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下霸主心(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初秋时节,赐之河首的积石山一带,夜间已是清冷得很。 下弦月如钩,挂在西边天际,五更的辰点该当早已过去,马腾仰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上,怀中搂着迷唐羌祖母的掌上明珠卑雪那蜷成一团的温软身子,仰望着满天璀璨的星空,宛如玉带的银河,毫无睡意。 这里是大汉疆域外的羌族聚居地,山坡底下,以迷唐羌为首的三大部落联军,正向参狼白马盟的营寨发起猛烈攻击,火箭如同一片流火,隔段时间就冉冉升起,而后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倾泻到参狼白马盟的营寨里,那里早已火头处处,人影憧憧,嘈杂不堪。 即使隔着老远,马腾仍能嗅到夜风中的血腥味,以及焦糊味,要是仔细分辨,还能分辨出淡淡的肉香味来,那不知是哪个倒霉蛋中箭身亡,葬身火海,被炙烧得全身焦糊的同时,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肉香。 早些时候,马腾率十名锐卒,潜入参狼羌村寨,顺利救出迷唐羌祖母卑缺的宝贝孙女卑雪,留下四名锐卒在村寨中放火为号,马腾则与余下的六名锐卒护卫着卑雪,自原路潜返,躲在山坡上的隐蔽处,待天亮战事落定,再安全下山。 怀中的卑雪虽刚过十五岁,还未到参加羌人对歌会的年龄,可略显娇小的身躯,却已是凹凸有致。如此温软满怀,马腾心里想着的,却无关此刻的旖旎,更无关山坡下的战事,而是关于他自己,关于他这半年来的种种奇遇。 严格来说,他是马腾,但也不是马腾。说得更准确点,是马腾的身体里,有着一个来自于两千余年后的灵魂,虽然也叫马腾,可此马腾非彼马腾。 半年前,正是大汉熹平六年的阳chūn三月,马腾获知五溪聚一带瘟疫蔓延,放心不下家中的妻儿幼女,匆匆自伐木的嶂山赶返,不曾想赶夜路时,一脚踏空,滚落山崖,醒来后,犹如一梦即是沧海桑田,他还是他,却也不是他。 当时的恐慌劲儿,马腾如今只是想想,心里仍旧有些不寒而栗。 想想也是,任谁醒来的第一眼,见到双手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双手,而是一双布满老茧遒劲有力的大手时,见到水中的倒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容时,那种恐慌,可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他分明记得,前一刻,他正在租住的小阁楼里,把玩自军营带回来的军用短刀和军用指北针,窗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还有扑面而来的粗大电芒,以及白茫茫的一片;下一刻,醒来后,他还是他,可身体却不是他的,而是此世马腾的。 更为离奇的是,他还在身上找到了一直佩戴的双鱼玉佩,在身边,找到了宝贝军用短刀和军用指北针,还有当时挂在腰间的军用水壶,以及揣在荷包中的军用三防打火机。 自此之后,返回五溪聚的路上,奇遇接二连三,他先是杀虎救下神医华佗,身负重伤,然后刚刚回到家中,又染上瘟疫,依记得的法子告知神医华佗后,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真地治好了他的时疫,可谓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后,又重新活了过来。 而更为神奇的,则是在xī zàng古玩街上淘来的双鱼玉佩,样式质地再普通不过了,形如相向游动的两条鱼,正合马腾双鱼座的图腾,可经历此神奇时空旅程后,双鱼玉佩无时不在散发一股不温不火的清凉,只需将神识集中于此,即可在片刻间晋入玄妙不可名状的境地之中,令他修习华佗传授的无名功决时,功效十分斐然。 华佗由医治瘟疫而名声大噪,据说已上达天听,令得当今天子刘宏都知道在自己的大汉帝国,有这么一位活神医的存在。 如今,马腾还是马腾,意识来自于后世,却有着此世马腾的身体和所有记忆,还有他的那个家。 染疫痊愈后,马腾与结拜大哥华佗一起,奉陇西太守李参之令,应邀来到迷唐羌,医治瘟疫。正所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马腾从最初的震惊、恐慌、迷茫中恢复过来,代之而起的,则是雄心壮志,还有万丈豪情。 此世马腾都能创下偌大的名头,如今他胸怀如此先知优势,有神奇的双鱼玉佩相助,有宝贝四件套在手,何尝不能参与到乱世争霸中去,既为自己家人,也为天下苍生。 霸业一成,那些闻名遐迩的美女,还会少得了吗? “吁~” 想到这里,马腾轻轻地长出一口气,一股火热涌起,瞬间燃遍全身,引得怀中的卑雪轻轻地扭动着娇躯,寻了个最为舒服的姿势,重又鼻息匀称,甜甜睡去。 伴随着火热涌起的,还有无比的豪迈和期待,马腾神思悠然飘过时空,来到吕布面前,来到天下枭雄豪杰面前,淡然道:“如今有我马腾在,吕布,就算你武勇绝伦又如何,貂蝉,是我的!曹cāo,刘备,孙权,袁绍,...,就算你们再有雄心壮志又如何,天下霸主,还是我的!” 话语虽则淡淡的,却可响彻整个天地间。 ⊙⊙⊙ 天sè大亮,东方云蒸霞蔚,一轮红rì即将喷薄而出。 马腾领头,卑雪紧随其后,十名锐卒随后护卫,在狭窄的山道上排成一列,步履轻快地下坡。山坡下,喊杀声只有星星点点,无需前去证实,马腾等人就知道,迷唐羌、烧何羌和烧当羌三羌联军大获全胜,涉及五大部落的羌族大乱,以野心勃勃的参狼白马盟盟主参狼金基的惨败而告终。 狭窄山道两旁,尽是茂盛的杂草,内中还夹杂着些荆棘,一不小心,荆棘就会挂住裤脚,嗤啦一声,将裤脚撕出一道口子来。 一行人正在轻快赶路,领头的马腾突然全身一紧,倏地止步,身后的卑雪一时收不住脚,一头撞到马腾坚实的后背上,惊呼一声。 “雪儿退后!” 马腾头也不回地喊了句,令得身后的卑雪和一众锐卒心头一惊,定睛看去,无不立时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众人所在正是山坡的一个起伏处,刚才处于凹处,未曾看见山坡底下的情形,如今到了山坡凸起处,正要顺着稍有些陡峭的山坡一路往下,正见到一道人影正上坡如平地,往上疾步奔来,在他身后不远处,则是三人狂追。 无需多看,只看那满头飘扬的细小发辫,众人就知道,那人正是参狼白马盟盟主参狼金基。 “锵!” 马腾毫不犹豫地拔出背上的长刀,头也不回,迎着迅如奔牛的参狼金基直冲下去,同时大喊一句:“雪儿快退!” 卑雪因重获zì yóu而轻松无比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紧地揪了起来,紧咬着下唇,脑中一片麻乱,仿佛一下子又坠入到了梦魇之中一样,醒不过来,喊不出声,可神识偏又清醒着,就连两臂被身后的锐卒一把把住,整个人被他们架着直往山坡上奔,她都毫无所觉一般,只是就这么呆呆地盯着马腾的背影,看着他一往无前地朝参狼金基杀去。 “不!” 当卑雪被一众虽然拖架着,回到山坡凹处,再也看不到马腾的身影时,不由自主地长声呼号,身子拼命地扭着,想着要挣脱锐卒的把持,奔下山坡,与马腾并肩作战。 参狼金基号称羌族第一高手,他的武技如何,卑雪可是清楚得很,反正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可是连出招的勇气都没有的。马腾虽然看起来武技不凡,可对上参狼金基,即使以卑雪的眼光,也都知道,必是九死一生之局。 “杀!” 山坡下,传来马腾的一声大喝,豪气干云,气势恢宏,充满了决绝,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概。 2 生死相融(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马腾此时心中空明一片,别无他想,眼中所见,除了参狼金基那双带着轻蔑、冷酷、肃杀的双眼,再无其他。 事发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就拔刀迎上,而对参狼金基恃强凌弱行径的强烈不满,更是仿若导火索,点燃他骨子深处里的勇悍,让他全身里里外外,都充满了爆炸xìng的力量一样。 可心底里,马腾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参狼金基能自称羌族第一高手,并得到如卑拓这样的人的认可,说明他的确是有一身真本事。不过好在如今之局,马腾无需真地与参狼金基拼命,只需阻滞他那么一会儿,就足够身后紧追的卑拓三人赶到了。 “喝!” 伴随着一声大喝,参狼金基脚下更快了三分,手中长刀扬起,配以他那上坡如履平地的步伐,尽管他处在缓坡下方,需仰攻而上,处于地利的劣势,但气势比之马腾,还要更盛几分。 如此气势,马腾哪敢跟他硬碰硬,眼见双方相距只有十来步,当即右脚踏前,用力撑刹,左脚抬起,顺势勾住山道上的一颗拳头大砾石,往参狼金基当胸shè去。 砾石去势甚快,隐隐带着呼呼的风声。 参狼金基不知是闪避不及,还是根本不屑于闪避,直接竖起手中长刀,手腕微转,将刀刃平放。 “嘭!” 一声爆响,拳头大的砾石碎成小石子,四散飞溅。参狼金基手中长刀也被撞得弯曲,成了弓形。他看也不看,直接将手中长刀随手一抛,脚下微微一滞,旋又气势汹汹地往马腾扑来。 马腾对如此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在山道上滑行两步,终于止住脚步。与此同时,眼见参狼金基又上冲数步,相距也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 “杀!” 马腾此时已来不及后退,右脚踏前一步,一声大喝,长刀闪电般下劈,眼中所见,除了身前的参狼金基之外,别无其他,心中所想,除了长刀之外,空无一物,体内数月苦修得来的内劲,也轰地一声如被尽数点燃,陡然间变得灼热异常,如同火焰一般,在马腾体内经脉里疯狂涌动,循手臂经脉往长刀上灌注。 得此相助,原本就气势惊人的长刀更如虎添翼,隐隐有将长刀四周燃烧起来的感觉,带着一股炽热、狂猛不可一世的气势。 参狼金基明显面露惊容,许是没想到马腾一刀之威,竟然有这等威势。 可紧接着,马腾却更是大吃一惊,他看得分明,对面的参狼金基撤拳成掌,居中合什一拍,妙到巅毫地将他的长刀夹住。陡然之间,长刀犹如被捏住七寸的出洞毒蛇,一下子就失去所有的气势,无论马腾如何催劲,都始终难以移动半分。 “锃!” 马腾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长刀已在参狼金基双掌一掰下,应声断为两截,急中生智下,马腾右手手腕一抖,就yù以手中的断刀为箭,以手为弓弦,朝参狼金基当胸shè去。 心刚动念,手腕即立时抖动,可就在这个当头,他霍地双眼紧缩,捕捉到一点拳影正向自己胸膛击来。 与此同时,胸前的双鱼玉佩传来的无比清凉,令得他全身一颤,心神由此晋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境地之中。 原先只能捕捉到的一点拳影,此刻竟然神奇般地看得清楚多了,正是参狼金基的右手直拳,毫无花哨,就这么平平实实地一拳轰过来。 撒手,双拳并拢下挡,脚下用力后退,马腾一点念头都没动起,纯凭直觉和身体反应,即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一连串动作,形如流水,自然而然。 “蓬!” 闷响声中,马腾撒下的断刀尚未落地,人已双脚离地,上身半仰,往后倒飞。 人尚在空中抛飞,一口鲜血已望空喷溅而出,点点血珠汇成一道鲜红的弧线,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艳丽,凄美。 马腾神智未失,但也与平时的清醒不一样,仰头所见,原本的蓝天白云,此际犹如是一片苍穹幕布,其上无数的画面,正在各自演绎着,所有画面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窝蜂地往马腾耳中涌来。 “嘎吱,咚!” 马腾重重地跌落在山道旁的杂草从中,身下几株荆棘被压垮,在马腾身上划出长长的口子,他却恍然不觉,仍旧目光呆滞地仰望着蓝天白云,在那里,他分明看到,所有的画面演绎的,正是他过往的一幕一幕。 “这是马家枪法,先祖伏波将军讳援...” “腾儿,歇口气,喝点水,别累坏了...” “爹,娘,你们醒醒啊...” ... 马腾就这么看着,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潸然泪下,随着他心念微动,无数的画面轻微一抖,即换了个模样,这些画面马腾要更加的熟悉些,正是他在孤儿院的童年,顽劣不堪的学校混混生涯,进入军营时的刺儿头,挥洒着火一般激情的军营生活,以及复员后回归宅男的单调岁月。 而在空中,不知何时响起一股威严而又充满诱惑地呢喃:“睡吧,睡吧,睡过去就好了。”可马腾感受着胸前的清凉,很是清楚地知道,他不能睡,一睡过去,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収慑心神...” 马腾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大哥华佗那熟悉的声音,倏然一惊,心神一动,眼前所见豁然大变,他仿佛看到,自己体内此刻如同遭遇了浩劫一般,经脉虽未寸寸破碎,却已是千疮百孔,犹如多年大旱下干涸皲裂的大地,毫无一点生机。 一片浓雾一路浸润过来,带来如丝般的滋润,马腾心神深处,响起一片细微的沙沙声。 “收摄心神,静坐入定,运转功决,全力修习。” 马腾再次倏然一惊,心神终于清醒过来,眼前浮现出大哥华佗传授的《无名功决》,依照平时修炼那般,心神浸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依功决运功。 他没有发现,就在蓝天白云为底的苍穹大幕上,无数的画面此时正在不断地二合一,自四周天际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合并过来,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最终只有那么一副巨幕,一幕幕画面不断交错闪烁。 “轰!” 马腾心神深处,仿若一声霹雳炸响,所有的画面,终于融合于一起,就连他的身躯,也都因此而簌簌抖动起来。 3 再见李傕(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呼!” 马腾长长吐出一口气,自玄妙之境中醒了过来。 神识回复清醒的同时,马腾就自觉很是有些不一样,可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又不明就里,如果非要明确,这种感觉,就像是...新生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马腾在震惊之余,却又莫名地豁然开朗,明悟过来。 此前的半年时光,他总有种感觉,总觉得自己是鸠占鹊巢,每每想到自己可不就是借尸还魂,他都总是不寒而栗,头皮发麻。他记得自己生于孝恒帝延熹元年,自家媳妇儿姜芸,长子马超,刚刚将到两岁,幼女马云禄,刚刚一岁。而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地记得,他生于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四年,在末rì说甚嚣尘上的那一年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这些都已不再重要,他就是他,他就是马腾,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马腾。 “咕噜噜!” 肚子不满地抗议声传来,马腾哑然失笑,光顾着沉思,他都忘了肚子都快饿扁了。如今这股饿的感觉方一感受到,立时就占满整个心神。 马腾睁开双眼,四顾一看,见他正身处营帐之中,西边天光透帐而入,帐内盈.满淡红sè。 他起身yù掀帐而出,一个踉跄,才醒觉双腿酸麻得很。站在原地弯腰搓揉良久,马腾出得营帐,往西边一看,正见太阳西斜,西方天际晚霞如血,火红红的一片,映照着四周的一切都带着一股红sè。 “马大哥!” 马腾循声转头看去,缓坡下,卑雪卑花二人正一脸兴奋地奔过来,边跑边挥手大喊。 在单薄夏衣下,卑雪卑花两人身材已见凹凸有致,但她们实际年龄并不大,马腾之前曾旁敲侧击套了好久的话,方才知道她们两人的年纪。 卑花稍大些,也就十七岁不到,卑雪更是只刚过十五岁。以马腾这后世来人的眼光,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少女,所以那晚天人交战之际,马腾最终能理智战胜冲动,这个后世人人皆知的世俗和法律双重约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待两人奔到身旁,马腾不待她们两个叽叽喳喳地说话,急吼吼地问道:“有吃的没有?有吃的没有?大哥肚子快饿瘪了。” “扑哧!” 卑雪卑花不约而同地哧哧直笑,卑花自手提着的竹篮里摸出一个肉馅面饼,递给马腾,笑道:“就知道马大哥你会饿坏的,我和雪儿妹子每次来看,都会带上吃的。” “太好了。” 马腾一把将面饼抢了过去,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含糊地问道:“参狼金基怎么样?死了没?” “早死透了,都已按参狼羌豪酋之礼下葬了。”卑雪抢先回答道。 “这么快?” “快什么呀,死了后三天内要下葬的啊。”这个声音脆生生的,正是卑花。 “三天?” 马腾大吃一惊,顾不得张嘴咬手里举到唇边的面饼,看着两女,诧异地问道:“我静坐入定多久了?” 卑雪与卑花相视一笑,答道:“三天啊。你入定这么久,神医嘱咐我们不得去打搅你,以免你走火入魔,害得我们只能偷偷地来看看你的情况。” “怪不得!” 马腾含糊地嘀咕一句,心里明白过来,怪不得自己醒来后,腿脚会如此酸麻。 啃完一个面饼,马腾才稍稍缓解饿意,听着卑雪和卑花如叽叽喳喳的小雀,叙说当rì情形,才搞清楚大致情况。 原来当天参狼金基被他拼死阻截,很快就死在卑拓三人手下;参狼羌大统领参狼飞和白马羌豪酋楼攀率众请降。今后塞外诸羌,就是以迷唐、烧何、烧当三羌为主,三羌也正式盟誓,以三羌为首,各部落选派人选组成羌人长老会,诸羌重大事务由推举出的大豪酋提议,交由长老会定夺。第一任大豪酋众人一致推举迷唐羌祖母卑缺出任,因而此战迷唐羌可谓是大获全胜。 马腾心里甚是高兴,他和大哥华佗首先就是来到迷唐羌,与卑缺、卑雪等人交情不浅。由迷唐羌主持羌人事务,今后有什么事,好歹有这么个交情在里面,就要好办多了。 更何况,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这些域外羌人部落,就可能是一大助力的。 三人一路谈笑着,一进入营地,就见到士卒来往穿梭,喧闹非凡。 “马兄救我!” 快要进入营帐时,马腾突然听到一声呼喊,声音还颇有些熟悉。 马腾愕然,抬头看去,数名士卒正在围殴一人,快步过去一看,立时惊呼出声:“李傕?李兄?!” 李傕正是董卓麾下大将,马腾在五溪聚痊愈后,曾随华佗到襄武城卖虎皮,遇襄武县尉王参之子王通逞强名买实抢,无奈之下出手伤了王通的随从,此后正是偶遇董卓一行路过,蒙他解围,更以十金的天价买下虎皮。 马腾就是那次首次得见大名鼎鼎的董卓,以及李傕、郭汜、李儒、牛辅等人,此刻虽然李傕披头散发,脸上也多处淤青,衣衫残破,双手双脚均带着铁枷锁,身上还捆着绳索,但马腾一见之下,还是立即认了出来。 不待马腾出声,快步跟过来的卑花已喝令士卒住手,马腾感激地看了卑花一眼,看向李傕,惊讶问道:“李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兄,一言难尽,今rì小弟和三位兄弟的xìng命就全在马兄之手了。” 马腾点点头,答道:“李兄放心,我这就去给李兄求情。” 李傕来不及道谢,就被一众士卒给押走,只是这次,虽然仍被捆绑着,但他的待遇要好上许多。 看着卑雪和卑花一路上只是笑嘻嘻,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马腾立刻就明白过来,她们两个是要自己出声求情。 “两位妹子,这个...” 马腾挠着头,一时不知如何说起。要说李傕是他朋友吧,如今好像也提不上,而李傕因何被抓获,他也一无所知。 “马大哥,你想说什么呀?” 卑花扑闪着大眼睛,死死掐住卑雪的胳膊,不让她开腔,自己则故作不明地问道。 “这个李傕可是我在陇西的好友呢,他如何会被你们抓住呢?待会儿见到了祖母,你们两个可要帮我说说好话才是。” “要我们说好话么,当然没问题,嗯,可就是有没有什么好处呢?” 卑花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对马腾说道。 其实马腾还没弄清楚自己在卑缺、卑环心目中的地位,此时只要他去开口说情,卑缺这个面子肯定会卖给他。可他想要央求卑雪卑花为他说话,就正中卑花下怀,可以借机戏谑敲诈他一番。 “好处啊,我倒知道一种方子,可以保养女人的容颜。”马腾看了卑雪和卑花那吹弹得破的脸庞,故作沉吟,道:“只是这个百花美容养颜膏制作太耗工夫,不知你们做得到不。” “切!” 卑花一脸的不屑,答道:“还有我们做不到的事?” “那行,你们先帮我求情,我稍后就将方子开给你们。” “马大哥,这是神医的方子么?”卑雪信以为真,俏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看古书得来的,我也没试过,不知成效如何,不过看那方子如此繁杂,该当是有奇效的吧。” 马腾糊弄起卑雪和卑花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卑花和卑雪一听马腾如此说,立时兴致大增,早将李傕这档子事忘到九霄云外,围着马腾问个不停。 可怜马腾自己编了个笼子自己钻,为了自圆其说,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更多的时候,他不得不推托自己也闹不清楚,以此搪塞二女。 4 大汉军神(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营地一角的小营帐中,马腾弄清李傕来此的缘由,不由哑然失笑。 只是他犹自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李兄放心,豪酋已答应放几位离去,自不会食言,几位千万不可有过激反应。” 李傕转头看了自己的三名手下一眼,神sè肃然,点头应诺:“傕晓得的,今rì救命之恩,容傕后报。” 旋即他好奇地问道:“对了,马兄怎会在此地呢?看样子还甚得羌人看重?” 马腾坦然答道:“大哥华佗受陇西李太守所托,来此为羌人医治瘟疫。我闲得没事,跟他一起出来见见世面。” “神医?” 李傕一声惊呼,探身抓住马腾双手,激动不已地连连摇晃:“太好了,太好了。马兄一定要再帮小弟一把,劝说神医随小弟前往蜀郡。如今瘟疫已在蜀郡和整个益州蔓延开来,州郡各位大人都心急如焚。” “这么厉害?” 马腾一惊,益州可是大汉人烟稠密的地区之一,丝毫不输于中原、关中等地。这些地方一旦瘟疫蔓延肆虐,那可是极其严重的事情。再加上羌人各村寨的瘟疫已得到遏制,如不是这场大战,华佗早就提出要回去了。 “这个事不难,我会跟大哥说,以他那xìng格,必会一口答应下来。” 马腾也不推托,满口应诺下来。 既然知道双方都是误会,马腾干脆带着李傕,前往豪酋卑环的中军大帐求见。 一路上,马腾心里着实很有些荒谬绝伦的感觉。李傕、郭汜在董卓被杀之后作乱关中,屠戮百姓,以致关中这等富庶之地,都陷入白骨露于野的悲催境地。此刻李傕蒙他所救,要是自己不救他,岂不今后的这场大劫难就可以避免掉了? 不过马腾想归想,对救下李傕,他可没有丝毫的后悔。 卑环的中军大帐甚是高大坚固,全以鞣制过的牛皮拼接缝制而成,整个营帐四周,隔三步即有彪悍护卫把守,更有队队士卒来回穿梭巡视。营帐里,铺着厚实的羊毛毡毯,踏足其上,柔软舒适。 营帐内,卑缺、卑环、卑拓和卑雪都在,还有烧何羌女豪酋比铜钳,大统领比铜干,烧当羌豪酋比脱欢。可说三大部落主要人物,尽数齐聚于此。 “听雪儿讲,这名细作乃是你的旧识?” 马腾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卑缺笑呵呵地看向自己问道。 有神医华佗的jīng心医治,卑缺的时疫和宿疾都大有好转,如今只是容易疲累,因而也就只处理一些族中大事。 马腾点头答道:“正是,这位名叫李傕,是蜀郡北部尉董卓大人的手下。董大人听闻诸羌部聚兵一处,担心会不利边郡,所以派李兄前来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 卑环看向马腾身旁的李傕,点头答道:“如若当时早说,也就不会有此误会了。” 李傕察言观sè,踏前一步,先对卑缺躬身一礼,而后躬身转对卑环道:“这是在下的过错,祖母、豪酋宽宏大量,在下没齿难忘。” 他这般谦恭得体的回答,立时赢得帐中诸人的暗暗点头。就在此时,李傕转身朝向比铜干、卑拓和比拓欢,拱手道:“三位好身手,在下不才,rì后有缘,倒想同三位逐一切磋切磋。” 马腾一听大乐,敢情李傕对被三人联手擒获耿耿于怀,竟然在大帐中,公然向三人挑战。 众人一愣,尚未出声,卑缺爽朗大笑声响起,众人看去,只见她在卑雪卑花的扶持下,慢慢起身,朝马腾招手道:“参狼飞请降后,送来了两名汉人,据说是参狼金基极为信任的汉人幕僚。小神医如有意,不妨陪老婆子一起去见见。” 众目睽睽之下,马腾哪能说得出半个“不”字,赶紧应诺一声,朝众人拱手示意,对着李傕歉然一笑,跟在卑缺身边,有说有笑地往后帐行去。 就在卑环中军大帐旁的营帐里,卑缺半倚坐在锦塌上,神态悠闲,在她两边,各站着两名贴身侍女。马腾旁观之,直觉知道四女并不是侍女那么简单,单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四女身手不错。 营帐门口,两名护卫见到来人沉默不语,昂首而立,怒极出脚,狠狠地踢在来人两腿膝盖弯处,喝骂道:“跪下。” “扑通!” 地上虽然铺着厚实柔软的羊绒毡毯,可这么重重跪下去,膝盖处的疼痛自是免不了的。 “你就是王博?” 卑缺声音并不大,倒像是询问晚辈一样,语带温和。 王博嘴角微微抽动,显是强忍着,昂首朗声答道:“正是。” “潜伏参狼羌七年,深得豪酋参狼金基信赖,看来你其志不小。” 卑缺接过侍女端过来的茶碗,缓缓啜了一口,优雅地将茶碗放下,接着问道:“何人派你前来此地?” 话语仍旧温和,可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博没有答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光中透出浓浓的不屑和讥笑之意。 “大胆!” 一名护卫大喝一声,唰地一声长刀出鞘,架在王博的脖子上。 王博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刀锋,而后抬头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敢一刀砍下,原来你并没有这个胆量!” 他说的是汉话,马腾听得甚是清楚,看护卫闻言气得手上青筋凸起,双目如yù喷火,马腾就知道他也听得懂。 “原来你已早存死志,当初来此,就没想过再回到中原吧。” 卑缺见状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点头吩咐道:“将此人左肩膀衣衫撕掉。” “嗤~” 得卑缺号令,护卫毫不客气,长刀自王博袖口刺入,往上一挑,而后双手各持袖口一侧,用力一撕一扯,就将王博整个左袖自肩膀处撕脱下来。 马腾立时就知道原因,王博左肩膀上,刺有一颗四芒星,上下两芒稍长,左右两芒稍短,宛如夜空中一颗熠熠闪烁的星辰。 卑缺双眼盯着王博肩膀上的四芒星,脸sèyīn晴不定,变幻莫名,仿佛这副图案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回忆,令她一下子无法自已。 “押下去好生看管着。” 良久之后,卑缺方才回过神来,挥挥手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苍凉。 随后扭押进来的是宋儒,刚刚扭送进来,不待卑缺吩咐,护卫立刻就撕掉宋儒左肩膀衣衫,同样发现了这个图案。 卑缺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问,直接挥手让护卫将宋儒带走,而后闭上双眼,疲惫地靠坐在锦塌上,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休憩。 马腾满腹疑惑,可看着卑雪、卑花同样是一脸不解,就知道她们也丝毫不知情。 片刻之后,还是卑缺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她睁开双眼,看向马腾,问道:“你可知此二人肩膀上所刺何物?” 马腾满脸茫然,摇头表示毫无所知。 卑缺摇头叹道:“也是,你还年轻,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停顿了一下,她似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接着说道:“老婆子有样东西,需劳烦你一趟,rì后去到洛阳,交给一个人。” “谁?” 马腾问道。他见卑缺并不解释方才的种种,反倒提起托付他要办的事,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卑缺让自己来此的本意了。 “段颎!” 卑缺仰头看向营帐顶,脸上流露出缅怀过去的神情,似是对此人颇有些切齿,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此人号称大汉军神,曾任护羌校尉,屠戮我羌人无数,现在洛阳为官。” 其实不管卑缺如何解说,马腾对段颎是谁,做了什么,都不太清楚。此时他也知道不是提问的时机,很是爽快地应承下来。 “方才两人所刺图案乃破军,rì后你见到段颎,可一并问一问他。” 5 天子佳节戏贵人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洛阳北宫西面的西苑内,天光尚亮,中秋圆月尚未自东方升起,各式彩灯就已在大汉天子刘宏的授意下,逐一点起。远远望去,各sè彩灯散发出各种光芒,与西方晚霞交相辉映,映照得西苑宛如仙境一般。 西苑内宽阔的主道两旁,搭起了一个接一个的凉棚。每个凉棚里均有黄门太监和宫女在忙碌着摆设各sè珍玩异宝。凉棚前面,后.宫嫔妃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摊档前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 一个小黄门自西苑门口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低声朝两边喊着。 随着小黄门跑过,原本站在凉棚前的后.宫嫔妃们赶紧转到凉棚内,当起了摊档的掌柜,众多的黄门太监和宫女则在凉棚前的主道上来来往往,嬉笑玩闹,营造出一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繁荣市集景象。 在众多的摊档凉棚之间,独有一间布置得独具特sè。以木为柱的凉亭,亭顶铺以茅草粗布,亭中一角堆放着数个酒瓮,大小如小儿,厅内只有三桌数凳,一布衣粗钗的少妇手持长长的酒勺,正在为屁股稍稍挨着胡凳边坐着的一众黄门太监和宫女沽酒。 大汉天子刘宏身穿布衣,身边只跟着张让、赵忠、王甫等人,满脸兴奋,一进西苑,立时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时在摊档前停下来,煞有介事地与自己的后.宫嫔妃讨价还价。被刘宏光顾的后.宫嫔妃,无不施展出浑身解数,既要装作不认识刘宏这位大主顾,又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刘宏一路行来,买下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甩给张让和赵忠等人抱着。刚来到茅草亭前,兴致正浓的他不禁眼前一亮,仿佛行路已久饥渴难耐的旅客突然见到贩卖茶水酒食的草棚一样,忙不迭地两眼放光,满脸笑容地走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在其中的一个空胡凳上坐下,嚷了声:“小娘子,快给大爷上壶好酒来。” 刘宏虽年仅二十一岁,但长年养尊处优,饫甘餍肥之余,疏于养生行走运动,更纵情于酒sè歌舞之中,光鲜的脸上胖乎乎的,肚腩微凸,眼睑略有些浮肿。他此刻穿着特意派人去宫外搜罗的普通布衣衣衫,摇着一把岔开几道口子的蒲扇,坐在酒桌前,用手拍着桌面,兴奋地大喊大叫。 “大爷稍安勿躁,酒来了。” 一声娇滴滴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布衣粗钗妆扮的贵人何婉翘着兰花指,捧着一个粗瓷碗,躬身轻放在刘宏面前,而后纤手扬起酒勺,将美酒酌入粗瓷碗中。单观何贵人如此姿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沽酒本就是她赖以为生的行业。 何贵人双十年华,正是容颜绽放丰韵娉婷之时。她本就天生丽质,更兼声音婉转娇.啼,体态撩人,一入宫后,就深得刘宏的宠爱。一年前为刘宏诞下皇长子刘辩,更是令刘宏对她百依百顺宠幸有加。此次中秋节西苑游玩赏灯,她匠心独运,将摊档布置成简陋的茅草凉亭,自己妆扮成沽酒的村妇,令刘宏大为兴奋。跟随在天子刘宏身后的张让、赵忠、王甫等人,也不得不对何贵人大为叹服:这份心思,真是运用得jīng妙绝伦啊。 刘宏连喝三碗美酒,已是酒不醉人自醉。何贵人妆扮独特,颈脖上不知抹了什么香膏,令得原本雪白细腻的颈脖看起来糙黑糙黑的,但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小娘子,可有许配人家呀?” 刘宏放下酒碗,一把抓住正在沽酒的何贵人手腕,涎笑着问道。 何贵人手中的酒勺一抖,一勺美酒尽数洒在桌上。她轻扭着腰肢,似是在挣脱刘宏的魔爪,面容似笑非笑地娇呼道:“大爷自重,小女子早已许人,拙夫马上就要回来了。” 如此娇呼,如此腰肢扭动,令刘宏心里一股火升腾而起。他站起身来,猴急地一把抱住何贵人,嚷嚷道:“如此娇.娘,如此良辰美景,你这朵野花大爷今rì采定了。” 刘宏刻意语气粗鲁,竭力扮演一个毫无学识欺男霸女的粗俗之人。 被刘宏搂在怀里的何贵人奋力抗争,嘴里大呼小叫。但在刘宏以及乘机偷眼看了两眼的王甫等人看来,何贵人这哪里是在抗争呼喊,分明就是yù拒还迎,处处在迎合着刘宏的动作。 随着两人在凉亭里上演强抢民女这出戏,一众黄门太监和宫女早就手脚麻利地将桌凳搬空,放上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躺椅等等刘宏最为喜爱的物事,然后在凉亭四周用纱幔围住。 “来人啊,将这小娇.娘给大爷捆起来,太不老实了。” 刘宏大喊着,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微微颤抖。 张让等人立时大声应诺,挥手令宫女一涌而上。只消片刻工夫,早已做熟了此事的几名宫女,就用特制的柔软坚韧红丝线将何贵人捆了个凹凸有致,放倒在躺椅之上。到得这时,张让等人个个咽着唾沫,带着一种宫女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了出去,屏息站立在凉亭四周护卫。 “客官,求求你放过小女子吧。” 片刻之后,在天子刘宏的撕扯下,何贵人蜷缩在躺椅上,身上只剩下只衣片缕,大片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在彩灯映照下,被红丝线捆得凸凹起伏,泛着微红,更显娇嫩动人。她的求饶声娇滴婉转,令刘宏心里如有一群小猫一样,挠得一荡一荡的。 西苑主道上,众多的后.宫嫔妃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心里却无不在对何贵人暗声大骂,诸如“小娼妇”、“小贱人”等等,反正是怎么恶毒,就在心里怎么痛骂。 王甫见气氛有些冷清下来,忙双手往天上虚抬,双眼左右示意,那意思自然是要众人赶紧大声欢笑,为大汉天子刘宏助兴。 一时间,灯火通明的西苑内,欢声笑语响彻天际。在这欢声笑语之中,夹杂着何贵人声声的求饶声以及刘宏得意的哈哈大笑声,在何贵人一声低呼后,求饶声很快就变成了婉转尖细的呻吟声,如cháo水般一波接一波,久久不绝。 张让、赵忠、王甫等人就站在纱幔前,其他品阶不够的宫女太监,都站得远远的。内里的动静,一丝不漏地尽入他们耳内,令得他们面容微微酡红,个个闭着双眼,如同品尝美酒佳人一般,迷醉其中。 就在此时,与热闹繁华的西苑一墙之隔的北宫德阳殿内,端庄秀丽的宋皇后正在案桌前凝神习字,排遣愁思。 五年前,时为渤海王妃的姑姑宋氏与渤海王刘悝被王甫等人诬为谋反从而自杀身亡,五年来,家里无人胆敢祭祀,即使值此中秋佳节,宋皇后也不敢公然显露出这股哀思,只能借着练字,在心里暗自心祭。 只是就这么稍微一分神,宋皇后手中的狼毛毫笔一滞,一滴墨汁立即滴落在上好的蔡侯纸上,溅出一朵盛开的黑sè菊花。 宋皇后发愣了片刻,将手中的笔放回到砚台上。旁边侍立的宫女立即上前,将案桌上已写完一半的蔡侯纸收拾起来,熟练的拿到外间,投到香炉中烧成灰烬,这才返回到室内站立不语。 “陛下在哪里?” 宋皇后没有回头,站立在案桌前,低声问了句。 “回皇后娘娘,皇上去了西苑。” 侍立的宫女微微一福,低声回道。 “哦!” 宋皇后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凝神静思片刻,她伸出皓腕玉指,再次拿起狼毛毫笔,重又全神贯注的习练起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宋皇后全副心神沉浸其间,一遍又一遍。每写完一张蔡侯纸,一旁侍立地宫女就会立刻上前取走,拿到外间的火炉上焚毁。火炉旁,是另外两名宫女,均拿着一根拨火棍,不时拨动火炉里未燃尽的蔡侯纸,直到尽数燃为灰烬,这才罢休。 6 天下英雄同照月(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dì dū洛阳城内,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洛阳城的核心,当然是南北二宫组成的宫城。宫城之外,即是皇城,若非权贵之家,在皇城内根本就没有立脚之地,而只能到皇城外的东、南、西三城外郭区内觅地营造府邸。 可即便是皇城内,也可分出个三六九等,如果说位于南宫东面的三公府邸是皇城内最好的地段,那位于北宫东面的步广里、永和里,则可当仁不让地称为除此之外的最好地段。 袁府就坐落在永和里内,占地数十亩,府内庭院深深,院落处处,整个袁家,除袁绍祖父袁汤之兄袁彭一系迁至陈国扶乐县定居外,包括袁汤叔父袁敞一系,都居住在这里。 袁家累世为朝堂高官,四世三公的赫赫威名,在整个大汉,都是首屈一指。 而实际上,如果说四世三公是袁家显赫家世顶端的金字招牌,那么奠定整个袁家作为大汉顶尖世家的根基,则是遍布大汉官场的门生故吏,以及由此交织而成的盘根错节般的利益同盟。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祖籍汝南郡的袁家虽然曾是陈国的世家大族,但其重新发迹也就只有区区不足百年的光景,当今族长袁逢的曾祖父袁安,当年曾因大雪困于屋内数rì,又耻于四处求告,差一点就饿死在家中,后来登上三公高位,奠定袁家四世三公的第一块基石。 此刻在袁府放置列祖列宗灵牌的大堂内,袁家男丁在族长袁逢的带领下,正在对祖先灵牌行跪拜大礼。 袁绍作为袁成的嗣子,在袁氏众人中的排位反而在袁逢嫡子袁术之上,这令袁术心里极为不忿。他看着排在前面的袁绍背影,心里暗骂道:“贱婢之子,竟然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袁术对袁绍这个同父异母哥哥心里如此嫉恨,自是事出有因。自从熹平元年袁绍返回洛阳后,名声大振,士人无论贵贱,都无不以与袁绍相交为荣。而袁绍也折节下士,以致想见他的人需在府外排着长队相候。而袁术虽在洛阳也有着偌大的名声,但来往的宾客与袁绍相比,那可就要差远了。 想到今天在家祭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袁术就依然愤愤不平。何顒、荀爽、王允等一干人,与袁绍谈笑风生,但见到自己,仅仅只是拱手施礼而已,连声招呼都不打,这让自己在家人面前大失脸面。 一个贱婢之子,竟然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了,这还了得。 袁术边在心中暗骂,边随着父亲袁逢行跪拜之礼,整个人完全走神,形如行尸走肉。 家祭结束,袁术站起身来,一时还没有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冷哼。抬头看去,正见到刚刚经过身旁的袁绍。 袁术心中怒火升腾而起,让他一下惊醒过来,他看着已然离去的袁绍背影,咬牙切齿,目中如若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前方的袁绍烧个干干净净,连点灰烬都不留下。 ⊙⊙⊙ “娘亲,孩儿回来了!” 伴着一声大喊,刘备推开自己用竹条编织而成的自家院门,快步走进收拾得整洁齐整的院内。 平常这个时候,刘备从恩师卢植处学艺回来后,总是会在娘亲去准备简单的晚餐时,接过娘亲尚未做完的活计,用竹片编织凉席、打制草履等等。 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手艺却已不在娘亲之下。 院子的东南角,一株高大的桑树郁郁葱葱,远远望去,就像是高贵华丽的青车盖一般。 有人看到此景,笃定地说,这里必出贵人。 刘备心里虽有些将信将疑,但仍然是四分信六分疑。 因为在他看来,目前实在看不到自己会有成为贵人的任何可能。虽然自己的确是皇亲贵胄之后,但家道早就衰落。论学识,论聪慧,他在恩师卢植座下弟子中,说忝居末位也并不为过;论武技修为,他勉强能挤进众弟子的中游;与学长公孙瓒相比,更是哪一样都比不过。 不过他有一点得到了恩师卢植的赞赏:为人弘毅宽厚,有知人待士之能,颇有高祖之风。 高祖刘邦,斩白蛇,破霸王,奠定大汉国祚,并延续至今;按族谱记载,刘备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胜即是孝景帝第九子,孝武帝刘彻的兄长,乃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贵胄,堂堂正正的高祖刘邦的后裔。 刘备宽头大耳,相貌堂堂,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超于常人的大耳,令他一眼看上去就不同凡响。 院子里所有的器具、材料等等都已经收捡一边,显然是因为今rì为中秋节,所以娘亲也早点放下了活计。 “备儿回来了。” 听到刘备的喊叫声,从屋内走出一位穿着布衣的妇人,双手老茧遍布,皮肤粗糙,看起来似是年过四旬。 但实际上刘备娘亲还不足四旬,因为丈夫早逝,她常年辛勤劳作,好不容易才将刘备拉扯大,最近几年,刘备年纪渐长,承担了越来越多的活计,她才算是轻松了不少。 她看到刘备手中提着的,正是上午送到恩师卢植家里的礼篮,脸sè一沉,有些不悦地问道:“这是特意送给恩师的中秋节礼,你又在外面游玩,没有送到师娘手中?” “不是,孩儿岂敢。” 刘备忙笑着回道,“一早孩儿就到了恩师家中,恩师收下了孩儿编织的凉席和草履,其他的一应物事,又被师娘还礼回来了,还加了不少肉食。孩儿万般推辞,惹得恩师好生训斥了一顿。” 听到刘备如此说,刘夫人脸sè方才缓和下来,但随即她又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直下,忙转过身去,用衣袖擦拭,生怕被儿子刘备看到,心里也变得不痛快起来。 刘备当然知道娘亲心里所想,一来是认为家境贫寒,委屈了自己;二来是有愧于自己恩师卢植及师娘,拜师学艺,却还时不时地受他们的接济。 想到这里,刘备心里也是酸楚难忍,他知道娘亲是担心自己心里难受,所以才不让自己看到。 深吸一口气,刘备压下心里的酸楚,指着院子里的桑树,故作惊讶欢欣地叫道:“咦,桑椹熟了不少呢。” 他放下手里的礼篮,迅快地跑到桑树下,将衣袂下摆扎起,熟练地三两下爬上桑树,挑了十来颗成熟饱满的桑椹,小心地揣在怀里,又动作老练地爬下树来。 “备儿小心,可别摔着了。” 刘夫人心中担忧,忙擦干眼泪,朝刘备喊道。 话音刚落,刘备已经双脚踏地,欢快地过来,小心翼翼地自怀中掏出桑椹,送了一颗到娘亲嘴中,然后才自己吃了一颗。 刘备家在幽州涿郡,这里地处偏北,此时桑椹刚刚开始成熟,还多是红中带黑的模样,但吃起来却甚甜,略带一丝酸味。 刘备坚持将这十来颗新鲜桑椹你一颗我一颗地和娘亲吃完,方才提起礼篮,挽着娘亲的手肘,往草屋里走去。草屋厅堂中,刘夫人早已准备好了祭祀用的物事,只待族长一声召唤,就可以让刘备带到家祠中去拜祭先祖。 7 枭雄也思亲(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东方明月升起,映照在兖州东郡顿丘县县衙后院里,如水如rǔ。 顿丘县令曹cāo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处书房,而这里,也是整个县衙里最为俭约之处,几可用简陋来形容。进门两侧,靠墙全是式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木架,其上堆放着整整齐齐的竹简,案桌两头各放一盏青铜灯盏,其上的灯烛已只剩下短短一截,烛油此刻已堆满灯盏盘。曹cāo面对紧闭的书房门,跪坐在案桌后,聚jīng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绢帛。 曹cāo已年满二十二岁,两年前举行的盛大chéng rén冠礼上,父亲曹嵩为他取字孟德,取意自《荀子.劝学》:“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cāo。” 父亲取的这个字,曹cāo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他也努力严于律己,带着满腔热血和雄心壮志踏入官场。担任洛阳北部尉时,不畏权势,杖毙违反宵禁律令的宦官蹇硕叔父,一时间名声大振。但他也因此而为中官权贵暗地里忌恨,寻了个理由,就将他升任顿丘县令,远远地打发离开了洛阳。 对此事曹cāo心里不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有些高兴。洛阳城里权贵满地走,做事多有掣肘,始终不能一展胸中的抱负,但在顿丘这个小地方就不一样了,县令就是做主之人,地方虽小,但终究能让自己放手施为,将自己心中的种种豪想付诸实现。 手中的信是妹夫濦强侯宋奇写来的,他身为当今皇后之弟,获封濦强县侯,地位显贵尊崇,但在他的来信中,曹cāo却品出了一丝忧虑,以及几分不安来。 放下手中的绢帛,曹cāo陷入沉思之中。他与这个妹夫虽有些往来,但也仅限于亲戚之间,并没有涉及其他。只是此信,却在亲情之外,加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良久之后,曹cāo方才有了决断,将一叠绢帛信件拿在手里,就着油灯逐一点燃,然后扔到案桌旁边的灰炉之中。 屋外,小小的顿丘县城也开始热闹起来,爆竹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人们拜祭完祖先之后,开始游乐欢庆,而今晚,也因为中秋节之故,宵禁被县令曹cāo下令暂时取消,待佳节过后,方才重新执行宵禁之令。 “此时洛阳家里,应该正在拜祭先祖吧。” 曹cāo听着外面的喧闹之声,心里如是想道,此时他才感觉到孤单,才有那么一股思乡之情。 “洛阳,我终究会回来的。” 曹cāo在心里暗暗说道,站起身来,走出书房,往厅堂走去。在那里,他今晚要与从洛阳带来的家人仆妇一道共庆佳节。 ⊙⊙⊙ 马腾悠闲地躺在一颗平整的大石头上,仰看着自东方冉冉升起的一轮明月。 清辉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给群山蒙上一层牛rǔ般的朦胧月sè。不远的避风处,已燃起一大一小两个火堆,李傕、卑拓陪着华佗,围坐在烧得正旺的小火堆处,正在说笑,李傕和卑拓的声音不小,即使隔着颇有一些远,马腾仍旧能听到只言片语,嗅到浓郁的烤肉香味。 “马兄,…想起家里的佳人吧。” 说这话的是李傕,他自上路以来,与卑拓很快就熟稔起来。虽然在羌地,就是以卑拓为首的三人将他擒获的,让他很是吃了一些苦头,但他对卑拓个人却并没有什么仇恨心理,毕竟是自己冒险深入羌地,方才失手被擒,况且那时他和卑拓处于敌对关系,打打杀杀也正常得很。 如今他终究逃过了一劫,并且怎么说呢,探到了羌人的详情,带来了羌人大豪酋的特使,还请回来了神医华佗,这三样,每一件可都是个不小的功劳。 李傕相信这三样功劳董卓一定会很重视,说不定还能向朝廷表上一功。那他作为带来功劳之人,受到重视得到赏赐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一路上,李傕心情非常好,连带三名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也很高兴,知道只要回去了,功劳薄上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李傕与卑拓称兄道弟,那三名手下则与卑拓的手下也打得火热,围坐在大火堆旁,相互用半生不熟的羌、汉语连比带划地闲聊。 男人常年奔波在外,能聊到一起的话题,除了女人,就还是女人。 看着天上的明月,马腾确实想起了五溪聚的姜芸母子,但其实他此时想得更多则是后世与此时。 在后世,他自幼孤单一人,除了几个要好的战友以及中学结识的几个同学,可谓无亲无故。当然如果一定要算,自幼生活的孤儿院李大妈应该算上一个,不管马腾是顽皮的孩子,还是叛逆的混混,抑或乖宝宝宅男,她都一如既往地对马腾很好,嘘寒问暖,有多少个中秋佳节,马腾等几个不受人待见的刺儿头孩子,一起在李大妈家里渡过的,马腾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如今在同一片星空下,马腾与这些认识的人却已时空相隔,如无奇迹再次降临,断无再见的可能。 这是马腾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中秋佳节,短短数月的时间,马腾的见识也多了不少。民生维艰,对这个词,他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虽然他还没有见识过那些达官贵人、豪右巨贾的生活是如何的奢华,但在见识过平头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后,他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真切存在的。 马腾悠闲地任思绪肆意飘飞,他想这些,并不是说马腾就是一个心忧天下的博爱之人,只是因为马腾心里清楚,眼前的时光与几年后开始的浩劫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太平盛世了,可即使太平盛世都是如此景象,令得马腾心里泛起一股厚重的无力感。 “我来到这个时代,该当怎么活下去?” 这是马腾数月来一直在心底苦苦思索的问题,而如今,自救出卑雪那夜伤重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仿若重获新生,想着最多的,就是如何打好根基,攫取权力,完成他争霸天下,揽天下美女的雄心壮志。 羌地之行,原本只是他随着大哥华佗出来游历,如今又悄然增添了另外一层意义,也可能成为马腾的一大助力。比如卑雪,她迟早有一天会接替母亲卑环,成为迷唐羌豪酋。 “嗯,今后只要有可能,还是得多与卑雪联络联络才是。”马腾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嘿嘿嘿...” 一想到卑雪和卑花,马腾就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地直乐。 尤其是想到两人见到那所谓百花美容养颜膏方子时的表情,马腾就心情舒畅得很。那个方子里,百种花瓣倒还罢了,以卑雪卑花所在地,收集齐百种花瓣,算不上难事,然而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可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想要收集齐,那可就是难事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什么野蜂蜜,牛羊初rǔ什么的,与上述物事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马兄,赶紧过来,羊肉烤好了。” 马腾听到李傕的大喊,忙答应一声,收回思绪,快步走到火堆前,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边与李傕卑拓华佗等人谈笑风生。 圆月越升越高,明亮如一轮明镜,一路跋涉数rì,马腾吃饱喝足,早早便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腾见到自己正睡在五溪聚的床榻上,而在他身旁,姜芸正缓缓地剔去衣衫,温热的双手轻拂过自己的胸膛,带来阵阵酥痒。 马腾直直地盯着朦胧月光之下姜芸胸前那两点嫣红,头脑中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身体里热烘烘的,似是有股温热的液体正喷薄而出。 而在朦胧之间,眼前的姜芸面容,却又模模糊糊地有些像是卑雪。 8 董卓的招揽(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自参狼羌村寨所在地一路南下,行了近十rì,马腾一行方才抵达蜀郡北部尉所在地绵蹏道。 整个蜀郡,除郡治成都及附近诸城地势平缓土地肥沃之外,西北包括绵蹏道在内,都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即使筑城都难以找到一块像样点的平整之地。贯穿蜀郡的岷水两岸群山之间,散落分布着氐、羌、夷、濮、僚等族,史称“参差聚落”、“服叛难常”,因而朝廷专设蜀郡北部都尉,屯驻在绵蹏道,屏障边郡的安危。 董卓自派出李傕深入羌人之地查探之后,一直担心羌人聚集jīng兵,侵掠边郡。如若果真如此,他也希望羌人不要盯着蜀郡,虽然他任期将至,非常渴望着能有一场功劳为自己争取更上一层楼,但他心里很清楚,以他区区五百人的郡兵,一旦羌人大举进犯,这点人还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因此当李傕带着华佗、马腾、卑拓等人进入绵蹏道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功劳,尽管这怎么算都有点是投机取巧,但谁让这个消息是他董卓第一个上报朝廷的呢。 董卓的心情,此时恰如这秋风送爽的大好时节,就连早已看腻了的如洗碧空,尽管一如以往那般空旷得很,但在董卓眼里,却愣是凭空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 “咚,铛!” 绵蹏道城内,钟鼓齐鸣,五百郡兵,排成整齐的两列,列队欢迎羌人大豪酋卑缺特使卑拓的到来。 董卓高踞马上,不待李傕带着卑拓、华佗等人走近,即拍马迎将上去。 “哈哈哈...” 董卓仰头长笑,与华佗、马腾等人逐一见过,而后转向卑拓,大声笑道:“能邀得大豪酋特使前来,卓何其幸哉。来,请!” 如此盛大的礼仪,一下子让卑拓这个耿直的汉子有些感动得找不着北,其实他哪里知道,董卓此举固然是欢迎他卑拓,其实更是要抬高规格,做给朝廷那些老大人乃至当今天子刘宏看的。 华佗、马腾也跟着卑拓沾了不少光,住进绵蹏道内最好的馆舍,在董卓设下的盛大筵席上,品尝董卓jīng心准备的美食。 卑缺派卑拓前来,一来是一路护卫华佗和马腾,二来也是准备向大汉官府及朝廷释放善意,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率众羌人内附归顺,但卑缺不愿羌、汉再起战端的意图却十分明显。 马腾与董卓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再见,除了觉得董卓好像又壮实了一点点之外,没有觉得有什么其他变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热情豪爽、四处找人拼酒的董卓,马腾心里很难将他与那个火烧洛阳,徙民百万的残暴之人联系在一起。 “来,马兄弟,上次襄武匆匆擦肩而过,此次重逢,怎么着都得先喝上三大碗!” 马腾正看着宴席上的热闹景象,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到董卓来到自己案桌前,端着满满一碗酒,对自己大笑着说道。 光听这话,旁人还以为董卓与马腾早已熟识,很难相信上次襄武相见时,二人只是陌生人,董卓连马都没下,连马腾的姓名都没问。 马腾端起同样满满当当的酒碗,起身恭敬道:“承蒙都尉大人看得起,小子感激不尽,此酒小子先干为敬,请。” 话一说完,马腾即将酒碗端到嘴边,仰着脖子,一口气将一碗酒咕噜噜地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好!” 董卓见状哈哈大笑,连声道好,言毕也是脖子一扬,将碗中酒一干而尽。 与董卓连喝三大碗,马腾觉得肚子都有些鼓鼓涨涨的,但董卓恍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又端着酒碗去寻其他人对饮。他不光是敬卑拓、华佗和马腾三人,连自己手下,像李傕和郭汜,他都毫不顾忌地与他们对饮,看得出来,董卓是个善饮之人,更是个善于笼络手下之人。 宴席不得不结束,不光是卑拓喝的大醉,就连主人董卓,都喝得东倒西歪地,可到了这个时候,他犹自哈哈大笑着见人就拉,嚷嚷道:“喝,喝!” 此时已是八月底,再过不多久,第一场雪就会飘洒而下。 卑拓在绵蹏道不敢多加停留,诸事办妥,即向董卓辞行。董卓也乐得将羌人特使与朝廷隔离开,如此一来,如何上奏朝廷,就全凭他的一支笔。 来时卑拓一行骡马驮着满满的山货,回程时,骡马背上仍是满满当当的,正是布匹、茶叶、粗盐等等村寨必须的物事。 马腾与李傕直送到城外十里,方在卑拓要求下止步。卑拓与李傕道别毕,拉着马腾,恳切道:“雪儿之事真是多多有劳了,若是今后有空,务必回来村寨看看。” 马腾心下也是伤感,将自己马鞍上满满一大包交给卑拓,轻拍几下,答道:“大叔放心,小子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这些是我给两位妹子挑选的些小巧玩意儿,劳烦大叔交给她们两个。” 卑拓只是点点头,将包裹在马鞍上放置后,伸手拍拍马腾的肩膀,即拨转马头,转身追上已走出百来步的队伍。 马腾驻马看着卑拓一行渐行渐远,心中感慨,听到李傕也是不胜唏嘘:“此次羌地之行一波三折,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并且立下大功。不过在傕看来,能结识卑拓兄、马兄,才是傕最为开心之事。” 马腾微微一笑,转头笑道:“小子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马兄可愿留下,与傕一起效力都尉大人。” 转身往回行去的当口,李傕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马腾长叹一声,口气中带着万分惋惜,答道:“承蒙都尉大人和李兄看重,小子感激不尽,只是家中幼儿幼女刚刚满一岁,小子实在放心不下啊。” 李傕看着一脸真诚的马腾,甚觉惋惜,无奈点头应道:“既如此,傕也无法强求。只是rì后如若马兄有此心,不妨来寻在下。” 马腾知道李傕出口相邀肯定是得到了董卓的首肯,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让他不得不婉拒董卓的招揽。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马腾已有宏伟的目标,如今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条路,走下去就是。可这条路,并不包括辅佐他人,更不包括辅佐董卓。 如今的董卓,豪爽,善于笼络人,可思及未来,马腾万万不会选择作为他的部属,既然将来终归是要参与争霸,那何妨从一开始就自立门户,以免将来还要背上一个叛主的恶名。 虽然马腾决心已下,可他知道,盛名之下,并无虚士,造成三国鼎立的那些人,可没有一个人是善茬。 曹cāo、刘备、孙权各有所长,所以才能聚集起一帮子文臣武将为他们打天下。即使是那些争霸失败的诸侯,如袁绍、袁术兄弟,公孙瓒,历史上的马腾,刘表,刘焉,张鲁,甚至是董卓等等,恐怕没有人是蠢鲁之辈,这些人放在后世,可都是省长一级的封疆大吏。 要与他们同场较量,有先知优势,有宝贝助力,都只是基础,还需要充分运用起来,笼络人才,建立班底,解决出身,靠近权力,进而攫取权力。 马腾边策马缓行,边在心中沉思,虽知前路艰辛,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而是有着一如既往地坚定和坚决。 毕竟如今他还有时间来筹谋,有时间来实施他的宏伟大计。 9 三公子庞德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绵蹏道到成都足有两百来里,华佗和马腾婉拒董卓派人护送的好意,直接雇俩马车,不紧不慢地往成都赶去。 在途不止一rì,马腾有足够的时间将卑缺、卑环等人馈赠的珍稀山货一一估值整理好,还有时间将此行舆图绘出,交由华佗确认无误,才珍而重之地收纳好。 成都作为益州刺史部和蜀郡郡治所在,离京都洛阳有三千余里,城周回十二里,城墙高达七丈,辖近十万户,可与京都洛阳、长安等大城相媲美。城内商肆林立,大小手工作坊成行成市,蜀锦更是历年贡品之一。 马腾坐在车辕上,看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巍峨的城楼,回想着自华佗和驾车老者那里听来的成都印象,不禁有些心驰神往。 此时太阳西斜,彩霞初现,红彤余晖照映在肃穆的城墙上,别有一番韵味。 等到城门前数百步,马腾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这个时辰正是出城的人集中回城之时,等着进城的人、车排起长长的队,既有肩挑背扛的农夫,满脸风尘的走贩,也有衣着光鲜的商贾,更有不少出城游玩的士子佳人,他们坐在陈设奢华的马车里,偶尔掀开车窗帘,才能一瞥端容。 马腾仍端坐在车辕上,兴趣盎然地看着缓缓移动的队列。华佗不耐呆在车厢里,走下来四处张望,类似这样的情形他碰得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耐烦。 队列缓缓移动,就在马腾一行快要接受守城士卒检查时,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腾回头看去,数骑策马扬起一片灰尘,直奔城门而来。 “让开,让开!” 马蹄轰鸣声中,来的只有八骑,速度却极快,身后卷起一片灰尘,正是六名彪悍的骑士,簇拥着中间身着劲士武服的两名年轻人,嘴里大呼小叫。 马腾看这架势,猜知他们是yù策马径直从城门穿过,仍在排队的农夫走贩商贾佳人,无不忙不迭地往旁边缩挤过去,生怕被来人来骑冲撞到。 “很吊啊!” 马腾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这种架势。上一次在襄武城,马腾碰到的是县尉王参之子王通,而这一次,也该当是成都哪位高官公子才是。 守卒队率早已大声喝令正在检查的车队将马车往边上靠拢,脸上堆笑,率着数名守卒站立道旁相迎。当领先骑士快马经过马腾身旁时,胯下骏马突然昂首嘶鸣,将那匹一直温顺无比的驽马惊吓得连连踏蹄,昂颈鸣叫。 周围原本就挤满了避让的人、马,驽马这么一折腾,立时引发一片sāo乱,驾车老者暗暗叫苦,口中吁吁连声,手忙脚乱地安抚驽马。 “唰!” 尽管并没有引起什么事端,紧随其后的骑士在转头看过来的同时,手中长鞭径直一甩,向老者劈头盖脸地抽将下来。虽然快要进入城门,他们的速度已减缓不少,但这一鞭如若抽实,以驾车老者这般身子骨,只怕也要躺下静养月余才行。 “哼!” 马腾大为不满,冷哼一声,在车辕上站起身来,微躬腰身,右手闪电般探出,捞向长鞭鞭影,握实后手腕一翻,同时用力一抖,化去长鞭力道。 马上骑士猝不及防,不过反应甚快,迅疾勒住马缰,勒得胯下骏马人立而起,连声嘶鸣。 马腾松开手,放开长鞭,这才没有被骑士的前冲之势给扯得跌下车辕。 “哗!” 见此变故,在周围人惊呼声中,其余六人各自勒停骏马,尽显高超的驭马功夫。 “大胆!” 一片骏马的嘶鸣声中,另一骑士大喝一声,骏马前蹄尚踏在空中,右手一抖,手中长鞭直往马腾抽来。 马腾有了方才的经验,知道这些骑士骑术jīng湛,实力一般,不慌不忙,右手再次探出,抓住抽来的长鞭。不过这次他没有放手,抓住长鞭后腰身一沉,一抖一扯,那名骑士再也坐立不稳,眼见着就要从马背上跌落。 “放手!” 骑士身旁的年轻华服公子伸出手,拉扯了骑士一把,同时低喝一声。在他的提点下,骑士如梦初醒般松开长鞭,而后左手在马鞍上一按,跃下马背,在地上蹬蹬蹬踉跄数步,方才重新站稳。 其他四名骑士见状大怒,拔出长刀,拨转马头,气势汹汹地朝马腾围过来。 “住手!” 中间年长一些的华服公子一声大喝,同时目光严厉四顾,喝止四名骑士,而后策马上前两步,在马背上朝马腾拱手歉然道:“方才之事多有惊扰,是我等的不是,老丈可有伤着?” 马腾手一松,任长鞭掉落地上,站在车辕上直起身,抱拳微微躬身答道:“方才情非得已,望公子海涵,老丈没事,有劳公子挂念。” 虽然刚才马腾并不畏惧,毫不犹豫地出手,为驾车老者挡下一鞭,但他知道这两人必定身世不凡。此时既然对方已经准备和气收场,那自己再倨傲强硬应对,就有点是引祸上身了。毕竟记忆和仅有的数月经验告诉自己,在这个时代,身世地位可是极其重要的,像自己现在这样的庶民白丁之身,在那些权贵眼里,是真正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死上那么一个两个,简直不值一哂。 “如此甚好!” 华服公子面带笑意,拱手回复一句,而后回头对着一众护卫厉声喝道:“还不收起兵刃!一路注意不得扰民。” 华服公子边说,边严厉地瞪了一眼领先骑士,正是他率先用长鞭抽击老者,惹出这么场是非。 策马行出十来步,年少华服公子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马腾一眼,在马背上凑过身子,问道:“二兄,就这么放过这小子?” 华服公子转过头,瞥了一眼其弟,淡淡地回了句:“小弟你想挨上父亲一顿鞭子,可别拖上为兄。” 年少华服公子嘿嘿笑上两声,没再说话,又再回头看了马腾两眼,便随着兄长快马离去。 片刻之后,城门处除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又回复到初始的尽然有序,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眼见着盘查到自己这辆马车,马腾跳下车辕,踏前几步,靠近守卒队率,趁人没注意,悄悄地塞过去一个钱袋,低声道:“这位军爷,马车里都是些山货,绝对没有违禁物品。” 步卒队率一把接过钱袋,在手上掂了掂,立即就估摸出里面有个三四百钱的样子,心里自然很是舒畅,暗自寻思今天这趟值差可比往常的油水要丰厚了不少,除了交给家里娘子和分润些给一众手下外,还能多出不少,足够众兄弟去喝一场好酒了。 听了马腾的话,步卒队率毫不避嫌地将钱袋往怀里一揣,大手一挥,示意旁边的守卒上前检查。 得到队率的手势暗示,守卒自然极为配合,掀开车帘,朝里看了一眼,回道:“没有违禁物品。” “放行!” 队率见状挥手放行,嘿嘿笑上两声,对马腾道:“小兄弟胆子不小啊,你可知刚才那两位公子是何人?” 马腾忙赔笑回道:“哪里有那胆子,实在是那一鞭如若抽实了,小子可得付出不少医药费啊。敢情军爷知道刚才那两位公子?” “咱们益州刺史庞大人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成都哪有人不晓得。” 队率有些得意地对马腾说道,而后又接着说:“看来你是初来此地,不晓得也不奇怪。不过也无需担心,刺史大人御下极严,爱护百姓,刚才如若刺史大人在场,两位公子只怕少不了要挨上一顿训斥。” “哦?” 马腾听到这里,方才真正有些动容。在后世,他也见多了权二代的仗势欺人,像这位刺史大人的情形,放在后世,那也是颇为稀罕少见,更别提在这个权势即王法的时代,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刺史大人多了几分敬意。 “有刺史大人如此,益州老百姓真是好福气。不知军爷可否赐告刺史大人名讳?” 队率脸上得意之sè此时更浓了几分,拍拍马腾的肩膀,笑道:“那可不是。刺史大人姓庞讳芝,字仲琨,两位公子庞柔庞德,据说一身武技尽得庞刺史的真传。” 还没等马腾品咂过来味道,队率停顿了一下,手一挥道:“好了,赶快进城去吧,时候不早了,我等还得赶紧盘验放人进城。” 10 相见恨晚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马腾三人驱车赶到位于成都西城的万芝堂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万芝堂是成都有名的老字号医药铺,当代家主郭广医术过人,其先祖郭玉师从程高,在永元年间曾任太医丞,医道高明,医德令万民景仰,郭家家传针经和诊脉法就连华佗都叹为jīng深。 华佗曾经千里迢迢来过这里,与闻名遐迩的郭广相互印证探讨,交情不菲,虽说已经相隔两三年,但想必郭广还能记得他这个同行。所以在来成都的路上,华佗就告诉马腾,入城后直接来万芝堂,寻个落脚之地。 果不其然,郭广得报,立时带着长子郭泰迎出来,见到果真是华佗来访,喜得嘴都合不拢,热情相邀华佗和马腾入内。 进屋刚刚坐定,郭广扭头对郭泰吩咐道:“泰儿赶紧去刺史府一趟,就说明rì我会同神医华佗前来。” 郭泰闻声对华佗马腾告了声罪,匆匆离去。马腾一惊,他还以为是今rì入城时在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引致,转眼细一琢磨,即明白郭广所言另有其事,理应与今rì之事无关,于是放下心来。 “可是刺史府有人重病么?” 华佗想得没有马腾那么多的弯弯,反而一下子就直指根本。 “正是。” 郭广长叹一声,面带惭sè,道:“重病的乃是益州郡李太守,身中蛮夷毒箭,伤势反复无常,郭某医术不jīng,已医治十多rì,仍未能痊愈。” 马腾并不清楚益州乃至大汉官场上的事,自郭广话语中,只能暗自猜测这位李太守,恐怕是在平叛之战中,中了敌人的毒箭,以致难以痊愈。 华佗和郭广两个医痴碰到一起,激情四溢,谈得热火朝天,可怜马腾就如听天书,又不好擅离,那个难受劲,别提多难受了。 可再难受,他也只能强忍着,直到外头传来喧闹声,其中更有人在连声问道:“神医在哪里?神医在哪里?” 华佗和郭广两个医痴还没回过神来,来人就已大踏步进来。就连郭泰,都赶不上来人的脚步,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喊着:“爹,爹,刺...刺史...使君亲至。” “庞刺史?庞芝?” 马腾想起入城时,守卒队率所说,刚刚反应过来,即一脸的愕然。 没想到这个刺史大人,竟然在听到郭泰的禀报后,不顾身份尊贵,猴急地亲自赶了过来。 庞芝面容粗犷,肤sè黝黑,一看就知道不是养尊处优的士大夫,而是多在外奔波的武将。 有郭广的引介,庞芝惊喜交加,抓着华佗的双手,连连摇晃:“好,太好了!昨rì刚刚接到绵蹏道县令公文,得知神医将至,芝喜不自胜,特派两犬子出城相迎,却空手而归。不曾想神医竟已入城,真是苍天有幸啊。” 说完,庞芝扭头喊道:“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上前见过神医、郭大家!” 庞芝口中两个没用的东西,正是马腾在城门见过的庞柔和庞德。此刻二人早就见到马腾,想起与神医华佗在城门处插肩而过,还起了点小小的冲突,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二人执晚辈礼见过郭广和华佗,华佗对庞芝笑道:“佗还道两位公子好生面熟,原来入城时,刚巧见过。” 庞德心中一惊,面sè微变,扭头看了二兄庞柔一眼,见他仍面sè如常,还以为他早有应对之策,不由稍稍心安了些。 他却不知道,庞柔此时心里可是也正在叫苦连天。 马腾察言观sè,结合守门队率所言,心知庞芝必是家教甚严,所以庞柔庞德才这么反应有些不自然,恐怕是怕华佗一时嘴快,将入城时的事给捅了出来。想到这里,马腾趋前两步,躬身礼道:“方才郭大爷不是说李太守中毒箭须医治么,这个...” “对对对!” 庞芝连连点头,朝向华佗躬身一揖,道:“李太守乃是为芝挡下毒箭,至今未曾痊愈,神医一路劳顿,芝本不该如此急迫,只是...” 一旁的郭广和郭泰满脸惭sè,显然是为自己医术不jīng而感到羞愧。华佗不待庞芝说完,答道:“使君说哪里话,医治病患要紧,事不宜迟,这就去,这就去。” 马腾背着华佗的药箱,与郭泰、庞柔和庞德行在一起,跟在庞芝三人身后。庞柔给庞德丢了个眼sè,侧头对郭泰笑道:“翁卿兄,小弟还有一事要劳烦。” 二人本就熟识,这么边走边说,立时就与马腾和庞德拉开数步。 “咳。” 庞德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轻咳一声,偷眼瞄了一眼前方数步外庞芝的背影,压低声音对马腾道:“方才多谢马兄了。” “嘿,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马腾同样低声答道,言毕低声笑道:“坊间传言使君爱惜百姓,御下极严,看来是真的。” 庞德一听,更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嘿嘿直笑,不好搭话。 庞德之名,马腾可是早有耳闻的,如照历史记载,他本就是自己的手下大将。后来马超投蜀,庞德因病留在汉中,最后归属曹cāo,为关羽所杀。 如今既然有幸与他相识,无论今后如何,先拉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今rì入城时,看庞兄身手不凡,怎么样,得空咱们过几招?” “过几招?” 庞德一时没听明白,旋即眼前一亮,脚下一滞,低呼道:“切磋?” 话音刚落,他自觉声音有些大,生怕被前方十来步外的父亲庞芝听到,心虚地往前多看了几眼,见庞芝并未有异常,方才放下心来。 “对啊,就是切磋切磋。看样子我和大哥会在成都呆上一阵,这么好的时机,不切磋切磋,岂不手痒得很。” “对对,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庞德喜出望外,心中立时大有将马腾引为知己之感,与马腾联袂步出万芝堂大门,指指停在街道上的马车和骏马,问道:“马兄是乘车,还是骑马。” “当然是骑马,不过我骑术不jīng,可不敢放马撒蹄飞奔。” “嘿嘿嘿,有爹爹同行,在下也不敢呐。” 马腾闻言,与庞德同时会心低声轻笑。 11 神医出手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天sè大亮,旭rì尚未东升,华佗和马腾即在庞柔、庞德的陪同下,出得院门,沿着曲折的绿荫小径,往厅堂行去。 华佗和马腾昨夜即住进刺史府中,除了浓郁桂花香外,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触。如今四顾细看,方知刺史府果真是气象不凡。庭院里,在高大的大叶樟、银杏、楠木树之间,楼阁院落隐现,遍植各处的桂花树,此时正是花开正盛,四溢的花香,令人悠然而醉。 “此乃金水湖,引穿城而过的金水河水灌注而成,沿湖遍植的垂柳,已历数十年。” 庞柔边走,边为华佗和马腾指点介绍。马腾在一旁听得暗暗咋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豪宅,占地之广,竟然将这么大的小湖都囊括其中,要是放在后世,光这个刺史府,可就值不老少钱了。 刺史庞芝显然对李顒的伤势极为重视,亲自在厅堂阶前迎接华佗,在他身后,则是郭广和郭泰。 昨夜灯光下看得不太真切,今rì碧空如洗,晨光明亮,马腾看庞芝身材挺拔,面容峻冷,怎么说都只是年过四旬,但实际上,他却知道庞芝已五十有四,作为一名武将,如此驻颜有术,的确是不简单。 站立行走之间,庞芝自然而然就透出一股凛然之势,面容不苟言笑,带着一抹愁容。 怪不得庞德对他父亲颇为敬畏,马腾在心里暗自想道。 吃过早餐,众人稍作准备,即来到李顒静卧休养之处,准备动手医治。 一应准备其实都早已齐备,十来名健汉架起数口大锅,有的烧煮开水,有的熬煮汤药,另有十余护卫、仆妇在一旁垂手听宣。 “神医,这是...?” 郭广见华佗将各式刀具、剪刀逐一投到沸腾的汤药锅中熬煮,很是不解地问道。 “哦,此乃义弟所倡。这些刀具,虽则看上去已经非常干净,但实际上却仍沾染着过往病患体内的病毒之气,如不熬煮,极易传染到他人。佗照此法施为,细心体味下来,发现病患外伤伤口的确要痊愈得好些。” “嗯,病毒之气,理应就是邪气了,邪气入体,方才百病丛生。” “除此之外,双手也得先用煮沸过的水洗濯三次,而后再用汤药洗濯三次,再用煮沸后的清水洗濯三次,如此方能cāo刀施治,为的也是防止病毒之气传染伤口。” 一旁的庞芝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想得到,就为了处理个伤口,华佗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讲究,而郭广、郭泰和华佗三人则一边准备,一边在那里自顾自地商讨医技。 马腾小心揭开所有麻布,看到已有些微微发黑的伤口,凑过去轻轻一嗅,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不由眉头大皱。 李顒左边胳膊上的伤口并不大,但是此处靠近心脏,一旦引发感染甚至败血症,后果就不堪设想。马腾立知昨晚还是太过乐观了些,李顒的这个伤势,比自己以为的要严重许多。 华佗闻声过来一看一嗅,立即眉头大皱,脸现踌躇。 “庞兄,需请使君过来一趟。” 马腾见状,转头对站立一旁的庞柔喊道。 “神医?!” 庞芝匆匆赶来,一脸的忧虑。 “使君,李大人这伤颇为棘手,创口内余毒未清,外伤肿胀溃烂,佗并无十足把握能医治得好。” “大哥,如若毒箭伤到了骨头,可就更为棘手了,须得刮骨疗伤才是。” 庞芝看看华佗,又看看插话的马腾,见四人俱是一脸肃穆,心中不由凉拔拔的,双手不争气地微微发抖。他转头看向已陷入昏睡中的李顒,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对华佗一揖到地,毅然决然道:“神医但请放心施为,即使...即使子弘不治,那也是天命。” ⊙⊙⊙ “嗯~” 床榻上的李顒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他刚刚努力地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只能疲惫地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子弘醒了?” 李顒听到门口传来庞芝熟悉的声音,自觉头晕目眩好了一些,微微睁开双眼看去,正见到一脸喜sè的庞芝大步奔来。 “使君,李大人刚刚醒转,极度虚弱,须得慢慢调理,多加静养才是。” 李顒模模糊糊记得出声的这位是神医华佗,一念至此,李顒心中大愣:怎么,我这伤已医治完毕了么? 李顒浑然不知,不但他的伤早就医治完毕,他还在麻沸散药力的影响下,足足昏睡了三天,这才醒转过来的。 当rì既要剜去伤口上已然肿胀溃烂的部分,还要扩大创口,刮骨清除毒素,不得己之下,华佗加大了麻沸散的剂量,不然哪能足以支撑他和马腾完成医治。 马腾可是很清楚,用上如此大剂量的类麻醉剂,足以令李顒就此心跳停止,再也无法醒转。当时为以防万一,他和华佗商量后,特意让郭泰一直为李顒把脉,监测心脉变动情况,这样一旦有事,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施行最为简单的心肺复苏术。 不用说,见到李顒昏睡三天后终于醒转过来,马腾可是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李顒如今已算是趟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期,只需静养,定期换药,痊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好,好!” 庞芝连声称是,温声道:“子弘且放心休养,神医已施治毕,再过上数rì,待jīng神恢复,为兄再前来探视。” 李顒虚弱至极,无力说话,更遑论点头了。 门外,华佗与庞芝边走边说,马腾与庞德并肩而行,默然跟在二人身后。 “使君,李大人既然醒转,即又过了一大关,如三rì内并无高烧发热,那就无大碍了。” “嗯,有劳神医了。” 庞芝高兴之余,心里仍颇有些担忧,不过总体而言,华佗能将李顒医治到如今这个份上,足以令他大感宽慰。 “另外,这数rì,李大人要以汤羹为主,万万不可用上大补之物。嗯,这样吧,佗且去开上几付方子,专给李大人熬汤煮粥用。” “可是虚不受补之故?” “正是。” 华佗刚刚回答一声,庞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着对马腾道:“这几rì贤侄也辛苦了,连大门都没出去过,如今天气晴好,不妨让德儿陪着贤侄四处走走。” 刚刚说完,他转头看向庞德时,笑容即已收起了大半,可在庞德眼里,此时的庞芝可算是温和至极了。 “对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蒲氏刀坊的兵器么,为父一直怕你心xìng未定,惹出事来,如今看你大有长进,你就自己去购置吧,别忘了给贤侄也购置一套。” 庞德心中狂喜过望,一时只知道傻愣愣地站着,连话都忘了说,前头庞芝和华佗走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12 大汉马腾(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嘿,老弟,老弟!” 马腾伸手在庞德眼前上下摇晃,同时低声唤道。 “啊!” 庞德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抓住马腾的肩膀,连连摇晃着,一脸的兴奋,语无伦次地嚷道:“我这是在做梦吗?我这是在做梦吗?” “你不是在做梦,蒲氏刀坊是啥子情况,怎么让老弟这么大喜过望!” 庞德嘿嘿直笑,喜不自胜地拽着马腾就跑,边跑边道:“路上再跟马兄说,走,快走,去蒲氏刀坊。” 马腾早知道成都诸业兴盛,巢丝、织绸、煮盐、冶铁、兵器、金银器、漆器等,都颇负盛名,尤其是织锦业,更是是成都乃至整个蜀郡最引以为傲之处。蜀锦自大汉初立,就是皇宫专用的贡品之一,朝廷为此专门设置锦官,因而成都又有锦城之称。 如今骤然听闻蒲氏刀坊,马腾就知道这必是购置兵器的好去处,尤其是见到庞德如此大喜过望,猜知蒲氏刀坊必是名气相当的响亮。 庞德连随从都忘了带,直接拉着马腾奔至马厩,牵出两匹骏马,出府打马直奔位于城东的蒲氏刀坊。 一踏进蒲氏刀坊的大门,马腾立刻就知道来对了地方。 刀坊是一dú lì大院,树荫掩映,马腾除了识得的桂花树和大叶樟之外,其他几种概然不识。室内则布置得古sè古香,墙壁上挂着不少颜sè艳丽的蜀锦,以作装饰,将随处挂设的刀剑杀气冲抵不少,让人心境平和。 二人刚刚步入大厅,眼尖的伙计头儿立刻认出庞德,赶紧迎上来,陪着笑脸躬身道:“三公子可有些时rì没来了。” “那可不是,你们掌柜呢,唤他过来,今趟本少主可是要订制长枪的。” 伙计头儿其实也就三十来岁,一脸的和善,闻言微微一愣,只是转瞬之间,即回过神来,笑容更甚,点头哈腰道:“三公子这边请,小的这就着人去请掌柜。” 马腾跟在庞德身边,顺着连廊往里行去,一路上碰到不少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汉,簇拥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但无论他们如何气焰嚣张,一见到庞德,立刻就偃旗息鼓地退避道旁,有些与庞德相识的,还能打声招呼,寒暄两句。 “呵,看样子老弟在成都可甚是威风呢。” 马腾打趣着笑道。论年纪,庞德比马腾小上一岁,当马腾喊他老弟时,他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透着亲热劲儿的称呼。 不过他称呼马腾,还是尊称为马兄,而不敢乱了年纪辈分。 “咳,马兄说笑了,他们只是平时与小弟一起胡闹过,又都不经打,所以才对小弟这般敬重而已。” “不会吧,成都这么多权贵大族,这么多子弟,难道就没有经得住打的?” 庞德转头很是奇怪地看着马腾,解释道:“马兄有所不知,成都富足,权贵大族子弟习文的多,练武的少,即便有那么几个练武的,又吃不下来苦,来这里购置兵刃,那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三人刚刚走到专用于接待贵宾的雅间,掌柜即脚步匆匆地赶来,一脸歉意,深揖道:“不知三公子驾到,招待不周,海谅海谅。” “咦!” 庞德打量了一番,惊奇问道:“你们老掌柜呢?” “禀三公子,老掌柜家中添孙,昨rì刚刚赶回去,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这倒是喜事一桩。” 庞德笑着没有多说,转身指向马腾,道:“我和这位马兄要订做兵刃,还要购置长刀硬弓等等物事。” 陪侍在一旁的掌柜和伙计头儿,可都早就认识这位三公子庞德了,如今一听这桩生意终于上门,莫不在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三公子,客官,请宽坐片刻,在下即刻吩咐下去。” 掌柜招呼庞德和马腾就座,不待他吩咐,伙计头儿早已告罪一声,出去安排诸事。顷刻间,数名小婢奉上香茗,果盘等物,曲膝一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刀弓先不忙着选,订做的长枪式样确定下来才是要事,马兄,你说呢。” 庞德对面前的香茗毫无兴致,连看都不看一眼,倒是一旁的马腾端起茶盏,先嗅,再品,道了一声好。 马腾当然客随主便,他对要订做的长枪早就有了腹稿,当即与掌柜派来的大师傅说出自己的要求,再对大师傅画在蔡侯纸上的图稿做些修改,几次三番后,也就大致确定了下来。 旁边的庞德更快,三下五除二就确定长枪式样,他走过来,看向马腾正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的图稿。 “如此式样以前从未做过,恐需费些工夫,另外整只枪只怕超过六十斤,客官可确定?” 大师傅见马腾身长也就七尺多,年纪不大,担心这么重的长枪他有些吃不消。 马腾已大致清楚大师傅所言六十斤,相当于后世的十五公斤左右,这个重量目前来看是偏重了些,不过关系不大。当下他将图稿仔细再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抬起头对大师傅道:“无妨,照这个式样制做吧。”转头看到庞德,不由问了句:“老弟这么快就定好式样了?” 庞德笑着点头称是,他没想到马腾定做的长枪重量与自己的相差不大,要知道他可是有父亲和两位哥哥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早就确定了式样,就等父亲首肯后,即可定做。 “枪把上可镌刻名姓,三公子和客官看要不要...?” “当然要刻。” 庞德毫不犹豫,转身对大师傅吩咐道:“就刻上汉阳庞德四字即可。马兄,你呢?” 马腾沉吟片刻,要他在自己兵刃上刻着“陇西马腾”,可有些不太情愿。 “就刻上大汉马腾四字吧。” 马腾原本想刻“马腾天下”四字,可转念一想,这四字可是颇为犯禁的,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大作文章,还真是不大好解释。 庞德心中一惊,微露讶容,心底默念“大汉马腾”四字,立觉一股苍茫澎湃之意,扑面而来。 “没想到马兄如此胸怀天下,小弟真是佩服!” 庞德对着马腾躬身一揖,言辞陈恳,一听就知道并非虚言假意。 马腾哈哈大笑:“老弟真是吓我一跳,我只是一时想到先辈马踏匈奴,为我大汉开疆拓土,有感于此,一念间才想要刻上此四字而已。走,还有刀、弓、箭等物,咱们赶紧去挑吧。” 13 再见何日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益州刺史府占地广,刺史庞芝又是武技过人,因而光是练武场,就足足有一大两小三处。庞德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其中的一个小练武场,自从马腾住进刺史府后,他二人可没少在这里切磋。 练武场甚是平整,以黄土铺就,再反复垒实。平rì有雨水时,府中的仆役还会覆以油毡布遮挡。练武场两旁设有兵器架,其上各式长短兵器齐备,可说极为周全。 此刻正是午后,秋风送爽,暖阳温煦,马腾和庞德各持刚刚到手的铁枪,相对而立。 “看招!” 庞德一声大喝,将心里的杂念全部抛开,双脚交错,腰身一拧,全身旋转,手中长枪缠在腰际,划出道道弧线,随着他双手一点一点后移,长枪也一圈接一圈扩大范围,最后化为一圈虚影,循着弧线往马腾扫去,枪尖挟着隐隐的呼啸,威势惊人。 如此枪招,马腾还是首次得见。 “来得好!” 马腾同样大喝一声,踏前两步,双手握住长枪两端,枪尖朝向虚空,自身体左侧竖起,挡住庞德扫来的一枪。 “铛~” 双枪交击,金铁声大鸣。 二人同时如遭雷击,全身一震,各自退开两步,不约而同地伸手抚向长枪,细察交击之处,生怕因此而致刚刚到手的长枪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yù哭无泪了。 细看下来,手中长枪依旧黝黑锃亮,连个坑洼都未曾留下,二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不由相对哈哈大笑,甚是畅快。 蒲氏刀坊jīng心锻制的百炼钢长枪,果然名不虚传。 马腾和庞德订制的两杆长枪,重量相差无几,枪尖与枪杆乃一体锻制而成,尾部的枪樽则是额外旋上去的,整支枪浑然一体,握在手中,比马腾原来用来练习的木杆长枪强了不知多少倍。区别之处在于枪尖,庞德的铁枪枪尖有些像是短的阔剑剑尖,显是可刺可削;马腾的铁枪枪尖更长几分,乃是尖锐的三棱形,正是他仿后世的三棱枪刺所为。 这种枪尖三刃三槽,穿透力强,入体伤创极大,拔出时也会毫无阻滞。 除此之外,马腾还在细细把玩之下,体味到蒲氏刀坊做工jīng细之处,那就是整支枪的重心,几乎恰好位于长枪正中,使得长枪没有马腾原本担心的头重脚轻这等毛病。 百炼jīng钢原本是亮银sè,如今这两杆长枪却是黝黑锃亮。马腾知道这是做了防锈处理,只是蒲氏刀坊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马腾可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如若不是时间不够,自己的宝贝军用短刀又不能轻易拿出来现身,马腾都有托蒲氏刀坊仿军用短刀打制一把短刀之意。 打造订制的长短兵刃都是才送到,只过上一招,二人心痒难耐,连切磋都放在一边,几步回到练武场旁,将长枪递给一旁侯立的护卫,拿起长刀细看。 二人选的长刀式样相似,都是百炼jīng钢环首长刀,不同的是,马腾所选长刀刀柄上缠绕着切成细条的上好小牛皮,更强调实用些,庞德所选乃是更为名贵的虎皮,除了实用之外,一眼即可看出并非凡品。 至于弓箭,二人只是凑个数而已,所选也就是上等三石硬弓,以及十来支飞翎羽箭,还有掌柜附赠的箭囊、弓袋、扳指等等物事。 “马兄,长枪、长刀如何?还入得了眼吧。” 马腾哈哈大笑,将手中百炼长刀收回刀鞘,点头道:“蒲氏刀坊,果真名不虚传。怎么样,刀都看过了,下去切磋切磋?” “哈哈哈...,故所愿也。” 庞德欣然赞成,放下手中的长刀,转身拿起长枪,与马腾并肩往练武场中行去。 近半个月的切磋,庞德已对马腾的枪招颇有些熟悉,然而一到实际交手,却又总能自马腾的出手中,发现不少新的东西。 “马兄,明rì一别,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今后小弟想要找人过招,可都不可得了。” 庞德话语之中,颇带着些伤感。如今李顒伤势渐好,医治瘟疫之法也已由华佗传下去,因而华佗和马腾定在明rì动身,以赶在年关前回到五溪聚。 马腾洒然一笑,道:“老弟放宽心啦,rì后咱们有的是再见之时。那时咱们边把酒言欢,边过招切磋,岂不快意!看招!” 说到最后,马腾往前大踏两步,手中长枪自腋下探出,一招毒蛇出洞,朝庞德迅猛攻去。 庞德双脚微分,腰身拧动,长枪不甘示弱,自右侧扫过去,挡开马腾长枪,又顺势往下一拖,呼啸着咂向马腾。 二人呼喝连连,各自持枪斗在一起。练武场中,两人身影乍分乍合,枪影翻飞,斗得甚是激烈。 马腾拿到的马家枪法绢帛,上半部是基本的长枪动作,只有握、刺、抡、拧、挑、抽、扫七个基本用法,以及相应的指法、步法及身法;下半部动作复杂,正是枪法七十二招。马腾每rì除习练基本动作之外,也细细揣摩过这七十二招枪式,以他自己的经验和眼光,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但具体问题出在哪儿,却像雾里看花一样,始终不得要领。 近半个月的切磋,马腾获益良多,对马家枪法的领悟之多,比起前面数月都毫不逊sè,招式应用也rì渐得心应手起来。因而在庞德看来,想要在马腾身上讨得便宜,似乎一rì要比一rì要难。 整个下午,二人就一直呆在练武场,切磋过长枪后,又以长刀和拳脚过招,最后连弓箭都端出来比试一番。 直到庞柔亲自来喊,二人这才放下兵刃,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么一番切磋下来,俱都胳膊、腿脚发酸,筋疲力尽,连原本可轻松握持的长枪,都觉得沉重无比。 草草洗漱完毕,马腾几乎和庞德同时赶到宴会厅堂。见到二人赶至,庞柔趋步上前,低声嘱咐道:“就差你们俩,快进去吧。” 好在今次只是家宴,除了李顒、郭广和郭泰三人之外,并无其他外人。如若是昨夜那般的盛大筵席,马腾和庞德可不敢如此马虎。 “嗯,好,贤侄到了,快快入座。” 如今李顒已能下地行走,除了左手仍无法动弹外,伤势已大有好转。这桩心病一去,庞芝心情甚佳,连庞德和马腾迟到,也都毫不介意。 二人朝众人告罪一声,赶紧入座。片刻之后,婢女鱼贯而入,端来杯盏美食,放在各人案桌上。 李顒案桌上摆放的,就与众不同,他遵照华佗所嘱,忌口之物不少,不能像其他人那般,放开肚子吃。 “神医,这些,可要吃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十来rì接触下来,马腾发现李顒其实也蛮有趣,像庞芝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架子,说话比庞芝还要风趣些。此刻见他指着案桌前散发着药味的膳食,皱着眉头的模样,大觉有趣。 众人皆笑,华佗抚须笑道:“大人稍安勿躁,待伤口结疤,这些忌口美食就大半可食了。只是佗所嘱之事,大人还得注意才是。” “美味能食,美sè可享,此生足矣。”李顒大笑,答道,“不能动怒动气,犹忌与人争勇斗胜,这好办,顒自今rì始放下刀兵,多读圣贤书即是。” “大人天xìng豁达,于伤势痊愈甚佳。” 李顒听到郭广如此说,再次哈哈大笑,端起案桌上的茶盏,遍示诸人,而后对庞芝笑道:“仲琨兄莫怪小弟反客为主,实乃小弟垂涎美酒而不可得,口渴难耐,藉此以茶代酒,敬神医、郭大家、诸位一杯。” “哈,理该如此。”庞芝端起酒樽,朗声道:“芝也凑个热闹,敬神医、郭大家、诸位一杯。” 马腾一饮而尽,醇酒入口,带着淡淡的甜味,甚是润滑可口,可酒味就淡了许多,比之后世的啤酒,都稍有所不及。马腾拿起箸筷,一脸坏笑地看向对面的庞德,故意夹向香味四溢的红烧蹄膀,送入嘴中大嚼起来。 不曾想对面的庞德也不甘示弱,眉头都不皱地学着马腾的样子,夹起蹄膀大嚼。 马腾大乐。当rì医治李顒时,庞德帮忙按着李顒的双脚,以防他突然乱踢乱动,近距离看着马腾和华佗拿着刀具切割李顒伤口四周的腐肉,以及刮清李顒伤口里的毒素,那种血水淌流,腥臭扑鼻的场景,令得他和二兄庞柔好几天一见到肉食就干呕,更别说嚼吃了。偏偏马腾又喜拿此来戏弄于他,令得他苦不堪言。 “神医此去陇西,年关后可有何打算?” 庞芝此问不但为郭广、郭泰父子所关心,就连马腾,也颇为关注。 “佗在陇西一待三年,如今年纪渐老,有意回沛国老家。年关一过,佗准备先启程前往洛阳,再作打算。” “如今瘟疫肆虐,神医大有功于天下苍生,声名之隆,早已上达天听。只怕神医回到陇西,即会接到圣上的诏令。芝借薄酒,再敬神医与贤侄一杯,祝神医与贤侄一路顺风!” 14 人在旅途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益州刺史庞芝虽以武为主,但书房依然布置得极为用心。 书房甚是宽敞,三面墙壁都立有高高的书架,放满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简,另外还有一个小一些的书架,其上则堆放着不少的绢帛书籍,空着的那面墙上,则挂着一幅巨大的益州舆图,显示出主人的与众不同。 家宴后,庞芝站在舆图前,接过庞柔端过来的茶杯,轻口啜饮。 在华佗和郭广的医治下,李顒的伤势痊愈已只是时间问题。去了这个心病,庞芝心头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明rì就是神医华佗与马腾启程返家之时,今rì的家宴并未持续太久,不光是李顒需要静养,就是庞芝自己,这段时间为处理积压的政务,也忙得疲惫不堪。 “三弟rìrì与神医义弟马腾一起,天天切磋武技,倒是大有进益,人也沉稳了不少。” 庞芝知道父亲虽然一直对三弟庞德甚是严厉,但实际上对三弟却疼爱有加,因而只要有机会,就会说些跟庞德相关的事。 “哦。” 庞芝有些意外,更有些欣喜。他让庞德陪马腾四处走走看看,只是觉得二人年纪相仿,理当能合得来。 庞芝只有三个儿子,长子庞泓早已成年,如今在獂道家中主事;次子庞柔也已成年,被庞芝留在身边打理琐事。在庞芝看来,庞柔为人稳重,处事得体,所以对庞柔甚是放心,刺史府中诸多事务,已多半交给庞柔打理。只有三子庞德尚未成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为人处事总是有些跳脱,令他一直有些担心,此时听庞柔如此说,庞芝自然相信三子庞德确实有进益了。 “德儿能沉稳下来,倒真正是家门之幸了。” 庞芝转过身,对庞柔笑道。 “三弟近rì每rì早起习练,勤学不缀,他是憋了一口气要力压那神医义弟一头,可惜好像一直未能如愿。” “嗯。” 庞芝点点头,想起他见到的庞德与马腾比试情形,评述道:“此子无名师教导,能有如此修为甚是难得,论习武天资,只怕比德儿只高不低。” “啊?!” 庞柔有些惊讶,能得父亲如此之高的评价,那可不简单。庞柔早就知道,兄弟三人中,就数三弟庞德的习武天分最高,所以尽管他比庞德年长几岁,但与庞德比试,反而是败面居多。 只是出神片刻,庞柔很快回过神来,问了一句:“父亲看要不要将马腾招揽到府中?这样将来也能给三弟一大助臂。” 庞芝仔细盘思半响,摇头道:“招揽一事还是暂且作罢,一来德儿不一定能驾驭得了此子,二来他恐也不能放下神医而去。” 然后想起一事,庞芝问道:“给神医和郭大家的酬谢礼金可有准备妥当?” “是,俱已准备妥了。郭大家居在成都,随时可登门奉上。神医这边,父亲看是今晚奉上,还是明rì启程时奉上。” “还是今晚吧。” 庞芝沉吟片刻,点头道。如今家宴刚刚散席,时候还早,有的是足够时间。 想了一想,庞芝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李太守于我有恩,治好李太守之伤,哪怕花费巨大,都不能有丝毫含糊。酬谢之礼你再去仔细斟酌斟酌,万万不可亏待了神医和郭大家。” “是!” 庞柔答应一声,对庞芝道:“孩儿先去斟酌斟酌,再来请父亲。” “嗯,去吧。” 庞芝将此事抛开,端着茶盏,转身看着舆图,双眉又渐渐锁在了一起。 他所忧虑的,正是益州南部诸郡蛮夷叛服无常之事,李顒之伤,也正是因此而引起。 ⊙⊙⊙ 从成都到陇西有两千余里,好在此时尚为九月,离年关还有三个月,足够赶路。 马腾和华佗赶到梓潼花了四天,歇息一rì后,随返回南郑的马帮一起重新上路。 所谓马帮其实并不大,也就五名壮汉,外加十来匹骡马,夏秋时节往返于蜀郡长安之间,冬chūn时节只能在梓潼汉中之间寻觅活计。 马帮众人原本对二人带如此多山货上路有些吃惊,这些山货一看就知道质地上乘,能卖个好价钱,不雇些护卫上路实在有些危险,不过当五人亲手试过马腾那重达六十四斤的铁枪,还有三石硬弓后,方才知道马腾年纪虽小,功夫却是不凡。 有马腾随行,五人对此行暗地里放心不少,一路上为马腾讲述各地的风俗人情市井传闻,倒是让马腾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rì午后,众人早过了白水关,离阳平关尚有百余里的模样,山道在丛山峻岭间蜿蜒前行,行人绝迹,只有远近的猿猴啸叫,鸟雀啼鸣,仿佛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这一小队人马在孤独地前行。 “救命!救命啊!” 众人转过一处大弯道,正谈笑风生赶路之际,忽然前方山道上传来呼喊救命之声。 马帮五人反应不俗,闻声立刻喝止骡马,拔出长刀戒备。马腾则背着长刀抄起硬弓,几个箭步窜到前头弯角处,往对面弯道望去。 山道在此依山腰修建,两个弯角相对,相距不足百步,但要走过去,则要依山腰绕一个大大的弯,约有两三里的模样。 马腾脚下两步外,即是深沟悬崖,只是底下林木葱郁,看起来并不幽深。 呼救声中,对面转角处一人正在飞奔,不用看得仔细,就知道他正满脸惊慌,也许是看到站立在这边弯角的马腾,那人边跑边挥手大喊:“壮士救命!” 那人光顾着看向这边,没注意看路,一不留神,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就在此时,弯道处涌出数名大汉,手举长刀,叫喊着追来。 “嗖!” 马腾早已弯弓搭箭,见状不再犹豫,啾准带头大汉,松开弓弦,一箭shè去。 可惜马腾准头不足,羽箭破空而至,shè中带头大汉身前数步处。 “噗!” 羽箭正中一颗歪斜的树脖子,箭镞入木,尾翎仍在颤动不已,显得劲道十足。 带头大汉大吃一惊,忙止住脚步,随后众人均站立其后,隔空看向马腾,瞅了半响,叫道:“何人胆敢阻挡大爷做事!” 一听这等怪腔怪调,马腾就知道并非汉人,虽然隔着百来步,看得不太真切,可马腾也可肯定,他们不是羌人。 “光天化rì之下也敢杀人劫财,没有王法了!速速给大爷滚,不然让尔等尝尝铁箭穿心的滋味。” 马腾弯弓搭箭,引而不发,厉声喝道。 带头大汉瞅瞅马腾,再转头看看已爬起身,跛着一支脚,顺着山道快步走出数十步外的肥羊,面现犹豫。 15 路遇贾诩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对面是氐人,出了名的胆小谨慎。” 马腾听到身后马帮五人众的头儿低声告诉自己,见自己只是一箭,就将对方七八人唬在那里犹豫不决,立知此言不虚。 “听我号令,你们五个往山道那边冲杀,声势搞大点!” 马腾当下也不回头,低声吩咐。 “嗖!” “杀!” 马腾再次放箭,然后一声大喝,同时再抽出一支羽箭,娴熟地搭箭开弓。 马帮五人高声呼喝应和,高举长刀,气势汹汹地顺着山道往那边杀去。 其实从这边到那边,还有个两三里的距离,等马帮五人赶至,少说也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马腾一箭shè出,紧接着又是连续两箭。嗖嗖的羽箭破空声,配以五人的喊杀声,带头大汉终于心生退意。他刚刚转身,就意外地发现,已有三人逃出数步外。 “没胆的东西!” 带头大汉一声怒骂,可怒骂归怒骂,他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而是混在众人中,顺着山道一窝蜂地往回跑,全然没了追来时的声势。 他哪里知道,马腾换上三石弓后,连开四弓已是他的极限,并且越到后面,准头也就越差,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三石弓的威力。 眼见对面氐人贼众已一哄而散,马腾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但仍持弓站立jǐng戒,以防他们去而复返。 三名马帮壮汉快步循山道赶过去,到对面弯道看了半响,即隔空朝马腾喊道:“贼人已去远了。” 马腾这才收起弓箭,甩下华佗,一路小跑,奔至那人身前。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年约三旬,原本坐在山道上,不住地搓揉左腿膝盖。看到马腾过来,忙扶着山壁站起身来,拱手道谢,想是跌倒时左膝着地,伤得不轻,一时还有些站立不稳。 “先生不用多礼,腿伤得怎样,我们随身带有伤药,正好可以用上。” 马腾关切地看向他那受伤的左腿,摆摆手道。 此人头戴头巾,身穿夹层长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即使在这个时候,长发仍旧拾缀得干干净净。马腾只看上第一眼,凭直觉认为他应该是个读书人。 那人闻言苦笑道:“惭愧惭愧,左膝甚是疼痛,不知是否伤得厉害。” 他边说边卷起衣裤,只见左腿膝盖已然红肿一片。 马腾伸出手去,仔细按了按,同时摸摸膝盖四周,很肯定地对他说:“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敷上药几天就好。” “多谢恩公!” 马腾如此肯定的话,让那人也大为放心下来,闻言喜不自胜,朝着马腾躬身一揖。 “老兄,你还真是婆婆妈妈的呢。这个事,任谁遇上,都会拔刀相助啦。对了,我是陇西马腾,你呢?” 马腾说得大大咧咧,倒是把那人给唬得一愣,片刻之后,他才拱手道:“在下武威贾诩,草字文和。” 马腾大张着嘴巴,想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手悬在空中,定定地指着贾诩,瞬间石化般,纹丝不动。 “贾诩,你说...你...就是贾诩?” 贾诩还没从马腾如此惊愕的表情中回过神来,又被马腾狂喜过望后的举动给震呆了,任凭马腾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在那里不停地摇晃,同时连声发问。 好半响,马腾才回过神,赶紧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此直呼他人之名,可是大大的不礼貌。 “这个,恩公,嗯,可是识得...在下?” 贾诩有些底气不足,他不认识马腾,可见马腾这个亲热劲儿,敢情马腾认识他? “呵呵,误会了,误会了,我只是听过老兄的大名而已。” 马腾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了些,他倒是早就听闻过贾诩的大名,可那是在后世,是通过史料古籍听闻到的,而不是在这个时代听闻的。 “哦!” 贾诩恍然大悟,同时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奇怪,自己名声不显,这位恩公怎么会听过自己的大名呢。 马腾见贾诩的表情,就知道这事被他弄得有些尴尬,正巧华佗已快步过来,马腾指向华佗,对贾诩道:“大哥过来了,他那里有伤药。” 说完,也不等贾诩有什么反应,马腾站起身来,冲着华佗喊道:“大哥快来,这位贾老兄摔伤了腿,你快来给他看看。” 贾诩再次愕然,他分明记得,就在方才,马腾还在非常肯定地说,自己腿上只是皮肉伤,不碍事,而这会儿却又大喊他大哥过来看看。 “这个,恩公,无需劳烦恩公大哥了,在下这腿没事...” 贾诩还没说完,就见到马腾瞪着双眼看过来,一愣之下,连话都没说完全。 “老兄哪里话,我大哥可是神医,别说这等小伤,就算是开膛破肚,刮骨疗伤,都不在话下。” “咕咚!” 贾诩悄悄地咽了口口水,一时语塞,再分辨下去,倒显得他是不相信眼前这位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恩公所言了。 华佗快步过来,先是察看贾诩膝盖处的伤痕,仔细按捏一番,而后又抓起贾诩左手手腕,把脉片刻,呵呵笑道:“无妨,只是皮肉外伤,搽上佗这外伤药膏,三五天即好。” 贾诩此时虽然不太相信马腾神医之言,但凭经验,仍可确定眼前这位的确是医师。刚要出声道谢,他突然想起一事,全身一僵,愣在那里。 “神医,神医...华佗?” 华佗笑眯眯地看着贾诩,点头道:“某正是沛国华佗,草字元化,神医之谓,只是世人误谬尔。” 这回轮到贾诩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碰到的,还真是如今闻名遐迩的神医华佗,如此说来,方才马腾所言,可是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词。 直到膝盖上一片清凉,贾诩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正是马腾为他涂抹药膏。 “多谢恩公!” 贾诩话刚说完,马腾就站起身来,边收捡药膏,边半似一本正经半是戏谑地说:“老兄,你还真是婆婆妈妈呢,再这么多谢下去,我这耳朵都要听得生出老茧来。叫我老弟就可以了,老是恩公恩公的,倒显得我年纪一大把,像个老头子似的。” 贾诩一时语塞,看着马腾,半响不知该如何开口。 “贾兄无需介怀,义弟说话一向如此口无遮挡,不过为人良善,待人真诚,行事磊落。对了,听义弟说,贾兄乃是武威人,此行是前往成都,还是回武威?” 贾诩感激地看了一眼马腾,再看向华佗,答道:“诩是要回武威,先前为氐人所执,如非神医与恩...公搭救,今rì断无幸存之理。” “回武威,那太好了,我和大哥要回陇西,刚好可以同行。” 没等华佗回答,马腾抢着高兴地答道。他是真心高兴,虽然他还没想过今后能否有所作为,是否有可能招揽到贾诩这等人,但能与后世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同行,怎么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况且不管如何,先混个脸儿熟,总比将来形同陌路要来得好吧。 “这个...,诩为氐人所执,如今...” 听到贾诩如此说,马腾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笑道:“老兄别这么婆婆妈妈啦,你看大哥和我,像是计较钱财的人么。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老兄身上除了这件长衣,什么都没有,可怎么回武威呢。别多说了,走吧,一路上多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多好。” 贾诩此时心神已定,本也是洒脱之人,只是一时未能适应马腾这般说话,此时自马腾话语中,听出真诚切意,更见到一旁华佗微笑点头示意,心中一股暖流涌上,豪气顿生,拱手朝二人答道:“如此多谢神医和恩...,嗯,老弟了。” 马腾嘿嘿一笑,赞许般伸手在贾诩肩膀上轻拍两下。 “小老弟,你的箭矢。” 马帮五人众的头儿递过来四支羽箭,冲着马腾嚷道。 马腾接过羽箭,看也不看地收回到箭囊中,颇有些责怪地看向年过四旬的马帮头儿,嚷嚷道:“大叔,叫我老弟就老弟嘛,非得加上个小字,怎么,难道我很小么?” 众人皆乐得呵呵直笑,华佗边笑边摇头,贾诩则边笑边想:这位恩公还真是有意思。 16 阳平关贾诩论朝政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经过一夜的休息,贾诩的腿伤已不碍事,不过为了照顾他,众人还是行上数里,就歇上一会儿。好在这两rì时间充裕,一路无需赶得太急。 “小老弟,再走不到八里,就到阳平关了。” 对马帮五人众挂在嘴边的“小老弟”称谓,马腾已经熟视无睹,安然接受。 “哦,那咱们就不用再歇脚,可以直接赶到阳平关了。” 马腾边收拾行装,边对众人说道。 “正是,驾,上路罗。” 随着头儿的一声吆喝,这支小小的队伍,又重新上路,往阳平关进发。 华佗跟马帮五人众走在一块,留下马腾和贾诩走在最后。 一路上,马腾与贾诩聊得最多的,还是段颎的事,从他的生平,到百年羌汉大战,马腾都听得津津有味。 按贾诩所说,马腾暗自揣摩过,段颎出任护羌校尉时,正是羌人部落鼎盛之时。那时几个大的羌人部落,拥众数万,可聚兵近万,牧养的牛羊马等,动辄是以数十万计。 马腾此次所见的迷唐羌部落,规模已算是大的了,可与当年相比,也就是一个中等羌人部落的实力而已。 由此可以想见,段颎大小历经百余战,终结大汉西北边陲的羌乱,这份功劳有多大。 “老兄,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颎公曾是三公之一的太尉,如今又是什么太中大夫。这个太中大夫,到底是个什么官?” “颎公任太尉,还是四年前的事。太中大夫一职,隶属光禄大夫,秩千石。所谓大夫,议郎,皆无常事,掌顾问应对,唯诏令所使。” “哦,原来这样。” 马腾虽然听得半明不明的,可还是大致清楚了,所谓大夫、议郎,说白了就是后世的顾问,或者说是智囊,平时没啥事,圣上想起来了,就问问他们的意见。 “这个官倒是蛮清闲的。” 马腾不好说出顾问或智囊这样的话,凭自己的理解,加上这么一句。 贾诩想了一想,还是点点头,算是赞同马腾所说。 “我一直对朝廷的官职不甚了了,左右有时间,劳烦老兄为我详细说说。” 贾诩微微一笑,边走,边话锋一转,为马腾介绍大汉朝廷里的各种官职,如三公九卿等朝政重臣,大长秋中常侍等内朝宠臣,以及刺史太守等地方高官,还有大将军校尉等武将官职,一直到阳平关隐隐在望,仍然没有讲完。 饶是马腾自诩记忆力超群,骤然一下子接触到整个大汉帝国的军政地方官职系统,依然是听得晕晕乎乎似明非明。听完之后,他侧头问道:“既然朝廷有三公九卿辅助天子处理政务,设置内朝诸职又是何意呢?万一内朝外朝政见不一,岂不麻烦?” 贾诩听马腾如此问,不禁小小地震惊了一把。方才贾诩见马腾听得一脸迷糊的样子,就知道这么多官职逐一讲下来,他肯定是听其音而不知其意。 但万没想到马腾能一下子抓住关键,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放慢脚步,离前方马帮等人更远了点,方才斟酌道:“老弟谨记,你我这样的小民妄议朝政,极易祸从口出。”而后凑近马腾耳边,压低声音到只有马腾能听得清楚:“诩曾与颎公言,大汉之祸不在边患,而在朝堂,可惜颎公对此不以为然,其实更无可奈何。朝堂之祸,内朝权重是其一,外戚掌军权是其二,至于外朝么,能有作为之处并不多。” 马腾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自是因为后世世人均认为,东汉衰亡,与宦官专权大有干系。而按照贾诩的解说,宦官在大汉官职体系中,正是被称为内朝,也就是说是依附于皇权之上,dú lì于官府之外的一股庞大势力,这帮子人久居深宫,侍奉皇帝之余,长于弄权,却短于国家治理,长年累月下来,东汉朝廷不出问题才怪。 见马腾无语,贾诩笑道:“正是见到朝堂晦暗,诩才决然毅然辞官,准备回老家寻个活计,逍遥过此一生。说起来咱们都出身西凉,还可算是同乡了。” 马腾闻言呵呵直笑,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明白,在这个时代,同乡之谊,可是颇为世人所看重的。 众人行得不紧不慢,随着rì头一点点西斜,rì落时分,众人还是赶到了阳平关。 阳平关是军事要隘,关内只有驻守军士可宿夜,过往旅客只能在阳平关前的平地上宿营,待次rì开关后才通关而过。 阳平关北依秦岭,南临汉水和巴山,雄踞于西通巴蜀的金牛道口和北抵秦陇的陈仓道口,与汉水南北的定军山、天荡山互为犄角之势,是汉中盆地的西门户,同时也是巴蜀通往关中的北端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进利于攻,退可以守。因而阳平关自先秦时就被视为“蜀之咽喉”、“汉中门户”,古时即有“汉中最险无如阳平”的感叹。 站在阳平关前,马腾顿觉自身渺小无比。阳平关城墙高七丈有余,两侧峭壁耸立,斜阳余晖自西侧山壁后映shè过来,照亮了半个天空。关前是一段狭窄的山谷,外出两百余步,才顿见开阔。 此时关前宽阔的空地上,已经竖起不少营帐。四面一扫,马腾很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有酒肆客舍,想必收费不俗。 马帮五人众已觅得一处平地,安扎营帐。五人做惯了这等活,熟门熟路,根本无需马腾贾诩等人帮手。 贾诩踱到马腾旁边,抬头看着阳平关,悠悠然道:“雄关横勒,真可当得千军万马,如此险要之地,真正是易守难攻。” 马腾笑着说:“老兄这话说得大有道理,莫不成老兄对沙场争雄也有jīng研?” 贾诩笑道:“jīng研自是当不上,诩自幼读书,对四书五经兴趣寥寥,反倒对行军布阵、历代得失和诸子之言颇为在意。” “怪不得,老兄不像我曾遇到的那些读书人。他们开口闭口之乎者也,言必称子曰先贤,一听就知是脑袋读糊涂了的迂腐人,我一听脑袋就大。” 贾诩哈哈长笑,说:“老弟也不像我曾见过的那些草莽游侠儿,他们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我一见也是脑袋就大。”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就这么站在阳平关前的空地上,天南地北地无话不谈,直到马帮壮汉来喊,才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帐里,众人一起就着烧开的热水,吃着携带的干粮,倒也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正在闲聊之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难道在这等雄关重地,还有人胆敢闹事不成。 马腾年轻沉不住气,抢出营帐一看,只见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燃起一堆篝火,一群人正席地而坐,中间站立一人,四周还有不少闲人正在围拢过来。 “咦,这是在做什么。” 马腾好奇心大起,返身入账,边将放下的长刀重新绑到背上,边对华佗道:“大哥,我去瞧瞧热闹。” 还没等华佗吭声,马腾已转身出账,跟上去的还有贾诩,和两名年纪最轻的马帮壮汉。 篝火旁已有不少人站立旁观,马腾和贾诩并肩看去,心里不由暗自喝了声彩。 场中说话之人身穿土黄sè长袍,头戴文巾,火光照映下,面容清秀,晗下几缕长须,更添风采,整个人站立挺拔,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即使马腾这等见多识广的人,此刻也不由对那人暗赞一声,暗生亲近之意。 那人仍在朗朗而谈:“我太平道上秉天意,匡扶汉室,下恤黎民,救死扶伤。此番前来宝地,即为传道,入我道者,仙人庇佑,百病不生。” “太平道?!” 马腾低呼一声,极为惊讶。 太平道,可不就是黄巾之乱的主角么,首领张角,号称什么天公将军,由他率领掀起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一年的光景,却席卷整个大汉,直接拉开了汉末三国乱世的帷幕。 17 太平道张宝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秋风乍起,篝火火焰飘飘忽忽,映照在众人脸上,也都是忽明忽暗。围观众人或席地而坐,或抱臂而立,地上放着不少酒葫芦,正是好酒之人的随身宝物。居中那人的说话声,也如飘忽的火光一样,充满了令人着迷的魔力,既像是九天之外传来的仙语,又像是耳边呢喃的魔音。 所谓“入太平道者,仙人庇佑,百病不生”等语,马腾自是嗤之以鼻。 仙人之说,到底有无,马腾经历过如此神奇的时空旅程,既不敢信,也不敢不信。但是要说这个世上真有仙人,还如此人所说这般令人百病不生,那绝对是妖言惑众。 马腾一开始抱持着不信的态度,无论此人如何仙风道骨,说话如何充满魔力,他都只是冷眼旁观。 “太平道真能治病吗?” 坐着的人群中,有人冲着那人高声喊道。 那人转向声音来处,单手一揖,朗声道:“在下张宝,忝为太平道大医师,凡信我道者,均可获仙人庇佑,只要诚心,治病易如反掌。” 马腾听得出,张宝言语中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让人不由得不相信话中的真切之意。 “那好,我们同行有一人病重,你要治好了,我们就信。” 坐着的那人似是有些不依不饶,既不现身,也不就此作罢。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响起,“对,我们这里也有一个病人,太平道这么神,也给治治。要是真有神效,我们都会入道。” 张宝也不着恼,淡淡一笑,团团一辑说:“我辈传道,治病救人自是义不容辞。” 说完,他回头大喝一声:“弟子们,布法阵。”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旁的八人应声奔出,各穿长袍,手持拂尘,脚踏星步,在场中如穿梭蝴蝶般,一阵穿梭往来,而后同时坐下。 他们坐定的方位其实很有讲究,正是依先天八卦方位,个个左手手掌树什胸前,右手握着拂尘柄端,斜倚在左手臂弯处。而站立着的那人,此时正好站立在八卦中心。 不说别的,但就这番似舞非舞的步法,只怕没个长年累月地cāo演,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娴熟的境地。 果不其然,八人刚刚坐定,张宝居中站定,气定神闲,立刻就赢得围观众人的惊叹喝彩。 “老弟,他们还真有点名堂。” 马腾微微一笑,低声答道:“这个倒不难,只是需事先多加cāo演才是。对了,对太平道,老兄听说过吗?” “在洛阳时,有所耳闻,不过所知甚少,只知太平道盛行于关东一带,尤以冀州为甚。” “那他们这是准备前往益州传道了。” “想必是吧。” 就在二人低声耳语时,早有两人将两名病人扶过来,相对坐于八卦阵眼处。张宝在上场两人的协助下,穿上法师长袍,头戴道冠,手持桃木剑,围着二人转圈,手中桃木剑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做法事。 贾诩看着场中这一切,悄悄地问道:“不望诊不施药,这样治病能行吗?老弟看那两人是真病还是装病?” 马腾凝神看了半天,确切道:“两人看样子确实是病人,只是太远,看得不太真切。” 此时场中情形又已有变,张宝分向四方拜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回到中间望天祈祷毕,从法师袍中抽出一张灵符,望空比划一圈,猛地手腕一抖,那灵符竟然自行烧了起来。 “哗!” 围观众人大哗,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此神奇法术,他们何曾见过,除了认为有神灵相助之外,别无其他解释。 张宝将燃烧的灵符往空中一抛,灵符冉冉飘荡,直至燃成灰烬。 贾诩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众目睽睽之下,张宝并没有引燃之物,也没有使用火石,这么让灵符燃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心里暗道难道真有灵异不成。 马腾心里有些发笑,但随即又有些佩服。如此把戏当然有不少方法可做到,但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到,还是颇为艰难。而还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如此飘然写意,连马腾都没能看出来破绽,那普通民众一见之下,自是觉得只有神灵之力才可如此。 张宝手举桃木剑,再次围着两个病人绕圈,只是此刻手舞足蹈,状似与无形之人在激烈搏斗一般。 片刻之后,张宝手一挥,两名弟子捧着两个瓷碗入阵,碗中各有半碗清水。抽出两张灵符,张宝又是手腕一抖,将灵符燃起,尚未烧完,即将灵符投入碗中,再将手指伸入碗中搅上几搅,而后点按在病人眉心处,念了几句。 如此这般对两人施法毕,两名弟子端过瓷碗,送到两人嘴边,示意他们喝下碗中的灵符水。 围观众人俱各鸦雀无声,瞪大着双眼,盯着喝下灵符水的两名病人。 过了片刻,左首的病人率先有了反应,全身如筛糠似地抖动起来。 “呔!” 张宝一声断喝,手持桃木剑,围着左首病人四处砍削,更配以声声低喝,状似斗得甚是激烈。 过不多时,病人慢慢平息下来,而后睁开双眼,抬头四顾。一见到张宝,猛地跳起身来,趴伏在地,磕头不已,口中连连嚷着:“多谢大师怜悯,好了,全好了。” “哗!” 围观众人更是大哗,眼前这般活生生的治病仙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此时,坐着的人群中一人跃起,快步奔到仍在磕头的病人旁边,惊喜万分地喊着:“小弟,你好啦!” 旋即他也一头跪倒在张宝面前,连连叩头,语无伦次地喊道:“多谢大师,我要入道,我要入道。” 受此影响,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席地而坐的围观众人,已有不少人心动,只是无人起这个头,所以都呆在原地没动而已。 就在这时,坐在右首的病人原本没有动静,这时却突然跳起身来,四肢抖动,装若疯魔。 张宝大惊,对着伏在地上磕头的两人大喝:“快出法阵,妖邪厉害,我要降妖伏魔。” 话音未落,张宝即合身扑上前去,围着狂魔乱舞的病人用桃木剑砍斩,口中大声诵咒。而八名坐在地上的弟子,则个个身如筛糠,抖动不已,脸现痛苦之sè,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尚在阵中的两名弟子奋勇扑上去,分左右抓住病人手臂,用尽全力将他制住。 “啪!” 张宝百忙中再次抽出灵符,诵咒一句,贴在病人额头。这一下病人安静下来,慢慢地软倒在地。 “吁!” 整个过程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于围观众人,却如过了甚久一样,直到张宝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长吁一口气,围观众人才感同身受地同时长吁一口气。 如此多人同时松口气,吁声同时响起,场面蔚为壮观。 看到这里,马腾虽然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几可肯定张宝是在装神弄鬼。 张宝驱妖邪之法明显就是一套颇为jīng妙的武技步法,最后那下在病人脑门上贴灵符时手指点击,马腾猜测与华佗把脉技法相似,是以指将内劲渡入,令病人昏迷。 要是不顾病人是否有所损伤,马腾自讨现在也能做到一指点出致人昏迷。只是马腾并非是渡入内劲,而是靠突然的冲击力。 张宝脑门上隐现汗珠,衣衫也有些凌乱,他顾不得整理,就转身看向与病人坐在一起的诸人,急切问道:“病患何时发病,是否为十数rì前天狗吞rì时所起?” “大师明鉴,他原本好好的,天狗吞rì那时,像是中邪了一般,后来隔几rì发作一次,现在越发频繁了。” 张宝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人带着惊慌,急促答道。 “是了!” 张宝仰天悲叹,语带慈悯:“病人妖邪侵体,未及时救治,妖邪已然深入脏腑,其人看似如常,但实早已魂飞魄散。此番我借上天诸仙法力,暂且封住妖邪命脉,但需将妖身就地烧化,方可除去妖邪。不然妖邪一旦成形,将四处吸食人血,为害四邻。” 此言一出,众人都只觉得颈后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左右张望,仿佛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吸食人血的妖邪一般,惊恐之状毕现。 “烧死妖邪!” 也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众人本就惊恐不已,立时纷纷跟着高呼:“烧死妖邪,烧死妖邪!” 只消片刻,众人声浪已汇聚一起,齐声高喊,个个情绪激动,脸现悲悯神圣之意。 张宝面露微不可察的笑容,心满意得地朝四周看了一遍,这才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踌躇满志地说:“要是早上数rì,我太平道还可驱邪救人,但现在已是无力回天,真是可惜可叹。” 话音刚落,张宝语调一转,严厉说:“此时不可犹豫,须尽快堆积柴禾,及早当场烧化,以绝后患。” 围观众人齐齐轰然应答,两名弟子抬起毫无知觉的病人,就yù起步往火堆行去。 马腾受后世教育的影响,对黄巾起义抱着极大的认可。抛开农民起义反抗压迫的大义名分不谈,参与黄巾军的,其实也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而已。 然而此刻见太平道施法,明显就是装神弄鬼糊弄百姓,什么符纸治病,只怕都是事先串通好的一群托而已。 眼见着太平道诸人不断地往火堆中添加干枯树枝树干,两名弟子抬着那青年,正往火堆行去。马腾虽然于心不忍,但心头还是颇为犹豫。 此种情形下,如自己出面制止,必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得罪太平道,有些不好收拾。 马腾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抬头看去,正巧与张宝扫视四方的眼神一触,自中捕捉到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之sè。 “且慢!” 马腾心中豪气顿生,高呼一声,分开身前的众人,稳步走到场中。 18 神医神术震四方(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不好!” 马腾甫一出声,贾诩立时在心里暗道一声,旋即扭头找到一同跟来的两名马帮小伙子,急急吩咐道:“快去请神医过来!” 两人不敢怠慢,转身便走。贾诩循着马腾挤开的通道,挪到前面,忐忑不安地观望。 场中诸人包括张宝在内,显是没料到会有人出来阻止,一愣之下,俱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马腾。 张宝惊疑不定,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马腾,厉声道:“这位兄台难道不知此人已死,随时会妖邪复生为祸人间?兄台阻止我太平道替天行道,惹下灾祸你可担当得起?” 马腾拱手一礼,不慌不忙地说:“大师所言,我自是不敢妄断。只是我自幼学医,略懂医术,因而想着看上一看,并不碍事。” 话音刚落,混在围观众人中的贾诩出声附和道:“大师法力高深,为民除害,我等敬佩万分。人命关天,让这位兄弟诊脉一二,并不碍事,如若尚有可为之处,尚请大师救人驱邪,岂不更显大师高明。” “对啊,对啊。” 贾诩这么一说,周围立时有人出声附和。 张宝很是有些恼怒,此刻法会被这两人这么一闹,效果顿时立减,但如若强行行事,效果只怕更显不彰。是以只是狠狠地盯着马腾看了半响,脸sè变幻,片刻后手一挥,令两名弟子将青年病人抬到马腾面前,同时yīn狠狠地说:“既然兄台执意要看,我等慈悲为怀,岂能不让。只是如若妖邪暴起,兄台可怨不得我等。” 马腾呵呵一笑,回道:“大师放心,妖邪暴起,自是我首先遭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法师不必自责。” 贾诩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看向马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马腾言毕,上前几步,蹲身细细察看病人。 病人约摸十七八岁,十指干净苍白,显然是个读书人,此刻面容灰白,气息若有若无,微不可察。 马腾装模作样地把脉良久,其实是在细看病人额头、手指甲等处,立时发现此人似有中毒迹象,指甲盖微微泛黑,不由眉头大皱。 正在犯愁之际,马腾眼角余光瞥见大哥华佗正在三名马帮壮汉的陪同下,分开众人,往场中走来,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大气。 有此底气,马腾自是对一众太平道诸人愤怒的目光置之不理。 张宝暗中朝身旁的两名弟子递了个眼sè,弟子心领神会,踏前一步,指向马腾,厉声叱道:“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跑出来捣乱,滚开!” 刚叱骂完,两名弟子已一前一后,几步窜到马腾身前,伸手就往马腾的肩膀抓去。 “哼!” 马腾抬头起身,收起原先的温和笑意,冷哼一声,后退半步。 可此举落在两人眼里,反而成了马腾胆气不足的明证,同时抢上一步,收掌为拳,不动声sè地朝马腾轰来。 三人站成一团,场中火光虽然映照得甚是明亮,但实际上围观众人却难以看清三人身前的情形,除了马腾,没人能看到两名太平道弟子手上的小动作。 马腾不怒反喜,双手闪电探出,扣住轰来的两人手腕,五指紧扣的同时,运力往怀里一收,拽得二人收势不住,往马腾这里踉跄窜来。 “大师小心!” 马腾高声喊上一句,松开二人手腕的双手似是要去扶持,但暗地里却在二人肩膀上一推一掰,令得二人自他身边踉跄错步而过。 围观众人不明就里,以为二人走得太快,被什么给拌了一下,以致收不住脚。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马腾在背后捣的鬼。 二人跌奔数步,好不容易收住脚,回过身来,盯向马腾的四只眼睛,怒火喷涌。 马腾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对已到身边的华佗说:“大哥你看看,此人似是有中毒迹象。” “嗡!” 马腾这话虽然说得并不大声,但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无不大讶,纷纷低声细语,议论纷纷。 “胡说,此人明明是妖邪侵体,何来中毒之说,何方小子,竟敢如此污蔑我太平道!” “大师!” 马腾转身拱手,朝张宝笑道:“我只是察觉此人有中毒迹象而已,大师及诸弟子均是首次与此人相遇,即使此人中毒,也当与大师及诸弟子毫无瓜葛,我又何来污蔑太平道的意思呢?” “你!” 张宝恼羞成怒,手指马腾,一时语塞。 他一语不慎,被马腾一顿抢白,脸sè忽红忽白,气恼万分。这番话听在他人耳里,不但以为此人中毒是真,还都隐隐以为此人中毒与太平道有关。 心念急转下,张宝故示大度地哈哈一笑,朗声道:“妖邪本就是天下至毒之物,尔等凡夫俗子,以为此人乃是中毒所致,却不知妖邪入体,可悲,可叹!” 马腾见华佗已在把脉,闻言笑着拱手道:“大师神术莫测,如若妖邪暴起,我等凡夫俗子都不怕,大师更无须担忧了。” 张宝桃木剑一摆,站在场中,双眼似闭非闭,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没有他的号令,一众弟子都只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此时反倒是围观的众人中开始有人喧闹不安,有人喊道:“到底看得怎样啊,别耽误大师驱灭妖邪。” 旁边立时有人附和,喊道:“就是就是,别耽误时间了。” 张宝借此声势,张开双眼,yīn恻恻道:“看得如何,不要耽误我等驱邪,否则在场众人只怕都难幸免。” 他这话说得声音很大,不光是说给马腾听,更是说给周围的一众人听。 果然话音刚落,围观众人喧闹得更厉害几分。 马腾有样学样,对着张宝朗声道:“此人是否妖邪入体,我不敢妄言。不过要说治病救人,有我神医大哥出手,可还从未见到失手过。” “笑话,你小子说是神医就是神医么?” 马腾转头看向声音来处,此人隐在围观众人之中,每到关键时刻,就出声挑动他人附和,如马腾所料无差,这人必定也是太平道一伙的。 “神医之称,那是世人尊称,可不是自封的。倒是你们口口声声仙术无敌,恕我驽钝,还没听到世人如此称谓太平道。” “放肆!” 张宝一声怒喝,手中桃木剑一摆,踏前一步,指向马腾,斥道:“我太平道信众百万,仙术无敌,岂容尔辈如此妄言!今rì不说个明白,休怪我太平道不留情面。” 马腾周旋到此时,也动了肝火,在他看来,太平道诸人步步紧逼,都是为了要置昏迷不醒的病人于死地。虽然马腾并不清楚二者之间是否有牵连,但总隐隐觉得,这其中大有不妥。 “信众百万,怎么,太平道是想聚众谋反么!” 马腾盯着张宝,一字一顿地说出此话,立时如天雷滚滚,贴着在场所有人的头皮不住轰鸣,令他们震惊惶恐。 聚众谋反,那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朝廷对此向来是毫不手软,只要有此嫌疑,可不管是否证据确凿。 张宝狠狠地瞪着马腾,良久无语,双目如yù喷火,双手死力地握拳,微微抖动,显是在极力抑制。八名本就坐在地上的弟子,此刻都腾地站起身来,手按刀柄,对马腾怒目而视,只要张宝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向马腾,将他碎尸万段。 看到马腾丝毫不让地与自己对视,张宝心里着实有些拿捏不住,搞不清眼前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如若此时是在冀州,他会号令手下将此人擒拿,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此刻是在益州,太平道势力薄弱,兼且不知此人底细,因而令他踌躇再三。 贾诩此时心中暗暗叫苦,可偏偏华佗正在为病人施针,充耳不闻身旁的事,显是此人病情复杂,让华佗都觉得很是棘手。 “哈哈哈...” 长笑声中,贾诩分开众人,缓缓步入场中,来到马腾身前,躬身一揖,低语道:“少主,离京之时,老大人一再叮嘱,路上务必不要惹是生非,如今既已拜见过刺史大人,少主还是赶紧赶回武威要紧。” 贾诩虽说是低语,但实际上,主要就是说给离得最近的张宝听的。果不其然,张宝闻言眉头大皱,暗自在心里思量,更加闹不清楚马腾到底是哪个老大人的公子。 在成都时,马腾和华佗从头到脚,都被刺史庞芝给更新了一遍。此刻的穿着,虽然式样并不出奇,但细心一看,即知布料不凡,裁剪得体。而贾诩穿着的,也正是马腾的衣裳,也显不凡。 更何况贾诩说得遮遮掩掩,但想要透露给张宝听的几个关键词,却无一不让他心头一震。洛阳,老大人,刺史,还有武威,似乎都在说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但胆略过人,身后更有大人物撑腰。 “武威,老大人?” 张宝搜肠刮肚,突然之间想到一人,不由脸sè大变。 张宝的种种反应,尽收马腾眼底,不由心中暗自好笑,同时对贾诩大为敬佩。 就凭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将太平道大医师张宝给震慑住,足可见贾诩对情势、人心的把握之jīng准。 “嗯!” 马腾气派拿捏得很足,不屑地看了一眼张宝,以及他身后的八名弟子,低声对贾诩道:“太平道的事,本就与我无关。也罢,此事我就不再过问了。” 就在此时,方才在马腾手下吃了个暗亏的两名太平道弟子不知何故,突然双双低喝一声,拔出背上长刀,朝正在施治的华佗扑去。 “好胆!” 马腾一声大喝,迈步,拔刀,劈落,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刀风呼啸,气势惊人地一刀在二人身前三步劈落,将二人震得既不敢继续往前,也不敢后退,就这么愣在那里。 张宝眼见两名弟子莽撞行事,心中也是一惊,待见到马腾刀光一闪,更是一惊。 他是行家,一眼即看出,马腾此刀威势可着实不弱。 可事到如今,他如出声呵斥自己手下,可就显得太过露怯了。 “怎么,你们是想试试我这刀是否锋利么?!” 马腾说得并不大声,但话语中的冰冷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嗯~” 就在此时,华佗最后一根金针刺落,正中病人人中大穴,那人一声呻吟,悠悠醒转。 19 张绣与张济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醒了?” “真的醒了!” 仅仅片刻的工夫,围观众人哗然,纷纷往前探身,想要一看究竟。 以张宝为首的太平道诸人,此刻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疑惑。尤其是张宝及寥寥数人,看向华佗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份敬畏。 马腾和贾诩对望一眼,心中大喜,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如今既然病人已被华佗医治醒转过来,那太平道诸人就毫无坚持烧死他的理由。如果说马腾的出声阻止,只是令传道法会效果大减,那华佗的医治成功,就彻底将传道法会的根基给毁了个干干净净。 一片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大声喊叫着被张宝治好的第一个病人,与其兄长一起,已悄悄地自人群中退走,不知去向。 张宝正在心里盘算之际,隆隆的马蹄声自阳平关方向传来。众人愕然转头看去,只见关门不知何时已然洞开,十数骑正迅疾奔来。 见到这种阵势,胆小者已悄悄溜走,生怕再留在这里,会惹祸上身。 蹄声隆隆,十数骑来得甚快,奔至火堆前,呈半圆形分散,隐有将在场众人全部包围之意。其中数骑簇拥着两骑直到场中,方勒马站立。 “何方刁民,竟敢在雄关重地聚众闹事,没有王法了吗?” 领头的两骑穿着劲装武士便服,左首那人年过四旬,方脸颇为瘦削,眼神威严顾盼,冷冷地扫视了四周,略皱了皱眉。略靠后那人看起来比马腾大不了多少,面容与领头长者颇为相像,马鞭一指,一句话就将所有人都训斥到了。 张宝踌躇片刻,踏上一步,从容不迫地拱手回道:“启禀两位将军,在下太平道大医师张宝,来蜀中传道,在此应信众所求,设法会救病治人。其中一人已然被妖邪所害,若不及早烧化,恐妖邪复生,为害四方。请将军明察。” “大胆,当今圣天子在朝,朗朗乾坤,何来妖邪?” 年轻骑士闻言大怒,马鞭指向张宝,怒叱道。 “锵!” 在二人身后,所有兵士闻言拔刀出鞘,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所为,端的是训练有素,气势骇人。 张宝无语,低着头,看起来甚是恭顺,但实际上,此时他正怒火熊熊,双目如yù喷火。 贾诩示意马腾收起手中长刀,踏前一步,向马上两人长揖道:“两位将军明鉴,在下同行神医已将病人医治醒转,太平道诸人等之不及,是以有些冲突。” “嗯!” 年长骑士催马上前两步,目光看向仍在专心施治的华佗身上,不再言语。年轻骑士此时也不再说话,而是看看贾诩,再看看长身而立的马腾,以及他后背上的长刀,目光中露出饶有兴致之意。 华佗充耳不闻,在把脉时就已发现此人病情复杂,有被毒药所侵的迹象,更困难的是,此刻此人已是命悬一线,难以用常规方法施救。 沉思良久,他自觉只有先以金针入穴,激发病人身体潜力,激活生机,然后再施以汤药,治病解毒双管齐下,如此方才有一线生机。 如今他已在病人诸关窍大穴插上金针,天门、人中、眉心也不例外。病人醒转后,则在病人胸腹间缓缓推拿,一股雄浑的内劲推动病人体内循环,激发此人生机。 众人静静地看着华佗施为,高踞战马上的两名骑士也不例外。 “哇!” 片刻之后,病人吐出一口黑血,双眼也睁了开来。 年长骑士双眼连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对华佗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大感兴趣。即使有官兵在场,围观众人仍旧低声惊叹,只是已没了原本的气势。 “神医医术通神,宝修行不够,法力微弱,差点误人,惭愧惭愧!” 张宝大骇,心道此番碰到了麻烦,料想自己在那人身上做的一些手脚,都不会起到太大作用,沉吟间就已有了计较,上前对着华佗深深一辑,言辞恳切地说了句,而后又转向年长骑士,拱手揖道:“两位将军,宝学艺不jīng,差点贻误诊治,甚为有愧,请两位将军恕罪。” 年长骑士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张宝,好半响后,才马鞭一扬,令道:“来人,将病人及神医一行带入关内,好生安顿。” 说完这些,他才再次转头看着张宝,冷冷道:“尔等太平道传道,勿要触犯王法,否则定严惩不怠!” 言毕冰冷冷地扫了一眼太平道诸人,即率众人拨马而回。留下两名兵士,督促华佗一行收拾行装,驱赶健马,一同进入阳平关内。 火堆火势已渐弱,围观众人也都早已散去,张宝站在空荡荡的场中,看着已渐去的华佗一行,在那里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阳平关扼守巴蜀至汉中的交通要道,驻军只有五百人,是以关内空置的兵舍极多。 马腾一行随两名兵士入关,刚刚安置妥当,即有人来请。 到得此时,马腾一行还不知道方才两人的名姓,从前来相请的兵士称呼中得知,两人姓张。 “敢问小哥,两位将军尊姓大名?” 马腾抢上几步,与头前带路的兵士并肩而行,左手悄无声息地往他手中一塞,正是毫不起眼的钱袋,内装刚刚准备妥当的十来个株钱。 兵士左右一看,见无人注意到,迅快地将钱袋纳入怀中,热情答道:“将军姓张,名济,字叔成,乃是武威人士。少将军乃是张将军侄儿,名绣,字仲景。你们放心,将军为人宽厚,不会为难你们。” “哦。” 马腾似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实际上并不是担心张济会拿众人怎么样,而是心中大有感慨。 张济倒还罢了,这个张绣,可不就是后世史料记载中,逼得曹cāo落荒而逃,杀其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大将典韦,最后又投靠曹cāo之人么。而他能有此惊人之举,靠的可就是贾诩的谋划。 “不好意思,张绣老弟,兄弟可是捷足先登了。” 马腾在心里畅怀大笑,可还是担心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无形之力,令得贾诩和张绣如同一见钟情的情侣那般,格外投缘。 回过头看上一眼,马腾对贾诩和华佗微微一笑,示意他们没事。 关内正中宽敞大厅内,就座的只有张济一人,张绣则陪侍在旁。见到华佗三人进来,张济起身相迎,满脸笑意,嘱咐三人就座,不必拘礼。 “鄙人武威张济,草字叔成,小侄张绣,字仲景。还未请教三位...” 华佗三人站起身来,各自报上名姓。马腾看得仔细,张济在听到华佗之名时,立时喜形于sè,而张绣在听到贾诩也是武威人士时,立时多看了他几眼。 “华佗,可是医治瘟疫,活人无数的神医华佗?!” 张济的表情中带着惊讶、欣喜,丝毫没有做作之态。 倒是华佗有些不好意思,一脸歉意地看了马腾一眼,答道:“世人过誉,佗担当不起。” “神医医术真正令人叹为观止。济忝为朝廷命官,早知有太平道、五斗米道在汉中一带传播,颇有为乱法纪之事,只是济驻守关隘,此事非我所能管辖。此番神医阻了太平道传道法会,可要小心太平道报复。” 华佗对太平道的可能报复丝毫不以为意,欠身答道:“多谢将军提醒,我等明rì即启程前往陇西,太平道胆子再大,谅也不敢一路跟随惹事生非吧。” 张济闻言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神医一行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沉吟片刻,张济像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一样,突然起身,来到华佗身前一揖道:“请神医入得关来,济倒是有一不情之请。贱内前来探望,不曾想水土不服,病倒在床,延请南郑医师前来诊治,却一直未见好转。济本想近rì前往成都延请万芝堂郭大家,不曾想今rì得见神医,真正是幸运之至,济恳请神医为贱内把脉诊治。” “不敢,不敢!” 华佗慌忙起身,扶起张济,满口答应。 一旁的马腾轻声失笑,他见到张济、贾诩、张绣等人都看向自己,忙解释道:“我是听到将军所言,感到世事真正是凑巧。我和大哥在成都时,原本就寄住在万芝堂,后为医治益州郡太守李大人,方才住到刺史府中。如今李大人已大见好转,我们才自成都启程,准备返回陇西。” “原来如此,的确是凑巧。” 张济闻言恍然,呵呵笑道。他虽然对马腾称呼华佗为大哥感到惊奇,但又不好太过追问。 “诊治宜早不宜迟,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华佗一语提醒了张济,他连声答道:“方便,方便,济着人去通告一声即是。” 待张济带着华佗往后堂去了,马腾方才想起来,只怕这位水土不服的张济夫人,就是害得张绣降曹复叛的那位关键人物,史书记载,张绣这位婶母姿sè过人,所以才为曹cāo相中,引得张绣对曹cāo大为不满,兴起反意。 “真是可惜!” 马腾在心里暗叹一声,神往着这位张济夫人的美貌,心不在焉地听着张绣和贾诩闲谈。 20 华佗收徒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阳平关外,宽阔的平地上,散乱立着不少帐篷,里面的鼾声此起彼伏,星月光辉笼罩下的阳平关,依旧巍峨,但已无白昼的凌厉之势,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和平缓的气息,正是好一个平静的秋夜。 只有一片营帐正中,一顶硕大的营帐仍旧隐隐透出灯烛光亮,这正是太平道大医师张宝所居的奢华营帐。 “呯!” 张宝一掌拍在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帐中诸人心头一跳,桌上脂烛也随之一暗。 就在案桌上,铺着三张刚刚完成的画像,赫然正是华佗、马腾与贾诩三人。画像旁,放着一盏圆形青铜灯盘,正中火柱上,粗大的脂烛燃得已只剩下指节长的一截,张宝跪坐在桌案后,橘黄sè的烛光自下而上映照,原本就yīn郁得像要滴出水来的脸,此刻更显得诡异,yīn森森的,甚是骇人。 也难怪张宝如此恼怒,自他被大兄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委以传教重任以来,一向顺风顺水,收效卓著。今rì在阳平关前的传道法会,是他进入蜀中传教的第一步,象征意义非常重大。为此次传道法会,他亲自过问筹备事项,力求万无一失,但没想到的是,最终还是功亏一筹,在最后关头被路过的华佗等人破坏。 当时张宝并不知三人名姓,如今画像一出,有信众认出那名神医即是华佗,只是另外两人姓甚名谁,张宝还是不知道。 只是据张宝猜测,那两人莫非是姓段? 一想到华佗那手出神入化的针技,张宝即使心头恨之入骨,却依然极为震惊。况且神医华佗如今名声之隆,即使是大贤良师,只怕也难以匹敌。而如若那两人果真姓段,他们口中所谓的老大人是谁,也就呼之yù出了。 想到这里,张宝脸上微现犹豫之sè,心中有些难以决断的摸样。 良久之后,张宝方才下定决心,yīn冷的声音幽幽响起:“明rì一早,派人快马将此三人画像传出,通令沿途各方大帅及三辅大渠帅雒曜,一旦发现,务要将此三人劫杀于途中。另外派人紧跟着他们,无论他们是去武威,还是回洛阳,都跟着,不得有误。” 帐中诸人总算暗暗松口气,忙齐声应诺,即刻分派人手,只等天亮关门开启,就各自行事。 ⊙⊙⊙ “多谢神医、两位大哥救命之恩!” 救回的青年男子名叫吴普,字季广,广陵人士,休息一晚后,jīng神已有所好转,但仍需卧床静养。他躺在床榻上,以额叩手背,向华佗三人叩谢救命之恩。 华佗等人行李已收检妥当,只待一用过早膳,即离阳平关,从南郑经故道北上,过大散关,在陈仓转西行,沿关陇官道,过天水到襄武,赶回五溪聚。 “有张将军照拂,小兄弟无需担心,就留在这里安心静养,痊愈后即可归家了。” 华佗要回陇西,自然不便带着吴普同行。幸得张济一口应诺下来,留吴普在阳平关静养,开chūn后再让他自作打算。 这也得益于华佗举手之间,即以针灸之法,缓解了张济夫人的不适,又开具一方,嘱她按方服药静养。投桃报李之下,张济收留吴普在阳平关养病,也算是解决了华佗的一个难题。 “诩有一事不明,太平道张宝,为何如此极力要置你于死地?” 吴普脸现愤懑之sè,摇头叹道:“普自幼喜爱医药本草之学,此次正是想去成都,拜入万芝堂,路遇太平道张宝诸人,信其花言巧语,入其道,与之同行。只是一路行来,见张宝等人假治病之名,诱人入道。所谓病患,实则为张宝弟子假扮。普不屑于此招摇撞骗之举,意yù分道扬镳,终招致如此下场。” “哦,那照老弟这么说,你身上这毒,就是张宝下的了。张宝托辞妖邪入体,实际上是要杀人灭口!” 吴普朝马腾点头道:“正是。” 马腾还好,华佗、贾诩、张济和张绣四人不由面面相觑,暗叹太平道竟然是如此不堪。 “太平道这野心,可还真不小呢。” 马腾呵呵笑着,感慨了一句。他这么有把握如此说,当然是因他的先知优势。虽然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并不能肯定这个时空的轨迹就一定会照他所知道的方向走,但至少从目前看来,太平道如此处心积虑地发展信徒,说没有野心,那肯定是骗人。 “既然如此,叔父何不禀报太守和刺史大人,上书朝廷,禁了太平道,以绝后患?” 张济转头看着血气方刚的侄子张绣,摇头叹道:“世事哪有如此简单。太平道经营多年,聚众乡野,州郡的奏报又何曾少过。结果如何?太平道还不是信众如云。” “张将军说得是。” 马腾附和道,“况且像张角那样有野心,又能蛊惑人心的人,并不在少数。禁了一个太平道,难保不会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什么道出来。” 众人愕然,然而仔细一想,却又立觉马腾此言并不假。尤其是贾诩,更是由此而想深了一层,太平道之所以能聚集如此众多的信徒,根源可不就在于活不下去的流民太多了么,而流民太多,可不就是因为遍布朝野的权贵肆意搜刮的结果么。 顺着这条线想下去,贾诩竟然有微微晕眩之感,原因无他,而是他觉得自己似乎正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在悬崖底部,此刻正地火沸腾,时刻准备喷薄爆发,而在悬崖之上的宫殿楼阁里,权贵达人仍在轻歌曼舞,寻欢作乐。 “普愿拜在神医名下,学得医术,造福百姓,万望神医垂怜。” 就在众人各自感慨之时,病榻上的吴普却挣扎着要爬起身来,要拜入华佗门下。 马腾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按住他的双臂,低声喝道:“别动,躺好!” 华佗一愣,苦笑答道:“佗虽现居陇西,但居无定所四处游历,这收徒一事,怕是无能为力的。” 当事人的吴普还没开口,马腾反倒抢先吭声:“大哥,依小弟看,倒也不必如此绝了吴普老弟的这份心。年后大哥准备去洛阳,既如此,何不待老弟痊愈后,让他来洛阳来寻。如若无缘再见,那当然是万事休提,要是有缘,大哥也该收个弟子了。” 吴普心头大喜,满怀欣喜期盼地看向华佗;贾诩、张济和张绣三人倒是齐整整地看向马腾,对马腾此言有些不解。 他们哪里知道,华佗倒是想要让马腾习医,不过当初可不是要收他为徒,而是想要拜他为师。 “这个...” 华佗抚须沉吟不语,心里颇有些意动。他如今也是快到不惑之年,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也的确是有些倦了,所以才有回老家的心思。一直以来,倒不是他不想收徒,而是想要找到一个一心向医的合适人选,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贾诩呵呵笑着劝道:“老弟此话极是,神医这身医术有人传承下去,也是造福后人之幸事啊。” “也好。” 华佗看向吴普,抚须点头应道:“如此也好,如若有缘再见,我收一徒也无妨。” 吴普大喜,在病榻上就要起来行拜师礼。 “哎,别急,别急。” 开口劝华佗收徒的也是马腾,如今劝阻吴普拜师的又是他,弄得吴普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迷糊。 马腾笑呵呵地解释道:“我可是知道大哥的心思,他一直未曾收徒,可就是要寻一个心xìng、毅力、悟xìng都上佳的人选。大哥这会儿点头同意,可只是说老弟有拜入师门的机会而已,至于能否真的拜入门下,可还是有几个条件的。” 众人愕然,就连华佗,也都一头雾水。 吴普看看华佗,又看看马腾,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不像是在开玩笑。 “敢问小师叔,有哪几个条件呢?” 马腾翻了个白眼,似是对吴普抢先认他为小师叔不满,又似是对吴普非要加个“小”字不满。 “这第一个条件,可就是心xìng要坚定,也就是要能如大哥这般,矢志一心向医,可不能学个三年五载之后,又总想着要去做其他的大事。” 华佗和吴普几乎是同时点头,显是对马腾所说极为赞同。 “条件二,要有百折不挠的毅力。学医可是个苦差事,又是个琐碎活儿,那么多草药材要熟记,那么多药方要熟记,我想想都头大,嗯,老弟不是自小喜医药本草之学么,那这些你懂的。” “是是是,这个小弟懂的。” 吴普双眼不眨地看着马腾,连连点头,连声称是。 “至于这第三个条件么...” 在众人期待下,马腾由沉吟,到抓耳挠腮,张嘴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这第三个条件到底是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转向华佗,求助般道:“这第三个条件,还是大哥来说吧,好歹也是大哥收徒弟,而不是我收徒弟。” 众人忍不住捧腹,各自强忍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纷纷大笑出声。 可怜吴普本就在病中,又事涉拜师大事,想笑,却又有些不敢,憋得甚是辛苦。 “贤弟,你这真是...” 华佗笑得不住抚须,对马腾摇头叹道。半响之后,才转向吴普道:“有此两条,已足够了。嗯,开chūn后到洛阳,你可去城西的张记药铺相寻。” 吴普双眼含泪,语带呜咽,道:“是,弟子谨记。” 21 吞食天地的张角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位于蜀中阳平山山腰的阳平观一向香火旺盛,乃是天师道的创教圣地,今rì为迎接太平道大医师张宝,第二代天师张衡之子张鲁早几rì即贴出告示,今rì阳平观有贵客,不开观门接纳香火。 阳平山并不甚高,可胜在林木茂而不密,清幽无比却又适宜可人,正合天师道修身养xìng全生的宗旨。如今更因天师道的缘故,阳平山已成为巴蜀权贵、市井小民都倾慕不已的好地方。 “呜~” 当张宝爬完两百四十级石阶,现出身形时,不待张鲁吩咐,手下弟子即将手中长长的铜制号角高举向天,呜呜吹响。 今rì的会面,对双方而言,都可谓是件大事。 如今天下,若论信众多寡,最为兴盛的自是太平道,但如论道统,则还是天师道更胜一筹。 太平道大医师张宝奉大贤良师张角之令,今rì亲身前来阳平观拜谒,从道统而言,有拜谒山门回归道统之意,而这也正是张鲁,这位被视为天师道第三代天师的不二人选,所最为看重的。 但对于张宝来说,相比道统这种虚名,他更为看重在蜀中传道一事,毕竟信众多寡,才是太平道最为要紧之事。 蜀中天师道第二代天师张衡隐居于丹景山,久不闻教事,手下教务尽数由弟子张修和儿子张鲁主持。其中张修一直在家乡巴郡传教,成效斐然;张鲁则主持蜀中教务,现今正积极向汉中传教。故张宝想要在蜀中传教,必得张鲁点头才行。 “大医师道驾光临,阳平山蓬荜生辉啊。” 张鲁刚刚年过三旬,相貌奇特,双耳奇大,自耳根处直至颌下,全是不到一指长的浓密胡须,相互扭卷在一起,就像是打成团的一样。 就连当年道祖张陵见到张鲁这般相貌时,都啧啧称奇。 “岂敢,岂敢!” 张宝快步迎上去,对着张鲁哈哈大笑,连声谦逊。 二人如多年未见挚友,把手相视大笑,甚是亲热。 “请!” 张鲁与张宝并肩入观,在二人身后,则是各自的主事弟子,以及护卫。 关于太平道在蜀中传教一事,二人早就透过手下弟子敲定细节,今rì说白了,也就是双方走个形式而已,是以双方才会显得如此轻松,而不是讨价还价时的剑拔弩张。 “马相,赵祗,还不上前拜见天师!” 张宝刚刚落座,即扭头朝身后随行众人喊道。 马相和赵祗踏步上前,在张鲁身前扑通一声拜倒,齐齐恭声道:“拜见天师!” “不敢,不敢!” 张鲁连连摆手,状似慌乱,回绝道:“家父虽不闻教务,一心潜修,但他才是天师。” “天师说哪里话,正是有天师在,张天师才能放心教务,一心潜修啊。天师此时虽无天师之名,但已得天师之实啊。rì后两人有不是之处,天师无需客气,就当管教自家弟子般,严加管教即是。” “哈哈哈...” 张鲁仰头大笑,一摆手,吩咐手下弟子将二人扶起。 马相和赵祗这一拜一起,就意味着张鲁认可了二人在蜀中的传道资格。至于张宝所说的客套话,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天师道盛行的蜀中,二人传道除了小心谨慎之外,可没有太多资格搬弄出太多“不是”出来。 在张鲁的陪同下,张宝在阳平观逗留了整整一天,拜谒山门的仪式之繁琐,令张宝都大感有些吃不消。 “大医师辛苦了。” 回城的路上,宽大舒适的马车里,张鲁见张宝神情木然,双眼呆滞,不由呵呵笑道。 “天师见笑了。宝一路风餐露宿,倒的确是疲乏得紧。” “哈哈哈,大医师如此勤勉,鲁佩服万分啊。今rì诸事已了,鲁早已备下薄酒,为大医师洗尘去乏。” 张宝一听,双眼不由一亮。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张鲁所言“洗尘去乏”所指何意,张宝可是一听就明。他早就听闻蜀女姿sè天下无双,这一下,可就心中大为意动了。 “如此有劳天师了。” 张宝心领神会,看向张鲁的双眼中,透出迷醉与期盼。 张鲁所谓的家宴,设于繁县一处庄园中,只有主客两人,二人一众手下,被张鲁尽数安排在他处宴乐。 酒是好酒,人是美人,轻歌曼舞之中,左拥右抱之下,张宝全然放下平rì的岸然,杯到酒干,与张鲁喝了个不亦乐乎。 “来,大医师,再干了此杯!” 张鲁说话已有些大舌头,略有些含糊。张宝双手搂着两名美人的柔腰,脖子一仰,任由美人端起酒樽,将美酒缓缓倾入嘴中。 “大医师真是好酒量!” 张宝哈哈一笑,双手不住揉捏,对张鲁感慨道:“还是天师懂得享受啊,如此宴乐,可比大贤良师的宴乐要有趣多了。” “啊?” 张鲁一声惊呼,不解地问道:“大贤良师徒众百万,难道还是如此...” “天师有所不知,大贤良师常对我等谆谆教诲,兴于清贫,亡于奢靡,如今虽然太平道信众百万,可还远远不够啊。” “这个,恕鲁直言,信众百万,遍布大汉十三州,大贤良师难道就不怕朝廷忌恨么。” “哈!” 张宝似是听到特别好笑的话一样,不以为然地对张鲁笑道:“天师多虑了。如今朝纲不振,今上沉迷于玩乐,百姓涂炭,民不聊生。细细算来,大汉国祚已近四百年,此岂不正是人心思变之时,朝廷忌恨又如何,怕它何来。” “哐当!” 张鲁手中的杯盏掉落案桌,将他自愕然震惊中惊醒,忙探手捡起杯盏,笑道:“哈哈,醉了,醉了。” 但实际上,张鲁只是稍有醉意而已,被张宝的话这么一激,倒是一下子就酒醒了大半。 听到张宝吐出“人心思变”一语,张鲁这才明白,太平道野心之大,可真不是天师道所能比拟。 天师道奉老子的“道德经”为立教之命,对老庄养生全生之学颇有jīng研,第二代天师张衡更是长期隐居丹景山,天子征为黄门侍郎而不就,醉心修道,因此天师道并不与官府对抗,教义温和,手段并不过激,而官府也一直对天师道的传教极为容忍。 作为天师道创教天师张陵嫡孙,张鲁早已被视为天师道第三代天师的不二人选,尽管如此,他内心最大的野心,也不过就是天师道能成为巴蜀、汉中道教的正统,得到官府和士绅的认可,仅此而已。 如今他才知道,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不但有吞食天地之雄心壮志,更在一步步将之实现。如若真到了那时,张角登上大宝,政教一体之时,自己这个天师道天师,又该当如何自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张鲁即在心中对自己自嘲一笑:此时想这些为时尚早,思之何益! “来,大医师,饮了此杯,再品品鲁jīng心准备的助兴歌舞!” 张宝欣然应声,与张鲁一起,饮干杯中美酒,而后双目看向场中,等着见识张鲁jīng心准备的助兴歌舞。 张鲁哈哈一笑,双手一拍,屏风后立时转出四名千娇百媚的美貌女子,而一直坐在二人怀中的四名美女也款款起身,八女在场中站立,翩翩起舞。 只是过了片刻,张宝立时就明白了张鲁所谓“助兴”是何含意,只见随着每一次的转身曼舞,八女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就少了一件,只消片刻,八女身上已只剩下一片薄纱覆体,尽显妙曼身姿,坚挺的椒.rǔ,神秘的私.处,俱各若隐若现。 如只是如此倒还罢了,不知何时,轻歌已渐转为婉转叹息,更像是声声低吟。随着曼舞渐趋激烈,八女动作愈加大胆,相互之间轻抚挑逗,呻吟也渐次高亢。 张宝目瞪口呆,脑袋里轰然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浑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襄武城外,北风呼啸,天sèyīn沉沉的,眼见着一场大雪就要落下。 原本有些络绎不绝的官道,此刻也少有商旅,就在官道上,一队足有百来匹骡马的商队正往西行,贾诩就正是准备跟随这队拼凑起来的商队赶返武威。 “同行千里,终有一别,神医,恩公老弟,诩就此别过。” 贾诩语近哽咽,眼含热泪,朝着华佗和马腾一揖到地,心中感慨不已。 为马腾和华佗救下时,他身上除了一袭长衣外,别无他物,仅有的一个包袱,连同盘缠,尽数被氐人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一路上,吃穿用度,尽数是马腾在支付,就连他身上的这套厚实暖和的冬衣,都是马腾付钱添置的,而昨晚临别时,光是马腾放在包袱底部的小钱袋,就足有十金之多。贾诩甚是过意不去,几番推辞,终在华佗和马腾的坚持下,收了下来。 华佗也是感慨不已,只是他为人不善言辞,拍拍贾诩的肩膀,也是双目含泪,却没有言语。倒是马腾,一把搂住贾诩的肩膀,哈哈笑道:“老兄不用伤感,离别,是为了下次的再见,再见再见,可不就是再次见面的意思么。你我一见如故,志趣相投,行大事,救苍生,老弟我可是盼着有那么一天,咱们携手天下,践行此志呢。” 贾诩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用衣袖拭拭双眼,深吸一口气,对着华佗和马腾道:“如此诩就谢过神医和老弟了,此恩此情容后图报。” 然后他也伸手攀着马腾的肩膀,与马腾勾肩搭背,哈哈笑道:“多的话诩也不说了,如有朝一rì能与老弟携手天下,造福苍生,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二人相互拍拍对方的肩膀,松开手,彼此拱手道别。 贾诩跨上裹着夹层麻布的健驴,快步朝着前方已走远了的商队追去,北风迎面吹来,冷冽如刀,可盈眶而出的热泪,却依然热滚滚的。 马腾和华佗看着贾诩渐行渐远,良久之后,马腾转头对着华佗说道:“走吧,大哥,咱们回家去。” 算起来,自七月初离开五溪聚,马腾和华佗耗时近半年,绕着凉、益二州间的崇山峻岭,转了一个老大的圈子。出发时正是夏末,回来时却已是寒冬。 华佗还好,早已习惯了这种出门远行的生活,马腾则着实有些想念后世交通的便利。出趟远门历时数月,在后世着实是件很不寻常之事,那个时代,数月的时间,足够游遍整个神州大地了。 铅云低垂,北风劲吹,不知何时,片片雪花自天上密密麻麻地飘洒而下。 22 马腾归家(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喂!我回来啦!” 看着皑皑白雪掩映下的山岗,四周挂着积雪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的树枝,以及熟悉的村庄,马腾兴之所至,将长枪插在雪地里,双手拢在嘴边,朝着村庄所在放声大喊,打破了天地间的静谧。 附近树枝上暂栖的飞鸟,受此惊吓,扑棱着翅膀,纷纷飞起,在空中盘旋鸣叫。 马腾自己也不知道,这声大喊,是喊给姜芸和两个小家伙听的,还是喊给这方天地听的。 华佗站在那里,喘着白气,见到马腾这般孩子似的举动,摇头之余,却又大感温馨。 马腾话音刚落,原本静寂的村庄,先是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出门往这里张望,待见到是神医华佗归来,无不大声招呼其他人,并往山梁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来。 还是人多力量大,只是片刻工夫,马腾和华佗身上的背囊,以及骡马,都有人接过去。 两人长长地松了口气,乐得空着双手,被众人簇拥着,往村庄行去。 一路上大雪时下时停,从襄武到五溪聚,原本只需走上两天,马腾和华佗牵着在襄武买下的两匹骡马,驮着满满当当的物品、肉食,背着行囊,硬是在第四天响午时分,方才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回到白雪覆盖中的村庄。 半年未见,村民依旧热情万分,一路上围着华佗嘘寒问暖,问个不停。 两匹骡马背上驮负的物事,是华佗为一众村民准备的,家家户户都有,姜芸当然也不例外。就在村中广场上,村民如同过节一般,自长者手中接过华佗带回来的礼物,个个欢天喜地,热闹不已。 马腾站在外围,颇有感触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心中一动,转身看去,正见到姜芸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倚在门框上笑看着自己,那眼里明显能看到晶莹一片。 马腾对着姜芸咧嘴一笑,伸手指指众人,然后指指家门,那意思是在说,等这里事完了,马上回来。 半年横跨凉、益二州的旅程,令马腾完成了由后世融入这个时代的转变。如今的马腾,长发蓬乱,胡子拉碴,与路上随处可见的草莽游侠儿并无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行事,说话,还带着后世的痕迹。只是在这里,与他接触的人,除了认为他说话有些古怪,行事有些离奇之外,根本就不疑有他。 马腾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便与华佗打声招呼,背着背囊往家门行去。 “吱呀!” 马腾推开木门,一股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骤然自门外进来,马腾有些看不清,片刻之后,他借着取暖的柴火,才能朦胧地看清四周。 “嗯,终于回家了。” 如此熟悉温馨,马腾感慨着,油然叹道,看着迎上前来的姜芸,虽然看得不太真切,却还是捕捉到姜芸身子微微一颤,脸上似是升起两朵红晕。 “别,这杆枪很重,你拿不动,还是我来。” 马腾轻声制止姜芸,就在门边放好手中的铁枪,弓箭,长刀,背囊,返身关上木门。 姜芸站在那里,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待马腾转过身来,她才低声道:“回来就好,还没用饭吧,奴家赶紧去热酒做饭去。” 听到马腾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姜芸立时如有了主心骨,转身往灶台行去,步履都轻盈了许多。其实那里,她已升起柴火,准备做饭。 收捡好长枪等物,马腾就着姜芸端来的热水洗脸净手,迫不及待地走到放着两个小家伙的摇篮前,就着火光细看。 小马超已经长大了不少,脸sè红润,看得出来姜芸照料得很是细心,躺在一旁的是幼女马云禄,比小马超小上半岁多,此刻两个小家伙瞪着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脸好奇地看着马腾。 “哟,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怕我。” 马腾见两个小家伙可爱至极,一点都不怕生,伸手过去边逗弄,边对姜芸说道。 “扑哧!” 姜芸回头看过来,只是一笑,没有答话,手上不停,正在为马腾整治饭菜。 火光照映下,整个屋内异常温暖。马腾扭头看着姜芸忙碌的身影,虽然隔得有些远,看得不太真切,但在马腾眼里,厚厚的冬衣并未能掩住姜芸身材的婀娜。 马腾心里一动,站起身来,就在姜芸心怦怦直跳,脸上火辣,不敢回头看上哪怕一眼时,紧贴着姜芸后背站定,伸出双手,自腰际紧紧抱住姜芸。 “呯!” 姜芸握持不住,手里的锅铲掉到锅里。 她嗯嘤一声,全身发软,完全就是靠在马腾怀里,气息急促。 马腾的双手此时颇不老实,在她厚厚的冬衣上四处乱摸,胡子扎在颈脖上,令她麻痒难当。 “现…现天未黑,待入夜,奴家…奴家再侍候夫…夫君吧。” 姜芸心砰砰直跳,酥软难当,头晕晕的,似是喝醉了酒一般,全耐奋起最后一点力气,方才颤声说出这句话来。 她却浑然不知,这句呢喃般的耳语,犹如往火海中投下一点火种,轰然一声,将马腾整个点燃。 她只感觉到,身后的马腾一下子如同陷入狂热一般,将她抱得更紧,简直就是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鼻息火热,在她颈脖间拱来拱去。 “嗯嘤!” 只是瞬间,姜芸这最后的一点理智,即被马腾给彻底击得溃散,一声长长的呻吟,犹如年许的积郁一朝寻到了出口,喷薄而出,令姜芸一下子如飘荡在云端,飘飘渺渺,全然忘却了身在何处。 不经意间,马腾胸前的清凉令他一震,似是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深深地嗅吸起来。 这一下深呼吸,仿若带着冥冥之中的天意,将马腾一下子带进平常静坐修炼的境界之中。 马腾此时才惊讶地注意到,自己体内与平常的平和大不相同,全身经脉和丹田气海内,此刻正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又如同是地狱烈火熊熊燃烧。 一切,都正在往失控的边缘滑去。 这个紧要关头,马腾终于恢复一丝清明,脑海中浮现出无名功决,开始按照功决,一点点地收拢平息体内的惊涛骇浪。 起始时无比艰难,不知道多久之后,马腾自觉终于开始顺畅了一些,慢慢直至进入平稳循环无喜无惊的空明境界。 马腾不知道他是多么幸运,如若再晚上那么几分,他势将失去清明理智,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最终的结局当然不会好,最好结果也就是功力全废,保全一条xìng命而已。 姜芸当然更不知道,她引发了马腾修炼以来的第一道魔障,差点就让马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整个人靠在马腾怀里,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马腾的异样。 “嗯?!” 一股糊味冲腾上来,姜芸一个激灵,嗯嘤一声,猛地醒了过来,这才感觉到双脚踏在实地,正无比舒适的靠在马腾怀里。 低头一看,锅里的菜已经焦糊一片,正在冒出股股青烟。 “咳咳!” 姜芸边不停咳嗽,边挥手在身前直挥,徒劳地试图驱散青烟。姜芸这一动,将入定状态下的马腾也给惊醒过来,睁开眼的同时,他放开环抱着姜芸的放手,抓起旁边的葫芦瓢,舀起一瓢水倒进锅里。 “嗞嗞嗞!” 锅里升腾起一阵白气,而后渐渐消散。二人定睛看去,锅里水面上,漂浮着焦糊一片的菜帮子,显是已不能食用了。 “哎呀,这菜...” 姜芸此时依然满脸红晕,娇呼一声,双手按在马腾环抱在小腹前的双手上,不安地轻扭着。 “无妨,干脆下碗煮饼吃好了。” 马腾轻笑着,双手在姜芸小腹上一紧,在她耳边轻声回道。 “可是奴家还准备热酒的。” 见到姜芸还是颇为惋惜兼愧疚,马腾哈哈一笑,轻松答道:“今天不喝了,早点填饱肚子,早点歇息,我还要好好洗漱一下,身上都可以搓下老泥来了。” “嗯。” 听了马腾这话,姜芸一下子又无比的娇羞起来,低垂螓首,蚊子扇动翅膀般低声嗯了一声,想到刚才的羞人情形,又想到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更是觉得双颊发烫,心又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连看都不敢看马腾一眼,赶紧借着去拿煮饼,逃也似地走开。 23 雪夜春意浓(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嗯!” 马腾长长舒出一口气,舒服得闭上双眼,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泰得全然张开,感受着热烘烘的美妙。 屋外,大雪纷纷洒洒,粗听似是无声,侧耳细听,其实能听到簌簌声,密集而又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木桶里,满满的全是热气腾腾的热水,马腾全身浸泡在水中,只留下脑袋,仰靠在捅壁上。热水其实有些烫,但马腾却觉得,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如此全身泡在热烘烘的热水里,虽然有些烫,这份感觉却着实舒服无比。 此时天sè已黑,村庄里早已无人在外,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外面一片宁静,除了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再无其他。 姜芸正在忙着照料两个小家伙,将他们两个喂饱后,还得把屎把尿,再给他们换上干爽的尿布。一边忙碌着,逗弄着,一边时不时地,偷偷朝马腾那边厢看上两眼。 年初时,她和马腾俱都染疫,痊愈之后,她总觉得夫君马腾像是有些怪怪的,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她嗅着夫君马腾身上熟悉的气味,心中原有的疑虑、担忧,此刻尽数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和欣慰。 待姜芸这边厢忙完,那边厢马腾也已洗漱完。姜芸偷眼看去,见马腾就这么赤条条地自木桶中跨步出来,不由羞得双颊发烫,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虽然娇羞无比,她的心里却满是甜滋滋的,一年多来,积郁下来的悲痛、惶恐、无助、惆怅与担忧,此刻尽数被清扫一空,令她从未如此刻这般轻松,却又如此踏实。 “芸儿,水给你放好了。” 正在遐想之际,姜芸突然听到马腾的声音传来,刚刚抬头,就见到马腾对她一笑,旋即举步开门,而后又返身将门掩上。 “呼!” 姜芸悄悄地呼了口气,令得砰砰直跳的心稍稍平息了些,而后款款走到木桶前,脱衣,入浴。 虽然心里知道马腾的行为已说明了一切,可要姜芸如马腾那般,当着马腾的面除衣入浴,她还真没这个胆量。 从暖烘烘的屋内出来,冷风一激,马腾还是不由打了寒颤。此刻的马腾,只觉得全身jīng神饱满,数月奔波所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仰头看去,天空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雪花落地的簌簌声,马腾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前所未有地与这方天地融合在一起。 马腾来到这个时代,稀里糊涂地就为人夫为人父,在救出卑雪的那个晚上,马腾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有了强烈的男人冲动,想起了姜芸,明白了很多事。 隔着一道木门,耳力大进的马腾听到屋内姜芸脱衣服的悉悉索索声,以及用手搅起水花的声音。 马腾站在屋廊下,如同入定了一般,边听着屋内的细微响动,边任思绪飘飞。 “咯吱。” 屋内传来的声音,马腾无比熟悉,那正是床榻发出的声音。 毫不犹豫地,马腾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推开木门,跨步入内,再返身关门拴好。屋内灯烛已被姜芸吹灭,只有火盆里忽明忽暗的火光。 马腾第一次,真正是这个家的男主人,熟门熟路地走到床榻前,三下五除二脱下衣衫,扔在床榻脚底下,在小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中,钻进被窝。 被窝里,有他意料之中的姜芸,只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姜芸虽然背对着马腾,蜷缩成一团,但却像是光溜溜的。 马腾心中大定,强作镇定地掖好背角,往姜芸紧靠过去。他却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着,他只感觉到心头狂跳,口干舌燥。 伸手紧搂着姜芸的刹那,马腾竟然注意到姜芸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这个发现,倒令他一下子沉静下来,仿佛刹那间就由新手变成了老手一般,将姜芸紧紧地搂入自己怀中,任两具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合在一起。 屋外大雪纷纷,室内chūn意盎然。 静夜之中,两人彼此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姜芸轻抬双手,任由马腾布满老茧的大手抚上胸前,滚烫的手掌抚过,都令姜芸一阵震颤,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姜芸的理智,点燃她压抑许久的yù.火。 可怜马腾在后世时,虽然努力想当个小混混,但实际上却非常不合格,这主要体现在欺负女同学上并不彻底。后来参军多年,更是把火一般的激情和汗水,尽数付给了军营,以至于复员后,昔rì的刺儿头马腾成了乖宝宝宅男,以致直到被闪电击中来到了这个时代,他竟然还是个处男。 姜芸全身绵软,娇.喘连连,从里到外渴望着与马腾合为一体,可她躺在马腾怀中,能感受到马腾的左冲右突,虽然也微微迎合,可就是不能如愿。 “夫君他...他...怎么?” 姜芸还以为时隔rì久,夫君马腾已浑然忘了如何行事。刹那之间,姜芸仅有的羞涩、理智已荡然无存,再也抑制不住强烈的歉意与冲动,在马腾怀里翻了个身,四肢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地缠在马腾身上,胸前的软腻紧紧地抵在马腾滚烫的胸前,樱桃小嘴不顾一切地寻上去,直接封住马腾的双唇。 由于转势过快,她竟然如同猛虎扑食一般,直接翻身腾挪到马腾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姜芸,与平时的文静、柔弱、娇羞完全两样,她只知道体内深处那荒芜已久的心田,期待着chūn风雨露的滋润,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需要有东西去填补。 几番试探调整之后,姜芸那早已汪洋一片的神秘之处,如同紧紧地包裹进了一团滚烫的热铁,令姜芸自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瞬间转化为喉间的婉转呻吟,全身一颤,软摊成一堆,趴伏在马腾身上。 “嘶~” 马腾则不然,骤然被一股温润滑腻紧紧吞进去,马腾全身的滚烫如同立时有了个宣泄的出口,整个心神全部被吸引了过去,那股不可名状而又强大无匹的感觉,令马腾不禁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令马腾意外的是,这倒吸的一口凉气,令他原本纷乱的心神集于胸前的玉佩上,立即晋入玄妙境地。他毫不惊奇地发现,体内经脉再次像是沸腾一般,翻腾汹涌,乱成一锅粥。 如果说平时,体内的内劲犹如一条贯穿全身的大河,不修炼时,这河水是平缓循环流动;静坐入定修炼时,河水流速加快,如同雨汛时河水猛涨,流得快且急;而此时的这条河,河水毫无规律可言,有的急速往前冲,有的形成漩涡,有的甚至会倒流,而在河面上,火焰升腾,喧嚣着,涌动着。 “魔障!” 马腾心中明悟一闪而过,有了天黑前的经历,他知道此刻情况危急,须得依无名功决收拢理顺内劲才是。 可旋即,马腾就发现,今趟可完全不比前一次,困境要艰难得多。 丹田气海,简直就是这一切乱状的始作俑者,随着一**冲击的到来,丹田气海一次接一次的激荡爆发,随着经脉无法顺畅流动,导致无法吸纳丹田气海内的狂暴内劲。 而经脉内尽是逆流乱流,不赶紧理顺,走火入魔就在瞬间。 可是马腾发现,当他理顺一段时,随着又一次震颤心神地冲击袭来,随着丹田气海地又一次激荡爆发,刚刚理顺的这一段经脉内劲,顿时立现崩溃迹象,又有重归逆流乱流的可能。 电石火光之间,马腾知道如此下去必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在下一次震颤心神的冲击袭来之前,完成体内经脉的理顺。 两次冲击之间,也就只有数十息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重任,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几番尝试下来,马腾无功而返,恍惚之际,心神似是注意到一股漩涡洪流。刹那间,马腾心神一震,意随念走,内劲凝聚成锥,自逆流内劲的侧面螺旋着钻进去,如同是一颗长藤绕着大树盘旋而上一般。 没想到此举竟然极为成功,凝神控制的内劲洪流竟然瞬息之间就这么螺旋着一路狂飙,遇到的无论是逆流还是乱流,在螺旋内劲洪流庞大无匹的穿透和同化势头面前,无一不是如刀切豆腐一般,势如破竹。 当这股螺旋内劲洪流一头扎进丹田气海中,并且成功的将全身经脉连贯成一体时,马腾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危机。此时又一波震颤心神的冲击袭来,已然连成一体的经脉内劲洪流只是震颤一下,并未崩塌,而是继续韧xìng十足的循环往复。 马腾心神大定,保持在洞达通明的玄妙状态,体会着一波又一波冲击所带来的震颤与满足,当整个丹田气海内的狂暴内劲尽数被同化为螺旋洪流,马腾将更多的心神放在控制螺旋内劲,打通一条又一条的经脉支流。 不知多久,这种令马腾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所带来的冲击,终于随着一阵如同甘霖的洒落而平息下来,马腾仍保持在心神洞达通明的玄妙状态,对无名功决的明悟,先是星星点点,而后相互串连,最终已如星罗密布,照亮整个无名功决所在的朦胧与黑雾。 马腾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姜芸浑身汗津津的,如同一滩软泥般,趴伏在自己身上,急促的娇.喘声,足以说明她刚刚如同经历一番大战,已是筋疲力尽。马腾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双手自上而下轻抚过姜芸的腰肢,默默地感受着滑腻与柔软,体会着在姜芸体内那一阵一阵地收缩颤抖,带给他火热处的无比快意。 “啊~” 姜芸一声低呼,被马腾翻腾过来,压在身下。此刻的姜芸,已是娇软无力,只能任由马腾折腾。一次次的冲击,带给姜芸的是无比快意的震颤,她感觉身体悬空,不断飞升至极乐之境,心灵彻底融化在柔情蜜yù的泉源之中,又自她的口中化作婉转呻吟涌出,萦绕在喉间。 次rì天sè大亮,马腾与姜芸才紧紧相拥着醒了过来,透过淡淡的天光,马腾看着怀里的姜芸,只见她满脸慵懒,风情无限,忍不住双手大动,在姜芸后背翘臀间游走。 直到姜芸娇羞无限地俏声告饶,马腾才哈哈一笑,起身穿戴整齐。 推开门一看,大雪已不知何时停歇,碧空如洗,金sè的朝阳照耀在远近白茫茫的山头上,蒙上一层金黄sè。 “rì照金山!” 马腾如实想着,感受着胸前玉佩的清凉,短短数月,玉佩可是已数次救他于危难之时,站在原地,舒展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欢欣鼓舞。 24 启程聚洛阳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乡亲们,保重!” 马腾回头看向仍站在村口的乡亲们,在心里默默道了声。 五溪聚这个小村庄,是马腾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站。而今正月十五一过,马腾就挑了个晴好的rì子,带着姜芸和两个小家伙,前往洛阳。 全村人都出来为二人送行,姜芸感动得几番洒泪,终在马腾的扶持下,踏雪而去。 四周远近,全是一片白皑皑,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冰凌,晶莹透亮,在和煦阳光映照下,宛如内中有银光流转,煞是灵动好看。 在这么个大雪封路的时节出远门,姜芸还真是头一遭,别说出远门,就是在这个时节出门在村子周围走走看看,都几乎没有。此刻看着一路上的美景,姜芸颇有目不暇接之感,惊叹连连。 两匹骡马,头先一匹驮着背囊,还跨放着两个摇篮,装着小马超和幼女马云禄。两个小家伙裹在厚实的被窝里,晒着温煦的阳光,随着骡马的摇晃,很快就入了梦乡;后一匹骡马驮着的,全是此行路上要用到的物事,诸如帐篷,干粮,以及喂马的豆料等等。 “夫君,我们还会回来这里么?” 地上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姜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步,扭头低声朝扶着她的马腾问道。 “嗯,也许会回来吧。” 此去洛阳,是马腾回到五溪聚的路上就打定的主意,只是年关之前,华佗即蒙陇西太守李参所召,先一步去了洛阳,而马腾则等到年关后才上路。 在他想来,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既然已经知道太平道野心霍霍,既然已经知道乱世极有可能会如期开启,自己就没道理躲在某个角落里,旁观这一切如期发生。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如何,总得先保证自己和家人能在乱世来临时活下去,能活得好,能活得jīng彩。 而这一切,都得靠自己去博取,去奋争。 况且记忆中的马腾,都能创下偌大的名头,如今自己拥有如此先知优势,难道反而还不如他了么? 每每念及此,马腾心中就豪情万丈,对未来充满了隐隐的期待。 “小心!” 马腾一声惊呼,手上用劲,一把拉住姜芸,才令她没有一屁股坐倒在地。 “哈哈哈,雪路滑得很,芸儿可得小心呢。” 姜芸扭头看着马腾身上背着长刀,牵着一前一后两匹骡马的缰绳,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仍走得如此轻松自如,不由叹息一声,喘气道:“奴家...奴家真是没用哩。” “说哪里话。”马腾呵呵笑着安慰道,“你能鼓起勇气随我踏出第一步,就已是很了不起了。来,站着歇会儿,喘口气。咱们一路不赶急,走到哪儿天黑了,就歇在哪儿。等到了襄武,一路就是官道,你和两个小家伙就可以坐上马车了。” “嗯!” 姜芸答应一声,自觉喘匀了气,抬脚继续往前行去。 五溪聚前往襄武的山道上,毫无人畜行走的痕迹,积雪洁白如絮,看上去就像是专为马腾一行铺就的全新大道一般。 ⊙⊙⊙ 在临洮,只要提到董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而实际上,即使在整个陇西,不知道临洮董家的人,也几乎没有几个。因为只要是三岁幼儿,几乎都会唱:临洮一董,狄道李王,羊满圈,牛满栏,金作马,白玉堂。 当然陇西的三大世家是否有如此豪富,世人也都不清不楚,可比起平头百姓一年到头辛勤劳作,却家中无存粮,手中无余钱,三大世家那自然是如高高在天上一般的存在。 董家能如此迅速地跻身陇西三大世家之一,正是得益于当家家主董卓,他自从以良家子身份入选羽林郎以来,仕途一路升迁,如今更从蜀郡北部尉一跃而为河东太守。 太守,品秩两千石,是名副其实的一方大员。 一早起来,已斋戒三rì的董卓沐浴更衣,率一众族人在家祠中拜祭完先祖,再拜过老母,即准备启程,前往河东郡就任。 “三弟,为兄此去河东,家中之事,可全托付于你了。母亲年事已高,务要用心侍奉。” 董卓拉着三弟董旻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委实有些放心不下。以往他在西域以及蜀郡为官时,家中一应大小事务,名义上都是由董旻cāo持,实际上却是董卓的女婿李儒在cāo心。如今董卓要去河东就任太守一职,他的身边就少不了李儒参赞谋划,家中一应大事小事,可就得由董旻一肩担起了。 “二兄放心,弟虽无子通相助,但已耳濡目染多年,尽可处理得来。有不可决的大事,弟会着人飞报二兄定夺。有弟在家侍奉母亲,二兄大可放心。” “好!” 董卓拍拍董旻肩膀,连连点头,感慨应道:“三弟长大了,为兄甚是欣慰。” 董府门外,此刻前来送行的亲友俱在等候,前来围观的街坊邻居,将大街两旁挤得满满当当。李傕和郭汜牵着骏马,与jīng挑细选的二十名府中护卫,早已整装待发。 当董旻、李儒和牛辅三人陪着董卓出得门来,门口等候的亲友立时一阵sāo动,所有人都看向董卓,这位即将启程赴任的河东太守。 河东郡隶属于司隶校尉部七郡之一,拱卫着dì dū洛阳的西北,重要xìng自是不言而喻。董卓能出任河东太守,对他来说,也都是意料不到的惊喜。 “出发!” 董卓翻身上马,朝四周亲友及街坊邻居拱手示意,马鞭一甩,一声令下,率先出发。在他身后,李儒、李傕和郭汜三人紧随,再后则是二十名府中护卫。 李儒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么个时候骑马长途奔行,对他来说,可是个大考验。不过虽然他自幼就习文,但好歹也是西凉男儿,骑术与李傕、郭汜等人是没法比,但与中原士人相比,那还是要强悍上许多。 策马出得临洮城门,驰上官道,两侧积雪甚深,众人一提马缰,纵马疾驰起来。迎面吹来的冷风直往衣领、袖口里钻,就像是无数的小刀子一样,割得身上冰冷冷地痛。 李儒看着前面岳父董卓那伟岸的背影,心里却如有一团火在烧,令他全身充满了火热的激情和力量。 在此之前,董卓正是听从了他的建言,同时走三条门路,方才有如此的意外之喜。 第一条线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居于永乐宫的董太后。董太后虽然自窦太后驾崩后,就一直居于永乐宫,尊崇无比,但实际上在朝堂上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关键之处即在于她手中无人可用。兄长执金吾董宠cāo之过急,建宁三年即因矫诏,下狱死;留下儿子董重,如今刚刚成年,还成不了气候。 因而当董卓这个认上门来的族侄前来投奔时,董太后自是欣然笑纳。 第二条线则是中常侍赵忠。如今的中朝,育阳侯、大长秋曹节年事已高,等闲事已不再过问,老一辈中常侍中,则是王甫、袁赦二人为首,然而现今,他们已隐隐受到新一代中常侍的挑战,其中最得圣上器重的,正是张让与赵忠。 除此之外,还有老上司司徒袁隗这条路。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在整个大汉,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豪门,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就连帝师杨赐所在的弘农杨家,都有所不及。 如此宫内、中朝、外朝三管齐下,再加上有塞外羌族主动示好这份倍添朝廷脸面的大功,董卓才由蜀郡北部尉一跃升迁为河东太守。 以此为起点,再往上,可就前途无限了。故此李儒才不得不随董卓一起赴任,连董家在临洮的家业,都要交给董卓三弟董旻打理。他此次随行,除了协助岳父董卓处理政务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打通洛阳的各环节,为董卓今后的仕途铺路。 而这,才是令李儒大感兴奋之处,也正是他自认为能大显身手的大好机会。 25 风陵津遇故人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位于弘农郡华yīn县的风陵镇并不甚大,没有高耸的城墙卫护,可论起知名度,却足可凌驾于郡治弘农城之上。盖因此地正是连接秦、晋之地以及中原的交通要道。 东去不足六百里,即是大汉dì dū洛阳;西行四百五十余里,即是西都长安;一条岔道往北不到两里,即是风陵津,自此渡过大河,正是河东郡,沿着汾水河谷一路北行,便可直抵并州太原。 风陵镇勾通东来西去北往的商旅,平素甚是热闹,此时正是年关刚过、大地尚未回chūn之时,但追钱逐利的商贾并没有赖在暖烘烘的家里,而是带着大包小包和随从,南来北往,东去西行,寻找商机。 如今已是二月中,兼且已到关中,就不似凉州那里那般冷冽。马腾携妻带子,从五溪聚出发,无惊无险地过了襄武,雇俩马车到长安,再换雇正要返回洛阳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赶到风陵镇。 “咦!” 姜芸突然听到车窗外马腾一声惊呼,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立觉清冷的凉风直往车厢里钻,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夫君,怎么了?” 姜芸顾虑着车内的小马超和云禄,赶紧放下车帘,关切地问了句。 “呵呵,没事,方才见到几个熟人,拐上了去往风陵津的岔道。” “可是那群骑马的?” 马腾笑呵呵地答道:“正是,领头的姓董名卓,也是陇西人士,他的手下李傕,在羌寨时,还是我求情救下来的呢。” “董卓?” 姜芸一声低呼,旋即再次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已远去的一行人,问道:“可是陇西临洮董家的董卓?怪不得这么多随从。” “是啊,临洮董家的董卓,可是大名人啊。” 马腾说得甚是感慨万千,一方面是基于记忆,董卓身为陇西三个世家之一的临洮董家当家家主,名气的确是大;另一方面,其实是基于未来,董卓的名声,可是全部源于他在洛阳的所作所为。 感慨完,马腾抬头看看天sè,朝车夫吩咐道:“嗯,今rì就歇在这里吧。” 其实此时虽然太阳西斜,可还有两杆高,如赶赶路,还是完全可以赶到下一处驿站。只是既然马腾如此吩咐,赶车的车夫也就乐得轻松,答应一声,即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方便马腾寻找中意的客栈。 “嗯,就这家吧,看起来还不错。” 马腾手中马鞭指向前方十来步处的悦来客栈,对驾车车夫说道。 “好嘞,客官。” 车夫姓李,叫李利,年过三旬,兴许是长年在洛阳与长安之间驾车奔波的缘故,晒得黝黑不说,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岁都不止。 一路上马腾与李利攀谈,算是明白了一句话:洛阳居,大不易。 李利兄弟三人,他是老大,父母健在,已五十余岁,仍在辛苦劳作,为的就是给李利二弟李旦和三弟李伦娶上媳妇。可不管父母和兄弟三人如何拼命挣钱,离给李旦娶上媳妇,估摸着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马车刚刚在客栈门口停稳,门口候着的伙计立刻笑着迎上来,朝着马腾殷勤道:“客官,可是要住店?本店可是老字号了,童叟无欺,价钱合理...” 马腾自动在脑海里将伙计滔滔不绝的话语给屏蔽掉,抬头看向门口上书“悦来客栈”的招牌,心中暗自好笑:传说悦来客栈是古代最大的连锁客栈,还真是如此,哥这一路上,可就全是住这里了。 安顿好姜芸和两个小家伙,马腾见天sè尚早,便叮嘱姜芸一声,信步出得客栈,寻得一辆小巧的马车,准备去风陵津看看。 马腾如此做,当然不是观光,而是为了了解地形山川。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马腾记忆中的山川地理,可是与眼前所见大不一样。因此在五溪聚一痊愈,马腾就开始做这方面的准备,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绘制自己的山川舆图。 在后世时,马腾并未学过如何制图,但是却学过如何看懂地图,以此反推,还是能够掌握到不少制图的基础知识。他从未想到,这些知识还真有一天有用武之地。 此刻已是一天的尾声,想要摆渡的过往旅客,也都走了个七七八八,仍旧停留在两岸的,多半也就准备就地歇下,明rì再渡河。 马腾站在风陵津边上,四处打量。 宽广河面上,数艘渡船正缓缓驶动,船篷沐浴在夕阳余晖中,蒙上一层温暖的金黄sè。河水并不如后世那般浑浊如泥浆,chūn风吹拂下,波浪微微起伏,犹如片片闪闪发光的鱼鳞,远近的群山,山腰以上,仍旧覆盖着皑皑白雪。 夕阳如轮,正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此际也凭空浮现出几条云霞,宛如遮住颜面的薄纱,sè彩艳丽,光艳照人。 过了大河,对面就是河东郡,往西十余里,则是被渭水分隔开的京兆尹和左冯翔,风陵津正位于四郡交界处,地理位置之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老兄,大河除了这里可以渡河外,往上和往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渡河?” 马腾转头看向驾车载他至此的车夫,见他正在那里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问道。 车夫转过头来,立时换上一副笑脸,抬手指向北面,答道:“这里渡河最好了,再往上,就要到三十里处的蒲津,还有一百多里外的龙门津。往下,就是陕县的茅津,再往下,可就要到洛阳的孟津了。” “哦!” 马腾感慨一声,笑道:“没想到老兄对大河渡口还这么熟悉,蒲津离得最近,两岸各是哪里?” 得到马腾的赞赏,车夫笑得裂开嘴,露出一口焦黄残缺的大牙,殷勤答道:“蒲津这边是左冯翔的临晋,那边是河东郡的蒲州,只是蒲津渡口比这里要小,水流要急些,风浪一大,水一急,可就不能渡河啦。” 想想也是,大河自北往南,一路穿山越岭,水流湍急,想要渡河,基本就不可能。蒲津估计也就是在相对水势较平缓处,一旦水位高涨,水流湍急,那里就没哪个船家敢冒险渡河。要是中途翻船了,或是靠不了岸,被水流冲激而下,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马腾在渡口附近转悠近半个时辰,眼见太阳已落山,这才满意地打道回府。就在他踏进悦来客栈大门时,他浑然没注意到,从渡口一直跟着他至此的消瘦汉子站了片刻,确认马腾没离开悦来客栈,立刻转头一路小跑着离去。 消瘦汉子有些衣衫褴褛,此时虽已入chūn,但天仍冷得紧,这名汉子却穿着单薄,脚下只有破烂的木履。此刻一路小跑,却蹬蹬蹬地极为麻利。 东拐西拐,不消片刻,消瘦汉子跑进一栋毫不起眼的房屋门前,焦急地对守在门口的两名jīng壮汉子嚷道:“我有紧急事情要向小帅禀报。” 两名jīng壮男子眼带鄙夷,盯着消瘦汉子,讥笑道:“连你都有紧急事情要禀报小帅,那小帅岂不要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才行。快走开,小心老子拳头不长眼睛!” 消瘦男子眼尖,瞥见屋内人影晃动,不顾jīng壮汉子的威胁,惦着脚尖,朝着屋内大声喊道:“小帅,我发现那人踪迹了。” 两名jīng壮汉子大怒,双双跨前一步,抓住消瘦汉子的肩膀,抡起拳头,就要劈头盖脸地砸去。 “让他进来!” 屋内传来喊声,带着懒洋洋的疲惫,以及不容置疑。 两名jīng壮汉子闻言放下拳头,四只眼愤愤地盯着消瘦男子,只能无奈地将他往门内一推,放他进去。 “小帅,我看到大帅要找的那个人了。” 消瘦男子点头哈腰地进到屋内,陪着笑脸,恭敬说道。 “哦?” 屋内人大感意外,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急切起来,问道:“你可确定?是这三人的中哪一人?” “是...这个!” 消瘦男子盯着挂在墙上的三幅画像,看来看去,毫不犹豫地指向居中那名年轻人。 过了半响,消瘦男子方才从屋子里出来,他手里捧着一捧十来枚株钱,脸上笑得无比的开心,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焦黄大牙,在两名jīng壮汉子鄙夷、艳羡的目光中,快步离去。 26 太平道挡道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天sè大亮,太阳尚未升起,四周群山仍旧为薄霭笼罩,似是尚未从沉睡中清醒。 风陵镇已经喧闹了好一会儿,能在这个时节出远门的,可都不是能睡懒觉的主,一大早就起身,做着上路的准备。可话说回来,这个时节启程太早,可也不是个好主意。 “驾!” 随着李利长鞭一甩,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马腾骑马紧随其后,往洛阳方向行去。 如马腾这般早早就歇下,却又启程如此早的,整个风陵镇,可算是独一无二了。 自风陵津到洛阳尚有近六百里,好在这是长安与洛阳之间来往的交通要道,一路上每隔数十里就会设有驿站。以马腾的白丁身份,当然无法住进驿站里,但在驿站周围,都有大大小小的酒肆客舍,只要花上一些钱财,就能住得舒适满意。 马腾现在的身家,可比刚到此世时要丰厚许多,光是身上背囊中,就足足有着近一百二十金,尽管其中一大半是华佗的。 自风陵镇启程,走上没多久,就进入山间羊肠小道,也即崤函古道,西起风陵津,东至函谷关,全长将近五百里。 说是羊肠小道其实并不太贴切,路虽然弯弯曲曲,但还是颇宽,当然比起一路上宽敞的官道来说,这里窄了一半都不止。 古道一侧是咆哮奔腾的大河,大河两边都是山高峰绝,怪石嶙峋,山上密林里,时不时地传来猿猴的声声啼叫。 马腾将骡马栓在马车上,让马跟随马车亦步亦趋,自己背着长刀,空手走在最后。 一路上,既没有碰到迎面而来的商贾车队,身后也没有其他商旅追上,马腾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拔得了头筹,可以畅通无阻地赶路。 走出近两个时辰,刚至依缓坡开阔出来的暂歇处时,马腾瞥见前方有十多人在歇脚,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停下来,歇歇!” 马腾不动声sè地招呼李利靠着一侧山壁停下马车,自己则佯作喝水,实则在冷眼观察。 对方共有十二人,堵住去路,居中一人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正毫不顾忌地盯着这边看。看他的装束,也是会家子,身背长刀,眼神yīn狠,只看其他人看向此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这群人的头。 “再往前走十多里,就是黄巷板了,那里可供歇脚...” 李利毫无察觉,自顾自地给骡马喂食喂水,边跟马腾说着话。 马腾却在紧张地寻思对策,这群人如此明目张胆,虽然不一定就是针对自己而来,但也不得不防,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为财,还是为了其他。 如若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此时再折返回逃,已来不及。对方骑着的,都是高头大马,自己这边却是骡马,负重可以,骑乘赶路可就不行了。 正在寻思之际,居中那人站起身来,带着众人,径直往马腾这边行来。 马腾放下水囊,毫不示弱地大步迎将上去,他这番举动,倒是令对方众人脚下微微一滞。 “请问兄台,此去阗乡驿还有多远?” 离开自个儿马车足有二十步,马腾停下来,拱手抢先问道。 对方丝毫不理会马腾的隔空问话,在距他十多步外停住,目光不善,居中那人手一伸,旁边立时有人递上一卷绢帛。他接在手中一抖,一声不吭地对照着猛看。 “太平道!张宝!” 马腾心中咯噔一声,立知不好。 那人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一幅画像,如此拦路对照画像看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除了太平道张宝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嗯,拿下!” 那人边收画像,边下颌一摆,对手下吩咐道。 “慢着!” 马腾双脚微分,摆出戒备姿势,大喊一声,拱手问道:“在下陇西临洮董腾,兄台到底意yù何为?” “哼哼!” 那人左手一摆,制止作势正要扑出的三名手下,冷笑连声,道:“管你是谁,敢坏我太平道传教大事者,一律杀无赦!” “什么?” 马腾装作惊呼失声,一脸的诧异。 “董某一直呆在临洮,从未见过贵道传教,何来坏贵道传教之说?” 见马腾如此,那人也有些狐疑,又将手中画像抖开,看了几眼,抬头对马腾问道:“你没去过蜀中?” 马腾毫不迟疑地摇摇头,以作回答。 “此行是去哪里?” “在下奉老爷之令,前往洛阳打理一应事务。” “老爷?那是何人?” 马腾下巴一摆,很是豪迈地答道:“我家老爷姓董名卓,才去河东赴任。怎么,陇西临洮董家,兄台没有听说过?” 马腾说得如此煞有其事,令得对方一行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在马腾的记忆中,董卓就是以河东太守身份率军入洛阳的,至于此次路上所见,是否即是他前往河东就任太守一职,马腾并不敢肯定,因而才说得含糊其词。 对面那人沉吟不语,只是不停地看着画像和马腾,似是拿捏不定。 “小帅,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叫花子看错眼了?” 马腾听到那人身旁一名随从低声说道,旋即见到那人抬头狠狠地盯了随从一眼,恶狠狠地吩咐道:“将这小子带上来,待本帅再仔细瞧瞧!” “且慢!” 马腾喊叫一声,而后面向那人,陪笑拱手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兄台要看个仔细,无需劳烦,在下走近几步即是。” 马腾边说,边张开双手,面带微笑,缓步往前走了几步。他这么一幅毫无威胁的举动,立时打消了对方的戒心,个个都看看马腾,而后又看向那人手中的画像。 不动声sè之间,马腾又往前多踏了两步。马腾与那人之间,原本就只相距十多步,此刻马腾往前走了七八步,一举将距离拉近到不足五步。 兴许在众人看来,马腾虽然也身背长刀,但怎么说都只有一个人,怎么着也无法与众人对抗。况且如今马腾双手张开,毫无恶意。有这两点,众人也就只顾着对照画像细看,未虑及其他。 就在那人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画像的瞬间,马腾猛然发动,大踏步往那人冲去,右手不是去拔刀,而是伸向怀中。 “啊~” 众人连声惊呼声中,马腾已冲出两步,右手也已握上怀中军用短刀刀柄,立时如凭空增添无数力量,体内螺旋内劲如一团火般,将他全身各处点燃,令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那人反应不俗,在抬起头来的同时,嘴角抽动,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左脚往后退上一步,右手将画像往后一抛,同时一探,已摸上长刀刀把。至于一众随从,反应就差上许多,惊呼之余,此时仍在目瞪口呆,呆立在原地。 面对着那人带着残忍的冷笑,马腾丝毫不为所动,既不恼怒动气,也不惧怕畏缩,而是双眼紧锁对方,眼神冰冷冷的,冷静而又冷酷。 “锵!” 就在马腾右手自怀中掏出短刀的同时,那人也拔出长刀,直接顺手一刀,斜斜朝马腾劈来。 马腾脚下不但不减速,反而催运内劲,又恁地凭空加快三分。在周围人看了,马腾如此不闪不躲,空着双手继续往前扑,不是吓傻了,就是反应不过来。 只有那人注意到马腾此时已不是空着双手,而是手握一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短刀。 即便再有自信,即便劈落的长刀已隐隐挟带着风声,立刻就能一刀自对方肩膀处劈落,那人仍旧双眼紧缩,心中jǐng惕心大起。 说时迟那时快,马腾原本就张开在左胸侧外的左手,微微一翻,五指张开,随着他的前冲之势,自刀锋前掠过,扣上那人手腕。 “不好!” 那人心中大惊,就想往后急退。 他没想到马腾前扑之势如此迅快,竟然在长刀砍落前的刹那欺进他的怀内。即使此时右手长刀仍能无阻碍地劈落,但最多也只能伤着对方,而不能给予重创。 更何况此时他的手腕已如被钢箍箍住,不但挡住长刀劈落,更将他往前拉扯,阻住他往后退。 电石火光之间,他只觉得眼前寒风一掠而过,而后脖子上一片冰凉,就在他全身一僵时,小腹已被一股大力撞中。 “啊~” 那人一声惨呼,整个身子往前一弓,小腹间传来的剧痛,令得他再也经受不住,眼泪鼻涕横流,手中长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可是不管他是站立,还是弓着腰,颈脖间的冰凉依然。 “大胆!” “杀了他!” 这个时候,一众随从才反应过来,挥舞着长刀,就yù往前扑,可定睛一看场中情形,无不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得分明,那个自称董腾的家伙,正将一把短刀架在自家小帅颈脖上,只消他这么轻轻用手一拉,小帅可就立刻死定了。 “很好!” 马腾满意地拿眼看着止住脚步踌躇不前的众人,右手短刀慢慢抬起,逼得那人忍着疼痛,伸直脖子昂着头缓缓站起身来。 “很好,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27 唐周的耻辱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唐...唐...周!” 唐周原本满脸的残忍、傲然已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尽是恐惧和憋屈。 此刻chūnrì暖阳已照进古道中,已不再如晨早那般清凉,正是暖洋洋的好时候,可在唐周看李艾,四周仿若是冰窟一般,冰寒沁骨,让他全身颤抖不已,上下牙关磕碰在一起,咯咯咯响个不停。 “唐周?” 这个名字马腾觉得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此时也不容他多想,故作轻松道:“刚才就跟你们说了,这是个误会,你们非不听。嗯,将画像拿来我瞧瞧。” 离二人最近的随从小心握着长刀,一边盯着马腾,一边弯腰捡起画像,伸长胳膊,小心翼翼地递给马腾,好像马腾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会吃人的猛兽。 “哦,这是哪个王八蛋画的,竟然跟我这般相像,也难怪你们会认错人。” 马腾左手抖开画像,只看上那么一眼,他就可以肯定这就是自己,尤其是眼睛和表情,的确是相当传神。 “是...,是...,是场误会。” 唐周倒也毫不含糊,赶紧附和着马腾的意思往下说。 “很好!” 马腾称赞一句,左手拿着画像,拍拍唐周的后背,道:“现在再做几件事,咱们这就各走各的路。” 见唐周连连点头,马腾吩咐道:“令你的手下扔下长刀,叫那边四个过来。” 唐周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丝犹豫,似是想说点什么,马腾右手一紧,短刀作势就要划过,骇得唐周忙不迭大喊:“扔下刀,扔下刀!” 十一名随从此刻见一个照面间,唐周就被人给制住,哪还有人有胆量上前拼杀。唐周一声令下,他们只是犹豫片刻,即听令扔下长刀。 “嗯,很好,这就对了。” 马腾不停地称赞,其实他这也是一种心理攻势,通过不断地强化,告诉唐周及一众随从,只要不反抗,没人会受伤,以此来瓦解他们的斗志。 “你,过来,捡起长刀,扔进大河。” 马腾左手指向方才拾检画像的随从,直接越过唐周下令。待见到他看向唐周,右手短刀又是一紧,再次骇得唐周大喊:“扔,全扔,赶紧扔!” 到了这个时候,局势已全然掌控在马腾手中,唐周已是毫无斗志,除了顺从马腾之外,别无他想。 待到十二把长刀尽数被扔进大河,众人更是兴不起反抗之意,马腾要他们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收在一起揉成一团,也扔进大河,他们也一一照办。 “哈哈哈...” 马腾大笑,手中短刀仍不离唐周颈脖,道:“很好,现在董某要先行一步,还要劳烦唐兄送上一程。” 说完,马腾冲着正胆战心惊的李利喊道:“董利,驾车,咱们走!” 李利虽然为人实诚,但也不是傻子,闻言答应一声,战战兢兢地坐在车辕上,吆喝一声,驾车起步。马车里,姜芸抱着两个小家伙,缩成一团,躲在车厢一角,一声都不敢吭。 马腾拖着唐周,走到拴着十二匹马处,放开唐周,在他的注视下,右手握着短刀,慢条斯理地解开缰绳,又一一系在马鞍上。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准备将这十二匹马尽数带走。 李利驾车已走出百来步,马腾才翻身上马,冲着双手抓着裤子的唐周拱手道:“唐兄,这次误会大了些,在下就此别过,我可不希望这个误会再次发生。” “是,是。” 唐周死里逃生,心底里刚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称是。 蹄声得得,看着马腾打马离去,唐周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倒在地。 “小...小帅,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过不多久,唐周才觉得心跳平复了些,听到身后传来这等昏话,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看过去,双手挥舞着,恶狠狠地骂道:“你猪脑袋啊,啊?!马都被姓董的给拉走了,咱们光着两条腿,怎么追?啊?!” 唐周边大骂,边用手指指指点点,当他看到一众手下错愕以对时,这才稍稍平息了些。 只是很快,他怎么老觉得裤裆处有些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混裆裤掉在脚面上,堆成一团。 他若无其事地弯下腰,拎起提好,面上神情自若,心底里却觉得极其憋屈窝火。可是此时姓董的已经走远,唐周想要宣泄,也找不到地方。 “姓董的,你等着,老子要你好看!” 唐周yīn狠狠地咒骂一句,转眼间就开始犯起愁来,不知该往回走,还是往前行。 马腾打马赶上姜芸乘坐的马车,隔着车窗,连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不光是姜芸,赶车的李利,听到马腾如此说,立时大为心安,吆喝一声,马鞭在空中劲甩一记,驱着马车加快脚步,往黄巷板赶去。 马腾其实这时有些犯愁,不为别的,就是为自己骑乘和身后牵着的十二匹马。 即便此时并非战时,良马仍旧颇为值钱。马腾并不会相马,不过马匹的身价他早就打听过,一般的耕马,或是车马,多在万钱左右,最高也不不过两万,而只要是能够骑乘的马匹,最差也不会低于两万钱,高的还能上十万钱一匹。 而如果是良马,那价就更高了,总在二十万钱一匹以上。 至于那些宝马良驹,比如赤兔马、的卢什么的,马腾还没见到过,也没问到过价钱,不过想必是天价,还有价无市。 十二匹马,怎么着也有个二十来万钱,也就是二十多金,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只是怎么一路带着,可是个麻烦事。当时马腾只是为了不让唐周等人有机会追上来,没想那么多,现在跑了一段路,才发现这是个麻烦事,丢下几匹吧,又不甘心,卖掉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得地方卖。 ⊙⊙⊙ 就在马腾为抢夺来的十二匹良马犯愁时,洛阳城议郎蔡邕的府上,华佗为年不到五岁的蔡琰把脉毕,呵呵笑着对一旁的蔡邕和夫人说道:“蔡翁,夫人,无需担心,令爱只是偶感风寒,略有不适,服上几剂汤药,静养几rì,也就好了。只是令爱年幼,这剂量可就得再斟酌斟酌才是。” 一旁的蔡邕和夫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看向床榻上jīng神不振的蔡琰,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疼爱。 “劳烦神医了。” 蔡邕恭敬礼道,即使华佗一到洛阳,就被蔡邕接到自家府上安住,他平素仍对华佗礼遇有加。要是马腾在此,铁定会觉得这个蔡邕太有教养,太有礼貌,简直就快要让人受不了。 “蔡翁多礼了。”华佗颔首笑道,“佗这就去拟上一方,正好佗有些事要去城西的张记药铺,可顺道一并把药抓回来。” “也好,劳烦远叔着两个稳妥人跟着,也好拿药回来煎煮。” “欸!” 管家蔡远忙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华佗,对蔡邕和夫人禀道:“神医此去张记药铺是要留个口讯,算算rì子,神医义弟也快要到洛阳了。” “哦?” 蔡邕看向华佗,带着些许责怪道:“神医怎地如此见外,义弟要来洛阳,大可在敝舍暂时落下脚。这事远叔多劳点心,每rì派人去问问,人一到就接过来。” “别!” 华佗赶紧出声阻止,朝蔡邕和夫人拱手道:“佗已叨扰多时,怎好再多叨扰。义弟拖家带口,此来洛阳多半是长住,佗也寻思着盘下一处宅子,在洛阳开间医馆。义弟一至,佗也该搬出去才是。” 华佗如此说,听在蔡邕耳里,可真不是个滋味,那感觉就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只是面对华佗这位有大恩于他的神医,又不好太过发飙,是以憋得脸上红通一片。 蔡夫人一见,赶紧柔声劝道:“夫君莫急,神医要常住洛阳,自是好事,只是这添置宅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在找到合适宅子前,神医和义弟不妨就在敝处住着,可好?夫君可是时时念着神医当年医治老夫人的恩情,要是神医这么见外,不知情者还会以为敝夫妇薄情寡恩,容不得恩人呢。” “这个?” 华佗大感意外,哪想得到这么件简单的事,还有这么多考究。 “既如此,佗就代义弟先谢过蔡翁、夫人了。只是,唉,佗这义弟为人极好,于佗有救命之恩,医治瘟疫之法,实也是他所提出,可就是xìng子有些跳脱,好舞枪弄棒,到时蔡翁、夫人可得多担当些。” “无妨,无妨。” 蔡邕连连摆手,大不以为然,用感激地眼神看了夫人一眼,转头乐呵呵地对华佗道:“邕自问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再说敝宅虽不甚宽大,还是够住的,不碍事,不碍事。” 28 帝都洛阳我来了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吁,洛阳,我来了!” 马腾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前方眺望。 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洛阳,雄伟,壮观,笼罩着如烟般的暮霭,既像是威严的君王,正在肃然地注视着天下,又像是俏丽佳人,身裹薄纱俏然而立,yù拒还迎。 崤涵古道中遭遇唐周挡道后,马腾一改往rì的悠然,一路紧赶,无惊无险地赶至洛阳。至于那十二匹良马,马腾没有贩卖马匹的公文,无法驱马穿城过关,只好留下一匹自用,其余尽数就地卖了。 车夫李利对洛阳甚是熟悉,一听马腾说去张记药铺,就知道那是西城的治觞里。 治觞里位于洛阳西城郭,毗邻大市。洛阳位于河南尹,北依邙山,南临洛水,乃是重城环套的形制。核心为南北二宫,再外则是皇城,又称内城,周回三十余里,城墙宽六丈,高十丈。再往外才是城郭,又多称为外城,周回八十余里,辖户十万,近百万人,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城。 整个内城,不是权贵豪富,根本无法立足,是以城外东、南、西三处城郭才是百姓营生居住之所,沿着洛河两岸绵延数里,人烟之稠密,市集之繁盛,天下无出其右。 行不多时,拼命往马腾鼻子里钻的气味,已不再是大街小巷两旁明沟里流淌的生活污水散发出的酸臭味,而是令人耳目一新的药材味。放眼看去,大街两旁多是药材铺,还三三两两分布着大小医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有不少轻便舒适的肩舆马车,形形sèsè,络绎不绝。 在张记药铺门前,马腾返身下马,进去不多时,即出得门来,朝车夫李利问道:“先寻个客栈住下,老兄可熟悉?” 李利面露憨厚笑意,挠头有些期期艾艾地答道:“这个,城西客栈极多,我家小弟就在阳西里的云来客栈做事,那里极好,就怕客官...” “哈哈哈...,你是怕我说你是吧。走吧,就去那个什么云来客栈。对了,我这段时间要在洛阳到处走走看看,马车我雇了。” “好嘞!” 李利闻言大喜,没想到到了洛阳,马腾还会继续雇他的马车,这可省去了他另找主顾的工夫。 三言两语间,马腾即与李利谈妥每rì的价钱。马车刚刚在客栈大门停下,立时就有伙计迎上来,对着马腾客气地问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小伙子年纪不大,虽然是对着马腾说话,可眼神却不住看向马腾身后的李利。 “你...就是他的小弟?” 马腾指着李利,问道。 “是,是。”小伙子连连点头,脸上笑容绽开,显得很是开心,“小子李伦,这是我大哥,已有快一个月未见了。” 马腾笑笑不再言语,抬头打量客栈四周。 客栈所在街道很宽阔,两旁高大的槐树仍旧光秃秃的,可仔细看,还是能在枝桠间见到星星点点的小绿芽苞。客栈门楼颇显气派,上书四个大字“云来客栈”。 大哥华佗住在蔡议郎蔡邕府上,马腾可没有立即前去相寻的打算,借住他人府上,可没有在客栈落脚来得自在。再说马腾来到洛阳,可是准备长住的,首要的大事,自然就是购置宅邸,雇买几个婢女。 次rì一早,在云来客栈一处dú lì院落安置下来的马腾在洛阳通李伦的引领下,来到城西的人牙子集市。 所谓人牙子集市,买卖的不是什么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整个集市,占地可不小,一眼看去,除了人头,还是人头,竟似是看不到边。 集市两旁,说是店铺,其实就是搭起的简易棚子,以毛竹编织成低矮的篱笆,里面待价而沽的男女老幼皆有,或站或坐,个个神情木然,仿若已失去生机,只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 与他们的木然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各家店铺伙计卖力的吆喝声,以及主顾们兴高采烈地评头论足声。 这个时代,买卖奴婢,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马腾毕竟还带着后世的思维方式,骤然得见此情此景,心中的震撼自是可想而知。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呆站着看了半响,马腾随手手指两旁,问道。 “都是过不下去了的人家,没地没家,有些是因欠债,被债主直接卖给这里的店铺抵债。” “原来如此。” 马腾黯然,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像这些失地无家的流民,将会是太平道作乱的最大凭仗,他们已没了任何活路,造反是死路一条,不造反还是死路一条,唯一的不同之处,造反还有可能博得个活路,博出个荣华富贵。 此前大半年的生活,马腾已经见识过这个时代底层民众的生活艰辛,然而今rì,他才真正见识到这个时代最底层的残酷之处。没到走投无路时,又有谁会愿意把自己当做物品,公然拿出来叫卖呢。 在集市中信步慢行,马腾边走边看,最后拐进一家看起来主营婢女的店铺。 他刚将目光投向棚中,立时有伙计凑上前来,高声赞道:“客官真是好眼光,敝店的婢女可都是清白人家出身,个个手巧得很,又听话又勤快,客官看看,多麻利。” 马腾鄙夷地瞪了滔滔不绝的伙计一眼,骇得他乖乖地闭嘴。扫过一眼后,马腾手指向其中两人,道:“就看看这两个。” “你们两个,过来!” 对着棚中众人,伙计立时换上了一副嘴脸,呼喝声听在马腾耳里,觉得异常刺耳。 两女年纪都不大,清清瘦瘦的,站在一众人群中,眼神仍带着羞涩和悲怯。 “你们叫什么名字?” 马腾看着走上前来的两女,柔声问道。 “这个叫冯柔,那个叫孟欣,都到及笄之年了。” 马腾不悦地看向抢先作答的伙计,见他正一脸无辜而又满含期待地看向自己,不由内心暗叹一声,问道:“我还要名厨娘...” “有有有,客官请看,这些可还入得了眼吧。” 伙计一听jīng神大振,不待马腾说完,即带着马腾入内。 马腾闻言止住脚步,拿眼扫去,目光立刻就落定在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身上,他正环手抱着一名妇人的双腿,见到马腾看着他,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着看回来。 “小朋友,几岁啦?” 马腾咧嘴一笑,出声问道。他浑然不觉,自己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后世逗弄邻里街坊小朋友时的腔调。 包括李伦在内,众人无不愕然。小男孩还好,对马腾的问话报以羞涩的一笑,妇人骤然见到马腾如此对待她的孩儿,还以为他是另有企图,双手抱着儿子,一脸的jǐng惕。而在妇人身后数步外,另有一名汉子,也正jǐng惕地盯着马腾。 马腾不以为然地抬头看向妇人,问道:“洗衣煮饭做菜,可会?” 妇人先是愕然,继而面sè一喜,连连点头。 “好,就这个了。” 伙计见马腾如此爽快,这么快就做成一笔买卖,自然是欣喜不已。他正要开口,却听到马腾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愕然转头看去,他才知道,马腾是对妇人说的,而不是他。 妇人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名汉子,见他正微微摇头,面sè一黯,回过头来,低下头低声道:“主翁...,这个...” “那汉子是你...夫君?” 马腾察言观sè,试探着问道,见妇人点头,立时恍然大悟,同时心里泛起一股酸楚。 原来他们是一家三口,拖带着这么个小儿,出来卖身为奴。 “一并跟我走吧,正好家里也需要有个能干活的。” 马腾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听在妇人耳里,却无异于喜从天降。她眼圈一红,忙不迭地拜倒施礼,哽咽拜谢:“多谢主翁,多谢主翁大恩大德!” “客官真是大好心肠,敝店还有不少能干活的,客官再看看?” “不了。” 马腾对伙计回绝道。 “就这么几个足够了,至于价钱么...”,马腾想起需要讨价还价和付款,沉吟之余,灵机一动,指向身旁的李伦,对伙计说:“就和我这位伴当算算。” 李伦微微一愣,旋即又大觉振奋,从兄长李利口中,他知道马腾的不少情况,在心里对马腾的评价,就是为人随和大方,出手狠厉,胆略惊人。今趟要是能以自己熟悉洛阳情况的优势,为他好好杀杀价,说不定还能再得点辛苦费。 有李伦cāo持,马腾乐得清闲,就在店铺内四处打量,相中的两名婢女和一家三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表情多多少少比方才要和缓了许多。 “小马哥,谈妥了,拢共三万六千四百钱,你看看中意不。” 过不多久,李伦来到马腾身旁,低声朝马腾禀报。 “哦。” 马腾闻言有些意外,他虽然不太清楚人牙子集市的具体行情,但从现今的物价水平看,这买卖人口的花费,还真不算太贵。要知道,他从太平道唐周手里夺来的十二匹马,卖了十一匹,平均下来,每匹可都有两万八千钱,竟然比一个大活人的价钱还要来得高些。 马腾如此想,可是丝毫没意识到,在现今这个世道,马匹可一直是供不应求,价钱年年上涨,而人牙子集市里,卖身为奴的人rì渐增多,主顾却不见增多,是以这价钱,反倒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cāo办各种繁琐的文书,马腾也尽数交给李伦去办,再多等半个时辰,马腾接过李伦递过来的一叠文书,看也不看地收好,在伙计点头哈腰地恭送下,边往外走,边笑道:“辛苦了,时候不早,可有好的食肆?咱们一起去好好吃上一顿!” 29 袁大公子也读经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有了两名婢女和厨娘夫妇的帮手,姜芸终于不再如以前那般辛苦,马腾也终于能安心整天在外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马腾一来是熟悉洛阳情况,二来是在考察,准备购置宅子,看看设想中的以酒发家的大计可否实现。 这一看,马腾还更坚定了信心,如今唯一需要cāo心的,就是如何将自己记忆中的理论,在实际中捣鼓出来。 之所以这么坚定地选中酒,是因为马腾发现,凡是接触过的男人,几乎没有不喝酒的,而能喝到的酒,全部是酿酒,度数普遍不高,差别仅在于口味不同而已。 而更令他大为振奋,并觉此想法大有可为的,是位于洛阳西郊谷水河畔的大大小小酿酒坊,官营私营皆有,官营酿酒坊,有供宫中所需的,也有供各衙门所需的;私营酿酒坊,则多是达官贵人自家用的,只有寥寥几个,是拿来市场上卖的。 这就意味着,这项产业,需求巨大,技术基础牢实,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个能带来变革的想法而已。 而这,就正是马腾所拥有的最大优势。 一连数天,马腾一直在西城闲逛,如今大计已定,马腾准备去南城看看。李伦一听,话匣子再次打开,在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轮的轱辘声中,坐在车辕上,扭头答道:“南城可逛的地方才是最多,灵台,明堂,辟雍,尤其是太学,那里天天就跟庙会似的,人可多了。” “哦,这是为何呢?” “还不都是为了石经,那些前来抄经的学子,天天挤在太学里,总得有吃有喝的吧,这不,那里摊贩聚在一起,可不比庙会还要热闹。” “石经?” 马腾大惑不解,坐在只余四根柱子撑起车顶的马车里,问道。 “小马哥不知道这个也难怪。” 李伦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答道:“石经是蔡议郎手书,然后工匠镌刻在石碑上,立在太学门口,供学子抄录,为的就是圈定六经文字。这玩意儿,只对读书人有用,对我们这些大老粗,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李伦倾其所有,为马腾一路解说。 未听到蔡邕之名时,马腾就知道他很有名。然而到了洛阳,他才知道,蔡邕不是很有名,而是非常非常地有名,他碰到的人中,十有仈jiǔ都知道蔡议郎,就连数rì前刚刚买下的管家宋达,也都听闻过蔡议郎的大名。 而立石经,如今已成了蔡邕每rì最为重要的事,更为他在大汉学子们心目中赢得极其崇高的威望。 “小马哥,到了。” 对李伦的招呼,马腾充耳未闻,他并没有睡着,而是被眼前所见的情形给震呆了。 “我的妈呀,这就是太学?” 马腾眼前所见,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俱以大青石板铺就。大道两旁,高大的榆树底下,密密麻麻地停满各式车辆,既有极尽奢华的马车,也有简陋至极的牛车。 大道尽头,则是一片大得惊人的广场,其上未见树木,地面平整,马腾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想来也必是大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尽头,林木茂密,枝桠光秃,期间露出若隐若现的飞檐楼阁。 而最令他震惊的,则是广场上的人,粗粗估算下,只怕不下数千人,其中摊贩间杂期间,而更多的人,则尽数聚积在广场一边,围在三座高大石碑前,如果在高处往下看,就很有点像是围着三坨食物的蚂蚁,围了一圈又一圈。 “那就是石经?” 马腾手指石碑所在,对李伦问道。 “是,如今只立起三座,据说还有更多。小马哥你看,那边就是太学的讲堂和学舍了,听说太学里,光学子就有好几千人。” 对这个数字,马腾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太学可是大汉唯一的官办高等教育学府,规模之宏大,规格之高,都肯定无愧于“唯一”这个词。 “走,去看看石经。” 马腾兴奋起来,很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个劳什子石经,到底具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吸引如此众多的学子流连忘返。 他却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圣人微言,还是鸿儒著述,可都是靠手抄本流传开来的。你抄我抄大家抄的过程中,疏漏错谬也就在所难免。而对于六经、诸子著述来说,这个问题就更为严重,各种不同的版本流传于世,没有一个统一的规范。 所以蔡邕才在熹平四年联合多位博学鸿儒上书,奏请正定六经文字。参校后的六经由蔡邕书在高一丈二、广四尺的石碑上,再由巧匠镌刻,立于太学,以此作为官方钦定的六经本文,以正本溯源,平息因版本文字不同所带来的纷争。 对有志于仕途的太学学子乃至大汉学子来说,这个石经可就是能撬开仕途大门的敲门砖,不第一时间抄录研读,还更待何时? 马腾挤近一看,果然发现三座石碑正面,都围满了学子。此刻他们可都顾不得什么斯文,一个个挤来攘去,试图挤占个好点的位置。 挤来攘去的同时,又会影响到正在抄录的人,于是呵斥声,责骂声,不绝于耳,吵吵嚷嚷的,煞是热闹。 马腾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双肩连摆,挤开一条缝,直往石碑前面挤去,不消片刻,李伦就在马腾身后被挤得不见了踪影。 李伦无奈,又奋力挤出来,期间收获暗拳脚踢叱骂无数。好不容易挤出来后,李伦不由大大松了口气,暗自感慨:这练过武的,可真就不一样。 马腾直挤到石碑最前面,方才停下来,丝毫不顾身后的鄙夷目光和骂声,仰头看向石碑上的文字。 满眼入目之处,尽是一个个匀称工稳、方圆兼备、刚柔相济、端美雄健中带着雍容典雅的大字,恢宏如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庙堂,字与字之间笔势相互呼应,浑然一体。 恍惚之间,马腾只觉得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自石经上扑面而来,令他心神巨震,而后浑然物我两忘,心神晋入一种玄妙不可名状的境界之中。 这种境界,就与他平时在双鱼玉佩相助下,静坐修炼无名功决时的境地相像,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修炼时的境地,是物我两忘混混沌沌,正合修习无名功决这样的引导术;而这种境地,则是心神空达洞明,令人宛如俯瞰万里河山,览尽人间万象,让人心神无比的自信,无比的强大。 他初次晋入此境地,是在羌地面对波涛浩淼的高山湖泊时,算起来,这已是他第二次有如此际遇。 心神飘荡之间,马腾不知时间流逝,更看不到周围学子那鄙夷的目光,对他们的讥讽之声也如过耳清风,拂过便再了无痕迹。他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目光迷离,在外人看来,仿佛就是痴呆了一般。 “袁大公子来了,袁大公子来了。” 不知何时,马腾感受到周围一阵sāo动,恍恍惚惚听到不少人难抑兴奋地叫嚷着,以至于连沉浸在玄妙之境中的他,都能感受到阵阵涟漪。 “轰!” 当马腾轰然一声醒过来时,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无比的声音,一股脑儿地自眼中耳中涌了进来,令他一下子有些迷糊,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迷瞪着环眼一扫,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站在石碑之前,而就在他右手边数步外,此时另有一人。 神智一完全恢复清醒,马腾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保持着双手负后的姿势,站在石碑前,宛如是昂首挺胸般俯瞰,而非仰观。 右手边那人也是负手长身而立,就在马腾看过去时,他也正转头看过来,面带温和微笑。 “一个男人竟然能如此潇洒俊朗,既像nǎi油小生,而又不失英武之气。” 马腾在心中暗道一声,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意,涌上心来。 只是在那人俊朗的面容上,温和的目光之中,马腾扑捉到一丝带着疑惑、讶异和鄙夷的神情,虽则只是一闪而逝,马腾却几可肯定,这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他只是朝马腾略为颔首示意,即负手而立,转过头去,专注地看向石碑。 见马腾此时仍霸占在石碑前,毫不退让地与那人并立,围观的一众学子中,立时响起一片嘘声,有人喊道:“小子,你有何资格与袁大公子并立,快快退开!” 要是在以往,马腾铁定会哈哈一笑,赶紧离开。然而他有了刚才的际遇,心神正无比的强大,无论身后一众学子们如何鼓噪,讥讽,他都不为所动,腰杆一挺,继续双手负后,凝神看着石碑。 纵使马腾此刻虽能识字,却不知经文之意,也不懂得书法之妙,他依然凭直觉觉得,石碑之字实已臻至极高境界。整个石经整饬而不板刻,静穆而有生气,如非要相比,马腾头脑中浮现出来的,就只有大哥华佗的医术了。 将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相提并论,连马腾自己,都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兄台是在看字,还是读经?” 沉思之际,身旁传来的问话,将马腾自沉思之中拉回现实中来。 30 初见袁绍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马腾转头看去,问话的正是站在一旁的俊俏男。 说是俊俏男,其实看上去,很有一股子沉稳大气的风范,并非就是那种带着青涩的毛头小伙子。 那人身高比马腾还高出半头,身形挺拔,面容自不必说,俊朗得很,鼻梁高挺,额头宽厚,双眼如冠玉,炯炯有神,长发一丝不苟,漆黑油亮,用一副纶巾扎着,随意中又透出潇洒。 只是不知为何,马腾总感觉此人说话之间,总是带着一股子看不起自己的鄙夷之意。 “经文到处都可看,唯独这字却独独在此处才可得见,我当然是在看字。”马腾微微一笑,答道,随即问上一句:“兄台呢,是在看字,还是读经?” 这个问题就是此人方才问马腾的,如今马腾原封不动,直接以此反问回去。 那人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对马腾这般说话不太习惯。 虽然已来这个时代大半年,马腾说话仍然带着些后世的习惯。平时他所接触的,多是市井小民,口语化非常明显,对他这般说话,还不会有什么,但此人显是读书人,对马腾这样说话明显感到不适应。 那人微微一愣,回道:“经是微言含大义,字是笔画见乾坤,绍自是经也读,字也看。” “绍?袁绍?!” 马腾暗自一惊,他已熟知这个时代人说话时的自称习惯,那人自称绍,方才又好像记得学子们纷纷嚷着袁大公子,两相一结合,岂非此人名叫袁绍? 史书记载,袁绍身材高大,长相俊朗,可称为当时的美男子,今rì一见,马腾方知史书记载不虚,但还是太过笼统了些。 马腾只是微愣片刻,即哈哈一笑,拱手道:“在下拜服,如此就不打搅兄台看字读经了。” 话一说完,马腾即转身准备离去,刚刚迈出几步,正寻思着重新挤出去,不曾想簇拥在四周的学子见他出来,个个对他怒目瞪视,很是自觉地纷纷让路,给他让出一条仅可侧身而过的空道。 马腾毫不以为然,侧身挤过,只留下一个侧影给站在石碑前的袁绍,很快即自袁绍眼中消失在人群之中。 刚半挤半走出得人群,李伦眼尖,小跑着迎了上来,满脸不可置信地连连问道:“小马哥可知方才那位袁大公子是谁?” “知道啊,不就是袁绍么。” 马腾看了他一眼,笑道。 李伦听马腾语气中毫无其他意思,不禁大张着嘴巴,显得很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旋即想到,马腾可是刚到洛阳的,不知道袁绍的名声也是理所当然,于是解释道:“袁大公子字本初,可是洛阳的大名人啊。” “等等,现在太学石经也已看过了,还有哪里可以去看看?咱们边走边说。” “好嘞!” 李伦高兴地答应一声,手指向南边,答道:“从这里往那边走个两里,就是辟雍、明堂还有灵台了,马车不可行,咱们只能走路过去。” 许是袁绍在洛阳的名声与蔡邕都不相上下,更可能是因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帅富,名声又佳,因而即便是李伦,也对袁绍的家世轶事如数家珍,一路为马腾娓娓道来。 袁绍字本初,正是本初元年出生,乃屯骑校尉袁逢的庶子,出生后即过继给伯父袁成。年少即为郎,未及成年便出任濮阳县令,后因母丧去官。三年孝满后,他又补服父丧三年,广为世人所称道。 熹平元年他才回到洛阳,拒绝征辟,隐居在家。几年间,袁绍礼节下士,动用家财,接济那些因党锢不能出仕,而至穷困潦倒的士人,成为洛阳的大名人。以致要拜见他的人太多,需要在袁府外排成长队才行,据说就连在袁府外拾检马粪的人,都因此而获益良多。 “啧啧啧,那时的袁府门前大街,停着的马车,可比太学这里的马车还要好,还要多。” 李伦说到这里,描述自己偷偷去看到情形,双眼放光,显是对那时袁府门前车马塞街人声鼎沸的盛况,印象极为深刻。 到了近旁一看,马腾方才明白,所谓明堂、辟庸,实则是一体建筑。李伦对此所知有限,只知正中最高的楼阁为明堂,四周环绕的圆形水渠,即为辟雍。 只是二人身份所限,连走近细看都不可能,只能绕过,前往灵台。 刚刚走近灵台,不待李伦解释,马腾就知道此地实乃这个时代的天文台。 “小马哥你不知道吧,灵台里有一仙物。” “仙物?” 马腾兴趣大增,欣然问道。 “八龙地动仪。” 见李伦如此煞有介事,马腾不禁莞尔。所谓“八龙地动仪”,可不就是张衡发明的地动仪么,的确是足够巧妙,可也是凡品,而非仙物。 不过马腾也不说破,边听着李伦滔滔不绝地叙说“八龙地动仪”的神妙,边往灵台行去。 灵台所在就没有辟雍和明堂那般戒备森严,马腾刚刚随着李伦走近,突然眼前一花,似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可不正是自己的结拜大哥华佗么。 “大哥!” 马腾惊喜交加,撇下李伦,高声喊叫着,往前奔去。 华佗正准备登上马车,闻言止住脚步,转头愕然看来,待见到是马腾,一时愣在那里。 “大哥,啊哈,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哥。” 马腾跑上前去,抓住华佗的双手,热情地嚷着。 “贤弟,你...你几时到洛阳的?” 华佗回过神来,笑呵呵地问道。 “已到好几天了。原本想到内城去寻大哥,可惜我的路引不能入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兄还以为贤弟未到,正准备近rì再去张记药铺问问看。” “神医,这位可就是神医义弟?” 马腾看向自马车上重又下来的那人,心中不由又泛起一股嫉妒之意,不为别的,实乃此人虽然年岁稍大,可与方才所见到的袁绍相比,竟然是丝毫不相上下的美男子! 只是仔细看来,此人长须飘飘,双眼狭长,面容之间更显睿智豁达,不像袁绍那般有些咄咄逼人之意。 “来,贤弟,这位即是蔡翁蔡议郎。” “蔡邕?!” 马腾大惊,心中惊呼一声,比见到袁绍时还要震惊些。不过即便如此,马腾也只是微愣片刻,即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拜见:“小子陇西马腾,拜见蔡翁。” 在蔡邕这等享誉大汉朝野之间的鸿儒面前,马腾不由自主地收起嘻哈之意。 “这位即是太史令单飏大人。” 太史令,即是后世的国家天文台馆长,单飏看起来比蔡邕要老上一些,尤其是一双眼泡,明显是熬夜过多的缘故。 不过想来也是,所谓夜观天象,可不就是单飏的本职工作么,那对他来说,熬夜也就是家常便饭了。 “贤弟来此...” 马腾同样执晚辈礼见过单飏后,听到华佗如此问,忙答道:“今rì小弟是到太学观赏蔡翁大作,一时兴起来灵台,想着见识下大名鼎鼎的“八龙地动仪”,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碰到蔡翁、单翁和大哥。” “哦,贤侄可曾读过书?可是要抄录六经?” 蔡邕眉毛一掀,关切地问道。 “不是,小子是专程慕名前来观赏蔡翁之字的,至于六经么,小子可是识字而不知其意呢。” “哈哈哈...” 旁边的单飏闻言抚须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伯喈兄,这位贤侄可还真是坦诚之极矣。蔡翁之字,贤侄以为如何?” “好!蔡翁的字犹如巍峨的宫殿庙堂,整座石碑浑然一体,其间自蕴有一股磅礴气势。小子见识浅薄,震惊之余,唯一能想到可堪与蔡翁之字相提并论的,恐只有大哥的医术了。” “哦?!” 蔡邕和单飏双双一愣,他们从未想到过,竟然还有人拿华佗的医术之jīng湛,来比拟蔡邕的字。 这等说法,可还真是新颖得很。 31 再见袁绍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咦!” 马腾刚刚跟在蔡邕身后步入太学讲堂,就与袁绍对上眼,双双惊呼出声。 袁家四世三公,可谓是大汉名副其实的豪门世家,对袁绍能zì yóu出入太学讲堂,马腾并不感到惊奇。他的惊呼,只是没想到袁绍也会来此,显是与他一样,来看蔡邕书碑的。 袁绍见马腾衣着普通,出语粗俗,压根就没想到他也能来此地,还是跟在蔡邕之后。一时之间,他有些闹不清楚马腾与蔡邕之间到底是何关系。至于跟在蔡邕身后的神医华佗,虽然名声rì隆,但在袁绍眼里,医者本就是贱业,名声再响,那又能如何。 是以虽然袁绍早就见过华佗,表面上客客气气,但神情间却不大看得起。 在袁绍身后,还跟着六人,个个衣着鲜丽,丰神俊朗,气质不凡。 “哦,本初可是识得马贤侄?” 袁绍哈哈一笑,对蔡邕拱手道:“蔡翁言笑了。绍只是方才在石碑前见到这位仁兄而已,当时见他如痴如醉,忍不住出言相询,不曾想这位仁兄不解圣人微言大义,独对蔡翁之字大加赞赏。” 在袁绍身后的众人,闻言无不面露微笑,更有两人微微摇头,似是对马腾之举颇觉好笑,独有站在最后的矮个子微微皱眉。 蔡邕何等聪慧之人,一听袁绍这等似是大褒之语,即知他话中对自己这句无心之语有些耿耿于怀,内中深意,自是说马腾这等粗鄙之人,他袁绍怎会认得。 蔡邕内心暗自叹息,一直以来,他对这位老袁家出类拔萃的后辈极为赏识,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他待人有些太过倨傲了。虽说恃才倨傲的人蔡邕见多了,但像袁绍这样屡屡为此而耿耿于怀的,还是并不多见。 “原来兄台即是鼎鼎大名的袁大公子,在下陇西马腾,粗鄙之人,刚才见面而不识,真是罪过罪过。” 马腾丝毫不以为意,也没有丝毫露怯,坦然上前,对着袁绍拱手笑道。 “嗯?” 蔡邕心里暗自惊奇,大凡世人,多忌讳被人称作粗鄙之人,今趟马腾竟然如此自称,但又说得如此坦然,丝毫没有因自己粗鄙而生的卑怯之意。 况且自马腾话语中,蔡邕还听出了与袁绍之言的针锋相对之意:你不是自命清高不认识我么,我这个粗鄙之人方才可也不认识你呢。 “哼!” 果然,袁绍脸上愠sè一闪而过,只是冷哼一声,旋即转向蔡邕,笑道:“今rì小侄不请自来,就是邀同几位至交一同前来观摩蔡翁书碑,蔡翁莫怪小侄不告之罪。” “无妨,无妨,这几位是...?” “小侄这几位至交俱是早就仰慕蔡翁大名,待小侄为蔡翁一一引荐。” 袁绍自顾自地为蔡邕引荐友人,将马腾和华佗完全晾在一边。华佗游历大汉各州郡,早就见识过无数世态炎凉,兼且为人豁达,醉心医术,对此只是淡然一晒置之;马腾则是早知袁绍是这种倨傲个xìng,也早知这将成为他将来最大的障碍,有了这等窥破天机一般的先知优势,他除了在心里暗自好笑之外,又如何会将袁绍的轻忽放在眼里。 “世人皆云“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蔡邕一一见过六人之后,回过首来,独对立于何顒之侧的荀爽笑着感慨道,“令尊高名显著于世,邕年少时曾慕名往拜,获益良多,至今仍常静夜思之。” “蔡翁大才,父兄多有赞誉,今rì得见,爽之幸甚。” “慈明与邕辈分相当,只是邕痴长数岁尔,蔡翁之名,可不敢当啊。” “正该当如此!”,袁绍哈哈大笑着插话进来,对荀爽道,“绍等本就是晚辈,理当执子侄礼。如非慈明兄坚持平辈论交,绍该当唤慈明兄为世叔才是。” 站在荀爽之旁的,正是他的侄子荀彧,乃是荀爽二哥荀绲之子。叔侄二人可都是以智计闻名于世的谋士,在汉末三国时期,可是大大有名。 第四位是张邈,他年纪看上去比蔡邕小不了多少,不过马腾现在学乖了,知道所见过的市井百姓,实际年龄比看起来要小上不少,而这些名士、达官贵人,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却要大上不少。 第五位正是刘表,也是众人中,唯一可与袁绍和蔡邕的相貌相提并论之人。三人身材相差不多,虽说一般的潇洒倜傥,却各有各的神韵风采。 至于最后那位其貌不扬的矮个子,比起马腾来还要矮上半头,但却是令马腾最为震惊的,也让他多看上几眼。如若不是他这个搅局者闯进这方天地,以致没有蝴蝶效应,时空按照史册记载的规轨前行,最终正是他将荀氏叔侄收归帐下,大败袁绍,差点就一统三国。 他正是曹cāo曹孟德,站在众人之末,连袁绍在引介他时,都只是一带而过,显是即便他位列袁绍好友之列,却也并不大受袁绍待见。 他见马腾不断地看过去,微微转过头,迎上马腾的目光,微微颔首一笑致意。 “时候不早,邕该当动笔了,诸位切莫见笑。” 蔡邕团团拱手,连马腾和华佗都没放过。众人纷纷谦逊,自觉地闭上嘴巴,静静地站立一旁,静观蔡邕书碑。 宽敞的讲堂正中,摆着一半人高的木台,宽不过数尺。木台上摆放着洁白如雪的绝佳蔡侯纸,马腾估摸着,该当与石碑尺寸相当。两人站于木台对面,两人蹲于木台下,正是为了移动蔡侯纸。 除此之外,还有专责磨墨的,以及其他杂役之人。 蔡邕立在台前,静立凝神良久,方才睁开双眼,伸手摘下一杆粗大的毫笔,蘸满墨,直接毫不迟疑地在蔡侯纸上书写起来。 众人显是早就配合默契,移动蔡侯纸的速度,与蔡邕的书写保持同步,可谓是恰到好处。 马腾旁观至此,方才亲身体悟到,何叫运笔如飞,下笔如有神。光看蔡邕书写,那种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真正是未做到胸有成竹时,绝无可能能如此挥洒自如。 他并不知道,蔡邕为书碑一面,事先要布局临摹达数月之久,不然的话,何以自熹平五年正式动笔以来,近两年的时间,却只竖起三座石碑。 书碑只是其一,随后还要将书好的蔡侯纸交由巧匠镌刻到石碑上,这可也是大费周折之事。 待袁绍等人离去,马腾和华佗在蔡邕带领下,去到隔邻的太学讲堂,观看镌刻石碑。 一进门,一股嘈杂热闹气息就扑面而来。在这里劳作的工匠,总不下数十人,马腾细细看来,既有木工,又有画工、石工等等。 “立碑一座,耗资巨万,这些能工巧匠,俱是自各州郡征调而来,再过月余,还有数十工匠抵京,那时书碑当可快上数倍。” 蔡邕边引领二人观看,边为他们解说。 “蔡翁,这个,小子有一事不明,总共要竖多少石碑?” “嗯,依如今已校订经文计,已有十二石碑之数。依邕之见,六经校订完毕后,当树碑四十八座。” “四十八座石碑?” 马腾大张着嘴巴,久久合不拢。光这么一件事,岂非就要耗时近十年? 感慨片刻,马腾想起一直困惑着他的一件事,犹豫片刻后问道:“蔡翁,小子还有一事困扰已久。六经及诸子著述,为何都只分卷,而无分段,更无标点符号以断句?以致读起来,须从师长处学会断句,而后才能读通?” “标点符号?” 蔡邕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马腾,好奇地问道。 “呃!” 马腾将自己给嗝住了,蔡邕这么一问,他才醒悟到,这个时代的人,可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概念的。 “这个,就是标在文中,告诉他人,此处该当断句的一个点,或是一个圈。” “嗯,贤侄读书少,自是不知读书深处,断句不言自明。有点无点,俱都一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可是,有没有可能圣人一句话,后人有的认为该当这样断句,有的认为该当那样断句呢?时候一长,后人又如何知道如何断句才是圣人之意呢?” “这个么...” 蔡邕抚须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答。他熟读典籍,自是知晓马腾所说这种情况并非不存在,只是他一向以来认为自己的理解才是正统,所以没有多加细想而已。 “要是圣人当时就以点标注断句,岂非后人更能领会圣人的深意?” 马腾沉吟片刻,还是问出这句话来,只是话一出口,他就颇有些后悔:在当世大儒蔡邕面前谈这个,岂非是鲁班面前耍大斧,贻笑大方? 32 靠山找张让(修)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华佗没有随蔡邕回内城蔡府,而是与马腾一起,回到位于阳西里的云来客栈,见过姜芸和两个小家伙,时已响午,马腾干脆留下华佗,就在小院内树荫下,摆上案桌,就着厨娘任清的几样家常小菜,二人边浅酌低饮,边闲话。 “让公?” 马腾听完华佗所述到洛阳后的情形,问道。 “让公乃是宫中中常侍,姓张讳让,圣上身边的红人。去岁一别,为兄随李太守所遣上计长史赶赴洛阳,在太医院落脚,与太医张宁交好。在他荐举下,为兄治好让公宠妾顽疾。随后圣上召见,让公知为兄不宜留在太医院,劝说圣上赐为兄奉诏太医出身,无需当值,可zì yóu行医,只需奉诏即可。” “哦,奉诏太医,那岂不是与蔡翁的议郎类似?” “正是。”华佗抚须微笑道,“当rì蔡翁为为兄详述时,也曾如此说过。” 马腾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半响没有言语。无需华佗解说,他也知道让公乃是中常侍张让的尊称,封列侯,与中常侍赵忠甚得当今天子刘宏的信赖,是后世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首。 马腾只是没想到,华佗一到洛阳,竟然就无意间与张让拉近了关系,对马腾来说,这可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来,大哥,再饮一杯。让公如此曲意维护大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马腾沉吟之间,念头转过无数,回过神来,热情地为华佗满上,边劝酒边问道。 二人边饮边谈,直到午后,华佗已有些醉醺醺的。他见马腾已有落脚处,又不太愿搬入蔡邕府上暂住,劝了几句,也就作罢。 就在两名婢女收捡杯盏时,马腾回到房内,斜斜躺在床榻上,一个人陷入沉思。 在马腾的以酒发财大计中,其中一个重要关节,一直让他很伤脑筋。 那就是靠山。 还未到洛阳时,从开始有这个想法开始,马腾就明白想要做生意,没有靠山可不行。 虽然在后世时,做点不大不小的生意,没有靠山也大致能行得通,可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靠山,你的想法越好,产品越畅销,也就意味着你会死得越快,因为想要染指的权贵会蜂拥而至,顷刻间就会把你吞噬得连骨渣都不剩。 可在洛阳,以马腾如今的境况,想要找到一个有实力的靠山,可比登天还难。 不过今天与大哥华佗一席话,立时令马腾的心思活泛起来:张让可不就是一尊可堪作为靠山的大神么? 无需细加打听,马腾自己就知道,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可是权势滔天的。而且马腾还记得,即使发生黄巾之乱,张让还一直没有失势,一直到几年后灵帝驾崩,十常侍与大将军何进大火拼,杀了何进,才导致袁绍等人率兵杀进皇宫,张让等人被袁绍逼着跃入洛水身亡。随后董卓兵入洛阳,掌控了已经完全脑死亡的大汉朝廷。 因而如能倚张让这尊大神为靠山,稳固自不必说,最重要的还能借重他的权势,从当今天子刘宏那里谋取自己需要的权势。 不过当然,想要挤到张让面前,获得他的首肯和器重,可也不是件容易事。围绕在他身边的各sè人等,何止可用车载斗量。而且张让等人声名极其不佳,投靠过去,自己将来的名声风评之类可就不会好了。 “吁~” 马腾斜斜躺在床榻上,思前想后,长长出了一口气,酒劲涌将上来,让他觉得一双眼皮无比沉重。 接下来的十来天,马腾忙了个不亦乐乎。 四处看宅子,讨价还价,然后是添置家俱,最后就是搬入新家了。 华佗也没闲着,除了为洛阳权贵看病外,还准备在治觞里寻个地方,开间医馆。 搬家之时,马腾翻检出卑缺托他交给段颎的包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茬事。自五溪聚启程以来,他还真把卑缺所托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李子,今天不去看酿酒坊,去内城,太中大夫段颎段府,可知怎么走吧。” 马腾一早出门,照例见到李伦和李利在门外相候。在诸事办妥之前,马腾还只能每天雇佣他们兄弟俩。 “段颎大人?” 李伦撇撇嘴,脸露不屑之意。 “哦,怎么啦,段颎的名声不佳么?” “嘘,小马哥小声些。咱们这些升斗小民,悄悄说些这事还行,可不能大声嚷嚷。”李伦坐上车辕,扭过身子,对马腾叮嘱道,“段大人平叛有功,可惜晚节不保,阿附中朝,大兴冤狱,这名声可就不好了。” “大兴冤狱?你说的可是熹平元年的事?” “嗯!” 李伦点点头,回过头去坐正。 虽然李伦并未细说,马腾其实已从贾诩那里听到过这事。 熹平元年,窦太后驾崩,洛阳朱雀阙的墙上出现一篇标语,指责“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导致天下议论纷纷。天子刘宏和曹节、王甫等宦官责成司隶校尉刘猛追捕,随后以办事不利将刘猛革职查办,改拜御史中丞段颎为司隶校尉。 段颎雷厉风行,四处抓人,前后共抓捕千余人入狱,多为太学学子。数月后,段颎又遵曹节、王甫、袁赦密令,处死反对王甫的宦官郑飒、董腾等人,并以谋反大罪逼死勃海王刘悝及其妃宋氏。 此事过后,段颎在朝野上下的风评立告崩塌,便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马腾脑海中回想着这事,暗自好笑,段颎有了这等事,得罪了整个太学及其背后的文人系统,这风评能好得起来么。 顺利地进到内城,马腾看着两旁高墙大院内刚刚吐出的娇嫩绿芽,恍若是在后世城中公园旁经过。路上碰到的行人稀少,马车倒是很多,个个顶盖华丽,拉车的马高大健硕,与之比起来,马腾乘坐的马车可谓是寒酸至极了。 段颎曾出任三公之一的太尉,地位尊崇,府邸位于上东门和中东门之间的步广里,与永和里毗邻。 马腾坐在马车上,自广阳门入城,沿着大道径直往东行,在临近三公府邸处,转铜驼大街往北。 直通开阳门的铜驼大街不愧是洛阳最为人所知的繁华大道,在这里,马腾不但找到了洛阳城外市集上的那种热闹,还能感受到那处处耀着珠光宝气的奢华。 “这条大街我们可是年年来过,每年元宵灯会,从铜驼大街一直到太学,啧啧啧,那真是灯火通明如白昼啊。” 马车行驶在铜驼大街上,李伦丝毫不以马车太过寒酸为憾事,反而重又回复了平素的活跃,为马腾描述起每年一度的盛大灯会来。 马腾一路笑而不说,只听李伦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实则心里正在想着段颎之事。 马车在段府大门前停稳,左右看去,门前大街冷冷清清的,别说行人了,就是停着的马车都没有一辆。大门门楼并不如何巍峨高大,至少与马腾一路上远远看到过的权贵府邸大门不能相提并论。 “咚咚咚!” 马腾拾级而上,扣住硕大的铜门环,反复敲上三次,门内才响起脚步声,以及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来了,来了。” “吱呀!” 大门旁边的小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马腾眼帘的,是一头花白的长发,然后才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 “嗯?” 把门的老者一见马腾,昏花的老眼一点反应都没有,令马腾无比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白内障,以致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小子陇西马腾,受人之托,有样东西要交给颎公。” 马腾毫不含糊,直接双手托上卑缺交给他的小布包,恭敬有加地说道。 “咦?” 老者甚感意外,低头看着布包,双眉一掀,而后抬头看向马腾,昏花的老眼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这是...何人所托?” “这个,并非小子故意要卖关子,而是所托的长辈曾说过,颎公一见便知。” “嗯。” 老者浮肿的眼帘重又垂达下来,双眼重又回复到方才的昏花模样,点点头,接过布包,对马腾说:“有劳小兄弟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禀报主翁。” 33 岁月催人老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马腾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时辰,好在他已逐步从后世的快节奏转变过来,适应了这个时代的慢节奏,就在段府门外,他与李伦天南地北地闲聊,终于等来了把门老者的重新出现。 “小兄弟,主翁有请!” 把门老者怕不有六七十岁,开门让进马腾,自己走在前头,走路慢腾腾颤颤巍巍,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马腾,甚是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软倒在地,就此与世长辞。 好在老者走得慢归慢,不大一会儿工夫,马腾还是跟着他穿门过院,踏进段颎的书房。 书房很大,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高大的书架,成堆的竹简,以及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 宝剑上的丝绦已有些陈旧,但剑鞘、剑把却依然锃亮。看得出来,这把宝剑天天有人为其拂灰去尘,所以才如此这般保持着一尘不染。 有了这把宝剑,立时宣告这间书房的主人并不是纯粹的文人,而是文武兼备。 就这么左右一扫,马腾的目光立时就被吸引到跪坐在房内案桌后的老者身上。 他头发花白,连眉毛胡子都是花白的,后背倚在织锦靠背上,右手瘦长的手指在案桌上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击。案桌上放着的,则是马腾转交的绣花布包,已经被打开。 老者神情落寞孤廖,迷蒙的双眼虽然盯着布包,但满幅心神显然不在这个书房内,而是在遥远的某处。 马腾就这么站在门内,看着这位名震西疆的大汉名将。把门老者何时悄步离去,何时掩上书房门扉,马腾好像都没注意到。 其实无论马腾听到别人对段颎如何评价,他自己也许是受到了贾诩的影响,对段颎还是抱着极大的崇敬之意。只是对段颎镇压羌人的丰功伟绩,马腾倒有那么些许不同的看法。 但此刻,当马腾见到这位传闻已久的大汉名将时,心中有的只是心酸和淡淡的惆怅,真正是岁月催人老,无情白发生啊。 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就在这个书房里静默无声,任凭窗外chūn寒料峭,屋内透过窗格的阳光东移。 “笃,笃,笃...” 单调的声音在屋内空洞地响起,但其中却又像是蕴含着无穷的涵义。马腾站立在原地,心神也仿佛被带往虚无缥缈处。 良久之后,段颎收住手指,整个人如同自石化状态中回复过来,抬起头来。马腾也心有所感,恰好于此时看向段颎,正好看到段颎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苍凉落寞。 “小子陇西马腾,拜见颎公。” 马腾上前一步,躬身过膝,恭敬地说道。 “嗯!” 段颎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带着苍老,看了马腾半响,方才道:“承蒙小友千里迢迢带来故人之物,老朽怠慢了。只是今rì老朽心神俱疲,不能接待,万望小友体谅。来rì小友得闲,请来府上一叙,如何?” “小子近rì并无他事,能有幸拜见颎公,自是喜不自胜。” 马腾心中微微一愣,旋即恭声答道。 段颎没有再说话,他看着马腾退出书房离去,缓慢地闭上眼睛,眼角两滴热泪悄然滑落。 次rì一早,马腾熟门熟路地再登段府,再见到段颎时,虽然只有一rì之隔,但感觉两者却似是相差了十来岁一样。 此刻的段颎目光有神,脸sè祥和中,目光开合间,不时显露出一抹肃杀,一方峥嵘。 “小友年纪轻轻,却已游历如此之广,踏足塞外羌人之地,真是后生可畏啊。” 段颎亲手为马腾斟上香茗,笑着说道。 “颎公过誉了。小子只是沾了大哥的光,跟他一起受邀到迷唐羌寨,为祖母治病,并医治防范瘟疫而已。” “哦,祖母?迷唐羌现今仍是卑缺主事?” 对段颎一听到迷唐羌和祖母之称,就立刻联系到卑缺身上,马腾丝毫没感到诧异。 从卑缺托付马腾将布包带给段颎,马腾就隐约猜到二人的关系只怕很不寻常。昨rì见到段颎那落寞孤寂的样子,马腾就更加印证了此点。 “不是,现今是豪酋卑环主事。小子去到迷唐羌后,与卑雪关系颇佳,因而跟着她喊卑缺为祖母的。” “呵呵,原来如此。”段颎抚须轻笑,点头对马腾回道,“老朽与卑缺颇有渊源,小友可否详告,以慰老朽迫切之心?” “颎公愿意听,小子求之不得。” 马腾微微欠身,对段颎的要求,心里自是千百个愿意。 段颎的名声虽然不佳,但不管是谁,对他的赫赫战功,还有带兵打仗方面的才能,无不推崇备至。马腾原本以为东西送到了,这事也就了结了,哪想得到还能与这位名震边陲的大汉名将这么对坐闲谈,这个经历,可是千金难换的。 “小子与大哥神医华佗是六月底离开五溪聚的,应迷唐羌来使所邀前往迷唐羌村寨。...” 马腾从离开五溪聚讲起,到治病、采药、中伏、夜奔、劫持、兴兵、救人、大战、治伤、审问、托付、离开,一一向段颎娓娓道来。 马腾口才本来就不错,此刻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除了将那夜与卑雪独处一笔略过之外,可说是事无巨细,毫无隐瞒。讲到紧张处,可谓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呼~” 段颎听得极其专注,直到马腾讲完,他才长呼一口气,叹道:“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多曲折。” “是,小子也算是命大,可笑那参狼金基,百般谋划,最终却落得个身死下场。” “志大才疏,cāo之过急,这个下场可是逃不脱的。” 段颎对参狼金基只是淡淡地评论一句,而后话锋一转,叹道:“王博、宋儒,都是老朽当年的帐下将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未能放下心中的仇恨,竟然做出如此舍身忘死之事。唉~,都是老朽害人啊。” “小子不太明白,两位委身参狼金基帐下,百般鼓动参狼金基吞并塞外诸羌,为的是什么呢?” “哦,小友以为呢?” “难道是为了唆使诸羌各部自相残杀?” 这是马腾想得到的,唯一能自圆其说的原因。 “正是。二人俱都娶羌女为妻,羌乱爆发时,妻儿俱没,所以才对羌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之尽数屠戮一空而后快。” “怪不得祖母当时要小子来问问颎公,破军到底是什么。如此想来,祖母当是以为二位所作所为,乃是颎公暗中主使。” “嗯。” 段颎神情有些黯然,转头看向窗外,手中拿着的杯盏不断地转动着,半响不语。 “破军,老朽不闻此二字,已有多年了。” 良久,段颎才转过头来,看向马腾,无限感慨地说道。 马腾默然不语,知道段颎还有下文,因而只是静听。 “当年老朽新任护羌校尉,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立志要成为一代名将,为朝廷扫平寇乱。于是自帐下jīng选仁人志士,组成“破军”,专司谍报刺探,执行隐秘任务。老朽卸下征衣,回到洛阳朝堂之上时,“破军”也就自行消散了。” “哦!” 马腾听完,没有答话,实际他也没什么好问的,毕竟段颎已经说得很明白,“破军”本就是个隐秘组织,如今也已消散。 只不过马腾可不太相信方才段颎所言,“破军”既然是他一手成立的隐秘组织,又如何会回到洛阳后就这么轻易地给放弃解散了呢。 既然段颎不愿意在“破军”一事上多说,马腾也就不好再多问。 “小友说到救人一节,敢只率十人,潜入参狼村寨,救出卑雪,这等胆识,可真是少见。” 二人沉默片刻,还是段颎出声相询,打破室内的沉默。 “这个...” 马腾伸手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小子的胆识虽自承不弱,可还真没到颎公盛赞的地步。当时一来卑雪是被参狼金基从小子手上劫走的,于情于理小子都不能袖手旁观;二来当时祖母正率大军与参狼金基对峙,参狼金基的注意力尽数放在和谈上,所以才被小子钻了个空子。” “居功而不自傲,小友有点意思。” 段颎呵呵一笑,手抚长须,赞道。 “颎公过奖了。” 马腾谦逊一句,似是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昨rì小子见颎公睹物思人,似是无限缅怀过往岁月。小子好奇,不知可否有幸聆听颎公当年的传奇?” “传奇?!” 段颎似是无限感慨,看向马腾,微微摇头。 “都只是年轻时做的一些糊涂事,如今人老了,岁月不饶人啊,折腾不动,就喜欢回想起以前的那些糊涂事而已。” “嘿嘿嘿...” 听马腾笑得颇有些暧昧,段颎不解地看向马腾,好奇地问道:“小友可是有话要说?” “不是。小子只是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来,想到此刻倒是很应景,就是怕引起颎公不快。” “哦?说来听听。” 段颎一下子来了jīng神,追问道。 “岁月是把杀猪刀,黑了木耳,紫了菩提,软了雄枪,无论是英雄豪杰,还是才子佳人,都逃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屠戮。” “哈哈哈...” 段颎足足愣了半响,方才仰头哈哈大笑,甚是畅快。 其实马腾这句话还是改造了一番,他不太确切这个时代是否有香蕉,不过木耳是见过有的,葡萄听说过,不过都叫菩提。 “俗!大俗!偏偏又新颖至极,小友果然不愧是我西凉男儿,哈哈哈,此说有趣,有趣。” 34 无情白发生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卑缺,她…可好?” 一老一少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娓娓道来,到得最终,二人似是一下子都将话说完了,同时沉默下来。段颎犹豫良久,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迫切,几分紧张。 “祖母很好,染疫后,因宿疾并发,很是费了大哥一番工夫,小子走时,她已大致痊愈。只是诸羌混战一场之后,死伤颇重,她颇为伤痛,然后就托付小子给颎公带一样东西,至于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马腾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关于卑缺的事,确定地回答道。 说完之后,马腾想起一事,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不过小子初次见到祖母时,很是吃了一惊。” “哦?” 马腾没有再卖关子,答道:“当时卑雪妹子和豪酋也在场,小子越看,越觉得她们三代人长得极为相像,简直就是一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年龄一样,每每想起此事,小子就觉得甚是奇特。” “哈哈哈...” 听到马腾如此说,段颎再次仰头大笑。 马腾不确定段颎是否有见过卑环,不过他肯定见过卑缺,由此即可推知如今的卑环和卑雪的大致模样。 一老一少笑了一阵,渐渐止歇下来,段颎似是再次陷入回想之中,指节在案桌上轻轻地一下接一下地敲着,屋内再次充斥着“笃笃笃”声。 马腾知道,这也许是段颎想说些什么的征兆。 “卑缺,老朽有负于她啊。” 段颎幽幽地说道,这已经是马腾第二次听到他如此说了。 马腾jīng神大振,赶紧支起耳朵,准备聆听这位传奇名将与卑缺之间的纠葛往事。 “延熹二年,老朽外放护羌校尉。时值西羌八部反叛,寇陇西,掠金城。老朽率军平叛,招募湟中义从胡同军出击。那时迷唐羌还只是个内附的小部落,归顺于大军之中,卑缺即是领军之人。” 段颎看着马腾,但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穿透他身后的虚空,跨越千山万水,跨越时光长河,又回到了当时那个烽烟四起、意气风发的时候。 ⊙⊙⊙ 朔风猎猎,军营里旗幡飘舞,人喊马叫,一幅大战将启的紧张气氛。 “校尉大人,迷唐羌卑缺率壮士五百,听从大人调遣。” 中军大帐帐帘掀起,卑缺掀帐而入。一身jīng致的甲胄,丝毫未能掩住她那婀娜的身姿。她半跪在段颎大营中,朗声禀道。 军营中多的是各式好男儿,唯独这英姿飒爽的女将少见,卑缺一进大帐,顿时就吸引住了帐内所有男人的目光,包括站在主帅位的段颎。 段颎时年四十一岁,身材修长,脸上带着风霜雕刻的痕迹,更添坚毅的男儿气概,卑缺时年三十二岁,正是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大好年华。 段颎将迷唐羌这五百jīng锐编入中军,作为后备兵力。 大军出湟谷,渡过南度河,翻越越绝岭。 罗亭一战,小试牛刀,斩反叛诸羌豪酋以下二千余人。来年闰正月,西羌诸部攻击张掖,兵逼军营,兵力悬殊之下,段颎亲自下马与敌激战,卑缺所率五百迷唐jīng锐与段颎的亲兵营并肩作战,护卫着段颎和大军帅旗。 激战自凌晨至午后,大军长刀折箭矢尽,段颎仍率军死战不退。 整个战场胶着一片,段颎身边只有卑缺等百来人,其余人等都在激战中冲散。段颎身先士卒,担当冲击前锋,帅旗所至,无不披靡,身边的卑缺汗湿征衣,仍紧紧地护卫在段颎身旁。 西羌叛军支撑不住溃退,段颎率军追击。 夜间宿营时,段颎身上大小伤口二十余处,卑缺只有几处轻微刀伤,这自是因为段颎卫护之功。 随军军医短缺,卑缺亲自在营帐中为段颎包裹伤口,二人心里都是情愫渐生。 追击持续四十余rì,积石山一场大战,段颎大军大获全胜,斩敌首五千余级,余众尽数归降。 大胜之后,段颎征衣未解,搂着卑缺呼呼大睡。 自此后,卑缺一直率迷唐军士随段颎四处平叛,直到延熹四年,段颎被召回洛阳入狱。 延熹八年,西北边事再度吃紧,朝廷复拜段颎为护羌校尉。段颎重回西凉,历时三年,段颎终于平定西羌反叛。 “战事已定,羌汉虽均死伤无数,现如今终于可以平和相处,共建家园了。” 卑缺满心以为战事已歇,已经归顺的各西羌部落可以得到朝廷的认可,可以与汉人平和相处。她回头看着斜倚在床塌上的段颎,轻梳乌黑的长发,嫣然轻笑着感慨道。 段颎看着卑缺的笑脸,如雪的肌肤,乌黑的长发,笑而不答。 是夜段颎秉烛上书,短短的奏折,段颎写了撕,撕了重写,反复涂抹,直至趴伏在案桌前,呼呼睡去。 卑缺担心夜间风寒,会伤了段颎身体,起身为段颎披上夹衣。无意之间,瞥了一眼段颎给大汉朝廷新登基的天子刘宏的上书,犹如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寒冬腊月混杂着冰凌的冷水,呆立当场。 “…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埶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 段颎在上书中如斯写道。 卑缺全身颤抖,尚未看完,已是眼前阵阵发黑。 她这才明白,段颎这是铁了心要说服朝廷将羌人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在那一刻被寥寥几句击得粉碎。 卑缺由内心死寂到愤怒,由愤怒到绝望,几度yù拔刀出鞘,可最终却只是回头看了熟睡中的段颎几眼,眼光中带着愤怒、不甘,还有不舍,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帐外走去。 她知道,段颎只是在装睡。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连夜率着迷唐羌众鱼贯而去时,段颎就站在她身后的高.岗上,对他身边的一众亲卫将领挥手淡然道:“让她去吧。” 男儿热血赴王事,心中何处能留香。 ⊙⊙⊙ 这消逝在过往岁月中的一幕一幕,在段颎苍老悲凉的声音叙述下,逐一展现在马腾的眼前。其中有壮志凌云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有意气风发一缕柔情长相随的欣馨,更有伏尸累累鲜血白雪相辉映的修罗战场,以及希冀破灭玲珑心碎了无痕的悲痛。 “就这样,老朽眼睁睁地看着卑缺率众西去,翻山越岭,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段颎老泪纵横,无限欷歔。 他透过泪眼,看着对面的马腾,低声接着说道:“那份上书,是老朽有意让卑缺看到的。那时老朽以为,只有将羌人打痛了打残了,他们才会彻底不敢兴起反叛之心。此后老朽一路勇进,建宁二年,shè虎谷一战斩杀羌人万九千级,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当时老朽以为,从此大汉西疆无患矣。” 马腾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段颎泪眼婆娑,望空悲叹数声,连连摇头,道:“老朽错了,大错特错。边民从来就不是大汉边患之祸根,更不是筑起京观,刀枪及身就可消弭祸患的,可惜老朽明白得太晚了。” 马腾在与贾诩讨论边患及朝政时,就听贾诩感慨过,大汉之祸不在边患,而在朝堂。 今天听段颎这番话,与贾诩的感慨意思相近。 马腾并没有了解过朝堂的变迁,对此自是不太理解,不过他心里倒是清楚,当各地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时,除了不顾xìng命奋起抗争之外,别无他途。这自然不是老百姓的错,那自然是官府的错,是朝廷的错。 一阵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段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他拿起布巾,擦拭干净脸上的老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而马腾笑笑,道:“这些往事埋在老朽心底多年,从未向他人诉说,没想到今rì在小友面前如此失态,真是惭愧啊。” “颎公何须如此自责,在小子看来,颎公光明磊落,正是xìng情中人,小子何幸,能聆听颎公教诲。” 马腾长身而起,一揖到地,甚是诚恳地对段颎道。 段颎点点头,其实他平静之后,也有些奇怪自己如何会在这么个后生晚辈面前将这么多年的往事合盘托出。也许是看在马腾千里迢迢地带来卑缺信物,又毫无隐瞒地讲述自己在羌人部落中的所见所遇,让自己觉得这个后生晚辈是个可靠之人吧。 段颎在心里如此想道。 “听颎公方才所言,当时对东、西羌的方略上,有镇剿和降抚两策,为何如今颎公以为两策均不奏效呢?” 马腾问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 段颎笑着点点头,脸上泪痕犹自清晰可见,用赞许的目光看着马腾,道:“镇剿和降抚两策,刚柔并济,恩威并施,理应能收长效。但边境异族,始终是降而复叛,叛而复降,令朝廷疲于应对。老朽当时以为是镇剿得不彻底,张然明、皇甫威明认为是降抚得不够,因而朝廷也是时而镇剿,时而降抚。对羌人如是,对匈奴、鲜卑等亦复如是。小友可知症结何在?” 马腾低头回想了一下在羌地的见闻,心中似是有所明悟,于是大胆地回道:“小子倒是以为,羌人并非本xìng邪恶,相反反倒民风颇为淳朴,对部族忠心耿耿。镇剿也好,降抚也好,都只是个开头的手段而已,重要的也许是如何收服其心吧。” “小友所见颇为不凡啊。” 段颎连连点头,对马腾的赞许也多了几分。 “镇剿之后,仇恨暗埋;降抚之后,可否能让其安居乐业,这才是会否复叛之因。边民之患,根源在于镇剿也好,降抚也好,均未能让其归心认同,所以一有机会,一有契机,必会反叛。其实岂止是边境异族,就是华夏百姓,一旦失心,也会奋起抗争,光凭镇剿降抚,又岂是长久之计。” “小子明白了,所谓祸在朝堂之上,就是这个意思吧。” 马腾想起贾诩所言,终于明白了,羌人等异族反叛致边患不断,中原各地的华夏汉人又何尝没有在活不下去时揭竿而起的患乱,其实这些无关乎是华夏还是夷狄,只在于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 段颎笑而不答,只是叮嘱马腾道:“今rì所言,切不可对外人道,否则祸从口出,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马腾当然明白这一点,任何时候,妄议朝政那可是重则掉脑袋的重罪,当下连忙连声应诺。 眼见时间也不早,马腾当即出声,向段颎辞别而去。 良久之后,段颎依然端坐在书房内沉思。而后他铺开绢帛,写得满满当当的,细细密密地封好后,唤来一名中年人,将信连同几样物事包好交给他,详详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打发他去了。 做完这些,已到傍晚时分,窗外晚霞似锦,透过窗格映照着书房内一片红艳艳的,就连段颎头上的白发,也染上了一抹嫣红。 段颎闭眼静坐在yīn影之中,对窗外灿烂的晚霞恍然不察,宛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 35 借地震说事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自阳西里的云来客栈搬进自家宅邸,马腾终于携妻带子在洛阳扎下根来。 这处宅邸并不大,位于洛阳西城郭的乐津里,毗邻医馆药材铺云集的治觞里和洛阳大市,门外即是连同洛阳广阳门和耗门的大道,交通极为便利,也正因此,此处宅邸的价钱,可就比其他处要高上近三成。 马腾一出手就是两套,隔邻的一套是华佗的,只是如今华佗仍旧单身一人,还在蔡邕府上借住而已。 宅邸占地一大亩有余,只能算得上是一进半,进门即是会客的堂屋三间,左右两套厢房,各有三间,堂屋后,即是主人起居的后院。东厢房一角,即是dú lì的厨房。 夜深人静,不大的宅邸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忙了整整一天,此刻都在酣睡之中,突然大地一阵晃动,隐隐还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碗盏掉落在地摔碎了的声音。 “夫君,夫君!” 姜芸好不容易将马腾摇醒,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惊慌不已地问道:“这床怎么了,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 “地震!” 马腾没睁开眼,就感觉到床在摇动,心中立刻升起这个念头,霍地一下就完全jǐng醒过来。 搂住姜芸的双手尚未收回,马腾在心里默数时间,闭上双眼,完全凭感觉,感受到晃动并未继续增强,而是缓缓减弱。 “嗯,这是地震了。” 确认地震要么级别比较低,要么离洛阳比较遥远之后,马腾才开口说话。 “啊!” 姜芸一下子在床上坐起身来,急急道:“快,夫君,快起来去外边躲避。” “不慌,不慌,地震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夫君,这...” 听姜芸声音中带着惶急,马腾知道她仍不放心,但又不敢出声顶撞自己,所以才这么急切而又不知所措。马腾打了个呵欠,在床榻上坐起身来,伸手露出姜芸的香肩,在她耳边呵呵笑着,低语道:“呵呵,芸儿放心啦,我说没事就没事了,来,继续睡觉!” 话语之间,透出无比的自信,令人不容置疑。 “可是...,这床方才明明还在摇晃。” 姜芸说话时,正好转过头来,对着马腾,不提防被马腾一把搂住,结结实实地封嘴堵了上去。 “唔,唔...” 姜芸意想不到,心中那个急啊,双手推在马腾胸膛上,挣扎着,就yù摆脱马腾的魔爪。 “夫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胡闹!” “嘿嘿嘿...” 马腾听到姜芸这般娇嗔埋怨,毫不以为意,笑答道:“放心好了,只要是地震,都是骤然爆发,首次震得最为厉害,而后还会余震不断,不过都是一波比一波弱。喏,你看,这次震动是否比方才弱上不少?要是房子会被震塌,除非事先就躲避起来,否则地震一爆发,根本就不会给你时间躲避的。嗯,床这么震动,比咱们以往办正事时的震动也差不多哈。” 马腾一开始说得正儿八经的,但后面一句,可就又开始胡闹了,害得姜芸立时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吭声。 “来,好芸儿,接着睡哈,有地震助兴,真是老天爷助我啊。” 马腾半用强地搂着姜芸重新躺倒,左手早已熟门熟路地放在姜芸的双峰处,轻轻摩挲,同时在姜芸耳边低语,双唇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触碰姜芸的耳垂,说完后,更是一把含住,轻轻地抿吸起来。 “唔,夫君,夜...夜深了哩,还是...还是歇...息了吧,明rì还要早起。” 马腾丝毫不顾姜芸双手忙乱而又无力地阻挡,双手抓住姜芸双峰,轻轻揉捏摩挲,呵呵笑道:“怕什么,地震来了,醒着也是醒着,正好可以办正事,对不。” “啊~” 姜芸的一声惊呼被马腾堵在了喉咙里,随即就变成了嘤嘤呀呀的低吟之声,令人听了仿佛是在低泣,但更像是在低声欢.吟。 ⊙⊙⊙ “臣闻和气致祥,乖气致灾,休征则五福应,咎征则六极至。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 当今天子刘宏正微闭双眼,斜躺在舒适的锦塌上,由近侍张让为他诵读今rì朝臣的竹简奏折。听到这里,刘宏心里咯噔一声,睁开双眼,抬起头,立时觉得脑袋沉重得很,以致抬头都带来隐隐的痛。 “嗯~” 刘宏重又疲累地躺了回去,痛苦地呻吟一声。 “圣上,可是龙体不适?是否要奴家宣太医前来?” 刘宏双眼紧闭,微微抬起手,冲着说话的张让微微摆手,示意无妨。 张让心领神会,将帝师杨赐的竹简放下,重又拈起另外一份,可刚一展开扫上一眼,立时又合上放下。 如是者三,张让将奏折拿起放下,迟迟未能诵读。 “嗯?” 刘宏仍旧闭着双眼,心中诧异,用鼻音询问。 “圣上...” 张让躬着腰,小心翼翼地唤道,见刘宏脸sè并无什么不虞,这才低声道:“今rì朝臣奏折甚多,以光禄大夫杨赐为首,众朝臣纷纷上书,畅言昨夜地震灾异一事...” “地震?灾异?” 刘宏睁开双眼,一脸的困惑。 “是,昨夜洛阳阖城震晃数次,所幸无房屋受损,无百姓伤亡。太史令单飏禀报,八龙地动仪昨夜西北龙珠掉落,应洛阳西北有地震灾异,详情如何,尚未有州郡奏报。” 刘宏霍地坐起身来,瞪大双眼,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重又半躺回锦塌,脸sè更现苍白。 “呼~” 刘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觉脑袋痛得更加的厉害,还伴着阵阵晕眩。 他自己知道,这是昨夜畅饮美酒后纵情欢娱的后症,只要好好歇上一天,很快就会重又龙jīng虎猛。 只是他很奇怪,昨夜洛阳地震,为何自己就没有一点感觉呢。 昨夜何贵人身子不适,刘宏宿在王美人宫中,刚巧其他三名美人正在王美人处玩耍,就被他一并留了下来陪侍。刘宏畅饮之余,又加连番大战,更间插着四位美人花样百出的嬉戏玩乐,真正是极尽享乐至境。到得最后,众人俱都筋疲力尽,玉体横陈,宽大的龙床躺满了一床。 一夜好睡,即使地震再强上几分,刘宏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然而此刻,一听到杨赐二字,刘宏就不禁在心里暗自呻吟,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场迟来的地震,眼前仿佛看到这位发须尽白、jīng神矍铄的老头子正在自己面前慷慨激扬。 对这位德高望重、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进谏的重臣,刘宏可没有太多法子可想。 “嗯~” 刘宏想到这里,长长叹息一声,伸手就yù搓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双手刚刚抬起,已有一双手适时按将上来,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搓揉得过重,以致感到疼痛,又不会过轻,以致像是搔痒一样。 “嗯~” 刘宏舒适地叹口气,耳边传来张让的轻语。 “圣上,朝臣所奏,俱是大同小异,借着灾异,抨击圣上设立的鸿都门学。” “哦?” “太史令单飏所奏,据他推测,此次地震当在洛阳西北千余里之外。奴家寻思着,这可不正是在并州上郡到凉州北地郡之间,那些未服化的羌胡异族所占蛮荒之处?既如此,这地震灾异,可是应在这些未服化的羌胡异族身上,而不是大汉才是。” “嗯,有道理,说下去。” “如今一众朝臣还未弄清灾异真相,就纷纷上书。依奴家所见,所谓灾异只是个由头而已,真正的缘由,还是这些士大夫们不满圣上看重鸿都门学而已。” “他们当然不满!” 刘宏忿忿道,冷哼一声,答道:“朕设立鸿都门学,就是要培植能为朕所用的才俊,光靠这些士大夫,朕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他们轰下皇座!” 刘宏这话,说得可是甚为诛心了。他贵为九五至尊,如果知道某人要轰他下台,那还不赶紧一纸诏书,想方设法将那人抓进诏狱? 对这番重语,张让虽然心里美滋滋地,可他虽然贵为天子宠臣,也不敢搭腔。 沉默片刻,刘宏冷笑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设立鸿都门学一事,岂能朝令夕改,这帮朝臣,也未免太过小看朕的决心了。” “是,圣上英明。朝臣奏折中,说什么“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言下之意就是说只有他们这些士人,才具有匡国理政之能。” “一派胡言!” 刘宏听张让如此说,低声喝斥,“如此昏话,是何人所奏?” “回禀圣上,此乃议郎蔡邕所奏。” “哼!” 刘宏没有直接贬斥,而是冷哼一声,显是心中大为不快。 张让一边轻揉刘宏的双侧太阳穴,心中乐滋滋地暗道:“蔡邕啊蔡邕,你不是总在说什么“蜺堕鸡化,妇人干政”吗,咱们就让你多在圣上面前说说话,很快你就会明白,话,是不能乱说的。” “这些奏折让公处置即是,无需再拿来烦朕了。” 刘宏一句话,就将众朝臣借着地震掀起的滔天攻势给压了下去,此时的他,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态度坚决,那就是无论如何艰难,鸿都门学都要坚持下去,他就不相信,没有这些儒家士子,这大汉天下就无人可以帮他来治理了。 36 马腾炼酒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购置宅邸后的一个多月以来,马腾每rì里将自己关在西厢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忙着他的烧酒大计。可无论他如何改进,蒸馏出来的酒液,不但度数达不到令他满意的程度,口味也与记忆中的后世白酒相差甚远。 “唉~” 马腾颓然长叹,看着忙碌一天后,留下的满屋杂乱,很是有些沮丧。 屋子一角,堆着十来个酒瓮,里面的醇酒已被马腾折腾一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拿整整半坛醇酒蒸馏出来的酒液,马腾逐一尝过,根本就找不到后世高度白酒的感觉,所以他才如此沮丧。 “小马哥!小马哥!” 门外传来声声叫喊,马腾一听,立刻知道这是李伦来了。 这一个月以来,马腾潜心炼酒,不再在洛阳各处闲逛,也就不再雇佣李伦和李利兄弟俩,可他还委托李伦帮忙留意酿酒坊的买卖信息,所以隔三差五地,李伦就会来马腾家里,向他禀报此事。 马腾心中一动,端起案桌上盛放着酒液的酒碗,大跨步出门,来到正在院门处叫喊的李伦面前,将酒碗递给他:“尝尝这个。” “酒?” 还没端到嘴边,李伦立刻就嗅到一股酒味。见马腾点头,李伦将碗凑到嘴边,一扬脖子,灌了一大口。 这正是时人流行的喝酒姿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知是多少平民百姓心底里最为向往的奢豪。 “噗!” 刚刚灌进嘴里,李伦立刻张口将满嘴酒喷吐出来,幸亏马腾见机得快,一见李伦那等喝酒姿势,赶紧避到一旁,不然这一下,就要喷了马腾一身。 “咳咳咳~” 李伦弯下腰,大声咳嗽,原本颇为白净的脸,此时咳得通红。 “咦?!” 马腾大觉奇怪,他丝毫没意识到,对他这种喝惯了后世高度白酒的人来说,这点度数的烧酒,当然淡得跟白水有得一比,可对姜芸和李伦等人来说,这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烈酒了。 “小...马哥,这是...什么酒,怎么...怎么...这么烈?” 咳嗽一阵,李伦直起身来,沙哑着嗓子,脸上的红晕尚未消退,龇牙咧嘴地,看着手里的酒液,问道。 “烈?” “嗯!” 李伦点点头,示意所言不虚。就在马腾的注视下,他再次将酒碗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酌上一小口,在嘴里咂巴片刻,对马腾道:“怎么会有这么烈的醇酒?” 马腾无语,怔怔地看着李伦半响,嘿嘿一笑,道:“嗯,好,烈就好。怎么样,酿酒坊的事,有眉目了?” 听到马腾如此问,李伦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夏府有一处酿酒坊,因夏大人获罪下狱,如今急着变卖呢。” “夏大人?可是出击鲜卑兵败,被贬为庶人的夏育夏大人。” “是,如今夏家要全家返回祖籍,这处刚刚盘下没几年的酿酒坊,就要急着变卖,小马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马腾手扶下巴乱糟糟的短须,沉吟道:“嗯,这倒的确是个好机会,今天晚了点,明天咱们去看看,记得带把大砍刀,给我狠狠地砍砍价!” 李伦闻言会心地嘿嘿直笑,所谓大砍刀,可不是真刀,而只是马腾所说的砍价而已。 次rì一早,马腾在门口会合李伦和李利兄弟俩,驱车直奔西郊外的谷水河畔。 马腾此时心情大好,与前几rì的沮丧大相径庭,对炼酒大业重拾信心,心里想着的,也全是今后该当如何做的一些好点子。 出城不过十余里,田野乡间的清新气味中,开始逐渐弥漫着酒香。远远望去,大大小小的酿酒坊里外,到处可见忙碌穿梭的身影。 夏家所有的这处产业,所处位置只能说是中上,规模并不算大,但占地也有近三大亩之多。夏府管事夏荣听闻有主顾上门,那个热情劲儿,自是无需多提,在马腾和李伦一唱一和之下,开价更是节节走低。 诸事谈妥,夏荣亲送马腾和李伦出来,脸上的笑容仍旧带着掩不住的肉疼伤悲,想想也是,这么大一处产业,就这么贱价卖了,任谁都会肉疼得紧。 马腾的表情则大不一样,对方才李伦的砍价效果甚是满意,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他可不是散财童子,虽然此时狠命压价,有点落井下石之嫌,可接下这处产业,好歹也是帮衬了夏府一把不是。 与夏荣道别,马腾跨上马车坐好,对刚刚坐上车辕的李伦问道:“小李子,你想不想自己做掌柜?” “啊?!” 适逢李利马鞭一挥,驱车起步,马腾此话,不啻于一个霹雳在李伦耳边炸响,惊得他差点未能坐稳,掉下车去。 “怎么样,跟着我干,自己做掌柜!” 马腾再次如此确认,就连李利,此时都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笑,尤其是已买下这处酿酒坊的情况下。 “这个...,小马哥是真准备在洛阳卖酒?” 李伦上半身扭过来,见马腾点点头,伸手搔挠着后脑勺,不解问道:“小马哥,我真有点不太明白,洛阳各行各业都有,为何独独要做酒生意呢?” 马腾嘿嘿一笑,态度很是坚决,答道:“这个我自有考虑,如今酿酒坊也也买了,师傅也有了,所以就无需多说。” “是。” 李伦低头称是,继续道:“在洛阳做任何生意,要是上面没人罩着,除了官府的税费外,可还要上缴不少的保护费才是,好难赚到钱的。” “保护费?黑.社会?” “黑...社会?小马哥这个称呼,可真是新奇得很。” 李伦一阵轻笑,由衷赞道,而后解释道:“洛阳有三帮一楼,无论是在哪里做生意,都得给他们缴保护费才行。不然,他们三天两头派人来搅闹,让生意做不下去。” “嗯,三帮一楼,说来听听。” 李伦见马腾脸上毫无反应,似是根本就不把三帮一楼放在眼里,不由在心里暗自咂舌。 “城东的三刀帮,城南的洛水帮,城西的巨斧帮,还有内城的青衣楼,就是洛阳三帮一楼了。要是只在城西做生意,就只跟巨斧帮打交道,要是想卖酒到城南、城东和内城,那可就更麻烦了,每个地方都要缴保护费才行。” 一向以来,马腾只重视搜罗权贵世家的信息,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到混迹于市井之间的黑社会上来,如今听李伦如此一说,他才知道还是太过粗心了些。 不过对这些黑帮,马腾的确并不怎么太过在意。在这个时代,官府大于天,只要与权势搭上线,这些市井之间的黑帮组织,根本就不值一提。 “三刀帮帮主姓祖名茂,善使一把大砍刀;洛水帮老帮主任宏,如今已不大管事,由女儿主事;巨斧帮有两位帮主,分别叫钟缙、钟绅,是对双生兄弟。至于青衣楼,其实只是个城内的酒楼,但有天下第一剑客王越在,所以才这么有名。” “王越?” 马腾一声惊呼,终于有些动容。 “是,他是青衣楼楼主史阿的师傅,从不管事,不过有他在,三帮可没人敢蠢到去招惹青衣楼。” 马腾按捺下心里对王越这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神往,问道:“官府既然能容许三帮一楼的存在,是不是都有各自的靠山?” “这个...”,李伦不好意思地朝马腾笑笑,答道,“这种事,咱们这种平头百姓可就不知道了,想来是有的吧。” 马腾微微有些失望,同时心中暗自jǐng惕起来,凭直觉,能在天子脚下公然存在的黑社会帮派,多多少少会与权贵有染,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人给鲸吞了,或是被官府给驱散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想不想自己做掌柜?” 见马腾如此淡然,李伦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马哥难道就不怕这些个黑...社会?” “怕什么,怎么,你就是怕他们,所以才没这个当掌柜的胆量?” 李伦一下子涨红了脸,似是被马腾给羞辱了一般,梗着脖子,争辩道:“小马哥都不怕,我怕什么。” “哈哈哈...” 马腾大笑,如释重负般身子往后,靠坐在车厢壁上,对李伦道:“好,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同时多打听打听三帮一楼的情形,明rì开始,我会告诉你要做哪些事。” 37 张让品酒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中常侍张让的府邸位于广和里,占地不到六十亩,以他的权势而言,可谓相当收敛了。不像老一辈中的中常侍王甫,位于步广里的豪宅,占地近百亩,就连大长秋育阳侯曹节,对此都颇有些微词。 今rì是四月初六,虽正是立夏,屋外却暖而不热,正是洛阳的最佳时节。 张让刚刚起身梳洗爽利,府上的大管家张挺就毕恭毕敬地候在书房,手捧名册,微微躬身道:“主翁,这是一个月来上门求见的官员名单,请主翁过目定夺。” 张让脸上白净无须,五官端正,虽不是美男子,但整个人看起来甚是jīng神,也颇为清秀,如此位高权重,他其实也只是年过三旬而已,只是在宫中躬身侍候久了,腰身躬得比较明显,不像这个年龄的人那么挺拔。 张挺年近五旬,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头发梳理得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是jīng明能干之人。 他是张让的族叔,昔年张让年幼,家境贫困,逢年过节,都是张挺时时加以接济。后来张让年纪稍长,一狠心,入宫当了宦官,没想到凭着他的聪明机灵,很快就得到登上帝位的天子刘宏看重,为天子刘宏着实办了不少大事,让刘宏对他信赖有加。 发达之后,张让对一向印象不佳的族人,都照顾有加,更将张挺全家接到洛阳,委以大管家重任,可以说对张挺极其信赖。 虽然在外面,无论是朝中重臣,还是天子刘宏,都尊称张让一声“让公”。但在张府,张让却只准府中所有人呼他为“主翁”。 “让公”之称,虽极尊崇,但始终是奴家,而“主翁”之称,则让张让油然而生一种当家作主的快意。 张让施施然接过名册,翻开草草浏览一眼,以及名单后对应的礼单,不置可否地将之递还给张挺,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暂且搁着吧,好不容易告假一rì,可不能被这些俗事给烦着了。” “是,主翁忙了近两个月,是该好好歇歇。” “今rì阳光明媚,院中的花开得正好,真是大慰人心啊。” 张让捧着香茗,慢悠悠地品着,难得如此悠闲,令他心情大畅。张府内小桥流水弯弯曲曲,亭台楼阁掩映在葱葱郁郁的数木之中,方才张让一路走来,见到处处鲜花盛开,所以才有这番感慨。 “难得主翁有如此闲致,今rì午膳,可否就设在后花园的亭台里。” 张让赞道:“嗯,携美人,闻花香,饮美酒,品美食,好主意啊。” “主翁说到美酒,倒提醒了小的,前数rì二爷来过一趟,代神医华佗送来几坛好酒,还说务要请主翁尝尝。” “哦?!” 张让很是有些意外。对幼弟张宁,张让素知他一心向医,对神医华佗更是仰慕不已,简直就是恨不得拜入他的门下。而张宁如此倔拗醉心医术,张让心知肚明,那是张宁心底深处一个永远的痛,因而也就由得他去了。 “据二爷说,是叫什么十八子烧酒,乃是神医华佗之义弟马腾所酿,特意奉上请主翁品鉴品鉴。” 张让一听,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所谓品鉴,只不过是个投石问路的手段而已,最为主要的,恐怕还是图个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打算罢。 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张让可没一口将之回绝之意,事涉幼弟和神医华佗,好歹都要给他们个面子。另一方面,张让本身就好美酒,更知如今的洛阳,家家户户酿酒,因而卖酒可是无法成行成市的。而那个神医义弟,竟然偏偏想要做卖酒的生意,也太有些违背常理了。 也正因此,张让心里兴趣大增,笑着对张挺道:“有点意思,不妨拿来我瞧瞧。” 张挺应诺一声,赶紧出门吩咐人去取酒。 不过片刻工夫,奉命去拿酒的男仆空着双手回来,惶恐地进屋,扑通一声,跪在张让面前,颤声禀道:“禀...主翁,酒…酒已被少主…给喝光了。” “什么?” 张让端着茶盏的右手僵在半空,低呼一声。 男仆所称的少主,正是张让的儿子张奉,现今供职于太医院,任职太医令。张让和赵忠一样,都是自小就净身入宫,因而虽然男.根仍在,却已无法繁衍子嗣。张奉正是张让幼弟张宁幼子,甫一出生,即过继到张让名下。 令张让大为惊奇的是,张奉xìng子像极了幼弟张宁,为人和善,与世无争,但独独有一点与自己酷似,那就是贪好杯中之物。 男仆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张挺见状,上前以脚尖踢了他一脚,斥道:“去吧!” 男仆如释重负,虽然被张挺踢中的手背痛得不轻,可他仍旧心中感激不尽,连忙谢罪一声,倒退出门,一溜烟地去了。 “主翁,这个,要不着人再去取几坛来?” 张挺仿佛能够知道张让此时的心思,轻声问道。 “也好,十八子烧酒,这个名字,可是俗白得很啊。” “是,就是不知所谓烧酒,所指为何。” 张让看向张挺,轻声一笑,道:“挺叔滴酒不沾,不然先尝尝,此刻也就可以先说说此酒究竟如何了。” 主仆二人边说边笑,派人去取酒,一去一回,需时不少,此时尚未到午,兴许取酒回来,刚好可以赶上午膳。 阳光明媚的后花园中,男女仆从来来往往,正为家常小宴忙碌,在亭台铺上厚软的地毯,摆设案桌,拉起屏风。 张让惬意地仰躺在胡椅上,半眯着双眼,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晒着太阳。在他身旁,最为他宠溺的姬妾小倩,正端坐在一架凤首箜篌前,修长的十指连弹下,一连串空灵剔透的乐音倾泻而出。 “rì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小倩歌喉婉转,浅唱低吟,一曲《陌上桑》,本就充满了机智与活泼,此刻在小倩的歌喉下,更是显得灵动,俏丽。 张挺带着四名壮汉,轻轻巧巧地抬着担子,其上正是刚刚出炉的一箱十八子烧酒。 老远见到主翁张让处的情形,张挺止住脚步,转过身,示意四人将担子轻轻放下,候在原地。他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行至距张让足有十多步处,双手垂在腰间,屏息静气地静候。 他久随张让,早就摸清了张让的脾xìng。除却权势、美酒之外,听美人唱曲,乃是张让的另一大嗜好。就在这等正聆听得津津有味之际,谁要是没这个眼sè,上前去搅扰了他的雅兴,那可就是触上大霉头了。 “呼~” 最后一个音符尚在空中萦绕不散时,张让惬意地长呼一口气,就着躺椅半坐起身,对小倩笑道:“好,倩儿的歌喉越发的轻灵剔透了。” “主翁爱听,可是倩儿的福气哩。” “哈哈哈...” 张让大笑,对小倩这般乖巧的回答,甚觉满意。眼光一瞥下,他见到张挺垂手站立,刚刚转头看去,张挺即带笑行来,躬身道:“主翁真是好雅致。酒已取来,主翁你看...” “哦,拿来瞧瞧。” 张挺闻言朝后一招手,四名壮汉抬起担子,稳步走到张让身前,放下,而后后退三步,垂手而立。 “好,辛苦了。来人,一人赐上一碗。” 张让一脸的和煦,吩咐道。 四名壮汉个个喜出望外,踏前半步,跪伏谢道:“谢主翁赏赐。” 张挺脸上也笑得甚欢,对主翁这等举动,他心里明白得明镜似的。 担上的木箱虽不粗糙,但也说不上jīng致。打开来一看,里面盛放着六个酒坛,坛口有瓷盖,俱用封泥封口。 酒坛不大,与现今盛酒的酒瓮和酒坛相比,要小上一大半不止。张让可是品酒的高手,只一望,即知这么一坛酒,也就只有六碗,不到两斗酒的样子。不过封泥看起来颇有讲究,既保证酒味不会泄露,又容易打开封盖,且封泥还不会掉到坛里去。 酒坛的高低矮胖比例恰当,捧在壮汉双手里,恰到好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够jīng细,还是显得粗糙了些。 张挺亲自接过酒坛,拍开封泥,揭开坛盖,一股酒香立即飘散出来。 他就着四名护卫双手捧着的瓷碗,每人倒上半碗。仔细看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澈的酒液,简直就如清水一般。 “主翁,你看这酒,着实有几分卖相。” 张挺倒完酒,示意其中一名壮汉捧着酒碗,躬身送到张让身前,让他细看。 “咦,有点意思。” 坐在躺椅上的张让微微动容,轻声笑道。 得到张让点头首肯,四名护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品起酒来。 两名壮汉xìng急,依平常饮酒之法,将瓷碗端到嘴边,一仰脖子,就这么将半碗酒倾倒到口中。可是很快,他们就猛地弯下腰,迅快地转身到一旁,剧烈咳嗽起来。另两壮汉在张让面前不敢放开,只喝上一大口,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依旧掩嘴咳嗽一阵,方才平歇下来。 众人均齐齐一愣。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是四人都呛到了的缘故,而是另有蹊跷。 张让好奇心大起,点点头,一旁的小倩立时款款上前,双手捧着一只jīng致的青花瓷碗,待张挺斟上半碗酒液后,再款款转至张让身前,举碗齐眉,双膝微曲,奉上美酒。 张让接过青花瓷碗,先是仔细查看碗中清澈透亮的酒液,嗅着不同寻常的酒香,而后凑到嘴边,轻轻地啜饮一小口。他没有贸然急着吞下,而是将酒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此时他明白过来,怪不得此人明知洛阳卖酒甚难,却依然想要逆势而行,就凭这酒香,酒劲,只要是好酒之人,一旦尝过,只怕再也喝不下此前的所谓美酒了,两相一比较,张让才发觉,此前所谓的美酒,真正是寡淡得紧。 这个生意,大有可为啊。 张让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脸上不动声sè,但饶是他一贯见过大世面,心里依然有些动容。 半碗酒品完,张让心里也盘算定了,这个生意,可不能让他人给染指了,有此酿酒之方,洛阳城酿酒坊再多,不出数年,就都只有关门大吉的份了。 “嗯,好酒,来人,开宴!” 张让心情大畅,哈哈一笑,朝向左右吩咐道。 38 徐晃收费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 四月二十八,是个大吉之rì。 令洛阳市井百姓惊奇不已的是,竟然有个“十八子烧酒铺”要在洛阳大市开铺试酒。只要是在洛阳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洛阳百业兴盛,可唯独这个沽酒铺,一直无人做得起来。 原因无他,大凡好酒之人,多半自己会酿,根本无需费钱去外面买酒。 吱呀声响,正位于大市中心纵横交错处的烧酒铺大门打开,年轻的掌柜李伦穿戴得干净利落,昂首挺胸步出铺门,可当他抬头一看,立时就僵在那里。 候在铺面外的人群黑压压一片,饶是李伦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仍旧被震得头脑一片空白,临阵犯起怵来。 “小李子,别犯傻呀,赶紧搬出酒来,让老哥哥尝尝。” “哈哈,小李子这不是犯傻,是吓傻了。” ...... 李伦为人机灵,在西城大市附近认识的人可不少,可是看得起他的人可不多,这次他一跃飞上枝头当起了掌柜,自然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在心里暗自嗤笑。深吸一口气,他即镇静下来,拱手一圈,侃侃而谈。 “小马兄弟真是出人意料啊,不请个老手,反而起用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果真是非常人所为啊。” 烧酒铺二楼,马腾正陪着张府大管家张挺喝着小酒,闻言打了个哈哈,恭敬地为张挺满上,笑道:“挺爷过奖了,卖酒可是个新鲜事,老手虽好,可成见太多,权衡下来,还是新手好用。” “哈,这说倒是新鲜。” 就在二人浅斟慢酌之时,铺外的试酒业已有条不紊地展开。 “让开,让开!” 当铺外传来一迭连声的大喝声时,二人同时抬头看下去,正见到三名壮汉赤着胳膊,伸手分开围观的人群,径自蛮横地挤出一条路,来到铺前。 “这可就是巨斧帮的小喽罗?” 马腾脸上笑容依旧,朝张挺问道。 “该当是了。” “哈,正主儿还没来,挺爷且安坐品酒,小子下去料理一下。” 在张挺微微愕然注视下,马腾长身而起,拱手一礼,仿佛是漫不经心地下楼而去。 马腾刚刚步出酒铺,就见到领头壮汉将李伦的头颅夹在腋下,另两名壮汉将放置在胡桌上的酒坛、酒碗,胡乱抓起,狠狠地摔下,一股脑儿地砸个粉碎。 与三名壮汉相比,李伦的个头就显得瘦弱许多,头颅被夹在人家腋下,脸涨得通红,双手挣扎,可就是挣脱不出来。 “哗!” 酒坛被砸碎,酒液四溢,酒香弥漫开来,引得临近的人一片哗然。 马腾脸sè一沉,径直走到领头壮汉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李伦。 “怎么,小李子,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领头壮汉眼光在马腾身上扫了一圈,又回到怀中李伦的头顶上,右手在李伦头顶上揉捏着,仿佛是在耍玩一样。 另两名壮汉双手环抱,闻言哈哈大笑,挑衅地看着马腾,竟是一点都不把马腾放在眼里。 马腾见三人如此不识进退,心中寒意大盛,再次伸手拍拍壮汉胳膊,沉声道:“放开李掌柜!” 领头壮汉左手一松,右手一推,将李伦推得往后踉跄数步,双眼凶光闪烁,看向马腾,喝骂道:“小子找打么?” 话音刚落,马腾一言不发,踏前一步,右手握拳,直截了当地一拳轰将过去。 领头壮汉那想得到马腾说打就打,毫无征兆,双眼急缩,刚刚想要有所反应,腹部已遭重击。 “啊~” 领头壮汉一声惨呼,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但说打就打,还拳脚如此利索,如此快捷。 就在领头壮汉眼泪抛飞,双手捂着痛处,弯腰惨叫之时,马腾右腿抬起,一记撞膝,直接撞中壮汉捂着腹部的双手,将他蹬得往后仰倒,双脚连退,终于还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半响爬不起来。 原本气焰嚣张的另两名壮汉,见到马腾如此身手,早就退缩到人群前,神sè慌张,丝毫没有上前找回场子的想法。 马腾仿佛若无其事地双手轻拍,踏步上前,右手伸出,揪住壮汉的长发,不顾他的嗷嗷直叫,将他拖到酒铺前,看向立在一旁,犹自有些惊魂未定的李伦,朗声道:“李掌柜,此人该当如何处置,你一言可决。” 李伦愕然,醒悟马腾此举是在为他立威,沉吟道:“算了,今rì是开铺大喜的rì子,放他们去吧。” “李掌柜大人大量,不与尔等计较,今趟就算是便宜你们了。把这些碎片拾检干净,赶紧滚吧!” 马腾将壮汉头颅夹在腋下,右手在他头上揉捏着,正是方才他对李伦那般做法,慢条斯理地朗声说道。 “是是...” 三名壮汉哪敢说半个不字,片刻工夫,三人各自抱着一捧尚散着酒香的碎片,惴惴地看了马腾一眼,见他没出声阻拦的意思,赶紧低着头,挤进人群,灰溜溜地离去。 马腾经过李伦身旁,低声道:“不要紧吧,进去歇口气再说。” 二人进屋,铺门仍旧洞开。马腾抓起一樽酒坛,拍开泥封,亲自为李伦斟上半碗酒,递给他,道:“喝下去,平息一下。” 李伦默然不语,接过酒碗,一口接一口,很快喝了碗底朝天。 “想要做番大事,就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马腾拍着李伦肩膀,对他沉声道。 李伦抬起头,放下酒碗,长吸几口气,胸膛起伏,神情坚定地答道:“小马哥放心,我自小受过的欺辱,比今天的还要大还要多。我没事,只是今天这试酒,还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马腾欣慰地点点头,笑道,“几个小喽罗而已,待会儿会有正主儿来,不用担心,我就怕他们不来呢。” 如此信心十足的话,引得铺内的伙计都轻声哄笑,唯独李伦还是有些担心,眉头紧锁。 “放心吧,楼上还有尊大神呢,莫说是巨斧帮,就算是洛阳令亲来,都得乖乖地。” 马腾在李伦耳边悄声说了句,终于将李伦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忧彻底驱散。他知道马腾是陪着一位贵宾在楼上,可不知来历,既然马腾如此说,那当然足以说明此人地位不低了。 在马腾的注视下,李伦整整自己的衣衫,深吸几口气,踏步往铺外行去。 马腾刚刚在张挺面前重新落座,就听到张挺由衷赞道:“嗯,这小伙子不错,机灵,反应快。” “是,这小伙子还年轻,假以时rì,还是能做得些事的。” 其实在张挺眼里,马腾也还很年轻,但从马腾这回答里,张挺却听出了老气横秋,心里觉得甚是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 经过这么一闹腾,楼下的试酒比起初开始时的纷乱,要有条不紊得多。尝过烧酒的人中,不少人一声不吭地又排到队尾,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围观人群,见此情形,不由啧啧称奇,也纷纷加入到等候试酒的队列之中,以致队列越排越长。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围观人群再次一阵sāo动,一群九人,大摇大摆地自街头过来,围观人群一见,纷纷自觉地给他们让开路。 马腾和张挺转头看去,领头的两人长相极其相像,一看就知道是孪生兄弟。在他们身后侧,跟着一名年轻人,看样子年纪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三人身后,则是六名壮汉,个个目露凶光,不停地瞪向四周。 “前面两人就是巨斧帮的钟氏兄弟了,没想到他们这么沉不住气,看来你压根就没去打点过。” 张挺看着来人,笑眯眯地对马腾说道。 马腾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张挺的猜测。 “怎么样,可有把握,要不要老夫出面摆平此事?” “这点小事,哪敢劳动挺爷大驾,先待小子去会会洛阳豪杰再说吧。” 张挺闻言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也好,小马兄弟行事,总是出人意表,甚合老夫心意。” 能够劳动张挺如此鼎力支持,马腾知道除了张让的意思之外,自己奉送给张挺的那半成收益,可也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九人刚刚来到烧酒铺门前,马腾已好整以暇地等着,李伦则站在马腾身后,单看这架势,倒的确像是打手挡在掌柜身前,为他挡事消灾。 围观的人群相互挤挤攘攘的,既想挤到前面看个清楚明白,可又不敢逾越那道无形的界限,一时人群耸动,连排队试酒的人也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小子胆子不小,在我们兄弟地盘上做生意,不孝敬不说,还这么嚣张,有种!” 走到近前,马腾才看出来,虽说钟氏兄弟是孪生子,可二人还是有些差异。说话的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也不知道是叫钟缙还是叫钟绅,身形要瘦削些,眼神更为灵动些,站在他身旁的孪生兄弟,身形魁梧些,眼神显得有些木讷,一看就知道,兄弟俩一个jīng明,一个朴实。 二人身后,正是马腾一眼就看出不凡的年轻人,面容颇有些清秀,看起来更像是名士子,而不是个游侠儿,此刻正皱着双眉,双眼紧锁着马腾,上下不住打量。 至于其后的六名壮汉,马腾自动就忽略过去,充其量他们也就跟方才三名壮汉相当,根本不值一提。 “岂敢,岂敢!” 马腾笑容满面,拱手道:“在下胆子一向很小,不知者不怪罪,请两位海谅。” “哼!” 两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面露不悦。右首魁梧些的那人身形微晃,似是想要上前,可他看向自家兄弟时,见他并未点头,而是伸手往后一招。 年轻人应召而出,大踏步上前,在马腾数步前站立,抬眼看将过来。 马腾立时觉得,有那么一股不强不弱的气势扑面而来。 只此一见,马腾立时知道,此人该当是个高手,当即双脚微分,拱手问道:“在下陇西马腾,还未请教?” “河东徐晃。” 来人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随即摆开架势,显然是不准备同马腾多说什么废话。 39 借势得势 - 三国之霸主马腾 - 江扬波 “嘿,又一个三国名人!” 马腾在心里暗自感慨,不由多打量了徐晃几眼。不过马腾并不是感慨徐晃的名气和现今的打手身份,而是立刻就动了心思。 事实上,在听李伦讲到洛阳三帮一楼的情形是,马腾就动了将之绑上贼船的心思,他想要在今后的乱世中有所作为,就必得有一群帮手才行,任何时候,单打独斗,可都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幸会幸会!” 马腾笑着拱手示意,旋即双手一前一后自然摆起,腰身微躬,目光紧锁在徐晃双眼上,蓄势以待。 “呔!” 徐晃大喝一声,腾腾腾三连步,冲上前来,右手屈肘握拳,气势如虹,一拳毫无花假地直冲马腾胸膛击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徐晃这一拳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却下盘稳固,拳势凝重厚实,可又并未竭尽全力,而是明显留有余地,以供临机应变。 “来得好!” 马腾同样大喝,微一侧身,避过拳锋,左手手掌微握,呈微凹状,用力往下拨打,正中徐晃右拳手腕。 与此同时,右手手肘往前摆扫,守中带攻,顺势往徐晃胸部轰去。 徐晃应变甚速,左手握拳竖起,挡在胸前。 “卜!” 二人手肘与手臂相交,声音低沉,只有交手的二人听得分明。以致在外人看来,二人只是同时身形一晃,难以感受到双方简单动作中所蕴含的那种力量与威势。 盛名之下无虚士,马腾不敢托大,甫一出手,使出的,即是他最为娴熟的格斗技。这种打法,尽是在小巧范围内的凌厉攻击,简直就可说是贴面式的肉搏。 格斗技马腾浸淫数年之久,如今的这幅身体,无论是健壮,力度,还是敏捷和反应,可以说身体素质全面超过后世。半年多来,他对格斗技的锤炼,更是无一日中止,早已找回后世那种娴熟的感觉。尤其是修习无名功决后,拳脚威力更是日见增长。 “呯呯呯~” 沉闷的交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间中伴随着徐晃的声声低喝,无论他如何努力拉开距离,以图发挥出拳脚的威力,马腾始终如影随形,仿佛是粘在他身上一样,始终在他身周一臂之内的范围里,无所不用其极地发起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在围观的外行人看来,这场打斗比方才可要沉闷多了。二人虽然手脚都很快,以致快到了众人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但一点威势都没有显露出来。 不过在钟家兄弟这样的行家眼里,这场争斗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心里所想完全一样,均在盘算着,要是自己代替徐晃,在这样的攻击下,能撑上多长时间。 这么分神一想,让二人不由得油汗直冒,因为他们这么一分神,竟然发现双眼已经跟不上马腾那种小巧而又凶悍无比的拳法。 其实叫拳法很不贴切,在二人眼里,马腾的手指、掌、臂、肘、肩膀,以及腿、膝盖、脚,乃至头,好像都是可用来发起攻击的。在马腾如此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之下,徐晃竟然只有招架之力。 “嘶~” 意识到这一点后,钟氏兄弟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对望一眼,看到彼此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徐晃虽然年轻,但实力如何,二人可是早有掂量过。即使是木讷些的小弟钟绅,自诩身手不凡,在徐晃面前,也是败多胜少。 “嘭!” 场中又是一声爆响,兄弟二人正惊疑不定,定睛看去,只见场中二人正各自后退,原来二人终于硬拼了一记,以致各自站立不住,往后连退。 二人各退出七八步,差不多同时稳住身形,同时盯向对方。 在这个时候,马腾还有闲心微微一笑,而后再次摆出初始时的起手式,那模样,看起来颇为悠闲。 徐晃则脸色忽红忽白,双眼如同要冒火一样,显是被马腾打得甚是憋屈。 他的拳脚功夫甚是不凡,但遇到马腾后,却一直无法施展开,始终是被马腾牵着鼻子走,除了招架还是招架,完全无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功力。 不过即使发挥出全部的功力,就一定能打败眼前此人吗?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徐晃自己就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喝...呼!” 徐晃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吐出,双手一摆,正欲继续上前抢攻,突然自人群外传来声声大喝:“让开,让开,是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当街斗殴!” 钟氏兄弟相顾一视,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出发之前,特地去找过关系颇不同寻常的洛阳北部尉蒋尚,看来他果然守时,准时来到这里。 “哗~”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往两边避让,唯恐避让不及,遭到衙役的一顿鞭子伺候。 如果说对于巨斧帮,他们还敢站在这里看热闹的话,那如今如狼似虎的衙役来了,围观的平头百姓可就无法如此淡定了,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被衙役给不问青红皂白地锁起拿住,那时可真是不脱层皮,就没法出得来的。 蒋尚相当满意眼前的这般效果,他负责洛阳城外的治安,一向以为,对于这些刁民,就是要让他们足够敬畏,那才好牧理。 “什么人如此大胆,在此聚众生事,给本尉拿下!” 蒋尚高声喊叫,目露凶光,却是看向左右,显然是喝斥这些看热闹的闲人。 见到官府的人露面,围观者中,胆小些的,早就悄悄地溜了,如今被蒋尚这么一顿喝斥,又有不少人一哄而散,免得被波及进去。但饶是如此,仍有不少胆大的愣头青,躲躲闪闪地站在不远处,面带笑容,等着看此事如何收场,但眼光游离,脚尖外翻,只要情势有点不妙,他们就会撒腿就跑。 “大人!” 钟缙踏步上前,来到蒋尚身前数步,躬身恭敬道:“大人,此间酒铺开张,咱兄弟派人前来祝贺,不曾想此人出言不逊,将人打伤。请大人明察。” “嗯!” 蒋尚威严地哼了一声,顺着钟缙所指,看向站立铺前的马腾,喝骂道:“你是何人,竟敢聚众生事,当街斗殴,不怕王法吗?” 马腾心里暗自好笑,这等双簧戏,演得也太露骨了点吧。要是此时他背后没有张挺和张让撑腰,面对如此情形,他还真是有口辩不得,会被人家给死死地吃定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等到抱上张让大腿之后,才敢张罗着开张的缘故。权大一级压死人,而不是理大压死人,这个道理,倒还真是古今通用。 “大人,敝掌柜的酒铺开业,他们派人前来打砸抢,反而恶人先告状,请大人明察!” “呃!” 见马腾回答得如此不卑不亢,蒋尚心里首先咯噔了一下,暗自寻思:莫非此人有什么后台? 可转念一回想,最近似是无上司向自己提起过此事,也无人前来打点一二,难道此人是刚来到洛阳的? “嗯,你家掌柜何在,自哪里来?” “在下陇西马腾,初来帝都...” “大胆!” 蒋尚一听,立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个初来洛阳的边鄙之人,怪不得不懂洛阳的规矩。 “天子脚下,聚众生事,当街斗殴,来人啊,给本尉锁拿了!” “喏!” 早就手痒痒的一种衙役,终于等到上司的号令,齐齐应诺一声,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作势就要将马腾锁拿带走。 “呯!” 一只瓷碗恰在此时掷落下来,砸了个粉碎,如此异乎寻常地举动,反而一下子就将蒋尚和一众衙役给惊得收住脚步,高涨的气焰陡然就自行收敛起来,齐齐惊疑不定地看向酒铺的二楼。 二楼窗台处,正有一人双手撑住窗台,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 “嗯?” 蒋尚眼角跳动,隔得有些远,虽然看得不太真切,可对方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咳咳~” 蒋尚听到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幕僚霍师爷连声咳嗽,大觉奇怪,扭头看去,只见霍师爷悄悄地伸手指了指二楼那人,悄声提醒道:“让公!” 得霍师爷这么一提醒,蒋尚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人,揉揉眼睛,再看过去,立时吓得小心肝狂跳不已,后背冷汗直冒。 他分明想起来,此人可不就正是张府的大管家么,虽然自己只是远远地见过几面,可要在洛阳为官,他早就搜罗过这些惹不得的人的画像,没事就拿出来温习温习,以免哪天一个不小心,冲撞了他们还不自知。 一众衙役也是早就成精了的,见自家老爷在如此公然侮辱之下,不但没有咆哮发飙,反而神情大变,双手直抖,就个个留了个小心眼,嘴里喊叫着,脚下却纹丝不动,眼光尽数瞥到蒋尚身上,等他的号令。 “一帮蠢材,还不赶快拿人?!” 顷刻之间,蒋尚就转过弯来,拿眼光严厉地看向左右,厉声呵斥。 一众衙役一时有些犯迷糊,搞不清楚该当如何是好,衙役班头求助似地看向霍师爷,见他微不可察地朝向钟缙努努下巴,立时明白过来,抢先一步,转头看向钟缙,手一指,厉声喝道:“拿下了!” “哗!” 场中情形发生如此逆转,周围远远站着看热闹的闲人们,立时哗然,个个如同吞了鸡血一般,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觉得甘冒大险看到现在,真正是值得。 只有钟缙、钟绅、徐晃等人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瞪口呆的,还是钟缙反应得快,拿严厉地眼色制止住钟绅,叫了声:“大人!” “聚众生事,当街斗殴,来人啊,给本尉尽数锁拿回衙门。” 蒋尚白了钟缙一眼,自鼻孔里不屑地冷哼一声,理都不理,直接朝左右高声喝道。 “诺!” 一众衙役高声答应,声势之盛,简直就是气势如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