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玉瑶,你以琴曲引动天河倒泻,祸及整个天界。如今,可知罪吗?”伏羲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整个九重宫阙回荡。震得大殿中的仙神心惊胆寒,纷纷低下了头。 整座大殿中,只有站在阶下的一名白衣少女傲然昂着头,纤细婀娜的腰肢挺得笔直,一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与伏羲对视:“玉瑶引动天河倒泻,固然不对。神帝不念父子之情,嗜杀有功之人,便对了吗?若非……” “哼!”伏羲长袖一挥,绑在玉瑶手腕上的捆仙索立刻收紧,勒入皮肉。 鲜红的血渗出,沿着少女白兰花般的手指滴下。玉瑶紧咬银牙,没有叫出声,只是嘴里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不过是一个一千年修为的琴灵,也敢在本神面前放肆?”伏羲冷笑道,“莫要忘了,当年是谁助你化做人形,渡你成仙的!” “呵呵呵……”玉瑶强忍着手腕的疼痛感,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若非另有所图,神帝怎没会那么好心,助玉瑶化为人形……我……” 玉瑶的话说到一半,大殿中的人就感觉道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伏羲身上发出,从上方压了下来。在这股巨大压力的催逼下,许多修为不到万年的小仙都禁不住跪了下去。有几个被压得几乎趴在地上。 玉瑶紧握着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没有跪下去。直到那股压力消失时,才一口鲜血呛出,喉咙被鲜血噎住,说不出话。 伏羲没有再去看玉瑶,而是转向了左手边站立的众神:“此次平定天河之劫,水神共工功劳最大。本神便将玉瑶赐给你吧。” “这……这……”共工一愣抬头,惊慌地望了望伏羲,又望了望玉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玉瑶又惊又怒地望着伏羲,嘴唇已咬出了血。 伏羲并不理会玉瑶和共工,朝一旁挥了挥手。有人应命捧了一架通体洁白的瑶琴出来。白木的琴身雕着淡雅古朴的花纹,上面挂着银色的琴弦。 “玉瑶修成人形,真身却一直由本神保管,不曾让外人碰过。”伏羲抬手,让捧琴的人将琴送到共工身旁,“你只需在上面下一个血咒,玉瑶就是你的人了。那人已经被打散三魂,压在镇魔塔林。你不必有所忌惮。” 共工迟疑着没有动,不知是觉得不该收下玉瑶,还是摄于伏羲所说的那人的余威不敢收下玉瑶。 迟疑间,白木的瑶琴无缘无故地着起火来。金色的火焰飞腾,捧琴的人惊叫了一声,忙丢下琴向后退了两步。 大殿里的神仙们没有看那着火的瑶琴,而是全部望向了玉瑶。此时,她的周身也都笼着跟瑶琴上同样的火焰。金色的火苗肆虐,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身体,却带着一种惊魂的美。 “居然自毁元神!”伏羲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不怕化为荒魂,永世不得轮回吗?” “哈哈哈……那又如何?”残酷而冰冷的笑声从火焰中传出,玉瑶的声音从疯狂转为了黯然,“至少,我能去寻他!他去了幽都……我便随他于地下……” (一)奉命勾许仙的魂儿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金黄色的忘川河水缓缓流动,闪着淡淡的柔和的金色光芒,如流动的琥珀一般。 忘川河边,彼岸花丛中,坐着一名少女。一袭洁白无瑕的纱袍,衬着她的皮肤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低垂,眸子映着金光,波光流转。 金波荡漾的忘川,火红的彼岸花,白衣的美丽少女,形成了一副宁静的画卷,让人不忍打破…… “咚”一声,一块石头砸在了白衣少女的后脑勺上,白衣少女“哎呦”一声栽进了彼岸花丛里。宁静的画卷被一块石头砸得粉碎。 “又在这里发呆!一条破河而已,一天到晚地看,不嫌烦吗?”一名黑衣少女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她的五官算不上极美,却搭配得恰到好处,拼出了一张俏丽的脸。 白衣少女从彼岸花丛中爬了起来,揉着脑袋,朝黑衣少女笑了笑:“这么美的忘川,怎么会看厌呢?不如采儿姐姐也留下来陪我一起看吧?” “看个头!”采儿手里的卷轴重重打在了白衣少女的头上,“我说幻儿,你能不能别天天不务正业,还拖我下水?我们都得了几次倒数第一了,你怎么还是一副依然我顾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勾魂使者!我们的任务是去人间锁没有定时来幽都报道的魂魄,不是在这里赏风景?” 幻儿微微皱起眉头,黯然道:“采儿姐姐别生气。我知道,我们是黑白无常,要一起行动。都是我不好,累得采儿姐姐跟我一起被罚。采儿姐姐对我得好,我都记得,上个月姐姐陪我刷了一个月的碗,上上个月姐姐陪我刷了一个月的马桶,再上个月采儿姐姐陪我扫了一个月的街,再……” 采儿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这淡定的性子还真让我想痛扁你一顿……额,别每次都用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不是每次都会管用……好吧,是我的话说重了……唔,那些事情也不都是你的错,你别难过……” 采儿无力地侧开头,不再去看幻儿那无辜的表情和可怜巴巴的眼神。稳了稳心神,才展开手中的卷轴,念动上面的符文,在面前展开了一扇金色的门。然而,从怀里掏出一张哭丧着脸的吊死鬼面具带在脸上。红色的舌头长长得吐在外面,模样甚是诡异。 “姐姐要去哪?” 采儿不由分说,从幻儿怀里拽出一个笑脸吊死鬼的面具扣在了她脸上:“不是我,是我们!没看到我开了黄泉门吗?自然是去勾魂!” “勾谁的魂?” “是个叫许仙的!” “许仙?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他娘子吓死的。” “还有人会被娘子吓死?” “对!他娘子是蛇妖。” “蛇妖?那他的魂魄……” “快走吧!”不等幻儿的话说完,采儿就拉着她奔入了那金色的门。 黄泉门“啾”一声消失了。只剩下忘川河水静静流淌,被采儿践踏过的彼岸花又慢慢从地上复苏爬起,精神十足地无风自曳…… (二)搅局的少年道士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幻儿低着头跟在采儿身后,不小心撞了打更人一下。打更人摸了摸自己被撞的肩膀,莫名其妙地左右环望。 尽管知道自己带了无常面具,就隐去了身形,一般人是看不道自己的,幻儿心里有些发虚。直到打更人继续向前走去,才松了一口气。 在城了绕了小半个时辰,幻儿终于忍耐不住,怯生生地问道:“采儿姐姐,你是不是又迷路了?要不,把地名告诉我。我帮你找找?” 采儿嘴角抽了抽,勉强笑道:“这个城这么大,要找一个叫宝和堂的药铺还真不容易。” “嗯,的确不容易,这条街我们已经走过三遍了。”幻儿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匾额,问道,“采儿姐姐,那块匾上的三个字,是不是宝和堂?” 采儿抬头,看着匾上“宝和堂”三个金色的大字在月光下烁烁放光,一时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索性干笑了两声,爽快认栽:“姐姐我一向路痴。要不是你方向感好,我也不会挑你跟我搭伴不是?等你习惯了就好了。呵呵,呵呵,既然找到了,我们就……” “受死!”还没等幻儿和采儿进去,宝和堂的大门骤然敞开,一个绿影伴着剑光从房门内飞了出来,剑尖直刺向幻儿的咽喉。采儿忙甩出袖中的锁链,缠住剑刃,替幻儿挡住了这一剑。 幻儿向后急退了几步,仔细观看,才发现持剑的是一个绿衣少女,这时已经跟采儿战在了一处。 “小青!”一名白衣的女子从屋中走出了出来。 小青手中剑招式连变,将采儿逼退了一步,抽空侧头对白衣女子说道:“姐姐,这两个无常由我挡着。你快去取灵芝!” “凭你一人的法力,不足以对抗两位神差。罢手吧!”白衣女子蹙眉望向采儿,“请神差暂且收手!白素贞有话要跟两位神差说!” 采儿丝毫没有停手,一边加紧手中招式,一边冷笑道:“大胆蛇妖!不乖乖在自己的洞府修炼,却跑到人界胡闹。不仅害死人命,还防碍神差索魂。我索性打将你们打回原形,也算为民除害了!” 幻儿见那个白素贞站在一旁一脸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觉得此事背后可能另有隐情。正想劝采儿停手,却看到一旁的胡同里走出了一名少年道士。 看着眼前的四名少女,那道士也愣了愣。随即拔出了背后的木剑,震袖挥出一道旋风朝离他最近的幻儿卷了过来。 “小青,走!”白素贞趁采儿发愣的时候,飞身上前,一拍小青的肩膀,两个人一齐不见了踪影。于是,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了幻儿和采儿面对少年道士。 幻儿挥出袖中锁链抵御。没想到那旋风的力量居然极强。虽然防住了,却被震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少年道士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文,挑在剑尖上舞了几个剑花,符文化为一条火龙,向幻儿飞去,将她困在火中。他的身形随后而至,射入火圈,左手扣住了幻儿的咽喉,将她按到在地,右手剑指在她的前心。 (三)逃脱魔爪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幻儿没有想到少年道士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法力,慌忙之中,来不及还手,已经被他死死压倒在地上。 少年道士厉声道:“何方妖孽,在这里装神弄鬼!” 幽都的勾魂使者,是正经的神差,位列准仙,却被这少年道士说成了装神弄鬼的妖孽。幻儿想要开口分辨,可是咽喉被扼住,发不出声音,只有拼命挣扎。 少年道士见幻儿想要挣脱,手上加劲儿,将幻儿的喉咙掐得更紧。 脖子被紧紧掐住,幻儿实在喘不过,下意识伸手去拽少年道士的衣袖。她的双手洁白如白玉雕成的兰花,就算对方是个呆子,也能看出这是一双女子的手,而且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的手。 少年道士看到幻儿这双白皙的玉手,怔了怔,倒转长剑,用剑柄一挑,干净利落地挑开了幻儿的面具。接着,就干脆利落地傻在了当场,连呼吸都忘记了,手也不自觉地松开。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真美! 喉头一阵顺畅,幻儿轻咳了两下,深深吸了几口气。抬起眼帘,看到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近在咫尺。飞插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润的嘴唇,仔细一看,这少年道士长得居然十分俊美。他离得太近,她几乎可以隐约感觉他的鼻息,脸上不禁飞起红霞。 幻儿柔弱无力地躺在地上,少年道士压在她身上,两人四目相对,默默凝望着对方。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采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抽了抽:光天化月,乾坤朗朗,在大街之上,这臭道士打算对我家幻儿做什么?幻儿这个傻丫头,被人吃了豆腐,还茫然不知?还在那里傻了吧唧地脸红? “嗖、嗖”的两声轻响,采儿双袖中的锁链齐出,一道扫在少年道士的肩上,逼得他不得不翻身向一旁闪避。与此同时,另一道锁链已卷起了幻儿,拉着她如风筝一般飞入了提前开启的黄泉门。 幻儿飞入后,黄泉门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年道士愣科科站在街上,不知方才发生的事情是否是一场梦。俯身捡起地上的那面具狰狞的无常面具,身后远远一个声音传来:“三师弟,那蛇妖向东边逃走了!师父让你快点随我们去追!” 仔细端详着手中笑面吊死鬼的面具,少年道士喃喃道:“原来,她不是蛇妖。看这面具,倒是有些像白无常……” 忘川岸畔寂静无声,只有彼岸花默默绽放,鲜红似火。黄泉门瞬间打开,采儿和幻儿从里面栽出,重重跌入了彼岸花丛之中。黄泉门随即关闭。 采儿猛地翻身坐起,四下还望了一下,见没有异样,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地倒回了彼岸花从中:“好险!好险!那小道士的法力竟那没高。若被他打散了元神,那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幻儿心疼地看了看被采儿压在身下蹂躏的彼岸花,微微皱眉:“每个卷轴,不是只能往返人间一次?” “对呀!”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勾到许仙的魂儿就回来了……” (四)因祸得福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糟了!任务失败了!要倒扣三分!”采儿惨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又颓然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道,“这个月,我们要得负分儿了。唉……我还是提前打听一下,问问这个月的最后一名,要受什么处罚吧。” 幻儿忧伤地看着采儿,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采儿痛不欲生的神情,便欲言又止,似乎不忍心再打击她。 采儿看出幻儿有话想说,扶着前额,长长叹了口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吧!都到这一步了,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幻儿垂着头,揉着衣角,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们回来得匆忙。我的无常面具好像落在人界了。” “什么?”采儿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受什么打击了,听了幻儿的话还是因为震惊过度而目瞪口呆。过了许久,脸色又慢慢好转,“无常面具是我们无常执行任务时必备的。没有无常面具,就想吃饭时没了碗筷一样。” 幻儿点了点头:“我知道。” “有了无常面具,我们才能在人界引住身形。不然,世人就会看到我们无常的真身。话说,那小道士的道行果然高。带上了无常面具,一般的修道者,都看不到我们。他还那么年轻,修为已可看到我们。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修道者……唔,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丢把无常面具给丢了,我们没有办法去玄冥殿领任务。” 幻儿茫然的点了点头,不懂道采儿到底想要说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采儿说话时,神采飞扬,一点儿担心惶恐的样子都没有,语气中也透着一股兴奋和喜悦。 采儿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花瓣:“这事情,纸里包不住火,想瞒也瞒不住。所以,我们还是自行去判官府领罪吧?你看如何?” 终于明白了采儿的弦外之音,幻儿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瞥望向采儿:“采儿姐姐想找哪一位判官领罪?是不是要去找……判天?” “没……没!我可没说一定要去找他……判,判天!”采儿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咱们幽都一共只有十位判官,我们见过的只有三个。判天是我们最熟的一个。我是觉得,我们去找他认罪,他可能会对我们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你说,是不是?” “是,十位判官中,判天是跟我们最熟的一个,长得最英俊的一个,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唔,好像还是采儿姐姐最喜欢的一个。” “死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敢那我打趣儿?”采儿提起拳头,作势向幻儿身上打去。 幻儿嬉笑着躲到一边,嘴里讨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知道采儿姐姐喜欢判天,也不说出来就是了。 看着幻儿明眸流波,笑颜如花,采儿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难得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天到晚郁郁寡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前世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快被你愁死了。” 幻儿别过头,将目光投向忘川河:“走吧,我们去找判天。” (五)判官府认罪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幽都之中,共有三十二名无常。十六男,十六女。十六名黑无常,十六名白无常。管理这些无常的判官一共有三个:判天,幽玄和鬼影。 幻儿到幽都还不到半年,有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但她听说,判天是从天界来的。经女娲大神特准,成为判官,到幽都也不过一年。判天风姿儒雅,性子沉稳又不失亲和,不像其他判官那样高高在上,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因此,到幽都不久,就立刻成为了女娲大神座下十位判官中,最受拥戴的一个。 跟采儿相处日久,幻儿早就看出采儿的心思,知道她喜欢判天。所以,这次去认罪,不仅一点儿不觉得紧张不安,还带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欢乐神情。不过,喜欢判天的人很多,采儿不过是群芳中的一朵。采儿心高气傲,不愿意与一般的庸脂俗粉混为一谈,心里喜欢判天,嘴上却不承认。 “幻儿,我本以为,你会喜欢判天。”在判官门口等着召见,采儿有意无意地蹦出一句话。 “我的确喜欢判天,却不是采儿姐姐想的那种。我对判天,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敬重,就像对师长父兄的那种。采儿姐姐在担心什么?判天不是对你很好?” 采儿笑得有些落寞,“是吗……他不只是对我好,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如果说,他对什么人与别人不同。那就是,他对你尤为照顾。” “那是因为,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还经常惹祸吧?”幻儿拉起采儿的手,笑容似带着三月的春风,“采儿姐姐想得太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抢。” 采儿笑着用食指在幻儿额头上戳了戳,戳得幻儿的五官皱成了包子,才笑道:“傻丫头,你若有精神跟我抢,我反倒放心了。总比天天看你坐在忘川河边,一副随时要投河自尽的样子,安心得多。” “我哪有……” “判天大人请两位勾魂使者进去!”报事的小鬼从府门内出来,引着这二人进了盘官府。 判天坐在书案前翻看卷宗,左手撑着头,右手三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拈着一只朱笔。青丝笔直垂散下来,不见一丝凌乱,额头发饰上的一块儿蓝玉发着温润的光泽。 两人走进屋子,判天仍没有抬头,用朱笔在眼前的卷宗上圈圈点点地写了两笔,才抬起凤目朝她们扫了一眼,淡淡问道:“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采儿勉强笑了笑:“方才去人界勾一个叫许仙的魂魄,跟两条蛇妖交了手。后来,又遇到个小道士来搅局。结果,没成。” 判天神色不变,似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慌不忙地又拿过一卷卷宗,摊在桌案上:“还有呢?” “那两条蛇妖逃了,小道士把我们当成妖怪大打出手。我迫于无奈,就开黄泉门带幻儿先回来了。” “还有呢?” “还有……”采儿伸手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赔笑道,“还有,就是,我们回来得太匆忙,把幻儿的无常面具落在人间了。” “咔吧”一声,判天手中的朱笔断成了两截。 (六)判天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判天将断笔丢入一旁的纸筒,又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新笔,在砚台上舔饱了墨,抬凤眸凝望采儿:“你可知,无常面具颇具魔性。只有在勾魂使者手中,才能物尽其用。被心术不正之人带在脸上,便会蛊惑人心,兴风作浪。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因为你们一时不慎,引出人界劫难,你们如何担待?” “既然可大可小,就不必想得那么糟糕吧?”采儿看着判天手中的新笔,心里有些发虚,干笑了两声,“当时,附近就只有那小道士一人。最后多半是被那小道士拣去了。那小道士虽然有些轻薄,却不像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轻薄?” “也不算非常轻薄,就是不小心将幻儿扑到了……不是,也不算扑到,就是看到幻儿长得美,看呆了呆而已……”发现自己一时失言,又越抹越黑,采儿终于放弃了,沮丧地垂下了头。 判天无奈地微微摇头,转头望向:“是不是受欺负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判天大人不用为我担心。”幻儿往前上了半步,行礼道,“失落无常面具之事,罪责在我,与采儿姐姐无关,请不判天大人千万不要为此责怪采儿姐姐。” 采儿忙抢上两步,挡在幻儿面前:“不是幻儿的错!要不是我没有保护好幻儿,才让她的无常面具被摘了去。后来,也是因为我强将她拉了回来,她才没有机会去捡面具。” 幻儿急忙摇头:“不是……” “什么光彩的事情么?如此争来争去?” 判天沉声斥责。采儿和幻儿双双低下头,不说话了。 判天用本来撑着额头的手揉了揉左边的太阳穴:“此事既然到了我手中,我自会帮衬你们。将当时的情形如何,从头到尾详细说给我听。” 幻儿和采儿心里明白,判天这样说便是同意帮忙,都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幻儿突然朝采儿挤了挤眼睛,回头对判天行礼:“判天大人,我方才受了些惊吓,有些乏累,想先行告退。事情的始末,就让采儿姐姐详细禀报吧。” 判天稍稍一怔,点头准许。 幻儿转身,偷偷朝采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加油,疾步走出屋去。剩下采儿一个人紧抿着嘴唇,脸红得像晒足了阳光的苹果。 “脸红什么?哪里不舒服?”判天没有抬头,手里的笔刷刷点点,挥毫泼墨,不知在纸上画什么。 “没什么,精神焕发。”采儿觉得自己说得着实不像人话,也不太像鬼话。顿了顿,才低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什么?” 采儿索性提高嗓门,大声喊道:“谢谢你!总是帮着我和幻儿!”这一声颇有绕梁三日的威力,震得她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采儿心中懊恼,觉得自己没学到幻儿身上的半分温柔,估计判天手中的笔又该断了。 “不必客气。”判天平静地将笔放在笔架上。面前,一名少女已跃然纸上。少女的五官并不算极美,拼在一起却带着说不出得俏皮。眉目间带着几分桀骜,一袭黑衣,包裹着傲骨冰肌。 (七)坠入忘川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难得能帮采儿姐姐做件事情,幻儿从判官府出来,颇有成就感。她并不是真的觉得乏累,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最后还是准备到忘川河边发呆。 一边走一边寻思,幻儿也觉得采儿姐姐说得不错,忘川河上不过有座奈何桥,奈何桥头不过有块三生石。忘川两岸,只有压不死,踩不扁,红得像鲜血一样的彼岸花――这些景致初次看时觉得新鲜,看几个月也该看厌了。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忘川河上似有什么在呼唤着她,让她魂牵梦绕,不忍离去。 “呦?这不是小呆吗?今天没有在忘川河边发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身后还另跟着几名女勾魂使者。 听出白衣少女的话里的轻蔑和讥讽,幻儿微微蹙眉,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招呼:“婵娟姐姐好!” 婵娟上下打量了幻儿两眼,又遥望她身后的判官府方向,冷哼了一声:“呵,这一声姐姐叫得可真亲切,柔得人骨头都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勾搭判天大人吗?” 幻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婵娟的装扮:“我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同婵娟姐姐身上的一模一样吗?难道,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便不同了?” 婵娟的脸色变得铁青:“你这话,是在炫耀自己长得好看,还是讽刺我没有你美?” 幻儿急忙摆手:“没有!婵娟姐姐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 “婵娟姐姐,她骂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婵娟身后的另一名少女跟着起哄,添油加醋。 婵娟的脸由铁青变得通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平日里,有采儿护着你,你倒猖狂了。今日落了单儿,看谁还能帮你!”说着,伸掌成刀,卷起一道风镰朝幻儿劈去。 幻儿闪身躲开,风镰从她的身边划过,卷得彼岸花瓣凌乱,残红随风纷舞。不等幻儿缓过气,一道飞廉又已攻到面前。幻儿忙掐诀展开风盾防御。风镰于风盾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幻儿没有受伤,身子却震得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向忘川河中飞去。 “啊!”婵娟身后的少女齐声惊呼。 “别怕,我们幽都之人,不会……”婵娟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幻儿掉入了忘川,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糟了!婵娟姐姐,”刚才添油加醋的少女惊慌道,“忘川是鬼魂的记忆所化,承载了几十万年的怨念,若是掉进去,说不定要魂飞魄散了!” 婵娟跺了跺脚:“我们勾魂使者体内带着封印,不会被鬼魂怨念所侵,是绝对不会掉入忘川的。谁知道她怎么会掉进去!” “我听说,那个幻儿的出身有些古怪,并非跟我们一样修了鬼仙,而是女娲娘娘大神亲自派来当勾魂使者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婵娟左右观望了一下,板起脸,“你们听着!刚才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说出去,我撕烂谁的嘴!” 众少女点了点头,随着婵娟迅速离开。 (八)梦境中的记忆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幻儿跌入忘川之中,顿觉眼前一片昏暗,寒意撤骨,耳边似是听到了各种阴森恐怖的狂笑之声,眼前似有无数支手,向她抓了过来,让她毛骨悚然。 转眼间,金光一闪,所有的幻想都消失了。光华中,依稀站着一名女子。只是光华太过耀眼,看不清这女子的面目。那女子似是一笑,挥舞裙袖,轻盈地转了个圈,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光华收敛,幻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梧桐树林之中,眼前摆着一具瑶琴。耳畔琴曲飘渺悠扬,竟是从自己指间飞出的。正在发愣,身后传来一个晴朗悠扬的声音:“今日的琴曲,悠扬中带着欢愉。玉瑶如此欢喜,可是因为我要来?” “知道你要来,心中自然欢喜。”――嘴巴擅自出声,幻儿明白,自己好像到了某人的记忆中。 身子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一阵清冽淡雅的香气传来。幻儿听到自己说:“只可惜,你我只能在朔月之时相见。” 身子被带着转了半圈,一个紫衫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看不清面目,但依稀可以感觉到,是个美得令天地失色的人:“玉瑶不愿随我离开凤栖山,这也是无奈之事。” “不是早便说好,我不问你的身世,你也不提带我离开凤栖山?难得见面,就别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来,听听我这首新曲谱得如何?”说着,玉瑶引着紫衫男子走到瑶琴侧畔,开始弹奏。曲调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似绕着千般情愫,万种缠绵。 “确是首好曲子,起了名字没有?” “名字只一字,唤作《昔》。” “哦?莫非,玉瑶是借此曲,叹息你我相聚日短?”紫衫男子的声音中含着调笑――幻儿觉得,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只听他说话,便胜过听万千琴曲。 玉瑶笑着倚在紫衣男子身旁:“我听说,男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便会娶她为妻。你是否也想过,娶我为妻?” 紫衫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中透着狂傲。许久才柔声道:“我若娶你,你便肯嫁?你可知什么叫结为夫妻?” “我……我不知道。我琴弹得没有你好,事情知道得也没有你多。” “天界第一的琴师,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折煞我了。” 玉瑶咬着嘴唇道:“那你倒说说,什么叫结为夫妻?” “结为夫妻就是约定永远厮守在一起,千千万万年都不分离。” “这么说,我们岂非已经是夫妻了?” “那倒不是。夫妻之间,还要做许多其他事情。比如……” 幻儿正听得入神,下颚突然被那紫衫男子托住,接着双唇便碰上了他灼热的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他用舌头撬开了牙关,扫过口唇,勾住了舌尖。紫衫男子阳刚却不失清雅的气息从唇间,从鼻息,从指间传来,熏得她有些醉了…… 耳边隐约传来呼唤之声:“幻儿!幻儿!醒醒!……幻儿……” (九)镇魔塔林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眼前的情景渐渐隐入一片白光之中。白光慢慢暗淡下来后,是一片昏暗。幻儿猛地睁开眼睛,采儿满是担忧的面容在眼前慢慢变得清晰。 “幻儿,幻儿?你真的变成小呆了吗?”见幻儿醒来,仍是痴痴呆呆的样子,采儿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唤着她的名字。 “她便是不呆,被你这么一通摇晃,也要变成呆子了。” 一个无奈的声音从采儿身后传来,幻儿寻声望过去,正碰上判天的一双平静无波的凤目,愣道:“判天大人?你也来了?” “我刚才看到婵娟那伙儿人神色惊慌地从这边跑了。是她们把你打入忘川的,是不是?”采儿咬牙切齿,“不仅把你打入忘川,还敢畏罪潜逃!等会儿,我把她们全都扔进忘川,替你出气……幻儿,你笑什么?不信我有这个本事?” 幻儿摇摇手,轻轻指了指采儿身后的判天。 采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心上人面前失态了,干咳了两声,紧紧抿住了嘴。 …… 奈何桥头旁,人们排着队缓缓地向忘川彼岸前行。每当有人行过桥时,三生石上会闪过此人一世的过往。等这人行至桥尾时,桥尾石台上会出现一碗水。饮了那水,人们便继续排着队向前走。桥上的人走得很慢,桥下的人等得也不急。因为他们已不算是人,只是一缕幽魂…… “他们喝的叫做孟婆汤,是用一生的眼泪熬成的。我们成为勾魂使者前,也喝过。不过,那孟婆汤会让人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到底是什么滋味,也不记得了。既然是眼泪熬成的,一定又苦又涩。”怕幻儿再落单被人欺负,采儿只有陪她到忘川河边发呆,心中甚感悲催。 “这些鬼魂,排着队,是要去哪来?” “你在这里发了几个月的呆,竟然没有跟过去看看?”采儿站起身,望着西边,“西界有地狱入口和轮回入口,还有镇魔塔林。那边不是我们勾魂使者该去的地方。不过,偶尔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走,我带你去看看。” 幻儿随着采儿,伸着鬼魂的队伍一直向前,御风而行,进入了一大片迷雾中。又走了不知多久,迷雾才慢慢变淡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 路的尽头,三个十几丈高的门牌楼映入眼帘。每个牌楼里,弥漫着不同颜色的雾气。自左向右,分别是红,紫,白。 “这个是地狱的入口。”采儿指着左边一片血红的门,又转向了右边散发着白色雾气的门,“这个是轮回入口。到了这里,罪孽深重的魂魄便要去往地狱受刑。无罪的魂魄,可再入轮回。” 幻儿顺着采儿手指的方向朝左右两门看了看,目光落在了中间门上。里面紫气弥漫,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是镇魔塔林。听说,封印了不少魔族。为了防备人误入,这三道门上都设有封印。”采儿取下头上的玉钗掷了过去。玉钗触及到门的刹那,紫光爆射,在门中形成了一道阵图屏障,将玉钗弹挡了下了。 “你看……幻儿!”采儿侧头时,幻儿已一头栽进了紫气弥漫的门里。 (十)塔下男子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门另一边的天空是紫色的,不时有雷电闪过。广阔的大地上竖着一座座高高矮矮的石塔。众多塔林的中间,有一座最高的石塔,一塔冲天,直插入层层雷云之中。 背对着巨大的石牌楼,幻儿没有转身回去,而是缓缓迈步向塔林中走去。 四下传来各种阴森森的声音。有的声音像西风怒吼,有的声音像野兽咆哮,每个声音都充满了敌意和怒意。幻儿没有停下脚步,似乎被塔林深处的什么召唤牵引着,不停地向前走。 隐约看到中心高塔的地步时,随着一声嚎叫,一只巨大的怪兽跳到幻儿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幻儿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这倒不单单因为她害怕,还因为她的身高还没到这怪兽的膝盖,如果不向后倒退几步,就只能看到这怪兽的下巴。 幻儿仰头仰得人都快倒过去了,才看清这怪兽的脸。没有看到这怪兽的脸时,她以为,这怪兽是条长毛老虎。等看到脸时,她才发现,这怪兽竟然长了一张人脸,人脸下面还另加了一张嘴,露着满嘴野猪般的獠牙,每一颗都有一人高。 怪兽用尾巴使劲拍打着地面,震得脚下的大地不停颤动。还呲着獠牙,朝幻儿发威,发出阵阵低吼。幻儿比量了一下,觉得这怪兽嚼都不用嚼,就可以把她生吞下去,连骨头都不用吐。于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腿软了。 幻儿勉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怪兽下巴上有点儿像胡子的毛,表示友好。然后,柔声道:“怪兽大哥,我又瘦又小,不好吃,也不顶饱。你还是别吃我吧。” 怪兽呆住了,看似没想到幻儿会有这种反应,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吃她。 “梼杌,放她过来。” 一个声音从中心石塔那边传过来,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在整个塔林中回荡。梼杌低吟了一声,退到了一旁:“过去吧!” 幻儿这才发现,这梼杌原来是会说话的。 继续向前走,又走了许久,才走到中心石塔脚下。幻儿发现,石塔脚下锁着一名年轻男子。远远就看到他静静靠在石塔脚下,身上有些残破的紫袍随风摆舞。他的手脚都被锁链锁着,却仍带着无上的高贵与威严,丝毫不显落魄。 男子的头发一直披散到地上,衬着一张绝美的脸。因为太美,幻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描述,怕那些有形的词语折了他的容颜。最让她过目不忘的,是男子薄凉的唇边那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一双紫色的眼眸中藐视苍生的狂傲。 幻儿停下步子,凝望着眼前的男子:既然叫镇魔塔林,这里关押的就该是魔族了。听说,只有魔族才有一双紫色的眼眸。这个男子被锁在这里,不知犯了什么重罪。 年轻男子微微挑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幻儿,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幻儿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腿已着了魔般地迈步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她觉得这男子身上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却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正字发呆,那静静端坐的男子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吻住了她的唇。 (十一)三道天雷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男子的舌头霸道地在口中肆虐,嘴唇被要咬得生疼,幻儿觉得喘不过气,用力又锤又打,想让将那个男子推开,甚用上了法力,可无论怎么反抗,身子仍紧紧贴在男子怀里,丝毫无法挣脱。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却看到男子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定定望着她,带着戏谑,似乎十分享受她痛苦的样子。 绝望之后,幻儿放弃了反抗,闭上眼,不想让男子因为自己眼中的惶恐而更加得意。可那双灿若星辰般的紫眸,已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确实是一双美得透着媚惑的眼睛。 幻儿不再反抗,男子反而失去了欺负她的兴致,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放开了她的唇,只是揽着她纤腰的手臂仍没有放开。幻儿张开眼睛,看到他舔了舔嘴角,满脸都是调笑的神情:“你舍不得咬我?” 幻儿心里一阵懊恼,不知自己为何会忘记使用牙齿。是一时呆了,还是……真的不忍? 天空中雷云翻滚,一道闪电划过,沿着高塔直蹿而下,直劈到两人身上。疼痛如无数刺芒,随着血液在体内流窜,幻儿浑身一阵剧震,倒在男子怀中身子不停颤抖,紧紧咬着牙,没有吭声。 男子的身子越是一颤,随即露出了轻狂的笑意,眉头一扬,颇为玩味地看向幻儿紧蹙的眉头:“求我,我就放开你。” 幻儿倔强地瞪着男子,不肯认输。 “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道天雷劈下,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阵颤抖。幻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轰得炸裂开了。剧痛难忍,幻儿张口咬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咸腥的血味流入口中,身上的疼痛竟好似减轻了不少。 男子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双臂就像绕树的古藤,紧紧纠缠着幻儿,仿佛不死不休。 第三道天雷劈下时,幻儿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几乎要被震出体外。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如果真的能让魂魄摆脱躯体反倒好,至少不必再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抬起眼帘望向紧紧抱着她的男子,她实在不明白,初次相逢,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男子微微眯着眼,凝视着幻儿的双眼,嘴角戏谑的笑意微微收敛。第四道天雷劈下前,他终于将幻儿推了出去。 连滚带爬地朝后面跌撞了好几步,幻儿眼看着紫色的雷电飞窜,直击在男子的身上。男子的身体猛的一颤,一双眼睛却定定瞪着她。紫色的眸光暗焰流动,带着愤怒,带着怨恨,带着痛苦,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只是,绝对不会有哪只野兽,有这么美的眼睛。 幻儿不敢再多看,转身踉踉跄跄朝镇魔塔林的入口处跑去。 梼杌没有跳出来阻拦,只是狠狠等着幻儿从眼前跑过。不知是受了主人的命令,还是无心上前攻击。 一直跑到高大的门牌楼前,幻儿才敢回头。耳畔雷声滚滚,不知又有多少道天雷劈在了那男子的身上。她受了三道天雷,就有一只脚踏入了棺材。那男子到底被锁在这里多久了? (十二)温柔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幻儿!”听到采儿满是惊喜的声音,幻儿才从噩梦中彻底逃离出来,一头扑进采儿的怀里,身子仍止不住地颤抖。看到她这样子,采儿忍不住问道:“幻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等她冷静下来再问。”判天走上前从采儿怀里接过幻儿,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了幻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先送她回房吧。” 看到判天,幻儿松了一口气,神智松懈,晕了过去。 采儿皱眉瞪着判天:“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占她的便宜吗?幻儿交给我好了,我来抱。” 判天没理会采儿,转身大步流星得径自去了。 采儿咬着嘴唇,怔怔望着判天抱着幻儿远去的背影,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 “幻儿,你醒了?” “采儿姐姐……”幻儿想撑起身,可是头晕脑胀,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说不出得恶心难受。 采儿补上来一把抱住幻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判天说你不会有事,可是你脸上连点儿血色都没有,真是吓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了……” “唔,采儿……姐姐,我喘不过气……快,快被你压死了……” 采儿这才发现,她那自傲的丰胸满满压在幻儿的脸上,幻儿正痛苦地用双手抓挠着被单。采儿忙撑起身,从床上跳回了地上。 幻儿这才喘过一口气,朝采儿身后看了看。 “判天已经回去了。”采儿嘟了嘟嘴,“本来没想去麻烦他。我看你掉进镇魔塔林里,以为是门上的封印出了岔子,也想跟进去。跟那门拼了半天命,也没进去。后来我急得没办法,才去找判天来帮忙。我们刚返回门前,就看到你从门里出来。在镇魔塔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镇魔塔林――听到这四个字,幻儿立刻想起了被囚禁在石塔下的男子,和那双狂傲妖异的紫眸。离开时,那双紫眸中的冷意像两道利剑,插在她的身上,也插在了她的心上。她不明白,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子,那男子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好了,好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去那里就是了。”看到幻儿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采儿忙拉起她的手,拍着胸膛道,“别怕!天塌下来,有姐姐给你顶着呢!谁欺负我家幻儿,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你笑什么?不信我有这个本事?” 幻儿连忙点头:“信!信!幽都三十二个勾魂使者,只有采儿姐姐修入了仙籍。咱们幽都之中,谁见了姐姐不得礼让三分?哪还有人敢欺负我?” “那当然!上次婵娟她们欺负你,我狠狠把她们几个揍了一顿。最后,她们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才……” 采儿正说得洋洋得意,不知想起什么,把后面的话劝都咽了下去。垂着头思考了半晌,才一脸忧郁地抬起头:“幻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男孩子似的,一点儿都不温柔?” (十三)对牛弹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哎?这个……”幻儿诧异的看着采儿,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温柔不温柔的话题。说实话,幻儿打心底里觉得,这个话题不太适合霸气十足的采儿。 看到幻儿吞吞吐吐的样子,采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力地顺着床沿滑下趴在床上,苦恼地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我就知道!我整天疯疯癫癫,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难怪人家不喜欢我,难怪人家喜欢你……可你又不喜欢他,我又不死心……唉!我怎么没索性生成个男的?真心烦……” 采儿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了半天,幻儿才明白,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温柔,所以判天不喜欢她。她想劝上两句,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自己也没经过风月之事,完全不知道男子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幻儿!你要帮我!”颓废在床沿的采儿突然奋起,一把抓住幻儿的手,眼眸中星光闪烁。 幻儿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勉强抽着嘴角笑了笑:“怎么帮?” “你教我怎样成为名门淑女吧!你不是会弹琴吗?教教我怎么弹。做菜的秘诀,你一定要传给我!人界流行刺绣什么的。你会不会?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走起路来,像风摆荷叶一样,好看得紧!怎么能走得那么好看?还有……” 采儿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幻儿终于提炼出了几个中心词:弹琴,做菜,刺绣,还有……走路?这最后一项目,还是免谈吧。 “幻儿,你答不答应帮我?” “可以……可是,姐姐不是说,我们勾魂使者的任务是去人间锁没有定时来幽都报道的魂魄?把时间都花在这些东西上,不拍再得倒数第一?” “没事儿!倒数第一什么的,得着得着,就习惯了。而且,你的无常面具还没有找回来,我们也无法无领任务。反正我们这个月注定要得负分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采儿一副突然大彻大悟的样子,幻儿只得点了头。 …… 坐在采儿不知从哪里掠夺来的桐木古琴前,幻儿一时不知该弹些什么,突然想起了坠入忘川河时,在梦境中听到的那首《昔》,曲调依稀还记得。随手拨弄了两下,调了调弦,弹了起来。 同样的曲子,在不同人手里弹出,总有些许不同。初时还有些生疏,后来指法渐渐熟了,竟跟梦境中女子所奏出的曲意一般不二,这让幻儿自己都隐隐觉得吃惊。琴弦在指尖滑过的感觉那般熟悉,而那琴曲在心间流淌,似唤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仔细琢磨起来,又像置身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幻儿的心神全部寄在琴弦之上,一曲终了,才发现,坐在对面的采儿眼圈有些红了,眼中隐隐闪现出泪光。这曲子虽然带着淡淡的哀怨,曲调却温柔缠绵,却并不凄绝,幻儿有些诧异:“这曲子真的有那么哀伤?” 采儿摇头拭泪:“不是……我是想,弹琴比弹棉花难多了。我估计几万年都学不会。” 幻儿嘴角抽了抽,四个大字浮上心头:对牛弹琴。 (十四)学琴不成,学菜无果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认真耐心地教了采儿三天,幻儿深深体会到一个道理:采儿姐姐不仅毫无音乐天赋,还是琴弦杀手。 三天之中,采儿从来没有连续弹过十个音。因为,不论什么粗细的琴弦,不论什么材质的琴弦,到了她手里,就是一个字――断。 每次,幻儿弹一小段曲子做示范之后,采儿一上手,琴弦就“当机立断”。于是,幻儿不得不续弦。与其说是采儿学了三天琴,倒不如说是,她看着幻儿弹弹续续摆弄了三天琴弦。 采儿居然十分有恒心,不厌其烦地让这个周期循环重复了三天。就在幻儿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这个循环终于以无弦可续告终了。 学琴不成,采儿又转向了学做菜…… 默默地看着采儿奔走于灶台旁,步履如飞,身形如风,走了十几个来回,幻儿实在想象不出,只是往锅里放几味作料而已,为什么会把她忙成这样。再侧头看看已经开始冒烟,发出淡淡焦味的炒锅,幻儿的心情似乎比教琴时更加沉重。 值得幻儿庆幸的是,采儿的刀工不错。不论是切丁,切段,切丝,切片,都切得薄厚均匀,大小一致。这主要得益于,她的刀使得不错。可是,光有刀工也做不成菜啊? 整整忙和了一个时辰,三盘“菜”端上了桌子:糊焦红烧肉,烟熏土豆丝,黑焦玉米。 幻儿拿起筷子,戳了戳那红烧肉,本来是肉的成分就如烟灰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暗暗觉得,能把菜烧成这个样子,也是常人无法达到的一种境界。相比之下,土豆丝总算落了个全尸,漆黑的汤汁和土豆丝均匀地和在一起,跟用煤灰炒出来的一般不二。 幻儿承认,作为采儿的第三道菜的玉米粒儿,比前两道菜进步了许多,只有七成的玉米粒是漆黑的,还有三成的的玉米粒保持了应有的黄色。于是,她犹豫着用筷子夹起了一颗幸免于难的玉米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嘴里。结果,她错以为自己错将盐粒放进了嘴里,才会咸得发苦。谁会相信,那的的确确是一颗玉米粒? “怎么样?”采儿仍存着一丝侥幸。 幻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这盘玉米留着吧。以后每次炒菜时放一粒,就不用放盐了。” 采儿疑惑地拿起筷子,也夹了粒玉米粒放在嘴里。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奔到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捶了捶前胸,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舀了一瓢凉水,奔回桌前,递给幻儿:“这么咸的东西,亏你能吃得下去!快喝!” 幻儿接过水瓢饮水,一手用轻捏着瓢把,另一只手的纤纤兰指拈着衣袖,樱唇轻启,喝得十分文雅。采儿在一旁出神地看着,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没有做饭的天赋了。还是早些放弃,别祸害你了吧。” 幻儿长长出了一口气,喝了半瓢水下去,咸得发麻的舌头慢慢恢复了知觉。 (十五)指间线,心上人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经历了学琴和学做菜的两项失败之后,采儿勉强打起精神,重振旗鼓,拿起针线,向幻儿求教女红。 有道是,东边不亮西边亮。采儿在音律乐器和做菜煮饭上没有任何天赋,在女工上进展倒是极为神速。再加上她的性子大大咧咧,手上被针扎了几个孔,出点儿血也不怎么在乎。一天下来,竟然成功地照着幻儿所画的花样绣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牡丹。虽然下针松紧不一,绣得不怎么平整,总不至于不堪入目。 “怎么样?这可是我绣得第一个成品!我看还是满不错的!”将绣布从绷子上取下来,采儿左瞧右看,极是得意。 幻儿也是由衷地替采儿高兴。再高明的师父,碰到一个不开窍的笨徒弟,也要被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这笨徒弟,还是平日对她关爱有加的采儿姐姐。幻儿想发火,也只能发在自己身上。本来打算,采儿学女红再不成,她就去找几块豆腐撞一撞,现下倒是不必费劲了:“嗯,再练几日,可以绣个荷包。” “荷……荷包?”采儿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在幽都,没有女子向男子赠荷包来寄托情愫的习俗。而且,勾魂使者都曾喝过孟婆汤,洗去了尘世间的全部记忆,更不会记得做人时的儿女情长。不过,采儿当勾魂使者久了,往返与幽都和人世间次数多了,对人间的一些习俗才有些了然。 让采儿觉得诧异的倒是,刚当上勾魂使者的幻儿,为何也会明白其中的意思。不仅如此,幻儿弹出的曲子,比常人练一辈子弹出得还要美;幻儿做出的菜,比常人学一辈子做出的还要好吃。她的针线也是巧夺天工。 难道,她做勾魂使者前,没有饮过孟婆汤?还是,她几生几世都没有饮过孟婆汤?可是,一个活了几生几世的人,又怎么会像她这样呆头呆脑,失魂落魄?――采儿想破头也没想明白。 “采儿姐姐,为什么要那么使劲抓头?” “没什么,我头痒。” “姐姐不是说,要把头上的晦气都洗掉,早晨才洗过头?莫不是……想判天大人想得相思成狂?” “呆子装聪明还真可怕!既然呆,就该老老实实当个呆子,乖乖让姐姐护着你,知道不?”采儿伸一根手指去戳幻儿的眉心,将她的脸戳得皱成了包子,“好了,不逗了。咱们做荷包吧。” 幻儿揉着被戳得生疼的额头道:“采儿姐姐自己做不就够了?我又没有喜欢的人,绣荷包做什么?” “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看你痴痴呆呆的样子,前世多半是个情种。”采儿顿了顿,“幻儿,你对判天,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真的没有!采儿姐姐别疑神疑鬼!”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有喜欢的人,采儿姐姐就不会再疑神疑鬼,幻儿信口胡诌道,“我……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是谁?” 一双带着轻狂笑意的紫眸浮现在眼前,幻儿心中一震悸动:“是……前两天见过的那个少年道士。” (十六)忐忑不安,进退两难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你不会是……被人家扑倒了,就喜欢上人家了吧?”采儿张大嘴,愣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幻儿笑了笑,实在无话可说。除了判天,那少年道士是唯一一个接近过她的男子。当然,还有镇魔塔林中的那个的男子。他不仅抱了她,还吻了她。不过,那可能只是为了折磨她取乐而已,算不得真……关键还是,采儿姐姐根本不知道那个男子的存在。 采儿还在凌乱中:“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位列准仙,他还是个凡人。唔,他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的法力,登入仙籍倒是迟早的事。可,我们不知他是哪一派的修道者。以后能不能再碰到,还不一定。” 幻儿不答话,挑了一张事先画好的莲花花样,跟绣布一起绷住。 “细想起来,那个小道士生得道骨仙风,跟你倒也般配。可是,你们之见过一面……” 幻儿将手里的绷子塞到了采儿手里…… …… “终于做好了!”拿着绣好的荷包,采儿乐得蹦了起来。很快,神色又变得有些黯然,“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做的荷包?” “我觉得,判天大人不会拒绝采儿姐姐的心意。” 判官是女娲大神座下直属,最少也是上仙级的人物。判天从天庭来到幽都,被破例委任为判官,恐怕已入了神级。采儿虽已入了仙籍,跟判天比起来,身份还是差得太多。按理说,对于采儿那些无事生非的要求,判天根本不需理会。可是,每次采儿去找判天帮忙,他都答应下来。幻儿觉得,判天大人要不是喜欢采儿姐姐,绝对不会如此有求必应。 “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万一是我自作多情了怎么办?唉!” 采儿捂着头蹲在地上,幻儿也是一筹莫展。她不是判天,不知道判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所以,既不能鼓励她,又不能阻止她,只能让采儿自己拿主意。 “唉!这些儿女情长的破事儿真让人头疼!我就说我应该生成男的。幻儿,你说,我们都喝了孟婆汤,成了勾魂使者了,为什么还不能自己选男女?” 幻儿扶了扶额头:“我倒不知道,采儿姐姐有当断袖的癖好。” 采儿怔了怔,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沉吟道:“勾魂使者,男女各占一半。就是当断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算了我还是做女的吧!不然,也对不起我这凹凸有致,羡煞群芳的身材。嘿嘿……” 幻儿表示哭笑不得:“明天是七月初七,据说是人间的女儿节,倒算是个好日子。又赶上判功大会,应该可以见到判天大人。” “不错!如此扭扭捏捏,犹豫不决,实在不合我的性子。”采儿看了看手中的荷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宁可快刀斩乱麻,是死是活,求个痛快!” 望着采儿一副英勇就义地悲壮神情,幻儿又不禁扶额。为了做这个荷包,采儿手上扎了多少针眼,她最清楚。人常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判天大人应该不会伤采儿姐姐的心吧…… (十七)判功大会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七月初七,幽都之中钟声回荡。这样的钟声每个月只响一次。钟声响起的时候,就是判功大会的日子。钟声响过七响之前,所有的勾魂使者必须到女娲神殿的前殿聚齐,没有到的,就要受罚。 采儿拉着幻儿走进大殿,就看到判天一袭蓝衣站在大厅中央,幽蓝如夜空的袍子上,绣着一条银色的盘龙,与护额上的蓝玉极为相配。给本已极为沉着稳重的他,平添了一股威严。 判天眉宇间的桀骜不驯似曾相识,幻儿的心猛地一跳,两颊漾起一阵红晕。她急忙低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席位上,跪坐下来。偷眼去看采儿,见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判天身上,没有看到自己面色异常,这才放下心。 惊慌散去后,幻儿仍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日快了许多。只是惊鸿一瞥,心中为何会突然如此悸动?难道……幻儿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暗暗重复着同一句话,重复了上百遍:判天大人是采儿姐姐的…… 大殿中按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共摆了三十二张蒲团。正合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方之理。每个方向竖排四张。阴魂使者在此处均有其固定的所在位置。进入大殿后,依次落座。 钟响七次之后,三十二名无常各就其位。断天从怀中拿出一卷卷轴,展了开来,朗声道:“乙丑年六月,勾魂使者共索魂四十二名。乾位天字号一名,记一分。乾位地字号三名,记三分。坤位天字号二名,记两分……” 勾魂使者属于鬼仙,多数还没有登入仙位。修为的高低,修炼进展的快慢,全在于个人。幽都对于勾魂使者并没有什么严厉的奖惩措施。只是当月的最后一名就会被罚去做些杂役。 服杂役是小,丢面子是大。这些杂役对于勾魂使者来说,并不算繁重,主要就是为了督促勾魂使者们不要懈怠,勤于修炼。 每一次判功大会结束之后,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直到幻儿来到了幽都。对于那些排名在末尾徘徊的勾魂使者来说,幻儿简直就想一粒定心丸。自从她到了幽都之后,就囊括了倒数第一的桂冠。 也曾有人担心,与勾魂使者中排名第一的采儿作为搭档,幻儿早晚会翻身。但是,半年过去了,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当判天读到“艮位天字号零,记零分”时,大殿中发出了一阵唏嘘声,不少人以为,这次幻儿终于远离倒数第一的殊荣了。可是,接下来,就听判天读道:“艮位地字号零,失败一,记负三分。” 唏嘘生随即消散,变成了纷繁的笑声,含着轻蔑,含着不屑,含着耻笑,含着羞辱,含着悲怜,压在幻儿身上,好像千金重的大石,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采儿的表情,怕看到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十八)一线温柔,剑指昆仑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一片耻笑声中,幻儿浑身发冷,将头垂得更低。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来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一丝温暖从指间涓涓流入,丝丝缕缕飘荡入心田。幻儿抬起头,正迎上了采儿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里面满是笑意,没有一丝埋怨。 朝幻儿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采儿压低声音道:“别理他们!他们是在嫉妒我们。嫉妒你长得美,嫉妒我的修为高!”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着这么狂妄自大的话,真不愧是采儿姐姐!心里想着,幻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抬头朝采儿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心。 采儿松了幻儿的手,扭回身继续听判天朗读。幻儿的心,却已经不在寒冷。望着采儿挺得笔直的背脊,幻儿暗暗下定决心: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够温柔呢?采儿姐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那一边,绝对不让别人伤害你…… 判天朗读完功劳簿,上面的数字确定无误,判功大会便宣布结束。 勾魂使者们纷纷起身离去。采儿和幻儿却磨磨蹭蹭地故意放慢动作,落在众人后面。正琢磨着找什么理由跟判天搭讪,就听判天从容地说道:“采儿,幻儿,你们两个留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两个人心里一乐,相对一笑,转回身,走到判天面前。 判天不慌不忙地卷着手里的卷轴,似乎全没在意周围的动静。就在旁人都退出大殿之后,他很是时候的挥了挥衣袖,关上了殿门:“你们说的那个小道士,我已经查到了。” 幻儿眉梢微动。采儿却瞥望着幻儿,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他叫云逸,在昆仑修道。他是尚清城掌门天眴的关门弟子,是以年纪不大,在门中的辈分却极高。上次随天眴真人云游至杭州,正巧碰到蛇妖害人,才出手除妖。” 采儿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是不是为了除掉那两条蛇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没有他们搅局,那两条蛇妖也不会从我手里逃脱。” “事已至此,抱怨又有什么用?”判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常面具是不是落到了云逸手里,还无法确定。但我查遍了整个杭州城,没有听到有人捡到无常面具的消息。恐怕,多半是在云逸手里。” “知道是在谁手中就好。上次无心跟他一较高下,走得慌张。若是认真交手,他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采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语气中也满是让一般男儿听了都要自惭形秽的霸气。幻儿在一旁,心里暗自叹气:采儿姐姐,你是否将送荷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判天大人,采儿姐姐有事要跟你单独说,我先告退了。”懒得去想推脱的理由,幻儿索性替采儿破釜沉舟。朝判天行了个礼,退出大殿。 采儿这才想起与判天单独相处的初衷,两颊生艳,伸手摸向了放在袖中的荷包。 (十九)心碎满地,强作欢颜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 ) “怎么了?又精神焕发了?”判天淡淡一笑,望向采儿,眼中尽是宁静,波澜不惊。 “判天,我,我……喜欢你……这个,你愿意收下吗?”采儿从袖中取出荷包,朝判天递了过去。她用手指托着那荷包,却将手掩在衣袖中。因为,她不愿意让他看到为了绣这小小的荷包,她的手上受了多少伤,怕他心疼,也怕他笑自己笨拙。 蓝底的荷包用银线细细滚着边儿,在烛光下尤为灿烂夺目。荷包上绣着一支并蒂莲,使这荷包的寓意更加不言而喻。 采儿满怀期待地望向判天,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禁心如鹿撞。她隐隐觉得,判天对她比对别人要好些,看她的眼神也比看别人时温柔些。或许,他有点儿喜欢她?可她又怕这些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 见判天沉默不语,采儿有些发慌,之前的自信又少了几分:“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鬼仙,想要跟你在一起的确是高攀了。我不求你许我天长地久,只要……只要你肯接受我的心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便……” “这荷包绣得很好。你从未学过女红,为了做这个荷包,应该吃了不少苦。”判天打断了采儿的话,那平静无波的语气,让采儿如火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只是,我不能收。” “为什么?”其实,采儿自己都可以找出一堆理由,可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 判天有些迟疑:“其中的缘由,我没有办法对你细讲。但是,原因在我,不在你。” 热得如火炭般的心瞬间冻结,又碎成了粉末,散落一地。采儿笑了,笑颜如春花般灿烂,“怎么会呢?判天大人不必为了顾及我的面子,把不是都揽到自己身上。其实,我脸皮厚得很。不然,也不会对判天大人痴心妄想,是不是?” “采儿……” “我可真脑抽得厉害。这个荷包做得这么难看,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人?”采儿随手将荷包丢在地上,有意无意地踩了一脚。接着,恭恭敬敬朝判天行礼,“今晚的事情,判天大人不必介怀,就当我一时发了疯吧。天色不早了,判天大人早些休息。我告退了。” 不等判天开口,采儿转身若无其事地朝殿门走去,步履轻快,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开殿门时,开了一半儿,就向外走,在门框上狠狠磕了一下。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采儿匆忙摆手,走出门去,身形消失在夜幕之中。 凝望着殿外的夜幕,判天伫立了好久,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见的抽痛,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荷包,仔细掸掉了上面的灰尘。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那荷包。将荷包好好揣进怀里之后,才转身从侧门出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了三十二张蒲团,静静躺在地上。可惜,它们不会说话,也就无法述说判天眼中的柔情…… (二十)二入镇魔塔林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站在女娲神殿的的大门前,幻儿的心情和采儿一样忐忑,不知道判天大人是否会接受采儿姐姐的心意。 等了不久,就看到采儿从前殿的殿门里主来了,幻儿的心随之一沉:如果,判天大人接受了采儿姐姐的心意,她就不会这么快出来了。 “发什么呆呢?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走吧!”伸出手指在幻儿的额头上重重戳了两下,采儿脸上仍挂着笑。只是那笑容已掩不住心中的哀伤。 看着采儿那不带一丝血色的笑脸,幻儿已猜出了方才发生了什么:“采儿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过是被判天大人回绝了而已。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我们回去吧!早早休息。”从幻儿面前走过,采儿率先朝两人的住所方向走去。 “采儿姐姐,别笑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这个样子,我看着好害怕……” 采儿的身子一震。幻儿觉得她坚强的背影,在一瞬间垮塌。夜色中,那纤细的腰肢仍挺得笔直,可是,那身影是怎样的萧索啊…… 背对着幻儿静静伫立了许久,采儿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三分疲倦,两分苦涩:“幻儿,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好好睡一觉。你明天再回来,好吗?” “嗯,好……” 采儿不说话,继续朝住所方向走。 “采儿姐姐!”幻儿顿了顿,“你别难过。不论发生什么,幻儿都陪着你。” “嗯,我知道。” 采儿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哽咽。幻儿觉得,采儿姐姐一定是哭了。只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脆弱的样子,才倔强地不肯回头。 呆呆看着采儿去得远了,幻儿回望了女娲神殿的大门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迈开步子漫无目的地前行。 本以为判天大人是喜欢采儿姐姐的,至少是有些好感的。没想到,他对采儿姐姐的心意回绝得如此干脆。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话说回来……方才看到判天大人时的那阵心悸又是什么? 心情一片凌乱,幻儿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镇魔塔林的门口。望着紫雾飘渺的大门,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至于,为什么走进去,她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如果非要一个理由来解释,那就只有两个字:梦游。 四下仍不时传来各种阴测测的声音。不过,幻儿心里却没有前一次那么慌乱,步子也走得很沉稳。就连梼杌跳到她面前时,她都没眨一下眼睛,而是摸着梼杌的“胡子”,笑眯眯地道:“梼杌哥哥,你让我过去,好不好?” 梼杌用尾巴拍着地面,朝幻儿呲着牙低吼,似是想把幻儿吓跑。可惜,这些虚张声势的招数全无效果。幻儿只是仰着头望着它,一派纯真无邪的神情。梼杌静静望着幻儿,眼中隐隐浮现出杀机…… “梼杌!让她过来。” 略带讥讽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梼杌身上凝聚的杀气立时溃散,垂首退到一旁。 (二一)羞怯万物,蛊惑苍生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没想到,你还敢来。”男子不屑笑意中,掺杂着难以言喻讥讽,却不知是在嘲笑幻儿,嘲笑他自己,还是嘲笑天地间的万物。 瞄了一眼男子身上锁链的长度,幻儿确认了一下安全距离,在他身前两丈之外的地方坐了下来:“今夜我无处可去。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肯认真听我说话。” 男子承认,幻儿说的是实话。他被锁在石塔上。幻儿说话,他就只有听着,想跑也跑不了,想不听都不行:“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坐得近些?” “我怕遭雷劈。”幻儿很诚实。 “晚上不会有雷。” 采儿看了看天上翻滚的雷云,确实没有看到雷电闪烁。可是,看到男子带着三分邪气的神情,她还是决定留在原地:“我不过去了。我怕你欺负我。” “你不肯过来,我可以让梼杌叼你过来。” 男子嘴角那雅致的邪笑让采儿有些心虚。回头看了看幸灾乐祸地呲着牙发出低吼,表示随时乐意效劳的梼杌,幻儿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坐下。 “再过来些。”男子的声音不容反驳。 幻儿站起身,向前蹭了两步,便又坐下了。 “……”男子沉默着伸手指了指身前三尺的地方,也不说话,只是抬眸静静望着幻儿。 对着男子指的位置咽了口口水,幻儿再次回头望了望梼杌,终于还是走到了男子所指的位置。 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开口。不知是否为男子的气势所摄,周围阴测测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镇魔塔林内一下静得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怕被男子那绝美的容颜魅惑,幻儿努力稳住心神,然后才鼓起勇气看向男子那一双深紫色的眼眸:“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男子眼底掠过一抹讶异,随即便被意味深长的笑意淹没。他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字:“少羽。” “我叫幻儿。”自报家门之后,幻儿又觉得,对方没有问自己的名字,自己就急着说出去不太合适,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少羽波澜不惊的目光变得愈发扑朔迷离:“幻儿?是你的真名?”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勾魂使者都是喝过孟婆汤的。前世的名字我已不记得了。不过,自我有记忆开始,就叫这个名字了。” “不想,忘记一个人竟然如此简单……多少恩怨纠葛,只需一碗孟婆汤便烟消云散。本以为,只有人的记忆才会如此脆弱。原来,仙神亦是如此。” 少羽笑得云淡风轻。幻儿却觉得,他的笑容中透着莫名的凄凉。他的目光不温不火,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说不清为什么,但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少羽移开了凝望着幻儿的目光,换了一个较为随意的姿势坐着。一腿盘在身前,双手抱着两条腿,将下巴垫在膝盖上。这个动作在一般人做来,可能会显得懒散,甚至有些失态。但在他做出来,却是异常雅致出尘。 幻儿看得有些失神,觉得上天定是怕少羽那令天地失色的容颜,羞怯了世间万物,蛊惑了苍茫众生,才将他囚禁于此。 (二二)曼陀罗华,花叶永不相见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月黑风高之夜,你只身前来,就是为了看着我发呆?”少羽眯着眼,看着幻儿,“还是,主动来投怀送抱的?” 幻儿红了脸,使劲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都不是!”幻儿咬着嘴唇,揉搓着衣角,“我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不是我的嫡亲姐姐,但是待我比亲生姐姐还要好。我叫她采儿姐姐。她喜欢判天大人。唔,判天大人是幽都的十位判官大人之一,也是我们的上司。今天是七夕,采儿姐姐绣了荷包,送给判天大人,对他表明心意,却被回绝了。所以……” “荷包?”少羽所注意的重点,跟幻儿想强调的有所差异。 “就是这个。”幻儿从怀里掏出那个被采儿逼着做的,据说是要送给扑倒她的那个小道士的荷包,“人间的少女们常要这个来表达爱慕之情。” 少羽自然而然地将荷包接在手里端详:“曼陀罗华?你绣这个,送给心上人?” 曼陀罗华与曼珠沙华同为天界之花。曼珠沙华是艳红如火的彼岸花。曼陀罗华与曼珠沙华形态无异,却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幻儿所做的紫底荷包上,满满绣着曼陀罗华,似从忘川河畔的景致中取下一角儿。只是将原本的殷红,染成了白色。 幻儿并不知道白色的彼岸花叫做曼陀罗华。她日日在彼岸花丛中呆坐。绣花时,最先想到的便是这种花。只是,她不喜欢曼珠沙华那惨烈刺目的血红,便绣成了清幽纯洁的白色。 “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错过。你用此花来表达心意……这便是你想要的?”少羽的嘴角又勾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幻儿无辜地望着少羽:“我……只是觉得,这花很好看。” 少羽盯着幻儿的眼睛,似想看出什么,但幻儿的眼睛始终清澈得不带一丝阴霾。良久,他轻笑了一声:“那好,我便勉强收下了。”说着,从容地将荷包揣进了怀里。 哎?这是什么意思?幻儿有些发蒙,没明白自己的做的荷包怎么就轻描淡写地被拿走了。要回来?怎么开口?不要回来?这种定情信物怎么可以随便送人?虽然,这荷包与天羽有些关系,可她从没想过真的将这荷包送他…… “你这荷包,本来是做给谁的?” “一个少年道士。”幻儿正在凌乱中,随口就说了出来。立刻感觉浑身发冷。抬头时,就看到少羽静静望着她,一双深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寒意。 幻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忙解释道,“不是真的要送给他!采儿姐姐误以为判天大人喜欢我。所以,我就胡乱拉了一个人来充数,说我已经有心上人……”幻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觉得少羽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判天,真的喜欢你?” “不会!不会!判天大人喜欢的应该是采儿姐姐!”被少羽的目光迫得心慌意乱,幻儿没有留意少羽说起判天的名字时,多么自然亲切,根本不像第一次说起这个名字。 (二三)罪行累累,情意绵绵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你方才不是说,判天拒绝了采儿?” “所以,我才觉得很苦恼……我觉得判天大人明明是喜欢采儿姐姐的啊!为什么会拒绝她呢?采儿姐姐明明很伤心,却还朝我笑,笑得比哭还让人难受。我想劝劝采儿姐姐,她却说要自己静静。我真不明白,他们两个在想什么。我想帮忙。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少羽静静看着幻儿紧蹙的眉头,似在看着一个久别的情人,又似看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掺杂在一起,让他的眸光更加深邃。只是,幻儿陷在自我苦恼中没有出来,丝毫没有发现。 “他们若是想让你帮忙,自然会告诉你;若是不想让你知道,你非要插手,反而会让他们更不开心。” 幻儿沉思了半晌,只有点头。 “你是魔吗?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是伏羲大神将你锁在这里的?” 少羽笑了,笑容带着睨视苍生的轻狂:“不错,我是魔。罪名很多。你要听?” “罪名……很多?” “我逆天而行,舍弃神位修炼成魔。不仅数次挑起神魔之战,致使天界生灵涂炭,还为了夺权,意图杀父弑君。此外,我几番偷入神界,玷污神女清白,而且始乱终弃。一千年前,天河倒泻的浩劫,也与我有关。”少羽嘴里淡淡说着,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凝神欣赏着幻儿的神情变化。 幻儿的眼睛越睁越大,眼中的惊惧越来越深。可是,等少羽说完,她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骗人!” “骗人?”幻儿笑得花枝摇曳,少羽反而有些发愣。 “是啊!你说的那些罪名,随便哪条,都够被定上万劫不复,魂飞魄散的罪过。这么多条加在一起,伏羲大神还能容你活到现在?上次用天雷雷得我七荤八素,这次又用话吓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啊?看到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孟婆汤,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少羽突然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副作用?” “比如……喝下去,会变成呆子,或者脑子里会少几根弦?” 幻儿怔了怔,才明白少羽的意思,冷着脸道:“上次害我受天雷,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又对我冷嘲热讽。你这人,果然不能搭理!” 站起身,走到石塔旁,倚着石塔坐下,幻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气,“我撑不住了,先睡了。拜托你天亮后,叫我起来……我还要去劝……采儿姐姐……”说着说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看着少羽眼中变幻莫测的深邃光芒,卧在一旁的梼杌起身行了个礼,“属下多一句嘴,主上之前就是折在她手中,才被锁在这里。如今她再次接近主上,不知有何企图。希望主上莫要……” 少羽的目光冰箭般射在梼杌身上,梼杌将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回望向幻儿时,少羽目光中的寒冰瞬间化成了温柔的春水,情丝缠绕,浓得像镇魔塔林上空的雷云,千年万载无法散开…… (二四)一夜情愫,尽皆成空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嗷!“一声低吼在耳边炸开,幻儿被震得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梼杌那一嘴亮闪闪的大牙,吓得惊叫一声蹦了起来。脚下一滑,又摔回了地上。奇怪的是,地上不仅不冷,还有软软的。幻儿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睡在了梼杌那一身又柔又软的长毛里。 “天快亮了,你该走了。”少羽的声音比昨晚冰冷了许多,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幻儿的脸有些发烫。就算少羽给自己定的那些罪名都是胡编的,他被锁在镇魔塔林里,就说明他犯了重罪。不想,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男子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梼杌,带她走。”见幻儿只是发呆,没有离开的意思,少羽好像有些不耐烦。 “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主人派人送客,幻儿知趣地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朝镇魔塔林的大门方向走去。 刚走出不远,背后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雷声。幻儿身子一震,猛然回头望去,正看到一道紫色的雷电沿着高塔飞窜而下。幻儿愣了愣,想要转身回去,梼杌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犹豫了一下,幻儿怯怯地道:“他赶我走,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受刑?我……我想回去看看他。” “你以为自己是主上的什么人?”梼杌的话语中带着厌烦,“少自作多情,主上受刑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不只是你!” 幻儿黯然点了点头,扭回身,继续往入口走。 镇魔塔林的入口处,站着一匹长得很像黑马的怪兽。“黑马”身上的鬃毛和尾巴都是耀眼的金黄色,在空中不停飞舞跳跃,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既然身处镇魔塔林,碰到什么样的怪物都不稀罕。所以,幻儿一点儿也没有吃惊,反而径直像“黑马”走了过去,想靠得更近些,看个清楚。突然觉得,后脑被重物一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梼杌舔了舔拍昏幻儿的爪子,漠然地对“黑马”说道:“梦魇,将她昨夜的记忆吃掉。” 梦魇走到幻儿身前,仔细地打量着幻儿:“果然是个足以蛊惑苍生的清丽美人儿。难怪,主上放着那么多美貌的魔女不理,唯独对她动心。” 梼杌横了梦魇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在这里待了一千多年,不学点儿废话早就闷死了。梼杌,你既然那么厌恶她,为什么不索性把她吃了?是不是,看她生得如此妖娆多姿,不忍心了?” “你再多嘴,我就让你变成分尸五马!” 梼杌身上的杀意暴涨,梦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开个玩笑,梼杌大人何必当真呢?” 梼杌冷哼了一声,冷冷望向了地上的幻儿,“她将主上害成这样,主上对她却余情不了。要是我们真的杀了她,主上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把整个魔族灭了” “主上跟神族势不两立,再灭了魔族,岂不是自寻死路?” “哼!主上会管这些?” 梦魇发出一声苦涩的马鸣:“确实不会……” “取了她昨晚的记忆,就把她丢出去。” “是!” (二五)剪不断,理还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醒来是,发现自己居然趴在镇魔塔林的门口。爬起身回想昨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心烦意乱间,走到了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估计是自己迷迷糊糊的,后来觉得困倦便睡着了。 心里担心采儿姐姐,幻儿不及多想,站起身径直奔会了住所。 采儿的眼睛有些红肿,精神倒还不错。幻儿进屋时,她正在收拾做女红的东西,将针线,剪刀,绣布,绷子和花样一股脑地收进了一个笸箩里。看到幻儿回来,扬眉笑道:“回来得正好!这些东西,你拿去用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了。” 幻儿接过笸箩,细细打量着采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采儿姐姐,你没事吧?”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以为,我会像那些怨妇一样,被男子甩了就哭天抹泪,寻死觅活?人家喜欢我,我当然开心。人家不喜欢我,我更要让自己开心。何况,我已经尽力了。上天注定不是我的,难过也没有用。” 看着神采飞扬,充满活力的采儿,幻儿脱口道:“采儿姐姐,我觉得,你很美。” 采儿撇了撇嘴,不满地戳着幻儿的额头:“小丫头,你未曾说这句话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仔细看看自己那副红颜祸水的坯子?这话,也就对我说。换了谁,都会以为你在存心挖苦讽刺,知不知道?” 幻儿委屈的捂着额头:“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就是觉得,采儿姐姐又坚强,又自信,真的很美。” “好吧,这句话,我就暂且当作夸奖收下了。额,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弄得灰头土脸的?快去洗漱一下!方才,神殿的使者传令说,女娲大神有事召见我们。你收拾妥当了,我们好过去。” “女娲大神召见?我立刻去梳洗!” 等幻儿出了屋子,采儿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跟之前送给判天的那个一模一样:蓝底绣布,滚着银边,上面绣着一支并蒂莲。左手拿着荷包,右手操着剪刀朝荷包剪了下去。可是,刀口还没有碰到荷包就停了下来。采儿怔怔出神片刻,又将荷包塞回了枕头下面。 …… 昭示殿在女娲神殿的底端。到达昭示殿就要先穿过,女娲神殿前殿和经卷楼。 走过前殿的时候,采儿嘴上仍在跟幻儿说笑,脚下的步子却走得很快。前一天夜里,在这里被判天拒绝,她显然不想在相信之地久留。 出了前殿,走过穿堂,就到了筒子状的经卷楼。经卷楼的中间是一个十分敞亮的天井,只有周围环形的墙壁堆满书籍。幻儿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书架环绕四方,直冲天空,极为壮观。 “别发呆了,想到这里看书,以后有得是机会。”采儿拉了幻儿离开。 昭示殿没有前殿的宽阔雄伟,也没有卷楼的辉煌,却别有一番古朴淡雅。受女娲神力的佑护,整座昭示殿笼着一片圣洁的光辉之中。殿门外,门分左右分别站在一名巫女,一模一样的淡蓝色的衣衫上绣着古朴优雅的花纹。 (二六)昆仑劫,女娲召见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女娲大神,就住在昭示殿里?”幻儿有些紧张,心“扑通扑通”乱跳。 采儿摇头:“不是。女娲大神的身体保存在其他地方,灵魂则附着在昭示灵女身上,通过灵女之口,向我们传达旨意。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应付的事情,就交给我。千万别失了礼数。” 进去回禀的灵女从殿门走了出来:“女娲大神宣两位勾魂使者晋见。” “参见女娲大神。”采儿和幻儿一起跪倒在阶下行礼。 “不必多礼。”女娲望着二人,目光中满是慈爱,“近来,你们在幽都做了不少杂役,辛苦了。” 由于连冠倒数第一,采儿和幻儿确实给幽都做了不少杂役。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两个人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必觉得羞愧,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女娲的声音依然平和,“这个月,不需要你们再做杂役。只是,另有一件特殊的任务,要你们去做。” 采儿和幻儿躬身行礼:“听凭女娲大神吩咐。” “昆仑尚清城掌门天眴真人于三日前羽化登仙,将掌门之位传于弟子云逸。然,天眴真人的师弟天纣不服,率弟子与云逸为难,掀起昆仑内乱。”女娲轻叹道,“昆仑乃人界帝都,为清气聚集之地,常有妖魔环伺。这场内乱正给了那些妖魔以可乘之机。” 听到云逸这个名字,采儿偷偷瞄向幻儿瞄了一眼。幻儿只是低着头,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趁着昆仑结界不稳,不少妖魔潜入尚清,俯身于昆仑弟子。闻说,幽都引魂使者素有通过魂魄,辨别人鬼之能,昆仑焚表向吾等求援。吾传你二人至此,便是要你们前去昆仑山帮尚清派解围。” “你们略做准备,三日后出发。” “是!”采儿和幻儿齐齐行礼领命,退出昭示殿。 …… “人间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额,好像不对……对了!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刚回到住所,采儿就乐得直不起腰,“你因为遇到那个云逸得了倒数第一,又因为得了倒数第一被派去见他。果然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哈哈哈……” 无语地看着采儿笑得前仰后合,幻儿转身想要出门,却被采儿一把拽住了衣裙:“别跑!害羞了?对了,你给那小道士绣的荷包呢?” 荷包是绣好了,却没有真的打算送给那个小道士。可是,之前亲口跟采儿姐姐说自己喜欢那个叫云逸的少年道士,如今怎么能改口?幻儿不情愿地往怀里摸去……突然发现,那个荷包不翼而飞了。 “怎么了?不舍得拿出来给我看?” “不是,”幻儿蹙眉又在怀里摸了一遍,“那个荷包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那怎么可能?我来帮你找。”不等幻儿回答,采儿已经上了手。 “啊!采儿姐姐,你在摸哪里!” (二七)若聚若离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院门没有关,判天直接进了院子。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了春意盎然的一幕:采儿曲着一条腿跪在床沿,大马金刀地将幻儿按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已经摸进了幻儿怀里。 看到判天时,采儿也一下僵住了,脸涨得通红。 幻儿躺在床上,被采儿用手压着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此情此景之下,又偏偏不好出声,心里苦不堪言。 “来得不巧。打扰了!”漠然看了片刻,判天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去。 “没什么不巧的!来得正巧,来得正巧!”采儿飞身跳开。 “噢?正巧?” “正巧我跟幻儿在床上切磋……”采儿干笑了两声,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两个嘴巴。 压在胸口的五指山被移开了,幻儿终于能正常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爬下床,整理衣襟,朝判天盈盈一礼:“失礼了!不知判天大人驾到,为了何事?” “奉女娲大神之命,将通往尚清城的卷轴交给你们。”判天将手中的一个银色卷轴递到幻儿手里,“昆仑周围不乏法力高强的妖魔,此行并不太平。你们到了昆仑之后,只需负责辨识那些被俯身的尚清弟子,不必强行出头帮他们降妖除魔,更不要卷入尚清的掌门之争。” 见幻儿点头,判天掏出一个紫玉镯子,套在她手上:“这个是给你防身的。危急时刻,或可救你性命,保你平安。” 手被判天拉住,幻儿一阵发慌,匆忙抽回来,偷眼去看采儿。采儿望着幻儿手上的镯子,脸色有些发白,脸上勉强挂着笑,笑容说不出地干涩。 “采儿,你跟我来。”判天迈步出门,并没有看向采儿,似乎觉得她理所当然会跟上。 采儿咬着唇,狠狠瞪着判天的背影,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判天既不开口,也不回头,长袖翩然,身影雅致出尘。采儿开始时,还气鼓鼓地跟在他身后。后来,望着他的背影痴痴出神,连生气也忘了。 一直走到忘川河畔,判天才回过身,凤眸中柔光流转。采儿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慌忙低下头。心里一个劲儿骂自己没用,给自己鼓劲儿,还是不敢抬头跟他的目光相碰。 “这个,你带着。”判天解下了额头上系着蓝玉的头饰,挂在了采儿脖子上。 两人的身子挨得很近,采儿可以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淡雅如水的气息。顷刻间,有种神魂将要飘荡出窍的感觉,嘴上却不愿意服软:“判天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幻儿,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做什么?要是想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可就枉费心机了。我和幻儿才不会为了你,争风吃醋。” “不是送,是借。等你从尚清城回来,再还给我。” “既然不肯接受人家的心意,何必对人家这么关心?你到底什么意思?”采儿想从判天的眼中窥探出他的心思。可是,那双凤眸静如止水,她什么也看不出,“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 “早去早回。”判天浅笑转身,消失在彼岸花从中。 (二八)再绣曼珠沙华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姐姐,荷包丢了就算了……不必再特地做一个了吧?” “干嘛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让你给你的心上人做荷包,又不是逼你做苦役。知不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当去昆仑的机会是随便就有的吗?虽说你们两个的缘分不浅,但你自己也要加把劲儿才行。听没听说过,姻缘是一成的天命,加九成的努力?” “头一次听说……” “你说什么?” “采儿姐姐字字珠玑。幻儿受教了。天色不早了,姐姐先回房去睡吧。我做完这个荷包也去睡。” “那我去睡了,你别偷懒。” 采儿打了个哈气,回屋去了。幻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屋子真是个好东西。仅一墙之隔,就能隔断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不知判天大人对采儿姐姐说了什么。不过,采儿姐姐的气色倒是好多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布,幻儿实在不想继续绣下去。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少年道士,而是隐隐觉得,不应该做第二个荷包送给别人。不过,迫于采儿的“淫威”,幻儿最终还是拿起了针线。 …… “怎么和之前的颜色不一样?之前那个不是紫底白花的吗?这个怎么是白底红花的?”采儿拿过荷包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许久,“图案倒是一模一样的。” 幻儿没有说话。她没法说出,用那块紫色的布做底,是因为那块布的颜色跟镇魔塔林中那男子的眸色十分接近;更没法说出,她将彼岸花绣成白色,是觉得那男子便如白色的彼岸花般桀骜出尘,陷淤泥而不染,处逆境而不屈。 尽管那紫眸男子害她受了三道天雷,幻儿还是将他轻狂不羁的笑意印在了心里。甚至,还想过再到镇魔塔林去看他。他为什么要折磨她?为什么要恨她?她想问个清楚……不过,那荷包既然丢了,便说明他与她无缘,多想也是无益吧…… “啪”采儿用卷轴清脆地打在幻儿脑袋上:“发什么呆呢?马上要见到心上人了,乐傻了?” 幻儿揉了揉脑袋。 “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这个收好了,别再丢了。”采儿把荷包递回到幻儿手里。 幻儿点头把荷包踹进怀里,跟着采儿出了屋门。 “尚清城是人界清气汇聚之地,景致应该不错。对了,幻儿,你还没有见过雪吧?早就听说,昆仑的雪景是天下最美的。可惜,现在是七月。应该看不到了。若是有机会,腊月时,我们一起去看。”采儿的眉宇间,荡漾过罕有的柔情,嘴角曳着一丝笑意,念动卷轴上的咒文,打开了黄泉门。 幻儿心想,采儿姐姐想要同去赏雪的那个人,恐怕不是自己,而是判天大人吧。 “不知道此行会不会遇到什么凶险。幻儿,你要牢牢跟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知不知道?” “嗯,好……” (二九)昆仑山,尚清城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步出黄泉门,幻儿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万里碧空和袅袅白云,仿佛伸手便能触到天空。十几丈宽的的平台用白玉石栏围着,入口处的石牌楼上写着刻着三个大字“祭神台”。 “哎呀妈呀!鬼……鬼……真的出现了!还是,还是女鬼!”一个小道士吓得闭着眼瘫倒在地上。 “师兄,你冷静点儿!”一旁的小道姑瞪了一旁的小道士一眼,上前行礼,“两位神差辛苦了。请两位稍后,我这就去禀报师叔,前来迎接。” “啊啊啊!师妹,不要!我自小就怕鬼!不要留我一个人跟两个女鬼在一起!师妹……”小道士凄惨的哀嚎声中,小道姑已经一溜小跑,去得远了。 “身为修道之人,居然怕鬼,”采儿故意阴测测地笑了两声,踱着步字走到小道士面前。 小道士吓得浑身发抖,朝后倒爬了两步,眼泪汪汪地看着采儿:“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姐姐别,别杀我!虽然,前两天该我当值的时候,我撒谎说生病没有来,可是……可是,那也是因为我害怕,才撒谎的……姐姐饶……饶了我吧……呜呜呜……” 小道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凄惨无比,幻儿对采儿“恃强凌弱”的行径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她:“采儿姐姐,别欺负他了。他还是个孩子。” “仙……仙女姐姐……”看清了幻儿的容貌,小道士立刻由痛苦,转成了痴呆,眼睛直勾勾盯着幻儿,脸微微有些发红。 看着那小道士如痴如醉的神情,采儿愤愤不平:“啧啧啧!我是女鬼,你是仙女姐姐,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哼!看这小道士一脸又呆又色的傻相,以后长大了,也是块儿废柴。” “谁说我是废柴了!我的功课在同辈中,总是数一数二的!还有,我不叫小道士!我叫凌孝!”凌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想显示一下自己那多乎哉,不多已的男子气概。只是,两腿依旧有些发软,站着还有些打晃。 “嗯,好!不是废柴,最多不过变成个书呆子。”采儿看着凌孝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扭头看着幻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红颜祸水啊!还要勾魂锁做什么……我看你笑一笑,就把人家的魂儿勾走了。” “两位神差,掌门师叔来了。” 那个去回事的小道姑折返回来,率先登上了祭神台。身后零零落落跟了一群人。并排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男子。少年英俊潇洒,身上穿着尚清的青色道袍,却没有带道观。中年人也是气度不凡,头上戴着莲花道观,身上的道袍却是黑色的。 “噗……”采儿捅了捅幻儿,低声道,“你的心上人来了。” 幻儿将头扭到一边。 “我猜,那个穿黑袍的,应该是天纣。看来是他们两个争权夺势闹出了乱子,所以决定暂时联手对抗外敌了。” (三十)昆仑结界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姐姐,有什么吩咐尽可以派人来叫我。我一定随叫随到。”将幻儿和采儿送到住处,凌孝仍恋恋不舍地不愿离开。 “师兄,别在这里丢人了!”凌音一把抓住了凌孝的脖领子,朝幻儿和采儿施礼道,“告辞了!请两位神差好好休息。”说完,拖着凌孝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采儿松了口气,伸展四肢,直挺挺倒在床上,神情有些疲惫:“现在的孩子真早熟,才不过十几岁,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见了你,就像苍蝇见到了有缝的鸡蛋一样。烦都把人烦死了。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让你和小云独处,都被他给搅合了。” “小云?” “就是云逸。” “云逸应该是他的道号。他好像不姓云。” “哦,那他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改姓云了。” “……” “不过,刚才见面时,他装得还真好。客客气气的,好像完全不认识你似的。 “或许,他不记得见过我了。” “那不可能。要是有人看到你的脸后,还能把你忘了,那人一定不是个男人……嗯,也不是女人……不是人妖,就是个变态。” “……” “不管他认不认帐,我们都得先找个机会,把你的无常面具要回来。”采儿一轱辘身,坐了起来,“幻儿,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邪气?” “隐隐能感觉到一些。” “嗯……本来以为,尚清城浩气磅礴,很容易让邪浊之气无所遁形。没想到,这里的清气太浓,竟然将浊气掩盖得无影无踪。要将被邪气侵蚀的弟子找出来非要一个一个盘查才行。但是,尚清本就人心不稳,那样做一定会犯众怒。” 幻儿点头:“邪气为邪念所生。若是引起门中弟子的不满,反而会助长邪气逸散,让更多人受害。”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尚清查出邪气的根源所在。至于怎么找,还是等明天听小云安排吧。幻儿,你觉不觉得闷?要不要我陪你去走走?” “不用了。”幻儿看着采儿有些发白的脸,“姐姐不必瞒我。昆仑的结界不仅对妖魔有效,也会抑制鬼的力量。自从来到昆仑,姐姐就觉得不适应。一直强撑着,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不是?” “呼……装得这么辛苦,还是被你看透了。”采儿索性闭上了眼睛,“倒是不怎么觉得难受,就是觉得困倦,想睡觉。还好,你没受什么影响。那我就先睡了……幻儿,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很怪。你掉进幽都人不可能掉进的忘川中,大难不死;镇魔塔林的封印对你无效,昆仑的结界对你也不起作用……你到底……是什么人……” 采儿的话越说越含糊,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睡着了。 幻儿拉过被子,给采儿盖在身上,轻轻替她塞好被角:“采儿姐姐,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想知道。总觉得,有许多不该忘记的事情,我却不记得了……” (三一)云逸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轻轻掩上屋门,走了没几步,幻儿就又看到了凌孝。他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正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来。 看到幻儿,凌孝便撒腿往前跑,还差点儿被地上的石缝绊倒。连吓,带急,再羞,跑到幻儿跟前时,已经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锤着胸口,喘了半天气才道:“师叔……云逸师叔说,两位姐姐身着无常的衣服在尚清行走,多有不便。让我将送两套门中的衣服过来。门中的事务繁忙,师叔一时无法脱身。他等处理完手头事情,再来给两位姐姐赔罪。” “采儿姐姐刚睡着。等她醒了,我再将衣服给她吧。”幻儿接过包袱,笑道,“你现在可有空?能不能带我在尚清城转转?” “有空!有空!有空!”凌孝使劲点头,一脸的喜出望外,将心中的想法写的一清二楚。 “凌孝,你今年几岁了?” “十三。姐姐呢?”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做人时的记忆,当勾魂使者也只半年。所以,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了。也说不定,有上千岁了。” 凌孝抓了抓头:“嘿嘿,也对!姐姐长得这么美,又可以长生不老。不需要计较年龄的。不过,姐姐放心!凌孝会努力变强。终有一日能够好好保护姐姐。” 幻儿笑了:“凌孝那么怕鬼,为什么还要到尚清城来修道?” “我……我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呵呵……我的家人,全都在五年前死在厉鬼手里。是云逸师叔救了我。那时,云逸师叔也就跟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已可独自降妖除魔。我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像云逸师叔一样,跌宕妖魔鬼怪,就求云逸师叔带我来昆仑了。” 凌孝低着头,幻儿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语了听出隐隐的悲痛:“对不起,问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只要努力,就能修炼到云逸师叔的境界。上山之后,我也曾刻苦修炼。可是,我家几辈都是读书人,在修道上毫无建树。我将经书倒背如流,在法力上仍没什么进展。连怕鬼的毛病,都一直没有扳过来。后来,我才知道,云逸师叔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我赶上他,还真是痴人说梦呢。” “你好像很敬重云……你的云逸师叔。” “那是自然!云逸师叔十二岁便独自下山除妖,从来不曾失手;十五岁上道行就超过了太师父,无敌于尚清城。而且,云逸师父对门中每个人都很好,从来不以高低贵贱论人。昆仑上下,没有一个不敬重云逸师叔的。要不是因为云逸师叔如此出类拔萃,太师父也不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云逸师叔了。” 幻儿默默点头:“那么,你的太师叔天纣呢?他为什么要反对云逸做掌门?” 凌孝惊讶地看着幻儿,许久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天纣太师叔跟云逸师叔为难,并不是反对他做掌门。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三二)御剑飞行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天纣道人不反对你云逸师叔做掌门?”幻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凌孝似乎觉得幻儿问的问题很奇怪,“当初,力推云逸师叔坐上掌门之位的,就是天纣太师叔。天纣太师叔跟云逸师叔争吵,是因为,云逸师叔不肯娶云婉姑姑。” 幻儿愣住了,不知道做掌门的事情,怎么又扯出娶妻的事情来。 “太师父一共收了三名弟子,云逸师叔是最小的一个。本来,这掌门之位,是不论如何都轮不到云逸师叔来坐的。所以,太师父做决定之前,也十分犹豫。天纣太师叔说,云逸师叔的修为,声望,尚清门下,无人能及,力劝太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太师父临终时,命云逸师叔接任掌门,却又命云婉姑姑做掌门夫人。也就是要云逸师叔娶云婉姑姑为妻。” “云婉姑姑是谁?” “哦,我忘了说。云婉姑姑是太师父晚年收的一个义女。想来,太师父是怕自己仙逝后,云婉姑姑无依无靠,才这样安排的。哪知,云逸师叔执意不娶云婉姑姑,天纣太师叔当场就抽了云逸师叔两个嘴巴,强令他娶云婉姑姑。” “后来怎样了?”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另一便传来消息,说云婉姑姑悬梁自尽,幸亏发现得早,才捡回性命。天纣太师叔大怒,逼云逸师叔娶妻。云逸师叔居然发了个毒誓,说什么若是娶了云婉姑姑,就永世不得轮回,直至形神俱灭。天纣太师叔对云逸师叔大打出手。两人交战,震裂了昆仑上空的结界,才让妖魔趁虚而入。唉……其实,我觉得云婉姑姑也挺好的……不知师叔为什么……” “咳咳”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凌孝吓得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僵硬地转回身,行了一个礼,陪笑道:“云逸师叔……师侄还有事,先告退了。你和幻儿姐姐慢慢聊……呵呵……慢慢聊。”说着,脚底下抹油,钻入一旁的胡同。 “门中的丑事,让幻儿姑娘见笑了。”凌孝跑得没了踪影,云逸引着幻儿继续向前走,“前面的望月台是尚清城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昆仑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尚清城。可有兴致到那里去看看?” 幻儿虽然点头,却觉得那望月台望上去,比月亮还远。 “得罪了!” 云逸一手抓住了幻儿的手腕,一手不知掐了个什么诀,背后的剑便化作一道银龙,飞出了剑鞘。等幻儿反应过来,已经踏着剑到了半空。低头看去,整个尚清城都已到了脚下。 事出突然,幻儿一阵眼晕,脚下不稳,差点便从剑上栽下去。云逸忙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两人又一次近在咫尺。 软香在怀,云逸如夜般漆黑的眼眸中荡漾开一丝悸动。幻儿微微垂眸,不敢直视云逸的眼睛,被似曾相识的气息包围着,她的心跳已有些凌乱不堪。 (三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从飞剑上跳下,踱步到了望月台的边上,幻儿的呼吸才渐渐恢复正常。白云悠悠,山势连绵,眼前是一览众山小的美景,可是她心中烦乱,连半个山头都没看进眼里。 “幻儿!” 身后的一声呼唤,又让幻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姑娘”二字。似乎,就这么被省掉了?难道,在人界,第二次见面,便熟识到直呼其名的地步了? “这个,是你落下的。对不起……上次见面时,竟然将你,将你当作了蛇妖。”幻儿还在发蒙,云逸已经将无常面具递还到她手里,“现下回想起来,我倒有些感激那蛇妖。不然,我也不会遇见你。” 接过无常面具揣进怀里,幻儿赶忙做出一副“这里的景致真美啊”的姿态,假装没有在听云逸的话。云逸却没给她这个装傻的机会,伸手扶住望月台边的石栏,将幻儿卡在了双臂之间:“本来不想还你的。想着,寻不到你,能留一件你的东西在身边也好。” 云逸的气息吹在耳朵上,幻儿只觉得浑身发麻,恍惚听他继续说道:“你不回头正好。真的面对面,我不一定有勇气说。我……我自那晚见到你,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不奢望你回应,但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如此直接的示爱,幻儿一时间无措,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诚然,被云逸卡在双臂之间,她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尚清城的危机未解,我本不应该考虑儿女私情。只是,见到你的机会实在不多,我怕错过了,便再难将这些话告诉你。”云逸松开了扶着石栏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你既觉得无缘再见,何必要将心意告诉我?” “喜欢上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幻儿仍背对着云逸,不敢回身:“凌孝方才说,你拒不与师父的义女成婚,还发下了毒誓。是不是因为……” “拒婚之事,虽然与此有关,错却在我。是我性子不够沉稳,没有跟师叔解释清楚,更不应该跟师叔动手。但是……唉,女儿家的心思,我说不清楚。不如让云婉自己对你说吧。”云逸一拉幻儿的手腕,又已御剑飞到了半空。 幻儿想要甩开云逸的手,又怕像方才一样,跟之前一样站立不稳,反而被他揽进怀里,只能任他拉着。心中不禁有些恼恨,恼恨自己修为太低,无法驾云,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别害怕!我修习御剑术的时间虽不长,但技术却不差,不会将你掉下去的。”云逸回望幻儿,满脸都是自信的笑意,双眸灿若星子。 “修习御剑术不久?你……什么时候学会御剑飞行的?” “上个月。” 幻儿开始心虚了…… (三四)云婉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云逸掐诀收剑入鞘,两人稳稳落在地面上。收剑的时机分毫不差。如果早一分,两人就会摔到地上;如果晚一分,剑便会插进地里,两个人一样会从剑上栽下来。 “你,真的是上个月才学会御剑的?”幻儿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我十二岁时,就学会御剑飞行了。” “可是,你刚才说,你上个月才学会御剑术。” “我是想着,你一害怕,或许会凑过来抱住我。” “你……” “他的话,你也信?难道没听说过,男人靠的住,猪都会爬树?”随着话音,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俏丽少女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幻儿,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师弟,这位……难道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神秘少女?” 云逸点了点头。 青衣少女打量幻儿的眼神立刻变成了赞许和欣赏:“果然是个不染凡尘的美人儿。之前听你把她说得像仙女下凡似的,我还不信。现在见到了,倒觉得仙女下凡也不一定有她美。” 云逸苦笑:“我什么时候对师姐撒过谎?” 青衣少女白了云逸一眼,拉起幻儿的手笑道:“我叫云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幻儿……” 云婉?那不就是凌孝所说的故事中,因为云逸拒婚而悬梁自尽的女子?幻儿心里有些吃惊,侧头望了望神态自若的云逸,又望了望满脸笑容的云婉,实在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芥蒂。 云婉眨着眼睛看着幻儿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悟,侧头望想云逸:“师弟,你可是越来越出息了!你怕人家姑娘误会,自己却不辩白。反而将她领来,让我替你解释?”语气带着嗔怒,脸上却只有笑意。 云逸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长叹了一声:“唉……真是人情冷薄,世态炎凉啊!我替师姐顶罪都没有怨言。师姐替我说两句话,都觉得麻烦。什么同门之意,手足之情,到底及不上天纣师叔……” 没等云逸说完,云婉已经拉着幻儿进屋,“嘭”一声拍上了房门。 “风幻儿,你姓风?那么,你真的是女娲大神座下的幽都子民了?”云婉倒了杯茶,递给幻儿,“先前,逸师弟将你落下的面具给我看,说你可能是地府的无常。没想到,竟然叫他猜对了。你此来昆仑,是帮尚清降妖除魔的?” 幻儿点了点头。 “既然逸师弟带你来找我,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义父临终前为我和逸师弟赐婚的事情了。看样子,他已经跟你表明心意了,是不是?” 幻儿又点了点头。 “你别多心。我跟逸师弟之间,只是姐妹之情。他从没想过娶我,我更没想过嫁他。现在,整个尚清城,都在埋怨他违抗师命,拒绝娶我为妻;也都以为,我因此寻死觅活,悬梁自尽。可实际上……实际上,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三五)情之一字,奈何解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糊涂了:云婉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何会为云逸拒婚之事寻短见? “我自己胆小,不敢将真相说出来,一直让逸师弟替我背黑锅。可是,我不想让你因此对逸师弟产生误会。”云婉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不是逸师弟,而是……天纣师叔。” 幻儿怔了怔,才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天纣是云婉的师叔,两个人差了一辈。云婉虽然喜欢他,却不敢说出来。云逸一直只将云婉当作姐姐,又知道云婉对天纣的心意,是以抵死不娶云婉。 “那么,你寻死……” 云婉笑得有些无奈:“我寻死,并不是因为云逸不愿意娶我,而是因为他……天纣师叔硬要将我嫁给逸师弟。逸师弟恼天纣师叔不明白我的心思,差点儿将我害死,所以才跟他动起手来。可是,这……这也不能怪他。我从来没有对他讲过,他当然不会明白。” “你没想过,告诉他?” 云婉笑着摇头,没有接幻儿的话:“幻儿姑娘,逸师弟对你是真心的。自那夜见到你,他的魂儿就好像被你勾走了。回到昆仑之后,总是跟我提起你。你和他阴阳相隔,能够再次相见便是有缘。千万莫要枉费了上苍的苦心安排。” …… “你带我去见云婉,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你和她之间只有姐弟之情?” “嗯。”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不知你是否会信我。我宁愿天下人全都误解我,也不愿你对我有半分猜疑。” 幻儿低下头,不再说话,更不敢抬头去看云逸那双灿若星空的眼眸。 这世上竟真的有一见倾心的事情?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云逸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幻儿想问,却问不出口。采儿姐姐时常会说她是红颜祸水,不料竟然是不幸言中了。扪心自问,自己不过是个还没修到仙籍的准鬼仙。确切的说,只算是个女鬼。如此说来,云逸算是被女鬼给迷上了? 前世之事,幻儿半点儿也不记得了,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死到幽都,做了勾魂使者。说不定,自己死的时候,已经是个老太婆。而云逸大抵刚刚出生。果真如此,云逸这风流倜傥,前程大好的少年郎,可算是被一个老女鬼辣手摧花了? 世间之事,还真是残酷…… 胡思乱想里一阵,幻儿决定用逆向思维,从好的一面来思考:至少,云逸没有被一个丑陋的老男鬼糟蹋。如此想来,自己还不算太造孽。 “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幻儿点头。 “你,会不会讨厌我?” 幻儿摇头。 “那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 幻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不否认,我便还有机会。人不可太贪。”看着幻儿一脸的窘迫,云逸笑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见云逸又要掐诀御剑,幻儿忙说:“不用御剑了,走回去便好。” 云逸指了指对面的山峰:“你确定要走回去?” “……”幻儿低头看了看脚下绵延的十里山路,“还是御剑吧。” (三六)溪谷迷路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姐姐?”好不容易回到屋中,屋中竟然空无一人。幻儿翻床倒柜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采儿。 在一旁默默看着幻儿将一扇扇柜门打开查看,云逸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幻儿居然去拉屋中唯一的抽屉,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我想,应该不会在那里……大抵是见你去得久了,出去寻你了。” 幻儿还是朝抽屉里望了一眼,沮丧地叹了口气:“那便更糟了。采儿姐姐路痴得厉害。放她一个人出去,是绝对回不来的。” “尚清城的道路纵横分明,岔路不多。就算出去了,也一定能按原路回来的。” 幻儿摇头:“别人能按原路返回,采儿姐姐却不行。她只要进一个屋子转一圈儿,再出去,就不知道自己是从哪边来的了。 云逸愕了愕,转身出门:“我叫凌孝和凌音帮着寻找。” ……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采儿和云逸才在溪谷找到了采儿。 溪谷在尚清城的两座山峰之间,一条清澈的溪流穿谷而过,溪谷由此得名。谷内林木丛生,雾气弥漫。一般的人到了这里都难免迷失方向,到了夜晚,就更难脱身。幻儿也不明白,采儿怎么到了这里。 采儿正淡定地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手中的一件物事盈盈浅笑。看到幻儿和云逸,立刻将那物事塞进了怀里,欢快地朝他们招了招手,纵身跃下巨石:“幻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你看,我还特地找了一个高而宽阔的地方等你。” 上弦月未满。雾色笼罩下,夜色显得更加凄迷。四周静寂无声,树木的枝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狰狞……幻儿不太明白,此情此景之下,采儿的那份淡定到底从何而来。 “采儿姐姐,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我一觉醒来,不见你的人影,想去找凌孝问问你去哪儿了。谁知,凌孝也不见了。我想,怕是你们两个私奔了,就想到稍微远些的地方找找。” “私奔……”一旁的凌孝重复了一遍采儿的话,脸“唰”地红了。 怕采儿愈发嘴下无德,幻儿忙拦住了她的话:“在附近找我,怎么会跑到这里开?” “我走得远了,就不记得来路的方向了。正发愁时,突然觉得身旁不远处,似乎有股妖气。我寻追着那带着妖气之人,一路跑到了这里,还是把那人追丢了,自己也出不去了。” “妖气?”云逸皱眉道,“采儿姑娘可看到那人的相貌了?” “没有。不过,远远看着,身形似乎不高,好像是个女孩子。就跟……跟她差不多。”采儿指了指一旁的凌音。 凌音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一脸的不高兴:“你是想说,我被妖怪俯身了?” 幻儿转头打量着凌音摇头道:“可是,她身上没有半点儿邪气。 采儿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们这么认真做什么?” (三七)凌音,是妖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你和小云,怎么样了?”刚进屋门,采儿就回身掩上房门,朝采儿挤眉弄眼。 一言不发地用手中的火烛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幻儿回头朝采儿笑了笑,笑得采儿一阵发冷:“采儿姐姐,先别说我了。你和判天大人,到底怎样了?” 采儿的表情僵了僵,干笑了两声:“没怎样……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刚才仿佛看到,有人在捧着判天大人的头饰,坐在石头上发呆。却不知道,判天大人的头饰,怎么会到了她的手里。还真是奇怪啊……” “死丫头,眼睛道是很尖。还学会转守为攻了!你这是想逆天吗?”采儿的“一阳指”又已捣蒜般戳在了幻儿的眉心。 好女不吃眼前亏,幻儿皱着眉捂着额头求饶:“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问姐姐和判天大人的事情了,姐姐也别拿云……云逸的事情取笑我,好不好?” 采儿立时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咳咳!我只是想问问,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是你自己想歪了,才会心虚。” 幻儿如实地将从凌孝口中听到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又简略转述了云婉的话。只是,把云逸对她表明心迹的情节统统略去。 “本以为,天纣和云逸是为了争掌门这一类的大事,而大打出手的。原来,竟是栽在女人手里了。看来,称得上红颜祸水的,还不止你一个了。”采儿甚为幸灾乐祸。 幻儿急忙转移话题:“采儿姐姐,你追着妖气一路到了溪谷。真的没有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果然还是你这丫头了解我,知道我刚才那些话只是敷衍而已。若是追了那么久,还没弄清对方的身份,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仙籍?”采儿居然少有地幽幽叹了口气,“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凌音,绝对不会错!” “可是,刚才……” “如你所说,凌音身上并没有邪气。我料想,她虽然是妖,却没有害人之心。所以,我才放她一马,没有说破她的身份。尚清城的结界对妖不利,她却宁可折损修行,留在结界中。不知有什么目的。更奇怪的是,再看见她时,她身上的妖气竟然已经消失了……以后,我们要对留心下她的动向。” 幻儿点头。 “话说回来,你跟小云的事情可要抓紧些。我们在尚清的时间不多,一旦浪费了机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对我们鬼仙来说,算不了什么。对人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除非,你愿意生生世世追随他的魂魄。” 幻儿着实觉得,采儿的妄想症已到了晚期。她不过是随口将云逸拉来充数,采儿居然已在潜意识中替他们结了死生契阔,还定了几世之约。 “最好,小云能够早些修到仙籍,那样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唉!你不知道人鬼殊途有多辛苦。五百年前,幽玄大人便是喜欢上了凡间的女子,之后便一直追随着她转世的灵魂。每过一世,便要经历一次生死离别……” 采儿兀自说个不停,幻儿侧头朝窗外望去:人界的月色真美啊…… (三八)萝卜咸菜,各有所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凌音,你总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幻儿姐姐,你跟着去不嫌碍事么?有没有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啊?你这不解风情的,还不躲得远些?” 一清早,屋外便传来了凌孝的声音。采儿笑得意味深长。幻儿窘得面部发僵。 “你去不去找什么幻儿姐姐,我不管。但你逃了早课,可不成。”凌音的声音冰冰冷冷。 “早课天天有,逃一次两次算什么?幻儿姐姐却不是天天能见到了。再说,云逸师叔交代我照顾幻儿姐姐……喂!我警告你,别总抓我衣领……喂喂!你放开我!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一阵短暂的纠缠扭打声传来,很快便又平息下来。接着,是凌音清脆冷漠的声音:“等你能打过时再说。” 再然后,外面便安静下来。采儿和幻儿猜想,凌孝大抵是被拖走了。 幻儿微微沉吟:“采儿姐姐,你会不会觉得,凌音留在昆仑,是为了凌孝?” “我就是这样以为的。只是,我想不通,凌孝这傻小子,又呆,又弱,又窝囊,又花痴,除了一张脸长得还俊秀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凌音怎么会看上他?居然还不惜为她折损道行?莫非真是应了那句:萝卜咸菜各有所爱?” 幻儿在想象中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凌孝在人界也算出类拔萃的少年人。不至于像姐姐说得那般一无是处。” “你只在我面前这么说,可千万别当着小云这样说。免得他吃醋。对了!凌音与凌孝的渊源,你不妨向小云打听一下,或许能揣摩出什么端倪。” “采儿姑娘想找我打听什么事情,尽可直说。”云逸推门而入,出现得正是时候。 采儿朝云逸干笑了一笑,翻身上床,拉好被子,妥妥帖帖地盖在身上:“今日天气沉闷,我有些犯困。幻儿,你们有话便到外面说去吧。免得扰了我的好梦。” 幻儿默然看着采儿干脆利落地和衣进了被窝,又侧头看了看窗外上了三杆,绚烂夺目的太阳,一声不吭地随云逸出了门。 “采儿姑娘让你向我打听什么事?”云逸凝眸望着幻儿,眼中丝毫不避讳的盈着满满的柔情。 幻儿被看得浑身发僵,勉强扯着唇角曳出一丝笑意:“采儿姐姐的话,你倒是上心。” “有些事情,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既然你不应我,我便先打通相关环节,也是好的。” 幻儿淡淡看了云逸一眼:“你今年,十八?” “十九。怎么?” “没什么,我掐算一下,修炼多少年,才将脸皮修炼得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云逸别过头,紧锁眉头,捂着心口不说话了。 幻儿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蹙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云逸淡淡道,“在下一片真心,被幻儿践踏得粉碎,稍微难过一下。过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看着云逸一副闷在墙角自舔伤口的模样,幻儿有些抱歉。 (三九)凌音,的确是妖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听凌孝说,当年是你将他救上山的?” “嗯,那是五年前的事情。那次,我逢师命下山,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血腥之气冲天的村镇。我冲进去时,已经晚了,那个村镇中的村民几乎全被全部杀光。我寻到凌孝的时候,他就呆坐在大厅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娘被妖怪撕成碎片,连眼泪都没有了。” 幻儿轻叹了一声:“他那时还是个八岁的孩子,遇到那样的惨变,估计是吓得连哭都忘了。” 云逸点头:“我将那妖怪斩杀之后,凌孝就说他要随我上山修习法术。他的亲人都已死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也无处投奔。所以,我便将他带上山了。” “那年你多大?” 云逸愕了愕:“十四。” “自己还是个孩子,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孩子?”幻儿娥眉轻挑,眸光流转,不经意地朝云逸笑瞥了一眼,瞥得云逸三魂七魄都荡了荡,“那么,凌音呢?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凌音,是跟凌孝一起上山的。凌孝跟我出村子时,正看到她昏倒在村口。凌孝说她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路径村镇时,不幸被殃及的过客家的孩子。可能是受得打击太重,凌音醒来的时候,不仅失去了记忆,连话都不怎么说。凌孝想法设法地哄她,陪她说话,才慢慢有些好转。只是,记忆一直没有恢复。” “原来如此……”幻儿默然沉思,这凌音来到尚清城,果然是为了凌孝。她本身是妖,怕编出来的身世不够圆滑,索性装作失去记忆,也免得露出马脚。 幻儿不说话,云逸也不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云逸才道:“你问起凌音的事……是否因为看出凌音是妖?” 这回,换幻儿愣住了。抬眸怔怔看着云逸,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早知道凌音是妖?” 云逸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些是我用了搪塞别人的套话。但是,我不想瞒你。凌音确实是妖。在带她上昆仑前,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她是妖,还带她到以降妖除魔为业的尚清城来?”十四岁时,云逸做出这样的决定,幻儿觉得他可能是年幼无知;但是,云逸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居然还让凌音留在尚清城,幻儿就觉得他的脑子,可能多少进了些水。 云逸趴在石栏上,眺望这远方飘渺的云雾:“凌音对我说,凌孝年幼时,曾救了她的性命。所以,她必得留在他身边还了这份恩情,才能离开。她虽然是妖,身上的气息却十分安宁澄澈。我觉得,她不会害人。你可能觉得我任性妄为。可我认为,带她回来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五年来,没出什么大事。” “昆仑山上,知道此事的,就只有你?” “现下,是只有我知道了。之前,师父也是知道的。我虽然不孝,还没有胆大到将这种事情瞒着不禀告师父。” “天眴真人便随了你?” “师父哪能像我这般胡闹?师父听说后,当下就要我将凌音送出昆仑。后来,我用性命担保,师父才同意将凌音留下。” (四十)悲催童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云逸轻描淡写地说起为凌音担保的事情,让幻儿对他颇为另眼相看:“天眴真人已经去世了。这担保,也就不作数了。” 云逸摇头:“为了给凌音担保,我在师父面前立了重誓。不能因为师父不在了,便废了。” “你在师父面前立了什么誓?” “我本来发誓说:若是凌音出手害人,我认识的人便要死尽死绝,留下我一人长生不死,孤独万年。师父一脚将我踹出门去,罚我在门口跪了一夜。多亏那日天气甚冷,我静下来之后,便顿悟了,换了一个不那么恶毒的誓言说:凌音在昆仑时,若是害了人的性命,我便将脑袋割下来,送给师父。师父才点头同意留下凌音。” 幻儿扶了扶额头:“若是凌音现在杀了人,又怎样?” “讲不了说不起,我只有将脑袋割下来祭奠在师父坟前了。”说着,云逸叹了口气,似有些苦恼,“昆仑的结界对妖的修为不利。本来想着,她用了一两年将恩报了,就会离开。没想到她居然在尚清城待了五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知她这恩什么时候才能报完。” “是不是,惹了麻烦上身,后悔了?” “大丈夫言出无悔。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云逸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怕,凌音欠的债没有还清,反而对凌孝情根深种。到时,若是闹出一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惨剧,可就是我造孽了。” “既然预料不到,又何必杞人忧天?”随口答了一句,幻儿突然若有所悟,“你能区别人和妖的?也可以感受到人身上的邪气?” 云逸笑了笑:“嗯,我自幼就能感受到许多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还会看到许多别人看不见的鬼怪。年幼时不懂事,也不知道区分哪些是常人能够看到的,哪些是常人无法看到的。只知道,看到了便说出来。反而被当成了妖怪,还差点儿被烧死。幸亏师父经过,将我救上了昆仑。” “那么,你的爹娘呢?也将你当作妖怪吗?” “爹爹早亡。我还不记事时,便死了。我体弱多病的娘亲一直缠绵病榻。偏生我又总是看到她看不到的鬼怪,时常让她受到过度惊吓。在我六岁那年,也亡故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连爹娘的长相,都已记不起来了。” “你爹娘都死了,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娘死后,村子里的人们都觉得是我克死了双亲,对我避之若浼,怕跟我走得近了会招来灾祸。正赶上那年村子闹旱灾。人们都说,因为村子里有我这个妖孽,上天才会降罪于整个村子,于是才架起火堆,要将我烧死祭天……不过,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遇到师父了。师父一直待我很好。师兄们对我也一直十分照顾。” 晌午的阳光照在云逸身上,给他全身笼上了一层温暖明朗的光辉。只看他阳光般的外貌,和灿烂的笑容,幻儿实在无法想象,他竟然有着那样悲惨的童年。 (四一)情为何物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既然你可以区分人和妖,也可以感受出邪气,为什么还要焚表请女娲大神派勾魂使者来昆仑?”幻儿突然想到,云逸或许根本不需要勾魂使者来帮忙。 云逸笑了笑:“有两个理由。一个是于工的,一个是于私的。你想先听哪个?” “于工怎么说?” “于工,尚清上下,都知道我与天纣师叔的关系不合。难免有人认为,我会意气用事,假公济私。若由我来判断哪些弟子身上带有邪气,许多人会不服。而勾魂使者是女娲大神座下的神差,又与尚清没有任何瓜葛纠纷,所说的话,也更容易服人些。” “那么与私呢?” 云逸没有立刻回答,定定望了幻儿半晌,才道:“于私,自那夜见到你之后,我便一直忘不掉你。我推测,你恐怕是幽都的勾魂使者。女娲大神不会对昆仑之劫坐视不管,虽然不一定便派你来,可总不是毫无可能的。” 幻儿不敢去看云逸的眼睛,扭头望向环绕苍山的茫茫云海:现下人界的都这么早熟了?才不过十九岁,便如此大胆?而自己,不知痴长他多少岁,至今还不明白情为何物。若说,情便是喜欢,那么自己是否有些喜欢云逸呢? …… “喂,你的荷包怎么没送出去?我煞费苦心地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和小云单独出去。你却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随身带着……昨天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一夜,你还真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啊?你到底喜不喜欢小云?别告诉我你天生就是这不温不火的性子!”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采儿对幻儿那比牛还慢的性子,实在是无可奈何。就算她是火山喷发,对上了幻儿这座万年冰山也是无计可施。 “采儿姐姐,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判天大人的?” “怎么知道?这个怎么能说得清楚?”采儿本不想回答,可看幻儿一副认真的迷茫样子,又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不过是,总想着能多跟他在一起。见不到他时,也会不经意间想起他。看到他开心时,心中也跟着欢喜。他苦恼时,只要能逗他高兴,就算把心肝肺都挖出来,也心甘情愿。” “是吗……” “怎么了?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莫非……是被小云回绝了?这个该死的小云!敢伤我家幻儿的心?看我不去将他打得吐绿水!”说着,采儿便捋胳膊挽袖子地准备出门。 “采儿姐姐!”幻儿急忙一把拉住采儿的衣襟,“没……没有。他对我很好,没有伤我。” “哈?没伤你?那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是我自己……”说不清为什么,没谈到情字,采儿脑海里,便浮现出镇魔塔林中那男子绝美的紫眸和轻狂的笑意,“采儿姐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喜欢上判天大人的?” (四二)天劫定情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死丫头,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为的就是打探我的**是不是?”采儿语气中带着责备,脸上却掩不住笑意。转身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本姑娘做事,一向敢做敢当。这事儿既然已经挑明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幻儿给采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说来,我登入仙籍也是不久前的事情。掐指算来,也不过一年吧。想必,你也听过,登入仙籍,是要受三道天雷轰顶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本来,天劫的日子,是可以提前推算出来的。可我那时从没见过身边的人升仙,也不知道给自己算算命。结果,自然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三道天雷?幻儿立刻想起了自己在镇魔塔林中所受的天雷,那滋味,确实让人生不如死。只是不知道,跟登入仙籍时所受的天雷比起来,有什么不同。而那人……在那里又有多久了?挨过多少年的天雷? “算起来,还真是巧得很。我受劫的那天,正赶上判功大会。我一人受劫,倒有三十多人围观。那些人平时就对我羡慕嫉妒恨的,看我经受天劫,那叫一个解恨。你知道的,所谓渡劫,渡过便能成仙;渡不过,便要魂飞魄散。看他们当时那表情,都巴不得我被劈的灰飞烟灭。” 幻儿浅笑:“不过,总算平安渡过了。” “渡是渡过了,可渡得十分辛苦!本来,渡劫不一定要自己生受的。或利用天时地利躲避,或转嫁他人,多少能削弱些天劫的力量。可我若是那样做,不免有些对不起一旁的那三十几位观众。我也是一时赌气,便咬紧牙关硬抗。” 幻儿心道:宁折不弯,这倒很想采儿姐姐的作风。 “这么逞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挨了两道天雷之后,便口喷鲜血,再难支撑,心里思量着,第三道天雷劈下时,我便要魂飞魄散了。也不知我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没觉得怕死,而是恼恨,被许多人看了笑话去。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三道天雷就劈下来了。我只有闭目等死。” 幻儿心中砰然一动:“是不是,判天大人救了姐姐?” “是啊……”采儿少有地温婉一笑,眼中盈满了柔情,“我听到锐利的雷声,却没觉得身上疼痛。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站在我面前。他问我,有没有受伤,脸上的笑容柔柔淡淡的,顷刻间,便驱散了我身上的疼痛。人间不是有个什么词叫,温婉如玉?我想,应该就是为了他这样的人造出来的。他替我受了一道天雷,嘴角挂着血丝,仍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地问我,有没有受伤。我却不争气地昏过去了。” 采儿昏过去前,还能将面容印在脑海中,幻儿深感佩服。不过,那似乎应该是温文如玉,不是温婉如玉…… “我转醒后才知道,他是从天界来的新任判官。我到判官府去找他道谢。他只是淡然回了一句:‘不用多礼。’哪里是我多礼?要是没有他,我早被天雷劈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从那时起,我便想着,以后不论他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他的。” (四三)自己的心,自己做主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姐姐,那天……判天大人没接收你的心意,你会不会对他死心?” “死心?死什么心?”采儿端起茶喝了两口,“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我喜不喜欢他,却是我的事情。反正,我一时是不会喜欢上别人了。人间不是有句什么看到了大海,就觉得其他的水都不是水了;看到了昆仑山的云彩,就觉得其它山上的云彩都不是云彩了?” 幻儿眉角抽了抽:“好像不是昆仑山,是巫山吧……那句话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对对对!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自己的心,自要由我自己做主!”采儿瞥望向幻儿,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凝重,“喂,我说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这些跟小云有什么关系?对了!你刚说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幻儿垂眸望向掌中的荷包:“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云逸。所以,不能将这荷包送他。” “哈?你这是传说中的,始乱终弃?还是说……这两天发现小云身上有什么致命的毛病?” “没有。”幻儿摇头,“我是觉得,我没有见到云逸时,没怎么牵肠挂肚的想他。他开心时,我固然高兴。他不开心时,我也没想着掏心掏肺地逗他开心。这样,算是喜欢他吗?” “额……这个……”采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换了别人,她推波助澜地乱点鸳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幻儿这呆样儿,必定是个情种。这鸳鸯要是点错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慎重想了半天,采儿才张口,“听说,喜欢上一个人,看到他时,心就会砰然一动。你看到小云时,小心肝儿有没有动一动?” 幻儿摇头。虽然不能说看到云逸时她的心完全没有动,可是比较而言,看到镇妖塔林中那男子的绝世容颜时,她的心动得还要厉害些,说是魂牵梦绕,也不为过。不过,这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 “唔……也说不定是你这丫头脑子里少了根筋,才没什么感觉。那么,你有没有看到哪个人之后,怦然心动过?” 幻儿又摇头。判功大会上,她看到判天时,倒是一阵心悸。不过,只是一瞬。再次相见之时,便再没那般心动。 “你这丫头,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说喜欢的是你,说不喜欢的也是你,我都被你绕晕了。算了,你自己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而?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这样,也好。” “哼,谁爱管你的闲事!”采儿端起茶碗,突然若有所悟,又重重地放回桌上,“等等!死丫头,你开始便不喜欢我管你,是不是?你不直接说出来,绕了一大圈,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是不是?” “姐姐穿上尚清派的衣服倒是好看。比起勾魂使者的一袭黑衣,别有一番风韵。等事情了了,问将这套衣服带回去吧?也好穿给判天大人。” “少转移话题……” (四四)调头,出自青楼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姑娘,幻……幻儿姑娘,出……出事了……”一个小道童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替幻儿解了围。这两日,通风报信的事情,都是由凌孝负责的。这次跑进来报信儿得小道童居然不是凌孝。 “先喝口水,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吧。”采儿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道童,“出了什么事?是谁出事了?” 小道童接过茶杯,喝了个底朝天,锤着胸口猛喘了两口气,来不及将呼吸调匀,便急急忙忙地道:“是凌孝出事了。没想到……没想到凌音是个妖怪。她,她现了原形,将凌孝抓去了溪谷。掌门师叔已经追去了,临走前让我来通知两位姑娘……” 小道士还没说完,眼前的采儿就不见了。没等他回过神儿来,采儿又回到了屋里,一把拉住愣在原地的幻儿:“还不快跟我走!我又不认识路。” 然后,两人就一起从小道童眼前消失了。 …… 勾魂使者不会什么御剑飞行,在幽都可以御风,在人界却只能御腿。说白了,就是只能步行。需得升了仙级,才能驾云而行。 万幸,采儿已经入了仙级;可巧,昆仑山顶的聚集着灵气的云雾也不少。于是,采儿出了门便伸手招来一片祥云,拉着幻儿蹦上去,腾空而起,一路向北,直飞而去。 “采儿姐姐,等等……” “等什么等?再等就来不及了!”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我不是……” “你啊,我啊的……哪儿那么多事儿?” 三次开口都被拦了下来,幻儿只有无奈地闭嘴,任采儿驾云径直向北狂飙。 飞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连绵的山势变得平摊,郁郁葱葱的树林也被滚滚黄沙所代替。采儿才发觉不太对劲儿,停下身形,向四周环望,疑惑地道:“这是哪里?” “采儿姐姐,我们好像已经飞出昆仑地界了?”幻儿的语气平静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啊?怎么会?溪谷还没有到,怎么就飞出昆仑地界了?” “溪谷在南边,我们却一直再往北边飞。” “不能够吧……难道是传说中的南辕北辙了?你怎么不早说?” 幻儿心道:我一直想说,可是你一直都不让我开口。嘴上却说:“我们还是赶快调头吧。” “噗……” 幻儿莫名其妙:“采儿姐姐,你笑什么?”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调头啊?不知道,就不要瞎用。”采儿调转了方向,边朝南疾行,边道,“青楼中的女子换到另一家青楼卖艺,才叫调头。你说要调头……是想换去哪家啊。不妨先打个招呼。以后我也好带着小云去惠顾。” “呵呵……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幻儿礼貌地,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采儿姐姐真是见多识广……要是,思想不这么复杂,就更好了。” 采儿撇了撇嘴:“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凌孝和凌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幻儿三言两语,将从云逸那里听到的跟采儿说了。 (四五)扑到,美貌少年郎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登入仙籍才不过一年,很少在人界驾云。驾云的技术比云逸御剑的技术可要差得多了。落地时,一个急刹云,也不曾跟幻儿打招呼。云是刹住了,幻儿被她从祥云上甩得直飞出去。 “幻儿!”云逸抬头,正看到幻儿从天上坠下,忙冲了两步,伸手将她接住。两人双双栽倒在地,扬起一阵烟尘。 幻儿微微撑起身,看到漆黑如夜的眼眸近在咫尺,双颊一阵绯红,不禁想起了跟云逸初见时的情景。那时,两人也是这般暧.昧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是云逸在上,她在下。现在,却是她在上,云逸在下。她慌忙起身:“对……对不起!有没有压伤你?” “没什么。”云逸灿然一笑,站起身,“我压倒你一回,你也压倒我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咳咳!” 一旁传来两声咳嗽,幻儿这才发现,云婉和天纣,还有几名其他的尚清弟子也在场。尤其是云婉,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不由觉得更加尴尬。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采儿很适时机地走了过来。刚才,她还在为自己的驾云技术不佳而有些内疚。眼看幻儿因祸得福,扑到了美貌少年郎,那少得可怜的内疚立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于是,理直气壮地迈步过来询问。 云逸剑眉微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大清楚。方才,正和天纣师叔他们议事,就听到禀报说,凌音突然化做了妖怪,抓了凌孝往飞向了溪谷,所以才一起追到了这里。前面,有个洞穴,最便于藏身的地方。我想,凌音应该带了凌孝去那里。” “哼!到了现在,你还叫她凌音?”天纣一弹袍袖,瞪着云逸,目光中带着厉色,“云逸,那妖孽是你带上山的。你自幼便有区分人妖的能力。她是妖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却一直为她隐瞒。今次,凌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同门交代?” “师叔放心!此事过后,我定会给尚清上下一个相应的交代,让师叔满意。”云逸双眉一挑,也不多言,径直向方才所说的洞穴方向走去。 天纣冷哼了一声,也朝洞穴方向走去。 “天纣……师叔,”云婉往前抢了两步,到了天纣身旁,“此事,义父不会不知。既然,当年义父收了凌音入门,便是默许了。逸师弟不是有意欺瞒。师叔,别为难他。” 天纣面色阴沉,向一旁迈了一步,拉开了与云婉的距离,冷冷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如此意气用事,便该耽得起后果。我身为执法长老,绝不能姑息。” 云婉咬了咬牙,放慢了脚步,改为跟在天纣身后。 “若是凌音现在杀了人,又怎样?”“讲不了说不起,我只有将脑袋割下来祭奠在师父坟前了。”――听了天纣的话,再想起云逸之前对自己说的,幻儿心里更加惴惴。 (四六)鸾音凤肆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凤肆!别再逼我,将解药交出来!” “鸾音,你竟为了这么个凡人跟我刀剑相向?” “你将解药给我,然后离开,我自不会跟你刀剑相向。” “离开?呵呵!你要我离开你去哪里?我们比翼鸟族出生时,便是雌雄孪生;出生后,也要比翼双飞,不能分离。你不仅丢下我,陪在他身边,还跟他一起躲入昆仑山的结界。我在结界外整整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结界出现裂痕,才潜了进来。就换你一句让我离开?” 幻儿跟在众人后面,刚走到洞穴门口,便听到洞内的对话。这山洞十分空旷,声音在山壁间回荡,站在洞口便能听得十分清晰。说话的是一男一女。那个叫鸾音的女子,声音冷漠。幻儿听出那是凌音的声音。男的声音却没听过。 云逸朝众人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停下脚步,跟他一起倾听。 片刻沉默之后,鸾音的语气有些软了:“尚清城不是任妖族自由来去的地方。凤肆,你还是走吧。免得妄送了性命。” “你让我走?那你呢?他们已经看到了你的真身,你还想留在这里?” “我……我还想多陪陪他。” “陪他?你说要报他的救命之恩,我也由着你去了。可是,你为了报恩,已经陪了他五年,还想陪他多久?” “当年,我和霓落那场恶战,最终两败俱伤。虽然,我们两个都化回原形,但霓落却咬着我的脖颈不放,差点取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他用石头砍死了霓虹,我哪还能活到现在?他是为了救我,误杀了霓裳,才招来虹桀报仇,惹上灭门之祸。可我却去晚了,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被杀了。我……我欠他的。” “这些,我都知道。虹桀已经死了,这小子有尚清城的庇护,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凤肆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停了半晌,才又响起。再次响起时,已比之前冰冷僵硬了许多,“鸾音,你不惜折损自身的修为,也要留下,是不是对他动情了?” “世事难料。就算他有尚清城的庇护,也难保不会出意外。如果,他救了我之后,我便留在他身边,他不会被灭门,那些无辜的村民也不会死。我并没有对他动情,只是不想再像之前那般后悔莫及。” “你怕他出意外,难道要陪他一生?你将我置于何地?”凤肆的语气中含着难以掩饰的怨恨。 鸾音沉吟了一阵:“他是个凡人,没有仙骨,寿命不过百年。我只陪着他到他寿终就寝之时,就会回到你身边。” “你!你许他一生!你要许他一生?你还敢说自己对他没有动情?你为了他不惜跟我刀剑相向,还敢说你没有对他动情!寿命不过百年……说得不错!你想保他百年平安,却有没有想过我在百年间会不会遭遇不测?你难道忘了,我们比翼鸟只有在一处时才能使出全部法力!” (四七)比翼鸟,东南飞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只有半年的记忆,却不知为何,记得有关比翼鸟的事情。比翼鸟族是妖禽中的一支。比翼鸟皆是雌雄双生,只有单翼。雌鸟和雄鸟既是兄妹,又是夫妻。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能飞翔,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法力。自破壳而出到死,都不能分离。 听两人的对话,那凤肆应该是与鸾音一对儿的比翼雄鸟。鸾音身为比翼鸟族,竟然撇下自己的另一半,跟在凌孝身旁报恩。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一百年的时间,对我们比翼鸟族来说,并不长。你找个地方安心睡一觉也就过去了,能遇到什么不测?凤肆,别再无理取闹!快将解药给我!” “无理取闹闹?呵呵!你说我无理取闹?”凤肆一阵狂笑,“好!那我就无理取闹一回!我偏不给你解药,你能拿我怎样?” “你!你不要逼我动手!”“呛啷”一声,鸾音似乎拔出了剑。 “你为了他用剑指着我。哈哈……很好,很好!”凤肆的笑声变得平静了许多,却更透着彻骨的凄凉,“传说,比翼鸟族都是同日生,同日死。那也不过是因为,比翼鸟族的双鸟离开另一半,便活不下去。如我们这样,便另当别论了。不若,你杀了我,看看自己能活多久,如何?” “你……这是,赌我不舍得杀你?” “赌?我只是想知道我和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实话跟你说,这小子身上那毒的解药,就是我的心头血。你若想救他,就杀了我,挖出我的心来给他做解药。若不舍得杀我,就让他死。我和他之间,你选谁?” “我……”鸾音的声音犹豫了。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欠他的……” 一阵死寂之后,凤肆毫无抑扬顿挫地吐出了五个字:“好,你动手吧!” “别!”听鸾音的语气,竟是真的要杀凤肆,采儿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大喊了一声,飞身冲进了洞穴。其余的人也只得都跟着冲了进去。 “当”一声轻响。幻儿等人冲进去时,采儿已用勾魂索击飞了鸾音手中的长剑。 抬眼望去,鸾音已不是之前的凌音,而是一个身着艳红,羽毛为衣的少女。眸光冷漠,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媚。站在鸾音对面的凤肆与她张得有七分相像。所不同的是,那身上的羽毛是深蓝色的,身上和脸上的线条也更为刚硬些。但与一般男子比起来,少了几分阳刚,多了几分阴柔。 凌孝死气沉沉地躺在一旁的地上,双目紧闭。云逸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身旁查看。 天纣瞪了云逸一眼,冷哼里一声,目光如电般打在了凤肆和鸾音身上:“大胆妖孽,竟敢到尚清城撒野!还不束手就擒!” “凤肆,你还不快走!”鸾音脸色有些发白。 “你跟我一起走!”凤肆一把抓住鸾音的右手手腕。 “你……走!”鸾音左手在凤肆胸口一拍,白光过去,凤肆已不见了踪影。 (四八)霸气,似曾相识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送走了凤肆,鸾音掐诀幻化回人形,恢复了凌音的形貌,急切地转向凌孝:“云逸师叔,凌孝他……怎样了?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 云逸收回搭在凌孝脉门的二指,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阵,长出了一口气,露出阳光般让人安心的微笑:“凌孝没事。他种得并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一种有中毒症状的迷.药。过几个时辰,药力散了,他自然会醒过来。” “什么?”鸾音难以置信地愣在当场,口中语意不明地呢喃了一声,“凤肆……你……” 天纣的声音冷冷地打破了沉默:“鸾音,你玷污尚清清净,又闹出这等乱子,差点害了凌孝的性命。可知罪吗?” 鸾音垂头跪在天纣身前:“鸾音领罪,甘愿受罚。” 天纣面色阴沉:“我尚清乃修仙之地,岂容你这种妖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将那个凤肆送到哪里去了?” “此事全因鸾音而起,与凤肆无关。责罚由鸾音一人承担。望天纣太师叔网开一面,放过他吧。” “哼!太师叔是你叫的吗?”天纣二指加出一道符文,化作一道电光,朝鸾音头顶击去。 “天纣师叔!”云逸转身挥袖,画出一道火障消去了电光的力量,“是我将凌音带入尚清的,这次的事情不能怪她。何况,凌孝性命无碍,凌音也不算犯了大错。” 天纣冷眼望着云逸,目光咄咄逼人:“这鸾音的妖身,不少弟子亲眼见过了,掌门师侄便要如此息事宁人,不了了之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尚清千年清誉岂非便要毁于一旦?你将妖孽带入门中,污我圣地,又如何向同门交代?” 云逸丝毫没有退让:“师叔不必多虑。我早便说过,此事我自会给尚清上下一个交代。” “那我便拭目以待!”天纣一弹袍袖,径自出了山洞。 “天纣……师叔……”云婉看了看天纣远去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云逸,终于跺了跺脚,追着天纣去了。 云逸抱起凌孝,淡淡道:“凌音,起来吧。你先去执法堂的牢中面壁。” “是!”鸾音应了一声,站起身,迈步就要出洞。 “不行!”几个尚清弟子抢上两步,拦住的鸾音的去路,“师叔!这妖孽狡猾多端。不能就这样放她自己走!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放她过去。”云逸的声音不高,吐字也很慢,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那几个尚清弟子不敢再争辩,纷纷垂下头,退到了一边。 云逸回身对采儿施礼道:“采儿姑娘,方才,多谢你出手。现下多有不便,稍后在下再道谢,” “好说,好说。”采儿客气地干笑了两笑。 “在下先告辞了。”云逸有意无意地朝幻儿扫了一眼,抱着凌孝离去。 幻儿却仍在原地发呆,心中犹有余悸: “梼杌,放她过来。” “放她过去。” ——为何,云逸方才那句话的语气竟然与镇魔塔林中的男子那般相似?同样得盛气凌人,同样得锋芒毕露,却不会显得突兀。仿佛是天生便该号令苍生。只是,那镇魔塔林中的男子,更为霸道。 (四九)祭神钟起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你说天纣那老头子一张铁皮脸,有什么好的?云婉挺清秀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块冰块儿?就算,那冰块儿长得还算赏心悦目,可跟小云比起来,就得扔。喜欢上这种半点不通人情的人,那云婉的审美观,果然独特。”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幻儿淡淡道,“采儿姐姐觉得,判天大人和云逸,谁长得好些? “他们两个,哪有可比性?小云生得潇洒倜傥,是个十足的风流少年。可他所经的世事不多,棱角也还没磨圆,未免太过锋芒毕露,全不似判天的成熟稳重,锋芒内敛。不过,你的性子太过沉静,正好缺了些生气,跟小云在一起倒是合适……额,你笑什么?” “采儿姐姐是在旁敲侧击地说,自己的性子跟判天大人登对不是?” 采儿的脸“唰”地红了:“我可没这么说!明明在说你和小云,你往我身上扯什么?” “明明在说云婉和天纣的事情,采儿姐姐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不是之前才说过,不管这事儿了?” “好好!算是我错了,还不成?”采儿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幻儿手腕上的紫玉镯子,急忙移了开去,“小云倒是够义气,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说要给尚清上下一个交代,不知道是什么交代。天纣可不像会轻易放过他的人。” 正说话间,之前报信儿的小道童又跑了进来:“两位姑娘,掌门师叔请两位去祭神台。” …… 十几丈宽的白玉石台上,云逸负手而立,望着天空出神。午后的阳光洒在他青色的衣袍上,笼着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便似三月午后的暖阳,灼而不烈,刚毅中不失飘逸。 一直等幻儿和采儿踏上石台,云逸才低头朝两人望来,漆黑如夜的眼眸中,光芒闪耀,刹那间荡起灵动的生机和徐徐暖意。望向幻儿时,更丝毫不掩饰心中缠绵的情愫。 幻儿被看得侧开目光:“凌孝,他怎样了?” “他身上的毒已经自行解开了,没什么大碍。我送他回房了。再睡不到一个时辰,应该就会醒来。” “急着叫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采儿向空空荡荡的祭神台四周环望了一眼。 “在下是有事相求。一会儿,我会将尚清城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 采儿娥眉一挑:“哦?那是想让我们帮你确认邪气的来源,看看哪些人被妖魔附身了?不是说,不想将事情闹大,以免人心动荡,打草惊蛇?你用什么借口将所有门人召集到这里?” “不是借口,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云逸指了指台阶下方平台上的一口巨钟:“这钟声一响,尚清所有弟子都会在半个时辰内赶来祭神台。我已在祭神台四周布好了结界。等人到齐后,便可启动。只是,之后我恐怕自顾不暇。所以,想请采儿姐姐和幻儿住我收服妖魔。” 说完,云逸朝钟旁的尚清弟子打了个手势,巨钟便被敲响了。 (五十)尚清弟子,八卦秘闻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钟声回荡中,尚清弟子纷纷云集到祭神台。有一些法力高强的,御剑而来,到得早些。那些无法御剑的弟子,来得自然便慢些。 幻儿和采儿站在祭神台的一角,默默注视着祭神台上的来人。由于她们已经换了尚清城的衣衫,所以并不太扎眼。之前报事的小道童凌悦站在她们身旁,给她们两个一个一个细数来的重要人物。 “刚才御剑的是师伯的顶门大弟子,凌忠师兄。凌忠师兄比云逸师叔还要大五岁,为人也忠厚。可师伯说他忠厚得过了头儿,已经到了犯傻的境界,难有什么大长进。那边那个是凌瑟师兄。是个看到美人儿就走不动路的主儿。还有些跟踪的癖好。两位姑娘最好离他远点儿。” 凌悦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也不管幻儿和采儿有没有在听:“那个胖墩儿叫凌食,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躺着或许还比站着高了。要是没了手脚,滚着走倒也方便。那边的娘娘腔是凌修,模样长得不错,可惜是个断袖。他对凌瑟师兄有些想法,可惜凌瑟师兄只对女人有想法……” 没有耐心听凌悦嚼舌根子,采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掌门师叔为什么要将门人弟子都叫到祭神台上来?” “采儿姑娘还不知道?掌门师叔说,要为带凌音这个妖孽上山的事情给门人一个交代。” “什么?”采儿似乎有点儿明白云逸口中的一举两得是什么意思。这确实是聚集门人的一个正当理由,也确实不至于打草惊蛇。只是,不知道云逸到底要如何交代。 “那是谁?”幻儿指向了一名御剑翩然而落的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 “那是我师伯云渺,也是太师父的顶门大弟子。说起来,巧的很。师伯正好跟天纣太师叔同岁。” 采儿抬头看了看云渺,与幻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而,才开口问道:“这么说,尚清城的掌门之位本来应该传给你这位云渺师伯了?云逸坐上掌门之位,你这位师伯有没有生气,嫉妒什么的?” “师伯?生气?嫉妒?怎么可能?”凌悦的表情就像看到采儿鼻子上开出了一朵儿牵牛花,“师伯待人向来宽厚大度,与世无争。对于名利看得尤为淡薄。绝对不会因为太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叔而生什么气,嫉什么妒的。” 采儿似笑非笑:“人之常情罢了。就算嫉妒也不一定会说出了。” “那边的那个姑娘是谁?”幻儿又抬起玉指,指了指右前方的一个年轻道姑。 “那个呀……那是我的亲二师姐,叫凌秀。”凌悦嘴里的话,说得恭敬,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屑,停了停,还是忍不住说道,“她喜欢云逸师叔,一有机会就粘着师叔不放。就凭她的相貌人品?还真是自不量力!幻儿姑娘,你别担心,她根本不配当你的对手。” 幻儿错愕了一下,才明白凌悦的意思,两颊飘上两抹红晕,清绝出尘中透出两分明艳。 (五一)杖刑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钟声响起后,不到半个时辰,尚清城的弟子已经到齐了。鸾音被人押着带来了。连刚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凌孝也被搀到了祭神台。 站在高台上的云逸朝二人微微点头示意。幻儿反手将云逸交给她符文贴在了身后的石栏上,不声不响地启动了布置在祭神台四周的结界。无形的结界,启动起来,似也没有人察觉。 天纣冷冷看了一旁的鸾音一脸:“掌门师侄,你将门人召集到这里。不知要如何处置这妖孽之事。” “凌音之事虽然引起不小的骚动,所幸有惊无险,凌孝也并未受伤。归根究底,此事源于我将凌音带上山。责罚也该有我来承担。我包庇妖孽,欺瞒同门,理应处杖刑。加之我身为掌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处杖刑八十。天纣师叔以为,如此处罚可公平?” 云逸的语气不卑不亢,仿佛处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台下的尚清门人却都倒吸了一口想起,交头接耳,怯怯私语。 凌悦不禁一哆嗦,小声嘀咕了一句:“天哪!八十杖?那还不被活活打死?” 幻儿和采儿不知道什么是杖刑,但听凌悦这么一说,也明白应该是极重的刑罚。 幻儿微微皱眉,低声自言自语:“难怪,他方才说什么自身难保……” 天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包庇妖孽,欺瞒同门,本该杖责四十。你身为掌门,受八十杖也不为过。既然你将罪责都揽了,八十杖打完之后,那孽畜惹下的祸端,我执法堂便不再追究。” “有天纣师叔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云逸转身面向群山跪下,背向众人,解开上衣衣襟,褪至腰间,“便请师叔行刑吧。” 天纣也不多说,挥袖叫两执法堂弟子上前行刑。 两名弟子手持木棍,走到云逸身后,却犹豫着不敢动手。毕竟,要打的是本门的掌门,就算不论同门之情,仍不免惴惴,怕云逸日后报复。可是,耐不住天纣的目光严厉一扫,终于高高举起木棍,却不敢使劲儿打下。饶得如此,两杖下去,云逸的后背上还是多了两道鲜红的血痕。 “你们如此手下留情,是想在同门面前羞臊于我吗?”没等天纣说话,云逸就先开了口,“方才那两下不作数,重新算过。” 两名掌刑弟子手一颤,不敢再留情,手中木棍高高举起,带着十成了力道落下。打了不到十下,云逸匀称结实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随着木棍一声声打落,血腥的气味渐渐氤氲开来。鲜血淌下,静静染红了褪至腰间青色的道袍。 本来,喊叫可以减弱痛觉。然而,云逸紧紧抿着嘴唇,微微低垂着星子般璀璨的眼眸,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也没有露出半点儿痛苦之色。腰杆也一直挺得笔直,仿佛昆仑山顶傲风的苍松。逆风行来时,只是微微一颤,又复傲然挺立。 (五二)勾魂索,锁魂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云逸的后背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木棍打得是后背,显然已经伤及内脏。尽管他紧紧抿着嘴唇,强将呛上喉头的鲜血再次咽下,嘴角还是不免有血丝渗出。 “唉!这个小云看起来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这些事情上,怎么死心眼?”采儿皱眉侧头,不忍心再看下去,“八十杖而已。用法力护住全身,就受不了什么伤。为什么要这样实实在在地受着挨打?幻儿,你说……” 采儿扭头望向幻儿,却看到她凝眸望着受刑的云逸,丝毫没有避开这鲜血淋漓场景的意思。她的脸色虽然平静,眸光却如秋水盈动。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与平时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判若两人。 采儿怔了怔,后面的话便咽回了肚子,心里一声长叹:傻丫头,还说不明白自己对小云的心意?看你这神情,不是已经对他动心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云兄弟,你要是能挺过这一劫,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如果,这是苦肉计,倒也不亏。 “采儿姐姐,刑快用完了。那两个人……” “我知道。第八十棍打下时,我们便出手。”采儿压低声音在幻儿耳边道,“我负责制住云渺。那个凌秀,你有把握搞定吗?” “嗯。”幻儿点了点头。 八十杖的时间,仿佛十分漫长。对有些人来说,长得好像一生的时间。云逸的意识已经不十分清醒。只是,他的背脊依然笔挺,尽管上面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有些地方几乎露骨。 最后一杖落下,整个祭神台上的时间都好像静止下来。采儿和幻儿忽然动了。采儿袖中的勾魂索飞出,准确地缠住了云渺。幻儿手中的白绫则困住了凌秀。 这变故突如其来。半晌,祭神台上的尚清弟子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胆妖孽,竟敢对师伯无理!” “快放开师伯!” 反应过来之后,尚清弟子纷纷拔剑将团团围住采儿。倒是没什么人去管绑住凌秀的幻儿。云渺和凌秀两人在门中的地位、人缘,高下立判。 采儿满不在乎地瞥了瞥嘴:“喂!小云,你还活着吗?你要的,我们找到了!还不让这群不知好歹的门人退下?” “大师兄,凌秀得罪了!都退下!”云逸将腰间已被鲜血浸透的上衣重新披在肩上,站起身时,眸光又复灿若星子,让人一时忘记了注意他白得像蜡纸一样的脸色。 尚清弟子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采儿和幻儿,又看了看云逸,终于纷纷收剑后退。 云逸朗声问道:“采儿姐姐,可有什么法子将俯身的妖魔从他们体内驱逐出来?” 采儿笑着将锁链往怀里一带。那锁链居然穿过云渺的身体,将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拉了出来。那团黑雾被拉出来后,渐渐幻化成了一个类似人形的狰狞怪物。采儿柳眉一挑,笑容妩媚而张扬,“勾魂使者手中的勾魂索,锁的当然是魂魄,而不是身体。不然,怎么能勾魂呢?” (五三)光芒起处,形神俱灭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魔由心生。大师兄的高深法力正是妖魔想要的。稍有邪念,便被趁虚而入了。多谢采儿姐姐!”云逸朝采儿行礼道谢,余光瞥向幻儿时,突然大叫了一声,“幻儿,小心!” 人们伸着云逸的目光猛得朝幻儿望去,正看到凌秀一头向幻儿撞了过去。被白绫困在体内的邪气从体内溢出化形,张牙舞爪地朝幻儿扑去。 云逸想要过去救援,可脚步刚移动,悲伤的皮肉就被撕扯得一阵钻心得腾空,身子一晃,眼前发黑,稳住心神勉强支撑,才没有昏过去。 采儿被一群尚清弟子围着。虽然与幻儿相隔不愿,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根本看不清幻儿那边的情况,想要出手帮忙,也来不及了。 幻儿自己也没有料到,凌秀被捆绑住之后,居然还会反扑上来,眨眼已到了面前。再想防御,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幻儿左手的紫玉镯子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凝出一幅紫韵流转的法阵,挡在她身前。凌秀的身子撞在法阵上,立刻发出凄厉的哀嚎,颤抖着,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法阵上紫色的电光将她紧紧束缚在法阵上,暴虐地在她的身上流窜。转眼间,已将她化成了飞灰,连附在她身上的黑影也跟着湮灭。 凌秀凄厉的哀嚎在祭神台上空回荡,祭神台上的人全都愣在当场,用惊惧的眼神看着幻儿手腕上的紫玉镯子。没有人能想到,一个玲珑剔透的紫玉镯子,竟然有如此霸道的力量,连幻儿自己也没有想到。 能让躯体和魂魄同时湮灭的法器并不是没有。但是,法器的力量总要跟主人相匹配。只有主人的力量足够强,才能随心所欲地驾驭法器。如此凶残的法器,不应该落在一个连仙籍都没有修到的勾魂使者手里。 面对各种惊讶,怀疑,猜忌,恐惧的目光,幻儿只能紧紧闭着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手上的紫玉镯子,是判天送给自己的。可是,这蛮横凶残的力量,跟判天温和风雅的气息简直判若云泥。这镯子真的是判天的? 幻儿脑海中一片混乱。唯一明白的就是:凌秀自己心中的邪念招致了妖魔俯身,但还罪不致死。连魂魄都被打散,实在是有些过了。何况,凌秀是尚清门下。就算犯了错也该由尚清派按门规处置。现下的僵局,要如何才能收场? “唉……本来,没人想杀她,不料这妖孽穷途末路,居然自己找死。凌秀姑娘年纪轻轻的,便被心魔害死,还真是让人惋惜。这也算是前世的业障吧。”采儿神情甚为悲愤,颇有猫哭耗子的派头。两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云逸静静看着幻儿,没有答话。 “本门之事,将两位神差牵涉在其中,已是不该。如今让神差受了惊吓,更觉惶恐。天纣带门下向两位神差赔罪。”出乎意料,天纣竟然出言打破了僵局。 (五四)郎有意,妾无情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晕得早,不如晕得巧。昨天,小云晕得还真是时候,正好替你解了围。也不知他是真晕还是装晕。”采儿咂了一口茶,瞟了一眼幻儿手腕上的紫玉镯子。 幻儿眼望着窗外飘渺的白云,捧起茶杯,浑然不觉地将几片茶叶喝下了肚子:“他受了八十刑杖,能捡回性命已经是万幸了。换做旁人,估计撑不到八十,便昏过去了。” “你只要不给他治伤,去看他也无妨。”采儿轻哼了一声,“凌秀灰飞烟灭了;云渺身上的妖魔被驱除了;鸾音不得不离开昆仑,但也没受什么罚。这事情圆满了,我们就该回幽都了。你再不去看小云,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了。” “我。”幻儿又喝了两口茶叶,“这事情解决得太顺利了些,反而让人有些不安。” “是挺让人不安的。好在我不是人,也不用不安。就算是不安,也该尚清城的人不安,轮不到我们操心。”采儿端起茶壶使劲儿晃了晃,翻起壶底的茶叶,一股脑倒进了幻儿的杯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喝茶喜欢连茶叶也一起吃了。既然吃得顺口,就多吃点儿。” 幻儿这才朝手里杯子看去,无奈地望这那满满的一杯茶叶,最后无言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采儿姐姐,昆仑的结界对你没有影响了?” “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困乏。那天睡了一觉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也许是一开始水土不服,后来就适应了吧。说起来,这昆仑山是人界帝都,似乎藏了不少玄机。比如那个溪谷的雾气,就有净化浊气的效果。所以,鸾音才会定期去那里采集清气,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 “鸾音……不知她将凤肆送到哪里去了。她被逐下昆仑,凤肆怎么办?” “那谁知道?我倒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永远不要再见为好。凤肆让鸾音在自己和凌孝之间选,鸾音居然为了救凌孝,差点儿将凤肆杀了。就算是报恩,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我看鸾音的脑袋多半是被驴踢了之后,又被门夹了,最后还进了水。” “采儿姐姐在替凤肆不甘?” “当然!凤肆也算是个玉树临风的大好少年,怎么偏偏跟鸾音生成了一对儿比翼鸟?苍天无眼,真是苍天无眼啊!鸾音薄情寡义,他却还是一片痴心。这样郎有意,妾无情地发展下去,凤肆早晚得死鸾音手里。” 幻儿淡淡笑了笑,幽幽道:“那么,若是判天大人为了救别人,不得不伤你,怎么办?” “判天是什么样的人?鸾音怎么能跟他比?” “是,是,判天大人是神一样的人物,自然不能跟妖相提并论。” “切!什么叫神一样的人物?判天本来就是神!”采儿一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轻轻叹了口气,“判天的心思那般仁厚。他要是伤我,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话说了一半,采儿突然怔住了。七夕那夜,判天拒绝她,是不是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呢? (五五)狮子吼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鸾音为了报恩做到如此地步,不知道凌孝会不会领情。” 采儿瞄了一眼门口:“人来了。你不妨自己问。” “幻儿姐姐,采儿姐姐!”仿佛是要印证采儿的话,凌孝踩着她的话音走进了门,“听说是采儿姐姐救了我,我特地来道谢。” “跟我们道谢就不必了,你身子要是没有大碍了,不妨去看看鸾音。” “你是说凌音?”凌孝的表情一下变得阴沉,“要不是因为我一时心软救了她,怎么会惹上没门之祸?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被妖怪掳走?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幻儿和采儿齐齐愣住了,不知道那些尚清的门人弟子给凌孝灌输了什么,竟然使凌孝对凌音只剩下了恨意。 “凌音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报恩,并没有恶意。她陪了你五年,也……也吃了不少苦。”幻儿犹豫了一下,想将鸾音为了凌孝不惜与凤肆反目的事情告诉凌孝,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或许没有恶意。但是,那些灾祸却是她惹出来的。”凌孝冷笑,“我不需要她陪,也不需要她报什么恩,只望她别再给我招惹祸端。既然,幻儿姐姐替她说情。等她下山之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也就是了。” “我说,你小子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不等幻儿开口,采儿就已经开了火,“就算你不顾念她的报恩之心,她在尚清门下五年,也该算你的同门吧。瞧你对她弃如敝屣的样子,哪有半点儿同门之意?” 凌孝被采儿的“狮子吼”吼得愣了愣,才唯唯诺诺地辩解道:“她是妖怪,怎么能算是我的同门……” “妖怪?你知不知道她身为妖,却为了陪你留在昆仑的结界内。短短五年就要折损五百年的道行?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数说她的不是?当年你救她,也不一定非要杀生。你自己造了杀孽,又担不起后果,就将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我……我那时还不懂事。杀了那只鸟,也是一时失手……” “不懂事?多少条人命,你一句不懂事,就全推干净了?你害死了全村的人,又不愿意承认,所以才将罪责强加在别人身上,好图个安心,是不是?” “我……我……不是,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被采儿一通狂轰滥炸,凌孝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没有还口的余力,使劲摇头,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采儿姐姐,少说两句吧……”幻儿将凌孝拉到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当事者迷。何况,他还是个孩子。这些话,你说了他也不明白。鸾音的心意,他以后会懂的。” “自己没本事,也别在别人身上找毛病!我只是看不惯他这副怨天尤人的窝囊像。”采儿轻蔑地看了凌孝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幻儿第一次看到采儿如此毫不遮掩地大发雷霆。这固然是因为凌孝有错在先。不过,也可能是采儿姐姐跟凌孝八字不合。凌孝偏偏又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大呼小叫地喊她女鬼。估计,采儿姐姐多少有些记仇。 (五六)丢人,破阵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不……不好了!采儿姑娘……幻儿姑娘……出……出事了……” 凌悦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爱琊残璩他每次登场的动作表情都差不多,连台词都相差无几。幻儿不禁怀疑,他前世是乌鸦,所以今世专门负责报丧。 鉴于幻儿的茶杯里装着满满一杯茶叶,没有多少茶水,采儿只能默默将自己的茶杯递给凌悦:“唉,又出了什么事?” “这次是执法堂,有人……不对,有妖怪闯入了执法堂。” “小子,还不带路!”采儿一把拎过凌孝,拉着幻儿,飞身出门,驾云飞出。 “等等我……我也……”等刘悦追出房门,三个人早已没了踪影。 …… 执法堂的大殿中空无一人。采儿和幻儿穿过大殿,有过了两道院子,才看到一群尚清弟子持剑将一名年轻男子团团围在中央。 男子一身蓝衣,长身玉立,眉目间带着几分阴柔妖媚,身形有些柔弱。他的左肩已鲜血淋漓,用右手按着伤口,微微皱着眉头,脸色惨白。 “是凤肆!”采儿轻呼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妖孽,你在昆仑结界内无法施展全部法力,现下已被包围,还不束手就擒!”天纣冷着脸站在凤肆对面。看样子,云逸重伤未愈,尚清便由他来主持大局。 凤肆咬紧牙关:“今日,你们若不让我将鸾音带走,我便是死,也要将这尚清城闹个天翻地覆。” “哼!”天纣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淡淡发出一声冷哼,“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布阵!” 随着一声令下,尚清弟子踏罡步斗,结成了法阵,围着凤肆慢慢开始旋转。 “糟糕!这两仪太极剑阵在尚清城内,合了天时地利,力量倍增。凤肆的法力受到束缚,又受了重伤。一旦发动法阵起来,他哪还有命在!”采儿站在阵外看得着急,跺了跺脚,侧头看到了看身边的凌孝,唇角突然露出极为亲近友善的笑容。 “采儿……姐姐……你做什……不不不!啊啊啊……”一道惨呼声划过长空,凌孝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跌进了阵中,且正正好好落在了阵眼的位置。 阵眼被堵住,两仪太极阵的发动立刻停滞了下来。采儿随即拉着幻儿飞身跃入到了阵中,朝四下扫了一眼,撇嘴道:“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以多欺少,好不要脸。凤肆来此不过是为了救鸾音,你们跟他解释清楚就是了,何必要伤他?” 幻儿走到凤肆身旁,轻声道:“他们已经答应不再为难鸾音,过两天就会放她离开。你伤得不轻,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吧。”说着,伸手抚向凤肆肩头的伤口。 凤肆戒备地望着幻儿,想要向后闪避。可不知为什么,眼前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不染凡尘的少女素手轻舒,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暖意,不由地放下了戒备,任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伤口。 (五七)一句话,一柄刀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五指间淡淡的光芒流转,凤肆顿时觉得伤口的疼痛慢慢消失了。 “幻儿,住手!不是早跟你说了,不许使用这种法术!”采儿回身一把抓住了幻儿的手,朝凤肆使了个眼色,“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凤肆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说了一声:“好吧!”化做一道蓝光破空而去,消失不见。 四周的尚清弟子见两位神差放跑了妖孽,都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儿看着周围大眼瞪小眼的“木雕泥塑”们,不觉有些好笑,柳眉一挑,瞥望天纣:“早晚你们是要放鸾音走的,何必再为难凤肆?端着名门正派的架子,就不屑与妖孽解释了?如今你们口中的‘妖孽’已经跑了,你们还围在这里,是不是还想捉拿我们治罪啊?” 天纣好像没听出采儿语气中的冷嘲热讽:“两位神差并非尚清门中弟子,我们无权治两位的罪。何况,两位是我尚清的贵客,又曾有恩与我尚清。此事便作罢吧。” “很好,很好!看来,你老道还没有我原想的那样冷酷无语。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再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鸾音是否平安?放心,放心!你们答应要放她,我不会再多生事端的。只是想看看,鸾音是否平安,你们有没有怠慢了她。” 几句得寸进尺的话从采儿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样。天纣闭口不答,微微眯起眼望着采儿,目光仿佛两道刺骨的寒冰。采儿也不示弱,笑而不语,悠然回望,眼中暗藏刀剑。 僵持了一阵之后,天纣终于让步,挥手让门下弟子闪开一条通往后面牢房的道路。 幻儿知道,鸾音最想见的人并不是自己和采儿姐姐,而是凌孝。前一日在祭神台上,鸾音的眼神就满是担忧地往凌孝身上飘。回身见凌孝仍呆呆站在一旁,柔声道:“你,不想去看看你师妹?” “我……”凌孝的脸上写着老大的不情愿,可是面对温柔似水,美丽得如仙子一般的幻儿,又说出一个“不”字。再摄于远处采儿的淫威,只得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人走进了牢房的大门。 …… 牢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环境倒还干净。鸾音静静抱着膝,坐在牢房的一角,透过牢房中唯一的一扇窗户,望向牢外的天空。听到牢房外的脚步声,才缓缓转过头。 看到站在牢门凌孝,鸾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辉,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阵儿,才低声怯怯问道:“你……你都知道了?你肯原谅我?” 幻儿觉得,鸾音这句话实在有些没头没脑。将事情从前到后顺了一遍,她实在找不出鸾音又什么对不起凌孝的地方。 “你骗了我五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凌孝狠狠丢下一句话,转身跑出了牢门。 鸾音的身子猛得一阵,一动不动地望着凌孝远去的背影,眼底满是深入骨髓的刺痛。 (五八)因爱死,因恨生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凌孝这小子真是欠扁!我觉得他还可以救药,才跟他说了那么多。结果,都白费了!我说去教训他一顿,你为什么要拦着我?”采儿怒火中烧,无处发泄,只能朝幻儿咆哮。 “先喝杯茶,消消气。”幻儿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递给采儿,“凌孝小小年纪,家中就惨遭变故,独自到昆仑山上修炼。性子比别的孩子还要早熟一些。姐姐说的那些话,他心里肯定也是明白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实太过残酷,他一时没有勇气面对。如果不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他就会因为太过后悔和内疚而活不下去。所以,他必须找一个人作为仇恨的对象,靠仇恨的力量支持自己活下去。爱,或许会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去死;而恨,却可以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活下去。” 采儿错愕地看着幻儿,实在想不到这样一番话,会从幻儿口中说出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确实很有道理。爱一个人至深,会想要生死相随;而恨一个人至深,一定想为了报仇而活下去。 “啪”一声脆响,幻儿想用左手将茶杯放回桌上,茶杯却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采儿起身挥袖,关上了房门,揪住幻儿的衣领,将她按在床上。 幻儿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抗,已经被采儿压在身:“采儿姐姐,你做什么?” 采儿一把扯开幻儿的衣襟,就看到原本白皙无瑕,光华如玉的肌肤上绽开了一大片淤痕,此时已经变成了刺眼的深紫色。采儿眉头紧蹙:“早说不让你用这种法术,为什么还用?你不知道,你帮别人治愈了十分的伤,总要有三分反在自己身上?” “反正,没两天就好了。”幻儿笑了笑,“我看那凤肆实在可怜,情不自禁就……” “就知道你心软。你不想去见小云了,是不是?” 幻儿笑容恬淡中带着几分心虚:“我……我保证不替他治伤还不行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他。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幽都去吧?采儿姐姐,你先放开我,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采儿想起上次将幻儿按在床上,正好被判天看到的窘迫情景,脸一红,放开了幻儿:“你答应我不再使用这个法术为别人治疗,我才准许你去见小云。你要敢为他治一道伤痕,我就在他身上划三道。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幻儿爬起身整理衣襟,眼中满是幽怨。仿佛刚刚惨遭凄零,还敢怒不敢言。 采儿又过了一把好色恶霸的瘾,心里说不出地畅快。转回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襟下判天送给自己的护额,心中漾起丝丝暖意。离开幽都几日了?自己每日都想着他。那人是不是也会偶尔想起自己呢? (五九)阴柔人妖,豆蔻少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云逸半披着一件外衣,做在桌前。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依然明朗清亮。他背上有伤,靠在床榻上会碰到伤口,坐着反而轻松些。与背后的伤口同样僵硬的,还有他脸上的笑容。为了跟幻儿独处,他已经使用了几种方法暗示采儿回避。 可不知为什么,一向很解风情的采儿今天突然就变成了呆子。任那边云逸旁敲侧击得,将鼓边儿都敲出洞来,仍是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采儿姐姐,能不能让我跟幻儿单独说几句话?”拐弯抹角没有用,云逸只有直说。 “哦,好!那我先回避。”采儿站起身看了幻儿一眼,朝她伸出一根手指,又晃了晃三根手指。见幻儿无奈地点了点头,才放心离去。 “采儿姐姐,刚才比划的……是什么意思?”采儿的手势让云逸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幻儿皮笑肉不笑地尴尬地笑了笑。她总不能告诉云逸,采儿姐姐是在警告她不许给他治伤,“你有话要对我说?” 云逸沉默了一会儿,闷闷道:“我知道,幽都的人从不擅自介入人界和妖界的纷争。尽管尚清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女娲大神派给你们的任务却已算完成了。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了?你们来尚清城的时日不多,我现下又受了伤,想多陪陪你,也是不能。” 人鬼殊途,好不容易再次寻到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少女,本想好好表现一番,以便赢得美人的芳心。偏偏自己聪明过了头,用一个一举多得的法子,帮美人提前完成了任务,自己却重伤卧床。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良机错失,逸大掌门不禁开始悔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别担心!我们现在还没打算离开。”看到云逸露出有些任性的表情,幻儿第一次觉得他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云逸漆黑的眼眸中星光闪烁:“哦?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嗯,是。” “难道,是有牵挂的人,所以不放心离开?” “嗯。” “不知,是什么人,让幻儿如此牵肠挂肚?”漆黑的眸光已掩不住喜悦与期待。 “嗯,是……凤肆……” “哈?”莫非,幻儿喜欢那种阴柔妩媚,雌雄难辨的人妖? “不止是凤肆,还有凌孝。” “哈?”难道,幻儿还喜欢有娈童资质的豆蔻少年?逸大掌门心中叫苦不迭:原来,幻儿单单不喜欢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年郎。那自己岂不是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幻儿完全没有察觉云逸波澜起伏的心理活动,幽幽叹道:“鸾音为了凌孝伤了凤肆,凌孝却一点儿也不领情,反而怨鸾音欺瞒他。就算我不想多事,采儿姐姐也不能坐视不管。唔,你发什么呆?对了。这……这个给你。” 云逸还没回过神儿,掌中已被幻儿塞了一样东西。张开手掌仔细观看,才发现是一个白底的荷包。上面绣着火红的曼珠沙华。 (六十)七星龙渊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掌门师叔……幻儿姑娘……出事……事了……” 幻儿看着跌跌撞撞撞进门的凌孝,愈发觉得他前世必是一只乌鸦。爱琊残璩 云逸还未来得及追问这荷包的意义,就被搅了局,心中十分不悦。手腕一翻,将荷包揣进了袖子里:“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那,那个凤肆又杀回了执法堂大牢。这次,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强大的妖力,已经伤了许多师兄弟。天纣太师叔有些支持不住了!太师叔请掌门师叔请出七星龙渊剑前去除妖。” 没等凌孝说完,云逸就站起来,回身取过供奉在一旁几案上的剑。稍一用力,就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云逸的身子一僵,扶住几案缓了两口气。转过身时,脸上已看不出丝毫痛苦的表情:“我们走吧。” 幻儿跟在云逸身后,忍不住朝云逸后背伸出手。可手腕刚抬起来,就被另一只手抓住。幻儿望向采儿,眼中满是哀求之意,无言地恳求她容许自己为云逸治伤。 “小云是不错。于我,却没有你来得重要。我不能眼看着你为了他伤了自己。”采儿的声音虽低,但神情和语气没有半分回环的余地,“你放心,我会护他周全的。” …… 执法堂大牢前的院中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驳。不少尚清弟子受伤倒地,不知是死是活。院中心,凤肆正与天纣对峙。 天纣神情千年不变得阴沉,一身玄色的道袍在风中烈烈鼓舞。因为衣袍的颜色太深,看不出他是否受伤。他身后的云婉一袭青色罗衫却没有沾染半点儿血色。 凤肆身上冲天的邪气让幻儿全身发寒。之前,凤肆身上虽然有妖气,气息却十分澄澈。可现在的凤肆,却是满身的暴戾之气几乎溢出体外,凝结化形,缭绕在身周成了有形的黑气。原本妖艳的眸子,也变成了一片血红。 “怎么会这样!”采儿惊呼出声。 幻儿蹙眉到:“被邪气俯身了。是之前俯身在云渺身上的邪气。看样子,是凤肆为了增强自身的力量,主动将邪气招惹上身。” 云逸惊道:“这怎么可能?那邪气已经被天纣师叔封印起来了。” “邪气是无法封印的。邪气因心魔而生,只可灭,不可禁锢。现下,已经完全侵蚀了凤肆的心神。想要将邪气逼出也是不能了。”所以,凤肆只有死——这句话幻儿没有说出口,身旁的人却都已明白。 “那便由我送他一程吧。”云逸凝望向手中的七星龙渊。 采儿闪身揽在了云逸身前:“到底谁送谁?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过去只有送死的份儿!把剑给我!” “不行!” 采儿不由分说,伸手去夺云逸手中的七星龙渊。可是手刚碰到龙渊的剑身,就被电击般地弹了开去,指尖渗出鲜血。 云逸苦笑:“这七星龙渊是尚清历代掌门持有的神器,用于降妖捉鬼。采儿姐姐是鬼仙,碰不得这龙渊。” (六一)命断,一念之仁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片刻对峙之后,凤肆与天纣又已交手。天纣掌中剑气如虹,震袖间,跌宕浩然正气。凤肆周身妖气弥漫,黑光旋舞,给本已妖媚的他更添了一分诡异邪祟之美。 几个回合过后,凤肆身周的黑气卷出,缠住了天纣手中的长剑。“铮”一声脆响,两方力量纠缠撕扯中,天纣掌中剑应声折断。剑尖所在的一端,失去了天纣法力的支撑,瞬间便被旋舞的黑气切成了碎片,飞散甩出。 “啊!” “哎呀!” 一阵连声惨叫,好几名尚清弟子被碎剑所伤。其中有一个叫声十分熟悉。幻儿顺着叫声望去,正看到凌孝右臂受伤,倒了下来。 “刷”一声轻响,龙渊出鞘。云逸垫步拧腰,一个转身从采儿身畔掠过,手中剑一道龙吟,直逼凤肆后心。可是,他不仅受了皮外伤,内脏也伤在了刑杖之下。真气差乱,难以随心所欲地凝聚,身法也比平日慢了许多。龙渊刺到时,剑下早已没了凤肆的身影。 “救……救命!”面对凤肆满是戾气的凤肆,凌孝吓的瘫倒在地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凤肆显然也听到了凌孝的惨叫声。鸾音为了救凌孝不惜杀他,他伤心欲绝之下,不免对凌孝起了恨意。之前,他神智清醒,尚能将这份恨意深埋在心底。如今,他的心念被邪气控制,被悲伤,痛苦,仇恨,怨毒所支配,看到凌孝,第一反应便是要除掉这个让他痛苦的始作俑者。 然而,就在凤肆五指落下,将要戳穿凌孝天灵盖的时候,手臂却突然顿住了。一丝清明闪过脑海:不能杀他,他是鸾音喜欢的人。杀了他,鸾音会伤心…… 一念闪过,凤肆的身子一阵。低头时,就看到龙渊的剑尖而从心口穿了出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哪容得一丝迟疑?就在凤肆分心犹豫的时候,天纣已劈手夺过了云逸掌中的龙渊,跟身上步,将剑锋刺入了凤肆的后心。 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一道黑气从凤肆头顶窜出,消散在了空中。 天纣向后撤了一步,将龙渊的剑身从凤肆体内拔出,冷冷道:“上次你硬闯执法堂大牢,便放过你一次。你不知悔改反,还伤了我尚清门下众多弟子。丧命于此,也是罪有应得。” 凤肆向后踉跄了两步,捂住心口的伤口,却丝毫止不滚滚流出的鲜血。他的身形本就清瘦单薄,这时更如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邪念散去,再次恢复了神智,凤肆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只是痴痴望着牢门的方向,目光中些许留恋,些许不舍。可是,直到他倒下,都没有看到他期待的那个人影。 “凤肆……” 身子被扶住,凤肆凝神望去,一张清绝柔美,不染凡尘的脸映入眼帘。扶住他的,好像是上次为他疗伤的姑娘。 (六二)几世比翼,一朝相错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她恨我,不想,不想见我……是不是?”心口血如泉涌,凤肆的意识也不太清醒,断断续续地问出一句话,声音说不出得苦涩,“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要几世,几世共枕……才能……转生成比翼鸟。爱琊残璩她,她却连我最后一面也……不肯见……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艳红的鲜血染红的幻儿的衣襟,她全不在意,眼中只剩悲怜。耳边,凤肆梦呓般地反复低吟着那句“是我错了吗”。到了此时,再去争论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你出事了。你再等等,她便来了。”——这句话实在站不住脚。比翼鸟之间心有灵犀,一方遭难,另一方必定知晓。鸾音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骗三岁小孩儿的谎话,可幻儿一时也想不出其它话来安慰凤肆。她只想让凤肆走得安心。 “是吗……可惜我,等不到了。”幻儿真实的谎言让凤肆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谢……谢谢你……” “嘭”一声巨响,就在凤肆的脖颈无力垂下的那一刻,执法堂的牢门被从里面轰开。鸾音冲出牢门,怔怔看着幻儿怀里的凤肆,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走得很慢,好像每迈出一步,魂魄就散去几分。 “你,来晚了一步。”幻儿低声说了一句,撤身将凤肆的尸身交到鸾音怀里。 “是……我来晚了。”鸾音已经恢复了鸾音的容貌,妩媚的容颜与凤肆有七分相似。大红的羽衣反衬地她的脸更加苍白。 轻轻将凤肆搂在怀里,鸾音在他耳边轻声低埋怨:“你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性急?我都说了,一百年而已,睡一觉便过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等?你总说,我们生为比翼鸟,便该朝夕相处。我就是气你自以为是,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便该乖乖等我回去,不是吗?” 晶莹的泪珠落在凤肆脸上,温柔而略带责备的话语在他耳边呢喃。可惜,他再也无法睁开眼,更无法回答鸾音的话。 “凌音……你是,凌音吗?”呆坐在一旁的凌孝刚刚回过神儿来。他第一次看到鸾音的本来面目,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泪。 鸾音淡淡看了凌孝一眼,目光涣散,仿佛看到了他,又仿佛没有看到。只看了一眼,便垂下头:“你不愿意睁开眼,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吃醋了?因为我为了救别人跟你兵戎相见?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你也知道,几十恩爱的夫妻,方能托生成比翼鸟,这缘分岂是随便能斩断的?我陪着他,真的只是为了报恩。你为什么不信我?” 凤肆没有回答。 鸾音浅笑着用衣袖细细帮凤肆擦嘴角的血迹:“好了,好了!你说是我错了,便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是我不该跟你闹别扭。我不报恩了,我跟你回去。你……你要是肯原谅,就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睁开眼……看看我……” (六三)比翼双逝,鸾凤涅槃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凌孝就在凤肆的身旁,看到鸾音如痴如狂的神情,不禁有些害怕:“凌音……你,你别这样。爱琊残璩他已经死了。” “对,你说得不错。凤肆他已经死了,是被我害死的。”鸾音抬头茫然望着凌孝,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半晌,暗淡无光的双眸中才渐渐有了些神采,如同刚从睡梦中醒来,伸指朝凌孝额头点去。 “妖孽,你要做什么!”天纣想要上前,却被云逸拉住了袍袖。见云逸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没有再上前。 鸾音将手掌抵在凌孝天灵盖上,掌心红光绕转。过了半晌,等到红光暗淡下来,才疲惫地收回手:“这几年在昆仑的结界内,我的修为折损了不少。剩下的,已尽数渡给你,虽然不能尽数转化为你的修为,却可护你周全,保你长命百岁。如此,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算了清了。” 凌孝愣愣地看着鸾音,嗫嚅道:“凌音,我……我知道,当日的事情不怪你。我也并不是真的怨你。我……” “无所谓了……那些,都无所谓了。凤肆,我这就来陪你……”鸾音不愿再听凌孝说下去。她低垂粉颈,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凤肆的脸庞,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脸上,慢慢闭上眼睛,唇边挑起一丝妩媚而安宁的微笑。 看到鸾音再没动静,嘴角渗出鲜血,幻儿轻声惊呼:“鸾音!” “幻儿,没用了。”采儿伸臂拦住幻儿,侧头看了看已经先后逝去,却仍相依相偎的凤肆和鸾音,“就让他们这样去吧。比翼鸟,同日生,同日死,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其实,这样也不错。总好过独自孤孤单单地留这个世上。” 幻儿咬着嘴唇,缓缓摇头:“三世恩爱,方能换得比翼双飞。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采儿平静地笑了笑,笑容中无悲亦无喜:“世事无常,哪里有那么多应该不应该?缘起缘灭,有谁能,逆转命局?做无常这么久了,生生死死,还看不开吗?” “凌……凌音?”凌孝颤抖着去探凌音的鼻息,可是,哪里还能够探到半分气息?“这个时候,就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不会因为你是妖怪而讨厌你了,你醒醒!” 凌孝轻轻推了推鸾音的肩膀,鸾音的身子微微向一旁倒了倒,却跟凤肆靠得更紧了。凌孝再想说话,话还没说出口,人就晕了过去。 一旁有尚清弟子将凌孝抬到一旁救护,又向云逸请示:“掌门,这两具尸体怎么处理?” “他们愿意在一起,便不要让他们分开吧。”云逸轻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灵符祭出,口中念动法咒。灵符化做一团冲天的火焰将凤肆和鸾音笼罩在其中。云逸没有再看,转身朝大门走去,“愿这烈火能助他们涅槃。稍后,你们将他们的骨灰葬在溪谷。” (六肆)看破,人世沧桑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想什么呢?皱着眉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采儿伸出两根手指,到幻儿眉心将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还在为凤肆和鸾音的事情伤心?别伤心了!这么多愁善感的,怎么能当勾魂使者?” 幻儿本来以为采儿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强颜欢笑,抬头凝望了半天,才发现采儿确实连半分伤感都没有,不由觉得诧异:“采儿姐姐不觉得的凤肆和鸾音可怜吗?” 采儿耸了耸肩:“不能在阳世相伴,便在阴间相守,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你觉得我无情?” 幻儿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我当无常也有三百年了。虽然说不上见过沧海桑田,悲欢离合却看得多了。如果看不开,早就把自己哭死了了。要知道,人死后,灵魂没有到幽都报道,都是有些原因的。或是因为对人界的事物心存执念,不愿离去;或是被拘住了魂魄,无法脱身。” “嗯……”幻儿点了点头。 “我看过遭人背叛,化作厉鬼将仇人撕成碎片,在地狱受了千刀万剐的。也见过死后被人收住魂魄无法离开,最后化作荒魂烟消云散的。相比之下,凤肆和鸾音因误会而错过一步,总还能在奈何桥头相见。岂不是不错?” 幻儿觉得采儿说得甚有道理。无论多悲惨的事情,只要跟更悲惨的事情比一比,就显得不那么悲惨了。 “一生一世,总有到尽头的时候。或长或短的,只要能真心爱一场,就不妄了。有些人长命百岁,还不懂爱恨,还不是白活了?” 幻儿心念一动:“若是有一天,判天大人出了什么意外。采儿姐姐打算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他。纵使不入轮回,化作荒魂也……”采儿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只不知名的花,在手上把玩,“说起荒魂……从前,忘川河上时常能听到歌声。说是天界的神女玉瑶死后化成荒魂,在忘川河上徘徊不去。还听说,她流连幽都,与镇魔塔林里的魔有关。” “唱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与镇魔塔林中的魔有关……难道是说那个绝美的男子? “你来晚了。这两年已经听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话说到一半儿,采儿突然悟到了什么,“等等!我本来想劝你开心的,怎么被你将心情带得沉重了?死丫头,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搞得全天下跟着你哭,是不是?” 幻儿十分委屈,却敢怒不敢言:明明是采儿姐姐一直在自说自话,自娱自乐,自攻自受,自己负责搭腔也有罪? “嘘!”采儿突然停住步子,拉着幻儿蹿进了路边的草丛。 “做什么?”幻儿压低声音询问。 采儿神秘兮兮地朝幻儿眨了眨眼,然后朝路东边努了努嘴,满脸的表情尽是:有好戏看了。 (六五)表白,趁年少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那个凤肆伤了尚清不少弟子,竟然没有伤及人命。唉……没想到,他的心神被邪气控制,出手还能控制分寸。”云婉跟在天纣身后,沿着山道缓缓走着,“天纣……师叔,多亏你护着我,我才没有受伤。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天纣冷冷淡淡地道:“不必了,都是些轻伤。你方才也受了惊吓,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云逸。他背上的伤痕重,内伤也还没好。你是他的师姐,也是他的未婚妻,理应多过去照看照看。” 云婉紧咬着嘴唇,顿住了脚步。天纣却自顾自地向前走,完全不管她有没有跟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云婉向前疾走了两步,拉住了天纣的衣袖:“你说这话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故意气我?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逃避,总是装糊涂?是不是,非要我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才肯罢休?” 天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云婉:“我是你的师叔,比你大了十几岁,而且已入了三清门下。你情窦初开,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我。你与云逸青梅竹马,性子也合适。以后结为夫妻,便会明白,你对我不过是一时少女情怀而已。方才的话,我便当没听说过。” 天纣袍袖一震,甩开了云婉的手,就要离去。 云婉不依不饶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再也挣脱不开:“我喜欢的是你,逸师弟也有别的心上人,你为什么非要将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师叔怎么了?大十几岁怎么了?你入了三清门下又怎么了?我从来没有将你当成师叔,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知道你在乎。你是执法堂的长老,对门规戒律一向看得很重。所以,这些话,我一直不敢说出来。可是刚才看到鸾音他们两个……我不想,不想像他们那样,到死都没能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我,我自从十年前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十年前,我随师兄下山……” 云婉转到天纣的身前,不等他说下去,猛得拉住他衣领,将樱唇印在了他石雕般的唇上。于是,天纣便从头到脚,绷得笔直,彻底变成了石雕。 哇!尚清不愧是不染凡尘的清修之地,门风果然豪迈。从掌门到普通弟子,皆是这般不惧世俗目光,大胆言爱的?这云婉还真是彪悍,这种带着万年冰霜的铁皮脸也敢强吻——草丛中,采儿慌忙抬手捂住了幻儿的眼睛,以免她看到这般少儿不宜的情景。 幻儿秋波一转,想起的却是镇魔塔林中的情景。 轻轻一吻,云婉满脸绯红,无限娇羞地低下头:“十年前的事情,你要是狠得下心,就按门规将我处置了……要是狠不下心,就只有被我缠一辈子!” (六六)无法应对,敲昏再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仿佛过了许久,天纣终于回过神儿来。不过,他平时脸上便没有什么表情。回过神跟失神时比,只是瞳孔的大小略有变化。不过,能让泰山崩于面前仍面无表情的天纣有片刻失神,可见,对他来说,方才这一吻的震撼力实在比泰山崩于面前还大。 “我的心意已经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办?”云婉双手抓着天纣的衣襟。 怎么办?这是个好问题。采儿和幻儿一齐睁大眼睛看向天纣。就看到天纣轻叹了一声,伸出二指在云婉颈后的哑门穴上轻轻一点。云婉便无声无息地昏倒在了他怀来。 “喂喂!我说,你不会真的想把她按门规处置了吧?”采儿认为以天纣的铁石心肠,完全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沉不住气,先跳了出去。 幻儿一个人藏着也没有意义,十分不情愿地跟着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心中叹息:采儿姐姐刚才还一副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架势,这会儿又沉不住气了。看来,答话好说,做起来,可就看了。 两位神差突然现身,天纣连眉梢都没有动一动:“这是尚清门中之事,不牢两位挂心。” “就算是尚清门中之事,不小心被我们撞见了,也不能让我们看个有头没尾吧?你到底打算拿她怎样?” 采儿的语气理直气壮,对藏在暗处偷窥人家私密之事全无半点儿愧疚。不仅如此,还为没有看到结局儿而理所当然地提出抗议。一旁的幻儿有些替她脸红。 天纣没有答话,而是将云婉打横抱起。俯身望向云婉时,千年冰封的目光中一丝暖意稍纵即逝。采儿先入为主,对天纣存着偏见,完全没有去注意那一瞬间的神情。幻儿却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抱起云婉后,天纣转身离去。 采儿跺了跺脚:“喂!她对你一片痴心,你可别负了她……” “采儿姐姐,算了吧。这种事情,不是别人劝得来了。”幻儿拉住正准备追上去的采儿,轻声道,“我觉得,他不会负了云婉姑娘的。” “那老道那般铁石心肠,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他前两天打了云逸八十刑杖,对凤肆下手也是毫不容情。鸾音死前,他还防着鸾音害凌孝。我看,他眼中只有昆仑,只有尚清。我才不信他会对云婉心慈手软。唔……也不好说。云婉毕竟是他师兄的义女,说不定他会因此不那么绝情。嗯,强扭的瓜不甜,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幻儿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勉强做出一副十分赞同的表情。心里却在暗自佩服采儿姐姐思维的转折和跳跃能力之不同凡响。 采儿的心念又已转移到别的事情:“对了,方才小云跟你单独说话时,都说了什么?” “采儿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幽都?若是回去得早,是否能在奈何桥头碰到凤肆和鸾音?” “若是这两天便回去,说不定可以碰到。不过,碰到了又怎样?我们勾魂使者只负责勾魂,无法改变他们的命格,更无法控制他们的来生……等等!为什么,我觉得你又在转移话题?” (六七)幽都变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呼呼……幻儿姑娘!采……采儿姑……娘!等一等!”没等幻儿回话,倒有人叫采儿等等了。 凌悦沿着山道,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采儿和幻儿面前。两人无言地看着他捶胸顿足地喘了半天气,猜不出这次他又带来了什么噩耗。 “两位姑娘,你们跑地也忒快了。我……我得了祭神台那边的消息,上赶着追。腿都跑断了,才在这里追着你们!”凌悦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呼吸才慢慢平复下来,“执法堂的事情,两位就先别管了,幽都那边来了使者,让你们马上过去!” 听凌悦累得快要断气儿的努力模样,采儿也没对执法堂的事情做过多解释,点头道了声:“知道了!”一拉幻儿,驾云而去。 凌悦使劲挥着手,追着祥云边跑边喊道:“喂,等等!别又丢下我啊!” 可是,白云袅袅,空谷幽幽,哪还有采儿和幻儿的影子? 万念俱灰之下,凌悦沮丧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漫漫山路,实在欲哭无泪:“走那么急做什么……这半山腰的,让我怎么回去啊!咦……师叔,怎么不派个会御剑飞行的负责送信儿?莫不是存心玩我的吧?” …… 在幻儿的指点下,采儿顺利地一路飞到了祭神台。远远就看到恍惚有一名白衣的少女坐在祭神台中间。等按落云头才发现,那少女竟然是上次害幻儿掉进忘川的婵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婵娟,采儿立刻按捺不出冷嘲热讽起来了:“几日不见,婵娟妹妹好像苍老了不少啊?怎么,不过是到人间溜达一圈,就累得两腿打晃,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婵娟的脸色白得像白蜡纸,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站起身,嘴上还不敢得罪采儿:“姐姐说笑了。是这昆仑山的结界着实厉害了些。” 采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纳闷。幻儿自不必说了,昆仑的结界似乎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自己也没怎么受昆仑结界的影响。虽然刚到尚清城时,也觉得乏累,但睡过一觉之后就没事了。倒也没像婵娟这么难受。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修为比较高?可是,结界的力量应该与修为相对应才对。修为高的,受结界的影响也该大些。 “婵娟姐姐,你到昆仑来……是幽都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见采儿已经完全忘了问正事,幻儿不得不开口询问。 “是判天大人让我来的。”婵娟费了很大力气,才使说话的语气变得平稳,“听说,鬼界与天界,主要是魔界,接壤的地方十分不太平,镇魔塔林里也时常出现了骚动。所以,判天大人派我来告诉你们:尚清城的事情解决后,就尽快赶回幽都。不要在人界耽搁太久。” “那么,判天大人有没有要求我们立刻赶回幽都。” 婵娟摇头:“那倒是没有……”刚说了五个字,身子向前一倾,竟然晕了过去。 (六八)心口不一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这昆仑的结界当真这么厉害?”采儿拖着下巴,站在床边,望着昏睡在床榻上的婵娟,“应该没有如此严重吧?幻儿,你说她是不是装的?要不,我用雷劈她一下试试?” “别!”幻儿急忙抓住采儿准备掐诀施法的手,及时将那致命的一击扼杀在了萌芽之时,“你看婵娟姐姐的脸色,白得都没有血色的,哪还能是装的?” 采儿完全不屑一顾:“本来就不是人,有没有人色有什么打紧?” 幻儿轻叹了一声,不在去接采儿的话:“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想,幽都是要发生大事了。否则,判天大人也不至于专门派婵娟姐姐过来催我们。尚清的事情都了了。我们就早些回去吧。” “我倒是无所谓!”采儿朝幻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不急着回去,还不是为了让你和小云能多多相处一段儿时间?既然你舍得走,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只不过……就算要走,也该打个去道个别。免得人家说我们幽都的勾魂使者不懂礼数。” 幻儿默默点头。 …… 云逸在心里默默叹气。好不容易将尚清城的骚动料理清楚了,正盘着借伤患的身份,将门中事物一股脑推给天纣,好腾出时间来缠着幻儿。却不巧赶上人家后院走水,要匆匆赶回家去救火。就算他有十二分的心意想要挽留,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天大的理由不让幻儿离开。 我不想你走,你留下来再陪陪我,好不好?——心里是这样想的,云逸嘴上说的却是:“这些日子,有劳两位姑娘帮忙了。本该招待两位在昆仑多盘踞几日,聊表谢意。既然是幽都出了事,就不便留客了。” 天纣也跟着加了两句场面话:“两位姑娘一切小心。若有我尚清可以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鬼界的事情,你们凡人怎么帮得上忙?难不成,还能让你们一剑抹了脖子,变成鬼,到鬼界帮忙不成?”采儿皮笑肉不笑地白了天纣一眼。 天纣面色如常,只当没听出采儿话里的讽刺之意。 云逸忙插话打破僵局:“采儿姐姐和幻儿……姑娘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动身。”采儿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幻儿一眼,“不过,小云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幻儿私下说,我们便晚走一两个时辰也不打紧。” 扫了一眼满厅的尚清门下,云逸干咳了两声:“且容在下率领尚清弟子,送两位到祭神台吧。” 从尚清大殿驾云去祭神台,眨眼便能到。就算由云逸御剑相送,也不过片刻。云逸却说到率门下一同相送。显然是想多跟幻儿相处一刻是一刻。采儿和幻儿都明白云逸的意思,却又没拆穿。 “那便有劳了。”幻儿浅笑嫣然。秋波流转间,凝着几分妩媚,带着千般风姿,让云逸几乎醉了。 (六九)勾勾搭搭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去往祭神台的路上,云逸走得很慢。爱琊残璩三分是因为背上的伤口未愈,每走一步,都撕扯着伤口钻心般疼痛;七分却是想要故意与幻儿一起落在后面。 采儿、天纣和其他尚清弟子也都十分识趣,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将两人落在身后十丈开外。 偷偷瞥了一眼走在右侧垂首而行的幻儿,云逸活动了一下右手,一咬牙,一横心,想要去握幻儿的左手。正好幻儿抬手去梳理云鬓,有意无意地便躲开了。云逸有些泄气,没有勇气再伸手去握。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走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踏上台阶,眼看祭神台已在望,云逸终于沉不住气了:“幻儿,你送我那个荷包,是否什么特别的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幻儿轻轻摇头:“那个荷包本来就是绣给你的。在你受伤的时候送你,是希望你的伤能早日痊愈。”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怎么又说荷包是绣给自己的?云逸一头雾水,却不好再往下追问。 “荷包不一定管用。不过,有我在,你的伤却一定能早些痊愈。”朝前面的人群望了望,幻儿突然往云逸身边贴了贴,惹得云逸一阵心悸,呼吸也有些乱了。幻儿已轻抬起皓腕,将手按在了云逸背上。 云逸背后的伤不碰还火烧一般地疼,若是碰了,更比挨刀还难受。见幻儿伸手,云逸下意识便想躲开。可是,想到幻儿还是第一次主动“碰”自己,便咬牙硬抗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出乎意料,那纤纤兰指按在背上不仅没使疼痛加剧,反而使疼痛减轻了。 “这是……你在给我疗伤?”见幻儿娥眉微蹙,轻轻咬着樱唇,脸上有些失了血色。云逸若有所悟,急忙撤身到了一边。也顾不得,这一躲,又撕开了后背的伤口,“你用的是嫁衣术?这怎么……” 幻儿匆忙上前捂住云逸的嘴,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斜眼向台阶上望去,见采儿并没有主意这边的动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我天生便有疗伤的能力。不用担心,这法术与嫁衣术不同,不会将伤痛全都转移道我身上。治疗十分伤痛,我只需承受一分,划算得很。只是……除了这个,我也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云逸抓住幻儿的手腕,凝视她那笼着雾气的双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相对无言,近在咫尺,幻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云逸的的鼻息。忙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别这样,若是让采儿姐姐知道了,又要训我了。先……先放开我。” 淡香迎面,云逸怔怔望着幻儿出神,忍不住一拉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左手一揽,立刻觉得怀中人蛮腰纤细,只盈盈一握。心神激dang间,朝那一抹樱唇吻了下去。 (七十)百年之约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突然被云逸拽进怀里,幻儿身子发僵,有些不知所措。见他要竟然还要轻薄,慌忙低下头。结果这一吻没有吻在唇上,而是吻在了头上。 淡淡的发香入鼻,云逸不免有些遗憾。可惜,一次攻其不备没能得手,便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幻儿受惊地小白兔般从他的魔爪中逃了出去,连着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一丈距离才停下身。 云逸的心里并不觉得愧疚,反而从容地笑道:“我早说喜欢你。方才,并非一时兴起。我是真心想跟你亲近,所以,不必你道歉。” 幻儿皱着眉,觉得云逸这几句话甚为无赖。可是,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被云逸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听起来居然有几分道理,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是我有些心急了,怕你这一去便成永别。你若不喜欢,我不再逼你。我对你的心意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若你也对我有心,便找机会来看我吧。”背对着已经踏上祭神台的众人,云逸凝望着幻儿,眼中满是认真,“这一世,云逸都会等你。纵你一世不来,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我总能寻到你。” 幻儿自己都不明白云逸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分量,哪敢接云逸的一世之约?只得垂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 “幻儿,你觉不觉得我们似乎忘了什么?”站在祭神台上,拿出昆仑之前判天给的银色卷轴,采儿恍然觉得若有所失。 幻儿点头:“嗯,好像是忘了些什么。” “到底,忘了什么?” “采儿姐姐,婵娟姐姐似乎还在咱们住的客房里。” 采儿嘴角抽了抽:“是她太没有存在感,不能怪我。反正,有她不多,没她不少的。要不,就让她在尚清接着昏睡吧?” 采儿无语扶额。 好在,云逸并没有忘记幽都派来的第三名使者,早已命两名尚清弟子去接婵娟,用一副担架将她抬到了祭神台上。幻儿上前,将婵娟搀到了采儿身旁。 反复检查再三,觉得再没落下什么物品,采儿这才缓缓打开了手中的银色卷轴,朝祭神台下的尚清门人客气地笑了笑,搬出了几句场面话:“事情都了了,我们便告辞了。诸位,有缘再会。”接着便念动咒语,打开了黄泉门。 搀着婵娟走到黄泉门前,幻儿心念一动,低声问道:“采儿姐姐,这黄泉门不知在哪里开都一样吗?为何要专程跑到祭神台来?” “他们这些凡人哪懂这个?咱们是从这来的,当然要从这里回去才显得神乎其神。若是随随便便开个门,一声不响地走了,岂不让那些臭道士看轻了?” 幻儿轻轻叹了口气,迈步进了黄泉门,心中竟然有一丝不舍。入门前的刹那,忍不住回头朝云逸瞥望了一眼。夕阳的余晖斜洒在他身上,给他英挺的身影笼上了一层灿金的光辉。 (七一)三大判官,齐聚一堂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走出黄泉门,一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婵娟活了过来,挣扎着脱开幻儿的搀扶,径自回去休息了。 不过是离开了数日,再次踏如熟悉的彼岸花丛,幻儿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她还来得及伤感,便被采儿拉着朝判官府御风奔去:“先别发呆了,快走!” “就算想念判天大人,也不用这么急啊……” “什么?” “没什么……” “幽玄大人?”远远望见判官府大门时,采儿猛地停住身形。 幻儿顺着采儿的目光向前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灰袍的清瘦背影。在幽都的这半年,她不止一次听采儿提起幽玄,也知道他是掌管勾魂使者的三位判官之一,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听说,这位幽玄大人是人间寻一名女子的转世了。 第一次到这位幽玄大人,仅一个背影,仅是慢慢走着,便曳出了一地的高贵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清冷孤寂。 采儿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幽玄大人已有近百年不怎么过问幽都之事,现在居然也被召回来了。估计,这次的情势真的严重了。” “看样子,幽玄大人也是去找判天大人的。采儿姐姐,我们是否应该等幽玄大人和判天大人商量完,再去拜见?” “等他们都说完了,那还能听到什么啊?”采儿邪邪地笑了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幻儿勉强笑了笑:“莫非,采儿姐姐是想去听墙角?” “不错,不错!跟了我半年,总算懂得我的心思了。”采儿赞许地拍了拍幻儿的肩,“走吧!咱们先去爬墙。” “爬墙……” 不多时,幻儿便在采儿的怂恿及带领下,从判官府的后院爬墙,并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判官府用来议事的厅堂外。第一次“做贼”,除了紧张之外,心中还稍稍有些兴奋。探头从窗户向屋内望了一眼。 屋内除了判天和幽玄之外,还有一名带着面具的红衣人。幻儿不由心下一凛,没有想到鬼影到了。幽都中,一共有十位判官。其中七位侍奉在女娲大神身旁,不问世事。管理幽都事物的,便只有判天,幽玄和鬼影。此时,这三位掌权判官竟然如临大敌般齐聚一堂,实在是千载难逢。 “魔族蠢蠢欲动,莫非是想救出镇魔塔林中的那人?可是,那人被关在那里已有千年,魔界一直没有异动。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安分?”幽玄背对着窗户,幻儿依然看不清他的面目。 面具后传来鬼影有些沉闷的声音:“事到如今,再追究缘由也已经晚了。倒不如想一想应对之策。幽都鬼差虽多,能够御敌的,却只是少数。若魔族真的倾巢而出,硬闯镇魔塔林,我们是断然拦不住的。只能尽量减少伤亡。何况勾魂使者……” (七二)听墙角,理直气壮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从何时起,幽都对那人如此惧怕,连他的名字也不敢说出口了?”判天打断鬼影的话,悠然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讥讽,凤目微扬,仿佛不经意般朝窗台瞥了一眼,“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爬墙?才去了几日,便学了听墙角的毛病?” 第一次听墙角,就被抓了个现行,幻儿心中惆怅,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做贼的名了。 采儿不以为然地站起身,索性一纵身从窗户跳进了屋子,大大咧咧地道:“听墙角也很费神的,好不好?若是几位判官大人什么事情都不瞒我们这些下属,我们又何必偷偷摸摸,担惊受怕的?” 采儿嘴里说着什么担惊受怕,脸上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明摆着是想说说:听便听了,你能拿我怎样? 判天抬眸上下打量了采儿两眼,浅笑道:“放着勾魂使者的衣服不穿,却要穿尚清的衣服么?” 采儿一时语塞,脸上飘上了红晕。这胸口一阵悸动,不知该将这句话理解成赞美还是责备。终是不敢再想下去,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把一句无心之言,错想成了情话。 “拜见三位判官大人。”幻儿从敞开的正门绕到屋中,朝判天,幽玄和鬼影施礼。抬起头,正对上了离自己最近的幽玄的目光。 幽都的十位判官都是相貌不凡。这幽玄果然也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尤其是眉宇间隐约带着的那几分愁绪,韵开了别样的风韵。那鬼影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却是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你……就是幻儿?” 幽玄从来没与幻儿见过面,更不该听过她的名字。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让幻儿有些不明其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果然美……难怪,难怪……”幽玄的声音本就带着几分忧郁,这几个字说出来,更是满含着无奈,“女娲大神,身为那人的母神,果然还是狠不下心。” 鬼影的声音冷漠:“女娲大神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下下属能够猜得透的?还是不要妄自揣度了。今日的困境,或许女娲大神早便预料到了。” 判天放下手中朱砂笔,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次杞人忧天了。今日便散了,各自回去等女娲大神的诏令吧。” 幽玄和鬼影点头,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幽玄,你……”判天突然出言叫住了幽玄。 幽玄回身轻笑,“怎么?一别三百年,想要叙旧?我备酒,你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来找我。” 判天含笑点头:“好。” 幽玄迈步出门。 采儿看了看幽玄的背影,有转回头望向判天:“你来幽都才不过一年,根本没有跟幽玄大人碰过面。难不成,你们以前便认识?交情还很好的样子,还要一起喝酒……难道,你们两个,是传说中的断袖?” (七三)人面兽心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我和他?断袖?”判天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采儿跟前,笑容愈发柔和亲切。 采儿的笑得却越来越僵硬,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呵呵……呵呵……我就是那么一说……” “就是那么一说?嗯,说得不错。那么,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断袖。”判天毫无征兆地一把拽过了采儿,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哈?这是,什么情况?幻儿眼前一花,愣了片刻,道了声:“告退!”转身跑出了屋子,出门前还没忘了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采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人也整个僵住了。直到屋门“啪”一声关上,她才回过神儿来,却感觉判天的手已经摸进了她怀里。 “唔……你,你做什么!”采儿挣脱了判天的口唇,却没能从判天的怀里挣脱。这一刻,她清楚地认识到,判天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 “做什么?呵呵……你对我示爱,不是想要这个?” “我不是!”虽然心里喜欢判天,但判天在采儿心里一直是白莲般淡薄高洁的人物,她从来没有想过与判天有肌肤之亲。就算做梦时想过,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突然发生。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判天吗? 纠缠间,采儿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判天拽得七零八落。一直揣在怀里的那块蓝玉头饰也掉在了地上。采儿下意识地想去捡,想去拾回昔日的那个残像。可是判天竟然不给她这个机会,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笑道:“你不是早想被我这样吗?现在还装什么?” “你!畜生!”采儿怒急,一个巴掌扇在了判天脸上。趁判天发愣的时候,摆脱了他的双臂,转身跌跌撞撞地推门跑了出去,重重拍上了屋门。 屋门再次关上,屋中就剩下了判天一个人。片刻之后,他便收敛起脸上那轻浮的笑容,又恢复成了那以往那个温润沉着的翩翩公子。俯下身,捡起了那条掉在地上的蓝玉发饰。 “嘿嘿……判天,你竟然将封印着主上碎魂剑的蓝玉交给那个小丫头?不会是对她动心了吧?”方才离开的鬼影,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身形一晃,从窗户跃进了房里。 “哦?我便是对他动心了,又怎样?”判天将那蓝玉系会了额上。 “你对谁动心,老子不管,只要别耽误了主上的大事。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奇。要美人,你判天大人什么样的得不到手?何必为一个个小小的勾魂使者如此费心?唉……此事若是被那些糟你拒绝的神女,魔女们知道,又不知要惹得多少颗芳心碎落一地了。” “我若有心要她,她早便投怀送抱了。何须用强?我对她用强,只是想让她离我远些。” “离你远些?判天,你是发烧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在幽都待了一年,就变成傻子了?” 判天冷冷扫了鬼影一眼,“饕餮,让你办的事情,办好没有?”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别担心,那个鬼影已经被我绑成粽子,关起来了。绝不会出来碍事。”饕餮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比面具更惨不忍睹的脸。 (七四)单纯的饕餮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判天凝望着饕餮,浅笑点头:“劳烦你还是将那面具戴上吧。不然,我便要被你那副尊容恶心得吐出来了。” “切!”饕餮冷哼了一声,罩上了面具,遮住了那血肉模糊,如肉块堆积起来的脸。 见饕餮用面具掩住了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的脸,判天才长出了一口气,皱眉道:“我早便想问你,你既能化成人形,怎么不用原来那张俊朗的脸?就算不喜欢原来那俊朗的模样,也不必变得如此……如此人见人吐吧?” “嘿嘿,没有我这难看的脸,怎能衬出主上那绝世的风姿?老子本就是主上手下最强的魔将,再化个俊朗的模样,还不被风流债淹死?”饕餮丝毫不以为意,“再说,人家跟我说过,皮囊什么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俗物。要是我这般模样,还有姑娘爱上我,那才是真爱。” 判天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哦?这是哪位高人告诉你的?” “穷奇啊!” “哦,是么?”判天拖长了尾音,语气颇为玩味,“却不知,他自己为何要用那英武的模样见人。” “他……他的样子倒是挺英武的。嗯……对啊,他这么劝我,自己怎么不用张难看的脸?回想起来,他每天左拥右抱的,还哭丧着脸跟我说,没人真心对他……难道……难道,他是怕老子抢了他的女人?老子这是,被他坑了,坑了?” 判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带着淡淡怜悯的目光,真诚而同情地望着饕餮,甚为无语。 “他娘的!他敢坑老子?老子要不把他生吞活剥了,就不叫饕餮!” “嗯,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饕餮不能吃的?不过,等将少羽救出来再吃也不迟。”判天整理好几案上的卷宗,不再去理会在原地凌乱中的饕餮,转身出门。 饕餮飞身拦在了判天身前,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去哪里?你为了不让那小丫头为昆仑结界所伤,将碎魂剑送给她,害主上多受了好几日苦。老子嘴上不说,心里有数。你可别再节外生枝。” 判天淡然浅笑,目光仍是柔和从容:“哦?这么说,你早对我心存不满?想要跟我动手?你,打得过我?”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不成?碍着主上跟你的关系,我才一向对你礼让几分。真要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少羽还没救出来,你便要挑起内讧了?”判天瞟了饕餮一眼,绕过他朝房门走去,“我去稳住幽玄。” 饕餮哼了一声:“你对幽都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啊。” “少羽被关在镇魔塔林之事,与幽都无关。我不想伤及无辜,最好能先将幽都的判官和勾魂使者全部稳住。何况,勾魂使者大多脱出轮回,却又未入仙籍。若然丧命,便即灰飞烟灭。你传我的命令下去,今夜只在救出少羽。借机滥杀无辜者,封住所有法力,锁入星魔塔。” (七五)天界上神,冥界判官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你来了?我备了酒,坐吧。”幽玄只是坐在桌旁相让,并没有起身。 幽玄屋中的装饰和摆设极其古朴。一张宽大的石床,一张石质桌案旁放着一张石头椅子。墙上挂着两幅龙飞凤舞的墨宝,再无其它。虽然简洁,却冷冷清清,没有什么生气。 此时,幽玄正盘膝坐在石床上,面前摆着张矮几,上面放着两壶酒和两支杯子。 判天径自走道幽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多客气,便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浅酌了一口:“这酒是……清风冽?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初见吃所喝的酒。” “怎么会忘?幽玄也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年伏羲大神的寿宴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君都在一处饮宴,便只有你肯理会我这个幽都派去拜寿的小小判官,丝毫没有上神的架子。那时,我就想,清风冽香温润中不失清冽,入口虽淡,余韵却最是悠远,倒是像极了你的性子。” 判天凤眼微眯,望着手中的玉质酒杯笑道:“天界以神君为尊,幽都则以判官为尊。本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天界上神在九天之上,判官却身处暗无天日的地府。尽管均是位列神级,判官却永远比神君低贱。”幽玄侧着头,挑眉望着判天,“所以,我没想到,你会放着好好的上神不做,竟到幽都来做了判官。莫非,是别有所图?” “我能有什么所图?我又不是你,追着一个人五百年不放。从幽都追到人界,又从人界追回幽都。如何?可寻到她的今世了?” 幽玄轻轻点头,用酒杯掩去了脸上的一抹尴尬:“加上这一世的功德,她下一世便可以修仙了。” 判天举杯道:“恭喜你苦尽甘来。” 幽玄也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本来忧郁的眼神中,一丝喜悦慢慢氤氲开来。冷清得没有一丝生气的屋子,居然也变得暖了许多。 “判天,我早听说,你跟那镇魔塔林之人有些瓜葛。这次,魔族来犯,你有何打算?是帮魔族,还是帮幽都?还是……两不相帮。”幽玄放下酒杯,静静凝望着判天低垂的凤眸,似想看透他的心思。然而,判天的目光静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 “不是有些瓜葛,是瓜葛很深。”判天淡然一笑,举目对上了幽玄带着些许担忧的目光,“我要怎样,你不需知道。只是,你已陪了那人七世,我不想你前功尽弃。“ “你……”幽玄想要开口再问,却觉得眼前的事物变得恍惚起来,使劲稳住心神,保持清醒,却只能多拖延片刻而已。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眸迷惑地望向判天。 判天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容仍是宁静无波:“你的力量敌不过我。睡吧,别做困兽之斗了。等睡醒了,一切便都过去了。” 意识完全消失前,幽玄恍惚听判天道:“等你醒来时,或许我已不在了。” (七六)一语惊人,两语喷饭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采儿姐姐,要不要……吃些东西?”幻儿将饭菜摆到采儿面前,小心地查看采儿的神色。爱琊残璩 从判官府出来,幻儿直接回到住处,简单打扫了一下,开始准备饭菜。采儿回来时,她就觉得采儿姐姐有点儿不对劲。 印象中,采儿姐姐一向直爽,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甚至有时会说话全不经大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垂颈蹙眉,面色沉闷,心事重重。饭菜放在面前,也恍若未见。不知,自己离开后,判天大人和采儿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日在昆仑,没有亲自下厨,不知手艺生疏了没有。采儿姐姐尝尝?”一边说着,幻儿将菜一盘盘摆在桌上,又拿了一副筷子,塞到采儿手里。然后,才坐在采儿对面,提起筷子,扒了一口白饭。 “幻儿……你说,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不是就为了跟她睡觉呢?” “噗……咳咳咳咳……”幻儿刚扒到嘴里的白饭便险些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半天,又喝了好几口茶水,才没被噎死。 采儿恍然不觉,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以前在人界时,听人说过,男子本性皆淫。不论洗不喜欢的女人,都可以一起睡觉。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咳咳……”幻儿只有继续干咳。 “唉!对了,你又不是男的,我问你也没用。”采儿完全不顾及幻儿脸上的尴尬神情,“那么,女人呢?女子若是喜欢上一个男子,是不是就应该跟他做那种春色生香的事情吗?你有没有想过跟小云……” “采儿姐姐!”幻儿及时打断了采儿的话,心中的惊骇实在不亚于当初被天雷轰顶。实际上,她已经有些怀疑,采儿姐姐的脑袋是真的被天雷劈了,“你……你怎么了?发烧了?还是昨晚睡的不够?难道,是在昆仑的结局中待得久了,回到幽都有些水土不服?判天大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听到“判天”这两个字,采儿的脸一下红成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仓惶地干笑了两声,端起碗假装认真吃饭,嘴里含含糊糊咕哝着:“没什么,没什么……这菜挺好吃的……” 幻儿狐疑地看了采儿两眼,也开始闷头吃饭。 “当,当,当……” “钟声?”采儿惊疑的看了看门外渐暗的天色,掐指算了算日子,“怎么会?今天不是初七,判功大会也不到时候。怎么会在这时鸣钟?” 钟声响起的日子和时辰都不对,幻儿也是一脸不明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去看看吧。” 采儿放下碗筷,看了看桌上还没怎么动的饭菜,有些不舍:“唉,可惜了这一桌好菜。” “没什么,等下热热吃也是一样的。一会儿回来,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好啊!那这么说定了,可不许赖啊。” 采儿跟幻儿说笑着出门。屋中空留下盘中菜羹,慢慢变冷…… (七七)入瓮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女娲神殿的前殿中,幽都的勾魂使者纷至沓来,走到自己的席位上落座。只是,每人脸上都带着迷惑的神情。 判天仍是一袭蓝衣站在大厅中央,深蓝色的袍子上,一条银色的盘龙绕身飞舞,仿佛随时会破袍飞出。额头上的蓝玉,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柔柔的光芒,映着他一如既往般平静的眸光。淡淡望着四周交头接耳的一众勾魂使者,没有丝毫为众人解惑的意思。 看到判天额头的蓝玉,采儿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紫玉镯子:难道,判天大人将送给采儿姐姐的配饰要了回去,所以采儿姐姐才会举止异常?那么,判天大人为何不连自己手腕上的这个紫玉镯子也要回去? 第七声钟声想起之前,三十二张蒲团上,勾魂使者都已各就各位,等待着判天训话。 判天的目光缓缓朝四周扫望了一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到幽都整整十二月,我已主持了十二次判功大会。判功大会的本意是督促你们勤奋修炼,我却从未真正计较过你们的功绩。须知,你们成为幽都神差,是几世功德修,方得跳出轮回的。对于自己的精魄需格外爱惜,以免登入仙籍前,便魂飞魄散。” 判天眼眸中流露着几分慈爱,几分温柔,甚至有几分宠溺;话语中,更流露这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幻儿听来,觉得他的话简直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对后背谆谆教诲,作为遗言。 心念一起,幻儿心中立刻笼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吉利,急忙强迫自己放弃这种猜想,去想其它的可能性:判天大人本就是上界的仙神。到幽都来,说不定只是历劫。历劫的日子满了,便要回上界了。 这样一想,幻儿才松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这缘由可信,心中的不安才慢慢淡了。 说话间,判天已慢慢踱步出了三十二张铺垫所围的圈子,走出前殿:“勾魂使者不过是准仙位,万万无法与魔族抗衡。今日,我将你们召集到这里,也只是不想你们涉险,徒然毁了自己的精魄。” 众人还在慢慢揣摩判天这几句话的意味时,他已缓缓伸出右手。几道咒文绘成的咒符形成几道光锁绕着前殿的内壁飞舞开来,编织成了一个光笼。之后,光芒倏然暗淡,消失不见。 “判天,你……”采儿心中知有异,站起身朝殿门冲去。可是,刚到殿门前,便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光芒乍现处,被弹得往后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判天,你用封印结界将我们困住,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过马上就知道了。”判天从容转身,取下头上的蓝玉托在掌心,默念咒文。蓝霸道而刺眼的光芒迸发处,那蓝玉已变成一柄剑。 判天握住剑柄,随手向上空一挥,幽都昏暗的天空,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痕。 (七八)魔帝出,功臣卒(一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七八)魔帝出,功臣卒(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七九)喧嚣退,魂不归(二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七九)喧嚣退,魂不归(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十)拟把鸾凤换旧人(三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十)拟把鸾凤换旧人(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一)三问三答解惑,隔墙春色动人(四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一)三问三答解惑,隔墙春色动人(四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二)女娲真身,一半修为(五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二)女娲真身,一半修为(五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三)法力难驯,仓惶渡劫(六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三)法力难驯,仓惶渡劫(六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四)昆仑雪,五色钗(七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四)昆仑雪,五色钗(七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五)山洞探险,灵兽白泽(八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听说,冥界是看不到月亮的,是吗?”夜晚,云逸没有带幻儿再去温泉,而是到了望月台。爱琊残璩 “幽都的天虽有明暗,却无日月。”站在围栏旁,幻儿朝天空伸出手,五指间月光萦绕,仿佛真的已摸到了月亮。 月光如碎银落下,照着幻儿一身白衣翩然,玉带绕舞,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映得如画月色尽失妖娆。眼前人美得太不真切,云逸突然有些害怕,怕她真的乘风而去,从此消失不见,忍不住上前,环住了她的纤腰。感觉怀中人的身子猛的一僵,却没有反抗,于是得寸进尺地将头埋进了她的三千乌丝,轻轻呢喃了一声:“幻儿……” 身子被温暖阳刚的气息包围,幻儿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心里跟着收紧。云逸的怀抱很暖很舒适,却让她觉得紧张,觉得不自在。而少羽……幻儿不敢继续往下想,怕自己再找理由为少羽开脱。 “幻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并不是我?峥” 喜欢的人?自己,真的喜欢少羽吗?还是因为自己是玉瑶才喜欢少羽?是了,喜欢少羽只是受玉瑶魂魄的影响。作为幻儿,自己没有理由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冷酷无情,视人名如草芥的魔头。比起少羽来,云逸对自己才是一心一意地好。 “不,我没有。”认真地思索之后,幻儿觉得这个答案很诚实。 “没有?没有喜欢的人吗?那就是说,你也不喜欢我了?”云逸的脸色一阵沮丧,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生机,“不喜欢也没关系。至少,我还有机会。我可以等。客” 幻儿只能表示抱歉。自己的双重人格已经让她自顾不暇,没有办法给云逸任何回应。 云逸没有在逼幻儿。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青丝中,闻着那阵阵发香。 …… 到昆仑的第二天,云逸拉了幻儿御剑出了尚清城,进了荒僻的昆仑山脉,停在一个山洞下。然后,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火把,从怀里掏出一张引火符点燃。 幻儿不解地看着云逸:“既然有引火的符文,就用符文照亮好了。为什么还要带一支火把出来?” “人界到山洞中探险,都是要点火把的。少了火把,可就少了一种趣味了。走吧!这山洞景致特别。你看了就知道了。”云逸迫不及待地拉着幻儿进了山洞。 “这里是……” “别看脚下,看洞顶。” 幻儿依言抬头看去,就见洞顶上悬垂着一根根石钟乳,外表光滑圆润,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这淡淡的柔光。 “这山洞是我在山中闲逛时偶然发现的。洞内的石头有去得很。你看,这边的石头,像不像烛台?那边那一团,好像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还有这个,像不像一个正在照镜子的女子?” 幻儿顺着云逸手指的方向左瞧右看,那些石钟乳组成的形态确实变化多姿,形态各异,十分有趣。让她不禁赞叹自然之神奇。 两人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朝山洞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已再无道路,地上却出现了一眼池水。 “到头了?”幻儿的语气有些失落。叹息,不论怎样的景致,总有尽头。 “幻儿,你会不会水?” “水?好像会吧。”幻儿没有游过水,但也没听说过哪个神仙掉到河里淹死了。自己既然登了仙籍,应该也会水了。 “那,你跟我来。”云逸将火把架到一旁的石头上,纵身跳进了池子。 幻儿也跳进了小池。沉到了池底,才发现面前居然有一条狭长的水道。跟着云逸沿着水道向前游了很长一段,头顶有光线射下,眼前变得明亮起来。直线向上浮去。跃出水面,眼前的景物已经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普照间,让人一时错觉,已是冬去春来。 幻儿惊喜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很吃惊。浑身都湿透了吧?冷不冷?”看着幻儿湿透的衣衫紧紧包裹着身体,缠出完美的线条,云逸急忙侧开头,生怕一时不慎,鼻血就淌下来。他很想把外衣脱下来,给幻儿披上。可惜,自己也是浑身透湿。 幻儿没有注意云逸神情的异样,只是拽了拽身上的衣衫,盈盈浅笑:“不拍 。”说着,手中掐了个诀,两个人衣服上的水就化成雾气,飘到幻儿掌上,凝成一块晶莹的薄冰。 云逸赞叹道:“当神仙果然方便。难怪,世人都想着得道成仙。” “噗……你道当神仙就是为了方便烘衣服的吗?明明是冬季,这里的草木怎么如此苍翠?难道这里也像那个温泉一样,受过什么神祗的祝福?” 云逸摇头:“我也不知道。上次来,我四处查找,也没看到什么神器神物。我们四下转转吧。看看这次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两人随便找一个方向,走了下去。幻儿一路左瞧右看,欣赏周围的景致。云逸却只顾盯着幻儿,欣赏她的风姿。 “啊?”拨开一片树丛,幻儿轻声惊呼出声。云逸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往前抢了两步,便看到前面一片宽敞的空地上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怪兽,低垂着脖颈,正在沉睡。 幻儿怔怔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第一次进入镇魔塔林时,看到梼杌的情形。只是,眼前的这只巨兽一身洁白的毛发,睡态安详,让人觉得祥和安宁,不像是什么凶兽。而且,四大凶兽梼杌,混沌,穷奇,饕餮此时都应该在魔界陪伴在魔帝少羽身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难道是……灵兽白泽?”云逸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那只巨兽。 然而,那只巨兽仍然察觉到了身周的异动,张开眼睛,抬起头朝幻儿和云逸所站的方向忘了过来。它没有动嘴,却有沉厚的声音发出:“女娲大神……嗯?你不是女娲大神。为何身上会有女娲大神的气息?” 幻儿见白泽定定望着自己,才明白它刚才将自己误认作了女娲大神:“我是女娲大神身畔的灵女,圣兽将我误认作的女娲大神,可能是因为女娲大神曾经渡了法力给我。” 白泽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幻儿,看了好久才继续道:“好奇怪的人。不,你不是人,只是有人的外貌而已。你也不是仙,但你应该已经入了仙籍。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姑且叫做人吧。非人,非妖,非鬼,非仙,非魔,非神,但你身上却混着 (八六)魔临昆仑,调虎离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第三天清晨,云逸还没来,白泽就先扑进了屋子,抄起桌上的芙蓉饼,塞进了嘴里。爱琊残璩饿了一万年之后,她好像养成了看到吃的就往嘴里塞的良好习惯。 “小白,慢点儿吃,我不跟你抢。”见白泽噎地直捶前胸,幻儿无奈地递过一杯茶。 “我没事!”白泽狂灌了几口茶,将卡在喉咙的芙蓉饼送进了肚子,“幻儿,你见过少羽,对不对?他修了魔……容貌有没有变?对了,你没见过他之前什么样子,自然不知道他的容貌有没有变。不过,他本就生得妖孽,变丑点儿也不打紧。这盘绿豆糕你还吃吗?你不吃我吃了?” 幻儿看着白泽将一块绿豆糕生吞活剥了,比饕餮还要凶残,忍不住问:“小白,你跟饕餮是不是亲戚?” “饕餮?他不是凶兽吗?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对了,少羽还是二太子的时候,爱慕他的神女,仙女,就能从九重宫排到轮回台。难道,他不堪重负,才去修了魔?听说魔界的女子更狂野,不知他吃不吃得消。”白泽一边将绿豆糕一块块填进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叨咕峥。 “那么,小白也喜欢少羽吗?” “我?我当然喜欢了。那娃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出落得那般养眼,我怎么能不喜欢?唉,小时候,明明是个乖巧听话的娃儿,大了就变都冷冷淡淡,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白泽的外貌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用稚嫩的童音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怪异。不过,掐算年龄,的确应该比少羽大上几万岁,称少羽是后辈,也不为过客。 “小白,你说过,昆仑的结界是由你守护的。最近,你有没有感受到有魔族的气息接近昆仑结界?” 白泽将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了嘴里,拍了拍手,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是有感觉。不过都是些虾兵蟹将,我还不放在眼里。” 幻儿眨了眨眼睛:“小白,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厉害?” 白泽撇嘴道:“幻儿,你不会不知道我白泽是上古灵兽吧?就算不知道,你也总该知道上古灵兽的厉害吧?连伏羲大神和女娲大神,对于我们这些上古灵兽也都是礼让有加。少羽那小子,还要尊我一声姑姑。你说,厉不厉害?” “那,你比少羽还要厉害吗?” 白泽被茶呛到,咳嗽了好一阵,含含糊糊道:“少羽根本就是怪物,谁要跟他比。” 幻儿自是对这问题的答案了然于胸。 “幻儿姑娘,白……白泽姑奶奶,大事不好了!”凌悦这只报丧的乌鸦刚从门外冲了进来,就被白泽一脚踢了出去。半晌,才起身蹭到门边,一脸委屈地看白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只是碍于白泽的淫威不敢张口。 幻儿知道白泽不喜欢别人将她的辈分叫大了,怕她一气之下,将凌悦打死打残,急忙上前拉住她,对凌悦温言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是魔族……祭神台那里突然出现了大批魔族!” “什么?这怎么可能?”白泽一下蹦了起来,“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动,他们是怎么进入昆仑结界的?幻儿,我们去看看!”伸手拉了幻儿出门腾云而去。 屋中的凌悦无力地朝二人的背影伸了伸手,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等等,带上我……” 无奈,伊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留断肠人…… 几乎就在幻儿随白泽腾云而起的同时,祭神台的钟声响起,沉稳而洪亮。 远远向祭神台方向望去,就看见宽阔的祭神台上空,一片黑影悬浮在半空。降落在祭神台之后,幻儿立刻在魔众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梼杌长身玉立,冷眼看着尚清弟子从四方向祭神台云集,面无表情;饕餮带着一张面具,半坐半倚地飘浮在空中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与梼杌和饕餮并排而立的,还有两个:一个披着羽衣披风的赤发男子,怀里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妖艳的女子;一个满头棕色头发垂散,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目,身材却凹凸有致的女子。 “是谁敲响了祭神钟?想将尚清弟子全部招来,被魔族一网打尽吗?快将钟声停下!”天纣严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nbsp;一旁的尚清弟子惊惶道:“是魔族,不是本派的人!” “啊!”一声惨叫,一个名上前阻拦的尚清弟子被魔族一爪拍中,头颅被打得飞入山谷,血光飞溅,染红了祭神钟。周围的尚清弟子看到同门惨死,无不惨然变色。 一道银光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将撞钟的魔族斩为两截。云逸将七星龙渊接在手中,冷笑道:“敢在尚清祭神圣地如此放肆,真当我尚清无人了吗?” 双方各死了一人,局面立刻僵住。一时间,祭神台上一片寂静。 一声轻笑,如滴入静湖中的一滴露水,打破了僵局。一袭紫衣从飘到群魔之前,乌黑的长发以紫带半束,一双紫眸流转间夺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参见主上。” 紫袍方动,众魔便拜服于膝下。少羽嘴角浅勾,云袖轻挥,曳出一个优雅的弧度,示意众魔平身。早有魔族的小厮,抬出一张宽大舒服,精美气派的椅子。少羽轻撩衣袍,单手撑腮,悠然斜倚在椅子上。顾盼处,漫天飞雪和昆仑群山,全都失了颜色。 “哈?几千年不见,这小子的性子真是变了不少,居然学会摆谱了。”白泽微微眯着眼,抬着头,将少羽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不知多少遍,小声嘀咕道,“长得倒是越发妖孽了。笑得好像也邪气了不少。还有那双眼睛……看这样子,是真的修魔了。” 幻儿仰望少羽,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少羽的风姿确实比原来又出色了几分。前次见面的时候,她还不知自己就是玉瑶。如今知道了,心里越发迷茫。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到昆仑来生事?”云逸走到尚清门人的队伍前面,声音洪亮有力。虽是负手仰望,气势却丝毫不落下方。 “大胆!见到吾魔族之主还不下跪!”梼杌一声大喝,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脑袋发晕。 “梼杌,”少羽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梼杌那振聋发聩的声音,“不得无礼。退下!” (八七)风卷云散,物是人非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与少羽的口唇离得很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吹过脸庞。听着少羽用温柔而魅惑的声音说出冷酷无情的话语,幻儿亦浅笑嫣然,媚眼如丝,一字一句道:“魔帝大人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不过,请魔帝大人记住,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好,本座记着。为了杀本座,你最好留在本座身边。机会多些,才好下手。” “嗯,魔帝大人说得是。反正大人想要带我走,我反抗也是徒劳。不如便陪在大人身边,事事顺着大人的意思,让大人放松警惕,也好伺机下手。” “幻儿果然冰雪聪明。你若肯事事顺着本座的意,本座说不定会给你些机会动手。” 两人一番诡异的对话,在一个吻中结束。少羽轻揽住幻儿的要,俯身啄住了她的樱唇,在口中细细品咂,又用舌尖顶开她的贝齿。幻儿十分配合地揽住了少羽的腰,牙关却在少羽舌尖探入时,毫无征兆地狠狠咬下。可惜,少羽也早有防备,牙齿咬合时,舌头已退了出去。 幻儿面色真诚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嘴滑了。” 少羽安慰道:“没关系,以后熟练了,就不会滑了。”揽着幻儿,腾至半空,对众魔下令撤退,又对混沌下令道,“将尸身带走。” 混沌应命抱起云逸的尸体。祭神台上的尚清弟子想要抢到回掌门的尸体。可冲到近前时,混沌已经带着云逸的尸身,随众魔消失得无影无踪。 鹅毛般的雪片从空中飘落,无声地落下,覆在鲜红血迹之上:“尚清城是人界清气汇聚之地,景致应该不错。早就听说,昆仑的雪景是天下最美的。可惜,现在是七月。应该看不到了。若是有机会,腊月时,我们一起去看。” 万年风雪依旧,却是,物是人非…… (忘川彼岸卷完) (一)忘忧出浴,榻翻红浪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所谓魔界,应该是**风恻恻,魔魅横行,四处回荡着诡异的嚎叫声,比冥界还要**森恐怖才对——幻儿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琊残璩所以,看到祥光笼罩,气势恢宏的帝星魔殿时,怔了许久才回过神儿来。 远远就看到一众衣着华丽的魔等在魔殿前面。到了近处才看清,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鹅****罗衫的少**。袖边领口用金丝线绣着ji美的花纹,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眉目如画,在锦衣罗裙的映衬下更显雍容华贵,一双桃花眼轻盈流转间,便带起几分春**。 “少羽,你回来了!命魂拿回来了?”看到少羽回来,**衣少**脸上立刻露出喜**,上前两步,斜眼看了看少羽怀里的幻儿,蹙着眉头,满含戒备地问道,“她是谁?” 少羽起ch轻笑:“是本座从人界带回来的玩物罢了。艳姬不须在意。” 艳姬?就是幽玄大人说过的,前魔帝蚩尤的**儿?按说,少羽应该是她的杀父仇人才对。可看这**子的神态语言,不似跟少羽有仇,反到像……倾心相恋。幻儿重新打量起艳姬,觉得她不仅相貌艳丽,风姿也十分撩人,有艳姬这个名字,确实名副其实峥。 “玩物?这几千年来,可没见少羽带**子回来做玩物。莫非突然改了**子?”幻儿打量艳姬的同时时,艳姬也在打量她,只不过,眼神更为蛮横霸道,“这样的美人,给你当玩物真是可惜了。不如,少羽将她赏给我,当个婢**吧?” “艳姬若想要婢**,改日我寻几个貌美又手脚伶俐的送去便是。只她不行。我这里无事了,你也回去歇了吧。容我料理完事物,再去看你。”少羽的语气并不严厉,萩h桓藜Я舭敕只匦挠嗟兀枚聘慌缘幕煦纾溃按砩系难O淳弧V螅偷轿⒊镜睢!?br/> 混沌垂首应命客。 艳姬的脸**变了变。 少羽自带着余下的魔众去了。 混沌引着幻儿来到一个宽敞的浴池,一个幻儿有记忆以来,最大最豪华的浴池。方圆十几丈宽的浴池,冒着袅袅的热气。几乎可以与在昆仑山见到的那个温泉湖媲美。与其说这是一个浴池,还不如说这是用高墙围起来的小湖。浴室中心,甚至有一个三丈见方的小亭。小亭中,有桌椅,有ch榻。 魔族果然**。亏少羽这魔头想得出来,居然在浴池中心放了ch榻。这是方便沐浴后……幻儿的脸有些发烧。 “下去。”混沌第一次在幻儿面前出声,一字一顿,声音有些生涩。 混沌的半张脸依然被头发挡着,亭亭玉立时,如人畜无害的处子。然而,幻儿没有忘记,她挖住尚清****心脏时的冷漠无情。四位神将中,混沌才是最像魔的一个——无血无泪。这种魔,最好不要招惹,也不要违逆。 于是,幻儿听话地褪去沾着云逸血迹的衣衫,散下满头青丝,沿玉阶走入温泉。 石阶是白玉所制,环着整个浴池,不见丝毫棱角。表面做了细细的磨砂,想是怕太过**滑会滑到。浴池中的水,很温,很暖,让她一时望了烦忧。而那湖心的玉亭上长刻着三个大字:忘忧厅。 看着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幻儿笑了。若是真的忘了烦忧,自己岂非真的要沦为少羽的玩物,而不自知了? “混沌,你不下来一起洗吗?” “……”混沌静静立在池边,没有说话。 “你不敢?这么大的浴池,是为少羽一人建的?” “……” “你的话不多。对谁都是如此吗?” “……” 幻儿也不气馁,淡淡道:“混沌,你知不知道,我随少羽到这里,是为了杀他?” “你,杀不了主上。”混沌的声音依然生**冰冷,却好像一种无形的诅咒。 幻儿心中一凉:怎么会杀不了?**娲大神说尚清城如若死伤一人,便不要活着回幽都来见她。两名尚清****被混沌剖fu挖心,云逸自尽。没有完成**娲大神ji给自己的任务,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杀了少羽。何况,少羽杀死判天大人,害死采儿姐姐,又bi死云逸,自己又怎么可能心软? “混沌,你杀了尚清****,不怕我伺机****,让少羽将你杀了?” 混沌沉默了很久 ,在幻儿认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她却开口了:“主上要我死,我便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幻儿不屑地笑了笑,“没想到,魔族也讲究这个。” “主上很强。”混沌的声音比方才有了些温度,“主上救过魔族。” 混沌的语言太过简洁,幻儿听来仍是一头雾水。听闻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少羽的力量足以**众,所以,魔众不得不遵他为主。而魔族为他肝脑涂地,是因为,少羽曾对魔族有恩?到底是什么样的恩德,让他们愿意筹划三千年,将他救出镇魔塔林? 洗净血污,走出浴池,幻儿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崭新罗裙。暗紫**的罗裙,用银线绣着银**的曼陀罗华,不及艳姬的那件金缕衣华丽,却透着浑然天成的淡雅。让幻儿不禁想起了挂在少羽ya间的荷包。这衣**的样式,到于那荷包十分相似。 “跟我来。”混沌转身引着幻儿穿廊过院,在各**go阙间行走。 “这是带我去哪?莫不是,要将我送到少羽ch上?” 混沌的回答依然简介:“是。” 微尘殿没有金碧辉煌,没有奢华繁复,却有着别样的磅礴气势。唯一与那古朴优雅的气息不符的是,坐在厅堂中的艳姬。艳姬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厅堂中饮茶。她的**饰太过奢华,在朴实无华的陈设中,异常扎眼。 混沌引着幻儿走进门,视而不见地绕过艳姬,便要向后走。 艳姬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茶几上:“混沌,见到本go,便假装没有看到吗?” 混沌停住脚步,转向艳姬,浓密的头发遮着她的半张脸,縞h怀鏊谋砬橛惺裁幢浠荒芴剿蚪槎挥兴亢烈盅锒俅斓纳簦骸拔嶂髦恢魃弦蝗恕!?br/> 艳姬气结,走到幻儿面前,笑yiyi道:“****?*赖南嗝病!?br/> 混沌无声地往幻儿身边靠了靠,挡在了她身前。 “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怕我把她吃了不成?”艳姬大大方方推开混沌,走上前拉起幻儿的手,温言道,“****,给少羽当玩物,真是可惜了。不如,我再去求求少羽,让他将你给了我吧?” 跟着你?真当人家是跟到魔界来,做下人的?从帝星魔殿前一直追到微尘殿,还以为谁听不出那话里隐藏的那gu醋意?幻儿默默挣tu了艳姬的手,怯怯道:“多谢姐姐。不必了,是我心甘情愿侍奉在魔帝大人身边。” “****,你可别被少羽的美貌迷**,误以为他对你一**真情。他活了几万年,都不曾对谁动过真心。我是怕你被他骗了。日后,苦得可是你自己。” “艳姬,原来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堪。”少羽神采飞扬地迈步进门,衣袖轻拂,带出一路洒tu。走到幻儿身旁,毫不避讳地一揽她的纤ya,将她拥进怀里,对艳姬道,“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可心的玩物回来。你可别将她吓跑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艳姬用一双桃花眼瞥着少羽,“少羽难道不是出了名的,常在花间过,**叶不沾身?你自己说说,这些年有多少**子想方设法地爬上你的ch,被你弃若敝屣地丢出微尘殿?便不说**子了,爬过你ch的妖艳少年,也有十几个了吧?你收过哪个?” “噗……”听到爬少羽ch的不仅有美貌少**,还有妖艳少年,幻儿忍俊不禁,抬眸瞥望着少羽俊美得不真切的侧脸,“见了这许多美**都不动心,魔帝大人是不是,不能人道啊?” “不能人道?嗯,这个问题问得好。不如,你便亲身检验一下,如何?”口中拖着尾音,挑起万种风情,少羽好无征兆地将幻儿打横抱起,朝艳姬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艳姬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我自去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 “少羽,等等……”艳姬脸**煞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羽抱着幻儿去得远了。 …… “魔帝大人,为何留仇?*?*在身旁?不怕,她对你不利?” “幻儿是在教我斩ca除根的道理?你可听过一个词叫:有恃无恐?” “原来,魔帝大人是太过自大,才会有恃无恐。还是说,你知道艳姬对你的心意,认为她绝对不会有报仇的念头,才留下了她的**命?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将她放得远些,萩h粼谏肀撸俊?br/> 少羽的笑容美得炫目 :“放得远了,如何监视她的动向?倒不如留在身边,日日看着,来得放心。这个时候,你还有空去想别人。是指望着分散我的ji力,逃过一劫?” 幻儿现下的状况十分不妙,因为她已经被少羽压在了ch上。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清楚明白,反抗没有任何意义。这里是魔帝的寝go,周围都是魔族,就算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逃过此劫的唯一途径,就是让少羽这个施暴者主动放弃。 于是,幻儿义正言辞地说道:“少羽,你身为魔帝,犯不着强行做这种事情。你该知道,我不愿意!你若强行做了,我只会更恨你!” “嗯。”少羽含糊地应了一声,埋头在幻儿的脖颈上轻轻亲e。 麻**的感觉自被少羽口ch碰过的地方传来,熟悉的气息在口鼻处氤氲,幻儿的呼吸跟着乱了,**内竟然升起一种想要迎合的。这种念头让幻儿有些慌了。她用手紧紧抓了抓ch单,****着道:“少羽,少羽……别再让我恨你……”意乱情迷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无力,无力到将拒绝变成了一种魅**的邀请。 少羽咬着幻儿的耳垂,慢慢品味了一会儿,才轻声在她耳边呢喃:“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等得太苦,已经等不了了。稍稍用了些法术,让你无力反抗。这样,你也好受些。” 幻儿怔了怔,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可五指只是软软地动了动,果然连收紧五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不……不……唔……”只说出两个不字,嘴便被封住了。少羽温柔撬开她的ch齿,用舌尖扫遍了她口中每一寸空间,不漏过分毫。待幻儿下意识地开始回应时,他的ch已离开,沿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绵密而至,一分分攻城掠地,四处点火。 两件紫**的衣袍纠缠着缓缓滑落,绽开满室风光无限,媚**撩人。 “少羽……”一声shyi般的呼唤情不自禁地tu口而出,幻儿一愣,没有想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叫的还是自己要杀之人的名字,急忙咬住嘴ch,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可最终还是被少羽咬住了xi前的殷红,叫出声来。 口ch过处,白玉般的肌肤上,烙印下点点红痕,如朵朵桃花绽开。少羽自上而下,又转折向上,粗重的鼻息吹在**肤上,****生**。将幻儿的骨头,都溶得化了,就算力量没有被制住,也要再无丝毫力气反抗,只能闭上眼,任人摆布。 “有些疼,你忍着些。一会儿就好。”少羽的声音有些低沉。 被那午夜幽弦般魅**的声音引着,幻儿不自觉地睁开眼,眸光迷离地望着少羽黑瀑般垂落,与自己的青丝纠缠在一起的长发,深紫**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凉的ch,柔滑而不失棱角的颈肩,匀称而充满弹**的上身,平摊的小fu,还……瞥望见那傲然昂首的巨兽。 这……会死人的吧?幻儿只有闭目等死。 彻骨的疼痛让幻儿浑身一震战栗,与天雷的痛楚完全不同。天雷轰顶让身**几乎要爆裂开来,这种疼痛却让五脏六腑都在收缩颤抖,眼眶也不由得**润了。她紧紧咬着嘴ch,没有出声。她不愿意在少羽面前示弱。因为她明白,以少羽的**子,也绝不会因为她示弱而停下来。 少羽果然没有半途而废,直入do府才停下来,替幻儿ega了眼角的泪痕:“幻儿,看着我。” “嗯……”幻儿半撩开眼帘望着少羽,两泓秋波盈着泪光。 “幻儿,你喜欢我吗?” 幻儿只是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少羽。 少羽轻笑了一声:“那,你恨我吗?” 幻儿痴痴望了少羽很久,才将一丝清明找回灵台,朱ch轻起,吐出一个字:“恨!” “呵,也好。既然不能让你喜欢上我,便让你再恨我些,也好……” 少羽拥着幻儿,动作并不蛮横,剧烈中总不失温柔,暴风骤雨中缠在着绵密的e。就好似他对玉瑶的情,绕着千丝万缕的情愫,斩了三千年,却仍斩不断。 疼痛掺杂着快感,在**内蔓延,无处发泄,幻儿shyi道:“少羽……撤了,将法术撤了……”她没想到自己会提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更没想到少羽竟然真的将封印她力量的法术撤掉了。 **子在身下承欢之时,是男子戒备最为松懈的时候,也是杀少羽的良机。这个道理,幻儿本是明白的,但不 知为何,手脚得了****,她便自认而然地搂住了少羽。 右手就mo在少的后心。或许,只要猛力吐息,就可以震碎他的心脉,取了他的**命。可幻儿却迟迟没有动手。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迟迟无法动手。 幻儿觉得自己像在巨**中颠簸的一叶小舟,在风雨中沉浮,几番被推入云端。少羽的动作剧烈,却不失温柔,细细呵护着幻儿,让她先达到快乐的极致,再将自己释放出来。这反而让幻儿有些害怕,怕自己迷恋上这种********的温柔。 少羽紫眸中的暗火渐渐淡了,呼吸也稳了,在幻儿脖颈上又烙下了一个痕迹,浅笑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舍得杀我。” 幻儿用所剩不多的力气,迷迷糊糊道:“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杀你。以后,总有机会。” “是吗?”少羽将幻儿揽在怀中,又是一朝翻云覆雨。 最后一场激斗力量相差悬殊。刚开始,幻儿便败了。被少羽提**直闯而入,杀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再无反抗之力,却仍是咬紧牙关,拒不讨饶。最终,还是少羽动了恻隐之心,饶了她一条**命,将已经半昏半醒的她揽在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张开眼睛,天**已经暗了。回想起白日的情形,不由得浑身发烫。可是,全不觉得厌恶恶心。 翻了个身,正对上了少羽的睡脸。离得太近,反而縞h磺宄O蚝笠屏艘疲沤敲赖镁亩堑乃常∈昭鄣住1樟四撬?*的眸子,少羽的脸少了几分魅**,多了几分安详。长而浓密的睫**垂下在莹白如玉的脸上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薄凉的ch抿出一线风流。修长的眉飞扬出两道风雅。何时看,都那般完美无缺。怎么看,都百縞h谎帷?br/> 幻儿痴痴盯着少羽的脸望了许久,才伸皓腕,将纤纤玉指搭在他的脖颈上。均匀而沉稳有力的搏动从指间传来,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脖颈下生命的流动。 许久,幻儿将手移动到了他的心口。又过了良久,终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披衣,整理好衣物,出了寝殿。 幻儿刚出了寝殿,少羽便翻身坐起。在幻儿醒的同时,他便已经醒了。 梼杌闪身进殿,撩衣袍单tu跪在ch榻前:“主上,是否要拦住她?” “不必了。”少羽拾起地上的衣衫,穿在身上,“让混沌跟在她身边保护。帝星魔殿里,对她心存敌意的不少。本座要入关修养几天,不想她有什胏h徊狻!?br/> “可是,方才她制住主上两处要害,确实动了杀机,望主上小心防备。主上不愿辩解,不如由属下安排人将****告诉她,也免得她对主上心存妒恨,伤到主上。” “不用。”少羽起身整理好衣物,淡淡道,“本座便是要看看,本座将她最亲近之人全都杀死,骗她,害她,她对本座的心意又会如何。” 梼杌冷冷道:“她害主上受了三千年的苦。便是受些折磨,也是应该的。” “梼杌,你不喜欢她也无妨。但不可对她出手。碰她的后果,你应该明白。” “属下明白。所以,那个云逸本就该死。” “本座,从没将云逸当作对手。幻儿对他动心,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携了本座的命魂,带了本座的气息。”少羽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 “这几日本座不在,你要派人好好看守。判天为救本座,散去三魂七魄,此事若是出了岔子,本座用整个帝星魔殿给他陪葬。” “主上放心,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二)古琴梦,鸿门宴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得其反。一战告败,也只有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院中心,舞姬长袖善舞;坐席间,众魔觥筹交错。 “少喝些。”在幻儿喝下第二十杯酒,眼中已有了七分酒意的时候,混沌抓住了她的手腕。 &nb sp;幻儿双颊飞霞,目光迷离,趁着酒意,更多了一分妖娆妩媚:“没关系,我不会喝醉。” 一般,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千杯不醉。于是,混沌只有叹息。 “妹妹,你醉了。反正少羽不在。今日,便先在我这丹凤阁安歇吧。等明日酒醒了,再回微尘殿,如何?” 艳姬吩咐人为幻儿准备屋子休息。混沌见幻儿双腿打晃,站立不稳,也只能由着两个小宫娥将幻儿扶到后院客房,侍候她躺在床上,退出屋子守在门口。 屋外的花园中,种着不知名的小花。花开的正旺,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将整个院子笼罩在宁静的香气中。这花香似有着安神的作用。混沌夜间睡得警醒,白日又陪着幻儿饮宴。此时,闻到恬淡的香气,眼皮有些发沉。尽管灵台一丝清明在不停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最终,还是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艳姬不慌不忙地从院门踱了进来。走到混沌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轻声呼唤了两句。见混沌没有醒来,才放心大胆地站起身,掩口笑道:“混沌啊,你的法力高,也十分忠心,只可惜,不够聪明。你喝的酒里没有下药,这院中的迷情兰也无毒。只不过,那醉魂酒跟这迷情兰的香气碰到一起,就有了效力。你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掌心啊。” “你们几个,进去吧。”艳姬招手从院门唤进几个高大威猛的魔族男子,“里面的美人,今夜便是你们的了。” “可是……艳姬公主,她是主上的人,我们若是上了她……” “少羽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几千年来,对谁动过真心?昨天,少羽还亲口对我说,这女子不过是他捡回来的玩物,玩过便罢了。还能当真为了她将你们怎样?就算少羽真的怪罪下来,也有我替你们担待。你们怕什么?” “呵呵,有艳姬公主这句话,我们便放心了。这样的美人儿,我们早便想尝尝味道。多谢艳姬公主成全。”几名男子朝艳姬道了谢,便一贯而入,进了房中。 看着屋门缓缓关上,艳姬嘴角带着冷笑,转身出了院门。 “艳姬公主好大的胆子,主上看上的人,你也敢动?”梼杌站在院门外,见艳姬出来,便不冷不热地丢出一句话。 “魔界,还有我不敢动的人?”艳姬还了梼杌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你若想阻止,现在进去,还来的及。” “阻止?”梼杌不屑地耸肩笑道,“我为何要阻止?我巴不得她受尽凌辱,生不如死。艳姬公主肯出手,不怕得罪主上,我道谢还来不及呢,为何要阻止?” 艳姬冷笑一声,从梼杌身边走过。 “艳姬公主,你的亲生父亲死在主上手中,你难道从来没有恨过主上,也从来没想过报仇?你的几位哥哥可都虎视眈眈地,伺机取主上的性命为父报仇呢。” “梼杌,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强者。我曾经很喜欢父尊,因为他很强。” 梼杌冷笑:“你喜欢强者,想要得到强者,便跟自己的父尊做下***的苟且之事? 艳姬猛然转身,桃花眼中带着媚笑,走到梼杌身旁:“那又如何?纲吉伦常是人类立下的。我们魔族并不看重这些。何况父尊已经死了,死在少羽手上。因为少羽比他更强。所以,比起父尊来,我更喜欢少羽,更想得到他。。” 梼杌冷冷拨开艳姬抚在他脸颊上的纤纤素手,“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主上不是你的父尊,不会被你迷惑。” (三)身在冰窟,心坠冰窟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ch榻上的美人侧身斜卧,紫衫松散。**琊残璩手腕轻舒处露处,袍袖撩起,露出半截无暇的玉臂。双tu微蜷处,笔直修长的线条若隐若现,剪出满ch春**。漆黑的发丝垂落,衬着肤若凝脂。领口微敞,半露着媚人的锁骨,颈肩上还留着点点红痕,如春桃盛开。随着绵长的呼吸,**xi微微起伏,摇曳出无限风光。 “真……真是绝**啊!”直勾勾盯着幻儿,使劲咽了两口口水,一名男子有些心虚,侧头跟身旁的人商量,“我说,你们看看主上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想来这**子是极为得宠的。虽说主上不曾对谁用过真情,可也不曾见他留谁在寝go中过夜。得他宠幸的,这可是第一个。我们若是碰了她,还能活吗?” “天塌下来,有艳姬公主给怎么顶着呢。你怕什么?谁说主上不曾留谁在寝go中过夜?判天来的时候,不都是与主上同塌而眠的吗?如今判天都死了,主上还将他的尸**好端端地保存在万年冰窟。所以,咱们魔界早有传闻,说主上好,好那个!” “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呗。柩” “那个,是哪个?” “唉!就是那个,龙**!” “啊!真的?哪” “是啊。我还听说,主上亲手杀了判天,还让他魂飞魄散,是因为,判天喜欢上了一个幽都的**子。主上……主上他醋了。所以,一怒之下,才将判天给宰了,将他的尸**带了回来。我看,主上是留不住判天的心,也要留住判天的人。” “哇塞!果然是断袖情深,情深似海啊!不过,我就不太明白了。以主上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容貌,怎样的**子能比得过?而且,主上向来守身如玉,忠贞得很。判天怎么就移情别恋了呢?” “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你有空多读两本书行不行?饕餮大人的脸,才叫真的惊天地泣鬼神。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这话,怎么把主上说得跟**人似的?你是说,主上和判天之间,是主上被判天压,被判天吃?” “那是自然!主上可是绝**,绝**!绝**,当然就是用来吃的。” “我不信!你看判天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是个生猛的主儿。反倒是主上英姿**发。咦?看你那**迷迷的样儿,不是垂涎于主上的美**吧?” “喂!我说,你们两个,跑题了!这美人儿,你到底上,还是不上?” “上!当然要上!不是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容貌能配得上主上的**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能跟这样的美人儿共度良宵。死了也值了!” “那你还在那里废什么pi!赶快上啊!” “这个……我哪是见了美**,就忘了兄弟的人?你们先,你们先上吧。我随着,我随着就行。” “我看,你是他娘的没胆子上,才让我们先冲在前头吧?” “我他娘的怎么就他娘的没胆了?老子这就他娘的上给你们看!”男子捋胳膊挽袖子,张牙舞爪地朝ch榻走去。 “嘭”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同时一个清亮动听的童音从门口传来:“幻儿,你在里面吗?鱵i涯切∽悠业轿⒊镜钇肆烁隹铡I儆鹨膊辉凇N艺野胩觳耪业秸饫铩C趴诘幕煦缱硭懒耍磕慊购寐穑慷睿忝羌父鲈谡饫飃a啥?” 看到一个全身洁白,冰雕雪刻般的豆蔻少**走了进来,几名本**施暴的男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一个聪明伶俐些的ga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进错了屋子。”说完就往屋外走。 那个捋胳膊挽袖子的愣道:“额,你他娘的跑什么?这个小**娃长得也不错。不如,一勺烩了吧?” “呵呵,你慢慢烩,我们走先。”其余几名男子夺门而出,眨眼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一勺烩?吃的吗?好吃吗?快给我尝尝!”少**两眼放光,欢欢喜喜地往前走了两步。 捋胳膊挽袖子的见同伙都跑了个ga净,也渐渐觉得事情不太对头。这小**娃方才似乎直呼了主上的名讳。整个魔族中,只有艳姬公主敢直呼主上的名讳。算上外族的,也不过多一个判天不需称主上为‘主上’。这小**孩将“少羽”两个字说得如此顺口,想必不是个好惹的主。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捋胳膊挽袖子的陪笑道:“是吃的。很好 吃!小的这就给您取去。”说完,淡定地走出屋门,又淡定地走出院门,这才撒开tu,夺路而逃。 “小白,你怎么来了?”一直倒在ch上,状似昏睡的幻儿爬起身,对白泽笑了笑。 白泽走到ch边坐下,晃荡着tu一边向四周环望,一边道,“我追鱵i炎妨撕镁茫恢弊返搅宋⒊镜蠲趴诓抛返剿yi阉担愫蜕儆鹪谖⒊镜睢N艺伊艘蝗Γ龉碛白佣济挥校雒耪宜阏恕S谑牵肿纷坯yi训搅苏饫铩L担歉鲅藜Ц惆炝烁鍪裁聪闯狙纾磕忝缓茸恚课壹愕乖赾h上,以为你醉了。” 幻儿笑yiyi道:“没醉。我**质特殊,似乎喝多少都不会醉。躺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听一出好戏。” “戏?什么戏?”白泽一脸迷**,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对了!那个去取一勺烩的,怎么还没有回来?” 幻儿的笑容僵了僵。 “那个取一勺烩的,已经进了老子的肚子。你还是别等什么一勺烩了。”饕餮从门口走了进来,袖角还带着一点血迹。 “进你肚子了?你把他吃了!没来由的,你吃他做什么?你吃了他,谁给我拿吃的去?”期待了半天的美食泡汤,白泽甚为气恼。 饕餮冷笑道:“不止是他。刚才那几个,都已经进了老子的肚子。他们不仅对主上不敬,还嘲笑老子的容貌。老子怎么能容他们活在世上?” 白泽从ch上跳下来,指着饕餮气鼓鼓道:“你长得本来就难看,还不许人说么?你吃了谁,我不管。但你得把我的一勺烩给我吐出来。” 饕餮也不气恼,神秘兮兮地道:“不过是个一勺烩嘛!有什么难的?这倒菜可是我魔族的不传之秘,不能轻易透露给外人。不过,对你倒可以例外。你过来,我偷偷把这道菜的做法ji给你。” 白泽迟疑着走上前,将耳朵凑了过去。 饕餮俯下身,将嘴凑到白泽耳边:“这道菜就是……” “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啊!”白泽又往前凑了凑,突然觉得xi上一紧,丰润的雪丘被饕餮狠狠mo了一把,不禁尖叫出声,“饕餮!你找死!” 一抓得手,饕餮早已退到门口,哈哈大笑:“哪有什么一勺烩?那家伙骗你的,你还真的信了?好在,老子已经帮你把他吃了。刚才这一mo,就当是收你的谢礼吧。当然,你若想要以身相许,老子也可以勉强收下。” “饕餮,你……你……”白泽气的浑身发颤,一张俏脸也憋得通红,“你给我去死!” “死?活得好好的,为啥要去死?孤孤单单了这许多年,老子连个子嗣都还没留下,哪舍得便死了?不如,你先给老子生个娃……老子再考虑考虑你的提议?”饕餮一手托着下巴,眼神颇有兴致地在白泽身上打转。 白泽忍无可忍,扑上去跟饕餮拼命。饕餮是出了名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早已转身跑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白泽气得头晕眼花,再顾不上幻儿,发足便朝饕餮追出。 “老子又不是傻子,咋可能站住?”饕餮跑得甚欢tu。 两人……不,应该说两兽一前一后,**刻间便奔得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幻儿在屋中无语扶额。 回想方才那几个魔族败类的话,虽然荒诞,萩h⒎侨呛丁7讲牛撬坪跛灯穑刑齑笕擞肷儆鸬膉i情一向很好。而且,少羽将判天大人的尸身带回来后,存放在一个叫万年冰窟的地方。听这名字,好像是个与**娲大神存放真身的地方相似的doxu。少羽将判天大人的尸身存放在那里,莫非是打算日后想法将他复活?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想法十分荒诞。少羽如果不希望判天大人死,何必要亲手杀他?就算想要杀他,为何偏偏要用碎魂剑打散他的三魂七魄,让他万劫不复? 不论如何,应该先找到那个叫做万年冰窟的地方,亲自看看究竟。如果那里保存了判天大人的尸身,采儿姐姐的尸身也可能被放置在那里。 “你……****,你没事?”掐算好了时间,艳姬回到屋中,想要看残花败柳的惨状,却看到幻儿安安稳稳地坐在桌旁喝茶。衣冠整齐,完全不像被糟蹋过的样子,愣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没事。姐姐为何如此惊慌?难道,我应该出事?”之前,幻儿装醉,艳姬在门外所说的话, 自是听的一清二楚。此时,看到艳姬一脸窘态,心里好笑,脸上却装出惊讶无措的神情。 一时失态之后,艳姬很快稳住了心神,“我方才进院子的时候,看到混沌倚着门睡着了,以为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事就好。” “在姐姐的院子里,还能有出什么事?啊,混沌,我们回微尘殿吧。” 混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刻已站在门口。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幻儿走到混沌身旁,回头对艳姬摆了摆手:“姐姐,我先走了。什么时候你得空了,再来拜望。” 艳姬两计不成,只有先行收兵,朝幻儿挥手作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混沌一言不发,在头前带路。幻儿跟在她身后径直出了丹凤阁,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望着那金碧辉煌的go阙,心中暗中庆幸逃过一劫,觉得这种虎xu龙潭之地,以后还是不要来为妙。 “艳姬,要害你。你小心。”混沌头一次主动开口搭话,语气生**,说出的字数也不多,却有着石破天惊的威力。 像她这样的冷血杀手,说出略带关切之意的话,幻儿听来,已是受宠若惊。愣了半晌,才嫣然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方才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么快酒就醒了?——这一连串正常人应该问的问题,混沌一个都没问,只是默默回过头,继续为幻儿引路。 …… 在微尘殿内和四周闲逛了两圈,也觉得烦了。想要去再远的地方,混沌就会阻拦。上次失职虽然有惊无险,混沌自己却十分在意。对幻儿看护地更加严了。 于是,幻儿寄希望于,混沌夜间没怎么睡觉,总有打盹的时候。可以等到她打盹的时候,再溜出去逛逛。不对,应该说是探查敌情。可惜,幻儿发现,混沌并非没有睡觉,而是睡得很轻,周围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闲得无聊之时,幻儿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屋中抚琴。也尝试过从混沌嘴里探听万年冰窟的消息,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幻儿终于明白少羽让混沌看护自己的原因:并非应为混沌与自己同为**子,而是因为混沌口风极严。 第六天晚上,就在幻儿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混沌突然消失了…… 这天晚上,幻儿梦见了采儿。梦见采儿衣衫褴褛,xi口破了一个大do,鲜血涌泉般涌出,痛苦地捂着xi口,身子摇摇**坠:“幻儿,幻儿,我好疼……我好疼!救救我!救救我!”幻儿飞奔过去,想要扶住采儿。可是手指刚碰到采儿的身子,采儿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采儿姐姐!”幻儿惊呼着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身上的亵衣已经**透。从ch头翻出一件ga净的衣衫换好,仍觉得浑身**乎乎的,极为不舒**。于是披了外衣出门,想要找混沌陪她一起去沐浴。 拉开屋门,向混沌前几日静坐的地方望去,那里竟然空无一人。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阵,仍没看到混沌的影子。 魔界的夜很静,微尘殿的夜尤为静。宽阔的院落空荡荡的,幻儿的心也空荡荡的。再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升起一gu莫名的恐惧。回想起方才梦中的凄厉景象,竟然不敢回ch上安睡。咬了咬牙,依照记忆,独自朝浴池方向走去。 采儿姐姐,你在怨我吗?怨我没有动手杀少羽?少羽杀了判天大人,你一定恨透了少羽,一定希望我杀了他替你和判天大人报仇吧?可是……可是我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这个念头浮上心头,幻儿自己先打了个冷战:原来,原来我没有对少羽下手,是因为下不了手。不是因为时机不对,不是不想他死的太容易,而是……下不了手?不仅如此,依靠在他怀里时,不仅不会觉得厌恶,还会隐隐觉得舒**喜悦。就连被他抱时也…… 原来,自己竟是喜欢上了少羽?这……这不可能!他冷血冷情,他人面兽心,他杀了所有对她好的人,他强行夺走了她的清白,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怎么可能……然而,夜风微凉,灵台清明,幻儿已无法再用玉瑶作为借口来掩盖自己的心意,而她心里也清清楚楚明白,自己不应该,也不可以对少羽动情。 惊惶无助中,幻儿突然看到右侧岔路上有一点灯火闪了闪。心中一寒,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跟了过去。 那灯火忽明忽暗,一直在前方摇曳,似在为幻儿引路。 &n bsp;幻儿时快时慢慢地跟着那点灯火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座山do前。do口结着冰,在月**中闪着森森白光。幻儿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四个字:万年冰窟。难道,这就是之前听说的那个万年冰窟?方才的灯火,莫非是采儿姐姐残存意念徘徊不散,将自己引到这里的? 幻儿用法力护住周身,疾步走进山do。发现这个万年冰窟果然与**娲大神存放真身的那个山do极为相似,也不知这两个do窟到底是先有的哪个,又是哪个依着哪个仿造的。 冰冻的墙壁里,镶嵌着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山do。沿着山do一路前行,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冰do。冰do中并排放着两张冰ch,冰ch上躺着两个人。 远远看到两个人影,幻儿的心跳得更快,加快脚步奔到冰ch近前。见到两张冰ch上放的正是判天和采儿的尸身。两人的尸身均是一丝不挂,用白布盖着。死了将近半年,仍与在世时无异,只是脸**和肤**没了血**,苍白得像白蜡纸。 “采儿姐姐,果然是你托梦给我,又引我来这里的吗?”幻儿握住采儿冰冷的手,眼泪止不住落下,呜咽道,“你果然是生我的气了。是幻儿不好……幻儿没用,不能替你报仇……” “兄弟,真的是这do里?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啊?进了这种地方,鸟都冻僵了,还ga个pi啊!” do口传来声音,幻儿一怔,四下环顾,见do壁上分八个方向,各挂着一个画着八卦符的旗子,急忙闪身藏进了里自己最近的一个旗子后面。 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魔族的男子走道了do里。 “这里还真的放了死尸啊!”高个儿看到两具尸**愣了愣,走到采儿的尸身身旁,“嗯,这妞儿长得倒是不差。” 矮子撇嘴道:“当然不会差。这妞就是判天在冥界看上的那个。” “啊!那这边的……果然是判天!听说主上不舍得判天,将他的尸身带回来存放。原来,这传言竟然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主上可是当着众位魔将的面,将判天和他**人的尸身放进来的。别看这里冰天雪地的,他们两个的身子,跟活着时可没什么区别。”矮子贼兮兮地笑了笑,“不过,主上不常来此查看,倒给我们这些守卫造了个赚钱的机会。说吧,你是想要上那妞儿,还是想要上判天?我倒觉得,判天比那妞还要好看些。” 高个儿看着判天的尸身撇了撇嘴:“我对男的,可没兴趣。” “那你就上那个妞儿!快着点儿,让上面逮住,咱俩都活不成。对了,先把钱ji了。” “钱还能少你不成?”高个儿掏出一颗珍珠,丢给了矮子。然后,转身一手撩开了盖在采儿尸身上的白布,一手総uソ庾约旱?*子。 旗子后面的幻儿气得几乎将指甲抠进了掌心,闪身化作一道利箭,到了到高个面前,以掌御风成掌刀,手起刀落,割下了高个儿的首级。 矮子一看事情不妙,转身夺路而逃。刚跑出两步,双tu就被幻儿祭出的风镰斩断。惨呼一声,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翻过身,用双臂撑着,向后移动,在地上tu出一道血痕。 幻儿目眦**裂,咬着牙,一步步向矮子bi近,抬手挥出两道风镰斩断了矮子的双臂。 矮子惨叫倒地,再不能动:“饶命!饶命!我不是……我才……”话喊到一半,头颅便离开了身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幻儿仍不解气,十指齐出,**出无数道风镰。顷刻间,将矮子的尸**剁成了**泥。 (四)剑试心,情噬心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四)剑试心,情噬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五)昔日魔战,谁主沉浮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唔……”幻儿微微恢复了意识,眼皮却沉得睁不开。爱殩齄玕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吵闹: “呦!醒了醒了!少羽,快快!按约定将饕餮交给我!” “饕餮我已经困好了,就在门外。姑姑自去取吧。” “好!” “不要啊!主上!臣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牢***!你怎可如此无情,用属下的命换美人儿的命?别别别……白泽,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柘” “住口!何时轮到你在本座面前放肆?” “当啷” “少羽,你惩罚属下就罢了,为啥非要打掉他的面具?呕……搐” “哈哈哈……主上英明!长得丑,果然是能救命的!小丫头,你先吐着,老子走了!” “啊!饕餮跑了!少羽,快帮我把他抓回来。” “饕餮,我已然交给姑姑了,姑姑自己没有看住,怨不得我。我劝姑姑还是快些去追吧。去得晚了,可便追不上了。” “少羽,你……算你狠!” 幻儿刚刚清醒,被耳边一阵吵闹搅得头痛欲裂,不禁呻吟出声。 “幻儿,怎样?头很疼,是不是?” 恍恍惚惚间,幻儿想起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死在碎魂剑下,应该魂飞魄散才对。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熟悉的淡雅的气息让人十分安心。一只手贴在额头,将清凉的气息缓缓注入,感觉说不出的舒服。是谁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 “少羽?我……我没有死?”睁眼看到少羽那双惑人的紫眸,幻儿用力挣扎着离开少羽的怀抱。 少羽收紧手臂,不让幻儿挣脱:“别乱动。我刚刚给你换了心,又用渡魂之术将你的魂魄渡回体内。你的三魂七魄在体内还没安置妥当。想要下床,至少要等到明天。” “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就那样死了,岂不是干净?” 少羽唇角轻勾,眉宇见挑出一抹风流:“让你死?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容许,你怎么能死?” “你!”幻儿气结,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少羽。人说,眼不见心不烦。她此时眼固然是不见,心下却没能不烦,“好,等我有了力气,再去寻死。” “你这是自杀上瘾了?”少羽皱眉。本来想等幻儿醒来后,就想她解释。可幻儿刚一开口,他就忍不住又戏弄了她几句。见幻儿脸色惨白,娥眉紧锁,心中涌起一阵怜惜,“没什么力气,便别开口说话了。梼杌,进来吧。” 梼杌迈步进门,跪倒在床前:“参见主上!参见主母!” 一句“主母”入耳,幻儿的心一颤,身子也跟着一颤,直是心惊胆寒。 怀里人身子一抖,少羽觉得好笑。起身扶着幻儿趟在床上,从一旁拿过两个靠枕垫着,让她靠得舒服了,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起身道:“方才,吩咐他们帮你熬了些滋补的汤,不知做好了没有。我去看看,你安安分分在这里待着别乱动。我去去就回。” 少羽的胸膛宽阔,怀里尤为暖和。幻儿见他要离开,心里有些不舍。一时找不到理由让少羽留下,寻死也不必急于一时。于是,乖乖点了点头。 少羽丝毫不避讳,俯身在幻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转身出了门。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幻儿心里一荡,苍白的脸上带上了红晕,望着少羽走出门的潇洒身姿发呆。直到少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许久,还没回过神。 “咳咳!”梼杌干咳了两声,唤回幻儿的心神。 意识到,少羽是有意回避,让梼杌对自己说些什么,幻儿勉强提起一口气,轻声道:“我们在镇魔塔林见过,也算是旧识。别太客气。起来说话吧。” 梼杌并不推脱,站起身,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我叫你一声主母,是想让主上高兴。为了救你,主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又耗费了大量法力,为你换心渡魂。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让主上操心。可我心中并没有真的把你当作主母。主上不在时,也不会对你客气。” 幻儿似笑非笑:“这样也好,咱们两个都省得麻烦。有话就请直说吧。” &nb sp;“主上叫我来,是为了让我澄清一件事。那日,你在万年冰窟看到的一幕,是有人蓄意安排。判天和那个叫采儿的勾魂使者的尸身被带回来之后,一直小心保管在万年冰窟,为了防止有人误入,主上特意在洞口布置了结界。” 幻儿将信将疑,不知梼杌是否是在为少羽圆谎:“可是,那晚的确有两名,魔族男子进了山洞。” “那是我刻意撤去洞口的结界,放他们进去的。判天他们的尸身,从不曾有人触碰,更别说是玷污。你不信,可以亲自以守宫验看采儿是否仍是处子之身。若他们二人的尸身曾被凌辱,梼杌愿死于五雷轰顶,化为飞灰” 梼杌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幻儿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发现自己错怪了少羽,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庆幸。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论少羽将判天大人和采儿姐姐的尸身护得如何周全,他们二人都是因他而死。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演这样一出戏给我看?” “为了让你远离主上!”梼杌说得理直气壮,脸上没有丝毫后悔和内疚,“你身为玉瑶时害得主上受三魂分离之苦,在镇妖塔受刑三千年。如今,你又以风幻儿的身份迷惑主上,我自然不能眼看着你将主上毁了。” 又是说玉瑶害了少羽。到底是不是玉瑶害了少羽?玉瑶真的是那样心肠狠毒,十恶不赦的女子吗?玉瑶到底如何害了少羽,梼杌总该知道吧?幻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梼杌,我身为玉瑶时做过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关于少羽的事,关于他和玉瑶的时,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少羽,为什么要修魔?怎么成为魔帝的?” 想着接下来可能要说很久,梼杌不客气地找了一张蒲团,坐了下来:“主上是伏羲与女娲大神之子,曾是神界的二太子。他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他为什么修魔。你若想知道,不妨直接去问主上。” 梼杌说道伏羲时,直呼其名;说道女娲时,却加上了敬称。这点细微的区别,没有逃过幻儿的耳朵。不过,她也没打断梼杌,只是静静倚在床上,继续听梼杌往下说。 “蚩尤做魔帝时,魔界并不十分太平。我们四大凶兽的性子都很野,不轻易听命于人,蚩尤做魔帝时,我们四个就划了自己的地盘,各自为政。直到有一日,主上来了。主上独自一人来到魔界,最先找到我,向我挑战。战前我们约定,输了的要认胜者为主。” “你败了?” “我败了。之前,我从没想到,我会败得那么快。连主上的一招都没有接住,就被他的力量压垮了。于是,不得不臣服在他膝下。之后,我又亲眼看着主上击败了混沌,穷奇和饕餮,并把他们也都收到自己麾下。” 幻儿默默点头。少羽果然很强。难怪,女娲大神说,连伏羲大神都要敬畏他三分。 “我虽然不得不听命于少羽,却并不真心将他当做主人。毕竟,他是从神族来的,还是个神族的叛徒。即使看到他杀死蚩尤,登上魔帝之位,仍怀疑他居心叵测。所以,我表面臣服,暗地里却联络其他魔将作为帮手,想着如何算计他。饕餮是看到热闹就要插一腿的性子,穷奇早就看上了魔帝的位置,只有混沌那厮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我便与饕餮和穷奇一起定计,准备要主上的命。” 梼杌明明已对少羽五体投地,却要用敬畏的语气叙述大不敬的事情,幻儿听着非常别扭,却也只有忍了:“之后呢?你们定的计策失败了?” “不是失败,是根本没有用。主上即位没几天,伏羲突然派神族的精兵攻打魔族。不几日,就攻下了魔族的一半城池,屠戮上万魔众。兵临帝星魔殿。” “什么?神族为什么突然攻打魔族?魔族如此不堪一击……难道少羽没有派你们去御敌?” 梼杌长叹了一口气,“伏羲毕竟是主上的父神。伏羲不顾念父子之情,主上却割舍不下,因此一连七日闭门不出。” “那魔族岂不是……” “是,七日间,魔界血流成河。阵亡的魔众尸体,堆在帝星魔殿前,堆成了一座小山。那时的情景,真可说是尸骨如山。” 望着屋外宽敞明亮的院落,幻儿很难想象出尸骨堆积如山的景象,但也能稍微明白神族大兵压境时,魔族群龙无首,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悲惨状况。 梼杌也望向了屋外的院落,长长叹了口气:“魔族的兵将大多性子傲慢,不像神族的兵将训练有素,在战场上如一盘散沙。需得有强者驾 驭,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主上。为求主上领兵,我们在这院子里跪了七天七夜。主上才终于出门应战。” “之后,魔族便反败为胜了?” 梼杌点头:“主上不仅法力强大,用兵也出神入化。带领着一万的残兵,利用魔界的地势,屡出奇兵,击退了十万神族精兵。一一收复失地,将神族赶回天河的另一边。我们都清楚,没有主上,别说是反败为胜,魔族恐怕早已被灭了。” “所以,自那以后,你们便对少羽死心塌地了?” “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主上不论是品貌还是力量,都完美无缺,比蚩尤强过百倍。我们魔族无不对主上肝脑涂地。那一仗,魔族虽然元气大伤,却因祸得福,从此团结一心,反而比以前要过得太平安乐。神族也曾几次进犯,可都没讨去什么便宜。” 幻儿淡淡笑道:“少羽,倒是一个称职的帝王。” “不错。主上魔族,甚至六界间最称职的帝王。主上在魔界的一千年,不仅令整个魔族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还将魔族无序的军队制度整理得井井有条,选拔人才作为将官,带兵驻扎在各处要塞。若非主上未雨绸缪,这三千年中,魔族至少会被神族灭掉十次。原本,我们都以为,在主上羽翼的保护下,这样安逸的日子至少能过个几万年,可是……” “可是,少羽却遇到了玉瑶,是不是?”幻儿无奈的笑了笑,“玉瑶对少羽做了什么?” 梼杌看着幻儿的脸,冷笑道:“其实,玉瑶不过是伏羲老贼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场阴谋,是那老贼一手策划的。老贼几次出兵,都折在主上手里,于是就动了别的脑子。他知道主好琴技。便投其所好,不惜消耗自身法力,助神器——伏羲琴化成了人形,也就是你玉瑶。” 幻儿皱眉道:“莫非……这是,美人计?” “哈哈!你倒也不笨。玉瑶的确生得花容月貌,又夺去了主上天界第一琴师名头,主上自然会动心去看看这绝代佳人。玉瑶百般诱惑之下,主上也不由得对她动了心,放松了警惕。为了见她,一次又一次趁着朔月结界最弱的时候,偷入神界。全没想到,已经落入了伏羲老贼设下的陷阱。” “玉瑶……真的狠心背叛了少羽?” “她自始至终都在骗主上,倒也说不上什么背叛。等到主上对她完全不设防备之时,她便带主上到了伏羲设下的陷阱。主上这才……落到了伏羲的手里。风幻儿,你是用玉瑶的魂借渡魂之术重生的。就算说你就是玉瑶,也不为过。我们用了三千年,好不容易将主上从镇魔塔林救出,不想再重蹈覆辙。自是让你离主上越远越好。所以,我才会设计骗你,让你离开主上。我也并不觉得这样做有错。” “呵呵……原来如此。”幻儿笑着闭上眼,一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是我对不起他。所以,他要折磨我,要将我重要的人全部从我身边夺走。归根究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 梼杌冷哼道,“你若真想死,尽可以找个主上看不到的地方去死。何必要当着他的面自杀,逼他救你?鲛珠并不是信手就能捡到的,施展渡魂之术也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主上为了救你,三日三夜没有合眼,他的法力……” “梼杌,你说得太多了。”少羽端着一碗药出现在门口。午后的阳光挥洒而下,在他俊朗的身姿上披了一层金色的圣光;在屋中地上,投下一道优雅的剪影。他举步进屋,紫袍摆舞,玉带缓动,坠在腰间的紫色荷包轻摇,晃迷了幻儿的眼,刺得她心口隐隐作痛。 梼杌识趣地行礼告退。 少羽坐在床边,揽住幻儿的腰扶起她,将药碗递到她口边:“这是滋补安神的药,味道不怎么好。你一口气喝了吧。喝得慢了,反而难过。” 良药苦口。药,哪有几味好喝的?幻儿皱着眉,接过药碗,一口气灌进了肚子。 少羽取过空碗,放在床头:“觉得如何?身上还觉得乏?”说着,替幻儿吻干了她唇角残留的药汁。先是浅酌了两口,似觉得味道不错,便慢慢品咂起来。一路从口唇,吻上了眉梢。 幻儿不得不承认,少羽是个采花高手。不过是浅尝辄止,反而将她的气息带得凌乱不堪:“少羽……我……” “别担心,你身子未好,我不会碰你。”在幻儿额头亲了亲,少羽将她整个人裹入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语气中掺杂着说不出的疲惫,“幻 儿,你就那么恨我,为了让我难过,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心里要是恨,就来杀我。别再拿自己发狠。” 幻儿无声地伏在少羽怀里,听着他比平日稍快的心跳:“你还不是一样?你心里恨玉瑶,又不忍心杀我,就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要判天大人和采儿姐姐死,要云逸死,不就是为了让我难过?” 少羽不语,良久才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日再解释。我累了,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说完,就真的抱着幻儿倒在床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少羽的睡脸平和,安详。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线下打成两弯半扇,薄凉的唇轻轻抿着。如玉的脸庞,用难以言喻的美妙线条勾画而出。没有那双惑人的紫眸,他的整张面孔纯净得如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 幻儿凝望着少羽的睡脸,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那小扇般的睫毛。见少羽仍自沉睡,没有醒来,大着胆子往少羽怀里凑了凑,在他唇上偷偷吻了一下。第一次主动亲吻眼前这美得几近妖孽的男子,让幻儿的心一阵狂跳,呼吸都差点闭塞了。 少羽依然没有醒来,幻儿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凑过去在他的脖颈上使劲用了一会儿功。成功地烙下一个红印。 少羽吃痛,皱眉轻哼了一下,竟然没有醒来。睡梦中,下意识地将抱着幻儿的手臂紧了紧。 两人之间,多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这无意识的小小动作,却让幻儿心头一热: 如此高枕安卧,真是一点戒备都没有。是笃定了我不会伤你,还是真的累得醒不过来了? 能够打破轮回之理,让人起死回生的渡魂之术,需要消耗大量的法力和精力。六界间,只有女娲大神能够施展。你也会使用,是因为你继承了女娲大神的血脉吧。累成这个样子,你为了让我复活,到底消耗了多少法力? 自己的心意清清楚楚摆在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你已爱得无法自拔。少羽,你对玉瑶也是如此吧。不论玉瑶如何骗你,伤你,害你,你都对她刻骨铭心,都不舍得伤她分毫。 当年,你潜入神界去找玉瑶,却发现玉瑶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发现一切都是你父神安排的圈套。那时,你该是怎样的心境?后来的三魂分离之苦,数千年的雷刑,恐怕都比不上那时的心痛。 你怨恨玉瑶,怨恨了三千年;也爱她爱了三千年。所以,你见到我时,才会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样爱恨交加的眼神……出了镇魔塔林,你想要报复玉瑶,想要让我痛不欲生,所以才…… 你凝望着我时,眼中看到的那个人是玉瑶吧?你爱着的,狠着的,想要折磨的,始终都是玉瑶吧?不然,你不会把跟玉瑶的账全都算在我头上,不会那样残忍地将我重要的人一一夺走。 可是,我不是玉瑶啊!玉瑶已经死了。就算有着同样的容貌,同样的灵魂,我也已经不是玉瑶了。我是幻儿!在你眼前,在你怀里的我,是幻儿…… 少羽,你知不知道,从第一次在镇妖塔林看到你,我便已身心沉沦。玉瑶欠你的,我可以替她偿还。但我无法原谅你伤害我身边的人。我更无法原谅,狠不下心向你复仇的自己。我的心,好痛,好难过…… 鼻间一股剧烈的酸意直窜上额头,泪水滑落。 (六)一念成魔,问谁错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正文 (六)一念成魔,问谁错)正文,敬请欣赏! “玉瑶?”少羽走到梧桐树下的摆着古琴的几案旁。然而,那总是坐在琴旁的人,却不在。 这里是,凤栖山?难道,又已到了梦里?又回想起了玉瑶的记忆?——幻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就看到四周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树下,间或长着些低矮的灌木。玉瑶,也就是她自己,正藏身在一丛灌木的后面。 少羽逢朔月时,才能到神界来。玉瑶应该很想见他才对。此番为何避而不见?——这时,幻儿才发现,玉瑶浑身都紧绷着,手心攥出了汗,心跳也不怎么平稳。 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幻儿朝古琴四周张望,果然,看到周围的几棵树上,已经贴了咒文。转回头,看到少羽俯身,似要拨弄琴弦,幻儿心中着急,想要出声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中,看到的只是以前发生的事情,无力改变什么。 “铮”一声响,琴弦被拨响,布置在古琴周围的法阵应声启动。形成一道光牢,将少羽困在其中。少羽竟然没有惊慌,只是悠悠直起身,朝身后望去。不知他是否早就预料到,这古琴里藏着玄机,还是想到了脱身之法琬。 少羽身后,一名男子慢慢踱了出来。那男子相貌跟少羽有几分相,不及少羽那般风流俊美,眉宇间沉稳的霸气与威严,却比少羽浓重了许多。两鬓的两缕白发并着黑发束道脑后,更增了几分沧桑。男子举手投足间,自然带出王者的气势,锋芒毕露,迫得人忍不住便要向他俯首。 幻儿心中一凛:这名男子……难道是伏羲大神? 正惊疑不定间,少羽已恭恭敬敬地对男子施礼,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参见父神!”只是,他的态度虽然恭敬,这四个字说得却十分刺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意味藤。 伏羲冷笑道:“少羽,千年不见,见到为父,还不大礼参拜?” 少羽笑得云淡风轻:“虽只千年不见,却是今非昔比。父神是神族地位最高的尊神,少羽却是魔界之主。若是向父神行大礼,岂非羞辱了我魔族的颜面?” “哦?你对魔族可真是关心得紧呢。当真要背叛神族,做魔族之主了?莫不是忘了,当初你为何要舍弃神位修魔,为何要去魔族?” “少羽自是不敢忘,也不会忘记。”少羽定定望着伏羲,笑容越发惑人,却透着森寒的冰冷,目光如两道利剑,刺得人生疼:“若不是父神与蚩尤连年征战,却占不到上风,强攻不成,改为智取,又怎会命我修魔?” “不错,神族与魔族之间战事不断。不论战势大小,总是不分胜负,闹得两败俱伤。为父不忍再见无辜生灵因此葬送,才指派你暗中修魔,以便刺杀蚩尤,令魔族群龙无首。再将魔族一网打尽,统一天界。不想,你竟贪恋权势,代替蚩尤率领魔族与神族为敌。实在令为父失望!” “贪恋权势?哈哈,哈哈哈……”少羽失笑出声,笑声如清冽的流冰,美则美矣,却是冰冷刺骨,“不愧是父神,占尽了碧落黄泉间的道理。依父神所说,少羽是贪图魔帝之位,才答应判族修魔了?少羽将蚩尤取而代之,又率领魔众与旧族为敌,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伏羲冷冷望着少羽,面色阴沉:“莫非,你到此时,还不知错?” “少羽自然知错。少羽错就错在,不该听信父神巧言令色,不该动了一念之仁,背离神道走入魔道。”少羽直视伏羲,紫眸闪烁,再难压制中胸中的怒火,“父神劝少羽修魔时,可是如今这般说的?父神当日不是说,要我为了平息两族之间的干戈修魔?神族的子民是无辜生灵,魔族的子民便不是无辜生灵了?父神为何不等我将魔族人心稳住,便举兵大肆屠杀魔族?”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少羽脸上,立时印出了五条血印。少羽侧开头,一声不吭地催出一口血沫,脸上浮现出不屑的冷笑。幻儿这才发现,少羽自法阵启动后,就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位置。他不是硬要挨一记耳光,而是身体被束缚住了,根本无从闪避。 “住嘴!”伏羲怒斥道,“不先发制人,难道等你坐稳了帝位,再率领魔族来攻打神族?” 少羽抬眸定定望了伏羲一阵,突然笑了,紫色的眸子泛着笑意,如春波浮动,却带着说不出的忧伤;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却挑出了无限凄凉:“父神做了几万年神帝,不会没听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父神疑我,却还用我,想必是从一开始,便没想给我留下活路吧?父神是从一开始,便将我当成了一枚弃子,是不是?” 少羽的笑容美得太过炫目,连伏羲也看得一时失神,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少羽,你说得不错。为父……我确实不信你。” 少羽淡淡一笑,眼帘自然而然地垂下,恰到好处地在伏羲面前掩盖掉了双眸中的失落,却看得一旁的幻儿,心如刀割:少羽方才说话的语气虽然肯定,却还带着一丝希望,希望伏羲大神能够否认他的猜想。可伏羲的回答却让他彻底绝望了,也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看来,少羽恐怕是难活命了。看在父子一场,几万年的情分上,父神能不能在少羽死前,将其中缘由告诉少羽?也好让少羽做个明白鬼。便是今日魂飞魄散,也算解开了心中最后一个疑惑。” 伏羲走到古筝旁,拨弄了一下琴弦,又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不再像方才那般盛气凌人,变得平和了许多:“少羽,你生来是帝王的命相。自你母神怀上你,寝殿便被霞光笼罩,三年不去,直到将你生下,才渐渐飘散。你出生之时,六界皆生异象。忘川水涨三尺,蓬莱雾浓了三分,妖界鸟兽齐鸣,人界枯木逢春,魔界电闪雷鸣,神界更是祥云万里瑞光缭绕。族中的长老都说,你生来便该是天界之主。” 生来便该是天界之主?可是,少羽不过是神族的二太子“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且不说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他的父神也活得有声有色,看样子,再活个几万年没什么问题。少羽当了天界之主,伏羲岂不是要被高高挂起等死?这其中的道理,连幻儿都明白,少羽当然更明白。所以,少羽只有苦笑。 “自小,你就听话懂事,又聪明伶俐。不论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一百年内,你便不费吹灰之力,渡劫成仙。不到千年,你成了上仙。五千年,你修入神位。一万年,你已成了上神。一万年……呵呵,少羽,你可知有多少人,花了一万年,连仙位都修不到,就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了?” 伏羲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让他又骄傲又害怕的儿子。少羽则抬头望着树上的梧桐叶。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间的缝隙挥洒在少羽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近似于圣洁的金光。即使修成了魔,他还是那样干净,出尘。那紫色的眼眸在阳光折射下,清澈得几乎透明。若不是这双眸子,谁都不会认为,此时的少羽跟“魔”这个字,有任何关系。 “自我出生,就很少见父神来看望母神,也很少见母神笑。母神只有在看到我修业有成时,才会笑着赞许我几句。我日夜勤加修业,只是为了让母神开心,只是想让父神你能多看我几眼。”少羽的目光透过伏羲,望向了远方,“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我出生之后,父神就对母神愈发冷落,而母神望着我时也总是心事重重。到了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因为我,因为,母神生下了我。” “你母神从来没有怨过你。其中缘由,也并非都因为你。”看到少羽那比哭还让人心痛的笑容,伏羲也不禁错开了目光,“她一直十分疼爱你。还几次三番为了维护你,和我争吵。少羽,其实你修业有成,并不是坏事。只不过,你太过清情寡欲,不论对事对物,都是可有可无,既不痴恋,也不厌憎。” “这于父神自然不是好事。没有执念,便没有弱点。少羽没有弱点,父神如何能制住我?所以,父神对我便更不放心了。”少羽对伏羲的想法似乎十分理解,怕他不好意思开口,便替他开口,“何况,我还不知死活地为了母神去冥府之事,与父神争执。父神既觉得少羽是个威胁,为何当时不索性将我放逐到冥界?” 伏羲摇头:“猛虎总要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才安心。这个道理,你比我明白。不然,你何必将艳姬留在帝星魔殿?当然,将你跟艳姬比,并不妥当。你毕竟是我的儿子。再者说,你母神的力量不比我差,她若是执意助你,我如何抵挡着住?” “所以,父神才趁着共工和祝融决战捅破天之时,求母神补天,并借此削弱母神的法力?以母神的法力根基,本不至于消耗过度,伤到真体。之所以落到虚弱得不得不魂魄出窍,寄宿他人的地步,想必父神是功不可没了?”少羽收敛笑容,一声叹息,带出无限心痛,“不想,父神与母神十几万年的夫妻,到头来,竟如此狠心。” “少羽,我和你母神,并非倾心相爱,才成为夫妇。”伏羲的眼中,有无奈,有悲怜,有沧桑,“我身为众神之主,必定要娶一位般配的女子,作为天后。而众多神女之中,唯有你母后,不论是品貌还是力量,都与我十分般配。我才顺应天理,娶了她。对于她,我是敬多于情。” “可母神想的,却与父神不同!母神不仅将父神当作众神之主崇敬,更将父神当作自己的夫君疼惜。”少羽双眉微敛,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悲愤,眼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父神眼中(百度搜索本书名海天中文看最快更新)只有权势,自然不会明白,母神被自己的夫君算计后,如何心灰意冷,才去了冥界。呵呵……父神眼中只有权势,将少羽看成贪恋权势之辈,倒也合情合理……” 伏羲摇头,打断了少羽的话:“知子莫若父。少羽,你的性子,我知道。你和你大哥不同,你对权势看得并不重。只可惜,你天生多情。你不会为自己夺权,却会为了别人而将自己困在高位。若非如此,你又怎会成了魔帝?所以,留你在世上,我还是不安心。” “父神今日将这些话都告诉我,自是不打算让我活着离开凤栖山了。”少羽对伏羲的心思深表理解,轻轻叹了口气,“父神对少羽如此了解,也该知道,少羽虽身陷法阵,却仍有力量拼得与父神同归于尽。” “嗯,我明白,所以我在等。等你开出条件。”伏羲挥袖站起,走到少羽身旁,用犀利的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少羽,要如何你才肯认罪伏诛?认罪的意思便是……” “认罪的意思便是,父神说少羽犯了什么罪,少羽便承认自己犯了什么罪。这个,少羽明白。”少羽的目光蓦然望向了玉瑶藏身的位置。 跟少羽的那双紫眸对上,玉瑶的心猛地一跳。幻儿的心也跟着猛得一颤。只听少羽继续说道,“父神,少羽想求你,放过玉瑶。只要父神肯放过玉瑶,少羽便悉听尊便,任凭发落。” “哦?玉瑶用虚情假意骗你,你竟然还要为她求情?”伏羲笑着转向玉瑶,“玉瑶,你倒说说。你对少羽,可是真心真意?” 玉瑶默默站起身,走到伏羲身旁,垂首道:“玉瑶是伏羲琴所化,是大神的属下,自当遵从大神的命令。玉瑶接近魔帝少羽并与其亲近,都是奉命行事。怎会当真对这种判族的败类动情?如今,幸不辱命,设下圈套将少羽擒获。玉瑶也可交差了。从此跟魔帝再无瓜葛。” “玉瑶,你真的只是奉命行事?从少羽动过真情?”伏羲淡然笑道,“就算少羽在你眼前被我打散三魂七魄,从此灰飞烟灭,你也不觉得心疼?” “他的生死,与我无关。”玉瑶的声音冷漠而平静。一直垂着头,没有去看少羽。幻儿却清清楚楚看到少羽眼中的光辉倏然消失,变成了一片淡漠的死寂。“少羽,你也该看得出。玉瑶对本神忠心耿耿,本神绝不会为难她。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有其它事情要求本神?” 少羽仍是望着玉瑶,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眸,此刻却深邃得如夜空,让人捉摸不透。可是,那目光却依然平静,没有憎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幽怨。 幻儿看得心痛,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少羽。然而,这只是个梦境,她所看到的只是三千年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她在梦境中只是个看客。不论她想喊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良久,少羽才又复开口:“我仍是求父神放过玉瑶,不伤她分毫。” “你不求本神放过魔族?” “少羽若求,伏羲大神便肯放过魔族?”少羽淡淡一笑,用敬称斩断了与伏羲之间的父子之情,“大神有心统一天界,大可起兵开战。只是,能否踏平魔界,就要看大神的本事了。” …… 不对!不是!玉瑶在说谎!玉瑶是喜欢少羽的,不然,她说那些伤人的话时,不会将手攥出血!她的心也不会疼得让人难以忍受,不得不从梦中惊醒。 可是,为什么要对少羽撒谎?为什么要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幻儿挣扎着想要回到那个梦中,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回不去了。 “幻儿?醒醒!”少羽将幻儿从梦中摇醒,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幻儿的双手掌心,都已被指甲刺出了血——就如梦境中的玉瑶一般。鲜红的血顺着洁白的玉腕流下。她却对受伤的疼痛恍然不觉,只是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的少羽。那眼神,倒像是初次承欢时,望着少羽的眼神,带着迷茫和懵懂。 “怎么,做噩梦了?”少羽半仰半靠在床头,轻揽着幻儿腰,紫色的眸子平静地望着她。 原来,已经不在梦境正了…… 幻儿慢慢回过神儿来,凝望着少羽的眼眸。那双紫色的眼眸,在月色下愈发深邃,笼上了一股别样的妖娆,却没有染上一丝邪念。紫色的眼眸,是魔族所特有的。修魔之前,少羽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是如女娲大神那样的银白色?还是伏羲那样的金眸? 少羽修魔不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他是受了父神的指派,是为了平息神魔之间的战争,而心甘情愿背上了判族的罪名。他登上魔族的帝位也不是出于对权势和财富的渴望,而是又为了拯救魔族无辜生灵。一直以来,他都被别人误会,还因此被所在镇魔塔林,整整三千年。 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下隐藏了多少苦楚?他略显清瘦的双肩背负了多少冤屈?都是玉瑶害的……都是自己前世做的孽!将温柔善良的他逼至绝境,变成了一个冷血冷情的嗜血魔王。玉瑶欠他的,自己欠他的,要怎样才能偿还? “少羽……”幻儿扑入少羽怀里。 少羽轻轻闷哼了一声,身子一紧,还是将幻儿搂进怀里。 趴在少羽胸口,双手摸到的地方黏糊糊的,有“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一股淡淡咸腥的味道飘来。幻儿一惊,急忙坐起身,使用引火术,燃起一个火球,托在右上掌中查看。 火光照耀下,少羽胸口处的暗紫衣袍有一片潮湿发暗。幻儿翻起左掌,手上已满是血红,:“这伤……是我那天用碎魂剑刺伤的?这伤,还没有好?” “嗯,”看到幻儿惊慌失措的样子,少羽觉得十分有趣,浅笑着应了一声,“你那一剑好狠,对穿了我的胸膛。这么重的伤,就算是伤在我身上,也没那么容易好。” 幻儿的眼中已经如实地流露出懊悔:“疼……疼不疼?” “疼。非常疼。碎魂剑造成的伤口没那么容易愈合。我这两日没顾上疗伤,所以,伤得更重了。” “伤得这么重,为何还要使用法术为我渡魂?就让我那么死了,岂不是干净。”幻儿翻身下床,点燃烛火,放在床头照亮。又爬上床,去解少羽的衣服。 少羽“噗”一声笑出声来:“你若想要,就直说。就算我现下身受重伤,也照样能满足你。不信,咱们现在来试试,如何?”说着,手便不老实地滑入了幻儿松散的衣襟。 “你!啊……你老实点!”雪丘被少羽握住,轻轻揉搓了一下,幻儿惊叫了一声,双颊绯红。怕碰疼了少羽的伤口,又不敢使劲挣扎。咬牙忍受着少羽的扰,只管去解他上衣。 好在少羽用手满满握住后,便没再乱动,也不反抗,笑吟吟看着幻儿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脸,任她为所欲为地将自己扒得衣衫半褪,赤了上身。他的身材并不怕人看,因为他的确有值得炫耀的本钱。不止容貌颠倒众生,声音惑人心弦,他的身形也完美得不可挑剔。 (七)义绝情断,误解情生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毫不避讳,时常来魔界看我。我被关入镇魔塔林之后,伏羲怕判天大哥设法救我,对他看守得尤为严密。判天大哥蛰伏了整整三千年,才让伏羲放松了警惕。他潜入凤栖山,以他自己的天魂,将我的天魂换了出来。” “用他自己的天魂将你的天魂换出?”幻儿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么他岂不是要自己动手,生生将天魂从体内分离?” nbsp;“是,三魂分离之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少羽的瞳孔收缩,紫眸比之前暗淡了不少,“判天大哥为了救我,不仅要亲手剥离自己的天魂,还要立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以瞒过伏羲的眼线。他对我的恩德,是我穷尽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这么说,判天大人是少羽的恩人了?幻儿更加迷惑:“可是,你杀判天大人时,却丝毫没有留情。” “我自然不会留情。”少羽食指轻弹,射出一道气刃,剪掉了多余的灯花。跳脱不定的灯火,立刻便得平和安定下来,“那时的情形,便如这剪灯花的道理一般。我出手越快越准,判天大哥才越不觉得痛苦。” 幻儿若有所悟:“碎魂剑,名为碎魂,却不一定会让人魂飞魄散?” “碎魂剑是我的佩剑,自然会按我的心意行事。我想让对方魂飞魄散,对方便只有魂飞魄散。我若只想将对方的魂魄从体内逼出,亦非难事。也只有使用碎魂剑,才能将我的天魂跟判天大哥的魂魄分开,而不让他觉得痛苦。” “那你为何不索性将天魂先留在判天大人体内?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魂魄是活物,不像一般的死物。将两张坏了的桌子改造成一张完好的桌子,还可以使用。可是,将两个残缺的魂魄拼成一个,它们就会相互啃噬,直到一方将另一方啃噬殆尽,才会罢休。判天大哥一直以意念压制着自己的魂魄,不伤害我的天魂。因此,他的二魂七魄已是伤痕累累。拖得越久,对他便越不利。” “不利……”幻儿愣了愣,突然绽开了满脸的惊喜,如昙花瞬间绽放,“少羽,你杀判天大人,是为了日后能让他复活?” “不然呢?莫非,少羽真是恩将仇报的小人?罢了,反正我已是名声狼藉,再多一条罪名,也不在意。”少羽披上衣衫,又拉了一件斗篷将幻儿裹住,抱了她走到浴房,又褪去衣衫走进浴池。 “少羽,云逸身上,是不是有你的命魂?” “原来,还没到朽木不可雕的境界。”少羽欣慰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得了我的命魂,凭他的资质,怎能做上尚清掌门?未及弱冠便登上仙位,更是痴心妄想了。” “可云逸还是个孩子。他幼年孤苦,少年时又都在苦修……”感觉到少羽眼中的寒意,幻儿闭了嘴。云逸曾说过喜欢自己,自己也曾将亲手绣的荷包给云逸。自己在少羽面前提起云逸,简直是在挑衅。 幻儿识时务地闭了嘴,少羽的目光也平和下来:“取回天魂后,我没想立即杀死云逸取回命魂,也是动了惜才之心。可判天大哥的魂魄却再我体内闹翻了天。我本身的魂魄少了命魂,判天大哥的魂魄却少了天魂。两者碰到一起就斗得昏天黑地。所以,我不得不尽快取回命魂。” 幻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红了脸:“你将判天大人的魂魄养在自己体内了?那……那他的魂魄在你体内有没有意识?我们……我们做那种事情时,判天大人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跟我做那种事时,你还有空想别人?”少羽唇角微微上翘,紫眸中波光盈动闪烁不定,眼角眉梢都带着邪魅的笑意。 幻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大事不妙,转身便跑。无奈,自己前一日更受了渡魂之术,又动用法力为少羽疗伤,此时已是浑身无力,还没跑出去,就被少羽拦腰抱回了怀里。 “我错了!饶了我吧!刚刚已经做过了,别再来了。你身子撑不住的……”感觉到后腰有一物如钢似铁,幻儿吓得魂飞天外。口不择言间,错上加错。后果自然不难想象。 (八)旧怨方去,被人拐跑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她要杀你,你就让她杀?她自杀,你还要用渡魂之术救她?”艳姬再也端不住矜持,两步走少羽面前,握住他的手,蹲下身仰望着那双冷漠的紫眸,“少羽,你醒醒吧!你喜欢的那个玉瑶,早就死了。风幻儿不是玉瑶!她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她不值得,谁又值得?”少羽冷静的将手从艳姬手里抽出。艳姬抓着不放,他便一个个掰开了她的手指。然而,手指刚被掰开,艳姬就又复死命握不放。无奈之下,少羽冷冷道,“艳姬公主,请自重。莫非,你要我亲自砍下你的双手?“ 紫色的眸子透着森寒的冷意,冻艳姬打了个哆嗦。她知道,少羽一向言出必行,只有松开了手。 少羽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帕,边认真仔细地擦手,边道:“艳姬公主,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确喜欢玉瑶。但我从没将幻儿当做玉瑶的替身。我带她回来,疼宠她,是因为我喜欢她。就算她是一件玩物,也只我一人的玩物。如果有人敢向她出手,我必定加倍奉还。” 随手将擦过手的白绢帕丢在地上,少羽的目光定定射在艳姬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包括你。” 站起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艳姬仍不甘心:“为什么?少羽,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不明白。明明……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我明明比玉瑶更高遇到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少羽冷笑了一声:“若是按前来后到去排,在你之前对我投怀送抱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怎么轮到艳姬公主你?你的长相的确不差,可你的心肠却太过狠毒。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可看到更好的东西后,你便对之前得到的,弃若敝屣。你对自己的父尊尚且如此,对其他人自不必说了。你没有心,也不值得别人对你用心。” 少羽的话像一把把利刀,毫不留情地***艳姬的要害。艳姬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浑身发抖:“既然,你视我如毒蝎,为什么还要将我留在帝星魔殿?” 少羽淡淡道:“是你自己要留下的,我并没有请你留下。顾念你是蚩尤的女儿,我让你衣食无忧。不想,你却恃宠而骄,有了非分只想。” “你这样说,是想逼我离开帝星魔殿?” “不是。”少羽痛快的否认了,“我只是要你绝了对我的念头。你想要离开,我不会挽留。你想要留下,我也不会下逐客令。只是,你最好明白。你已不是什么公主。你的身份地位,荣华富贵,都是我给你的。若是再兴风作浪,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想再多看艳姬一眼,少羽起身拂袖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了艳姬绝望而疯狂的叫声:“为什么?为什么是风幻儿?她哪里比我好?” 尽管艳姬不可理喻,少羽还是顿住了脚步:“等你被我伤透了,害死了,还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我疗伤之时,我再答你。” …… 回寝殿的路上,混沌觉得走在自己身前的主上步履轻盈,甚至脸上有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种诡异的景象,混沌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混沌不是没有看到主上笑过。确切地说,主上经常笑。只是,他笑的时候,心情通常不怎么好;笑过之后,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第一次看到主上笑后,混沌就被他用一道天雷劈得浑身冒烟。第二次看到主上笑时,他一剑宰了蚩尤,成了魔帝。不久之前,他不是还笑着杀了判天和那个尚清城的掌门? 可是,主上今次的笑容却与往昔不同。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灿若人间三月的春花,让混沌也觉得温暖起来。所以,看到敬爱的主上对着空荡荡的寝殿黑了脸时,混沌的脸比少羽还要黑…… “去叫梼杌来。” 少羽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也不缠在任何感情。听得混沌心中一颤,飞身出去,眨眼间便将梼杌拎到了少羽面前。 梼杌满心莫名其妙,看到少羽的脸色,立刻将想要开口询问的话咽回肚子里,拜服在他脚下听命。 “方才,有没有什么人进出微尘殿?” “禀告主上,方才只有白泽曾来到微尘殿探望主母。不过,不多时便离去了。” 少羽沉声问道:“白泽离去时,可带了幻儿出去?” “这……”梼杌头上冒了汗,“白泽走得匆忙。属下只见一道白光飞出微尘殿,没有追上去查问。” 少羽微微点头:“你们下去吧。” 梼杌和混沌如获大赦,眨眼间就走得没了踪影。 寝殿内还留着幻儿身上清淡优雅的香气。幻儿的身体是以曼珠沙华为血肉塑成,身上带着一种玉瑶所没有的清幽香气。 进了寝殿,四下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幻儿留下的字笺,少羽猜想幻儿定是被白泽一时兴起,给急匆匆拖走了。所以,没来的及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想起幻儿昨天受了渡魂术,又为了给他治伤损了元气,还被他结结实实地折腾了三次,少羽不禁有些担心幻儿的身子。掐诀召唤饕餮。 四凶兽被驯服后,都与少羽签订契约,认少羽为主。受到紧急召唤后,不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被召唤主人身旁。自从那次看到正在跟女子行乐的穷奇,一丝不挂地被召唤到面前后,少羽便再没有用过这个咒文。今日心绪不佳,才又搬出了这个将近四千年没有使用过的咒文。 咒文念出,饕餮便即现身,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吃得绘声绘色。那碗的大小,几乎跟普通的脸盆一般不二。筷子也是加长加大的,一筷子下去,能挑起好大一坨面条。 端着面碗吃得正欢时,眼前突然一花,看到了无尚尊贵的主上,饕餮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在原地。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将面碗往少羽面前送了送,用狰狞的脸尽量和善地笑了笑,又用最最客气的语气恭恭敬敬地道:“主上,您也吃?” 尽管魔不会被饿死,可还是会有饿的感觉的。为了护住幻儿的魂魄,少羽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昨夜至今,布施云雨,更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然而,看到饕餮那张脸的一刹那,他就觉得饱了,而且饱得想吐。 淡定地用手按住翻江倒海的胃,少羽心中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甚至更改了想要下达的命令:“用你原来的容貌,别再拿这张脸吓人。” 成功的用这张恐怖 (九)寻忆游故地,凤栖凤栖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不会让别人伤到你。” “嗯,我不怕。”幻儿直视着少羽那双紫色的眸子,眼中满是没有惊慌恐惧,“我们便这样进去?不等小白和饕餮一起?” “方才,你小憩之时,我已经打发他们回去搬兵了。”想起方才所见的衣衫褴褛的两人,少羽甚是无奈。 br>当时,白泽被揍出了一只熊猫眼,饕餮的脸上也被抓出了五条血痕。两人的衣服,都撕成了条。两把布条,立于祥云之上,迎风招展,四散飘飞,十分壮观。最为难得的是,这衣服烂则烂矣,应该遮住的地方,居然还都遮得严严实实,就仿佛是故意而为,是别出心裁的花样设计。少羽不禁有些佩服。当然,佩服之余,也想一巴掌将他们拍成一滩肉泥,也算给他们并了骨。 “少羽,怎么了?”见少羽低头沉思,幻儿有些担心。 “没事,我们过河。” …… “恭迎魔帝大驾光临。” 天河对面早有一人驾云等候。那人的骨骼瘦弱而纤细,慵懒地悬浮在云上,姿势半倚半靠。宽松的金色丝衣用玉带系着,随风摇曳出撩人的风姿。那玉带是仿佛是金色的,自腰后垂成三条长长的飘带,飞扬出三条金色的凤尾。淡金色的头发没有束缚,笔直垂散,直过腰臀。一张脸妩媚得雌雄难辨,眉心刺着一点朱红色的火焰。 幻儿本以为,凤肆的容貌,已可算是妖娆男子中的极致。可看到这个男子之后,便觉得,比起这男子,凤肆实在欠缺了雍容高贵的气度。若是将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就好像凡鸟比之凤凰,不可同日而语。 “朱雀,许久不见。”少羽拦着幻儿的要,淡淡打了个招呼。 朱雀?上古灵兽,百鸟之首。难怪有如此的风姿。幻儿暗自打量着那妖娆妩媚的男子。要不是他衣料柔弱,隐约衬出平摊的胸部,乍一看还真要将他误认为女子。就算这朱雀生成女子,容貌也该算美人中的极品。只不过,要是跟少羽比起来,就阴柔有余,刚毅不足了。 “的确许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四千多年前吧。”朱雀的声音跟他的人一般温柔妩媚。 “不错。上次相见,应该是四千多年前的战场上。”少羽双眉一挑,嘴角勾起笑意,“今日怎么这么闲?只你一人?没有你的青龙大哥跟你龙凤呈祥?” 朱雀叹了口气,露出哀怨的神色:“还不是因为你少羽大人?自你从镇魔塔林中逃出的消息传到天界,我们逍遥快活的日子就过到头了。所有的神将都被派到各处要塞把守。青龙大哥是神界东方的神将,我是南方的神将,只能东南分飞了。” “如此说,倒是本座的不对了?实在万分抱歉。”少羽毫无诚意地道了歉,眯了眼,轻笑道,“今日,少羽想故地重游,到凤栖山走一趟。你是打算痛快让路,还是被本座打败后再让路。” “唉……”朱雀长长叹了口气,叹出了满肚子的无奈,“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四千年前,就已死在你手下。为了报答你对我有活命之恩,我才单独在这里等你。少羽,伏羲大神早知你一定会来凤栖山,已在山中埋下了重重埋伏。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头吧。你这样蛮闯,只会送了性命。” 少羽点头:“多谢你的好意。可你也该想到,本座既然来了,便不会再退回去。还望你让开一条路,让本座过去。” 朱雀摇头道:“你性子一向执拗。当了魔帝后,就愈发轻狂了。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我也不能不战而退。既然你一定要硬闯凤栖山,便踏着我的尸体登山吧。”说着,祭出火焰双刀,握在手里。 (十)凤栖山记忆重现,三千年爱恨纠缠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正文 (十)凤栖山记忆重现,三千年爱恨纠缠)正文,敬请欣赏! 火舌翻飞,火焰缭绕,将朱雀还在其中。朱雀脸上的慵懒散得一干二净,红色的眼眸也似燃起了火焰。 少羽微微皱眉:“朱雀,你真想死在这里?不怕你的青龙大哥伤心?” “呵呵,生在六界之间,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何况,都活了十几万年了,生死之事早该看得淡了。不说了,动手吧!”朱雀左手刀自下而上撩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光芒起处,十八道火舌飞窜而出,吐着火芯,向少羽和幻儿直窜。 见少羽不不慌不忙,幻儿有些沉不住气。玉腕轻起,打算祭出白绫抵挡。可手腕刚一动,就被少羽抓住了。左手叼住幻儿的手腕,少羽右手轻抬。天河水随之猛然窜起百丈,画出一道十余丈厚的水墙,阻挡住十八道火焰的攻击。水火交融,瞬间飞散出一片白雾,将三人卷过到了雾中。 视线方一模糊,朱雀就知道不妙,双刀十字插花,要在面前竖起一道烈焰屏障。然而,他出手还是晚了。火焰屏障亮起之前,少羽就已到了他身前,手腕一带一引,巧妙地夺过朱雀左手火焰刀,击飞了右手火焰刀,用刀尖指在他哽嗓咽喉处榻。 白雾飘开,现出了三个凝立不动的人影。 仅一招,朱雀就败在了少羽手下。而少羽的左手还环在幻儿的腰间,连碎魂剑都没有祭出。 朱雀凤目微眯,看了看指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尖,淡然一笑:“我早知不是你的对手,却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快。看样子,你已将天魂取回了。我检查过凤栖山的封印,里面仍封印着天魂。既然你的天魂已经回到体内了,那天魂,是谁的?谣” “是判天的。” “判天……”朱雀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少羽几眼,“他对你果然情深意重。唉,也难怪。你这般的品貌……若是没有青龙大哥,我说不定就要去纠缠你了。” 少羽皱眉,手中刀轻轻一送,从朱雀颈边擦过,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朱雀的血,是金色的 “本座同判天,与你同青龙不同。” “还是那般开不起玩笑。”朱雀不以为然的张开双手,在五指顶端燃起了五点火焰。用食指和中指在脖颈上一抹。火焰过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该知道,这点儿小伤难不倒我。想杀我,就该将我的整个头颅割下来。” “朱雀,你为何对伏羲如此忠心?” “对伏羲忠心?我比他活得还久,为何要向他效忠?” 幻儿不解:“可你却宁死,也不放我们进凤栖山?” “你便是当年的神女玉瑶?”朱雀凤目流转,挑眉含笑,望着幻儿,“果然生得倾城的容貌。可惜,我不喜欢女人,不然……” “咳咳……”少羽轻咳了两声。 朱雀瞟了少羽一眼,笑道:“这醋吃得,可真没来由。就算吃醋,也该这小姑娘吃才对。” 小……姑娘……幻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刚被造出来一年。就算加上身为玉瑶时的年岁,也不过五千年。再之前的岁月,自己是一把琴,作不得数。如此算来,自己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岁。而朱雀,饕餮和小白,他们这些灵兽都活了十几万年。自己在他们面前的确应该算小姑娘。那个……少羽呢?他也活了几万岁甚至十几万岁了吧?自己在少羽面前,岂不也是个小姑娘? “少羽,我想……你没有恋童癖吧?”凌乱中,幻儿怯怯抬头,望向少羽,“我比你小将近十万岁……你真的不在意?” 少羽面无表情地望向幻儿。 “哈哈哈……恋童癖……恋……哈哈哈……少羽,你看上的这个小姑娘,还是可爱。”朱雀笑得花枝摇曳,到后来几乎喘不上起来。许久许久,才渐渐收住笑声,嘴角仍带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小姑娘,你想错了。我效忠的不是伏羲,而是神族。少羽是魔帝,我身为神将,怎么能放他随便出入神界?” “既然如此,你就死吧。”少羽轻描淡写地说着,手臂轻提,稍稍一送,“叱”一声轻响,钉入朱雀的胸膛。几点金光如几点星辉飞洒。金丝的丝衣翻飞,朱雀像一叶金黄的梧桐叶翩然飘落。 “雀儿!”一声龙吟,一道青影闪电般直冲过来,接住了跌落的朱雀。 “走!”少羽带着幻儿,化作一道流星,射向凤栖山。 直到在凤栖山近前,幻儿还频频回头,朝朱雀坠落的方向:“那个朱雀,你杀了他?” “怎么?你心疼了?“少羽唇角一扬,勾出一抹浅笑。 怕少羽醋了,幻儿避开他的眼神,嗫嚅道:“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罪不至死。他是各为其主。不,是各为其族。你不该取他的性命的。” 少羽浅笑:“你可听说过,不死鸟的说法?朱雀是经过涅槃之后,浴火重生的神鸟,就算心脏被刺穿,也死不了。传说,想要杀死他,便要砍下他的头。不过,他活了十几万年,头还没被砍下过。也不知这说法是真是假。我倒认为,就算他的头被砍下来,再接回原处,也照样能活。” “那可真成了不死鸟了。”幻儿松了一口气,又望着少羽眨了眨眼睛,“你说,朱雀和那个青龙龙凤呈祥……” “龙是公的,凤也是公的。龙凤呈祥,自然就是断袖了。青龙和朱雀的确是一对儿真真切切的断袖,而且一断就断了十几万年。我们离开时,看到的那道青光,就是青龙。我重伤朱雀,就是为了拖住他们两个。”少羽顿了顿,拉起幻儿的手,“方才,你出手,是想救我?” “我……”幻儿低头揉搓着袖角,“你那么强,自然不需要我保护。当时,是情不自禁。” “以后,你只需躲在我身后,就够了。”少羽的语气半分命令,半分疼惜。 幻儿默默点头。 按落云头,踏上凤栖山,少羽若无其事地向周围扫望了一眼。拉着幻儿向山顶走去。 幻儿跟在少羽身旁,向山顶慢慢走着。环顾四周,入目解释高大的梧桐树。金黄色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脚下则是厚厚的落叶。在梦境中,凤栖山的梧桐叶明明的翠绿色的,此时却变成了黄色。是因为,玉瑶不在了吗?连梧桐也失去了苍翠……行至半山腰的石台上,幻儿仿佛看到了一名少女,跪坐在几案前,拨弄琴弦。曲调缠绵婉转悠扬: 一名男子从一旁的一棵树后转出,容颜绝世,紫衣翩然:“你的琴音的确很美,指法也是妙绝天下。只可惜,你心中无情,琴曲便少了魂。” 少女停下琴音,抬明眸,波光流转:“阁下也是此道中人?” 紫衣男子走到几案的另一侧,撩袍与少女对面而坐:“我是来与你斗琴的。可敢应战?” 少女垂眸,信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怎么个比法。” “一人奏曲,另一人照原曲重奏。你我轮流出题。哪一方接不上,便算输了。输的一方要为胜者做三件事。” “好。”少女将琴掉转过来,摆在紫衣男子身边,“请!” 两人都是绝顶的琴师,从日出一直斗到日落,又从日落斗到日出。直到第二日的午后,紫衣男子弹奏一曲之后,少女照着奏到一半,终于顿住了。一双玉手在琴上悬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我输了,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你要我做什么?” 紫衣男子挑眉望着少女:“若是说,要你宽带解衣,陪我共度良宵呢?” 少女默然起身,淡然拉开了腰间丝绦,眼中无喜亦无悲。那双弹琴的手,解起衣衫,动作竟也如抚琴时一般优雅美妙。只不过,那双手刚刚拉住衣襟,就被紫衣男子握住了。深邃的紫眸平静地望着少女白皙的脖颈,优美的锁骨,和半露的香肩:“我(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要的不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心。等你有了心,琴曲才会有魂。” …… 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幻儿看到了梦中见过的情景: “别弹了!早知你性子这么烈,我便不该跟你斗琴。身为琴师,你怎可伤了自己的手?” “放开。我自己要练这曲子,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不是因为在这曲子上输了我,才练的?你到底练了多久?竟将手练成了这般模样?”紫衣男子阻止少女继续练琴,“你为练这曲子,几日没合眼了?先小睡一会吧。我为你弹一支宁心曲。” 少女沉沉睡去,神色宁静。阳光透过层层梧桐叶投在她身上,斑斑点点,散发着柔光。等她睡得“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熟了,紫衣男子才停下琴弦。比阳光还要温柔的眸光落在少女身上。半晌,男子撩起少女的一缕青丝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 似乎是刻意给幻儿留下回忆的时间,少羽只是引着幻儿慢慢前行。时而拨开面前拦路的树枝,时而避过地上绊脚的树根。渐行渐高,梧桐林中,处处可见少女与紫衣男子的身影: 紫衣男子时常握着女子的手,指引她抚琴。十指相缠,男子眉目间尽是温柔。少女偶尔回头,露出一抹扣人心弦的笑容。 两人也时常执手漫步林中,谈笑风生。 有时,男子会拥着少女同看月初东山,夕阳下。敛了眉眼,在少女耳边轻声低语不为人知的情话。 时光荏苒,少女指尖的琴音悄无声息地变了,变得缠绵悱恻,情愫万千。 ——往日的景象一幕幕映入脑海,破碎的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慢慢变得完整而连贯。紫衣男子的神态总是极尽温柔,没有半分戾气。幻儿心中隐隐作痛:果然是玉瑶的背叛让少羽的性子变了。 …… 凤栖山的山顶,是一座宫殿。石质的宫殿,空空荡荡,冰冰冷冷的。在宫殿的门口,幻儿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那男子,不是少羽,而是伏羲: “那人便是魔帝少羽。玉瑶,你身为神女,怎可与他日日厮混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接近你,是别有用心?” “不……不会的……”玉瑶脸色惨白,不愿去相信伏羲的话。 伏羲冷冷道:“不会?他那双紫眸,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他是好人。就算他是魔族,也绝不是坏人。他到凤栖山,只是为了与我切磋琴技。”玉瑶紧紧抿着嘴唇,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为少羽开脱。 “莫非,要等他将神族灭了,你才相信?”一声雷霆般的怒斥震得玉瑶浑身一颤,伏羲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勉强压下,“少羽是我的儿子。他的心机,我比谁都清楚。你是神族的琴师,行走于各神山仙洞之间,也时常出现在重要宴会之上。所听所见的事情,比任何上神都要广博。少羽接近你,便是想从你口中探听神族的情报。” 玉瑶急忙摇头:“没有,他跟我只谈琴技,从来没有问起过神族的动向和消息。” “等到他问起,岂不是便晚了?他若问心无愧,为何一直对你隐瞒他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玉瑶,这灭族大罪,你可担得起?” 玉瑶不语。 “明日便是朔月。他必定会来凤栖山见你。本神回在凤栖山张好法阵,待他来到就将他擒住。” “不……”玉瑶抬头张口说话,突然被伏羲捏住了下颚。 “由不得你!”不等玉瑶挣扎,伏羲另已用法咒结成了一颗药丸,塞进了玉瑶口中,这才放开了她的下颚,“怎么?本身设请君入瓮之计,擒获魔帝,有何不妥吗?” 玉瑶想要将药丸呕出,可那药丸是法咒所化,进入体面后便化了。她一脸悲愤焦急,张口似想要质问,口中的话却跟脸上的表情全不相干:“大神英明。这请君入瓮之计妙极。” 话一出口,玉瑶就愣了,捂着自己的嘴,怔怔望着伏羲,满脸都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这法咒能够控制你言行。刚刚生效时,只能让你依照我的命令说话,等法力散开了,便可连你的行动也一并控制了。”伏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玉瑶,我不惜消耗法力,助你化灵,又等了千年,便是要你成为少羽的弱点。你原本是本神手中的一张无情的琴,现下应该是一件无情的武器。你不该对少羽动情。” “是,玉瑶知错。玉瑶这便断了对少羽的这份孽情。”嘴巴不受控制地说着违逆自己心意的话,玉瑶的眼中只剩下了绝望…… ... (十一)修魔劫渡,父子重逢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我喜欢的,要的,都是你。1”——一句话在心中不停地重复,幻儿的脑子一下变成了空白。就只这一句话,之前的恩怨瞬间便化成了浮云。谁是谁非,都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只这一句话便够了。她不想再纠结往事,从今往后,她只想好好疼宠眼前的男子。 “少羽,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秋波流动,幻儿定定凝望着少羽美到极致的脸庞。少羽浅笑着在幻儿的额头落下一吻:“好。” 温暖的阳光,毫无遮拦地从天空挥洒而下。两人沐浴在阳光中,影子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似再也不会分离……“主上!我回来了!”饕餮从天而降,如一杆大枪,笔直地戳在了两人身旁,将那温柔缠绵地气氛戳得粉碎。 “幻儿,我……”白泽如影随形般落到饕餮身旁。比起饕餮,她便要识趣得多了。发觉气氛诡异,立即满脸歉意地道,“那个……少羽,幻儿,你们继续。我们不在意,真的不在意。那啥,我们可以等你们抱够了再说话。”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白泽将头扭到了一边,只是脚步没有移动半分。 幻儿无语,默默从少羽怀中挣脱榻。 少羽扶额,用拇指安抚了一下额角跳动的青筋,才淡淡问道:“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办好了?” 饕餮的回答很简练:“办好了。” 白泽对少羽命令属下的语气表示不满,誓要找回点儿面子:“我办的事情,还有不成的?少羽,你还不信姑姑我?憋” 少羽不理会白泽那句找便宜的话,侧头朝宫殿内望了一眼。此时,他与幻儿就置身在殿门外的石台上,再走几步,就能走到殿内。这几步他却迟迟没有迈出,似在等待,又似在犹豫:“里面便是天魂的封印处。我去开启封印。幻儿,你留在这里。” 幻儿果断摇头:“不,我跟你一起进去。” 凝望着幻儿的果断,少羽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踏进殿门。幻儿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没有阳光直射进来,宫殿内比宫殿外还要冷清,冷得人心中发寒。殿内空无一物,没有留下任何有人居住的气息。穿过第一重大殿,来到穿堂,幻儿下意识地侧头望去,只见穿堂扥右侧尽头是一弯半圆形的露台。阳光斜洒在露台上,光影的交界将露台跟穿堂隔开,也将温暖隔在神殿以外。 不必走过去,幻儿就知道,那露台正对着天河,露台之下,便是万丈悬崖。三千年前,玉瑶就是在那里奏起悲愤的琴音,引得天河倒泻,祸及整个天界。 那时,少羽已被压入镇魔塔林,玉瑶独对古琴,泪如雨下。三千年后,少羽再次回到这里,玉瑶与古琴却已不在了。 幻儿心里暗暗叹息。尽管,玉瑶的魂魄,便是自己的魂魄,千年相隔,自己却已不是玉瑶了。恍惚间,不知是谁,在耳边低吟: 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相错。 望着身前的少羽,步履稳健,身姿潇洒,紫衫浮动,似随时会乘风而去,幻儿心中突然涌起了一分不安。怕他真的化成云烟,在眼前消散。 不!从此以后,再不要错过,再不要跟少羽分开!幻儿抢上前两步,双手拉住少羽的手,紧紧握住:“少羽,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起,好不好?” 一丝复杂的神情在眼中一闪即逝,一抹绝美的笑容在脸上绽开,少羽柔声道:“我不是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便是死,也要带你一起?” 幻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紧握着少羽的手放松了些:“你,不许骗我。” 少羽浅笑:“我何曾骗过你?” “你……”幻儿语塞。记忆中,仿佛觉得少羽曾骗过自己不少次,张口要说时,才发现竟然一件也想不出来。 “走吧。封印便在下一重殿内。早些取回天魂,我们也好早些回帝星魔殿。到时,你便能见到你的采儿姐姐了。” 想到采儿姐姐马上就可以复活了,幻儿心中一喜,索绕在心头的哀怨烟消云散。 少羽邪邪地笑了笑,俯下身,凑到幻儿耳边轻声道:“等回到帝星魔殿,我带你去忘忧亭。爱夹答列我们在那里快活上几天,如何?听混沌说,你望着那池子发呆了许久,是 不是早就想……” “没有!”幻儿一下羞红了脸,语无伦次地道:“谁要陪你去那里,做……做那种事?” 少羽大笑了两声,转身快步进了后殿。幻儿咬了咬嘴唇,也跟了进去。 神殿的后殿倚靠山石而建,殿底的墙,就是山壁。山壁的正中,刻着一个八卦光印,中心的阴阳鱼闪着白光,八方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印记,闪着八彩不同的光芒。 “这八卦封印,是伏羲创下的。”站在后殿中心,凝望着墙壁上的八卦封印,望了很久,少羽轻轻叹了口气,“论力量和才干,伏羲确是当之无愧的众神之主。” 幻儿没有去看那八卦封印。站在少羽身旁,她全神贯注望着的,是少羽:“你,还是很敬仰他的,是不是?他毕竟是你的父神。” 少羽只是望着八卦封印,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道:“母神对我很好。那时,宫中的仙娥们都说,就连我大哥少典,都不曾受到她那般宠爱。懂事后,我才明白,就是因为伏羲从不曾对我青睐,母神才对我加倍宠爱。” 幻儿走上前,默默抱住少羽。 “母神是个要强的女子。她心中思念伏羲,却从不说出来。可是,她穿的衣服,是伏羲称赞过的颜色和样式;喝的是伏羲爱喝的茶,睡的是与伏羲辗转缠绵过的床榻。无人之时,她便倚靠在窗前,看着院中的那棵神树发呆。那棵树,是她与伏羲新婚的第二日,伏羲亲手为她栽下。” 幻儿没有插嘴,只是将头枕在少羽的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母神常对我笑,但她的笑容总是带着忧伤。只有看到我修业有成时,她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以为伏羲应该也是如此。那时孩子气得紧,就为了让母神开心,让伏羲多看我一眼,便没日没夜地修炼。一万岁那年,我修成了上神。伏羲将我招去,当着众神,封我为神族的二太子。我以为,他终于肯认我这个儿子了,却没想到,他便是从那时起,对我生了戒心。” 一万岁,对神族来说,这个年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少羽一心修炼,心无旁骛,又怎么会明白父亲的心意?幻儿轻叹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伏羲对你有所忌惮的?实在伏羲将女娲大神逼往冥界之时?” “不是。”少羽摇头,“那些事情,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时,母神只说,她去往冥界,是因为冥界有一处可以保存她真身的地方,便于她恢复法力。所以,我也跟其它神族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母神是因为补天,才消耗了过多的法力。为了助母神疗伤,我也伤了元气。母神走后,我便不问世事,闭关修养,平平淡淡地过了数万年。” “直到,伏羲来找你?” 少羽顿了顿,目光微微有些涣散:“伏羲是从与魔族交战的战场上直接赶过来的,战甲上染满了鲜血。自己最敬仰的父神突然驾临,我当时真是受宠若惊。还以为他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担心得要命,上赶着用法力替他疗伤。修魔之事,他只劝了三五句,我没怎么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修魔……是极为凶险的事,是不是?要不然,伏羲自己怎么不去修魔?” “六界初分之时,尝试修魔的神族不在少数。但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强大的力量,还迷失了心智,发了疯。伏羲已是众神之主,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冒这样的风险?”少羽失笑道,“身为神族,修魔便是逆天。能成功者,至今为止,也只我一人。呵呵,伏羲还道,三魂分离之苦便能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再加上雷刑,更会让我生不如死。却不知,这些比起修魔渡劫,根本算不了什么。” 修魔渡劫居然比三魂分离还要痛苦?幻儿实在难以想象:“修魔当真那样凶险?” “修魔最凶险之处,便在于开始之时。由正途拐入魔道并不难。难的是,入了魔道之后,仍不丧失心智。那便如,习惯了在阳光下走平摊大道的人,突然被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上,去走钢丝。稍一分神,或者稍一胆怯,便会跌入深渊,陷入癫狂。” 幻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她有些发寒的想法:“伏羲让你修魔,不论成败,他都是胜家。你败了,他就少了一块心头大患。你若修成了魔便可替他收服魔族。” “我想,他恐怕从未想过,我会真的修成魔。”少羽淡淡笑 了笑,眼中没有愤恨,也没有不平。紫色的眸子清澈得如天河水。 “那么,渡劫呢?修魔,也要渡劫吗?比三魂分离,好要痛苦的劫难?” “神族的皮囊,是容不下魔属法力的。身为魔族,想要成魔,便需要以魔火焚肉,用魔雷塑骨。是以,修魔需要渡两劫:火劫和雷劫。火劫便是在魔火中静坐,让魔火一寸寸将身上的皮肉焚毁,再重生。重生的皮肉遇到魔火之后,又被焚毁。如此反复,直至魔火再不能伤皮肉分毫。” 这不等于被活生生地被点天灯,还要点百次,千次?幻儿听得浑身发冷:“如此渡劫,需要多久?” “一千年。” “一千年?就那样坐在魔火中,被烧了一千年?不会饿死吗?” “咳……”少羽干咳了一声,对幻儿用五个字便轻描淡写地驱散紧张气氛的行径,表示无奈,“比起饿死,一般人会先被魔火烧死吧?” “那么雷劫呢?就是用魔雷让身体脱胎换骨?雷劫你渡了多久?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少羽摇头:“骨骼不同皮肉。雷劫,我渡了整整五千年。” “所以……所以镇魔塔林中的天雷,根本伤不了你?” 少羽沉吟道:“疼,总是有些疼的。何况,我被剥去了天魂和命魂,身上仅余了不到四成法力,但……” “别说了!”幻儿使劲抱住少羽,“别说了,也别再想了。那些难过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守着你……” 抚摸着幻儿吹散在背上的青丝,少羽轻笑:“傻瓜,我又没说难过,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我是被沙子迷了眼。” “哦?我倒不知道,这一尘不染的凤栖山神殿,竟然会有沙子。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了帝星魔殿,我带你到忘忧厅,咱们,再慢慢说。你若是喜欢,我们还可以尝试些新花样。” “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当然有。你若是等不及了,我们便在这里试试?” “不……别别别……”怕少羽当真说得出做得出,幻儿连连后退。可退了几步,后背就靠在了一根柱子上,退无可退。没来得及出声,嘴就被少羽用唇堵住了。淡淡的清香从少羽身上飘来,熏得幻儿有些醉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抗拒,而是娇喘着迎合。 其实,少羽不过是想逗幻儿开心。吻到深处,见她真的动了情,便放开了她:“好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将判天大哥的天魂取出来。回去后,再继续。嗯?” 幻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少羽放开幻儿,独自朝八卦封印走去。在离墙壁两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毫不迟疑地伸手按在了阴阳鱼的正中。就在他的手触碰道封印的同时,后殿内的七颗柱子,突然闪亮起来,与墙壁上的八卦图案合围成了八角光牢,将少羽和幻儿困在其中。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幻儿仿佛回到了梦境中,又看到少羽拨动古琴时,触发法咒,无法移动的刹那,不禁失声叫道:“这是,伏羲设下的陷阱?” 少羽去周围变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手按在八卦封印上,一手掐诀,专心破除封印。不多时,轻喝了一声:“破!”八卦封印的光线猛得增强,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光晕从方才印着封印的地方飞出,飘入少羽体内。 “少羽,三千年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明知我已在这里设下埋伏,还敢硬闯?”伏羲的身影从门口转入,上下打量了幻儿两眼,点头道,“你母神的渡魂之术果然高超,造出来的玉瑶跟之前一模一样。” “母神的法术一向高超。不然,伏羲大神怎会使用那般卑劣的手段盗取母神的力量?”少羽从容不迫地转身,走到幻儿身旁,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问道,“怕吗?” 幻儿摇头,朝少羽嫣然一笑,秋波流转,带着万般情愫:“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伏羲冷冷看着少羽和幻儿,脸色越发阴沉:“少羽,你在本神面前极尽显示与玉瑶的恩爱,是刻意讥讽本神吗?” “怎么会?”少羽不慌不忙地抬头望向伏羲,“自我出生到现在,伏羲大人做得最令我开心 的事情,便是将玉瑶送给了我。不然,我又如何能遇到幻儿?” 伏羲冷笑:“呵呵,魔帝不必客气。巧的很!自你出生到现在,我所做得的最得意之事,也是将玉瑶送给你。不然,你怎会因这女子,两次落入我的圈套?” “哦?此话怎讲?” “若非为了见玉瑶,你便不会被我擒到,压入镇魔塔林。若非因为这个幻儿,你怎会放松警惕,再次落入我的圈套?”伏羲笑得亦是意气风发。看了他的笑容,连幻儿不得不承认,少羽的确是伏羲的儿子。两人的笑容一般的沉稳,也一般的别有深意。 “唉!看来,我太过不知检点,这一生必定是要亡在‘红颜祸水’四个字上了。”少羽毫无诚意地叹了口气,“饕餮和白泽怎样?伏羲大神没有为难他们吧?” “本神一向仁慈,自然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过,凤栖山外还有重兵把守。能不能活着逃回魔界,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少羽深表同情地点了点头,优雅地掐诀念咒。幻儿直觉得眼前一花,身披羽衣的赤发穷奇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手里还抱着判天的尸身。 “参见主上!”穷奇将判天的尸身平放在地上,拜倒在少羽面前。 少羽挥袖让穷奇平身,走到判天的尸身前,俯身将体内判天的魂魄渡回到他体内。几点光晕从体内飞出的刹那,少羽的身子也不禁一颤,瞳孔倏然收缩。但,片刻之后,神情又恢复如常。从这刹那的神情变化,幻儿便看出,少羽将判天的魂魄从体内取出时,一定疼得撕心裂肺。只是,他不肯在伏羲面前示弱,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伏羲在阵外皱眉:“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替判天渡魂?将属下招入阵中,是想多两个人作伴?上次,我一时不查,让梼杌混进了镇魔塔林。这次,你便要换穷奇陪你了?”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死了。你也得陪我。”将判天的魂魄稳在本体内,少羽缓缓起身,走到伏羲面前,“这次,伏羲大神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来折磨我?天雷,业火,魂魄分离?还是说……伏羲大人终于大彻大悟了,肯陪我一起死?哈哈哈……”少羽的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 伏羲眯了眼睛瞪着少羽:“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少羽收住笑声:“呵呵,上穷碧落下黄泉,还有什么伏羲大神不敢做的事情?能有伏羲大人陪我一起魂飞魄散,少羽实在是,求,之,不,得!”少羽紧盯着伏羲,最后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真真切切,伏羲不由觉得浑身发冷,向后倒退了半步。 心中有些发虚,伏羲朝周围望了望,见少羽没有步出法阵,才松了一口气:“唉……不知我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样的魔星!” 少羽静了静,声音也缓和了不少:“伏羲大神还记得,自己是少羽的父神?” “我怎会不记得?”伏羲一声长叹,“若非你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早便趁你羽翼未丰之时,将你亲手了解了。也不会,在听到你将成为天界之主的预言之后,还留着你的性命。我故意冷淡你,不请师父教导你,就是希望你能就此成为一届碌碌无为的庸才。那样,我也可以放心地将你留在身边。” “天意弄人。伏羲大神没有想到。这样做反而弄巧成拙,使我专心修养,成了你的心腹大患。平心而论,伏羲大神真的认为少羽是有心弑父篡权之人吗?你为何要几次三番地逼我?” 伏羲淡然摇头:“你不是……但,你也说过,天意弄人。我不能用冒险。” (十二)魔星落,独对黄昏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正文 (十二)魔星落,独对黄昏)正文,敬请欣赏! 父子相对无语。半晌,少羽才开口:“伏羲大神,权势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你对母神无情,对我无情,可曾有半分后悔?” “我不后悔。”伏羲的回答果断而决绝,“我的生死成败都关系着神族的命运。身为帝王,当泽被苍生,怎能被儿女私情牵绊住?” “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疼爱,还说什么泽被苍生?”幻儿终于忍无可忍,“魔界没了蚩尤,又有了少羽。伏羲大神,难道没想过,你也不是不可或缺的。神界没了你,照样会迎来新的帝王。” “住口!”伏羲翻并二指掐剑诀,祭出一道雷电,朝幻儿劈下。 少羽卷袖挥出一片火盾化去了雷电之力。云袖再翻,火浪顿时如海潮般,咆哮着穿出八角光阵,铺天盖地地朝伏羲扑去榱。 伏羲纵身后退,同时施法卷起院中石井中的井水,抵消了那铺天盖地的火浪,怒道:“少羽,莫非你忘记了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敢与我动手,还不是想弑父弑君?” 少羽整了整衣袖,不屑地笑道:“可惜少羽听到的却是:君不贤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身为神族之主,伏羲大神劝说臣下修魔,算不算不贤?身为父亲,伏羲大神欲置亲生子嗣于死地,算不算不慈?如今,才搬出君主和父亲的身份来压人,不嫌太晚了吗?” 守在判天尸身旁的穷奇禀报道:“主上,判天有呼吸了。肥” “哦?”少羽抢到判天身旁,试探他的脉搏。发现判天的脉搏果然恢复了跳动,脸上不由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主上,我们下一步当如何?”穷奇朝殿外的天空瞥望了一眼,“凤栖山外埋伏了上万神兵,以我们几人的力量很难平安突围。我已召集附近的魔军在对岸听命。不如,召他们过来痛痛快快厮杀一场,也不见得会落了下风。” 少羽摇头,压低声音道:“本座不想多造杀孽。再拖延些时间,等判天大哥恢复了意识,再一起突围。” 拖延时间?幻儿这才明白,少羽为何要跟伏羲费那么多口舌。原来,是在拖延时间,等判天的意识恢复。听说,渡魂之术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一种法术。少羽是害怕,在判天恢复意识前移动他的身体,会给他带来危险。只是,她不明白,少羽为何要冒险在凤栖山为判天渡魂。 知道少羽的心意之后,幻儿立刻开始配合少羽演戏,稍微提高声音道:“少羽,听说你还有个大哥,叫少典?伏羲若是死了,是不是便要由他来继神帝的位?”说着朝少羽眨了眨眼睛。 少羽微微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嗯,我的确有位大哥。只是,他一直随在伏羲身边,我从他说过话。” “什么?你们是兄弟,伏羲竟然不准你们说话?莫非,是怕你们兄弟联合起来窜了他的位?” 伏羲冷哼一声,迈步再次步入后殿:“典儿自幼便随在我身边,乖巧懂事。我自然不能让他跟着你将性子学坏了。不然,他岂非也要跟你一样,成了杀父弑君的不忠不孝之徒?” 伏羲见到少羽时,总是直呼其名,对少典却宠溺地称其为典儿。少羽听了,眸光一暗,伏羲后面又说了什么,全没有在意。 幻儿却再也按捺不住怒气:“什么不忠不孝?少羽自幼刻苦修炼,为得就是让你能多看他一眼。你让他修魔,他便修魔。你让他杀蚩尤,他便杀了。你还要他怎样?你只看到他当了神帝之后,八面威风的模样,却没有想过,为神族,为了你这个父亲,他受了多少苦。他……”话没有说完,幻儿自己已经心疼得泣不成声。 “幻儿,别说了。不是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少羽放开搭在判天腕脉上的手,轻轻揽住幻儿。 伏羲只是沉着脸,负手站在八角光阵外。 “伏羲,我曾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少羽慢慢站起身,抬起紫眸,定定凝望伏羲,眸光深得如天河水,“我杀死蚩尤的当晚,你便发兵攻打魔族。我给了你七日。七日内,只要你撤兵,我便到神族请罪。然而,七日里,你马不停蹄地进军,一直打到了帝星魔殿下。” 伏羲不屑:“你等了七日,恐怕是为了让魔族陷入绝境后,不得不向你求救,听命与你吧?若非如此,你一个神族倒戈的叛徒,如何能稳住人心,坐稳魔帝的位置?” 少羽淡淡一笑:“我早便知道,凤栖山是你设下的局,玉瑶则是你手中的棋子。我之所以甘心入局,一来,是对玉瑶动了真心;二来,是赌父神你对我忍心。不想,多情却被无情恼,最终竟是我一败涂地。” 伏羲终于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 “凤栖山属朱雀的管辖。他便是再不济,也不会放任魔帝随便进出神界。朱雀没有阻拦我,自是受了大神你的命令,或是被你调遣到了别处,故意给我留下可乘之机。”少羽顿了顿,继续道,“被擒那日,我在拨动古琴前,便察觉到了布置在周围的法阵。只是我天生好赌,到了最后,仍想放手一搏。呵呵,最后仍是输了。而且,差点就输掉了性命。” 伏羲皱眉:“你以为,你巧言令色,颠倒是非,我便能饶你一命?” 少羽从鼻子中哼出一声轻笑:“那么,伏羲大神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少羽,我曾经说过,有你在,我总是不安心。”伏羲叹了口气,“我倒没想到,同样的圈套,你会中第二次。若说上次是你故意落入陷阱,此次,又如何解释?” 微微挑起眉梢,少羽的唇角勾出一弯笑意:“谁说,我中圈套了?同样的圈套,我怎会中两次?”说着,他抬起修长的玉指轻轻一勾,刻在一根柱子上的咒文化作飞灰飘落,八角光阵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束缚住猛虎的牢笼突然消失,伏羲急忙飘身后退,到了殿外。这才发觉,那根柱子,便是方才,少羽吻住幻儿时,幻儿所倚靠的那根。伏羲以为他们只是一时动情亲热,完全没有想到少羽竟是以接吻为障眼法,在柱子上动了手脚,破坏了柱子上的咒文。瞪着大殿中的少羽,伏羲不禁咬牙切齿:好个少羽,不愧是女娲一手带大的儿子。为娘的趁着承欢之时,给夫君下咒;做儿子的趁着与女子亲热之时,无声无息地破坏掉陷阱。 “判天大哥,你醒了。”少羽转身拉起地上刚刚苏醒的判天。 “嗯。”判天应了一声,握住少羽伸过来的手,借势站起身。另一只手却掐着微蹙的额头,拇指和食指顶在两侧的太阳穴上揉捏。看样子,刚刚想过来,神智还没完全清醒。 “判天大人,你还好吧。”看到判天死而复生,幻儿一阵欣喜,仿佛也看到采儿复生的希望。 “幻儿?”判天怔了怔,见幻儿站在少羽身旁,再见到两个人的神态举止,便明白了七八成。温文一笑,转向少羽,“你们之间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少羽点头,侧目望向站在院中的伏羲:“判天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恢复的如何,能否走动,驾云?” “嗯,”判天应了一声,环望四周,皱眉道,“这里是凤栖山?院中的,是伏羲?你为何急着在这里让我复活?以我现在的身体,不仅无法御敌,还会成为你们的累赘。何况,我毕竟是神族的上神,对于神族,不论如何都无法出手。”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少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转向穷奇下令道,“穷奇,一会儿出发之后,你便护送判天大哥回魔界。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分心。务必将判天大哥平安送过天河。本座已吩咐饕餮和白泽不可恋战,先到魔界接应。只要过了天河,便可脱险。” 穷奇领命:“是!” 少羽又掐诀召唤来梼杌和混沌。饕餮回去报信时,已经将少羽的命令传达给他们。所以,他们整装待发,一直在原地候命。被召唤到殿内,立刻拜倒行礼。 少羽悠悠道:“我方才与伏羲说的都是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伏羲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丑事,必定不敢让手下离凤栖山太近。伏兵背后便是天河,神族绝对不会渡过天河阻截。如此一来,天河与凤栖山之间的兵力必定较为单薄。我们只需集中一点迅速攻击,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便可轻易突围,回到魔界。” 梼杌点头:“主上英明。” 判天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少羽。 “以本座的力量,不需护送,有护卫跟着反而累赘。梼杌,混沌,你们两个就寸步不离地护卫在幻儿身边,直到护送她过江。” “是!”梼杌与混沌异口同声的应命。 “你们每人只需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不可心存杂念,顾及其它。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少羽迈步,率先朝殿门走去。 “少羽!”判天拍住了少羽的肩膀。 少羽转身:“怎么?对我的安排,判天大哥有什么异议吗?” 判天微微迟疑了一下,终是欲言又止,笑着摇头:“没什么。等到了魔界再谈吧。” “好。”少羽笑着步出殿外,朗声喝道,“走!” 六道人的身影化成六道利箭,径直从露台飞出,朝天河对岸射去。 与此同时,伏羲也飞身而起。六道人影,同时飞出,他只能擒住一人。他的目标是少羽,但对少羽出手,他没有胜算。一旦失败,便鸡飞蛋打。其余五人他都有把握制服,却不一定能用来要挟少羽。所以,伏羲选择了幻儿作为目标。 少羽对伏羲早有防备,见他扑到,立即探手,将幻儿拉到自己身旁,避开了伏羲的一击。同时,身形也缓了下来。 判天想要顿住身形(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等待。穷奇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拉住“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判天的手腕直飞出去。没等守候的伏兵反应现身,已带着判天过了天河。 梼杌和混沌的任务是保护幻儿,幻儿的身形缓下来,他们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就在这身形一滞的瞬息间,四周埋伏的神族兵将已经现身,将四人围住。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色兵器,一齐向梼杌和混沌身上招呼。他们虽然一时不落下风,没有性命之危,却也无力靠近幻儿身边保护。 围住少羽和幻儿的兵将也不少。少羽祭出碎魂剑,剑光起处,星辉飞舞。剑气如绵密的海浪,层层排出,将靠拢过来的神将逼得连连后退。少羽便如此,一边挥剑,一边向天河靠近。 眼看神族兵将虽多,却拦不住少羽带着幻儿向天河靠近的去势,伏羲无奈之下,祭出轩辕剑,催动剑气如虹,加入战团。伏羲不愧是众神之主,方一加入战团,局势立即扭转,少羽和幻儿再无法向天河移动半分。 心知这样消耗下去,必定力竭而败。少羽一轮急攻,逼退众敌,对幻儿道:“你在这里,我必定分心。我将他们逼退时,你便竭尽全力向天河那边逃。” 幻儿不想独自逃生。但她也明白,少羽说的是实话。自己在这里,少羽确实无法竭尽全力御敌。只有,点了点头。 下一轮攻击,少羽出手异常狠辣,下手再不容情,只为能替幻儿制造出逃跑的空隙。 剑光迸出,剑气如芒,惨叫声此起彼伏。只要伏羲心中还关心属下的生死,便得用轩辕剑替属下挡住伶俐的剑气,也就无法分身阻拦幻儿了。 通往天河的方向也如期出现了空隙,少羽手腕一抖,将幻儿朝空隙方向推了过去。一切仿佛都在少羽的算计之中。 可是,少羽还是失算了。他没有料到伏羲竟然完全不管属下的生死,孤注一掷地撤剑上前,擒住了幻儿。 “都住手!”随着伏羲的一声断喝,一切都回归了寂静。 少羽倒提碎魂剑,静静望着伏羲,等他说话。碎魂剑在星辉的环绕中闪着寒光,如此恶战,竟然也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 鬼门,为谁开(上)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正文 鬼门,为谁开(上))正文,敬请欣赏! “添茶……嗯?”放下将空的茶碗,唤了一声,无人回应。埋头在文案中的幽玄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院落,才恍然想起:对了,今日是清明。鬼差们,应该都去领供奉了。呵呵,新上任的判官果然不好亲近么。到了清明,都无人不知会一声。 起身整了整袍袖,绕着屋子踱了两圈,幽玄决定去蒿里看看。尘缘,轮回的鬼,大多在那里徘徊。清明时节,那里应该是最热闹的。 不出所料,蒿里果然处处喜气。家家都掌着白腊气死风灯,户户门上都挂着白绫。许多房屋都修葺一新,院门内洒着厚厚的纸钱。每只鬼脸上,都带着笑容。 幽玄边走边看,心里也跟着舒畅起来。 “看,这是我爹爹给我烧来的马!怎么样?很神气吧?琬” “切!马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当了鬼,还会嫌走路累不成?还是钱比较实在!你看,我娘亲给我烧了多少钱?有这么多钱,这么样的马买不到?” “要那么多钱又有用了?反正等尘缘了了,就要去投胎。喂!你钱掉了!” “掉了就掉了!我钱多,掉了一张两张,无所谓!不是你刚说的,反正钱多了也没什么用处。藤” 两名衣着华丽的少年一边相互攀比,一边从幽玄身边走过。看样子,生前都是富家的公子。其中一个抱着一堆纸钱,边走边掉,也不觉得在意。幽玄看了,不禁摇头叹息。 “大哥哥,请让一让。” 一个声音从脚下传来,幽玄一惊,急忙往一旁移了两步。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个名身着大红嫁衣的少女,弯腰从地上捡刚才那少年掉下的钱。要捡的那张,刚才正被踩在了脚下。少女左手拿着一大打纸钱,大小各异,颜色也都不同,显然是从不同的人家捡来的。 幽玄俯身,捡起自己身旁的几张纸钱,递到少女手里。少女接过纸钱,展颜一笑:“你真是好人,我请你吃包子吧!” 好纯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幽玄心神一荡间,被少女拉到了包子摊儿。回过神儿来时,手里已经被塞了个热乎乎的大肉包。 “这家的肉包,是蒿里最有名的一家。吃吧!别客气!今天收成好,我请客!”少女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包子放到口边,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笑得愈发灿烂。仔细一看,倒是个相貌清丽的女孩子。 幽玄也将包子递到嘴边,轻轻要了一口,立觉满口鲜香四溢。热气腾腾的包子皮十分松软,包子馅也是汁水香浓,两者搭配在一起,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妙到了极致。幽玄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吃!” “对吧,对吧?我没骗你吧?”少女吃得更欢。三口两口就将手里的包子塞进了肚子,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幽玄。 被少女眼巴巴地盯着,幽玄突然产生了一种虐待穷苦儿童的罪恶感,反倒吃不下去了:“你没有吃饱?那我再买两个包子送你,好不好?” 少女摇头:“不成!不成!说好我请你吃的,怎么能让你掏钱?” “那……我已经吃饱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给你吃?” “噗……大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盯着你,是想抢你手里的包子啊?”少女笑得花枝摇曳,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 “嗯嗯!”少女使劲点了点头,“大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我看你吃包子,觉得新鲜。大哥哥,你死前是做什么的?” 幽玄怔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出生在仙界,天生仙骨。修业小成后,拜入女娲大神座下。又经过一番勤修苦练,做了判官。但仔细回想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死过。所以,这生前是做什么的问题,就不好回答了。 “我生前……是做官的。”判官也算官,幽玄觉得自己这样说,应该算照实回答了。 “做官的……”少女的神色忽然变得惨淡,不过很快就有带上了笑颜,“那大哥哥打扮得如此整洁,生前一定有一位贤良的妻子吧。” 幽玄摇头:“没有。我还没有妻子。” 少女愕了愕:“还没娶到妻子就死了?那真是可惜。大哥哥这样的品貌,不知有多少富家千金会为你害上相思,想跟你结为连理呢。” “是么。”幽玄含糊地应了一声,“今天是清明,你为什么没有去领家人给你的供奉,而要去拾别人的?你这身嫁衣……” “人死万事休,都是生前的事了。还提来做什么?”少女笑着拍了拍手,“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幽玄,你呢?” “我叫芙萍。芙蓉的芙,青萍的萍。”芙萍笑着挥了挥手,“幽玄大哥,我先走了!” 芙萍,浮萍……名为芙萍,命若浮萍,身不由己——不是个吉利的名字。 …… 经卷楼的最上层存放着生死簿。只有主管外事的判官才可以到这里开查阅。幽玄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是抱了私心。循着书目顺序找去,翻到关于芙萍的记载,认真查阅: 芙萍的生日是,七月十四——鬼门开的日子,不是个吉利的日子。 出生之日,其母死于血崩——出生即克死其母。就算父亲不另娶女子填房,也不一定会善待她。 五岁亡父,成为薛家的童养媳——原来,幼年便父母双亡,孤苦无依。 八岁,薛家少爷死于天花,被卖入艳芳楼——想来,薛家将子嗣早亡的过错怪在芙萍身上,认为是她克死了薛家少爷,就将她买入了青楼。 十五岁,武德将军鲁锋为其赎身,同年,鲁锋战死——唉,终于脱离的烟花柳巷,竟又回到了漂泊无依的日子。 十六岁,入柳府为奴。十七岁,卒——怎么好像少了什么?芙萍是为什么死的?她身上的嫁衣又是为谁穿的? 幽玄将那本记载命途的生死簿从头翻到了尾,也没有再查出任何记载。看来,只能问芙萍自己。或者,去阳间走一趟,打探一下情况?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幽玄就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关心起这样一个孤魂野鬼了。身为判官,若是将每只鬼的生前和身后之事,都查个明明白白,要查到何年何月?何况,自己刚刚上任,还要统管勾魂使者,更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琐事了。 芙萍……等尘缘了了,她自然会去投胎转世吧。 莞尔一笑,幽玄将生死簿合上,放回原处,下了经卷楼,朝判官府走去。 …… “今天是七月初七,蒿里有热闹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们是勾魂使者,又不是鬼,去蒿里做什么?撒网补了魂,丢去投胎么?” “今天是女儿节!我们应该去放灯。” “放什么灯啊?你还想去忘川河上放灯不成?” “所以,才要去蒿里啊!那里都是尘缘的鬼,还保持着阳间的习俗。今晚一定有热闹看!走吧走吧!” 判功大会结束,几名女勾魂使者,你拉我拽地出了殿门。空旷的女娲神殿前殿中,只留下幽玄一人:原来,今日是人界的女儿节。明明是鬼,过什么人界的节日?嗯,蒿里…… 眼前浮现出芙萍灿烂的笑容,幽玄沉思了一下:不知她是否已了却了尘缘,去投胎转世了。左右无事,便去蒿里看看吧。 蒿里果然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大街小巷,还都卖起了莲花灯。行路的女子,不论老少,手里都提着一盏。反正,做鬼也没什么好忙的,于是,便都拎着灯在大街上悠悠闲闲地逛游。 “公子!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盏花灯啊?” 直到被拉住了袖子,幽玄才反应过来,这“公子”两个字,原来是在叫自己:公子?应该是沿用了人界的称呼吧。 “公子,您生得这般玉树临风。生前思慕您的女子想必不少吧?要是有心仪的女子,便买盏灯吧。冥界的花灯不同人界,灵验得很。只要写上心爱之人的名字,再放出去。来世就可以和那女子白头到老。” “真的如此灵验?”幽玄不禁失笑。人的命局和姻缘都是生死部上记好的。哪里是放一盏花灯就能改变的? 见幽玄衣着不俗,气度尊贵,小贩也不敢再信口开河,陪笑道:“是真是假,还不就是买个心安?这花灯也不贵,买一盏放出去,就算图个吉利,是不是?” “可是……我身上没带银子。”幽玄苦笑,“不然,你先给我一盏,明日我再差人将银子送还给你,如何?” “这……公子也知道,咱们鬼做生意,是概不拖欠的。要是明日您了了尘缘,转世投胎去了,我们找谁要钱去?要不然……您看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挂件,先压在小的这里。等明日交了钱,小的再完璧归赵?” “嗯,也好。”幽玄在身上翻了翻。可惜他衣着想来简洁,不喜欢带什么浮华之物,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怀里的一只红玉镯子,是上次回仙界探望时,父尊交给自己的,说是家中传于长媳之物。 幽玄也明白,父尊此举,明着是给个镯子,实则是催他赶快找个可心之人成亲生子。不过,他一向觉得,缘分这东西,不可强求。所以,只是将这镯子当个物件随身带着。不想,现在就成了个抵押的信物。 “这个你收好,莫要丢了。”幽玄将镯子递给买灯的小贩。 昏暗的灯光中,红玉的镯子色泽莹润却不显浮躁,做工也十分精细。瞎子看了,也知道是价值连城的上品。小贩看了反而心虚了:“这……这小的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弄丢了。小的就算攒三辈子的钱,都不一定赔得起。” “嘻嘻,你不要,我要!钱给你,镯子归我!”随着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一直白皙的手从旁边收过来,将钱塞在小贩手里,顺手拿过了幽玄手中的红玉镯子。 “这……这……”小贩一看傻了眼。 红衣少女笑着将镯子带在了自己手上:“这什么这?难道你没拿到钱?拿了钱还不快把灯给我?” “这……”小贩看了看红衣少女,有看了看幽玄。 幽玄笑道:“拿灯来吧。” 看出面前的这个少女似乎跟那位公子认识,小贩才放下心,笑着转身拿出两盏花灯:“能在蒿里遇上认识的人不易。小的今天便买一赠一,多送二位一盏花灯。祝二位百年好合,情定三生。” “胡说八道什么呢!”红衣少女羞红了脸,接过一盏花灯转身就跑。 小贩愣在了原地,偷眼瞧着幽玄,小声问道:“额……小的说错了?二位难道不是一对儿故人?” 幽玄轻笑不语,接过花灯,自取追那红衣少女了。 “芙萍,等等!”幽玄几步赶上了芙萍,拍住她的肩膀,“怎么,嫌我占了你的便宜,生气了?” “没……没有……”芙萍转回身,垂着头,不敢去看幽玄,“我是恼那小贩胡乱说话。我,怎么配得上幽玄大哥?芙萍出身下贱,怕是污了幽玄大哥的名声。” “几句玩笑而已,何必在意?不如,去放灯吧。这灯,要到哪里放?” 芙萍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吃惊地望着幽玄:“幽玄大哥居然不知道?” “我……呵呵……我刚来不久。”——这句也是实话,这是幽玄第二次来到蒿里。上次相遇时,是第一次。算起来,确实来得不算久。加起来,还不到一天。 “跟我来,我带你去!”芙萍似乎很快忘记了方才的尴尬,拉着幽玄来到一条宽阔的河道前,“就是这里了。整个蒿里就这么一条河。听说,这条河回环曲折,盘绕整个蒿里,我们就叫它蒿里河。这条河到了尽头,便出了蒿里汇入忘川。我们就把灯放在这里吧!”说着,上前两步,要将手中的花灯放到河面上。 “等等!”幽玄拉住芙萍,“不是说,要写上心上人的名字,再放吗?”“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还信这些做什么?”芙萍笑了笑,避开幽玄的目光,“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心上人。难道,要瞎写一个不成。那,幽玄大哥的名字借我写一下,怎样?” “也好。”判官总是随身带着笔的。幽玄顺手掏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芙萍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将花灯藏在背后,尴尬地笑道:“不用,不用!开玩笑的,幽玄大哥怎么就当真了?我怎么……啊!” “小心!” 芙萍背对着河后退,一脚登空向河里栽去。幸亏幽玄及时出手将她拉住,才没掉进河里。可是,惊慌间,芙萍手中的花灯已坠入河中。 “啊!灯!”芙萍想要冲到河里将灯捡回来,又被幽玄一把拽住她的手,“算了!一盏花灯而已。别捡了,小心沾了水,着凉。” 芙萍回过身,怔怔看着幽玄。纤纤素手握在幽玄手中,大红嫁衣的衣袖半褪,露出手腕上晶莹温润的红玉镯子。灯火阑珊处,她的嫁衣尤为刺目,愈发衬的肌肤莹白如雪。纤腰轻扭,乌丝吹散,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幽玄也不禁愣了:她虽然美,却不像青楼女子,一点儿都不像…… 半晌,芙萍先抽回了手:“幽玄大哥真会开玩笑。什么时候,鬼也会着凉了?” 幽玄失笑道:“是我多虑了。一盏灯而已,别捡了。你想放灯,我这盏给你。反正,我也没有心上人,不必用花灯来寄相思。”说着,将自己的花灯递给芙萍。 “这……真的……” “幽玄大人?真的是幽玄大人!属下等参见幽玄大人!”几名到蒿里凑热闹的女勾魂使者走到蒿里河边,看到幽玄急忙上前行礼。 幽玄忙挥手,让她们起来:“在蒿里,不必居于礼数。” “是!”女勾魂使者们纷纷起身,“没想打,公务缠身的判官大人,也会到蒿里来闲逛。咦?这位小妹妹是谁啊?莫不是……幽玄大人专宠的小鬼?” “你……幽玄大哥,你是判官?”芙萍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跑,片刻便,消失在了茫茫鬼海之中。 芙萍跑得突然,几个女勾魂使者也愣了。面面相觑地对望了几眼,才怯怯道:“幽玄大人,对不起。属下等知道她不知您的身份,说漏了嘴。” “罢了。”幽玄挥袖让那些勾魂使者离开。 回望了一眼那茫茫鬼海,幽玄最终决定守株待兔。芙萍知道他是判官后,会如此惊慌,恐怕是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光彩的过去。一会儿冷静下来,应该会回来。毕竟,她手腕上还带着他家传的镯子。冥界没有哪只鬼会活得不耐烦,拐带判官的东西。 人界东方欲曙之时,冥界的天也跟着变亮了。喧闹的鬼市散去,蒿里渐渐沉寂下来。幽玄仍坐在蒿里河边的石阶上,向河的对岸眺望。一只手从背手伸到他面前,手上托着一只红玉的镯子。 “这个,你先带着。来,坐到我旁边来。”幽玄没有回头。 芙萍乖乖坐在了幽玄所指的位置,深深垂着头:“幽玄大人,对不起……” “怎么改口叫大人了?之前不是叫大哥的吗?” “我……”芙萍抬头望向幽玄,见他的深沉而略带忧郁的眼眸中,并没有鄙夷或不满,才试探着问道,“幽玄大哥,关于我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只知道一些。”幽玄拍了拍芙萍的头,“你父母双亡,被卖入青楼,以及鲁锋替你赎身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别担心,我不会因此看不起你。我只想知道,你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是为什么死的。又为什么要留在蒿里,而不去转世投胎。” 芙“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萍玩弄着手里的红玉镯子,良久才道:“幽玄大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在青楼卖笑卖艺,却没有卖身。鲁锋是我在世间的第一个男人。所以,他肯为我赎身。他是武将,是个粗人“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家中也已经有了妻室。我并不喜欢他,但我知道他可以带我那离开污秽之地。所以便委身于他。对于青楼中的女子,这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我明白,但你刚离开青楼,他就死了。之后呢?” “鲁家本就不希望鲁锋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鲁锋死后,他们就立刻将我赶出了家门,连一文钱都没有给我。我身无分文,又不想回青楼做那下贱的营生,只有沿街乞讨。好在我的运气不错,被赶出鲁家的第一天,就被柳家的公子柳邵宁救下了,跟他去了柳府,做了一名丫鬟。柳邵宁是翩翩君子,对我很好,也不问我的出身和来历,一直帮着我,护着我。所以,尽管我不喜欢他,他提出要娶我做他的妾室时,我还是同意了。” ... 鬼门,为谁开(下)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正文 鬼门,为谁开(下))正文,敬请欣赏! “我死的那天,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的忌日。七月十四,鬼门开。”芙萍淡淡笑了笑,晨曦笼罩着她的脸庞,带着一股别样的妩媚,“那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幽玄拈手指,在袖中掐算了一下:“那年的七月十四并不是个适于嫁娶的日子。那日娶亲,是极为凶险的事情。柳邵宁,没有查过黄历?” “嗯,那日确实不宜嫁娶。或许正是因此,我才死的吧。日子定下前,我也跟柳邵宁说过,说七月十四是鬼门开的日子,不吉利。他却说,他希望我们大喜的日子与我的生日在同一天,所谓,双喜临门。我知道他这是疼惜我,便应下了。” 芙萍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女孩子出家的那日,大多是她们一身中最幸福的时刻:“那一日,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披上了嫁衣。就是,我现在穿的这件。是我自己亲手缝的。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不忍别人为我做嫁衣,只有亲自动手。幽玄大哥,你说好看吗?” 芙萍站起身,提着衣裙,转了一圈,专门将嫁衣展示给幽玄看。那确实是一件很美的嫁衣。大红的底布,用金线绣着飞凤。花样画得精美,针法也是巧夺天工。有如此绣功,芙萍生前应该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琬。 “好看。”幽玄拉芙萍坐回到身边,“既然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死。” 芙萍的脸色变得惨淡:“因为,有人在柳邵宁回来之前,闯入了新房……玷污了我的清白。” “所以,你就自杀了?藤” 芙萍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这年头,连妓子都会为了贞操自杀,幽玄大哥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幽玄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幽玄大人是好人,不会因为我的出身而看不起我。我决定自杀,也不全是因为失了贞洁。还因为,闯进来的那位大人,是柳邵宁的恩师,也是他仕途中的上司。柳邵宁刚刚中举,踏入仕途,前程命运,都掌握在那人手里。若是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被恩师玷污,他将如何自处?我不想他因为我,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么说,柳邵宁并不知道玷污你清白的人是谁?” 芙萍摇头:“我没等到他回来,便自杀了。我是吞金死的。在死前,将屋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何会死。也或许,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暴病而亡。其实,那位大人本是个十分规矩的人,那晚可能是实在喝多了,才做出那种事。我死了,他一定会因愧疚而大力保举柳邵宁。用我的一条贱命,保柳邵宁仕途一帆风顺,也不错。” “你用自己的命保住了柳邵宁的前程?那么你自己呢?” “我?呵呵……”芙萍无奈地笑了,“我是七月十四生的,注定是个害人精。一出生便克死了母亲,之后克死父亲,又接连克死两位夫婿。还有什么理由去考虑自己安危?”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蒿里?为什么一直穿着死时穿的嫁衣?你在等……柳邵宁?” “嗯,我在等他。我这辈子里,他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论多久,我总得见他一面,见他太太平平过完这一辈子,见他一生荣华富贵,子孙满堂,才能安心去投胎转世。我怕他认不出我,所以,不敢换掉这身嫁衣。” “你这样,苦的是你自己。你在尘世已没有亲人,无人给你烧供奉,你留在这里,只能捡别人的供奉。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话说到这里,幽玄心头猛得一震:无人供奉?那么柳邵宁呢?他总算是芙萍的夫婿,为什么不给芙萍烧些供奉? “幽玄大哥,你不必替我担心。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能再死一次了。就算苦,也苦不到哪里去。”芙萍拍了拍幽玄的胳膊,表示安慰。漆黑的眸子,清澈得让幽玄心疼,差一点儿便将她搂入怀中。 “芙萍,是不是看到柳邵宁过地平平安安,你便安心了?” 芙萍点头。 “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十四,是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忌日。我送你一件礼物如何?” “礼物?什么礼物?”芙萍的眼睛闪闪发光,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真的吗,幽玄大哥?你要送我礼物?我还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呢。你可不许骗我!” “嗯,不骗你。七月十四,你一早在这里等我。” 芙萍使劲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 七月十四清晨,幽玄来到蒿里河边时,芙萍正在放灯,是那盏幽玄让给她的莲花灯。她将灯放在河面上,轻轻一推,花灯便慢慢摇曳着远去了。 “七月初七已经过了。这时放灯,不一定能如愿的。”幽玄走到芙萍身旁,“花灯上写了名字,是不是?写了谁的名字?柳邵宁?” “不是……七月初七已经过了。不论写谁的名字,都已无法如愿了。还计较什么?”芙萍转过身,无奈浅笑。她盈盈伫立在晨雾飘渺的蒿里河边,一身火红的嫁衣,在晨风中翻飞飘舞。不像是随波逐流的芙萍,而向一支亭亭玉立的红莲。 “幽玄大哥,说好的礼物呢?还不快拿出来?”芙萍调皮地笑了笑,朝幽玄伸手,衣袖起处,露出洁白的玉腕上那只红玉的镯子。 幽玄拉住芙萍伸过来的手,笑道:“走,我带你去取。” “啊?”芙萍身子一轻,眼前发花。等稳住心神,才发现周围的景致已经变了:蒿里河不见了。周围是一片人来人往,屋舍林立,“这里是……人界?幽玄大哥,你带我到人界了?” “嗯,今日七月十四,鬼门开。我才好带你来人界。你不是说,要看到柳邵宁过得平平安安,才能安心?我便带你去看看他。也好了却了你的这桩心事。” 其实,幽玄已翻看过生死簿,柳邵宁此生不得善终,大限也快到了。芙萍知道这些,一定会更难过。于是便先带她来看看柳邵宁的安泰生活,然后送她去投胎转世。 拉着芙萍的手,微微辨识了一下方位,幽玄温言道:“这里是京城,柳邵宁现在已是朝中正四品的官员了。就住在这附近。别怕,这些人看不到我们。”芙萍笑道:“嗯,有幽玄大哥在,我什么也不怕。” 看到“柳府”的匾额时,芙萍呆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短短三年中,到柳邵宁居然连升,住进了这样气派的府邸。 “拜见判官大人,不知判官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两名门神见到幽玄急忙上前行礼。 “想到府内欣赏一下景致。不知两位门神能否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判官大人请!”冥界的判官法力几乎可以与天界的上神匹敌。两个小小的门神,不敢怠慢,陪着笑,将幽玄让进了府内。 芙萍边望府内走,边得意样样地笑道:“哎呀,这门神,也没什么可怕的嘛!这般容易就将咱们放进来了。” “是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若是你一个人硬闯,现在已经被他们打得魂飞魄散了。”幽玄语气平平淡淡的,心中却有了不祥的预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柳邵宁若是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请两个门神守在府门口? “是!还要感谢幽玄大哥帮忙。”芙萍吐了吐舌头,突然全身一僵,脸色突然变得一片煞白。 感觉芙萍的手一下变得比冰还凉,甚至还有些发抖,幽玄回头问道:“怎么了?” “是……是他!” 幽玄顺着芙萍的目光朝正厅望去,就见正厅中站了两个人:一名年轻公子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回头看到芙萍一脸惊恐的神情,幽玄若有若有所悟:“那个老者就是那晚闯入洞房的人?是柳邵宁的恩师?” 芙萍点了点头,像一只受了惊的雏鸟,脸色煞白,颤巍巍拽了拽幽玄的袖角:“幽玄大哥,我……我看到柳邵宁过得太太平平,就安心了。我们回去吧。我这就乖乖去投胎。”说到后来,嘴唇发颤,眼中已有了泪光。 “芙萍,”幽玄终于忍不住将芙萍拥进了怀里,“别怕,别怕……都已经过去了。有我在呢。你不用怕!” 倒入幽玄怀里,芙萍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就变得柔弱无骨,哽咽道:“我没事,幽玄大哥别担心……” “啪!”一声响传来,接着就是几案反倒和茶杯掉落的声音。幽玄抱着芙萍向正厅望去: “柳邵宁!你不要欺人太甚!”屋中的老者怒喝。 柳邵宁朗声轻笑:“恩师何必动怒?唉!可惜了我这上好的白玉茶杯,今天才第一次用。” 老者更怒:“哼!这白玉茶杯是宁王府送来的吧?曹老汉和他女儿两条人命换来的茶杯,你用着也不嫌亏心? “有什么亏心的?”柳邵宁捡起一片茶杯碎片,托在手心,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让宁王世子给他们父女偿命,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换一对儿茶杯,让活着的人多享用享用。如今,这茶杯都碎了,他们可便真算白死了。” “你!”老者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稍微平复下激动的心绪,“柳邵宁,我这两年再三在万岁面前保举你,将你从一个七品的县官,提拔成四品大员,是为了让你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可你都做了什么?这三年,你收受了多少贿赂?这宅子,这些陈设,是你用多少无辜的性命换来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今天七月十四,鬼门大开。你小心那些被你冤死的鬼来找你索命!” “报应?哈哈哈……”柳邵宁一阵狂笑,“这世间,要是真有报应这东西,我还能活到今日?就算鬼门大开,有恶鬼到阳世来索命,第一个该死的,也该是恩师你吧?难道,你忘记了三年前的七月十四,是谁闯入洞房,玷污了我爱妾的清白,将她逼死的?” 老者一下僵了当场,过了许久,才咬牙道:“要不是,那晚我酒后乱性,害死了芙萍,这三年又怎会一直受你胁迫?” 原来,那晚的事情,柳邵宁已经知道了,还以此来威胁自己的恩师保举,袒护自己。提起芙萍,柳邵宁竟然没有丝毫悲伤心痛的神情。看样子,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给祭奠芙萍了。——幽玄低头望向怀中的芙萍,见她只是咬着唇,死死望着正厅。 “恩师知道就好。那么,宁府世子强霸曹家姑娘,害死曹家父女的案子,就有劳恩师替我收拾残局了。”柳邵宁笑得满面春风。 “好……”老者愣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邵宁,事到如今,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三年前,七月十四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蓄意安排的?” “哦?恩师为何要这样问?” “我酒品一向很好,喝醉了也只会闷头大睡。若非有人在酒中动了手脚,我绝不会做出酒后乱性之事。从会客厅,到内宅隔了几道院子。就算我醉得神志不清,也不会碰巧摸到新房。就算事有凑巧,那么这一路上的几道院子,为何都没有家丁把守看护?就算那些家丁都贪杯饮酒去了,那么喜婆呢?新房门前,为何没有喜婆守着?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一切,本就是你预先安排的!” 柳邵宁笑了,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不愧是恩师。要瞒你一时容易,要瞒你一世还真是难啊。” 老者动容道:“那晚的事情,真的是你安排的?你为何要设下那样的圈套。” 柳邵宁走到桌旁坐下,端起茶碗悠悠地抿了一口:“仕途坎坷,若无人提拔,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从一个小小的县令,爬到京城为官?不想到两鬓斑白之时,再出人头地,自然要耍些手段。” “你!”老者攥拳走到柳邵宁面前,“那芙萍呢?你一开始就打算牺牲她?你根本不是真心娶她,是不是?你娶她就是为了给我设圈套?” “唉,芙萍不过是一个被人赎了身的妓子。残花败柳之辈,我哪里看得上眼?当时,我定好了计,就差这么一颗棋子。正巧听说她被鲁家赶出来的消息,就去把她捡了回来。”柳邵宁边说,边慢慢品着茶,“不想她倒是个美人,货色也比我预料的,好许多。我差点儿就动心要了她。不过,弟子最终把她留给了恩师大人。怎么样?她的滋味,还不错吧?”“难得你这份孝心!”老者冷笑道,“你将婚期订在七月十四,本就是想着让芙萍死?” “是啊,她毕竟是要为我而死的,我怎可不为她选个好日子做忌日?七月十四鬼门开,她去阴间也方便些。本来,我是为她预备了毒酒的。不想她居然不堪凌辱,自己自杀了。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这年头,连妓子都懂得‘贞洁’二字的意思。还真是有趣。哈哈哈……” 老者定定瞪着柳邵宁:“你怎么肯将真相告诉我了?莫非,我身上已经没有你可利用的东西?” “恩师所言极是。如今弟子的官级已与你平起平坐,还需要恩师帮衬吗?何况,恩师酒后乱性,奸淫了弟子的爱妾总是事实。弟子相信,就算将实话告诉恩师,恩师也不会随便讲给别人听的。” 老者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哈哈哈……什么鬼门开?什么报应循环?老天果然是瞎了眼!竟让你这种无耻小人在世上横行。” “死……死……给我死!”芙萍浑身发抖,体如筛糠,清澈的眼睛一片血红,挣脱幽玄的怀抱,探出利爪朝柳邵宁扑了过去,恨不得将他的皮肉一块块撕咬下来,再挖出他的五脏,攥成肉泥。 “芙萍,住手!”幽玄一把抱住芙萍的腰,“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便会化作厉鬼,被打入地狱,再不能入轮回!”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杀了他!”芙萍已陷入疯狂,根本听不进幽玄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幽玄用力抱着死命挣扎的芙萍,心中一阵绞痛:不想,事实竟然如此残酷。本想带她人界走一趟,了却心愿。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些。 芙萍拼命挣扎,仍挣脱不开,恨极了这双拦着她,不让她报仇的手臂。低头一口咬了下去。 手臂一阵吃痛,幽玄强忍住疼痛,不松手,柔声在芙萍耳边道:“要是这样能让你好过些,你便咬得再深些吧。” 血液的咸腥味在口中氤氲开,芙萍的神智慢慢恢复了清醒,松开咬着幽玄胳膊的牙。良久,停止了挣扎:“幽玄大哥,我没事了。放开我吧。” 幽玄松了一口气,怕再生事端,忙念动咒符,带芙萍回到蒿里河边:“不是不报,时机。柳邵宁会糟报应的。你犯不着为这种人毁了自己。我们先回去吧。” “毁了自己又怎样?化作厉鬼又怎样?就算去转世投胎又如何?若是来世仍像前生一般,倒不如化做厉鬼。”芙萍脱下身上的嫁衣,一寸寸撕成了布条。撕得很慢,像是在撕自己的心,也像是在撕那往日的爱恨。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她竟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还不自知…… 拉起幽玄的胳膊,挽起衣袖,芙萍看着他手臂上那两排清晰的牙龈,“幽玄大哥,对不起。我伤了你。对了,我还没向你道谢。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 看着泣不成声,想强颜欢笑却做不到的芙萍,幽玄轻轻叹了口气:“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第一次看到圆筒形,直通天际的经卷楼,芙萍惊得连哭都忘了。幽玄拉她到经卷楼最顶层,存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放生死簿的位子,找到了关于柳邵宁的记述。从上面的记述来看,柳邵宁将于今年十月恶贯满盈,满门抄斩。 “他一个人死还不够,还要连累全家。”芙萍淡淡说着,将生死簿递回给幽玄。 幽玄接过生死簿,微一思量,掏出笔来,在生死簿上添了两笔,将斩首,改成了寸折一千刀:“待他到了幽都,我再将他扔去地狱,将各种刑罚都尝上几遍。这样,你心里可舒服些?” 芙萍怔怔盯着幽玄那双深邃而略带忧郁的眼眸,发了半晌呆,终于绽放出一个笑容:“不管怎样,我不需再在蒿里守候,心事已算了了。应该,去投胎转世了。谢谢幽玄大哥!这个,还给你。”说着,褪下了腕上的红玉镯子,塞回到幽玄手里。 “若是今日去投胎,你的生辰便又是七月十四。不若再等两日吧。” 芙萍摇头:“不必等了。其实,鬼门开的日子,也挺好。幽玄大哥,能不能送我一程?” “好,我陪你。” 幽玄陪着芙萍下了经卷楼,一路上两人只是默默走,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了奈何桥头,幽玄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等了?还要在七月十四投胎?” 芙萍不答,走上奈何桥,端起那碗孟婆汤,才转回身望向幽玄:“我若不是七月十四生的,便不会在七月十四死。若不是被柳邵宁害死,就不会遇到幽玄大哥。比起无法与幽玄大哥相遇,我倒宁可被柳邵宁害死。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幽玄大哥,我喜欢你。” 芙萍闭上眼,将孟婆汤送到嘴边。喝下这碗孟婆汤,一切的爱恨,就都重归虚无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了。在忘记一切之前,能够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已是此生无憾了。 “不许喝!”幽玄猛地上前,夺过芙萍手中的碗,将孟婆汤泼了个干净,才将碗放回了石台上,“为什么不等我答复,便喝孟婆汤?难道你不知,喝下孟婆汤,就会将前尘往事都忘个干净?你想将我也忘了?” 芙萍呆住了。还没回过神儿来,她的唇就被幽玄吻住了。于是她更蒙了,还没明白怎么会事时,那个红玉的镯子,就又被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芙萍不明白这镯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男子送女子镯子,大抵都是想将女子栓在自己身边。可是,幽玄大哥是身份尊贵的判官,自己却是一只卑贱,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这种做梦都不会落在她头上的好事,她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芙萍,你尘缘已,将你强留在幽(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都,会损了你的精魄。我只能放你去投胎转世。” 芙萍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七世孤苦,换一世仙骨。芙萍,你可愿为我受七世的苦?” 芙萍又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想好,这七世,可能都会像你前世一般,都会……” “我愿意。”芙萍抬起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犹豫,“不论受多少苦,我都愿意。只要能跟幽玄大哥在一起。” “别担心,这七世,我都会陪着你。”幽玄将芙萍裹进怀里,“花灯上,写的我的名字,是不是?” “是。”芙萍的回答干脆利落,“其实,七月十四是个好日子。幽玄大哥,我……” “好,我送你去轮回入口。孟婆汤便不必喝了,我不想你忘了我。” “幽玄大哥,”芙萍浅笑,“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算。”幽玄眸中流过笑意,“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 芙萍仍有些不信,怕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幽玄大哥,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穿着大红的嫁衣,在地上捡别人掉下的纸钱时,便开始在意你了……”幽玄执起芙萍的手,“我陪你,陪你七世。再让你,为我披上嫁衣,可好?” “好……” ... (一)蓬莱,无忆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知夜儿所说的那好几遍,到底唱给谁听了,幻儿沉吟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饕餮叔叔饿的时候,会将身边的东西都吃下肚子。以后,你见到他,要躲着点儿。知道吗?” 夜儿对娘亲的话,深信不疑,连忙点头。 幻儿自是不知道,她这一句话,给儿子的童年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自此以后的万年中,夜弦都不曾接近饕餮身边三丈之内。可怜饕餮,身为夜弦的贴身护卫,为他敬爱的少主人,将无数后爹候选人变成了天上的星斗,却被少主人躲了整整一万年。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首《小白菜》引发的血案。 幻儿觉得,夜儿的父亲,应该是十分尊贵的人。因为,前来探望她们母子的魔鬼仙神中,有几个将夜儿唤作少主。这位少主身旁也总是有人暗中保护。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可逢凶化吉。当然,夜儿遇到的凶险,大部分都来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求婚者。 夜儿自己长得漂亮,性子也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相貌平庸者,都入不了他的法眼。看不过眼时,他还一定要出言讽刺两句。结果,那些被他说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求婚者,不是自惭形秽,回去找块豆腐撞死了;就是怒发冲冠,愤然而起之后,被变成天上的星辰了。这让幻儿,颇为头疼。偏偏那些求婚者还不谓艰险,前仆后继,络绎不绝地狂奔而至。 值得庆幸的是,夜儿天生聪慧,悟性奇高。诗词歌赋过目不忘,琴棋书画也是信手拈来,修业上更是一日千里——只要他用心。不幸的是,夜儿大多时候,都不怎么用心。从小被疼宠惯了,夜儿有着大多数纨绔子弟都有的通病:懒散。 幻儿并不强迫夜儿苦修。不论是神,是魔,寿命都很长。夜儿还小,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便由着他去,也无妨。只要不完全荒废了学业,日后收收心,总会有所成就。 只是,幻儿不强迫,自有别人去强迫。夜儿那几个毛遂自荐的师父都是督促学业的好手。只是,他们相互之间不怎么和睦,明枪暗箭地不知闹过多少次。比如,梼杌认为学文,方能定天下;云逸则认为,学武,才能定乾坤。两人时不时地,便上演鹬蚌相争,最后反而让夜儿渔翁得利。 “娘,梼杌叔叔和云逸叔叔一定还在打架,夜儿不想回去。夜儿想跟着娘,娘弹琴给夜儿听,好不好?” 夜儿用小手抓着幻儿的衣领撒娇,眨巴着紫色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幻儿。幻儿抵受不住儿子的攻势,只得就范。 琴声响起,夜儿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听琴。这个时候,他总是比睡觉时还要乖。水汪汪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娘亲在琴弦上飞舞的双手。紫色的眸子里 ,映着幻儿手腕上那紫玉的镯子。 几曲下来,夜儿脸上流露出悲怆的神情:“为什么,夜儿的弹的,没有娘弹得好?” “琴音要有情才能动人心弦。夜儿还小,不懂这些,所以琴音虽准,却失了魂魄。只要将曲子和指法练对,以后见多识广,琴弹得一定比娘还要好。” “真的?”听娘亲预言自己日后能青出于蓝,夜儿转忧为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对什么情呀,魂魄呀,都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是娘亲说的话,就一定没错了。 “娘,那些叔叔天天围着我,逼我学这学那的,夜儿好闷呀。尤其是梼杌叔叔,天天逼着夜儿练字。还搬了好大一口缸来让夜儿洗笔。说什么,只要我将那口缸里的水洗成了墨汁,以后就再也不必练字了。夜儿好不容易,将那缸水洗黑了,他又说夜儿的字少了什么骨头,换了一缸清水进去。他这样换啊换的,夜儿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练字了?” 幻儿猜想,梼杌一定是说夜儿的字少了风骨。不过,夜儿年岁还小,腕力不够,写出的字自然是洒脱有余,沉稳不足了。也怪不得夜儿。 打开了话匣子,夜儿的苦水立刻滔滔不绝地倒了出来:“混沌姨,天天让夜儿练匕首,练得手都软了,哪还有力气写字啊。夜儿就说想休息休息。结果,云逸叔叔又来说,脑袋和身体要连接在一起什么的,不能练武,可以念书,拉了我去背经书。娘,夜儿好可怜。夜儿好羡慕莲儿。” “莲儿是女孩子,学学女红也就够了。你是男孩子,自然要多担当一些。”开始时,听儿子说着,幻儿还十分心疼。听到最后一句,却横下了心。 莲儿是判天和采儿的女儿,比夜儿小几岁。从前,采儿住在左近时,莲儿经常跟夜儿一起玩耍。夜儿的几位师父陆续前来报到之后,采儿就带着莲儿搬去跟夫君同住,很少再回来探看。虽然没有言明,幻儿也知道,是夜儿的那几位师父怕莲儿影响夜儿的学业,将她们母女劝走了。 幻儿本可以劝采儿母女留下,但她没有这么做。夜儿自出生,就没有爹爹,跟着自己长大,若再天天跟莲儿在一起,日日泡在脂粉堆里,怕是没了做男孩子的自觉。幻儿最怕儿子染了女气,所以听夜儿拿自己跟莲儿比,心里再心痛,也要板起脸。 发现自己不小心碰了娘亲的逆鳞,夜儿立刻惨兮兮地爬到了幻儿怀里,又揉又蹭:“夜儿知道!夜儿一定好好跟几位师父学本事,以后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守着娘亲。让娘亲不再被那些难看的大叔***扰。” “噗……”幻儿拍了拍儿子的背,“好了。是不是想莲儿了?娘带你去看莲儿,如何?” “好呀好呀!”欢喜地叫出口,夜儿又嘟起嘴,“可是,梼杌叔叔要我这两天背阵图的……” “没关系,过会儿娘跟他打个招呼便是了。” 夜儿如获大赦,紧紧搂住娘亲的脖子,欢呼雀跃:“娘最好了!” “那还不赶快去梳洗,换衣服?” “好!” 夜儿喜欢穿暗紫色的衣服。这个颜色不仅极衬他的眸子,也更显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于是,幻儿在夜儿的某几位师父的强烈建议下,给儿子做了一打暗紫衫,还全都绣上了金色龙纹。 初时,还好。但不久就发现了问题:颜色一样的衣裳叠好放成一打之后,便分不出哪件是哪件了。而且,日日穿一样的衣服,人家还以为她这个做娘的只给儿子做了一套衣裳。迫不得已,幻儿又给夜儿做了其它颜色和花纹的衣裳。 龙纹是权势的象徵。可以在衣服上绣龙纹的,只有帝王及其子嗣。幻儿见过的,敢在衣服上绣龙纹的, (二)天界,帝星魔殿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 “那有怎样?”夜儿不慌不忙地从幻儿怀里下来,“等我长大了,还要娶娘当我的妻子呢。” “啊!那怎么行?”莲儿一下睁大了眼睛。 夜儿皱眉:“怎么不行?” “夜弦哥哥明明说,以后要娶 莲儿当你妻子的。” “没关系!”夜儿拍了拍莲儿的肩,正正经经安慰道,“听说,男子可以同时娶几个女子。等我娶了娘,再娶你。到时,娘做大,你做小。” 于是,莲儿更加眼泪汪汪了。 幻儿在一旁听得尴尬,俯身蹲到两个孩子身旁:“夜儿,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梼杌叔叔。梼杌叔叔常常教导我说,身份尊贵的男子都该早早娶妻,并且应该多娶几个。这样,才好多留下些子嗣。” 梼杌竟然这样教导夜儿?幻儿心中不悦,却隐隐从这话中悟到了些什么。梼杌这样教导夜儿,是不是因为,夜儿的爹爹很晚才成婚,娶的妻子也不多?他们对夜儿如此宝贝……是不是,自己的夫君便只留下这么一个子嗣? 见娘亲面色阴沉,夜儿有些心虚:“娘……你不高兴了?难道,梼杌叔叔说的不对?” “夜儿,你还小,对情爱之事,并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整个心中便满满当当地都是那个人,再容不下别人。” 夜儿似懂非懂地皱着眉头:“可是……我既喜欢娘,也喜欢莲儿啊?” 幻儿笑着替儿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么,爹爹心中也只有娘一个,只娶了娘一个吗?” “这个……也要等你长大了才明白。”幻儿拉过莲儿,柔声道,“莲儿,夜弦哥哥没有到过你家,你带他四处转转,好不好?” “嗯!”莲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夜弦哥哥,我们走吧。我家后院有一个好大的莲花池。花开得可好看了!我来你去看。” 幻儿正目送两个孩子远去,采儿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是对我家莲儿不满意,觉得她配不上你家夜弦?” 幻儿急忙摇头:“怎么会?莲儿生得漂亮,性子也好。要是真能娶了她,就是夜儿的福气了。” “是啊!还好,莲儿的性子随她爹爹,不随我。不然,就不是福气,而是灾祸了,是不是?” 幻儿一时语塞。 “我可没觉得你性子不好。你如此妄自菲薄,是想说,为夫太没有眼光了?”判天从后面搂住采儿,不仅给幻儿解了围,还用一招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采儿红着脸,从判天怀里挣脱出来,“胳膊儿往外拐,你到底是向着哪一边的?” “自然是向着在理的一边。好了,我还有是要忙,便不妨碍你们姐妹说话了。”判天在采儿额头上落下一吻。 采儿的脸更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咕哝道:“当着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快去吧,快去吧!”说着,将判天往外推。 判天笑了笑,顺势离去。 采儿将幻儿引进大殿里落座,有吩咐人端了写瓜果上来。闲话了几句家常,大多是关于夜儿和莲儿的学业,还有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说着说着,天色也就暗了下来。 “天色晚了,今天就别走的,在这里住两日再走吧。我已经派人去跟梼杌打过招呼了。”得了判天的赦令,采儿也省得对幻儿闪烁其词,“最近,我的手艺有所长进。过会儿,亲自下厨给你和夜儿做几个菜尝尝。” 幻儿不放心地道:“我随你一起去吧。免得你再将厨房烧了。” (三)忘忧亭,凤栖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晚饭时,判天推说公务繁忙,没有来同席。1幻儿心里却明白,判天不来是怕让她见了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觉得心酸。其实,对这些,她倒并不在意。已经三百年了,就算不习惯的,也早习惯了,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气人有,笑人无的人。 “娘,这是什么水?甜甜淡淡的……真好喝。”夜儿脸手里举着杯子,脸红红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这……你都喝了?”幻儿急忙拿过了夜儿手里的杯子,才发现他趁自己分神的时候,已经将整杯的酒都喝了个ga净。伸手去mo夜儿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烫手。 “娘,我……我困了……”夜儿使劲想睁开眼,可最后还是输给了酒力,靠在幻儿怀里睡着了。 采儿匆忙起身,到夜儿身旁,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舒了一口气道:“没关系。小孩子不胜酒力。等酒醒了,就好了。我叫人先带他到客房休息吧。榛” 幻儿有些担心。夜儿不怎么喝酒,但逢年过节,总是要喝些果酒的。每次都是喝到肚子发胀,都没见喝醉。怎么今天酒量如此不济? 不放心将夜儿ji给别人看管,幻儿道:“还是由我陪着夜儿吧?别人再尽职尽责,总没有做娘的照顾得稳妥。采儿姐姐,我便先走了。待夜儿明日酒醒了,我再带他去见你。” 望着幻儿离开的背影,采儿叹了口气。虽然,判天已经下了赦令,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怕幻儿因想起些什么而出事。所以,便在她的酒里动了些手脚,想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上一夜,免得她四处乱走,想起些什么。不料,那酒被夜儿误打误撞地喝了业。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幻儿,这便是天意吧……” …… 将夜儿抱到ch上,替他tu去外衣,洗了个澡,然而扶他睡下。见他除了昏睡,没有其它异状,且睡态极为恬静,幻儿才方下心。把夜儿的衣衫叠好放在ch头,又给他塞好被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信步走出院落,不知从哪飘来了一阵歌声。歌声悲切,如泣如诉: 白桃开兮,夭其华。一夕落兮,入谁家? 美人媚兮,倾天下。泪如雨兮,带梨花。 心系君兮,空牵挂。断愁肠兮,祭天涯。 帝星魔殿里,怎么会有人唱这么哀怨的歌?似乎在倾诉对某个求而不得之人的思慕。 幻儿心中纳闷,循着歌声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座大门上挂着蓝布门帘的院落前。撩开门帘,穿过院落,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水池。水池中心,有一座白玉雕琢成的亭子。这时,天**已经暗了,但池底的夜明珠却映得水波愈发**人。池子四周的莲花灯,将亭子上三个大字照得清清楚楚:忘忧亭。 亭子里坐着一个穿着鹅****罗衫的少**。罗衫走金线,绣彩凤。从那华贵的衣**,一眼便可看出少**的身份十分尊贵。那歌,便是这少**唱的。 “是你?”还没等幻儿开口,那少**便停下了歌声。一双金褐**的眸子里,几分惊讶,几分愤恨,几分憎恶。**ji答列 她恨我……她,认识我?眼前的白玉亭子有些眼熟,幻儿猛然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捧着血迹斑驳的双手迎来日出时,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亭子。 **衣少**望着幻儿冷冷道:“哼哼……你还敢回来?他已经不在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他……不在了?”幻儿有些诧异。看来,这个少**有是一个自己记?*鸬氖烊恕?br/> “别告诉我,你真的失忆了!他们说,少羽死前,封住了你的记忆。我却不信。若是你真的将他忘了,便是对他无心!根本不值得他**你三千年。” 少羽?封住了记忆?少羽是谁?他是夜儿的爹爹,自己的夫君吗?记忆,是他封住的?他……已经死了?他,**了自己三千年?——心底似有暗涌翻腾,可那gu暗涌却被一gu强大的力量压制为止水。好霸道的力量,任凭绞尽脑汁,也寻不回半分记忆。 “你竟然真的将一切都忘了?”**衣少**惊讶地看着幻儿,“你也不记得我了?” 幻儿摇头。 “呵呵……”**衣少**一阵冷笑,透着凄凉,“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儿眼中透出迷**。 **衣少**脸上现出了不屑与讥讽,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幻儿几眼,冷笑道:“原来,你对少羽的心意也不过如此。真不知少羽怎么会看上了你这么个花瓶。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配不上少羽!” 幻儿默默看着**衣少**激动的神情:“你也喜欢他?” “呵呵,是!我说我喜欢他,他总是不信。你总是伤他害他,他却**你至深。”**衣少**无奈地将目光投向水面,“原本,连我自己也不信。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强者,而那强者偏巧是他。直到他死后,我才明白。我不计较他杀死我的父尊,一直委身于他身边,是因为我喜欢他……” 望着**衣少**眼眸中的一抹凄然,幻儿微微沉yi:“你叫什么名字?” “艳姬。”艳姬抬手理了理鬓角,“我娘曾是魔界最美的**子。她的**儿自是艳压群芳。所以,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这艳姬确实是少有得妖艳妩媚。幻儿暗自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你,能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 艳姬挑眉定定看了幻儿一会儿,突然妩媚一笑:“好啊!你的记忆是被少羽用法印的。只要去了法印,你便能将一切都想起了。你过来,我帮你把法印解了。” 幻儿应了一声,走到艳姬面前。艳姬抬起两根手指,朝幻儿额头点去。 “住手!”黑影一闪,采儿荡在幻儿身前,挥袖震开了艳姬的手臂。 艳姬站立不稳,向后倒退了几步,望着采儿冷笑:“听说,判天渡了你七万年修为。原来是真的。他还真舍得。” “判天的修为本就比别的上神要高些。失了七万年的修为,也不会对不住上神的位子。不劳艳姬公主挂心。何况,我夫君的东西,本来便是我的。修为在我身上,和在他身上,又有什么分别?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外人**嘴。”采儿斜睨着艳姬,眼神不肯示弱半分。 艳姬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经过幻儿身旁时,狠狠丢下一句:“别以为,你忘了他,就能过得逍遥快活了。” 回头看着幻儿,采儿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你个笨蛋!她让你过去,你就过去?难道,你看不出她对你心存恶意?你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就被她暗算了?” “我知道。”幻儿神**平静。 采儿更气:“知道你还过去?找死吗?” “采儿姐姐,你们还想要瞒我多久?”幻儿静静抬眸,一双秋波凝望采儿,眼中没有半分动摇,“三百年来,我按着你们的意愿,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去打听过去的事情。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可又有谁明白我的苦?” “幻儿……” 幻儿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采儿姐姐,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的xi膛,就像破了一个do,心已经被人摘走了,却还要勉强活着。可是,没有心的人,又怎么能活呢?我每日都觉得**内空荡荡的,怎么都寻不到**刻安宁。” “幻儿,这些……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所以,便强颜欢笑。可我已经撑不住了。我有时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攥在手里。至少,还能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还是个有心的人。” 卸去了伪装的笑容,幻儿ch角勾出浓浓的苦涩,目光便得异乎寻常地空灵。采儿明白,幻儿说的是真的。因为,那种空灵是毫无生趣之人,再不想活下去时,才会露出的神情。对于现在的幻儿来说,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所以,她才宁可用**命去赌艳姬会为她解开法印。 事到如今,再说要幻儿为了夜弦活下去之类的话,对幻儿未免太过残忍了吧?采儿唯有轻轻叹气:“我知道了。我带你去见判天。” …… 灯火照映下,判天正翻看着卷宗,左手撑着头,右手三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拈着一只朱笔。青丝笔直垂散下来,不见一丝凌乱。 采儿拉着幻儿走进书房,恍然觉得似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幽都。幻儿却已不记得这熟悉的一幕了。 “少羽留下的法印,是无人能解开的。除非他死而复生。”听采儿简单说明来意后,判天便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取过一面石镜。平滑的镜面,古朴的花边。做工十 分ji巧。 采儿皱眉:“半夜三更的,你送面镜子做什么?要梳妆打扮,也要等到明天早晨吧?何况,这玉石雕琢成的镜子,最多也就拿来做个摆设,哪里照得清楚面容?” “这面乾坤镜,是用幽都的三生石打磨成的。可照出前尘往事。它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拿去吧。等你明白了一切,再到这里找我。”判天将乾坤镜递到幻儿手里,反手拉住采儿的手腕,低声道,“你留在这里。” 采儿只有一脸担忧地看着幻儿独自出了屋子。 去,哪里呢? 抱着乾坤镜,幻儿任脚步带自己向前走,最后居然又来到了忘忧亭中。三百年的光**,想是一个漫长而虚无缥缈的梦。这个梦从这里开始,也便该在这里终结吧。 坐在忘忧厅中,将乾坤镜举到眼前,镜中映出的,是一白衣少**,穿行于紫气弥漫的塔林中。正对上一个紫衣的男子,长发披落,衬出一张美得无以复加的脸,ch边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眸中几分藐视苍生的狂傲。 三道天雷劈下,男子笑意轻狂,剑眉微扬:“求我,我就放开你。” 挣tu男子的束缚后,少**仓皇而逃。雷电连闪中,男子对身上的痛楚置若罔闻,只是静静望着少**离去的方向,紫**的眸光流动,暗淡如夜…… 镜中的画面变得模糊,景象再次凝聚时,仍是在那紫气弥漫的塔林中。 男子从少**手中接过荷包,在掌里端详:“曼陀罗华?你绣这个,送给心上人?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相错。你用此花来表达心意……这便是你想要的?” 两人又说了什么,幻儿没有听清,只见少**倚着石塔沉沉睡去。男子望着那少**的目光瞬间由寒冰化成了温柔的春水,情丝缠绕,便是千言万语也述说不去清…… 怔怔望着镜中男子的神情,幻儿的心猛得收紧,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少羽……”泪珠已断线珍珠般滴落。可惜,不论如何心痛,脑海里仍是一**迷雾,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声马嘶,滑破夜的寂静。一团火焰从门外**入,停在池边上。 等那团火焰站定了,幻儿才看清,那是?*コさ煤芟窈诼淼哪蕖?*和尾巴都是耀眼的金****,在空中不停飞舞跳跃,向是腾舞的火焰。 “我将记忆还你。”那怪兽居然说话了。 不等幻儿吃惊,那黑马便从口中吐出一团****的火焰,将她包裹住。明明被火焰包裹住,幻儿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炙热,而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火焰中流入**内,吹散了脑海中的迷雾,慢慢汇聚成一段完整的记忆——在镇魔塔林中被夺去的记忆。也记起,他曾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少羽”。 曾经被夺走的记忆,如今却变成了她唯一残存的记忆,真是莫大的讽刺。 幻儿不知自己是否该感谢眼前的这匹形似黑马的魔兽,那魔兽却已化成一团火焰,消失不见了。 低头继续向乾坤镜内望去,镜中的景象从幽都**娲神殿,变到了昆仑之巅;又从昆仑之巅,变到了帝星魔殿。往事历历在目。直到天河之旁,凤栖山上空,少**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紫衣流星般淹没在?*?*之中,整座山随即崩塌,烟尘四起,化为?*闲妗?br/> “当”一声,乾坤镜落在地面上,玉石相击,发出一声脆响。乾坤镜无恙,白玉地面完好如初,幻儿的心却碎成了千**万**。 (四)逆天,断子绝孙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他怎么会帮幻儿?” “这个,以后我再跟你细细说。”尽管强作镇定,谈笑如常,判天仍是伤得很重,血流不止。撑到此时,眼前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勉强打起精神,判天道,“幻儿,你先带夜儿回房中休息吧。他醒来后,便会恢 复如常。但他体内的力量已经被引发,此后难免还会发作。你小心看护着他。碎魂剑,我先替你保管。等夜儿渡劫后,再让他碰。” 幻儿点头。 判天又吩咐道:“穷奇,你送幻儿母子回房。” “是!”穷奇应命,护送幻儿抱着夜儿离开。 等到旁人都远去了,判天才迈步入门。可刚踏出一步,脚就像踩进了棉花,身子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幸亏采儿上前扶住,才没有真的跌倒。 “伤得这么重,还逞强!”采儿将判天没有受伤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驾云而起。 判天心里苦笑:要不是你这丫头在这里东扯西扯,我恐怕早已到房中上药包扎,躺在床上休息了。还有,你扎了半天,是在包扎伤口,还是在给我伤口上撒盐?布条都勒进伤口里面去了。再让你包下去,不如将这条膀臂直接砍了。 手臂疼得锥心刺骨,判天却不敢让自己晕过去。因为,他明白,对于采儿来说,帝星魔殿就像一座迷宫。没有自己指路,采儿是绝对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驾云回殿的路上,采儿仍是忍不住问道:“共工,真的会帮幻儿?” 判天轻叹:“可能会帮,也可能不会帮。这就要看天意了。” “幻儿,不,玉瑶跟共工曾有些瓜葛,是不是?” “嗯。” “共工可能会救夜儿。是不是……共工从前便喜欢玉瑶?” 判天不语。 “唉!幻儿和少羽还真是……一个活着,另一个死了。等另一个活了,活着的那个又死了。总是陌路相遇,又总是擦肩而过。这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呢?若说有缘,几千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若说无缘,又怎么会一再相见,怎么分也分不开?” …… “娘……夜儿怎么浑身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夜儿就想坐起来。可是撑了半天,却没有做起来。对于他来说,体内真气的暴走,几乎耗尽了他经脉中所有的力气。 幻儿忙扶儿子躺好:“别急着起来。累了就再睡一会儿。” 夜儿躺在床上,眨巴着安紫色的眼睛,心虚地道:“梼杌叔叔说,一天不练功,就荒废了。是不是,夜儿今天偷懒了,所以,没有力气了?” 幻儿替儿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不是的。夜儿是病了,需要多休息。” “病?什么是病?”夜儿不解地望着幻儿。 幻儿这才想起,三百年来,夜儿从来没有得过病,一直十分让自己省心。这也算是夜儿天生孝顺吧。却没想到,此番一病,便是要命的病。心里一酸,柔声道:“病,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身上没力气。困了就再睡会儿吧,多睡一会儿,就能很快有力气了。” “唔……好……娘,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幻儿从一旁的几案上拿过了一具琴,缓缓弹起,直到夜儿沉沉睡去,才停下十指。低头凝望古琴,就见琴身上有片片血痕。年深日久,透入木中,开出了一团团殷红,像已朵朵绽开的红梅。 这琴是……幻儿伸手轻轻摩挲琴身。不会错,这是自己失忆后,摆在面前的那具古琴。 三千年前,玉瑶在这具琴上奏出了无情的曲子,将琴身染上了血红。 三百年前,自己用这具琴诉尽了一夜的相思,又一次在琴上滴下了鲜血。 而如今,指间已不在流血,胸中却没了心…… (五)忘川河畔,再回幽都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五)忘川河畔,再回幽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六)镇魔塔林,东皇太一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作者:倚剑梦情类别:历史军事有人说,正一加负一等于零。排名第一个的勾魂使者跟她搭档,照样连冠倒数第一。 有人说,说仙道本是一家。她奉命去勾许仙的魂儿,却被小道士当作妖孽扑倒在地。 有人说,傻人有傻福。她外号 “小呆”,先被无辜丢进忘川,又莫名其妙栽进魔域。有人说,红颜薄命。 她把寻死当成爱好,总是死不成,白白辜负了她倾倒众生的秀丽。有人说,这是一篇欢脱的搞笑文。 其实,它是一篇不折不扣的虐恋……—— “过来!”初次相见,他对她招了招手。似被他的美貌所惑,她着了魔般走过去。 三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得她七荤八素。 “求我,我就放开你。”他的唇边带着莫名的戏谑,双臂紧紧缠着她,不死不休。 —— “死了两个人罢了,有什么好哭的?”最忠诚的属下死在面前,他笑得依旧淡然。 “你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她怒视着他,满眼伤心失望。他纵声长笑,狂气尽显:“我本就不是人,要心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一千年前就被挖去喂狗了?”——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他死!”怀中的尸体慢慢冰冷,她泪如雨下。他将她强拉入怀中,扳起她的下颚:“跟我争你的人,自然不能留在世上。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一字一顿,满心怨毒:“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有人说,苍天有眼。 她自毁真身,放逐魂魄于忘川河上,只为伴他地下;他却害死她所有亲近之人,踏碎她的尊严,让她痛不欲生。 有人说,覆水难收。事到如今,魔帝大人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可还能挽回这场残局? ——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加读者群:梦情书院群号:271862494敲门砖:本书任意角色名---------------------倚剑梦情 (七)冥府黄昏晚,宫阙冷台高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七)冥府黄昏晚,宫阙冷台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一世为伊,一无所求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一世为伊,一无所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