001.滔天狱火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清冷的月光如往常一样,淡淡倾射大地。 夜空静谧,夜风轻柔抚摸一所破旧的仓库。 破烂的窗户在夜风中吱呀吱呀地左右摇晃,在月光下倒出一道长长而狰狞的影子。 雪白墙壁有些石灰早已剥落了,露出泛黄的痕迹。 仓库里,只有简单的设备,一张生锈的铁床和两张破旧的椅子,而其中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昏迷的脸无血色的中年女人。 地上流着一滩血,空气弥漫浓郁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静… 安静… 安静得诡异的仓库里只闻得中年女人浅浅的呼吸… 良久良久… 自始至终斜倚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名黑衣女子似乎等地不耐烦了,拿起一瓶矿泉水走近被绑的中年女人,手一扬,手中的矿泉水尽数泼在中年女人的脸上。 “咳…咳咳…” 中年女人咳了咳,幽幽转醒,待看到眼前之人,迷蒙的眼睛刹时瞪大,震惊,不可置信,这仅仅是一瞬间,她立刻皱眉,眼里是深深的厌恶。 “我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女人瞪视黑衣女子,迅速环视仓库里的情况,待看到地上之人,双眼变得疯狂愤恨:“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这个恶魔,恶魔恶魔…”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中年男人,瞪着恐惧又仇恨的眼睛,早已死去多时。 在中年男人身边散落着几把沾满鲜血的尖锐刀具,那满地鲜血自中年男人左胸口的血洞缓缓流出,而中年男人的口中塞着一颗被捏碎的心脏器官,死状特惨。 “是呀,我杀了他,你不高兴吗?” 黑衣女子轻笑,像问讨赏的孩子反问中年女人。 “恶魔恶魔…”中年女人尖叫,又恐惧又疯狂又仇恨地朝女子大吼,“滚开滚开,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早该下地狱,恶魔恶魔…” “恶魔?是呀!我是嗜血恶魔。”黑衣女子轻笑,嗓音轻柔,却带着冷冽的寒意,一步一步逼近她,“如果我是恶魔,那你,那你们又是什么?我能成为恶魔,不都是你们的功劳吗?” “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滚滚…”中年女人颤抖缩成一团,崩溃地哭吼。 黑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看着中年女人,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此刻她披头散发恐惧着,颤抖着,这是几千个日日夜夜曾幻想的梦回情景,如今成真了,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何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火花? 当看到她惊恐,崩溃的样子,心有一角渐软,不忍… 不该心软,不该心软,忘了她曾经如何的残忍了吗?不该心软,不该… 然… 她终究是她如今存活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终究是她的母亲… 母亲!想到这词,黑衣女子喉咙一紧,眼睛定定看着中年女人。 “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 %%%%% “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 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二十年了,也折磨了她二十年,每次的生不如死之时,她都靠这个问题支撑着,这是她在血腥黑暗中使她必须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回到她身边亲口问她,她后悔生下她吗?她…可曾有一丝心疼她? 中年女人抬头,直直瞧着黑衣女子,眼前这人,有着一张绝魅妖艳的脸,她是她的女儿,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的女儿… 可是,因为生下了她,她被无情抛弃了,她的人生全因她的到来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女儿,女子与她七分像的容颜在告诉她,她是她的亲骨肉,是她身上掉下的一部分,她,是她从不曾善待过的女儿… 不,不是,她不是她的女儿,她是恶魔,恶魔恶魔… 她,是毁了她人生所有一切的恶魔,她是魔鬼,魔鬼… 她后悔,后悔… 中年女人眼神刹时变得阴厉仇恨:“我这一生最后悔就是生下了你。” “我后悔在你出生后没有立刻掐死你。”因为她的到来,她被爱的人无情抛弃。 “我后悔在你一岁时没有烧死你。” “我后悔在你五岁时卖给王总亵。玩,没有叫他弄死你。” “我后悔,我后悔后悔…” 字字句句,带着切骨入肤的恨意。 旁人若不清楚,定误以为她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然而,她们是一对母女,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心,居然那么狠,恨,那么深。 黑衣女子眼中因等她的回答而升起的期盼被生生浇灭,她的话把她的最后一丝不忍生生捏碎。 黑衣女子眼神刹冷,浑身笼罩着寒意,如寒冰峭骨,让人宛如置身于冰窟。 中年女人生生打了一个冷颤,嘴唇颤抖,喉咙似被人掐住开不了口。 那种,死亡即来的恐惧,一点一滴渗入皮肉,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精神需受尽死亡前的恐惧… “好,好一个后悔。”原来她是那么愚蠢的,竟会期盼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一丝母爱,真是异想天开,愚蠢之极了。 “哈。”黑衣女子骤然一笑,然而眼神如冰,没有丝毫温度,“亲爱的妈妈,我真该谢谢你的后悔,让我有机会活到现在,那么我更让你后悔吧。” “你…恶魔,我不怕你,我诅咒你,你会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诅咒你…”中年女人愤恨大喊,即便恐惧,但脸上没有丝毫害怕,求饶之意。 对女儿的恨,占据了她的心… 黑衣女子冷冷瞧着她诅咒,直到死,她依旧如此,毫无悔改… 只因她的不该出生,不该投胎于她,她便至死也要诅咒她… 呵… 再没有丝毫心软与不忍,黑衣女子转身,走出仓库。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诅咒你,化为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身后是一片冲天的火光,艳红的火焰如厉鬼摄魂,不断翻滚,女人凄厉的诅咒在夜空下经久回荡… 002.天降神女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那些诅咒绕耳不绝,一滴眼泪自黑衣女子眸中缓缓流下。 母亲… 这个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如今她亲手把她送去地府,不该流泪,不该,不值…… 突地___ 夜空上那一轮清月,颜色以神速由清白转血红。 黑衣女子皱眉,看着地上的月关红辉,头突然一痛,腿一软,倒在地上。 血月散发的一抹光芒直直包围住她,不断旋转,黑衣女子只感到身上阵阵清凉,温暖,像慈爱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她。 如果就此死去,她也没有任何留念… 眼皮越来越沉重,黑衣女子在意识昏迷最后一刻听到一个苍老声音。 “这样做,好吗?” 司南王朝。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此乃祭祀好日子。 白玉雕琢的圣坛前,两边各站着手拿祭品托盘,低眉木然的白衣侍女。 中间是王朝大臣,他们一脸肃穆,恭敬地看着圣坛上。 圣坛上,一根透明的龙雕石柱前的祭台上摆设着祭品,龙雕石柱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洁白的南离花在空中轻柔飘落,阵阵清香萦绕着圣坛。 “请上司神护我司南国万世繁荣,千秋不倒。” 穿着龙纹黄袍的中年男人上柱三香,声音低沉地祈祷。 在中年男人左右,各站一名男子,同样恭敬肃穆。 “请上司神护我司南国万世繁荣,千秋不倒。” 群臣跪拜,高呼。 烈阳高空,祭司青杳把杨柳往龙雕玉柱一抛,原本洁白透明的龙雕玉柱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陛下,祭祀完成。”一身白纱的祭司青杳恭敬道。 深深望了一眼已消失龙雕玉柱的方向,左司诀点头,转身。“青杳祭司,近来天有异象,可测得是凶是吉?” “回陛下,青杳难测。”青杳微拧眉,回答。 九星宫格构成皇盘,朝夕互替,白昼在一瞬间变为黑夜,弯弓月亮一夜血红。 此诡异天象,几千年来,从不曾发生过。 “连祭司也测不了,莫非是天意?”在一旁的司南国四皇子左司炽挑眉。 祭司是上天认定的自出生便能通晓人事,知晓过去,预测未来。 “是的。”几百年来,少有祭司测晓不了的异象。 如今,唯有天意,天意难测。 “青杳祭司,既然是天意,便无须再预测了。”左司诀摆摆手,即便预测得了,天意难料,难免随变,怕是浪费精力,只要不危及司南的基业,一切无谓。 “遵命。”青杳淡淡应道。 “摆驾回宫。”左司诀懒懒吩咐,祭祀仪式让他累了半天,只想回宫好好休憩一下。 “是,父皇。” “是,父皇。”二皇子左司离和四皇子左司炽应和。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宫里的方向走去,忽___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刹那晴空被黑云覆盖。南离花被狂风吹得纷纷扬扬。 “哧”突地_ 在祭台上,原本消失的龙雕玉柱在没有祭司的咒唤下,虚体竟破地而起,一层层洁白光晕不断向四周散发上升。 一条虚体白龙张口从光晕里朝天际飞去。 %%%%%% 在虚体白龙上升得消失在众人眼前,一瞬,它又倒转回来了,只是它龙背上斜躺着一条人影。众人惊呆看着眼前这幕。 “护驾,快护驾。”群臣大惊,侍卫持剑迅速挡在前。 光晕里,人影毫无动静。 “让开。”左司诀命令。 青杳祭司护左司诀等人移步走上祭台,白龙开始渐渐消失,龙雕玉柱的光晕也开始淡去,现出人影的样子。 一名女子,闭眼昏睡,穿装怪异,黑衣黑发。 “怎么回事?”左司诀沉眉,问向青杳。 青杳手掌向上,掌心顿时现出一个白玉盘,状如南离花,白玉盘飞快转动,散发的灵力射向女子,却被沉睡的女子全数吸收。 青杳自担任祭司以来,第一次感到震惊。 而左司诀感到不可思议,白玉盘的灵力碰上女子,竟如水碰棉花,有藏无回。 白玉盘乃是神的灵器,一般用来预测,少有用来当攻击器,而它的灵力也不曾有人能抵挡。 而如今此女子能轻易抵挡白玉盘。 唯恐… “回禀陛下,此女恐乃神者!” 神者? 天降神女?! 一语激起千丈浪! 群臣闻言,惊呆,左右纷议。 审视女子的二皇子左司离与四皇子左司炽互视一眼,同时一愣。 “青杳祭司,此话怎讲?”左司诀微愣,有些不可置信,望着躺在祭台上的昏睡女子。 神者? 天降神女于司南?! 祭司之言,祭司之预测,从来不曾出错,她若说此女子身份乃神者,那便不会弄错。 只是,天降神女于司南,欲为何意? “龙雕玉柱是司南唯一与神界相接的通天柱,而白龙更是上司神的座驾,如今它们都没有受到咒唤便自行出现,此女子由白龙自天托来,而她又能与白玉盘灵力相融,恐唯有神者方可使之现出异象。” 青杳祭司的话,让群臣又惊又喜。 惊的是惊讶神女居然降临司南,喜的是高兴能亲眼看到祭祀千年的神者,纷纷下跪,高呼。 “恭喜陛下喜得神女。” “恭喜我朝喜得神女。” “……” 一天之内,天下便晓得司南王朝天降神女了。 北空王朝。 “此消息可不可靠?”北空君王第五殿手指得微曲,轻敲案台,问禀报消息之人。 “回皇上,此消息准确,是由青杳祭司亲口确认。”侍卫一旁恭敬回答。 天下只有两名由上天认定的祭司,能通晓人意,预测未来,若祭司预测的事便会一定发生,祭司也从不打妄语,因为会遭天谴,所以祭司的话,绝对可靠。 由青杳祭司亲口确认,也便是说那女子真是神女。 但是,他隐约感到不安,那神女的降临让他从心涌起一股怪异,说不出的沉重。 不久前天有异象,而如今又天降神女。 这两者是否有关联? 神女的降临,对天下来说,是好还是坏? 究竟天意如何? “来人,宣白霄法师。” 003.宫廷之夜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重重亭阁楼榭,绕绕细道阡陌,朱红石柱撑起宫廷,显得庄严肃静。 月上山头,几许繁星,宫廷之夜向来静如平波细水。 红衣宫。 向来浅眠的乔娓闻到陌生的气息,飞快睁开眼,反手迅速扣住靠近她的来人。 “砰”铜镜落地,碎成一片。 “神女…饶…饶命…”一名侍女呼吸难顺地哀求。 “你是谁?”乔娓寒声问。 “神…神女,奴婢…屏…屏枝,神女…饶命…” 神女? 听到这个称呼,乔娓一怔,松开对侍女的囚锢。 那名侍女立即双眼涟涟地跪下,不停叩头,“请神女饶命,请神女饶命。” 乔娓紧锁眉头,这是哪里? 古色古香的房间,床前流苏红艳如火飘飞,纱幔层层隔了外房与内房,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那一身现代装,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冷眸看一眼跪于地不停求饶的侍女,此人行为不假,恐惧也不假。 “你起来,说,这里是哪里?” 屏枝畏惧站起,“谢…谢神女饶命,这里是红衣宫。” 红衣宫? 闻所未闻。 不过看这种格调不像是现代所拥有的布置。 “这是什么朝代?” “回神女,司南王朝,天圣历七二年。”屏枝退后一步,如实回答。 司南王朝?天圣历? 乔娓眯眼,不曾听过的一个朝代,昏迷前她曾记得月亮异变,她头痛脚软,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难道是那人带她来的? 没有根究太多,乔娓淡淡舒眉,在现代支撑她存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当初能够咬牙存活,只为了复仇,为了让她那对禽兽父母后悔。 如今,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也许是天意。 她何不顺从天意,即来,则安。 “说,你…为什么叫我神女?”说不出名字,乔娓冷冷命令。 她从不喜欢未知、不能掌握的东西,既然来到这里,她就必须弄清楚一切环境。 “回…回神女,是陛下命令我们如此称呼的。”屏枝几乎要哭了,她从不知道原来真正的神女是如此冷漠,如此令人畏惧,而不是如供奉一样令人恭敬的。 可惜,乔娓不是真正的神女。 陛下?司南王朝君王命令的,为何? 为何不重要,她也无需自寻烦恼。 把问题撇一边,乔娓对屏枝说:“你,帮我拿一套纱裙来。” “是。”屏枝略低头,转身出门。 现代装束不适合这里,而且这套衣服是当晚她复仇穿的,她讨厌! 讨厌上面似乎依旧存在着他们的气息,那诅咒,呵… 乔娓闭眸轻笑,诅咒?!从她十岁逃离他们,她便坠入为魔,计划着复仇,支撑她十几年存活的动力与理由便是亲手将他们送入地府。 正如那女人所吼,她已是一个恶魔,嗜血恶魔,那么区区一个诅咒,她岂会害怕? “参见陛下。” “平身,神女醒否?”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乔娓的沉思。 司南王朝的君王来了?! 低眸,乔娓突勾起一抹诱人心惑的笑容。 %%%%%% “吱” 门,被打开了。 走进三名身穿华贵绸缎的男子,拨开纱幔,走进内房。 “神女,睡得可有不适?”见坐于床榻上的乔娓,左司诀宽心问道。 “乔娓。”冷冷的声音,却不是回答。 她讨厌这称呼,可笑!一个现代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恶魔会是神女么? 神女,该是那些有心有情,慈悲满怀的神者。 她,只是一个恶魔,无心无情,更不懂慈悲为何物。 左司诀怔了怔,“原来神女名唤乔娓。” 乔娓不应,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有事?” 一旁站着的左司炽眉心微拧,此神女神情冷漠,眼底如藏寒冰,浑身冷冽,隐隐有一股戾气。 她,真是神女么? 头一回,左司炽有些怀疑青杳祭司的断定。 但祭司的话,任何人都不可质疑。 “我们只想看看神女醒了有什么需求。” 二皇子左司离微笑道。 乔娓看着他们,人中龙凤,便是说这些天生贵族之人,面前三人,尊贵、容颜、气度,毫不逊色,身上更有一股让人不言自惧的霸气。 只是,乔娓是从修罗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身上有着让人更为畏惧的气息,淡淡一笑,音色清冷,“我现在只想静一静,你们请回。” 很冰冷的语言,很俐落的赶人。 左司诀笑了笑,“那朕便不碍神女休息,神女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宫中侍者便可。” 红衣宫外。 “父皇,你当真认定她是神女?”左司炽略挑眉,问。 “四弟,你怎么这样问?”左司离讶异。 “青杳祭司说她是,她便是。”左司诀对祭司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如果她不是神女,龙雕为何不受咒唤便出现?白龙为何托她从天而降?这些解释都证明了她是神女,她刚才神情确实冷寒了点,应该还不适应人间的关系,炽儿,你别想太多了。” 左司诀的一席话,让左司炽舒眉,“父皇,儿臣明白。”心底依旧有疑惑,只是藏起,他要自已探究。 “父皇,刚天有异象,又降神女,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左司离有些担忧,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巧了。 “天知。”左司诀哈哈一笑,没有所谓担忧,顺从之前祭司所说的天意。 天降神女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不是每代君王都有机会亲睹神者,而且神女降临司南国,对司南国来说更是一个好征兆。 “父皇,如今天下尽知司南天降神女,北空、月西君王都说要来恭贺父皇。父皇你看,该怎么做?” 月西王朝与司南王朝素来恶交,战争不断,此番说要来恭贺,不用想也知其君王用意。 如果谢绝月西,那么北空也不能例外,虽说司南王朝与北空王朝没有恶交,但也没有什么交情。 如果只谢绝月西,恭迎北空,那么便犯天下人心大忌,天下人心最忌王朝交好,王朝交好便需恐天下一统。 进退两难。 004. 朝堂之议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左司诀皱了皱眉,“这件事容明早和朝臣商议后再行决定。” 乔娓扫一眼屏枝手上拿着的白衣纱裙,厌恶紧皱着眉头。 “有没有其它颜色的?”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颜色便是白色,所有洁白的事物都和黑暗中的她格格不入,那代表天使般的颜色总让双手染满血腥的她觉得碍眼,觉得…肮脏。 屏枝闻言一怔,不明所以,白色纱裙不好吗?她潜意识里认为神灵都是穿白色的,清灵得不吃人间烟火。 乔娓见她发愣,抿唇冷脸,她从不喜把话说第二遍。 屏枝片刻回过神来,慌忙回答,“回神女,有…有,奴婢即刻去拿。” 说完拿着白衣纱裙迅速退下。 乔娓径自走檀木雕花的桌子边,倒下一杯茶,刹那茶香四溢,甜甜的,暖暖的,清爽的,让人闻着感到无比舒畅,喝一口,唇齿绕香。 好茶! 屏枝屏住呼吸,呆了呆,傻眼看着铜镜里那张绝色容颜,红衣纱裙将神女衬托得美仑美焕,眼睛唯美如墨,樱唇不点而红,精致的脸容覆着一层疏离世俗的薄冰,三分风尘,六分傲然。 此刻神女墨发尚未挽,丝丝轻风偷偷抚过她的脸,墨发飘飞,更添一分妩媚,美,很美… 乔娓略不悦,坐于铜镜前便是等屏枝挽发,她不喜他人服侍,若非自已不会挽这个世界的发装,她大可不必假手于侍女。 “请…请神女恕罪,奴婢…奴婢知错了。”屏枝瞧见铜镜里的眼神,方晓自己犯下直视神颜的大错,惊恐跪下。 “挽发。” 两个字从紧抿的唇,冰冷吐出。 “众位爱卿,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朝堂之上,左司诀坐在龙椅上,一身威严,问堂下众位大臣。 “回陛下,微臣认为两国都不应接待。”一名老臣站出列队恭敬回答。 “值大人你的理由呢?” “神女降临我朝,那边是说明我朝安定繁华,甚得上天神灵心喜,而我们如果冒然接待两国,怕会惹怒神心。” “陛下,微臣认为我朝应接待两国,神女乃是天下的神灵,神灵便不会拒接任何一个她所爱的众生,我朝也没有拒绝天下之人想见神颜的权利。”另一名年轻的臣子出列陈述。 “陛下,神女虽是天下的,但她降临司南,司南便有权利保护她,北空与月西两国君王此次说要来恭贺真是如此简单吗?几千年来,各国君王少有离朝出访他国,其中缘由重大,请陛下三思。” “陛下,…” “陛下,…” 朝堂下,众臣纷纷提出见解。 左司诀有些头痛地看朝堂下,那些建议都各有道理,难以取解。 “青杳祭司,你的见解如何?”左司诀突然问向一旁站立的人,朝堂下刹时安静,都等着祭司的回答。 青杳祭司望着朝堂下,“陛下,何不让神女决定?” 一句话,便解决了这个问题的忧虑。 由神女决定,两国君王是来看望神颜的,由神女出言,不论哪一种做法,对司南都无伤大雅,说明司南既无伤天下人心,又无意夺取天下,故更没有犯天下大忌。 “祭司高见。” 左司诀微微一笑。 005. 四皇子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走出寝门,迎面是一片树林,白色花朵状如月芽,每朵仅有七片花瓣,花蕊为星形,颜色略淡红,此乃司南的南离花。 周围空气都飘浮着南离花的清香。 乔娓站在那一片南离树前,火红的身影在白色的南离树中格外显眼,像燃烧的一团烈火,那么红艳。 她不喜欢白色,所有有关白色的事物,所以她也不喜欢这片南离树,南离树那片洁白的光晕折射入她眼,让她心里涌起一股不适,像黑暗中的恶魔突然碰上洁白的天使,那种圣洁的力量让黑暗无处遁逃。 但她又喜欢处于白色的圣洁事物中,让自己的存在破坏那些神圣光芒。 她,很矛盾的一个…人。 左司炽走进红衣宫,第一眼瞧见便是乔娓仰头唇角微勾,似嘲似笑地看着那片南离树。 白色的南离花在她身边飞舞,红衣在风中与南离花嬉戏,左司炽呼吸一顿,向来轻挑的俊脸难得露出痴迷,那幅唯美的画面,悄悄烙在心里,成为往后生生世世最美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乔娓自左司炽踏进红衣宫便察觉了,只是她不想理会。 待左司炽缓缓走近,她才看向他。 伸手向前一指,问:“这是什么花?” “南离花。”左司炽伸手接下一朵在风中飞舞的花朵,“南离花是司南的国花。” 乔娓不应,司南,她现在为止只知她来到的这个国家叫司南王朝,而她在他们祭祀圣坛时从天而降,故他们才将她当作神女。 这些,都是她问那个侍女屏枝,才得知的。 “南离花是上司神最喜爱的花,上司神是司南的守护神,南离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噬忆。” “噬忆?”乔娓淡淡扬眉。 “南离花又称噬忆之花,吃下它的人会被噬吃掉所有痛苦的记忆,青丝转华发,让记忆空白年华成渣。”左司炽笑说,拿着那朵南离花细细闻着。 乔娓凝眸,他那番话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吃下它的人会被噬吃掉所有痛苦的记忆,青丝转华发,让记忆空白年华成渣。 南离花,能噬吃掉所有痛苦的记忆,能噬吃掉所有痛苦的记忆… 左司炽瞧见她怔怔望着那片南离树,幽黑的眸子里似无似有着一点空洞,一点痛苦,一点喜悦。 谁都不作声,静站着… 微风拂过,左司炽的衣摆和乔娓的纱裙突然纠缠一起飞舞,青衣的衣摆在风中不停追逐着红衣纱裙,纠纠缠缠,最后分开各自飞舞。 似昭示即将的到来命运,他们,会有纠缠,只不过他们谁也不知道。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存在,蓝蓝的天,不见一朵白云,南离花依旧在风中飞舞追逐,片片花瓣带着缕缕清香,一红一青的身影静站在南离树前,那么唯美,那么…契合。 许久许久… 听得呼吸的声音轻浅传来。 只听一声。 “你是谁?” “左司炽” “嗯。” %%%%%% 檀木花雕桌上,两杯热茶,袅袅清香散发,乔娓慵懒地举着茶杯。 绝色魅颜一贯冰冷,那杯热茶被她握着似乎正以飞快的速度失温。 “我不信你是神女!” 耳边犹响起这句笃定的话,没有迟疑,很肯定地表达自己态度。 乔娓轻轻一笑,手摇了摇茶水,略侧脸看向左司炽,缓缓吐一句:“干我什么事?” 他信不信,与她何干?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见鬼的神女,是他们自以为是罢了。 见一个人自天而降便是神者,那么天上的鸟到处飞,偶然掉下来几只又不见他们说那是神鸟。 可笑! 左司炽微眯眼,她的态度满不在乎,让人心生恼意,左司炽一把抓住她手紧紧捏住,沉声:“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扮神女?” “我为何要回答你?”乔娓眉头不皱,神色不变,仿佛被人捏住手的不是她,毫无痛意地反问。 “况且,我有说过我是神女了吗?” 左司炽紧紧盯着她,那张迷惑众生的魅颜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笑意却没有达到眼眸,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不是神女,那么她来司南的目的是什么? 青杳祭司一向预测很灵验,为什么她的预测开始有偏差了? 乔娓突然身一倾,手一转,挣脱左司炽的囚锢,以轻斜的姿势转入左司炽的怀里,两手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那我也不信你是皇子。” 以同样的笃定,回敬。 怀中软玉温香,左司炽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双手自动回抱她,不怒反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皇子,你有什么理由不信?”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神女,那你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唇角绽放一朵笑花,似讥似笑。 左司炽眉心一蹙,眼底升起戾气,暴戾的气息渐渐凝成,环抱着乔娓腰间的手加重了力度,似乎要握断那纤纤细腰,只要再重力一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便会香消云殒,他便不用担心。 只是,看着她在他怀中笑盈盈,心底那股满足让他不可忽视,仿佛她是他等待了几千年的人,如果如果她死了,他会… 左司炽大惊,看着乔娓,如果她死了,他定要天下陪葬,这个念头那么强烈,那么刻骨,她与他只不过才见面,不该有这种念头,可是一但想到她死了,那种疯狂的念头便不断从心底涌现。 乔娓依旧淡笑与左司炽对着,只是眼神越来越冷,那只握住她细腰的手若再加重力度,她定会腰断人亡,但是任何人都不能操控她的生死。 她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么轻挑无害,他的心思很沉,性格暴戾,只是都被深深隐藏了起来,这下她的挑衅让开始他原形毕露。 只是,她不怕。 世上让能她害怕的人已经被她亲手血刃了,没有人可以再掌控她的情绪。 乔娓瞧见他眼底飞快闪过几种情绪,以震惊最为明显,可惜她无心探究。 006.藏书阁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乔娓手环着左司炽的脖子,指缝间夹着一根银针,等待他若下重手,便将银针刺入他脑。 只是… “我似乎对你有兴趣了。”乔娓感到腰间手劲一松,耳边响起他的话。 这个才是真正的左司炽。 残肆,冷酷,强硬,暴戾。 不过与她无关。 藏书阁。 浓浓的墨香味和木香味萦绕在藏书阁里,一排排的书架整然有序地立着,暗黄的木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和人物像,一把看似很古老的剑斜挂着阁中上方,这是一座以坚韧木头构造的藏书阁。 藏书阁向来把守禁严,因为阁中之书都藏着司南王朝各代君王的命运、秘密和信息,还有各个王朝的信息。 藏书阁外已经布满结界,除非有陛下的命令,或祭司的咒语解除结界,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 乔娓在藏书阁里已经两刻钟了,她能顺利进入藏书阁,因为左司炽。 翻着泛黄的书页,乔娓了解到这个世界有四大王朝,司南、北空、东瓷、月西,这四大王朝分别屹立在南方、北方、东方、西方。 在书中乔娓意外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灵力,司南和东瓷修炼灵力、幻术,北空以蛊毒、招唤术为主,而月西则以隐术。 四大王朝从不深交,不过司南与月西却恶交,年年战争不断,没人知晓原因。 乔娓略略看完了那几本依照左司炽的话找的书,在书架中又翻出几本略略看一眼书皮,又塞回书架里。 在书架中转了几圈,又看完那些山水画和人物画,乔娓突然发现那把斜挂的古剑有点奇怪,挂剑都应用绳子或在放剑的地方放能稳住剑的架子,可这种把剑却是全身紧贴着木壁,而又没有掉下来。 瞳眸闪过一抹深意,乔娓伸手把剑转了转,没有转得动,用手一力按,也没有任何机关打开,这把剑贴在这里既不是为了打开机关,难道仅仅是装饰? 不可能! 乔娓以杀手的敏锐感觉肯定,这把剑并非拿来装饰的。 转也不行,按也不行,乔娓决定把剑拿起,然而却拨出以剑身为大小的木抽屉。 木抽屉里躺着一件东西,乔娓看了一眼,拿起,把剑贴回原处。 拍拍纱裙上的灰尘,走出藏书阁,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边云霞红紫红紫的,与天际连为一体。 在司南国处处都栽种着南离树,白色的南离花在云霞的映照下,似染上了胭脂,美如仙境。 听说南离花是上司神最喜爱的花,是上司神收集神界各种仙花花籽凝炼,再以一魂一魄加以剔渣才得的一颗南离花籽,只有司南的土壤才适合它的生长,于是上司神把它放在司南,并担任起司南王朝守护神的责任。 后来,南离花成了司南的圣花,不论春夏秋冬都会开花,花朵很轻,风微吹便会飘舞,到处都有它的花籽,到处都栽种了南离花,茫茫白云一片,清香淡淡如圣境,也常引其它王朝的百姓来欣赏。 007上司神影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一路走回红衣宫,一路听着侍从跪拜。 乔娓嘲讽笑着,那个测定说她是神女的祭司,如果知道她根本不是神女,后果将会如何? 回到红衣宫,换过一套红衣纱裙,唤屏枝端来晚膳。 屏枝愣了愣,神女要吃晚膳? 神女不是不吃人间烟火的吗? 乔娓见她样子,一眼便知晓她脑海里所想的,“谁告诉神不要吃饭的?” 她在现代也看过一些神话电视剧,那些神仙一下凡间便是大吃大喝,丝毫不避戒,神仙也会饿,况且她根本不是神女。 屏枝慌恐低头,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她今早不备早膳而神女也不唤,所以她以为那些传说是真,神者都不吃人间之食… “还愣在这里干嘛?”乔娓冷眸。 屏枝浑身一颤,畏缩回答:“奴…奴婢就去。” 乔娓从袖中拿出一本书皮画着花纹的书,坐下,翻了翻,蹙眉。 伸手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洒在书上,之后舒眉,看了几页,便听到侍女屏枝在门外轻敲。 “进来。” 吃过晚膳,吩咐屏枝准备澡水沐浴,但一瞧见屏枝愣样,不禁皱眉。 真想把那些编造传说的人给宰了。 懒得解释,乔娓只是冷脸静静看着屏枝,看得屏枝心脏不停紧缩,连回应也不敢,飞快去准备澡水。 生平第一次如此坐在澡桶里洗澡,闭上眼睛,任水雾袅袅升起,乔娓想起十岁时,她逃离了他们的魔爪,因害怕被他们捉回去,在垃圾收废厂的垃圾桶里整整躲了五天,饿了便吃桶里那些烂菜烂肉,渴了便晚上偷偷爬起到洗垃圾车的水笼头喝水,因为发育不良,身子比较小,所以垃圾收废厂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没有发现她,直到五天后,她跟随那个垃圾桶被另一辆大车运往一个彻底处理垃圾厂。 夜里,她和垃圾一起被推土机埋入地下,她以为她就此会死去,但是她不甘心,所以她用手拼命地往上挖,幸好她躲的垃圾桶是最后被倒的,而且泥土填得不实,应该还会有第二次填埋垃圾的,她出来了,十指血肉模糊,浑身肮脏发臭,那阵味道即便早已过了十几年,她依旧忘不了。 她逃离了垃圾厂,夜里看不清该往哪里去,怀着惶恐的心拼命地跑,在半途撞上一辆大货车,等她醒来,她已经在美国,还被人买入了一个杀手组织。 她听杀手组织里的人说,她昏迷了半个月,常做黑市生意的胡须老大将她买入组织的。 她不怨,她明白她的仇恨,只有变强,她才能报仇,在组织里她把自己变成杀人工具,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嗜血恶魔。 那些多久不曾忆起的往事,如今全涌上心头,乔娓突然感觉不对劲,飞快睁开眼,手一扬澡桶的水,水滴如坚韧的暗器扑向屏风后面。 屏风穿了几个小洞,而屏风后面并没有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 %%%%%% 乔娓环视房内一圈,呼吸突然一顿。 “出来吧!”妩媚地嗓音甜腻得让人浑身酥骨,乔娓脸上扬着魅笑,看着屏风后面空无一人的椅子。 那甜腻的香味,便是从那儿飘来,她想起藏书阁看到的书,世上有一种隐术,只要念咒,便让人无法瞧见。 “哈哈。”被识破的人哈哈大笑,笑声里毫无因偷窃而羞愧,渐渐现出人形,一名白发童颜的男子,看不出岁龄。 “乔娓,你真聪明。”声里苍老,有丝丝暗哑。 “对你所见,可有满意呢?”浇水沿脖子淋下,手轻轻抚过香肩,乔娓稍微低头,声音低喃诱人**荡魄。 白发童颜男子脸一肃,正色说:“本神什么也没有看见。”故没有满不满意之说。 这声音很耳熟,似乎不久之前她听过。 乔娓眸光一冷,抓住他话中之词。“本神?” 白发童颜男子哂哂一笑,样子颇有几分神采,“本神乃是神界上司神。” 上司神?! 司南王朝人人敬仰的守护神。 竟是这般模样,不过乔娓对他没有兴趣。“那你似乎来错地方,你应该找的是司南君王。” “没错!我来找的人是你。” 澡水有点凉了,乔娓站起,完全不当房内有第三者,扯过衣裳慢慢穿上,而上司神一直眼不动,心不乱地看着桌子上茶杯的花纹。 大红的纱裙一闪入眸,上司神便对上在他对面坐下的乔娓,浴后的妩媚,慵懒的神态,一览无遗,唇边浅笑着,像一只妖冶的妖精正在诱惑着她的猎物。 上司神眉头微微一锁,一个恍惚,带她来这个世界,究竟是对还是错? 乔娓靠近他,忽然想起他的声音为何耳熟,她记得她昏迷最后一刻,听到一句话,如果是他,而他又是一个真正的神,那么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不管他用意如何,反正与她无关,她只关注为何是她。 “因为你对那个21世纪没有任何留恋,且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上司神看出她的暗疑,说。 闻言,乔娓冷笑,“对21世纪没有留恋的人随手一抓便是一大堆,你何不随手抓抓,至于聪明,抱歉!本姑娘愚笨得很。” 在21世纪,对世界毫无留恋寻自杀的人天天有,相信里面也不缺聪明的人。 他这说词,可笑! “缘。”上司神微笑看着她道。 他在神界寻觅合适的人,突然感觉遍体寒意,神本不应冷的,但他却感觉很冷,由心涌起的寒意,似一个极大的寒鬼在哭喊撕扯。 于是他去到月宫,透过清辉刚好见到她弑父烧母那一幕杀戮,不由震惊。 这是一个多大的仇恨,似乎能毁天灭地,然而当他看到她的泪,他在一瞬间便认定是她了。 因为她的心,尚未完全入魔。 “说,你的目的。” 若不是有目的,他带她来这个世界干什么,绝非单纯因她不留恋那个世界便好心带离她吧。 008. 守护司南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帮本神守护司南。”苍老的声音缓缓道,说不出的沉重。 乔娓扬起一抹笑容,天地黯然失色,妖媚得令人欲念顿生,“你看我像慈善家吗?” “不像。”她心狠手辣,与慈善八辈子也沾不到边。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本神要求。” “放屁。”粗俗的字眼,从她口中吐出却娇媚无比。 她从来独来而往,不受掌控,若他以为带她来这个世界是很好掌控的,那他便是大错特错了。 她从不是那种敬仰神灵的人,也从不畏惧神灵,如果敬仰神灵可以得到善待,那么十几年前她的哭喊有哪个神灵听到了,又有哪个神灵帮她了? 全没有,那些所谓至高无上的神灵只会在天上冷冷撇一眼,然后冷哼。 “乔娓,如果我可以告诉你父母为何如此憎恨你。” 乔娓眸光一闪,是惊讶的光芒,随即脸色一冷,“守护司南便是条件。” 没有疑问,直接说,心知肚明。 “从你一开始让我以神者的身份出现司南,便会笃定我会答应?!” “不错!”上司神点头。 乔娓低眸,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笑,“好。” 上司神一愣,有些不确定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虽然知道如果说出诱饵她会答应他的条件,只是为何他心里开始涌起一股不安。 硬生生压下那股不安,上司神想探究她心里的想法,只探得她内心在笑,一种很邪恶的笑。 “你父母…” “慢,你带我来这个世界,前世的我与这里是否有关?” 上司神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点头。 “那行了,你不用说了。”乔娓懒懒说,上司神皱起眉头。 “你放心,我会帮你一定…‘好好守护’司南的。”乔娓咬着好好守护,笑得格外妩媚。 上司神微叹一口气,若不是他犯错需接受惩罚,他也绝不寻人帮他守护司南,如今人已找到,只是是祸是福便要看乔娓的心性了。 希望自已没有选错。 乔娓把手掌中的南离花轻轻一吹,随风飘舞,轻笑。 上司神当真以为她是善良一辈,会为了一个问题接受屈服?呵,既然她前世曾是这里的人,那么她自己可以去查。 至于守护司南,她这辈子最不喜便是他人掌控她的命运,他算计不经她允许带她来这个世界,还测知她一定会答应。 没有人能够掌控她的思绪,他妄想用灵力想测知她内心,也没有人能够在算计她后,安然无恙。 况且,他竟用幻术探看她的回忆,揭开她不为人知的伤疤,光是这个理由,她便饶不得,既然他是神,她碰不到,也杀不到,那么…她会该另外好好“回礼”,好好帮他“守护”司南,让他安心待在天上…痛苦地看着他守护千年的司南王朝是如何在她的庇佑下更为“昌盛”。 满天南离花飘舞,纷纷扬扬,白彩的光芒中几只炫彩蝴蝶在飞舞。 晃手,一只炫彩蝴蝶轻轻落在她的掌心,蝴蝶的美丽映衬她眼里的璀璨,她诡异一笑。 009.陛下之心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白色的瓦片下是白色的柱子,白色的亭里摆着白色的杯具,白色的湖里栽着白色的荷花,来往走动的女子一致穿着白色纱裙,这里面也只有女子,入眸皆是一片白色,白色中透着丝丝清灵,淡淡的雾气轻绕着上方,这里是祭司府。 青杳祭司喜爱素白,天下人人都知。 青杳一身素白,坐在亭里,她面前的白玉石桌已经化为一张星罗棋布的界网。 界网上有少许黑点,细细漫延整张界网。 清眉淡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难道,她预测错了?! 但是,上司神通过透天灵给予的信息没有错的,上司神也承认她是神者。 司南几千年从未出现劫数,为何神女降临,司南的命运会出现黑点劫数,而且全为亡兆? 若黑点遍布界网,那么司南将亡。 究竟是什么原因?与神女降临是否有关? 青杳感觉自神女降临,她的预测能力开始减退了,是因为神灵在司南的缘故,所以她的预测能力暂时受到灵力的阻拦,还是她开始不适合代表上天意旨? 闭了闭眼,青杳微叹,除去心中杂念。 红纱飞舞,似血妖艳,红衣宫内,一片寂静。 门外三尺站着战战兢兢的侍从,门内乔娓微微浅笑着,看着司南君王左司诀,房内似乎还在回响他的话,声落音荡。 “猴子。”就像公园里的猴子,给人欣赏,乔娓缓缓吐出二字,分不清是喜是怒。 这陛下竟将她当猴子随人来欣赏?如今竟还问她意见是否愿意给人欣赏。 哼! 黑眸微眯,一点一点凝聚风暴。 “这事由神女决定。”左司诀一身黄袍,傲然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帝王的风彩。 他是一个很好的君王,心怀司南,勤政爱民,正因如此,司南民心所向,安居繁荣。 “若我说不好呢。” 她打个哈欠,轻柔的嗓音飘落一句,如丝魅眼眯成娇媚的弯月半弧。 左司诀一怔,心底一震,呼吸略紊乱,作为司南君王见过不少大场面,后宫三千天下美人尽揽其中,面对这些他镇定自若,不曾迷惑。 然而,眼前之人的美,那么妖冶,妩媚中夹带着七分傲然,傲然中又落出几许邪艳,那张绝色魅颜不管神情如何变幻,一肌一容,都让人舍不得移目。 神,不该有如此的表情;神,不该有如此的妖冶,神,不该有如此的邪美。 神,本该清灵脱俗,让人从心仰敬,让人不敢荡起半点邪恶之心去亵渎的。 左司诀眉头一锁,想甩掉脑海里那张突然烙下的神颜,他不该亵渎神女的,亵渎神者,可是大罪。 “朕知道如何做了,神女住在红衣宫可惯?”左司诀应道,突然话锋一转。 乔娓微挑眉,眼神淡淡,“还好。” 左司诀宽心笑了笑,“那便好,不知神女降临司南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连祭司也预测不了,是困扰司南的大问题。 %%%%%% 降临司南,所为何事? 乔娓黑眸流光溢转,丝丝冰寒,唇角那抹笑益发甜美,上司神将她带来司南,为的便是代他守护司南,可真费尽心思。 她该怎样做令他更“安心”呢? “上司神因犯错遭到惩罚,我代表他继续来守护司南。”淡淡回答,语气无任何波澜。 左司诀眉头更皱,随即一松,天显异象原来是因为上司神犯了错而造成的,怪不得祭司预测不了。 “神女愿守护司南,可谓司南千世之福。” 千世之福?!乔娓眼底划过一道邪恶的冷光。 南圣殿,司南君王处理事务的地方。 左司诀放下手中朱笔,案台奏折摊了半柱香时间,然他也愣了半柱香时间,脑海里不断想起那张神颜。 不可妄想。 暗暗在心里叱喝自己,却没有半点成效。 微叹一口气,她不是人间女子,天下任意女子他都可纳入宫中欣赏,而她是神者,不可妄想,不可亵渎。 她有一张绝色魅颜,时冷时热,尽管是浅浅的笑也不可方物,那种美不是清灵的,而是如妖一般邪艳,仿佛为了得到她一笑,拱手天下也愿。 左司诀发觉从心底涌起一个骇人的念头,连忙喝停自己的思绪。 一个神女,却有如妖一般的神情,正在渐渐占据他的心,坏事坏事。 “父皇。”左司离轻唤了几声,左司诀毫无反应,不由疑惑,父皇头一回竟想事情想得如此入神,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父皇如此深思? “父皇!”声音加大一点,加重一点,终于唤回云游太空的左司诀。 “离儿,有什么事?”左司诀迅速整理好思绪,不可妄想不可妄想。 “神女是否答应北空、月西两个君王来求见?” “回旨说神女不愿见他们,让他们不必来司南。”左司诀沉声,尽显威严之势。 “是,父皇。” “父皇,你最近为国事操劳太累了吧,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呃嗯?!左司诀一怔,方听清他的话,挥手,“离儿,父皇并不疲累,你先下去吧。” 左司离拧眉,揖手,领旨退下。走在朱红走廊上,弯弯曲曲,当拐过五处廊弯入眸便是宫内御花园,此季节正值秋,但御花园里的花却依旧开得娇柔灿烂无比,花的芬芳有丝甜,左司离惊讶,丝许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他惊讶的不是值秋还有蝴蝶,而是花间那一抹红影,如火烈焰,在花间指尖戏蝶。 “见过神女。”走近,左司离揖手请安。 乔娓手袖一挥,花间蝴蝶刹那消失于眼前。他是司南的二皇子,乔娓记得醒来那日看过他。 不应,乔娓径自朝另一边宫殿走去,她来御花园主要是想施展刚学的幻术,蝴蝶幻成,飞舞花间。 证明她的所学有成效。 左司离瞧那离去的红影,不由疑惑,向来温软的脸闪过丝丝惊诧。 如此火艳的背影,竟让他错觉在看一个美丽妖邪的妖精,而那个妖精危险得由心畏惧。 神女是人人敬仰的,岂有妖精之影。 错觉!错觉! 看来,该让青杳祭司好好看一下,免得胡思乱想,净是错觉。 左司离温和笑了笑,转身提步朝宫外的祭司府走去。 010 妖冶之吻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乔娓回到红衣宫,恰好看到左司烛坐在南离树旁的红离亭,石桌上的茶早已凉透,不知他等了多久。 不过,不管他等了多久也与她无关。 自他说下那句,他对她有了兴趣后,他便时常来红衣宫。 “你如此频繁走动红衣宫,不怕被人说私通神女吗?”乔娓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语气冷冷地道。 一个皇子时时往住着神女的红衣宫来回,宫中侍从如此多,流言斐语免不了开成河。 因他的存在,她已两天没有看那本书了,对于他的干扰,她开始不悦! “你是真正的神女吗?”左司炽靠近她,只为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那张魅颜总说话间会生出绝世风情,让人留恋不已。 “在他人眼中,我是。”乔娓冷眸冷脸,施展幻术是会消耗人的精神的,她有些疲倦,偏偏有一人在她身旁,让她无法安心休憩。 “你累了。”左司炽听得出她声音里有少许少许倦意,眼神不由一紧,她刚才去了哪儿? 乔娓突媚眼如丝,妩媚一笑,“那麻烦四皇子离开,本…神需要闭关修炼了。” 左司炽眼眸一缩,暴戾顿生,捏住她下巴,让她直视他,她的眼里没有笑意,寒冷如冰,但她脸上却的笑得妩媚。 这个妖冶的女子! 下巴的禁锢很痛,如一个铁爪紧紧抓住她,乔娓不皱眉,也不喊痛,只是眼神益发冰冷,脸上的笑脸妖艳得不可一世。 他究竟想怎样? 左司炽猛然狠狠吻上她,暴风骤雨地想掠入她口中,自他发现对她有兴趣后,便一直想这样做,他对她有兴趣是因为她的反击,想看看那冰霜的魅颜何时露出不镇定。 她是个妖孽! 乔娓紧闭雪齿,他不断地入攻,不一会儿便咬破她的唇瓣,丝丝鲜血溢出,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两人鼻息间。 左司炽一愣,停下攻掠的动作,眼中暴戾渐渐消去,轻柔摸上她溢血的唇瓣,有丝丝陌生的情愫在悸动。 乔娓毫不在乎地拿起手袖往唇上抹,干干净净,只是唇瓣有些破红,唇间依旧有他的气息,她走到桌边倒茶,往口中漱了漱然后吐出。 左司炽看着她的动作,消失的暴戾又回来了,比之前更盛。“你!” “肮脏!”她冷冷吐话,看着他更是面无表情,杀气大炽,敢不经允许侵犯她的人,不管是神是鬼,都不能饶恕。 左司炽自然看到她眼中的杀气,不怒反笑,“能得到神女的赞美,本皇子三生有幸,既然神女不满意本皇子的吻法,不如我们多练几遍…” 凌厉的手刀划过空气,直朝左司炽的脖子砍下,左司炽险险闪过,红影飘忽,招招狠钻致命,然乔娓所学的是古武,不及左司炽的灵力攻击,片刻便被他手环柳腰,囚禁在桌子与他胸膛间。 “你打不过我的。”没有炫耀,没有得意,只是笑着地陈述着某个事实。 而那个事实的优势让他很开心。 %%%%%% 闻言,乔娓冷眉微锁,对于被人禁锢的滋味,她痛恨! 左司炽自然看到她眼里的不悦,以及破裂的情绪,心情不由大好,惹怒她,看她冷霜的脸出现别样情绪,仿佛是他做过最有成就感的事。 两人的鼻息萦绕在两人之间,左司炽白玉无瑕般的脸渐渐靠近乔娓的唇,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凉凉的,薄荷的清香混着罂粟的冷香,令人着迷。 就在他刚碰上她的唇瓣,作好心理准备等待她的反击时,乔娓突然反客为主,双手勾上他的脖子,香舌朝他唇中大闯而入,挑逗着,左司炽眼里瞬间炽热,闪过惊喜,紧紧按住她的头,渐渐加深吻,追逐着她的舌尖嬉戏。 突然,脖子一痛,左司炽立刻感到全身无力,松开乔娓单手撑着桌子,险些跪落地。 只见乔娓朝他微笑,潇洒地坐落在椅子上,她指缝间原有两根细细的银针,如今,一根还在她的指缝间,另一根正插在左司炽脖子的穴道上。 “娓儿,能让你对我使用美人计,即使败了也犹荣,哈哈。” 左司炽运转灵气,片刻便冲破了穴道,小小的银针弹出射入门柱。 力量也恢复了,坐在椅子上,与她对面。 娓儿?一听到这个称呼,乔娓皱起眉头,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 “闭嘴!”冷冷的叱喝。 “从来只有本皇子喊别人闭嘴,今个儿被娓儿如此喊道,果真别有滋味。” 似轻挑的花花公子在诱惑纯纯少女的口吻,左司炽笑得妖孽,还颇享受。 乔娓不言,举着茶杯看着他,然后反手一翻,茶水全部泼上左司炽的脸,“这种滋味也很好吧。” 笑意溢喉,冷冷的嘲讽。 茶水顺着左司炽的头发滑落,他阴沉着脸,望着乔娓魅颜上清清楚楚的嘲讽,碧绿的眼眸里划出凌厉的怒气,似乎锢着一个恐怖的厉鬼欲出。 很好! 第一次有人如此对待他,乔娓,你让我不仅加深了对你的兴趣,更让我想征服你! 乔娓无视他的怒气,悠然再倒一杯茶,喝了一口又吐出,她没有错过左司炽眼里一闪而过的征服之意。 只是,看谁征服谁! 011月西君王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月西王朝。 精致的楼阁上空盘旋着一个开满紫红花朵的花园,花园旁边又种着一棵有着百年历史的榕树,榕根已经渗出花园的土地,飘荡在楼阁上空,密密麻麻,由于花园终年笼罩在白雾中,旁人只能见榕根飘荡,白雾飘忽,故这个楼阁唤为“隐仙楼”。 “隐仙楼”是月西王朝历代君王居住的寝址,世代相传,月西王朝历来都是由两名君王共掌朝政,一龙一凤,故称龙凤君王。 传说,几千年之前,月西只是西方一个贫瘠小镇。后来有一龙一凤双胞兄妹立志摆脱小镇的落后贫瘠,他们历经辛苦与磨难将月西由一个西方贫瘠小镇建成与东南北王朝三足鼎立的大王朝,占据西方一隅。 月西王朝建立后,龙凤兄妹便将独门隐术教给百姓,并让百姓好生修炼,只为防范于未然,避免他国攻打。 他们还立下祖宗之法,让世世代代的子孙遵守,月西王朝的君王必须由龙凤胎兄妹继承,不得有变,如若这代没有龙凤胎兄妹,便由“月隐阁”三大长老掌管朝政,等待下一代龙凤君王的诞生。 但是,朝政没有龙凤君王只有第三百八十六代,即是月西王朝的上一代,而如今月西王朝由两名君王掌管朝政,也是从上一代开始,月西王朝和司南王朝开始交恶,逐渐发展到开动战争,而交恶的原因不明。 在“隐仙楼”花园的月弓亭子里,一名淡灰衣袍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苦思,眉头都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淡蓝纱裙的女子。 “想好了没?” 女子鼻头皱了又皱,贝齿紧咬着唇瓣,眼珠咕噜咕噜地转了又转,最后泄气一推,满盘棋子又乱了。 “不要每次想不到怎么走就乱棋,认个输有什么难?!”淡灰男子拧眉,把棋子重新捡好一堆,黑归黑,白归白。 “我才没输。”淡蓝纱裙女子嘟嘴气呼呼道。“我才不想认输。” “不要老用这个表情对着我。”西阙低吼,真造孽!看着她嘟嘴就如同感觉自己在做这个白痴动作。 “你管不着。”西锁咧嘴,得意洋洋。 每次做这个动作她都会很高兴,因为西阙不高兴。 是的,她高兴,往往西阙便不高兴,西阙高兴,往往便是她不高兴。 “…”西阙无奈抚额,心里直把西锁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忘记西锁的祖宗十八代也是他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他们双胞胎兄妹,同一个时刻出世,只不过西阙比西锁早一秒,他们有着一样的脸貌,一样的身高,只是性格不一样,喜好不一样。 所以每当他们看到对方时都感觉是在照镜子,如今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自己对面耍赖乱棋,还嘟嘴,那感觉非常非常…恐怖! 西锁当然知道自己的白痴动作,所以很快收敛,敛起脸色,重新执棋,“西阙,有没有兴趣去一睹神颜?” 西阙只比她早一秒出世而已,她当然不会喊他为大哥的。 瞥一眼棋局,西阙在白棋前落下一颗黑子,“司南王接传神女的意旨,不愿打扰,你还想去?” “谁知道司南王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假传神女意旨呢,再说神女为天下的,它司南怎何独占呢?”脑袋飞快地转动,拿着白棋飞快阻挡黑棋的入侵,好险,差点被围了。 “话是这样说,但司南王的算盘怎样打,我们很难猜测,老奸巨滑。” “所以嘛,我就想去司南瞧瞧,而且这季节又是司南国南离花的盛季,那一定很美的。”她很馋司南国那些南离花,似云锦一样漂亮得让人流恋忘返,特别是在落日红霞映衬中,那美景美不胜收。 %%%%% “难道你对神女长得如何,不好奇吗?”似乎下错了一棋,看看亡羊补牢来不来得及。 “我对神女长得如何,没兴趣。”一句话,说明自己没有那颗所谓的好奇心。 “真够变态!”西锁嘟哝,似乎在骂西阙,又似乎在骂这盘棋局。 “变态是正常人,不变态是非常人。”每次和她下棋不是耍棋就是骂人,所以西阙早已习以为常,淡定回复不知说过了多少万遍的话。 “和局和局。”西锁双手盖住棋盘,大喊。 变态的棋,变态每次都能围她棋的人。 西阙挑眉,执一颗黑棋往棋局里一甩,黑棋透过西锁手臂下的缝隙滑入棋局,西锁反应过来已经阻挡不了,黑棋将白棋围得水泄不通,死棋一盘,西锁输了! “西阙!”啪一声,棋盘破碎,西锁气呼呼瞪着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咬牙切齿。 可恶!明明与他同出一个娘胎,为什么她下棋下得那么差劲,而他下得却那么变态。 西阙反倒心情很好地用手拍拍身上的棋盘尘灰,笑阳光灿烂,温暖无比,欠扁地吐出一句,“与你下棋,真是没意思。” “西阙,你死定了!”西锁深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里想拼命爆发的怒火,硬硬挤着一个笑靥如花,淡定淡定! 西阙眼睑微眯,盯着眼前这张扭曲的笑颜,突暴吼:“西锁,你敢再对我做那些表情,我把你丢出‘隐仙楼’。” 镜子,一面真正人貌镜子,看到西锁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了。 “除非你答应陪我去司南。”西锁就吃定他不会丢得了她,吃定他害怕她对着他天天做那些白痴表情与动作。 哈哈,与西阙长得一模一样有时还是有点好处的。 “该死!”西阙低咒。 乔娓一袭红衣纱裙,魅颜浅笑看着指尖飞舞着几只淡蓝色蝴蝶,手轻轻一晃,凭空又飞舞几只紫红色蝴蝶。 凭意念轻轻一吹,蝴蝶朝红衣宫墙外飞出,不一会儿又飞回宫墙内。 意念不够,红袖一挥,蝴蝶消失,乔娓淡淡锁眉,翻过一页,轻念几句。 眸光忽闪,桌子上的书本凭空消失,抬头便见南离花处走出一名白衣胜雪,清灵淡然的女子。 青杳缓缓走进亭子,看到乔娓一袭红衣,脸上是妖娆的笑靥,不由一愣。 神女不该有如妖惑人心般笑靥的,太过耀眼,妖冶得让她不安。 “青杳见过神女。” 青杳?!司南祭司,那个传说由上天认定的通晓过去预晓未来的祭司,那个首肯她为神女的祭司。 乔娓眸光一忽,笑得更为妖娆,“青杳祭司来找本神有何事呢?” “神女未降临前,天上曾出异象,青杳特来请神女指教原因。”青杳拧眉,音色清然。 “异象?!”乔娓笑靥渐淡,眸光清冷。 青杳伸手往玉石桌一铺,出现一个星棋罗布,少许黑点似有生命地慢慢移动。 012.天受祭司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九星宫格构成皇盘,朝夕互替,白昼一瞬间转为黑夜,弯弓月亮一夜血红,此异象的天意为何?青杳能力浅,预晓不了天意,望神女能解答。” 陛下曾说由于上司神犯错被罚,故天显异象,然而她心生疑惑。 天显异象,那却是司南的亡劫。 弯弓月亮一夜血红?她记得她被带来司南前那晚月亮刹红如血,诡异邪魅。 上司神承认是他带她来这个世界,让她替他守护司南,但她却直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如上司神说的那么简单的。 “青杳祭司看来要失望了,本神亦不晓。”她身为祭司都不晓,她又岂会知晓。 况且她头一回听说九星宫格构成皇盘。 不过,她细细打量青杳,唇角微勾起一丝别有玩味的笑意。 “青杳祭司是上天认定通传神旨的人,向来预测准确,若有一天预测出现误差,结局是怎么样的?” 青杳闻言一震,不解看着她,她这话里藏着什么意思?“青杳若预测出现误差,便是上天不认定了,也不再配祭司。” 自她出世那刻起便注定为司南王朝的祭司,担负着司南的命程,注定一世孤寂终老,没朋没友,司南的快乐便是她的快乐,司南的痛苦便是她的痛苦。 天下人敬爱她,因为她是祭司,天下人尊敬她,因为她是祭司,天下人又疏离她,因为她是祭司。 祭司一生无情无心,有的只有信念,对所守护国的信念,只要上天一直认定她为祭司,国存她活,国亡她死,她比君王更为身不由已地守护国家。 因为她是上天认定的祭司,当其他小孩在玩泥沙,爬树捉鸟尽情快乐时,她便要在空无一人的祭司冢里对着那些已作古百年或千年的祭司神位孤独地修炼。 当别的少女开开心心及笄,上花街选择良人时,她浑身瘫软,神经疼痛想要发疯般地躺祭司冢里接受上天最后的一次雷斩,雷斩过后,她正式成为一名祭司,守护司南,稳守天下。 乔娓瞧见她不知想什么却出神了,冷眸似挑衅地投向亭外蓝蓝的天空,冷冷一笑。 “陛下驾临。”红衣宫处传来一声,乔娓转过视线看向宫门,一闪而寸眸光已瞧见青杳恢复淡然的神情,只是秀眉紧皱,她居然在神女面前出神,而且想的还是那些早已沉封的旧事,怎么回事。 左司诀走进宫内,挥退侍从,看见亭子里除了那一抹红影,还有祭司,不由惊讶。 “祭司怎么会来这里?” 青杳微微退一步,“回禀陛下,青杳来红衣宫,是想请神女解说九星宫格异象。” 左司诀眉心一沉,略忧,祭司不信神女之言。 青杳自来踏入红衣宫,眉头一直不曾舒展,“陛下,青杳告退了。” 左司诀点点头,青杳收起玉石桌上的星棋罗布,转身朝宫门外离去。 乔娓一直目送她的背影,冷眸渐升起令自己也疑惑不解的…恨意。 %%%%%% 恨她! 恨她恨她! 是她毁了你的! 似被咒语囚锢的恨意从心底翻天复地地叫嚣。 “神女。”左司诀不解看着她,唤回乔娓的心神。 乔娓脸色一冷,忍下心底那股叫嚣。 “不知陛下来红衣宫欲为何事?” “五天之后乃是司南的诞月节,各文武朝臣都想见一下神女之颜,不知神女可否答应。” 诞月节也是司南的诞国节,司南国内百姓普天同庆,自然热闹非凡。 然当百姓知道天降神女于司南,莫不兴奋无比,莫不想有个机会一睹神颜。 他们的心声自然传到朝堂百官耳中,而百官也想一睹神女之颜,于是联奏上书启禀。 神女降于司南确是司南一大幸事,左司诀也希望神女能在诞月节出席。 “好。” 乔娓懒懒回答,骤然笑得妩媚,不知心思如何。 “左司诀,本神略有不适,可否抱本神回房内软榻?” 左司诀浑身一震,惊愕。 “难道你不愿?”低喃,声音辨不清是冷是暖,却绕口缠绵。 “那…冒犯神女了。”左司诀走近轻轻抱起她,往房内走去。 乔娓双手环住他脖子,头埋于他胸膛,听到他心中的不规律的心跳,越来越响。 “曾听说君王之抱是天下女子梦幻不已的归宿,温暖贴实,却又无情绝心,今日本神看到并非如此呢。”她轻笑吐气,似娇似妖。 软香温玉在手,还是神女,本不能妄想的,但他的心跳却异常跳得不规律,心动,那是心动的心跳。 左司诀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妄念,皱眉用灵念压下心中的悸动,让心跳恢复正常。 听到逐渐恢复有规律的心跳,乔娓眼里闪过…不悦。 君王的自制力,果然好! 神女出席诞月节,此消息一出,瞬间传遍宫廷,传遍司南,传遍天下。 百姓争相奔告,其他三大王朝的百姓欲来司南也希望一幸能睹神颜,但司南在诞月节之前严禁所有人进城,城可出不可入。 为了能保证诞月节的顺利,所有阻碍诞月节举行的事物都将全部清理干净。 “神女能出席诞月节,真好!我们有幸能够一睹神颜。”第一人兴奋开腔。 “是呀!真是太好了!我们几千年来尊拜神者,却从不曾有人有幸睹过神颜,如今有幸了。”另一人也同样兴奋回答。 “听说神女长得比天仙还美,天下女子莫能及。” “神女本来就是天仙,我们天下即使如仙的女子又怎能比?”第三人啪打一下第一人的头说。 “是是。”一人讪讪笑。 这是司南禁城里最大的一间客栈,热闹非凡,坐满桌的人讨论的话题莫不是神女会出席诞月节之事。 坐于二楼雕花窗边的一男一女,很悠闲地在下棋,耳边不断听到那些有关神女的事。 一模一样的容颜,也让他们颇受旁人指点关注,可他们毫不理会,悠哉下棋,来客栈不吃饭却下棋,他们可是最奇怪的人。 013.恋神之孽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这下我们不用夜探宫殿也能看到神女了。”西阙举棋,笑对西锁说。 西锁撇一眼他,精致无瑕的颜容微皱,哼了哼:“同那么多人一起看,没意思,而且夜探司南宫殿多有趣呀。” “…”西阙默言,他们从来不曾去过司南宫殿,这也是第一次踏上司南国土,刚好在封城前一天到达。 “西锁,你真决定夜探司南宫殿?那你自己探去,我在客栈等你。” “咦?你不去?不好奇司南宫殿建成什么样的?”西锁惊诧,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动。 她想夜探司南宫殿除了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女还想看看司南宫殿有没有他们月西宫殿漂亮。 “不去不好奇。” 开玩笑!要人知道堂堂的月西君王居然来司南,还做起夜探宫殿的贼,岂不让天下人笑大牙? 这也不摆明月西不受司南欢迎,虽然一直不太受欢迎,但月西君王还在司南做起如此丢脸的事,他绝不和西锁如此胡闹,而且这次与她微访来司南是最大的让步,如若让三大长老知道,他皱了皱眉。 月西与司南的交恶,他一直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交恶是由三大长老掌管朝政时结下的,战争是由三大长老发起的,他只能按照长老意愿做,他曾问过几次为何一定要与司南交战,三大长老都没有回答他原因,所以这次来司南他除了了让步还有就是想查明三大长老和司南的交恶原因。 ,“不去就不去呗。”西锁嘟哝。 夜深人静,万物静寂。 乔娓沐浴完毕,手朝屏风一挥,衣纱尽数穿上。 走出屏风,毫不意外看到坐在她床榻上的左司炽。 “怎么,想我了?”轻笑,笑不达眸,走到梳台铜镜前,坐下。 “是呀,你有没有想本皇子呢?”左司炽看着她侧脸,妖孽笑答。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空气也弥漫着无情。 “乔娓你可真够无情的。”左司炽眼眸微眯,不悦。 “无心,何来有情?”乔娓站起,走近他,双手自然环上他,而他又很自然抱住她。 “当真无心?”两人的气息绞缠,左司炽紧锁住她的眼眸,在她眼里他看到自己的影子,不悦的神情,骤然发现,她的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怒火,然她却无动于衷。 猛然想推开她,手却不听大脑指挥更加抱紧她,“乔娓,你越来越让我迷恋了。” “小小一句话就能让司南四皇子迷恋了,我该放鞭炮庆贺,还是该高兴你太没眼光了?”乔娓轻柔吐气,眼含嘲笑。 闻言,左司炽脸色一沉,他当然不是因她一句话就陷入迷恋,而是…他每见她一次,心就悸动一次,就越来越喜欢她,不见她时,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不管是何种神态都让他着迷不已。 从未有如此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牵念迷恋,似乎是他生生世世寻找的那人。 “你的小嘴何时能吐出象牙来呢?”他捏住她下巴,愠怒。 %%%%%% “如果四皇子想找吐象牙的人,那你府中肯定有不少。” 骨子里的冷融洽着脸上的妩媚,似冰似火。 左司炽哈哈一笑,转而低沉,“听父皇说,你肯出席诞月节,你对诞月节有兴趣?” 虽然才认识她几天,但以他看来,乔娓绝非那种喜欢节事的人。 除非,她对节事的某些事物有兴趣! “我是你们司南的神女,参与司南的诞月节有何不对?是呀,我对诞月节有兴趣!”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似在感受他皮肤的触感,左司炽性里暴戾,偏生一张书生的脸,俊秀却又妖孽,暖如春风,冷若厉鬼,不笑似笑,让人敬三分,惧七分。 “你不像这样的人。”左司炽捉住她想划过他喉头的柔荑,看着她的狐眸道。 “哦?你似乎挺了解我的。”瞪着狐眸,似笑非笑,乔娓装作惊讶。 左司炽捉住她的柔荑一紧,暴戾顿生,她总能轻易挑拨他的感受。 “如果我不了解你,那还有谁能了解你?”音色阴柔,丝丝危险漫延。 “抱歉!我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对我的了解恐怕是…废渣。” 这人总喜欢虐待她的手,她的腰,如非灵力暂且不及他,她定要他尝试这种滋味,虽然他的力道有弄疼她,可不及曾经杀手训练的万分之一,但这种处于下风,被控的滋味,绝非她所喜。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是多么了解你的。”左司炽轻啄一下她唇,放开她,转身离去,他的笑言在房内层层回荡。 待他离去,乔娓狐眸冷狠,脸含冰霜,拿起红袖抹去唇上之印。 “你回来了?”喃喃的话语轻轻柔柔,乔娓迷惑看着眼前一片火莲,接天连地的火莲将她掩埋其中,清风拂过,浓浓的冷香窜入鼻翼,不讨厌反而有种迷恋。 在那一片火莲中,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背着她吹箫,火莲的层层花瓣卷晃,没有叶,她看不清男子脸容,只看到那个男子的背影很削瘦,仿佛风一吹,便能吹飞他,可风拂过他依旧纹丝没动。 箫声缠柔,绵绵不绝,乔娓感到心口猛然一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绝望恨意,冷冷包裹着她。 他是谁? 他是谁? 她忍痛拨开火莲想走近他,可不管她怎么向前走,都走不到他身边。 别走!别走! 她心一急,被火莲纠伴住跌倒在火莲中。 不要丢下我! 脸上的湿意,让乔娓惊醒,已是四更月色,她抬手摸了下脸。 她居然流泪了?! 多少年了,她早已忘了流泪的滋味,如今却为一个梦而流泪不已。 泪,是苦涩,痛苦,渗透恨意的。 梦中有一片火莲,有一个吹箫的白衣男子,那铺天盖地的火莲将她淹没了,她找不到那个男子了,她…她居然因此流泪? 他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她追他那一幕情形又是如此熟悉,仿佛她追逐了他几生几世。 014.祭神坛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乔娓揉搓额际,想重新回想,脑海里却一片空白,除了接天连地的一片火莲,什么也没有了。 “你是谁?” 柔柔喃语,乔娓闭眸,心底涌起决心,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会找到你! 天色尚早,走出宫门,只有夜风吹过的碎声,乔娓抬起头,朱红的宫檐,在眸里成了血红一片的火莲,迎风摇曳。 隐隐约约听到了箫声,柔柔缠绵,缱绻回音,乔娓定神,眼前何来火莲,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确实有箫声在风中传来,狐眸一眯,她朝着箫声处走去。 绕过重廊回楼,经过一片又一片南离树,不知走了多久,绕过多少宫门,走到宫殿大门,侍从在来回把守。 那箫声是从王宫外传来的! 望着那墙朱红宫墙,乔娓意念乍起运用刚学会的灵力瞬移,瞬间移到宫墙外。 闭眸又凭意念,追溯箫声的来源,待睁眸,入眸居然是一片火莲,一块巨大的玉石碑屹立火莲中,赫赫是‘祭神坛’。 本该是神圣肃穆的白色神坛,在火莲拥簇中显得突兀。 祭神坛与圣坛不同,圣坛恭俸的是司南守护神上司神,而祭神坛恭俸的是天上所有神者。 祭神坛三字轻轻划落心里,乔娓骤然一痛,脸色苍白。 缓缓走近火莲,火莲自地而生,无叶无藕,火红的片片花瓣像极了鲜血欲泣。 空气中弥漫着冷香,那柔缠的箫声自沉睡的火莲中传出,无人吹奏。 好熟悉的感觉! 伸手想轻轻抚摸那火莲花瓣,但下手却充满恨意似地扫落片片花瓣,乔娓看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咬牙。 绝望恨意铺天盖地朝她卷来! 祭神坛,她想走上神坛,脚怎么也移不了步,想逃离,她想逃离这里。 越来越沉重的绝望压抑着她,心痛苦得像被人捏住来回揉搓。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对不起,原谅我…” “啊…” 乔娓痛苦跪落地,那一声声道歉在她脑海里回荡,折磨着她的精神。 滚开滚开! “哗啦啦!”沉睡的火莲被唤醒地发出声响,摇曳得风情万种。 突地… 自空中飘落一人,白衣温笑,缓缓扶起她。 “神女,你怎么会来祭神坛?”正是司南二皇子_左司离。 胸口绝望痛苦,脑里声音,箫声全然消失,乔娓冷冷拂开他的扶持,望着祭神坛中间那一方玉祭台,眼神闪烁,挪脚一步一步踏上神坛。 左司离不解看她举动,没有阻止,不言。 从来只有祭司能踏上神坛,任何人禁止踏上亵渎神灵,但神女本是神灵,他无需阻止。 他有点惊讶,已是接近天曙时刻,神女不在红衣宫休憩,反而跑来祭神坛干什麽? 火莲被唤醒,他也被唤醒,祭神坛向来由他守,防止有人闯入藐视神灵。 只是他想不到闯入祭神坛的人是神女。 左司离向来温润的脸微微陷入沉思,细眉微皱。 %%%%%% 乔娓走近那一方玉祭台,白玉无瑕散发着淡淡光晕,伸手抚摸着玉壁,刺骨寒意透过指尖窜入心里。 好冷! 好恨! 玉祭台壁沿有丝丝裂缝,淡淡红痕,诡异悚目。 “对不起。” “我恨你!” “对不起,我…我不能让司南灭亡,我是司南的君王,我不能让司南在我手里灭亡。” “你情愿要司南也不要我,哈哈,原来我还是这么可悲。”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谁,谁在说话?那些声音从玉壁上透过指尖传入脑海。 那些声音那么熟悉,那男子的声音竟让她产生怀念。 他是谁?是谁? 猛然一惊,乔娓回神,没有人,没有对话,她面前是一方玉祭台,假象,她刚才所听的,全是假象! 转身踏下神坛,看到左司离迎风温笑看着她。 她记得见过他两三次,白衣风尘,脸上挂着温温润润的笑,总觉刺眼。 “二皇子好雅兴,四更时刻来赏月。”清冷嗓音,与月色相融。 左司离略略一笑:“神女也好雅兴,不知来神坛有何要事呢?” “本神梦游了。” 淡淡一句,狐眸清冷如霜,丝毫没有梦游的迹象。 左司离微微一笑,并没有相信她的话,顺接而道:“那么神女现在是在与我说梦话,还是清醒了?” “你说呢?”乔娓轻笑反问,看着那片火莲,有股闷气由心起,迅速伸手想摘下一朵火莲,可有一只手更快抓住她,挡在她面前。 她扬眉,反手挣脱他,妖冶一笑:“二皇子,何必这么紧张呢?!怕我伤害它们?本神是神灵,怎么会伤害它们呢?” 堂皇的理由,加上堂皇的谎言,说得道理十足,仿佛她刚才想伸手摘花只是他的错觉。 的确!在那一刻,她想伤害它们,一股冲动想毁了这片火莲。 此时,见到左司离脸上的愠怒,她觉得有趣! 左司离紧绷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话,微微舒柔,逐渐温和,“司离冒犯神女,望原谅。” 是他太冲动了,这片火莲如同他生命一样,见她做如此动作,让他心底一惧,完全忘记了火莲是不会轻易被摘的事情,这片火莲是来自地狱,只有地狱花尊才能摘得。 不管是神还是人,都摘不了它,若碰上它花茎反倒会吸缠完摘花者的鲜血。 “这是什么莲?”乔娓走近火莲,指尖擦过柔软的花瓣,问。 左司离眼神迷雾,浅笑着,看着火莲的神情温柔如水,“地狱火莲。” 地狱火莲? 又一个熟悉却没有丝毫印象的词。 “它来自地狱?怎么会生长在祭神坛?” 神圣无瑕的祭神坛前摇曳着似血妖娆的火莲,突兀的视觉,诡异得反像在祭奠地狱尊者。 闻言,左司离浑身一僵,神色恍惚,闭嘴显然不愿多谈。 火莲生长于祭神坛是五百年前的事,看司南史札的记载,五百年前的诞月节,祭神坛曾发生过惊震三界的事。 015.司南后宫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五百年前,司南君王为救司南百姓,将大祭司血祭于祭神坛前。 大祭司之血,所到之处皆生起了一片片地狱火莲,迎风招展,那时火莲所触之处皆被火莲占据,所触之人皆被莲丝缠绕吸光鲜血而亡。 几百年来,由于历代君王将祭神坛封为禁地,除诞月节祭神外,禁止有人闯入,误死于莲丝下,渐渐地这片地狱火莲的杀气逐渐清淡,人靠近也不会自动攻缠。 左司离宛记得第一眼看到这片火莲,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由心而起誓要保护这片火莲,即便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天边渐渐露出红霞,夜幕将揭晓,乔娓见他不言,也不再问。 “麻烦二皇子送本神回宫了。”乔娓柔笑,眉梢上扬道。 左司离自火莲中回神,望向乔娓呆愣,红纱衣袂在晨风中翻飞,天边云彩映衬,火莲拥簇,魅颜柔柔笑着,不暖不冷,傲然尽显,惑人心神。 “嗯。” 轻声应着,左司离将一闪而过的疑虑藏于心。 她,真是神女吗? 回到红衣宫,乔娓从红袖中拿出一片火莲花瓣,微微勾起冷笑,火莲花瓣在她掌心柔柔沉睡着,花瓣筋络不深不浅,处处可见,她看了一会儿,将它放入茶壶,花瓣立刻卷缩成一个小红球,茶水红透。 拿出小红球,唤出几只蝴蝶,蝴蝶一见她掌心的小红球,蝶翼颤抖着在房内飞回,想寻找出口,凭她怎么唤念也不敢靠近她。 它们在害怕地狱火莲。 乔娓略略沉思了一下,收起小红球,唤来屏枝将红透的茶水倒掉。 她突然发现一件比寻找她父母为何仇恨她更为重要的事。 这个世界,开始有趣了! 司南宫殿很大,重重回回,各个宫有不同的奇特格调,乔娓在宫内兜兜转转,竟转到了传说中的君王后宫。 当乔娓看到一个宫门上方写着龙飞凤舞后宫两个赤红大字时,不由微愣,随后妖冶笑了起来。 后宫,传说君王的温柔乡,纳尽天下佳丽,美人如花,可让君王宁要美人不要江山,她颇有兴趣想看看那些美人。 独身一人,身边既无侍女也没侍从,青丝简单挽着,那张绝色魅颜冷然着,冷眉间疏着妩媚之态,纵然不笑,不带珠饰,也使这后宫三千佳人无与能比。 她是谁?陛下新纳的妃子?可没听说陛下最近有纳新妃,若她是侍女,可她又一脸冷然,没有半点侍女该有的卑怯,倒像他人为博红颜笑江山可尽抛的美人,她来兰宫干什么? 兰妃端坐于椅,细细打量着不经通报闯入她宫苑的乔娓,柳眉深皱,不悦之态尽现。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乔娓在她打量她时也打量她,小巧脸蛋不见一点瑕疵,妆容精致,头带冠饰,即便含怒也似在撒娇,柔情似水,确实是美人胚子。 “大胆,你竟敢不回答兰妃娘娘的话?找死呀!” %%%%%%% 每一个妃子身边都有一个借虎假威的侍女。 她曾听杀手组织里喜欢看小说的桑嫣说过。 每当她看完那些古风小说总会悲叹一句,表达她的看法。 没想到她现在倒真正遇上了,睨一眼站在兰妃身侧的侍女,眉竖眼怒,标准恶人相。 “想找死又如何?”斜倚椅子,懒懒吐话。 她身上散发着冰冷气息,明明看似慵懒无害神态,却让由心畏惧。 侍女噤言,兰妃身子微颤,很冷的气息,在空中弥漫,想说话却说不了。 乔娓懒懒笑了笑,看着她们,似乎想到什么,神色一闪,站起离去。 回到红衣宫已是黄昏时分,她看到左司诀站在红离亭里负手而立,眺望着那片南离树。 他是王者,霸气虽然在岁月中沉敛了不少,依旧不减气势。 “陛下。” 乔娓缓缓走近红离亭,冷眉轻挑。 “朕只想来红衣宫静静心绪。”左司诀坐下,笑言。 乔娓不言,她本没有想问他为何来红衣宫,只是情绪化唤一下而已。 “上司神的责罚到何时?神女什么时候返回上天?”沉思许久,左司诀率先出声。 返回上天? 乔娓瞳眸一冷,轻笑,“许是明天,许是诞月节后。” 即便上司神罚责结束,她也离开不了,本非神者,何来返回上天之说,不过她为何要与他们解释,将错就错。 况且,解释对她来说毫无好处,难得上司神苦心替她造这一出戏,怎可还没入戏便插戏。 左司诀手一顿,不再说话。 南圣殿。 左司诀坐于案台批奏,殿外匆匆走进一侍奴。 “陛下,祭司求见。” “宣。” “是。” 青杳走进殿内,微低头,“青杳参见陛下。” “祭司,诞月节祭神事宜准备如何了?”合上奏本,左司诀问,走下案台。 “禀陛下,一切顺利。” “嗯,今年祭神绝不能有所差错。”他口气严令。 “青杳知道。” “祭司,你还在探究天显异象?”祭司此举,岂不是在说她不信任神女。 “是的。”青杳淡淡点头。 “那祭司是在说我们不应相信神女之言?她可是你灵力预测,亲口断定,自天而降的神者,神者不应是不打妄语吗?你此举是在说明你不信神之言,还是你说明预测能力出现了差错?”愠怒厉喝,左司诀脸色难看极了。 闻言,青杳脸色淡淡一变,“禀陛下,青杳知罪。” “祭司,朕一直相信你,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谢陛下开言。”青杳走出南圣殿,迎面走来左司炽。 左司炽拦住她去路,青杳抬头淡淡看向他。 “祭司,你还是不是上天认定的人?” 神女的预测,她出了差错,乔娓并非神女,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祭司已不值得上天认定了。 “青杳不知。” 上天反复无常,预测能力减退了,可是又不是全然减退,她依旧能预测一些事,只是不再清楚预测了。 016.地狱森林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左司炽沉眸,祭司也迷惘了,那么即是他说的成真了。 若祭司不再得到上天认定,那么司南损失的不只是一名祭司,而是司南的命运。 “怎么会如此?你可亵渎神灵?”明知自青杳担任祭司以来,不曾亵渎过神灵,但能让上天不再认定她为祭司,他实在不知道祭司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青杳笑了笑,不言,她猜或者是…惩罚。 若要上天不再认定原祭司,原因只有祭司犯了大错。 她犯了大错,如果从神女出现,她的惩罚便开始,那么… 不愿多想,她如今已测不了司南的命运了,往年她都能预测诞月节事宜是否有突变情况,年年都事先准备好让诞月节顺利进行,而今年她预测的情况到模糊一片。 只预测得到会有一女子在祭神坛前跳舞,其他已不得测晓。 “四皇子,青杳尚有事,告退。” 左司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也转身离去。 随着诞月节的逐渐到来,宫内宫外都外于一片喜庆中,举国同欢。 但王宫的把守更为严密,站在金碧辉煌的宫门前,西锁眼珠转了不知千万回,她想是该飞檐走壁飞进去还是该大摇大摆走进去。 飞檐走壁飞进去很刺激,可是她有些少畏高,大摇大摆走进去,又怕会遇上玉墨。 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想了好一会儿,西锁决定还是大摇大摇走进去,从草丛里站起,朝宫门走去。 没反应! 很好! 西锁踏入宫内,把守宫门的十几将士眼睁睁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没有遇上玉墨,西锁成功地走进宫内,高兴之余还不忘鄙之,“司南宫殿的把守也不过如此。” 向左还是向右? 西锁有些纠结看着左右大道,突看左方宫檐转角外缓缓走来一人。 白衣脱俗,是青杳祭司! 西锁慌忙走向右方的五花鼎后面躲起来,不是害怕,而是祭司身上有玉墨,玉墨能震压隐术,会使施展隐术的人原形毕露,西锁施展着隐术大摇大摆走进来可不想一进宫门就被发现。 西锁这是第一次看到上天认定的祭司,她在月西一直就听说司南有一女祭司,清灵仙雅,今日一天果然如传言一致。 青杳突脚步一顿,望向前方五花鼎,她感到五花鼎后面有一股陌生的气息,闭眸去感应,没人! 是错觉? 西锁早在青杳感应那刻飞快走进右方的小宫门了。 小宫门内有一条很清雅的小道,西锁瞧见眼前之景,眼睛一亮,两边生长着南离树,洁白花瓣在光晕中唯美绽放,小道上飘落了不少的花瓣,人从小道走过带着的脚风又能使那些花瓣飞舞起来。 越向前走小道越窄,走到小道尽头又是一个宫门,西锁踏进去,看到有人在走动了。 那是御膳房! 金灿灿的牌匾挂在御膳房门前,想让人忽视也难。 已将接近午响,那些侍奴在忙碌地准备着午膳,繁忙之极。 %%%%%% “小三,来端这桂花汤圆去给兰妃娘娘,小心点。”一名看似膳房的总管大人唤来一名略瘦弱的侍奴,叮咛道。 “是,总管大人。”小三端起托盘小心翼翼地朝御膳房后门走去。 “大五,你去看看松妃娘娘的莲花糕做好了没?做好了就给娘娘端去。” “是,总管大人。” 同样,大五端着莲花糕也从御膳房后门走去。 西锁好奇,忘了自已隐身了,猫着身子悄悄越几名侍女,在门外越过那名总管大人,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倒向那名总管大人。 喝!一个倒吸口气。 喝!一个疑惑不解。 什么东西撞他? 总管大人狼狈地被撞跌落地,一旁厨侍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锁慌忙站起,拍拍衣脱上的灰尘,看一眼地上的总管大人,突然坏心朝他踢一脚,然后朝后门走出去。 有人踢他?! 不是他幻想,不是他错觉,腿上的痛楚真真实实告诉他前一刻有人踢了他一脚。 总管大人站起,瞧忙忙碌碌的御膳房,丹凤眼微眯,英挺的脸色恐怖得骇人。 西锁随着那些侍奴走到了后宫,之后华丽丽迷路了。 什么鬼王宫呀,像迷宫一样! 做这么大宫殿,浪费人力,浪费钱财,浪费时间,瞧他们月西宫殿只有一个宫门,朝宫内直走数百步便到大殿,多简单。 月西宫殿只有一个用途就是用于大臣上朝启奏共商政事,而君王通常住月西宫殿半空的“隐仙楼”,宫殿占地少,又因月西龙凤君王只能有一君后和君婿,所以也没有后宫之说。 西锁走过七八个宫门,转过四五条长廊,路过两个花园,越向前走越幽深,当踏出一个破旧宫门,看到那一片森林,惊诧不已。 司南王宫里竟还有一片荒山野岭? 有碎碎的箫音从阴森森的森林里传出,诡异又神秘,西锁好奇不已,解下隐术,小心翼翼朝森林里走去。 越往前越幽暗,风吹过森林发出吱吼吱吼的凄声,西锁抖了抖,怎么像地狱森林一样恐怖呀? 眼珠不停对两边黑呼呼的树林紧瞧,千万不要突然冒现一些魑魅魍魉。 渐渐地,森林里不见任何明亮光芒,箫声也渐近。 西锁突地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红点,红点飘飘逸地往森林深处飘,西锁瞪大眼,飞快地往前走,那个红点在她眼前渐渐现成人影,红衣飘飞,在黑暗中骇目诡异,是一个红衣女子。 突地,红衣女子转身,眸如冰刃,颜若仙,七分冰寒三分杀气。 西锁一惊,“呃…我无心闯入你的地方,你不要这样看我…” 红衣女子冷冷打量一番西锁,转身继续向前走,前方箫声也越来越清晰。 红衣女子的举动让西锁不由一愣,猛然想到,莫非这不是她的地方,她也是被森林里的箫声吸引而来的? 一想到这可能,没有了恐惧,西锁加快脚步追上女子,“哎,等等我。” 017.弑血风刃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红衣女子没有理会她,径自向前走,阴冷的风不断拂脸,扬起她长发像极地狱罗刹。 箫声突然一停,在红衣女子面前赫赫出现一个大洞,洞内光线明亮,冷眸一闪,女子走进去,西锁追近刚好看到女子红色衣袂消失在洞内。 在洞外,西锁柳眉皱了皱,决定要不要进去,洞内应该没有魑魅魍魉吧? 进去?不进去! 不进去?进去! 好吧,好奇心胜出,西锁以鬼追尾的速度飞快踏出洞内。 洞内不大,光如白昼,那些白碎光芒自四壁散发而出,洞壁上遍布一种白色无骨花,花瓣空灵,似幻似影。 洞内空无一人,那么箫声究竟又是什么吹奏的?红衣女子冷眉紧锁,身后便听到西锁的疑惑,“咦?这是传说中的空灵花,怎么会生长在这洞穴呢?” “你认识这些花?”女子看着洞壁上的花,眯眸,侧脸冷问。 女子声音不难听,只是冷然,西锁知道女子是在问她,“不算认识,只是在月…在某本记载上看过。” 差点祸从口出了,西锁刹停顿了一下,接道。 “这种空灵花传说是几百年前一位大祭司的圣物,只有一朵的,但这里洞壁都遍满,真奇怪!” 闻言,红衣女子眼神闪了闪,西锁在洞内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洞内静默了一会儿,红衣女子看不出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转身离去,西锁好奇摸一下墙上的空灵花。 “啊…” 红衣女子已经踏出洞穴,突听到洞内传出的惨叫,微愣。 低眸,不理会,沿原路往回走。 “救…救命…” “救…命…” 浓郁的血腥,微弱的呼救,从洞内往洞外散发。 红衣女子冷眉一拧,脚步一顿,重新踏入洞内。 红衣女子一踏入洞,立刻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卷缠,手一翻,灵力乍现,却抵不过洞中猛烈的气流,一个转身立刻狠狠摔在地上,手臂划过一道血口,洞内充满凌厉的风刃,见血更猛,密密集集。 地上浑身鲜血的西锁已经昏迷,红衣女子撑着力气站起,凌厉的风刃不断在她身上制造伤痕,避不了也打不过。 弑血风刃! 那个该死的女子刚才触了哪一朵花瓣? 红衣女子忍痛在洞壁寻找,意识开始出现晕散,本是无心人,如今却做有心事,她也该嘲笑自己的活该了。 洞壁上,有一朵花瓣渐渐由空灵无色转为淡红淡红。 风刃染浸的血,被它全数吸纳。 红衣女子朝那朵花一步一步逼近,明明两三步便走到的,她却需一小步一小步挪动,她每走近一步,风刃就密集七分,当红衣女子强撑走到那朵花前伸手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一拨,洞内风刃立刻消失。 拨下的空灵花瞬间枯萎,此时,红衣女子浑身浴血,望了一眼地上西锁,强撑走出洞穴。 “红衣宫。” 一出洞穴,红衣女子咬牙勉强施展瞬移术,气若柔丝吐出三字,便倒地陷入了昏迷。 019.月西龙君王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神女受伤一事,左司炽严令红衣宫侍女和勺圣医不可泄露,否则人头落地。 勺圣医和侍女惶恐不敢多言,因而,宫内本没有人知道乔娓受伤。 懒懒描红妆,看着铜镜里的人,她描眉她亦描眉,她抿唇她亦抿唇,人对镜,镜映人,水中镜花月,刹那似芳魂。 放下画眉笔,冷眉一舒,眉间柔情之态尽显,眼眸微微一弯,似水柔情,暖暖如阳,唇角轻勾,没有妩媚之意,多了一分仙雅温暖之气。 明天便是司南的诞月节了,如此重大的节日,她可得送一份特别有意义的礼物给司南君王。 冷眉一冽,乔娓玉指朝铜镜一点,铜镜瞬间破碎,笑了起来。 朝堂之上。 左司诀正聆听着一位大臣的进言。 两侧朝臣恭敬站在两旁,当听到需要建议时也尽职尽责站出献言。 “众卿家还有什么要进言的吗?若无便退朝。” 当听完几位大臣的启奏,朝臣行列中再无人站出,左司诀淡淡地问,眉宇间隐约着淡淡的疲倦。 众位朝臣相望一眼,拱礼,“恭送陛下。” “报,京将军求见。”众位朝臣话音刚落,大殿外传入一声焦急的通报。 “宣。” 一位盔甲装束的将士急忙跑进殿内,跪下:“末将京辞参见皇上。” “京将军平身,你有何要事求见?” 京辞将军一向守于司南宫门,从不踏入朝堂半步,如今不仅踏入还满脸急忙,着实令左司诀惊诧,众朝臣议论。 “启禀陛下,宫内闯入一名刺客,他自称为月西王朝的龙君王,要我们交出凤君王。” 月西王朝? 龙君王? 众朝臣惊讶,左右议论纷纷,月西王朝的龙君王怎么来司南了? 左司诀皱起眉头,“那人在哪里?” “正和宫前将士纠斗,末将担心他不久闯入大殿惊扰陛下,特来通报。” 如非层层叠叠的将士将宫门死守挡住,那个自称月西龙君王的男子使用隐术早便进来了。 因为他隐身,将士打不了他,唯挨他打,只能靠将士不断涌挡,倒了一批另一批的人接着阻挡,长持下去,定持不了多久。 “不用问,本君王在这里。” 朝堂无端响起一声,而不见声音来人,众朝臣大惊,左司离从左侧朝臣中站出,温和一笑:“月西隐术,既然龙君王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今日青杳祭司不上朝,前往祭神坛清心,而朝堂众臣也并无带玉墨上朝的习惯。 若此人不露真人,他们也只能凭声音响起探知他站在何处。 左司离话音甫落,在他面前渐渐一人现出人形。 芝兰玉树,翩翩然然,那张精致的脸比女子更甚三分娇俏,也让人很容易第一眼忽略他的性别。 此时,他目光含怒,浑身怒气,如同盛怒中的狮子,正准备大开杀戒。 左司离瞧见他脸时,微愣一秒:“你真的是月西龙君王?” 这个疑问也是众人疑问。 %%%%%% 西阙倨傲站在朝堂中央,无视他的问题,直瞧向龙椅上的司南君王左司诀。 “不知龙君王大驾司南,有何要事?”左司诀开口,看着西阙眼里闪过深思。 “交出西锁!” 西阙沉怒,心口的疼痛依旧在,他昨晚在客栈等不到西锁,反而等到心口一阵阵钻心撕肺的心痛,他知道她出事了! 双胎之间能够心电感应,他痛得有多厉害,表示西锁就受了多大的伤,他想晚上闯入司南宫殿赶快找到西锁,可他痛了一个晚上,都出客栈门都冒汗难行。 等到早上,疼痛一消失他便直闯宫门,焦急之余忘了施隐术,被发现,被阻挡,浪费了他不少时间,现在他怒火大炽。 “朕不知龙君王所说的西锁是何人?” 对外,月西王朝只言有龙凤君王,对于他们的名字,鲜少人知。 “月西凤君王,司南王你是在装傻吗?你们不是抓了她大动刑罚吗?”西锁若不是受了刑罚或袭击,他也不会感应到她身上强烈的痛楚。 “大胆,你竟敢骂我们陛下?”一名朝臣怒斥。 “司南王都没出声,你一个臣子竟能越轨本份?”西阙挑挑眉,冷嘲。 众臣一呆,朝堂静然,那名朝臣脸色刹白,惶恐跪地,“陛下,臣…臣罪该万死…” 左司诀挥挥手,示意他平身,朝向西阙:“朕并没有抓到凤君王,更没有对她大动刑罚,何来装傻之说?” “你们真的没有抓到她?但她自入你司南宫殿便再没有回去,怎可解释?” “哦?凤君王入我司南宫殿?”在一旁听言的左司炽挑眉,随即冷笑,“我们还没问罪凤君王为何闯我司南宫殿,龙君王你倒反客为主责问我父皇来?” 闻言,左司诀沉脸。 众臣皆惊! 凤君王竟闯入司南宫殿了?可今朝奏事并没有听闻。 四皇子所说,甚是!他们司南都没有问责他们为何闯司南宫殿,龙君王倒好反来问他们要人,可笑! 西阙睨一眼左司炽,书生斯文之样,他知道他是司南四皇子,眸光怒火渐褪,同是冷笑:“你司南独占神女,不让三朝拜贺,我们为看神女一面,既然不能正面拜贺,自然暗面来贺,有何不对!” “原来月西君王有闯宫殿,做夜贼的习惯,本皇子真是大大见识了。” 冷嘲热讽,惹得众臣一阵低笑。 “本王的习惯何其多,四皇子想一一知道吗?”西阙反问,口吻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本皇子对龙君王的习惯甚是没兴趣。”左司炽冷傲的拒绝,丝毫面子都不给。 “好了,京辞将军你昨晚可抓有一女子大动刑罚?”龙椅之上,左司诀龙颜不悦。 “回陛下,末将没有,连陌生女子的影子也没见着。”京辞依旧跪地,回话。 如若凤君王真闯入宫内,而把守宫门的侍卫没有发觉,多半施展隐术。 “昨夜巡时,可听见宫内有打斗之声?” 018.你是我的人!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红衣宫。 左司炽在房内坐着已不知等候了多久,天色已暗,已是晚上,然乔娓还不见回宫。 他阴沉着脸,眉头紧锁,胸口沉闷,不安,心神不宁。 突然,左司炽鼻翼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一直在房内坐着,哪里血腥味? 沿着血腥味的方向找去,找到屏风后的浴桶,立刻瞳孔大睁。 乔娓躺在浴桶里已经昏迷了,浴桶里的冷水染浸着鲜血,已经分不清究竟血多三分还是水多三分。 她身穿的红衣被风刃划出一道道细小裂口,裂口内的伤口却不断涌出鲜血,悚目惊心。 左司炽双手颤抖飞快抱起她,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打开门朝侍女大喝:“快传圣医!” 血,不断地自乔娓身上涌出,左司炽掌心发光,朝流血的伤口一遍又一遍平抚,勉强终于止住了血,而他也额心冒汗,疲惫不堪。 转身便见一名白发圣医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老臣参见四皇子。” “快给她看病。” 左司炽疲惫极了,但他不能倒。 此时,乔娓已轻醒了,轻轻睁开眼帘,便瞧见一名身穿朝装的老人正准备替她把脉。 “滚开!” 嗓音嘶哑,乔娓说完喉咙一阵生疼。 “姑娘,你的伤很严重,如果不立刻…”白发圣医还不晓知眼前之人是他们认为的神女,劝道。 “滚开!” 声音更冷,乔娓忍着晕眩撑起身子,冷叱。 左司炽赶快走到床榻扶住她,“娓儿,别任性。” 任性? 乔娓想笑,但身上的痛让她笑不了。 “我不喜欢与人接近。”乔娓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闭眸低言,声音似乎流露出一丝脆弱。 她并不怕痛,只是精神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很累很倦。 左司炽一愣,低头温柔看着她,她不喜欢与人接近,如今却安心待在他怀里。 “勺圣医,你退下吧,她的伤,待会本皇子再告诉你。” “是,老臣告退。” 勺圣医拿起药箱退下,左司炽手朝门扉一扬,门扉立刻关得严严实实。 手轻轻抚上乔娓的脸,冷眉,冷眸,安然的神态,没有平日面对他时的冷然,没有刻意的妩媚,也没有妖冶的笑靥,就这样脆弱安安静静地被他拥着,这种感觉让他如此心安,如此满足。 越看着她,他竟觉越来越迷恋,越舍不得放开她。 当他的手要抚到她唇,被她抬起手按住,“如果你手再乱摸,别怪我心狠。” 疲倦的声音没有让人感到威胁的意味,但左司炽宠溺一笑,还是住手了,把她轻放回床上,唤来侍女拿来一套衣服,替她换下,当看着她身上遍满的细小伤痕,怒火大盛,是谁?如此伤害她? 他心疼不已,轻轻替她换好,然后脱下靴子,也躺上床榻,盖上被子小心翼翼抱住她。 “娓儿,你究竟是谁?” 她既不是神女,那么会是谁? 但不管她究竟是谁,从今以后,他要定她了! %%%%%% 清晨。 乔娓醒过来,便感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侧脸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五官邪魅,睫毛轻颤,薄唇微勾,似在做着一个很美好的梦,标准的男色性的诱惑。 她眨眨眼睛,完全清醒了,低眸看到环住她细腰间的手,眸光一冷,魅唇一勾。 “咚” 左司炽还没清醒,连被带人被踢下床。 他揉了揉撞地的脑袋,睁开眼看到乔娓眸含冷意,脸带笑魇地看着他。 他抱被站起,不满地把被放回床榻,“人家昨晚累生累死替你疗伤,替你换衣服,还当你的天然暖气,你却用完人就不要了?娓儿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标准的闺中怨妇的语气,让乔娓唇角一僵,眼神益发冰冷。 “好了,我不说了,你身上的伤痕是谁弄?”左司炽见此,收回嬉笑,声音刹然冷恨,绿眸嗜血。 他不说,她倒忘了身上的伤,经过一晚的时间,加上他用灵力平抚,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是流了太多血,脸色苍白,感到有点虚弱。 “你这表情,是想替我报仇吗?”斜躺床榻,单手半撑着脑袋,乔娓吃吃娇笑,媚眼如丝。 “对!” 左司炽坐在床榻边,手轻轻抚上她耳侧摩挲,那儿有一道细细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深入骨。 “呵呵,堂堂的二皇子,怎么想管起别人的闲事呢?”慵懒地打哈欠,她按住他手。 他反握住她的柔荑,盯着她,“你不是别人。” “哦?”乔娓挑眉,愿闻其详。 “你是我的人!”一字一句,坚定地吐出。 霸道,坚决的口吻反惹乔娓更为娇笑起来,嘲弄:“哟,乔娓什么时候成为你左司炽的人呢?我怎么不知道呢?” “从现在起。”左司炽绿眸突眯,捏住她下巴,他讨厌她脸上那抹娇笑,让他碍眼。“不许这么笑。” 与他直视,乔娓眸光一闪,左司炽吃痛但并没有抽回手,他手背上刺着一根闪闪的细针。 “我这辈子最讨厌就是别人命令我。”下巴的痛,坏了她脸上的笑,她冷冷道。 “那好,我要你做我的人,你可愿意?”松开手,左司炽改摩挲她绝色魅颜。 乔娓看到他眼底的温柔,柔柔似水,又是如此炽烈,她不懂那是什么。 在她之前的世界里,她接触的男人除了教练便是死人。 而教练从不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教练的眼神通常充满着狂怒,暴戾和暴躁,死人生前更不会温柔看她,面对她的眼神永远都是恐惧害怕,绝望崩溃。 “能够拥有我的人,必须是这个天下最强势的人,可惜四皇子…你不是。” 乔娓冷冷挥开他手,一脸冷傲,一字一句地道。 “除非你成为这个天下最强势的人,不然…收回你的妄想。” 左司炽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冰冷,她的狂傲,她的妩媚,她的不可一世,竟让他也认同,她值得被那样的人拥有! 020 两王对峙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末将昨晚也没有听过任何打斗之声。” 左司诀冷冷看向西阙,“龙君王,你听见了吧,朕并没有抓了凤君王。” “恕本王鲁莽了,然而西锁定还在宫内,能否麻烦司南王派兵寻觅?” 龙君王的百变之态,让人目瞪口呆。 “凤君王闯朕司南宫殿为看神女,朕可不追究,如今龙君王你要朕派兵替你寻觅?龙君王,似乎太过得寸进尺了吧。” 左司诀懒懒嘲谑,龙颜一片平静。 “司南与我月西自百年前便交恶,战争频繁,边域百姓民不聊生,而我们不得不遵循上一代君王的意旨,司南王难道不想我们两朝和平持好吗?” 论辈份,西阙小左司诀一辈,但论当帝资龄,他们是同一辈,左司诀二十多年前登帝位,而西阙自出世那刻起便是月西君王。 月西与司南的交恶除了月西三大长老知道,便是司南上代君王知晓,而司南上代君王已逝了二十多年,作为晚辈的他们却必须继承上代的战争。 和平持好?左司诀思量他的话。 这个念头不是没想过,每当看到投入边域军费时,他都不愿准批,但上代君王的意旨又不得不遵循。 “好。” 宫内侍卫来来往住不断寻觅,左司诀命令侍卫必须严加细查,定要找到凤君王,但绝不许惊忧红衣宫。 南圣殿。 “父皇,真要和月西和平持好?”左司离温和如常,不解问。 “这近百年来,我们与月西的战争弄得边域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战争,对司南月西都没好处,如果能和平持好,何乐而不为?”左司炽勾唇,接道。 “这百年来的战争若说是出师有理由,那也好,但我们根本不知道月西与司南交恶为何,我们一直遵循上一代的意旨,我们何不趁现在了结上一代的恩怨,还百姓一个安宁。” 左司诀坐在案台后,龙心大悦,笑了起来:“炽儿说得对,如果月西司南能和平持好,那么百姓便少一份担忧,多一份安宁,而我们也少一个敌对,多一份心安。” “父皇有没有想过司南为何要和月西交恶?” 战争从来是主敌两方,不是主方发动便是敌方发动,而根据司南史书记载,百年前战争是由月西三大长老和司南君王同时同一日发动的,打了三天三夜,休息后便又开打。 曾经司南占领了月西的两大城堡,后来被月西打退,又被月西攻陷司南半壁江山,战争就这样持续打了百年来。 “父皇何曾不思考过,只是个中原因只有上代君王才知道。” 上代君王是左司诀的皇叔,交恶的原因唯恐只有他与月西三大长老知晓。 左司离低头,不言。 父皇和四弟都说得合情合理,司南与月西若真能持好,对两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心中很不安,感觉有另一件事将要发生。 如果那件事发生了,那么司南的命运将会怎样… %%%%% 红衣宫外,侍卫带剑走动,来回搜查,报告搜查的结果。 房内。 乔娓揉了揉冷眉,把书本收入红袖,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唤来侍女屏枝拿来一把琴放在红离亭里,曾经作为一个杀手,她的听力向来敏锐,若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得仔仔细细,只是她对宫外的声音不闻不问。 撤退屏枝,一人坐于红离亭内,对着南离花,花瓣飘飘飞舞,她轻轻挑了一根琴弦,发出嗡一声的清脆弦音,透澈空灵,她从不曾触摸过琴,也不知怎么抚琴。 然而,此刻她却想弹琴,手触动琴弦似乎也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那根琴弦。 怀念! 竟是怀念! 她前世会抚琴,对吗? 轻轻拨动,手毫无意识地挑捻,泠泠琴音悦耳,细细如流水,如水滴石清脆,竟让人欢喜,如此动听。 低眸,乔娓按住一条弦,往二四弦重重一拨,琴音凌厉刺耳,听者耳侧生痛,转而慢慢轻抚琴,琴音细柔,宛如女子耳鬓厮磨,配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箫声,令人如痴如醉。 箫声? 乔娓手一顿,刺耳琴音乍起,划破红衣宫的寂然。 又是箫声! 她听向箫声传来处,冷眸微眯,魅颜含霜,昨天她亦是听到这箫声便追寻而去,这个箫声似乎在她身边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猛然,乔娓想起了那个与她同时出现洞穴的女子,眉心一拧,手指滑过纤弦,不成调的琴音夹杂着尖锐,那女子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021.西阙之锁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南圣殿。 “找到了没?”沉声,威严。 “回陛下,宫内已翻遍,没有找到凤君王。”京辞回答。 “龙君王,你确实凤君王还真在宫中?” “本王确定!” 身上的隐隐痛楚告诉他,西锁在这宫中,并受了重伤,只是,她躲在哪里了? “司南王,你宫中可有隐蔽的地方?” 左司诀眼神微烁,“京将军,去地狱森林仔细搜查一遍。” “末将领命。”京将转身退下。 “地狱森林?”西阙挑眉三分,对这个名字感到有兴趣。 “那是五百年前,司南王为大祭司建造的森林,原是阳光暖洒,很清新美丽的一片森林,自大祭司血祭后,那些树木便以惊人速度成长,枝叶遮天盖日,后来终年不见阳,如今被称为地狱森林,因为森林恐怖,时不时传出异声,没人敢靠近那儿。”左司诀微叹。 “如果凤君王在宫中依旧寻不到,只剩下它了。” 片刻。 南圣殿外匆匆走进一名侍卫,他手抱一人,“报告陛下,我们在地狱森林前的宫门找到这个浑身鲜血的女子。” “西锁。”西阙一眼便知是西锁,脸上血色尽失,没有往日朝气,心痛一把抱过她。 自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伤,如今这模样,让他心痛不已。 “快传圣医!”左司诀大喝命令。 床上躺着的女子沉睡着,身上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西阙一直在她身边伴着。 那些圣医处理完便离去了,而司南王有事要处理,房内只剩西阙与西锁两人。 你这个小傻瓜,总有一天会让好奇心害死你。 西阙微叹口气,温柔替她拂开脸上的青丝,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每次与西锁一起,就像和自己的影子一起,而这个影子又是与他最为亲密的。 双胞胎! 他虽说讨厌西锁对着他做那些幼稚动作,可他又是如此感激上天能让他们相互陪着。 处于君王之位,除了权势更多的是孤独寂寞。 西锁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映入眼里的便是床幔,动一动身子,便感觉全身骨碎似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剧痛。 很痛! 西锁小脸都皱成苦瓜了,动弹不得。 这里是什么地方? 左右顾盼,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客栈,她艰难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伤,伤口已经被人认真处理过,还上药了,是谁救她呢? 脑海里忽一闪,一张冷霜的脸浮现,是那个红衣女子? 心头一喜,门扉被打开,西阙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端菜肴的侍女,侍女放下菜肴便退出门外。 “西阙,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惊讶! 西阙走近她,用手指一扣轻敲一下她额头,“我不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 “呃,这里是哪里?”好吧,她得先弄清地点。 “司南宫殿。” 西阙淡淡说,睨她一眼,弯身轻扶她坐起。 “痛痛…西阙你小心点…痛痛…”西锁呱呱叫起来,即便是小小一动也痛得她想飚泪。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如此重伤,哇哇痛死她了。 “知道痛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这只是一个小意外。”背倚着床榻,她微喘辨驳。 “小意外都这样了,那大意外岂不是到地狱轮回殿投胎了?”西阙怒气一盛,恶狠狠瞪着她。 西锁扯个甜笑,“西阙,你别生气嘛,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意外…” 西阙这表情好恐怖,二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怒的,恐怖得如地狱黑无常。 “咦?你怎么会也来司南宫殿了?”她记得她硬撑着身子爬出那个洞穴,爬出那个森林,被人救回还好说,但西阙居然也光明正大地露现在司南宫殿,这怎么回事? “当然为了找你,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心灵相通?”西阙冷哼。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到她身上的伤,西阙刹时阴沉脸。 那一道道的伤口虽然细小,但道道入骨,似乎要把她身上的血放光。 怪不得他感应到如此疼痛,她比他更痛十分。 “风刃刮的。”西锁回想一下当时受伤的情形,她好奇用手去触摸一朵空灵花,怎知刚摸到那朵空灵花,周围刹间卷起了风刃,朝她一刀一刀刮来,洞穴里飘洒着她的血雾,她躲避间忘了施隐术,直至倒地,她以为她会死了便唤救命。 晕倒之际,她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回来。 022.西锁凤威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西阙,你有没有见到那个红衣女子?”西锁焦急问。 如果那个女子当时回来也应该会受伤了,毕竟那些风刃那么凌厉,在洞内根本躲不了。 “什么红衣女子?”西阙沉眉。 “你没见到她?那谁救我的?”听到他的疑惑,西锁一愣。 “当然是我。”西阙重重一哼,“你受了十分伤,我也必感到五分痛,我闯司南宫殿叫司南王派兵搜查宫中,才找到浑身鲜血的你。” “那我们的身份…”岂不暴露了?后面那段,她在西阙含怒的眼神下吞回喉咙。 这不用问了,不然他怎么能喊到司南王派兵搜查她。 “吱” 门扉再次被打开,一个书生却带妖孽笑容的青衣男子,和一个温润淡淡的男子走了进来。 “凤君王可醒了。” 左司炽问,而左司离朝西锁含笑点点头。 “你们是谁?” 西锁迅速恢复君王该有的表情,冷傲质问。 龙凤君王并非有名无实,即便她与西阙嘻闹惯了,但这些也仅仅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君王该有的威严、气势她一样不缺。 左司炽看了一眼她又看一眼西阙,笑得妖孽无比:“凤君王真会说笑,躺在主人家的床还问主人家是谁。” “如果本王喜欢这床,不管你是谁,都阻挡不了本王侵占它。”西锁冷冷一哼,君王的狂傲、霸道一览无遗。 “凤君王别见怪,四弟本性情如此,我是左司离,他是我四弟左司炽。” 左司离笑容温软,一脸和解道。 “凤君王似乎太过…过份了吧,闯别人宫殿,入别人禁地,如今还扬言侵占别人床,难道这些向来也都是月西王朝的习惯?”打个哈欠笑问,然说到最后一句,左司炽眼里闪过一抹嘲笑。 一句话灭掉一个王朝的尊严,左司炽的嘴,够毒! 西锁脸色刹青,冷笑:“四皇子,好一张利嘴,尽吐狗渣。” “好说好说。”左司炽忽略她的眼里怒火,当作赞赏地笑答。 “若两位皇子是来看我们龙凤君王笑话的,那么请回。”西阙早已不悦,脸色阴沉得成乌云。 左司炽优雅坐于一旁,笑观不再言。 “龙君王,我们是奉父皇意旨来邀请两位君王当我司南诞月节的上宾,别无他意。” 左司离把来意说明,笑容温和如翩翩公子,真诚不假。 “司南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并无兴趣,明天我们便会离去。”西阙脸无表情,拒绝。 左司离微微一顿,“龙君王为何这般着急离去?” “原来龙君王并不想司南月西两朝结束百年战争,和平持好的。”左司炽懒懒道,书生的脸上尽是嘲弄。“原来龙君王的一言九鼎也不过如此。” 房间霎时静默。 “好!” 回答他的不是西阙,而且西锁,左司炽说龙君王也等于说她凤君王。 够狠! 西阙眉一皱,看一眼眼里全是算计怒火的西锁,点点头,他知道西锁被激怒了,他唯随她。 “那我代父皇谢谢两位君王的答应。” 西锁木然点点头,“本王累了。” “那我们不打扰凤君王的休息了,四弟。”左司离微笑唤左司炽,“告退。”然后转身离去。 023.诞月节1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待他们离去,西锁一掌扫过左司炽坐过的那张椅。 “西锁。” 西阙无奈,“当初是你喊要来司南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受气了吧。” 西锁不言,哼,惹她可不是好下场,何况惹得是一个自古传说都心狠手辣的君王,即便是皇子又如何,更没好结果。 西阙忘记了,在月西朝政之事多半由他处理,西锁少有接触,对他常嘻嘻闹闹,但是君王毕竟是君王,潜意识里的君王之心不会有变。 行走小道,南离花飘落不沾身,小道左侧有一座湖亭,左司炽首先步入亭内,左司离随后。 湖亭是一个莲花池,莲花已逝只余莲叶盖着湖水,湖水中还有一些淡紫淡紫的花,随湖水悠悠游荡着。 “二哥,你喊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左司炽在石桌边坐下,望着站着的左司离。 左司离浅笑坐下,只是向来平顺的眉心皱着难解。“四弟,听宫内侍从议论,你这些日子都往红衣宫走动,是神女传唤还是你…” “哦?宫内侍从都议论些什么?”左司炽从怀中拿出一颗明珠把玩着,颇有兴趣问。 宫内侍从什么时候那么多舌头的? “你回答我,有这样的事还是没有。”左司离对他的漫不经心皱了皱眉,这样的四弟让他颇堪忧。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左司炽勾唇微笑,一个反手,掌心明珠被甩进湖水里。 望向湖水泛起一层层涟漪,而湖中鱼群纷纷争夺那颗明珠,“二哥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天天走动红衣宫,难免会影响神女之灵。” 神女之灵? “二哥,我自有分寸,难道我敬慕神女,天天走动红衣宫求她庇佑也有错?” 左司炽站起,手朝湖中一伸,那颗明珠便从湖水中飞回他掌心。 左司离瞧他身影,对他的话并没有相信,左司炽是怎么样的人,他作为二哥虽然不是了解得十分透彻,但也知晓他三分性情,他对神灵从来都是不多信,即便祭祀神灵也是一脸敷衍。 “母后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母后还是不肯陪同我们一起去祭神坛。”左司离眼睛越过那一片湖水,望向对面宫墙,宫墙里住着司南的陛后,他们的母后。 “母后的清心寡欲做得可真彻底,二十几年了,都不肯面对父皇。”左司炽也看向那片宫墙,宫墙里与宫墙外,截然不同的天地。 左司离笑了笑,没有答他,微叹似是无奈。 二十几年了,母后心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画地为牢宁伴清灯也不愿踏出“清宁宫”一步,不愿参与诞月节,不愿踏向祭神坛? 他一直知道母后心中藏着秘密,只是母后从不愿向别人提及。 %%%%%% “二哥,你有没有跟母后说了天降神女一事?”对于母后一词,在左司炽的记忆中,只有零星记忆,连见母后一面的次数也是曲指可数。 “没有。”左司离轻摇头。 若母后断意不会出席诞月节,那么即便有众多理由也请不了母后。“父皇还是随了母后。” “你有没有想过,父皇会在这件事上也随母后意,父皇曾经是否对不起母后?” 诞月节,司南陛下陛后都必须得去祭神坛祭祀以示诚意,而母后一直不愿,而父皇反随她意,早已让他怀疑了,只是… 父皇与母后相敬如宾,似是夫妻倒如陌人。 “也许吧。”左司离淡淡应允他话。 诞月节。 宫殿内外,一片欢庆。 司南禁城大街,百姓半跪在大街两侧,中间盔甲将士浩浩荡荡前往祭神坛,白幔飘飘。 左司诀一身龙纹白袍坐于撵车中,两名皇子也是白衣飘飞地骑着白马随后,他们身后是一群身穿白袍的王朝大臣。 每年的诞月节,禁城百姓都会满脸虔诚地看着君王一行前往祭神坛祈祷他们司南千世繁盛。 而今天,他们脸上除了兴奋,还小声议论纷纷,希望能够一睹神颜,许下冀望。 “怎么不见神女呢?”一布衣男子嘀咕。 “不知道。”挨近他的另一男子翘首不停朝祭神行列中看去。 “宫内不是流出消息,说神女会陪陛下一起去祭神坛的麽?” “消息是这么说,可我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神女。” “神女会不会根本不会陪陛下去祭神坛祭祀,宫内乱传的?” “很有可能,你们想想神女本来就是天神,怎么还肯陪陛下去祭祀自己呢?”旁边几个男子也加入他们的议论中。 “唉,你说得对呀。” “唉,看来我们空欢喜一场了。” “嗯!不过神女之颜也非我等凡人能看到的,还是想想算了。” “对呀!” “是啊是啊!”众议论者附和,继续看向祭神行列。 024.诞月节2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西阙,你有没有见到那个红衣女子?”西锁焦急问。 如果那个女子当时回来也应该会受伤了,毕竟那些风刃那么凌厉,在洞内根本躲不了。 “什么红衣女子?”西阙沉眉。 “你没见到她?那谁救我的?”听到他的疑惑,西锁一愣。 “当然是我。”西阙重重一哼,“你受了十分伤,我也必感到五分痛,我闯司南宫殿叫司南王派兵搜查宫中,才找到浑身鲜血的你。” “那我们的身份…”岂不暴露了?后面那段,她在西阙含怒的眼神下吞回喉咙。 这不用问了,不然他怎么能喊到司南王派兵搜查她。 “吱” 门扉再次被打开,一个书生却带妖孽笑容的青衣男子,和一个温润淡淡的男子走了进来。 “凤君王可醒了。” 左司炽问,而左司离朝西锁含笑点点头。 “你们是谁?” 西锁迅速恢复君王该有的表情,冷傲质问。 龙凤君王并非有名无实,即便她与西阙嘻闹惯了,但这些也仅仅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君王该有的威严、气势她一样不缺。 左司炽看了一眼她又看一眼西阙,笑得妖孽无比:“凤君王真会说笑,躺在主人家的床还问主人家是谁。” “如果本王喜欢这床,不管你是谁,都阻挡不了本王侵占它。”西锁冷冷一哼,君王的狂傲、霸道一览无遗。 “凤君王别见怪,四弟本性情如此,我是左司离,他是我四弟左司炽。” 左司离笑容温软,一脸和解道。 “凤君王似乎太过…过份了吧,闯别人宫殿,入别人禁地,如今还扬言侵占别人床,难道这些向来也都是月西王朝的习惯?”打个哈欠笑问,然说到最后一句,左司炽眼里闪过一抹嘲笑。 一句话灭掉一个王朝的尊严,左司炽的嘴,够毒! 西锁脸色刹青,冷笑:“四皇子,好一张利嘴,尽吐狗渣。” “好说好说。”左司炽忽略她的眼里怒火,当作赞赏地笑答。 “若两位皇子是来看我们龙凤君王笑话的,那么请回。”西阙早已不悦,脸色阴沉得成乌云。 左司炽优雅坐于一旁,笑观不再言。 “龙君王,我们是奉父皇意旨来邀请两位君王当我司南诞月节的上宾,别无他意。” 左司离把来意说明,笑容温和如翩翩公子,真诚不假。 “司南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并无兴趣,明天我们便会离去。”西阙脸无表情,拒绝。 左司离微微一顿,“龙君王为何这般着急离去?” “原来龙君王并不想司南月西两朝结束百年战争,和平持好的。”左司炽懒懒道,书生的脸上尽是嘲弄。“原来龙君王的一言九鼎也不过如此。” 房间霎时静默。 “好!” 回答他的不是西阙,而且西锁,左司炽说龙君王也等于说她凤君王。 够狠! 西阙眉一皱,看一眼眼里全是算计怒火的西锁,点点头,他知道西锁被激怒了,他唯随她。 “那我代父皇谢谢两位君王的答应。” 西锁木然点点头,“本王累了。” “那我们不打扰凤君王的休息了,四弟。”左司离微笑唤左司炽,“告退。”然后转身离去。 025.诞月节3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待他们离去,西锁一掌扫过左司炽坐过的那张椅。 “西锁。” 西阙无奈,“当初是你喊要来司南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受气了吧。” 西锁不言,哼,惹她可不是好下场,何况惹得是一个自古传说都心狠手辣的君王,即便是皇子又如何,更没好结果。 西阙忘记了,在月西朝政之事多半由他处理,西锁少有接触,对他常嘻嘻闹闹,但是君王毕竟是君王,潜意识里的君王之心不会有变。 行走小道,南离花飘落不沾身,小道左侧有一座湖亭,左司炽首先步入亭内,左司离随后。 湖亭是一个莲花池,莲花已逝只余莲叶盖着湖水,湖水中还有一些淡紫淡紫的花,随湖水悠悠游荡着。 “二哥,你喊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左司炽在石桌边坐下,望着站着的左司离。 左司离浅笑坐下,只是向来平顺的眉心皱着难解。“四弟,听宫内侍从议论,你这些日子都往红衣宫走动,是神女传唤还是你…” “哦?宫内侍从都议论些什么?”左司炽从怀中拿出一颗明珠把玩着,颇有兴趣问。 宫内侍从什么时候那么多舌头的? “你回答我,有这样的事还是没有。”左司离对他的漫不经心皱了皱眉,这样的四弟让他颇堪忧。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左司炽勾唇微笑,一个反手,掌心明珠被甩进湖水里。 望向湖水泛起一层层涟漪,而湖中鱼群纷纷争夺那颗明珠,“二哥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天天走动红衣宫,难免会影响神女之灵。” 神女之灵? “二哥,我自有分寸,难道我敬慕神女,天天走动红衣宫求她庇佑也有错?” 左司炽站起,手朝湖中一伸,那颗明珠便从湖水中飞回他掌心。 左司离瞧他身影,对他的话并没有相信,左司炽是怎么样的人,他作为二哥虽然不是了解得十分透彻,但也知晓他三分性情,他对神灵从来都是不多信,即便祭祀神灵也是一脸敷衍。 “母后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母后还是不肯陪同我们一起去祭神坛。”左司离眼睛越过那一片湖水,望向对面宫墙,宫墙里住着司南的陛后,他们的母后。 “母后的清心寡欲做得可真彻底,二十几年了,都不肯面对父皇。”左司炽也看向那片宫墙,宫墙里与宫墙外,截然不同的天地。 左司离笑了笑,没有答他,微叹似是无奈。 二十几年了,母后心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画地为牢宁伴清灯也不愿踏出“清宁宫”一步,不愿参与诞月节,不愿踏向祭神坛? 他一直知道母后心中藏着秘密,只是母后从不愿向别人提及。 “二哥,你有没有跟母后说了天降神女一事?”对于母后一词,在左司炽的记忆中,只有零星记忆,连见母后一面的次数也是曲指可数。 “没有。”左司离轻摇头。 若母后断意不会出席诞月节,那么即便有众多理由也请不了母后。“父皇还是随了母后。” “你有没有想过,父皇会在这件事上也随母后意,父皇曾经是否对不起母后?” 诞月节,司南陛下陛后都必须得去祭神坛祭祀以示诚意,而母后一直不愿,而父皇反随她意,早已让他怀疑了,只是… 父皇与母后相敬如宾,似是夫妻倒如陌人。 “也许吧。”左司离淡淡应允他话。 026.诞月节4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诞月节。 宫殿内外,一片欢庆。 司南禁城大街,百姓半跪在大街两侧,中间盔甲将士浩浩荡荡前往祭神坛,白幔飘飘。 左司诀一身龙纹白袍坐于撵车中,两名皇子也是白衣飘飞地骑着白马随后,他们身后是一群身穿白袍的王朝大臣。 每年的诞月节,禁城百姓都会满脸虔诚地看着君王一行前往祭神坛祈祷他们司南千世繁盛。 而今天,他们脸上除了兴奋,还小声议论纷纷,希望能够一睹神颜,许下冀望。 “怎么不见神女呢?”一布衣男子嘀咕。 “不知道。”挨近他的另一男子翘首不停朝祭神行列中看去。 “宫内不是流出消息,说神女会陪陛下一起去祭神坛的麽?” “消息是这么说,可我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神女。” “神女会不会根本不会陪陛下去祭神坛祭祀,宫内乱传的?” “很有可能,你们想想神女本来就是天神,怎么还肯陪陛下去祭祀自己呢?”旁边几个男子也加入他们的议论中。 “唉,你说得对呀。” “唉,看来我们空欢喜一场了。” “嗯!不过神女之颜也非我等凡人能看到的,还是想想算了。” “对呀!” “是啊是啊!”众议论者附和,继续看向祭神行列。 祭神坛。 左司诀缓缓走出撵车,臣民朝拜。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臣民平身。” 踏上玉石阶,一路火莲摇曳,迎风招展,淡淡冷香弥漫。 众臣随后而上,整整然然,一色雪白,恭敬肃穆。 祭司青杳自火莲中移步而出,微微行礼。 “青杳参见陛下。” “嗯,祭司祭祀仪式可准备好了?” “已经妥当。”青杳微点头,清冷回答。 “那便好。”从火莲中行走而过,走上祭神坛,转身面向众臣民。 左司离看着祭神坛前那一片火莲,眸光偶然三五时便扫过祭神坛的臣民,看不出情绪,只是清眉淡淡拧着。 神女在今朝不知所踪了!连同龙凤君王也不知去向,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祭神,而神女却失踪,为何? 左司炽倒看似慵懒地站在祭坛前,祭祀仪式已经不知上演了多少场,对他来说是无聊的过程。 %%%%%%%%%%% 日上中天,万里无云,碧蓝天空一片湛蓝,祭神坛一片肃静。 青杳手持祭器,默念一段古老的唤神咒,唤神,让上天神灵知晓,接受他们的祭祀。 只有神灵接受他们的祭祀,诞月节才能顺利进行,可使司南一年平顺,祸劫难生。 在祭司的唤神咒下,祭神玉石碑渐渐透红,淡淡七彩光芒从玉石碑中晕散出来,渐深渐深,猛然七条彩虹从玉石碑中朝天际飞去,炫彩光芒耀眼得众人睁不开眼眸,彩虹以玉石碑为点,斜挂天际,整个石碑如同炫玉,美得不如人间凡物。 十指扣印,白玉罗盘显现众人面前,彩虹之光瞬间移聚于白玉罗盘,青杳瞧向左司决,手指划落,自左司决额心取出一滴帝王之血,然后又自额心取一滴祭司之血,放入罗盘。 “天神,以我帝王之血,护我司南之存。” “天神,以我祭司之血,佑我司南永存。” 白玉罗盘在半空不断旋转,七彩光芒开始笼罩整个祭神坛,逐渐向整个司南国笼罩。 众人屏息,彩虹之光笼罩他们,便是天神接受他们的诚意祈祷。 祭神仪式如常顺利。 027 神祭之毁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当彩虹之光重回白玉石碑,七条彩虹重回之时,骤然… 一条红幔横空挡住彩虹回碑,众人大惊,青杳祭器一挥,红幔破碎飘落祭坛,然所有笼罩天空、众人身上的彩虹之光消失了。 彩虹消失了! 没有重回玉碑! 祭神仪式,被破坏了! 一名女子飘逸站在白玉石碑上。 青杳脸色一白,左司决震怒! 左司离握成拳的指节发白,左司炽紧紧看着石碑上的女子,净是惊诧。 众臣民更是惊惧不已,有的双腿直发抖。 五百年前一次,五百年后又一次,司南史札曾言,祭神仪式若再被破坏,司南将亡,所有司南臣民都得死,永久不存! “故岚,你给朕一个解释!” 左司决朝白玉石碑上的女子怒斥,满脸铁青。 女子自石碑上飘落于他面前,或是久居深宫,不见阳光的原因,女子脸色透白,苍白如幽灵,只有眼珠漆黑如夜。 左司炽与左司离顾不上禁忌,踏上祭神坛上,走到女子身边。 “母后。” “母后。” “陛后,为何?”青杳素来清冷的音色也增了七分怒气。 故岚静静站看着左司决,对他们的言语充耳不闻。 “她,回来了。” 似呢喃似嘲讽,故岚眼里没有神彩,脸色平静得像个死湖激不起半点涟漪。 “故岚,你该知道祭神彩虹对司南意义的,你就那么想司南灭亡?!”紧紧握着她纤细双肩,左司诀愤怒地大吼。 祭神坛下,众人大惊。 陛后想毁了司南? “母后,你…想司南灭亡?”左司离不能接受,声线微颤问。“为什么?” 二十多年来,母后都不曾出现祭神坛,如今一出现,便是破坏神祭七彩,为何为何? 他们不能接受他们的母后想毁了司南。 %%%%%% 左司炽紧抿双唇,碧绿的眼眸倨傲紧缩着看着幽灵般的故岚。 母后,这是他们的母后,他与二哥年年左请右盼都想她能和父皇一起祭神。 祭神… 可今天她终于肯踏上祭神坛了,却是要毁了司南,毁了他们的家。 母后的心,为何如此狠毒?! 故岚身子微颤,幽幽转过脸对上左司离,苍白唇瓣挪了挪,不作声。 那对漆黑如夜的深眸里似囚着一个厉鬼,叫嚣着欲出。 青杳把白玉罗盘缓缓收起,面向故岚,“陛后,即使你再恨陛下也不能把司南一同葬送了。” 白玉罗盘上的黑点密密集集地移动了,从边沿移向罗盘中心__司南禁城。 “恨?我恨!我恨他,我恨这个地方,我恨!”似受到了刺激,故岚挣脱左司诀的手,疯狂地大吼。“司南五百年前就消失了,现在的司南是她,整个司南都是她,我恨我恨!” 左司诀震惊! 众人震惊! 陛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切肤入骨的恨意。 她,是谁? 司南五百年前就消失了,陛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后知道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故岚,你在说什么?五百年前司南就消失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在毁了司南。”左司诀抓住她纤细的双肩,大怒。 “父皇。” 左司离轻唤出声,害怕他伤害故岚。 众人第一次见到陛下龙颜大怒,不由一惊。 “我就是要毁了司南,毁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左司诀你以为我从不曾踏上祭神坛是因为与你心灵不契吗?你知道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灵魂化身,司南早就不存在了。” “她回来了,她又会像五百年前一样要夺走你了,我不许不许。” 故岚陷入疯癫状态,又哭又吼。 “母后母后。” “母后。” “故岚,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左司诀眉头已紧紧皱着,五百年前司南就消失了,现在的司南是她的灵魂化身? 她? 故岚突地静了下来,没有回答他话,幽黑眼珠反而定定看着青杳,悲凉一笑,“青杳,我们逃不了。” 青杳浑身一震。 “陛后…” “五百年前我们欠她的,五百年后她来讨了。”语气悲怆,转而看着左司诀。“左司诀,如果可以五百年前的事可以重演,你…还愿不愿意把心给她?” “故岚,你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你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 眼前这个女子与他自小结为夫妻,他从不曾看过她如此绝望,怨恨,他不爱她,却纵容她,一种血骨子里的纵容。 “我用五生五世的命盘诅咒她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能为人,为何她能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自言自语,故岚一直没有回答左司诀的问题。“如果故事重演,你还是会做那样选择的,你还是会的。” 不管她如何守着他,他还是会离开她的,一如当年那么绝心。 028.陛后之怨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骤然。 祭神台下,有人双手捂耳痛苦倒地,空气似乎被撕裂,风刃肆虐,凌厉快速。 左司炽等人纷纷运用灵力阻挡风刃,而风则是无孔不入,他们只好以灵力封成一个灵幕。 青杳高举祭器,月形祭器散发出洁白圣光替祭神台下众人抵挡风刃。 天地昏暗,狂风怒吼,土地破裂。 “祭司,怎么回事?” “司南将灭了。” 青杳闭眸,不忍看。 司南存,她亦存,司南亡,她亦亡。 “呵呵,真好!”闻言,所有人都惊恐沉重脸色,唯独故岚轻笑起来。 她情愿司南灭亡也不要五百年前的痛苦重演。 风刃越来越猛烈,像复仇般狠狠划过每寸空气,满地火莲被摧毁,火红花瓣在风刃中卷缠,然后破碎飘向四方。 左司诀痛心看着眼前一切,他的子民在哭泣,在恐慌,在绝望,司南,他的国,难道就要在他的手上给灭亡了吗? 他要做亡国之君?! “故岚,你告诉我,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 故岚如若知晓五百年前的事,那么她也该知道一些办法能阻止司南亡劫。 司南,不能亡,不能! “你,要救司南?五百年前你要救司南,五百年后还是一样的决定。”痴痴地笑着,故岚悲凉看着他。 “故岚,不管如何,我绝不要如你所愿让司南灭亡了,司南不能灭。” “你既然能知晓五百年前的事情,那你一定有办法阻止司南亡劫,故岚…” 闻言,故岚凄然一笑,目光掠过他,看向灵幕外的昏天暗地,人哭血溅,“左司诀,我没有办法。” “母后…”左司离万分悲痛地看着她,灵幕快被风刃撕裂了,司南… “离儿,不是母后不想救,母后确实想司南灭亡了,可…你父皇还是宁愿要司南…五百年前,五百年后一样的决定…呵…” “现在的司南,是她血肉的化身,是她想要司南灭亡。”定定看着那片火莲,故岚目光略怨,淡淡言。 “呵…你又是输了!不管多少个五百年,他的决定依旧不变…” 火莲哗啦地飞舞,天地风刃刹那消失,撤掉灵幕,青杳吐了一口鲜血,扶着玉祭台,白衣红点,众人瘫痪在地上。 祭神坛一片狼藉。 缓缓地,破碎的火莲渐渐卷一个红衣女子,眉冷眸清,容颜绽放着一朵鲜红的火莲,诡异可怖,却又有一种突兀的唯美。 女子眸光淡淡扫过祭神坛众人,划过青杳时,眸光一闪,最后停留在故岚身上,红色唇瓣轻轻勾起,似笑似哭。 “故岚。” 她的声音响起,祭神坛似乎落入了冰雪天地,众人都狠狠地打冷颤。 故岚的脸色本已苍白,此时更是白如雪欲要晕厥,左司诀赶快扶住她。 “你是谁?” 左司诀沉脸,内心不由震惊。 对她既有一种熟悉感又有一种畏惧感。 他居然畏惧她! %%%%%% 红衣女子淡淡看着左司诀,然后又看向一旁的青杳,脸上的火莲似鲜活般摇曳起来。 “你居然不在…” 祭神坛的气温似由她而控,突起暴热气流。 众人既震惊又纷纷运用灵力抵御那股暴热气流。 “你到底是谁?” 左司诀龙眸微眯,眸中蕴藏着狂怒风暴,这女子竟想毁灭他司南,罪不可恕! “我是谁?我是谁?” 红衣女子呆滞一下,重复他的话,几百年来,她幻以莲形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找到重生的他。 几百年来,她早已忘记了自己也有一个名字,她叫白…白什么? “她叫白笂。” 故岚气若游丝的一句,如同在平地炸起一声惊雷。 白笂,那个他们司南五百年前被血祭祭神坛的大祭司。 029 白笂祭司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白笂祭司五百年前不是已经被雪祭了吗? 众人面如土色,如果陛后说的是真的,那祭司现在是回来毁司南的。 “呵呵,好似是叫白笂,好久的名字…”白菀轻喃着,下一刻暴怒起来,“你们把他藏哪里了?藏哪里了?快告诉我。” 祭神坛掀起暴烈风刃,所有人都绝望了。 司南…要亡了 青杳闭眼,神女的到来原来意味着不是司南的繁世,而是灭亡,这都是她的错。 在烈烈风刃狂卷中,天地仿佛要崩塌了。 “神女,救救我们司南,求神女显灵救救我们。” 不知谁恐惧的一声乞求,众人纷纷想起了他们的神女,纷纷跪于地哭唤乞求。 “神女,请你救救你的子民们吧……” “神女,请你救救你的子民们……” 左司炽深眸看着把希望寄托于神女的司南子民,乔尾并非神女不可能救得了他们,他现在希望的是乔尾能够脱离司南的这场灾难。从心里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神女?什么神女?司南还能得到神灵的庇佑?哈哈!”白笂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疯狂大笑,脸上的鲜红的火莲似有生命般的璀璨摇曳。 左司诀眉头紧皱着,司南就此要在他手中灭亡了?神女,是否算司南的今日,决意要抛弃他们,所以她才弃约不来祭神坛? “白笂。”清冷的柔音透过尖锐的风刃,像南离花般轻柔飘落,唤着白笂的名,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白笂停止大笑,看向祭神柱上方,风刃因她的动作停止了,众人浑身鲜血跌倒地上。 不知何时,祭神柱上方飘然站着一名红衣女子,红衣在风中烈烈作响,墨发飞舞,她绝媚的容颜正正看着祭神柱下的众人,妩唇轻佻勾起颠倒众生的魅笑,众人看不清的眼底里藏着清冷的寒冽。 “是神女,求神女救救我们…” “求神女救救我们司南子民…” “求神女救救我们… 众人哭喊的乞求,对死亡的恐惧,对神女的希望,交集一片。 左司炽和左司离扶着他们的父皇与母后也看向祭神柱,入眸是烈红的妖艳,各人心思不同,不过左司诀希望的是神女能帮他脱离这场亡劫,他,不能做亡国之君。 “白笂,前世的事已经成为灰烬,再苦苦执着还有何意义?” “执着,呵。”白笂悲痛的看向她,“这算执着么?我只是不甘不甘…” 乔尾凝眉,丝毫无情。“那也是你曾经心甘情愿为他如此,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为他被血祭祭神坛的,如今你怨不得司南,更怨不得别人,你本该离去,这里不再属于你。” 心甘情愿… 白笂恍惚,是她心甘情愿被血祭祭神坛的,是她心甘情愿被血祭祭神坛的…… 她不应怨,不应恨… 是她的错… 她的错吗? 趁白笂恍惚,乔尾把自掌心翻出一个杯子,反手撒向那片妖艳的地狱火莲,地狱火莲碰上红色的液体瞬间冒起白烟,逐渐卷缩枯萎。 众人忍痛远离地狱火莲,只见白笂身体慢慢便成透明,地狱火莲若枯萎,依存地狱火莲的灵魂便会消毁。 众人惊怔看着这一幕,一滴泪自白笂的眼角慢慢滑落,脸上的红莲渐渐消失,接近透明时,乔尾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听到她轻渺的一句,帮我找到他。 一场亡劫就这么结束了?! 030 抛弃司南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青杳捂住心口,嘴角缓缓滑落一缕血丝。 白玉盘上的黑点,全然消失了。 “神女大恩,神女万安…” “神女万安,神女万安…” “神女万安,神女万安。。。” 千成万呼,层层恭仰。 故岚眼神迷幻,怔怔看着祭神柱上的那抹红影,为什么,为什么? 乔尾把杯子往手掌心一拈,化为粉末,杯子的红色液体是空灵花和地狱火莲的混合花汁,空灵花是白笂五百年前最为喜爱的圣物,而地狱火莲是她的怨念,上司神说只要两种花汁合体,就能消去白笂的怨灵,不过乔尾并没有把握能够可以阻止司南的这场亡劫,阻止白笂毁灭司南是那个老头的意愿,现在她只不过是送他一场惊喜,到时她会加倍索还的。 乔尾妖魅的眼里盛着别样的精光,看着众人的呼唤,眼角余光划过左司炽缓缓勾起一抹魅笑,缓缓吐出一句。 “司南五百年前违背天理,私将白笂大祭司血祭供神,更使白笂祭司恨念成怨灵,司南已经违背了南离花的本灵,从今往后司南将不再得到上司神的庇佑。” 一字一句,清冷绝然。 众人皆惊,恐慌,哭泣。 他们被上司神抛弃了? 上司神不要他们了?! 左司诀面色如灰,自古司南就是因有上神界上司神的庇佑才会庇受天下子民敬重,如果上司神抛弃他们司南,他们司南恐将… 左司离捧着地狱火莲枯萎的花灰,心一点一点纠疼,眸里全然是悲痛。 左司炽绿眸紧缩,眉头紧皱,不知该不该相信乔娓的话,不过他向来对神灵并无好感,故对上司神要抛弃他们司南并无多大反应,他认为自古国家安定,靠的就不应该是神灵,而是他们自己的能力,想要建立一个国家,必要经历沙场征战,鲜血浴洗。 “故本神也不必要留在司南,司南从今往后的国运将于本神无关。” 乔娓话音一落,红影一闪,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空气中惟余淡淡得到血腥味。 在她消失后,祭神坛陷入恐乱中。 %%%%%%%% 躲在远处的西锁和西阙饶有意味的看着司南这场异变。 “西锁,我觉得你这次闹要来司南,来对了。” 西锁听得下巴一抬,可骄傲。“当然,也不想想我堂堂月西凤君王是谁,神算呢。” 西阙嗤笑,轻拍她脑袋,“神算?神棍还差不多,误打误撞让我们看到一出好戏,这趟来司南收获不少。” 至少,他们知道,上司神抛弃了司南,而神女也离他们而去了。 如果,能找到神女… 那么他们月西的王族血咒,就有办法解开了… 西阙看着那抹红影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诡意。 “我们也该走了。”扶起受伤的西锁,西阙身上也有不少血痕,那风刃浸透着怨念,只要是在司南城都的人都受到风刃的肆虐,不过还好这场劫难平息了,不然他们两人就真的成了自古以来最倒霉命丧他国的君王了。 031. 离开司南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乔娓在祭神坛消失后,并没有很快离开司南,而是前去司南的藏书阁,由于上次左司炽带她来,她很顺利的走过结界,可这次她须自己解除结界咒语,上次她拿走木剑里藏的书,已看完,里面的幻术也学完,这次她想找一种可以能让自己很快变强的灵法,她不是神女,她需要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 而藏书阁里的书肯定有记载能让她很快变强的灵法 每个结界,即使布下的再好也会要一个脆弱的突破口,司南藏书阁的结界是由青杳祭司亲手布下的,听说青杳祭司喜素白,厌嬗黑。 但是结界必须要七行颜才能完成,素白、脂红、绿妆、肤黄、天蓝、茶紫、嬗黑,如果青杳不喜嬗黑,那么结界中最弱的便是带有嬗黑色的一切物体,可是―― 乔尾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藏书阁外有嬗黑的物体,在一片纯白的南离花围住的藏书阁,找不到嬗黑的物体,哪怕是一点点。 魅眸一挑,乔娓不耐烦了,再这么耗下去,左司诀他们就要回宫了。 这时,天上的太阳微微西斜了,朝天的另一边开始滑下去,一点黑影与一条黑线出现在藏书阁的阁门前,是嬗黑的木门被涂上漆红,所以让人发现不了结界的弱处。 这个结界堪称完美。 司南的青杳祭司果然不同凡响。 乔尾妩暖一笑,以手覆在太阳光线中,踩着黑线朝阁门走去,畅通无比。 打开阁门,走进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籍。 %%%%%% 当乔娓从藏书阁走出来,没有意料到左司炽会出现在藏书阁的结界外。 夕颜通红如血,映衬他的影子格外寂寥萧条。 他就这样站着等她,乔娓心猛然一动。 “我想到你会来这里。”绿眸深沉,左司炽看着她说。 乔娓走进他,纤手摸上他的脸,在他的眼里,她看到自己绯红的影子和魅惑的容颜,对着他的耳朵口吐如兰:“别告诉我,我们心有灵犀。” 闻言,左司炽绿眸更深,抓住她在他脸上游走的手,长臂一伸,搂她入怀。“你想要离开司南?” “是啊,怎么,四皇子舍不得本神?”娇媚一笑,风情万种。 她是一个妖精,变化莫测,却让他不断沉迷,她的每一面都让他拼命想收藏,可是她现在对他说她想离开司南。“我不允许你离开。” 腰身一紧,勒得乔娓在心里直想把左司炽的手剁成猪手了,别以为她真的百痛无事,想归想她的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却是笑不达眸。 “四皇子,你凭什么不允许呢?” 左司炽紧紧看着她的眼,想把她的心思看透,可是他什么也看不了,乔娓的眼里除了冷冽还有嘲讽,对他的嘲讽。 喉头一紧,左司炽放开对她腰身的囚禁,柔情对视着她,“娓儿,做我王妃好不好?” 王妃? 乔娓挑眉,眸光一转,双手自动圈上他的脖子,俯在他的耳侧。“左司炽,你相信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吗?” 感觉左司炽的身子一僵,乔娓笑的更妩媚,“左司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不可能。” 说完,乔娓毫不留情的推开他。 左司炽退后几步,站稳。 “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到你原来的那个世界?”拳头渐渐握紧,他一直怀疑她的来历,现在她问他相不相信她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他想说不信,可心底却响起一道声音,她说的话他都相信。 如果她真的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那么他不能忍受她要离开这个世界,如果离开司南,至少他还能找到她,如果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他―― “不会,原来的那个世界不再属于我。”乔娓怆怆笑起来。那个世界布满了她的痛苦回忆,她干嘛还要回去自寻黑暗。 左司炽一直留心她的表情,听到她如此说,心微微放松,他知道她话不假,在她脸上他第一次看到属于她真实的情绪,悲愤痛楚。 “做我王妃好吗?娓儿。”他想留住她,虽然明知不可能。 只见乔娓嗤笑一声,一身红衣妖媚如火娇艳,“左司炽,我的生命伴随者决不允许弱者,如果你想得到我,就先得到这天下。” 狂傲不可一世,如凤凰夺人光芒。 她就这样站在藏书阁前,在如血的夕阳中,把她的话一字一句,刻入他的血骨里。 “左司炽,等你得到天下再来找我。” 左司炽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离去,看着那飘舞的红纱衣摆消失在他的眼里。 风中依旧残留的她的味道。 还有那一句。 等你得到天下再来找我。 绿眸深色,如魔坚定。 娓儿,你等着。 我一定会把天下捧在你面前拥你入怀,然后我们并肩天下。 032.魔鬼林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司南都城一片狼藉,百姓都在重整家园。 他们的家被白笂的怨念风刃刮得破碎不整 乔娓换了一套黑衣,离开司南王宫,在都城门遇见一批一批将士匆匆前往司南王宫。 闪过他们,走出城门。 仰头,乔娓展开烈焰般明媚的笑容,终于离开了。 柔柔的风拂过脸,碎碎的麻痒。 天下如此美好,她何必屈在一个小小的司南王朝。 眯眸,抬腿,头也不回的往前方走去。 只是,乔娓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司南掀起千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政变。 四皇子左司炽弑位,夺权,囚父,登位。 司南王朝陷入混乱。 %%%%%%%% 三天后,在远离司南的一个边陲小镇,来了一名绝色女子。 女子冷颜魅惑,见过她的人莫不惊艳。 她的出现引起小镇的轰动。 不过她在小镇只出现了一会儿,随后便离去了,在女子离开后不久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寻。 魔鬼林。 乔娓看着眼前的一片深林,眼里掠过一缕精光,翻了翻手上的书籍,书上记载不是很详细,不过如果说是人眼罕见的深林,应该就是这里了。 幽暗的丛林看不见天日,地上的树叶覆盖着厚厚一层,已经有上千年的树木掉下的树叶堆蔓腐烂发出刺鼻的味道,走在上面感到异常的滑润。 乔娓慢慢想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察看那些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树。 把在王宫里拿出来的短刃拿出,挥断那些结网的蜘蛛线,这种环境,乔娓尚可以接受,多亏曾经的魔鬼训练,要想成为真正合格的杀手,原始深林的训练就是他们最后的一道考验,也是最艰险最为恐怖的一场训练,教官把他们十五个训练者扔在原始盛林里面自生自灭,谁若能在那种原始环境中活着走出来,谁就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杀手。 在那个恶劣的环境中,她没有任何食物,也没有任何武器,遇到各种食肉动物和毒物,饿了,她吃树根和花,渴了,她杀蛇取血,在生与死斗争中拼命让自己活下去,凭着要复仇的意愿,在原始深林里,她困了三十九天,瘦的不成人样,最终爬着出了深林。 在那次训练中,只有两人是活着从深林了出来的,不过在后来,她又独身闯了两次原始深林,活着走出深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现在的魔鬼林,对她来说,与原始深林差不多。 小心翼翼绕过深林沼泽,避开那些有毒的花粉,越往深林深处,光线越来越暗了,越往深处白森森的骨头也越来越多了。 书籍上记载,在魔鬼林里有一种泯草,曾经是天界的神物,后来被一名神女偷拿下人间,神女在飞过魔鬼林时不慎把泯草掉下,后来神女被天神抓回去,而泯草也因此成为人间之物,传说吃过泯草的人都会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与天神对抗。 不过,这种泯草为什么会那么神奇,泯草所拥有的神秘力量又是什么力量,书籍上并没有记载。 泯草喜阴凉,喜生长在拥有上千年的古树身上,幼小纤细,无色无味,会发出五彩的光芒,历来就有很多人前来寻找,不过都是无命而归,渐渐地天下就流传一句,魔鬼林其实是地狱魔界引人送命的阎罗殿,泯草也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没人得到过。 不过,乔娓相信空穴来风,所以她就专来魔鬼林寻找泯草。 深林里完全漆黑一片了,伸手不见五指。 深林里开始响起凄厉的鸟声,扑打的翅膀在深林上方盘旋,那是食尸鸟。 乔娓停下前进的脚步,依靠在一棵古树上,野外求生的知识告诉她,现在她必须要有火。 只是去哪里找火?眸光斜转,乔娓摸上古树的躯干,已有千年年龄的古树通常外面的躯干是很脆弱的。 乔娓把墨发用手一扣,不让它垂肩,然后把短刃用力往古树躯干身上划动。 深林上方的凄厉声音越来越多了,它们不停的在盘旋,只等深林里的人一断气便立即扑下去享用。 深林的血蝙蝠也出没了,在树林间来回飞动。 乔娓冷笑,加大力度划躯干,不知过了多久,手已经酸麻了,可是除了激起点点火星,并没有产生火光。 如果她再弄不到火光,那么她的气息肯定会引来更多的夜间毒物,而且夜间深林寒冷的刺骨,即使她不是给那些毒物给吓死,自己也会冻死。 冷眉一皱,决定换过另外一种方法。 用脚把地上的枯叶弄成一堆,然后评感觉摸索地上有没有石头,可是深林里通常都是树叶堆置,少有石头,即使有石头,也被树叶掩盖的不知所踪。 树叶越堆越多,厚厚的散发着陈腐的味儿,从司南藏书阁拿出来的一本书从她身上掉下,乔娓猛然想起,她学了司南的幻术,可以幻变出火光。 原来—— 她是如此不适应这个世界。 乔娓自我嘲讽,念咒,手一晃,几簇火光在她四侧亮起,照得方圆五里一片明亮。 只听扑打的声音四处响起,隐藏在各处树干上的飞物纷自四逃,夜空黑影重重叠叠飞过,掀起阵阵阴风,让阴森的森林更为恐怖。 033.鳞蛇兽骨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乔娓朝森林深处走去,一路白骨森森,还遇上不少不怕火光的动物在啄食死人身上的细菌,它们见到火光并不逃,继续啄食自己的食物,乔娓越过它们,走了不知多久,她身上的衣裳被荆刺划破不少,也累的汗津津。 忽然,在乔娓的前方出现了一圈彩光,在幽黑的森林里异常明亮夺目。 乔娓看着那圈彩光,眉头一扬,稍微思索一下下,朝那个方向走去。 小心踏过那些白骨,越接近那圈彩光,白骨越多,层层堆置,待乔娓走到那圈彩光出现的地方,那圈彩光却消失了。 在乔娓的面前是一株古老的大树,树根枝蔓突大,丝丝蔓苏飘荡,这里没有了白骨堆积,有一种腥腥的味道飘入鼻翼,乔娓感到一种危险从她身后来袭,身子猛然朝一旁的草丛翻去。 “啪”重重的一声,在乔娓刚刚站的地方激起一阵风尘,森林刹时一种光芒照亮。 乔娓狼狈站起,拍去一身灰尘,抬头,凤眸微眯。 一条巨大的鳞蛇金光闪闪,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血红的舌信,尾巴不停的左右摆动,阴縻盯着她。鳞蛇的身上闪着一圈彩光,光彩四溢,夺目炫丽。 那正是乔娓刚刚看到的那圈彩光。 乔娓紧握刀刃,细细打量这条鳞蛇,在她经历那次原始森林的训练后,她便找了很多有关存活在森林里的各种物种的资料进行了解,可是她似乎没有看过这种鳞蛇的资料。 一阵恶腥扑面而来,掀起腥风,打断她的回想,一直提防它突击的乔娓手印一扣,利落飞起落在古树的枝桠上,鳞蛇蛇身很快一转,蛇尾狠扫,枝桠啪一声断裂。 乔娓旋身一跃,落在地上,脚跟未稳,血盆大口已扑在她眼前,心一惊,斜身想飞快滚到一侧,但即使她身手再快还是慢了一点,鳞蛇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她的右肩膀,扬起头把她左右摇晃,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乔娓险些昏晕,咬紧牙齿,她忍痛左手握刃往鳞蛇大口狠狠一挥,刚好刺中它的口腔,鳞蛇吃痛扑腾起来,把她从口中抛出去,摔在不远处的草丛。 鲜血从肩膀喷射出来,染红了衣襟,只见乔娓的肩膀血肉模糊,两个深深的尖洞不断地往外流血。 头脑一阵阵昏晕,乔娓用左手紧握的右肩,用剧痛缓解昏晕的感觉,她不能晕倒,不然她就得葬送蛇胃,即便是死,她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入它口,成为食物,尸骨无存。 鳞蛇痛的在地上不停的扑腾,身上的彩光随着它的激烈动作也不断上下忽闪。 骤然。 鳞蛇猩红的蛇眼歹毒的看向乔娓,然后迅速扑上去。 它发怒了。 乔娓心一抖,敏捷躲过鳞蛇的攻击,绕到它的背后,肩膀的剧痛痛的她额头冒汗了。 躲的了这一击,难躲第二第三次的攻击,况且她也没那么长的命与它周旋。 咬牙,这时的乔娓完全没有了那种魅惑的风情,有的是修罗阎王般的狠烈,凤眸凌厉,即使是同归于尽也好过葬送它的血腥大口。 手指一动,百种蝴蝶从她指尖飞出,纷纷扑向鳞蛇,不过她受伤了,灵力不能完全施展,可她只需趁它不注意时一举伤到它要害就成功了。 蝴蝶的出现扰乱了鳞蛇的攻击,它拍打尾巴凶恶的朝它们张开血盆,就想拍落扰乱它视线的蝴蝶,如是其他真实的蝴蝶早就被它吓得四处逃窜了,可这些是幻化出来的蝴蝶,并不怕它。 蛇,都有一个弱点。 那就是眼睛。 乔娓忍痛,站起,走到鳞蛇的左侧方向,手持刀刃。 凤眸一锐,身子飞快一闪闪上树干,鳞蛇仰头想驱赶那些蝴蝶,蛇头高高,看准时机,乔娓脸色冷如魔鬼,往蛇头飞去,举起刀刃,狠狠一刺,腥血四溅。 “嗷。” 鳞蛇巨大的身子轰然倒地,不停抽搐扑腾,凶恶的眼睛此时非常可怖,方圆几里的树木被它扑腾的蛇尾扫的枝叶横飞。 乔娓不慎在它倒地时狠狠扫中,撞上一棵古树,一口鲜血喷出,摔落在地。 痛,全身上下都痛的不像自己的身体。 乔娓此时的容颜因剧痛皱成了一团。 可是―― 乔娓看着前面由激烈扑腾到慢慢不动的鳞蛇,还是扬起一抹笑花。 至少,她不是给鳞蛇吃掉而死的。 眼前越来越朦胧了,眼皮犹如千斤重,乔娓再也坚持不了,陷入深深的昏迷。 034.命悬一线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脸上有凉凉的湿润,浓郁的血腥味不断的冲击着她的鼻翼,乔娓睁开艰涩的凤眸,在她身下鲜血染红了一地,不知何时,那条鳞蛇已经扑腾在她面前,可断气了,它身上的鳞光也变得暗淡无光,,只有那一圈彩光在它的身上闪烁。 乔娓眼神涣散,喉咙冒烟般呛痛,她咬唇勉勉强强站起,可是一下子又扑到在地,失血过多造成的昏晕,在逐渐消食着她的意识,咬紧嘴唇,乔娓用手臂硬撑要爬起来,摇摇晃晃绕过鳞蛇走了一步,脚步虚浮无力又朝前扑去,刚好扑在鳞蛇身上,坚硬的鳞甲咯的她下巴一阵疼痛,浓郁的腥味直扑入鼻翼,粘稠的蛇血忽让她眼睛一亮,拖着身子艰难爬到蛇头前,肩膀的剧痛痛的她把嘴唇都咬破了。 鳞蛇头很大,一只眼睛给短刃插的爆裂了还在不停的流血,另一只巨大金黄的眼睛可怖不甘的瞪着,它应该临死前也想要把乔娓咬死以报一眼之仇,最终还是因为大量出血而咽气了。 左手握住刃柄,用力想将刀刃拔出来,可惜刀刃插得太深了,她一下子拔不出来,反把右肩的伤口又一次撕裂流出血,乔娓此时脸色已经苍白如鬼了,可不管如何,一定要尽快补血,强烈的求生意志催动的她,身子巍巍颤撑在蛇身,左手握住短刃刃柄,运上全身散骨的力量,“哧”短刃拔出来了,一股蛇血也从它的眼睛喷出来,溅的乔娓一脸,红唇一张,蛇血尽入口中。 “咳咳。” 腥味浓郁,异常恶心,乔娓喝了不少蛇血,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心底向四肢涌去,感觉手脚的力量恢复不少了。 眉头微拧,这条鳞蛇,应该不简单。 此时的乔娓,衣裳破烂,浑身鲜血,右肩伤口更是怵目惊心,比地狱修罗更恐怖三分。 如果她没猜错,鳞蛇身上的那圈彩光应该就是泯草了,想必是鳞蛇吃了泯草,然后泯草一直消化不了,就在它的鳞甲皮层闪烁发光。 而那些白骨应该都是鳞蛇杀死的,再不然便是被鳞蛇活活吓死的。 可是,鳞蛇的鳞甲坚硬无比,短刃根本无法划破它的身体,要怎样才能破开蛇皮,取出泯草呢? 在乔娓寻找办法破鳞蛇时,鳞蛇体内的那圈彩光忽然很不安份的在鳞甲中来回游动,越来越激烈,猛然彩光破体而出。 “啊――” 乔娓瞪着眼,闪躲不及,彩光直直衔入她的眉心,顿时目赤欲裂,千万倍的锐痛让她一下子倒地凄厉喊出声。 彩光在她的眉心间来回冲撞,源源不绝的锐痛将乔娓折磨的在地上来回翻滚,不成人样。 往事纷纷融入脑海。 有人说,人将死之至,浮现脑海的将是此生最美好的记忆,可她什么也想不起。 呵… 扬起魅唇,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一生,她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有的,都是痛苦。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一抹白影,在地狱火莲中横萧而吹,衣衫飘逸。 心,泛起丝丝留念,她对他的留念。 那是谁?那是谁? 那白影逐渐逐渐消失在火莲中,只余箫声萦绕耳边。 别走…别走… 乔娓心慌了,想呼唤住他,可怎么也喊不出声,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了。 意识里,她不许他就这样离去,别走… 头微微一斜,乔娓最终抵不过死神的召唤。 035.万兽灵丹 - 一念生莲:狱妃 - 司南翎伊 简陋的草屋,处于山间一角,门前瀑布清流,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一个粉衣女子在小小的院角里忙碌地熬药,时不时被冒出来的烟雾呛到咳嗽。 “我来。”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拿过她手中的葵扇,不顾衣衫垂地弄脏,坐在药锅前,扇起火。 呃嗯…… 粉衣女子愣住,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司…”粉衣女子刚欲言,只见云司朝她挥手示意她别说话,她自动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 但是她又不能不说,“司,那女子就算是回天泛术也难以救活,我们何必自慢路程救她呢。” 司看了一眼草屋,不言,药锅沸腾了,他揭开,一股浓郁的药味瞬间弥漫整个院子,粉衣女子后退一步,只见云司把药水小心翼翼倒在一个碗里,然后把药锅盖好,端进草屋里。 草屋里,简陋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女子,女子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的干干净净了,衣服也换成一身干爽的绿衣纱。 云司把药碗放在一边的小椅子上,坐在床边,轻轻拿过她的手,缚在她手博上,把脉。 脉搏若有若无,仿佛一瞬间便要停止。 皱眉,云司摸上女子眉心的那一朵红莲,指尖立即滚烫,红莲绽放的越火红说明女子的生命越危险,现在那朵红莲如血如火般欲泣,再如此绽放下去,女子恐熬不过明晨。 如果把它给她…… 良久,云司端起药水,扶起女子小心翼翼喂她。 “司,刚接到王的命令,我们该走了。” 粉衣女子走进来,道。 她一直不明白向来清冷淡薄的司为什么要救这名女子,她们本来只是路过魔鬼林去北空王朝,却在听到魔鬼林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声音,以她们对魔鬼林的了解,每天前来魔鬼林送死的人那么多,本不在意,可司却停住的步伐,还进去了魔鬼林,等司出来怀里抱着一名浑身鲜血,惨不忍睹的女子,女子伤的非常严重,只有丝丝的一点气息,司毫不犹豫把她抱到草屋里,不惜灵法延长她的气息,她很疑惑司为何要如此,问司,司却不答。 “司,你――你不能这么做。” 粉衣女子看到她的动作,大惊,飞快阻止她。 “青兹,这是我的决定。”司没有看她,淡淡说,想把手中的丹药塞进女子口中,名唤为青兹的女子按住他动作,不肯放手。 “司,这颗万兽丹是王赐给你的,全天下只有两颗,是可以起死回生,但你不可以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我们本来就不认识她,把她从魔鬼林里救出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你现在怎可以再把王赐予你的丹药给她?” “况且这名女子我们为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司……” 司轻轻推开青兹的手,“青兹,既然王把丹药给了我,我有权对它做主。” 青兹还想说,可看到如此,狠狠刮一眼受伤的女子。 司把丹药喂入女子口中,然后轻轻放她平躺床上。 他不知道把丹药给她值不值的,可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这名女子不能死,不能死…… 他不能让她死…… 起身,衣角忽然被扯住了。 司清眉一挑,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醒了,可没有睁开眼,只听她有气无力的呓语。 “别走……” 别走…… “司,我们必须该走了。”青兹抿唇,不悦看着女子扯住司的衣角。 看一眼床上女子,点点头,轻轻扯开她的手,可是女子扯的更紧,司微微一叹。 青兹更不悦了,上去一步想用来扯开她的手,司按住青兹的手,右手掌风划过女子紧扯的衣角,顿时女子的手垂落在床边,小心帮她盖好被子。 转身,司踏出草屋,青兹忌恨扫过床上女子,也跟在司身后离去。 床边,女子拈着破衣的手渐渐握紧,握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