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笑倾城 雪花,漫天翻滚,如飘落的素白精灵,纷纷扬扬,遮蔽住了视线,很快就覆盖住了大地。 在这块大陆上,冰雪就是如此任性,没人知道它何时来,也没人清楚它会于何时止,不分季节,不论阴晴,仿佛由它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蓝斯尼亚帝国,或者说是蓝斯尼亚大陆,自古就是一座冰雪之境,广袤无边,它仿佛至始就与世隔绝,自成一界,不染凡尘。 卡瑟洛镇,蓝斯尼亚万千镇落之一。 大雪已经断断续续飘落了两天,街道上的积雪早已漫过了膝盖,即使这样,街上依然稀稀疏疏有些行人往来,他们大多都是骑着“雪魁”,因为这种家伙耐寒,而且四肢高拔,不会轻易被路上厚厚的积雪阻挡。 像这样的大雪时常降临,而且一般持续时间又长,虽说严寒难耐,但是为了生计,人们不可能一直闭门不出,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高高在上,衣食不忧的冰灵师。 “阿妈,阿妈,快看那个大哥哥,他怎么比雪儿还轻啊!” 稚嫩的童音从街边的一家客栈里传出,一个犹如瓷娃娃般的孩儿小手指着街道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叫喊着。 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看去,皑皑白雪之上果真有一个俊美少年,只见少年身穿金边银袍,背后一袭黑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似利剑般的眉毛下那双细长美眸泛着银芒,就如月光下的湖面闪着粼粼波光,诱人心眸。 此刻,少年竟是很自然的行走在积雪上面,如履平地一般,就像孩童所说,他的身体仿佛比雪还轻,所过之处,雪层上竟没有留下一丝踏痕。 孩童的阿妈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是位美妇,她看清银袍少年后顿时目光充满敬畏,弯身扶着孩童肩膀:“孩子,那位大哥哥并非身比雪轻,很有可能是一位了不起的冰灵师呢!” 毕竟是一店之主,平时客栈会有各地行人来来往往,吃饭住店,在这小镇上老板娘算得上是一位见多识广的人了。 “冰灵师啊?那是什么东西?” 孩童天真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歪着小脖子,带着浓浓的好奇问他阿妈,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谓。 “冰灵师呢,就是我们这个帝国最高贵的人了,他们灵术强大,可以随意掌控冰雪和水,可以做到一些普通人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老板娘爱抚着孩童,眼神充满了慈爱。 “哇塞,他们这么厉害!” “是啊,他们都很勇敢,而且充满正义,守护我们国家安宁,维持四方正义。”不知道老板娘所说的是肺腑之言,还是在教育孩子而有意添光加彩,“你长大后如果也能像他们一样那该多好……” 她又将目光投向街上,事实上她也很少遇到过冰灵师,诺大的一个大陆,其实冰灵师很少,灵术越高越是神秘,她唯一一次见过冰灵师出手时还是在几年前,那时雪山崩塌,恰巧路过的几位冰灵师联手改变了雪崩原先的轨迹,使灾难绕过了镇子。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对母子的谈话,落天略微思忖了下,而后转身走进客栈,门上悬挂的音铃,随之发出了悦耳的铃铃声响。 落天坐在一张靠外位置的桌子上,他的革皮靴子和衣袍上没有一片雪花粘落,一头乌发没有半分湿漉,完全不像长时间行走在大雪中的样子,他看向老板娘,那张棱角分明,没有半分瑕疵的俊脸上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 老板娘晃神了片刻,她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四个字,不过那好像是形容女子的,一笑倾城。 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脸颊发烫,店里平日来来往往的英俊男人不算少,她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十八九的少年这样,如此比女人还俊美的男人,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 客栈里现在有不少人在,大多都是过客,落天要了一杯淡茶之后便将视线移向门外的纷飞大雪,眼神带着一丝惆怅,没有理会这些人聚集过来的目光。 淡茶冒着浓浓热气,缓缓融入空气中冰冷的寒气里,在这种天气里没有人会对一杯热茶置之不理,可是落天却没有端起它的迹象,目光一直盯着门外。 “大哥哥,茶都快凉了你怎么不喝呢?”孩童的声音打破了客栈里短暂的沉寂,不知何时他来到落天的旁边,盯着从杯子里徐徐升腾的热雾。 落天回过头,看着眼前瓷娃娃般可爱的孩童微微一笑,他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掌轻抚而过,那杯热茶便犹如一条水蛇般从杯内升起,环绕在其指尖,在孩童兴奋的眼神中凝为一座鸟型冰雕,泛着茶色,栩栩如生。 孩童顿时手舞足蹈,从落天手中接过冰雕,捧在手心,小脸笑的特别灿烂。 落天的举动再一次将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猜到了他的身份,大多数人皆是露出敬畏之色,就如之前老板娘看到落天第一眼的时候一样。 只有坐在最角落里的四个人,在看向这边的时候眼神充满不屑,这是三男一女,都是青年模样,其中一人嘴里还在嘀咕…… 老板娘一直关注着这边,走来欲要再给落天添一杯茶,却被落天拒绝了,孩子兴奋的抱着冰雕,在老板娘的使然下开口向落天道谢,并道:“大哥哥你真的是冰灵师吗?好厉害啊!” “雕虫小技罢了。”没等落天回应,角落里的其中一人嗤笑一声,“是个冰灵师都能轻易耍耍这种小手段,没什么好显摆的。” 落天脸色古井不波,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不知何时他又望向了外面,在看着飞扬的雪花发呆,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雪更能吸引他的了,当然,除了她外…… 孩童却是眨着那双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叔叔你们也是冰灵师吗?是很厉害的冰灵师吗?” 霍尔,也就是最先开口的男子不禁挺了挺腰杆,“是啊,但要说最厉害的冰灵师嘛……那肯定是非我们帝国七位虚皇莫属了,他们是冰灵师中真正的至尊者,可以说是我们蓝斯尼亚大陆上的七位守护神!” “大师,您说的那个……我们帝国就只有这七位守护神吗?”弱弱的声音传来,在一旁的其他人忍不住问道。 貌似这声“大师”很让霍尔受用,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不错,我们帝国只有灵术强大的前七人才配拥有这个头衔,他们之间按照灵术区分,从七冠虚皇到一冠虚皇,灵术可是越来越厉害啊!” “别看只有七位虚皇,但他们可是有着颠覆大陆的手段!那种境界不是你们可以想象得到的。”四人之中唯一的妖娆女子萧娜不屑的道,然后有意无意的轻瞥了落天一眼:“就算是最高级冰灵师都承受不住那种灵压,不够被他们一招瞬杀的呢。” “他们,可是代表着这个世界上七种最巅峰的灵术啊!”霍尔由衷的赞叹道。 客栈里再一次陷入沉寂,孩童貌似还不能理解这些人口中的虚皇,守护神什么的,没再继续追问,踱步回到了他阿妈那里,看着冰雕发呆。 第二章 第七史诗 不大一会,外面雪花突然变得凛冽了起来,寒风也随着更加肆虐,客栈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浓,甚至空气中的水分都开始凝结出了细小冰屑,到处弥漫这一种森然的氛围。 客栈里的人不由紧了紧自己的衣袍,端起自己的温杯,却发现刚才还冒着热雾的茶水不知何时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角落里的霍尔四人感受到这突然的异常,皆是露出一丝笑意,他们端起面前热气腾腾的浓茶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去。 “不要妄想出手……”一直沉默的落天,此刻动了动他那像刀锋一样薄的嘴唇,他将星辰般的眸子落在四人身上,“你们动不了它。” 客栈里其他的人有些茫然,只有四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全都死死盯着落天。 霍尔呲着利牙,看着落天笑得有些狰狞,而后什么也没有说,依然带着三人大步离开。 四人走出客栈径直奔向一片山林,那里早已被银色覆盖住了原本的面目,雪浪翻滚,寒风咆哮,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能见度可言,雪花向外疾速飞腾,仿佛那里正是这场大雪的发源地。 “看来这次挺能闹腾,一定不能再让它溜了!”萧娜美眸流出一丝寒芒,最近为了这个家伙他们实在没少折腾。 霍尔嘿嘿一笑,而那两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已经在酝酿灵术了,蓄势待发。 只是,他们注定没有机会出手…… 他们冲进山林的一瞬间,身体便被一层寒冰覆盖,这种寒意深入骨髓,这是他们这辈子从没有体会到的冰冷,霍尔之前疯狂的面容现在尽是惊恐! 萧娜姣好的脸部已经完全扭曲,恐惧到了极点,四人刚一进来浑身便结满了灿烂的冰碴,他们都不敢相信所看到的画面。 这是一头狼型灵兽,银毛犹如光滑的绸缎般,体型足有一间木屋那么高大,只是现在它却趴在地上哀嚎,战栗,硕大的头颅深深伏在积雪中,貌似它此时面对的是高高在上、不可忤逆的王,它在跪拜。 霍尔四人全身僵硬,像是四具冰雕杵在那里,他们怎能相信他们面前的是“月孤”,那头他们几经周折都敌不过的灵兽,它在向谁臣服!? 周围都是漫天的雪花,在挂满冰凌的树枝上,除了一只巴掌大的蓝色鸟儿,还有什么? 四人瞳孔聚缩,前所未有的绝望突然如溃塌的决堤轰然降临,他们看到了那只鸟儿不屑的眼神,以及依它为中心那股夸张的灵力输出,他们现在感觉自己就是灭世海啸面前的几只蝼蚁! “看来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说的是它……”平静富有磁性的声音自他们背后传来,落天悄无声息的出现,盯着树上那只蓝色鸟儿,缓缓道出了它的名字,“蓝魅。” 听到这个名字霍尔脑海猛然一片空白,浑身因为恐惧在剧烈的颤抖,灵兽本身就是大自然的宠儿,体内被富有强悍的灵术以及天赋回路,它们对于灵术的操控甚至比人类还要精纯的多,更何况是这蓝斯尼亚大陆七大史诗灵兽之一的“蓝魅”! 他们做梦都没想过,这一生中竟然会遇到********存在中的最后一只,等等,既然“蓝魅”出现在这里,那……那个人呢?那个人在哪里!? 虽说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七大史诗灵兽,但它们的传闻却不是秘密,据说他们是出现在蓝斯尼亚最早的七个生命体,日积月累的演变中自身灵术的恐怖程度已经令人不敢想象,帝国很是忌惮它们,自很早以前就开始派遣七人对它们分别进行监视,有必要的时候对其进行干扰,这七人无疑是蓝斯尼亚最巅峰的存在,就是七位虚皇。 第七史诗“蓝魅”在这里现身,那负责监视它的那一个人在哪?七冠虚皇在哪!? 萧娜身为四人之中唯一的女性,心思慎密,想到这个问题后她瞳孔聚缩,寒冰封盖的面孔因为震惊而极度扭曲着,她很想回头看一眼落天,看一眼那个俊美的过分的银袍男人,可惜身体僵如坚冰。 落天漆黑的长发被风吹起,散在空气中有些凌乱,他的眸子里隐隐有银芒闪动,看着“蓝魅”一步一步走来,走的很轻,很慢。 “蓝魅”早已收起了刚才的人性化表情,仿佛它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鸟儿,斜着小脑袋,眨着火红的瞳孔,面对着这个人,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类。 走过霍尔他们四人,落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之前看似他像在花园散步般,其实短短这几米他的神经时刻都在紧绷着,甚至在这过程中他体内的灵力在悄悄运转,毕竟他面对的是“蓝魅”。 其实在落天经过霍尔这四座冰雕时,他们就已经从死亡的边缘被拽了回来,那种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寒冷也在慢慢褪去,落天瞟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才算彻底安全了。 一座几米厚的巨大冰墙在他们与落天之间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突兀却又那么安静,冰墙晶莹剔透,高耸入云,将他们四人与落天隔离在两个世界,或者说是与第七史诗完全隔离在两个界面。 山林里的暴雪不知在何时慢慢平息了,阳光撒在冰墙上面,折射出点点亮线映在“蓝魅”身上,这个时候“蓝魅”一身纯蓝色的羽毛如精致的绸缎般越发的耀眼,唯有眼睛,爪子还有尖嘴闪着血色之光,璀璨而又妖异。 站在树枝上面,“蓝魅”依然无动于衷,它静静地看着落天,落天抬头对他温柔一笑,他明白“蓝魅”并不屑针对那四个人,不然他根本没有机会救下他们。 一人一兽就这样静静对峙了很久,落天一直保持着嘴角边的弧度,周围看似平静无波,但当他捕捉到了空气中如蛛丝般难寻的灵力时,心底不由一颤,“这下可麻烦大了……” 因为这股灵力精纯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如最纯净的液态银丝,流动在空气中,这就是史诗的,被视为禁忌的恐怖灵力。 落天镇定自若,双眸之间银色纹络一闪而逝,一股同样不易察觉的灵力从他身上传出,仿佛涟漪般缓缓荡漾在空气中,那么温柔,同样如液态银丝的精纯灵压输出,象征着他在这个国度巅峰的地位。 两者缓缓交汇,彼此都在衡量,对落天和“蓝魅”而言,他们的灵压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落天心里清楚,在他们同等级别的对峙中稍有不慎,都将是巨大的灾难,整个卡瑟洛镇以及周围的城镇都将化为飞灰。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了“蓝魅”的强大,那完全是不亚于虚皇级别的可怕灵力。同时落天脑海不禁想起三位祭祀,最恐怖的是他们才对,将七大史诗分别委托给七位虚皇并不是没有他们的道理,虽然落天从未质疑过他们。 落天将修长的右手掌放在胸口,维持着一个很礼貌的姿势,他的眸子异常清澈,将整片山林的景象全都倒映了出来,其中一只巴掌大的小鸟最为清晰,它在里面是那么的高傲。 “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落天薄唇轻启,然后他抬起低垂的眼眸,看到一只蓝色的鸟遮天蔽日,两座山岳落下,发出刺眼的万丈血光,那是两只爪子,落天无奈,神色凝重起来。 “来吧,‘蓝魅’……” 当霍尔四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们特别狼狈,一身冰碴,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当看到客栈里的火盆时个个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团团围着取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那种夸张的表情,特别贪婪。 第二天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重新回到客栈里的,只有老板娘知道,他们四人是连滚带爬的回来的…… 第三章 齐聚神殿 蓝斯尼亚帝都,万衍圣城。 落天回到圣城神殿时已经是七日后了,走在通往神殿的青石台阶上,他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焦虑,这一切都因为他手中紧攥的“红缎”,上面写着——“蓝斯失踪。” 落天甚至都没有心思打量手中“红缎”的样子,这还是他成为七冠虚皇来第一次见到这种最高级别的神殿传讯。 神殿或者王殿蓝帝发布给七大虚皇的传讯有三种级别,落天平时接到最多的就是普通的“白缎”,在这之前也就仅仅接到过一次“黑缎”,那一次是兽潮暴动,他受令拯救了三座相邻的城镇。 而这一次,因为一人失踪能够使神殿直接颁布最高级别的紧急“红缎”,除了前不久突然宣布隐退的蓝帝,那便只有一个人有这资格,那就是蓝帝之子,下一任的蓝帝! 落天匆匆走进神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六个人,其他六位虚皇尽数到位,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落天对端坐的六人微微俯首,上次见到其他虚皇的时候还是四年前,那次是他担任七冠虚皇的加冕仪式,除了一冠虚皇之外全都在场,四年之后七位虚皇无一缺席,这是落天眼中的第一次。 “呵呵,我们家的小天终于到了,来来,四年不见快让姐姐想死你了……” 六人中那个唯一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美的令人窒息,妖艳高贵的红袍下,是比魔鬼还完美的身材,一笑一颦都富可怕的杀伤力,高跟靴有节奏的敲打着地板,一袭紫色秀发随之缓缓摆动。 “依姐。”落天看着绝美女子走来,方才焦虑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莫名的涟漪,随即一闪而逝,他不禁回想起四年前的时候,这个女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要自己叫她姐姐。 “哎呀,小天真是越来越英俊,越来越挺拔了呢,如今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五冠虚皇妙径直依靠在落天身上,一手抚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轻轻拖住落天的下巴,幽深的眸子充满妩媚,挑逗性十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致命诱惑的气息。 落天脸颊微微发烫,神色有些恍惚,他痴痴的望着自己面前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的绝美容颜,这幅场景跟四年前一模一样,当时面对她的挑逗他瞬间沦陷了,四年之后,他依然无法抗拒这个蓝斯尼亚最美的女人。 渊缘,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蔓延的……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回荡在偌大的神殿内,那是其中一个祭祀的声音,似乎从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又似乎从神殿的每一个角落里传出。 虽是童音,但没谁会认为他是一个孩童,因为这个声音以及另外两个声音都和神殿一样古老,很早很早就是这样,一直不曾有过改变。 妙依努了努嘴,不再纠缠落天,对着他眨了眨她那风情万种的美眸,重新坐回了座位。 落天微微舒了口气,坐在了最后那一张椅子上,其他六位虚皇中他也就对五冠虚皇熟,其他几位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其实虚皇都是高傲的,平时彼此之间很少会有交涉,因为没有什么能够需要集结七位虚皇才能解决的。 这次却不一样,蓝斯殿下,蓝斯尼亚帝国即将上任的年轻之王无故失踪,渺无踪迹,事态太过重大。 “蓝斯殿下失踪,各位都已经知道了,但是神殿和王殿并没有接到任何一位虚皇关于这件事的报告。”浑厚的声音响起,这次是中年人的声音,但和之前的童音一样令人无法捉摸,如湖面上的一抹涟漪,轻轻荡漾在神殿内。 帝国神殿自古就有三位祭祀存在,他们被尊为蓝斯尼亚神明般的存在,占卜着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为历代蓝帝以及虚皇指引方向,他们貌似自古就是无形无体,只有声音和意念,这是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声音,他们仿佛就是神殿,神殿貌似就是他们自身。 中年祭祀声音落下,七位虚皇陷入短暂的沉寂,整个神殿如月色下一片宁静的湖泊,隐隐泛着飘渺的银光,让人不禁联想起暴风雨前的节奏就似这样。 “伏罗修矢虚皇,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着手?”一道很苍老的声音划破了此刻不太自然的气氛,这是最后一位祭祀,在问一冠虚皇——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站了起来,落天不由侧脸,看向他第一次见的一冠虚皇,这是一个容貌丝毫不逊落天的成熟男子,脸庞有些苍白,但却棱角分明,仿佛来自上天的杰作,堪称鬼斧神工。 他的一头银发很长,如一挂银河般落下,几乎到了脚裸处,比女子的还要飘逸,发丝之间有点点银芒在闪现,衬托着他身上那件高贵的暗金色长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妖异。 “请祭祀明示。”伏罗修矢微微俯首,脖间坚挺的喉结蠕动,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他身前的两缕银发随之轻曳,几近触及地面,他的右手印在胸前,眼眸下垂,保持着这种恭敬的姿势。 “吾等确实占卜过了……”中年祭祀说道,但是语气中有明显的无奈:“可惜我们什么都没看透。” 诸位虚皇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或者说从他们全部聚集到了神殿时就想到了,不然的话“红缎”上的信息不会是集结,而是直接出击了。 现在,就连三位祭祀都占卜不到一角,基本上是毫无头绪,身为这个大陆最巅峰的虚皇们,也都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落天虚皇,我想知道你最后一个到的原因。”老年祭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把众人的目光全都集结到了落天身上,“难道是‘红缎’传递的效率出现了问题?” 落天一怔,随即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歉意,“在路上遇到了‘蓝魅’,为了摆脱它,花费了一些时间……” “说到底终究是毛头小子,连那头畜生都对付不了。”一声嗤笑,坐在落天旁边的雷克萨尔抬头看着落天,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这个充满阳光的男子,此时笑的不羁而且猖狂。 “我没记错的话,它可是最弱都一只啊……”雷克萨尔晃着脑袋,满头短发根根倒立,就如他那狂荡不羁的性情一样张扬,他的眸子微眯,对落天的挑衅如方才的嘲弄一样****。 落天沉默,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躁动,他低垂的银色瞳仁不知何时变成了冰蓝色,他伏着头,甚至都不敢去看雷克萨尔一眼。 “六冠虚皇雷克萨尔,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将第七史诗纳入你的管辖之下?” 雷克萨尔无声一笑,不知是满足落天的这种反应还是出于祭祀的震慑,他闭嘴不语,不再针对落天,嘴角却是充满戏谑。 “有没有可能是……史诗?”四冠虚皇归刃看着众人,他那张英俊的脸庞被凌乱而不失美感的头发半遮着,虽是坐着,但他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势如矛刃一样锋利,聂人心弦。 当他说出了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连他自己也犹豫了,史诗虽然有着虚皇级别的灵力,但实在找不出是它们的理由,七头史诗都在各个虚皇的监视范围内,一旦它们有所异动,就算那位虚皇不敌,但将信息传送到蓝帝或者是神殿这里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是史诗,整个蓝斯尼亚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在万衍圣城屏蔽三位祭祀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蓝帝之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废物?”坐在第三把座椅的男子森然一笑,然后把目光落在落天身上,特意将“废物”两个字说的很重。 弗诺什斯的笑让他面部显得有些狰狞,他的长发被扎成了长长的马尾,使其看上去有一种中性的美,最引人瞩目的是在其俊秀的测脸上,有一滴泪型的纹痕,那是一滴血印,隐隐浮动着妖异的血光。 落天双眉微蹙,看了三冠虚皇弗诺什斯一眼,这个男子如那一年一样,脸上总是挂着一副邪恶的表情,从骨子里散发着蛮兽一般的残戾。 特别是他那双眸子深处的血潮,将他嗜血的特性暴露无遗,如同一头时刻都会暴走的恐怖凶兽。 “正如三冠虚皇所言,七头史诗都在你们各自的监视范围内,而神殿也并没有接到你们关于任何一头史诗出现异常的情报,但这正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 第四章 水晶之言 伏罗修矢这时重新坐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因为这个动作如蒲扇般慢慢合拢,他修长的十指没有规律的曲动着,他在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 不知何时伏罗修矢十指竟在微微颤抖,双眉微微蹙起,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极寒冰窖,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在平静的湖面引爆了一颗炸弹,狠狠波及到了每一位虚皇的心脏。 “难道……蓝斯尼亚有新的史诗或者虚皇级别的存在出现?” 神殿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这种氛围静的过于恐怖,然而祭祀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将这种惊悚推到了顶峰。 “也许正是这样。” 伏罗修矢沉默了,但谁都能看得出他那看似平静表面下极力压制的复杂情绪,他的眼神纠缠了太多的东西,恐惧,纠结,激动,兴奋…… 其他虚皇面部瞬间僵硬,尤其是在看到伏罗修矢的神情后,如果真的如祭祀所言,而他们甚至是连伏罗修矢都没有丝毫发现,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存在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要强! 令他们恐惧的不是新的虚皇和史诗级别的存在出现,而是这种存在出现后,竟然连一冠虚皇都没有一点察觉!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一冠虚皇伏罗修矢更强的存在吗?难道还有比第一史诗更恐怖的怪物吗? 超越史诗?凌驾虚皇之上?那是什么级别,那是什么存在?新的第一史诗?新的一冠虚皇? 一时间,诸位虚皇神情各异,他们联想到了太多的东西。 “虽然现在推演不出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但这是目前来看最大的变数,所以诸位伟大的虚皇,你们只能从这里着手。” “尊敬的祭祀大人,那就赶快给我们具体方位吧。”三冠虚皇弗诺什斯站了起来,嘴角翘着邪恶的角度,瞥了其他虚皇一眼,森然一笑:“说不定,虚皇的排位很快就会有所变动了啊。” 回应弗诺什斯的是一面水晶墙壁,那是整个蓝斯尼亚的缩小版地图,此时上面有一个红色六芒星闪着光芒,在地图的北端位置。 “那是,极北!”有虚皇一眼看出了红色六芒星的具体位置。 “不错,正是‘极北之森’,那里有股全新的灵力波动,不是七大史诗之一,但从表面看灵压完全不亚于虚皇和史诗级别。”祭祀的声音传来,不夹杂任何的感情色彩。 “怎么可能会是……极北之森?那里可是……”弗诺什斯终于收起了他那一副看戏的表情,脸色变的死灰,他难以置信的盯着伏罗修矢,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在颤抖着。 伏罗修矢那俊逸的脸庞此时白的瘆人,盯着那个六芒红星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虽说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失态,但真要说最震惊的却并不是弗诺什斯,而是他伏罗修矢! 他的内心已经翻起滔天骇浪,“极北之森”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这面“水晶之言”,怀疑三位祭祀,那里如果真的出现新的存在,而现在那里又是如此风平浪静,那将意味着什么!? “伏罗修矢,你们一同走一趟吧,只有你才有可能在‘天谴’的压力下去探查这个未知存在。” 祭祀的话顿时惊醒了其他几位虚皇,他们的表情就如刚才的三冠虚皇一般无二,他们现在才清楚方才为什么一冠与三冠虚皇会是那般失态,原来都是因为蓝斯尼亚第一史诗“天谴”啊! 直到现在,诸位虚皇皆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极北之森”那里,或者说是“天谴”那里本身就有太多不可掌控的未知。 坐在第二张座椅一直很安静的男子,此时缓缓睁开那轻闭的眼眸,他的瞳仁与其瀑布般的长发颜色一样,纯蓝而且充满灵性,他将目光径直落在弗诺什斯身上,眼神高贵而又冷漠。 “雪无尘虚皇,你们几位一起随着伏罗修矢走一趟吧。” 二冠虚皇雪无尘这才从弗诺什斯身上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身上那袭白色长袍比雪还要纯净,精致的五官配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使他就如高贵的精灵之子,只见他面对着大殿,将手掌轻轻印在自己胸前。 其余几位虚皇纷纷起身,也都微微俯首,同样将右手掌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包括落天在内…… 当七位虚皇一同出现在圣城的银座传送阵时,银座守卫个个挺直腰杆,肃然起敬,圣城这座最高级别的传送阵只有蓝斯尼亚最权威的几人可以启用,也就是说只有蓝帝以及七位虚皇才有资格出现在这。 “伏罗修矢,难道你就不能申请在“极北之森”附近打造一座传送阵么?你每次去极北监视那头怪物还要跑那么远不累吗?”当五冠虚皇妙依得知这次传送到达的城塞只是路程的三分之二,一路就在不停的抱怨。 “蓝帝陛下也真小气,连座传送阵都舍不得建,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冠虚皇灵力那么变态啊。”妙依半噘着火红的艳唇,美眸白了伏罗修矢一眼,一笑一颦都是极致魅惑。 伏罗修矢淡淡一笑,也只有她敢这么闹,调侃他与蓝帝。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可他是了解“天谴”的,若在“极北之森”附近建造传送阵,那势必要面临第一史诗的毁灭,难道要安排两位一冠虚皇级别的守卫者常年驻守,提防领地感很强的“天谴”? 正当七人准备进入传送阵时,伏罗修矢停了下来,雪无尘也突然止步不前,其他几位虚皇也都纷纷顿足,将目光转向圣城之外的方向。 “七冠虚皇,神殿命你火速前往‘赤崖’,第七史诗出现在那。”嘶哑的声音响起,一人出现在银座传送阵外,浑身包裹在漆黑的长袍里,就连面部都被黑暗笼罩,面朝落天,单膝跪在地上。 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黑段”,六冠虚皇雷克萨尔看着落天讥笑一声,“直接派遣‘黑缎使者’传递信息,看来情况紧急,不过相对第一史诗与那未知怪物,在这第七史诗那里更容易保命,对吧落天虚皇?哈哈!” 弗诺什斯也在盯着落天,面色森然,就如一匹恶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你若侥幸没被那只小麻雀吞了也不要跟过来,不然,你会……” “死在那儿。” 落天脸上古井不波,只是漠然看了一眼两人,并没予多理会,反倒是在他看向妙依的时候,眼神不禁变得复杂起来,其中有一种情绪特别明显。 四目相对,妙依婀娜的身姿微微一怔,她清楚的从落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情绪,分明是担忧啊,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底有股奇异的悸动,是那么的熟悉,妙依不禁自问,”他是在担心自己么?” 但是在一旁的雷克萨尔和弗诺什斯却险些恼羞成怒,因为在他们二人眼里,落天的这种不以为然仿佛是巨人俯视蚁蝼一般,身为虚皇之位,他们何时受过这种无视与挑衅。 “开启坐标,‘北猎之城’。”伏罗修矢冷冷扫了三人一眼,而后吩咐银座守卫,时间不允许他们多做逗留。 看着传送阵中的六人身影慢慢变得模糊,直至彻底消失之后,落天这才将目光转向圣城之外的“赤崖”方向,脚掌轻转间,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跃下银座之巅,无视银座传送阵恐怖的高度。 落天一路风驰电掣,脚掌每次落在地面都会爆发出强大的反冲力,每个起落都是一个恐怖的距离,“赤崖”很快就浮现在他的眼中。 那里一声啼鸣犹如惊天洪雷般炸响,崖上火红的枫叶如雪花般漫天翻滚,而周围的灵兽和之前赶到的高级冰灵师全都伏在地上,被“蓝魅”压制的瑟瑟发抖。 落天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如瞬移般出现在崖顶,“蓝魅”遮天的巨翅煽动,又是一声嘹亮鸣吟,在飞沙走石间冲向落天,落天将右手掌抬起,而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却不知为何浮现一丝不解。 他在枫叶纷飞中不由自语:“您这是何意,吾尊敬的祭祀?” 万衍圣城,神殿。 圣城空荡荡的神殿内,落天单膝跪下,飘逸的黑发如柔水般散落在地,在他的面前是那面据说能够预言一切的“水晶之言”。 “落天虚皇,你的目标不是‘极北之森’,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缓缓回荡,仿佛是阳光下教堂朝圣般的旋律,但又是那么的缥缈虚无。 落天没有回应祭祀,仿佛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目光紧紧固定在“水晶之言”,神色复杂,他的心底一直未曾平复下来。 “祭祀大人,真的连这面‘水晶之言’都看不到蓝斯吗?”落天突然开口,他将头颅埋得更低,这是他第一次当面质疑“水晶之言”或者说是祭祀,为了蓝斯。 神殿陷入一片死寂,落天跪在那里屏住呼吸,脸色微微泛白,他本无意冒犯祭祀,但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 片刻之后,面对落天的质疑祭祀们并没出现想象中的怒意,那道声音多了一种东西,分不清是疲倦还是愧疚,“你不是第一个人这么问了,不过蓝斯尼亚境内,确实追寻不到蓝斯殿下。” 落天深埋的额头猛然抬起,神经前所未有的紧绷,脸色变得煞白,“您的意思是说蓝斯他……已经不在蓝斯尼亚境内了!?” “落天虚皇,神殿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相信神殿,不要过问太多,这次的任务是你目前为止最应该做的,为了蓝斯殿下还有整个蓝斯尼亚……” 落天银色的瞳仁剧烈的收缩着,他沉默了,头顶之上宛如有乌云在沉浮,他知道祭祀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关于蓝斯的,关于蓝斯尼亚大陆的。 “地图上的位置是一座名为‘暮光之城’的地方,你要悄悄到达这个地方,不能利用任何一座传送阵,相信即使是这种距离对于现在的你也不会为难。” “水晶之言”显现出一副局部地图,在地图的上有一个金色的六芒星旋转,特别刺眼,此时落天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他一贯的漠然,他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指着那颗金星,问道:“那它呢,那是什么东西?” “七冠虚皇,那就是你的目标之一,名为‘鬼吼’。” 落天脸色仿佛布上一层深渊寒冰,苍白的瘆人,他的喉咙像是被人锁住一般,支支吾吾,最终却连几个沙哑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原来,事态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啊…… 第五章 无尽迷失 蓝斯尼亚大陆南部,这里是一个不闻名的蛮荒之地,但它自古就有一个令人不敢沾染的名字,“无尽迷失”。 这里的飘雪比起北方要温柔一些,那股寒意也没有那么恐怖,即便这样,此时的大地上也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白妆。 凛冽的风夹杂着雪花从冰川之间呼啸而过,会有阵阵刺耳的恐怖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无尽悲鸣,但若细细聆听,又像是从天穹间传荡下来的极乐圣经。 在这一望无际的苍茫肃杀中,一道身影逆风而行,在他前方云雾迷蒙,混沌一片,他却仿佛是得到了上苍的指引般,一步一步走向天地尽头的冰川深处。 终于,在一座顶天入地的无尽冰川脚下,他止住了脚步。 他抬起头,这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一袭镶着五色滚边的黄金长袍任由疾风吹的猎猎翻滚,上面纹有日月星辰,在这无尽阴霾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神圣光芒。 男子仰脸望向冰川之巅,华丽而高贵的皇冠之下,一双眸子深邃而又略显沧桑,即使他刚毅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岁月的沉淀,但他举手投足间依然是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着最为纯统的帝王之姿。 他伸出手轻轻抚去川壁上的积雪,常年被厚雪掩盖的是水晶般的冰岩,在其手掌拂过之处发出梦幻般的柔光,如皎月般,晶莹剔透,在中年男子脸庞上撒下了一层耀眼的银纱。 男子嘴角蠕动,磁性而又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古老语言的吟唱,不属于这个时代,时而低沉,时而高昂,仿佛一只只腾空翱翔的黑鸦,激荡着四周的无尽迷离。 终于,男子的古老咒语渐渐平息在虚空中,而那如水晶般的冰岩上,不知从何时起布满了裂纹,在密集的迸裂声中朝四周急剧蔓延着,“喀喀”声响不绝于耳。 而在冰岩之下,有股恐怖的灵力在翻滚着,犹如即将大爆发的火山,而且还在以一种惊悚的速度递增着,周围浓郁的灵力向那里疯狂的汇聚,犹如千万条流动的溪流被凛冽的气流卷入大海。 任谁都能看出,那里有种难以预测的存在,在这男子虔诚的召唤声中慢慢苏醒。 男子就在那静静的站着,全然不顾风雪沾染金袍,他的眸中有丝希冀的光芒在浮动,最后却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因为就在前一刻还在肆虐的灵力波动,此时却慢慢平息下来,他知道“审判”想要完全苏醒的话吸纳这些灵力还远远不够,显然它并没有。 一双磨盘大的眼睛自混沌中出现,朦胧之中悬于冰岩之上,那双瞳仁慢慢聚焦,是金色的十字状,金辉撒在了中年男子身上。 片刻之后,在那双巨型眼球的上方,云雾翻滚,银芒荡漾,又有一双巨眼缓缓睁开,与刚才的那双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这双眼睛十字瞳仁是银色的。 中年男子依旧站着,如寒风中一杆笔直的战枪,依旧在等…… 没让男子久等,云颠之上第三双眼睛终于划破了虚空,浮现而出,铜绿色的光辉自十字瞳仁中流出,如一道道细小瀑布自云雾颠垂帘而下。 三只巨眼凌驾虚空,各自散发着金、银、铜三种最为古老的光,普照山河大地,带着仿佛是来自上苍的神圣与威严,一览千万里。 “蓝瑟迪亚,我的挚友,看来岁月并没有因你的帝王之尊而怜悯你。” 低沉而厚重的声音自云颠上传来,就如同九天落下的滚滚闷雷一般,震荡着整个“无尽迷失”,六轮“旭日”之光照在中年男子身上,将其尊贵的帝王之影完美的印在水晶壁上。 而在其脚下,有涟漪在激荡,在密密麻麻的纠缠游走,不断冲击着屏障,暴虐而疯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王者的磁场下要冲破而出。 没人知道就在前不久刚宣布隐退的蓝斯尼亚帝王——蓝帝,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禁地般的“无尽迷失”。 “斐尔戈斯,如你所见,我被岁月倾袭而衰,王威已经渐渐没褪……”蓝帝微叹,语气中有自嘲,还有无奈,即使发间那顶皇冠还闪耀着这片大陆最为权威的辉煌。 “这不像你,蓝瑟迪亚。” 那尊存在三双巨目如同六轮烈日当空,除此再也看不清其他。 蓝帝莞尔一笑,刚毅的帝王容颜下是属于他的一世沧桑,“我将八百岁了,已经老了,已经过了巅峰的时段,岁月磨损了我的锐气已经不复当年。” “是我自封太久了吗?四百年了,我的朋友,让我回头看看这片大陆……” “审判”感受到了蓝帝的情绪波动,它从没想到会从蓝斯尼亚帝王身上看到这种自灵魂泄露出的沧桑,它的铜色眼睛发出璀璨的光,划破虚空,那里出现一个时光漩涡,各种异象在点点时光碎片中滋生,此刻“审判”展现出了它的恐怖,它在回瞻历史! 对于这种逆天手段蓝帝并不吃惊,整个大陆最了解“审判”的人非他莫属,他也深深清楚它的强大,他早已不将“审判”仅仅是当做自己的灵兽了,它是这位帝王此世最信赖,也是最依赖的朋友。 云颠中的异象慢慢消散,“审判”成功翻阅了它沉睡过去的那段历史,“你有两个很优秀的子嗣,特别是你那长子,他是独一无二的神宠儿,真的为你高兴蓝瑟迪亚。” “是的,他们将会远超于我,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都有更重的责任要背,特别是我的长子……”蓝帝提到他的两个儿子不由露出欣慰,可是待他说到最后神色却又复杂起来。 “可你并没有将王位传给你的长子,而是立了次子为殿。” “你不可能一点没察觉吧斐尔戈斯?相对于继承王位掌管蓝斯尼亚帝国,我的长子所担负的更多,尽管前方充满未知,这或许是他天生的使命。”蓝帝轻叹,他的心脏不由的在抽痛,尽管他早就知道他的两个儿子比自己担负的要多得多…… “他带着‘使命’降世,但他们却看不清那会是什么,他们对那种“未知”也会畏惧,所以才将厚望拖于你长子的身上,等待着那个‘未知’。” 对于“审判”口中的“他们”,蓝帝自然清楚是谁,是啊,就连自古长存的神殿祭祀们都在畏惧,在暗暗提防着,何况他呢。 “审判”盯着蓝帝,此地早已被它屏蔽,隔断了一切,因为他们的谈话已经涉及了蓝斯尼亚最高层次的机密,“你的次子作为你唯一的继承人而突兀失踪,你则宣布退隐,你觉得你的决策是对是错?” “我不确定这跟那种‘未知’是不是有关系,或者说那种‘因果’已经悄悄开启,但我不能无动于衷,他和我的长子一样自出生就有使命,他需要我,他必须坐在蓝帝之座,庇护帝国,他是蓝斯尼亚天生的王。” 蓝帝语气坚定,蓝斯继承蓝帝之位世人已然皆知,他此刻宣布隐退就是欲要消失于人耳目,在蓝斯的继位大典开始之前亲自寻到他,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一直不曾忤逆神殿的你,这次会不相信你们的‘神’。”对于蓝帝的出现,“审判”很自然的就猜想到了一种可能。 “斐尔戈斯你知道的,蓝斯不容出现闪失,我要对我的儿子还有整个皇室负责……”蓝帝面朝云颠,那袭高贵威严的帝袍无风自动,在其上面承载了太多的信仰,“更要给帝国以及我的亿万子民一个交代。” “蓝瑟迪亚,你很清楚,我的能力有限,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也不能触及的。” “斐尔戈斯,我不要求你干涉未来,只要帮我占卜到蓝斯的位置,我的老友,请你怜悯我的请求……” 蓝帝站在洒满银辉的大地上,他那高贵的头颅微微低垂,身姿早已不像毅然不动的钢枪那般挺拔,直到现在“审判”才真正看清了蓝瑟迪亚被无情岁月雕刻下的迟暮沧桑。 直到现在,“审判”才真正意识到了在蓝斯尼亚表面之下,黑暗河流是何等的汹涌。 在这一日,无人涉足的“无尽迷失”里冰川轰然崩塌,大地迸裂,灵力暴动,无数银色“溪流”逆流而上,汇集于云颠之上,在这一刻“无尽迷失”仿佛末日一般四分五裂,而被冰封四百年之久的湖水终于得以汹涌,这片蛮荒冰原终于重新融成了一片磅礴的汪洋大海。 无数冰块坠落,狂风肆虐,席卷着一切,蓝帝不为所动,甚至脸上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在他的瞳孔中,悬于云颠上的六轮“大日”此时此刻越来越近…… 第六章 鬼吼 蓝斯尼亚偏西方,暮光之城,魍阴山脉群。 在大陆其他地方普遍一片苍茫肃杀时,这里却到处弥漫着森然的雾,巴掌大的雪片飘落下来,瞬间就会被淹没在其中,若是置身在这片诡异的山脉群中,就会有种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身入梦魇之中,这里似乎在刻意的排挤着外来的一切。 落天站在一块陡壁之上,眸子微闭,浓密适中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起伏着,他的一身银袍猎猎翻滚,银袍上面有缕缕银辉在荡漾,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描绘出点点“星光”,四处飘散,越来越远,而后支离破碎…… 落天俊逸的脸上早已布满凝重,他无奈的睁开眼睛,修长的双手挥舞,周围那些破碎的“星光”如流星雨般散落,它们犹如细胞那样继续分裂成更小的碎片,迅速蔓延,布满这片诡异的大地。 最后,落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上苍之眸”分明已经完全笼罩这里,可为什么还是没有感应得到“鬼吼”? 落天眼睛射出两道银色光线,穿透重重阴雾,仔细扫描这一山脉群,“水晶之言”上面的位置明明是这里没错,他加大灵力的输出力度,周围扩散的“上苍之眸”变得更加浓密,寸尺不怠。 突然,一道嘶吼声传来,分不清是来源于什么东西,像是一块石块落入平静的湖面,恐惧在阴森的氛围中如涟漪般荡漾,慑人心弦,可怕的是吼声根本就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而来,那声嘶吼如魔魍般来自四面八方,有一点落天可以确定,那只有一个源头,那是他要找的“鬼吼”。 蓝斯尼亚大陆,第六史诗,“鬼吼”! 密集的爆破声在空气中炸响,瞬间裹带着一道黑影逼近落天背后,那是一只灰森森的利爪,冒着死神之镰般的寒光,抓向他的后心,快如迅雷! 落天将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身体踉跄着落在地上,薄唇边沾染了一丝血迹,还在徐徐绽放,尽管在“上苍之眸”的感应下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的后心不知何时覆上一层冰甲,远比精钢坚硬,此时却布满了龟裂,在清风中脱落下来。 落天抹去嘴角那朵妖艳的花,抬头看去,那块陡崖已经被之前爆破的灵力炸碎,在碎石块上有一道身影,在看着落天咧嘴笑,森白的獠牙完全暴露在外,如此张狂,那么不羁,就像六冠虚皇雷克萨尔那样。 “鬼吼?” 尘烟终于落地,周围变得清晰起来,落天看着面前这头魔猿,额间布上一层细小的汗,他刚开口就不禁在自嘲,方才瞬间笼罩自己的恐怖他还心有余悸,那股灵压狂暴而且强横,只有史诗和虚皇们才可能达到这种级别。 “鬼吼”那只爪子还在冒着阴森寒雾,它踩在乱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落天,它似有意无意的扇动了一下背后那对灰森森的肉翼,隐约间有低微的吼声如涟漪般一波波荡漾在空气中,如同鬼啸那样瘆人,那张嘴巴一直咧的都很夸张,带着针尖般的讥嘲。 一声闷鼓般的震响后,碎石迸飞,“鬼吼”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冲向落天,它的爪子已经握成双拳,眸子闪烁着暴虐的光芒,令人窒息的恐怖灵压充斥着整片空间,全向落天笼罩而下。 落天早就在严守以待,他的灵力疯狂输出,极速反噬着向他挤压而来的磅礴压力,空气中银色电弧密密麻麻,爆破声,破碎声不绝于耳。 终于,落天动了,他白皙的脸庞微仰,视线刚好达到俯视“鬼吼”的角度,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古井不波,已经分不清是高傲还是冷淡,他的右手拇指轻轻扣起无名指,下一瞬间三道厚重的冰墙轰然落地,隔在他与“鬼吼”之间。 “鬼吼”瞬间粉碎了第一道冰墙,没有阻它分毫,第二道也只是用了片刻,到了最后一道却没一时间突破,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闷雷一般之后,最后一道屏障轰然倒塌,露出一张狂暴的毛脸。 “吼……” 一声吼声骤然炸响,震得大地一片晃动,诡异的是这声吼叫完全不是一只魔猿应该有的声音,而似地狱中厉鬼的嘶啸一样,尖利,凄惨,让人头皮发麻,捏人心魂,并且这声吼叫在空气中竟然会化为实质化,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以递增的形式荡漾,所过之处冰刃飞舞。 落天脸上浮现一抹潮红,坚挺的喉结滚动,生生将喉咙里翻腾的液体吞咽下去。 音波攻击的威力超乎了他的预料,他不得不震惊“鬼吼”这种变态的天赋,精神攻击在前,直取对方最脆弱的大脑中枢,毫无疑问就是再拥有恐怖灵术的虚皇弱点也在这里,物理攻击在后,覆盖范围之内皆逃不过伶俐的冰刃绞杀,那是无穷无尽的寒光。 落天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的长发如光滑的绸缎一样微微浮动,随着他的手指反复屈伸,一根巨型冰柱拔地而起,隔绝住了一切。 身体猛然化为一道残影,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鬼吼”的另一个方向了,落天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上空,那张冷毅的脸上划过一丝寒芒,他单膝伏跪下来,手掌紧紧印在大地,双眸银芒闪烁间徒然喊出来几个字。 “神的投影。” “鬼吼”还没转过身来便被某种东西束缚起来,在它脚下是一道银光四溢的六芒星阵,阵中有只大手自地底慢慢靠近,而后直接化为实体,在凛冽的寒风中轰然探出六芒星阵,拖着“鬼吼”冲向云端。 那是一只高耸入云的巨大手臂,从地底中探出,被盔甲般的坚冰覆盖,在云雾缭绕间依然如璀璨的水晶般耀眼,庄严而且神圣,“鬼吼”闷啸连天,在高空中的巨掌里极力挣扎,冰块如一颗颗陨石块般砸落。 就在此时,更高的云层中有震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庞大的黑影自浮云颠俯冲而下,遮天蔽日,带着滔天怒意,迎上被困在巨手中的“鬼吼”。 “鬼吼”抬头,视线聚焦之后,顿时暴吼声震碎了虚空,虽然它不能口吐人言,但在它极具人性化的毛脸上此时满是震惊和无穷无尽的愤怒,它愤然挣脱了枷锁。 在它方才的眼神中似乎还隐藏着一种情绪,那貌似才是它突然暴动的真正缘由。 你竟然会背叛!? 第七章 极北之森 蓝斯尼亚大陆,极北地区,极北之森。 极北大地,寒意比起南荒差的不是一丁半点,是蓝斯尼亚这片大陆上气温最低的地方,积雪终年不融,滴水亦即成冰。 在“极北之森”内,无数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云铁,冰杉,寒松……一株一株拔地而起,那种粗度是千万年积累的最好证明,最为壮观的是,一根根巨大的冰锥自树冠中垂下,在绝对的冰度下一点点的“生长”,会慢慢触及到地面,凝结成一根根坚固的冰柱,像是通往云端的天梯般,晶莹剔透。 风吹过时,那些悬挂在树颠的冰锥会随之轻轻摆动,彼此碰撞时还会发出阵阵风铃般的悦耳旋律,犹如一道道天籁之音飘荡在寒风中。 不过,千万不要被这如歌似画的美景所迷惑,“极北之森”作为蓝斯尼亚最大的古遗森闻名于世并不在此,它不是平白无故被称为这块大陆最危险的古之森…… 例如,凭空闪现的巨型龙卷风,拥有摧毁一切的破坏力,所过之处皆被夷为平地,就像一台被迷雾笼罩的巨型搅碎机,最后只有簌簌而落的残枝和锋利的碎冰块。 例如,一只蹑手蹑脚的地鼠,爪子挥动间轻易切断了一株参天大树。 起初雷克萨尔对此还不以为然,但当那只地鼠扑过来时他竟一时不知所措,他难以置信一只巴掌大的地鼠体内竟然蕴藏着那么庞大的灵压,雷克萨尔的脸色铁青,灵力爆发间一根根细小的冰刺从地鼠的体内疯狂的刺出,他难以接受自己堂堂一任虚皇的尊严被一只卑微的地鼠践踏! 看着自己脚下血肉模糊的地鼠,雷克萨尔用手捋了捋头上倒立的短发,俊逸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冷笑,于是,这一路上他成了地鼠们的噩梦,凡事被他感应到的皆被无情抹杀,无论是在积雪下,还是在枯木中。 “轰隆!” 空气中静静的闪过几抹寒光,一株寒松自根部轰然炸裂,蘑菇状的巨大树冠连同树干一起笼罩住了几位虚皇,裹带着凛冽的飓风砸下,而在树根底部,一个鼠巢暴露出来,里面还有几只红彤彤的小鼠崽,毛还没有长全。 妙依美艳的容妆上划过一抹无奈,她如新月般的秀眉微微蹙起间一片片雪花凌雾,如天女散花般逆流而上,只是每片雪花都蕴含着巨大能量,如一片片刀片般吞没了倒下来的寒松,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粒粒细小的粉尘飘荡。 其他几位虚皇则是冷眼以对,并不屑于干涉。 妙依挡在雷克萨尔面前,在她身后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鼠崽,她盯着雷克萨尔,烈焰般的红唇中发出来的是因生气而微颤的声音,“你够了没有?” 雷克萨尔停顿了下,犹豫片刻,而后转身离开,嘴角上还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妙依没有看到雷克萨尔嘴角的笑,也没察觉身后鼠巢里破土而出的冰莲,那朵冰莲是那么的高傲,花瓣闪着寒光如刀刃般徐徐绽放,沾染着滚烫的血花。 “幼稚。”三冠虚皇弗诺什斯低垂着眼皮,满脸嘲弄,在他眼里雷克萨尔的所作所为就是那么幼稚,低级。 雷克萨尔不为所动,并没有去触怒弗诺什斯,而是看向妙依,眼神假装充满幽怨,“你看我们走进来都一天了,可什么动静都没有,如果那棵树倒下说不定就可以惊醒第一史诗,那么我么就不必满大森里跑寻找它和那个‘新的东西’了啊。” 弗诺什斯突然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但他下一刻又忍住了,只是看着雷克萨尔,莫名的一抹笑若有若无的游弋在其嘴角。 “从我们踏进‘极北之森’的第一步或者更早‘天谴’就已经察觉到了,它的感知力甚至在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停留,换句话说,它已经看透了你们每一个人,它之所以没有理会,是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伏罗修矢淡淡看了雷克萨尔一眼,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不然,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雷克萨尔虚皇。” 雷克萨尔语塞,终于沉默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其他几位虚皇也都一脸凝重,如果真如伏罗修矢所说那样,那是多么恐怖的现状啊,六位蓝斯尼亚大陆最巅峰的人类集聚一起,竟然会被无视,不屑理会。 其实,他们每一位虚皇心底都很清楚,蓝斯尼亚大陆最危险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极北之森”,而是“天谴”的周围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一行人都很安静,就连雷克萨尔也不再多动,只有他们华丽而高贵的长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即使碰到突然降临的龙卷风或者高级灵兽他们都会选择避开,没人愿意浪费灵力,因为他们不知道“天谴”会不会一直这样视若无睹下去。 除了伏罗修矢,他们几人脸色越来越凝重,如头顶始终会有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皆是眉头紧锁,几天下来他们越来越深入这片大森,但他们依然感觉不到“天谴”,也感觉不到“新的存在”,他们的“视线”一片混沌,就如无头苍蝇一般,只能跟在伏罗修矢身后。 而这位一冠虚皇,此时俊秀的眉毛轻皱着,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寒冰,严肃的表情刻在了身后每一个人的眼睛里。 越往深处树木越少,伏罗修矢冷硬的脸庞越严肃,六人之间静的可怕,一种瘆人的气氛笼罩在四周,折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喀啪。” 一声冰凌爆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声音不大,却狠狠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此时,天空中飘着花瓣般的白雪,比任何地方的都要美。 众人无暇欣赏雪花,略显僵硬的转身,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在雷克萨尔脚底有一摊碎冰屑,是那么的晶莹,如破碎的镜片般将雷克萨尔惨白的俊脸倒影在上面。 雷克萨尔全身都在颤抖,他恐惧的几乎要尖叫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刚才他确确实实仔细看过了,脚下明明没有这么一朵冰莲! 一股致命的寒意如毒蛇般,牢牢缠住面如死灰的雷克萨尔,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原来,这朵粉碎在自己脚下的冰莲与之前自己在鼠巢里制造出来的一模一样啊…… 这就是你么,“天谴”? “小心!”伏罗修矢脸色大变,暴喝一声想要提醒雷克萨尔,并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在其身后的是雪无尘,他的手掌喷射出刺眼的光芒,庞大的能量瞬间而至,想要将呆滞的雷克萨尔轰出那个范围。 可是已经晚了,谁也救不了雷克萨尔……从“天谴”的手中。 接下来的场景,仿佛正是验证了雷克萨尔最后一点意念。 那同样是一朵冰莲,自雷克萨尔脚下破开冻土,花瓣闪着寒光如刀刃般徐徐绽放,一道一道光环随着花开浮现,傲然而且神圣。 雷克萨尔全身不断痉挛,他被冰莲紧紧包裹在内,冰莲越长越大,锋利的花瓣穿透他的大腿,腹部,胸膛,瞬间他的内脏还有骨头就被绞碎,滚烫的血和碎肉四溢,很快将冰莲染成了血红色,只剩雷克萨尔那张扭曲的脸在花瓣中央,如诡异的花蕊般。 妙依不禁弯下腰来,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手扶着身旁一株巨树剧烈的痉挛着,呕吐不止。 除却妙依以及伏罗修矢,其他几位虚皇眸子中都倒影着遏制不住地惊悚,他们的脑海中还沉浮着刚才冰莲杀死雷克萨尔的场景,之前雷克萨尔就是这样杀死鼠巢里的鼠崽的,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一模一样! 妙依翻滚的胃好久才平静下来,当她再次鼓足勇气看向前方时,那朵冰莲已经紧紧合拢起来,犹如暴风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闪耀着血一般的光晕,美而诡异。 “这,这就是‘天谴’么?”妙依将目光转向伏罗修矢,喃喃而语,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颤抖,“轻易瞬杀一位虚皇?” 伏罗修矢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摇着头,看着那朵血色花苞神色复杂的道:“这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众人之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伏罗修矢无暇顾及他们的感受,长发如同银丝般被风轻轻吹起,他转身向森林深处的一个方向望去,就在雷克萨尔脚下那朵冰莲破碎的一刹那,他貌似感应到了“天谴”的所在地。 一片迷雾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笼罩住了那朵冰莲花苞以及被包裹在里面的雷克萨尔,而后化为了密密麻麻的冰刃,将花苞还有雷克萨尔的碎骨撕成碎沫,使其化为尘埃,得以重归于土。 做完这些之后,雪无尘依然盯着空地上,他的眸子如蓝色琥珀般美丽,背后那瀑布般的蓝色长发已经被冰丝束缚住了,变成了一条泛着蓝光的长辫,静静蛰伏在他雪白的长袍上。 突然,空气中的气流变得凛冽起来,如无声爆炸般一波一波涟漪自某个地方缓缓荡漾开来,貌似充满了无言的戏谑以及高傲,雪无尘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心底不禁哑然,“天谴”随意散发出的灵力,已然精纯到了这种肉眼可见的恐怖程度了啊! 感受到这股徒然袭来的如同无际汪洋般的暴虐灵压,除了伏罗修矢与雪无尘,其他三位虚皇皆是瞬间一个激灵,满脸骇然的转向那个方向,眸子里布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试想在这片大陆上,还有比在虚皇眼中看到恐惧更让人觉得恐惧的吗…… 原来,距离“天谴”已经这么近了啊!? 第八章 逃吧…… “这是……这是它的警告吗?对我们发出的警告?”四冠虚皇归刃极力压制着自己喉咙里的沙哑,看向伏罗修矢,这位面对“天谴”最具有发言权的一冠虚皇。 “我很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事实,其实警告它已经发过了,代价就是六冠虚皇的命,至于现在这种碾压性的灵力输出,只是‘天谴’正常呼吸所散发出的余波,简单来说,那就是证明它现在是‘醒’着的。” 伏罗修矢看着“天谴”那里,竟然有些“痴迷”,冰雕玉琢般的面容上不知何时攀满了一种浑浊的低落,“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些年来虽然是我负责监视‘天谴’,但好在它不会轻易走出这片大森,所以我一直不曾靠近于它,因为没人比我清楚第一史诗的恐怖,相传历代触及这片大森深处的一冠虚皇无一不是死在“天谴”的怒威下,它是蓝斯尼亚活着的遗迹,世人根本就不了解它有多么可怕,包括神殿祭祀,与王。”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我们逃避不了,神殿赐予我挑战‘天谴’的资格,而我必须坚信自己有挑衅‘天谴’的实力,不然你们怎么能够看清,它身后那个新怪物的真实面目。”伏罗修矢在这一刻眼神变得璀璨夺目,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冒着兴奋,激动,及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心底盘踞多年的黑潮一刻间尽数褪去…… 可伏罗修矢的话却把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直到现在他们才敢确定,在“天谴”背后那股轻微的,时有时无的灵力波动,竟然真的是他们的目标,在“天谴”的庇护下? 要想到达那里,必须先越过“天谴”,可是,这可能吗? 雪片依然如娇艳的花瓣般悠悠散落,在诸位虚皇面前的空地上,一颗颗冰晶凝结成的尖芽儿如雨后春笋一样慢慢滋生出来,这看似是大地特别的恩赐,可是他们知道,这是“天谴”对他们发出的最后警告,或者说是“天谴”暴怒前的征兆。 伏罗修矢向前迈出两步,谁都清楚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我会先试着与‘天谴’沟通,若是不行就会直接开战,你们只需在此等待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战斗还没结束那你们就想办法绕过‘天谴’,若是战斗没有持续到一刻钟,而我又没有回来,那你们就逃出去吧,一瞬也别停留。” 一股恐怖无边的灵力澎湃而起,那是伏罗修矢,他全身被耀眼的银光笼罩,灵术长袍在灵力的冲荡下猎猎翻滚,银发凌空间犹如一尊战神,在他周围同样是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向大森深处荡漾去,伏罗修矢平静的越过冰笋区域,离几人越来越远,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背影而变的有些缥缈。 “因为在‘天谴’面前,你们没有一丝机会,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它有多么可怕,包括神殿与王,也不了解……” 伏罗修矢已经消失在了森林深处,只有零星的光点偶尔会反射回来,最后也彻底隐寂在无尽的混沌中,如沉海之石般。 留在原地的雪无尘几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森林深处,在等待着,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对面一直都很平静,从开始到现在都如一汪冻结了的湖水,没有恐怖的灵力碰撞,没有愤怒的咆哮呐喊,甚至连一点点的灵力波动都感应不到,仿佛那里已经与这边分隔为两个世界。 雪无尘紧握着双拳,手心已经被汗渍浸湿,眼前这幕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预测到的,伏罗修矢那里什么情况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距离约定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他却没有出来,也没有开战的迹象。 这时,雪无尘看向其他几位虚皇,他知道现在不得不做出选择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连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面前地上的冰芽儿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异变,如同瞬间受到了诅咒般,一颗接着一颗拔地而起,转化成一朵朵巨大的冰莲,挤满了那片空地。 随着冰莲花瓣的绽放,一根根花蕊疯狂的涌出,无限延长着,挣扎着,就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寒冰藤蔓,手臂般粗细的表面布满了锋利尖刺,瞬间笼罩住了几位虚皇。 “嘶拉。”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摩擦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三冠虚晃弗诺什斯长发凌乱,脸色苍白,他的上臂皮开肉绽,手臂上的袖袍已经成了碎布,滚烫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流下,在晶莹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一个红点。 尽管弗诺什斯反应不俗,但还是被密密麻麻的倒刺撕下了一片皮肉,若是他反应再慢上分毫,那他现在就会被贯穿胸膛,那些暴射而来的冰藤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灵力急剧波动,四冠虚皇归刃面前一片光华流动,凝聚成了一面冰甲盾牌,他双手持着这面重盾挡在身前,但是冲向他的冰藤实在是太多了,快而迅猛,在不绝于耳的刺耳摩擦声里那面坚冰盾牌不断龟裂,冰碴四溅,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越来越深。 归刃那双如利剑般的眉毛深深皱起,他体内的庞大灵力源源不断的加持冰盾,但是依然抵制不了冰藤所带来的消耗,这些如恶魔触手般的东西前头尖而锋利,仿佛是带着利齿,几乎无坚不摧。 最终随着一声脆响,冰盾四分五裂,归刃则被抛飞出去,在空中留下了一连串血花,一路随着那道虚影绽放。 二冠虚皇雪无尘一身长袍洁白无瑕,若是没有那头精美的蓝发怕是就会与大地融为一体了,他是距离冰莲最近的人,身在冰藤攻击第一范围也不好受,他的面前是密密麻麻飞舞的刀影,他用双手支撑这些冰刃,但是他瓦解不了面前同样密密麻麻的攻击。 随着他呼吸的越来越急促,那张原本白净俊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潮红,他的手臂在轻轻的痉挛,这种局面近乎无解! 五冠虚皇妙依是离得最远的一个人,但她也是最感到恐惧的一个,在她美丽的眸子里倒影出的画面太过恐怖,密密麻麻的触手一样的东西纵横交错,铺天盖地,只是一个照面,这片大陆高高在上的几人便被完全压制住了。 一个念头突然如电流般瞬间划过妙依脑海,顿时使她花容失色…… 脚下的一声闷响惊醒了妙依,那是浑身是血的归刃摔在地上,他的胸膛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华丽而高贵的虚皇长袍已经变得褴褛不堪,他那不长不短的头发依然是凌乱的美,只是沾染了妖艳的血光。 归刃吐了一口鲜血,如一柄锋利的宝剑般重新站起,这时一只纤细的手从后搭在他的肩上,一股股清凉的灵力快速在其体内蔓延,助他加快伤势的愈合。 归刃愣然,回头看着妙依,震惊之余则是微微一笑,这笑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妙依的天赋是“治愈”,原本想冲出去的他立即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同样也清楚,拥有“治愈”天赋的她是最没有能力自我保护的人。 归刃微微仰视天空,心里轻轻一叹:吾尊敬的祭祀大人,为什么还要让她出现在这怪物面前,她的灵力本身,就不擅长战斗啊…… 冰藤刺破虚空再次袭来,如一条条疯狂的贪吃蛇,铺天盖地,妙依美丽的眼睛里覆盖一层水雾,里面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她本想抵挡片刻这些冰藤,好给归刃,弗诺什斯以及那雪无尘治愈,但她的灵力并不善于征战,她费力凝聚成的冰幕被轻易地绞碎了。 归刃动了,尽管妙依的治愈术非比寻常,但在眼前根本没有一点时间留给他们继续下去,他并没有离开妙依,双拳紧紧握着,随着一声怒吼他的自身灵力直线攀升,越来越强,恐怖而又强横的灵力充斥着周围,就如一汪大海在不断的吸纳溪流壮大自己一般。 随之,一口半圆形的巨大冰幕浮现在归刃头上方,倒扣而下,将他自己与妙依护在下面,冰幕看似薄弱但却有着惊人的防御力,那些激射而来的冰藤皆被阻在冰幕外,难进分毫。 妙依微微松了口气,归刃的这种“天赋”生生将他的灵力提升到了远超四冠虚皇应有的强度,她原本以为冰藤一时破开不了冰幕,自己可以先给归刃治疗,让他自身状态达到最佳。 可是,还没等她靠近归刃便不禁跪倒在地,她的双手紧紧捂着嘴巴,泪水蔓延开来,她只能无声的尖叫着,看着归刃内脏,肠子“啪啪”的滑落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冰藤在他的身体里不断蠕动,彼此纠缠着…… 归刃眼神开始变得黯然,他没想到今天会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眷恋,看着一旁满脸泪花的她,他想到了他自己的妹妹,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眼眶: “我誓死保护妙依虚皇,因为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希望,我打算回去以后就恳请她为你医治双腿,因为她是拥有“治愈”天赋的虚皇,我要让你摆脱病魔以及心魔,重新站起来去你一直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没机会了,我唯一的亲人啊,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啊,我的妹妹……” 妙依看着归刃脸上那两行触目惊心的清泪,她看得出这个男人是多么不甘,那么无助,他在最后一瞬间对自己蠕动嘴唇,在这雪片暴虐,断枝横飞里妙依却看得很清楚,那是两个字,“活着。” 归刃最终被撕成了碎片,下场和六冠虚皇一样凄惨,从他脚底钻出的冰藤表面上沾满了鲜血和碎肉,如血舌般,那面半圆形的冰幕早已化为了泡影,随风消散。 “快想想办法啊!” 妙依本是清丽的嗓音此时是那么的歇斯底里,她的声音里恐惧交织着绝望,雷克萨尔、归刃的死正是她方才那个可怕念头的印证,今日,诸皇将会陨落!就如之前伏罗修矢说的那样:“面对“天谴”你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弗诺什斯脸色铁青,肩上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他的腹部伤势更重,那里血肉模糊不堪,整个腹部险些被拦腰截断,他利用寒冰紧紧冻结住伤口,眼神依然冒着嗜血而不屈的光芒,如同一头受伤的蛮兽。 雪无尘身上披着耀眼的银芒,如雪般的长袍被划破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沾染上了一丝丝血花,如绽放在雪地上的红蕊,他凝重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而后瞬间闪现在妙依身旁,修长的五指伸向地上的妙依。 妙依只感觉身体一轻,便被封在一枚巨大冰凌里面,雪无尘的脸还有那些恐怖的冰藤瞬间离她远去,她被带着破空而去,远离这片魔鬼之地。 在她之后,是雪无尘和浑身是血色弗诺什斯,而在他们之后,是更加疯狂的冰藤,如毒蛇般铺天盖地。 妙依无力的瘫在冰凌里面,看着眼下这幕一脸呆滞:“是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逃吧……” “那是,伏罗修矢!?” 就在要彻底远离这片魔鬼之地时,妙依无意间瞥到了森林深处更为惊悚的一幕,她的心脏被一把狠狠的揪起,那是一个金色身影在混沌中逃亡,他的右手里紧紧抓着一条断肢,那是他自己的左臂…… 第九章 制裁者现 蓝斯尼亚,暮光之城,魍阴山脉群。 弥漫四夜的烟雾没了之前的浓郁,之前巍峨林立的山崖,巨石早已没了踪迹,只留下漫山遍野的碎石,断壁,本就不多的“灰柳”也随着化为满地的残枝,木屑。 除此之外周围还多了一样东西,那是满地的巨大翎羽,翎羽表面流转着湛蓝的光,还有轻微的灵力波动,它们牢牢的插在巨石,山体之中,就如同一颗颗新生的树木般。 落天透过稀薄的雾看着夜空,那张苍白的脸已经有了血色,他在这片碎石堆里整整躺了一天一夜,他的伤势太重,周围能供他吸收的灵力太少,他就只能静静地躺在这看着白昼与黑夜的交替,那么久才恢复过来。 从碎石堆里站起来,落天身形有些狼狈,嘴角间是早就风干了的血迹,银光四溢的虚皇长袍此时已经沾满灰尘,上面还有仿佛是被疾风撕裂的口子,就连飘逸的漆黑长发也没了之前的光泽,浑身上下都记录着一战的激烈。 此时的夜空中繁星点点,都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它们星罗棋布,彼此交错,汇聚成了一条又一条的银河,悬挂苍穹,在九天中闪耀。 落天抬头仰望,英气的眉宇间浮现一抹忧虑,他对着夜空轻轻自语:“蓝斯,继位大典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你到底在哪里?我的弟弟……”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星空发呆,像在等待,可是许久之后没有得到回应,他这才微微叹息一声,而后又扭头看向北方,想要穿越千万山川大海,想要极力看清一个人的安危,但此时也只能化为沉没在轻风中的呼唤,“你可还好?我本想护你于左右,就如往常一样,妙依……” 突然,原本宁静的星空下传来一阵飓风,“嗡嗡”之声传来,就像是巨大翅膀震撼虚空似的,周围的迷雾与薄云皆被一扫而光,整个山脉群都在一刻间变得清晰起来,使它整个面目在夜色中更清晰的浮出水面。 接着,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就如一道闷雷轰击在地面上,落天不由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还没等他稳住身体,又是一道声音震得山脉都出现了一阵抖动,然后又是一道,一道…… 就这样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天地,像山岳轰然倒塌般的声响,又像是巨大擂鼓的重击声,最后频率越来越急促,从黑暗的地平线滚滚而来,接近这里。 落天面色苍白,依靠在一块巨石后,他体内的血液在剧烈翻滚着,就连体内的灵力也随着暴虐起来,难以控制,仿佛已经攀上了一个临界点,要随着混沌中的鼓声喷发出来,嘴角还未抹去的那朵血迹此时重新变得殷红起来。 重鼓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中间还夹杂着山石崩裂的粉碎声,还有树木折断倒地的“咔嚓咔嚓”声。 落天极力压制着体内被激荡起的灵力,每一次声音响起的时候都会有透明的涟漪在他头顶荡漾,感觉就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砸在胸膛口,他的身体在不断的痉挛,努力压抑着内心要翻滚而起的恐惧。 “怎么可能……那是!?”当落天从石缝中望向黑暗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将身体紧紧靠在岩壁上,屏住了呼吸。 这片夜空中的繁星被一只庞然大物所遮挡,黑色的巨大身躯冒着金属般的光泽,两柄天刀般的巨大前肢高耸而立,在其上面环绕着森然寒光,四只触角如石柱般交错移动着,每次砸下都会发出擂击巨鼓般的声响。 “为什么……‘制裁者’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巨鼓般的震响终于平息下来,之前朦胧的云雾早已散尽,从星光灿烂的天空向下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废墟上的那头如山岳般的巨大螳螂,浑身漆黑如铁铸一般,它的两个眼睛如血色灯笼般发出红色光芒,在它经过之地,树木交错断裂,大地的裂缝彼此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般四处龟裂…… 突然,落天浑身上下被一股寒意笼罩,如坠入了万年冰窖,落天英俊的脸庞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他的周围撒下了一层蒙蒙的红晕,那是头顶“制裁者”俯视下来的光。 一柄天刀闪现,斩破虚空,从天而降,那是“制裁者”的巨型前肢,在那上面是一排坚硬的锯齿,冒着肉眼可见的寒芒无声斩落下来。 “轰隆!” 那一瞬间,一声巨响响彻云霄,震得天地都是一阵晃动,落天将自身灵力提升到了极致,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上苍之眸”,他手扶着一颗残秃的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角血迹低落,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而在落天刚才的位置,是黑漆漆的一片,那赫然是一道深渊,深不见底,南北纵横,将整个山脉群都分裂成了两半。 落天刀刃般的薄唇微微颤抖着,眸子里是他根本就抑制不住地恐惧,“制裁者”实在太过可怕,一击便将这里砍成了两半,即使现在自己灵力恢复,但也比拟不了面前这头拥有绝对毁灭性的怪物,他从没想过与“鬼吼”战斗会引来另外一头存在。 “你是为我而来,还是为‘它们’而来呢?第四史诗——‘制裁者’……” 一道冰墙轰然砸落,稳稳立在落天与“制裁者”之间,接着又是一道,一道……无数厚重的冰墙高高耸立,是凭空闪现,有从天而落,甚至从地底破土而出,将屈伸着手指施展强大灵术的落天牢牢护住。 可是在下一刻间落天表情不禁有些呆滞,他看到了什么,“制裁者”随意摆动着那刀齿,厚重而坚固的冰墙就如收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巨大的碎冰块四处崩裂,横飞不止。 “吱吱!” 刺耳的嘶叫声划破星空,狠狠摩擦着落天的神经,使他猛然从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制裁者”两前肢疯狂挥舞,一道又一道光辉自上面迸射出去,这片地带顷刻间化为炼狱,山崩地裂…… 看着“制裁者”近乎狂化的异常举动,徒然之间,落天脸部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一时间他犹如电击一般,面如死灰。 “‘极北之森’最终……还是出现了问题吗?你的疯狂是否代表着四冠虚皇的陨落?没有他的灵力压制你才这样暴动的吧?那么她呢?她可无恙?” 落天脚下一道冰柱毫无预兆的拔地而起,将他拖到高空中,他的身姿挺拔而立,银色长袍随风猎猎翻滚,一股特殊的崭新灵力波动自其体内缓缓蔓延开来,暴虐,强大而充斥着毁灭,在他的眸子里不时浮现一抹红芒,越来越盛,仿佛是有什么要从中爆发而出…… 地上,之前插满的蓝色翎羽在一股莫名的牵引下徐徐升空,在那小树般的表面纷纷环绕着浓郁的红色光芒,就如液态一般,在半空中随风摇曳,越来越强盛,最后竟然就如炽热的恐怖火焰一般。 可是,那分明就是火焰啊…… “我没时间与你多做纠缠,我现在要赶回圣城,如果她没回到那里,那么,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极北之森’……” 第十章 梦亦非虚 蓝斯尼亚,万衍圣城,银座传送阵。 银座传送阵蓦然出现一阵波动,周围的银座护卫条件反射性的挺直腰杆,在他们好奇的注视下,一道身影闪现而出,随后他们则是险些惊呼出声,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少年一身银袍上布满了缺口,还沾染着斑斑血迹,特别是他胸前的衣袍从肩部一直到腰间裂开了一道平整的豁口,像是被人一刀斜劈而下,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以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尽管脸上有血污绽放,还是遮盖不住少年那绝美的容颜,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看向银座护卫,声音冰冷且夹带着些许嘶哑,“其他几位虚皇他们……回来没有?” “回禀虚皇大人,其他几位虚皇他们也是刚刚返回不久……” 其中一名护卫恭敬的回道,在这期间他还不由多看了这位蓝斯尼亚最年轻的皇一眼,看着他满身的血迹暗自咋舌,“这位大人又是去了哪里?怎么也会如此?上帝至上,他们究竟都遇到了什么样的存在啊……” 落天轻轻点头,而后看向神殿那个方向,身影一闪而逝…… 神殿之外,四位虚皇盘坐在“往生亭”下,妙依依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神殿里面,不知在想什么,而她面前是笼罩着其他三位虚皇的“天愈之愿”,这貌似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伏罗修矢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左臂,他低着头,深邃晶莹的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震撼,他一直以来还是低估了妙依的治愈能力,远比他想象中的可怕,断臂的话即使自己在灵力浓郁的情况下重新结合速度也不过是她的五分之一而已,这是什么概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看了身前如画般的女子一眼,伏罗修矢不由微微一笑,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在意,那一刻他的眼神里充满欣慰,以及深处的那抹类似宠爱的光芒。 许久之后,妙依终于将视线从神殿移开,她还是想不通对于他们的这种惨状祭祀大人们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声叹息久久回荡在神殿里…… 一冠虚皇伏罗修矢之前也是如此,握着断臂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心里其实清楚,伏罗修矢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直到现在妙依还没有完全摆脱那种近乎崩溃般的恐惧,“天谴的”攻击太可怕了,竟然可以追随着他们横跨整个“极北之森”啊…… “轰隆!” 突然,一道身影疾速而至,没有一点预兆,就如一尊铁塔一般轰然落地,砸的大地一阵晃动,神殿之外的青石板顿时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腾起了大片的粉尘。 “往生阁”内,妙依不禁惊呼一声,她用纤手捂着嘴唇看着落天,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浑身是血,胸膛上那道伤口是那么凄惨,她想不通,为何没有踏进那片“地狱”依然会如此惨烈? 看到“往生阁”内那张绝美的容颜,落天唇间终于浮现一抹微笑,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的灿烂,但当他将视线转向其他人时却不禁骇然,他甚至不敢想象,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吗? “六冠雷克萨尔在中途就死了,冰莲在他血肉中绽放,四冠归刃被藤蔓缠绕,一根根倒刺从他体内疯狂钻出,那时我们依然没能见到“天谴”还有那个所谓的‘新的存在’。” 妙依情绪低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看了伏罗修矢一眼,“我们最终都没能够靠近‘极北之森’深处……” 雪无尘与弗诺什斯不知何时都睁开了眼睛,看着落天不知在想什么,伏罗修矢依然沉默不语,他的眸子从刚开始就停滞在地面上若有所思,那里是落天降落是崩碎的青石板,深深地龟裂四处蔓延,如陨石砸过的一样。 “落天……”妙依起身,想要帮助落天治疗,纤细的手轻轻触摸着落天胸膛上的伤痕,但是那里已经结痂,甚至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新生出的皮肉,她抬头望着高出自己半头的他,紫色的眼睛里涌现出若有若无的雾气,“告诉依姐,你究竟去了哪?” “赤崖。”落天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那张没有一丝瑕疵的脸散发着致命般的魅力,他知道无论看多久他都会如陷入沼泽般,这一世都摆脱不了这种吸引,“但那之后我遇到的不是‘蓝魅’,而是第四史诗‘制裁者’……” 伏罗修矢一怔,视线从青石板上收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神殿,终于开了口,“同样是情报错误吗?为什么都会这样……” 他接下来的一席话,使原本就死寂的氛围凝固的更加彻底。 “这次前往‘极北之森’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失误,我们都错了,神殿也错了……” “祭祀所谓的‘新的存在’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之前在‘极北之森’外围感应到的灵力波动其实是‘另一个第一史诗’,它在向着另外一种存在蜕变,无暇顾及我们,不然我们……全都得死!” 神殿颁布错的情报……怎么可能!?每一个虚皇心里都很明白,神殿作为蓝斯尼亚自古恒存的指引之神,每条传递出来的使命最后都得到了实质性验证,情报失误这种事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啊。 “关于这点,你们不觉得蹊跷吗?还有蓝斯殿下失踪,我想一向无所不知的神殿祭祀大人他们不可能都一点都不知情吧……” 伏罗修矢平静的目光在每一位虚皇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落天身上,而正因为他这一句看似平淡的质疑,使在场的每一位虚皇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日,几位虚皇皆如冷铁一般沉默了很久,最后相继起身,默默离去,而落天也并没走进神殿,则独自去了另一个地方。 蓝斯尼亚,万衍圣城,王殿。 王殿,万衍城最中央最醒目的建筑,蓝帝以及皇室权贵的象征,它的宏伟程度丝毫不逊神殿,金碧辉煌,星月流转,整体环绕着百世积淀的倾世而不可亵渎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落天站在大殿之外,飘逸如缎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白皙俊美的脸在崭新而高贵的银袍衬托下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般,此时的他看着殿门微微发呆,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王殿护卫对他特别尊敬,甚至远比一冠,二冠他们,因为整个王殿都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皇还有一个更高贵的身份。 “落天王子。”王殿护卫们对落天纷纷行礼,虔诚跪拜。 “父王……是否回殿?” “回禀王子,蓝帝并没回归。” “…………” 落天记得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问,而护卫也是第三次如此回答他,其实,四年以来他平时是很少来王殿的,归根结底还是缺少勇气…… 而这一次,落天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转身离去,他的眉宇间沾染着纠结,神色在复杂的情绪中转变,犹豫、悲哀、畏惧混杂在一起……最后,他终于缓缓踏上王殿的门。 落天的脚步轻轻回荡在空荡荡的殿内,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后殿深处,迎面而来的宫女们立即俯身行礼,她们都被王子脸上如霜般的冷漠震慑住了,可是她们哪知,落天冷漠的面具下其实是对她们目光的逃避呢。 “母亲……” 后殿深处最华丽的地方,一位美妇静静躺在一个球状的透明气泡中,她的长发如落天一样漆黑如墨,被一顶精致的皇冠束起,他美丽的容颜上还挂着微笑,相貌竟和落天有些相像,羽毛般的睫毛微微闭着,安静的沉睡于此。 落天跪在美妇一旁,轻轻唤出那两个字后变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那双抚摸气泡的手不断的痉挛着,清澈的眸子里雾气越来越浓郁,最后化为滴滴晶莹无声的落下。 是的,无论多少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当初,他与蓝斯是皇室历代以来唯一一块降世的孪生兄弟,但这并没有给王殿增添喜色,蓝后却因难产而死,她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为蓝斯尼亚留下了两位王子,笑着离世。 作为弟弟的蓝斯自小就很内疚,总是跪在被父王冰封起来的母亲前发呆,经常哭泣,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而这个时候落天总会沉默不语,静静地陪着他和母亲。 而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是在十二岁那年,那时落天经常做梦,每次都会梦到自己天天跪在母亲面前痛哭,而蓝斯则静静陪在他的身边,与现实中的一幕完全颠倒。 接下来的日子里落天基本上每天都在重复着这个梦境,而且这个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直到有一天他出现在蓝斯尼亚最年迈的“释梦师”面前,看着白发及地的梦婆。 “婆婆,我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个梦,梦里我是蓝斯,终日跪在母后面前以泪洗面,甚至在我醒后内心都是挥之不去的自责与悲痛,而梦里弟弟变成了我,就如现实中的我一样沉默……” 那年迈的“释梦师”看着一脸痛苦的少年神色复杂,“我年轻的王子,我不希望你被梦魇纠缠,你还太小,蓝斯王子也是一样……” “婆婆。”落天恳切的望着她,双眸中是挥之不散的执着。 年迈的“释梦师”沉默很久,最后轻轻一叹,颤颤巍巍的走近落天,将他那单薄的身体揽入自己佝偻的怀中,“实非实,梦非梦,其实当年蓝后生下你后便已气机尽逝,蓝斯殿下则是剖腹而生的,我可怜的王子啊……” 落天身体距离的颤抖着,他紧紧抱着年迈的婆婆,泪流满面。 多年以后的今天,落天就如儿时的弟弟般跪在地上,一滴一滴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下,他望着蓝后脸上那多年一直不曾消逝的笑容喃喃自语,“母亲不必担心,继位大典之前我会让弟弟站在大殿上,当然,还有父王……” 第十一章 血吟之陨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蓝斯尼亚飘雪的肆虐期,就连神殿区域都已经解除了上空中的屏障,任由洁白无暇的雪花飘落,沾染一切。 诸位虚皇归城已有三日,在这三日里整个圣城就如凝固的铁般沉寂,让人不禁联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这种氛围也仅仅是在大雪中持续了三日…… “轰隆!” 黎明时分,天还没有全亮,高空中偶尔会有朵朵晶莹坠落,那是雪花不知从哪里反射来的光芒所致,然后此时,一声巨响蓦然炸开,惊天动地,打破了原本宁静的万衍雪城。 伴随着巨响荡漾在整个圣城的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涟漪波动,在这股能量的充斥下使凛冽的寒风更加狂暴,人们都从睡梦中惊醒,纷纷看向那个方向,朦胧之中,那是什么地方在冰雪中化为废墟? 一些上层人物隐约看清后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三冠皇府!在烈风中化为虚无的是三冠虚皇弗诺什斯的府邸啊! 与此同时,在神殿之巅上,一道银色身影走出神殿,俯视着整个万衍之城,他目睹了一座府邸化为废墟的整个过程,对此俊美的少年只是微微皱起眉,而后起身掠下神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一个方向。 落天,年轻的皇,带着神殿未知的“缎”,再次匆匆孤身踏上征程。 不知是不是这次突然爆炸的缘故,天空中最后的一抹黑暗比平日里褪去的要快了一些,整个蓝斯尼亚在光明中复苏,又一次充满晶莹的生机。 打破黎明的发源地此刻还有狼烟升腾,整座府邸像被高空陨落的东西砸中,粉碎了大半,断木残壁七零八散,椹香木制的大门也已支离破碎,只留下一块印有“三”字的残角插在废墟上,布满灰尘。 弗诺什斯站在废墟一旁,看着面前一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嘴角扯起一抹莫名而阴然的笑,无奈的摊开手,“哎呀,你看我的府邸都被你摧毁了啊。” 雪无尘面色冷淡,盯着弗诺什斯,“是你出手太重,弗诺什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急于摆脱我?” 弗诺什斯脸色阴沉下来,侧脸上的那滴泪型血印闪着妖异的光,“二冠虚皇,你这是在囚禁我吗?在我的府邸中?” 雪无尘神色不变的盯着他,“那日神殿已经下令于我等驻留圣城待命,而我身为‘督缉虚皇’,自然不会疏职。” 丝毫不理会对面的人脸色越发的阴冷,雪无尘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我要知道三冠虚皇如此匆忙……究竟要去哪里?” “哈哈!”弗诺什斯笑了,森然而又邪恶,他那如野兽般的冷冽眸子盯着雪无尘,仿佛有无尽的魔性要从中迸发出来,“我要说不呢?” 雪无尘却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堆不堪的废墟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无声的说明显得如此清晰。 弗诺什斯也瞬间用行动做出回应,大笑声中夹杂着浓浓的不羁与疯狂,“哈哈!雪无尘啊,这么多年了,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坐在二冠的皇座上!” 两股灵力波动轰然爆发,在这一刻整个万衍圣城都在为之悸动,这个国度上最巅峰的灵力碰撞,随着那声爆炸终于是拉开了序幕。 虽然两人灵力都如深不见底的汪洋般浩瀚磅礴,但从性质上完全不同,一股充斥着暴虐狂荡,无视一切,而另一股则如平静的皓月般染亮了天宇,此时的空气中两股如液态丝绸般精纯的灵力互相交错,摩擦起一道道电石火花来。 弗诺什斯早已跃上了高空中,那里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座冰川,悬浮在虚空上,弗诺什斯就站在冰川之上,他的长袍随风猎猎翻滚,眼神冷如寒冰,仿佛天神般俯视地上的雪无尘。 雪无尘抬头望着上空那片阴影,望着弗诺什斯双手飞快的结着复杂的手印,望着他嘴角露出的那抹阴笑,以及对方口中流出的那几个字。 “毁灭他吧,血吟之陨……” 雪无尘原本淡然的脸庞在这一刻瞬间煞白,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地而起,他那姣好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看着头顶冷笑的人丧心病狂的怒吼着,“弗诺什斯!!!” 天空中的雪花不知何时起断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至高空中不断放大的黑点,还伴有阵阵若有若无的龙吟声传来,雪无尘脸色苍白如纸,他明亮的瞳孔里慢慢清晰的倒映出了令他歇斯底里的源头。 高空中巨大的冰柱从天而降,冰柱之上有头巨龙缠绕,虽是雕像但却栩栩如生,在其眼睛部位闪着血光,阵阵龙吟正是从巨龙的嘴中发出,那是高速坠落时气流呼啸所致,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如陨石般砸落。 这根盘龙冰柱毁灭力很可怕,砸在地上便可瞬间摧毁一座平民小院,这点毋庸置疑,何况……弗诺什斯发动的这种灵术根本就不仅仅是一根啊,放眼望去铺天盖地全是,密密麻麻的,笼罩在圣城正上方…… 一贯安静的雪无尘眼神之中终于爆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杀机,原来从刚开对方就没打算与自己交战,为了尽快摆脱自己早就酝酿好了绝杀,只是不是针对自己的绝杀,但却比真对自己还要奏效得多。 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疯狂,你可是虚皇啊,弗诺什斯…… 不再顾及云颠上的那人,半空中的白袍身影轰然落在一座高塔之上,接着他体内的灵力疯狂输出,一时间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汪汹涌澎湃的大海,大海翻滚不息仿佛被巨大的轮盘带动着,在圣城上方缓缓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在如此浓郁的灵力笼罩下,刚刚迎来光明的万衍圣城重新黯淡了下去,城中陷入一片骚动,人们纷纷惊恐的望着天空中的巨型漩涡,那简直比龙卷风还要恐怖,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了一样。 只有极少数的人瘫坐在地,望着高空那难以置信的脸上参杂着呆滞,不是他们不堪,反而正是因为他们都是高贵的冰灵师才会如此,那骇然如末世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象,而是灵力啊,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恐怖灵力啊…… 蓦然,一声怒喝响彻天地,就如九天上战神的咆哮一样,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灵力漩涡终于完全运转起来,就如盘踞天空中的巨大搅碎机般,将坠落下来的盘龙冰柱纷纷拦截下来。 在如启动引擎般的巨大搅碎机中,盘龙冰柱极速下降的趋势终于被渐渐遏制住,而后在冰川迸裂的“喀喀”声中被搅碎成一颗颗碎冰,纷纷扬扬,自天空中撒落下来。 虽然浩瀚的灵力粉碎了大部分的冰柱,但是就在那股灵力完全运转起来之前还有几根成为漏网之鱼,自空隙中坠落下去,雪无尘脸色瘆白,嘴里大口喘息着,他无力的依靠在塔尖上,无奈望着几根炮弹般的冰柱轰向地面,已是无暇顾及。 就在地面上的平民惊恐不已,望着自己头顶轰然砸落的巨大石柱认为已经无力回天之时,那几根冰柱仿佛受到了指引般,强行改变轨迹,全都在凛冽的呼啸声中掠向城外,在一道道巨响中那里荡起了漫天的灰尘。 云颠,弗诺什斯嗤笑一声,“切,早就料到你会如此,不过你难道真以为我会幼稚的对他们下手?不要过早的把‘背叛’两个字加在我的头上,因为……” 说到这里弗诺什斯眸子里面莫名燃起一丝怒火,他将目光转向神殿那个方向,“因为比我更适合这两个字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啊,要至我等于死地,还被愚蠢的人一直称之为神的‘魔鬼’……” 弗诺什斯身体不知何时隐匿于云雾中,那块巨型浮冰在冷风中缓缓消融,化为滚滚雾气,整个圣城上空重归于静,只留下弗诺什斯缥缈的声音传来。 “他们千万年来未知的面部将在这一世被揭开,公布于世,所以雪无尘啊,你绝不能阻挡我们……” 雪无尘身体剧烈的痉挛着,却不是因为灵力透支所致,他苍白的面孔看向远处屹然耸立的神殿,轻声自语:“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第十二章 赤珠 蓝斯尼亚,西北地域,红色之林——名为“赤珠”。 这里虽是帝国偏西北地段,但并不是极地之所,然而不知为何,这里荒芜之迹却堪比极地,仿佛自古就很少有人踏足这片林地。 虽然没有“极北之森”浩瀚无边,但这里其中的古株异木不比前者数少,最为特殊的便是随处可见的“赤珠”,这种古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这些当然不足为奇,然而称之特殊是因为它的叶片皆成泪珠形状,通体艳红,抬头看去,就像一滴滴血色泪珠悬挂在天空中摇摇欲坠。 逢至落叶之际,赤珠之上就会有鲜艳的红叶坠落,不过不是如普通的叶片一样徐徐飘落,而是像真实的泪珠般在空气中缓缓滑下,生动而形象的滴溅在大地上,支离破碎。 “赤珠”边缘,微弱的破空声传来,一道银袍身影穿过红叶疾掠而至,几片赤珠树叶随风而动,自空气中缓缓滑落,溅在俊美少年的长袍和黑发上,化为泡影。 落天看着周围长满赤红之叶的古树,同时破碎的还有他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缎”,他知道这里就是自己此次的目的地“赤珠”。 随着落天纤细如女子般的手指屈伸,大地低鸣间一尊冰塔轰然拔地而起,瞬间高过周围的赤珠古树,落天挺拔的身姿稳稳站在塔顶,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在他下方,是一片赤红色的汪洋。 落天确认方向以后纵身一跃而下,毫不停留,轻盈的身体在赤色之海中向着中心地带前进,而他身后那座冰塔依旧屹然而立,塔身在茫茫赤海中闪着耀眼的银芒,如散发指引之光的神圣灯塔般。 落天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体如一道幻影般在红色之林中穿梭,足足三个时辰后才接近中心地带,此时落天并没急着直接进入,而是驻步在边缘处。 中心地带其实就是一颗异常庞大的赤珠王树傲然而立,整体就似一座通天堡垒,它比普通的赤珠树要大上将近百倍,乍一看去树干根本就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墙壁,周围的赤珠树犹如小树苗般在其庞大的笼罩范围下摇曳,在这一刻落天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落天感叹之余却在蹙眉,因为此地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神秘的红雾,落天发现,一路而来越往中心地带这种雾气便越浓郁,虽说没有影响人的视线,但却让落天心底始终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没有过多停留,落天最终还是抬脚迈了出去,一步一步,在走进中心地带的途中他不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不远处,曾有一头魑熊一时挡住他的去路,却被他瞬间释放出的冰刃劈成了碎块…… 他自问,何时起,自己也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实施杀戮了? 就在落天拂去脑海中莫名的那抹阴霾,即将靠近赤珠王树之时,一道凛冽的劲风凭空突现,带着破风之声,直击落天后心而去。 落天徒然转身,右手五指张开如网般一把握住飞射而至的残影,在惯性使然下落天双脚生生滑出了数丈远才停下,在他身后赤珠王树距他仅有一步之遥,落天几乎要贴在了树壁上。 手中传来的刺骨冰意使落天脸上顿时漫上一层寒霜,他冷冷望着前方一株赤珠树上的那道身影,手掌微微用力,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他手中的那杆冰矛顷刻间化为一摊冰屑。 “呀呀,这不是我们的七冠虚皇大人吗?怎么会这么巧呢?”弗诺什斯双手抱肩靠在树干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落天一脸阴笑,如嗜血的魔般。 “你是什么意思,打算在此击杀我吗?弗诺什斯……”落天静静的看着弗诺什斯,双瞳中却流转着璀璨而慑人的寒芒。 弗诺什斯一怔,貌似是一时被对方身上流露出的冷冽杀意震慑住了,但很快就被他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他不由想起自己的身份而冷哼一声,“杀你……那是早晚的事罢了。” 落天脸上依旧古井不波,貌似是听到了最平常不过的话,“只是,我还不太清楚,你我之间究竟有何冤仇,以至于不是‘督缉虚皇’的你会一直如此欲对我动手。” “仇恨还谈不上,只是我这人脾气怪,看不得一些废人仗势上位,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尊贵的王子殿下。”弗诺什斯一脸讥笑,用一种嫌恶而不屑的眼神看着落天。 “这么说来,三冠虚皇是认为我没有资格位七皇之列了?”落天平静的问。 “不错,七皇自古肩负帝国重大使命,而你没有这个实力胜任,至少你没有证明过你能……” 弗诺什斯喉结突然冻结,嘴里的字节也被迫生生卡在里面,一根冰锥闪着银芒紧紧抵着他的喉咙,只要冰锥再稍稍向前一丝,那么他那坚挺的喉结便会被瞬间洞穿,弗诺什斯一怔,待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时脸色涨红,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落天。 “若是他时,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资格称皇,但是现在我没时间与你纠缠,所以弗诺什斯你啊,最好从这消失。”落天冷然以对,语气前所未有的凌厉。 “呵呵……”弗诺什斯气急而笑,随后他身后的赤珠突然断裂,树干被某种东西拦腰截断,留下光滑整齐的横截面,而他在退身摆脱喉咙间的冰锥时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对我动手?”弗诺什斯看着落天,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慢慢扩大,“那太好了……” 弗诺什斯的话音还没落下,落天身体便横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赤珠树上,在他面前是一根布满裂痕的冰柱,在刚才巨大的撞击力下正慢慢破碎掉。 空气中一片片水滴型的赤叶缓缓滑落,落天收回挡在身前抵住冰柱的手,摘下落在肩部上的那片赤叶,赤色的叶片如冰般在落天的手掌里慢慢融化,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渍,且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有人将这里的树叶成为‘赤之眼泪’,可笑至极。”弗诺什斯冷哼一声,而后看着落天狰狞的笑,“他们又哪能知道这是‘十极血酝’呢?这分明就是真正的血液凝聚体,一群愚不可及的人啊……” “难道……”落天此刻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他的目光徒然转向那株赤珠王树,那株在整个吸血之林中如王般的邪异存在,而弗诺什斯的下一句话使他顿时爆发出了滔天灵力。 “发现又能如何,我要他死……你又能怎样呢?” 落天眼睛微微眯起,他朝天空将头一仰,双目中的银色刻纹激射而出,遮天蔽日的赤叶之上,水汽急剧凝结翻滚着,瞬间幻化为成千上万跟如刀剑般的巨大冰凌,密集的破风声呼啸间从天空中雷霆万钧地暴射而至。 与巨大冰凌一同落下的是密集的断枝与落叶,铺天盖地的赤珠叶还未滑落到地面上就被打碎,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面对头顶如此迅猛的攻势弗诺什斯反而肆意大笑,仿佛他无比期待着落天动手一样,随着他的傲慢姿态蔓延一座冰晶堡垒般的防御将其护在下方,阻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冰凌雨。 数不清的巨大冰凌相继砸落,深深插进冰晶堡垒的冰壁中,碎冰块四溅间冰晶堡垒如受到了凌厉的攻城般,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羽。 弗诺什斯脸上终于浮现了兴奋与嗜血相重合的光芒,“这样才对,不然我找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杀掉你呢……” 然而他还没有有所动作脸上的笑便戛然而止了,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穿过透明的冰晶堡垒看到了豁然开朗的天空,成片成片的赤珠树化为碎末,一只巨大的冰甲手臂轰然而落,如九天中的上苍之臂般握拳砸下。 “轰隆!” 在那一刻,整座赤珠之森都在颤抖,整座赤珠之森都在滑落血泪,一片一片赤叶在巨人一击的庞大震动中爆裂,化为一团团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汽。 之前还坚如城堡般的防御此时已是一片废墟,那只举拳砸落的巨大冰甲手臂还没完全消散,依然高耸入云屹立,就如隐匿于虚空中的巨人愤怒一击般,震撼世俗。 废墟之中,一只比女子还要纤美的手探出,将周围堆积的残碎冰壁掀开,那道银袍身影站起身来,看向对面,那里,弗诺什斯抱着双臂一脸洋洋得意。 落天拂去银袍以及长发间的冰屑,稳住身形,看着对面站在原本是自己位置的弗诺什斯,轻轻喃出使弗诺什斯有剧烈反应的字,“对位同调……” 弗诺什斯脸色瞬间阴森起来,他用惊疑而又恶毒的目光看着落天,“你竟知道!?” “你以为呢,如果不是提前提防,我又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反应在你将我们的位置调换的一刹那改变攻击轨迹呢?如果不偏离的话我估计怕是几乎粉身碎骨了吧?你以为那是什么呢?那可是‘神的投影’……” 不理会对方身上那几近实质化的杀气,落天嗤笑,“可是三冠虚皇既然要用天赋为何又不用的彻底一些呢?原来是小瞧我,不然刚才攻击就是再怎么偏离我也不会这样毫发无伤吧……” 弗诺什斯此时的表情已经不知用什么形容更形象了,仿佛是自己一直严以保守的秘密被徒然揭穿般,他如一头认定猎物的穷凶恶极之兽盯着落天,只有四个字,“你真该死!” 落天则在心底默念,愤怒吧弗诺什斯,不然如何翻越你这座巨岳啊? 第十三章 帝王现身 一根石柱般的冰凌在弗诺什斯身前急剧成型,表面还荡漾着铮铮寒光,随即如一颗流星般在空气中一闪而逝,落叶微微侧身,冰凌便呼啸间与之擦肩而过,只有破空而携带的凛冽气流掀起了他的衣角。 弗诺什斯一击偏离他后,落天却突然向后飞退,在他前面是一座又一座冰墙轰然拔立,将弗诺什斯隔绝在重重墙壁之外,而他最后转身掠向赤珠王树时透过冰墙看到弗诺什斯,他依旧站在原地,在对自己莫名的笑。 弗诺什斯嘴角蠕动,充满邪恶以及诡异,只是落天又怎么能听到他说什么,“真想亲手将你撕裂,起码这样就不会因为你接下来的悲催而不禁同情你了……” 直到将要临近赤珠王树时,落天才明白了弗诺什斯为何那样一副表情,也明白了如此近距离下为何那根冰凌会跑偏,为何会偏偏击中自己后方的赤珠王树。 落天银芒流转的瞳孔中满是震惊,赤珠王树那一根根如柳条般的枝杈纷纷扬起,如在沉睡中被激怒的活物般,张牙舞爪的挤满了天空,伴随着漫天而落的血色泪珠,悲戚的呼啸声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蔓延着。 然而,真正恐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空气中肆虐着的排山倒海之势的庞大灵力,落天望着这棵如一座巨岳般的王树,身体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从未见识过如此庞大的灵力,或者说是如此浩瀚而又邪恶的灵力源,一个念头不禁在他脑海划过。 它是专为杀戮而生的吗? 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已经浓郁到令人难以呼吸的地步了,再加上林中一声声低沉而迷离的悲鸣在荡漾,这里还没开战便已经沦为一所炼狱了。 落天盯着赤珠王树神经紧绷,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焦躁以及莫名的冲动感,而弗诺什斯在赤珠王树觉醒的时候就已经退离到更远的地方了。 随着枝叶的哗啦哗啦声,一道道人影从赤叶丛中快速掠出。 落天果断出手,一道道冰刃如流光般在空气中闪过,那些人影全都至高空中栽落,但奇怪的是半空中竟然没有一丝血迹溅下。 后方传来弗诺什斯掺杂在腥风中的冷笑,落天全身则是汗毛倒立,从天空中坠落下的还是人吗?如果那几近干瘪的眼球没有倒影出最后一抹光泽,这分明就是一具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一身血肉精华全被抽离,只留下微弱到极致的悲鸣声。 落天紧蹙眉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望向赤珠王树。 而弗诺什斯在此时开口了,“猜到了么?没错,这些都是强大的冰灵师,而这片赤珠之森就是靠吸食他们或者灵兽的灵力以及血肉而生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这漫天的赤红都来源于真实的精血啊。” “不过落天殿下有一点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心神不要这么快就被这株邪恶之树感染,不然也许下一刻,你就会亲手杀死你苦苦要找的人呢,哈哈。” 落天一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那时为何会毫不犹豫的粉碎那头魅熊,它只是从自己身边路过而已,还有面前这几具被自己果断切割的干尸也是…… 看到落天的这种反应,弗诺什斯突然止住了笑声,问道:“怎么,难道要你来这里的那几个东西没有跟你说明这里的情况吗?” “原来如此……”落天诧异的看着弗诺什斯,又回想起了之前在圣城内雪无尘与他的莫名对峙,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我不管你是否已经背叛神殿,我想在只想知道我弟弟蓝斯,究竟在不在这个东西里面?” “这个东西?”弗诺什斯双目一紧,不禁前踏一步指着赤珠王树,质问落天,“难道你不知道它是什么?” “我非要知道吗?” “果然……”弗诺什斯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却是愤恨而又邪戾,“果然我们这一代的虚皇皆在清算之列,就连你这皇子也不例外,神殿这是打算更换整个七皇体系还是说,有更恐怖的计划啊?” “你是什么意思?”落天微微皱眉,听不明白弗诺什斯的话。 “愚蠢!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弗诺什斯一掌拍在身边的赤珠树上,指着赤珠王树:“你不知道它是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它就是第三史诗,七大史诗中最邪恶的‘十方血泣’!神殿要你来此,却有什么信息都没给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落天不由一个激灵,他看着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十方血泣’脸色白的吓人,一个恐怖却令他怎么也难以相信的念头在其脑海中慢慢萌生。 “没错,就是要借‘十方血泣’将你清算,就如我们六人去‘极北之森’一样,神殿明知若是遇上‘天谴’除了伏罗修矢,我们其他人都得死,可是一旦踏上那片大森,怎么可能会遇不到那个怪物啊……” “祭祀大人他们不是说过占卜受到了影响么?”落天依旧不想轻易动摇某种信念,如此说道。 “那是他们说谎!他们身为神殿祭祀,自古无所不知,可是最近为何总是会颁下致我们于死地的任务,难道你来之前就没问问他们,为什么之前占卜不到蓝斯的位置而现在却让你一个人来这血色炼狱送死来了?” “听了那么久了,你们两位……对此又有何看法呢?”看到落天一时语塞,弗诺什斯突然轻轻一笑,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一面猜测,就让我们轻信于你么,弗诺什斯?”一身白衣的雪无尘与艳丽妩媚的妙依相继至虚空中现身,妙依先是看了一眼落天,才道。 “他们难以接受可以理解,但是雪无尘你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你可是当代七皇中在位最久的人,你说没有,我不相信。”弗诺什斯则是盯着雪无尘,语气中多多少少参杂着一丝怒意。 “来这之前,在圣城我说过的那些话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动摇?神殿或许已经不是原本的神殿了,至少对我们来说的确是这样……”弗诺什斯看了并肩而站的妙依与落天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雪无尘身上。 “‘极北之森’一行我们差点全军覆没,而七冠虚皇前往‘赤崖’却遭遇了‘制裁者’,蓝斯失踪先是不知方位,现在却让七冠虚皇来这独自面对‘十方血泣’,你说,这哪一条‘缎’不会至我们于死地?” “或许,是神殿祭祀们占卜失误了呢……”妙依企图为祭祀们辩解,但最后声音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她怕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别天真了妙依虚皇,在此之前你们谁见过或者听说过神殿的‘缎’有过失误?就连二冠虚皇怕是都没有接收到过含错误信息的‘缎’吧?” “就凭这些,你就觉得神殿背叛了我们,而要反他们么?”雪无尘看着弗诺什斯,眼神如一潭宁静的冰湖。 弗诺什斯笑了,“我要说是呢?身为‘督缉虚皇’的你不仅仅是为了问这一句话,而违抗神殿要我们驻守在圣城中待命的旨意吧?承认吧雪无尘,至踏出圣城的那一刻,你们其实就已经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还有落天王子,他们要你来此,你觉得你能战胜‘十方血泣’,而不是在此和你弟弟一样化为它的养料?” “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我来这里是神殿的意思啊……”落天突然说道,目光却是时不时瞥向将要完全觉醒的“十方血泣”。 “笑话,难道是你自己推演出你弟弟位置的吗?”弗诺什斯冷笑不止。 “是我。” 一道略微沧桑而又磁性的声音传来,将弗诺什斯的笑容瞬间冻结住了,然后他看到一脸震惊的雪无尘和妙依向着自己身后单膝跪了下去,他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谁来了。 弗诺什斯身体略显僵硬的转过去,他看到了纹有日月星辰的黄金长袍,华丽而高贵的璀璨皇冠,以及来者身上不怒自威的帝王之姿,果然…… 是蓝帝陛下啊! “神殿只是告诉我父王的所在,而父王则寻到了我弟弟蓝斯的位置。”落天从怀中掏出“缎”,然后将其粉碎成齑。 蓝帝吩咐落天在明处,自己则一直隐于暗地,甚至比雪无尘与妙依还要早些,弗诺什斯的话他自然都听到了。 可蓝帝并没有预料中的雷霆之怒,而是神色复杂的看向弗诺什斯,“交出蓝斯,我可不咎。” “陛下……”弗诺什斯微微皱眉,看似有些落魄,而后看向“十方血泣”那个方向,“你们真的以为我有这个能力吗?抬举我了,我虽然是三冠虚皇,但并不代表我就可以压制它,反而却是恰恰相反……” “是谁?” 蓝帝双眸如深邃的星空版,语气不瘟不火,携带着王者的威严。 弗诺什斯突然笑了,在帝王面前依如往常般邪恶,他的面部慢慢浮现出狰狞之色,“王啊,当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它已经完全觉醒了……” 第十四章 往生极咒 此时,落天等人看向天空不禁露出震惊之色,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如席卷的火烧云般,血光弥漫着整片天地,一道道如九幽下恶灵嘶吼的声音回荡在四野,令人脊背发凉。 浓郁的血雾中一片阴影在慢慢蠕动着,成千上万条触手般的血色荆条错综缠绕,庞大而邪恶的灵力激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这一切都来源于天空中完全觉醒的“十方血泣”。 妙依娇躯在轻幅度的颤栗着,她美丽的眸子中是极力压制着的恐惧,然而下一刻在其几乎要窒息时,一道巨岳般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将其挡在身后,为她阻断了天空中倾泻下的恐怖压力。 妙依怔怔的看着落天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不由想起了在‘圣城传送阵’和‘往生阁’时落天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时的无言与此时的举动同出一辙,是何等的相似啊! 吸引人的蜕变,这个慢慢成熟起来的男子…… “完全觉醒如何?”无论对于弗诺什斯还是“十方血泣”,蓝帝那刚毅的脸庞上始终都没出现过一丝波动,语气依然平静如常,“今日第三史诗结局已定,为了蓝斯,亦为了我这些未能安息的子民……” 众人却是不由一个激灵,纷纷被蓝帝平静背后的冰冷杀机震慑住了,即使这股王的杀意不是针对他们。 而此时的天空中,如骷髅般的干尸正密密麻麻落下来,凭借着最后一丝濒临消逝的气机,将腐枯的手伸向地面。 雪无尘,落天甚至是他身后的妙依都欲出手,却在动做之前被蓝帝打断,“身为帝国之王我有愧于他们,就让我来解脱我的子民,送他们去往生……” 蓝帝话音未落便如瞬移般出现在干尸覆盖面的正中央,几十丈远的瞬间穿梭竟然没荡起丝毫波动,他朝上空扬起头颅,“奈何无惧,彼岸亦美……” 随着蓝帝莫名的咒语响起,一道神圣而且璀璨至极的光至他双眸中浮现,瞬间吞没一切血腥,照亮了天地,并将漫天即将落地的干尸笼罩在内,全都禁制在半空。 “这是!?”弗诺什斯瞳孔骤缩,一脸难以置信,亦是不可思议,他清楚的看到蓝帝眸子如太阳般圣光流转,普照天与地,而被光芒笼罩的那些干尸,周围穿梭着一道又一道古老的实质咒纹,这些之前还一脸滞痛的干尸此时皆是一副终得解脱的释然。 除了这批干尸,“十方血泣”上隐匿的干尸皆被圣光笼罩,在一片祥和的咒语中得以净化,彻底解脱肉体以及灵魂,前往轮回亦或往生。 “竟然真是……竟然真的是‘往生极咒’!这种翻遍史记都寻不到的古老灵术啊!逆天往生,这群走运的活死人……” 弗诺什斯那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忿忿之声,那种语气怪异的令人难以理解,就像是……就像是在嫉妒已死的亡魂一样。 之前天地间还充斥着的如恶灵般的沙哑嘶吼,在这一刻间荡然无存,四周一片祥和正气,已经无救的干尸群皆被“往生极咒”覆灭,这种覆灭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重生,亦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欲罢不能的奢求。 也许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仅存的朦胧意识还没意识到,他们下一世将会得到多么完美的轮回,甚至完美到让活着的人妒忌…… 下一刻间,震彻天地的咆哮声响起,“十方血泣”怒极,密集的破空声极速而至,那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藤蔓,顿时如挤满天空的锋利血舌一般,对蓝帝包括落天等人实施覆盖式无差别攻击。 “二冠虚皇,麻烦你了。”蓝帝突然看向雪无尘微笑道,而后便在原地闭目而定,实质化的涟漪以其眉心为中心,在天地间缓缓扩散,感应着蓝斯的所在之处…… 雪无尘刹那间一怔,但很快就以行动回应了蓝帝对他的绝对信任,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其周围凌舞,随即轰然逆天而上,同样密密麻麻,仿佛整个天地已然颠倒。 这个时候再看那些晶莹,这哪里是雪花啊?分明是逆流在银河中的繁密流星。 在远处的弗诺什斯看着眼前这幕阴森一笑,思忖片刻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那袭银袍之上,然而他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便突然停滞在原地,他往后扭头,仿佛有人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 半空中,密集而沉闷的爆破声如鞭炮般炸响,逆流而上的雪花看似柔弱,却将铺天盖地的血色藤蔓全都撞离之前的轨迹,在下一刻,方圆数里的范围内,被倾泻而下的攻击瞬间轰至荒芜。 “咚……咚……” 突然,如陨落在大地上的闷雷一样,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传来,周围散落的碎石被强大的震幅弹起,随着这种节奏一起一落,在众人头顶上,一座比山岳还要庞大的黑影在浓郁的血雾中越来越清晰…… 天空中血红色的云雾急剧翻腾,但随着一声枯沙而尖锐的怪异叫声响起,刹那间云清雾淡,那踏碎大地而至的庞大身影也在这一刻显现。 妙依险些叫出声来,她一只手紧紧抓住落天的衣角,另一只手紧紧捂住红唇,就连雪无尘与落天都不禁皱着眉头,谁都不曾想过,“十方血泣”竟然…… 完全觉醒之后,“十方血泣”根部化为两只巨大脚掌,踏裂大地逼近,诡异的是这株赤珠王树主干上竟全是一张张人脸,这些人脸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树干中,面容虽说百态,但表情却是大同小异,眼睛冒着慑人幽光,獠牙毕露,看着几人在狰狞而诡异的笑,让人脊背发凉。 “那些人……脸上还流着血。”妙依压制着心中强烈的恐惧,指着那一张张脸上不断溢出的血,声音与手指都有些颤抖。 “那些,早已不再是人了。”雪无尘摇着头,美丽的脸上露出些许嫌恶,因为树干上那一张张脸已经血肉模糊,甚至有些皮肉开始腐烂,黑褐色的血从上面流下来,然后被下面那张扭曲的脸贪婪的舔进嘴中,然后再流下来…… “必须除掉这株魔物……”雪无尘沉眉低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蓝帝徒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接锁定在“十方血泣”身上的某一个位置。 然而就在蓝帝准备动身的前一刹,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天际,穿过“十方血泣”如陨石般轰然落地,在那一刻大地都在轻鸣,凛冽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银光流溢的长发如绸缎般在空气中摇曳,暗红色的虚皇长袍在疾风中猎猎翻滚,伏罗修矢背对着不知何时冻为冰雕的“十方血泣”,手掌轻握间薄唇轻启,“化影。” 伏罗修矢细不可闻的声音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密集的爆碎声在天空中蔓延,纷纷扬扬的冰屑就像雪花般撒满大地,“十方血泣”竟然在寒风中寸寸迸裂,断落。 而那一张张溢满鲜血的人脸则以一副惊恐而极度扭曲的表情冻结,然后在无声中化为残渣…… 伏罗修矢为什么偏偏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并且一击暴毙“十方血泣”已经没人有闲暇去顾及,此时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伏罗修矢那里,包括蓝帝,全在伏罗修矢怀中陷入昏睡的俊美男子身上。 蓝帝依然驻在原地,身上激荡的帝王气势如无形的龙在天地间翻腾,完全没了之前在“无尽迷失”里的沧桑与颓废,伏罗修矢恭敬开口向其致意,“陛下。” 只有伏罗修矢知道,就在自己刚刚从“十方血泣”的碎片中揽住蓝斯殿下时,对面的这位王就已经对怀中的人探查过了,那是多么完美的灵力操控啊! 第一个靠近伏罗修矢的是落天,他接过自己怀里的人时伏罗修矢甚至都没看清他的神情,他太快了,落天那时候的速度几乎要超越移动的范畴了,到了那种极限或许就应该称之为“瞬间移动”之类的了。 “拜托你了。”落天接过弟弟蓝斯精致放到妙依身旁,轻道,仅有的几个字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不知为何此时落天的眼中依然翻滚着冷芒,貌似“十方血泣”的死非但没有让他释怀心中的怒,反而更加难以抑制。 妙依看着眼前的落天,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诧异,但当他注意到落天的情绪后,不由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躺一侧的蓝斯身上。 伏罗修矢的眉宇微微蹙起,确切的说是从落天抱着蓝斯走向妙依的时候起,他那菱角分明的脸上就有了一丝细不可察的波动出现。 就在蓝帝,落天及雪无尘都将注意力凝固在妙依那里时,伏罗修矢眼睛微微眯起,待他睁开双眼看向一个方向时,眉间的皱痕不由更深了些。 “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被人暂时封印了意识……” 然而妙依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使伏罗修矢瞳孔骤然一紧,他还是低估了五冠虚皇,心底无奈油然而起。 依儿……麻烦来了…… 第十五章 冰神判审 蓝帝突然对伏罗修矢出手的时候五冠虚皇妙依一脸惊愕,而落天在下一刻冲向伏罗修矢时就连伏罗修矢自己都难以置信,常理而言,没谁会看好七冠向一冠发起突袭。 第一个出手的却是二冠雪无尘,他之前对抗“十方血泣”时漫天弥漫的雪花依然没落,其实在刚才他就将这些花瓣悄无声息的洒落在伏罗修矢周围,直到蓝帝突然爆发他才瞬间调动,用这些坚锋如刃的雪花冻结住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脸色阴冷,眸子深处翻腾这剧烈的寒光,以防这种状况他不是没有准备,但那都是针对蓝帝,谁能想到二冠虚皇甚至就连七冠都敢向他出手,他忽略了,多少年的自视清高在那两人动手的那一刻被践踏成渣。 雪无尘的冰封是蓄势已久的,伏罗修矢一时根本无法彻底挣脱,当他看清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时脸色微变,不是蓝帝,竟然是他! 伏罗修矢可是清楚的记得,七冠虚皇距离自己比蓝帝要远,而他又比蓝帝动手慢…… 一道刺眼的光一闪而逝,伏罗修矢踉跄而退,血迹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答滴答”溅落在脚下的冻土上面,他的臂膀被落天一击穿透,那里一片血肉模糊,滚烫鲜血沾染的五指是未完成的强大灵术结印…… 伏罗修矢瞳孔一缩,浩瀚的灵力轰然爆发,瞬间如决堤的山洪般疯狂倾泻出来,雪无尘夹持在其身上的冰封顷刻土崩瓦解,近在咫尺的落天也被凛冽的灵力输出掀翻出去。 “不!陛下……” 妙依这时才从眼前这突发的变故缓过神来,然后她对着天空中大叫着,那里一位威严的面孔俯视伏罗修矢,唯一不受一冠虚皇那磅礴如海洋般灵力影响的是蓝斯尼亚的王,他那尊贵的手已经遥遥落下。 “咻咻咻咻……咻咻……咻……” 数根闪耀着神圣光芒的长矛划开虚空,交错间将伏罗修矢固定在地面上,最后一根则是直接贯穿他的胸膛,从后腰处探出深深插入冻土之中,伏罗修矢还未来得及尽情释放体内庞大的灵力,便被王封住了。 这固定住伏罗修矢的七根神矛银辉荡漾,一根连着一根彼此交错,组成一个耀眼的神圣十字架,伏罗修矢在这一刻终于放弃了挣扎,他知到不可能挣脱开的,谁也摆脱不了,王的“冰神判审”。 妙依向前奔去,眼中隐隐闪烁着滴滴晶莹,然而刚迈出的脚步突然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生生喝止住了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几人,弗诺什斯没有看向这里,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坚毅,妙依清楚伏罗修矢脸上越是这种神色她越不能向前一步。 “解开封印。” 蓝帝俯视伏罗修矢,手指点在贯穿伏罗修矢胸膛的神矛上,分不清语气是命令还是威胁。 伏罗修矢陷入沉默,他看了眼落天,而后目光又在雪无尘身上一顿,最后把视线凝固在他之前一直关注的那个方向,短暂的沉默最终化为无奈一叹。 “竟然真的是‘审判’?原来如此……” 伏罗修矢的话音未落,在他注视的那个方向一道三色之光腾空,三色光束仿佛是三双神明之眸,在蓝帝身上驻留了片刻,然后化为一道闪电冲入云霄。 蓝帝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去,深邃的眸子中翻涌着复杂的神色,仿佛沧桑的生命在这一刻又流逝了大半依仗,你我就此一别,或许永无相见之日,“老友,珍重……” “父王……”落天看出了父亲眼眸深处的落寞,但王怎么优柔寡断,那种情绪一闪而逝,蓝帝再次看向伏罗修矢之时,脸上古井不波,眼神静如止水,王的尊贵风范展露无遗。 “陛下,倘若早知您能找到‘审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一次良机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啊……”伏罗修矢被银发遮掩的脸上自嘲一笑,无视自己胸膛溢流的血,看着三色之光消失的地方轻道,那亮如月下湖波般的眸子浮现出浓郁的遗憾。 蓝帝不语,眼眸中也没有一丝诧异亦或不解,待到蓝斯朦朦胧胧站起,如刚睡醒般看着周围一脸茫然时,蓝帝这才缓缓将点在神矛上的那根手指收回。 七根神明之矛组成的“冰神判审”在逐渐消失,伏罗修矢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希翼,“陛下,我无心伤害蓝斯殿下,出此下策纯属无奈,如若不然陛下还有其他几位虚皇怎会正视面对神殿,最近几年我们一直不曾了解的祭祀们屡次颁布错“使”,当今七位虚皇已经死了两个,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都很清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雪无尘与妙依听到这里一怔,两人不由想起在“极北之森”里归刃以及雷克萨尔的死,哪一种不是最凄惨的终结,妙依永远都忘不了雷克萨尔最后的绝望,还有归刃临死前的不舍,没了他的臂膀,他毕生的依恋从此将会孤独在世,不问生,亦为亡…… 是啊,这连带着的一切无情,破灭,到底该埋怨谁? “之前弗诺什斯所言想必陛下也听到了,六位虚皇潜入‘极北之森’勘察新生物种,却被蜕变后的‘天谴’击杀;蓝斯殿下被我封印在此,祭祀却说无迹可寻;还有落天殿下奉命驱逐第七史诗,却遇上了第三史诗……” “致命性的‘缎’越来越多,对于这些,总得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啊……” 蓝帝幽幽一叹,显然对于这些有所了解,眼里闪过一丝外人很少看到过的惆怅,“蓝斯尼亚成立以来神殿便已矗立,数千载来三位祭祀一直指引着亿万苍生向前,最近一段时间虽说圣言有误,但普天苍生因此就对他们质疑,却属鲁莽。” “您说的对,数千年来他们如神明般,为帝国垫基石,为子民兆恩泽,但是今日不同往论,当初他们携我等铸就的帝国,而今却要亲手覆灭,不念你我,不顾苍生!” “妄语!”伏罗修矢近乎咆哮的话激起了蓝帝的怒,龙目圆瞪呵斥。 “陛下。”去而复返的弗诺什斯不知何时站在一株赤珠干上,“那些伪神们自古不见其形,我们一直不知自己听命于什么东西,是人?是鬼?亦是一头畜生,谁也无从得知,世人不敢冒犯,他们既然没脸见人,又何授命我等,掌握我们命运,主宰你我生死!?” 弗诺什斯这时冷笑一声,“要我看他们分明就是‘魔’,看腻了世间安逸,如今想要欣赏安世后的灭亡,陛下,是那些所谓的‘神’背叛了啊……” 霎时,众人之间一片死寂,落天想要张口,但坚挺的喉结仅是无声的滚动了下,他竟发现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弗诺什斯。 伏罗修矢公然违背神殿,弗诺什斯直言称之为“魔”,落天看向那袭白雪长袍,身为“督缉虚皇”的雪无尘此时也没出言维护神殿,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找不出具说服力的只字片语么?亦是如之前弗诺什斯所说,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又看向蓝帝,隐隐猜测到一些,记得父王对他说过,“不要倾信于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王以及神殿祭祀……” 他还清晰的记得之前,那天他独自伏跪在神殿冰冷的地面上,对着“水晶之言”,第一次质疑伟大的祭祀们,“祭祀大人,真的连这面‘水晶之言’都看不到蓝斯吗?” 祭祀回答他说,“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问的了,不过蓝斯尼亚境内,确实追寻不到蓝斯殿下。” “您的意思是说……蓝斯已经不在蓝斯尼亚了么!?” 时隔多日,落天依旧一字不漏的记着那天他与祭祀的对话,那个时候祭祀就是这样肯定的告诉自己,蓝斯已经不在蓝斯尼亚内了…… 再可怕的沉默总会有被打破的时候,即使那种气氛凝如玄铁,而这一次这个契机是一位“红缎使”…… 这位“红缎使”如鬼魅般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单膝跪伏在地,全身被鲜红色的长袍笼罩,包括头与脸部,单从外表来看甚至都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声音带着近乎扭曲的沙哑。 “神殿口谕,蓝帝以及诸位虚皇火速归城,即刻入殿接受‘红缎’!” 弗诺什斯嗤哼一声,“现在还要颁布什么‘红缎’,不觉得迟点吗?” 伏罗修矢看着跪地不起的“红缎使”身体竟在不住地痉挛着,甚至险些瘫倒在地,从未见过那么多种情绪一块叠加在一个人的脸上,心疼,愤怒,痛恨,绝望,彷徨……虽然复杂,但在此时这每一种都达到了一种极致,亦是崩溃边缘的临界点…… 就这样,堂堂一冠虚皇伏罗修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泪流成河,如受尽了世间凄凉的小孩儿,又似犯下了今生都无法弥补过错的少年…… 在场还有一人默默流泪,妙依那张绝世容颜上也早已如带梨花。 第十六章 红缎之谜 直到伏罗修矢渐渐平息下来,“红缎使”依然是不卑不亢的跪伏在地,伏罗修矢脸色煞白,仿佛虚脱了般倚靠在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冰柱上,指着“红缎使”道,“陛下,你可知她是谁?” 蓝帝一怔,明显被这个伏罗修矢多余的问题问倒了,“神殿中的‘缎使’难道还有其他身份?” 伏罗修矢看着蓝帝,口中那个“有”字锵锵如铁,“她的力量足以位居前冠之列,甚至不在你我之下。” 伏罗修矢平静的话,无疑是晴空里落在众人之间的一道鸣雷,怎会!? “就凭一个传讯使者?”弗诺什斯突然暴起,他想用行动来打破这种无稽之谈,当他全身灵力翻涌之时,除了伏罗修矢之外,其他几人包括蓝帝都是一脸震惊。 那是多么庞大而肆虐的灵力!这种程度已然超越在雪无尘之上了! 伏罗修矢在大吼,想要喝止弗诺什斯,但是已经迟了…… 弗诺什斯口中狂喷鲜血,如一颗陨石般倒飞回来时在场的人除了伏罗修矢,其余皆是目瞪口呆,无不一脸难以置信,但当他们重新将视线凝聚在“红缎使”时心底又是一阵惊涛骇浪,妙依更是脸色瞬间煞白如雪。 弗诺什斯在一片废墟中挣扎着,就在前一刻他仿佛被死神之镰分割了般,那种恐惧以及寒意他从未体会到过,他用尽力气想要看清那个神秘而可怕的“红缎使”,待到视线终于聚焦之时,他蓦然呆滞在原地,但其嘴角不曾断流的殷红则表明此刻时间并非静止…… 一袭鲜红长袍在疾风中寸寸迸裂,像是一抹抹色彩融进天空中,这次弗诺什斯不是没有成效,然而也正因为有了成效才使本就充满血腥的赤珠林更加诡异,可怖…… 那道身影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攻击姿势,现在没了红袍掩体近乎是裸体,只有胸部与最隐秘的地方被殷红的布条包裹,紧绷的布条上还有滴滴红色液体渗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毫不怀疑那就是血,从她身上不断留下来的血液! 此刻这道身影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一个人了,她的全身到处都已溃烂,甚至还有密集的尸斑,齐腰长发早已失去光泽,如一袭枯草般。 她的眼眶早已深深凹陷下去,眼睛呆滞无光,犹如死鱼,几乎没了黑瞳,之前她那沙哑到近乎扭曲的声音就是从这四分五裂的嘴唇里发出来的。 这道身影早已面目全非,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就如刚从十八层地狱挣扎着攀爬出来的活死人,触目惊心,她的身上溃烂之处褐色血液不止,众人终于知道她为何全身要包裹在红袍之内,或者说为什么她的长袍是红色的了。 伏罗修矢强行自己平静下来指着那“红缎使”,这颤抖的一指,终揭露了蓝斯尼亚那么久来不为人知的惊天隐情…… “陛下,看她是否眼熟?” 从刚开始蓝帝就盯着“红缎使”没曾移开过目光,或者说是死死盯着“红缎使”颈下那个位置,那里纹有一只翎羽,在溃烂不堪的肌肤上依然栩栩如生,那是“那个人”的毕生信仰,谁也无法抹除这道印记,甚至如今将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也不能。 怎么会不眼熟?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的那一幕,他在王殿之上看着下面那个美丽女子,她对他说:“王,我想要自由,如鸟儿般无拘无束,自由翱翔……” 他说,“雅瑟,你是蓝斯尼亚上的一冠虚皇,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已经得到了神殿的应允,吾王,请您成全我……” 看着跪伏在下面的女子,他的眼神复杂,“你就真的那么想要自由吗?雅瑟……” 那名女子不语,只是将头埋的更低,额头抵触在地板上。 沉闷的死寂之后,终化为了他的一声无奈叹息,看着殿下从小与自己玩到大的好友,他微笑着在其颈间赐下一只翎羽,给了她世间最美好的祝福。 “我以王的名义,赐你翅膀,愿你随心翱翔,风一样的女子,好友雅瑟……” 此时蓝帝心中绞痛,当初那个那么完美的雅瑟啊,如今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蓝帝平静的语气下充斥着滔天的怒,他在质问伏罗修矢,现在他才理解之前伏罗修矢为何那般痛苦,或者说是有些同情于他,伏罗修矢曾经深深爱着这位上一任的一冠虚皇,那个时候,两人已然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了。 当年,雅瑟得到神殿与王殿的应允,在宣布卸职之后两人本要打算成亲,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没了动静,只剩下伏罗修矢一人在圣城中,一心默默修炼,一路下来不知被什么东西激励,他从当初的七冠很快就晋升为一冠之皇。 “当年雅瑟宣布卸任之后便去游历,临走前她要我等她,只要一年她便回来与我成亲,只是一年之后再无她的音讯……” “我便在我们相约的地方等她,等她回来,我知道她不是个不守承诺的人,况且她爱我,不会就这么不辞而别,我坚信这一点,所以一直在那个地方等她归来,一直不曾离开……” “直到有一天神殿来讯,告诉我找到了雅瑟,我欣喜若狂的赶往那里,见到的却是她的遗体,那时我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些倪端,那是她临死前的不甘和愤怒……” “后来我去神殿寻求真相,可祭祀告诉我他们无能为力,那是我记忆中祭祀第一次说他无能为力,这还是我们以往无所不知的神吗?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神殿产生了怀疑,我知道他们在掩埋真相!” “于是我便静静等待,我发誓一定查明真相,给她亡魂一个交待。” “直到前段时间我第一次碰到这位‘红缎使’,当时我竟然对区区一个蒙面传讯使者心生悸动,就如当年我碰到雅瑟时一样。” “刚开始我还嗤笑自己肯定疯了,但是后来每一次遇到她我都会有那种感觉,那个时候我才对她产生了连我自己都不敢深想的猜疑。于是我疯一般的跑到我亲手葬下雅瑟的‘千恋之巅’,那坟外表一如既初,但当我刨开后,棺内却是空空如也……” “表面应允雅瑟卸任,但却在背地里将其炼成这种人不人,鬼非鬼的傀儡使者,为了奴役一个强者而不择手段!这就是蓝斯尼亚所敬仰的神明!这就是帝国亿万苍生所膜拜的信仰!这种比魔鬼还要阴毒千万倍的魇怎么能配!?” 说到最后伏罗修矢近乎嘶吼起来,他的眸子充满晶莹,那个时候现场一片寂静,“红缎使”依然保持着方才那个攻击姿势,对于伏罗修矢的话她貌似连一个旁听者都算不上,尽管这一切乌云都是因她而起。 “除了雅瑟,不知还有多少丑恶的事情被他们雪藏,现在又要对我们出手……”伏罗修矢抬头看向蓝帝,跪伏在地,“所以请求陛下,就算您不打算干涉,也千万别阻我……” 雪无尘,妙依还有落天早就如石化般,显然这种冲击力太大了。 蓝帝双拳紧握,他顿时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身为蓝斯尼亚的王他怎会没察觉,只是在看到“红缎使”的真面目是他才恍然,原来神殿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自己根本从来就不了解自己带领亿万子民所仪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难道蓝斯尼亚千年以来的神密,要在他蓝瑟迪亚的时代揭开面纱?“审判”曾经说过他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神,是啊,如今的“神”已不再是神的秉性,他们背弃了天下苍生,已然颠覆了他们最初的初衷…… 既然上苍赐予我们生命,那么就算是神自己,也没有资格剥夺去! 信仰不是不可违背,在上苍需要我们违背的时候……当蓝帝毅然走向严守以待的“红缎使”时,已然坚固了自己的信仰。 “天下苍生,亿万子民”,这才是一个帝王应拥有的觉悟,应跋涉的征途…… “往生极咒”缥缈的咒语蓦然飘荡在天空中,伏罗修矢向蓝帝投向感激的目光,是啊,也只有王的“往生极咒”才能最大限度的弥补雅瑟。 “雅瑟,安息我的挚爱,下个轮回,你我依然……” 当蓝帝看向伏罗修矢时,两股蓝斯尼亚最顶端的灵力轰然爆发,两双手掌伸向那“红缎使”,同一句话不约而同的在两个男人口中同时喊出。 “雅瑟!往生!!” 谁也没有注意在蓝斯尼亚上最高贵的两个男人喊出“雅瑟”这个名字时,“红缎使”蓦然停止了挣扎,就在那一瞬间,从她早已干枯的眼眶里溢出一抹湿润。 “红缎使”湮灭时,滴滴晶莹至半空中滑落,一人哽咽,一人泪…… 第十七章 护生者安居,保逝者安息 蓝斯尼亚,万衍圣城,神殿。 貌似城内的雪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肆虐,漫天飞舞的轻盈雪花如鹅毛般,大而密集,就像这是天空中倾泻下的最后一场雪,铺天盖地。 整座圣城早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从高空中俯瞰,几乎都看不清有一座这样的城存在。 这个时候,城内无论是主街还是小巷都是一片静怡,地上是几乎齐腰的雪,雪下是坚韧的冻冰,如此天寒地冻自然无人出门饱受彻寒。 当然,总有一些人例外,不为虐寒所慑,或者说此时他们的心底,甚至比外面的冰冻世界寒意更浓,看他们在白雪中掠过的身影,就如被弃落在外的几只苍鹰…… 他们几人身影比苍鹰还要轻盈,在雪幕中快速穿梭,所过之处空中都会荡起一阵雪花,那些花瓣随风飘逸,在他们几人身后形成一道道真空带,但很快就会被暴虐的雪重新挤满。 当以蓝帝、伏罗修矢为首的几人站在神殿之外时,一片萧杀的皑皑白雪上顿时多了几道色彩,他们高贵而华丽的如镶嵌在白雪中的宝石。 除了落天带着蓝斯返回王殿之外,之前在“赤珠”中的几人尽数返回。 眼前这座尊严而有神圣光辉流转的大殿,他们哪个不曾身临,只是今日不同往昔,在他们明澈的眸子里,分明少了一些东西…… 神殿之外除了侍卫,还有两个全身被包裹在血袍里的使者,静静地如化石般杵立,在滚滚烈雪中两抹红色是那么刺眼,因为若不揭露,你永远都不知道囚禁在长袍下的是一副何等恐怖的面目,你也永远都不清楚这个傀儡生前地位是何等的惊人! 伏罗修矢眸子微缩,双拳紧握“喀喀”作响,那袭血红色的长袍已然在其心中成疥,注定成为他这一世都不可释怀的牵萦。 “陛下,祭祀大人等待各位已久。” 两名“红缎使”向蓝帝等人跪伏下来,又是那种沙哑而又扭曲的声音,分不清楚是男是女,更辨不出是否是他们中谁以往的故人。 当妙依再次听到这种声音时不禁汗毛倒立,她甚至看到了隐藏在血色长袍下腐烂不堪的声带,以及四分五裂长满疥的嘴唇…… 蓝帝一脸冷峻踏入神殿,神殿外的侍卫不由寒栗,他们诧异的看着蓝帝的背影,在他们的印象中平时王是很平和的,为何今日这般?他身上的那股寒意犹如实质化了一样,比这漫天冰雪还要刺骨。 蓝帝、伏罗修矢等人走进神殿内部,而那两名“红缎使”则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最后就如两杆木桩般入定在空荡的神殿内,一动不动。 不仅伏罗修矢对“红缎使”耿耿于怀,蓝帝瞟了一眼身后如木偶般的“红缎使”微微叹息,身为蓝斯尼亚的王,王座之上自古就有不可推卸的天职: 护生者安居,保逝者安息…… “蓝帝,你回来了。” 蓦然,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源头就如融入神殿里的鬼魅一样无迹可寻,不知是不是错觉,妙依此时感觉在年老祭祀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以前不曾有过的东西,那种貌似是疲倦的情绪。 “既然蓝帝已经回归,那么……” “祭祀……”蓝帝突然打断祭祀的话,他看着头顶那面“水晶之言”,“众所周知我已宣布退位,我此次来只为确认一些真相,以免有愧于我数百载榻倚的王座。” “神殿内的‘红缎使’。” “归刃、雷克萨尔的死。” “还有蓝斯失踪神殿为何隐瞒。” 不等蓝帝开口,祭祀率先说出,“蓝帝所指,可是这三件事情?” 蓝帝略微沉默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伏罗修矢却是一怔,下意识的握紧双拳,没人注意他的眸子深处纠缠着浓浓的阴冷与怒。 “神殿里的‘缎使’历代以来都以传递信讯为职,从神殿颁发的每一种‘缎’都不容滞怠,因此对他们在自身速度上的要求极高,除此之外自身身体素质也很重要,以往的‘缎使’都很难达到要求,从而也大大降低了传讯的效率。” “三缎中的‘红缎’更是重大紧急讯息的传载体,任何一条‘红缎’都是紧系蓝斯尼亚布局,刻不容缓,这就表明它必是三缎中的重中之重,有不得半分差迟。” “对自身素质和速度具有超高要求,达到这点除了虚皇级别,其余人根本就不可能胜任,而历届虚皇往往都是恰好七冠之数,你们也都知道,发掘一个虚皇级别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你们就将主意打到了已死的虚皇身上,将他们变成一个个行尸走肉的傀儡体,人不人,鬼非鬼?” 伏罗修矢这时冷笑着道,语气充满森然。 “此言差矣。”祭祀回应伏罗修矢,“每一个‘红缎使’都并非是神殿强制性操作,他们都在死前甘愿化为使者,为神殿乃至整个蓝斯尼亚奉献最后一丝余热。” “呵呵!”伏罗修矢气极而笑,“别人我不清楚,但是要说雅瑟也是这样,我怎么可能信?” 蓝帝表面一脸无波,心底却是何尝不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女子是百般恳求自己给她自由,让她脱离七冠之列。 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一只无比渴望自由翱翔的鸟,一心想远远的飞离帝国以及神殿,如今却甘愿变成那副模样为神殿效力? 蓝帝眉宇蹙起,脸色不经意间微微变冷,到了现在,依然不打算坦言么,神殿…… “既然是他们临死前的遗愿,那么可否告于我等,上任一冠虚皇雅瑟,究竟是怎么陨落的?”蓝帝开口,盯着“水晶之言”,不知道是在问祭祀还是这面水晶。 “雅瑟虚皇的死吾等也很意外,但遗憾的是她脱离神殿太远,看不清当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次祭祀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如幼儿般的稚嫩。 “欺瞒事由真相,连她死去都不放过,以如此残忍的手段继续驱使他们,以至于他们死后不得安息,亡魂无**回!你们,枉称为神!” 伏罗修矢似乎终于难以忍受,怒发冲冠,喝斥祭祀,声音如闷雷般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一时间不绝于耳。 “放肆!伏罗修矢!” 中年祭祀的声音轰然响起,无形之压如天空中突然坠下的巨岳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与神经,这不是针对伏罗修矢一个人的,是在震慑每一个人,包括蓝帝。 只是现在不同往日,没有一人受其影响,神殿这座巨塔在他们心中已然出现裂痕,祭祀的话太过牵强。 还有就是除了刚才那两名“红缎使”外,大殿深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名血袍身影,他们面朝伏罗修矢站立,貌似是祭祀一旦下令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格杀伏罗修矢。 祭祀没有意识到他们这种举动有多么蠢,在此时此刻,无疑在极大程度的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场每一位虚皇对神殿的反感瞬间达到极致。 每一个人心底都在颤栗,是不是以后的自己也会沦为这种怪物?不可安息,亦不能往生,永世为魇,无法摆脱…… “哈哈!哈哈!”伏罗修矢仰天长啸,身上一袭暗金长袍猎猎翻滚,如一汪奔涌的江河,整个神殿仿佛都在颤抖,在苍茫肃杀中隐隐低鸣。 蓦然,伏罗修矢冷眸如炬,瀑布般的银发如涟漪般荡漾,一手指天,大有指点江山之势,“伪神,千百年来你们从不曾以真面出现,是神是魔有谁知晓,如此手段对待历代虚皇,有何资格称神,有何资格任命我等!?” “伏罗修矢,你要反吾等不成!?”中年祭祀质问,声音甚是威严。 “你要知道,吾等自古为神殿祭祀,为蓝斯尼亚勘古往、释今朝、望未来,怎能容你亵渎!” “有些虽被天机掩匿,但大多数吾等都能推演出一二来,你可要想清楚,伏罗修矢!” 最后老年祭祀的这句话有些突兀,而伏罗修矢则眸子微眯,飘逸的银色长发如绸缎般掩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其表情。 第十八章 黑棺现世 弗诺什斯却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以及鄙夷,“多少年了你们都不敢以真身示人,越是如此我越好奇,我们这些年来究竟是在受命于谁?” “或者这样问吧。”弗诺什斯顿了一下,而后抬头,那张俊逸的脸上充满邪气,“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弗诺什斯!你可曾想过说这句话的代价?”年老祭祀的质问如幽灵审判一样,使整个神殿内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如被冻结了般。 但是这种瘆人的气氛也仅仅是持续了片刻,弗诺什斯刀锋般的嘴唇蠕动,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当然。” “看来只好先将你缉拿后再做判决……” 祭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弗诺什斯不羁的爆笑声打断,庞大的灵力瞬间充斥着整座神殿,众人顿时衣袍、长发翻飞,弗诺什斯脸上写满张狂,眼露厉芒,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与此同时,神殿内一直如木桩般的四名“红缎使”身体转向弗诺什斯,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视线,但那个角度毫无疑问全都锁定在了三冠虚皇身上。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气氛凝固到了临界点时即将爆发之时,蓝帝眉宇紧皱,伸手压治住弗诺什斯的气焰,“弗诺什斯,稍安勿躁!” 如果要说谁最不希望事态继续这样恶化下去,无疑是蓝斯尼亚的王,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局面,只是如今突然到了眼前,他发现依然是措手不及。 但是,当蓝帝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而现的时候,脑海复杂的情绪顷刻间荡然无存,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任何判断都将苍白无力,既然那人来了,那么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神殿,自古以来最神秘的传承,蓝斯尼亚历来贵于帝王的最高统治阶级,终于要在我所持政的帝王时代公之于众了么…… “你终究还是来了,菲尔戈斯。”蓝帝看着隐于迷雾里的模糊身影,欣慰一笑,就在之前,他还曾认为他们将会被永远分割在时光海中。 “审判”的出现使神殿得以短暂的平静,他璀璨的三色十字瞳孔看向自己的老友,“蓝瑟迪亚,今日之后我将永眠‘无尽迷失’,今世怕是你我将会再无相见之日,作为千载生死挚交,今日,我将尽力助你最后一次。” “‘审判’你确定要干涉神殿?不要忘记当初你的承诺。”苍老祭祀声音此刻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怒意以及莫名起伏的情绪。 “我当然没忘记我的承诺,只是你们已经偏离了那时的初衷。”不是盯着那面“水晶之言”,不是望着大殿正堂,“审判”看着神殿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说道。 “无论神殿做出什么决策,都是为了蓝斯尼亚,这点毋庸置疑。” “冠冕堂皇之词,只是天道自公,万事都有真相显露之时……”, 浑身萦绕着迷雾的“审判”摇头,而后三色瞳孔之中铜色之光大盛,璀璨的古老之光如荡漾的涟漪般翻涌,奔腾,而后化为一颗水晶般的铜色球体,表面流转着缕缕铜绿色的光辉。 “这是什么!?”伏罗修矢目光如炬,不由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那颗悬浮在众人间的水晶球体,或者说是水晶球里倒映出的那位美丽女子。 就连众人都愣然,因为那里面的虚影正是上任一冠——雅瑟虚皇。 “这是‘灵意’,它记载着一个人死时一刹那的心理意念,只有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死后才能凝聚,也就是只有虚皇级别的人死后才有足够的余灵力产生‘灵意’,而我……” “审判”声音微微一顿,铜色十字瞳孔聚焦,看了神殿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眼,“则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将其收集并展现出来的人。” 貌似“审判”早就有所打算,没等伏罗修矢开口,水晶球体内的身影便浮动起来。 只见里面那名绝美女子跌倒在地,脸色煞白,鲜艳的血迹沾满了她的粉唇以及长袍,浓密的睫毛下流溢着决堤般的晶莹。 “我叫雅瑟,曾经是蓝斯尼亚的一冠虚皇,但我无比渴望自由,羡慕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们,所以我去恳请王与神殿应允,幸好他们最后都答应了,王还赐我一对翎羽……” “出发时的那天我高兴坏了,伏罗就在一旁傻笑,眼睛里却藏着哀求,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其实我也一样,我承诺他很快就会回来与他成亲,他爱我,我也爱他……” “只是不久后我遇到了两名‘红缎使’,他们突然偷袭了我,当倒下时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撕裂了一名‘红缎使’的袍子,那一刹那我发出了此生最凄惨最绝望而无声的尖叫。 虽然那张脸早已面目全非了,但我还是一眼便看出了是我师傅,是上一任的一冠虚皇,是那个神殿说死在‘极北之森’里的我的父亲……”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恍悟,表面神圣庄严的神殿暗下竟有如此惊天阴谋,他们不是在培养虚皇,而是在制造虚皇傀儡,誓死效忠于他们的死侍!” “父亲,你曾说过站的更高就能看的更远,只是谁知正因为站到了至高点我们才会落得如此地步,父亲,别哭,我不怪你……” “当我生机尽逝,被带走的时候我怕极了,难道我也要变成这样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伏罗,如果可能我不要出来,一辈子守着你,原谅我的食言。倘若哪天有幸你发现了我,忘掉我那个时候的样子,要记着最美丽的我,然后将我毁灭,摧毁囚禁我灵魂的牢笼! 因为我看到了父亲在杀我的一刹那流下的泪……” 突然一声怒吼震得整座神殿都在轰鸣,浩瀚如海洋般的灵力轰然爆发,几乎将所有人都掀翻了出去。 伏罗修矢一头银发乱舞,如魔君降临般,双眸寒芒凌冽,死死盯着之前“审判”一直张望的那个不起眼角落,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寒冰刃如半月般割裂虚空,一闪而逝,甚至连细微的破空声都追寻不到。 随着伏罗修矢突然但又必然的暴走,神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地面上渐渐滋生满了锋利的冰碴,如盛开的坚刃一样蔓延开来,寒光粼粼。 第二个出手的是三冠虚皇弗诺什斯,他只比伏罗修矢慢了一瞬。 他的双眼仰望天空,瞳孔完全变成了银白色,就如两汪冻结的湖波般,而在神殿之外的正上空,七根如从天外陨石般的巨大冰柱接踵而至,全都轰落在神殿上同一个位置。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神殿上方出现了一连串剧烈撞击的清脆声,随后又是七声闷雷般的巨响,大殿随之一阵剧烈晃动,瓦砾石柱纷纷坠落。 这时一块巨大的水晶体渐渐出现在众人头顶,晶体流光四溢,瞬间照亮了整座大殿。 水晶体上撒下璀璨银辉,为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披上了一层圣洁霞瑞,当空皓月与之相比都会黯然。 此刻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神殿上方,但焦点并不在水晶,只为水晶内包裹的那口竖立着的黑棺! “哼哼!”弗诺什斯冷嗤一声,俊逸的脸上满是嘲谑,“你们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早为自己备好了葬身棺。” “都给我滚出来!”一声暴喝,弗诺什斯手中凝聚出一杆巨型长矛,卯足力气猛然掷了出去,顿时空气中的破风声仿佛一连串的鞭炮声般蔓延出去,那杆长矛就如呼啸而过的龙影般,凌厉而又霸道。 巨大长矛钉在水晶体上,刺入半个矛尖之后再也无法寸进,整个矛身由于巨大惯性的作用而轻幅颤抖着,发出阵阵嗡鸣。 “住手!吾等有话要说!”年老祭祀的声音传出,这一次是那么的清晰,有迹可寻,不再虚无缥缈,就是从那黑色巨棺中传出的。 “化影……” 伏罗修矢眸子冷芒乍现,却不给他机会,唇齿轻启间那两个字细不可闻。 然而正是因为这两个如“魔咒”般的字眼,水晶体如一面破裂的镜子,裂痕急剧蔓延,如顷刻间布满了蜘蛛网一样,土崩瓦解,黑色巨棺在一块块陨落的水晶中也越来越清晰。 “伏罗修矢!!”黑棺终于完全暴露在外,黑棺内的存在勃然大怒。 然而就在此时,蓝帝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在其身旁的归刃与妙依连忙上前扶住,而后不由大惊,因为蓝帝此刻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嘴角还在溢着斑斑血迹。 怎么可能,谁能在无形中重创蓝帝!? 就在众人满脸惊愕之时,黑棺内再次传来歇斯底里的厉吼声。 “蓝瑟迪亚!你身为帝王怎能率众对神殿出手,你是想毁掉整个蓝斯尼亚吗!?” 直到四名“红缎使”在祥和之光中挣扎中着湮灭时,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蓝帝从一开始就在暗地里实施“往生极咒”,悄无声息的净化掉四名“红缎使”后,他体内的的灵力已然消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原来你从一进神殿就打算出手了啊,蓝斯迪亚。” 黑棺内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他们没有想到蓝帝竟然会是第一个对神殿动手的人。 “往生极咒”净化完四个虚皇级别的“红缎使”,所需要的时间至少要一刻钟,而从蓝帝他们进入神殿后到现在,正是一刻钟。 出乎祭祀意料的是,在“审判”没有携带“灵意”出现之前,蓝帝就已经不相信神殿了啊,他何来那种不留后路的决绝? 蓝帝艰难的摇摇头,望着黑棺,“我这么做并非急于率众推翻神殿,为了蓝斯尼亚我反而是最不希望帝国出现什么变动之人,只是无论孰对孰错,‘他们’都不应该存在于世,生即逸生,亡亦安亡,这是我欠他们的……以曾经帝王的身份。” 第十九章 祭祀来源 黑棺内陷入沉默,过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幽幽长叹,语气复杂中携带着低落,“何必那么固执,吾等在此休养生息千万余载,对这块大陆也算有恩泽,只要再如此沉寂一些时日,也许便可摆脱枷锁,带领一些使者回归故里,结束这万余载的放逐。” “可是现在,一切皆空……” 中年祭祀说到这里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与此同时那口竖立黑棺表面开始慢慢转变,漆黑的棺身越来越亮,最后化为一口水晶棺犉。 随着视线蓦然具有了穿透性,神殿祭祀隐藏了近乎千万年来的神秘面纱,在这一刻终于如陈年的沉木般浮出水面。 “这是!?”蓝帝等人的神色瞬间如寒冰般凝固了,视觉以及听觉都在这一刻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都曾不止一次的猜想着祭祀们的真实面目,但如今当亲眼看到时,那种出入依然让人措手不及。 透明水晶棺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年龄不同的面孔,幼童、中年以及老年模样,他们轮廓与人相差不大,只是头上没有毛发,而是布满一道道奇异的刻纹,就如大脑裸露在外一样。 然而惊悚的在头颅下方,他们三人根没有身体,脖颈之下连接着的是一堆碎肉泥般的东西,那摊东西还在如胶体般慢慢的蠕动着,攀附着水晶棺的内壁,三颗头颅就像是栽种般的与它紧紧连接起来,那种怪异程度,仿佛就是……仿佛就是三具已经融化了的尸体,却又恰好保存着头部的恐怖组合。 妙依不由退了几步,被地上的碎石绊倒在地,一袭华丽的长袍顿时在地上如花一样的盛开,而她却在不顾形象的呕吐着。 “审判”牢牢盯着棺内那摊碎肉,在不起眼的几个地方有黑色的光泽透出,随着碎肉缓慢的蠕动偶尔可以看到,那是一根根漆黑的锁链。 “原来,你们真是来自那个地方来的‘放逐者’……” “不错,我们是那个地方贬弃下的罪者,错乱黑洞中大部分罪者都被粉碎,只有我们侥幸逃到这里。” “我们本想以自己独特的天赋逆天,培育一批强大的死侍团重新杀回故里,但是天命难逆,到头来终究一切成空,我们也只是在这‘永恒枷锁’里多苟延残喘了一些时日罢了……” 正如祭祀所言,自从水晶体崩裂了以后,那年老的祭祀与幼童祭祀就没再开过口,现在那两颗头颅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随时都会瘫倒在碎肉中。 中年祭祀似乎也已经到了死亡边缘,脸上皮肉正在融化。 “吾等一心想要逆改天命,却被执着蒙蔽了初衷,一切成空之后却是发现吾等那么愚昧,世间万物皆可逆,唯有天命不可违……蓝瑟迪亚,谢谢你帮吾等挽回,不然吾等怕是会受天地所遣,不得轮回,无缘往生,永生永世……” 蓝帝喉咙蠕动,却是吐不出一个字节,心底一时却是百感交集。 这个时候那摊碎肉之上另外两个头颅早已没了踪迹,只剩下中年祭祀的半个头颅了。 妙依早已别过头去,因为棺内那颗头颅正在如燃烧的蜡烛一样融化,皮肉化为如油脂般的黏胶体慢慢滴落,汇入那堆已经不在蠕动了的碎肉泥里,画面诡异而又悚然,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直到棺内彻底完全变为一摊肉泥,全部化为乌有之后,祭祀口中所谓的“永恒枷锁”连同漆黑的锁链开始虚淡起来,最后缓缓消匿在虚空中。 千万年的神秘在这一刻被湮没在时光长河里,但是最后那句微弱的话却在每一个人的心地搅起了惊天骇浪…… “之前吾等所言并非属虚,蓝斯已经不复存在,归来并不代表真实,蓝瑟迪亚,相信你帝王的直觉吧,一冠虚皇,第一史诗才是蓝斯尼亚最大的魇……” 破损的神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数道目光齐齐聚向伏罗修矢,伏罗修矢则是嗤笑一声,几缕银发在其额间轻轻摇曳,一脸古井无波。 片刻之后,弗诺什斯则是满脸不以为然,在一旁冷哼道,“可笑,这些怪物杀人造就傀儡,最后还说什么别人是魇?都魂飞魄散了,还要搬弄是非。” “伏罗修矢。”蓝帝看向伏罗修矢,“他们如此寂落也算给了雅瑟等人一个交代,不过……他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伏罗修矢眼睛微眯,转身,与蓝帝对视,“陛下,你相信这些外来者,却不相信我?” “事态直系蓝斯殿下甚至整个蓝斯尼亚安危,陛下与我等必须慎重才行。”雪无尘看了眼伏罗修矢与弗诺什斯,道。 妙依还在一旁极力平复着胃腔里的阵阵翻涌,美丽的身姿依靠在一块残壁上,绝世容颜依然苍白如纸。 “雪无尘,你这是在挑拨离间么?”弗诺什斯冷冷看着雪无尘,一脸森然之气,这般质问。 伏罗修矢并没说话,但是他看向雪无尘的目光远比弗诺什斯冷冽,而且其中还多了一些东西,使雪无尘顿时如陷入万年寒窖之中,那是赤裸裸的杀气! 蓝帝皱起眉宇,他虽虚弱但感知力依旧敏锐,那股一闪而逝的杀机怎么瞒得过他的帝王之眸,中年祭祀最后一句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蓝瑟迪亚,相信你帝王的直觉吧……” 但是在这一刻众人貌似遗忘了最重要的契机,直到“审判”从蓝帝身后走出,并且双手托着两颗铜色水晶球时,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就如瞬间冻结的冰湖般。 “我曾说过,今日我来就是揭露一切虚实,自然不仅仅限制于神殿……”迷离的雾加持在“审判”身上,使近在咫尺的身影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就似虚幻般的存在一样。 在他手中两颗水晶球体铜色光芒越来越盛,水晶内的虚影渐渐清晰,微弱且带着些许不甘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叫雷克萨尔,当今六冠虚皇,是蓝斯尼亚亿万人敬仰的七位守护者之一,没曾想到,今日,死亡会来的这么快。” “神曾说过,我的生命就应充满不羁以及张狂才能得以延续,直到最后一刻我还在想,神啊,难道我所做的这种程度还不够么,若是那样,我宁愿就这样结束,这本就不是我……” “只是,最后那一刻你为什么要开口,为什么要告诉我是你杀死了我?我情愿是死在第一史诗手上,也不想被我一直所敬仰的人葬送此生,你知道么,伏罗修矢……” —————— “我名归刃,蓝斯尼亚现任四冠虚皇,生命,在这一刻即将陨落……”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绝望,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眷恋,我可怜的妹妹,本想结束战斗以后恳请妙依虚皇为你治疗双腿,让你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去你一直想靠自己去的每一个地方,只是我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我不害怕死去,我害怕的是你以后该怎么办,谁照顾你,谁鼓励你,我唯一的亲人啊,我走后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好吗?” “我看到身旁的妙依虚皇面带梨花,我知道他一定就像我妹妹一样不希望我死,但是结局已定,我是多么想告诉她小心伏罗修矢,但事实上,从我感应到在我体内疯狂滋生的冰蔓中竟然是伏罗修矢的灵力时,我就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 “所以,只能默默为你祈祷,愿你好好活着,善良而美丽的皇……” 两颗“灵意”水晶承载着不同的两种终结,显示之后如泡沫般破散在空气中,虚影、声音都在这一刻间戛然而止,仿佛结束的梦境般。 不一样的场景,却流露着一样的悲哀与没落。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瓣袭进神殿,仿佛无数透明的薄刃一样肆意吹割着一切,一片又一片鹅毛般的雪花飞舞,所落之处都会悄悄开出如花般的冰凌。 刺入骨髓的寒意充斥着整座破损的大殿,空气几乎都要被冻结了。 伏罗修矢突然低声冷笑起来,眼神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阴戾,他盯着“审判”,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寒声道:“真会碍事,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伏罗修矢骤然间的变化让人不寒而栗,“审判”却是丝毫不为他的威胁所动,他将视线移向神殿的上空中,这一次双眸之内流转着的是银色之光。 “关于蓝斯的事,真相即将揭露……” “审判”的余音刚落,神殿上方随着一声巨响豁然破开一个缺口,一道残影从天空中一闪而逝,并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陨石般轰然坠落在神殿一角,那里顿时碎石残壁横飞,沦为一片废墟。 废墟中的银色身影站起,他抬起头,径直向这边投来冷冽的目光。 而在下一刻,那张俊秀的脸庞便被阴云笼罩,一座巨树般的冰凌当空而落,顷刻间淹没了那袭银袍。 而在冰凌上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液态冰汩汩蔓延而下,如鲜红色的血管一样,扭曲纠缠着汇聚向树根部,急剧扩张着直径与坚韧度,那个场景,就像不断被加固的牢笼一样。 突然,冰凌底部开始发亮,至内向外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只巨人般的手臂从地底探出,轻易粉碎掉了巨大冰凌。 而后巨手在半空中陡然扭转轨迹,没有反击出手之人,却是笼罩住了伏罗修矢与弗诺什斯,凌空拍下。 弗诺什斯冷哼一声,脸上布满不屑,他伸出手印向当空而落的晶莹巨掌,在狂暴的灵力阻挡下巨掌开始崩裂。 可是在下一刻,弗诺什斯脸上的蔑视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漫天冰屑消散之后,只见落天一手如龙爪般牢牢锁住弗诺什斯的喉结,霸道而凌厉,怒视着他,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落天……”蓝帝看到落天如此出现,并且面如寒冰,欲要问个究竟,但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注意力全都凝固在神殿上的那道身影上。 神殿上方的石柱上,金黄色的太子皇袍“蓝宇泽天”随风轻曳,蓝斯抱着双臂而立,正一脸睥睨的俯视着这里,他的嘴角保持着嗜血的弧度,口鼻间无不流露着强烈的阴戾之气。 不是蓝斯! 第二十章 三冠之陨 蓝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方身上那股强悍的灵力如翻腾的大海般浩瀚,并且还携带着浓郁的邪恶、血腥之气,这种感觉朦胧中有些似曾相识,但绝不是他的次子! 然而下一瞬间蓝帝蓦然转身,貌似猜测到了什么,正是验证了祭祀最后的那句话,他双目中的寒芒如实质化般射向伏罗修矢,声音萦绕着浓烈而赤裸的杀机,“是你?” 伏罗修矢微微一笑,那种神色就如彬彬有礼的绅士般,丝毫看不透他面具下的伪善,“怪不得我,谁知道他心神太弱,抵挡不了倾蚀,才被那个怪物吞噬。” 蓝帝无暇其他,当即看向“审判”,多少年的挚友仅靠一个眼神就能瞬间明了彼此间的心意。 “审判”稍稍停顿了下,铜色眸光闪烁,似在回瞻过去,然后才轻声道:“不错,当时死在伏罗修矢手中的只是‘十方血泣’的空壳,现在它与蓝斯同化时间太久,已经根深蒂固……” 此时灰白的天空中出现一道裂痕,就如一道定格在天空中的闪电一样,片刻之后这种裂痕在漫天大雪中越来越密集,像是蜘蛛网般蔓延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碎裂的天空里挣脱出来…… “审判”说完望着天空,视线穿透神殿将这种现象清晰的倒影在眼眸里,轻轻一声叹息化为千古无奈,“蓝瑟迪亚,就在刚才我窥视天机,看到前面的路散落满了尸骨,血色沾染到了尽头,你切记要小心……” 蓝帝猛然一滞,然后看到“审判”越来越虚幻的身影神色不由黯然下来,天上异象正是天地规则所致,“审判”将要为他窥视天机的行为付出代价。 今日起,在蓝斯尼亚某一个角落里即将出现一座新的“无尽迷失”。 “父王?”落天环顾四周,神殿一片狼藉使其俊眉紧蹙,然后看到“审判”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语气有些急促,“祭祀在哪,他们是否会有办法?” “祭祀已陨,从此再无神殿。”蓝帝却是看向伏罗修矢,眼中寒芒越发凌冽,周围覆盖着废墟的薄冰正在悄然迸裂,飘落进来的雪瓣也纷纷破碎在空气中。 若有若无的寒气缓缓升腾,不着痕迹的汇聚向蓝帝。 “早怪物知道那些怪物这么好解决还容得他们指令我等?可惜方才你不在场,没有看到他们丑陋不堪的真面目……”弗诺什斯则在冷笑。 只是他没想过如果没有蓝帝事先悄悄发动“往生极咒”,那么他们拿什么来面对那四名“红缎使”,除了雅瑟之父,谁知道那三人之中是不是还有曾经的一冠虚皇,或者说“红缎使”都是历代一冠虚皇…… 这也正是在蓝帝净化掉了四名“红缎使”时祭祀歇斯底里的原因,“蓝瑟迪亚你是想毁掉整个蓝斯尼亚吗!?” 因为祭祀知道四名“红缎使”消失后,想要压制伏罗修矢以及第一史诗绝非易事,即使有落天在…… “难道你以为他们会有办法救你弟弟?笑话,世上再无蓝斯,只有“十方血泣”,谁都没有办法,何况那些怪物已经形神俱灭。”弗诺什斯看着落天,脸上满是戏谑,讥笑不止。 “是你?”落天手指缓缓发力,眼神冷漠,如死神般俯视弗诺什斯。 “是他。”一直不曾开口的雪无尘却在这时指向伏罗修矢,平静的美丽脸庞下隐藏着巨大涟漪。 他的语气中夹带着憎怨,“祭祀陨落,神殿因他不复存在,就连归刃、雷克萨尔也是死在他的手上,而并非是我们看到的‘天谴’所为!” “也就是说……”雪无尘说到这微微一顿,脸色终是阴沉下来,“我们都差点不明不白的死在‘极北之森’里面。” 落天一惊,伏罗修矢却是冷哼一声,脸上充满不屑,“要怪就怪那些祭祀,他们妄想利用‘天谴’来对付我,却是不曾想到偷鸡不成却蚀把米,这些蠢货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对于‘天谴’……” “如果他们早有临死前的那番觉悟,那也就不用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了……归刃、雷克萨尔、上代二冠、上代三冠、还有……”伏罗修矢阴然一笑,而后抬起头,看向神殿上方那道身影,“还有开启今天这一切的契机,蓝斯。” “蓝斯”依然立于神殿之上,双眸中的血光闪烁不熄,在下面每一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一时陷入了某种纠结中。 对于伏罗修矢的话,落天到最后反而是一脸无波,只是看着伏罗修矢,明澈的眸子甚至比刚才还要平静,不过这种平静在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诡异…… “现在看来这个蓝斯契机计划堪称完美,至少陛下出了一份大力,为了避开祭祀,想来想去也只有将蓝斯殿下封印在‘十方血泣’里了,对于这个第三史诗我多少还是了解些的……” 纵然弗诺什斯体内的灵力堪比汪洋大海,但此时在落天先发制人的强势压制下翻不起半点波澜来,为了摆脱眼下这种窘状,他要更进一步的刺激面前这个还是少年的皇。 只是直到死,弗诺什斯都没意识到他这个举动是多么愚蠢,他从来没想过宣判自己生命终结的人会是他自己。 “是你出的主意?” “不错,只有我了解第三史诗,那绝对是一座天衣无缝的魔囚。” “那么,你们在这之前是否已经有了觉悟?” “呵呵,我们应该有什么觉悟呢,或者说你能怎样呢落天殿下?” “送你上路……” 貌似是听到了最荒唐的笑话,弗诺什斯想笑,可他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感觉到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在自己喉咙间任意肆虐、蔓延! 直到此刻弗诺什斯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凝固在他煞白的脸上。 “怎么可能……”弗诺什斯嘴角开始慢慢溢出血丝,他用沙哑到几近扭曲的声音做着最后挣扎,“你是怎么突破我身体防御的……对于冰的操控……你不可能胜得过我……” “不错,对于水的任何形态操控我都比不过你,但是如果我操控的……不是冰呢?”落天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什么……”弗诺什斯瞳孔剧烈收缩,已然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落天的衣角,“这不可能……那究竟是什么……是什么……” 弗诺什斯从没像现在一样如此渴望某种真相,那种迫切甚至可以让他忽视死亡,自落入落天的手中他就没有想过区区七冠能对他构成威胁,在操控冰的攻守方面对方绝对是远远不及他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在对方用冰粉碎自己喉咙之前,轻易破开了自己的防御? 对于弗诺什斯最后近乎于哀求的执着,一向温善的落天却给了他最残酷的终结,“你没必要知道,只要明白我要杀你轻而易举,还有一点你该知道,其实最该死的是你……” 弗诺什斯笔直的倒下去,身体就如冰雕一样僵硬,双手依然保持着前伸时的样子。 在他喉咙的位置被一把把如刀刃般的冰凌贯穿,汩汩流出的鲜血附在上面,如盛开的火莲般妖艳。 弗诺什斯突然毙命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想到,前后仅是一瞬间而已,而且他那被冻结的脸上保留着的过度扭曲的表情,绝对是过度的恐惧所致,死不瞑目! 伏罗修矢反应最快,满脸冷厉之色,爆炸般的冰凌突然至其脚下一路蔓延出去,瞬间将落天冻结在巨大的冰块中,在雪花飞扬的衬托下,这座冰雕如晶莹剔透的琥珀般。 伏罗修矢身影一闪,如瞬移般直接出现在冰雕前,只是当他看到被冰封在里面的落天时不由一阵错愕。 此时的落天身体虽说依然是背对自己,但他的头是转过来的,目光所落之处赫然是自己动手时的位置,而且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那分明是蔑视! 这短暂的顿滞足够另一个人出手了,雪无尘全身萦绕着洁白雪花,一时间将其衬托的如高贵的神般。 在他精纯的灵力压缩下,密密麻麻的雪瓣比精钢还要锋利,随即在疾风中汇聚成一条长龙,呼啸着席卷向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冷哼一声,再次如鬼魅般消失,然后重新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他看向雪无尘,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阴柔的脸上尽是不屑一顾。 雪无尘此时却单膝匍匐在地,脸色变得如纸那样苍白,双臂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他就如同无形中受了诅咒一样,嘴边溢出血迹,在他洁白的袍子上绽开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花,额头上的发丝已经全被渗出的密汗浸湿。 此时蓝帝看向雪无尘,眉宇间刻满凝重,“二冠虚皇……” 第二十一章 所谓天赋 妙依神色有些茫然,貌似有些一时不知所措,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回过神来,以至于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却没能发挥她的优势。 “你可知道从你对我指手画脚的那一刻,你便已经死了,而你对我出手更是辜负了我让你多活一会的怜悯,‘死神之约’这种禁制一旦受到灵力冲击,那么你就会瞬间被你自己的全部灵力反噬。” 伏罗修矢露出魔君般的笑容,在他说出“死神之约”时雪无尘的眸子无声的黯淡下来。 “死神之约”是伏罗修矢最歹毒的诅咒手段,在绝对灵力的差距下可以悄无声息的印在对方体内。 只是伏罗修矢什么时候拥有那么变态的灵力了?变态到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突破自己的灵力网,仅是一冠之差就能完全无视自己的防御,那么你的灵力得是多么骇人! 伏罗修矢……我不相信…… 不同于弗诺什斯,雪无尘将最后的这份固执化为了最璀璨的爆发,天地随之出现一阵轰鸣,整座神殿都在晃动,地下隐约传来类似岩石崩裂的爆碎声,貌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伏罗修矢脚下翻腾上来。 只是这种变故也仅仅是持续了几息,而后便戛然而止了,就连空气中暴乱的灵力也在一瞬间平息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伏罗修矢在静静的看着雪无尘,嘴角上扬到不可一世的戏谑弧度。 “原来如此……伏罗修矢这就是你……原来如此……”貌似是洞彻到了什么,雪无尘在生命最后那一刻,自嘲一笑,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轻叹。 “难怪会被祭祀称为最大的魇……你这个怪物……” 雪无尘倒下去的时候长袍拂过一阵清风,荡起落在地上的雪瓣,就如撒落的樱花一样纷纷扬扬,轻轻落在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丽的脸庞上,同时将那洁白长袍上的抹抹猩红一点一点遮掩起来…… 在雪花如精灵般悼念着雪无尘时,一股灵力如轰然决堤的海啸般爆发出来,待他重新平息保持在一个临界点时,却又发现这股灵力有些特殊。 因为它是由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互相纠缠在一起的,神圣以及摄人心魄的肃杀! “伏罗修矢我以王的名义宣判你的宿命……”此刻蓝帝的身姿前所未有的挺拔,全身被实质化的神圣光芒笼罩,王的气息翻滚不息。 他冷冷的看向伏罗修矢,轻轻吐出来自王的裁决,“当诛!” 伏罗修矢双眸微微眯起,脸上慢慢腾起一片阴鸷,有些咬牙切齿的道,“陛下,您隐藏的可真够深啊……” 蓝帝依旧冷颜以对,刚刚平息下来的庞大灵力再次奔涌起来,周围跌宕起伏的灵力甚至都能用肉眼捕捉到,这种感觉貌似就像是兽潮即将暴动一样令人心悸。 感受到蓝帝那摧枯拉巧般的凌厉气势,伏罗修矢冷哼一声,冰冻般的眸子泛着寒芒,“你的‘冰神判审’并非无解,况且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还能发动第二次么?你知道的,对我你没胜算,而且我会证明这一点给你看……” 蓝帝冷峻的脸庞上闪现一丝波动,“故意示弱,以苦肉计开启你精心预谋的局,不愧是被称为蓝斯尼亚最强的男人,力量与心机兼得,只可惜……被心魔蒙蔽了眼睛。” 伏罗修矢傲然一笑,即使面对是帝王依旧有恃无恐,大有一副舍我其谁的自信之姿。 虽然从表面看他的气势与蓝帝比相差甚远,但眼下若要开战遭对方实力碾压的那个人,绝不会是伏罗修矢。 只是还没等两人出手,神殿便在地震般的晃动中轰然塌陷了半边。 一道黑影暴冲而至,自狼烟中浮现,如小山般屹立在废墟上,暴戾的气息顿时如翻滚的惊浪般充斥着每个角落。 这突如其来的是一头巨型黑魔猿,只是背后多了一对灰森森的肉翼,随着肉翼起伏间会有奇怪的声音传荡出去,如果细听那种声音就如厉鬼嘶吼一样。 踏碎了神殿半边天后,魔猿它那猩红的眸子如两颗血色的灯笼般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那块如水晶般的冰凌上,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声响彻天地。 “鬼吼!” 蓝帝、伏罗修矢皆是一惊,虽然不曾见过第六史诗,也不是负责它的监视者,但是身为蓝斯尼亚的王与虚皇之首,蓝斯尼亚大陆上许都不为人知的秘辛多少都有些了解,包括七大史诗。 “轰隆!” “鬼吼”怒啸之后,抡起巨拳就轰然砸下来,残存下的半边神殿都在这一击中颤颤巍巍,一道粗大的裂缝自“鬼吼”脚下疯狂的蔓延出去,如一条黑色巨蟒一样直接到达落天所困的冰凌处。 随即细微的迸裂声传来,一道道裂痕如一条条小蛇般快速布满整块冰凌。 伏罗修矢眉头一皱,而在下一刻那如水晶石般的冰凌彻底瓦解,如岩石般爆裂开来,碎冰顿时仿佛是撒落的钻石一样四处纷飞,在空气中折射出一道道海市蜃楼般的光影。 冰凌破裂之后“鬼吼”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慢慢直立而起,在其偌大的肩膀上一袭银色长袍翻舞,以暴戾而称的“鬼吼”此时却很安静,任由落天站在自己肩部。 而且当落天在轻轻抚着它的毛发时,“鬼吼”竟然露出一副宠物般的顺从。 “怎么可能……”望着眼前这幕身为一冠虚皇的伏罗修矢也不能镇定,语气中不由夹带着轻幅度的颤震,“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够奴役得了任何一头史诗,哪怕灵力再强也不可能,难道……” 伏罗修矢猛然恍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落天,“难道这就是你的天赋,驾驭史诗级的灵兽!?” 落天脸上腾起一层寒霜,他从几乎要与雪花融合在一起的雪无尘身上移回目光,修长的手因为握拳太过用力而变得煞白,杀机毕露如无形的惊涛骇浪般翻涌。 “原来如此!”伏罗修矢蓦然一笑,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祭祀们早就知道你的天赋,所以避开我们所有人单独让你行动,派遣我们所有虚皇进入‘极北之森’都是在为你收服史诗的行动开凿道路,呵呵,他们这是将最后的寄托给了你么?” “只是他们如此厚望与你,而你又能真正驾驭得了几头史诗呢?难道祭祀们不知道除了第一史诗,其余的都奈何不了我么,这些愚不可及的外来者……” “伏罗修矢。”落天突然开口,声音却在下一瞬间变得虚幻起来,因为这个时候落天正在快速移动。 同时密密麻麻的冰凌从地底轰然破土而出,就如一条条疯狂生长的银色藤蔓一样在落天前席卷伏罗修矢而去,落天之后则是如山岳般的“鬼吼”。 而在“鬼吼”身后还有一道身影一同追了下去,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泛着浓烈的贪婪与嗜血,牢牢锁定在魔猿身上,赫然是一直待在神殿之上的“蓝斯”。 伏罗修矢眼神一缩,一道厚重的冰墙随之拔地而起,将自己与落天分割开来。 而后他瞳孔流转间,将要着重应对眼前这个最权威的男人,虽说自信但对于帝王的怒火他还做不到无视的地步。 蓝帝的目光高贵而冰冷,双手挥舞间数十根冰矛悬浮在他周围,这些冰矛就如精钢打造的一般,闪着铮亮金属特有的光泽,在蓝帝操控下排成一条线状,穿透虚空直刺伏罗修矢胸膛而去。 伏罗修矢双手合十,一道若隐若现的冰幕将其笼罩,数十根冰矛就如穿过空气一样在其身上一一掠过。 阴森一笑,伏罗修矢手掌招动,欲要将身后的那些冰矛还给蓝帝,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却慢慢僵住了…… 蓝帝不知在何时从他正对面不着痕迹的移开,伏罗修矢身后那道厚重如山的冰墙上插着数十根矛,龟裂早已如蜘蛛网般蔓延出去,另外一面,挤满天空的冰凌顷刻间冲破阻碍,一时间如决堤的山洪般瞬间吞噬掉了伏罗修矢。 淹没伏罗修矢也只能维持一瞬间,冰凌之下一朵巨大的冰莲花徒然怒放,随着锋利的花瓣徐徐绽开,那纠缠在一起如蛇巢般的冰凌纷纷被割裂开。 待到冰莲完全绽放之后,如洪潮般覆盖的冰凌也彻底消耗殆尽。 冰莲如盛开在大地上的水晶花般晶莹剔透,透过冰莲可以看到伏罗修矢,此时的他身形有些狼狈,衣袍被刺破了几个洞口,肩上以及腿上被冰凌撕裂了几道伤口,有血渗出。 第二十二章 名为神寂 落天这个时候到了,如铁塔般从天轰然而降,他的双眸闪烁着如电流般的银芒,手掌重重印在地板之上,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一道六芒星阵在伏罗修矢脚下浮现出来。 “神的投影!” 六芒星阵浮现以后附带着强劲的地心引力快速旋转起来,而后在银辉四溢中如超负荷的轮盘一样轰然爆裂,一只巨人般的手臂从地底探出,捏碎了那朵巨大的冰莲之后,却是没能奈何伏罗修矢分毫。 以冰莲为防御的盾牌粉碎之后,“鬼吼”紧随而至,它的巨大脚掌每一次起落都如陨石坠地般震撼,大地都在随着他的奔跑剧烈晃动。 临近伏罗修矢时它猛然一跃,抡起双拳以排山倒海之势砸落下去。 一道刺眼的灵力波动伴随着闷雷般的炸响,顿时以“鬼吼”双拳下方为中心仿佛涟漪一样扩散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山崩地裂般的场景出现,“鬼吼”双拳停滞在伏罗修矢头顶,再也无法寸进,那里有面薄冰般的盾牌硬生生将其阻挡了下来。 “鬼吼”灯笼般的瞳孔内血芒大盛,背后那对肉翼砰然展开,微微起伏间露出肉翼中密密麻麻如阴森口器般的肉孔,凄厉的鬼啸声就是从这些肉孔里面传出,瘆人、尖锐,直击人的大脑神经。 伏罗修矢貌似受到了一定影响,坚不可催的盾牌开始出现裂纹,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如破碎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 “鬼吼”毛茸茸的双拳以摧枯拉巧之势轰落,顿时那里碎石横飞,被翻起的滚滚狼烟笼罩。 这时“蓝斯”一闪出现在“鬼吼”身后,他那妖艳的眸子跳动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后者身上有某种东西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嗜血的舔了舔嘴角,身形暴然加速直逼“鬼吼”后脑而去。 “咻咻咻咻……”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鬼吼”,密集的破空声徒然从天空中传来,那是漫天而至的锋利翎羽,每一根都如精箭一样泛着蓝色的光,密密麻麻,瞬间将半空中的“蓝斯”笼罩在箭雨的范围之内。 “蓝斯”迫于压力只好止步,幽怨的瞪了天空中一眼。 而后在他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根须,仿佛是从混沌中滋生般凭空闪现,快速交织成一颗球状的防御网,将他自己紧紧包裹在内。 “箭雨”划破虚空如流星雨般呼啸而过,那颗球型木盾表面上插满了幽蓝色的翎羽,随着细不可闻的爆裂声响起,木盾如腐朽的枯木一样慢慢瓦解,最后化为片片碎屑跌落下来。 “蓝斯”身影随着脱落的木盾重新出现,只是还没待他凝聚视线便在蓦然出现的爆击下飞射出去。 “鬼吼”的这记反手重拍貌似早有预谋,简单粗暴,木屑翻滚间“蓝斯”就如人形炮弹般在神殿上砸出了一个大洞,远远的抛出了大殿之外。 避过“鬼吼”后的伏罗修矢此时正站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他的瞳孔微缩,仿佛在努力思考着什么,而他眸子深处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此时的周围一片阴暗,整座破损的神殿就像是被天空中的乌云笼罩一样,但那哪是什么乌云,分明是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蓝鸟! “第七史诗——‘蓝魅’!” “蓝魅”狙击“蓝斯”之后,一闪而逝,下一瞬间便看到一直巴掌大的鸟儿落在落天肩上。 这只鸟儿身上泛着幽幽蓝芒,羽毛光滑如缎,唯有爪子和嘴闪着浓浓血光。 看到这一幕蓝帝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震撼,直到落天向这边投来目光时他才怔醒,“父王,去看看蓝斯吧。” 五冠虚皇妙依此时站在大殿的角落里,鲜艳的装与美丽在这片废墟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伏罗修矢与落天似乎都达成了一种默契,不将她卷进来。 即使如此妙依也心系着这边,特别是看到落天召唤出了两头史诗时神色有些复杂,那种表情仿佛是一直隐匿在自己脑海中无法捕捉却又令自己欲罢不能的某种东西,此刻自己正在一点点破开屏障,慢慢浮出水面…… “不可能是单纯的驾驭史诗,它们与你的灵力都远远超出了你们介位应有的水准,那么……你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无视蓝帝离去,伏罗修矢盯着落天质问,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竟然有些迫切,那种一心要验证自己心中所恐惧源头的迫切。 “身为最后一位虚皇毫无疑问我是七人中灵力相对最弱的那一个,我的天赋只有神殿祭祀知道,却一直受于他们的限制。” “但就在不久当我接到了神殿的命令去找‘蓝魅’时,我才意识到了自己天赋真正的恐怖之处,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任由我使用这个连我自己有时都惊悚的天赋了,原来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一直披着虚皇长袍的魇。” 落天一身银色长袍如摇曳的花般轻轻飞舞,瀑布般的黑发如精致的绸缎一样富有光泽,他俊美如天使般的面孔微微下沉,在冷漠眼神的衬托下使其如俯视苍生的神! “你说……他们一直在限制你的天赋!?”伏罗修矢一惊,看着落天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要限制?” “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清楚我的天赋要想成功发动很难很难,对我自身要求太过苛刻,这种几率很小,但若一旦成功,那么蓝斯尼亚历代延承下来的七皇体系就会被颠覆,影响史诗,会毁了帝国的平衡,甚至会触动整个蓝斯尼亚的根基,所以他们左右矛盾,既怕我无法启动天赋,又怕在我启动天赋之后一切不受他们控制。” “不受他们控制……”伏罗修矢轻喃,语气竟略带着一丝颤抖。 “不错,就像对你他们早就有所提防,至少从我受命去找‘蓝魅’的时候他们貌似就预测到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天赋吧,但是他们从我身上什么都看不到……” “试想一下对于一个占卜之族,还有什么比占卜不到任何东西更令他们恐惧的吗?” “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们自己都忌惮?”对于神殿内的祭祀,伏罗修矢曾怀疑过他们的生命力,曾怀疑过他们是否拥有灵力。 但他却从未质疑过他们预测未来的那种神秘力量,因为正如落天所说,这是那些外来者的天赋,就如他们虚皇使用灵力一样简单。 落天没有说话,一脸平静,唯独他的瞳孔开始混浊起来,里面翻起阵阵漩涡般的涟漪,貌似就像翻滚的迷雾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 整座神殿残骸都在沉闷的战栗着,疾风夹杂着冰屑猛然凌冽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觉醒。 伏罗修矢突然转过身去,他俊逸的长丝在寒风中轻轻拂在他的脸上,但却遮掩不住微微泛起的苍白色,他的视线定格在神殿残存的半边黑暗之中。 那里两只如巨大磨盘般的猩红巨眸正在与他对视,而在中间是从黑暗中延伸过来的两柄巨型刀刃插进地面,表面还在冒着金属般的黑芒。 但是更令伏罗修矢震惊的是落天本身,黑暗中的怪物凭空出现之后,落天身体内的灵力再次开始急剧升华,就如暴起的海洋在源源不断的汇聚着大江河流,使得本来就浩瀚的汪洋慢慢变得更加恐怖! “这是!?”伏罗修矢瞳孔剧缩,但却掩盖不了在深处翻滚的惊涛骇浪,他脚下的那根石柱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轰然爆裂,化为一堆石屑。 “有所察觉了么?不愧是号称蓝斯尼亚最强的男人,那我就告诉你……”落天略有沉思,而后目光穿越废墟扫向雪幕下的整座决万衍城,眼神漫上一层看似恍惚般的虚幻。 “在我体内天生就拥有一套特殊的灵力回路,随着我灵力的日益增涨这套回路慢慢构建出一座极灵阵,后来祭祀告诉我说通过这坐阵我可以与灵兽建立一种亲密关系,不过连我自己都感到惊悚的不是能够契约灵兽,而是完成契约之后双方的灵力不是以叠加的形式提高……而是两两相乘式的恐怖升华。” “也就是说包括‘制裁者’在内的三头史诗出现,那么我与它们就都得到了三次升华,身为契约之主的我自然受益最大,一次升华就足以让我跨越两个虚皇级别,你也感应到了此时的我已经达到了接近你的级别,如果我再召唤出一头史诗来,那么蓝斯尼亚瞬间就会出现包括我在内的五个超越你一冠虚皇的存在!” “怎么可能……”伏罗修矢脸色苍白,他那明澈的眸子甚至出现了一丝陷入恐惧中的呆滞,“怎么可能?这种禁忌级的天赋自古就没有出现过……” “传说中的禁忌么?我不清楚,但是祭祀给了这种天赋一个名字……”落天说到这里语气不由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仿佛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即将说出的话过于骇人,“神寂!” “我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够与四头史诗定下契约,他们可是蓝斯尼亚自古就存在的史诗,可不是一些高级灵兽可以比拟的怪物。” “不错,从接到神殿的命令时起我不可能与第四头史诗完成契约,毕竟是面对虚皇级别的恐怖存在,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想象到那种惨烈,每一次我都在死亡与绝望的边缘挣扎着一点点爬出来……” 直到现在想起当时那种情景,落天的嘴角还不由的出现一阵抽搐,而后他将远眺的视线收回,直到凝聚在角落里的那道绝美的倩影上,一直不曾变过的坚毅与冰冷在这一刻,柔情似水。 伏罗修矢一怔,然而听到落天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如身坠冰渊,“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违背了祭祀,‘蓝魅’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契约灵兽,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有了‘冥婴’。” “第五史诗——‘冥婴’!” 第二十三章 漫步云端 相对伏罗修矢,五冠虚皇妙依听到“冥婴”这两个字后的情绪波动反而更大,仿佛“冥婴”是她一个契机,是她脑海中最深处的尘封冲破枷锁的引。 她的娇躯因为多度激动而颤抖着,美眸之中翻涌着太过复杂的神色,欣喜、悲痛、绝望,而后珍珠般的晶莹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湖波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一切,只因落天那俊拔的身影以及柔情的眼神变得太过熟悉,熟悉到与脑海中刻骨铭心的那个他慢慢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就再也无法剥离开…… “就算你与四头史诗定下契约又能如何?”伏罗修矢突然开口,此时的他神色重新恢复了那种俯瞰苍生的森冷,看着落天不禁摇头轻语。 “难道真以为就能达到我的级别?也许如你所说你能够超越一冠虚皇,但是一冠也好,七冠也罢,毕竟都是一个外人衡量来的头衔,谁又真正了解我的层次……” “不错,怕是十个所谓的一冠虚皇加起来都不如你,所以我们才会在‘赤珠’那里相遇。” 落天与他对视,一脸古井不波,如滚滚暴风中依旧平静的湖水般。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十方血泣’而去。” “那的确是我去的主要目的,但是神殿对我下达的命令不是寻找父王,不是解救蓝斯,更不是去收服第三史诗,而是击杀背叛者……弗诺什斯。” “哼,背叛者?” “那个时候祭祀是这么命名他的,现在才知道原来祭祀早就想对你动手了,只不过是先从倒戈向你的弗诺什斯开始。” “那些外来者的预测能力我从没质疑过,更何况沾染着他们自身的因果呢,既然做了就不胆怯,你不也是一样?不是遵照他们旨意去做个杀戮机器,而是去找‘十方血泣’。” “对于我的天赋他们太过忌惮,但我不怕,我有信心,最重要的是我渴望‘神寂’的极限呈现……” “极限呈现?”伏罗修矢讪讪一笑,看向落天的目光竟然包含着一丝类似同情的神色,“疯子……难怪她要杀你。” “谁?”落天直视伏罗修矢,那张如画般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的眼睛依然如纯洁的皓月一样清澈无暇。 只是在他身边两头庞然大物却徒然流露出可怕的暴戾气息来,两双猩目如夜色里的四轮血月,当空而挂,怒视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夹在中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无视两头史诗,脸上悄然浮出一抹阴笑使他看上去那么的狰狞。 “她已经来了,相对来说,她才是蓝斯尼亚上古往今来最恐怖的怪物啊……” 落天一怔,而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身体轰然拔地而起。 随着他灵力的再次疯狂暴涨,在他另一个肩上坐着一个陶瓷般的娃娃,长相乖巧喜人,唯一与普通婴儿不同的是在他眉心那里刻有一颗闪着猩红血光的痣。 伏罗修矢看着落天冷笑一声,身形略转间却便被两道山岳般的身影夹在中间,那种感觉仿佛伏罗修矢一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恐怖的气息更是如海啸般前后夹击,将其完全淹没在深渊底。 只是在这一刻,这一切对于真正的伏罗修矢来说都枉然,直到现在才体会到,他的灵力才是真正蓝斯尼亚最恐怖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片天空笼罩着这一切,赫然超越了虚皇的范畴。 伏罗修矢就像冉冉升起的烈日般,瞬间将淹没他的黑暗炸开,纵然“制裁者”与“鬼吼”在这一刻拥有了不逊于一冠虚皇之威,但却阻不了他丝毫…… 当伏罗修矢如瞬移般出现落天身前拦住他时,落天那张俊美的脸早已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目光泛着死神之镰般的寒芒。 在那一刻他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煞气凛然。 伏罗修矢却是满脸无邪,那袭华丽皇袍与长发在空气中轻舞着,将其衬托的就如屹立在恶魔前的战神般,他对着落天笑,那种笑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那么精致,“我这是在救你……” “嗷吼……” 与此同时,落天急切想要前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啸,落天一眼便看到了在那里的天空上,一只庞然大物蜿蜒着从云端降临在了那个区域,那种灵力波动,足以堪比一冠虚皇的级别了。 但是,令落天如此疯狂甚至说是忌惮的并不是这头龙,即使它被称为蓝斯尼亚上最强悍的兽,即使它是禁忌般的存在:第二史诗——“漫步云端”! “滚开!!” 落天轰然一声怒吼,犹如千万年都没有自由的困兽般,歇斯底里,只是不知道他在针对谁,是对拦住他的伏罗修矢,还是“漫步云端”,亦是远处那道模糊的如雾一样的诡异身影。 而在他的肩上早已没了“蓝魅”以及“冥婴”,只有蓦然穿破虚空,密密麻麻如巨矛般的幽蓝翎羽,还有浓郁如云般的黑雾中探出的那颗山岳般大的娃娃脸。 这个脸色瘆白的婴儿只从黑雾中露出头颅与双手来,他的面孔太过狰狞恐怖,上面布满僵尸一样的斑,额头上的青筋如一条条蠕动着的巨大肉虫一样,干裂的嘴里不断的溢出一滩滩的污秽,令人作呕。 此时他的血色巨眸死死盯着伏罗修矢,目光里充斥着极大的歹毒与怨恨,浓郁的阴戾之气四处弥漫,在类似凄厉的哭啼声中,骷髅般的黑色骨爪抓向伏罗修矢,巨大的嘴里铁钩般的獠牙早已蠢蠢欲动…… 成千上万的巨大翎羽从天怒射而下,雷霆万钧,就如一面带刺的巨墙般轰然砸落。 而被笼罩在下面的伏罗修矢却是冷笑不止,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力刻纹自其双眸中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翎羽全都凝为冰雕,而后爆碎在天空中,瞬间化为漫天银屑。 而后被黑雾弥漫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声音带着婴儿特有的刺耳与尖锐,因为巨婴抓下的骨爪也在寒冰下寸寸迸裂,黑色的骨头片一时间崩落的到处都是。 巨型婴儿无辜的看了看消失掉的双手,煞白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幽怨和愤怒,只见他张开嘴猛地吸了一口气,婴儿肥的腮帮子顿时圆滚起来。 然后他对着伏罗修矢狠狠吹了过去,一股浓郁的黑烟就如一挂瀑布一样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皆被翻滚的黑雾腐蚀掉。 伏罗修矢双手一张,只见一道蜿蜒的巨大冰墙至地底轰然拔起,然后在半空中变换,呈半圆形将巨婴连同他喷射出的黑雾一起覆盖起来,任由巨婴如何疯狂碰撞都破不开。 从高空中看去,那种场景就像是淘气的娃娃被倒扣在巨大的水晶碗内一样,最后发出悲怮的啼哭声。 在半空中,落天站在“蓝魅”宽阔的脊背上,眼眸深处荡起阵阵涟漪,而后他无名指悄无声息的轻轻扣起。 随着他这一不起眼的动作,下方困住巨婴的冰墙轰然崩塌,在坠落的碎冰块中一道流光极速冲出,直指落天,一闪而至! 看到奔向落天的那道流光伏罗修矢先是一怔,而后瞳孔猛然收缩。 然而他也仅仅只来得及做出这一面部表情,那道流光就已经经过落天那里瞬间转折到了他的身前,最后伏罗修矢在踉跄中倒退了几步…… 落天站在伏罗修矢身前不过两三步的位置,手中不知何时对了一杆长枪,那杆长枪通体漆黑如墨,上面布满夜空般的精致刻纹,看似普通的长枪却蕴含着一种几乎要实质化的古老气韵。 伏罗修矢盯着那杆黑枪脸色微微泛白,他的左肩衣袍破裂,鲜艳的血已经浸湿透了周边,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险些将整个臂膀卸下来,一切都是在刚才那一个瞬间所致! 伏罗修矢盯着落天手中那杆长枪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轻吸了口气,肩上那道伤口开始结出一层薄冰,薄冰下的皮肉在缓慢的蠕动中开始自愈。 “果然没错,‘夙夜’果然在你们王室手中……” 不待伏罗修矢说完落天突然看向另外一个方向,眼神一冷,提枪猛然反手一划,顿时一道漆黑的光幕如死神之镰般向他一侧席卷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落天从刚才就急切想要前往的地方。 死神之镰一闪即至,下一瞬间那个地方一声凄厉的悲鸣声响起。 随即便可看到一条巨龙仓皇的逃进了云雾中,只是那本可蜿蜒千里的庞大身躯,此时看上去貌似少了一截,不再那么巍峨。 巨龙消失之后落天这才转过头来,伏罗修矢对这一段插曲貌似没有一点兴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角边噙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陶瓷般的“冥婴”坐在落天的肩膀上,对着眼前的伏罗修矢龇牙咧嘴一番后,又是张牙舞爪,本是凶狠的表情在他圆滚滚的脸蛋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第二十四章 却是救赎 落天伸手安抚着陶瓷娃娃,目光却定格在伏罗修矢身上,开口。 “蓝斯尼亚境内自古以来仅有三件神器,除去这柄‘夙夜’,另外一柄‘救赎’很早就被遗失在时空裂缝中,而最后的那柄‘灭世’……则一直在你身上吧。” “呵呵,落天殿下倒是慧眼如炬。”伏罗修矢轻笑,也不否认。 “慧眼谈不上,三柄神器只有虚皇才能驾驭这点你我心知肚明,现在蓝斯尼亚七皇中只剩下我们三人,以妙依的心性不可能去招惹‘灭世’……” 落天眼神流出一抹柔光,不知他自己是否留意过,每每提及到五冠虚皇他都会自然的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愫。 捕捉到了落天的那丝微弱的神色变化,伏罗修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类似得逞般的弧度,而后他的手掌虚空一抓,原本空空如也的手掌中就如时光错乱般的恍惚间多了一柄长枪。 随着伏罗修矢露出邪恶的笑,长枪蓦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不是‘灭世’!”一道闪电般的可怕念头在落天的脑海一闪而过。 随即整片天空都暗淡了下来,这道光芒足足延伸了数万丈之远,一直触及到了神殿下的万衍城内,所过之处轰然山崩地裂,就如瞬间迸裂开的深渊横穿了整座万衍城! 落天脸色苍白如纸,鲜血淅淅沥沥的滴落在地板上,他的胸前一道伤口从腹部一直延伸到肩膀,若是没有“夙夜”,怕是这道光芒几乎会将拦腰斩断。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救赎’!?” 落天死死盯着伏罗修矢手中的那柄银枪,有些难以置信,那柄银枪上面刻满了日月星辰的图纹,一道道实质化的神圣之光如涟漪般轻轻荡漾着,就如神的权杖一样耀眼。 “怎么就不能是‘救赎’?一开始遗失在时空乱流中的本就是‘灭世’,而非‘救赎’,一群愚蠢的人……”伏罗修矢轻轻抚摸着银色长枪,脸上是一种近乎于痴迷的神色,“相比之下它可是比‘灭世’恐怖得多,你不是也看到了?” 落天一怔而后猛然扭头,神殿位置本就处于高处,他的这一回眸顿时使他呆若木鸡。 圣城之内已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哀嚎声,挣扎声,还有枉然的祈祷声…… “伏罗修矢!今日你必须付出这一切的代价!” 一声怒吼如闷雷般炸响,落天俊秀的脸上此刻布满近乎扭曲的狰狞,他挥动起‘夙夜’,而后轰然插入地底。 下一瞬间伏罗修矢所处之地,密密麻麻的‘夙夜’从地底疯狂刺出,如成千上万条游走在水中的鱼群般极速掠向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一跃而起,“救赎”散发出一道道光漪,而后同样是铺天盖地的“救赎”凭空而现,而后在伏罗修矢的振臂下轰然坠落。 与“夙夜”的形式不同,漫天“救赎”就像是一面布满尖刺的墙倒塌一样,整齐而且毫无漏洞的俯冲下。 “轰隆!” 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并没出现意料中的密集爆炸,而是如倒塌的巨塔般一声轰然巨响,随即那个区域荡起一阵暴风般的云雾,唯一不同的是……云雾中翻滚的能量却能轻易撕裂一位下位虚皇! 比如,五冠虚皇妙依! 当伏罗修矢看到妙依将要被这股肆虐的云雾风暴席卷时惊恐万分,他的身影一转直入恐怖的云雾中,丝毫不顾风暴中的能量乱流,而且他此时的速度已然提升到了前所为有的地步。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距离妙依较近,而且一直在留意着她的落天如瞬移般出现在那袭美艳的红袍边,“夙夜”猛然向前一划,几乎要触及到妙依的云雾顷刻间被吹散。 而后落天左手一揽,那个娇弱的人便轻轻的落在他的怀中。 落天揽着妙依刚刚站稳,前方的云雾便一阵剧烈翻涌,一道身影突然穿出,露出伏罗修矢那心急如焚的脸…… 只是看到眼前这幕伏罗修矢还没反应过来,落天就轰然爆发了! “混蛋!你连一个女人也不放过!?” “夙夜”再次爆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由于距离太近,而且伏罗修矢没有一点防范,顿时那柄黑枪就如一条黑龙摆尾般生生将伏罗修矢抽飞出去,只在半空中留下几滴鲜艳的血。 只是落天却没看到在他怀中的人悲痛的摇着头,美艳的脸蛋上沾满梨花般的泪珠,让人心生爱怜。 “轰……轰……”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一阵晃动,就像是巨大的东西不断敲击着地面一样,待弥漫的云雾彻底消失后才看清,一个冰雪巨人大步而来。 落天一眼便看到了巨人手中的那两道人影,而后轻轻松了口气。 落天抬手温柔的抹去了怀中人脸上的泪珠,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又将肩上的“冥婴”放在了她的肩上,微微一笑而后迎向冰雪巨人。 虽然自始至终两人都没说一句话,但那一刻他们眼中的真实情意胜似千言万语。 被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拂去的泪水早已重新溢出,“冥婴”安静的守护在她身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吓唬这个女子,而是效仿落天用他那胖嘟嘟的小手为她拭去两行清泪,一遍……又一遍…… 妙依早已泣不成声,仿佛随时都会在这种极端的情绪中垮下去,她那柔弱的悲泣声几乎就是一种哀求,“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要在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互相残杀呢……为什么啊……” 冰雪巨人全身银辉闪烁,就像是披着甲胄的巨灵神般,此时他在落天身前半跪下来,犹如复命一般,将巨掌中已经昏迷的蓝帝与“蓝斯”放在地上。 “可笑……” 一声冷哼从天空中传来,在为两人检查伤势的落天手掌毫不犹豫的一紧,一招奇异的手印结出后,顿时一座棺型水晶冰雕出现将蓝帝与“蓝斯”笼罩在内。 然后被落天一脚踢飞了出去,冰封的两人瞬间远离了这片修罗场。 “如果她不愿意,难道你当真以为仅凭这招‘神的投影’就能救出他们?呵呵,幼稚……”伏罗修矢站在冰雪巨人头顶,俯视着脚下的落天。 落天眼神一紧,冰雪巨人双臂轰然腾起,向着头顶的伏罗修矢合拍去。 只见伏罗修矢脸色静如止水,在两只巨掌合拢的一刹那手中的“救赎”轰然插进脚下晶莹的头颅中,顿时冰雪巨人的举动僵住了。 随即一道裂痕自冰雪巨人的头颅极速蔓延下来,坚冰覆盖的身躯上也已经布满了蜘蛛网般的龟纹,而后伴着“喀咯”不绝于耳的迸裂声轰然爆裂,碎块夹杂着冰屑纷纷砸落下来,如下落的巨大冰雹一样。 冰雪巨人粉碎后腾起的水雾开始缓缓消散,而在此时落天突然将目光定格在水雾中的一角,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静静而立。 只是周围萦绕着朦胧的雾气,看不清其真容,隐隐约约只能大致看到一个曼妙轮廓。 下一瞬间落天全身被一股寒流包裹,就如蓦然身坠万年冰窖一般,他的周围也快速凝结出了一层细小的冰凌,就像争先恐后拱破大地的雨后春笋般。 落天眼睛微微眯起,一眨不眨的盯着迷雾中的她,同时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手中的“夙夜”。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冰封四野,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么——“天谴……” 终于,迷雾慢慢散尽,那片区域一切变得清晰起来,蓝斯尼亚自古以来诅咒般的存在第一史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如迷莲一样缓缓浮出水面的。 那是一个水晶般的倾世女子,身穿一件如出水莲花般的清秀长裙,一袭冰雪丝绸般的长发闪着银辉,整齐的梳散在背后,就如雪之仙女降临凡尘一样,无论容貌还是气质比起妙依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睹到“天谴”的真容,落天紧绷的脸庞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蓝斯尼亚境内最顶端的存在第一史诗蜕变之后竟是一个雪女,雪之精灵! 此刻“天谴”虚空而立,用一种特别的神情盯着落天,说是人畜无害,却更像是懵懂无知,只是她那令人难以琢磨的美颜下正翻涌着滔天杀气。 “看吧,虽然她如畜生般没什么心智,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你的存在就是对她的挑衅,你觉得她会像其他史诗一样甘愿受你契约?”伏罗修矢脸上满是嘲讥,“别说笑了,她可是第一史诗,蓝斯尼亚最古老的恐怖存在……” “因为有她,你的天赋再怎么变态也终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落天脸色凝重,不用伏罗修矢说他也深知这点,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内心那股难以压制的恐惧及不安,这是其他四头史诗反馈来的真实写照。 面对第一史诗,就算它们有契约的加持也难以抗拒这种王者威压,因为彼此间的差距依然不可逾越。 第二十五章 火虐 “天谴”歪着脑袋审视着严守以待的落天,不知何时起她那翻滚如洪的杀气慢慢平息了下去。 她那懵懂眼神流露着轻微的变化,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对一个玩具渐渐失去兴趣时的表情一样。 最后她那皓月般的美眸转动,彻底无视落天,在虚空中莲步轻移转身离去,从背影看就如一个孤零零的染尘仙子。 “算你好运,看来她看出你对她构不成威胁,不屑到连对你动手的兴趣都没了。”看到“天谴”一步一步踏着空气返回,伏罗修矢这般说道。 只是伏罗修矢说完以后,他与落天都不知道,转过身的“天谴”性感的唇边竟然在这时浮现出一抹类似嘲弄般的弧度,这抹戏谑极具人性化,与她之前的懵懂甚至有些呆滞无知的面部表情赫然无法吻合…… 落天却没时间揣测伏罗修矢的话,他提着“夙夜”就要上前追去。 伏罗修矢却是突然怒了,他一步横移到落天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仿佛落天无言中已然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挑战她么?连我都没有这个资格你也配?到时怕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我手上,你至少不会落到死不瞑目的地步。”伏罗修矢看着落天阴森一笑,原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却因为这种表情而变得狰狞起来。 “天谴”那雪白曼妙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就如她出现时一样恍虚,天空中方才因为她降临而突然暴虐的雪也已经平息下来,恢复如初。 落天眼眸越过伏罗修矢,将视线定格在“天谴”消失的苍茫虚空中,“挑战她的资格只是靠嘴说说的么?自己胆怯却又生怕别人超越,恼羞成怒倒也可以理解……” 落天语气一顿,眼底深处隐隐浮现出一道道炽热的光,完全无视伏罗修矢恼怒的脸,只听他低沉冷漠的声音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资格……是要靠行动证明的。” 在下一刻伏罗修矢的脸猛然变得煞白,瞳孔里充满前所未有的震惊,他的脸庞被染成了金色,而且光芒越来越盛。 在一股陌生而暴虐的灵力冲击后,他与落天所在之处顿时化为一片金色海洋,恐怖的炽热席卷着天地。 没错,是火! 漫天的火焰轰然爆发,瞬间吞噬了伏罗修矢与落天,金色的火浪疯狂的翻滚着,周围的冰雪在可怕的高温下迅速融化。 而后地面出现干涸已久般的旱裂,空气中的蒙蒙水气也直接蒸发,化为滚滚水蒸气弥漫着天空。 周围几头史诗像是早有预知早已远远避开,熊熊火光照在妙依挂满梨花泪的脸上,将她美眸深处除了恐惧外的悲痛缠绕着纠结的复杂神色清晰的呈现出来。 一道身影突然从火海中穿出,伏罗修矢落在一块灼热的碎石上,狼狈的他望着空中满脸惊骇。 他的长发有些凌乱,长袍上面布满焦印,身上冒着缕缕白色烟气,并伴随着微弱的冰雪快速消融般的“嗤嗤”声响。 而在伏罗修矢视线石化般的所落之处,落天身披金色霞光踏出火海,而其身后滔天火焰随着他的手掌轻拂间快速凝聚,很快就化为一条火蛇如宠物般在其手上游走,最后钻入他的手心。 落天虚空而立,冷冷俯视着地上的伏罗修矢,左手依然握着“夙夜”,只是原本银芒四溢的眸子此时已化为璀璨的金黄色,就像是两只眼睛在燃烧着火焰般的神一样,傲视魇魔。 “怎么可能!?你竟然能够操控它!” 感受到了落天身上那股陌生但却暴躁的灵力源,伏罗修矢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是违背蓝斯尼亚自古以来的定律的,在这块冰雪大陆上没人可以操控水之外的元素,从来没有! 何况是火,在蓝斯尼亚上代表毁灭、足以碾压一切的火……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不知多远的云雾中,“天谴”站在云端面朝神殿这个方向,原本那呆滞木然的脸此时竟然浮现一抹戏谑的神色来,就连她的双眼也一改之前的空洞无神,变得灵动起来。 她那性感的唇微启间赫然发出细腻且充满魅力的唯美之声。 “伏罗修矢这个蠢货现在知道这个怪物的可怕了吧?不过伏罗修矢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毕竟杀死那个怪物的人只有一个呢,呵呵……” “天谴”掩唇而笑,那副姿态配上她的绝世容颜尽显妖娆妩媚,一笑一颦无不散发着魅惑众生的气韵,如若王或诸皇在此必会骇然失色,这还是史诗么…… 这种震撼程度丝毫不落于落天能操控火焰,史诗本身就是一种凌驾于所有灵兽之上的强悍灵兽,可以说是蓝斯尼亚的七大兽王。 但是此时“天谴”所表现出的已然超出了这个范畴,同样是有违蓝斯尼亚万古来的定律。 当然,这种场景身在神殿之巅的王与诸皇并不知晓,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的血光起因都因为她,或许说是她的布局。 而他们则是局中互相残杀的可怜棋子罢了…… 神殿,废墟之上。 半空中的落天虚皇长袍轻轻飞舞,如摇曳的华丽绸缎一样,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上位者的冷漠,一双瞳孔金芒湛湛,如两轮直摇九天的金乌般凌冽慑人。 “比起‘神寂’,我觉得这种能力更配得上‘天赋’二字,伏罗修矢,受诛……” 伏罗修矢瞳孔徒然剧缩,因为随着落天的手掌轻轻压下,一道火光轰然坠落,就如一根燃烧着烈焰的石柱从天而降一样,所过之处都是“嗤嗤”的冰凌爆裂声,及四溢的白色烟雾。 火光所指之人利用“救赎”极力闪躲,烈焰冲破残壁与其擦肩而过,伏罗修矢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而他周围则是恐怖的余热以及在空气中翻滚着的密集火苗。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可能属于蓝斯尼亚!!” 伏罗修矢此时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歇斯底里而变得扭曲起来,那是一种不愿相信现实,或者说是妄想冲破噩梦的挣扎与呐喊。 落天眉头微微皱起,然而接下来他用行动答复了伏罗修矢,左手“夙夜”凌空而舞,而后枪尖猛然一甩,他的脚下顿时爆炸般滋生出一簇簇巨大的冰凌来。 这些银色冰凌就像是倒立的刺一样自半空中一直极速蔓延下来,如虚空中突然张开巨口的森然怪物般想要吞噬伏罗修矢。 然而伏罗修矢所在的地方,突然疯狂的拔地而起数十根锋利而又巨大的冰晶尖刺,冰晶钻出地面的一瞬间就如扭曲的藤蔓般朝上摇曳爬升,沿路不断吸纳着空气中的水汽,直径疯狂暴涨,很快就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 在磅礴的气势下,如滚雷般迎上来自高空中的攻击。 两股能量轰然碰撞,没有想象中的汹涌爆炸,而是在半空中互相纠缠、彼此凝聚,从而化为一座从地面通向天际的银色冰桥,并且还在不断疯狂的扩张着。 落天眼神一冷,下一瞬间冰桥之上蓦然荡起湛湛金辉,伴随着低沉的嘶吼声,一条火龙凭空出现,在冰桥上呼啸而过,整座冰桥都在火龙表面翻滚的火焰中迅速化为水汽。 恐怖的热浪席卷着而至,直扑伏罗修矢。 伏罗修矢满脸凝重,随着喉咙间发出的低吼将“救赎”轰然插进脚下,下一瞬间一道以“救赎”为圆心的阵凭空出现,顿时盾牌般的冰凌漫天飞舞,在锵锵声中组装成一面巨型墙盾,晶莹剔透,闪着金属装甲般的银辉。 在水晶防御盾内的伏罗修矢快速结出一番手印,一头又一头冒着森然寒气的巨禽在水晶盾牌表面转眼成型,扶摇直上,翎羽遮天蔽日,在凌冽的寒风中席卷着翻涌的浪潮。 只是,此时此刻在这废墟之上,灵力铸就的几头巨禽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一把巨型刀刃如天刀般托着尾芒划破虚空,速度之快眨眼而至,轻易劈开了最前方的几头巨禽,漫天碎冰当场就如陨石块般簌簌而落。 接着是一只如山岳般的黑毛巨拳呼啸而至,气势磅礴如降铁塔一样当场爆碎掉了一片,低沉的冰凌崩裂声不绝于耳,冰屑如雹子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最后仅存的几头巨禽蓦然分散,想要将对方的攻击范围扩大,但是徒劳罢了,数十根巨大的翎羽从云端上坠落,闪着金属般的蓝色光辉,仿佛就像燃烧着的蓝色火焰一样璀璨。 数十跟似树苗般的翎羽坠至半空,随着云端上一声嘹亮的啼鸣声,翎羽齐刷刷的分散开来,如离弦的钢弩般射向那些巨禽,随后便是一连串沉闷的破裂声,以及漫天飘落如雪花一样的屑片。 而陶瓷娃娃般的“冥婴”则一直守在妙依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这个从刚才就一直悬挂着梨花泪的女人,此时她那滴溜溜的大眼睛早已变得水汪汪了,还在一颤一颤的抽吸着滴溜出来的鼻涕…… 而在这个时候火龙早就沿着冰桥俯冲而至,对于伏罗修矢利用“救赎”凝聚出的冰甲护盾火龙并没直接碰撞,而是在他头顶盘旋一圈,朝天发出一声高昂的龙吟后,直接盘踞在此,表面火浪如沸腾般翻涌间,直接化为一片熊熊火海。 顿时以一副星火燎原之势完全吞没了伏罗修矢。 落天此时已经降到地面,看着前方那熊熊烈焰翻滚的火球半蹲下来,将白皙的手掌轻轻的印在地面上,刀锋般的嘴唇边抿出一抹冷意,“神的投影——火虐……” 第二十六章 你爱我吗? “轰隆!” 被火焰淹没的盾牌瞬间爆炸,装甲般的冰甲顿时四分五裂,变得支离破碎。 火海之中传来伏罗修矢拼命的低吼声,因为此刻滚滚火海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道黑色的火浪。 这些黑色火焰仿佛有灵性似的围绕着伏罗修矢极速旋转,就像是几十条游走间想要吞噬伏罗修矢的黑色巨蟒一样,那片区域都在这种恐怖的炽热下变得虚幻起来。 深陷重围的伏罗修矢在周围撑起一道冰幕,而后他将“救赎”插在地上,满脸肃穆,他的喉咙间轻震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声,他的双手不断的变换着手印,复杂而且漫长。 就在冰幕布满裂纹即将破碎的那一刻,伏罗修矢瞳孔突然仰天发出万丈光芒,与此同时以他为中心地下喷射出一道激流漩涡,一刹那间一汪海洋如喷泉般汹涌而上,翻腾不息。 从远处看,赫然是海啸形成的庞大龙卷风般横亘在那,而且在暴虐的灵力波动下还在疯狂蔓延。 顿时天空中的水浪如泄洪一样砸落,废墟上的碎石残木皆被冲刷下去,那种场景就像泥石流般蔓延向下方的城内…… 显然伏罗修矢已经被逼到了份上,不惜消耗巨大灵力引发地下海啸,想要借此破掉落天的阵。 只是这无疑惹怒了落天,此时的他面若寒霜,看着不断扩张如山洪海啸般汹涌的水幕手掌猛然一握,随即一股璀璨如虹的光芒在其拳中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震彻天地,笼罩伏罗修矢的球型火海与那些黑色火蛇瞬间爆炸,就如云颠轰然爆裂的烈日般,可怕的冲击波在废墟之巅延伸到了天际。 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以这个地方为圆心荡漾出去,为下方的整座圣城披上了一层火红的光辉。 在这恐怖的爆炸中白色的浓雾蔓延四起,整座神殿废墟都被笼罩在朦胧之中,整片冲向天际的汪洋竟然就这样被蒸发个干净,只留下浓郁的水汽翻滚不息。 白雾弥漫在整座神殿山,久久不散,就如传说中的霞瑞仙所一样。 落天却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俊美的面孔微微上扬看向天空,下一刻在一声啼鸣声中狂风大作,风卷残云,而后整座废墟瞬间清晰起来…… 本就已经化为残石断壁的神殿此时更荒芜,地面被恐怖的火焰炙烤出一片片焦黑,狭长的沟壑如蜘蛛网般四处龟裂,寸草不生,满目疮痍。 有谁能够想到,蓝斯尼亚境内最权威的神殿会在今夕沦为虚渣…… 伏罗修矢半跪在碎石中,一手紧紧攥住“救赎”用来支撑他虚弱的身体,那袭瀑布般的长发吹落在地面上,只是早已没了昔日如皓月的光泽。 他那低垂着的棱角分明的魅力面孔此时煞白如纸,滚烫的血自其嘴角滴在漆黑如碳的岩壁上,就像是盛开的朵朵火莲一般,血色战歌随之无声蔓延。 落天身影一闪出现在伏罗修矢的身前,并没有乘胜下手,表面上他看着伏罗修矢,但却悄悄将“上苍之眸”布满这片区域。 他貌似在等待什么,毕竟伏罗修矢也只是他计划中的诱饵…… 直到伏罗修矢踉踉跄跄站起来时才看到他有多狼狈,华丽而高贵的虚皇长袍早已褴褛不堪,布满熏黑污痕,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特别是左肩与腹部的伤口醒目而又恐怖,那是两个拳头大的血洞,伤口外面一片焦黑,外翻的皮肉掺杂着褐色的血渍令人头皮发麻。 在神殿废墟仅存的一个角落,妙依面色惨白,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悲戚,早已被泪水淹没的美眸在落天与伏罗修矢两者身上来回转换,看似在做着这一世她最艰难的抉择…… “呵呵……” 低垂着头的伏罗修矢突然笑起来,枯涩的长发散落着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是语气森然至极,“我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小瞧了你,但是无论你再怎么变态都注定要陨落,就在今日……” “这个时候还在大言不惭,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天赋’?”落天皱眉。 “就算是吧……”伏罗修矢微微一顿,而后低垂的眼睑不着痕迹的朝着视线的余角轻瞥了下,隐秘而又迅疾。 殊不知他这轻微的一个动作使那个人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塌陷了,他更不知正是他无情的将自己当世唯一的亲人葬送天国…… 当妙依走来时落天默默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包括伏罗修矢,如果他敢贸然对她出手,那么落天会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头颅。 然而这个银袍少年却不知,死神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从背后靠近着…… 妙依越过落天的背影与伏罗修矢对视了一瞬间,那个时候伏罗修矢一怔,因为他竟然读不懂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 在伏罗修矢怔滞的目光下妙依来到落天身后。 落天没有回头,“冥婴”依然坐在妙依的肩膀上,保护她的同时肉嘟嘟的小手还在不停的为她抹泪,看到眼前落天的背影不禁投去了求助的小眼神。 只是画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的…… 她从后面一手抱住他的时候另一只手中的利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而且是心脏的位置,鲜血顿时如妖艳的花一样凌空绽放。 “冥婴”突然满眼凶戾,厉啸中张开獠牙一口对着妙依咬了下去,虚影一闪却是咬在了落天当过来的胳膊上。 “冥婴”不禁踏空后移,嘴里撕扯下的皮肉血流而下,他渐渐褪去了狰狞之色,看着落天一副可怜兮兮的悲伤模样。 随后其余三头史诗也都相继发出分沉闷的嘶吼声,幽怨而且悲戚,之后它们那庞大的身影开始慢慢消失,远去…… 因为在这一刻落天解除了与四头史诗的本命契约,不想牵扯它们。 已经不想再去揣测对面伏罗修矢狰狞的笑容了,那把洞穿心脏的剑还没拔出血色就以浸透了他的长袍,落天无力的依靠在妙依幽香而熟悉的怀中,一滴一滴泪水如断线之珠般滴溅在他的颈间,那么频繁,在他耳边是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想必她也很难过吧,我又怎么忍心责备,对于痛不欲生的她……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会意错了,她的泪流满面不是因为久别重逢,而是为了即将永别,理由?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落天白皙却沾满血迹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抚摸着背后人的脸,即使即将死在她的手中还是那样柔情似水,那是一种完全与之前不同的嗓音,这种声音他曾经只对她一个人启齿。 “‘浮情之巅’的花开了……很美,和你一样……” 背后的人虽然早就看透他的身份,但此刻听到那道早已烙印进心脏的声音时还是泣不成声,滚烫的泪打湿了他的虚皇袍。 她紧紧抱着他,“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你爱我吗?” “当然……我们一直彼此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就是希望这梦能够晚些破碎吗……” 妙依狠狠点着额头,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伏罗修矢现在则是一脸茫然,“依儿?” 妙依将脸深情的贴靠在落天脸上,颤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嘶哑,“上任五冠虚皇不久我几乎天天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第五史诗‘冥婴’太可怕了,凶戾暴虐,真如自地府爬出的鬼娃一样恐怖,逃到哪里都会被它寻到,曾经不止一次险些丧命在它手中……” “这种噩梦直到四年前他出现时才得以终结,每一次我遇到危险之时他都会出现,每一次都这样就像是他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后来才得知他确实是一直默默守护在我身边,有他伴随,我度过了这一生最美好的四年时光……” “难道!?”伏罗修矢突然一怔,而后恍悟,满脸尽是难以置信。 “不错,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你答应我这次助你之后让我踏遍天涯海角去追寻的人,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此生所深爱的人。” 妙依抬起悲戚的眸,看着伏罗修矢,“哥,我不能负你,但我更不能负他啊……” 随着这声“哥”落天身躯微微一颤,他不禁心疼起了她,原来如此…… 而在这时落天胸上再次溅出一串雪花,随即传来伏罗修矢撕心裂肺的叫,下一刻便看到妙依嘴角血流不止。 她手中的那把利剑再一次发力,将落天与她自己的心脏一同贯穿…… 落天渐渐失去神色的眸子中流溢出两行泪,他竭力抬起头最后一次与她四目相对,那无声的一瞬间包含了太多太多。 妙依那血艳的唇轻轻向他吻了下去,“原谅我……” 看着眼前一幕伏罗修矢心如刀割,而后他无力的跪下去,直到伏罗修矢跪下去的时候才显现出站在他身后的“天谴”。 伏罗修矢接连咳出一串血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膛上那前后洞穿的巨大冰凌。 落天用即将涣散的意识捕捉到了这一幕,瘆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他看着安静的妙依目光充满柔情。 傻瓜……方才走来时何不再多等半刻,“天谴”才是我真正想要除掉的魇啊…… 可是现在已经顾及不了其他,落天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抱紧怀中的睡美人,“父王,弟弟,原谅我吧……因为,我真的太想念母亲了……” “谢谢你替本尊冲锋陷阵,利用你的妹妹杀死这个怪物,毕竟真正能够威胁到本尊的只有他,而能杀死他的也只有她,呵呵,太好玩了……” “天谴”走到伏罗修矢身前,在她那倾世容颜上尽是高冷,俯视伏罗修矢,唇间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竟然……能说话……”伏罗修矢模糊的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骇然。 “哼!是你们蠢,谁说过本尊我不能开口说话,别拿我跟那些小丑相比!” “为什么……”伏罗修矢竭力抓住她洁白的衣角,想要弄清事实,但却终究控制不住倒下去的命运。 “很简单啊。”看着轰然倒下去的男人“天谴”露出迷人的笑,“本尊容不得威胁到本尊的怪物存在,也不会留恨本尊入骨的人苟活,呵呵……”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曾经的神殿已经沦为沾满高贵鲜血的废墟,从此这片区域将会成为遗址,会被视为禁地,幽幽悲戚将会化为战歌起伏在历史长河中。 唯有“天谴”站在这片废墟之中,她那莲花般的衣裙随风轻轻摇曳,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孤零,如一个失落的弱女子…… “看来我又得无聊很长一段时间了,毕竟那些没用的外来者被自己培养的人杀了!” “天谴”少女般的脸上充满抱怨,那种表情竟然就像是淘气的少女,失去了玩物般…… 第二十七章 我名“天谴” 我叫“天谴”,在很久很久前他们就是这么叫我的,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代替天道惩罚这些愚蠢的人! 有一点他们是对的,这片位面之上我的确是第一个诞生的生命体,记得是在那混沌中降下第一场雪时,周围朦胧浑浊一片,寂似蛮荒,静如死海…… 最初的我是只灵蝶,就如纷纷扬扬的雪花儿一样从天而降,那时的我懵懂无知,脑海中只记得一个名字,叫做“蓝斯尼亚”,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这个名字是上天赋予我的,但我恨他们将我放逐在这里,于是,我便将这名字赠送给了这片该死的无尽冰雪之域。 这种冰冷刺骨的孤独一直持续了几个纪元后,才有新的生灵诞生,我看着它们慢慢成长起来,从中选出最强大的八头出来,其中六头被分散到各处,为我镇守疆土。 虽然不喜欢这片贫瘠之地,但从降临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注定为这里的王! 在那之后我承纳四方的膜拜,成为万灵之尊,浩瀚冰域有我座下六大圣灵管辖,我便退居到极北之地的古殿中。 大约又是一个纪元之后,一种弱小的生物在大陆上诞生了,但是他们的适应与学习能力太强了,甚至他们之中有些能够掌控灵力,渐渐有了抗衡我们的能力。 而且这种自称为人类的种族繁衍速度很快,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受到越来越多的挑衅。 很快,他们在蓝斯尼亚上就有了一席之地,他们甚至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称我与我座下的六圣为七大史诗,视我等为蓝斯尼亚上的七大禁忌存在。 对此我只能冷笑一声,还算他们有点自知之明…… 以六圣为首的一干部下多次向我请命,希望得到我的应允清除这些跳梁小丑,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因为自从有了这些人类我觉得这片大陆有趣多了,无聊的时候我可以看看他们从中取乐,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悄无声息的融进他们之中,那才是我最大的乐趣。 就是从别的位面摸进来的那些家伙我都没去理会,他们在那些无知的人面前自称为神,还建立了神殿,以及什么七冠系统,那个时候我就默默的说,“玩吧,玩吧,我到要看看你们能耍出什么手段。” 更加可笑的是他们竟然派了他们之中最强的人来到极北,只是前前后后那么多所谓的一冠虚皇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走进极北最深处的,没有一个人真正见到过我的大殿,也没有人知道我这座比他们那更辉煌更磅礴的宫。 真是可惜…… 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出生。 蓝帝之子落天,拥有火属性的灵力,那种暴虐而霸道的灵力,是这片大陆任何事物的破坏神,连我都不及他,他对于任何人都有不可逾越的克制力。 从他出生我便已经想好了杀死他的计划,因为我看到了他的命运,我静静地等待着。 一冠虚皇他们进入“极北之森”的时候我正是在蜕变的时期,那是我第八十一次脱变,本来我想派遣我的两位护使剿灭他们,可是我们却看到了一场阴暗的窝里斗。 当他们共同出现在神殿与那些外来者反目时,我便早已隐匿在黑暗中,只是静静地观看着。 那一次我才真正见识到了火灵力的恐怖,他就犹如火神一样完全压制伏罗修矢,连我都在战栗,何况是区区一个一冠虚皇。 我的出现无疑是加快了七冠虚皇爆发的步骤,而我的离去更是激发了一冠虚皇心中的魇,没人看到,在我离去时手心里的汗珠。 在他那股可怕的活灵力爆发之前,我必须远离他。 当五冠虚皇持剑贯穿他的胸膛之时我才松了口气,一切都是遵循我的计划进行,那人一死,我还何惧? 一冠虚皇自然也不能留,他是这一切计划中的杀星,他总有一天会知晓一切,那还不如现在让他死个明白。 我不会在身边留一个充满愤恨的人,尽管他很懦弱。 看着一切落幕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候的心情,尽管当时的自己自始至终都是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少了七冠系相信统人类帝国依然如故,毕竟那一战中还生存下来两个王族。 后来我隐居在我的宫殿,不再如一往般秘密外出,而且还总会不经意间自嘲,想起还没面对他时就滋生出的恐惧,这种感觉总在我的脑海萦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