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皇帝皇后和太子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大离国,大炎国,九幽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度。见于史册1826年。 如果有可能,大离国还会在史册中呆更久的时间。 但这只是也许,是不确定,也是倾斜于不存在的意思。 大离国与大炎国边境几乎是连在一起,但现在的大炎国离大离国很远,很远。远到传说中的神仙的千里眼都看不到的地方。因为大离国快要灭亡了。只剩下了一座被孤立的国都大易。 在远处大炎**人的眼中,这是一座孤坟。 一座马上要封土却永远不会有人来祭奠的荒坟。 不,所有人都这么感觉,这座城从五年前就已经变成了坟茔。 直到四个月前,从将军的口中得知,大离国就是葬在了那个只知道修道的太子手中。 是他亲手将刀子送到我们大炎国长公主面前的。这座城从他们长公主与那个大离国太子见面时,便成了坟。 一个永远不会翻身的民族耻辱历史马上就要上演。 时值隆冬。天很冷,大雪簌簌的下着,刁风就像锋利的刀子打在这些不远万里而来的军人的脸上。 虽然裹得很严实,但脸上依旧有冻疮。这些军人没有因为行军而变得暖和起来,反而愈加的感到冷。但他们的血是热的,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血在烧。 他们感到很荣耀,很自豪。因为这个比他们大炎国还要古老强胜的国即将被他们拿下。 军人身体里有一种不安定的情绪,有人将这归咎到掌权者那里。 若君主英明果敢,那么军人便是保卫帝国的英雄,若君主荒yín无道,那么他们便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军。若君主有雄心壮志,他们便是烧杀抢掠,侵略别国的好手。 所以此时,他们不免对后方那座被重重纱幔遮蔽的撵投以拥护的目光。那里坐着当朝掌权长公主。这位长公主殿下名叫王思南。 举国上下,在五个月之前,能够知道这位公主存在的人并不多,而在这些人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曾旅居鬼方国的时候,落发为尼。 这只是他们的想法。 人有种偏执近乎傲慢的想法。人们习惯xìng的将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美好的东西加注在自己人的身上,而又忽略别人的感受。 正如能够主导这场战役的国家并非是大炎,也不是他们拥护的长公主王思南,而是偏安一方的九幽国一样。 九幽国,一个甚少与外界接触的神秘国度。因其在海外,与本国发生的联系甚少,人们并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具体体制之类。只知道他们国家的皇帝是谁,皇子又有几位。 与这些大炎士兵气势高涨不同的是,大离国国都,一片愁云掺淡。 往rì城中这个时候,高高的烟囱中有黑烟直冲云霄。城下人们聚拢在街道吃饭,聊着家长里短。放学的孩子们追逐着,嬉笑打闹。 商铺中的老板总是抱怨京城房租太贵,抱怨京城的人眼jiān刁滑,赚的钱总是不满腰间的荷包。 琵琶巷白天一直都很冷清。直到晚间,门前才挤满王孙贵胄的车撵。因为京城的男人们是全国出了名的怕老婆,就连王孙贵胄也不例外。故而京城里的男人们行走在其他城池,都被人暗地称为小老鼠。意思是见了老婆犹如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的动静,都是哆哆嗦嗦。 所以此时,琵琶巷没有什么人也属正常。姑娘们要休息。 这一点倒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偷腥杀人放火犯法这类不好的事情,似乎和黑暗有必然的关系。 所有的王府大宅几乎被搬空了,就像遭到血洗一般。梳妆台上没有了贵妇人最爱的的马记胭脂水粉。仓库里没有了钱粮,马房里更没有马欢快的嘶鸣。 酒间茶肆里此时大概也没有了往常那些听戏说书的人了吧。一个盲眼老道拨弄着二胡。 现今的人们不再做那些繁琐的事情,不再生火做饭。没有了这些繁琐事务的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让他们心里发慌,渐渐的一股亡国的恐惧感在人群中像剧毒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没有事情做的时间久了,人必然会变得暴躁,没有理xìng。 于是他们愤怒他们暴躁,他们的群体xìng事件变成了城中守备头疼的事情。 街上到处是来回奔走的百姓,他们身上大都背着包裹行囊,携家带口。分为三批。一批堵在城门口守卫那里和守城的将士推搡,喧闹着要出城逃亡。一批躲在家中的地窖枯井中,希望在这座千年雄城被攻破后,用蟾蜍冬眠的方式躲过这场浩劫,以期来rì改头换面做大炎人。一批则是将皇宫堵住。喧闹着交出太子,以国法处置。 外有九幽大军围城,内有百姓闹事,换过无数次班的守备们情绪也变得愈发的恐慌暴躁起来。 因为暴躁是最能掩盖心里恐慌的一种做法。所以他们不断的和城中想要逃出去的百姓对骂着,推搡着,甚至动起手来。 自围城以来,百姓们便不再如偷腥的男人见了家里婆娘一样害怕,他们把这些年在守备身上受的气全都发泄出来,他们感觉这是最后的狂欢,这是最后一次的放肆。 那座金碧辉煌,极富皇家气派的御花园的一座阁楼上。 阁楼窗户半开。 一名头盘道稽,身穿蓝衣道袍的少年靠在窗前,对着卷进暖阁里的风雪发呆。洁白的手指触摸着窗台凹槽里的白雪。 手指轻捻风与雪,对身后的一名小太监说道:“她会来吗?倘若她来了,又会以什么身份来呢?是我的未婚妻,还是以九幽国国母的身份?亦或者是旧人,还是九幽的盟友?大炎国的平国大将军?” 背后的小太监厌憎的望了一眼背对他的蓝袍少年,拍打衣袖,将身子躬了一躬。没有回答他的话。 躬身不是为了表示尊重,而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对他这名即将做亡故奴的太子殿下仅有的一点耐心,让对方听到自己行礼的声音。让他知道我在尊重你,我在尊重你这名卖掉整个帝国的太子…… 然而事实是这样么? 他尊重的人仅仅是皇帝陛下。那名勤政英明的大离国皇帝。 人是多么复杂的存在。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却行礼,因为他怕,他怕死。怕眼看要亡国的太子爷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利杀掉他。 因为眼前这名少年便是他们大离国太子,凤北鸣。便是他,一个不用功读书的太子。 若他生在普通人家,不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做一辈子苦哈哈也说不上什么不好,错就错在他生在帝王家,而且是当朝太子,却如此荒唐,进山修道。国民本以为太子年少,痴迷神仙之说,倒也无怪,毕竟历朝历代的掌权者都祈求长生。 归国后,大家以为凤北鸣想法变了,岂料依旧痴迷长生之说。求学于大炎国,与大炎长那个女人相遇,最后将整个帝国全都赔上。 正如大炎国的军人想法相似,小太监觉得眼前的少年便是亡国的祸种,若是没有他,又或者是让二皇子当太子,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修道,修道,其身不正,修的是什么道!小太监想着。 少年自言自语道:“她应该不会来。” ………… ………… 往常空旷的皇宫院内,此时挤满了人。细细看去,这些人全都身着官服。**重地,往年是禁地,现在也是嘈杂如菜市口。他们焦急的等待着结果,他们的老婆都在万福宫请求皇后替他们做主,废掉太子,希望皇后请求陛下交出玉玺,投降。 万福宫中,各家命妇夫人都安静的在旁站着,等着国母娘娘的回答。 一抹静心的香气自鸾凤和鸣炉中悠悠荡起,命妇们闻之,一阵清明静心的感觉萦绕心头,宫中顿时安静下来。皇后威严的坐着,大概是累了,将双凤翊龙冠摘下,搁在平滑如镜的桌上。斜靠在鸭绒软垫上。手中轻抚玉sè上层的白菜玉如意。 大殿之上,大离国皇帝威严的坐着。 很少上朝,不参政的王爷们像扎堆赶集一样,全都聚集在金銮殿内。放眼过去,几乎全是王爷服制! 人虽然多,气氛并未因此而稍减肃杀,空气中透露出殿上之人似乎能结出冰花来。 有人耐不住安静而压抑的气氛,终于上前行礼道:“陛下,宫外百姓希望您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名率先走出人群的老者是当朝皇帝的皇叔,晋平王。随着最德高望重的王爷讲话, “臣等望皇帝陛下交出太子,再交出玉玺,以求保全皇家子嗣。”满朝官员齐刷刷跪在地上。声音也是出奇的一致,似乎演练过多次。 不言而明,皇帝自然知道交代什么。但他没有回答。 有几位王爷上前,与晋平王站在一处,试图给皇帝以压力。 “有什么交代的。国器即已开启,岂能不了了之!” 开始与九幽交恶时,满朝文武皆是同仇敌忾,希望坐在金銮殿宝座上那名威严男人下旨开启国器,讨伐九幽。 此时端坐在宝座上的男人也允诺了,然而当大离国连连战败时,朝中已有不同的声音。武官文臣中有人争吵着血战到底,有人希望割地平息战争。当时的一幕,那名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历历在目。还笑言大臣们就像山间农妇骂人,丝毫不重礼法。 然而当大离最后三郡失守,已无再战之力,已无可用之将时。朝中却清一sè的扭头改旗易帜,请求皇帝陛下写国书投降。 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陛下,国势比人强,现今兵临城下,形势迫在眉睫,若早做裁断,莫说是城外的九幽大军,就连城内的百姓,我们都不能安抚。”“讲完了?战事连连败退,要说有错,那是你们这群吃糠喝稀的文武百官的错。是朕的错。岂能将罪过强加于太子身上。若是百姓们和你们要交代,朕定当以死敬其列位先祖。这里又碍着太子什么事情!若九幽大军真的攻入我大易城,没有一兵一卒,朕不会做卖国的皇帝,朕愿守国门,让九幽看看朕的风范。” 说完,不等百官回过神来,这位中年皇帝拾阶而下,向着**走去。 待百官回过味来,皆是一惊,因为这位皇帝言出必行。陛下这句话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无论这场最后的战役如何,他都定当一死。 第二章敌人终于来了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庭院中,也有一些文武百官,他们都在焦急的望向皇后的内院。却又拘谨的望着自己家中的宝贝。 望着堆积如山的女子胭脂水粉,看着一辆辆马车。这位大离国皇帝凤器刚一入院,便很是愤怒。明黄sè的袖袍一抖,怒道:“大离还没有灭亡,朕还活着,你们这是作甚!现在就想着逃跑了!”凤器气得咳嗽起来。 大太监赶忙上前扶住凤器,轻拍凤器的背部,将凤器体内的气理顺,小意的说道:“皇上,别动怒,这种时候,您更要保重身体才是。” 百官诺诺的不敢吱声。 凤器仰头长叹一口气,不再责骂。走进皇后的居所,不再理会百官。 一脚踏进宫中,看到人头涌动,不由怒道:“出去!” 待命妇们正奇怪这富有威严的声音自哪里传出之时,便望见一名中年峨冠高耸的男子推开旁边的命妇,走进内堂。 望向他的时候,命妇们皆是一惊,再看到那身明黄sè黄袍,想着家中老爷们的交代,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低着头,手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知是该行礼还是该退下。 小意扶着凤器的大太监上前一步,手袖一挥:“门就在外面,还不快滚!你们这群粗鄙的妇人,竟是学会给国母娘娘施压了,咹!谁借给你们泼天的胆子!回去告诉那些人,胆敢有下一次,问问他们脖子上挂的那玩意儿还要是不要!” 命妇们哪见过宫中皇上,又哪里见过大内总管的脾气比自己老爷们还有蛮横无理,吓得夺路而出。 刚一踏出内院,焦急等着信儿的百官纷纷涌了上来,也顾不得礼数,分不得哪个是自家诰命,哪个又是自己政敌的夫人。抓住头前儿出来的几名面sè苍白的命妇手腕。问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前面几名命妇因跑的最为欢实,最急。所以一时没缓过气来。 “你们倒是说呀!平时在家中对着自己夫君倒是挺威武,现在怎么了。败家老娘们,可让你们急死了。” 待几人吓得回过神来,平静下来,纷纷摇头,道:“国母娘娘什么都没说。只是躺在那里自顾自的休息起来。”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还是看陛下的态度。为首的五部官员挥手驱开命妇。说道;“走,我们去和王爷们商议一下。” 皇后连忙起身,将白菜玉如意随意的挽在发间,上前扶住凤器。用柔软的指腹轻揉凤器的太阳穴。 不多久,凤器面上一片殷红渐将褪去。 两人相视而坐,久久沉默。 沉默不可能一直的这么沉静下去,总要有人打破沉默。身为正妻的国母开口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凤器抬手取下矮脚桌上一掊茶水,轻吹花纹考究杯中的热雾。闭目轻吸一口热气,随即抿了一口热汤。 热汤下肚,顿时舒畅无比。 搁下瓷杯,抬眼望着面前这名肤白丰腴的美妇,说道:“皇兄不会来帮我们。甚至可能会协助九幽。” 皇后思忖片刻,沉吟道:“既然陛下已有决定,身为妻子,我必将站在陛下一侧。” 凤器看着皇后,问道:“刚刚你用龙涎香了。” “嗯。这些百官妻子虽不敢造次,但扰得臣妾脑子乱哄哄的,所以我便用了龙涎香让他们静一静。” “看来你早有打算站在我这边。既然如此,朕这一生夫复求。” ………… ………… 在皇**中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器没有坐龙撵,而是散步到了一间楼阁。这间阁楼上住着一名少年,就是他的太子。 “这可能是朕最后一次看雪了。所以朕不希望在看雪的时候还要坐在龙撵上远远的看。”凤器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说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也许是在大易被攻破,朕死的时候吧。” 太监头领急忙说道:“皇上怎么可能死,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有上天庇佑,是真命天子。况且我大离气数并未有断绝之意,只是相对比之九幽大炎两国暗淡了些。” 脚下发出雪地被碾压的吱吱嘎嘎的响动。凤器说道:“无论如何,不管是气数还是颜面,朕都要一死以谢天下万民的。雪地不再发出清脆的碾压声,凤器停住脚步,沉吟片刻,说道:“朕的口谕给那几位未战死的将军和庆城书院的夫子传达到了吗?” 大太监道:“陛下请放心,老奴已经传到。未免打草惊蛇,怕惊动九幽国器圭玺,他们都躲在暗处。” “这便放心了。” 雕梁画栋,极富皇家气派的楼阁上。 大太监将伺候凤北鸣的小太监支开。 “皇儿,在想些什么?”凤器望着站在窗畔看雪的凤北鸣道。 凤北鸣并未行礼,有些不耐的皱眉说道:“我既已修行,便不是这浊世红尘里的俗人,不要论父子族亲的身份。会沾染因果。” “嗯。”凤器点了点头,没有呵斥于凤北鸣。 “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城中百姓让朕把你交出去。”凤器望着转过身来的凤北鸣,直接道。 “既如此,为何不将我交出去?这样会省很多麻烦,也许你能活下去,皇族们不会被灭种。”凤北鸣望着凤器不解道。 “朕向来是相信发言权永远掌控在胜者手中。所以交出你,对战局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是朕的孩子,若是朕的死能换回你的生命,死一次又何妨。”凤器讲到此处,显得极其洒脱,似乎死对他而言,真的就不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已入道修行,谈不上什么父母亲族。这个理由不能让我信服。”凤北鸣在道门已断亲缘,他并未因凤器的这番话而感动的哭泣,反而淡然的讲到。 凤器望着眼前明目皓齿,肤白如雪的少年,淡淡的道:“修行并不能斩断一切,你虽是道门奇才,但你的修行终因时rì尚短,火候不够,尚不能明道经中的斩断。” “若说是其他理由的话。”凤器顿了顿,洒然一笑,道:“你的心够平静,但越是平静的人,在历练过后,越能沉稳的做任何事情。” “然后呢?就让老二老三无辜的死掉。”凤北鸣知道自己最终没有脱离因果,他并不相信自己是最得宠的孩子,既然凤器这么看重自己,必然有其原因。问道。 “既然能做任何事情,那么你便能为我们复国,替我们大离国战死的将士和百姓报仇。” “这些rì子以来,大离的百姓和皇亲国戚,文武百官rìrì吵闹于朕,朕不胜其烦。他们不知道,既然是敌国百姓,皇孙贵胄,敌人又怎肯把他们留下来。” “天之降诏,多是人为。我本就不太相信。因为朕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比老二老三更适合活着。若大离不灭,我也只是让他们做个太平王爷。你即为太子,便是大离的将来,所以满城的人都死,唯有你不能死。况且,战争本就没有无辜二字可言,他们既然身为朕的皇子,就应该为大离流干最后一滴血。大离的百姓也是如此。” 凤北鸣沉思片刻,说道:“好,贫道答应你,为了活着,我愿重拾因果。” “现在的局势想必你也知道了,朕也不多言,只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活着逃出去。” “这是自然。”凤北鸣理所应当道。 “虽说你悟xìng极高,又是道门天才,但当今有国器压制大离气运,想逃出去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凤器看着凤北鸣的自傲模样,有些忧心的说道。 “城被攻破,朕会和你母后以及两位兄弟以死做你的掩护,在他们杀掉我们的时候,定会分神,到那时,自会有人接你出城。” 行了几个月,终于到了那座巍峨挺拔的皇城下,大炎国将士皆是神情一震。 刚到皇城下三里外,便望见一对对身着黑甲的将士排好队列在迎接。看到漆黑如墨的旗帜上赫然泼墨书写着“王”字。 一对人马奔驰而来,一人打马上前,一名青年在马上跳下,躬身迎接大炎国监国公主。 随着天sè渐晚,大雪飘零,闹事的百姓见无结果,看着自己的妻小在雪中渐渐冻僵,浑身瑟瑟发抖。在坚持一会子过后,便渐渐的散去。 翌rì清晨,天微微亮。 黑甲士兵与身着鲜红衣甲的大炎国士兵在平原上高速移动。眨眼之间,便到了大易城下。 马蹄震颤的声音,混杂着马鼻打响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大易城百姓。 厚重的城墙上,身穿青sè衣甲的守卫们顾不得大风冷冽,顾不得拍打身上积雪,一声声牛犀角吹动。厚实而沉闷的声音响彻微亮的苍穹。 “敌袭!敌袭!” 眼中布满血丝的城墙上守备们快速拉动筋脉,以便活动身体的气血。早已冻僵的手掌紧了紧手中武器。 “陛下,据探马来报,九幽终于忍耐不住,开始攻城。他们还看到了大炎**旗了。”大太监道。 “为朕披甲。” 闻言,大太监将油灯下熠熠生辉的金甲认真的套在凤器的身上。 第三章兵临城下之攻城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城外九幽士兵心中此刻都有一个疑问,为何不在雪化后再战,虽然昨夜和期盼已久的盟友大炎**队汇合。但在雪地中战斗,不占天时地利,围城一月有余,为何不再多等几上rì。 大易城内,大易府衙官兵快速的穿上衣甲,在衙门前集齐。待归好队伍后,有的衙兵还在紧着衣甲。但他们都对对面台阶上身穿官服的县太爷投以崇拜的目光。 大易衙门的县令职位其实是个苦差事,但却是个极其安全的衙门。当九幽和大炎攻克各州郡时,这位县老爷很满意自己没有成为其他州县的县太爷。 因为大离国其他州郡的长官皆以命毙于敌军手上。 每一位大易县令的rì子都不太好过。他们来时或是踌躇满志,或者膘肥体阔,想要在大离国文化经济政治中心拜在朝中大臣门下,以期任满谋一个好前程。大易城再一两年后,见到他们时,神情皆是萎靡不振,惶恐度rì,似乎天下的县老爷那种特有的膘肥体阔的身子也渐渐变成了消瘦的摸样。天子脚下,安全自然是一定的,自是没有妖魔作祟。但大易历位县令似乎都不如别的地方县令吃的身宽体胖,他们都是弱不禁风的主儿。似被妖道魔君折磨过一般。 即便是府衙前的这名尖嘴猴腮,老鼠眼的县令,刁滑如长相,也都大病不起无数个rì月。看着他长相并不是这种人。但也有几次生病不开衙门,或者是被逼生病的经历。因为天子脚下的县令苦就苦在一旦有人击鼓鸣冤,极少是百姓,更多的是当朝权贵,甚至于皇亲国戚的子侄又闯下大祸,要他来擦屁股。 多数情况下,大易县令还是硬着头皮,替他们擦屁股,但当两家权贵家里的小姑nǎinǎi小祖宗互掐时,他也只能给自己一闷棍,让自己一病一两个月,把案子移到大理寺去。 当初,当朝宰相的远房侄子为与人争夺一位面貌姣好小娘子,竟是将对方的丈夫活活打死,事后更是扬言他叔叔是当朝一品大员宰相的侄子。若是来告,先过宰相那关再言捉他之事。 谁曾想,被他打死的那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宰相钦点的门生。秋后便出任国子监。待事发后,民间登时炸开了锅。 当初这件事情闹得很凶,满城皆知的地步。百姓本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或者移送大理寺办理,谁曾想,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县太爷二在大病不起一个月之后,在知会宰相后当天,直接将宰相的远房侄子推出斩首示众。这件事事后还被皇帝陛下夸赞。 此种事情多不胜数,一言蔽之,能够在大离县令位置上屹立不倒四年时间,足可见他在权贵中的受宠程度。也可看出此人极其圆滑。 当初师爷和各位衙役劝说张忠收回这道砍头令,但张忠只言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无官无品的宰相侄子。 其实当初,他在敲病自己后,思虑一月有余,下此决心,也是为自己的前程捏了一把汗。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这不仅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重要的是,一名宰相的得意门生,一名是远房无官无职的远房穷亲戚,两厢权衡之下,思忖得出的答案是皇帝家还有几门穷亲戚,都照顾不过来,何况是两袖清风的宰相大人不喜欢的远房侄子。 若宰相大人喜欢这个侄子,这个人也断断不会是市集一闲散的无业游民,何况宰相大人又注重自己的德行。自己知会对方过后,即可表示自己对宰相的尊重,也可为其搏一个不阻挠国法的好名声。 为自己搏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帽子,再者,那些大易城的小祖宗们再闹事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那个宝贝能在大易府衙抗不扛得住。所以自菜市口斩杀宰相的侄子后,便很少有官家的状纸递到府衙来,这倒是省去自己头痛的病痛。 他很会调动气氛,这些rì子来,频频失利的战报不断传来,闹得整座都城人心惶惶,但大易府衙里的衙役确是最安静的。比之大理寺其他部门官员安静。 他们甚至在守备和百姓推搡时,帮助守备拉偏架,打黑拳。因为他们有一个聪明的长官,那便是县令张忠。 因为凡是相信这位县太爷所言,必是最正确的,凡是不相信的,结局都很悲剧。因为素质低下,接受的文化并不高,所以,在他们心中,这位大老爷便成了他们的预言之神,这种说法在县老爷斩杀宰相的侄子后便不胫而走。 张忠很聪明,他比之那些终rì素食餐位的王爷高官见识要远。他知道,若是大易真的被攻破,那么城里的人能活着出去的人不会太多,这不仅仅是灭国这么简单,九幽大炎想要毁掉大离的文明,更是想要灭种。 张忠大吼一声:“兄弟们,有人抢了我们的地,还想要我们的娃儿管他们叫爹,最重要的是想睡我们的婆娘,大家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衙役们齐声吼道。 “不答应是吗?”大易县令微眯着三角眼,环视一周,直白的说道:“不答应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甚至是要用生命来保护自家的婆娘和娃儿。” 张忠讲话很直白,甚至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铺垫。但正是这种先讲结果再论过程的类似推心置腹,不拿腔拿调,先讲坏处,再讲严重xìng的说话方式,正中这些文化不高的衙役心坎里去。 “为保护自家婆娘!保护自家娃子而战!要那些狗娘养的九幽大炎国士兵见识见识我们大易衙兵可不是其他地方软蛋衙兵能够比拟的。”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要用自己的鲜血来为大易,为百姓,为了我们的婆娘,为了我们的娃儿,战吧!” “事不宜迟,杨岩,带几个弟兄挨家挨户的敲门,但凡是能喘气的老爷们都带到城门口,其他人跟我去城门口!”说干就干,张忠官袖一挥,率先向着城门口跑去。 其他人分成两队,一队紧紧的坠在张忠身后,一队跟随李岩跑去百姓住的庄子。 宫中某处,唰唰唰几声破空声,几道身影划破将明未明的夜空,一道身影落在城门处,一道落在塔楼上。 城墙上衣甲玄sè的弓箭手严正以待。所有弓箭手都瞄准了城楼下那道由军队铺就的红黑相间的大幕布。 从上俯视下去,在人头涌动的幕布中,有两个点略高于平面,那两个点,不言而明,便是大炎与九幽的最高长官。 一个个沾满松油的羽箭瞄向这块被积雪覆盖着的大幕布。 “放箭!”长官一声厉喝。 “嗖嗖嗖”声渐密。由简单的嗖声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崩崩声。 恍然之间,城下军队感觉天亮了,亮的红彤彤的,似乎比昨rì天亮的要早些。 箭端带着一小捧倔强燃烧的火苗,照亮整个黎明。带着尖利的破风声穿透甲衣,刺入大炎九幽士兵体内。 随即破甲声透过幕布传来,惨嚎声也相继出现。于是那道红黑相间的幕布上多了些零星斑点。 这些零星的斑点开始不停的摇曳起来,“嗤嗤嗤”焦糊中带着酸腐的气味在城下士兵群中传来。那是破甲过后烧灼身体的声音。 渐渐的,那些带着一抔火光的斑点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撕扯着身体上已经被烧坏的甲衣。在地上滚动着,试图碾灭身上的火光。 但越是如此,火苗越旺盛。火苗似乎随着凌冽的寒风越来越旺,渐渐的,这些中火箭的士兵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面颊。 面上爪印渐深,但依旧不能将火烧的痛苦转移到面上。于是他们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霎时之间,没有中箭的人为了避开这些火人,军队方寸大乱。 “盾牌!”城下大炎与九幽士兵里两抹银sè亮光快速前进。 踏踏踏的脚步声起,盾牌手小意的前行,背后的长枪手紧紧的坠在后面。 盾牌推搡着,拍打着倒地火人,盾牌后面紧随一队长枪队伍。 “噗嗤噗嗤!” 银sè的尖铁头刺入火人的体内。火光中溅出一道道被蒸腾挤掉水分的血雾。随即火人渐渐的倒下。 军队sāo动渐渐安静下来。 “弓箭手!”九幽一名将军吼道。 弓箭手背着箭囊跑到长枪手身后,躬伏着身躯,与城楼上的大易弓箭手互shè。 城上城下火光通明。来来回回的箭雨互shè。只是九幽和大炎并没有那一抔火sè亮光。 便在这时,城楼上,一辆辆铁质投石车被人拉了过来。 几百斤重的石弹被抛下城墙,因为巨石上有着积雪,被抛下城楼的同时,甚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的亮sè。 石头被巨力弹起后,当即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在地面砸出巨坑后,弹力未尽,继续向着大炎九幽的联军方向滚去。似乎眼前的松软雪地并不能阻止石弹的前行。 “抵!” 阵前指挥官手中调令在半空中一划。 靠在最前方的盾牌士兵单膝跪地,双手将盾牌的尖端狠狠插入松软的雪地里。盾牌士兵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前倾,抵住盾牌。 从旁观之,面向大易城匾的正面和雪地成直角三角形。 盾牌紧密的连成一线,大易城前就像忽然之间多出了一面银sè的铁质矮墙。 表面积雪减少的圆形巨石在雪地砸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坑后,撞向那一堵银sè的矮墙。 “砰砰砰”声渐起,渐作如雷声响。 从盾牌后方传出一阵阵沉闷的吼声。那是盾牌兵在死死的抵御着巨石的前行。 两方甫一接触,高低立见。巨石缓慢前行,盾牌兵渐渐向后方退去。毕竟巨石的力量不是有过训练经验的士兵就可以与之抗衡的。 巨石还在前行,盾牌兵还在后退。没多久,便听得一声“扑哧”一声,巨石碾压行过的雪坑中现出一滩鲜红的血肉。巨石破开一道口子,将一名盾牌兵碾压在地面。 千里大堤毁于蚁穴。一道口子破了,那么这道临时搭建的低矮城墙必然不是坚不可摧,城墙的倒塌只是早晚的事情。 果不其然,因为石头太过笨重,表面太过光滑,所以很快的,那名被碾压的盾牌兵旁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呗卷了进去。 一块巨石过去,何愁其他呢? 于是,众人看到了一幕极其血腥的一幕。 不断的有巨石先后碾压过士兵的身体,向着中间的士兵靠去。石弹碾压过的雪地出现片片血sè梅花斑点。 “为何不见我方投石车?”略高于士兵的一座撵中传出一声温柔至极的疑问。 声音并不如何清亮透人,但却奇异的传遍整个军队。 一名黑甲将军迅速跑到车撵前,躬身说道:“回贵国长公主殿下,在我们围城的半月以来,和大易的士兵交战过几次,但都败在我方投石车下。” “恩?” “起初,我军士兵用投石车攻城,但大易国的二皇子似天生神力,硬生生将石弹击回我军帐前,造成死伤无数。若不是我军强行用大军围堵,恐居住在城内的大易皇帝早就逃跑了。故而我军未免己方石弹成为大易的助力,不敢再用。” 车撵薄纱虽然极其素净洁白,在刁风中很是单薄,但投到此处目光的军人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薄纱里面的人。 “哦。投石车在哪里?”明白此中因果后,大炎国监国长公主殿下依旧问道。 “在后方营帐外。”那名将军回道。 “拉到阵前,继续用投石车攻城。” “这……”九幽国将军迟疑片刻。疑问道:“投石车非几人之力能拉动的,况且路途遥远,待拉回城下,又非百人之力方能开动。即便是开动,这一来一回便要半个时辰,恐时间不够,再者,即便赶得过来,也会成为大易二皇子攻击我方阵营的强力武器。到时伤亡恐会增加。” “你何时见过城战是几个时辰便能结束的。” “士兵的使命便是服从,那么让他们用命换取敌军皇子的命,他们应该感到光荣才是。” “战争便是死亡,没有熬过战争的士兵是没有资格讲自己是名军人。你不觉得用几百人,几千人换取大易国二皇子的命,是一件稳赚不赔,大涨我方士气的好方法吗?” “是。”九幽将军思忖片刻,迅速纠集后方军队士兵,去到三里外的大营取投石车。 城前战争还在继续。 只是,城楼上,有一队弓箭手渐渐的将箭头瞄准了大炎和九幽的主将。 车撵中的王思南和周柏天。 第四章兵临城下之城破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大易城城楼上,有一队弓箭手快速分成三排站定。一排站在城楼上与城下大炎九幽国士兵互shè,一排半跪于身后,时刻准备补上一箭,最后一排则是为前排人送箭。前排弓箭手双腿丁字站立,便在这时,只见一身着青袍的高冠,面罩布巾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的藏身于一名弓箭手身后,半蹲着身躯。 当大离的弓箭兵连shè了十轮之后,城下雪地中已是尸横遍地,死伤无数了。而城楼上死亡人数相较于城下要少的多。 从这一点对比上,双方的弓箭手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城下大炎九幽弓箭手虽多,但不占据天时地利。而城墙抵挡对方的打击,造成了大离守城兵士死亡数远远低于城下的攻城方阵。大离的弓箭兵真如训练一样地把九幽大炎国士兵当训练的箭靶来shè,还乐此不疲。 面罩布巾的男子拇指上套一玉质扳指,腕部带着皮革护套。这并非是青年xìng喜玉,面相丑陋不能见人,因复合弓箭shè程远,破坏力大,拇指在shè箭时用力,恐伤了拇指,故而在拇指上套一个玉扳指。而复合弓箭shè出的箭在飞离弓弦时,常会磨伤脸颊和手部的皮肤。所以在脸颊上可用布巾遮蔽,以免伤了自己的面颊。 高冠青年以拇指勾弦,用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右手勾弦,三支箭羽在瞄准城下士兵的时候,忽的将箭头一转,向前一移,手指错开,调好准头后,箭枝倏地shè向王思南与周柏天的车撵。 青年微眯着眼睛。此时他有些紧张,手心甚至在出汗,将手拿开,在身上将汗液胡乱的擦干净。 这些举动充分证明他的紧张。也证明了他很谨慎。不让一点细小的身体变化而改变箭羽的方向。 虽然他的箭法很准,但他不能保证他有这个实力可以令对方一击毙命。 再次偷偷看看那两辆车撵里的两道身影。长舒一口气,将弓箭微微抬高,同时腰后仰十五度,将弓握在左手上,然后用右手取箭。取回箭后要把箭梢搭在弓弦上,同时把箭头搭在箭台上,箭头要紧贴在弓身上。 青年紧盯着那两辆车撵。再次轻吐一口浊气。手指骤然松开。 青年shè出的箭羽很快,很急。比守备士兵shè的箭要快得多。可以用流光掠影来形容他的箭术。 只听得“嗖”的一声,两道灰sè流影掠过天空,斜斜的shè向城下。箭羽刺破空气。急速掠过雪地,带着雪地中反shè的白光刺向那两辆车撵。 周柏天听到这声响动,站起身躯,倏然拔刀。将刀身横亘在身前。他的刀是最宽厚的那种刀,若是加上一节刀柄,完全可以称作偃月刀。所以在挥舞刀身斩向急速而来的箭羽时,刀身带有一丝暴戾气息。与其说他的这个动作是斩,不如说是切,像切豆腐一样的切断飞来的箭。 然而,切豆腐是最考验厨子基本功的一项技能。在与箭身发生碰撞的时候,箭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在刀身与箭身相交点,前半截箭身的力道没有被刀身卸掉。 “咔嚓!” 箭羽断裂成两截。一节颓然掉落在地。一截插进周柏天的胸前。 看来周柏天不是个合格的将军。 这只箭羽飞到车撵前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他很惊奇,对方的箭羽居然能够瞒过车前盾牌手的视线,所以他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够接住这支箭羽。 看来他真如他师父所讲的那般,他的基本功还需要再磨练一下。 只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螺旋箭头在设计之初,本着将破坏力提高,撕扯加大伤口时,还多了一项技能,那便是在螺旋地方可以淬毒。 与周柏天的车撵相比,王思南的车撵要多些女子的装饰物。 箭羽在撕扯掉纱幔的时候,便已被王思南发现。 王思南抬眼望见飞来的箭羽,手臂在身前急速画弧,身前的一只jīng致却不失大气的三足小鼎中的香雾莹然飘荡起来,将王思南身周一尺范围内围住。 箭羽撞击在香雾上,若堕云端,最后摇晃着无力的倒在地面上。 听到车撵内的声音后,王思南车撵内的侍女才惊醒过来,慌忙跑到王思南面前,看到监国长公主没有事情,便放下心来。 而周柏天的车内,却是一片沉默。 周柏天,九幽此次与大离国交战的最高长官,他的身份和大炎国监国长公主的身份一样尊贵,是九幽国皇帝嫡出的第二个皇子。在众兄弟中排名第二。 这次交战,九幽皇帝之所以让他领兵,是因为这次提议是周柏天一派官员提出,又因他是天生的好战分子,九幽皇帝为安抚朝臣,选择他来接大将军虎符。一则朝中有各部官员极力支持,加之他与大炎国监国长公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在,即便大炎也不会在此次兵事中倒戈相向,帮助大离和九幽开启兵事。 在看到大炎国来使表明大炎愿意和九幽站在同一战线后,这令九幽皇帝甚是欣喜,不枉将兵权交由周柏天。但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而死在战场上,不知该作何感想。 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车撵内的大概情况,青年看着两辆车撵中的情形,估摸着自己成功了重伤甚至是袭杀了九幽主帅。 没有多做停留,青年迅速跑到另一墙角。因为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 便在面罩布巾的青年跑开的一瞬间,耳畔传来尖利的撕啸声。刚刚站立的墙体周围突然多出了许多枝箭羽。 已经没有逃跑的时间了,凤年一脚踏出,身体向着城墙上靠去。想要靠墙体来躲避漫天的箭羽。 “快去保护二皇子殿下!”一名靠近凤年的将军急促道。这名将军心底清楚,敌方想要斩首己方头领,打击己方士气。兵临城下之时,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输的东西了。纵然是二皇子躲在墙体后面,依旧有危险,所以急促的喊着凤年附近的士兵舍身为他铸建一道临时城墙。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纵身一跃,扑到半空中,为凤年争取了一点靠近墙体的时间。 紧接着,在听到将军吼声后,有数十名守备士兵看到已经被扎满箭羽的将军颓然倒地,纷纷目露凶光,含泪跃上城墙,直直的站在墙体上,双臂舒展,将凤年身前一丈内堵住。 “狗娘养的东西,来呀,有多少箭就冲老子来shè!”这是这群为了保护二皇子凤年,为了守护城中的亲人,为了士气不被九幽大炎击垮的守备士兵最后的怒吼。 看到同伴飞蛾扑火般挡在二皇子面前,他们来不及感动,来不及为同伴哭泣。因为他们也想这么做。于是,凤年感觉不到自己身前有光的存在。那是因为在他附近的士兵都在做着和刚刚死去的士兵同样的事情。 再看时,城墙上数十名守备士兵身上扎满了箭羽。就像身上长满杂草一般。身上扎满箭羽的守备士兵被再次袭来的漫天箭雨灌倒在地。摔在城楼上,就躺在凤年的身前不远处,盔甲掉落,甲衣被shè烂后,微散在地。 渐渐地,城墙上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士兵。露出一片被插满箭羽的墙体。 箭雨还未停歇。仍在继续的shè击凤年所在的墙体背面。 被压在身下的凤年借着雪地反shè的亮光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士兵嘴角流下的鲜血,然后滴在自己的面颊上的布巾,将自己脸上的布巾浸湿。 突然,他听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名士兵微弱道:“二皇子,要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大离就有希望了……” 紧接着,“二皇子,我们是不是大离的好士兵……” 他循着声音望去,想要看清那名躺在自己身上那名士兵的脸,但却看到几十张面颊的嘴角都在滴血。看到所有士兵都安静的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 他最终没有在众多的死者中找到那名士兵,于是低下头来,不再找寻。或者说他认为这些借着微弱雪地反光看清或者看不清的脸都是那名士兵的脸。 因为这群为他而死的士兵,他仅仅是其中一名。 凤年没有哭泣,因为他是大离国的二皇子。他只可以战死,不可以哭泣。因为他是城楼上这群士兵的主心骨。 他若哭泣,必然影响士气。 但他此刻寒毛乍起,身上起了鸡皮。眼角微红,怒喝一声,身体蜷缩在尸体下面。 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化小,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不被shè杀。才可以为这群可爱可敬的士兵报仇。 箭羽似不要钱一般的shè到他在的这片区域。不断的有人跳到他身前,为他挡住箭羽。 渐渐的,箭羽呼啸而过的声音渐低。 却响起了入肉声。 “你们都是好士兵,都是大离国的好士兵。”听着一声声的入肉声,他握紧拳头,悲呛道:“对不起了,我可爱可敬的大离国士兵,我不能答应你们我活着出去。” 箭羽呼啸的声音渐低,凤年双臂高举,推开尸体,当他小意的蹲在地面上看着这些尸体时,沉默片刻,望着扎满箭羽的尸体微愣。 他本想将尸体上的箭羽一支支的拔掉,然而当他看到尸体上密密麻麻的箭羽时,他沉默了。 箭羽太多,即便是一具尸体上的箭羽,即便是简单的拔出,也会耗费他半柱香的时间,所以他沉默了,沉默代表不再按照原来的想法去做,沉默代表了他此刻的愤怒。 将手中复合弓扔掉,将背在身后的短弓取出。放在胸前。 凤年shè出一箭,雪地里一盾牌手应声倒下。再shè一箭,又一人应声倒地不起。 渐渐的,在他身周一圈范围内,他shè出的箭声盖过其他弓箭手羽箭的声音。 而随着箭羽破空声渐起渐作渐密,不断有盾牌手应声倒下。 手臂时而忽左,时而偏右,但无论是偏向何方,他shè出的箭矢总能勾走一人xìng命。他的眼睛专门盯着盾牌手看。城下盾牌手身后一名长枪手应声倒下,身上插进一支长长的箭,只是这只箭比之其他城楼上的弓箭手手中的箭要粗一些。 就这么持续shè击几十次后,城下每一个地方都洒落着血渍。在雪地里放肆的泼墨血梅花。 让众人感觉到恐怖的是,城下盾牌手忽然觉得他动的不是他手里的弓箭,而更像是是他的眼睛。 因为他拉弓shè箭的动作已近神速,城下的盾牌手唯一能看到的是他的眼睛在动。 动的张狂肆意,动的令人心悸。 他每盯着一个地方看的时候,那个地方必然是要死大片的盾牌手。 shè出的箭羽就像chūn天的细雨一样密集,而试图躲避他shè出箭羽的弓箭手最终在临死的一刻证实这名高冠青年的箭羽是无人能够躲得过去的。 就好像走在雨地里的人是躲不过雨点的侵袭的,即便是打着伞,也会有雨滴落在脚面上。这名青年手中的箭羽就是chūn天的细雨,而青年男子便是能够掌控这些雨点的雨神。 随着盾牌手不断倒地,城下之人终于注意到了这名高冠,面带布巾的青年男子。 渐渐的,有人认出了他,他是大离国二皇子凤年。shè杀周柏天的人。 士兵在军队中训练时,便不断有军官训练他们的心理素质,让其战胜对死亡的恐惧心理。所以他们应该是不怕死的,或者说在战场上没有过多的时间用来思考死亡的恐惧,然而此刻,他们纷纷畏惧起来。 因为听到一声有异于其他箭矢shè来时沉闷声调不同的是,但凡是这名高冠男子shè来的箭羽,那便是清亮透人心脾的,那人shè箭的姿势也是异常优美,在听到这声清亮声音后,城下士兵仿佛感觉到一名死神极有礼貌的邀请众人赴一场地狱盛宴一般。 因为在城楼上,只有他shè杀的士兵最多。若是想要认出守城的二皇子,只需放眼城楼上,便会了解。 因为大离国二皇子凤年是军中最优秀的弓箭手,人称箭神。 “常蹲甲而shè之,贯七札,人称神。”此时,王思南所在的车撵守卫严密了起来,她透过盾牌手之间的缝隙,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不由得感慨道。 回望跌落在地的箭羽,王思南思忖片刻,吟了一句古诗:“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治侵领,岂在多杀伤。看来他的心乱了。” ………… ………… “准备云梯冲车,马上攻城!传我命令,进城之后,格杀勿论,不留活口!”看着躺在车内的主帅,九幽国副帅沉声道。 王思南的车撵中传出一声:“大炎国士兵,全力配合九幽士兵攻城。” “咚!咚!咚!”战鼓声咆哮起来,后备军队奔跑了起来,九幽的士兵们不断地集结。云梯和冲车不断地往前。 而在此时,投石车也来了。 第四章打铁匠 - 万世言 - 你得死 () 望着来到阵前的投石车,凤年放下弓箭,从腰间拔出一把宽厚而短的陨石星铁剑。观察剑的形状,剑身很宽厚,剑刃并不锋利,所以给人的感觉是有些笨拙。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普遍观念里的剑,而更像是一块大铁片。但正因这份笨拙,所以显得极有力度。看这架势,这把陨石星铁剑若是拍在常人身上,必是骨断脏碎。 九幽大炎也打算击杀城楼上的主帅以争渐渐下跌的士气。既然已有此打算,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脱不开身的,即便是能置身事外,那些为他死去的士兵也令得他没有理由逃避。 这不是道德负罪感,而是xìng格。 凤年的xìng格便是你要战,我就战! 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人说打铁便是生活在火烧地狱中。凤年是身份异常尊贵的大离国二皇子,然而他却为了学习箭术而在师父处打铁三年,无论是事情本身,还是打铁时候带来的苦痛,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若非如此xìng格,他也不会学得一身本领。揉揉拳头。松松肩膀,轻抚有些笨重的剑身。 城下投石车已经准备就绪,都等着一声令下便攻城。 便在这时,王思南的车撵中再传出一声:“投石车集中全部力量,攻击城楼上带着布巾的高冠男子。” 随即车内响起一声低语:“没想到周柏天那笨蛋就这么简单的被shè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在杀他了。” 九幽方面,副帅张越在沉默片刻后,叮嘱主帅车撵内的众人,战时不可声张主帅身死的消息,以稳固军心。 他没有为周柏天的死而伤心难过,反而有些懊恼的道:“二皇子,你死了,班师回朝后我可怎么像皇帝陛下交代?” 这时,有一名传令兵跑到车撵前,禀告道:“报告主帅,大炎国主帅希望我方投石车全力攻击城楼上那名高冠男子。” 听到传令兵报告,副帅张越有些感激的望了一眼左侧那辆车撵。张越在这场征讨大离国的战争中,身份不尴不尬,大战小役虽是他身先士卒,出谋划策,但碍着周柏天的主帅和皇子身份,总要顾及对方的面子,这就好比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吃了一只苍蝇一般令人恶心。所以他对周柏天的死并不痛苦。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口气攻下大易城,杀光城里的所有人,将功补过,希望皇帝陛下息怒。 投石车畔全都是身披重甲的胖子,或者是极其健壮的男子。 由此可见,开动投石车,耗费的力量必然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胖子们吃力的将投石车调好方向,一声令下,无数的投石车掷出漫天的石弹。 瞄准的是城楼上的凤年。 望着城下四五十辆的投石车,看着飞驰而来的石弹,凤年两脚左右开立,身体侧立,双手紧握剑柄,手臂自然伸直,眼睛注视石弹。身边的将领们没有阻止凤年,因为此刻,能对城下士兵造成大范围杀伤的只有凤年和他手中那柄稍显笨拙的铁剑。 石弹呼啸而过,飞临到凤年身前一丈处,凤年平缓呼吸,随即身体一沉,弓起身体,手腕轻轻活动一番。剑身斜斜的悬着。 凤年的身法不够快,所以才会出现刚刚守备士兵舍身回援的情况发生。但以力量以及箭身著称的他,眼神和手腕的力量却是无人能及。 双手前挪一步,握剑的拳头紧了紧,双眼注视飞来的石弹,陨石星铁剑剑身横档出去,稍一接触,两脚开立与肩同宽,两膝微屈,前脚掌蹬地,脚趾轻微用力压地,脚跟微离地面,身体略前倾、收腹,持剑的手臂自然弯屈,手腕用力向着城下扣去,石弹倏地翻飞出去,激shè向城外的投石车。这种姿势有利于上臂和前臂的集中发力。因此,中、远台程攻击,扣杀时都比较有力。但由于双手紧握的原因,扣石弹时速度越快,对手腕的灵活xìng有一定的影响,因此这个动作极其考验手腕灵活度。 又一枚石弹飞临凤年面前,接取石弹的双手后挫,剑身向后一顿,卸掉剑身与石弹碰撞反弹的力后,左腿半跪,右腿猛地蹬地借地面之力以助力,右臂挥舞着铁剑徒然向着城下扣去。 接着,第三枚石弹飞临他的身前,脚步微挫,身体后挪一步,再次将剑拍向石弹。 第四枚,第五枚,渐渐的,石弹多了起来。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凤年望着这些石弹,像是拍打苍蝇一般简单。 最初的时候,石弹源源不断的飞来,但渐渐的,飞临凤年面前的石弹渐少。 打铁的五个基本因素是:弧线、力量、速度、旋转和落点。还好,他的天赋好算可以,他这般想着,望着飞来的石弹,让他回忆起了那段苦痛却简单幸福的打铁生涯。这些石弹不正是需要慢慢打熬的铁块吗? 为了尽量减少投石车畔胖子们的准备时间,减小石弹对大易城的破坏,凤年必须抓紧时间,争取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把球石弹反击到对方军中,使对方措手不及,这就是最考验耐力的时候。 打铁是一项很粗中带细的活计。在打铁过程中,打铁师傅的心理和jīng神都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中,需要用眼睛仔细观察对手铁片和大铁锤碰撞过后的形状,动作、时间、部位都要抓的刚刚好。还要用耳朵听出铁锤撞击铁片的声音,从而判断出来铁片下一步应受的力道。 凤年的姿势很正确,这证明他是个好铁匠。好的铁匠会用最少的力来打铁,持续的打铁。只见他把右腿退下,仰一点身子,用力回旋,刚好打中,一颗石弹凌空飞出。凤年咬了咬牙,坚决要打下去。投石车阵营加紧猛攻,而凤年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用力回攻,一个反手抽打石弹,“刷”一下就朝着投石车那里飞去。连忙石弹一会儿落在这儿,一会儿又跳到那儿,让人眼花缭乱,扣人心弦。只见凤年左攻右击,刚挡回去,又跳到另一边。 于是,城下九幽大炎国在这次战役过后,还能活下来的士兵都记住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凤年每次击打石弹都是打得扣人心弦,城下士兵一时出奇的寂静,好象都屏住了呼吸。凤年的手感越好,越得心应手。凤年越战越勇,越打越顺,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杀投石车以及投石车附近的九幽士兵。 随着时间的延长,凤年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身体发热,汗也多了起来,所以又换了个姿势,反手握剑。站在城前的右脚在地面掂了起来,活动一下脚腕,再次前挪一步,右手握着的铁剑剑尖搭在地面上。这个姿势能稍微缓解身体的疲劳。 剑身徒然自然置于腹前偏左,将重心偏于左脚。剑身顺来石弹飞来的线路向后滑出一指的距离。当这枚石弹即将擦身而过时,持剑的手由左后向右前上猛然提速,前臂猛一用力,手腕外转,剑身前倾,重心移至右脚,猛然收腹,借由左臂和收腹带来的力量再次将石弹扣下城去。主要运用“转、低、快、变”的方式控制石弹,以寻找战机,然后采用低突、快攻展开攻势并进入连续进攻。 凤年摸着额头的汗水,皱眉道:“看来皇子果然是不适合打铁的。”凤年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是巅峰时刻,也是远远逊于在师父处学习的时候。凤年一改被动防守之态,大胆组织进攻,只要对方石弹爬飞到上城楼上,凤年就运用手腕和步伐灵活的特点,时而跳步侧身,时而交叉步上位,大胆地对准对方石弹攻击,而且一拉一个准。即便个别石弹没有被他弹下城去,也被他灵活的步伐追上。最后被挡回,整套动作做得十分完美,可以说凤年已逐渐进入最佳打铁状态。但越是最佳状态,越是不可能持续太久。果不其然,凤年刚击飞一枚石弹,只感觉一阵冷风袭来,几乎就在凤年刚出手的瞬间,石弹再次又飞来,带着一股凉风,凌厉的冲向他,再躲已是来不及了,再阻止已是来不及,便侧身躲开,只能“嘭”一声,凤年回头一看,一个石弹已经砸在在几十米外的地方。 随着战斗的继续,投石车渐渐的毁坏,战场中能站立的人也变少,战争也渐近结束。然而,没有攻进城中,杀死大离皇帝,谁都知道这场战争不可能就这么草草的结束。 所以攻城梯不断的被架起,而后又不断的摔碎。 城下有几队人马陆陆续续的冒着箭雨和石弹的威胁,扛着外皮极重的尖铁头木桩冲击大易城门。 城内,县太爷张忠望着不断被拉来的百姓,壮丁。听着城门发出巨大的“砰砰”的巨响,看着那些用身体铸成的人墙抵御城外撞击城门的声音,而后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还不够。” 随即挽起衣袖,也挤进了人墙中,帮助城内守军缓解压力。“那些文武百官和王府中的亲兵护院在哪里?” 骑马奔出皇宫,更觉天气yīn冷,凤器将大麾裹得更紧了些。望着对面而立的文武百官,视作无物,而后望向站在排头几名亲王。说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希望陛下交出太子殿下,也请皇上交出玉玺,以投诚。”随后。身穿朝天服的百官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朕若不答应呢?”凤器似笑非笑的说道,随即前倾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指着身侧的家丁管家,以及王爷们的亲兵,大笑起来。笑的很凄凉。 “没想到我大离王朝在毁灭之际,竟会内乱。朕更没想到朕的亲族竟是如此愚蠢!” “看来皇上被太子妖术迷惑,我等愿替君王清君侧。” 随即晋平王后退一步,一招手,身侧的亲兵齐刷刷的亮出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奔向凤器。 “全部杀掉,不留活口。”凤器眼睛徒然一厉,说道。 凤器身后的御林军将他护在一个圈内,随即一队御林军奔向迎面而来的亲王亲兵,两方厮杀起来。 不多时,雪地里流出一道道细小的红sè河流,那河流是源源不断的,还带着热气,那不是真正的河流,那是人血。 第五章旧鞘新剑 - 万世言 - 你得死 () 最终九幽大炎的士兵在凤年退去后,强势攻入了大易城。 随着“咔嚓”沉木破碎的声音,大易城门尽数破碎,一道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昏黄发馈的光芒跌入九幽大炎国士兵的眼帘。他们从未觉得晦暗的光芒会很美丽,很迷人,然而这却是他们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那道光芒尽头的城虽然看不到,但一定会很美,值得他们用生命还换取。他们兴奋的叫着冲向那道亮光的尽头,他们知道,他们终于进入了大易城里。九幽大离士兵脚踩着重重的碎木板,呼啦啦的挤进大易城。 大易城门后等待他们的自然不是夹道欢迎的百姓,而是冰冷的羽箭。当他们穿过幽深晦暗的城门洞后,大易城的弓箭手便借着他们眼中那一呷昏暗的黄光看到了他们,一道道箭羽撕破空气,刺进他们的胸膛亦或者是洞穿眼睛。 没有任何意外的,前排扛着木桩撞击城门的九幽士兵率先倒下一片。紧接着,在九幽后方的盾牌手跑到前排,踩着同伴的尸体,顶住几乎是要堵住城门洞的箭雨,艰难的前挪。 便在这时,大易城主街道上,有风渐起,风中走来一名矮矮的青年,身穿御林军头领服制。 “谁想要从这里过去?”青年问道。 声音很冷淡,很冰冷,就像停雪过后的天气一般寒冷彻骨。 大炎九幽国士兵望着身前十丈开外走来的御林军头领,听着他的问话,当然是不予理会。若一国之军队进入另一国国土,不是救援便是侵略。显然他们是第二者。 于是,九幽大炎国士兵从盾牌手身后冲将出来,向着青年御林军头领杀将过来。 青年长相普通,个头不高,约一米六五左右。御林军服制穿在身上也显不出身居皇宫的贵气,但凡有点气质的人穿着这身御林军行头都可以是威武的,但在他身上,让人觉得这身衣甲反而有些跌份儿。但攻入城市的士兵并没有小看于他。就是这么一个长相气质都不出彩的人物,能够年纪轻轻便坐上御林军统帅的位置,本身便已经证明他绝不平庸。所以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才会在他一声邀战下,几十名士兵走出队列,士兵们都极小意接近他,然后想要杀死他。 奔跑到他身前五丈的时候,徒然间,银亮的头盔摇晃起来,随即崩碎散落在地。掩藏在头盔里的头发挣开发箍,于半空中飘动了起来,像是墨sè的涓涓溪流般在逆流而上不停流淌。膝间那把斜挂着的新剑开始嗡嗡鸣叫,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着内壁,似乎急不可耐想要出世饮血。忽然间,青年御林军统领腰间的剑开始嗡嗡作响起来,旧剑鞘内的剑身不停碰撞内壁,似随时能从旧剑鞘内“蹭”的一声飞出,于万军中夺上将首级。瓮……瓮……瓮! 锃! 一声清鸣! 雪亮的薄剑自行脱鞘而出,在青年膝旁陡然一竖,青年迅速握紧下端的剑柄。直接向着五丈内的士兵刺去。此时太阳已经慵懒的爬起,悬于半空中,阳光并不刺目,但却很是明亮。主街道上雪地被踩踏出一片黑sè泥泞。泥泞中有水渍。在阳光的照shè下,泥泞中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镜子,当雪亮短剑自青年统领腰间剑鞘中飞出,似有一道流光没于水中,只见前方呼啦拉的士兵群中,有一道隐约可见剑身的灰影呼啸而来! 那抹如电般疾驰的浅灰影子,前一刻还在青年手中,后一瞬便脱手而出,出现在士兵们的脖颈后,最开始的低沉嗡鸣在片刻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风雷般的咆哮。 灰影速度奇快,所携的威势直接震碎周遭数尺范围内士兵的衣甲,残碎的衣甲还未落在雪地里,便被灰影夹带的厉风吸卷,拢成一条直线,紧紧的坠在剑柄后面。灰淡剑影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刀锋所斩,却强行在极小的空间里做了一次停顿。矮个子青年对此早有准备,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左手握住剑柄末端强行一摁,正向斜下方斩去的剑锋闪电般翘起,正好击中迎面而来的刀锋! 噗的一声轻微的闷响,刀锋像是被打中眼睛的大雁般跌落尘埃,落入厚厚而又肮脏的泥泞雪地中。矮个子青年手中新剑却陡然间在半空做了一个诡异的停顿,然后侧向一绕,奇妙地避开刀锋的方向,嗤的一声飞离。灰影转向那一瞬间,速度急剧下降,在奔来的士兵额间脖颈处只一点,便有几名士兵倒地不起。倒地不起的士兵便不会再站起,那么还在站立的士兵呢? 他们继续向前奔跑,每跑出一步,便有几名同伴倒地,再也站不起来。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跃到矮个青年面前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他们纷纷抽臂拔刀,以手臂和刀身的距离才刚刚到达青年身前五步的距离。一名士兵右手提刀斩向青年,便在一瞬之间,青年感觉一阵威压袭来,原来是青年相视而行,已经走到他身畔。紧接着便是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颈部,鲜血自指间狂溢,鲜血似乎很多,怎么堵都堵不住。怒目圆睁低头盯着比自己要矮上一头的青年,突然间觉得污泥雪地渐渐拔高,身前青年比之自己和对方迎头交战的瞬间也高了几分,更离奇的是,大地在不断的摇晃。 大地不会震颤,除非天怒地震,马蹄过处,雪地不会凭空升高,除非被人推挤,一名青年那就更不会凭空添了几分个头,除非登高或者穿很高的鞋子,亦或者是自己俯身低头。然而这名士兵偏巧就遇上了这样离奇的事情,在这一瞬之间,世界不可能这般疯狂,不会出现这么多巧合,那么必然是士兵出了问题,无论是心魔亦或者是癔症眼疾,总之不会再有第四种可能。果然,视野摇晃的原因便是自己缓缓前倾倒下,直到死亡的这一刻他终于能够隐约看清楚了青年手中灰影的本体,在速度光线的掩映之下,被遮蔽的剑身好像一片极薄极黯淡的剑影,似乎随便一阵风便能将之吹拂到九霄。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薄如蝉翼,给人感觉并不比纸片更坚硬的剑影,轨迹难以捉摸,灵动有若幽魂,在嗤的一声转向飞离过程中,贴着一名士兵的刀锋闪电上爬,切过他的脖颈下颌,留下了一道极细极淡的血痕。死在他手中的士兵们在一开始看到矮个青年的剑很薄,但没想到竟是比纸张稍稍厚了一层而已。 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们很不甘心,不甘心死在一个矮子手中,不甘心死在只要两张纸张厚度的薄剑下,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看着那道已成风雷之势的灰影,青年身侧的九幽大炎士兵终于面sè巨变,有人大叫示jǐng。一人喝道:“大家一齐上,量他一人也分不出jīng力来对付这么多人。”闻言,周遭士兵们将青年围拢其间,锃锃锃锃一连串密集的刀锋出鞘声连绵响起,十数把锋利钢刀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决心,随着士兵们全力施为,一刀一刀向身前青年斩去,唰唰唰唰! 每一道刀光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想象着斩杀被围拢在zhōng yāng青年的头颅,布成一道密织的刀网,把矮个子青年紧紧围在其中。 眼看着要被那些凌厉的刀势斩落,高速穿梭的灰影架在肩膀上,右膝盖跪在雪地上,众多刀身被剑身抵在一处,强行抗住一次全力斩击过后,青年并未多做停留,手腕轻转,将头低下,剑柄脱手而出,手指划出剑柄,倏然抓住绑在剑柄间的金丝线,“嗖”的一声,夺身而出,剑身切开一名士兵腹部,再没入一名士兵体内,切开腹部。血珠在空中缓缓飘落,宛若血雨。矮个子青年表情冷鹜平静,单手紧抓细长的金丝线,盯着那抹灰淡的剑影,忽然左脚向前一踏,腰腹骤然发力,刀锋斜斜向下闪电劈下。随即暴喝一声:“合!” 随着这声暴喝,那道极细的金丝线倏然勒住他身前身后五名士兵的腰间,“嘭嘭嘭”五声铁甲相撞的声音在被勒住的士兵身侧响起,在自己身体上方周围围拢成肉盾,被捆住的五名士兵头盔相撞,发出“咔咔”声,直震得他们头脑晕涨疼痛难忍。下一刻被勒住的腰间现出淡淡血痕,随机迅速扩展,鲜血狂暴喷出,洒落一地红sè血点。肉盾外的几名士兵手中钢刀舞得急如秋风,看到对方将同伴勒住,形成圆形的防护肉盾,手中刀势未能卸力转移,只将同伴斩得血肉模糊。几声断断续续的惨痛嚎叫声中,同伴已经再无生气。 那抹淡灰sè的剑影在被肉盾围拢的狭小的空间内,而青年身处的狭小空间马上便被后续士兵用刀震破!便在这时,灰sè剑影在肉盾空间内画了道圆融的弧线,闪电般再次穿过肉盾间细小的缝隙,眨眼之间还在前方,倏然有钻进后方,轨迹鬼神莫测,根本无法捕捉,转瞬间又有两名侍卫被杀。 这时候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那道灰暗剑影中藏着的剑,那是一把细剑,极细的剑身,和那些已经变成尸体,即将被拉走入坟的士兵临死之前想象中的纸片般的极薄有些不同的是,宽约两个指缝。和青年腰间剑鞘又有所不同的是,这柄剑显得很干净,剑身有如镜子般光滑透亮。而剑身上则是没有残留斩杀士兵的丝毫血痕,就像刚刚杀人的不是这柄剑,而更像是青年腰间的那把旧剑鞘一般。 这柄剑给人的感觉是很新,新的就像刚刚打磨完成,从未杀过人一般。或者说这柄剑杀过很多人,但不会再剑锋剑身上留下任何的血迹。 众士兵出现在青年身畔雪地里的那一瞬,剑身和金丝线是已成风雷之势,看似人多便能够抵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进入真正的战斗之后,那抹灰影竟然走的是灵动诡异之势!就像是一条灵动的细蛇,在士兵们腰间额前快速穿行。压抑的闷哼不时在士兵们中响起,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偶尔能够砍中那抹灰淡剑影,却始终无法将它斩断变成废物,士兵们表情渐现悲愤恐慌之sè,沉吸一口冷气强提jīng神,压抑悲壮气氛中,他们往前再踏一步,双手横握长刀柄,暴喝数声再斩!不要命般向那道灰影扑了过去,嗤的两声轻响,两名士兵毫无意外地摔落于地,甚至在两名士兵倒地的同时,身畔的另外一名士兵鼻梁被整齐的削掉,鲜血自鼻孔狂喷而出,身上多了几道淋漓血口,为雪地再开红梅。 那道灰sè剑影第四次被士兵们的刀锋斩中,速度比最开始时已经变得缓慢了很多,然而凌厉依旧,振鸣着缓慢飞行,突破了周围士兵围拢成的人形城墙,来到了身穿破碎御林军统领的面前停住。看似漫长繁复的战斗过程,其间只不过是刀锋几次挥舞,剑影几次飘浮,鲜血几次喷洒罢了,在这段过程中青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矮个青年手指快速而灵巧的捻动手中极细的金丝线,又如灵蛇游水般快速拨动,似乎正在轻弹二胡弦。 就在灰影杀过人后快速收回他身前时,急速后退数步,因为地面上开始剧烈的震动,溅起粒粒雪点,就像身前又一次小范围下雪一般。 雪点将落未落之际,灰黑sè的剑影激shè而起,贯穿如电,一个上撩之势,轻松挑破一名士兵的额骨,挂着头盔夺路而出。 城楼上有尸体掉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中,期间无数冻成盐粒子的血滴在寒风中肆意飞舞。他下意识的躲开,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从城楼上跳下来,而且还是踩着人跳下来。 城楼上,血迹斑斑,尸体堆成一堆一堆,无论是近看,或者是远看,都像极了新坟。擦拭掉溅进眼角的血液,看了一眼堆积在自己脚下的尸体堆,撕掉那块浸满血液的布罩,扔在这些血液真正的主人的身边,拄剑在地,凤年低头粗声喘息着。 手中陨石星铁剑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因为凤年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今天他杀了太多的人,即使是曾经杀过人,杀过很多人,也没有今天杀人数目的零头多。凤年肩头,手臂,身体各处全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或细或密。但他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城楼上那些新坟就是很好的证据,因为城楼上只有他一人活着。城楼一战,他只记得城下士兵不断的搭建云梯登城楼,城上大易士兵在满是大炎九幽士兵的强悍攻击下不断死去,而他更是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只记得他在不断的挥剑,挥剑,再挥剑,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杀掉,九幽大炎国士兵数量太多,是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被杀光的,所以大易城守卫士兵全部战死,而他累了,他受伤了,他身心俱疲。 面sè发红发涨,凤年感觉自己很兴奋,既是杀人累的,也是杀人杀上瘾兴奋的,血管里的鲜血从未像此时一般,快速的流动,欢愉的流动,流动得他心很痒,很快活。休息片刻后,站起走到城楼前,望着城外九幽大炎士兵兴奋的涌进那道约有七丈高的城门洞,看着部队zhōng yāng的那两辆车撵,手中的铁剑紧了紧,旋即松下。他很想杀掉那辆飘着薄纱布幔中的女孩,但他没把握,也知道城中的那人会很想问他话。所以松下手里的铁剑。 “父皇,为何我大易城与别城不同?”稚嫩的声音响起,凤年问道。 “哦?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看到大易城和别处城池不同,只要一座城门。”凤年说道。 “那是因为我大离国只能有一个权威,城门便是最好的假托。一座大易城,一座城门。这是我们开国太祖亲自设计的,代表了天子守国门。”凤器抱起幼小的凤年,宠溺的摸着他的头发,笑道。 “什么是天子守国门?”凤年不解道。 “呐,倘若有一天我们大离国没落了,兵败如山倒,直到被敌人攻入大易城时,身为天子的我就要镇守大易,不可逃跑,在兵败后要一死已谢天下百姓和列为先祖。” “不可能的,我们大离国这么强盛,若真有那一天,我愿代父杀敌,保护父皇,不让父皇死。” 凤器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的凤年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一座大易,一座城门的含义。这是一种自信,自信到几近傲慢,傲慢到毁掉了大离,就像自己的大哥一般。 “砰砰”几声骨碎的声音在大易城主街道上响起,几具尸骸被人仍在地面上。连带着尸骸伤口上渐冻将凝成血块的半固体状血液洒落在九幽大炎国士兵面上。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嚎,凤年从高高的城楼上跳将下来,踩着一名九幽国士兵身上,落在矮矮的御林军统领和九幽大炎士兵间的夹缝中。 “你还是这般嚣张,踩着别人的身体从城楼上跳下来。若我不躲开……”对面的矮矮的御林军统领打趣道。 “还在借故埋怨我当年踩你的那脚吗?矮子,其实当年若没有我那从天而降的一脚,你依旧是长不高的。另外,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敌人,踩他们一脚又如何。”凤年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面认真的说道。 “我讨厌讲实话的人,所以我讨厌你。从我们成为师兄弟的那天便讨厌了。”矮矮的御林军统领说道,对于凤年后一句,他没什么意见,所以没有反驳。“另外,我有名字,我叫白雀灵。如果嫌名字太过拗口,可以叫我师弟的。” “我还是觉得矮子顺耳又贴切。你不觉得身体的特征被人记住而应该感到高兴吗?”凤年说道。 一剑斩了凤年身后的士兵,白雀灵说道:“没有人会因为身材短小被人记住而高兴的。” 凤年走到他身前,转身并立,皱眉道:“这些人怎么分配。” “四六开,你左我右。”白雀灵思忖片刻,说道。 “好的。”伴随着尾音的消弭,凤年手中的陨石星铁剑动了。凤年并没有与白雀灵争抢,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太疲惫了。 第六章大义和屁话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大离国二皇子凤年和师弟白雀灵视如无物甚至于有些云淡风轻的谈话,让在场众人不由得联想起一个刺耳的名词,不屑,此刻最符合他们二人心意的句子恐怕要属不屑于和他们战斗。这让九幽大炎国士兵很是恼怒,既然不屑于和我们作战,何以兵临城下的是你们大离国。 为了表示士兵们应有的愤怒,渐渐推进大易城的士兵们又有几列人马走出抽刀杀向两人。 望着密密麻麻杀来的人影,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些人是已经绝了生机,埋进土里的尸体。是的,这些人的确是要变成腐烂的尸体,在接下来他和师弟动手过后。凤年沉默片刻,说道:“这让我想起一个词语,人命皆蝼蚁。”习惯xìng的掏出一方已经有些艳红的手帕,看了两眼被血渍涂满的手帕,一时竟有些不习惯的愣住,看着唯有手帕边角未被染红的白sè,随即轻笑起来:“杀人的手太过干净总是不好。”他的话没有得到反驳,因为接下来这群人的命便不再值钱。随即拖着陨石星铁剑缓步走向事先和师弟白雀灵商量好的左面敌人群。陨石星铁剑轻松割裂已经被踩踏的泥泞不堪的雪地,摩擦厚厚雪层下的青石板,留下一道直直的雪线,一阵刺耳的声音自凤年身后雪线间响起。 凤年缓缓提起陨石星铁剑,就在修长手指摇晃提剑的一瞬间,只见他身上那件青甲微微一振,骤然提剑,准确而轻松地将剑拍在一名士兵的胸膛上。而就在剑身拍打在那名士兵胸膛上时,剑身携带的一股大力自剑中骤然递出,众人瞳孔中映照出的剑身徒然某股力量强行掰成弯状,随即啪的几声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三名士兵胸膛击的深凹下去。与它的速度相比,这些士兵抽刀的速度却缓慢的令人发指。 这足可见凤年的手腕力量及运用剑的速度要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甚至用剑的速度比他在城楼一晌午shè箭的速度快很多。 咔擦几声破甲,惨嚎几声飞出,随即惨嚎声随着撞击城墙戛然而止。 几名悍勇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连凤年的剑什么时候提起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便被凤年当做城门外的石弹,更别提将剑奇异的变成弯状。颇为凄惨却又极有力度的破空而飞,飞过了奔来的士兵头顶,骨骼被那股巨力携带的风压瞬间压碎,身体倒飞出去,直到砸在砌在城门洞上方的巨石上才停止。 “砰砰砰!” 几大坨肉泥连同衣甲被打进巨石里,瞬间,城门洞上方的巨石上盛放出三朵曼妙的艳sè梅花。凹进的洞中流出的血液将肉泥粘得更为结实。 渐近渐杀,越是靠近凤年的士兵死的越快,相反,若是不靠近他,死的却是很难看,因为这些人都成了城门洞上方巨石上绽放的肉梅花。太过美丽的事物总是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但就是这么娇艳的血梅花却是太过喋血,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那是人的血肉凝结,生命绽放的美丽。 正自喧嚣喊杀的数百士兵骤然一静,他们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那名同伴自半空中画了一道极长的弧线而去,倏然看到那几抹血肉组成的梅花,然后迅速被恐惧占据身体,挥刀的手变得颤抖起来。此刻追至凤年周围的士兵,被这雷霆一击骇得的僵立原地。 他们在城门外时,不是没有看过凤年腰间佩剑出鞘击打石弹的威猛,但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人居然能够活下来,更不会想到这把剑会用在他们身上。作为士兵,悍勇不顾生死自是不言,只是这种死法怎么都让他们难以接受,或者说太过悲惨的死亡令人恐惧,令人难以忍受。若是这剑落在人身上会是怎么个情景。挥剑之间这柄宽厚的剑蕴藏着的恐怖力量竟像是打铁匠手中的大锤,一动天地俱动! 不,这柄剑不是凡人手中的铁锤,而更像是天神手中的铁锤。 凤年却没有因为他们的吃惊停止前行的步伐。他随意走向士兵,但手中的剑却并不随意,相反,极尽暴力之美态。每一步踏出,手中陨石星铁剑便是雷霆一挥,挥舞之时,厚重的剑身嗡嗡鸣响,剑身更是极尽弯曲肆意之状,像柄铁锤般抡圆了牟足了劲儿捶打士兵的身体,斩破寒风雷霆击出,每一剑出便有一道甚至几道人影飞起! 然后变成城墙上那一抹艳丽的梅花。 剑身触胸,便有人横飞出去,吐血滑落倒地,剑身击腿,便有人翻着跟头破风而去,骨断身裂坠地,剑身及肩,便有人矮了几分,肩碎摔地,剑身拍面,便有人头骨混着头盔崩洒四溅。剑身在挥舞之间嗡嗡沉鸣。人影不停横飞而出,倒抽冷气,惨嚎恐惧之声尤胜白雀灵杀人之时。 一路前行的凤年因为挥剑的动作大开大合,本身剑身又极长极阔,所以每每杀掉一人时,后续之人不得补上空位。这也是为什么在城楼上只要他一人能活下来的原因,因为每次和他交手的人最多三人。换句话讲,拥有陨石星铁剑的他不怕偷袭,不怕围攻,若是能有体力挥剑,那他便能在千军万马中活下来。凤年挥剑动作轻松随意,甚至可以用毫不在意来形容,就像是在城楼上击打石弹似得,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如常。望着闲庭信步向着自己等走来的士兵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眼睛里无一不是震惊之sè。 用厚重的剑身拍飞敌人,而不是选择更简单更省力的刺死敌人,这种震撼力很难言什么大巧不工,因为这的却是很累人,但这种看似不讨巧的方法却能震撼住敌人,给自己留下一片足够自己继续杀人,防御的空地。但这样蛮横霸道的战斗方式,显然很消耗体力与jīng力,如果不是凤年想用这种方式震慑住当场数百名敌人,那只能说他有足够自信直接把所有敌人拍死!在凤年出手杀掉三四十人后,士兵们才想通这一点,但依然是不敢向他靠近,这不仅仅是压力。倘使凤年给自己的jīng神压力还可以抗衡的话,那么他在城楼前的那场战争yīn云才是最致命的。起初有些不解,此刻才回过神来,只有这种方式凤年才能避免被己方一围而上。 “大家散开,与这怪物手中大剑拉开距离。另外,大家的距离也不要靠的太近,待大家将其包围后,再一拥而上。”一名士兵展臂喊道。 被自己战斗方式骇得竟称其为为怪物,因这不是一个很好听的赞美,甚至带着贬低的恶毒怨骂,所以凤年微皱眉头。 一时之间,众多尝试将凤年围起来的士兵们不断与之拉开距离,散散的站在凤年面前。 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士兵们散开后,几人避开凤年手中陨石星铁剑的攻击范围,斜向抽刀辖风劈向凤年的面门,岂料凤年看都不开一眼迎面扑来的刀刃,一脚飞踹出去,“咔嘣”一声,刀刃断成两截,士兵的头颅扭曲着旋转倒飞出去。将后续补上空位的士兵砸倒一众。 又是一脚出去,只是这一次士兵没那么幸运,飞旋而起的断刃直插脑门。一时间之间,迸溅的血液混着脑浆洒落一地。 再次飞踹一脚,断了刀刃,也断了士兵们的心。在飞踹三人的时候,手中的陨石星铁剑也没闲着,在一剑拍飞一人后,手腕一翻,宽大的剑刃直接送入一名士兵脖子中,来了个透心凉。那名士兵喉咙里冒起水沸的“咕噜咕噜”声。 士兵的眼睛被上涌脑门的血液充得大大的,眼球竟向外凸出,眼角也被撕裂,眼睛突兀的显大,却不曾发现眼白,血液自眼睛里涌出。竟似富人贵人们豢养的一红眼肿睛金鱼。 这些为了所谓的国之大义而杀戮的士兵不正是当权者手中豢养的金鱼吗? 凤年将剑缓慢的抽出,洞穿喉咙这一剑不能用刺穿来解释,因为穿透士兵的喉咙后,剑身直接带出个一颗好大的头颅。 于是士兵们看到一颗大西瓜似得头颅安静的摆放在剑身上。凤年却并不在意,一翻手腕,一颗头颅“啪”的一声被拍在城门洞顶的巨石上,成了一朵小巧艳丽的梅花。 剑身表面很是宽大,剑刃虽并不显利,但这真的就是一柄不锋利的剑吗?所有人在此时竟出现这样的疑问。看到似剑上长了一颗大西瓜一幕,着实被震惊了。这名士兵头很大,大家经常取笑他,又因士兵的文化素质不高,所以他得了一个外号,大头,和凤年称呼白雀灵为矮子一样,无关讥讽,因为大家都是最亲密的战友,所以才会如此叫。 看着大头的头颅被拍成肉泥似得梅花,众皆倒吸一口冷气。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为了大义,为了大炎国,兄弟们,不要怕。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两人,我们却又成千上万的兄弟!他们可以杀我们,但绝不能让这两个杂碎吓到。若我们死了,会有人怀念我们,会有诗人们凭吊我们,为我们立碑著说。我们的尸体可以披着光荣的勋章回家乡。他们却不能,没有了种族的人是不会有人怀念,有人记起来的。更重要的是,历史会遗忘这些没有了种族的人。他们一旦阵亡,只有枯骨荒野,没有人会为他们立碑埋骨。所以今rì里这两人才会如此拼命。因为他们怕,他们怕死,怕死后会被人遗忘,就连尸首都无处安放。”一名士兵攥紧拳头吼道,随即杀向凤年。 那人闭了口,大易城主街道安静了下来,因为又一颗头颅抛向天空。 凤年他们的确是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他们一旦身亡,大易城守不住,那么迎接大易百姓的只有死路一条。凤年与白雀灵英勇战斗的场面也不会被记录在册,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遗忘。 甚至是尸首都不会埋入土里。 在战争中,很难言什么是正义,又或者是大义,那些被发明出来的极尽赞美的名词不过是用来为自己辩解,洗尽天下人头脑的名词,而有想要堵住悠悠众口略带讥讽的蹩脚溢词罢了。这些词语让今rì里杀了很多人的凤年忽然感到恶心。无论是怎样的修辞,都难以对那些坟冢里的枯骨评判。所以听到此话后,凤年不觉有些恶心。 无论是自己保家卫国杀人,还是九幽大炎国杀人,大义不过是借口,真相往往是**而又有扑鼻恶臭的泥沼。真相是人xìng的贪婪。当然,这些真相会以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这便是假象。历史就像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女孩,谁赢了,谁就可以随意的打扮她。 因为历史无能为力,历史是死物,只能由活着的人来为她整理遗容。 凤年觉得这些年读的四书五经,杂词雅论统统都是狗屁,是自圆其说,是依附在王权上生存的寄生虫。他觉得被世人奉为圣人的那尊泥胎塑像不应该和蔼可亲,也不应该在天下读书人心中有这么高的位置,因为他不配!他的话都是为掌权者代言,为他们正名。他的话全都是做做的虚伪言论,是伪圣人。 即便是要塑像,那位圣人的表情也该换成献媚的屈膝的跪在地上。 在他的右手边的白雀灵也没闲着挥舞自己的剑刃。如果说凤年的战斗方式令人胆寒心惊,那么白雀灵手中那把单薄的剑影便是夺巧杀人。手指缠绕金丝细线,细线绕于人肩膀,便有一人断臂血流不止,绕于人脖子,便有人面sè涨红,被金丝线勒成两截,一节头颅飞出,一节身体倒地。薄剑却在另一处夺人xìng命,一次杀两人。也是和凤年那边情况一般,无人能够近身,唯有寒风可进,cāo控着薄剑绕于人肩膀,便有一人胳膊嗡的一声响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高速震动,将士兵身上的衣甲尽数震成齑粉,然后直刺人心脏,随即化做一道灰影流光撕裂人的身体,再次寻找下一个敌人。 似一道灰影,实为迅捷之剑,薄细的剑身飘行轨迹极其飘渺,剑锋所指,必有人亡。 城前忽有雪落,似这般冬rì里,又有前几rì的大雪,此时再次天降大雪,本不足为奇,然而那座车撵中的王思南却道:“让外间的士兵小心些,若是大雪纷扬,皆退。” 手中金线微动,“蹭蹭蹭。”头颅与鲜血齐飞。几名士兵在被割断喉咙后还在继续奔跑,跑没几步,身体尽皆砸在污秽的残雪间。 从脖子断口处流出的血没有将污秽的残雪染红,相反,被污秽的残雪污染成浓稠的黑sè。 白雀灵手指还在跳动,金线还在飞舞,细剑也在来回飞驰,所以惨像还在不间断的发生。犹如琴弦割断的声音,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无头手握刀柄的士兵奔跑着,然后重心不稳倒地,鲜血喷洒一地。砸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发出闷响,最后才是无数声惨嚎! 有两名反应最快动作也最快的士兵,在白雀灵起剑之时,已经抛出手中战刀,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下一刻,那抹灰淡的剑影便掠过了他们的手腕,只看见血水一飙,他们竟是把自己的手连同手中大刀一同掷了出来,然后画了道凄楚的血线,惨然堕落于不远处的地面,画面看上去异常血腥!手腕断口处还在流血,用仅剩的单手死死的堵住断口。 断口很圆,圆的就像家乡的明月,也像书生文章中的句点。句点代表了文章的终结,在此时更代表了这些人的命运终结。 寒风中的大易城前惨况还在继续,但城里的士兵却是一片沉默,空气中似乎透露着一种叫做死亡的气息。白雀灵站在寒风中,看着已被斩杀一空的大街,看着自己那把飞剑时隐时现引发阵阵惨嚎,一脸平静毫不动容,寒声道:“不是不能过去,而是只有死人能过。” 场间一片肃然冷杀。 死人能过这条街,这不是个好听的俏皮话。死人能过,那便如历史一般过了这条街而无能为力。九幽大炎士兵是来攻城掠地的,不是用尸首填满大易城的。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他们的职责不容许他们死去。 死了的士兵攻不进城,目的也不可能达到。所以这是句蹩脚而有不通顺的话,在这些活着的士兵看来。 白雀灵在补充先前在城前叫阵的话语,只是这话怎么都不能叫这些攻城欣喜,也不能让凤年身后的士兵兴奋。若是这般强,何顾能让对手兵临城下。 …… …… 此时寒风骤狂,吹动凤年的发线飘舞。 白雀灵盯着走向前方的凤年的背影,手掌重拍腰间半碎的衣甲,“咔嚓”几声,衣甲尽落,砸在雪间,散在地面,露出腰间一蓝银腰带。细观之下,腰带上繁复优美的花纹自不必多说,在腰带纽扣处有一小孔。白雀灵将手中细线缓缓取下,系在蓝银腰带的小孔处系实,从腰间背囊中取出一个银质手环,套在手上,又将金丝线仔细的系在手环上。 徐徐走在凤年的身后,想着去年chūn时,师兄在一旧茅草屋内,请自己出马的情景。 “我想要你来保护我父王,师弟。我知你埋怨师兄未替师父守孝三年。在师父过世后便已不问世事,潜心剑道,况我大离国已经兵败如山倒,此时找你来便是要你送死,若你不答应,师兄不会埋怨你。” “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肯找我的,好,我答应你。”白雀灵沉吟片刻后,道。 白雀灵跟随凤年来到大易城后,便成了凤器的御林军统领,这足可以证明他对自己这位师弟的信任。 此刻白雀灵全部心思都在cāo控薄剑上,虽杀敌诡异悍猛,但这只是看似强大,剑已不在手,况细线又被系在腰上,可以说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防御能力,如果对方有人这时候能够接住那柄薄剑,或者说悄无声息靠近他发动偷袭,他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所以他来到了凤年的身后,在被围攻中,没有比躲在凤年身后更安全的地方了。这位师兄凤年虽不曾修道,不炼神,但他很强,强到令人发指。 第七章无人知是故人来 - 万世言 - 你得死 () 还是那座小阁楼中,凤北鸣不再呆呆的望雪景,不再思考那名女子会不会来大易城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雪景再美,也有chūn暖化雪的时节。所以不需要欣赏这些美,美的事物一旦欣赏,就会着迷,当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就会迷失,会痛苦。 另外,那名叫王思南的女子也来了大易城,是来要他命的。 这一切都让凤北鸣感觉到倦怠。于是在楼内找了一张竹骨藤椅,闭目静思。凤北鸣并不觉得天气很冷。若是旁人,只穿一层薄衣,一件内服,定然冷的浑身打颤。而凤北鸣却不以为意。 手腕轻动,极优雅的拿来矮脚桌上的茶杯,握着杯底,缓缓捧到鼻前,打开杯盖,将脸颊凑上前去嗅了一嗅,极满意的晃荡了下盘着道稽的脑袋。茶杯甫一打开,一阵蒸腾的热意将他秀白的面颊蒸的稍显红润,却透露出几丝小孩子特有的调皮。这种调皮是琵琶巷子里那些红尘女子怎么都学不来的。若她们学来,恩客们一定络绎不绝,因为那可爱调皮的摸样真的很想让人抱在怀里好生怜爱一番。 放下茶杯,看着桌上的一个缺了几个口子,穷人家里用来盛米饭用的旧碗和一张纸条,看着看着便沉沉的睡去。 他很累,因为那个少女来杀他,而他必须靠着这些东西来续命。 “王思南那小女孩已经与九幽结盟,此次前来是围杀我们大易城的。”皇后娘娘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凤北鸣回道。 “皇兄,皇兄。”一个十来岁,身穿黄sè袍子的小男孩自皇后身侧跳出,蹦蹦跳跳的跑到凤北鸣身边,拉着他素净的袖口,甜腻腻的喊道。 凤北鸣有些厌憎的看着这名刚刚被母亲揽在怀里的小男孩,冷冷的看着那张比自己还显得可爱的面庞,很想上前撕烂,然后用火烧得无影无踪。 小男孩看到凤北鸣冷淡的神情后,怯怯的回到母后身边,低下头躲在身后,不敢言语。 “不要对你皇弟这般冷淡,他即将要代你去死。以后恐怕你再也见不到他了。”皇后看到凤北鸣的神情,有些无奈道。 无寒风亦无大雪的阁楼里在几人不在说话后显得有些静。在沉默一阵后,皇后道:“身为母亲的我对于每个孩子我都尽量平衡自己的一颗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死掉,只想他们平安的成长,更不想他们长大后为了皇位而厮杀。虽然这种厮杀不如杂文戏曲中描述的那样jīng彩血腥,但这是没办法的,正如皇宫内不可能不内斗,母亲的爱无法平衡孩子们间的隔阂。母亲难言究竟是喜欢谁,因为那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也是如此,那年你避世离宫成为道家俗家弟子,背上了求取仙道的骂名。” 凤北鸣沉默住了。他很喜欢沉默,但这次沉默却表明他真的很沉静,因为沉静,所以思考。 想着那些年的事情,想着自己离宫的原因,想着近在咫尺的那个胖嘟嘟甚是可爱的弟弟。 他对于这位很少见面的皇弟很是陌生,正因陌生,所以想着一条幼小的生命为之而赴死,不免心中百味杂陈。 没有人清楚凤北鸣此时的心境不知要翻滚几次才能平复,但在后来的史料记载中,他写下几行字,其中一行便是,弟代兄亡,兄不胜内疚。这里的内疚也是无从考证。 从那之后,凤北鸣或者是一个叫苏飞的男子失眠了整整一年。 只是这段记录却不为人所知晓,只被放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橱柜里。 小男孩听到母亲讲到自己要为这位凶恶的哥哥而死时,不禁吓得浑身发抖,拽着皇后的凤袍,可怜兮兮的望着母亲。 ………… ………… 皇宫正门金銮殿上,没有了往rì的威严肃穆,略显冷清寂寥。因为那些大臣,及皇亲国戚,王孙贵胄都不会再来上朝,死在了护城河畔。所以金銮殿上也就没有了往rì的喧嚣吵闹。大离国皇帝凤器去了城门口,所以这里只剩下了些职守的太监宫女。 太监们无jīng打采的站着班,金銮殿皇帝陛下没有来,大臣们没有来,这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会对大臣们的遭遇而恶毒的臆想。对于他们来讲,城外的纷争,百姓的恐慌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害怕那座jīng元神社里的那尊泥胎的圣像损毁。 他们心中的圣像不是天下读书人尊崇的圣人之像,而是一座供养着自家宝贝的小庙。 就在他们昏昏yù睡之时,踏踏的脚步声自内间传出,太监们登时听到这不算响亮的脚步声,一入耳便晓得对方是皇后娘娘。他们是什么人,是皇宫中脑袋别在腰带上的猫儿,平时侍奉主子,稍有差池,便会人头落地,于是锻就了这本不属于人类的本领。 察言观sè的本领是自有人类来,便有的本领,有人从中得了好处,也有人因此而落了脑袋,这种本领的获得对于人类来讲,很难界定是好事坏。 随即齐齐躬身,献媚的山呼“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皇后牵着三皇子肥嫩的小胖手,威严的站到大殿上,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sè书轴,缓慢取开,极认真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陧,曰由一人;朕观三皇子凤唐德隆甚厚,朕既不德,心有不逮,愿立皇三子凤唐为皇帝。” 台阶下侍立在侧的太监宫女们纷纷竖起耳朵,在听到奉天承运四字后,端是一惊,随即跪地听旨,面露异sè。 果然,皇上是选择以死以谢天下,罪己诏里的内容自然是虚假,要知道自两国交战以来,这位皇帝陛下很是勤奋,奈何敌方誓死与之拼杀,朝中大臣蠢笨如猪,军中从将军至士兵,无一比肩敌国。但即便是虚假,也要将自己写的万恶不赦,只有这样,才能让继承大统的新帝有威望,让百姓看到自己的诚意,使人们将希望寄托在新帝那里。可就算死了,国破山河皆不在,又有谁为你的行为感动涕零,为你著诗立著呢?况且这几rì来,城中百姓和大臣们最好的反应。 还有,立三皇子为皇帝,怎么都像极了急病乱投医,以为立三皇子为皇帝便能平息战事,能够挽回这些天来的节节败退的战事,能够平息大臣们的怒火吗?也未言明废太子之事,显得不伦不类。未言三皇子之功,诏书显得有些潦草简单,而三皇子登基却也仅仅几句话便完成,虽说是国难当头,但还不至于连诏书都写得模棱两可。这不免让人心生疑窦。假使三皇子继位,而又力挽狂澜,这看似不可能,但若真是如此,那太子凤北鸣辈分与称号也是不符,这种尴尬的事情想来不会发生吧。但就是这么一个荒唐事情会在别国史料中又当如何记载。 只是这些都不是他们有资格考虑的东西,即便是有机灵的太监也仅仅是目露疑sè,也适时的忘记这件事情。 既然太监是死过一次的人,是死物,那对着这些死物念遗诏却是何故? 大殿外的风雪很快为众人解惑。风雪渐寒,渐作。被寒风鼓吹进大殿内的雪花被rì头照的有些光亮,便在这些光亮中忽现三名jīng壮男子。 中间男子双手交叉于胸前,另两名在他身侧的jīng壮汉子却是负手而立,显现出桀骜而又威严的气质。 影影错错中,只闻得中间那名jīng壮男子一声雷霆声音:“果然在这里,哼,妄图逃过教主机算,愚蠢的东西。” 皇后娘娘将新任皇帝凤唐揽在身后,道:“愚蠢的是他。居然异想天开的以为几名凭空造出的泥鳅就能在我大易城掀起什么风浪。当我这闻香教圣女是吃干饭的吗!” 饶是这些太监见过许多宫中秘辛,见过大臣间勾心斗角,见过人前人后嘴脸不同,却又没见过往rì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是破口辱骂别人,更不曾想皇后娘娘说的这个闻香教是个什么派。所以显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护驾。 在太监们宫女们脑袋短路的时候,皇后娘娘手中像是变戏法一般的凭空摸出一杆玉如意。这玉如意竟是昨rì里面会命妇们的那杆。 电光火石之间,皇后手中玉如意轻轻一挥,shè出两道亮光,一道粉红,一道艳丽,两道亮光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激shè向三名jīng壮大汉,只是落于皇后身前,粉红那道亮光甫一落地,呼的一声,亮光骤然明亮膨大起来,于亮光中走出一名娇滴滴的女孩。 皇后另一手边也是这般,于艳丽的暗红亮光中走出一艳丽少妇。 而此时的皇后身上则是明黄sè亮光骤起,身上的凤冠霞帔奕奕生辉,将得大殿之内照得真就如同一座金殿。 那艳丽女子道:“这便是胎衣教教主从虚空中凭空造出的生命,九龙离火吗?奴家倒想看看他还有哪般能力。” 这时,一众或有疑惑或没得疑惑的太监们这才知道皇帝陛下的旨意在这里等着呢。 身着艳丽华服的女子挑逗似得咬着嘴唇,极为诱人,轻佻的向那三名由胎衣教教主于虚空中演变出来的三大炎龙吹了一口香气,霎时间,一股含着浓浓情花的香气迅速散开,骤然席卷整个大殿。 太监们,宫女们被这股香雾席卷的倒吹出大殿,一阵阵的闷哼声自这些人口中传出。在香雾中闻得那股香气的太监宫女们只觉浑身发热,兴奋难耐。 大殿外一片靡靡的欢合之声传出。 这美艳少妇的功力极为了得,连得没有xing能力的太监们被卷入香雾中,只吸得一小口,便心痒难耐,更不消说这至阳的炎龙了。 那三名jīng壮大汉脑中一阵眩晕,双眼冒花。 而在这时,那名少女抓住空挡,滑润的手中忽的多出一柄粉红细剑。少女开口即生香,大殿内传来几句咒语声,那粉红sè细剑竟是悬于半空漂浮游荡,咒语无形无质,却在此时,少女口中香气却让人觉得咒语并不虚假,而是真实存在的,那剑似有灵xìng一般,被这有形的咒语击打剑身,嗖的一声,激shè向三人。 大易城主街道上,两道身影还在继续战斗。一人是白雀灵,另一人自然是凤年。忽的皇宫方向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踏踏的马蹄声。声音并不响亮,地面也并未震动,因为太远,但这两人在厮杀中却听得很是真切。 剑师耳力本就高于常人,更何况这两位。 突然,两人急速跳出战圈,倒退到身后士兵身前一丈处止住。等待着那对人马的到来。 凤器带领着御林军疾驰向城门洞焦作的战场,因为速度极快,所以就连宫中极为宝贵马儿的鼻子在换气中也是扑哧扑哧打着热气,马蹄溅飞地面的积雪。一路大易城的风景急速掠过众人的视线。 串巷走街,飞奔过安静的琵琶巷子,掠过平静的包子铺,忽的停在一座茶楼前止住。 这座百姓喝茶听曲儿的茶楼里也是很安静,毕竟大战来临,百姓们全都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迎接着不确定的未来。 那未来不久便会到来,只是,结果可能是能幸存,也可能和其他城池一样,尽数被屠。 凤器并不想在这里停住,他想要到城门洞前督战,只是,这里忽然出现一人,那人不允许他对其视而不见,不允许他到城门洞前,那人的话比之他这位九五之尊要有用得多,于天下人,于所有皇室来讲,那人的话极其有分量。 那人是胎衣教教主,也是他很多年未见的亲兄长。所以无论他多么焦急,他都必须停住。 停住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杀掉对方。 当皇后见到九龙离火时,皇帝见到曾经的哥哥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城中躲难藏于地窖,躲于枯井井底的百姓们不知道,城门洞前将士,御林军都不知道。 唯有一路随着凤器而来的风雪和凤器座下的马儿知道那人是谁。 第八章斗法 - 万世言 - 你得死 () 金銮殿上,皇后娘娘左手边的少女手指抬至半空,如隔空取物般,手指捻动,将神念附着在细剑剑身上,cāo纵着剑身激shè向三人。那三名jīng壮大汉是天下第一大教胎衣教教主以**力大威德于七重天上摄取的离火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九个jīng气jīng怪中的三个。至阳之物。刀剑不能伤,水火不侵,rì月不能食的九团离火jīng气。唯有**力可将其形神俱灭,刀剑附上神力神念才可。只是,那胎衣教教主活着,他们便能无限制的复活而不受任何损伤。 就这一点来看,他们几乎同级别无敌的存在。杀他们都很困难。 但皇后娘娘乃凤仪天下之人,威仪自不必说,岂可言语欺骗于人,她的确不是吃干饭的另一层含义便是她能将他们杀掉。 皇后和凤器结成夫妻之前,一直是闻香教圣女。闻香教一直低调隐于市井,所以多不为人知晓。更何况闻香教现今教中只余皇后一人。底蕴实力虽不比天下第一大教胎衣教,却也不容人小觑。 突然,细剑一阵颤抖,剑身如同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中让人看得不真切,好似水中望见的月牙儿,剑身波动起来,嗤的一声细剑化成三柄。骤然炸开,成倒三角形,剑柄后拖着被割碎的空气湍流直击三大炎龙。 剑尖抵在三名jīng壮大汉的眉心,三名大汉猛的一跺地面,身上骤然起了一层古铜sè的黄皮。 只听得“嘭嘭嘭”三声,三柄细剑竟是未能前移一毫厘。见状,少女紧扣唇齿,舌抵上腭,双手如花开般蓬然散开,随既骤然交错相合成拳头于身前。 道家修道,有强身健体之功,少女紧扣唇齿也是其中一环。可开灵智,清心静心,亦能补其修为,这等同于法器加持智慧灵光道业修为。 “呀!”少女吼道。于修道之士而言,jīng血心脏和脑门是他们的死穴。而对于眼前这三人而言,即便是体内jīng血心脏尽毁,也只是伤了他们,却动不得根本,唯有这开化灵智的脑子才是最为根本的要害。必须要击碎其脑门,才能令其失去胎衣教教主在三炎龙身上施展的**力大威德。 被加持的三柄细剑艰难的进了一分,剑尖刺破三名jīng壮大汉面上古铜sè的皮肤表层后,又继续迈进着。刺破眉心那层薄肉,少女交错的拳头突然一旋,附着神念的细剑骤然发着清鸣旋转着刺透那层薄肉,将伤口搅得更大,肉屑伴着jīng血洒落在细剑剑身上,又被抖落了下来。伤口渐渐扩大,剑尖又没入了一分。 三名jīng壮大汉齐齐闷哼一声,骤然抓取眉心三柄细剑。捏着三柄细剑让人觉得这是在捏着三根绣花针,因为对方的手掌实在是太大了,如同蒲扇一般无二。微一用力,咔咔三声,细剑尽断。三人同时松手,再看地面,细剑已成粉末。 这一惊变,少女端是一惊,交错成一个拳头的双掌猛然散拆开手势,随着一声轻喝双掌成爪状,向着身后暴拉,已经化作粉末的细剑上附着的神念骤然拉出。 还未完全拉出,便闻得一声恍若九天神灵敕令发下一般,女孩只觉耳膜被一股巨声震碎,耳中流出一股温热。七窍皆被伤的不轻快。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附着神念在剑身上神魂没有逃开厄运,也是被捏爆。少女噗地吐了几口鲜血,身子骨一软,颓然跌倒在地。神念虽比不了神魂,但在修道者这里的重要xìng也是不言而喻。 在少女进攻三名炎龙的同时,皇后娘娘凤体骤然丰腴起来,全身散发着母xìng的光辉,凤冠霞帔突然无风鼓动的跳荡起来,其上用五种金丝线密织的一对五彩凤凰眼中骤然起了亮光,凤目中徒然shè出灵xìng的光芒,竟是活了过来,在皇后华服上优雅而又威仪的舒展着羽翅,摇了摇极富美感的金sè细脖。挣开华服,飞了出来。 皇后突然在交谈中徒然暴起自己最强悍的招式,恐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够接住,但这三名jīng壮大汉是何许人也,乃是胎衣教教主的护法,若说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占了上风还是可能的,但要是说一瞬之间便被皇后灭了,不说这炎龙究竟实力几何,单是这胎衣教教主实力和天下第一大教的名字就有些虚。 似乎在印证胎衣教的强悍和传言所言非虚,那三名炎龙猝不及防之下中了皇后的暗招,面sè涨红,浑身遒筋暴起,jīng血阻滞倒转,眼神迷离的望着皇后右手边的美艳少妇,竟中了chūn毒,炎龙本就是至阳至圣,是男xìng的象征,在人类未开化时,他们是阳的象征,是生殖的象征。而皇后又是闻香教圣女。 闻香教教众随便拿出来一个于世间都是制作香料的个中高手,何况是身为教中圣女的皇后。可以说皇后是他们的克星。皇后讲胎衣教教主愚蠢也不为过,因为他将自己的护法炎龙送到皇宫,便是遇到了皇后这个克星。 三名炎龙极不自然的奔向美艳少妇,眼中冒着yù火,迈着脚步踏出几步,眨眼便到了少妇面前,伸开蒲扇大小的手掌,三名炎龙所化的jīng壮大汉狞笑着yù撕开少妇裹在诱人躯体上的那层薄衣,行那强jiān之事。 美艳少妇细细的眉略弯,却恰到好处的勾着雄xìng的那根脆弱的神经,炎龙自然也不例外,挪到少妇面前,三人面容竟呆滞起来,机械而又笨拙的去揭开少妇的衣领。看神情已然是中了美妇的chūn毒。 却见美艳少妇从怀中取出一面古青sè,大约民间烧饼大小的圆圆铜镜。 美艳少妇将古镜抛到半空,右手中指食指并在一处,对着旋转的铜镜一指,指头迸出一道红sè光芒激shè在铜镜上。接收红芒的古镜骤然青光大盛。古镜端是在空中定住,镜面照向三大炎龙。 呼的一下,便照出三大炎龙的真身。只见三条细小如筷子的红龙出现在镜中。 三人被定住。而皇后凤冠霞帔上显化出来的五彩凤凰展翅掠向三人。凤爪多处被人做成食物。什么爆炒凤肝,凤爪香。但那只是鸡爪,图的是个气势和吉利。 这凤爪却是真实的,凤爪自然不是酒楼中讨喜的鸡爪。这只五彩凤凰和三条炎龙所化的jīng壮大汉不同,这只五彩凤凰本身是皇权的象征,由大离国历代女xìng和皇后后妃心念加持显化。和道教象征的意义不同。 一爪探出,一阵寒风吹得三大炎龙衣襟闪动。五彩凤凰鸣叫一声,尽显皇家优雅威严,再探出一爪,只见三大炎龙jīng气所化的发丝被吹得乱舞起来。“嗤嗤嗤”被罡风吹得紧贴古铜sè肌肤的衣服寸寸尽断。 凤爪一朝探出,还未碰触三大炎龙jīng气神离火所化的躯体,却见罡风将三大炎龙身躯悍然削掉几分,三大炎龙登时变矮了起来。凤爪向回一收,将炎金颜sè的jīng气拉离三大炎龙体内,收至爪下,抬起凤爪,曲颈将jīng气吸食干净。 三大炎龙被吸食jīng气后骤然惊醒,怒吼连连,体内噌的冒出九天离火互在身周。 “哼,不过是以天下万民的念头信仰崇拜所造就的纸糊的凤凰,也该与我等抗衡!” 三大炎龙齐齐握紧拳头,挥拳便是一击,由拳头上冒出的九天离火猛的朝着五彩凤凰强悍击出。 那五彩凤凰岂是好相与的,也是清鸣一声,殿外正自呢喃的宫女太监们**裸的身下有些痒,忽的寒风中的地面冒出朵朵鲜花,万花盛放。 随即五彩凤凰一声清鸣,盛开的万花骤然飘散成一片片的花瓣,顺着寒风飘进殿内,围拢拱卫在五彩凤凰身周。 那裹含着赤金颜sè的七天离火碰撞在五彩凤凰身前拱卫的万花上。 登时两者尽数化为飞灰残渣。 五彩凤凰口吐一口拳头大小的赤金丹丸,赤金丹丸上生出毫光万千,登时将整个大殿照的红彤彤。直shè向三大炎龙。三大炎龙又是一拳挥出,与之相撞。拳势贯穿红光,直击五彩凤凰脖颈。 咔,五彩凤凰纤弱优美的脖颈被折断。瞬间湮灭。再看向皇后这里,凤冠霞帔霎时之间尽毁。而三大炎龙情况也不甚好,在拳势贯穿五彩凤凰的本命金丹后,那金丹竟是化作本命灵气携风雷水火之势直侵三大炎龙古铜sè的肉身。 皇后倒吐一口稠血,气息奄奄的望着三大炎龙。“我还是低估了胎衣教教主的实力。没想到他还留着暗手,将你们的生魂放在灵位神抵中。” “早就说过你是愚蠢的女人,既是愚蠢,教主圣人又怎看不穿你的那点肚肠计量。” 呆呆的杵在龙座前的凤唐看着自己母后不敌那三名jīng壮大汉,一时竟忘记了平时对自己极为疼爱的母后怎么会笔记杂记中神怪所有的能力,跑到瘫倒在地的皇后面前,哭道:“”母后不要离儿臣而去,儿臣害怕。 哭的甚是心酸。皇后强自抬起酸痛的手臂,抚着凤唐胖嘟嘟的小脸,强忍胸口的闷血,气息微弱的说道:“孩儿莫怕,只是有些对不住你了。” 三大炎龙看着凤唐,忽的有种奇妙的感应,其中一炎龙所变化的jīng壮大汉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大离国的玉玺。” 凤唐愣了一愣,看着自己的母后,想着先前的交代,强提jīng神,吓得颤抖道:“没……没……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与这娃子啰嗦什么,杀了他在他身上搜搜便知。”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其中一人化指成爪,一爪探出,强行将凤唐从皇后身边摄来。 凤唐有些胖,相较于同龄人来讲,在他出生以来,也许是未成年的缘故,还没有沾染成年人的肮脏思想,所以没想着和自己的亲兄弟争夺太子之位,也没盼着自己父皇早些生病而死。一直过着简单无忧无虑的生活,锦衣玉食。自然生的身宽体胖。但依旧掩藏不住那抹贵气黄气,更没掩藏住那绝佳的面容,此时哭花了脸,也是极为可爱。一直引以为豪的母后和父皇是他最大的骄傲,自皇兄凤北鸣离道观回转皇宫院来,一切都变了,父皇母后常去那里探望皇兄,甚少来自己的小院,自从那个叫王思南的女孩被自己的皇兄带来大易城后,一切都变了,父皇长期挑灯批阅奏折,自己虽然未接触过政治,未在朝中笼络属于自己的派系,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渐渐的从父皇憔悴的面容知道那些他拼了命也要批阅的奏折大都是不好的。 那些奏折中的内容全是各个城池被攻陷,各城请求调兵,借粮草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母后死了,父皇要亲守皇城。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随着一声怒吼,被系在腰间隐藏的很好的玉玺竟是放出万丈黄光。 见状,三大炎龙道:“看来这孩子就是上天启下的人。没想到教主大人都有走眼的时候,看来这天命之人果然不是人能算到的,杀了他以绝后患。” 看着生出异象的玉玺,凤唐胖嘟嘟的小手骤然掷出玉玺。谁知道那方形玉玺突然化作九条锁链,将三大炎龙死死的拴住,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凤唐又恢复了孩童的怯懦,吓得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摇着皇后的胳膊,哭道:“母后不要丢下儿臣,儿臣害怕。” “原来计算半辈子,机关算尽,却不想你竟是那应天命之人。唐儿,不要难过,不要害怕,也不要怪罪你哥哥凤北鸣。快逃,逃出这座死城,永远的离开这里。然后回来为你父皇和母后,以及大离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报仇。” “记住,你的仇人是大炎九幽和胎衣教。你要牢牢的记住这三人的面容,一定要记住。”皇后指着三大炎龙道。随即闭了眼。 凤唐用肥胖而又娇嫩的右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强忍抽泣。看着皇后的尸首渐渐的冰凉起来。他搓着双掌,哈着热气,抱起皇后,暖着皇后的尸首。 “母后不要离开儿臣,儿臣害怕。” 小胖子越暖心中就越是冷,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不会再醒来了。隔着宫殿,望向凤北鸣所在的阁楼,又望着殿外呼呼吹来的寒风冷雪。 他的心也跟着冷风寒雪渐凉。抬起肥硕的身躯,拿起那方玉玺,认真的记住那三名大汉的面容,随即跑出宫殿,跑向自己未知的将来。 “喻……” 凤器看到眼前不远处的一名瞎眼老道,倏然眼中惊奇一掠。定定的望着比自己矮上几分的麻衣老道。身下健壮的大黑马却也看到了眼前那个矮矮的盲眼老道,鼻中传出娇嗔的撒娇哼声。马蹄欢快的跃动起来,急切的奔向那名盲眼老道士。凤器见状,强行勒住马缰绳,大马那黑厚的大嘴唇唇角被勒出血来,人血要比冰凉的雪热,擅长奔跑的大马血气比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凤器身下大马厚大嘴唇勒出的血滴滴滑落缰绳上滴落在地时。“嗤”的几声,将雪地烧出几个圆圆的凹洞。 大马开始暴躁起来,亢奋的甩着极富美感的长脖。似对主人凤器不满,大马此刻大概想着我只不过去见一下这人,你怎就这般阻我。 凤器被大马甩的有些jīng力不集中,有些不悦的敲了下大马的脑壳。吃痛的大马委屈的低下头,怯怯的转头看了凤器一眼,发现凤器身上突然惊爆一股威严之气,这让它很胆怯却又很崇拜,想要靠近。又望了眼眼前比自己马首还要矮上一分的粗鄙瞎眼老道。发现两人气息不可同rì而语。犹豫了几次,不再闹腾凤器,就像当年枫溪桥畔故事重演,选择臣服于凤器。 对于野马来讲,在其短暂的一生中,不被驯服,zì yóu的奔驰在有着肥美鲜草的大草原是一生的梦想。对于更加强悍的头马,它们一边桀骜不驯的巡视马群里的公马,任意挑选马群里有着厚实大屁股的俏母马,一边又期许着遇到一个有魄力有雄心的主人征服它,这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却又是内心纠结矛盾的完美体现。 正如这头大马。 身后御林军副统领紧随在凤器身后,最先发现凤器和凤器身下马儿的神sè不对,打马上前。皱眉问道:“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敢惊扰圣驾,难道不怕治罪?”话音刚落,副统领便觉自己讲话颇为不妥,因为他看到老道士的眼睛空洞无神,眼睛竟是瞎的。为了在皇上和手下面前不至于显得愚蠢,随即又冷声道:“阁下请避开。” “你们让来不行吗?治罪,治谁的罪?国之将亡大离国的亡国之君还有这权利吗?”老道士甫一开腔,声音极其刺耳,如同剑摩绝壁的声音。 副统领这才知道对方是找茬,豁然拔出腰间长枪,刺向盲眼老道。 盲眼老道不闪不避,副统领和老道士之间还有些距离,所以驱马上前,眼见手中朴刀要斩断对方带着褶皱老皮的脖子时,那老道周围空气骤然一紧,只闻得“砰”地一声,朴刀像是斩在坚实的盾牌上,噌的崩飞,急速旋转着折向半空,后又歪歪斜斜的插在厚实的雪地里,朴刀还在颤抖,似受了惊吓的魂灵。 朴刀最终没有插进雪地间坚实的石板上,而是刀尖在翘起一扑雪块后,颓然倒在雪地上。副统领就没这般幸运,被震荡开刀锋后,手臂竟寸寸断裂,未几,整个高壮jīng悍的身躯突然燃烧起来。开始烧灼的是最外层铁质盔甲,随后盔甲溶解成赤红液体的同时,也在腐蚀着他的身体。没多久,连人带马化为灰烬连同寒雪顺着冷风吹向凤器。 凤器微眯着眼睛看着盲眼老道,说道:“”这么想要杀掉我。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呀。 老道慢悠悠的说道:“我不是他,所以他的那些想法我都没有,只是很遗憾,你若遇到另两人,或许真的不会死,可我是恶尸,在那家伙斩断我和他联系的同时,也将仇恨尽数转给我。所以我对你的恨意比他还要大。” “自那年被你逼走大易城后,他过得很不好,修为尽废,又长年养尊处优,可想而知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曾想着就这般平淡的过一辈子,于是他找了一份打铁的营生,你也知道,没受过这些苦,手筋被挑断后的他怎么可能握得住几十斤重的铁锤,所以很自然的,没几天,便被辞退,接下来他又换了几份并不如意的苦力活,但这些工作加起来,干了都不足一个月,虽然他的傲气被磨,不再骄横,还能吃苦,但怎么能比得过从小就吃苦的农夫伙计呢。所以他经常饿肚子,饿的当真是头昏眼胀,真就如道经密藏中所言人不食饭的后果,当年他还曾取笑于此,讲道经虽有实处,却也有危言耸听之言,那些道经密藏中所言只不过是为填不饱肚子贱民百姓造反的借口罢了。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在途经一个叫牛家村的地方,恰巧一位私塾先生病故,他又识字,在讨饭的过程中知晓此事,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对村民们讲他识字,为了一碗薄粥,他撒谎说自己是落难的先生,自告奋勇教了那些生员学子,可以想象为了一口饭食而撒谎的他心情是如何。在众多村民不信任的眼神中,他教习了那些村里的娃娃认字读书。初时,在村中境遇还不错,有人帮着搭了间茅草房子,又有村民送的吃食,自比不得宫中,但比刚离宫的那些rì子舒服太多。但他教习的东西和四书五经和国之机器编纂的书经不同,又一次偶然的机会,村里同样来了一个落难的私塾先生。这位先生要比他更像先生,无论行为举止,还是穿着。那位先生和他想的一般,教习这些娃娃识字,自然的,两人自有一番论证。但他的教习怎么可能和民间先生以及百姓理解的四书五经相同。所以他再次被人辞退。没有了吃食的他,茅草房自然也就成了和他论证的私塾先生的房子。于是离开了牛家村,也离开了村民们给他建造的茅草房。又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座破庙中迎来了自己的希望和绝望。” “于十三年后,他成了胎衣教教主,也就是另外一个主我。” 凤器静静的听着老道士讲着那人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和寻到胎衣教圣地后,重燃希望的兴奋和执着,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后互叙境况,很是淡然。瞎道士讲完后,沉默一阵,说道:“可你毕竟不是他,杀我没有什么理由,况且在大易城,我便是天地,你还办不到。” “杀不杀得掉姑且不论,只要能从中得到好处,那便可杀。” “噢?”凤器笑了起来,笑的很舒畅肆意,却又极为威严。牟然止住笑声,道:“既然你想杀我,那便看看你有何能耐。” 话音一落,身后五百御林军徒然驱马上前,排头五名御林军倏然拔刀斩向瞎眼老道。速度极快,老道士腾地踩地,溅起几块细小的雪块飞舞于半空,手指曲弹,嘭嘭嘭shè向五人。 望着飞临身前的细小雪块,五名御林军不敢大意,横剑对着雪块便是一削。 “哧哧哧。”没有想象中的坚硬碰撞,雪块被削成六块更为细小的雪块后,前冲的势头却并未停顿,六块雪块骤然shè向几人。 在斩断成更为细小的雪块后速度却是腾的变快,嗖的一声,雪块打在御林军甲衣上,碎成一滩雪渍。雪渍向水蛭般奇异的附着在衣甲上。隔着衣甲,几名御林军都能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吸力。 雪块似水蛭般隔着衣甲吸食着他们体内的血液。渐渐的,雪渍吃食血肉后,在胸前凝成一块好大的鲜红团状。 初看时,有拇指大小,再看时,便如碗口大的肉瘤长在胸前。再一转身的时间看去,一个农家洗脸用的脸盘大小。端是极大。 渐渐的,几具只剩下干瘪皱皮的御林军倒在马背上。 便在这时,凤器拔出腰间玄铁铸就的弯刀,豁然斩向老道士。还是那层空气形成的无形盾牌,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被崩飞,然后连人带马被烧死。针扎气球般刺开一个极小的凹洞,刀尖没入空气层的内壁,握刀的手骤然一松,刺向老道的眉心。 这次老道士身体动了起来,挪动身体向着左侧轻移一小步。 哼! 大马犹豫一下,咬了门齿,奔向空气层,骤然抬起前蹄,踩在空处。 因为老道士很矮很矮,凤器也是碰他不到,在冲破空气防护后,凤器身子就着惯xìng向前趴伏在马背上,手握弯刀的手夹带风雷之势斜斜的斩向老道士。 老道士偏头侧耳闻到一阵风声骤然席卷面颊。向前再次迈了一步。与凤器相向距离仅有一尺之距。抬手将细小的雪团弹向凤器。 凤器亦是不闪不避,握刀的手骤然回转,切开风雪,斩至身前一尺。大马抬起健壮的前肢踹向老道的腰肋。 老道一把抓住大马的前蹄,向着自己胸前一拉,只听轰的一声,大马直直的摔在雪地里。便在这时,凤器望着老道抓着大马的 这一下摔得着实结实,大马在地上哼哼的呻吟着。 老道士忽然宣了一声道机,头顶徒然绽放一朵脸盆大小的青sè莲花护住身周。 因为天地忽然明亮了起来,周遭风雪渐进。 第九章天子守国门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只见凤器脚踏摔倒的大马身上松软的鞍垫,一朝跳将起来,进了无形空气护盾的内围,弯刀倏然横下,直劈瞎眼道人头顶的青sè古莲。 忽忽的刀风将青sè古莲吹得摇动起来,震颤在寒风中的古莲徒然轻颤,犹自青莲蕊心shè出青sè古莲垂下条条青sè瑞光,拢住瞎眼道人的衣襟。 凤器单手执刀,眼睛徒然一厉,冷声道:“钱范古炉。”另一手则是摊开,自掌心shè出一道赤金流光。于流光中显现出一方古朴富丽威严的小鼎。 小鼎小巧却很是威严,上绣的事物大气至极。因为这是大离国的造钱炉。 凤器喝道:“雪为碳,风为火;借势以涨。” 这名为钱范古炉的小鼎甫一出现,登时迎着寒风大雪变大,变成了眼前这间茶肆房间大小。嘭的一声巨响降落在地,是将坚硬的石板震成灰烬。钱范古炉听着神气,有些让人不知是何物,但未必真就真的神奇。因为这是大离国司银处铸造铜钱炼制银锭金元宝的造钱机器。 《注:钱范是古时钱币的母钱,也就是造钱的模具,样板。钱范古炉是造钱的炉子。》 细看之下,钱范古炉上面刻画着无数小纂文字,这些小纂形文字,又组成了一篇华美的文章,一座云烟阵图,不停的运转着,好像要托起rì起rì落,永无休止的运转。 忽的,天空中降下鹅毛大雪,随即大雪漫天肆意飘飞,伴着大雪而来的寒风将漫天飘雪吹着拢进钱范古炉。瞎眼道人正yù攻击凤器,却发现一股信仰之力骤然凭空出现,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深深的寒意,好像突然之间冬天来临了一般。抬头感受到那股信仰之力的源头正是凤器手中的弯刀。他还以为是凤器以用的是另外两件国器玉玺或者是讨饭粗碗,没想到竟是这件国器,不由得森然冷笑。 向着瞎眼老道奔袭而来的五百御林军在天降大雪的同时顿时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猛然透过衣甲,至头顶一直冷到尾骨,由尾骨袭向心间,温暖的血液霎时之间止住流动,当即心脏一阵抽搐的疼痛。 血液停止流动后心脏会疼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然而就是这般很自然的事情,却又显得哪里不对。 五百御林军皆是武艺高强之人,jīng血何等浑厚,不说他们都不是怕冷身虚之人,就连平时吃食也是温xìng高热量营养之物,身强力壮。他又怎会被大雪中的寒意袭身。 所以这便是不同寻常之处。 恍惚之间! 天空中,鹅毛大雪纷飞,铺天盖地,降落下来,整条长街,竟然瞬息之间全部都变了颜sè,白茫茫一片。 啊!啊啊啊啊.......... 大雪降落下来,那些御林军发出了剧烈的惨叫,纷纷堕马倒地,身下战马亦是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雪间。因为每一片雪花一沾染到他们的身上,立刻就变成了冰块,把他们冻结在其中,掉落下地面。 一时之间,五百御林军,竟然全部被大雪覆盖,冻成冰块,一个都不剩。而那些雪花沾染到瞎眼道人的身上,却就变成了普通的飞雪,未能令瞎眼道人冻成冰人。 “随手一挥,大雪漫了整条街道,五百御林军尽数冰封!这手段实在厉害!比皇后及胎衣教教主造就的三大炎龙都厉害几分,这便是凤器依仗的神通。” 五百御林军虽然被冰封住,但却没有死亡,借助光线,折shè到透明冰块中瞳孔看到周遭事物尽数化为冰块。 这是什么神通,太骇人听闻了,就像传说中的仙人般举手投足间的能力,和山野道人祈福降雪又有所不同。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真的有神奇玄妙的道术?这完全颠覆了他们这些年来的认知。 弯刀与青sè瑞光甫一接触,便是火星进了滚烫油锅中,激烈碰撞发出令人情绪烦躁的嗡嗡的耳鸣声。 被冻成冰人在冰块中的御林军望着小小火星竟是这般凶猛灼热,不觉心中一阵胆寒。 而正在此时,凤器手中弯刀刀刃和瞎眼道人身周的青sè瑞光接触的刹那两者间迸shè出点点火星。火星散落在覆着御林军躯体的冰块上,噌的烈焰焚油。只见被冻成冰块的御林军顿时身起火苗,先是融了外层的冰块,烧化了身上的甲衣,最后吞噬了他们的身躯。 一声惨嚎未起,因为那火势太过凶猛迅疾,即便是融了冰块,有了zì yóu活动的身体,也未能来得及扑灭身上的大火。 倒是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尝试用地面积雪扑灭大火,然当他们发现积雪不但未能令身上的火势稍减,就连小小的冰下身躯都办不到,相反这积雪似乎是这大火的助力木炭般,让他们死的更快更透彻。 便在这时,钱范古炉中喷出一道亮光,寸许间便将瞎眼道人吸入肚腹。弯刀也跟着凤器的呼喝进入钱范古炉中,弯刀立时变作一枚黄sè铜钱,倏然之间变作的黄sè铜钱。黄铜钱正面用小纂刻着大离通宝四个圆润方正的小字。猛然间扶摇直上,瞬间来至瞎眼道人头顶,突地变大,落了下来,落到瞎眼道人道稽上,咔的一紧缩,死死的扣住瞎眼道人的头顶。 这枚弯刀变成的钱范是整钱范古炉的枢纽,是托起大阵运转的钥匙,而此时这枚钥匙扣住了瞎眼老道士的道稽便是扣住了他的元神,借助这些年积攒的心念使之yīn神元灵不得出躯体,也是不得使用道术脱身。 那刻着小纂的铜钱甫一扣住瞎眼道人头上道稽,便急剧旋转起来,shè出一道道圆润中正的黑墨sè线条。 一落入钱范古炉的腹内,瞎眼道人立于炉内,只觉心中恶念起,忽的心念灼热起来,渐渐的勾动体内血液沸腾起来,无名火顿起,炉壁内刻着密密麻麻的小纂顿时明亮起来,感受着其中的磅礴浩大的皇权信仰力量,皱眉道:“这便是你仰仗的的灵宝。也是先皇选择你继位的原因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在凤器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极受先皇器重,赐地加爵,好不风光。然而他有一个比自己还有优秀的哥哥。无论兵事御下之术统筹全局,笼络人心,无一比的过自己的哥哥。 他很是疑惑由谁来掌管国器这么一件可与帝国兴亡休戚相关的要事,就是这样一个哪里都不如皇兄的自己,为何先皇会选择他而弃自己的皇兄。于是不解的问着先皇,就像凤年幼年曾问于他城门洞只有一个的时候一样。 先皇宠溺的抚摸着凤器的头,笑道:“因为你能让我大离国富足起来。” “为何父皇这般坚信,就连儿臣自己都没把握。”凤器低头踢着脚边的碎石子,不自信道。 “是因为钱范古炉吗?”踢了一会子碎石子,发现脚边已无可以缓解自己心理压力的石子,无奈之下凤器抬头,但神情依旧不自信,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错。当年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被钱范古炉选中,也是父皇选择我继位的原因。” “是因为钱范古炉是国器的缘故吗?” “非也,大离有三件国器,这钱范古炉并非是最重要的国器。而被钱范古炉选中是因为你能令我大离国百姓富足起来。而大荒古炉又是钱财国富民安的象征。是被心念加持过的。” 当年那个大皇子没有被钱范古炉选中,所以谋反,后来兵败,所以有了后来牛家村教书的经历,有了入破庙得机缘的结果。 炉内壁上的小纂倏然间亮了起来,随即脱离炉壁,缓缓的漂浮在瞎眼道人的身周,小纂刻字骤然拉长变细,变成一条条锁链,形成无数的“困”字。 大困字符套在小困字符的外围,一圈一圈的困字又将瞎眼道人周围空间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钱范再次变为一道“困”字符,将这些锁链照亮。 只一瞬之间,便切割起瞎眼道人低矮的身躯。 “好国器!”瞎眼道人感受着那股磅礴浩大的伟力飞来,脸上显现出凝重的神情,口吐真言道:贪! 一字吐毕,只见他一出手就是白森森的魔光,浑然不似道教教主风范,倒像是魔门宗主。一步踏出,脚下便生出脸盆大小的青sè莲花。身后一股魔气直以直冲云霄的姿势悍然将锁链冲散,把锁链强行分开,一指点出,就是一尊白骨魔神凝聚成形,直接扑杀向锁链。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砰砰砰! 这头凶猛的白骨魔神,发出凶猛的咆哮,直逼而来,身上散发出冲天魔气,三下两下,便将困字符冲散。 看见白骨魔神扑来,凤器眼通观内,便发现这白骨魔神非同一般,乃是贪婪罡气凝结,不知道接受了多少贪心之人的念头,融化那贪心的先天白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眨眼便至锁链前,身体奇怪的扭动起来,连带着锁链也跟着咔咔作响,晃动起来。 白骨魔神有无穷魔xìng,是人贪心造就,钱范古炉一被扑上,根本没有丝毫招架的余地。 只一瞬间炉壁内的云烟大阵上的符箓便被白骨魔神以贪婪罡气阻滞,迅速瓦解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先天六气,你竟掌握了这门道法!” 凤器震惊的无以复加。 钱范古炉内的文字锁链发出咔咔的声响,竟是尽数断裂成最纯粹的元气。 随即这白骨魔神手臂伸展,抬头看了一眼钱范古炉,颇为不屑的神情显现在可怖森白的脸上,身体一抖,散发出一股恶臭的毒气,那毒气中似乎还有幻想。 幻想中各种贪婪的嘴脸,竟是变成一张张大口,将钱范古炉炉盖生生的吞到了肚腹里。不多时,白骨魔神满意的抚摸着鼓胀的肚皮,很是舒服的感觉。 瞎眼道人感受着周遭的情形,不由得冷笑道:“这白骨魔神刚好是钱范古炉的克星。” “钱范古炉代表了钱财身外之物,而我这白骨魔神刚好吸食人最贪婪的念头,所以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刚一说完,瞎眼道人单手一指,一张张贪婪腥臭的大嘴直接冲出钱范古炉,飞到凤器面前,啃食起凤器的血肉。 瞎眼老道刚yù飞出钱范古炉,猛然间发现道术竟是浑然使不出。听着外间传来凤器的吃痛声,冷哼道:“没想到你竟是拼了命的要锁住我。但锁住我你也依旧是要死的!” 钱范古炉外的凤器洒然道:“死又怎样,咳咳,即便是破了我的道法国器,也一时半会子逃不脱这阵法。” “人说皇帝乃是天子,是真龙托世,看来是假的。”身上渗出腥臭的血液,凤器身上遍布骇人的咬痕。凤器道:“我本就没说过我是真龙天子。” “逃不脱又怎样,你修为不是一样尽尽数被废!”瞎眼道人不屑道。 “至少在我死前总要为百姓们做些事情,让他们知道我真的是和他们站在一起,死在一处的。” 瞎眼道人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后悔曾经放了他。“” “以前不后悔是因为朕觉得他是我皇兄,一母同胞的兄弟。现在若说是不后悔恐怕是骗人的。因为他活着会令很多人死去。” “只是幸与不幸的是,你从没想过他会有这等天大的机缘。没有被钱范古炉选中,却成了胎衣教教主。” 瞎眼道人悠悠道:“世间有很多的因为所以,于是造就了人生,而做事不顺的他每一次偶然都逼得他走了一步再走一步,所以最后造就了胎衣教教主。” “你现在还认为得到钱范古炉是件幸运的事情吗?” 瞎眼道人忽听得炉外传来凤器的声音:“得到大荒古炉的垂青我很幸运,即便现在要身死道消,亡国灭种也依旧这么想。如果当年不是我成为皇上,是他。我不会成为胎衣教教主。因为我没有野心,不会谋反,也不会被赶出大离,那么便不会想着填饱肚子,那就更不可能遇着了那座破庙。” 大易城主街道上。 将满是鲜血的陨石星铁剑扛在肩头上,凤年皱眉道:“这么长时间父皇还不到,我们两人就得死在这里了。难道父皇是遇到了埋伏?” 凤年掐算着时辰,料想凤器早该来了,可迟迟未到。不免心生矛盾,他既希望凤器来,又不希望他真的来,因为凤器来了便是要死的,可不来,他又担忧途中出了什么差错,故而有此一问。 “这是自然,途中刺杀皇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呢?”正自两人说话的当头,雪街上有一条红褐sè的影子走将过来。那人浑身是血,凤年望去,正是自己的父皇凤器。 凤器走的很是缓慢,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大口喘息着新鲜却又yīn冷的空气,嘴唇冻得有些青紫。浑然没了帝王的威严。 虽然很慢,但他确实来了。 他来御驾亲守国门。虽然此时身边没有保王的架。但他只要活着,便是大离国的主心骨,支柱顶梁。 他的名字叫凤器,他是大离国排位最末两位的一位皇帝。 情绪低落的大易城士兵望着风雪中的凤器,忽然觉得眼角有泪落下,那是感动的流泪,随之而来的是纷纷呼喝起来。 看着凤器身上的可怖咬痕,翻出黄袍的烂肉鲜血,凤年疾走几步,扶着大口喘息的凤器,担忧道:“父皇怎会这样?” “我遇到了你皇伯的恶尸。”凤器虚弱道。 一阵沉默,凤年略带抱歉的说道:“父皇真是对不起,若我当年也修道而不是习武,此刻或者真的就能帮助父皇了。” 凤器道:“休提此话。看着这满街的死尸,父皇已经知道你守住了你幼年的承诺,对父皇的承诺。另外,这话可以出自九幽大炎国百姓皇族之口,也可以出自我大离国百姓文武百官之口,但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子孙口中。因为道歉这种事情,一旦讲了,那么就要承认是自己的错误,气势也会随之而弱。气息一弱,那么必将功败垂成。” “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最初描绘的摸样。若是当年你修道,想来你还是会对太子抱歉,因为你总觉得做了比不做好。若要抱歉,对父皇便可,何须你们兄弟死磕。” “之所以不修道这点父皇还是知晓的,你皇兄凤北鸣当年因你母后宠溺你而愤然离宫成了不问世事,与人间再无瓜葛的道人,你便觉得很对不起他,于是拒绝修道,而是习武。因为修道可期长生,而习武习到最顶峰也不过是千人敌。你这是在表明自己不与他争权。” “可父皇还是要战死的。这承诺最终想来也是不能兑现的。”凤年难过道。 “还是那句话,承诺这种事情,要看情况,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只要尽心做了便是好的。” 街道上有被大易县官强行征来的民夫,有大易的守备,也有敌方。 此时听着凤年和这名全身密布深浅不一伤口的中年男子的交谈,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交谈的内容可是宫中秘辛。 九幽大炎方面士兵看着这个浑身是伤却威严的大离皇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诡诞的想法,我们的国若被灭了,那么我们的皇会不会也如他一般有气节威仪,敢和皇城百姓生死与共。只是这想法不说不可能实现,单说自己有这想法便是大逆不道。 凤器轻吐一口浊气,望着漫天风雪如同宫廷画师手里调制的墨宝,伤感道:“天要亡我大离,却还是留下了生机,为了让他逃出生天,我们都付出了千千万万条百姓的xìng命,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便在凤器走来的时候,王思南的帐子便被一只素手打开,王思南轻移莲步,自车撵中走出,掀开白纱幔帐。众多士兵纷纷退让。 王思南从士兵眼中缓缓走过,却让他们觉得王思南是飘过去的,因为她太美了,那种美不是常人能想象出来的,比士兵们想象中的司掌兵事之神的洛神还要美。若有才子鸿儒想要形容她的美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词语是多么的苍白。收肠刮肚,用尽溢美之词都不够描绘。因为语言的存在不是为了夸耀她的美,而是村托,是贬低,能够形容出来的美丽,能令人想象出的美丽都不及她十分之一的面容。她的美是咄咄逼人的,是有一种威压。她站在谁的面前,谁都不敢大声喘息。她的美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是只能仰慕不能碰触的美。 王思南走到凤器对面十余丈处,道:“这种想法必然是心生沮丧的人才有的,我把心生沮丧叫做心魔。另外你们没有资格来后悔,哪怕想象也是不可能的。” 凤器看着眼前这名叫做王思南的少女,道:“为何非要有扩张领土的想法呢?若没有,想来你是很好的太子妃的选择。太子的眼光果然不差。” “因为我讨厌生孩子,我讨厌死亡,在母后生下当今皇帝,也是我皇弟的时候,那种难产血崩的可怖景象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所以我想这一生我都不会嫁人。” “不嫁人的公主不是好公主,要么名声不好,yín荡,要么多病多灾。所以你选择了出家做个俏尼姑。”凤器看了王思南半晌,思考了一些问题,随即道。 “其实我真的没这些大臣想的这么神秘,也没他们想的那么高瞻远瞩。不值得他们山呼千岁英明。因为这些野心知识全是在我读书识字,修行后才有的。” “书是好书,只是你也已经入魔而不自省。什么年龄便该读什么样的书。小子该读百家姓,为搏功名的书生应读四书五经,女孩子最是该读些鸳鸯配之类的杂书昏诗。而你恰恰是本末倒置。对于一个聪明而又怕死怯懦的女孩子来讲,当她读了那些令她眼前一亮,热血奋腾,忘记烦恼甚至是意yín,忘乎所以的书后,便会迷失本xìng,这就是书痴的来历。” “当书痴长大有了自己的体会后,好些的书痴会说净信书不如无书,而依然呆傻的书痴便会坑骂于书本。因为书本和现实不同。当他无法调节其中的差异又或者说无法调停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后,她会发疯而不自省。” 王思南沉思一阵,躬身执礼道:“谢陛下,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你自不必谢朕,因你和我皇儿有些缘分。所以朕对自己的儿媳好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王思南颦眉道:“我说过我不会和任何人成亲,更不会为某个人而生子,我祈求的是长生不死。” 凤器忽然问道:“杀了朕,你觉得他还会想和你在一起吗?” 王思南思忖片刻,道:“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是不想的。另外陛下是怎么想的?” “呵呵,就以现在来讲,即便你与他有杀父之仇,他也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似乎为了引出下面的一番话,一指自己的脑门,凤器又道:“因为他和你一样,是有些痴傻的孩子。所以被道经密藏所惑。若有一rì他领悟顿悟,也能和你在一起,因为顿悟的人不会在意这些。所以怎么看你是我太子妃的可能都会很大” “哦?看来陛下对自己的太子评价蛮低的嘛。” 王思南不悦道:“那么怎么才能扼杀这种可能xìng。” “杀朕屠城,最后只余他一人活着离开这座城,然后爱上一个女孩。” “不愧是大离国皇帝,讲话便是这般霸气,他不可能逃得出去。其实我在想这么勤政爱民,国富民强的你们怎么会让我等有机可乘。” “因为我们这里有庞大的贵族体系。军人无能,贪官污吏横行。” “何以不杀。” 凤器笑笑道:“你是长公主,和朕思考的东西不同,当有一天你做了女皇后,你便知道了。况且,书中描绘的神勇英明的千古一帝往往和事实有很大出入,那些千古一帝和他的皇朝真的就如书中描绘的那般歌舞升平,四海皆朝吗?” “哦?”王思南颦眉想着凤器的这番话的含义。 凤器定定的望着她,随即大笑起来:“会有这么一天的。因为你怕死,因为你怯懦,因为你不可能真正长生,所以你会再度迷失,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的脑子不够灵光。脑子不灵光的人会走火入魔,会颠覆所有的纲常礼教。” “陛下来这里便会死,没有人会感激你,因为你的子民将会死去,没有人为你著书立说。你死了,便是是后人口中荒yín无道的昏君。” “大丈夫去留两肝胆,何惜生前身后名。历史这种事情后人看看便可,不可信之。只要记住当时风和月便是好的。” 忽的,他手指一招,只见天地寒风骤起,大雪漫天纷飞,迷了攻守双方的眼,乱了九幽大炎的心,激昂了自己的人嘛。 半个时辰后,惨嚎声渐起渐响。 他们一亡,城的主心骨便没了,城便真的就破了,于是街角巷尾,躲在枯井里的百姓也跟着成了尸体。 凤北鸣所在的那一方皇宫阁楼中,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在脚步声中来了三人。 “太子,当今皇上已经战死,大战已经落幕,请随臣等出城。” “已经完了吗?屠城的声音还在继续着,算不算结束。”凤北鸣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凤北鸣拾起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将字条放在胸前内衣中。又将一个破旧不堪的茶碗放在腰间,离开了皇后。 奔向那唯一的城门。 城门是死的,城前有人在等着他,然后杀了他。这是一道死门。然他们就是要死中求生。在这里杀将出去。然后找到纸条中的名单上的人,一起复国。 第十章子曰前纵有刀山火海我自去的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因为这次战争要攻占的是大离国京城,因其特殊xìng和重要xìng,像大炎国长公主王思南和胎衣教教主分身及护卫炎龙这样的强者,都来了大易城,随便一人出手,都惊天动地,震动环宇,为了尽量避免和这些人过早的遭遇,所以今天的凤北鸣格外的低调,绝大多数时间都留在楼阁中静养,便是随便的调息凤北鸣都不再做。以他的行事风格,按书中所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者,已经和自己父母兄弟不再纠缠因果的他早就离开了。事实上在原先的计划里,他也是打算今rì里逃走的,这倒和凤器想到一处去了。只是他始料未及的是,凤器为了让他活下去,竟用满城的百姓和自己的兄弟父母做赌,将身家xìng命全都压在他的身上。 这让他有些震惊,要知道凤器是从来都不在意他这个太子的,母后又甚是疼爱自己的两个弟弟。 这突然的变化,让凤北鸣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xìng格发生了些变化,这是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依照凤器的计划,让他耐心的等待。等凤器死后,满城百姓被屠杀的时候,有人自会到阁楼里接他。 现在凤北鸣四人中有一中年书生,两名垂垂老矣的白发白须老将军。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从皇宫密道里摸出来后头先里便换了一寻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掩藏行踪。 刚一出了密道,便听得有巨响至皇宫中传出。这些九幽的士兵们在张越的带领下最先进入皇宫,一进入皇宫,他们便开始杀戮皇宫中的人,无论太监宫女,**妃子,娘娘,几乎无一人幸免于难。鲜血将皇宫粉墙的颜sè都快浸染成红sè的时候,他们也就杀累了,于是开始肆意的抢夺皇宫中的珍贵古玩字画,先是凤器的御书房,后是皇后的寝宫,然后是各宫妃子的住处。当怀里撑得鼓鼓囊囊,手中脖子上带满了金银首饰戒指,身下战马行囊中也装满宫中珍宝后,发现大离的皇宫到处是宝,然而他们却不能全部带走的情况下,例行从前攻城的惯例,一把火将皇宫烧了。 这其中士兵自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有张越面sè极其难看,他奉九幽国皇帝的命令来大易城是为了寻大离国的国玺,然而最终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遍了,都未能找到那见鬼的玉玺。想来被凤器藏起来或是埋了扔了也未可知。代父亲征的皇子死在了这里,又没找到国玺,张越料想着自己回国后的下场不是太好,坐冷板凳是一定的,甚至于皇上会纠错将自己下狱也不是不可能。 张越越想心中越有不甘,自己这些年不说战功赫赫,也是劳苦功高的吧,身上的满布的伤口就说明了这一点,他不想让自己这些年在战场上抛洒的血汗白白丧失掉。想着自家的诰命夫人和胖胖的儿子,以及那些可爱年轻的侍妾和林轩的sāo婆娘们,自己若是真被治罪,那么他们的生活会幸福吗?老婆和胖胖的儿子是固然不能了,那些水灵灵的侍妾和林轩的sāo婆娘们应该也不会过得舒坦吧。 侍妾因自己没能保护好皇子,有没找到玉玺,那么极有可能在自己获罪后卖掉,也可能是从当官jì。林轩的sāo婆娘们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身在军中的他是知道的,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无论放在哪朝哪代,他们无论是在朝堂战场,亦或者是床榻之上,都是疲软无能的,甚至有那不举之症的人也是比比皆是。比如当朝宰相。不能给自己的侍妾和林轩的小娘皮们xìng福的生活。即便是能,他也不会同意。因为他想吃独食,这种事情恐怕没有哪个男人想要和别人分享。 于是又叫上这些士兵继续的搜查,特别吩咐仔仔细细,将草皮都要踩过一遍,若还找寻不到,挖墙脚都可以。 凤唐年龄很小,往常都是有贴身小太监带领自己在御花园各处散步。他一次都没有出过皇宫,身边又没了小太监引路,在发现自己迷路,没有办法走出皇宫后,左拐右拐,眼前出现一个小庙,上面写着“子孙堂”。 在这里他见到一老一少两个太监正在子孙堂翻弄着什么,两个他都认识,一个是父皇身边的大内总管,一个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内侍。在此之前,他都叫凤北鸣为哥哥,在母后死后,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个面容冷峻的太子哥哥,于是他直接称呼凤北鸣为太子。 老太监对皇宫地形很熟悉,后来,这两名太监在子孙堂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带着凤唐离开了皇宫。 两名老将军听到皇宫传出的声音,心痛的低头走的更急了,凤北鸣朝着皇宫方向一拜,也是头先走着。凤北鸣必须抓紧时间,不使用道术不代表他真的不急,相反他很急,急着逃出城去。他以为自己可以从容的出城,但看到这些敌人留下的脚步,他知道他出城不可能从容,只能用逃来形容。 一路穿街过巷,凤北鸣和张越的军队是行的同一条道路,看着身上还在流血冒着热气的死尸,倒在血泊里的大离人,都穿着麻布衣裳。看着散落在街面上的砖头,铁锅,还有夜壶,以及铁铲锄头,都是污秽而黑的。看来这些大离人在死前是抵抗过。不觉惊讶道:“他们的行军办事效率倒是极高的。” 几十万大军虽说是数量惊人,但若是放在一座城中,却显得很是渺小,所以这些街道上的房子都被保留了下来。但不得不称赞敌人的行军效率,短短的半个时辰,竟是将凤北鸣一路行来的巷子里的百姓尽数屠戮干净。 那名中年摸样的书生一路行来,看着一具具的尸体,都没有讲话,面sè越发生寒,直到此时,看着眼前两具幼童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愤怒的攥起拳头:“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凤北鸣冷声道:“先生读书读史这些年,岂能不知斩草不除根必留祸患这句话。先生已经不是该愤怒的年龄了,这种幼稚的话最好不要讲。可知若是我大离国赢了,想来也是这般对待九幽大炎。” 中年书生寒声质问道:“这么说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做了皇帝,也是这样对待敌国了。要只你是这等冷心冷面的人,我就是要救条狗都比你强,狗还知看家护院,还知道感恩,你呢,到现在还是觉得你父皇与母后牺牲自己来换取你活命的机会是应该的吗!” 凤北鸣没有被书生难听的话激怒,相反他却沉默了。 忽的听到临街左边巷子里传出一声稚嫩的哭喊声。 凤北鸣继续向前走着,没有理会那道哭声,临街巷子里的孩童当看到凤北鸣一行人后又燃起的希望被凤北鸣这一步迈开,又无情打至绝望的谷底。 向前走着的凤北鸣并不是没听到那声胆颤的哭喊,只是他不想留下。 顿时,那道声音尖利了起来,带着哭腔疾呼道。“哥哥,救救我们兄妹!我愿为哥哥当牛做马,若是还不行,只救我妹妹也可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边两个孩子……”一位老将军拦住凤北鸣,有些局促却又焦急道。 老将军倒是听闻太子凤北鸣有些心冷,但没想到心冷如斯。 他很想救那两个孩子,但他必须听从凤北鸣的命令,所以很焦急的喊着向前继续走的凤北鸣。 书生沉声道:“畜生不如的东西!这样的品行谈何修道。”随即跑向传出声音的巷子里。 “救救我们兄妹。”声音带着哭腔急促道。 稚嫩的声音就这么直直的却又急促的跑到凤北鸣的耳中,震荡着他的脑海,勾起了半rì前的回忆。那道声音很微弱微不可闻,但凤北鸣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听不到隔着半条巷子里的动静。那声音似乎咒语一般不停地在他的灵魂最深处回荡,磨擦,令他很烦躁,直至让他想起凤唐。 于是凤北鸣安静了下来,不再烦躁。 凤北鸣停下脚步,他们换衣只是为了途中少惹麻烦,少消耗些体力,为的是到城门洞前的那场生死大战。 凤北鸣停下脚步代表了他想要看看,或者更贴切的说,他想要做些什么,奇妙的是,停下脚步的他不再烦躁,依着心中所想,拐头走进那道传出哭声的巷子。老将军紧了紧拳头。 “你们是大易城的人,还不乖乖引颈受戮!”一队士兵看到凤北鸣一行人,其中一个貌似头领的人冷声道。 凤北鸣没有理会这些士兵,说道:“先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和这些兵痞缠斗。” 中年书生瞥了一眼来到巷子的凤北鸣,哼了一声,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满意的意味。 凤北鸣不理那些士兵,迈步走到孩童面前,看着这名胆小怯懦长得胖胖的孩童,忽然觉着他和自己弟弟有些像。同样的怯懦胆小,又自来熟,他想着凤唐死的时候应该也会很害怕吧。只是不知他在死前喊得是父皇?还是母后?亦或者是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哥哥? 前一刻的不予理会,变成了此时的问话。一种保护人的yù望油然而生,凤北鸣忽然觉得他很想要保护这两个孩童。没头没脑的说道:“叫我哥哥。” 孩子自然泣不成声的颤声道:“哥哥。” 凤北鸣牵起那名孩子的手,凤北鸣望着这名大胖小子,因为太胖,脸显得有些大。凤北鸣捏着他肉肉的大脸,不太会笑的他强行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不用怕,有哥哥在这里。” 孩子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顾不得抹眼泪,不住的点头。听着这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给他吃定心丸,不由的哭声中带着笑意。 躲在男孩身后的女孩胆怯道:“哥哥笑的好难看。” 一位老将军心下一紧,心知这位太子爷是个什么样的主儿,冲着女孩瞪了一眼。男孩也是扯了下妹妹的衣袖,女孩自觉说错了话,不有将头埋进了胖哥哥的后背。 凤北鸣摆摆手,道:“无妨的,老将军。” 凤北鸣想要挥散因自己对两人视而不见的举动而给两个孩子带来的冷酷感觉,没想到竟被反被女孩戏谑了一番。不由还口笑道:“我弟弟笑的比你哥哥要甜些。”看着他的笑容,想起眼前这个孩子笑得并不如自己亲弟弟凤唐笑得好看,面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那笑很自信,也很自然。 因为他想保护这两个孩子,于是,街道起了寒风,飘起雪花。 寒风溯雪中,凤北鸣露出了那双清秀的眉眼。 那双明媚的眸子渐渐的透亮了起来,街面上生起一道厚重磅礴的气息。 凤器死时,大雪始停,凤北鸣出手时,大雪再降。 只闻得咔咔的骨碎声,十几具尸体瘫倒在积雪里。 中年书生赞赏道:“能令他心软,你这孩子嘴甜的很呐。家中教养也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的话,学生张天。”胖胖的男童挠着头,笑嘻嘻道。 “对了,你呢?小姑娘。” 紧紧抓着张天手指躲在张天背后的女孩低着头,胆怯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害羞回道:“我叫张古北。” “呃,听着倒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一老将军道。 张古北看着面前救她们兄妹二人的大恩人凤北鸣,鼓足勇气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凤北鸣。” “哥哥的名字真好听,呃,哥哥名字中的北是哪个北?倒和家妹有些像。”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而张忠对他们的管教极严厉,在家中讲及朝廷之事,也是逼着他们兄妹,故而当凤北鸣说出自己的名姓时,张天以为凤北鸣或许是哪位小王爷,要不也不会有这两位身穿甲胄的威严老将军保护。 他并不知道凤北鸣这三个字无论是在自己引以为豪的父亲那里,还是在城中百姓口中,亦或者是九幽大炎那里的分量。 因为凤北鸣是这次灭国运动中的引线,更是这次敌国头号要杀死的人物。更是这次亡国运动中的主角。 “东南西北的北。”凤北鸣回道。 “呵呵,今rì哥哥救下我们兄妹真是缘分呐,家妹名字中也有个北字。只是别人问及,我们从不说东南西北的北,而讲一首老诗菩萨蛮,旁人便知。” 凤北鸣不由一囧,生怕这两个孩子不明白,故而将自己的名字中的北字浅显一表,没想到又被戏谑一番。 看着街道上倒着的横七竖八的尸首中有大易城衙役的皂服,不觉问道:“你们是……” 被救的胖胖男童踮起脚尖,高高的抬起大胖脸,一咧嘴,骄傲道:“我父亲是大易城的县令张忠。” “哦。” “为何不同其他人躲在家中?”中年书生疑问道。 大胖小子一看对面的中年人书生模样,忙有模有样的躬身执学生礼道:“回先生的话,家父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呆在家中是最愚蠢的,是坐以待毙。所以临行前让王叔叔带着我和妹妹。可现在张叔叔他们都……”执礼动作倒是极标准。 话到此处,大胖小子又哇哇大哭起来。 凤北鸣看着两个孩子哭起来不觉手忙脚乱,忙道:“你们别哭呀,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憋了半晌,那两孩子就这么巴巴的望着凤北鸣,凤北鸣愣是讲不出,女孩不由破涕重笑,鼓足勇气道:“大哥哥是个呆子,笑的也不好看。” 看到他们不哭,悬着一颗心的凤北鸣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孩童,忽然对两位老将军说道:“接下来的路会走得更慢。”一边躲避着来回巡查的士兵,这倒很简单,一边又要悄无声息的杀掉发现他们的士兵,这就有些困难。 越是靠近城门洞,来回巡查的士兵就越多,要一口气杀掉三十人为一单位的巡查队伍,这就有些难办。即便是两位老将军和凤北鸣同时出手,却并不使用道术的情况下,因为杀人不可能没有动静。 带着两个孩子,两位老者,一位书卷气息甚为浓重的青桐书院院长六人走在街上很是扎眼,所以在去往城门洞的时候,期间凤北鸣杀了几十名发现他们的士兵。 ………… ………… 城门洞前,站立着一排排满面得sè的士兵。 凤北鸣看着满是血渍的街道上散落的死尸,这些死尸有大易城守备的,也有九幽大炎国士兵的,他缓慢的向前走着,他在找两个人的尸体。或者是两把剑。 一把很沉重很宽阔的剑,一把很轻很细的剑。 目光扫视半天,没有发现那两具尸首,但他看到了那把极细小的剑,或许是在等他到来,这片积着血渍的长街没有人打扫,但那两具尸体并没有找到,他只看到一个面容狰狞的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剑柄。看那表情,死前应该很绝望,死的过程一定很痛,并不快乐。那用剑的人下手也是着实的狠辣。 细剑是曾经陪伴白雀灵很多年的剑。只有如斯强横的剑,才能承受住自己的力量而不被折断,也只有如此的自己才是最锋利的。细剑和阔剑是一套,阔剑没有剑鞘,而此时握在凤北鸣手中的这把细剑剑有一旧剑鞘,只是不知去了哪里。 凤北鸣这才知道,书中有些观点是矛盾的。这才明白,原来自已一直等的是自己处于矛盾的一刻。只有处于思想的矛盾阶段才会对先贤产生怀疑,才会有自己的学问。 缓缓的搅动着尸体胸口,骨骼和剑身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利声。抽出细剑。抬眼望了城门洞上方,看着那些血肉浇筑的梅花,细细的数着,一共三百六十五朵。 于是他不在找那两具尸首,因为他已有了答案,那两人已经成了城墙上永不凋谢的梅花。 昼雪真就如凤器感慨的那般在他死后便停住了。只是寒风依旧。 于是城前有些冷,有些寒,王思南的坐撵四周的贴身宫婢们都紧了紧身上的宫衣。 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队伍,王思南于坐撵内挑了挑眉,隔着人墙道:“你们大易城只有一座城门,曾经这座城门是你们的骄傲,因为它坚不可摧,固若金汤,无论是住在这座城的人,还是大离国的其他城池里的人,都不相信这座屹立已逾千年的古老的城会被攻克,现在看来这都是笑话。你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从这里出去。曾经的骄傲要用现在的生命换取,曾经的相信变成了现实的讥讽,世间之事也不外乎于此吧。” “骄傲不在乎活着或者是死掉。” “因为衡量骄傲的器具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你的答案我不敢苟同。” “书中有言,浪子回头金不换。更况乎我。” 王思南继续道:“你很骄傲。直到现在都很骄傲。然我们屠城三百,未尝挫折。即便是你在这里守城,这座城的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我不否认自己是个骄傲的人这点。那么接下来就要用残酷的现实来告诉你们,我的确有可以骄傲的资本。”凤北鸣道。 虽然凤北鸣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事实上他已经十八岁了。以十八岁的年龄修行可堪比胎衣教教主的恶尸,就冲这一点,他便有骄傲的资本,或者傲视群雄的资格。 “我想用我的骄傲试试能不能打败你的骄傲。”凤北鸣忽然眯起眼睛道。这一次的凤北鸣讲话要慎重的多,不再和凤器谈话那般自信,显得非常小心,但这种冷静沉着,却代表了这是他认真思考得出的结论,或者说他很想活下去,所以认真的思考。 凤北鸣单手执细剑,此时街上雪屑如棉絮,缓慢飘拂。 看着凤北鸣握着细剑,王思南紧紧的颦着眉头松了下来,她知道对方要开始出招了,她以为对方和他一般不俗,即便是不想和对方结成道侣,她也很佩服对方,无论是天资或者心境,但看来自己是高估了对方。武器不在于多jīng益求jīng,只要能杀人便好,当他在握起那把极好的细剑时,凤北鸣便不被她放在眼里。 即便是一把简单朴素的刀,凤北鸣都能杀人,杀很多的人,用很多种方式杀人。只是在他开始找寻那两把剑的时候,王思南皱紧的眉头便松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人已经废了,全然抛开四书五经中的道理。 凤北鸣的实力和王思南相差无几,想要从王思南手中走脱,还要带着这两个孩子,恐怕不付出些代价是不行的。凤北鸣并不想用血来证明自己比对方骄傲,所以选择了一把极好的细剑,也就白雀灵的剑。 书中也言功yù利其事,必先利其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一把好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些。 寒风中再次飘起雪花。 凤北鸣的手指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蓝sè的道袍轻挥,磅礴的力量夹藏在飘絮般的雪中,落在雪街上,落在士兵的身上。也落在了王思南的身上。 一道道的凌厉飞舞的雪花,划破空气,割裂士兵身上的甲衣,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碎片的甲衣崩飞起舞,画面甚是骇人。然后雪花还未停歇,便透过甲衣破裂的地方肆意的切割起他们的身体。鲜血随着搅烂飞到半空的鲜肉飘飞起来,着实血腥,却又美得惊人。 花开荼蘼的美境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但这纷飞宛若桃花瓣却也是极美的。雪花甫一落在士兵身上,士兵们只觉落在身上的雪花不再是雪花,而是一枚枚的铁钉,雪花刺破了他们的甲衣,刺破了他们的面颊,也刺破了甲衣中潜藏的那颗冰冷的心。 雪花搅动着大炎士兵的面颊,一块块拇指大小的肉块于脸上翻飞起舞,恰是满面桃花盛开。 满面桃花开,是如何的美景呢? 然而在人的脸上盛开的桃花虽美,但那该是如何的血腥! 一城雪花飘,满面显惊容,城门洞前到处断臂飞舞,鲜血泼淋,大炎士兵脸sè苍白,重创咳血。 奇异的是,被切割身体的士兵们本该痛苦惨嚎,然而城门洞前却是死寂一片,除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多余的声音。 “大军退后!”王思南急声道。 “长公主殿下,可……”一名将领面露难sè。 王思南偏头不悦的看了那名将领一眼,那名将领顿时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吸食人的无尽洞藏中,猛地一个激灵,那名将领再不敢怠慢,喝道:“大军撤开。” 呼啦啦一阵兵器乒乓的声响,大军纷纷避开。 还未被波及的士兵纷纷避至远处,看着城门洞前的凤北鸣,看着的手指,震撼加上恐惧,变成了低低的颤抖呼吸声。再没有人尝试去阻止他,只能等待。等待那位如同神明一般的长公主殿下出手。 运用天地气象攻击,毫无疑问是世间强大的道术群攻手段,对于凤北鸣来讲,敌人的多寡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和他同等级的人才能出手将其击败。这也是当rì在阁楼敢于说出自己能走出这座城的原因。 虽然被凤北鸣杀的苦不堪言,但只要王思南还活着,那么凤北鸣便不可能一直无敌强横下去。 他们退至远处,便是要避开大雪的攻击范围,然后等待长公主殿下出手。 只是大多数都已经是断臂残肢,已无再战之力。 当时令得凤年和白雀灵陷入苦战的黑压压的士兵退守,此时风雪中的街道地面积着他们残留下来的红血,渐渐变成凝冻的黑紫sè。鲜肉又将黑紫的鲜血覆上,掩住。渐渐的,雪街上堆了拇指指甲盖厚的一层鲜肉。 这就是道术,一招过去大军中无有一人可活。正如凤器讲的那般,武功修炼至顶层,可为千人敌,却不可与一支军队抗衡,可以小范围的扭转战局,却不可以改变甚至逆转战局,唯有道术才有这种力量。 王思南浑不在意这些令人丧命的雪花,偏头将落在肩头的雪花轻轻的弹开,落在地上便听到“叮叮”有如钉子落地的声响。 城前大雪呼啸,也唯有大雪呼啸的声音,因为接触雪花的人几乎都死净,没有和雪花接触的士兵则是大气都不敢出,震惊的望着凤北鸣。 短暂的安静过后,王思南左掌拍出,随之便有一道肃然的气息中,王思南喝道:“空yù魔鼎!” 这唤名空yù魔鼎的小鼎事实上是凤年在偷袭王思南时身边护住她安全的那只小鼎。倏地一声,空yù魔鼎飞的无比迅疾,迅速掠过挡在王思南坐撵前士兵的头顶,鼎身周围还有各种香气氤氲。空yù魔鼎内里不知是以什么为材薪为火料,从外看,仿佛是一盏纱罩灯笼。从空yù魔鼎中透露出的光芒仿佛要把本已经明亮的天空再次点着,一路飞临,寒风昼雪骤然化为青烟。随后飘渺若烟尘消散在寒冷如刀的空气中。 雪街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但他们都感觉到空气变得暖和起来。 他们只听得一声清鸣,紧接着,便看到一片火影飞向凤北鸣。 待他看清楚飞临长街的是这方小鼎,不由露出喜sè。 凤北鸣很少露出普通人的情绪,他一直以入道修行人自居。这或许是他的高傲自负,以为不理凡事便真的跳脱,返璞归真。 今rì里他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先是感慨,因为感慨所以沉思,以因为沉思所以有了表情变化,这便是皱眉。先是救出张天和张时,他曾笑了,虽然和张说的一般笑的并不好看,但既然是真心的笑了,那便有了情绪变化,有了情绪变化,那他便是世俗之人, 大概是因为他笑了的原因,在看到这方小鼎威势惊人后,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空yù魔鼎炽热的火焰把空气都烧的噼啪作响。 王思南一催动“空yù魔鼎”击杀的瞬间,便知道凤北鸣必死无疑,因为这一下的击杀,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一座山也能在一击之下撞成粉末,更逞是个人?虽然空yù魔鼎真的很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重量,但这不能掩盖空yù魔鼎跻身天下宝器之列的实力。 嗡嗡嗡,嗡嗡嗡…… 空yù魔鼎一被王思南以道术法力刺激,顿时魔阵大开,符文满天飞,在魔鼎周围漂浮着八根成年人腰身粗细一人高的青木桩。 被八根成年人腰身粗细的青木桩围绕的空yù魔鼎虽看起来更显小,如酒瓮中没被糟化的那一粒米,但却丝毫掩盖不住这宝器的光芒。反而两者相得益彰,从中燃起的火焰更显明亮。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透白的颜sè。当真是天下一大白。看到这一幕,士兵们想象着凤北鸣变成一滩血水渐渐变成了肯定,因为他老子凤器就是在这方小鼎撞击之下炸成血水的。 就在士兵们满怀期望,看到王思南终于强势出手,红光大盛,遥遥砸向凤北鸣的身体之际。 高速撞击的空yù魔鼎在接近凤北鸣身前五丈远的时候,一直站在凤北鸣身后,就快被人遗忘的中年书生一个闪身来到凤北鸣身前,手指急点身前急速飞来的空yù魔鼎,朗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来也奇,只见那空yù魔鼎倏地一声定在半空,符文顿时消减大半,照耀天际的红光顿时黯淡萎靡起来,空yù魔鼎魔xìng大减。周遭士兵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在这名中年书生一指点出,又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便令得击杀了大离国皇帝凤器的空yù魔鼎悬在空中,不能再靠近凤北鸣一分,顿时有面露惊sè,疑惑不解。更有甚者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大张。 看到这一幕,王思南倒是不奇怪,悠悠道:“哦?看来先生读书读到了一定境界,竟是能口吐真言。不若归于我大炎。” 凤器那老小子既然想让凤北鸣逃出去,不留后招也是说不通的,只是没想到留的暗棋竟是这个。这不免让她动了爱才之心。 “这个就免了吧。”那中年书生淡淡道,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圣洁潇洒的气质。 王思南不再言语,既然不归顺,那么她也没必要再询问。因为她的耐心有限。即便是眼前中年人对自己的魔鼎克制,她大炎国也不缺这样的学识渊博之辈。况乎三顾之请只是存在于故事中。让她堂堂大炎国长公主三请,这人也不配。 “道轮转!” 在心念转动之间,王思南所有法力都贯注在了这“空yù魔鼎”中的一座大阵中,叫做“道转轮”,这大阵一发动,魔鼎之上顿时shè出了长达十多丈的火焰,火焰竟然显化出一个个磨盘大小的周易转轮,高旋转,风火呼啸,四面切割着空气。 扑哧,扑哧居然就把中年书生的法力生生的切断,要脱离束缚 继续急速飞向凤北鸣。 空yù魔鼎是一件佛家宝器,本身是各种天材地宝混于八天之上炼制而成的。王思南在修炼到了yīn神境界时,本身就修炼了多种神通,每一种神通,都强横的没边,更何况现在的境界。空yù魔鼎中大阵运转不息,威力无穷,比起一般的宝器要厉害得多。而王思南又以自己的道术凝练成八根青木。可见此人道术绝顶高深。 凤北鸣若是有此等法宝,加以凝练,附上自己的心念,为自己所用,也可如王思南一般高强,不说这天下间只有他们两人是良配,且所两人的天资也是相同。 但是凤北鸣现在却远远谈论不到那一地步。 道轮转大阵轰击下来,中年书生只感觉到周围风声大作,rì月和尘同光,道轮中喷薄出无数道火焰,一道道锁链粗细的火焰眨眼便至书生面前,火焰中蕴含的热量侵入他的皮肤,没入骨髓,中年书生眼中的火焰似要将自己的眼睛灼瞎,那道道火焰还未到身前,便觉眼睛刺痛难耐。只觉自己被人强行拽进火炉里,被无穷的大火烤炼。热的背上,额头大汗淋漓,口唇干裂,眼见口唇被烤出血来,喉头一涩,哇的一口吐了一滩血。 嗤嗤嗤! 皮肤生生的被烤熟,褪下一层层老皮,还未及落在地面就被烤化成了黑sè的粉末,裸露在外的血肉一片模糊,看着甚是令人作呕。 伴随着皮肤被烤化,一阵熟透的肉香瞬间借着钻进士兵们的鼻中,jīng神大振,这就是肉香吗?可以想象,这人肉香一定比烤羊脊牛腿要美味得多。 眼看只是灼热的能量便要将中年书生烤死烤化成一地灰渣时。 连续三座魔鼎大阵,再次被王思南催动。 轰隆。 空yù魔鼎横冲直撞起来似乎要挣脱束缚 中年书生只觉身体一紧,一股万马奔腾的压力向他袭来。压得他面sè苍白,喘息不过来气息。 “哼!” 强行顶住压力,捂着胸口,猛地冷哼一声,声音虽然显得虚弱,但依然是一股潇洒出尘的气质从身上传出。 “子曰前纵有刀山火海我自去得。” 艰难踏出一步,空yù魔鼎倒退一丈。 身上书生服嘭的一声化作粉末,露出身上可怖的伤口,血肉被热能烘烤的片片龟裂。 半晌,再进一步,空yù魔鼎复又倒退数丈。 束发的头巾不知被风吹跑还是被热量烤炙成粉,浓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脚下的布鞋嗤的一声着起火来。 第十一章凤北鸣的计划 - 万世言 - 你得死 () 顶着巨大威压的中年书生用自己踏出的两步表明了心意,那便是坚决保护凤北鸣。 只是代价有些可观,书生的模样有些惨,浑身皮肤被烤炙成灰渣,散落一地后,身上的布袍尽数成了飞灰,去皮后露在最外层的血肉竟是嗤嗤的发出烤熟的味道,渐渐的烤焦,浑身是焦黑一片。书生面露痛苦之sè。虽没了衣服,但在那些只认识自己名字甚至目不识丁的士兵眼中,即便中年书生是敌人,也依然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并非是对方比大离皇帝强,能抵御住长公主殿下的攻击。这仅仅出于对读书人的礼敬。 没了衣服的书生是值得敬佩的。明知是死却依然慷慨赴之。这就是士兵所崇尚的礼。中年书生用半晌的时间走了两步路,又用这两步路的距离,换来空yù魔鼎倒退数丈,还讲了一句书中的老话。 子曰前纵有刀山火海我自去得。 这话很是慷慨激昂,很有种。有种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应该尊重。尤其是有种且学识渊博的书生。所以他们给予了书生足够的尊重,那便是在愕然之后的俯身行礼。 虽模样有些惨,甚至没了衣服的陪衬,成了**,但他身上那股潇洒出尘的书生气息还是能够被人一眼便识出是个明理的书生,守礼的先生。一众士兵纷纷摇头,这样的先生不在大炎,实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暴殄天物。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书生不可能在长公主殿下手中支撑太久,最终都必然会死在长公主殿下的手里,不是因为相信王思南的实力,也非书生的凄惨伤重的模样,是对王思南近乎狂热有毫无道理可言的盲目崇拜。正在感叹书生会死去的时候,有风乍起于士兵群中。 无数士兵只觉一个晃神的空档,一道影子如鬼魅般从中年书生身边凃擦着身子荡到了长公主面前。王思南坐撵前有五百名像富户宅院前大石狮子般纹丝不动,半跪于雪地。这些侍卫们全都冷冷看着那名握弓的老将军,以及他身后的那名少年,凤北鸣。所有人的脸上满是坚毅平静,虽然jǐng惕但绝无畏怯。无论是王思南出手还是被书生奇怪的几句话便抵消了王思南的攻击,他们始终没有太多的表情来表达对这次神奇的打斗表现出自己的想法。直到虎背熊腰的老将军身后的那名少年起身消失,终于有了表情。 那便是厉杀气息。 凤北鸣忽的闪现在王思南的坐撵前抬手便是一拳。 半跪在雪地里的两名年轻侍卫突然暴起,脚板骤然蹬地,在雪地踩出一个凹坑,跳出队伍,倏然拦在凤北鸣的身前,面容狠辣的将手中铁板斧拦腰劈向凤北鸣。 随即噗的一声闷响自一名白面清眉的年轻护卫破风的喉咙间传出!就像是一根尖锐的细针狠狠刺进空心的大西瓜,声音并不如何刺耳,挡在凤北鸣身前,依然年轻的侍卫用破空的喉咙发出一声不清晰的闷哼一声,捂着被刺穿喉咙倒在积着黑水的雪地中。 铁板斧挥舞间带出的呼呼厉风碰到了凤北鸣的腰间,铁板斧却没有碰到凤北鸣,只在腰间半指处停住,再不能近凤北鸣身体一分一毫。 中年书生身侧一名虎背熊腰的老将军此时正提箭上弓,因为年纪实在老迈,即便平时的吃食极讲究,也做过专门视力的训练,但眼神终究大不如前,所以此时要他如从前年轻时会当弯弓如满月,百步穿杨,替凤北鸣打掩护有些困难。因此此时他表情有些紧张,眼神眯成一条缝隙,借着明亮的雪光才赶在年轻侍卫起身杀凤北鸣前,勉强干掉了对方。看着已经倒在雪地里的年轻侍卫,老将军不由的大松一口气,随即调整心态,复又瞄准杀向凤北鸣的又一名侍卫。掌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很多汗水,湿漉漉一片。 弯弓老将军对另一位同行的老将军叹道:“我们果然是老了,若是从前的老夫,怎可能让那厮活蹦乱跳的起身闯到太子面前。” 另一位老将军听着他的感叹,也叹道:“岁月不饶人呐,不服老是不行的。” 由于这些侍卫都半跪在地,王思南的坐撵并不高,约莫有离地仅有半尺,为的便是防患在森林等隐秘地方的弓箭偷袭,她本应该坐在铁质的马车上,将马车四周木板上包上铁皮,但她和凤北鸣是同样的修道天才,内家高手(这里的内家高手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况且代小皇帝亲征,又喜素雅恬静的她怎能容忍自己憋在密闭的马车内。于是才有了这不伦不类的坐撵的出现。因为离开地面高些,她又坐在高高的蒲团上,所以王思南显得有些高大。和王思南面前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凤北鸣眼前豁然开朗起来。隔了一层薄纱幔布,对于别人来讲无法看到纱幔后的那张绝美的面容,但凤北鸣还是能够看清里面的那个妙龄少女。看着王思南那张绝美的面庞,她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清冷平静。 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历程就这样在凤北鸣突然暴起出现在坐撵前的一刻便终结了。 但这人并非是凤北鸣所杀,而是距离凤北鸣数十丈开外的一名老将军用灵犀白猿弓shè杀。 在凤北鸣闪身落在王思南清雅坐撵前的一瞬,训练有素的侍卫便迅速做出了反应,一名侍卫勇敢地挡在了王思南的面前,他知道坐撵内的长公主殿下肯定是这名清秀少年郎的目标,而他绝不能让殿下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年轻侍卫不知道对方的剑术怎么高强,但看对方随意握剑却有股凌厉气势便让他暗自提防了起来,更何况他又那么认真的找寻曾杀了自己无数人同伴的剑。那么这人一定很高强。但他知道两点,对面突然闪现的大离太子若是没有外物阻挡,一定会将剑毫不犹豫的斩向长公主殿下。他也清晰的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少年的对手,但他还有一样东西是少年不肯和自己比的,那就是命。 所以在看到那张清秀面庞出现的一瞬,他便挡在了王思南的面前。只有让对方稍有愣神或者动作迟缓,那么迎接大离太子的必将是疯狂的攻击。 遗憾的是,即便是对方不肯换的东西,也没能令凤北鸣动作稍缓,后续补上来的一道凶狠的箭矢便清晰的告诉他这是在痴心妄想。 一名须发皆白,眼神凌厉却沧桑的披甲老人此时正握弓瞄准他。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死的很不甘心。另一名侍卫面部发出骨断的声音,被凤北鸣一拳打爆了面颊。凤北鸣收回拳头,侍卫面颊凹出一个拳印,随即很干脆的砸进坐撵,尸体砸在王思南身上。 “敌袭!” “保护殿下!” “立盾!” 这五百名大炎侍卫出身大炎国长庆皇城小皇帝的贴身侍卫处,被小皇帝特别挑选做为长公主的贴身护卫,又将兵马大权全权交予王思南之手,可见王思南和她亲弟弟两人关系真的很好。侍卫们暴怒震惊的吼叫声急促响起。 城门洞口四周全部是侍卫们愤怒焦急的呼喝声喊叫声布防命令声,还有极沉重的立盾声,那些由铁盾构成的护墙被侍卫们用力插入坐撵边缘。 噗噗噗! 羽箭狠狠扎进铁盾里,发出如同打铁般的沉闷撞击声,却比铁匠铺最优秀的打铁老师傅打铁发出的声音更加密集更加恐怖,时不时有箭枝shè中盾外的侍卫,引发数声闷哼。但却没有引发任何的sāo乱,或混乱的反击,大炎的侍卫处要比凤器的侍卫强上十倍百倍。 不时有战友横死眼前,不时有侍卫的身躯撞在铁盾上发出砰砰的沉闷的撞击,他们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一脸冷漠盯着凤北鸣,身心皆如石狮子般冰冷。 侍卫们单膝跪在雪地上,他们穿着的黑甲边角隐约能看到渐将冻凝的雪花,自凤北鸣他们右手伸向背后,紧握住斜斜向上的刀柄,冷漠目视前方,把身后的两个车厢团团围住。 侍卫们面无表情将坐撵和凤北鸣之间隔开,仿佛根本看不到四周的厮杀,听不到那些倒地声,偶有一支箭矢急速飞临王思南的坐撵前,才会有一名侍卫提斧暴起,挥斧截下箭矢,随即出了阵列,袭杀向凤北鸣。 因两人实力有天渊之别,那名单身而出的侍卫被凤北鸣一剑刺穿了喉咙,可即便如此,其余的侍卫们却是毫不动容,甚至眼睫毛都不眨一下,依旧不肯离开坐撵半步。 而已经撤退的大军此时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瞪眼,因为寒风中大雪又降,没接到王思南下令前进的命令,已经自顾不暇的他们根本没办法分神出动击杀老将军。 凤北鸣站在原地,说道:“没有人见过我出手,即使是你也不敢确定抛开道术的我,身手如何,所以你身边才会出现五百贴身死士,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 凤北鸣向着王思南踏出一步,两人距离更近了:“你依然低估我了。”看都没看已经快将他包围的侍卫,手指点在左手边一名挥着板斧向他袭来的侍卫的喉间。 轻轻向前一送已经浸染鲜红的手指,噗地一声,紧接着叮的金属砸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在雪地响起。板斧已然落地,侍卫倒在雪间。凤北鸣悠悠道:“你的这些侍卫死士在我眼前不是一合之将。” “我很强。”凤北鸣微眯着眼睛,徒然语气一冷,道。 那些效忠王思南的侍卫死士武艺极其高超,他们大都是朝廷武将的子侄,身家绝对干净且对小皇帝绝对死忠。自小经过一番严格选控,就被选入内宫,严格刻苦的训练造就了今rì能出现在王思南面前的机会。被凤北鸣这一番嘲讽本应立即暴起反击证明自己的实力,无论实力还是身为将士的尊严,然而他们却仿佛聋子一般没有听到凤北鸣话中讥讽。依旧半跪在原地,面上依旧冷冰冰,就像黑甲上渐冻将凝的雪花一般。 这倒是令凤北鸣暗暗的小惊一下,这些官宦子弟和大离的子弟竟是天壤云泥之别,若是这般戏谑嘲讽于大离的高傲子弟,他们必然为了自己那薄薄的面皮和脆弱的尊严反唇相讥。 凤北鸣变得面容一肃,留心了些,再踏一步,手指再次点出,三条年轻侍卫的xìng命被凤北鸣讲话间便被轻易收割。再不嘲讽于他们。 士兵若是这般,大炎何愁不盛?大炎何愁不灭大离。 官场的首要人物是什么心态,是什么品行,虽不能绝对的代表这个国家,但从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出这个国家的未来。 因为世袭,这些人将来必然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栋梁。而他的大离已经烂到了骨头缝里,烂到了脑髓里。若是没有他,将来大炎九幽也会捏造出一个王北鸣,张北鸣,借此引发战争。 和想象中及书中说言不同的是,这些侍卫的实力是很强,但他们更擅长团体作战。且他们的武器也不是常见的刀剑,而是一柄柄巨大的钢斧头。这些围绕在王思南身旁的侍卫在年幼时便被。弃钢刀利剑而独习板斧的功夫,这和他们的职责有莫大的关系。钢刀利剑虽凶猛,但惟独这板斧破坏力极大。 能够动用他们击杀的人必然很强,所以他们追求的不是强悍的武力杀敌,而是以最大的破坏力和绝对的默契度牵制住可能出现在大炎小皇帝身旁的敌人,因此他们的板斧破坏力极大,一旦敌人受伤,可以令敌人伤口持续扩大。箭羽破空的嗖嗖声,铁盾砰砰的中箭声,侍卫闷哼声,各种声音在凤北鸣甫一出手便徒然爆发,本已经大局得掌,应满心欢喜的大炎方面因这一突然变数成了一方人间地狱。 手指插入一名侍卫喉间,因力道极大甚是尖锐,凤北鸣将手指抽离身前这名侍卫喉间的同时,溅起的鲜血喷在纱幔上,于是纱幔上多出几朵泼血的艳红梅花。有几滴血滴溅在王思南的脸上,登时几个圆圆的红印记瞬间显现在她的脸上,清冷的面庞因这几滴鲜血的上妆,竟有了几分人间美女的容貌,再不是那高居寒宫冰洞的仙子。但王思南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没有因凤北鸣的突然暴起,侍卫的惨状,自己的安危而起了任何变化,依然若老僧入定,坐于坐撵软榻上,目光穿透黑甲侍卫组成的人墙,越过凤北鸣,望着那名中年书生。估摸着自己需要多久能将其拿下。 凤北鸣没有选择和凤器一同出手,也没选择自己和中年书生交手时发起偷袭,也没有选择晚间夜袭,而是选择凤器死后动手,纵使她智珠在握,算无遗漏,却依然没有想到这点。不免又对凤北鸣高看了一眼。在她的计算中,凤北鸣一定会想办法牵制住自己,或者杀掉自己逃出去,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且核算过成功的可能xìng,因为只有过了自己这关,凤北鸣才能真正的算是逃出生天。但惟独这一条釜底抽薪的计谋最是毒辣。一边令天地气象困住大军,使他们不得寸进战场分毫,一边又趁自己和书生恶战无暇顾及,凤北鸣突然暴起剪除自己身边的jīng英侍卫,而令那两位老将军配合凤北鸣的奇袭,到自己和书生决出胜负之时,恐那时怕大势已去矣,自己身边再没有人能帮助自己护法了。凤北鸣这是在逼着自己和他独斗,这一下无论自己的大军有多少,自己和凤北鸣相比,依旧不占优势。 以实力最强横的凤北鸣对付五百侍卫,又以书生对抗自己,好个妙计!但她依旧不相信如此妙计仅凤北鸣一人便能想出来的。 其实王思南最应该佩服的还要一人,是凤器着手计划的这几步,而到了城门洞前的计策才是凤北鸣想出来的。凤器先是在围城时使用道术,天降鹅毛大雪,使得九幽方面不得不被迫停止攻城,改攻为围。直到王思南来临,九幽这次的指挥高层才知道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却原来是大离皇帝搞出来的鬼把戏,直到凤年战死凤器依旧没使用大雪中真正蕴含的实力,让包括聪明如斯的王思南都被骗了,直到凤北鸣突然出手,自己才知上当,但依旧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以为对方使用天象道术的力量实在是大了些,却没想到竟和这招连在一起。却原来这一切都在凤器的计算中。王思南此时才想起,不免有些微恼。 眼看胜利在望是人们最容易松懈,防备心最弱的时候,看着那名还未被火侵便已经惨不忍睹的中年书生,这些士兵难免会有些放松,而凤北鸣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这就是人xìng。 既然是死士,人数自然不可能太多,然而凤北鸣非常清楚,在战场厮杀上,并不是人数越多就越厉害,相反一支jīng悍不畏死的死士才是最难缠的敌人。 早在宫中时,凤北鸣便制定了计划。安排这样一场惊天袭杀,除了动用两位解甲归田的老将军和青桐书院院长之外,想到今天在战场上和这些jīng英侍卫的对战,凤北鸣心中竟莫名其妙产生了某种兴奋的情绪 手指离开侍卫的喉间,身边已然起了三道凌然若素的刀风。又三名侍卫冷眼跳出盾牌外,便是三斧。凤北鸣手中的细剑依然以不可阻挡之势在向前进。为了和王思南靠的更近些,身体也在前移,前移的时候,轻俯起单薄的身躯,如同猎豹急速奔跑,一个踮脚跳到最中间还未来得及落在自己身上的板斧斧面上,猛地拉近和中间的侍卫的距离,感受着这名侍卫微乱却有力的沉沉呼出的气息,脸庞猛地凑了上去,咧嘴一笑:“看来你很紧张。原来你们大炎也有怕死之人。”凤北鸣笑的有些开心,因为只要怕死,那么无论大炎有多强盛,自己都有机会复国灭大炎。 看着这张还在贴近自己的清秀脸庞,侍卫心下骤然一惊。 握着板斧的右手徒然翻转,试图将立起的斧刃上撩切开凤北鸣那单薄的身躯。但令他吃惊的是,能够有三石之力的自己,手腕竟没能翻动。 凤北鸣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本就鲜红若朱的指头轻轻向前斜向下一点,又一名侍卫喉咙被戳出一个细洞。 缓缓将更深了一层的朱红颜sè的手指抽出。张开似女子的小口,将鲜红的手指放在口中吸吮起来,不消一瞬,便皱起眉道:“这血果然不好吃。” 再抬头时,漆黑的皓目已经成了艳红一片。眼瞳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上下翻动着。 忽左忽右,做着常人不可能的旋转。 “咻咻!”凤北鸣挠了挠屁股,抬头眯眼嘎嘎大笑起来,眼瞳突然向前一突,冲着王思南怪叫:“其实我想吸允你的处子之血,哈哈!” 凤北鸣一直在尝试压制自己体内那可怕的yù望,可当他杀人的时候,那股被自己用四书五经贤先古人的伟岸高远的品格压制的yù望便不可遏制的狂涌而出。凤北鸣心底有个秘密,那就是一直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压制自己的yù望。吃饭时,睡觉时,修炼时,读书时,无时无刻的不在压制。压制住自己的yù望本身就是一件痛苦且困难的事情,压制自己yù望的同时便会弱化自己的力量,影响自己的思维,此消彼长之下,他太清楚王思南的品行,比她本身还要了解。这时候的自己决然不可能是王思南的对手,既然压制不住,那便让自己听从心中的呐喊吧。所以此刻的他心中yù望突然翻腾滚动爆发了出来,凤北鸣猛地一握自己的拳头,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了,那是种很强很恐怖的力量。 恐怖到自己都有些害怕疯癫后自己的实力。 踮起的脚尖再次向前一抬,身体再次前伸。握剑的右手徒然一转,反握住剑柄,剑身与胳膊持平,倏地一剑刺入右手边还挥舞着铁板斧的侍卫眉心。 凤北鸣右手边的侍卫还在站立,只是瞪大了眼睛,自己率先出手,说什么也不相信以速度为骄傲的他竟没能快过凤北鸣。 凤北鸣抽出侍卫眉心的细剑剑刃,道:“我强大到几乎不算是人的境界,没有哪位历史英雄人物能和我比肩。” 向前踏去。 身体两侧突然暴起五十名黑甲侍卫,呼啦啦似cháo水般涌了出来,那些穿着黑甲的侍卫死士手里挥舞着铁制板斧,像狼群般高速前扑,很明想以绝对人数击败凤北鸣。被先前那场箭雨早已激发了凶xìng,有的人竖起短弓开始疾速连shè,有的人门吼着拔出腰畔的板斧便迎了上去。 前面十名身披黑袍的侍卫袖口一抖,哗啦啦一阵铁器的响动自袖口掉落在地。在望去,几人手中握着黝黑碗口粗细及地的铁锁链。铁锁链的尾端是一个厚实如成熟的西瓜大小的圆球。 几人微一用力,及地十余丈长的铁锁链刷的自地面扬起,抛向半空。手腕一甩,铁锁链的尾端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铁锁链如软鞭舞动起来,刷刷的带出道道劲风。 第十二章寒光萧瑟 - 万世言 - 你得死 () 铁锁链带起的道道凌厉寒风吹拂着凤北鸣的蓝sè道袍,十人中有五人袖口突然整齐一抖,五条铁锁链牟的直直击向凤北鸣的头脑。 凤北鸣冷冷望着这十人,并没有因自身强大而骄傲小觑这些黑甲侍卫,相反凤北鸣很谨慎。凤北鸣抬了抬眼皮,猩红的眸子里突然显现出凌冽的杀意。心中核算了一番,对方十余名披着黑袍的黑甲侍卫显然是这群侍卫里特殊的存在,因为他们是这群侍卫里为数不多,使用武器与其他人不同,是锁链。锁链一般都是用来牵制敌人的。 而跟着十余人同时出列的是板斧手。板斧在武器中以破坏力和杀伤力并存的武器。他估摸着对方是想利用这些铁链牵制自己,然后用板斧将自己废掉。 锁链的突然袭击,令得凤北鸣全身绷紧,提起jīng神,望着五个巨大的铁球在眼中急速变大,渐渐的遮蔽住猩红的眼眸,脚下一踏,微弓起身体,脚掌在地面猛然一蹬,身体速度如箭矢般爆shè向最外侧的一名黑披风锁链侍卫。便在凤北鸣弹跳而起离开原地之时,五颗大铁球堪堪砸在凤北鸣刚刚站立的地方。 还在爆shè的凤北鸣察觉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响动,听这声音,若是被全部的大铁球击中,不身死道消也要被砸的支离玻碎。 年轻侍卫手腕一用力,使劲一扯,凤北鸣身后身后骤然袭来的狂猛的劲风,铁锁链吹拂的蓝衣紧贴后背,背后的异动通过皮肤传来,眼眸猩红的他,竟然是忽然的转过身,倏然抬起右脚,一股浑厚暖热的力量自体内穴窍猛地涌入腿部,倏然灌入脚板,抬脚便冲着黑甲侍卫用力一踹,身体一歪,同时细剑狠狠的斩向铁锁链。在这名黑披风侍卫躲避凤北鸣时,一道刚猛的脚风,便从凤北鸣脚板传出,直击他的胸口,紧接着,一道寒冷嗜杀的目光映入年轻侍卫的眼帘。 随即那名黑披风年轻侍卫望着眨眼便至的蓝sè布鞋,面sè微微一变,,脚掌一蹬地面,暴退十多米后,方才稳住身形,堪堪躲开那只蓝sè的布鞋,徒然,侍卫面sè巨变,一股浑厚的力量自那只布鞋中传到寒风中,而此时,凤北鸣和黑披风侍卫相距十多米。 嘭咔两声一齐在凤北鸣出手时在身体两侧响起。 铁锁链已经掉落在地,黑披风侍卫口中飙shè出一口血箭,倒飞出去。 黑甲破碎成块,在倒飞途中,散落一地,而黑披风侍卫在砸倒一名坐撵前戒备的黑甲侍卫后,滚落在地。凤北鸣这一脚极有力度,也踹得很漂亮。干净利落,想来踢腿一定练得炉火纯青。 与此同时,凤北鸣并没因为解决敌人这一脚踢得极漂亮而感到心情爽利,心下一沉,自己这一脚练了多少年,加上药石丹棱服用不少才有此效果,若王思南的这群贴身侍卫都如此的话,接下来和王思南的战斗就有压力了。心下这么想着,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在手起刀落的同时,左脚在地下猛地一旋,带起身体迅疾的在原地打转,抬起未能收回的右脚在踹飞身体右前侧的侍卫时,脚板跟着身体的旋转,视野中的事物也是在眼前不断变化着,瞬间一名侍卫出现在眼前,抬腿又是一脚。 他必须要快速的解决这些黑披风侍卫,一旦被这些黑袍侍卫掌握先机,压制住自己的活动行动,进而被身侧那些即将出手的板斧手缠住。他虽不惧这些侍卫,但若被缠住想要脱困也是很麻烦,况且青桐书院院长也不可能给自己争取太多的时间,这种时候,时间变成了生命存活几率。 视野中出现的这名黑袍侍卫一直站在原地,之所以出现在凤北鸣视野中显得突兀,完全是凤北鸣原地旋转的因故。 既然出现在凤北鸣的视野中,这名黑袍侍卫就必须迎战,身边呼啸而过的黑甲碎裂的声音犹记在耳,他不认为自己比那名已经变成冰冷尸首同为黑甲军中的黑袍更优秀,他们都是世家弟子,jīng挑细选,资质上佳,而他们更是黑甲军中的翘楚,所以实力没太大的相差,大家一起修行,资质有差不多,试图躲避可能比迎战的结果还差。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凤北鸣颜sè不同的黑sè眼瞳那只脚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被腿风吹拂黑袍猎猎作响,在那只变大的脚掌飞临面颊上前一刻,骤然下蹲,左手一拉,抬起半挂在地上的铁锁链,右手一扯,一条铁链横亘在黑袍侍卫头顶。 啦的一声,那只脚踩在了铁链上。“咦?”凤北鸣发出一声低呼,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能够在自己出手时截下这一脚。这并不是蔑视,而是建立在强大力量上的自信。 踩在了铁链上对于凤北鸣来讲,并不满意,是失败,因为黑袍侍卫没有死,没有死,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就是进攻失败。 于是,黑袍侍卫眼中的那只脚似乎跟着他主人有了同样的想法,在被拒绝和身体接触后,如同面前这人没杀掉自己感觉到意外一般,理所应当的微恼起来,略微愤怒的加大了力度,轻轻一按,他便感觉如猛虎灵犀一般的大力随着脚掌的加力,本就半跪在雪地里的身体渐渐的被压的更低了。头顶的铁锁链也渐渐的弯出了一道凹弧。 吹着寒风的城门洞前很冷,但黑袍侍卫却出了一身的热汗,那只脚比想象中还有力量,据他手腕承受的压力感觉,起码在四石之上。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咬牙顶住,虽然坚持的很痛苦,但他依然在死扛,因为四石的力量不足以压垮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只一瞬间,已经出列的其余同伴一定会来援救自己。 如他想的那般,的确,其余几名黑袍侍卫在发现这里的情况时,三条铁锁链忽的自其余三名黑袍侍卫手中麻利的甩出,铁链前段的铁球击向凤北鸣的头部。这几名黑袍侍卫很恼火,没能援护已经死掉的同伴,这名同伴说什么也要救下。 凤北鸣脖子感到一阵微凉,铁链涂擦着脖子上的汗毛自背后甩到身前,绕过脖子,猛然一勒。 望着凤北鸣脖子前突然闪现的铁锁链,使得半蹲在地上的侍卫心中一阵喜意,终于坚持到同伴的援护了。然而,就在下一刻,面上的狂喜却是骤然凝固。 “咔嚓。”黑甲侍卫脖子一歪,面容一呆,一股凶猛的劲道骤然下移,从头顶狠狠的掠过,直击他的脖子。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竟然不先防御身前的铁链,誓要杀掉自己。他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次记忆。 前一刻那只踩在自己头顶锁链上的脚掌就在前一刻,微微下伏,骤然前行,踢断了自己的喉咙,喉咙破裂处肆意喷洒的血液落在那只蓝sè皮鞋面上,染出一片血花。 更令人诡异的是,仿佛那只踢断自己脖子的脚掌也变得神气和神奇起来,高傲的收回。 在踢爆黑袍侍卫脖子又急速收回脚掌的一瞬,凤北鸣才将握剑的手骤然抬起,贴在胸前半指处,执剑上抬,堪堪抵住那条即将勒住脖子的铁链。剑刃刚好挡住鼻梁。并没有多做停顿,手腕向前一移,剑身跟着向前送去,手腕猛一用力,格挡住了即将勒住自己脖子的铁锁链,铁链被细剑格挡击空后,轰然砸落在凤北鸣脚下的雪地里,溅起一阵雪絮。 雪絮激荡在凤北鸣的身周,飘荡在空中,形成一道白sè的幕布,遮蔽了其他人的眼睛,在雪絮的掩映下,脚掌狠狠的蹬地,瞬间冲出雪絮形成的幕布。连同一道银亮的光芒却在雪絮中激shè出来。 那道尖细的亮光比皓雪还要白亮,比天气还要寒冷,那道冷光远远超过了人眼捕捉的速度,笔直的刺向又一名黑袍侍卫。 在漫天都是雪絮遮挡住视线地情况下,被剑刃直指的黑袍侍卫,却并未向先去两位同伴表现得太过惊愕失措,身形不断的急退着,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道因速度极快而变得有些模糊的寒光。 当下手中也未停顿,手腕急速用力,铁链倏的直击向寒光依依的细剑剑刃。眼见两名同伴的遭遇,他心底急速的思量出一个方法。 速度快不过凤北鸣,又无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截下那道寒刃或许是眼下的可行之法。 嘭的一声金铁撞击声,细剑的寒刃和铁链相撞蹦出几颗火星,未几,铁链如被重锤击中七寸的软蛇吃痛般弹回收缩。 一声如击重物的沉闷声响,一声突兀却戛然而止的惨叫。 一道弧线高高的划过黑袍侍卫的头顶落在了侍卫的头顶。 黑袍侍卫头顶开了瓢。 “崩!”被铁链前段的大铁球砸中的头顶倏然爆出几股血柱。几多鲜血汇成一条条血线自头顶流到面颊,然后蘸湿了黑袍的前襟。 眼球爆裂,布满血丝。被自己武器反弹的力道砸中的黑袍侍卫眼中充满不甘和愤怒的望着眼前这名蓝衣少年。 轰然倒地的黑袍侍卫的鲜血继续喷洒,落在了天空,落在了坐撵的幔纱上,更落在了蓝袍上。只是蓝袍的主人显然觉得这颜sè太艳,有些刺眼,不满的轻轻抚平被寒风吹皱,染了几滴血红的衣襟。 此时离凤北鸣已有半丈的雪幕还在寒风中飘荡。 其余五名走出队列却未出手的黑袍侍卫都在小意的戒备凤北鸣,他们听说过凤北鸣的那些事迹,那些和长公主殿下在一起时的那些冒险刺激又激情的往事,他们相信凤北鸣很强,不然也不会有关于凤北鸣如何如何厉害的传闻,但他们不信他会和长庆宫中描述的那样强,或者说他们不想接受同伴被秒杀的现实。和凤北鸣xìng格相同的两点,他们都很骄傲,又都是年轻人。自然是有些攀比心理的,认为凤北鸣可能真如长庆宫讲的一般强大,当讲到凤北鸣如何如何强大时,都是付之一笑,他们一直认为凤北鸣的强大在于没有遇到更加强大的人,比如他们黑袍侍卫,但此刻无论是黑甲侍卫,还是他们这十人都不是凤北鸣的一合之将。 突如其来的袭杀,终于让这些侍卫面sè起了变化,他们有些错愕的望着凤北鸣。黑甲侍卫是整支护卫队的核心jīng英,无论是速度或者力量在大炎国年轻一辈中都是上上层的人物,他们想过凤北鸣有可能会击败其中的几名侍卫,但从没想过就这么前庭信步,这不仅打击了他们的信心,还严重伤害他们的尊严。 与大离贵族子弟不同的是,他们的尊严都是用命搏来的。 所以他们要用命再次证明自己的尊严。jǐng惕的望着凤北鸣,四散开来。这一次他们要合力围困,甚至是擒杀凤北鸣。 当骄傲遇到骄傲,骄傲遇到绝对骄傲甚至几近自负,骄傲遇到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的自负,骄傲遇到输不起的自负,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于是,他们谨慎小意的靠近凤北鸣,渐渐的将其围拢在一个人圈内,刀斧手最先出手,城门洞口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刀锋碰撞声,闷哼狂吼声,但这些声音都是来自这些侍卫死士。凤北鸣自始至终都没有用道术击杀死士侍卫,只是不断的出剑。盾牌前不断有人倒下,把雪地漂出一片殷红。 凤北鸣继续踏雪前行,每走一步,雪地里便出现一块微黑的脚印,便有一人倒地而亡。身上的蓝袍早已被鲜血浸成红sè。面颊不再透白,发线不再是墨sè,全身上下皆是一片惨红,但没有人会认为凤北鸣走的不够潇洒,不会再天真的认为他们能擒杀凤北鸣了。 凤北鸣身后散躺着歪斜的尸体,和尸体没能掩盖住的歪斜脚印。 虽然凤北鸣每步路走的的确有些别扭,但没有人觉得他走路狼狈,因为他之所以走路歪歪斜斜,那是他在杀人,在虐杀! 剑刃捅入胸腹,剑锋割开咽喉,鲜血从侍卫们的身上喷洒而出,淋湿染红本已湿红的雪地。 凤北鸣一边手指急速点出,一边细剑不断挥舞,感受着那些热腾腾的气息,那是血的味道。那是嗜杀的本xìng,他怪笑着,狂吼着,一条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般被凤北鸣轻易收割,凤北鸣状若疯魔。出手却轻松流利异常。 剑刃刺破了寒风,割裂了侍卫的黑甲,穿透了他们的心脏,也冰凉了他们的心。熄灭了他们的希望。 这把剑很锋利,那么本就锋利的细剑便更加凌厉。这把剑曾经的主人白雀灵,每次杀人前都会很仔细的磨剑,杀完人后还会洗剑,但扔要磨剑,为的是下一次杀人不至于太累,当然这不是什么错误的想法,因为他每一次杀人都会杀好多人,所以杀人多了,就会感觉到速度变慢,剑也就钝了。但这种想法不会再凤北鸣这里出现。因为他比白雀灵要强! 剑刃若长虹,似蛟龙,在冷冽的寒风中高速移动,其他人只能看到一道道模糊的寒光。细剑被挥舞的嗡嗡作响。每踏出一步,便微提蓝袖,这时的凤北鸣行为有些好笑,但所有人都艰难的咽着唾液,胆怯的望着那道寒光。 这时的他们终于知道恐惧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了,知道什么是传说了,也知道自己的尊严不可能从这个自负的蓝袍少年手中夺回。 寒光碰到胸前,有人黑甲破碎,吐血而亡。寒光磕在腿上,有人顿时短了一截,倒在雪地里惨嚎,寒光抹在脖子上,有人头颅翻飞,在空中泼洒一片嫣红。 不断的有同伴倒下,若是常人此刻不是被凤北鸣那癫狂的模样吓傻便是早就吓瘫在地甚至于小便失禁,但这些侍卫却仅仅是手上溢了些汗水,斜眼撇着左右倒在地上的同伴,还能站立的士兵齐齐怒吼一声。 这些死掉的侍卫可是和他们情同手足。让他们怎能不愤怒?于是,争斗变得愈发惨烈。 战斗甫一开始便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虽然侍卫死伤惨重,但却没有人退却,没有任何人转身逃跑,比拼的除了武技杀人技之外,更多的是敢于流血的强悍勇气和意志。 勇敢而不慌乱,瞬间便将凤北鸣的来袭之势压制住,坐撵前不时有人影倒下,黑甲侍卫们闷吼着扑向凤北鸣。始终不让他靠近坐撵,而且他们虽然悍勇,眼见凤北鸣被逼的退无可退,依然不失谨慎,并没有盲目扩大阵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黑甲护卫的战术选择都非常正确,至少在握弓的老将军看来是这样,于是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敌人越是谨慎,自己便越危险,这曾经是老将军还在任时不断教导手下将领的话语。 凤北鸣虽然很强,但他正是忧心此事,越是强大的人越是骄傲而自我,老将军担心凤北鸣因骄傲而认不清局面,会以硬碰硬最终败在他们手里,狠狠一咬牙便准备上阵帮助凤北鸣杀敌。 另一位老将军一把将他拦下,打了个眼sè摇摇头,道:“你怎么就真的糊涂了呢?能将大炎国的计划计算的如此jīng准,太子殿下岂是能被骄傲所误的人。” 言罢,握弓老将军心头一思量权衡,想着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随即又集中起jīng神瞄准那些黑甲侍卫。 “小心。”握灵犀白猿弓的老将军喊道,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胖胖的张天,发现张天除了最开始眼眸里泛起过一阵惊慌,竟是迅速平静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赞许了一声。 张天拉着妹妹张古北躲到老将军健壮宽大的身体后,曲起身体,将张古北抱在怀中。老将军神情专注看着战场,根本没有理会,当他看到从书生身边蹦出的几颗滚烫的火星崩到这边时,心下一沉,看来书生要扛不住了。 城门洞口厮杀正是惨烈,而那位长公主如老僧涅槃般毫无表情,那几百名单膝跪地的侍卫终于起身,抽出斧头走向凤北鸣。 散开中指食指,变掌为爪,指缝带出一阵疾风,狠狠的扎进侍卫的心口。手爪猛地抽离侍卫那雄壮的身体,爪风带出几道猩红的血痕。远远看去,就像几道红丝绸在凤北鸣指缝间飘动。 鼻翼轻轻抽动,嗅到寒风中那抹淡淡的咸腥,舌头舔着嘴唇,舔着手上的血液,歪脸咧嘴道:“我从你的血液中嗅到你的心脏在狂跳,这样心脏会坏掉的。” 随即很认真的掏出,平摊开手掌,摆在眼瞳已经开始散漫被掏心的侍卫眼前,很认真的说道:“诺,心脏果然坏掉了,有五道破洞。” 侍卫望着自己那颗被凤北鸣捏爆了的心脏,徒然一阵干呕,倒地而亡。凤北鸣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弓弦。但他可以快过风,所以那些士兵只能感觉身边有人出现,所以他刺出的每一剑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躲避的。所以他们只能迎战,所以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接下凤北鸣一招。 虐杀还在持续,看情形太子和那些死士之间的战斗短时间内不会波及到此处,但不知为何,老将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掌心与弓缚绳之间的汗水不知何时竟也渐渐干了。他注意到城门洞前太子凤北鸣的异常举动,想到了那个宫中秘辛,不由身体微感寒冷。 箭矢不断的从老将军手中shè出,只有找些事情做,才能让他不那么紧张。王思南身前始终有十名黑甲侍卫不曾加入战场,他们在急速shè来的箭矢中迅速布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形,沉默避于盾后,就连自己战友和凤北鸣的拼杀落败甚至死亡,他们仍然一动不动保持这个姿式,浑然不顾就在四周不断痛苦死亡的同伴。 等待未知的危险恐惧,让场间气氛变得极其压抑,盾阵四周的激烈厮杀声、刀锋碰撞声,仿佛消失不见。 这一刻,凤北鸣踩着长庆宫黑甲侍卫的尸首成就了自己,成就了自己的威名,成就了自己的自负与骄傲。打败了令大炎高官恐惧的黑甲传说,成为另一个让大炎人举步恐惧,高高仰望的另一个传说。 第十三章纵有英雄力,未有英雄志 - 万世言 - 你得死 () 本来,这样强盛的大阵火气,就算是凤器,恐怕也是甫一接触便会落了下风,但是中年书生却生生的做到了,这不是因为书生比大离皇帝凤器的道术要强,只是多了凤北鸣的干扰,另外还有书身上的清光并非道术,实乃通圣之力。通圣和道术不同,通圣是思想,jīng气神各方面都得到了古之圣贤先贤的肯定,感受与古之圣贤较为贴近,从书中获得的一种奇异的力量。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相似,只是一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力量,一种是无形无质的力量源泉。而拥有中年书生这种力量的人普天之下不会有十指之数,也就是说能得到已经逝去的先贤古之圣贤的肯定的人必然是明晓圣人思想,意图。上古圣贤的的就如晦暗中的一盏明灯,可将前路照亮还可以众神辟易。因为这就是圣人的力量,圣人的力量是人道的力量,以众生为念,普济天下。空yù魔鼎只知杀伐力量在高洁的圣人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就是为何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意思。他们相较于贩夫走卒,寻常百姓也是多了明理这一条。并非是尖酸的批评其他人不明理,只是读书人可以可以通过学习来理解圣人,努力学习圣人宽广伟岸的思想。其他人也是可以学习圣人的一言一行,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读书人能活活骂死人也是真的存在的,骂破了对方的胆子,骂坏了生魂,骂死了jīng气神。 凤北鸣和中年书生相似,走了几百步,但却死了几百人。 王思南和凤北鸣之间的那堵厚厚的人墙已经塌倒,于是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一层纱幔。 没有了侍卫保护的王思南此时很危险。但凤北鸣不相信王思南没有后招,所以也没有用心念攻击王思南,更没有御物于几丈外袭杀王思南,因为最简单的杀人方式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凤北鸣望着坐撵幔布轻纱上猩红的血渍。这些看似简单朴素的幔布轻纱实则可抵御邪魔外道以及其他身怀道术之人心念窥探和御物的攻击。同时他也在透过猩红的纱幔看着围拢在还热乎的尸体旁的那名闭目的静坐的女孩。 他和她很像,两人都长得很漂亮清秀,人说长得相像的人就连就连xìng格也会相似,他们同样的对其他人很冷漠,只是凤北鸣长得远不如王思南那样漂亮。两人都已十八岁,不知因修行服食丹石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凤北鸣的容貌一直停留在十二三岁的模样。两人修行都很刻苦,而且都是刻苦修行的修道奇才。 总之他们有很多东西是很般配的,无论身份还是其他。若是两国不交战,凤北鸣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们不在一起。 凤北鸣很喜欢王思南,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两人在一起,他的心便不再冰冷,他觉得暖洋洋的。一路走着回忆着,他本可以走的更快些,但他没有,每走一步,便有无穷无尽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让他难以走快,因为xìng格,所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出剑,会毫不犹豫的出剑,但他只希望自己走的慢些,不会幼稚的想要一不小心走到时间尽头,一不小心醒来发现这其实只是一个很长的梦,他知道这段路的距离很近,所以他不奢求,只是想时间慢到可以让他将所有的回忆都刻印在脑海里,以便将来回忆,回忆这个如梦般的女孩。但这都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他应该趁机杀了王思南。 所以凤北鸣在走到王思南身前一步的距离时,终于还是提起了那把血不沾刃的细剑。 倏然之间寒风呜呜凄啸,伴着寒风,凤北鸣擦拭着自己的掌心,沉吸一口冷气,平复下自己纷繁的记忆,将细剑向前轻轻一送,就像捧了一杯清凉的泉水送到王思南面前请她一品。 这一剑凤北鸣并不想结果了王思南,他还有些藏在心底几天的话要问,于是剑尖一歪,他想刺痛她,于是细剑便刺在了王思南的肩膀。还在闭目的王思南忽觉肩头一阵刺骨的疼痛,不由颦眉,微皱嘴角,从专心对付中年书生的入定中想醒来。显然这一剑让她很痛,痛的差点心神紊乱。 而远在坐撵上的王思南只感觉到空yù魔鼎被对方以通圣之力缠绕住,运转艰难,再难以催动到最大,不由得沉声一喝,把所有的法力都运转起来,当务之急是将空yù魔鼎脱离这人的控制。 “还想用阵法么?迟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书生抓住王思南从入定中惊醒的间隙,中年书生被火气熏得无神浑浊双眼之中,瞬间清光大盛,**甚是焦黑的身体上shè出道道透白清光,在内快速的洗伐着干瘪的血管里的杂质,在外快速的蜕掉死皮焦肉,通圣之力滋润着他的五脏,脑域,又转化成血液大量的补充因火气烧得干瘪的血管,随即听到啪啪的声响,死皮焦肉从身上蜕下,掉落一地,与此同时,书生一声轻喝:“给我破!”一部分清光全部缠绕到了空yù魔鼎上,顿时渗透进去,“咔!”的一声,阻止大阵的运转。 又一声“咔!” “空yù魔鼎”终于停顿了下来,完全静止住了,那巨大的魔阵突然炸开,魔气消散在虚空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空yù魔鼎的阵法徒然在半空中炸裂,当真是天雷滚滚,将周围还在雪中痛苦挣扎的士兵耳中骨膜尽皆震碎。如果加起来,他骤不及防之下,自然难逃一击,但是有了准备让他赢得时间,那就不怕了,中年书生又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突地一下跳离了原地。来到另一名老将军的背后,同样的,这名老将军也是虎背熊腰,足够掩住书生的身躯,保护他。 已经恢复过来的书生不由心悸道:“真是险恶至极。”随即又道:“快走。”几人带着张天和张古北来到凤北鸣身后几十步外。 空yù魔鼎敛去光华,化作巴掌大的小鼎,落在了王思南手里。 一声轻微的灼烧声,就像是烙铁在某处印下。王思南哎呀一声,皱起了眉,险些将空yù魔鼎扔掉。 因为她觉得手中的空yù魔鼎有些发烫。 “哼!”王思南轻哼一声,显然对自己不满意。 青铜书院院长竟是通圣之人,恐怕只有用其他的手段才能杀掉。就是不知道他的通圣境界怎么样,是言行必果还是金科玉律的地步?”城门洞前,新尸堆积成肉坟,肉坟下则是被鲜血浸红的厚雪。凤北鸣身后一连窜脚印每一块都是刺目夺人眼球的红sè,不再是微黑的泥印。据后来人们整理收集出的史料简单记载,记录者似刻意在回避着什么,又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一战遗漏在历史的黑洞中,所以写的有些太过简单,让无心人或粗心大意,一知半解者觉着这一战可有可无。甚至是浪费纸张墨汁。但这一战真的就这么简单吗?能够被历史记载的必然是很重要的事件。只是这本史记是哪国的,已经无从考证。也无法问记录者。但想来这场厮杀一定很有名,不然也不会被记载。虽已经灭亡的大离国凤北鸣杀的人相较于皇弟凤年和父皇凤器并不算多。 从入定中醒来,王思南盯着自己肩头已经没入半分的清冷银亮的细剑,随即抬头望着已经站在坐撵上的凤北鸣,他的眼神与王思南的眼神,开始相遇汇聚相视。他没有在王思南的眼中看到别的任何情绪,只看到了平静。雪花被脚掌挤压所发出的极微小的吱吱声开始变得低沉。时间流逝的速度,开始变慢。 王思南疑道:“为何不借机杀了我?”这自然讲的是自己和中年书生交战时凤北鸣为何不一剑刺死自己。王思南想不通凤北鸣苦心计划着杀掉那些黑甲侍卫,又令中年书生和自己缠斗之时杀死自己,为何现在要半途而废。她更想不通和自己同样怕死的凤北鸣为何会突然收手。 “因为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是什么问题能让你甘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是关于你和我的事情。” 王思南终于明白过来凤北鸣为何肯将自己xìng命放在危险境地了。 “能告诉我来犯我大离,是小皇帝还是……”凤北鸣顿了顿,抬起眼皮,盯着王思南半晌,迟疑的问道:“你?”讲完这句话,他的手有些颤抖,手中的细剑紧了紧,因为这句话让他很紧张,在自己问过问题后,不管对方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这一剑一定还会刺下去。因为他不是杂谈怪论里的情圣。 “原来是这个。是我的主意。”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孩子的,毕竟我们追求的是仙道。”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进攻大离。”王思南回答问题没回答到正题上。 听着王思南缓缓道来,凤北鸣摇了摇头,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两人在一起,而她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两人在一起。凤北鸣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一个脑袋空空的白痴。失落过后的凤北鸣把剑再刺进一分,声音有些苦涩继续说道:“结束了。”他似乎从话中知道了她给自己的答案。因为解决了自己的疑问,所以心便累了,同时也安稳下来,于是细剑也跟着心平稳下来,细剑继续刺入王思南的肩头,刺入的很深,也很稳,直到没入半截剑身。 噗的一声,凤北鸣缓缓的搅动着伤口。王思南任由伤口扩大。 王思南被细剑刺穿的肩膀艰难的向后挪了挪,被抽出的一截剑身上有血滴滑落。 面对这把利剑,王思南并没有露出胆怯,也没有沉声闷哼忽的暴起,只是眼眸渐渐的明亮,因为凤北鸣的那把细剑一直刺在她肩膀,左手等于不能用力,她一只手不可能赢过凤北鸣。也避不开凤北鸣这看似简单的一击。在战斗中她也不会浪费一点点的力气。 但王思南没有放弃,如同凤北鸣的父皇凤器所言,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是有些书呆子气息的女子,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所以无论情况多凶险,她也不可能随便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有一丝气力,她都要努力活下去。随着眼眸的明亮,因疼痛而有些紊乱的气息渐将平缓下来,并不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城门洞前的积雪,随着她的呼吸,从地面上飘了起来。地面的积雪和尸首也渐渐的离地漂浮起来,无数的天地真气,在她的呼吸之间,灌入她的躯体,她的眼睛渐渐明亮,直到明亮如白光之时,伤口处骤然起了火苗,包裹住伤口,细剑再难没入半分。 火苗的骤然出现,普通人却是看不见,只有凤北鸣心底一惊,这股火苗带着大怒金刚的威怒和刚阳正气。这种刚阳正气正是消解道士法力的好东西。因大多数道士修行时,走的是心念和丹道的路数,未渡雷劫前体内的生魂都是yīnxìng,极怕刚阳正气。心中正jǐng觉,那火苗疯狂的在王思南的身上燃烧起来,渐渐的将她整个身子包围。 而此时的王思南面上满是向佛的虔诚。 右手微动,大火猛然自王思南身上化作火蛇喷shè向凤北鸣。当下心知这佛火威力,凤北鸣不敢恋战,惧这股大火中的刚阳正气,一脚踏地,登时暴退几步,微弓起身体,jǐng惕的望着那股大火,将体内的法力集中在脚下,凤北鸣的速度全面提升起来,变得灵巧起来。奔跑间,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此时他的速度全面超过了风速,当他暴退后,急速折身,没有任何停留,继续马不停蹄的向着前方奔去。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的速度超过风速不代表他能躲过佛火的追击速度。一旦力竭,便会被佛火缠住,到那时便是个死,所以他要抢先出招。 紧贴身体的蓝sè道袍传来如沸水烫衣的热气,不觉更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奔跑中的凤北鸣倏然集中jīng神,将心念集中在剑身上,只闻得剑身嗡嗡震颤,松开剑柄,剑身悬浮在身前,右手一拍剑柄,嗖的一声,细剑向着王思南泥丸宫飞去。以心念附着在物体上。这是御物境界才能获得的道术。而御物最得心应手的是药石丹草水银金汞炼化,剑本身具有灵气最佳。 凤北鸣的境界远在御物之上。所以这把细剑他可以驾驭。 “普天之下都是伐大离之能人志士,你却违逆,你已与道背离甚远。所以道必然会舍弃你,所以今rì的你必死无疑。”王思南道。 “事后怎么讲都可以,天下能人志士都在伐我大离,真是可笑,哪里有什么能人异士,这只不过是你,九幽皇帝和胎衣教的yīn谋罢了。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与道背离。天道要屠人,人尚且反抗,更何况你们这几个yīn谋家。” “天道已死,圣人已去千年,道教渐渐被佛教同化,佛教又强横无比,古佛已降下感应,你又怎么解释。” “这只不过是时也,势也。若你连自己的心都蒙骗,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佛的意愿,那么不是佛错了,便是你错了。又或者你的胆小到连自己的错误都归咎给佛,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 “哼,你倒是挺会辩驳。” 一边逃跑一边和王思南争论着,突然两人都不再争论的时候,凌空细剑疾飞于半空中,寒风猎猎作响,剑风吹动着蓝袍摇晃,凤北鸣眼神一眯,猛然转身,望着坐撵中正抬眼望着被那股金sè大火包裹的王思南。心下估摸着这阳刚正气有如大火般灼热,自己再杀掉王思南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示其以弱,假借道术令王思南大意,再徐徐图之。 细剑带着厉啸声眨眼便割破空气飞到王思南脑前。 还未刺进凡人看不到的佛火中,只闻得吱吱的烧灼声从剑身传出。 而在十几步之外的凤北鸣则是闷哼一声,浑身疼痛难忍,宛若大火烧身。附着在细剑上的心念被烧灼的还剩三三两两。 “哼!以为不用yīn神便可以不受伤吗?你太大意了,我这佛火连yīn神都烧得,以为不近身便能避开佛火,又用心念攻击我就可以将减弱我对你的重伤吗!还是你以为小小的心念便可以击败我!”远在坐撵之上的王思南冷声道。 凤北鸣自是不闻,心念集中在细剑上,细剑一直在王思南脑门口摇摇震颤,剑刃勉强将佛火割开一道细口,再难进分毫。如同击在铜墙铁壁上,嗡嗡发出悲鸣声。凤北鸣心下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自己再不敢欺身上前用武功击败王思南,不说王思南武功如何,一个不慎这凡人看不到的佛火灼了身体,恐伤及yīn神,一个不留意又会被王思南抓住机会痛下杀手。所以他只能躲。 这佛火很麻烦,可以帮助王思南抵御攻击,就像是穿了一件坚实的铁衣,同时他还要jǐng惕佛火烧身灼了yīn神。 细剑仍悲鸣着,震颤着,和王思南的佛火僵持着。 王思南说的不错,眼下能破解佛火的只有yīn神以寒气和yīn气消解,这是道经中所言的相生相克的不二法门,然佛火本身就强于yīn神秽物,即便是有高道修炼心念yīn神的路数,又怎么有人肯将自己苦苦修炼出的yīn神用yīn气浇灭佛火,这本就是赔本的买卖。不说以卵击石,就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说法都不会有高道做,即便做了,又非一尊yīn神便能降得住这佛火的。毕竟这佛火是佛家来克制道家以及鬼物邪祟的法门,这也是佛门看似比道教强横的一个说法。人说佛法无边,总感觉佛家远胜道教就是这个道理。 便在这时,凤北鸣心念一散,猛一睁眼眼中便是jīng光熠熠,浑身透出yīn寒,将蓝sè道袍冻成冰衣。心念飞离细剑的同时,在剑柄的金丝线处略一停顿,凤北鸣隐笑一声,双手合在一处,猛然喝道:“yīn神出窍!”随即身子一歪,老将军眼疾手快,一把将凤北鸣搂在怀里。 “终于要动用yīn神了吗?” 王思南那只没有受伤的肩膀轻轻一动,身边的佛火骤然矛头直指躺在握弓老将军怀里的凤北鸣,如箭矢般猛烈shè向凤北鸣。 空中寒风乍响,自坐撵中飞出的一股佛火也是带着厉啸声莹然飞上半空,嗖的击向凤北鸣的肉身。 已经yīn神离体的凤北鸣自然顾不上自己的肉身,只能心下发狠,细剑再次飞临王思南的泥丸宫前,只是多了很多的寒yīn之气,佛火吐露的阳刚之气和yīn神散发的yīn寒之气相互厮杀,佛火与附在细剑上透出寒气的yīn神相抗衡,都想克制住对方。 突然,那柄附着yīn神的细剑消失在王思南眼前。 细剑一个折转,飞到王思南的脑后,王思南自是不惧,她修有佛教佛火神通,全身可以说是毫无死角。而且佛火普照她身上,如同穿了一件铁衣。 “yīn神大解体!” 突然脑后一阵冰凉刺骨的寒冷,随即便是刺痛,徒然王思南神情巨变。 糟糕,自己竟忘了这把细剑剑柄上有杀人的细线。或者说自己仍小觑了凤北鸣,一般的高道修行的yīn神从不能解体,而凤北鸣居然做到了。 细剑后远远的坠着金丝线突地碎成无数根短线蹭蹭的直接飙shè进了王思南的肉身。王思南的血肉在没入短线的一刻便纷飞起来,宛若蝴蝶。两者之间的骤然相撞冲倒了坐撵。王思南倒飞出去,跌落在雪地里。而已经跳到一侧的老将军怀中的凤北鸣肉身端的吐了一口鲜血。 这时的王思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娃娃。身上到处都是金丝线,痛的她不断打颤,随着凤北鸣收回法力,身上到处都是因金丝线刺破血肉而流出的血液,远远的望去,就像鬼娃娃般浑身是血,很是恐怖。 嗖的一声,yīn神回体,凤北鸣身体透出yīn寒气息,身体一抖,半跪在地面,鲜血从破碎的蓝袍裂缝间淌出,鲜血顺着微散的道稽,白白的皮肤中流下,滴在地上发出水滴落在地面的哒哒声。看上去很狼狈,但他的狼狈却是值得骄傲的,因为从没有人能躲过王思南的进攻,也没有哪位高道能破佛家佛火金刚体。他的伤口甚至是光荣的。 凤北鸣表面的伤口令人心悸,实际上真正受重伤的是体内。为了将金丝线折断,用自己的绝学yīn神解体**将附于金丝线上的yīn神强行解体,才隔断了金丝线。为了不被察觉,直到确定王思南无法躲过时,他才将yīn神抽离金丝线,他耗费了无数的心神,随着yīn神的受损,气息奄奄,不敢大意,强行将yīn神收回体内,体内大量残余的佛火力量在搅动着他的五脏。 凤北鸣咳出血来,甚至让人觉得这一咳都能将肺咳出来。 拄剑半跪在地,看着雪地里的那些刺目的血,抬眼看着依旧坐在坐撵上的王思南,此时的王思南情况显然比他要差得多,虽说无论是参禅修道都不甚重视肉身,尤其是后来可以尸解成仙,但别人的肉身岂是自己可比,况尸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上一次刺了王思南一剑他败了,但不是败给王思南的强大,而是败给自己的心。败给自己还眷恋她的心。现在么。 “哼,你倒是极聪明,自知yīn神不敌佛火,巧将yīn神附在细剑剑柄上的金丝线上。倒是个战斗人才。” 王思南讲的没错,凤北鸣不仅是修道奇才,更是实战人才。 咳得有些涨红的面庞,直起身体,不敢确定自己对王思南造成多大的伤口,哪里肯与王思南再多言两句,现在这个时候讲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逃出生天才是真的。凤北鸣再顾不得形象,声音焦急道:“趁现在她还不能使用道术,趁现在快背着我逃出去。” 城门洞前没有士兵,所以他们很顺利的进入城门洞的甬道内,城门洞内很黑,但凤北鸣却觉得城门洞内很亮。 前方的城门很厚很大,也第一眼映入凤北鸣的眼中。只要打来前面的那道城门,自己就逃出生天了,自己就能为这座城死去的人报仇了,只要自己逃出去,海阔便能凭鱼跃了。 “咔!”两位老将军用力的推开城门。 一座更大的坐撵停在城门外。坐撵四个角有四名面罩白纱的妙龄女子,坐撵前则是侧立着两名眉清目秀的童子。 两位老将军突然心颤起来,激动的老泪纵横,坐撵中的中年男子他们不会认错,望着坐撵中的那名中年男子,放下背上的凤北鸣,齐齐下跪,激动道:“没想到简王爷还活着。” “是简王爷。” 这两位老将军能保住xìng命,举国皆战的情况下没有出战,选择颐养天年是因涉及当年的一件椿事……跟随眼前坐撵中的中年男子叛乱造反。 “简王爷是来救我们的么?”一名老将军小意的问道。 他们在叛乱兵败后,便再不知道那人的消息,而现在那人就在眼前,恍如隔世,如做了一场十几年的大梦。正因为那场大梦,他们背弃了坐撵中的简王爷。在此时,国没有了,他们不敢确定他来是做什么,是摒弃前嫌从归于好,还是为了复仇,所以显得有些局促。 望着那座坐撵,凤北鸣如堕冰窖,心瞬间低落了下来。话中带着淡淡的自讽,自讽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既然拿自己当交战的幌子,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逃出生天。 不理会那两名老将军,说道:“教主好本领,好一句,圣移大易,大离当亡。恐怕教主不知将这句话改了几个字。”拍了拍老将军的背,颤巍巍的走到地上,揉了揉受伤疼痛的肩膀,道。 凤北鸣这时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逃出去的可能,抵抗可能已是毫无意义的了。凤北鸣清楚即便是不受伤全盛时的自己都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但无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做过,因为不甘心,虽然身上遍布伤口,但他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血流不止。猛然暴冲向那座象征着道教最高权威也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亲大伯。凤北鸣看着胎衣教教主,落剑却斩向身侧一名道童。眼中凶光毕现,仿佛这刀是斩在王思南肩上的。也斩在胎衣教教主的身上。 因为凤北鸣知道,若自己不死,总有一天,他的剑会落在王思南和胎衣教教主身上。 所以他要练习砍的准一些。以免以后砍不中或者斩偏。又或者是在给自己下决心,下次见面的时候必是拔刀相向。 “殿下,不要这么激动,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他突然大发善心么。这次大离灭亡的根本就是这人的计划。还期望他能放过我吗?” 坐撵中的中年男子道:“太子倒是聪明。” 一指弹出,一道青虹携带着疾风厉啸着从跪在地上两名老将军身边飞过凤北鸣倒飞出去,两名老将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面皮一僵,这力量太骇人了。 在天下第一高手面前凤北鸣正如黑袍侍卫不是他一招之敌一样,理所应当的倒飞出去,半晌颤巍巍的站起,抠掉手上的脏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随即转头看着张古北艰难笑道:“想看哥哥打赢吗?那就为哥哥加油吧!” 张古北根本不明白什么状况,但听着凤北鸣的问话,又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凤北鸣,哭道:“哥哥加油。” 话音甫落,凤北鸣再次倒飞出去,再一次爬起的凤北鸣转头吼道:“声音不够响亮,哥哥提不起力气来,声音大些,响亮些!” “还有……不要停下加油!” 心底虽然绝望,但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和城门洞上那些正看着自己的梅花看出自己的绝望。凤北鸣极认真的弹掉脏泥,再次挥剑斩向道童。 被凤北鸣可怖的声音吓得一惊,又看着凤北鸣身上的伤口,咬牙大吼道:“哥哥加油,一定要赢,不赢的话北儿会伤心的。” 张古北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断过,只是要她加油的凤北鸣一直在倒地,然后爬起,颤抖,在挥剑格挡,最后倒飞出去中不断的重复着。 每一次挥剑,都带起肺部的疼痛,牵动身上的伤口,一次一次的换气。虽然这真的很痛,但他必须挥剑,大声的数着自己格挡的次数来麻痹自己。 “十九下!二十下!!” “二十一下!” 能抵挡下天下第一高手的攻击不代表什么,他知道对方在折磨自己的**,jīng神,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不跟着自己的身体走,就是不想倒地,就是想战,战到最后一刻,流干最后一滴血,现在他开始有些了解他父皇凤器了。 震惊的望着不断倒地的凤北鸣,感受着他强大的求生意志力以及简王爷那看似简单手指轻弹中蕴含的力量。两位老将军想要上前扶起,但却觉得尴尬,不知道究竟是该护着凤北鸣,还是该向着旧主简王爷。 此时的凤北鸣在简王爷面前如同稚子对战拿着铁板斧劈向他的孔武有力的jīng壮男子般无助而可怜,但他却是不屈不挠的战斗着,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我若不死,将来必是传奇。”凤北鸣咳嗽着涨红的面颊道。 “你没有那个机会和资格。放虎归山这种事情在你那愚蠢的父皇凤器那里发生,在我这里却没有任何可能。” “哼,你是在讲你很聪明吗?”凤北鸣冷声道。 一指再弹,无论是凤北鸣还是细剑都再也支持不住。咔断了细剑,一道青虹强横排开断裂崩飞的剑身,击向凤北鸣的丹田。 蹦的一声,凤北鸣的身体炸成无数细小的肉沫子。 一阵风起,卷了肉沫子飞上天际。 “不能留下你有很多原因,但更因为我真的很惧怕求生意志这么强的敌人,尤其是年轻而有天赋的强者。你让我看到了年轻时那个可怕的我。” “同样的有大机缘,大气运,又冷血。” 在后来的大炎和九幽的史记材料没有告诉后世的人们,凤北鸣在被杀时,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但是有一点是被记录在案的,即一身材魁梧、面sèyīn晦的男子一刀捅进凤北鸣的心窝里,凤北鸣才战死,死后被剁成肉泥。而后那名男子被封为校尉。 《大炎史记》给人一种进入大易城和此处百姓相安无事的印象,实际上是骗人的。大部分凤器的部属,如二皇子凤年、骁将白雀灵、府衙县令或是死于街上的战斗或是自杀。 大易城城防崩溃后,大易城百姓只有听天由命了。因为凤器凤北鸣的战死,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但是一些居民忙着烧香祷告上苍,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气氛压抑到可以滴出水来,同时大量地隐藏他们的金银财宝。他们只是做了这些谨慎的准备,但是全然无力抵抗那些已全面接管这座城市的大炎人、九幽人和投降了的大易人。但还是那一卷身份不明的人记录的史记中写道:“众皆次第待命,予初念亦甘就缚”。 那些叛徒如献媚的老狗般带领九幽大炎士兵在这座城市中从一个富户进入另一个富户。他们先是要银子,后来就无所不要了。直到十rì的白天,还没有人身伤害。但是夜幕降临之后,人们听到了砸门声、鞭子抽人声和受伤人发出的嚎叫声。那个夜晚火势蔓延开来,到rì,一份告示保证说,如果藏起来的人能够出来自首的话就会得到赦免,于是许多藏在自己家里的人走了出来。可他们走出来后却被分成50或60人一堆,在三四个士兵的监督下,用绳子捆起来。然后就开始用长矛一阵猛刺,当场把他们杀死,即使仆倒在地者也不能幸免。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大易城变成了屠场,血腥恶臭弥漫,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首,一切文明国家的准则都不复存在了。大易那些因美丽而闻名的妇女们,愿意把她们自己献给侵略者,最要紧的是用身体赎回她们的生命。逐渐地,一股疯狂席卷了入侵者。任何女人不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有可能被抓住,被成群的士兵**。一些百姓像机械的奴隶一样为侵略者服务,替这些入侵者做饭,打扫卫生。由于这种人的生命可以得到赦免,因此其余的人也极力想加入进去,但是被拒绝了。与此同时,大屠杀仍然在继续。 还是那卷史料记载,遇一卒至,大易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匍伏,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 那些从城墙上跳下去企图逃跑的人不是摔断了大腿,就是落到了流氓无赖和散兵游勇手中,他们把这些人抓起来拷打,要他们交出财宝来。在城里,一些人藏到垃圾堆里,在身上涂满烂泥和脏物,希望以此躲开人们的注意,但是这群侵略者不时地用长矛猛刺垃圾堆,直到里面的人像动物一样蠕动起来,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大火蔓延开来,那些因为藏在屋子里或地窖枯井里仍然活着的人们,或者是被无情的大火所吞噬,或者是战战兢兢地跑到街上,被那些仍然在屠城的士兵杀死了。或者干脆饿死在枯井中。甚至那些被正规的军队放过去的、赤身露体在街上游转的、孤弱无助的百姓,又被成群的散兵(“不知是暴徒、还是集结起来的乱民、亦或者是囚徒”)拦住,乱棒打死。总之,这座城在大离国皇室绝了血统后变得没有了人xìng,只有兽xìng和奴xìng无处不在,充斥着这座腐烂肮脏恶臭的城。 这座城一瞬间成了罪恶之城。 至1826年十二月十六rì,即滥杀和抢劫的第六天,九幽大炎听从王思南和张忠的命令,就此封刀。那些暴民和囚徒畏惧大离九幽的强横,不敢再滋事,这场大屠杀终于以鲜红的颜sè结束了。 只是没了人,封刀已无意义可言,当然,这是对曾经的王朝大离而言。和尚们得到命令开始收集和焚烧尸体。又过了几天,一场大雨――将鲜红的罪恶洗掉掩埋在土地下。当时的士兵估计,有六十万人死于这场屠杀。 第一卷亡国篇完! 第二篇人托狐生第一章山上有座太子庙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小庙紧紧贴在清溪山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更显神道家神仙太子爷身份高不可攀,神秘。 清溪山太子庙,这便是小庙的全称。若不是太子二字,谁能想到这是一位在清溪山下百姓看来极其应验的神仙庙宇。太子二字是极为世人忌讳的词语,这里的太子庙自然是这位被清溪山人们供奉的神明在天界的位分。这座庙宇建立的时间不详,但为人知晓却是去年的事情。当时清溪山下一批百姓进山打棒槌,不料迷失在山林里三天三夜,就在大家以为不行了的时候,峰回路转,一阵大风将他们卷到太子庙里, 走进太子庙的院落,万老伯发现院子比较小,很朴素,甚至寒酸。仅仅比南山头的山神庙大些。院内只有几颗龙槐,但正是这几棵本就茂盛的龙槐树在极小的院落中就显得硕大无比,很是扎眼。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小庙,杏黄sè的院墙,青灰sè的殿脊,苍绿sè的龙槐,全都沐浴在微醉的朝霞之中。 万老伯起初的那些疑窦全部都被人山人海的香客,和正殿内飘出的香火气息一并打消。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还是很有道理的。若这位神仙太子爷不灵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香客跑到偏远崎岖难行的清溪山山顶。万老伯走过丹犀,迈上台阶,可能是老了的缘故,一不留神一脚踢在门栅上,随即一头磕在迎面出庙的一名年轻香客身上。 那名年轻香客看着倒向自己的穿着破旧的万老伯,一抬手,啪的一掌,重重的击在万老伯的腰间,万老伯一个踉跄,脚后跟摔在门栅上,眼看便要倒退跌倒摔到门外时,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闪出一条蓝影,在人群中如游鱼般瞬间便闪到万老伯的面前,一把拽住万老伯的胳膊,那道蓝影右手探出,轻轻扶住万老伯的腰,在众多香客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险些跌倒的万老伯拉起。 “老伯,没事吧。”扶起万老伯的蓝影主人轻声关切道。 “没事,多谢这位爷儿。”万老伯直起身子,谢道。 万老伯感谢完才抬头看那位救下自己的蓝影,猛然一惊,那道声音的主人未免太过年轻了,怎生的声音竟这般垂垂老矣。 万老伯知道自己喊错,有些局促,连忙改口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哥儿,老头我太不知礼数了。” “没关系,老伯伯,可能是经历事情多的缘故,大家都这么说。”那个蓝袍青年说道。 话音甫一落地,万老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蓝袍青年微微皱眉,随即转身望着那名香客,寒声道:“老伯年纪大了,险些碰到阁下,我替老伯给阁下道歉,但阁下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我又不是无故推他,谁曾想他竟然这等虚弱。你让我道歉我便道歉!你算哪根葱。”那名香客同样年轻,长得有些俊朗,只是穿着白sè锦衣,腰间配有一块上好的玉佩,手摇画圣玉泉子提画的和尚头大扇。俨然一副富家阔少的打扮。显然比蓝袍青年穿着打扮要名贵华丽得多。 香客一嗓子把其他人都惊动,众人全都看向这里,有些香客倒是认识这名锦衣打扮的俊朗青年,听了蓝袍青年的话,不免皱眉低头。 蓝袍青年看着周围那些香客的神情,想来这俊朗青年是个硬茬子。但依旧道:“我只说一遍,道歉。” “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清溪县可是我的底盘。我老爹可是清溪县县令赵岩。”俊朗青年怒道。 听了这话,蓝袍青年也不与他争辩什么,只是目露森森凶光,突然暴起,一个瞬步掠过身前,伸出道袍中的手掌,变掌为爪,一把扼住衙内的脖子,轻松的将其提起。有如提着一只瘦鸡。冷冷道:“道歉!” 青年身边的一个肥胖青年眼见县令的衙内被人像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又惊又怒,闪身而出,着急道:“小子……咳咳,这位公子,有话慢慢说。刚才想必你也看到了,是那条老狗……那位老人家先碰的我们公子,他无礼在先,而且看公子这打扮,似乎是道观里的人。我可是听说磕了门栅是对庙里门神不敬,你应该轰走老头才是。” 俊朗香客身边这名肥胖青年名叫王猛。家族世代经商,和清溪县历位县令交好,不知做了多少坑人的买卖,但他们家与其他清溪县经商世家相比,名声还算可以。向来做人滴水不漏,他父亲教导他无论对待穷人或者富人都以和为贵,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被他瞧不起的人会不会有朝一rì一跃龙门发达起来。在听到蓝袍青年的话后,更觉父亲所言非虚。 蓝袍宽袖一挥,将俊朗香客抛出庙宇,砸在台阶上。蓝袍青年拍拍手,俯视着四脚朝天的俊朗青年,冷眼看了那名叫王猛的肥胖青年道:“在太子庙轰走谁我说了算,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那王猛和俊朗青年被青年又恐又喝,那一眼看得俊朗青年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俊朗青年第一直觉便是这小子绝对杀过人。因为他爷爷便是这种眼神,这种冰冷无神的眼神只有极度漠视生命而又将自己放在一个绝高位置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看对方手黑心更黑,做事冷静自若,俊朗青年早已经慌了神,从心里惧怕起这个个子高高的青年,又看周围香客的表情,内心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不免心中怒火重生,恶由胆边生,被王猛扶起的俊朗青年sè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嗖的拔出柳叶软刀,直取蓝袍青年的心脏。 被柳叶软刀带起的细风将蓝袍青年的鬓角黑发吹拂的乱颤,周围香客看到这一幕早已惊呆,而万老伯则低呼小心提醒蓝袍青年。那抹银亮的刀光借着阳光到处乱窜,刀光阳光融在一处,刺得万老伯双目疼痛。 瞬息之间柳叶软刀即将碰到蓝袍青年胸前时,蓝袍青年探出右手,向前伸去,凭空轻轻一捏,却恰到好处的捏住了柳叶软刀的刀刃,手掌一翻,柳叶软刀倏然弯曲,而握着刀柄的俊朗青年嘭的被软刀上传来的扭曲之力震荡的跌落在地。 啊的一声凄厉吃痛的惨叫。俊朗青年从地上爬起,恐吓道:“”有种别走,等我点起衙役,看你这混蛋还敢这么嚣张么! 话音刚落,一支正在燃烧的香柱倏地自庙内飞出,掠过众香客的头顶,直取俊朗青年的鬓角。香客们循着那只飞来的香头的方向向庙内望去,却见一中年书生正伏在香案前认真描着小楷。察觉到众人不解的目光,书生头也未抬,继续描着小楷,只是慢悠悠的道:“外面太吵,打扰到我写小楷了。” 香客们对此有些惊奇,落难书生常常寄居在寺庙里并不足为奇,这是常有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有书生寺庙遇狐仙的那些传说。但他们奇怪的是这书生怎敢不将县太爷放在眼中,挑衅县太爷的公子。随即他们想明白了,这也许就是书生们常讲的气节风骨吧。 却忽略了书生的身手比镖局的镖师还要好。 ………… ………… 嗤的一声伴着烧焦的味道,香头已经将俊朗青年鬓角黑发烧了起来。见此情景,俊朗青年也忘记了恐吓,俊朗青年和那名叫王猛的肥胖青年再顾不得什么颜面,也忘记是谁扔的香头。一溜烟便跑了。 等这两个现世宝落荒而逃后,周围香客再看蓝袍青年时,不觉好奇畏惧起来,敢于和县令的公子叫板,还敢于让其吃亏,丢人,这人不是笨便是不惧县令的权势。能够不惧县令权势的人,在这清溪县显然没有。 有些常来太子庙的香客倒是见过蓝袍青年。他们一直以为蓝袍青年时庙祝,事实上蓝袍青年也的确是庙祝,他们总是看到蓝袍青年安静的站在那名中年书生的身前看书生描楷。也曾好奇过,只是现在再看他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万老伯听了俊朗青年说自己是县太爷的公子,早已骇了心神,县太爷在百姓眼中,是顶破了天的大官,得罪了县太爷的公子还有什么活路可言。又见蓝袍青年出手搭救,一再千恩万谢。说自己不知怎么报答他才好。 被蓝袍青年婉言相距后,万老伯依照蓝袍青年的话走到神像前,也没多想,记得在山神庙祈福时山神庙的道长曾交代过的凡在庙宇寺院进香求福时都要心诚,简单的说就是摒弃杂念,心思沉静,观想自己诚心敬拜的神明虔诚祷告。于是万老伯提了提jīng神,将刚刚的杂念和发生的事情一并抛开,万老伯取出一支香,用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杆,大拇指顶着香的尾部,安置胸前,香头平对太子爷神像。这才发现自己拜的这位太子爷略微和其他寺庙里的大罗神仙不同。这位太子爷头盖红布,竟然不以真容示人。这要如何观想太子爷的真容,不免犯了难。后面还有等着求福求财的香客,自己又不能观想,所以求助的望向蓝袍青年。 蓝袍青年笑笑,走到万老伯面前,似乎知道万老伯要问的事情,说道:“老伯,不用想象太子爷的面容,只要心中默念太子爷的名号便可。” 万老伯依言闭目。左手盖在右手上抱拳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拜完后即双手轻握三支青香将香举与额头齐平,开始用左手分插。第一支香插zhōng yāng,插时默念“供养道家太子爷”;第二支香插在右边,插时默念“供养历生父母师长。第三支香插在左边,插时默念“供养十方法界一切众生和我某某的冤债障类”。 拜完后,蓝袍青年:“老伯,请随我内堂讲话。”万老伯依言跟着蓝袍青年,走过大殿,进入内堂。 蓝袍青年为万老伯倒了一杯清茶,自己也浅饮起来。在饮完一杯水后,突然道:“老伯,你家中之事刚刚在奏明太子爷后,太子爷已经获悉。” 一听这话,万老伯反而紧张起来。刚刚求过便答应下来,起初他还担心有事才来求太子爷,太子爷会不会不保佑,是不是显得太过仓促鲁莽。没想到太子爷的办事效率要比其他神明要快的多。但万老伯听了这话后更担心了。若是经过太子爷的诊断儿子的病真是恶疾,而非什么被邪祟缠身,道那时就真的是无药可救,非人力神力可阻。他也只能认命天要亡他一家,让其断绝香火。 看到万老伯紧扯自己的麻布衣袖,显然是过于紧张,蓝袍青年也没点破,反而笑道:“太子爷觉得令郎是秀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所以令晚生先接济下,随后太子爷便会教我为其驱邪致病。” 听了蓝袍青年的话,万老伯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随后紧紧握着蓝袍青年的手,兴奋道:“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一连两句问话,到后来万老伯显然已经激动起来。尤其是还未开口,这蓝袍青年肉眼凡胎的,竟知道了自己家中情况,这不是太子爷有灵是什么。 随即万老伯想起了什么,惊讶道:“听小哥的话,貌似小哥也是是读书人。” “呵呵,只不过是读了几本杂书谬论而已。” 蓝袍青年又道:“但我却不知令郎是得了什么病症。” 老伯哀叹道:“自端午儿子与同窗好友郊游后不知是惹了什么鬼怪,一回家便得了怪病,卧病不起。我就说士子就该在家寒窗苦读,他却说出去和同窗交流学问,透透气。每rì里都是要咳一口老血的,就像着了魔三迷七道的,每当醒来,jīng神也总不见养好,总说自己的身体似要融化一般,又说自己睡的太挤,说自己的床上同卧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在他睡觉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儿说这是不是着魔?” “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伯,现在我准备下,顺便请示下母亲,然后与老伯一同去看看。” 万老伯也没细想,便欣然同意。 第二篇人托狐生第二章三魂七魄不可丢 - 万世言 - 你得死 () 蓝袍青年进到右边一间大房,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抬眼看到一乌云秀发,杏脸桃腮,肤如nǎi白,浅眉细颦,目若秋波的美人蔫蔫的躺在一张鸭绒软床上。这美女长得着实漂亮,年方二八,脸衬朝霞,唇含碎玉,身材也是不差面容分毫,隆胸纤腰,盛臀修腿,肩上披了件雪白大麾软软的躺在床上,两者合在一处,却恰似一块美玉无瑕。蓝袍青年叩拜道:“儿子拜见母亲大人,看母亲气sè,身体也似乎好些了。” “恩。来找我何事?书读的怎么样了。”蔫蔫的躺在软床上的女子美目微微抬起,口含碎玉,不怒自威道。 蓝袍青年道:“书倒是没读多少,经过母亲和张先生的提点,读的也还算可以。” 那美女子病弱西施般捂心口轻笑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对往年的自己有了些新的认识,不妨讲讲。” 蓝袍青年点点头,躬身道:“是,母亲大人。那些年读书都是粗略一看,便读的极快。所以愚蠢的认为自己有天赋,只读了几本太上感应篇,儒教经典。便自以为天下再无书,自己也狂妄的以为自己不用去看其他的书,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天赋异禀之人。究其原因不过是太幼稚,太过相信那些儒生编纂的书籍。也太过相信一家所言。最后变成了酸儒旧生的奴隶,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到最后变成了书的奴隶。因为愚蠢,所以有些自以为是。这两年因为思考的关系,加上读的极慢,也就没读多少东西。所幸的是,都是读些喜欢的书,也细细的jīng研书中要义。倒也没糟蹋经书的jīng髓。反而这些看似兴趣的读书倒也磨光了自己那愚蠢的骄傲。经过和张先生辩论,思想境界提升了不少。” 蓝袍青年讲完这话,又行一礼表示对母亲这两年指点的感激之情。 这种大礼在外人看来有些矫情甚至隆重,因为所有人认为母亲对孩子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须知黑鸦尚懂反哺之恩,更何况是蓝袍青年,且学海无涯苦作舟,若是能有一名师在旁指点,可省去很多麻烦和错误。这足可见蓝袍青年对母亲的尊重,也可看出他的确是个好读书也是懂得读书之人。 那美眸女子轻轻摇摇的看着蓝袍青年,笑道:“刚刚骂完儒生是酸腐之人,现在却还说自己不迂腐,这一会子便行了两道礼。” “礼数多不能说明儿子迂腐,只能说儿子这些年懂了礼数,懂得尊敬。”蓝袍青年恭谨道。 那眼含水,目传情的女子又轻笑道:“恩。听你这话,我倒也放心些。那我来考考你。” “礼数是儒家之礼还是儒生之学。可废否?” “礼数是儒家尊崇万物,感恩万物之礼,却被儒生恬不知耻的拿来成为自己变成权贵的一种手段,压制百姓的一道万古通用令牌。” “答得不错。” 蓝袍青年道:“母亲大人,我想在库里提些人参之类的补阳化虚之物。庙中有人似乎中了邪。” “哦?”似乎来了兴致,女子轻笑道:“再考你一题,何为正,何为邪?” “儿子告退了。”蓝袍青年再行一礼道。 “老太婆,快开门呐,迎接贵人了。我请来了位高功小道长来位儿子治病了。”万老伯一路和蓝袍青年讲着清溪县这一带的习俗民风,蓝袍青年似乎也很喜欢听这些杂事。期间倒是插了几次嘴。通过闲聊,万老伯知道了蓝袍青年名叫苏飞。两人闲聊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院外,万老伯认为蓝袍青年又能给人驱邪致病,又是读书人,而且帮助自己化解在太子庙的祸事。若是唐突对方,不免过意不去,所以这样称呼,也是这般热情的缘故。 门内一声喝骂令得万老伯尴尬的笑起来了。 “什么事呀!死老头子,大白天的鬼吼鬼叫什么!”打开贴着门神爷的木门,一位老婆婆站在门栅后对着万老伯喝道。 “咳咳,老太婆,还不快进去给小先生倒杯水。”万老伯给门内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婆婆打眼sè道。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在外人面前多少给自己些颜面。 看到这一幕,苏飞抿嘴窃笑了起来,这对老夫妻着实有趣。 万氏老婆婆看到站在万老伯身后的苏飞,听万老伯将眼前年轻人讲的似乎很厉害,也很尊重。不免心生疑窦,就这么一个年轻人便能治好自己儿子的怪病,当然老婆婆也不会说出口,为的是不驳万老伯的面子。女人就是心细如尘。无论是什么年纪。 “快给苏道长烧壶热茶。用山上采的绿竹青。快点!”万氏老婆婆闻言便自去了灶房。 “苏小道长,请随我来。”万老伯转脸对苏飞道,苏飞点点头。两人进入万老伯儿子的屋内,苏飞便感到屋内有些yīn凉,又有些闷热,气息紊乱。只是这种yīn冷并不重,闷热也不明显。这不是妖气,更像是鬼气弥漫的感觉。两者间的细微差异不是一般人能够辨别出来的。发现并无异常,也没有yīn冷晦暗的感觉。随即上下打量着屋内,屋内陈设着老木八仙桌,两张青玄太师椅。还在看着太师椅上面粗糙纹路的苏飞忽然感觉一阵冰凉袭向自己,却不刺骨。转头循着冰凉气息的去处。便看见一张木床上睡着位年轻人。想必这便是万老伯的儿子吧。 苏飞拉过青玄太师椅随意的坐在床边,静静的观察着他。 这年轻男子闭目的情境下也能看出长得也还算不错,鼻若悬胆,眉若卧蚕。只是面容枯黄憔悴,头发也未梳理,胡乱的搭在肩旁,枕头上。 苏飞轻轻掀开被脚,将手放在年轻人的腕间脉上。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跳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他焦躁的呼吸着,不一会鼻翼便出汗了。粗糙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处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明白人帮助自己儿子了。心想待会儿子醒来一家团圆的样子双手更是颤抖的不能自抑。 万老伯不由唏嘘道:“若能医好那不肖子,虽然老头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但也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说着万老伯要弯腰对苏飞下跪行大礼。 苏飞赶忙起身,阻止万老伯对自己行大礼,说道:“老伯,万万不可,常言道人上跪天地祖先,下跪父母,岂有跪我一年轻人之理。” 随后苏飞掰开男子的眼睛,低头仔细看了下眼球,发现双目赤红,眼角有几道极细的血丝。心下便有了主意。 又将中指食指一并搭在中指间。发现中指有力的突突跳着。 看似和郎中大夫同样把脉手法,站在一旁的万老伯安静的站着,也并不太觉得稀罕,据说道士们都是极重养生,有个说法是一年道士半年医,足可见道士们对身体的重视。仙道贵生,所以无论道教道教极为不喜人问年龄。 苏飞抬手做请的姿势,道:“万老伯,我可以肯定令郎三魂七魄离体了。你过来手指搭在令郎中指上,试一下手指是不是突突的跳动。再摸下脉搏。” 万老伯闻言将手搭在儿子的中指上,果然如苏飞所言,突突的跳着。然后又将手搭在手腕脉搏处,咦?脉搏跳动的很缓慢,中指血管的脉搏跳动的奇快,很有力,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万老伯眉头紧锁,面上满是疑问表情,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手指脉搏和手腕脉搏跳动区别了。 苏飞道:“中指跳动有力而手腕处血管跳动气若游丝,此为中邪的征兆。也就是说的神隐,被神仙邪祟抓去做童子。我看令郎jīng神涣散却还不致于丧命,魂儿丢失却无大碍。要是被抓去修炼令郎早已一命呜呼。若是被神明邪祟抓去做侍奉自己的小童,令郎早已天灾**缠身,不久便会无故丧命,哪能安稳的在家呼呼睡大觉,听老伯叙述家中也无怪事发生。看来令郎被抓去既不是做童子,也非修炼。可能是魂儿被邪祟拿去,具体做什么我却不知。” 中指是道士们测验人是否中邪的一个凭证。传说中妖怪若是拘了人的魂魄,那人必然jīng气神涣散,渐渐导致肾虚,手腕的脉搏无力气若游丝,反而中指的血管表现的亢奋。 听了这话,万老伯心中反而大定,既然是被邪祟拿去,而非怪病缠身。那眼前的小道长岂不是能帮助取回魂魄么。求道:“苏小道长,魂儿丢失在外终是对人不好,还请找回。老头在此谢过了。” “这是自然。”苏飞道。 苏飞笑道:“可能万老伯对三魂七魄不甚了解,但若我一讲别名,万老伯一定知道是何物。” “咦?小道长不妨讲讲。” “三魂七魄在各地都叫三火,也就是俗称人两肩,头顶的三盏明灯。大家常说晚上外出有人在背后呼喊自己的名字,切记不要将头转的太猛,恐吹熄了肩头的两盏明灯,就是三魂七魄受惊吓脱离肉身这么回事。” “嗨,原来是三火,我当是什么稀罕物呢。”万老伯道。 “在凡间俗世三魂七魄听起来很简单处理方式也很简单,只要平rì里遇大风大雪等天象及穷山恶水荒坟恶路时不猛转头,低头,起风时挡住头部的处理方法,这也是为何体虚的人一遇大风大雨便伤寒的原因。因为把他身上的火吹离体了,吹散的火长久不能回归肉身。但一旦落入佛道二教中,便光明白三魂七魄的用处就是一个极其浩大费神的事情。佛教把三魂叫做“主魂(或灵魂)、觉魂、生魂”。而我教不是这么称呼,都称其为“元神、阳神、yīn神”。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jīng,七魄为英。也叫尸狗、伏矢、雀yīn、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yù。” “那么这些听起来云山雾罩的的东西对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简单点来说魂无魄不旺,魄无魂不生。而人的肉身就像一只漂浮在茫茫浩瀚无边际的凶恶大海中,而元神,阳神,yīn神肉身联系在一起则构成一个人的整体。令郎这种情况便是不会游泳的人离了船,跳入大海,在漫无边际的凶海中孤苦无依的飘荡。用不了多久便会溺死。之所以他常说自己身边睡着几人,是魂魄受惊吓,加上身体已坏,魂魄不能牢牢的蹲在身上,飘荡在身体四周的缘故。令郎这是丢了元神,尸狗,伏矢,除秽,臭肺。” 苏飞从怀中拿出一颗花生粒,展开手掌,捏起花生粒,放在掌心,说道:“再打个比方,魂魄和肉身的关系。我的手掌是凡间各处山脉湖泊,而这粒花生便是人的整体,也就是三魂七魄和肉身的结合。” 随即剥开花生皮,将花生皮放在自己的中指处。说道:“这些花生皮就是人的三魂七魄。万老伯,您现在看到了什么?” “花生皮离开了花生。哦,不,是三魂七魄离开了肉身。那会怎么样?” “不错。三魂七魄和肉身分离。万老伯领悟力不错,难怪令郎能考中秀才。这时候人的整体就会被强行打破,没有完整xìng,这就是造chéng rén大病甚至死亡的原因。那么肉身便会成为魑魅魍魉等各种妖物邪祟的食物。话又回到源头。这就像花生本就是虫子为的猎物。那么没有了外壳和外皮的保护的花生粒,虫子就更加喜欢。以为可以省去很多力气咬烂花生壳。所以说花生不能没了花生壳和花生皮,正如人不能没有魂魄。” “小道长是说我儿子的肉身这些天一直有妖物吞吃?” “不不不,令郎的情况似乎和我讲的不太相同,这反而让我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小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喜欢吃花生的虫子,那么就有存在喜欢吃花生皮的虫子。但无论是哪种,令郎的肉身和丢失的魂魄即便是没被妖魔吃掉,身体也早就垮了,奇就奇在这里。” “令郎虽然大病,却也没有致命。是清溪山人杰地灵,没有妖物的存在么?显然不是,所以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但现在我必须要好好想想。另外令郎的三魂七魄更像是被人勾离肉身在外游荡。没有被妖物吞吃,或许是祖上积德,也许是读书人自有圣贤庇佑的缘故。无论是肉身或者是魂魄没有被吞噬的原因。但我刚发现一个问题让我否定了这个看似可能xìng最大的解释。” 正说着的苏飞拉过万老伯粗糙的手,道:“老伯,不妨摸摸令郎的身体是否冰凉。” “咦?从前他的身体不是这般冰凉。”万老伯手一摸着自己儿子身体,好生冰凉,不觉奇道。 “年轻人身体本该冬如小暖炉,夏如火炕。而令郎身体则冰凉。这是身虚体寒之症,更是魂魄离体的表现。老伯也讲了从前的令郎不是这样的。想来令郎的魂魄离体还是在端午那rì。而端午多有妖物出没。基本可以肯定令郎的魂魄是被妖物勾了去。而老伯也同我讲了令郎醒来时说自己的下半截身子似乎像烈rì下的大雪被融化一般。我且问老伯一句,令郎醒来是不是喊口渴难耐,要喝水,而且要喝很多水。”“对对对!”万老伯一拍手掌,显然被苏飞讲中。道:“不错,他醒来总说自己口渴。我还以为是隔夜的缘故呢?” 苏飞笑了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答案,说道:“万老伯,明rì我便能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第二篇第三章不堕地狱,不沉苦海的蓝袍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从万老伯处得知他儿子名叫万永堂。苏飞借口渴支开万老伯。中邪丢魂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摇不醒的,因为他们的魂魄已缺,感受器官麻痹。所以他尝试打醒万永堂问他是在哪里受的惊吓,只要去往万永堂受惊吓的地点寻匿,便有可能发现邪物,到那时依靠母亲的名声自然好办了。 没一会儿,坐在太师椅上的苏飞转头看见万老伯走远,这才挽起袖子便对万永堂面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一拳,吃痛之下的万永堂悠悠醒转,甫一睁眼便赫然看见一只铁拳,不由惊的一身虚汗。见那拳头再次迎面而来,双手赶忙捂住头部,双目赤红,瞪得老大,骇道:“你是何人!为何打我。” 苏飞一听到万永堂的声音知道对方已经醒来,笑了笑,也未回答,猛地收拳,变拳为爪,突然压住万永堂的手腕。 苏飞故作凶恶道:“告诉我前些天你去哪里了。唵?” 万永堂虽长得也算英武,但多年来也是在家中私塾考场同学间四点间来回走动,见得也都是些斯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未细想,以为是家中遭了强盗,刚被惊醒的他兀自又被吓出了一层虚汗。嘶哑道:“好汉饶命,家中东西能拿多少便拿多少,只是老父和老母不要伤害。” 听他这么讲还算有些孝心,苏飞面容一敛,收回手掌,正sè道: “你倒是挺孝顺,不枉万老伯辛苦上山求我。” 万永堂一听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自己父亲请来的便放下心。直起腰随便打理了下头发,坐在床沿问道。“额?我父亲求你?这是怎么回事。阁下为何问我曾经去过哪里?” “是这样的,万老伯因见阁下多rì郁郁酣睡,总说自己床榻上卧着六七人,认为阁下是中邪,于是去清溪山太子庙里拜神。而我正是万老伯请来的道士,问你在哪里受的惊吓是要为你招魂。” 一听这话,万永堂冷冷道:“父亲真是胡闹也,世间哪有得神明!拜它作甚。这不过是不事生产,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道士和尚哄骗无知百姓钱财一种手段罢了。说到底,道教佛教不过是歪门邪道而已。你能诓骗我那见识浅薄的老父,却骗我不得。阁下还是请回吧。” 苏飞这才知道对方虽然关心自己的父亲,但却和那帮子酸儒旧生一样不信世间有神明。不由恼火道:“呔,阁下未免太不会做人了,当着道士的面说凡间无神明。” “竟然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若是阁下知道知道老伯为你求我这骗子险些遭了毒打不知作何感想。” “什么,我父亲险些遭人毒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请阁下细细讲明。”万永堂惊道。 “哼!既然你贬低我道门是歪门邪道,何故要问这事!” “是小生该打,不该当着小先生的面说这话,还请小先生将其中原委道来。”为了父亲,万永堂连忙致歉道。 见万永堂称错,苏飞也就不再为难他,将太子庙发生的事情简单扼要一讲。 言罢,万永堂听得是气愤交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他只知一心埋头苦读科举要考的题目,沉迷于书中世界,却哪里知晓比科举黑暗的地方多着呢,这一下他犯了冲劲,直起身体要去与那县令的公子理论一番。 苏飞却也不拦着,反而啪啪拍手叫好道:“阁下真是天下儒生的好榜样,也是个聪明人。这一去,板子是少不得要挨得,却也是能搏个不惧权势的孝子噱头,再加上阁下有功名在身,来年科举时这件事情弄不巧被朝中哪位京官知晓,定是要认作门生,而我们的皇上以孝道治理天下,正缺个孝子的典范。若阁下幸运,被皇上知道,这寒窗之苦也就免了,也许皇上会给阁下外放一个县令呢?到那时你与他父亲同为县令,再整治他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个苦肉计。” 随即苏飞话音一转,声音变低了些,也变得yīn冷了些,正sè道:“只是县令若有意偏袒呢?阁下又当如何。” 苏飞没有劝住万永堂,却反其道而行之,鼓动他去理论,这令万永堂沉思了起来。是呀,先前没有细想,脑袋一热乎便想为父亲去理论,县令的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县令岂能不知,他又不是聋子哑巴。既然县令的公子能这么嚣张,那定然不是嚣张一天两天了。县令能纵容自己的公子,那么甚至能为他公子罔顾国法。自己这一去怕是板子会挨不少。到那时为自己cāo心半辈子的老父母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岂有不心疼落泪之理。 “多谢道长点醒小生。从此后我愿发奋读书,考取功名,到那时再为父讨回公道。”万永堂站起来对苏飞拜道。 “不客气。那说说你在哪里被吓得。” 万永堂面露难sè:“这……小生始终认为世间并无神明。” “你这榆木脑袋。阁下既然知道圣人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么阁下可知圣人又言::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未知生,焉知死。这两句话想来阁下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讲了吧。圣人他老人家并没有讲世间没有神明。他只是教我们对待神明的态度。” “好吧,既然是为父亲,我愿相信道长一次。但我已经忘记了我和同窗端午那rì去过哪里了,更别提自己在哪里受的惊吓。” “啊?那阁下的同窗应该也不记得端午去过哪里了?”苏飞皱眉道。 “恩。我曾问过他们我是怎么回家的。才发现大家都是一样,一醒来便在各自房中了。老父告诉我是他出门整理田地时发现我昏睡在门口的。也从他们口中得知我一样不记得端午发生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答案苏飞并不吃惊,在万永堂讲出自己端午那rì失忆后也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既然万永堂失忆,他的同窗估计也极有可能失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丢失魂魄。又问道:“阁下可知同窗这些天的情况,是否也是和阁下一样昏昏yù睡?” “不,在听闻我每rì里酣睡吐血后,同窗好友们来过,我看他们气sè也是俱佳,也问过他们是否和我相同的情况,他们都说没有。”现在就难办了。只知道端午和郊游二字,若要寻魂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苏飞也没有道术招魂,不过他却有母亲赠送的重宝却可以办到这一点。 苏飞叹道“哎。为今也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万永堂不解道:“什么办法?” “借你三尸神一用。”言罢,苏飞便将自己的蓝袍解开,在手里一抖,便罩在万永堂的身上。 万永堂这次倒是没有问怎么借元神,既然对方说出这句话,那便自有办法。 苏飞道:“我这蓝袍可定人魂魄,使魂魄不受侵袭,也就是不堕地狱,不沉苦海。正是道教讲的能替鬼仙解开胎中之谜的重宝。最妙的是能唤出凡人的三尸神。洗涤三尸神的yù望,是清除三尸各种yù望的好宝贝。只一处不好,若是被别人偷了去,便会受此物的种种贪嗔痴恨的迷惑而不能自拔。” 苏飞眯缝着眼睛道:“若是从前,我能令阁下免受迷惑,但现在么,蓝袍灵xìng却已残碎,所以这迷惑还是不能免除的。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若是此物灵xìng完整,你受到的不是迷惑而是苍穹直接降下天雷和罡风了。” 万永堂不解道:“也就是说我是幸运的了,要受到此宝的迷惑,却免受苍穹的惩罚,两者权衡利弊,肯定是前者受到迷惑听起来不那么骇人。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苏飞叹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过凡重宝都有灵xìng,每一件宝物的主人其实一早便被苍穹定下,唯有命格强盛之人才能觊觎。就是佛教常说的有缘无缘得宝一说,其实就是有没有能耐抢去。通俗点讲就是若此物认主,别人胆敢拿了去,必然招致苍穹的惩罚及此物的迷惑,但若是此人本领极大,不惧苍穹之威,又能顶住它的迷惑,那么便是佛教讲的有缘。无论哪种情景,此人必须要命格强盛,这也就是为何重宝多被修行者得去的原因。因为凡人肉胎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双重考验。除非有大气运在身,是苍穹怜爱之人。” 万永堂又道:“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三尸神怎么能知晓呢?话说三尸神是什么?若我在迷惑中不能自拔要如何是好。” 苏飞道:“阁下话还真多,算了,给你简单讲一下吧。三尸神是道教的范畴,阁下不需要知道的太过详细,只要知道传说中的三尸神能记录人一生的言行就行了。” 苏飞道:“话归正题,这件蓝袍会让拥有人在它设下的轮回迷局中体味贪嗔痴恨生老病死四念四苦。若在轮回中你一直记着自己的名字,那么便可破解。” 万永堂疑道:“这么简单?”在他想象中,又是轮回,又是重宝,又是胎中之谜这么神奇的名字,又是佛道两教联手炼制,怎么想自己这一去也是九死一生,却不想破解的方法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 苏飞撇撇嘴道:“不然你以为多难?是应该闯天关呢,还是入刀山火海。” 万永堂摆摆手,悻悻道:“呵呵,简单就成,我还怕闯不过去呢。” “要知道为何只需记住自己的名字便可破解便要明白此物的用途,正是功yù利其事,必先利器的道理。此物既能解人胎中之谜,却也能令无缘无福禄气运之人永世沉沦在胎中之谜中郁郁而不得善终,就是不断的思考我是谁我又来自哪里之类的问题,直至疯癫而死。因为此物本就是佛道两家为了打赌合力制作的重宝。以十年为期限,两教门人若是谁有大气运得此宝,便胜利,嘿嘿,只是不想被我捡了便宜。为了相互牵制对方,两教高手在此宝中增加了各自的独门符箓,使对方得不到此物。这也正是蓝袍能令人永堕轮回的原委。” 想了想,苏飞不放心,又在屋内书桌的砚台畔拿起一支墨笔,碾墨浸湿,走到万永堂面前,道:“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我把你的名字写在你手心,就算你迷失忘记自己的姓名,你一摊手掌便有机会得知自己是谁了。” 言罢,苏飞让万永堂摊开手掌,用小楷写下万永堂的名字。道:“因为我是这件蓝袍的主人,正所谓奴不压主,我写下的你的名字不是蓝袍能够靠幻觉遮掩的住的。而这三字透露着我的气息,所以蓝袍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 万永堂还未来得及看手上的字,便沉沉的睡去。进入蓝袍的幻觉世界中。 第四章入惑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万永堂甫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美妇正低头怜爱的看着自己。两人暧昧的近距离让得他无端紧张起来,他是极看重礼教的,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刚想退后几步,双脚感觉像是踩在了柔软的棉花上。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被这美妇抱在怀中。要从美妇怀中挣脱,只是哇的一声刺耳又难听啼哭,这在万永堂觉得是婴儿中当属最难听的啼哭声了。咦,这声音怎么离自己这么近,这是怎么回事?等等,这该不会是我的声音吧?万永堂尝试着对美妇讲一句话,却听到又一声婴儿的啼哭。万永堂呆呆的立在那里,哦不,确切的说是依偎在美妇的怀中。这么难听的啼哭特么是自己的声音。震惊之下万永堂哪里顾得细想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难听,当然了,自己醒来一下子被一个美妇抱在怀中,更惊奇的是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婴儿的声音,即便脑袋再大条也顾不得这种小事情。刚yù捂嘴却发现自己抬起的双手变成了肥嫩白皙的婴儿的小手。 这……难道苏飞讲的神魔鬼怪,天劫三尸神是真的,这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等等,不对呀,既然是蓝袍假构出的轮回,那自己理所应当如苏飞讲的那般自己应该不记得自己是谁呀,为何自己一进入幻境就能想起自己的前生,是蓝袍破烂到法力大减,还是说苏飞讲的有错误呢?又或者是这胎中之谜并不如道教讲的那般云里雾里,其实简单的要命呢。 那美妇见状,宠溺的揉着万永堂已经变得极小极尖的脑袋,笑道:“这小宝贝才出生多少天,哭的如稚虎般响亮,将来一定会像他父亲那样成为朝廷中有威望的大将军。”不多时美妇便皱起眉头,这孩子怎么一直哭个不停。是不是饿了。 美妇佯作委屈状,笑道:“孙妈妈,看看,刚说他是稚虎,现在我要收回这话了,他真是头白眼狼,有了孙妈妈就忘了我这亲娘,我可真伤心呢。” 一名坐在床边长相却不错的妇人笑着和美妇打趣两声,从那美妇手中小心翼翼的抱过襁褓,轻扶着万永堂的小脑袋,熟练的解开纨衣,两只肥嫩的Ru房登时从纨衣中解脱,弹了出来。万永堂整个小脑袋瓜瞬间贴在了那成熟诱人的紫葡萄上。 一股温热又带着清香的感觉瞬间袭向他肥嘟嘟的面颊,万永堂瞬间羞红了脸庞,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成熟女xìng的身体,还是这么诱人的部位。即便圣人再三jǐng告女人是老虎,是洪水猛兽,他也还是受不了诱惑,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贴在Ru房上。(废话,能够不被女人重要部位吸引的男银不是有隐疾便是有怪癖,显然这万永堂不在这两种人之列。) 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没吃过自己母亲的nǎi水,因为女人生下孩子后不断nǎi,身材会发福,Ru房下垂。身材走样的女人在男人那里会有什么结局,可想而知。所以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中地位,还是很看重rǔ娘的。 万永堂小眼睛滴溜溜的偷偷看着rǔ娘的。刚刚还满心礼教的他此刻早已将圣人的jǐng戒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却强辩道:圣人勿怪,要知道您的学生可是处男。反正您老人家也没说幻想中的女人不能碰不是。更何况身为婴儿的我可没男人的能耐。这要是圣人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气得诈尸活吞了他这个抠字眼善狡辩的学生。万永堂心内正窃喜,一时竟忘记了苏飞叮嘱自己默念名字的事情。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有种天生的诱惑,即便是读过书,考中秀才也是无用,无论什么时代,是被禁闭的国家,还是开放的国度,女人都是男人无法阻挡也永远不可能打赢的老虎。这也难怪万永堂会做出如此行径。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以往的他脑袋可没这么灵光,懂得狡辩。 “咦,奇怪,小少爷怎么不喝nǎi呢?”rǔ娘的Ru房没有感觉到酥酥麻麻的吸力,不禁奇道:“是不是小少爷尿湿襁褓了。” 一边说一边将手熟练的探进襁褓中,那温柔的手掌刚轻触万永堂的下体周围,这一摸不要紧,一时间rǔ娘可把万永堂敏感的神经,应该叫男人的狼xìng激发了出来,万永堂浑身如遭电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时止住哭声,竟是咯咯的发出笑声。而rǔ娘将手掌掏出后发现是干净的,这令rǔ娘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孩子不吃nǎi水对于自己在大将军府的地位可没什么好处。因为几乎所有的大户人家都认为孩子不吃nǎi水,一定是nǎi水有问题。rǔ娘没有办法,却也只能又是哄又是逗,心中希求道:我的小祖宗呀,您快吃nǎi呀,不然我可要回老家耕地了。 万永堂没理会rǔ娘那近乎哀求的哄逗,只是两眼放光的看着丰满的Ru房。rǔ娘正着急时不料从万永堂的眼中看到了一股银光,两人四目相对时,小少爷竟然脸红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怎么形容这种目光呢?就像……就像是自己男人看到自己赤果果的身体后眼睛投shè出的jīng光。 rǔ娘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一定是自己想差了,对,一定是这么回事,rǔ娘不停的告诫自己道。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怎么会有成年人的眼光呢。 有夫人的器重,怀中的小少爷这nǎi水可不是白吃的,长大后还是要喊自己一声妈妈的,更要为自己养老。所以她不想丢掉这么好的工作,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哄襁褓中的万永堂,道:“乖,小少爷张嘴,啊,学我这样的张嘴。”rǔ娘比划着动作,耐心的教导万永堂学自己的动作。 反复尝试几次后,rǔ娘无奈之下放弃了。正这时,躺在床上的美妇见此情形,以为万永堂是生病了,又令rǔ娘将万永堂抱到自己面前,摸着他的小脑袋测了下温度,发现并没有生病。冲着万永堂不断的安抚,面sè一变,徒然冷声道:“你出门喊小石头来,让他去城中找几位rǔ娘。另外,让他请庆和堂的张大夫来为少爷瞧瞧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 rǔ娘对美妇态度转变一点都不奇怪,怪只怪自己没福分当将军儿子的nǎi妈罢。rǔ娘点头称是,失望的穿好亵衣,呆呆的走出门去。 没多久,房中人来又走反复几波。一连四位刚生孩子的母亲,却都没能令万永堂开口吃nǎi,那几个或丰腴饱满或挺拔的酥胸,令万永堂着实饱了眼福,身为处男二十多年的他一次能见到这么多,真是件幸福的事情,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迷惑了。而就在刚刚进门的张先生也没瞧出万永堂有何隐疾,只是开了些药量极轻的小儿开胃的汤水。 最后毫无办法之下,夫人又派小石头通知了正在朝中上早朝的丈夫,就是这座官府的主人慕容贵大将军。 一出宫门,慕容贵便看到自家小厮慌忙跑到马前,气喘吁吁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他光哭不吃nǎi。夫人一连聘了四位rǔ娘,就连庆和堂的张大夫都来了,也不能令少爷吃nǎi。”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府。平时养你们作甚,一到急处,两脚无力浑身虚浮,都换,再换几个轿夫!”坐在轿子中的慕容贵怒道。 慕容贵一生戎马,被称为国家的玉臂,曾七杀异族皇帝。脾气是蘸油就是火,异常火爆,也是个目中无人的人物,他今年四十多岁,膝下刚刚得了这一子,如何不疼惜。又如何不对这些轿夫发火。 眼见轿撵太慢,一脚踹开帘子,扯下小石头,坐上大马,直奔府中,现在正值早上人们早市的时间,大街上挤满了人,慕容贵遇见堵路者上去便是一脚踹开。 人还未到房中,慕容贵便喊道:“去往国安寺,祈求佛祖赐福保佑小子无事。夫人在想什么,还不快些。是想让孩子死么!” 美妇一听慕容贵发威,吓得连鞋都顾不得提上,急慌慌的抱着万永堂出门。对于这个儿子,美妇可是心里清楚的很,夫君比她还上心。 家中杂役只见一阵烈风吹过,慕容贵便携了夫人和孩子打马飞奔国安寺。 这是达官贵人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通常的做法。但每次都应验的不行,这也是佛教在皇家看重的一个原因。 国安寺是信教徒和朝廷官员朝佛的圣地。这时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他们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虔诚礼佛。天天如此,以致使石板许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早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宫阙,华贵异常。 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那一个个佛爷凸起的脸也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这是万永堂的印象。 蒲扇般的大手扯过一个个拦路的香客,扔到一侧,一路行来,竟将安静的国安寺闹得是一阵喝骂声。 来至大殿,万永堂耳边还传出喝骂声,这时寺院方丈正在大殿刚做完早课,却见慕容贵慌慌张张来此。赶忙迎接。方丈见大将军的夫人怀中正抱着一婴儿。便知道慕容贵慌忙来此的原因了。道:“不知将军来寺庙是祈福还是还愿呢?” 一眼看到国安寺的老方丈,慕容贵急慌慌道:“既然方丈在这里,那便好了,帮我看看小子是遭邪了还是?” 寺院的老方丈从美妇手里抱过万永堂,并没有看怀中的万永堂是否生病。既然慕容贵能慌忙至此,则证明他已经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不奏效。 老方丈手指轻捏万永堂的脉门,没多时,从小沙弥手中接过一支燃烧的香头,在万永堂身边环绕一圈,又定定的看着万永堂的小眼睛,这一看不要紧,万永堂只觉老方丈变成了一尊佛爷,全身散发出炙热的金光,刺得他双眼睁不开。 老方丈本就是个慢xìng子。又修佛修的静至极处,慢悠悠绕着香头,慢慢道:“无碍的,小公子并无毛病,只是这就奇了,医家和我门都没看出什么,而这孩子又偏生不吃nǎi,且让我细细看来。” 老方丈闭目,阳神出窍,飘荡在万永堂身前,定睛一看,一年轻俊朗的男子全身**的躺在自己怀中,身上并无佛光道法护身,独独这右手手心三道金光刺出。 这一看可是够久的,慕容贵侧立一旁等了半晌,急的那是浑身出汗,真是急xìng子遇到慢人能活活急死。“方丈,小犬怎么了,是不是不行了。”慕容贵紧张道。 见万永堂并无大碍,老方丈口宣佛号,阳神退回窍内。摇摇光头,却连胜贺道:“恭喜大将军喜得麟儿。” 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闻听此言,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孩子眼见不能吃nǎi要饿死,老方丈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呢。老方丈看着襁褓中的万永堂,笑呵呵的附耳轻声道:“你说是么?万永堂公子。此事我不与慕容将军讲,你就放心吧。” 一听这话,怀中的万永堂又惊又喜,还未打开自己的手心,便知道了自己的姓名。这方丈果然是高人,随即咯咯笑出了声音,连连点头。看来老方丈是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老方丈轻轻在万永堂耳边小声道:“小友,我已知道了些你的来历。不若你长大些,再完成你师傅给布置的课业吧。儒教虽极看重礼教,但小友现在是婴儿,吃nǎi并不碍的。佛讲缘分,这个缘分也是要经历的,若不经历,又怎能得大自在大圆满呢。” 万永堂经老方丈这么一说,心中一念起,既然是迷惑,苏飞也曾说要经历贪嗔痴恨,那怎么可能自己还没有经历,念出名字便能破解呢。而这位老方丈也是一高人,断不会胡说,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 老方丈见万永堂听他的话,转而对慕容贵夫妇说道:“小公子并未中邪,不吃nǎi乃喜兆也,不若给小公子起名叫慕容永堂吧。” 慕容贵夫妇道:“若方丈能治好他的病,别说给起名字,就是要吞没夫妇的命都可以。” 话说万永堂被老方丈看出了一点门道后,也变得肯吃nǎi了。慕容贵又命小石头寻来一位rǔ娘后,万永堂面对着那饱满的小颗粒,面sè羞红的一口咬在rǔ娘那丰腴饱满的上。小嘴一咬,狠狠的吸了一口,一股香甜的nǎi香味滚滚而来,滑入口中,灌入喉咙,这竟是说不出的美味。 慕容贵夫妇见此情景,心中打着大大的疑问,这就奇了,老方丈在儿子耳边讲了什么话,怎么儿子这么听老方丈的话,就偏生变得乖巧了呢,怎么回事?还有起名是怎么回事。 随着万永堂的长大,他手心里的秘密也被其父母知道了,他经常跑去国安寺,听方丈讲经。有时不懂的问题也问上一问,什么究竟是佛祖厉害还是道尊厉害这种人们都很好奇的问题。 每当这时候香客们总能看到夕阳下一老方丈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藤条打他,一路上都能听到万永堂那难听的尖叫声。虽说老方丈做什么都慢,但惟独这打人是极快的。夕阳下的老方丈总是扯着嗓子喝道:“休要妄言,再不敢胡说,小心进入阿鼻地狱。”万永堂每rì里都有心接近老方丈,何况方丈也极喜他,所以两人如师徒般天天的见面,万永堂为的是自己这胎中之谜若不得解开,便求老方丈指点。 而白rì里他总是躲在屋子里背书。这个孩子甚是聪明,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所有的老师都这么评价万永堂。老师们都惊叹他对书本的领悟能力。要知道孩子在能学习的时候,先生先是教习背诵,背诵后靠自己的领悟能力,直到月末才解释文章的大意。这些一读便是一夜,这让大将军很是喜欢,家中祖辈都是舞枪弄棒,目不识丁,万永堂这么勤奋读书,怎能不令他宽慰。但独独有两件事情令他极为不喜,一者他是武将的后代,却极恶进cāo演场,每每慕容贵拉他进演武场,万永堂定是有各种理由不去。什么肚子疼,受了风寒都让他说遍了。 这让堂堂的大将军慕容贵头疼不已,还有一件,他虽给万永堂起名慕容永堂,却也是保命的法子,万永堂手心里的那个名字令得他心中有一根刺,传闻中人生来有足踏七星者,有身背者慎独,他们将来都是要做皇帝的,要和当今皇上争夺天下。却不想自己儿子手心里有这三字,若被皇上知道了去,还真不知如何呢。所以他对此事处理的还是极小心的,若有人不小心看了去万永堂手心里的字,他便扯谎说是老方丈为了保住万永堂的xìng命才用的假名。老方丈也并没反对。 为此他特意把但凡带有万永堂三字的匾额,书籍一并扔了。什么永固堂匾额凡此种种足可见其厌恶。 第五章毒妻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万永堂很喜欢读书,应该说是很喜欢读科举要考的内容。《礼记》《尚书》他背诵的滚瓜烂熟。他的见解也很成熟,不做作,渐渐地,他的名气在京城中打响了,也和人辩论一番。时人称为慕容神童。 待到万永堂年岁大些,令人失望的是万永堂再无甚么惊人的见解。好像他从出世起便是二十多岁的心理。真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老师也只是摇摇头叹口气罢了。本想教出一代神童,却不想最后也成了云泥。但慕容贵却也不甚在意,毕竟他家是世代武学大家。 眼见如此,大将军说不上高兴,但也绝算不上失落,道:“这样吧,你从文不行,就跟随为父习武罢,毕竟我们家是靠武学起家的。”于是万永堂在内心挣扎良久后也就听从了慕容贵的安排。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个当官的爹多少都有些庇荫。他也有些明白苏飞那句倒劝自己与县令理论的话了,看来苏飞将官场看得很透彻,更明白县令的公子为何敢仗势欺人了。 就拿他来讲吧,这慕容贵对他那是没说的,百般疼爱之余,不时带他去见些同朝高官,会一会学子,当真是被那些溜须拍马的学子夸道了天上去。对万永堂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总之疼爱的不行。要是有同朝为官,仗着家中庇荫不买万永堂的帐,与万永堂一争高下的,吃酒时指桑骂槐说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慕容贵一旦得知立马坐轿去和那人的老子吃酒理论一番,文官武官自古以来互相看不顺眼,文官骂武官莽夫,武官骂文官面团子,他一武官去到文官那里,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慕容贵这是要来黑的了。而武官里他老子是顶头的,又有谁敢讲一个不字。为此这些官员在背地里悄悄的喊慕容贵老牛犊子。当真是敢怒不敢言,再不敢叫儿子胡说万永堂长大后无才了。 万永堂武学学得马马虎虎,所以慕容贵没办法,又拉下老脸托请给吏部尚书给万永堂一个闲差事。便有了后来的缘分,他也挺喜欢那位小姐的。于是两家一拍即合,两人便成了亲,这本是人生快意马正疾时,却不想吏部尚书暗地里参与夺嫡之争这样既狗血又泛滥的故事情节中,因为吏部尚书站错了队伍,没认准主子,新主一登基,便给他这位老丈人定了个罔顾国法,贪赃行贿的罪名,将其撵下吏部尚书的职位,不久万永堂的老丈一伙当年参与夺嫡的一群大臣,被废的被废,被流放的流放,而他老丈是其中最倒霉的,有人检举他意图造反。被皇上赐鸠酒。而慕容贵为了避嫌,自请解甲归乡,只是新帝总用一句朕舍不得爱卿来搪塞慕容贵,迟迟不肯下批。 再到后来慕容贵令万永堂下毒毒死自己的这位妻子李氏。万永堂挣扎良久,便狠下心来要毒死妻子。 为了怕奴才说他心狠,却说这rì他亲自拿了些酒菜放在房中。看着呆坐在窗前的姣美的妻子,道:“这些天老丈那里出了事情,没能帮上忙,实在是有些愧疚。”万永堂顿了顿:“这些rì子看你也是也没好好休息过,饭也没吃,所以我就端了些你喜欢的饭菜。” “放下罢,我没胃口,家中就我一人独活,这些rì子你没将我交出去已是大恩德了。也不枉我嫁给你。” “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情,饭总是要吃的。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吃饭吧。” 听了这话,李氏本不想吃的,却也被万永堂说的感动的抽泣起来,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鹿肉轻轻的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又夹了一块最鲜嫩的鹿肉要喂万永堂吃。 这菜里有毒,万永堂哪里肯吃。万永堂用手将筷子挡住,又推到李氏嘴边推脱道:“先前我和父亲一起商量如何令慕容家不遭殃的事情,所以早早的便吃了。” 李氏也没生疑,便简单的吃了几口,本想对万永堂讲感激的话,却不料心口一阵阵的刺痛,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你……”李氏看到桌上的黑血,惊道。 万永堂站起来,躬身致歉:“这事我也不想的,可摊在了身上,就得处理。父亲说了,新帝可看着我们家的行动呢。若你不死,我们便等于没有和老丈划清关系,新帝也不会放我们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这狠心的人,若没这事我真不知睡在我枕边的人竟有这等心肠。父亲呀,你倒是看看,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给女儿找的好丈夫。 “难道为了你们的命就要让我死么!”李氏凄厉道。 万永堂摇摇头否认道:“我也曾和父亲闹过,但为了你一条命而将一家上下几百条人命置于危险境地,我赌不起。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哈哈哈哈,”李氏惨笑起来:“夫妻果然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是农家无知的妇女,就被你三言两语便哄骗了。别拿几百条xìng命来说事,我的命不值这个钱!” “你若真心为了他们好,我母家出事后,就该散尽家财放他们走,更别拿你父亲搪塞我。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没了亲族的女人,哪里能造反,哪里又有这般能耐令皇上猜忌了。你父亲若真怕遭新帝猜忌,就该自杀以明志,说不得皇上还要风光大葬,更能保慕容家一个万全,你也只是怕被我母家连累的伪君子罢了,你父亲慕容贵更是。我算看透了,你们家就活该跟着我们陪葬,我就是死也要要瞪大了双眼看你们怎么落败,怎么和我家一样被抄斩。哈哈。啊……”讲完这句话,李氏果真如她所言,瞪大了眼睛气绝身亡。 万永堂将早已准备好的抹布拿出,又端了一盆水到屋里,极认真的擦起那滩黑血。期间遇到管家,管家问他怎么亲自端水,他的随身小厮小石头怎么没看到。万永堂回到小石头被慕容贵喊去书房了。管家要问替万永堂端水,万永堂又回道这是给妻子用的,管家一个男人进房不方便。被万永堂打了回去。 一切处理妥当,万永堂回了慕容贵。却对慕容贵讲了两句令他胆寒的话。一句不甚重要的话。 李氏睁着眼睛断的气,死不瞑目。另一件,若真的为了家中人好,便散尽家财让他们离开慕容家。还一件,新帝不放心的是慕容贵他自己,而非什么前吏部尚书的女儿。 慕容贵沉思一阵,最后一句不知听到没有,只说了句李氏要低调下葬,更不能迁入祖坟。 慕容贵怕新帝不放心他有不臣之心,于是信了李氏的临终之言,将家中一切古玩珍宝,财产尽数散给家奴。 期间家中如丧考妣,形同抄家,一片哭喊声,混乱的争抢声。一身穿锦衣的矮胖老头蹦跳着尖声道:“反了,反了!管家老爷的东西你也敢抢,哎呦,这玉佩是老爷当年赐给我的,快给我放下!” “哎呦喂,还管家老爷,好大的排场,哼哼,你是哪家的老爷。现在老爷都要告老了,这些年仗着管理家里,可没少欺负咱们,东西可没少得了去,大家一起上,去他房里,一定还有好东西!”那家奴一把将矮胖老头腰间的玉佩扯下,放在手里,哈了一口气,摸着细密的线条,连连称奇道:“果然是好东西。” 一听这话,家奴们立刻来了jīng神,呼啦啦一齐来到管家的房门前,将房门踹开,管家老婆这时刚好跑来,怀里正揣着大把的宝贝偷着乐,却不想整见有人抢自己的东西,叫骂道:“你们这些狼崽子,竟敢抢老娘的东西。反了天了。”把东西搁在窗台,上去就和那帮男人们扭打在一起。这管家老婆本是家中的丫鬟,因好吃懒做,贪慕虚荣,和管家那老头勾勾搭搭,两人在慕容贵的主持下这才成了亲拜了堂在一起,不想还没享好rì子几天,竟变成这般摸样,而这些家奴骂的甚是难听,不堪入耳。尖叫着,调笑着管家老婆。手却没停下,见东西就拿,拿不走的就砸的稀碎。只留下管家婆娘在那里哭喊。 这些人拿了东西后,又吵吵闹闹争论不休。一高个子家奴喊道:“这东西是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你不能夺走。” 那抢了他东西的健壮家奴道:“哼,我可没听说过谁先拿到是谁的这套道理,这东西我们都是抢管家的,现在是看谁有本事拿走。” 高个子家奴眼睛微微眯起,道:“你的意思是想讨打喽。我**。”一脚揣在先前抢东西的那人身上,两人又厮打起来。不多时高下立判。高个子家奴冷笑道:“哼!不是看起来强壮就能出来抢东西的。”临走狠狠的踩了健壮家奴一脚。 这边刚停下,那便又争吵起来。一骨瘦如柴的家奴一脸贱样,可怜兮兮冲另一家奴道:“你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老婆孩子都拿的手软了,快把这琉璃瓷瓶让给我罢,等兄弟出去发达了兄弟我会念你的好。” 这家奴一听,哪里能相与,厉声道:“哼,谁叫你整rì里和jì女缠在一块,腿脚都睡软了,穷的没能耐成亲,现在知道儿女老婆的好处了吧,哈哈。” 既然得不到。那人心下也发狠,索xìng上去就推了一把,大家一拍两散,咔嚓瓷器摔地的声音,其余没抢到东西的家奴也是有样学样,不多时,呼呼的棍棒殴打声不绝于耳。 虽说已经交了兵权,但自己一家人仍旧是前途未卜,慕容贵哪里有心思均分给家奴东西,他感觉自己一下子便老了许多,自己逼着儿子毒死儿媳,又没有勇气自杀,自觉没脸再见儿子。为了不惹自己心烦,慕容贵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而争抢东西的这一幕却恰巧被万永堂看得是触目惊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亘古不变的大实话。 第六章累妻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归乡后,虽然身上没有多少的银钱,但在慕容贵看来能够保住命就很不错了。万永堂听了慕容贵所言,娶了一位农家女子为妻。慕容贵自觉愧见族亲和万永堂,更愧对祖宗百年打下的基业。上山打猎躲开他们。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家里的事情也不过问,只是卖了猎物给家里些银钱便匆忙离开。而万永堂只会读书,现在的情况是科举他躲还来不及,更逞论其他,他也曾做过店小二,做过账房,做账房他是极不喜的,什么糊涂账,yīn阳账,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天xìng纯良,看不下去便毅然离开了,而店小二只做了三rì,就连酒钱都没挣够便回家了。他回家第一句话便是这受气的工作我不能干。有辱斯文。 可想而知万永堂不工作,夫妻二人整rì里为了柴米油盐吵闹不休。 “你来了,你还知道这个家。”慕容氏横眉冷眼道。 “我不就是在外看两位老丈下棋晚了些么。你每r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想怎么样!” “一问你去哪里了,嘴巴巴巴的总能编出各种不同的理由,今rì里和什么阿猫阿狗出去喝酒,明rì里又和王二麻子钓鱼,你是哪里弄得酒钱,还不是我辛辛苦苦天明天黑拼命挣得。竟然这样说我,没良心的东西。是不是用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和哪家的娼妇厮混去了。” “你……哼,我若家中不落败,怎能与你成亲,粗鄙的妇人。”他总想和老婆好好的讲讲道理,然而事实上每次进家都是那般的火大,不是摔盘子便是砸碗,老婆闹着要回娘家。 “说实话了吧,你这黑了心肝的东西。”慕容氏上去扯住万永堂的耳朵,抹泪厮打起来。边打边道:“那是以前,以前老娘可没得你慕容家一点好!” 万永堂也只得忍受,不还手任由慕容氏打骂。慕容氏反拍双手呱呱响,双手叉腰,伸着脖子,见万永堂不还手,宛若斗胜的雄鸡般喝道:“现在家里穷的是叮当响。本以为你家怎么的随便蹦出一个屁来都是香的,都是值钱的才嫁给你,却没想到你们这些当官的在任上黑心肝,闯祸贪赃枉法了回家却要坑害我这样无知的女人。现在你知道落败了,要靠你眼中这粗鄙的女人织布养你,你还真以为你是从前的公子呀,我呸。” “我哪里又用你的钱了,还不是爹爹上山打猎挣的钱供我花销。” “那钱呢,你倒是拿出来让我看看呀。” “银钱怎么能让你看到,你这贪心的妇人若是见着,还不卷吧卷吧都送你娘家去。” 慕容氏眼睛一挑,歪着脑袋冷笑道:“噢,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没钱呀,吃老娘的花我的,还给老娘装大爷,我呸!” 万永堂哪能能容她胡言乱语,上去就要扯烂老婆的嘴。 这慕容氏一见万永堂来真的了,吓得连连倒退:“你干什么,你要打我,你敢!” 啪的一巴掌甩在慕容氏的脸上。慕容氏当场愣住,瞪着双眼尖声道:“我爹娘都没舍得碰过我一指头,啊,现在嫁到你家里伺候你吃喝还要被你打,呜呜,慕容家没天理呀!” 慕容氏眼见万永堂真的打了自己,倒也有些小聪明,知道他跟着公公练过几年武,自己斗他不过,心里倒有些惧意,扯着嗓子喊道:“婆婆,你快来呀,你儿子又打我了。” 慕容贵的夫人因家中落败,容颜憔悴,白发丛生,再无往rì的美丽,若人不晓得她们一家的来历,定以为这老妇是平民百姓。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哀叹一声,停下手里的活计,低声下气的哀求儿媳小声些,别被邻居听了去,再无往rì的风采。而儿媳一听这就更是有种变态畸形的心理,赫赫,堂堂的大将军一家人都被我摆弄。便扯着嗓子拽着万永堂和他母亲到大街上喝骂。 “你儿子整rì里游手好闲,你还真是他亲娘,什么事情都护着他。” “老少爷们们都来看看,不是我这人难缠,不遵妇道,你见那家爷们是这等行径!”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嘴里喊着些我为这家cāo碎了心,揉断了肠,你们家竟这样对我,我……我不活了,让开我一头撞死,看谁养你们。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热闹,总有些人借拉架来看热闹,而且这热闹天天有,相邻们在万永堂一家未搬来前都是在家中乘凉的,现在她们一来,便都习惯的坐在街道乘凉。 “哼,有辱斯文的东西!”看见这么多相邻看热闹,万永堂怕人看笑话,也不与慕容氏争吵,气得蹲在地上直哼哼。 “哎呦喂,在家里能打老婆,到街道上怎么就不打了,怕人看笑话呀,咱们家还有什么怕人笑话的!”慕容氏得意洋洋道。 慕容氏越是如此,万永堂就更加的厌憎她,却时常怀念曾经的妻子李氏。当然,这要撇开老丈家出事之前两人恩爱的生活。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即便曾经在你生活中出现的一人对你千般不好,可又来一人对你更加不好,你只会忽略前一个人的坏处,只念她的好。这就是男人犯贱的原因。这也是男人的天xìng,没办法改正的天xìng。 久而久之,两人越吵越凶,越闹越僵。一年后,慕容氏得了场风寒再没有力气和万永堂争吵。临死前拉着万永堂的手抽泣道:“我是悍妇我知道,但我还是喜欢你的,要知道你再没钱,再游手好闲终究是我丈夫,那群妇女在背后议论你,我都是要呛声反击的。” 慕容氏爱惜的万永堂的脸道:“再说我丈夫长得又是这般俊朗,我能嫁过来也是不错的,虽说rì子是苦了点,但你是曾经名震京城的贵族,这也能令我在亲族面前满足虚荣心。为了在娘家证明我过的还是不错的,事先都要去陈集买些胭脂打扮一番。” 说道这里,慕容氏肉痛道:“不过那东西好贵的,要五十文钱。这本该是我们家糊口的钱。我怕你看不起我是百姓的女儿,对我耍公子哥的气派,所以只能对你发脾气,让你知道我不是好相与的。你却不知你的长相在我们村里是顶好的,村里的小媳妇寡妇都是想和你好的,这我是知道的,乡野人家的女子都善妒,所以你一说和村里人出去喝酒吃饭我都以为你去见她们了,才对你无理取闹。” 慕容氏咳嗽两声,又道:“本想给你生个儿子,却不想我命里无子,命数单薄孤独,到死都不能够有儿子守孝。呜呜,落得这等下场,也合该是我遭了报应。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我们家不能无子断代。既然我不能给你生下儿子,那便等我今夜过去后,你取了我的嫁妆盒子里的银钱,再讨房老婆,你长得这么俊俏,又有身份,咱还有聘礼,不怕说不上老婆。嫁妆盒子里有六两银子,是我这几年去掉家里花销,省吃俭用做事挣得,加上嫁妆,也能够凑够二十两纹银。”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果真是有道理的。万永堂的心随着眼前这名快要熬不住的女子的一句真情实言软化:“休再胡言,怎么就遭报应了,这都是我连累你起早贪黑的做事积劳成疾。” “答应我一件事。” “恩。” “我死后那后进门的媳妇必须给我磕头,我的位份也要比她高。”言罢,慕容氏终于没能熬过这一夜,气绝身亡。 又没多久,新帝提他父亲回朝,慕容贵一再推脱自己已老,却不想三道圣旨传下,慕容贵无奈之下回了京城,但他却说这一去是九死一生,千万的嘱咐万永堂不可再进科举。慕容贵也是敛了脾气,低调从事,就连演武场都砸了,不再练武。 回来的第一件事,万永堂便将两位妻子都埋进了祖坟。站在两座新坟的中间,对着李氏的坟头道:“我知道你恨不能我家和你娘家有一样的命运,我也知道你一定睁大了眼睛,躺在棺材里笑话我这几年的遭遇,但这都是被逼无奈。虽说我家遭你连累,但现在想想若不是我想投机取巧进入官场,又怎么会出这档子事情。将你迁入祖坟是我说求着父亲这样做的。不管怎样,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若将你还给娘家,这便是休妻,何况你家已无亲族,我怎忍你枯骨葬荒山。若不葬入我家,实难再言什么。” 万永堂又走到另一座新坟前,擦掉墓碑上的灰尘,道:“终是患难夫妻,虽说你身份下贱,却也不忍你乡下独自孤单,所以说服父亲令你进了祖坟。虽让你成为了贵族的夫人,却不想真是用命换来的。” 万永堂离开,走到半路折返,道“哦,还有一件事情要对你讲,我不想在成亲了,到头来不是连累家人便是连累妻子。” 万永堂最终没有听慕容氏的遗言,他究竟在慕容氏活着的时候吃酒的钱是花慕容贵打猎给的还是嫁妆钱也就没人知道了,但他一回京城,家乡便疯传他和某某家的女子好。 待家境好些的时候,果然不出慕容贵所料,那些曾经因万永堂习文时而得罪的文官们告发和前吏部尚书合谋yù害新帝。 当宣旨大太监趾高气昂的走进慕容家宣旨后,万永堂压抑的怒火骤然如虎啸般爆发,破骂道:“这就是我想要进入的科举么,这就是朝廷么。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便可满门抄斩连坐。” 宣旨大太监鄙夷的看着万永堂,冷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享有皇上恩赐的一切的时候,猖狂的时候怎么不骂。查抄你老丈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义正言辞的出来维护他们呢。为了保命,毒死老婆,妄图迁入祖坟安心,安心,你安的下心么。生前不对人好,死后却弄这样的名堂,这就是你的正义感么。后来在民间发生的事情,皇上都是知道的。” “对于皇上来说,慕容贵这老儿有没有意图行刺皇上不重要,有没有参与夺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慕容家和前吏部尚书李家是亲家。要怪就怪你有个好老丈,真敢把自己当回事敢参与皇家内围之事。” “皇上宽宏大量,几次暗示慕容贵以死谢罪便可饶了你们家,更能保你一家富贵万年,却不想你们拿李氏的命来糊弄皇上。慕容贵这老儿不肯乖乖就范,也咱家老胳膊老腿的受累跑这一趟。” 万永堂颓然坐在地上,突然惨笑起来,怪自己老丈,他为了保住家中父母族辈亲属的xìng命,将圣贤早已舍弃,亲手毒死自己的老婆以向皇上明志,自己也借李氏之口暗示父亲,但父亲不愿这么窝囊的自杀,却不想皇上就是抓着不放,非要治他们于死地。 果然如李氏所言,毒死她,借她之口想让父亲自杀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的借口罢了,什么几百人的xìng命攸关,都是扯淡。这就是自己这些年读书的结果么?自己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菜市口。 “听说了么,当年我们北军战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据说是北军大将军通敌卖国。” “喂喂,大家快来看呐,这就是大将军。呸。”一人怒骂道,显然他很爱国。 “唉,我们的神童年纪轻轻也要跟着遭罪,真是可怜呐。”一人摇头叹道。 “嘘,兄弟禁言呀,这不是我们百姓能cāo心的事情。” “我不敢苟同阁下之言,兄台,你可知既然慕容永堂是他儿子,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他和他爹是一样的货sè。这些年也定然是作威作福,又怎么算是冤枉呢。”一人轻摇薄扇,显然是士子之类的风流人物。 囚车里的万永堂呆呆的望着这名士子,想着自己也曾和他一样的意气风发。 几十辆囚车一路走来,百姓无不叫骂卖国贼,万永堂和慕容贵身上都沾满了鸡蛋壳,烂菜叶。 几名衙役打开牢笼,拉扯着他们上了刑场,铐在脚上的锁链在地上磨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跪下。”一名衙役上前给了万永堂一脚,将其踹到在地。三人就这么的在烈rì下暴晒。 直到午时,躲在监斩台昏昏yù睡的监斩官才站起来,用手驱走热意,清清嗓子,拉着长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贵一家深受皇恩,却不知足,意图逼先皇退位,和前永亲王意图谋害当今圣上,又行通敌卖国之实。狼子野心路人皆知,陛下特批慕容家满门抄斩!” 扑哧扑哧,大刀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万永堂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亲族,看着那些刺目的鲜红。突然疯癫起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满意了吧,我们家也满门抄斩了,哈哈。” 便在这时,一道圣旨宣下,令万永堂出家,永世不得踏出国安寺。却原来是老方丈说通了新帝,让万永堂随他出家。 万永堂看着老方丈,一时眼泪滚滚,哽咽着呜咽起来。 被老方丈牵手走回国安寺后,众僧皆面露厌憎,纷纷躲避。 回到内堂,老方丈道:“我求情令新帝放你一马,新帝小肚鸡肠,但你是出家人新帝仍会找借口杀你,所以你应该是个傻子,疯子。这样才能活命。”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这秃子。”万永堂上去一把抓住老方丈的光头揉搓起来:“”秃子秃子,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秃头。哈哈哈哈。 说完,万永堂又躲在角落里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个两个三个,死了,死了,全都死了。双手散开,高兴的蹦起来,跑到老方丈面前,高兴道:“全都死了,哈哈,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快。” 一会又哀伤的哭泣道:“死了就不用受罪了,一了白了,省的心烦。你说是么?哈哈……” 老方丈见他真是大喜大悲后的疯癫,上前看着他浑浊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摇头宣着佛号:“阿弥陀佛,终是看不破,看不透,不愿看呀。” 老方丈又道:“道友,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已经神志不清,若我来施法,必定这寺中大小和尚都要陪葬的。何不给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呢,他真的疯了,新帝也放心了。而我替你照看这位徒弟。” 从此后京城再没有慕容家族,而国安寺却多了一落寞疯癫的和尚痴痴傻傻的掰着手指数着什么 第七章知前因父子诀别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国安寺那名疯癫小和尚消失后,庙里的和尚们也都有些不习惯。但渐渐的总会习惯起来。直到的某一天,京城城脚处一家农户生了个男孩,家中老少无不称奇。 大家都讲这孩子手中能带着字出世,长大必定是能人异士。都贺喜道家里积了功德,和慕容家生子隐瞒的情况迥然不同。这孩子便是历劫重生的万永堂。 这一世万永堂的父母都是农人,很是淳朴简单,没得那些勾心斗角的想法。xìng格就也随了父母,好伺候,不难缠。母亲也能得空洗洗衣服,料理料理家务。万永堂在襁褓中时不哭不闹,很是听话讨喜。幼时,父母曾想卖了老牛换几钱银子让他读书识字。却不想竟是极恶读书。更是直言读书坑害人xìng,能令人毒妻谋父。父母想这孩子是苍穹赐下的麟儿,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但若是不学无术,终究也是无用,又令其去演武堂习武,但却不知这孩子歪理是一套接着一套,习武做甚,保家卫国最终落得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满门抄斩么! 这话本不稀奇,但却从一稚子口中道出倒是令人心惊,他看事情看得很透彻,仿佛亲身经历过似的。暂且不表他父母不懂话里有话。但他们知道昔年的一桩椿事,十几年前菜市口满门抄斩了慕容家。当时闹得是满城风雨,他们夫妇二人也在菜市口观看,还曾对慕容贵扔过烂菜叶。当然他们很愤慨,备受爱戴的慕容大将军怎么能做出通敌卖国这样的勾当来。不怕遗臭万年么。 他们也知道慕容家有一独子,名唤慕容永堂。还知道慕容公子一出世便成了京城的神童,几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他这里,传言他写诗断句都是非他年龄该有的,俗称早熟。而自家孩子的心xìng似乎也非寻常人能比。起初他们以为是苍穹降下的麟儿,怎能与寻常孩子相同。他出世时家里都被他的奇异之处吸引,高兴坏了,只道祖辈积德。但那位慕容公子也叫永堂,而自己的儿子也叫永堂,如果说自己太过敏感,那么自己孩子和那位慕容永堂公子不都是心xìng成熟的惊人么,这……难道是一句巧合便能讲通的?更怪处,自己儿子竟说读书能令人杀妻毒父这等有悖常理的话来,这话莫不是儿子道听途说学来的么? 他们有些不放心,也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于是凑一礼佛rì去往国安寺进香,顺便向僧人们打听慕容永堂的下落,这一打听不要紧,夫妇二人瞬间如跌冰窖。一僧人上下打量两人农人模样,却没发现什么怪处,于是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打听那疯和尚做什么。” 万永堂的父亲虽说是农人,但却反应极快,连忙道:“回长老的话,我们夫妇二人原是慕容家的家奴,被老爷遣返回乡后,在乡下耕田时忽然听到有人说慕容家被满门抄斩,而公子被大慈大悲的老方丈搭救,侥幸逃过一劫,在贵寺修行。我们夫妇二人在慕容府时曾受过公子的恩惠,所以不忍见到公子这般清苦,便撂下农活慌忙来贵寺给公子送些吃穿用度。”他倒是极聪明,问僧人问题,也不说出自己住在哪里,胡乱的扯了一个地名,怕是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般会惹祸上身。 说着便憨笑着拿出些家里种的瓜果蔬菜塞进僧人的怀里。 僧人很是厌憎那名疯和尚天天吵吵闹闹,没想到还有人念着他,没想到自己也因他得了好处,一见这农人明白事理,僧人也没婉拒,看着四下里无人,便整理了下塞满果瓜的僧袍,从外看去,僧袍里什么都没有。 僧人咂咂嘴:“佛祖果然讲的不错,投人以善缘,便得其善果。哼,但他已无福消受,只是可惜了你们路途遥远,路上瓜果可就烂坏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万永堂父亲怀里还剩下的瓜果棉袍。 “长老说的我们都有些糊涂了,什么傻子,什么无福消受?还请长老细细告诉我们。”见这僧人着实贪婪,完全没有佛门讲的不贪不嗔,万永堂父亲无奈之下凑着问话的机会又塞给僧人一些果瓜。 僧人乐呵呵道:“他已在七年前掉下悬崖摔死了。” “啊,不会吧?”万永堂父亲满脸惊愕。 僧人撇撇嘴道:“方丈亲自下悬崖确认的,怎会有错。” 万永堂的父亲扯了扯老婆的衣襟,两人假意悲伤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借机道:“本说府里遭了难,老爷夫人也都过世,只要少爷还活着那便是好的,却不想天不容人。太令人感伤了,长老能不能告诉我们少爷是那rì死的,我们以后也好来祭拜。” 僧人绘声绘sè道:“这又不是什么秘辛,在清明那rì一个小沙弥看到他掉落悬崖的。啧啧啧,当时的死相那叫一个惨,是七孔流血。” 看着这座坟茔。两人面如死灰。自己儿子今年刚好七岁,满打满算,加上百天,守孝三年。慕容永堂死后三年的百rì正是儿子出世的那天。 两夫妇不敢再问下去,更不敢再往深了想。怕僧人起疑,问的越多,漏得越多。再不敢留下,慌忙将所有的东西全塞给他,两人一路跑回家,关起门来,怔怔的望着正在吃饭的万永堂,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一包花来。 万永堂的父亲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看着他熟悉的脸,突然道:“你是谁?” “父亲是在说我么,我是你儿子万永堂呀。”万永堂左看右看,屋内并无他人,便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嘟囔着嘴巴含混不清道。 “不,你不是我儿子。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叫……慕容永堂?”说到这里,万永堂的父亲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在颤抖。 “看来父亲是知道了。”万永堂搁下筷子,转头望着父亲,淡淡道。 “慕容公子,我们近来无冤,远rì无仇,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苦来害我们这等老实人家。”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几时害你们呢?我又不是灭门星。”“若不是如此,慕容家,李家大好的家庭怎能谋反通敌卖国而被满门抄斩!” “其中的关节并不是坊间传闻的那样,既然父亲知道了我的来历,我也就不对父亲隐瞒了。事情是这样的……”万永堂道。 万永堂父亲捂着耳朵:“不听。”随即跪地咣咣的磕头求饶道:“求求您老人家高抬贵脚,放过我们罢。” “父亲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儿子受不起的。”万永堂连忙跪地yù扶起父亲,却不想他道:“既然你说受不起,那就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若不答应,我也只能跪地磕头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若你现在答应,我立刻起来,若不答应,我直到磕头磕死。”见此情景,万永堂似乎猜到了什么,扶起父亲,淡淡道:“好吧。” “你真的是慕容永堂公子转世?”万永堂的父亲奇道。 “是的。前世净做了些孽事。今世幡然醒悟,愿痛改前非,侍奉父母,待父母百年后自有去处。” “你还是走罢,我们不敢养你。” “父亲,人说养儿为防老,儿子还没给父母报恩,怎么能就此撇下父母便离开呢。”万永堂皱眉道。 “求你了。” 万永堂叹口气:“罢了罢了。也是我前世作孽,合该不能与父母同乐。”言罢跪地朝着父母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挥袖开门而去。 万永堂说是走,却没走,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父母开门,他认为不管曾经自己做过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毕竟现在他是父母的儿子,他们一定不会狠心放自己一人独自漂泊。他这样想着,也这么做着,yīn天,晴天,雨天,白天,黑天,rì复一rì,除了去寻些吃食,便一直呆呆的立在门外,母亲除了趁父亲睡着偷偷送了些吃食,雨伞,便是不住的抹泪。直道你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那样的事情当然指万永堂曾经毒妻谋父。还劝万永堂先去外婆家住下。待父亲心软的时候,自己再求求他接万永堂回家。只是以后一定不要在做这种坏事了。还道父亲他并不是残忍,他也有难处,一边是亲生骨肉,一边是族亲的安全,他做这种决定也很痛苦。一定要体谅他的难处。 万永堂听着母亲的话,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个银亮正圆的月亮。这和自己当年毒妻谋父的话何其相似。 转头再看着屋内微亮烛光下的沉默影子,他知道屋内的父亲也在看自己,但却不敢出来。于是叹道:“终于知道八月十五为何有那么多诗人咏叹,终是不能团圆的rì子,你在屋内,我在屋外。” “单思无奈病缠绵,拼得形骸赴九泉。 为告双亲儿不起,叶郎误我已经年。 唤郎呜咽诉前衷,一笑烟缘命已终。 今rì迸形心内死,来生端的要相逢。” 咏叹前人古诗后万永堂再无留恋,也没和书中那样对着父母叩拜,疾步行在月光下。 月光下的他很寂寥,没有双亲,没有家,或者他曾经有,现在也有,只是不愿再有家。更不愿想母亲一定会哭泣的面容。 一rì后,他又回到了国安寺,回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命丧黄泉的悬崖边。 夕阳下。 面庞被太阳熏得有些发黑的万永堂立在悬崖外十几丈外,望着一道佝偻的身影,懒散道:“没有国安寺小疯子的rì子是不是很寂寞。” 坐在悬崖边的老方丈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穿的是劣质麻衣的万永堂。惊喜道:“你变了。” 万永堂嬉笑道:“那是,没了有钱有势的老爹。” 老方丈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叫万永堂。嘿嘿,父母倒是会偷懒,看到我手心里的名字,说既然是天意让我手心中出现这个名字,他们也不敢违抗索xìng便叫了吧。” “哈哈,从你这句话我肯定你要悟了,至少你知道了自己的真名。”老方丈闻听此言,笑道。 “以后这里都不会有小疯子了,但国安寺现在来了一只闹腾的小猴子,不知方丈愿不愿意收留我这只被父母赶出家门的可怜小猴子呢。” 老方丈:“人我养不起,猴子么,后山有的是桃子,只要他能忍住一直吃桃子。”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夕阳和往常不同,很美。”万永堂指着夕阳,画着美丽的线条。 “是呀。很久都没有见到的美丽夕阳。” “猴子,桃子,夕阳,多么融洽的画面。但现在却多了位老光头,方丈,你看这样好不好,把老光头扔出画面就自然了。” 老方丈被气得不轻,当着和尚的面说秃子,况且这里就自己一光头,万永堂这小子说的不是自己还能是何人。老方丈气哼哼道:“小子,收回那句话,不然你没进阿鼻地狱我先送你过去。” “你舍不得。无论是小疯子,还是小猴子。” 老方丈抚掌开怀大笑道。 万永堂也随着老方丈哈哈大笑起来。 夕阳下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就这么开怀大笑起来。 第八章小圣一出天下大乱,大圣一出,天下大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傍晚吃过晚斋后老方丈安排了一间禅房令万永堂住下。万永堂这也算有了归处。 翌rì万永堂又从老方丈那里借了一座佛堂潜心研究佛理。他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沧桑,既然经历生老病死,贪嗔痴恨却没能解脱,或许该换一下思考方式,从字面意思来理解。胎中之谜顾名思义,是胎中本身存在的谜题,只要解开胎的谜题便能脱困,回到现实中,那么这个谜题究竟是什么。显然知道自己前世种种应该是解开胎中之谜的方法,这是苏飞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情,在见识到蓝袍的神力后,万永堂对苏飞深信不疑。 然而似乎又有哪里缺失,又或者苏飞没来得及告诉自己,自己便被蓝袍拉进了迷惑中。万永堂一直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却不想还是未能成功从迷惑中解脱出来,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小时候每当他读书遇到问题而又无从下手时,都习惯找出问题的出处及当时提问题人的心境。胎中之谜他不敢肯定这究竟是道教的东西还是佛教的说法,但他可以肯定两点,这件蓝袍有迷惑人的本领,而这本领来源于轮回转世之说,在佛道两教中以佛教最为看重前世今生。这轮回应该是佛教的重要典故,道教不太看重轮回才对,但他前世做公子哥的时候,游历过不少的佛道两教建筑。而两教都是极力渲染自己崇拜神明的威能。在壁画极各种版本的传说中,又以道教十殿阎君最为出名。而苏飞更是言之凿凿的说蓝袍是道教和佛教合力炼制的重宝。 那么这胎中之谜应该对于佛道两教都能够解释通的,确切的说佛道两教都有轮回之说,问题的出处找出来了,那么究竟该如何解脱呢? 于是他不断的翻阅道教佛教经典。具体的教典。 似乎蓝袍不仅能迷惑人,更能通灵,他遍及古书,异考,乡野传闻。始终未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不过他通过读佛道两教经典,好处还是有的,心静了许多,也从这里找到了些与儒学不同的观点,比如佛讲究随缘,又讲开悟,究其原因,也是对力量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从轮回之说以及说缘就可见一斑。道讲大衍之数五十,唯一在变,这句话他是不怎么懂,好像一切都是定数,然却有一线天机可以掠夺。只争朝夕,夺天地间的一线生机。为此他又收集了yīn阳流,墨家各种学说补充自己的知识看能不能从中悟出胎中之谜的解法。这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在书中找到解开自己迷惑的方法。 可他越是读下去越觉得自己这些年一直都是井底之蛙,而感觉到自己渺小的他,就像是那只拼命的抬头看天的青蛙,不断的努力想要通过看已经被限制的只有脸盆大小的天空来证明自己也可以高大起来。这样的结果只会入魔,不断废寝忘食的读书,就连身体也要搞垮。往往小沙弥送来的饭菜都是要待凉了些再端走。 “人说读了四书五经天下再无其他书籍可见是个谬论。”虽然万永堂是个儒生,以儒学努力进入朝廷,但若为了面子而强说四书五经是天下之大典就有些刻意为之了。正是因为儒教中的礼义仁智信中各处都充斥着向皇权献媚的思想,而其他学派在书中的这种东西则是少之又少,所以皇权贵族才会独尊儒学,极力吹捧儒教学说,令科举考试的内容全都限定在儒教的经典中。而其他的墨学,yīn阳流的书籍则被全部焚毁。没了传承,读书人便再不能见到这些书籍。无法学习其中的jīng华,增长见解知识。幸好老方丈也是好读书之人,冒死在各地收集了些墨学yīn阳流的遗本,这才有了万永堂现在的见解。 研究半年,万永堂知识jīng进不少,但胎中之谜却毫无进展,身体也消瘦了不少。这rì他闲来无事,来到老方丈的禅房前,叩门道:“大师在么?” “进来吧。什么事?” “我来正是想请教方丈一个修行的问题。”万永堂坐在老方丈面前道。 “恩。” “怎么解开胎中之谜。” 老方丈奇道:“你师傅没告诉你么。” “师傅?”万永堂被问愣住了,心想我哪里有什么师傅,可能是方丈误会了,见自己解胎中之谜便误认为自己也是修行者。便解释道:“我并无拜师,是一位小道长为了找回我的魂魄将我送到这里的。” 老方丈责道:“这……也太胡闹了,让一个没有修行的人解胎中之谜。怎么能这么做呢,道教招魂之术不是多着么。” 老方丈当年看到万永堂手心娟秀通透的小纂,便知写这字的人是位法力jīng深的修行者,本以为万永堂是他徒弟。要令其经历胎中之谜了悟人的本xìng,没想到竟是位小道士。不过那位小道长一定不简单。甚至领悟方面比自己这闭门造车的和尚要强上太多。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万永堂摊开双手,无奈道。 其实苏飞也知道招魂用胎中之谜很冒险,但他母亲没有教他法术神通,只是让他读书jīng进知识见闻,而他没有帮手,也只有出此下策。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告诉你解胎中之谜的办法,那样只会害了你。只有自己悟出来才能扎实。”老方丈道。 “我又不是空门中人或者方外之人,要功底扎实做什么。”万永堂有些奇怪。 听老方丈的话,似乎还是把自己当做了修行者。或者是修行预备役。可自己刚刚告诉他自己只是想要找回魂魄,并无它意。难道老方丈他没听明白? “你既然要解开胎中之谜,那么将来注定是要修行的。无论你愿意与否,天意终究不可违。只是这要看你和佛道哪教有缘分了。” “啊,”一听这话,万永堂算明白了,惊叫道:“什么!我既不想变成你这样的秃头和尚,每rì里喊你师傅,也不想喊一个年纪比我小的人师傅。”其实万永堂讲的一点也不错,他认识的会修行的人就只有老方丈和苏飞。若按道教三世缘和佛教的随缘来讲,他的确有可能成为他们其中一位的徒弟。 万永堂献媚道:“我认识的那人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很不靠谱,也没方丈胡须皆白的高人模样,不若这样吧,老方丈将我收为俗家弟子,我也不用光头,您又收了位高徒,大家都欢喜,您看如何?” 其实他心里的算盘打得乒乓响,自认为拜老方丈为师,而自己对胎中之谜毫无头绪,若有了师傅这层关系在,便可死缠烂打的求着老方丈帮忙。待找回魂魄后便可出了迷惑,到那时的自己也算是佛教中人,也算进了修行法门,因为这位方丈以及这大千世界都是假的,而自己不用受到方丈的管束。想不想修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即便是天意也有漏算的时候。万永堂心中自鸣得意道。 老方丈气呼呼道:“你当佛缘道缘是佛堂的斋饭,是任由你挑拣的么!我虽与你有缘,可用道教的三世缘来解释,但我终归是佛教中人,我也正纳闷为何我们明明有了随缘的机会,却为何没有成为师徒的缘分。” 万永堂一听这话,心中万分沮丧。果然天无漏算。当然他是不会告诉老方丈他自己就连现在所处的大千世界都是蓝袍幻化出的,所以他们才没有缘分。 “佛还讲普度众生呢?我看您老人家修佛却没学到佛的jīng髓,一点都没有普度众生的念头。只讲求这些硬xìng标准。”万永堂只是撇撇嘴,还是不死心道。 老方丈语重心长道:“休用佛语来激我认你做徒弟。所以我就常对那班的小和尚们讲,修佛不可修皮毛,要修心。经书不是死记硬背就可以的,要活学活用。学了皮毛只会让自己心更乱,甚至入魔,终不能到达彼岸。” 老方丈又道:“佛讲普度众生没错,但佛也讲缘分,见人而随缘也是没错。人生而有九品,就像有人能修成佛菩萨。有人却只能做一辈子的僧人一般。这是苍穹定下的,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即便是修行如我也有些斩不断的东西。这是强求不得的。更何况是贵族呢。你若令他们修心佛,散尽家财,舍了高位,整rì里吃斋念佛做苦行僧,这就是天方夜谭了,毕竟优渥舒适的环境在那里,他们不舍得弃掉。所以只能修行功德佛。” 万永堂牢sāo道:“一个问题还没解决,方丈又蹦出奇怪的话了,什么功德佛,什么心佛。” 老方丈耐心道:“功德佛便是做善事,这你知道了吧。修行佛是指通过修炼达到彼岸 的惊艳绝才之辈,而佛其实想令人修行的是心,修行善心,摒弃邪念,用最通俗的话来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便是心佛。事实上,能够教导普通人穿衣吃饭的是僧人,而被他们教导出来的也会是居士僧人。能够教导修行者修行成佛的便是高僧,他们教导出来的人是修行者甚至是魔。而教导人思想的才是佛祖所言的菩萨阿罗汉。然世间多是僧众,这和儒家道门的情况类似。按照修行者来讲,立地成佛的人是佛么?显然不是,他们没有华盖顶头,不能舌灿莲花,更不能修行。正是因为人们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侮佛谤佛骂佛。 “佛门佛教,听起来很像,就和儒家儒教,道家道教一样,但失之毫厘,却谬之千里。” “那么让真佛带领百姓僧众修行者一齐渡过苦海便是。” “佛祖一直是这么做的,相信道尊和圣人也是如此。但人只要再苍穹之下,便会有心,便会衍生出贪嗔痴恨。所以才有了由佛门佛祖演变成佛教的佛祖的过程。” 万永堂道:“圣人无心以天下万民为心我倒是在书中看过。但若天下人都无心这的确是浩大的工程。急不来的。” 老方丈又道:“佛教的佛祖就像儒门的小圣,有了私心的他们便是小圣。正所谓小圣一出,天下大乱,大圣一出,天下大志。小佛也是如此。他们机巧钻营,为了自己而坑害愚弄百姓。无论是小佛还是小圣,都需要皇权以正其名,巩固其地位。” “没听太懂。这和胎中之谜有何关系。” “和我去往百姓家化缘你便能对其中关节知道一二了。”老方丈说完,便拉着万永堂的手径直走出国安寺。 万永堂求道:“喂喂喂,方丈,我还不饿。我们待会去化缘,求你了,现在给我讲讲胎中之谜么。我很急的。” 老方丈道:“这些天你已经习惯少吃饭了。可我每天都这个时候吃斋,所以现在我正在饿头上。” 万永堂一听老方丈果真如他刚刚讲的不愿给自己解说,便泼皮道:“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香油钱给你才搞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哄我。” “秃驴,你到底想怎么样。”万永堂一路骂道。而且连骂带着讥讽,可老方丈就是不理他,拉着他直直的走出寺庙。 “我想化缘。”说着两人已到国安寺的墙角,老方丈看看四下里无人,脚下忽的升起一阵白雾,拉着万永堂,两人飘飘然飞上天空。 不多时,老方丈手掌一收,压下雾头。两人便降落在一处僻静的村落。一路行走,到了一座小镇。 砰砰砰的叩门声。 “施主,贫僧从国安寺赶脚而来,腹内有些饥饿,所以想化些斋菜。”老方丈一脸庄严道。 门吱嘎一声打开,然后又啪的一声,门很干脆的闭上了。 “活该,在国安寺要什么样的jīng致吃食没有,偏偏低三下四的化缘看人脸sè。”万永堂幸灾乐祸道。 这一路行来,万永堂对着老方丈又是讥讽又是耍泼皮,其实只是想让老方丈帮助自己解开胎中之谜。因为他被老方丈照顾了两世,所以他看准了老方丈不会和他急眼才能这般无赖。若换了寺里其他和尚,早就翻脸打人了。 砰砰砰。 “谁呀,这就来。”一名妇女开门道。 “施主,贫僧从国安寺来,路经此地,腹内空空,还请好心的施主布施一两碗斋饭。与我佛结个善缘。”老方丈双手合十道。 “国安寺的和尚也化缘,啧啧啧,真是稀奇,难道你们出门骗吃骗喝都不补妆的么。喂,说你呢,旁边那个左顾右盼的小子。”门再次关上。 “哈哈,方丈不行呀。没人认识你。”万永堂浑然不在意那妇人的话,看着关起的门,不自觉道。 老方丈道:“我又不是佛祖,怎么能让所有人都认识呢,况且不信佛的人大有人在,就连佛祖都办不到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办到。人们都喜欢看到自己想象中遥不可及的美好事物,当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不能分辨真假便是佛门讲的无缘。若他们能分辨,但这件遥不可及的事物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模样,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便会失落,迷茫,愤怒,不愿再相信。这便是佛门讲的贪嗔痴恨衍生的时候,也是道教入魔的前兆。所以入我空门必先戒掉贪嗔痴恨,以免读了佛经不明佛理而想入非非,以至入魔。” 老方丈又道:“就像道理,明明是有理行遍天下,但在现实中夹杂了权利yù望,导致寸步难行,这便是苦海,便是五浊恶世,这也是僧人遁入空门,道士隐世的原因。唯有道理亨通,使人们依法而行,以礼尊之,心怀善念,心地质朴,世间便不再是苦海恶世,而是朗朗乾坤。” “我听着怎么掺杂了道教,儒学,治世的道理。”万永堂疑问道:“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世间万法皆通难道你没在书中寻到?道理,修行做事也是一样,路通了就好走了,若路一直不通,换条路就是。这在儒门来讲,是思想,在我佛门来说是悟xìng。意思是你应该换种思路来解决胎中之谜的难题。” “方丈思路转的太快,一下从简单的填饱肚子上升到了治世理论上,让我有些跟不上。” 老方丈又再街道上喊道:“贫僧这里有一枚丹丸,可辟邪纳福,名曰纳福丹,还请哪位善心的施主换两碗吃食。” 不知怎地,老方丈的声音不大,却传进了各家各户的屋内。妇人们停下手里的针线,男人们丢下手里的筷子,纷纷走出屋子。 不多时,两人身边便围拢了几十人。这些人都好奇的看着老方丈手里一枚滚圆通透的药丹。丹丸上有许多的细条,就像是刻画上去的,但仔细一看却不然,完全是在丹丸成品后自然形成的。 细风一吹,丹丸上的线条瞬间被吹走,飘荡在半空中。 “啧啧啧,着破丹药风一吹便要散了,和尚人不行呀。不投入点便想骗饭吃。”又一男子讥讽道。 “要真如此,你怎么不吃,仅仅只是换两碗斋饭。”一妇女问道。 老方丈慢慢解释道:“老衲是佛门中人,此丹对老衲并无他用。老衲留他无用,腹内又甚是饥饿,所以想换些吃的。” “我给你斋饭你就真的把这什么丹给我么。”一富人模样的人道。 一妇女得意道:“可别信他呀,他是个骗子,刚刚还在我家门口乞食,被我关在了门外呢。一转眼的功夫就玩出这样的花样了。”这妇人便是老方丈化缘的第一家。 “反正不就是两碗饭菜么,被骗了又不会损失什么。”富人不耐烦道。 见这富人愿意挨宰,其他人也就都闭了嘴,反正挨宰的人又不是他们。 第九章心贪与佛也无缘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两人随着富人回了家。那富人在屋内唤丫头端了四碗米饭,两碗稀粥,一碟咸花生,一碟青菜,一碟豆腐摆在桌上。 饭菜还算不少,却不想老方丈道:“不够不够,再来十桶米饭,再来些肉食,老衲这位小友可不能真当做和尚来用。” 富人一边腹诽你吃的下这么多么,难道是饿死鬼托生,却也不好说出口,便给丫头了几两散银,命她买些鸡鱼肉食。 丫头刚出门,老方丈却不客气了,端起碗筷便吃了起来。万永堂见老方丈吃了起来,连忙端了一张矮脚板凳坐在老方丈面前,伸手去拿筷子,却不料啊的一声惨叫。万永堂扔下筷子,轻轻吹起肿痛的手背来。 老方丈收回手指,不满道:“你这小子,和尚的饭你也抢。我不是让他给你去拿些肉食补补身子么。” 不多时,丫头便带了叫花鸡,油焖猪腿,二两桂花酒搁在了桌上。 万永堂半年来一直是在国安寺度过,荤腥可是一点都没沾。现在看到这些肉食,当真是眼睛都看直了,顾不得拿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吃的都很慢,细嚼慢咽这在佛教来讲是一种文化,对心境修行有益,也对肠胃很好。老方丈是积年养成的习惯,而万永堂正是受了老方丈的影响也吃的极慢。 两人这一吃不要紧,足足吃了半晌。那富人看到食量甚大的老方丈吃了三桶米饭肚子却未显露出来,心道和尚若真论吃食来评僧人,那这老和尚真就是高僧大德了,只是他因不甚信佛,也不了解和尚的穿衣标准,并不知老方丈的这身袈裟就能令信徒们知道他是方丈了。 对此万永堂却不以为然,这国安寺里有很多和尚都食量甚大。若论谁的食量最大,当然是老方丈那是没跑了。有时他也会和富人的想法相同,认为国安寺的和尚都是看谁能吃来评定职位。 老方丈又将纳福丹放在了桌上,叮嘱道:“这纳福丹与你有缘否还要看你的德行了。切忌贪心。”言罢,老方丈便拉了万永堂自出屋门。 这一去可不得了,两人甫一出门,那纳福丹倏地一下从桌上飞了起来,落在桌上,便化作了足足一两的大金锭子。 这富人定睛一看,是金锭!慌忙拿起,咬了两口,咔擦一声,金锭脆生生的断成了两块,富人一看这是真金没跑了。原来纳福丹的名字竟有这层含义。人说贫穷夫妻百事哀,富贵人家常有福就是这么一回事呀。有财才能有福。 于是匆忙跑出去寻老方丈与万永堂,想让两人长久住在他家,他也可借此发财。只是跑了几条街道都没见到。 而此刻他正苦苦寻匿的万永堂和老方丈正乘大雾立在半空中。而那些飘飞的纳福丹上的细纹则骤然在风中变成了金粉。随风飘到了老方丈面前。 老方丈手掌一收,金粉便收进了袖子内。而富人屋内的金锭也夺出了屋子,落到老方丈手心,化作了纳福丹。 老方丈乘雾在富人的房顶上方,看到富人的举动,摇摇头,叹道:“人有贪心没错,不过这人有些太过贪心,许诺他的纳福丹断不能给他。” 万永堂打趣道:“原来方丈说的自己都斩不断的东西是钱财这等身外的厄度之物。” “啧啧啧,看来方丈这些年做主持贪墨的金子可真不少,随便化缘就给别人以金锭还之,出手还真是阔绰呀。难怪寺里的和尚都极贪财,却原来是您老人家带来的传统。只是可怜了那富人要空欢喜一场。” 老方丈的这种做法万永堂还是懂的的。若将金银给了这富人,不说助涨他的贪念,此后不务正业整rì里寻和尚道士给他们斋饭吃,换些金银,最终导致家里妻离子散。单是佛教授以人的钱财之缘这富人都没有的。 老方丈砰砰砰敲了万永堂一个脑瓜崩,道:“这是你该说的话么!我带你来的意义是什么。” 万永堂干脆直接道:“蹭吃蹭喝。” “孺子不可教也。”老方丈气得胡子乱颤,蜡黄的脸都便sè了。 “方丈,你刚刚说的是圣人之言,这么说你是信圣人了,信仰不坚定呀。” “谁的话有理我便信谁的。” 随即老方丈正sè道:“一心想要解开胎中之谜的确没错,但若要执着,反而会陷入思维的泥沼。就和执着于道经佛经的道士和尚差不多,若还不收手便有可能出现偏差入魔。” 万永堂经老方丈提醒,身上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想想这半年来自己废寝忘食的行径,说是努力刻苦,殊不知整rì里埋头在经卷里,不见外人,饿的也是眼睛冒花,这样一来便会造成体弱多病,心胸狭窄的xìng格。他本以为这没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幻觉,只要从蓝袍的迷惑中脱困而出,再细养身体也是不差。经老方丈这一提点,当人非常疯狂的做一件事情,而且有目的xìng的想要做好时,难免思想出现偏差,造成偏激的xìng格。或许这就是入魔吧。 老方丈道:“就像我们出来化缘是和众生结个善缘,是一种修行,也是佛祖定下的戒律。若我们话说不得法甚至遭人反感会被人误认为是骗子,刚刚那些围观的人的话语你也听到了,不若许以好处,反正结果都是结个善缘。” “哦,方丈,我明白了。原来我是做事不得要领。” 老方丈道:“正是。” “之所以胎中之谜对于修心者,修行者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他们不得法。其实这胎中之谜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因你不懂修行,不知胎中之谜的用处。刚刚老衲便告诉你和尚能修心佛,亦能修能移山填海的修行佛。而正是术业有专攻的原因,无论是心佛还是修行佛,大都专修一种。而胎中之谜却是必须两相印证。使心佛修行神通,修行佛修禅理才能破解胎中之谜。” 万永堂急道:“我既无修心又不会神通这可如何是好。” “这正是老衲讲的你必须拜师的缘故。” “化缘,本极庄严,比如释迦世尊,是为一大事因缘而出现于世,此一因缘,即为化缘,即为化度众生的因缘;教化众生,渡过生死大海,便是化缘。如来入灭之时,还说:“应可度者,若天上rén jiān,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也就是说:佛为化缘而来世间成佛,佛虽入灭,化缘未绝。这项使命便落在了我等佛门弟子身上。因缘这样东西非常微妙,如果往昔生中未曾结过佛法的缘,即使遇到佛陀,佛陀也无可奈何;佛陀是大觉智人,但亦无法化度一个无缘的人,所以在佛陀时代,有很多不受佛度的人,竟在佛的弟子面前接受了化度。因此,佛及佛的诸大弟子,每见一个可度的人,往往总在事先以神通观察,先看他的化缘属谁,便由谁去化度。这正是我在集市用以纳福丹考验众人的原因。现在,每一谈起化缘,总会联想到募捐上去。出家人化缘募款,往往是为起庙。这一观念,本来也与教化因缘是一样的。在佛陀时代,除了佛陀,其余的大弟子们为了僧团的四事——衣、食、卧、具、医药,也曾向在家人去劝募;有时为了住的问题,也会劝募。但我们僧人很少向老信徒动脑筋,是向未曾信佛的人施于方便的教化,当其接受了教化,归依了三宝,甚至证得了圣果之后,自然会来大力施舍的,所以在佛时的许多jīng舍,多数是由一人独捐的。这在国安寺,我大唐国的许多大寺院,由一人独捐而建者也不乏其例。故我大唐国也有一种极其良好的古风;有些出家人为了要在某地兴建或重建一座寺院,便向当地的首富着手,即使是不信佛教,也要设法来感动他,教化他;往往是用苦行感动的,比如风雪之夜,赤足踏雪,敲着木鱼,唱着佛号,终夜不息。有的连续数年,才能使之受化,一旦受化之后,那就成为虔诚的大力护法了。如此的化缘,始可称为真正的化缘。” “你与老衲虽未有师徒之缘,却有随缘。能享受老衲的化缘之果。化缘是引导众生,教化众生的大善因,其中的经历便是修心,而得到的大善果便是修心,清明本xìng。这正是老衲带你来化缘的原因。所以此刻你已经算是勉强满足了修心神通两点。” 万永堂不解道:“如果随方丈化缘是修心,那么修行的果我没有呀。” “给你手心里写字的那位小道长不知是天赋异禀,亦或者是德行高深,你历练两世,他留在你手心里的字迹仍未消除,这便成为了你rì后的标志。正是这个标志非凡水能洗涤,你又得了我的化缘的好处,两相互在一处,这也算你的神通了。” “啊?没听懂呀。”万永堂道。 老方丈气呼呼道:“你果真不是儒门圣人的弟子,只是儒生的弟子。笨的可以。你可曾听说过圣人百邪不敢侵这句话。” “听过。” “正因圣人全身浩然正气,一身坦荡荡,诸神辟易。虽无修行,邪魔外道却怕见他。鬼邪怕的就是人身上的阳气正气。所以你就见了百姓家供奉的神像门神,明明只是泥胎木偶,字画却为何能够帮人消灾解难了。这也是帝皇贵人家为何酷爱收集圣人画圣的书籍亲笔的原因。因为他们杀气太重,需要圣人的浩然正气替他们镇压冤魂外邪。” “说的简单一点,道士的符箓能够镇压诸邪。而圣人他们的字画亲笔中注入了jīng气神三宝,浩然正气,能够诸神辟易,这正是他们的神通。”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从别人的字迹,和写的文章看出他们xìng情德cāo的原因。” “不信我带你去见见庙里镇压的恶灵,你若将你手中字迹让恶灵见了,不说恶灵立即魂飞魄散,也得是折损道行。” 听了老方丈的解释,万永堂心中便了然了。攥紧手心,默念自己的名字,过了不久,睁开眼睛却发现还停留在原地。不觉奇道:“为何我拥有了心境和修行,还不能离开呢?” 老方丈道:“这是自然。清明本xìng是什么意思。” 万永堂答道:“清除多余的xìng情,抱元守一,留下真实的xìng情。” 老方丈问道:“那你清除多余的xìng情了么。” 万永堂不觉奇道:“我就是我,哪里来的多余的xìng情。”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诱惑和选择,不断的推翻曾经的自己,建立新的人格。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正确的,因为他知道哪些是多余的枝桠,他有正确是价值观,而有些人则不然,误入歧途,经常把好的xìng情抛弃。这就是错斩了本xìng。也是有些人变得麻木丧心病狂的原因。有些人会痛苦做出选择,这便是来自道心良知的拷问。而这并不是胎中之谜。” “是所有人都要解开胎中之谜么?” 万永堂想了想:“不是。只有修心者修行者有。” “这就对了。先前老衲便说过你应该换条思路。现在应该着手想的是你你既非修心者又非修行者。为什么比别人多了胎中之谜。而不是怎么破解。” “因为小道长将我送来的缘故。” 老方丈无奈道:“非也,你刚刚已经回答了,只有修心者和修行者在修行到一定境界后才有胎中之谜。而他们会选择这么难得课题给自己则是眼见肉身即将腐朽,未能脱离苦海,便转世重修。其实说的通俗易懂些,有了胎中之谜的他们就是冬眠的蟾蜍。” “哦,我还以为是能记住前世种种的人便要经历胎中之谜呢。” “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故意让你记住你的前世,听起来对破解胎中之谜有裨益,但事实上无疑是增加了无穷的难度。” “啊?为什么。”万永堂想了想,能够令自己记住前世经历的人无非是蓝袍和苏飞小道长,但苏飞显然不可能,能够玩弄自己于迷惑中的无疑是蓝袍了。 “你可知解不开胎中之谜的后果是什么。” “运气不好的话,会和我前世一样,疯疯癫癫,不断的轮回。”“人为何会疯癫。” “经受不住太大的痛苦磨难。万永堂又补充道:“有些人天生缺了阳神。” 老方丈忽然道:“那么你了解自己么。或者说你够了解上一世能做出毒妻谋父的那个自己么。” 老方丈又补充道:“环境虽然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但正是这一叶障目闭了你的思想。你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本xìng,只有在自己受到威胁时才暴露的,所以你认为你本就是冷心冷面残忍的人。” “那么你又可曾想过自己既然环境影响了你,xìng格方面和慕容贵很像,理所应当的,你应该修行武术而不是没rì没夜的读书识字。”万永堂听到方丈的疑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领,却又看不清,不解道:“方丈,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在母亲怀胎十月中你可曾记得在母亲肚里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换种说法,不知道你计算过没有,你这世的生辰和前世有何因果。” 经老方丈提点,万永堂掰着指头一数:“正好是我前世去世后三年的百天。” “对,在你去世后三年其实你是记事的,而记事的同时却不在你母亲肚里。” 万永堂疑问道:“这当如何讲?” “意思是你一直没有在你母亲肚里,直到顺产时才进入肚内。而其余的胎儿则是在母亲体内时便有记忆。” “什么是动胎气,又为何不能令怀孕的妇女动胎气。为何怀孕的女子不能入庙如荒山。夜不能出门,这些的原因想来你应该明白吧。” “怕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若将你反复无常的xìng格和我提的这几个问题加在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万永堂细细想了想,不觉哇的一声尖叫出来:“难道是雀占鸠巢。” (补充:怀孕和为何不能进庙里以后会讲,另外正宗佛道两教是允许怀孕的女子进寺庙的,这里万永堂和老方丈讲的是民间佛道两教,以后也会详细的讲。) “不错。你一直是双重本xìng。以至于困在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修心问题上。这就能解释为何你能对父母妻子残暴的原因。” “记住自己是谁而不只是念出自己名字这么简单,能否看到事物的原本并由其保持本xìng才是胎中之谜的解法。其实老衲觉得小道长终归是高看了你,小道长讲的很简单通俗易懂,他以为你能了解他讲话的意思。让你记住自己的姓名的本意是记住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你会错了意。” 万永堂这才明白自己经历贪嗔痴,结果还是不能脱困,这都是他控制不了的xìng格。也就是说是第二种xìng格作怪。 万永堂都不知道胎儿有三魂七魄,哪里晓得还要战胜胎儿的灵魂呢。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苏飞讲的不断的在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的问题中,在两种xìng格不断交战互有胜负的时刻,整个人经受不住便疯癫了。 难怪自己经历了人间大喜大悲,却也没能够破解迷障,一直以为是自己xìng格的缺陷,前世易怒,残暴,花天酒地,这不是曾经那个饱读诗书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以为自己站在强者的方向思考事情,却忽略了这正是蓝袍的力量。 蓝袍并不是被动的困住自己,而是主动出击,一开始直到现在,自己都是出生在不同的家庭,即便是这一世自己出生在农家,但父母的xìng格和万老伯夫妇的xìng格迥然不同,这是和现世的自己不同的,所以自己才愤然离开,而这正是老方丈在见到自己后说已经悟了的原因。是蓝袍的施舍,令自己这等穷人一直处在这种真实的虚幻中么?这叫乐不思蜀么?恐怕不是。 蓝袍始终不令自己出生在真正淳朴的农民家庭。不让自己又回到原来的情景中,重新静下心来做回最初的自己,找回自己的xìng格。 第十章破题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万永堂身上多余的xìng格,正是在他这两世父母亲生子的三魂七魄中产生。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怎么剔除这种人格。简单的他要做的是将残存在自己体内的灵魂超度或者杀掉。说的很血腥,其实修行也就是这么回事,逆天而行。 但他事先也讲了,既不想做和尚,也不愿拜比自己年轻的苏飞为师,但万永堂和老方丈在他身上结的因果还存在。所以剩下的便简单了,令自己心思沉静如壁,不受身上的亡魂的干扰。那么他只有这一种方法。老方丈讲的拜师破解胎中之谜只是一种方法,而另外一种方法便是通圣。当然,这是一项苦差事,也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读书学儒。并不和修道者一样杀死亡魂,而是给自己建立一套较为正确的行为准则,将之坚定的奉行下去,每遇其事,奉行此标准,令体内的亡魂不得影响自己的思想。 读书好理解,那就是读书理解书中jīng要,学儒其实也简单,就是立德立言立行。学儒和修佛修道差不多,极处可得圣人庇护,而得了圣人的庇佑,那么在他身上的亡魂自可以冰消玉解,众圣护佑,百邪不侵。说干就干,于是他重新住起了小茅房苦读,准备应考。模仿起原来的自己,让自己做回自己。 我生于哪里,来于哪里。若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便回答我叫万永堂。 此万永堂非彼万永堂。其实很简单,他回的是现世中的名字。 傍晚时分,万永堂伸伸懒腰,瞧着自己面前的无数本书籍,强提jīng神。揉了揉脑门。 当真是学海无涯苦作舟,已经三个月了,虽然学儒相较于通圣要简单的多,但也绝非易事。 这几月来,他每rì里只读两个时辰的早书,然后去听老方丈讲佛。午饭后自去田间散步。晚上再温习两个时辰的课业。 虽然听起来很轻松,但这两个时辰他都是全神贯注,人一天中只有半个时辰jīng神是高度集中的,所以他付出的努力不可谓不大。 他本以为有老方丈的提携,手里又有老方丈暗地里收集的未被儒生删改过的圣人书籍。再不济,自己也算是秀才及第,怎么也能学出个大概,谁曾想他读圣人言论时,非但不能刀过竹解,反而有些失落,圣人之言言在立世立德立言。这和儒生编纂的仕途经济学不同,高尚不到哪里去。 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富与贵,是人之所yù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见利思义,见危授命。 这是万永堂听烂了的言论,因他前世毒妻谋父,本以为能在圣人的言论中得到jīng神依托,用圣人的言论来令自己心安理得,却不想仅仅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和想象中不同,如同满怀期许的准备吃请,以为朋友阔绰,会请些肉蟹泥藕,却不想只是比清汤面多加了个蛋的鸡蛋面。 这一rì,老方丈来到书房询问他读的怎么样了,万永堂便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圣人的思想不该是这么肤浅呀。 却不料老方丈又问他一题:若是前世的你,愿意以家族的xìng命来换取妻子的xìng命么。 万永堂沉思一阵,又道:“这是道难题,所以我不知道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怎么选择。” 老方丈随即道:“这就像妻子和母亲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 万永堂想了想,很好奇老方丈为何会扯这种问题,看老方丈胸有成竹,不知他会怎么选,不觉问道:“方丈当如何作答。” 老方丈双手合十,故作庄严肃穆状,道:“老衲是出家人,没有老婆,所以只能救老娘。” 万永堂被老方丈说的那是一时语塞,看着老方丈的头顶,顿觉老方丈的为人和他的头一样滑不留手,不愧是佛祖的弟子,舌灿金莲。也难怪当年能从皇帝那里将自己救下。还不死心,追问道:“若老方丈不是方外之人呢?” 老方丈抠抠鼻子,不屑道:“老衲建议将提出此问题的混蛋直接打死。阿弥陀佛,老衲妄言了,善哉善哉。” “方丈,你妄言说粗话了。” 老方丈继而答道:“既然老衲有了老婆,又怎能算是方外之人,所以粗口佛祖他老人家也是会谅解的。何况这本就是一道关于伦理道德的题目,无论你怎么选择,都会遭人诟病。” “老衲言尽于此,你自行去想想罢。”言罢,老方丈便推万永堂出了门。 万永堂发现老方丈永远都是一会正经,一会泼皮,搞得他都不清楚他要表达的是什么了,无奈之下便回了自己禅房。 于一rì,万永堂还是嚼着那些陈词滥调,脑子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开了小差,还在想究竟是圣人厉害还是佛道二门的教祖道尊厉害,待回过神来时。抬眼看到一本放在最上面的书籍《闲叙》。 这就奇怪了,他都不怎么看杂文闲言传说的,将心思全都扑在了圣人的言论上。虽然他对圣人有所疑问,但就像化缘给自己讲故事一样。老方丈的话每次都透漏着玄机。自己这些天来读书都是做好标注,所以这本书其实应该在最下面,而不是每次都放在他做过标注的书籍上面。 这难道不叫奇怪么。 于是万永堂好奇的打开这本叫做《闲叙》的书籍。 果然不出所料,目录上林林总总记载了八百多个趣味xìng十足的小故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挑几个名字听起来有趣的故事看看也算换换脑子吧。 他正读到一篇名叫万事皆有后人评。 事情发生在陈国和周国。里面记载的是一名忠君爱国的亡国宰相为了保护小皇子,便将自己 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偷龙转凤,掉了包。自己也委身敌国诈降。 这其中他亲眼目睹了自己儿子被征讨的敌将首领用朴刀切掉脑袋提在手里高兴的呼喝。为了大义却只得笑脸相迎,说着恭喜将军断掉了陈国最后的血脉,等若是毁掉了陈国的未来。此不世之功劳定能让将军名垂千古,永留史册的恭维之话。 国破之后,他曾被幸存下来的百姓暗地里骂做卖国贼,jiān佞。更是乱言他在两国交战时早就通敌卖国了。不然陈国也不可能兵败如山倒。竟是将兵事胡乱的推在他的身上。这他都忍下了。 之后一晃便过了十八年。他告诉了那名被他用亲生骨肉换下的皇子实情。皇子与他拜了三拜,行了大礼。便去投身复仇。 皇子也算争气,召集曾经的陈国旧部,又联合备受周国欺压的异族将其推翻。那之后自立为皇,奉养宰相。 这本是该歌功颂德的事情,但不久后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言论,这宰相绝非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恶人。 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他竟是将尚在襁褓中的亲生骨肉给敌军双手奉上。 而文章的末尾便讲到这位宰相是儒学大家,是圣人的门生。篇尾有个小结。 这字他识得,是老方丈的字迹。 老方丈写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就连对待亲生骨肉的态度都是如此。这位宰相是值得敬佩之人。然为了一亡国之君,能舍下亲生骨肉,再起争戈,是忠是义,又或者是yīn狠的屠夫? 老衲自不敢评说,但却有人敢于将其下定义。 这人便能称之为圣人。因为他给天下建立了礼义仁智信的观念。令人有了德行。 万永堂本不喜这类的书,因他前世毒妻谋父,很忌讳这种言论。但故事极短,三五行便讲完了这则小故事。而他目力又惊人,几乎一目三四行。虽三言两语,书中却讲的绘声绘sè。 读罢,万永堂脑中便如闪电般跳出自己毒妻谋父的场景。 百般思绪凝结成一团乱麻。想着故事里宰相杀子为保皇子的情景,和自己是何等的相似,一个为了大义,一个为了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妻子。 而圣人却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君为臣纲! 可想而知,rì后这则故事会渐渐的被人遗忘,而类似的事情还会出现很多。 正是因为圣人礼义仁智信的存在,加之儒生鼓吹。 这些杀子的人只会被人骂几百年,而圣人则会被人遗臭万年。 万永堂想到这里,瞬间心如盾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圣人的伟大不在于他的思想高高在上,而在于他教会了人礼法,教会了人为人处世,听起来是投机取巧,但做人有时就该如此。 能够被称为思想的东西一定是符合现世生活的,甚至是超前。一直占据统领地位的思想必然会被后来的思想所掩埋,被时代淘汰,而圣人的思想已经引导了人们几千年正确的生活,这难道还不足以称之为伟大么。 能够被称之为思想的东西必定有所局限,人们的思想会受到见识的约束,而见识又决定了思想高度。人们的一言一行总是在限定的思想范围内进行才能称之为正常,反之则不然。而圣人的言论也会有局限xìng,但正是这种局限的引导,才会令一批人痛骂四书五经吞噬人们自主思想。 而圣人并没有太过专注于思想,这就是他的高洁之处,也是人们说他投机取巧的地方。 圣人是人,既然被思想权限在一个圈内,那么他的一言一行也只可能在这个圈内来回的转,当有一天他的思想不能成为万金油,令人有所反对的时候,那么会成为遗臭万年。 但圣人之所以称之为圣人,所以说圣人有凡人所没有的勇,他愿意接受千年之后人们的唾骂。 他给出了一个答案,让人们按照他的处事标准前行,即便有错,也是错在圣人他老人家,是他的思想引导人们这么做的。与人无尤,这便是他的伟大地方。 举一例子,科举。 自古以来便有人争论该不该废除。因为考试的内容正是圣人的言论,而圣人的言论左右了读书人的思想。有一种叫做拿来主义的思想,令得有些痴傻的读书人不假思索的运用,他们可以从中得到官位,名声。他们自得其乐,陶醉其中,自如运用别人的东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却忘记了自己也应该是个有思想的人。此为其一。 其二,圣人的言论中很多的东西都是维护了帝国的统治,间接成了压迫百姓的工具。这是有思想者痛骂圣人的原因。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或者是刻意选择xìng的忽略了,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必要的,他们想要火中取栗。凡是引导人思想的,不是算命便是骗钱骗权。而他们正是基于这一点才会这么做。 若是科举制度废除一旦成功,那么国家该用何手段选拔人才,若是没有圣人的思想,整个大千世界也就成了杀戮的战场,弱肉强食者肆意妄为的领域。那么这还是人间么?人还能称之为人么? 圣人维护了帝国统治是没错,但若是没有了国家,残酷的战争便会不断的继续。人们也许会在某一次不经意的战争中灭绝。 那么那时的百姓还谈何受压迫。 而圣人又有了德行这一言论,是令帝国自上而下,从皇帝到百姓皆有羞耻之心,也令他们做事时想到德行,令他们在行事之时有了顾忌,不能为所yù为。 第十一章再回首方知我是谁 - 万世言 - 你得死 () 万永堂想到此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 原来自己是个书呆子,尽信书中言论,最终没了主见。这便是圣人扰了思想。若心思沉静如壁。亡魂也不会有机可趁,更不会受到慕容贵言语的蛊惑。 这正是大能者所讲的为何要坚决摒弃圣人言论的缘故。 门外忽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看着万永堂面前被打开的书籍,老方丈道:“你悟了。” 万永堂一听此言,心下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 知道自己学儒,故而将有争议的言论放在最显眼处,想令自己多读些,以便真正体会圣人的高洁之处,继而成为真正的读书人而非酸儒旧生。看清自己的本xìng,沉静心思,避免心猿意马,固守元一,做回最初的自己。不受外物干扰。 万永堂起身便拜,恭敬道:“多谢方丈再次提携。” 老方丈双手合十,道:“不必谢我,也合该你与儒门有缘。老衲也只是怕你弄坏了心爱的书籍,每rì里都来这里整理下罢了。” 万永堂心知《闲序》这本书是老方丈故意放在这里的。心下对老方丈很是感激。每rì里将这本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想不留意都难。眼见老方丈不愿居功,也不多言。 又是恭敬一拜。 这次是佛礼。 万永堂又和老方丈交谈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仔仔细细的将这本《闲序》看了一遍。更是将老方丈整理的想法细细品读了一番。 月上柳梢头。 万永堂便枕着书本沉沉的睡去,醒来发现一片漆黑,以为是哪个小沙弥给自己披上了衣服,只是这小沙弥忒的愚笨了些,竟然将自己的头蒙在衣服里,这样岂能不热,要知道现在可是夏rì炎炎。 奇怪,自己怎么没流汗呢?往常睡觉都是汗流浃背,面上敷汗,万永堂揭开头顶的一角,呃,眼前怎么还有个人在来回走动。 苏飞有些恼火的踢了一脚椅子,母亲曾说以后家里的事情全权由他做主,现在只让自己读书,却不令修行法力,为的是以后破壁,母亲是良苦用心这他是知道的。但既然受人供奉香火,随着庙里的名声越来越大,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母亲曾言只有在他xìng命堪忧时,她才会出手,其他时候事情全都自己解决。只是,并没有清楚的告诉万永堂手中名字的含义,他能理解么?深知将万永堂送入蓝袍的迷惑中这是在兵行险着。 但若不如此做,万永堂迟早会堕入魔道。 只是现在他有些觉得自己太过胆大,担忧万永堂真的会陷入迷惑中而不能自拔。 万永堂直起身子,看到在房中来回走动的苏飞,毒妻谋父,累妻。各种纷繁的思绪在脑中久久萦绕。 一时间恍如隔世,半晌颤抖的哭了起来。感慨道:“大厦倾塌呼啦啦好一场大梦归。” 听到这话,苏飞止住脚步,知道万永堂破解了蓝袍的迷惑,平复下心境,假意不满道:“怎么这么慢,都一盏茶的功夫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你这还真是六根不净,这是我的**,你就不要问了。”万永堂紧张道。 苏飞抠抠鼻子,鄙夷道“看来有秘密呀。我是道士,要什么六根清净。” “三尸神来了。”苏飞眯着眼睛,低沉道。 披在万永堂身上的蓝袍骤然散发出一股滚烫灼热的红光,红光瞬间席卷万永堂的身体。 万永堂只觉头痛yù裂,腹内似有异物在移动,脚里似长了骨刺。身体的这三处不断传出尖利的嘎嘎声。 很快这三处冒出阵阵青烟,三个身着破衣的人飘荡出来。 苏飞虽是道士,却也并未修行过道术,这几年也只是跟着母亲和张大先生一处读书。若说读书陶冶情cāo,洗涤心灵使百邪不敢近身这倒是不难,只是若让他能视鬼物,却是不可。 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天目神通的苏飞自然是看不见这一三尸神,但那股yīn凉的气息却感觉更加明显了。完全归功于苏飞前世经验,这两年在庙中感受香火熏陶,以及这幅身体的原因。他的身体是母亲口吞前世自己尸首残存的血肉以及玉石琵琶后,于体内孕育,血肉浸染玉石琵琶而化生。这被母亲吞食的玉石琵琶自然不是什么凡物,而是一妖仙大能尸解蜕下的躯体。 苏飞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小瓷瓶甫一打开,小瓷瓶内的灵气上涌,如雾如烟,一如热泉滚滚上涌,挤出瓶口。香气登时弥漫整间卧房。那真是诸多妙相万法生。一朵朵莲花自灵气中飘散到屋内各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天目神通的苏飞自然是看不见这一三尸神,但那股yīn凉的气息却感觉更加明显了。这完全归功于苏飞前世经验,这两年在庙中感受香火熏陶,以及这幅身体的原因。他的身体是母亲口吞前世自己尸首残存的血肉以及玉石琵琶后,于体内孕育,血肉浸染玉石琵琶而化生。这玉石琵琶自然不是什么凡物,而是一妖仙大能尸解蜕下的躯体。 将飞天妙女劈散成灵气。 苏飞赶忙从瓶口倒出一粒清香异常的黑sè小药丸,肉痛的吃了一颗。顿时双目登时如炬,双耳微微下垂,宛若佛爷的耳朵。随即将瓶口对着屋内环顾一周,道:“收!” 万千妙女飞天和莲花化作的灵气皆入了小瓷瓶。苏飞赶忙将瓶口堵住,收在怀里。 那三位尸神刚刚挣脱肉身,忽见诸多万法妙相,一时竟是被这些绝sè姿容的飞天妙女迷住。不由吞咽口水,鼻子抽动,忽的又见一年轻人将飞天妙女收入那小瓷瓶中,心底顿生贪念。 三个尸神蹑手蹑脚的走到苏飞面前,刚要偷取那瓷瓶的时候,忽然感觉一股灼热的火焰自苏飞身上喷薄而出,吓得三个尸神连连倒退。 道经有言:凡心地沉稳,胸中沟壑者,体健身强者,外物不敢侵。 这句话很好理解,心沉稳内敛,心胸宽广的人不在意外物,自然不会被鬼风鬼打墙生出的可怖景象吓住,而身强体健的人自身阳气充裕,鬼物惟恐躲之不及,哪里还敢惹他们。这也有句俗话,叫鬼怕恶人,也是类似的情况,试想一下,能被称为恶人的人都是有本事欺男霸女的,他们强体健有权的人。便是非富即贵的人。不是身上有宝护身,便是这身怎么判断人身强体健呢。有天目通的佛教徒和一些会其他功夫的道士从外一观,看那人身上有没有火光出现,若火光羸弱,便是阳气不足,若火光围拢全身,紧紧的贴在身上,那便是阳气充裕。 那三名尸神浑身瑟瑟发抖,这么重的阳气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见情况不妙,顿时化作三道流光shè向门外想逃跑,那道冲天火光瞬间到面前,道:“你们倒不愧是有鬼物的称号,堂堂的肉身之神竟是这般贪图别人的宝药。” “你想怎么样?”那三名尸神中一尸神踮起脚jǐng惕道。 吃下丹丸的苏飞暂时有了佛家的天目通天耳通。也就是耳聪目明。能够看到鬼物,听到鬼物讲话。 苏飞道:“给我讲讲端午那rì万永堂是在哪里受的惊吓。” “我……我不知道。”一名尸神眼中狡光一闪。 “摁!”苏飞眉眼一瞪,那尸神只觉两道火箭shè向自己的双目,慌忙捂住了双眼,但还觉得双目刺痛无比,骇得连连道:“我们三尸神是奉命在凡人身上监察他们的功过,再上报给天帝,这事我们不能说,若被知道泄露了的话,是要遭火焚的。小仙长就不要为难我等了。” “果然是南山的核桃,不敲不知道开口。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么,休用道经中记录的言论来狂骗我,快说,若是迟了一刻,我立时让你们在阳气的火海里焚烧殆尽!”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翠云湖一女妖jīng干的好事。”那三尸神骇得尖声连连道。 苏飞眉头微皱,喝道:“详细点!” “那姑子正在修行幻化之术被万永堂看见,被吓得丢了魂魄。”三尸神慌忙解释道。 “那为何独独只有万永堂一人受了惊吓。” “这个……是他去放尿,故而只有他一人看到。” 苏飞一时冷汗齐飞,当真是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欺我。这万永堂的运气着实的好到家了,也污秽到家了。破了胎中之谜,此后必是修仙中的上品。须知自古皇dì dū要求仙问道,以求修行升仙,没想到万永堂这小子竟有这样的狗屎运气。 不,是放尿的运气。 (注:古有嗑屎尿成仙者,只是不见正传,因为在道教徒看来嗑屎吃尿即便能成仙,着实不算什么光荣的事情。以后还会讲到。放尿拉屎的运气在道教也是有的,并非虚构。) 苏飞冷哼一声:“小样,不吓唬你还不招呢。” 苏飞又和万老伯交代几句,当然没喝茶,因为他又不口渴。一路行走,询问着翠云湖的位置。 第十二章我的母亲叫妲己 - 万世言 - 你得死 () 翠云湖的景sè确实秀美。在微红的落rì下,湖上波光粼粼,在和风爱抚下,漾起层层縠纹。细细碎碎的浪花,宛若美人的面颊上的那颗红痣。 而湖边不远就葱茏青翠的山野,点缀着紫sè与红sè的杜鹃花,微风吹来,有清新的花香。 苏飞嗅着花香,嚼着青草席地而坐。正感慨如此美景无人欣赏。 又再翠云湖边的草甸子间取出一本经史子集,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直等到夜幕降临,月上高空照耀大地。 “小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一绿衣女子迎风踏浪从湖中缓慢踱步而来。 “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打算知道。”苏飞头也未抬起便随意的答道。 绿衣女子踏浪上岸,悠悠道:“听说这里是翠云仙的住处。你可知翠云仙是做什么的。” 苏飞扣扣鼻子,道:“不清楚。”其实心中已经有数,想来这女子便是翠云仙了。 那绿衣女子自问自答道:“翠云仙专抓人去往yīn间地府。” “哦。”苏飞愣了一下,道:“我的魂量岂是那些恶鬼道众敢碰的。” 一听这话,绿衣女子jǐng惕道:“足下是何人。” “一闲散书生。” “闲散书生,哼哼。足下恐怕是修道之人吧!” 苏飞很白痴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讲。” 绿衣女子冷冷道:“既然足下不怕yīn司之神,难道小友踏入翠云仙的禁地不怕惹恼翠云仙。” “禁地?”苏飞好奇道。 绿衣女子一指河对岸一块破旧的小木牌。 苏飞顺着绿衣女子指的地方望去,登时哭笑不得。 那木牌上老旧的写着:踏入禁地者格杀勿论。难怪如此秀美的湖景都无人来此游玩。 也就只有那群不信神佛的书生敢来此处游玩。 且不说这绿衣女子是否有能耐为难来翠云湖的所有人,都说了是禁地,那么禁地的范围在哪里。这翠云仙就压根没划分出来,普通人不知道禁地范围在哪里,难免误入。看来她的脑袋着实不怎么好使。 苏飞微恼的驱赶草甸子上烦人的蚊虫,一边随意道:“不好意思,这里被征用了,以后这里便是苏家的后书房。” “什么苏家白家的,小友莫要欺我女子不出门便孤陋寡闻。我观你是道士,也是修行人,才容忍你在我家门口坐到此时。不要不识抬举!” 绿衣女子在手掌上轻吹一口气,手掌瞬间如浸了草汁墨绿起来,挥掌便yù抓苏飞。 “那姑娘可曾听说轩辕坟妲己娘娘这号人物?”苏飞手中的书卷被绿掌带起的厉风吹得乱翻。无奈的抬头解释道。 “轩辕坟?”绿衣女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定在原处,惊叫道。 “怎么可能?轩辕坟怎么可能是道士便能找到的?” “不巧的是,我家祖辈就住在轩辕坟。” “什么,你是那位高仙的什么人?”绿衣女子收回手掌,仔细的打量着苏飞,jǐng惕道。 “还是小友有意欺我孤陋寡闻!以妲己娘娘的名号吓唬我这草山莽店人!”看着苏飞身上没有妖气,又眯起眼睛,冷声喝道。 “姑娘可曾听说于两年前妲己娘娘于轩辕坟产下一玉石,那玉石经娘娘点化,便成了魑魅魍魉。” 苏飞嘿嘿笑道:“小子不才,便是妲己娘娘生下的孩子。” “可有何凭证?” “这是万妖葫芦。” 苏飞从怀中掏出一金葫芦,揭起葫芦盖,用手一指;葫芦中有一道白光,其大如椽,高四五丈有余。白光之上,悬出一面旗帜,光分五彩,瑞映千条,上书:“招妖。”其字龙飞凤舞,潇洒霸气至极。不一时,悲风飒飒,惨雾迷迷,yīn云四合,风过数阵,苏飞急忙将旗帜收回葫芦,闭了葫芦盖子。 突如其来的变化,一阵刺骨的罡风,令得绿衣女子面sè惨白,瑟瑟发抖起来。 被风吹到身上,绿衣女子就感觉到,自己仿佛赤果果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得发抖,随时都要被活活冻死! 同时,她又好像是感觉自己的思路不清晰起来,见到那金葫芦竟是有如见到母亲一般,心情瞬间温暖起来,想要飞奔到葫芦里。这令她心生jǐng兆! 自己修行多年竟能被此物所迷惑的几近疯癫,时哭时笑。 无助,无力,温暖,哭泣各种情绪充斥心间。 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苏飞收了葫芦,绿衣女子娇喘起来,心头起伏,感觉到非常难受和恐怖。 绿衣女子连忙躬身跪拜道:“但不知太子爷何故来绿娘的穷僻处?”绿衣女子心下一沉,已经猜出个仈jiǔ不离十。 她倒是不怀疑这苏飞身份造假,或者葫芦是被他偷来的,若真是如此,那举凡天下妖界众生都已得了妲己娘娘的诏令追杀此人。 没有人敢偷妲己娘娘的东西,当年胎衣教教主就是心知此宝的威能,得了此宝便可号令天下众妖。想要这万妖葫芦,被妲己娘娘生生打残了一条腿。这也是修行界人尽皆知的事情。量这年轻人也不敢拉大旗扯虎皮。 “认得便好。”苏飞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母亲讲的不错,一般有修为的妖怪都是认得万妖葫芦的,而万妖葫芦在修行界的地位不亚于凡间君王的圣旨。见此葫芦有若见她老人家。若这女妖jīng不识此宝,真要杀了他,他也只有哭的份了。 今rì里去往母亲处,便是提醒母亲自己这一去可能遇到妖怪,希望她老人家暗地里保护自己。结果母亲没有理会。现在看来母亲早已掐算到。自己更可以放下心了。 苏飞整理一下思绪,问道:“姑娘可曾见过清溪山下的一位叫万永堂的书生?” “恩。”绿娘心下微紧,偷偷攥起了拳头。看到绿娘的动作,苏飞心又提了起来,这女人脑子不好使,还不听人讲完话,连忙解释道:“我受他老父所托,来此讨要他的生魂。” “难道山上的庙宇是太子您的修行道场?”绿娘已知是万永堂的老父亲去庙里祷告求得苏飞。 “没错。” “奴家与永堂情投意合……”说着绿娘嗒嗒的哭了起来。 “哎呀,别哭呀。”苏飞慌忙解释道:“我并非是拆散你们,凡间成亲都讲究个说媒保媒,姑娘若不嫌弃小子年轻,这门婚事小子愿代劳。” “啊?我没听错吧。”绿娘张大了嘴巴。那绿衣姑娘呆了呆,狐疑道:“轩辕坟不是执行家法之处么?怎么……” 苏飞抢道:“怎么会令人和妖成婚?”“在修行路上,苍穹视五道众生皆为蝼蚁。既然我们都是蝼蚁,又何必自轻自贱,再要分出高低呢。” 绿娘低头看着脚尖,紧张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苏飞摆摆手:“不用在意,轩辕坟现下全权由我拿主意。” “若是太子爷这能办成这件事情,您就是绿娘的大恩人,以后绿娘愿做个脚力。” “姑娘言重了。”苏飞一拍脑袋,才想起:“只是那万永堂的生魂真的和姑娘情投意合么?” 绿娘娇羞道:“恩。” “姑娘先将他的生魂给我,我将其送归原位。待适当的时机,我便与姑娘保一趟媒。” 绿娘双手结印,登时口中吐出一颗墨绿的圆珠。悬在手掌上。月光下,圆珠噙着淡淡的寒意。苏飞凑上前去定睛一看,发现圆珠中有一**男子蜷缩成一团正在沉睡。 绿娘道:“太子殿下,这便是永堂的灵魂。端午那rì我在翠云湖中吐露rì月jīng华,他恰巧来翠云湖边放尿,一时间竟是被我吓傻了。因我见他甚是欢喜,而我的身体又被他看了去。又怕他真的变成傻子,故而留下了他的魂魄。” 绿娘娇羞道:“奴家又恐永堂的魂魄在我这里游荡被侵蚀,故而将其放在我的jīng元中行双修之事。” 苏飞接过绿娘的jīng元,道:“嘿嘿,我从万老伯的叙述中便猜出万永堂被一女姑子拿去了生魂。” 继而假意咳嗽道:“只是姑娘以后双修时切勿cāo之过急,不然他的小命可就搭在你这里了。” 苏飞心想这万永堂的修炼之途竟是在这里呀。没想到他竟是这拉屎放尿的运气。看了人家的身体,不想双修可就是个死! 回至万永堂家中。因丢了生魂,身体本就不好,从蓝袍中解脱,今rì里可谓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伏,身体有些吃不消,倍感疲倦,万永堂此时早已睡去。 万老伯此时正彻夜等着苏飞。 一见苏飞来到,连忙拉着苏飞的手,紧张道:“小道长,事情怎么样了,堂儿可还有救?” 见万老伯爱子心切,又见万老伯眼中血丝,发鬓斑白,苏飞想到了从前父母,不觉心头微暖,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苏飞一边解释,手中却没闲着,从怀中掏出几两人参。当然他没有讲以后给你说个妖jīng儿媳,毕竟这在凡人看来还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老伯,这几两人参待我将令郎魂魄送回身体后便给他服下。” “这未免太贵重了吧。小道长又是给儿子驱邪,又是送如此贵重之礼。老头愧不敢当呀。” 万老伯是老实巴交的农户人家,平rì里哪里占过别人的便宜,他说什么也不肯收。 苏飞早已猜到,故而忽悠到:“不碍事的,这些药都是我在山上采集的。若万老伯真为令郎着想,就收下吧。令郎如此状况,即便被我收归身上,也终究因先前表现的病状而郁郁。唯有大补方可痊愈,这也正是我们道士为何经常上山采药,符箓中药加药材的缘故。况且既然求到了太子爷,我们不能草草了事,唯有令郎身体jīng神痊愈,方显我道家威能,太子爷的本领不是么。” 苏飞并没有把药材来源的真实情况讲出来。 (注:憋了好久,总算把主角的母亲身份写了出来,是不是很霸气,以后想不厉害都难,更甭提嚣张跋扈了。这里要交代些事情,万永堂的入惑写了大概四五章的样子是伏笔,因与蓝袍有关,这便和主角扯上了关系。以后苏飞看不破也和蓝袍有关。正所谓福兮祸所依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另外,有了老方丈收集的圣人言论,万永堂为何看不透,是他笨么?胎中之谜是令人直指本xìng,而万永堂的本xìng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伏笔。我发现一连写了几个伏笔,要骂就骂好贱的伏笔,不要骂我。) 第十三章修行岂能他人扰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在万永堂家中帮他放入魂魄,略坐了一会子,苏飞便星夜赶到太子庙中。 因为他的本命星紫微星终于和他有了联系,这证明他终于可以修行道家功夫了。 他很兴奋,读书读了两年,已经到了明理守礼的境界。不仅如此,因为他是正统的居于庙堂修行者,是属于神道中人。算算帮助万永堂收回魂魄,刚满一千件功德。而居于庙堂者可以得到香客们的念头加持。比之纯粹修行的人要强上几分。 然有了香客们的护持,却也增加了居于庙堂修行者走火入魔的机会。因为香客们念头中夹杂的全都是物yùsèyù贪yù。 故而修行者在修行时自身的念头不能强过护持的力量,那么极有可能堕入佛教讲的六yù而不能自拔。和胎中之谜类似,情况却也并不尽相同。 妲己令苏飞刻苦读各类庞杂书籍便是要磨了他的傲xìng,静下心思,有自主分辨书中真言假语的能力。便是这个原因。待到书中之言尽数信手拈来,说忘便忘,一想脑海中便有了影像时,到这时便真正的教习他修行。 他相信此刻母亲已经醒来,正等着他回来教习他修行。 清晨香客们都还在上山的路上,苏飞看着这些香客们,闻着山路上的野花香味。瞬间感觉自己胸中舒荡异常。两年了,两年来他不断的受着这些人的香火,又尽心尽力的帮他们完成愿望,实在是辛苦异常。不过付出总算是有回报。这不,穿过小庙堂,看着那尊蒙着红盖头的太子神像,见到神像时,再不是诡异,有一种温暖亲切却又不怒自威的道教神仙气派。苏飞感觉神像周围有众多的念头在神像周围自主运转。 虽然他看不见! 来至房前,屋门已开,妲己正坐在床头。 心道果然母亲也看到了紫微星亮了起来。往常的她总是慵懒的躺在床上睡觉的。 苏飞行完礼数后,便急不可耐的询问道:“母亲要教习儿子什么法术神通?” 妲己道:“先问一句,修行前的静心科目是什么。” 苏飞回道:“打坐参禅诵读道经。” “那么今天的科目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 “可是母亲,我读书心已经静下来了,怎么还要打坐呢。”对于诵读经书可以省略这点,苏飞还是有自信的。 因为他在母亲那里得到过赞扬。 他知道母亲是不轻易夸奖他的,一旦夸赞口,便证明他可以在天下间都能排上号的。 妲己道:“妖族的修行都被人称为野狐禅,知道当何解么?” 苏飞道:“唐时有一百丈禅师,每次百丈上堂**时,总有一个不相识的老人跟着和尚们进入法堂听讲。有一天,大家都走了后,只有这位老人留下来不走。百丈便问他是谁。他说:“我不是人。很久以前,在迦叶尊者的时候,我本来就是山上的方丈。一个学生问我是否道行很高的人仍然会落入因果的法则。我回答说:‘不会落入因果的法则。’因此话而使我被罚变为狐狸身,整整有五百世之久。现在我求你的指示,以解脱狐狸之身。”百丈回答:“不昧因果。”老人大悟,便向百丈礼拜说:“我已解脱了野狐之身,我住在山的那一头,请你按照和尚死亡的礼仪埋葬我。”百丈便向大家宣布饭后举行葬礼,大家都非常惊奇,因为庙里根本没有人死去。饭后,百丈便带他们到后山的洞穴中,找到了野狐的尸体,并举行了火葬。” “什么意思!” 苏飞耷拉着脑袋,道:“学道而流入邪僻、未悟而妄称开悟,禅家一概斥之为“野狐禅”。” “这便是佛家妄言的后果。须知天下间人外有人,人外有人。尘埃本具,时时勤拂拭才是正理。我虽有各处小妖进献的修行书,的的禅静法子虽好,但和别族相比,终究是差强人意。” 妲己顿了顿,道:“儿子你是要成就天下圣人的人,岂能偷懒贪功。紫微星虽是你的本命星君,甫一初亮,你就这般骄傲,天下豪杰必然正立位份,莫令人夺了你的位置才是。只有微天下之大道正途出发,观天下之圣德,才能立得万世之不拔基业。” 苏飞听后心底一个激灵。骄傲的心态也放了下来。顿首道:“是。儿子知错了。” 妲己道:“若你为佛家之人,佛定是要你立时死去,陷入阿鼻地狱。你既已知错,现我也不能蒙了道家家规,惩戒你今rì里口笨舌拙。也算小惩大诫。彰显我道家威仪。” 苏飞再顿首道:“儿子甘愿受罚,rì后再不骄纵狂傲。” 妲己听后,点点头,看来孺子可教也。又道:“母亲我虽德行高深,终究为外道尔,况我受罚在此,是以圣人不足取。rì后我也不便教习你法术,但却能为你指点迷津。也好熄了你的不良气xìng。令你多多拜师。今在清溪山的另一山脚处,有一老翁长住于此。你且去求他教你打坐参禅。” 苏飞没想到又是个苦差事,既然别人的修行有独到之处,又怎会轻易传给外人呢。 妲己似看出了苏飞的心思,道:“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飞无奈之下耷拉着脑袋寻那老翁。既然母亲已经开口,那他再做纠缠令母亲教习自己本领也是无用。 不多时行至一陡峭山崖前。 苏飞见一身穿褐衣的老翁正于山头一槐树下打坐。 头发胡子眉毛全部雪白,但面如稚子,脸sè红润,手上脖子皮肤竟是没有任何褶皱。 见此面容,苏飞便知这正打坐的老翁便是自己要寻之人。 苏飞见那老翁身后有一酒囊。顺着风向细细的闻了闻,是女儿红。 工yù利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这老翁喜好美酒。那便投其所好。家里库中有无数的珍玩古物,自然也少不得这美酒了。苏飞又回家中取了一葫芦女儿红。他倒是留了些心眼。又提了些其他式样的美酒。苏飞心思极聪明,这位老翁的打坐功夫被母亲夸赞,想来老翁也一定有过人之处。怀璧有罪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无论是佛道儒三教,还是平凡人。人极恶在自己认真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到。而佛道两教,最烦的便是打坐静思的时候被人打扰。 若有人打扰他们清修静思,恐叨扰的这人在其印象中很差。不得改观。 苏飞是道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老翁附近席地而坐,翻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苏飞很努力,读书读到名理守礼的境界不是一蹴而就的,全是他珍惜身边点点滴滴的时间,稍有空闲便拾起书本温故起来的结果。 时近正午。却也不见烈阳下的苏飞浑身冒臭汗。因他读书读到了心静自然凉的境界。 那老翁睁开双眼,伸展身体,舒服的轻哼一声。 听到老翁已然停功,苏飞这才搁下书本,抬头望向老翁,却发现老翁的目光一闪之间,竟然爆发出了一种深邃到极点的光辉,好像眼睛之中有一股极其厚重的力量隐隐蕴含其中。令得他目不能视。 苏飞整理下衣襟,躬身开门见山道:“老伯,看你鹤发童颜,身体硬朗。这打坐的功夫可否教给在下。” 老翁道:“小友,你是读书的道人。” 苏飞谦卑道:“是。” 老翁不满道:“即是书生又是道人,就该知礼!打扰别人清修是件令人厌憎的恶事!” “老伯,我不是有意要打扰,只是……”苏飞急忙解释道,但话在嘴边便打住。 有求于人自然是别人怎么讲就怎么听。他今rì犯了糊涂变得笨嘴拙舌也是母亲的法术惩戒。 老翁赤足踏到地面,浑身一动,眼睛朝着碧蓝无暇的天际看了过去。低首望着苏飞:“小友,天马山要下雨了,回家收拾你的烂摊子去吧。” 话毕,不再和苏飞纠缠。踏地两步,便已是十八丈开外。而且越走越快,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哎哎,老伯……”苏飞的声音还在回荡,天空却顿起yīn云。霎时间天空便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苏飞追出两步,见老翁已经走远,气的跺足道:“气xìng好大的老头。” 人已经走了,又下起雨来,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用。苏飞只得怏怏的回庙里。 苏飞虽气,但这老翁的本领却令他啧啧称奇,道教缩地成寸的本领他不稀奇,但这位老翁却能缩地为九寸。要知道不论是佛道儒三教,还是皇室,都极其看重九这数字。九乃极也。位尊至极。而天下间即便修行再高深之人,如胎衣教教主若不御物,只用缩地成寸的本领,也不过八寸。老翁竟能九寸,岂有不奇之理。还有一件令他称奇的是老翁能交感天象。 交感天象是什么本领,这是祈福道人才能有的本领。祈福道人又是什么人? 祈福道人本身是秉承福气而生,因道教贵生,又极重身份的缘故,更是被道教宝贵的不得了。然天下间祈福道人寥寥无几,现今在清溪山竟有一位,岂能不怪。 说怪也不甚怪,其实苏飞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他母亲苏妲己也在此山。 而他也在此山修行。 第十四章庙内杀人事件! - 万世言 - 你得死 () “奇怪,今rì里庙里怎么这么安静?”苏飞背着酒囊一路淋雨跑回庙里。 在下山时还看见有很多香客上山,现在没了吵闹声,这会子人都去了哪里?都下山了么。大概不可能吧,估计是在偏殿避雨。 还未来得及细想,远远的便听到大殿里的吵骂声。 “鳖蛋,有种别躲起来做缩头乌龟!给本公子出来,昨天不是很嚣张么!再不出来我就拆了你的破庙!” 这声音他认得,是昨rì叫嚣的县令公子。 “许峰公子,这人不出来,不若我们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一衙役附耳问道。 原来这县令公子叫许峰。 苏飞来到大殿前,发现所有香客都聚集在这里凑热闹。 一见苏飞来了,昨rì那名跟着许峰的肥胖青年王猛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人海后的苏飞,指着苏飞便道:“就是他!” 众香客们一见正主儿来了,纷纷让路,这年轻人既然敢打县令的公子,必然不怕他恶意找事。最起码是不惧县令yín威之人。都准备看好戏。 雨天进完香后,反正也不能下山,免费看热闹也是不错。 “你便是那名殴打公子的凶手。”这衙役紧跟着道。他也算聪明。不说事情原委,直接将苏飞定xìng为犯罪分子。 不过苏飞也不在意,打都打了,任他怎么去说。其实他不清楚这是妲己给他小惩大诫,令他笨嘴拙舌的结果。 狐族善媚,尤以纯白毛狐狸更胜。狐族的魅惑不是简单的勾引迷惑,她们更擅长迷人心窍,令人心甘情愿的为她们而死。 这恰是印证了另一句老话,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可见语言在很多方面是共通的。 “凶手不敢当,我只是教训他一下。”苏飞排开众人,道。 苏飞环视了一圈,发现都是昨rì的那几人,全都在外,另有十余名衙役,还有一身穿福袍的老人,老人浑身散发着强健中年人才有的jīng气神,双目漆黑,丝毫不像老年人该有的jīng神。 苏飞透过护佑神像的念头,眯眼一看,这老人不算简单,他从老人身上感受到了存思观想神明的气味。 他在观察老人,老人也在观察他。不过满眼透露的是鄙夷不屑之意。 还当你真有三头六臂敢惹我乖孙孙呢!原来不是修行人,只仗着有些武艺就这么嚣张!今rì定将你挫骨扬灰替我孙孙报仇! 许峰平时的行径这老人是知道的,但谁不夸自己儿孙好,许峰又对自己极孝敬,比他老子还孝敬的勤!清溪县县令能得这官位全凭这老人明里暗里给上面的官员使绊子,下yīn招才得到。他们家在清溪县权柄通天!又岂容他人指手画脚来教训! 那衙役在苏飞正在观察他们的时候,继续道:“那么说这事情是真的喽。跟我回衙门!” 这衙役是衙差的头头,因为人办事挺不错,紧跟许峰的脚步,许峰让他往南走他绝不往北去,说话也溜,善于溜须拍马,便被许峰求他老爹认命为了衙差的头头,没少和许峰欺压百姓。 苏飞不置可否道:“嗯哼?” 那衙役一撇周围的手下,手下们得到暗示,纷纷拔刀拿出枷锁谨慎的走向苏飞。 这家伙连县令的公子张峰都打得,更不消说他们了。现在自己等来抓他,听这语气是拒不受捕了,又闻他武艺超群,不谨慎些挨打了可就吃亏了。 眼见他们要来抓自己,苏飞岂是那坐以待毙之人。说话间手掌微动,身体突地向前倾去,伸手一把拉住身前拿着枷锁衙役的衣袖,那名衙役一惊,回手拔刀,向苏飞脸上劈来。一道刀光闪过,苏飞侧头避开,嗤的一声,已将衙役的皂衣扯下了半截。那名衙役见状,转过头来,怒道:“你真敢对衙门的人动手!” “你们都看到了,这小子袭击衙门公务人员,拒不受捕,又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之子,依律当斩!兄弟们大家别客气。一起上。”衙役头头大声喝道。 苏飞冷冷道:“废话真多!”手却没停下。 苏飞奋起神威,右手陡然探出,单手抓住衙役的右臂,将他身子高高举起,右手突然掰开衙役的手,衙役一声惨叫,手腕的骨头竟是被生生捏碎。 几名衙役一见苏飞拒不受捕,纷纷拔刀躬身站立在公子身边,将其护在中间。又几名拔刀发狠扑杀向苏飞。 苏飞夺了他的朴刀后,又将他抛向自己袭击的衙役。去势凌厉之极。众衙役发一声喊,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几步。 苏飞双脚一登地,溅起飞灰。忽然如炮弹般直直的弹shè向县令的公子。 眼见苏飞再次要殴打自己,骇得许峰连连尖叫:“快保护我!” 弹shè向许峰的苏飞手握朴刀,单刀飞舞,右手忽拳忽掌,左手钢刀横砍直劈,好不威武。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大殿中早已是惨嚎片片,有的箕坐在墙角,有的骨裂内伤。这时他下手尚有分寸,只是刀身拍向众衙役,并未打死他们。一众衙役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狠斗之下,苏飞蛮xìng发作,陡然间犹似变成了一头猛兽,右手一拿,抓起一名衙役来,正是衙役的头头,左手又夺下他单刀,半空中提起他的身体,右手将他身子重重一抛,只闻得这衙役头头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那老人名叫许静风,一见苏飞竟是勇猛异常,从衙役手里夺了一把朴刀shè向尚在半空中的苏飞。 苏飞看都不看,翻刀格挡,当的一声,朴刀被击落在地。 许静风手腕翻转,突然之间手里多出了一支香。闭目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而正此时,苏飞突然耳朵之间听见了呼呼的风声,吹得大殿内影影错错,哗哗作响,似乎鬼哭一般。 同时,许静风手里的香火突然之间骤亮,一条扭曲的亮光,要从老人头顶跳跃出来! 许静风浑身散发着寒意。 风吹,香火,亮光,影动! 一切都是那么神奇,那么诡异恐怖!如同杂谈笔记小说中记录的鬼怪即将现身的故事一般。 苏飞感觉到这阵寒意,心内却不以为然。 他知道许静风这是在做什么。前世他就是这么修行过来的。 苏飞心中冷冷一笑,他今世虽还未踏入修行,但前世经历的yīn神出窍比这要厉害得多。 “阎王殿牛头!”许静风厉喝一声。 当然香客们却是看不到。 顿时,苏飞眼前幻想丛生,出现了一尊长着牛头,身高三丈,满头乱糟糟青发,手持一柄漆黑锋利钢叉的牛头人来,模样丑陋的得叫人吓破胆子。 这名唤牛头的魔鬼一出现,立刻朝苏飞扑杀过来,举起钢叉,一叉而下。带起阵阵疾风。好不威风。 眼前牛头威势赫赫,苏飞却并不慌张。他虽不能看到这鬼物,却能从身体突降的温度感受到。 因为他的身体是妲己用自己妹妹,那位妖族大能玉石琵琶jīng的身躯铸炼而成! 苏飞双眼登时亮通通起来。望向老人的头顶。 观想存思是道教的一种修行功法。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每rì打坐观想与自己命格相合的神明。还配合时辰以及辅助以描写这位神明事迹与修行的经书。多数都是晚上观想,因为都观想的是yīn神邪祟!而观想出的邪祟神明多半在人的头顶。 那牛头等着滚圆的大眼睛,盯着苏飞的红眸。 渐渐的,苏飞的红眸微亮,牛头的大眼睛减淡。 在苏飞眼光的压制之下,牛头瞬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苏飞甚至感觉到他的恐惧。 许静风突然觉得自己如跌深渊,头晕目眩。不由得jǐng惕的看了苏飞一眼,口中吹出一口黑气,附在香头上。 只见香头登时晦暗起来。这本该被吹亮的香头却黯淡了下来,岂能不令人奇怪。 不过这微小的变化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霎时之间,牛头周围狂风顿起,yīn风阵阵,吹拂的大殿内香烛摇曳。众香客只觉头顶有一庞然大物要袭杀向自己,均是骇得不清。 牛头瞬间如磕了chūn药左手拍胸,兴奋的狂吼起来。 “哼!”苏飞轻哼一声,宛若chūn雷炸响!苏飞身体突然发出一阵温热的力量,顿时yīn气上升。直冲向牛头。 牛头立刻咆哮,猛烈冲刺过去,举叉叉向苏飞的身体。 存思观想法召唤出的鬼物邪祟若是只能夜晚出没,便是人们熟知的夜游,若是功夫深些,能白rì出游害人,便称为rì游。为此人们还知道了道经中记录的rì游神夜游神两尊神明。只是却不知有rì游夜游这一说。 许静风功夫显然是很深。如火纯情,到了rì游的境界。 有人大概尝试过不断的盯着烈rì看后,眼睛刺痛难忍,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就像光的海洋一般。 这白茫茫的一片便是阳光。 这夜游和rì游就像是在黑暗的海洋和光明的海洋中泅渡的人。水xìng好不好决定了存活的可能。 苏飞这一下yīn气冲出,等若是在光的海洋中又抛下了一片黑暗的土壤。两者交融在一起。 许静风他就算功夫再深,牛头也断不可能在rì光和yīn气两厢冲击之下还能幸免于难。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块再坚硬的铁块先放入火中烧炼半天,瞬间又在铁块上浇上大量的冰水。 只见一股yīn气瞬间打在牛头身上。发出一阵嗤嗤声。 牛头惨嚎着瞬间变作一阵烟雾。眼前的牛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接着,众人便看到老人就像羊癫疯发作似得全身乱颤,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惨叫起来,有如受伤的野兽。令闻者心惊胆寒。 该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令他如此惨状。 苏飞听见这个凄厉的尖叫,知道对方的念力被自己强行破除,肯定受伤不浅,不然不会这样失控,出如此凄厉的尖叫声音。 观想诸多魔头邪祟神佛害人,先将其想象出来,印在脑子里,这魔头邪物首先要害的人便是观想出他的人,需要用定力降伏,才能指挥出去害人三魂七魄。当邪祟魔头受伤后,连带观想出他的人三魂七魄也会受伤。 一阵毛骨悚然的惊叫过后,老人终于停下了动作,眼神也涣散了,变得迷茫起来。 比之丢了魂魄的万永堂还不如。 苏飞身体向下趴伏,猛然坠地,反手握刀。瞬间来至许静风面前,刀背直取他的太阳穴。 这是许静风以前在修炼地狱圣境观想法出现过的幻象,经文上讲这牛头人身的鬼物便是牛头怪。 在以往观想的时候,这尊牛头一出现,许静风便集中jīng力全力观想牛头。而被自己用念力观想的牛头便将对方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斩杀掉。为儿子的升迁之路做了不少这样的勾当。今rì里竟被这小子一眼便定住了自己的观想。老人岂有不惧之理。 许静风惊叫连连:“你是什么人!定力竟如此强。” 许静风又摇摇头,自语道:“不,老夫看到你眼睛刚刚突然变红了起来,你是妖怪还是异人!” 苏飞自是不理会他,手指微一用力,刀背便近了一分,抵在许静风的太阳穴,吃痛之下的他反而神经兮兮的哈哈大笑道:“你既能破我的道术,就该知我是修行人,现在就该放了我。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苏飞一咧嘴,面颊左边的小酒窝显现,附耳蔑笑道:“你还真是天真!身为修行人,竟敢涉世破坏规矩!更可恶的是敢袭击本太子!” 闻听此言,许静风惊道:“莫非……” “不错,我正是这座庙的观主。也是这座庙里的神明!况且尔胆敢袭杀妖族大圣妲己娘娘的儿子,你说妖族要怎么才能饶过你?” 妖族大圣妲己这名字几乎是只要懂得修行的人都知道的可怕存在。 许静风当然不信这穷乡僻壤的跑出一位太子,还自称自己是妖族的太子这种鬼话了。 苏飞再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我的双眼为何会突然变红么,我不是异人,而是半人半妖。只有九尾狐妖的眼睛才是红sè的,这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苏飞心中默喊了句母亲。人说母子连心,苏飞和母亲有着心念的交流。此刻他要母亲助他证实自己的身份。 突然之间许静风眼前出现了一位貌美女子。随之而来的便是凶猛滔天的法力袭击。 各种森然鬼域一股脑的投shè向许静风的脑海。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信息,脑袋当然受不了,疼的他双手只撞自己的脑门。 当然这一切也是幻觉。 “你……太子殿下,你想怎么样。怎么才能绕过我。”突然幻境消失,从幻境中出来的许静风颓然道。 苏飞淡淡道:“我只对死人才开恩。” 许静风转头对许峰道:“峰儿,你碰了硬茬子,所以待会爷爷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让你爹替我报仇。就连皇族的权威在这里都是狗屎一样的存在,知道了么!” 苏飞手起刀落,一颗喷着老血的破烂人头滚落殿前! 听到爷爷这话,许峰脸如土sè,神气灰败。 爷爷竟然被此人杀害而不还手,更是直言此人权柄通天,就连皇族都惹不起这人。岂有不怕之理。 他靠墙而立,心中惧意越来越盛,但若就此悄悄退出大殿,恐这人杀了自己,艰难咽着唾液道:“在下只是和兄台开个玩笑,千万别见怪。” 苏飞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走回偏殿。不与他在做计较。书生和儒生不同,都是知大义,有仇必报之人。而这小子得罪自己但罪不及死,而许静风就不同了,身为修行人竟敢涉世扰乱世间,更何况想谋害自己的xìng命,他岂有不杀之理。 苏飞走后留下满殿惊讶的香客们。 啧啧啧,皇族在这座庙前都是狗屎一样的存在,这是什么概念,太令人恐怖了吧。 不过他们也不全信,但这庙里住着的人,包括苏飞和太子神像前那名描楷的书生恐怕是身份及其高贵之人,大到清溪县县令都不敢惹的地步。 一座被人熟知仅有两年便灵的不行的太子庙,和里面的人都是这么神奇。 恐怕rì后清溪县的权势要转移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