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乱世,曹营立足(求推荐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193年春,在顿丘大破黑山军于毒部、在内黄大破黑山军眭固和正在东郡骚扰的匈奴于扶罗,平定东郡。至此,苦无地盘的曹操终于得东郡一地立足,开启了中原争霸的生涯。 此时,东郡曹营西南校刀营帐中,一名头戴发箍,面容严肃的年轻人坐于床榻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空处。 【姓名:张韩】 【体】 【武力:80】 【智力:67】 【统率:69】 …… 【技】 【马术:渐入佳境】 【基础枪术:融会贯通】 【基础刀术:融会贯通】 …… 【心】 【无】 “武力已经足够了,浴血厮杀太过危险,我该去寻求文治的提升,同时增长智慧存世,再求与‘心’相关的能力。”张韩在营帐内坐于蒲团上,在案牍前看着自己的面板,思考接下来的道路。 乱世厮杀终究不好保命,想要跻身士族行列,已经不可能了。 张韩在多年前穿越到这乱世,得到【立功系统】,每一次立功都能得到三种奖励供给选择,就像技能树一样打造一样,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因生在兖州附近,选择了投身曹营。 一个月前,随军攻破黑山于毒部,平定叛乱有功,武力增长到了八十,已经具备了一个先锋勇将的基本气力和军中经历。 到此,张韩认为已经足够超过常人了,要把目光放在“身体康健”和“文治能力”上。 学天命可看清自己,长学识能够看清局势,去做文学掾、军师门客、主记,都能得到学习增长,每天立一点小功绩,是一条不错的路。 而且张韩大致了解接下来要发生的许多大事件,故而立功比生死搏杀要更简单、安全些。 乱世出路千万条,条条都需活下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恰好现在战事暂时停歇,东郡许多内政事务、地方官吏也需停下脚步来揽住流民,治理民生要务,曹操下令广招文士谋臣,得到不少响应。 张韩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懂得识字、能成文,写了一封策论交上去。 在当下这状况,能交上去就已经算成功了。 张韩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准备到校场练枪术、骑术。毕竟武力虽然高,可那是基础的武技和气力以及体魄的综合。和“武艺”并没有关系,最多能让他更具身体上的天赋,所以还是要自己去练习技艺才能发挥出武力“80”的效果,甚至超过。 所以一直以来在没有战事时,除却巡守等职责外,自我锻炼就成为了张韩最感兴趣的事。 不过刚出门,迎面就遇到了一个八字山羊胡的灰袍儒生,脸颊到鼻尖都有酒糟红,走路时也不遵寻常儒家的儒雅缓步,而是大步疾行,直向张韩而来。 “祭酒。” 张韩当即抱拳躬身,在一旁等待。 不多时,眼前视线被阴影盖住,并且就停在了身前。 “张韩,字伯常,是吧?” 眼前的这位,是曹营目前的祭酒,也就是首席军师,戏志才。 自曹操离开讨董联盟后,从颍川出来跟随于麾下,从一名普通的文士坐到了祭酒之位,深得曹操信任和倚重。 “是我。” “你呈递上来的策论我已经观阅过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特意来问问你。” 张韩抬起头来,和面容瘦削的戏志才陡然对视,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戏志才凝目深视片刻,不等张韩回答立刻问道:“此次与黑山于毒部作战,你杀敌勇猛,名字就在功劳簿上,按照军功应该可提为偏将,为何要转而为文士呢?” 当然,他军功在身肯定也还是要嘉奖的,不过这一次招贤才的公文却明言要招揽谋士、幕僚、门客等,那么,张韩显然是冲着这些职务来的。 “在下想多学一些兵法、计略、军略等,有所学才可进取,在下心中也有良策,也能献计。而且,与黑山于毒部一战,我的部曲牺牲惨重,死伤过大……已不能成军。” “嗯,原来如此。”戏志才思索片刻,微微点头,“你有上进心。那就跟着我吧,到我帐下来先从门客做起。” 这些校吏、军侯大多是自己的友人、同乡,又或者是数战之内不断缔结的跟随关系。 他的部曲已经死光了,那就只能并入其他将军的管辖,或许这张韩更愿意进而为谋。 戏志才根本无需担心他的忠诚问题,战场上命都舍了,又怎会有异心。 “多谢祭酒。”张韩当即拱手,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成功了,踏出了第一步。 来自军营的所谓策论,未经层层筛选很难到曹操的面前,甚至别的宗亲将军也不一定能看到,也许还会被寒门、士子背景的人嗤之以鼻,不过写出来,呈上去就是成功。 别的人不看,但这位戏祭酒极大可能会看,因为他在位谋政,不会令任何一篇策论蒙尘,这是他的职责。 戏忠,字志才,颍川人士,非是寒门而是没落的儒生,出山之前邋遢度日,懒得理事,大有“此世不足以令我费心”的模样。 自出山后,却又一改常态任何事不敢怠慢,无论大小都亲力亲为,在军中早已传遍,是以上至宗亲下至普通的军吏,都对戏志才十分敬重。 最重要的是,戏志才是出自贫寒,起于微末;和盘根错节的士族决然不同,他值得曹操再扶持启用,与其理念相合。 有的人说戏志才是为了功名利禄,也有的人说他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 张韩通过旁人的言谈以及自己的观察,大致能窥见戏志才之心,他想试才学。 试试到底如不如德行察举下的所谓士族推举之人,至于结局,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后再去考虑。 评价,是留给他人的,不应该自我评价。 我,张伯常。厮杀搏命已经倦怠了,现在想做个谋士,和他们一起平定乱世。 不但万全于乱世,也求闻达于天下。 “善!既你有心求学,平日我自当以长相授、以诚相待,足下可先从文学掾抄录诸事开始,需尽心尽职,切莫怠惰。” “唯,多谢祭酒。” …… 一日巡守、调任后,张韩正交接准备去往戏志才的帐下担任门客,他从曹氏一年左右,历经许多战事,也有亲属为卫,挑选四名一同随行,其余留在原营,不耽搁军营本身建制。 此时和于毒一战的功劳簿也呈送至曹操桌案前。 啪。 曹操轻轻将书简扔在了桌上,顾左右大笑道:“这功劳赏赐下去也是各自引的子弟兵得赏。” “功劳簿上,将只属于东郡内招募的兵、吏、校封赏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几个人较为出色,可升为偏将带兵,其中一人名叫张韩,字伯常,河北人士流亡至兖州。” “去年募兵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我了,多次战场厮杀都有建树,异常勇猛。” 曹操眼前一亮,轻抚胡须抬眼角向说话的曹仁,眼中精光一闪,面露微笑:“各部有如此勇将,向来是自行擢升,子孝,你这是何意?” “嘿嘿,主公,”威武雄壮的曹仁肩膀一抖,讪笑起来:“赏罚分明,方能在军中立威,张韩之勇不在我之下,至于带兵也颇有威信,这等人才出自我军中,又立下功绩,当然该由主公提拔至身边。” “就是,他离去之后,部曲自会空缺些许,主公能否拨付些许钱粮……我好再去招募兵马。” 闻言,帐中文武无不为之一静,尽皆发愣愕然,有些熟悉此幕之人更是逐渐眉开眼笑。 少倾,曹操忽然放声大笑,边笑边摇头感慨:“呵呵哈哈哈……子孝,你是想用这张伯常,来换募兵的兵粮钱财、犒赏军资吗!?” “好,我准了。” 曹操笑了几声,表情认真起来,同时赞许的看了一眼曹仁,他这般要钱,属于老话所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而且这钱要得聪明,值得给。 …… 将军走后,军帐空缺了下来,一名面色严肃,身直如松的儒雅谋臣,到曹操身前拱手,道:“明公,子孝将军此举,令诸将不能多言,可多予军资粮草,以资壮大。” “子孝将军麾下先锋、部将多勇猛,军纪严明,作战舍生忘死,堪称骨干精锐,此战后,百姓均有耳闻。在下建议,将钱财大多拨付于他,以招揽壮士乡勇,严阵。” “不错,文若深知我心,”曹操抬头来看面前人一眼,笑意不减。 眼前这位举止优雅、俊朗严肃的儒生,便是名满天下的荀氏八龙之后荀彧,离袁绍而走,奔投于曹,是为雪中送炭也。 其能无双,腹中有经国之才,东郡十余县无论地形、所产、所得、人才等无不装于其心,而他的背后,又是整个荀氏,意义何其重大。 其品亦无双,恪尽职守,不落口实,任何事都知礼明仁,受人敬仰敬佩,不苟言笑认真务实。 最重要的是,合心意。 “知己何处寻。” “和文若长谈多了,别的人又岂能令我惊叹,你就是独属于我的‘子房’。”曹操自然的说道,闻言下方的荀彧微微低首,却没有如何波动,只是拱手时攥紧了些。 若说将治理东郡这块地看做寻常夫妻持家,荀彧便是那位正妻贤内助,除却军略军权之外,能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就交给你了,”曹操微笑道,“文若明悉当下局势,跟随我的宗亲之中,唯子孝、元让最为值得拖赖,概因二人严明、以身作则,方可令人信服。” “除此之外,文若再去告知志才,择日空闲后领张伯常到校场,我想仔细看看他的本领,”曹操嘴角上扬,对荀彧笑了几声,“实不相瞒,张韩之勇我早早就注意到了,正打算问子孝要此人。” 荀彧面色一愣,轻松而笑:“这么说来,子孝将军和明公算是心有灵犀。” “所以才说他要钱要得聪明嘛,哈哈……” …… 军帐外。 曹仁行走于前,身后有部将紧步跟随,在旁不解的问道:“司马为何要将张韩提携上去?如此我们所部岂不是少了一员虎将?” “张韩的部下所剩无几了,他作战勇猛,为上司所关注是迟早的事,”曹仁转头平视,面色板正,神情语气都较为认真,“与其藏于帐下,不如敞开推举上去,若能得主公所用,也是我部所出。” “不如用来换些兵粮资助,当众说出,坦然于面,可以让其余将军也哑口无言,便于主公决断,省去了各自安抚之事。” “学到了……”那部将大为惊讶,但很快想明白个中缘由,对曹仁投去敬佩的目光,“可是,之后谁来冲锋陷阵呢?” 曹仁沉默了片刻。 “我来。” “数次之后,军中将校便会自告奋勇。” 为将者,身先士卒方可得肝胆相照。 …… 东郡,鄄城。 祭酒宅院之中。 戏志才坐于正堂主位,形态狂放,毫无儒家仪表,一只脚曲起在侧,另一只脚则是横曲于身前,左肘靠在案上,右手持酒觥大口饮酒,以至面色微醺,双眼迷离。 不过却始终盯着一份军报。 而在他左首下方,张韩正以古书法,誊抄许多公务记录至竹简,便于卷宗封存,这是他的职责,先从誊抄公务处理的过程、事志开始,同时了解各项公务以及官吏的处理方式。 戏志才赠予他一本今学派的书籍,令其明如今官场之礼。 期间张韩认真专注,时常废寝忘食。 好在戏志才也经常喝得废寝忘食。 所以两人行事步调,反而出奇的一致。 饿了便吃,困了席地而睡,因为公务总是处理不完。 【你誊抄公文三日,共四十三卷,功绩务实】 【过往功绩积攒足够,获得奖励“武力+1”】 【武力:81】 “哎?!”张韩听到这个提示,茫然的放下手中笔,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喃喃道:“怎么又是加武力……” “不应该是智力吗?我都转行了!” 张韩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啪。 几乎是同时,戏志才也放下了军报,将手中酒壶顿在案上。 抬起头来缓缓看向张韩。 目光凝重的道:“伯常,你是行伍中人,来看一看这份军报。” 第二章:君子论迹不论心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军报?”张韩起身前去,戏志才将军报反过来令他得观,上面简短的介绍了青州、徐州贼寇作乱的动向。 简单几句话,就已将态势表明。 降虏校尉公孙瓒率步骑共两万,迎击青州黄巾并大破之,于贼渡河时暴起伏兵,斩数万人、虏七万人口,得车甲财物辎重无数。 “青州贼,徐州贼人数众多,比黑山贼只多不少,大汉蒙难至此,贼众挟百姓而走不予安宁,聚众为军是取乱之道,他们如果北上不可立足,肯定要南下……” 张韩直接了当道出心中想法。 “不错,”戏志才赞许的点了点头,行伍中出来的识字者,思维所想要比兵卒长远。 大势会逼得黄巾贼南下,到时候徐州、兖州都会遭重,徐州本有贼兵作乱,尚且未曾平定,一旦联合定如蝗虫过境,席卷人口、辎重、钱财后,裹挟南下又入兖州。 那时候,刚刚平稳下来的兖州还未壮大,又会立刻陷入乱战之中。 “此时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都会紧守本土,坐视不理。” “而唯有济北相鲍信,会立刻迎击贼寇,如此我东郡兵马,应需做好准备。” 戏志才这一番话,说得自信满满,言语之中全为论断不曾猜测,不过神情却很是认真。 张韩回想了片刻,依稀记得原本史上的情况,和他所言大差不差,所以也好奇的问道:“祭酒是怎么敢笃定的呢?” “依照了解来论断,而一旦论断有决就心志坚定,以此加设深思,才能有所得。” 戏志才捻须而言,他既然将张韩收为门客,自然愿意随时解惑,说到这,又细化的解释道:“陈留太守张邈享有八厨之名,厨者为急公好义者也,实则乃是向士族学派等资助大量钱财而得的名声,其势极壮,讨董时主公亦为其麾下。 张超是他的胞弟、刘岱则曾杀害东郡太守桥瑁,本想让王肱领东郡太守,现在却得鲍信推举主公。以此算来,刘与二张这三人都是表面逢迎实则暗中欲夺东郡之人。” 既是动了心思提携,那自然不光是解惑这么简单,戏志才也打算将如今的态势给张韩说得更明白些。 主要是张韩当初写上来的策论,虽然都是概略,没有详细的条令来施行,大致的方向却和戏志才的方略不谋而合。皆是定东郡而取兖州,认为兖州诸豪杰为羸弱,可以取而代之,再背靠黄河横扫东西。 所谓东西,也就是豫、徐两州,如此方可得到中原腹地三州之地,得豫州文汇之源与徐州粮仓之所。 故而戏志才独独紧急来寻张韩。 “嗯,学到了,”张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坐时将案牍上的军报又深深看了几眼,暗中探寻戏志才大胆论断的思路。 “呵呵,刚破黑山,又来青州贼,一刻也难有停歇日。” 说完这话戏志才撑着上身站起来,目光迷离到两眼都快睁不开,随意捆缚了散乱的头发后,踉跄向前走去,同时又嘱咐道:“伯常,你在此不要动,我去见主公。” 砰,走得几步实在是疲累,坐在了门槛上喃喃道:“太晚了,不如明日再去……” “罢了,伯常你帮我走一趟如何?将这些事告知荀文若,他的宅邸就在我处不远。明日一早他就立刻会请见主公。” 他面色疲惫,但双眸却有异色,且似乎淡笑着。 让他去见一见荀文若也好,伯常求学刻苦,定能有所得,也好以此告知我已让他做了文学掾。 “唯。” 张韩起身来,将戏志才扶到了坐塌上休息,他已经喝得太多,本身就有醉意,再加上深夜犯困,终日查阅军务情报,更添疲惫,这时候沾榻就睡去。 那也只好跑一趟了。 这军报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不多时,张韩立身站在荀彧府邸前等候,已遣宿卫进府院去通报。 院落内,刚放下各县的薄籍,将所录的金钱又校数遍,心中有数后才肯休息,且洗脚时仍在思考此时。 刚准备出院门倒水,就看见宿卫匆匆进院门抱拳:“先生,有一人在外求见,自称是祭酒帐下文学掾张韩。” “张韩?”荀彧陡然站直来发愣,“他不是校吏吗?此次军功已至少要提为校尉了。” 明公还等着看他本事呢,若非是最近忙碌,不得其时,恐怕早就去校场请他来见了。 居然,到志才那里做了文学掾属?不去领兵厮杀,反而抄录从事?弃武功而从文治? “请去正堂。”荀彧收起疑惑的心思,差宿卫去请来,他有换上袍服快速到正堂门口等待,不多时便看到一名年轻后生随宿卫而来,脚步扎实、体魄精悍,两眼精光十足,头戴黑色发带,将长发捆于一发髻。 这份精神,怎么看也是一名小将吧?若是着银袍银甲,手持长枪身骑白马,岂不更合适? 待走近之后,荀彧才点头请入正堂。 “伯常来此,可是有军情告知?” “先生,祭酒让我来告知青州贼寇兵败于公孙瓒,依论断或会南下,且消息传来时,战事结束已有十五日,恐怕早早就动身了。”张韩刚进正堂,立刻开门见山的说道。 荀彧驻足思考了片刻,然后面色一松,道:“想来不会,青州贼新败,不敢继续北上自然要南下,可人患寡而心有忧,若聚则胆气恶,聚贼仍需一两月,我估计应当会在春耕之后南下。” “不必着急,”荀彧抬了一只手向张韩压了压,“他是想让你来见我一面,顺便与我深谈一番。” 张韩愣了愣,这么神奇吗? 只言片语就能准确判断彼此心意,你们两位的感情不一般呐。这样的话,那就是考校咯? 荀彧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而且学识渊博,颇有智慧。如是他考校肯定想让我尽说心中才学,尽力而为。 “我和他是老友,所以较为了解其性情。” 荀彧淡笑着走回了案牍后坐下,让张韩又坐在自己身前,两人对立跪坐时,又施礼相请,问道:“伯常在顿丘、内黄两战都有建树,为何想转为谋士?你尽可说实话,畅所欲言。” “可以说真话是吧?”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嗯嗯,实话实说,不必隐瞒,”荀彧微笑道,他对军功不要,以此转为文治这事,颇为好奇,想要看看张韩的心性。 也好和明公交差。 “心中有策论又不知如何进言,需师长、前辈引荐,”张韩诚恳的拱手回答。 “原来如此,”荀彧点点头,现下这世代,的确无人引荐很难将策论送于明公身前,即便明公有唯才是举的心思。 “伯常可是看重主公曾说过的唯才是举?此举你觉得如何?” 张韩思考片刻,道:“因为无名士所用,袁氏理念为‘非海内名士’不可入,其余雄主大多如此,无形中就拒绝许多怀才无名之人,明公这般做,便能让这些无处可去的贤才,有枝可依。” “嗯,”荀彧本以为,张韩会和其他人一样,夸赞几句心胸宽广,容人之度,却没想到他的眼光如此直接清奇。 这年轻后生,倒是有意思。想来能通透的看到许多常人不可见之处,是个聪慧之人。 不错,我喜欢。看来有些话可以与他深聊下去。 荀彧笑道:“是以,此法并不可沿用多年,或只适用当下。未经士人礼度教导、德行察举,如若只有才学而心思不正,日后人愈多之后多为权贵,难免心思浮动,为灾也。” “会这样吗?”张韩呆愣住,想了想还是说真话,毕竟眼前这位地位首屈一指的军师,不喜心思诡谲之人,他考校的就是真才实学!以及口才辩驳! 祭酒说过,为谋者,口才极其重要!若是空有想法而无法出口辩论,日后堂议进言也会极难! 我尽力试试,若荀先生这一关都过不了,如何能与曹老板高谈阔论。 “即便无今学、古学各派的教导,士子游方所学都是儒道,儒学还有庙堂学和山野学之分吗?山野学的一定不懂礼度,没有德行;庙堂学的就知书达理、忠君体国?若真是这样,学生何苦浴血厮杀来换二三军功呢?现在应该是忠孝仁义的治世啊。” “应当是,先唯才是举,辅以德行为监察,用重典相约束,让心有妄念者囿于刑罚、监察而不敢为,直至不愿为才对。” “啧,”荀彧听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适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强行平复了下去,稳住了脸上的微笑。 “伯常,可若是有心者,迟早因权势之诱为祸,如何能重用?”荀彧还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心不正者自为隐患,如此重罚也只是压而非是罚。 张韩眨了眨眼,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在心无君子。若是在职位期间以官员行迹为准,公正廉明便好,难道还要管他心里如何想吗?” “先生,您面对美人时,有没有过心猿意马的时候……那学生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好色?” 荀彧:“……” “闭嘴!不,不是……那个,伯常,你先回去吧,军情我已知道了。”荀彧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变得和往常一样严肃板正。 “啊?”张韩当即愣住,委屈道:“不是您让我畅所欲言的吗?先生怎么动怒了……” “我没有啊,”荀彧的脸上又露出微笑,“怎么可能动怒呢?我没有。” …… “你回来了。” 祭酒府邸。 戏志才已经睡了一觉醒来,靠在榻上和张韩打了个招呼。 稍稍清醒的他问起了这一趟去见荀彧的过程。 听完后开始疯狂憋笑。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张韩,笑得抽搐起来。 过了许久才坐起身来,回到案牍前十分认真的看向张韩,平静的道:“不必在意,文若虚怀若谷,不会记恨在心,他甚至还会立刻去见主公,将今夜之事告知。” “好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简直就是在说我。”戏志才傲然仰首,大为畅快! 并没有。 张韩心想,但又不好拆穿。 “来吧,今夜畅谈,我必不会像文若那般易于动怒!”戏志才兴趣极浓,眉飞色舞,“就当做青州贼与徐州贼有五十万众!若是他们进入兖州做乱,你且猜猜,态势将会如何?” 张韩叹了口气,道:“民已失所,唯有随波逐流,否则单落于荒地定会饿死路边,所以不止五十万,恐有百万之众。” “那就当他百万!” 戏志才捻着“倒山”的胡须,深深思索:“百万之众何等浩大,宛若蝗虫过境,即便多是无器流民居多,也当以坚守为住,令贼呈颓势,这些贼人靠劫掠为食,没有根基,不可能长久得存。” “是以,聚贼为取乱之道,聚义则可安定人心,坚守待颓,以此驱逐令其不可入境,便可拒之境外。” “但是——” 戏志才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兖州境内并不团结,各自割据暗有联盟,终究不会一同平定此灾。 河堤再坚,如有缺,不抵洪也。 这时候,张韩忽然开口道:“若是百万贼可降,岂不能得百万人口?” 戏志才愕然的看着他:“你胆气心胸这么大?你可知我们兵马才多少?要如何敌得过百万众?” “我们,打了这波贼寇,就有兵源了!”张韩眨了眨眼说道,而且曹公一定想要!他的眼界和他人绝然不同! 这百万贼,对他来说极其重要,这是进言立功的好机会,当从此下手!且历史上本就如此,若是没记错的话……这百万青徐来的贼寇,可是青州兵的兵源! 而青州兵之中世代交替入营的那些精锐,则是赫赫有名的——虎豹骑! “没兵怎么打?!”戏志才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了就有兵了!”张韩双眼亮起,且信心满满。 “没兵拿什么打?!” “分割击破,袭扰为主,打赢就有兵源!” “你出去,我要睡了。”戏志才忽然双眼失去了神采,指着大门让客气和善的笑道。 “诶?您不是说——” “出去!” 小嘴叭叭的! …… 与此同时,衙署府邸,曹操在偏院设案,请见了荀彧。 听得荀彧禀报和张韩交谈之事后,手转着酒碗,轻声低笑了起来:“哼哼……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君子。” “妙语……他甚至借此机会夸赞于我,我就是君子,仁义之君。” 第三章:这就是,你的本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明公所言极是,”荀彧嘴角抽搐,不知怎么说。 可能是在夸赞您吧,但这番话却很有见解,只是与我的理念不算吻合而已。 “此军情,是志才命张韩来报,其实也已猜测了如今态势,兖、徐相较于冀、幽自然羸弱,青州贼在公孙瓒手下吃了亏,应当会南下。” “还请明公早早决断。” 荀彧拱手而言,态度还是较为诚恳,甚至还给张韩说了几句好话。 他本身性情为君子,不会因为动怒而记恨,甚至细想之后,觉得这些话告知明公反而深合他意,他应该会高兴。 果然很高兴。 “我早知会如此,兖州之中,各太守尽皆固守,把持人口。” “我能在东郡立足,除却桥瑁旧部支持,还有鲍公举荐、甚至有袁绍遥遥相表。” “呵呵,”曹操起身,背手走出来,神情也较为淡然,叹道:“其余之人,除却张孟卓或许会为我后援,也就各自割据了。” “兖州太守,各自都差不多,在差不多的时候,倒不会有什么动乱,一旦有一人起势,其余差不多的人就会联合在一起,将他先行打倒。” “青徐黄巾,若是进入兖州之后,意味着混乱,也意味着人丁,而且是击溃之后可以随意安置的人丁。” “嗯,先与鲍相商议此事,我们可以一同除贼平乱。” 荀彧当即了然,有所开悟的笑了起来,拱手道:“明白了,若是有两方联合可起势,就不怕那些差不多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尽快让张韩来见我。” 曹操认真的说道。 “唯。” 荀彧拱手而下,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又被曹操叫住。 “等等文若,”曹操走上前来,面露思索之色,沉声道:“不必去请他,明日我去见他。” “呃,谨诺。”荀彧神色一滞,心里有点酸苦。 难道说,明公将张韩当做名士谋臣,欲相请之来尊重对待?! 他,他是一名武将!明公竟如此礼贤下士!?我才是诚心相待请来的谋士儒生。 又跟随曹操走了几步,荀彧脚步再从一顿。 我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不能多想,君子天地可包容,何况只是人情世故、亲疏关系……不该这般想。 君子论迹不论心,心里偶尔想一想没事。 没事没事,不必挂怀。 …… 第二日。 辰时刚到,于祭酒宅邸,戏志才特意将前院划给了张韩用于练武。 张韩每日几乎都要遍习武艺,戏志才也不愿他忘却行伍的本事,毕竟张韩是浴血杀出来的战功。 院落内,张韩长枪飞舞如灵蛇出洞,脚步身法、双臂有力,每一枪都能精准的扎在草人上。 “呼!” 一枪刺出,扎穿草人脖颈,一点即透,再猛抽而回,持枪中段呈守势,进退有度身形不动如山。张韩体魄健硕,双臂有力,且矫健敏捷,比寻常将士身形快上极多。 “好武艺,”一道微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张韩的注意。 收枪站立之后,张韩抬眼望去,见得两人站在院门台阶上,荀彧他自是认识。 而荀彧旁边的人,张韩也见过数次,个头普通,但身姿挺拔、气势如雄狮一般,着明黄色衣袍,蓝玉束带在腰,腹部微显富态,头戴发髻、面色严肃堂正,双眸微虚略有精光,嘴角却在含笑。 有藏心高深之感,又隐隐可觉威压在身。 这就是,当前立足于东郡的雄主,曹孟德。 “伯常,久闻其名,而今方才得见,怠慢了。”曹操毫无架子走下台阶来,连双手都自然摆动,一路审视到张韩身前,上下打量许久,仿佛发现璞玉一般的舒适。 “志才可醒?” “还没,祭酒昨夜忧思军情,应当还没醒转,”张韩倒是没说喝酒的事,不过曹操显然很是了解,笑而不语将此话揭过去。 “好,那便让我再看看你的本领。”曹操微笑而视,心中期待。 曹仁知晓留不住的悍将,竟主动推举上来换取军资军粮,除却枪术身姿之外,定还有别的本领。 或许此次见完,便可得一员虎将带在身旁。 “本领?明公欲考校,在下自当尽力施展,以图重用!” 应当是荀先生去进言时又说了些什么,故而曹老板亲自来考校,而因为喜欢人才,所以又礼贤下士亲自来见。 倒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以此进言,若可采纳则能立功,立功之后就增加文治的各项能力,此等能力强大之后,可以明理、智慧、洞悉大势而进退有度。 “好,好啊,”曹操顿时眉开眼笑,大为满意,“你倒是实在。” “明公请!” 张韩在前方先行,一路往偏院走,顺带让宿卫准备吃食果子。 到偏院,也有一片园子,曹操才放下心来:还以为他要带我坐榻而谈,没想到这里也有空地,许是再舞一段刀剑,身手是否精湛熟稔,一看便知。 “明公请上座。” 张韩微笑相请。 曹操:…… 还真是要坐塌而谈吗? “我是说给我展现一下你的本领。” “在下明白!是以胸中所谋今日必定全数倾诉于明公,还请明公指点。” “我……”我不是来指点的,我意思是你骁勇善战、武艺高超的本领! 罢了,也无妨。 曹操深吸一口气,走入偏院亭下的主位上,而张韩则是在其身侧也坐下。 不多时随行的将军宿卫远离,荀彧也早早告辞去任上,张韩才在心中谨慎的想好了腹稿,拱手开口道:“明公,在下所言策论,是为平定青徐贼所计。” “此前得军情所报,青州贼已南下奔逃,和徐州贼汇合,裹挟百姓过境,北去因惧怕泰山众、公孙瓒、袁绍,故而南下入兖州。 此是兖州之危,却是明公之机也。 兖州之地势力离散均衡,唯有济北鲍相用兵宛如坚壁,明公可联合鲍信,坚守不出,待青徐羸弱反攻则易如反掌。” “不过,兖州牧刘岱素来高傲,喜功而好大!自以为不弱于公孙瓒,或有进击之意,但在下认为,应当主要是为了击溃青州贼,得取人丁。” “人丁何其重也,刘岱定会想要,若他坚持出战则北地归于鲍信所统,应做好准备支援迎敌,如此可于危难之中救万民于水火,更得民心,且不出风头,乃是令刺史刘岱先行。” 说到这,曹操抬了抬手,咋舌道:“啧,满嘴大势策略,你得是要当军师啊?” “明公不是考校这些吗?” 曹操想了想他方才所言,再与自己计略加以印证,接着点头正色道:“是,伯常,接着说吧。”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武艺上佳的年轻小将,恐怕的确也看懂当下大势了。 第四章:来!宝枪配文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明公,青州贼自北而南下,所往第一地,恐怕就是济北国。” “济北!”曹操微笑着,语气却重了许多,“鲍信的确屯军在济北,他用兵捍勇、进退有度,也许在此就能得胜。” 张韩当即摇头,眉头紧皱道:“在下觉得兖州济北与东郡一样,新招兵马未曾上过战场,都是乡勇操训,而青州贼虽大败,却是生死搏杀过数战乃至十数战,浴血搏杀而出,新丁如何能敌也。” “唯有令其势头颓败,方可力敌,贼兵虽众,却兵眷混杂,彼此相随,拖累极广,等待敌军想攻不得,想战不得的时候,必定萌生退意,如此出精兵便可击溃。” “嗯,不错,以逸待劳。” 曹操做了论断,一语将张韩要说的方略全数总结,不过他脸上却并没有太过轻松的脸色,点头道:“接着说下去。” “先败,可令青州贼掉以轻心,自大以深入;而后便可设下伏兵,不断袭扰,将他们困于兖州境内,再逐个分化击破。” “现下,主公应当准备兵马,先行沿行军路途,从顿丘将兵马迁移至寿张,随时可支援鲍相。” 张韩也是经过顿丘、内黄大战的兵校,这一条行军路线,就在一个月之前仍旧还能通行,是以较为轻便熟悉、车马易行。 安排兵马先行到寿张埋伏并无过错,或许相较于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更好的选择,这么说来,张韩真的懂“地利”之便,乃是战事交锋得胜极其重要的一环。 “你的意思,是令我不与刺史行军,坐看其成败?” 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在案牍上敲打。 “不是坐视不顾,”张韩当即拱手,道:“而是刺史刘岱,绝不会让明公出兵同剿,兖州士人也定不想看到此景,故而应当居后设防,以备其乱。” “万一刘岱赢了呢?”曹操冷不丁的说道,他刘岱可是世代官宦,家族门庭壮大,门生遍地,还有一弟刘繇正在扬州为刺史。 一门双刺史,好歹是大人物,并无战胜之可能。 “若如此,他定然也会损失惨重。若无良好策论,不可安置归降的青州贼,怎能得降民归附?” “兖州士族除贼之心盛矣,不愿与之共存,而青州贼所恨,反而主要是名门大族。” “明公虽名门,不过却非是以所谓海内名士著称,乃是公正严明、克己奉公而著称,诸如节俭家风、五色棍、推庙宇之事,难道不是当世奇人吗?” “若能痛击贼人而使之归降,便可再进一步安定人心,如此可得青州贼众数十万,甚至更多!这些,就是实实在在的兵源、生力!” 张韩神色认真严肃,双手执礼而下,言语掷地有声,此论不光将当前极有可能发生的局势阐明,并且还隐隐道出了曹操眼下的痛点。 人心所向! 陈留、济北、济南、任城等诸多大郡,各自都有名士之族的官吏治理,自不会归心于曹操这个外来人。 他在百姓心中的名望,甚至还没有当年率先矫三公之诏,奉命讨伐董贼的东郡前太守桥瑁高,战黑山得胜之后,以其军威可立足于此,但要收取民心,不光是黑山而已。 此次青州贼来,便是最好的时机! 青徐贼寇,定会下兖州,徐州诸人之中,狼子野心之辈可不少,譬如陈氏、阚氏、陶谦,丹阳众……都巴不得将祸水引入兖州,待乱后趁机可取地盘而治,壮大自身。 是以,军报消息,曹操早早就已经得到了,并且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但,居中位坐观成败,而后出兵定坤之势,怎能出自他口? 今日张韩所言,倒是与许多宗亲所想一致,曹操心想。 虽然他满嘴策论计略!一嘴辩驳之语、甚至挺胸的模样还有辩才之感!可他的确很能打,完全可以任用,嘿嘿。 “哼。” 曹操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却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韩后,起身离去。 但没过多久,东郡郡丞夏侯惇,便派遣部将韩浩到来,将张韩请入了郡丞府,为太守府中文学掾,归于曹操麾下。 没到中午,张韩就收拾去上任了。 只是,上任后,夏侯惇麾下部将韩浩将军亲自过来,给了张韩一把精锻的亮银长枪,枪头浇筑虎头铜雕。 “伯常,此乃是太守所赠,宝枪配儒者。” 张韩:“???” …… 祭酒府邸。 戏志才宿醉醒来,昨夜一醉后,又深夜等待张韩,把他驱走后又许久睡不着觉,今日好不容易沉沉睡了一整日,感觉过了一年。 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榻边,暖意袭来正是疏懒之时,惬意无比,再听了宿卫来报。 他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张韩调任走了?!” “凭什么?!谁他娘调走的!此人可是我发掘的!” 宿卫尴尬一愣:“今日太守来过,说是深谈问策,随后就将他请至府中,归于郡丞夏侯惇麾下。” 戏志才:“……” “祭酒,要不去和太守说说……”宿卫抬头偷看了一眼。 “既是主公看重,那就不必了,说明我眼光并不差,此人果真有本事,哼哼。”戏志才笑了几声,倒头又睡下。 十八日之后。 曹操多次与诸多文武商议之下,确定不再等前方军报,先行动兵前往寿张囤军,将麾下精锐骑兵大部分调往。 他举家资所得骑兵不过九百余数,且在与黑山军大战时又缴获千余马匹,其中能训的战马只有数百。 多日操训后,勉强能有一千二百骑,视为精锐。 辅以六千步卒,又有前后护军前往,运送粮食先行,大军朝着寿张出发,将东郡之中,鄄城、濮阳一带交由夏侯惇管辖、荀彧辅佐,又差陈宫去往张邈处,安其心,交托后方。 大军刚起之前,曹操满脑子都还是那日张韩演练枪术的场景,以及多次冲锋陷阵,悍勇杀敌的场景。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给他配一匹白马,一身银袍银甲,外加一杆亮银长枪,在大军之前冲锋陷阵才对。 黑山军时,多为乡亲子弟兵,刚上战场没有浴血经历,如今战事得胜之后余下的将领、兵士都是宝贝,中坚力量。 他若是老老实实收取军功,做个外姓将军,未尝不可。 偏偏…… 想到这,曹操就看到张韩着青色儒袍,头戴发髻纵马在不远处,一副欣喜模样和戏志才正小声说着些什么。 不多时戏志才大声言语,好似在责怪一样。 他们聊什么呢? 啧,这无论怎么看,都该是一员英姿勃发的勇将嘛。 曹操策马向前,凑近他们两人,隐约听到了戏志才责怪的声音。 “我向来只是假想来敌,今日才知原来是你小子以此直接进言!青徐虽有贼,但仍有太行可入,若钻入山中不冒头劫掠,此次不是浪费军资吗?!” “做事不考量万全,便急于冒进贪功!真是狂妄自大!还趁我睡着,勾——向主公进言!” 你多鸡毛啊!? 曹操在后听得轻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远处有战马狂奔而至,身着济北鲍信军的护心布甲…… “济北来人?” 曹操双眉一皱,略有思量。 第五章:明公,这可是你恩朋义友,得加钱!(求收藏,求推荐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济北来信。” 曹操宿卫统领曹纯接过书信后立刻送来,并且给那名骑兵送上水和干粮,让他在一旁休息。 书信看完后,曹操面色凝重。 四周文武尽皆等待,令兵士疾行而来送信,说明事态较为严重。 “无事,继续行军,尽快到达寿张。”曹操压住了脸上的表情,平淡的看向曹纯,命他去前军安定军心,按照之前的路线行军,只是要日夜兼程。 将军们得令散去,各自催军前行,随军的军师戏志才看出来事态并没有那么简单,故而和张韩始终在车驾两侧。 过了一会儿,等曹操重新坐上车驾,车马又动起来的时候,戏志才才问道:“主公,可是济北已有战事?” “嗯,不错,”曹操点头,又不经意的看了张韩一眼,勉强笑道:“多亏了伯常早早进言,军情来得缓慢,青州贼早已席卷徐州,且已经劫掠大量财物、裹挟无数人丁后,又妄图攻向兖州。” “而鲍相书信告知,刘岱与郑遂欲迎敌于境内,痛击黄巾,已经做了动员。鲍相本打算劝其固守,待青徐黄巾疲惫,进退不得时再出动,结果商议之后并不纳其言。” 说到这,曹操更加欣赏张韩,毕竟鲍信所言战法,和当时张韩为自己献上的军略一样,同时和自己心中所想也一样。 不过并没有结果,只能继续行军前往寿张驻军,再派出探哨前往。 “正好,”戏志才面色一喜,“如此一来,省去了至少三日。” 说罢,戏志才向张韩讪笑道:“伯常,方才我声厉了些,你所料不差,青徐果然向任城而来……” “祭酒过誉了,是祭酒教导学生,一旦心中笃定,就该顺此而设想,方才不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有道理。”戏志才和曹操相视一滞,哑然失笑,曹操道:“这人还挺谦虚,行。” “继续行军,伯常为我省去数日,功劳我记下了,若是此次可以平定贼乱,我定然论功擢升。” “这次行军,你就在我身边,我们随时可以商议,如何?”曹操伸出手拍了拍张韩的肩膀,笑得很是诚恳。 此次出行的兵马,可谓气势汹汹,信心满满,因为这些是曹操目前的精锐,而没有新兵在列。 之前曹操本打算以新招募、征召的乡勇先行,消耗一番青徐黄巾的锐气,再让自己的精锐兵马冲锋,不过后来几次商议后,直接打消了念头。 既已决心等青徐贼来,从寿张出奇兵,则定要在青徐大战疲惫之后,直接精锐齐出,毕其功于一役,击散青徐贼的信心,再逐个击破。 随着寿张来的这一封军报,反而先行占据了先机,前后也仅仅只是省去三日左右的催军整备的时间。 不过个中差异,却不只是这三日。 “所谓兵贵神速,并非完全以行军速度为准,若能料敌先机,抢占先机,何尝不是神速?” …… 一日夜后。 任城。 青徐来的贼军乌泱一片,喊杀震天,他们在野外攻破了郑遂的军队,阵中斩杀郑遂,又追杀刘岱,将兖州军打得四散而奔逃。 此时正如潮水一般,自境外滚入兖州之中,四处劫掠、裹挟百姓。 整个兖州北部都处于战乱之中,致以百姓人人惊惧,各地官吏弃官而走,士族多隐居于山林,圈地自卫,祈求乡里豪士相助。 而今放眼望去,在外路途、山林皆是贼寇、流民,除此之外,便是饿死躯体随意抛之于野,灾疫四起。 青徐贼很快在数日之内,就进入了济北境内,经过大战之后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但连续斩杀郑遂、追杀刘岱数日后,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在六日之后,刘岱兵败身死的消息也传了开来,青徐黄巾的气势达到了最大,这个时候根本不管死伤几何,只顾肆意劫掠,且已经认为兖州只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济北,鲍信军所在。 鲍信身材精瘦、高挑,胡须为嘴唇四周络腮胡,下巴处修剪得整洁,双眸有精光,面色给人一种坚毅感。 他身穿墨绿色武袍,前胸后背有铁壁护甲,左手放于腰侧剑柄上,右手背于身后大步前行,向外迎接曹操派来的骑兵。 那骑兵刚刚下马,鲍信就笑道:“兄弟快来,青徐贼不日便会攻入济北,孟德可有对策?” “鲍相!”那骑兵嘴唇发白,吞润喉咙后,方才艰难继续道:“在下独自前行而来,路上耽搁几日,算上今日是第七天。” “主公命兵马日夜前行,应当已在三日前到达寿张,现下必能在各处伏兵。” “寿张!” 鲍信脸色一喜,双眸仿佛亮起,悬起忧心顿时落实,一瞬间连呼吸都顺畅了,“孟德带来多少人?” “回禀鲍相,一千二百精骑,六千四百精锐子弟兵,几乎是主公全数家底,对外号称三万大军。” 这骑兵来时已经明确得到宗亲将军曹纯告知,可以将真正行军之数,和驻军部署告知鲍信,当然,他只是宿卫营里的亲兵,如何设计、布局,他自然无法了解完全。 鲍信一听这话,更是惊讶,当即双手拍掌,呼道:“孟德竟能早早知晓战局所在!料到青徐贼定会入兖州!” “真是,神了!” 鲍信心下大喜,甚至在心绪紧绷这么多日后忽而得到放松,竟然鼻头有些酸楚。 毕竟忽然知道自己背后,多了六千余精锐、一千多精骑的支援,不再是孤军奋战。 太好了,太好了…… 当初举荐孟德入兖州,今日便可得此助力,这是我的福报。 “鲍相,主公说了,您可先行据守抵挡青徐贼,令他们锐气消磨,军心不振,待疲惫时,向寿张撤防!与此同时可将百姓先行南迁安置。” “让我抵挡撤军……”鲍信思索了片刻,便立刻坚定点头,“好计策,兄弟,你回去禀报孟德,济北可守十日,我会沿途派遣残兵、老兵护送百姓南迁。” “之后,就全仰赖孟德了。” “保境安民,舍生忘死也!”宿卫抱拳躬身,慷慨豪言。 …… 连续十日,济北兵马悍不畏死高筑城墙,倚靠卢县、蛇丘、肥城三座城池死守不出,不断消耗青徐贼的兵力与耐心,同时加以不断挑衅、劝降等事。 将局势僵持了下来。 如此,一连十三日,青徐黄巾贼人数极多而拖家带口,劫掠所来的粮食早就已快吃完了,毕竟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又不能不分,一旦不分粮食,不顾死活自己就会产生哗变。 现在也只是靠着各个首领的威信压制住不满罢了,是以才能让人暂时跟随。 故而现在根本停不了脚步,需要继续交战来削减人丁,同时也维持住各个首领麾下的贼寇。 “卢县城也已经快要攻破了,只需再艰辛冲锋一次,否则进退两难。” “不错,必须再攻,都别泄气!定要再攻一次,此次一定可以攻下!” “各位!没有退路了!” “杀进城里,再攻破营寨关口,能再劫掠一番!” 多位将领引导之下,黄巾再次冲锋攻打卢县、蛇丘两城,以及之间的各种营寨,企图冲破这一条封锁线。 不过在攻打半日之后,他们出奇的发现,在此时鲍信的兵马终于退了,撤离了两城,一路向南而逃,撤退的时候更是较为散乱,且携带的车马较多。 而这些贼寇进城之后,发现却没有多少东西留下,辎重、粮草空空如也,民众百姓也早就迁移,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这让贼寇们大呼上当,唯有再深追,才能得到粮草辎重,不至于一无所获! “再追!追上去。” “不错!如同追杀刘岱一样,堂堂刺史也不堪一击,何况只是一地太守!” “再追吧,停下来在这城里也没有吃食,等春耕已经不太可能了。” 青徐贼不得已,唯有再追! 鲍信已经用这十几日的坚守厮杀,在这些青徐贼的鼻子上挂了一个钩子,已然属于牵着走的地步! 这一追,就直接追到了寿张之北,眼看就要追上鲍信,即将将他逼入绝路的时候,忽然两侧小道出现了大量军备精良的骑兵! 且埋伏了进退有度的精锐步卒!杀入了青徐贼寇大军之中,一瞬间将场面打得一面倒,喊杀震天,让青徐贼胆战心惊,深知中计! 可他们毕竟身经百战,即便是知晓损伤会十分惨重,但也没有完全崩溃,他们明白一旦兵马崩溃就是一场血腥屠杀。 所以不少体魄精悍、仍旧勇武之人,直接奔向在战阵前列之中的鲍信。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又生了变故,几股战力涌向鲍信,而鲍信身旁本就没有多少人了。 四周战场混乱,若是没能护住,必然身陷囹圄。 此时,曹操在山丘之上远观战场变化,这一战是早早计划,不过真正打起来却没想到这青徐贼竟然这般捍勇,果然若派新丁,必然不敌。 “鲍相,乃是我恩人义友,决不可让他出事!”曹操眼神深邃,好似转瞬间思索良多,但说完之后左右一看,却发现连宿卫营统帅曹纯都已经参战,只剩下了最后数十人。 而身边,无非数个谋臣罢了。 戏志才、许懿、寿张令、张韩。 “哎!张韩!伯常!可否为我救鲍相出来!?” 张韩眉头一皱,一时麻了,“明公,我厮杀过多,旧伤未愈,且疏于武艺——” “若能救出来,你可为我帐下功曹!” “那可是明公恩朋义友!主簿如何?”张韩满脸为难。 若是能为主簿!立功定然能有大量的文治、玄学的神级奖励! 一整个期待住了。 “好!”曹操满脸嫌弃的看着张韩。 主簿、功曹都在帐下,计较这些无用之名! 第六章:不会冲锋陷阵的主簿不是好谋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立长枪在手,身后有人送上了铠甲与头盔,穿戴整齐之后,他一夹马背,率先杀下坡去,直往鲍信所在。 在张韩身后,有曹操亲卫五十名跟随,这些都是出自曹氏和夏侯氏的子弟,自小习武,也身经百战,都是悍勇之人。 滚滚马蹄声中,张韩先行杀入敌军阵中,长枪左右轮舞,一片片寒光洒下,杀开了一条道路,蹿入人群之中,仿佛眼中有一条精准的路线,可最短时间绕到鲍信所在。 “拦住那骑兵!” 远处青徐贼早早就注意到了张韩这支骑兵,虽说不多,但却是来势汹汹,故而马上就有两股兵马迎面奔来。 不过张韩显然早有准备,再以双腿夹紧马背,怒喝一声后,拉动缰绳向其中一股骑马者少的贼寇冲去,带身后五十骑滚滚跨过,挥枪挡开冲来的长矛,然后再贴近用刀斩杀。 马速较快,加上张韩力大,一刀下去几人应声倒地,还滚落了几颗头颅,这时候,身前身后的人才明白这骑首是何等大力。 于是惧怕之心顿起,不敢再阻拦,而那些被绕开的骑寇,又只能拐弯来追,速度自然慢了些,被张韩身后的人分去处理。 “好在是这些贼寇既无弓弩,又无精锐兵器,可以这般冲杀。” 张韩心想。 不多时,他已看到了重重围困之中的鲍信,这位济北相身边的宿卫不过只剩下十数人,其余都已经被乱军冲散。 张韩大喝一声,吸引了不少人注意,而后双腿夹住战马,同时左手猛提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悬空,而张韩竟然也在马背上立了起来,这一刻连在山丘上看着的曹操都觉得心跳不已。 “站起来了?!” “将军救我!!”鲍信回头乍看之下,见人如此神勇,又是自曹军阵营之中杀出,自然而然的大声呼救。 正巧,张韩这站起来的片刻,双手持枪猛刺,巨力前冲将两人成串挑飞,然后冲到了鲍信身前,此时在远处的骑兵马上纵马冲来,将战马让与鲍信,而后再与宿卫杀往前方抵挡贼寇。 彼此之间并无机会说话,只是瞥了张韩一眼,但眼神里也有交托之意。 电光火石之间,张韩再一扫长枪挡住了不少刺来的兵刃,自己手臂上中了几下,除却吃痛之外并无大碍,而其战马则是已经多处挂彩,张韩大致看了一眼,感觉这一趟要丢一匹老马了。 趁着此时周遭士兵拼命,张韩与所来仅剩三十余骑,又转头护送他沿来时路冲回去。 而眼看鲍信被破出重围救走,贼寇首领也不好再深追,若是再追等这些伏兵一旦合围,那就真的走不掉了。 于是在厮杀之中,将鲍信所剩无几的亲兵全部围杀,集结于一起转身回冲而去。 这些贼寇人数众多,原本被伏兵打了个措手不及,战场被分割之后如同割草一样被斩杀,但退逃的时候,却是突破一个又一个重围,逐渐从小股变为大堆,最后又变成乌央一片的贼兵,还是很难追杀。 等张韩救了鲍信到曹操身旁时,战局基本上一面倒,接下来便是曹仁亲自率军追杀,以精锐得胜之师,杀败逃之贼,如此就无关乎敌众,只看能最大限度斩杀多少。 两人自战马上下来,张韩还好,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凸石上,鲍信则是近乎脱力的倒了下去。 他几乎要被黄巾贼子阵杀,好在最后喘不过气来的包围圈被凿开了一个口子,想到这,鲍信才面色轻松的回头来看向张韩,抱拳道:“多谢小兄弟,若非是你冲破敌军重围,几乎要命丧于此。” 曹操笑道:“允诚命大,不会被区区贼寇所杀。” “孟德说笑了,你我都低估了这群黄巾贼的实力了,”鲍信脸上浮现深深地后怕,“贼寇为农户出身,乌合之众……刺史、任城相麾下文武,大多如此认为,以精锐迎击,反被斩杀破阵。” “我小心翼翼,不敢轻慢,将之看作董贼飞熊军,也只能依据城池之便,固守十三日,乃至此时你大军埋伏,也差点身死,多亏你身边这位武艺高超的宿卫将军相救。” “将猛亦有力竭时,而且青徐贼十分精明,真正领头者始终在后观望,令新得小兵先行,以死伤削减粮草开支,如此他们根本不怕死亡。” “如此可怕的一支贼众,想要收服仍需从长计议。” 鲍信深深思量,在青州时之所以公孙瓒可击溃贼众,恐怕原因并非是强弱之分过于明显所故,或许是公孙瓒麾下猛将多,兵马多。 也可能是那时的青州贼并没有如此浩大。 又或许是在青州新败之后,他们吸取了不少教训,无形之中懂得了战略,但总之绝不是那么简单。 胜败之数,极其复杂,那怕一丝战场变化也可能引发局面崩塌,此前刘岱和郑遂掉以轻心,可谓自大轻视,方才付出代价。 “鲍相,救你的也不仅仅是我,那位将战马让与你的,功劳最大。” 张韩叹了口气,在旁淡淡的说道,如若不是那匹战马,只能让鲍信共骑,那速度可就更慢了,甚至不一定骑得上去。 那种飞身救人,一捞上马扬长而去的戏码,张韩自问他现在的本事还做不到。 鲍信回望过去,发现战场一角,自己那些亲卫已经全部被斩杀当场,正有不少兵士在收归尸体,并且整理兵甲兵器。 一时心中怅然若失,悲从中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鲍信缓慢起身来向张韩拱手鞠躬,行一大礼,郑重道:“还是多谢小将军相救。” “学生并非将军,”张韩平静微笑着回礼。 曹操伸手介绍道:“这是我府中主簿,张韩,字伯常。” “主簿?” 鲍信一愣,面色微微抽搐了片刻,而后耿直而笑,道:“也对,吕布当年也是主簿。” 张韩:“……” 我和他不一样,我必不可能认义父。 戏志才在马上轻捻胡须,微微颔首,一切都明了了,怪不得主公非要把张韩带在身边,美其名曰令他多看多学。 闹了半天,原来主簿是这么用的? 不会冲锋陷阵的主簿不是好谋臣。 那你回去做个武将不好吗?有才学的武将,日后有可能为名将啊。 直到此刻,戏志才都不认为张韩能够成为“名臣”,因为气质不一样,他没有那种气质。 又不儒雅、也不豪放,甚至还不猥琐。 他们几人交谈时,此时张韩脑子里还是如约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率军冲杀,救人有功,获得武力+1,魅力+1】 【当前武力:82】 【魅力:73】 “啧,又是武力,还有魅力……” 张韩暗暗失落。 不过魅力挺好的,如果能成为大汉魅魔,估计惦记自己的敌人就会少一分,也不错。 第七章:乱世平贼、固安人心者,称英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感觉自己的筋肉又紧实了许多,且目力也随之变好,别看只加了小小的“1”,总数越高时,每一次提升的幅度就越大。 当然,也越难能可贵。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等到接近一百二的时候,或许就是超凡脱俗的境地。 “伯常,你刚才是如何能在战马上立起来的?”曹操好奇的问道。 单看骑兵如今的脚镫子,多是用皮和布所制,兵马在上想要双脚用力,多有不便,若非是马术精湛,很难做到在战马扬起前蹄时,还如此有力的站起来。 除非张韩真的实在熟稔,或者双腿十分有力能夹住战马。 夹住马背而起身,并非是不可能,譬如楚霸王项羽,在他那个年代甚至还没有马镫,他却能做到平稳于马背,以大腿稳固身体。 不过没有马镫的时候往往每次大战下来,大腿磨损都会非常严重。 “熟能生巧,”张韩微笑着说道。 他曾经自己鼓捣打了一副马镫,不过暂时不准备推广,用旧布又包裹起来,肉眼看去很难看出分别,除非上马试骑。 毕竟以现阶段的锻器水平,如果推广不出几年或许都能用上。 曹老板虽能起于乱世,但现在他可掌控不住,一旦有一次战败,就藏不住了。 张韩作战本就勇猛,有此物在战马上又比一般骑兵稳固、矫捷,这算是他善战的秘密。 他这般解释,也算合理。 曹操不知信还是不信,反正点头称赞了几句,揭了过去。 而后带人先回寿张营地,请鲍信入帐商议,了解如今兖州北地的状况,并且为他设下小宴压惊,毕竟差点身死在战场上。 顺带等曹仁等将军回来,鲍信也在等他的一位部将从另一条路引军来汇合。 说是小宴,其实还是干粮和酒水,连肉块都切不出多少,唯有小块的肉糜。 几人吃饱了饭菜,饮酒谈论,聊起了如今的态势,对鲍信,曹操口中的情感偏偏要重几分。 “孟德,此次来救援,设奇兵于寿张,料敌先机而急行军,令为兄敬佩,当初我早知你用兵不凡,有大家风范。若袁本初能言听计从,何至于董贼祸乱。” 学兵法的人有很多,但能深入理解的极少,理解且可纯熟运用、运筹帷幄而深明其“道”者,寥寥可数。 鲍信早年在何进麾下,一同谋事极多,和曹操自是很早就认识,那时候满雒阳的士人都说要和曹操保持界限,其出身腌臜。 唯有袁绍不会如此,依旧和曹操来往,并且较为亲密。 后曹操不断有名望崛起、功绩加身,这种情况缓解了许多,但那些所谓世族友人并不会交心,只是表面客气。 直至后来,鲍信觉得曹操做事果决,格局较大,多谋而善断,与之结交逐深。那时就料定,曹孟德非常人,定大有可为。 而后的讨董联盟,更是交情至生死,才有了后来主迎曹操进兖州,今日曹军设伏来救,便可印证当年眼光。 两人之间的这份情谊,已经错综复杂,不止“同盟”了,而鲍信心中更是敬佩。 若非是有此大胆料定,果断出兵,且奇计伏兵,不可能这般容易。 曹操倒是轻松,抬碗和鲍信又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道:“涛弟、卫公,曾在卞水救我性命,如今我再救下允诚,无非是天理循环。” “嗬,”鲍信喉咙里短促的发出受噎的声音,曹操提及的两人,鲍韬、卫兹。 尽皆战死在徐荣的手下。 死于讨董时追逐天子途中的卞水之战,那一战也将曹操所聚兵力、援助全部打散,因此不得不在逃亡后,回亲族、友人集聚之地寻求再起之资。 想到两人,他心中越发怀念。 “呵,”鲍信苦笑了两声,场面也为之一静。 过了一会儿,曹操放下酒碗,轻声道:“如果是孟卓、刘岱身陷囹圄,我或许会悲痛,但不会涉险来救,允诚与之不同也。” 说完,他将手放在了鲍信的手背上,用力一握,双眸微虚上身探过去,轻言道:“允诚,雒阳中我友人极少,袁绍且都不算,而你则算我恩师、密友。” “袁绍都不算?他可是世族之中,独与你最亲近之人。” “嗯~”曹操笑着摇头,“并非如此,世族不与阉宦同流,故而雒阳大多人不喜操也,若与操为友,则视为轻贱自堕,因操出身不算清白;袁绍虽为世族之后,然他与操为密友,人们却会夸赞他不拘小节,心胸豁达。别的人绝无此赞誉。” “哈——”鲍信笑着愣住,接着更放声而笑,“哈哈哈!他袁本初的名望,的确能让人标准大为降低。” “这就是地位所致,”曹操再次目光沉凝,深视鲍信道:“那时我就在想,这世族的风雅之流,恐怕只能靠袁绍领我进去了,而如今几经沉浮后我终于又觉得,这风雅之流我终究是不愿进去了。” “袁绍非明主,欲立刘虞为伪帝,率先崩离大汉,世族竟也有不少人夸赞他胆气豪迈,敢为人先,不受董贼所挟故而支持赞誉。这不是与‘同操为友’一样的道理吗?” “如果有一日我也能有此地位,也自会有人夸赞曹孟德自小聪慧故称‘阿瞒’,志存高远故称豪杰,心怀天下而成英豪,自是英豪又何问出处?” “说得好,”鲍信双眸一亮,当即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饮尽。喝完之后,又面露沉思,反手抓住了曹操的手腕,凑近道:“英雄为何?乱世平贼、固安人心者。” “孟德平贼已初见功绩,固安可有计略?!如若能安定人心,有令人追随影从的气度,我鲍信竭尽全力也当推举孟德为主,提领兖州诸郡!” 他是懂的。 鲍信太懂曹操这些话里可不光是叙旧而已,豪言壮语之中早已见其野望。 兖州,他想要兖州! 而且不是巧取豪夺,这就是想告诉自己,他曹孟德是比刘岱、张邈、郑遂、边让等人,更适合兖州的英雄! 平贼之功,定心之策!若都能达成,名望所至又何须担忧!? 现下真正的难题就在于,击退的这些青徐贼,是驱赶还是收归!他们裹挟的流民又有多少,这些人丁一旦到手,又如何安置。 要知道,安置不了引起哗变,反受其乱;安置之后厚此薄彼,本地的百姓又如何安抚?此两方若有一方不得民心,都难长久。 曹操轻笑道:“我虽暂无计略,可能揽在野之才,总能得人心归附。” “嗯……愿闻其详。”鲍信拱手,面色认真的请教,他知道曹操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要与他交心而谈,商谈此后兖州之政了。 第八章:唯才是举,尽展才华(求追读)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孟德,如何能得在野之才?” “我当初羡慕袁绍这等人,只需振臂一呼便可得海内名士响应,直到现在,袁氏之门都还是名士云集,许多人想进其麾下,也挤不进去。” 鲍信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起来,这话听来,若说孟德不酸袁绍的家世当然是不可能的,袁本初去年、今年在冀州安身,虽有许多人跟随,有名士出谋划策,但也打了几场轰烈的漂亮仗,于逆境之中声名大噪,再加上他的家世,所以有了挤破门槛都要归附于其麾下的光景。 这是大部分人认为,袁绍是那位能够问鼎乱世终局的人,这是他已经展现出来的潜力,而且他的身名光耀、家族门生故吏遍天下,只会更加强盛。 曹操顿了顿,又沉声道:“袁绍,就好似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登堂入室者便是德才兼备的名师高士,廊庑之中所立者也为名族之后,但仍旧还有不少人,被拒之门外。” “而他袁绍,不过是大汉士人的一道缩影,但凡士人为官吏,所任用之人无不以德行、名望为重,以出身为准。” “是以,那些拒之门外者,难道就无才了吗?平定乱世以清雅之士并无不可,但只以清雅德操为主,不顾才能却也本末倒置,我认为,结束乱世的关键应该在才。” 曹操上身坐得挺直了些,面色严肃堂正,目光如炬一般平视远处,沉声道:“我曹孟德,愿拆掉所谓‘殿堂’、‘门楣’,以才能为主,得以推举,唯才是举。” “如此,方式包容吞吐天地之志,至于德行当施以监察、应用重典来规范即可。所以,到我处来虽无殿堂之高贵,但有天地辽阔可尽情施展才华!” “唯才是举……” 鲍信在思索之后,逐渐点头。 不得不说,此法不光是能够让曹操麾下聚集人才,同时也能增长对抗境内士人。 这是孟德最能立足的方式,求贤唯才,足以抗衡,加上此次刘岱身死、郑遂战死,百姓正是人心离散的时候,他可以安定寒门、士民以及百姓之心。 也可以得更多乡勇追随,因而易于招募兵马。退一步说,若能击溃之后,得青徐贼寇为俘,这些人全部征为兵士,孟德麾下兵马也会大增。 “孟德所言极是,”鲍信微微感慨,却还是叹了口气,道:“不过,话虽如此,但击溃青徐贼,安定其裹挟流民,又岂是容易之事。” “我既占济北、任城等地,与东郡遥相互援,以孟德为尊,推举为刺史先行平贼,相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张邈、边让等人无力平定青徐贼寇,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你我。” 鲍信和曹操合心就在于此,在商谈之中不需要曹操说得太过直白,只需一点就明白他所求。 同时还能看清当下局势,远望之后态势。 他说完这句话后,曹操的脸色才真正轻松下来,成了。 如此,这一趟设奇兵于寿张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不只是战事得胜,人心也将向曹而倾斜,曹操展颜而笑,“先稳定局势,之后如何安置流民、复建城池,等人才归聚,定能想出办法。” “二位明公,关于内治之法,学生有话想说。” 这时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张韩忽然开口,让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了过来。 见他拱手而下,面色如常,不像是吹牛,曹操暗中咋舌。 啧,你又知道。 若真能说出些建树来,倒是意外之喜,曹操伸手向张韩一指,对鲍信嬉笑道:“你看,这就是唯才是举的例子。” “呵呵呵,”鲍信饶有兴致的看着张韩,此时戏志才也凑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曹操拍了拍身旁的蒲团,示意张韩坐于身侧,同时语气缓而轻松的道:“说吧,有何计策?” 张韩依言坐下,言简意赅的说出了两个字——军屯。 “而且是,集中管辖的军屯。” “嗯,说得不错。”两人相继点头,唯有如此可以让青徐这些贼寇有所安存,并且能与本地的百姓待遇区分开来。 拓地垦荒,是百姓的重要生存方式,一为保障民生、二为军队储备粮食,若要实兴屯田制度,只要划分好税收、开垦区域、人手任用等,便能达到稳固的结果。 曹操和鲍信都明白,时下的确需要靠兴田土,来收归人心了,兖州士族也定不会拒绝。 不过如何屯、屯在何处,却需要细细商议。 张韩接着道:“青州、徐州相继生贼,起源在于当地之政已崩塌,丧失了令百姓信服的权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失了人心。” “人心离散,民失其粮,为求保命挺而为贼,其实他们本质还是农民出身,所携作战的兵刃大多还是以农具所改。” “是以,明公不必继续和贼寇追杀鏖战,此战之后他们军心全无,当以袭扰为主,待其精疲力尽,无粮可食的时候,再出言劝降,定能有所获。” “毕竟,贼寇进退维谷,已被困于兖州,退有泰山府君,进有明公大军,若是继续厮杀反而会让他们铤而走险,而不攻不追,只是日夜袭扰,待敌疲乏则能摧毁其心志,一旦他们求降,便可任意拿捏。” “那时,收归为屯民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张韩深知,屯民可不算百姓,那是收归于曹操麾下随意迁徙的民众,若是选入军屯之中,就要跟随军队四处迁移,为军队耕种粮食,同时自己也能饱腹。一般将领、太守极少管屯民的死活。 但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做屯民虽然苦涩低贱,总比为贼丢了全家性命的好。 “而且,日后在屯田之策上,给予这些屯民一点希望,譬如数年之后可令一批苦劳甚多者定居于某县,并且可以租田享收成之果、予以成家婚配等,皆可让屯民有一线希望。” “他们若是能有田,有家,有这一线希望,就有了固安之地,定会拜服明公之政。” 张韩说完,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曹操拍案道:“伯常一言,令我茅塞顿开,以往多思之事也不必在纠结。” “袭扰之计甚好,以精锐骑兵率步卒紧追不舍,仿佛游斗逐鹿,将他们扰至疲惫,拖垮其身心,再数战逼降。” 曹操抓住了张韩的手臂,满眼都是精光,脸上不断浮现惊喜之色,当初将张韩留在身边,不过是想要个武艺高超之人暗中护卫,仿佛君子藏剑于身侧。 现在看来,张韩居然还有治理民生的才能,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至于军屯安置之计!等击溃贼寇之后,操定向先生,彻夜请教!洗耳恭听!” 曹操第一次,神情诚恳的对张韩拱手颔首,礼恭备至,诚意十足。 “明公,”张韩扶起曹操,脸色期待的道:“事不宜迟,当尽快下令!” 屯田大计!安置百万民!此等大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就等你把这百万人打回来了。 张韩想道。 第九章:如果不靠脑子,那就靠脸皮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屯田,种子、农具、耕牛如何来?划分在何处地域,你心中都已有数了吗?”从主帐出来,戏志才满心疑虑的问道。 他没想到,张韩腹中竟已有如此谋略,当初他还在自己帐下为文学掾时,未曾显山露水,只是学习自居,听取为主。 那时候若是多多与他商讨就好了。 “没有啊,”张韩咧嘴一笑。 “先赢下这一仗,具体屯田事宜再思考便是,但贼寇归降之后肯定愿意做屯民,只要政令安置得好,不出兵变不就好了。” “也有道理,”戏志才白了张韩一眼,眼下当务之急的确是先行将青徐贼寇平定。 只是想不到,这张韩说话如此直接,就不忧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人自有妙计”的意思。 啧,烦死了。 他本来是我的门客。 …… 曹操深知计策适宜,下令所部以袭扰为主,追逐青徐贼。 以张韩所言,“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战法,以精锐骑兵、脚程极快的轻甲步卒搭配行军。 于是数千兵马,加上鲍信的五千精锐,追逐青徐贼,也不死战,也不冒进。 期间进退有度,保持贼寇不失而且也不入险地,一连十几日,比拼的就是耐性。 可青徐贼一旦有掉队的小股人马,就会被骑兵立刻冲上来围捕逼降。 数日以来此消彼长,贼寇的粮食早就难以为继了。 在此刻,曹操抓准战机亲自率军而出,和鲍信带兵昼夜会战,压垮了青徐黄巾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在三月底,开始了招降。 当第一批贼寇归降时,其余他部的首领就会慌乱,毕竟首降的人宛如创举,而后跟随者所受的恩惠就未必能先前的人那么好。 到得四月初,这些青徐贼开始争先恐后的投降,携民过境而来,祈求归降于曹军。 不断收降的曹操和鲍信在合计之后发现,这些贼众加上流民百姓,竟然超过了八十万之数,而且还在增多。 最后达到了百万。 百万人丁归降,其中有三十万是贼寇的降卒,若说他们罪大恶极,大部分却又只是无家可归,盲从求活;若说无罪,又斩杀了任城相与刺史,好歹是一个二千石,一个八百石。 刺史这八百石还非是那么简单,早年刺史只有监察权,不过到后来刺史大多也是自太守之中选出,也有兵权在握,府兵制流传百年,早早让各地拥有用兵自立的潜力,所以自然也是重要人物。 曹操和鲍信,觉得更加头疼。 不过头疼归头疼,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若是这时候说人太多了不想受降,或许名声受损只是小事,接连产生异心、进而兵变才是大事。 曹操在当年起家的时候,可是遭受过丹阳兵兵变的,差一点就死在创业初期的路上了,等同于集资的时候被人抢劫。那种滋味不好受是一回事,隐患随时会爆发的算计,才是大事。 但凡曹操、袁绍这样的人物,很不喜欢被人背后算计,所以想事情时就会复杂一些,不愿被人猜透心思。 四月,春耕农忙的最后一月光景。 已是春雨绵绵的时候,曹操下了命令将张韩提为主簿,并且赏了十金以褒奖,又给他十人宿卫的挑选名额,随行左右。 在鄄城赐了一座宅邸,用以安置家眷,不过现在的张韩并没有家眷,故而暂且只有婢女和家仆为他管着。 时至此刻,他才真正将张韩当做一名真正的谋士来礼待,与其余亲自请其出山的谋臣相同。 鄄城张府,新挂的牌子悬在门上,进院就是宽敞大气,通铺石板的院落,张韩此时就在院中蹲伏于门槛上,看一些戏志才送来的地志和不知名谋士所写的策论。 同时脑海中可浮现系统奖励记录的面板。 【献策有功,平定贼寇百万,统率+3,武力+1】 【统率:72】 【武力:83】 武力代表了气力和基础武艺,而统率则是兵法的悟性、领兵的才情和各项行军带兵的基础能力。 怎么都和文治不沾边。 智力提升能够让他读书学文更加容易,那内政则是专精于内治一项,现在张韩更想要这些。 单纯武力的话,力终有穷时,还是智力好,不然遇到的事情一旦和穿越便利所给的“先知”无关,需要真正处理勾心斗角的时候,说不定会行差踏错。 我明明是以谋臣身份献策,得到的却还是【武力】,不过无所谓了,内政是实实在在的文治要务,如果能将屯田事宜做好,肯定可以不断提升。 “我可不想再回去浴血厮杀了。” “想想都危险,”张韩之前一年能活下来,主要是没遇到正规军,一直都是跟随曹军在刷黄巾余孽,这些贼寇虽众,但易垮,而且没有名将统率,没有名士出谋。 这时曹操已经走进了院门,门外的两名宿卫甚至都来不及通报,他就已经大跨步进来,风尘仆仆。 曹操是刚从军营回来,之前收降残余贼众的事情差不多了,又亲自率军到山里去扫荡贼寇,从出兵寿张到结束收尾,他都是亲自坐镇军中。 现在回到鄄城,第一时间来找张韩,期待着此前张韩所说过的屯田之策。 曹操身旁,有儒雅文士跟随,是不苟言笑的荀彧,在东城门接了曹操之后,又随他一路前来见张韩。 此时再相见,他也开始正色张韩,主要是曹操明言张韩这里有屯田安置之法,可以解决当下之难。 不过荀彧只是笑而不语,心中所想是可能张韩还不知道青徐归降来的不光是贼寇,还有流民,足足百万。 如果知道他还敢夸下海口,那才值得敬佩。 但出于礼貌,还是打算来听一听。 正堂落座,张韩家中还没有茶水,只能上了点酒菜,几人立刻就商讨起了如今状况。 “伯常畅所欲言,若有计策不必藏于心中,若有难言之处,可问询我与文若,今日就要定策。” “今日?”张韩眉头一扬,他没想到这般雷厉风行。 “今日。” 曹操喝了一口酒,而后满脸认真,洗耳恭听。 他想听听从张韩的嘴里说出来的屯田,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没有,那明日再回去和荀彧深谈,如果还是不妥,那就去求张邈支援粮草军资来安置流民。 反正此时局势初定,要么靠脑子解决,要么就靠脸皮。 总之一定要安定下来,彻底在兖州站稳脚跟,方才能有争雄之姿。 第十章:以田土开定人心,得固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屯田,本就是兵民结合,将无主之民收归,垦种荒地之制,以此来供给军粮、给养,从这方面看,这些所谓无主之民地位就不高。” “若是要典农官招募,就必须要以丰厚的奖俸,所以当年以免除兵役、徭役为奖,方可募得屯田客。” “这样的制度,在现在手中有百万流民的时候,就不必特设奖励了,”张韩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心中想法。 “因他们不光是无主之民,而且是扰乱兖州治安的罪民,归降非所愿,若无明公将之击溃收降,现在这些人完全会曝尸荒野。” 荀彧听到这眉头一皱,嘴唇动了几下,但却忍住并没有开口。 曹操则是意味深长的思索起来,但闻言却面有喜色。 他听懂了张韩的弦外之意,若是说得难听点,这百万归降来的贼寇流民,可以不当人口,当牲口。 连特设的奖励都不用了,但却不是抓他们去服兵役,或者流放戍边,而是开垦荒土,种植农田。 这还不是惠民吗?这本身就是恩赐! 毕竟可以吃饱饭啊。 “不特设,便是和当地百姓地位有所划分,”张韩认真的搓着手,他的语速较为缓慢,因为自觉不善口才辩驳,所以每句话都是尽可能想好,才说出口。 “这样一来,屯民地位降低,却比降卒的下场要好,一部分人就会暂时安心劳作,听从军队安置。” “妇孺、老人、小孩等,以手工为主,编织草鞋、草席、蚕桑为业,分置于别处,让家人各司其职。” “原本的三十万降兵,不说遣散,以精选为名,从其中挑选出精锐来,入营操练,其余均做军屯储备。” “设置细化农官,以每年记录屯田功绩,并察其言行。勤恳、刻苦之人,每年因功可分田、赏金银钱币,或是令其成家定居为民。” “这样一来,屯民上可有希望,下可求温饱,每日劳作可充实其心,闲时有处可去不必迷茫,自然会安定。嗯……他们甚至会感恩戴德,因为明公让这些流离失所的青州贼活了下来。” “这是大致的想法。” 同时,有家之人分开劳作,可以让熟识的人各住一方,彼此之间相互挂念羁绊,每年农闲的时候,再让他们见面居住,以解思念之情。此举可令治安安稳。 话说到这,曹操和荀彧同时陷入了沉默。 从张韩的话里,他们听到了一些与常人所言不同之处。 此计不光屯田解决温饱,最重要的是通过劳累让屯民无暇多思,而有闲暇时候又会思念家人,或者思念休憩不会多生事端。 上设立分田与民,给予他们希望。 下则以温饱为界,让降民有活路。 而且对于贼寇军三十万卒,也不说遣散,而是精选。 选上则为精锐,选不上就只能为屯田客,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对于曹操来说和遣散也并无分别。 这一番话,又让曹操再一次觉得欣赏。 虽然他很想如荀彧一样,共情天下百姓的存亡,去思考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这些迁徙劳累的屯民,以最大的惠政来安抚民心。 可是,曹操共情失败了。 听完张韩的话后,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兴奋,以往在心中埋藏的设想跃然而生,就好似被知音者勾出来的音符,听到合拍的曲子,自然想要高歌豪迈一首诗。 这策论的道理他当然懂。 可如此详细的分划门类,一一设条的思考,却是头一次。 故而觉得张韩这个人有点奇怪。 他出发点似乎很高,不像是将自己看作“小吏”、也不是“将军”、更加不是忧国忧民的“贤人”,因为这些人心中总要装着百姓吧。 如此在献计的时候,不管怎么想都要标榜一下百姓疾苦,都是为了他们好。 青州贼众想活命,如果贯彻以屯民之政,不光可以吃饱活下去,而且还有机会成家立业、选锐成军,那就是立功! 立功之后,就是青史留名。 这是应该告诉降卒的话。 不过张韩毫无遮掩,他说的都是掌控的本质,同时为曹操谋划更长远的所得。 “伯常,此计你说得如此露骨,难道不曾考虑过屯民辛苦、日益暴晒,迁徙而死等灾患吗?” 曹操不是共情,也非是心软,相反他怜悯之心并没有泛滥,反而目光越发的冷静,现在他只是好奇张韩的心里罢了。 张韩向两人拱手,道:“想过,但觉得死伤不可免,政令是好的,给了他们希望,只是暗中削减了他们的自我选择的意志,不过这意志又不是没给过他们,他们拿去做什么了?” 造反。 不,造反不算值得抨击的地方,要抨击的是他们不光造反,还大失败了。 “从青州兵败后,又裹挟流民南下徐州,聚百万众再次败于兖州,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不是没得选择,而是现在已经在承担选择之后的后果了。” “明公,”张韩拱手道:“在下心中自然是有百姓的,政令尽力施行,收归粮草后,自然而然可以让更多人吃饱饭,开垦荒土变为良田之后,也足以种下更多人心。” “匪为无土之民,如果分田行土,就是开定人心,自然不必随时将心怀黎民百姓的话挂在嘴边。” “屯田,屯的是人心。” 曹操双眸一亮,顿时坐起身来,双手排开又相叠在身前,微微一拜而下,对张韩笑道:“伯常之言,真是令我茅塞顿开。” “明公……” 荀彧在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支持这一道政令,因为是目前最可行之政,但一点不喜欢张韩的想法。 其实可以稍微粉饰一下的,以心念大汉子民为由,来进言此策,哪怕流露一丝丝的怜悯、激动也好。 不过,君子不强压于人,知其则敬而远之罢了。 这个张伯常,很不简单。 他本人没有那么共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情感充沛。 譬如屯田,定人心之固,所以得青州众追随,这一点,荀彧毫无异议。 荀彧诧异的同时,也明白张韩可以不需典雅礼仪来粉饰气度,这在别的主公那里可绝对要遭到抨击,但在曹操这里不会。 …… “屯田,屯的是人心。” 戏志才在军帐得知了张韩的这句话,酒瘾一下就上来。便是觉得要痛饮几杯才对得住这句话的豪情。 “好个人心,那就行屯田策,募境内谋士,先以东郡、济北、任城等地为主,等有所成就之后,再推广至各郡。” “得令,”戏志才起身看向来告知的宿卫,“我这就去传令。” 戏志才起身出帐,分派令骑告知诸将,派遣将军到主帐商议,以自己部曲去领降民,划分地域。 在这个过程中,将军们从一开始心存疑惑,到后来亲眼见证了青州流民的感恩戴德,自发请求分配开垦地域,也逐渐放下心来。 不过在分好垦荒的地区之后,又有了一些新的问题…… “开垦若是光凭人力,耗损巨大且容易灭毁流民心气,在下认为还需再补全政令,以寻万全之法。” 第二十一次堂议,戏志才将各地军屯送来的要务当堂抛出,令文武得以商讨。 第十一章:主公,你最近肿胀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屯田之计,看似合理之法,其实难以推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农具、耕牛。” “百姓、豪族的耕牛不可直接发放,而我们战利缴获的那些农具、耕牛,难道要全数归还给屯民吗?在下认为此法需诸位商议,主公决断。” 戏志才拱手而下,回了自己的左首位置上跪坐而下。 荀彧、夏侯惇在场,现下夏侯惇为东郡郡丞,内政政绩深得民心,能力比军政出众,故而也是主议人之一。 不过,军屯之事让好不容易平稳富足起来的东郡,变得拮据紧张,而且屯民垦荒多少引起了境内动荡。 在嫉恶如仇的夏侯惇看来这些贼兵不该收归,应当分而为隶,用以做苦劳,可以用此来偿还动乱兖州之罪。 所以他不喜张韩。 此计量柔弱,尽管功绩深远但在此时当下还不知要劳损多少人,同时损境内百姓民心。 “不如暂缓此策,”夏侯惇双眸低垂,轻声而言,“东郡平稳,以保本民、安境方为上,且现在不如将这些降卒收归,集结为兵再引去平豫州兵乱,豫州贼依旧极多,袁术本就平定艰难,不如以平贼为民,送入战场。” “不可,”曹仁当即摇头,“元让此言可解现下人丁之难,以人命换功绩,倒是不用苦劳了我东郡子民,可这样一来,也丧失了青州众的民望。” “二位不必争论,”戏志才笑了笑,看向自己这一侧的末位,提高了音量道:“我看,谁提的策论,谁来解决便是。伯常,这些细枝末节的麻烦,你可有想法?” “有的。” 张韩干脆利落的立身而起,他早已习惯了现在的开会氛围。 当前属于创业初期,宗亲和曹氏核心的谋臣都在东郡境内,很好聚于一堂。 成就一番大事业,其实和不断开会离不开关系,因为要总结、查验、改正每一条大政令下细小的条令。 但凡团体,一向是如此,要分配任务、总结经验,甚至还要互相指责。 而且张韩在头几次就发现,无论是帐议、堂议还是围炉而话,都离不开面红耳赤的争斗,甚至会动手。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庆幸自己在谋士队伍里,真正是站对了,因为和谋臣们争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对方往往会忌惮于张韩精壮挺拔的身躯,以及独领骑兵冲千军救鲍的事迹。 从而退让半步,憋气摇头。 俗称打不过。 目前来看,张韩是帐议谋臣队伍之中最能打的,同时就算偶尔被赶去对面武将队伍,他也是里面最能说的。 这种奇妙的优势,让张韩在第十五六次堂议的时候,已然如鱼得水。到了这第二十一次,心里更是没有半点波澜。 他站起身来对夏侯惇、曹仁相继投去笑容,道:“耕牛,我有一法前几日曾私下和祭酒说过,采用计牛入谷的方式,把耕牛租借出去。” “若是豪族、百姓家中的耕牛,也可以一部分粮食为凭,如此各有所得。” “至于如何细化的计,要看算下来能有多少耕牛,同时垦荒多少亩。此事荀先生应当清楚。” “种子各地民户和商贾都有,倒是不必担心短缺,至于农具……容我再想想。” 张韩拱手而下,退回了位置上,这时候他提出的计牛入谷一策,已经让许多人开始商议、点头交好。 唯独戏志才注意到,张韩暗暗平静,面色不带波澜,仿佛很是悠然自得。 那一句再想想,不像是没有办法,而是有些想法,只不过还没打算现在说出来罢了。 不过,现下张韩说出的策略,也已经足够引起商讨,曹操在主位上听了各家所言后,心中也逐渐有了分寸。 “此法甚好,以耕牛租借,不光东郡所有耕牛可以派用,本地的农户、商贾也能多一份收成。” “除此之外,张邈、张超、边让等名流,也不可横加阻拦,既如此,元让与子孝分派人手保障治安;文若清点耕牛,分派于各处屯民;志才发骑令告知各地官吏,施行此政令,同时再发告示,征辟善于屯田内治之才。” “唯!” 众人得令之后,堂议散去。 张韩和戏志才同行而下,走得几步到前院即将到达街道上的时候,戏志才面色平静的开口道:“伯常对农具之难,其实心中也有数了吧?” “何出此言?”张韩表情意外的看着他。 “看你说的时候面色平静,不似在思索,所以想来应当是有所依仗,”戏志才盯着张韩道。 “屯田政令不断推行之后,仍然还会遇到更多问题,留一手挺好的。” “留一手。” 张韩苦笑摇头,叹道:“其实也不是有所保留,只是心中有一些对农具改进的设想,正在招募工匠实施改良,想将二人一牛,改为一人一牛,如此一来,一些农具用于修复,另一些则可重造、改造,可以慢慢推广。” “原来如此。” 你居然还懂得改良农具,也就是说对造器之道也有一些心得。 戏志才没说什么,只是感慨张韩来了之后,立功的步伐真的是步步为营,走得很稳,他竟然还知道藏一手。 等日后真能改良出来又是一个惊喜。 而他现在把话跟我敞开了说,我甚至还不能到处宣扬,还得装作不知道。 “伯常厉害。” 戏志才无奈,撇了撇嘴之后先行离去,坐上了车驾往军营而去。 张韩刚走了没几步,忽而又转身朝衙署而进,一路疾行直奔曹操所在正堂,大步行进堂内,“主公。” “嗯?”曹操正在和荀彧凑近商议某事,忽听见张韩的声音马上抬头,一脸的疑惑:“怎么忽又回来了?” “主公,先生……学生想起一件事,最近主公有没有那种动心共情时,心念如今乱世百姓之苦,有诗兴大发的那种内心肿胀?” 曹操眨巴眨眼。 你欺人太甚,还肿胀。 我给你两巴掌把你脸肿胀一下。 “没有。” 曹操没好气的干脆道。 “那您最近酝酿一下,能否写几首诗文歌赋,咱们屯田之法要目的为二,一为揽住青徐百万众民心,二为稳固兖州百姓、寒门;三——” “住嘴,”曹操顿时轻喝,咋舌道:“我与文若皆是心怀天下之士,高洁向汉之贤!怎能在他面前说这些!” 荀彧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略有感动,明公心中仍有仁义在,亦有苍生也。 “你等会再聊。”曹操瞪了张韩一眼,又向荀彧笑道:“文若,查清耕牛,分于诸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兖州境内深谙民政之才,也要尽心招揽,你且先去忙。” 荀彧:“……” 第十二章:我的谋士团,风气有点歪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荀彧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他当然明白曹操不是心善仁义如刘虞那样的人,而恰恰相反,曹操乃是雄主,信奉霸道之术。 应当乃是乱世枭雄。 不过自己从投奔来到现在,曹公一直是以礼相待,礼恭备至,所谈无不是仁义为主,为民为先。 荀彧明白这不是曹操有意示好、刻意表现,这是一种尊重。 他在尊重荀氏的百年清誉,这也是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默契。 这种默契的边界感,让荀彧始终觉得很舒适,至少比在袁绍处舒适。 袁本初在去年欲不认长安天子,而改拥护刘虞,此举已寒了很多人的心,其中就有荀彧。 现在不一样了。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谋士! 他还企图撕下明公的边界感,很坏。 可他所行之策,却又有利于民,至少能让青徐来的流民存活。 啧,很烦。 …… “说吧,”曹操着远处消失的背影,过来和张韩道:“伯常,方才声厉,对不住,咱们接着聊。” 张韩愣了愣,点头依言与曹操对坐于案牍两侧,“主公,以悲诗抒发怜悯,以屯田策为百姓计,这样一来可营造一位仁义雄主,自然得人爱戴。” “这些悲诗当然是写给寒门士子、普通士民、山野隐士传颂的,他们与光鲜华丽的豪门士族不同,不会看不上你,反而会更加崇敬于你,会因为主公出身并不算高,所以亲近他们。” “呵呵呵,言之有理,”曹操面色尴尬微笑着,主要张韩这一番话,又戳中了他的心思。 有些诗文他早就想写,所谓肿胀也一直在心间,这种倾诉的渴望随时能够喷涌而出。 只可惜,曹操一直不愿写。 因为写出来,士人若是得见一定又会哄堂大笑,并再侮辱一番,偶尔有一些亲善曹操的人会劝诫几句,但仍然会流露出不耻的眼神。 这些眼神,自在雒阳记事以来已经看过太多了,他何止是出身不算高,张韩这话已然是很委婉了。 因为他是宦官之后,所以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士族看不起,甚至被看作阉宦遗丑,士人多不会与之往来。 同时因为是宦官之后,又要被寒门鄙视,认为他家中殷实巨富,从来不懂什么疾苦,又何来真正的心怀天地。 是以曹操在十数年内始终处于来自于上层和下层的夹击鄙视链里,痛并快乐着。 让他现在来吟一段诗赋表达苦天下黎民之心,想想还有点小羞耻。 主要是现在的曹操共情已经没那么深了,经过了多年戎马以及与士族斗争,特别是在经历了讨董联盟,看见诸侯蹁跹不进只顾争地盘之后,对于疾苦的悲悯就少了,但争雄的坚定多了。 但曹操现在疑惑的就是张韩这人也不怎么共情,为什么呢?难道他童年也有被夹击鄙视的阴影吗? “伯常,你可曾为黎民苍生而心中感怀?或者是悲伤于如今山河破碎?” “嗯——”张韩仔细去思考这番话,然后摇头道:“在下每每想到乱世离散之祸,就只想凭借所会的本领平息战乱,内富百姓,但却不会随之悲怆低落。毕竟境内富足强盛,不光是他们可以活得好,我们会更好。” “其实我也是这样。”曹操深吸一口气,自顾自的微笑起来。 张韩接着道:“至于迁徙会死人、屯田会死人、赋税会死人……这些种种说法太过笼统,因为当下做什么都会死人,因担心劳损、死人而不去推行影响深远的政令,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说得好。” 曹操当即点头称赞,张韩这番话立意更深,眼下这世道,做什么都会死人,唯有结束乱世后方能缓解。 而安民心是为了得兵源,得兵源是为了平乱世。唯有自己强盛,方才能保得平安,若护境之吏瞻前顾后可不叫仁义,那叫平庸弱小。 “好哇,心性上佳……我的确有些诗作。”曹操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被人这么要诗作来看。 他带着张韩到后邸府院,同时也已经背了几句当初发自肺腑所作。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声音沙哑低沉,却也有不少情感包含其中。 张韩听来大概知道是蒿里行的后几句,不过应该还没有成诗完整。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苦寒行的诗句,大多有感而发,朗朗上口,赋曲则能成歌。 “这些就差不多了。” 张韩觉得蒿里行这几句就很不错,后几句可以写出青徐贼南进兖州时的状况,大地疮痍路有饿殍,遍野皆是死人荒骨,到处都有疾病而传。 虽然未曾写完,不过以曹老板的造诣,完善成赋肯定不成问题。 片段可作童谣、整篇传于士子,别管士族讥讽不疾风,此诗文能令百姓共情,便是好事。 “嗯,我将诗赋完善,再传扬出去吧。”曹操深深地看了张翰一眼,心中忽然浮现一种奇妙的感觉。 麾下谋臣里本有个酒鬼,现在来了个无情无感,善弄人心之人,而后若是再来好色的、贪财的…… 才学尚且不提,这谋臣的缺点是要将“酒色财气”都占全? 好消息是微寒出身的谋士聚集很多。 坏消息是,都有点毒…… 应该不会再来带毒的了。 下一个肯定和文若一样,是一位谦谦君子。 曹操淡笑着想。 …… 四月。 东郡、济北开始流传了曹操的诗作,名为《蒿里行》,此诗赋曹操早就写好,有感自当时讨董后,所见生民寥寥,路途白骨的场景,不过一直未曾传扬。 经屯田政令下发前,将此试作发于境内,自东郡传向各乡,令孩童、山野识字之人传颂。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若非是有感而发,何来这等才情?” “兖州未逢明主久矣,凭借仁心不可平乱,这位曹公有扶助寒门、平民士子之心,有招揽天下贤才之志,他若是征辟我不该拒绝。” “自刘刺史殁后,本已想归田隐居,却不料听闻这等大志!凡动情真性者,无不是有大志在心之人,这是平定乱世之志,平贼有武略、内治有仁心,且有任用唯才之举,辅以重典之决!这样的人,是我的主公啊!” 回到东阿隐居的盛名之士程昱听闻后,在家中暗暗感慨,只等曹操的征辟。 第十三章:唯才是举,是这个意思?(求推荐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友人大多不明白他的想法,因为张邈、张超乃至是袁术、袁绍都曾送来过邀请。 早在刘岱身死兵败的时候,麾下谋臣官吏也就散去,程昱自然回乡隐居,不愿再出山来。 但无论是袁术、张邈,程昱都没有表示过追随的意愿,皆是客客气气的送走,所带的礼物也都退还。 今日在小筑相聚,听闻了程昱的话都略显惊讶。 “仲德有军略,腹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在刘刺史麾下未能得以施展,若说想要施展才学,追随袁冀州、后将军都可,为何独独看中曹操。” “曹操如今虽主唯才是举利好寒门、平民,但在勋贵与士族、豪门眼中依旧还是出身脏污,令人不耻。” 程昱头发包于头顶,胡须稀疏飘飞,有仙风之感,双眸微眯,朗声笑道:“呵,乱世出雄主,若能平定此世,士与平族岂不也是乾坤倒转?再者说,时值百姓遭乱时,家户离散流离失所,士族还在谈论天下局势,阉宦遗丑却在杀敌平乱,痛击贼寇!且有收服于下,内治富民之心!如何不算雄主。” “他这些诗文,未必都是出自真心,又或者盗用他人之才,他一个殷富官家的人,自小在银钱衣袍中长大,怎么能有如此深刻的体悟呢?”友人又笑着说道,而且盯着程昱看,好似期待他作何反应。 许是一起相聊时斗嘴习惯了,程昱很少对这些话有所反应,往日友人等聊及官途的事,他都只是笑而不语,不曾多言。 今日却不同,他居然一改常态,且站出来与友人驳辩,这一下激起了炉边这些贤才友人的兴致,非要辩驳出个结果来。 “哈哈,”程昱高声而笑,眼中精芒不断,快速道:“若是如此则显其手段!若是自己写的则是显其才情!君不得见此诗文一出,境内屯民何等激愤,本地百姓亦是动情,不再思逃迁,耕牛、农具均可互借,岂不是繁荣之景?!” “尔等不知我心!!” 程昱大手一挥,又摇头而笑。 旁人相互笑了笑,乐呵呵的道:“仲德这是……心有念及,怎么看他都是对的,着了魔了。” “哈哈哈……” 整个小筑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 军屯推行之后,曹操在张韩的力荐下,不光以诗文表心,且多次放下军务与屯民一同开荒垦土,还亲自试用农具。 张韩将原本的犁通过改良,做成了曲辕,灵活可动,着力点更低,易于和耕牛配合,省力了许多,如此一来一人即可使用。 于是在连续数日劳作后,曹操的腰背拉伤,在衙署躺着静养。 但效果极好,增长了曹操的民望不说,还让屯民感恩戴德,当地的百姓也自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张邈还亲自写了书信来,要将陈留让与曹操屯田,同时其军听从调遣。 这在某个层面上,其实已经算说明要暗中承认了曹操的州牧身份。 衙署之内,曹操躺于榻上,听荀彧汇禀各地的垦荒之事,形势一片大好,并且陈留郡已经率先推广。 “唉,”曹操叹了口气,荀彧也停了下来,面有不解的看了过去。 “明公为何叹息?” 曹操咬着牙道:“局势进展太好了,本想找个理由把张伯常揍一顿。” 荀彧无奈的苦笑起来:“伯常的策略,眼下看来可算丰功,特别是明公亲自屯田垦荒传开后,收归民心信任一事上更是事半功倍。” 曹操揉了揉腰,艰难的坐起来在坐塌上,面色却已经带上了笑意。 的确,收获极其丰厚,不光顺利推行了屯民政令,安置下了百万青徐来的降民,还收获了大量的民望。 甚至农具改良、新田开垦等,跟民望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来自百姓口中的赞誉最让曹操心情开怀。 因为这些就代表了实绩。 “张邈最近频频示好,尊奉我为州牧,我想将一部分军营安置到陈留去。” 曹操坐起身后,深思熟虑之下,将想法如实告知,同时脸上还有不少担忧之色。 毕竟张邈虽然和他是发小,彼此知根知底,关系要好到可以将家眷妻小尽皆托付对方,可张孟卓终究是陈留太守,曾经独霸一方的诸侯之一。 争夺兖州之位,他本来很有机会的。 可一来这青徐黄巾没有进入陈留附近,而是自北南下,离刘岱、鲍信、曹操所在较近。 二来,张邈为人较为保守,曾拒绝拥戴袁绍立刘虞为帝,所以被袁绍憎恶,从河北来的书信里,袁绍曾多次让曹操杀了张邈泄愤。 是以两人之间总归是有些嫌隙了。 张孟卓并不是甘于将自己一生经营交托外来者的人,而且他亲和兖州名士边让,暗中结交名士,士族官吏多闻其名,这时候忽然投诚曹操,虽理由尽皆完善,但曹操还是有些奇异。 “明公……此事或许不可,若是要安扎兵马去陈留推行屯田政令,可将流民分一批到陈留境内,挑数个富足的大县行屯令,等有所收成分给张邈即可。” “有他在,官吏便好安排,若是和张邈联合,如同与鲍相联合一样,治下的人才自当会足备。” “但是,如果派兵前去的话,就会惹来张邈等人不满,且会被士人大为宣扬,甚至以此抨击。” 荀彧心中大致能猜测到曹操的想法,担心兖州南部陈留、广陵两郡有异,可是现在也依靠张邈在兖州治下的士族友脉和门生故吏。 这是得失参半的事情,如何抉择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所谓的隐患肯定不如现下的稳固。 一旦民心稳固了,接下来就会迎来了各业的繁盛。到时候再缓缓收归陈留也并非难事,毕竟人心所向会让士人投鼠忌器。 “哼哼……”曹操轻松的笑了笑,对荀彧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文若洞察秋毫,令操不得不敬佩你的才学、悟性。” “不过,此事却不能这么看,数月之后一熟收成,许会兴战,我兖州本来就危如累卵,此次屯田已经是铤而走险,要绷住才行,不能有任何差池。” “至于各地方官吏,我说过了,唯才是举。” 曹操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了一丝荀彧很少见的坚决狠辣与厉芒。 这个时候,荀彧一瞬间恍然大悟,此前很多认知都在顷刻间翻转。 他凑近了曹操,试探性的问道:“明公的意思是……唯才是举,明公说是才,他才是才。” 这就像……士族察举德行,士人说有德,方才是德一样? 所以,这些唯才是举推上来的人,出身寒门、白丁不假,一定会对这位兖州牧唯命是从。 “我明白了,明公尽且放心。”荀彧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微微有些震撼,不过正因如此,他反而觉得曹操复杂的一面所隐藏的能力,更加出众。 此举势必要收下除士族之外的人才。 天下士族自命清高、自命不凡,可在野隐居、怀才不遇的寒门与白丁也不在少数,至少是大汉分庭抗礼的态势。 …… 从衙署出来,荀彧回了一趟自己的府邸,再返回时将一份名录拿了过来,一大卷在手中攥着,脚步匆匆二来。 不巧,刚好碰到了张韩。 “诶?荀先生,手中拿着什么?” “军情而已。”荀彧很自然的收进了衣袖之中,脸色略有僵硬。 张韩一眼就看了出来,露出狐疑的笑:“不对,这么大一卷军情,一般都在祭酒手中。” “先生这是……有别的事吧?” 第十四章:明明是我先来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没有,”荀彧坚决的藏好了手中的书卷,不与张韩多聊,两人一同进入了衙署正院。 走了一会儿,荀彧问道:“伯常已经是十几日没有到衙署来见明公了,怎么今日来了?” “听祭酒说,张邈归附的书信到了,陈留和东郡即将联军,尊主公为州牧,如此兖州内的乱局几乎已有定论,所以我就来了。” 张韩微笑了片刻,接着道:“大好局势,主公总不能再揍我了吧?” “先生您知道的,他打我我又不能还手。” 荀彧:“……” 两人走进正堂,曹操已经坐起身来查阅汇秉的表卷,不住的微笑点头,甚至伸手在浓密的下巴胡须上攥着,咧嘴无声而笑。 听到宿卫通报之后,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张伯常!” 曹操咬着牙抬头起来,盯着张韩看,“你还真有招啊!” “好个身先士卒,率部屯田!好个赋诗于民,归定民心!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主公谬赞了,在下也是忽而尝试罢了,”张韩拱手而下,一副触了霉头的模样,当即就想溜号。 这句话后,功绩已然是定下。 所以系统面板内,也更新了张韩的奖励。 【垦种屯田有功,获得武力+2】 【安定百万人丁,设可奖田土的屯田制度,功德无量,获得“横练”】 【武力:85】 【横练:初入门庭】 “这。” 张韩满心的欢喜一瞬间空了一下。 不对吧?! 无形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各处的筋骨仿佛在被拉扯,肌肉紧绷而且力量蕴藏在体内,深厚如山如海。 怎么又是武力? 其余的属性,都是靠着平日里的积累,增长了些许,远没有系统奖励来得快,乱世保命的武力张韩一直觉得【80】就差不多了,现在还在增长! 而且,为武将的时候涨武力,现在都已经是谋士了,不是应该来点相关的属性增幅吗?涨智力呀! 智力关乎了洞察、学习能力、思维方式、甚至是玄乎的悟性与心学,对日后官场立足、观察天下形势肯定大有裨益,而且高了还能智多近妖,俯仰间寻求天地之机。 没有智力就算了,还多了加在【技】里的【横练】。 这个【横练】更加可怕。 张韩曾记得在唐末的传奇人物之中,有一人名叫【一人成军李存孝】,便是一身横练的筋骨。 流传有“十八骑取长安”、“手持七百斤毕燕挝”、“车裂时倒拉五马”等传说,其中倒拉五马是筋骨里自发的气力,横练到极致也不过如此。 再这样下去,画风就不对了…… 张韩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幅画面:在万军相对的官渡平原上,曹军和袁军对峙许久,两方先锋出阵挑战,己方名将尽皆落败于颜良之手,曹军帐下数位地位极高的军师皆是束手无策。 这时候,曹操忽然看向自己。 而旁边的宿卫也适时的大喊:“张军师正在更衣!” 啧。 “伯常,你这是怎么了?”回过神来,张韩视线内曹操的眉头微皱,关切的看着自己。 这孩子,不就是厉声而言吗?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曹操心想。 他此次功绩不菲,不光将青徐贼安定于兖州之内,还让张邈、张超等太守不得不因民心民望而归附治下。 至少得到了表面的团结,至于今后如何,那都是未曾浮出水面的隐患,可现下的确已经前行了一大步。 堪称居功至伟。 本只是打算吓他一番,没想到他不禁吓。 想到这曹操和善的笑了起来,揽过张韩的肩膀道:“伯常,方才是戏言于你,此次你的功劳我定会记住,待日后委以重任,让你有真正大展拳脚的机会。” “多谢主公。”张韩微微点头,思索了半天,心也逐渐开始发狠了。 加吧,我继续文治之功,有本事给我把【武力】加到一百二去,我倒要看看还能不能一直往上! “此次来,还有些人要举荐!”张韩忽然提起了精神,让曹操更加欢喜,连忙拉着他的手向里走,“来,尽君所言。” 张伯常,原来很喜欢被夸赞!立功! 他想要功名传于天下! 曹操感受到张韩前后的心性变化,太明显了,一说委以重任、大展拳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想要闻达,我就能给他闻达!甚至能留下为后世铭记的青史事迹!在而今这乱世里大展拳脚! 此等人才,可控!以恩情亲和,日后必定是过命的交情。 “在下曾派人去寻找乡里贤才,发现有数人可以推举,鲁阳县居住有一人,名毛玠;东阿县居住有一人,名程昱;陈留有高氏,主公可趁张邈愿意合军时,先行驻军陈留,在推行屯田令的同时,拉拢当地名士,高氏之中闻有家风严厉、颇有武学所传者。” “此三处,当为首选,主公可立刻征辟前两人,最好亲自请见。” “嗯……毛玠,程昱,”曹操背着手来回踱步,反复思索此二人的名字,程昱他很是清楚,当初在刘岱麾下曾任到郡丞职,自是有才学,但在刘岱兵败之后就回去了。 毛玠,倒也是有所耳闻。 自进入兖州以来,但凡有识之士来拜访,都会相互有所举荐,应当也是有才能者。 张韩应该是循他人所给的线索,找到了这两人居住的地方,这的确也是功绩。 他没来见我的这段时日,居然也没闲着,这又是一件功绩。 我之前却还在心中怪罪于他令我苦劳腰损,当真是我的不对了。 “伯常,”曹操想了一会,看向张韩露出和善的微笑,伸出手拉住了张韩,在他手背上拍打着,轻声道:“你为我麾下重臣,我尚且还没有亲自请见你出山,去请见他人,我心中如何不愧疚?” “我赠你一座府宅,而后让你在军营之中,任意挑选十名精兵为宿卫,再赠你百金、百匹布,以及纸张笔墨,你的战马上一次在救鲍信时负伤而退,我再赠你一匹宝马,一定要收下,如何?” “多谢主公。”张韩点头受下,这些所谓赏赐也都是该拿的,倒是无所谓。 “嗯,”曹操点头看向荀彧,也同时和善的笑道:“文若,方才说去取什么书简,可有取来?” “没,没有。”荀彧呆滞之下深深地看了张韩几眼,深吸一口气,把手在袖中藏得更深了。 被他先说了!明明是我先来的…… 曹操愣了愣,疑惑道:“那为何文若让我在这等着,有要事要告知于我,且说得决心万定。” 好像做出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一样。 第十五章:两把宝剑,仁与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在下……”荀彧思索了很久,几次想开口如实说,但一抬头看见张韩关切的眼神,就有一股火冒起来,又不怎么想开口。 迟疑了很久,又才下定决心叹道:“在下听闻明公之法,思索许久,方才做了一个决定。” 果然,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下,决定为明公推举荀氏门生、颍川谋臣,将荀氏所藏粮食、人丁以及仓谷以援军,以为明公定兖州之计。” 荀彧言辞恳切,这个决定他已经在心中思索许久,一直到今日才真正说出来。 而他也明白,在心中思量多少次都无所谓,可一旦开口说出来那就绝对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曹操听闻之后,久久不能平静,一时神色动容,心绪定然因此感动,不过他向来深藏惯了,很少露出这等心迹。 荀氏之钱粮十分足备,储于仓中多年,每年所资的田土收成至少可有万石,数年所藏何等殷实,再加上几代人为官为吏、行走商贾等攒下来的家产,所资绝不比自己家族变卖的家产少。 而荀彧自从于河北到来之后,曹操从来没有提及此事,不愿刺痛荀彧纯真向汉、展露才学以挽狂澜之心,落下一个强逼贤臣的名声。 没想到,今日他却主动提及。 “文若,既如此,鄄城我就交给你了。” 曹操缓步而来,紧紧地握住了荀彧的手。 这种舍身成事的壮心,当然值得托付。 “明公请放心,”荀彧后退半步,双手合拢至广袖之中,鞠躬而下,“在下原本以为,以仁义惠民为主,可安万民,今日听闻明公唯才是举之言,才恍然明白格局所在。” 他神色略显激动,“袁氏、杨氏等,有天下士人追随,然过去百年汉室逐渐衰微,至今入仕门庭依旧堵塞,已经证明此法断然行不通!而大量有志之士在野无门!” “大汉危难之际,明公既能以唯才是举招揽贤才,必可聚贤众于麾下!而后士人相继影从跟随,如此得聚人心!” “此时,彧不能再有迟疑,令明公大计有所滞停。” 士族虽然不会站于曹操身后,可这些寒门、白丁出身的士子,定然会求途若渴,蜂拥而至。 是以谁人有才,有何等才能,可以都是曹公说了算,入兖州官途的路,可以掌控在他手中,荀氏所有之才,如果引荐而入,也有才德,以后肯定会成为勋贵。 若是不引荐的话,这些人日后再想归附也很难,只能与荀氏也分道扬镳。 与其陷入这等状况,不如将他们引入曹氏麾下,颍川士人众多,是几十年乃至百年清誉之地,不必冀州清河、荆州襄阳、江佐之地差上多少。 有多少才郎都能大有所为,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埋没,或者无处可去。 荀彧深知,曹操这么做,几乎可以改变现在的用人形式,曹氏从今往后不会再倚靠士族为官吏。 不光是张邈控制不住地方官吏,他荀氏最大的功绩也没了。 “哈哈哈,”曹操欣慰的大笑起来,顺势走了过来,双手也搭在荀彧的肩上,“文若,有你这番话,胜过十万雄兵。” “不光兖州交托于你,今年的钱粮、人才任用,我也都会依你之言,各地官吏的任用,最好是由你管辖,如此也能因材施用。” 曹操欣慰的扫视荀彧和张韩,不知为何,总感觉现在麾下文武越发强盛,肩上的担子轻多了。 至少比起当年只靠家族帮扶创业,要好得多,万步道路难,而今无非是脚步越发稳固罢了。 荀彧深感触动,双手拱起而下,朗声道:“多谢明公。” “诶~”曹操凑到近前来,一直缓缓凑近了荀彧的身前,压低声音缓缓道:“君,若有朝一日能唤我一声主公,该当多好。” 荀彧啊,心还是太恋汉室了。 当然,也可能不是汉室,是囿于清誉,是自己的底线自尊,不会踏出来。 …… 四月底,曹操将东郡、济北两地的屯田事宜安置好之后,得到了不计其数的良田。 随处可见童子放牧、更牛食草的场景,田土间的布衣百姓,或是热火朝天、汗流浃背,或是脚步匆匆、忙碌赶往田地。 东郡境内一派欣欣向荣。 曹操花费了十日,率军前往陈留安营扎寨,推行屯田军制。 而他本人则是去往陈留途中先后拜访了居住于鲁阳县的毛玠,以及隐居在东阿县程昱。 和毛玠聊完之后,曹操对于兖州当前的局势更有把握,对治民政策已有了新的见识和想法,一番问询察见之后,征辟为治中,辅行军屯治军之策。 而和程昱聊完之后,曹操知晓此人乃是军政全才,于是请为行军司马,随行一同去陈留。 行军途中,曹操的车驾之内,难得的叫上了张韩同乘,在车内聊起了陈留的些许事宜。 本身行军就颇为无趣,因路途遥远,这些时间与其浪费,不如用来商议远近大事。 再加上张韩立功很多,举荐的两位人才一见深谈之后又极合曹操的心意,也有亲近之意。 “呵呵,伯常啊……”曹操拿出一份地图摊开在案牍上,“今次入陈留,你进言附近地图需详细刻画,我已派遣斥候去做此事。” “各处伏兵要处、茂林、河流与山川等,都尽皆在此,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也尽可告诉我。” “伯常所言,我定是言听计从。” 曹操笑得颇为轻松,看向张韩满眼都是喜爱,本以为他只是一员冲锋陷阵的勇将,没想到竟有如此内治之大才! 有点天降之人的味道了。 张韩坐在另一侧,靠在车壁上,眉头紧锁着细细思考,“此来陈留,应当趁此时机,取地利,贤才,以及郡内辎重。” “还有一事,从进入陈留开始,千万不可待民以薄,因以主公当年雄心壮志,涤清污浊,以法典为准,立赏罚分明之威,行仁德惠民之事,特别是日后军中有劫掠百姓者,以重罚约束。” 张韩心里很清楚,曹操是那种能一边写着缅怀逝者的诗文,一边屠城为己的狠心人。 属奸雄、枭雄一列,但他心里还存“征西志”的时候,是有一缕英雄气的。 如果能够有足够的粮草储备,有钱粮支援,可以广攒本钱,缓缓扩张。 那就能够避免那些屠城劫掠的事发生,甚至可以攻城后以开粮来安抚,这就会走向另一种枭雄的路子。 知而不行者,是常人。 不知而行者,是贤人。 知行合一者,就可以称之为心向圣贤之人,而走完一生都能有意识的知行合一,心向仁善之道,不以艰难避让,以利己取恶者,就可以称之为圣贤了。 此路很难,是以圣贤之路才是修行。 曹操是霸主,同样需要修圣贤之路,要尝试一下仁义的甘甜,受万民敬仰爱戴的滋味。 此时,曹操沉默了许久,他在军中没有约束过这一条军令,故而曹仁、曹洪这些宗亲,每每大战得胜都会劫掠。 但成军到现在,都是劫掠董贼治下的西凉贼,虽然这些贼的资产也是劫掠自百姓,但终究可以充做军粮军资。 现在张韩的这番话,显然深谙军中破城之后的规矩,普通士族之人不会明确深究这些事,而军中出身的人知道但不会提及。 “伯常,你这话……是为了你心中的仁义吗?” 他此刻才忽然感受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也是心怀天下者。 “不是啊,”张韩眨了眨眼笑道:“主公若是能做到仁义,百姓只会更加追随,这样日后行政令岂非是如臂使指,尽得拥戴?您有两把剑,其一青釭、其一倚天。何不看作雄主之道?一把叫做仁、一把叫做霸!” “另一把叫什么?”曹操满脸震撼呆滞,无意识的问道。 “霸!” “嗯,”曹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张韩:“……” 卧槽?为何忽然感觉心里很不得劲?! 你连女儿都没付出!你凭什么!? 第十六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所言,令我深有感触。”曹操长叹了一口气,眼光忽而悠远起来。 仿佛是心中有所触动,加之现在周围并无他人,路途遥远,曹操开始和张韩吐露了些许心迹。 聊起了这些年所见所想,从袁绍用计引虎驱狼开始,到后来讨董时看见诸侯彼此相争。 最后,聊到了一个叫做刘玄德的人。 引起了张韩的兴趣。 他奇怪的发现,这时候的曹老板,竟然非常欣赏刘备,而且最初联盟初起时,曹操到豫州老家,刘备自任高塘令被賊攻破后,到洛阳来与他们结识,还曾陪着他一同路过豫州招揽反董武装。 结果两人在豫州被当时的豫州牧黄琬揍得很惨,结果就是刘备回去找师兄公孙瓒,曹操差点没死在豫州。 一个是太监过继的家族后人,后又投靠了士族混得个高不成低不就;一个是满大街都有的汉室宗亲。 黄琬则是当时的豫州牧,靠刷黄巾刷出了无数名望。 而且还是依董政的军令“镇压”曹操等人,曹真那个倒霉的爹,就是死在这里,原本姓秦。 曹操收养了他的孩子,改姓曹,名为曹真,养在自己的家中,和曹操二子丕年纪相仿,都是刚在地上跑打的时候。 “那段时日,唯有刘玄德和我说过天下之乱,在人心离丧,若能聚心则能成事,当以仁义安世,令人心相聚。” “我只认为,招揽非士族的人才方为重,应当进退有度、谋划有方,当以军略大势为重,如有势在手中,人心自会随行而来。” “仁义易追随,而追随霸者则属于无奈。”张韩直接说道。 “可我却不似刘玄德,说不出至死不弃、为平定乱世、安置万民甘愿舍身这样的话,我自起事时开始,就该遇事冷静,凡事多思多虑以策万全,不会让追随我的人走到艰难境地。” “换句话说,力求图胜,雄图霸业,不愿时局崩溃,需步履坚实。” 张韩深以为然的赞许点头。 还没等开口,曹操又笑道:“刘玄德当初心怀仁与德,而且行事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任何他要做的事,无惧旁人目光与讥笑,都会尽力去做。” “譬如讨董会盟时,本没有邀请他,他却不请自来,天下诸侯无不对其此行各有评价。” “哦?”这就让张韩觉得有些意外了,那个时候刘备名气不算大,汉室宗亲也不是什么高贵身份,应该不会有人评价他才对,“那时候,诸侯就已经对这位玄德公另眼相看了吗?” “没有,”曹操摆了摆手,快速道:“诸侯都说他脸皮厚。” 哦,那还是符合我的认知的。 张韩哭笑不得。 曹操正色了下来,语气沉稳的道:“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心中有远大志向,所行不为旁人所惑,事前不畏艰难险阻,事后不为成败所困,这样的人很有魅力。” “我也一样。” 这样的人其实也是世间少有,自省下来,张韩每每在人前做事、与人商议时均会不时的在乎他人目光。 偶尔有人关注时,心中会自问是否做事完善,是否说话到位。 “刘备,是诸侯中第一个曾与我话谈仁义的人,虽然我们相交时日甚短,所行之道也不尽相同,但你所说的话,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之处,是你这个人,你张伯常不在乎门第之故、不在乎德行如何,观念和寻常人不同,属异人也。” 曹操深看了他一眼,又道:“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仁义,我却更喜欢。” “操可以向伯常保证,今后逐步以军令约束麾下军士,攻城不掠取,以政安民心,治下政令推行富民,待人以诚不予猜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曹操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悠然自得的靠在了车壁上。 眼下局势尚好,试试张韩的方略也无妨。 戏志才的方略曾定下地域之取,张韩的方略可谓定人和之取。 天时不定,取地利人和以待之。 霸者行仁治,如能长此以往信服于他人,出行礼度、入则内省,坚持下去就是王道。 …… 陈留郡内。 曹操兵马驻扎在陈留城外,依靠河流而扎营,这里曾经是张邈屯军的地点。 张邈军在陈留有六千余人,自讨董后守成有余,在逐渐平叛贼寇时,积攒名望,让陈留附近的壮丁乡勇大多参军跟随,以图建功立业、匡扶汉室。 当是时,张邈自小急公好义、政绩斐然的名声,得到了更大的宣扬。 陈留城之外,张邈率部亲自前往屯田,不予相迎曹操。 张孟卓个头不高,大腹便便,面上时常带和善笑容,两鬓已有白须,顺发缚于发髻,胡须修剪得短而密,于嘴唇两侧,下巴倒山。 与部将上马而去,临行前身旁有军师来问:“主公不去见曹公一面,或要遭致问责,我们已经查清了,他此次率军有两千左右,驻扎在小鞍山外,且引屯民数万,推行屯田垦荒之政。” “嗯,不用去见他,各处敞开,为孟德行方便就好。” 张邈神色古怪的道。 从内心深处,他确是不太服气,以至于现在并不想和曹操立刻见面。 两人见面,不知道怎么渡过那一刻的场面。 讨董时,张邈已经八厨之一,与荆州刘表齐名,在士林之中,拥有着极高的名声与威望。 那时候,曹操军无地盘,还要靠归于他陈留太守张邈麾下,方才能进入盟军之列。 两人自小相交也一直都是张邈占据高位,现在却不一样了,曹操竟然自封为州牧,得鲍信支持,张邈从内心深处不服,可却依然遵循礼度,对曹操表示祝贺、臣服。 但若说要出迎十里去见曹操,行归心之礼,他却又很别扭,更别说曹操是为了推行军屯、携带青徐民而来,军屯同时也是为了安置青州民。 这对于本地的百姓来说,肯定是有厚此薄彼的不平衡。 张邈要收本地百姓的爱戴和心意,所以不想立刻去迎合曹操。 “走吧,忙我们自己的事,等忙完再去相见也不迟。” 张邈想到这,表情陡然而转冷,整个人都坚定了许多,上马率军离去。 …… 陈留曹营。 曹操下令让军士带领屯民在陈留分出的荒土先行规划,分户、编队等事宜。 至于耕牛仍旧按照租借之法,来源分由陈留和东郡两处,都还在征集之时。 推行数日之后,再广播名望,同时曹操派出了人手到各处拜访贤士,图以登仕。 张韩这段时日就和程昱,始终随行曹操身侧左右,奔走各处。 施以“亲力亲为”、“躬亲劳作”之名,再张贴布告于各县,招募壮丁。 官吏尽皆相助,豪族也大让其道,不过却始终没能见到张孟卓来相见,只说忙碌。 “伯常,这张太守为何不来与主公一见,你可知其深究之由?” 田间,程昱在田坎上向张韩问道。 曹操则是在地里带人农忙,挥了几锄后已经叉腰揉背的站着发呆了。 张韩蹲在田坎上也在发呆,喃喃道:“这我懂,典型的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兄弟开路虎来了,不好意思了。” “何为路虎?”程昱轻抚胡须,觉得这个词新鲜奇异。 “就是一种汗血宝马的名称。” “原来如此,学到了。”程昱认真的沉吟了片刻,记下了这种马的名字,竟如此威风。 第十七章:州牧非我意,舍我其谁尔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太守本身名望极高,此次以青州屯民带至兖州,应当会导致陈留人心惶惶。”程昱喟然而叹道,这种光景已经是显然易见的了。 不过主公和这位年轻的谋士都力主如此,想来也不会是徒劳作为。 “应当算是各有取舍吧,”张韩看着曹操所在,意有所指的道,回头来看着程昱。 和想象中的程昱不太一样,这位谋士颇为儒雅,发缚于顶,面圆而眼小,有一种富态感,说话做事都很温和,善于察言观色、谋定后动。 但双手虎口有老茧,定是常演武,看年岁应该在三四十左右,正值壮年,张韩当时一眼就以经验看出他深谙武艺,甚至不输一些武将。 由此也不得不感慨,大汉的文人果然都是能提刀上马的那种,绝不是什么文质彬彬的书生。 也许那种看着年轻,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儒雅后生,真动起手来一刀连铠甲都能给破了,太可怕了。 张韩暗暗腹诽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张邈为了让陈留本地百姓抵触,所以不来相见,恰好也给我们大开此门,可推行屯田惠政。” “他想的恐怕是暗中散布屯田之苦,依靠本地豪族蛊惑百姓,抵触青徐屯民,等到局势不可开交时,再出面调解,这样他只要一现身,就能俘得不少民心,同时还会让咱主公欠下一个人情,再深处想,是暗中告知我们,陈留乃是谁为主。” 程昱眼眉挑动了几下,耐人寻味的笑了起来,“怪不得主公如此厚爱伯常,总是随行带在身旁,竟是有这般见识。” 张韩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抬手道:“他带我于身旁另有缘由,可能和见识无关。” “哦哦,”程昱一愣,也不细问下去,转而问向了解决之法:“伯常既然已洞察此事,应当已经有对策了吧?” “没有,”张韩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主公也同样洞察,短时间内没想出办法。” “总不能,为了青徐屯民能够安置在陈留,就重金以安抚陈留百姓,如此属于得不偿失,而且这样做,张邈只需设一新税,或者征一次粮,就可全都收到他的仓中了。” “不错,”程昱眉头一皱,捻须思索起来,眯着眼喃喃道:“无论如何安抚,最终都是令张邈富足,赚得名声,而我等不过平白为其劳作。” “甚至,屯民垦种出来的田地,也会在我们走后划分给当地豪族也不一定。” 自府兵制延袭多年之后,在各地当政就没那么简单了,各地豪族、世族盘根错节,以支持当地官吏培养兵马,割据一方。 所以太守、州牧这些极其重要的一方要员,背后都离不开大族的鼎力支持。 张邈在陈留经营了这么多年,曹操即便自领了州牧,想要治理收归民心也不容易,主要是人心还存在一种习惯依赖,都把持在当地豪族手中。 外来者难当政。是光武后逐渐形成的一种的规律,现在属乱世,就看能否逐步打破这样的规律了。 “仲德先生,”张韩忽然笑着起身,“若无事发生,大概是走个过场,等到五六月我们自然就回去了。” “将屯田之政留于陈留罢了,而张邈和主公终究还是会得见一面。如此态势便算是对峙下来,以先生眼光来看,张邈是归附了还是暗藏杀机呢?” “暗藏杀机,”程昱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根基更为坚实,一旦东郡、济北大军有变,陈留始终是隐患。” “那,请教先生,若是遇到这种敌手,一般会怎么对待呢?”张韩认真的问道。 程昱在历史之上可不是个好好先生,他准备粮草的时候应该是心最狠的,越在绝境时,他的办法就越是坚决干脆。 遇到敌人也不会遵循礼法,讲求的是胜最大的胜负,而且为人刚直不阿,时常与人辩论争执。 既然是两人蹲伏在田坎上,那说话就可以随意一点,不至于如同争辩一样,是以问这种问题应当会回答。 程昱捻着胡须望天思索,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不断活动,最后猛然捏紧道:“我觉得,既然敌人隐于隐患之中,随时可于危难之时跳出来,那就逼他跳出来,跳到设好的计策之内。” 张韩不解的道:“不试着拉拢、和解吗?” “不必了吧,”程昱摇摇头,“既已嫌隙,就难以同行了,而且拉拢一个人需要付出更多,不如把他逼到明面,再将计就计。” 张韩忽然笑了。 “那我明白了。” “诶?伯常明白什么了?”程昱眨了眨眼,满脸疑惑,这不是在随意聊聊吗。 “伯常、仲德!”曹操大步上前来,跨过了几排田土到田坎上,同时披上外衣,头发胡须虽然乱了点,但雄姿依旧。 “哈哈哈哈!”曹操脸上有土灰,却还是笑得很灿烂,“那边有百姓、商贾来出借耕牛,且有村中老者为我敬酒,快快随我同去。” “我已决定,将垦种田土的收成,以及这些田地部分,分给己吾豪族。” “……”张韩和程昱对视了一眼,却仿佛一瞬间同时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而且真正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气势,在暗流涌动之下,宛如滔滔不绝一般。 这恐怕还只是第一步。 …… 陈留,五月。 张邈不在的日子里,己吾县的豪族多次带百姓来一观屯田事宜,多是各地有名望的长者或者领头的村民。 来了之后,却能见到曹操亲自在屯田,即便是累了也会带队巡视,与军中将士一同垦荒超过一县的绕山田土。 几日观望之后,发现青徐众对曹操很是服帖,几万人屯民,对他敬爱有加且唯命是从,那种爱戴之感是装不出来的,曹操如果让他们去死,恐怕都会立刻有大半死士。 豪族不敢贸然为难,那些百姓头领也觉得无比奇异,但他们的行径早早被知晓,曹操请见了几名豪族名士,交谈甚欢、军中畅饮。 同时也说出了要给予豪族的田土和粮食资产,以及任用招揽家族人才。 “诸位,唯才是举,我随时欢迎,诸位族中有才能者,不必继续走察举之途;不过才能的应考要令人信服,且遵循法度律纪,如此方可支撑大汉稳固,乱世!当以才为重!” “另外垦种田土之时,是我曹某最大的诚意,兖州牧非我意,实乃是寇至!为我所平!舍我其谁也!” 曹操在府院送别这些豪族的名士,同时敞开而言,满脸坦然。 几次酒宴,这一次来的人是最多的,曹操接着微醺时诗兴大发,期间类似《蒿里行》的诗赋极多,引起满堂喝彩。 在慷慨激昂之时,才着重说起了这些招揽。 等人走后,曹操醉意已经全部消散,在府院门前背手左右扫视,胸挺气顿。 “伯常、仲德,自明日起,己吾可归于我手,我们,静等孟卓归来相见。” 第十八章:己吾猛人,彻底疯狂(求推荐票,求追读)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青徐民军屯,持续了足十二日,垦荒土地无数,己吾县各乡均有良田种植,其中劳损病苦之人也不少,但城外一片郁郁葱葱、欣欣向荣。 经过那一日齐宴之后,曹操的名声果然在陈留如潮水般传开了去,甚至还有人翻出了当初曹操独自深追董卓,不与诸侯停滞于洛阳的事情。 当地忽然多出了不少行者商客,在告示附近游荡,每每有百姓聚集,便会趁人不注意时靠近告示宣读。 除了屯田政令外,也会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高声言谈这军屯之政。 “各位乡亲有所不知,此政不同于往日,曹公逐年选出劳苦功高之人!赐予定居腹地,俸钱田土,这不就是安定之道吗?即便是流民,难道就该伸手乞食,求人赠予钱粮过活?” “若是入了屯民之中,一年表现出色,便可选为入定居,家中壮丁可参募军而非是征丁!这些全都是取仁之道!” “曹公这段时日,日夜紧抓垦种之事,更是亲力亲为!深得民心,陈留民又何苦拒此惠政?!” “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政令确实不错,比太守对俺们都好。” “俺也觉得。” “其实我之前早听说过,曹公和咱们太守,自小就认识,谁做州牧都一样。” “而且曹公在寿张一战击溃青州賊,有保境安民的本领,他可是有六七万兵马呢!” “己吾县,许多豪杰都已经准备去投奔了,既然太守和曹公是自己人,跟随谁人平乱都一样!跟着曹公那可是常胜之军!” 这样的对话,经常会上演。 那几名识字的,是张韩特意挑来在告示附近停留,为百姓宣读政令的。 广而告之,必须要有人致力于宣传,不过局限于如今的条件,要如水一般荡漾传播而去,并不容易。 能顾及到己吾一县之地,已经是现在最大的能力了。 一时间,豪族投奔、百姓知名,曹操营寨前多了无数求见之客,可谓是争先恐后。 四方在野的贤士也来奔投,甚至连张邈军中的不少人也都转投曹操麾下。 毕竟在传声名时,张韩特意将曹操和张邈的关系科普了出去。 让人明白他们两人自小结识、各自钦佩,和济北那位鲍相一样,是曾经的浴血奋战,托付性命之人,传得热血沸腾。 趁着张邈不在,原本陈留军营里再趁热打一波铁,那些热血冲头的军士、新丁立刻决定奔投。 曹操那边给得多,吃得饱,能立功! …… 六月,农闲酷日时,己吾附近的曹军屯营前。 张韩面前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双臂结实有力,气度不凡。头发扎于顶随意捆了个丸子,驳杂的短须虬髯应是多日未曾打理,一股粗莽豪迈的气质,正对张韩抱拳,声如洪钟的说着来意。 “俺在陈留军中听说,还有人从小兵杀出功绩,一路高升为主簿!知道曹公爱人才,特来投奔。” “嗯,确有此事,”张韩面色如常的点点头,“我可以保证此言非虚。” “那就行了,”这壮汉自信的笑道:“俺有一条命可搏,俺天生巨力,能舍生追随!还请军师带我入营!” 张韩双手放在身前,打量了这么久,觉得这莽汉光看这外形的确很唬人,心中越看越喜欢。 特别是眼睛周围厚实紧致,眼窝较浅,双目显得凶光外放,随时可见血丝,这是一双怒目。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典韦,这些是追随俺一同入营的兄弟,”典韦向后伸手介绍,不过张韩的目光却没有偏移,一直还盯在他的身上。 “实不相瞒,”典韦再次抱拳,眼神真切的直视张韩,“典某前段时日在陈留军中与人口角相斗,所以怀恨于心,知晓这张太守非是可以追随之主,那时就已经生出退意。” “既然曹公来了陈留,我自来投奔,任何职都可,只要能让典某这一帮兄弟大展拳脚便可。” 张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出一道身位将营寨大门敞开,等典韦并肩又问道:“典兄是因为何事起的口角争斗?” 典韦这人貌莽声洪,气性自然不小,而且明理却不一定通情。 张韩现在就好奇,他是被人欺压所以愤而反抗,还是单纯的彻底疯狂。 “回军师,俺在军中不会与人主动结怨,概因我这些兄弟食量大,为军需不喜,所以被刁难,不过陈留军近日无战事,也不可立功,自然克扣。” “典某遂去讨要,没想到被人赶出帐门,于是便动起手来,这些兄弟追随典某也有年头了,德行和俺一样,食如虎吞,一人能有四五人的饭量,不过却也能做五六人的事。” 他咧嘴一笑,“军师若是嫌弃,俺带他们走也行,但这军粮真不能再短缺了。” 张韩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回头扫视典韦身后的人,都是壮士如牛犊的莽汉,可脸色有些发黄、嘴唇发白,面颊微凹,这是饥饿之相。 粗略数来大致有几十人,在营外站着的可能就不属“兄弟”行列,但应是同样跟随典韦出迎而走的,因为典韦弃而出走,他们也不好留在那,大约有数百人。 看到这,张韩悄声吩咐身旁宿卫道:“请营房庖厨做一顿饭,到我帐中。” “肉可能不够他们吃,多准备些酒和饼。” “唯,”那宿卫也是忌惮的看了一眼典韦,转身快速前去。 这时,张韩回头来对典韦笑道:“典兄,你单独为我宿卫可否?而你的这些兄弟按军中武考后,我尽量送他们去精锐的先锋营。” 典韦面色一愣,他身后的兄弟们全都面露喜色,不过他们的大兄不曾点头,不敢太过表露心迹。 典韦显然也知道这个机会很不错,若是错过还得让弟兄们吃苦,他沉思片刻,恳切问道:“先生,您与典某首次相见,就敢任俺为宿卫吗?” 这个位置没那么简单,主簿亲信,说来地位也不低,但定是要挑选熟识之人,一般都是彼此信任的旧部担任,或者是家族的宗亲子弟。 因为不光要熟悉彼此日常事务、生活习性;还要求宿卫忠心秉承、遇事不弃。 张韩想了想,点头道:“你有这么多人追随,说明是忠义的豪杰,我自然信得过。” “而且,若是推荐你去宿卫主公,肯定不能立刻启用,如果在普通的营地里,你又吃不饱饭,给我做宿卫就可以,我用自己的钱财来养你。” “至于你的兄弟,只要能入了精锐营,就肯定可以吃饱饭,能者多食嘛。” 张韩笑眯眯的道。 典韦:“多谢先生。” …… 陈留封丘,张邈在遮阳的伞盖下看完了情报,猛然将书简砸在了地上。 “奸诈!” 张邈怒骂一声,来报的骑兵统帅更加躬身,道:“曹公也是以太守之名施仁政,豪族都知晓曹公与太守的过往,自然拥戴……” 听完这话,张邈的脸色越发难看。 曹操平定青徐贼寇有功,在此之前已经攻破黑山贼斩杀于毒,本就声名鹊起,现在更是以亲力亲为的事迹,将名望升至如日中天! “回军去己吾,另外把这段时日投奔曹操的人都清点一番。”张邈和身后儒生轻声而言,等人去后,又向左右笑道:“我这里已经忙完了,还请告知陈留各部官吏,随我一同去拜见曹公。” 第十九章:你俩在这叠霸服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曹操的确大气,自己用青徐众的劳苦损耗垦种出来的田地,竟愿意赠予当地豪族。 这些乡里豪族大多没有风骨清誉,所站的眼光也不会高远。不像是簪缨之家或者名门望族那般,绝不会被钱财所击倒。 但,县乡里的豪族有一个望族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和百姓的收成存活息息相关,彼此之间关系更加密切。 以前他们听自己的,可曹操到来,先是勤政爱民、事必躬亲,再又慷慨分田赠予利益,甚至恐怕还许下了什么未来的诺言。 最后再给他们开放一个信息:我和张邈从小就是好兄弟,彼此等于一家人,拥护谁都一样。 这样一来,这些豪族纷纷倒戈奔投曹操,看似是反叛,其实曹操会为他们挡下自己的怒火。 张邈就算再不愿,难道冲过去公开说“我和你曹操不是兄弟,请你尽快离开陈留”吗? 这样的话自己声名受损不说,和曹操也就算明面上开战了,甚至还是自己先开口挑衅,而曹操刚刚帮兖州刺史刘岱报了仇,得鲍信文武跟随,于理于义都是自己劣势。 想到这,张邈感觉无比难受,麾下战马奔腾再快,耳旁狂风烈烈,却依旧没有凉意,始终感觉心揪到极点,胸腹有火气冒上来。 可现在,也只能先去拜见曹操,略表祝贺臣服之意,来寻求彼此间新的均衡界限。 …… 己吾外曹营驻扎地。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曹操在张韩的帐外已经立着看了好一会了。 张韩帐外的空地上,典韦与他分坐于案牍两侧,他们之间摆放的说是案牍,其实就是个破旧的矮席。 此时的典韦,已经吃了好几个人的饭量了,还在狂啃干饼。 张韩也陪着他,不落下风,猛炫白饭。 曹操和程昱在远处看了许久,才微微转头道:“这两匹,是刚粮荒过来的吧?” “没想到伯常一副儒雅模样,看似娇生惯养的,却也能吃喝这么多。”程昱看着远处两人,悄声的道:“今日下午,校场上来参军的有一百六十余人,都是追随典韦而来,全是壮勇猛士,武艺不俗、懂行军知战阵,不是新丁可比,已经全都能入精锐之列。” “而典韦要为伯常做宿卫,主公您看——” “自然是好事,”曹操头也不回,面露笑意的道:“这就是伯常懂分寸的地方,典韦是张邈军中来投的人,他若是真心赏识,想要推来做我的宿卫,我如何能信?” “与其相互之间别扭,不如他自己结交收归,将那人带来的兄弟送去精锐兵马。” “嗯……不过确实是比一般人吃得多。” “吃得多的人,本事自然也大。” 曹操下了定论后,转身离去。 当日,张韩和典韦吃喝不断,一直深聊到了深夜,从那一日之后,张韩身边就多了一名持戟背剑的宿卫,随行怒目,凶狠威严。 三日后,一队斥候从营外回来,集结于张韩所在的偏营之中。 一拨人先去主营禀报了张邈的动向,其余的都鱼贯而入张韩的军帐。 “先生,我们回来了,这里是己吾附近的简易图纸。” “先生,这是小路、沿河的简易图纸。” “这是山道、还有深谷密道之处,一共三处。” 张韩一一收下,抬头笑道:“诸位辛苦了,休息一日,再回巡守。” “好,多谢主簿。”这些斥候面色轻松,虽说脸上灰头土脸,不过却没有疲惫埋怨之意。 他们都是典韦当初所部,进了曹操的亲卫营,配以战马和铁甲、战刀。 长兵则是以长刀为主,铸造皆是精打锻炼,比一般的兵器要锋利。 曹操虽收下了他们,但除却军中日常事务之外,依旧派遣给张韩调遣,这是独给张韩的特权。 于是这几日,张韩教导了他们一些简单刻画地图的线条、符标之类,又因为这些大多是己吾到匡亭一带的人,所以派出去查探地图,近日可汇总成一张略微详细的图。 “好,”张韩扫了一眼碎块布匹上的各种密密麻麻的符标,没看出什么不妥,但想要全部汇总画成一张布图,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主公今夜会宴请来拜会的张邈,我们就不用去了,保证军营巡防完备,除休息的人之外,不能有懈怠。” “诶!”典韦本来在兀子上半蹲半坐的打瞌睡,听见这句话后恍惚顿消,一下子来了精神,带人前去巡营。 过了不久,曹操派人来叫张韩去己吾城内一同参宴,不过张韩以谨防刺探、安排巡营为名拒绝。 而他本人,因为安排得太过妥当,汇总地图的事又不是立刻着急,所以在百无聊赖之下,睡觉去了。 ……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曹操亲自送张邈出城,两人都有要务忙碌,能欢聚一次酒宴已经很难得了。 “孟德,就送到这吧,”体型富态的张邈乐呵呵的抬手止住了曹操。 昨夜从小时相识说起,聊到了长大求学、仕途,许多往事如同决堤的河岸,喷涌不绝,聊得昏天黑地。 到后来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反正就是兄弟相称,大谈安民之志。 然后一起同榻而眠,直到今早清醒后,曹操又送他出府邸,回衙署去理政。 而曹操在军屯大事皆毕之后,也将回东郡去,在己吾留下一支兵马,以随时策应张邈所求。 等张邈上马走后,曹操背后远望,一直等他们一行消失许久,程昱才走到近前来小声道:“主公,昨夜在场的名士、儒生不少,记录此事广为流传,自今日起,在数月内,太守与您的此次相聚,定能传为一段佳话。” “哼哼,垦种荒土之事已经差不多了,青徐屯民可以安置在己吾附近,附近乡里的豪族也都会支持我,现在就看孟卓作何反应了。” “呵呵呵,”曹操笑得得意洋洋,凑近程昱道:“若是无事发生,今年秋收,不知可纳多少仓粮食!那时才是真正的本钱足备。” 只等数月即可! 程昱也随之期待的大笑起来,“主公英明,杯酒便可取陈留囤重之地,令这些乡族归附,令昱敬佩不已!” 曹操连忙摆手:“先生谬赞了,多亏了先生为我把持内外军务!劳苦功高也!” “这是主公抬爱,委在下以重任。” 两人在相互吹捧之中,高兴了足足半个月有余。终于在欢声笑语中,迎来了徐州陶谦率军侵入兖州境地的消息…… 然后就笑不起来了。 张韩被二人这段时间的所谓“浪漫主义”嘴脸日夜折磨,在当日议事时终于忍不住一口槽吐了出来。 “你们插了十几天的旗子,左一句‘若是安宁’、右一句‘必能丰收’,还畅谈山水,赋诗田园……甚至还说出稳如老狗这种话!?” “你俩搁这叠霸服呢?!” 曹操:“……” 何为霸服? 程昱:“……” 什么老狗? 第二十章:主公睡觉,躲远一点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行军路上,曹操在车驾内面色难看。 程昱、张韩一左一右纵马跟随,大声交谈着此刻的情况。 “从徐州到陈留,来回至少十日方可商议,加上行军需一月谋划。或许这次和张邈并无关系,只是意外罢了。”程昱眉头紧皱,朗声而言。 他在临行前将传来的军报仔细看了十几遍,思索深切,凭借自己了解的情报,大概知晓现在徐州的态势。 陶谦在徐州遭到青州黄巾入侵后,招揽壮丁组织抵抗,同时凭借自己的人脉和家底,得到了当地士族、豪族的支持,但当他把军队聚集起来准备大战的时候,这些狡猾的贼众再次转向,一路南下绕过泰山而进兖州。 这就让残余的贼兵只能归降,陶谦意外轻松的得到了平贼的功绩,名望大涨,顺理成章的坐稳了徐州牧的位置,并且还向长安送去奏表,以彰显自己的功绩。 他在长安朝廷应该是有人的,有这种功绩之后立刻就能得到天子拜官的诏书。 所以,程昱觉得这是陶谦的野心所望,他不止想要徐州,还想趁着自己没有老到完全动不了,再将位置稍微“挪一挪”,取两州之地。 程昱攥着缰绳抱拳道:“主公,军报上说,是下邳人阙宣称帝,以此作乱,而陶谦大军至后,阙宣逃往了兖州境内,他便引军追击。” “好在济北未乱,鲍相已经率军前去抵挡,沿山林做防,扎营设关以封锁,逼那些贼寇入山,但陶谦依旧未有退军的意思。” 曹操表情很是冷峻严肃,一直未曾开口。而在另一侧的张韩则是道:“这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进入兖州。” “这一次就算是陶谦没有占到甜头,也会毁坏这些时日的屯田功绩,战场不能在兖州。” 程昱听完就有些迷茫了,现在先机已经被陶谦所占,接下来也只是应战,可还有什么计策将陶谦逼退。 “打退他,驱赶贼寇到徐州境内,只要赢了怎么说都行。”曹操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开口,然后看向张韩道:“伯常,这还要多谢你。” “你救下允成,可谓是惠及当下,兖州的北部,特别是东北部靠近泰山境内,鲍信之名何人不知,当年他在泰山可以轻易的招揽几万人众。” “如此威信,岂会对付不了徐州陶谦的贼众,况且他乃是不义之师行不义之事,其势颓也!我兖州!眼下正是青州兵图报之际!刚得安宁竟遭野心侵至!怒也!” “我倒要感谢陶谦,他这一来,兖州本民,与青州兵的嫌隙,可一战消除!” “我意,回到济北,立刻大战进军!打到徐州去!一旦得胜,自然可高声痛斥!”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强硬有力。 光讲道理没用,只有赢了才能说出令人信服的道理。 无论是胜利者方才正义,还是正义一定是胜利者,在百姓眼里,他们都会去接受。 所以张韩当即大笑了起来,朗声道:“陶谦定是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算是错误估计了现在兖州的局势!在他看来收归百万众不好安置,且耗损巨大!” “所以不介意将兖州乱象再加重一番!他又怎么想得到,这几十万屯民拿起武器就可以做兵,而且大多是究竟战场的狡猾老兵。” “不错!伯常通晓此理!” 曹操金刀大马般坐得笔直,脸上表情威严,目光平稳的看向前方,心中坚定。 此战,可直取徐州境内,只要进军足够快,各方诸侯绝对来不及驰援。 …… 曹操在临行前,曾在己吾动员乡勇壮丁,且当着名士、豪族的面,坦言若是他此去死于战场,日后家人交托给张邈照顾、部下可追随张邈。 张邈当场就哭了。 和曹操紧紧相拥,还送了他上百匹好马,几千石粮食,几百匹布。 这话一出口,张邈不曾反对,足以可见两人关系极其亲密,而且他张邈在此次大战期间是半点小心思也不能动了。 一点动作被人察觉,一生的名声就全部毁尽,人家曹操以家人亲信乃至举族托付,你还在背后捅刀子,那以后真就只能众叛亲离了。 解决了张邈隐患之后,曹操还特意了解了袁术、袁绍的动向。 袁绍和公孙瓒争夺青州,袁术急着占据南阳,收拢孙坚旧部,且长安巨变,董卓残党再次把持朝政,那么没人可以再来横生枝节。 曹操花费三天三夜急行军回到东郡,马不停蹄集结兵力顺着寿张一线直奔任城。 和前来迎接的鲍信汇合之后,两人商议之下,不与陶谦大军率先交战,让出部分城池领地,同时向东南方向用兵,直取彭城。 初一战,攻克三座营寨,一座城池,直到此刻曹操才得了一两日安宁,能稍作休息。 城门楼上,张韩手提袍服衣摆,一路疾行上来,拐入门楼大堂趋步而行,到曹操身前后微微躬身拱手:“主公,粮草清点下来有三万余石,够大军数月之粮。” “宅邸全部收归,粮食发放稍许给百姓,有不少人愿意参军,也有人愿为屯民。” “同时派遣了三百名暗探在百姓之中,散播流言以揭露陶谦真相,也推行屯民新政,再告知当地百姓曹氏的节俭戒令,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曹操听完之后躺在床榻上稍稍转了个身,睁开眼来对张韩露出笑容,“辛苦了,做到这些就可以了。” “当地百姓需要躲避战乱,此战因陶谦而起,而我不会因此迁怒于徐州之民,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这些事,不需要百姓知道,做给当地的豪族知道就行了,总有人能明白。” 说完这些,曹操已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此时,张韩看向左右宿卫,示意他们看护周围,而他则是退出了大堂。 走之前冲他们招了招手,朗声道:“你们护卫在远处就好,没有听见主公起来不必靠近。” “呃,好。” 两名宿卫愣了愣,还是听从吩咐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先生撤离的脚步很熟练。 张韩和典韦议事堂外的城楼上远眺土黄大路,还有到处迁徙的惶恐流民。 这时,戏志才也从城下匆匆小跑上来,看到张韩所在后立即大步而来,急切的道:“伯常!好消息!” “祭酒。”张韩回头来行礼,“什么好消息?” “有半数百姓不迁徙,愿意留在城内,其余迁徙避难的百姓,发放干粮给他们在路上便可。 在百姓之中,我曹军的名声出奇的好。” “主公传播仁义之名,果真有用。”戏志才欣慰的笑了起来,他这才真正体悟到,不劫掠、行安宁,仅仅只是用了心去做而已,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久旱逢甘霖的事。 百姓如此易于满足,一点雨露便能这般爱戴,对主公来说定是好事。 但对这一朝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第二十一章:攻敌所必救,我亦平贼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嗯,仁义之行,在这个时候对于天下来说,就是甘霖。” 张韩笑着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徐州之战就能先行挣得不少声名了。 曹操对徐没有屠城、没有劫掠,而是硬生生用怀柔仁德安抚百姓,再驻军收归人心。 如此用兵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固,十几日之内同样可以趁势而下彭城。 “祭酒,此刻主公正在休息,等晚上吃饭后,应当还要继续行军,趁着陶谦大军未至,我们出兵平叛之名要迅速传播。” “不错,”戏志才深以为然,点头后往堂内望了一眼,见宿卫均在守备,阴影深处静谧无人,知晓现在的确不好打扰。 “伯常,我先去告知子和、子廉两位将军,请他们率军先行准备,远离城池。” 曹纯是曹操宿卫出身,现在也出去领了一支青州兵的精锐,而曹洪属当初追随而来的几位元老宗亲之一,自带了几千人手,而且为人粗野,不顾百姓死活,知道不能劫掠之后,他一进城就发了好几次牢骚。 让他们两人一同行动,刚好可以命曹纯看住曹洪,而曹仁则是坐镇中军、夏侯兄弟守东郡不失。 这一仗,是陶谦看准了曹操刚收服百万青徐流民,自顾不暇不能得战,想要占点便宜。 所以才必须全军集结,一战击退陶谦,杀鸡儆猴!要震慑周围贼寇宵小,方才能得安宁屯田。 距离秋日还有数月,只要顶住这几个月的时间,后续粮食就会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来。 “伯常,我先去军营,你在此等主公醒来,我去与当地豪族相见,如有军情我差人来告知于你,随时准备行军。” “嗯,”张韩点了点头,继续在城门上守候。同时也思考一些自己的计划。 屯田事宜几乎已经成了,在东郡、陈留和济北三处区域,有大量城池的郊外平原,目前只有济北受到战乱的影响。 但其他两处,开垦出了巨量的良田,在今年秋收时,收成自然值得期待,这期间青徐贼死伤劳损上万人,不能用功绩来形容。 这可能是青州流民赖以生存的功德。 种出了粮食,也能救活更多人,同时资以大军作战,不至于因为无粮草足备而屠城减员,这样一来,自己的功绩就可以跻身于经国之略了。 那时候得到的奖励,一定会出乎张韩的意料,值得期待。 “只是,乱世图存果然是不容易的,”张韩原本只知道曹操会在一众诸侯之中脱颖而出,提领兖州诸郡,但没想到这么难。 从解决黑山于毒部进入东郡之后,没多久就接连历经刺史战死、除蛾贼乱。又安置降卒、流民,招揽人心等事,这边刚刚才有些起色,好不容易将陈留的后顾之忧暂时打压下去,和张邈再续前情,通力合作。 结果,徐州又不肯放过他。 其实在徐州陶谦动兵来之前,袁术已经好几次派人从南阳来打探了,态度十分暧昧,大有一种他若是在南阳站不住脚,就会立刻北上的意思。 真难。 当然了,凡是这一场逐鹿赛走到巅峰局的几人,都是有大心力者,不是寻常人。 现在就看陶谦如何决断了。 但不管他怎么选,张韩觉得都还可以再进一进言,在陶谦这里多捞一点好处,把苦楚丢给别人,是不是就能让自己快乐一点呢? …… 晚上,曹操悠然醒来。 叫喊了几声之后,张韩带着典韦从门外进来,对曹操拱手道:“主公,你醒啦。” “嗯,睡了多久?此时何时?我军中将士何在?” 曹操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许是睡得有些迷糊,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张韩道:“我们还在丰县,等待后军聚来,今日下午时,鲍相传来了一封军报,已经在东平、鲁县两处和陶谦的兵马对峙,陶谦撤退不能,想要回军到此至少需十五日。” “是以,我们可以尽快进军沛国,以占据沛县,逐渐威胁彭城,徐州天险不足,四战之地,内以平原为主,黄河涨流之地,不适于屯军却适合囤粮,”说到这,张韩顿了顿,又道:“主公不必取下邳,可占彭城、小沛。让一寸以换其心安,利用这段时日仁抚民,亲乡族,留下一些利好的名声,或许日后便可一击击垮陶谦。” “嗯,伯常所言极是啊,”曹操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来,张韩的确是有些见识的,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徐州的治所在郯县,而且整个州郡之内大多是平原,即便是有山林,山势也不像其它州郡那般险峻,黄河泛流、以往常有灾害。 郯县的唯一屏障,就是彭城和下邳,其中下邳城修建坚固高大,远比彭城重要,从人口来讲,下邳也属重镇,即便是夺下来也很难固守,陶谦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夺回来。 “做好准备,随军出征。” 曹操快速起身,拿起案上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快步出城门楼去。 不多时,已亲上战马前去军营,命曹仁率铁骑奔袭沛县,他亲率大军在后跟随。 这是他行军的习惯,骑兵奔袭,大军策应,攻陷小城将会事半功倍。 沛县守军不多,百姓田土劳作在外,斥候知晓大军来袭之后,无法阻拦,只能前去向彭城求援。 彭城一面派出求援骑兵去郯县,又派人去告知陶谦回援,一面又派出数千人支援小沛,而这个时候曹操便更好排布兵马,大军直接改道彭城。 彭城附近十一座关口、营寨、渡口等,并不好依险而守。 一旦城里的兵马出来救援,那守备就会更少,于是曹操靠着进军神速,不讲任何循规蹈矩的章法,让陶谦军大为混乱。 下邳本来遭阙宣反叛,陶谦平叛之后刚刚分兵驻扎于此,人心都还没有稳固,就再临大敌,可谓危如累卵。 于是在急攻之下,小沛失守不说,前来支援的彭城兵马也遭到伏击折损在野外。 彭城、下邳,岌岌可危。 …… 攻至任城境内的陶谦,在十三日后方才收到军情,骑兵连日赶路,绕行两军交战之处,终于有一人突破了重围而送达。 将现在徐州的情况告知了陶谦。 “不好了,不好了……我,我不该孤军深入,要立刻回军!”瘦削苍老的陶谦在心神震动之下如遭雷击。 这段时日,在战场和鲍信周旋已经耗费极大的心思,想要牢牢占据兖州这两块地界,本来就不容易。 若是僵持于此,等曹操来了之后与他商议,以平贼之名取任城、东平划于徐州,这样自然可以占据泰山,他手底下的丹阳兵善于山地作战,军风悍勇,想来那曹操应该会掂量一番,忍气吞声的让出两地回自己的东郡去固守。 没想到,曹操根本没来,还直接发兵去了彭城,直奔下邳。 “他去下邳,以何为出师之名?” 陶谦瞪大眼睛问道,难道单纯是去抢掠泄愤,以威胁我回军吗? “他打着平叛的旗号!扫篡汉逆贼阙宣。” “啊?不好!速速回军,回下邳!!” 陶谦听闻这话,脸上褶皱四起,大呼糟糕,这曹孟德一旦得了下邳,那郯城可就是一览无余了。 他难道,就不怕境内被青州贼再次作乱兵变吗?! 还是说,那些青州贼他收降之后,在短短几十日之内就已经令他们臣服归心了!? 第二十二章:既是平叛,当善用此名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陶谦很明白以此为出师之名的后果,起初徐州百姓或许会反抗,觉得曹操属侵犯徐州领地,被士人抵制、唾弃。 可等到他攻占大半,大局已定的时候,那这个还算不错的理由就派上大用场了。 它会变成一个台阶,把高高在上的世家名士都接下来。 他们会说:你平叛有功,徐州各城百姓均承蒙你的恩情。应该上表以示功绩,城池百姓就交托给你了。 因为这些底蕴几十年、百年的大族,会挑选胜利者投奔,然后以推举官吏得到诸侯的倚重,逐渐获取地位,来实现乱世容身,而且家族经乱不衰。 所以,陶谦还是曹操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在交战之中,要判断他们谁拥有走得更加长远的能力。 世族还为这种暗中观察,押宝投资的行为取了一句名称:良禽择木而栖。 从左传而流传至今,影响深远。 这就不得不让陶谦着急,他怕自己回去晚了,徐州彭城、下邳全部落入曹操之手,到时候岂不是任由他招揽。 如果世族都和曹操接触,并不计出身青睐于他,那自己就会逐渐变成反贼,失去人心。 不能再继续扩张兖州领土了,再这般僵持下去,得不偿失也。 所以陶谦当机立断,命麾下将领立刻撤退,缓缓撤出兖州,城池渐放,最后退出兖州境内,快速回军郯县。 可是事与愿违。 连续三日的退军,全都被鲍信带人缠住,济北忽然涌现出许多刀盾步卒,刀是粗制的铁刃,盾是粗削的厚木圆盾,装备不算精良,但胜在数量极多。 听呼喝的口音,以及厮杀的匪气风格,应该是青州贼寇,他们全都带着怒火,而且前赴后继。 缠住陶谦兵马不予安然后退,就这样在野不断扑上交战,就好似群狼猎物一般,即便是猎物有心后退奔离,也要狠狠地咬上几口。 而面对群狼的盯猎最好不要转身不顾一切的奔逃,因为这样会把背后暴露出去,导致饿狼不顾一切的猛扑。 如此以来,陶谦投鼠忌器。 足足七日,只有小半兵马撤出,其余兵马依旧还在殿后,自己的将领竟有些乱了阵脚,进退维谷。 山道上,身骑白马的陶谦深深叹息,现在的他终于在诸多将军的护卫下,退回到了琅琊境内,虽说一路上并没有多少险象环生的危险,但是各部捷报频传,让他的心神劳累。 等到第十四天,陶谦急忙回到郯县,准备和曹操大战的时候,彭城丢失的消息传来。 他在气血攻心之下陷入了极度愤怒的情绪之中,而后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好几天。 …… 六月底。 陶谦率军和曹操在下邳大战,曹操三日夜不休不断攻伐,又有彭城为据,不断补充人手,以青州兵为基地攻城,自己的精锐则在后以逸待劳,等到徐州兵兵疲马困的时候,一举攻城。 到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想不起当初是为什么兴战,所用的出师理由为何。 一直到下邳城即将失守,陶谦要退回郯县的时候,他很敏捷的想起来了,当初出师的理由并不是血海深仇,无非是平贼而已! 即使如此,为何我们要在下邳血战到底?我与曹操,皆不是贼也,我们都是汉臣呐!应该同仇敌忾才对! “曹操以平贼、除乱为名,入侵我徐州境地,此事确是因我追逐阙宣旧部所起,能否以此与曹操相谈,表其功绩、赠予军粮、放徐州人丁,以此来了结此乱?” 陶谦在商议时,与麾下诸多谋臣、将军道出了此意。 在下手站着的文武彼此对望,都明白主公已经萌生了退意,整个下邳城内,也不只是他一人这么想。 其余文武和百姓也都不愿再打了,特别是百姓在各地流言传来,已经明白了此战起因之后。 百姓只是没有文化,不代表他们不通常理,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大多人都明白是陶谦知晓兖州还处于暴乱平定的初期,而且不甘心于当初徐州大乱时他没有崭露头角的平定青州贼,因而追进别人的领地内。 看似平叛,其实是趁乱打劫,想要趁机捞点好处。 曹操的应对方式也简单:那好哇,他平叛,我也平叛。 你进我任城,我进你彭城,甚至下邳。 这世道到处都是贼寇,去哪都可以平贼。 反正兖州的东平、任城等地,都还没开始复建,属于贼寇的重灾区,但是彭城和下邳不一样,乃至在边境的沛国也属于文汇、富庶之地,怎么换都是亏的。 关键是曹操心狠,青州兵不知为何,愿意为他卖命,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用命换胜利。 打了半个多月,曹操的精锐都没死多少,全是青州兵铺路,而且他军心还特别坚固,这说明什么?说明青州兵是自愿冲上来当死士的。 所以陶谦才刚松口,文臣武将们立刻就点头附议了。 “在下认为,天子蒙蔽于长安,如今迎归天子、富庶内政以强民,方才是大事,邻强内乱,不是可取之道,曹公应该也明白此理,”一名青衫青年站了出来,对陶谦深深鞠躬道。 他开口,别的人也就各自安静了下来,不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人年岁虽然不高,但已颇有文臣翘楚的味道,说话时候徐徐不急,娓娓道来,四周声音都会让与他。 此人,陈登,字元龙。 是徐州官吏之中,少有因内治农耕而出名者,实实在在的解决了不少典农事宜,令粮食增产的官吏。 从某种角度来说,叫他一声“徐州小张韩”也不过分。 “如是继续交战,曹军损伤也会惨重,而我徐州不亚于再被黄巾余贼扫荡劫掠一遍,百姓心荡四方,不是长久之计。” “人心安定,方才可计长远,只要曹公知晓此理,主公可试谈之,此战我军虽不得胜,但曹军却也会因此跃为林中秀木。” 陶谦脸颊胡须垂下,他伸手一捋,同时双眸深深地看了陈登一眼,心里虽有痛苦淤堵,但陈登的这句话,却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好一句林中秀木。 这句话,便是在说曹操此战之后,将会彻底在兖州声名鹊起,周边的强敌一定不会错过打压他的机会,或许下一次再交战,就可联盟共进。 “元龙,你是我徐州名士,就派你与公祐前往,拜见曹操如何?” 陈登神色一滞,眉头微皱。 同时在他身后,也有一名灰袍儒生站了出来,面色含笑的躬身而下,柔声道:“唯。” 陈登闻言,也连忙躬身受命,而此时心中却略有不悦。 孙乾,孙公祐。 这位陶徐州,还是不死心扶持庶人一派的才学之士,就是想要拉拢庶人追随自己麾下,有心腹得以分散抗衡士族的门脉。 陶谦心计却也不浅,喜用制衡之道。 …… 彭城。 曹操披甲在身,坐于帐中,听程昱汇报现下的战利所得。 铁甲、兵器不少,战马也是数百。 可不去劫掠城池,自然得不到粮食补充,于是想要久战耗损就巨大了,而且若是不予劫掠,军中将士的军资也不够填他们卖命的收成,回去之后一定是要劳军的,又是一大笔钱。 毕竟,用情怀厮杀的兵只是占了少数。 曹操揉着脑门,一脸的难受:“走仁义这条道,真他娘的累。” 说罢还偷偷瞪了张韩一眼。 “军粮还够七日,后续粮食,自彭城征粮收效极差,如此看来,想攻下下邳,就在这数日之间。” 曹操说罢,直接看着张韩。 言下之意便是:再攻不下,要么我退军,要么就只能……开抢了。 反正现在城里百姓可没跑多少。 张韩低头看了一会儿沙土地,咋舌道:“啧,在下认为,差不多可以送一封劝降书去了。” “咱们以平叛之名出师,也要利用好这名义才对。” 曹操和戏志才相视一愣,都好奇的看向张韩,催促道:“细嗦。” 第二十三章:我们刚进帐,抬手就给一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所谓平叛,是以阙宣篡汉为名攻打徐州。但阙宣仅仅只是陶谦部将,他麾下人马恐怕不足数千,为何敢反叛呢?” “天子虽蒙难于长安,先后遭董卓、李傕郭汜所控,但人心却依旧向汉,天下诸侯莫非汉臣。” “即便如四世三公的袁绍,不也只敢拥立宗正刘虞为帝,且遭各州郡反对,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阙宣,他背后一定有人主使。” 张韩说到这停了下来,相继看向两人,值得欣慰的是,这两人也带着同样的淡笑,看向了他。 “哼哼。” 曹操率先笑出声来,接着说道:“伯常所言极是,一个小小的阙宣,如何能行篡逆之事,这等大事需有权谋策划,以资万全。” “我又岂会看不出来,正因如此,我们才直奔下邳,这是陶谦已反,妄图自立。树一个籍籍无名的阙宣,告知于天下,他再后操纵观望,此人心计狡猾,悖逆大义,当诛!” 戏志才双手背于身后,面色带笑,思索片刻后拱手道:“此事在下记住了,会立刻书写下来,以布告张贴于徐州各城,昭告州郡,上表长安天子。” 这件事送去长安并不一定有用,甚至不一定能送达,因为关中这段时日流民极多,各郡大乱,山贼四起。 甚至传于徐州也不容易,当地的百姓还需要陶谦之政,不会因为流言就站出来反叛、声讨陶谦。 但这主要是传递一个信息给陶谦,以及当地的士族、豪族。 若是再支持陶谦,等日后曹军真正攻下了徐州,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当做叛贼来处置,如此胜负之数就变为真正的“成王败寇”了。 败者,将连同背后的士族,全部背上叛逆贼寇的名声! 这些,足够他们掂量一番,也足以让百姓多一种“真相”的选择。 戏志才刚要出行的时候,张韩拦住了他,朗声道:“祭酒莫忘了,要将当初讨董时,主公独自追迎天子,但诸侯按兵不动,方导致主公遭到伏击功败垂成的事,一并传出去。” 要知道,当时那些按兵不动的诸侯里,有一人的名字正是陶谦。 这么传出去,足够耐人寻味,如何编排自然交给他人,也不必太过刻意的描墨,点到为止即可。 “还是你坏。” 戏志才冲张韩指了指,转身快步离去。 …… 三日之内,陶谦窜逆谋反,自立为帝的流言传遍彭城,但若要传到整个徐州,估计要一两月之久,但曹军种下了这颗流言种子,人心自然再一次得到了衡量。 而当地的豪族,也都迫于压力,只能奔投曹操麾下,转而表明自己家世的清白。 因为人心向汉,且诸侯未反帝者,一个董卓妄图掌控天子,就已经让天下诸侯联合讨伐,说明高祖皇帝当年斩白马而盟的那一句“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依旧还停在人心之中。 所以,无论是什么阶层,都害怕和这件事染上关系,哪怕是要做,也得想袁绍那样做得干净,扶持刘氏宗正为名,如此即便最后不能成事,却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彭城本来就被曹操占据,现在再传出这样的流言,自然是让人如坐针毡,是以无论是否是才学之士,都要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不被污水泼到,这年头根本不存在“清者自清”这种说法。 因为诸侯的屠刀,不会和士人辩驳,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长篇大赋洗清自己的名声,都不如给当政之人送去一箱子金石或者布匹,又或者送去家中所储的一囤粮食。 又是五日后,在惶惶不安的彭城、小沛两地,已经出现了声讨陶谦的声音,他们更多的是恨陶谦惹来了这战祸,至于唾骂叛逆这种事都只是掩盖其愤怒。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拨人送来的书信,让曹操不得不处理。 一是从下邳送来的议和书信,要派遣使者来与曹操说明阙宣叛逆之事,并且押送叛贼千人,送至曹操麾下任由处置。 第二拨则是小沛的甘公,是在徐州极有名望且德高的长者,他想要求见曹操,以亲自拜谢曹军与百姓秋毫无犯的军令。 在二者书信先后不久送到曹操手中时,他几乎没有多少迟疑,就选择了去见甘公,而将接见下邳使者的事情交给了张韩与戏志才。 “伯常,能谈成议和,把此时占据的胜势,尽数换成钱粮军资,也是一件功绩。” 曹操拍打着张韩的肩膀,让他尝试跟随戏志才前去议和,此需要辩才、学识、心性,不是谁都能出使的,张韩当年为武夫,转为内政之臣不过数月,想来这等场面也没见过。 “伯常不必过于担忧,跟着志才谈论便是,如有需要则为他准备些说辞、情报,”曹操微笑着,意味深长。 戏志才在旁听得明白,这是有意培养,而且是各方面的培养张韩,这种培养用的可不是书经里的知识,用的是实绩。 等同于,大战练兵……真够舍得的。 “主公放心,在下尽力而为。” 张韩拱手鞠躬,态度认真而且谦和,令得曹操忍不住想要再次提醒。 这孩子,面色竟如此严肃认真,看来的确想办好这件事……毕竟这不比辩经,辩经出了胜负无非是多罚杯酒,胜者多些名声,败者可挣洒脱。 这是议和,轻则言语塞滞,丢人现眼;重则令将士厮杀赚取的局势白费,被人牵着鼻子走。 “尽力就好,不必逞能。” 曹操关切的淡笑,挥手让两人各自去准备。 又一日,得到了些许情报消息,来人是徐州陈氏这一代最为出名的陈登,以及庶人一派的别驾孙乾。 清晨,张韩和戏志才在军帐中等候,不多时宿卫来禀报徐州下邳使者已经来到,请入了帐中。 孙乾富态、陈登清瘦。 两人各有不同,但眉宇之中皆有傲气。 孙乾双眉较低,面带笑意,总有亲和之感,这种人从一见面开始,无论聊些什么,你都感觉他在很和善的笑着,不会生出恶意。 而陈登则儒雅得多,且发髻、玉佩、剑穗等物,无不是士人仪表的标配,加上其胡须整洁、修剪得体,仪表更显堂正。 两人往帐中一站,自然分出主次。 陈登在中,而孙乾站在他身侧。 “二位,在下徐州典农都尉陈登,这位是我徐州别驾孙乾,特来请见曹公。” 张韩先行站起来,请两人在戏志才左手位置上入座,同时说道:“陶徐州已经反叛汉廷,二位都是名士,应当早思后路。” “嗯?!” 两人正要坐下,听见这话马上又站起来了。 怎么的呢?!我们没反叛啊? “这位先生,敢问此话从何说起?” 陈登目露锐色,紧盯着张韩。我们是来议和的,你不听听条件吗?!刚进帐就是一棍子?哪有你这么议和的? 第二十四章:这人属狗脸的,说变就变(求推荐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陶徐州得举为州牧,占徐州立足,当初在讨董时就已是一方诸侯。如今数年过去,他所辖徐州境内不见平稳,反倒更加贫穷混乱,还出了篡汉叛将阙宣。” “你我都清楚,一般人若是叛出州郡,敢称山贼倒是常事,但下邳这等地界四面皆敌又无天险可守,且距离深山极远,你徐州何来的山脉避世?在这地方,他称帝?这不是找死?!” “一个人岂能如此愚蠢?而事出反常则必有妖,定是背后还有人指使,陶谦借此傀儡趁机入我兖州境地,其心可诛也,若非有异志,为何同盟领地也要入侵?抛开这些不谈,他治理徐州三年,治理出一个反贼?” “陶徐州反则无道,不反则无能,二位如今来乞降,无非是看现下大势已倾斜,故而想掩藏叛乱之事罢了。” 张韩一番冷言,铿锵有力,还不等坐在主位上的戏志才发话,先将这两人痛喝至气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只有陈登双手背起,紧紧扣住手腕以忍气吞声,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欲加之罪”,接着便是冷笑不语。 倒是孙乾神色如常,甚至还有淡笑之意,等了许久,才拱手行礼道:“敢问,先生何人?” “区区军中主簿,张韩。” “张主簿此言在下听明白了,但凡行大事者,皆有出师之名,曹公以此为名解兖州兵乱无可厚非,不过我们却的确得到了军报,阙宣残党逃往兖州,方才急忙来追。” “巧了,我们也是!”张韩当即乐了,“我这里有徐州斥候反叛,亲自带队来投,方才明白是陶谦密谋篡汉自立,故而立即出兵攻打。我处乃是人证物证俱在。” “啧,”陈登在一旁直接愕然,脸色更为发寒,出于礼貌,他咬着牙忍了下来没有作声。 你有个屁的人证物证!这事情本来就不存在证不证的,上头哪里有公证的存在呢? 天子尚且难以自保,天下离散何其多贼!官、司皆已沦为废土,你随便拉几个人出来,岂不是任意定罪都行? 再抓着此节说下去,怕是不想议和! 恐是曹操遣一狂士,特来羞辱我们。 孙乾余光看了陈登一眼,深吸一口气转瞬间平复了情绪,笑着拱手:“还请张主簿将人证和物证都请出来一观?” “这就不方便请出来了,等下邳城破或者天子来查证时,自会带去。”张韩拂袖背手,背向两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在主位上的戏志才原本屁股都快抬起来,结果现在稳稳当当的又坐实了。 这个伯常,主公还以为他会支吾难言,现在看来,这不说得挺好的,一步步把话从见面时就逼到了悬崖边上,是崩是和,就看他们一念之间了。 即便是崩了也无妨,无非是再打数战,我军虽有损失,但下邳定难久守。 听到这,孙乾眉头紧皱,低头思索了片刻,又向张韩道:“张主簿,下邳确有逆贼,但不是我主。” 他又向坐在主位上的戏志才躬身道:“这位应当是祭酒,在下有些话,到此也不得不说。” 戏志才眼皮微抬,面无表情的道:“请说便是。” “阙宣逆党之中,有下邳豪族的身影,其中庶人商贾一党也资助不少,这些事我大致知晓,所以张主簿确不是胡言。” “此次交战,实在是误会,我等进军兖州过急,而曹公又误会我主太深,方才有交兵之嫌,我与元龙来此,便是为了解释此事。” “曹公此来,虽是误会,但一则为我境内斩杀贼寇残党,守住城池领地;二则我军贸然进入兖州未来得及表明在先,因而劳兵伤财,故此,我主愿给予曹公军粮三万石,待秋收之后再予两万。” “同时,交出商贾、豪族残党任由曹公处置,不过下邳与彭城,便不劳曹公为我主紧守了,徐州贼寇分散极重,若是远派兵马来守,徒增兖州负担,且不明徐州态势,说不定就会随时来袭扰。” “不过除这两地之外,小沛民多族广,地处交界,倒是想请曹公代为帮忙镇守,我主会赠予马匹、粮食、金银为酬谢。” 生意人的谈法,已经将议和的部分赔偿,用非常舒心的话摆在了明面上。 孙乾顿了一顿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望天道:“唉,此次大祸,皆因阙宣而起,挑动两军交战,死伤无数,竟令城河为之不流,何等的惨烈,我等所见又怎忍心不顾苍生呢?” “我看还应将阙宣之行昭告州郡,震慑异心之贼。再上表长安朝廷,以告曹公忠君体国之心,我主平乱镇疆之难。” 好嘛,这回一口大锅也盖在了死人身上,各自都皆大欢喜。 只要答应下来,商量好所谓“酬军”的细节,这一战就可以体面的结束了。反正我们都清高,都了不起,让扑街的阙宣全族上下把锅背牢了下去。 孙乾方才有句话说得极好——远兵镇守,徒增兖州负担。 这话看似在说贼寇繁多,其实是道出了现在曹老板的尴尬。 下邳他能用悍不畏死的人命堆下来,但长久的守住就很难了。况且自己兖州还不算彻底稳固,背后始终还有南阳袁术虎视眈眈。 而袁术和陶谦,隐隐有同一阵营的迹象,或者说早就是同盟中一派之人。 如果强行打到底,胜负之数不妄下定论,但一定比现在的局势艰难十倍。 张韩本来以为还要对骂几句,再激起双方唇枪舌战,才能拉到一个水平线上好好交谈。 没想到被孙乾几番话全数化解了。 “不愧是孙公祐,”张韩忽然口气一松,待几人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已满是轻松的笑意。 孙乾和陈登皆是诧异对望,场面气氛忽而说变就变了。 “张主簿识得我?” 孙乾好奇的问道。 张韩则是站定躬身,双手拱起,道:“孙别驾师承大儒郑玄,雍容风议,见礼于世。” 他又看向陈登,道:“陈元龙少有扶世、济民之志,长则有安邦妙策之政誉,二位皆是徐州大才也,在下虽粗鄙浅薄,但又怎能不知?” “惭愧……”陈登忽然被这么一夸,但却根本不知眼前这人的名声、过往。而且看他与方才发言判若两人,本就是有心试探。 不对,这是议和他试探什么?!这不就是被孙乾退让到了心坎里,不再刁难了而已。 这人,这人……应该,就是单纯的不要脸皮!少耻!看见利益就立刻变了脸色。 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何过往、才能如何,但现在知道了一点:此人脸皮如城墙马脸那般厚,他甚至不会因此脸红。 张韩和戏志才相视笑了笑,又才回头来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方才既已说清误会,晚上请宴于军中,在下想向二位讨要,我主真正所要之物。” 陈登、孙乾尽皆愣住,这话又有些高深莫测了,城池、钱粮、马匹与人丁都给了,甚至还有名望、功绩。 看他这意思,这些都不是曹操最想要的,那他想要什么? “好,愿闻其详。” 两人也是被弄得有些无奈,从进帐到现在为止,虽说言语体面、场面和谐,但无一不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 彭城府邸之内。 曹操宴请散去,只留下了一名老者与之深谈,时而传来笑声,也是相谈甚欢。 “曹公施行仁义,惠政待民,宽仁待我徐州百姓,令老朽敬佩。”甘公着土黄色袍服,满头大半白发,笑容可掬,慈和而言。 “如今得见曹公,知公心存大志,还能以仁义德行为准绳,难得啊。” 曹操连忙摆手,“甘公谬赞了,操乱世而起,非是生性好胜、专为兴战耳,此次入徐州实属无奈,更不可迁怒于民,只是想徐州百姓可得更亲和之政,不使流离于战乱罢了。” “唉,曹公之言,皆出肺腑,令老朽汗颜,天下诸侯无不是争名夺利,企图祸乱当世,唯有你曹公一心扶汉,舍家弃身,只为大义,当初追逐董贼如是,今日入徐州如是。” 竟是如此,我徐州士族因其出身而顾忌与其结交,因其他士族的轻慢态度而随波逐流同样轻慢曹操。 实际上,见过才知此人有大才能,不知能否安定乱世,但安据一方,使民清静的本领却一定有。 如今已不是阉宦当道时,也非是名门盛世时,时代变了,英雄辈出啊。 “甘公,小沛在我朝数百年间,几次划分于徐州,又几次划分与兖州,看山水分势,终究还是近兖州的,如今操平叛于沛、彭城一带,已见百姓穷苦,立志要治理此地,还望甘公相助。” “好说,好说……”甘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老朽除家产可资助曹公外,且能引见几人,同时为曹公说一说如今徐州的态势……”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合心。 曹操心中清楚,得此人之言,宛如向导一般,可行于徐州之内,若是没记错的话,陶谦应该就是起于甘公推举。 他的人脉与见识用于徐州,堪称绝妙。 …… 曹军军营,主帐宴请。 因为合心意,所以张韩跑去与孙乾紧挨而坐,喝得微醺之后,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勾肩搭背,笑得合不拢嘴。 孙乾本身就亲和,笑起来更显和善。 “哈哈……伯常谬赞了!在下才疏学浅,不过以身价资助混得此名罢了。” “公祐兄长,自谦了!”张韩爽朗大笑着拍打他的肩膀,“依足下这等才能,外联皆可交托,口舌可定一州一郡,钱财身价不过铺路也。” 这几下,拍得孙乾浑身发颤,肩头生疼,额头都冒汗了。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这几下看似轻松自然,但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十五章:他有点,装累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你弄疼我了。” 孙乾哀叹了一声,轻声提醒道。 张韩:“……” 他把手缓缓收回,并且不再随意拍打孙乾的肩膀,同时正色道:“彭城我们本已经攻下治理,且推行了屯民之政,许多失田、失宅的流民只能迁徙,无登户的奴籍全数转往兖州治下,余下的乡族、商贾也不多了。” “这座城,应当是归属我主,但公祐此前说,陶公定要归还,只肯让出沛国是吧?这句话听来很奇妙,就仿佛我们是即将战败,要被驱逐出徐州一般。” “哦,并非如此,”孙乾连忙笑着解释,“伯常不必这般针锋相对,我主意思是,彭城与下邳,皆为郯县屏障,愿以重金酬军换取防备平稳,否则日后军令、政令均有出入,多有不便。” 孙乾听闻这话,大致也明白了方才张韩所言,曹操真正想要的是徐州,毕竟占据彭城,等同于半只脚已经踏在郯城之前。 日后等休整军力,积攒粮草军备,再攻徐州时,将会事半功倍。 想到这,他心里失望了不少,毕竟之前期待着曹操与其余诸侯有所不同,现在看来所谓仁治厚德,也是为了掠取领地铺路罢了。 这样的话,就更该紧守口风,尽力将彭城保住才对,曹操不敢久战,担心兖州后方生变故,不会过于纠缠。 他给张韩的底线,定是见好就收的。 这边张韩和孙乾继续就彭城周旋。 而另一头的戏志才和陈元龙,也是相谈甚欢,陈登好奇的问起了张韩的出身、师承,以及功绩。 毕竟张韩看起来还很年轻,比他陈登都要年轻几岁,原本以为青年才俊之中,自己已经算是翘楚,没想到今日遇到张韩这年纪不大,却已做了主簿的青年人。 戏志才笑着道:“伯常献计屯田政令,安置了青州来的百万流民,同时以此为据,又选兵得数万青州兵精锐。” “青州兵与屯民,各居一处,有家室的则可相互立功惠及对方,没有家室的记录功绩日后可成家立业,分田定居,你说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比兵败身死要好多了呢?” 陈登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献的计策,将百万之众定为屯民,比流民好,比本地百姓差。 且将有家室亲友着分开,互相要挟不可作乱,只能辛苦劳作以换取平安。 又选拔所谓青州兵精锐,得死士跟随,交战时可先锋而行,保存曹氏本身精锐子弟,是以死伤虽多,但却动不到他的根本。 这么看来,此次动兖州,属于刚好帮曹操削减了不少兵员的压力,而且在此战期间,还有不少新丁得到血战洗礼,因而蜕变为精锐。 现在还要赠予大量钱粮,让曹操撤军,且撤退之后还要感谢曹公到来徐州,襄助平贼。 我们损失无数,背上治理不力之名,还要给曹操说声“谢谢”,图什么呢? 徒伤悲。 “祭酒,此次议和,你我双方的误会已经解除,而方才张主簿提及的曹公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何物?” 陈登现在十分好奇,可席间吃饭吃酒,却也没有半点透露,张韩也只是谈及民生内治,相交心得而已。 这倒像是在结交友人,而不是在议和,一来二去反倒是陈登有点着急了,他陈登素来是爽朗性格,不会过于拘泥于一件事,不过这次的事情和寻常不同。 徐州和兖州,双方都明白不可能血战到底,因为理由都站不住脚,谁若是强行为之,日后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落人话柄。 说不定,现在各方诸侯劝停的书信,早就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二袁送来了劝停的书信,让给他们个面子,这岂能不给? 是以,这事早结束早好,还能赶上夏日时看护田土,等待秋日收成,否则一旦荒灾降临,更是灾祸横行。 “两位都一直心念此事?!”张韩听到了陈登的话,忽然朗声回头来言,将陈登、孙乾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我本打算,在酒席上慢慢说出来,以符合循序渐进的流程,既然两位这么着急,那我还是先说比较好。” “请说!”陈登目光好奇,神色期待。 这关子卖了许久,到底是要什么,直接明说便是。 张韩和戏志才两人对视,之后转过头来对陈登笑道:“自然是要结交高士为友。” “这彭城,若是别人来要,断然是不肯让出的,这是我将士拼杀所得,当然有才德兼备之人来治理,但若是你们二位,便可以商量,请回去告知陶公,若请元龙任彭城郡守,如此便可退去。” “什么?”陈登不可思议的看向张韩。 “你所说,曹公真正所要之物,便是这个?” “不错,”张韩点头道:“元龙现在可以安心宴饮了吧?” 陈登听完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张韩的意思。 曹公可以让出彭城,但是要用彭城来和陈氏结交,留下一番美谈,当然,这在他看来是让城举贤的美谈,但对于陈氏来说,便不是那么简单。 此举,等同于在陶谦心中嵌进一枚尖刺,随时会刺痛他的心,令他不敢再将内外所有政事交托给陈氏。 “伯常,你这话,让我更加不敢安心宴饮了。”陈登苦笑了起来,在场的都没有心智平庸者,张韩既然这么说了,定有曹操授意。 曹操有意结交,若想尽快平息战事,唯有答应下来,至于主公那边日后可再多深谈交心。 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能在陈氏这里,留下一份恩情,等待日后偿还。 这是一次诸侯反向对士族的投资行为,那么目的就再简单不过了,曹操所图谋的更多。 其中的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最终,陈登权衡再三之后,还是饮了宴席上的酒,当天夜里,陈登和张韩、戏忠大谈经学,评判古文、今文,也聊起了内治的政令心得,甚至说起了建陂之事,以引水注流,来灌溉农田。 聊到这些,他才真正相信张韩是有才学之士,他所献上的军屯之略,的确也符合现下兖州的状况。 虽说要因劳损而死很多人,但也能救活更多的人。 这一夜,还出产了不少文学篇章,当然都是在彼此间流传,没有外流到军营,甚至没出军帐外。 军帐外是典韦在值守,他听了一晚上愣是没觉得有什么触动。 第二日,陈登拜见了曹操,确定了退出彭城的条件,算是颇为融洽。 到下午,孙乾与陈登起行离去,陶谦早已经准备好了布匹、马匹、人丁和钱粮。 此战总算是各自罢兵,曹操让出了彭城,但却驻守小沛,虽是可威胁徐州,始终占据主动,同样也赢得了扶汉之盛名。 曹操班师回去时,在车驾之中依旧保持严整肃穆的风范,一直到行军四日三夜,快要接近东郡时,才叫了张韩进马车里秘谈。 “伯常,而今状况可有方略,接下来应当如何进取,趁着快到东郡,提早与我说说。” 曹操靠在马车侧壁上闭目养神,脸色疲惫,眼窝深陷。 这一趟在徐州所得,很难断定是赚是亏,但局势很体面的稳固下来,可为接下来秋收赢得时机,曹操也累了。 实实在在的,装累了。 第二十六章:先生说他,衣墨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此次不强取彭城,交好陈氏,实则是以退为进,”张韩坐于马车内一侧,面色认真,不疾不徐的说道。 “陈登之父陈圭,在徐州地位极高,与袁术有旧,家中祖上曾有一世达三公之位,名门望族也,而这位陈元龙有内政大才,善于屯田治理民生,能力不下于兖州诸贤。” “最关键的是,陶谦老迈昏聩,已不再有雄心壮志,他现在的近况,应当以保全退守为主,主公交好徐州,是为了散播仁名,待以后再来取徐州,现在若是取下徐州,恐怕不出半年,袁绍和袁术就会南北夹攻,以遏制主公势力。” “是以,主公现下应当广积粮、缓称雄,以夯实境内军、政为主。” 张韩对于当下局势有了一定判断,曹操推行的戒令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除却让曹氏传出清廉节俭的家风之外,还能省钱。 如果曹氏宗亲一起分钱置办田产地产、广收奴籍,十几位地位高的宗亲,加上几十位沾亲带故的族亲,加在一起不知道吞下多少钱。 现在这些钱没法吞,那么在创业初期的精神建设就很“健康”,张韩觉得这么健康的底子不用来内省修德以攒名声,那就可惜了。 曹操眉头依旧紧皱,想了很久之后,才道:“伯常,现在就你我两人,进言大可务实,不必务虚。” “你学什么不好,学士人那一套云山雾绕的话,你直接细言便好。” 曹操说完嫌弃的盯了他一眼,什么场合,学这些之乎者也的仪态言语。 就这车里在座的两位,有任何一人是士族吗?我们俩配吗? “啧,”张韩尴尬的和曹操对视了片刻,咋舌道:“陶谦赔了这么多人力、财力,定不会死心,还要作乱。我们回到兖州之后,应该立刻发告各郡县,表明功绩,令官吏、百姓安心。” “再将所得钱财犒军抚恤,让宗亲将钱财都拿出来,推行元让将军的品性作风,严正清廉,内不乱,便无惧流言惑乱。” “嗯,这么做,子廉、子孝肯定会有所不满,他们那里我自会去说明。”曹操点点头,依旧还在闭目养神,“军略上,还有什么建议?” “内治待今年屯田结果,可逐年细化;军略则是取筹备军资为主,静待来犯……” 曹操的眼睛忽然睁开,看向张韩:“何人会来犯?” “袁术,袁公路。” 这话说出来,曹操才是真正提起了兴趣,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微虚平视前方,“说得对,袁公路在南阳诸事不顺,已然呈现颓势,刘表深受荆州诸士族的青睐,我敢断言,袁术必不可能长久占据豫州。” “若他要另谋出路,还能去何处?南有刘表,北可入兖州,虽然不愿意这么说,但我猜他进兖州的可能性更大。” 曹操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于袁氏兄弟,他颇为了解,如果说袁绍自青年起,到中年时,都颇有大谋略家,于逆境之中成名的风范,那袁术则是多了几分骄豪。 但兄弟二人,都颇有谋略。 此时若是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袁术要取兖州,今年这个时机再适合不过了,如若再拖数年,兖州乱局一旦平定,他将再无半点机会。 “的确,是兖州。”张韩点头附和。 并且也略微佩服曹操的眼光,早早洞悉袁术、陶谦的所谓联盟,并且知道两人同气连枝,不会善罢甘休。 张韩不一样,他有答案,所以能断定袁术会北上进攻兖州。 “是以,此战将会是我最重要的一战,能否站稳脚跟,就看与袁术相争能否站稳。”曹操觉得前景并不是很好,自入兖州以来,或者说自刘岱死后,兖州没有了名义上的头领,麾下太守皆可争夺此位。 自此起,几乎每一战都是惊心动魄,而且需要奋力拼杀,稍有不慎就会被赶出兖州大舞台。 乃至现在于兖州,以边让为首的名士,还在抨击曹操自称兖州牧的无耻行径,号召有志之士不与归附投奔,甚至煽动部分官吏罢官不效。 战事一结束,这些头疼的事情就会如潮水一样涌来。 回去之后,内忧外患皆要考量。 曹操说的这话,像是结论,也像是在自我思考,所以张韩在旁安静的思考自己的问题,等回到兖州论功之时,自己的能力就可以获得大幅提升了,若是得到了智力的成长,以后思维就可以更快速全面,能够跟上这些当世英豪。 至于现在,张韩还需要想很久,他之所以能够崭露头角,就是因为手里有答案,同时还有不断成长的各项能力。 车马内,变得安静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才又开口道:“伯常,你真的没有别的计策要献了吗?” 张韩从思绪之中被打断,茫然的看着曹操:“我,我应该有吗?” 什么意思?闹了半天你叫我上来不是找个聊天搭子?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叫你救下允诚时,你单骑而去,跃马扬蹄时,何等英勇?”曹操阴笑了起来。 张韩面色一滞,笑道:“马镫?” “对,就是马镫。” 曹操终于点头。 他绕了很久,从让张韩摒弃士人进言的那些繁礼开始拉近关系,再到后来差一点吐露心迹,最后说到面对袁术强敌之难。 现在地图不够长,匕现了。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张韩那匹马肚子两侧的马镫,比一般人用的镫子要结实很多,而现在一般骑兵作战,马镫多沿用单镫上马、或者是布镫固位,一旦交战紧急,靠的是骑兵双腿夹紧。 这个军备若是能得到改良,或许千百年来骑兵的胯痛,或许就可以迎刃而解。 “你的这一套军备,可以令骑兵在马上多几分力气、灵活,而今我得了陶谦赔偿的五百战马,加上之前所战缴获,共一千三百余。” “回去之后,我将在青州兵之中挑选精锐之士,选拔骑兵于我宗亲之中的子弟兵合练,操训一支精骑,以为亮相。” 曹操眼神变得略显期待,言语铿锵有力。 他本来就想要精锐,但想起张韩当初展现的高超马术与技艺装备,或许能够让这“精锐”再往上锐一个等级。 “这次,请伯常务必帮我,我需要一支骑军,守住现下所得的疆土,待到明年便可彻底站稳脚跟,不再受人掣肘,若是袁术来犯,定要一战而退之。” 徐州之战,他取陶谦所赠军粮,不予分享于诸宗亲友人,重抚恤给军中将士看,除犒军之外,多数用于百姓民生,鼓励境内农耕生育。 做到这些,就是仁义了吗?不是,只是比大部分诸侯好一点,但就是这么一点,完全足以让人心倾斜。 曹操现在深刻的明白了张韩的话,乱世仁义,所需要的本钱其实不多,就一点点、多份苦心罢了。 但收益,却是极大。大到曹操现在以保疆卫土为名征募精锐之士,可得乡里不知多少人追随。 譬如青州兵,可用死心塌地来形容,只听曹操一人令。 想要一支精骑,绝非难事。 “好。”张韩想了想,点头道:“但此物改良有隙,待我回去后和主公细说。” …… 回到兖州三日后。 曹操休息完毕开始了新的动作,秋收尚且还有两月余,他将徐州赠来的钱财分发,并且遏制住了宗亲想要分钱划地的欲望。 将创业初期的艰难,通过九次堂议、帐议反复告知,并且他自己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将家里的钱已经全部投资到了犒军这件事上。 最后一次堂议,还向当地的马商卖掉了他那匹最喜爱的大宛良驹绝影,当然,不到晚上马商就赶紧还回来了,并且没有把钱要回去。 在论功后,扫清了帐内不和的声音,将大家的思绪全都统一,静等秋收,接着便是用积攒得来的钱财、资产等,准备大刀阔斧的选拔精兵,建造精骑。 这精骑在一路来时,和张韩几次密谈,在他的建议下,以轻骑、重骑搭配,节省开支的同时,还可有战术操练上的配合,取名为一虎一豹,相得益彰。 不过这一日定议的时候,张韩缺席,没来开会。 “伯常人呢?” 曹操顿时迷茫,前几日不是还兴致勃勃的与我一同商议吗?怎么记功之后,连堂议都缺席?不会是生病了吧? 在外的典韦挺直腰板,双手用力抱拳,嘴唇动了动,道:“先生说他……衣墨了。” 第二十七章:曹操开始了浪漫情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衣墨?什么意思?”曹操眉头紧皱,堂内先行来的几名文武也都觉得莫名其妙。 “好像是心情不好,引起了病症,起不来床。”典韦瓮声瓮气的答道,“说是让俺来听,听到什么结果回去告知先生。” 戏志才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不愧是伯常,还能这么干?! 让宿卫来听命令,自己休息,如此时间空闲出来,岂不是可以做更多事? “胡闹!”曹操好不容易休息好,听完典韦的话感觉脑瓜子又嗡嗡的,当即沉声道:“下不为例,此等条例应当写进军令之中。” 啧,没了。 戏志才顿时失望,初犯还能钻空子,补上之后再犯那就是以身试法。 张韩拿捏得好精准。 早上的晨议,曹操分派了几位宗亲选兵要务,又请荀彧筹措所需军资,请枣祇、毛玠负责屯田事宜,巡视济北、东郡、陈留三地近况,最后留下戏志才细说了军务。 毕竟现在他只是猜测袁术有心图谋兖州,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打。 这事光靠猜测,只能最大限度的防备,必须有万全之法。 如此热火朝天的商议,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曹操喝了点水,吃了些干粮粟饼,和戏志才出门去张韩府邸看望,并且让典韦先行去报之张韩。 “去看一眼,他衣墨个什么。” …… 张韩也不明白。 自徐州回来之后,此一战的功绩基本上都算在了战功上。 所以得到的奖励是【武力+2】、【统率+2】、【魅力+2】。 以及【横练】达到了【渐入佳境】 【武力:87】 【统率:71】 【魅力:80】 “唉,其实也挺好的。” 张韩感觉躺着的时候,身体都在不断变得紧绷,筋骨紧扣韧劲十足,筋肉虽不外显,但蕴藏的力量也是极具爆烈感的。 至于魅力,则是气质与仪表改善了许多,同时脑子里多了一些学识。 比如忽然感觉今日这堂议,就应该带着病痛去,若是能坚持如此,散议后肯定会有人来问闷闷不乐的缘由,再说身体抱恙,就会得到他人的欣赏与青睐。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张韩想要提升【智力】,看看提升之处主要在什么地方,不过一直未能如愿。 现在看来,难不成真要等【武力】满值,或者到达极高的时候,才会给别的奖励? “身体上来点奖励也好啊,生活各项能力之类的。” 什么顶车轮、铁肺肾多好。 所以张韩在一怒之下,就衣墨了,倒在榻上不太想起来,这一睡就到了中午。 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当了一回卧龙。 然后到院子里操练武艺,主以枪术与刀术、剑术为主,当代的武艺套路较少,都是军营里的杀招,以快、准、稳为标准,反复操练可达技艺高超,在厮杀时如鱼得水。 典韦善用双戟,偶尔也会陪张韩对练,但他很不情愿,因为需要放水放得很严重,不痛快。 禀报曹操来此之后,典韦就到前院值守,不多时曹操和戏志才匆匆而来,由仆人带入府中,在中院见到了坐于台阶上大汗淋漓的张韩。 “主公不该是去巡周边屯田之事,亲善百姓吗?怎么有空到我府邸来?” 这些事既然做了,就不好放下,至少装装样子还是需要的,无论是政令本质如何,总归是要面上漂亮。 张韩知道曹操不是真正的仁义善类,但已经开始拢揽人心了,就不可轻易放弃,否则日后反噬起来更加严重。 “我让昂儿去做了。” 曹操一句话,风轻云淡一般。 “原来如此。” 张韩登时懵了一下,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让曹昂去,不光自己可以不用劳碌,还能将收归民心之任交托给这位长子,从现在起就在各方面培养他成长为豪杰人物。 若是曹昂可以一直康健雄壮的话,这还是可以计长远的策划。 然后就可以一直以“收安民心”去劝说曹昂,为曹氏奔波于田土之间。 “伯常,前几日你献出马镫改良的图纸,又是大功一件,我已经让军中铁匠尝试赶铸,但上次你与我说,此法还有隙,是何意?” 曹操本想等着张韩自己主动提及,奈何一直不说,而在这几日,他已请很多熟手工匠都看过了粗制图纸,又经过几次改画,开始打张韩那一副双铁马镫的铸子。 始终不知道所谓的瑕疵在哪里,这就让曹操更加难受,就好似一块温润的璞玉,偏偏里面有一点棉絮;又恰似风情万种的女子却从未经人事。 这种种感觉横在曹操心里如鲠在喉,所以非来问清楚不可。 他估计张韩可能是忘了。 “哦,”张韩登时恍然,“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这马镫不可张扬,应该只用于精锐,因为制作的工艺并不算很难,并非是什么创举,其余匠人没有制出来也只是因一叶障目。” “主公且想想,若是大肆宣扬,在一战之后虽说可以令人眼前一亮,但也就等同于拿开了蒙在他人眼前的叶子,很快其余诸侯都会对此效法改良,接着就是北方诸侯、西凉铁骑等全都戴上坚硬的双铁马镫……” “明白了!”曹操当场抬手,示意张韩不必说下去了,说得太明白了我会酸。 北方、西凉都有大片放牧的地方,战马比南方多,马商的价钱从北到南,那是一郡一个价格,骑兵这类兵种,可以极大提升战力,但同样打造一支骑军耗损也极大。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没马,不光是拥有马这种动物,还得是训成的战马。 张韩说得对,目前当世之人不去研究这些军备的细微改动,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你弄出来,不出半年就到处都是了。 怪不得这小子一直用白布裹好几层,假装用的布镫子。 感觉张韩憨厚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阴险的心。 “既然如此,便只在虎豹骑之中流传,确应该立刻去军营,伯常在家中休养数日,待挑选出精骑之后,再来参议。” 曹操转身去往军营之余,给张韩放了一个小长假,若是没有要紧之事,张韩可以一直休息。 “那行,这可以,多谢主公。”张韩一下子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很敏捷的不衣墨了。 这段时日等秋收,需要忙碌的事情不多,估计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关注一下其他天南地北的情报近况。 曹操:“……” …… 虎豹骑营地设在了东郡北部,选出精锐之后日夜操训,不光是个人勇武,甚至还有骑术。 在操训的闲暇,曹操命荀彧将近段时日功绩如实上报长安朝廷,免不了要动用一些荀氏的关系,求一封诏书以在名义上,得以坐稳兖州的位子。 对于此事,在张韩告假前一直持反对态度,他觉得告知周边就好,不必上报朝廷,毕竟上头谁都和曹操不熟。 甚至满朝文武现下当权者无论是西凉武将,还是士族名儒一党,都对曹操没什么感觉,可能还留存了当年的厌恶。 不过曹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且无论他们作何反应,用战绩去恶心恶心那些人好似也不错。 简而言之,此时的曹老板,正趁着张韩告假不在身旁揶揄、暗讽的时候,触发了浪漫主义情怀。 我知道向长安表功不妥,但我就是要表功于长安!扬威至四海! 第二十八章:因为还了手,他们就成了贼(求追读,求票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七月底。 长安经历了几次大战,李傕、郭汜逐步控制了朝堂,勉强引羌人与西凉旧部,把士人与天子都困于掌中,坐看局势变化。 自今年起,从关中地区逐渐传来了许多人的名字,诸如袁绍、公孙瓒者,以平贼得到盛名,引英豪归附。 如刘表、刘虞者,安定一方,使内族亲团结,其所辖之地复有再兴之迹。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再活跃于大汉,譬如皇甫嵩病死家中、蔡邕死于牢狱。 到六七月时,一个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名字,也跟随着各地的情报,慢慢活跃在了长安诸臣的眼里。 曹操。 长安原丞相府,府内宽敞如广场般的石板路上,两名官吏自阶梯上下来,神情皆有不忿。 “曹孟德为何能再起?我以为这个人已经离开当世争雄之列了,却有徐州、兖州两地平贼之功,怎么这个人有一点火苗,就可以成滔天焰火吗?”左边那人说完之后,面色复杂,似乎在为前路而担忧。 “还是袁氏在背后推动,给了他再起的家资,不光是袁绍,听闻第二次曹操举兵,张邈也给了很多资产,”身旁中年人淡笑着道,“元休得朝廷诏命,应该先礼后兵,去兖州先行拜会这曹孟德。” “待摸清其情况后,再动兵也不迟,曹孟德今年历经多次大战,已经没有余资了。谋定后动,一举拿下兖州,再逐步壮大回护长安,等待时机接天子东归。” “好,我知晓了。” 左边身材偏胖着名为金尚,头戴冠帽,圆脸,胡须浓密,双眼较细长。 金尚字元休,在光和元年时就已经察举入仕,历经几十年摸爬滚打,人脉、能力、名声都到了足以胜任一州刺史的地步。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任刺史又不是一封诏书的事情了。 世上没有几个刘表,在乱世单骑入州,一样可以将局势稳固,平稳推行政令。 长安里的士人自问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从其中推了一个金尚出来,去接取兖州。 至于曹操?他们在看到曹操的功绩之后,大多都只有一个想法:刘岱已死,正好可遣众推的名士去领兖州,以得到当地士人的支持! 曹操是哪位?要不是他有杀宦、刺董之行,真的一点都不熟。 于是他们很快想到,应当让刚刚诏书任命的徐州刺史陶谦,以相助平乱之名,进驻兖州,逐步与另一位士族友人张邈,一同拿下兖州才对。 然后没过三日,又接连传来了军报,陶谦已经被揍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不说,还双手奉上了大批家产及人丁,连很多乡族、商贾都转投兖州求活路了。 于是长安无论士大夫一党,还是在野的士人,又或者是李傕、郭汜的西凉党都惊呆了。 当初在卞水的一战,曹操孤军深入追击西凉兵,被西凉大将徐荣杀得溃不成军,一战打空了所有家底,顺带把举家资助曹操的卫先生卫兹也给打没了。 那时曹操回去和讨董联盟的各方领袖发完脾气后,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又回乡去二次创业。 而这一次得到了袁绍、张邈、鲍信的支持,又有两家宗亲的豪侠归聚……现在居然也隐隐有潜龙在渊的味道!! 不少人都动了心思结交一番。 于是一波人进言让曹操揽军权,负责征战平乱,恢复其家中的爵位,来彰显其功绩,再任命金尚去兖州,收服士人心,广招贤才。 这就像什么呢? 像幽州那边,刘氏宗正幽州牧刘虞掌管军政、民生大权,而公孙家的将军戍边,打出自己的威名风采!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至于两人会不会互相钳制而产生内斗,那就是喜闻乐见的留一手环节了。 就这样派遣了一大波使臣出去,结交在外的诸侯,金尚、马日磾等名士大臣都是如此。 这其中免不了士族的运作,但是在运作的时候,又有一些标准上的不同。 比如,派去兖州的金尚拿着诏书任命为刺史,要他想办法提领兖州。 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持节出使关东,安抚诸侯,顺道去看看袁术,只是去看望。 对此,李傕除却放了这些人出使之外,还派遣了不少兵马支持,确是被满朝公卿忽悠得不轻。 他们背后本有一位谋主,已经看出了李、郭或不长久,隐隐站位公卿,暗中投奔的意思。 …… 九月,秋收时节,兖州东郡、济北、陈留丰收,山道热络,街巷商贾通行。 计耕牛缴税后,屯民和百姓都有米粟储家,种植五谷杂粮,一派欢颜。 军屯的承诺已然是快要兑现了,根据之前定下的税,屯民缴纳之后还有余粮,其中分户负责的田土出产颇丰者记录功绩,功绩达到要求就可以定居于村落。 完成了从流寇到罪民,再从罪民到流民,最后用苦劳换取回归大汉子民的转变。 本以为兵败投降之后,会遭到非人对待,从此为奴,没想到为奴的同时还保留了回归为民的余地,有了收成,自然而然的怨言就几乎消失了。 这些青徐贼寇,以前也是农户,只是被连年旱灾颗粒无收后,苛捐杂税不减、酷吏横征暴敛而打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只是因为还了手,于是便成了贼寇。 是以这条路只能一直走,同样遭遇的人,前几年乃至前十年的大汉到处都是,所以队伍越来越大,仿佛蝗虫过境一般。 可当有地能耕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为民。辗转数年,流离失所,飘零无依。 到今年能重新做一个屯民时,耕种最熟悉的土地,反而才觉得最踏实。 这一年到中下旬时,兖州的人心终于安定了,士族那边也安静了。 衙署,秋收又到了农忙时,主簿自然也有各类文书要掌领录事,所以张韩也忙碌了起来。 经过他手的汇总文书,收成已经总计有三十多万斛,这还只是屯民汇总的文书,本身东郡就有数十万户,虽不比南阳那种百万户的大郡,可人丁收成也不少。 今年只怕能收百万斛粟于军中,就算放牧、养殖等业并不发达,也足够令百万民饱腹过冬了,甚至还可存粮至来年,有余粮能用以酿酒。 日子比起荒时要更丰富,就好似灰白的世界添了不少颜色。 “典兄,”张韩大步回到家中,直奔典韦休息的偏院,推开门见到他正躺于榻上睡眼惺忪,嘴巴瘪着奋力张开。 他一个箭步上前去,一巴掌拍打典韦的肚子,把他打得一激灵坐起身来。 典韦正要怒目发作时,被张韩按住了肩膀道:“各地汇报上来的文书总计,粮食收成已经超百万斛了,这下我说到做到了!今年一年你和你的兄弟都能吃饱饭!” 听到这话,穿着一身内服的典韦愣了愣,翻身倒下呼呼大睡,嘟囔道:“典某两日夜未合眼了,先生莫要来吵我,明日,从明日起典某定寸步不离,护卫先生周全。” 张韩知道忠勇人一诺千金,心中也算宽慰了不少,“我也去睡会儿。” “嗯?来呗,”典韦眉头皱着,往边上使劲的挪了挪。 “不了不了,”张韩感觉接下来忙完手里的文书汇总呈递,可以再稍微休闲一段时日,而且奖励也将要到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内治之功,惠及万民。 “我也要迎来大丰收了!甚至还能趁机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 东郡衙署。 “砰!”正在吃饭的曹操气急,火气上涌,一碗饭倒扣在了案几上。 “我等了几十日!就等出来个这?!” 在案上,放着的是一块布上所写的长安来的急报,关中饥荒,信使差点没饿死在路上。 信上所写的就是金尚一行要来领兖州,请曹操早做决断。 紧接着戏志才也匆匆进帐,拱手道:“主公,斥候来报,重要军情。” 曹操:“……” 第二十九章:我记得他是个附议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呼……”曹操在反复平息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气出来,冷静的将桌上的饭菜又赶回碗里,同时轻声道:“说吧,又有何军情?” 戏志才上前来拱手道:“黑山军的余党,最近出现在兖州北,来势不小。” “塞外的骑寇似乎也在路上,而且袁术留于南阳的贼匪,想必也要进入兖州,北上而攻,此等浩大阵势,恐怕即便他们失败,也会以烧抢劫掠为主。” 这些兵马,主以扰乱为主,倒不像是上一次那般大举进攻。 袁术南阳进攻不力时,在今年的春末,也就是黑山于毒等部扫除的那段时日,曾经入侵过兖州,不过那次袁绍派了朱灵将军来合军交战,在匡亭击溃了袁术,又在封丘将他赶走。 曹操一路追到太寿,掘渠灌城,又多次打得袁术溃不成军,最后只能奔逃扬州,前去投奔旧故。 不过南阳一堆贼寇,很难保证和袁术没有关联,再加上黑山、骑寇卷土重来。 这次却学聪明了,想支用贼寇以劫掠为主,想必金元休到来和这些事也脱不开干系。 “在你之前,已经有书信来通报,朝廷拜金尚为兖州刺史,提领兖州,对我的功绩,予以嘉奖表彰、恢复我父费亭侯爵位。” “如此而已。” 曹操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长安士族的态度也说明了不少,意思是他们本就身陷囹圄,却觉得还能指点江山、掌控仕途?外面时代早就已经变了。 “主公,境内士人多会迎接金尚,以礼相待,若是迎逢他为刺史,需早日决断。” 戏志才拱手低头,等待曹操决定下令,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决定了怎么对待金尚,就决定了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此乃是李傕矫诏!并非天子本意,兖州刚有安宁,不可中计!”曹操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像他之前和张韩说过的,他已经累了,不光是今年从年初起连连大战奔波、戎马劳碌,同时他的心神也已经疲惫不堪。 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己从小到大,举家族十几位二千石的资产与人脉,想要洗清所谓宦官之后这个名声的行为有点天真,若是盛世大家相安无事自然不会有人多提。 可如今乱世,公卿、世族在心中考量各地州牧刺史的时候,都会把这出身无限放大,然后按照宦官和士族不死不休这么多年的仇怨,就会打心眼里恶心曹操。 既然如此,都已经到乱世了还捧你们个屁! 曹操猛然拍案,拿出了“只要我喜欢,我管他谁媳妇”的气魄,下令阻拦金尚一行,若是遇到阻截,则直接攻打。 “正该如此!在下立即去传令。” 戏志才目光微凛,转身回营召集兵马。 曹操这才派遣宿卫,去请宗亲和几名重要的谋士来商议,其实也不算是商议,只是想召集文武在场,把决议告知他们而已。 …… 张韩府邸。 从衙署回来后,张韩先给典韦放了一日休假,接着回到院子里和往常一样修习武艺,练习书法、阅读篇章典册,有时候连其他郡县所藏的老旧文书,张韩也会拿来学习。 可谓勤学也,沾染了很多书卷墨水气,整个人的气质也越发的偏向于儒雅。 此时,刚好系统结算了屯田之功的功绩。 他放下书卷端坐查看,面有期待。 【你提出屯田设想,参与优化军民屯田政令,偶尔亲力亲为,屈指可数的流露出悲悯仁心,获得奖励——】 “来了来了。” 【武力+1(总数值越高,提升难度越大)】 【武力:88】 【魅力+3】 【魅力:83】 【横练进阶到“融会贯通”】 【获得横练效果——“韧筋铁骨”,你的经脉更有韧劲,骨头极硬不易破损。你与人厮杀会更易招架。】 【获得“技·回马枪”】 张韩:“……” 趁着张韩懵乱的片刻,一道技艺的影像自然出现在心中,并且身体也再次发生质变,筋骨强韧,且力量蕴藏其中。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再一起完成了蜕变,张韩变得更强大了,体魄强健、精力旺盛,甚至连发丝都变得浓密了许多。他变强了,但是没有掉发。 “也挺好的。” 张韩忽然泄了口气,感觉提不起劲来,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整个人向后倚靠住墙壁,表情变得“艰难”起来。 “真挺好的。” 张韩再次劝了自己一句,刚好看到了典韦披着一件外袍走到屋门口来,看了他一眼后,又很敏捷的转身走了。 “诶?你等会。”张韩叫住了他,“怎么了?” 典韦回头,浑厚洪亮的嗓音如雷般传来:“一看您这样就是又衣墨了,俺去回禀州牧的宿卫,今日告假。” 这先生,每天疯兮兮的,戏多得很。 “别,等我换衣了去。” 张韩白了他一眼,连忙起身去参议,今日秋收还来召集,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事。 此前曹操就已经预计袁术并不会死心,人虽然在逐步退出南阳,攻略扬州的路上,心恐怕还在念及兖州之乱,一般纷争、军事大多都是在秋日收成后。 毕竟这个季节冬天没到,又刚刚得粮食收成,属于吃饱了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除了养土之外农活也几乎没有。 就宜办大事。 不多时,张韩带典韦来到了衙署,经过宽敞的校场到正堂前,恰巧遇见了程昱。 程昱也是远远看见张韩后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他到身后来并排。 虽然程昱年纪比张韩大很多,不过当初他离开刘岱到家中赋闲后,却是又张韩推举给曹操,再征辟的他。 从某种层面上讲,张韩算是他半个举主,当然,以程昱的名气,他自问就算是没有张韩,也定然能得到征召,因为他当时不是无主问津,而是在家中挑选而已。 二袁可是不出十日就相继送来了拜帖与厚礼,不过都被程昱拒绝了而已。 “仲德先生。” 两人见礼。 旋即程昱抬步时笑着说道:“伯常年纪轻轻,已有今年屯田之功在身,可以名列能吏矣,此次召我们来商议,听闻是长安李傕矫诏,要派刺史前来兖州,以伯常的性子,想如何进言?” “仲德先生什么意思?”张韩意外的后仰了一下,这就开始想附议了吗? 他依稀记得程昱好像是个“附议王”。 “不是,我是打算学一学伯常进言,看看是何等性情能够得主公如此青睐,此时正该一展风采才华。”程昱微笑如常,善意满满,他本人对张韩是比较喜欢的。 相处起来……怎么说呢,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和他一起做什么都不用担心礼度不周、言语得罪之类的事,随行随坐都可自在随意。 “嗯,我是需要进言,如果仲德先生觉得有可取之处,等会我先与主公说便是,”张韩叹了口气。 多立点功,赶紧把有关于“武”的刷上去,肯定就可以涨别的了。 绝壁是。 “诶!好,”程昱面露期待,若是说得好,我直接附议便是。 他和张韩伸手相请,抬步同进大堂。 第三十章:我正人君子,担心你们误会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李傕、郭汜自关外复返,夺长安以挟天子,想要继续行董贼叛逆之事,如今派出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等出使关东,安抚诸侯。” “而金尚却称天子诏书任他为兖州刺史,要进入兖州以收取诸地回归汉廷,定是矫诏。” 堂议上,曹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现在的状况。 在场许多人都彼此看了一眼,大致明白什么意思,不便明说出来。 而在曹操左首位的荀彧更是微微低头不语,并不想答话。 任谁都知道,现在金尚手里的诏书真不真不重要,但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兖州的。 此次堂议,应当就是将他当做来犯之敌来对待,荀彧出身于颍川望族,家族有百年清誉,他自问不敢也不能卷进这类商议之中,应当闭口不谈,是以他选择了缄默不言。 安静了半晌之后,戏志才拱手道:“即便不是李傕,也应当是另有其人图谋兖州,现下兖州百姓刚刚安稳,我们安置的百万青徐屯民也正待收成归心,时值兖州百废待兴之时,此刻派遣刺史到来,其心不轨也。” “依在下之见,应当立刻出兵阻拦,不可令其跨过兖州之境。” 戏志才双眸坚定,两手相叠拱起,深深鞠躬,干脆利落的一番话可谓抛砖引玉。 先定下堂议的基调,主战不迎,接下来才可继续商议,至于进军、军略之法,也是要从长计议,但一切都是自基调而起。 只要没有人当场反对,就不必再商议辩驳,大家自当默认迎击。 这时候,张韩很敏捷的从一侧站了出来,面色严肃板正,双手同样相叠,微微躬身,道:“在下附议。” 程昱:“???” 啧,我看着你出去气势汹汹,附个议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他意外的看了一眼张韩的侧脸,连忙也站出来拱手朗声跟随:“在下也附议!” “附议!” 在堂上文武尽皆附议,只有荀彧一人站立不动,庄严肃穆,好似在给人吊唁一样,苦脸难语。 不过有这些人支持,却也足够了。 曹操大手一挥,点头定下决议,接着道:“据军报,金尚取道豫州颍川,有黄琬的旧部支持,又杂有李傕郭汜的西凉兵行督军之事,这般行军你们猜测路线会在何处?” “封丘,”张韩当即说道,并且看向了曹操,“若是自颍川取道,可向北临水路至濮阳而入东郡,又或者是南向陈留绕行至封丘,继而到达东郡。” “北路虽然近,但是一路上并无接应,若是走南路向陈留,张邈本是士人的名士密友,也有八厨之美誉,如今金元休来兖,他一定会迎接,诸事礼仪应当都已经准备妥当。” “所以在陈留之南的封丘阻截最好不过!在下认为可引精锐骑军直奔封丘,见面即可以矫诏之名驱逐,以精锐之师迎头痛击,令其知难而退。” “届时且看他是否还敢返回汉廷,就可知诏书真假了!若是确有此事,定会西去向长安复命,请天子再派使者定夺!” 诶?有道理!? 曹操听完眼睛一亮,嘴角顿时上扬。 张韩这话说得比较漂亮,但言下之意他是瞬间明白了:击溃金尚之后,他一定不敢回长安,到时候就能借此发挥,扬言他心中发虚,必是矫诏谎言。 为何呢,只因长安在董贼部将李傕郭汜的掌控中,除却当时收拢董卓残部的兵马之外,他们又多次邀请夷族外寇进长安护卫,凶蛮无度,颇难相处。 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像曹操这种被士族看不起出身的人,因为受过学,知礼仪,还会时常笑脸相迎,事情做得难看归难看,但表面上、话语上都是漂亮的。 那些凶蛮武夫就不同,几句话不对劲抬手就是一刀。 金尚好不容易通达上下,得此时机从长安逃脱,又怎么会回到囹圄、桎梏之中的。 而且还是在兵败之后,所以张韩也是间接的在说,一开始就不要接纳他是最好的选择。 伯常啊,你果然好坏,是我曹某所喜。 成功三大秘诀,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面对当前天子的诏令同样也可以有三种选择:我不道啊、我不信啊、天子必是被裹挟! “伯常所言极是,你认为,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便可大胜?” 张韩拱手道:“不错,在下可随军前行,与主公同往战场。” “行。”曹操大为欣喜,点头道:“既是你献计,自当随我同去。” 曹操旋即点了曹纯、曹休领虎豹骑前往,其余将军皆是按兵不动。 这样他身边等同于有一名称心如意的军师可以时刻与他商谈,还能有三位悍将在身边随时调用,张韩不曾领兵,可给他百骑,就是一支锋锐之师! 程昱微微歪了歪脑袋,同去战场说得慷慨激昂的作甚,若任为行军主簿,不也一样要随行吗? 你要是这么进言,那我可学不会呀! 这分明就是“言听计从”的状态,要么是真有大能力在主公心中,要么就是刻意为之以拉拢关系。 …… 堂议散后。 程昱双手拢在袖中和张韩一同走下台阶,有些事百思不得其解,“伯常,为何你只是寥寥几句,便能得道主公青睐呢?那些将军居然也没有驳斥之言?” “这是主公用兵务实,宗亲们也早就想开战了。或许是曹氏对士人积怨已久、又或者这次长安朝廷派金尚为刺史的事实在有点不地道。” 张韩诚恳的笑着。 程昱边走边点头,不多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非是如此。” 两人回头看去,荀彧也一同下来,但脸色依旧严肃板正,不苟言笑,“明公欲以此战,一展精骑之威,金尚兵马繁杂,缺乏历战磨练,是最好的练兵之选,精锐成军需养势,大战小战均要养势,势成则为常胜之军。” 一旦常胜,气势如虹,再加以日夜操练以及谨慎的兵法,以一当十定不在话下。 譬如飞熊军、白马义从皆是如此。 不过军势有盛颓,不会永远强悍。 “先生所言极是。” 张韩和程昱都拱手行礼。 不过张韩心里却觉得有趣,曹老板的想法肯定是兼而有之的,既想动手宣战,也想让精锐虎豹骑亮相,养军势至日后大战。 这就像发了财买了顶好的锦衣玉帛,肯定不可能晚上无人的时候传出来逛街吧? 不过荀彧只提军势,不说士族之愿,他可能心里还有许多侥幸。 “我不懂兵法,”荀彧还礼,谦虚的道:“只是自己猜测罢了,伯常,主公叫你进去商议。” “好。” 张韩顺势又进了大堂内,此时只有曹操一人,正盘坐着以手撑住侧脸,腿上摊着一卷书简。 “伯常,此次行军务必斥候先行,迅速到达封丘,除却驱赶金尚外,还有一节,我想要让孟卓好好做出抉择。” 他抬起头来看向张韩。 想看看他的反应,张韩却露出很吃惊的表情,而且是似笑非笑。 “主公是想,不与张太守通气,让他自发迎接金尚,而我们长驱直入,直奔迎击金尚?” “不错,”曹操点头,“到时孟卓如何抉择,将会顿见分晓。” “伯常觉得如何?”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果然如此!张韩上次和程昱在田坎上相问,程昱说“若有此隐患,当逼其显形”,现在主公的做法就是拉拢不得,从而只能走另一极端,毕竟起事不能大意,留有隐患可能招致的是一族覆灭。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张韩拱手而下,“只是不好明说。” 毕竟张邈的确是个大隐患,就算曹操不动心,张韩也会引导他日后密切关注陈留。 张韩依稀记得,张邈和陈宫的反叛,引来了一头虎狼,差一点让曹操覆灭。 但这事又不还能明说,否则太骇人听闻,还会被曹老板多心,总不能说一句“不要问我为什么”去搪塞吧? 只能暗示、引导,并且想出合理的怀疑理由,同时暗中注意张邈等党。 “呵呵呵,”曹操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有什么不好明说的?” “在下怕主公,以及诸位将军、先生们误会我卑鄙狡诈,在下立志做正人君子的。” 张韩拱手鞠躬,正气凛然。 曹操:“……” 第三十一章: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七日准备后,待得到了确切的军情,已明确得知金尚将会进驻封丘,于是曹操下令大军集结开赴。 曹操亲率虎豹骑携带干粮日夜行军。 陈留处地盘已归曹操所有,张邈在这里根深蒂固,人脉极广,但乡里的那些小豪族,都已经归顺曹操,所以他能够沿着常往的路线行军。 虎豹骑是虎骑与豹骑,虎骑是重甲骑兵行军较慢,身上着厚实重甲,善以长兵齐阵冲锋。 而豹骑则是轻骑,善骑射游猎,要求马术上佳,譬如张韩的马术有在豹骑为领的实力,不过张韩并不善射。 虎豹骑行军一日夜,在凌晨时分到达封丘,张邈得了消息正派人前来出使迎接,并要引见曹操与金尚,在陈留完成交接。 张邈本人并不愿金尚前来接手,可是汉廷既然下了这诏令,他自然是得到了一些人的书信暗示,虽说书信里的话都很体面,都是劝诫张邈归随大义,但他还是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归不舒服,能让金尚进入兖州,对于他来说时间好事,有助于自己在曹操迅速壮大的重压下得到喘息,好在金尚与曹操相争时,从中获利。 所以张邈欣然前往相迎,但是他没料到,派去迎接曹操的使者全部被扣下。 而曹操与曹纯亲率大军出封丘之外,精骑两千余骑尽出,伏兵于野。 …… 封丘外野地,体型富态的金尚着轻甲于马上,身后是数百骑兵以及三千士卒,行在宽敞的道路上。 “先前已经收到了张邈的回信,说会在封丘迎接,让我等在此驻防,可等他去邀约曹操前来。” “此行比我想的要顺利!”金尚在考究兖州人文的时候,还是以边让和张邈为主,立下功绩的曹操只是声名鹊起,不算根深蒂固的大人物。 在这件事上,他联系刘表进荆州前后的过往,还是以笼络当地世族为主,结交名士以引见各部,同时从回信里也可以窥得一些隐晦的信息,那就是张邈不惧曹操,依旧还是以曹操的上司自居。 当年讨董时,曹操归属于张邈所部,这些年虽然发生了从属上的变化,但心底里那份尊敬应该还在。 所以他此时心情要轻松了不少。 但是他万没想到的是——张邈吹牛逼了。 “嘣!” 一连串的箭矢声响起,两侧皱起箭矢,自一侧山间如雨般铺射而来,战马在第一时间遭到了兵士拉扯缰绳的扰乱,从而阵脚开始驳杂起来。 原本还在观着苦景聊着天的金尚,忽然就被敌袭了! 可他现在还在呆愣着,若是敌袭的话,为何陈留西南的三处关口会顺利放行,而且守将还奉上了不少礼物、粮草赠予他们。 这不是讨好吗? 张邈狡诈,这是要把人骗进来杀!莫非他张孟卓这浓眉大眼堂正之人,也叛变大汉了!? “敌袭!” “戒备!” “骑兵不可慌乱了阵脚,勒马勒马!” 金尚眉头紧皱,心登时揪紧,当即大喊,指挥队伍向右方平原移动。 却在此时,又有一骑军从右侧斜刺里杀了出来,滚滚马蹄声如雷而动,为首的是一名着轻甲的年轻小将,银盔银甲,白马在胯,俯身纵马狂奔,在他身后则是洪流一般的重骑,气势如虹汹涌如怒涛一般。 这支骑军宛如长枪一般,笔直的横击金尚的军阵,等待金尚不得已将兵马汇聚于南侧来合围骑兵时,北侧射出弓矢的方向又有大量轻骑杀出。 前后夹击隔断了金尚的兵马,两军交汇之后,接连而起的撞击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此刻领重骑率先冲锋的张韩一枪挑下了一名骑将之后,回头挥舞枪头大喊:“合围后部!杀一半再招降!” “遵命!” “杀一半,再招降!” “杀!” 虎豹骑战阵紧凑,行动迅速如风,很快用绕跑的战术把金尚隔开了去,只围住了他的兵马,围城一个大圈,两支相汇的骑军好似两把利剑,向内绞杀。 而在外的金尚则带着残部百余人进退不得,心神震动之下,连辎重都不敢妄想去取回来,于是只能下令奔逃。 这是一支军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相互之间战阵配合精妙,又以逸待劳早早埋伏在此地,此时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扭转的了。 一个时辰,战时厮杀就此结束,按照此前军令,收归金尚麾下部分兵马,劫掠其辎重,再把金尚放走,看他会不会回长安去。 他只要不回去,接下来名义上就好办得多,若是杀了反而要惹上唾骂,被人非议指摘。 清扫战场后,虎豹骑并未损失过多,曹纯在山坡上看着下方指挥士兵拉马的张韩。 “一人负责三马,两马拉驮辎重,把战死的人全都抬到这里来,王山你带降卒去挖个大坑,把敌军尸体焚烧,免得引起疫病!如有亲者,可允许他们掩埋。” “三队把敌军身上的兵甲、兵刃都收好,回去之后再熔炼,一队轻骑出封丘十里,安抚百姓!说贼寇来袭现在已被扫平。” “其余人救伤员,护卫戒备,向封丘派出岗哨,密切注意张邈动向。” 抢掠、收马,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别人插手,这一幕看得曹纯心里发怵。 再想到刚才厮杀时张韩舍生忘死的模样,还有高绝的枪法武艺、一往无前的骑术。 “啧,怪不得他献策容易呢,闹了半天自己亲自上啊。” 曹纯嘴巴一瘪,偷偷的鄙视了张韩一下。 太狗了,谋士里最能打的,武将里计谋最多的,和武将论口舌,和谋臣抡拳头,真有你的张伯常。 …… 曹操率军进驻封丘,等待了一个白昼,到下午夜幕即将降临时,张邈从城外而来,只带了六名全副武装的亲卫。 和曹操会于封丘城门楼内,设席小酌款待。 张邈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带兵来攻打封丘,然后被隐藏在后方的曹休引大军来全歼。 二就是独自来贺,恭贺曹操平定矫诏之乱,击退来犯之敌。 他显然选择了后者。 所以有酒水款待,笑脸相迎。 此时,在门楼内的张邈坐于下首,在他对面只有张韩一名儒生,以及站在张韩身后的一个莽汉宿卫。而他的身后,有六名心腹部将。 他端起酒觥痛饮时,心中却在思量着:曹孟德认定我要与他交好,是以屋内并无内侍把守。 此时他这里只有一名宿卫,而且好似是那儒生的人,一人如何能护住两位? 我若是暴起发难,能否创造一段传奇佳话,挟曹而走,反握大权。 张韩:“嗯???” 刚才这张邈好像在偷看我? 第三十二章: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罢了,我与孟德自小相识,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还是等下次机会我再不义吧。 张邈思索良久后,还是决定暂且放弃,不做这种不可预知的事,若是要与曹操决裂,一定要找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放他们一马。 嗯?这儒生在偷看我?恐怕已有些多心了,但凡为军谋者心都脏,估计心底里想着如何算计。 “孟德,此次金尚矫诏而来,多亏你识破,他兵败之后逃往南阳去了。” 曹操乐呵的放下酒觥,满不在意,言语轻松的道:“本来黑山贼也在北部聚集,南匈奴残部也多有身影,甚至徐州陶谦也在蠢蠢欲动。” “这一战之后,正主已经没了,这些乌合之众也自该散去了。” “此次击溃金尚三千余人,得辎重钱财无数,降卒一千余,战马二百匹,耗损不过数十而已,倒是要多谢长安为操送来的嘉奖。” 数十?这岂不是就是等同于没有?这么点代价,就拿下了上千降卒,不知多少辎重钱财。 张邈端酒觥的手稍稍颤动了一下,这个数字的确是他没想到的,就算是三千名流寇也不至于如此吧? 还是说金尚不善领兵,还是曹操麾下这支精骑太过强悍? 不对,来时已经看到过了,这支骑兵军备虽然十分精良,但还达不到“重金打造”的地步,仍旧还有很多方面赖以补全。 虽大胜,也有靠兵法逆击,出其不意的成分,也有暗中算计,让我令金尚掉以亲心的算计,但此局中的两方军力差距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别多想,”曹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的暗探在半月前就送来了消息,今年关中大旱,沿途百姓无米下炊,饿殍遍地,曝尸荒野者到处皆是,甚至逃荒之人不惜易子相食来保全性命。” “金尚自长安来,沿途要路过这些地方,粮食分食本就不够,兵马多面黄肌瘦,而且一路劳累,又怎么能够作战呢?” 怪不得敢答应,原来他要考虑的因素更多。 张韩听完此话,心中也在深思。 他当时能想到的只是出其不意,突出一个“快、奇、狠”,就好似去勾栏时花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穿戴整齐走人了。 没想到还有关中大旱、粮食短缺这道情报,曹老板浪归浪,但考虑还是很周全。 “原来如此,”张邈微微点头,抚须长叹,这一叹是感慨曹操深谙用兵之道,简单明了的军略之下,其实早已拥有万全的军情。 张邈与曹操聊了很久,一直到深夜才离去,他将衙署置于己吾,答应曹操将兵马布置在封丘到匡亭一带,防范南阳的同时,为曹操让出去颍川的道路。 他深谈一番后已经明白,接下来曹操的目光所望,应当是颍川和徐州。 颍川属文汇之地,百年来贤才层出不穷,而徐州陶谦已入年迈,对于曹操来说也是可争之地。 短时间内,应当没有机会。 张邈放弃了所有异心,将曹操当做自己的主公、长官来敬重,虽然曹操态度上并不受,却也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送行张邈出城,张韩和曹操同行相送,直到城外山林。 临上马车时,张邈回头看向了张韩,同时也看向了张韩身后双手抱臂,目光懒散的壮汉,于是他顿住脚步,凝目深望了一眼,问道:“此人有些面熟,似曾相识!?” 曹操和张韩同时看向典韦,冲他点了点头。 是以典韦抱拳道:“典某原先是陈留郡下小卒,因与长官冲突,不得不转投他处。” “乱世之中,典某也只为能吃饱饭。” 张邈顿时双目圆瞪,神情一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但还是保持着仪态,冲典韦一笑:“你能寻得明主,自是好事,好自为之。” 上马时,趁着没人听见,张邈小声骂骂咧咧几句。 越想越气,扬长而去。 ……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前有董贼,后有西凉将!如今又有各地豪强趁机而起,国之大难!乱世何时为休?” “曹孟德,不尊天子之令!驱逐陛下所立刺史!不尊君道!假仁假义,堪称祸首!” “有这等窃国之贼,实在是乱世万民之不幸,他本是阉宦之后,行的也是祸国之事,争权夺利、排除异己之本性彰显无遗!举任不以贤德,只以才能!才能如利剑,剑有双刃,伤人亦可伤及!” “老夫绝不认同!” 秋收之后,冬季之前,酒庐、馆舍多了不少饮酒儒生,宅院里也如此。 边让宴请儒生学子,所来不问交情,有来名即可入宅,一夜饮酒之后,友人、学子尽皆将他所言传出。 清瘦的苍老者边让在兖州已经成了大儒,深得士族尊敬,同时也历经了党锢之祸的年代,目睹了宦官在早几十年里的所作所为。 因此恨屋及乌,从心底里不认同所谓唯才是举的政令。 深秋凉意极重,披着衣袍的边让在深宅里别了许多友人,同时拒绝会见很多兖州老友。他知道一旦开口,命就不长了。 可不愿在曹操麾下,为世友鄙夷唾骂,又不甘就此平息愤慨,不过他明白这么当众一说,以自己的身份和对士人的影响,曹操定不能容他。 “惜哉乱世,悲哉无能。” 瘦削疲惫的边让趴在了案牍上,沉沉睡去。 …… 冬日。 “一到近冬时,人心反而浮躁,冬为小聚之日,这些名士大儒,均在此时商言。” “想来就是如此,秋收之后就有了点粮食,至少冬日不会愁吃,至于暖嘛,能赋诗饮酒、品评天下人物,他们也就不觉得冷了。”张韩在家中请戏志才吃酒。 戏志才听这话哂笑:“无可得举,愤世嫉俗!这就是自命清高,遵士人之礼不可得贤才归附,不遵士人之礼他们又要唾骂,使我两难之境。” “不妨把烦心之事交给别人,我们自己何必纠结,所以我听闻,边让已经被抓了,病死于牢狱之中。” 张韩愣了愣,举杯问道:“边让一死,其余的士族学子,岂不是都在传言,激愤唾骂?” 戏志才道:“没事,多亏了是冬日,骂也是在草庐骂。” 但他说完,嘴角却是一扬,眼神迷离的稍稍凑近张韩:“可明年开春,就难了,今年冬日可摘片叶安宁,享得一时是一时,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张韩感觉祭酒想说的是这个,但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勾栏瓦舍之称。 舞姬也是由宴飨的主人去请,或者家中自养,出自奴籍。 “这勾栏的意思是?”戏志才双眼一眯,忽而就来了兴趣,听来好像是个听曲赏舞的地方,难道是以往雒阳王公会宴宾客的地方? 不对,以往都是在家宅府邸宴请,方便友人齐聚一堂。 “呃,平常祭酒去pia——去寻欢时,都是去的什么地方?”张韩确实没了解过,既然属于闲聊,那还是趁机问清楚些。 第三十三章:我刚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哼哼,不下海、不种粮,一间小屋就出堂。富家子弟出手阔,日进斗金家家忙。” “自春秋时期,就已有了女闾,到后来是武帝设营伎,现在则是家中豢养居多,民间也有,以门为市。” “你说的勾栏,感觉应是特意营建之地,以勾栏围住,栏设于河流、池塘附近,再立一台面,台上由歌舞生奏,台下则是文人雅士,饮酒赋诗。” “对不?” 戏志才闭着眼畅想起来,几句言语之间,已经勾勒出了一副较为清晰的画面。 “太对了,祭酒。” 张韩拍手称是,不愧是颍水第二瓢,想来是冥冥之中与这类场所有来自灵魂的呼应。 “哈哈哈,这是安平世道才能有的光景,现在难得一见,”戏志才苦笑摇头,“现在的读书人,以古籍经学为主,或是军略兵法、或是文学书诣,赋诗奏曲则是落入第二流,去了这等地方,也是消愁!所赋之诗文,也多悲秋尔!当然,才学易,才情难,有才情的人更容易得人赏识与青睐,譬如你我。” 张韩不置回应,端起酒碗和戏志才碰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即使如此,当初祭酒去找女子门市的时候,不也要花钱吗?” “啧,”戏志才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不对,不光是勾栏,应当还要一间园子,或是楼宇闺阁,进门后为大堂雅座,循梯而上则是私间闺房,堂上歌舞,房内为乐,这才是妙事。” “太对了,哥。” 张韩惊叹之下,一句哥脱口而出,不过他居然不回答那个问题,这年代难道没有不花钱的生意? 我张韩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去干谈钱的皮肉生意,这是底线问题,但能不给钱就不算破除原则。 “看来,伯常也沉思过此事,应当与我一样,心怀天下不光只是说说,那些无所依靠的女子,没有巧工之能、全无体能之长,怎么活?难道一定只能充做营伎,供人——唉!” “太对了,兄长!!”张韩深吸一口气,双手相叠,鞠躬而下,略微激动道:“我也一样!思索此事并非韩卑鄙,我只是想给天下流离失所的女子一个家。” “伯常!” 戏志才和张韩重重碰了一碗,谁能想到,彼此都是计略颇多的谋臣,大家居然都同样想过类似的事! 而且都是为了天下安宁,取盛世之道!绝非是为了不花钱的白嫖。 谁说这不是一种缘分呢! 旁边典韦看得望天长叹。 酒洒了至少一半! 满饮之后,两人轻松相看,大有相逢恨晚之感,戏志才轻抚胡须,说道:“戏某志向不在高官厚禄,不在名垂千古,以前出山是为了知遇之恩,不负期望;后来见惯山河破碎、人丁流离,立志试一试自己的份量,与世间诸谋而斗;而现在我又想,若是能在安平盛世赋诗作乐,饮酒观曲,又该是何等畅快!” “我为主公定下方略,取兖州立足、待时机以占取徐州,再向颖水而行,取豫州南阳以拒荆州;向西取荥阳、泗水、天马三关而防至关外诸侯,期间广积粮草、筹措军资,购买马匹以待壮大,到时候就能与北方袁绍一斗!” 典韦喝着酒在一旁的立柱前靠着,写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想着总算开始谈些家国大事了。 否则,他对儒生谋士谈笑风生的良好印象就快要破灭了。 希望日后再有友人齐聚于此,能在他们谈歪的时候呵斥一番! “嗯,”张韩当即点头,“现在我们刚刚达成,取兖州立足……甚至还没有完全立住。” 因为士族对于边让之死的反扑,还有一个冬日的酝酿,数月之久定是不断愤慨,积累怨恨,再暗中传出无数不利于曹氏的声名。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之前所坚持的扇善行、惠政,以及军屯政令的改良,笼络了民心,给百姓一个足以安居的希望。 若是按照以往随性霸道的性子随意处置青徐降卒,把东郡、济北变成几十万人口、百万“牲口”的大郡之策,再去徐州劫掠屠城以富己,现在的处境必然更难。 “伯常说得对,所以更该趁着今年冬日,养精蓄锐,休息一阵。” “祭酒说得对,匡扶汉室匡了一年了,这几天有点匡不动了。” 张韩和戏志才举碗相碰,趁着微醺出言不逊,说话逐渐失去了对汉室礼度上的敬重。 典韦摇了摇头:“彻底歪了。” …… 扬州,寿春。 “你也在封丘被击溃了?” 宽敞华丽的衙署大堂内,主位上的人穿着锦袍,个子不高且偏瘦,头戴冠帽胡须整洁,面容偏老,此时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的金尚。 金尚得了诏令,却进不去兖州,兵败之后一路奔逃,先去了南阳,被南阳贼寇劫掠,直接带到了袁术所在。 主位上坐着的那位神情倨傲,面容显老的金贵诸侯,就是袁术。袁绍之弟,且比起袁绍来说血脉属于嫡系,袁绍反而是庶出。 金尚本来想投荆州刘表,但是刘表并没有来迎的意思,在忙着逐步进军南阳的贼寇,而且荆州可没有半点舍近求远去图兖州的意思,和曹操有仇而且势力较大的,只有袁术了。 “左将军当初难道也是?” “呵呵,”袁术轻笑了几声,当即摇头道:“我那是输给了袁绍!曹操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尖刀而已,为何袁绍要大力扶持曹操入兖州?不过是想在他魏郡的南侧,立一面还算坚实的‘城墙’罢了!” “原来如此,”金尚心中骇然,袁氏兄弟登高一呼,可在南北而立,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能在冀州、扬州两处沃野千里、人口密集之地站稳脚跟。 若要争雄,他们的确更为容易。 袁绍深得党人信赖追随,其恩情遍布四海,而袁术在扬州也有故吏旧部,当世人物也。 “既然来了,就在寿春先暂驻,你有长安故友马太傅同在寿春,他已将符节借于我征辟掾属,这是天子授意令我固于扬州,为汉一方之支柱。” 袁术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并且从怀中拿出了马日磾的符节。 金尚一看,确是无误,而且马太傅和赵太仆的确是受命来关东,再前来授予袁术左将军的官位、阳翟侯的爵位。 这么久没有回信,原来是都在这里。 金尚也明白长安朝廷上各种以交好中原诸侯的政令,都是在分化李傕郭汜的力量,从中出逃,其实就是大半人都能看出那朝廷不长久、也无大用,所以与其受胁迫不如另投他处。 但是马太傅和赵太仆不同,他们应该挂念天子,心系朝堂,怎么会将符节交给袁术去代为征辟人才呢? 而且在场之人…… 金尚偷偷看了几眼,在对面一列那些武将之中,有几人都是凉州打扮,还很面熟。 马太傅就算是给他符节去让他征辟,也不会把自己军中的人都给了吧? 感觉我逃离了曹操的狼爪,此刻却又进了一个虎穴。 药丸。 第三十四章:我有一论,请主公听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哈哈哈,金元休,你是名士大儒,怎生如此拮据不安,既已经到了寿春,安心在此即可,曹孟德在封丘能让你逃,那就是故意不杀你。” 袁术看他战战兢兢,喝酒都不痛快,是以大声嘲讽,再以响亮的话驱散他心里的惧意。 如此,就着酒宴上舞姬长袖飞舞,金尚的心绪慢慢缓解了下来,对袁术微微躬身:“左将军怎么知晓是故意不杀?当时尚可是飞骑奔逃,他真有这么大本事?” “嘿,你还不服气,”袁术原本懒散的眼角忽而锐利,“当时我在匡亭大败,又被追至封丘再败,袁绍撤军回北方,但曹阿瞒并不打算放过我,他足足追了我六百多里!期间部众万人尽皆散去,遭曹操掘渠水攻、绕山伏击,侥幸方才逃脱。” 金尚:“……” 六百多里!! 从封丘到淮南?! 这么看来,不是我跑得快,是曹操根本不想杀我,难道我手中诏书他并不在意?不欲灭口而毁? “唉,元休兄,你的诏书全无用处,若是你得胜它就是天子诏,但你输了,这就是矫诏,这道理能否明白?” “成王败寇。” 金尚叹了口气,失望了许多,到了关东已经不是他家族的主场了,金氏在长安发迹,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和天子西迁有一定关系。 家里不光向汉表功,也向李傕那里打点了很多,而他本身也有本事,出道时就是与韦端韦休甫、第五巡第五文休组成的三人天团而出道,称为“京兆三休”。 回去也是丢脸受嘲,且事情还未结束,他或许还有机会上任兖州,关键就在袁术这里。 到淮南一观,占据寿春的袁术还是春风得意,麾下聚众极多,贼寇、乡勇数万,且依旧四方来投,扬州属水乡,粮草若是不够可以在发展渔业,捕鱼为食,水产较为丰富,足够饱腹。 他定然还会敛钱粮、聚兵马、征贤才而再入兖州! “左将军与汉廷素来亲和,还请为尚做主!” “那是自然,元休既来投奔,便是和太傅太仆一般有所相求,”袁术露出了轻慢之意,嘴角扬起眼神淡漠,“且先助我稳固淮南,再图取汝南、广陵,待到那时便可从长计议!此时,我需先得庐江、再取丹阳。” “左将军,你不是在南阳还留有降卒兵马……” 袁术笑而不语,接着顾左右而言他高声邀酒,并不回答金尚的问题,以此结束了两人的交谈,毕竟席上的宾客还有很多。 是以此时金尚自然是自己思考,袁术布置贼军属于依附他的贼寇,或者是有归降之心的降卒。 袁术定是许诺了什么,令他们再祸乱南阳,甚至时不时的集结北上去威胁曹操的兖州南部。 所以和接应我东来的关系并不大,只是一封书信幌子,他真正的意图是这些人牵制住曹操甚至刘表。 不对,乌合之众如何能牵制两大诸侯?他恐怕并不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兵马,或是无力收降安置,又或者……就是送给曹操与刘表的。 贼寇无主,或杀或收都是曹刘自己的事,哪怕是两人因此相争也与他袁术无关。 这时,他就能放心的开拓自己取扬州的事业,毕竟此时袁术虽然仍旧强盛,却也只是取了扬州淮南一部而已,还需尽快扩张稳固,解决东南的敌人。 金尚明白,自己可能要在此处静待时机了,而曹操定然会更不好过,毕竟本来兖州世族是将迎金尚为刺史,现在曹操逆击于封丘,而且不尊天子诏令,如此落人话柄肯定会引起眼周内部相斗。 宴会很热闹,欢声笑语,但金尚什么都听不进去,在一旁喝闷酒,他只是觉得这里吵。 …… 冬日将近,张韩在宅内点起了火盆取暖,他为人朴素低调,不会大肆铺张、贪图享乐,烧火的柴禾不能奴役他人去砍。 所以都是叫典韦去。 “州牧。” 张韩府邸前,曹操今日得闲来看望张韩,典韦抱拳迎接,将曹操迎进了内屋之中,又去背了些柴来烧坑起火,吩咐庖丁搬酒来煮,等绿蚁除去还得等好一会儿。 空闲出来的这段时间,刚好曹操和张韩聊一点实在事。 “伯常,那边让死后,境内儒生暗中作乱,结党声讨于我,眼下的局势到来年开春之后,必然会引发一段乱事,此前我任用颍川所属的官吏,意图消除兖州士人的倚仗,奈何无论是寒门、白丁出身,还是颍川出身,都还不够。” “伯常你猜测,会如何?” 曹操坐在主位,一只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在案几上敲打,似笑非笑的说着。 张韩将衣袖甩开,双手平放于腿前,低头沉思起来,看曹操轻松平静的模样,应当不是在问策。 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或者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惧任何后果。 那,或许就是来考校自己,当然也可能单纯就是来闲聊的。 不过却是个进言的机会,可以以此为根据,立一道功绩。 张韩在打完金尚一仗后,满怀期待的等着收取奖励,想看看会不会有关乎文治的奖励。因为他觉得智障系统有点问题,文功给武力、武功会不会给智力。 但是很可惜,就像是落魄阉宦脱下裤衩——啥玩意儿没有。 打完金尚取胜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金尚及其兵马太过垃圾,不配马上给奖励,奖池还在累积之中;二是逆击金尚,既不是平叛也不是除贼,对百姓也没有好处,属于夺权争斗之事,会不会不给奖励? 如果真是第二种,那就意味着这个“立功”,也许是为天地立功取百姓功德。 想到这,张韩拱手道:“主公,在下窃以为,这些儒生除却暗中中伤之外,开春也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可当主公出征,大军不在东郡时……那时才是真正隐患成疾的时候。” 曹操眼睛一亮,“说得好,这与大多文武所料皆不同,伯常可有对策?” “没有对策,”张韩摇了摇头,“此并非是他们的谋划,而是现下的局势,谋划可以打出一张无懈可击,但改变局势并非一朝一夕。” “?” 一张无懈可击是何意? 张韩忽然正色的抬起头来,诚恳的道:“但在下有一论,望主公试听之。” 曹操微微坐直了身子,点头道:“伯常请说。” 第三十五章:没想到祭酒是这种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此话出自礼记,戴圣所编,里面所记载的《荀子》王制篇有此言。 这是劝诫天子爱民的,不过此时却能用在这个场合,“现在,我且将主公比做此舟,而民则为水。” 曹操眉头一皱,觉得不是那么贴切,但若是在宅邸之中两人私自商议,倒也无妨,他旋即问道:“我为舟,民为水,这些士人又为何?” “他们就是浪,”张韩一本正经,“主公若是要行舟安稳,必须抚水清静,方才能不起风浪。” “主公划船还得靠桨和水,不能全靠浪。” 曹操:“……” 他好像在暗示我什么,但我没有证据。 伯常是否对我抓捕边让之事心有芥蒂,所以在这暗讽我? 我何曾行舟全靠浪过? “伯常此话何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周为之一静,半晌后张韩移开目光道:“开春之后再大力推行仁政,以此牢固民心,这样士族的任何诋毁都影响不了。” “用百姓去制衡士族,他们就没有可以煽动的人丁了,这样兖州士人虽愤怒,也只能在宅邸之中消愁。” 曹操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笑道:“伯常所言极是,不过今年秋收百万斛已安民心,想来百姓早就感恩戴德,开春之后无需再做什么,延续今年此政令不就好了?” 如此百姓也会安居乐业,固于田土,兖州东郡、济北、陈留三郡都已经沃野千里,富庶只需平安数年。 “守成此政令,就可以了吗?”张韩稍稍平复了一番,语气变得平静起来。 曹操深吸一口气,长舒出来后,对张韩笑到道:“伯常,你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治政只需‘清静’不扰民众,就可以得到百姓的爱戴和留念,政令下多了,反到会让他们苦恼,适得其反。” 张韩终于妥协,自顾自的笑了几声,认可了曹操的说法,对于当下百姓的心思,他当然不如曹操了解。 就算是军屯之政,自己也只是在本来就存在的政令中进行了偏向于人性的改良罢了,曹老板既然有这种自信,肯定是对的。 不过张韩却依稀记得一件事,关中、关东地区,将会有一年大旱!以至于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张韩之所以认为程昱不是善类也是因为这个事。 这一年大旱,粮食欠收,军中军粮短缺,据说程昱直接用人肉掺做粮食混杂于军粮之中,是个狠人。 当然,张韩也只是听说的。而且他记得是会大旱,可却不记得是明年还是后年,总之就是兖州的这几年。 实在不行就赌一手呗,后年平稳下来再说,反正今年丰收之粮还可以储存使用到明年,万一明年秋收又是大丰收呢! “那就算了,主公之言定然是对的,是在下有些急躁了,本来是想组织屯民在立冬前后以水灌溉田地苗圃,以此养土待来年开春。” “等到春日后,再建造一物蓄水,防止大旱;再造一物取水,用以灌溉。” “看来,是在下考虑不周,应当听主公之言,等再过数年,再行此策。” “咳,”曹操脸色变了一下,不自然的看了看屋外,典韦此时还在廊檐下等待取酒的下属。 然后转过头来,小声的道:“百姓苦恼苦恼也无妨,伯常,你所言蓄水、取水之法,是什么?” “主公,百姓已经足够归心顺政了,当然也不必再巩固,我们的方向可以放在扩充军备、积蓄粮食上,同时防范各地官吏动向。” “不不不,”曹操摆了摆手,“伯常,我忽然就明白你方才那一道论的意思,以百姓归心来制衡士人,如此他们只敢怨恨却没有根基行事,如此一来我自当会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民心在我这里。” “现在既然没有对策去消除士人的怨恨,那就再将民心往我处笼络几分。” 张韩意外的笑道:“主公英明,在下就是这个意思,但你刚才不都说不用了——” “搞快点!” 曹操白了他一眼,满脸繁杂起来,此刻门外传来了典韦陡然急促的脚步声。 咚。 他将一罐汤放在地上,神情有些不悦、有些委屈,小声嘟囔道:“鸡汤炖得久了些,也不至于如此大怒,这脾气。” “没说你!”曹操无奈的瘪了瘪嘴,连忙看向张韩,“伯常别再卖关子了,快快说来,若是真能有效,自冬日起再下政令向田土灌冬水,我与昂儿亲自去。” “好,”张韩叫人取了纸张笔墨来,简单的画了一个的构图,说道:“冬水灌溉之后,到开春融雪后,下令各郡县沿河流、溪水等挖此井,称为溪井,用于河溪涨水时储水于其中。” “溪井建造搭建棚顶遮阳,建于阴凉处,如若天干燥旱,河水稀少,就可以在溪井中取水。” “至于取水之物,叫做龙骨水车,也是一种水翻车,这是在下之前准备好的设计图,主公可找懂得此物的工匠看看,”张韩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画得粗糙,但都有批注的图纸。 这纸张泛黄粗制,算不上什么稀罕货,曹操凑过去一看,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只需踩踏踏板,就可以拉动龙骨从下往上移动,放置在河里就可以取河水,再挖掘沟渠引入田地,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 如此一来,百姓与屯民的人丁便可以用在其余的农活上,而且储水于溪井,可以有救命之水,只要不是天灾灭绝的大旱,如刻意防备的话,不至于变成整个兖州的人祸。 “好,好论、好想法,”曹操接连夸赞出声,张韩所论是养民以得追随爱戴,而且还提出了可行之法,至于士人怎么想,不必过于纠结。 以民为本,便可不被风浪动摇。 伯常所说的这两物,都可以尝试去造出来,而且改良农耕、储蓄河水、再加之节省粮草储蓄军粮,这是一连串的应对之策,可顾长远而非是自满于眼下丰收。 张伯常心性上佳,谋略深远,真是不可多得的贤才,此事可大力推行,能成则有实绩,不成也可见一番爱民之心也。 “伯常,听你这一番话,令我思绪万千,都是我身边心腹谋士,你与志才确有不同,”曹操仰天长叹,脸色却满是欣慰,“还好有你在,令我心中甚慰。” “前日志才他,居然与我说想开个勾栏雅院,豢养艺伎,想给天下流离失所的女子一个家。” “哼,不要脸。” 张韩和典韦同时上身微微后仰,并且点头感慨道:“没想到祭酒竟是这种人。” 第三十六章:哼,区区酸儒罢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既然聊了这么多,在下有些话还是想说,”张韩忽然正色起来。 “但说无妨,”曹操丝毫没有忌讳,还沉浸在一整套农桑改良的政令畅想之中。 况且你张伯常连划船不用浆全靠浪这种话都出口了,我还能说什么。 “当下的兖州,我们已经做到了祭酒方略之中的第一步,取兖州立足,期间多次得到了袁冀州的扶持,以及鲍相的鼎力相助。不过与兖州的儒生却成了一种近乎于‘党争’的局面,正是因为这样的局面,反而让其余诸侯不会将主公当做首敌,因此反而是好事。” “党争?”曹操闭着眼沉吟了这个词,“哼哼……他们是儒党士族,我曹孟德是微寒草莽,存在阶层的差异,嗯,你说得不错。” 不,我想说的是他们可能把您当做阉党,草莽阶层可不会恨之入骨到这种地步……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口,说了以后肯定要被曹老板记小本本上。 “这也是在下进言修内政,不予置理这些儒生怨言的缘故,因为对外让人觉得束手无彻、人和丧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说得好,”曹操嘴角登时上扬,心情大好,伯常文武双全,说话又好听,还懂得农桑器具铸造,真是个人才。 “所以,明年开春,只有三件事!内治、养民、屯田!” 搞钱,搞钱,还是特娘的搞钱! 张韩笑眯眯的道:“最好主公再写几首诗,流传出去,将您的才德、情怀与志向都表达出来。” “深秋多有愁,自当有好诗。”曹操轻笑了一声,诗赋不再话下,可流传于境内。 “嗯——要田园赋,”张韩认真的道,“或者言志赋,不再言军苦、不言民苦。在下觉得,若是能让百姓感念田园安乐、想起大汉盛平,这个春日他们会奋力许多。” “共情也有穷时,若我在乱世则思安,我在兴平自愤恶。他们已经吃了太多苦了,但今年尝到了甜头,来年开春不妨再让百姓多一些希望……”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此刻曹操竟然觉得张韩这番话非常深刻,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一般二十有三都是锋芒毕露的年纪,更别说伯常还是行伍之中杀出来的人。 我在乱世则思安,生于兴平自愤恶。 不错,无论兖州子民、还是青徐屯民,心若已得了安宁,自然思念盛世太平,心念就会更加感恩兖州之政,然后,就会奉献。 而不是惶恐不安的等着他曹操带人拿刀架脖子上去逼迫,才肯说出一句:君清平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划掉),乱世之英雄! 既然如此,伯常所言就不是让我写诗了,是请我在兖州境内以此等诗赋成风气,可以传于各州郡,自会有人来效仿。 “鸡汤来咯,”典韦在外又跑了一趟,和庖厨端来了最后一锅汤,进来后合上了房门,怕跑了暖意。 曹操伸手相请,一股豪气扑面而来:“伯常敬请畅饮,切莫拘束!” 张韩两眼一瞬间呆滞放空:“这特么是我家……” …… 这一夜,曹操和张韩聊了许久,随后从衙署之中传出了不少诗赋,趁着还没有冰雪封路,传向了东郡诸地。 包括戏志才在内的许多文人,都各自在家中作诗写赋,广为流传。 也得到了一些“钱镈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的诗句,描绘时下兖州安宁之景,更有张韩随口所吟“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妙句。 大多是庶人一党在彼此自嗨,士人是不屑于此的,兖州士人本身听闻一些歌赋的时候还打算附和而做,但一听此风率先是曹操所著…… 当场痛骂“不思民苦”,将此诗文全都当做今年得了些许收成,便开始异想天开的去畅享那些遥不可及之道。 于是他们气得再次在家中小聚,大呼“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痛斥当下兖州官场由曹操举任上来的官吏,全为鼠目寸光,不通治国治郡之道。 在这光景下,曹操命曹昂亲自带头,统屯民至各地的田土灌冬水,以保证在入深冬之前土壤能够储存充足的水分,趁着养土之时,把这些诗作传于山野阡陌之中。 在冬日里,兖州反而得到了不少安宁。 转眼冬去春来,兖州官署再出人丁,建造了“龙骨水车”和“溪井”两项新式的农桑工具,从东郡开始,到济北、陈留、东平等地相继推行。 龙骨水车斜放入水中,身有木板成槽,通过顶部的踏板,用传带的力量使得车身木槽向上移动,每一层槽都可以传动一桶或数桶水,传到岸上后,倒入挖好的沟渠,就能流入田地之内。 至于溪井,则是在河边,溪边的阴凉处挖掘深井储水,在上方用棚顶盖住,简单易做,用以防止旱时河流干涸。同样也可以用龙骨水车来取水。 这两项新令一出,农桑时附近都热闹了许多,农户自然乐得来看热闹,每当有人聚集时,就会自发的有屯民介绍这些器具,同时告知他们功效。 “咱州牧的志向可大哩。” “他写的那些歌赋,俺也能哼唱几句,不是随口说说啊!这是真正要把我们带回到以前安心种土的时候啊。” “防旱、取水,人丁损劳减少了很多,曹公当真是大才。” “哈哈,李兄有所不知,曹公并不强取盛名,此农桑之略、包括此二物打造、设计,都是出自他麾下主簿张韩之手。” “又是他!徐兄可知张韩何人?师承何处?我记得屯民之政也是出自他口,此人对治政颇有心得,想必经历十分丰富。” “这就不知了,据说张韩并没有师承,就是庶人出身,得举任是因曹公主张唯才是举,察其言行。” “好主张!”现在于兖州再说起唯才是举,已经人人都有新的见解,不看主张出现时的缘由与背景,单看当下的结果。 至少已有数名谋臣能做到治理清静,用才能安民;有数名谋臣可以行军布阵,屡屡取胜。 “子民若有长乐,不使吾地荒芜,民不再惧苛税,地上又有苍天。如此,百姓自当‘吾爱吾乡、吾爱吾郡’,如此州牧,怎会是士人口中所言为祸一方呢?” “他们,区区酸儒罢了。” 到春日,来投奔曹操的人更多了,其中不乏马商、巨富之家这等颇有家资之人,将家产变卖来资助曹操,他们也可在乱世将身外之物换成别的“保障”,因为乱世守财是守不住的,曹操不抢是他仁义。 不如自己给了去换点贡献,这种贡献肯定是越早越好,等日后曹操占据了三州乃至四五州的地盘,他们想去恐怕连门槛都进不去了。 所以一到开春,接连而来全都是好消息。 …… 第三十七章:先生,您真能装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兴平元年,春。 衙署,晨议之后,曹操独独留下了张韩商议,以特宠来彰显他此次农桑计略的功绩,为何如此呢?因为贫穷。 曹操赏不出更多的金银布帛,毕竟养军、惠民全都是要钱,张韩这功绩,于惠民上来说不知可惠多少年,若无大战,此政可以连连论功,不属于一计一策那么简单。 属于创举,所以给少了敷衍过去不行,必须去顾全脸面,封赏要让旁人见到他曹操的心胸,来彰显爱才之心。 所以现在只能对张韩好一点,讲感情的时候就不用谈钱。 用张韩的话说就是“妄图白嫖他的计略”。 “伯常,待我父自到兖州,家中便有余资可赐,到时再行论功吧。”瓢归瓢,但还是要好言安抚一番,免得张韩心中有所不平。 “您父亲?”张韩顿时眼眉一挑,碎片化的些许记忆顿上心头,咋舌道:“主公,老太爷从何处来?” “徐州琅琊。” 张韩沉默了片刻,道:“家产如何?” “应该,不少……父亲是举家来投奔兖州,起初陈留讨董时太过危险,便让他先行变卖了一部分家产远走避难,我胞弟曹德侍奉左右,另有族人不少,还有我父的十几任妾室。”曹操聊家常一样,将当年的情况告知,显然并没有把张韩当做外人。 张韩心说曹老太爷“人老心不老,欲井井有条”,家风果真一脉相承。 他还想问一问这些妾室里有没有那种已为人妇之后才纳的,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既是如此,如何能从徐州来到兖州呢?若是老太爷独自前来,或许能走来,可他带着家产就全然不同了,百姓本身是无罪的,身藏碧玉就会有罪,老太爷携带曹氏家产而来,在常人眼中看来,此为金银玉器富贵之财,尚且还会动心思劫掠。” “更何况是陶谦?或是陶谦的部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趟好像曹氏的老太爷会死,从而激起了曹操的攻徐之心,而且是为报复仇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只为暴怒速攻,图谋徐州! 若是想不损粮草,不被百姓所困,将战火烧尽徐州,办法不多,最有效的就是屠城。 但这样做,这一年来经营的仁义之名,也将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说,陶谦会害我父?”曹操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寻常的山匪贼寇,父亲身边豢养的奴籍或许可以抵挡,而且他也请了泰山驻军的应劭前去接应,数日路途,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但陶谦若是有心暗算,就不一样了。 在常人眼中,这些只是家产财物,可在陶谦及其部下眼中则不同,这些曹氏的家产,一旦进入兖州,就是攻打徐州的军资。 此时若是易地处之,自己能否得到消息后,还看着他们安然出境,去往兖州,以粮草军资扩充军备、积蓄粮草,再来攻打徐州? 绝不可能,必定会想办法阻挠,乱世之中贼寇可不缺,琅琊虽少但泰山郡却多,徐州本就不平,去年刚有称天子者,又历经了大战,陶谦之政不可能遍及所有百姓,至少做不到“清静”安居。 这种情况下,若我要阻止此事该当如何? 唔,我会命一支精兵扮做贼寇,又或者直接派兵劫掠,对外宣称是贼寇之故,至于人死不死不重要。 但刀剑无眼,在得知了某些实情的状况下,不得不将人杀了灭口。 “伯常一番话,振聋发聩,的确有这种可能,若陶谦要劫掠财物尚且还好,若我父因此被害,非是人子之道。” “我需立即发兵前去徐州迎接。在此之前伯常去军营请志才到此,之后请伯常率青州精骑去小沛暂驻,领小沛兵马威胁徐州东部,不必进攻,只等陶谦派遣使者来商谈便可。” 短短十几个呼吸,曹操就已有了对策,甚至唤戏志才到来,肯定也是有所命令,至于是什么张韩就不好再问了,他将自己的猜测提醒曹操而已,至于如何下令,那当然是他来决定。 自己这一环,作用就应该是与曹子和将军一起行动,率精骑驻军小沛,威胁下邳、彭城。 得曹操的信令后,张韩转头出来立刻叫上典韦,点齐了精骑五百,启行去小沛。 小沛在划归曹操手中之后,早已是沿用了兖州政令,而且安置了数万的青徐屯民在此,对张韩颇为熟悉,而且也感恩戴德。 毕竟是张韩所献的屯田令让他们活得稍稍安宁,不至于被当做“牲口”对待。 所以张韩来时,已经有官吏提前告知所部,宣扬了其人的功绩,不需要过多赘述,就单纯的将屯田之功告知传开就可。 是以到达小沛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城外迎接,商贾、小吏、有志之士则是在城内住宅等待,等闲时再去拜访结交。 不过张韩却没心思在这里徒耗,他到达小沛不久,就带着典韦去安营扎寨,并且调动当地兵马两三千余,进驻小沛西二十里,沿河而驻,等待徐州那边的反应。 “先生,曹公让我们安驻在这里,你可知为何?” 张韩听闻这话心道典韦还是好学的,居然知道来问主公用意,是以满脸欣慰向典韦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我不知道。” 典韦:“……” 不知道就不知道,搞得一副了然全盘的高人模样,您咋这么能装呢。 “那典某需要领兵厮杀否?” “不必着急,”张韩沉声道:“我只是行驶了一个进言谋臣的职责,将隐患告知主公,排遣我们来也是为了威胁徐州,引起陶谦注意,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应当伺机而动。” “最近这段时日,我们等待消息就好,主公既然没有召集商议,而是立下决断,应当是自有分寸。” “哦,”典韦稍稍舒了口气,仿佛是提起自己耐性来遏制所求,他还想借此次大战立功扬名,以图再起,看来是时机未到。 …… 徐州,郯城。 一封军报送达了陶谦面前,去年冬日陶谦偶感风寒,时常体虚、酸痛,好了之后又咳嗽不停,到开春融雪时更冷,他就病倒了。 这才刚好了一些,前几日就听闻了曹操的父亲举家资自徐州境内而过,于是前去请来招待了一番,而且是大张旗鼓的招待,恨不得令全境文武都知晓。 这样一来,也好让世人知晓他无任何怠慢之意,此后还派遣将军护送了一段路。 又才过了一日,驻扎边防的营里就送来了曹军在小沛西扎营的消息,于是他立即叫来了彭城守将、典农校尉陈登。 “元龙,你可知曹孟德这是何意啊?” 陶谦瘦削了许多,头发花白,有“枯槁”之感,仿佛已经命不久矣。 “主公,在下想知道,此前为何会忽然宴请曹操之父?以往他在徐州避难许久,你也不曾去结交,并无交情。” 陈登在陶谦的床榻前平静的问道。 “那是,去年与曹孟德多有误会,我有心结交其父,便是为了两家交好,不再交兵……为了我徐州子民免除兵乱,可得安宁。” “可他却将兵马立即陈于我境之外,唉,不知是何意……” 看到陶谦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陈登暗暗叹了口气,若是没记错的话陶公的病不至于这么严重。 而且陈登派出去探哨回来禀报,曹老太爷起行的车马,至少有六十车之多,全为金银细软、粮食辎重,还有数百奴籍家丁。 如此浩大,说不定是将曹氏几代人积赞的所有家产都带上了。 最重要的是,曹操麾下祭酒戏志才,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心中明确所言陶谦要害曹父,望陈登斡旋相救。 这一条暗中递信的路子,就是在去年,曹操卖他人情时候结下的。 “既如此,我且去小沛问问,”陈登执礼而下,转身而去。 第三十八章:吵不过他,算了惹不起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元龙,徐州之安危,可全仰赖你了!” 陶谦在身后重咳托付,炽热的目光均看向陈登的背影,不过陈登并没有转头回来。 等他离开之后,陶谦才收起脸上的表情,重回一种心事重重的凝重。 曹操此次忽然布兵于边境,也有警告之意,据报来人却非是将军,只是他麾下一名主簿,和元龙颇为相似,是内治的一把好手。 且两人之前在彭城大战议和时也认识,所以此次再去问询却也不算唐突。 而陈登出门之后,也是满脸无奈,眉心紧促有些烦躁,还没动身多远就已经摇了摇头,“陶公的话还可以再假一些……派遣兵马护送,转头就可以装为山匪劫掠。” “就算没有卑劣的用这种手法,难保那些贼寇出身的兵不会这么干。” “徐州岌岌可危,随时可能会兴战,本来就是四战之地,而境内出色的武将屈指可数,若是死战岂能不战死?” 陈登很快就想通了此节,只是奇怪为什么曹操会如此笃定,切还让戏志才送来一封书信,要知道这可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曹操可以将兵马放置于边境,但无济于事,一旦要攻打则属于是无义之师,他怎么敢确定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 “其人之道也,”陈登叹了口气。 去年陶公以平定阙宣余党为名,趁兖州累于青徐之害,想试着开疆扩土,而今年曹操便可以父之名,进入徐州。 当初推举陶公,是否有所不妥? 如今看来他不光难以壮大,甚至不可守成……为徐州惹上了这些麻烦。 “张伯常,我得去见他一面。” …… 泰山郡境内,靠近琅琊的关口,鲍信领兵行军至山坳内,他手下兵马多以泰山众为主,翻山越岭是看家的本领,而且较为熟悉此地地形。 现下关口过往的商贾、百姓不少,探马来报之后,鲍信稍作分析便可知晓关内驻军。 “关墙上八人一队巡逻,共三队,关口大门开启,关内旌旗稀落,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等到夜间,守备换防时,我们举火为号一同攻杀,定可取下此关,引骑兵进琅琊。” “遵命。” 鲍信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已是夕阳,再过不久就该是炊烟袅袅,是以伏于道路两侧的山林,按兵不动。 在他身侧有一将领,八字山羊胡颇为漆黑浓密,面色严肃板正,双眸炯炯有神,看身上粗糙的肤质以及手上老茧可知常年行军,有手持枪伏地,左腰还悬挂一把长刀。 他趴到鲍信身边问道:“鲍相,曹公此次本就在济北,可为何不与我们一同来攻此关?” “应劭、曹休都在军中迎接,若攻下此关,今夜我们便可长驱直入,去营救老太爷,如此不是更好?” 鲍信坚毅面容上露出淡笑,“文则,按照孟德所说的路程,老太爷如今还在半途,估计刚过郯城境地,我们晚上攻下立即迎面去寻,估计不到半夜就可以找到车马休憩之地。” “所以孟德来与不来,都无所谓,因为此关不算牢固,属于徐州边境较薄弱之地,他们的重兵边防在西北面。” “至于他不来,其实是已经回去了。” 鲍信笑了笑道。 “回去了?”这部将是鲍信身边最为心腹的主将,能领兵严厉、武艺不凡,而且通晓屯田之法,济北的军屯就是由他全权负责,同时还兼带募兵、训兵,是一员难得的优秀将领。 名叫于禁,字文则。 “曹公已经回去了,为何还要攻下此地。” “我与孟德相交莫逆,他父即是我父,”鲍信看了他一眼,神情郑重,“况且,他在寿张救我一命,而今正该得报。” “孟德在得几道军报之后,就已离去,不过他这一趟来,很多暗探明探都以为他在我军中坐镇,回去却是秘密行事,你不可外传。” “末将明白,”于禁眉头紧皱,因为觉得奇异而揪着这事思索起来。 以往就时常听鲍相说曹公用兵深谙“虚实之道”、“神鬼莫测”,不可以当初败于徐荣而轻慢。 因为当时追击紧急,无法顾及太多,且那一仗败,不是因为曹操用兵愚蠢,而是徐荣极其善战,堪称名将。 当世之人自然不愿夸赞徐荣,所以诸侯只会一个劲的贬低曹操。大有一种“我上我绝逼行”的感觉,因为他们并不会上。 现在看来,曹公秘密回去,可迷惑徐州的军情,应当另有所图。 “文则,多多思考,学孟德用兵之法,日后你百战经历之后也可成一代名将,”鲍信丝毫不吝啬对于禁的夸赞。 “多谢鲍相。” 于禁认真的点了点头,同时趁着此时天光还亮,开始发呆,应该是真的去思考全盘的布局了。 晚上,天已暗下来时,炊烟散去,关上传来了骚动,换防巡守的兵马热火朝天的打着招呼,由军中小吏遣人来换,不过时值春耕很少有战事,贼寇也不会越关,所以气氛较为轻松。 不过在换防后不久,远处就亮起了大片的火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潮水般用来,天色已黑很难看清人有多少,因为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带着火把。 一点光亮下可能有七八人,伴随着战马奔腾,很快冲到了关口下,甚至还要兵马沿着两侧的山墙往上攀爬,企图自璧上高处射箭。 “敌袭!” 关上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不过已经完了,这时候鲍信已带着大军而至,于禁身先士卒攻至门下,率三队先锋开路撞关门,在这些守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时,就已杀进去了。 等将局面控制后,守将王陵被绑到鲍信面前时仍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们和兖州不是没有战事吗?自上年误会解开后,彼此关系一直保持防范但不会过界交战,这可是州牧用无数钱粮和人丁换来的。 结果一开春就被揍了,气抖冷,我们徐州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守住关隘,开关放骑兵进来,”于禁下完了命令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王陵,道:“我这里需要一个向导,无需你投诚,如果肯带路的话,放过你关内的三百多兄弟,不肯就当即全部坑杀,只留你一人活着。” 王陵:“肯!” 真够狠的。 …… 小沛外军营。 张韩在等待陈登来见之前,先等来了曹纯。 曹纯率虎骑到来时,特意到营里来给张韩送了口信,“主公有命,让我将他的帅旗带过来,藏在营中,既要让陈登看见,又不能让他看见。” 张韩想了一会儿,就点头笑道:“明白了将军,主公现在应该在寿张了吧?” “不知道,或许不在,”曹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早前派去十名探哨都回报说,老太爷仍在路上,并且得了陶谦宴请,想来你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伯常,此次是否立功心切,过犹不及啊。” 嘿……你这话里夹枪带棒的。 张韩眉头微挑,感觉到曹纯是在说他妄策军情,顺便还讽刺了一波张韩贪功进言。 “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可能主公思父心切吧,若是子和将军的父亲走险地,应该不会劳师动众去接吧?” 大汉以孝治天下,关乎自己生父之安危,怎么兴师动众都不为过,不过曹纯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和兄长曹仁分家得财,听完张韩的话,他陷入了沉默。 吵不过,不惹他。 过了许久,才平静的道:“伯常,照主公所言。” “嗯。” 两人相对抱拳行礼,曹纯快步出帐而去。 …… 三日之后上午,于禁在泰山至琅琊境内的山里,找到了曹嵩的车马,此时马队已经少了大半,而他们寻着马蹄声、喊杀声找来的时候,曹氏的车队已经死伤大半。 曹德带着自己的儿子曹安民在逃跑,曹嵩的妾室则是早已被杀被掠。 等于禁到来救援时,那些贼人立即就跑了,好在是曹氏车马里的仆从宾客较多,那些贼人要杀好一会儿。 但所幸的是,曹氏几名长者、宗族,都救了下来。 与此同时,张韩派遣卫兵,迎陈登入营帐一叙,商谈此次进军之事。 “张主簿别来无恙。” “有恙啊,”张韩坐在榻上,无奈的撑着侧脸,叹道:“陶谦老儿干的这叫啥事,元龙你怎么还肯拥戴他?士族重德,他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不该唾弃吗?” 陈登满脸纠结褶子都出来了,一进来就骂…… 上次和谈也是,进来就是劈头盖脸先一棒子。 第三十九:你们玩谋略的,心都脏!(求票,求追读!)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主簿,你这进来就是一棍拍脸,让在下很难受啊。” “你在说个鸡?”张韩直接满脸不悦的怼了回去,出于礼貌没有把后面的“巴”说出口。 张韩心说你又不是个绝色美人,我一棍拍你脸这种画面感不要太过分!以后要我怎么和你相处。 “陈元龙,今日你我将话挑明了说,探哨可以轻而易举打听到陶谦在数日前宴请曹老太爷的事,连城郊老叟都可知晓,你若说不是刻意为之我当场给你两巴掌。” “你……”陈登眉心猛然皱起,他知道来此商议张韩定会很强势,但却没想到这么不讲道理! 言语之中动辄就要动手?在下自小浸六艺长大,其中最善的便是剑术,若真动起手来你白丁出身未必是对手,只是不与你一般计较罢了,怎生还压着我吃。 “张主簿,此事未有证据,不可妄下定论!我主虽年迈,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那要看怎么论了,曹氏家资数万金,自琅琊运往兖州,今年便可换成数万将士的军资,若是这么想,他劫断了财路是利己,令将士不遭峰峦之距,同时还可得这些钱财来资军,要是这么看的话,对于你徐州兵而言他怎么会算是大奸大恶呢?” 张韩眼底有一丝不带感情波动的寒芒,丝毫不给陈登任何脸面。 “张伯常,此事并没有分晓,现在不该是大动干戈的时候。” 时值春耕之际,若是兴战事不知要糟蹋了多少良田,至少彭城百姓不知何处得粮过冬,吃不饱治安就会乱!越乱则越难治理!常年如此逐年愈下,徐州就不是危难那么简单,农桑将有十年不愈之伤! “干戈非我所起,元龙也不必在此责怪,上一次曹公想交好你们陈氏,故而让还彭城,本以为能交好,现在看来并不领情。” 张韩苦恼的摇了摇头,“既如此请回吧,我们只是陈兵在此,一切听从军令,远不到图谋彭城的地步,你如此一来不是更说明陶公心虚吗?” 陈登本来打算借着拜见张韩再徐徐打听状况,没想到全然不给他机会,无奈也只能离去,毕竟张韩说得对,只是陈兵边境,他什么都没说,能如何呢? 而且看这态度定然是打听不出什么来,只能先行回去。 张韩和典韦送别陈登出营寨,但走在营中的时候,忽然有两名将士把碰到了一面侧放的旗帜,不过却是遮住了旗面,典韦扫了一眼就破口大骂,“滚过去,吓到先生!” “将军恕罪!” “这就扶好。” 张韩微笑一指:“典兄,你过去扶几把。” 典韦愣了半晌,诶?觉得先生这话好像不对,一般不都说扶一把吗? 张韩送陈登出营寨,两人一路同行,宿卫在远处不到近前,是以空出一个空间来让两人得以放心交谈。 这一段路,张韩说了许多招揽之言,让陈登好好考虑。 到门口,两人相对执礼,张韩道:“陈兄回去仔细想想我的话吧。” “乱世之中,世家也无法置身事外,而百姓此前遵从、敬重世家不是你们天生高贵,而是世家子弟为官,有家族清誉约束,以德、行为主,因实绩与惠民功德令人敬佩。而不是家世壮大,根基兵勇令人惧怕,况且儒道以理服人,又不是以出身服人。” “不可因出身之故,而令自陷迟误之中。” 陈登长舒了一口气,拱手道:“和在下说这些并没有用,我回去原话告知我父。” 娘的,那你不早说!浪费我口舌,还有我丰沛的情感。 “就此拜别。”陈登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转身回去,刚走了一段路,他背颈忽而僵顿,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所见的那旗帜一角。 虽说遮住了旗面,但依稀可从边角辨认,那是帅旗,曹操的旗帜。 陈登不露声色,直到出了张韩的营寨才开始沉思。 “难道说他在小沛?” “其父身在琅琊有险,而听闻刺探来报曹操已领了大军去了泰山与鲍信汇军……” “此去便是等待消息,一旦其父遇害,可立即攻入境内,那么琅琊是极其难守。” “一旦其父无碍,安全归来,则无事发生,可现在局势又扑朔迷离起来,曹操或许是佯攻北境,其实在小沛内布置重兵。” “兵法依人脾性相变,曹操性情善于操弄人心,或许这里也是故布疑阵……有可能他人在既不在泰山,也不在小沛,而是在此前寿张发兵、南取彭城的行军路线上。” 陈登思索得此,心中越发觉得极有可能,曹操故作疑兵调动徐州兵马驻防,占据主动等待失态变化,实际上依旧是去年攻破彭城的道路。 若是我军去援琅琊、或驻军小沛抵挡,都会被调去主要兵力,从而后方将遭突袭。 他必不在小沛! 陈登得出了结论,一路返回彭城,命人关上大门死守后,又独自领宿卫直奔郯城,将此事告知陶谦,与此同时,从徐州琅琊而来的军报同样也在路上。 两拨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陶谦先收到了琅琊楼山关被破的消息,后又有消息来说张闿叛乱,劫掠曹氏家产,杀曹操家人数十,叛逃进山。 在场文武震动,陶谦当即决定立刻派兵增援北地,恰在此后陈登才到。 他一来便向陶谦说明了拜见张韩的状况,且明言看见了曹操的帅旗,进言让陶谦撤回成命,增援布防在小沛与彭城南境,以防曹操突袭。 结果陶谦坐着思索了很久,脸色纠结沉怒,难以抉择了很久,只能长叹道:“元龙,若是我收回此命,不去增援琅琊,那假如曹操人就在琅琊呢?” “他大军攻杀,全力占据泰山、琅琊,向南而攻,小沛再增大军,腹背受敌,该如何是好……” 陈登站直了身体,不知如何回答,正在茫然时,又听见陶谦的声音传来:“元龙,你就先留在郯城,为我出谋划策吧,此事重大事关我徐州存亡,我需要有谋臣在侧。” “主公,那彭城……” “交由曹豹领军前去。” 陈登:“……”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拱手道:“谨喏。” 呵呵。 陈登心里苦涩而嘲讽意味十足的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他是笑的谁。 …… 小沛。 张韩和曹纯已经在这里驻军十二日了,但一直没有进军的命令传来,却等来了老太爷已经解救的消息。 探哨来报,曹嵩和曹德已经得到泰山应劭接应,期间果然遭劫,只差些许就被徐州贼将所杀,现在这些徐州贼将已经逃入山中躲藏。 “伯常,真乃是神机妙算,所幸有你进言,否则老太爷危矣!” 曹纯眉飞色舞的在张韩面前说着,两眼都在放光,“那日,那日的确是我不该用那种语气。” “害,”张韩摆了摆手,“我只是随意猜测,决断是主公下的,自不能居功。” “兄长当日那话确实有责怪之意,韩也有所感念,”他轻笑了一声,“毕竟在下只是白丁出身,也不算什么贵族世家子弟。” “因此,才会让兄长这等一腔热血之人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伯常!”曹纯连忙带笑,“你这话还挺有意思,好一个热血身躯,冰凉话语。” 他没有从张韩的语气里感受到什么不悦,这就说明伯常只是嘴不饶人,心里并没有火气,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兄弟,想要什么补偿,我自当奉上。” 还挺上道,张韩心想。 而且这老表反应也太坦然爽朗,一下就让张韩不好意思开口了,人家如此大气敞快,若是再开口要求些什么,就有点不要脸了。 典韦在一旁也疯狂使眼色,千万别开口要,你一要脸就没了!从此沦为笑柄!尊严不复存在!定会被广为流传,连带我也要被自家兄弟取消! 不要啊,先生! “小沛甘公送了我一座三进的宅院,我含泪收下了,可我毕竟清廉正直,兄长能不能代主公帮我去付给甘公一些钱财。” 张韩挺直了腰板,爽朗的笑着说道,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他已经有八成把握了,他的系统和曹老板关系不大,救他老爹这么大事,系统就像是阉宦的下面,啥玩意没有。 反而是改良那两件农桑之器,让张韩有一种正在酝酿大波奖励的感觉。 说明这个“功”,是安世之“功”,并不是功名利禄,至于世间功名,也全都要! 但利禄可以随便捞捞得了。 不过站在他身前的曹纯此刻却在发呆,心中还在沉吟那句“代主公帮我”,这还是绕着弯射的一箭。 我帮你还了宅邸的钱,回去后我再向主公要补偿,你甚至都不用出门走几步,就在沛县得了一座大宅邸。 “伯常,你这就有些——”曹纯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我钱也不多啊,现在又不准贪墨私拿。 “我帮兄长美言几句,争功!” “有些看不起兄长了,为兄再送你一座花圃,婢女二十!布匹二百!” “兄长大义!” 典韦:“……” 这平定乱世的大义之责真的是肩负在你们身上吗?!良心不痛吗!你们玩谋略的果然心都脏! 典韦感觉单纯的内心受到了一点点暴击,但是一想到先生的宅邸前院都是自己住,心情又好了起来。 真好。 第四十章: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在小沛待到了二月,而后传来了消息说曹操其实早就已经回到鄄城,并且和大公子一同主持春耕。 济北的兵马自琅琊退了出来,但留下了上百名死士作为暗探,现在将小沛兵马全部交托给曹纯,命张韩徐徐赶回鄄城理政。 张韩满眼都在盯着这“徐徐”二字:“是不是意味着,我三月份回到鄄城,也不会被责罚?” “唔……”典韦皱着眉头往后仰头了一下,“典某劝先生不要这样。” “啧,典兄胆气虽大,但却不作,少了几分乐趣。” 张韩拿着信令向曹纯拱手,笑道:“子和兄长,那就全权交托给你了,在下先行回鄄了。” 回圈……每次这么说都一种牛马的感觉,但是又没有人给草。 “好,”曹纯欣慰的点了点头,和张韩相处十几日,留有不少把酒言欢、秉烛夜谈的回忆,张韩不像其他博学者那般云山雾绕的说话,他人坦诚、懂的道理很多、涉猎十分广泛,而且说话又好听,相处下来越发的舒适。 甚至,伯常人已调任,还心念驻防的兵马、小沛百姓,特意郑重其事的嘱托我,难得。 想到这,曹纯嘴角一咧,抱拳道:“伯常放心吧,小沛有我驻守,定不会让你挂念。” “不是,我说我那宅邸的修葺。” “哦,”曹纯脸上失去了神采。 …… 鄄城,衙署后院之中。 曹嵩在车马劳顿到达鄄城之后,直接大病三日,仿佛被什么抽去了浑身精气,只能躺于榻上微弱呼吸,曹氏很多宗亲都以为他惊吓过度,还是要走了。 没想到自第四天起,得药汤、膳食的调理,曹老太爷慢慢开始进食,逐渐有了好转,第六日便可以下地走动。 到此,他的命才算是救了回来。 曹操大宴之后,将荀彧请到了家中内屋,两人于私密之地驱走了随从与宿卫,暗中商议。 “我欲攻伐徐州。” 一番寒暄之后,曹操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自己的态度,“陶恭祖欲杀我父,以泄去年兵败之恨,此仇若不报,则枉为人子。” 荀彧眨了好几下眼,就像是被“话”熏到了一样,道:“徐州四战之地,水患严重,战无山川之险,内治则有黄河之嫌,徐州世家几十年生存,根深蒂固、商贾通达,明公若要取徐州,此时是最好的时机,但我兖州如今却也蒸蒸日上,若是开打难免损己。” “明公是想——”荀彧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凛,拱手朗声道:“在下明白了,此时是最佳时机!可战!” 以父之名,攻徐,境内百姓定不会怪罪,毕竟这是扯孝道为旗,便是占据道义。 而老太爷也的确在徐州遭祸,绝不是谎称,这件事自进城起,有无数人看在眼里,有刻意宣扬的暗子,早就在做此宣扬。 估计东郡外城的百姓,已逐渐将其当做饭后的谈资。 这样一来,境内没有怨言就不会生乱,而道义同样能够用于痛击徐州军民。 这一道优势,是当初张韩力主推行仁政,因此积攒下来的“无形军资”,也就是儒学常提的民心所依,这四个字很难用兵马、钱财来衡量。 唯一的担忧是,之前杀边让的隐患。 荀彧乃是世族出身,他的立场于兖州时,自然是站在曹操一方,毕竟是他自己认为的明主,但却又了解世族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定不会让曹操真正坐大。 是以张邈未除之前,明面上就还有人可以支持,此节,他不信曹操没有考虑到,所以还在静静等待。 曹操此时轻笑了一声,道:“此次我故作疑兵,以张韩、子和的兵力露于小沛,牵制陶谦,为的是令泰山兵马进入徐州后还可以安全撤回来,同时安插数百探哨进入徐州境内。” “再者,便是大做疑阵,假意出征徐州,世人皆以为我在攻徐,兵马调动极多,却没想到我已经回来,这一来,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荀彧好奇抬头:“什么端倪?” “东郡有送往陈留的密报,陈留也曾派遣哨骑来打探消息,此时稍作注意不难发觉,我还派遣宿卫抓了一两个骑兵,问出了一些事。” “东郡内部有人欲置我于死地,而陈留张邈必定反我。” 曹操轻松的笑了起来,他这一趟收获颇丰,最大的收获就在于心中坚定不移的印证了此前的疑虑。 张邈,自从袁绍发来命令让曹操斩杀张邈,而曹操拒绝的那一日起,张邈就不对劲了。 许是自那以后总感觉有屠刀悬在头顶上空,又或者是感觉到羞愧不甘,所以心生妒恨。 这很好理解,以往兖州堪以称雄者属刘岱、名师大儒便是边让,而能接刘岱班的,肯定就是有八厨之名的张邈。 汉末的天团很多,什么八厨、八骏、三休、“桃园三杰”、“建安七子”之类的,有这种头衔,才能不一定都很高绝,但背后资源的倾注一定不少。 曹操在创业时无处可去,还要靠着张邈才能得以落脚。 忽然有一天,这靠着自己才能存活的小老弟,摇身一变成了顶头上司,以往说话还能背靠榻上,颐指气使;现在却要卑躬屈膝、不敢有违,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 荀彧默默点头,不去问曹操为什么,既然论断如此,便准备排布即可。 “文若,东郡、陈留,我仍旧交由你统全局之钱粮,任用贤才,望你不吝才干,为我分忧。”曹操说罢,很自然的将手放在了荀彧的手背上,紧紧一握。 放眼整个东郡的核心谋臣,数荀彧之外再无他人能为自己撑住后方。 志才虽有才干,但颇为放浪不羁,无论仪表还是行径,都常令人诟病。 元让虽有文治、武功,但却需要守备东郡北地,也就是濮阳,脱离袁绍的命令之后,此地便成了屏障,要随时防备袁绍动兵威逼。 程昱有才,且是本地名士,又曾跟随刘岱,在兖州故交很多,但他刚刚依附,还不能够得到完全信任。 张韩……那小子不配。年纪轻轻不谙世事,名声出身不够压不住众儒,别等自己征战回来他已经被人暗中刺杀。 唯有荀彧,出身世族、博学多才、品行无双、自省克己,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一块璞玉,曹操时常思己时觉得,大汉官吏若都像文若这样有冰清玉洁的品质,或许就不会到如今这光景。 如果连荀彧都信不过,我还有谁能够信任呢? “在下……谨喏,明公委以重任,彧定殚精竭虑,以死相报。” …… 二月中旬,在农忙已开始许久,各方面都不需要再更置人手的时候,张韩带着典韦匆匆赶了回来。 回到鄄城时,张韩早在路上就想明白了曹操此行的目的,一句话概括就是“攘外必先安内”。 曹老板故作疑兵调动了徐州兵力到处走,表面上看是让他派进琅琊的精兵能够安全撤回来,同时安插暗子到琅琊境内。 但实际上,他已经很敏捷的回到了鄄城来纠察陈留与东郡往来的迹象。 只能说是个十足的老阴比。 徐州那边极有可能今年一整年都在注意琅琊周围,而且要派出很多人查探曹操派进来多少二五仔。 之前张韩不会在曹操面前说张邈太多坏话,只是一个劲的叫他防范,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些看似惊世骇俗的论断和猜测都可以说了。 张韩决定,一回来就透露一点答案给曹操,给他一点点小小的预判震撼。 第四十一章:没想到,我竟是曹贼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到衙署复命,曹操此时正在关注豫州的军情,见到张韩回来,立即起身相迎,拉着他到了主位之前来坐下,满脸均是欣慰的笑意。 “伯常,上次多亏你一言,救回我父亲之命,若是允诚不去琅琊境内营救,现在我曹氏一家老小已经全都死了。” “家产自然也追不回来。” “那家产追回来了?”张韩颇为震惊,不是多倍兵力围歼别人可以抢了就跑,根本不和你游斗,张闿估计也早就跑进山了。 “没有,只有些布匹、帛书、典册。” 曹操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损失虽多,但他从来没有得到手过,是以并没有扰乱现在的财库拨划,心中可惜,但不至于一直记挂。 “啧,”张韩话题一转,说起了小沛的功绩,“我与子和将军驻守小沛西,袭扰数日,令徐州驻防调集而至,据说守将从陈登换成了曹豹,而且根据我军猜测,陈登可能已经被罢免了。” 曹操仿佛意料之中,埋头沉思着什么,但是却并没有失落和可惜。 看来陈登这条线曹老板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期盼。 “嗯,此事不必在意,徐州本就要打,再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不过,因这次琅琊变故之幸,我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 曹操果然将对张邈的猜测全数告知了张韩,但东郡送去书信的人,并没有被截获,曹操抓捕的那名探哨所携的也只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消息。 甚至没有署名。 那就不知道是谁给谁的,唯有这送信的人知晓,说到此处,张韩笑了笑,拱手道:“如今的安宁来之不易,学生也不想回到刀口舔血的日子。” “既如此,有些猜测,还请主公试听之。” 张韩身至乱世,想要生存不光是武艺,还有食物……以前饥肠辘辘的逃荒经历过,投军后浴血战场也经历过,兖州本是一片坍圮颓唐、荒地遍野。 现在历经去年的大小战事,无数人命堆砌,好不容易换来了暂时安宁,地里有了青葱禾苗,阡陌交通、耕牛老叟。 一旦内乱,防备不及,引了强敌虎狼入境,不出数月整个境内又会变成满目疮痍! 可怕的不是毁坏了耕田,而是反复毁坏之后,百姓将再无所望,心气全无,崩塌的不止是田土,还是归聚之心。 张韩不愿看到这样,既然当初选择了建安天团,那就要立志将建安魏武之风带起来! “嗯,你尽管大胆的说。”曹操目光沉稳,气势内敛沉凝,顺势收起了眼前的书简,平视张韩。 “主公,在下劝进,不过却要以安内为主,仁德攻徐,战愈猛,每下一城则对民愈善,并且以陶谦谋逆篡汉、豢养贼寇、谋害曹翁三罪为名。” “此时主公手握的真正优势在于,道义仁德,招揽民心!唯有如此,主公越恭谦仁义,用兵愈发迅猛,徐州百姓心中自有公论。然,缓攻之计则会给陶谦带来些许回旋的余地,他会自各地请盟友来相助;不过,兖、徐之战在道义上徐州已经占据了下风,来帮忙的诸侯帮助不义之师,又怎会长久?” “而局势若长久如此,人心必然向主公倾斜,将陶谦逼入绝境,他一旦放弃了道义,开始大肆征兵、征粮,负隅顽抗,便是失道者寡助。前来帮助他的诸侯一定会相继失望,因为他们看得出人心所向。” “而且主公缓缓攻取徐州,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防备境内的儒生、官吏趁此时机反叛,且兵力还没有完全投入到徐州战场时,随时能够折返回来扫除内患。” “在下认为,内患最重而徐州次之,”张韩认真的拱手,“内有世族豪族隐患,若在此时趁虚开门揖盗,则最为麻烦!” “开门揖盗?”曹操眼睛一蹬,立即坐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张韩:“这是何意?可有证据?” “没有,”张韩摇了摇头,“在下也只是猜测,如果说趁我军东征徐州,要在兖州作乱的话,以现在士族的能力还做不到,但若是开门迎其余诸侯进入兖州,就完全不同。” “周边不少贼人窥伺,冀州南部有张杨,张杨军中收留了一位无处可去的将军,主公可知道是谁?” “吕布,”曹操目光陡然一凛,每日都会有驳杂的消息过他的双眼,可记在心中的只有那些曾闻名之人,吕布刚好就在此列。 “伯常怎么确信的呢?” “在下没有确信,只是猜测,但不乏有这种可能,”张韩拱手道,“以所有可能的诸侯为假想敌,再依照情报除去不可能来的,最后剩余的假想敌,就是吕布最为可能。” “若是这般想,那不是举世皆敌?那也太累了,”曹操笑了笑道,不过回味过来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张韩没有料事如神的本事,反而是蠢笨的逐个思索,细细考量,再对比军情来下定论。 若是吕布,则兖州进虎狼矣,但不知他自长安奔逃投袁绍、又逃离奔张杨,几经波折还有几分心气? “东郡内,可有怀疑的人?” “在下不熟东郡官吏,只和文若先生、祭酒以及仲德先生相熟,”张韩斩钉截铁的道,“但别的不说,可关注与边让相交莫逆、或者有师友之情的官吏,以名士为主最好。” 张韩当然不会直接把名字说出来,曹操乃是当世之雄,多谋善断,他既然在前日用计先行回来,肯定能窥见许多,所以只是旁敲侧击,推曹老板一把。 他自己得出的答案,比谁去进言都要来得坚定。 “我知道了,”曹操皱眉沉思,这样一来,此次偷偷回来所得到的些许情报就可以印证了,张韩此话虽没有说出是谁,却也令我大致有了猜测的方向。 我任用的兖州世族名流,身居高位者不过那几人,陈公台便在其列。 想到这,曹操也并不着急,忽然一笑抬头起来,整个场面的紧绷都顿时消失,脸上一扫阴霾露出笑容,对张韩道:“不说这些,待过段时日再召集文武商议。” “我父在家中设宴,已经念叨了好几次了,等你回来立刻请你到家中去吃席。” “吃席?”张韩一滞,“可以带典韦吗?” “可,”曹操咋舌了一下,道:“此乃是,我父亲、胞弟以及侄儿对你感恩的谢礼,伯常此次不光是功绩那么简单,更是曹氏的救命之恩。” “区区救命之恩就不必特意设一席来还了吧?”张韩顿时觉得少了点,“在下想吃点家常便饭,最好能吃长一些。” “好。”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常先去我府邸,日后可随我一起,到家中吃食。” …… 张韩走后,有宿卫引他去见曹老太爷,典韦一同跟随,而在他走后不久,曹操就叫来了程昱,问起了攻徐之计。 “仲德先生,君可知若攻徐,兖州有何患?” 程昱面容偏为瘦削,凝目沉思片刻后,沉声道:“东阿、范县两地需派重兵把守,否则危及鄄城,且可切断向东的徐州来路。” “在下于东阿长大,结交不少旧友,可请为门客跟随,各自又能招乡勇数百跟随左右,主公若是去攻徐州,在下自信可留于兖州为主公分忧。” “你觉得攻徐宜从速,还是宜从缓?” 程昱思索了片刻,拱手笃定的道:“宜从速,师出有名如雷霆之势,则势如破竹。” “好,我知道了,多谢先生进言,”曹操微笑着拱手还礼,让程昱先行回去。 再不久之后,则是戏志才又从军营被唤来,曹操问了同样的话,并且将张韩分析的局势,透露了不少给他。 戏志才在听完之后,很是不羁的笑了几声,道:“若是以往负担不起久战时,我自当是劝主公速攻,震慑徐州百姓,且用泄愤之行,揽行军之钱粮;但若是细想来,陶谦所犯之罪,民亦是无妄之灾,我们不去救民,反倒令他们也承受怒火,何苦如此?” “现在正好了,布仁德于徐州百姓,再泄愤于陶谦兵马,这百姓心里的憋屈,就推给陶谦去承受,在下认为宜从缓!” 戏志才这一说,曹操当即眉开眼笑,逐渐露出笑意,“志才深得我心,且去准备吧,先行敲定运粮线路,我晚些到军营来与你商议。” “伯常可来?”戏志才问道。 “已经回来了,我父亲想宴请他。晚些我叫他同来军营。” 很好,吃酒席不叫我是吧。 “帮在下带一坛美酒,深夜漫漫,不如微醺长谈。” 虽然我自己回去的路上也能带,但有时候一旦得知友人要来相会,不让他带点东西,总觉得亏了些什么。 …… 衙署后院,曹嵩暂居此府邸,最近多添了十几名貌美的婢女照料,老太爷的病情好了很多。 张韩进来后,宿卫直接因到了院内,有一妙妇闻讯而来,在远处就偷看了几眼,才快速走近,朗声道:“来人可是张伯常?” “嗯?”张韩回头一看,是一名身穿青绿袍裙的年轻妇人,鹅蛋脸,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头发向后梳掠,绾成一个朴素的髻,面色桃红,双眸顾盼。 袍裙虽说宽大,但行走时却也有摇曳之感,若是仔细端详,便可知晓原是上部颇为紧实,将腹部之下的裙摆便撑开了些。 张韩觉得她若是在眉心点一红砂,那就恰似一位圣洁的道姑,不点也有端庄大方的气质。 张韩忽然明白为何穿越时降在兖、豫交界处,而不是在袁氏嫡子的摇篮里了。 因为他是个曹贼。而且也更加坚毅的决定,要把感恩之情发展成长期饭票,在曹老板家包年。 第四十二章:气抖冷,我们义子何时能站起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夫人是——”张韩不认识,旁边的宿卫竟然也不引见。 还是那婢女躬身,轻声道:“先生,这位是卞夫人。” 卞玉儿! 不知怎地,张韩觉得这个美妇人更美了。 “见过夫人,”张韩当即行礼。 “嗯,丁夫人身体不便,今日恐怕不会来,但子脩在路上,宁儿、宪儿和节儿都会来吃家宴,等会我一一为伯常引见认识。” 她的声音很温柔,双眸灵动有神,总是水汪汪的,说着引张韩进后院去,先行拜会曹嵩。 曹嵩在院子里莳花弄草,身边有不少婢女相随,等张韩进来他挥手叫退了下人,转头来看向张韩时,已露出颇为慈祥的笑容,仿佛世外之人,轻声道:“伯常,听闻你是行伍出身,果真体魄雄壮。” “老太爷,俺叫典韦,这位才是先生,”典韦目光茫然,愣生生的道。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曹嵩微微转身,依旧笑眯眯的道:“听闻伯常行伍出身,作战勇猛,果真是少年英豪。” 张韩拱手行礼:“老主公过誉了。” “伯常不必谦虚,若非是你提醒阿瞒,他未必会派兵入境来迎接,若是慢来一刻,恐怕老夫已经命丧黄泉,此乃是大恩,曹氏铭记于心。” 这一趟,虽说死了大半人,丢失万金家产,可却还活下来十几位曹氏的宗亲族人。 特别是和曹操、曹德等有血亲关系的。 这种大恩果然不是想一顿饭就搞定的,铭记于心好啊。 张韩听到这稍微舒服了点,果然明事理的人想法要通达些。 他当即拱手,道:“老主公当真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语提醒而已,可真正立即布局的是主公,用命搏杀的是济北鲍相的兵马,而且还有祭酒设计,应当赏赐那些因此死去的兵士,抚恤其家人。” 我连一点功绩都没有积攒,说明这是对天下无用对曹氏有恩的功绩! 不属于立功,属于擦屁股! 你们携带家产,分批次走也行啊,几十车一起上路……差点就全家一起上路了。 张韩心里一大口槽不吐不快,这等行径,要么就是不知世道险恶,要么便是去年得知曹操大胜徐州,飘了。 他估计多半是飘了,否则怎会中途还停下来去郯县吃请,老曹家的浪漫情怀说不定是家传的。 “嗯,”曹嵩点点头,对张韩好感更足,这孩子不光是足智多谋、文武双全,而且还如此谦虚,不会因功自骄,将这等感谢都分于他人。 且还记着那些为我曹氏牺牲的将士,及其家人的抚恤,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怪不得他不再为将求功,而是转为文臣为苍生立命,是因为心中仁慈、心性敦厚。 好孩子啊。 “那些抚恤自当补齐,允诚那边老夫也会感恩,伯常不必担心,今日是专门来谢你的。” “在下,在下其实不喜吃山珍海味、美食珍馐,其实能在家中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好,”张韩开始谆谆善诱。 典韦心里一顿,唉……俺也一样。 老婆孩子热炕头,乱世之中谁不想有? 拼力搏杀,除却功名之外不就是为了享有一份温暖。 曹嵩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和曹操了解过张韩的出身、往事,所以知晓张伯常属白身,且家族已经离散,父母更是无从可靠,他才二十出头,与昂儿是一般的年岁。 但昂儿乃是曹操的长子,过继在正室的丁夫人膝下,也就是嫡长子。这可是在一族人的呵护下长大的,伯常有什么呢? 未得战功时,恐怕是靠捡食、乞讨为生?又或者是顶着酷日背灼,足踩旱土为人耕种去换些许粮食。 这么苦的日子,只想要一顿热腾腾的饭……他哪里是在说吃食,这分明说的是家人。 曹嵩轻抚长须,眼神越发的柔和慈祥。 “先来入席吧。” 他拉起张韩的手,一路走进堂内。 过了不久,有夫人来拜见,丁夫人倒是没来,只让曹昂过来陪同,卞夫人则是为主在张韩另一端。 再家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一位刚会走路还梳着朝天揪的小姑娘。 这两位,是曹宪和曹节。 曹老板的大女儿曹宁却没有来,许是性子清冷,又或者是年岁已经大了不方便见客。 酒席过后,张韩和曹昂结识,聊了不少农桑惠民之策,席间曹昂对张韩提出的两策赞不绝口。 一为农耕取水之器,节省大量的人力。 二是溪井储水,可以应对天干大旱时候土地干涸,至少能保证有些许土地还能产出粮食,不会颗粒无收。 二者均是长久惠民之策,如果一直治理兖州,便能始终沿用此政。 “但若是兴战毁土,难免人心惶惶,又或者我们守不住兖州之地,同样会让百姓离散,政令难施。” 张韩听闻笑着点头道:“子脩所言极是,故而内治富民、兼顾养兵护境,方才是正道。” “伯常兄,昂敬佩兄长之才,日后定要时常来往,昂来讨教,还请兄不吝赐教。” “不敢说教,”张韩摆摆手,“还是我来拜会吧,曹氏的饭菜可口,和子脩又十分合心。” “甚好,甚好啊!” 这时候,在主位上本来小憩的曹嵩睁开眼,嘴角上扬的微笑了起来,“伯常,老夫知你一人孤苦、飘零半生,若是不弃,从今往后便唤老夫一声翁翁。” 果然,他听懂我的意思,肯定是打算给我寻一门曹氏的亲,这样一来,我就是曹氏的女婿,以后地位要高不少。 还可以奉曹翁以令曹老板,让那些对我颇有怨言的曹氏宗亲不敢有所动作,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但我辈生于天地间,又岂能郁郁居于人下,且舔老翁等同于认曹老板义父!难道我竟是吕布那等人!? 气抖冷,我们义子何时才能站起来成为别人的干爹!? “翁翁,”张韩拱手而下,恭敬行礼。 曹嵩欣慰慈祥的笑了出来,只说了句以后下任了就到家里吃饭,别的就没再说了。 张韩等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没那么快介绍对象,于是得曹昂相送出府去。 到门口后分别,典韦挠着头问道:“先生,俺有个问题不吐不快。” 你也有一口槽了吗……张韩倒是挺好奇典韦想吐谁的槽,看样子他也颇有感慨,于是正色看向他道:“典兄请说。” “先生这是不打算管典某的饭了?认为典某吃得多,准备让主公来管吗?”典韦幽幽的说道,“接下来,是不是连薪俸也要让主公出。” “是——”张韩差点下意识的诚实点头,但立马眉头紧皱,继而一松,苦涩的道:“原来典兄是这么看在下的吗?呵,你说是便是吧。” “不是,先生,俺就是随口一问……”张韩这失落的态度,宛如一把利剑,顿时在典韦心头割了一下,心说是不是这话伤了先生心了。 …… 夜晚,东郡军营之中。 从衙署回来,张韩直奔主帐,和宿卫通报之后见曹洪、曹仁从里面出来。 曹仁倒是面无表情,但曹洪却腮帮子鼓了一下,狠狠地盯了张韩一眼,正准备开口时候被曹仁一个眼神拉走。 两人都是体魄雄壮如狮的悍将,压迫感很足,所以张韩能够感受到怨气。 故而心生奇怪,我好像最近没有得罪过他们吧?怎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第四十三章:可恶,曹操他不动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到帐中,见到曹操和戏志才正在商议得颇为激烈,两人都察觉到张韩到来,所以彼此使了个眼色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伯常,快快前来。” 曹操招了招手,让张韩到案几一侧的位置坐下,帐中烧了个简易的火盆,凑近些取点暖意。 现在还是春时,晚上凉风吹拂起来较为寒冷,张韩从典韦手里接过美酒,提着坐在了一侧,戏志才当即笑道:“伯常果然守信。” “十金一坛。” “伯常何意?酒色使我憔悴,我早已戒了酒。”戏志才脸上笑容顿失,摆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模样。 你还戒酒,酒色还没把身子掏空,曹营四大谋臣酒色财气之中的“酒”就是你。 “原来如此,那我和典兄就自己喝了。” “一金可以分几碗吗?”戏志才正色道,全程微笑,他也认定了酒色财气里的财就是张伯常。 早知今日,当初必不举荐! “可以,”张韩高兴的点了点头,反正也是从犒赏的美酒里提来的。 曹公赏赐给了各营的将士,但张韩转身就给自己麾下的宿卫下了禁酒令,于是把美酒都封存,犒赏就少了这一份。 “既然伯常来了,便将此时的军情与他一同说说,”曹操沉声说道。 戏志才点点头,不再提喝酒的事情,现在显然情况比之前所想要紧急许多,已经没了玩乐闲谈的兴致。 刚刚得到情报,陶谦果不是什么庸碌之人,在鲍信去琅琊救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派遣了不少哨骑,直接跑天南地北,前去求援。 本以为陶谦会心存侥幸,狡辩曹老太爷受袭一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境内的流言都还没起,先行预见到了曹操一定会以此为名不顾一切的进攻兖州。 所以他以十分从心的决断,开始满世界叫父,传出去的话表面上是“爸爸救我”,可实际上,当世的诸侯大佬都第一时间看出来,他说的是“徐州要完,速来抢夺”。 无论谁人肯来,时局只要一乱,他就能从中保全,看到转机! 早知陶谦不是庸人,但真正知晓此节时,张韩再一次刷新了对“兵者”的感观。 兵者诡道!从来不会把人命算在里面,论兵法时只有胜负、天地、人和、道义。 陶谦这么干,徐州百姓纯遭殃,这样一来就逼迫曹操走向两个极端。 要么不攻,坐看徐州乱相,给足陶谦充足的时间去平息此事,稳定境内人心;或者,不顾一切的急攻徐州,赶在援军到来之前得胜。 所以将军们方才在帐中和戏志才发生了一些口角,而且言词激烈之中还提到了张韩。 把他的缓攻之略骂了一顿,出于对张韩的人品和仁义,还有对百姓的功绩,两人没有说出过激的话,即使张韩不在也留足了尊重。 至于张韩的勇武和脾性,他们表示根本不放在心上,与这些无关。 “怪不得,”张韩恍然大悟,刚才出去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怨怼之意。 缓攻的确是好计,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让原本虎狼之师束手束脚。 乱世兵马多虎狼之辈,图的是以命换财,至于战功、出人头地这些有些远,不如钱财来得实在。 否则生在太平盛世图各种办法赚钱,卖体力卖脑力都可以,实在不行当个护院都有出路,还不用去战场卖命。 可现在只有当兵厮杀一条出路,那不就是为了战胜之后,去夺城劫掠,抢别人的钱财?这是最快的致富方法! 运用自己的力量,将财富从别人手中转移到自己手里,来获取更好的生活。 简称“自力更生”。 可这种路子现在被张韩的缓攻之计,以及各项严格的军令堵死了,劫掠不可、屠城不行,进城之后要善待百姓,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子民。 这要求的不是生存在下方的兵马,而是曹操的养兵奖惩之度,只有提高抚恤和犒赏,才可缓解现在的状况,从而逐渐转换为素养极高的兵。 不过所幸的是,将军们带出来的精锐,都是生死搏杀出来的兄弟,有情怀和崇拜在约束,譬如曹仁,在军中说一不二,对上吝啬、要钱、争功,对内则是慷慨照顾。 所以各营的兵虽然有怨言,但却也只是埋怨几句,这些怨气在一直连胜的时候,军心振奋不会显露出来,可一旦胜势转颓,自然而然会逐步生乱。 “现下军令已然传达,明日就会出兵,粮草在先前几日已经起行,依然沿袭伯常之策,我喜欢你那句话——”曹操眼神内敛,面色严肃,一字一顿的道:“征外,必先安内。” “主公英明,”张韩拱手而下。 “不过,我也要急攻徐州,以雷霆万钧之势,兵发徐州!” 他的语气更为坚决,已经不容再进言,想来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断。 “伯常、志才随我出征,回去准备吧,我身边护卫不必太多,宿卫虎贲均可随军冲锋,定要在十日之内攻破彭城,再大发檄文以声讨陶谦。” 护卫不必太多?有我就够了是吧……张韩心里补充了一句。 你带我,我带典韦,典韦带他的戟把。 浪完了您甚至可以说一句我们仨真强。 …… 二月底,在农忙结束时,曹操大军忽然出现在彭城边境,大肆攻城不留余地,连破三城,震惊徐州郯城。 因为他们还在处理北部琅琊的渗透进来的暗子,以及安抚各地百姓,同时派出兵马防范关隘,加筑边境城防。 最重要的是,陶谦拉到的最近的支援,其实就是聚众于泰山一带的臧霸。 正在商议让他屯兵到开阳来,为自己守一侧,却没想到曹操来得如此迅猛,看这架势恐怕是要一口气直奔下邳! 而下邳一旦失守,郯城多少人都不够!只有下邳是坚城重镇! 郯城乃是人丁聚集,世族官吏的家眷居住之地,这一两年来自己身边核心的重臣、宾客都将家眷迁徙到了这里。 怎么守得住曹操的千军万马,下邳绝不能失守! 于是陶谦在思索万分之后,紧急召集人手商议,接着又多派了几拨精骑前往各处,主要奔赴冀州和扬州淮南,求二袁来相助。 同时还派了几位地位较高的人去和臧霸叫“霸霸”,请他务必牵制住鲍信的兵力。 此后更是亲自率领大军去下邳镇守迎敌,而这个时候他虽然不知道曹操的后方是否稳固,但却明白当世诸侯都非是善类,应该会趁机威胁,所以曹操才这么着急! 迟则生变! “对,我只需死守,等待时局僵持!曹操后劲空虚便可让他兖州后方失守!” 陶谦想通了此局,甚至还要反攻的机会,只要曹操腹背受敌,便是最佳良机吞并瓜分他的兖州! 由此,与袁术的联盟便能迅速扩张,称雄于中南大地! 念及此处,陶谦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十几岁,能与天下英雄共逐鹿! …… 十日后,等陶谦大军相继集结而来,准备和曹军血战于下邳,用一番死战守城揽动百姓心志,令上下同欲时。 曹操他又,不动了…… 第四十四章:黄汤灌汝口,此物最醒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操一不动,陶谦就被弄得很难受。 宛如蜜蜂插进了花蕊却不采蜜,令花和护花的绿叶都很被动,是主动驱退还是继续被动? 一时间,陶谦竟不知道曹操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因,曹操把徐州的兵马调集到下邳来之后,他就不攻了,将曹军收束在了彭城境内,开始临时安置百姓,并且扎营防守。 这让陶谦很难抉择,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占着我徐州彭城,是何道理。 他的火急火燎的驰援到下邳,就为了死守城池,结果曹操夺下彭城就不打了。 开始守城安寨,广收流民。 局势从此居然平稳了下来,双方虽剑拔弩张,但却在各自收束百姓。 彭城城门楼内,曹操想到最近的局势开怀大笑,“哈哈哈,仁义果然是一把好剑!” 前日,有彭城长者为了感恩曹操约束军队,对百姓秋毫无犯,且家仇旧恨不迁怒于百姓的仁义之举,送来了几杯黄酒敬给曹操。 然后被曹操洒向大地祭奠死去将士的英魂,以及怜悯受到波及的百姓。 这一手在大增好感的同时,还给曹操猛猛增加了一波声望,甚至还杜绝了被毒酒暗害的可能,完美化解了“匹夫一怒”的刺杀之举。 但实际上那些酒后来设宴时让乡里的人都来吃席,应当是无毒的,所以足见百姓的确感恩。 张韩在下首站着,心里虽说不至于百感交集,却也颇有感触,这世道,对百姓秋毫无犯就足够仁义,令人感恩戴德。 为何呢? 概因期盼之事得以达成,一般兴战之前,逃不掉百姓自然会祈祷若是城破之后,敌军能善待百姓,但往往历来破成者都不可能秋毫无犯,所以成为期盼。 有一天这期盼成真的时候,自然感恩戴德。 养民清静,也可以让百姓爱戴留念,“清静”就是沿袭好的政令不多收苛捐杂税,在盛世这不就是基本道德,但在王朝末年、乱世治理等时代,就显得格外的珍稀。 没办法,这是世代的车轮压得百姓标准一降再降。 这时候说不定曹操去田坎里一不留神崴了脚,都能把许多百姓感动得痛哭流涕:他为了农桑,不惜亲身赴艰难,我哭死。 “不愧是我,心有仁德,不忍见百姓离散,”曹操背着手走下台阶,宛若畅怀感伤,语气缓慢悠然,“伯常,你记住,为官者心系百姓,需以仁义为主,不可慢待于民,越是乱世百姓越需要仁主,唯有如此方才能真正取下徐州!因为这里是乱地,要用善行收揽人心!” he~tui!您不该喝老叟敬献的酒,您恐该喝的是黄汤! 后世有诗曰:黄汤灌汝口,此物最醒狗;糖高莫上前,不赐一分甜! 若不是我知道原本的历史,现在真就信了这鬼话了。 原本的曹操是知仁义,但不行仁义。 是张韩各种利诱进言,让他知仁义而行仁义,追求知行合一。 知而不行,是大部分常人。 但要成就大业,那所为定非常人,非常人自然得走非常之道,此道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坚持的。 “主公英明,”张韩还是很从心的附和了一句,接着道:“鲍相传来了军报,臧霸屯军开阳,而他麾下将军于禁和臧霸乃是旧识、鲍相也曾威名扬于泰山,或许可以说服他转而投奔,不过陶谦与他也颇有恩情,故而较难。” “泰山贼寇狡猾聪敏,不会轻易投身于一处,他们盘踞于一府之地,不尊朝廷号令,武装自力,以此护一方民众,这样的人或许不是为了成就霸业,应该是要等一个真正的明主,所以待价而沽。” 说白了就是他虽然聚众上万人,也有千人辎重、数万粮草,但不打算去为谁“卖命”,只是盘踞一处成一股势力,等着招安。 这伙人也是贼,不过走的是护境安民的路子,因此有人心依附,自然比一般的贼寇聚众要稳固。 刚开始张韩知晓臧霸的时候想不通他要什么,但后来他把泰山贼的口号想成“替天行道”,把臧霸当成送姜,宋公明。 一切就都明朗了许多。 当然,他们远达不到梁山泊的地步,所以还会飘摇不定,判断明主,一押就需押中那一个最长远的注。 所以只要徐州之战打得漂亮,又给足了招揽的筹码,这伙人就自然会安心归附。 “好,如此看来,优势在我,他只要不成威胁即可,与允诚在北境割据,哪怕相安无事,也是在助拳我处,”曹操深深吸气,大为轻松,“按文若算来的钱粮,足够到秋日,此得益于去年的丰收。” “现在,就坐看兖州内的隐患了,我如此不惜一切,猛攻徐州的军报,应该也传回了兖州,想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我的怒火。” 曹操的情绪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波动,不过此前在战前誓师、动员之时,在将士面前异常激动,那种眼中冒火的情绪早已深入人心。 无论白子暗子,看了都会将此景当作情报暗中传递,再加上这十日不顾一切的攻伐徐州,也就全然不同了。 不过,张韩心中一松,不得不感慨,有鲍信在,这徐州之战真的比之前所想轻松太多了,他一个人凭借威望与家底,还有多年积赞的人脉,足以为曹操撑住北境半边天。 真不知当初是哪位英豪救下的鲍相! 噢,原来是我。 “伯常,去准备檄文,准备大发声讨陶谦三罪!再推惠民三策。” “谨喏。”张韩拱手躬身,转身离去。 …… 陈留。 两个人在衙署大院的屋内相对而坐。 张邈略显肥胖,眼袋鼓起,这段时间显得颇为憔悴,不过为了见友人,还是将胡须都修剪打理了一番,强起精神而含笑意。 在他对面那人,黑衣黑袍,头戴冠帽,面庞圆润,皮肤偏蜡黄,山羊胡须有儒雅沧桑之感,乍见像剑客,不过谈吐却是不凡。 两人一开始聊得兴致缺缺,不起动静,但谈及了兖州当前形势之后,却慢慢的热络了起来。 黑袍中年儒生逐渐激昂,拍案起身,凑近张邈道:“如今雄杰并起,天下分裂,您有十万兵马,处于四战之地,按剑雄视天下,足以做人中豪杰,反而受人控制,不觉得太卑微了吗? 现在本州的军队东征,其地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如果将他接来一同占据兖州,观望天下形势,等候时势变化,这也是纵横四海的大好良机!” “如此,曹孟德亦不是敌手!我得密报!徐州正在坚守,一旦我们取得兖州,他将腹背受敌,如丧家之犬,西有我等、东有陶谦、南可引袁术,曹操必败无疑!” 真正的棋手,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下最关键的一步棋,将曹操的局势从胜势,转瞬间转为绝境! 一旦可成,世间立刻将少去一位争夺霸业的诸侯! “但是——” “你还但是!” 这黑袍人正是留守东郡的陈宫,曹操得东郡时他出仕,外联鲍信、力迎为刺史,他得推举任用、得曹操青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同年,也是张韩入营之时。 那一年张韩从尸山血海里杀出的战功,勉强做到了保全性命于乱世。 “善。” 张邈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机会,曹操大军如此急切的东征,定是要趁着复仇之名,一战力取徐州。 “君有数世积累的人脉与声望,振臂一呼即可令士人官吏相从。” “张伯常,你知道此人否?” 张邈忽然问道。 陈宫一愣,皱眉道:“略有耳闻,不足为虑。太守何故提及他?” 第四十五章:意气风发,严阵以待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只是一问,我不喜此人,”张邈淡然道,当然他心说任何通过所谓唯才是举起来的人我都不喜欢。 这条路,实乃是曹孟德过河拆桥了。 张邈念及此处笑了笑道:“你当初力举曹操为刺史,领各郡平乱,以你的名气人情为他奔走,怎么现在又要反?难道是曹孟德不曾许你高官厚禄,前途无光,所以心生嫉恨?” 提及张韩,实际上也和陈宫有些关系,张邈始终认为,以陈宫当初力排众议,受世家不解、名士惋惜的付出,戏忠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才对,又或者是荀彧的位置。 但却调任去了守东郡,那这就耐人寻味了,曹操除了“唯才是举”这个主张之外,还号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此大任外姓之人,彰显其胸怀。 这种排布,看起来就只有一个解释:曹操不信他。 “我只是认可他用兵之能,却有平贼之志,但也的确害了边公。” “既害了,在下哭丧也哭过了,颓然而废断然不可,此虎因我而入兖,则当因我而驱灭。” 陈宫少年结交天下名士,家有渊源,早年推举曹操是为了解决兖州乱局,但自己是心向边让的。 以边让为主的儒生,听闻了“唯才是举”的主张之后,当即觉得受到了侮辱,早年对陈宫识人之明的赞誉,就变成了责怪。 这里还有一个干系。 边让对于陈宫来说,亦师亦友,亦有举荐之恩,这个恩情在当下比天子皇恩更大,不能有半点怠慢,曹操杀了边让,就注定被兖州儒林所痛恨,乃是水火不容。 陈宫想了想,就习惯性出轨了。 而他偏偏很有才华,一眼看出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本州兵马东征,而境内空虚,唯有濮阳重镇布有夏侯惇兵马,守城尚可。但想要挡住张邈和吕布两人兵马绝无可能。 张邈沉吟了许久,思考了这番话,缓慢道:“其实这不是你之过,你也没有这等能力,公台不必把全责揽在自己身上。” “让曹操在兖州立足的是前东郡太守桥瑁、是前渤海太守袁绍、是济北相鲍信。” 陈宫:“……” 他没有反驳,可人心里都有杆称,他陈宫虽有些家资人力、文名武略,但作用比不上袁、桥、鲍等人他也是认的。 可当时他也倾尽了所有,尽力奔走外合,安抚了不少人的反对之意,才让曹操迅速安然上位,得以出兵平贼。 但凡他当时有一点消极懈怠、阳奉阴违,都不会在边让死后如此自责。 因为杀死边让的屠刀仿佛有他一份力。 “明公,以你之能不该如此埋没。” “我知道,”张邈笑了笑,“不必激我,我知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两人相视一笑,一拍即合,决定引吕布入兖州,领他脱离张杨的同时,可领得一席之地,他乃是武夫,性格并不多诈,对文臣更当是言听计从。 此时兖州危难乱局刚定,所以算是最佳人选,或许有他在,便可得真正王图霸业之机遇。 陈宫来献的这一论军略,无论何处都很合他的心意,只有一点不实:张邈没有十万兵。 曹操在陈留军屯三月,拐走三千多乡勇,去年新丁不过几百入营而已,况且还有弃走转头曹操处的那些人…… 以典韦最为印象深刻。那个酒囊饭袋,现在居然也能护卫曹操左右。 …… 鄄城。 黑夜之下,荀府的院落一角灯火高挑,内有烛火凑近于一案几。 荀彧贴近在仔细观察眼前的地图,神情十分认真,而且眼眸略有晃动,显然是惊讶于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和简单的解释。 还画了细小的箭头,至于山用三角状代替,水则是波浪纹,画出的小道更是清晰明了。 他震惊于这份画图的功力,震惊到不知该骂几句还是夸赞,除了张伯常,他想不出这种东西还能出自谁之手。 在他面前坐着的,是灰袍儒生程昱,胡须微飘,目光精悍,静静地等待荀彧回应。 “这些地图,都是张伯常给你的?” “不错,”程昱点了点头,郑重的道:“确切的说,当时在陈留军屯时,我们驻留了数月,伯常时而带麾下宿卫与军中先锋营的骑兵出去探路,在下一直都以为伯常是懈怠渎职,跑去休息。” 我还一直感动于自己为他隐瞒此事。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去干职责之外的事情,伯常为了功绩真是刻苦,活该他如此受宠信。 荀彧点了点头,淡然道:“伯常行事的确与常人不同,也正是如此与他相处才更为精彩,总有令人惊喜之处。” “譬如现在,”他抬起头来,面带微笑,“主公留下了三将在兖州,一为密令元让将军死守濮阳,且早已做好了暗哨防范,并且囤积了三万石粮草。” “二是公子曹昂,誓师出兵时对外宣称只留有五千残兵老将给他守城,但实际上有两千虎豹骑,一万青州兵还在东郡。” “三就是,东阿、范县的兵马,有曹休、毛玠以及足下,至于能有多少就看你们的了。” 程昱抓着下巴轻飘飘的胡须,道:“举家资,呼友人,得数千人追随。这还要得益于始终推行的仁政,以及唯才的举制。” 荀彧笑道:“既如此,这些地图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或许这是伯常留给你立功的机会。” 程昱神色微动,心中略有感触,同时一股意气也自心中涌起。 …… 三月中旬,濮阳外出现了兵马的身影,远在边境打探的哨骑立即将消息传回了城里。 夏侯惇、夏侯渊兄弟领有八千精兵把守,骑兵只有数百,不善野战,于是立刻高筑城墙,准备守城的辎重器械。 夜晚,韩浩自城门楼之外匆匆走进来,其人身高臂长,走路生风,头戴全盔双手抱拳,沉声道:“太守,消息无误,的确直奔濮阳而来,前哨关卡已经放行,吕布大军已到境内,而从事自昨日出城之后便没有回来。” 他顿了一会儿,道:“他的家眷都还在城内。” 夏侯惇抬头平视,双眸露出严厉之色,叹了口气道:“派人围住他的府邸,善待他的妻小,不可有所轻慢,待孟德回来发落。” “是。” 韩浩点头,接着道:“从事应当投奔吕布去了,接下来关口都会放行,已派遣了十名飞骑前去徐州告知主公。” 夏侯惇轻笑一声,气息平稳的起身传令:“命我部伏于城墙上,撤掉防备,待其至濮阳城下再齐射。” “步卒于城楼上严阵以待。” “城河沙袋待其军度过吊桥后再撤去,以水灌河,一战令吕布军溃。” “追兵呢?”韩浩目光期待的问道,那可是飞将吕布,若是能追擒而回,至少可以名扬冀南、兖、豫及华中部分地区! “没有追兵,”夏侯惇面色一凛,“我们只负责死守濮阳,不可出任何差池。” 他犹记得曹操在出征之前,三次提醒千万不可贪功,绝对不能失城而追,绝不能给吕布任何机会。 “遵命!” 韩浩一抱拳,当即离去。 …… “驾!” “喝!” “嘈!” “操!” 城门外,连过三关的骑军急行将近濮阳,为首的身骑赤红骏马,月下拍马一片参差不齐的喝声响起,马蹄滚滚宛若擂鼓一般。 吕布雄壮威武,臂膀有力,着暗色的袍服,外有寒铠在身,头有金冠束发,面容冷冽但威势十足。 不多时在足以远眺濮阳城一角时,吕布下令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的同时露出狂傲的淡笑,“立足之地,便在今夜。” “公台依言寻我来,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 一连过三关,直入濮阳境内,吕布已经信任陈宫布局好了一切,接下来按照他的方略谋划,请张邈去拉拢各地的官吏,那些士派的人会纷纷倒戈来投,数日之内定可取濮阳。 在吕布一侧,一名黑袍儒生策马而来,喘道:“温侯,此时濮阳城内守军只有数千,夏侯惇还未察觉,温侯当立刻破城,迟则生变。” “好!今日定下濮阳!取此首胜。”吕布意气风发,双眸微亮,这是他最接近大业基盘的一次,他必须考虑这是否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伯常赠天功!妙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等待步卒跟上骑军,所有兵马列阵集结时,吕布身旁聚起了几位同样体魄雄健的武将,都是银甲着身,额头有缎带挡住令长发自两侧垂下。 西凉虎狼的军扮,这些人本身在长安城破,被李傕、郭汜等人的叛军击溃时就该散去,不过随着吕布东奔西走,却也又得养了下来,甚至还凭借“大汉奋威将军”、“假节”、“温侯”等身份、特权,从而招揽到了不少新丁跟随。 而且除却贼首董卓,是吕布功劳最大,又属大义灭亲,故而反倒得以保全。 一声断喝之下,铁骑滚滚而去,旌旗逐渐翻卷,伴随着火把点起,嘈杂的喊号声也震耳欲聋。 他们在城外看了已许久,并没有见到城门上严阵以待,几巡兵士来回走动,城墙每隔几扇站着一人持枪,粗略算来不过数百人值守。 “果真和寻常没有分别,疏于防备,便是得胜之机!” 吕布心中暗喜,此时天色浓云层层,压低欲摧,仿佛要倾泻大雨一般,和着春日凉风,正是清爽时。 “诸将随我攻入城中,取大业之本!安身之地!” “谨遵君侯令!” “愿随将军!” “待俺先登!取敌将首级!!” 喝骂间,潮水般的步卒狂奔向城,骑军先如并排飞雁,疾风而踏,士卒在后扛撞木、重器,周遭有举盾的兵士护卫。 转瞬间冲到了城濠之前,因为此前得陈宫先行指明,轻松至挖掘较为狭窄的地方下坑而渡,战马甚至可直接奔跃。 前首几十骑轻松无比的跃到了吊桥前斩断了绳索放下吊桥,而此刻城门上响起了鼓、锣、号角声,终于嘈杂起来。 通明的灯火燃起,不少喝号声当空回响,有人大叫“告知将军”、“寻太守”之类,吕布冷面一凛,虽听不清,但他知晓太守夏侯惇或许不在,此刻一触即发,不容等待。 “进军!” 吕布立马挥戟,身后大军过桥而冲,麾下健将迅猛疾驰直奔城下,片刻后已取城外兵楼,但却在此时,城上忽然寂静一片,随着整齐的号令,一排密密麻麻的弓手站了起来,只听得一声整齐划一的“崩”声,箭如雨下。 “遭!” 无数人心中暗道不好,远处未曾冲锋的吕布和陈宫猛然对视,后者摇头道:“不知!竟有防备!” 吕布没有立刻下令,双眸似有火光流转,死死地盯着城下,此时步卒已经冲破了箭雨,折损了小半人,而到了城门前却只能停下脚步。 城门高大紧闭,云梯、撞木都还在赶运,但被接连排射的箭雨阻拦,且城上的步卒埋伏极多,吕布往城楼上望了一眼,登时心神震动。 滚石、滚水由密密麻麻的人交替砸落。 咚咚咚! 冲在前列的兵士发出哀嚎喊杀,但很快被淹没在巨石滚落的沉闷撞击声中,人一片片的倒下,中军的攻城器械一歪,滞阻难行,根本撞不过去。 “骑兵不能再向前!” 有将领大喊下令,精骑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进,可前进受阻,后退不得。 “这濮阳城至少有七丈,马脸厚实、角楼数处,城楼飞檐,可伏兵数千,不可力敌!” 吕布心神虽然震荡,但在此时却冷静下来,他一生经历的战事极多,胜仗快意斩敌有,但败仗也是数不胜数,早已习惯了胜负,只是这种本来唾手可得,可转眼被埋伏,损失如此惨重。 “撤军!撤自山林野地!” 吕布想起出来时,张杨曾对此事不问不顾,许是不想分粮食,也不愿得罪曹操。 现在兵败要是回去了,受冷眼嘲弄必然是免不了,但好歹还能有去处。 正下了命令之后,远处传来水流声,濮阳外的护城河是一条自然河流改建,夏侯惇在很早的时候就命人自上游屯水,今夜听见喊杀立刻去放水。 刚好在这时候充满护城河,吊桥唯有一条小道,水流哗啦啦涨起来时,有不少兵士正在渡河,被涨水一冲,身子歪斜难行。 而城上箭如雨下,城下喊杀震天,可以窥见城门之内有多少兵马在等待。 不到半个时辰,吕布背后已经被汗水淋湿,他的战马雄骏,这一条护城濠不算宽阔,也并不深,所以能够奔跃快行而过,而那些没有战马的将士,必须要脱下战甲才能渡河。 “撤!” “速速撤走!” “快跑!城门要开了,追兵要出来了!”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撤走便是,不可妄言中计!” 脚步杂乱之中,一名黑马上的将军顿时回首怒喝而寻人,看是谁轻言中计,这时候恐惧大喊散布中计,只会让军心更加涣散,攻城追杀不惧乱,唯退军最怕乱! “文远!” 远处,吕布大喝了一声,惊醒了他,抬头看去,温侯已经在远处招手,并且打了个手势。 张辽神色一凛,知晓这是将军下令不管丧失斗志的乱兵,紧收本部先行渡河,让他们在后面自乱以身体殿后。 而后精锐齐聚先行后撤,随时准备反扑追兵,于是立刻大喊“遵命”,又抽剑斩杀了几名挡在前方胡喊乱跑的步卒。 向后越去,留下了上千乱兵在后已经没了阵脚,斗志已经完全没了。 夏侯惇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背后长叹,道:“命韩都尉率军两千出城,将这些战俘收容,给他们点饼、水饱腹。” “吕布军无处可去,定会回军向河北,命各部渡口设防紧关,不可让吕布军通行。” “告知百姓,贼寇已退。” “飞骑徐州报主公,可回兖州剿乱平叛,诛杀张邈!” …… 陈留,张邈与王楷、胞弟张超,向各地的官吏发去了各种招揽的信令,收陈留各县,东郡个县。 消息传回,皆是相应,目前光是已经投诚而来的人就有十县之多,更别说那些口头答应却还没行动者。 张邈大致思索,估计唯有鄄城、东阿、范县不会有回信,至于濮阳的消息,恐怕还有不久就可以传回来。 鄄城是曹操的根本重地,在鄄城南是山水险地为守,西北则是濮阳、东北乃是范县、东阿。 这三城将鄄城包围其中,为屏障尔,如今陈宫与吕布夺濮阳。 待汇合之后去取范县,则大事可成,曹操即使回来也没用了,城池紧闭且断粮道,任由他如何用兵如神,也不可能长久而战,而我们却可不断收取粮草,立于不败之地。 “罢了,不等陈公台,我也当发兵,联系各县官吏,集兵于一处,随我向鄄城发难。” “鄄城有难,夏侯元让一定派兵来援,他的家人也在鄄城!唯有如此,濮阳愈虚,则事愈可成,他们即便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也可得到缓解。” “唯!” 王楷、张超得令而去,他们在陈留己吾已经驻留了好几日,是时候出动了。 …… 几日之后,两支骑兵出现在了寿张。 寿张这个地方,几经战乱,原本民不聊生,本已被毁坏得举目皆是断壁残垣。 但因曹操但凡用兵,必以此为中转陈兵、奋力屯粮之所。 是以虽没有坚墙、厚宅彰显繁盛,但也多了民众集舍、市场交通,车辕滚动之痕错综复杂,颇为热闹。 濮阳、陈留内乱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传消息的人大多是自两地郊外村落里来逃难的百姓。 遇到兵马自东而来后,打听到是解决了军屯策略的张伯常主簿率一支兵马。 人言张主簿模样英俊,不拘小节,说话又好听,于是呼朋唤友结伴来问询。 “张主簿,曹公现在何处啊!咱兖州又要兴战了,这些农田如何是好!” “先生,先生啊!我妻子离散,不知在何处,求求您为我去寻啊!” “兖州会否被人夺取,我听说来作乱的可是并州虎狼!” “先生,在下识字能文,提剑敢杀,可否带在下前去平叛!” “主簿,我们逃难而来,等平息了可否有农田补恤??” 七嘴八舌的人围在张韩面前,虽有卫士阻拦,但群情激昂,各有其态。 张韩背着手出来,道:“乱境乃贼!匹夫岂无怒?!曹公在徐州诛乱贼陶谦!却有贼人又自后起!恍然听闻,皆是名士大儒!” “毁田、驱民!草菅人命!” “他俸他禄,民脂民膏!百姓易虐,上天难欺!” “老子辛辛苦苦献出的屯田策,才一年安好,正待推行,这些披皮流氓不顾生民,背信弃义!当诛!壮丁随我行!我这里有两千军备,自徐州得来。” “我张韩,庶民而起,战功厮杀血战无数,得为主簿为民请命!奈何贼人何其多!杀贼才能安境!”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这等欺压百姓,不顾死活的官吏,终究要把我榨干榨死!既然都是死,死于抢回辛苦开垦的田土上,可乎?!” 张韩越说越激动,乃至用平白的话又说了一遍,那些人的俸禄都是从百姓身上的血汗刮出来的,而今种地好不容易能饱腹,结果又要毁境内田地兴战。 这不是逼人做贼吗!? 好,现在张韩给他们做乱世“官贼”的机会,杀反叛官吏,将怒火都撒回去,不必成为流民奔逃。 他带来的都是战利缴获的降兵军甲和兵刃,质地粗糙但防护之能还算不错。 张韩说完,引得群情激奋,他指了指那自告奋勇说识字的几个人,道:“几位,随我进帐。” 那几名儒生剑客打扮的人跟随张韩进去,原本被那一句“百姓易虐,上天难欺”说得慷慨激昂,心生荡漾,不免对张韩目眩神迷。 可倏一进来便看到张韩在踢一名壮汉,口中骂骂咧咧,“不中用,不中用!平时三吹六哨的说自己己吾豪侠、天降猛人的,让你出去吼一嗓子都不敢!我脑袋都吼大了。” 典韦挠了挠头,狐疑的看着张韩的脚,道:“俺这不是没这份口才嘛,怎么腿还抖了呢?” 当着这么多人,您也觉得紧张吧。 “我刚跺脚了,你跺你也麻!”张韩没好气的瞪着他。 “张主簿,为何唤我们进来……”那几名儒生彼此看了看,热血就消退了不少,但刚才那番话,的确是慷慨激昂。 “诸位识字,请务必将我的经历传扬出去,方才那些话、自庶民到主簿的经历,尽快。”张韩拱手而言,这些行走的白丁,识字断文皆可,又仗剑救民,传播消息是最快的。 “好,既然是主簿要求,我们定会相助。”中间那人想了想,马上就想通了。 张韩想要在寿张招马前卒,而且估计只有一两日时间,才会这么急切! 他带来的都是精骑,大战时能搭配步卒极好,至于曹公的大军,很可能在徐州还未能抽身。 “多谢。曹公到时候定会有重谢。”张韩拱手相送,面色如常。 张韩在寿张驻足数日,补充粮草,广招壮士乡勇,因投奔逃难而来的人极多,听了那一句“百姓易虐,上天难欺”之后,也都有些许感染。 此话简单易懂,深谙其理,将这些年百姓和官吏的仇怨、矛盾全都血淋淋的揭开,伤口之下自然便是怒火。 再加之张韩的身份、名气,自庶民为主簿,如今得曹公重用,试问谁又不毫无乱世之中出人头地之心。 于是,得乡勇一千余人,换上兵甲随军前行,后还有数千乡民跟随,直奔陈留。 彼时在东阿的程昱已得到确切的军报,陈留大军进犯东郡,已有数个县的县官直接开城投奔,并且控制了当地百姓。 他当即立断,派兵直向陈留而去,张韩给出的地图里,有一条道便是自东阿南下,绕山林道路去往寿张。 张邈正攻鄄城,有大公子曹昂死守,那陈留境内便会空虚,行军快速绕行的话,便能趁此时机切断张邈的粮道,逼迫他退军,故而再设法引出陈留的守军。 伺机而动。 程昱在家中与诸多好友商议过局势,最终认定此法最佳,既能乱张邈大军之心,又可切断他回军的道路,同时一旦陈留守军来援救,他就可以趁机前去占据己吾! 如此一来,这是何等的功绩! “伯常赠我大功,当真是感激不尽!若他回来,必与他痛饮三日夜,铭记于心。” 程昱暗暗捏拳,心中一片激昂,谁能想到四十余岁的自己,还能如此快意疆场,立扬名之功! 妙哉! 第四十七章:典兄!到你老家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程昱领兵出动,把原本就浑的水再搅动一番,让张邈首尾难顾。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让战事远离东阿、范县、鄄城的交汇。 因为这里是军屯主要区域,农忙时节刚要过去,百姓正是想安心种田的时候。 今年早期在融雪后,大力推行了张韩提出的溪井建筑和龙骨水车,都是新造的农具,靠此推广,而期待明年更多土地开垦。 若是再因战摧毁民生,明年岂非是又要蹉跎一年来恢复。 一旦遇上大旱欠收,那这场灾难就不知要持续多久了,所以程昱不想看到这等事,既然有地图在手且料敌于先,不如大胆的攻伐出去。 …… 张邈攻伐鄄城三日,未果。 此时军营之中,颇为富态的张孟卓擦着额头汗珠,满脸凝重之色。 三日前,他到鄄城境内遣一支骑军运送三千石粮食,五百斤肉想要以助曹攻徐的名义,骗来城门。 谁知来城上将领先下楼开门来感恩戴德,说回去叫人来拉,转眼叫来了一千精骑,那骑兵是曹操新近重金选拔的精锐之师,在逆击金尚的突袭之中大获全胜,几乎没有折损。 来了之后抢粮、拉马、杀人,一气呵成,在张邈刚反应过来带兵去抢的时候,鄄城大门又已经紧闭,而且他们早早将附近百姓驱散安置,要么送入别的城郭,要么就是收进鄄城保护起来。 如此看来,曹孟德果然是早有防备,欲杀我之心逐渐积盛,我若不动手,迟早也会受制于人。 念及此处,张邈再无疑虑,全力攻打,死伤数千将士,夺下了鄄城外所有的防御工事。 但就是这座主城,如何都攻不破,几次先登上去都被击退,若是要两面攻城的话张邈又没有那么多兵力。 鄄城一面临山,一面乃是河流,真正曝于野的应当算只有一面,而且沿山还建有瞭望塔,城墙则是加筑过,颇为坚实。 曹操到了东郡之后,没少在这座城上花心思,皆是为了能够以此为长居之地。 现在,张邈感觉到进退两难。 不多时,帐外有阴影挡住了光线,其胞弟张超披坚挂剑快步而行,直奔而来。 张邈期待抬头,急切道:“如何!?有消息了吗?” “没有……” 张超神色一滞,一口气松懈了下来,他已经派出三波探哨去打探了,可是却还没有半点消息。 “袁术那边呢?” “也没有。” 张邈曾尝试向袁术求援,请他也出兵威慑,可以报曹操当年迎头痛击之仇,结果袁术趁此时机将自己的地盘不断向北进豫州汝南境内,又派兵攻打刘繇,同时任用孙家的旧将为他征伐江东之地。 对于兖州这里的争夺战,表示毫无兴趣。 张邈从一开始的暗示,到焦急的替他分析局势,结果最后一波派出去准备叫爸爸的骑兵,直接就失联了。 现在情况很复杂,张邈攻不下鄄城,就只能回去,一旦迟了曹操就会回来,而吕布攻不下濮阳,则也只能败逃奔走,无法汇合。 这样一来,等曹操回来了就是关起兖州的门来自己开战了,直到此刻,他才惊奇的发现,当初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啥事没有,彼此还能保有一点进退的余地。 而他抓住了这所谓“唯一”的良机,骤然而反之后,却是处处受制! 早知道我就一动不动了,他心说。 此时又有哨骑进来,面色急切苍白,甚至没有急报,扫了一眼帐内的人,知晓没有外人之后立即道:“主公,后方有兵马袭击,已经切断了粮道!” “哪里来的兵马?”张邈骤然起身,还有兵,还有留手的兵!曹孟德居然是一直在等我反叛,就等着我跳进他的全套! “不好!”张邈顿时心中一凛,一种慌乱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陈留要出事,下令退军,回陈留去,吕布那边肯定也遭伏击,说不定早已经逃了!” …… 濮阳外,沿河的山林之内。 吕布率领本部狼骑伏于暗处,命张辽、魏续率他们各自的本部兵马在对面的埋伏点。 还是没有追兵,也没有队伍、百姓走往,几乎可见一丝人烟也见不到。 但这几日,却也耗光了粮食,昨夜他们刚刚劫掠了一个村落,抢掠的百姓的粮草得以让军中将士饱腹,同时也让狼贼名声越发的恶臭。 他看向身旁灰头土脸的陈宫,问出了一句早已在数日之内问过无数遍的话,“陈公台,如之奈何?” 巧的是,这话以前高祖皇帝也喜欢问。 陈宫颓唐的靠在一棵树前,面容冷肃、如丧考妣,双眸盯着地面看,道:“曹孟德早知我们会反,所以布下了局,等着我们跳出来。” “现在张太守肯定也遭到了抵抗,且徐州军攻伐彭城后缓军不动,之前我以为是后继乏力等待粮草,却没想到只是诈兵!” “我今日才知道,曹操用的是张韩之策,缓兵仁政、徐徐图谋。” “由此可让陶谦身边支持的士族全部离心离德,长久如此反而徐州易得,若是急攻徐州先为泄愤,那么反而会让徐州境内的世族、名士同仇敌忾,抵御外敌。” “这一策,看似拖沓实则狠毒,这个张伯常是想让陶谦死后还要被人唾骂啐口。” 吕布长叹了一口气,道:“公台,既如此,现在该当如何,难道只能等死了吗?” 他扫了一眼跟随出来的心腹精锐,都是自丁、董时期就跟在身边的人,张辽和郝萌他们是自董卓处分划而来,都已经有了许多年的感情。 再过一两日,等干粮全部耗尽,开始杀马充饥的时候,彼此或许也不会那么安宁,人到绝路都是保命要紧。 可恨的是,这些绝路的虎狼本来在等着厮杀,那夏侯惇竟然如此胆小,这都不出来! “奉先莫急,正是因为徐州如此态势,陶谦肯定亟待外兵介入,我们此时投奔徐州,或能得到重用。” “曹操自徐州归来,定不是来追你的,他要尽快解决内乱,故而会放开徐州的口子。” “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他松开一个口子放我们出去,也是为了彻底解决内患大事。” “说得好,”吕布沉声道,“就依你之见,先去徐州投奔,兖州之行已败,乃是不如人也,我不怪你。” 死了很多兄弟,手底下的人有不少要杀了陈宫泄愤,祭奠亡魂的。 但都被吕布拦了下来。 大家都是穷途末路的人,没必要赶尽杀绝,且陈宫才学见识以及人脉心性都远胜自己,还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 吕布撤出了兖州境内。 而在临走之前,再次于周边的村落大肆屠杀劫掠,驱走了数千百姓,抢到了足够的粮食和些许财物,刚才解决了当下之难。 这个时候,在陈留附近的追逐战,却依旧还在继续,曹昂、曹休从鄄城领兵出来缠斗,程昱则是在后方不断袭扰,让张邈大军疲于应对,行进缓慢。 此时,远在鄄城坐镇,号称“不懂兵法”的荀文若听闻了此时军情,长叹了一声:“若是此时还有一支兵马,直取陈留己吾,则此危顿解,胜券在握。” 与此同时,在疲于和张邈应对的程昱,也遭受了陈留张军的偷袭,接连败退了十里,好在兵精粮足,还未溃散,他临河而叹:“可惜我分不出兵马来再去奔袭陈留,能得绕到张邈军身后已是最远了。” 恐负伯常之意耳!拿不下陈留,真乃憾事! …… 恰也在此时,陈留己吾外山林小道,一支骑军从浓密的丛林山谷里钻出来,带头的张韩身穿轻甲,指着前面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典兄,到你老家了!” 有本地人就是好,他麾下宿卫一堆己吾人,行军找路、沿途要粮,派上大用场了! 第四十八章:您就宠他吧!(求票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哈哈哈,典兄,你总说想出谋划策,我今天告诉你,”张韩挺直了胸膛转头看向他,“其实你能带路向导,就已经有半个军师之能了,此乃是地理之便!” “我也不得不夸赞一句老马识途,不愧是自己家乡。” 这一路走来,得乡勇归附,有豪士接济,赠予酒水,且典韦的面子,居然还能值几十匹骏马。 如此看来,他天天三吹六哨的吹嘘自己是己吾的豪侠,这一趟也算找到显圣的机会了。 这些话典韦听得受用,一直“嘿嘿嘿”的笑着,他本身粗野,和张韩关系铁了之后很少得夸,彼此都是嘴上相互嫌弃,心里敬重。 难得今日先生居然说话这么好听,得反夸一句回去,他正色抱拳道:“典某就算老马识途,也得多谢先生给俺草。” “滚滚滚……”张韩脸一黑,嘴里一堆不客气的话立马就飙出来了,而且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呸!上哪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 …… 己吾县城,城门自军屯之后便无力翻修,不算太过沉重厚实,而城墙也非是重镇该有的。 这个地方对于张邈来说略显尴尬,他本在陈留郡陈留城内,但去年曹操来占据己吾军屯之后,留下了六万多屯民,又引了附近几千流民到此居住,加上本地户籍里的几千户人家,让己吾得人丁极多。 从那时起,他又想到己吾县城来驻军坐镇,同时沿袭曹氏的惠民军屯令亲自理政。 根据张韩分析,其实张邈真正的想法是:曹操进入己吾,那么己吾已经是操的形状了。 我张某人等他走后,再驻于己吾,不断的扩充,以此将己吾又变成我的。 奈何,张邈的本钱不足,鞭长莫及。 并没有任何的改变,连高筑城墙、起瓮城、兵库等,都未能做到,城墙还不算高厚。 张韩在一路来的时候,就派遣了不少骑兵去打探消息,并且亲眼看到了一拨又一波的人往东郡方向去。 而且最后一波出城的只有几百人,两列队伍,连旗帜都没有,他当即反应过来是城里空虚! 张邈的兵几乎已经用光了!他们急于营救其主,不断派遣兵马前往接应,说明程昱的确在袭扰、鄄城没有被攻破。 纵观全军,没有人比我李云——张伯常的位置更好了! 所以在夜里,兵马值守的时候,城门外忽然传来了骚乱,乌泱乌泱的人头趁着乌云遮月、大雨将至,在昏暗中摸着向前,一直到城门上火光照亮的范围才被发现。 倏一瞥见人影,城门上的兵士立即大喊,但也已经晚了,敲锣吹号的时候,典韦亲自带人冲锋,舍生忘死一般,等城门上箭雨绷射,才举盾缓速。 “喝!” “哈!” 砰!砰!砰! 但也已经迅速通过到了城下,冲车在十几人合力之下,猛烈的撞击城门,厚木打造的大门摇摇欲坠,本就朽坏多年,门后根本抵挡不住。 在半柱香后,城下死伤堆积如山,城门却已破,撞开城门时,里面的人霍然杀出,堵住门下,典韦暴起而杀,浑身筋肉虬结,拾起地上的长矛掷出,身后亲信纷纷效仿,射翻前列,又持双戟大步狂奔,迎上人群右戟猛劈。 噗嗤一声,巨力稍受迟滞,便劈开一支断臂,眼前的数人在恐惧之中下意识后退,撞得身后队伍脚步大乱。 “杀!” 典韦一声爆喝,气势宛若狂暴,双眸怒视环顾,为身后将士提气,片刻后趁着前面开出了空当,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大步迈进再行狂砍,一时间双手铁戟挥似狂风,卷进了不知多少断肢,周遭之内莫敢近身。 城门洞下,守军不敢力敌阻挡,他们本能的感觉到恐惧,即便是用肉体去堆,也不够阻挡这猛汉的刚猛。 他的力气、体型,也都比常人高大,武艺更是粗中带细,看似狂乱的挥舞双戟,其实只是他的力大无比,随心所欲。 夸张的躯体有鬼神之感。 “守,守不住,要退走。” “退于城内。” “跑吧!” 砰砰…… 沉闷而缓慢的撞击下,典韦找准机会撞开了立盾阻挡的人墙,且迅猛下劈,从人堆里艰难的迈出一步,打散了堆积的守军。 他们有的人甚至为了拦住典韦等人,手臂都向后折断了,却依旧不能阻拦半步。 这个时候,门洞外出现了战马嘶鸣,张韩一马当先率军而进,绕过了人群游斗射杀,身后骑兵尽皆是张弓搭箭,如同两条长蛇钻进城里,迅捷快速。 至此,城破后便已经到了追杀阶段,精锐豹骑在城里狂奔游走,分割袭杀。 城内的兵马本来就只有千人,而且精锐已被调走,守将在看到大势已去之后,下城与将士厮杀,不知何时已死在了典韦手中。 张韩勒住缰绳,回到城门附近,看典韦正在用布匹简单的包扎大腿、手臂上的伤痕。 “没什么大碍吧?” “嘿,死不了,筋骨强硬,伤不到。”典韦咧嘴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脚,依旧还是自如,身体刀砍斧凿的肌肉和别的猛将有所不同。 张韩见过别的猛人都是有脂肪的,肌肉的线条不会那么明显,但力气却还是很大,那一层脂肪可以用来御寒、防御刀剑等,用处很大。 不过典韦的棱角线条较为明显,偏偏他的体魄还如山岳,真正的猛人。 张韩估计他应当也是有横练的功夫,只不过现在不这么叫。 这样的人,很难被杀死,哪怕是身上负伤也可继续厮杀,并且越打越勇。 从气势上就胜人一头。 “先生,城门坏了,要马上修缮。” 典韦沉声道。 张韩点点头,派人去清点城内的物资,清扫城下的战场,收回战利、战死的兵士等,半个时辰后,一骑来汇报于门楼。 张韩苦恼的发现,不光是城门,还有城外的各种防备的设施,以及还需安抚民心,否则他们在这座城里呆不久。 己吾城内留下的粮食不多,只有五日之粮,那就要尝试一下招揽了,否则只能放弃这座城。 张韩在尝试凭借自己所掌握的学识、见识和思维来思考,各地官吏在张邈反叛的第一时间表示支持,难道全都是为了张邈能无瑕赴死的死士吗? 当然不可能。 那么张邈用来招揽他们的理由,无非是三个:一是交情、举主的恩情;二是曹操任用庶人、举才的主张和以往士族任用的准则背道而驰;三应该就是告知了当下的这些局势。 和吕布、陈宫有关,也和曹操本部主力兵马不在兖州有关。 张韩想了想,派遣了三支骑兵先行到己吾附近各县前去游说,告知诸官吏吕布已败逃,张邈身死鄄城、曹操大军已从徐州归来,此时可表清白,三日内到己吾来述职,否则立即发兵攻打。 果然,不到两日,就相继有三人到己吾城下来拜见张韩,说明了当前的状况。 张韩顺势扣押了他们,三人掀桌子翻脸,既受诈骗,唯有拼命,然后被张韩一打三按在翻倒的案牍上猛猛捶,关押了起来。 并且让他们的亲信回去下令运送粮食到来,并且将三县的辎重钱财、人丁都送往己吾,铸造城防。 做完了这些,又派遣了骑兵沿来时的小道回去请援,只要牢牢占据己吾城,就能切断张邈的粮道,其势必然颓也! …… 三月底,曹操带兵回到了鄄城境内,号称五万兵马已从徐州彭城调回,只留了三万兵马在驻守徐州境内。 所以留给他平叛的时间并不多,志才与子廉不一定能支撑这么久。 “伯常夺了己吾!?” 曹操收到军报,眼睛顿时明亮,看向了面前的程昱,道:“仲德,他将地图给你,令你偷袭张邈后方,来解鄄城之围。” “然后自己拿了最关键的一份军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就是这个明。” 天杀的张伯常,我甚至感动了十日之久……程昱嘴角一扯,笑道:“伯常如今身陷囹圄,孤军深入,令人敬佩。” 曹操点头道:“仲德明理,伯常知晓独入己吾断张邈后路虽是大功,但也极其冒进,故而身先士卒。” “他向来是享受危险的。” 堪称曹营之虎张伯常。 您说是就是吧……程昱满脸写着高兴,他心说我这里还什么都没表示呢,您就先护上了。 您就宠他吧。 第四十九章:没想到,伯常竟有如此口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即刻发兵支援,将张邈兵马击溃。”曹操当机立断的下令,不需要再多思考。 兖州内的局势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张邈的兵马已经被耗损过多,待他领兵而回,便是最终决战,尽快解决兖州的内宦,再陈兵小沛,以待援助徐州。 “哼,”曹操胸有成竹的笑了一声,此次战略本身就不是要一口吃下徐州,而是以平乱为主。 正因为当时张韩主张的那句“征外必先安内”深得曹操的认同,张邈早有异心,未曾归附,一定是会反的,只是不知是在何时,早早将他处死,才是最稳固的结局。 可此时,曹操内心也有了些惆怅,心里略有不舍也有不解。 孟卓自小与我认识,没想到如今却是刀戈相见,年少时一同为国立功、铸百世之名的志向,也早已给局势推动,身不由己。 然成王败寇,无可悲者。 或许有一日,我与另一位儿时顽友,也会兵戎相见,一比高低。 幸甚至哉! …… 曹操兵马高调回境,将此事可以广传四方,那些曾今跟随张邈的官吏、士子顿时作鸟兽散,大部分选择了逃离兖州境内,隐居于略有人迹的山野。 一部分投奔家族,隐藏其身于外,暗藏其志,不敢再言天下事;一部分官吏则是直接弃官而走,不敢抵挡。 只有己吾附近的三名官吏在狱中选择了投奔了张韩,诚恳的说明了当初不得不与张邈共事的理由。 他们家中妻小尽皆被控制,若是不与从自然没有好下场,而现在张邈还没用到他们的兵马辎重,就已经兵败而散,还不算真正的反叛。 己吾牢狱中,张韩在门口的案几后听完了三人陈词,叹道:“你们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家人受到胁迫,不得不从也。” “而你们本身只是小小的县吏,若能从张邈举事,一旦得逞,待吕布来后还能为你们记功擢升。” “一边是家小安危,另一边是仕途扬名,而且要面对的本来就是理念、主张皆不合之人,故而愤然起事,情有可原。” 对,太对了! 你是个善人,知一切事皆情有可原!唯有冰释前嫌,方才能扬以德报怨之名,如此曹公日后的声名才会广为流传。 他们一听张韩的话,就明白有戏,张主簿虽然能打、凶狠、满嘴粗话,可他真的是心系百姓。 看他的屯民政令,还有仁政攻徐等,不都彰显出他是一位心中仁慈、善解人意的好官吏吗!? 此次归附,算是选对路了,总比那些跑掉的人好! “那就绞死吧,给你们个痛快。”张韩突然感慨的道。 “???” 绞死可一点都不痛快! 不对,苍天……你原本是打算怎么处置?难道还有比死更重的处罚吗? “好,”张韩身旁铁塔般的猛人听了命令之后,也没有多等,很敏捷的转身去拿粗糙的麻绳,几大步走到他们身后,用膝盖顶在中间那官吏的后背,右手一套就开始猛拉。 旁边两人看在眼里直接疯了,直接就动手吗?问也不问!?也没人来说个话,也不说商讨一番? 好歹官吏断案得了定论,也要走个过场吧?你们杀得这么干脆……是,是经常干这种事吗? “饶,饶命啊!” 中间那人当即发出嘶哑痛苦的声音,双眼奋力睁开盯着张韩,被在身后被捆缚的手激烈挣扎,但根本挣脱不开。 张韩笑了笑,冲典韦挥了挥手,等后者稍稍松了些力之后认真的问道:“那么,三位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你们反叛情有可原是真的,但跟随兵马乱境也是真的,所以我有生杀权。” 屠刀之下,不分世族、平民,合乎法理即可杀,没有人会怪张韩。 除了他们的家人可能会气抖冷:他只是准备叛变而已,又没有成功!你凭什么杀了他!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会说出来,但这样的想法则说不定会有。 “理由?” 几人想了很久,最终中间那人把自己扭动到一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艰难的道:“主簿,在下姓高,名淮,字子淑,是陈留高氏之人,族中除我之外,还有三人在冀北,一人在陈留境内,若是主簿放过我,可将家资资助陈留之政,尽心辅佐曹公,再由在下回陈留高氏商议,归顺曹公之政。” 陈留,高氏。 张韩的眼睛一亮,问道:“你说的那位亲族,叫做什么?” “高顺,在家中颇有威望,且去年曹公曾派人来征辟,但他拒绝了。” “如今局势如此,张太守若是奔逃,曹公自会领陈留全境,凭借曹公之名,以及我族亲之故,可试再征……” 这个名叫高淮的中年男子,此时说出来的话让张韩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就有过怀疑,因为他记得原本历史上,高顺忠勇,在吕布麾下有一支“陷阵营”。悍不畏死、勇猛果敢,每逢大战舍生忘死,进退有度。 可他本人却是极其奉行军令,严于律己,与其他西凉将军全然不同,常常因为不够残暴和豪迈,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战法、训兵、选兵都和西凉骑士全然不同,虽得吕布重用,但是却没能得到推心置腹的信任,有些事吕布根本不会让高顺参与,也就是与真正的“心腹”有所区别,才会有“知其忠而不能用”的评价。 可所以之前张韩就觉得他不是并州旧将,可能是吕布拿下兖州后征辟之将。 现在吕布没能拿下,果然陈留高氏之中就听到了这个名字。 陈留高氏张韩是听曹操介绍过,光说这个氏族的时候张韩尚且不知,当曹操提及高干、高柔时,他还是不认识……最后被曹操急头白脸一顿骂,才理清了关系。 高干、高柔都是袁绍的侄子,袁氏和陈氏是几代姻亲。 这样一个身份想要招揽,那就有点难以重用,因为他们和袁绍的家族联姻,日后曹老板与袁绍又必有一战,这个家族横在其中左右为难,高顺即便归附了,日子也会比较难过。 怪不得之前来找,都一直不肯出仕,陈留高氏不仕曹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非要任用的话,就必须脱离高氏。 “不对,”张韩反应过来,瞪着他道:“你拿我寻开心呢?你又不是高氏掌权者,怎么能令举族归附呢?你配吗!?” “我……” 我不配……那高淮苦着脸低下头去,小声道:“主簿有所不知,高干随袁绍而走,高柔举宗族至河北依附袁绍。” “举宗主,你怎么没去呢?” “在下,在下……被告知留守祖地。” 哦,没资格被带走……你是有多被嫌弃,这么看来陈留高氏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那剩余的这一支脉,就有可能得征辟。 “不错!既是如此,倒算是戴罪立功。”张韩微微点头,表情似颇为满意,也还算意外之喜。 …… 十日后,曹操在野击溃张邈大军,收兵上万,得兵甲、兵刃数千,弓矢无数,战马千匹,不过张邈在亲信拼死护卫之下,从小道逃脱而走。 遂平定诸地之后,来到己吾和张韩汇合,准备收取陈留全境,迎接时候便带了三名县吏,其中一人就是高淮。 他在车驾前拱手致歉,说明缘由,另愿领曹操去高氏祖地,以家资归附。 再引见当地贤才,归附于曹氏。 “在下深受张主簿感化,为自身所为羞愧,请曹公切莫怪罪,得令在下将功补过,”他含糊不清的说着,嘴里的牙好似不齐。 曹操赞许的看向张韩,眼里满是欣赏,点头道:“没想到,伯常口才的确出众。” 张韩儒雅的拱了拱手。 “好,”曹操又看向高淮,“既如此,我便在己吾等待,传令陈留全境,各地官吏可自来见我,我只停留五日。” 第五十章:戏张二人,不当人子!(大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五日。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五日若是不来,那我就亲自去了。 这算是曹公铁蹄之下的仁慈了,他给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至少没有一到陈留立即清洗。 成王败寇。 高淮心中顿时浮现此话,同时怜悯败走的张邈,虽然没有立即战死,但他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若是不死还要承受骂名、世人嘲讽。 唉,我们被张主簿擒下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少走了好多弯路,省了五天。 就是下手重了些,我们不就是掀了案几,说了几句搏杀豪言,至于牙都……高淮这一口槽在心里都吐不完,牙又痛起来了。 …… 曹操派出哨骑去各方收取城池,每每奔至无不归降,陈留百姓早听闻兖州之政尽归曹公所施。 且去年平定青徐乱贼、击退来犯的金尚、袁术等祸乱之敌,保住万倾良田,令百姓得以安心置地存活。 这些功绩令百姓铭记于心,转换成了声威功绩,让官吏也不敢再反抗。 因为若曹操兵败,他的名声尚且还可以洗去,在今后数年之内让百姓忘却。 但曹操得胜,声威俱在,若是再反抗不光是兵败身死那么简单,甚至是名裂蒙羞,愧于祖上之德。 所以不到五日,已尽皆来降归附,境内豪族奉上钱粮,那些奔逃出去的,则家产尽数被兵马收下,据说连祖地、坟地都被某个神秘的组织从内部掏空。 此时曹操仍然在陈留己吾驻留,高淮回去请高顺来见,趁着这段时日空闲,张韩带典韦来见曹操。 一个大莽汉,站在门外扭扭捏捏踟蹰不前,张韩瞪了他一眼,道:“进去啊。” “俺觉得不用了吧,”典韦满脸无奈,上身向后倾,随时准备跑,“典某当初杀人乃是为友出头的意气,虽然背了官司,但这时候已经从军了,就算被人提及也无妨。” “你当年杀人出逃,按照法典应当是通缉抓捕,而后处斩的,趁此时说清楚较好,否则日后迟早被人挑出来,”张韩表情较为郑重。 典韦满脸犯难,看向别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犯下罪责,不能擢升也是应该的。” “它不是升不升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可大可小,但能成为别人把柄的口实,或许有一日,曹公也会因此为难,”张韩劝说道,“你现在身上有战功,拿下己吾当属英豪,趁此时机将以往那事揭过便是。” “再说了,你当初不属大义在手,也不算情义相投,顶多是被人当刀斧使了,人家让你杀人,你倒好,当别人府邸门口杀;人家门客来追你,又杀几十才逃,此乃是以武乱禁,这没错吧!?你走后,不知又有多少人家遭烦扰、虐待、劫掠。” 典韦似乎被说动,神情稍稍有些动容,乱世之中当年令其奔逃的杀人官司让他东躲西藏,后来虽有接济,但日子很苦。 反正三天饿四顿是常事。 然后他帮的那友人一家,也因乱世饥饿而死,他的亲友早已不记得典韦了。 被张韩数落着,典韦也觉得有道理,大丈夫光明磊落,不能被人把此事当做把柄来说一辈子,此次拼杀夺回陈留己吾,正是对自己家乡有功,不如趁早说开才好。 正有此想,两人身后传来了曹操威严、低沉的声音,“你们在做甚?” 张韩和典韦同时肩膀一僵,转身去行礼,典韦不断的给张韩使眼色,请他开口。 来之前两人商量好了,张韩受宠,先开口说此事,再以己吾最近叛变之故、典韦立功之便,把这桩己吾衙署记录的官司讲明。 那份文书就在张韩手里,他到己吾这段时日守城无聊就去翻动藏录的文书,果然找到了这些记载、通缉令之类。 典韦这件事,在当年算轰动一时,当街杀吏,逃走时不慌不忙缓慢而行,到城外被几十名门客追围,然后又杀十几人、伤二十几人钻入丛林而走。 写进话本里不要脸的形容就是豪侠风范、仗剑天涯! 真实一点、要脸一点的话就是法外狂徒、悍匪典韦! 幸亏他跑了,不然那些门客可能全得死。 张韩叹了口气,对曹操深鞠一躬,向典韦一指道:“典韦找您有事。” 曹操眉头一皱,“何事?何不进来说?” “……” 典韦盯着张韩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不打算要脸,只能抱拳道:“曹公,俺当年在己吾犯了大案,一直隐瞒,而今有战功在身,想要来换一个坦然。” 杀人者典韦,所杀者号称雎阳一霸,名李永,欺行霸市的事听说做过许多,恰巧杀了典韦友人的儿子,但李永本是官吏,又有人脉,官官相护并没有得到惩处,所以典韦就出手替天行道。 事情很简单,而且很多文书都已经不可考了,李永极其家人属何族、友人是谁都不知晓,曹操听完了之后点点头,问道:“你杀人,是出于道义,不必担心。” 他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年轻时也杀过,但不会如你一般将事闹得这么大。” “俺没办法,他整日在府中,有门客上百相随,平日里,其出入的场所俺进不去,要杀唯有在其府上,而其府在闹市之旁,所以便没必要思考这么多了。他本就有欺行霸市之行,且的确杀害了我一位友人,那友人之父失去儿子,难以久活,一家的生意也因此废度,后到乱世全家饿死,典某无错,只是不合法度。” 典韦长叹了一口气,抱了抱拳,听天由命了。 “嘿,你倒是有意思……” “典韦,我问你,”曹操坐正了身子,深深地看向他,“你可有师承?” “有的,”典韦抱拳而言,站得笔直宛如门板一般,“典某师父姓张,名槐。” 张韩补了一句,道:“据说绝技好像是飞戟吧?” 典韦看了张韩一眼,眼神幽怨,忙点头道:“是飞戟与双戟……” 曹操喜文人雅士、多谋善策之人,但他却独爱勇猛忠厚之将,喜与爱当然不同。 张槐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但自熹平年间起,世道逐步危乱,世乱则侠起,有不少隐于民间的豪士,都有武艺本领。 其中有一人名王越,甚至还入仕为官,号称剑圣。典韦的本领有师承、加之他天赋异禀,所以为先登、陷阵的武将当真一把好手。 是以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对典韦道:“你有担当,有热血,也有本事,不错,当真不错。” “唔……县志、郡志都会记载此事,典韦乃是豪侠义士,杀恶吏而走,不必言明是谁;通缉撤去,记平叛功绩,传于己吾乡里。” 功绩传于乡,隐去了李永之名,那么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提及杀人者典韦,只有平叛有功的豪侠典韦。 “多谢曹公!” “嗯,你继续宿卫伯常吧,”曹操看了张韩一眼,满是欣赏。 …… 从衙署正堂出来,典韦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解张韩方才不帮他说话,嘟囔道:“先生,明明就是您一句话的事,为何要俺自己说出来。” “万一曹公不肯答应呢?您会帮我说几句好话吗?” 这事本来就可大可小,杀人者得豪士赏识,虽说会尊敬豢养,但那是养于家中的刀斧,曹操也可以把他转为刀斧。 “你自己说,就是坦荡。” “我帮你说,属于包庇。” 张韩想了想,又道:“我这么说吧,你自己说,主公会因为你的忠厚坦诚、担当勇猛而心生敬意。” “我帮你说,只是用你我的功绩去洗白过往的一桩人命官司,你依旧还是我身边的宿卫。” “那俺现在不也是——”典韦说到一半又低下头去,明白了张韩这话的道理。 他想起像以往自己在市井的时候,各个街巷的领头如要解决一些纠纷矛盾,人家如果是领人亲自来,让他自己说出缘由,烦请主持公道。 那么自己会听从之后,对此人加以判断,并且敬重其坦然,最重要的是不会把他当做别人的小弟看待,他会当做朋友,事毕之后还会继续相交,或许能把酒言欢。 可若是只来了领头的请求一番,那事情原委暂且不论真实与否,典韦第一时间就会当做是来求人办事的,那就要收钱,而且事后互不相欠,日后更别说什么交情。 所以现在虽然自己还是张韩的宿卫,但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懂了,谢先生。” 典韦咧嘴一笑,心里舒服了不少。 张韩不当他是小弟,打算以后带他和曹氏、名士先生们一起玩。 如此一想,先生对我确实挺好的,推心置腹,他对我知根知底,才会设身处地的如此帮我。 倒算是,没跟错人。 …… 雍丘之外,大势已去的张邈与残部同行,去找袁术救援的途中,得知张韩、典韦取己吾、定陈留,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念俱灰之下,想起家眷沦陷、声名扫地,哪怕死后在各书中所留的声名也只是一名叛逆不成,反入陷阱的不忠、不义、不智之名,崩溃难行。 艰难时,被部下反叛而杀,抢夺财物战马入山去了。 时值春耕末,在张韩的力荐之下,高顺归于曹操。 至此,曹操于陈留尽收领地,得到百姓拥戴,贤才归附数不胜数,平叛之事广为流传。无数地志、民间话本,将曹操声威推向鼎盛,在兖州深得民心。 与此同时,徐州战事几次交锋,陶谦久攻彭城而不得,但却已经明白了此时的局势,他许久不见曹操与宗亲身影,守城将军不过一个曹仁。 虽说守城有方,岿然不易乱,几次击退了陶谦的大军攻伐,但彭城已颓败空虚。 城墙破败、道路疮痍,他舍不得退走,恰巧派去打探消息的骑兵回来,告知了他一些情报。 兖州内乱,曹操早已去平乱了。 几次消息,都是如此,是以陶谦确定此乃是最佳时机,得以夺回彭城,让郯城的半边屏障再可驻兵。 于是越发频繁的攻城,其志明显,定要拿回彭城,让曹操前后遭乱,如此就有机会将别的诸侯也拉下水。 唯有如此,才能灭曹。 只要曹操在,他陶谦是一天都睡不安稳,两人之间的仇怨显然是已经无法化解了,那就只能血战到底。 故而这位老态龙钟、病痛逐生的徐州军阀明亮烛火最后的余热,在这段时日持续燃烧爆发。 终于,曹军在久守十六日之后,撤军退走,已经守不下去了,不过当陶谦进城时发现城中空荡,百姓与财物都已被转移。 得到这一座空城也无济于事,他只能追杀出去,败军辎重不足言勇,追杀去截回财物于百姓,才能久驻。 这一追,就中了埋伏。 戏志才进言以退为进,久守之后放出些许哨骑回徐州,让陶谦知道兖州内乱,又用几千将士的性命做诱饵,在死守时加深他的推断。 使得陶谦对兖州之乱深信不疑,否则彭城不会以命阻拦。 等到陶谦攻城愈烈时撤退,再引其追兵穷追不舍,于山道埋伏兵马,合围大败。 一战而溃! 斩陶谦八千兵马,六千余人,斩杀部将十余名,于大军之中擒得随军而来的行军司马孙乾。 陶谦一蹶不振,缩于下邳不敢再战,同时大病一场,觉前路无光。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派去求援的骑兵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曾在青州大败黄巾余贼的一位豪士猛人,愿意领兵前来,相助徐州。 此人是刘氏宗亲,名备,字玄德。 平原相。 听见这个名字,陶谦的顿感轻松,心中再起布局…… …… 四月中旬,鄄城。 平定之后回到城内,曹操听闻彭城大获全胜,以少胜多,大为欣喜。 决定休整兵马,暂歇战事,令己方养精蓄锐。 筹措粮草后,等到临近秋日再行军向徐州,程昱和张韩两人并排而行,一路向正堂而去,同时聊起了内政之事。 “这才四月中旬,已经颇为炎热,今年可能天公不作美。” 程昱说起这个的时候,脸色略有古怪的看了一眼张韩,“伯常是早早知道如此,所以才大力推行溪井、水车吗?” “当然不是,我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张韩笑着说道。 也是,程昱心说,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伯常虽说足智多谋,能征善战,但好歹还是个凡人,岂能谋苍天也。 但正因溪井所便,今年即便干旱,兖州田土还能保全不少,不至于颗粒无收,总是占优。 “但无论如何,伯常又是一桩功绩,令人羡慕。” 要是陈留己吾是我攻下的就更好了,张伯常暗中予我功绩,但不给全,当真不当人子。 “说起功绩,”张韩嘴角一扬,“祭酒在彭城以计诱敌深入,一战击溃两万兵,才是畅快淋漓。” “那是,”程昱更酸了,啧,此计我也会用,可惜我不在彭城。 张伯常是戏志才举荐任用,力举而起,属于一派之人,竟然都立下奇功……戏志才不当人子。 “今日来是何事?”张韩最近都在休息,已经好几日没有到任上了,即便是起床也是在校场练武、练马。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主簿。 “好像是军报送来……说徐州有援,来者是平原相刘备。” “哦?”张韩顿住了脚步,笑了笑问道:“刘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五十一章:“不懂兵法”荀文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问我?”程昱奇怪的看向他。 张韩点点头,他想听一听兖州名士对他的风评如何。 “不知,未曾过多听闻,只知刘备是汉室宗亲,曾有过黄巾功绩而起,为人治政都属君子之范。” “嗯,我觉得也是这样,”张韩目光如常的轻轻点了点头,不去附和评价。 但他觉得已经很离谱了,名声在兖州都能听到,或许日后还能传到南方,如此算来,他即便是在初期,也属于是当世一号风云人物。 这就是常年立于浪潮之上的好处,戎马半生,闻名于世,不愧为大汉魅魔。 刘备早年多在冀北、幽州寻师访友,曾到达过雒阳寻师访友,后又在豫州、兖州一带寻师访友。 最终追随其同门师兄公孙瓒,而现在公孙瓒失道,刘备不可能跟随他,只能另寻他处。 幽州牧刘虞是当世名臣,公孙瓒要与他夺权,却走了兵戎相见这条路,击败刘虞软禁于右北平,或许命不久矣。 这个时候,正是众叛亲离时,不少人投袁、不少人出走,短短半年间,身边原本支持的友人都已走光了。 刘备这时候南下,并不奇怪。 程昱给张韩解释了这些,最终论断道:“是以,陶谦求援,刚好能给刘备一个南下相助、离开公孙瓒的理由。” “他与田楷在青州平贼有功,若是公孙瓒得胜,也许从此飞黄腾达,水涨船高,可惜公孙伯珪应当是要输了。” 程昱笃定的判断道。 他得到的消息不算全面,但也能推断出现在北境的形式,河北迎袁绍为主之后,越发强盛,四方来投。无论商贾、庶人、世家大族,便如要将他衙署大堂的门庭也踏碎一般。 “所以,刘备此来是为容身,当然也带了自己的家底,陶谦必会接纳,令局势搅乱。” 张韩笑道:“再大胆点,说不定会让给刘备。” “哦?”程昱伸手抓了一把轻飘飘的胡须,想了想点头道:“也有理。” “吕布与刘备,皆是冲着徐州去,袁术也屡次有使,对于现在的陶谦来说,或许徐州只要不落入我主之手,其他给谁都行吧。” “嗯,进去了。” 张韩轻生说道,两人一路交谈,已经上了阶梯到正堂,曹操在主位等待,他左手处垂首站立的便是荀彧。 右侧则是一派随行回来的将军,曹休、曹纯赫然在列。 “来,”曹操招了招手,同时转头对荀彧道:“文若可继续说。” 荀彧拱了拱手,向张、程两人眼神示意之后,继续道:“今年天干气旱,征税当减免,兖州各地官吏,可资助兵粮于仓,以此养民方得征募之苗,反观徐州,反倒不急。” “陶谦欲行引狼入室之计,以外抗明公虎威,若此时我们守彭城、小沛一线,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便可让他自食其果。” 说完,起身而笑,悠然自得。 这就是“不懂兵法”荀文若吗,如此可让徐州自乱阵脚,陶谦引援容易、权衡则难,况且还是刘备、吕布两人,此二人以往或有仇怨,彼此看不过眼,定生嫌隙。 张韩心里默默吐槽。 不管怎么说,都是陶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兖州便可以坐山观虎斗,甚至从中捞利。 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局势,并且做出最有利的安排布局,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念及此处,张韩当即站出来,拱手道:“在下附议!” 程昱一滞,顿时感觉背后有人在推他,一下觉得如坐针毡,马上也站出来拱手道:“在下附议……” 汗颜!我竟又被伯常抢先了,下次一定要第一个附议! 此时戏志才不在,张韩和程昱两人已经算心腹重臣,再加荀彧提出此议,也就没有了商议的必要。 是以今日之议,很快就结束。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此次陈留之乱,程昱、荀彧、曹昂、曹休等,均是大功,而夏侯惇守住濮阳,难能可贵。 张韩则是得了夸赞、钱财、布匹。 至于典韦,曹操也是赞不绝口,赏赐只字未提。 只是准许他再选数十人为精锐虎贲,任为都伯,取精锐子弟日夜操练,他本人继续护卫张韩,训出的子弟再挑选一些给曹操、荀彧等宿卫。 不过,得到升任和赏赐的文武,都不会觉得这是打压张韩,心中明白这是积攒在内,待日后而封。 张韩以后的成就必定不小,他属于是庶民身份而起,曹操能回馈的也许是直接给他一个世家身份,那将会是一份大礼。 …… 散议之后,荀彧和程昱同行离去。 张韩和典韦却被留下,转而去府邸之内吃饭,两人相视一笑。 典韦凑近了小声道:“先生,是不是真正的奖赏在这里?” “呵呵,”张韩冷然一笑,小声道:“你想多了,这是因为咱俩好糊弄,他先用感情拉拢,给你画个大饼,待以后有钱了再兑现。” “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张韩恨得牙痒痒,这事儿他看得太通透了,前世有朋友自己开公司,起初招人也是用感情说话,钱欠着,就是想白嫖别人的才能! 我上次让他给我付了小沛宅院的钱来保名声,今天就被他画一个大饼。 果然生命中的每个馈赠,暗中都标好了价钱! “不可能吧?曹公岂是这种人……”典韦努了努嘴,表示并不可信,“既然是饼,不管是不是画的,那最后都能吃到啊。” “就算吃不到不是还可以追封嘛。” “嗯!”张韩非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是一颗合格的韭菜了。” “大不了,咱们多吃一点,每餐吃个十足饱,把赏赐吃回来!”典韦豪迈的拍了拍肚皮,冲张韩咧嘴笑着。 但他说完这话张韩立即不笑了,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之中。 典韦见他脸色大变,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先生?” “我好像知道为何你我的赏赐都要少些了。”张韩恨恨地想。 肯定是曹公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他扣了伙食费了! …… 到了内院后,曹昂已经在门口等待,和张韩、典韦见礼,一起同行。 曹昂身姿精壮、挺拔英俊,长发束于头顶,身穿黑袍面含笑容。 “二位兄长,父亲让我先入宿卫营,跟随典校尉学习。” “学……”张韩眼睛顿时一缩,脚步不干脆的顿了一下,苦笑喃喃道:“快凑齐了,好家伙。” 宛城三英魂还差一个曹安民。 “兄长,兄长!安民久候多时了!”不远处一个稚嫩刚脱的年轻人正在拱手鞠躬,冲张韩笑着打招呼,他也知道这位年轻谋臣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不,已经齐了。 张韩心想。 饭席上,无论何时张韩和典韦干饭都是最激烈的,其他人还没怎么吃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大碗下肚了,而且远远没有结束。 在主位的曹嵩每次看到都会乐呵不已,卞玉儿则是美目诧异,总往张韩这里看。 她总觉得张韩这年轻人一点不拘束,不像昂儿总有束缚感,要追求仪表。 “伯常,多吃些,慢点吃,不必着急,庖厨还在烧菜呢……”她柔声说着。 “好,多谢卞夫人,”张韩笑眯眯的点头应答。 “昂儿也多吃些,习武、读书才有力气。” “好!” “阿翁,今日胃口可好?” “哈哈哈,我看见他们俩胃口就好,伯常快吃,这里有鹿肉!” 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副恭谦礼让的美好画卷,便是休战时的温情时,让张韩颇为眷念。 成家了就是好……诶?不对,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伯常,你吃完后在偏院等等,阿瞒有事情要找你商议,他应当快回来了。”卞夫人露出明媚的笑,和张韩说道。 “好的,多谢卞夫人。”张韩同样轻声点头,他每次和夫人说话都很有礼貌。 导致了卞玉儿每次看他,都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典韦在一旁则是气抖冷,每次和你主母说话就这样儒雅,跟典某就是凶神恶煞! 呸!气得昏古七。 第五十二章:这就是有义父的快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吃完饭后,张韩和典韦到偏院等待,曹昂则是一起陪同,期间了典韦测试了曹昂的武艺,毕竟今后要帮曹操带孩子,终究是要了解一下底细。 知根知底,方能因材施教。 张韩心善见不得肉搏,于是借故去如厕,但因为一名婢女实在太着急,他果断选择了退位让咸。 如此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个下午,曹操没等来,系统的奖励却来了。 再没动静我都快把系统爸爸忘了……张韩心里吐槽道。 【平定兖州乱事,诛杀叛贼逆党,护卫一方百姓平安,致大量农田得以保全……】 唔,还不是改良农具的功绩,说明这是嫪毐挺身转车轮,大头还在后头。 张韩接着往下看。 【你早预见叛乱,力主进言,既取得境内安宁,又有保境安民之功,为丰功伟绩】 【获得武力+2、魅力+3、】 【获得气运+5】 【横练达到“登峰造极”,拥有爆发千钧力、钢筋铁骨壁、刚直不退劲三项特能。】 【马术达到“融会贯通”。】 【枪术达到“登峰造极”,获得枪法“技·五步十三枪戳脚”】 嗯,出入门庭、渐入佳境、融会贯通、登峰造极…… 下一个境界应该是出神入化。 张韩苦恼了揉了揉脑袋,武力【90】了,魅力也达到了【86】,横练又有精进,还偏得了一套枪法。 在思考的同时,他的身体同样也在不断增强变化,肉质紧实、骨络坚韧,筋脉仿佛都有力气蕴藏,一捏拳便是如怒海狂涛一般的起劲涌上。 而且,横练达到“巅峰造极”之后,张韩感受、熟悉完各种效果,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充满了琉球风范的名字:冈坂日川! 不多说了,能不能打暂且不论,日后的夫人定然是有福了。 高低要喊一声张老爷又高又硬。 但是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张韩就不太明白如何体现,不过他知道肯定有用! 哪怕是出门捡钱这种小幸运,也能令人欲罢不能,因为努力工作挣来的钱是付出之后应得的,并不值得兴奋;但捡来的钱不一样,那是意外之喜。 张韩以后哪怕是封爵食邑万户,也会因为出门捡到一袋钱而乐呵一整天。 多少无所谓,主要是捡钱很快乐。他喜滋滋的想着,然后想到这波奖池又没有智力,逐渐气得手抖,身体发冷。 “我莫得智力。” 张韩衣墨了片刻,眼神变得空洞。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快乐。 【智力】和“思维”、“记忆力”、“急智”等等因素挂钩,数值低并不意味着痴呆,只是想事情慢、片面、有漏洞而已。 可若是一个人的心是“专注”的,就可以逐渐克服这些问题,尽善尽美。 因为想事情慢一点也可以细一点,也会因此而更加细致、反复斟酌,最后加上他手里有答案,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唔……主要靠答案!张韩心中纠正道。 当然,张韩还是很渴望这一项珍贵的数值。 他想到若是以后和别人吵架,被气到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因为反应慢而回到家不断复盘,最后越想越气,愤怒一整天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行,现阶段我要尽量避免与人争论,要是实在吵不过,我就掀桌子,”张韩笃定的想道。 …… 傍晚,典韦和张韩又吃了一顿饭,回到偏院等待时,曹操才从军营回来。 他让庖厨去随意煮一碗面条,然后来到院内屋檐下随意的坐在石坎上,看曹昂与典韦演武,同时向张韩招了招手,又一拍身旁。 张韩依示坐下,好奇的道:“主公说有事商议,又一直等到现在,想来不是什么急事。” “嗯,的确不是急事,但也不是小事,”曹操笑道:“志才有一封密信,随军情一同送了回来,在击溃徐州兵一战中,他们抓到了徐州别驾孙乾,并未怠慢,而是请于城中以礼相待。” “孙乾……”张韩点点头,这个人口才就很不错。 “我予你一支兵,你去徐州与之结交,并且招揽至我麾下,就这么简单。” 张韩愣了愣,这点事谁干不是干?为何要我去?祭酒权力地位都足够大,允诺他的条件可以开到极高,何必多此一举。 他没想明白曹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又想白嫖我出色的策论?! “为何,让我去呢?” 张韩还是问出了口,他想不清楚缘由,或者要仔细思考一段时间才能明白。 曹操淡淡的道:“这是给你的大礼。” “当然,也需要考验你自己的能力,”他对张韩审视的笑了起来,“徐州一败之后,陶谦式微,他麾下此前聚集的谋臣也会在短时间内寻找出路。” “孙乾属徐州庶人派,但却是巨富商贾世家,家资雄厚,资助士人,因而得赏识。” 也就是狗大户……张韩心中了然,士族附庸风雅的背后,都有榜一到榜十各种大佬的牵线搭桥。 曹操忽而语气浑厚柔和,看着张韩道:“你不可能一直在我麾下做个主簿,日后迟早要做地方官吏以积攒政绩,方才能有资历力压众臣为国之砥柱。” “而日后无论是做二千石,还是郡丞,都需要有许多人鼎力支持。” “当地世族、豪族暂且不提,孙乾这样的人就刚好合适,你去将他招揽下来,推举而任,此人日后就是你背后的助力。” “无论去何处,你都有一支为你招贤纳士、仗义疏财的班底。” 曹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差明摆着说我要找机会把你空降某处揽政绩,培养你日后做三公九卿了。 感觉我张某人摇身一变成了二代了,别被人当做阉二代吧?哦不,到我这已经是四代目了。 大汉永带妹。 张韩心说上一次就已经疯狂暗示了,还留了一个恩情给陈登,但陈登依旧不会倒戈,说明当代忠诚思想根深蒂固,一旦投降必为世间所不容,肯定不到最后不会走出这一步的。 我要怎么招揽呢? 上次交谈,已经可以感受到孙乾是个老阴比,模样慈眉善目,说话又滴水不漏,不一定能打动他。 张韩自己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拱手道:“请主公教我。” 曹操乐呵一笑,“庶人散财结交世族,以此依附,乱世之中更是如此。你可允诺他日后得封侯之功、从登世族,至于如何交谈,怎么去说,你这一路可以慢慢去想,从庶人派的局势下手,徐州可不止他一家庶人巨富……” “对了,将高顺带去,日后他归你差遣。”曹操又补了一句,语气笃定豪迈,仿佛送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手笔别墅。同时丝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韩。 当初策论可说动志才、文若;才能又可令我折服喜爱;品性让允诚赞不绝口。你可能不知自己身上有令人倾心的魅力。 区区孙乾,定能拿下。 张韩再次思考了一下,允诺封侯、从登世族……曹老板给的权限很高,这一份蛋糕本该是给身边重臣准备的,居然肯让自己允诺出去丰沛羽翼。 他大气的时候极其大气,多疑时却也是真的多疑,但不管怎么说,张韩还是很感动,因为能感受到曹操此举是将他当做“自家人”对待培养。 曹公大恩,让我深刻的感受到,真正义父的最高境界,是口中无父、心中也无父,但他却能时刻让我感受到义父的快乐。 我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口嗨您是赘阉遗丑、人妻曹了。张韩心里涌起了一丝愧疚。 “多谢主公!” …… 从衙署出来,典韦叹气感慨,“曹公让大公子与我们时常厮混,说不得要拘谨些,俺还要为他们操练宿卫子弟,唉,却只得了个军中都伯,曹公果如先生所说,是俺好糊弄——” “住口!不许你这么说明公!”张韩正义凛然的呵斥道。 典韦:“?” 不是,今天来的时候不是你先开的口吗??? 第五十三章:他姓张,嚣张的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一天天暗地里中伤主君,咋,你心底里难道是个反贼?” 典韦听了这话登时皱眉:“哪?俺是忠臣。” “下次不准了!”张韩嚣张的瞪了他一眼,同时心里补了一句除非我先口嗨你附和。 “嘿嘿,”典韦露出厚道的笑容,低声道:“今日两餐都未饮酒,夜还长,先生,咱们回去吃点酒?” “禁酒令!”张韩瞪了他一眼,“小酌。” …… 回到家中,宿卫来告知曹公今日派人来搬走了储于后院酒窖里的百坛美酒。 “主公说既然宿卫营颁布了禁酒令,就该贯彻到底,将这些谯国佳酿送去犒赏给立功的将士。”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很久,眼神显然都在互相责怪。 张韩怪他不藏好,早就叫他找个别的郊外庄院,把美酒藏在里面,非懒不去;典韦则是怪这愚蠢的禁酒令,现在好了,啪一下,快乐全没了。 he~tui!曹贼! 张韩心里顿时开始口嗨,但口中还是很从心,“主公做得对,应该分给其他立功的将士。” “养兵养兵,便要平日里养于情义,方才能用之一时。” 休息三日,张韩以调令从夏侯惇军中调遣高顺随行,以八百骑前行。 张韩在行进的途中,一直没时间思考某些事,直到停在一城郊外的河边休息时,终于明白了一些曹操的用意。 他用石子放在身前,自顾自的说起了情势,在一旁有一名英姿挺拔,面容冷肃的将军背着手看,同时也认真聆听,一路上都是他在和张韩商议交谈。 典韦则是一到河边就下河捉鱼去了,此时已经到了河中心。 这将军自然是高顺。 张韩将三块石头分放三角,道:“庶人、当地世族、丹阳兵,分为三派。” “陶谦上任是因丹阳兵为班底,在境内平叛后,安定一方,于是争取到了世族的支持,譬如陈氏等大族。” “而想要脱离世族的掌控,则需要倚靠别的派系,来制衡官吏任用,所以扶持了庶人一派出身的贤才。” “换句话说,陶谦是用硬扶的方式达成三方权衡,彼此相挟,方可逐渐抽身;而我兖州,便是用主张唯才是举来达成,不过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为了让世族的掌控降低,拿回些许掌控的权力,也就是集权。 都乱世了,我为一方之长,结果还需要听从你们世族的掌控,否则手底下官吏立即阳奉阴违,兵源短缺、粮草不足,处处受制于人,那我起事创业图什么!?徒伤悲吗? “而孙乾,出身虽在庶人派,他却是大儒郑玄的弟子,颇有名望,堪称这一脉的人物。” 可以想象,为了“郑玄弟子”这个身份,他们一整个家族需要花费多少精力、钱财,哪怕只是一个大课堂门徒的名额。 不光是他孙氏,但凡出身不是世族但却努力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投资太多,堪称豪赌!一定是输不起的。 “庶人为制衡本地的世族陈氏,两方就属竞争关系,而庶人派之中,又还有别的家族,可以扶持而起……”说到这,张韩抬头看向高顺,道:“糜氏。” 高顺胡须耸动了片刻,表情未曾动容,淡淡点头道:“不错。” “哦?高兄知道糜氏?” “不知。” 那你不错个鸡……张韩还以为他有人脉呢,不过他这么说话,给人一种逼格很足的错觉。 淡然、言简意赅,不管知不知道先点头微笑,被问了再坦然承认……学到了。 不过张韩也想明白了此节,心中有了些许对策,同时理解了曹操和祭酒的好意。 这一趟来招揽,无论是哪一方,总能有所得,孙氏、糜氏、陈登,都有可能。 但陈登不算代表陈氏,毕竟他们是大族,不可同日而语也。 “应该没问题,我已经有气运加身了,”张韩看着自己【心】那一类的属性上已经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多了一项【气运:5】,说不定就有好事情发生呢? 啪嗒。 刚有此想,刚才摆好的三块石头中间,有一条鱼从浅岸里蹦跶了进来,啪啪的拍打着。 张韩:“……” …… 徐州,下邳。 刘备自公孙瓒处领三千兵马来驰援,自己所部的精锐有一千八百人,其余都是公孙瓒资助。 临走时,刘备特意要了他身边的一位宿卫骑军统领,赵云,字子龙。 四兄弟到徐州之后,本是兴致勃勃的来,来了之后刘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曹操没有屠城、没有劫掠,甚至每每夺城立刻惠民减税,乃至放粮养民。 这就代表了什么呢?代表他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陶谦变成了贼。 境内流言不断,主要流传两种言论,其一是陶谦和阙宣本是一伙,企图篡汉自立,率先不尊汉室,只是被曹操大军压境所迫,不得已斩杀阙宣,赔偿给曹操大量的钱粮与人丁;其二是说陶谦怀恨在心,意图杀害曹操之父,以此掠夺曹氏的家产。 这两种流言,对陶谦都极为不利,如果这个时候刘备又和陶谦同一战线,恐怕是百口莫辩。 但无论怎么说,一来到徐州听闻曹操的行径之后,刘备可谓大跌眼镜,这绝不是曹操的作风,可偏偏百姓众口铄金直指陶谦,反说曹操仁义。 这就不对劲了。 也因此,刘备在来到徐州驻防之后,简直是如坐针毡。 宅邸之内,刘备与银盔银甲、英俊不凡的赵云在内院同行,两人身后还有一儒生,略显老态,体型瘦削,不敢神情却颇为倨傲。 自外归来后,两人的脸色就不太对,赵云甚至有些苍白呆滞,气势仿佛一口空麻袋,怎么也站不直。 到了正堂来,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玄德公,在下自常山投奔幽州,为的是追求推行仁义的地方,而今公孙将军杀刘幽州而失人心,方才命我来相助,北境都以为徐州遭图谋,那陶定来求援时也是这般声明,可来了之后却是陶恭祖谋逆、贪图别人的家产,才惹了这一桩战事。” “玄德公,”赵云挺身,双眸满是正义热忱,抱拳道:“在下窃以为,若非是确有其事难以洗刷,境内绝不会流言四起,即便是兖州暗哨刻意为之,也不至于到徐州满堂文武无能为力的地步。” “是以此行军令虽是跟随玄德公相助徐州,子龙却不忍见到将士兄弟为此而殁,还望玄德公斟酌。” 他这话如此铿锵有力,这便是心意已决,刘备相貌堂堂,仪态儒雅,身姿英伟,此时看向赵云,声音宏伟低沉,笑道:“听子龙的意思,是打算回去了?” “玄德公以为如何?”赵云没有立刻表态,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话来反问刘备的意见。 在他看来刘备定属仁德之君,面对这等状况的抉择自然不同,同时在幽州时两人相互倾心,正好趁此时机,问心。 刘备爽朗大笑,伸出手重重地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子龙,不枉我向伯珪兄长三番五次讨要,不过既应承人事,当以息战为任。至于我,哈,既来之则安之,我自然不走,但子龙若想回去,我与二弟、三弟设宴送行。” “不,”赵云听到此话,神色略有安慰,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拳道:“玄德公所言,确有道理,当以息战为任,再者这只是徐州百姓之言,陶公也说及苦衷,孰对孰错尚未知晓……” 赵云心思纠结,实际上是因为徐州局势不想他所想,一来就可以驰援正义之师,击溃曹操图谋霸权,而是他们隐隐站在不义之师的位置上。 再加上,自投奔幽州白马之后就未曾回乡,已不见长兄多年,赵云也思乡心切,本打算此次来援徐州,无论胜负在一切平息后都要回乡去见大兄。 现在又是如此局势,意兴阑珊,令他更生退意,不过玄德公这番话,却让他稍稍稳住心神,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正要进堂内去坐下细细商议,结果身后一披坚执锐的校刀手又匆匆进门来,追上前拱手道:“主公,陶徐州遣人追来,请您务必再去衙署一趟。” 刘备双目一沉,顿时回头来眉头凝重,心理登时略有不安。 …… 小沛。 戏志才引军回此城安住,张韩住进自己宅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接到了消息,前来相见,还带上了孙乾一起。 自俘虏孙乾后,除却有一日有些慢待,让他挨了几鞭子,之后戏志才始终以礼相待。 “公祐,伯常来此带着我主之意,今夜你可与他多喝几杯,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可告诉他。” 孙乾闻言只是淡笑,拱手点头,但并没有表态,不过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张伯常那一张英俊儒雅的脸。 但又有几分嚣张,也对……,他姓张,嚣张的张。 徐州局势岌岌可危,又看他志向如何,再听其计策谋划,再做决定,若是无能庸才之辈,虚与委蛇即可,孙乾心道。 第五十四章: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上一次相见,是在议和的时候,两人虽有言语交谈,但孙乾被张韩呛得不轻,差一点就忍不住脾气动了手。 此次,自己又沦为战败之将,何以言勇。 张韩在大堂石阶上等待,见到人后露出笑脸,远远地和戏志才点头致意:“祭酒,你来了。” “我来了。”戏志才同样轻轻点头。 你不该来……张韩差点就下意识的回答,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请进吧。” 张韩做了个请的姿势,但却没看向孙乾。 接下来他和戏志才说起了运送的粮草,以及兖州战事的前后境况。 虽说已经有过军报,但听张韩说来更加清晰,戏志才双目灼灼,时而大笑、时而扶手而叹,最后说起了如今攻徐的策略,是由荀彧当堂提出,他们其余两位心腹谋臣尽皆附议。 “文若先生这一策,刚好利用了兖州平叛得胜的优势,将此祸端又丢给陶谦,”张韩面带喜意的道,“恰巧此时陶谦也想要找人背这一口黑锅,他定会权衡。” “徐州局势愈乱,而我兖州则愈强盛。” 张韩面目颇为期待,嘴角一咧,双目明亮,并指伸出在案几上微微敲打,“徐兖两州此消彼长,待秋收时,下邳便可手到擒来,正乃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好诗句。 在戏志才身旁跪坐的孙乾陡然睁开眼,秋菊开,百花凋,唯有冬梅可傲雪。 积蓄兵粮,养精、蓄锐,以待秋收之后再行攻徐,那时的徐州反而是颓势,为何呢?今年的陈元龙并未在任上多久,因战事不断,农田荒废大半;而今才四月份,便已经是酷日连连,可预见收成之盈亏。 徐州难胜,但兖州也受天干地旱所影响,定也会欠收,一旦兴战,两地百姓将会死伤无数,饿殍千里也不为奇。 都很难,不好说谁能得胜。 孙乾在一旁听着,两位曹营的谋臣并不与他推心置腹的交谈,甚至莫说招揽,张韩除却进来时行礼招呼,还没单独对他说过第二句话。 可偏偏是这样,孙乾却觉得他们每一句话都是在招揽,所以他暗自苦笑,听得更加认真…… 提及了荀彧,戏志才此时神态骄傲、目光兴奋了起来,短暂的忘记去夸赞张韩吟的那一诗句,道:“文若确有眼光!不愧是他。” “当年颍川诸长之后,在他这一代我只看得上一个荀文若。” 他是一个很傲气的人,虽说自己的出身、名气并不好,在村中有懒散、无赖之感,但并不妨碍他心气高傲。 “若再要细挑,则还有文若的一位族亲,不过此人胆气有余,眼光不足,错信了他人,董贼当政时与友人谋划刺杀,惨遭泄露而败,下狱待死,若非是讨董联盟逼近洛阳导致董贼迁都,他现在早已经死了。” 嗯,荀攸,荀公达,荀彧的侄子,但年岁比荀彧要大,只是辈分低。 张韩心里稍微一琢磨,就明白祭酒说的是谁,但他也是王佐之才,只是现在未曾显露,至于刺杀谋划,一点披露而已,且不予评价。 “至于郭图,庸碌之辈、目中无人,只知道高谈阔论,非当世贤者,文若之才可登堂入室,他则在那廊庑之外!石阶之下也!”戏志才毫不客气的轻慢一指,指向大堂外的院落。 接着又是十分自豪的看向张韩,道:“颍川郭氏,真正的潜龙在旁支,是吾挚友,终有一日,伯常你会见到他。” 嗯,郭氏旁支,与郭图同族但是不同宗,属族中不受资源倾斜的人,说的当是郭嘉。 虽同姓郭,但只是生在颍川郭族的地盘罢了,郭嘉应该连郭图一脉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总有一日见到他……张韩心说有句话是志才不死,郭嘉不出,他可是来接你班的。 提及了郭嘉,而且刚才的话里祭酒还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插满了旗子,张韩忍不住小声问道:“祭酒最近……身体可还好?有没有力不从心,在劳累之后虚弱,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迹象?” “嗯?没有虚弱,”戏志才的豪情被打断,但见张韩神态认真又不像开玩笑,于是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确实没有身体不适。 “那就好。” 现在没有兖州危机,可能戏志才的命运齿轮也能有些许转动。 毕竟原本历史上,兖州丢的只剩下了鄄城、范县、东阿三城,曹操几乎是丧家之犬,后又经历了一场旱灾饥荒,导致粮草近乎颗粒无收,境内疫病遍野。 嗯?饥荒?! 张韩嘴角勾起,对戏志才自信满满的笑道:“祭酒多保重身体,毕竟今年天干大旱,中原腹地粮食恐怕都会欠收,不过倒是还有一事需告知祭酒。” “溪井已有八十六座,储水极多,分布田土之内,且土地各处都有防蝗举措,我境内耕田早早开始防范,至少能有大半得以保存下来,河溪虽减流,但却不会影响太甚,溪井建造都在极阴凉处,不受日照。” “而且去年冬日,我主张泼冬水养土,土地比起其他未曾施冬水之地要润太多,这才是真正的此消彼长!” “在平定兖州内患之后,主公见各地官吏时,特命仲德先生同时问了农田状况,预计虽欠收,但可供民过冬,且有余粮。” “哈哈哈,伯常亦是不输经国之士!” 戏志才放声大笑起来,平叛、粮食,两件大事都已解决,境内人心何愁不安定,来年拥戴官吏、踊跃募兵护境,也并非奇事。 和现在因引狼入室,乱局丛生的徐州简直是云泥之别。 “既如此,可令暗探拉拢徐州人物,令局势更乱,或能从中取渔翁之利。” 祭酒也是个老阴比,果然马上就明白我说这事的意思……张韩闻言笑道:“祭酒可有人选?徐州局势如何?” “唔,陈登、糜氏,分为两派,可分别拉拢,我们曾施恩于陈登,君子知恩图报,他必定会动摇,或许不以陈氏身份,但不会对我们心生恶意。” “其次,糜氏资助陶谦半数家资,如今身陷囹圄,宛若身处浪潮汹涌中的孤舟,他们定会考虑换一艘安稳的大船。” “太对了,祭酒,”张韩面色欣喜,凑近道:“我来时,主公就已让我大胆允诺,若能拉拢,日后必定可封爵、拜官,必当重用!” 张韩话还未落,旁边传来了悠悠的叹息声。 “唉……两位一唱一和之间,已将兖、徐形势透露于我,却只字不提我孙乾,”他一边笑着摇头,一边看向了张韩,拱手道:“在下徐州别驾孙乾,在徐州人脉通达,家资雄厚,想结交阁下,追随左右,为的是与伯常先生一同施行仁政惠民,令一方强盛繁华。” 孙乾认真的躬身而下,面色没有半点挣扎,他虽说不是大人物,但品性、才能俱佳,自问眼光也不弱于人。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更改。 当初追随陶谦,也是看到了机遇所在,于乱世可以大展拳脚,企盼靠自己的才学与能耐随主君壮大,从而闻名于世。 但如今乱世之中,诸事亦可归于那一句至理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陶公失其道,已经难以为继,此时正该是寻退路的时候。 孙乾忠厚儒雅,但是并不愚昧。 他也该为自己某一个出路,眼前这两人都值得结交,戏忠才能上佳,善出奇谋,虽为人洒脱不羁,但眼光不可谓不毒辣,轻视郭氏嫡脉的名士、早早能与荀彧这样的人结交,最重要的是,举荐了张韩这位庶人。 至于张韩,不必过多考量,内治之才、善心仁德,见不得百姓受苦,且看他一直来的策论,乃是屯田安民、仁政攻徐、溪井防旱、水车灌溉,可谓一心爱民。 而曹操命他来招揽,其用意自然是培养张韩,日后重用之,跟随这样一位宅心仁厚的年轻人,不必担心陷入纷争、不会折损过大导致举家覆灭,唯一的坏处便是,同样也难有太大作为。 在孙乾眼中,张韩这样的良吏,或许日后为一方太守,就到顶了。 当然,要看是哪里的太守。中原腹地百万人户的一郡太守,与边缘不毛的太守还是区别极大的。 “我考虑考虑,”张韩微笑着道。 孙乾嘴角一抽,登时无语。 结果这车还没立刻就让他上。 他忽然想起了进门来时,戏志才说的那句话……难道真得陪他多喝几杯? 年级轻轻的搞起酒桌文化了。 …… 与此同时,徐州下邳城中,衙署后院。 刘备赶到时,文武均在卧榻旁守着,连同陶谦的子嗣、妻妾,均也在场等候,仿佛是要交托后事一般。 他一来便向两旁问道:“起先我离开的时候,陶公身子不是还很硬朗吗?” “何故如此?” 旁人微微凑近小声的道:“玄德公有所不知,主公这病拖延许久,自去年冬日以来一直不见好转,今又遭战败,医官都说时日无多了。” 此时陶谦听见通传后知道刘备已到,连忙强行起身,向他招了招手,“玄德吾弟,且到近前来……我有话与你说。” 刘备闻言越众而出,丝毫不在意周遭投来的目光,径直到陶谦身前蹲伏而下,道:“陶公,有何事差遣,备必不会推辞。” 人至如此,若有心愿,也当为其了却,略尽勉力耳……刘备内心微微叹息,倒也不考虑许多。 “玄德,我自去年冬日病重,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陶谦虚弱的说着,“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徐州的百姓。” “我知你仁义,听闻你刘君前来,更是感激涕零,我联盟军中人才济济,却无一人肯来相助我徐州危难,无以为报,只能请君以仁德,福泽我徐州子民。” 刘备听完肩膀一怔,旋即眉头皱了起来。 请我福泽,这是要让我来提领徐州。 第五十五章:君子,一诺千金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备沉吟片刻,当即摇头,面色郑重的道:“陶公看错刘备了!备并非是为徐州而来,而是体恤大汉子民离丧,四处漂泊,不愿再兴战事!” “请陶公不必再说了,”他诚恳的笑道。 “玄德,这,这可……”陶谦心里想说这可是偌大一座州郡,人丁何止百万,你若取之日后当是大业之基,怎么会不要。 他要么是真正愚善之人,要么便是太过聪明,知晓此时的徐州乃是一个无底深渊。 陶谦心里顿时揪紧,被刘备的坚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刘备不要。 如此一来,谋划且断一换,不好全身而退了……陶谦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他们都不该随自己兵败而一同死去。 当设法保全。 “玄德,你可否再考虑一番……”陶谦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绝不可能,陶公切莫在言,”刘备断然拒绝,抵住了内心的诱惑。 说不想要徐州是不可能的,此为一州之地,也的确可以作为大业之基,但若非是众望所归,此时接任就是找死。 且不说子民死活的问题,四战之地虎狼环饲,曹操更是将徐州看作了盘中餐。 看他对徐州动的这几步谋略,便知晓是要彻底收取,从上自下的人心全部都要,刘备很敏锐的洞察到一点。 忠名。 徐州旧臣自也多名流,此时弃陶谦而走,难免心中愧疚,留下不忠不义之名,但陶谦若是令另一人接任,他再隐退出诸侯之列,那么就底下人再倒戈相投还算不忠吗? 不好评价,但至少模糊太多,这个界限就宽泛了,你可以说是不服新主,不予遵令;也可以说是政见不复,秉承先主公意志。 总之,锅就可以甩给新主,这样反而要看新主的手段、心胸与才智如何,若是庸碌之辈,轻则被玩儿得身败名裂,重则睡一觉醒来可能敌将就在床榻边了。 这徐州,不可要。 刘备转瞬间思绪极多,最终不傲请更加坚定,坚决不受,我刘玄德绝不趁人之危,从不贪恋权势! 心虽有向往,但要克己向公,不可随心所欲,令自己深陷桎梏。 …… 回到暂住的府邸,有两人在门口颇为焦急的等待着,关、张两人一人着墨绿长袍,身姿挺直如松、长髯飘飘;另一人黑袍黑面,雄壮威武,双眸宛如铜铃。 他们见到刘备都是登时抱拳,道:“兄长,陶谦找你何事?” “进去说。” 刘备目光凛然,表情严肃,脚步不停挥手而进,关上房门后,他将今日堂上之事告知了两兄弟。 叹道:“我非是不想要徐州,其实心中渴望,恨不得立刻就取下,但我不能。” 关羽轻抚胡须,面如红枣,双眸眯起颇具傲气,此时笑了笑道:“兄长仁义。” “唉,”张飞则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他觉得大兄就是心思仁厚了些,这陶谦既然想让,那就取下,至于日后有什么危险,再一一解决便是,世间岂有白给面饼。 何事都该有代价。 “如之奈何……”刘备喃喃自语,叹道:“徐州之内,暗流涌动,并非久留之地,是我不察,轻信了陶定之言,以为徐州正遭蒙难,却不料实乃是陶谦图谋不成,结仇于曹公,曹公仁德,以宽仁待民,非陶谦所能动。” “是以,我打算离去,不再相助,二位兄弟觉得如何?”刘备冲他们无奈的笑道。 曹操若师出无名,则能守;可他恩威皆已播于徐州境内,局势就难以逆转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是颇为无奈的唤了一声“兄长”,但却没有反对,不提当下局势论断,关、张两人是自涿郡时刘备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不过,在屋内不远处案几后有一面宽耳廓、胡须驳杂微乱的儒生随意而坐,他虽满是风尘,但可见冗杂胡须的面容依旧有雍容神俊。 听闻此话他却忽然开口道:“主公远来徐州,情况虽与所想倒转,但这并非是主公之过,也非是徐州仁人志士之过,乃是陶谦之过。” “主公不可弃志士之心而走。” 刘备一笑,回头来看向这儒生,此人是少时好友,自游侠起就一直陪伴身旁,姓简名雍字宪和,性傲、口才极好、不拘小节,唯独对刘备倾心相随。 “宪和,”刘备走向他,声音放大了些,“你是让我结交徐州名士,不必挂记那陶公让徐州之事对吗?” “哼,”简雍冷然一笑,将头上发冠取下,头发散落下来,舒适的向后撑手,架了了个姿势,“今日主公光明磊落聚领徐州之事,定会传开,本来有以往名声在,我们到徐州之后就不断有人来拜会结交,现在只会更多。” 他说完稍稍坐起来些,笑道:“徐州之名不必去要,也不屑于争,主公可取实,务实而不务虚!取徐州士人之心,结交有志之士,又有何不可?” “陶谦颓势已定,百姓心不向他,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在考虑自己的退路呢?” 简雍一言,让刘备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说得对,失道乃是陶谦,非是徐州志士,正是可求贤交友,静待时局的时候。 “是啊,兄长,”关羽长舒一口气,“愚弟之见,也是暂且落脚,若陶谦真为不义之人,也不必帮他。只当尽力镇守一境,保一方平安便是,那曹公若是仁义,也会体谅。” “二哥所得不错,俺也这么想!”张飞郑重坚定的抱了抱拳,附议此论。 “好。”刘备坐了下来,面色如常的思索起来。 晚上,有探哨回到了衙署,向陶谦回禀。 “如何?刘备可曾有离去之意?” “回禀主公,没有,今日他回到府邸后,就一直在家中,未曾出门。” “嗯……既然如此,让他屯兵夏丘,也算有容身之地,同时可照应我下邳城。”陶谦心想,但刘备已有安置之处,他的布局却是一筹莫展。 直白一点想…… 这锅若是不能全散出去,家人不可保全也,谁人可来接过徐州目前的摊子呢…… 正愁时,一名黑脸络腮胡的壮汉将军匆匆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主公,吕布自兖州而来投奔,请主公收留,他说愿意领余部诸将为主公抵御曹操。” 此人是陶谦心腹部将,丹阳派出身的旧部将军曹豹,属陶谦真正的底气倚仗。 “哦!?”陶谦的登时起身,病都好了一大半,“他带来可多少人马?” 曹豹抱拳道:“一千三百骑!” 陶谦又重新躺了下去。 没用,骑兵守城与步卒无异,城破后骑兵比谁都跑得快,这不是野战 但很快坐起身来,神情略动,虚弱的道:“快请,快请,请他到郯城一叙,驻军郯城。” …… 小沛。 酒过三巡后,张韩、戏志才、孙公祐三人都已有醉意,双眼朦胧,笑容灿烂,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孙乾虽然稳得住,但双耳已起了嗡声,需要张韩很大声说话才能听清。 他们聊及了孙乾之后的安排,本来说到直接回兖州,待秋收兴战了再回来。 但孙乾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需得回去,伯常可否信我?” 他双眸忽然恢复清朗,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男子。 心里既想他稍稍迟疑动摇,又不想看到他动摇。 最终张韩大笑,道:“我以国士待君,知君亦有情义,一诺千金重,无论你回去做什么,我就在小沛等你。” 这句话,让孙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不再纠结犹豫,执礼而拜后,沉声道:“好,请君等我。” 第五十六章:对不起,他给的太多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孙乾提前离席,先行回宅院去休息准备,他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到下邳去,顺带为曹仁带一封劝降书。 当然,劝降书的作用并不是劝降,是给孙乾一个回去的理由,至于如何不被陶谦怪罪或者立即关押,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口才了。 张韩的宅邸内,他和戏志才仍然还没有结束,今年自开春起不是在作战,就是在准备作战的路上,很少有机会坐下来痛饮畅谈。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饭局结束的事,典韦则已经到另一侧去坐着自顾自喝酒吃肉,偶尔提起酒觥来邀两人。 真正在交谈的还是张、戏两人。 “徐州,今年必败无疑,原因最大的不是兵力,就是苍天!” 戏志才拍打着张韩的手臂,此时他的表情已然成竹在胸,刚才孙乾在的时候还不怎么方便说话,他都是收着的,“你又要立一桩天大的功绩!我敢确信,定是如此!” “你早知道张邈、陈宫要反,所以提前布局了农耕改良、储水之法,来保鄄城、东阿、范县三城交汇的农田,为的是保证我兖州的根基不失,因为你也不知道张邈、陈宫到底能力如何,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兖州大半都在转瞬间倒戈,那么也有三城辛苦开垦的农田可以聚集灾民、流民。” “稍加动员,这些百姓都可以变成源源不断的新丁。” 冲在精锐之前的大头兵,而且他们会为了农田和安宁自发拼命。 这和征役就截然不同了,战力不可谓不强悍。 “没有……祭酒谬赞了,”张韩连忙摇头,他还真没想这么多,主要是有功绩,能养民,就顺理成章的办了。 我所求和你们不一样,当世无人可懂。 “我懂你,”戏志才对张韩竖起了大拇指,道:“张伯常策论为民,仁善无双,以后定有经国之位!” “在我面前,你尽管争功,我举荐了你,又怎么会拦住你扬名的路呢?但日后若站至朝堂,你便不可如此!应当虚怀若谷、暗藏锋芒……把一身本领藏起来,宛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入鞘中,待用时方出鞘,一剑封喉。” “祭酒,您醉了。”张韩笑着提醒道。 “我没醉,”戏志才手袖一挥,姿态潇洒,朗声道:“虽不敢称酒中圣,但却自夸为酒妖,大汉没有能醉我戏志才的酒!” 张韩:“……” 为什么我第一反应是“91”,酒妖戏先生……我是不是快没救了。 “典兄,扶祭酒去前院找间房睡了。” “诶,”典韦起身,愣住:“为何是前院?” “后院我住啊,”张韩白了他一眼,“你院子里三间房,你和祭酒挤一挤,亏待你了吗??” “他可是军中祭酒,”典韦提醒道,谋主啊,你是不是喝蒙了,你只是个主簿。 哦对,他这两个月来就没干过主簿的事,害得曹公又任了一名主簿帮他打理衙署上下。 张韩仔细考虑一会儿,顺带一只手架住已经倒向他的戏志才,道:“那就多盖一层被子。” …… 孙乾回到了下邳,为陶谦带去了劝降书,但陶谦并不理会,只是将孙乾叫到了内屋,屏退众人后与他私谈。 他们交谈的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孙乾出来之后就卸去了别驾之位,辞别陶谦而归乡,重回白丁行列。 过了几日,家中前来拜会的人亦不少,孙乾一一接待辞别之后,终于等来了他想见的人。 糜竺、糜芳兄弟是最后来拜会孙乾,他们也是等其他宾客都来过之后,再相见。 这已经属于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孙乾为别驾时有不少人脉,归乡后第一批来的往往都是曾有过来往的人,吃一席以辞别,今后可能就没那么亲密了。 第二批来的,多是有交情,但不算很深的人,一般来宽慰几句,或是打听孙乾辞官的实情如何。 最后来见的,基本上就是利益、交情纠葛较深的人了,此时孙乾才会稍稍流露真情。 他和糜竺、糜芳兄弟早年相识,乱世降临时都怀揣志向,想要做一番事业,可以力有穷时,出身不够,只能资助得从登之功。 “驻于夏丘的那一位玄德公,果如往年所传,其人心有正气,志向高远,当真是一号英雄人物!公祐,我们曾去拜会,与玄德公夜谈至天明,真可谓相谈甚欢……”糜竺激动的说着,黑袍广袖不断扬起,可见其激动。 在他身旁身材矮胖的糜芳也拱手,附和道:“玄德公为人慷慨,也说久闻汝名,他立志结交名士,以匡扶汉室,身边都是英雄人物,不如公祐一同前去,如何?” 原来是说客……孙乾感到了一丝失落,原以为此二人是来关心安慰,聊以明志。 却没想到是来为那位刘君做说客,不过这说客也分两种,如果是刘备请他们来,则落了下乘。 但若是刘备从未提及,只是明言想要结交自己,这两人就自发来做说客……那便完全不一样了,说明刘备身上也有十足的魅力。 “是他让你们来的?”孙乾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然不是,公祐以往不也曾说要追随明主,结交大义之士?如今这样的英豪就在夏丘,为何不去呢?玄德公虽未有大业,但却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可他本心坚守、其志坚定,有朝一日若得良机,自能池鱼化龙也。” 果然如此,这就足以证明这位刘君的品性令人钦佩;能聚英雄于身旁,又可见其才能让人折服。 孙乾心中微觉复杂,但此时心中却忽然冒出张韩的那句话:“君子一诺千金重”。 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二位,你们皆被一叶障目耳。” 糜竺和糜芳两人同时愣住,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不理解孙乾这话的含义。 “此话怎讲?”糜竺正色了起来,认真求问道。 他们都是徐州巨富之家,然出身不比世代官宦的大族,在以往大多是请孙乾来拿主意,他在早年能够以郑玄弟子这个身份行走,已经是有别于很多人了。 “玄德公固然不是奸邪之人,但明知如今徐州形势,却依然选择留在这里,既没有相助于陶公,也没有立即离开徐州这是非之地,不是在等二位这样的有志之士前去拜会结交吗?” “如此,只能说明玄德公有志向,不可见其仁义德行,因为两位之所以如此夸赞,是因为听到过的传言居多,此乃是刘备经营的名声,并非是实绩。” “至于其人身边所聚英豪,关、张两人乃是他的结义兄弟,这和那些家族起兵,身边聚亲族的诸侯并无分别,只因他本人没有亲族追随罢了。” 孙乾想了想,道:“我认可其能,汉室宗亲本来极多,可他能凭借这近乎可忽略不计的身份,走到这一步,世间少有。” “不错,”糜竺轻抚胡须,双眸露出精光盯着孙乾:“光凭这一点,便可知晓他是有大本领之人,只是没有背景出身、没有世族资助,我们若能成为资助,日后地位不可估量。” 小胖子糜芳听兄长这么说,也连连点头。 “我不这么认为,”孙乾看了他一眼,“玄德公有结义的兄弟,且一旦得势而起,必须顾及那些雪中送炭的大族,我们资助有限,能为功臣,未必可得显赫,而且但凡资助必求回报,我暂且看不到太多回报。” 他刚才夸刘备有能,就是为了引糜竺不服,以言语附和,如此则更好说出接下来的话。 “呵,公祐未免太过自负了,这等人物能到徐州来,自是引起于英豪相随,且他并无强行拉拢之意,是我等自愿跟随,你也说了,他出身微末,却能走到名扬南北,身负功绩,难道还不算当世英雄?!” 算!孙乾心里直接肯定了糜竺的话,而且还非常动心,极其敬佩……若是没有张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刘备,但现在对不起!他已经允诺我封爵! 且张韩在曹操的布局里,地位一定极高,我则是他身后第一个“家族”,也是一场豪赌。 可不得不说,在被擒至小沛,与张韩、戏忠深聊一夜后,孙乾就已经不再犹豫。 所以他现在打算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五十七章:坏了,我们反而被游说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唉,”沉默良久,孙乾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糜竺、糜芳两兄弟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凝神而视。 他们对孙乾了解极深,早年就已是知根知底。 即便是心中有顾虑,他也绝不会看不出这刘备的过人之处,早年他混出名声时如何艰难他们不知,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便是摇身一变的从登之功。 刘玄德绝非是凡夫,孙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管有什么顾虑,都该细细考量,今夜总归要给个结果才是! 糜竺、糜芳早已无数次深谈过,决定劝说孙乾投奔刘备,日后一同追随,求取功名。 片刻之后,孙乾方才继续开口,道:“若玄德公堪称当世英雄,是急公好义、治理清静……那治百万民、以策推行得百万石粮草,算不算仁善功德呢?” “当然算……”糜竺和糜芳都愣神,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思索世间可有这等人。 “那,推行仁恩令、军律令,令一州的军队兵马凡攻占过处,对百姓秋毫无犯,且施粮于流民,算不算仁义?” “这,若这都不是仁义之君,世间又有何人敢称仁,公祐此言过于玄虚,在下不知当世还有此等英雄,但即便有,也该是有官宦累世的人脉与声望,否则岂能一言决定一州之令?” 糜竺和糜芳暗暗叹息,有这种政绩名声之人,恐怕身份地位不低于幽州刘虞,出身自然也差不了太多,和刘君又怎能比。 这年代,汉室宗亲遍地都是,刘君凭借此身份可以创业至今,得些许贤德的名声,若是一出身就在帝王家,贵胄紧贴于身,难道还得不到这些功绩吗? “不,他是行伍出身,为乱世流民。” 孙乾叹了口气,这番话已经惊到了糜竺,居然还真有此人,但旋即反应过来,皱眉道:“这出身,更不该追随。” 孙乾看了他俩一眼,点头道:“按常理当是如此,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种足以扬名立万的功绩,他居然能保住。” 呃,是很奇怪。 两人都愣了愣,细细寻思,这话倒是不错,按照以往的经历,但凡有这种既能扬名,又可富境的功绩,自然都不会落到一个白丁身上。 一般都是层层暗示,落到这白丁身上的不过就只是一点蝇头小利而已。 但这白丁居然可以全得功绩,这是上头没有人和他抢,还是乱世到来,那些墨守成规的规矩已然行不通了。 “公祐,你说的这人是谁?” “张韩,张伯常,”孙乾也不卖关子,当即开口而言,但是这个名字显然糜竺很茫然。 他并没有听说过,故而呆呆的看着孙乾,仿佛求教一般,认真的问道:“张韩,他是个怎样的人?” …… “我是个知书达礼之人。” 小沛,张韩和戏志才在衙署仿佛陷入了争吵,他今日身穿得体的深色衣袍,头戴冠帽,丰神俊朗,对戏志才摆了摆手道:“我是不会和祭酒去找营伎的。” 戏志才咂了咂嘴,道:“我不是去做那事,只是最近小沛流落的百姓较多,很多柔弱女子、无辜孩童都因此无处可去,营伎可改成收容坊,让这些已经没有家人的女子得以安住。” “孤儿寡母,畏世如虎。我曾想不如将她们收容起来,学些普通人户编织、缝补、蚕桑的本领,男丁有气力者可修建城墙、挖掘壕沟,或是送去后方屯田来图存。” “你和我去一趟,说不定能有些想法策略。” 戏志才面色如旧,不带半点戏谑之意,这种真诚的眼神张韩只在正人君子荀文若,以及平常照镜子时候那位俊美无俦的男子眼中看过,说明他是认真的。 “是我错怪祭酒了。”张韩顿时拱手。 “这就对了,”戏志才露出笑意,正打算了拉上他一起前行。 但张韩却再次拱手拒绝:“在下还是不能去,祭酒还是自己去,或者另寻他人。” “我近几日在家中还有些事,也就不去了,”张韩当即苦笑着抱了抱拳。 其实是他现在又意外的得到了一桩功绩,如果布局得当,也许在日后又可以攒一大波奖励,乃至于成为方略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但现在,可不好立即告知祭酒,因为还只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林荫小道,等到张韩将其开辟出来,再告知祭酒商议。 “那就算了,伯常果然是正人君子,与文若一样古板,从不去这等地方,可你若是不去,又如何能知其疾苦,”戏志才背着手,也算不上失望,只是意兴阑珊的跨步而去。 有一种痛失“同道中人”的惆怅和惋惜。 张韩下任后立刻回到府邸,此时高顺早就等待许久,见张韩到来,他立即迎上前来,抱拳道:“先生,消息已经打探回来了。” “好,进屋说。”张韩加快了脚步,立即进到屋中,两人相对而坐。 高顺面容冷肃,沉声道:“按照先生吩咐,我向陈留派去了飞骑,问清了高淮。果有一官吏名叫董访,字文定。张邈麾下幕僚,不过此人是济阴董氏的人,董氏在乱世起时就已经避难而出。” “他有一位兄长,名叫董昭,字公仁。不知在何处,可才学、名气都更为出众,应当是济阴董氏的嫡脉。” 也就是这一代的掌门人。 张韩知道这不光是一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其实也是各大家族彼此盘根错节,相互投资的年代,押宝押中的,飞黄腾达;押不中的,靠着后手自损鼎盛,但在他处尚且还能苟住。 一个大洗牌的时代,没有人会拒绝从登之功,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曹老板暂不用高顺,让他来归我调遣,从而闲聊时自他口中得到了济阴董氏的消息,立即让他去查验,查出来个董访。 借着顺其势,可搭上他的兄长董昭。 董昭,董公仁……此人很重要! 张韩依稀记得史书里有他一席之地,而且是浓墨重彩的几笔,但却记不大清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条线的方向也已经有了,等稍稍理顺之后,便能着手去推进。 他思考的时候,高顺始终在旁等待,没有惊扰张韩的思绪,一直过了许久,张韩才抬起头来,道:“将军再派人帮我跑一趟,将这件事告知现在代为陈留太守的程仲德。” “待暗中确信此事可行之后,再与他商议,请他暂且不要告知他人。” 张韩此时心里思绪不断,没等高顺离去,又道:“等我给主公写一封书信,顺便派亲信帮我送达鄄城。” 张韩以布匹为纸,龙飞凤舞一般挥墨书写,一蹴而就,洋洋洒洒一篇策论跃然纸上。 高顺在旁凑近看了一眼,顿时震惊无比。 他很少在儒生身上看到这么丑的字。 歪七扭八不说,好多墨都粘在一起成了个“小黑点”,却依稀能辨认写的是啥。 关键先生这凝重自赏的表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还以为写出了什么传世文体、书法大作。 就这字,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 下邳,孙乾的宅邸内。 三人饮酒畅谈,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孙乾将他对张韩的猜测,以及两人相识的过程,还有他在曹营之中的地位尽皆告知。 最后,把许多戏志才给他透露过的消息,也一并说出,其中最令人注意的便是两件事。 一,他救过济北相鲍信的命。 二,他救过曹操父亲,曹嵩的命。 光这两件事,就足以保证张韩在兖州的地位。 “没想到,这白身竟是一奇人……” “曹操用其策论,定为政令,可以推行几年?”糜竺关切的问道。 政令沿袭,不断修正,一旦落足数年之久,那就可以成为大政,这份功绩就足以传世,写入地志、史书之中了。 “去年,兖州得军粮百万斛,百姓家中满仓得以温饱,以至今年沿用此政,于税上略有改良,但数百万人,不曾有过怨言,只安宁度日,宛如生于安定之世。” “而且,他曾说过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我此刻觉得,我们在追随明主的时候,不应当单单听他的名声如何,还要看他的政绩如何。” 孙乾喝了一口酒,用左手手背擦拭后,又笑道:“他的出身,可至此地,两位可又知晓为何?” “不知,”两人都是好奇的看向孙乾。 他卖足了关子后,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是曹公的唯才是举,才,是乱世之重也!安民之才,方才可得人心归附。” “而正因唯才是举,才又得了诸如张韩、戏忠这等人,得军中无数勇猛的将士,我们一直以来都想着,如何能够得到士族青睐,从而声名鹊起,逐步登阶而上。” “但偏偏就没想到,为何要攀附他们呢?如今曹公所在的兖州,便是一条更适合你我的道路,希望二位可以想一想,不必被一叶障目,囿于此中。” 糜竺和糜芳默默点头,心中各有所思。 但过了一会儿才忽然惊醒。 诶?不对,我们不是来劝说他的吗? 怎么反而被他游说动摇了…… 第五十八章:怎么一下就竹篮打水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孙乾眯着眼假装喝醉,又补了一句,“若我没猜错的话,张韩身上应当还有平定兖州内乱之功。” 平定内乱。 这是武功,不是文治。 糜竺和糜芳不得不再审视孙乾所说的这个人,如此多的丰功伟绩,足以见得他是一名建功狂魔,而且文武都很出色,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这样的臣子必然不会被埋没,但也有可能遭到主君猜忌防备,不得善终。 可这个隐患,在他出言提醒救下曹老太爷起,就会不断淡化,在今后的十年,乃至十数年内,曹操若再能拉拢,嫁女联姻,自然就是自家人。 怎么想,这个张韩的路都会很顺,但又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这么干,难道不会被同僚记恨吗? “吃酒。”孙乾举起酒觥,四平八稳的笑着邀酒,糜竺和糜芳的思绪被打断,也陪笑同饮。 …… 转眼春日过去,天气越发的炎热。 徐州因南北都有战事起,导致流民四蹿,田土荒废,陶谦即便是下了重令,也抓不到多少人丁来种田。 加上饥饿、流荒,竟在许多村落引发了热疫,整个徐州到处都是死气沉沉,可同样也是暗流涌动。 在五月,陶谦杀了上百散布流言的暗探,但此时却发现流言已经深入人心,难以更改。 再加上疫病横行,各处粮荒,当初倾力打造治理出来的粳稻丰积的兴盛景色已然不复。 在忧患之中,已六十三的陶谦,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并不是单单忧曹军强盛。 而是这满目疮痍的局势,他根本不知从何打理,以至于在今晨,笮融亲写了一封劝表,想让陶谦早做迁徙奔投的打算。 无奈。 陶谦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一叶扁舟上,被狂风席卷,漏不可补、桨不能摇,左支右绌难以自顾,已无力回天了。 “如今,局势便是如此,将军是我大汉温侯,斩董贼之功可谓名震天下,堪为当世无双之神将也,”陶谦强打精神,躺坐在榻上,眼神萎靡的盯着眼前的一名威武不凡的武将。 吕布经过长途跋涉的绕行逃命,又在兖、徐交界处几次屠杀、劫掠过往百姓,以保全自己精锐骑军的存活,现在人也憔悴了许多。 胡茬遍布面颊,双眸之下眼袋略深,已有些颓败之色,不过眉宇之中也生起了些许生气,这是最近方才一扫阴霾,重新拾起意气风发。 主要是前几日,陶谦曾让吕布到内屋一叙,有意要把徐州子民交托给他,于是吕布当即觉得自己逃到徐州之后日夜苦闷饮酒、沉迷酒色掏空了志气,使得他越发憔悴。 所以下了决心戒酒。 听完了陶谦介绍徐州如今状况之后,大致态势也就了然于心了,南方,屏障陈兵之地为下邳和彭城两郡;而北方则是开阳,也就是临近东平、琅琊两郡。 现在开阳屯兵的是臧霸,与鲍信割据,彼此都不能插足去别处,已经被牵制得死死的,想要守住徐州,唯有和袁术联合,方才能抵抗。 “我听闻,刘玄德也在夏丘对吧?” “是,”陶谦点了点头,“本来,也想过将徐州交托给他,不过刘备虽有才德、名望,但终究是地位低于田楷且从属公孙瓒,故不如将军地位。” 这话说得在理,我斩董卓之功,换取了大汉将军的官位,又有保驾之功,得到温侯爵位。自雒阳起,就已经是武威传于天下也。 昔日虎牢关下,他们兄弟三人联手,都只能与我平分秋色,我在徐州陶谦自然不会考虑刘备。 吕布心中所想虽然傲气,但嘴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看来此后,我当多与玄德结交,我们勠力同心,可守徐州不失,那曹操在兖州也并非稳固,境内的士族大多不服,我观他虽有防备,但不敢再长途跋涉东征徐州。” “陶公尽请放心便是,不必这般担忧。” “呵呵呵,”陶谦不置可否的轻笑出声,紧盯着吕布的面容,“温侯,徐州交托给你,老朽还有一个请求,请温侯务必要答应。” 吕布本在笑着,闻言立刻笑容一滞,正色抱拳道:“陶公请说。” 他不认为会是认义父义子这种无聊的事,当然,能得一座徐州肯定是有代价的,天上岂会掉馅饼。 “我想返回丹阳老家,家中妻小随我一同而往,请温侯送我一家回去,而且,留些钱粮、金器,让他们可以苟活在这乱世。” 陶谦诚恳的说道。 吕布愣了愣,立刻感受到了陶谦的心意,这是争雄已败,雄心全数破灭,唯想回到家乡终老的心思。 他是真的不愿再劳累奔波了,已经无论身心俱已被曹操击溃,不敢再战。 想到这,吕布不免心里轻看了陶谦几分,终究是老了。 他点头应承下来:“陶公放心,布会送你们一家回到丹阳,且赠锦衣玉器,奴籍千名。” “多谢了。” …… 五月上旬,陶谦让徐州予吕布,并举家迁往丹阳,吕布支粮库钱财赠予,并且随行奴籍之人达到千名,运送钱财、粮食的车马有五六十车。 而陶谦则不幸于途中逝世,其三子及其余家眷,回到家乡安置,并且得到大量钱财。 在临走之前,陶谦将旧部带走一部分,允许他们解甲归田,但曹豹所部的几千丹阳心腹兵马,却留在了徐州。 同时曹豹嫁女于吕布,结为姻亲,得以稳固了徐州丹阳派,共有兵马一万余人。 是以,借助曹豹的兵力,吕布以此得到了士族的暂且依附,将各地政令下达,并且开始征役兵马守境。 其实征役倒没有太过顺利,主要是世族奴籍之人被征出来不少,充入军营操练为士兵新丁,以此积蓄力量。 不过屯于夏丘的刘备,虽有吕布多次相请,却没有来过郯城相见。 让吕布耐心逐渐丧失,下令断掉原本陶谦答应供给的粮草,让他自行在境内征粮。 当然,命令还是写得较为诚恳,以境内粮草不足为由,给双方保全了再商议的余地,若是刘备肯来请求,并且名言依附,那吕布就会再次拨粮。 刘备收到消息时,正在家中等待糜竺、糜芳的消息。两人曾说过,自庶人出身而起的英才中,有一人名叫孙乾,才能出众、眼光长远,而且与他们关系可谓家族相交渊源极深,可去劝说其人,一并来投。 没想到,糜氏兄弟的消息没等来,却等来了陶谦病逝,吕布接任徐州的告示。 而且,吕布多次请他去郯城,刘备都拒绝不去,一拖再拖,现在终于下令不予粮草,要逼迫他低头了。 没有粮草,他在夏丘自然就无法驻防。 而糜氏兄弟又久久没有消息。 “兄长,现在作何打算?”关羽沉思许久之后,拱手问道。 他有些怒气在心,但兄长在前尚且情绪如常,不好发作。 但张飞就不是如此,他气得越过关羽到刘备近前来,双眸圆瞪,抱拳低沉道:“兄长乃是大汉宗亲,怎能受那三姓家奴的挟制?” “如今咱们占据夏丘,百姓并无惧怕、规避之意,征粮亦无虑也,不如征得粮食再将下邳外的城寨全都攻克下来,让他吕布疲于应付,便可自据此郡一半!再广招那些不服三姓家奴者,齐聚于此,夺取下邳!” “谁知那陶谦是否真的属病逝,万一是吕布暗中威逼,得徐州不正呢?俺可记得这徐州原本是要给兄长的!” 张飞暴怒之下,竟将攻伐战略、出师之名全都说了出来,一看便是根本没打算和吕布联合。 刘备悲叹了一声,平视前方,道:“再等一等,那两位糜氏的英豪去了这么久,应当这几日就毁回来了。” 但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本来顺风顺水的局面,一下要变成竹篮打水……刘备心中奇怪的想道。 第五十九章:老父亲般的笑容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还等什么,我看他们是借故离去,根本不会再回来了。” 张飞恨恨地说道。 他当初对于糜竺、糜芳两人就有所不喜,若说口才也就那么回事,眼光大志更不算长远,出身也非是当地大族,只是家资雄厚。 再说相处下来的感观,比我兄长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接纳任用他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刘备咧开嘴爽朗的笑了起来,道:“糜竺开玩笑说想把他的妹子都嫁给我做夫人,怎么会弃我而去呢?” “就算是没有劝说到那位孙氏的英才,他们也会想办法回来的,我们再等一等便是。” “哎!好,”张飞和关羽听到这么说,也就没了意见,只能悻悻然对视一眼,不再提此事。 不过张飞方才有一番话说得对,他们自从到了夏丘,对百姓是秋毫无犯,从不去烦扰百姓,甚至曾亲自去与民引水溉田,抵抗旱灾。 短短一月就得了不少人心爱戴,可以向当地商贾、大户征粮,吕布就算不给粮草也可以再等十日左右,而后便撤去。 这一等,就是七日。 孙乾带着糜竺、糜芳离开了徐州境内,去小沛见了张韩。 自从吕布上任之后,许多不愿在他麾下为官的人也都辞官回去。 糜氏兄弟趁此机会就告辞还乡,而陈氏等这些徐州大族的人跑不掉,只能继续为官。 这段时日,徐州境内离去的豪族不少,人才要么南迁,要么北走。 去北方要经过战事,所以大多是南逃,也许是徐州的世族内有人运作此事,反正吕布想要强行阻拦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不过,只要陈氏父子还在徐州,他的权势倒也不会瞬间崩塌,他背后依然有可以取用的资源。 所以孙乾等人的离去,不过是随大流的其中一支小溪流罢了,他们的离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孙乾是早在陶谦时期就已经得到了回乡准许的。 七日过后,刘备就决定不再等了。 夏丘不过小小一城,可撑不住他驻军于此,再不走或许等待他的将会是吕布的大军攻伐,来收取刘备为之卖命。 到此时他也明白,糜竺、糜芳兄弟也许是改变了注意,又或者因为某个原因被困在了下邳无法再自由出行。 刘备准备行军离开夏丘,而这时候,简雍匆匆自外而来,跟他又说了一件事。 “大半百姓,想跟随主公而走。” 简雍执礼而下,面容凝重,他明白这些百姓一旦跟随,行军缓慢,极有可能会被追上,而且现在未曾有去处,决然不能带上百姓。 刘备愕然,俄倾爆发了爽朗的笑声,“民心可依,是好事啊!这么说这些时日我们诚心治理,清静带民,也令这些百姓倚仗信任,若是能真的带走就好了。” “只可惜,我带上他们,走不远就要被吕布追上,毕竟一座空落落的夏丘他拿回去也无用,我还拐带走这么多百姓。” 他说到这,好奇的看向简雍,道:“宪和,这些百姓是怎么说的?为何一定要跟着我?!难道夏丘他们自己待不下吗?” “吕布上任后,税又重了几分,征丁入营、修建城防,每一策都不曾养民,政令推行已达徐州下邳、郯城等地。” “百姓出逃,宁可为流民,因为成了征役,祸及一家人,男丁战死、累死,女眷则会抓取充入……即便没有如此,家中没了男丁举步维艰,故而这些人宁可跟随主公。” 听完这些,刘备就笑不出来了,脸上只有悲悯的神色,叹道:“带上他们,我又如何能走出徐州?” “且去看看!” 刘备大步流星的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军营之外,大批的骑兵和步卒正在由关、张两人调遣,分批拿辎重和仅剩的粮草出城。 现在无处可去,刘备打算先离开徐州境地,到豫州去以平乱之名,看能否站住脚跟,现在的豫州经过了多年战乱,在黄宛离去之后,到处都是贼寇。 聚众首领多如牛毛,或许是一份功绩,也能得到资助与拥戴。 雇佣兵嘛,只能暂且如此讨生活了。 很快,从这些百姓堆中有一个老者越众而出,一来就连忙给刘备鞠躬,他也不知何等才算大礼,但若是要他跪下又还跪不下去,是以鞠躬时双腿都在颤动。 “将军,请将军救救我们!” “将军,徐州境内已不可安生!我们只想活着,乱世之中路途艰险,若无将军我们肯定会被抓回来充作奴隶!” “老丈请起,不必叫将军,我非是将军官位,诸位唤我玄德即可,”刘备面色动容,双目微动,注视着这老丈身后的人,那都是一双双渴望安存的眼睛,无论男女都是充满希冀的看向他。 这些人每个都是灰头土脸,发丝遭乱、身上大多全是泥污,他们聚拢结伴,就想着人数众多能得到刘备垂怜,带他们一起逃去。 “诸位,实不相瞒,”刘备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喜徐州新任刺史,不喜此扰民征丁之政,可如今我尚且也无处可去。” “我刘备,一生致力追求仁德之地,安民求存,奈何人微言轻,不足以撼动泱泱大汉,唯有尽施人力,以求安宁罢了,我又如何能担得起诸位父老托付!” 刘备拱手,鞠躬而下。 他心里虽说无奈,但却真不敢带民而走,若是带了必被吕布这等心无生灵之念的枭雄追杀,以震慑境内其余官吏。 “将军!” “求将军带我们前行!” “刘将军,我们也都是大汉子民啊……” “将军不必带我们远行,只需到彭城即可!我们想去投奔兖州的曹公!” 有一人开口这般说,其余的人也都像是反应了过来,接连发出呐喊:“不错,我们要去投曹公!” “刘将军!曹公乃是大仁之人,境内百姓都可安置,我们愿意去投奔!” “他肯定会收留的!兖州有好多粮食!” “俺之前听闻,兖州早早就在防范大旱,今年虽天干物燥,却令农田依旧肥沃,还可得粮食出产,还请刘将军发发善心,带我们去彭城安置。” “好!”刘备仔细一想,此不过几日路程,倒是能带他们去彭城,只是不知现在彭城守将是何人,能否让我们入关入城? 但无论如何,护卫流民百姓为由,便可去一探究竟,曹孟德是否真的已奉行仁义,一去便知! 只是不知糜竺、糜芳二位友人现在何处,若是能一起走就好了。 …… 鄄城。 “砰!”曹操把张韩送来的书信拍在了案几上,一脸的嫌弃,和旁边的荀彧道:“有时间,文若你教他练练书法。” 写的什么玩意,看得我眼痠脑胀。 “好,”荀彧笑着拱了拱手,没多说什么。 “董昭,”曹操伸出手在案几上稍稍敲打了几下,沉思片刻后,对荀彧道:“帮我向伯常回信,董昭此人现在袁绍麾下,善外政,多年前已脱离家族,与董访少有联系,此人我恰巧知晓。” “将这些消息送去给伯常后,再命程昱提董访到鄄城来,我有事要再亲自问他。” “谨喏,”荀彧拱手,而后笑吟吟的抬起头来,轻松的道:“想来伯常是已知晓明公对他的良苦用心,人在小沛却依然挂念着鄄城之事。” “哼哼,”曹操轻笑两声,抬眼向荀彧,露出苦口婆心般的表情,“他一个独夫,只知立功而不知培植其羽翼,日后如何能有实绩?伯常不善此道,此去小沛能笼络一二便可。” “明公用心良苦,”荀彧拱手而下。 他倒是不嫉妒,反倒是有些羡慕。每次明公提及这类事,都会笑着流露出老父亲的目光。 难得有张韩这么存粹的人,可能与他白丁出身有关,对盘根错节的关系天生有抵触,或者是全然不在意。 而且,更难得看明公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这小沛的孙氏几乎是他和志才嚼碎了喂到嘴边。 两人可谓是操碎了心了。 曹操慨然而叹,道:“唉,他只要能笼络这一家就行,以后……以后再依照功绩慢慢来吧。” …… 小沛。 “甘公要设宴请我?”张韩茫然的看着典韦,后者则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毛病,刚才来通报的那瘦鸡小厮确是这么说的。 “还说请先生务必带上典某。” “你这就扯淡了,”张韩顿时咋舌,“后半句肯定是假的,人家都不认识你。” “那俺是你宿卫,贴身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典韦老脸微微一红,“这怎么能算是扯淡呢!” 第六十章:我真是正人君子,真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不好反驳,”张韩摇了摇头,最终选择带上他。 自从在鄄城衙署吃两餐后,典韦慢慢的接受了张韩并非是“嫌弃他吃得多”这件事,因为曹府里面的吃食比张韩府邸里要丰富,还有瓜果。 所以他对吃的要求,已经逐渐从“吃饱”变成了“吃好”,这甘公一听就是当地大儒,家中有累世的财富。 小沛饿殍遍地了都还能吃上鸡鸭鱼肉的那种狗大户,所以典韦特意又带了四名武艺极强的兄弟,来护卫他。 他护卫张韩。 张韩自己还有一巴掌拍断案几的气力和不亚于高顺的武艺,这样大家都可以放心吃喝。 典韦已经逐渐爱上了这种宿卫的感觉,若张韩是个体魄羸弱的文士,他可能会很累,但张韩不是,甚至有时候典韦总觉得,某些时候先生还能宿卫自己。 甘公在小沛的府邸很大,占据内城一条世族居住的街巷,到之才听小厮介绍,这是一个宗族在此居住。 老一辈现在声望最隆,门生故吏最多者,就是甘公,在宗族里还有很多人,有的是一村的豪士、有跑商的商贾、有城内粮商、也有做小吏的年轻人。 在小沛这个地方,甘氏就是人脉通达、家底雄厚,是一颗参天巨树。 无论怎样风雨飘摇、枝叶凋零,它的根是足以牢牢地抓住地底,不断吸取养分的。 也就是所谓的,老树盘根。 甘公是个白发苍苍,略显佝偻的老人,精神矍铄有仙风道骨之感,见到张韩也是面带微笑。 整个宴席很简单,就是相互结识,并且赠送张韩一些钱财、帛布,乃至书籍,以酬谢他进言仁政攻徐。 同时言语试探张韩的品性,从而判断他的未来能否成为从登大臣,不过张韩应对得很好,没有泄露军机、没有被甘公套话,并且言明自己的志向。 “在下,的确贪图功名,但却不是为利禄,为的是天下百姓得以安宁,为当世回归鼎盛,为我汉人江山能再由割据转合。” “正因如此,方才会心存仁义,如履薄冰,日日力劝主公不可丢弃仁德。” “走兵伐霸道,至最后当然也能复土攻伐,可真正令天下归心的,一定是至仁至义至德者。” “夫战法为平乱之道,治国有方才是安定民心的根本。” 张韩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瞎一通乱说,先乎出来再说,反正是过来收礼的,心态要摆正,说错了也无所谓,老甘公又不是曹老板,管不了我升迁的事。 典韦听得连连点头,感慨附和中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而甘公则是轻抚胡须,面带微笑的审视着他,对张韩的话频频点头。 “伯常宅心仁厚,心性赤诚,难得啊。” “当今世上,还能有你这等足智多谋,又能推行善政的年轻人,也是无比难能可贵。” “老朽,再敬伯常一觥,替我小沛、替徐州、兖州百姓多谢伯常。” “甘公谬赞……” 张韩回以一礼,双方亲切友好交谈到了后半夜,也没再多生事端,而在宴席结束之后,甘公以张韩酒醉,想留他在府上过夜。 在挽留的时候,甘公的语气较为诚恳深沉,让张韩略感意外,但一看表情,眼中似乎另有他意。 张韩心里动了动。 难道还要给我钱?他这眼神恨不得像是要在我后脑勺连拍三下,让我后半夜到他房中了。 一个老头,如此暗示,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定是好事。 张韩答应了下来。 于是和典韦安住在了侧院内一间屋中,早早就有婢女打扫干净整洁,典韦在院门护卫,就算入睡也有几间客房,张韩则是由两名婢女扶了几把,到内屋去睡下。 到房间内,两名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小巧婢女去打了水,给他清洗面部,又脱下衣物来擦拭身体,整个过程中张韩保持着清醒,但是懒得睁眼。 他今天就要看看,这甘氏想要干什么!和擦拭时的舒服没关系,主要是为了弄清缘由。 过了不知多久,两名婢女退出了房门外,又是一会儿,房门又忽然打开,张韩感觉到有人慢慢的走到了床榻旁,在停驻片刻后,钻了进来。 张韩顿时睁开眼,看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忽闪忽闪,而后埋头进被子里,不敢和他对视。 “嗯?”张韩虽然只是乍看了一眼,但却已窥得这女子真容,她散发束于脑后,一袭轻衣,身姿婀娜,温热传在张韩心头,让他略有些许心悸之感。 想到这,张韩忽然起身来,“小姐可自行安睡,张某不是这种人。” 太可怕了,甘公竟然是馋我的身子……会不会是小沛仙人跳,他此前也宴请过曹老板…… 张韩思维不断发散,感觉水太深,不好就这样跳下去,还是想明白再说。 若是我睡了此女,明日他来和我说这是他的义女,等我心猿意马之时,他再将此女送给曹老板,挑动我们之间的父子……呸!主臣情谊,而后又产生嫌隙。 这老头便可以从中斡旋,反复挑拨,最终让我怒火中烧,一戟斩曹! 俗话说,戟把离我越近,义父就离我越远,得考虑清楚。 而且,这个世界一直都不缺一炮害多贤的故事,譬如善良的婶娘之类的事,乃是前车之鉴……不对,这是后车,后车之鉴,穿越者之师。 想到这,他直接穿上了靴子,走到另一侧的案几后跪坐下,略有思索,同时向外看了一眼,心道这典韦怎么回事,为何不拦下来? 片刻后,那女子从被褥里露出半张脸来,道:“先生,这是主家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先生难道,不近女色……” 这年头,哪有人会拒绝美人相陪的,这婢女名叫桃儿,就是甘公养在家中的婢女,因有姿色,又学了不少舞艺、歌艺,所以姿势、技巧就很多。 今夜就被府里的管家安排来陪同这位先生,可谁知,他和别的人不一样,竟然受惊一般下了床榻,逃也似的走开了。 张韩在一旁咋舌摇头。 我近啊,但这种事不能蒙一棍就上,就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绝对不可能有白吃的管鲍,张韩摇摇头道:“小姐,在下不知甘公想做什么,但此事不可为也。” “在下就当不曾见过,你若是害怕被责怪,今夜就在这睡下便是。” “明日,我自会向甘公说明,今夜便暗中回府邸便是。” 张韩冷淡的说道。 接着不做迟疑,起身就走,留下此女在后目瞪口呆,这世间,还是有正人君子的。 …… 张韩出来,叫上典韦等人暗中回去,典韦睡得正酣,方才是其他宿卫放进来的,他们也不知道张韩不好这一口,因为人人都好,甚至放进来时候他们还在羡慕感慨。 典韦被叫醒,问询了回去的缘由,张韩说明之后,他上去就把那几个小弟揍了几巴掌,怒斥其掉以轻心,这女子若真是刺客,只需藏刀在身便可,这岂是用眼能看出来的。 “典兄,你记住,以后不管护卫何人,去到何处,都不能纵容这类事,除非是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典韦惭愧的抱拳,低首道:“俺记住了。” 张韩的脸色微微一正,左右看了几眼,悄然离开了甘公府邸,沿着街道回自己府上去。 府中孙乾、糜竺都在做客,张韩回来时,他们刚好亦未寝,几人一同行于中庭,聊起了今夜之事。 说到最后,张韩淡然一笑,道:“两位,请务必帮我把这件事传遍小沛。” 孙乾和糜竺正想夸几句正人君子,谨小慎微。结果听完张韩的话忽然就愣住了,啧,这不是贪图美名嘛。 “为何呢?”孙乾好奇的问道。 “暗中敲打小沛世族、豪绅一番,我为官吏,心中只有三件事,安民、养民、富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此类事当杜绝,下不为例。” 张韩负手而立,冷淡的说道。 孙乾和糜竺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憧憬之意,拱手道:“伯常放心,此事自会隐晦的传出去,令小沛豪族知晓,却又不会太过折损了他们的脸面。” …… 第二日。 戏志才回来时听闻了张韩的讲述,像是看蠢狗一样盯着他看,眼眸瞪大,眉头紧皱,憋了好久才道:“你这么多疑,是跟谁学的?” “这是常礼,通常都会如此招待友人,富庶人家或是官宦世家,大多都养有这样的婢女,多才多艺,姿色上佳,此乃是笼络之道。” 他满脸不屑的瞥了一眼张韩,“你身兼数职,在小沛大小也算名士,人家与你交好是常事,我知你不回府邸时就已经猜到会这样,我也去过甘公府上,自然知晓。” “而你如此年轻,为何不趁着此时,畅意人生?这就宛若冬日里摘花,而花早已在秋时凋零,你不趁着春日去摘,又待何时?” 张韩顿时拍闹,感觉损失了十个亿,原来是潜规则,是个受邀的人都有啊! “说得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正是此理!” “诶?你这句好……”戏志才眼睛一亮,当即拍打张韩的后背,“你不是不懂诗赋吗?这一句妙啊!你不懂,那我要了,日后我和友人饮酒,可拿去吟诵。” 戏志才的“不要脸”,一向都非常坦荡,直接剽窃。 不过张韩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是嫖来的。 他懊悔到了下午,戏志才就取笑到了下午。 却没想到,日落之前,甘公又来了衙署,甚至还是亲自来向张韩道歉,并且又想请他到府上吃宴,这一次来的时候,脸上笑得非常慈祥,眼神也不对了,盯着张韩就像是在看自家扬名立万的儿子似的。 戏志才只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怎么又来了……还这般客气、友善,甚至隐隐有一种将伯常当自家后辈看待的亲切。 难道说…… 戏志才隐隐觉得,这可能和张韩昨夜拒绝拔衫涉水有关。 第六十一章:徐州内有故人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去吧,”戏志才在不远处低声说道,眼神颇为平和,他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甘公只是打算弥补昨天的遗憾。 毕竟张韩年轻气盛,也许会后悔,今日可以再试一次,和他结成管鲍之交;若是张韩依旧没有兴趣,甘公可以道歉,然后再狠狠地夸赞一波,改为赠予钱帛。 这些历经沧桑,早已看透世事的老人很会做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更何况张韩这样的白丁,自是有招揽的必要。 戏志才淡笑着,给张韩眼神示意,此行可去,或许还能有所收获。 张韩同样也投来了激动的神情,仿佛再说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拒绝了! …… 晚上,宴席依旧和昨日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些婢女在伺候饮酒。 张韩这一次没有多喝,想着甘老头不必继续附庸风雅的扯这么多,他只想快进到晚上入睡。 省去这些不必要的应酬多好,有正事就直接开始正事,完全不需要这般啰嗦。 但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等来下一步。 甘公乐呵呵的起身拱手,“今日再叙,深感伯常的品性风貌,令人敬佩不已,与以往所见儒生都皆不同也。” 张韩:“?” 这好像是结束语。 他同样也站起身来,拱手道:“甘公谬赞了。” 我擦,不是吧老汉儿,快进太多了,我今天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来的,你这就,搞屁啊…… “自然没有谬赞,老朽一言,均是发自肺腑,深感伯常才学兼优、宅心仁厚,心向万民,青年者难有此可贵心性,令人欣慰。” “我家族之中有一女,貌美似玉,自小贵气难言,又温婉贤淑,懂得贤内之道,不知伯常可否有意?” 哦,原来不是当坤头,是要嫁族中名女。 “呵,”张韩轻笑了一声,“这么说,昨夜甘公还是在考验在下了?” 敢直接这么说,想必是对此女十分自信,说不定真是什么美人,但对不起,我张韩不喜被人算计,此女无论有多美,从一开始你就踩在了我的底线上。 甘公,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是会伤了彼此。 “哈哈哈,伯常切莫怪罪,此乃是我这族女的意思,此女名为甘梅,年方十八,其美貌已经是传于乡里多年,十三四时,已有不少人求娶,不过老朽认为,贵气天成之女,应当配当世之英豪。” 甘梅……那岂不就是甘夫人。 甘公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也是想卖个好价钱,当真是好算计。不过,我若是迎娶了她,和小沛诸豪族的关系自然亲近许多,又有孙乾、糜竺等帮衬。 以后在徐州可以有一席之地。 张韩心里思索许久,脸上却是带着颇为期待的笑容,拱手道:“多谢甘公,在下可否……先行见上一面,待回去之后,也好准备聘礼。” “自然可以,梅儿就在内堂,伯常请随我来,”甘公领着张韩拐进了正堂的拐角,就在内侧有一座木制微高的坐榻,一女身穿浅蓝色的襦裙,广袖放于古琴之上,袖口乳白,露出半截葱指,长发垂于肩前,温婉恬静。 这时候张韩才醒悟,方才宴会期间的琴声,便是她所弹。 此女肤如玉脂,莹莹有光泽般,脸蛋可谓吹弹可破,双眸低垂不与张韩对视,但抿嘴时有浅浅的酒窝浮现,琼鼻似有光,原是屋内火光所照,就像一株淡雅的薰衣草。 “小女子甘梅,见过先生……” 甘梅趋步而行,身姿摇曳,至张韩身前盈盈一拜,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一眼,一眼之后马上垂下眼睛,而后脸上飞过一丝淡红。 张韩暗暗点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气质温婉大气,精通音律,适合娶为妻子,为他打理处在小沛的家业。 “甘梅姑娘容貌甚美,身姿有容,令韩惊为天人。” 张韩礼貌的夸赞了一句,他现在更想礼貌的问一下甘公价格。 他算是看明白了,甘梅不是他的亲女,而是族中女子,也就是说从属于小沛甘氏这个家族。 当然,这样的女子,价值宛如连城璧,想要嫁到一个不错的豪门、或者及其有潜力的英才,必须也要有不错的身份,所以她可以由甘公来指婚送嫁。 同理,许多大家族里都是如此,未必嫁出去联姻的都是宗室嫡女、庶女,也可以是给一层身份,比如义女之类的,来提高身份。 和甘梅又聊了几句,张韩拜别了甘公,离开了甘府,回自己的小沛府邸去。 …… 今夜又回来之后,张韩到内屋和孙乾、糜竺说了这些事,叹道:“非是我贪恋美色。” 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子,遇到我是最好的归宿。 若是跟随了别的人,免不了要经历好几次被抛弃、遗落的苦楚,这又是何苦呢。 当然,张韩没有把这些话明说出来,只是笑道:“诸位怎么看?” 孙乾拱手道:“伯常,曹公之所以让你来小沛,而非是他人,便是要培植你,令你吸纳徐、兖边境的人才,作为日后的底气。” “而如今,我与糜兄尽皆归附,家资自然也可鼎力相助,又得甘公青睐,许之以名女联姻,这又如何不好?伯常之功绩与才能,当得起。” “但,”孙乾眼神一虚,笑道:“若取之,则身有其责,伯常日后该如何回报曹公,又要如何抉择,应当多一份谋划,在下看来,曹公应当不图你再为他多取功绩。” “哦?那他图什么?” 张韩颇为意外,倒是感觉孙乾这说法有些奇异。 孙乾和糜竺对视而笑,接着道:“当是大公子曹昂。” “嗯,”张韩恍然,“有理。” 孙乾有点东西。 怪不得对我恩宠堪比义子,原来是想把我留来辅佐亲儿子曹昂的,这么一想也有道理,他身边有荀彧、祭酒、仲德先生。 同辈之人,都绝非是泛泛之辈,仲德先生别看他天天附议,其实暗地里也是个足智多谋,布局万千的老阴比。 怪不得,之前把曹昂塞给典韦习武,又与我多混在一起,这是在培养感情。 曹老板想让我和子脩有袍泽之谊,彼此关系亲密,因为我和他年纪相仿,但和其余的谋臣有一代人的年龄差距。 唉,有谋士在身边就是不一样,哪怕孙乾不算顶级谋士,却能帮助张韩看清许多形式。 “好,我听诸位之言。” 张韩笑着道。 屋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而孙乾和糜竺已经在思索,要为张韩出多少聘礼,寻多少罕见华丽的玉器宝物,这一盘算,就到了后半夜。 于是典韦取了酒来,几人风雅诵诗、畅谈逸事,一风雅就到了第二天早晨,然后没去衙署。 气得戏志才独自面对雪片般的军情、奏札、书信、暗报嗷嗷叫。 张伯常不当人子。 …… 六月,大旱。 徐州土地逐渐荒芜,吕布不减赋税,强征人丁以充军营,同时命征夫负责屯田救土,又揽粮食以做军备,以强权掌控了境内大部分钱粮。 严正以待曹军来袭。 反观兖州,因有储量,和春日时划定的护田政令,以及一系列的举措,田土保全了大半,依旧还有收成。 这一年,徐州乃是易于预见的欠收,于是徐州内更加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自徐州来投奔的人更多了,曹仁从彭城写了几封书信催粮,作为缓冲郡县的小沛,囤积的粮食则需要尽快运往彭城,以待收民安置。 曹仁这段时日发来的大部分书信,基本上都是要钱、要粮,甚至要人!他要戏志才立刻回去,或者将张伯常叫去彭城。 如若不然,就要从鄄城派遣谋臣前来,一同镇守。 但这一日,多了一封刘备来投的消息,戏志才颇为奇异,立刻回信往鄄城。 让曹操亲自到彭城来见一见这位,曾与他有过些许交情的刘玄德。 短短七日,曹操亲自率领麾下宿卫精骑,直奔彭城,可见他惊讶、欣喜之情,曹操馋刘备许久! 确切的说,他馋刘备的二弟,已经很多年了!! 但,路过小沛时,折道来见一眼张韩。 第六十二章:他想摸一摸,张韩的底(求追读,求票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伯常,我听说你长本事了啊,”曹操直接迈进张韩在小沛的府邸,但在前院驻足,不等典韦去通报叫人,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等张韩来接的时候,他挺直腰背环顾四周,打量这曹纯斥巨资为张韩打造,但实际上是自己花钱的宅邸。 这宅邸他可不陌生,第一次驻军小沛时,此宅本是一个当地豪族的主院,地盘很大,且在腹地,和衙署只差了两条街。 那是最适合安置家人的院落,曹操本来打算自己要了,可让宗族之人居住,或者赏赐给后辈,当时有动过心思给昂儿,并表他做个沛国相,不过曹昂军功不显、政绩未得,自然是配不上这个位置的。 若是强安上去,那么这些年所谓唯才是举积攒的名声就要受人诟病,要找个功绩十足的人镇宅子。 所以曹操当时没有收下,赠给了甘族,甘族又送给张韩,然后曹纯购置家具、打理院落,打理得贵气堂皇,最后曹操付钱。 一想到这,曹操就哭笑不得,当时直接抢占了多好,反正也属战利所得,乃是无主之宅。 不多时,张韩换上一身黑衣劲装,将长发束成马尾,额头有暗红色头带,整理着双手紧缚布腕大步而出。 远远地看见曹操,立刻满脸笑意,加快了脚步,抱拳道:“主公,方才正在后院练枪,纯属爱好,在下还是那个不善武艺,善于内政的谋臣。” 曹操嘴角一扯,懒得计较他这特意强调的话,不就是害怕被调任去领兵冲杀嘛。 “不调你去彭城,我亲自去。”曹操沉声而言,“刘备是我故人,他结义的兄弟也早与我相识,我该亲自去迎接才是。” “你可知为何?” 又来了,时不时考校……张韩腹诽,但还是认真去思考,等待思维发散去,形成了脉络之后,抓住了较为重要的一点,拱手道:“因为他的仁义之名,在去年屡次击溃青州黄巾后,已经传到了南北,且任平原相、高塘令时,都养民清静,深受百姓爱戴。” “如此贤良之名,主公前去大肆迎接,广为传扬,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吕布愈发势弱,让徐州境内贤士动心。” “而且,还能再传主公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声名,以令贤能者如云影从。” “嗯,不错。” 曹操欣慰的点了点头,“刘玄德的仁名出众,尤其是这些年,更为受百姓传扬,他到徐州之后,不少仁人志士定会去结交,而他却选择来投我,我自当亲自相迎。” “如此,可将他营生多年的名望,为我所用。” 曹操背着手举步进了前院,看了一眼张韩,淡淡的道:“我听说,甘公、孙氏、糜氏都在抢你呢?” “你最近魅力很大啊。” 曹操是要栽培张韩,并且教他如何去收取孙乾,但他没想到张韩这么不要脸,孙氏、糜氏、甘氏,这兖、徐两州的三个不错的家族,竟然都想争他! 定是你张韩招蜂引蝶! 呸,招商引资。 “没。”张韩摇了摇头,“这段时日,几次考量,打算纳甘公族女为妾,受其好意,但不与其瓜葛过深。” 这是戏志才之见,和孙乾又有所不同。 后来张韩就想明白了,孙乾看重利益,甘公能作为其中一股力量支持陶谦坐上徐州刺史,其人脉之通达,不可忽视。 但戏志才不同,他更看重张韩本身的安危,不想他和这些世族纠葛过深。但也不能一点不要,不要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给别人,所以,他那一日很傲然的念出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一句,并且一脸期待的等张韩夸赞绝句。 张韩表示祭酒是真的不要脸。 “嗯,”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徐州战事结束,回鄄城去,我父有事与你说。” 曹操的话意味深长,而且听见张韩不提娶妻而是纳其女,面容欣慰了不少。 娶妻的话,甘氏就成了张韩背后主要的家族了,这关系定然不一般,以后如果要重用张韩,难免会牵扯许多。 而且,主从关系就不对劲了,张韩白丁一人,那边却是一个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家族。 怎么想都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人挖去种进他人田的感觉,让曹操很不舒服。 他特意来小沛,并且过问此事,又派人到甘公府邸上拜访暗示,就是想暗中告知当地的各大豪族,张韩这孩子不能被你们拉去入了伙。 曹操最不喜和世家牵扯过多,若是张韩被他们拉下水,他年少心性纯良仁善,不知未来会被他们榨取多少利益。 “好了,我走了。” 曹操刚跨进院子,转身又走了。 张韩满脸诧异:“?” 怎么的呢? 那你来这一趟是,专门来问我是不是娶妻的吗?你直接写信问不就是了! “哦,之前给你回了一封信,不过天干大旱,道路民乱,那时还未曾安定下来,难以送达。” “既然来了,你问的事情便可亲自告诉你,”曹操顿住脚步,将他知晓的关于董昭的过往,尽皆告知张韩。 而且董访如今也在陈留任了治中从事,隶属于程昱麾下,程昱一直听取张韩的意见,在恩威并施与董访交好。 听完后,张韩拱手道:“在下为主公计,可用董访联络其兄董昭,招揽至麾下,为主公在汉廷奔走。” “此事,算是高顺提醒了我,又得仲德先生书信详解,才知晓董昭可用。” “一个好的外交之才,同样难能可贵,若是能拉拢,一定会给主公带来莫大的好处,譬如孙公祐……实不相瞒,糜氏并非在下去拉拢的,韩不过在家等待十日,公祐就将人为我从徐州带来了。” “哈,原来如此,”曹操闻言放声大笑,同时心中记住了张韩的话,外交之才同样难能可贵,既已发现一位,应当立即招揽。 “伯常所言,我尽记在心中,”他眼神中,多了不少赞许之色。伯常心思又成熟了许多,眼光自然高远,如今已不再将徐州看作危机难解的局势了。 他在远谋长安,谋天子道义。 如今人心依旧向汉,汉廷的许多任命、诏书等,在腹地依旧很好用,譬如当初金尚,凭借一道旨意,就能得到小半人的支持。 这说明,天子的旨意,虽没有了皇权的威慑,但却还可以给人一个“顺从”与否的选择。 想站队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队,这就算是最大的作用了。 念及此处,曹操不免心中浮现出一个极其重要、万分好奇的问题。 他想摸一摸张韩的底,是否和荀彧的一样。 第六十三章:远交近攻,养狼为战!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可是认为,长安天子随时会有异动,方才想联络董昭前往交涉?”曹操先问了一个看似浅显,但已有猜测张韩心思的问题。 张韩正色,拱手道:“天子思归,定会策划迁回,而雒阳已毁无法居住,自当召令救驾,那时候天下诸侯会如何抉择?” “在下认为,无论他们如何抉择,主公即都该第一时间,义无反顾的去救驾!如此,仁名、忠君、体国之名,将传遍四海!” “若天子在,我又该如何自处,想来却也是掣肘……”曹操假意感慨,抬头望天,实际上余光瞥向张韩,面露一丝狡黠之意。 “奉天子以令不臣!”张韩铿锵有力的说道,“主公当假持天子之剑,代为扫清六合之乱,令分崩离析的大汉再回鼎盛。” 好,好一句奉天子以令不臣。 曹操心里暗暗惊喜,但在此刻,他快速的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若得大业,之后如何呢??” 这不是策略,曹操不是这样好高骛远的庸碌之人,他真正想要问的是,张韩的心。 张韩低头思考了片刻,抬头道:“周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犹以臣事殷,圣人谓之至德。后,商无道,怀至德者当仁不让,则可取而代之。”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曹操惊愕片刻,旋即仰天大笑,黑灰参半的胡须飘扬,心中顿时一片开明。 张伯常,好一句怀至德者,可取而代之。光是这句话,就已经明心,他定是向着我而非是向着汉的。 更何况,前半句已经说明了大方略,连大义道途都已经想好如何走了,不愧是我曹某看中的女……的年轻翘楚! 这番话,我日后定要写进诗歌之中! 曹操却没想这么远,只是心中有过此念头。 现在的他,还依稀是那个想要留名青史、震古烁今,做乱世国柱英豪的征西曹。 但张韩的一番话,却让他的念头通达,如同醍醐灌顶,想要做那至德者,不必朝夕忧虑迷茫,应当留于长远。 当前,先取天下! …… 彭城。 城门大开,曹操引军仪仗、列队迎刘备,两侧站城内官吏,远处有彭城百姓。 有儒生见此景,广为传扬。 刘备身后追随而来的百姓,见粮食、水壶已痛哭流涕,感激涕零。 此事,转瞬间如潮水般传进徐州之內,在短短十几日之中,不断发酵。 让整个徐州可谓蠢蠢欲动。 连刘备这样的仁君都走了,弃徐州而投曹,证明吕布之政乃是暴政!非仁! “我曾听闻,玄德公立志要往仁义之地!此志不渝!而今他弃吕布而投曹!诸位可细思之……” “我欲投曹,宁可隐居兖州,也不在徐州眼见尸横遍野。” “不错,我等无力抗衡,人微言轻,但却可弃之如敝屐!” …… “那些商贾之家,同样也在举家迁徙,我听闻,还有几万百姓跟着刘使君一同离开,夏丘几乎是座空城……” “百姓可往,家业可弃,也要离吕布而去,徐州何时才能有明主!” …… “我选曹公!我等理应迎奉曹公治理徐州,方可得清静安宁,钱粮入仓!” “吕布暴贼,只知征役,不顾黎民苍生!!” “我也选曹公,他能带我们守得安宁,保境安民!” 一时间,徐州下邳流言四起,人心离散,惶惶不安,已经难以压制。 即便吕布以武力、兵马日夜巡视,维持治安都无法压住这些流言,最可怕的是,因为吸纳了太多征役新丁,此时连军中都压不住士气低落。 许多士卒都不愿和兖州开战,而且对未来粮草之事十分担忧,前景可谓困难重重,令人心中忧虑。 这时的徐州,真正到了最艰难的时候。 下邳城楼上,身着黑袍,头戴冠帽的儒生一路拾级而上,快步急趋进了门楼內,一眼见到吕布垂头丧气,心中顿时不耐。 乱忙走到他身前,道:“奉先,今日是否又饮酒了!?” 他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没有,”吕布笑着起身,神情有些落寞,他在这段时日深深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具备治理一州之能。 尽管他一接任时就笼络了士人派、丹阳派的许多人手,可后续的政令依旧还是一头雾水,他能够顾及的也就是厉兵秣马、积攒粮草。 可治理各郡,任用官吏他根本不知如何任用擢升,只能倚仗于两个人,陈圭、陈登父子。 可是这两父子也并没有倾力相助,他们只是听令行事,每当要到重大决议的时候,或者是吕布问策的时候,他们就会三缄其口,支吾其词。 简而言之就是装傻充愣没有任何计策,刚开始吕布只是感慨于局势难行,连他们当地的大族官宦世家都毫无办法。 而且陈宫虽然有策,却碍于无人可用,毕竟他也不是本地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陈宫的名声已经臭了。 无论以什么理由,先背叛了兖州世族迎奉曹操,四处奔走令他得以在东郡落脚,后又反叛曹操,和张邈迎意图迎吕布。 这两件事,就足够让人唾弃,当然,他们不会大肆唾骂陈宫,只在心中嫌隙;却会将狡诈恶徒之名,“冠”在吕布头上。 这就像是曹操给典韦赏赐一样,不必大张旗鼓、堂皇作事,而是私下里说一句就行。 因为好糊弄。 骂陈宫太狠,以后自己的退路如何?是否绝了自己改投的路途,所以留一线也无妨。 至于吕布,粗鄙的五原武夫,背着他直接开骂,当面从心的唤一声温侯,问题不大。 “眼下,徐州想要安心内治,已经不可能了,奉先呐,当初我就不想让你接手徐州,应当只取一地安身,与陶谦相互可制衡,而主要的政事依然倚仗他,可你非是不听……” 陈宫虽然知道碎叨无用,可他憋了这么久,终究是忍不住想在吕布面前一吐为快。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徐州如今这状况,不如弃城而走,至少还能令兵马饱腹,让我麾下兄弟吃饱喝足,还能追随于我。” “千万不可,”陈宫举手止住,面色严肃,“奉先断不可有此想法,占据徐州还能称一世之雄,可一旦离去,我等便宛如草莽土寇,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我有一计,可以暂且缓和此情,”陈宫思考了许久,在艰难之中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公台请说,”吕布双眸一亮,忍不住起身而来,疾步走近。 陈宫叹道:“远交近攻,方为上道,袁术和曹操素有仇怨,且豫州之中,颍川、汝南、淮南一带,都还有贼寇作乱,其匪首多如牛毛,这些匪首隐隐有投靠袁术的意思。” “奉先可向袁术结盟,或有机会令他出兵威胁兖州东南,袁术可取广陵再取道威胁寿张的行军路线。” “寿张这条道路,曹操几次行军都走这里,且也是在此处攻破青徐黄巾贼,能威胁此处,便可切断其粮道。” 吕布神情恍惚,但却瞬间思绪通达,点头道:“公台所言不错,就依此行事!袁公路曾被曹操打败,声名扫地,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袁术收到吕布求援,且麾下谋臣多也进言,他这一年攻伐江东顺利,得孙坚旧部后,大肆扩张,境内粮食虽不多,但可以取河里的鱼虾来做粮,不必太管子民。 只管征粮便是。 所以袁术的粮草自然也足够,囤积极多,百姓的赋税很重,却又没有把他们压垮,就因为水乡和鱼市,更利于生存。 他与谋臣多次商议之后,决定给吕布送去五万石粮食,并且陈兵于南部,进驻豫州,取道于此威胁曹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等同于扶持起了一个堪称虎狼的将军,能够牵扯曹操的大军,等同于他袁术也在用和袁绍一样的手段。 扶植一个盟友。 说难听点,就是养一条狼,去帮忙咬别人,而他则可以在后头坐山观虎斗。 而这一次,曹操将没有袁绍在背后相助,他即便能赢,也是大伤元气。 袁术十分笃定,袁绍一定不会再帮他,因为此一时彼一时,袁绍现在又不想看到曹操壮大了。 既然大家都的目的或多或少都相同,不如坐看风云。 让他们下场去斗便是。 …… 八月,曹操大军开动,直指徐州下邳,而这一次依旧是师出有名,吕布虎狼、祸乱徐州,令民不聊生。 而曹操的兵马未曾到达,吕布却先行攻杀了出来,一日破了彭城三关,令曹仁紧守彭城主城,闭门不战。 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 曹操严令张韩、戏志才自小沛赶往彭城,同时大军加速行军。 形势,顿时激烈。 第六十四章:张主簿,正在披甲!!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小沛。 “我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为什么总要想让我去前线呢?你见过哪个热衷于稻田的人,总是顶在战乱第一线的?” 张韩在屋子咯埋怨着。 典韦在内屋给他收拾衣物和兵刃,同时嘴里嘟囔着:“俺是个勇猛奋进的人,为什么总让俺收拾东西呢,先生自己没有手吗?懒成这样为何还有人总夸他严于律己、勤于思政?你见过哪個万人敌的猛将给人收拾兵刃的?” 不过为何俺不反驳呢?他一叫俺就自发的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此事的呢? “你在说什么?” 张韩听见他在嘀咕。 典韦咋舌道:“俺说,战事紧急,将军调兵遣将需时日,当先行以击溃其军,这时候就不必埋怨了。” 你觉悟比我高好多……张韩心说,或许是久不在军营,已经在一年内恢复了战时综合症了,张韩记得自己以前的性子也很好战的。 现在好静,日后好径。 不多时,门外等候的高顺,看着典韦手拿一杆百炼精雕的亮银长枪出来,又看到跟在典韦身后的猛士提着双戟,看得有点茫然。 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嘀咕了几句。 旁边跟随张韩的老人马上解释道:“高将军有所不知,典大兄是先生的宿卫,也负责执其兵刃。” “那旁边那个……” “那是大兄的执戟卫,负责执其双戟。他说日后若有军功,也要找个下属来为他执刀。” 高顺:“……” 你们真会玩儿。 “走吧,随军运粮,”见张韩已出行,高顺当即下令,八百精骑随张韩而行,顺带运粮往彭城去。 张韩自己还没太注意,其实高顺和他的子弟兵,曹操也是特意派遣跟随,毕竟陈留这一支高氏虽只是分支,但也是承蒙张韩的鼎力举荐而存留。 否则已经变成曹军的钱粮了。 故而,曹操明白高顺不一定愿意真心归附,所以也不敢太过重用,陈氏属反叛归顺的家族,又有党派的偏见,双方的信任需要时间来磨砺,那就不如分派给张韩。 张韩有举主之恩,忠诚之人绝不会对张韩阳奉阴违,反而会真心护卫,听从调遣。 随军两日夜,到达了彭城之内,沿途百姓迁往小沛安置,发放粮草和行路的水源,甚至还有医者跟随,防止横生疫病。 到达彭城,将粮草入仓,张韩至军营之中入帐安住,而后立刻得到命令去城门楼上,张韩赶到之后,听见兵马滔天如海潮的叫喝声、擂鼓助威声,于是和典韦立马噔噔上楼。 一到墙边,放眼看去是旌旗招展、战马奔腾的战阵,大地扬沙、喊声震天,就在城下远处,两名骑将正兀自缠斗不休。 一名身骑白马铁铠铁盔的骑将手持长枪,双手仿佛陷于泥沼之中,难以挥动。 枪影根本就看不见,每次双方兵刃一交碰,他的双肩就会僵硬颤抖,而后极力抵抗,绷直腰背,发出竭力的嘶吼。 反观另一人,乃是边塞武人的打扮,以黑带束于额头,长发自两侧披散而下,胡须戟张,不过他修剪打理过两侧,粗犷之下却又显得几分英俊。 那将军骑的是乌黑的战马,手持斩马刀,长柄夹在腋下,奋力时整个手臂与胸膛都会绷紧,露出极其健硕的筋肉。 相斗时,简直是游刃有余,甚至还可戏谑发笑,三招之后,就已经进入了玩斗的时间。 张韩来时,城楼上的许多人都在看着,一言不发,所以倒是没人和他招呼,始终还盯着场内。 过了许久张韩才听见有人开口道:“要被斩了,那人未用全力。” 又是一招过去,只见那西凉骑将忽然面露不耐,仿佛不想再继续纠缠,锐利目光一凛,找准了角度向前矮身闪躲,左脚勾起了布镫,身子右倾倾,顺势出刀宛若弯月。 噗嗤! 曹军骑将的首级登时落地,滚落几圈起一滩热血,西凉将拉住缰绳,似嫌隙一般避让开喷涌的热血,将战马拉至远处,又催马踏向城门之下,举刀而指,大喝道:“雁门张辽在此!谁敢再来一战!?” “城上衮衮武将皆插标卖首否!?” 这一声,让不少人脸色大变。 “莽夫好胆!” 他声音浑厚沧桑,颇有山河气势,中气十足,这一声吼仿佛如狂风席卷,让城上不少人面露战意。 此时,又有一道声音传到了张韩耳中,“某若去,三刀可斩此人。” 接着又是一豪迈莽夫的声音:“哈哈哈,俺也一样。” 还俺一样,你怕不是张翼德……张韩心里吐槽到,回头瞄了一眼说话那人,然后马上转了回来,暗自咋舌:“啧,还真是。” 城楼上这么多人,随便去一个都能战。 张韩顿时心安,他知晓之类挑战之行,并非是规矩,只是一方守城、另一方不愿攻城,先行以喝骂的形式逼人出城而战。 属于个人行为,当然,也是许多将领扬名之机,两军野战对垒也可以,不偷营用计的时候,或者是彼此大军摆开阵势之时,都可以出来独斗,以削减对方将力,打击军心士气。 说白了就是,不打的时候对垒,没事就到阵前来怒骂,骂得一方受不了了就上手。 这年代没有喷子,喷人之后一般都要动手,属于是代价较大。 譬如边让,他就没有线下喷,纯是在背后带动节奏,然后就死在了狱中。 武夫就更简单了,反正武无第二,不服就出来单挑,谁有道理打完自然就知道了。 此时在城楼上站居中位的便是身着黑袍的曹操,背后望下,看不出喜怒,但双眸一直盯着场中催马来回踏动的西凉悍将。 站在他身旁的是刘备,身着灰衣、墨绿色的腰带,双眼有神面色堂正,轻声道:“此人张辽,随吕布入徐州后,驻军鲁郡,被任为鲁相,其人也是西凉军中一员悍将,历属何进、董卓,现归吕布。和吕布的袍泽之情,不是大义可以撼动的。” “嗯,怪不得如此忠诚。” 曹操深以为然的点头。 除却大义之外,人与人的情义也同样可令人追随,大义、情义,都能掌握之人,方才能得天下归心。 “曹公可还有将领派去?可击退此人,否则再令他这般叫嚣下去,恐对军心有影响。” 刘备心中正在思量,既然已经又再投奔曹孟德,即便凭借当年的情谊,现在也不能坐视不理。 不如请二弟、三弟出城,挫一挫这张辽的气焰,也算立一桩功绩,日后便也不欠太多人情。 曹操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看向了曹仁,暗暗摇了摇头,曹仁为主将,不可轻易出战…… “可还有人愿出战?!”曹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向后大喊了一声。 此时,城上鸦雀无声,连曹仁都面色凝重不再多言。 方才死掉的那副将,已经是第三个了。 所有将士都在眼睁睁的看着,耳边不时的传来下方张辽叫嚣怒骂的声音。 许多人面有怒色,但却又无可奈何,一时愤懑不平。 唯有关羽傲然虚眼,睥睨城下,右手已经捏紧了立驻的刀柄。 曹操左看右看之际,并没有什么人选。 这个时候,张韩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悄悄的站到了典韦身后,准备开溜。 我就不该来,曹老板肯定不愿一开始就倚仗玄德的二弟,定然找自己人,典韦又不善马战,他是陆上无敌。 总不能我骑着马、马骑着典韦出去吧。 那肯定是想找我,罢,还是让二爷去吧,砍人这种事情他有经验。 走出最前列观战的队伍后,转过身来面色凝重,逐渐加快了脚步。 这时候,身旁忽然有几名宿卫看到了这一幕,猛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大喊道:“主簿,张主簿正去披甲!!!” 曹操猛地回头,顿时眉开眼笑,面庞大喜:“伯常!伱来了!我伯常在何处!?” 张韩猛瞪了那骄傲扬起下巴的小吏一眼,心里一句“牛马慢跑”顿时涌来。 第六十五章:不当人子,不讲武德!(大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他和那名宿卫大眼瞪小眼了很久,然后不远处就有无数目光转了过来,有的人不解、有的人迷茫,但更多的是信赖的目光。 不少人还是知晓张韩的事迹,自行伍里杀出来的谋臣,当初他一支小队几乎全灭,但那是用计失策,被人埋伏,但张韩还是能活下来。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曹仁和他的近臣知晓,所以曹仁之前对张韩的各种策略虽然心有不服,但因为愧疚,也一直没有反对过。 光这一项,极少知情人都觉得张韩值得信赖,于是曹仁的几个宿卫副将已经提着精良的战铠过来了,典韦也拿着亮银长枪站到了张韩的面前。 “去吧,先生。” 典韦一脸的真诚,“您若是战死了俺给你收尸报仇。” “我给你两巴掌,”张韩咬牙看着他。 这时候,曹操等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看到张韩的那一刻,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这,伯常是何人?”刘备在旁温声问道,对张韩暗暗打量。 “哼哼,”曹操负手轻笑,“我帐下一位主簿耳,年轻人,令其历练一番,倒是也不错。” “嗯,”刘备当然不信。 你骄傲的样子已经藏都不藏了吗,孟德老兄。 听闻这“伯常”来后,嘴角就没下去过,看来也是一员悍将,却收位主簿带在身边,那这年轻人的地位就较为特殊了。 刘备看向不远处正在披甲的青年,双眸灵动、表情如怒目猛士,正盯着某处积蓄气势,披甲后有银面辉光,得体护手,长枪背与身后,头盔下一双眼睛更是凌厉。 气势完全就不同了,身姿挺拔、锐气尽出! 湛蓝色的披风在后,锁铠显出体魄精壮,微微后瞥的面容虽白净却英朗,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子龙。 可惜,子龙没有跟随而来,已回乡看望兄长,若是他在此,定能立此大功,也不必这主簿出手。 子龙的武艺超凡,不在二弟、三弟之下,这伯常能否也有此能,当拭目以待。 刘备暗暗注视,眼见着张韩走了过来,冲曹操一抱拳:“主公,那我去了。” “嗯,力挫其军心,能斩则斩!若不能就留着,这西凉将武艺不错,我很喜欢。” “不过你小心些,让高顺领精骑去为你掠阵。”曹操话音一柔,又关切的说道,接着朝下方看了一眼勒住缰绳嚣张游走的张辽,淡淡的道:“若是不敌,脱身即可。” “诶,必胜之!”张韩点了点头,眼神扫过刘备等人,均是礼貌招呼,转身边走。 到楼下,他发现曹仁就在此处等他,手里握着缰绳,牵来了一匹战马,这战马张韩一点也不陌生,以往在鄄城时候,每次吃完饭他都会偷偷去马厩骑个一炷香时间。 他也不知道曹操知不知道这事儿,反正是偶尔偷着干的,这匹乌黑健硕的宝马刚开始抗拒,到后来几乎是等着张韩来找它。 一人一马尽情享受那种偷偷摸摸的趣味,现在看来,是早就知道。 曹仁严肃的道:“大兄说,此马认你。” “伱可御之迎敌,这匹马的名字你或许还不知晓,它叫绝影。” 噢,我本以为就是一匹帅气高大的宝贵种马,没想到还是名留青史的那位。 他忽然想起当初暗自在心里评价“宛城三杰”是典昂民。 有点辱绝影了。 真正的宛城三杰应当是典曹绝。 “伯常,”曹仁正色道:“你若不来,此扬名的机会自会落入他人之手,但你来了,应当是你的。” “大兄也想让你一战成名。” 张韩闻言,心说胡扯,曹老板怎么知道我这时候来,定是现在才想着搭舞台,涨士气,若能一战胜之则令吕布来势力削。 我读书少你们也别想cpu我。 但他还是颇为喜爱的走向了这匹神骏不凡的乌黑大马,在它的马臀上拍了一巴掌。 “希律……”绝影前蹄踏了几下,发出舒适慵懒的叫声。 诶,手感还真不错。毛发也顺滑,肉质紧实饱满,还挺翘。 …… 城门上鼓声再起,且比方才更加响亮热烈,众人向上看去,乃是曹操脱去了外袍,撸袖亲自站上了军鼓前,为张韩擂鼓。 一通鼓激烈振奋,声音宛若涟漪荡漾而开,张韩看了一眼,身后传来高顺的声音:“主公亲自擂鼓,如此阵势,乃为扬名所筑,伯常不可败。” “嗯。” 张韩拍马而出,仿佛踏着鼓点,绝影黑亮的鬃毛向后飞扬,宛若笔直的飞箭射向张辽。 此时的张辽,双目顿时凝神,盯向此人,片刻后,他明白这人要先发制人,不会通报姓名,于是拉转马头,也同样向其冲去。 城头上,众人视野之中乃是两匹健硕矫捷的高头大马对冲,虽只有两人,却仿佛裹挟身后各自的大军之势,宛若排山倒海激烈相撞。 轰然一声铿锵金鸣,两道身影眨眼间已经相撞,刀枪角力,瞬间难舍难分! 任谁卸力都将陷入极为不顺的境地! “好一個年轻气盛!” 有人当即感慨惊叹,此时曹操已经换了人来敲鼓,鼓声一瞬间大了几分,轰然如雷。 而吕军之中也爆发了海潮一般的叫喊声,为张辽助威,原本还是平静的双方,在激撞的一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沙尘飞扬的城下战场,张韩双手奋力抓紧枪杆,臂力猛鼓,咬紧牙关,一波又一波的后劲传去,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了“喝”声,渐渐压到了张辽身前。 此时的张辽,再也不服之前懒散戏谑的模样,双目精光紧盯这面前小将,他气力竟然这般大! 而且骨络之内仿佛还有气力再生,源源不绝,好霸烈的气力,竟可如此刚猛! “喝!”张辽奋力格开,以猛力将眼前的枪尖挡至一侧,而后脱力架开,把力卸刀一侧。 却不料,张韩立即收力回枪,把长枪再隐晦突刺,直至张辽座下的马肚,让他心里一阵不适,为何要刺马肚? 但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这长枪已经如毒蛇一般,刁钻的咬向了下方,正待挥刀的时候,一股凉意从脚底瞬间涌上了头顶,让张辽毛骨悚然。 脚面! 当!!! 一声巨响,张辽下挥刀挡开了长枪枪尖,然后马上,一扯缰绳向外拉开距离,此时又见到一轮圆月般的亮光划过,长枪借方才挡开之力绕展一周再刺马肚。 看都不用看又是冲着脚背去,而且这一次来势更加凶猛刁钻,幸好拉开了距离,断了些许,两次都只是点在了脚背上,刺得生疼却没有洞穿或者割伤。 可惜,是我短了。 张韩心里暗暗惋惜,否则能刺透脚背,张辽接下来必不能再奋力而起,于马背上将会更加无力。 这五步十三枪,在地上施展可以配合身法,他反复练习多月,进展极快,早已到了熟练于心的地步。 但这是马战,气力占重,马上的功夫要更加重要,也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好!” 城楼上,爆发了强烈的呐喊声,此时虽未分出胜负,但已经逼得那西凉将败退而开,在他们看来,不知两人交错的细致之处,可却能见到只是一个回合,那张辽便不敌败退。 一时间叫好连连。 关羽、张飞更是投去目光,眼神略有赞许,不管他是如何逼退张辽,都说明此人本领不俗。 “曹公身边有这等能人,怪不得方才未曾回应玄德。”刘备轻笑着,暗暗平静下心绪,已不再考虑让二弟、三弟出手的事。 此时他看了一眼还站在战鼓旁负手意气的曹孟德,心里略有敬意,也有羡慕。 如此年轻的小将,不能为我所用,当真可惜……他也无形之中起了爱才之心。 一个人的锐气,应当在二十出头时,这时勇力最盛,而真正身经百战之后,才到他能力的巅峰,那时候应该是三十出头。 张韩还远远未曾到他艺达登峰的年纪,现在就如此勇武英俊,日后岂有限量? “军师好样的!” “主簿神威!!!” “咱们军中主簿,堪比猛将!何须大将出手!!” “曹营人才济济,诸位日后若想一战成名,当苦练武艺!” “伯常兄长可是我们营出去,文能治郡!武能退敌!” 一时间,呼喝声不断响起,牵动了刘备心神:他居然还有文治之能?确是一名人才。 “嘿,这些人可会吹,这才几下就开始喊上了,”张飞不屑的嘀咕道。 旁边的关羽轻抚长髯,目露异色,道:“三弟,这位以主簿之身,击退敌方先锋大将,此时正可将方才被斩杀三名将校的士气提振,他们是不得不喊。” “那也太早了,还没结束呢,万一这小子也被斩了呢?” “我觉得不会,”关羽摇了摇头,“这位主簿,武艺刚猛,枪术却很刁钻毒辣,马术上佳,与战马之上亦可灵动如猿,不知师承何人,颇有子龙风采。恐怕不在子龙之下。” “嗨,兄长这就胡说了,他比不上子龙。” 张飞登时不屑,傲然昂首,反正就是不认,还没交过手怎么知晓,又不知这场下两人气力如何,若是气力极小,武艺再好也只是花架子。 战场中央,两道身影在短暂分开之后,张韩一夹马背,催马而进。又欺将上去颤抖在一起,枪影撒出如白鸟归巢,刺为主招,一招招刺向张辽要害,而且越来越快! “好快!” 张辽心下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还是第一次感觉疲于招架。 不到片刻,已经是眼花缭乱、四肢酸痛,耳边全是叮当作响,或是枪尖刺过的破风声,这小子力气又大,动作又矫健灵动,每一次都无比酸痛。 转眼十几个回合后,张韩越打越顺,枪影盛势竟没有半点减弱,反而仿佛自骨肉之中又生一分新力,陡然枪尖一抖,张辽以为要刺。 正待抵挡,结果张韩一笑,虚晃一枪收回,瞄向了张辽的马肚。 娘的!又来? 张辽脚下意识的一收,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抵挡那么艰难就是因为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脚背,这混蛋不当人子,每次都瞄往脚背。 他收力不及,只能歪倒去挡下三路,结果那枪尖一撩,斜向上撩,张辽避之不及,被枪尖划破了胸前的铁甲,跌落战马倒在了地上。 他就势一滚,再想起来时,张韩枪尖已经横在了身前。 此时,城上、城外全都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喊声,曹操开心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故作张扬接过鼓槌,擂鼓以豪情助威,引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宣告胜利。 在他们眼中,张韩便是以疾风骤雨般的长枪技艺,压得那西凉将喘不过气来,这是何等风采,谩骂声自然铺天盖地一浪又一浪的传过去。 只有张辽才明白这其中有多苦。 “来将,何人?”张辽仿佛是叹息一般,问出了这句本来一开始就该问的话。 是因为张韩不讲武德,出城则冲所以立即开打,根本没有机会问。 “曹营主簿,张伯常。” 张韩立枪勒马,扬蹄而起,居高临下意气风发,这一声自报声如洪钟。 这一日他与绝影俱扬名,败张辽于彭城。 当然,也不算什么名震天下,顶多震一震两军将士和在场志士。 怪不得,心这么脏,张辽心里难受……主簿出身都这么能打吗? 此时张韩心里忽然想起前世的一段话:如果下山路太难走,那可以选择专攻下三路。 戳脚真好用。 “救将军!” “休伤我将军!” “休伤文远!” 远处,呼喝声下不断有精骑冲来,高顺也顺势而动,八百子弟骑如同整齐划一,笔直冲向对方。 顷刻间便已气势磅礴,所有骑军面色整肃,专注于前,仿佛舍生忘死般吼号而冲锋。 砰地闷响不断响起,好似两股山洪激涌在一起,喊杀声此起彼伏,高顺领黑压压的一片骑军穿透敌阵,又再倒转杀回。 护着张韩回城。 吕布军营。 “文远能败!?”吕布震惊无比,“是何人出手?关羽,还是张飞那个匹夫!!?” “一名主簿,叫,张伯常。” “张伯常!?” 吕布顿时如遭雷击,当初识破陈宫计,提前进言布下埋伏的便是他。 他不是谋臣吗?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向了陈宫。 而陈宫看向了别处……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也得上战场去掳一名敌将吗? “速速去驰援彭城兵!!” 吕布顿时着急,起身拿戟便走,这时已经讲不得什么兵马计略,前锋将被俘,必须要有人去镇定军心! …… 彭城城门下。 “先生,你方才枪好快啊,就是短了几寸,俺看得真切。” “呸,你才是快枪手。” 张韩不忿的白了他一眼,下马后一边卸甲一边看向骑兵抓来了张辽,这时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此时,不由得上下打量,仔细审视……这位就是,碧眼儿克星、专吓小孩儿的灵感大王,张辽。 还没开始结交,张韩已经在心里给他起了一大堆外号。 第六十六章:现在死,你舍得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想不到,这彭城之内,还有如此能人,”张韩正张开双臂卸甲,耳边传来了张辽的声音。 “哼,若非是你,今日彭城皆鼠辈,谁又能与我一战,只可惜,军势本来已成,却为你做了嫁衣。” “文远将军这话在这说说就算了,等会见了主公就别说了,”张韩不看他淡淡的说道。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这个城里,典韦、高顺、曹仁、张飞、关羽,至少有五个。 张韩命宿卫带着张辽向城楼上走。 他和典韦则是走在后头,检查身上只有皮外伤后,典韦也放下心来。 同时感慨张韩的皮肉骨络,强悍的横练武艺,刚劲霸烈,气力磅礴,他方才在城下,看张韩枪出如毒蛇,已看出了些许门道。 那种力道不是缓缓自体内涌出,而是爆发出来,所以劲力刚猛,而武器,作为人双臂的延伸,就会犹如毒蛇猛兽一般,迸发各种威能。 这种力道,典韦也有,少时学艺练飞戟,便是先练的这种力,他天生就有大力,但如要运用出来,也得学。 否则就只能靠一次次厮杀去自己体悟。 虽然惊叹,但典韦也不明白张韩是怎么做到让张辽束手束脚的,反正自第一回合之后,张辽的雄威就不复了,不管怎么打都有一种顾虑极多的感觉,半点也不酣畅。 总不能是英气逼人,把张辽吓到了吧? 可先生的外貌根本就不及俺。 典韦看着手中的亮银长枪,陷入了迷茫。 于是开口问道:“先生的枪法是否何玄妙之处?俺方才观张辽被压制得根本还不了手。” 张韩转头看他,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当然是有,若是典兄要学,我是愿意教的,这里有個口诀。” “诶!?什么口诀!”典韦大喜,他还以为张韩死都不肯说呢,这种不传之秘,那可是致胜秘典,“典某还以为先生要留一手呢!!哈哈哈,快快说来!” 张韩轻笑道:“我又不是留一手烤鱼。” “口诀就是,一晃眉头二扎脚、三晃心口四扎脚、五晃腰肾六扎脚、七晃命根八扎脚……” “啊?” 典韦简短的评价了一句,然后就不问下去了。 他以为是什么高深秘诀,没想到是这么打赢的,一个拥有高强武艺的将军,再刚猛的同时保持了一点点阴毒。 这就是您当谋臣当出来的心得吗? 不愧是你,先生。 当初谁让您当谋士的,心这么脏。 “对了,方才大声说我正在披甲的人是谁?”张韩和善的笑着问道。 典韦当即拍胸脯,笑了起来,“那是俺最贴心的兄弟,姓纪,叫纪大目,典某速来叫他铁牛,咋,先生要赏他?” 这人前扬名的风姿,那可是方才铁牛一嗓子嚎出来的。 “那是当然,”张韩笑容越发的和善。 …… 城楼上,张辽押解到曹操面前,强行不跪,站得依旧笔直。 堂内诸多人都将目光看向他,此人长发披散,头戴发箍,双眸深邃面容冷肃,胡须戟张但修剪过两侧,脸型较瘦显得颇为儒雅,皮肤坚硬粗糙又显得历经沧桑。 既有边塞武人粗犷的蛮勇,也有中原儒将的些许气质。 曹操背着手走到他身前,越看越是心动,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知道击败你的人,是何人吗?” 张辽往正在喝水的张韩看了一眼,冷哼道:“主簿,张伯常。” 这名字,他估计日后会记很久。 曹操低声笑道:“呵,那你可否知晓,识破陈宫、吕布之计,陈兵濮阳以抵挡的谋臣是谁?” “是谁?” 张辽眼神顿时凌厉,当时那一战,败就败在此处!若非如此,绝不会到如今的境地!若可取得兖州,联合张邈……他们现在怎么会困于徐州,行如泥沼! 他早就想知道,何人能有如此之能,洞悉暗中布局谋划,这也是军师陈宫这一年来的心病,他一直没想明白,当初倒地是何处出了岔子,导致功亏一篑,兵败如山倒。 曹操轻笑道:“主簿,张伯常。” “什么?!” 张辽又转头看了过去,看见张韩抬起手竖起食指与中指:“耶。” “……” 此时,堂内众人皆在,刘备、关羽和张飞又不由得再次看向张韩,心思各有不同。 刘备觉得欣赏、喜爱,因为此时他已经明白,张韩并不是因为功绩才被曹操以主簿身份留在身边日夜相待,而是他确有才能,不光行军作战勇猛非凡,而且还有计略在心。 关羽则是暗生奇异,对张韩颇有好感。 张飞则是觉得“这小子定是蒙的”,俺日后也要作战时蒙上一计,我张翼德也可以当军师。 “哼,”曹操在欣赏张辽惊讶之余,又问道:“你可知,解我兖州屯田万倾、安置百万青徐黄巾、令我得百万斛军粮入仓,可资数年大战的人,又是谁?” “还是他?”张辽再一次看向张韩,此时心中已是震撼无比,他还懂屯田!懂得政令安民! 他现在想起来当初陈宫问过的那个问题:张伯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前,军中无一人知晓,连陈宫也是略有耳闻,屯田之事,陈宫只知是毛玠、枣祗这样的内治之贤;亦或是韩浩、于禁这般善于内治屯田又有人望的将军。 至于张韩,他从未去在意,却没想到最初的屯田策,是出自于他。 曹操笑道:“不错,还是他。”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堂内鸦雀无声,许多道目光都炽热的看向了张韩。 就连张飞都免不了微微张开厚实的嘴唇,发出惊叹之声,能征战厮杀、可用计御敌、还能经国治郡。 这人的才学颇为广泛,相当了得,恐怕只是出身较低,所以才名声不显,就跟俺老张一样……唉,若是生在帝王家,早已征西破虏马! 一时间,他反而对张韩,生出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都是被出身耽误的绝世之才。 “要杀便杀,不必折辱。”张辽惊讶之后,忽然反应过来,这或许是让他在死前,震撼气急,想要辱他,以泄方才杀曹三将之恨! “我杀伱干嘛啊?”曹操哑然失笑,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双手大力扶在张辽的肩膀上,让他顺势站起。 此时张辽一脸茫然,还不知道这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操拍打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逐渐眉开眼笑,轻声道:“伯常是自行伍新丁提拔而起,履历功勋,他十八岁就跟着我,如今三年,已是我心腹重臣。” “曹某,主张唯才是举,不看出身门第,有才能安乱世者,皆为英雄!张文远,你不该死于今日。” “大丈夫,应当以举身之能,平定乱世,立英豪之功!现在求死,你舍得吗?” 舍不得! 张辽心神顿时震荡,戎马半生皆未逢明主,又如何舍得离世!? 第六十七章:曹孟德,你故意炫耀是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公这是何意?” 张辽仰头盯着他,眼神之中不免露出一丝期待,但却又在纠结着。 但接下来曹操的回答,让他更加纠结。 “既不愿就此离世,不如追随于我,平定乱世、建功立业。” 曹操负手而立,平视张辽,话语里充满了自信,他认定张辽愿意跟随,从他的眼神中可感受到,这些人背井离乡戎马半生,怎会愿意在还没有扬名立万时,就这样结束呢? 张辽肩膀微微颤抖,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他虽然在沉默,可这些年一幕幕过往从心头涌现,就好像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将他推向曹操。 可是,却又有另一种牵绊,在捆住他的双腿,无法动弹。 最终,张辽抱拳躬身,诚恳的道:“多谢曹公赏识,不过文远非是那种背主求荣之人,此前在温侯军中颇受恩情,岂能再投他人。” “曹公,还请斩杀在下。” 张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他在吕布麾下,还有两千余部曲,其中八百余人是从长安一路跟随到今,这份袍泽的情谊,无法割舍。 若是他们知晓自己先降,日后指着鼻子唾骂又该如何面对? 我等正欲死战,将军却已先降。 张辽没法接受。 他踏不出这一步,因为脚下死死踩住的是自己的尊严与本心,一旦抬脚,这些东西就全都没了。 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张辽不必抬头便知晓,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或许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各有不同。 有人会认为他在故作忠义,想换取更高的地位;有人会认为他不知好歹,大好机会弃如敝履;当然,也会有人感受到他的忠义,感觉到惋惜。 但那都无所谓了……张辽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结局。 饮恨,于徐州彭城。 半晌后,张辽依旧没有等来回应,他心中一动,不禁抬起头来,再睁开眼看向曹操,不明白为何不予回答。 一抬头,便迎上了曹操宛如虎狼般的双眸,颇为严肃、但更多的是眼中光华,那是见到宝物时的眼色。 “哈哈哈!”曹操忽然大笑起来,同样还是背着手,在张辽面前来回踱步,好似兴奋,又好似着急,最终瞥眼看向他,面露喜色道:“我,本以为你贪图功业,不会这般回绝,想得一将领为我卖命罢了。” “你若是不说这番话,我只会将你当做一个降将。” “而你有如此忠义,当世难能可贵,我岂能如此对待义士?”他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张辽的肩膀,正色道:“既如此,你且在彭城安住,我不许你死,却也不准伱逃回去。” “待我将吕布击溃,你再做抉择。” “至少,我可以允许你照顾、保全其家人,也算让你还一份恩情,至于那位吕布麾下的鲁相张辽,此时只当已死。” “曹公……” 张辽眼眸晃动,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竟是如此对待,这位曹公身上确有令人追随的魅力,恩威并施、心怀广阔,令人敬佩。 他没有回应,而曹操的话也并非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见他挥了挥手,便有两人来将张辽带了下去。 一旁的刘备三兄弟看到这一幕,也都各自心有所想,但并没有作声。 相比于张辽,他们此刻对张韩更感兴趣。 “伯常。” 曹操此时才招呼张韩到近前来,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他,伸出手揽住他的双臂,不断的拍打,感受其手臂刚硬的气力。 “拤拤拤拤”一阵之后,张韩故作疼痛,道:“主公力大无穷,在下倍感疼痛,难以承受。” “啧,”曹操白了他一眼,收回了双手,重新回到背手的状态,。 “此次你再立一功,我已记下,回去之后,自会有重谢。”曹操赞许的看着张韩,再次口头表扬一次,但是那些钱财厚禄之类的俗物,回去再俗。 很好,又被白嫖了一次。 而且,这一次击败张辽,斗将得胜,果然系统义父什么动静都没有,要么是打败张辽这件事和为天地立功并不沾边;要么就是战事还未结束,还没有结算。 这么说来,一番厮杀回来,即时利益一点都没有,除了一些没有用的虚名之外,我要这虚名有什么用? 惠及十年的大策无人问,一朝斗将全军知。 想到这,张韩小小的衣墨了一下,然后抱拳道:“主公,吕布大军已退,我且先去休息了。” “唔,且等一等,”曹操当即笑着打断了他,向刘备伸出一只手,道:“伯常且来,我为你引见另一位英豪,这位是,刘备刘玄德,我曾经向你提起过。” 张韩拱手点头,刘备则是连忙走来,同样拱手回礼,面露喜色的打量着,片刻后道:“伯常神勇,令人惊叹,乃是当世英雄豪杰,备能与英豪结交,乃是荣幸。” “玄德公过誉了,”张韩不喜不悲,宠辱不惊,只是淡笑回应。 简单的见礼之后,曹操将刘备此来转投东郡的大势告知,而后笑着看向张韩,道:“伯常,你想想,为何吕布在得到袁术军粮之后,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彭城动兵?他是真的莽撞无谋、鲁莽行事吗?” 又来了……张韩心里暗暗吐槽,曹老板日常考校,又得动脑子……头好痒。 张韩凝神思索,发散思维去想,吕布当下的境地,自然是内忧外患,今年为了防范我军,始终没有重视农耕,一直在征丁,所以境内的百姓怨声载道,豪族、世族对他也多有怨言。 奈何,吕布乃是一名武夫,且武艺超群,当世枭雄,不会像陶谦那么好说话,所以世族只能暗中与他相互制衡。 若是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很难调和的地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矛盾引向外部,利用和彭城曹军开战,让世族与百姓不得不暂时停息怨言,否则的话,光是扯后腿的都能把吕布弄得难以为继。 张韩拱手道:“是为了转移郡内的流言,让百姓和世族不得不倚靠他。” “没有人会寄希望于敌人破城之后的善待,无论如何仁善,打仗依旧会将他们的故土变为焦土,故而不敢不从,至少战时,吕布可以得到境内世族与豪族的资助。” 【智力提升“1”】 诶?说完之后,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张韩顿时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奖励,也不是因为立了什么功绩,这是,自然增长。 原来随着自己不断思考,或者学识增加,其实也会自然增长……张韩心道。 这么说,若是自己生病了,很多属性都会因此而大幅度下降。 我努力了这么久,却是靠自己提升了智力!哦,曹老板也算他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呵呵,不错。”曹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扫向了刘备,显而易见刘备也在思索,而且对张韩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当真不错。 “吕布是因无可奈何,方才举兵攻伐,同时待变,何处有变呢?”曹操也没有卖关子太久,说完后立刻笑道:“袁术,他以大战激烈,诱袁术参战,让我腹背受敌,以减轻徐州的压力。” “现在,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应对?” 一番话,已将话题再次拉到了商议对策上,顺带还引导张韩一波思索,在众人面前展露二人之间的情义,甚至是在向刘备传达张韩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因为他这样的问法,就差把功劳喂到张韩嘴里了,分明就是在悉心栽培,堪称手把手的教,曹操这一生研读的兵法、历经的战事,堪称宝贵,任何人若能得到其衣钵,都将在当世有一席之地。 张伯常,似乎就是如此被曹操看重的人。 刘备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张韩什么来头? 当然,若是刘备知道张韩曾进言救过曹嵩的命,恐怕能理解些,但现在有点理解不了。 洒脱不了一点! 这人有趣,恐怕身上还有许多惊喜…… 但是,曹孟德你什么意思……刘备心里哭笑不得,炫耀了半天,现在又暗示警告上了? …… 第六十八章:盼我大病是吧?你欺人太甚!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动进攻,趁此军势将吕布击溃,如此徐州定会大乱,”这时,在左首处的曹仁当即抱拳请战,他已经在彭城守太久了,心里全是憋屈,“吕布折损先锋大将,军中兵士心乱难调,正是好时机。” 此刻张韩到来、祭酒也在路上,兵粮且也足备,这都不去主动劫营,未免太被边塞武人小看了,且吕布虽勇猛,指挥大军交战未必在行。 将军能力不一,有的人可调十万兵,有的则多多益善,无论多少皆可指挥。 更有的人,只有数千兵时精打细算,百战不殆;超过一万就不会打,左支右绌用兵不善;若是到了七十万,呵,扎堆做营一把火的事,能烧好几天。 啧,又打。 张韩心里先行质疑这个观点,试着去思索全局。此时吕布定是着急的,他想要战事打起来,却又不能在自己境内开战,所以要用征伐的形势,气势汹汹而来。 这样的话,总会有胜有负,至少气势上是他在攻城,依照抚恤发放、征丁所诺,来彰显其信义,再鼓动世族与豪族出资,从而动员全境百姓守城。 这是最快消除境内流言,并且让百姓不得不忘记曹操仁义的方法。 其实,说白了用兴战的方式将百姓全拖下水,那么他现在就是急急国王,非要攻破彭城不可,这时再去主动与他野战,他岂非是正中下怀? 想到这,张韩拱手道:“主公,在下认为应当继续紧守,不予进攻,收束百姓与城内,等待秋收割麦后囤积粮草。” 思路就是这样,往往在支持或者反对某个立场时,先定下自己思路的方向,然后沿着这个方向去发散思考,如果有足够的理由、猜想、佐证、风险等支撑,那么就可以形成一条可行的论断。 如果不能,则反之。 “继续说,”曹操看向张韩,扬了扬下巴,他知道张韩的认知和他人有所不同,总能得出些新的奇思妙想。 与此同时,曹仁也是默默地盯着张韩看,眼神有些幽怨,心里已经骂开了。 之前不准劫掠,已经令军中叫苦连天,好不容易凭借威望和犒赏,形成了风气。 现在我憋屈,你又进言继续死守。 张伯常,当年你在我帐下的时候我是对你不好吗?你良心不痛吗?你进言的时候就不能向着点老上司吗? 不过此时又传来了张韩的声音:“敌所欲则我不予,如此坚守数月,敌军内患将会再生……试问徐州世族本不服他,又怎会资以举家之财呢?” “徐州数年积攒的家底在青徐贼寇劫掠后亏损一半,后阙宣为贼陶谦镇压又损不少——” 当然,这里的损失有一大部分都是用来赔款了,曹操得了大量军资钱粮、人丁民户,方才在第二年又能戮力攻徐。 所以曹军攻徐的家底,还得益于这位徐州刺史。 “最后,吕布榨徐州士民,已到穷途,这般恶寇至末路不必与之争锋相对。” 他说着稍稍偏向了曹仁,但没有看他:“正面迎击将其击溃固然可扬眉吐气,但既可以运用局势压垮他,又何必去动兵呢?” “嗯……”曹仁当然听得明白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别过脸去不予眼神回应,但神情已经受用了许多。 “伯常所言,深得我心,”曹操细细思索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如今优势在我,兵粮后续足备,完全可以拖。 最大的好处是,不光可以遛吕布,坐看他着急无用,同时还能把精力用来防范袁术。 临敌而不乱,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 吕布来到前锋营,安定军心之后,将张辽部曲暂且收归麾下统率,不过这些人里至少有九百多是张辽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他深知自己虽为主帅却不能取代他的位置。 这些人只能安抚,难以再令他们冲锋攻城,需要时间去调动。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暴烈性子,都想去将张辽救出来。 “郝萌、魏续。”吕布于主帐之中金刀大马的坐着,思绪良久之后下令。 “末将在。” “你们二人率军严防死守,加筑巡逻,防止曹军今夜袭营,我军悄悄退后十里,诱他们出来,曹操此番擒获文远,定以为我军中混乱,欲以袭营。” “我们久攻彭城数日,日夜辱骂曹仁,他定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唯。” 两将抱拳而去,安排部曲日夜巡营,加筑暗哨铺到了彭城附近,分军备、做陷阱,可谓严阵以待。 吕营在顷刻间,调动大半埋伏于山林之间,而后主军悄悄撤走十里,留下空营待曹仁发现。 依照吕布的估计,敌军发现营地空了,一定会查看灶坑、辎重的痕迹,所以刻意留了驳杂的痕迹给曹仁看,他定会认为自己是慌忙撤走,镇压内患,出兵在外思绪肯定不如寻常在城内那般冷静,一旦他追出来,就可以迎头痛击。 吕布很擅长这样的打法,以虚示敌,暗中撤走,同时设下埋伏。 当初在袁绍处,便是以此计,躲避了袁绍的伏杀,逃走投奔张杨,这一次曹仁也不例外,他必定上当! 于是,吕营加强巡防,退走营地,暗中留下撤走的痕迹诱敌来追,此计一施。 军报刺探立刻传到了彭城内。 曹仁匆匆大步奔进,亲自来见曹操,此时曹操正在主帐听刘备细嗦徐州内各地布军状况,以及山川地势的行军路线,其余各位谋臣也都在场,张韩在另一处看帐内放的茶叶,寻思着叫典韦不为人知的拿点回去。 刚进来,他便顿住了脚步,眼巴巴的看着曹操。 “怎么了?”曹操愣神道。 发现曹仁眼角扫向刘备,曹操当即道:“玄德是我客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吕布撤军了,且行走慌乱,旌旗散落,辎重都不曾全数带走,定是怕我们突袭。” 曹仁双眸生出热切之色,这等情形不追就太可惜了,吕布那里至少有两千多匹战马,无数辎重,都是徐州的家底所铸,这时候不攻毫无意义! 一战可获利万千、扬名显威才是。 “不可不可,”帐门外,戏志才匆匆进来,满头大汗衣袍灰污,直截了当的道:“此时不可去追,主公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如何游斗青徐贼?此时正好如此反制其计,无论吕布是否用计,只需派遣骑兵跟上打探,以待其疲!” “哈哈,”曹操当即大笑相迎,“志才伱终于来了,一来便是一计,便依你之言。” 说完他看向曹仁,沉声道:“子孝,且听军师言,不可莽撞行事,你放心,迟早有让你酣畅大战的时候。” “好!”曹仁提振气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去下令,派人盯梢。 这边曹操和刘备继续商议徐州地势与布军所在,张韩则是把戏志才拉到了一边喝水,轻声问道:“祭酒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体虚难行,将大病之感?” 戏志才奇怪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愠怒:“啧,我身体好得很!” 你特么欺人太甚! 好几次问我这個问题了,本祭酒一叶五刺不在话下! 你盼着我大病是吧!? 第六十九章:为将者不慈,但热血未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说话时,戏志才看张韩听见了回应仿佛还有点疑惑,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小子真的没良心,我举荐的你,堪比君恩,这可是比天子还须得尊敬的情义,我都不求你如何回报了,你小子天天盼我死? 我死了你好接任祭酒是吧?呸! “身体好,就行。” “最近未曾饮酒,也不近女色,又无公务劳累,怎会这么容易生病,伯常过于忧虑了,我也是武艺不错的人,我的问情剑法——” “好了好了!!!” “可以了可以了,”张韩和典韦连忙打断了他,两人都对这剑法讳莫如深,不愿再听。 上次喝酒,就是施展问情剑法差点问到井里去了。 那就还好,张韩心说既然没有大病,说明兖州没有经历大旱非常关键。 要知道原本的兖州被吕布所占后,又逢今年这一场大旱,田地当真可谓是颗粒无收,逼得程昱的开始往军粮里整点别的。 那段时日灾疫横行,且过冬非常不好过,行军路上十分难忍,想必是会让戏志才染病。但是现在,这些全都得到了改变。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祭酒应该是噶不掉了,还能多苟很长一段时日。 散议后,曹操与刘备商议依旧没有结束,他还在细问徐州的各种地势,顺带问刘备心中所想,有何计策。 刘备也对现在的曹操颇为欣赏,毕竟是以仁义、威德攻徐,已是人心所向,所以将许多秘辛都尽皆告知。 甚至还聊起了庶人派的几位名士,包括孙乾、糜竺等人在内,但是整个过程中,曹操始终保持一种略微敷衍、尴尬,且笑而不语的表情。 让刘备很是奇怪。 怎么了吗?孙乾、糜竺等人,的确与我颇为熟识,或可一同归附,不会相助吕布,这话有何不对!? 刘备觉得曹操的笑好像在怀疑他的魅力。 …… 与此同时,张韩出来时遇到了传令回来的曹仁,两人很远就在点头招呼,走到近前张韩还抱了抱拳,叫了声“子孝将军”,毕竟也是自己的老上司。 而且那时候在军中,这位上司也是真正的身先士卒、对下公允,深受将士的爱戴,所以能够成为地位极高的曹营将领。 “嗯,伯常,你觉得之后可有大胜吕布的机会?时机在何处?!” 曹仁语气依旧沉稳,方才的确以为吕布退走乃是战机,可他一去一来,这短短时间内已经冷静了下来。 大兄常说,兵者诡道,虚虚实实不可轻信之,应当冷静对待,深思熟虑。 用兵若下决断需勇猛精进、百死不悔,但在此之前,就应该反复斟酌、顾及万全。 所以他越想越觉得追击吕布并没有必要,张韩说得对,该急的人是他,而不是已经稳驻彭城郡内的曹军。 但,戏志才方才所言,让他心中没底,什么样的时机才是最佳。 “子孝将军,平定青徐的时候,您也在场,想想那时候是如何行军的?” “骑兵探营,扰而不攻。”曹仁长舒了一口气,他当时不在前线,于中军指挥镇守,感受并不是那么真切,可这一年来,每次属下副将说起当初那战,还是津津乐道。 “子孝将军不该如此心急,此功一定是将军的囊中之物,”张韩轻悄悄的说了一句安定他心思的话,因为他感觉曹仁可能真的是守得憋屈了,所以才会这么急切的要击溃吕布。 曹仁忽然正色,棱角分明的面庞绷紧了些,胡须微微吹扬,冷声道:“你以为我是因为立功心切吗?” 张韩没有说话,典韦也目光沉凝的看着曹仁。 他沉默了片刻后,面容一松开口接着道:“张辽斩杀的三员副将,皆是我属下跟随多年的兄弟。” “如今张文远虽为阶下囚,但主公有爱才之心,欲用他为将,我向何人报此仇?自然是吕布。每次回营,均有兄弟问我何时攻吕布,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以泄愤怒,我无法回答,只能尽力争取,故而急切。” “因为我虽不用去送抚恤安家面对其家人,却要在营中与他们的袍泽日夜相处,并且,我也是他们的袍泽。” “为将者,理应无情,不可为情绪所累,可征战沙场,又不能丧失热血,我至少要为他们报仇。” “是以,唯有一战得胜脚踏吕布帅旗时,我才能安然接受这些兵士将命交托到我手中。” 为将者当承其重,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号令便不会如山岳般沉重。 “明白了,将军。”张韩内心由衷的感到了触动,从这些话里体会到了曹仁的心意。 “当然,功绩我肯定也是要的,也不必遮掩,”曹仁举步向前,走过了张韩与典韦,脚步声沉重却踏实。 走了几步,又停顿了片刻,道:“若是伱张伯常那日斗将被斩,我也一样会存志为你报仇。” 虽无意义,但聊表心意耳。 …… 徐州,吕营。 吕布下令之后,严阵以待隐隐劳师动众,足足劳累了五日。 彭城一点动静都没有,城门紧闭、值守在城楼不断堆积高筑城墙,进彭城郡境内的各大关隘小道也加派守军。 无论吕布怎么调遣,如何施为,进出数次,彭城守军就好像说了句“你除了弄我一脸唾沫还能干什么”一样,无动于衷。 结果军心更加低迷,人困马乏之下,吕布不得以真正退军驻守,待休养生息后,运送粮草补给,再次试攻彭城。 这個时候,在当天深夜悄然静谧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全营将士,自上将到下卒,无不是立即惊起,不敢怠慢。 牙门旗下旗官得报,火速奔向主帐,此时吕布正是彻夜难眠刚有睡意之时,同样被惊扰而起。 “何事鸣声?!” “敌袭,敌袭!曹军骑兵在外,突袭我营!!” “立刻布阵!曹仁好胆,竟此时来袭!”吕布心理难受不已,早前设下埋伏,将士怒气冲冲时不来,现在反而来了。 “立即迎敌,决不能乱了阵脚!” 吕布披甲戴盔,持方天画戟大步奔来,有副将牵来战马,骑上便向前线奔赴,结果到了之后,却又什么都没有。 滚滚马蹄声已经没了。 巡守在前的兵士面面相觑,紧盯前方,始终不敢有所动,十分警惕。 “人呢?哪里有敌袭??” “君侯!方才的确有马蹄声!而且非常驳杂,有喊杀声。” “但是,但是我们刚一集结,马上就退走了。” “什么?”吕布眉头顿时一皱,当即陷入了茫然,曹仁在搞什么鬼,以此袭扰我军休养,好击溃军心,再行进军吗? 哼,未免小看我吕奉先了。 “派遣明哨加筑巡防,分两营交替巡逻,同时传命侯成领部曲暗中埋伏,若是再来则突袭杀之!” “谨喏!” 一夜过去,突袭再来了两三次,暗中埋伏的吕布兵马杀出,与之乱战在野,各有损伤后退去。 但,之后的一两夜内却也不得安宁,只能再退些许,让吕布军苦不堪言。 进不得休,退不可退,吕布若想攻彭城,要先行从此刻的局面突破出去。 他只能再布严兵,防备袭扰,与曹军在彭城外三十里纠缠。 …… 彭城,城门上。 “吕布未退,依旧扎营。” 曹仁将军报呈递了上来,“无论如何袭扰,他始终以布局为先,始终占据地势不退。” 曹操顿时和戏志才对视一笑,神情反而轻松了不少。 “如此,甚好。” 曹操点头道。 第七十章:伯常说不喜无马,定是惦记绝影!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怎么甚好?曹仁目露迷茫。 暂且还未想清楚,但很快就明白,此时吕布是强意为之,进退两难,长此以往军中军心士气一定会低迷。 的确是好事,不过现在吕布不退,迟早会将军心稳固,袭扰战法也已被他瓦解。 “此前平定贼寇,游斗袭扰可行,但那是因为青徐贼疏于马术,没有好的战马,但吕布不同,他的精锐子弟出于西凉铁骑、并州狼骑,善于野战、马战,难以为继。” 曹仁感慨,如此下去,只会让吕布稳定军心,整顿军力,再来攻城,彭城虽被筑造得坚实,但四周无险可守,一旦形成攻城围困之势,就必须要用人命来堆砌。 死战方可守,人心坚固才能守。 也难。 曹操和戏志才依旧没有多言,但却看向曹仁,道:“只管与之袭扰交战,待命令下,便可大军攻杀。” “好,”曹仁看了看两人,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正堂。 他走之后,曹操和戏志才相视一笑,道:“吕布愈久持,则其后方愈发不稳,再僵持十日,待到秋收便可一举攻伐得胜。” “我已自刘玄德处得到了一些地势关隘的消息,已可以取道了。” 戏志才听闻这话,顿时脸色一喜,点头道:“好,在下这就去办。” “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伯常呢?” 戏志才神色有些奇怪,“昨日他和我说,不喜欢无马,想要有马……语序似乎有些古怪。” 曹操也愣住了。 无马、有马。 为何这么说呢? 这小子什么意思。 曹操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绝影。 不会是借给他骑了一次,就爱不释手,不肯还给我了吧?想要绝影? “主公,伯常虽是主簿,但有猛将之才,如此英武神俊的年轻人,自然要有好马,他那匹战马已经老迈,腿脚不便,伯常早就让典韦换掉了,现在骑的是一匹瘦马。” 戏志才说到这,又补了一句,道:“前些时日我饮酒,聊起了败张辽之功,伯常说并非是他的武艺高超,其实他不怎么会武艺,都是战马好。” 曹操顿时扬头,伴随着咋舌声惊叹道:“他这话就扯淡了,这不就是让你来邀功,问我要绝影吗?” “张伯常果然惦记!他还让你用此功绩来言语暗示是吧?!”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戏志才连忙躬身,说完了赶紧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下也是收了嫖资办事,斗胆而言,至于给不给全看主公自己心情。 …… 此时的彭城一处宅院内。 张韩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壮,憨态可掬的中年人,皮肤颇为黝黑粗糙,双手也满是老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几乎会眯成一条缝,脸上横肉不少,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滚刀肉,不大好惹。 但在张韩和典韦这,他笑容是一刻也不落下。 此人,叫纪大目,也就是当日大喊“军师正在披甲”的那位勇士,张韩念他已经很多天了。 “从今日起,你跟随典兄,一同护卫我周全。” “多谢先生!” 纪大目当即顿时惊愕,跟先生一起,日后当然是吃饱穿暖! 而且……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典韦,又看了一眼张韩。 心里暗暗嘀咕:有他们二人在,俺岂会有生命之虑? 这哪里是来当宿卫的,有你们二位在,俺觉得更安全……如此,岂非是享受与主公一样的待遇? 坏了,俺莫非是天才? “没问题先生,俺一定日夜宿卫,绝对死在您前面。” 张韩的嘴角一扯。 擦?这人的嘴好像有点直。 他低头想了想,“那我再给你取个表字,日后不要用平名。” “好啊!多谢先生!在下感激涕零!”纪大目满脸惊喜,没想到先生居然这么感激自己,幸好当时忍不住喊了那一嗓子来提振军心! 果真是,好人有好鲍! 这回报不就来了吗! 这是要把我当做举主来恩待呀?!先生是個体面人,肯定会把这些情谊记在心中,还辛苦为我取表字。 俺村子里,可是有身份的人才会有表字。 “就叫伯骁吧。” “取自何典故?有何寓意?”高顺皱了皱眉,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个,”张韩低声道,同时眼神示意高顺不要多话,看向纪大目道:“以后我就叫你纪伯骁,骁勇善战的骁!” “多谢先生!” “嗯,伱去告知宿卫营八百骑,从今日起禁酒令再施行三个月。” “唯!俺这就去!”纪大目当即欢天喜地的离去,得到了典韦的眼神鼓励,心里顿是放下心来。 以后跟着先生,我纪伯骁地位自当不同,也该出息了!成家立业指日可待。 纪伯骁当即前去宿卫营,没多久就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一脸的哀嚎。 原是去了之后被高顺麾下将士揍了一顿,主公刚刚赏赐了百坛美酒,正准备喝呢,你跑来说禁酒令,这些精锐骑当场就不乐意了。 一番口角之下,立即就动了手,双方各有皮肉损伤,纪伯骁也没怎么吃亏,一人打七八个,愣是没倒下。 回来的时候和张韩告了状。 “岂有此理!”张韩猛拍案牍,然后想了想,道:“那就算了。” 他看向高顺,道:“此乃是高兄在我面前据理力争,方才解除禁酒令,那一百坛美酒,今晚就让兄弟们痛饮吧。” 高顺一楞,这里还有我的事? 但他细想下来,就明白了张韩的用意。 是我据理力争,那这些兄弟不就更加感激我么,他轻笑一声,摇头抱拳道:“多谢先生。” 张韩又看向纪伯骁,道:“你带上宿卫的兄弟们,和他们一起去吃个痛快,今日不快就算了。” “吃亏了吗?” 纪伯骁摇头,咧嘴笑道:“俺一个打七个!要不是看在高顺兄的面上,把他们全打趴下。” 高顺的脸色顿时黑了。但这人说话的时候又没有什么傲气,而是心平气和的说出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去吧,”张韩脸色和善的抽了抽。 他忽然明白这小子诨号为什么叫铁牛了。 其实更应该叫铁头。 饮酒这事,典韦和高顺都没什么想说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选择了默许。 等到晚上时,值守的人安派出去,典韦带几个心腹,从宅院的地窖里搬出了好几次禁酒令存下来的佳酿,几人在屋里烧火煮酒,吃着鸡汤,一边聊一边吃,比他们好几百人分一百坛爽多了。 “唉,如今战事紧急,吕布未除,我等却在此饮酒作乐,于心不安……”喝到一半,张韩顿感愧疚,举碗道:“来,把我灌醉,让我忘记这些令我羞愧的事。” 典韦:“……” 高顺:“……” …… 七月中旬,曹洪自东郡领部曲而至,刚到彭城,曹操立刻派遣他与刘备同领兵马出城,沿夏丘小道,绕行雎陵,又沿水路,去攻吕布军后部。 而彭城之前,与曹仁的精骑几番交战之后,吕布几次击退了前来袭扰的曹军骑兵,且埋伏反攻数次,战果颇丰。 以出色的骑兵统率以及纯熟的战法,真正与曹军相对峙,而且也成功逼得曹仁的兵马自彭城内出城,在城外扎营,欲与之死战。 然而,就在此时,下邳城内却已经十日没有消息传来。 等传来消息时候,却是败军来报。 吕布知晓时,从睡梦中惊醒,翻身而起,目光顿时惊愕:“曹操绕我粮道,竟已截断!” 陈宫站在他身前,垂手道:“我不如曹操,我只道他与我们如此袭扰缠斗,是要消磨我军中士气。” “没想到却是暗中绕行奔袭,曹操得徐州境内不少人投奔……自然知晓徐州各处地形。” “此战,曹有正义之名、知徐州地势、以仁政得百姓期盼,如此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 “得道义,则多助哇……”陈宫仰面朝天,深深感慨。 第七十一章:曹孟德到底要干什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这是在暗笑我无道,则无人相助?!”吕布冷笑了一声,本来火急火燎的,却被陈宫的话浇了一盆冷水。 曹操得道义,那我是无道之人?正该大败是吧,你要不要看看站在谁的营帐之内? 吕布瞥了一眼陈宫,心中略有不悦。 “唉,我没有此意,”陈宫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义早在陶谦时就已经丧失,曹操两次占据徐州,以平叛阙宣、为父复仇为名,两次都曾在徐州施仁政,留下极好的名声。” “我早就说过,奉先不该接手徐州,应当取一地安身驻军即刻,”陈宫说到此处,面色又有些许惋惜感慨。 但现在陶谦都已在途中病死,他的家人也回到了丹阳老家隐居山林,再去责怪也无济于事了。 “别说了,”吕布烦躁的摆了摆手,“现在先回军去清扫粮道才行。” 陈宫没有回答,而是在思考此时的计策,回军扫除粮道上的障碍,重回下邳,看似是唯一的一条路。 但就因为这样,陈宫才更加害怕,曹操用兵一向处处都是奸计,难以捉摸。 只剩一条路,未必不是他所留,因为曹操肯定能想到吕布会立即出兵拦截,他岂会不留下后手? “奉先,莫急啊……”陈宫连忙说道,焦急的走到吕布面前,说出心中的顾虑。 吕布忽然被提醒,深以为然的愣住了。 这时候,才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曹操这个奸贼,自与他交战以来,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却已有处处被算计之感。 那我不该去援救吗?若是不去,等粮道彻底一断,粮食、军资、药材什么都送不过来,全军迟早都会死。 “如之奈何?” 陈宫略作思考,勉强挤出一个安定的笑容,对吕布道:“奉先,你不可心乱。” “回军救援,势在必行,当然要去救,可如何去,分多少兵马,却需要细细商议,否则必中曹操之奸计。” “公台所言极是,”吕布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主位上坐下,双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案几。 他的思绪不断发散了出去,思考当下的局势:“曹操先是死守,待我疲乏后,再以击败文远安定军心,而我此后,以示敌以弱、退走十余里的计策引他们出城来追。” “曹军的确动了追逐的心思,于是出城扎营,却不敢贸然追击,只能派出哨骑打探,继而袭扰。这并非是曹操诡计多端、料敌于先,这是他吃过亏啊!!” 吕布眼睛一亮,猛然想起来一件大事,“当年于卞水时,曹操就是因为着急深追,孤军深入,被徐荣大败!差点全军覆没!这等大败他应当会铭记于心,而当初卞水一战,我同样也领兵在侧,和徐荣属同列,曹操害怕那一战再现。” “对了,正是如此!” 他想到这,脸上满是喜色,仿佛瞬间抓住了什么,曹操没有这么可怕,相反,他其实是在害怕遭伏,才这般踟蹰不前、谨慎用兵。 “他切断粮道,绕行至我军之后,定也派遣了大量的兵力……” “而曹仁如今为了时刻追逐我军,也已经从彭城领兵而出,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去袭营!” 吕布下定决心,此时军中还有十日之粮,即便是突袭失利,也还能回守,一旦回军突袭甚至还能让后方的曹军来救,等他们松懈出一个口子,正可突破重围再回下邳。 念及此处,吕布快速起身面向陈宫,目光急切的道:“我们直接奇袭曹仁大营!劫掠其营中粮草!如此后方的曹军必定要来救!可再设伏兵等待!” 陈宫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不必被曹操牵着鼻子走,可将调兵遣将的权力又掌握于手中。 “此计可行,”陈宫拱手说道,“温侯且去,留一支精兵在此处驻守。” “嗯,此计必能破局。”吕布心中越想越可行,或可效法当年徐荣将军一战击溃曹操。 也好让世人知晓,曹操并非什么可怕之辈,他丢盔弃甲的战绩仍有,并且接下来还会有! …… 当夜,吕布部署之后愤而出兵,引麾下铁骑三千,步卒八千直奔曹仁大营,留有数千兵马,到达曹仁营外之后,举火冲锋。 冲入营中后才发现,只有些许兵力镇守,一见到他们全都后撤奔逃,四散而走。 这是一座空营! “遭了,中计!”吕布甚至以为自己麾下出了内奸了,曹操怎么可能每個计策都如此了然,总能抢占到先机先行设计。 这让吕布无比难受,只能再领军而回,同时派出哨骑去警惕附近,谨防伏兵,但是跑了半天,却又没有任何伏兵来。 跑了一段路之后,吕布才怀疑起来,在小道内停驻,把兵马发散出去又找,还是没有伏兵,这附近除了乡野黄狗,一点人迹伏击的迹象都没有。 “曹孟德到底要做什么……”吕布百思不得其解,他行军作战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猜不透! 曹孟德设下空营,明显就是诱我深入,却又不曾伏击于我,难道是等我一到此处,他就奔我大营!? 吕布瞳孔猛缩,一激灵仿佛被冷水浇醒,整个人的脸色都煞白起来,猛的催马率先狂奔,而后大叫下令:“立刻回营!!” “君侯下令!立刻回营!” “回营!所有人立即回营!!” “起身,回营!驾!” “作!” “操!!!” 顿时林间小道内喝马声响成一片,几乎上万人,拼死追随吕布的身影赶回大营。 回去之后,大营竟然相安无事,毫无动静。 此时的吕布只能又茫然下马,站在大营前彻底失去了冷静的能力。 曹操到底要干什么…… 他设了空营诱我,又引哨骑在我后军断我粮道,但是却又什么都不做。 就非要逼我去攻城吗?! 陈宫听闻了吕布这一趟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场的文武里,只有他是和曹操共事过的,较为了解其心思,但是却也猜不透他在干什么。 “曹操设此空营,除了令我等途劳奔波之外,还有何意义?”陈宫自顾自的问着,主要他也迷茫,不知曹操何意。 以曹操用兵,绝对不可能单单只是在戏耍他们,定是有些目的,他已经费尽艰辛断了大军后路,切断了粮道,却什么都不做?! “奉先,不如退军回下邳,还可将粮道再清扫一番,如此也不必思考曹操到底要做什么……” “退军……”吕布心里一动,已然有些纠结,若此时退兵,士气打击极大,且文远已被抓去,却只拿到了彭城外侧这些营寨、瓮城、小县城、乡亭。 这些并无大用,真正最有战略意义的还是彭城,这可是郯城的屏障。 徐州无险可守,唯有这两城,可充当锁链拦住战马铁蹄,一旦损失,郯城将暴露无遗。 不过,现在就算不退军,粮道也断了,总不能就这样强行去攻彭城,一旦输了就等同于绝路。 想到这,吕布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老狐狸,袁术只给粮食,不动兵马……他是一定要看我在曹操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方才肯出兵。” 陈宫苦笑道:“当世诸侯岂有蠢夫,袁术虽不如袁绍,但却也属枭雄之辈,自然只会利用,而非真心结交联盟。” “那就,退军!先杀回去,解决了后方的兵马!”吕布下定决心,全军休整半日,而后立即出发。 …… 下邳。 曹洪领兵到了城下,见到旗帜之后,城门顿时打开,有一老一少两人前后走出,身后跟着许多官吏,仿佛早已等待多时。 自曹洪骑军中,有三人出来。 翻身下马相迎。 中间人乃是戏志才,而左边是张韩、右边是典韦,身后还有黑铁骑高顺,以及两千余曹洪的子弟骑军。 走到城下时,对面的年轻儒生走来拱手,道:“下邳城在此,吕布守将曹性已被控制,徐州当迎明主仁公,不饲虎狼。” 此人,陈登。 第七十二章:陶谦留下的大礼!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和戏志才走上前来,双方的脸色都颇为严肃,从陈登手中接过了印、剑,还有一封来自各地长者、人瑞,地方官吏的请愿书。 这就是世族的力量,张韩心说。 虽然早知道陈氏无意吕布,有心归曹,但真正见到这一幕,还是觉得非常可怕。 他们暗中拥有极大的名望和人脉,可以趁着吕布出征时,开城迎敌,领各处尽皆归降。 这就像什么呢,兖州张邈、陈宫,开城门迎吕布一样,只不过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是张韩起意所谋,后与戏志才商议许久,最终告知曹操时,设下了这一颇为复杂的计策。 用张韩当时的话来说就是:“此计应该设成老母豕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他还记得当夜说完这句话后曹操和戏志才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觉得张韩辱兵法了。 这特么不就是连环计?! 什么老母猪戴凶兆,这话过分了,好像被骂了但是又不能确定,所以曹操毅然决然扣了张韩一个月俸禄。 张韩在心里骂了几句曹贼,彼此双赢,大家都有面子,谁也没有落了下风。 于是,按照张韩的设想,戏志才的奇智,曹操的战法意识、再加上刘备送来的地势军情,真正反复商议之后,得此军略布局。 而他们此略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徐州下邳!这时候,陈氏一定会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将吕布隔绝在外,驱赶出徐州去。 一从道义上,徐州已苦吕布之政久矣;二从战略上,吕布已被大军调遣出城,且困于彭城边境,时机极佳;三从情义上,陈氏还欠了曹操当初的情分,此时一还定有功绩赏赐,而且还会让曹操欠下人情。 于是,兵临吕军之后,直接一封书信通过当初陈登给戏志才留下的信马线,送给了陈氏。 陈圭是当今陈氏最有话语权的人,当机立断投曹,至于境内的声音,他陈良辰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毫无损失的压下去。 这样一来,吕布、陈宫应该会很熟悉吧,这和他们想要谋取兖州时的策略,可谓如出一辙。 而军略上,曹仁依照此前设下的计策,不断的牵扯吕布,让他以为正在与之激烈相斗,包括绕后断其粮道,也是为了诱导。 拦住吕布不让他回下邳,就有充足的时间等待陈氏的回应,曹操坚信这些世族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若是陶谦还在,他并没有自信,但陶谦交托给了吕布,这就耐人寻味了。 “祭酒、伯常,”陈登拱了拱手,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戏志才道:“元龙,信上所言已足够清楚,此功我主定会铭记于心。” “请入城!”陈登深吸一口气,让开了身位,迎曹军入城驻守。 还是和以往一样,进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且与陈氏及各大世族一起,对流民百姓施粥放粮,出钱财组织医者治疗伤者。 曹洪对此毫无怨言,只是坐镇城楼,克己律下,同时对吕布留在下邳的旧部劝降。 又配合陈氏向各地发令劝降,等待回应之后合攻郯城,目前郯城守军不多,但吕布眷属以及陈宫的新家眷都在郯城,此城据说留有五千兵马,想要攻下来也不简单。 攻坚之战本来就是克难,死伤不可计数。但围困至兵粮殆尽,其城内必降。 当天夜里,张伯常和戏志才受邀到陈登的府邸吃宴,到深夜时进内院内屋密谈。 “纪伯骁,守门口。” “遵命,先生!”纪伯骁虎躯一震,面露骄傲之色,抱拳行礼,同时怒目而视看向陈登,冷声道:“若有刺客埋伏,末将定以死相护,不使心思阴毒的小人奸佞得逞!” 他是警告陈登不要耍花样,但是这话非常刚直,一下就把陈登额头上的青筋干了起来。 等陈登正想开口时候,纪伯骁直接快步出房,并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这人……陈登古怪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张韩,又看了看典韦,从心的选择了安然坐下。罢了,不与你们一般计较。 几人坐下之后,陈登道:“当初陶公在退走之前,留下了几条路。” “其中一条,便是吕布不仁,如有民怨,则可取而代之,故而我父愿归顺,也只是走其中一条路罢了。” “哦?”戏志才和张韩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看向陈登的目光也精彩了许多,他们知道陶谦令自己整个家族得以回到丹阳,保全了子嗣隐于山林,这其中肯定有很多手段与安排。 因为他上任时,就牵扯到了背后资助的各大世族,自己要退,那当然也要顾及这些背后支持的世家。 这么看来,陶谦当初还做了不少安排,倒也是值得当做故事一听。 “细说来听听。”戏志才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当即追问起来。 “其一,陶公让徐州与他人,世族若离去不算背弃,但吕布无仁令百姓怨声载道,正该背离,投向仁义之地。” “其二,陶公以罪责罢黜了庶人派不少名士,同时没收部分家资以资丹阳军,令两方都心思稳固,并无动乱。庶人派可以脱身,丹阳兵能得军资钱犒赏。” “其三,丹阳旧部分为两处,其一是可追随其回乡,另一部分则是能自行选择是否归附,回乡者有犒赏发放。” “如此,无需陶公多言,三令下后,大家几乎都知晓他意欲何为。” 陈登说到这,顿了一顿,短短几句话就介绍结束,可其中传达的信息,却让人唏嘘。 短短数日之内,竟然舍弃了所有,下定决心归隐,这份从心也值得敬佩,且其目光的确深远,三策之下根本无需与人商议,便已经等同于告知了三派人士。 “我要说的是,”陈登的脸色再次严肃,稍稍凑近了二人,道:“丹阳派的兵马,有许多和臧霸有交情,这是留给我们当地士族、百姓赠予仁主的大礼。” “陶公在位时,就对臧霸略有些许恩情,所以他愿意屯兵开阳,以拒曹公,但丹阳旧部散后,至少有小半人投奔于臧霸,被我拦下,这些人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自处,若能以此招揽,并用他们劝说臧霸……” 陈登言尽于此,让两人都深陷沉默之中,张、戏两人同时都在思索,臧霸聚众两万余人,得陶谦资助大量的军资钱财,所以得蓄军备,加上他麾下勇武之人不少,已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本来要剿灭,还需再耗费许多精力,而拉拢则也会付出很大代价,但现在趁取徐州后发出征募求贤令,或许有机会。 陈登看他们两人已经在思索,当即又道:“臧霸聚众,以武控境,不尊朝廷号令,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最终还是要奔投一方诸侯,所以此次以信令征募,让降卒之中的吕布旧识去劝降交涉。” “这样一来,开阳屯兵撤去,兖州北地之中鲍相便可顺势由泰山入琅琊,掌控大片领土。” “好!此计可行。”戏志才顿时眼睛一亮,对陈登另眼相看,此人心中有大势,则说明目光深远,用策极高,也是一名贤人。 最让戏志才惊讶的是,陈登一旦下了决心,那是朝死里整吕布,从根上就要将他拔起,不愧是世族,真够狠毒! “但是,我且还有一事要问,诸位可能保证驱逐吕奉先,既事已至此,就该斩草除根,彻底灭于城外。” 陈登端起了碗,语气颇为沉凝的说道。 而后发现碗里什么都没有,又很自然的放下,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张韩:“刚才你端碗是不是——” 是不是想装逼,但是失败了…… “伯常!”陈登慌忙插嘴,打断张韩要问的话。 别说出来,要脸。 “说吕布的事……”陈登幽怨的看着张韩。 我情绪刚调动起来,你这搞得我……多尴尬。 第七十三章:以其人之道,杀人诛心!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呵,……”张韩轻笑,低头接着思索方才的话题,开口道:“臧霸聚泰山众,退可进山,进可陈兵,亦算深得人心依附,这等人若要攻取,耗损不知道多少,当下剿灭不智。” “但他们聚众自立,却左右逢源,这就像商贾待价而沽,总要多看几家,一时半会也难以收降,毕竟动辄是几万人的性命,不可能一口气答应。” “是以,命人给予恩惠,与当年陶谦的礼待一样,不必太过着急。” “倒是吕布……你说对了,”张韩思索许久,道:“你陈氏弃暗投明,将下邳献出,实际上已经是对吕布最大的伤害了。这一刀远比兵败来得重,背刺到他的心口,又有何担忧呢?” 就是这样才更担心啊!陈登心中一口槽根本忍不住,我们这般背叛吕布,将城池献出,导致郯城陷入围困之局,而他吕布知晓之后,定然怒火中烧,急于回救。 可是,一旦吕布知道攻城不下,肯定会逃离。 他的本部部曲,优势在于身为精锐铁骑,身经百战,无论胜负都可以存活下来,怎会是泛泛之辈?并州狼骑不善攻城,但是却非常善于游骑野战,他打不过,可以抛弃妻女跑啊!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大汉因兵败而抛弃妻女的人比比皆是,但却难保其东山再起,回来复仇,被一头虎狼盯着,可并不好受。 陈登想知道,张韩与戏忠……或者说曹公,到底有没有把握在此战之中真正将吕布斩杀,永绝后患。 想到这,陈登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在下明白,陈氏既然开了下邳城门,就已注定是归顺曹公,决不能有二心,所以应该鼎力相助。” 言下之意就是,陈氏已经被拉下水了,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帮主公击溃吕布,进而斩杀,张韩心中翻译了一下。 “所以,接下来若有计策,还请两位切莫私藏,我们可通力合作,商议除贼。” 他的态度很诚恳,毕竟现在陈氏最怕的就是曹操不认账,只给功绩和赏赐,但是不肯除去吕布,毕竟那可是号称飞将的人中吕布,曹操动心思招揽也不为过。 要是吕布以后归顺了呢?为曹操立下功勋,而后平步青云,颇收倚重,他再来报仇,徐州陈氏能否承受得起。 戏忠和张韩笑而不语,对视了一眼。 看陈登着急,张韩道:“那就,要看吕布如何选择了。” 原本张韩也以为可以一举歼灭吕布大军,但戏志才又教给了他一些学识,简而言之就是……很难。 吕布如果铁了心的跑,一路劫掠百姓,宛若山贼一般,直奔寿春的话,他会成为袁术最厉害的一把戟,日后定会卷土重来。 但他若是不跑,还试图一战,就有机会将他困死在徐州境内,现在就看他第一时间的抉择如何。 …… 彭城边境,吕布回军相救,几次拼杀击退了曹洪前部兵马后,破开了一个口子,率军返回下邳,他的粮草已经不足以大战,只能迅速回境内驻守,等待粮道重新恢复之后,送来粮食休养生息。 这一段时日,虽说没有大战,但是却被骑兵袭扰得很是劳累,虽说他本身对于骑军作战颇为熟悉,而且并州铁骑作战骁勇,不惧曹操麾下精骑,但架不住一直袭扰。 这些骑兵非常狡猾,根本不是来血战奔袭,就是在外扰乱军心,一副随时要进攻的模样,但你若是真的不管他们,就会趁机奔冲而来射箭斩杀,然后沾之即走。 吕布后几日方才反应过来,跟他们如此缠斗并没有意义,只会徒增自己麾下兵马的伤亡,拜托骑兵袭扰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座城池驻下。 所以他突破曹洪、曹仁兄弟麾下兵马的围攻之后,第一时间返回下邳境内,但或许是命运使然,周边唯一能够驻军的便是……夏丘。 “夏丘,居然是夏丘……”下马入城的吕布,走得颇为疲惫艰难,厚实的布靴踩在尘土覆盖的地上,脱下了头上的铁盔。 他身旁站着的,便是身着黑色衣袍的陈宫,胡须已杂乱不堪,不复士族儒雅仪表的陈宫双眼浑浊,跟随吕布进城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居然,是回到此处?” “夏丘驻军,不足千人,此地等同于空城,周围百姓尽皆随刘备而去奔投曹操,若在此驻军,危险重重,奉先呐……”陈宫拉了吕布一把,诚恳的道:“我建议,在此休息片刻,立刻再行军三十里,贴近下邳方可安心。” “否则一旦被围,我们将只能困守此城,而这座城……根本没有存粮!” 百姓已经被刘备带走,他们就算是想抢粮征夫,也做不到,此地就是无米之炊。 吕布心里更是恍然,心中一股怒火没来由的烧了起来,刘玄德若是在夏丘驻守,今日岂会有这等败局,“狗贼刘备!竟背弃于我!他来徐州,还是陶恭祖收留,否则早就兵散身亡,当真是落井下石的狗贼。” “就这等人,居然会有人传其仁德之名?背信弃义之徒耳!他们三兄弟,皆是当世鼠辈!!” 这些话,可谓憋在心里不骂不快,但是行军作战就是如此,岂能事事都如他所愿? 一通火发出来后,吕布到城门楼上,向城内看了一眼,城中颓败坍圮,到处是污物尘灰,还有百姓走时留下的许多碎屑、弃物,那之前驻守的几百兵士,也都是灰头土脸、面黄肌瘦,根本没有战力。 夏丘此城,因民迁走,要重建起码数年时间,而且还要有足够的人丁迁到此处,安家落户、不断军屯,方才能有生机。 吕布想到此,深深地的叹了口气,“本将行军作战十载,未曾有过如此颓败之时,进不得先登彭城,退不能有粮草相资,再没有比这更艰难的处境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心里一股闷气涌上,心情无比的烦闷,人到这时候就喜欢想那些曾经“功败垂成”的如果。 如果兖州可取,又有张邈、陈宫在当地相助,结局会如何? 如果对刘玄德尊敬有加,相请于郯城,与他一同守陶谦之业,又该当如何? 他甚至还回想到了当初长安,如果没有和王义父一起对付亲爱的董义父,结局会不会更好一些,毕竟那时董卓麾下的大将之中,吕布已逐步成为深受倚重的那一位。 一想到此处,吕布就不禁想起郯城的温柔乡,打仗实在太累,不光是身体疲乏,心力也会憔悴,如今只想尽快回到郯城,奔回衙署去问貂蝉在哪里。 这时候,吕布麾下偏将郝萌噔噔上城墙来,神情无比着急,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吕布身旁,抱拳道:“君侯不好了!下邳败军来投,陈氏父子出卖君侯,开城归降曹操,现在曹军已经占据了下邳!” “啊!?” 吕布和陈宫两人顿时如遭雷击,眼眸顿时晃动不已。 陈宫更是满面涨红,伸出手抬向下邳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问道:“陈、陈氏父子,趁我大军出征,开门迎曹操进下邳,再以自身人脉,为其招降各地,如此各郡县定当响应,这是,这是我的计策啊!!” “原本,该是我等如此取下兖州,以驱逐曹操,为何现在用到了我们自己身上!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啊!!” 陈宫顿时心态丧失,仿佛被人拿一把勺子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一直敲了三天三夜之后崩溃一般,他做梦都想不到,当初用于杀曹的计策,今日竟在自己身上。 这是用我的计策,再来击溃于我,曹孟德你心真毒呐!! 第七十四章:那个穿儒袍的,我吕布必杀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洪有多少兵马?”吕布颤声问道,“臧霸会不会来援?我妻小全都在郯城,如此岂不是落入他人之手,该当立刻回救郯城……” “军师,军师!可否绕过下邳,回归郯城!?”吕布大声问计,但陈宫此时披头散发,跪坐在地,双眸失神一般,嘴唇微微张开,发出虚弱的喘息。 他已然是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方才心中情绪激烈的碰撞,残留下的余韵。 陈宫没有回答。 吕布心急如焚,一把提住陈宫的衣领,双手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双眸如狼一般血丝遍布,紧紧盯着陈宫,沉声又问:“我问你,可还有计策?能否判断当下局势?” “曹操现在,到底会在何处?” 此兵败的消息一传来,等同于吕布等人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但若细想,便不难发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过曹操的影子! 积攒徐州家底,欲与曹操血战,竟然到已快兵败的边缘时,仍旧没有见到曹操,这是何等羞辱! 他吕布征战多年,当初和徐荣将军殿后伏兵,也曾大败曹操,虽然那时吕布并不在正面,可他也有参与! 没想到,离开了徐荣,就变成这样了?! “我不知道……”陈宫根本冷静不下来,他依旧还沉浸在自己被曹操用同样的计策成功偷渡的痛苦之中。 若是曹操用所谓的仁德、兵威击垮了吕布,他可以说一句时也命也,不敌便是不敌,可这不一样,这是计策。 是自己曾经用在曹操身上的计策,他不光能防范下来,一举收取兖州全境,甚至还能用在攻略徐州上,这如何能承受? “我不知,在下不知……君侯切莫要再问我,我,我……” 陈宫看着地面,汗流如注,双眼的晃动根本是毫无规律,他到现在心神依旧难以恢复。 “陈公台!!”吕布大喝几声,想要将他喊醒,否则现在只会更加危急,“别忘了,你我的家人还在郯城,如今要尽快回去死守,方可得臧霸相助,再抵挡曹操!” “等到冬日,曹操必定会退军休养生息,那时再图变!” 陈宫当即双目空洞的摇头,而且脸色更加难看,低沉的道:“秋后?徐州天干地旱,粮食歉收;兖州早早设防,保全了耕地土壤,今年即便歉收依旧能有粮食入仓,可资百万民过冬,又可有粮草运送往出征的军营之中,到了秋后岂不是更加艰难?” 更加艰难……为什么你看此处,目光却如此清晰。 却看不到破局的路? 吕布这下是真的慌了,他明白此时的陈宫已经丧失了冷静判断局势,出奇制胜的才能,他心如死灰,已陷入绝境,但铁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死。 他左右看了看,侯成和郝萌此时都在身前抱拳低头,等候军令,他们的家人也在郯城,或者说军中将士,许多重要人物的家眷,都在郯城居住。 若是要放弃的话,等同于所有家资、家眷,全部为空。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抛弃过,当初从长安出逃,就是舍弃了一切逃到了袁绍处,又从袁绍处逃到张杨境内驻军。 “去投袁术,我们不必在此缠斗,还有精兵良将,绝对能够突出重围,而袁术此时正在汝南平贼,豫州之中有他兵马的身影,我军若是去投奔,他一定会来相迎!到时候再一起杀回来!” 吕布双目血红,盯着两将目光灼灼,表情颇为期待激动,就等着他们点头,其实,他本不需要下属同意,只需下令即可,但他现在心里有点发憷,他不知麾下这两将的心思,不明白他们是否还肯卖命。 张辽被擒、生死未知,魏续领兵断后,一直未归,驻守下邳的曹性兵马,被陈氏父子击溃,而自己将会沦为丧家之犬。 吕布现在心里最害怕去想一件事,那就是兖州之战时,若他成功进入兖州,曹操的下场,就和如今现在一模一样。 他当时认为曹操必败,那现在自己为何能得胜? 就如此,在吕布心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悖论,在长足的纠结之后,他已经失去了信心,因为他现在真的变成了当时认为必定可击溃的丧家之犬曹。 骑兵不善守城,只善游骑劫掠,更何况现在根本就没有城池给他们守。 “好。” 侯成、郝萌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现在无计可施,只能再次奔逃。 曹孟德,若要赶尽杀绝,我也定能临死反扑,且让你见识飞将、狼骑!若敢来追,必叫你有来无回! 吕布当机立断,叫好几人来扶陈宫几把,下城门楼后,集结兵马转而向东寻路,欲取道去扬州寿春,寻找袁术相助,他坚信袁术现在正是在积蓄人力之时,定然不会拒绝自己前往奔投。 只是刚刚出城门,身后追兵立刻便来,曹仁引大军,一路奔袭追来,堵住了东去的道路,围追一天一夜后,吕布不敢力敌只能力护一支兵马突出去向袁术求援,而他大军也只有退回夏丘小城。 等吕布想再往北走下邳方向时,后方也有兵马而至,乃是曹洪之兵。 此时,正宛若一个巨大的袋口,两支大军正收束其中。 “曹军这是想要瓮中捉——”吕布说到一半,最后一個字说不出口。 一来一去,已经耗费了一日半,他的军粮更加捉襟见肘。 而几次冲杀不成后,吕布只能选择死守在夏丘这座小城之中,而接下来的一日里,曹仁和曹洪又继续折磨吕布。 他们只围城却不攻。 两军前后集结之后,大概有三四万人,分派将领占据了各处要道关隘,严防死守吕布突围,其余主力兵马分别在南城、北城两口驻扎营地。 至于东西两侧经流河溪,是山林地势,不好引军奔逃,但吕布也猜测,在林中恐怕也有伏兵。 不好走了。 吕布心下一沉,在城楼上看四周之景,竟都是死路,一不注意就看得手心全是汗。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吕布惊恐回声,看到是陈宫,才松了口气。 他这一两日,已有些心绪恍惚,许久未睡了。 陈宫双手相叠,执礼而拜,低声道:“温侯,已经只有三日之粮了,若再不能突围,将士们只能杀马充饥。” “曹仁、曹洪本为将领,为将者多蛮勇,不一定能看到如此大势,我们被逼入此城,难保不是曹操之计,他已对徐州局势,一手掌握,如今唯有竭力突围,别无他法。” “诶!”吕布双手砸在城墙上,掌心砸得血胀通红,“再等一日夜,若无兵马至,再集结突围!袁术本就推进徐州八十余里,骑兵到夏丘不过半日!” 陈宫面色发白,并无表情变化,此时深深鞠躬后转身离去。 吕布在夏丘这一等,没有等来袁术的援军,袁术也没有任何要出兵的消息,在外围住关隘的曹军始终是岿然不动。 但在第二日晚,曹操却到了。 自下邳、彭城都有兵马补给,曹操的帅旗出现在了营中,而曹操一到,来自下邳那一方的一群黑袍精骑就做了一件违背人道的事情,让吕布打心眼里觉得他们真不是人。 前后围困的曹军,均是将炊火灶具搬到了阵前来,就在城下! 下邳方向的更不要脸,他们居然杀猪宰羊,烹食煮炊,炊烟袅袅而起,还摆了百坛酒水。 一边吃食一边说着真香,言语嬉笑且嚣张,全然不把守军放在眼里。 “一群吃货!!” 吕布在城上看得眼红急怒,火气攻心,这段时日更是只能吃到干涩的苦饼,受此大辱,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气得牙痒。 特别是一个穿儒袍的臭小子,竟敢走到城下来蹲着吃! 我非杀你不可!! 但当天夜里,夏丘城中竟然就此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兵变。 上架感言(√)感谢暖阳巨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凌晨上架,如履薄冰! 本来想存稿子,多思考,多查资料,慢慢写。 然后,暖阳大佬的一个白银盟,直接刷爆我的更新,说真的,感激涕零! 在下纯萌新,第一次被这么砸,所以已经不存在每天多少定量更新了。 我将每日从早更到晚,从晚更到亮,尽可能多的靠近偶像老鹰,我就是老鹰的迷弟老斑鸠,立誓绝对不3===/==0!!! 码字! 零点开始更新!来劲儿了!《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上架感言(√)感谢暖阳巨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逆贼诸侯!何等明公!?(求首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兵变。 是现在吕布最为担心之事,兵粮将断,兵士难以稳住心性,必陷于自乱之中。 城门下,吕布匆匆赶往城内临时驻军之地,脚步十分着急慌乱。 虽然兵士们并不知道粮草的状况,但行军至此,大致也都能猜测出来,每日的干粮都是干涩的苦饼,已经无米下炊了。 他现在不光害怕兵变,更害怕在屡次交战之中,实则已经有曹军的暗探混了进来,暗中散布谣言。 如此内忧外患,用不了一日这座本来就不坚固的城池将会不攻自破。 不多时,吕布到了兵士扎堆围住之地,他拨开人群越众而出,看到靠墙处有几人被打得面部模糊、鼻青脸肿,地上一滩血,好几颗牙。 吕布见状一愣,看服饰分辨出来被打的是文远的子弟骑兵,还有好几个尸体扔在了远处,几十人被侯成、魏续带着几百兵士逼在角落,持刀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怎么回事!?”吕布当即怒喝,冷然看向侯成和魏续。 “君侯,如今局势,定是张辽那厮被擒之后,泄露了我军布防,又将徐州地势山川告知曹操,方才能令他如此进退自如,还能绕行我军身后,您且想想,是否在张辽被擒之后,我军就开始节节败退?以往我们跟随君侯走南闯北,虽有险境,却从未经历绝境,而今曹操不过徐荣将军手下败将,所绩不过击溃贼寇和老儒,难道会比君侯更善于作战吗?”侯成身旁,同为吕布心腹的宋宪当即抱拳而言。 这一番话在保留了自己独到见解的同时,不亚于一股脑舔了上去。 吕布听得心中气顿时消了大半,但却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甚至还想通了许多不解之处。 比如曹操对徐州地势知晓得比自己清楚,又对军中了如指掌,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难道是因为我吕布蠢笨吗?当然不可能,曹操总不能完全知晓我的心思,知我军中粮草状况,这也太可怕了。 但,若是文远背叛于我,就截然不同,他本身乃是我心腹部将,深知我所谋,知晓营中布防,还清楚麾下率军之将。 这些若是全都告知曹操,我自然早已被曹操知根知底,所以才会落得这般田地。 想到这,吕布身体恍惚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摇头道:“文远不是那样的人。” “他若不是,为何曹军处处能料我于先!”魏续粗犷雄武,右手紧了紧刀,目光扫向了那几名倚靠墙壁,眼神对峙的小校。 “我家将军义薄云天,绝不会出卖君侯!若是被擒,更欲求死!怎会背主求荣!” “将军跟随君侯多年,生死相随,若要背叛早已离去!怎会到现在才背叛!” “将军家人又不在彭城,他的家人在郯城,无人能威胁他!” “那就是利诱!张文远贪图功绩!故而降敌!他对我们知根知底,定然什么都说了出去!” “呸!分明是你们作战不力,当初” 一群人眼看又要争吵起来,吕布顿时大喝,一声镇住两方,他将目光看向侯成和魏续,然后闻到了一股酒味,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喝酒了?” “君侯,实在是渴得不行了,就在城中的地窖里找了找,挖了些老酒来喝,”侯成肥硕,是标准的将军体型,一身的肥膘可以很好的保护他,同时力气也极大,络腮胡子拉碴,眼睛较小,只要一发虚就很容易看出来。 吕布最烦他这样,寻常时若是据理力争,他定是瞪眼如牛,大声而言,生怕事情闹不大,心里一发虚便是如此,找各种理由。 “我进城时,就已下了禁酒令,连我都不能喝酒,你们为何敢犯军令!?”吕布冷声下来。 “不然怎么办,君侯,难不成要看着城外那些鼠辈嘲弄,我等就缩在城里等死不成!我早知道了!咱们军粮早就——” “放肆!”吕布前踏一步,右手轮圆如棍,猛力呼啸的扇在了侯成的脸上,把他直接打翻在地,登时右脸就有通红的五指掌印。 侯成仿佛被扇醒,倒在地上时的痛觉不断传来,双眸一阵恍惚之后,人已清醒了许多,连忙爬起来站得笔直,低垂不敢看向吕布,他以为此时的吕布,也在颓然之中,早已经丧失了斗志,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侯成、魏续、宋宪,三人聚众闹事,本该军法处置,但如今大敌当前,暂且记下,各领二十军棍!以肃军威!!” 吕布的声音传遍各处,让在场兵士脸色畏惧,但其实心中已经各有想法,侯成等人心中一凛,双手都在颤抖,二十军棍,那可不是能一夜就好的…… 张文远被俘,他麾下将士居然还能优待,我等忠心相随不离不弃,却落了这种下场…… 跟随温侯数年,从未有过清闲安宁,一直在南征北战,而如今已到了绝境,却还要遭受毒打。 三人暗暗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不语的任由吕布宿卫将他们按住,押去受军棍。 而此时,吕布微微转向这群张辽的旧部,以余光扫视左右,沉声道:“伱们跟随文远多年,文远亦与我历经生死,兄弟相称,我信他不会背叛于我,可人言可畏,军心难振,若是要证明文远无二心,需得你们踊跃杀敌,一言一语苍白无力!唯有奋力才可洗刷他之疑,你们明白吗!?” 那为首的小将双目胀红,也不知是流下眼泪还是血水,他擦了擦嘴角,抱拳含糊不清的道:“多谢君侯,我等一定奋勇杀敌,不让我将军背上背主求荣之名!” “好,你们全数准备,明夜子时随我杀出去,斩杀那南门守军。” “是!!” 在地上的几十人,以及远处数百黑甲军士顿时正身抱拳,高呼得令。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重拾振奋,对吕布颇为感激,有些人更是双目血红,恨不得立刻就杀出去。 “君侯,我们是否要南面突围?” “不错,走南门方可通行,曹仁的兵马,你们也都是交手过几次,若是奋力拼杀出去,我们尚且有一线生机,逃往扬州,袁术一定会接应我等,江南属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到了扬州,我们便不用如在徐州一般,吃这些干涩的生食。”吕布冷冷地扫视过众人,喝道:“活下去!随我去扬州!” “汉末逐鹿,结局尚未可知,我吕布乃是大汉温侯!!定能带你们突围出去!” “温侯威武!!” 一人呐喊之后,其余人尽皆振奋。 “公台,”吕布见状,回头看向陈宫,轻声道:“明日将所有的粮食全部取出,分食于将士。” “奉先,这……”陈宫也知道会有此一日,但真正到来时候,心中还是一恍,仿佛一直在向下落,颇有些担忧,如何能在曹仁大军之中突围出去? 曹仁至少有两万、三万人马,而且军备精良,自一路游斗追赶而来,温侯也是败多胜少,唯能击退,而不能击散。 若是寻常数量,温侯游刃有余,正是因为数量倍数于己方,才堪堪如此,况且,此次又是他们严阵以待,而我疲惫之师。 难道,是要效法“背水一战”,以将士之命,奋勇杀出,搏杀一线生机?又或者是孤军突破,擒杀曹操,以此来寻求突围? 吕布冷眼看向他,并没有说话。 等到这些士兵各自归营,气势雄雄前去准备军备、战刃时,吕布已和陈宫回到了城门楼上,看着北面旌旗招展的营地,显然曹操一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公台,我们不走南门。”到此时,营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在外的宿卫也极远,吕布忽然开口说道。 这句话,把陈宫吓了一跳,木然的转身盯着吕布,仿佛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但心绪已极其复杂,居然是……声东击西,想要奔逃。 “那,奉先要带走的,还是自己的旧部,是否?” 陈宫深深地看着他,凑近来轻声相问,但是心里一扯,却在滴血一般,他当初看重曹操,以为那是明主,直到曹操开始唯才是举、屯田养民,才知其心并不仁义,曹操不走王道。 跟随吕布,陈宫虽也不认为吕布是仁义之君,可他却对自己言听计从,或许日后治理一地时,能再缓缓施以仁义,再寻明主相拥。 但他现在发现,虎狼就是虎狼,吕布此计,堪称枭雄心性!他也不向汉!!他的温侯、斩董,都非是出自向汉之心,没有安天下万民之志,他也要的是江山大业! 所谓将名,果真是在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败而不死,正是因为敢舍。 陈宫以为吕布有楚霸王之风,却只学到了蛮勇,楚霸王至乌江前,绝路逢生乃是自己亲率数骑杀出来,而非是靠马前卒牺牲。而最后身死,并非是已无力脱逃,而是他过不去那一道乌江! 横在江上的,是他的尊严、愧疚,他过不起,一旦过去,这些都会丢掉。 人们知晓这样的人傻,但历史传颂的,往往都是这样的人。 胜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魅力而倾斜,但人心会。 在陈宫凝视的目光中,吕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公台,这些人是张辽部族,乃是他带了五年的兵,自生死搏杀之中出来,他们服我不是因为我吕布深得人心,而单单是因为我乃张辽的长官。” “侯成、宋宪、魏续,同样跟随我多年,今日与他们顿生嫌隙,此心虽镇压下去,但却已经不能再复,张辽是否叛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些文远的旧部,已经成为了军中情绪的宣泄口。” “我们若要活,最好便是舍弃他们。” 吕布转过身去,负手而立,语气颇为有些沧桑,道:“南门大军重重围困,曹操和曹仁亲自指挥,其势坚如磐石,不好攻破,可一旦有南门兵马冲出,北门必定被信箭、飞骑相报告知,从而大军绕山围向夏丘南面!” “这时候,就是我们突围之时!我此前交战就已经计算过,曹洪兵马不足一万,与我缠斗尚且势均力敌,我若是率我精骑奔袭,定能破开口子逃出去!” 陈宫听完,扬天长笑,笑声竟然在门楼之中回荡,久久不绝,此时的他,目光忽然狂热起来,灼灼盯着吕布,道:“此计甚好,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不亏是久经沙场的吕温侯!!世人皆道你勇武,却不知你主簿出身者,心中也自有计略!若是此计可成,曹操五万大军,皆被温侯戏耍于股掌之间!你可逃出生天也!逃出生天!至扬州,合袁术,称雄江南,再图中原!! “哈哈哈!!妙计,妙计啊!!但那曹操、曹仁可都不是庸人!温侯如何能骗过他?” 陈宫瘦削的面庞忽然一凛,面色自原本蜡黄变得苍白,声音忽而沙哑低沉起来:“你我相交一场,若要此计可成,其实还需一物。” “何物?”吕布诧异的看着陈宫,他觉得此时的陈公台似乎有点怪异,但又想不出哪里怪异,只能顺着话问下去。 陈宫双目瞪大,复杂的面庞上出现一种决然之相,双手相叠执礼,躬身而下,鼓气朗声道:“荆轲刺秦,公子献首!温侯脱壳之计,宫,愿以身入局!如此曹操才会深信不疑,你我本是相伴而逃,又岂会分路而走,而他对我恨之入骨!” “公台,”吕布正欲再言,但陈宫已经背过身去,双手排开广袖垂下,又向上一抬,紧了紧自己的黑色冠帽,接着对着雒阳深深一拜,朗声大呼:“曹操逆贼,何等明公?皓首奔征!唯望霸业!!衮衮诸公、熠熠君侯!皆属此贼!” “这大汉,我陈宫羞愧不已,无力再图!” 他这一拜,让吕布心中顿时了然其心,驻足望其背影,此时方才发觉,陈宫的肩膀已然有些无力的垂下,低头垂手,仿佛一口空麻袋,直不起腰来,缓缓地走出了门楼大堂去。 …… 夜。 夏丘城门大开,陈宫领张辽旧部、徐州征丁集结于南门内,而后大开城门,奔袭而出,举火后,直奔曹仁大营,片刻后,有一支兵马立刻向东而行,另外的骑兵则是在外侧护卫。 此时,营火飘摇的曹营之内,宛如游蛇一般出现了蜿蜒的骑军兵马,山呼海啸般的喝号传开,伴随着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奔袭追来。 陈宫一袭黑袍,身骑白马,跟随在一名身材高大、手持长戟的裨将身旁,而这名裨将,穿的是吕布的将铠,果然,曹营的骑兵奔袭出来,为首的曹仁手持长刀,勒马穷追不舍,直穿林间。 同时有无数信令、鼓声、号声响起,均是在发号集结军力驱赶追随,他们在城内外喝骂、嘲弄许久,等的就是吕布出城的这一刻,围而杀之! 而此时,北门之中,城门也忽然大开,这一面的守军已有不少被调离,掩藏在城楼上的守军亲眼看到曹洪领兵离去,留下了几支骑军步卒,按估算,应当不足四千人。 如此看来,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吕布麾下精骑,加上宋宪、魏续、侯成等人所部,共计还有两千骑,足够杀出去直奔扬州了,沿途劫掠百姓,以充实粮草,日后大有可为。 天下未定,胜负未知,吕布还不想死! 而在北门外的丛林内,林内有伏兵在此,全都是身穿两副铠甲的壮汉步卒,但手持长矛、长戟,其中为首的赫然是典韦。 他头戴头箍挡住散落的头发,身上铁甲护心、肺之处,背靠巨木树干,以为路障,且两侧还有巨石挡路。 在他们背靠的地上,摆满了长戟、长矛等沉重的长兵。 这时,典韦身旁的人忽然惊醒,拉了典韦一把:“大兄!有马蹄声!果然有人朝这边奔逃!” “嗯,不必慌张,平日里俺如何教的你们,今日就如何投掷,”典韦捏紧了手中的戟把,双眸沉凝,暗道:“把他们放近些,再告知于我……” 夸哒哒!! 月色下,飞骑奔来,从远处小道里率先出现了骑兵的身影,为首那匹马极快,而且体型健硕高大,比起一般的战马气势更凶,口中似呼出白雾般,转瞬已从模糊到清晰。 “大兄,快来了!不足百步了!” “等十步之内,再告诉我!” 典韦沉声说道,目光更加凝重,语气也正肃了起来,四周几十名兄弟全都严阵以待,呼吸逐渐粗重,只有典韦微微闭目,但耳力却十足放开,细细聆听马蹄声。 “驾!” “前面有路障!!” “越过去!绕行林间!” “小心有埋伏!” 不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典韦身旁的人刚想动,被典韦死死按住,接着便是夺夺几声,头顶有箭矢呼啸而过。 那人冷汗顿时湿透了衣背,若是方才急着冒头,估计现在就被那劲风袭过的箭矢射穿了脑袋。 “冲过去!这里或许没人!” 那雄武之声大喊。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有步卒伏兵,也来不及立枪了!直接跨过去就是! 典韦此时嘴角一咧,全身的肌肉顿时绷紧,身旁炸响了宿卫的大喊声,“十步啦!!” 典韦双眸一凛,宛若山岳的身躯骤然翻起,怒吼道:“杀!” 5K一章!不久后还有一章!各位等不及可以明早直接看一万字嗷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天杀的主簿,敢骑我的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希律律!!”吕布冲在最前方,本以为稳稳能过去,方才那几箭射过去,若是有人则定会身死,若是无人也来不及阻拦,但现在十步之内,竟然会冒出如此高大一名壮汉。 这壮汉体如山岳,怒目似妖魔,须发戟张、肌肉虬结,光是目光看去,就能感觉到狂霸的力量感,惊得赤兔扬起前蹄,嘶鸣顿起! 此人右手持戟,冒出来时左手撑住身前巨木,右手仿佛拉弓一般,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态将身体反绷,再短暂的平衡之后,奋力猛掷手中长戟。 这至少二三十斤重的长戟,在吕布的眼中瞬间放大,一股凉意从后背直接涌到了头顶,整个身体全是鸡皮疙瘩,他慌忙拉住缰绳向右歪倒,赤兔也极有灵性的顺势倒下,但是在他身后的副将就没那么幸运了。 直接被扎了个洞穿,被拉扯在战马的布镫上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的战马,引起一连串的踩踏,就在此时,几十根长兵同样掷出,虽不如典韦那一根,但是却架不住量大。 哪怕是被棍棒打在脸上,这些兵马也承受不住这等疼痛,一轮投掷下来,效果比箭矢势大了不知多少,即便射歪,同样也能惊吓战马,因为这些长兵足够粗、足够大,不同于箭矢的细长,威慑力极强! 此刻,树林两侧又出现了喊杀声,几波人从内围了出来,这一条路是东逃的必经之地,张韩早早在此伏兵,和戏志才将吕布可能逃离的路线都封锁住。 四周的喊杀声,还有前排骑兵的混乱,已经让这一支两千人的精骑停滞了下来,而骑兵一旦停止了冲锋,威力自然弱小几分。 典韦见状,知道先生随后就会到达战场,此时他暗道一声可惜,直接矮身提起地上的双戟,翻越横呈的巨木杀了出去,挥戟斩杀两名慌乱的骑兵,而后奔向倒地还未起来的吕布,此时他再将长戟掷出,直射赤兔而去。 所幸旁边有骑兵抵挡了过来,将战马拉到了吕布面前,但大力投掷之下,战戟竟直接横撞侧翻此马,又摔倒一人,这份勇力,堪称古之传说里的那些大勇士! 一时,四周惊讶于其力,恐惧自生! 典韦再向前大奔,合身一跃抽出了方才掷出的长戟,此时吕布已经顾不得战马,慌忙从马肚两侧抽出自己的腿,爬出后立起方天画戟,翻身朝着典韦杀去。 他手持长兵,占据优势,抬步便是挺身横扫,转瞬间呼啸风声裹挟而至,直冲典韦脖颈,吕布知晓此人力大,不可与他陷入角力,否则迟则生变。 就算是能够击败他,却也很难逃脱周围围困的兵马。 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当! 典韦横戟抵挡,被砸得歪倒了些许,但这一下他也试到了吕布的气力,并不在自己之上,如此,他的心中把握又多了几分。 往日和先生对练,日日放水方才能旗鼓相当,与我而言并无好处,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好手,定要和他战个酣畅淋漓。 “恶贼好胆!” 吕布心中大惊,能接下全力横扫而只是歪倒的人,当世极少,这份气力的确堪称猛将,若是被他纠缠上,恐怕今日很难脱逃。 此时,他心中焦急,又再主动攻上,将方天画戟再顺势绕身一周,到右手及肋下夹住,以戟头对准典韦前刺,顺势又再抓戟尾,斜斜下撩。 这一招一式,多是以取“首”而去,呼呼风声不断响起,又偶尔有几道金铁交鸣的碰撞,周围交战之人被着恐怖的风势所慑,本能的退开了去,给两人让出了一个空地来。 霎时间,风声不断,响声如雷,两人身影几次接近又分开,却始终没有角力在一起,吕布横挥竖劈极快,他臂长腰韧,力自霸道,但典韦分毫不差,而且双戟更为灵活。 又是纠缠十几个回合后,典韦猛然奋力而起,在后退时竟然止住了势,先行反应过来,双脚一踏扑向了吕布,合身一撞将他撞得踉跄,再双手一松,放开了双戟,舍身抓住吕布的方天画戟。 双手向后扯,腰力扭转之下,吕布竟然宛如断线的风筝被他抓了过来,紧贴于其后背,“糟了!” 吕布新力未生,前力已老,偏偏就是这么一瞬间,居然就被典韦抓住了机会,此人定是天生浴战之人,这份直觉何等恐怖。而且他在顷刻间竟然放弃双戟,用全身之力来舍身抓取,这份胆略又堪称非人。 他不在关、张二贼之下! 吕布心中一凛,没有战马,他方天画戟不好施展,一时竟也没能准备充足, “喝啊!!” 典韦猛力再发,双目宛如铜铃怒视,后臀一提,双手顺着方天画戟将吕布摔了出去,这时候吕布方才反应过来松开戟把,但已经晚了,他自后向前飞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在砸下去的一瞬间,吕布胸膛一沉,眼冒金星,却凭着多年交战的本能,向侧方翻滚,连忙滚起身来,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后,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莽汉。 此人勇力,在西凉也是少数,这等体型,更是天生的武将,吕布心中凛然,滋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若是寻常时候,定然要和他搏到酣畅,但现在却是在逃命,被这样一个狠角色缠住,该如何斩杀此贼。 他内心这个瞬间在快速思索,但典韦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大口吸气之后再奋力前奔,矮身向下直接捡起了双戟,朝着吕布就杀来,仿佛根本不怕累一般。 吕布自己的双臂都开始酸痛乏力,到了那种用劲过多,导致肉鼓胀无力的地步,气力应当会有所下降,但此贼,却毫无感觉,甚至依旧能看到棱角分明的筋肉。 而此刻远处也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不知不觉,四周已经被埋伏在此处的曹军保卫,吕布已丧失了离去的机会。 就在这一刻,赤兔马猛力挣扎起身,站起来后左右环顾,找到了吕布所在,撞过人堆奔跑出来,直冲到吕布身旁,吐出白气,目有血光,起身体因激动发汗,在月色下微微暗红,透着一股灵气。 典韦狂奔几步,被赤兔追将上来,横断在两人间隔之中,挡在吕布身前,本以为会就此停手,结果典韦根本不管,右手再掷出自己的精锻长戟,便砸赤兔。 砰! 此戟尖投掷时,典韦的气力已经不再是方才全力,是以颇为歪斜,此戟横横地打在了赤兔的身上,疼得此马后脚跪倒,又很快站了起来,看向典韦的眼神已经出现了慌乱和忌惮,就仿佛看到了一头老虎,这已是生物对于威胁本能的恐惧了。 吕布拉过赤兔来,趁着典韦投掷之后气力不济,立刻翻身上马,奔回到厮杀的人群之中,赤兔虽受了轻伤,但并不碍事。 “前方还有伏兵,恐要向侧方突破方可!” 他举目望去,麾下部将皆是在厮杀,宋宪、侯成都在重围之中,被人围杀而不可得,但此时,却有一人的面庞印入了他的眼帘。 那个蹲在城外特意洒酒嘲弄的儒生! 吕布的目光忽然一沉,余光顿时扫向身后,看典韦已被郝萌率宿卫前去堵截,知道这憨货或许无法再追上来,那么,擒杀此贼,或许是逃出生天的唯一路途!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年轻儒生,张韩! “啊!杀!!” 吕布大喝一声,忽然催马反冲,不向东而奔着军中而去,赤兔马飞快,化作红影穿过了扎堆厮杀的步卒,随着吕布挥动方天画戟,仿佛是割草一般,将挡在身前的兵士全部撞飞、斩杀,砍出了一条血路,在月色下,跃马而起,扬戟生威,冲破了重围仿佛发疯一样奔向张韩。 儒生,此儒定是军师,我落得如此境地,断然也有你献计之功,你既是重要人物,一旦生擒威胁,便可令这些兵马投鼠忌器! 呵,你既贪功冒进,想要杀我之名,自当要付出代价!吕布心中明了,自己封为温侯、虎牢斩将无数,鏖战三英!后斩杀董卓,身骑赤兔,手中方天戟,是当世一等一的雄武猛将! 谁人不想取我命!用以扬名!! 刹那间,不少人目光都看了过来,也在瞬间知道吕布用意,乃是意在张韩! 典韦也瞄了一眼,但很快专注于身前厮杀,有副将牵来了战马,让他上马将双脚扣在铁马双镫内,以此借力,也不比在地上差多少。 战场一片混乱,此刻张韩身侧黑袍精骑宛如流水一般自两侧冲向前方,形成了屏障抵挡住眼前的兵马,高顺在前和吕布死斗,两侧骑兵无不是找准机会想要斩杀。 正如吕布自己所想,这些人都想要他的人头,谁能拿下,不光是封赏无数,还有泼天的名声,足以扬名四海! 是以,天下一等的声名,谁都不会放过。 只是几个呼吸,吕布就被几把大刀架住,他收力将这些架住的兵刃压至肩前,而后奋力一举,将所有送来的气力卸开,爆发猛力横扫斩杀数人,狂叫着从人群之中杀出,杀得黑袍骑宛如被两双大手一左一右撑开了去。 挣脱围困的吕布,依旧是与身后人直奔那张韩。 而此刻,奇怪的一幕也同样发生在他眼中。 这名身披轻甲的儒生,竟戴上了头盔,左手持缰绳,右手持枪,压低了上身,双腿一夹脚下那匹散发乌黑光泽的战马,竟然了俯身向他冲了过来! “好胆。” 既伱想死,那就送你去死! 两道身影迅速接近,在靠近的一瞬间,吕布立身而起,竟然在马背上微微站了起来,同时左手了拉住缰绳,令赤兔前脚扬起,立马突刺,长戟宛如罡风席卷,轰向张韩! “死!”吕布霸气的怒吼着,宣泄自己的愤怒,此戟用尽全力,勒马变招,一般人定然难以反应。 马战就是如此,往往一招之内就能决出胜负,吕布厮杀过来,本已耗费了浑身的气力,杀出重重围困本就已很疲惫了,这一招已经是他的脱力一击。 却不料。 张韩抱住马头,双目如鹰,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变招,他向左矮身下去,藏在了马首之后,此战马也非常灵行,竟在此时随着缰绳直接绕行,毫无半点逆力。 就此,两道身影交错,黑色的战马快到仿佛连影子也追不上他,一瞬间在绕到了吕布的身后,吕布惊讶的侧身看去,却见到张韩那一双清澈如深潭的黑眸,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好似墨水滴入了平静的湖面,难以言喻的沉重荡漾开去。 张韩在绕到赤兔身后的瞬间,抓紧缰绳向上一提,同样也是在马背上战了起来,长枪自后背而出,扭身回马,枪出如龙! 噗! 这一刺,刺进了吕布的左肩,但已再难寸进,因为枪头处被吕布死死的抓住,并且一股大力从枪头传了过来,吕布竟顺势一倒,抓着张韩一同倒了下来。 倒下的瞬间,张韩宛如灵豹弹起,然后紧握枪把将枪尖指向了吕布的喉咙。 这位大汉温侯,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双目空洞一般,他想不明白,这,这人的气力……不下于方才那莽汉。 而且,他的马术、枪术,作战时的直觉,都是天生的武人。 你装什么儒生军师! 你有如此武艺,不去上阵杀敌扬名立万,缩在大军之后当一个小军师!? 我特么历经千辛万苦,在重重保卫之下近乎力竭的接近你,结果你是最猛的。 当真阴毒,你恐怕真的是个狗贼!恶贼!奸贼! 吕布心里此时有无数的槽,吐都吐不完,但是浑身乏力,却又说不出口,若是眼神能杀人,他多想把眼睛挖下来贴张韩身上瞪一辈子。 到最后,心里的千军万马,化作了一句话,“小子,你是何人?” 张韩站立挺直,枪尖寒光一凛,“曹营主簿,张伯常。” “主簿……” 吕布陷入了沉默之中。 当年我也是主簿来着…… 此时,战场已陆续结束,吕布麾下部将四散而逃,侯成被典韦所杀,而魏续、宋宪在被捕之前,大骂吕布毫无仁义,无能鼠辈,不念旧情。 吕布被反绑着,靠在一块巨石上愣神发笑。 人心一散,竟然是百态。 侯成和魏续,身上的军棍伤都很轻,那可是自己特意让人假意行军罚,暗中实际是想带他们离开,结果反倒被骂无能、无义、无情。 这时候又还能争辩什么,或许,人至溃败而亡,都是这般丧失理智,无能而怒骂。 呵,还不如牲畜有情,吕布心说。他想起了赤兔在交战时,多次拼死来救,这不比人有情多了吗? 然后他就听见了“夸哒哒”的马蹄声,接着是暗红的身影被张韩骑着,不断在平地上来回奔跳,似乎很是欢快。 吕布:“……” 这个天杀的主簿,敢骑我的马!!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同起于主簿,我断不如他!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骑着赤兔,欢快的奔跑在月色下,上山丘,下河沟,此马均无阻碍,如履平地一般。 即便是受了轻伤,依旧健步如飞,而且气息绵长,势头雄浑。 真是一匹好马! 奔回来后,张韩下马拍了一下赤兔的马臀,不同于绝影的毛色顺滑、皮肉紧致弹嫩;赤兔的毛发要坚硬些,后臀也有大股肌肉,后腿非常有力,所以翻山越岭较为稳固,拍打起来肉质坚实,像拍在地上一样。 也别有一番风味。 “追风神驹,身材就是火辣,”张韩不断的拍着,赤兔昂起了高傲的头颅,鬃毛飘扬,耳向后微动,仿佛一位孤高的绝世剑客不慕荣利,视夸赞如山风。 “噗噜噜!” 这时候,张韩耳边传来了另一声马叫,他身子一僵,回过头去发现绝影漆黑的眸子正盯着他,对视之后,又“噗”了一声,直接转过头去,向远处而行。 张韩面色一僵,疾步走过去拍打绝影的小黑臀,顺势靠近马首安慰道:“唉,唉……我跟牠只是逢场作戏。” 啧,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下一句是不是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或者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牠。 “噗噜噜。” 绝影吐了一大口气,前蹄在地上磨着,好似依旧还有些躁动。 张韩脸色登时一板,“别闹了啊,再闹以后不骑你了。” “律律律!!” 绝影狠狠地踏了几下地,然后任由张韩又牵着回来,在一颗树旁栓好。 此时,张韩走到了吕布身前,低头看向他,还没等他开口,吕布就直接抬头问道:“小子,我问伱,文远是不是你击败的?” 吕布只听说是一名年轻小将,但记不住张伯常这个名字,夜市方才想起,如今心中略感奇异,是以开口询问。 “是我,”张韩咧开嘴笑道,“张文远武艺不错,但比起温侯要差了许多,温侯临力竭时都差点杀了我,不愧是人中吕布。” 吕布听着此话微微点头,这年轻主簿倒是也没有借此功狂妄自大,此番乃是自己先和那非人的猛汉缠斗几十个回合,又拼杀一条血路,以十几名骑兵同行,破张韩身前上百护卫骑兵,最后力竭而败。 同时,心中也的确轻看了这年轻人,他的武艺很纯熟,不像是自小学儒的普通学子。 吕布舔世族舔了半辈子,最清楚这些儒生,虽自幼兴学六艺,其中射便是武艺之一,而御乃是驾驶战车,也通马术。 有此二者可学,那剑术便也成了主学之一,但是任何儒家学子自小都博学。 光是射箭、书法、经学等,就要耗费大量时光,这年轻人就算是能学武艺,又怎能精通? 难道说,他乃是天纵之才,天生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既有一手书法妙笔,也有高超的武艺? 呵呵,倒真是涨见识了。 吕布心中暗道。 思绪杂乱一番,吕布苦笑的面庞慢慢的严肃起来,再看向张韩时变得无比郑重,“张伯常。” “温侯且说,”张韩笑着道。 “我且问你一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吕布面色郑重不已,深吸一口气,显出一种又怕又非问不可的表情,“张,张文远……是否背叛了我,将我行军布置、徐州地势告知曹操?” “没有。”张韩斩钉截铁的说道,同时他注意到自己否定时,吕布长长地松了口气,但又很快面色呆滞,好似纠结了起来,“张文远在被擒后,主公曾招揽他,不过他以不能背弃旧主拒绝,只求速死。” “他死了?” “没有,主公给了他一座宅子,让他居住其中,战事不休不得出门。” “那你们又是如何对我行军了如指掌的?” 张韩笑道:“玄德公不是投奔过去了吗?你所驻军的这座城,还是当初他停驻之地,但百姓却已跟随他而走。” “人有不同,结局便不同,若非是你征收赋税、加征壮丁,百姓也不会弃城而走;若是百姓居住夏丘附近,你驻军于此便能征粮,哪怕是纵兵抢粮……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奔出。” “……” 吕布听完这话,甚至不知是报应还是自己谋不如人。 “天意绝我。” “天绝自绝之人。” 吕布沉默片刻,没有和张韩继续争论,又开口问道:“地势由刘备给予,陈登呢?陈圭呢?又是如何归顺的,须知陈圭曾答应我东联袁术,又怎会相助于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骗你呢?先稳住你吕温侯,让你逐渐倚重于他,便可达成一种局面……表面上看起来,你坐拥兵马,威势浩大;但实际上,内治外联、官吏任用,无一不是需倚靠陈氏父子。如此,他们可将温侯你控于掌中。” 张韩毫不费力的就可以说出徐州的形势,哪怕他根本没亲自经历过,但在此之前,已经于很多个夜晚,激烈之后的心境平和里,用超常冷静的心力思考过徐州形势,早已得出了结论。 吕布听晚陷入了深深地迷茫,此时的他已经心冷到无力去愤怒,堂堂大汉温侯,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何等的耻辱。 俄倾,吕布发出了自嘲的轻笑,抬头看向张韩又问道:“曹孟德本是个善兵无仁的雄主,是谁令他成了仁主?” 张韩站定了身子,腰板挺直,淡淡的道:“我。” 吕布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缓缓抬头,紧盯着张韩的眼睛,心中又有问题脱口而出:“识破陈宫、张邈献城计策的,是何人?” “我。”张韩直言不讳,表情有些悲悯,好像在深表遗憾的缅怀一样。 吕布的青筋顿时暴起,眼神也宛如饿狼一般,“曹孟德为何会听你的?” “因为我提出军屯之后,在境内以青徐降卒的命,屯起了良田百亩,这些田地就成了赖以生存的命脉,以此进言自然轻松。” “不可能,”吕布眼眸晃动,“张邈和曹操关系极深,陈宫又是力举曹操的功臣,怎么会因为这个,就听你所言呢?若是寻常的主臣关系,曹操只会认为你在禁言诽谤,除非他本来就想除掉张邈!” 或者,你和他的关系匪浅,是他的义子!那就不一样了!吕布心说。 想到这吕布就涌起一股淡淡的悲伤,主簿出身、武艺超群、饲于猛虎身侧,且不是世族,善于叫父。 这不就是当世的另一个我吗? 沉默许久后,张韩虽说不愿,但还是露出了老实可靠的憨笑,道:“我进言救了曹老太爷,对曹氏来说是恩情。” “曹嵩!?怪不得……”吕布瞪大了眼睛,他到徐州之后已听到了不少风闻,也是知晓曹军攻徐的出师之名。 那就不一样了,他做主簿,可比我称职多了,吕布心里一酸,更无多少眷念,叹道:“帮我照顾好赤兔。” “我会照顾好貂蝉的。”张韩抱拳,算是送别。 吕布懵乱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盯着张韩:“我说的是赤兔……” “哦,哦……”张韩脸一红,当即看向别处,心说完了完了,幻听越来越严重了,本来知道是赤兔,但一想到赤兔就想到骑,一想到骑,难免就会想到貂蝉。 张韩也是个要脸的人,如此尴尬后他也呆不下了,转身疾走离开,不再看向吕布。 身后传来吕布暴怒的大喊:“张伯常你回来!回来说清楚!!” “竖子尔敢!!你回来!” …… 天明,曹仁抓住陈宫,反绑其回到营中,四万余大军进驻夏丘,在城门楼上见战俘。 此时的吕布,也算是如愿又见到了曹操,但是物是人非、高低易形,他已成了阶下囚。 在吕布身后,依次是陈宫、魏续、宋宪、郝萌,而吕布深信之将还有两人,一成廉、另一人则是曹性。 曹性在下邳被擒,成廉在郯城驻守待援。 “吕布,久违了,”曹操大摇大摆的缓缓走到了他身前,居高临下,垂首而视,始终在淡笑着,“一别数年,将军神威仍在眼前,犹记得虎牢关下战姿雄武,而今却败于我手,也是命运使然。” “你侵吞陶恭祖的徐州,驱赶其家人,独自霸占下邳、郯城,祸乱百姓,强征兵粮,致以民不聊生,百姓弃你而去。而今兵败,也是咎由自取。” “呵呵,”吕布跪坐在地,双手反绑得已经麻木,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愤恨的抬头看向曹操,“你比之前用兵更加冷静,更为捉摸不透,曹孟德,你果真乃是当世奸雄!” “呵呵呵!”曹操喜笑颜开,并不觉得被吕布辱骂,笑得左右相顾,“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不光不知己,甚至也做不到知彼,兵败后才来悲叹,倒不值得人敬佩。” 若是知己,就不会去接任徐州刺史,提领徐州,让世族有了戏耍玩弄的机会,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若是知彼,就不会被围困夏丘,不突则饿死城中,突围则必遭埋伏围堵,入这无奈绝境。 吕布彻底被击垮。 一番话后,吕布已经陷入了深深地的迷茫,低下头去已无话可说了。 吕布身后,便是陈宫,曹操对他也无话可说,方才在城外营中,该说该做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陈宫的眼睛主要是盯着张韩。 他料想不到,一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本领,从未见面,仅凭借消息、军情的蛛丝马迹,就能立刻论断他与张邈暗中谋划。 说真的,陈宫在听闻曹操亲口说出后,陷入了极大的打击,他甚至不愿相信这是张伯常料敌于先谋算出来的,他宁愿相信是张韩和自己有仇,有心算计所以误打误撞。 但两人的确没仇。 此时,陈宫被押送路过张韩身前时,猛力挣扎了一番,紧盯张韩,怒骂道:“尔食汉禄,世代受汉恩!你为何要助贼!当初天下青辈若都是你这等人,何至于乱世!!!” 他朝张韩处奋力蛄蛹,但被两边的宿卫死死地摁住。 让人能感觉到陈宫确实是想咬死张韩,这种恨应该是对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种恶心的痛恨!他将张韩当做那个蚁,但伯常并无穴。 操,我没食过汉禄啊,而且若天下年轻人都是我,洗脚城早就开起来了,你在说什么陈公公,张韩心里无力吐槽。 “伯常,”此时,曹操的声音传来,同时对张韩招了招手,“你生擒吕布,当扬名天下!” “不是我,算典韦擒的,我就和吕布打了一个回合,”张韩坦然的笑道,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微微转头,以余光看向典韦,心说典二愣子我对你够好了吧。 同时心中还换了另一种跳脱的语气:我今天就是要让你资道!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 站在张韩身后的典韦一愣,旋即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感动,鼻头略有酸楚。 今日先生居然当人了。 曹操的夸赞给了典韦,众人进城楼内商议,这些战俘的杀留之事。 “吕布骁勇,但我不愿用之,”曹操说到最后,直接表露了心迹,“得此猛将为我功法略地当然极好,可我并不信他,因为吕布乃是反复无常,心无忠义之人,此小人也。” “疑人不用。”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 张韩也不意外,这种疑人不用的感觉,他深刻去想便可明白一二,若是收降吕布,日后行军作战,带在身边怕他被策反忽然来一刀;不带身边又怕他在后方作乱直接偷家。 既如此,收降他图什么呢?徒伤悲吗? 是以……我也不必说那句“公不见董卓与丁建阳”了,曹老板本身就不想用吕布,张韩心说。 但他想了想,道:“主公等下问玄德公,听听他的看法。” 戏志才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心里笑骂着瞥了他一眼,对曹操拱手道:“在下附议。” 若刘备说留,则顺理成章可收归于监牢,或者是软禁起来,待日后再说,也算尊重这位大汉温侯,让那些打着旗号想借此发挥来中伤主公者,难以为继。 若是刘备说杀,那好,是玄德公劝的,这位当世贤者、汉室宗亲劝杀,我深受启发,于是便杀了,吕布虽是汉廷温侯,大汉将军,但他真的是凶恶之徒。 这样挺好。 …… “吕布?”刘备轻车熟路的到了夏丘,曹操果然问起了是杀是降之事。 大堂内,刘备眉头一皱,心中纠结苦思,不知曹操特意问他的意义何在。 同时吕布也有些期许的看向刘备,他若是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就好了。 而现在刘备想的却是,此人之勇,还在二弟、三弟之上,若让曹操得此悍将,又如虎添翼。 刘备叹道:“曹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大耳贼你!”吕布断然想不到,他和刘备虽有仇怨,就算不帮着说句话,却用往事折辱! 曹操恍然大悟,拍手而叹:“玄德一言,惊醒于我!我方才起了爱才之心,差一点便……” “唉!多谢玄德!” 刘备:“……” 他眉头再次暗暗一皱,低头沉思起来,总觉得被算计了,但是又不好确定,我好像就不该来。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最霸道的武技,配最阴的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话虽如此,主公之才德又岂是丁建阳、董仲颖能比!?”张韩在旁不冷不淡的拍了拍马屁,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在绝影身上练了不知多久。 这一下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吕布更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诧异的看向张韩。 曹操更是“嗯”了一声,疑惑转身来看向张韩,脸上笑容根本就止不住,却还是强忍住笑骂道:“胡说八道,不许胡说,住嘴住嘴。” 张韩嘴一咧,向后站了几步到众人之列。 此时曹操背手走到吕布面前,目露复杂之色,又将目光看向远方,思索良久,才喟然叹道:“唉,拖下去,择日绞死吧。” 吕布听闻此话,顿时垂首。 而刘备不知为何,心中却松了口气,没有得吕布为将。 曹操此刻这番身影,居于堂上目光冷冽严肃,笑看眼前风景,敌军将领、文臣武将皆在垂首,待其择贤。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光景,这时候看曹操的背影,虽依旧不高大,却足够令人羡艳。 好个仁义威德俱在的神武之君,我有一日,也当如此! 刘备嘴角微微上扬,他羡慕但不嫉妒,此景却当是此生向往。 “好了,陈公台,你是求死,还是求活?”曹操目露笑意,目光沉凝看向了陈宫。 同时,示意宿卫去给他松绑。 “哈哈哈,求死,”陈宫不假思索,当即回话,此时绑缚的绳索一松,他活动了几下手腕,对曹操叠手而拜:“不过,上路之前还请孟德兄送我一程。” “好,好……”曹操负手而立,不断点头。 他让人安置刘备兄弟,前去准备庆功酒宴,在城外路上只叫了张韩陪同,三人走在车轮滚动不行的小道上,一路都无话说。 走得快到行刑地时,还是曹操率先开口,道:“能不能不走?” 不走你养我啊……张韩心里一句经典台词顿时涌出,差点没忍住想接。 可是,接了又只有他一个人懂,啧,忽然又有些寂寥。 “我已不想再留了,”陈宫回头看向曹操,神色颇为恳切,“曹孟德,当初我力主举荐你任兖州刺史,乃是因为伱兵马强悍,足智多谋,可以解决兖州之难,并无私交相慕。” “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你我相交不深,没有欣赏之情,真要说情谊,中牟县放行,那是我大义所在,当年我至雒阳相投奔,你见都不见我,只是怠慢之举,呵呵,送我归天,便算是两清了。” “唉,呀……”曹操乃是叹息着说出这句话,仿佛一口气吐出了心中瘀堵,“罢,也就两清了。” “就凭你曹孟德今日敢独身来送行,无惧我临死一扑,便算你胆气过人,坦然君子。”陈宫再次由衷的说道。 此时,曹操和张韩同时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打张辽时陈宫不在,昨夜他又从南门突围而走,方才张韩又说吕布是典韦擒的,然后他又被陈宫自动忽略了。 说到这,陈宫接着拱手道:“我有七十老母,尚在人世,请曹公看在仁义上,代为照顾。” “嗯,你的妻小如何?”曹操关切的问道。 卧槽,你想干什么,你怕不是个曹贼……哦对不起,真是曹贼。张韩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妻小,在郯城,若城破之日他们还活着,还请孟德代为照顾。”陈宫拱手而拜,“时至今日,我也想不明白,你曹孟德是为何能识破我与张邈之计的。” 曹操看了看张韩,并没有作声。 陈宫顺着目光看过去,顿时就懂了。 此时,张韩正色道:“祭酒也干了。” “英雄出少年,”陈宫赞许的看着张韩,同时眼中又有惋惜。 此时此刻,陈公台已经不会再因什么事发怒了,真正的心如止水。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张邈的那一问:张伯常,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宫也想知道,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 噗! 片刻后,陈宫死于城外山野,尸体收敛下葬,以大礼待其后人,徐州如今掌权、驻兵的势力,自会在数日之内土崩瓦解。 走出来时,张韩问道:“吕布真要杀了吗??” “嗯?”曹操笑道:“死与不死,又何必问,布告广发,且说夏丘城破,吕布身死便是。” “哦,”张韩不再多问。 “去准备庆功宴,今夜许你畅饮。” “酒色使我憔悴,在下已经戒酒了。” 曹操:“……” …… 当天夜里,庆功畅饮,连同将士、先生一席饮酒。 张韩高呼让人将他灌醉,然后把戏志才喝得施展问情剑法,最终散席之后,他仍旧未醉。 一是酒力不大,二是自己体魄雄壮,横练达峰,已对醉意抵抗极强,不会轻易被麻醉失去意识。 一直喝到了后半夜,将士依旧还在高歌畅饮,曹操叫了张韩来,发现陈登也在此处,一脸愤愤不平,好似刚和曹操聊完某些大事。 见到张韩进来,陈登立刻站起来拱手,俊朗面容上略有苦涩,道:“伯常,你可为我做主啊!” “怎么了?”张韩面色奇怪的走近,先还了一礼,又看向曹操挤眉弄眼,询问陈登这小媳妇模样。 曹操抬手示意他莫慌,道:“曹洪在下邳抢粮,抢钱,陈元龙来诉苦。” “这,违反军令了啊,”张韩的心一抖,顿时就发虚了。 “不错,谁人抢的粮、钱,当罚俸,赔五倍于民,另领军棍十棍。” “主公,倒也不可,”张韩连忙拱手,“此时还在行军作战,应当记下子廉将军此过,戴罪立功。” “至于抢钱粮……”张韩思索片刻,看向陈登,“可有伤人?” 陈登耿直的摇了摇头:“并未,曹洪将军虽纵容兵士,却还算讲理……他们号称,不扰民清静,不拿——” “不必多言,”张韩连忙按住陈登的手,有点急切:“我听说过这句话,这,这话用在这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过分,但他们扰民没有?” “倒是也没有……”陈登的声音小了下去。 “那抢的是……” “我家的钱粮,”陈登的声音更小了,甚至脸色还有点发红。 “还有呢?”张韩目光关切。 “多是下邳的士绅之家,听说他们抢了,还分些与百姓,可这事会让士人愤怒,于礼不合。” 张韩站直了道:“你们儒生志趣高洁,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吗?此乃外物,囤积这么多作甚?但分与百姓可安家兴业、分于军中能安定军心,乃是大功一件呐。” “你们儒生?”陈登诧异的看着张韩。 “哦,”张韩当即反应过来,纠正道:“我们儒家学子。” “那伯常说金钱如粪土,为何不散财于民?” “我不一样,我喜欢枕着粪土入睡,在下酷爱文史,”张韩面不改色的道。 “噗……” 曹操本在喝酒,听见这话实在没忍住,瞪了他好几眼。 陈登看着张韩的面皮,感觉这比下邳城的城外马面更厚,一时间这状指定是告不下去了,只能垂手回去,又坐在兀子上发愣。 张韩向曹操拱手道:“主公叫在下来,可是为了此事?” “嗯,志才已经醉倒了,就你和典韦千杯不醉,我不与你商议,还能与谁?找绝影吗?” 曹操似乎有些疲惫,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招手笑道:“不扰民扰世族,是吧?” “啊,”张韩看向了别处。 曹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暗暗摇头后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方才是两全?” 张韩摸了摸鼻头,道:“不是大胜了吗,本就缴获了大量军资,将发于百姓的那些钱粮,算作徐州士族联合开仓放粮,用以赈灾养民,如此可算功绩。” “另外,主公在论功行赏时,将子廉将军的犒赏扣除些,再给陈氏父子多一些,如此权衡。至于功劳簿上,便如实去写。” 曹操沉吟片刻,看向陈登:“元龙以为如何?” 陈登立马站起来,对两人拱手道:“如此甚好,明公大德。” 又颇为无奈的看向张韩:“伯常所言极是,但应当以此次为例警示,避免日后再发生这类劫掠之事,对军中声名不好。” 屁,对声名没什么影响吧?百姓拥军、士族惧军……嗯,是不好,除非百姓富起来。 日后再想办法。 陈登行礼而走,被人安排去与戏志才他们一同吃席,那边都是门客、儒生,无论出身如何,至少都是知书达理之人。 陈登觉得不会有和张主簿一样脸皮宛若城砖马面之类者,于是便去了。 等他走后,曹操把张韩叫到面前来,满脸无奈纠结之色,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来:“你当初跟我保证,定能管住子廉!” “志才都跟我说,子廉纵兵成性,不服禁令,唯有我与子孝能管住他,你倒好,拍着胸脯保证定没问题,原来你是这么保证的!?” 那句话,一听就是张韩说的,曹子廉他没这个本事想到去割世族的菜,真有你的张伯常,不劫掠百姓,去劫掠士绅豪族。 “不对啊,”曹操想到这有些疑惑,好奇道:“这些家族盘根错节,若是联合起来抵抗,比百姓更烈,假如战事焦灼,我军未能得胜,他们声讨起来该当如何?” “那就卷钱跑路啊,”张韩理所应当的说道。 曹操一滞,愣了愣,道:“现在,不也同样需要安抚世族,让他们忘却此事吗?此行除却有威慑,别的又有何意义?” “有,可以彰显主公的公允,恩威并施,绝不偏袒,让徐州世族信服。” 曹操:“……” 他抬手向门外一指。 张韩眼眉扬起,喜道:“主公可是有赏赐!?” “滚!” “哦。” 啧,曹贼! …… 出来之后,张韩又毫无意外的扣了两个月的俸禄,理由是知情不报。 这个理由他就有些不服气,什么叫“知情不报”?这特么是我一手策划,现在曹洪还得谢谢我呢? 他走了几步,顿时心口一热,而后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战定强敌,保一方子民,此战击败不仁之敌,为百姓夺回净土,功绩斐然,你提出主略、策划军略,偶尔亲自上阵,功绩兑酬】 【获得“武力+1”】 【武力:91】 【获得“魅力+2”】 【魅力:88】 【获得“气运+5”】 【心·气运:10】 【横练境界未提升,但“钢筋铁骨”提升为“金身钢骨”效果。】 【获得“技·寸劲”】 【寸劲:一门刚硬霸气的发力技巧,掌握后可在极短的距离爆发数倍猛力,宛如攻城重锤!当前境界“初入门庭”】 卧槽,寸劲!! 张韩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霸气男子,身如坚石刚硬,目光深邃淡漠,看似不动,实则短距离蹬地扭腰,一拳,气劲宛若苍龙出水!可在身前打出空爆! 这就是我! 张韩老仙,寸劲开天! 何等的霸烈!这是一种发力的劲道,可用在各种武艺上。 再加上金身钢骨蕴藏的爆发力,简直霸道无匹!! 坏了,莫非我真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 张韩得到了大量来自系统义父的奖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魂不守舍的走出正堂,又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房内。 这种惊愕、呆滞的状态,始终伴随着他,当他躺到床上,盖上被褥后,身体蜷缩进被子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 曹军合军之后,在夏丘停驻一日,商定将数万流民和屯民安定于此,再特设税政、屯田令、通商令等多种政令,让百姓停驻下来。 而后主力兵马开赴下邳,耗费三日时间行军到达,陈圭率领郡内官吏,在城门下迎接曹操。 进城之后,陈氏父子交接了各类重要事宜,城内世族出奇的配合,甚至资军送粮,主动愿意交出些许家资,来助曹操安民养军。 于是在欢声笑语中,一切很快安定了下来,并定下三日后发兵取郯城。 而张韩分到了一所宅邸,前院非常宽敞,甚至还有演武场和武器架,据说之前是吕布一位心腹部将所有,现在已经归了张韩。 他刚回来,仆从、婢女还在打扫屋内,张韩就迫不及待的找人去对练。 他十分想试一试自己现在的武艺。 此时,张韩和纪伯骁对立而战,四目相对,警惕彼此,张韩手持没有枪头的一根竹棍当枪。 而纪伯骁则是用刀盾抵挡,张韩举步缓进,慢慢的接近纪伯骁,场面一下紧张起来。 周围人都屏住呼吸,期待一方率先动手,纪伯骁本身体型壮硕如牛,武艺也不差,有勇猛之风。 否则他也不会被张韩亲命为宿卫,而张韩则是号称有一招极其霸烈的武技要展示,这怎能不令人期待。 连高顺都眼色凛然,死死地盯着场内。 张韩将竹棍前端垂在地上,拖曳向前,等竹竿触及纪伯骁脚尖的一瞬间,只见他立足脚梦然奋力,腰身微摆,宛如拉弓的崩力传到了右臂。 在众人的眼中,张韩猛地一抖,嗒!!一声爆响。 纪伯骁“嗷呜”一声大叫,双手将刀盾全扔了,倒在地上抱着脚面疼得滚来滚去。 张韩呼出一口气,扬起阳光俊俏的脸看向高顺、典韦:“如何!寸劲发力,直击脚面!而且我眼神一直平视对方,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我打的是脚面!” 我真天才,真的,寸劲配合戳脚,天下无敌。 典韦:“……” 高顺:“……” 两人心里都感觉有好几大潭槽吐不出来。这特娘就是您说的狂霸无匹的武艺!? 阴险到了极致好吗!本来你戳脚就够无耻了,现在还骤然暴起戳脚!? 都说我短小!我全天候更新,应该是持久!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你说,刘备是个怎样的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先生此招,出其不意,取敌于意料之外,堪称妙招,”高顺脸色本黑,体魄属矫健灵敏,原本是那种一看就很正经的人,你和他说话,无论说什么内容,他都好像在认真思考,仔细作答。 现在说起这话来也一样,所以张韩听得倍感舒适。 典韦脸一垮,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什么啊,你就惯他吧,以后名声一旦传出去,倒是扬名立万了,人家一问起来,张伯常最擅长什么!?都说偷袭!” “啧,所以击溃吕布的功绩是你的啊!”张韩理所当然说道,顺带将长枪放在了武器架上。 典韦听见这话悠然自得,想到这简直感觉先生最近说话做事都倍儿舒服,居然将击败吕布这等扬名立万的功绩都让了,索性也就不惊讶了,甚至对高顺抬了抬手,道:“伱说得对!” “出其不意,堪称妙招!”典韦也改口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力道十分霸烈。” 张韩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初入门庭,但也已经掌握了发力的法门,日后可以运用到任何武学之中,这寸劲好使。 晚上,下邳城内又开庆功宴,让张韩去喝酒。 他想了想戒酒已有一日有余,也算是难为自己了,决定犒劳一下,于是就去了。 一夜饮酒作乐,听曲观舞,畅谈志向。 在纸醉金迷的愧疚中,张韩喝饱了回家,第二日照常早起,和典韦去议事。 这几日接连下雨,临近秋日后,气候有些变化,曹操从田地里回来,正在大门口刮脚下的泥,见到张韩和典韦纵马而来,远远地招手让他们到近前。 张韩依言过去,拱手而下,曹操轻声道:“今早,我出城去看了郯城外,三条流经河岸,若是掘开周围的土陂、河堤,大水一发将会顺势淹没郯城,一旦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取下此城。” 曹操说着拍打鞋面,咂着嘴巴抬起头来,盯着张韩笑道:“你觉得如何?” “郯城一直属重镇,物资囤积极多,官吏的妻眷大多都在城中,一旦灌水淹城,死伤无数,毁坏农田民居,日后修复也要耗费精力财力,但此计好在,我军损失不大,只需坐待天灾席卷,善用天力,嗯,此计损益各半,堪称中策。” 张韩学着其他谋臣一只手背在身后,双眸平视前方,老气横秋的点头而言。 曹操眉头紧皱的骂道:“我让你点评吗?我是问你此计,你认为是否可行?” 张韩小声的问:“那我是说行好,还是不行好啊……” “你滚蛋!”曹操没好气的打了他肩膀一下,自己疼得揉了揉。 然后明白张韩定是不想说,在这装傻充愣,这方面他和程昱可是好手,一遇到类似计策,两人要么附议,要么不说话。 但也好辨明,他们一旦开始支支吾吾,就是觉得此计不大可行。 “进去。” 曹操背手而进,到正堂内又问了戏志才同样的问题,戏志才面色一凛,思索良久后直截了当的拱手道:“此计不可。” “在下附议!” 果然,张韩很敏捷的附议了,这小子真是狡猾,一点也不会自己往风口上靠。 “城中人丁兴旺、辎重极多,世族多有姻亲于其中,”戏志才叹道:“主公,这些士绅豪族,为何在下邳这般殷勤献媚,迎接主公?其实与其家眷、家业在郯城也有关,郯城非是边陲之城,以此计攻伐,日后修复极难也。” “主公若是想将治所置于徐州城,又或者是置于下邳,也仍然不能毁去郯城,此地,为纵横交错之枢纽。” 曹操听完,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战事毁城、毁田、毁百姓家园之事常有,以往不曾过多在意,只求胜负。 而今,仁义威德并施,已经不容不顾,百姓生死应当考量在内。 曹操的顾虑比以前多了,不得不说这是张韩之功,乃是他屡次力主仁德所致,但施行仁义的坏处就在这里,束手束脚,不可放手施展。 此计,不行。 “再去劝降,那成廉为何不肯降?竟如此坚持。”曹操陷入了迷茫。 昨日去劝降的使者回来,说成廉悲愤于吕布身死,不肯归降,势要率城中五千将士,与曹军决一死战。 戏志才沉吟许久,道:“许是真正忠于吕布之人,否则也不会被委以重任镇守郯城,忠义之士知晓其主身死,想来都会悲愤,故而死守。” “以围城为上,当是上策,若是要强行掘陂掘堤,日后我们自己修复起来也耗时耗力,毕竟徐州本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嘛,”戏志才的轻松的笑了起来。 他想劝曹操切莫太急,此时徐州局势已大定,剩余的小小一座郯城,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志才所言极是,”曹操淡淡的道,不再去做此想,等晚上吃完饭,处理完大多公务之后,有乡里士绅与百岁老者,给曹操送来了万民书。 请他担任徐州刺史。 但他已是兖州牧,徐州刺史已不好再任,笑逐颜开的曹操将三觥酒洒在地上祭奠天地、战士英灵、因战而死的黎民。 而后收下了万民书,这是他的第二份万民书,代表了人心可依,其间,馋得刘备不断的看,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挠头二弟三弟相笑,道一声“孟德世间难有”,可他总记得以前离开孟德,就是因为他心中不仁,为何现在能大为转变? 傍晚。 张韩戒酒半日,决定犒劳自己,于是和戏志才相约于自家府邸,搬来美酒,杀鸡烹汤而食,准备的酒肉足矣又聊一个晚上。 洗脚城还没开起来,这是张韩为数不多的夜间活动了。 夜幕降临,刚准备坐下开吃的众人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纪伯骁大步进来慌忙道:“先生!祭酒!主公让你们立刻去衙署,他说转机来了!” “啊!?加班!?”张韩叫苦不迭,怎么我都穿越了还是逃不开这个命运啊,我裤子都换了,你这多烦人。 张韩从小就有个毛病,自己换裤子洗脚之前,谁叫他他都肯出去吃一顿,一旦泡了脚,换了睡裤,那是死都不愿再出门。 但吐槽无法,他和戏志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连忙动身,去往了衙署。 刚到,曹操立即大笑面向众人,手中拿着一封帛书,那是鲍信从济北送来的书信,曹操高声大笑着,“伯常,伯常啊!!多亏了你当初救下允成,否则我岂有这等贤人助力!” “对,”张韩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既然主公都已这么说了,那就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的承认下来。 不过,今日来的书信,功绩居然也能扣到自己的头上,这是气运加身的表现,表现为运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魅力已足够大。 “到底是何事?” 戏志才插嘴问道,他想快点商议出定论,等主公做决断。 “允诚来信说,他麾下心腹部将于禁,和臧霸的二弟昌豨乃是旧识,彼此倾心,而允成和臧霸,亦相互闻名,对峙半年之久,如今战事一歇,臧霸愿意归降。所开条件不过驻守泰山而已。” “他要的是进可坐拥泰山府,退可逃入泰山内,便是贼寇心性,不愿将自己的性命全数交托给其主。” “我已让人送信去,让臧霸退出开阳,返回泰山,事后资以三万斛粮食,五百头猪五百只羊,再表他为泰山府君。” “这,的确是好消息。” 张韩和戏志才对视一眼,然后相继向曹操点头,拱手道:“恭喜主公,如此一来,郯城必定望风而降。” 说完两人就打算告退。 “等会,”曹操眉头紧皱,满脸纠结脸色,“你们很急吗?” “主公还有事要商议?”张韩凑近了问道。 “没有,但是……”曹操话音未落,张韩和戏志才再次拱手:“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等会……”曹操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实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将当下局势告知他们,顺带再感慨一下张韩功绩,可是……就单纯的有一种不想让他们走的想法。 “嗯,其实还有些事,要询问两位之见。” 两人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张韩心说,那就再陪你唠个十金的。 两人坐在兀子上,靠近曹操的坐榻,此时的曹操也不讲什么儒家礼仪了,毕竟在坐的各位都是粗人,而且都长得不行。 他斜靠在坐榻扶手上,屈膝立起,深吸一口气后感慨出声,道:“二位,徐州战事一了,接下来就要任命徐州官吏,你们有何看法?” 戏志才陷入了沉默,他向来不参与这类事,遇到合适的贤才也是举荐上去而已,譬如张韩便是如此。 这类事,应当是文若来与主公商议,奈何现在荀彧像个正妻一般为主公操持兖州后方。 才能让如今前方战事井井有条,粮草不缺、军资充足。 可说到这个,张韩就有话说了,能够进言献计,让徐州安定下来,逐步繁荣,又怎么不是一件大功呢! 早日将寸劲提升至化境,教导全宿卫营一起学寸劲五步十三枪戳脚,说不定传到后世还能让周侗创出些新的枪术呢! “在下认为,徐州人治徐州人即可,当初陶谦也未能将整个徐州真正收入囊中,和世族的关系只是相互倚靠,而今在下认为也当如此,以陈圭为郡守、陈登为典农中郎将,负责内治,其余官吏可令他们推举,同时令部将领兵驻扎徐州,在各郡县驻军多处,彼此相互照应,最重要的是,除却内政之臣外,府中的谋吏、门客招募庶人。” “徐州人治徐州人……”曹操沉吟了许久,默默点头,倒也是个方法,但必须要掌控徐州世族方可无忧,“还要一人为徐州刺史,方才能统御。” 张韩想了想,坚定的道:“鲍相啊,他守徐州,与兖州隔岸相望,他与主公又是袍泽同侪,当初同在大将军何进麾下,而且,您对他有救命之恩,岂不正好。” “哼哼,”曹操看了一眼张韩,心说有救命之恩的人应当是你,而我只是下令而已。 嗯?!这小子方才一番话,难道就是想引到这道提议上? 他想让允诚来提领徐州?! 允诚虽在济北,始终在兖州北疆作战,但是对伯常一直非常关注,随时有书信来询问,甚至有奇珍异玩都会想着送来给张韩,只不过被曹操私自扣下了,准备战事结束再给他。 想到这,曹操摸起了下巴上略微杂乱卷曲的浓郁胡须,悄然看了看张韩,但他依旧在躬身,看不到面貌。 小子,日后若你犯了什么错,或是深陷困境,除我之外,允诚还能救你一命。 罢。 曹操嘴角上扬,脸色顿时一松,道:“好,既如此,等拿下郯城,我便和允诚商议此事。” “好好好,那没什么事了吧?” “坐好了!”曹操顿时脸色一瞪,有点责怪的看向戏志才,道:“志才,伯常喝酒是不是和你学的?” 戏志才:“……” 意思是我把他带坏了!?呵,您猜怎么着?甚至我都喝不过他。 “是,在下日后定会约束伯常……”戏志才狠狠地看了张韩一眼。 “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你们二人的想法,”曹操长叹而言,舒适的挪了挪身子。 其实这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徐州战事结束,你们觉得如何安置刘备?” “招揽于身旁,或许他不肯归心,刘备乃是有大志之人;但若是驱逐,他刚刚为我立下功绩,恐不能服众。” 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率先开口回答,场面顿时为之一冷,安静了下来。 曹操沉吟了许久,又道:“那我换个问题,你们觉得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比方才那个要好回答,因为不用太直白的说出立场,于是戏志才直接拱手道:“大伪似真,大奸似忠,他以仁善为表,实则心有大志,这等人不会甘于屈居人下,应当……若一旦有机会则可能成为一方之雄。” “嗯,伯常呢?你怎么看?” 我看不出来,我不到啊,张韩心里纠结,他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若说前世,他小时候喜欢皇叔,长大了要偏向于曹的坚持。 他还记得曾经做过一道题:下列哪个人物不是三国时期中的人? 里面出现了孙权、刘备、曹操……许多熟悉的名字,乍看之下好像大家都是。 但正确答案是曹操,因为他是汉末的人物。 张韩记得前世的人们在向往这个年代的各大豪杰时,因为各执一词,所以被划分为各种吹。 有郭吹、刘吹、诸葛吹,这些吹彼此争执,也有相互抨击,但共同点是,大家会自发的一起鄙视孙十万。 张韩大部分都喜欢,但若要说吹得的话,他最喜欢曹吹,也喜欢看曹吹。 想到这,还有点怀念想看。 而穿越过来和刘备还没有过深的接触,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但听风闻都是极富魅力的一个人。 当然,也有不少人明言刘备假装仁义,以此立足,为的是王图霸业。 张韩想了想,拱手道:“在下认为,刘备就像是一面镜子,照镜子的人是善是恶,看到的就是善是恶。” “嗯!”曹操眼睛一亮,这个回答他非常喜欢,当即道:“那我觉得刘备是个仁义之人,否则岂能有那些英雄豪杰追随。” 戏志才:“???” 特娘的,你再骂?!戏志才心里顿时不得劲了,早知道你先说了。 我叭叭说这么快干什么…… 等会再写一章,零点发,刻苦的我……唉,为自己感动。 (本章完) 第八十章:什么特么的叫惊喜!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备之事,那就暂且不论,”曹操乐得轻松,原本他打算让刘备在徐州任官职,但是现在交给允诚,他要更放心些。 张韩的话不错,生死与共的袍泽情谊,比什么都坚固,徐州交托给允诚,就好像后方交托给文若一样。 “伯常,等回了鄄城,你去我的府邸一趟,找玉儿将鲍相给你的礼物拿回去。” 张韩:“???” 鲍相给我的礼物为什么会在你的府邸!? “都是些布匹、金银玉器,我也可以给伱,何须挂怀。” 曹操目光发虚的别过脸去,不和张韩对视。 当天夜里,曹操又拉着他们商议了许久,聊及了许多人员任用的事,包括降将张辽,徐州在野的山隐世族等。 曹操在送来的风闻志和各类消息中,知晓了当地不少名人以及有实力的家族。 有几条隐秘的信息,可以铭记于心,并且日后应当还别有用处。 其一是,陈圭和袁术乃是自小相识,而且两家多年姻亲,关系匪浅。 还有一条消息是,郡内的世族之中,琅琊有一族名诸葛,祖上曾出三公九卿,也属大族。 但诸葛氏身在琅琊,想要联系上并没有那么容易。 曹操有心结交,只能先等臧霸领兵退守泰山,鲍信带兵而来。 聊完时,已经到了深夜。 等他们回到府邸,典韦已经和宿卫们吃喝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没剩什么东西。 气得张韩嗷嗷叫的回屋睡觉,这宅邸又大又舒服,他打算下次再用来会客,然后想办法好好再喝一顿。 …… 夜里,丹阳入庐江的江面上,几艘大船先后成队,行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月光下颇有一番美感。 在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一大一小两人正在看着江面。 中年人儒雅堂正,长袍及身,身上的布匹颇为华丽。 少年大概九岁模样,但个头已经很高,打齐了中年人肩头上。 这少年十分英俊,双眸散发清澈明亮之感,正在认真听取中年人的话。 俄倾,他露出期待的笑容,快速道:“是早就布好的计策!曹操以兵马缠住吕布,其实主要为了夺取下邳!” “而下邳守备的陈圭陈登父子,其实早在当初阙宣叛变时,就已经承蒙曹操的恩惠,互通鸿雁。” “不错,”中年人欣慰的笑了,眼中略有赞许,“亮儿,若是战事已毕,你再去思索脉络,固然容易,可你要懂得事先布局。” “从无到有,和按图索骥有本质上的不同。” 身旁白净的少年郎拱手鞠躬,面色认真,“亮儿知道,多谢叔父告知。” “我再考你,方才我所说的整个交战脉络,你记住了多少?” 中年人欣慰的笑着,对这侄儿十分欣赏,甚至是感觉到无比的期待。 中年人名叫诸葛玄,乃是居于扬州,属袁术麾下,袁术表他为豫章太守,年前派遣他去长安汇报状况。 而他事毕之后,顺道回了琅琊老家,带走已经丧父的几个侄儿,避难下荆州。 同时也带走了家底。 他们在徐州倒也并非待不下去,但诸葛玄官身在扬州,而琅琊老家已经没了掌权之人,其他支脉的诸葛氏都跑出去避难。 他如果不来照顾兄长子女的话,乱世之中他们不知如何生存,总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曹操的仁义吧? 而且,自己得袁术表太守,和曹操属于对立,不一定能得到善待,只能带两位侄儿和两名侄女先行离开。 徐州城一旦开战,生死难料……说不定何日一场水攻、火攻计策,就可以摧毁一座城池,一个家族的产业,琅琊老家虽是祖地,但也只能放弃了。 但产业也是人置办的,倒不如将人带走,去安定的地方慢慢求学,博采众长,日后再图功绩。 在这些侄子中,他最为欣赏的不是已经出游的诸葛瑾,而是这老二诸葛亮。 诸葛亮天资聪颖,从小就聪慧过人,得族人喜爱,教过他的先生全都喜爱他好学、天赋奇佳。 而且,在路上一直不断询问此次徐州大战,无奈之下诸葛玄只能将自己所知,以及分析,缓缓引导教学,但同时他也想到,如果能够送侄儿到名士云集之地,或许他能遇到名师,以后大有可为。 总比跟在自己身边好。 如今扬州的局势并不佳,若是全家都跟随自己前去豫章,一旦城门被破,兵败被围,那可一家人都完了。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考虑的机会,若是这位侄儿真的有当今天下难寻的天赋,那就送他去荆州,凭借自己的人脉,给他找到名师,让他未来可以建功立业。 此时,诸葛亮面对这个问题并不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思索了许久,才拱手开口道:“侄儿全都记住了。” “好,那我再问你,这整个战局之中,最为关键之处是何?” 诸葛玄也是参悟了很久,才深刻明白其中玄妙所在。 诸葛亮看着江面,再一次回忆了所有的过程,以及方才叔父所指引的奇特处,然后回过脸来笑道:“是道义所在,诸事皆顺。” “人心倾斜于曹氏,曹操仁义屯军,战局父仇大义,陶谦失仁义则众叛亲离,所以关键就在于,曹操为何会仁义攻徐,对百姓秋毫无犯!” 诸葛亮当即目光一亮,再次思索,从之前叔父说过的只言片语中又想到了一点,兴奋道:“军屯!叔父方才说,曹操自军屯开始,就已诉诸于仁义,虽说军屯也会死人,但却能换得万亩良田,那位曹公只需坚守仁义之表即可,因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下的人可以享受仁义。” 活者享仁义,死者已逝矣。 诸葛玄沉吟这句话,再次诧异的看着侄儿,他正目光熠熠的看着江面的波光。 而此话,不禁令人感慨,他区区九岁、十岁的年纪,却能有如此见识。 莫非真是一名天纵奇才,未逢名师便已经能有这等心性,当真难能可贵。 “亮儿,你所言感悟竟然在我之上,”诸葛瑾坦然的夸赞,他知道自己的才学称不上“天资聪颖”,只是多年感悟累积,方才有所成就,但是诸葛亮不同,他才十岁,这样的年纪已经能听懂战略战策,并且自己反推乐此不疲。 不得不说,这是早慧。 而且他发现,诸葛亮记性很好。 “亮儿,是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诸葛亮谦虚的笑了笑,“亮儿不知,只是看过的东西会记得较深,想要回想的时候,很容易能想起。” 这就是天赋,张韩羡慕不来的智力天赋。 “好,亮儿果然是奇才,叔父不该将你带去扬州,袁术也非明主,兴战之地不利于你求学,你应当转而去荆州……” 他感慨而言,话语里多了几分不舍,家族血亲,一起呆了没多久,就需分别。 而且这一别,也许就是一辈子。 叔侄两人尽皆默契的沉默起来,诸葛亮的确早慧,他明白叔父话语里的意思,若真是这样安排,以后相隔两地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自家大兄出游多年,战乱之后更是失去了联系,也不知他在何处。 “亮儿有何志向?” “志向?”诸葛亮目光疑惑。 思索了良久之后,才轻声道:“亮儿也想酣畅淋漓的与人布局智斗、试争胜负。” “譬如这徐州战事之中,最为关键的那个人……” 诸葛玄笑道:“想和曹操一战吗?” 这志向可不得了,曹孟德若是能活到那个时候,恐怕不止是一方诸侯,而是黄河南北的北境霸主了。 “不是,是您几次提及的那年轻主簿,张伯常。” “嗯?”诸葛玄的目光顿时意外起来,“他?我不知他来历,只知道他献的屯田策而已。” 诸葛亮越发的笃定,展颜笑道:“亮儿敢断言,曹公之势,便是从此而喜,这位在许多场大战中都隐于帐下,却又能屡见身影的主簿,定然还有很多惊喜。” “若是可以的话,侄儿的志向便是待日后与此人对弈!” 他小小的握了握拳头,诸葛亮集合蛛丝马迹,大致可知张韩定是曹营重要的人物,而且他好年轻,如今也才二十出头,便已有功绩在身。 十年之后,待自己学有所成,张伯常之名还藏得住否? …… “这可,当真是惊喜。” 下邳城。 刘备深夜拜访贤人回来,他们和陈氏父子相谈较多,但知晓他们并无亲善之意,于是告辞离去。 这样的事,在刘备的一生中时常有发生,是以他早就已经无所谓了,走的时候依旧还是带着笑颜。 但快走到府邸的时候,目光一凛,当场愣在了街道口,因为他看见张韩府邸的门口来了几架马车,从上面下来的人搬运财物、酒水和许多价值不菲的雕琢之物。 应当是粉饰的家物,这些东西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一行车马的主人。 孙乾、糜竺、糜芳。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刘备整个人的眼神都亮了,表情顿时精彩起来,指了指前方左右笑道:“云长、翼德,你们看。” “我早说过,孙乾和糜氏兄弟不会转投饲虎狼,他们也是心向仁义之人,果然,他们早就已逃出了下邳。” “呸!这算什么惊喜!”张飞看了一眼,眼睛顿时怒火燃起,狠狠地刮了那些身影一般,不忿的道:“俺道他们去了何处,还大言不惭说劝那孙乾来投兄长,结果却是都去给那张韩当狗腿子了!” “这些鼠目寸光的玩意儿,罢了,他们这些人也不配跟随我兄长身侧!” “哈哈哈!”刘备爽朗的笑了起来,“三弟不必动怒,各人自有路走,何须徒增烦恼,他们逃出来了就好,亏我还一直挂念这三人的安危,原来早就已经有了落脚处!现在好了,我也不必担忧了!可不是惊喜嘛。” “兄长虚怀若谷,心胸宽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这些人不配跟随,的确不必挂怀,”关羽轻笑,一只手轻抚胡须,淡淡的道:“走,我们兄弟回去接着喝。” 到府邸后,刘备关上房门,三兄弟坐近饮酒,也聊起了今后大计。 聊这些事,自然也是叫来了简雍一起,这几个人,就是刘备现在全部的心腹家底了。 在军中的千余将士,那等同于他的家业,但这群人目前依旧还是“雇佣兵”,到处漂泊找活路。 刘备自己也清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吕布并州狼骑的低配版。 曹操用不上,但肯定也不会放他们在其境内壮大,若是要走就只能远走,另寻明主。若要投,则该是一心一意的为他谋内外之政,不可朝秦暮楚。 刘备心中明镜,现在曹操只要一日还是力主仁义恩威,那他就没有理由另投他人,因为两人的理念暂且还相同。 “今日得见这孙乾、糜竺兄弟,我大致知晓被张韩抢去了不少,此人虽是主簿,但武艺超群,和子龙颇为相似,若能结交也极好,”刘备眉飞色舞的说道,但另外两位兄弟却兴致缺缺。 简雍发着愣,不解的问:“主公何意?你见到孙乾和糜竺糜芳了?” 刘备将今夜所见告知了他,让简雍陷入了深深地惋惜,叹道:“那就可惜了,抛开仁义不谈,我们此次来一趟徐州,耗损兵力、心力,最终居然什么都没落下。” “哈哈,宪和,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站对了仁德之地,也并未脱离我等初衷,我现在问你们,我想去结交张韩这个英豪,诸位觉得如何?!” 简雍脸色犯难,不好回应。 关羽叹道:“他是曹操的主簿,大兄若是与之关系过近,不妥。” “那也是,但喝一顿酒终究是好的,我们要与曹公一同扶汉多年,总不能为了避嫌,整日深居简出吧?”刘备坦荡的笑着,颇有君子无戚的风范。 心思只要坦荡,也就无惧他人言说,“云长不也是会与自己欣赏的豪士痛饮,一同畅聊春秋嘛?” “那倒是……”关羽低头发笑,这么说是爱才心切,真心想去结交了。 “那就去吧,兄长无论想做什么,兄弟都绝对会鼎力支持。” “俺也一样!”张飞抱拳。 第三日,行军前夜,刘备在散议之后和张韩走在最后,靠近后唤了声伯常,笑道:“此行去郯城,围而不攻即可下,不如晚上一同饮酒。” “多谢玄德公,我早就戒酒了,”张韩拱手道,婉言拒绝。 当天晚上,张韩宿醉,和戏志才、陈登把酒言欢,声称哪怕穷极毕生所学,也一定要将洗脚城建起来。 让戏、陈二人对此建筑大为向往,能被张韩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及,难道,这是类似封禅、扬功那种的建筑? 彰显了一名将领一生功绩的地方!? 行军前夜,禁酒。 第六日到达郯城前驻军,安排巡防后,把酒言欢。 第七日,围城,把酒言欢。 第八日上午,戒酒;晚上,把酒言欢。 第九日,刘备和曹操同时气得嗷嗷叫。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明日早起继续猛更!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胡闹!我曹孟德是那种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他和我说戒酒,但是这几日夜夜把酒言欢,好不快哉!”刘备感觉自己遭到了欺骗,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前几夜张韩饮酒,还能洗,或许在下邳时需要会客,不得不陪饮几觥。 到了郯城外围城时,他除了每日安排巡防妥当,基本上不干别的事,而且晚上还能饮酒,却给宿卫营下令禁酒。 ??? 问其缘由才知,他宿卫营的两位统领,典韦和高顺,也在饮酒。 副统领纪伯骁则是日夜坚守巡营,没有受到污染成为酒囊饭袋。 按照这些情报风评来看,这个纪伯骁反而是性情最为刚直律己之人,这样的人,才应该得到自己的青睐。 当然,这些不太好的评价大多来自于被禁酒的宿卫兵。 张飞一听就乐了,“大兄,不瞒你说,这几日俺也去打听了,张伯常这戒酒,已经说了一年了。” “他跟谁都这么说,绝对不是针对你,俺可以保证,据说曹公每次说起喝酒的事,他都说戒了。” “这早上戒酒……晚上又喝,合着他所说的戒酒应当是白天不喝,诶,兄长,俺以后能不能也这样?” “去你的,”刘备眉头一皱,“伱可不能学他,任他这般胡闹,曹操怎么会如此放任呢?” 刘备疑问脱口而出,但刚说出来简雍又乐了:“这个在下知道,张伯常的俸禄逐月罚扣,现在已经扣了大半年了。” “哦!?”张飞眼睛瞪大,诧异不已,但脸上僵住的却是绷不住笑的表情,下一刻,他果然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妙,妙!!” 刘备脸色顿时发苦,坐在蒲团上两腿随意盘着,斜向后靠住了身后的立柱,无力的仰头望天,想了半天挠了挠头,笑容都是发着苦。 他现在忽然发觉,这个张伯常他即使能够招揽到麾下,以后很可能拉着翼德一起各种不尊军令,变着法的犯禁。 然后教翼德用功绩来抵过,这样就可以保持一种相对稳固的官位,尽情的放纵…… 好可怕的后生。这还当真是个奇人,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很难把他和那个屯田富民、力主仁攻的贤才形象合在一起。 “啧,难。” 刘备举目望天,只觉得满心无奈,这种人他管制不住的,有一个三弟已经足够了…… 主要张伯常来,不一定只是单纯的加一个,他主要害怕张伯常能带出一大堆,别到时候被搅得鸡犬不宁。 他没有曹操的家底家业,折腾不起的,若真要寻守规矩,又有才能之辈,那个纪伯骁就不错。 而张韩,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害群之马。 …… 主营,曹操听闻张韩夜夜喝酒,气得浑身难受。 主要是他身为三军表率,不能喝,哪怕是夜深人静偷偷整点也不行,除非是庆功宴上。 我都不喝你们天天把酒言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真正让曹操生气的是,他份内的值守、巡防、公文公务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白昼一去问罪就是“主公您说什么呢,我早戒酒了”,想要抓住他,非得当场捉,或者等他犯下错来。 “这个张伯常,竟敢阵前饮酒,上哪儿学来的恶习!?”说这话时,曹操微微向左下方瞥了一眼。 戏志才顿时一抖,向后微微挪了一小步。 曹操暗暗咋舌,收回目光,心中气倒是也很快消了,张韩文武双全、能力出众,其实有点坏毛病反而觉得踏实,因为这样的人真实,不像个妖孽。 尽管他的确是个气人玩意。 长舒郁结后,曹操沉声道:“围城之势已成,北、西大门有允诚兵马三万,南东有我军四万余人,按理说成廉应该胆战心惊,归降于我才是,为何还是不肯。” 戏志才拱手道:“成廉此人,性情刚烈,忠心追随吕布已久,为护吕布亲属家眷,已存了死志。” “这段时日,偶尔有雨,城下道路泥泞,主公不妨再等几日,若是不降再行攻城。” “郯城的城墙不算太高,属易攻难守之地,他们坚持不了许久。” 有的城池借助地势,易守难攻,几百人可守住数千,乃至万人。 因为狭道隘口就只能容纳少许人,你就算带了一百万兵来,也得几百、几百的呈梯队塞进去。 这种城就难攻,能成为行军路上的“横关山岳”,不知要拦住多少人。 “等,还需等数日,成廉……等城下之时,我非要亲眼看看他不可,”曹操目光沉凝,对此人算是记在心中了。 相比于此前的大多降将,这样肯死忠守城的,绝对是如宝玉一般珍贵的人才。 第十九日,曹军绕四面城墙,日夜喝骂、逼其出城迎战,甚至在南门处守军将吕布的方天画戟取出,奔袭展示,以摧毁城中将士意志。 终于在这一日,城上守军的意志崩溃,不再是悲愤精兵,曹操令传命骑兵约定下午一齐攻城,不到一个时辰,城门大破。 曹操想立刻进城去抓成廉来见,但注定见不到了,城破的时候,成廉从城墙上坠落,已摔成了一具尸体。 战火燃城,毁田土无数,城内百姓在断壁残垣中,靠在街头巷尾迎曹操进城。 内城几乎完好,外城的百姓因此遭殃,死伤数千,横尸在街巷上,曹操引众文武行马于城中,目光所及皆是哭天抢地之境。 这些哭并非全是悲痛,大多是因为终于战事将息而发泄,大多是中龄妇女、丧子之父母。 “成廉此人,分明知晓守城乃是以卵击石,却还是如此负隅顽抗,宁可战死也不愿归顺,当真是可恶又可敬!” 战马上,满脸正色的曹操中气平和,评价了这位守城十六日,始终令城内士卒未生内乱的吕布部将。 “若是吕奉先知道他有这样的下属,应当会觉得此生无憾吧!” 曹操这话并不会当着张辽、宋宪等人的面去夸赞,但将心比心,自己若有这样的将领,自会宽慰不少。 当然了,我曹某人不会走投无路到这种境地。 此时,耳边传来了张韩的声音:“固国不以山川之险!当以人心为固!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当以人心作势!主公可收千万人心,无论到何处都将是所向披靡!” “说得好!” 曹操大声赞许,仰天长啸催马快行,直奔内城中衙署而去。 刘备在后,自然也听到这句话,张韩方才快意豪言,何等的英姿勃发,年轻人之中有如此情怀、魅力者当世未见。 光是引用先贤这番话中的理念,就足够让刘备倾心结交,可惜……他现在对张韩是又爱又恨!这小子真的把不到脉。 我不是曹操,这种感觉就好像……爱上一匹野马,但我的家里没有草原,无可奈何。 郯城内城富裕,街道上的人丁扎堆,各处院落也尽皆有人在此,徐州四处兴战,当吕布战败的消息传开时,成廉早已将整个城池封锁,外城的百姓若是在内城有亲戚,哭天喊地的也要想办法挤进去居住。 而内城这些宅邸里,大多数都是吕布及其下属的家眷,而刺史的衙署是扩建过的,里面包含了一座园林和四方大院。 除却高楼墙壁外,空地宽敞、石板路坚实铺就,巍峨的大门进入后便是一条主道,通至议事正堂、两侧沿途有院落可进,这些院落也是各有用途。 走大约几百步,到正堂后,才是中院,有演武场、书阁、游玩场附近便是下人居住的房间,周围矮房大概有几十间房。 再向内看,又是一座眼底方见尽头的高墙,自沉重的大门推入,则可见花园般石子路铺就的小径,沿廊庑而走,左右皆可行,院落下,廊路形似四方,拐过则可走完整个花园小院,里面便是池塘月色、假山树柳的高大房屋。 张韩随着曹操的脚步一直走到这里,方看见在远处的屋内,有人影攒动。 这时,自窗边忽然现出一张脸来,偷偷向外张望,但马上又躲走消失。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张韩却很敏锐的看到,那是个妙妇!而且面貌温柔、娇媚,脸色似乎天生微红,自带红晕。 啧,多看几眼多好,张韩心道,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以前遇到那种温柔如水的邻居家的姐姐,她晾衣服时,刚好从门前路过,得以打了个照面,从此之后,不管去哪里,他都会选择从这个门前过,想再多打几个照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享受这种朦胧、悸动的感觉。 又像是,居家已久,寂寞孤苦的那种……在庭院跪坐,发呆着看向蓝天白云的未亡人。 此时,曹操面色含笑,对左右道:“封住此府,后院不许任何人进。” “喏!”身旁宿卫大致明白其意,立刻派兵将院子围住。 曹操深深地又看了几眼,然后带人去看别的宅邸。 内城空余的宅院也很多,大概是当初吕布在时,将许多宅院占据,分给了自己心腹下属,甚至还为他们要了不少妾室养在家中。 所以整个内城上百的富丽宅邸中,大多都有女眷在深院里藏着。 而且,这么久过去早就已经有男子住了进来,有些女子本身就不喜,被强纳也只能心怀怨恨,苦不堪言,知道吕军兵败后,立刻凭手段占了宅院,再寻旧爱。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宅邸妾眷都“井井有条”,有的还在苦心等候。 曹操下令将这里宅邸全都驻兵把守,不可劫掠财物、不可掳掠妇女、不可私自偷取,于是进城的五千子弟兵,全都成了内城宅邸的护院。 这一夜的内城眷属、世族子弟,别提有多安心了。 当夜的庆功宴设在宽敞足以容纳千人的郯城衙署。 在此之前,曹操命陈氏父子发动城内的世族,与军中一起发粮去外城,令得百姓一片安宁,各处没有怨言动乱。 是以,不到小半日,整个郯城除却外城的坍圮,城墙、城门的破损之外,竟已回归了平静。 这让庆功宴也喝得格外安心。 宴席上,将士互吹、胡吃海塞,谋臣歌功颂德、大赞英豪。 徐州士人、名臣更是对曹操感恩戴德,不断举杯邀酒,张韩、典韦、戏志才一一挡下,面不改色。 比在战场厮杀更勇猛,当得曹操最后都口干了自己亲自提了一碗。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吹昏头了,在后面大吼了一句“主公大德,竟然亲自喝酒!!”差点没把张韩弄喷了。 喝到后半夜,曹操微醺而走,让张韩和戏志才扶着他去内院,快到的时候,他酒就行了。 而后对两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中气十足的道:“我听闻,吕布之妾貂蝉,乃是祸国殃民般的美人,令董贼、吕布这等人反目成仇,呵呵,我不信,欲亲眼观之,方解心头之疑。” 我也要,张韩心说,但他表面上却露出一股忧愁模样,闭口不言。 戏志才也对此表示沉默,只有典韦乐呵呵的在后面:“嘿嘿。” 你嘿嘿个屁,你就是在后面喊六六六,咋的,有参与感?还嘿嘿,张韩白了他一眼,暗暗腹诽。 此时曹操看张韩、戏志才脸色都不好,心里生惑,沉声道:“二位为何看起来,对此略有不悦?” 你们挡了这么多酒,就不醉吗?醉了去睡觉啊!! 戏志才叹道:“在下考虑的是,今夜如何布防方可护卫主公安全……” 张韩则是长叹感慨:“在下需安排暗子,去盯住流言,否则对声名不利,功亏一篑……” “啧,”曹操脸色一愣,有点不好发作,他听得懂什么意思。 一个说的是仁义威德的声名,一个说的是个人的安危,毕竟吕布下属刚刚兵败归降,心尚不附,若是此刻欺凌他们主母,的确会容易引起兵变。 他们两人考虑得深远周到,颇为冷静……而且这两人……呵,说话还挺好听的。 但如果我现在说真的只是去看一眼,你们信吗?这要怎么圆呢,若是就此不去了,反而有一丝尴尬,毕竟大家都是明人说了暗话,得想办法盖过去…… 就在此时,典韦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曹操,嘟囔道:“嚯,睡一个女人,居然这么危险!?” “放肆!!”曹操顿时眼睛一瞪,转头死盯着典韦,“我不过是要去看望一番吕布遗孀!以表我仁义之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我要干什么!?你把我曹操当做什么人了!啊!?典韦!我在你心中是这种人吗?” “简直胡闹!看在伯常的面上,我今日不罚你!回府院!睡觉!” 曹操大发雷霆,把典韦一通臭骂,然后招手让宿卫过来扶了他一把,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 心里只觉得可惜,若是女子,现在就不止是扶一把了。 典韦挠了挠头,茫然的看向张韩和戏忠,瓮声道:“先生,祭酒……俺说错话了?” 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英俊面庞上露出轻快的笑容:“你说对话了,大功一件,别看主公嘴上骂你,心里还念你的好呢。”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第二日,清晨,张韩起床的时候典韦、高顺已经在门外等候,三人同行带一队宿卫去衙署。 一个早上,曹操坐镇郯城,下令去各地收取城池,将徐州全境收归囊中,忙到中午时,鲍信带兵来到汇合,兖州的南北两支兵马,在徐州齐聚。 鲍信风采依旧,人偏精瘦,双眸有神,散落几缕发丝在额前,其余长发束冠,身着劲装衣袍,左手搭在剑上,上得台阶进大堂来。 曹操和张韩在门前迎接。 “伯常,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鲍信和曹操打完招呼后,面露欣慰的看向张韩。 他在开阳附近和臧霸对峙时,就几次听到张韩立功的消息,文治有防治兖州大旱之功,而武略则是单取吕布麾下大将,可谓春风得意。 “多谢鲍相挂念,在下无恙。” 曹操“哼”了一声,道:“不用担心伯常,祸害遗千年,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 “倒是允诚,从今日起,恐怕要称呼一声鲍徐州了。” “孟德何意?”鲍信顿时惊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曹操背着手,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不错,我打算将徐州交托给允诚,别的人我信不过。” “信得过的,却又没有此能力,思来想去,唯有你,最为合适,”鲍信曾经出走回泰山,一夜之间啸聚三千勇士走雒阳,若是袁绍敢与董卓开战的话,那时候董卓旧部在雒阳也就五千余人,胜负未知。 可惜,袁绍不敢,鲍信只能又率众而回,回到泰山后,振臂一呼又聚众两万,屯于附近。 董卓害怕起威势,立刻上表天子,请天子拜鲍信为济北相,先行稳住人心。 这位鲍相的盛威、人脉,至少在泰山一带堪称令人敬佩,曹操知晓他家族资产厚实,且本人也有大豪侠的风范,再加上允诚知人善任、内外政皆是通达,可守徐州。 当面听到这番话,鲍信还是有些茫然,但却是展露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孟德既然已经决定,信定当不辱使命,为你把守徐州。” “嘿嘿嘿,哈哈!”曹操揽住了他的肩膀,邀请一同进入大堂,同时口中继续道:“这就对了!若是还有信得过,且能守城者,曹仁算在其列,可我为何不把徐州交托给他呢?原因很简单,曹仁内治不行,而允诚人脉通达,又深得人心,泰山众恐怕对你更为信服。” “伱麾下那个于禁,当真是一把军政好手,我巡视过他屯田的地域,比在兖州良田更多,有如此能人在麾下相助,徐州定能变成我的大粮仓!” 此地向北有泰山山脉,天然屏障可挡青州入侵,东面沿海,日后若有船只运送货物可令全境南北通达,西面则是与兖州相邻,等同于自有强大的屏障护卫。 唯一需要驻兵严防的就是南面,豫州与扬州淮南,都可取道北上,有可能随时会被袁术奔袭,劫掠毁土,所以需要将种植粮食的屯田区域向腹地靠拢,至于如何彻底解决威胁,这就要看袁术了。 几人坐下后,相谈许久,口头上先行将功绩大致分了分,而后聊起了当下之难,刘备在客卿席位上听,方才的战事和功绩,他都只是偶尔和鲍信笑一笑,以示尊敬。 但提到了当下难关,他便更有兴趣,毕竟人在屋檐下,总归是受了不少恩惠,若是能切实为曹操解决些难题,立下功绩,日后就算是离他而去,也不至于心中有愧。 “当下,秋收已至,各地的百姓都在忙于割麦打谷,然徐州各地的良田毁坏十分严重,昨日我来时,已经看完了各郡县送上来的奏表,今年冬日,徐州将会有粮荒。” 曹操冷着脸说道。 这是战之罪,本身打战消耗极大,粮草大多被吕布征粮时强行征走,而后接连大战数月,又毁坏了良田,而广陵等地,已经被袁术占据,陶谦麾下的那些南部太守,彼此勾心斗角,都已被袁术逐个击破。 现在自淮水以南,几乎都是袁术的势力,他不知陈兵多少在淮陵、广陵。 接受现实一点说就是,袁术当真阴险,本身在拿江东领地不说,趁着徐州交兵,一直在向徐州南部扩张,也确实取得了许多渔翁之利,得到很多人奔投。 曹操知道、吕布也知道,但就是拿他毫无办法,这是袁术的本事,他手中不光有假节钺的特权,还有大汉的兵符信令,代行天子之能,招兵聚士,比一般的诸侯权势要大,也就是狐假虎威。 “诸位,有何良策可以畅所欲言。” 刘备又很敏捷的缩了回去,并且表示无奈,他若是有一千万石粮食,一定赠予曹操一百万以谢其收留、任用之恩情,可若是有五千石,却做不到给曹操五百,因为他真有五千。 总而言之,穷逼是不够资格来讨论此事的,兖、徐两州的富庶之家他也不熟识,只能听听算了。 戏志才当即摇头道:“在下并无良策,此是战祸……也是天灾,徐州并未提前防治天干大旱,导致粮食歉收,今年恐怕难以避免,我所能想到的,无非是以兖州之粮,调拨于徐州,令百姓可以领粮过冬,待明年开垦良田后,再待秋收加收征税,来补给我军中粮草的储备。” “然,征税则会丧痛人心,今年救民又未必能得其感激涕零,其中人心动向尚未可知……” 戏志才来自于民,本就等同于是白丁出身,虽有才能得良师益友教导,但清楚百姓的心性,他们对于征税之事深恶痛绝,无论何种理由,一旦触及到了税收上,都会产生怨言。 哪怕是前一年因为赈灾而大领救济粮,也同样会有怨恨。 而这个标准,如果落到一位“仁义之君”身上,又会无限放大。 在场的文臣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也都说起了当下的状况,甚至有人提及了刘虞,当初刘虞赈灾不也是如此搬运粮草,开仓放粥,以军民一心度过,赚取了大量的名望和功绩。 但刚说到这个名字,马上就被戏志才嗤之以鼻,回头冷视道:“君此言,不可类比也,刘虞何人?乃大汉宗正,至幽州为牧,是自堂皇大殿的玉阶走下来的人,到幽州之后各地太守争相结交,商贾、豪绅、士族无不听从其号令,他想要赈灾,人家会抢着去送钱。” “兖州、徐州如今状况,如何能说动境内的大族?不可同日而语,此情应该另当别论。” 他这一说,又非常有道理,于是场面再一次冷了下来。 刘虞当年可以解决,不代表曹操可以。 他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人家士族商贾,会为了刘虞的赚取名声、赈灾境内而出钱出力,甚至是出奴籍之人,那是舔刘虞,日后能得赏识,从此便会飞黄腾达。 但兖州之内士族不想舔曹操,他们毕竟是士族,一旦背叛了阶层,日后根基就毁了。 这当然不一样。 最残暴的政令是,劫掠商贾世家的钱粮来给予百姓度过粮荒,但代价是从此以后再无庶人、士人跟随,除非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才会为曹操谋事。 最仁德的政令是牺牲自己的军粮储备,将兖州各地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拿出来,赠予徐州百姓,但这样做的话,一旦消息传开,四周诸侯、贼寇一定迅速攻打兖、徐,来增加曹操的内忧外患。 两条路都不能走,只能折中,如何去折中,就成了商议的主题。 这时候,听得差点快睡着的张韩被典韦捅咕了一下,小声道:“要不您说两句?” “我不知道,”张韩小声的道,最近脑子好累,不想思考。 去想布局、想政令又慢,远不如喝酒侃大山来得痛快,反正说话也不用负责人,还可以抄诗句来人前显圣,显圣完就看问情剑法,岂不快哉。 “俺最近算了算,咱们的功绩也差不多要用光了,您的功过相抵大略,要补充一点功绩了,”典韦感觉单单生擒吕布这一功,抵半个月私下喝酒差不了。 再多肯定挨骂,我昨夜就刚被曹公一顿臭骂。 “也是,”张韩想了想,站在左侧的谋士中段,站得较为靠后,忽然踮起脚伸直了脖子,朗声道:“既不好直接赠粮,那就以借粮为由,发放粮草如何!” 他喊完这一嗓子,马上就重新站了回去,等这些谋臣们自行讨论,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这样的建议,并没有说非要这么干。 曹操举目望去,分明听到了张韩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于是喝道:“张伯常,站出来说话!” 张韩从两名年纪较大的徐州官吏中挤出来,拱手道:“主公。” “说,何为借粮为由?说全了。” 曹操沉声说道,此时不少人都举目望来,盯着张韩看,刘备等人也同样如此。 此人的思绪和常人不同,也就他能想到借粮了,但怎么借,向谁借,借多少又还多少,都是需要细说之事,刘备心道。 他只觉得所谓的借粮,说的是向周围的诸侯借些粮草来赈灾救民,等待明年再偿还,但其他诸侯麾下的谋臣也会考虑,商议之后未必会借,毕竟谁都不想看到曹操坐拥兖州、徐州而壮大。 而且,最近的诸侯难道不就是袁术吗? 袁术倒是横征暴敛得了不少粮食,仓里怕有几十万斛军粮,若是借他的,他肯吗? 刘备的想法,大致也代表了许多人,但是大家都明白张伯常不会信口开河,他这么说应当是有原因,毕竟论种地,以及相应的农耕政策,在场的各位应当都比不过张韩的功绩。 包括站在第三位的陈登、陈圭。 张韩腹稿片刻,字斟句酌,自己觉得万无一失后,方才拱手道:“在下认为,可在各亭、村、县寻品行出众,风评较好之人推为粮官,而后发放借券,家中无粮者可借凭借此券借取粮食。” “粮食,由兖州、徐州发放,待来年种地得粮之后归还;同时也可向当地商贾、士族、豪族邀约,非官仕发放者,可得一成加息返还,这一成息,由我们替百姓付于商贾。” “百姓皆属农,徐州农耕本就已毁待兴,所以当用此法,激励百姓耕种、开垦无主之田,来偿还他们借券上的粮债,如此行策,士绅家族的囤粮可以增收,同时能减缓我们的难关,亦可算作功绩;百姓能够借到粮食,来年也会因此而加倍耕地。” “这样,赈灾之事,就非是伸手等死,而是他们身体力行可为。” 张韩说完,堂上陷入了长足的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此策可行之法,还有方才张韩提及的,百姓来年加倍耕种的理念。 这些农户都只是想活下去,苦累似乎并不看在眼里,因为大多数人都需要养家,家小传承孝义为先,若是以此节来看,能够给予粮食让他们活下去,就是妙计。 而且,以一成补足的借息,拉动商贾、士族来救民,还算作是他们的功绩,又如何不是减轻曹氏政权的负担,曹营存粮不至于全部拿出来借出,光是徐州境内的大族,就可以出一半。 那这其中,就只存在信任问题了。 这时候,陈登疑惑不解的看向张韩,开口问道:“张主簿,在下有一疑问,若是这些借粮的百姓还是还不起粮,怎么办?” “或者说,明年又无丰收,依旧歉收,只有过冬之粮,如何是好?” 张韩拱手道:“那就分期,后年再还,总能还清。” “那若是借了粮的人,好吃懒做,只知索取,就是还不起,该当如何??”陈登心里有些愠怒,总觉得张韩这一策太过柔软仁慈,遇到无赖绝对无法管制,而一名无赖,很可能滋生一堆,到时候就会引发哗变,导致所有借粮的民都不还。 最终,就是内乱。 这是完全可以预见之事。 “连续两年还不起,立即抓入军屯,没收家产,”张韩依旧笑得十分和善。 陈登眉头一皱,这时候忽然觉得并不简单,“那若是他死了呢?” “父债子偿,子债孙偿,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我……” 陈登无话可说,对不起,方才是我看错了你,我居然会觉得你仁慈。 这特么不就是签奴籍卖身契?! 而且一卖就是全家人,不对……能还上就行。不得不承认张韩还是在无情之中保留了一点当人的面貌。 曹营谋士天团,我早就听说过你们,无情无义,酒色财气。 太对了,名不虚传。 “我还有一个问题,”陈登叹了口气,道:“此法的确可减轻我军粮食负担,又可令百姓得粮过冬,而且还能鼓励子民,护土开垦,来年广为耕种,但是,其中却涉及到了信任一事。” “徐州当地的士族豪绅,如何能令其毫无保留的信任此政呢?” 张韩顿时眉开眼笑,道:“我结识了几位豪士,当初也是徐州别驾,名为孙乾,他有两友名为糜竺、糜芳,他们可以先行信任,若是其余士族不肯,我就让他们去呼朋唤友,一同相助。” 陈登大为震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久久说不出话。 主位上的曹操、他身侧的鲍信,在这瞬间两人眼睛也都同时亮了起来,同时转头对视,然后神色古怪似笑非笑,一时间愣是没想好是该当场痛骂还是拍案叫绝。 搞了半天,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呢!? 你可真是,老母猪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我陈登现在就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抢走的我家的钱粮,能不能还回来……我好参与进来。 为了你们四点看比赛,我直接早早更新,等会写到四点前再来一章,唉,我对你们真好,好感动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威名传于境,豪杰相影从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嗯,就照伯常的思路,诸位可自行商议,拟布告传告各郡县,伯常可请孙乾、糜竺来见,直接与我商议此事,”曹操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心中也是哭笑不得。 孙乾、糜竺可以赚取名望,带头发粮,以此来带动境内豪族,至于那些从来看不上自己的士族,他们就算是不图利,也会图名,所以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一来,自兖州运来的粮草可以少却至少一半,省下的这一半用作军资,定然能够度过今年的冬日,而且这借粮之法,比起直接赠予粮食给百姓,的确要婉转得多。 散议之后,有人先行离去,曹操留下了张韩、陈登,还有一些心腹文武,继续深谈此事,因为他们拿不准此法是否能给百姓带来鼓励,足以令他们安心耕种,来偿还此债。 若是,百姓更喜欢直接开仓放粮呢? “当地百姓刚刚经历战乱,本身心性已然到崩溃边缘,大部分人都深陷流离失所的困顿之中,与当初兖州之内的流民无二,此时,开仓放粮固然好,但当初那一句‘令其心固安’,也同样重要,”张韩面对许多细小的问题,真正扪心自问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对的,但将心比心,他自己当初做流民的时候,总觉得开仓放粮就是一时的,但若是给一片土地,让我慢慢耕种得粮,然后期间能供吃供住让我活下去,我心里会更安定。 同时有一种“还完之后就自由”的想法,当然,在乱世非常难有安定之所,因为每天都有可能突然发生袭击,所以当时张韩是一点不喜这世道。 现在,百姓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开仓放粮只是暂时的,因为哪个诸侯肯一直无限量的供养数量如此之多的百姓,但若是借粮就不一样了。 你要我还,首先你得供我不死,再让我有田土可种,至少要给一头耕牛,然后我付出我的精力、时间,乃至是生命来偿还,如此大家都能各取所需,岂不双赢?! 这话,让戏志才也陷入了沉思,但很久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伯常,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人心难以揣测,往日也未曾有过这等政令,一旦施行不知是民怨还是民望。” “嗯……”张韩微微低头,笃定的道:“纵观前史,于民的规律,都是不断尝试出来的,我们推行了此政,就应当奋力去取得成绩功效。” “既如此说,却也……” 戏志才还在思索,但陈登却率先站了出来,对曹操拱手道:“主公,在下附议。” 于禁同样附议。 戏志才想了想后,也拱手附议。 曹操和鲍信对视了一眼,彼此暗暗点头。 “好,就此行施,途中若有民怨,则再行商议,”曹操说完,又补充道:“此政,不亚于征战,乃是安定徐州的首要大政,当以度过此冬为重。” “诸位,各司其职,每三日一会,时常掌握各地百姓之见,至于村、亭、县的各级粮官,由陈元龙负责,伱本就是徐州典农中郎将,深谙屯田水利之道,希望你能与伯常,精诚合作,共立此功。” “唯。” 陈登拱手而下,轻声应下。 散议之后,张韩和陈登一同随级而下,缓慢步行,同样还是在聊此政。 “粮库、财库空虚时,以此政可等同于向民间商贩、当地豪族求助,但是又不必去相求,以庶人巨富支持为本,再以此来威胁士族之声名,”陈登复述到此,自己都在啧啧称奇,他感觉张韩对徐州的态势当真是了如指掌,明白庶人之中的有志之士很多,想要在权势上取代士族的大有人在。 那么此策对于士族来说,就是一道不折不扣的阳谋了,因为若是士族视若无睹,那么日后百姓的怒火就会转移到他们身上,这对曹操来说当然乐得见到此景。 他目光一凛,深深地盯着张韩:“伯常,此策,你是早已和孙公祐等人商议过,是也不是?” 张韩目光空洞,道:“不是啊,我就是刚才想起……” “不用隐瞒,到底如何我自能看出来。” “你说是就是吧……”张韩苦笑着,我就是想刷个功绩。 立功之后,可以继续浪的同时,又能真正缓解当下百姓无粮之难。 “既是如此,我陈氏也不会落于其后,明日,待商议完各职后,我会帮你奔走下邳、郯城、彭城和东平的几个士族,游说此策,”陈登颇为清秀俊朗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韩脚步一顿,甚至还有些感动,居然愿意为了我奔波到这等地步吗?这真的是我刚才突发奇想,然后随便扔出来做策略的……不是我和庶人派:“你……” “不必多言,”陈登负手而立,走出半个身位之后,微微回头看向张韩,嘴角上扬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沉声道:“伯常,我陈氏亦可成友,同样也能成为你背后的资助,自明日起,你便会明白,百年积攒的家族,和孙公祐、糜氏之流的差距。” “孙、糜家能给的,我陈氏也能给。” “我不是那种人……你想多了,他们没有给我什么,而且我这一生光明磊落,不会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张韩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家伙你自己脑补成什么样了,这就是世家斗争出来的后遗症么,竟然能如此敏感。 “伯常,”陈登眸子清澈,回头冷静的看着他,长舒一口气道:“我意已决,且,此决定我父也定会支持。” 你一分都不能少拿!!! “好的,为了你,我就破例一次……”张韩脸色一松,摇头苦笑,心道真拿你没办法。 两人分别后,他直接没忍住和典韦相视而笑,笑得上身后仰,表情从精彩到放肆。 “陈氏若如此直接入局,这功绩还不是手到擒来?” 典韦都看得出来,有他们相助,想要拉动境内士族有多简单。 “那是,”张韩傲然笑道:“若是陈氏不动声色,其他家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救济灾民,其实还得看陈圭的脸色,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陈氏都斥巨资换成粮食来借给百姓,其他家族不来,那可就是不仁了。” “为富不仁者,良民共怨之。” “说得好!!”典韦拍手叫好,他还是充钱那个嫉恶如仇的少年,没有一丝丝改鞭,张韩的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此谋好久好在,不必逼迫曹操去威逼、或者请求境内士人,同样也能让他们不得不入局,共享这安民的名声。 高招。 “先生,既然如此高兴,那俺们去把酒言欢吧?” “唉,走吧,”张韩率先而行,脚步轻快。 …… 衙署大堂内,曹操和鲍信两位大佬依旧还在沉吟方才张韩的那一计。 都是安然坐立,静静思索,脸上无悲无喜,不见喜怒,思索一阵,鲍信率先咧嘴一笑,看向曹操问道:“孟德觉得,伯常此策如何?” 曹操“哼”了一声,“总比直接送粮食好。” “仁义,乃是一条艰难重重的道路,若要走需得付出更多。” “不错,”鲍信慨然,而后说道:“你说到付出……我其实还有一个消息,应当告知为好。” “但说无妨。” 鲍信笑道:“我昨夜,收到了一些徐州旧识的消息,你可知道浮屠教?” “浮屠?”曹操面露疑惑,旋即摇了摇头,而今天灾人祸不断,战事让人心崩塌流离,是以类似佛教、道派,或者一些神鬼之类的玄说一直大行其风。 他不知道浮屠教,但是却知道如此妖言惑众之事,在哪里都有,并不是什么异闻。 鲍信呵呵一笑,轻轻的抚动下巴飘飞如狼毫笔尖的胡须,但双眸却有一丝锐利,“浮屠教,应该是源于佛,我听闻徐州官吏笮融崇佛,此人当初率众奔投陶谦,被委以重任,曾任下邳相,督运彭城、下邳、广陵三地的粮食运输。” 曹操面色凛然点头,“听说过。” 鲍信接着哑然失笑,道:“这笮信佛,信奉浮屠教,所以用三郡赋大起浮屠寺,筑造重楼,堂阁深广,可容三千余人。佛以黄金涂像,锦采为衣。每浴佛,多设斋饭,布席于路,方四五里,前往就食观礼者多达万人。” “当然,那是今年初春时的景象,现在这些礼佛之人已经在叫苦不迭,大骂佛不渡民了。” 曹操听完陷入了深深地的迷茫,他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何人不信人,却要信神佛? 观礼者万人,还有金缕佛衣、黄金涂像,他们若都去拜了佛,岂不是对王权的蔑视,若佛让他们遁入空门不去耕种,受尽苦难而后归西……曹操想着想着笑了,接着心里又问道:难道还真的去死? “我明白了,”曹操拍了一下案牍,“将借粮之政,和灭佛一同施行,砸毁境内所有佛寺,拆除所谓浮屠教庙宇,追查笮融之责,将他尽快正法,用于礼佛的钱财用度,至少也可资万民生存。” “告诉子民,命,在自己的手里,肯干自能出头,何须问那些装神弄鬼之人。” “喏,”鲍信深深点头,双眸赞许的和曹操对视,必须要在徐州灭佛。 自第二日起,曹操下令境内灭佛,拆除庙宇,并且将所得全部用于民生之政,为百姓搭建简易的民房,且与商贾换粮食,责令各地官吏施粥。 而后士族与庶人之中的当地豪族联合号召百姓,发放借券,以布匹为纹路,盖有官印为证。 陈登、陈圭,这两人在境内非常有民望,一经动员,境内百姓很快就明白了告示上所言的借券是何物,长达半个多月的施政历程,算是在彭城、下邳、郯城三地,已顺利推行起来。 于是家中缺粮者,争相前去领取,家中有粮者也同去。 到达各县时,又被告知,需要遣人到家中去看,若是有余粮则会全数没收,并且施与真正无粮之人。 如此一来,来要粮食的人已少了小半,而后又说出需要签署契约,登上预备屯民的名册,若是还不起会被征入屯民,为曹氏的兵马来耕种粮食。 然后又少了一批人,到最后,最先来领取借券,并且当做珍宝一般揣在怀中回去的,都是已经走投无路的真正流民,他们领到了借券之后,大多不会立即使用,而是等家里彻底没有了粮食,再去地方衙署换粮。 能熬多久,就先熬着,只要这借券不用,就不用去归还。 而且粮食害怕被抢,借券相对来说更好藏。 可真正掀起徐州百姓热潮的,还是曹操砸庙宇、灭佛教的命令,他摧毁了一些人的利益和信仰,这的确让曹操一开始遭到了谩骂和怨怒,但更多的人感觉大快人心。 因为乱世前后,境内由各类大教滋生出来的教派很多,都效法当年太平道用符水来治人病痛,信任此法之人多如牛毛,不光是这类符水,还有人会用钱财资助教观,甚至当街跪拜仙师。 这砸了之后,将所得钱财全部拿来换成粮食,分发于民,让三郡之地的人得到了温饱,可谓大功一件,而且在有心人引导下,将灭佛所得的钱财用以救民,说成了“佛最后一次显灵,为你们换成了钱财”,然后让信徒也感激涕零,不再闹事,怨言逐渐小了下去。 但这一来,曹操主张“人力图存,不必信神”这一理念传开之后,迅速如同潮水一般,向各地推广而及,成为了南北各地,奔走逃亡的人所口传的谈资。 再加上攻下徐州后,他又再徐州广发求贤令,如此声名,又加上白丁、寒门可以在曹操这里出头,而除此一家,去任何诸侯麾下谋生,都需要一个“名士”的身份,或者这样阶层的人推荐,两相比较,谁都愿意来徐州投曹。 竟然不知不觉间,在短短两个月内,形成一股求官问路,一展才学的热闹景象,山隐之人无不是奔着徐州来投曹,偏远豪族也有变卖家资,买马招人而来,只为归顺曹氏,谋取功名。 是以曹操整日都忙碌于接见豪士、结交豪杰之中,所得人马与日俱增,麾下结交商贾携货资滚滚而来,再加上陈氏于借券一事之中奔波游走,整个徐州竟然重现了热闹景象,没人再担心饥民成灾。 这种强度的忙碌下,他哪里还有空去管张韩。 于是张某人在这两个月内,偶尔回一趟小沛宅邸,一去就是七八日,或者回来时候就与戏志才等人把酒言欢,把小日子过得像是盛世一样。 尽管已经被罚了一年的俸,但他吟出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的绝妙佳句,让戏志才疯狂吹捧了好几日。 可惜的是,徐州的舞姬、歌姬质量都一般,但是歌舞之后的活儿却很好,张韩和典韦清晨时都会额外打赏,戏志才则是会借钱打赏。 在这等态势下,有一日来了一小支莽汉骑士,一进城就要见曹操。 当然,他们身份不明,自然是见不到曹操,却见到了在衙署门口蹲着发呆无所事事的张韩。 他抬起眼皮,看那宿卫和来人彼此推搡,口中喊得像是“我要见王总”一般,于是站起身来提了提裤子往前走去,轻声道:“各位是何方人士,因何事要见我主公?” “这位先生!”那壮汉当即甩开了宿卫放在胸前的手,当即抱拳道:“请带我见曹公!在下听闻曹公急公好义,深得人心,兵强马壮而且名震山东、淮汝!” “特来求救!” 张韩正审视疑惑时,他旁边那宿卫当即就沉怒道:“你不通报姓名,如何能见?若派遣你来的人不过是遇到了仇家发难,难道我们也要出兵去帮你解决?” “哎,不必这般针锋相对,”张韩伸出手拦住了宿卫,这年轻人说话就不行,这要是纪伯骁在此,一句话就让这莽汉直接动手,负气而走。 那人憋红了脸,思索许久,就好像难以启齿似的,道:“我大兄,是汝南许褚,他与其兄长许定,在汝南聚家族壮丁,武装子民以抵抗黄巾余贼,最近听闻曹公威名,特来相投。” “还请曹公,相助除贼,方可追随左右!” 他之前不说,是因为非要见到曹操不可,自家大兄只是在家乡一代有名气,在外未必能有人知晓,曹公若是真的豪杰,他肯定会去相助,但他麾下这些小鬼就不一定。 好在,眼前这个英俊儒雅的年轻人,应当是心性良善之辈,他肯定能懂得其中艰难,肯带我去见曹公。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宛城天团的阵容雏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许褚。” 张韩沉吟了一声,这一世可以这么早见到他,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应当是以天子诏,收归豫州后,他率众来投。 但这一世,曹操的名声极大,灭佛之名本来就是惊世骇俗,而驱逐各类教派的传道,也足够让名声骤然推向顶峰。 这所谓的顶峰,无论是骂名还是美名,都是好事。 “先生,你可能不知我大兄是谁,但他在汝南是人人知晓的豪杰,我们追随武装,皆是奔他的名气而去!百姓依靠于他,也是如此,但豫州贼乱众矣,实在难以支撑!还请先生垂怜,带在下去见曹公!” “你不必激动,”张韩思索回忆,眉头微皱,而后展眉,问道:“你说的,是新蔡县附近,纠集于葛陂的一伙黄巾贼,是吧?” 那人眼睛登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头:“是是是,先生所言极是!” 他能知道,肯定是对新蔡附近派出过哨骑,所以立刻就能知晓汝南各处聚贼所在。 “进汝南,要过谯郡,而谯郡贴近沛县,谯郡可是主公的家乡啊……”张韩沉吟时,来人根本不敢打扰,但却眼巴巴的盯着他,生怕他一句拒绝,击碎他的整颗心的期待。 不过张韩却没有摇头,脸色也依旧淡然,甚至还有一种成竹在胸的笑容。 这让来人很是安心。 “伱叫什么?” “在下许真,字季裕,是汝南许氏中人,敢问先生何人?” “哼,曹营主簿张伯常,”张韩负手而立,淡淡的道。 许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向后微微站立,“张伯常。” “听说过?”张韩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但是您的气势令人肃然起敬。” 张韩:“……” 他很快忽略了这小兄弟的话,觉得现在还没有听过自己名号的人,可能不太关注徐州战局,同时思考许褚到来的好处。 其一,许褚直率、豪气且忠诚……他若是护卫主公,曹老板必定高兴、安心。 其二,许褚是汝南的大豪杰,等同于顶配版汝南臧霸,手底下据说有上万猛士跟随,家底也可谓雄厚,光是耕牛都能拿出几百头,战马也有数百。 第三,绝佳的酒搭子。 抛开前两点不谈,光凭第三点,张韩就肯定会力主留下他。 而且其实还有第四点…… 我这么有能、名将,宛城是肯定会被点名带着去的,但我不一定能拦得住曹老板。 如果他真的干了,有可能再过几年我的坟头草也能和典韦一样几米高。 所以张韩打算多鼓动点人一起去,现在组的刷宛城团已经有典韦、高顺、张辽、和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流倜傥的张韩。 如果再加上许褚,而后刘备若是还在,将他也带上,把关羽、张飞忽悠进城,那宛城里将会非常精彩。 不知道这个七人组,加上部族亲兵、还有张韩提前布局的谋略,能不能在地狱军团长本“宛城张绣”的围攻下活下来。 为了曹老板吃二手鲍我真的是煞费苦心。 每次想到这个张韩就会很心痛,是玉儿不香吗?还是环儿不媚?!为什么要在外面流连忘返,致使家中空穴来风呢? 曹老板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买……我去通报一声。” 张韩同时也觉得是自己的气运起效了,让他在门口蹲着怠惰都能遇上这等好事,属于是天赐良机,一定要把握住。 “多谢先生!”许真脸上狂喜,连忙鞠躬行礼,张韩的赏识和接纳,对于他来说堪称大恩。 他不知道张韩在曹营的地位如何,但敢在门口随意的蹲着,背靠门柱好似一个欠揍的公子哥,想来地位不会低,因为稍微低一点,也早就被人打了。 不多时,张韩到正堂来,曹操抬起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为何你如厕去了这么久?”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你是去边吃边拉玩儿高山流水吗这么久。 “在下方才看门外有人闹事,出去看了一眼,所以来得晚了些,唔,主公,韩……有一事想问。” “哼,”曹操轻蔑一笑,“你但问无妨。” 还装什么礼仪,平日里你什么模样难道我不知晓? “主公觉得,典韦如何?” “忠心护主,勇力无双,堪称古之恶来,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曹操一边写着批语,一边如数家珍般的说道。 熟练得令人心疼,看来在心里也是反复评价了很多次了。 他很馋典韦,这一点张韩非常清楚,但是他不会要,因为宿卫必须是最亲近之人,两人相处久了还需要彼此知晓底细和性情。 典韦一来就跟着张韩,已经完全是他的习性,换去宿卫曹操,诸多不便,此点非常可惜。 说白了,贴身宿卫那是日夜跟随身旁的兄弟,基本上是专属。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送您一个和典韦不相伯仲的宿卫,武艺、性情皆是同类之人,要吗?” 嗒。 曹操将笔直接按在了桌案上,抬头来,目光灼灼:“当真?” “真的,”张韩拱手而下,道:“方才门外闹事者,来自汝南新蔡县附近的许氏,其家族与葛陂黄巾交战数次,饱受折磨,但正是因为一人,方可分庭抗礼。” “此人勇武非常,自有豪气,乃当时武痴,一人聚众两千猛士,又得家族资助呼朋唤友,有上万人追随,敢与抵抗八万葛陂黄巾。” “据说,这些年由于粮食米贵,已经让人无法接受,加上五铢钱早已不值钱,很多人都选择落草,是以这葛陂一带的黄巾越来越多,其实就是打着黄巾贼的旗号,聚了一伙贼寇罢了。” “门外闹事那人,就是听闻了主公今年在徐州的声名,方才来求援,汝南许氏听闻您的事迹,都觉得您是大汉及时雨、急善好义曹明公,拳打兖徐两州诸郡,威震河北半边青天,乃河北孟尝君,又似天神下凡,所以来请求主公发兵剿匪,相助于汝南。” 曹操虎躯一震,目光闪烁不已:“他真这么说!?” 那倒没有,我刚想到就随意开吹了,张韩心说……但他还是很从心的点了点头,人家都慕名求到这来了,肯定是对你有好感的,倒是也不算胡说。 只是我自由发挥,多描绘了一点点而已。 “汝南,新蔡……” 曹操反复沉吟此地的名字,脑海中回忆那一带的山势地形,他早年曾经去过汝南,当年哪里还是文汇通流之地,曾有最为鼎盛的儒生相聚。 而且还有盛极一时的“月旦评”,许氏兄弟当年的月旦评甚至火到了“所评如龙之升”的地步。 一旦被月旦评所贬,那也是如坠深渊。 曹操那时候就去镀金过,得了一句评语后世流传。 所以他知道新蔡,也知道葛陂一代,现在回想起来,大致的地形也都了解。 再算一算路程,若是路上没有阻拦,从彭城取道,走谯郡去汝南,五日行军路程。 在谯郡绝对不可能有人阻拦,因为那是他老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段路简直是天助我收此豪杰。 许氏,难道是当初给予我评语的许氏吗? 呵呵,天意。 “伯常觉得派遣多少人去为好?” “既然是救人、收服此人之心,当然是出精锐,雷霆破军,以此扬威于汝南,而且兵贵神速,越快越好!” 张韩执礼而拜,朗声道:“在下建议,派遣豹骑精锐全出,跟随门外许真前往救援,以雷霆之势击破葛陂黄巾,夫贼散兵耳,一击即溃!即可养豹骑之军势,又可威盖淮汝。” “好,待我去见一见此人。”曹操收起手中的奏表,和张韩一同出院门去。 门外的这些壮汉,见到张韩跟在一名黑衣黑袍的中年人身后出来,这中年人个头不算高,人也不算雄壮,但是却有一股沉凝的气息,一双眸子仿佛虎目鹰眼,有摄人心魄的气势。 他背着手出来后,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这些人的面庞,又看向了他们身后几匹瘦马,当即向远处一指,道:“伯常,他们这些马已经跑不了啦,面黄肌瘦。” “等会去马厩里给他们一人选一匹西凉战马。” “唯。” 张韩拱手,心道你是真的霸总,一来就一人一辆车。 同时也暗暗惋惜,这种事你和我单独说,我给他们换一匹,我黑四匹岂不妙哉。 许真和身后四人脸色一愣,登时激动抱拳,恨不得现在就单膝跪地叫主公,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曹操沉声道:“可有什么信令,能证明你们是许氏派来求援之人?或者,我为何要出兵救你们?” 许真思索片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帛布,递给了曹操,声音很小的道:“回曹公的话,这是熹平年间一张许氏的族书,里面有族中信令和盖上的章印,这是现在家里唯一有些隐秘的东西。” 接着,他又拿出了半块兵符,道:“这是许氏祖上出校尉时曾持的兵符,后来更换兵符,便将这一块留存。” 曹操尽皆拿过一看,暗暗点头,可以辨认是写给许氏一位儒生的家书,而汝南许氏向来是大族,支脉错综复杂,这许褚是不是和许氏兄弟有亲戚关系不好猜测,但凭此二物,若是此行是埋伏的话,只能说许氏已经全部覆灭了。 曹操又威严肃穆的问道:“你们许氏和袁氏应当祖上历来有姻亲关系,为何不去求助袁术?他可比我离得近多了。” 许真当即单膝跪下,抱拳行礼,脸上愤恨不已,咬牙道:“不敢瞒曹公,早已去过了!但连袁术的面都没见到,便被驱赶了出来!” “期间还遭到了伏击,死伤几十骑,只剩下我们兄弟五人逃出来,此后,才听到了曹公的声名,方知谁为英雄!!” 哼哼。 曹操心中一喜,道:“你们所来蹊跷,一番话就想说动我去救援,须知兵者诡道,此行若有埋伏,等同于我令兵马孤军赴死。” “为将者,岂能如此不智?” 许真脸色顿时黯淡,抱拳的双手死死握紧,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或许,真的只能靠自己。 “不过,”曹操话锋一转,此时腰板挺得笔直,傲然昂首,淡淡道:“你既信我,不远千里为主来寻我除贼,忠义难得,我便以国士相待,日后盼你们同以国士待我军中将士,我派遣麾下精锐三千骑,随你同行,可两日到达汝南,定能破葛陂大军。” “曹公!”许真大喊抬头,此时已是涕泗横流,鼻头酸楚,双腿已跪地,行的是天地大礼,在他看来,此恩同再造。 而且,真正令人感动的,是“国士”二字。 “多谢曹公!日后,在下定当以死相报!绝无二言!” “起来,男儿岂能轻易跪地,不可跪天,不可跪地!跪君跪父母即刻!” “曹公!!” 五义士在衙署院门前山呼痛哭,感动得一塌糊涂。 张韩让门外的高顺带他们去换马,自己则和曹操一同进院,同时不解的问道:“主公,你方才担心这是计,为何还肯派遣兵马?” “哼哼,”曹操狡黠一笑,拍了拍张韩的肩膀,“逗他们的,曹纯比我更熟悉汝南地势,他年轻时曾在那一代游侠。” “若有山贼,自会让他道路,若有埋伏踪迹,他也能及时察觉规避;而这五人得此恩情,定会铭记于心,等得胜之后,你推崇的那人若真是义士豪杰,就会倾心来投。” “主公恩威并施,令在下目眩神迷,心生敬仰。” 张韩不轻不重的拍了一马屁,听得曹操面露微笑。 “去吧,帮我去给子和提个醒,将沿途要注意之事尽皆交托给他,之后再飞骑告知荀彧,支持粮草从陈留运送,令妙才令兵缓缓进驻汝南,彼此照应。” “诶,我这就去,”张韩接过了兵符,待人牵来战马出城去营中发号施令。 不多时,军营中。 “我早知你大兄名号,堪称汝南猛虎将、许氏定海针,淮南莽面麒麟,慕名已久但是却未能得见,此次我进言于此,便是为相助乃兄。” “若是得胜,我只求一事。” 许真不懂这些名号何来,但他大受震撼,连忙拱手鞠躬:“先生请说。” “让他带上美酒佳肴,来与我痛饮一番,畅聊山水即可。” “先生,竟有如此胸怀,也是当世豪杰也!”许真面露崇敬之色。 张韩谦虚一笑,微微摇头:“不敢称豪杰,我只是区区一名主簿耳。” “虽无勇力,但先生心胸已可吞吐天地。” “嗯。” 张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特别是“虽无勇力”这句,他自己首先质疑。 各位表锅,我又来更咯~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我不喝酒,我只是饮尝岁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随后,张韩向曹纯传达了此行之难,并且言明路途之中可能遭遇埋伏…… 曹纯表示并不需要担心。 “汝南路途,特别是新蔡附近,我十分熟悉,必不可能有事。”曹纯拍着胸脯保证道。 卧槽,你就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旗子,张韩腹诽。 但还是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次属扬威于淮汝,虽说将军路途熟悉,可这一两年贼寇横行,盘踞各处,不知埋伏布局在哪,既有向导,听取他们的讯息情报。” “子和兄,豹骑善于长途奔袭,以弓马为胜,还是以游猎为主,破贼军心,再加以招揽,等夏侯妙才的步卒大军一到,便可归降。” 曹纯抱拳:“多谢伯常,知道了。” 他一副“可了不得”的模样,拉马缰绳转头而走,听是听进去了,而且也会采纳,但不代表我没有傲气! 大军出动,军营的骑军空荡了许多,张韩背手眺望,看了看天色,估计还有半日,才能到晚上。 于是他打算在军营里逛逛,先不回去复命了……这非常符合他前世上班时的规律。 如果在单位里忙碌,那没办法,但若是有上级让他帮忙送点什么文件,那就妙了,半小时路程他能去一天,回来还可以和同事大大吐槽现在各种堵车。 “晚上回去就和主公说如今车水马龙,太堵了。” 就这么办。 张韩带着典韦、高顺在军营里闲逛,每每过处都会引来许多崇敬的目光。 有的是看向张韩,但更多的是在敬佩典韦,同时打量他的身形。 “看,是典韦。” “典韦,哪个典韦?” “都伯典韦,是伯常主簿的宿卫,本人勇猛非凡,堪称天下无双。” “呵呵,未免太过了吧,区区一个护卫。” “据说是此人单枪匹马击败吕布,那一夜在野外山林地,他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筋疲力尽,吕布受惊而走。” 受什么?!张韩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各种空耳,听得非常起劲,而且画面怪怪的。 一不留神又想起了吕布骑马马骑典韦的天下无敌组合。 “诶,典兄,我听说张辽最近已经归降,并且在营中特训部曲,从降卒之中选了一千余精锐,这消息你知道吗?” “俺知道,”典韦点点头,紧了紧手里的亮银长枪,道:“前几日听几个兄弟说了,但是最近晚上总犯困,忘记告诉您了。” 张韩:“……” 你真称职,这玩忽职守的态度跟谁学的? 算了,我不止伱一个宿卫,但这么大事儿,高顺为何不跟我说呢? 张韩看向了高顺。 高顺淡淡道:“先生,末将不知此事……” “吕布旧部加上徐州新征的兵马,大致归降有一万余人,选拔出精锐后就是一千多,配以战马、长枪,日后可为张辽的部曲,之前不是说要和他结交一番吗,那今日正好去请他到府上把酒言欢。” 我新分得的府邸,又大又舒服。每下一重镇城池,驻军分宅时,曹操总会把宽大华丽的宅院分给张韩。 以彰显对其功绩的褒奖,说实话,有些时候待遇比曹纯他们还好。 “嗯,”典韦无所谓,结交豪士本就是他所愿,当即点头。 高顺则是沉默片刻后,叹道:“我真的不喝酒。” “不喝久,”张韩快速答道:“就喝半个时辰。” 高顺:“……” 靠近一大片山道空地的西营内,张辽被哨骑从校场之中叫回了大门口,翻身下马后,快速走向张韩等人。 此时张辽身上铠甲换成了锁子铁甲,头戴将军盔帽,微微遮至面颊两侧,只露出正面,他取下头盔后,快速抚正了自己的胡须,走到张韩的眼前来,用一种较为复杂的神色看着他。 抱拳道:“末将张辽,见过先生。” 他不知道张韩所来为何,但若是奚落,不知该如何应对,张伯常在曹营地位斐然,虽说官位很低,只是区区主簿,但终究是主公身侧的近臣,而且深受器重。 张辽身为降将,心思自然敏感些。他认为张韩对他不会有所求,而且最近曹操只给了他一个任务,操训吕布的余下部众,尽可能选拔出精锐,而后配备为精骑,让张辽带领。 但同时,他对张韩又有些好感,别的不说,在进入郯城之后,张韩还是一直为他们说话,包括家眷之类。 虽说现在吕布旧将都没了家宅、家产,但日后立功肯定还有赏赐。 张辽也分了个小宅院,比以前的可比不了,但好歹有落脚地。 他自己也明白,寸功未立,不配领赏。 张韩拱手微礼,目光平和,带着和煦的笑,柔声道:“久闻文远大名,又念及这段时日练兵辛苦,你我曾有过一战之交,今夜晚上,在下于家中设宴,请文远到府上把酒言欢,如何?” “哦,”张辽面色一松,旋即心里升起几分惭愧,连忙抱拳道:“先生相请,自当遵从。” “好,请文远晚上定好巡防,安排副将练兵,我那府邸极大,友人齐聚,若是喝得高兴,就在我处安歇,明日再回军营。” 张辽想了想,第一次吃请,主人家这般热情,倒是也不好拒绝。 他对张韩的好感又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这年轻人好交友,且喜热闹,颇有豪士风范,而且身上并无儒生的架子。 挺好。 …… 晚上,张辽如约而至。 此时张韩刚好在门外和孙乾等人一同搬酒回来准备进府,看到张辽后立刻大笑招手。 等搬酒的下人在前方,他们则在后缓步同行。 张韩挺直了腰板跨入房门,朝着宽敞如校场、演武场般的前院一指,拜访在庭内的武器架有四座,其中不乏草人、草靶、弓矢架,这前院满满的武风,就算不练武,每日在厚实的青石板上踏散一圈,都可以欣赏在墙角的排竹,他最是喜欢。 “文远,这还只是前院,向内走则是中庭、正堂,还有一处假山园林。” “我知道,”张辽的声音一下子幽怨了起来,道:“后院通三座院子,最深处的花园连通后河,不光可洗衣物,还能踏青遛马……” “你怎么——”张韩微微愣神,茫然回头。 张辽眼睛都耷拉下去了,声音越发的轻柔:“这座府邸以前是末将的……” 张韩顿时惋惜:“唉,没事,高兴点……现在是我住,咱们同姓,八百年前是一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张辽差点想掩面捂嘴了,你说得真好听,我竟然还有点庆幸。 正堂设宴,把酒言欢,欣赏完舞姬的舞姿后,张韩小声问道:“文远可需伺候?方才青衣的四女,可以选,但记得明日给些礼物,她喜欢玉镯一类。” 这些都是甘愿为此的婢女,能得服侍名士甚至不是张韩要求,是她们自己暗中努力,索性后来张韩也不管这事了,反正也不是自己家养的婢女。 张辽摇摇头,面庞微红但面色如常,对张韩抱拳道:“多谢先生,末将深夜若是居住于此,期盼先生赐教些书法、经册来学。” 我也不会啊,张韩心说,但表面上还是投去欣赏赞许的眼光。 谈及此处,张辽也目露感激,说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先生也不必试探末将。” “辽虽不才,却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此高洁之情,乃是先生所教,我们兄弟皆对先生敬重有加。” “为何?”张韩疑惑的问道。 典韦等人也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张韩性情高洁。 没有人比他这个贴身宿卫更加清楚,张韩对钱财、美人、宅邸甚至是好马等,属于是来者不拒。 但典韦从来不会去指责,因为他也能分一部分,甚至自己也收。 所以张辽听到的性情高洁的谣言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张辽接着道:“之前,主公乃欲使温侯妾室服侍,是先生进言方才作罢,并且之后主公对温侯家眷爱护有加,不曾染指。” “光是此情,我们这些旧部就铭记于心,刚归降时,本来人心是有所动荡的,此事传开之后,旧部心存感激,故而真心归降。” 他笑了笑,“否则,怎会有如今踊跃训兵,日夜操练之景。” “我们边塞武人虽粗鄙,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对外蛮横无理些,但对值得尊敬的人,愿以命相随。” 听到这,张韩脸色大变,不禁一下拍在案几上,表情严肃至极。 操!血亏。 他神色郑重,抬起头来:“答应我,下次我请主公来,请务必再讲此事说一次。” 你在我面前说,试问在场的谁不知道,但你在主公面前说就不同,我至少可以把罚掉的一年俸禄再捞回来不少。 文远,情感务必把持住,千万不要轻易松懈。 “伯常先生,此是实话实说,并非是我刻意吹捧,您不必动怒,”张辽看他脸色不好,连忙立起身抱拳,颇为真挚的说道。 同时心里对张韩又多了几分认识,这位年轻的先生不喜欢恭维的话,品性的确高洁,外界所言他性情跳脱,或许只是关系疏远,并不理解罢了。 张伯常,当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没事,文远,你放心喝就是了,先生气量宽宏,当然不会生气,”左首处,略微富态的孙乾端起酒觥,又向张辽邀酒。 场面热络起来之后,张辽也谈及了现在徐州内这些家眷的安置状况,那些已经没了亲友的遗孀,有的自愿为嫁,被很多将官收为了妾室。 有的则是因为其丈夫拒不投降,于是也只能沦为战利,被充作营中技师。 从她们的下场来看,吕布的家眷的确是深得优待,虽然出行十分不便,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温侯有妻严氏,妾貂蝉,一女名雯。” “均在郯城一处宅院安住,自有军中宿卫保护,主公曾亲自下令给予粮食、金玉以及布匹,此乃是恩待,若能就这般不再经乱事而活至终岁,其实也算是对得起温侯了。” 这一夜,张辽越聊就越是投机,到深夜时甚至还和张韩等人吐露了他真正肯归降曹操的缘由。 便是,自己的子弟亲兵还剩两百余人,他们诉说了当自己被擒之后,在吕营之中的遭遇,吕布虽阻拦了宋宪侯成等人,但却让他们从南门突破送死。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张辽自问已经和温侯两不相欠了,于是决定为了自己的未来功名,投身曹营,企盼能够施展才能,跟随明公左右在乱世立下一番功业。 说到此处,几人都是唏嘘不已。 …… 后半夜,张辽还是决定回营,于是张韩亲自出来相送,到道口为他准备车驾,而非是自己骑马回去。 “先生不必挂念,末将还清醒,自然回得去军营,这马车……” 太贵重了,我这等身份之人,岂敢乘坐马车出行…… “文远,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这是最起码的,坐马车出去,明日我再来军中与你一叙,我宿卫营将士,可与你演练战术。” “多谢先生抬爱!”张辽见他神色真挚,也就坐上了孙乾准备的马车,一路出城去,甚至在拐过街道之前,张辽一直抬手撩起窗帘,伸出头来向张韩注目,依依不舍也。 一名降将,能在一夜之间得数名坦诚相谈,把酒言欢的友人,何尝不是一种治愈。 “回去吧。” 张韩准备转身回府,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他回过头去,见到刘备三兄弟从街道口走来,关、张两人在后等待,对张韩点头示意,算作招呼,关羽还笑了笑,颇为友善。 刘备则是径直到他面前,爽朗的笑着,道:“伯常不是不喝酒?” 刚走近,就已问道了张韩身上浓浓的酒气,让刘备感觉腹内翻涌,当然,是被气的,现在跑来问也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只是刚好路过。 单纯的就想看看当场撞破之后,张韩会如何回答。 张韩远看马车消失的街巷拐角,情感丰沛的缓缓道:“此情此景,知己难寻,我不是喝酒,我只是和文远饮尽那些错付的岁月。” 刘备:“……” 告辞告辞告辞,惹不起。 …… 一连五日的把酒言欢后。 汝南的消息飞骑而传,到了曹操身前。 曹纯率军一到,大破汝南葛陂黄巾,决葛陂毁其聚集之营,令众溃而逃散,如今正待逐个击破,便可招降数万人,同时告知曹操,汝南豪杰许褚属实,待事成之后,立刻引众奔赴来投。 曹操大喜,免了张韩半年罚俸。 张韩一高兴,聚众饮酒。 第二日,又罚回去了。 呸,曹贼! “沙比作者为什么今天早上的章节这么晚!?给你两巴掌!” “对不起,已经在加快了呜呜呜。”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坏了,我成吃软饭的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十一月底,秋收已经完全过去,百姓也几乎得了过冬的粮食,境内相对安宁,曹操这段时日始终在徐州安住,所以军民安定。 不过在入冬之前,他必须赶回鄄城,以昭告天下徐州战事彻底结束。 一场战争并非是在破城时就算结束的,而是破城灭敌之后,能否交出一份满意的守境答卷。 这份答卷里,民心民意、军备储量、人才任举,全都是考核的标准,一旦分数过低,周围环伺的虎狼会毫不犹豫的出兵吞噬,让本来到手的胜利再次失去。 因此,袁术已经派出了好几次骑兵来探,没探到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流民逃窜的军报。 最终不敢轻易进攻徐州,只能守着广陵郡,算作自己牺牲五万石粮食支援吕布,所换来的结果,在他看来,徐州水很深,一眼根本看不到底。 若是轻易踏足,胜负难料。 但很快,汝南葛陂黄巾被破,曹操两方兵马分别自徐州、兖州而下的消息传来,让袁术大惊失色,立刻退守城池,不敢出战。 而奔逃的贼寇,却因惧怕曹操兵马,全部聚而涌向淮扬一带,又被袁术收下。 在冬日之前,袁术收几十万众,破庐江、丹阳、豫章等地,声名大噪,孙坚旧部得以分兵向柴桑、建邺收复老家故土。 光是表面上,袁术趁着曹操、刘表管不住他的这段空荡,几乎在江南称雄,堪称地盘最大的诸侯,袁绍都莫能比之。 风头一时无两,如此浩大声势,自然引无数家族、英豪相投,袁术利用马汨磾、金尚等人的信令、符节,大肆征兵征粮,其富巨甚,难有敌手。 当然,只是表面上。 路途湿润,小雨连绵。 曹操终于在十月底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前,回到了鄄城,到达时,荀彧领众文武在城门外迎接,以恭贺曹操伐徐大获全胜,在外城,同样也是万人空巷,百姓涌到了城边两侧,来迎接这位乱世英雄。 这一份热络人心,就连刘备看了都震撼无比,他如何能想到,当初善于掌控人心,威逼兵伐的曹孟德,居然在治下能够得到这般的人望。 若非是曹操手段高明,那便是他真正天生就是一个仁善之君,可深知曹操秉性的刘备并不认为他如刘虞一般,是善良之主,而且,一位仁慈之人,在兵法上的造诣绝不可能有这么高。 那就是,手段高明。 治郡有方啊…… 随着兵马安置在城外军营,各级将校随着文武进城,回到扩建好的鄄城衙署,再汇报如今兖州境内状况,以及练兵的情况,刘备始终带着关、张两人跟随。 说实话,令人瞠目结舌,心中赞叹不断。 曹操不光是在内治上做得了“使民清静”、“富仓储粟”,而且鼓励行商走动,减免商贾的税收,让涉及到百姓生活方面的货物可以走到各处,于是令金银、五铢钱的效用依然存在,当然,米粮依旧是抢手的支付之用,但预估在数年之后将会逐步降低其价值。 因为米粮的储量在变多,兖州内的田土因为没有遭到战争的损毁,所以逐年在增加,已经开垦出来的良田更加肥沃,而无主之地的荒土则是随着屯民的迁徙不断变成绿荫之地。 几乎每一季,都会有几百人获得足够的功劳,然后豁免屯民的身份,在某地定居下来,设置新的“亭”或者“村集”,这样一来,兖州乡土之中就不再是荒山与龟裂的黄土,而是青山绿水,满眼良田。 耕牛在田地间行食青草,而百姓多带斗笠,身穿粗厚的布衣,行走于秋后的田土间,用稍完的稻草灰烬洒在田里,用以养土,有的则是已经开始灌水至土壤下,准备为明年耕种积蓄水分。 这一年,兖州依旧还有余粮,本身就足够令人惊叹了,但走来的这一切,刘备甚至觉得这里是少有的安宁之地,若是这样的一块地盘被毁去,何止百万人将会痛失安定。 分宅邸。 回到鄄城之后,因为扩建了内城与外城的区域,兴修了城池,于是在城内起了上百宅院,部分给予了商贾购买,还有部分临靠城边的则是用来封赏。 张韩原来的小府邸,用四座各占的院落打通了内部十字型墙,又搭建拱门、庭院,引河渠入院,扩建成了大府。 刘备、张辽、高顺等人,尽皆有府邸。 看到新的府邸后,张韩啧啧感慨,有钱是真好,送房子、送马。 晚上,曹昂还从家中到来,和张韩、典韦一叙,提及了今年年关之前要做的一件大事。 “翁翁和小娘已经商量好了,我母亲远在老家,今年年关不一定能回来,故而就不等她了,在十二月十八左右,当是个好日子,让宪妹嫁给伯常为妻,此后,你我便是姻亲了。” 曹昂眉飞色舞,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而今现在张韩的功绩也够,自家二妹也到了十六的年岁,刚好可以嫁为人妇,这也是翁翁今年回来之后的夙愿。 “曹宪啊,”张韩点点头,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之前在曹府的时候就喜欢脸红红的追着他听故事,没想到她居然愿意嫁,“没问题,我今日就会去提亲。” “得,你们喝着!俺去告诉公祐、老高!”典韦拍了拍大腿,立即起身就走,行走如风一般,大步流星就出了院门去,等他走后,曹昂又坐得靠近了些,道:“小娘可喜欢你了,这宅邸就是她叫人来扩建的。” 实不相瞒,我也喜欢伱小娘。 当然,不是那种喜欢,只是身为一名曹贼,自发的欣赏。 卞玉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架子,又温柔体贴,时常带笑,年岁在二十六七,其实正是邻家姐姐的年纪,每次张韩在曹操府邸逗弄小曹丕的时候,她都会在倚靠在门边,失神的看着,带着盈盈如水的笑容。 而此时,张韩总能想起清晨出门丢垃圾的邻家夫人、在洗衣房碰到的隔壁人妻,还有回到乡下田舍已经嫁做人妇的青梅竹马,在炎炎夏日里与自己在星空下并排而坐,聊起过往的爱意。 “扩建之后,小娘会送伯常百金,去置办些聘礼,不能太寒酸……” “不不不!万万不可!”张韩听完这句思绪直接被打断,他脸都红了,这又给房子又嫁女儿,居然还给钱,这丈母娘也太实在了,这样下去感觉自己都快成吃软饭的了。 “五十金就够了,”张韩委婉的说道。 “哦……” 曹昂坐得安稳了些,他还以为张韩要拒绝呢。 张韩此时有点局促,忽然一连串的来了这么多好事,升官发财娶妻,宅邸、战马都有了,出行两匹马,一匹赤兔、一匹是自己之前的小瘦马,或许可以让曹老太爷帮忙说一说,让主公把绝影陪嫁过来。 齐活了。 毕竟有人为曹老板找到了一匹更加适合他人前显圣的高贵礼仪战争两用的宝马,叫爪黄飞电,比另外两匹的外型都更加威武,曹老板肯定爱不释手。 这,这太美好了。 张韩手微微抬起,觉得就这样坐着干聊有点失礼仪,于是连忙叫了一声站在外头的门卫,“伯骁,纪伯骁!” “在!先生请说!” “去,把我们窖藏的那一坛醉春取出来,再让庖厨做点佳肴,家里有什么做什么,今夜我和子修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纪伯骁去后,张韩小声道:“晚上夜长无趣,吃喝聊天,观舞听曲,聊以慰藉。” “哈哈哈……”曹昂哑然失笑,连忙说道:“伯常,不必这般激动,只是我曹氏的一点点心意罢了,毕竟你不光是有战功,还对我曹家有恩情。” “此恩,就足以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不不不,你不懂,”张韩知道这种心情是说不明的,所以没必要去细说,高兴就行了,喝点酒适合聊天,话匣子一打开,彼此心里距离就拉近了,反正他这个体魄也喝不醉。 前世的彩礼也就是现在的聘礼。 他想起了有个大兄弟,彩礼花了三十九万,还有车房,几乎掏空了全家所有…… 好在娘家陪嫁的八床被子都非常厚,晚上蒙头一盖,他哭的声音谁也听不见。 我气运真好。 一夜共话。 第二日,张韩晨起之后,稍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番筋骨,练习枪术、辅以身法,然后才去衙署任上,今年年关快过了,他打算尽忠职守七天,否则这个主簿也太不称职,心中难安。 刚到,他就看到院中站着一名膀大腰圆,和典韦体魄相似的猛汉。 两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许褚身上的肌肉没有如同典韦那般僵硬,看不见多少轮廓,但块头却大得夸张,那些脂肪肥肉,感觉足以储存很多热量,甚至能缓冲撞击。 若说他肥胖,倒也完全称不上,身体乍看之下,还是较为匀称,张韩估计此人一发力,就可见到筋韧的痕迹,所以他属于是“肥壮”一类,而张韩心中认为的标准猛将,一直都是这种类型。 至于典韦,应当属于是特例,他身体是横练的路子,所以皮肉紧实,坚硬如山岩。 张韩刚走进来,那猛汉就注意到了,虎目扫视过来之后,连边胡须一吹,粗犷的嘴唇顿时咧开,声如洪钟一般的笑道:“敢问是张伯常吗?” “正是,”张韩狐疑的拱了拱手。 “哈哈哈!”他大笑着张开双手,大步过来,想要抱拳行礼时却被典韦横一步拦在了身前,沉目对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眼色略有不善。 “在下许褚,字仲康!跟随家兄来见曹公,特此奔投归顺!一进兖州,便听闻了主簿张伯常之名,救万民于水火,足智多谋,深谙民生之道,在下敬佩。” 典韦面色一松,让开了身位。 张韩上下仔细打量,觉得此人身材高大,说话洪亮、中气十足,头上有布袋绑缚,将头发盘成个“卷包”,像是农家壮汉一般,但称得上雄武之姿。 “许真跟随一同来了吗?”张韩挺喜欢那小子的,忠义老实,一看就好骗,不是,好结交。 “来了,在驿馆为我兄准备住宿。” “去我府邸吧,这还准备什么,季裕兄弟和我一见如故,我早说过要来招待他,”张韩很平常的说道,“我府邸还蛮大的,我也经常在那里宴请一些佳人、挚友。” “哈哈哈,”许褚觉得张韩这人说话很直爽,顿时心里就舒服了不少,抱拳道:“那是当然,晚些一定会去拜会,先生请放心,季裕都跟我说了,先生只求我带汝南美酒来还此人情,我带来了。” “是家中自藏的百年佳酿,定要请先生痛饮。” “好好好,”张韩再拱手点头,而后先行进去,留典韦和许褚在院子里说话,两人都是同样性子的人,嫉恶如仇,但许褚估计年轻的时候没吃过典韦那种苦,所以得聊一段时日,方才能熟稔。 刚进正堂,看另一位颇为英武,和许褚有几分相似,但眼袋更深,皮肤更粗糙的中年人和曹操正在交谈,且曹操使了个眼色示意张韩到一旁房间去,于是他又去了偏房。 屏风之后,戏志才正在为曹操写批语,感到眼前一暗,抬头就看见了张韩,诧异的道:“伯常怎么来了?” “我,”张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来上班啊。 这特么不是我的活儿,怎么你堂堂祭酒亲自在干? 没等张韩回答,戏志才顿时醒悟,“哦,对,你是主簿……” 他咋舌之后,在一旁放了一卷竹简,然后将刻笔放在一旁,“给你刻笔,你来刻录,这些今年要存放。” 刻笔?! 听到这两个字,张韩想牢大了。 然后衣墨了一下,顺势忽略这些繁琐的事,坐在了戏志才身旁,叫另一位主簿来刻录。 坐了一会儿,张韩关切的问道:“祭酒,最近身体挺好的吧?” “啧,”戏志才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放下笔,轻捻胡须,“你是,担心如今我公务太过繁忙是吧?” “不必担心,我几次写信邀请一位挚友,最近收到了他的回信,在入冬之前,派出去相请的骑兵,将会把他请来鄄城。” 提到此事,戏志才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洋溢在一种“姨母笑”的氛围中。 张韩顿时明白他说的是谁,但还是很配合的问道:“祭酒说的可是……” “哼,不错,”戏志才目露精光,“就是我曾多次与你提及的,郭奉孝,有他来帮我,很多事都不必太过费神了。” 好耶,宛城天团+1。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颍川郭奉孝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郭奉孝,他已经在颍川了吗?”张韩记得,郭嘉应该首先要有一次在袁绍处被霸凌的经历,才会回到家中郁郁寡欢吧。 袁绍如今同样是如日中天,即将要收取幽州、并州,并且已经在和公孙瓒的争夺之中,拿下了青州,自他得到冀州开始,天下英豪与贤才尽皆相应,其中依附者不在少数,简直是门庭若市。 而后,甚至到了非海内名士不可来见的地步,以此来彰显其麾下文武的特殊地位。 能到这一步,也可见袁绍的声势到了何等浩大的地步。 如果张韩没记错的话,郭嘉好像被随便敷衍了一个官位,好似是文学掾,每日行抄录之事,没有议政的资格,然后他破口大骂,把袁绍和其麾下文武大多骂了一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家赋闲。 赋闲的原因,估计和骂人不无关系。 就好像是他去求职,面试官问他是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拥有足够高的学历和奖状、奖学金等等,郭嘉没有,所以跟他说只能从底层干起,先去拧螺丝吧,他不肯干,还把面试官以及公司从上到下都骂了一顿。 然后被全行业拉黑。 但这里就另有一条出路了,曹操和袁绍迟早要处于对立面,若真是有才能,不会顾及他在冀北的名声,肯定会因才施任,所以祭酒亲自写信招揽,加上现在曹老板的名气和家底,让郭嘉来一展才华并不算离奇。 毕竟,他肯定也想来到曹氏麾下,而后参与日后与袁绍相争的大战,若是能赢,就写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或者一段话也行,比如“你以为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多年后你才发现这是你人生中最棒的一天,这样的一天不会再有了”之类。 “已经回到颍川居住了,他有一位好友,在乡里杀人之后远走,正好奉孝回来,于是将其母托付给奉孝照顾,故而他一直不能远行,但现在那位老夫人身体康健了不少,若是我派人去接的话,可以在冬日之前赶到鄄城,”戏志才一边写着批注,一面娓娓道来,“唉,奉孝本有良策、方略,想依附于袁绍,大展其才能,不过却看到袁绍孤傲、刚愎自用,且多谋而无断,所以心灰意冷,方才回到家乡。” “而今,我主如此文采武略,极善伐谋,且威加海内,仁德遍布两州,如是能使他们相见,定然会让他留下来,兖州也将多一名善谋之士。” 他笑吟吟的看着张韩,接着道:“此前主公说,伱为他谋来了一名猛士,名叫许褚,其勇不在吕布之下,堪比典韦;而我能请出这位挚友出山,亦不算差也。” “何止不差!”曹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屏风之后,和许褚、许定一同进来。 张韩和戏忠同时起身拱手行礼。 “简直就是天助我也,道义所在,四方皆助。” 曹操春风得意,这个年,实在是过得令他无比舒适,而且先行解决了徐州战事,现在只需守住疆域,内政养民,在合理的囤积粮草与辎重,缓缓扩充军备。 一两年内,定然能追上袁术、袁绍兄弟。 到那时候,岂还会畏之大势? “多谢诸位了,”曹操由衷的说道,言辞十分恳切。 …… 早晨,张韩与诸贤者商议了一番,晚上则是约好在家中宴请许氏兄弟,结交豪士。 但到晚上,孙乾和糜竺等人自外回来,一进府中就叫许多下人搬来了很多箱子,一车车卸了足足一炷香时间,陈列在了院落之内。 张韩等人闻讯赶出来,眼神有些惊讶。 “这些是……” 孙乾拱手道:“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聘礼,我昨日叫人取来,现在刚刚运到,之前存放在寿张城中,屯于私库内,白玉、青玉有几对成色上好的,还有一枚战国君子玉,价值最高。” “除此之外,都是上好的布匹,还有十匹蜀锦,以及茶叶、古瓷雕花等物,总价值不可计数,均能用以当做聘礼,但是这些虽是宝物,却很难换成金银、布帛,去当做军资,却是有些可惜。” 若有市,聘礼送过去之后,保留几样可存的,剩余的均可让曹公去换成军粮,也可当做庶人巨富之家的资助了,这是祖上至今留存下来的家底当中的一部分。 孙乾和糜竺在商量之后,打算献出来给张韩。 毕竟,张韩虽然地位很高,但他出身就是个白丁,这些年有钱归有钱,但只是钱财。 总不能聘礼的时候单纯的送钱过去吧?自然是要送成双成对的宝物,方才显得大气。 不至于被人传为笑柄。 他们虽付出极多,但两人都是明事理之人,跟随张韩,自然是要当做自家人的事来置办,若是抠抠搜搜藏着不给,日后难免心中有愧,而且扪心自问,张韩对他们好不好? 好,是那种毫无隔阂的好,家中时常开宴,无话不谈,酒醉时候一齐骂过大汉,一齐吟过一两句大逆不道的诗句,而且张韩还说出过“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这等绝妙好诗,何等的豪迈。 是以,若是自家兄弟都不肯散财去支持,又怎会有日后的“复来”呢? 世间之理,从来都是人散财聚,财散人聚。 在廊庑下的许褚顿时一楞,诧异的扭过头来,道:“咋,先生要成婚?迎娶哪家的女子?” 典韦笑道:“曹公的女儿。” “哈!”许褚当即豪迈一笑,拍了拍胸脯道:“既如此,我也当赠伯常先生一些大礼。” 许定拉了他一把,在旁正色严肃的道:“家中钱财,多资军了,方才得了千余军备,跟随我们的乡勇至少还有八成的人,还是用的农具与人拼杀,你拿什么送礼?” “我,”许褚挠了挠头,心直口快,只顾去许诺了,但是却的确没想好送什么,只能苦涩的笑了笑,“送美酒吧,家中窖藏的美酒,的确有百年年份的,价值千金!” 张韩一愣,看向了屋子里面,“这么说我们今日吃的是假百年的?骗我们说百年?” 卧槽,你看起来这么老实,为什么会喜欢吹牛啊! 在欢声笑语之中,许褚的脸刷一下红了。 “这,这,吃酒的事,怎么能说骗呢?这酒差个几十年,却也足够醇香……” “哈哈!!” 在欢声笑语之中,屋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接下来的十日左右,张韩的宅邸里大多都很忙碌,孙乾几乎为他装点好了整个前院,并且安派了足够多的人手,用以当日庆典的各类流程。 除此之外,采购的猪羊、鸡鸭极多,全都养在偏院之中,甚至还请了四位庖厨,都是多年专精此道的老人,张灯结彩时,聘礼已送去了曹府,而衙署将此事告知全城百姓,外城的百姓也可来贺。 当日来庆贺者,都可得粮食赠予,故而在冬日到来之前,当初献策屯田的主簿,以及曹氏之女的这一桩婚事,几乎全城都知晓。 第十一日时,有车马进入了鄄城,直奔戏志才府邸。 戏忠知晓后,从军营当即赶回,他知道是郭嘉到了,准备带上他一同去见主公曹操,赶回来时,荀彧也乘坐车驾而来,先行和郭嘉相见。 他们三人,当初在颍川都是好友,而荀彧是因为欣赏两人的才能与目光,另外两人除了欣赏之外,还喜欢蹭荀彧的钱财来用。 “奉孝,一路辛苦了。” 戏志才刚见,深深的看了好几眼,多年不见,只是平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肤色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白净,但却显得成熟了许多。 郭嘉一袭黑袍,胡须在上嘴唇长了不少,黑亮浓密,但却明显修剪过,是以显得很有儒雅气质,下巴处还未成山羊胡须,也同样黑亮整洁。 此人个头挺拔,身子英武,眼窝微微有些深,双眸十分明亮,仿佛随时可能会审视他人,同时不皱眉的时候,这双眼睛饱含深情,让人一看便觉得是有情怀气质的士人。 “志才、文若。” 郭嘉拱手行礼,两人还之一礼。 “不必多言,我立刻带你去见主公,等今日之后,你便可接任军中祭酒。” “不行,”郭嘉摇了摇头,“我只需一主簿之位,即可。” “主簿……” 戏志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他看来,郭奉孝的才能肯定能胜任祭酒之位,而他则愿意退居他位,或为军中司马,为曹操管理行军路线、粮道,军备等。 这是心甘情愿之事,并非是刻意为之彰显旧日情谊,而且他有信心,在自己力荐之下,主公定会考虑。 毕竟,之前力荐的张韩,现在已深受倚重,有此先例在,曹操定然会考虑郭嘉会不会是第二个张韩。 “主簿即可,”郭嘉再次强调了一遍,脸上面皮一松,轻微的展露一个微笑:“志才,若是能献策立功,又何须去计较官位如何?只需主簿即可,能日常参议,随时商讨内政、军策,就已是我所愿。” “那你在袁绍处……”戏志才虽然懂这位友人的品性,但是每每想到他信中所言的这件事,都会有一丝担忧,害怕到了主公处,依旧得不到重用,致以奉孝愤而离去。 他就是担心,奉孝心性在去往冀州之后,已受损。 “呵呵,”郭嘉轻笑了起来,“这不一样,他连参议的资格都不给我,只觉得我乃是颍川郭族支脉的人,又因有郭图在其麾下做谋臣,所以将我和那些去混仕途之人当做了同流。” “袁绍麾下,宛如闹市,谋臣、贤士,不胜枚举,冀州之中,光清河、魏郡,就有至少上百人为他出谋划策,而这些人也都各有派系,彼此争权夺势,就好似园中花朵相继争艳,当真可笑至极。” 荀彧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彼此深以为然,谋臣的派系多了,功绩当然不够分,他们彼此之间自然会争功。 现在,冀北恐怕已经觉得北疆、乃至天下都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吧? “好,那更好……” “张伯常何在?”郭嘉眼眉凝重,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此行来,反倒是想要见一见你口中所言的这年轻人。” “呵,”郭嘉傲然昂首,负手而立,“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当世无双的善谋之才,我得见他一面。” “先去见主公,”戏志才认真的道。 “嗯。” …… 一夜过去。 从衙署内出来后,早已是清晨。 曹操昨夜在公务处理妥当后,到偏院设茶,款待郭嘉,且大谈了军、政两道,同时聊及了如今天下形势。 郭嘉理念之策,和现今大致相同,但他断言了袁术必败之相。 聚贼寇众,而不思揽民心。 此相若是为君,则是亡国之相;若为一方雄主,则是赘累之相。 “扬州虽众,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贼众走投无路,聚于鱼米之乡,此为何?为山中鸟兽耳,一旦无食,则鸟兽散尽,转聚于他处,故而这些兵马可削减半数。” “袁术本身无道,以符节强召文武,因此得文武满堂,其实心未归伏,嘉得知,其大胜之战多是孙氏旧将所打,他本身统御不足,不及明公之戎马伐谋之能,不是贤明之君,可再削去两成兵力。” “明公素练精锐,若嘉所料不差,名为虎豹者,当从未败阵,此乃是常胜之师,所向披靡,而袁术人心背离,难以为继,且其人自视甚高,不奉朝堂之命,禁马日磾、金尚、赵太傅等,隐隐有自立之相!迟早会失去道义,此可再减两成。” “如此,他扬州号称四十万军,其实不过四万耳,区区四万兵马,想守偌大的淮南、淮汝,岂不是痴人说梦,明公待修生养息之后,静待时机,自徐、兖同时出兵,先取豫州,再进逼淮南,袁术必然动弹不得。” “再说荆州刘表,守成尚可,言过其实!进取定然不能,只需占住南阳,便可牵制整个荆州,何惧之有!?” 曹操在旁看着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他本身有阴翳之相,虽英俊但总有厉色,仿佛不善言辞,善藏于幕后。 但一说起计策与军略来,却是仿若痴迷,自信无比。 每一句断言,都是斩钉截铁,绝不怀疑,若要细究,又可分析得鞭辟入里。 计策暂且不说,光是这一份气质,曹操就甚是喜欢。 他,亦是我寻求已久的军师。 还在写还在写!我还在写!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我差点信了,你个逼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听奉孝所言,如沐春风,你真的只要一个主簿?” “不错,”郭嘉拱手鞠躬,“在下认为,曹公恩威皆如雨泽,公深谙兵法、常年攻伐,本是名将之姿,却施以仁义,且艰难险阻也走到今日,难能可贵,此举,当是最为明智之选。” “为此,在下不才,愿为明公驱策,还天下安定太平,建立大业。” 此人,当是我寻求已久的明主也! “奉孝,力劝我仁义的,是另一位主簿张韩。” “这个,嘉已知晓,”郭嘉淡然而笑,他此后就要去与之结交。 “好,日后得你三人辅佐,又有文若安定内治,乃是兖、徐之福。” “主公。” 郭嘉神色如常,看不出喜色,双眸一凛,郑重而拜。 …… 得郭嘉到来,曹操设宴款待数日,连同许褚一齐宴请。 每一日都是彻夜笙歌鼎沸,直到天明。郭嘉和许褚酒量俱佳,醺而不醉,且喝酒之后反而更有才华。 让曹操甚为合心,于是宴席的范围也逐渐扩大,把张韩、戏志才叫了进来。 也几次邀请荀彧,但每次荀彧都在中途离去,要么是继续去处理公务,要么便是回家读书。 期间,滴酒不沾。 就这样,寒意越发的深了,农田逐渐完成了灌水与烧灰,所以田间人烟稀少,在各郡县之间走动的商贾也逐步停了下来。 一到临近冬日,除了必须要出门谋生计的百姓,一般人都极少出门。 年关之前,代为治理徐州屯田内政的陈登,从下邳赶到鄄城,送上今年的各地总奏。 同时也是来要点粮食,储备过冬,以防止在严寒时出现饥民灾疫。 这一趟早早以飞骑告知,是张韩在城外接的他。 接到之后径直带去了家里。 在门口,两人把遮挡雨水的蓑衣脱下,一同进门。 面色白净到像个小白脸儿的陈登目光忧郁,魂不守舍般,刚才在马车上一直吞吞吐吐。 张韩深有感觉。 这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徐州一战,当年我主修的水陂都坍塌了,雨季时洪灾较为严重,若不治理,也许会让徐州的田土受损很多。” 张韩拍着身上的雨滴,率先沿着廊亭绕去正堂,同时快速道:“这我知道。” 徐州在后来,甚至会因为黄河支流的几次改流,从而成为黄泛区,灾民每朝都极重。 “你是想向主公要人丁、钱财,去再修山陂是吧?” 所谓陂,也就是斜坡,池塘以及河流、小溪一类的岸,沿途而修,则可控制水的流向。 如果横向而修,就能够屯水放水,主修山陂是为了能否更好的引水灌溉,防止水流过大而损害农田。 陈登来此,就是为了明年的春耕大计。 想到这,张韩难免有些许惭愧。 我还在等着成婚呢,每日府邸里进出的都是各类价值不菲的钱财,来往也都是鄄城的人物。 自军中、幕府内,都络绎不绝。 反观人家陈登,劳碌奔波都是为了百姓生计,治理徐州,令日后可富民强境。 我居然,还打算暗示他送礼。 我真不是个人! 我们是一伙儿,都暗示我来告知陈登此事,看他做何反应的,都怪孙乾把我带坏了。 张韩心里愧疚之情盛矣,停驻脚步轻声道:“今年,粮食分去行军作战、赈灾于民,存粮并无太多,若是伱直接开口去要,主公定会以短缺为由,让你延后。” “不错,正因如此,我才来请教伯常,”陈登走着追了上来,两只手就没放下来过。 你是曹公最宠的近臣,他的脾性肯定是了如指掌,若真有法子,还是该不吝赐教才是。 若说谁能说动曹公,也就只有你了,陈登心里认定,刚才车上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一想起他也曾鼎力相助过张韩。 借券的事情,可是陈氏发动人脉,前后忙碌奔波,才张罗起来的,这不也是恩情。 “我近来,要成婚。”张韩叹了口气,目光低垂。 “或许不好再去劝说此事,总得要等春日之后。” “你要成婚了?!是谁家的姑娘?”陈登骤然意外,可惜没有早早知道,否则从徐州准备重礼过来,正好可拉近关系。 “主公之女,”张韩无奈的笑着,“所以才说不便。” 陈登恍然,咋舌道:“那我来得真是不巧了,你的确不好去进言。” “主修山陂,需有一地之主的权力,唉,我一个典农将,管不了这些。”陈登有点愤恨,当初拿下吕布时,他和其父的功绩很大,但那时候不敢太过亲近曹操。 他们作为当地世族之首,如果舔得太凶了,会被认为背叛阶层,这风险承担不起,容易令各族记住此事,然后子弟逐渐被排挤。 所以也不敢要太大的官位,只是照旧,来保持些距离。 “伯常,你帮我想想办法?”陈登试探性的问道。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张韩总有办法。 就是这样莫名的心理,陈登自己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张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明天我府邸里,要宴请一位客人,而后今晚孙乾、糜竺他们都会回来,这件事我们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你就不要住驿馆了,就在我府上住下就行了。” “明日,再去拜会主公。” …… 晚上。 陈登诚恳的说完亟待解决之事,让身材富态的孙乾靠在了身后的立柱上,一边捻须,一边轻笑着思考。 过了不久他“嘿”了一声,“毁了不少山陂确是真的,倒是没有危言耸听,不过若要缓解,新开垦的田土可以向高处靠。” 屋子里烧起了火炉、火坑,炉上就是在煮酒,夜还没深的时候,几人就是围炉而言,夜话到极深时才去睡下。 张韩很喜欢这样,连带着大家也都喜欢上了,因为离得近,可以各抒己见,实在没什么八卦聊的时候,就把最近做的事再复盘一遍,而后还能想很多布局。 这种事,就和开小会一样。 要不说开小会最有意思呢,谁都可以发言,而且是肺腑之言,又不必走形式流程,效率极高。 真有什么事,围炉一夜,基本上都能有解决办法,如果没有,就再围一夜。 当然,这种构造,若是放在农村的妇道人家身上,就叫做嚼舌根。 在当代怎么也算是集合“吃瓜”。 “你要力主修山陂、河陂那不是明年就能完成的,徐州境内多少河流?多少山道?至少数年之久方得实绩。” “元龙你是有大志的人,我们早已清楚,甚至你还懂得军略之道,能引兵作战。” “这样的才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在此为你设想一番,要钱粮、要特权很难要到,现如今这已是无米之炊了,这事不是让我们去办一个宴席那么简单。” “耗资根本不计其数,主要是如何调动人力,你如果是圣人,能让百姓自发的去干,那是你的本事,可你又不是,那我们退一步说,让你能调动一郡之财,前后相补,来年再填补某些空处,你觉得如何?” “嗯?”陈登眉头一皱,点头道:“可以。” 只需一年丰收,一郡就可以富起来,现在还是缺粮的时候,粮食比金饼还值钱。 “一郡之地的钱粮,我又如何能调动?”陈登不由感慨。 若是当年还行,陶谦需倚重于他,但现在曹公当政,徐州三处布兵都是他的心腹,自然对彭城、下邳、郯城三地牢牢掌控。 而需要修建山陂的也就是这三地的交界,这一大片区域,何止千里,那是最为重要的地段。 “嗯,说得也是……”孙乾说到这,陷入了沉默。 他只能言尽于此,至于决议如何,那是张韩的问题。 冷场了片刻后,张韩突然开口道:“我明天要宴请的客人,是徐州刺史鲍信。” “鲍公来了?”陈登豁然抬头,眼中略有希冀。 “嗯,我就直接说了,”张韩看着陈登,郑重的道:“你想施展你的抱负,但是现在机会不佳,各家族也被大旱灾情的事情牵制着,所以你需要有些大权,方可施行。” 张韩认真说着,陈登就认真的在听,两人中间就隔了个小小的火盆,热气在之间不断萦绕。 “而我,曾救过鲍相的命,明日我会力主举荐你,让你做彭城相,鲍相应当会考虑,只要他去和主公说,事情就可达成。” “那我……要做些什么?”陈登目露疑惑,不解的看着张韩,又看了看孙乾。 他看得出来,孙乾话引到这里,就是让张韩思考抉择的。 张韩的话,就决定了是帮还是拒,但他选择了帮,扶持我为二千石,是准备要立派系了吗? 张韩这人官位不大,但是能量确实很大,到处都有人欠他恩情。 “你做良吏啊,”张韩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心说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我难不成还要和你搞什么暗地交易不成,“不要辜负我第一次动用人情做这种事。” 张韩苦笑了起来,“我从来不干这事儿的,为了你,我又破例了一次。” 而且,我也想看看举荐你为民造福,能不能给我赚点功绩换奖励,要是此法可行,以后可就太妙了呀。 这对你很重要,对我而言不也是一次极好的试验机会。 陈登鼻头一酸,低声道:“皆为抱负耳,元龙铭记于心。” 他不是要立派系,就是单纯的帮我。 “能为民好,也是件好事,不必说得这么情深意重的,”张韩并不是很在意,爽朗的拍了拍陈登的肩膀。 “嗯,”陈登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其实也有苦衷在心。 当年以察举任用官吏,也是这样宦游举荐、公车征辟,但那时候权力在世族手中,其中运作陈登较为清楚。 但现在行不通了。 曹操的三座兵营,其中两座都是来自于宗亲将军。 那任用官吏的权柄,自然是在曹操手里,他看似唯才是举,但如何界定有才?除了已经出实绩的,其余不还是要靠举荐吗? 伯常待我恩情似海,屡次为了我破例,这份豪迈不羁,堪称国士。 然,我与他本来只是泛泛之交,是我在徐州非要拉拢亲近,却也是命也。 他成婚,我也得备一份大礼才是。 第二日,张韩领陈登见了曹操,汇报徐州年事,各方平稳。 战事布防到广陵附近,驻军严防袁术劫掠边地。 而且各地乡勇都踊跃参营,扫除当地贼匪,得不少勇武之人储于军中。 但整个算下来,和兖州目前的状况几乎相同。 郭嘉在旁听了很久,暗暗摇头。 无论是这段时日看到的奏报,还是陈登来禀的内容,通通都是两个字:缺钱! 兖州、徐州都是如此,人有、名望也有、沃土也有,而且治安极好。 但就是没钱、没粮,只能干瞪眼,干什么都得束手束脚。 他还没散议,就拉着张韩走出了正堂,说起了悄悄话。 “去年、今年,两年征战,打空了你为主公挣得的百万斛屯粮,但土地还在,若是这般休养生息,再等两年方可兴战。” “期间招兵、买马,或许能得富强,但远远不够,”郭嘉叹道:“我不是危言骇人,比起袁术横征暴敛,兖、徐施以仁义,优于长远而囿于当下。” “所以,奉孝兄准备进言加税?” 张韩按照常理思索,这样做是最快的方式,一年就可以补回来。 只是伤民而已。 “呵,”郭嘉仿佛不屑于这条路,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我认为,若要比境内殷实,主公比不过袁氏兄弟。” “自然是比不过。” “但袁氏,却也不是什么难以企及的门庭,”郭嘉又习惯性辱袁,语气颇为不屑。 “为何呢?”张韩拱手问道,虚心受教的模样,就和当年刚刚与戏志才共事时一样,乖巧不逾矩,儒雅又亲和。 “因为袁氏,是大汉的袁氏,离开了大汉,他们什么都不是,”郭嘉眯了眯眼,“若是能得天子在手,如此号召,数月则可富境数倍!” 他言下之意就是,想办法把天子搞来,反正你们的方略里也早有此谋划。 “对啊!”张韩眼睛登时一亮,猛然一拍大腿,“你这么说,我当真想起一个人来。” “何人?”郭嘉看了过来。 张韩神秘一笑,道:“今夜来我家吃宴,原本打算宴请鲍相,但现在我要再多宴请一人,咱们演一出戏,或许就有机会勾搭上长安那边……” 这一段时日,张韩发现郭嘉这一双眼,察言观色、洞察人心非常厉害,这是独有的能力,至少他现在学不来。 所以宴席上加一个郭奉孝,恐怕能有意外之喜。 “啧,勾搭这话可真难听,”郭嘉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我近日接连宴饮,已觉疲累。” “此事若成,可解未来三五年,乃至十数年之难,也是祭酒方略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张韩说到这,低头想了想,马上抬头道:“而且,我请一批舞姿极佳、身材曼妙的舞姬,可为郭主簿舒筋活血。” “罢了,既是为了主公大计,我舍身无悔,今夜必至。”郭嘉腰板挺直,拂袖扶手在后,还把这姿态坚持上了。 愣是没回头来看张韩一眼,连余光都没动,一般冷场时是心痒难耐的,但他能做到岿然不动。 这份脸皮不输祭酒分毫,只是两人用法不同。 我特么差点就信了,你真是个逼王……张韩心说。 …… 夜深!睡去!明日早起更新!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张伯常,你挺会玩儿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等陈登禀报完毕,先行离去之后,曹操把张韩叫了进来。 “那陈元龙方才说话似乎另有所思,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 张韩眼睛一亮,心说您眼睛还挺贼,拱手道:“有的。” 这时候大堂内没有多少人,宿卫都在门外警备,堂内的另一位主簿在屏风后抄录。 而郭嘉、张韩这两位疑似主簿的都是心腹,所以皆是自己人,倒是不必遮掩,张韩索性走到了曹操面前,拉来一个蒲团跪坐下去,和他相对而视。 凑近了小声说道:“徐州山陂、河陂毁坏过多,陈登当初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劝说陶谦修建水利,一战皆毁。” “这人,总有些事始终会不断坚持,他还想再重修山陂,但苦于徐州境内如今财库空虚,人丁凋零,若再等数年,这几年恐会有水灾。” “他想来要钱粮,可是我知道兖州也并不富裕,不能随意调运钱财,会给主公添麻烦。” 张韩这么说话,曹操心里舒坦很多,真诚而且谦虚求教。 这不是张韩能解决的问题,若是暗中出谋划策,反而会有些讨厌。 这么一坦然,曹操就笑了,道:“你帮他出谋了?或者你是想帮他?” “对,”张韩点点头,“我今天夜里想请鲍公到家中吃宴,然后进言此事,想举荐陈登为彭城相。” “陈登是因为上次没有主动问主公要赏赐官位,后悔到无法呼吸,这次来就更不好意思说了。” “主公觉得如何?” 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曹操沉吟片刻,淡淡道:“让陈登为彭城相,再让陈氏共推于禁为下邳相。于禁懂得内治,可力主彭城、下邳共治,继而惠及郯城。” “懂了吗?”曹操认真的看着他。 张韩沉吟片刻,反复思索曹操的原话,忽而眼睛一亮:“各置一子,相互均衡?” 鲍相举陈登,而陈氏推崇于禁,这样一来大家都有好处。 陈登推上了二千石的位置,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而鲍相也可因此设置一位当地世族簇拥、且有实权的心腹到重镇下邳治理。 甚至按布局来看,于禁的位置可以刚好横在陈登、陈氏中间,一旦有变,可以随意取道而攻,防止大乱。 同时可和另外两位曹氏宗亲将军,轻而易举的掎角相望。 “嗯,”曹操听到他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看送来的军情军报。 有义父真好,这是在教我怎么和鲍公进言,我几乎快忘了还有同归于禁了……张韩心说。 他在旁等待了许久,还以为接着会有下文,但曹操看得专注,准备转身偷偷溜了。 偏偏要溜的时候曹操抬头了,语气依旧平淡的问道:“你绕了这么一大段路,就为了允诚来帮他,这样一来,举荐之恩不就是他的了吗?” “那伱能从中落得什么好处呢?你若是直接来跟我说,同样是小事一桩啊。” “那就不必求好处了,我单纯的觉得陈登是个人才,这是在投资梦想。” “呵,”曹操听见“投资梦想”这种奇怪言论,才觉得像他张伯常干的事,“不想在徐州结交陈氏为你撑腰?” 张韩嘿嘿一笑:“不想,看不上陈氏,我只结交陈元龙这个人。” “好,”曹操说了个好字,又低下头去看公文,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眼前的张韩,“不是要宴请允诚吗?怎么还不走?” “呃,其实还有件事,”张韩又到近前来,笑着道:“晚上除了宴请鲍公之外,还有鄄城西功曹董访,已经派人去请了。” “或许,可以将此人拉拢归心,再以书信联络其兄董昭,使他来投,董昭依袁绍令,与长安颇多走往,能得到很多天子密报,也可为我探哨之向导。” 这件事,张韩依稀还有点记忆,在原本历史上,董昭决定投曹后,在曹操根本没有任何授意、甚至根本不知情下,独自在长安为他游说了一堆盟友,其中包括董承、杨奉、韩暹。 但他记不全,就记得这一点点,却也足够指明方向了,反正就算他不出手,再过一两年曹操也会找到这条线。 不用多管,先白嫖了再说。 “好,原来其意在他……”董访这个人确实尴尬,曹操当初留下他来,也只是因为张韩、程昱的建议。 但却不能对他太好,否则显得另有所图,反而会被人轻慢看待。 于是留下之后,允许他继续在陈留任用,这次年关,各地都有官吏来鄄城禀报。 董访就是陈留来人。 连曹操的面都见不到,直接去和荀彧禀报汇总,然后逗留几日就要赶在冰雪封山时回陈留去过冬。 张韩是自己的主簿,今年马上就是女婿了,前去结交并不失礼,而且宴请时引荐这么多人物让董访认识,又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恩情。 以后拉拢就简单了许多,张韩做事也成熟了。 曹操暗暗满意,若是以前,拿把刀就去架人脖子上了,粗鄙的武夫行径。 “好,伯常有心了。” 说完这事,张韩还没走。 这次轮到曹操奇怪了,以往背影都已经到阶梯下准备出大院了。 这次怎么还在我面前戳着。 “还有事?”曹操抬眼问道。 “我这算是为主公奔波劳碌吧?”张韩手已经叠在身前,倒拱不拱的,样子谄媚。 曹操面色一紧,但还是微微点头。 “那这宴请的花销……是不是可以报衙署来出?” 曹操往门外一指。 张韩面色大喜:“去找文若先生开支?” “滚出去。” 呸!曹贼!! …… 下了阶梯,张韩从廊亭穿过拱门,直奔衙署大府的马厩。 这时候他发现郭嘉也下班了,跟着一同过来。 去见了绝影后,张韩喂了牠几把草,又轻声耳语一阵。 绝影发出欢快的噜噜声,马蹄在地上来回踩踏,转来转去想让张韩骑牠。 张韩拍着大马头,轻声道:“下次吧,我要回家骑赤兔了。” “律律!!”绝影忽然情绪激昂,清澈的黑眸涌起水雾,立即后退了两步,接着越想越气,索性猛地转过身去,后蹄子一直动,仿佛随时会抬起一脚。 出了衙署,郭嘉也不回家,直接和张韩上了同一驾马车,直奔张府。 他是打算从现在一直待到傍晚,而且他料定张韩定会招待一番,可以吃点好的。 初来乍到,虽然领了不少见礼,但很快花光了,是以囊中颇为羞涩,去问戏志才开口借,发现他也是靠借别人的钱过活。 两兄弟还是和以前一样,两袖清风,还是企鹅最喜欢的充钱那个少年。 郭嘉本来还质问戏志才,堂堂祭酒居然不置办家业、田产,不攒钱蓄身。 结果被戏志才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给噎得说不出话。 一问,张韩教的。 他们俩一走,曹操想找个人商量事儿,想到张韩历来不在,于是去叫郭嘉,结果被告知说郭嘉也走了。 气得曹操在衙署里嗷嗷叫,又想到那位老主簿……这府里大部分公务还都是这位忠厚老实的老主簿承担,但他才学、眼光不足,不能给曹操分忧。 想了想又气得不轻,曹操怀疑自己是招渣体质,这些主簿一个个全都是渣男! 以后定要找个门楣光耀,簪缨之家的贤才来做主簿陪伴左右,人家礼仪世家出身,不会像这两个混蛋一样不修行检。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他下令罚了郭嘉一个月俸禄以儆效尤,至于张韩,倒是没提。 …… 刚到府上,张韩径直进正堂,叫典韦烧起火坑取暖,糜竺出去办事去了,孙乾却还在府里。 几人过来后很自然的围起了火炉,典韦顺带去拿酒来烧。 郭嘉在边上看了好一会,然后拿着兀子走到孙乾身边,“公祐往右挪一挪,我坐这。” 孙乾眼巴巴看着他,见他实在没有脸红的意思,往左边挪了挪位置。 而且我跟你就见过两次面,还都是在主公款待的大宴上,你这一声公祐叫得好像多年老友。 当然,此刻在场的谁也没意识到,这位置一挪就是一辈子。 郭嘉坐下后,暖气上来,就开始打瞌睡,也不听他们聊什么。 张韩在旁无奈的看了好久,他觉得郭嘉可能是个顶级e人。 他这样的人,去到哪里都不会不自在,而且畅所欲言。 选朋友也是,只要合胃口,马上就是熟识老友,可以义气相交,若是不合胃口,打照面一百次也不会多说几句话。 而且,郭嘉也不怎么在意他人的目光,方才孙乾都快纠结麻了,就不想挪位置,他还在目光灼灼的期待着,没办法只能让出来。 几人在火炉边等到了下午,吃了些酒,商议了要宴请的事,张韩才将董访和董昭的关系告知。 郭嘉眉头一直皱着,这反应,在场的人都有预见,当初张韩初提此事的时候,基本上大家都不怎么看好。 一是不知董昭此人之能。 二是相隔太远,董访作乱时尚且没有得到董昭的书信往来,何况是现在?说不定他们兄弟之间早已经断了联系。 这年头想要和谁取得长期的书信往来,那是要有特定渠道的,否则天南地北,一辈子都未必能再见上一面。 所以,大家都兴致缺缺,不乐意去耗费精力。 但郭嘉的眉头最后却舒展开来,道:“且一试之便是,诸位不必心忧,大部分事都当会以失败告终,但往往坚守者可成也,不试必败,试则有望。” 他扫视众人,最终看向张韩,道:“伯常既然有此设想,或可一试,最差的结果,不过多结交一位朋友,不亏。” “奉孝兄所言极是。” 张韩乐呵呵的笑着。 …… 临近下午时,下人开始张罗宴席,到傍晚鲍信一道,立刻请入上宾席位,一来就拉着张韩的手不放。 “孟德跟我说,徐州刺史这个位置,还是你大力主推的。” “鲍公言重了,我人微言轻,说话哪里有用,这是主公本来就愿意让你领徐州。” “不过,”鲍信笑了笑,“光是刺史,不算服众,却还需数年来培植底蕴,稳一州之地,不算容易。” 他是外来人,人脉有限也,即便是为一州刺史,那这本质算起来也只是个八百石的督察官吏。 论俸禄还不如太守。 只是,刺史大多起自太守,眼下大汉各地的刺史也可等同于是州牧了,因为有兵权在手。 张韩道:“今夜还有个客人,来自徐州陈氏,或可与鲍公相交结识。” “嗯,我知道,陈元龙是吧,”鲍信面带微笑,觉得张韩有心,一场宴席明面上是为他接风洗尘,实际上是让陈登得以拜会。 这一点,到是刚好按在了鲍信所需的穴位上,让他心里舒坦不已。 本身他自琅琊南来后,和陈氏等世族还未能拉近关系,趁这个机会,从陈登入手倒也不算坏事。 张韩还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今夜子脩也会来,他带了礼物要赠予鲍公。” “哦?”鲍信颇为意外,“子修是个不错的孩子,颇有其父之风。” 曹昂文武皆有建树,而且为人敦厚诚恳、仁善修德,如玉一般的公子,鲍信、卫兹他们这些叔父辈的人都颇为喜欢,而卫兹死后,曹昂后这几年的成长,鲍信也是看在眼里。 若是无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他就可以逐渐接任许多重要位置,其能还可在众多良师益友的陪伴下,真正得到蜕变,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出色主君。 日后成就或许真能承袭孟德之业,继而超越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虽只是小吏,但却值得结交,或能因此连通长安许多人物。” “嗯,原来如此。”鲍信点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他这样的老银币,张韩只需要提一嘴,他就明白要做些什么。 但,在旁听到这番话的郭嘉却忽然陷入了惊讶呆滞之中。 仿佛是一瞬间想到了某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鲍公、大公子、陈登…… 张韩在家中设宴,以丰厚佳肴与美酒宴请款待鲍公,又请了大公子曹昂来令他得以拜会这位地位特殊的叔父。 以大公子的性格与身份,自会将此宴包揽在自己身上,以彰显其大气,他向来是如此,因为主公不便大手大脚的拉拢下属,但公子不同,他完全可以这样,而且其中隐隐也有主公授意如此。 所以,张韩实际上就出了一个府邸来办酒宴,他自己还能享受其中,交朋结友。 而且,其一解决了鲍公和陈登结识之事,让他们自行商议。 其二让董访能够身处人物云集之宴,觉得深受恩待,愿意和张韩等结交。 其三让大公子曹昂来付钱。 最后张韩什么都不用付出,而大家都会感觉欠了他一个人情,然后下次还会宴请回去,甚至以厚礼谢之。 卧槽,孙贼,你挺会玩儿啊。 郭嘉顿时肃然起敬,感觉自己要从心底里重新认识张韩这个人。 他绝对不是忠厚老实的年轻人!是我看错了! (本章完) 第九十章:没错,写这首诗的就是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多时。 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文士从外被纪伯骁引入大院,他大概打齐纪伯骁肩膀,腿脚敦实,腰身倒是看不出,和肩膀几乎一般齐。 属圆脸,两个眼睛也不大,像豆子一样,脸上绒毛较多所以看不出肤质,在脸颊一侧有一颗黑痣,算是颇有标志性。 胡须为八字胡,面相看不出善恶,就是较为平庸。 他跟着走进来后看到了堂上的人,大多都认识。 其中两人印入眼帘,让他有些错愕,鲍信、曹昂居然在此。 这宴席…… 不是一位主簿所设吗?就算是在治所衙署做主簿,属曹操的入幕之宾,也不至于有这么大面子吧。 董访心里一抖,不自觉的感觉体内发热,热气缓缓涌了上来。 他本就是个小胖子,而且来的时候本以为对方是主簿,且当年人在陈留没有听张邈、陈宫提过几次,后来程昱也不爱说此人。 只知道他献策屯田,有不小的功绩,其他的董访算是一概不知,并未有通达的情报去收集。 所以,他在来之前还是有傲气的,他董氏在济阴定陶也是十里八乡的豪族,兄长董昭为名士。 祖上经营几代人,有不小的家业和人脉,连主公知晓了我之后,都舍不得杀,反而是继续任用。 那位新上任的陈留郡代太守程昱,同为地方家族阶层,他一样也是对我颇为照拂。 那你一个白丁出身的主簿来与我结交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日后能有一份人脉助力了! 这就是世族的价值所在,大汉数百年莫不是如此,光有才能根本不能走得多高,也要有人赏识才行。 那如何才能被赏识呢? 口口相传。 却没想到,这个院子里的宴席,有曹操的大公子曹昂、有徐州刺史鲍信,而且还有几人都是衣着光鲜之辈。 站在张韩身旁那俊朗的黑袍男子,虽穿着布匹不算华丽,但是表情却很高傲嚣张,不知道在嚣张个什么。 郭嘉:“???” “你请的人来了,”郭嘉的目光刚好和董访对视,而后轻声对张韩说道。 “董功曹,”张韩连忙带着爽朗的笑容,快步迎了出来,矫健的身姿几步就到了董访身前,莫名的高了个头。 张韩的劲装服饰眼色偏亮,比灰色要更倾向于银色,腰束黑色金边的腰带,带面上镶玉,为玉带,这条腰带还是卞夫人送的。 缚发于顶,唇红齿白,挺拔身姿宛如英姿勃发的年轻将军。 董访深深地嫉妒这样的皮囊!还有里面那个黑袍也是! 他大有一种“恨”这个世上所有英姿儒士的感觉。 “张主簿,”董访有些局促的拱了拱手。 张韩笑着顺势拉过了他的手臂,带他进了屋中,引见给各路朋友。 “这位是当初徐州别驾孙乾,孙氏之人。” “这位是糜氏当代的贤士,曾在徐州做参军。” “这位,是徐州陈氏的陈登。” “这位是主公宿卫的长兄,现在军中都伯许定。” “元龙啊……”董访大惊失色,看着眼前这个戴冠帽的儒雅男子,也有英姿风貌,但面色相比于张韩锐气不足,颇有柔色。 面容非是那么“硬朗”,身姿也要瘦弱些。他连忙行礼,拱手而下,对于董氏来说,徐州陈氏可谓一棵巨树,远比他们定陶董家要渊远。 “董功曹应当是字子文,当年我远游时,听乃兄谈及过你,公仁曾邀我到定陶做客,一直没有机会。” “噢,那,那如今能得见,却也是命中有缘。”董访心里更加骇然,这位陈登还见过我大兄,听他这话的意思,以前还把酒言欢过? “这位是祭酒,大公子曹昂、鲍公。” “祭酒、鲍公、公子。” 董访一一行礼,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还没开始喝,他就感觉脸都快红了。 宴席之上,各取所需,看完了舞姬的舞蹈之后,张韩叫了一位能舞剑的女子来,身着锦衣舞袖,手持长剑而舞。 为喝酒助兴。 几巡之后又换大觥,豪迈痛饮。 期间吃食不断、果蔬接连端来,婢女进进出出,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屋头,夜深之后更加寒冷,特别是已经喝醉的人,那股寒意仿佛并非是来自于外,而是体内。 所以喝不了的人已经倍感寒冷,微微颤抖,一阵一阵的凉意来袭,恨不得抱着火盆取暖。 类似张韩、典韦、许定这样的武夫就不会,而鲍信因为常年征战,若是天阴时身体尚且不适,何况现在如此寒冷,是以他早早的去休息了。 张韩让那位舞剑的女子去服侍鲍公,因为刚才就数他看得最入神,应声喝酒几乎不拒,这一看就是想一展雄风的。 女子舞剑邀酒、劝酒,就凭一个笑颜如花、声如米糯,甜甜的声音加上明媚的笑意,就好像在心口黏了一下。 哪个英雄能经受住这种考验?就算张韩这样的正人君子、知书达礼之人,也只能抵挡一波。 若是大波倾来,唯有勇猛果敢,巨龙撞击。 鲍信去休息了,在坐都已是年轻人,到此时其实宴席已经算结束了,只是剩余的几人还不愿散去。 索性,张韩让人来把案几撤掉,将兀子端来,围坐在火坑、火炉边,每人面前摆矮案接着吃喝,畅谈山水。 不过张韩拿的是坐榻,这样他就可以斜躺在扶手上,舒适安逸,又不会被冷到。 郭嘉面露疑色:“为什么伱不坐兀子?” 因为兀子不行……张韩心里立即接道,旋即微微有点苦涩,可惜了,这梗在当世只有自己能懂。 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道:“我腰不好。” 郭嘉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笑而不语,不去拆穿。 而后张韩取了一片菜叶,将鱼刺挑了挑,放在菜叶上,用箸敲了敲道:“也就这样而已。” 其他人凑过去一看,大部分都没明白何意。 是以满脸疑惑,他们不善于解字谜。 但是郭嘉秒懂。 他诧异的看了张韩一眼,而后伸手也取了一整片菜叶,放了一根极长的鱼刺在上面。 张韩拱了拱手,面露感慨道:“甘拜下风。” “哼,”郭嘉轻笑,微微昂首。 旁边几人都看愣了,这是什么对话方式,你们要这样聊的话,那俺们可以洗洗睡了。 戏志才看他们傻愣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伯常说,一叶,七刺。” 他们低头看去,果然是一片叶子,七根鱼刺。 大有玄机。 典韦脱口而出:“怪不得你腰不好。” 张韩白了他一眼。 诶不对,若同理而推及,郭主簿这不就是一叶一次吗?? “为何先生要说甘拜下风呢?” 戏志才一拍脑门,哭笑不得,听到这个问题简直是暗叹交友不慎。 而且他下辈子再也不想做秒懂男孩了。 “他这个意思是,一刺一整叶。” 典韦:“……” 许褚:“……” 你们儒生是真的能吹,而且方式还多种多样。 孙乾和糜竺则是感觉这就是不管多忙,每天也要赶回来的围炉夜话的原因! 他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每天晚上都能学到新东西! 只有陈登和曹昂心里感觉在吐血:我为何要出现在这里,为何要学这些…… 这就是我曹营的两大主簿,一位祭酒吗? 董访第一次来,这时他感觉自己各方面都不够格,所以难以融入其中,可他却大受震撼,而且喜欢缩在角落听他们这般随意畅谈。 以往他也去过很多宴席,大多是主人端坐,宾客敬酒,期间以经学而谈,或者品评人物。 在一问一答、一言一语之中,尽力措辞、立意,以彰显才学提高自己的名气,如果有高论或者出众的诗赋出来,就有可能一夜成名,然后声名和经历被人记住。 当然,想进入这个宴会,本身就有很高的门槛,有的人也许一辈子经营,才能拿到一张门票,进去看一眼,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这里不一样,围坐火炉边的这几个人,实际上身份各自不同,有的来自于大世族,有的虽出身不高,但极有才学。 齐聚一堂却无需顾虑声名,也不用怕说错话,谁人不喜欢这等自在的相聚。 董访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每个人都投去羡慕的目光,今夜很是舒心。 “子文,何事这般微笑,在此待得可还自在?”在董访身旁,糜竺露出了笑容问道。 他在今夜宴席之前,就已经得到张韩授意,晚上要多照拂这位新朋友,尽管他并不出众,或许也没有令人倾心的魅力,但极为重要。 董访笑着将心里所想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引起了一片大笑。 连陈登和曹昂都喜笑颜开,显得董访更为窘迫,但张韩倒是也没有解释什么。 他一开始喜欢和人把酒言欢,主要是晚上太长,不忙的时候的确无事可做。 晚上吃完了饭,若是没有人陪同,只能练武,或者蹲在院子里发呆,但是热闹起来就不同,彼此光是商议许多大事要么热血沸腾,要么兴致勃勃。 一来二去才到了现在的光景,特别是即将入冬之后,说真的,能在冬日围炉而话,何尝不是一件妙事。 这时,郭嘉感慨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其实如今世人所缺的并非是一间房屋、一方火炉,也不是美酒、佳肴,缺的是可以围在一起的友人。” 这话说完,在场不少人都心有震动,彼此陷入了思索回忆中。 说得好啊。 缺的不是外物,珍贵的是能促膝长谈的挚友,能有此小聚,真是太好了。 董访鼻头一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张韩道:“伯常能这般真诚待人,在下……倍感荣幸,这觥酒可否敬你?” “当然,”张韩端起酒觥,和董访相碰,酒水荡漾而出,然后豪迈的一饮而尽。 此时,董访在心中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觉得定陶董氏,不应就这样明哲保身,只有他一人在仕,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机会,既然自己能得张韩赏识,或许有机会依附于曹公。 这么多英雄豪杰,都肯追随曹公,那他真的是世族中人所言的赘阉遗丑吗? 也许,要亲身归附后,方才能定论,此前对曹不屑如尘,后又对他畏之如虎。 在场都是真心换真心者,也许能换得曹公真心对待。 董访在一旁深深思索。 这时却也不冷场,戏志才突然面露微笑,道:“伯常,上次那一首诗,你可还记得?” 张韩面色一滞,点头道:“记得记得……”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但是,就吟了这一句,张韩说他不会写诗,这一句是抄的。 “现在夜也还早,你这首诗抄完了吗?” 众人听罢,都是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这是他们最为期待的环节。 张韩每次喝酒后,都有绝句频出的时候,但他自己都说不是他写的,偶然抄得。 可久而久之,不必他解释,众人都知晓是假的,首先世间并无这些诗句的痕迹,而且有些时候格律不对,也非是乐府歌赋。 或许就是醉后灵光一现,故而认为天赐,抄的是仙人的才情! 这么认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张韩此时闭上双目,缓缓思索,若是问别的,他记不齐整,但是这首的确是读书时候背过。 “今日高兴,欢朋而至,倒是抄得全……”张韩喝了一口酒,闭上双眼缓缓摇晃起来。 中气洪亮的声音慢慢吟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而后微微一叹,低沉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两句吟罢,当场所有人都是一怔,感觉头顶炸开一般,一股酥麻直接传到了后背,然后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朝如青丝暮成雪……哈哈哈!!”郭嘉沉吟起来,“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喜欢咀嚼这一句,不同于上一句不复回的无奈,这句更是道尽了不敌岁月难留风华的苦涩。 “好啊……” “好,好,好……”戏志才、陈登等人,都有过丰富的经历,心里五味陈杂,感慨非常。 啧啧品味,心绪复杂。 但在此后,张韩又吟出了下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豕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时光飞逝,不可回追! 所以不要试图去追逐时光的脚步,应当只争朝夕!! 得意时,就该纵情欢乐,不该让这酒杯空对明月! “好!好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郭嘉直接狂放大笑起来,这句诗,简直就是为我而吟! 所有人再次头皮发麻,当世言志之诗,尽皆落入俗套,无论所藏何诗,都不必此惊为天人,这当真是抄的神仙的诗! “戏志才,郭奉孝,将进酒,杯莫停!!” 众人举觥而喝,几乎都一饮而尽,张韩的声音再次传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这句作罢,众人当即又举身旁碗,有的人能喝得下,有些却只能顺嘴角留下,但此时火炉不及心头暖。 何等舒畅。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今夜不慕圣贤,只做饮者! “骠姚踏虏溪横槊,酒泉豪饮恣欢谑,舍寒不谓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霍骠姚!! 张韩此句,提及的是那位踏破匈奴,封狼居胥的山! 他是大汉将坛,最高的山!! 饮马胡虏,泼酒成泉!何等快哉!! 张韩此时双手张开,朗声豪迈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与尔同消,万古愁。” “好!!” 此句出,满堂喝彩,神情激荡,惊为天人! “伯常,你还说你不会写诗!?”好一曲诗歌,道尽豪迈恣意,不惧岁月不惧风,何等的潇洒。 “喝!”郭嘉当即大喊,大慰平生。 唯有张韩微微摇头,缓缓摆手,“抄的,当真是抄的!抄的一位朋友……哈哈哈!” 这一夜,一首绝世诗歌,反复吟唱,好不乐哉。 董访在欢声笑语,豪迈痛饮之中,逐渐坚定心意,定要做一番功绩,方可与他们共坐一堂! 天生我才必有用,又何须妄自菲薄,我也能立必要之功! 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那首诗,唯一让人感慨的是,张韩坚持这首诗是抄的,自己不会写诗。 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 他这个人,有底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何须隐藏! 你们只知道夸诗句,何时在意过我的书法!气抖冷,书法界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为什么书法不能搬运啊!? …… 第二日。 郭嘉和戏志才当真是余韵未消,心中依旧还温存昨夜的激情澎湃。 原本戏志才是打算白嫖的,他昨天提及,就是打算嫖全诗,没想到听完之后,脸皮再厚,也不能以自己所写自居。 戏志才羞于启齿,甚至愧疚于自己竟曾有此想法! 而两人,忍不住早早来衙署,将这首诗念给了曹操。 想听一听,主公这位豪放激昂、有吞吐天地之心胸者,又如何评价,他对此诗应该会更有感触! 谁知,曹操稳如泰山,不露分毫喜怒,依旧淡然,仿佛一尊石像跪坐于华贵的案牍后。 嘴角下撇,神态肃穆,一股威严便在其周遭酝酿。 俄倾,他淡淡开口道:“你们说,此诗是伯常所抄?” “不错,他一再坚持,”两人点头称是,继而又无奈摇头。 曹操嘴角微微一扬,又问道:“你们说,他抄的是一位朋友?” “嗯。” 郭嘉和戏志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已经收敛了些。 砰! 曹操猛然一拍案牍,虎躯一震,胸膛挺起,傲然道:“没有错,这个朋友就是我!” 两人表情顿时僵硬。 木然对视,久久不能言语。 戏志才心都在滴血。 呸! 我脸皮这么厚,都没好意思说剽窃,我都开不了口。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诗改了改,因为原来莲莲的诗里那句“陈王昔时宴平乐”,说的是曹植,没办法必须献丑改改,但不影响剧情趣味性! 我还要更一章!因为今天的更新是(3/4),而四强现在也是(3/4),如果我再更一章,那将会是(4/4),那么明天就必然是(/),对吧!再来!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我被罚俸,他高兴什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哼哼!”曹操傲然而笑,再次细细咀嚼此诗里的诗句。 一首乐府里未曾收录的诗,却是如此的惊艳,堪称一绝。 诗中豪迈、潇洒,却又微含对此生的遗憾,何等丰沛的情感。 “唯有饮者留其名,”曹操啧啧感慨,“只可惜,昨夜我没有亲自去为你们吟出此诗,我本来打算在大胜宴请三军时,当众吟出。” 戏志才:“……” 郭嘉:“……” 两人觉得要说点什么,不能再停留于这个话题,否则他们两真的忍不住垮脸的冲动。 很明显,主公的无耻在他们之上,而且戏志才毫不夸张的怀疑,若是再让主公把诗复吟一遍,未必是同一首。 想到这,戏志才连忙拱手道:“主公,昨夜那董访同样也在宴中,而他在离去之前,曾邀我到屋外,说其兄昭,本在袁绍麾下,家族内其实一直有互通动向。” “而今,这位董昭已经离袁绍而去,归属张杨,他人在河内,能得见天子,因归还将印与绶带,被授官为骑都尉。” “我已令他写信联络其兄,招揽至麾下,大致在明年开春时,就可有回应,也许伯常所言非虚,这董昭……能有大用!” 曹操目光一凛,登时傲然道:“嗯,天生我才必有用,任何人都有其用,伯常对此人关注许久,应当善待,此事我不便去与他直接下令,你们授意更好。” 董访明明有他兄长的消息,之前却不肯说,这就足以证明一开始他并不打算完全依附曹氏麾下。 而是将自家仅剩可入仕的两兄弟,分于诸侯之列,来保证家族长存。 这是世族的惯用手段,但他现在又肯主动说出来,那就意味着,这一场宴席,令他有所触动,不需要自己去下令要求,他会自发的真正归顺。 只需,到时给他相应的赏赐便可。 “不错,昨夜伯常设宴便是此意,董访之事,若是威逼利诱未必能成行,可他自己愿意,便根本无需推动,”戏志才深以为然的说道。 曹操坐得端正,笑道:“正是如此,看来是我那一首诗,令他目眩神迷,因而敬佩,视为敬仰。” 戏志才和郭嘉再次对视。 两人多年知己挚友,已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了,溜吧。” 于是两人一同辞别,转身而走,大堂内曹操还沉浸在诗赋之中,轻声吟唱,微含韵律,越发的觉得有滋味。 当真是入迷之极,“妙极不似人间有。” 曹操简直爱不释口,啧,不愧是我。 …… 出衙署来,到大院即碰到了赶来的张韩,在门前看到郭嘉就连忙招手,笑得又憨厚又欢快。 “奉孝兄长,听说伱被罚俸一个月!” “啊!?”郭嘉当即讶异,我才刚来,还没领就被扣了!? 凭什么啊! “理由为何?”郭嘉直接气抖冷,老天何待我薄! “你昨日擅离职守!” 郭嘉满脸不服:“那你高兴个屁!你没被扣!?” “我没有啊,”张韩肩膀一耸,两手一摊,一副“你快问我你快问我”的表情,挤眉弄眼得意洋洋。 郭嘉咬牙切齿,暗暗无奈,问道:“你为什么没被扣?” 张韩道:“我昨天一来就跟主公说了,晚上要宴请鲍公,他让我先行回去的。”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呐!” “我……”郭嘉眼眸瞪大,居然觉得张韩所言也极有道理。 在旁的戏志才这就不明白了,看向郭嘉平静的道:“你不是看重钱财的人,何必如此拘泥于这一月俸禄?” “它不是俸不俸禄的问题,”郭嘉也有点麻,几次咋舌:“啧,它真的是那种……你本来此月该得的,却告知你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触及,好似月宫仙女,只能看而不能把玩,想要把玩得下个月,那此月还谈何激情?!” 我怀疑你说的不是月宫仙女,是商务女孩儿,但我没有证据……张韩心道。 然后扬起骄傲的脸,朝大堂而去,准备面见曹操,他要等程昱从陈留归来,而后一同在今日就将所设想之谋划,上禀曹操,以此设计。 擦肩而过后,郭嘉回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被扣了一月俸禄,伯常为何如此得意嚣张?他在嚣张什么?” 戏志才咧嘴一笑:“因为他已被扣了一年了。” 郭嘉闻言,猛地又转身来看张韩的背景,一瞬间肃然起敬,眼里全是心疼。 他居然还能苦中作乐,来笑我?! …… 到巳时,程昱从城外赶到了衙署,和张韩一起见到曹操。 广袖黑袍,头戴纱帽的程昱如今精神极多,胡须更加浓密整洁,如几缕假山流水垂瀑而下,于口周围、下巴之处,显得博学。 其人去年时看着还清瘦,现在面部虽已然骨廓清晰,却显得满面红光。 他自门外来时,沾了寒气,所以面颊两侧发红,呼出白雾,但却是目光如星,趋步到身前来。 “主公,伯常,许久不见,思煞我也!” “仲德先生。”张韩也还了一礼,两人相识一笑,又微微打量。 就好像是好久不见又在习惯彼此现在的模样。 程昱定神看了片刻,咧开嘴角一笑,赞道:“伯常如今雄姿英发,神俊非凡。” “谬赞了,先生请。” 张韩引他到了位置上,自己则是站在曹操身侧。 今非昔比了,人家现在可是尊贵的二千石,礼仪还是要有的。 程昱开门见山的道:“伯常等我来,便是为了聊及董昭、董访兄弟之事。” “这半年来,我派人沿颍川到关中多方打听,知晓董昭的确回归汉廷,得授骑都尉官职。” “嗯,”曹操微微点头,这个消息和早前志才所言并无不同。 程昱顿了顿接着道:“这官位,暂且不必在意,他手下并无多少兵马可调动,归集之士应当也不多。” “其余便再无消息,不过却另有所获。” 曹操和张韩都来了兴趣,眼神同时有追问之意。 程昱道:“今年关中大旱,百姓易子而食,天子下令拨粮赈灾,但下面却阳奉阴违,导致了关中景象,尽是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百姓出逃,避难于弘农,更多欲至关东,道途皆阻,均是百姓腐骨……” 他说到这,张韩脸色都变了:“关中大旱无粮过冬,今年年关还会死伤更多。” “不错,可以预见,一定是疫病成灾,而关中官吏无能,关西诸侯混战,李傕郭汜不能治理,自明年起,天子必定谋动!”程昱的话斩钉截铁,又拱手道:“主公,伯常,在下并非是无情之人。” “对百姓的怜悯,已在几个月前已尽皆缅怀,但只恨无能为力,而今机会便在眼前,明年可先行开向西长安路途,探至关中,再思与长安诸臣而谋。” “在下建议,应该先取颍川,再谋定思动。” “如此,董昭、董访兄弟,会成为极其重要的一环。” “嗯!”曹操在思索之余,发出了赞许的声音,“仲德,你的推断极好,天子思归,谋而后动。” “那我问你们,若是他想要回来,第一时间会去何处?” 程昱和张韩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雒阳。” “不错,”曹操点头,“天子自雒阳被劫走,而今已有数年,始终在长安不得外出,他少时养在太后宫闱,如今又养在李傕把控的深宫,他只能想到雒阳。” “若我是身边谋臣,应当先行以此灾情,说动李傕郭汜护驾东归,为何呢?因为关外,有马腾、韩遂等诸侯,兴兵作战,几乎占据了整个西凉。” 这是曹操一直在收集的情报,确切可信的是李傕郭汜二将,已经回不去西凉,而护卫天子的诸多将军,彼此在外屯兵,已更迭不少。 皇甫、朱儁均已不在,他们自会考虑。 “若是答应,接下来按照世族的习性,最是注重天子仪架,一切都需合乎王礼,所以一定会以复建雒阳为由,先行派出人丁前来操办,到时,也会向诸侯下诏进贡。” 曹操说到这,思绪已经极为顺畅,已有至少大半把握,长安朝廷会按此而行。 “当然,上述皆是猜测论断,但我们应当做足准备,”曹操将手按在了案牍上,脸色郑重凛然:“一旦有复建雒阳之行,我们当立即奉诏前去。” “至于袁术……”曹操虚了虚眼,想起了当日郭嘉狂放不羁之言,笑道:“冢中枯骨耳!” “主公英明!” 程昱顿时拱手,张韩则是淡淡的道:“那开春之日,就看董访能做到多少了,我需得去仔细问他有几分把握。” 张韩原本打算献策,大致就是如此,但他实在是低估了曹操的才能,只凭借两个消息,而且其中一个还并无什么作用,只是说明了董昭的去向。 他竟然就能分析出当下长安的状况,以及诸公的心境,甚至连复建雒阳属力谋东归,都算在其中。 其实若是单单修雒阳,在他人看来只怕也需要数年才能缓缓完成,但主公却断言是立刻要迁都,这份谋断就的确果敢了。 “不急,不急……”曹操淡淡而言,此时理清了所有,反而稍稍镇定了下来。 “今年,还有你大事要办。”曹操露出欣慰的笑,看向了张韩。 程昱也早从书信里知晓此事,然后拱手道:“恭喜伯常了,我已从陈留备了大礼,专程送达。” 张韩憨厚爽朗的笑了笑,拱手还礼。 他这段时日,不断的宴请,到处结交友人,呼朋唤友,大肆张罗。 他甚至不惜写信远至下邳、陈留,带曹昂一起宴请各处豪雄,连客居兖州的刘备,都因此在屋檐下,和张韩驻足聊了半柱香。 就是想告知整个鄄城,乃至是他现今在当世的所有结识之人。 他张伯常,本是当世孤子!终得良人而归!但苍天幸怜,降此姻缘,如今十二月底,便要成婚了! 所以,记得送礼! 按照他发出去的这些邀请,一把能收至少十年俸禄。 当然,这种真实的想法绝不能被他人知道,免得又要被诟病“酒色财气”,“不修行检”,背上这与自己的英俊不符的名声。 所以他每每告知,都欣喜若狂、真诚而言,这样,大家都只会觉得张伯常“赤子之心”,只愿分享喜事。 他就还是从前那个知书达礼、恭谦敦厚的骚年。 当日,聊了许久方才散议。 程昱提议去他的府邸吃席,张韩婉言拒绝了,为了婚事筹备,故而戒酒一段时日,因为子脩有事去了军营,几乎半月都难以抽身回来。 十二月十七,张韩以独身夜为名,聚众饮酒,载歌载舞、把酒言欢!! 十二月十八,黄道吉日。 大婚。 大摆筵席、宾主尽欢,几乎全城都在庆贺,在张府的三座大院摆满了礼物,来往祝贺着,在院内饮酒的尽是功勋、大将、贤者名士! 上至徐州刺史鲍信,下至耄耋老者,恭贺之词接连不断! 张韩有典韦、许褚挡酒,并未喝醉,只是微醺而已,高顺陪同外姓将军,曹氏宗亲大多在外不能来,但曹洪、曹仁都托人代来庆贺,并送上极重的大礼。 刘备三兄弟喝到前夜,庆贺离去。 直到后半夜才散场。 张韩被典韦扶着,几乎是又拖又扛的回到了后院,此时孙乾、糜竺安排下人、宿卫一一相送,欢送宾客回家。 他一到后院,从典韦身上立马起身,朝外看了一眼,见大院里已经在收拾了,对典韦笑道:“去休息吧,我自己进去。” “诶,”典韦答应了一声,又凑近来问道:“明日几时能起!?” “日上三竿!!”张韩直接了当的说道。 典韦白了他一眼,安排巡守在后宅的街巷巡逻,护卫院中,自己打了个呵欠去睡了。 张韩回到后宅,走过院中短桥,沿着屋檐而入房中,见到曹宪红盖蒙头,听见声音后宛如受惊颤动了一下,而后小声问道:“夫君!?” “是我,”张韩柔声回答。 而后曹宪清了清嗓子,坐正了些,有点生涩的道:“请夫君。” 此时,有老妪从两侧进房门来,向床帐内撒各种花果,一边朗声说着吉利话,一边喜庆的冲张韩笑着。 又有婢女端来合卺酒,二人沿床边合坐,交杯喝下。 这些人方才出门去,将房门关上,而后曹宪又轻柔细语的道:“请夫君揭盖。” 怎么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张韩忽然恶趣味的想道若是一揭开是颗黑色的幽怨马头怎么办。 他旋即甩开了这种杂念,掀开盖头,是一双忽闪的眼睛,面色白净嫩滑,红唇微动似有紧张。 曹宪的眼角极为好看,圆润的大眼睛在外侧眼角收束,偏向下耷,是以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可爱。 她的脸很精致,仿佛只有巴掌大小,脸型偏圆,双眼往下便是小巧可爱的琼鼻,笑起来的时候鼻子会先皱起,而后整个面庞都会绽放。 张韩看得久了,她就脸红,然后眼神开始闪躲。 脸色一红,原本白皙的面容就映得更如花朵般水灵。 这时候,她说出了小娘教的最后一句话,道:“夫君,请就寝。” 于是张韩合身于她睡下。 晚上,院子里下起了雨,当初为了装点大院,下人们种了不少竹,雨水落于竹叶上。 在欢庆热闹之后,院中多是落雨拍打竹叶之声。 当夜初是小雨,而后疾风骤雨倾盆,到后半夜逐渐才逐渐停歇。 不过,这倒也不必让下人彻夜清扫了,明日再起来收拾即可。于是大家都相安睡去。 一夜静谧,通府安宁。 第二天,到几乎午时。 因为昨夜下过雨天气骤冷,张韩和曹宪就被厚厚的被褥封印了。 门外传来婢女第七次的通传声:“主人,主人,典韦将军在,在骂娘了……” “他说一位叫董访的先生,给您送上大礼,让您尽快起去偏院会客!”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先更后改!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冰雪消融,天时已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鲨臂典韦。” 呼! 从被子里忽然冒出曹宪小巧精致的脸,双眸忽闪,小嘴微微张开道:“夫君,何谓纱碧?” “就是典韦,以后你这么叫他就对了。” “哦。” 曹宪在被子里用绑带将头发扎了两个小尾丸子,额前的青丝散落在两侧,颇为可爱的点了点头。 张韩又翻了个身,道:“我得去了,我去看看董访给我送什么大礼。” “夫君且去吧,宪儿还要再睡会。”曹宪缩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盯着张韩委屈巴巴的看。 对不起,宪儿无礼了!可是夫君说得对,一到冬日被褥与床榻就会形成完美的封印。 张韩“啧”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你尽管睡,我们晚上再回门。” “嗯嗯,”曹宪鸡啄米一样点头,缩到被子里安心的闭上眼继续睡。 …… 后宅大门,张韩从府中出来,看见典韦瞪着个牛眼在街巷左右走来走去,拱门后跟了好几个宿卫。 纪伯骁在那缩着头不敢还嘴,脸色变化极大,先是愤怒,然后缩头,而后想了想不服气,又有怒色,然后又缩头,最后越想越气,不受这鸟气,索性直接赔笑,连忙给典韦道歉。 “典兄,你是不是又在骂街了?”张韩冷不丁的从后面说道。 典韦本来背对张韩,雄伟身姿叉腰而站,听见这话猛地回头,眼角余光看向张韩的更后面,吼道:“哪个狗日的告我的状!?” “少冤枉人,我老远就听见伱在骂骂咧咧,”张韩笑骂了起来。 这不就刚叫了我七次,有必要这么气急败坏吗? 我没起来你就自己招待董访嘛,不行让孙乾带着他玩一会儿再说呗。 “嘿嘿,”典韦板着的脸马上一转,直接转过来走到张韩面前,笑道:“董访那小子昨天走得早,说是有要事去办。” “今天大早就来了,说定要将大礼奉上。” “昨天他不是送了很多布匹和金饼?” 张韩刚说完马上“哦”地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其兄董昭。” 想到这,张韩顿时正色,皱眉道:“如此大事,竟不早些通报!” “啊?”典韦茫然的看着张韩,好像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 “不是,”张韩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改口道:“如此大事不与我道明,居然打什么哑谜说礼物礼物的!我本就不看重这些外物,你这么说我怎么能起床呢?” 这个理由完美。 典韦一副脑瓜子疼的无奈表情,连忙拉着张韩手肘:“赶紧走吧,再不去董访都要饿死了。” 还在这找理由呢?怎么成婚了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啊!? 俺记得先生以前不这样呀?没想到熟了之后他居然是两副面孔。 有的人的确是这样,你和他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对其了解总有一层面纱,以为他在冲你笑。 当你走得极进的时候,发现是个不做人的jojo。 正堂,董访安定的坐在客位上等待,糜芳陪他在聊天,但是糜芳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张韩若是再不来,就真的聊不下去了。 但董访却还是十分得意,畅谈陈留、定陶一代的奇闻轶事,他好像是在刻意如此。 应当是这段时日和张韩这一伙相处得多了,所以沾染上了类似的风貌,觉得如此畅意而谈、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非常出众且富有魅力。 但他又不如那几位说话这么好听,所以说出来糜芳又不惊讶、也不奇怪,甚至不知怎么附和。 只能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这是兄长教给他的办法,若是日后听不懂别人说什么,或者不想听,那就笑而不语。 好在这时候,张韩和典韦终于来了。 “子文,久等了!昨夜宿醉,又下了一场大雨,满院都是雨打竹叶的啪啪声,今日实在是昏沉难消,到此刻才起。” 糜芳大喜过望,连忙行礼,这上刑一般的光景终于结束了。 “无妨,无妨,人生得意须尽欢!”董访连忙笑着拱手,站起来躬身相迎。 他现在对张韩,已经从一开始的看不上,到五体投地的敬佩,甚至隐隐有一种“以他为首”的感觉。 除了他本身的魅力之外,和他相处还十分轻松,而且总能找到捧腹大笑、开怀大笑的契机。 若真要去评价的话,就是和张伯常一起,做什么都较为有滋味,无论是什么滋味。 更重要的是,张伯常只是个白丁出身,得曹操青睐成为了主簿,但他的人脉实在是太通达了!! 想到这个董访就兴奋! 昨天的婚宴上,内外院大摆筵席,参军、都伯竟然都不能进内院坐席! 里面都是大佬,扬名于外的有鲍公、玄德公,名士有荀彧、程昱,宗亲将军也各派族兄弟来贺。 伯常总不能到处去邀请这些人吧?他们定然是自发而来,庆贺其大婚,这说明张韩为人慷慨洒脱,才能有这般的人脉。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位雄主岳父!但此节可以忽略不计,单纯是钦佩于张韩这个人,和那些荣华富贵的东西没关系。 这样的人,能和我董访结交,那就是看得上我,荣幸之至! 好家伙,你也用上“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句了,张韩暗暗心惊。 他听见这句熟悉的诗,感觉自己用莲莲的神作怕是拉高汉乐府诗平均水准了。 “典韦说,子文有大礼相赠?昨夜的礼已是足够令我欢喜,今后尚不知如何偿还,怎的还有大礼!?” 张韩也是谦虚,他昨天看到礼单后甚至没有怎么注意董访。 就注意到高顺这小子的书法居然比自己的看着顺眼。 “伯常,却有好事。” 董访眉飞色舞的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帛布,展开之后方正有序的写着一信。 张韩凑上一看,道:“写的什么?!我看不清。” 好多字太古了,措辞也简洁,又没有标点符号,需要自己去分段,这联想起来其实非常累人。 董访连忙拿到身前自己给张韩读:“吾弟,闻邈反,兄夙夜难寐,为弟担忧,今知安,心甚慰,今闻曹氏明公之绩,叹服……” 接下来一大段,属于是董狗炫技的篇幅,用几大段中肯略带夸赞,但是又显得不那么谄媚的话,狠狠地舔了曹老板一波。 并且表明定要竭力向长安诸公荐曹公,若在开春时能有好消息,则事成矣。 念到这里,董访叹道:“这是家兄回复的前一封书信,已经是三个月前寄出去的了。” “三个月间,关中大乱,内战不休,百姓不得安宁,致以书信不达、道路不畅,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然,在下近日所发,却还没能有回应,在下将那首诗,附在了书信中传达。” “啊?”这倒是张韩始料未及的事,这么说自己的名声就要传到长安了吗? “好啊,”张韩长舒一口气,“这当真是大功一件,他们现在于长安之中,终于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这是迈出的一大步,绝不是一个小小的改变那么简单。 袁术、袁绍、刘表等,都在长安朝廷不断的有人说话、进言,他们的功绩,哪怕是小小的一次几千人规模的剿匪,都可以被吹得天花乱坠。 耳濡目染之下,李傕郭汜、满朝公卿都会觉得袁绍在鼎力匡扶汉室、袁术在为大汉敬守国土、刘表在壮大汉皇室声威、益州刘焉还在大汉的玉阶下看门! 曹操?阉党之后!罪大恶极! 无人提及,那么在朝廷这里,也极有可能会被岁月史书。 所以,董昭的出现,将会是方略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而现在兖、徐的富庶,与迎奉天子的家底,虽说是关联极深,但这关联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迎得天子,则境内更加富庶;境内安定繁华,则更能令百官安心。 张韩当即拉上的董访,高声大笑:“立刻随我去见主公,将此事告知于他!” “诶?现在就去吗?”董访有点迷惑,被拉走的时候左右而看,张韩甚至大氅里面还穿着红袍呢! “伯常,伯常要回门啊,不可现在去见,不合礼度不合礼度啊!” “在门口让许褚传话,叫主公隔着屏风就不算见了,没事!各论各的!” 张韩驾车去见曹操,飞快的进了衙署,最近本来没什么事,院子里除了值守的近卫,没有来往的文武。 一般到这个时候,各人都在家中等着过年关。 除了在外行军作战还没回来的兵马天天受罪,就是镇守边境的兵士了。 但只要无战事,对境内谁人都好,就是无聊了些,人也属动物之列,到冬日时都会偃旗息鼓,蛰伏于冰天雪地之内。 曹操得知了消息之后,大为欣喜,而后骂了张韩一顿,不尊礼度,让他尽快滚蛋,留下了董访独自赏赐。 …… 冬日很快过去,今年大旱之后,年关后却是极冷,几乎好几日都是鹅毛大雪又跟着冰雨交加。 在屋檐下结了一排排的冰柱。 因为祭酒没钱,又没事做,近来就很少走动。 郭主簿家有老母照顾,虽然不是他的老母,但一诺千金重。 孙乾和糜竺回徐州老家去了,待开春才能回来。 最近张韩和典韦,白昼的时候居然无聊到去任上好生做主簿去了。 但临近开春前,居然连公务都没了…… 如果没有突发的情报送来,他们只能把之前的谋划与方略,翻来覆去的再商议一遍。 是以,闲得张韩想和典韦对练演武,打发时间。 但是打了几个回合,典韦就不干了,“不打了,你老戳脚!” “啧,我……”张韩也无奈啊,我实在忍不住……他现在在与人相斗的时候,注意力总是会被脚面、命根、心窝这几个地方吸引。 他感觉这应该是武力值极高之后,产生的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力。 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没有数值框而以,但张韩最近每次在进入圣贤模式后,都会思考很多。 其中不乏对系统的猜测,得出的结论是,能力高达某个数值的人,都会有独特的能力。 譬如智力极高的能拥有“过目不忘”、“急智奇想”、“学赋非凡”之能,又或者武力极高者拥有“天生横练”、“膂力超凡”、“弓马合一”之赋。 这些,全都是平凡之人不可获得的能力天赋,所以张韩觉得与人交战时越来越专注于各处要害…… 可能是随着武力值提升,得到了类似“识破”之类的天赋能力。 “不打了,休息。” 典韦直接把戟放在了武器架上,坐在了屋檐下。 和张韩一起发呆。 “唉……”张韩也知道不太好对练了,自己的武艺,已经像是在搏杀了,对练的时候一般使不出来。 若是没有厮杀之心,则不能全力施展,不能全力施展,就根本打不过典韦半点。 那就对练就没意思了。 两人就这样发着呆,看着屋檐下的一根根冰柱子。 不知过了多久,张韩竟然无聊到数起了这一面的冰柱,三十八根。 数完了之后,又数了好几遍。 我堂堂躺下堪称阳顶天的英雄豪杰,居然在数屋檐冰锥,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 但是这事又有趣,不说出来心里难受至极,张韩嘿然一笑,开口道:“这屋檐下有三十八根冰柱。” 并向典韦投去了炫耀的目光。 典韦两眼无神的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道:“十九根长,十九根短。” 张韩:“……” 典韦:“……” 二人相顾无言,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倒在地上开怀不已。 原来大家都这么无聊! 忽然间,有一根冰锥摇摇欲坠,根部慢慢开裂,然后砸落在地上。 近日,已临近开春,各地回暖之后,路也就要开了。 不多时,门外出现了脚步声,纪伯骁大步走来,在远处看到张韩就远远地行礼:“先生,先生!!” “曹公来召,让先生立刻去衙署,有大事相商!” 张韩和典韦蹭地起身,慌忙各自回院换袍服,典韦则另要披甲,甚至还大吼着让纪伯骁去把张韩的亮银雕纹枪拿来。 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期盼到任上! 上班!! …… 衙署。 有一瘦弱之人戴高帽,着黑服,黑色束腰,脚下高靴着身,正在对着曹操鞠躬行礼。 张韩进来时,郭嘉也已此等候,听着曹操和那人对话。 听了半晌方才知晓,这是长安来的使者,传汉帝之意,让曹操承袭其父当年费亭侯爵位,且拜为兖州牧、德建将军。 又拜鲍信徐州刺史,程昱为陈留太守、夏侯惇东郡太守…… 几乎各地都有拜官,已将当年曹操上表呈请之事,在今年全数允诺了下开。 并且表功曹操之公,昭告天下。 这一来,局势堪称风云巨变,而且这一使者东来,暗地里有太多的信息可以猜测。 天时,来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我和我背后的男人们!(求订,求数据!)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使者安置后,曹操要亲自相送,且与之深聊一路,这时候郭嘉顺势把张韩拉到了门外屋檐下的立柱旁。 每一次郭嘉这样拉他过来的时候,张韩总觉得有点熟悉,又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这一次拉过来呼应上了,差了两根烟,这就好像以前每次开会时,总会在中途呼朋唤友出来,躲在角落里来一根。 这场景太熟悉了,张韩竟然之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两人这一离开,整个大堂内的所有文武……都没什么反应。 毕竟这天子拜官和封赏,和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关系。 “天子封赏,一猜是李傕之意,还是汉廷诸公之意?” 郭嘉说完,不等张韩回话,立即自傲一笑,接着道:“我猜是汉廷之意,不,我敢论断定是汉廷之意。” “为何呢?”张韩配合他演出,顺势问出了断言的缘由。 相处下来,张韩发现郭嘉果真不同于别人,他的天赋在于分析,而且胆子很大,思路十分清晰。 而且在现有的所有消息之中,他总能一针见血的发现隐藏其中的关键信息,继而写出一些看似狂言瞽说,实际一想却又有迹可循的策论。 这些能力,在当下可称之为“急智”、“奇谋”。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极为顺畅的情况下,大部分时候,郭嘉的断言的确没道理。 “呵,”郭嘉自负而笑,背着手面向廊外,平视整个宽敞的大广场,淡淡的道:“袁绍愚昧,自视甚高,十余年之盛势以让他逐渐变得刚愎自用。” “而袁术愚昧,自以为当下为窃汉之机,从未有过真正匡扶汉室之举,而真正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天子一旦能从长安牢笼之中挣脱些许,一定第一时间向他们兄弟求援。” “这就是,满堂公卿多年吹嘘得到的结果,让汉帝心中只期盼袁氏之威,想要倚仗他们,但奈何,注定得不到他们相助,只会破碎。” “公卿亦不会立刻诉斥袁氏,因为他们始终会坚信簪缨世族,就好像做一场盛世繁荣的春秋大梦,大多都不舍得醒过来!” “但,有些已经醒的人,就会去寻找另一场春秋大梦。” 郭嘉的语气很富有魅力,任何事情在他的嘴里,随着语气的变动,就会慢慢的变得有临场之感,心情随之动荡。 说完这些,他伸手捻住了自己下巴的整洁胡须,两眼一凛,道:“我等应进言进取,向汉廷而进,如此一来等同于回应。” “他们要看兖州兵锋,比之冀州是否足够锋利?那就让他们看看便是!” 日常辱袁。 张韩虽然明白现在的所有方略谋划,基本上都避不开袁绍、袁术,但每次听郭嘉兴致勃勃,就觉得想乐。 郭嘉是真的想打袁绍。 “我,我附议。” 张韩拱了拱手,今年开春后,余粮还足够兴战,自然无需担忧。 对于郭嘉的谋略,张韩并无不同意见,现在就像是在下棋一般。 长安那边不管是谁说动了诸公进言赏赐、亲和曹老板,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绝非坏事。 等曹操回来之后,郭嘉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带任何避讳,整段话里彰显一个张狂。 最后定下了军略所在——颍川。 颍川之地,因为诸多家族祖地都在此,所以底蕴十分深厚。 此前,在黄琬治下,黄琬跟随去长安之后,现在应当已经离世,后在袁术手中,然后退出境地,现在多是贼寇、乡勇占据。 也有许多忠汉之臣屯军于此,无论形势如何,都属于是混乱之地。 “我等优势就在于,在去年冬日曾经占据汝南半数领土,得许氏支持,仲康在当地属豪杰,跟随人何止数千,他虽只带了八百猛士来投,但仍然在汝南有大量的追随者。” “在下建议,自东郡出兵聚于陈留,同时资军备与汝南许氏,以两路兵马进颍川。” “境内诸族定然会奉城相迎,迎主公大军进驻其中,屯兵护境。” 曹操听完看向张韩。 张韩点头道:“在下附议。” “去年大旱,颍川亦受其累,现在百姓盼主公应当如同久旱逢甘霖,仁义之师行经过处,都能得到百姓拥戴,而且颍川是战略要冲、富庶繁华之地,业兴于颖也,是时候进入颍川了。” 张韩同样如此进言,而且现在的确也是最好的时机,荀彧、郭嘉、戏志才等,皆在曹营麾下。 而追随袁绍者,肯定需要家资支持,早已迁了不知多少家产至冀州,那么还能留多少在颍川祖地呢? 曹操取下了颍川,再去一封书信给袁绍,还可告知他麾下的颍川之众,乱其境内平和。 “好,既如此,即刻下令,”曹操看向了左侧的部将们,笑道:“谁人愿领军去立此功绩?” 许定、许褚自不必多说,如此行军,他们马上就需要回汝南老家去,将军备发放给乡勇,招兵买马,日夜练兵,然后辅攻颍川,自东南而入。 其余将军之中,宗亲不算很多,因为曹仁和曹洪两兄弟都还没有调任回来。 宗亲将军里坐镇的定是曹纯最佳了。 但先锋大将,需要挑选一名能攻善战、带兵有方的将军。 毕竟此次进入颍川不算攻坚杀敌,主要是平定各地叛乱,收取那些自我武装,不遵皇命的地盘。 此时,从尾席,站出来一名将领,双手抱拳,低沉平稳的声音在大殿上传开:“主公,末将愿意领兵前去。” “文远!”曹操轻轻点头,以往没有指名让张辽带兵出行过,所以方才几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好,我给你五千兵马,粮草辎重尽皆满足,领兵先行入颍川。” “末将领命!”张辽丝毫不拒绝,甚至哪怕只有自己的部曲,他也必须要去。 这是能够立功的机会,让麾下将士可以摆脱降将的身份。 这时候,曹操又笑着道:“我让伯常给你当军师。” “啊?”张辽又惊又喜的转头看了一眼张韩,又看向了曹操:“主公此言当真?” “嗯,当真,”曹操眼皮一抬,面露笑容,“伯常有董访、董昭为线,而且他懂得治军,此战不难,只是要安定人心才难。” “让伯常去,他的宿卫营也同样可以一同跟随,诸多便利。” 曹操这句话,也是在提醒张韩,可以带着曹昂一起去了。 取颍川并不难,境内只是地方豪族武装起来的乡勇居多,有可能兵马一到,就可以得到拥戴,而后拿下城池。 于是张韩也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领命。” …… 出了大堂,郭嘉从后追上来叫住了张韩,然后很顺畅的一路并肩同行,凑近交谈起来道:“颍川之内,世族留下极多暗探,郭氏至少有上千人还在颍川,可想而知其他家族,你将身处危险之境。” “伱进入颍川,定要切记,这五千兵马,以及你的宿卫营,不能分兵行之,若遇阻碍,则应该暂驻停军,静待时机,不可冒进。” “我给你推荐一个去处,或许能行。” 张韩歪过头来看着他,“哪一条路?” “从颍川北沿河而入,到长社去驻军收取,并且以主公德建将军之名,广征乡勇。” “你一进颍川郡,就要先行收取长社,公告百姓,并且放粮于民,粮草,一定要足够。” “放到何等地步呢?要让陈氏脸上无光,无地自容的地步,这时,就可待他们来见便是。” 张韩想了想,觉得不对,追问道:“他们会来拜见我?” “拜见你做什么?”郭嘉看了他一眼,“你一个行军司马,难道如何商议还能让你过问?让文远去和他们结交,接受军粮馈赠、同布于百姓。” “等这共布粮草于难民,惠及四方的事情传开之后,你与大公子,再表明身份。” “四家之族,乃至整个颍川二十六个世家宗族,定会自乱。” “他们会认为,荀、陈均有人奔投于曹氏麾下,就会自然考量,而虽彼此暗中互通鸿雁,却也难以说明人心,只会徒增猜疑。” 郭嘉嘴角上扬,自信一笑,“你只需不断的对陈氏好,将功绩、名声都给予他们,便可逐步动摇其余世族。” “受教了。” 张韩肃然起敬,对郭嘉拱了拱手,而后郭嘉抬起了张韩拱下的手,接着道:“我再为你引荐一人,你可以去文若处讨一封荐书,等长社陈氏和文远一同布粥于民时,拿出来给他便是。” “何人?” “陈群,字长文。” “明白了。” 张韩知道这个人,同样也是一位名臣,才能自不必说,其人的眼光、心性才是上佳之选。 在当下,我们五谋还在的时候,他自不会过多显山露水,人家不争朝夕,只争长远。 “去吧,”郭嘉扬了扬手,然后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藏起来,假装世外高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这份气度,张韩想学都学不会,就像曹老板曾经说过的,张韩适合提刀去欺压别人,但是不适合世外高人的形象。 …… 张韩回宅邸告知了曹宪后,打点好了家中之事,告诉她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可以请卞夫人来家中陪伴,或者是带小妹曹节来玩儿他亲自做的纸鸢。 曹节这个小屁孩儿是天生的捣蛋鬼,精力十足,感觉跑一天都不会停下来。 然后收拾好行装,提枪出门,临行前吩咐纪伯骁将绝影和赤兔全都带上,而后到荀彧的府邸求见。 刚进门,荀彧的宿卫就在院门阶梯处碰到了张韩,当即笑着打起了招呼,而且脸色还十分意外:“真是巧了,张主簿。” “我家先生正让我去寻你来。” “寻我做什么?” “他说有些话,需要嘱托先生,请进吧,文若先生就在正堂等待。” 不多时,张韩随着宿卫到达,荀彧端坐在主位上,面容略有疲惫,双眼的皱纹比以前深了些,身后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里面则是一身褐色的内服。 宿卫在旁解释道:“文若先生最近偶感风寒,但一直没有丢下公务,各地汇禀来的公务,每日都在批阅。” 张韩心里一紧,不知为何有些肃然起劲,他看荀彧的确都因此瘦弱了许多。 “先生,学生听先生召唤,特来相见。” 荀彧展颜淡笑了起来:“你现在的地位、功绩,还自称什么学生?” 当初不也是学着士人这般称呼吗,我也不曾教过你什么。 “来,”荀彧和善的招了招手,等张韩到近前时,从怀中掏出了张帛布,放在了案牍上,同时取下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押在上面。 而后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荀彧盘坐的身下好像哆啦A梦的口袋,拿出了好几样看起来颇为珍贵的东西。 “这一封帛书,你帮我拿去荀氏宗族,交给我的侄子荀攸,字公达。他在家赋闲,他或许会听我的话,为你出谋划策。” “这玉佩,是陈氏姻亲之物,你可用它去见另一人,名叫陈群,字长文。他可以为你在长社提供驻军之地。” 荀彧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说,无论何时都非常淡然,将东西一一交托给张韩,并且解释了用途和渊源,有些人脉能够用上,他都会肯定而言。 如果不一定的,他都会加一句“或许”,从未将话说满。 就这样缓缓地到了午后,荀彧的额头上不断有汗珠冒出,说话也慢了起来,咳嗽几声道:“去吧,祝伯常马到成功,安定颍川。” “多谢先生。” “不必谢我,我没做什么,这些也都是份内之事,为人臣应当尽心而谋,明公乃是照亮大汉的黑夜明灯,便让光华惠及颍水吧。” 张韩认真一拜,“先生好好养身体。” “无碍,无碍。” 荀彧摆了摆手,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劳累而已,他只需忙过这段时日便可休息了。 奈何,诸事总一件一件,而他又不肯稍有歇息,事无巨细均需深思、考量,了然于心。 他没有再和张韩多话,低下头继续埋进了繁杂的公务里。 张韩拿着许多信物,转身而走,门外曹昂已在等待,等他一同来上了马车后,向军营而去。 当天夜里,张辽领兵五千,开路向陈留,飞骑早已出发,前去通知程昱准备。 从荀彧的府邸出来,张韩已经感慨非常,心中安定,底气前所未有的足。 这颍川,志在必得! 我不是一个人!我背后有酒色财气! 张、郭、戏、荀!! …… 而在张韩到达之前,朝廷封赏曹操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颍川。 此时在长社县,陈氏的宅邸之内,融雪湿润的院落里,一名身材颇为高大,但举止优雅的男子和左右友人饮酒。 同样也聊到了这件事,聊到了最后,回到了那个很是关键的问题。 “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尽皆就陷入了沉默中,因为这事不好回答。 曹操用兵无情,又仁名远播;他杀孽数万,又以政养民;他杀士引众怒,又唯才是举得贤心。 所以士人恨他,士人又敬他。 谁说的舍不得多数,太好了,能呼应上。富贵山庄的老友们。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他想掀桌,但纹丝不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不知曹公是何等人,不过,能行至如今,使得恩威远扬却是值得追随,”陈群居于众人捧月的位置,灰袍长衫,广袖铺陈膝上。 他端坐在兀子上,两手叠放于身前,身材虽然偏高大,但却不算魁梧,只是比一般人骨架大上一圈。 陈群是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 堪称出身尊贵,日后可轻而易举的闻达于诸侯,身登玉阶不过迟早的事。 这样的出身,生来就比别人少走几十年弯路,是以他不需要去游走结交、寻师访友,他只需等着良师益友来找他。 这是三代人积攒下来的名望,他一出身就会被人所关注,所以自小到大才学俱佳、品行兼优,风评极好。 即便在生涯以来曾有过不好的名声,也会很快被人想办法抹去,令人可以遗忘。 他此时的这番话,和诸多友人的观点又有不同,不过并不需要在意,因为这些友人正在凝神聆听,等待陈登的下文。 这解释定然能够说动他们,对曹操又有改观。 不过陈群显然不打算过多解释,他暗中扫视众人,轻笑道:“因为他的威名,是在几十万人的血战里杀出来的。” 就是如此简单。 其名甚,众围不得。 世族不断败坏,名士谩骂不断,且自东郡起,曹操周围莫不是虎狼环饲,在这样的难关下,他还依然能够将威名、仁德之名远扬。 那么隐藏在这盛名之下的底资又有多少呢?当真是难以估量。 “我听闻,朝廷封赏曹公,属于是无奈之举,”陈群又谦和的笑道,在简单的一句话中,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众人尽皆惊讶无比,但是又难掩兴奋,因为这个消息他们的确是想象不到,此前听闻封赏,还以为是曹公近年来的功绩实在是太大,没有士人心倒是无所谓,但他有百姓的声名口碑。 兖州里居住的本民,哪个不夸赞一句“其能千古难见”,青徐逃难来的屯民,谁人不哭喊“幸得曹公救活”,乃至徐州百姓,在经历了吕布的暴政之后,反衬得曹操宛如仙神一般。 谁又能想得到和“无奈”挂钩呢?看来的确是还有隐情。 这种隐情,也就只有陈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可以探知一二。 不过这消息,却不是陈群探知所得,而是依照天下局势猜的。 这些谋者,特别是才能天赋出众者,其实暂时无赏识,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大多数都会在家中想办法谋天下事。 探情报、知战局,而后去想象其中的波云诡谲,云起云涌,这样,就有莫大的参与感。 每每深思,必有所得,再推及发散,就能够先行猜测。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品评人物为乐,乱世英雄辈出,很多当年不显山露水之人,在乱世一跃成名,又宛如星坠般迅速陨落,几乎都是常事。 所以,得以品评人物,也同样 是极有滋味之事。 陈群谦和的笑道:“天子身陷长安,而当年诸侯不曾追逐,却只有曹公、鲍公、卫公引军去追,堪称忠君之士也,奈何结局不佳,为徐荣所破,大败而回。” “那时候联军诸公只在雒阳前争相庆贺,不去追逐,放任离去。” “而今终于见得真容,其实他们皆为虎狼也,不愿迎逢汉帝而归,袁绍甚至曾拥戴刘虞在幽称天子,因士人离去,诸侯反对而作罢,是以,无论不奉天子、还是另立刘氏,皆属不奉长安朝廷、雒阳正统之道。” “可知,袁绍无心扶长安天子,不过碍于人心所向,不敢太过嚣张。” “天子求助不得,唯有向南请刘表,奈何刘表守境艰难,不得远迎,李傕二虎对他更是严防死守,不令其过关。” “由是正当此时封赏曹公,表其功盖寰宇,令万民安存,无非是无奈之中拉拢曹公,想求他来救,为何呢?” 陈群说到这,众人的眼光已完全被吸引了过来,他方才的引导,便是在一步步引众思索,随着他所说的脉络,走到这里。 在此过程中,不断悄然灌注自己的观点于其中,潜移默化的让人认可或思考。 最后一句设问,便可立下论断。 “概因,奉诏则有正名,能得大汉正统之青睐;反之则一切声名均毁,可视为不尊朝堂。” “而曹公英明神武,定会选择奉诏,进而逐步迎逢天子。” 话说到这,许多人都浅浅地饮了一口酒,方才陈群说的话里,有几个重点,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汉廷和曹操下了一步棋,想要求他来救。 而曹操则是敏锐的察觉到此,并且打算着力于迎天子而归。 既是如此,这一次陈留动兵也就简单了。 “长文认为,曹公兵锋会向何处?!” 有人忽然发问道。 陈群看向那人,笑道:“我觉得是先行顺下颍川,再占汝南,得此两地,可将百年繁荣之土,掌握囊中。” “颍川人丁兴旺,贤才众多,其余诸郡莫不能比;汝南百万人丁大郡,世族林立,富丽非凡。” “此二郡,无人争夺,皆是各族群自卫募勇而守,贼寇混乱不堪。” “那,既然要来我们颍川郡,长文认为会行军向何处??”那人又好奇的问道,事关颍川,他已经来了兴致。 这个属于陈群的宴会,不过是个小小的缩影,其实当下整个颍川郡的士人,若听说过曹操大受封赏的消息,无不是立刻呼朋唤友前来商议。 谁人当选哪州的重要官吏,他们尚且会先猜、后赌,暗自比拼,以在宴会上得以成为谈资。 更何况这一次更是事关了整个颍川日后的命运。 谁不想猜到个正确,而后每次宴席都是焦点!就和现在的陈长文一样! “哈哈,”陈群登时大笑:“我料定,会是颍阴!” 毕竟那里是荀氏各宗齐聚之地,而荀彧正是投归曹操,为他撑起兖州、徐州内政的重要谋臣。 陈群曾与孔融相论,世间可称人物者几何,二人一致认为当以荀彧为首,当世无双。 无论才学、品行、心性、眼光,至少颖水无人能出其右,陈群暗中最为敬佩。 所以他认为,必以颍阴为据,逐步收取。 众人皆以为然,高声附和、把酒言欢。 …… 第二日,张辽兵马就到了长社。 沿途清扫山匪数千,驱逐强寇上万,奏歌吹鼓风光入城,将城池据为己有,领县丞交接公务,把兵马驻扎在了长社县郊东西两城外。 沿途设下施粥之地,开县衙粮库养民,并且等待运送粮草的兵马到后,张贴布告数日放粮,发放借券,引入屯民三万,在春耕时于长社开垦无主之地为农田。 短短七日内,张辽声势横扫长社内外,令众贤惊讶无比。 一夜之间纷纷奔走相问张辽是谁?! 终于有见识广博者知晓,说出张辽乃是当年吕布旧部,而吕布的并州狼骑以劫掠为生,群狼过处属于是掠境而食。 但他现在居然在以德建将军之名,布米施粥,以救济流民。 又因此有不少已无家可归之人,为得长时粮食,争相加入屯民之列,拥戴张辽守长社,静待曹军入境。 张辽率军来得太快,几乎所有人论断都以为他要去颍阴,没想到却直接奔着长社县。 县城之中,本来自有三千余兵马驻守,那是当地的几个大家族和陈氏主导,在背后支持,这些兵马有不少还是来自于家族奴籍。 结果张辽大军未经通传与商议,直接兵临城下,又有天子诏书任命的将军之令,以扫寇为名,又真的拿出了附近几个贼首的首级扔在城下。 如何是好?抗则开战动武,甚至会被打为逆贼。 张辽此将,分明是来开路,曹操大军就在其后,一般相距不会超过七日,必至。 所以,他们很从心的选择了开门,并且拥军而入,共同赞美大汉。 暗中再将消息放出去,令其他家族做好准备。 但是现在,就轮到长社陈氏急了,他们真以为会相安无事,却没想到来得这么诡异,张辽竟是直奔长社而来。 陈群之父陈纪在家中苦思不解,只觉得张辽打算强占长社,再图其余诸地,想来他们陈氏也就是倒霉,被第一个盯上罢了。 但而后,接连传来张辽施粥布粮,推行曹氏屯田令的消息。 这又是要收治流民,积攒名望,以政绩来养民清静。 同时,还听闻了些许暗中诟病陈氏的流言。 光是其中一条,就足以让他们坐立难安:陈氏族中五囤粮,只肯百斛救山民。 这句话,把他们架在火上烤,百年清誉就这样惨遭动摇。 至此,陈群决定亲自进城,去拜见张辽,却两次没见到。 而且每次去之后,张辽都会下令加大放粮力度。 又三日后,张辽直接布告,粮食没了,爱莫能助,若能得世族商贾支持尚可继续,但未能得到当地名士接见。 好,这一下民愤骤起,声讨陈氏之声越发浓郁,气得陈纪差点没急火攻心过去,他当了一辈子的君子,却没想到老年来要历经这种事! 于是让陈群再去见张辽一次,兴师问罪! 若是不得善果,当联合家族举事,驱赶张辽此贼,或数其当年罪行,替君杀之。 …… 此时,长社城外东营内。 程昱和张韩收得线报,喜笑颜开,张韩直接拍开了酒封,喝了一口,解渴。 程昱感慨道:“伯常深谙人心之道,颇有主公风范。” 之前程昱不过提了一次,他想用郭嘉计再更改些许,郭嘉计策虽好,却仿佛实在“劝说”长社陈氏与军揽民,颇柔,其选择权始终交托给陈氏。 当然,料定陈氏一定会来,那是基于郭嘉的了解。 但程昱觉得不够妥当,他打算用“威逼”的方式,以阳谋逼迫方可让陈氏不敢继续明哲保身,因为保不住。 他在陈留这一年太守,不是没有感悟,治理百姓轻车熟路,治当地士族更是得心应手,于是略改其计,提出“不见”。 听他这么一说,张韩当时就问程昱不考虑一下这样做会不会毁人一族的百年清名,程昱说“清名不为我用,则不值得尊奉也”。 张韩叹为观止,暗道无情。 所以前世才会出现这么多前男友系列,张韩心说。 于是顺着程昱的思路,打算给陈氏一点小小的“道德绑架”震撼,又提出了“断粮”与“祸水东引”。 一老一青一拍即合,付诸施行此计,暗中派出暗探煽动流言,把陈氏架到了风口浪尖。 人家在家里还叭叭品评天下人物,对曹操极其麾下文武评价定论呢,这把火竟然直接就烧到了脚脖子。 张韩此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真的要毁了陈氏、逼死那位大鸿胪,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比我还正的那种。” 程昱静静的看着张韩,听他把话说下去。 “此计依然有一条摆在明面上的可解之法,也算我为他们留了一条很坦荡的后路。”张韩平静的说道。 此时的程昱低头又思索了一番。 仓粮已断…燃眉之急…若借此急,则恩情很更重,人心向来如此,越是紧要的关头越能记住恩情。 此时陈氏入局施粮,那么一切流言都可自破,而且他们的名誉、风评还会再升。 嗯,人性,张韩在此计中保留了一丝人性,但不多。 合则皆赢也。 他旋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向张韩的眼神也透出几分欣赏:“伯常死地留有生路,却又是仁者仁心。” 在旁的曹昂听完两人的对话,略一思考之后忽然明悟,拍案叫绝,目光灼灼的看向张韩道:“伯常,我明白了,若是陈氏肯在危急之时续上粮草,既可揽人心众矣,又可解军中所谓的燃眉之急,且,彼此又能相安无事、乃至感激非常的精诚合作!” “妙哉!就看陈氏愿不愿下此台阶了!” 他们等了小半日,张辽从城中传来了消息,陈群求见。 “见!” 张韩、程昱当即道。 是该去见一见这位颍川陈氏的名士了! …… 城内,陈群气势汹汹的来,陈词犀利,气质极硬,不带脏字的在张辽身前高谈阔论。 张辽身旁子弟宿卫,虽说听不太明白,却知道在发怒,也都按捺不住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斩杀此人。 但,张辽的涵养极好,始终保持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在等待军师到来。 “陈长文好文采,骂我们恬不知耻,引祸于陈;骂我们自大无知,叼买人心。” “但陈氏若能站出来续上此粮,待我主公一至,这数万百姓,数千流民的感激,不就全入你陈氏清名了吗?” 陈群转身看去,见到一位年轻儒生淡笑着走了过来,连张辽都起身向他行礼。 此时,就已知道他是此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那么,在背后算计陈氏者,恐怕也是此人。 张韩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陈群的面前,依旧是笑脸满面。 一只手放在了案牍上,道:“长文应当思量一番,若是此时与我军交好,一同收治流民,无异于雪中送炭,日后定可传为一桩美谈,从而流芳百世,而个中曲折,无人知晓。” 陈群的脸色一抽,心里当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 被算计了。 这不就是一个下马威吗?区区竖子,也想将我陈氏随意拿捏!? 陈群冷冷地看着张韩,心中气节不消,自不愿低头,他双手悄然放在了案牍之下。 俄倾,猛然一掀!! 啊!? 纹丝不动…… 陈群感觉自己手指都因为大力而嵌破了皮。 这案牍难道是钉在地上的吗?! 哎哟,好晚了,先更明日改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陈迎德建,传为典故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陈群,自幼修习武艺,曾行走游侠,寻师访友。 杀过不少凶恶之徒,身负不俗武艺,在乡里难逢敌手。 气力,亦是自问有超凡之能,寻常大力士二三人不可撼动我之力。 当世之儒生,可不仅仅只是居家读书、座谈论道而已。 哪个不是能仗剑天涯者。 但是,我想掀起这案几,却丝毫掀不动,它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沉重得仿佛一座山。 陈群又奋力的试了试,同时抬头怒视张韩,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憋红了,脖子爆出了根根经脉的轮廓。 案几离地了,然后又被摁在了地上,于是陈群不服,又奋力爆发,想要把案牍掀了。 你们玩弄人心,那就谁也别想好! “喝!” “哈!” “嘿!” 陈群低声奋力,每次都是猛然掀起案脚离开地面,又被更大的气力按下来。 于是就变成了一副滑稽的景象,陈群好像身体扭曲一般,甚至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立身而起,别红了脸,一抽一抽的往上蛄蛹。 过了不久,张韩叹道:“你休息会儿吧,让我这案几也休息会。” 张韩放开了案牍,陈群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仿佛看鬼神一样的盯着张韩,喘道:“你,伱到底何人!?” “在下,曹营主簿,张伯常。” 张伯常……陈群心中一凛,依稀记得这人的风评,贪财、好酒。心中并不是很欣赏,只觉得和当初荀彧推崇的所谓“奇才”戏志才一样,才能不必怀疑,但行事放荡不羁,不修礼仪,或许入不了师长之眼。 当然,陈群也明白,这样的人,欣赏者自会非常欣赏,不认同者敬而远之。 说白了就是性格尿不到一个壶里。 至于功绩,好似是解决过屯田令,出身白丁,虽说名声不算大,但提出屯田令至今也算解决了兖州、徐州这一两年内的内治大计,甚至安置了当年降卒。 算是人物。 这年代消息闭塞,情报难以通行,陈群得到的情报不多,且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大多是关注名士、大战的始末。 而张韩的计策不是一道完整的奇计,或者说他在一场交战时,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只负责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样,就导致了收集情报的人无法得到完整的情报,也很难注意张韩此人在大战之中的表现。 若是要分优先级的话,收集张韩情报应该只能算做中等偏上。 陈群不够了解张韩,不过他现在了解了些许,这小子力气大得惊人。 “张伯常,我们无冤无仇,为何暗中算计我陈氏?!”陈群风度尚在,但话语之中已经充满了锋芒,的确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不认为曹操可以甩开颍川的士族,轻松的治理此地,毕竟百年来,整个颍川几乎都是士族林立的繁荣地,百姓甚至更加信任他们。 因为,至少长达八成的当地官吏,动是家族共推上去的,代表了士族的利益。 他们的声名的确很好,清誉百年也不是吹嘘,不过那都是表面上彰显出来的声名。 暗地里的利益纠葛,很少有人会知道,有些事情的明争暗抢,自然也不会公之于众。 假使有些事本来就见不得光,那么露在地上的部分,就只能尽可能做得更加美好。 所以别看陈氏有清誉,四族是仁义师长之名,但他们也是有刀的,一旦这颍川要脱离了掌控,也会想方设法的夺回来,手段不局限于扯后腿、暗杀、阳奉阴违……等等阴谋。 当然,也有让人不得不抉择的阳谋,可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未曾向非阶层的白丁官吏低头过。 上任颍川太守的,要么是士族之中令人敬仰的名士,这样的人会与当地士族相处十分融洽,深受爱戴。 如果有一任,属白丁、寒门出身,也会很快得到拉拢,然后相处十分融洽,深受爱戴。 今日张伯常一来,就摆了他们一道,这就是来者不善了。 或许,曹操派的这一支先遣兵马,就是要来给各大家族一个下马威的。 “此计怎么会是害陈氏呢?”张韩眨了眨眼,表示满脸错愕,继而爽朗的笑道:“我军所到之处,向来都会开仓放粮,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颍川虽是大郡,但所来依旧是饿殍遍地,那些在外的山匪劫掠民居,抢劫过往商队,致以当地治安不良,混乱不堪。” “如此,文远在领军到来之后,先除贼扫乱,是否是功绩?” 陈群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张韩。 这话他没办法反驳,因为张辽的确驱散了几千山贼,并且斩杀上千,收降数千人。 这的确是功绩,不光可以震慑,也能振奋人心。 至少,可以让长社附近的治安变好。 “那我们问陈氏,以及长社的各大家族要过一分军粮和钱财吗?”张韩笑着道。 “没有。”陈群如是回答,当然,要也是只有一点,家中五囤粮,那是应对族中出现重大变故,日后保命所用,绝不会随意的用掉。 除却粮食之外,陈氏的宅邸、山地之中,还有数千私养的勇士,属于家族之中的“私兵”,他们也都需要粮食,不奉朝廷号令之后,各地以武装自卫,不只是说说而已,最大的改变就是,随意打造军备、购买战马这件事,可以直接号称合理。 若是在盛世时这么干,就会被视为造反,而现在已是乱世,谁能管得了他们呢? 张韩又问道:“得功绩之后,以我军仁义之风,自然会安置降民、流民,开仓放粮,在此过程中,可又向你们士族要过一分粮食?” “没有。”陈群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现在军中缺粮,还有半数百姓不得粮草供给,好不容易能活下来的希望被掐断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即便如此,又开口问你们要过粮食吗?” 陈群:“……” 但你们把流民的胃口养大了! 原本得一日粮,他们就已经满足了,感恩戴德,但现在日日可领,又忽然断掉,这是仁善吗?这不是罪孽?! “若是此刻,陈氏再供给粮食,那自然立刻就能得到百姓歌功颂德,而后我们再大开屯民之路,就能长远安定民心,让流民一样可以屯田存活。” “当然,陈氏若无心安置百姓,倒是也无妨。” 陈群一笑,双手拱起,却站得笔直,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道:“我陈群,受教了。” 他辞别了堂上多人,但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顶多就是和程昱躬了躬身而已,最终走到张辽面前,道:“将军宅心仁厚,曹军行大善之路,真乃英雄之师,我陈氏身为当地名族,累世清誉,不可坐看百姓流离失所,当赠将军两囤粮,以赈灾予民。” “至于屯民之令,还请尽快施下。”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衙署。 张辽、张韩等人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 陈氏宗宅之内,陈群向其父回禀了今日之事。 陈纪老迈,但精神矍铄,身穿明黄色内服在床榻上躺着,听完后翻身而起,陈群立刻找了外袍来给他披上,父子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但思索许久之后,陈纪却率先笑了起来,乐呵呵的道:“这个后生,倒是有些意思。” “他还肯来见你,并且说了这番话,就是在招揽我陈氏。” “此法虽然下作,但就像这么多年来许多事一样,下作都是暗地里知晓,在百姓眼里只会看到一件事。” 陈群想了想,立即作答:“父亲说得是,百姓只会看到我们陈氏慷慨解囊,接纳爱戴曹军。” “不错,”陈纪微微点头,赞许的抬眼看向儿子:“长文,你做得很对,这五囤粮意义极其重大,若是随意取用反倒浪费,此时雪中送炭,正好。” “唉……”陈纪声音浑浊的叹了口气,双眸射出一股精芒,接着道:“长治久安,并非是以兵锋慑于外,而且要修于内,向内使民安置,向外有兵锋守境,再重法典,倡孝廉、兴仁义,于是可得上下爱戴,致使境内无乱。” “若可如此,富贵不在于钱财,在于人心,人心齐,则自有富贵也。” 陈群当即拱手鞠躬,面露惭愧之色,道:“父亲,儿受教了。” 陈纪拉了一把他的手,将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时常在一起论道、品评风云人物,应知,曹操如今不仅兵马逐渐强盛,且功盖海内,不弱于二袁,其麾下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若一个人,能权衡兵道与仁道,我们便可称之为当世英豪,而曹操、袁绍,显然都是佼佼者。” “难能可贵的是,曹孟德以阉宦之后起家,袁本初却是四世三公之家,二者之路,略有不同。但,是逆流而起的更加难能可贵,还是善用其势席卷山河者更为豪情,留有世人诉说……我们都是局中人,不可妄自评判,因为一切都还未曾定局。” “我意,陈氏可与曹操交好,他若是征辟你,可为其出谋划策。” 曹操为兖州牧、德建将军,虽然不能置官,但是可以征属官,他一旦到达长社,肯定会来征辟当地名士,若是以往,按照曹氏和士族的关系,肯定大多人都会逃走,他又只能在这里大行唯才是举。 但现在,父亲的一番话,打消了陈群的顾虑。 “儿谨遵教诲。” 罢了,既如此就顺着那张伯常给的一根绳,向上攀爬。 他正在思考时,陈纪又想起了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放声而笑,轻抚胡须,一只手顺着白须顺到了尾端,笑得很是畅快。 旁边陈群不懂,就静等父亲笑完,再作解释。 俄顷,陈纪裂开嘴乐道:“长文,你明日打听曹公大军何时能到我长社。” “带乡里长者、族中贤能,盛汤载酒、鼓乐吹笙,在城外十里迎接曹公的兵马,向天下昭告之,我长社苦等此明公久矣,迎仁义之师入城。” 陈群顿时眼前一亮,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时过境迁了。 他们只知在家中品评人物、品味战事胜负,虽有指点江山、慷慨陈词之风貌,但却忘记了,无论是敬佩还是讨厌,他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被士族接纳的阉宦之后了。 他是人主曹操,他现在是,费亭侯,兖州牧、德建将军。 坐拥十万大军,沃野千里的明主,其军乃是仁义之师,应当以此相迎才是,否则皆为不悦,自招祸端。 需要主动亲和的不是曹操,而是他们这些当地的士族。 局势易形了! …… 陈氏赠粮,大发布告。 同时衙署下令,沿用兖州、徐州极为出名的屯田令,将那些无主流民、无业男丁收为屯民。 百姓拥戴,士族倡导。 一时将长社周围上万无家可归、为贼所扰的局势一扫而空。 在外的山匪尽皆来投,自愿为屯民,或参军入营,为曹军立功得升。 百姓尽是欢颜,在短时间内又有传言四起,夸赞陈氏厚德。 同时,驻于长社之军,得到了军粮囤积,又自陈留源源不断运送军粮,将此地当做了立足之根据。 三日后。 在行军途中的曹操得知此报,在车撵中大悦,和同行的郭嘉道:“伯常这第一战,颇为漂亮。” “陈氏欲箪食壶浆,以迎我师。” 郭嘉听闻,和曹操对视而笑,享受此前情。 又两日后。 曹操大军到达,果在长社外十里得见百姓列队,长者为首。 长社当地世族举酒相迎,远处鼓瑟吹笙,一派吉庆喜悦。 曹操下马而行,将酒洒于大地,祭奠当世英魂、怜苦乱世百姓。 陈氏长者陈纪,因抱病在床不得来见,曹操亲自至族地探望,送上名贵药材,派遣自己的医官为其诊断,两人深谈许久,一派祥和。 当天之后,曹操表陈群为豫州别驾,让他跟随自己身旁行事。 此表书即刻送往长安天子处,待长安知晓,如此等同于将曹军进驻颍川的消息也先行告知。 此后,陈迎德建的事,被传为了一桩美谈,在颍川逐渐荡漾开去,士子、百姓、行走商贩均知晓。 这一桩美谈甚至有成为日后典故的可能,流传于世。 故而,同为一流的颍阴,也能知晓此事。 陈群自告奋勇,与张韩结伴同去颍阴,他们沿着颍水乘船而下,至颍阴路途,在船上饮酒时,张韩取出了荀彧所写的一封书信,笑着递给了陈群。 而后道:“长文兄才干、品性皆属世间之珍,在下早就想结交,不过却明白,想要结交,首先要拉你入伙。” “哈……”陈群哑然失笑,心里还是有点苦闷。 好一句“拉你入伙”,手段虽然让人憋屈,但是看这结果,却是无可挑剔,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有陈迎德建的典故在,陈氏又可有“大义”之名,跃然于众族之上,清流也。 大义为国,不拘小节。只要是为匡扶大汉者,不论以往如何,而今尽可迎奉,悉心辅佐,如此方为儒道大义,不落俗套。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江上截杀,你管这叫区区谋士?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颍阴和长社就是一条河,流向大多曲折,但总体是自北向南。 沿河而下,需要乘船顺流渡江,陈氏的舟船不少,于是承担此则,大军从陆路走,而张韩则是得地主之谊,享受一次顺江行舟的快意。 陈群在阅读荀彧送来的书信,其中内容他不确定张韩是否看过,但荀彧对他的评价颇高,才能、眼光都明言“未来可期”,日后能为巩固。 而现在,也有兴郡、知州的才能,光凭此细致的夸赞,陈群就知道荀彧其实非常喜爱这年轻后生。 再联想他设的这一计,却也是与其才相符,陈群叹道:“文若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不过,你的手段倒是让人不敢恭维,”陈群依然不忿,奔袭长社这件事,他也许要记很久。 “哼,”张韩不置可否,他很想说这计策和自己没关系,只不过是稍微更改了些许而已。 真正出计策的是郭奉孝。 但是这么说,就太没有义气了,陈群明显生气于被人算计,若是再把锅甩给奉孝,多少有点不厚道,所以他笑而不语。 陈群接着道:“之前我的确有火气,后来才明白这计策,你已经留了回转的余地,乃是求合则皆赢之策,陈迎德建为典故,以后陈氏也不会被别人诟病。” 既没有背叛阶层,也不用面对曹军刀锋,所以父亲当日悟道箪食壶浆迎曹公,就是回应。 他这么一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好了许多。 可以沿河看看附近的风景了。 春日风大,沿途百姓村落皆可一览无余,逐渐远离城外之后,两侧多为青山,山壁陡峭难爬,有青苔、藤蔓垂落,偶尔可见山洞隐约在侧。 而远眺山峦,如同一只只老龟而伏,眺望天边。 水流轻快,清澈见底,鱼群游曳,偶尔跃涟,这般行船竟是一点都不晕,反而颇有一番清静之感,张韩和陈群时而到甲板之上来眺望。 连空气都比在陆上城中要舒服许多。 当然,这种日子寻常人家又怎么会有,张韩都已家财万贯、地产三处了,依旧没有一艘自己的船。 舟倒是好搞,船其实很贵,要打造舒适的楼船还需要不少人力,乃至十分熟练的工匠。 典韦在另一艘船上,统御左右,主船是被六艘较矮的快船围在中间,此行带了二百余宿卫,都是典韦统率,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那么自在。 作为宿卫的直觉,典韦总是会在快船上眺望四周,在山与山之间有很多暗处,遮蔽了目光看不到光景。 他总觉得,若是在这些地方埋伏战船,一旦开出来阻拦,又或者水底较浅处设下铁索一类拦住舟楫,那么他们将会陷入重围。 果然,人的直觉并非没有道理。 在张韩和陈群把酒言欢,关系修好,逐渐熟络起来的时候,第三天夜里。 船被横停在了山峦之间,自暗处拐出了很多大船,都和陈氏这些楼船相差不多,朝着张韩开进,将之重重围困,这些船只举火微亮,刚靠近,立刻张弓搭箭,朝着主船、四周护卫船攒射。 一时间,箭如雨下,呼喝不断。 宿卫冲进了船屋内,大声叫喊道:“有埋伏,宿卫已持盾抵挡,但先生请保重些,到船底仓去躲避!” 张韩听着外面嘈杂声,早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此事来得十分突然,这一两日行船,都只顾着在欣赏沿途的山水,同时感受清静,却忘记了,路过之处,有不知多少人清楚知晓他和宿卫分散而行。 是以,在此刻所有的想法都涌上心头,他冷然看向了陈群:“怎么会有伏击呢?” “长文觉得是哪一方派遣的人?” 这就是先遣军的重要性,行军路途上可能遇见大军伏击,又或者是小股骑兵切断先行的粮道,由此为真正开赴的三军抵挡许多隐患。 而张韩,脱离张辽和几百宿卫走水路,一是为了路途轻松,二也是为了能尽快去到了颍阴,可谁能想到,是他先遇到伏击?这就不是山匪或者暗中有敌人了,这是精心策划。 并且,泄露了消息。 否则,这些藏在暗地里的敌军来找他做什么呢?切断粮道,或者击溃张辽更重要,收获也自然更大。 陈群的表情还是颇为淡定,不慌乱,也不心虚,甚至还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口,笑道:“伯常,若是我安排的刺杀,那我为何要与伱同行呢?” “单只为了扫清嫌疑,难道就不怕被你的宿卫当场乱刀砍死吗?” 此时,宿卫从旁取出了长枪和佩刀,给张韩换上了亮银轻甲,他本来就穿着劲装,甲胄扣上即可,此时头上扎了个高马尾将长发束于脑后,额头则用暗红色的绑带防止前额洒落头发,颇有英姿飒爽之感。 陈群眼中微有光华,仔细的打量着,瞥见张韩肩膀厚实,筋肉棱角分明,挺拔精壮,乍一眼看,总觉此人身上有“迅猛”之意,气质非凡。 “伯常,居然还能披甲上阵?” 张韩叹道:“我不会武功,就是天生神力而已。” 陈群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那案牍怎么掀都掀不起来,想到这,他不由得微微叹息,将放在一旁的配剑拿起,放到了腿前,伸手抚摸道:“既如此,今日杀出重围便是。” “伯常,此前虽有嫌隙,不过皆因立场不同,为计也。君子不为私仇祸心,今日历经生死,冰释前嫌,我护你杀出重围。” 他站起身来,将长剑握于手中,而后拔剑出鞘,剑吟微颤,目光灼灼的看向张韩,颇有几分侠义之风。 张韩看得一脸错愕,但也点点头,笑道:“好,那一同杀出去。” 我现在相信不是你了,否则没必要逼气这么浓郁,张韩心道。 两人带宿卫从船屋之中出来,登阶梯上甲板,此时箭雨已经停歇,需是大多弓矢已经用完,船上宿卫同样对射,两方都有死伤,不过船上宿卫装备精良。 对面的却是人数众多,于是扔下了宽大的船板,准备登船厮杀。 见到张韩出来,与周围宿卫穿着微有不同,铠甲虽是轻甲但保护周全,头戴盔帽,面容英俊,气势不凡,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容易辨认。 “穿银甲者是张韩!杀他!” “诸位,随我杀他!” “杀!走!” 所有人目光瞬间扫来,锁定张韩所在,而后快步踏过船板。 噔噔脚步声不断的响起,张韩的四面八方都可听见嘈杂的呐喊声,瞬间登船者何止百人,不多时,第一批已经自右侧方摸着拐了过来,张韩还是背对着他,而宿卫都在身前警备,见机大好,登时持刀奔来抬手而砍。 得手了! 那壮汉心里一喜,命令轻松达成,百金到手! 砰! 就在此刻,他忽然看见张韩的背影及其霸气的抖了一下,右手垂下的枪尖化作银龙残影,刺破了甲板。 同时洞穿了他的脚面,接着奋力一搅,他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扔刀抱腿,张开了嘴却一点也叫不出来,过了半晌那疼痛蔓延时,才发出了哭喊声。 此刻,张韩手中银枪再次一抖,向前猛的一递,穿透了他的心口。 “典韦!!” 张韩解决了这人,迅猛横扫逼退了右后方杀来的十几名贼寇,杀出一条血路,而后抽出空当来向远处大喊。 不远处的一艘船上,典韦已经带人杀到了右前方的甲板,此时听见大喊后跑到了船边来:“俺在这里!!俺马上就回来!” “那船太晃了。” “啧,子修何在!?”张韩又大声喊道。 但却没有人回答,曹昂本来在船上和自己一起出行,他身为自己的宿卫副统帅,应当也是有一支兵在身边拼死护卫的,就是典韦这个货,怎么杀到别人的船上去了。 这样一来,典韦离他极远,不好汇合。 但在此时,他瞥见另一艘船上,曹昂已经带着人安船板杀了上去,看势头应该快要控制住了。 张韩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靠前的三人,此时他们的破绽清晰可见,他大步前踏,长枪抖出一朵花,虚力向左侧一人,而右侧两人则是趁机扑将上来。 “杀!” 于是,第二下才是真正的出枪之时,张韩扭腰改力,横向猛扫,斩破了一人的喉咙,又以大力将他扫向第二人,接着再次欺进向前,趁着敌人错愕时,左手一拍腰间佩刀,摸到刀把以护手式反手取出,摸了左侧一人的脖子,再踏地后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宛如奔雷,这些杀上来的贼人只看到一到敏捷的银色身影宛如猛虎扑进,又像是雄鹰掠走,一两个照面之内,还没来得及杀上去围住,张韩已杀三人退会了安全位置。 这时候,他正左手持刀,右手单持长枪,将枪头靠近身前,左手则是高举,刀尖对准了刀鞘之后,缓缓把刀插进刀鞘之内,又转成两手握紧长枪,鹰隼一般的双目,紧盯眼前的敌人。 “好快!” 这一来一去,已经给眼前所有的贼寇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唯有警惕不已,却不敢再贸然向前。 此时,纪伯骁手持一把宽刀,贴到了张韩背后,一抹脸上的血喊道:“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咱们船上的贼人越来越多了!” 噔噔噔!! 接连响起的杂乱脚步声在船舱附近戛然而止,而且越发的多了,几乎都是将他们十几人围在其中,应当有上百人,密密麻麻,整艘船不断摇晃,情势十分危急。 张韩紧了紧双手,枪尖一挑,沉声道:“跟紧我,杀出去!” “遵命!” 纪伯骁同样紧刀,在后警戒,又将陈群也护了进来,陈群和张韩背靠而贴,缓缓移动到了船头甲板。 而两侧的敌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又有人按捺不住,觉得张韩不可能这么可怕,身子一阵晃动,就在晃动的一瞬间,张韩动了! 身形轻盈的向前跃进,长枪挑开了刀剑,笔直一刺,杀一人。 待人扑杀上来时,张韩不退反进,后手用力扫弹两侧,银枪大力撞开刀剑,又斩两人。 而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眼眸里一点寒光而现,见到了暗矢飞掠,嗖一声窜来。 他瞳孔一缩,目力察觉到了轨迹,单脚撑地向左翻身而跃,同时再出枪猛刺,长枪如同银蛇出洞又刺穿一人。 站定之后,猛挥长枪扫起枪影,索性直接冲进了人群之内。 “张韩在此,暗箭射之!” 远处不少人张弓搭箭,都在对准张韩,听见这话,张韩直接格开几把刀,冲入了人群中。 陈群在后人都麻了。 人太多了太多了! 他长剑杀了两三人,但是哪里能抵挡这么多亡命之徒不要命的挥砍,在不断招架之下节节败退,一看张韩杀到人群里,吓得心里发抖。 他,他怎么敢的呀! 陈群愣神的瞬间,张韩已经又杀了四五人,他的动作明显比其他人要快上不少,不,就应该用迅猛来形容,一举一动都裹挟有一股气势,仿佛风卷残云一般。 杀去何处,那一堆人就难以招架,而后被他刺死、斩死数人又脱身而走。 尽管有几个武艺不错的能够短暂地跟上张韩的动作,挥刀去砍,却斩不到他要害,只能在手臂、肩膀处留下一道刀痕。 看到这些,陈群心里莫名的安心,只想贴着张韩在后为他抵挡身后的小波贼寇。 而这时,张韩已经带着纪伯骁等十三名宿卫,杀进了人群里,偶尔能看到他一人压翻十几人的场景,不断有惨叫声在周遭响起,瞬间进入了白热交兵。 不知过了多久,张韩已经从船头杀到了船尾,在他行经过处倒下的基本上都是攀爬上船的贼寇敌人,剩余的被他逼得瑟瑟发抖。 陈群的眼中,张韩正面胸膛和腹部中了三箭,那箭矢已经没入了甲胄,浸出鲜血,但他的身形丝毫不受影响,依然还在步步逼近。 这种硬朗之风,陈群只在战场将军身上看到过。 “你,你别过来!” “别过来!” 足足厮杀半个时辰后,此刻的战局已经明朗,剩余的人张弓搭箭,对准张韩的面门,但只要一看到他的冷眸,心里就会没来由的颤抖。 太狠了,这人实在是太狠了,为什么他怎么都打不倒,明明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下手越来越狠,仿佛伤痕反倒是更加激发他的凶性一样。 此刻,从贼人的身后忽然扔出来两把戟几乎是“砸”进了一名同伴的背心,那人直接仰面向前扑倒。 这一刻,贼寇更加恐惧。 “谁人?!” “还有人!?” 他们惊慌之中,接着便是砰地一声,众人受惊向后看去,一个硕大如猛兽的身影从身后靠近的船上跳了过来,攀爬而上,就势一滚向前。 典韦滚了一圈后,直接伸手抓住了一人的脚踝,猛力一扯,将他扯落在地上,快速交替抓脚而上,那人就像被一头猛虎拉扯进巢穴一样抓了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张凶恶的面庞忽然暴起,嘴角下撇,腮帮鼓起,双眼怒目而视,他右手成拳,像一道惊雷砸下。 “砰!” 闷声响起,典韦一拳打爆了这人面门,再向前小跃了一步,一脚踏在方才被双戟插入的背上,双手握双戟,向下一踩。 噗嗤一声抽出双戟扛在肩上,冷然扫视剩余之人。 “跑!”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跑! 他们来了五百人。 这艘船上不过二百,这是确切得到的消息,谁又能想到会遇到,遇到两头恐怖的虎狼! “典韦,留几个活口,给兄弟们出气。” 张韩寒声而言,此时杀得他声音都有点颤抖。 典韦咧嘴森然一笑,“放心吧,方才跳下船的那些,全都跑不掉。” 这句话,把剩余的十几名贼寇最后一个逃走的念头也打消了。 方才跳船走了不少,他们还以为能走掉呢,没想到也是一条死路。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了…… 此刻活下来的一名首脑,心中浮现了下命令时那些人的话:区区谋士而已,纵有武艺也非久经沙场之人,不足为惧,以重兵杀之,以慑曹军! 你他娘,管这叫区区谋士,不足为惧吗?!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动了他,整个颍川都不安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靠岸后,张韩在山林之下,命将士搭起帐篷,把余下的船只全都靠在河岸边来停下,但依然还是野地,能吃的不过是随身携带的粗粮,船上所仓的美食美酒,现在都没心情吃。 他在石子杂堆的岸上找了一块巨石坐着,正在篝火旁用布带缠绕手臂上的伤。 张韩胸膛上有两个被箭矢刺破的伤口,腹部则是两处。 陈群就坐在一旁,触目惊心。 主要是张韩夸张的体魄,皮肉坚韧、骨硬坚挺,大马金刀的往巨石上一坐,颇有雄武之姿,反正他是怎么都很难把张韩和儒生谋臣联系在一起,你说他是边境来的武人都信。 身上肌肉棱角分明,双眸淡漠如兽,再想起他方才长枪戳脚杀人的狠辣。 其实不光是戳脚,此役张韩所杀五十余人,最致命的伤基本上大多在心口、脖子的血脉、脚面这些要害处,一击必杀绝不拖延,就好似最阴毒的毒蛇,要么盘踞不动,一动便是宛如闪电奔雷,顷刻间要人性命。 整个过程中,陈群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将头更埋向火堆,用这火焰燃起的光亮,来掩埋自己脸上的涨红。 又因为火烤炎热,所以现在脸上火辣辣的涨。 原因无他,就因方才自己大言不惭,说要护着张韩杀出重围,以此来生死经历来消除之前两人之间因为计策产生的不快,但是打起来的时候,因为对方人实在太多,又全都奔着张韩来,所以根本插不上手。 在后面站着如喽啰,就看着张韩大杀四方,把这些贼寇从一开始嚣张跋扈,杀得瑟瑟发抖,然后有的自杀,有的拼死奋战被杀,有的则是还存有苟活之志,但却不肯说出实情,正在被宿卫折磨抽打。 太猛了,陈群保持着微笑向着篝火,不敢抬头去看张韩。 这淡笑,是此刻保持内心慌张、讶异和后怕的一种保护色。 毕竟,在此前怒极之时,他也想过要用私兵去暗杀张韩,若是设局得当,可以将他和典韦分开。 那时候在半日之内,得到的情报便是,典韦乃是当时击溃了吕布的猛士,其勇不在吕布之下,只要支开这名猛将的护卫,就可以杀他。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当你想方设法,费千辛万苦,精疲力尽的突破典韦后,发现目标其实是另一头典韦?! 这岂不是,真阴毒啊! 他想起了方才张韩那句“我不会武艺,我只是天生神力”,简直就是在误导别人,把自己隐藏在重重保护之中,还用谋士儒雅的外型来隐藏自己,阴毒! 心思何其歹毒也! 不过陈群转念一想,又觉得张韩此举,并非是毫无作用……他隐藏其能不外显,却刚好可以令人轻视,从而得到一些意外之喜。 比如这次的江上截杀,若是人人都知道张韩勇猛,肯定会聚集更多的人,乃至上千人截杀,同时准备大量的弓矢,先弓矢射箭令他受伤,再靠近厮杀,彻底将之杀死。 又很妙。 但,无论是什么心思,张韩能够有能却不炫耀,内藏于心,好似锋利的宝剑藏在剑鞘里一样,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当世大多人不都是虽有才能,但总要吹嘘得更甚,来获得足够的地位和权势,以建功立业吗。 “唉。” 陈群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想起自己就做不到这般淡泊名利,还需继续修行方可。 怪不得文若如此赏识夸赞张伯常,并非是言语吹嘘,而是此人确有令人敬佩之处。 此时,有宿卫找来了草药,给张韩敷上,用绷带绑缚,简单处理后,四周悄然静谧了下来,只有火焰灼烧木枝树叶的“噼啪”声,而那些贼寇惨叫的声音也慢慢的平息下来。 典韦从远处回来,抱拳道:“先生,都是硬骨头,已经全被发泄死了。” “好,”张韩早就知道问不出什么,点点头便不说话了,陷入了沉默思考之中。 他本来就是让麾下宿卫发泄所用,大战遭袭击,兄弟伤亡不多,但却也是令人惊吓一夜,心中的这份怒气,需要发泄出去,更何况这些都是战场厮杀的兵勇,向来脾气火爆。 不管他们怎么把人弄死,反正只要发泄完了,慢慢冷静下来便好。 “长文觉得,是何人在背后算计,誓要杀我?” “伯常为何觉得一定是来杀你?”陈群抬起头来问道。 “第一,他们喊过银甲者为张韩,杀张韩。” “第二,大部分人,除却被典韦与子脩缠住的,基本上都是冲我来的,包括那些放暗箭的弓手。” “第三,他们没有任何行伍的气质,我看得出来,都是家中豢养的私兵。” 陈群听完暗暗点头,却故作轻松的对张韩笑了笑,“伯常这话说得好似伱出自行伍似的。” 张韩认真的看向他,平静的道:“我就是出自行伍,当初任都伯,只是部下在一战之中,全部死光了,我不愿再转入他营,故而献策立功,先得祭酒收为门客,又得其举荐,方才为主簿。” “若是祭酒不收为门客,或许我已经辞任军中事务,去投靠别处,找安宁的静土,种地了。” 陈群讶异的盯着张韩,久久不能回应,但是心底里对他的猜测却合上了。 怪不得,你分明就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你去领兵作战啊,你来帐内当什么主簿谋臣?你来参议谁敢跟你据理力争?! 陈群心里吐槽了一番,觉得张韩跑来卷他们,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这日后谁还敢跟你当堂针锋相对的议事,说不过了就直接动手是吧? 在堂上议事,因为言语起了脾气,因为大动干戈的事例,也比比皆是,大有人在。 他暗暗瞥了张韩一眼,实在忍不住心里又多骂了一句“不当人子”。 思考片刻后,陈群抬头道:“伯常,我认为你不可能知晓到底是何人在后算计。” “此幕后之人,有很多种可能……” 陈群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张韩向远处招了招手,一名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宿卫,左手搭在剑柄上,缓缓走来。 此时,陈群才转头望去,见到一个颇为英俊的儒生右手抱着头盔,脸上有清水痕迹,浓眉大眼,眉宇之中有虎狼威势,神俊像极了曹公。 “这是子脩,曹氏的大公子。” 张韩介绍道。 “啊?!” 陈群立刻站起了身来,满脸震惊的左看右看,他只知道张韩方才唤了“子脩”这个名字,但并不知道是曹操的长子,在陈留得见曹操匆忙,他并不没有机会结识。 但这是什么意思,古来的确有将子嗣送至军营修心、修能,令他们意志坚定,才能出众的先例,但是送到张韩身边作为宿卫,是什么意思? 用自家的嫡长子,来保护张韩一个外人!? 不对,张韩、典韦……这特娘的……暗地里实际上是这两位来保护嫡长子吧!? 噢,懂了……不愧是你,曹公。 但是这等情况,方才大公子却没有逃离慌乱,反而杀得英勇无比,颇有这两位的风范,也不是泛泛之辈,恐怕日后也是戎马征战的名将。 想到此,陈群拱手鞠躬,迎曹昂过来,同时心里对张韩的身份重新进行了估算。 他不只是有些许屯田功绩,还有勇猛之能,乃是文武皆佳的难得人才。 “伯常,何人会截江杀你,”曹昂和陈群笑了笑,立刻走到张韩身旁坐下,而后语气平静的问道。 他们两人一般的身高,曹昂要多柔和些,眉宇有曹操的雄武深邃,但在锐气和气势上,不如张韩那般像一把破阵掠敌的长枪。 坐下后,曹昂眉头微皱,回忆道:“我们的船,在半路被阻滞难行,想来是水下被人以绳索、巨石拦住,方才走的时候派人去查探的一番,的确有东西横河阻路,不知是什么。” “但可以得见,此是预谋,他们不知我身份,定然不是冲着我,应当是冲你。” “而这些人,都是死士,谁人可以豢养死士?而曹军进入颍川之后,会与谁产生纠葛?” 不言而喻,曹昂认为是当地世族,早早得到了消息,又或者就是陈氏两面派,一面箪食壶浆迎曹军,赢得一番美名,另一面又暗中与诸多家族联合,截杀先遣兵马。 此举又能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能暗中告知曹操,所谓“君虽壮,仍需士”也,想要颍川,也得和各大家族交好,才能得到爱戴,而不是就这般阳谋威逼、阴谋相对。 正因如此,曹昂没有当着陈群的面把话说完,他估计陈群不一定能知道。 就好像,在自己家,很多事都是父辈宗亲商议,自己根本没有选择权一样,即便是他也不一定知晓,无需向他问罪发怒。 但,陈群是聪慧的人,曹昂说完这一句就停了嘴,自然立马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陈群也陷入了沉默之中,闭口不谈。 张韩爽朗的笑了起来,道:“这倒也不一定,若按照子修这样的想法,或许也可能是其他诸侯留在这里的暗探,集合兵力而动手,如此嫁祸给世族呢?” “嗯,也有可能。”曹昂看了陈群一眼,坐在旁向火,继而叹了口气。 场面再次为之一静。 这些杀手是死士,来的时候因为是乘船而来,没有穿戴战甲,都是普通的布衣,所用的刀剑、弓矢也都是常见的工艺,没有精良雕琢,也分辨不出来什么。 所以,线索是断的,证据是没的。 陈群噗嗤一笑,轻声道:“这若是在盛世,非可查出点蛛丝马迹,将人揪出来不可。” “但这是乱世,无论是谁家做的,无论诸侯、世族,又或者是长安中人暗中授意,总之统统推给山贼流寇就行了,根本没有主持公道的人。” 法典已崩坏,礼乐不顶用,遭了就遭了,要么去杀回来,要么就捏着鼻子认下来,也唯有如此。 “伯常,我认为,难以找到背后主使之人了……不知要向谁复仇,若是,若是你还是觉得是我陈氏,我明日且先回去,在家中暗地找人查探,为你寻个发泄处……”他不知道张韩的性格,但是任谁被截杀,都会愤怒无比,就好像他的兵士需要发泄,张韩恐怕也需要。 不过,此刻张韩却还是爽朗的笑着,大手一摆,道:“无妨。” 陈群和曹昂都错愕的看着他,对他的反应有些诧异。 难道伯常真是仁善心性?这都还肯息事宁人? “那,那我赔抚恤,以安今夜损伤的兄弟,如何?”陈群觉得过意不去,他是真的心中仁善,心里讲求个规矩道理,既已无人来担此责,且自家又被怀疑,那不如索性出来发抚恤,但要非将今夜截杀扣在自己头上,也必须要据理力争。 想到这,陈群心中却又有黯然。 世族肯定是干过这类事的,否则光靠着门楣光耀、学识渊博,岂能立足于此百年文汇的繁华之地? 张韩放声大笑着,“抚恤也不需要你来付,我这人将道理,该是何人就是何人,既然都截杀我了,岂能让你一个人负责?让你一家负责?” “我从杀出重围的时候,就想过如何去找背后主使,但现在想了想,找他干什么?颍川势力错综复杂,没必要去找!” “诸位休息半日,等待兵马来汇合吧,此行,沿岸的水路每隔一站,文远都会有兵马探哨,现在发现我们船只未达,一来一去,估计一日就会来接!” “现在,先行休息!” 真的就,偃旗息鼓了吗? 陈群暗暗叹了口气,文武出众如张韩、身份地位如曹昂,竟然在吃下这暗亏之后,也要憋屈吞下苦果……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张辽果然领军来寻,沿着山里小路,找到了这一片河岸,战马不可通行,但张辽还是牵着一匹在山地里如履平地的赤红高头大马而来。 张韩出来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他牵着的是赤兔。 个头高大,鬃毛飘扬,双眸漆黑有神,一路都狂躁不安的牵扯张辽,若非是熟悉他身上的气味,恐怕早已经脱缰而奔,但赤兔见到张韩的时候,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先生,文远来迟,还请恕罪。” “大公子,还请恕罪!” “典韦,可有受伤?” “诶?”典韦眉头一扬,“你怎么不请典某也恕罪呢?!” 我典韦不要面子?! 张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还能说这些,估计是没啥事。 张韩牵过了赤兔,道:“怎么把它牵来了?” “昨夜开始,就一直狂躁不安,将士们谁也拉不住,”张辽拍打着赤兔的后背,感慨非常的说道:“当初跟随温侯时,也有一段时日会有这般恋主之情,宝驹通灵,它既然有感,末将估计就是担心先生,于是牵着来了。” “反正赤兔行山路不在话下。” 嗯,赤兔是一辆越野车,张韩心说,和绝影那种公路跑车还是略有不同。 “先生,何人截杀?”张辽淡淡的看了一眼陈群,眼中暗含杀意。 张韩翻身上马,朗声道:“文远,你记住,昨夜截杀我们的是江上的水贼,颍川水贼、山贼猖狂,沿江截杀德建将军、费亭侯嫡长子曹昂、女婿张伯常,以及豫州别驾陈群!” “典韦力扛数百人,尽数斩杀!同时我曹军乃是大汉天子之师,以安定护土为己任,定不会姑息这些贼寇盘踞做乱,誓要扫清附近贼寇!将此话沿河一路公布、传扬出去!” “烦请,诸多家族,出资剿贼!还当地安宁!” 张辽抱拳道:“好,听先生言!” …… 曹军五千人,沿途遭水贼,山贼截杀,典韦一将领宿卫独战五百水贼,震惊诸县! 而大军过处,但凡听闻此事者,无不是奔走告知家族,而后将家中钱粮,大半数贡献而出,只为助军讨贼寇! 从第一家家族开始,每家都交,而且是狂奔而至,大声奉上,力求传扬开去! 谁不交,谁就与贼寇同流,五千兵马立刻破门屠之!昭告天下,毁其声名! 陈群走到第六家的时候才明白张韩有多狠。 怪不得他不需要自己来负责抚恤,他恨不得要让整个颍川来负责!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做个人!连我都不放过?!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已是第七家了。” 自长社到颍阴,其间隔两个县城,数十村亭,十几乡里,其中豪族不知多少。 每每过处,被张韩打听上就会去收取军资、军粮。 有一次,有乡里一位寒门出身的年轻官吏拦住了豪族出资,站出来主持公道,要来和张韩讲理论道,准备好几篇大论,想要说得张韩无地自容,借此时机留下一段美谈名声。 还没开始入正题,刚骂了一句张韩是疯狗,立马被一巴掌打没了半边牙齿,而后脸肿得张不开嘴。 之后陈群亲耳听见张辽冷声宣判此人通贼寇,下令立斩。而典韦没有丝毫犹豫,劝都不曾劝一句,甚至没让那官吏说出第二句话,当着他下属上百人一刀斩首。 张韩、曹昂在旁只看,一句话也不说,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淡漠。 为何淡漠呢?因为他们是在刺杀伏击之中爬出来的,对颍川这片土壤的心,冷了不少。 陈群每每想劝,张韩就会笑得很阳光坦然,笑容甚至还有点厚道老实,指着说这人就是贼寇,否则岂会别人出资剿匪,他干嘛拦着呢? 然后陈群就无话可说,只能心里发怵,下意识的觉得,张韩发起疯来,确实非常可怕。 并且明言此人与城外贼寇同流合污。 他伪造了书信,叫人放到此官吏家中,然后派兵去抓捕附近流寇,教他们如何说辞,肯相助者,收为屯民。 于是不到半日,山贼指认、这官吏家中翻出证据,又有阻挠乡里富族出资剿匪的事在先,居心叵测,定是和城外山匪、水贼合谋,抢夺过往行人,于是把他一家钉在了耻辱柱上。 此事迹流传开后,接下来张辽军所到之处,官吏尽皆相迎,并且主动请乡里豪族赠予粮食、钱财犒劳兵马,款待张韩等人。 闹得沸沸扬扬,人人惊惧,家家愤恨,恨的不是张韩,是那暗中出手截杀之人。 你若是要杀,应当以计万全,要杀就杀绝后患!或者查清此行中重要人物再动手! 曹公的大公子也在其列,如何不派猛士护卫!? 现在弄成这样,家家皆受其怒,谁又能幸免!? 是以,张韩一行,行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辎重钱财越来越多,粮食越吃越富余,甚至要乡里准备马车去拉,顺带还可带走几十货马。 所到之处,豪族、官吏几乎都要脱一层皮,令得他们敢怒不敢言。 到第八家的时候,终于引发了当地豪族勃然大怒,于关城开门迎接张辽骑兵入内,设宴款待,其实是设下刀斧手在暗中。 等乡正、守关将陪同喝酒到正醉时尽皆杀出,欲将张韩等人乱刀砍死。 结果他们醉了,张韩和典韦甚至还没喝过瘾,双方爆发一面倒的大战。 当天夜里喊杀震天,第二日张韩满载而归。这一次是理由和脸都不要了,胜了之后直接明抢,用当时吃瓜者喜闻乐见的话说:第二日看见他们在打营里的鸟,连栖息营中的飞禽走兽也不放过。 只因张辽一得令,放开了军规开抢,他麾下的亲兵部曲,抄家劫掠的速度快得熟悉得让人心疼。 太熟悉了,干回老本行后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就起来了。 当地大部分百姓都还没反应过来,睡了一觉,第二天人走了,关隘军营空了,大门敞开等后军来接任,仿佛这里好几年没人驻军一般的苍凉颓败。 就像田里庄稼被几十万蝗虫席卷过境一般。 而张韩他们行军虽慢,但消息却传播得极快,整个颍水往下游百里的家族,几乎全都炸了锅,在商量着如何抵挡张韩,如何平息此事。 看他这态势,若是整个颍川郡的世族都找不出是谁设伏,他这五千兵马……不对,加上抢来的俘虏、奴籍,现在估算已经六千多了。 这六千多人,是非要用“扫荡贼寇,势理治安”之名,名正言顺的来回走个遍。 这些人商量半天,问来问去,也得不出个结果,好几次都互相谩骂起来,大致是嘲讽那暗中行事之家,不知为了捧哪家诸侯,竟干出这种不自力量之事。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极尽暗讽之能事,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先骂舒服再说。 于是乎,大家因怨气逐渐暴躁,好多本来关系不好的家族,直接扬言断了往来。 但即便是这样,人家曹氏的大公子未必肯领情,还是会一路鲸吞南下,理由还贼正当。 怎么办呢,那只能去求援了。 求援来劝,或者讲和,无非就两条路,一条是引其他诸侯介入,让曹军不敢太多嚣张引起公愤。 二就是告知长安天子,让天子派出使者调停劝和。 所以很多家族都将目光放在了颍阴最大的宗族,荀氏身上。 诸人可都知道,名扬颍川的君子荀彧就在曹操麾下,而且深受器重,这张韩应当是要给点面子的,就算他不给,那位曹氏的大公子曹昂总要给。 所以派去说客不断请荀氏出来劝说一番,试着看看能不能迎接曹昂一行,让他们在颍阴暂且驻军,接受万民拥戴,箪食壶浆。 至于“立志扫寇”的口号……歇几天再喊。 毕竟他们已经比贼寇,更贼寇了,抢了这么多钱粮不停下来理理财? …… 颍阴,荀氏族地。 一处宽敞明堂,池塘旁种立竹排的深院内,在木桥之后的台前,跪坐于蒲团上的中年人捏紧了胡须尖端,眼角纹路仿佛刀刻,正低垂双目,看送来的信报。 在他身前,是钟氏的一位与他差不多同龄的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却是满面愁容的背手等待。 过了许久,见跪坐男子不说话,又苦口婆心的补上一句:“公达,你不可袖手旁观呐!文若如今在曹公麾下,应当可牵制一二才是。” “这……张韩遭伏击截杀,却迁怒于我颍川全境,不能容他这般胡闹。” “他这行径,简直和贼寇无异!!致以天怒人怨呐!” “哈哈哈……”坐着的中年男子,乃是荀攸,字公达。 他虽然年纪长几岁,但辈分比眼前这人小,所以笑得也不敢太过狂放,始终保持礼仪气度。 闻言哑然失笑后,轻声道:“钟君要这么说,那张韩肯定还是和贼寇有所不同的,这位张伯常岂会明抢?” 是啊,百姓还在为他义愤填膺呢,呼吁扫寇呢,这钟氏的人心里暗道。 “但,钟君这么急着让攸去劝诫,难道此次截杀和钟氏有关?”荀攸眼皮一抬,暗藏锐利。 “没有,不是,当然不可能!!”这钟氏名郜的中年儒生顿时摆手,直接接连否认,面色激动起来,好像被人踩了一脚尾巴似的。 “我钟氏族众有跟随冀州者,又有跟随元常在长安辅佐天子,在祖地反而没多少人!唯有我无能,因而留守祖地,我只是,担心这张伯常此狂暴之举,扰了民生,坏了世族清雅,毁了我颍川这么多年的声名与安宁!我辈……” 他说话的时候荀攸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作聆听受教状,时而配合其言语自然流露出“讶异”、“动容”多种的神色,最后淡淡的道:“在下不过随口一问,君为何如此激动?” “我激动了吗?”钟郜心里发虚,眼睛顿时闪躲。 他其实就是不想出资,因为张韩要得太多了,不光要钱粮,还要家中所藏辎重,其中金银铜铁,恨不得搬空所藏,如果搬不动,那就会开口要人丁,说让奴籍搬运,随军而走,这一走就肯定不会还了。 但不想归不想,这么激动开脱,好像越发显得自己,像是幕后之人? “公达,此事你看如何是好?如今境内各族,可都在仰仗伱呢。” 荀攸双手放于腿前,两手相叠,手心向上,大拇指习惯性的相继在绕,他跪坐时如果是这个动作,一般说明心态十分轻松,甚至有看热闹的惬意。 俄倾双眸一眯,和善的笑道:“小侄不才,年岁也大,且与张伯常不熟。” “叔彧,人在鄄城,不在家中。但凡事讲求公道,张伯常被伏杀,那是差点要了人性命的事,境内有家族要他的命,而他只是要钱,已经很仁善了。” 这话也在理,换个西凉诸侯、边境武将,现在已经把整个颍川的家族全屠杀了。 钟郜暗暗点头,但是又觉得哪儿不对劲。总觉得这小老头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又没有证据。 荀攸接着道:“他要公道,钟君给他不就好了吗?将谋划截杀埋伏之人找出来,交出去。” 你说得简单,你荀氏不用遭难,原来是事不关己,查此事估计牵扯极大,要不得安宁,这怨恨都在我钟氏头上,谁会干这等事。 “唉,一旦如此,境内各族将会是鸡犬不宁,找自然不可找,等曹氏大公子,和张伯常到了颍阴,还请公达帮忙进言,就说我们愿意给他一个交代,可好?” 荀攸抬眼和他对视了一番,大致明白这话的意思,找个家族出来,认罪,挨刀。 然后他家的子嗣其余家族共养之,可令其求学于各家,日后保举为任官位,可再兴旺。 边缘附庸的宗族就是如此,他们答应则合,不答应则形势相逼,在众聚钱财给张韩赔罪,应当能先行喂饱虎狼的胃口。 之后,再寻时机,争锋相对! 荀攸眼皮一垂,笑道:“我自招待,但劝说之事,尽力而为。” “诶,好,那就多谢公达了!!” 钟郜欢天喜地回去,得荀攸这句话,他也就算是能给那些来求的各族使者交代了。 否则,非要去查谁人埋伏动手的话,真就是自己把自己弄得鸡犬不宁。 三日后,张辽兵马行至颍阴,得当地县令携众吏相迎,又有百姓欢庆,一派祥和。 荀攸则是而后才来邀请张韩和曹昂等人,到族中去居住。 以彰显地主之谊,毕竟荀彧早就已经写过书信了。 张韩欣然前往,接受款待,把酒言欢。 喝得兴起,也就聊得颇为畅快,从地方的风土人情,聊到已经历过的各大战事,言无尽,宾主欢颜。 荀攸感觉张韩这人,其实挺好相处的,而且心中也明镜,言语之中,他又对族叔荀彧颇为尊敬敬仰,一派亲和。 其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侄儿!喝!” 就是有点没礼貌……荀攸心说,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才这样,但仗着叔叔赏识,竟也一口一个“侄儿”,成何体统! 荀攸大了张韩至少十六岁!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伯常,”荀攸此时缓缓正色起来,对张韩立身拱手,道:“既然今日相谈甚欢,有些话,攸还想问询一番,万望伯常回答。” 张韩在左下第二位立即抬手,和首位的曹昂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荀攸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江上截杀之事,险些要了我和子脩的性命,难道要我息事宁人吗?” 荀攸面色一凛,知道已不需要徐徐而言、转弯抹角了。 索性将钟郜之前来准备补偿张韩的决定说了出来,一个家族、一份惠及全军的大礼,看能否收下。 张韩沉吟了片刻,伸手在案牍上敲打了许久,律动的敲击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俄倾,他抬头看向荀攸,笑道:“侄儿,你说,是真相重要,还是我敲山震虎重要?” “敲山震虎,”荀攸想了想,他也不了解张韩,但看他这一番动作,就是为了震慑各家族,让他们不敢再轻易暗算。 结果张韩摇了摇头。 荀攸错愕,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真相!?” 伯常竟还有这种尊奉“规矩”的原则?凡事都要讲求真相,非黑即白吗? 结果张韩又摇了摇头。 这下荀攸迷茫了,愣神的看着张韩,心里大呼没道理,都不是你叫我选这两个干嘛!?喝多了? 张韩咧嘴一笑:“没有真相很重要,真相就算是给出来,无非是推脱给山贼,又或者逼迫一个小族承认而后他跑掉便是。” “这事儿又不是没经历过,当初堂堂一州刺史,不也用此法妄图暗害老太爷吗,最后是谁的罪责?贼将张闿,可不管真相如何,后果得要承担。” 没有真相,就可以一直强征各族出资,真狠。 荀攸默然不语,知道了张韩的心意,也就不再多纠结于此事了。 他的行事风格,真像那位曹公,抓住良机,雷厉风行,绝不手软,狠辣霸气。 不愧为深受器重的年轻人,所以才能在这般年岁,就与其他众长谋士同列。 罢了,反正荀氏无忧,这位大公子、主簿,以及那两位沉默寡言的将军都未曾对荀氏恶意相向,足以见得,他们把颍阴荀氏当做自己人。 于是他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又聊起了平日爱好,听到张韩说爱好“文史”的时候绷不住面色奇怪了一下。 就算知道是文策、读史,也忍不住心中哭笑不得。 “伯常最喜读什么书?” “喜欢夜读春秋,”张韩斩钉截铁的笑着说道。 这一句直接引来了典韦、曹昂的满头问号。 你什么时候晚上看过书!? 张韩面不改色,依旧笑着吹嘘,“其中记载一个故事,我记忆犹新。” “伯常请说,”荀攸自信一笑,觉得若是论这个,可以谈数日不休,自原史、野史、风评到心得,无不擅长。 他倒是也想听听张韩喜欢那些记载、典故。 “庄公十一年,夏六月,宋地宿,某村落遭贼害,家家盗空,有当地大族严于防范,于是十里之内,百户之中,唯一幸免;故,众以其家完好为由,告发官府,指认此家为贼,家主听闻后,于一夜自盗家中钱粮于众,故平息,相安无事。” 这个故事有什么特殊的吗?曹昂和陈群同时心想。 而且在座三名儒生都在疯狂的回忆这特么是哪一部记载的典故?! 一点印象都没有,其中人物、时间和地点记载都极其模糊,不可能录入书中,定是张韩这小子当场现编的。 但仅仅半个呼吸的瞬间,三人先后灵光一现。 荀攸率先抬起头来眼神幽怨的看着张韩,无语至极。 啧,他居然在敲打我。 张伯常不当人子,他连我们荀氏都不想放过!?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我儿遭伏击?我要荡寇扫贼!!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呵呵呵……”荀攸早该想到张韩此子欲壑难填! 本以为凭借相谈甚欢的彼此欣赏,可当做交情一场,没想到还是一桩谋算! 可恨! “就是个故事,也没别的意思。”张韩笑着说道,举觥邀酒。 “本来家叔荀彧就曾来过书信,是以荀氏也定会顺势归于曹氏。” “伯常可驻军在颍阴,当地官吏定也会遵守。” 张韩连忙展露笑脸,敬了荀攸一觥,满饮。 然后一抹嘴道:“不是非要贪恋这点钱财,我张伯常行事磊落洒脱,视金钱如粪土,怎会贪恋荀氏的钱财,而是荀氏的态度,很重要。” 荀攸深思了一番张韩的话,在以往叔叔送回来的家书中,曾经称赞张韩写出过“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佳句。 的确是不慕荣利之人,如此说来,他不是贪图钱财,而是要以此抚恤死去的宿卫死士,又振奋张辽所领兵马。 同时,趁此时机将整个颍川的重要县乡清扫一遍,刚好达成收服的目的。 至少现在,陈、荀两家都已归曹,并且愿意拥戴依附,任由驱策。 荀攸勉强露出了笑容,“伯常的意思,是要荀氏的态度,我明白。” “那你这就不明白了,”张韩眼皮一抬,“这怎么又会是要荀氏的态度呢?我知道那些人以文若先生所在而暗示荀氏出来阻挠。” “因此,我含泪取了荀氏之财,才足以让周围的世族平衡,那个故事,并不是为了彰显家主为了保持均衡的智慧,而是想说,世间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家不被盗,其余人定然心中不服,便会一直闹事。” 张韩语重心长起来,拱手道:“公达,我是为你好啊。” 我特么…… 荀攸一口老槽在心里堵着,看着张韩不断的吸气,却是吐不出来。 我知道肯定难以幸免,定要出钱,而且我也做足了准备,要赠予钱粮资军。 但是,我没料到你真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口来。 我更没料到,伱居然还要说为了我好! 我真是……我还得说句多谢张主簿!? 你欺人太甚!! 我荀攸今日便是当场死,从外门跳下去,也绝不会说一句“谢”! “伯常有心了,”荀攸很有涵养的拱了拱手,脸色极其难看,好似吃坏了肚子。 喝到晚上,临行前。 张韩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给荀攸,以及一件信物,笑道:“这是,文若先生托我送回来的,侄儿请收下。” 荀攸嘴角一抽,接过书信拿在手中,看那信物乃是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一眼就辨认出来是叔叔随身携带多年的物件。 其人如此玉,洁白温润。 谦谦君子德,却没想到竟对如此奸诈蛮横的年轻人青眼有加! 唉。 …… 不出几日,荀氏也资军剿匪,迎奉曹操的顿时传开,引起了又一次的哗然。 “荀氏也没有逃过此贼劫掠!” “听闻,粮三囤,钱财无数,且还有布鞋、草鞋供军,而且还有几十匹马,马!!” 从北往南,战马的价格可是一地一个价,到南方已是天价! 那些不易于放牧的地方,好马的价格根本是千金难求。 “你们可知此是何意!?愈近则愈力,愈力则愈清!正因为荀文若在曹氏麾下,故而荀氏近乎举家支持!” “这是事未办成,接下来颍阴的家族,估计也要遭殃了。” “出资除贼不也是好事吗?至少也能落下一个好名声,唯有如此想了。” 开春十一日,颍阴各大世族全部出资剿匪扫寇,以充为军资。 张韩得粮两万余石,且得了钱财无数,人丁三千余,打得武器、战甲一千。 得战马二百多匹,所到之处无不是得豪族迎接,表面欢庆。 而后,就在这个时候。 驻军于长社的曹操早已得到了儿子与女婿被伏击刺杀的消息。 勃然大怒! 在长社张贴布告,招兵买马,要大军入颍阴,定要清扫山匪、水贼、流寇。 势要还百姓一个长治久安! “以吾二子之危,思如今颍川子民,不令苍首老者丧子、不使持操女妇丧夫,不使幼龄孩童丧父也!”曹操这般号召,便是要告诉整个颍川,我两个儿子遭了罪没关系。 但我思己及人,明白这种担忧和恐惧,所以为了不让百姓失去他们的儿子、夫君、父亲,操势要扫清颍川诸贼,还此地安宁! 此言传扬开来,百姓更是踊跃,当地乡勇只要不是奴籍者,都奋勇参军! 而士族豪绅们听了这话,当场就懵逼了,还来!? 小的来了一趟,老的还要再来一趟!? 他们在无人的地方大骂曹操不要脸!在家里义愤填膺怒斥奸贼! 几乎每个人都在极度愤怒的状况下,愤怒得不要不要的。 这也太狠了吧!? 张韩刚扫完,你曹操又要亲自来扫一次,而且还是裹挟百姓大势压来,这都不是明言要家族出资了,这是在用百姓压他们出。 谁人不出,自然失民心,不“体恤民情”,我们不光要送钱!还好慷慨激昂的送!还要带着和百姓一样的愤慨! 是以,在曹操进入颍阴的时候,每每过处家族之人不光来迎接赠粮、犒军,甚至还涨红了脸,扯开嗓子的痛斥乱世贼寇! 仿佛把心里的憋屈全发泄在这上面,定要骂得曹操面带微笑、心满意足,方才能过关。 甚至,好多人骂贼寇骂到曹操亲自下来劝的地步,曹操劝也简单,一般都是拍着肩膀柔声说:“是我儿子差点被截杀,不是你的儿子,何须如此啊?” 但大多人都觉得这句话里面的威胁之意实在是锋锐了,听完之后反而骂得更凶,对贼寇的恨意愈发的浓。 如此扫荡下来,三月底,曹操直接掏空了当地世族以驻军,同时从兖州调十万屯民来此定居屯田。 赶在春耕最后一截,以种植庄稼待收,同时驻军五万,在颍川彻底扎下了根。 至于官吏,暂且依靠陈氏、荀氏这两个四长之家,又请陈纪出任颍川太守,安置四方。 至于当初是谁埋伏截杀……张韩说可能是山贼王吧。 于是,颍川一带愤慨的世族,大多以“山贼王八”来借代这一家族,记恨于心。 彼此的猜忌一直没有消除,矛盾始终在酝酿,此局势,曹操自然看在眼里,也是乐意所见。 他不想看到这些家族团结,有这样一件事横在他们之间,并非是坏事。 正应了当初张韩说的那句话,“没有真相”很重要。 以至于,当有家族站出来想要承认时,还被曹操以全家威胁逼了回去,对百姓说是山贼,对颍川诸世族则是继续让这件事悬着。 也就代表了,曹操手里随时握着刀,以后只要翻旧账,这把刀就能落下来,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轻举妄动。 …… 颍川归于曹氏之后。 很多暗探和来路不明的无户之人,要么沦为奴籍被管制,要么就早已偷跑了出去。 极少有人会带着使命蛰伏,继续潜藏于曹操军中。 因为被查到是细作,下场会很惨。 这些细作来自于荆州、扬州、长安各处,但现在大多都分道离去,不再关注颍川。 颍川地方的贼寇、水贼,听闻了曹操的事迹之后,也有归降之意。 所以并不会内耗太过严重,留下毫无意义。 此时的扬州,袁术在扩建完毕的衙署大院内的广场走着,两旁是上百名两侧而站的侍卫。 大道宽敞,正堂宛如宫殿,设级数十阶,正待走上去时,袁术收到了谋臣送来的情报。 他停下脚步打开一看。 眉头顿时皱起,而后不可思议的看向来人,语气有些尖锐愠怒:“怎么会这样!?” “他们在两个月之前,信誓旦旦的送来书信,定不让曹操轻易取得颍川!” “一个半月前,则豪言壮语,必杀曹操麾下谋臣张韩、断张辽粮道!让曹操进展阻塞!” “当时书信里还说什么,非当地之士,纵使狼虎,也当盘卧,盘根之族无惧远来无根雨水,纵使乱世,定也若碾虫豸也!” 袁术明显激动,当初这番话听取之后的确很提劲,而且对方还是颍川不小的世族。 颍川不少宗族都曾发来书信暗通,有依附之意,但真能干成此时,以后就是大功一件。 那时候袁术还在想着,曹操取颍川不顺,待自己得江东天堑后为根据后,还能再回颍川、汝南。 在身前的谋臣阎象脸色一下黯然,摇头叹息,这些颍川世家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 当时的豪言壮语还历历在目,尚且以为能乱曹操之计。 袁术气得把书信横在阎象面前,指着这一块布上,前段的几个字,气急败坏的道:“念出来,念出来,这写的什么!?” 阎象哑然苦笑,好像想忍没忍住一般,“袁公救我……” “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左右,风向竟然倒转,”阎象冷笑了几声,拱手道:“主公,此时颍川路远,我们已没有相争的资格。” “应当将目光,放在庐江,孙氏旧将之中,要谨防孙策,他的威望颇高,自小和其父孙坚戎马征战,现在他已又为悍将,不得不防呀。” “在下建议,不该让孙策亲自带兵去取江东,那是他的老家。” 袁术心情烦躁,将书信扔给了阎象,不客气的道:“无妨!孙氏旧部是我功勋之臣,不能太过设防,致以人心寒冷。” “不用管孙策之事,阎君为我把控好扬州内治钱粮调运,即可。” 孙策先前屡立战功,为袁术所倚重,其人作战十分勇猛,而且英姿勃发,风貌过人。 深得孙氏旧部拥戴,而且,前段时日孙策为他献上了当年联盟军讨董时,孙坚到雒阳之后所得之物。 传国玉玺。 而且是真的,玉玺上有缺。 此传说已成典故,只有历代天子和掌玺之人见过,袁术却也因此得亲眼看见。 故而,孙策对他都毫无保留,自己又为何要去猜忌呢? 孙策甚至明言,敬奉玉玺,还当年父亲恩情,暗中将袁术视为明主。 这话是何意!?不言自明,无需挑明了说,袁术就明白孙策这年轻人话里的意思。 救命、收留之恩本来就已经重如山了,这些年又有主臣的情谊,能说出这种话并不意外。 袁术很是受用,而他既然主动请缨去取江东,攻伐略地,收回其老家。 “主公,可是要撤回西边的暗子,全力向江东扩张!?”阎象试探性的问道。 袁术当即笑道:“阎君不必多问,各司其职耳,曹操取颍川,无非是为了向天子表功。” “让他去表便是了,长安混乱不堪,诸公皆出大族,他们不喜曹操,此时光景为权宜之计,让他得到了朝廷的功绩,又能怎么样呢?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我们要去取实地、实绩,务实不务虚。” 说完,袁术直接拾级而上,进宽敞华丽的大堂找蜜水去了。 我堂堂四十万兵马,坐拥江南大地,何须再向汉廷称臣!? 阎象看着袁术的背影,暗暗有些猜测,但是却不好确定。 他能确定的是,到今年来,主公已经对长安天子不再关注,也不曾跨地域送去朝贡。 这一点,颇为奇怪……但曹操却还在力主接近汉廷,向东行军扩张,打通去往长安的道路。 两位诸侯雄主,其理念似乎完全不同,背道而驰也。 这个细微的变化,估计不少人也都已经察觉到了。 …… 四月,颍阴。 “让陈氏、荀氏、钟氏之人,传言我扫平颍川之贼寇,以表彰功绩。” “联书送至钟繇处,让他为我请功,同时告知董公仁,可力主拉拢诸公,看谁肯向我。” “我既已有颍川、陈留两地,让他为我谋一个重修雒阳的差事。” “下诏,开长安数仓资以人丁,取材雒阳附近山林,准备修定之后迎天子东归。” 曹操春风得意,下令开始向长安邀功,这些功绩传出去,应当会掀起轩然大波。 郭嘉得令之后,前去告知颍川太守陈纪,而曹操则是问程昱道:“伯常呢?为何今日又不在?” 程昱拱手而笑,道:“说是诸事皆定,去许县置办点田产、地产。” 曹操顿时皱眉,满脸错愕:“许县?他去那里置办田产……” 程昱笑着说道:“伯常说颍川地势通达,现在地、房都便宜,那些商贾、家族都也愿意出卖。去办点田产、地产,以后好迁居于此。” “呵,”曹操摇头苦笑,这个张伯常,日后大计可成,何患无财? 程昱冷不丁的笑道:“恐怕是想把这次捞到的用出去。” “有可能,”曹操面色一板,笑容顿时凝固,“扣他三个月俸禄。” 程昱也愣住了,连忙道:“主公,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这个意思!” “无妨,他就是想出去玩,上次截杀忘记了?居然还敢擅离职守而去?” 曹操眉头一皱,然后又舒展了开来。 罢了,去就去吧,反正许县也是小地方。 想到这,郭嘉传令回来,与程昱、陈群、荀攸一起,和曹操商议此后诸多大事。 荀攸虽还没得征辟表官,但是荀彧力荐,曹操早已去拜会过了。 等会还要更第一百章达整! 然后凌晨再来一章,么么哒。 (本章完) 第一百章:他是个养很多鱼的老海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衙署之内,众儒商议修缮雒阳皇宫之事,定下了取材之地,且划分好了壮丁选取。 屯民之中有不少男丁,在张韩造出“龙骨水车”、“溪井”等物,在兖州、徐州大为风行,所以即便不算各地的百姓。 就只算屯民之间,也已经省出了很多人力。 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与精力来做修缮工作,但要寻到懂得宫殿造物设建的匠人,来指导这些征夫搭建各处。 这样的人才,需要境内征召,或者是天子直接指派。 当然,都还只是预想而已,到最后还是要看天子诏令能否下来,终究还是需要努力。 “诸位先生,那就多谢了,雒阳四周关隘城池所需屯兵量大,不到十万不可稳固。”曹操不由得感慨了起来,脸色略有忧虑之色。 几人也都左右相顾,暗暗猜测曹操之意,恐怕不光仅仅只是担心此节。 洛阳想要治理繁荣,非一人之力即可,其中城内治安、商农、士人任用,牵扯实在太多,而且需要的人手、兵马也会更多,光是四部尉就需要任用多少上下官吏、从属。 人一多,自然也就会杂乱,当势力错综复杂时,就必然会导致内乱再生,现在主公的领地之内没有多少内患,那是因为派系已被拔除得差不多了。 任用的重要官吏,几乎都是自己人,掌权者为心腹,掌兵者为宗族,同时因为大家都起于创业初时,所以能凝聚到一起,当雒阳建成,天子东归之后,所到来之人可就不仅仅只是现在境内的家族争斗,暗中使绊了。 郭嘉跟随曹操的时日虽还不多,但却深知他的心意。 此刻立马明白他不愿在雒阳定都,让天子再回到雒阳皇宫之中,当即拱手道:“主公,嘉认为,先暂且修缮雒阳皇宫,若是实在耗资巨大,则可再寻别处。” 曹操眼睛一亮,十分满意的看了郭嘉一眼,眼光扫过众人道:“诸位觉得,还有何处适合天子居住?除却雒阳之外,我们的确也应当以腹地来迎奉天子,方可得护卫安宁。” 在场的,多是颍川出身的谋士,程昱虽说出自兖州东阿,但却也知晓各地的风土人情,见识广博,应也有些想法,但却还是郭嘉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认为,既然为腹地,则不能以家族林立之地设为迎奉之地。” “腹地,则需要地势平缓,四方通达,而且要易于屯军屯粮,这个地方,我认为唯有许县最为合适。” 郭嘉是当地人,年轻时游走境内诸多地方,知晓何处易于扩张起城,只是没有人去扩建,也不够那么多百姓来撑起繁华,但若是天子东归,定然引来无数百姓相聚,只为在天子脚下寻求安宁。 这样,人丁和财力肯定就不必担忧,而既然是扩建,满足上述诸多条件的最佳之地,就是许县。 也就是许昌。 这话说完,曹操和程昱同时都愣了一下。 郭嘉错愕的看着他们:“怎么了?主公为何有些迷惑?” “没事。”曹操很快平静了下来,淡然的摆了摆手,道:“为我找到许县的地图,或是,找时机实地去看看,以等天子诏令。” “唯。” …… 许县。 此时还是田土众多,青草没马蹄时,张韩骑着绝影,行在城外的山道上,已经从城内出来,向郊外的农田、河边而去。 跟随一同来的是曹昂、典韦。 以及高顺所领的八百宿卫骑兵。 这八百人,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派来保护张韩还是曹昂的了。 最初是选自高顺家族的家底,现在屡立功勋后,每个人都已经从兵升为吏,去别的营中也都是能领队的头子。 自什长到佰长不等,能力均衡、骑术弓马皆是娴熟。 他们一起共事久了,虽有死伤但增增补补,始终保持八百骑数,已成为了张韩的标配。 翻身下马后,张韩摸了摸绝影的脑袋,牵着他在路上缓缓而行。 典韦跟在旁边有点心虚的问道:“先生,这次咱们又擅离职守,恐怕又要被扣俸禄了。” “放屁,我是有气运加身的人,怎么会被扣俸禄?” “再说你担心什么?”张韩转头看向他,“扣是扣我的俸禄,而我会如数发放给你。” “再说了,子脩和我一起的,难道还不算护身符吗?” 曹昂在旁边笑而不语。 我觉得并不算,我也被扣了半年了……曹昂心道。 跟伯常兄长混,被扣俸禄感觉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话说,”曹昂忽然温和的开口道:“伯常为何选定许县落家,还带上宿卫一起来?” 张韩回头看了一眼高顺身后的众骑,行路轻松,都在交头接耳。 这次并非是行军,等同于张韩找了向导,带他们一起来许县买房子和地产,置办家业。 又或者有的人没有成家立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来吃喝玩乐。 所以,行走时比较随性,倒是也不怕危险。 张韩笑着回答道:“日后大家住得近,方便喝酒多好。” “咱们迎奉了天子东归,这里地价房价一定会涨起来,如果没有成功迎回天子,那就当是提前置办了。” “嗯,有理。” 曹昂买了三处宅邸。 典韦买了一处。 张韩买了不知多少田、土地和房屋,甚至还有山契,别人都是随便置办一些,当做不虚此行,同时历经生死,把钱财花出去替死去的兄弟享受享受。 但张韩就不同,他像是个土财主,大肆挥霍钱财、珠宝,购买了无数田土,所买下的一片地界,足够居住一族的人。 甚至还是临河成列,一旦真的发展成了族地,连河都占了,极其适宜生活。 张韩其实本来也不是非要买得这么狠。 主要是这么多家族给的军资用来扫荡贼寇,但贼寇望风而降了,你说这钱怎么办? 犒赏兵马呗!大家一路走来都不容易,当然要均分才行。 是以他们几人占小头均分,下面兵马占大头均分。 张辽也开心、高顺也开心。 至于他们得了钱财是全部给将士,还是给一部分,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但张韩他们分的虽然是小头,数目却也不小,粮食、布匹、金银且不提。 一路来也有直接破城、劫掠一族的时候,那才叫富有。 走在林间至河边的小路上,马蹄声稀稀落落响起,张韩和曹昂聊起了迎奉汉帝之事。 曹昂很有见识,他也断定,朝堂诸公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肯依靠曹氏。 他们最心念的勤王之师,其实应当是袁绍。 奈何袁绍、袁术皆不肯回应,只勤于扩张、巩固自己的领土,各有理由。 “袁术更狠,直接扣下了长安使节,用他们的符节来招兵买马。” 曹昂说到此,摇头感慨,二袁绝非是愿意扶汉之人,甚至势力坐大之后,隐隐有要自立的意思。 “此世,有汉志者无能,有能者无汉志,”曹昂背着手,看向远处,感慨道:“天下有能有志者,为我父一人耳。” “岳父厉害。”张韩也适当的舔了一波。 “是以,我可料定接下来天子东归或可成行,而真正的混乱将接踵而至,伱我都可能成为潮流中的漩涡。” 曹昂目光深远,情绪平稳沉凝,他能够感受到,这条路并不好走。 在外面对诸侯,在内要防诸公,恐怕是一把双刃剑。 但天子在手的诸多好处,围炉夜话的时候不知说过了多少次。 自当是益损参半的,无法预测。 自伏击刺杀之后,曹昂当夜于重围之中也杀了十余人,受伤两处。 心境发生了些许变化。 行事比起之前要沉稳了许多,而且会暗地里思索潜在的敌人。 张韩倒依旧是轻松写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请务必答应我,千万不要再泄露我会武功了。” “对外就宣称我力气大就行了!” 张韩阳光的笑着。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设,在不久的将来还可以再用上! 曹昂:“……” 【你扫荡贼寇,令颍川治安转好,消除奴籍引为军士,功绩斐然】 【获得“武力+1”】 【武力:93】 “诶?”张韩拍打的时候,莫名收到了系统义父的奖励。 感觉身体的根骨、气力,又在缓缓变化,而且现在眼神之中的视线似乎更加敏锐精准。 到了【90】以上,真的是一点一个新世界,若是再加以日夜训练,能力将会巨量提升。 很好。 又能多苟一点了。 可是为什么还不能加智力,给气运也行啊。 张韩毫不怀疑的猜测,气运若是能到一百,被人围了都能天降陨石帮他砸开一条道来。 就算做不成妖孽逆天的谋士,当个位面之子也行,反正总比粗鄙的武,夫好。 张韩捏了捏拳,一边感受体内狂霸的气力翻涌,一边吐槽。 “伯常,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 “你认识董昭?”曹昂记得张韩非常推崇此人,而且一直斩钉截铁的认定,天子东归这件事,董昭定能立下大功。 “他是个怎样的人?” 曹昂柔声问道。 他是个善于在鱼塘里养很多鱼的老海王……张韩心说,但脸上展露自信的笑容,道:“外交大才,善于联合拉拢,八面玲珑,他自举孝廉时我就听过名号,所以才力主推举。” “嗯,原来如此。” 曹昂点了点头,心想着能有多八面玲珑,才可被称之为外交大才。 …… 长安。 内城之中一处宅邸,骑都尉董昭居住于此,他本脱离袁绍到长安谋事,途径河内时被张杨留下。 于是归属于张杨,一同在河内一侧保护汉帝。 雒阳在河内南侧,故而现在曹操占据颍川之后,消息递来得勤了一些,让长安城内的诸公,都略有不安。 他们大多对曹操保持一种很纠结的心情:既担忧,又想亲近。 但是,曹操因为一直实力弱小,当初在朝中也没有多少势力,导致了现在骤然起势之后……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结交、亲和,现在再去,事倍而功半,所以都兴致缺缺。 又害怕不亲和、交好,迟早为曹操所恨。 说白了就是包括李傕郭汜在内的长安诸人,最近才感觉到这些年好像舔错人了。 要是早在曹操还是个东郡太守,存亡挣扎的时候就一波舔上去,关系不至于这么尴尬。 而这个态势,心思通明的董昭只是第一次到达长安领骑都尉时,拜访诸公后,立马了然于心。 所以,董昭决定为诸多文武,以及在外的曹公做点什么,来立下一桩天大的功绩。 他打算通过写信的方式,来帮曹操先行建立与诸将的关系往来。 第一封信写给李傕,“将军于危难之中逆来,集众而卫长安左右,护卫天子于宫闱,居功至伟、国之砥柱也,操同为领兵之人,对将军甚是敬佩,今特以此信通达,以交将军之好,若大汉匡正,操携兖、徐为将军驱策,还望开关以迎,操偶得密铸神铁,特打战甲一副,赠予将军……唯盼君回应,莫与左右。” 很久后,董昭写完了第一封信,在思索片刻后,开始写第二封信。 这是给郭汜的,“操,闻郭公之能,不在皇甫、朱公之下,堪称国柱,领兵自护左右,殚精竭虑,权衡朝堂,兖、徐物产丰富,多有瑰宝,今有白玉雕铸小像一尊,价值连城,望赠予郭公以结交,日后内有公镇朝堂,操征南北,可保大汉安宁……唯盼君回复,莫与之他人。” 第三封信,又写给驻军在弘农的镇东将军张济,“操久闻将军大名,与徐荣、牛辅均列当年西凉大将,操为荣所败,心生敬仰,料将军不弱于徐荣、吕布之列,愿与将军结交,徐、兖家族林立,均为我驱策,得钱粮囤积,日后愿为将军赠粮,以助将军立功……操只以将军为雄,其他皆是鼠目寸光之辈,此信莫与之他人。” 这封信写完,董承又深深思索起来,李傕好神兵利器,喜武器宝甲;郭汜喜金玉,且性自满;张济素来缺少粮食,苦于郭、李发粮不多…… 韩暹属白波旧部,好大喜功,为人自傲,目光较为短浅,缺的是乘凉大树,以许诺诱之。 杨奉同属白波,为李傕所引,率众部防范郭汜,为人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以金银许诺之…… 于是第四封信、第五封信,也精准的写下了两人所缺。 接着又是第六、第七,写给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儒公卿,内容和这些西凉将派系就全然不同了。 写给公卿的多是以歌功颂德,或者追忆大汉为主。 书信送达之人,不乏廷尉正钟繇、侍中杨琦、黄门侍郎丁冲、尚书左丞鲁充、尚书郎韩斌…… 这一整夜,董昭就像是一个海王在鱼塘里喂鱼一样,力求每一条鱼都能得到他充满爱意的投喂。 是以情真意切的写下了不知多少封书信。 写给公卿的书信是最烦的,为了以大义打动,董昭乃是动容而言,甚至激动非常,往往写完一封后自己都感动落泪。 然后再写一篇俗套送钱的给西凉将,两相交替,令情感相互抵消。 写完,董昭揉了揉眼睛,咂了咂干涩的嘴巴,伸了个懒腰。 后又将这些书信都收藏起来,然后打算在一个月内,逐步送出去。 看看是否能有人来与他暗中回应这些书信,再做判断,是否该深入结交。 “如此暗中通信,想必曹公以后也不会怪罪,虽许诺众多,但大事若可成,都算功绩也。” 董昭看着这些亲手写下,又风格、内容各自不同的书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不愧是我。” 凌晨还更一章,但可能很晚,等不到老宝子先睡,我码完就来陪你们睡(害羞)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此人之谋,堪称无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此事做完后,董昭还是觉得有些欠缺,他决定先行回到河内,去见张杨,为曹操打开自颍川到河内的路途。 如此才可两相通达。 于是,董昭立刻戴上冠帽,身着广袖长袍,整理胡须与鬓边,挺胸出门去。 他先去了钟繇的府邸,送出了一封书信,又去辞别李傕,送出一封书信。 再见了郭汜,送出一封书信,并在拜会后,相谈甚欢……直到后半夜,才出城去往河内,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如何与张杨进言,方才能让他开关放行,主动联络曹操。 路途两日,董昭回到河内时的张杨亲自来接,张身材十分高大,连边胡须、双眸有神,两鬓延伸下来都都有断续,皮肤粗糙且沧桑。 整个人面容有一种沧桑岁月的雄武感,好似在苍茫黄沙里游历归来一般。 刚见到董昭车架,张杨已快速走到车前,粗糙大手伸出将董昭迎下。 此情景让董昭颇为局促慌乱,双眸闪烁不已。 “承蒙将军厚爱,礼遇相待,昭心生愧疚,夙夜难寐啊。” “何来愧疚?”张杨带着他走在回城的路上,面容冷肃不露心情。 董昭一边走着,一边说起了此次长安所见所闻,给张杨分析了当下态势,明言李傕郭汜内中不合,有可能随时会作乱。 “然,昭却没能为将军立下功绩,要来兵粮、盟友。” “此去,只觉长安宛如浑水一般,甚是风雨交杂,各方势力均在其中。” “嗯,我早已有此感,可惜我守备河内郡,不可随意离去,袁绍、曹操均视我之地为己物,二人暗中结盟,我大军一撤,定会立刻发兵扑上,故而河内我离不开。” 张杨守住了河内,同时也被此地所绑缚,一旦离开将会失去容身之地。 而他和袁绍的交恶,则是令他不敢放弃河内的开始。 故而,他和长安朝廷始终维持关系,又曾收留吕布、送粮于长安赈灾,左支右绌来与袁绍对峙。 此时,董昭脸色一滞,连忙道:“将军为何说,曹公也图谋河内呢?” 张杨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因为董昭一声“曹公”而生疑,他知道董公仁说话一向很有礼度。 于是快速回答道:“他屡次送来书信,皆是要我开关,让他的使者能够从河内,去往长安面见天子,但他和袁绍早年暗中结盟,背靠于河北河南,相继对峙天下诸侯,我岂能放他入境,以令境内不安。” “将军万万不可做此想,”董昭连忙绕到他身前,此刻就是绝佳的机会,正好张杨也提及了曹操,或许正该劝说他,将关门打开! “当初,曹公遣使王必往长安,将军也曾放行,后曹操送来犬马金帛,亦是一段佳话,何故现在却要担忧曹公暗害!?”董昭抬起头来,正视张杨,“在下方才所言,心中愧疚,正是因为此节。” 张杨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开口道:“公仁请说吧。” “在下私以为,将军早起于武猛,并州莫不知将军之勇也。” “然而今退守河内,乃是深受天子器重,以侧相应予,应该深思立下大功来偿还此恩,而如今,功绩就在眼前,将军应当取之。” “何来的功绩?”张杨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天子东归,已成定局,且不说陛下思念雒阳旧都甚矣,而今,李傕郭汜内斗不休,两人日益生怨,迟早会有一战。” “故而将军应该勤王为要务,以将军一个人的能力当然不行,但若是外部还有诸侯接应,则大事可成,天子归雒阳后,定会表彰功臣,将军若在其列,则与袁绍之仇怨,不也就冰释消融了吗?” “在外诸侯,你说的便是曹操。”否则也不会这样徐徐引导,但是曹操和袁绍本来是盟友,又怎么肯真心待我呢? 月色下,接着昏暗的火光,董昭可以看清此时张杨的面庞,其实已经动摇。 于是他再深深而拜,语重心长的道:“曹公和袁绍,并非是长久的盟友,袁绍据冀州、青州,而今即将夺取幽州,有沃野千里,战将数百,兵甲数十万。” “而曹公据兖州、徐州、颍川、汝南,以军屯为内治主政,囤积粮草善待百姓,兵甲虽不足二十万,境内却有数百万,乃至千万百姓相随,日后便能源源不断获取兵力。” “他们两人,迟早会有一战。” “而胜者,方才能存活于世,这是大势所趋,”董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而将军和袁绍有仇,何不相助曹公?” “将军亦需功绩,何不趁势将护帝之功、结交之便,一并得之?” 张杨深思之时,一句话也没有回应,他在权衡当下利弊,他此刻虽为河内郡守,此地人户富庶,得粮不少。 去年大旱,也曾命将士背粮去予天子,自来河内后,贼不像贼,英雄不像英雄,还是应当做出一步改变才是。 “好,我开关相迎,你为我派出使者,向曹操通此令,让他派遣一支使者,从河内而过,去往长安。” 董昭说得对,与其一直死守于河内,不如趁势立下功绩,结交曹操,和他同盟抵抗袁绍。 否则再等下去,莫过于等死。 张杨不怕死,但怕死得太过窝囊简单,连带着跟随多年的兵马一起消磨了一生。 董昭的话,可谓是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可以立下功绩,也能结交曹操。 “将军,英明。” 董昭咧嘴一笑,道:“我一定为将军奔走,遣心腹,去往曹操处,让他尽快派出使节来河内,和将军结盟。” “多谢公仁。”张杨暗暗的舒了口气,董昭看局势比他透彻许多,所以自得董昭后,始终仰赖。 董昭摆了摆手,道:“我此生才学,不就是为了这些事而施展都吗? “既如此,我今夜就需离开,再回长安去,奔走各处,设法先将天子动向探知。” 他再次深深一拜,让张杨顿感错愕,这才刚回来,还未曾得休息,竟然立刻又要到长安去。 看来,形势的确已经非常危急,“我给你一些死士宿卫,伱带去长安吧。” “谢将军,昭一定不辱使命,为将军开辟一条可行之路。” “哈,”张杨背着手轻笑了一声,深深地看着他,沉声道:“而今,谁人都在寻出路,天子也不例外。” “局势混乱,远比你我所想更加危急,所以,公仁当以保命为上,你之才,应当方刻才有用武之地。” “珍重。” 他们两人之间,并不旧识的私交情谊,而且两个人的性情也都算不上豪士、侠义。 但不管怎么说,一同共事于河内,每日亲身入此长安风云之中,却也生出实在的袍泽情谊。 难能可贵。 …… 董昭回到长安,不到一日,便有人来府邸做客。 在宴请之后,假意酒醉,于是转到内屋而商谈。 所来之人,便是廷尉正钟繇。 长须及胸膛的钟繇,有真正儒者的风范,目光明亮,须发浓密,黑白参半。 其人身穿黑色为主色调的官袍,头戴冠帽,脸型与体型都偏清瘦,胡须及胸,笑时儒雅。 他此时伸手将胸前的胡须捻住,淡淡道:“君所送书信,我已彻夜观读,曹公武德昌隆,在外得兵甲十万,仍旧有勤王之志。” “早在当年讨董时,他一马当先于众诸侯之前;董卓入京时,他也曾暗中谋划刺杀,事未竟而化名远走。” “我,深感敬佩。” 钟繇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略显沙哑沧桑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愿力主东归,说动李傕郭汜,不过此事很难让他们松口。” “长安,如今态势紧张,李傕、郭汜二人,为护卫皇城,各自引白波残部、黑山残部、南匈奴贼寇,西羌部族等,鱼龙混杂,令天子苦不堪言,想要逃脱出去,非要他们同意不可。” 原来如此…… 董昭刚来不知道,若不是钟繇告知,他又怎能想到,整个长安周围还放了这么多贼兵、异族。 南匈奴是马背名族,若是有军在此那定然是骑兵。 而且,这么多暗藏的兵马囤积,也怪不得去年颗粒无收、尸横遍野时,两人死活不肯以兵粮赈灾。 眼睁睁就看着天子脚下活生生饿死了十几万人!! 心狠如虎狼也!如何与曹公那等仁主相比!? “甚至,长安内城之中,盘踞着大量的探哨,包括我今日到此而来,或许都有人立即通报给李傕,或者郭汜,又或者是别的人。” “廷尉,这……” “不必惊慌,”钟繇看董昭惊讶,连忙抬手,摇头道:“今夜你我相见,明日定也会被他们二人追问,是以只说你我旧识相交甚笃,家中曾有姻亲,我在你府上喝醉,不便回宅便好。” 说到这,钟繇又展颜一笑:“当然,也不一定会有人来问。” “这是何意呢?”董昭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钟繇叹了口气:“以往也有义士来见我,夜晚时,共同谋划计策来疏解此时苦闷,但若是来见我的人干系不大,第二日李傕就会追问,或者是郭汜来问;若是干系十分重大,可能事关中原的话,反而不会来问。” “他们两人皆为戎马半生、杀人如麻的将军,又历经了王司徒当初不赦之仇,对士人痛恨敏感,定会问我。” “不问,则说明不知。” “啊,”董昭忽然短促的叫喊了一声,“探哨消息皆要归一人之手,乃是当年那位牛辅军中的谋主贾诩,我记得他。” “答对了,”钟繇点了点头,“此人可谓足智多谋,其毒辣更甚当年李儒,而且从不骄纵跋扈,甚至不见于外,不慕虚名。” “每每李傕郭汜出面,他总隐藏于后,背地里无论出了多少制衡公卿的计策,第二日若见到官吏,无论熟识还是不熟,都会笑脸相迎,恭敬行礼。可谓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但我能料定,他已对李傕郭汜……失望透顶。” 董昭一喜,这句话方是今夜真正的定心丸。 原本听前半段,他只觉得如坠冰窖,心中骇然。 一想到他之前东奔西走去送书信被人一直掌握于手中,就感觉毛骨悚然。 但他若是对李傕郭汜也失去了耐心,那就等同于自己人。 或许,自己暗中所谓,他早已经知道,却还在暗地里配合。 “廷尉为何能确信,此人能掌控探哨?难道二贼竟如此信任他?” “推测不错的话,唯有贾诩能够得到信任,因为当年李傕郭汜本来要奔逃回西凉,若是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但,就是贾诩,进言力主杀回长安,让他们沿途收拢董贼部众,方才让司徒那一计,功亏于溃,令天子刚除一虎,却又陷于二狼。” “我也是,偶然听李傕醉后说起,方才知晓。” “呵……”董昭听完,手都在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惋惜,又或者是后怕。 若没有他,现在长安诸公应当还可掌权,天下未必能有如此割据之相。 关东诸侯也不会另有立东天子之号召。 “当真毒士也!全然不顾天下分崩离析,他和李、郭二人生死之交,竟也能算计?” “唔,”钟繇目光凝重,捻须的手紧了紧,道:“他,如今与张济交好,我甚至有所猜测,李傕郭汜的矛盾日益见长,其中亦是有他挑拨之功。” “他想要趁此乱,与张济远走,另投他处,甚至还能抽身贼人之列,不被天子怪罪。” “若真的是,那此人真就太可怕了……自古用兵者、设谋者,遵循世间之理,却不曾脱离大势所在,天时、道义、地利、将和、方与法也,可他不拘泥于此,便计计阴毒,防不胜防。” “当真,这般可怕……” 董昭喃喃自语,他不善阴谋算计之道,故而难以理解。 钟繇感觉自己好似把后辈吓到了,脸色顿时舒展,表情重归慈和轻松。 语气也轻快了起来,笑道:“倒也不可怕,他既布局搅动大势,那么我们东归之事定然也在此环,他会促成东归,待李傕郭汜向东追逐时,他便好趁此时机和张济向南抽身。” “如此,并不会暗害我们。” “倒是也不必如此猜测,他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董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钟繇。 这时他心中又响起了一个念头,贾诩如此可怕,那对贾诩洞若观火的您,不是也很可怕吗? “此人用计,堪称无义,真乃毒士也。”钟繇直接了当的评价道。 但他博古通今,书法超然,静功涵养自然也非凡,他还有一个道理自己明白,却没有和董昭说出来。 毒士者,无天助也,谋己容身苟活于天地,却谋不得天道半分,大势绝不会随行于他。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我这气运,也该起作用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毒士属利己者,能够谋算自身安危,但是无天助,便意味着他成不了道义所在的谋臣。 钟繇读史观书,从古至今善谋者谋一域、善治者治一国,有经天纬地、谋国治民之志者,能称国士。 否则,才能再妖孽也属祸害,且不得天时。 钟繇沉声道:“公仁,我料定他会暗中进言,得令雒阳皇宫修缮,既有此助力,你尽可在长安施展,令曹公得西来长安,通达圣听。” “廷尉之言,当真可行否?”这种暗地里被人始终算计的感觉,让董昭浑身不自在。 主要是若真的是贾诩背后掌控,他随时能进言提醒二贼,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可以,”钟繇笃定的点了点头,“我之前说过,他对二贼已经失望透顶,已在谋张济了。” “李儒、贾诩之流,才能出众,但无法引动大势,他知晓李傕郭汜定不能久持,于是搅乱局势,是为了身退。” “我可料定,贾诩在等时机而走,再待时而占一处稳固必取之地,待价而沽。” “是何地!?”董昭好奇的问道,他此时十分兴奋,听完了这些,很难不对长安里这位谋者感兴趣。 但很遗憾,钟繇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胡须,浑浊的眸子看向他道:“公仁也太抬举我了,我在蛛丝马迹之中,能断出局势由他暗中搅动,就已是煞费苦心。” “若是猜测其所谋去向,是万万不能,但无论如何,长安局势会因他推动,而利好与我们。” “东归,定能成行,”钟繇笑得成竹在胸,“今日来,便是为了告知公仁,可尽管去试言,为曹公拉拢,我等可再推动大势而走。” “好,好,如此甚好,”董昭腮帮微微鼓起,心里虽不安,但是却也觉得庆幸。 第二日,果然没有人来追问昨夜钟繇去见董公仁之事。 相安无事的一日,到夜晚才稍稍被打破,是李傕同意在殿上面见天子,并为曹操请功。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李傕和郭汜彼此内斗,两人谁都不愿见到对方的势力太大,所以对曹操肯定会暗中结交。 我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应该是! 董昭心中思索了一下,旋即肯定了自己当初早已是洞察两人态势,方才会同时送去书信。 因而,料定他们之间不会互相通信,却都会暗自与曹公交好。 不愧是我。 但,当时是本性流露,还是真的有此设想,董昭其实有点记不清了。 到了第三日,果然郭汜的人也暗暗到了他府邸,将回应告知,他愿意暗中迎曹公,且为他功绩请天子再做赏赐。 同样,李、郭二人在随后的几日里,都没有察觉到彼此派人来见过他,说明内城的暗探真的被蒙蔽了。 董昭身为骑都尉,从河内进入长安起,都会有人盯梢,绝不会放任他在城中自由游走,随意谋划。 而且,他的确也做了不少暗地里拉拢的事,却一直没有被拆穿,这足以说明当时钟廷尉所言非虚,真的有人在背后蒙蔽二贼的耳目。 第七日时,董昭送出去书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应,有的人大为欣喜,表示愿意归附曹公;有的人模棱两可,只是托董昭表达谢意,并没有亲近的打算。 而还有一半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依照现有的回应,董昭大概能知晓有多少势力愿意帮他在天子面前进言,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李郭二人眼前说得上话。 是以,董昭顺理成章的提出了东归的意见,并且上书尚书台,请百官在朝会上考量此事,听天子做出决断。 百官争论不休,李傕郭汜则是默不作声,彼此不相对望,而天子陈去年大旱之情,长安百姓民不聊生,怨气四起,存粮只能够军中所储,但不可赈灾于民。 他想要回到雒阳旧都,在雒阳四通八达可令天下诸侯进献朝贡。 这样,既可以巩固周边护卫兵马,又可安定万民,同时远离长安这灾害横生之地,让李傕与郭汜考虑。 散朝之后,分别有人去跟随两将而走。 同时进言,所言几乎都是想让他们迎合天子的想法,归旧都。 进言的方式都很有意思,差不多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将军若能依天子之言,则日后定为汉廷所倚重,乃是国柱之功绩。 于是,两人都各有心思,颇为动心。 三日之内,天子周围诸公不断去请见李傕,陈之以利害,终于说动了李傕。 李傕勉强答应东归,并且立刻让天子选定官吏,前去修缮雒阳皇宫,再准备车撵、马驾,拟好诏书准备向东而回。 至此,满朝大幸。 在他们看来,东归之谋,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但,在天子下令出行之后。 不多时,李傕郭汜就爆发了大战,两人彼此怪罪对方不尊当初约定,暗中靠近汉廷,意图独霸大权,斗得不可开交,双方兵马彼此厮杀,将长安又化作一片火海般。 百姓出逃,诸将按兵相望,天子在诸臣子的护卫下,加快脚程向东迁徙,同时派出飞骑到天下各处,寻求诸侯出兵勤王相助,来迎接圣驾。 …… 颍川。 屯兵颍阴的曹操在荀彧赶到家乡后,收到了天子东归的消息。 而且,送来消息的人几乎详尽的告知了如今长安的态势。 “关中大乱,诸侯混战,李傕郭汜已撕破脸皮了,”曹操将书信放在案牍上,对眼前的荀彧说道。 荀彧调运了五万石军粮从兖州赶来,便是为了助曹镇守颍川,以待天时,但谁能想到,天时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送信来人,属董昭麾下。”曹操明显心情极好,当初张韩就力主推举此人,曾说过他一定会在东归大事之中,为曹操建立汗马功劳,现在果然功劳不小。 曹操略显兴奋的走到荀彧面前,双眸放光的凑近他,道:“文若,时机正好,我们应该立刻出兵,靠近雒阳。” “董昭,为我游说了河内太守张杨,早年我和张杨曾有旧识,但他与袁绍成仇之后,也一直忌惮于我,但这个董昭,却为我劝说张杨,开河内关口令我军通行。” “会不会是计?”荀彧平静的问道。 “不会,”曹操轻声笃定,“张杨苦守于河内,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为天子北部屏障,一旦撤军则会被李傕攻杀,而袁绍也会趁虚而入,占据河内。” “所以他需要盟友,而我,此时就是他最好依赖的盟友。” 荀彧深思片刻,决定再与曹操将消息全数通达,拱手道:“钟元常曾送来消息,李傕、郭汜二人日益仇恨,随时可能爆发大战,如今果然开战,乱则有机会,所以才会让我们前去勤王迎接,所以此消息应当是真的,长安真的大乱了。” 曹操呵呵一笑,“准备许久,就是等待此时机。” “奉孝、志才都曾数月谋划此事,派出探哨摸清一路地势,自长安到雒阳数百里,关口守军也大多熟悉,张杨只要为我开了河内,则少去大半。” “虽说不知他们这两名西凉旧将是如何起的争端,但形势利好于我,应该锐意进取、勇猛精进。” “我意,集齐所有骑兵,进发雒阳,以重建雒阳旧都为名,先将五万屯民送至雒阳附近。” 五万屯民,全部挑选当年青徐降卒退伍的壮丁,他们虽不能选为精锐之师建功立业,但为屯民却是精力过盛,这一两年未曾上过战场,可谓养精蓄锐也。 而且,这些人对曹操有感恩之心,愿意听令行事。 又一直盼望能够立功,来脱离屯民的身份,成为某地的住民,完成从“贼寇”身份又转回为“大汉子民”的华丽变身。 所以,这些人只要给他们刀剑,他们就是曹操的兵。 “主公要派遣谁人先行?” 荀彧问道。 “我亲自前行,”曹操不假思索的说道,“匡扶汉室,我辈当义不容辞,如何还要派人先行?” “至于随行军师,便请文若和伯常跟我去吧。再没有比你二人更合适的了,让伯常自行挑选将军随行出兵。” “伯常不光能打,鬼点子还多,又对局势心如明镜,且还对董昭有举荐之恩,带他最好不过。” 荀彧沉默以对,没有多言。 他自身体恢复之后,在家中听闻了张伯常从长社到颍阴的所作所为,差点没又背过气去,但身体恢复了,精神极好,于是就变成了在家里被气得嗷嗷叫。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当初赠予张韩的信物、书信全都要回来。 混账张伯常,不当人子! 长社到颍阴所有世族居然全都不可幸免,几乎钱粮所藏被扫去了大半,哪怕是所谓盘根错节的巨树,也在这一趟里被掏成了树洞,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枝繁叶茂。 另外,荀彧也有点怒气,暗中闻讯是何人设下埋伏,但只有蛛丝马迹,不可确信结果。 而其实曹操选择张韩的另一个理由是,青州众不光感恩曹操,也卖张韩的账。 他们两人,一个是恩威并施的兖州主君,一个是提出屯田策,并且致力于让百万人安置的仁义谋臣。 许多现在虎豹骑的精锐,以及青州众屯民,对张韩的话是愿意听信的。 一同前去,可以分而管制,曹操可领虎豹骑入长安,去迎天子,见诸多谋臣。 而张韩能在雒阳管住五万屯民,先行居住屯田、取材建雒。 …… 河内。 雒阳旧都,张韩和典韦走轘辕关小道,自登封而入,穿过大山远眺雒阳所在。 轘辕关小路崎岖难行,道路回转不断,是以行路十分缓慢,但好在关口并没有敌军、贼寇,早在曹军进入颍川之后,各关口都已派去兵马暂驻。 是以,张韩下令暂且在关上停驻休息。 曹操走的是新郑,从平原前去河内。 顺带领五万屯民迁徙,期间保证粮草水源等,行路也不算快。 两路而走,都是预估一个月左右方可到达。 当然,也有骑兵探哨早已经先行出兵而去。 在等待前路消息传来。 是夜。 张韩没有把酒言欢,因为战马所带只有水,轘辕关上的守军又没有多少物资囤积。 所以只能在关城上,俯瞰河南的大好河山。 “先生,喝点水吧。” 典韦去拿来了皮袋,方才张韩说口渴得紧,有点难受。 “难道就没有蜜水吗!我想喝蜜水!”张韩咬牙切齿的气抖冷。 我在许县好好的置办房产、地产,已经开始准备收奴籍来开垦土地了。 在享受自己的狗大户人生的时候,忽然就被派来迎天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方略到董昭此人的招揽拉拢,基本上都是自己出的主意,并且在其中奔走操持。 既如此,那身体力行的危险活儿,也要我来干吗? 我为你曹氏当牛做马,伱曹氏给我草吗!? 哦,还真给了……我的宪儿。 想到这,张韩为了家庭忍了下来,并且陷入沉重的思考,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气抖冷。 典韦听完他的话,没有丝毫迟滞,动作很自然的坐在了他旁边,语重心长的道:“您要点脸吧,还蜜水,有水就不错了。” 他也知道张韩不是真的要,就是喜欢口嗨,一天天作精作怪的,他早就习惯了。 “就这个,不喝俺全喝了。” “我喝!”张韩咬着牙道。 “我们先行走关口入雒,速度不比曹公他们快多少,为何要这般行事?”典韦一路想来都不明白用以。 还是张韩思考了许久,才叹道:“这是防止在侧聚集敌军,我们一路走侧路小道,路程较短,但崎岖难行,可以和主公同时到达。” “但我们不走大路,可以查探两侧是否有敌情,从而保证正路大军安宁。” “主公行军一向有方。” 张韩叹了口气,道:“苦活累活肯定是咱们来干,他就可以酒水载道,豪情入雒,尽享风光。” 曹贼,呸! 典韦咧嘴一笑,道:“先生,您整天自称气运加身,我看最近就倒霉透顶,先被扣了三个月俸禄,又被人告私易田地罚了不少钱,现在还走这崎岖山道受罪……” “别说了别说了……”张韩摆手打断,说多了都是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最近一直湿鞋,鞋都快泡浮囊了,就很迷茫。 次次加的气运都是假的吗?怎么一没捡钱、二无美女投怀送抱,三无陨石砸我之敌? 我十点气运都耗在哪里去了!? 典韦在旁边又逗了他一会儿,忽然间眼睛瞪大,看向远处山坡下的出山口处,有骑兵飞掠。 星夜飞骑,定是为了传递消息,而且是自西向东北方向去,那就是要去河内郡。 “先生你看,有几匹飞骑掠过!” “追上去,抓来问问!”张韩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夸哒哒! “操!” 星夜之下,催马狂奔,直向河内郡守驻军之地,此人身上黑色劲装,在夜色下颇难辨认。 狂奔一日,这匹战马已经有些疲惫,但需要尽快到达河内,传出天子信令才行。 但是刚跑进林地之内,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而且极为密集快速,在耳畔越发清晰,他心下一惊,登时抓紧缰绳回头看去,却见到一匹赤红色的高头大马,追风一般快速奔来。 他的战马本来疲惫,但即便是全盛时也跑不过这战马分毫,顷刻间,马背上那人已清晰可见,是一面色刚毅,剑眉星目之人,看其英气与气质,应当出自某个大家族的公子。 这名宿卫顿时勒住缰绳,反正也跑不过,不如停下等待。 “吁!!” 一行人几乎同时停下,他们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主要是他座下战马实在太过神骏,鬃毛柔顺飘逸,个头高大非凡,衬得马背上的年轻人也英武如神。 此时,在这年轻人身后还有数骑奔来,马背上皆是雄武之辈,张弓搭箭对准他,为首那人怒吼着:“休伤我家先生!” 这探哨心里一苦,讶异的看着面前年轻人。 他是先生啊? 我哪里伤他了,看他战马、手中长枪,他不伤我就算好的了。 等人都到齐,纷纷下了战马之后,张韩一问才知,这一行人的首领名叫许椁,字公图,是牛辅部将,董承军中之人。 此时来送信,便是为了提前请河内太守张杨前去接应天子,出兵迎接以击退李傕、郭汜两贼。 “敢问,先生是何人?可属河内太守张杨麾下?” “不是,”张韩上下打量着他们,摇了摇头。 这些只是逃命来请兵马的,身上估计没什么好抢,座下这些战马也不算良品,抢来卖不了多少钱……张韩心里恶趣味的想道,他也不是非要抢人家,只是在颍阴路上习惯了。 下意识的想要打量一番,这场景又熟悉,自己活像个劫道的,所以暗中给他们估个价,结果就是懒得动手,收益太低了。 不如去骗典韦的钱。 典韦的钱好骗,做几个游戏和他玩,下点注,典韦又容易上头,一天能捞好几金。 不过张韩不会只逮着典韦一个人薅,一般都是发俸禄的时候薅一两次。 “我属兖州牧、德建将军、费亭侯曹操麾下主簿张韩,他正率大军去往雒阳修缮皇城,另有五万屯民,有什么消息你可以告知于我。” “这……” 许椁被人围住,举目望去都是身强力壮的猛士,其中站在张韩身侧的壮汉更是宛如铁塔一般,心里有些害怕,但身负使命,若是没见到河内太守张杨,就将消息传出,也属于违反军令。 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身为行伍中人,心中终会宛如坚铁,绝不会轻易屈服于威胁,此乃是一名军中将士应有的素养。 他心里纠结万分,但始终没有想过要将消息交托出去。 这时候,张韩和善的笑着道:“你们就算是不说,我把你们全杀了自己搜也一样。” “而且,若是死在这里,不还是见不到张太守吗?” 许椁拱手道:“是董将军让我们来请援军,十五日内,他们一定会到达安邑,走主道向东桓、靳安灯地,想请张杨派遣兵马,出函谷关迎接。” “函谷关!” 张韩需要回去看地图,否则他只知道名字,但是不知道怎么走。 西出函谷关,应该是有一条主道行军直接去往长安,而这条道路,早前用处很多,最近一次修缮,就是董卓携天子西迁的时候,开道而走。 十五日。 “现在情况如何?”张韩眉头紧皱的问道。 他意识到,情况可能十分危急,这所谓的十五日,除去探哨来报的时日,十三日根本不够大军出动,只能以骑兵奔袭而至。 这就意味着,很可能只是一个强作安定的消息,让张杨出兵来迎接,实际上最好的效果就是他的兵马一到,可以吓退李傕郭汜的追兵。 “情况,诸多将军在弘农交战不休,天子每日都不得安宁,多次辗转逃离之后,现在已过了华阴,幸得弘农诸将相护,所以才能离开李傕郭汜的追杀。” “长安的情况,把伱知道的全部告知于我,不可遗漏,尽量详细。” 张韩蹲了下来,给许椁递了一壶水,又让典韦拿了些干粮出来,给随行的兄弟吃。 在他接过去准备吃的时候,张韩轻声道:“你只管说,曹公一直有扶汉之志。” “你知道的,他是我岳父,我能调动兵马。” “好,好!” 许椁自然不知道眼前人竟然是德建将军的女婿,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张韩要说一句“你知道的”,可能是口头禅吧。 于是一边吃,一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 原来天子东归起行之后,本来大家已相安无事,结果郭汜不知为何反悔了,暗中追逐而来,想要将天子劫掠到自己的营中,以号令诸将。 但他的阴谋才刚刚施行,就已经败露,李傕先一步抢在了他前面,将天子、皇后、宫人以及大臣全部劫走。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索,二将都看到了彼此之间意图彻底击垮对方的决心,由此开是了死战,到现在应当已经交战一两个月之久了,死伤上万人,百姓更是不计其数,长安已经近乎沦为废墟。 而后,两人军中附庸的各大将领都不愿在交战,李傕麾下杨奉、牛辅部将董承,应当是得到了汉廷的允诺,得公卿大臣的青睐,暗中带着天子与众宫人前往弘农。 紧接着,李傕郭汜知道天子一旦回到雒阳,他们将会再无去处,后悔于之前的决定,所以边战边追逐汉帝,想要把他抓回去再掌控于掌中,所以又在弘农大战。 所以当下的局势就是,天子还在被追杀,而且情势颇为危急,不知哪一日醒来,就会被李、郭二人的兵马追上,招致杀身之祸。 了解完后,张韩问出了几个疑惑之处。 “李傕和郭汜,两人本来是联合行军,一直共同掌控天子,这些年都较为稳固,看起来颇为风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此嫌隙的?最后竟然会到兵戎相见,不死不休的地步?” “先生有所不知,”许椁靠在了一棵树后,苦笑着看向张韩。 他现在也不急着去送信了,毕竟看这张韩的意思,如果不说清楚是绝不打算放他走的。 “两人都属董公旧将,当初西凉军众,引号称三十万在军中,裹挟天子至长安时,塞外的羌胡又来相助,是以兵马混杂,此后归聚的人马越来越多,白波军旧部归降、黑山军残部来投,有的投入李傕将军营中,有的则是归入郭将军麾下。” “如此,便产生了粮草、钱财的争夺,去年太仓本来要开放赈灾于民,谁知两人又因此产生了争执,最后没有开太仓,导致了民怨四起,几乎各地百姓逃散离去,于是这罪责,又是互相怪罪。” “这时,参军贾诩说,朝堂只有一主,若听从两人之命,总归难以治理。” “等等,谁?”张韩面色顿时精彩起来。 “参军贾诩。” “原来是他啊,那没事了。”张韩哈哈一笑,此军阀血战的局面,肯定不是他布局的,而是本来就已经产生了这等趋势。 但极有可能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上了一把。 他前世就知道贾诩此人,心计极毒,足智多谋,而且博采众长又喜欢暗藏于后。 站在人背后的那种人,是最恶心的。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读书上楼梯的时候,有个舍友就总喜欢走在别人后面,每一次张韩抬腿上一阶,都会觉得要挨一发千年杀,然后仰天长啸扶栏而走,菊花残。 “雍州的蝴蝶振一振翅,有可能会在青州掀起一场风暴,这个道理你明白不?” 张韩看向许椁,后者木然的摇了摇头。 他拍了拍许椁的肩膀,笑道:“这位参军贾诩,就是这只蝴蝶。” “或许就是他推了这一把,促成了当下的局面,我问你,李郭二人血战不休,贾诩去了何处?” “他,”许椁仔细的回忆着,好似消息杂乱无章,想了半天,道:“他后是转入了张济将军麾下,而张济军并未参战,到达弘农时,为找粮草去了南部投靠卢氏。” “哦,跑了。”许椁说到这一下子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跑了么。 两方大将都在死战,他们却去南部寻找粮草,而且按照之前行军打探的路线,从弘农可是有道路可以进荆州的,此道根本没有多少关隘,就算有最多数百守军。 因为离城池太远,粮草不便、支援不达,故而不会设军太多。 “那就是了,天子应当是万分危急,只能进入安邑待守,等待各诸侯来援,河东的家族不少,但带兵的诸侯却没有,能给予的帮助也十分有限,但各地家族应当也有扶汉之心。” 张韩说到这,直接对许椁笑了起来:“他们那些公卿,难道没有想过去找袁绍或者袁术吗?” “身在冀州的袁绍,距离应当很近,他的骑兵可以在两日内到达,估计能吓退追兵。” 许椁还真知道这件事,当时他听董承和一位儒士公卿大发雷霆,便是因为此节,他们早就暗中发诏,想让袁绍来迎接,不过每一次都泥牛入海,未有回应。 而袁绍又曾在两年前提出过东立天子,不奉长安之诏,所以希望基本上破灭,他或许并不会发兵来救。 一番解释之后,张韩已经足以确定,现在袁绍不会插手,或者他会假意奉诏,其实发兵缓慢,让别人去接天子,他的重心一定还放在收取幽州上。 若是没记错的话,现在袁绍和公孙瓒的战事,正是进入到了收尾的阶段,他绝不会给公孙瓒半点喘息的机会,因为袁绍可是从弱势,一步步逆风击败公孙瓒的,此战一旦胜利告终,那便是震慑环宇,功盖北疆。 气势不同凡响。 袁绍号称逆风的神,这一战起码贡献了七成名气。 “一共出来了多少骑兵求援?”张韩正色的问道。 “向荆州、冀州、并州、兖州,河内、颍川均派去了探哨。”许椁如实回答,聊到这,他已经大概能猜到眼前这张韩想要干什么了。 兵贵神速,他来不及等通报,现在就要前去立功,迎奉天子。 于是他接着拱手道:“先生,在下明白你立功心切,乱世当头、家国蒙难,谁人都愿意一战成名,但李傕郭汜麾下骑兵何止数千,其中塞外的异族同样善于马战,先生还是从长计议,带我们去河内禀报太守,或者寻找曹公,再做准备!” 张韩脸上忽然露出狂放桀骜的笑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旁的赤红高头大马,沉声道:“你可认识此马?” 许椁和身后的同伴同时仔细去看,辨认了片刻,观其神駿、气势,逐渐回想起了当初冠绝三军的那一匹宝马。 “赤兔!?竟然是吕奉先的赤兔?!” “先生,是也不是?!这是赤兔?!” “听闻,若非英雄不可降服此马!” “哈哈哈!不错,这就是赤兔!”张韩放声大笑,低首扫视他们,朗声豪迈道:“你说对了,我便是要乘风驾马,立此功绩!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既然赶上了,那就去立一个天功! “好,好!” “先生豪迈,许某若不是有要命在身,定要与先生一同杀回去救驾天子!!” 许椁整个人从头麻到脚,这一句诗从如此英武的年轻人手中吟出,竟是如此的豪迈,满身的英雄气。 简直溢出了快。 典韦听不明白,反正就是豪迈就对了,也在旁露出了激昂的神色。 “此诗如何?”张韩认真的看着他们。 “好。” 许椁整个人都振奋了,仿佛击中了他的内心,他少年时,何尝不是想要成为一名征战四方的名将,荣归故里?!现在混得个副统领,还是小支骑兵,三天饿四顿,早已忘记了少年意气时的凌云壮志。 但是这位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传令请援军的时候,请务必把这首诗传出去。” 许椁:“……” 典韦:“俺就知道。他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 回到关城,张韩立刻集结高顺八百骑,并且换了战马,将绝影从马厩里带出,赤兔则是暂且关了进去。 “律律律!” 赤兔在马厩的木栏里愤慨非常,不断嘶鸣,愤恨地盯着张韩。 “没办法,平路肯定开绝影啊。”张韩和绝影站在外面,抱歉的说道。 “律!噗噜噜!!”赤兔叫得更生气了,仿佛有万般不理解。 那你刚才拍打我显摆什么?!渣男! 绝影飘逸的鬃毛不断飞扬,漆黑深邃的眸子缓缓向上抬去,伴随着马头扭转,从鼻子里打了个清脆的响鼻:“哼。”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真正的胸怀,是包容不要脸的自己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从关内出来,张韩派出了飞骑去追逐曹操的军队,将当夜之事告知。 同时带上了三日的干粮,装满了行军水袋。 八百骑每人有三袋箭篓,带强弓劲弩出行。 出发之前,典韦走到了张韩身旁,神态颇为认真拉了他一把,扯到近前小声道:“先生,这次可想明白了,主公之前三令五申,不准你乱跑。” “他当时的命令,俺现在还记得,可以向外探寻地势,自行调遣兵马,但不能去太远。” “好,我们就去看看,绝对不会走远,现在只有三日之粮,一日若是未能有所建树,就回来。” “诶!好!”典韦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怕孤军深入被人围杀,这一支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个个都是武艺不俗的猛人,而且相互之间配合极好,已越发的默契。 他只是怕挨骂,别到时候没立功,回来挨了几军棍,那就憋屈了。 张韩意气风发,率先催马而行,八百黑袍银甲的骑士紧随其后,高顺则在重骑之首,杂乱的马蹄声逐渐远去,自雒阳南城路过,可远眺此巍峨城郭,城外河水不曾改流,但废墟坍圮之墙却历历在目。 远山上依稀有山村之影,但道路已长满了杂草。 在绝影狂奔掀起的凉风之中,张韩散落的头发向后飘扬,心情一片大好。 如此,狂奔了足足半个时辰,雒阳在视线之中消失,沿着河流而前,直到谷城附近,再向西则是函谷关,此地守关者属杨奉麾下,驻军五百在此。 城关未曾关闭,四周也没有警惕设防,而昏暗的月色下却传来了滚滚的马蹄声。 “什么人?” “这个时候,难道有敌袭?” “前夜我们放过去不少哨骑,恐怕是河内太守的援军已经到了。” 几名守备的将士正在不断交谈,同时猜测来人,但很快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对,警备!” “这里距离河内郡驻军之地,至少一日路程,哪怕是再快也不可能立刻到关!” “合关门,上箭台!” 函谷关依山而建,属东西向最大的隘口,堪称咽喉要道,横于山间的大关可驻军数千,但因攻城之地狭窄,预估能守住十倍兵马。 不多时,所有兵马尽数上得城墙上,关门口竖起了拒马、盾墙,严阵以待。 此时,统率见到一支黑骑快速奔来。 在城墙上大声喝问:“来者何人,为何闯关?” 张韩勒住了缰绳,绝影前蹄高高扬起,落下后威风凛凛,鬃毛宛若流光溢彩,其身形流线,仿佛有似神如幻般人间难见的比例。 想来,牠名为绝影不光是飞奔如疾风那么简单,与其毛发、身形也颇有关系。 光是看此马,就已明白所来之人非是凡俗骑士,紧接着,再看他身后这一支强弓劲弩装备,黑袍银甲的壮硕骑兵,便可知晓定是谁家的精锐雄师。 “在下,德建将军曹操帐下主簿!知晓弘农大乱,天子向东请太守勤王,守关者可是建义将军杨奉麾下?!” “不错!你是,遇到了方才过去求援的天子救兵?” 关上的人顿时面色一喜,方才所来之人,身上有杨奉的信令和配剑,同时带了一份亲笔书写的令书,他们方才放行,而且守关将士现在也知晓,李傕将军做乱,杨奉将军则是护卫天子东归。 如此看来,他们已经和当年李傕军分割,应当是护卫天子的大汉兵马。 所以,自然可以听从关东之内号令。 张韩一看他反应,就知道可以谈,当即立在战马之上,道:“许公图,是我旧时好友!他特来请我先行!而后再去请河内太守!我家主公亦出行在重建雒阳的路上。” “我虽有兵,但却无粮草、需补充军备!兄弟若是开了城门,日后立了功回来,我定会为尔等进言请功!” “多谢先生!” 城门上首领听了这话,心中已不需做多怀疑,毕竟曹公也是扶汉之人,当时路过函谷关的使节,曾将兖州、徐州这一两年内的功绩也都说过。 他下得关口来,打开关门,骑马出迎,到张韩面前抱拳躬身,牵着缰绳道:“先生所来多少骑?” “八百骑。” “有几日军粮在身?” “只有三日干粮。” 张韩回答得十分干脆,他料定现在这镇守关口的兵也已经决定不奉李傕之令,故而才会放行之前那几名哨骑。 是以,说话时并未有多少提防之色,满面都是振奋豪情。 “八百骑,就敢西出函谷关去迎奉陛下,先生就不怕身陷囹圄,死于疆场吗?”这名首领虽说下来开了关门,但是却略有些失望,毕竟弘农传来的消息,可是数万兵马的血战。 区区八百人,无异于泥牛入海。 张韩傲然冷视,沉声道:“父母予命,家国予活,无国则无家,无家岂有我?你我皆是汉人,岂能见大汉天子蒙难而寝食自安?我若是不出关去,今夜睡不着觉。”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王通顿时收起了请看的目光,生出几分敬仰,拱手道:“在下王通,字子迎,敢问先生姓名?” “张韩,字伯常。” “哦,”王通面色一滞,抱拳的双手略微有些错愕:“伱便是张伯常!?” “呵呵呵……”张韩微微一笑,顿时身躯不自觉的悄然挺直,尽显雄武姿态。 没想到,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函谷关了吗? 或许关外诸侯也知我名?! 不自觉的,一种十分自豪的快意,从心底里冲上头脑,张韩呼吸顺畅,心绪通达,在被王通用敬仰的目光盯住的那一瞬间就,舒服了…… 此刻,他竟然觉得眼前这守将王通,包含沧桑、略有伤痕的面庞,有些粗犷硬朗,别有一番雄姿意味。 “子迎,听说过我的故事?”张韩嘴角一歪,面容似有孤傲之感。 王通脸上敬仰的笑容微微变化,摇头道:“没有,在下听闻您身边宿卫典韦,乃是击败飞将吕奉先的大英豪,当世猛者,早就想要结交了,他今日可随行而来!?” 张韩神色一滞,嘴角猛然抽搐。 本来自傲的批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回头喊道:“典兄!有人颈痒,你过来一下!” 断句怪怪的,不应该是敬仰你,过来一下吗?王通心中略有些疑惑。 不多时,典韦在一匹枣红大马背上过来,一身战甲厚实无比,双眸似怒,身形高大威猛,连边胡须戟张,不怒自威的气质,很是令人震撼。 他马背两侧放雕饰纹路的精巧双戟,每把都有一人多长,且宽大厚重,能够想象挥动起来时是何等的猛力,这样的体魄,自催马过来时,就有“扑面而来”的壮硕感。 不愧是斗败吕奉先之人。 当初的吕奉先,在董军之中可谓是勇冠三军,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人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合二为一则是天下无双的猛将。 现在,传说已被打破,新的传说便是眼前这位猛士。 只可惜,这样的猛人不去战场厮杀扬名立万,却缩在一个年轻人身旁做个小宿卫。 可惜啊,此人的身份也必定不简单,能得一位“万人敌”般的猛人护卫,可见其重要性。 “何事?”典韦沉声问道,声音同样中气十足,颇为霸道。 王通抱拳,展露笑意,“末将知将军勇猛,当开关放行,关内还有粮食,请诸位战马入关,饮水喂草之后,休息片刻再出发!” “走!”张韩言简意赅,多的话一句都不想和王通说,他长得丑凶丑凶的,一点都不英俊! 他选择直接进关。 关上士兵,听闻典韦在此,大多都围上来想要结交,有的人甚至还赠予礼物,当做见礼,想让典韦记住,日后若有机会再可奔投。 典韦一一接纳,但人的名字一个没记住。 张韩下令带八百匹战马喂食草料,而后亲自带绝影在关内营地里猛猛地排泄,一切准备妥当后休整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告知了王通守关,向东迎曹军到来。 预估在今日早上便可到达。 王通想起了方才张韩那一番论“家国”,心中其实也很敬佩,慨然拱手,表示定迎曹公。 于是,趁夜色方才起行,出关后向新安走大阳平原,接下来的百里乃至数百里,都是地势平坦,极其适合骑兵奔袭之地,绝影简直宛如插上飞翼,欢畅狂奔,身后众将战马莫不能及。 …… 新郑路途之中,曹操乘坐车驾缓缓行军,估算和张韩一同到达雒阳为好。 其实也是等待张杨的反应,他若是领兵来接应,便可同去,若是张杨未曾到来,甚至不以骑兵来问,则可能生变,那就要小心行事,防备其突发袭击。 这是曹操行军时,谨慎所在,他自己觉得这并非是多疑,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对张杨还不够信任了解,不能完全不设防。 今日行军到半夜,远处忽然传来了嘈杂声,有宿卫在前方拦到了几名信令骑兵,正在问话时,引起了曹操兵马的骚乱,一支骑兵立刻出阵去迎。 郭嘉、荀彧立刻到曹操的车驾前,持剑护卫,同时远眺观察,俄顷后转头来道:“主公,非是敌袭,应当是探哨。” “嗯,”曹操从车窗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喊道:“让他过来问话!” “唯!” 远处宿卫抱拳得令,带了许椁等人过来,还没等开口问,许椁就连忙开口道:“敢问,阁下可是德建将军曹公?” “不错。”曹操点了点头,神态略有奇异。 “那就对了,”许椁立即将所来时见到张韩的事,前前后后尽数告知曹操,大军停步,让他在此地将遇到张韩的前后事,以及长安交战、弘农血战的原委详尽告知。 最后许椁躬身道:“张主簿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说,”曹操撑在车窗边,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许椁的脸色一正,抱拳道:“先生说,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他要西出函谷,先行迎奉天子!” 曹操、郭嘉、荀彧三人的脸色同时变化,神态各有所思,曹操陷入了长足的低头深思之中。 当时让他别跑远……还是有点给空子了,就应该下死命令不准他乱跑。 可是,我每次想要狠心的时候,又总觉得给他留个空子,或许还有意外收获。 伯常此子,总是善于给人惊喜。 郭嘉此刻,面容十分精彩,双手一拍朗声大笑:“好诗句!豪迈壮阔!英姿勃发!”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他要做迎天子的英雄!” 郭嘉当即看向曹操,眉飞色舞的道:“主公,当立即兵出函谷!” “哼,”曹操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片刻后笑道:“此诗句,胆大妄为,何来豪迈壮阔?张伯常能有今日,便是被你这性情捧起,方才这般肆意妄为!” 郭嘉收敛了笑容,但目光却依旧激动万分,他只恨这诗句不是自己所吟,否则当是何等的风采! 曹操说完,他缓缓看向荀彧,柔声笑道:“文若,着你安置这些屯民、步卒先去雒阳。” 荀彧拱手得令,但很快,双眸露出一种奇怪的光芒,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操,等待其从车里弯腰走出来,在车驾门前的木台上站立远眺,才试探性的躬身问道:“我领步卒、屯民先行去雒安置,那主公要去何处?” 曹操腰板挺直,远眺山川,此时的他就好似月色下暗含波涛的汹涌大海,虎躯一挺,负手而立,双眸深远,豪气万丈的吟道:“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我曹孟德,当去领兵向西,亲自迎奉汉帝!” 荀彧人一下愣住了。 您,您是真拿张伯常当自家儿子,他的诗句用起来就这么自然吗? 旁边郭嘉直接陷入了一种心里别扭的情绪之中,又惊叹于曹操的心胸,又后悔自己没有这样的心胸。 他现在才明白,真正胸怀博大者,不是要包容天地。 而是要学会包容那个不要脸皮的自己,主公他,实在是太狠了。 …… 第二日。 曹操亲自领骑兵到达函谷关,守将王通亲自开关相迎,并且奉上行军的军粮。 并且告知了曹、郭二人张韩在昨夜留下的家国之言。 一时骑军振奋,曹纯亲自招揽守军之中的志士,又得一百骑,一同西出,前去救驾。 而此刻的张韩,在奔袭之时,自流民的口中,听闻了交战之地,而且已经几乎快要到达弘农…… 典韦在旁暗暗摇头。 “俺真傻,真的,就不该信你说只是出来看看。” 这一看,都快看到主战场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陷阵踏营,长枪破军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就地休息,”此处地势平坦,而且临河,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们也来得及反应。 而且远处山林,飞鸟如常,据此判断无兵马经行,除非是早已在林内埋伏多日。 但张韩到来,没有任何征兆,沿途也不可能有探哨发现,所以足够判断并不会有伏击。 他们刚好可以停下来,派出骑兵沿途去打探消息。 这沿河的平原上,视野较为辽阔,可以看见在山丘之上有不少百姓徒步翻越而来,背着家里仅剩的家底,向东逃命。 见到张韩的骑兵,那些百姓也都下意识的避开走,哪怕是走没有路的草地滚落下坡,也不肯接近。 这等场景尽收眼底,看得人无可奈何,随天子东归者应该不少,毕竟当初董卓毁掉雒阳时,也是带走了几十万当地百姓。 到了长安之后有的落户、有的无力生存只能沦为奴籍,而到达之前,在半路上就死去了成千上万人。 八百人就地休息时,牵着战马吃着干粮,彼此随意的交谈着。 不多时,远处去探路的兄弟回来,到张韩面前抱拳道:“先生,那些流民说,距我们不足二十里处,就有交战的兵马。” “步骑混军,骑兵较少,两方是李傕兵,杀叛逆贼兵。” “兵变吗?” 张韩眉头一扬,追问道。 “不知,这些百姓不敢接近,跑得很远,而那些跑不过兵士的,都被劫掠杀死,曝尸荒野。” 众人为之一静,连典韦这个对生死从小就见怪不怪的人,也面露不适。 倒不是因为他们对百姓生杀予夺的霸道,而是这种乱相,足矣说明现在交战于弘农的兵马,已经无法用军纪来约束了。 他们在劫掠百姓以图活,再于交战之中取胜,李傕、郭汜恐怕军中都有将领叛变,各自领兵厮杀,抢夺活下来的机会。 “去看看!前方是何处!?” “青亭。” 典韦说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此地在大汉数百个亭中,恐怕渺小到不会出现在战略图上。 “好,出发青亭,向西北寻路进二十里,敌有厮杀所获,应当有驻扎之地!” 哗,此时所有骑兵将干粮收在行囊中,齐整拾盔,踩铁蹬翻身上马,坐定之后张韩率先踏溪而行,向山坡而去。 西北行二十里左右,沿途百姓不断指明方向、告知路途。 张韩则是命他们一直向东逃,并无危险,近函谷关可有仁义之师,能暂且安置。 话语每每及此,百姓都是千恩万谢,有的更是叩首表恩。 这些人逃命求活,拖家带口,身上什么都没有,最金贵的就是一双膝盖,用来偿还恩情。 而这个恩情,在他们口中更多的居然是“不杀之恩”,因为张韩只是指了逃命的方向,其余他什么都没做。 在这个过程中,张韩系统义父内的功绩,正在暗暗累积。 张韩胸膛内出现了些许温热之感,愈发浓郁,并不会引起不适,反而会让他的体魄调整到最佳状态,热血周身流转。 但,此刻张韩自然没有心思来体会。 一个时辰左右,骑兵从山道里出来,在坍圮的山丘上奔驰而下,不远处便是一处靠近河岸的散营。 目光所及的营盘不大,军帐也十分破败,但营内堆积了成堆的草料,还有布袋所装的粮食。 在正面前锋营的宽敞空地上,帐门前围了不少将士,而两侧捆缚了不少扎着大辫子的年轻女子。 张韩率军冲出来时候基本上没有停歇,看清了这营内布局后,直接下令冲锋踏营。 此营的防备工事不够,门前不过两座高台,一排拒马。 高顺听得张韩命令,在站马上猛力抬起右手一根手指,身后八百骑齐刷刷的取弓搭箭。 而后骑兵从前自后拉动战马拐向两侧,战阵由一字展出两翼。 均是张弓搭箭骑射姿态,强弓几乎都是一石之上的劲弓,八百人拉满时,光是夸张的满弓声,都令人牙根发痒。 营中将士早已发现了敌袭,看骑兵奔袭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早早在张韩发起冲锋时,整个营里的将士自帐中涌出,有的甚至赤膊便持枪杀了出来。 这时,崩弦之声纷纷响起,飞矢精准点射冲出来的兵士。 黑袍宿卫是高顺的家底,张韩和典韦的心血倾注,这一两年坑蒙拐骗的钱财,基本上都在养这支骑军。 故而,军备精良,将士素质极好,且武艺出众,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光是“马上能开一石弓”,就能逼退很多军中将士。 是以,这些箭矢飞射出去都是精准点射,将奔来的兵马射杀。 而非是大军交战的攒射,若是乱箭攒射则是向上寻找角度,并且要注意当时的风向来不断调整,而后射出之后立刻再张弓搭箭,以数量形成压倒性的箭雨,用此取胜。 但是骑马点射不用,这是早早操训过许久的战法。 两翼的骑兵射完之后,立刻会有后方的补上,交替之下只要战马不疲惫,阵脚不乱,便可以一直骑射。 但,两三箭之后,面前冲出来的贼兵噗嗵嗵倒下,敌人阵脚大乱。 高顺在前抬手,大喊道:“刀!” 噌! 骑兵收弓到背上,从左侧腰间抽刀而出,做完这个动作时,张韩已经杀了进去。 绝影撞开了冲上来的两人,张韩长枪如龙而贯,破欲围之敌,又挥枪打马,一个瞬间交错,杀得十余人人仰马翻。 其势宛若洪水奔流! 破开一条血路后,目光所及皆是又扑将上来的枪兵,远处还有持刀骑兵披甲杀来。 张韩左手向右一拉缰绳,绝影心领神会顺势右转向,沿兵士一侧绕奔。 此时张韩右脚勾住了马镫,上身立起向左而倾,面对本来扑到眼前的兵士,以左右扫挡格开长兵,又猛刺以杀敌。 绝影奔驰过处,接连不断有人倒下,被张韩向右杀得血流如溪、尸体翻倒。 一路杀去,右侧已绕至尽头,绝影自有灵性而左转,这等战马胆气豪壮,不惧厮杀,自上战场以来,绝影从未有过蒙马眼的经历。 左转而来后,绝影后蹄猛踏,速度再上一层!宛如黑色的流光掠过,直奔不远处骑马主将,那人的眼眸猛地一缩,却没成想来此将势竟然如此之快。 电光火石之间,绝影微有扬蹄,奋力纵身跃起,张韩断喝一声,右手向前猛递,银光递到那贼将身前时,他正看准了枪芒,挥刀抵挡。 此枪来得极快,但他久经沙场,武艺厮杀自都不俗,近乎是本能的判断了枪尖来向,定能格开再斩此小将。 区区年轻人,不足为虑。 不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韩的肩膀猛然一抖,又一股力爆发似的传递到手中,在此将的眼中,枪尖仿佛凝滞了瞬间…… 然后瞬间爆发冲进,令得他眼前一花,而后心口一沉。 咚咚! 他听见了两声极其沉闷的心跳,在此瞬间,视线天旋地转……归于虚无。 张韩见状回枪扫开了身后追来的斩马刀,拉缰绳在这尸体后绕行,而后自然敏捷的矮身左倾下去,左手快速抽刀砍断了首级,以枪尖挑起,自另一侧狂奔而走。 “主将已死!尔等不降待何!?” “尔等主将非一合之敌!此地尚有敌我者乎!?” 张韩狂放的怒吼者,气势磅礴,震慑周遭,其势迅猛如雷,掠杀如风,坐骑奔腾拍马难及,让人惊诧惧怕,不敢与追。 此刻高顺带人随行杀进,踏营破军,陷阵无畏,早已杀得整个营中人马惊惧,根本没有战意。 且这些骑兵不光勇猛,他们的武艺更是精湛、新奇,倒下的同伴有不少都是脚被砍伤落马,或者是心口、命根处遭致命打击。 整个营内士兵都是束手束脚,不敢放手厮杀。 直到张韩挑着首级冲绕奔走,他们一个个都完全丧失了斗志,纷纷求饶投降。 高顺领骑兵打扫战场,收回方才射出去的箭矢,这支骑兵精良到箭篓里的箭矢都是精磨精制的。 比用于攒射的箭矢要锋锐很多。 营内有三十几匹战马,其中几匹有些瘦弱老迈,只能驮小部分粮食。 “就地打坑起灶!”营里只有米,张韩决定先煮大锅饭饱食一顿,然后用菜叶把多的饭包实成团,带在身上。 骑兵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在营内搜寻能用的军备,还有金银钱粮,值钱的东西都堆成包裹,让新得的战马驮着。 他们和张辽麾下的亲兵精骑共事过,所以自然而然的沾染了习性,手脚非常麻利并不生疏。 做完了这些,就开始扒营中将士身上的战甲,收其武器。 期间张韩坐在一块大石锁上,思考要怎么处置这些降卒。 他们是游骑兵,只能劫掠以战养战,在营里能够补给一番,甚至劫掠发财,还能搞到三十几匹不错的战马,可是人肯定带不走。 降卒虽然暂时归降,但他八百骑要带上千卒作战,左右防备未免太难受了。 他又不信任这些降卒。 “太谷离这里还有多远?” 张韩把营中副将叫到眼前来跪着,从他的口中,应该还能再问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回先生,此地青亭,往东十余里有城,离太谷四十余里。您是救驾汉帝的骑兵,应当为杨奉兵马所接济,去寻他们便是。” “弘农世族杨氏,在后支持私兵,又有杨奉反叛,故而军中混战不休,我们也是追杀叛军,方才引兵到此!此乃军令不敢不从啊!” “放屁,”张韩扫视了远处那些站在一堆瑟瑟发抖的妙龄少女,还有营内堆满的散碎财物与五铢钱,东西都不值钱,但是量多。 “你们除叛军,怎么还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我看是恨不得主动请缨而来吧?” 打仗治军不行,治老百姓那可不手到擒来,所谓追杀叛军不如说是抄掠迁徙之民发一笔横财,正义的张韩心中对此深恶痛绝。 最可恨就是这么多妙龄少女,女子手巧,日后可兴手工艺、布艺、染艺;若是学舞就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若是学穴位按摩就是张韩最怀念的技师们。 若是什么都学不了……她们自愿的话,还能去夹道欢迎以受将士喜爱。 你们居然拉来营里行此暴虐无道之举,简直不是人! “先生,先生饶命!先生饶命!” 这副将连忙叩首,不敢回张韩的话,然后想起主将早已被斩首了,又补充道:“都是都伯李大有下令这么干的!他是贼寇出身!我们都是征丁入营,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都,都是李大有。” 他两手挥舞着不断解释,但看到张韩淡漠的眼神又被吓了一跳,弱弱的低下了头。 “你们追杀的叛军,怎么不见俘虏?” “全杀了……” 张韩眉头皱起,“那,交战之时,就没有人逃离?” “哦,我没看到……先生,在下平庸至极,以往是靠着拍马屁才上得副将之位,您放过我吧,我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 张韩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起,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这才发现这混账是看自己年轻,在这随意敷衍,他还劝我赶紧去找杨奉…… 别看他脸上一副赔笑苦涩的表情,嘴里满是饶命之语,磕头又磕得快……但他绝逼心里看不上张韩。 “典韦,拿大戟来砍他两根手指!” 这副将闻言顿时害怕,慌忙求饶,哭喊哭叫,表现颇为夸张,他感觉张韩这样的英俊小将,一般最是虚荣,喜看人求饶,如此哭喊应该就够了吧。 谁知那莽汉根本不在意他的哭声,张韩也未曾改口。 于是典韦径直走过来拉起他手扯到地上,拿刀对准了两根手指干净利落的直接剁断,噗嗤一声,这副将已满头大汗,面色顿时苍白,抱着手指蜷缩在地,土灰一瞬间占白了脸。 而后才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惨叫声,喊得满脸涨红。 张韩面部森然,无喜无悲,平静的道:“伱可以继续敷衍我,但每一句都是一根手指,然后是脚趾。” “说点实话来听听,圣驾在何处、李傕军营在何处?” “圣,圣驾……自弘农而出,向安邑行走,杨奉护驾在周遭,命其部将徐晃殿后。” “徐晃武艺超群,素有威名,其军纪律严明、素养极好,几次交战逼退我等,于是我们莫不敢追,只能打家劫舍以揽财,准备脱逃出去。” “之前得到军报,向北走数十里……徐晃占前关一座古城,将军正在集结兵力准备攻破之。” 话音刚落,典韦抬手准备再砍一根。 但张韩眼睛迷茫一眨,慌忙伸手拦住:“等等等,你干嘛!?他这次说的不是实话吗?” 典韦眉头一皱:“俺怎么能分辨,当做真假参半,先砍一半。” 那副将直接吓得身子一颤,鼻头都酸了,看着典韦凶恶蛮横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塞外武人的无情凶狠,一时间涕泗横流,连忙道:“真话,真话……全都是真话!先生求您救救我!” 张韩笑道:“哦,我没看到啊,我平庸至极,管不了他。他可是打败吕布的当世猛人啊。” “我帐内埋有金银,求两位绕我一命!”情急之下,他只能这般大喊,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不认为战场勇猛,且能斗败吕布者,会贪恋钱财,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哪?”张韩问道。 “快带俺去!”典韦也收了手,蹲在他面前略微期待的盯着。 “我,我……” 这八字胡,小微胖的副将左看右看,心里暗暗平复了下来。 我这,看人真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声东击西,摸狗偷鸡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两人押着这副将到了主帐旁的一座宽敞营帐之内,在角落里按他所说掘地。 挖一尺左右,挖出一个布角,典韦拉着布角直接上提,奋力连带土沙扯出一个磨盘大小的包袱。 打开后,里面是金饼、翠玉首饰,还有不少冠帽、锦帛等。 帛的价格,和金差不多,甚至因为用途比金多,有的时候价格更贵。 布匹蒸熟之后常见用于大户人家传书、记录大事,或者是儒生写录文章策论。 帛则是纺织工艺,用于彰显家族的华贵身份,属于奢侈品。 这里有好几匹完整的布帛,都是堪比金子的值钱东西,张韩甚至还能发现几卷书籍。 张韩拿起一卷来看,发现是易学的注解,翻开后稍作阅读,可见很多注释的书法都非常飘逸,和自己的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自己所写更加飘逸狂放,这个年代没有人能欣赏狂草罢了。 张主簿自由是个体面人,书法最喜狂草,别的方面亦如是。 再看另一卷,题目为《青衣赋》,张韩打开后,小赋内容之中,描述的是出身微贱的女子的爱情故事。 看到作者的时候,张韩颇为有些意外,看向了还在捂着手喃喃自语“我的指头”的这名副将,沉声问道:“这是蔡邕所著,你为何能得到?” “这个,是蔡邕伏诛之后,其长安府邸被抄,家中流失出来,散落在外的书籍还有很多,据说丢失有四千余卷,我就藏了这些,以为能卖个好价钱。” “在意的人,出价就高,不在意的分文不值,”张韩看完后,一眼就将里面的内容忘记了,这小赋是才情所作,没有太大的文学意义,但附上蔡邕之名与印,那就值钱了。 “这个东西怎么会流出来呢?” “关中大乱,胡人南下劫掠,外族冲入安邑杀人放火,据说河东卫氏不可避免,这一卷是当时蔡邕遗女丢失的,那些刻在碑上的带不走,这些倒是可以,先生你喜欢你就拿去……” 这副将哪里还敢要,这个包裹本来是他偷偷藏在地下,等以后能安全立足了,再想办法回来取,毕竟携带在身上回去了也要上缴部分,不如私藏起来。 没想到,现在统统被眼前两名土匪抄掠了。 他心里也发苦。 伱方才痛骂我劫掠百姓,行为非人,为臭虫祸害。 那你抢我,为和能这般义正言辞。 “你方才说,河东郡有贼寇入境劫掠?连卫氏也不能幸免?” “这消息我刚好知道,”副将抬头偷看了张韩一眼,有点谄媚的挤出笑容:“说出来,能不能换我一命?” “可以,”张韩本来打算杀了他,让这些降卒彻底没有首领,只能听命于他,毕竟现在他已经控制了粮食,但既然他求饶了,并非不能考虑。 “卫氏这一支,在河东盘踞不多,大多数家资,已暗中资助袁绍起兵……”他摸着手指,艰难的坐在地上,疼痛让他龇牙咧嘴,顿了顿后,接着道:“卫氏的公子仲道,早已病死,家中只有其遗孀当家。” “所以,胡人抢掠后,继续南下妄图劫掠天子队列,被韩暹、董承、杨奉的兵马击退,遗落了不少物资钱财,但是抢掠去的人,都掳走了。” “现下,还在河东境内打家劫舍。” “嗯……明白了。” 张韩想了想,心中略有所得,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出去告诉这些降卒,带我们去找李傕攻伐徐晃的所在。” “好!” …… 张韩分了一些粮食给营中被劫掠的女子,大概三十几人,其中不乏皮肤粗糙,但颇有姿色者,都对张韩投以仰慕的目光。 而且,这名年轻的英俊将军到来,给了她们足够的安全感。 若是他离开,就好似本来贴合饱满的剑鞘,失去了长剑一样,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和惧怕。 是以,张韩又分出十名骑兵为队,命他们沿途收拢愿意一同前行的流民百姓,向东而去接应曹老板,按照估计,那些探哨遇见主公的时间大致是三个时辰,而曹公再领骑兵来追,应当是半日。 此时往东走,或许一日就可以遇到。 安置好了这些女子,张韩继续领兵往北,因有向导,故而进度并不慢,不多是就看到了聚集攻伐的李傕大军。 探哨回来时,向张韩汇报了远处驻军的状况,于是他又和典韦亲自去看,在山丘上得见兵马正在围城而攻,城内的守军岌岌可危。 “这座古城,原来不是久居之城,看来他们难以支撑……” 旁边有善于查探地形的骑兵轻声道:“先生,这座古城,是迁徙过留下的残余废墟,弘农历经多年沧桑,繁荣数百年,武帝时期户十余万,人丁近五十万,可谓繁华辽阔,因此城池多有搬迁。” “这座古城无名,还未来得及铲去痕迹,或用作他途,世道就已乱了,朝堂更是无钱来修缮。” 张韩转头去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典韦一样不善学习,这些骑兵的素养很高,每个人现在都能大略识字,有几人甚至可以刻画地图。 眼前这位,更是在问话的时候,能够记住许多重要信息,是个人才。 “此城已经废弃许多年,没有防备工事,可见是守城兵马进入城中后,方才仓皇建立。” 张韩听到这个分析,微微点头。 但可见前方喊杀震天,李傕兵马源源不断涌入城内,已经攻破了残破的城门,还有不少人绕到城墙一侧,从缝隙之中攻入。 更有云梯架在城墙,因墙不算高,是以不断攀爬,城内的人左支右绌,难以防备,正节节败退,估计已要弃城而走,张韩此时已清楚了当下的状况。 “先生,我们攻后方解围吧?” 典韦当即跃跃欲试。 “李傕步卒、攻城器械几乎都在,他的营地肯定不会太远,应当是骑兵追逐围住了城中将士,而后再大军冲杀,我料定,城里的这位,恐怕是被当做诱饵,拖延时机让天子出逃去安邑。” “到了安邑,则可一路向东奔逃,只要沿途还有兵马阻碍李傕、郭汜的兵锋,就能一路逃进函谷关,回到雒阳。” 张韩笃定的道:“我们分带两军,一支引军攻李傕后方营地!一支游骑以骑射,扰乱李傕后方,吸引他的兵力。” …… 古城内,一名身材高大,面色堂正的中年武将行走于城墙之上,丝毫无惧飞射而来的箭矢,右手持刀,见到爬上城墙的士兵立即便会挥刀砍杀。 每每过处,总会高声呐喊。 而他身前的士兵则会变得奋勇。 “守住,不容后撤!” “所来皆是当年同袍,但不可留手!李傕谋逆,意图谋害天子,为反贼耳!” “诸位应当守大汉子民之节,不能为贼谋逆!” “大丈夫生于世,岂能无君无父,不忠不孝!” 徐晃体魄健硕,面容刚正,声如洪钟,一言一语既激励者自己的麾下将士,也在不断刺激攻上城来的李傕兵。 远处李傕派遣兵马前赴后继而来,此时城内外几乎都是敌军,但他依旧毫无惧色,占据高处,以弓手、刀兵拒之。 就算守不住,也可全军杀向城内兵马,然后弃城而逃,但现在还需要拖延些许时间,让杨将军能护送天子到达安邑。 也许就能促成东归。 前段时日,劝杨将军反李傕,护送天子的人里,有徐晃一个。 他认为人心向汉,世族、百姓全都对大汉还心怀向往,并没有认为大汉灭亡。 如果能够护送天子到达雒阳,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再护卫雒阳周围,引得朝廷纲常如初,便能名垂青史。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伙骑兵从后方出现,在一轮骑射之后,扰乱了李傕大军阵脚。 甚至射杀了不少领兵的小校、副将,徐晃也不知道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但是兵锋所向乃是对准了李傕,那就是友军。 “援军到了!” 徐晃顿时发出了震天呐喊,让城上的士兵全部看向远处,众人只是扫一眼,就可以得见李傕大军阵脚已乱。 而此时,所有人不管看没看见,也都跟着叫喊起来,声音在一瞬间传开了去。 不光是守城的将士知晓,攻城的兵马也同样听到了这几声呼喊,不少人同时向后去看,果然见阵脚大乱,飞矢无数,骑兵已分去追杀,四周还不知有多少人。 “徐晃何时留有兵马在我军后方!?” “定是其他将军的兵。” “数百骑兵,现在只有郭汜派得出来了吧!?” “将军和郭汜乃是大仇,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和杨奉联合,我军休矣!” “诸位,方才徐晃说得对!大家本就是大汉子民,现在却要追杀劫掠大汉天子,不是大丈夫所为!” “城内许多人,曾也与我同袍,今日引军去攻,非我所愿!先行撤去!” “缓攻,救援本军!” 有人听了这个观点,当下决议不再继续进攻古城,徒耗兵力,从攀爬的云梯上下来,向后方集结去救。 但当他们到达的时候,骑兵已经几乎跑没了影子。 又半个时辰的追逐,彻底丢失了骑兵踪迹,只明白再也追逐不上。 李傕西凉武人打扮,黑甲护胸,长发自额头黑带而分散垂下,胡须冗杂,双眸血丝遍布,猛然一捶大腿,气得唾骂了几句。 等他再领兵回古城的时候,徐晃又以巨石、木桩筑起了城墙与门,那些缝隙之处也搬运坍圮的方石堵上,城墙之上,数百人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如此,又错失了良机,方才久攻之下,已经是快要将古城攻下了,徐晃一退,路程至少近八成,现在若是绕路去追逐天子,估计要多花三日路程方才能令步卒跟上。 奈何,现在已经是人疲马乏了。 “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偷袭!郭汜绝对没有这么快的骑兵!” 这些骑兵弓马娴熟,能左右开弓,且在马背上十分稳固,双腿如此有力,在塞外那些马背民族之中也颇为罕见! 这一看就是自小弓马娴熟培养起来的,更有精良军备,上好的战马,方才能速战速决,快进快出。 他们还没准备过来,这些骑兵已经攒射无数次抽身而走。 “罢了!先行回营补给!” 李傕在临河处扎下了临时营地,随时能够回去补给,吃食后,再交替攻城。 徐晃手中兵马不过两千余人,必定有疲乏崩溃之时,只要久攻肯定无法抵挡,此拦城之阻便可洞开! 等他带兵回营来,即将到达的时候,忽然见到西面起火,李傕大惊失色,“快!速速回营救火!临河取水救火!” 营中守备的是老弱残兵,一千之数!辎重尽数被主要兵力抽走,营里面全是粮草啊! 这一把火起,几乎就能全给烧没了! 他也觉得奇怪,若是营里遭袭,应该会有快马来报,但是一路行军来时,并未见到任何骑兵。 李傕催马来看的时候,总算明白了缘由,营中一匹马都没有了,而且能打水的盆桶也都被劫走,将士死伤极其惨重。 地上又是散满了那些箭矢,说明来突袭营地者,和之前在大军后方攒射的骑兵是一伙人。 他见到营已被毁,万念俱灰,心遭重击。 这下好不容易劫掠来的粮食也断了,再追下去兵马会越来越少,而没有吃的,将士会哗变,到时候自己的命都难保。 他抓住了守营的偏将,怒斥其无能,“你为何连一座大营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大将军,饶命,饶命啊!非我之罪!!” “那是谁的罪,我的罪吗!”李傕提刀而起,愤怒到想立刻斩下他的首级,这名偏将连忙跪下求饶。 “是李大有的旧部,他们逃回来骗来了营寨大门,而后就被数百身穿黑袍的精锐骑兵杀进了营内,我们本就是残兵,根本敌不过!” “这些人手脚极快,一边放火一边抢钱粮,期间杀了数百兄弟,有的人怕死,已经逃走了,后来营里只有几十人!” “混账!”李傕直接砍了下去,偏将当场倒在了血泊中,这一幕震慑了周围的将士,四周登时静谧下来。 “到底是谁!?” “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弃营!跟我再去抢粮!” 李傕大声喊道,他身后的将士心思浮动,彼此偷偷对视,但不敢说出反对的话。 …… 另一面,张韩满载而归后,引兵到了古城城下,让徐晃到城下说话。 “这位是德建将军曹操麾下悍将,典韦!” “典韦!!”徐晃在上猛然撑住了墙壁探出头来,展颜笑道:“可是斗败温侯的典韦!?” “正是!方才设计退李傕兵马,便是为解你古城之围!” “将军稍等!晃立刻开城!”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一眼,同时暗暗点头。 败吕布的名声确实好用。 来了来了,马上会速更,俺有事刚回来,恕罪恕罪。 应老爷们要求,历史虽然无法撼动,但在书里的世界,把善良多才的蔡小姨救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可有天降神兵,救我大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城上请!”徐晃出来之后,一眼看到典韦,心中莫名生出敬佩之意。 或许和其名声有关,兖州曹公败吕布时,曾在去年将战报送至长安。 天子为其表功,封侯拜将,自然也将战事之中,建立功名的事迹传扬出去,以振奋军心。 吕布此人,虽说威名赫赫,但是在西凉军中还是有不少人不耻其行为,对他恨之入骨,但又苦于无法复仇,当时听闻后暗暗觉得大快人心。 到破败的城楼内,三人也不拘束,找了合适的石阶坐下,徐晃面貌颇为豪迈,对方才黑袍骑兵的勇猛赞不绝口,对声东击西之计更是钦佩。 末了,张韩拱手淡淡道:“将军继续守此城,耽搁李傕军程,据我估计,他粮草被烧之后,断难久持,弘农的百姓已经逃难出去,境内人丁已十不存一,而羌胡骑军南下作乱,连狗大户都被抢空了。” 他口中狗大户这个词汇,让徐晃哑然失笑,对张韩的好感顿生,这儒生说话,不像那些世家子弟那般自命清高,倒是很亲和随意。 “是以,将军守住此地,我们骑兵快速,可去追逐天子,我八百骑到此,人马折损不过十余人,仍旧还有余力,可退胡贼。” “好,好!”徐晃一连说了两个好,乃是肯定眼前年轻人的勇猛果敢,他根本无惧交战,也不怕失败,区区八百人,竟然敢从函谷关穿越到弘农战场,现在要赶去安邑。 这一路行军,光是战马都要疲惫不堪,难以发挥其能。 但他所领兵马,似乎总能有充足的补给,这份应对行军途中的胆识,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 “将军,”张韩起身抱拳,此时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也已差不多可以再次起行了,古城里没有草料,战马不必补给,还需要再次前行。 念及此处,张韩郑重的说道:“你只需死守,李傕无粮,其兵马一定会作乱。” “毕竟,失道者寡助,道义尽失者,若是别人连追随的利益都已看不到了,只会离他远去,你曾是李傕军旧部一支,或许可以尝试招降。” 徐晃铿锵有力的抱拳,躬身道:“多谢先生,晃记住了。” 他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慨,此人本是谋臣,竟敢也不怕戎马艰苦,跟随典韦孤军深入,当真是少年英豪也。 典韦此人,也是胆大妄为的狂徒,竟然裹挟军师走到这里来,应当是斗败吕温侯之后,眼中已无天下英雄耳。 不过,正是如此豪放,方才是真狂雄,如此气度如何不令人心生敬佩。 …… 安邑。 天子、公卿车驾逃到此之后,暂且在城中歇息,杨奉引兵前去护卫。 但,李傕虽被徐晃止住,郭汜却一直在后跟随,率领一千多骑兵,五千余步卒紧随其后,随时有血战而攻的可能,此时天子身旁护卫的将军已经分派了出去。 唯有杨奉的亲兵心腹跟随,也只是几千人马,但是军备上,却差了郭汜太多。 “陛下,郭汜麾下兵马属西凉精兵,多年征战,全都是其心腹,堪称是自家兄弟,不会轻易的背叛,他若是穷追不舍,我们很难逃走。” 杨奉精瘦,脸型像是倒三角一般,面颊无肉,故而棱角分明,双眼狭长,鱼尾般的眼角微微上扬,有锋锐、阴险之相,此时将天子扶下马后,由衷而言。 “爱卿,辛苦……朕,一定不会忘记爱卿护卫之恩情。” 刘协眸子晃动,紧盯着杨奉。 看到他因为自己的话微微露出笑容后,方才稍稍安心了些。 这些护卫周围的人,要的是事成之后的封赏与名望,大汉现在分崩离析,诸侯混战,还能有人在身边护卫是好事。 刘协自小时就十分聪慧,又经过大儒太傅的教导,知书达理、博学才高,但见识十分短浅,因为这些年就像是笼中金丝雀一样,被各个人物养在深宫之内。 对于天下大势,他只能听取,并不能做出任何决议。 但是察言观色,已经成了活命的本领,他这些年需要看董卓的脸色,后要看王允等公卿的脸色,再后来,要看李傕郭汜的脸色。 现在,则有可能是杨奉。 呵呵,帝王之位,竟然流落至此。 刘协觉得,家国崩碎,诸侯彼此交战并不是最悲哀的,他认为自己最悲哀的是一名帝王,居然学会了谄媚侍人,察言观色。 而今年,他才十四岁。 “那,末将就先到城外驻守,陛下先行休息,令宫人到城中寻一些吃食。” “好,好,”听到这个,刘协连忙抬头看向左右宫人,挥袖轻微的喊着:“快快去,为朕寻一些吃食,干粮也行,若是有肉糜更好……” “水,朕还要水!” 杨奉听罢,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水袋,交到了刘协的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公卿之中的大臣尽皆慌乱,每一次这样来报,则意味着又有敌军赶来,而这次,来的是董承和韩暹。 两人一到,当即和杨奉说道:“南匈奴去卑作乱,劫掠百里,又杀来了。” 众人为之一惊! 顿时议论纷纷,慌乱不已。 当初,在春日时乃是因为李傕郭汜大战,东归时众将迎击。 杨奉、董承两人的兵马合兵抵挡,但被李傕杀得败退连连,让天子只能露宿荒野,不得入城。 后来,乃是董承等,假意求饶,一边和李傕议和,一边星夜派兵去河东郡招纳韩暹、李乐、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因此得了数千骑兵来救援,方才乱李傕兵马阵脚,而后逼退。 但后来,却因无法满足这些外族,他们便趁着大汉羸弱,兵马不齐,而中原诸侯鞭长莫及的时候,趁机劫掠,杨奉、韩暹又尽力去驱逐,最终赶走这些胡骑,谁知道现在又卷土重来,企图再掳掠粮食。 他们要奴隶、金银,还有大汉的各类珠宝财物,这些到了塞外去,都可游走于牧民贩卖出价格,来换取牛羊或者粮食,南匈奴诸多贵族,都在这几年插手了大汉。 曹操也曾在匡亭击溃过南匈奴的游骑。 还因此缴获了不少战马。 此时众人难以决断,都是议论纷纷。 “安邑小城,难以久守,我看不宜久留啊,我们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迟早要被李傕追上。” 随王的车驾之中,公卿也在其列,其中廷尉正钟繇善断局势,常被人倚重,此时他力主撤离,其实不是害怕被劫掠,而是担心这些南匈奴的外族反复无常。 是不是又得到了李傕、郭汜的重礼许诺,卷土重来,想要两面挣钱! 杨奉眼睛一眯,心中思索不断,而后又有钟繇相熟的旧臣支持其言,不断站出来相劝,杨奉、韩暹依旧没能做出决定。 倒是董承一直在着急,想要先行攻出去。 此刻,又有探报快速飞奔而来,在入门前跑起了大量的尘灰,当堂大喝:“陛下,不好了!郭汜的西凉兵又杀来了!” “又杀来了!?” “快快,护驾,护驾!!快快带朕出去!!” “果然又来了,”钟繇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举棋不定的杨奉满眼失望。 而后朗声道:“或许,南匈奴贼人不过是见此时机,再来劫掠,意图得金银而走,又或者是得了郭汜的暗中许诺,转而来抓陛下回去,杨将军不该如此犹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应当立刻弃安邑,东去太谷,唯有过了函谷关,才可得安宁!之前我们派出去请河东张杨的骑兵应该已经到达,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也许张杨、曹操、袁绍、袁术等诸侯,都已在救驾的路上!” 杨奉闻言腮帮猛然鼓起,心中满分不悦,但形势所逼又无可奈何,他麾下的兄弟已经是疲惫不堪。 接连大战如此之久,又没有粮草补给,没有钱财犒军,劳师动众如何能继续行战。 现在又要交战,而且郭汜、李傕,近月来已经连连得胜…… 让杨奉军中士气低落,不敢与之相斗,现在又有南匈奴劫掠在先,只能护卫逃离。 他当机立断,不可力敌,而且若是据城,很可能连城池都出不去,于是对左右将军道:“眼下,只能护送天子再次出行,向东而去。” “若是能过函谷关,方才能安歇。” “诸公,立刻起行,不可再逗留!” 天子座驾在城中待了不到半日,若是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话,他早已能休息半日,奈何光是商议,都要摆出仪度,而且进言也都是一人一言,抛砖引玉、徐徐推及。 这些公卿就好像是习惯了似的,谁也不肯立刻将话说全,都要半遮半掩,生怕说错了话,判断错了局势,当然,眼下状况如此,天子不能决断,其余人肩负护卫天子的重任,当然要慎之又慎。 就是谨慎,才慢了不少。 出来之后,走动不到十里,立刻被南匈奴的兵马追上。 而杨奉等将,已经派兵到后方去抵挡郭汜袭击,此刻分出来护卫车驾仪仗的不过五百人。 “驾!!” “喝!!” 远处,迅速接近的骑兵,身着匈奴服饰,头戴布帽,手持弯刀与短弓。 奔腾似涛涛江水铺陈而来,其势何等的浩大! 放眼望去,喊着奇怪号子的匈奴兵举刀奔袭时,姿态夸张,声势浩大,约有千人。 “完了完了……大汉完了!” “陛下,若为匈奴所掳,当属灭国之灾!” “李傕郭汜贼也!残害我大汉国体!祖宗怜佑,可否天降神兵以挡外寇也!!!” “苍天为何不助我大汉呐!” 哒哒哒。 “哈哈!!!” 此刻,又自另一侧的山体小道之中冲出了一支整齐划一的骑兵,为首的乃是一名持枪将军,英俊不凡,精壮迅猛,正仿若天降一般,坐下黑神驹飘逸似风,奔跑时宛如残影拉长,全速直奔匈奴贼寇。 他身后,一名双戟将体型壮硕,其势如猛虎。 又有一将,黑袍寒铁着身,面容冷肃,岿然如山岳。 再之后八百军,踏洒沿途水潭,携无数战马嘶鸣,滚滚而来。 “救兵来了?!” “来者是何方骑兵,哪位诸侯的将军?!” “看其军备,定是袁绍的精锐骑兵!” “如此精良,耗子巨甚!”有知晓养兵之难的公卿顿时大喊,乃至在战马上立身而看,仿佛舍不得错过这般美景,那小将之威势,宛如天神下凡。 近乎所有人都同意这个说法,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去多想。 因为看到精良骑兵,第一反应便是用金银堆砌,且不断寻马买铁,还要找到工艺上佳的铁匠,而后日夜操练骑术,才能出这整齐划一的风貌。 这等兵,都是金玉所养,但能否在当世打出赫赫威名,需要无数此浴血奋战来证明! 此刻,所有人在远处看到两军奔袭,都攥紧了手,紧张非常,他们不求能够全杀匈奴军,只需要击退便可,若是可以击退,便足以拖延时间,等杨奉来救。 刘协更是从马车之内出来,双眸瞪大看着这一幕,他方才也在马车之中暗暗祈祷,能有人从天而降来救驾,有冥冥之中大汉祖上荣光所护佑,不要让自己如此悲凉。 若是又被掳劫回去,不知还要经手李傕、郭汜多少摧残,而且,一旦被捉回去,是否也就意味着大汉气数真的已经尽了,恐怕人心期待将会尽失。 但现在却不是,此将领兵出现,让刘协感觉,大汉气数未尽,依旧还有人心中向汉,前来解救! “喝!” 片刻后,两道洪流激撞于一,砍杀声顿时响起,刹那间血肉横飞,那小将直接冲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身后骑兵随行而至,尽力拼杀。 而天子身旁的五百人围到近前,牵住了他的战马,绕行而走。 不少公卿都在恳求,“陛下,不可再看了,我们速速离去。” “此军若是能赢,肯定会追上来继续护卫,到时候陛下再引见便是。” “此骑军没有旗号,定是前哨先锋,老臣料定袁绍的大军一定正在西来的路上,我们速速东去!” “好,好!”刘协看着战场厮杀,方才那年轻英俊的骑士统帅却已经被人潮所淹没,早已看不到了身影,他无奈之下进入马车之内,随着五百将士护卫,绕行而走。 此刻公卿尽皆上马,没有战马者则是步行,远离了这片战场。 匈奴军中有从空隙中杀出来追者,都被箭矢射杀。 “英雄,真英雄呐。” “大汉有救,大汉有救了,袁公真乃是我大汉忠臣,他袁氏不愧是世受皇恩……” 坐在宽大马车内的刘协,此刻声音都在瑟瑟发抖,他鼻头算楚,眼中饱含热泪。 方才那黑袍骑兵为他冲杀的场景,在幼小的心灵里挥之不去,宛如铭刻一般。 “我大汉,还有救,还有救!”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她灾祸连连,他气运加身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诸公相救,叛贼军中也有叛乱,人心都在向着大汉倾斜,我久在宫中被人囚禁,没想到诸侯依旧还在为大汉奔走。” “袁公……不愧为满朝公卿不断夸赞的当世之雄,还有其弟,那位德建将军,应当都是我大汉忠臣。” 刘协在马车之中默默流泪,但其实心却还在揪于远处溪边的一战。 …… 战场上,黑袍骑兵进退有度,勇猛无比。 高顺率军三次杀进匈奴大军中段,第三次更是直接快速攻破了其阵列,将匈奴兵马分割开来,而后右转包抄,而张韩则是直奔首领而去。 匈奴兵马所来者并非是右贤王去卑,而谁麾下的万骑将军鲜于真。 张韩和典韦差不多同时杀出重围,拍马直奔鲜于真,绝影的速度要快些,从乱军之中杀出来后,张韩直接伏在马背上,两旁仿佛疾风呼啸,他顺势单手摸索,缓缓的将左手刀放进了刀鞘。 右手持枪一紧,双眸的视线散开,即便是余光也能精准捕捉到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绝影笔直冲锋,乃是令人始料未及。 谁能想到在重围之中厮杀时,这匹战马竟然一直在蓄力待冲,等待重围被杀得松懈时,一个空隙里立刻蹿出狂奔。 只能说,此战马天生性情便是善战,灵性带有狡诈之意。 和张韩十分切合,而典韦,则是靠自己的蛮力,紧拉着缰绳冲出,全然不顾身上细小的伤痕,和两侧撞击。 两人冲出之后,鲜于真手拿大刀,胡须吹动,交替瞥过了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了判断。 那牛犊般壮硕的莽汉冲锋起来势如山倾,有大气力,不能正面力敌。 于是他双腿一夹,拉过马头朝张韩狂奔,低声叫喝之后,手持大刀正面冲锋,短短数丈距离,鲜于真又在微高的山丘上,奔速顿起。 两人的身形在快速接近,而且两人都没有动,死死盯着对方的动作,比拼此时耐心。 一丈以内时,张韩还是没动。 但鲜于真却坐不住了,他的心里开始慌乱,好似从悬崖上缓缓失去重心。 于是,身随心动,他缓缓抬手,横刀向后拉,双手肌肉鼓起,咬牙瞪眼,胡须吹扬,似缓而快扫向张韩首级。 若是不及,以往在部族之内,这一刀曾斩过不知多少人,他是鲜有的使用汉朝双手斩马刀的骑将,看似沉重,其实挥动起来裹挟声势,势不可挡的斩马长刀大开大合,一击万钧,乃是膂力过人者最为称手的武器。 但是,大刀扫去的一瞬间,张韩眼眸中锐利爆射,仿佛已经捕捉到了弱点,持枪之手后发先至。 电光一闪之间,随绝影侧身奔过,枪尖宛如迷幻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然后点进了脖子一侧,顺势刺穿一般,挑出了喷涌的血液。 鲜于真脖子一凉,而后瞬间无力,眼前黑花不见张韩之影,却跟来了一个猛虎巨熊一样的身躯,夸张的姿势抬起右戟,横斩砍来。 噗嗤一声,首级登时滚落,鲜于真落马。 张韩回头咬牙切齿:“你他娘的是真能k!” “什么!?”典韦没听明白张韩的话,转眼又进了厮杀之中。 南匈奴骑兵不似此前张韩遇到的那些叛军,他们即便是主将被杀,也会有将领马上用匈奴语大声呼喝,然后井然有序的退去。 分离战场的速度很快,高顺追杀了一二里,还是让大量的匈奴兵逃脱。 此刻张韩下令高顺继续沿着安邑道途追逐,远入河东郡。 而他则是与典韦率几十骑去追天子座驾,大半个时辰过去,这一行车驾倒是还没有走远。 张韩典韦浴血来的时候,五百士兵尽皆惊慌失措,随行文武均胆战心惊,但看清来人是着黑袍,又不由得安定了下来。 董承、钟繇还有一名常侍纵马到前,向张韩行礼,以谢救命之恩。 “敢问阁下是听命于哪家诸侯?”董承、钟繇皆是关切的问道。 张韩抱拳道:“在下兖州牧曹操麾下主簿。” “我骑军主将乃是典韦,当初都败吕布,取定徐州之人,我只是他的随行军师。” 众人目光随之看去,看到催马行到张韩身侧的典韦。 壮实如牛,神威赫赫,宛如虎狼,一时间众人都频频点头,引以为奇,这一看就是天生神力者。 斗败吕布的名声,又让他平添了几分无形中的威猛。 张韩接着道:“诸位沿此路向东,应当可遇到我主曹公。” “我与典韦将军去追逐南匈奴残部,他们劫掠河东郡财物过甚,不能令其安然退回塞外。” “爱卿!”马车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略显稚嫩的声音让张韩凝神看去,看到一只洁白瘦弱的手从袖中伸出,掀开了车帘探出头来,仔细的辨认张韩。 “爱卿能否别走,护卫朕至函谷关,朕定为爱卿加官进爵、封侯拜将。” 都是些虚名,我要它做什么,张韩心里暗暗吐槽,但还是挺胸抱拳道:“陛下,他们劫走的皆是民脂民膏,绝不能放任离去。” “封侯拜将便不需了,今日我若不去,他朝想起必定夜夜难以入眠。” 那得是多少钱呐!我回去犒军、抚恤、买宅买院全靠这些了! 说不定能有钱让我的黑袍甲骑军备再上一个台阶! 岂不快哉!? 就算不能质变,也可以增添战马,收益绝对不可估计。 我有实无名的义父这么多,要你个虚名何用! 还一口一个爱卿……我又不是汉籍官吏,还不如叫我一声靓仔。 刘协在马车上前倾,听闻张韩的话身体顿住,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见到过不少对官位、爵位淡泊无感之人,都是高洁之士,但第一次见到张韩这样拒得十分干脆者。 但他能拿出手的东西不多,也只有大汉朝廷历代留下的这些虚名了。 若是此人全然无兴趣,还有什么可以赏赐给他呢? 好一句民脂民膏,必要夺回来……如此年岁,有这般气势,他为何不是领兵作战的将军,而只是一位随军的军师…… 刘协竟然有些惋惜,非将军则无权,只是在军中被人器重。 想来此人出身不好,或是白丁,没有自小长大的兄弟豪侠,又无名师引见四方名士。 乃是民间豪士,山野贤者,又有报效家国之情,今日当随那位猛将典韦一战成名。 可惜,自古武名易传天下,文名善留史书,因为天下人尚武,青史才更青睐于文。 而要入青史,他只是一个主簿而已,那些都已经是身后名了,世人如何书写,无法料知。 “既如此,爱卿能否快去快回……此路艰险,朕担心又有敌军来犯!” “好,遵命!”张韩十分快速的回答,而后拉转马头便走,典韦扫视了这满堂诸公,浑然无惧其眼神聚焦于他,但却也无意与他们报以好脸色。 两人率军再次离去,天子大军则是继续向东而走。 而安邑城附近,杨奉和郭汜依旧奋战不休。 …… 匈奴骑军共两三千骑,分散在河东再次劫掠,此前击溃李傕时,就已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辎重。 但他们几次商议之后,知晓现在大汉天子蒙难,朝廷混乱,整个汉朝处于随时灭亡的状态。 于是一拍即合打算趁乱取利,便再次卷土重来,抓取奴隶、劫掠财物。 河东一带本来富庶,几个家族林立的地界城池都无有多少兵马把守,应当是多日交战连连,已经把各地城池、关隘、翁城里的兵全都打空了。 整个河东郡乱成了一锅粥。 这就给了游骑劫掠的绝好时机,甚至只要率军游荡,每日必有收获。 他们不会怜惜百姓的性命,基本上是见到就杀,杀完就会抢光财物,如有姿色不错的女子,或者康健壮硕的男丁,都会抓捕为奴,带回主军所在。 鲜于真兵败后,其他的游骑就似百蜂归巢,先是四散而逃,然后又在十几里之外的主路上齐聚,一同再行。 但他们所经之处,无论如何转换路途,高顺都没有跟丢,杀疯了的黑袍骑,每一个人都勇猛无畏。 他们陷阵的时候连死都不怕,苦累自然也是无人提及。 这是高顺当初组建这支陷阵骑兵时始终贯彻的灵魂。 后又得张韩、典韦统率,更加奋勇当先,果敢善战。 到得星夜降临时,张韩已经追上了高顺,此时战马疲惫,却不容休息,只能放缓速度追逐。 前方游骑的马也同样疲惫,甚至还有十几匹马已经无力奔跑,缓缓停下来,或是倒在地上。 张韩他们追上之后,会刻意的绕到那些掉队的匈奴兵身旁抬手砍掉首级。 于是前方的骑兵更加不敢停下来,只能继续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张韩看到了大批匈奴骑军,还有被堆成小山的金银、玉器,无数货物辎重囤积之处。 还有好几驾马车! 而且看马车的装饰和纹饰,应当出自世族的家底! 这里有的数百骑,数量也并不是很多,张韩当即下令全部上弓箭。 所有人拉开长弓,横向骑射,射倒一排骑兵,打乱他们的阵脚,而后再冲锋陷阵,几个来回厮杀之后,匈奴骑兵不能力敌弃货物而走。 他们向来狡猾,能自塞外入大汉领地劫掠,又可存活至今,便是如游鱼一般滑溜,见风不顺立刻奔走,但也会留下探哨,若是敌人不备,立刻又会卷土重来。 靠着游斗的战略,曾经几次逆转战局,高顺明白这些人肯定是先行撤退,等待其余劫掠的同伴聚集,再伺机而动。 立刻将猜想告诉了张韩。 “你说得很对!”张韩登时目光凝重,四顾看去,此刻月夜渐深,不可再深追,见好就收吧。 “这里,应该是他们集结的地点,抄掠来的财物都堆放此地,留数百骑看管。” “先去放人,然后收取战利。” 张韩将长枪垂下,一拍绝影的后背,它便心领神会的动了起来,向那几辆马车走去。 等离近之后,张韩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啜泣声,顿时眉头一皱。 朗声道:“我是大汉子弟兵!不必害怕!” “马车上可有被被抓的大汉子民!?” 这时候,在马车上先探出一个头来,是个女孩,头上扎了两个辫子,头发垂落肩前来,眼波荡漾,有点婴儿肥。 看清来人果然是大汉将铠装束后,忽然深色一松,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还有多少人在车里面,都出来吧,问清之后要立即回去,否则匈奴再杀将回来都得死!”张韩恶狠狠的吓道。 那婴儿肥的姑娘吓得猛然收声,又因为本来在哭泣,收不住发出了一声鹅叫。 然后红着脸转头回车里去,“少夫人,有位年轻的将军在外,伱出来见一见。” 少妇? 哦,少夫人。 张韩为自己的幻听感到一丝羞耻,他刚才甚至还兴奋了一下。 听清之后竟又有些许失落。 这丫头下了马车,踮起脚掀开一边门帘,从马车里又出来一名清瘦的女子。 头上盘发,有一发钗穿过,露出天鹅般的修长脖颈,身穿桃色裙袍,此女长相可用清秀形容,出水芙蓉一般,标致的瓜子脸,嘴唇薄而修长,抿嘴时可呈现一条极具美感的弧线。 张韩刚看了会儿,她下了马车后却又不再抿嘴,薄薄的嘴唇收拢又有些樱桃样,小家碧玉却又不失大家风范。 她站定后,便显得挺拔,曲线却又婀娜,一举一动自有优雅之感。 这人美,美在骨,此女便是生得好骨骼,颧骨稍宽,自侧脸到下巴这一条下颌线,显出立体蜿蜒、锋锐修长的曲线。 而她的下巴略短而圆润,前额饱满白皙,却显得这瓜子脸十分精致立体。 她这骨,当属是媚骨。 她现在未曾有任何装容,所以看着淡雅清瘦,我见犹怜,好像邻家的姐姐。 若是画剑眉,则可有锋锐英气,英姿飒爽。 淡眉则淡雅,浓眉则妩媚。 此时,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淡淡的走近张韩,欠身道:“民妇蔡昭姬,是,是蔡邕之女。” 蔡琰。 张韩心里莫名的叹了口气,她果真不是少妇,这应当是未亡人。 蔡昭姬也是个悲情女子,今日若非是遇上自己,估计已要被劫到王帐中去了。 她本来不知道怎么自称,因为不知眼前这名将军的从属。 而且方才也差点想说一句“罪臣蔡邕”,毕竟父亲的罪责,仍旧还未撤去,乃是以董贼同党论处…… 但她终究说不出口,为父亲这一生不甘,于是强硬的直说其名。 说完后,就微微咬着下唇,低头等待回应。 她这辈子,已太苦了,仿佛天生招灾一般。 早年嫁如门当户对的卫氏,本以为要安定下来,结果不久后丈夫病逝,忽然就守了寡。 后来父死、母死,自己非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父亲一生心血所藏书籍,还丢失数千卷。 等回到河东接受现实,又遭匈奴劫掠……世道何等悲苦。 眼前这位将军若还是贼将,却该如何是好? “果然是蔡大家的女儿,”张韩脸色一松,翻身下马,走到近前低头看她,展颜笑道:“实不相瞒,学生久慕蔡大家,不得入其门,只能偷偷拓碑学其书法,略有小成。” “在下张韩,字伯常,属兖州牧、费亭……算了太长了,我是曹公帐下主簿,特来寻姑娘,护你回关东颍川安置。” “噗,”蔡琰听到一半,忽然眼红鼻酸,清冷的面庞在笑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呜啊啊……” “啊啊!!!” 她这一声哭,接下来就好似决堤一般,倚靠在了马车旁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好像是漂泊无依的孤舟,终于看到了能够停泊的港湾。 心里不知为何,登时安定了下来,她哭声不断,眼圈顿红,看向张韩时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眼前这小将军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宁的力量。 安全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坏了,我成奶孩子的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夫人路上再哭,”张韩抱拳道:“是曹公特意命我来寻你回去,他料定河东必定遭劫。” “竟然,竟然是曹公还记得父亲当年情义,特意派遣兵马来寻我……”蔡琰听完张韩的话,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嗯,对对对,”张韩连连点头,但眼睛却瞄向四处,暗中观察这些正在搜刮清点附近财物的将士。 曹操少时求学于其父,父亲虽知晓他是阉宦过继之后,却不曾有过嫌隙,悉心教导经学。 古学大儒蔡邕的教导,以礼记、易经为先,主史与礼,至于后来曹操深谙兵法、治理之道,那就是他自己的家学了。 张韩郑重的抱拳,这时候典韦从远处纵马而来,轻声道:“先生,全是金银玉器,还有玉石布匹!” “那还等什么!?把那些跑出去的战马拉回来!全装马背上,包裹不够就把布匹先展开来用,打包捆好!!” “诶!”典韦两眼放光,和张韩同时露出了压抑着的狂喜。 这让在旁偷瞄的蔡琰一下子陷入了冷静之中。 她脑海中这位儒雅将军、玉树临风宛如话本中天人下凡的形象稍微幻灭了一点点。 看着张韩欢快的拍打着黑鬃宝马的臀部,“哒哒哒”的雀跃远去,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 “你是曹公的女婿?”蔡琰的美眸忽闪,清瘦的面容上略有惊异,因为刚发泄般的大哭过,现在她眼睛还有些微红。 在回去的路上,她刚听闻了张韩的自述,略微有些惊讶。 再听到他出身白丁,因为战功入营,而后献出屯田策安置百万青徐降卒,且其策沿用三年后。 更加欣赏眼前的男子,能沿用三年,并且不断补充流民进入屯民之列,说明这一策设得完妙,让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此策,在乱世之中宛如一条水流,流民入群鱼,自然会顺流而入其中,争相呼伴而拥戴。 “嗯,主公以蔡大家为师,而昭姬姑娘是蔡大家的女儿,如此算来,我应该叫你一声……” 蔡琰掩嘴轻笑,插嘴道:“小姑。” “姑姑。” 张韩微微点头,现在不光有姑姑,迟早我要把我那位当年日夜操练左手的大雕兄介绍给伱认识! 他自心中口嗨道。 其实细看下来,他和蔡琰的年纪相差不大,应当在两三岁之间。 正是如邻家姐姐一般,说话也温柔体贴,而且学识渊博,无论张韩说什么,她都能对上。 诗歌小赋同样信手拈来,张韩提及了之前在那营内所看到的蔡邕写下的小赋。 蔡琰对其中故事十分熟稔。 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题。 只有聊起当下乱世、百姓离散的时候,蔡琰的脸上才会浮现一种清淡之中带着些许怜悯的表情。 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张韩心里评价道。 “伯常,方才我见你厮杀勇猛,武艺出众,你又是行伍出身,日后若是公务繁忙,也切莫疏于武艺,还是要每日操练。” “自古儒将大多是如此,文能提笔书宏志,武能马上镇敌军,平日藏锋,该意气时便意气。” “伯常,你当真是聪明人,当世消息阻塞,自命英豪者众多,若非声名太盛,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蔡琰的声音好听清脆,她记得张韩方才见面时说将父亲当成老师,若见碑帖则会拓回去练习。 听见这些小事,其实让蔡琰觉得更安心真实些,张韩英气之中带有儒雅相,像是个寒窗苦读的儒子。 所以越看越顺眼,心中莫名的安宁。 “诶,多谢小姑。” 旋即,蔡琰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几十匹马拉着的辎重货物。 张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问道:“这些钱财,都是民脂民膏……” 蔡琰轻笑了起来,看向张韩道:“伯常,这些是从河东卫氏里劫掠出来的财物。” “那些奴籍人丁也是,价值恐有两万余金,其中书籍更是无价之宝。” “婢女二百余名,奴籍壮丁有三百余人。” 她眼睛明亮,盯着张韩看,仿佛直透人心,小心思无所遁形。 张韩尴尬的伸手去摸绝影的后背,看向别处。 这就是女文青的知性吗?太聪明了,有些话瞒不住她也就算了,她会强硬的把话挑明了说,自有风骨气质。 “不过,”蔡琰旋即又说道:“我已无家可归,唯跟随伯常去颍川安置。” “那,这些卫氏的奴籍可留一些给我,其余财物,我做主赠予你这支黑袍甲骑,以犒赏精锐相救之情,如何?” “诶?”张韩惊喜的回过头来,这善良的小姑会来事儿。 这样的话,缴获所得连上报都省了,日后被问起来,绝对不可能有私藏战利所得的罪名。 我缴获了当地世族被劫掠的财物,如数退还卫氏。 奈何卫氏为表感激之情,非要犒赏我军,我是万般推脱不得,无奈收下。 张韩顿时露出厚道敦实的笑容,连忙点头:“好,好好……多谢姑姑。” “你这一口一个姑姑叫得……”蔡琰苦笑摇头,道:“按年岁,我长你些许,叫我昭姬吧。” “昭姬,昭姬……”张韩一听见这个“吧”就奇怪,连忙改口。 “伯常,此去何处,可是立即回函谷关?” “天子驾在南十余里,要至大谷、新乡,走数百里去函谷关。” “我们要去追天子座驾,”张韩叹了口气,目光深远有些担忧道:“可能,按此前行军的路途,恐怕会有所耽搁。” 蔡琰展颜一笑,微微挺身,弧度出来了些许,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 她向张韩盈盈一笑道:“我知道附近路途,有不少小道可以抄走,不需要太赶也能追上。” “那太好了!”张韩不由得感慨自己运气的确不错,本来路上打算撩一撩小姑,还能聊出近道来。 …… 蔡琰,过目不忘,思绪强在记录舆图,行过之处,都能记在脑海中,真的带张韩走了好几条小路。 刚好可以行过马车,而且贴近河岸,随时可以取水停下,只有一侧有矮丘也并不怕伏击。 星夜赶路后,从山里出来就过了安邑东二十余里,向附近的流民问了一嘴,已知晓天子仪驾就在前方不远。 “姑姑厉害,老马识途。” “我不老,”蔡琰轻笑着摇了摇头,将散落的头发绾到耳后,对张韩道:“杨奉、韩暹等人,原属白波叛贼,后才归附。” “我听人说过,韩暹等也非英雄,当初就是和南匈奴一同而来,来时也曾劫掠。” “他们打着勤王之名,沿途向当地豪族索要钱粮,光凭此事,就足以说明他们并非善类,属小人贼寇心性。” 张韩心一抖,看向了在马车另一侧的高顺。 高顺则是很自觉的看向前方,假装不搭理张韩。 蔡琰口中这事,说来有些脸红。 因为他们在颍川就差不多是这么干的……虽然是以截杀的名义。 蔡琰的声音接着传来:“这些年,如此贼匪已经太多了,然人心向汉,更多的贼人意图将天子当做掌中玩物,杨奉、韩暹等人如有贼心,也会如此。” “伯常是否快速前行,护送天子到曹公处,或许更好,不能将天子再交换给寇将手中。” 张韩一笑,点头道:“小姑还能识人善明,心思通透。” “嗯,只是……心中感慨大汉,悲悯子民,故而有所想则尽量告知伯常,至于如何抉择,自不会扰乱决议。” 蔡琰自幼就是才女,极善音律,但其实少时读书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心中还记得父亲著作数千卷,识人的通透、感知的直觉……倒是与生俱来。 故而待在家中时,时常和父亲一同谈论当前局势,对奇闻轶事也很有兴趣,自然品评人物也在行。 韩暹、杨奉、董承之流,她自可得见是狼子野心,再细想,公卿之中自都是大能聪慧之人,为何还要亲近拉拢,不难猜到,因无可奈何也。 张韩到此之后,领骑军加快行军速度,一行车马整齐列阵而走。 不多时他已离开马车,到前方和典韦同行领军,让高顺在中段护卫顺带传令。 刚过来,就看见典韦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转过头去。 张韩一愣,催马到他身侧,凑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凶神恶煞的,心里有事儿啊?” “见到个美人就走不动道,一路上一句话不和俺说。”典韦没好气的别过脸去,他心里藏不住事,有不舒服基本上都会老实说出来。 张韩伸手打了他背部一巴掌,眉头一扬道:“你以为我白聊?这些钱财全是她家的,聊了会儿就答应全赠予我们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典韦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真的啊?先生好样的,还得是你,俺也去请教几句!” 说不定还能混点夸赞!他老早就听说这是当世才女,说话指定比先生中听。 他一下来了兴致,还能有这等好事儿!于是拉过马头朝后行军而去,到了马车处很敏捷的又转头回来了,垮着个脸,气鼓鼓的。 “怎么了?不是去请教人家吗?” “她说她乏了,想歇息片刻。” 张韩笑而不语,料定这就是颜值问题,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个大老粗。 不像我,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长得不行。 不多时,张韩追上了汉帝的仪仗,接近时立刻有官吏过来询问状况,而后又来了几名宫人,为首的给张韩行礼,说陛下请他到车驾左右护卫,有些话想问。 张韩暗暗咋舌,和典韦暗道:“怎么都想找我陪聊?” 典韦压低了声音:“你去接着撩,看看天子能不能再给一堆金山。” “去你的。”张韩白了他一眼,纵马向天子车驾。 此时行过安邑几十里,百姓逐渐聚拢跟随,一同赴函谷关外,回到雒阳旧都。 所以,现在同行的百姓逐渐多了,天子仪仗显得更安全些,公卿也就变得安稳了许多。 张韩到了驾前,刘协慢慢从里面车帘里探出头来,问道:“爱卿,可真是大胜归来?” “是的,陛下。” 还在一口一个爱卿,不会是真的要给我封什么将军吧? “爱卿真是勇猛非凡,又有那位典猛士在军中,朕想知道,除了曹公之外,可还有别的诸侯在路上,是否一路无忧?” “陛下,小呃……末……” “呃爱卿可自称臣,朕说过的话,一定会办,要拜爱卿为将军,那位典猛士,其名定也可跃于吕布之上。。” 张韩不置可否,淡然的道:“在下未曾听闻有别的诸侯要来勤王,若是没记错的话,陛下应当是起行之前,就已将诏书发放各处,可是?” “不错,爱卿所言极是,的确发往各处下令勤王。” 张韩点头道:“那就对了,据我所知,唯有我主公,第一时间领五万屯民至雒阳修缮皇宫,但根本没有其余诸侯资助钱粮。长安也未曾拨付钱款。” “后听闻弘农乱事,又是我主率先领兵而来,我为先锋救驾,主公在后随行而至。” “并未有其余诸侯的动向。” 刘协的脸色一僵,一时间心中满是悲愤,他不敢相信竟然是如此。 “为何,为何不肯来……他们可都是我大汉的忠臣,他们的家族那是我大汉的命脉。” 刘协捏紧了拳头,满脸的失落,看向远处时眼神已经有些放空发呆了起来。 张韩叹道:“在下不愿多言,以免有言语中伤之嫌,只是,谁人在真正为大汉奔走,谁人只顾拓展自己的地盘。” “陛下,在下去前方护卫。” “诶,爱卿,爱卿别走!”刘协连忙又探头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张韩,“卿能否就在车驾左右护卫?” “前方探路之事,就让董承去做,如何??” “朕有些话,还想再和爱卿多说些……” 他觉得张韩是真的仁善、忠厚,方才在提醒自己之时,却还提前告知不是在背后中伤。 如此年轻,又这般的厚道,且淡泊名利,真是一员儒将。 张韩:“……” 坏了,我成赵云了,还得负责奶幼主,而且这幼主这么大还装嫩。 “爱卿,如何?”刘协盯着张韩眼巴巴的看,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能怎么办呢,这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初成青少年而已。 “好,”张韩点了点头,护卫在天子仪驾之侧,同时道:“陛下,那我们下令加速行军如何?” “我料定杨奉、韩暹贼寇出身,不会真心尊奉陛下,我主公的祖父,曾经侍奉四代先帝,深受皇恩,不如快速去见我主。” “好,都依爱卿。”刘协点头称是,对张韩报以微笑。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我赏就是了,你别吹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行军东至函谷关外,曹操领数千兵马沿途追来,战马到了仪驾之前。 人群中,曹操一眼就看到了张韩。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绝影。 “他骑我的绝影,纵深来回八百里!” 曹操气得嗷嗷叫。 但是一想到天子座驾在前,心里又怪罪不起来。 “虽说擅自西进,孤军深入,但他是个好孩子,心有大汉功业。” 曹操知晓张韩虽说平日嘴里从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汉人,心中岂能不向大汉。 这一趟,走得极远,却也立下了令人拍马难及,心生敬仰的大功。 “我让他护卫大军西侧,扫清贼寇伏击的隐患,”曹操沉声感慨,抬眼看向郭嘉,脸上颇有骄傲的神色:“他倒好,直接西出数百里之远,将天子为我接了回来!” 郭嘉报之以笑容,孤军深入西进追圣驾这种事,您当年也干过。 而且这也是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意,说明您在一路豪迈赋诗的时候,心中还是惦记着伯常的安危。 “走,去迎天子。” 曹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策马向前,很快到了天子座驾之前。 下马后,曹操趋步而行,双手相叠,到马车前匍匐而下,身上战甲抵住腰背,但是曹操不舒服的活动几下后,还是如常的匍匐了下去。 “臣!兖州牧、德建将军曹操,救驾来迟,令陛下蒙难六载!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这一声,好似晴空震雷,让周遭公卿心神震动,感慨非常。 六载蒙难自雒阳始,董贼之乱至今,已经动荡飘零六年了。 终于得见汉室忠臣! “曹孟德,忠臣呐……” “天下诸侯,莫不是在扩张领土,彼此相攻,唯有他仁德待民,尊奉大汉。此乃是千古贤良之德!” “曹孟德忠臣……忠臣啊……” 此刻,一时心中略有感触,不少人也都默默流泪,鼻头酸楚,一时间引起了众人心伤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从马车内传出了一声颤抖的哀叹:“曹爱卿,来得不晚。” 旋即,身穿黑色广袖,金丝袖边皇袍的刘协自车驾里出来。 沿着宫人递来的木梯下了马车,缓缓走到曹操的身前,弯腰将他扶起。 曹操个头不高,但是体魄敦实,胡须连边浓密,双眸漆黑有势,整个人极有威势。 且,曹操的眼神之中,没有那些悍将贼寇盯着宝物般的眼神,也没有无可奈何的沧桑无力。 他的眼神,是自信、快意,这真正是雄主的气势,方才能有如此威势。 “忠臣呐,”刘协重重地抓住了曹操的手臂,由衷的感慨道。 “爱卿来得不晚,朕苦等爱卿久矣,今日还能等到,已是幸事。” 曹操看似雄武,但他恭敬有加,对皇室忠心耿耿,其祖父还是大长秋,侍奉四任帝王。 也算是玉阶内的家仆,反到生出了倚重亲近之感。 “多谢陛下开恩,既如此,不可在此久留,应当尽快过函谷关,到雒阳旧都去。” 曹操拱手说道,刘协也环顾四周,看无数流民跟随在后,或多或少都有目光投来。 此时行军路途艰苦,并没有粮食、蜜水,的确要尽快回到雒阳。 “爱卿,雒阳旧都可修缮完好?” 曹操一愣,旋即笑了:“陛下,洛阳旧都,无论宫闱还是城墙,尽皆是浩大工事,非一朝一夕能够建成,恐怕要数年之久方才能修缮完好。” “这么久!”刘协心里一悬,连忙问道:“那,那爱卿,可否先行修建宫殿,让公卿、宫人及朕的妃子婢女可以居住,好照顾起居。” “雒阳宫如此豪华,同样也不是一朝一夕可建成,而且,若是陛下居住于雒阳内,臣不好调兵布防,恐为贼人所窥视。” “至于何处,还是要与公卿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刘协听完,满是失落,但却明白眼下已是无奈之举,只好如此。 他转身进了车马内,曹操拜别之后,四处找张韩。 看到他骑着绝影在马车一侧后,大声道:“张伯常、典韦,至前军开道!” “不可不可!”刘协又探出头来,对曹操展露期待之意,笑道:“爱卿,能否让张爱卿护卫在朕的车驾周遭?” 曹操诧异的看了一眼张韩,然后大气拱手:“没问题。” 但却还是拉了张韩到一旁去,面露厉色的呵斥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跑远吗?” “都是我带头的,我先行得了消息,知道机不可失,兵贵神速,跟别人没关系。”张韩面色坦然,郑重抱拳而言。 曹操脸色顿时一寒,一时间略有些面沉如水。 身旁典韦一看此状,心中顿生暖意,虽说的确是先生强要出兵向西,但他这般坦然扛下来,却是十分少见。 他当即抱拳道:“曹公,典某也参与了。” 曹操顿时转头看向典韦,喝道:“我一猜就是你!” “身为宿卫营统帅,应当坚守军纪,不可擅离职守,不可自行出兵,更不能玩那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把戏!” “回去后,自己去领十军棍,以儆效尤!”曹操吹胡子瞪眼的看向他。 啊? 典韦的身体登时僵硬,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应,他感觉好像踩进了什么坑里,但是又没有证据。 刚才先生好像是仗义执言,自己一肩承担了是吧? 他这样子不像是假的,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那俺,挺身而出为先生说话也没错,乃是大义凛然,自当无惧杖棍才是。 典韦牛脾气一上来,大手一挥,瓮声瓮气的道:“好,俺去领十军棍。” “不用了!”曹操又喝骂起来,“你也立下大功,杀敌无数,迎回天子归来!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曹操当众而言,很快又免去了典韦的罪责。 “不,俺回去领十军棍,一码归一码。” 典韦也不傻,十军棍挨得起,甚至就破皮流血,不至于皮开肉绽,迎天子回来不得封赏个几百金,免个屁。 曹操嘴角一抽,盯着典韦猛看,周围的文武也都在看着他们,郭嘉表情也很精彩。 “伱,你要领就领一百军棍!”曹操吹胡子瞪眼,打也打不过,典韦还不是自己的人。 典韦这楞牛,听见此话之后还真的想立刻开口答应下来,被张韩猛然拉了一把,“不了不了,不领不领。” “回雒阳!”曹操没好气的白了典韦一眼,楞头愣脑的,蠢笨如牛! 刚转身而走,典韦还在那气喘如牛的怄气,他也不知道怄什么,反正自己莫名其妙的挨骂了,心里不舒服。 张韩掐了他后背一下,连忙追了上去:“主公,还有一人恐怕要请您去见一面。” 曹操回头看他,狐疑道:“谁!?” “蔡邕之女,蔡琰,我和典韦救回来了。” 他将蔡琰差点被南匈奴骑兵劫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曹操。 当然,省去了得到大批卫氏财物的事情,只说自己如何如何艰难。 “当时,我已人疲马困,绝影也四蹄发颤,但我探听到此行之中有主公的老师之女,如何能不去施救?” 张韩感情丰沛,双眸盈动着水雾,激动到自己都信了,眼眶里满是眼泪。 “于是,我毅然决然!下令追击!只见我闪转腾挪,身轻如燕——” “可以了可以了,”曹操听不下去了,连忙拉住张韩的手臂,“回去定有丰厚赏赐,带我去见昭姬。” “还有一句,”张韩收起了表情,认真的说道。 曹操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背手道:“说!搞快点!” “请务必善待姑姑,不可轻慢,应当以当年旧人之礼,来对待,并且厚礼厚待,安置于颍川。” “我用你教!?还姑姑。” 我给你俩窝窝。 曹操无奈的微微仰身,蔡邕当年门生故吏遍天下,不少人承其情义,若是能告知天下英豪,自己对蔡邕之女厚待礼遇,是赢得儒生尊敬、敬仰的机会,可以收获无数盛名。 张韩带曹操到了后方队列里的马车前,蔡琰连忙下来行礼,虽说淡雅、清冷,但再见到曹操还是有些局促和尴尬。 “民妇蔡昭姬,见过曹公。” “昭姬,你小时我便识得,如今再见,故人已逝……蔡师,我一向敬佩有加,当年为我启蒙,后又几番引荐于其人脉,早年方才能得推举,此举荐之恩,此生难以还尽。” “既如此,你当随我到颍川,只当偿还恩情,绝不会亏待。” “多谢,多谢曹公,”蔡昭姬盈盈一礼,脸上神情不变,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不再会因为锦衣玉食的安逸而高兴舒适。 能吃饱饭,可穿得暖,有一处安置之地,哪怕只是草庐,也可每日与经学作伴,无需担心孤苦无依。 …… 雒阳城中,天子座驾到达时,荀彧带河内郡官吏,以及提前到达的诸公官吏,当地屯民百姓,出城迎接天子回归。 欢心雀跃一派祥和,但雒阳的修建,却还没有开始,此前下令调拨长安的钱财没有,下令各诸侯调运钱粮,也不见回应。 整个雒阳城,和河流的流向从未改变一样,什么都没改变。 废墟一片,土灰坍圮,丝毫没有半点繁荣昌盛的景象,甚至无法住人,当年一把火烧得雒阳全是焦灰,只剩下了坍圮的城墙。 刘协看到这等景象,已经失去了再住进去的想法。 他眺望城郭,心里苍凉难言,知道此地无法居住,而这景况,预计恐怕几年都无法修缮完好,想要恢复当年的鼎盛繁荣…… 难。 哪怕是能有屯民安置周围,也不是那个鸿儒往来的年代了。 “唉,昔年盛景,百年难复……” 刘协叫来了曹操、董承、钟繇,以及自弘农跟随而来的太尉杨彪,问及了之后大计。 该如何抉择,先行去何处。 “去颍川郡,颍川在我腹地,其郡内的五条河流流经,其中颍水流长,可百年不竭,北有我东郡重地,南有汝南大郡,东西皆在我军驻守范围之内。” 曹操说完,其余几人尽皆都露出了疑惑之色,特别是董承。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他此前也曾得到过董昭递来的书信,自认为和曹操算是相识。 但,兹事体大,不可随意附和,他拱手问道:“曹公,颍川又是何地定居为好?!” “嗯,应当寻一地,没有世族居住,水陆通达,地势平缓之地。” 曹操对答如流。 “那,可是曹公的腹地,若是去了,曹公若日后拥兵自重……”董承恰到好处的提及了此事,也是为了试探曹操的心思。 结果曹操坦然笑道:“那就寻一地,可令诸位兵马驻守一侧,再由天子选拔官吏任用,虎贲、长水、屯骑、步兵、越骑等校尉,皆不从操军中选人,领皇城内外,都为陛下认定之人,我的兵马,还是为陛下征战,驻守在外。” “皇城各部尉,尽皆可如此。” 曹操一口气,让了好大一步,简直就像是在避嫌一样,所图和当年董卓、李傕郭汜都全然不一样。 竟然是如此慷慨,仿佛就好像是真心扶汉,根本不和他们争夺权力一般。 这番话,让刘协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能有如此气量,而且说话温柔,恳切相求。 和那些虎狼都不同也。 “那,那……如此说来,曹公当真是心念我大汉的忠臣……” 董承偷瞄了一眼,他还在审视,因曹操虽然和善,但这份和善却不是对他。 董承总觉得,曹操看向自己的眼神,在和善之中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好似暗藏了波涛汹涌的黑夜大海。 此刻,在另一侧的钟繇捻须许久,深邃的眼眸忽而一动,道:“诸位,鲁阳如何?” “鲁阳地处雒阳之南,可远眺洛阳,左右地势平缓,且有数仓可以屯粮。” “而且,杨奉、韩暹兵马在抵挡郭汜大军回来之后,可先行赶往鲁阳。” 曹操坦然一笑,点头道:“可以,如此互相可有制衡,免得被诸位怀疑。” 众人商议之后,算是各退了几步,在他们看来,有杨奉和韩暹能够制衡曹操,也能保持态势平稳。 而且,曹操还要顾及两州之地,恐怕并没有多余的兵力。 他以十万兵马守境,又还能有多少来守鲁阳四周,与那两名将军争锋呢? 幸甚也,曹非袁氏兄弟,没有如此人脉盛名,或许好对付些。 …… 当天夜里,曹操在临时搭建的军帐之中,和心腹文武一同找来了地图。 他们之前所想的几个地方,都不符合现在的行军路线。 而鲁阳,距颍川边境,如果定在此处,等同于皇城的西侧,定会被这些公卿大臣占据。 而他们手中有天子符节,可以不断征丁屯粮,不容忽视。 “这是,在防备我。”曹操淡淡的说道。 郭嘉脸色一凛,双眼低垂,锐气顿时一闪,站出来拱手道:“杨奉、韩暹,皆是奸贼。” “他们定会劫圣驾,而我们可护驾东走,进颍川腹地。” 曹操眼神微虚,暗暗点头:“奉孝深得我心,东去后,你认为该安置在何处?” 郭嘉叹了口气,不禁看了张韩一眼,无奈道:“唯许县,地势最佳。”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是公道人,我来说句公道话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郭嘉言罢,微微仰头看天,双手负于身后,两鬓垂下的几缕发丝飘扬。 非是我刻意如此说,一来真是再无比许县更好之地;二来我也含泪借钱买了座宅邸。 郭嘉心里默默地想道。 帐内,鸦雀无声,尽皆思索是否可行,但曹操忽然想起来什么,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向张韩。 一时无语。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在许县置办了非常多的地产、宅邸,还有奴籍开垦无主之田。 若是定都于许县,定会不断扩建,数年内求图繁荣。 张韩当初偷偷摸摸去许县置办这些,难道是早有论断?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曹操忽略了张韩,看向摊开在案牍上的地图,多方考量之后,的确许县最为合适。 四周都可布防兵马,皇城之内即便暂时交给他们也无所谓,因为自己的兵马囤积驻守在外,可以随时进城。 另外,内城的安危布防,有四方部尉维持治安,可置中尉统筹城内徼循京师,禁备盗贼;逮捕罪犯,审治狱案;京戍屯卫,临时征伐,兵刃管理。 中尉,也就是执金吾,这个官位可以让自己人来担任,相互钳制,无需担忧。 而皇城禁卫、内务府、宫人等,可以慢慢派遣转换。 曹操长舒一口气,沉声道:“杨奉、韩暹本是贼寇,护驾天子东归,也是为了博取功名。” “此二人引众上万,已经各自回来,今日白昼,陛下下令让他们迅速到鲁阳东,驻扎等候。” “如此,我等再无计策,就要定都安置于鲁阳了。” “奉孝说,他们乃是贼寇,其必定不会奉诏归顺,是为如何?” 郭嘉站了出来,嘴角微微扬起,神情略有傲然,平静的道:“回禀主公,二人本为贼将,虽有功绩,但杨奉、韩暹都曾为白波降将归附李傕,而李傕又曾作乱,他如此辗转多主,其心不安。” “不安者,亟待安抚,但天子没有领他们接近,反而是重用董承在周身护卫,三人必定心中彼此猜忌。” “不安者,宛如怂兔,风吹草动皆可让其望风而逃。” “嘉料定,不需如何施为,只需拦住他们这段啥时日送来的书信、表册,不予任何回应。” “待到出行往鲁阳那日,派遣前军加速行军,骑兵狂奔,二贼必定慌乱,猜忌妄测,如此应当会或逃或攻,若逃,则我军顺势占住鲁阳,调遣兵马分于此处,若是他们严阵以待,有伏兵反攻的迹象,立刻告知天子,杨、韩两人已反,立刻改道向东,直奔许县。” 郭嘉右手食、中并指自广袖里伸出,点在了四通八达、水域充沛的许县,此一计,让曹操深感认同。 “好计策,把控人心何其通透,环环相扣,算无遗策,不愧是奉孝。” 曹操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语,让郭嘉轻笑拱手,志得意满的退回了位置上。 张韩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郭嘉淡然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绷得很好,非常有身为一个逼王的素养。 但他现在献完计策意气风发,却在心里疯狂的想诗句,怎么想都想不出一句能和“当许人间第一流”或者“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等同的诗句。 一时间不免又有些颓败之感,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但若是方才被夸赞时,吟出一句“曾许人间第一流”,又觉得很羞耻。 毕竟伯常也在场……他并没有主公那样的胸怀,念二手诗还可以如此豪迈壮阔,仿佛是自己所写。 tui,真不要脸。 我何时才能到这种境界。 无论是张韩自称的随口抄绝句,还是主公的斗转星移,郭嘉都非常羡慕。 而他总因为自己不够无耻,而自觉与他们格格不入。 …… 数日之后,曹操暗中派遣兵马在东南面布防设关,在沿途两条小道,和一条主道上,接连拦住了杨奉派来的三波哨骑。 又三日,拦住了五波哨骑。 而后一直到第十日,都没有骑兵再来送信,拦下的信件,几乎都是杨、韩两人亲手所写,属密信。 信中内容大多是请功,诉说此前抵挡郭汜之难,而后汇报李傕、郭汜两人已经退走向西凉。 少部分的几封信,传达出些许让曹操颇为感兴趣的信息。 其一,杨奉为麾下悍将徐晃请功,颇为详细的写出了他在抵挡李傕大军中立下的汗马功劳。 “哼,二千兵马,抵挡李傕上万人,足足十六日,有名将之姿也。” “竟是,带兵严厉,以身作则,如臂使指,使得上下同欲……若真如此,当是一员上佳良将。” 曹操对此评价颇高。 其二,乃是要粮,这书信里不光请功,还想要向天子请求粮草资军,因为他们到了鲁阳驻军之后,不敢打扰当地百姓,军中将士已因为粮草短缺,而产生了怨言。 而粮草,则是曹操从颍川调运来,不会经过鲁阳,他们驻军过多,需要大量粮食补给,否则必定生乱。 这两点,都足以说明现在韩、杨二人十分焦急,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而后数日,他们没有再派来探哨,只怕已经心生怀疑。 第十二日,商议妥当之后,曹操率军而出,同时他早已经派遣了荀彧和飞骑一同回兖州,沿途的驿站已备好了换乘的马匹,相信已有所准备,等天子一到,便可昭告百姓。 出行时,高顺与曹纯同领骑兵先行,在前方探路,但行军数里,队伍拉开之后,他们忽而脱离了大队,加速行军。 十余里后几乎是狂奔,声势浩大、喝骂不断,放开了手脚直奔鲁阳而去。 日上三竿时,杨奉接到了暗哨、明哨不断送来的消息,惊得一身冷汗。 他西狭长的眼眸微眯,心跳难以平复,一时凉意自头顶直到后背,俄倾,砰地拍案而起,对眼前矮墩粗野模样的韩暹大声道:“我等要遭算计也!” “此前送去书信皆没有回应,定是被扣留在雒阳,天子不曾回信允诺粮食,便是让我们自耗。” “此时,有两种可能,一是天子欲摆脱你我,不愿再受长安旧将钳制,他从未信任你我。” “二是曹操不是善类,定在沿途设岗,阻截我等与天子进言请功,意图独霸圣驾,若是如此,就是他要除我。” “无论何种,这鲁阳都呆不下去了,”两人也曾都是数十万乱军的首领,这么多年征战的经历,累积成了近乎本能的直觉。 知道鲁阳难以存活,于是打算离开此地,毕竟这里已经快要到达曹操的领土。 韩暹却皱眉摇头,道:“曹操不过几千步骑在此,又有何惧,我们攻杀过去,将天子迎回来,再细细告知他个中缘由,或许还能回转,而且,就算是陛下要摆脱你我,难道不能将他再掌控于手中吗?” “嗯,”杨奉定神思索了良久,暗暗肯定了韩暹的话,此时若是再回长安,未必能够活下来。 弘农、河东两郡本来人丁兴旺,家族众多,现在也因战毁得差不多了。 只有击退曹操,再将汉帝掌控于手中,据守鲁阳而等待四周诸侯救援,到时候,天子在手,可用诏令让其他诸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联合攻曹! 他们不信天子还能有号令天下之能,但是他们相信诸侯们不会放过联合除去一位雄主的机会。 于是杨奉下令,所有兵马弃鲁阳进军,主动迎击曹操,救回天子。 …… 进发鲁阳的仪仗里,曹操自前军回来,身后有数百骑兵相随,张韩赫然在列。 这些黑袍骑兵、重甲骑兵速度很快,态度坚决,若有阻拦询问,几乎都是怒目相向。 护卫刘协的宿卫本来就只剩下了董承的五百人,现在已经对曹军又敬又怕。 敬怕之处,则主要是典韦斗败吕布的事迹,而他们只听说这个事迹,不像那些儒生,能听到更多风评,懂得更多个中玄妙之处。 所以在这些初入关东的将士眼中,典韦非常有名,张韩的名气反而暂不能与之并论。 除此之外,仪仗里有能堪称为兵者,为伏皇后兄长伏完的亲兵数十、侍中种辑领的虎贲羽林军十余人。 都已不算是能战之兵马,他们的同伴都在自弘农去河东时,渡黄河而散。 余下的这些人,又如何抵挡得了张韩黑袍甲骑的恐怖。 毕竟在月余之前,便是这支黑袍甲骑神兵天降在南匈奴的铁蹄下救驾。 到得驾前,天子受惊,慌忙掀开了车帘,探头惊恐的盯着张韩闻道:“爱卿,何事忽然到来!?” 张韩于马上抱拳道:“回禀陛下,杨奉、韩暹反了!前军探道至鲁阳附近,被两人引军冲杀,死伤惨重!” “不可再去鲁阳!” “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协还没说话,身旁董承直接否认,他知晓杨奉为人,虽然跋扈狡诈,好大喜功,但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来叛变。 要知道,此时距离从登大殿的封赏,只有临门一脚了。 他们白波降将饶了一大圈,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为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董承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曹操奸计!定然是不肯去鲁阳! 怪不得他当时答应得这么干脆,我还以为他真正忠诚汉室,愿意为了陛下忍辱负重。 却不料,早有计策谋划,以退为进!造就如今这情势危急之况,唯有遂他之意向东进驻颍川! 奸贼,奸贼呐! 张韩面色一滞,茫然的看向董承,而后又看向刘协,语气悲叹道:“我军将士为护卫陛下,在前奋力厮杀。” “若是董将军不信,在下百口莫辩,不如伱领兵前去调停如何?” “我,我……”董承愣了愣,我有个屁的兵,他当即看向刘协,急道:“陛下,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曹操冷不丁的瞥了董承一眼,“杨、韩二贼狼子野心,本就曾归为李傕部将,而今叛变,不过是趁我等松懈,暗生异心,想效法李傕郭汜再图陛下,你是想让陛下再入狼窝吗?” 曹操冰冷的话语,让刘协如坠冰窖,整个人都仿佛向悬崖下坠落,一直坠落不曾着地,自有一种恐慌在心头蔓延。 “曹孟德!我怎会有这等心思,但杨奉、韩暹护卫陛下一路东归,却也是汗马功劳,怎会在此时叛变!?” “哼,如果事事都能如常理一般,陛下何以会遭受多年委屈,”曹操也微微有些愠怒,话语之中责备意味颇浓。 董承正要再劝,他终究觉得天子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日较多,而自己还是外戚,陛下应当会听。 这时候,张韩面色一正,抱拳面相这些大人物,双眸动容,诚恳无比的道:“陛下、诸公,在下自问乃是公道正直之人,护我大汉皇帝陛下绝无二心,一路行来,在下舍命厮杀,救陛下于水火!” “我来说句公道话,自驻雒阳后,杨、韩两将不曾来面见陛下,若非心有戚戚,为何如此?” 没有错!我就是大汉攻道人!张韩心说,但脸上仍旧保持愤慨委屈的神情。 “唉!”曹操仰面朝天,神情悲愤,道:“为陛下与诸公,我险些失了一名经国贤才也!” “岂以无端猜忌,断操忠君体国之心!!” 曹操大喝之下,悲愤填膺,痛捶胸膛,满脸皆是失望之色。 刘协怔怔地看着张韩身上沾染的血光,猛然反应过来他也是真正历经厮杀来护卫朕东行之人。 又怎么不是忠臣呢? “董爱卿,不必多言,”刘协当机立断,挥手止住了董承。 而后转向曹操和张韩,郑重的道:“二位爱卿之心,朕已知晓,如今请快快行军,莫让前方将士白白牺牲!” “至于杨奉、韩暹,等安定下来之后,再查清缘由,再论罪罚处。” “陛下圣明!!” 曹操当即收起了悲愤,回头以雄武之姿带张韩奔走下领,看得董承牙根都快咬碎了。 曹孟德乃是实打实的狡诈恶徒!绝不是董昭口中所言的仁德君子!! 可恨! 护卫兵马领仪仗向东,而曹操则是终于腾出手来,领张韩回身去交战。 他当然不会给这两人日后查清论处的机会,趁此时双方交兵,已是大战掀起,彼此无需留有余地。 曹操亲率兵马而至,指挥五千步骑血战于鲁阳之外,以精锐之师迎击杨奉弱兵。 步卒牵扯,骑兵交错冲阵,弓兵铺路扰敌,指挥将领如臂使指,进退自如,仿佛是自己一手操控般! 半日杀得血染河流,尸横遍野,斩杀四千余重,张韩与典韦为尖兵锋锐,在乱军中得令,穿插战场之中,一击破中军斩战旗。 杀得杨、韩退守鲁阳城,不久后自另一城门逃走,其余部众尽皆归降。 降将之中,便有徐晃。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那些地产,都是他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战场之上,曹军骑兵正在追逐散去的杨奉、韩暹残部,收得数千降兵,辎重无数。 徐晃被绑缚押送到曹操面前。 他一眼就看到了典韦和张韩,是以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两位穿插于战场之上,其势如火,令人敬佩,晃当日敬佩二位胆气、大志,今日不得不敬佩二位勇猛,败于你们之手,不冤。” 张韩和典韦对他报以微笑,而曹操则是左右相顾而大笑起来,“那是自然,张韩典韦都是我军中翘楚!” “不过,将军败却不是败在不及他二人勇猛、而是指挥不如也,你的兵马虽然严整、素养极高,而且士气高昂,但是,宛如明珠蒙尘一般,跟错了人。” 曹操嘿然一笑,指了指那些已是降卒,灰头土脸的杨奉兵马,毫不客气的道:“杨奉之兵,大多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唯有将军所部,奋力抵挡,方才能支持半日。你军中没有逃兵,信念坚韧,可否愿意归降汉室,为我大汉雄兵?” 徐晃闻言忽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紧盯着曹操的眼眸,“曹公所言,当真?” 曹操的这番话,虽然是为了招揽,但是却也说到了徐晃的心里。 他一直认为杨奉带兵不严,且没有以身作则的气魄,骄奢淫逸,迟早会上行下效。 所以日常领兵训兵时,他愈想杨奉之行,就会愈发注意自己的言行,逐渐养成了严于律己、整肃军纪的习惯。 征战四方多年,他心中更为轻慢其余兵营,但是忠心依旧不变,不会因此而背叛旧主。 曹操的话说得不错,他内心一直恨生逢乱世但却未逢明主,这是何等悲哀。 “曹公,在下虽不喜杨奉、韩暹,但终究是其麾下将领,若是败则降,日后如何面对营中兄弟,恐也会遭人轻视不耻。” “哈哈……好啊,”曹操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又是一位忠心耿耿的悍将,我最是欣赏有风骨的人,伱不喜杨奉,却还能忠诚侍之,临战不逃,奋勇拼杀,这是一名名将该有的素养。” “不急,”曹操豪迈挥手,让人给徐晃解开绳索,同时笑道:“杨奉我已击溃驱逐,你跟随军中而走,慢慢考虑。” “至于你军中的亲兵将士,暂为战俘还不能放行,以防内生乱事,他们只有你镇得住,你何时决议归附,他们何时就可编制成军。” 曹操的大气之中,还包含了些许霸道在,让徐晃在感动的同时,心里也暗生敬意,不敢随意对待,只能抱拳躬身道:“曹公既然这么说,末将不敢不从。” “一为曹公恩情,二为追随于我多年的数千将士。” “在下愿归降曹公,为曹公躯策,立功赎罪。” “呵呵呵,”曹操拉住了他的手,满脸欣喜之色,朝张韩道:“将我的坐骑,赠予公明。” “唯,”张韩拱手得令,看向典韦道:“去将主公的坐骑,赠予公明。” 典韦:“???” 他去牵了一匹高壮的黑马过来,也是身形矫健,神俊非常,让徐晃面色动容,连忙单膝下跪而拜:“主公,此礼太重,晃寸功未立,恐惹人非议啊……” “呵呵,”曹操满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在我营之中,受恩宠之士比比皆是,但人人都知晓我曹操的胸怀,如是心觉受之有愧,那就日后加倍立功!大丈夫授受坦然,何须扭捏!” “曹公……”徐晃神情一震,他没想到这位兖州豪雄竟然如此有英雄气。 好一句大丈夫授受坦然,无须扭捏。 “好!”徐晃站起来抚摸着这匹黑马,越看越是喜欢。 四蹄周围还有白雪一般的毛发,是黑亮鬃毛的点缀。 曹操笑道:“此马名为乌雪,为西凉汗血马,可日行八百里,奔跃皆属上乘,对一将来说,如此战马堪称无价之宝。” 他说完一指张韩,道:“我上一匹坐骑,名为绝影!比此马更胜一筹,奔若疾风,其影难追,被这小子偷偷喂食了几次,上了一次战场,然后就再也不还了。” “哈哈哈……”徐晃诧异的看着张韩,没想到这位先生竟是这般随性洒脱,敢和主君这般讨价还价。 但,也唯有得宠之人才能这般任性妄为、有恃无恐。 徐晃心里惊奇,不免对张韩和曹操都充满了好奇,不过无妨,既已归降,日后还可逐步了解。 典韦此刻嘟囔道:“俺立了这么大功,也没一匹汗血宝马。” 曹操和张韩对视之后,同时选择了沉默。 你那马术,上了战马武力反而要降一些,束手束脚不能施展……张韩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却也记下了这件事,以后给典韦嫖一匹最适合他的战马。 …… 曹操率领兵马回来护卫,领天子仪仗向东再行,不到半日进入了颍川领土。 一进颍川,曹洪领三万兵马来迎,真正让公卿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担忧。 因为他们的确来到了曹操的地盘,他除却兖州、徐州布防的兵马之外,竟然还能分出三万兵马来迎奉陛下。 何等的底蕴。 这足以说明曹操无论是人丁还是粮草,都十分充沛。 到达许县。 此地还是一处未曾扩建的县城,但早在一日之前,荀彧已经带着先行的百官,以及颍川的世族先行到来迎接。 将天子迎到了内城最大的宅院里,先行安置下来,同时自兖州、徐州调拨屯民、钱粮等巨量物资,招募数千名匠人,加速赶工扩建城池,在原定的基础上打造皇宫。 当世建筑效率虽不高,但若是人手充足,取材快速,日夜赶工的话,速度也不会太慢。 宫闱预计在两个半月就可全数完成,而宫人、嫔妃全部住进去则在一月之内便可。 如此真诚对待,耗资耗材而且兴师动众,让刘协无话可说,甚至愧疚于劳民伤财之事,担心百姓怨言。 不过,曹操进言这些屯民知晓天子归于许县,都愿意聚于此地拥戴,日后更是肯屯于许下。 这些话,让刘协稍稍安心。 到达许县后,诏书便下,改许县为许昌,亦作许都,定为都城。 同时再向天下诸侯发诏书,封赏拜官无数,命其奉诏后立刻朝贡,进献钱粮以资助国库。 而后对护卫天子到达雒阳、许都的文武功臣,都进行了封赏。 曹操履行了他此前的诺言,在各校尉和四方尉,甚至是执金吾这些重要近卫的官职上,根本没有任何干涉。 至于天子要封他什么官职,更是直言“臣一心向汉,无意以忠义换赏钱”的清高之语,扇了那些还在明争暗夺各种位置的衮衮诸公。 说完曹操甚至还轻蔑的扫视他们,眼神仿佛在看一群竖子争才一般。 但是在几大校尉的官位选择之中,刘协大多都听太尉杨彪、国舅董承、辅国将军伏完的话,甚至对杨奉、韩暹等人都不予追究, 唯独在一个位置上,十分坚定。 屯骑校尉。 刘协定要任命张韩来做,还要封他侯爵之位。 这件事,商量了好几次都没有商议下来,最终还是问到了曹操的头上,看他的反应如何。 “伯常?” 临时搭建的大殿之上,曹操在听到了刘协的话之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关键是,他真的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之前护送途中这位陛下对伯常露出的依赖的确明显,可却不至于要封侯拜将。 屯骑校尉,何等重要的官位,这可是掌骑的高官。 掌骑士,秩比二千石。所属有丞及司马,领兵七百人。 初为武帝所设八校尉之一。 曹操当年走到这个位置,耗费了举家资产,半生飘零。 虽然现在官位无用……曹操心里暗道,他并不在意官职,甚至若非是黄门来请时,说此次商议和张韩有关,他甚至都不想掺和。 公卿大臣们或许还没有收到详尽的情报,现在兖州、徐州兵马共计可号称二十六万。 精锐之师则是八万余数。 而且兵甲、兵刃都足备,精良的军备更是上万,军阵里有战车、刀盾、弓弩和虎豹骑。 骑兵六千余数,而且还在增长。 拥有这些一手攻略而得的兵马在手,和他们争官位没意思,公卿大臣们每日面红耳赤的安插提拔人手,其实曹操仿佛是在岸上看池塘的鱼一样。 “陛下,伯常救驾有功,屯骑与封侯之事,微臣都无异议。” 曹操直截了当的说道。 而此时,在场的公卿也都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毕竟曹操的态度,较为平缓,似乎没有因为自己麾下主簿被陛下青睐而有所情绪异动。 再者说,他真的舍得让如此心腹,官职转为汉籍吗? “既然,爱卿也觉得合适,那也算曹爱卿举荐,便定下屯骑校尉为张韩,校尉司马为典韦。” 屯骑校尉是银印青绶,副职的司马则是铜印黑绶。 曹操拱手代为称谢,明日便会当殿下发此事。 而下午时,宫人先行到达张韩所在的宅邸,发觉比目前暂住的皇宫庭院要大…… 将诏书告知了张韩,张韩不受,转请天子收回成命。 几番拉扯后,由同行之人劝诫受下,然后送给传令的侍中一箱银,一小盒金,请其分于诸人。 之后把酒言欢! …… 与此同时。 曹洪受命督许都扩建之事,涉及到了许多土地、山地甚至是宅院的事宜。 说有油水,也难捞油水。 毕竟许县是完好无损的归顺得来,并不是破城攻入,曹操三令五申不允许欺压百姓,应当予以赔偿迁徙。 而且,当初张韩教他的那些治世族的办法也不适用。 这些年荀彧推荐的人才大多出自颍水,而他回到颍水之后,更是以盛名拉拢了上百当地豪族支持,以资曹操兵马。 同时,曹操也做到了允诺,将天子迎到了许昌,定都于此。 如此看来这就是皆大欢喜的光景,不好再去强逼拆迁搬走,土地也必须要与各族协商。 于是,曹洪好言相劝的去相商一番,又以天子名义,让他们自愿献出,仍旧受到了不少阻力。 久谈不下,曹洪就不舒服了,这要是按照商议出来的赔付法,估计自己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天子落于许都,所有与价值有关的基本上都在坐地起价。 所以,曹洪毅然决然打算干老本行,强逼一部分人,先震慑下来,等朝廷来调停、或者主公责备的时候再说。 这一动,麾下兵马顿时化身虎狼,凶神恶煞的开始到各个宅院林立之地进行驱赶。 进度极快,不到半日就有世族的人来求见曹洪,之前的商议也松动了许多,但都不肯直接自愿献出。 曹洪觉得这些人就是不知好歹,若是没有他们,现在颍川依旧还在贼寇作乱之中。 若没有他们曹军,恐怕现在天子也不可能到许都来。 未来可能会有的利益、钱财、繁华都还没到来,他们就已经忘记了是谁促成的这一切了。 所以,他选择在面见一些人后,加大力度! 数日过去,某个夜晚。 在城外督建军营和将士喝酒的主帐忽然被人掀开。 曹洪抬眼看是副将杨楗,当即立起身来,眼神关切的道:“情况如何,北二十里那的宅院可驱逐出去了?” “没有,”杨楗抹了把汗,他脸皮薄,清瘦得骨骼轮廓贴着面皮,嘴有点地包天,眼睛较小,皮肤粗糙且黯黑,凑近曹洪道:“那地方不行,驱不走。” “为什么!?”曹洪猛拍案牍,因喝酒而微红的脸更加凶狠,眼睛都有些发红,“平日里让你们上阵杀敌也从未怕过,怎么现在还怕上了!?那是哪家世族的地方,你直接说!” 不行我亲自去! 不就是一些看不上曹氏的士人吗,我曹子廉不怕。 杨楗愣了愣,低声说道:“是……张韩的宅邸。” “那一片地,包括山都是他的,若不是之前被人告发了私易田地,现在更大。” “往北二十里,是以后的玄武大街,从颍水、淮水来的货物,最近入城就走这里,”杨楗是懂的。 曹洪低下头想了想,那的确是没办法弄,甚至商议都不好商议。 我欠着张韩人情呢…… “那,东十里那条个村亭附近如何?” 杨楗的嘴巴咂了咂,有点无奈的快速道:“有一半地产田产,也都是他的。” 曹洪:“……”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酒色财气,不负此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都是他的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曹洪抬头又问道,得到了杨楗点头答复后,帐内本来热络的喝酒气氛被打破了。 所有人都像是喝了假酒一样难受,手里的美酒佳肴登时都不香了。 还能这么干? 他到底是买了多少田产、地产,还要许县内外的宅院。 要知道,在天子定都许昌的消息昭告之前,这里因战乱有很多人并不看好,早就想要避难到更安全的地方。 这些地产,卖都卖不出去,因为家家有钱都会率先换成粮食,是以之前若是由人购买,要么就是无惧战乱,要么就是赌一手。 张伯常肯定是早就料到了。 怎么我们就想不到呢? 帐内的将校们悻然对视,面色都有些不舒服。 曹洪一拍脑门,有些无奈,抬头看向杨楗道:“你说,东十里亭,有一半是张韩买下,那另一半呢?” 杨楗手一摊,无奈的道:“另一半是大公子买的。” 曹洪脸色一寒。 这张韩是根本没想到我啊!亏我在徐州还一直当他是兄弟,曹洪心说。 想了想,略有不耐的抬起头来,对杨楗问道:“那,派人去和伯常商议过了吗?” “去了,”杨楗走到面前来蹲下,“我这不回来了嘛,他说我们不对等,这么传话容易说错,还是请将军亲自去说。” “害,”曹洪一拍大腿,敦实的身躯一下站起,叫杨楗提了两坛好酒,“走吧,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商议一下,说不定他还有些什么鬼点子。” 曹洪以前不喜欢张韩,但是自从徐州他教了搜刮那些士族儒生的办法后,就对张韩刮目相看了。 现在既然事情落到他头上,的确应该亲自去找他。 不多时,曹洪来到了张韩的宅邸拜会,此时不少人聚集于此,应当是正在开庆功宴,热闹非凡。 郭奉孝、戏志才赫然在列,除却他们两人,有不少老面孔。 譬如当初徐州追随张韩的孙乾、糜竺等人,以及后归降大兄的张辽。 他进院落时,走河院石桥而过,踏青石板路直奔堂屋,屋内地板全是木质,颇有儒雅风范,而屋内很大,庭院通达,在院落的角落栽种了很多植被,多以竹居多。 走到门口,曹洪顿时有些迷茫,张伯常居然住得这么好,此宅院一看便是大族留下,然后近来修葺的庭院。 唉呀,以前的钱都花在狗肚子里了,失策。 不多时,张韩从里面迎出来,拉曹洪到里面一叙,“子廉叔叔!今日是庆功宴,知晓你现在忙督建之事,所以未曾邀请,恕罪恕罪。” “不必了,伯常,有事找你,”曹洪看了里面一眼,眼神示意了一番,算做招呼,这里的人和他关系都不算很好,没必要硬凑。 况且,自己营里也在庆功宴,曹洪也是喝了酒过来的,此刻见到了正主,曹洪当场问了张韩那些宅邸。 “我和子脩,之前的确置办了这些地产宅邸,那是因为考虑日后的迎天子到腹地,肯定什么都贵。” “就想着在许县这个地方,趁着便宜好收,随便买点,后面有了余钱也就越买越多,子脩多有钱不必多说了吧……” 那是大公子,家里的钱财堆积如山,那都不算是挣的钱,就是立了功就可以拿一点,立功就可拿,拿着拿着就多了。 多了之后除了请张韩喝酒吃肉,开宴会,剩下的大多都拿来置办了这些。 现在,基本上他俩把许县能买卖的田地,一人占了小半。 其余的也大多是宿卫营的兄弟,高顺、典韦他们都有。 但是典韦有点“奇形怪状”的傲气,他灵光一现,前几天直接把宅邸又卖了,准备自己搞一匹汗血宝马,然后买主是孙乾。 赚了两倍,今天甚至开心得买了美酒来畅饮。 “嗯……那,现在这宅邸,伱觉得该如何商议?” “叔,”张韩伸手示意纪伯骁到屋子里拿了一觥酒来,递到他面前,轻声道:“你只管督建,这些宅邸不必动,等在周边土地上建起了一些并排的宅邸时,我买来送你几个宅邸。” “明日,我让伯骁送一箱金饼到你的府中,这些属馈赠,不必分于帐下。” “唔,我再去和子脩说一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商议的,你说对吧?原定的宅邸可以改建扩建,只要与都城建设齐平就行了。” “至于土地,等诸侯朝贡到了,拨付赔偿时,其实可以多要一些,此节兄长明白吗?” 曹洪前面那段听得非常舒服,而且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看张韩越看越英俊,这小子可真会来事。 这些钱财大方送。 但旋即仔细一想又觉得也对,这些钱财也不是他辛苦赚的,好像眼睛一闭一睁,钱自己生了好十几倍的钱出来。 当然大方。 但他最后这段话,却是让曹洪一时间有了点猜测,笑着问道:“伯常是何意?这些钱要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排?” 张韩把他拉到了一边,两人面对池塘月色的景观,在月下并立,张韩道:“以往,外人总诟病你我爱财如命,生性贪婪。” “实在是那些人妄加揣测,恶意中伤,还给我们谋臣取了个酒色财气的诨号,当真可恶。” “不错!”曹洪腮帮微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张韩接着道:“就如此次,你我揽财占地,此事按理来说被查出肯定会被主公责罚,可为何一直没有被阻止?” “难道是主公真就如此宠信我吗?” 不是吗?? 曹洪看了他一眼,觉得张韩是不是有点想多了,若不是主公偏爱,你早挨揍了。 我营中将校不知多少人想和你单挑! 甚至群起而攻之,只是他们忍了下来而已。 “否则因为什么?”曹洪看了他一眼,语气里略有羡慕。 大兄对小辈照拂颇多,特别是曹昂和张韩,对他们这些族兄弟却十分严厉,不过没有人对此有怨言。 因为兵马分于宗亲手中,彼此都知道他们才是真正受倚重者,乃是自家兄弟。 张韩咋舌了一声,继续谆谆善诱,“子脩既然也干了,那主公肯定也知道。” “他知道,但是不呵斥阻止我,是因为看出了此节的益处所在,我们这么做,并非是因为贪图钱财。” 张韩正义凌然,在月下侧脸一瞥,仿佛颇有风骨,微笑道:“而是布局谋划。” “谋划?” 曹洪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眸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以高额的赔偿要来各诸侯朝贡,以令诸公不得钱财储蓄?” “哈,”张韩顿时一笑,“不错,正是如此,而今满朝文武,皆是那些公卿大臣的派系占据,但他们无兵,所以不敢对我们颐指气使,可各诸侯的朝贡,只要奉诏领了天子所封的官位,肯定会送来。” “若是不送,便可以谋逆论处,偏远之地如益州、凉州恐怕不能,但冀幽、淮南、荆州的那几位,必定会奉诏朝贡,”张韩抓住了曹洪的手臂,“这些钱财一旦入了国库,公卿便有了余粮,可以招兵买马,以护卫皇城之名,不断壮大,兄长你说,这些朝贡是真的给天子的吗?” 曹洪深深地舒了口气,道:“这是在以钱财资公卿,让士族买兵马来乱我后方,久之我等必定腹背受敌,反遭其乱。” “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以赔偿土地掏空公卿,就有两处妙用,其一,若是他们不肯,可领民怨四起,那在位不德,便只能罢免换人;其二,若是他们赔付,这些钱便可暗中流入我与子脩之手,那不就是进了曹氏的口袋吗?” “他们都是当官的,明白现在陛下的声威无比重要,而且主公不与他们争官,是以衮衮诸公必定会更加惜名,不给我们半点诟病的机会。所以,我料定他们会令尚书台拟诏赔付,来安民心,繁荣许都。” “这些钱财,分为三份,一份自然是给我与子脩,以及诸多土地所有者赔偿;第二份转运我义、我岳父所用,可以资兖州、徐州兵马;第三份,则给子廉叔……子孝叔这些宗亲将军拿去犒军,所以,有多少要多少,最好是能让他们动自己的根骨……” “也好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臣明白,时代变了,高居庙堂而不知民情,随意下令便可令达通行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好谋划。” 曹洪笑了起来,他知道为什么看张韩这么顺眼了,这小子鬼点子真多,又会来事。 好聪明的一个奸猾狡诈之徒,分明就是搞钱,还搞得这么光明正大,而且还有大兄在背后保着,日后就算了事发了也不会被责罚。 最多名声遭毁,骂他巨贪无度,但这些骂名他根本无所谓。 曹营几个谋臣,酒色财气都沾全了,谁人在意过士人儒生的评价?! 这些都是放浪形骸、豪迈多情的狂士,简而言之就是全是老阴比。 张韩因为还年轻是小银币。 而且那些公卿,一到许都,稍微安置之后就想着争权夺利,而且一副想要把他们踢远一点的态势。 还有不少人在盼着袁氏来许都接手,当真不知今夕何年,曹洪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好侄子,叔明白了,这事儿你把握不住,叔来办,就按你说的办!”曹洪反手握住了张韩的手背,并且重重地拍了拍。 拍完还觉得手掌发烫,生疼。 这小子,好硬的骨头皮肉。 …… 庆功宴到后半程,其余军中的宾客已经走了,高顺不饮酒,只是喝水,所以也在前院去安排巡守宿卫。 最后派马车送走了来贺的徐晃和陈群之后,张韩已经差不多清醒了,就有些酒水留下的热劲。 然后和郭嘉、典韦一起,在庭院看祭酒施展他的问情剑法。 他们都习惯了,好在这庭院没有打井,祭酒问一会情,到“挑剑问天情”的时候,就会倒下。 张韩还吟过一句诗,“衰兰送友许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被戏志才悍然剽窃,等他吟到这一句的时候就会倒地,然后被典韦扶到厢房随便找一间屋子睡下。 郭嘉酒量极好,和张韩在廊下席地而坐,恣肆无忌,交谈畅快。 这时孙乾他们都在忙着送客,两人才有机会深聊一番。 郭嘉提及了一件事,引起了张韩的注意,“内置百官可不争,但皇城之讯不可少。” 张韩一下坐了起来,眉头微扬的笑道:“你这个想法极好!应当有专门从属于主公的探哨,监察百官,彼此之间就能有一个钳制。” “呵,不错,”郭嘉轻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不过此事暂且还不能提议,要暗中策划,选定主次官吏,培养暗哨各艺,等待时机一蹴而就。” “有这样一支暗哨力量,再重开大理寺,便可将城内治安牢牢掌控,我已在想如何设置构架了……” “不愧是你,”张韩由衷的说道,他来了之后,果然减轻了很多祭酒的负担。 “呵,你我之间何须互夸,”郭嘉神态傲然,但却还是较为受用。 但旋即不免想到了他们谋臣之间现在的关系竟能如此融洽,倒是也颇为神奇。 或者说,是臭味相投? 于是,又不免想到了那句流传不广的评语。 “张伯常千杯不醉,喜开酒宴把酒言欢;郭奉孝好色之人,有花堪折从不放过;戏志才酒色皆沾,身上定无外财,俸禄发放必定用于还钱,散财毕尽。” “嗯……”张韩笑着听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幽然道:“然后,文若先生就会被我们气得嗷嗷叫,羞于我等为伍!” “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愣,大家都是才情横溢之人,一下想通了把荀彧扯到“气”这一环的绝佳理由。 登时放声大笑起来。 …… 七月,农忙时节早已过去,今年许下开垦田土极多,气候适宜,不干不润,正映丰收之相。 曹洪几番奔走之后,督许都扩建之事,大多已成,将所赔付百姓之财命官吏测算,上表天子。 而此时,奉诏的诸侯,也都遣使送朝贡而来,顺带命官吏入朝拜见。 尚书台、御史台皆忙碌于此事,太尉杨彪、太仆韩融、大司农朱俊得知,头都大了。 经测算,若是要拨付这些赔款,朝贡得来的钱粮尚且只够八成,这还算上了曹操送来的兖州、徐州朝贡。 因为宫殿、内城、外城,以及各类城关兴建,处处都是开支。 几乎连连彻夜商议,争吵不休,但依旧未能决断。 其余的两成若是再去想曹操开口,日后必定要矮一头,而派去走访民众者,皆知民怨沸腾,劳师动众有所不满。 这就已经不满了,一旦强行驱逐,强占收归于汉,恐引起再变……现在哪里还经得起民怨。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硬生生答应下来,重新再算各项支出拨付。 冀州、幽州、荆州三地的朝贡刚到不久,且刚清点完,就没了。 若是再要,还需等待明年,接下来的日子,堂堂一国开支,该如何维持? 恐怕还得靠,曹公……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咱们这里谁最会演戏?!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有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公卿其实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的,本来到达许都之后,曹操从不来争权夺利,除却每日上朝之外,就是有大事商议时才会进宫。 这种态势,对于他们来说最安宁不过了,强大的诸侯迎接了汉帝定都,但是对三公九卿之位的大权,从来没有染指的意思,足以看出他至少在做着忠臣之事。 而满朝公卿,逐渐的也忘记了去捧这位诸侯,少部分人认为他是忠臣,以此结交,并且将家族内的贤才都输送到曹操的麾下,在豫州、兖州与徐州任职。 曹操本人,则是不断派遣兵马,巩固汝南与颍川两个大郡,以侧许都南部的防备。 现在要求人家了,才想起来去捧…… 于是,在这里又再次卡住了,他们率先摒弃了这个想法,继续商议。 刘协明显已经疲惫不堪,本以为大汉定都后,各诸侯来朝贡,便能安定下来,按照以往的建制,每年收取税收,再将各州郡的官吏安抚好,便能够回到当年的安定之世,乱世便可以结束。 现在看来,百废待兴,差的便是钱财,而天下依旧是分崩离析。 诸侯朝贡虽然给了,也奉诏为官,可依旧没有来朝见面圣,只是派遣使者来表明这些年在地方的功绩,以表面彰显无叛逆之心。 谈到后来,朱俊不由得感慨:“诸位,如今国库钱财不够,朝贡不过五州之地,而江东未曾来朝,益州、凉州、并州毫无动静,其余两州尚且可以不管,但益州物产丰富、人丁兴旺,乃是高祖皇帝中兴之根本,又予刘焉为牧,本是皇亲帝胄,他为何毫无回应?” “或许,该再下一道诏书,责令益州立即送朝贡到许都,便可解此难。” 杨彪面容儒雅之中带着一丝精悍之意,当即轻抚胡须,面色郑重的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必须要先行解决民怨,这些宅邸、土地,若是强征的话,恐引起骚乱,要么让工匠缩小,只需修建皇宫……” “呵,天子脚下,城池不坚,百姓怎么敢安居?只兴建宫殿,那曹操会立刻入朝,太尉难道想试试吗?”伏完有数千兵马在侧,但他已无力再去征更多的兵马,因为国库的粮草不够。 只有许都尽快落成,昭告天下之后,才能不断引百姓来居住,商贾来通行。可开豫州、兖州、徐州三州的商道,按照数百年来的经验,商行通达、农桑夯实,方才能富庶起来,有兴旺安定之相。 若非如此,许都只有皇宫,在外则是毫无城墙之坚实,又无皇城之壮丽,百姓看了自会失望,想要重振汉室复兴之相,那就要从兴建开始。 而这兴建,还不能是苦丁磨夫的酷建,要保证民心安定。 他们也很难,难就难在,税收还没收几年,朝贡的州郡又不会倾力支持,唯一一位倾力支持的,无非就是那曹孟德了,但他还要养十万兵马。 “诸位爱卿,爱卿……”此时,已经在坐上听得满心不耐的刘协发话了,柔声道:“为何不去求助曹卿家呢?他既是忠君体国之人,又将朕从诸贼将手中救回,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的。” 董承不知怎么说,连忙回来躬身拱手,道:“陛下,曹,曹将军现在领十万兵,要养兖州、徐州兵马,钱粮恐怕也不足以兴建偌大一座皇城。” “为今之计,削减此前的设想,应当是最好不过。” “削减,削减多少?比之雒阳如何?”刘协苦着脸问道。 董承偷偷看了几名大臣的脸色,然后赔笑道:“应当是……不足雒阳三成,刚好可够。” “陛下,雒阳乃是百年古都,历经多年沧桑变化,十几代人的经营,方才能到空前繁华的地步,董卓当年烧毁的不是一座城池,而是数百年的心血……”董承言下之意就是,短短一年之内,想在许都建成雒阳那样繁华辽阔的大城,是绝对不现实的。 现在就怕陛下非要一座雒阳城,从而与诸臣有嫌隙,那就麻烦了。 “三成……”刘协沉吟了片刻,“那何谈都城?连州郡的治所、刺史部,都不如……” “诸位,可是将朝贡钱财都分而食之,予填家族之漏了吗?”刘协阴恻恻的问道。 杨彪、韩融、朱俊等人都是胡须猛颤,身姿差些不稳,不可思议的抬头来视,发觉失礼又立刻垂下。 刘协的话再次响彻大殿,缓缓飘荡:“在场之人,有累世公卿的名门望族、有我大汉皇亲国戚,当初困于长安时便只有忧国之情,无救国之能。” 他脑海里,想起了当日得张韩所救之后,强留其于身旁护卫,一路行走所商谈过的话,张韩不喜背后说人,但却还是说了一个事实。 关东诸侯,在各自扩张领土,甚至袁绍等人曾推刘虞在东即位,不奉长安天子。 那时,他们力主的是东边一个汉,西边一个汉。 如今现在朕东归了,当初曾主张过的事,就能不一样吗?恐怕还是一样的。 袁绍不喜奉诏。 东归的途中,他们固然接到过奉诏,也朝贡表示了臣服,但其内心呢?应当对朕这位年少时就被董卓掳掠的少年天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这些公卿,却因为名气、家世,不断进言请袁绍来迎接,转定都去魏郡邺城云云…… 既不将那位曹公放在眼里,也将朕当做当初懵懂的少年。 他的脸色忽然一寒:“朕,只当是诸位奉行儒道之圣,以才学经国,不善用兵,不喜结党,方才如此;朕还期待着,诸位在真正经国的时候,能令我大汉重回昌盛,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只是朕不明白,曹公是做错了什么,他不与诸公争位,你们便真的全都占了?” “袁绍、袁术二人,可曾在东归时来援?” 董承听到这话立刻上前躬身,点头道:“来了,来了!陛下您有所不知,袁公当时收到朝贡,当即派遣大将曲义从魏郡出发,领三万兵马沿途建立粮道,且命百姓在道途之中准备酒水吃食,方才来迎。” “朕命都保不住了,他还沿途缓缓准备吃食,是何居心你真不明白吗!” 刘协直接破口大骂,漆黑的广绣一样,当面指向了董承的鼻子,门外宿卫听到了动静,全都看了过来,有两名统率已经持斧钺进殿,随时准备护卫。 这些卫士,都是取自伏氏的家族子弟兵,是为数不多对刘协还算忠心耿耿的人了,因为伏皇后的家族很大,虽不在外称诸侯,但钱粮、人丁的资源却也不会少。 “陛下恕罪!” 董承大汗淋漓,连忙跪伏于地。 站在他旁边的太尉、太傅、太仆以及大司农都是不敢作声,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刘协,而且这愤怒里还饱含了一些怨恨和失望。 此场面不知僵持了多久,伏完几次抬头想去劝说,但是看到刘协的眼神又低下头来。 他身为将领,现在明白一个隐患所在。 他们若是令天子失望,那么这位还拥有帝王地位的尊贵圣驾,就会将目光投向曹操,而曹操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定然会趁机掌控朝堂,而且还是奉天子之意。 “陛下,”伏完当即拱手,“我等虽在商议,但却要听陛下决断,至于如何,还请示下。” 刘协道:“自各家族之中,资助朝堂。” 他看向了杨彪、伏完等人,补充道:“朕明白,尔等都是我大汉忠臣,家底殷实,百年底蕴,此时不予资朝堂,各位爱卿日后又去奉何朝之命呢?” 大汉玩完了,你们是谁的士族呢? “这……” 几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这些年家族的资产,在不断消耗之中,而且分向支持各家诸侯,反而留给汉廷的并不是很多,毕竟那时候都在长安,谁会拿去支持李傕郭汜呢? 刘协的话,让他们全都陷入了两难之境。 与其现在拿出来资助曹操,不如……让曹操来担任此责。 杨彪叹了口气,拱手道:“陛下,即便如此也只是徒耗钱粮,各家的底蕴,如今是陛下身后最该积攒的底气了,不如,请曹公援助。” “司空之位,可予曹公,命其以国之财库,资以建设之道,陛下觉得如何?” 新朝及东汉沿置司空,秩万石,金印紫绶。 汉初无此官,成帝绥和元年,更名御史大夫为大司空;哀帝建平二年,复为御史大夫;元寿二年,复为大司空;光武建武二十七年,去“大“字改为“司空”,掌水土事。 刘协长长的舒了口气,点头道:“朕觉得,理应如此。” 几人商议半天,最终无奈得此选择。 走出大殿,下阶梯的时候,杨彪还在思索今日天子的异常,以往他并不会如此,都是听从几位重臣的商议,从而顺从决议,为何现在会心向曹操? 感觉,陛下在东归之后,到达许都,他的心性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 这种变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宫人将消息送去给曹操不久。 太尉杨彪、太仆韩融便亲自来见,想先告知于他,天子欲拜官司空。 但曹操严词拒绝,自觉德不配位,不可如此因功拜官,他只做一个将军为天子征战四方便好,几番拉扯下来,两人悻悻然离去。 当天夜里,曹操立即派人去请张韩、戏忠、郭嘉,发现他们居然都在张韩宅院里喝酒商议,正好一下全抓到了府邸之中,问及了此事。 曹操狐疑的道:“这些人,想推我做司空,意欲何为?” “诸位可否猜测?”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张韩道:“可能,和之前子脩买宅、买地有关,他买得太多了,故而要购买安置时,可报太多人丁,致以民怨之患。” 曹操顿时明白了个中缘由,悠然自得的笑了起来,“那就对了,等他们再急一段时日吧。” “许都弹丸之地,建落都城何等浩大的工程,现在想起我来了。” 曹操心中笃定,今年多的是时日与他们耗。 “前段时日曾查明,在迎天子东归的途中,于汝南曾经有兵马阻挠,但其聚起来的兵马已经被许定、许褚打散,这些人,都是袁术暗中所聚,是以我无意去做这司空,先等秋收,再定汝南,而后反击袁术,方才是正事。” 听到此话,一直掌握了巨量内外情报的郭嘉忽然眼神一动,站出来拱手道:“主公,说起袁术,在下倒是有些情报,可资以主公谋划计略。” “奉孝速速说来,”曹操颇为满意的看向郭嘉,对于奉孝,他当真是满意到极点,因为每一次自己需要情报来辅佐思路的时候,他都会恰到好处的给予大量与之相关的情报。 并且还会有鞭辟入里的见解,这些奇思妙想无论最终能否成计策,商议起来都会非常精彩。 “当年太傅、侍中持符节,以安抚关东诸侯,是在李傕擅政的时候,听从诸公之言,做出的决议,包括那位欲夺兖州的金尚,也是如此。” “但这些人,无论侍中赵常,还是太傅马日磾,都被袁术扣押,并且袁术抢夺了符节,以天子名义招揽贤才义士,大肆征兵。” “致以,当时跟随而去的使者,都是敢怒不敢言,若是嘉猜测不错的话,当年去扬州投奔袁术者,几乎都被软禁在了淮南,主公是否可以此向天子进言?” 曹操眼睛一亮,这已经不是一些情报了,几乎就是可行之计,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即刻进宫。” 说着叫人准备官服,打算立即进宫面圣。 即将走出屋门的时候,奇怪的看了一眼张韩,皱眉问道:“不对,伱为何在家里喝酒?” “你身为屯骑校尉,难道不该和典韦在皇城附近巡视吗?囤骑校尉司马,可是有卫戍京都之责的,张伯常,你又擅离职守?” 张韩嘴角猛然一抽,我官职都转汉籍了你不会还能扣吧? 他连忙道:“主公这就错怪我了,皇城卫戍之事,都是那位伏完将军占据,我只是挂了个虚名而已。” 曹操听完此话低头想了想,环顾四周道:“此事也可记下,如此需一人随我进宫,一同帮腔。” 张韩拱手道:“找个貌似忠良,但善于演戏装模作样的人,此处谁最善此道?” 他们闻言都盯着张韩看,包括曹操也是一动不动,眼神坚定。 整个大堂内针落可闻,十分安静。 张韩微微后仰,叹道:“好吧,我去。” 抱歉,发晚了。本来一般习惯凌晨都会发一章的,然后昨天凌晨码字忽然有心悸之感,就像是那种“滴嘟滴嘟滴嘟”的律动心悸,所以害怕因能量耗尽而被迫回归M78,于是就睡了,然后可能是变天睡沉了,直接到中午才起来,晕乎乎的。 现在好了,开始猛更,以后尽量全白天更完,凌晨不搞了,劝各位读者老爷也是,莫熬夜,早睡早起,尽量遵循古老道理,天睡我睡,天醒我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余幼时即嗜学,奈何家贫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去往皇宫的路上,此时的皇宫还很空旷,只是将一座居于重心的宽大宅邸快速改成了每日可朝议的正殿。 车驾里,张韩和曹操共乘一车,方便商议此行。 “子脩当时买下一半,可谓高瞻远瞩,早早算到了今日之景,可令满堂公卿头疼不已,当真绝妙。” 张韩说完了前后过程,对曹昂可谓是推崇备至。 曹操笑着听完,然后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如何能确定,定都在许?” “还是,你和奉孝早已有些商议,所以暗中进言,促成定都在许,但这又很不现实,难道伱张伯常能提前知晓天子东归的时期?又或者,奉孝连当日鲁阳逼杨奉的计策,都是在为今日铺路?不就是些宅邸钱财吗,你们至于几个至于吗?” 曹操还真就没把这些看在眼里,他更看重的是粮食与人丁,现在还有自己仁义之名、对外之威,因为此理,乃是荀彧当初和曹操说通的。 当初曹操推行内戒令,一是穷,所以不愿长奢靡之风;二是上行下效,好管制曹氏宗亲,让他们不敢随意劫掠揽财,骄奢淫逸,此节还是被张韩逼的,他早年力主仁义待民,大度待骂名,以此成风。 而到后来,荀彧亲来和曹操谈及此事,又盛赞了此举。 他说,为人主者,可设钱粮通行予民,本身是不需此物的,若是日后曹操可为丞相,那钱财便不是积攒储蓄之物,而是用以治国的一种货币而已。 他想要,可以得到很多。 譬如董卓,当年兴铸小币,得亿万万钱财,但却将五铢钱的效力掏空了,导致再也买不到任何东西,真正能交易的反而又成了金银布帛等物,仿佛回到了以物换物的年代。 故而金银,曹操其实也可以说完全不缺,因为他想要,可以随时拿到,这就是权力。 若是一国之主,更是如此,陛下眼中的钱财,应当以“国”为体,收之于民,用之于民。 一进一出之间,便可资一年生存。 他自然不可能在意自己的宫闱之内储存了多少钱财为蓄,因为他从来不缺。 所以,曹操后来深知其理,虽然当时荀彧说的是治州之理。 但曹操却能想到更深远之处。 张韩此刻听曹操的语气,也明白他一直洞察明了,于是很老实的道:“就是,赌一把嘛……反正天子要来,日后这些物贵是肯定的,定都越近,则越受益,反正都是在颍川之内。” “兖州自然不可能,东郡一地不好守黄河,兖州更是时常遭黄河泛流之灾,唯有此地最好,四面皆是屏障,还可启用当年雒阳八关来驻守边境。” “在下是觉得,这人吧,不能只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才去做,哪怕只有两分可能,三分可能,都该中流击水、逆流而上。” “世间没有真正十成把握的事情,终究都存在变数,但也因为变数不断,艰难险阻,才显得成功的可贵。” 张韩面色郑重,双手相叠于身前,和曹操相对跪坐,在这一方马车的狭窄空间内,以微弱的光芒商论此道。 他顿了顿,看向曹操,笑道:“而今,袁绍已击溃公孙瓒,瓒筑易京以困守,灭亡不过时日长短而已。” “袁绍一溃公孙瓒,可得幽州、冀州、并州与其子袁谭所在的青州,加上他们袁氏的名望,在数年之内能有兵甲百万、战甲无数。” “如此,远比我们兖州、徐州之众更甚,而我们,与袁绍将迟早会有一战,这一战将会决定黄河以北,谁能称雄,到时候,不知多少人会惧怕,会退缩,会怯战。” 张韩画风一转,竟然说起了这个,让曹操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登时也坐直了身子,“不错,到时胜负虽未可知,但无人看好我等。” 公孙瓒的名气太大,他可是戍边十年打出的名声,尚且在鏖战之中不敌袁绍,可见日后景况。 不过,这么远的事情,和这小子现在这件事有鸡毛关系? 曹操热血稍微冷却了一下,察觉到了些许不对,静静的看着张韩。 “在下以此举,便是想告知诸文武,有志者事竟成!无需未战先怯,凡事若有机会,便可谋划,搏至无憾——” “可以了,可以了……”曹操听不下去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用来进言却足够振奋人心。 但是这种时候说出来,曹操简直满脸嫌弃,张伯常日常辱儒、辱略。 什么计略或者谋划,被他用在这些地方,曹操总觉得自己尊崇的兵法被糟蹋了。 “你也不确定,所以赌一手是吧?”曹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而且这也符合张韩一贯的作风。 是以曹操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多时,马车到了皇宫内,两人下车走长廊,到宽敞的大校场向禁卫林立的宫殿而去。 片刻后,有宫人立刻来迎接,将曹操和张韩迎入宫中。 “陛下知道我们要来?”曹操笑着问道。 小黄门露出笑容,躬身回应,“回司空,早在司空进门时,就有人去通知陛下来大殿了。” “现在尚书令在殿前等待,与司空一同觐见。” “呵呵呵,”曹操摆了摆手,“不必叫我司空,此位非我所能,故而不能胜任。” “曹公不是为了谢恩来的?”小黄门的脸色很是惊讶,他仿佛没见过这等淡泊名利之人,居然连天子封官都不要。 “不是,陛下是在等我谢恩吗?嘿嘿嘿……”曹操轻声而笑,这黄门也改不动他的意思,顺着台阶引曹操到正殿,两人脱下鞋子后,进入大殿之内,向天子躬身行礼。 这一点,张韩其实很喜欢,汉朝不像后来的朝代礼度那么多,面见天子必须要跪拜大礼。 在汉朝其实躬身就已经很大了,除非是在真正重大的场合,譬如祭天封禅,受封等需要匍匐大礼,都没有特别要求。 刘协坐在位置上,一脸笑意的看了看曹操,又看向了张韩,点头招呼。 “两位爱卿深夜来见,所为何事啊?” 曹操拱手道:“禀陛下,臣得到消息,昔日太傅马日磾、侍中赵温、以及使者金尚,都被袁术扣压至淮南,并且抢夺其符节,以陛下名义大肆招兵买马,扩张领土,攻伐广陵、曲阳、庐江等地,意图占领江东而自立,此前,臣迎陛下圣驾时,他也曾出兵阻挠。” “噢,这个……”刘协心里一惊,神情有些慌乱局促,左右看去不见其余公卿,是以不知怎么回答。 以往都有人在旁提点,但此次曹操来得急,深夜入宫禀报,他拿不准曹操的意思。 “那,依爱卿之意,应当如何呢?” “不是臣想如何,”曹操再次拱手,略带沙哑而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是陛下听闻此情,觉得应当如何处置,臣听从陛下的命令。” 刘协听完一愣,缓缓坐直了身子,两眼几乎都在颤动。 他,他问我的意见,听从我的命令…… 祖宗啊,可终于遇到大汉的能臣、忠臣了。 以往那些奸贼,何曾问过我的意见?甚至公卿之中,都欺朕年幼,时常有所怠慢,即便朕想要决议,稍有不遂其意,他们就会不断进言。 企图更改成命,有时候朕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而今日这位曹卿,竟然对我这般尊奉,苍天怜见,为我皇室降下此等能臣! 天佑大汉呀…… 刘协心思浮动,百感交集,但却还是很难踏出这一步,于是缓缓问道:“曹卿家,朕尚且年幼,恐不能万全。” “陛下请尽管吩咐,臣自会小心翼翼的听取,并百般思索后,进言更正。再说了,陛下怎会有错呢?”曹操直接了当的说道。 舒服…… 刘协只感觉曹操这番话,实在是舒心不已。 “朕觉得,淮南袁公属袁氏的嫡子,其家族深受皇恩,应该不会篡汉自立,这关系到家族百年的清誉,他怎敢如此……”刘协略有阻塞的讲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当年辅政的几位三公之中,袁氏的袁隗便是自己年幼时的老师。 他颇有风骨,不曾向董卓低头,屡次在朝堂上争辩,后因袁绍在外起兵,被董卓杀了全家。 但恩情,刘协还是记在心里,他觉得此刻曹操虽然说有军报,但或许只是表面查探,个中缘由并不知晓。 万一袁术是为了保境安民,不得已才这样做呢? “嗯,陛下宅心仁厚,令人欣喜,臣知道了。” 曹操拱手而拜,不再多言。 刘协有点惧怕,他看曹操的脸色不太好,在长安他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现在心里又紧张起来。 不确定的问道:“曹爱卿,可是觉得朕,心慈手软,不辨忠奸?” “回禀陛下,臣只觉得陛下仁厚,凡事所思皆是仁德的一面,这是好事,为君者得仁,便可德行散于海内,令百姓拥戴追随,以此明君之资。” “那,那曹爱卿觉得这事,如果是一位明君,会如何处置?” 曹操展颜一笑,道:“嗯,臣认为,一位明君不会贸然处置,但也会纠察原委,应当以诏书下发扬州袁术,命其送太傅、侍中持节回许都复命。” “若是他不肯,则事必有妖;若是他送回来了,那直接问询他们便是。” “他们在扬州若受威委屈,必定不会受袁术威胁,回来将之罪行公之于众。” “好啊……”刘协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曹爱卿处事得当,计策高明。 而且还愿意教朕,话语之中处处透着悉心教诲、耐心引导的意味,朕之前慢待他,当真是不应该…… “那就依爱卿之见,朕下令让尚书台拟旨,召马太傅、赵侍中回来,赞其多年辛苦功绩,先不予追究袁术之则,看他如何回应。” “陛下圣明。”曹操乐呵呵一笑,准备告退,但在专题看向张韩的时候,忽然一拍脑门,道:“噢,差点忘记了此人。” “此人,张伯常,原是我帐下主簿,此前是臣恩宠过度,令他不尊军纪惯了,而今被陛下亲自任命为屯骑校尉后,却不去卫戍皇城,在府院之中喝酒。” “唉,特带他来向陛下请罪。” 刘协眨着眼睛看向张韩,发现他的确是面色微红,双眸如有水波氤氲,这的确是喝酒的面相。 于是立即变得奇怪起来,关切的问道:“张爱卿,这是嫌朕给的官位太小吗?” 还是,不愿做卫戍之事,想要清闲一些……但也封了青亭侯,应当会感恩戴德才是。 张韩脸色不好,有些哭丧的垂着头,闻言拱手而拜,叹道:“不是臣擅离职守,不尊纪律,而是辅国将军曾警告过,皇城之内不允许我等接近,臣听说伏完将军乃是国戚,便只当是陛下的意思。” “朕何曾说过这话!”刘协眉头顿时一皱,“爱卿,你只管卫戍皇城内便是,朕受当日救命之恩,既已拜官,又怎会对你如此防备?” 我巴不得你和典韦就卫戍皇宫里……为此刘协还特意将张韩麾下的黑袍甲骑,封为屯骑校尉所领的七百名额里。 “陛下……”张韩为难的左右看了两人,最终面色忽而坚定,朗声道:“陛下还是罢免我的官职吧,在下当日是职责所在,听令行事,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情。” “爱卿,”刘协有些愠怒了,“你这是什么话?” 张韩在拱手时偷偷的用寸劲掐了自己虎口那一小截肉,疼劲一上来简直直冲大脑。 伴随一些伤心、委屈的事一幕幕强行想起,鼻头忽而酸楚,奋力闭眼一挤,眼泪就出来了几滴。 他哽咽愤恨的道:“陛下,吾自小受父母教导,为人以刚正、守矩、忠义、孝顺为主,长后得恩师启蒙知礼仪,懂情谊,不善懈怠之事。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亲手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案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 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其门人……” 张韩娓娓道来,语气悲愤之中略有无奈,逐渐让刘协听得十分出神。 别说刘协了,曹操在旁都一脸懵逼,眼睛都瞪大了,但是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 这特娘说的真是你吗?还幼时即嗜学?你从小就嗜血我信! 还从小抄录书籍,你那书法光是用于抄录的布匹纸张,就够普通民户倾家荡产了。 你还能有这些经历?! 但张韩说得有理有节,情真意切,一番话结构清晰,没有提前经历过绝对不可能当场说出来如此丰沛的情感,以及这些切合贫寒白丁的场景。 曹操不认为这是张韩提早准备好的,首先他不知道要进宫,其次这不是诗赋,最后没有人会无聊到平日里去写这些东西来备着。 但是这种想法一产生,曹操就忽然觉得张韩好像真是这么无聊的人…… 不会真是提前备好的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茶艺大师张伯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吾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张韩的话听在了此处,因为后面当时读书的时候没要求背。 中间有些不符当下情况的,稍作了些改动,但大概声情并茂的背诵了下来。 我以为我忘了,没想到它好像刻在骨子里,从第一句缓缓诵出来时,全都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冒出。 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人心疼,以前读书的时候背不出来可是不准回家的。 特别是那句“德隆望尊”,张韩想起读书那时候一到这句就会下意识的想到“德隆威廉姆斯”,张韩心里默默感慨…… 他通篇语气低沉缓慢,幽然而言,诉说了当年苦楚,听得刘协十分入神。 这就是寒门、白丁子弟的处境么,与朕自小得数名当世大儒交替而教,又有无数书籍可观,全然不同。 那时,朕只觉得对那些数百字、千字的文章、策论、典赋头大如斗,看之则烦。 可谁又能知晓,这竟是伯常这样贫寒的勤学之人渴求不来的奢靡生活。 朕当年都干了些什么……这是多好的人,多好的一颗无惧寒暑,艰苦之中求学的赤子之心。 “陛下,”张韩深深鞠躬,双手相叠,动情到深处,甚至啜泣了一下,微微伸袖抹去了一点泪水,“在下,并未是贪恋权势之人。” “余至此年岁,知晓大汉蒙难,世道艰难,然少时艰辛又学有所成,欲报国扶汉,是以舍生忘死前去迎回圣驾。” “自董贼难起,余便立志豪言拼杀至今,数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张韩忽然激昂愤恨起来,“雒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潼关山缺!壮志饥餐董寇肉,笑谈渴饮羌人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都被一股冲涌的热血沸起而满脸激动,甚至不自觉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广袖几乎及地,缓缓走下台阶。 “忠臣,忠臣啊!!雒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伯常!爱卿你,你当真是我大汉百年难见的义士忠臣!朕,朕要赏你,要赏……”刘协忽然无奈起来,他现在没什么能用来封赏的。 举朝上下的官位,已经被公卿们如同欢庆功绩分食羊鹿一般给割干净了。 而此时,刘协因自己只封了张韩一个屯骑校尉,而感到心中愧疚,如此豪杰忠臣,心中有汉,有精忠报国之志,怎能只让他屈身卫戍皇城呢。 刘协情不自禁走到张韩眼前,再仔细端详其英武不凡、雄壮挺拔的身姿,越看越是喜欢。 又回想起那日黑袍战甲着身、黑马如奔雷之势,奋力拼杀的身影,逐渐又变为崇敬。 刘协不自觉伸出了手,想去握住张韩,但他表情认真的后退了半步。 嗒,刘协的脚步顿住了,张韩这半步后腿,让他感觉冰冷。 为什么热血沸腾的青年,会做出这种冷冰冰的动作? “唉,陛下……”张韩所有情绪都在一声长叹之中全部归于平静,“您还是罢免在下的官职吧?” “在下,自小到大,艰苦如此,从来都不是愿意擅离职守的人,尸位素餐、心中难忍,倒也不怪那位辅国将军,我向来是知道的,若是不曾打点讨好,怎能得到信任呢?” “可我张韩一生,从不贪恋钱财,家中不过一方宅院,有财皆分于跟随的兄弟。唉,乃是我不好,我一生节俭,攻不下这条金贵的玉阶道,且才德不备,不可入诸位大臣的法眼。恳请陛下罢免。”张半城声泪俱下,拱手躬身,就差泪洒长乐殿了。 曹操听得心里直发颤,脸上神情阴沉到了极点,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初卞水一战的愤懑屈辱,否则,他怕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明明长得堂正英俊,宛如英武义士,一副豪杰模样,但实际上是个懒散怠惰、玩世不恭、贪图享受的气人玩意儿。 他气人就算了,偏偏还能装得如此柔弱,好像被汉廷士族欺压了十年不能抬头,将一腔悲愤洒于大殿。 嘿,偏偏他洒也不洒得慷慨激昂,他委屈说完了之后,又摆出一副可怜模样,心灰意冷的把过错归于自己身上! 然后下定决心请求天子罢免,这一套下来,曹操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 阴险?不全是…… 善演?不能万全诠释他在其中对陛下幼小心灵的把控。 想了半天,他忽然觉得当世没有能完美形容,并且控诉斥责张韩这种人的词。 罢了,反正我和他一伙的,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又能引起些许舒适。 此时的刘协,感受到张韩话语里的失望和惨淡,顿时感觉无力,他不知道如何劝阻,要怎样才能留下张韩。 更是震惊于方才张韩那句“我一生节俭,攻不下这条金贵的玉阶道”,这是何等的讽刺,原来舍生忘死救朕回到都城的大功之臣,被人欺辱至此,甚至连最基本的尽忠职守都成了奢望吗? 这些公卿士大夫要拦住多少贤才!? 他们或许才是令我大汉人才凋零,令朝廷无人可用的罪魁祸首! 因为,他们宛如横在朕于万民中间的一条大河,如何能够真正读懂大汉当下的国情? 想到这,稚气刚脱的刘协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迅速挺起,声音仿佛蕴含了如怒波涛,低声道:“伏完、董承是吧,爱卿不必辞官,朕会给伱一个公道的。” 曹操听到这,已经暗暗含笑了。 张韩这一番以退为进,效果极好,陛下已对此二人揽皇城禁卫,不予他人插手的做法心生不满。 带他来真是带对了。 曹操以为结束了,接过看到张韩立刻慌乱不已的抱拳躬身,让曹操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嗯?还要干嘛? “陛下!”张韩表情慌乱,“万万不要怪罪辅国将军与国舅啊,他们,他们对臣极好,是臣才能不够,资历太浅。” “臣至今为止,除却领骑兵救陛下之外,就只有进献屯田策,安几百万百姓;进献仁攻徐州,得令兖、徐安宁此二功绩,以及这数年之中督建骑军、研发农耕用具、主张商道划定而已。” “区区小功,不能与两位将军相提并论,陛下若是为臣与那二位亲戚起争端,非臣所愿见,不可让陛下再为臣费神了。” 曹操在一旁,拳头都握紧了,但是仔细想想打他也是自己痛,又悄然松开。 若非你是我的女婿,今日我真,真……好想掐死他。 “爱卿!”刘协直接怒目而视,看眼神仿佛被冒犯触怒,“你就是太过仁善!为何你面对他们,却不敢拿出在战场上的杀伐果决?你是朕的屯骑校尉,无惧任何公卿大臣!日后不允许再如此任人摆布!” “陛下……”张韩猛然抬头,双眸十分感动。 其实心里恶心坏了,娘的他这是什么霸总发言,不对,他的身份比霸总高多了…… 张韩现在自己都想反手往脸上来两巴掌,气抖冷,没想到终有一日我居然会变成一个裱裱。 呸!张伯常,你不要脸! “朕自会压下他们,”刘协旋即语气一松,看向曹操,感慨道:“曹爱卿,刚才屯骑校尉所言,朕深有感触,或许此经历,能够激励当下寒门、白丁出身的学子,也能让豪族出身的年轻人更为珍惜当下,朕想将此经历,命尚书台记录成策,发于许都,通传而学,你觉得如何?” “哈,”曹操脸色精彩的笑出了声,这一句真是猝不及防,居然被这混帐诓成这样,曹操连忙拱手:“臣认为,此经历的确推及成风,能激励世人,陛下有一双慧眼,更令人敬佩。” “臣认为应当将陛下如此善待贤士的事例,一同记录传扬,才可令天下贤才来投。” “善,”刘协大为受用,派宫人送张韩和曹操乘坐马车出宫,并且自宫中取百金,安抚张韩。 临了还让曹操再考虑一番,接任司空一职的事,准备将朝堂的土建、钱粮等,交托于曹操来调拨。 …… 出宫的路上,曹操盯着张韩看,久久不能开口交谈。 他现在都还想掐他脖子。 此刻最大的期盼便是,张韩的这种能力,千万不要教给子脩。 子侄这一代里,出一个张伯常就够了,千万别大家都学。 “司空之位,你觉得我该任否?” 曹操片刻后,还是开口问向张韩的意见。 “小婿觉得该任,但主公若是任司空,就要把大将军、或车骑之位,给袁绍。” “以此,谄媚侍袁,捧其愈骄,待到整个大汉都无人看好我等的时候,便是袁氏颓败之时。” “哼哼,”曹操不置可否的笑了几声,眼神深邃而复杂,沉声道:“你认为,会有多少人认为袁绍一定能一统黄河以北?” “多少人看好不重要,”张韩在此刻显露了空前的自信和豪迈之色,嘴角一扬:“胜负要打了才知道!” “又不是不能赢,未战先怯不可成风,从今日到兴战于袁,还有充足的时间储备粮食军备,训练兵马,养精蓄锐,再扫袁术、诸长安旧将、防备南面荆州、稳定关中诸侯。” “若是每一步都走得雷霆万钧,其势必不在袁本初之下。” “一切都要等到那一日,酣畅大战的时候,才能见分晓,若是光看地盘大小、将士多寡就评定胜负,不如天下各部诸侯别打了,将一切奉到袁术、袁绍面前算了。” 论将士多寡,袁术号称第一。 论即将得到的地盘大小,诸侯莫不能及袁绍,那大汉不就是他们袁氏兄弟的了? “然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曹操闭目靠在马车内,仰面朝天,缓缓背出这一段兵法所言,本来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甚至伸手指在屈起的膝盖上规律敲打,仿佛在唱诵。 马车沿着还未完全建成的宫墙,缓缓行驶出宫…… 第二日。 朝会之上,刘协对伏完、董承破口大骂,以意图揽权为由,宣读罪状。撤去其二人职责之外的布防,却也只是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张韩在百官最后头一档看着这一幕,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看别人被罚俸、怒骂,才明白幸灾乐祸也是生活里的小确幸。 开心。 天子随后命张韩领典韦尽忠职守,卫戍皇城南部,安排巡守。 同时再拜曹操为司空,言辞恳切,语气平和。 曹操再拒后,由百官同时劝说,中书令荀彧几次相请,无奈应下,任司空而行土建、财库之则,开府,赐符节,携皇命招兵买马,屯兵于许都周围。 而后,曹操进言封赏在外有功的诸侯,不能只自己一人受封,不光是予以表彰,应当再予诏书让他们加官进爵,并且奉命讨逆。 其中,最主要是便是属袁绍,曹操进言封袁绍为大将军。 而袁术,只是大汉后将军。 天子考虑之后,大多应下,其余的官位交由百官商议。 散朝后,曹操受百官恭喜,几乎结伴而出宫殿,随后董承、伏完两人也是刚刚遭到莫名其妙的责罚,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 和曹操发火又不敢,只能走到他面前恭喜完了,又阴阳怪气的笑问道:“曹司空立此大功,迎奉天子而归,难道就不想弄个车骑将军、大将军之类的吗?却将此位进言让袁绍担任?” 伏完说完,董承当即也似笑非笑的说道:“那董卓,当年都还给自己要了个丞相的位置呢。” “哈哈哈,”曹操当即大笑起来,“诸位,我岂是董卓、李郭之辈,曹某甚至不愿居司空之位,只愿为大汉征伐讨逆而已。” “此乃是陛下恩宠,几次三番要求,只能愧受天恩!” “那就恭喜司空了。” “恭喜司空……” 他们两人心里直发酸,只能灰溜溜的再次恭喜。 当初日防夜防,就害怕曹操要官位,重现当初董卓的旧事。 没想到,结果还是得了大权在握,而且还是天子、诸公、皇城百官在大殿上几次相请,得史官纪录。 何等的讽刺。 与此同时,朝会之后,尚书台将张韩请去,想纪录其言,将他昨夜所说少时苦学的经历说出,编纂成赋、小赋、诗歌等。 欲在许都之内公布流传。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从寒窗少年,到大汉君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到尚书台,负责抄录从事的官吏各自都在忙碌,荀彧在正堂等待,张韩到了之后就跪坐一旁,将自己精编版《送东阳马生序》,又给来问从事说了一遍。 然后旁边的几名掾属都在记录,一边记一边啧啧称奇,有些才情不错的年轻人,甚至开始哀叹起来。 写完后,一名文学掾对张韩投去了崇敬的目光,低声和同僚道:“当年,我也如此艰苦,却不如校尉也。” “案牍冰坚、不敢怠慢,这一边呵气取暖,一边又不得不饮雪取水,竟是如此好学。” “校尉这般刻苦于文,不知为何还有精力能得一身武艺……” “所以人家是君侯、校尉,你只能做文学掾。” “啧。” 几名文学掾抄录结束后,将完整的一篇小赋送去了荀彧处。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荀彧请张韩去正堂商谈。 到了正堂上,张韩和荀彧相对而坐,两人都是没有率先发话,而是时不时的互相对视,然后礼貌微笑。 过了很久,荀彧微笑着收起了案上的书卷,对张韩笑道:“伯常,你说这是昨夜在殿上,与陛下进言时,所以即兴而言,是吧?” “嗯,不错,”张韩颇为自然的点了点头,就是昨天忽然间想到的,而且还有一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忘记说了,但不影响效果。 荀彧笑得更加耐人寻味,勾起的嘴角在说明他半点都不信,眼里满皆是案牍前刚刚放上来不久的一篇文章。 然后淡淡道:“随口吟出的话,感情丰沛,以经历育人,可激励寒门学子。最重要的是,这些随口吟出的话,竟然整个尚书台的文学掾、从事,甚至是我,都无需更改,因为不管怎么改,都乃是画蛇添足。” 张韩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而得的灵光一现吧。” 荀彧:“……”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好像动了几下,似乎是准备说点什么,但没有说出口来。 而后,常笑着道:“那就直接按原话整理,名为《寒窗赋》如何,命人发于宫内、皇城、内城,以及许都内外,伯常此篇,可传于后世。” “没问题,先生取名《劝学》都行。” “呵呵呵,”荀彧又看了张韩几眼,眼神略微有点奇怪,但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张韩脸色一凛,他为何这么看我?这不是好事吗? 文若先生志趣高洁,倒是不会嫉妒剽窃之类,但他为什么对我似笑非笑的,好似在看热闹一样。 “先生,那这里,没有学生的事了吧?”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了,”荀彧摆了摆手,但手势一定,又看向张韩道:“你若是想陪我,也不是不行。” “那就不陪了,晚上还要安排卫戍皇城,”张韩当然没兴趣陪荀彧,他任中书令之后只会更忙碌,每日的公务堆积如山,给他配一百位从属的官吏也不够用。 所有的政务都要过心,这份能力不是一般人所有,要有超凡般的“知政”、“智力”之能,张韩一想到头就痛,陪不了半点。 张韩走后,就到家中去休息,晚上带典韦卫戍值守,后半夜回家睡觉。 白昼则是继续命高顺安排人手,守备南部皇城。 随着建设,这段时日在南部已经出现了民居居住,也有小摊的生意支起,整个南部的街道热络了起来。 这里面,有不少是张韩、曹昂的宅屋、地皮所改。 这巡守、卫戍的是整个许都南部不假,但皇宫还没建起来把摊贩分割出去之前,和看自己家摊子、店铺也差不多。 张韩挎刀、典韦持亮银长枪,纪伯骁则是帮典韦持双戟,三人带队,不可一世。 在街道上招摇过市,好不舒适,累了就去摊贩上坐着喝水,吃些小菜,渴了还能随意找屋舍喝点小酒。 反正这些消费出去的钱财,收租能收回来,等于在老乡家放一段时日。 张韩花得毫无压力。 不多时,到下午日落时分,准备换班的时候。 伏完麾下的部将王孑令两队人来换防,一来就直接找到张韩、典韦面前,淡笑着道:“校尉,还是和此前一样,晚上我们来巡守。” “而后也无需校尉亲自带人,这是辅国将军的命令。” 他笑吟吟的,也没有什么颐指气使的态度。 张韩正在吃面,听完了话端起面碗,把著横放于上面递给了摊贩老伯,笑着道:“老人家,您帮我端着。” “诶。” 那老头知道张韩人好,平日里带人来照顾生意都会多给点钱币。 现在于许都附近钱币又逐渐能通用,他们还是很感激的。 张韩起身来看了那人一眼,也是和善的笑着问道:“将军是听命行事,还是也觉得这么干理所应当?” “怎么?”王孑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态度都变了,“校尉,这是辅国将军之令。” 他心里也奇怪啊,上次辅国将军来的时候,张韩直接就很识时务的让了,还说了不少好话。 兄弟们还夸他真的很会做人呢,怎么今日,问出这种话来? 张韩听完了他的话,脸色顿时精彩起来,提起旁边老乡搭的木制摊位,砰一声直接就扣在了王孑的身上。 那些辅国将军的部从一看此状立刻冲上来准备打,被典韦一枪捅死一人,当街收摊的百姓顿时惊叫连连,慌忙跑到了掩体后躲着看。 也有人高声叫好。 因为这段时日,辅国将军巡守时是会偷偷向他们收钱的,手脚可不干净。 而且每次和他们打招呼,都是穷凶极恶的,让人心中不安。 但是张韩他们不会,听乡人说张韩位高权重,是行伍里出来的将军,但又有人说他是宅心仁厚的善吏,曾经治理过几百万百姓的屯田策,为人义薄云天,恩威并重。 相处下来更是觉得张韩此人心胸豁达,极好说话,是个很和善的年轻人,百姓当然更喜欢这样的。 虽然他旁边那猛汉一看就不好惹。 典韦杀了人,那些兵马也就不敢动了,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有可能会动手,但没做过这种心里建设。 这人是直接杀。 “诸位,以下犯上威胁校尉司马,按军中律杖毙、绞死。” “把这三百人全都给我抓了!” “唯!” 高顺抱拳,七百骑齐声高喝,上刀剑很轻松的卸下了他们的军备、兵刃,剥得只剩下了内服,然后找绳子来捆。 这个过程中,王孑在旁边都看傻了眼,几次想要提醒张韩这可是辅国将军的兵,这是伏氏的子弟,是天子的外戚大族…… 但是每次要开口的时候,张韩就会照着他面门来上一拳。 等人捆好,兵甲、兵刃都堆好收缴之后,张韩才放他出来,朗声道:“伱们将军不懂职责所在,不明白什么叫军纪,今天老子教教你们。” “许都南是老子卫戍的区域,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若是不服可以去大殿上状告陛下安排错了,本君侯在殿上等你们,何人要去告?” 去长乐殿告陛下,亏你说得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敢作声,只是觉得离谱,之前的张韩真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很好说话的呀。 一说让他们撤去,张韩马上就带人让位了,而且后来再也没有来啰嗦,怎么今日就……脾气这么大? “张韩,你这……”王孑刚想说话,看到张韩抬手,马上就缩了起来,曲手遮住了脑袋四面八方。 但是张韩笑道:“今日就算了,不将你们捆到军营去,但是当街威胁屯骑校尉,这是扰乱治安,毁坏百姓摊位,要赔偿,明白吗?” “这摊位是你——”王孑不服,但眼下局势狠狠地刺痛了他一把,于是很肉痛的从怀里摸出了内服兜里的一袋金,被张韩一把夺过,然后全数给了那摊主。 同时回头看向神色惊恐的老伯道:“老伯,您只管拿着,这是王副将的赔偿,许都南是我卫戍,若是他敢来寻回去,你问问我这些兄弟答不答应。” “来必杀!”高顺直截了当的说道,他本身就不喜这些欺善怕恶、仗势欺人之辈,到南部了解过卫戍之情后,更是不屑于伏完的军纪,自己麾下的人都约束不住,如何令人信服。 而且,我们兄弟用命迎这满朝诸公到许都来,不是让他们来欺压百姓,大肆敛财的。 虽然他们只是小小的违反了军纪,但当下时局动荡,本就不是能让他们敛财的时候,甚至必须要让百姓得以安宁,惠政应该比以往盛世时,更多才是。 有数百将士这么说,王孑不敢有任何妄念,周围百姓也都缓缓走出来,对张韩投去感激的目光。 能当着众人说出这种话,不管能不能保护他们,这位年轻校尉的气质,就与以往的官吏截然不同。 “滚吧,”张韩冷然看向他们,踹了王孑一脚,让他滚回去和辅国将军汇报。 这个小插曲,不过是前段时日张韩和郭嘉、戏志才曾经商量过的,好几次喝酒正酣时,说起此事,三人都一致认为这是伏完要牢牢掌控皇城内禁卫,把天子掌握在手中。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曹操的势力渗透不进去,皇城一旦可以建成坚城、兵库、马厩等处,逐渐完善扩建之后,实际上就等同于一个较为坚实的城池。 很难被人攻破,即便是曹操想要夺下皇城权势,也需要一定的耗损,甚至数日方可攻破,那么时间越久,他们能够做的谋划就越多。 故而张韩乐意如此,先占住南部,或许日后能有大用。 至于得罪伏完…… 随便了,无所吊谓,他不得罪难道伏完就会对他好吗?不可能的,伏完、董承等人甚至会暗中设下不知多少次伏杀,就为了消除曹老板身边的重臣。 占住许都南部,或许对打断他们的战略,定有好处。 …… 晚上,伏完得到消息之后,大发雷霆,对回来的王孑更是拳打脚踢。 因为他,死去一名亲兵,而且还背上了意图袭击长官的罪名。 最重要的是,三百副铠甲和兵刃,都是精良品质,打造时耗费了不少钱。 现在皇城的财库空虚,自己又被罚扣了半年俸禄,张韩现在又抢走三百副家中资产倾力打造的铠甲。 如何能接受?这不是主动挑起矛盾吗? 许都城内,刚刚流传出张韩的名声,比如其这些年的文武功绩,还有一篇《寒窗赋》,其中记录了张韩少时求学的艰苦,以此来激励年轻学子。 现在想到这些,伏完心里堵得慌,你哪有半点艰苦寒窗苦读的学子模样,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 我的人前去换防,你不肯,那驱逐回来不就行了吗? 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不行,本将要亲自去找他要个说法,他吃下这三百战甲兵刃,若是不吐出来,呵……此事不算完。” 伏完退一步越想越气,带着皇城两千将士当即去找张韩。 结果被告知已经融了。 当场在张韩府邸门口发飙,气得嗷嗷叫。 而后张韩当即派典韦进宫告发伏完擅离职守,天子派人去看,果然皇城守备空虚,四周不过寥寥一两百人,稀稀落落不成体统。 典韦是个老实人,一到宫中直接问刘协:“陛下,辅国将军是不是比天子权力更大,可以调走陛下身边的护卫?” 把刘协气得嗷嗷叫。 一干黄门、侍中疯狂示意他别说了,但典韦还在输出,每个问题都问在了刘协的心坎上。 什么“陛下是不是不好去说?”,“实在不行,俺请曹公来帮忙说下好话”,“陛下不是命校尉卫戍京都吗?怎么伏完将军又让他休息,俺们到底该听谁的”之类,让刘协大发雷霆,亲自带剩余的禁卫去勒令伏完回来。 伏完懵逼之中直接被缴械带走,他身边的两千禁卫也都各自遭罚,叫苦连天。 这时候张韩才从院门里出来,大呼禁卫无德,扰人清静,令官吏胆战心惊,辅国将军好大的官威。 由此传为一时笑谈。 不过,伴随着张韩《寒窗赋》的励志故事在坊间也传开,大多数学子、贤才都心生敬佩,痛骂伏完嚣张跋扈,不尊忠臣、功臣。 一时间,声势浩大,民意裹挟,伏完等人也不敢再对张韩做什么,老实了一段时日。 而张韩的名气,自然也水涨船高,他的许多诗句也开始暗暗流传,譬如“曾许人间第一流”的诗句,令士子振奋。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诗句,让狂士叫好。 不知不觉,就传到了郭嘉和戏志才耳朵里,两人一经听说,连忙去找人要了《寒窗赋》来看。 看完后,拳头都捏紧了。 嗷嗷叫的想把张韩揍一顿。 这里面说的是你!?你配吗!你有本事当大殿百官,写一幅书法!!! 呸!臭不要脸!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他在家卧着,自号卧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面对郭嘉和戏志才的问责,张韩选择了一笑而过,而且自己很清楚,只要我不写字,就必不可能被人知道书法不行。 再说了,我书法未必不好看,只是当世未流行。 张韩感觉自己写字除了耗纸张、布匹、竹简巨甚外,并没有什么弱于人之处。 他耗纸张是因为写得大,写得大是因为小家子气的字,他写不了,因为下笔就很粗大,没办法小。 后来郭嘉和戏志才,甚至是荀彧,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别管他这一篇小赋是提早备好的,还是当庭有感而发。 但他能在长乐殿上当着天子面前说出来,就超过了九成九的当世学子。 甚至,十数年的后来学子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这是张韩的本事,要么就是他的造化。所以这名气,那就是他该得的。 这比参与百场士族宴会,辩经赢了上百人,所获更多。 这么一想,很多人都能想通了,毕竟能经营到天子门前也是本事,但许都学子、贤才等,晚上却多了点事做。 特别是程昱、陈群、孙乾这几人,已经喜欢上了下任后回到家中,点烛写诗赋,反复修改,来彰显自己的才情。 然后把它背下来,随时等待良机当众吟出。 就算不在天子面前,在达官显贵之列,也能彰显名声!比起辩经虽弱一筹,但好歹能得人提一嘴。 最次,也可以在友人面前得几句夸赞,被人羡慕,怎么都不亏! 一时间,如此风气在许都内外都颇为流行,而郭奉孝和戏志才两位军师性情偏孤傲清高,不屑于此道。 他们都是表面纵情酒色,等到夜深人静了再偷偷努力,这样在得到不随大流独自清郎的同时,还能狠狠地卷其他人。 不知不觉,炎热夏季过去,秋至枫红,又到了丰收的时节。 曹操上任司空,调拨兖州、徐州财,至许都扩建皇城,静待秋收后,还可收成巨量粮食。 随着时间推移,张韩在坊间的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各部官吏建制逐渐完整,扩建之事也顺利进行。 许都变得越发宏伟繁华,往来商贩众多,朝贡使节不断,各部官吏也颇为忙碌。 曹宪随曹氏的车队从徐州到了许都居住,得以再见到张韩,一别数月,思念甚浓。 于是典韦、高顺、郭嘉、戏忠、孙乾等好友,十六日没见到张韩的身影,据说他一直在家卧着,自号卧聋。 就是,在家里卧着睡觉,典韦去请见他上任就像是聋了一样,反正起不来床。 等张韩肯出来“尽忠职守”时,除第一日是扶墙出的后院,接下来几日都是春风满面,精神焕发。 系统义父的奖励在秋至时下发,以【迎天子,安置万民】为标准,将【横练】提升到了【出神入化】。 而【气运】增加到了【25】。 【武力】提升到了【96】。 张韩心心念念的【智力】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增长,达到了【75】。 现在他感觉长脑子了,每天思考的速度快了很多,拥有些微急智奇思的能力,虽不能立刻通达,但是每天精神都很好。 增添了【铁肾】能力,他的“解毒”、“酒量”等能力提升了,可谓一大波增长,让张韩在家里心安理得的滚了半个月床榻。 把曹宪陪得嗷嗷叫。 秋至后,任上要忙碌许多,张韩早晨换上劲装,披轻甲在身,腰间挎刀,缠发束冠,神俊非常。 曹宪在旁帮忙装扮,满脸笑吟吟的,巴掌大的精致脸蛋上时不时绯红,始终盯着张韩不移。 “夫君,今日翁翁估计也要到许都了,按照当时你所说,寻了老家一些古旧的先帝赏赐,又收了些流落在外的雒阳皇城旧物。” “母亲也从别的夫人那里要到了不少,等明日就可以送到宅邸来了。” “好好好,”张韩顿时笑了,“上次我就提了一嘴,这么快就办好了?” “嗯!”曹宪乖巧的点了点头,明媚的笑道:“宪儿懂!夫君要收集雒阳宫旧物,让陛下能睹物得思旧事,以缓解哀思。” “真聪明。” 对于曹宪的聪明,张韩也是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或许是自小聪颖,也许是家学渊源耳濡目染,很多时候张韩只要一提,她就心领神会。 甚至,在许多深院中事也是如此,张韩只要一拍打,她就能立刻有所动作。 上次也就是随意说了一嘴,没想到曹宪已经办好了。 “怎么说动的?”张韩好奇的问道。 “我找了丁夫人,”曹宪骄傲的抬起了下巴,“丁夫人和翁翁说,丁氏家族也拿了不少旧物,当初先帝所赐之物,有不少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曹氏家中祖上攒下来的宝物里,就有很多是恒帝所赐。” 张韩展颜一笑,对曹宪道:“多谢夫人了。” “哈,哈哈……”曹宪红着脸接连笑了两声,然后欢天喜地的送张韩出去,她心思较其姐曹宁,要澄澈一些,高兴就写在脸上,被张韩夸了就会脸红。 只要知道张韩有需要,就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忙,卞夫人、丁夫人两位都对张韩很是喜爱,自然都不会拒绝。 曹宁,也就是后来的清河公主,眼界较高,颇有清高傲气,与曹昂同属于刘夫人所生,后过继到丁夫人的麾下。 那个姐们儿就不一样,对张韩从来都是冷淡且高傲,所以即便是成婚了之后,张韩去曹宅里也和她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曹宪送张韩出门,又回到后院开始忙碌,像小厨娘一样和婢女们在后院研究吃食,家宅很大,从前院到后院要走一炷香时间。 期间不乏许多演武场地,都是婢女、下人在此,走得久了曹宪就觉得有些空旷。 “等会去找母亲。” 曹宪开心的想道,现在曹氏都亲属家眷很快就会全部住到许都来。 现在比起几年前不断迁徙,甚至曾被父亲告知,若是兵败则让她们去冀州投奔袁绍家寻求庇护。 但现在,日子都安宁了许多。 或许,不只是曹氏的家人,夫君说以前在徐州还有一位妾室,也是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大姐姐。 等来了,在宅邸里就有两个人了,许多事情都能一起操持。 …… 张韩到任上巡守、安排值守人员,在衙署待了一日,配合许都尹的人,一齐商议些许治安令。 到下午即将日落时,方才结束,但晚上仍需换防巡守。 “开会,写文件,开会,听报告……巡逻……巡逻完开会,”张韩从衙署出来时候,满嘴嘀咕,心里充满了各种奇怪的相似感。 这日子总感觉在哪里经历过。 而且,晚上还得接着巡守,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供自己泡个脚、缓解疲劳,然后无限加钟的地方。 “要不辞职了当个富家翁吧……”张韩背着手走在街巷上,像极了已经功成身退的老大爷。 我在汉朝当差,为什么不能一点茶、一包烟,一个公务整一天呢? 他刚和典韦走了几步,远处来了一架马车,有身穿桃裙、扎着辫子的姑娘走在前面,见到张韩一路小跑过来。 张韩认识她,是初见蔡琰时在马车门前嘤嘤嘤的婴儿肥小婢女。 好像叫“桃儿”。 “君侯,”桃儿快速小跑到身前,盈盈一礼,笑出两个梨涡,道:“君侯,我家夫人请您到家中做客。” “我?”张韩错愕的道,自从卫氏的钱财交接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张韩记得,当时蔡琰的眼中还有些许失落和失望。 大概是她以为张韩并不会接受那些财物,只是故作贪财,来令她心中不必记挂救命恩情。 结果张韩因为收钱的时候过于狂喜,甚至是失去正常面貌的那种。 于是那样崩坏的形象导致蔡琰心里的所有期盼全部幻灭。 从那之后,她就没有和张韩再有来往,虽然后来有几次曾护卫卞夫人去看望。 “夫人请君侯去家中做客,其实也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 张韩眉头一扬,他想不到蔡琰会有什么事与自己产生交际,而且她本身得征辟女博士,此生或可在许都作学撰文,应该没有人去叨扰才是。 “好,”张韩点点头,反正下午饭也没着落,去她家吃。 气运提升了就是好,走到哪都有人请吃饭,而且此刻张韩的高兴也不是因为省了一顿饭钱。 而是在纠结于下午“吃什么”的时候,有人帮他做了决定,同时,还白嫖了一顿酒。 张韩乘坐马车,典韦则是持枪步行而随,几人走在街巷上,不一会就到了蔡琰所在的府邸。 府苑不算很大,在门前还是竖卫府的牌子,里面的人除却河东卫氏的遗孀家眷,还有当初家里的奴籍。 蔡琰本打算把奴籍也送与张韩,但自己还需人手,所以未能成行。 看到府内外上百奴籍,又想到蔡琰没有置办田产的额外钱财,张韩大致明白了,她可能是想要点资助回去。 再见蔡昭姬,她依旧是书卷气很浓的清冷形象,在家中虽说宴客,却也没有浓妆艳抹,只是襦裙淡妆,甚至能陪同饮酒。 居于主位不拘小节,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一颦一笑都是端庄典雅,没有半点失礼。 当然,她对外不可能都是这样,能单独请张韩,是因为姑姑和过儿的身份,还有当初张韩说自己仰慕蔡邕的书法,并按碑文拓印常写,让蔡琰心中略有好感。 酒席过后,蔡琰带张韩去偏院书房,院内有枫树,枫叶已落满了庭院,蔡琰很有趣味的只扫尘,不动落枫。 到庭后敞开的屋中,她从靠墙的竹架上取了两卷书籍下来,又准备了一张纸,对张韩笑道:“伯常,你写一篇书法于我,父亲的飞白书,我常临摹,已有七分真传,只是女子书法偏隽秀,不如男子狂放豪迈,伱写一篇我看,或可指点一二。” 张韩一听就麻了,当即摇头道:“书法讲究心境、意境、情境,三境合一,方才能抒情挥墨,笔走龙蛇……姑姑现在让我写,也只是失败之作,不足指点。” 蔡琰一愣,暗暗点头,“说得也是。” 她旋即伸手相请,淡淡道:“伯常,你坐。” “好,我坐。” 张韩绷住面色,应邀坐在了蒲团上,和蔡琰相对而立。 耳后她拿出了其中一卷书,摊开后递给张韩,道:“父亲留有琴曲五弄,你可喜欢?” 张韩摇了摇头:“不太擅此道。” 我不喜弄来弄去的东西。 “那就看父亲注释的礼记、易经,”蔡琰语气平缓的说着,摊开了另一卷书籍,而后道:“父亲的小赋,是最有才情的,伯常今日不忙的话,等听完注释,我便默写下来,让你带回去。” “行,不忙。”张韩挠了挠头,他看蔡琰颇有兴致、热情,也答应了下来。 饭后一个时辰。 蔡琰认真讲解了《礼记》的部分内容和注释,期间为张韩解释典故,并且引申出很多典故,畅谈到了春秋时期黄老之道。 黄帝、老子的学说同样是颇有谈及,最后笑道:“伯常若是日后下任,都可抽一两个时辰到府院来。” “这,对姑姑的名节……”张韩听课听得头大如斗,记了太多东西,导致现在整个脸都有些发红。 他听到蔡琰这么说之后,登时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她若是被人非议,岂不是耽误人了。 蔡琰展颜一笑,道:“君子坦荡荡。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礼仪是为君子所用,而非是君子拗于礼仪。” 张韩轻轻点头,拜别了蔡琰,虽然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但饭后这一个时辰谈下来,却让张韩长了不少知识,以后再和人辩论,总归有点东西能引经据典的去争辩了,不至于一来就动手。 经史、典策、诗经、音律,这位少年天才的蔡夫人当真是博学多才,心思聪慧。 她若是男子,想必也是一名经国之士,谋士自当也有不同之能,有的能经国治州,有的能奇计破敌,也有善合纵连横,主导大势者,也有腹有地略,总览陆调漕运者。 张韩心中有些暖意,而且对蔡琰不拘小节,豪士之风也颇为欣赏。 她不只是美貌,其才情同样也包含魅力,这种典雅渊博的书卷气,当世女子恐怕唯此一人。 走出宅邸大门,拜别蔡琰,张韩上得马车准备回去值守。 这时候系统义父却传来了提示声。 【你学文懂史,学识+2】 【学识:35】 “诶?”张韩忽然感受到,从心底里一股清流冲入大脑,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而后,一些方才讲述过的学识慢慢补全在了脑海中。 这种清爽的感觉他知道,是智力提升的效果,也就是说,学识提升有助于【智力】增长。 “好事情啊!” 张韩手中握着蔡琰默写的小赋,挠了挠头,“她脑子里有蔡邕遗失四千多卷藏书,不会打算每天一时辰课后辅导,全教给我吧?” “但是,为什么呢?” …… 宅邸内,回到内院的蔡琰拿出了一张锦布,上面用隽秀的飞白书,写下了张韩的《寒窗赋》。 蔡琰看到这个,欣慰一笑,道:“我能做的不多,以此代父授徒耳,世间寒窗苦读者多,但以此为激励者,莫不是心性坚毅之人。” “张伯常值得。” 蔡琰欣赏这一篇赋,对张韩欢天喜地分毫不留的拿走卫氏之财的事,心中暗暗看淡了不少。 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要钱也不是自己用,定是分于身旁友人,据说家中不过一方宅院而已。 又怎是贪财之徒。 当然,蔡琰目前对张韩的了解,还仅限于《寒窗赋》和屯田策,以及当日八百骑破南匈奴的英姿。 自是欣赏年轻英豪。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主公这脸色,说变就变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夜晚值守皇城,夜深后回家睡觉,睡到后半夜,曹宪忽然起来,靠在他怀里问道:“夫君,那位甘姐姐何时来啊?” “嗯?” 张韩顿时一激灵,“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来了,家里操持的事情有个可商量的人,母亲今日还准备了礼物。” “啊?”张韩有点不习惯,他本来以为是抓包,但却没想到是真心实意的,“就这几日吧。” “要尽快,”曹宪一脸认真,“若是夫君在外还有妾室,不能第一时间搬来的话,会惹人非议的,不能被人说我仗势欺人,也不能被人说夫君是入赘曹氏。” “哈哈……”张韩乐呵呵的笑起来,没想到还能这样,她主动让我接回来。 一夜过去。 第二日,曹氏宅邸之内送来了许多器物,堆放于张韩指定的宅院之中。 整理了一上午后,装十六辆马车,送入宫中。 张韩命典韦值守,入宫去见天子,将这些曹氏所藏的当年雒阳旧宫里的宝物送进大殿。 其中有几件,是董太后赐给曹腾的首饰,以及桓帝给的独特贡品,桓帝骄奢淫逸,喜好琴乐,也曾赏赐过宫中收藏的琴乐之器。 除却这些,大多是当年自雒阳皇宫流出的宝物,又复得所藏。 送入宫中后,刘协得见就辨认出了几样,还有手书的礼乐书本,当场悲从中来,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雒阳被毁,自己劫掠六载方才回归。 在张韩面前颇为失态的哭了出来,而张韩居然破天荒的揽住了刘协的肩膀,宽慰拍打。 把旁边的常侍、黄门、侍卫,包括刘协自己全都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张爱卿竟敢如此无理!? 禁卫差点没冲上来把张韩砍了,但念他是忠臣,彼此互相眼神示意之后都很从心的忍了下来。 张韩也是习惯了,他对宫中、礼仪的规矩从来没遵守过,自小到大也没有人教打,没挨过戒尺,自然和本年代的人有所不同。 最后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臣送此物来,非是用于刺痛陛下之心,而是可令陛下睹物思人,聊解哀思。” 刘协单薄的身子能感受到张韩掌心的温度,以及坚铁一般的刚硬有力,能明白他的心意,于是也就叹道:“爱卿有心了。” “不过礼度不可不尊,”刘协看了看他的手,又小声道:“等以后,宫人不在放可。” 张韩立刻收回了手,抱拳请罪,同时心里略微有点尴尬。 上手习惯了,都特么怪典韦,一天喜欢勾勾搭搭的。 刘协看向身后,严肃的呵斥道:“此时不得外传,伯常乃是朕的心腹功臣。” “唯。” 所有人垂首低头,松了口气。 陛下您不生气就好,也省得我们去动手了,这位据说……脾气不是很好,反正上次辅国将军来状告他时,咱们可都听得清楚。 当街就斩了一人,以犯上论处,最后他还一点事都没有,理正人顺,陛下还夸一句“军纪严正”,以彰显张韩的硬朗作风。 此后,刘协屏退了左右的侍卫、宫人,叫侍卫远离。 与张韩在庭院之内漫步,他的情绪此刻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两人聊起了当年雒阳的盛景,宫中的繁华,以及众多大儒、贤才满座的境况。 张韩说没听过,没见过,“当时臣在河东,吃不起饭,在死人堆里找吃的。” “臣,靠着乡里逃难的队伍,从冀南而渡河逃向兖州,后来就参军讨贼了。” 这些话说得轻巧,几乎一句就可带过,但个中的辛苦与艰难,其实远比说得复杂,刘协自然也体会不到。 那时候的张韩,可还没有一身横练的筋骨,而且乱世初临,到处都是难民,也遇不到什么英豪人物追随。 “爱卿,真是有福缘在身之人,如今也是我大汉的一员福将。” “陛下,今日这些旧物,倒也不是臣有心收集,这是司空所留,是当年的太尉曹嵩,也是曹氏送来之物,可令陛下聊以慰藉,得思当年盛景。” “同时也想说,陛下不必心忧,在数年之后,许都也能有如此盛景,故而,令大汉之景得以光复。” “爱卿有心了,”刘协许久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方才哭过之后,现在已经不再如此失态了,对张韩点了点头,“司空也有心了。” “许都土建之事,司空近来做得很好,朕也不会过多要求,有心便好,数年之内可复繁荣盛景,往日锦绣在此,不过也是心中执念。” “朕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大汉不是宫墙坚韧、地履青石,不是长乐殿的金碧辉煌,而是百姓安好,令人心安置,秋收之后钱粮,不必全数劳师动众加修许都,用于减轻赋税,安民。” “陛下,”张韩身子一振,站到了刘协的面前,拱手而下,躬身行礼道:“圣明呐。” 张韩话音刚落,一只手顺着揽了过来,在肩头上拍了拍。 刘协学着方才张韩的动作,展露笑意道:“多谢了。” “朕,此刻明白,真正进言不是据理力争,而是令得人自行感悟。哼哼,”刘协轻笑了一声,“那些进言威逼曹爱卿尽快修缮许都,重现雒阳之景的公卿,朕会亲自叫他们闭嘴。” “陛下圣明!” 张韩今日,本就是来进言的。 前段时日自己卧聋的时候,典韦疯狂来请见,甚至到了骂娘的地步。 后来张韩实在受不了,就出去前宅给了他一顿收拾,于是就听闻了这些事。 不是典韦找他,是曹操召见的命令已经来疯了,但是张韩连续拒见了三日,曹老板大发雷霆,在司空府邸正堂嗷嗷大叫。 甚至有倒扣饭碗砸在桌案上的事情,把周围的宿卫全都吓得一动不敢动。 张韩从皇宫出来,径直去司空府,到门口见到宿卫的是许褚,连忙过去挤眉弄眼的问道:“今日心情如何?” “还行,刚才大公子来过了,将好大一片地界,都献出来给主公扩建。” “省了不少钱,你赶紧进去,从伱那也划一大片地出来,献上去,估摸着气就也该消了。” 许褚老老实实的告知了张韩,他大概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 “秋收将至,兖、徐两州的粮食眼看就要丰收,这段时日公卿大臣们不断向天子进言,以给主公压力。” “主公烦躁,概因此事。你在家躲了半月,一出来又去任上当值,恐怕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儿。” “明白了,已经搞定了……”张韩拍了拍许褚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刚要走又被许褚拉了一把。 “诶,伯常,”许褚眨了眨眼,豪爽的咧嘴笑道:“进去可千万别提寒窗赋的事情。” “最近主公听到这个就烦,好几次骂人了。” 张韩点头一笑,“明白了。” 他进了正屋,刚踏进去,就听见了曹操破口大骂的声音。 “滚!” “要你有何用!?啊?叫的时候不来,来了就给我说这些消息!我用你说!这些消息早听啦多少遍了!啊!?有了新职,就知晓去巴结别的人啦!?啊!” “今年秋收,所有的钱粮必须用于安民、扩军!让尚书台顶回去!让文若和他们周旋!” 一名副将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踹了一脚。 张韩回头对典韦使了使眼色,悄声道:“骂我呢。” 典韦深以为然的点头:“俺听出来了。” “呵,”曹操眼眉一扬,在主位附近颇为大声的道:“这不是,张君侯吗?啊?!” “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司空府来了?” “嘿嘿嘿……”张韩满脸堆笑的迎上去,扶着曹操回到主位上坐下,给他缓缓捏肩。 “唉哟,还劳烦你堂堂张君侯给我捏肩,折煞本司空了……”曹操说到这呲了下牙,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轻点,轻点!!” 啪! 他顺带还伸手拍了一巴掌,张韩疼痛难忍,当即“嗷”一声长叫,叫苦连天,抱着手掌一直揉。 “主公力气见长,这一下可是真疼……” “滚蛋!”曹操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回头瞪了张韩一眼,呼气道:“你的主张,仁义待人,尊奉臣道!我对大汉忠心耿耿。” “但,满朝公卿,只想看我这司空,在今年秋收之后,马上建成繁盛许都,扩建至百倾之大!” “呵呵呵,张伯常,我有一百种办法,可让满朝公卿闭嘴,但是计计带刀。” “你觉得如何?” 曹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或许是时候解开这些所谓仁德尊奉的枷锁了,因为这满朝文武都在拖后腿。 杨彪、伏完等人方才是真正的祸乱之人,无兵马钱粮储备,不得百姓赋税安宁。 用什么来壮大?国无民本,难道要等到国本外强中干,被外寇所侵,方才知道这些公卿之见,迂腐不堪吗? 一年之内,百倾皇城,这要耗费多少百姓人力,耗损多少军粮钱财,又要占去多少田土。 张韩听完这话,蹲到了曹操面前,笑着看向他,道:“那要是,不需要主公动刀,陛下就会去唾骂他们,并且下令将秋收所得,供给百姓减免赋税呢?” “啊?”曹操意外的看向张韩,“他还能有这种见解?” “孩子嘛,要教的,”张韩笑得自信满满,将前段时日谋划之事,以及今日进宫后与刘协所言。 “陛下,亲口所说,而且对主公感恩戴德,小婿建议,岳父立刻就去宫里,和陛下再说一说这件事。” “同时,去一趟尚书台,将这些委屈……告知文若先生。” “告知文若,”曹操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盯着他,本来是面沉如水但是听见“文若”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精彩了起来。 “诶?好主意,我去找文若,哈哈哈哈!!” “是吧,”张韩一看曹操眉开眼笑起来,登时也咧开了嘴,“您看,我这段时日虽在家中休息,但却也没有任何怠惰,对吧?” “对对对,”曹操心思已经不在这了,平视远方在思考着什么,同时非常敷衍的对张韩挥了挥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我应该不算,擅离职守吧?” 别老觉得你自己家里养护到大的自行车,被我在家里站起来蹬!张韩心里乐呵呵的想道。 “不算不算,”曹操又敷衍的挥了挥手,“你屯骑校尉,没有轮值之律,本来就不必去轮流当值,只需让典韦去卫戍就行了。” “什么!?”张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操。 他感觉好像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了,连躺都不会躺。 我还一直以为我偶尔偷懒,属于是白嫖了大汉的俸禄! 没想到,我每一次去巡守,都属于是被大汉狠狠地的白嫖了。 “你在衙署坐堂处理公务就行了,”曹操白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可怜的神色,“还亲自去巡逻、值守,你见过哪个二千石亲自去城门站关的?” 当然,他还期待着能在张韩眼里看到挫败、懊悔之感,来让心里舒服一会儿。 没想到张韩愣了一会儿,马上就转为狂喜,喃喃道:“这么说,晚上可以把酒言欢了!?” 曹操一愣。 这孩子没救了。 半个时辰后,张韩从衙署出来,对许褚一挑眉头,伸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正堂:“搞定。” …… 下午。 曹操到了尚书台。 一进门就直奔正堂,黑着脸见到了荀彧。 “明公,”荀彧连忙起身,拱手而下,迎曹操到屋内。 屏退了身后的侍从与掾属,留曹操一人在屋内之后,温和的道:“主公为何独自来见?” “文若,”曹操长长地叹了口气,“近来,满朝公卿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荀彧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略有失望。 “他们,要用百姓之粮,来建造华丽宫闱,以满足公卿居住之便,这些,都是我军粮、百姓过冬之屯。” “竟还有人要提征税,我,唉……我实在是……”曹操说到一半,竟然一直在吸气,已说不下去了。 荀彧连忙扶住,不断的给曹操顺气:“主公,主公莫要如此……” “若非是伯常,伯常,他一直主张仁义,臣礼!力劝我不能有半点逾矩之行,我定要朝堂之上,怒骂这些公卿大臣!” “主公息怒……”荀彧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也有礼度的考量,诸如宗祠、封禅之地,各部的衙署,都需要修缮完备。” “主公,王朝礼度绝不可废,”荀彧低声的劝道。 曹操悲从中来,面如土灰,仿佛整个人遭到了重击,双眸无声的看向荀彧,摇头道:“文若。” 他轻唤了一声,而后快步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荀彧的脸,又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文若?” “你是我的文若吗?” “你我当初相见,共事为何?!为的是天下大义,百姓安宁,安宁是什么?是皇城锦绣吗?” “现在你也要用百姓安居之所,去换所谓的衙署堂皇?” “以往我们在兖州,席地而坐,随意而谈,公务不也一样不落吗?” 荀彧如遭雷击,一时间心里酸楚,不自觉的捏了捏手。 愧疚之情……直涌上心头,再窜上了脖颈,最后面庞羞煞。 “在下,”荀彧低首沉思,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绪。 “罢了,”曹操摆了摆手,惨淡一笑,“我回去了,这就去以徐、兖之财粮,全力为诸公修建一座,堪比雒阳的皇城!” “主公,主公!!”荀彧登时一急,连忙追了上来拉住了曹操的手。 此时背对要走的曹操忽然神秘一笑,嘿嘿。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他所占的位置,左右逢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操转过脸来时,已经是又是愁容满面,但是却随着一口气呼出来,肩膀松动了不少。 荀彧见状,放开曹操的手臂,后退半步,双手相叠执礼,深鞠一躬,郑重道:“主公,彧深明其理,满堂诸公欲让主公任司空,便有此意。” “若主公取兖州、徐州之财以大兴土木,则内必耗损严重,或需加收税务,如此百姓怨声载道,他们必定大进谗言,再行罢免,而接任者,则可趁此时机,再续土建之事,得主公之便。” “这样,骂名就是主公背上,却总有人能坐享其利。” “若是主公不用兖、徐之财,则会立即向天子进言,力斥主公怠慢圣命,不思奉公,将所得钱粮尽数收归兵马之中,甚至会暗中诟病主公意图不轨,行董之法。”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荀彧,俄倾方才开口:“文若,我不在乎他人之言,我在乎你对我的看法。” “若非是,你也有所动摇,这些话,怎会现在才说?”曹操自嘲的笑了笑。 这让荀彧如遭雷击。 他登时摇头,道:“主公,文若绝非动摇,无论他人如何谗言相劝,以名节相逼,在下就只看见忠君体国、以德服人的主公。” “只是,在权衡朝堂、与主公之间的关系。” “在下命人多方查探消息,寻当初长安诸将去向,便是为主公分忧;同时不断协同各部,缩减衙署建造,同样也是为了主公。” “文若,”曹操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有了笑意,道:“听你这番话,我便受些委屈,也无妨了。” “那伱现在觉得,应当如何?” 荀彧拱手道:“在下自不会让步,而今在许都,非是以土建扩城为主,仍有余地可以周旋,只要觐见陛下,晓之以理,陈之以情,陛下应当会明白。” “何以周旋?”曹操耐着性子听下去,他本想告知荀彧天子的决议已经改变,此时不会逼得这么紧了。 不过,荀彧在这时做了哪些排布,他却还想再听一听。 荀彧道:“扫荡长安旧将,可是秋收之后当务之急,在下查探到,李傕郭汜逃亡长安,欲西出关外回凉州;杨奉、韩暹逃至汝南,又走汝南向淮南,投奔袁绍;河内郡太守张杨不曾有异,可出兵拉拢,而当初护卫有功的张济,却南向去南阳郡。” “张济?”曹操脸色一凛,南阳乃是百万人口的大郡,地势要冲,扼曹操地盘之南部,稍有不慎,则会令后方遭到突袭。 哪怕是他不动兵,若是借道给其他诸侯,也属隐患。 文若的意思,无非是令满堂诸公明白,现在并不安全,需要先行收拢各地的叛将和不肯奉诏的诸侯。 但这怎么看都只是缓兵之计,在数年之后,如果相继扫荡,外无强敌环伺,他们还会继续拖后腿,企图让曹操力有未逮,继而下任。 最好的办法,是在不断立功的同时,清换掉这些官吏,保持良好的建制,若能达成,日后又有天子道义之名,同时还能令朝堂安稳不乱。 这条路,需要走许久,否则必会内外生乱,导致隐患丛生,混乱不堪。 “是以,在下将会进言,以秋收之粮用于军中将士,先护卫许都周遭,收归当年长安旧将,绝不会任由他们如此大兴土木。” 荀彧神情动容,认真无比,这些事他本来打算日后再说的,但今日既然主公已经来问,自然也就不得不说了。 而且,他现在甚至害怕即便是这么说,也无法消除曹操的怒火。 主公所受的委屈,荀彧同样也是看在眼里。 此时,曹操脸色如常,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微微点头,看向荀彧道:“文若所言极是,稳固朝堂固然是重要,但攻伐出去,更为重要。” “在外逆贼极多,仍需要大军不断征讨,将不尊汉廷之命者,一一收服。” 荀彧的这番话,让曹操注意到了另一个解决方式,不必和天子与诸公在朝堂之上周旋,带兵出去打仗亦是一种选择。 以此,可以让在内的这些大臣无话可说,也可将钱粮真正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主公放心,我这就去上书于陛下,将此事进言于圣驾前。” “不必,明日朝堂上,再说便是,我相信这些公卿之言,未必是陛下的想法,”曹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有文若在,后方可堪无忧也,否则我在外征战,后方却被这些公卿暗害,呵,又该向谁诉苦。” “公卿之意,应当就是陛下旨意吧,”荀彧忽然嘀咕了一声,引来了曹操的哂笑。 “未必,文若你是君子,但不代表满朝公卿都是君子,他们心里要的是权势,想要一手掌控朝堂,将我驱逐出去,或许仍旧羞于与我同朝为官呢!” 曹操的话,让荀彧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没有反驳,却将曹操的话听进了心里,故而拱手相送曹操离去,回到衙署正堂之后却久久不能平静。 一开始,荀彧只以为是这些旧臣因为李郭两人揽权当真,滥杀无辜,因此害怕主公曹操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这般提防、威逼,但到此时来看,又并非如此。 他们或许真的与主公所说一样,想要的是权势。 但,这时候来争权夺利,撇开主公,难道不是忘恩负义?要知道若没有主公去营救,靠二袁缓慢来兵,恐怕在半路就要遭遇不测。 李傕郭汜两人的兵马在当时可是紧追不舍的。 荀彧的心里,留下了一些审视的种子,他会在今后去观察朝堂上的官吏。 “若真是满朝庸碌之辈,或许我该做出抉择……” 荀彧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心中也有些失望,而且今日看到曹操如此生气委屈,不知为何也有些愤怒。 …… 第二天上朝,在荀彧想要进言讨逆的时候,伏完、董承先行发难,再次提及将秋收之后两州钱粮税收用于扩建许都。 修建宅邸、占地而兴建,让百官的衙署可以林立繁荣,令各部官吏能够征辟从属助手。 来兴许都之昌盛,可井然有序的进行治政上衣,让雒阳的政景可以重现,让各地涌来的士子有辩经、学习之地。 毕竟,颍川本就是文汇百年、渊源极深的一方大郡,也该重现当年的文盛之风。 但是说完之后,很自然的被天子破口大骂。 “尔等皆是庸碌之辈!可知当下是何境况!?”刘协把眼前案牍上的物件一脚踢到了地上,指着董承骂道:“朕一直以为你是忠臣!但你这等进言,却将朕至于昏君之地!” “眼下时局纷乱,各地战事不休,今年若有钱粮,应该是减轻赋税,让百姓得以安宁,如此才能资长远,宫墙衙署,难道不够华丽你们就不能处理公务吗?家宅庭院,难道不够富丽贵气你们就不能收归从属?” “朕,不是昏君,天下一旦万民离散,当以百姓为重,司空可调用国库之财,徐徐扩建便是,数年之内能有各部衙署、宫墙院落便好,朕并无那般要求。” “若是,他们再要求司空,尽可告知于朕,哪位官吏嫌弃我大喊衙署艰苦,不肯为官,也自可辞官离去。” “陛下,圣明!”曹操在下首之位笑得合不拢嘴,直接转头去看董承等人,看他们吃瘪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这些人,以为刘协年幼,只知享乐,对雒阳旧都的怀念乃是想着哪些金碧辉煌、醉生忘死的金玉生活。 其实不然,他虽年少,但却也是大汉天子,祖上十几代流传下来的史书,记载了各皇帝的事迹。 有好有坏。 刘协不怕史官记录他的好坏,他怕的是大汉在他这里戛然而止,终于此代,故他所要的,或许是汉室能够重获稳固于世,而非是受制于人。 天下逆贼,不可不讨,万民根基不可不顾。 董承被一通臭骂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之中。 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就在前几夜,我们来觐见进言的时候,您还说应该国体为重,当兴修扩建以昭告天下,大汉仍旧昌盛。 怎么现在,全变了?! 难道是,先驳回,而后再让我进言相劝,这样的话,显得陛下仁德?让我来背负曹操的仇怨? 应当是如此。 陛下,已懂得了御下之道,看样子这数年之久的漂泊,也让他成长了不少。 当时董卓就是看中刘协少年聪颖,自小就比刘辩更出色,才会和太傅袁隗商议,另立陛下。 董承想到此,觉得极有可能,于是又试探性的拱手而下,满脸赔笑道:“陛下的确是仁心仁德,可是,这大汉的国体却也不能不顾,唯有建成一座宏伟的都城,方才能彰显我大汉之威德,才可令无数贤才争相来投。” “一派胡言!!”刘协在座榻上眉头紧皱,指着董承大骂,“你再说一次!” 此刻的刘协,气得浑身发颤,方才已经多次暗示他不要再提及此事,否则必将让朕成为万民怨恨的昏君,他居然还要大放厥词。 “陛下。” “滚!朕不许你再进此言!” 董承刚要开口,又被喝骂,此刻已经是满心疑惑,不知为何。 这都是此前已经商量好了的,而且是诸公到您面前说过,为何又变卦了? “陛下……” 董承还想再说,但是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不敢再随意开口。 当天的晨议,几乎是以曹操进言为主,他所主张之事,刘协无不答应,而秋后的钱粮,则放大权交由曹操自行统筹,于是在一派祥和之中,结束了早朝。 回到司空府,曹操深感轻松,于是下令追查宛城张济残党,并且传令三军,随时做好征讨的准备,不可令张济在南阳和刘表达成什么协议。 “按照军情,张济到南阳宛城驻守,用的是平叛之名,但他沿途收拢了不少西凉旧部,包括自李傕、郭汜等兵马散逃的西凉人。” “所以,他的粮草并不足备,只能以劫掠为生,如此定会和荆州刘表冲突,”郭嘉听到了这些军情之后,只是一瞬间便判断出了张济的状况。 “是以,秋收之后,只要粮足,便可选精兵征讨,以天子之名讨逆,至于袁术那边,我料定他在拖延时间,对太傅马日磾、侍中赵温之事,绝不会那么快给予回应。” “我们既然在先机上,可以占据优势,那就该当趁机,收各地诸侯,他们麾下还有兵马,就算是不会归降,也应该结为盟军,用天子诏书号令,让他们驻守我方南部。” 他这话,说的其实就是张济,这位西凉诸侯曾在护卫天子东归的途中,破天荒的送来了粮食、钱财以资助,而且还曾在一段时间内调停过李傕、郭汜两人之间的争斗。 因此,陛下一直记得张济的恩情,对他颇为照顾,即便是他不奉诏来拜,也没有责怪,只是随他去。 所以想要征讨张济,当然不是血战到底,而是搭着陛下恩情的这条线,去拉拢。 “哼哼,”曹操轻笑了两声,接着戏志才拱手道:“张济的功绩,是陛下亲表过的,所以也是记录在案,令我感觉惊喜之处就在这。” “张济在逃走之前,还知道卖陛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而后立了功绩再走,此时又在南阳平叛,目光可谓深远。” “便如此刻,若是袁氏兄弟想要与主公为敌,可以拉拢买通张济,而刘表只需视而不见,便算是暗中相助,让二雄相争。” “若是主公想要拉拢,则需付出更多诚意来说动他。” “嗯……” 曹操眼眸微微一凛,志才洞若观火,一眼可见此局势要害所在。 张济,真可谓选了一个可左右逢源之地。 “好,此事择日再议,密切注意来自南阳的消息。” 曹操没有立刻决定,先行放下了此事。 又过了十日左右,等到了秋收时,百姓开始忙碌于田土间,曹操又收到了一道情报。 张济已在荆州占据一城,但果然因此前收容的西凉散兵太多,陷入了粮草之危,不知向何处要粮。 而荆州襄阳,坚城驻守,并不开门迎接,刘表将之视作虎狼贼寇,不予礼仪相迎。 曹操知晓此情,于是决定不出兵,转而让曹洪、曹纯领兵进入汝南,驻守汝南行屯田之策,静待时局发展。 于是以出征讨逆为名,让天子再向各州郡下令请资,同时催促袁术,奉诏送太傅、侍中回城,责令其怠慢之情。 还向他再要六万石军粮一同运输回来,以资讨逆,诏书之中,曾暗示有当初袁术阻挠曹操去迎奉汉帝的事,此诏一经发去,袁术顿时勃然大怒。 …… 扬州,寿春。 “赘阉遗丑曹孟德!今日竟敢以天子号令来制衡于我!” “还要给他送粮食!让我把境内有功之人的功劳送上去,让朝堂封赏!?他想得美!” 袁术直接摔了诏书,将前来送诏的人软禁于淮南。 与此同时,他现在觉得不可再等了,传国玉玺在手,坐拥江南肥沃之地,又有四十余万众追随,兵精粮足,何须再奉汉帝之名。 我可不尊曹操,命人暗暗准备才是。 袁术心想着,站在他下放的金尚却叹了口气,道:“此时,天子欲封赏有功之臣的告示发布全城,公如何抵挡悠悠之口呢?” “若是封赏,便可分化公之势力,不如让我等回到长安,为你周旋如何?” 袁术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模样,轻蔑道:“当初你们来时,我便说过,为我所用则可共谋大事,若是不愿,其实你等作用也就是赠予符节而已。” 金尚面如死灰,心下一沉,点头道:“好,既如此,我不便不再多言。” 他已经萌生了死志,但在此之前,不能让袁术好过。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当年旧事,你说该不该清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哼,”袁术丝毫不将他们这些汉臣旧儒放在眼里。 已临乱世,这些人实际上愿意追随的还是袁绍,并非是他袁术。 可实际上,论领土宽广、人丁兴旺,自己并不弱于袁绍,只是天下英豪大多都归属于他。 这些人却不肯来投袁术,江南之地的贤才,也大多是因符节所在、天子使者,方才肯来依附。 还有不少官吏,其实更是因马日磾的人脉,方才肯来。 金尚走后,又陆续有谋臣来进言,时值秋收将结束,田土五谷收归于仓,今年应当减轻赋税,让百姓稍稍感恩了。 处理完公务之后,又有杨奉、韩暹派遣副将来求见,他们驻扎于广陵一带,粮草短缺,将士只能食河中鱼虾,想来要数千石粮食,用以屯粮积草,方可保一境平安。 袁术听完,冷笑连连:“他这话的意思,怕是打算以此威胁,若是不给就祸乱广陵之地。” “呵呵,我也无粮运输至远地,让杨奉、韩暹领残部,到淮南境内,进九江驻守,我可给予粮食安置。” “唯。” 到下午,阎象又来请见,打扰了袁术和许多贤才会见。 他颇为不满的从正院到偏厅设茶,见阎象以问事。 “孙策领兵过曲阿,向会稽进发,击退王朗后囤军于会稽之中,请求粮草,他要再与吴郡交锋,为主公定取东吴。” “东吴……”袁术撇嘴思索了许久,试探性的问道:“他要多少粮饷?” “三万石,金银布匹犒军,同时需要铁、铜等石运输,还加请五百名工匠前去帮忙打造军备,另外,他说不问主公要兵马,只请孙氏旧部前去相助即可。” “孙氏旧部?”袁术心里一紧,这些年的胜仗,几乎都是靠他们这些旧部老将打下来的,麾下大将纪灵、袁涣等人,都是中军镇城,还未曾有过大战。 当年他麾下的刘祥是个勇猛之人,却没想到在匡亭被曹操骑兵攻伐而斩杀。 若是孙氏旧部也还给孙策,他们的功绩就越发的大了,如此我将也会倚重于他。 “你怎么看?”袁术问道。 阎象长须浓密,伸手而抚,他面容较为富态圆润,但因操劳而有疲惫之色,此时深思许久,开口道:“在下认为,不可将孙氏旧部派给孙策。” “他领兵伐会稽,已是功成名就,可回淮南受封赏,主公应该以次天子诏书至为名,让孙策前来商议功劳赏赐,提议将他父亲与他的功绩,全数记录于簿,送至许都,请天子封赏拜官。” “这样,既不用调运粮食,也无需担忧孙氏旧将跟随孙策而走。” 袁术微微点头,但很快又摇头,“这不好吧……” 他有点难断,若是这么做的话,岂不是背信弃义,反而遭到孙策的怨恨? 要知道,当初让孙策领兵立功,是因为他献上了其父在雒阳所得的传国玉玺,以天命之称奉送于孙策之手。 那时,袁术已承诺让他领兵攻伐,立功夺取江东。 此事秘密而为,只有身边心腹近臣知晓,也因此暂且还不可让他人知晓。 袁术还在准备,等待时机成熟,便可不再受制于曹操。 否则,当下局势可说非常严峻,若是奉诏不可与曹操交恶,若是不奉诏还要被汉廷称为逆贼征讨。 而这天下,其实大汉早已是名存实亡,也就是曹操不讲武德,非要去将汉帝迎回来供奉着。 否则现在汉廷哪里还会存在,不都是诸侯的天下了吗? 曹阿瞒,还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玩意,他要天子有何用,我等诸侯奉诏归奉诏,但却绝不会真心归附于曹操麾下。 估计,都在想办法脱离他的掌控,曹操想要效法李傕郭汜,若是弄不好,他就会成为下一个董卓。 “嘿,”想到这,袁术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向阎象道:“岂能如此防备臣下?孙策乃是侠义之人,用勇武非常。” “主公……”阎象刚想要再劝,不过袁术笑着摆了摆手,轻声道:“有功之臣,应当封赏,将其父与他功绩送去许都,其余都依他,调运粮草与工匠给他。” “让他暂领会稽,治理当地百姓,收容流民,以彰显我淮扬的仁德。” 阎象神色一愣,眉头一皱有些不服,正要开口时被袁术抬手止住:“阎君,不必担忧,眼下诸侯混战,孙策因当年我助其父之恩情,又因孙坚将他的家人托付给我,这些都是孝义所在,他若是要反叛,则江东之中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好吧,”阎象拈着胡须微微点头,而后拜别了袁术。 走出来时,阎象略有些感触,他以为自家主公已经深陷于如今的鼎盛之况,有些得意忘形。 但他方才所说的话却是考虑颇多,孙策有父恩在此,不会轻易的叛变,除非是发生了某些让他不得不叛的事情。 简而言之,主公只要自己不给孙策任何机会,他就不可能轻易的脱离扬州。 不过…… 阎象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伏案在看军情的袁术。 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 河东。 张韩领八百黑袍甲骑,护卫天子使节到河东来犒赏张杨,因为曹操心腹之中,目前就他每天无所事事吊儿郎当,所以给他点功绩得以让人记录。 张杨这位富有征战经历的中年将军,在今年封赏之后,得到了侯爵、将号,可谓声名显赫。 同时天子命他继续屯河东,不必迁徙,当然,在此之前曹操已经暗中通过董昭向张杨送来了很多礼物,彼此互通鸿雁数次,已算结交。 此次使节为钟繇,因护卫之功,他得拜为御史中丞,此官位实权不多,但地位尊崇。 不过这些年在长安,钟繇多于西凉诸将,南北各部镇守的将军走动结识,得到他们的尊敬。 所以他来为天子使,送诏书封赏,其实另有他意。 钟繇在马车之内,请张韩一同上车相叙,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虽然已经有董昭在接应,但还是要商议准备,到时候如何与张杨商谈,张韩还是需在旁见证才是。 钟繇得到了天子和曹操的两重授命,都想要拉拢张杨,但钟繇是长社钟氏之人,对曹操的话没有给予回应,对天子的命令却不敢不从。 张杨最终会是何人的同盟,还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说了一会儿,钟繇说起了一些有趣的事,“君侯,我当初在长安时,就听闻过你的一些事迹,曾经在颍川遭受伏击,而后——” “中丞不必多说,”张韩连忙抬起手来,正气凛然,“此事我不会迁怒于颍川诸族,当时各为其主,他们或许有些人欲依附于袁术,故而如此。” “这些事,当年已经处理好了,中丞不必担心,”张韩大气的笑了笑。 钟繇还是面色如常,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我听闻钟氏出资比八千金的财物,用于平叛扫贼?” 张韩脸色一滞,嘴角颤动了几下,同时怀疑钟氏肯定和当年刺杀有关。 因为他们出了一万,但是对钟繇说只有八千,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不过,那都是已经揭过去的事了,现在提及也无用,因为当初搞钱的时候,就已经把罪名安在了山贼的头上,而山贼已经大部分归降,一部分继续逃窜,所以是自己人。 大家分了差不多四万多金的财物,有布匹、有金银玉器,还有的家族用粮食来抵,总之彼此都很开心。 颍川各族虽然失去了钱财,但是他们获得了除贼扶汉的快乐。 “呵呵呵……”钟繇看张韩不说话,又接着道:“君侯分了多少?” “中丞,此话不可乱说,”张韩板着脸道。 你再说,我骑马跑了啊。 “呵呵呵……”钟繇轻笑了起来,却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长叹了一声后道:“君侯,此次护卫我到河东,可是另有密令?” “没有,”张韩摇了摇头,“主公只是让我护送,来回半月,赶在过冬时节回到许都,今年秋收之后,粮食满仓,除却减轻赋税以惠民之外,军粮积攒了几十万斛,宗亲将军领兵向汝南、颍川周围驻守,广安流民百姓,招募乡勇壮丁,故而我除却治安之外,无事可做。” “所以让我来护卫中丞。” 张韩本来就不需要再亲和钟繇,他身边已经有孙乾、糜竺等人,和士族沾上关系并没有什么好处,此次来河东,除却拜见张杨之外,还是要将董昭带回去。 董昭在此前迎奉汉帝的途中,建立了不小的功绩,几乎从中为曹操争取了太多盟友。 若说密令的话,这算其中一件。 另一件,则是查探张杨对主公之心,是否能真正成为长久的盟友,若是不能,就该提早设局防备,要知道河东这个口子,不亚于南部的南阳。 因为它能够成为袁绍进军的跳板,早年张杨和袁绍颇有仇怨,但这并不能代表永远没有隐患,盟友是随着利益、时间而变化的,说不定哪天两人就会联合起来。 世道如此,人心难测,所以适当的多疑是好事。 想到这,张韩冷静了下来,不打算将话都和钟繇说尽。 钟繇点头笑道:“明白了。” “君侯应当是来接应董昭回去,其实这些事不必瞒着,我在长安时,曾和董昭有过联系,且同谋于天子东归之事,而他曾代曹公写过三封书信给我,每一封都是情真意切。” 钟繇从案牍底下拿出了两封书信,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悠悠的道:“我就不明白,这信上的内容,有许多主公对我欣赏、敬佩之语,但自从到了许都,却仿佛态度大变,全然不记得这些话。” “嗯,对您的尊重,主公一直记在心中,何须随时表明出来?” 张韩立刻心虚的说道,他明白董昭肯定是没有提前和曹操通气,等天子东归之后,他马上又去张杨处禀报情况,中间虽然立下了许多功绩,但是一直没机会来到曹操帐下。 所以,董昭所说的话,曹操肯定不知道,或者说只知道他说过好话,却不知道话的内容。 钟繇能想到,但应该也不知道详细的状况。 “这话,我倒是爱听,”钟繇意有所指,深深地看向张韩,神秘一笑道:“君侯记得今日伱说的这话,我当是金言玉律记在心间,主公定会记得对我的尊重。” 张韩陡然一愣,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什么都没说。” “哈哈,”钟繇又轻松一笑,然后颇为耐人寻味的道:“君侯此去,见到董昭之后,可去拜访张杨麾下诸将,其中有一人可以结交,叫做杨丑。” “杨丑……”张韩默默沉吟,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除却杨丑,还有一人乃是君侯的旧识,名叫眭固,可还记得?” 张韩陡然一凛,这个名字的确熟悉,当初于毒、白绕黑山军,便是与眭固一起合攻东郡,导致了鏖战一年之久,除了这件事之外,张韩还有一些私下的仇怨,其实应该和眭固来算。 他当年一营的兄弟,共一百七十三人,都死在了眭固的埋伏之下,那时是曹仁中计,派遣失策,折损了一千多兵马,其中就有张韩的小队。 身为都伯的张韩无力进言,只能听令行事,而且根本不可能知道行军计略的全貌,也只能听从命令,张韩自然不能有任何判断。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军中等级森严,他手底下没有逃兵而已。 同时,也是那些兄弟保着他跑出去,抢到了唯一的一匹战马。 没有战马的自然就只能死在追杀之下了。 张韩也是吃过败仗的人,想起这些事,脑瓜子有点嗡嗡作响,现在眭固居然已经和张杨混到一起了,也就是说他此刻是功臣下属,要看张杨的面子,不予其冲突为好。 想到这,张韩直接笑了起来,对钟繇拱了拱手,满脸都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道:“中丞,我才听明白,你邀我到车驾上来,绕着弯和我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让我顾全大局,再见到当年仇敌,不可提及私仇?” “放心吧,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张伯常最识时务了,又惜命,怎么可能在人家的地盘干这种事。” 钟繇听完,淡淡一笑。 他了解过张韩的许多过往,荀彧本是君子,对某些私密的事情颇有隐瞒,直言不说。 但是这些败仗的事迹,却是没有隐藏。 所以钟繇猜测,要么是曹操有密令,要么就是张韩自己有些目的,要陪同他来河东。 否则不可能肯护卫,又不是无事可做,难道屯骑校尉一点不忙碌吗? 张韩和钟繇拱手,下了车,径直叫纪伯骁牵来了战马,和典韦、高顺两人到一旁,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典韦眼睛一瞪,顿时兴奋起来:“好,杀他。” “杀,”张韩斩钉截铁的道,但旋即又迷惑了起来,摸着下巴的胡茬,皱眉沉吟道:“但是,钟中丞又提到了一个杨丑,是何意呢?” 这老东西,好像也是个老银币。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好生聪明的张君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两人商议,就在马车不远处,想来钟繇也在其中有所猜测。 张韩估计,这老东西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动手,所以先行推荐了这个叫做杨丑的人,至于他有什么用,要见了面才能知道。 “钟中丞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方才会这般提醒我。” “你管他知道什么,咱们去了之后,先和张杨结交,再通过董昭去结识杨丑,”典韦大大咧咧的说道,但却也符合常理。 张韩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等到了野王,再做打算。” 野王为河东一县,是张杨屯军之地,且他将兵马分成两处,命眭固分一部分在另一侧设营。 野王在雒阳的东北处,屯有两万余兵马,且还在不断的招兵买马,现在自然非常需要汉廷的钱粮支持。 得知天子使者到来的消息,张杨又惊又喜,惊是猜测其中可还有别的深意,喜就是如果接受了封赏,继续屯于河东,则算是名正言顺,以大汉的名义了。 这样一来,袁绍不会再轻易的兵锋而向,此刻在城中衙署之内,董昭一袭黑袍、冠帽整齐,在身着戎装的张杨面前告知了来使的前情。 同时也说了这次使团护卫的人员,“张韩字伯常,为人慷慨,足智多谋,而且能征善战,是曹公麾下颇受重视的年轻人。” “噢,还有,他被天子封青亭侯,屯骑校尉,在陛下面前应当也颇受器重,所以将军不可怠慢。” 张杨取下头盔,头发捆缚于头顶,散落几缕到额前,胡须冗杂浓密,双目有深。 他沉吟了片刻后,抬头对董昭笑道:“我听说过张伯常,而且,他与白兔有一段过往,若是没记错的话,数年前,白兔攻伐东郡,被曹公所败,其中一战便是这个张韩,那时他还是都伯,率四百余人,守住了白兔四千多人。” “无一逃走,只剩张韩一人,得劫来的战马,方才奔逃而走。” 董昭一听就愣住了,忙问道:“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张杨绷紧的面色一松,道:“白兔亲自说的,他一直还记得张韩此人,很年轻,有冲劲,而且狡猾得不像是普通的乡勇。” “他的评价是,如果张韩生在黄巾之中,也能成为大头领,或许也是一方豪雄,至少能让手下人为其卖命,足见此人恩威手段。” 张杨看着董昭,忽然情绪一定,语气沉了下来,缓缓道:“公仁,你是否曾经见过张韩?或者与其有些许交情?” 董昭身体悄然定了一下,皱眉摇头道:“未曾见过,若是说交情……在下的胞弟,对张韩推崇备至,曾多次写信给我夸赞他的诗赋,赞为天下一绝。” “呵呵,”张杨皮笑肉不笑的道,“居然还有诗才,这么说来,此人应当是文武双全。” “好,既然你和他有交情,在接见之后,帮我去打探一下他的想法。” “什么想法?” 董昭觉得满头大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知道张杨这是想保眭固的命,不过连张伯常都没见到,虽然访弟与他真有交情,但不代表我有。 但是,董昭现在在张杨手底下,颇受照顾,当年也算是被他从袁绍手下保住的,恩情还是要还。 这张杨……就是太喜欢保人了,简称“太保”。 当年保吕布,保了半天人家直接跑了,也没打算来报恩,而且吕布还觉得是理所当然。 后来保眭固,眭固自黑山兵败,兵马散去后又因粮食而重新归聚,现在眭固对他倒是很感激,可是黑山贼众,和曹操的仇怨实在是太大了。 估计很难冰释前嫌,或者,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肯收降,因为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当年他收青徐众的时候。 曹操不需要这些曾有大仇的贼寇,退一步说,就算是他肯收降,张韩的性格……又会如何呢? 其一,张韩受宠。 其二,张韩曾为都伯,手底下的人都死在了眭固手中。 其三,万一张韩的性格十分激进且记仇,他必会刁难。 那这事态就不简单了。 张杨轻松的笑道:“先生这就是懂装不懂了。” 好个董装不懂。 董昭心里苦涩的想道,自己虽然善于装蒜,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想遇到类似状况。 “白兔记得张韩,那张韩应该也会记得白兔,去探一探他的态度,是否还要记念当年的仇怨。” 大家都是带兵的人,很明白一个都伯手底下的子弟兵,感情有多少。 各将军所带的部队,除非是那种终日打骂军士的,否则都不会反叛,而且在战场上会悍不畏死的护住头领,这是常事。 既然有这样的感情,张韩就很难忘掉当年的仇。 若是他忽然见到眭固,难免会想动手,现在最怕的是他忽然见到眭固,认出了当年的贼匪,忽然暴起动手。 张杨想把眭固保下来。 董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来想了想,抬起头之后道:“我听说过张韩的一些流言,他这个人,好像非常贪财。” “贪财……” 张杨听见这话,倒是觉得张韩一下子这个人亲近了许多。 有弱点的人,心里就会有价码,只要对他给予了足够的利益,或许就能压下内心的仇怨。 甚至,他此次如果来发难,那么他的出发点未必是仇恨,很可能也是要一份价码。 但不管是不是,他们如果能做足了态度,或许张韩的仇恨就会自然而然消退。 “张韩,为何贪财,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穷困潦倒?” “不知道,”董昭摇了摇头,他也没见过张韩,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不过,我知道张韩此人乃白丁出身,并非是什么贵胄门庭,所以贪财或许是自小就养成的。” “吾弟的来信也说过,张韩贪财但豁达大方,喜宴席交友,好与人把酒言欢,许多绝妙的诗作,基本上都是出自于宴席之上,而张韩一直声称自己不过一间宅院而已。我猜测这样的人,当是豪士心态,取而无度,用之无悔。” “好,我明白了。”张杨露出了笑容,微笑着看向董昭。 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张韩属于狂生豪士,应当也是个不错的人。 此情,可以告知眭固,让他先行讨好,或许能和张韩讲和。 而且,张韩虽然受宠,应当也不可能如此鲁莽,现在他们可是要归降于天子,大家都是汉臣,又何必如此。 …… 野王城外。 “啊?”张韩啼笑皆非的看着曹昂,“眭固字白兔?哈哈哈……” 张韩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武猛之人,竟然有这样的字,白兔,哈哈哈!兔兔……” 他一想到一名杀伐果断的贼寇匪首,竟然会有兔兔这样的表字。 这不就是魔法少女xxx吗。 曹昂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奇妙之处,但是听见张韩嗲着声说“兔兔”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反感。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后,道:“伯常,伱打算怎么做?” “张杨素来勇猛精悍,在河内占据了多年,想要在他的地盘上杀眭固,没那么简单。” 典韦和高顺都保持了沉默,他们当然不会左右张韩的想法,甚至不会进言。 张韩坦然的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老办法,将功补过。 张韩很了解,主公要的是河内,至于河内太守是谁人来担任,其实不重要。 或者说,没有张杨,对主公来说比较重要。 “伯常,你若是杀了他,他的兄弟定然会记恨于你,岂不是始终难以安宁?”曹昂还是觉得张韩会动手,不因为别的,就是一种感觉。 “所以人才有感情呀,”张韩没有回答是与否,“因为有情有义,所以才相处得有味道。” 晚上,到达野王的使团给张杨送上了封赏,而后张杨摆下筵席,款待使者,在筵席之后,又单独有人请了张韩等饮酒。 在此之后,在河内赠予了一所宅邸,里面存放了数百金,几十坛美酒,还有无数布匹与玉石。 在送达至府邸后,一名张杨身旁的亲信副将把张韩留了下来。 “君侯,今日这宅邸,还有宅邸里面的东西,都是眭将军所准备,他想结交君侯已经许久了,还请君侯考虑一番。” 张韩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在马车上掀开窗帘。 于是,张韩径直走了过去,看清了此人,连边胡,头比较大,脸上有些许斑驳伤疤,咧开嘴沉声的说道:“张君侯,别来无恙啊。” “倒是没有所谓的别,我们之前也不认识吧?听说将军字兔子?”张韩咧开嘴笑着。 “白兔。”眭固冷着脸说道,他感觉张韩笑容里充满了奇怪的讽刺意味。 “本将听闻了君侯的功绩战绩,令本将心生敬仰,这些宅邸、金银钱币,满院的布匹,都是本将表达敬佩与仰慕之情的心意,还请君侯收下。” “日后,你我同为大汉将军,为汉廷征伐,尽管以前有各为其主的时候,也该冰释前嫌。” “我听明白了,”张韩微微点头,“那就多谢将军了。” “呵呵呵,”眭固笑得颇为狡黠,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向宅邸里挑了挑眉,道:“本将还听闻,君侯喜好美人,这宅邸里的某些房屋,置下了一些……妙妇。” “君侯可尽情去推门。” 卧槽,会玩儿啊孙贼,张韩心说道,告诉你院子里的房间里有美人,但是不告诉哪个院落。 自己推门去找,每一间都惊喜,这眭固也是享乐的个中好手了。 “呵呵,”张韩笑而不语。 两人相互点头之后,马车逐步离去,张韩回到宅邸门口,背着手审视这一间宅院。 旁边张杨的副将看着此景,以为张韩很满意,故而满脸堆笑的拱手道:“君侯,今日筵席上您饮了不少酒。” “早些歇息吧。” “有心了,”张韩淡淡点头,始终盯着这宅邸,又下意识的问道:“这一间宅院,有多大?” 那副将笑道:“堪比衙署与各部将军的家邸,有三十间房,三座大院,足够君侯及部署居住了。” “可容上百人。” 这副将走后,典韦到张韩面前挖着鼻孔,摇头道:“还没你给俺的那间一般大。” “是,眭固说这宅邸里,内院的每一间房都置下一名妙妇,”张韩冲左右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吧。” “他这是讨好你,”典韦笑着说道,“那我叫兄弟们去快活快活。” “我反正不去,我去钟中丞家睡,你们随意,”张韩觉得这里面有鬼,也不知道这多疑的性子从何而来。 反正他此刻更为冷静,且隐隐觉得不安,并没有那种见到美人就失去理智的浪漫情怀。 总之,插花这种事情,一定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才行。 否则当你正在拤拤拤的时候,有人撞门而入,容易产生阴影,张韩前世经历过,所以今日毫无兴趣。 “那俺也不去了,”典韦意兴阑珊,“俺护着你。” 两人将宅邸分给了高顺,让高顺安排营中有兴趣的兄弟去,不过黑袍甲骑军纪严明,张韩不去,竟然没有人去。 所以大家一起去了钟繇下榻的宅院。 钟繇亦未寝,持剑逐韩于中庭。 追逐了一会儿,给小老头累得气喘吁吁,靠在庭柱坐着歇息,盯着张韩看。 “人家赠你宅邸,你,你,你跑来扰我做甚!?” “宅子里住满了人了,我就不进去了,”张韩咧嘴一笑。 “呵呵,”钟繇怒极反笑,而后听完了张韩解释,他笑容就凝固了。 思索一会儿,道:“你怀疑,这些都是战死将士的家眷,或者是俘虏而来的眷属,是吧?” “是,”张韩毫不迟疑的点头,“如果我干了,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但绝对没有好处。这张杨、眭固,在献好的同时,还埋了点隐患在里面。” “君侯,你好聪明啊……”钟繇靠在柱子上,深深地看着张韩。 从这一刻起,他要重新再审视一下这位年轻儒生了。 他今夜若是去宅邸里睡了,接受了张杨和眭固的好意,那河内将士定然会对张韩颇有不满,因为这些女子,有可能之前乃是他们友人的妻妾。 也有可能他们有些人,本就颇有情谊。 不管怎么说,张韩今夜的处置,没有任何令人感到不适,除了自己。 钟繇盯着张韩看了一会儿,沉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韩笑道:“把消息传出去,让河内将士知晓。” “久闻君侯,喜好财物,钟氏的钱财不也……怎么人家送一大所宅邸,难道就不曾动心?”钟繇试探性的问道。 张韩笑而不语,倒是典韦哈哈一笑,也是不语,神情中充满了不屑。 钟繇明白了,张韩号称只有一所宅邸,那宅邸肯定很大。 更更更!!!最近几天,确实有事忙碌,但也坚持没断,现在恢复多更不可再歇! 好多人一看更少了,就说什么“哎呀,冰魄银针”、“短小”、“持续力堪忧”什么的,没道理。 我这就回来开更了,我是深海巨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要让你们明白,何为叫父!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深夜,张韩和钟繇在屋中一叙,直到此时,钟繇才笑着说出了又一番话。 “君侯今夜之举,当真是妙手神来,”钟繇越想越觉得欣赏,最终啧啧称奇。 所以,他的话也就逐渐多了起来,愿意和张韩多聊一些。 “中丞,何出此言?” “唔……”钟繇思索了片刻,拱手道:“我之前始终不认为君侯是有大才者,现在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不是,”张韩摇了摇头,“你是被钟氏损失的七成家产而冲昏了头脑。” 钟繇面色一寒,嘴角抽搐了一下。 张韩接着道:“你们钟氏虽然损失了上万……八千金的钱财,但是获得了百姓的夸赞,其实不亏。” “不亏不亏,”钟繇咬着牙点头,“君侯此举,不亚于向河内将士表明军纪、品行,以及投去好意,加上足下的传闻和功绩,再有典司马擒败吕布之名,你们定有豪侠之称。” “张杨和眭固不会高兴,只会心生疑惑,但河内将士,会因此而敬佩,这样的话就会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以求结识君侯。” “君侯可以等待一番。” 钟繇说到这,本来还是笑着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君侯这样的贤才,若是能为一方大员,便可治理一地繁荣。” “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张韩不能为汉室所用,出身白丁的话,那就更加谈不上什么恩情了。 想要让张韩一心为大汉,恐怕大义是不可能约束他的。 因为,张韩只吃过乱世的苦,其实并没有享过大汉的福。 这一次,陛下与曹公都对河内有意,想要收取这一片地盘,恐怕少不了要从中抉择。 钟繇不得不为眼下的艰难思考。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河内归属于陛下,忠于朝廷,那么朝堂之上的诸公就有了另一个依靠。 那么,他们在许都的日子就难过,定会让曹公防备。 双方一定不同于现在的态势。 而且使者之位两方都是大力推崇他钟繇来做,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对名声威望的考量。 也都有拉拢考验之意。 钟繇自小聪颖,一生博学,这些局势他看得非常通透,明白这一次的抉择,与家族的长存可谓是息息相关,一旦选错,可能会遭到重创。 他依旧还在抉择之中。 这时候,他就无比羡慕董昭,董昭的家族不大,所以抉择并没有那么大压力,又无需顾忌所谓的百年清誉,与他不同。 “好,听伱的,我等待几日。” 张韩微笑着回应道,“那,我们睡觉去。” 钟繇脸色一变,“你回自己的宅邸去,不行吗?” “我没有宅邸,难道要我堂堂大汉君侯去住驿馆吗?!” “我,我,我这房间……” “没事,我和典韦挤一挤。”张韩一招手,和典韦自顾自的进了钟繇的房,而后驱赶了里面两位婢女,随意铺榻而睡。 …… 与此同时。 在张杨的府邸,眭固走进来拱手鞠躬,道:“多谢将军,那张韩收到了礼物,很是满意。” “院子里的美人选了哪些?”张杨不带感情的沉声问道。 “都是营中上好的美人,而且,多是这些年死伤将士留下的遗孀,不乏才貌双绝者,媚态天成者……” “哼,那就好,”张杨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夜过后,张韩等人就只能收了这些钱财美人,而后回朝复命。 从此河内依旧是他张杨率领,且军中将士也不会对他们有所期待了。 “那张韩……依末将看来,或许并没有要和我交恶的意思。” “不可不防,”张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防范于未然,今日逼他收了这些,以后才算安稳,即便他知道我们在算计,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此,你才真正安全,否则若是他执意要杀你,呵……”张杨回头来看向他,“你觉得你比吕布如何?” 眭固粗犷的面容微微动容,暗暗摇了摇头。 他知道张杨言下之意便是吕布都折在了他们手中。 依照军中建制来说,典韦归属于张韩,且是他的宿卫,那是最亲近的兄弟。 而吕布败于典韦之手,难道张韩当时不在吗?不可能的,所以名声虽然给了典韦,但张韩也绝对不能小觑,他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当街杀人,先杀之后,再来告知,张杨其实也拿他们没办法。 哪怕是要杀了张韩,也需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因为一旦事态到了这等地步,连钟繇都劝不住。 那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吕布与我有交情,所以我对张韩、典韦,也没有要结交之意,甚至曾生出心思,与吕布一同共谋兖州,能走到当下这个局面,已经是最佳了。” 如果不是董昭的话,现在他和曹操应该还是水火不容的态势。 毕竟曹操曾经和袁绍站在同盟战线上。 “明白了,将军。”眭固抱拳而去,体会到了张杨的良苦用心。 同时也深深为张杨的眼光谋略而感到赞叹,张杨暗中设下这些局,哪怕张韩能识破,但他手底下的人只要有一个进入了,就不能回头了。 …… 第二日,张韩昨夜不睡宅邸的事,传遍了野王。 不少将士皆为感叹,董昭更是大为宣扬,为张韩讨取名声。 同时也让张杨、眭固一干人等如坐针毡,头皮发麻。 他手底下,一个人都没进院去碰!而且黎明时,就开始在军中传出了此事。 这说明张韩不光是看破了他们的用心,甚至还直接反制一谋,将名声传扬开来。 所有的话都没有挑明,却已经在暗潮汹涌之中,赢得了一局! 这些事,把张杨气得愤怒不已,但是又不敢和张韩等人马上翻脸,更是不能驱赶他们离去。 这些事只能当做张韩的一项事迹,为他的名声再增添一笔。 算盘打得可真好,张伯常。 又等待了几日后,野王所屯兵马,大多都知道了张韩此事,对其人品行和功绩颇为敬佩。 于是不少人也都起了结交感谢之意,其中不乏董昭介绍拉拢之人。 这一日来了一将,名叫杨丑。 张韩一听就来了兴致,设下宴席叫上了典韦、高顺、曹昂来陪同,初见其人,张韩发现杨丑并不丑。 不说相貌堂堂,却是勇武身姿,笑有豪气。 董昭是陪同他一起来赴宴的人,期间和张韩介绍了当下杨丑的状况。 他本是一早跟随张杨的部将,当年张杨兵败而远走河内时,他就已经在了。 不过后来,黑山残部归顺,反而分去了张杨的宠信,逐渐疏远其军。 这其中定有缘由。 后董昭到来,与杨丑结交后,颇有照拂,算是熟稔。 于是席间,把酒言欢,无话不谈,到后来,董昭还是率先说出了他的猜测。 “君侯,实不相瞒,”董昭笑着靠近了张韩而坐,语气也放得轻了起来,“我在此地许久,且也熟悉袁绍的情报脉络,是以我怀疑眭固其实已经暗中得袁绍拉拢许诺,应当会投靠河北。” “哦?何出此言?”张韩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董昭笑了笑,又道:“眭固将兵马向雒阳东北靠拢,随时可由陆路进并州,又可由水路进冀州。” “而且,此前接连有使者暗中到河内来,眭固多次为袁绍说好话,再者,黑山、白波都有投降袁绍的旧部,所以。” “不错,好心思,”张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那公仁觉得应该如何?” 张韩这才明白钟繇那一夜的话,其实那天晚上回房之后,他和典韦都没睡,前半夜一直在拉着钟繇聊天。 后半夜这是典韦的呼噜声让他们两人根本睡不着。 钟繇又再一次赞叹了张韩高风亮节、洞察隐患的行为。 到今日,张韩方才明白,原来他那一晚不睡,等同于拿到了和这些河内部将、谋臣一起攻略张杨的“入场券”,若反之,则会丧失此机会。 董昭笑道:“是以,君侯看到的河内,兵精粮足,上下一心,其实都只是表面。” “现在已是一派想归于袁,另一派则是要归于汉廷,又有我等,愿意归附曹公。” “当然,归附天子与曹公,又暂且并不冲突,”董昭面色一凛,叹道:“关键就在于,大司马的心思,暂且无人能知晓。” 张杨因当年叫属下背粮食去给刘协,所以有救主的功绩在,对刘协来说也是一桩恩情。 所以得封了大司马,但当时汉廷的官位,在外诸侯都不怎么当回事,现在也只有河内诸文武会这么称呼了。 董昭顿了一会儿,接着道:“但在我看来,他应该不愿归曹公,而愿降汉。” 张韩直接笑了,低声向董昭道:“先生之前得张杨恩情,为何不报?” 直到现在为止,张韩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要暗算张杨的话,他担心这些人是合伙来诈骗他感情的。 省得傻乎乎的答应了,明天张杨就带人来围住他的营帐。 董昭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的确如此,在下又岂是无情无义之人,当年大司马的确有恩情,不过这一年来,我屡次进言,都未能得到采纳,我才明白是他优柔寡断,将信将疑。” “这样的主公,累及三军乃是迟早之事,我暗中进言不知多少次,但他总有不愿归曹的理由,是以非是一条道途之人。” 董昭也很无奈,并且脸上的确有不少颓唐懊恼、神情失落的表情。 张韩可以判断这并不是装出来的,董昭善于外联,这类人,看人一向很准。 他现在决议离开张杨,那就说明早已对他失望透顶。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张韩开始试探了起来,不到最后表态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上套的。 “这杨丑将军,其实便是我早已联系的,他在此地,惴惴不安,我便告知他,张君侯大可结交,一同归曹。” 张韩陷入了深思之中,董昭在我来之前,已经为我联系好了许多部将,并且拉拢了可以结交之人。 钟繇也知晓,那就说明他和董昭应该暗中有所联系。 怪不得他知道如此多的情报,如此说来,河内的局势暗中其实早就有谋划,只是等我来而已。 我和小白兔之间的仇怨反倒成次要的了,张韩心想。 “君侯,可有计策?”董昭期待的看着张韩。 听到这话张韩顿时一惊,盯着董昭摇头道:“意思是你们没有?” “没有。” 那你说得特么高深莫测的……张韩心里一大口老槽,真想吐董昭脸上。 局势你拉拢了,心里建设也做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差计谋了是吧? “你,你……”张韩给气笑了,几次想开口没说成,只能问道:“当下局势,你先分析一番。” “眭固有三千兵马,死忠于他,乃是当初白波旧部跟随而来,至于张杨,有三万兵马分散在各处,驻守河内,但野王屯积旧部,半数人都会听从于杨丑将军。” 这就是底牌了。 杨丑可以调集一半,就足以和张杨分庭抗礼,若是起亲卫忽然而叛,必然能得手,问题就在于起事之后了。 董昭此时趋步起身,到了张韩的面前,双手相叠拱手鞠躬而下,朗声道:“在下久闻君侯大名,听闻君侯乃是文武双全,极善领兵作战,布局谋划。” “在下,与杨丑将军都想知道,如此局势,你会如何奇计取河内!” 此时,曹仁、曹纯两宗亲在汝南驻军扫寇,定今年稳固南方大计,曹公又要驻守雒阳以震慑诸公。 而且,天子封赏河内张杨,定然无理由动兵马,那么还会有何助力?又该怎样抉择? 现在再回去商议,或许时日已经不足了,等到今年过去,张杨必定会抉择投向一方,而看眭固等人逐渐受宠,他极有可能会和袁绍冰释前嫌,先行靠向河北。 毕竟,袁氏是一棵大树,当今世上,需要倚靠一方者定难以拒绝。 特别是在他几乎已经拿下整个幽州的情况下…… “呵呵呵,”张韩端起酒觥喝了一口,此时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喝完后,他伸袖一抹嘴,颇为豪迈的扫视众人,沉声道:“若是我的话,我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叫父’!” “叫……” 典韦:“……” 高顺:“……” …… 深夜,喝完酒之后,张韩趁夜色到营中骑军处,令纪伯骁点出十骑。 “此去雒阳东南,我的叔叔曹洪,驻军于此,把此信告诉他。” 张韩拿出了一大张布,纪伯骁都看得心惊胆战,这得写多少内容。 感觉是扯了一张大旗来写似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君侯缦红缨,银龙霜雪明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写的亲笔书信,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模仿,因为写毛笔字他掌控不了,所以每一次字都只能大小不一,粗细难均。 写着写着,就发现纸张、布匹已经用完了,只能另取一张,要是写上头了用起寸劲,还要废一张案几…… 纪伯骁可能认为内容非常多,但其实并不然,里面就写了较为简短的一段话而已。 也就是钟繇没看见,若是看见了估计要气得自己掐人中。 张伯常号称文武兼备,而钟繇也夸了这么久张韩的文治才情,要是被人知道他吹的张韩书法竟然是如此造诣,脸都要羞红。 张韩因在河内野王不能待太久,所以必须连夜送达,让曹洪做好准备。 作为已经没有外快的曹洪叔父,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一定会来。 主要是,出事了可以让曹昂去劝,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挨顿骂,然后一起罚俸,罚完了之后,而后所得分去犒劳将士,等他们拿完了,剩下开宴席。 又三日,张韩几乎都在拜访贤才,于河内的田间走动,看似丝毫不曾对之前安排美人入其院中的事情发难。 但其实张杨等人暗中都越发的不安,张杨属于武猛从事出身,入仕就是武职,戎马半生几起几落,对于危险的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很多。 但却又找不到破绽所在,因为张韩几乎将他麾下的部将都结识了一遍,哪怕是在军营遇到眭固时,也不曾恶语相向,始终笑脸相迎。 现在的结果就是,他花费了大概七日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豪迈,赠送金银从不手软。 而金银,却大多出自眭固在第一夜赠予张韩的那一间宅邸。 也就是说,他如此豪迈的其中一个原因是钱本来就不是他的,眭固积攒下来的钱财,赠予张韩。 而张韩再转送出去,分给河内野王的诸多将领,这样人情是属于张韩的,但钱实际上是眭固来付。 看明白这道理后,眭固几次心疼肉疼,明知道张韩在收买人心,但却无可奈何。 这时,在雒阳东南部三十里,玉泉山附近,便是曹洪的屯兵之地,因在此四面贴城,又方便粮道通达,地貌宽阔,适合骑兵、弓兵演练战阵,同时防备许都之西北,故而遣军至此。 而且可随时通行大道回东郡、许都两地,乃可扼守要道之处。 曹操秋收之后得粮食几十万斛于军,其中十万屯于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曹洪坚守的要务中,有一项便是要守住此粮仓,逐年囤积粮草在此,用于建造日后北上行军的粮道开拓。 此刻,他得到了张韩送来的消息,最初看到纪伯骁拿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面锦旗。 心说这小子为了感谢当时督建许都上报财政的事情,居然还送一面旗子来。 后来听到说是张韩送来的书信,整个脸的表情都揪到了一块儿。 这写信的布匹,已经可以用来做一件成衣了。 打开之后,看书信更是沉默了很久,在这书信之前久久不语。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你,你口述。”曹洪怀疑自己不识字,只能靠纪伯骁口述。 “君侯说,现在野王屯兵之中,有半数欲脱离张杨,转而归于主公麾下,但张杨在军中威望甚笃,又收有三万兵马在河内,恐遭追杀难行。” “他说,请他最亲爱的叔叔子廉,前去支援相助,在十一月初六时抵达即可,届时请直接击眭固后军,占据射犬翁城,遥相呼应。” “如事可成,则河内归于主公也,反之则可能为袁绍所得,河内属战略之地,望叔父大局为重,不必等待主公请示,因功绩已足够抵消惩处。” “这信上写了这么多?”曹洪皱着眉头去看布匹,满脸难以置信。 纪伯骁抱拳道:“那倒没有,信上应当只是写了,我的叔叔子廉,人傻钱多速来。” “嗯,”曹洪挠着头深思着,不敢轻易的下决断,但在纪伯骁的帮助下,确实看懂了书信。 张韩的字是丑,也并不是看都看不出形状。 现在一听说又可以搞钱,曹洪甚至觉得字都顺眼了起来。 此事若是告知营中将校,他们绝对都愿意去。 上一次伯常给的钱财,足够犒军两次,军中上下都对他十分满意。 这个人,并非是那些假仁假义、见利忘义之人,得到了钱财之后,也舍得分于下属亲友。 没有理由不帮他。 “你好好吃一顿酒,睡一觉起来,明日出发。” 曹洪算了算日子,距离十一月初六还有四日,足够慢慢行军集结到射犬附近,然后突然发起奔袭,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河内的射犬附近的兵马,他还是清楚的,其实就是得了一些军备的贼寇。 这几年曹军各部接连交战,胜多于败,兵锋正盛,根本无惧这些贼寇出身的人。 此刻,徐晃从帐中得召见后进来,听闻是张韩和典韦求援,他咧嘴一笑,道:“早年和张杨的兵马打过交道,他人虽勇猛,但性格却有些优柔寡断,且困守河内多年,又不能治理得壮大,已逐渐失去军民之心。” “即便得到天子亲拜为大司马,依旧难以服众,左右为难,河内偌大的地盘,给主公驻军再好不过,末将愿为先锋。” 徐晃自归降之后,便被曹操重用,那匹“乌雪”也是现下在军中颇为出名的快马。 这次总算有上战场的机会了。 曹洪摸了摸鼻子,苦涩道:“不过,这次可没有主公的军令,飞骑赶往许都传令,回来时差不多要六日,这还要算我大兄考虑商议的时间,所以只能先行军,再去请示。” “那这就……”徐晃眉头一挑,心里咯噔一下。 这曹营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擅离职守,孤军深入去立功吗? 典韦是这样,这宗亲将军曹洪也是这样。 而且每次都要裹挟着人家张先生,他这个谋臣当得,有点不省心啊。 怪不得说曹氏为乱世之雄,他们家的将军都是极其善于作战,且论断果决的人,如此胆略,堪称人人都是英雄。 不得不说,这种果决,非常豪迈,令人敬佩。 曹洪沉吟了片刻,道:“他既然求援,我们也以去营救的名义,今夜子时,点兵将出发,公明为先锋,辟路探险。” “得令!”徐晃抱拳躬身,立刻转身离去。 …… 三日后。 天子使团准备撤离,按礼仪,张杨等,需要遣部将送离十里。 而张杨并不打算亲自来送,又因为眭固和张韩有仇,临门一脚就可以送走张韩了,他自然不愿意节外生枝,于是让杨丑相送。 毕竟这段时日张韩的确很是老实,每日就是喝酒交友,纵情高歌,白日随钟繇拜访各路贤才,晚上要么在宅邸里不走动,要么就是在宴席上。 确实没有再提和眭固之间的仇怨,这让张杨的不安得到了些许缓解,也算放下心来让眭固先领本部兵马退出了野王,转回射犬附近。 射犬这座城,有翁城堡垒,建箭塔十数座,城墙不算高厚,但建制较为完整,临河虽然较远,但沿途设下几座大营,进可守河,退可回城,地势也很开阔,是个不错的练兵之地。 眭固已经驻守了许久,附近关隘都已占住,没有关口的要害处,也建立了几座隘口。 想要完全攻下这座横在黄河与野王之间的要地,上万兵马非三日不可,若是将士不乱,上下一心,或许能守更久! 此时杨丑率军送出了十里,张韩陡然领黑袍甲骑脱离了使团队伍,转向射犬方向狂奔。 杨丑派人回去将此时告知张杨,而后领麾下五百骑军跟随在后,又派出飞骑持兵符剑印至各营召集兵马。 一时间,尘土飞扬,马蹄飞踏,漆黑的影子宛如一把利剑,直插向东北方向。 到半途稍稍慢跑的时候,杨丑追了上来,在张韩身旁大声道:“君侯!此法会否过于冒险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若是,眭固在射犬城内,而不是在军营,那将会极其难以攻杀!” “或许,我们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 “将军若是知道君侯奔射犬去,一定会依照此前预计,领兵前来调停!!” “而我城中兄弟不知能否得胜,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杨丑虽说不是胆怯之人,也想奔一个好前程,但却不放心张韩之计策,他觉得太险了。 此计最险的一环不是援军无法按约到达,而是眭固在城中,不在军营,若是如此,死守之下必定万般艰难! 他们又都是骑兵,能野战不好攻坚!久而久之,可想而知局势会陷入何等地步。 “无妨!”张韩早已经得到了曹洪的回复,更是知晓先锋为徐晃,所以此刻成竹在胸。 他嘴角上扬微微侧脸来看向杨丑,自信满满、豪气万丈的大声道:“我运气一向很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身去,深藏身与名!” 随着吟诗大喝,此声中气十足,竟在驳杂的马蹄声中清晰可见。 典韦当即大笑,“好!好!好!说的是俺!!” 他听懂了最后一句!那就是他当年豪勇杀人,出逃乡里的影子!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正是说的他那般事迹吗!果然郭军师所言不错,每个人都能在君侯的诗里看见自己! “典兄也能听懂诗啦!哈哈哈!!” 张韩拍打着赤兔的马背,沿山丘起伏冲锋而奔,长枪在手,双眸如鹰,此影犹如追赶夕阳一般。 数个时辰,在即将披星戴月的时候,到达了射犬大营,张韩所言不差,他的运气果然一向很好。 此时正是巡守交班的时候,看帅旗与仪队,眭固极可能就在大营之内。 射犬大营不说是毫无防备,但也是仓皇应战。 张韩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命令全军缓行休息战马,而后自高坡时方才冲锋,上千匹战马携骑军杀喝之势,宛如奔雷滚滚而来,直冲大营。 转瞬间一通乱战,箭矢飞射,刀光剑影铿锵交错,战马嘶鸣响成数片。 乱战之中举火而起,敌军的铁骑同样四面八方的涌来,张韩、典韦、高顺在顷刻间杀出一条血路。 赤兔嘶鸣,月下而奔,再刺三里路后,厮杀的叫喊声已经完全被张韩抛在了身后,眼前一片开明。 “逃回城内!弃营!弃营!!!” “立刻回城!!” “城中有粮,坚守待援,他们只是骑兵,不足为惧!!” 无数骑将奔走呐喊,营中的粮食、辎重在一瞬间全数弃置,大量的兵马如同退潮一般,向后奔跑。 在人群中,张韩一眼看到了骑上战马的眭固,身材魁梧,穿着披风铠甲,脸上伤疤遍布,面容粗犷而表情慌乱。 此时,他同样回头来看了一眼战场,自然不可避免的瞥见了张韩所在,是以猛然咬牙,朝着人群之处奔去,想要用士兵人潮来挡住张韩逼近的道路。 不过赤兔极其善于在恶劣地形中狂奔,此时,人潮攒动,但赤红的身影不断穿梭其中,灵敏的避开人群,鬃毛飘飞,白雾吐出,战马的双眸似乎血红,竟有烈日倒倾的气势,压向奔逃的兵士。 慌乱中,他们也不敢转身应战,深怕转身的一瞬间便会是一枪袭首毙命。 张韩和眭固的身影在快速接近,眼看要追上时,满头大汗的眭固顿时爆喝:“干!” “为何要杀我!?张伯常伱竟敢违背汉廷旨意,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张韩只是冰冷的看着他,没有回应,没有任何豪言壮语。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视线内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可捕捉,但还是锁定眭固。 因为他身旁亲兵根本就没有要冲上来为其拼命的意思。 此刻张韩的视线内,眭固的后背有太多要害之处,根本不足为惧。 他双腿一夹,赤兔心领神会,后腿猛然再奋起用力,夸张的力量让整个身体腾起,跃向前方,张韩顺势立身而起,双手持枪,肌肉爆起,一瞬间腰力扭动,大喝之下强行扭转,以寸劲爆发再扫眭固的后背。 他第一下刺只是屏住呼吸抖了一个枪花。 第二下横拉时,寸劲的气力才轰然袭来,出神入化的横练之力,让他身体的各处传导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并且爆发于一瞬间,虽然总会有某些肌肉因此而扭伤,但足以令敌人一瞬间的判断失准。 眭固便是如此,他感受到了张韩第一下的枪风,故而拉住缰绳向左侧俯身,结果正中全力一击,那一枪之势排山倒海,自前向后,将他连同战马全部拉得生生一滞,歪倒在地。 而后,眭固的战马爬起来继续狂奔逃命,眭固却被长枪自脖颈处削去了一半,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此时,双眸还不可思议的瞪大,他想不通为何营中数千人,他却还是死了。 就像他想不通当年张韩等三位都伯数百人,他自己手底下只有一百多兄弟,却能够活下来一样。 张韩持枪而立,拉住赤兔的缰绳,高喊眭固已死。 有的人停了下来,更多的人依旧还在狂奔回城。 此时,城门缓缓关闭,城上开始密密麻麻的出现张弓搭箭的守城士兵,但无不是用惊恐的目光看向下放那身骑赤兔,手持银枪的猛人。 好霸道的英武之姿。 这时候,杨丑等人方才追上赤兔,他在张韩身旁气喘吁吁,目光凝重的道:“接下来,当如开弓发箭,不死不休。” “君侯,准备逃散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有我在,保你无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倒不一定,”张韩笑脸而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只觉得轻松。 眼下眭固已杀,事态已经无可挽回,接下来张杨定会从野王率军赶来。 之前与董昭的计策谋划,便是将他骗出野王,好让杨丑的兵马下手。 那一夜,张韩忽然才想起来,原来的历史上,其实就是杨丑杀了张杨,而杨丑此人更是一心向曹,只是半途之中被眭固又杀死。 而眭固,最终投向了袁绍。 所以,董昭的猜测基本没错,眭固的确是已经得到了袁绍拉拢,现在欲劝说张杨归袁。 如此,看似是风平浪静,其实已经多方拉拢河内,占据这战略要地。 所以,此时局势难就难在,时间紧迫,还好使团来得及时,仍然有让张杨选择的余地。 故而,眭固也会着急,或许暗中已经加快了劝说张杨的速度。 董昭的谋划里,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引子,把张杨引出城来。 张韩一听就再清晰不过了,他奔袭眭固,杀之除害,定可引张杨出来。 此计把董昭、杨丑吓得够呛,他们害怕张韩冲动行事,始终反对。 但是,张韩麾下将士,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身边近臣典韦、高顺,乃至那位曹氏的谦谦公子,都是淡然点头。 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 于是真的就这么干了,直到这一刻,杨丑在旁依然感觉无比疯狂。 奔袭眭固自然可以轻松取胜,因为眭固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张韩敢动手。 张韩从进入野王,到离开的这是几日,几乎都是平静处事,从来没到处去招惹摩擦。 就仿佛一个人畜无害的白面小生,见谁也自是面含春风,根本不会和谁起冲突。 若说他要奔袭射犬大营,可以说是毫无任何征兆。 “君侯为何有此自信呢?曹氏的大军真的会如约到来吗?” 杨丑还是有些不信,此去许都少说三五日,来回便是六、七日了,这还是单骑走,若是大军行军,需要多久? 那些辎重怎能轻松运送过来呢? 不过,几个时辰之后,杨丑的顾虑就全数打消。 曹洪的骑兵先锋先到,突袭了射犬城后方翁城,天还没亮时,大军一到便将整个射犬城围了起来。 而黎明时,张韩命杨丑射进去一封书信,阐明当下状况,劝城内将士归降,不必负隅顽抗,否则城破之时将会一个不留。 眭固已死,那些死忠于他的将士固然憎恨张韩,但是城内却是群龙无首,没有人敢于下决断。 只是由多名副将各自收束住将士而已,现在这一封招降书送至,心怀鬼胎之人,神色自都有些不对。 于是没有坚持到正午,就已归降,开城门之后,曹洪取城中之财,许诺犒赏军中将士。 后令跟上的曹军再驻守城池,在城上守备,不久后张杨率军到来,但为时已晚。 在城下抬头相望,让曹洪出来说话,片刻后城门大开,数骑而来一同谈话,张杨明显是怒气中烧,死死地盯着张韩,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君侯,你今日之事,是何意?” “将军,”张韩轻蔑一笑,“在射犬城中,搜出了一些河北的书信,现在河南河北态势严峻,袁绍奉诏却不来朝拜,恐有篡逆之心。” “将军难道也是意图不轨,假意奉诏,其实暗通袁绍了?” 张杨语塞,心中虽怒但是不好反驳,既然能搜出书信,那自然就落人话柄,最重要的是张韩脱离了使团,钟繇可能也知道此事。 他为使者,颇受雒阳、长安旧将的尊重,若是他也认定此事,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沉默许久,而后道:“伯常,你又是如何得知?你敢说不是因为私仇?” 张韩坦然一笑,“我能有什么私仇,若是因为仇怨,在野王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该立刻发怒,伱可曾见过我有怒气?!” 张杨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的确藏得很好,”过了许久,张杨才给出了评价。 甚至连他也忽略了这些,只以为张韩要的是名声,“其实你第一天夜里张韩不纳美人,不取财物,就应该看出你的心志。” 那不是,不纳美人确实是,但不取财物纯粹是因为毛毛雨,无所吊谓,张韩心道。 “张伯常,你心胸狭隘,不尊大义,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张杨沉声而言,神情颇有怨恨,冷冷地盯着张韩。 “那就无须将军担忧了,”张韩冷笑了一声。 “白兔何在,还请诸位给我几分薄面,将他交还于我。” 虽说张韩留手的几率不大,但终究还是要试探性的问一问。 “死了。” 张韩沉声道。 果然。 张杨脸色一沉,心中又有怒起,张韩此举,无异于将我逼向别处。 张韩这等不尊大义,睚眦必报的性格,可见曹操是何等人,若是我归附曹操,与之结盟,只怕日后马革裹尸,抛于乱坟。 张杨曾接纳过吕布,二人的关系颇为要好,只可惜无法一同共事,但要取兖州时,他曾经也是相助过的……如此,和曹操也有仇怨,这份仇怨恐怕很难消除。 “这位将军是何人?”张杨看向张韩身旁的将军,若是看位置,其实身为君侯的张韩还在侧位。 说明这位雄武威严的将军反而是主帅。 “曹子廉,”曹洪颇为傲气的看向张杨,眼神倨傲且有不屑,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张杨大为震动,之后缓缓点头,惨笑起来,“明白了,明白了,尔等这是早有预谋。” “射犬有叔父镇守,将军数日之内很难攻下,”张韩轻松而笑,坦言道:“不如回野王看看。” 张杨眼神一变,他非常明白张韩这话的意思,恐怕是野王也有问题! “张伯常,山水有相逢!” 张杨咬牙切齿的看了他一眼,勒住缰绳转头,再带千余骑兵,数千将士而回。 他走之后,曹洪回头来看向张韩,问道:“他方才说的是何意?” “什么私仇……你第一次来河内,怎么就和人有私仇了?” 张韩将斩杀眭固之事告知了曹洪,并且明言这眭白兔是当年黑山军的哪一支。 曹洪听完登时面色一凛,沉声叹气道:“是该杀,杀了就杀了,回去之后叔父来保你。” “有我在,主公不可能责怪你,我和你一同回许都。” “那就多谢叔父了。”张韩抱拳而笑。 “哈哈哈,不说了,进城进城,等功曹再点一点钱粮所得。” “那眭白兔当真不是人,劫掠得财如此之多!” 张杨回军到野王,发现大军已经叛变,董昭率众夺取了兵权,和杨丑的部众一同掌控了此城,同时再奉劝了张杨归曹。 遭到了唾骂拒绝。 是以,董昭狠心坚守不出,将张杨驱赶而回。 “杨丑竟叛我!” 张杨怒极攻心,无处可去,只能在河内各处奔逃,身边亲卫一千余骑,只能逃亡山间。 最终被大军驱赶,部下离散而败亡,死前还是董昭来见他,声称会保其家人,同时由衷的感慨,若是张杨没有这般优柔寡断,早做决断,一心归附曹公,绝不会有这等下场。 而现在,事已至此,就算曹公还有心接纳,也不敢不防了。 “董公仁,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我?” “将军,在下深感厚恩,然还恩之道,非是只有用命相抵一条,在下愿赡养将军父母,抚育将军子女,善待将军遗孀,由此可还数世恩情。” “呵呵,你的理,不差,”张杨面色惨白,靠在一棵巨树旁,冷淡的盯着他:“但我就是恨你。” 董昭愣了愣。 “将军恨得对。” 两人一番相视,最后张杨不由得感慨,叹道:“我在下面等你,等你来的时候告诉我,归曹是否是对的。” “好,将军走好。” 董昭回身到了军阵之内,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但听见了数十道绷弦的声音。 他知道张杨已死。 接下来持其兵符剑印,到各处收取残兵,就可以控制各郡县,再请曹公派遣兵马来驻守。 如此,就能功成身退了。 此次在外为政,为曹公取长安诸公信任,得诸将支持,又谋取河内要地,堪称居功至伟。 从中斡旋许久,得谋定之功,实在是隐藏得当、如鱼得水。 “昭,不负一身才学也。” 董昭到了军中,与上前查探张杨死状的兵士背道而驰,仿佛逆流而行。 …… 十日后,张韩搬师回许都。 曹洪果然如约陪同一起,同时携带了在射犬所搜出来的那些书信,以证明眭固暗通袁绍。 路途之中,在前哨等张韩的钟繇和护卫骑军汇合,邀请张韩上了马车。 两人挤在马车内,一方案几的两端,重新聊起了这一趟的所有事。 “钟中丞知晓董昭之计?” “知道,”钟繇毫不掩藏的点了点头,他以为张韩是要问他为何不提前告知,“伯常,此事在长安时有发生,我已无力阻止。” “长安众将,大多是没有定力恒心者,担忧时局变化,自身不保,所以多谋多虑,叛乱不断,张杨如此倒是也十分正常。” “河内分三派人士,主降汉、降袁、降曹,如此可以看出,军阀兵马的确已经不再尊奉大汉。” 钟繇不得不承认,汉室名存实亡了,即便是曹公奉汉帝为尊,定都许昌,也改变不了结局。 “浪潮之中,谁又能不从大流呢,即便是万仞高山也挡不住奔流的大河,只能屹立不倒让它绕行罢了。” “这么说,钟中丞自己也已经有答案了?” “有了,”钟繇轻抚胡须而笑,面色坦荡,“伯常若是没有取下河内,还有周旋的余地,但现在我明白曹公的恩德威势。” 言下之意就是,看清了曹操的底蕴了,只能说手底下能人辈出。 “嗯,”张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对钟繇的回应。 这时候,钟繇问起了张韩的想法,“伯常,为何你会选择如此冒险的方式?要知道,如果你杀了眭固之后,杨丑、董昭行事失败,会是什么结果?” “我率领的是骑兵,直接走不就好了吗?” “那,这么说来,你的目的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斩杀眭固。” “答对了,”张韩咧嘴笑道,河内之争是次要的,因为那是董昭等人的谋划,他只是顺势而为。 钟繇长叹了一声,不知该是摇头还是称赞张韩。 因为一名为了小义而舍弃大义的人,在众多儒生的眼中,将会遭到轻视,不会有人认为他日后能有大出息、大志向。 大义在手,方才能成大事。 但是义薄云天的人,深得人心,他身边的所有部众,都会对张韩更加尊崇敬佩。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有情有义的长官。 钟繇想看轻张韩,但他实在看轻不了半点,因为张伯常要大义在身做什么?他的定位摆的真好,光凭这一节,回到许都之后他非但不会受罚,还能得到许多暗中赞赏。 “伯常君侯,当真是智勇过人,”钟繇最终还是给出了一句夸赞,一时间两人也都打开了话匣,聊得畅快了许多。 …… 车驾回到了许都,曹洪陪同张韩一齐去见了曹操。 刚到达司空府,马上遭到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曹洪来的时候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不会有事,即便是被骂也会帮张韩顶住压力。 结果一到正堂,挨骂的时候怂了,一句话说不出来,正确的找到了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感觉。 感受到了大兄的威严和爱。 缩着脑袋一直偷看张韩,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别愣着啊,帮我说几句好话啊!” “堂堂一军之将领!曹氏宗亲将军,应当是我最为心腹之人,你还是长辈,为何不等军令!!” “取得了河内,难道就想不奉军令吗!你翅膀硬了是吧?” “没有,兄长,我——”曹洪刚想说话,又被更大更威严的声音压了下去,“你什么!?还说不是吗!!” “功过不可相抵!我早已在军中说过,并且立为军令了!!你将玉泉山驻军调走,我可以直接定你谋逆大罪!你想满门皆斩吗?啊!?” “我……” 曹洪战场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是瑟瑟发抖,不敢回嘴。 张韩在旁边看得暗暗摇头,这种血脉压制基本上是来源于从小养成的阴影。 这时候张韩弱弱的道:“主公,在下觉得,不如让子廉将军领河内太守,治理、驻守河内,若是数年内有所功绩,也算不虚此行。” “你闭嘴!!”曹操回头来就指着张韩唾骂。 还好堂上面并没有其他谋臣所在,曹操可以尽情怒骂。 也不怕落了谁面子。 “你就是害群之马!匹夫之勇!非要杀那眭固!你且假意逢迎,与其称兄道弟都行!等回到长安,天子自会以诏书下令让他到许都来。” “到时候再杀,难道忍不了吗?!就一定要奔袭营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你、昂儿、典韦、高顺,都是我军中栋梁,行此等危险之事,只为怒杀一人!蠢夫!愚笨!目光短浅!!” 张韩抬头道:“但是,钟中丞说,我这一杀,他已下定决心相助主公。” 曹操闻言一滞,而后所有表情瞬间一收,眨了眨眼道:“哦,那这样的话,那就不算坏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居然还跟他说谢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曹操好奇的追问起来。 这件事情的背后,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要真是这样的话,伯常可算是一员福将了。 张韩将钟繇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曹操,同时分析道:“应当是……我这样的人才,都愿意诚心归附主公,所以钟中丞深感主公的雄才伟略,为此节所感动,方才愿意归附。” “有道是,打不过就加入——” “行了行了,”曹操烦躁的挥了挥手,因为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还打不过就加入。 我现在在训你们两人,说这些俏皮话,搞得我多难受,我是该骂还是该笑。 想到这,曹操又嫌弃的恨了张韩一眼,长舒一口气道:“长安旧将,于北的张杨已经解决,杨奉、韩暹奔至扬州寻求袁术庇护,而李傕郭汜则是逃至长安,与关外诸侯割据。” “眼下,就只剩一个张济了,”曹操背手微笑起来,颇有意气风发之感,“今年冬日之前,子孝与子和在汝南平贼扫寇,一旦平稳,来年便可遣屯民前往。” “汝南也可真正掌控于手中,至于张济,这些时日正在收集军情,若我所料不差,刘表不一定会容得下他。” “张伯常,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行事。” 张韩想了想,现在发兵已经来不及了,想要去征讨张济,那得是明年开春,等待境内军屯的时候,派遣精兵南下,这样征讨出去的话,即便是损坏了田土,也不会害到自己家门口。 在此之前,若还想行事,必须从计略上下手,所谓计略,最好用的当属天子诏书。 张韩思索至此,有了答案,抱拳道:“主公,当是以天子诏书下发,令刘表堤防张济,拒绝其入荆州之境,而理由正好是此次,河内变故。” “哼哼!不错!”曹操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欣赏张韩之处就在这里,张韩不会信口开河,随意附和。 自他归附于帐下开始,都善于思索求证,还曾说过“假想敌”的思路,让曹操都能颇为受益。 所以他才会时常乐于考校。 呵呵,伯常而今智谋逐渐提升,出谋划策的能力也在增长,实在是与我有莫大的关联。 “这就对了,随我进宫,面见天子。”曹操起身而来,叫人进大堂换好了官服,与张韩进宫。 在大殿上,钟繇与张韩汇报了此次河内叛乱之事,呈上了在眭固处搜到的书信。 其书信内容,大可表明他们并不把汉廷放在眼里,两人交谈之语,都奉袁绍为尊,不乏以他为天下大统之言。 刘协看后,神态古怪,但不好在大殿上发作,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董承和杨彪。 此二人,对袁绍最是推崇备至,这些日子来一直在他面前夸赞其能,而如此卖力,也不知袁绍知不知情。 此时,中书令荀彧、御史中丞钟繇同时站了出来,先后对刘协说了长安各地将军去向。 荀彧掌握的情报明显更多,说完之后又补道:“陛下,张济得陛下封为骠骑将军,本该率兵回许都来护卫皇城,听候调遣。” “他却自弘农起,一路劫掠向南,甚至和荆州牧对峙,其心不轨,在下建议,应当飞骑下发诏书,告诫刘表紧守州郡,不可让张济占得一地,否则百姓遭战乱祸害,应会再引生灵涂炭。” “臣附议,”钟繇顿时拱手而下。 “臣附议,”又有一名官吏,站出来拱手鞠躬。 “哼,臣附议,”曹操在一旁见状同样附议躬身。 于是朝堂之上,有大半数的官员尽皆拱手,附议荀彧之言。 其余之人多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想要进言又拿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唯一的理由就是张济曾经立下过护汉之功绩。 可是,张杨何尝不是如此呢? 天子曾经下令,不对张杨、张济、杨奉、韩暹等人过多追究,依旧任命他们做大汉的将军、君侯。 但张杨麾下部将,却私通袁绍,以他为尊,丝毫不将汉廷放在眼里。 刘协板着脸沉思了许久,他仔仔细细的阅读了这几封往来书信的内容,眭固与袁绍,光凭这书信就能有谋逆的嫌疑。 但是,他却不能当众说出来。 刘协今年十四,将年满十五,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身边能倚重的人只有曹爱卿,而他手底下的兵力,通过尚书台汇送来的,不过才十一万。 抵不过袁绍号称四十余万,且还在不断增多的浩大兵马,他仍旧还需要时日来壮大。 或许数年之后,方才能分庭抗礼。 刘协压下了心中的屈辱,将袁绍此事狠狠地记下,而后叹道:“准卿所奏,立刻让刘景升,防备张济,不允许其祸乱荆州!” “陛下圣明!!” 大殿内,响起了山呼海啸。 …… 从长乐殿下来,董承、杨彪、伏完等人一同走着,暗暗交谈当下的形式,除却他们三人之外,其余公卿倒是不来成伙。 “今日朝堂上,形势已不对了,”董承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颍川贤才,几乎都成一派,支持利好曹操的决策。 “嗯,”杨彪也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此事不可在路上多说,人多嘴杂,说不定就会被人传出闲话来。 他们现在和曹操的态势,不说势同水火,也是暗中争锋相对,如果要挑明了作对的话,结局很难测。 因为他们输了是丢命。 曹操若是被逼急了,便可成为下一个“董卓”,撕开这伪忠的面目罢了。 “诸位,眼下形势不在我处,最好保持缄默,各司其职,顾好朝廷,除此之外,不可再多生事端。” 杨彪明显已经累了,他摇了摇头后诚恳的告诫这两位。 至少目前朝堂还是平和的,并不是一滩浑水。 “只好如此了。” 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唯有如此感慨,河内郡损失一位在外诸侯,且递补的官吏为屯兵玉泉山附近的曹洪…… 等同于他们能掌控的地盘,又少了一块。 所以缩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至少这样不会在风口浪尖去触碰曹操的锋芒。 应当等他下一次兵败的时候,方可有多动作,又或者,是等待袁绍暗中书信送来,看看河北的态度如何。 在此之前,他们还是老实一点好,杨彪的话也简单易懂,只要他们听话不惹事,曹操轻易动不了他们,毕竟他还要奉天子。 有仁德名声者,要收天下人心,便不会轻易行杀伐之事。 …… 张韩散朝后回到了宅邸,在宏伟的大门前遇到了曹洪。 两人一同走长街去他家的前院,这条街很宽,可令五驾马车并排同行。 两边有植被栽种,家丁正在清扫,走约莫百步,自两侧有石梯逐级而上,到前院。 一路上,曹洪都心忧不已。 因为他没有治理一郡的经历,而且也手底下也没有足以治理偌大地界、各种政务的人才。 他是领兵的将军,只会冲锋陷阵,现在张韩却在挨骂的时候,情急之下说出了让他递补河内郡,以功绩来抵消主公怒火。 这就让他有些迷茫了。 不知道从何而治,应当要任用哪些人,这事儿和别人还暂时不好聊,索性直接来找张韩问个明白。 “你家里是修了一条河道吗?” 曹洪放眼望去,上二层后,在高墙内还有一望无际的深院楼阁,坐落典雅,静谧豪华。 仿佛引了一条河,贯穿府邸前后,这得花多少钱建出来……这从大门到前院的这条路,若是张韩不说,他以为是内城商贾的街巷。 是以这一口槽,当真是不吐不快。 “伯常,”曹洪言归正传,接着道:“伱既然提出来让我领河内郡,那肯定有策略在心。” “毕竟,我不是守住河内就可以,主公可是给我立下了要求,一为政绩斐然,二为治郡繁盛,三令人丁兴旺且安宁。” “三条,每一条都难如登天,因为河内……” “不不不,”张韩连忙摆手,“子廉叔你这就有误会了,河内地盘广袤,肥沃土壤何止万顷,当年雒阳鼎盛时,仓中粮食数不胜数,可资三十年之久。” “你只需再修雒阳城池,驻守雒外八关,百姓自然会归附,再以屯田令,收治流民来开垦耕地,明年开春就可以初见面貌。” “至于各地官吏,则可从钟、荀、陈氏之中挑选,有叔父举荐任命,暗中予以支持,这些人都会尽力相助。” “若是要郡丞处理事务,我可想叔父保举两人,定然能使得内外安治。” “何人?” 曹洪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个,张韩前面说的一大堆,他倒是一知半解,要回去慢慢与副手们商议,但张韩亲口举荐,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张韩看人一向很准。 “董昭,陈登。” “叔父可以……外事不决问董昭,内事不决问元龙。” “可陈登已在彭城为太守,如何能让他来雒阳做郡丞。” “呵呵,”张韩不置可否。 而曹洪撇嘴一想,差不多就明白了,这就是平调实则为升了,彭城不如雒阳大。 更别说整个河内了。 他若是能在河内做出政绩,不出数年就能被征召入许都,在朝堂上委以重任。 这两人的好处还在于,一为兖州定陶人,一为徐州高士。 而且先后都曾立下过赫赫功绩,深得主公器重与夸赞,为地方之名士也。 能力自不必说,河内几乎是董昭暗中谋划下来的,地界里的人情练达无需怀疑。 陈登有太寿陂的壮举工程,治大河水患,兴修水利以利民耕田,得到百姓爱戴,内治绝对是一把好手。 这两人的功绩,其实至少可追张韩,张伯常他肯定是要不到了,能要到这两人倒是也不错。 “陈元龙在彭城的功绩,也应当到头了吧?” 曹洪试探性的问道,不等张韩回答,又接着追问:“他可有姻亲在河内当地?” “现在是乱世,不必太拘泥于避三互之事,每年的政绩都可考,况且有您这河内太守驻军,监督他们便是。”张韩马上意识到曹洪还记挂了三互法一事,于是立即解释。 引来了曹洪一阵惊讶的目光,他的确是心忧三互法,以后惹来隐患。 但张韩什么时候这般聪明了,竟能一语道破。 三互谓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 当年提出,并且力主避三互的,就是蔡邕。 在第十一次去小姑蔡琰家中的时候,她的课外辅导内容就提到了其父的“三互法”,并且也和张韩深入讨论了,此法带来的好处与弊端。 张韩甚至当即认定,这是蔡邕得罪不少士人的原因之一。 如今乱世,许多法度已可废除,用乱世之法,许昌定都后,重开大理寺,与廷尉一同致力于修订法典。 此时张韩能近乎于不作太多思考,敏锐的察觉到曹洪的心思,便是与他了解“三互法”的学识脱不开关系。 果然,博学也是一种才智的表现,思维一旦进入了熟悉区,便能通达急思。 “说的不错,”曹洪暗暗点头,拍打着张韩的肩膀,“小子,多谢了,以前叔我还老说你坏话,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多谢,这些恩情,叔叔我必定铭记于心。” 曹洪大笑离去,走出来时得张韩家丁引路,走到门口有些事情越想越不对劲。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到门口之后,忽然就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转头又想进去,但是大门已经合上。 曹洪面色古怪的看着张韩,嘴唇不禁动了好几下,看表情是凶恶不已。 他到门口想明白了一个弯弯绕的道理。 张韩请他去河内攻取射犬,得钱粮无数,又配合董昭设计斩杀张杨,取这些年野王囤积之财。 当时张韩还很大方的说只要两成,把曹洪高兴得乐呵呵的,连连夸赞张韩真的是长大了,如今已如此慷慨,对叔父又好,说话又好听,手底下个个都是人才。 然后回到许都,不对劲了。 你张韩力主举荐我曹洪去当河内太守。 那我们当时战胜抢的钱……岂不是成了……我河内太守抢了河内的钱粮,然后分两成给你张韩!? 你又得我兵马相助,还分走两成河内钱粮,我还得感谢你高风亮节、慷慨大方。 那我虽然得了八成,但要去治理河内,就相当于少了两成。 这要是去兄长面前论……估计还要挨骂,甚至是责罚。 当时分的时候,的确是八二分。 现在结果就是,我亏了“二”,曹洪越想越气,心里简直在滴血。 天杀的酒色财气,我居然还谢谢他。 张伯常你真的……不当人子!!!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家里气得嗷嗷叫,甚至觉得家里哪哪儿看起来都很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有此之能,堪称神人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荆州。 刘表收到了天子飞骑诏书之后,对南阳边缘再次驻军补防。 加设了十余道关口来阻隔张济进军,收容百姓到关内保护,民户、商贾皆是惧怕西凉铁骑的恶名,纷纷依附刘表治下。 相对于恶名昭著的西凉将,他们更信任刘氏皇亲的刘表。 而刘表在进入荆州之后,也的确是惠政于民,力求清静善治。 故而张济虽然率军占据了南阳境内许多城池,却遇到了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无粮过冬。 粮食不够军队吃食,更加不能顾及百姓流民,张济僵持了十六日,眼看气候逐渐变得更加寒冷,军心动摇,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想要从军中脱离出去。 无奈之下,他们也明白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所以,张济下令攻伐穰城,以劫掠各地百姓的粮食,正因刘表已经收治了百姓,所以即便劫掠也收效甚微,他已被逼而反。 只能悍然攻打穰城,引起了极大的动荡骚乱,刘表最后无法忍受,以还击掀起了大战。 在冬日之前,攻打穰城时,张济身中流矢。 其部众慌乱不安,只能退走。 张济的伤势很难恢复,已被射中了要害,但在临终无奈前,他叫来了贾诩、张绣。 将自己眼前唯一的亲人交托给贾诩。 张绣扑在叔父的面前动容哭泣,神情悲伤不已,周围亲兵大多望向他们神态复杂,不知去向该当如何。 张济血染胡须,面色苍白不已,喘着气息看向贾诩,勉强展颜而笑,道:“文和先生,我命不久矣,可否将侄儿绣托付于你。” “绣生性冲动,武艺超群但计谋不足,还需先生指引,方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 贾诩拱手应下,神情也有些悲恸,叹道:“将军,战事如此,生死无情,在下也无法预料,取穰城实属无奈,但刘表对我们严防死守,应当是有些隐情……” “唉,在下预计,乃是天子下诏,阻拦了刘表与我们联合。” “刘表为汉室宗亲,他唯一不能拒绝的,便是天子旨意。” 贾诩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而且很快想明白了可能。 那位曹公的能力,他从来没有轻视过,况且他的手底下,还有一堆能人异士,只能说,都是搅动风云的好手。 “将军,穰城虽不能下,但少将军可归投刘表,此节你大可放心,在下料定,刘景升仁德名声在荆襄传为广泛,人人皆知。” “他已经重伤将军,对少将军也会心怀愧疚,我们退而求其次,与之相商,为荆州守宛城,刘表一定会同意。” 贾诩说完了这番话,让张济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欣慰的看向眼前清瘦成熟的儒生。 “一路走来多谢你了,先生。” “将军谬赞了。” “我知道,先生有所图,利用我叔侄顺势离开长安那一潭浑水,但一路以来,先生尽心尽力,为我所谋,我不怪伱。” 包括,此时贾诩才分析出来的局势,让张济也很安心。 其实为何他之前不说,张济心里也有所猜疑,因为张济不死,刘表不会和谈。 所以当下的局势就是,自己死了,可以保住侄儿与身边跟随的部众,反而能得以保存。 想到这,他转头来看向张绣,伸出染血的手紧紧与张绣相握,沙哑的道:“我的家人,交托给你了,绣儿。” “叔父!!!”张绣哭着怒喝了一声,但手掌被张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 “绣儿,不要愤怒。乱世之中,能活下去便是胜利,同时要对文和先生言听计从,将他当作你的叔父来对待。” 贾诩闻言动容,在一旁拱手相送,他听张济这气息,明白已经没有几息了。 张绣泣不成声,唯有点头。 张济看向天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老天待他不薄也,此时伤口疼痛都缓缓麻木,身体越发的冰寒。 “其实,我一早就明白并没有争夺乱世的实力,不过想要挣一份家底罢了。” “将军,”贾诩忽然拱手道:“正因如此,若非是意外中了流矢,恐怕你才是唯一能功成身退的人。” “呵呵,”张济笑着闭上了双眼,身体无力的垂下。 在张绣的痛哭声中,不远处这些围着的将士表情复杂,浑身仿佛都失去了力气。 一夜整顿,贾诩来到帐前,走到正饮酒缓和心情的张绣面前,道:“少将军,再过一两日,你该让军中将士的悲愤情绪都平复下来,然后亲自去襄阳请见刘景升。” “为何要去见他?”张绣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先生认为我此时去求刘表,他就肯让我在荆州安置下来吗?” “不错,他一定会愿意,”贾诩脸色一凛,郑重拱手,道:“眼下,张济将军已经战亡,他认为的最大危险已经解除,而我们真正交兵的理由,实际上是军中无粮可食。” “少将军心中应当有数,眼下跟随的部众尚还有两万余人,如果因为没有粮食而哗变,那荆州境内,就会有两万贼寇。” “所以,少将军以此理去与刘景升请和,他也必定会有所考虑,因而将南阳之内其中一城让与少将军驻兵,并且支援粮草辎重,让将军防备北面曹操的进攻。” “防备曹操?” 张绣清秀的面庞一滞,眉头已成了个“川”字,刀削般的轮廓中,有腮帮鼓起,颇为锐气。 他从未见过曹操,但是这些年却不断听说他的事迹,此人堪称当世之雄,应当有吞吐天下之志,用兵如神、勇猛杀伐。 又有仁德传播于世,至今已在数年之内,安置了数百万的百姓,其功绩甚至可留名于史书之中,供给后人瞻仰。 这样的人物,迟早会来攻伐南阳,凭借他的兵马怎能挡住呢? 叔父当初南下,难道是在等待什么吗? 张绣思索片刻,诚恳的问道:“请先生明说,若是曹操来攻我,我应当如何?” “坚守死战,以展现将军风貌,令军中将士上下一心,不可让曹操破城半步,”贾诩直截了当的回答,让张绣愣了愣。 他真的是打算让我给刘表看门?! 由此,张绣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别过脸去意兴阑珊的端起酒觥,轻轻地抿了一口。 贾诩看了他一眼,又道:“如此,好处有二。” “先生请说……”张绣叹着气,已经不再想听了,不过却碍着叔父临走前将自己交托给这位文和先生,是以不能这么快就言语怠慢。 他自己也曾表态过,要对贾诩言听计从,不好马上翻脸。 贾诩道:“其一,刘表见到我们奋力抵挡,就会更加重用,将钱粮拨付,如此一来少将军就能养活兵马、以及军中将士的家眷。” “其二,曹操久攻不下,定心生欣赏之意,知晓若要破城非得损失惨重不可,便会有招降之行。” “那个时候,少将军可依那位曹公之言,顺势归降大汉,反而为可为他守住南部。” 张绣眉头一皱,又不解的道:“还要归投曹操?” “嗯,”贾诩丝毫没有由于,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当下的局势,少将军最好的结局,便是归于大汉,也就是现在的曹公可封侯拜将,延续家族。” “跟随少将军还未离弃的这些忠诚之人,也大多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你,其实想让我投降曹操,暂时求和居于南阳,是为了让刘表能出资养我兵马。” 张绣明白了贾诩的布局,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酒觥,他忽然觉得这位看起来瘦弱严肃的先生,心中谋略颇为高深,却如叔父所说,乃是当世高人。 “先生,请您教我,”张绣的态度尊重了起来,“为何曹操会在久攻不下之后,立即招揽呢?” 张绣邀请贾诩坐在了他面前的蒲团上,拉着手诚恳发问。 贾诩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道:“因为袁绍。” “少将军可知当下局势,曹、袁两人,各自背靠黄河,袁经北,曹面南,迟早会有一战。” “不过,少将军应该不知,在最初两人发迹起事时,其实是坚不可摧的盟友,因为任何一家倒下,对方都会面对数名诸侯联手。” “最初,沿官渡黄河支流,袁绍只占魏郡为根据,又推举曹操在东郡为根据,两人一北一南,为联盟,而在他们周围,陶谦、袁术、公孙瓒、褚燕、张杨、眭固、于毒、吴景,以及诸多黄巾余贼,可以说全都是敌人。” “二人,共战十余股大军,逐渐扩张南北,才到了今日的境地,而当下,北方之雄也正是在此二人之间争胜而出,谁能最终赢下对方,谁就能获得河南河北,冀、幽、青、并、兖、徐、豫这七州之地,雄霸天下。” 张绣听得心中一抖,如此辽阔的地盘,恐能治数千万民,每年所产粮食不计其数。 若真能攻取而下,与当今一国天子又有何异? 张绣还是第一次听见贾诩如此明了的分析天下形势,所以心里更是惊奇,不知不觉仿佛已经被拉进了这大势之中。 他更觉得,贾诩好似站在一个更高的地方,可俯瞰天下一般,这样的目光心智,一般人可绝对没有。 “先生,曹操因为与袁争斗,来招降纳叛,我难道要为他上战场攻伐袁绍吗?” “不是,”贾诩微笑着,将案牍上的酒碗都拿了起来,在西、南、东北皆摆了一碗。 接着指向南方的道:“此为荆州,刘景升在此日夜练兵,广招贤才,有雄兵三十万囤积。少将军的作用,是为曹操坚守防备这三十万,令他没有后顾之忧。” 接着,他又指向了西侧,道:“此前,长安沦为焦土,李傕郭汜追逐天子不得,定要回长安,然没有天子在手,他们必会被关外诸侯所攻,由是此处会有西凉诸侯占据,威胁曹操的西面。” 他又指向东北方向上的碗,道:“此处,青徐交界,易攻难守,有泰山盘踞贼寇,近几十年来剿匪不断,未能根除,为何?因山中幽深,不便扫荡,贼寇可躲藏深山之内,规避大军,日后又出,也当是一股力量。” “此三处,曹操一定会想办法安置下来,方才能放手一搏,如果他安定不了,那么永远不敢和袁绍大战。” 他又拿起了酒坛,直接放在了东偏南的部位,指向这里道:“少将军,除却方才所说,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张绣一看方位,立刻拍手明了,道:“扬州淮南的袁术!” “不错,袁术号称纠集四十万众,盘踞淮南九江,正谋取江东,他若是能成功,无论北方何人称雄,最终还要来与他相争,而那时候……北方交战多年,羸弱空虚,南方鱼米之乡人杰地灵,又加紧内治多年,高下立判。” “并且,袁氏兄弟自乱世来便不睦,可若是有一日两人暗中联手,曹公死无葬身之地。” “少将军方才可能还在等着看黄河的南北大战,但老夫可确信断言,其实大战早已经开始了!从各自拉拢开始!” “曹操死无葬身之地……”张绣大为震撼,沉吟了许久,看着眼前这位瘦弱面长却精神焕发的中年谋臣。 忽然感觉他极为可怕。 于是轻声问道:“先生,既然曹操极有可能会败,那为何还劝我归降呢?” 贾诩嘴角一扬,笑道:“正因如此,方才可以更高的价格,卖于袁氏之下。” “少将军,天下格局便是在此了,欲投谁家,步步为营便是,在下才疏学浅,不能辅佐将军征战天下立不世功,唯有富贵安家,求一份荣华,”说到这,贾诩面色认真的拱手而下。 但听完了这些话,张绣心里怎能不震撼,他真的将每一步路都已经完全算好了,只需要尽力走下去,自己定可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从西凉叛将洗刷成一方功臣,这就克真正能苟全于乱世了。 甚至,还能左右逢源,将选择掌控在自己手中。 “先生!”张绣连忙跪坐起来,变得乖巧顺从了很多,对贾诩抱拳躬身,“绣,这就去向刘表请和,听先生之言!” “日后,绣一定将先生当作叔父尊敬对待,言听计从。” 他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说这一番话。 …… 第二日,张绣即可着使者去请见刘表,丝毫不问张济身死之罪,只是求和,请求刘表看在他一家曾护卫天子东归的份上,让他能在荆州有立足之地。 刘表听闻张济战死,心里松懈了不少,甚至还生出了愧疚之意。 旋即想起了天子送来的诏书,只说防备,并没有将张济定为谋逆反贼而征讨。 于心不忍之下,向众多文武商议,最后决定感念张绣有情有义,担当麾下将士性命,又为了境内的长治久安,划一城让他驻军治理。 这一城便是,宛城。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纸上谈兵”的好把戏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宛城,张绣很快屯军进城,开始为刘表收治流民,起初还有很多百姓不敢信任,都不愿归来。 等十数日之后,见确实相安无事,又有自襄阳送达的几千石粮食,所以逐步回到家中,准备过冬。 张绣,也日夜向贾诩请教,想要多了解一番天下局势。 初听的时候,他以为贾诩只是洞悉了局势而已,后面越听越心惊,他感觉贾诩不是洞悉,而是在其中奔走,致力铸就当下局势。 再听几日,张绣又惊奇的发现,贾诩其实还是洞悉了局势,但却不是在局势已成之后。 而是在之前! 贾诩很早之前,就论断局势会走向如此,至于暗中的那些计策,只是推动大潮而走,他可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的游走于潮水之间。 这一份能力,所需要的博学、才智、胆略更加骇人听闻,而且他当真是无情无感,仿佛人命根本不在算计之中,为了局势胜负,绝不被“仁义”二字牵绊。 他是真正高人,无情到深处,才修得出这种洞若观火的眼光,可窥天地。 冬至后,张绣果受到了又几道拉拢的书信,袁术和袁绍的使者,先后到达。 袁术离得近,自然来得也快,他曾在南阳有旧人,又治理过数月之久,孙氏的旧部,曾经在南阳平定黄巾叛乱,立下过功绩,得到过百姓的拥戴。 他想要张绣归附,继当年孙氏之责,而他给的好处是,向天子表功请宛城侯。 张绣想了想,觉得袁术可能想多了,又或许是他明知不可能归附,所以随便写了一封书信来表达好意。 毕竟给出的条件和没给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袁绍的书信倒是慷慨,除却宛城侯之外,日后让他领荆州都督,或至冀州领同等官职。 这两人,都是当世诸侯,又背靠袁氏的清誉,想来也并不会欺骗于他,可袁绍还附加一条,若是愿意同盟,则送张济家眷到冀州去,他定会好生对待。 这是人质状,以叔父家眷为人质,从此可以钳制张绣,张绣就算其叔父的家人没有感情,也需要尊奉孝义之故,不得不与袁绍交好。 贾诩一通分析之后,告诉他不必着急,可以再等等看,此时的拉拢,就好像是估价一块玉石,出价的人多了才会不断加码。 可以等到开春之后,看看曹操会有何动作,是不是如同贾诩预料一样,想南下破宛城而取功,定许都之南。 如果真是如此,自许都到南阳,行军十四日便可到达,若无雨水,则十二日左右。 若再算曹操历来行军的兼程习惯,应该在八日就可到达,也就是只需等待约莫两个月时日而已。 贾诩算定之后,让张绣最近不必存粮,直接发放百姓以安民心,等开春时向刘表要宛城半年的粮饷,用于交战。 刘表说不准会同意,不,极大可能会同意。 第一步走好之后,这个冬日总算安顿了下来,张绣已不敢再为张济的死而悲伤,用文和先生的话来说,此时养精蓄锐,等待曹公兵马来征,便可。 有心算无心,人不知我而我知人,当可立于不败之地。 贾诩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心中已大有把握。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从不在人前争功扬名,大多数时候居于幕后,功绩都愿给他人。 故而很多旧识只知道他有才学,但并不知道其底蕴到底多深。 在贾诩看来,曹操麾下的文武,不一定听说过他的事迹,也就最不到知彼。 而贾诩,则是曾经多方打听过,知晓曹操这数年之间,身边的文武之才。 当是以郭嘉、戏忠、荀彧、张韩四人为主,其中郭嘉来得较晚,那张韩白丁出身,都不足为虑。 是以,应该是以戏忠行军略,荀彧守后方,此二人是重中之重。 但这两个人,都和他贾诩没有过任何交集。 绝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 这个冬日,对于张韩来说,比去年要幸福。 因为今年围炉的堂屋已更大,足以容纳百人,屋内果、酒,佳肴美馔都是数不胜数。 每到深夜,为酒微醺时才可真正吐露心迹。 这段时日,戏祭酒这段时日收了很多商贩的美酒,借的是典韦的钱,典韦自从卖了房屋之后,听说许都的宅邸价格涨了至少六倍。 气得嗷嗷叫,因为他当时才涨一倍的时候就卖了,刚开始还沾沾自喜,大为感谢张韩当初的建议,结果现在天天骂他,卖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点。 所以典韦又听从了戏志才等人的建议,开始囤酒,因为他们说日后许都达官显贵定然更多,酒价一定会暴涨。 典韦一拍脑门就找人去买了,还是通过了董昭、孙乾的关系,买了很多陈年老酒,价值不菲。 他是以为能挣钱,其实本来也确实能挣,但是架不住张韩他们天天叫拿出来喝。 典韦一豪气,说拿就拿,那些本来窖藏得好好的酒,基本上每日不缺。 冬下积雪,院落一片清白人间,家丁婢女被允许在院中堆雪人,张韩估计后院里曹宪和甘梅也在玩雪。 这些家中酒宴,其实依照蔡琰的才学她定能融入其中,不过女儿身还是没办法。 张韩一般只有下午才去她那里刷【学识】,学识提升可以让【智力】提升,所以蔡琰对张韩来说还颇为重要。 喝到后半夜,几人围坐时,聊起了今年、明年之计。 提起这个,张韩直接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明年开春之后,主公一定会伐宛城。” “嗯,前日刚刚定下计略,”郭嘉身着广袖黑袍,目光在火光中熠熠闪烁,“还在定文武、部将,以及行军之略。” “许多将军都想去,上个月传来的军情,确切言明张济已死,现在是他的侄子张绣领兵,归附了刘表之后,驻守宛城。” “而他驻守在宛城之中,没有百姓依附,那么粮草就必须来源于刘表。” “如此,他的处境也颇为艰难,若主公以天子诏去招降,张绣极有可能会选择归降。” “这是一桩端上筵席的功劳,谁都想吃上一口。” 这话说来,在坐众人也都点了点头,主公定是要挑选功绩不多的人。 像张韩这种,甚至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此一时彼一时,主公身边派系逐渐繁多,需要喂点吃食给别人。 也不能好处都全让张韩给占了去。 张韩轻笑道:“那不行,这宛城,还真得我们一起去。” 郭嘉和戏志才都知道他不是这种贪功争权的人,于是都平静的看了过来,淡淡问道:“为什么。” 张韩想了想,示意纪伯骁给他们倒酒,同时对戏志才说道:“在张绣身旁,有一谋臣,名叫贾诩,字文和。是凉州姑臧郡人,几次易主,心中毫无仁义,但是才智,其实不在在座各位之下。” “至于如何评价……应是,通晓兵法,洞悉大势,而且无情无心,其计自是歹毒。” “我说几件事,诸位就能明白了,”张韩舔了舔嘴唇,又道:“董卓死后,长安西凉兵四散奔逃,李傕郭汜等将以为大势难逆,也想要解散奔逃,却被他劝了回来,收拢部众反攻长安,又杀王允等人,挟天子在手,以掌控在外诸侯。” “后来,长安朝廷分崩离析,李、郭二人又莫名其妙的争起权来,他顺带就投降了张济,跟随到了南阳宛城。” “二位,你们都是经常于军情打交道的人,腹中有天下局势,可曾听过此人?” 戏志才和郭嘉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道:“知晓。” “只知其名,不知太多深处事迹,伯常为何能断定这些事?” 我为何断定?你们信我就行,不要问为什么!? 我这理由说出来谁能信。 “我自然也有我的情报网。”张韩神秘一笑,滴水不漏分毫。 这时候,在三人对面跪坐的董昭放下了酒觥,他本来在和孙乾交谈甚欢,听见了他们的话,笑容一收,顿时正色。 当即插嘴道:“此情,伯常所言不差,诸位恐怕不了解,贾文和是李傕郭汜幕后的军师。” “他们两人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当初还在长安的时候,钟中丞就曾经对暗潮涌动的局势感到莫名其妙,甚至觉察到,李傕肯放出那些使节回关东安抚诸侯,都有人在背后推动此事。” “依照我多次观察,李傕郭汜,若非是听从了他人之言,或许根本不会有所改变。” “还有一事,必须告知各位。” 董昭左右看向在场之人,同时将他当初在长安会见许多汉室旧将,而且书信往来都在长安的探子眼底下传递。 但没有人抓捕、告发,甚至不曾有护卫来惊扰他。 “为何不惊扰呢?” 董昭看着张韩,展颜一笑,自信道:“因为一旦扰动了我,等同于告知李傕、郭汜,已有外敌在联合朝堂诸臣,那陛下东归之事肯定不能成行。” “所以,这掌控京都探哨耳目的人,知晓却没有披露,继续令李傕郭汜内斗,让我游刃有余。” “张君侯,你说我立下大功,八面玲珑,有合纵连横之豪迈壮举,其实,是这位背后之人在帮我,而后来我去查探,知晓当时长安执金吾,就是贾诩。” 在堂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一瞬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也就是说,天子东归之事,真有他的身影,那这样的人物,就可怕了,他的计谋不图名利,只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从一处,缓缓跳至另一处,几次易主,搅动天下局势。 在他的眼中,百姓、生死、仁义,毫不存在,这些都是搅动风潮的手段。 沉默了一会儿,郭嘉率先笑了起来,傲然而笑道:“无关阴谋诡计,既是如此人才,怎能不去会一会?人生一大快事,不就是如此。” “伯常,那就去立此功。” “我不去,我要在许都镇守,”戏志才喝了一口酒,眼神中略有遗憾,他的位置太高,离不开后方,而且身体不算太过硬朗,已很久没有随军了。 张韩摸着下巴,道:“但祭酒可以在此处出谋划策。” “这里能出什么谋略?”戏志才平淡的说道,他知道张韩还有解释,不过这一问也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 董昭直接笑了,道:“在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贾诩如此推动行事,不会将自己逼向绝路,怎会落在南阳这等饱经摧残之地?” “若是二十年前,南阳百万人丁大郡,天下有几郡能比?!堪比雒阳也,而现在还有什么?枯草也!” “不错!”郭嘉一拍腿,董昭这一句话,又引出了他的金玉之思,当即笑着道:“老儿待价而沽,欲取泼天价,占南阳宛城可两头而归,北归我曹,南归刘表,均不可轻易慢待。” “如此,以此所计,我敢断言这贾文和必定会归降,但在抵挡之后,若是一去则降便不同。” “但!”郭嘉说完之后又抑扬顿挫的道:“两位也都说了,这人诡计多端,善藏于人后,未尝不是奸计,若是此时论,我再断言,其为诈降!” “好!”又一人举手立起身来,喝得醉醺醺的,听闻郭嘉的话后当即来了兴趣,众人看去是参将张辽。 张辽嘴角一咧,道:“如此,假使我为领军!攻城之后,以天子诏命招降,得降,领兵而入城,率亲兵八百,四处布防,责令一日内换防。” “好!”郭嘉听闻深思,张辽处理得当,没有威逼,不曾妄言,进城不带全重,不会引起哗变。 思考后,朗声道:“那我为宛城那谋臣,既得降,就该思要地位,应该向天子请赏,予以安置!或许,此时我手中已有多方诸侯送来之信!应当多方对比,再做打算!” 他们这一屋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把戏游玩,这还是张韩最先提起,取名叫做“纸上谈兵”,这名字虽然不是好话。 但后来,大家都不存纸上谈兵的心思,而是用尽才学去深思博弈,只为算计死对方。 现在,大家对此把戏都极为热络,有时是复盘,有时是假象,乐此不疲。 郭嘉和戏志才有一段时日因为这个,连色都戒了,就为了能分个胜负来,到后来也是各有胜负。 此时,郭嘉深思之后,顿住片刻又笑着朗声道:“因此,我当设宴款待,笑脸相迎,但仍旧利用一日之便,不撤宛城兵马,一夜商得结果。” 此时,张韩眼睛一亮,举起手中箸,开口道:“好,唯有一夜!如何施为?就只当诈降,何以为由?”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还能以什么为由头,无非是价钱谈不拢罢了。 张韩这判得不好,可的确,若是真就如此顺遂,也没必要再辩下去了。 众人想了许久,没想到理由,张韩啧舌道:“那就当张绣蓄意诈降,以骗取我等进城,再杀众首献北方袁绍,换取大功!” “好!” 郭嘉一招手,向外喊道:“可有南阳地图?!” “有,有!” 屋内各位越发来劲了,早引得彼此副手宿卫的兴趣,此时有裨将带了地图,当即送了上来,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想看看如何攻防用计。 这“纸上谈兵”的把戏,今年的冬日在张韩的大宅宴席上,当属最为火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锻造之术!神兵利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地图摊开,其上没有标注屯兵地点,却可清晰能见北面临河,约莫二十里外更是有一条渭水穿流而过。 郭嘉指了宛城东西两条要道,说道:“宛城布兵,以扼守要道为主,西南可接粮道,驻军三千。” “北面临河,需抢夺城下先机,会便于考虑在渭水两岸设伏,故而此处定有营地,不下于三千人,这里的兵马,能够阻隔大军进犯,当然也可能是最先被收降换防之地,故而举事时约定时日最短,不超过八个时辰,遣散或是驱散降兵不会超过三日。” “是以,预计选下午归降,迎你军入城,设下酒宴款待,令诸位畅所欲言,期间谄媚以侍,好言好语,绝不透露半点异样。” “文远如何抵挡!?” 张辽很自然的道:“主公如此心智,岂能没有防备……” “不对不对,”戏志才直接放下酒觥,笑着对张辽道:“主公防备于阵前阵后,朝堂之上,但他偏偏真就不会防备在酒席之间。” “为何呢?因他是有豪情之人,性情一至,自会不羁,那时候已归降,且宛城兵马弃器、酒宴款待,再加上前情后析,反而会志得意满,深信不疑。” 简而言之就是浪得出奇,张韩心里补充道,浪漫主义情怀就是如此。 张韩听完戏志才深为了解的这一番论断,也是郑重点头。 他记得郭嘉死的那一战,兵至柳城染寒而死,那次出征,等同于什么呢…… 大致是,男人间的浪漫吧。 郭嘉定计,曹操听从,以张辽为大将,在那一年冬日说走就走,征定辽东。 染病的郭嘉依旧从军而走,最终“遗计定辽东”留下了传奇之名,为曹操平定北方奠定了基础。 三个浪漫的男人,一场浪漫的冬日远征,抛性命于后,建功名于世,曹操所用的大将为降将,所用的谋士为河北口中弃臣。 如此算来,这难道不算书本里等同桃园的生死情义吗? 此刻,张辽无法反驳,喝了一口酒仔细思索,喃喃道:“有心算无心,主公若大敞胸怀以招降,却还会被人如此算计吗?” “若是寻常人,遇到主公这般恩威并施的豪雄,就算不该肝脑涂地,也该是倾心跟随……” 戏志才和张韩笑了起来。 “说了贾诩无情无感。” “先提之情是贾诩没有仁义。” 两人同时发言,言语颇为驳杂,给张辽上了难题。 在这等情况下,要如何破局。 他看着地图上几座军营,靠近渭水的可以阻挠大军,而进入城内的不过八百亲兵。 在设宴款待,自然是离战马有不短的距离,而在此之前,为了大气招降,绝不会有太多的条件。 因为主公定要以豪气收服宛城,方才可收服张绣。 张辽想了许久,放弃了计策讲和,直接跳到被困于宛城之内,要如何抉择方才能逃出生天。 他苦思冥想了许久,指向了东门,道:“北面营地为阻截,东南营地为驻守粮道。” “进城之前,以查看粮道为由先行派遣韩浩、李典二将持张绣符节,前去通传换防,挡住此路传令兵马。” “自东门杀出,绕行到渭水下游,再以兵马接应渡河。” “好,路线不差,唯有此一条道路,渭水河自西向东,到下游寻路方可走,但,如何能从城中出去。” “我调集亲兵,将宛城趁夜而围,在衙署自焚而逼,街巷把守,阻隔诸君战马,步行绝不可能到达,”郭嘉又抛出了一问。 宛城子民不多,最多有降民、流民与奴籍之人,张绣绝不会顾忌他们的生命。 以火焚城,外则把守要道,逼出来后直接两面夹击,如何护主杀出城门,便是最大的问题。 “宛城之中,能有多少兵马?”张辽皱着眉头看向张绣,“最多不过一两千人。” “说得好,”郭嘉悠然自得的笑了起来,“须知若有心算计,可令亲兵扮做百姓,藏器于屋舍而非是兵库,随时可取,如何?” 张辽听完,直接满头大汗,这么说,进这宛城就很难出来了。 一时间,在外围看的将士们直接起哄,吵得张辽满脸不悦,最终道:“我将士精锐皆可以一当十,夺马护主公而走便是。” “若成,则为败逃。”戏志才叹了口气,最终做出了评价。 这时候,本来已经趴在案几上的程昱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方才他一直洞若观火,捻须思索,此刻道:“关键在于城中将士军心。” 众人的目光也全都看向了他,不少张辽嫡系的将校都投去了惊喜的目光,仲德先生要下场! 程昱将头发用布带捆缚好散落的头发,盘于头顶,露出纹路渐深的额头,目光却一直不离地图。 “受降之前,必有交战,此为张绣待价而沽的筹码。” “渭水之前有两三营地,应当共万余兵马建翁城、营寨等,以相互支援对敌。” 郭嘉点头,“不错。” 这是常理,能够将几营的兵力最大限度利用起来,同时保护行军道途,让粮食能够运输到前线。 程昱笑道:“开春行军,阴雨绵绵,自到达渭水时,则先全力主攻渭水上游,占据地利。后至上游囤水等待多日雨水布下,如你能察觉,则自会退军至城内;若不能察觉,便可大战时,诈败而撤,等待你军中将士追击时,决堤放水冲杀,我军再掩杀回来,则可大破之。” “若是,宛城兵退回城内,坚守不出,则应决陂引渭水灌城,水淹宛城全军。” 戏志才和郭嘉陷入了沉默。 那依此法,等同于一到渭水必定不死不休,还谈什么归降招降,真正的胜负就在第一战抢上游的堤岸。 程昱,是打算不给贾诩提出和谈的机会。 但是,此法天怒人怨,几乎要尽毁一城的田土屋舍,数万百姓无家可归。 何等的残忍。 几人都觉得要不换一换角色,让程昱站在贾诩一方,感觉他们有好几分相似。 “这是料知张绣必定诈降的状况,但他未必会如此!” 郭嘉眉头一皱,开始耍赖,“区区纸上谈兵的把戏,不可作为军略,须知行军作战之时,地形、气候无一不是瞬息万变。” “而且,掘堤灌流之计,耗资巨大,未必能成,又伤天害理,就算得胜也将会让宛城沦为一片废墟。” “郭军师无计可施了,”有人当场起哄,郭嘉冷哼一声扫视向他们,傲然道:“计略之事,怎能说无计可施呢?” “这是心怀仁义,设不出如此下作的计策!若要反击也可,在上游设下埋伏,等待伱军争夺之时,击其中段,便可守住上游,且重创你先锋兵马!” 程昱哈哈大笑,轻抚胡须道:“那我遣兵马在牵制,只下宛城前所有营寨,又该当如何呢?” “无可辩驳,只有地图而不知地形,又不明张绣如何布兵,难以布置!”郭嘉转过头去,不和程昱多言。 “哈哈哈,”程昱倒是也不揪着不放,放声大笑起来,整个堂屋之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还有人在反复的推演宛城局势。 但张韩却摸着下巴喃喃说道:“光是地图,的确觉得缺了点什么,或者我们可以制作一个沙盘。” “等我自宛城回来,就去做个沙盘……” 郭嘉闻言,兴趣盎然,也拍了拍手道:“好,既然伯常也这么说了,等我从宛城回来,就去进言设立校事府!也是时候了!” 典韦也拍着脑门道:“等俺从宛城回来,一定要以功绩换钱花!俺都快一穷二白了!” 典韦是真的可怜,好不容易攒钱买了宅子,然后卖掉赚了一倍,后来又将这些钱去买了酒。 而酒呢,已经快被他们喝光了,老好人了典韦。 张辽听到这么多人说话,也笑着附和了起来:“等在下从宛城回来,就为亲兵部众换一匹上好的战马。” 高顺、董昭、徐晃、曹昂,皆是应声附和,都在说着开春之后,攻取宛城的期盼,立下了功绩,个个都有想法。 只有张韩在一旁左看右看,满脑子都是他们方才说的“从宛城回来”,他感觉自己被这群人插了满背的旗子。 我就随口说一句,哎呀,你们干嘛呀…… …… 接连五日,在张韩等人据理力争之下,曹操最终嗷嗷叫的陷入了暴怒之中,于是决定带大军南下,兴兵八万,带足足三谋臣,点六名部将。 同时令张韩为行军司马,调运军粮,督兵马行军路线,同时掌握探哨,行查探前哨之事,扫清渭水上下游的敌军布防。 行事分好之后,等待年关归去,开春耕土,便可准备粮草进军宛城。 张韩尽可能的在进言要兵,八万他认为还不算保险,虽然已经比之前原定的多了三万,但仍然还需继续增加,越多越好。 除此之外,张韩每日下任之后,都有充足的时间去蔡琰宅邸里听取知识。 到而今,蔡琰已经传授了其父书籍一百余本,教导张韩史经、礼仪,甚至是一些偏门的兵书。 是以到年关这一天,张韩的【学识】已经达到了【60】,甚至还意外的得到了一项新的能力——【锻铁术】。 大量的锻铁基础知识进入了张韩的大脑,他已经掌握了一项锻造技术,虽然只是入门。 于是,从年关过后到开春前,张韩在大门宽敞的街道一畔偏院,创了一所铁匠铺,用以打造兵刃。 甚至,斥巨资买了珍贵稀有的沉铁,以折叠锻打法不断锤炼。 “除却亮银枪之外,我应该再做一件符合我身份的趁手武器,如此,方可彰显我的气度。” 张韩心中志趣明确,他要一把修长的直刀,再以此武器与人对练,则可得刀法修炼的成就。 而折叠锻打,则是百炼铁的雏形,用此法做出来的刀,坚硬、锋锐,所向披靡。 “虽说依旧没有算天地、知兴衰的近仙智谋,但能够有保命之身也不错。” 毕竟,那天晚上那些天杀的谋臣们插了二十几根旗子!! 张韩在愤恨之后,日夜锻打,专心致志的造器十六日,终于在开春之前有了成果! …… 大地回春。 青亭侯府的前院左侧,有一条小道通达另一处宅邸。 典韦带着郭嘉、戏志才等好友进入小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十步,豁然开朗。 感觉到热浪来袭,一炷香后,他们在宽敞的院子里,相顾无言…… 张韩手里握着一把漆黑透亮、刻有纹路的粗大铁棒。 形状像是九层宝塔,约莫大臂粗,其上花纹据张韩说叫做“乱丁纹”,有减轻压力,令整体更为坚韧的效果。 几人看着张韩努力十六日的结果,欲哭无泪。 郭嘉捂着嘴道:“这就是你,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宝器?” “这是,一根……棒?” 他试探性的问道,此刻最怕的就是张韩说它是把剑。 重剑。 大巧不工的那种,那他们想要维护住自己的三观,还需和张韩争论一整日。 典韦在旁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看向张韩道:“君侯,你不会非要说他是神兵利器吧?” “这就是神兵利器!”张韩咋舌道:“这叫做,锏。” “你要不想叫,也可以把它当做,铁鞭。” 典韦微微后仰,满脸纠结,直截了当的道:“这不就是个铁疙瘩,俺早说了你不会打铁,别假装会了,还每天什么……折叠锻打百炼成精,练成一坨了吧。” “什么玩意一坨!”张韩捏紧了黑铁鞭的把手,嘴角不断的抽搐,“此物重八十斤,凝沉铁在身,坚硬无比,长三尺,故而大力挥动携风裹势,堪称无坚不摧!” 戏志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伯常,承认自己不行真的就这么难吗?” 这么介绍更像是一堆铁打成一根了,你还给它弄出棱角。 手握一把方尖塔可还行。 张韩脸一红,登时感觉整个脸都在冒热气,语气也稍稍急了起来,“你,你们等着,此次宛城,这把神兵,一定可以扬名立万!” “行吧,上任去了。” 郭嘉拱了拱手,十分敷衍,他们大清早被叫来,本身就有点乏。 本以为能看到张伯常聪颖无比的天资,居然学锻造兵刃也如此在行,现在一看,舒服了。 果然天赋这东西各方面都能有,心里一下就平衡了,“这玩意就和你的书法一样。” 末了,郭嘉还评价了一句。 张韩居然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奉孝兄所言极是,与我的书法一样,并非不行,而是当世未有。” 郭嘉:“……” 戏忠:“……” 典韦面无表情:“您开心就好。”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我在心智上,竟被压制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三日后。 开春农耕,今年依旧沿袭了军屯之法,同时因天子故,将会比往年多两成的屯民可得田土分配。 且立功者在许都安家,甚至可以帮忙婚配之事,令单丁的屯民能有后嗣。 屯田新令下后,除却减免的些许赋税,其余鼓励尽皆让百姓欢呼雀跃,大颂曹公之德。 同时也感念天子怜悯,有豫州之地令他们得以安居乐业,所以今年屯田比起往年更加热络,初春时就已可见耕牛遍地,百姓结伴于田间。 也有童子放牧,青草芬芳,一派祥和的景象。 安置之后,朝廷下令,在去年年末,张济兵马曾劫掠南阳,侵扰百姓民居,视为祸乱之贼,于是兴朝廷兵马八万,以司空曹操为主帅,领兵征讨张济。 张济已死,则征讨其侄张绣,攻克宛城,同时下诏书令荆州刘表不可给予粮草,应断其粮草后路,撤军回襄阳,否则以同罪逆党论处。 郭嘉和程昱两人在进言的时候,同时脑海中都挥之不去当天“纸上谈兵”时候所争论的粮道。 东南方向粮道隐蔽,所以不好切断,最轻松的法子便是如此,让曹操觐见天子,告知粮道的军情,当然这份军情不一定是真的,总之以探报格式送上。 可猜测刘表在暗中支援张绣,这样一来,就等同于把刘表也拖下水了,他要么赶紧切割,要么就是彻底被打上逆党的名头。 这样曹操甚至可以顺便攻占南阳,屯兵于此,趁着袁绍今年定要全力收尾幽州战局,与荆州大战。 刘协,欣然同意,并且以此试探刘表真心与否。 于是,手握天子诏书,下发讨贼檄文的曹操,乘坐车撵,三军征发,以讨宛城。 二月,正是春雨绵绵之时,行军初缓,待天时稍正时,再加速行军。 张韩这一次,骑的是绝影。 曹操坐在马车门前的坐榻上,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听在了发出“哒哒哒”清脆欢快声的绝影上。 黑亮宝马、黑鬃飘飞,坐于其上的张韩更是丰神俊朗,暗红劲装武袍,四肢修长而马尾飞扬,头戴发箍,唇红齿白,精壮又有力。 曹操看了许久,真是觉得和自己年轻时候颇为相似,那时他也是这般的潇洒恣意、英姿不凡。 唯一的缺点是,张伯常腰间是挂了什么东西。 一根不规则的粗铁棍? 怎么……打造成这样,崎岖不平、似有棱角,但自此端详又难见工艺,可乍一看……就,逼迫自己模糊去看,倒也有些威武。 “伯常,你这是何物?” “佩锏。” 张韩言简意赅的道,“在下最近有感铁匠技艺,初了解后,爱不释手,于是一时技痒,就亲自来打造了这一件趁手的兵刃。” “此兵,重八十斤,长三尺,势大力沉、挥如山岳倒倾,敌军莫不能当,我单手可挥!” 张韩兴奋的介绍起来,他觉得郭、戏、程、典等人,其实就是太死板了,不够变通。 主公不像他们那几个凡夫俗子,总是能敢于开眼看当世新奇之物,乐意接受各种改良,他一定能明白这神兵的个中妙处。 “以后多看看兵书,军中工匠足够了。”曹操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单单只是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这把武器。 曹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把佩锏的锻造,全是钱财没有半点技术,不知道张韩浪费了多少上好的铁石。 “伯常,”曹操看向他,“派到前哨的兵马有何消息?” “正常巡报,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张韩拱手而答。 顿了顿之后,又说道:“张绣想要待价而沽,在主公这里大赚一笔,那肯定是要展示自己的兵力,否则我们的先锋军就能拿下,也就失去了招揽的本钱。” “所以我料定,他们一定会先行设下伏兵,若是不行则退守城中,死守数日,来等待我们招降。” 曹操微笑点头,这份分析和之前几位谋臣的看法全部一致,连荀彧也明白张绣的心思。 “那你觉得,最好应该怎么做?” 张韩想了想,拱手道:“敌人想要什么,我们偏不给,这亦是取胜之道也。” “张绣想要抵抗之后,便等待汉廷招降,所以我们应当以汝南为根据屯运粮食,而后先行攻打宛城外部敌军,扫荡至城内后,便可围而不攻。” “以汝南屯粮为站,缓缓输送至各地,占据沿途城池以安置,不予招降纳敌,只随时小战耗损。” “我方后方坚固,河内、东郡皆有重兵把守,无需担忧后方被袁突袭,袁术又自有大事缠身,因此耗得起。” 曹操听完后,看向左侧骑马的郭嘉,看他直接微微点头,便知晓这已经是他们共商所谋了。 张韩宅邸内经常有宴席,曹操是知道的,而且曹昂回家后,也会到后院书房去和曹操谈及各位人物,品评各文武品性。 “纸上谈兵”的事,曹操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从来不觉得惊奇,终究还是辩论,这把戏和儒生辩经其实差不多。 而且,整个许都最懂兵法、最善行军布阵的人都不在,他们争个屁!曹操经常会这样想,是以不以为意。 “去下令,分骑军攻渭水上游,再命张辽领本部起兵截断南面粮道。” “遵命。” 张韩得令而去,加速行军,分两部骑兵前去攻伐上游和截断粮道。 此次出征的骑兵在六千余数,已占现在曹操兵马的八成骑军精锐,虎骑二千余,豹骑一千八。 另有张韩的护卫营黑袍甲骑,张辽的并州狼骑八百。 张辽的兵马里,那八百骑其实也并非全部是他当年的并州旧部,旧部大约只有三百余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从青州兵里选拔出来的精锐。 骑军领命而去之后,整个行军的布局,也和此前商议基本无差。 三日行军,曹军到达了渭水,豹骑由曹纯率领,李典为副将,先取渭水上游处,果有伏兵在两侧。 曹纯依程昱计,骑兵快速通行,步卒拖延之后,随行而入林边小道,刚好撞见张绣兵马出来。 前后夹击之下,破解了伏击,步卒持刀盾,自两侧摸上山去,反而打得张绣措手不及。 一日夜鏖战之后,杀敌二千余人,俘虏上千人,占据上游营地,准备以土袋、建陂来囤水,止住渭水河流,为大军通行提供便利,不必绕行太远。 张辽则是绕路向下而奔,直奔宛城、南阳一带的粮道,严密切断、监督刘表的动向,把宛城兵暗暗隔断。 故而,曹操刚到渭水的时候,实际上兵马就已经和宛城有了两三次大战,几乎都是渭水上游那般鏖战。 又加上上游不断屯水断流,曹操大军行军的时日,比他们预计要短,张绣一下子慌了。 …… 宛城城门楼上。 身着黑色广袖儒袍的贾诩行步如风,胡须飘动,清瘦的面容上冰冷无比,急切的走进了门楼之中。 张绣在主位上,伏于案前看送达的军情,此时优势全无,被曹军打得节节败退,不出三日竟然在宛城之外的所有布局全部动摇。 他听见贾诩的脚步声,也马上立起身来,剑眉一挑,双目紧盯着来人,沉声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很不好,”贾诩站定于前,拱手道:“曹操已掌控渭水上游,虽说此河流向不经城内,但他若是挖掘河道,引流灌城,宛城的护城壕沟便会冲垮,连同整座城全数尽毁。” “我们已经丢失上游掌控,曹操以曹纯、李典为将,在上游安营扎寨,日夜囤水。” “那现在该怎么办?” “撤防于城内,或是连夜奔袭,夺回上游营地,”贾诩也难以为继,摊手道:“唯此二法也。” “如若不然,就立刻求降!” 张绣腮帮微鼓,神情愠怒不发,但却还没有完全颓败之意。 贾诩虚了虚眼,接着正色拱手,道:“少将军,眼下局势已经非常艰难了,我们接连折损精锐,若是再损,或许曹操不会再纳降,到那时,就真的难了。” 说完这话,贾诩深感无力,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了想法一般。 曹操定然是深知他们的想法,所以尽最大的可能折损在外兵力,以削减宛城兵力,到时候归降起来,他们自然没有价码可谈。 眼下,若是再去袭营,一定会有埋伏。 此刻,又有探哨进来,告知后方粮道出现了曹军的身影,并未出兵攻伐,隐藏在山林小道之中。 贾诩想了想,立刻躬身道:“少将军,曹军这是故意被我们发现,在东南侧的一定是精锐骑兵。” “不错,”那探哨诧异的看了一眼贾诩,连忙附和道:“少将军,全都是清一色的精骑,没有发现步卒的踪影!” 贾诩期待的看着张绣。 如此态势已经很明显了,这骑兵绝不是来突袭入侵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后方给予威胁,可现可藏,让刘表不敢轻易送粮。 这是要在数月之内,把宛城兵马一口吞下。 这不是在招降,他是真的要一举击溃宛城兵马! 再等下去,一旦曹操失去了耐心,不讲仁义,肯定会决沟灌城,城倒是不会毁,即便河水灌入城中也会往低处流出去。 但是,在外的兵马若是不撤,那就真的撤不回来了。 这些兵马一旦折损,甚至还不一定能撑到招降的时候,因为宛城兵的士气若是崩塌,那时候就真的是必须要祈求归降了。 而且,或许什么都拿不到。 “若我能夺回上游营寨,是否能解此局?”张绣认真的问道。 贾诩微微仰天,叹道:“难,曹军一定会对上游营寨严防死守,绝不会侥幸对待。” “若是少将军前去,极有可能要中伏,因而各有损失。” 张绣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的抬起头来道:“那,若是向刘表求援呢?” “刘表不会出兵,只会用粮草辎重支持少将军,但是……那些曹军精骑在后,便给了他足够的理由拒绝。” 不错,刘表本来就不打算蹚浑水,他或许只等着看结果。 若是曹操大败,荆州兵马可能会趁机而行,张绣虽然年轻,但是这点局势他看得明白。 刘表得到荆州的这份家业算极其不容易,他不会轻易的赌上家业,或令自己境内的局势紊乱。 不过,也是贾诩这么说了之后,他才知道曹军出现在东南方向的深处用意,除却威胁之外,还可以给刘表一个较为完美的不出兵理由。 这些兵马,还追剿不得,若是驱兵前去,这些骑兵肯定会第一时间撤走,等同于徒劳无功。 那么……渭水上游营寨去不得,东南方也不可去,如果还要战,那就得直接出兵和曹操在野外大战。 属……大军逆击!不智也……这样打战,乃是血战之法,但是和曹公却又没有这样的仇怨。 而且,叔父还得到过陛下的嘉奖、封赏,不管怎么说都还算是大汉的功臣,何必如此。 在宛城每日都不过为了两餐的饭而已,玩什么命啊? “先生意,应当如何?” “曹公此举,无非是为了逼迫我等退军至城下,”贾诩深思之后,苦笑道:“若是坚守,则引灌城之危,且两方会逐渐怨深。” “不如,遂他们的意,先行退入城内据守,等待曹军攻城,放弃城外三座营寨。” 张绣眉头紧皱,难以抉择,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贾诩,伸手猛然捶打了一下桌案,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贾诩脸色一松,拜道:“少将军英明,如此曹军三日内必定攻城引战,如此可大显身手。” …… 三日后。 曹军围城而不攻,甚至也不曾送来降书招纳,让城内将校每日都惶惶不安,仿佛曹军随时要攻城,又不敢松懈下来,必须时刻紧绷神经。 城头上,渭水重新涨了起来,曹军已经完全掌控了各处河流的渡口,根本不给张绣任何机会。 “怎么会,这样!” 贾诩捶打城墙,第一次露出了始料未及的颓败神情。 完全被人算到了,这位曹公居然有如此心智? 竟然面面俱到算准了他所有的心思,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前面,并且设下的隐患伏击。 而且,大势上完全可以将他牵着鼻子走,宛城兵马少的确是硬伤,但战略上也很奇怪。 贾诩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位完人,他好似不会犯错,而且又心中谋划了非常多的布局,就好像反复交织成的百层大网,想要挣脱出来谈何容易。 这世间,居然有这种心智之人!? “少将军,不如还是……前去乞降吧?”贾诩又劝说道。 张绣咬着牙,无比的难受,沉声道:“我苦苦等了三日,他都未曾攻城,结果就等来个这??”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啊?来了这么多谋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现在归降,那不如当初曹军一到渭水立马就归降。”张绣深明其理,越等,就越是亏。 到最后人家真不一定愿意纳降,这样的话鸡飞蛋打,什么都不剩下,别被破城了变成俘虏,那可就真的是降将待遇,一点好处都不占了。 总而言之,思来想去……过几天降好像又不如现在就降! “好,归降!” 张绣下定决心,不愿去看城破时,将士们绝望透顶的表情。 现在归降,起码还能算一些功绩,双方都不必折损太多人手。 贾诩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少将军有心气,不肯归降,如果要这样的话,局势才是真的难以挽回。 现在看来少年英豪虽有意气,但是好歹能忍这一口气,倒是也还算不错。 “唉,少将军,忍得一时之险,其实或许可破局,未尝不是一种计谋。” 贾诩忽然收起了所有表情,脸色颇为淡漠,仿佛不带任何情感,其气质里竟有一种狠辣决绝之意,又有不敬生命的一种冰冷淡漠。 “先生,你这话的意思是……”张绣眼睛一亮,当即起身来抱住了贾诩的手臂,仿佛想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般。 “哈哈哈,少将军,在下什么特殊意思都没有,只是劝诫少将军宽心也。”贾诩摆手一笑,退后了半步。 他只种下一颗“种子”,开花之后结什么果实,又或者迅速枯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绣茫然的放开手,回退几步之后越想越觉得方才那一语颇有道理。 或许,乞降是一件好事,反而能让曹操逐渐收拢的口袋,松一松……再让他挣脱出去。 一旦能出去,引曹操亲自进城,再哗变围杀,说不定能在袁绍、袁术处立下天大的功劳!名扬四海! 这个想法冒出来,张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的激烈搏动起来,一种悸动在心不断的勾动着。 而贾诩就在旁看着他的神态变化,缓缓隐于其身后,貌似如常。 …… 渭水曹营。 曹操方才在吃饭时,收到了使者的来信,看完后将碗轻放在案几上。 今天他心情不错,所以碗没被折腾,寻常老遭罪了,动不动就是被甩成一道抛物线倒扣。 然后又被拿起,把饭赶回来。 信中,张绣言辞恳切,不愿再血战,徒增伤亡。 并且言明了当时扰乱百姓,实则是无奈之举,因为他们军中无粮,将士即将兵变,恐兵将变为贼匪,才向百姓借粮,但并没有肆无忌惮的杀人屠戮。 是以,深感曹公威势,想要乞求归降大汉。信中还提及了其叔父张济对汉廷立下的汗马功劳。 “嗯……他还说起了当初陛下曾言说,不追究其叔父之罪,且论功绩封爵,哈哈……” “诸位,怎么看?” 曹操拿着书信向诸人面前一扫,让他们来决断。 这次出征,细细算来应当是自己最为轻松的一次。 本来打算只带荀攸一个新征辟到身边的谋臣,也是为了给文若一些回报。 谁知道,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谁拉起来的主意。 郭嘉、程昱、荀攸、董昭、陈群,还有一个张韩,此次来的谋臣里,虽说董昭不善此道,可对人心猜测,荆州局势的判断,却也能说道一二。 此时,郭嘉拱手道:“不纳,则可令张绣心中慌乱,再生惶恐,以为主公志在破城。” “如此,恐怕还会引得他们奋力死守,因而,在下觉得不智,或许可以纳降。” 张韩站出来叹了口气,道:“奉孝兄,所言极是,我本觉得可将他们困死于城中,可既然能够完整无缺的得到宛城,自然不需再灌城厮杀,徒增伤亡。” 程昱闻言,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错,在下也附议,不可徒增伤亡,既然他愿意归降,此时接纳应当是最好的机会。” “主公,在下附议纳降,让张绣让出宛城,迎我军进入城中。” “不过,他归降乃汉廷,其实是听从天子诏书号令,这书信写来也并非是败降书。” 降书之间,亦有差别。 败降的投降书是因为已到了兵败如山倒、无法挽回的时候,所以将城池、兵马全都拱手相让,因此要换防。 但是张绣手中还有两万兵马,他所说的归降,是日后这两万兵愿意听从汉廷调遣,为许都天子驻守在南阳宛城。 也就是他们不会撤防。 而是曹操进城,这样无形之中就增添了许多危险。 这些话,是张韩这一路曾经多次的进言,甚至已经到了让曹操有些不以为意的地步。 张韩私底下只和典韦口嗨曹公最近叛逆期到了,惹不起。 寻常也不和别人多说。 现在程昱这么一提,让曹操面色登时一凛,而后长舒一口气,重新恢复了笑容,扫视众人道:“诸位的心思,我已明白。” “伯常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其余人各自去准备,今夜纳降宛城张绣兵马。” “唯!” 众人拱手垂袖,转身离去,荀攸临了时,狠狠地瞪了张韩一眼,才快速趋步出去,到远处才开始逐渐大步而行。 张韩:“???” 怎么是这种眼神,我最近又没惹你,不就是带了几个谋臣文武一起来宛城分功吗? 卷一卷不是挺好的吗? 哦,刚才好像公达先生都没插得上话……挺可怜的。 本来是他一对一进言,展示自己所有才学的绝好机会。 “伯常,”在张韩思考时,曹操平静的呼唤了他的名字。 张韩当即转身来拱手鞠躬,轻声而言,道:“主公,有何事吩咐?” 曹操沉吟了许久,好似是心中有话,但要想好如何开口。 过了片刻,他面色才一动,对张韩露出慈和的笑,道:“伯常,谨小慎微、遇事有疑,是一个不错的品质,但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 张韩一愣。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曹老板好像怪我太多疑了?我被曹老板怪罪太多疑??? 他心里一阵腹诽。 曹操接着道:“张绣少年轻狂,或许还颇有豪情,这样的人,不喜被人逼迫、轻慢,同时也好结交豪雄猛士、雄武英主,是以在来之前,我们如同雷云压顶,携天威浩荡而来,如今他已惧于威慑之下,正应当用英雄气将之收服才是。” “伱若是依旧疑心,则不能成事,反必生乱。” “若说此刻,他归降心中不服,乃是常理,但实际上大多降将都是这样,一开始心中定会不甘,可我要的,当然也不是立马就能让他肝胆相照、舍生忘死的跟随。” “我要的是能够在他面前,以英雄豪气,真正消除其内心不甘,你明白吗?” 明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目的是以自身之才能、胆略,降服这一头虎。 张韩心中自感曹操的这一份豪情并没有毛病,但知道答案的他又觉得全都是毛病,一时间满腹的槽竟不知从何吐起。 当然,现在和张绣继续僵持下去,的确也是给河北、扬州淮南那两位袁氏豪雄突袭的机会。 若是不尽快受降,也许横生枝节,说不准还会有更多损失。 “我明白了,是小婿……太多疑了,不过,韩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唯凡事先质疑,才能走到对岸。” 这番话,非常深刻,让曹操的脸色也不禁有所改变。 但实际上,张韩心里觉得这时候还是得说出点自己多疑的理由,免得后面曹老板和邹妇负距离接触后回想起来,把仇恨值降到自己头上。 这种心理,张韩稍稍代入就明白了:我进城之前你一直说可能要完,结果进去之后我喝醉了非想要玩,还要给我找来了药丸,最后真要完了。 那,你小子岂不是一直对我“要玩”这件事深信不疑?那我还能没脾气,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性情中人”和“本性如此”那是不一样的,不能把激情犯错,弄成了我天生药强! 曹操听完张韩的话,心中可谓百感交集,伯常哪里都好,就是颇为多疑了些,而且此前历经生死,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当然,人无完人……总有些缺点才会显得真实,比如他贪财,却非是“蛀国”之贼,他喜好美色,但有才能为先,不会昏头流连于此。 刚开始,曹操以为自己如此宠信、偏袒伯常,就是因为他才能出众,问武双全,却缺点、优点皆有,与那些之乎者也的儒生大为不同。 到后来曹操明白了,他喜欢的是张韩这份“分寸感”,任何人都会极其喜欢有分寸感的人。 不会太讨厌,也不会过于完美来让别人讨厌,知进退、懂分寸,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有味道。 “伯常,”曹操语重心长的背着手,从主位上走了出来,极目远眺,气势如天穹云雾浩渺反卷,走过张韩身旁,悠然道:“我所说的话,你记住。” “为将者、为贤者,心胸需广阔,不可为过去所累,不可以颓唐困心,应当时刻清醒见己,同时,对世间心怀豪迈豁达之情怀。” “阴谋手段乃是见不得人的智术,但人本身却应该是紧守阳乾大势的贤者。” “所谓酒色财气,虽可令其沾身,但心不可受惑,心中要仍对天地万物有情意,方可逍遥于世间。” 无情无感,只算计阴谋,终究落了下乘;怀包容天地之心胸,以谋算计略为手段,才是大丈夫。 “许多人庸庸数十年,故人逐离好似风中落叶……”曹操微笑着,目光深远,仿佛动情至深:“但他们均不明白,其实在人之一生失去的诸友里,最该去怀念的,便是曾经的自己。” 这一番话,张韩大为动容,因为这是难得的肺腑之言,今日为了开解教导自己表现出来的“多疑”,曹老板竟愿意如此推心置腹…… “你看我,”曹操傲然回头,嘴角扬起,“虽也多虑多疑,惜才、好美色,但从不会因此而有所疑虑,军略上,勇猛果敢!于钱财美色,当取则取!” “此生方才快意!哼哼哼,伯常,你要学的还太多了。” 张韩面皮猛的一抽,原来是在这等着人前显圣呢…… 您开心就好,张韩腹诽一句后,立刻拱手而下:“小婿受教了……” “嗯。” …… 宛城。 曹操果然是胆略过人的雄才豪士,受降之后,只带张韩、张辽的亲卫入宛城,同时渭水大营三日之后,方才清点换营。 宛城的城池之内,也只是将武库掌控,让张绣的兵马卸下城防,出城驻守相让而已。 张绣见状,当即大为惊讶,却非是感受到曹操对自己轻慢看待,而是他以豪侠气势,令人敬佩。 一般人如此收降进城,都会带数千护卫精兵,而曹操只带了一千六的精骑,其中还没有他的虎豹骑,这已算是对他敞开胸怀的信任了。 张绣因此,心理的不甘和苦涩也的确压下去了不少,同时对曹操也多了几分敬佩。 当世的这些豪杰,可做不到这等广阔的心胸。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投降了曹操也并非是坏事。 因为他驻守的宛城,可抵挡穰城动向,切断荆州的兵马,作为曹操的南面屏障。 这样一来,他以后不需要上阵厮杀,同样也是一桩功绩。 若是曹操可以赢得北方大战,待他南征的时候,宛城又可以成为前哨,同样也是不小的功绩。 在进入衙署之后,张绣拉了贾诩到一旁,说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得到了赞许。 于是夜晚设宴款待曹操,以及麾下文武,又得一一介绍。 等荀攸将此次跟随而来的人都引荐到一半,张绣和贾诩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张绣不过长安出逃的一名小将,叔父虽然是侯爵、将军……但我们何德何能,竟能引来这么多文武。 青亭侯张韩……斗败吕布的猛人典韦、祭酒郭嘉、廷尉左荀攸…… “这位,是陈留太守程昱,以及河内郡丞董昭。” “在城外,还要两位得号的将军未曾到来,一为徐晃,一为李典,以及……” 荀攸看向了站在张韩身边的年轻人,伸手向他,脸却对着张绣,儒雅的笑道:“这位是曹氏大公子,曹昂。” “乃是张君侯的宿卫副统领。” 张绣眼角一抽,头皮发麻,这位君侯到底是怎么混的,为什么曹氏的大公子去给他做宿卫? 曹公用自己的嫡长子来护卫一个外人?这太假了吧?哪怕是彰显礼贤下士也不该到这种地步吧? 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但,张绣还来不及去想这么多,因为他心中正在震撼着。 贾诩也震撼着,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敢情,这么多谋臣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夫人,你也不想绣儿有事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公,诸位……”张绣在尴尬了片刻后,才想起来引见,伸出手向贾诩摊开,道:“这是我叔父当初最尊敬的谋臣,贾诩先生。” “如今也是他教导末将,该当如何抉择大势。” “曹公能领这些英才汇聚来见,当是看得起在下,绣深感惶恐。” “哼哼,”曹操颇为敷衍的笑了两声,却顺着张绣的话点了点头,“嗯,不错。” “绣,年少时曾访名师,习得武艺,特别是枪术最为擅长,在下自十几岁起,便跟随叔父一同南征北战,久经沙场,是以早已习惯了戎马生涯。” “承蒙曹公不弃,愿为部属,自今日起,归于朝廷,为汉室立功。” 这番话,出自肺腑,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出来。 张韩甚至对曹操心生敬佩起来,这说明他那日在帐中所说的那番话,当真有不少道理。 张绣在最初归降的时候,心中定然有所不服,但曹操率军进入宛城,且豪迈霸气的不做设防,以宽宏之心来扫张绣心中的不忿。 光凭这个,便足以令张绣心生敬佩,不得不说,他的确拿捏得很准确,张绣年少侠气重,敬佩的是豪士雄武之人,而不是所谓门楣光耀之主。 贾诩顺势,也拱手向各位文武问好,不过他此刻,心中却依然觉得并非死局。 毒士者,无时无刻不在谋划退路,以及谋算计策。 算算此时境地……曹操在许都内还有满朝公卿要对付,并不算轻松,他今时今日在宛城,定不能久持。 所以,之前那一副灌城之势,其实就是逼降,为何呢? 原因无他,因曹公也敢论断我宛城不能久独,必需归顺一方。 逼降之后,再进城以文武盛邀少将军,如此便可收服其心,让他觉得深受重视。 一举一动,步步为营,而且其人有雄武之志,又能情怀潇洒,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奇人也。 不过,贾诩现在却不明白,自己当是被人拿捏算计了,还是刚巧撞入曹军的谋略布局。 因为,若是按常理,他在赶到渭水之后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攻取上游,又等接连雨天涨水后,方才囤水挖沟,作势灌城逼迫。 这根本没法去猜曹操的心思,或许他本来军略就是这样。 是以贾诩一一拱手见礼之后,又且问道:“诸位先生,都是当世奇才,能同聚于曹公帐下,宛如茂木繁林,好似众星捧月,令人羡慕,在下能结识诸位,也自当是此生之福。” “先生谬赞了,”郭嘉率先拱手,他此时隐隐是除却曹操之外地位最高的谋臣,站于曹操左,不喜不悲,平淡的道:“在下虽少听先生之名,但能得张济将军推崇备至,想必先生定非常人,亦有过人之处,日后还需请先生一同辅佐主公,共扶汉室。” “贾诩先生,曾任左冯翊,为三辅之一,当然有治理之才,”荀攸在旁不冷不淡的说道。 张韩直接笑着道:“诸位都是家学渊源出身,不像我是个粗人,不识金玉,未曾听闻贾君之名,惭愧。” “伯常君侯少年英豪,年纪轻轻已有丰功伟绩,区区老朽不入君侯之眼,倒也正常。” 贾诩很是谦虚的笑了起来,同时心中也暗暗放下心来。 听这语气,他们虽曾听过我的名号,但是并不熟悉。 荀攸能我做过左冯翊,那是因为其家族荀氏,时常向长安、雒阳等要地派去哨子,收集各地的情报。 哪怕是地志、人文的些许消息,也均不会错过,正因如此,他才会知道些许情报。 而郭嘉,据说只是颍川郭氏旁支,与郭图并非同宗,只是同族,家境甚至不如寒门,自然情报有限,这样的人能够自己在家中苦学已实属不易,又如何能眼观天下呢。 张君侯就更不必说了,乘了乱世之便,方可到这等地步,这是他的造化,若非乱世降临,他最多能走到一地豪雄,也会受人尊敬,但未必能入士族之眼。 错不了,只是恰好被军略所克,为曹公麾下谋臣先料到了而已。 …… 一番寒暄后,张绣将曹操奉至上座,笑逐颜开,不断敬酒夸赞,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曹操知道他心中的不甘已渐渐消除,于是皆不拒,陪同痛饮。 行伍戎马的人,最敬佩海量豪迈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每个宴席之上,最出彩受赞者无不是豪饮之人。 而谋臣则是相互寒暄,一顿互夸。 张绣在饮酒时,也并非是全神贯注于此情中,他同时还在观察这些文武豪杰。 最令他心中在意的,便是站在张韩身后的那名猛人。 他的神情一看便是好酒,可偏偏整场宴席下来,滴酒不沾。 只是持长枪怒目而视,宛如鬼神一般,势又如山岳。 好几次张绣在看向他时,刚好典韦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之后,张绣就会立刻下意识的避开。 但,避开的一瞬间又会陷入自我怀疑——为何要躲避? 这就是两人之间气势的不同,典韦目光凶恶,不好相与,且尽忠值守,不露分毫自满骄傲的神情。 而张绣心有戚戚,仍旧还在试图通过面向来看这些进城文武。 同时,他是降臣,心里也有些别扭,毕竟在场的基本上都是曹营的人物。 张绣总觉得矮了一头。 他这边心里发虚,那边典韦却是火冒三丈。 “哼,天杀的君侯。” 竟不让俺饮酒!俺存了这么多佳酿都被你们给翘出去喝了。 今夜大宴,本就是饮庆功酒,平日里根本就不管俺,怎么忽然说滴酒不准沾!沾一口罚一月俸钱! 想到这不公的待遇,典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然后就老老实实站在张韩身后瞪他,他好像觉得这么瞪能把张韩瞪出内伤来,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 酒过三巡。 张绣在城中安排了住所,并且想将衙署腾出让曹操居住,但曹操只要了紧挨衙署的大院。 命宿卫将喝醉的文武送回去之后,张绣为表亲和之意,请叔父的遗孀出来相见,以拜谢曹公收降的恩情。 这是礼节,不可隐瞒,否则日后会有人说张济遗孀不尊曹公,也可能会猜测张绣另有所图。 “绣有婶娘在城中,乃是叔父所纳之妾,叔父其余的妻妾都已经亡故,唯剩婶娘一人,曹公已接纳宛城兵马,故而婶娘应当出来一谢。” 曹操粗重的喘了一口酒气,点了点头:“善。” 旁边的张韩和郭嘉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另一旁,此刻程昱还在和贾诩相谈甚欢,聊得相见恨晚,并没有在意张绣所言。 但张、郭两人较为熟悉主公的性子,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张韩最是觉得不好。 妾室、遗孀、未亡人。 这简直就是曹老板的最爱,他真的能忍住吗? 张韩想劝一劝,但是这种事真的开不了口,因为还没有发生,就如此干涉,肯定遭到破口大骂,甚至是记小本本上。 郭嘉也明白这道理,担心但不能劝,劝了可就超出“人臣”的范畴了,主公又怎会不生嫌隙。 两人留了心眼,此前商议过的防备谋略,看来必要施行了。 张韩曾去过河内为使,那时候也是一样的,深入敌军阵营之中,但他能够快刀斩乱麻,又能安然无恙的从营中出来。 不得不说,张韩这份本事一般人可学不会,所以此行郭嘉会认真考虑张韩所说的话。 因为张韩谨慎,他的担忧自然也就不得不引起重视。 所以他们在进城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许多谋略,并且打探了城中的内外布局。 而且在一进城后,曹纯、徐晃、李典就会率军暗暗摸到张绣大营附近,只为监视。 若是一旦有异动,将会立刻动兵破营。 而郭嘉推测出来的生门,其实就是东门杀出后,向东南方向绕行回渭水大营,此路的好处就在于……张辽的八百骑早已摸清了东南各处小道。 他这段时日可不单单只有威胁粮道这一任,张韩还暗中授意,让他注意沿途的地形小道,寻找快速通行又颇为隐秘的驰道。 片刻后。 一位身穿素衣的妇人从后院而来,到门前拐过,有两名婢女相随盈盈走向主位的曹操。 此女面色白净,轮廓圆润如鹅蛋一般,头戴朴素的发簪,盘发于顶,用一金玉发箍捆缚。 面庞精致、唇红齿白,双眸饱含情谊,水雾盈盈似幽静湖中的涟漪,脸颊自有绯红,含笑而来仿佛有些媚态。 这眼神好像受惊幼兽,又惧又盼,一眼便可勾得情谊出来。 张韩看了一眼,便微微摇头,这下真要陷进去了,她什么都不用说,走出来就一副“善良的婶婶”模样,我都动心思想和张济做个同道中人。 让婶娘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寻根之旅,更何况是曹老板。 此刻,邹氏走到曹操面前,神深深一礼,清软的声音糯糯传来:“妾身……邹氏,见过曹公,久闻曹公大名,今日感念恩德,收降我婶侄二人,妾身特来拜会。” “我懂了。” 曹操暗暗嚅嗫道,几乎没人听到他说什么,因为这话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此刻,他豪情上涌,微微虚眼露出狡黠之相,瞥向张绣一眼,见他笑得灿烂,心中更是明了其意。 此子,欲献其婶娘,以换取与我亲近之情! 醉醺醺的曹操志得意满,不由得心猿意马,对张绣的好意立马就呼应上了,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跋山涉水。 毕竟,这一类事并不少见,以家中遗女赠予显贵之人,如果得纳,便是一桩情谊,日后关系也进一些。 曹操常对人说的那句“汝妻子,操养之”,其实也有接纳之意,但大部分时候是真的照料,以安人心。 送族中女眷陪同的事见得多了,曹操并不觉得奇怪,此时展露笑意,对张绣道:“绣儿,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嗯?!绣儿? 张绣闻言忽然一愣,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但很快又舒展开去。 许是今夜喝得开心了,这曹公和我叔父乃是旧识,而这些年叔父在长安,他在兖州,却也有过一两次鸿雁往来。 他年长,唤我一声绣儿也并不为过。 见面之后,曹操又和邹氏询问了些许现状,知道她独自居住在衙署之外,并没有和张绣居住在一起,问完之后,曹操赠予钱粮布帛,嘘寒问暖。 随后邹氏送他们出院,又复返回小宅邸。 张绣至长街口拱手相送:“曹公慢行,今夜美满,只当庆贺相聚,明日再叙公事,小侄听候差遣。” “好,好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张绣拱起的双手,笑得眼里皆是星光灿烂般。 张绣也觉得今夜这酒宴可谓出奇的顺利,可以用宾主尽欢来形容。 “如此看来,曹公真心接纳于我,我日后也可立功报恩,总算也能得以安置了……” 贾诩在一旁淡笑不语,并未附和张绣所说的话,只是不明白他让邹夫人来请见曹操是何意? 自古来,战胜受降者,对败者妻女、家眷的心思都颇为险恶,一般都会占为己有,因此常有发生哗变之行,或者降者心中暗含怨恨。 这是,从未记史的年代就存在的习气,也可以说是劫掠杀伐、以强为尊的本性。 但,曹公不一样,他战败不少诸侯豪杰,未曾听闻有过抢占其妻女的事迹,即便是吕布……也不曾听说曹公占吕布妻妾等。 这说明,他向来战胜受降时,都是仁德以待,善待将士妻女,至少对自己是有约束的。 少将军今夜竟然主动让邹夫人来请见,那用意不可猜测。 贾诩思来想去,到最后还是觉得张绣不是心思这般险恶之人,舍婶娘以引众怒,欲众志成城杀曹取功? 不会如此,少将军心思单纯,应该就只是想亲近曹操,好照顾其叔父遗孀而已。 贾诩捏了捏下巴的胡须,自顾自的道:“唔,是我想多了罢。” …… 驿馆宅邸,刚刚进大门的曹操忽然踉跄了一步,被曹昂、张辽扶起,他一下捂住了额头,沉声道:“今夜饮酒过多,我头疼欲裂。” “主公,那喝点蜜水早点睡吧?”张韩在旁满脸纠住,纠得全是褶子,这场景、这演技,他开始了。 “不,”曹操面色郑重的抬起手,凝重无比的道:“此城中,可有……营伎?” 典韦咋舌道:“算了吧,太晚了,俺给您按按。” “不可不可,”曹操诧异的看了典韦粗糙的手,连忙拒绝,顺带把手从典韦的搀扶里抽走。 你就别干这种和自己的才能格格不入的事了,以伱这个气力,怕不是要把我按死。 “去,将邹夫人请来,今日绣儿为我引见,便是为我安排的。” 郭嘉:“……” 典韦:“……” 曹昂:“……” 张韩站在曹操身后的视野盲区,眼神很嫌弃的瞥了一眼。 呸!曹贼! 心中无奈道:你直接说,为什么不直接说,大家都是男人,为何拐弯抹角…… 此刻张韩才明白,历史的罪人不是曹安民,他只是个溜须拍马的皮条客,源头在这呢。 几人一番相劝,曹操以头风几次拉扯,只想要女子按头。 郭、张痛心疾首,最后曹操都急了,厉声言“张绣好意若是不纳,恐他心生惧怕,反倒有异!” 这话说得又贼有道理,竟然不好反驳!? 结果,还是有宿卫副将去将邹夫人请了来。 曹操在内院驱走了宿卫,再灯火下仔细端详邹妇的面容、身段,此时光看到,就觉得头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邹夫人背对曹操,略有惶恐脸色宛如水蜜桃一般,水嫩透红,惧声道:“曹公,曹公唤妾,只是为头风之疾?” 曹操笑了两声,道:“操,得见夫人,乃是人生幸事,欲问夫人,可愿与我共度良宵否?” 邹夫人沉默片刻,紧绷的身体一下垮塌,弱弱的叹了口气。 曹操走近她,闻其吐气如兰,不由得心中舒畅,“夫人,你也不想绣儿有事吧?” “啊……”邹夫人心里一紧。 曹公他,怎会如此…… …… 宅邸别院,郭嘉睡不着,张韩亦未寝,两人一番商议之后,问起了一个关键人物。 “仲康能否如约到达?” 同在的程昱点头笑道:“他本就是在汝南驻守,且时刻想要立功报恩,他定会领乡里子弟,如约到渭水。” “我们进城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告知宛城兵所在布局,他应当已知晓,许褚自小任侠,战乱后久经沙场,其人勇猛善战,一定明白我们是何意。” 最重要的是,此次宿卫并没有带他,他本来就在生气,且许褚和典韦、张韩混熟了,逐渐理解了“将功抵过”的公平原则。 他听到能成为奇兵暗袭的时候,早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郭嘉、张韩两人对视了一眼,叹道:“不一定是今夜,也可能明日,总之当做好准备排布。” “今夜,所有宿卫不可入眠!”张韩下令之后,又想了想,面色一松,对典韦道:“不过,也不能太过紧张,一切如常吧,自行注意便是。” “我先去睡会儿,”张韩打了个呵欠,走了几步忽然踉跄了一下,“哎哟,我今夜饮酒过多,头痛欲——” “赶紧去吧,哎呀!”典韦和郭嘉在后烦躁的催促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等,等一下,我长枪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晚上,张韩睡下之后,郭嘉、程昱和典韦依旧还在院中商议,同时也说起了曹操方才之论。 复盘了半天,依旧没能找到反驳的理由。 他那一句,“张绣好意若是不受,恐令其惧怕生异”,居然很扯的属于强有力的道理。 这在很多书籍之中,也有先例记载,降将心思细腻敏感,随时会注视你的一举一动,并且内心繁复思索,稍有不对,就会触警。 这和当初贾诩游说李傕郭汜反攻长安属于同样的道理。 那时,公卿劝说王允不可对西凉旧部赶尽杀绝,应该放他们奔逃回关外,和诸侯相互钳制。 但王允因为私仇,定要出兵剿杀西凉残部,将之赶尽杀绝,这才导致了贾诩当机立断,进言李郭两人站出来收容部众。 若是王允愿意放他们回去,不再出兵追逐,那么即便贾诩巧舌如簧,也不可成此大势。 “我已遣高顺亲自带队,暗中查探城内布防,张绣在宛城四方城布五千兵马,骑兵有一千余人,东门,只有一千多。” “其余情报依旧还在快速收集,若是铁了心布防,未必会输给他。” “宅邸附近的街巷,也都已经布防,”程昱微笑着道:“伯常与文远的骑兵,都善于长短弓骑射,本身的射术也非常卓越,难得能训出如此精锐。” 老兵,而且还是精锐老兵,并且大多自小就和主将统帅相熟,又历经生死多年,这些人可谓都是宝贝,再去征募也很难聚得这样的精锐了。 “嗯,我料定,此刻张绣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该如何决断,就看他自己了。” 郭嘉负手而立,大有掌控一切之感,眼下局势不明,尚不能安心居住,换防还需三日,至少张绣兵马卸甲待阅还要等到明日,随时可能发生危险。 伯常所言不错,若是无心算计,睡一觉便可到明日,若此时平静只是表象,实则暗地里有不知多少人在算计。 那,一夜的时间可当真是度夜如年。 …… 衙署正堂,张绣本来已经睡下了,但是听到了探哨来报,气得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又回到了正堂,并且连夜请来了贾诩商议。 此事暗中传开,不少张济旧部心里憋屈,都想要得到一个证实,但张绣一直没有坦言,将他们全都压在了偏厅,设酒等待。 贾诩到近前,听闻了此事后,面色一寒,拱手道:“少将军可是早已预知此事,欲反曹公,还是真不知情,此事实属意外?” “文和先生何出此言?婶娘乃是我叔父最为宠爱的妾室,到南阳后,家眷中唯有她一人相伴,我岂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张绣紧紧盯着贾诩的双眸,眼神真挚而且饱含怒意。 仿佛是被长辈不相信的叛逆青年。 贾诩同样无惧的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我也不知,曹公竟会不顾将士,做出这等事来。” “若是少将军觉得受辱,便要下定决心,多谋而动,一旦军中将士决心已定,就不能再有半点迟疑,必须下死手,让曹氏入城的所有文武,全部死在城内。” “一旦放出去一人,当是后患无穷,”贾诩冰冷的目光扫向张绣左右,他心腹大将胡车儿、王且都在,看来张绣请自己之前,已经问过了身旁心腹、张济旧将的意见。 众人想法应当都是一致。 如此也好。 贾诩暗暗计算,若是拿下曹操,对二袁来说都是大功,而且许都会在数月之内彼此内斗,土崩瓦解。 若是所料不差,那些公卿家族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吞并曹氏的所有家业! 或许,这还能成为天下乱世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闻达诸侯,一跃青云上,也许就在此役之中,曹操带来的文武之人,大多都是重要人物。 他们当是为宛城取功而来,因为此地地小人稀,城池不坚,易于取得战果。 其实结果也和他们想的一样,轻而易举的取得胜利,张绣也是真心归降,至少是曹操接纳其婶娘之前,都是真心依附。 但是,从曹操接纳开始,就全数不一样了,因为他给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张绣不反,难以服众,且尊严受辱,日后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少将军,既要行事,必须快速果决,”贾诩执礼躬身,面色决然,“迟则生变,慢则痛失良机。” “曹公进城兵马,有两支宿卫,其中最为勇猛之人,便是那典韦,”贾诩在方才宴席上也注意了很久,典韦一直值守静立,不曾有任何动容,光是这一份坚守之心,就已足够令人敬佩。 “这一千六百人,自当也是曹公身边的精锐,绝不可轻视,”贾诩接着道:“典韦,曾斗败过吕布,其勇不可当。” 他们西凉将出身的人,都明白当年吕布的勇武,夸赞一句勇冠三军也不为过。 但典韦竟然能生擒吕布,又是何等都武力。 “昔年,吕布手中方天戟、座下赤兔马乃是成名之宝,若无此二物,他未必天下无敌。” 张绣深以为然,沉声道:“方才酒席上我就已经注意到此人,他手中兵刃以精铁浇筑,枪尖锋锐,当世宝品也,这一杆大枪,沉重无比,外附雕纹,他定是使的此器。” “胡车儿豪气重,自有猛士气度,夜晚再宴军中将士时,可去寻那典韦,以合心之语拉拢。” “若是他能与你商议交谈、把酒言欢,今夜便可趁此时机,盗取其兵刃,其余将军我自也会派人去如此拉拢。” “而其骑军宿卫,也都会以晚宴之名,邀请共酒,以削其防备。” 此为正名,一般不会有人拒绝,就算是有尽忠职守之辈,不过也是小部分罢了。 “自东门、南门城上派遣兵马三千,可随时摸进,同时已派出了探哨,出城告知各营寨,立刻回宛城驻守围困,绝不会放曹军任何人出城。” “先生,依你之见,还需如何安排……”张绣诚心请问,他虽已想得很完善,但自己并非是终日行军布阵、出谋划策之人,终究还是要听一听贾诩的意见。 贾诩思索了许久,这些兄弟跟随多年,对张济还是有感情,这种事还真不能谋划太久、太细。 计谋,只需简单些,其余的交给他们的怒火是最好的。 贾诩面色严肃,沉声道:“少将军,我还是那句话,要做就要狠心彻底,绝不能有半点留情。” “除此之外,无需再多谋划了,因为越多谋划则越清醒,越清醒,则越不敢动手……”贾诩幽幽的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之将无不是面露异色,深以为然。 “好,”张绣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双眸精光不断露出,仿佛以此在给自己打气,“依计行事!出城发信,让在外的兄弟连夜出动,守住各出口要道。” “城内的兄弟,等胡车儿、王且他们找曹操将士饮酒至午夜丑时,再杀去驿馆宅邸,取曹操及其麾下文武性命,宅邸之内,一个不留。” “唯。” 在堂内所有武将,都目露森然之色,此前接连败退,又归降曹操,让所有将士心中都有悲愤不甘。 而曹操强占将军妻妾,欺辱少将军的事,将这些悲愤全数变为了愤怒。 今夜,注定不平凡。 …… 驿馆。 “久闻典韦将军大名,方才在宴席之上,不曾得见,现在是我们部将饮酒,兄弟们让俺提酒来拜会典将军。”胡车儿五大三粗,乍看之下体型只比典韦小了一圈。 而且他这外形,乃是典型的塞外猛士,双臂有力,脖颈至肩膀处,肌肉虬结,双目有神,发须浓密却微显驳杂凌乱,应是平日不常打理。 “哎!部将饮酒的宴席吗?”典韦看了一眼纪伯骁,本打算遗憾拒绝,但想到张韩睡去之前和他说,一切如常便好,没有什么特殊的吩咐。 典韦点了点头,道:“甚好啊,此刻是换值时,典某也无事,索性与伱们喝上一坛。偏院请!” “将军当真豪士,请!” 胡车儿抱拳行礼,大喜过望,与典韦一同前去饮酒。 两人到偏院,依旧是相谈甚欢,典韦更是大碗豪饮,意在酒中。 为了保持热络,拉近关系,胡车儿一直在问典韦生擒吕布之事,所以越讲越是热闹。 偏院里时不时地传来了典韦爽朗的笑声,气氛逐渐也融洽了起来。 到临近午夜时,典韦也喝了十余碗,有些醉意了。 加上多日行军作战不曾休息,到了宛城后还日夜护卫张韩左右,所以他也想睡一两个时辰。 而且,饮酒过多,的确是会引发头疼,好想有个人按一按。 于是典韦提出了先行睡去,改日再痛饮相聚。 主要是生擒吕布这档子事能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他也不知该聊些什么。 胡车儿欣然同意,并相送典韦回去休息,临走的时候,记清了此地,等待出门之后,从后墙翻越进来,趁夜黑摸走了典韦随身的兵刃。 此刻,宛城之中各部将士与曹军多有拉拢,在城内驻扎地开宴相迎,大为豪迈的邀饮、畅聊。 正是一派繁华、鱼虾共舞的景象,好不热闹。 但一场暗流,却早已在宛城各处慢慢浮现…… …… 宛城东城门楼中,张绣得见胡车儿回来,手中握着一杆亮银雕虎纹的精锻长枪,华贵不凡,上手一拿便知晓重量! 他掂掂量了一番,大致测出在五十斤左右,兼带其势的同时,力大之人又可轻盈挥舞。 据说,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的那把霸王枪,传在一百三十斤上,猛不可当,双手挥动还可灵巧猛烈,是以称古今无双之猛人。 这典韦,竟也不差! 张绣单手而抬,手臂数息之内就已经酸胀,不得不立于身旁,落地时发出沉闷的跺地声。 “其余将军,可否得手?” “进城将军还有名高顺者,但他滴酒不沾,兄弟们几次去请,都被好言请回,那人不好说话。” 胡车儿略有惭愧的说道。 而且感觉那高将军和典将军不是一路出身,他明显要正派得多,说话分寸极好,没有给咄咄逼人的话柄。 自己兄弟即便是有些急了,问他是否看不起人,他却说“将职于身,不可因功而骄慢,不可因败绩而丧气,领职时,将以托命于此念,职守在身应当无愧于心”。 当场去请的兄弟们酒还没喝一口,已经个个都醉得脸通红,后来也就不敢再问了。 听完禀报,张绣沉默了许久,但也没有太过颓唐,至少典韦的随身武器已盗得,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兵刃,不得全力护卫。 否则这种猛人名头和事迹功绩也的确过于唬人。 片刻后,张绣梦然抬头,目光坚定的道:“那就准备动手!” “立刻传令,所有兵马冲去驿馆宅邸,斩杀曹贼!” 贾诩先生所言不错,这种事情绝不能谋划得太过完美,否则反而会处处生惧,便是趁着今夜,凭一股意气,冲垮曹操文武,方才是上策! 叔父麾下旧部,大多都是义愤填膺,当也让曹操看看这喜人宛城兵马的怒火。 …… 深夜。 两个时辰过去,在宛城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火把四起,涌向驿馆所在的街巷。 张绣起上千骑兵奔袭,快速封锁城内各个街巷的入口,掌握要道和兵库,尽可能阻隔战马马厩所在。 曹军同样也反应快速的集结应对,但人数上偏寡。只有二三百人护在驿馆周围,副将迅速去报信,告知城中发生兵变。 一时间,整个驿馆宅邸的文武全都被惊醒。 曹昂、高顺、典韦等人早已在正院之内齐聚,先等曹操出来。 典韦手持双戟,怒不可遏,大口喘息,只觉得遭到了算计。 方才把胡车儿与其余宛城部将请宴饮的事情告知了郭嘉,听分析完后,典韦确信是遭算计了,要么是醉酒以乱军纪。 要么是盗取趁手的兵刃,让他们一时半会缺兵少马,当真阴狠! “俺便是因他几次说情,不好拒绝……唉!俺定要斩他!” 高顺微微一笑,神情颇为无奈,道:“为今之计,只能以我长刀护卫,不可使贼人之计得逞。” 我早就看出他们心怀不轨,再者说,那是降将,有什么不好拒绝的。 高顺不理解典韦的心态,只能说两人性情上略有不同。 典韦勇猛无双,却有豪侠江湖气,多了点人情味;而高顺克己奉公,尽忠职守,意志坚如磐石,更易树为榜样。 “我枪呢?!等一下,我亮银枪呢?” “等,等一下,我长枪呢?” 这时候,偏院路上传来了张韩愤怒的声音,如风一般快速奔来。 “典韦,我枪被偷了?!!” 典韦一拍后脑,懊悔的道:“被那胡车儿盗取了去!都怪俺,不该和他喝酒!” “他娘的……”张韩疾驰到近前来一顿身,愕然呆滞,“他不是应该盗你的吗?” “俺不是为你持枪吗?” “那你的双戟呢?”张韩咬了咬牙,心里感觉极其不平衡。 “纪伯骁给俺拿戟啊。” “那他的刀呢?” “他也有副将持刀……” “我……” 郭嘉在一旁咋舌道:“你们好乱啊。” 张韩在那气得嗷嗷叫,“那我没兵刃了,随便一把长枪我用不了!” 太轻了,影响颇大。 “你那八十多斤的佩锏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张韩当即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这事儿不好解释。 其实是三十多斤,说八十斤是因为用了八十多斤的铁……虽然另外的四十多是锻废了扔了。 但它们也参与了锻造,怎么能说不是一体呢,我号称八十斤,不过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好女婿,好女婿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说真的,张韩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平日里懒得扛枪,让典韦做牛做马,还不给他草的行为…… 居然能收到如此奇效! 天杀的胡车儿,你特么偷错了,那是我的枪! “我那时,随意口嗨了一句要让这佩锏名扬天下,没想到今日就成真了……” 张韩暗暗嘀咕着,心里满是苦涩之意。 不过,城中巷战,本身长短兵配合最好,现在若是要钻小巷里,直接操单锏而上其实倒也方便。 砰! 曹操一把推开门,提着外袍和裤子,右手挎着刀,一边走一边穿戴整齐,小跑从房内出来,面色铁青,双眸却很是迷茫。 不过第一眼看到郭嘉时,还是下意识的沉声道:“奉孝不必惊慌,此时情况如何了?张绣在宛城内不过数千兵马,不划算悬殊!” “立刻集结宿卫,准备杀出去,走东门而行,骑军引路,文远熟悉此地形,定能突围!” 曹操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便是怒不可遏,自觉被人欺骗,张绣定是以邹氏为诱,引得张济旧部不满,正因如此,他才能轻易的调动所有兵马的情绪,一同哗变! “张绣小儿,诡计多端!”曹操此刻咬牙切齿,神情略有懊悔,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以此计诱我,实乃是为了诈降!我一时不备——” 张韩和郭嘉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两人几乎是同时拱手,稍稍朗声喝断了曹操的话。 “主公!” “岳父!” 两人的声音同时想起,但曹操因为张韩喊的是“岳父”,所以率先看向了他。 与此同时,郭嘉也无奈的看了过来,眼神十分诧异。 你真狠,你关系近,那伱说吧,郭嘉心里苦涩的想道,终究还是败给了关系。 张韩笑道:“岳父这话不对,小婿还记得,当初进宛城之前,你就已经断言张绣是诈降!知晓此行凶险,因此愿意以身为饵,将计就计!” “此乃是豪情壮志,如何不令人敬仰?如今,张绣果然诈降,设计陷害,趁夜突袭,引众怒而来,小婿与奉孝兄长,早已在城内安排好了伏兵,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曹操眼睛登时一亮,嘴角不经意的就上扬了起来。 他看了看张韩,又看了看郭嘉,心中一股豪情顿时上涌,腰板一下就挺直了,虎躯一震后,嘴角上扬。 “伯常既已听从命令,安排妥当,又何惧张绣也!” 好女婿!好女婿啊!! 伯常、奉孝、志才,不愧是我营中最为了解,又忠心赤胆的心腹! 他们,他们竟能知晓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明白我乃是以身为饵,诱张绣而出,绝日后隐患! “高顺领兵在附近街巷做伏,我的黑袍骑兵人人配有短弓,就为了今日巷战。” 张韩顿了一顿,接着笑道:“文远则是领二百众在东门附近埋伏,一旦张绣兵马通行,他会第一时间拿下马厩,而我们,则是趁乱护卫岳父自此处杀去马厩,上得战马后,再从东门突围。” “城外的子和叔、仲康、李典等,都已得到了命令,估计早就做好了埋伏,就等主公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好!” 曹操惊喜不已,内心后怕连连,但此时那种心悸感却在不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安心。 有这样的谋臣,如何不安心! 张伯常、郭奉孝,乃至是程昱、荀攸,他们或许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就为了以防不测! 张绣此举,正是自己掉入了他们张开的大口袋中,如此良才,世间难求,而我曹操麾下竟有这么多! 几乎,救我一命也! 想到这,曹操心中后怕起来,但面色依旧稳如泰山,近乎毫无惧色。 “走!出城!”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后屋房门,此时正是冷静思考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留恋。 立刻决然下令杀出城去! …… 宛城驿馆宅邸外,张绣先头骑兵刚到,自两侧的屋舍里房门大开,里面鱼贯而出黑袍精锐,手持短弓张弓搭箭,一轮平平扫射之后几乎全可命中。 有的正中将士要害,有的则是射中战马,但可让这些快速通行巷道的骑兵人仰马翻,在后的那些步卒更是寸步难行。 这时候,黑袍军放下短弓,以右手直刀、左手圆盾冲将上去,手起刀落很快斩首,下手快准狠。 不到片刻就杀了先头的部分骑兵,打了张绣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早有防备!” “当心两侧宅邸,里面可能都有敌军埋伏!” “这些黑袍甲骑,乃是张韩的宿卫,不能小觑!一起上!” 张绣兵马稳住心神之后,立刻又稳了下来,自两侧攻上去,但黑袍军让出身位,后又有短弓快速顶上,射一轮弓矢,将他们打出了街巷。 如此多次,张绣军无法突破,只能请求救援,趁此时机,黑袍军阻隔半个时辰左右,立刻向东撤离。 无论是张辽的狼骑,还是张韩的黑袍甲骑,都没有因城中起乱而惊慌失措,他们好似一群冰冷无情的杀手,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动摇。 在嘈杂骚乱的呐喊声中,两队人马很快汇聚相遇,又寻到了曹操等人所在。 此时,张辽已经带队拿下了城中马厩,找到进城时所有战马所在,张韩也已骑上了绝影。 和典韦朝后方探路,打开重围血路。 在火把照耀之中,张韩一眼看到了张绣、贾诩所在,他一夹马背,直奔张绣而去,右手将黑铁长锏扛在了肩上。 不到片刻眼前一名骑兵已近在眼前,张韩挥动长锏,风声顿起,呼啸而来,似慢实快极! 到那副将耳边的时候,“呼”声方才传来,而他身体本能的想歪头让开,已根本来不及。 砰地一声,声音无比沉闷,却将眼前人直接撞飞歪倒了去,太阳穴一个猩红的血洞,连带着战马也歪倒身子,发出凄惨的悲鸣。 那人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张韩却未曾有半点迟滞,座下战马如风似电,全力奔袭,口中喷出白雾。 在顷刻间巧妙的转换了几次微妙的方向,竟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空缺的路,再奔下一名阻拦的副将。 砰! 同样是一锏,而且一样是在对方来不及有半点反应,张绣这次看得极为真切。 是这张韩有一种很古怪的发力方式,初看是蓄力挥动,但在即将击中前,会全身大力扭动,将全身气力传至右手,瞬间爆发。 而后顺势传到长锏上,一瞬间加快挥动的速度,这个细微之处作战之人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察觉不出来。 也只有在远处隔岸观火之人,能够瞥见这种精妙的技艺,但也只可看到冰山一角而已。 “此人,好生英勇!”张绣心里一惊,左手紧紧拉着缰绳,双腿夹紧来稳住躁动的战马。 但在他前方这被张韩掀起来的惊涛骇浪却压制不住,张绣不得不承认,此时原本正待集结成阵势的兵马,被张韩在先、典韦在后搅动得一塌糊涂。 更加令他惊讶的是,典韦紧跟在张韩十余步之后,双手持双戟,可将两侧扑上或者转弯跟随张韩的兵马全数斩杀冲散。 他双戟挥动时,熟稔精准,拿捏首级、无兵甲覆盖处也很是自如,根本没有任何生涩感。 他诧异的看向胡车儿,朗声问道:“你不是盗了他的兵刃吗?” “他,他用的不是长枪!?那长枪是何人所有!?” 张绣战马不断来回走动,显得很是烦躁,胡车儿腮帮鼓起,郑重抱拳,“将军,末将听令盗取长枪,谁知这典韦善用双戟!” 此兵刃也很有特点,双戟战法可分一攻一守,也可双戟同攻,比斧灵活,比刀剑又猛力。 但一般人怎能用好,必须是本身气力极大,而且多年使用熟稔的老手,方才有此能。 胡车儿、张绣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双戟就是典韦最趁手的武器,那长枪又是何人所用!? 张绣此刻忽然想起,典韦是张韩的宿卫,当然也可能是持枪随行! 他猛然错愕的看向冲来的张韩,心中满是不信,他虽听说过张韩的事迹,知道此人出身行伍,但不觉得他精通多种武艺。 他长枪若是丢了,难道持手中那铁棒也敢冲阵!? “胡车儿,王且,立刻冲杀曹军,绝不能令他们逃出去!坚持一会儿,城外的兄弟很快就会进城!” “杀!” 胡车儿双眸一凛,雄武野蛮的身躯猛然鼓起强悍的筋肉,催马持长刀直冲张韩、典韦所在。 张绣见状,让人护卫贾诩左右,也奔向张韩而去。 此刻他们只需要坚守待援,等城外的亲兵部署全进入城中,那么局势也就会一面倒的结束了。 但在此之前,如果可以亲自破阵,斩杀曹操麾下诸将,才是正事! 在他身后的贾诩此时面色苍白,被几名宿卫挡住身前,却只想着离开宛城。 此刻局面,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事毕之后他倒是还能和曹操说自己并未参与这等谋划,但现在还在战场,刀剑无眼! 他若是被流矢射杀,又会如何?! 但此刻是箭已离弦,他根本来不及去劝说,好在武将厮杀,很难立刻就注意到他。 这时候,在两方人的眼中,两道骑军洪流滚滚激撞在一起,仿佛山洪爆裂、浪涛拍岸,金铁交鸣不断。 张韩面不改色,冷静的打翻两名骑将之后,眼前已再无阻碍,只有双手持枪,在马背上蓄势待发的张绣。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张绣双手抖动,长枪在张韩眼前绕了一个枪花,说时迟那时快,枪花扰乱视野的片刻,张绣后手用力向下一压,枪头猛抬。 长枪仿佛灵蛇出击,又好似是飞鸟啄食,在扰乱之后翘向张韩面门。 “得手了!” 张绣深谙枪法,自小学艺,大已初成,又多年征战,从当年所学的百鸟朝凤枪法中,创出多种扰乱视野、一击毙命的绝招。 但张韩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睛连看都没看,就仿佛已经猜破他的目的是面门,歪头俯身在战马马背上,躲过一刺。 张绣大惊失色,但却并不甘心,他很快扭身过来,又持枪去追身而扫。 被长锏直接挥来格挡开去,两人交错的瞬间同时拉动了缰绳,将战马倒转回来,又缠斗在一起。 刹那间,枪影翻飞,半空中仿佛有十数道枪尖之影,看似驳杂实则精准的攻向张韩要害,但偏偏每次都不能得手。 这枪影似鸟影腾起,大鹏展翅开合雄武,又暗含黄莺穿柳的灵巧阴险,此时场面一下就压住了张韩,让他整个人被困在了“百鸟”枪影的范围之内。 进不得进,退也难离,因为张绣还有守势后招,以及追身的杀招,时时刻刻欲要使出,但虚虚实实却又在临战之中蓄势待发。 不过,好几次张绣已刺到了他的衣袍,甚至是力透衣裳而及肉身,却发现张韩身体筋肉坚硬如铁,只能伤其皮肉,不可再进一分。 到第十六个回合,张韩好似已经看透了所有枪影,身子向右前倾躲开左刺,然后挥动长锏。 这一下,张绣心里大惊,一种危险的心悸感,狠狠地搏动了一下,他自然是立刻双手一收,立枪横档于身侧。 但张韩的手,微微一收,向下飘去……砰! 一锏打在了张绣座下马首上,锏的一角算尖锐,又有大力爆发,直接把马头打得昏厥歪倒,片刻后狂暴奔走。 张绣措手不及,立刻伸一只手去拉缰绳,而张韩则是顺势左手长锏,夹住马背立身而起右手猛的一招,把张绣的长枪夺到了手中。 长枪微轻,但却不是凡品,定也是精锻过不知多少次,软硬皆佳,重量上好,枪尖亮银纹,红缨飘扬。 张韩持枪在手,左手拉住缰绳催马向前,根本不将张绣放在眼里。 他手臂、小腹多处伤口,但此时仿佛根本没有感觉,两眼如虎,其势肃杀,直奔张绣军阵之中贾诩而去。 “典韦,高顺!随我冲阵!” 张韩大喝一声,要两将弃了与人缠斗,去抓贾诩等人。 典韦一听命令,奋起拍马撞进了胡车儿近前,左手戟扛住了他的长刀,在短暂的角力之后,以压倒性的猛力大喝起身,右戟怒而斜劈,噗嗤一下砍断了胡车儿臂下胸膛。 “啊!!” 胡车儿一声惨叫,坠马而亡,竟没在典韦手中走过三合! 杀完胡车儿,典韦宛如猛虎一般横冲直撞追张韩而去。 而另一侧高顺领自己的陷阵十八骑宛如一体,像一群黑豹直穿敌阵,也汇去追随。 贾诩在重重保护之下却还是两股战战,他瞥见了张韩摄人心魄的眼神,好似被猎人盯死一样。 “他,他怎么冲我来了!” 贾诩欲哭无泪,心里发虚,“这件事跟我真的没关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绣儿妙计安旧部,赔了夫人又折兵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贾诩大惊失色,眼看张韩快速奔近,几乎就在眼看,而此时身后出现了嘈杂的马蹄声,大批兵马滚滚赶来。 “援军到了!”有军中副手大喝一声,同时率先前去汇合,贾诩想也不想,拉住缰绳就走。 他哪里敢在原地停留,那张伯常,传闻只说他能征善战,勇猛过人,却从未详细描述过,他居然这么猛!! 贾诩一直以为张韩是儒将,大多居于幕后以策治理州郡、或者以谋臣身份出谋划策,很少涉及到亲自上战场。 但现在,他只是看一眼那决然的眼神就心惊胆战! 而且内心深信不疑,这张韩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杀过来斩了自己! 贾诩也不知与他有何仇怨,只能当做张韩以为此次叛乱又是自己撺掇的。 但天地良心,我真的已经全身心投了,虽然我依旧觉得袁绍更好,但既然是待价而沽,也不可能得罪现前的主顾。 袁家的手,根本就伸不到这里来! “走!去援军处!” 贾诩大喝一声,拉过马头说走就走,连一点下令带队去救张绣的心思都没有。 他这一走,同时也带走了大部分的骑军步卒,所有人下意识的后退,去和东门赶来的援军回合。 谁知,走了一段路之后,前去汇合的骑兵却是去而复返,而且大为慌乱,慌不择路的被驱赶回来。 来人乃是另一名身材魁梧的猛人,手持双手斩马刀,戴全身铠,战马枣红,肥壮的身躯让人望而却步,仿佛是遇到了另一位典韦。 “杀光他们!” 那将军一声令下,两侧骑兵加速奔袭,直冲贾诩而去,两边洪流一对冲,很快把宛城军冲散向左右,贾诩避之不及,被张韩追上一枪挑中了肋下,直接挑翻在地。 这当口,贾诩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重击了多少下,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架。 张韩看许褚带兵冲了进来,收起长枪笑道:“仲康怎能进城?” 许褚咧嘴一笑,“君侯,我听了命令后,就明白是张绣诈降欲反,于是去监视城外营地。” “我见他们果然有异动,就与曹纯将军一同攻杀,控制了所有营地,又换上这些宛城军的铠甲,让一些将校带路,骗开了城门。” “好!”张韩面露惊喜之色,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语,“仲康善用计谋,看来不止会冲锋陷阵,这次可谓立下大功了!” 许褚淡笑着挠了挠头,谦虚道:“也不是我想的,是和子和他们一同商量出来的结果。” “现在来得不晚吧?” “不晚不晚,随我走!” 张韩调转马头,带许褚又复返回去,到交战最为激烈的大道上,高声大喝道:“你们皆中计了!张绣不过利用尔等愤怒,欲复反汉廷!!我等早知他有反心,将计就计也!” “此时投降,依旧可免一死!” 当啷! 话音刚落,刚才传开些许,立刻就有人放下了武器。 然后他身旁的同袍立即怒目相向,“为何要放下兵刃!护卫少将军杀出去!” “我家中有老母,不能死在这里!” “况且,仅凭此事就要复反,局势又不利于我等,怎有面目再杀曹公!” “出尔反尔的难道不是我们吗?!” “我……” 大部分亲信兵马,都是听令行事,其实他们也不能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的形势无比明朗,就是中了曹军的计策。 曹军早已在进城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洞察了张绣的心思。 而且,这是将计就计,若是他们不出尔反尔,也不会落入如此艰难境地。 总管曹操麾下文武,张韩、典韦已经是天下一流,还有黑袍骑军,边塞风貌的骑军,其统领都是迅速如风、猛烈如火的悍将。 难道要为了此计,徒劳搭上这么多条性命吗!? “别忘了,将军当年承诺,是带我们活下去!” 一名副将高声喊道,同时有些怨怼的看了远处落马的张绣一眼。 张绣在一间街边房屋前靠墙坐着,身旁战马已在发狂奔走几十步死去,手中虎口开裂,血染掌心,整个人颓败不已。 已经被数名黑袍以长刀抵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随着张韩的话传遍四方,宛如涟漪荡漾一般,不断有人放下了兵刃,双目十分茫然。 深夜的一场乱战,在最激烈的时候,各方全部出现了问题,然后迅速的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看来,真的就像是被人看穿了所有,是以不动还好,一旦动了反叛的心思,便会掉入早已设好的陷阱。 他们进城,就像是在捕猎。 而且是很高明的猎人,只需设好陷阱,不用自己太过劳累,看似艰险其实根本就是在等虎狼自己掉入陷阱中而已。 当真是完败的一夜。 …… 曹操在宿卫的簇拥之中,自人群里走了出来,看着此时局势已定,他神情傲然稳固,颇为戏谑的看向远处的张绣。 “绣儿,你此举,早已被我等识破,伯常、奉孝无不是洞若观火,早早排布了兵马。” “纵使我不曾察觉,他们却也能将你宛城兵马玩弄于股掌之间。” “呵呵,”张韩在旁翻身下马,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灰,他那些受伤的地方全都不是要害,更何况才被戳出了一点皮肉伤。 故而此时轻松不已。 他走到张绣面前,笑道:“这正是,绣儿妙计安旧部,赔了夫人又折兵。” “伱!”张绣怒而奋起,心急之下欲和张韩再拼,但是身体已无力。 他怒视张韩,不解的道:“我枪法初成,到今日未曾敌手,自问武艺可追吕温侯,为何你招招都能躲开要害?” 张韩笑了:“我最擅长的也是长枪。” 我枪术都已经【登峰造极】了,怎么可能分不清什么是虚招,何处是杀招? 想到这,张韩面色陡然一凛,沉声道:“对了,你派胡车儿盗走了我的长枪,必须要赔来!” 张绣叹了口气,老实的道:“君侯,你那把亮银长枪就在我衙署之中。” “什么亮银?”张韩眉头一皱,粗气顿时就呼出来了,“我那是鎏金虎头枪,重一百三十斤,全以纯度极高的黄金打造,乃是陛下所赐,当初我救驾有功,陛下拜我屯骑校尉,以此彰显我的功绩。” 张绣:“……” 你做个人吧,纯黄金打造的武器,真的可以拿上战场吗? 你怎么不说是玉石呢? 张韩看他不说话,怒道:“被你私吞了?!我那把枪的枪头,镶嵌了三颗春秋古玉!价值连城!” 张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他想要找胡车儿来问个明白,但他已经被典韦杀了。 所以只能求助于典韦。 典韦扛着戟走到张韩身旁,道:“那把枪,柄处还有纯净的翡翠,用进贡的锦布包裹,便于手持。” “俺是个实在人,说句公道话,俺家君侯一点也没有胡说。” 张绣嘴角猛然一扯,“你们杀了我算了!” 曹操冷笑了几声,在护卫左右簇拥下走了过来,闻言沉声道:“绣儿,你叔父的这些旧部,在外至少还有三万人。” “这些,都是他当年一路带起来的西凉旧部,还有在来到宛城时候,沿途收下的部众,他们感恩张济之德,所以忠心耿耿。” “张绣,你如此年轻,又心怀大志,想要建立一番功名,正该回归汉廷才是。” 曹操的言下之意很简单,他并不准备杀张绣,因为这三万人是张济的旧部,如果杀了张绣,至少大半数的人都只能遣散。 但这些兵马又正值壮年。 张绣虽然诈降复反,但实际上什么都还没发生,此时他定然惶恐不安。 曹操思索良久,沉声道:“你的兵马,可随我回汝南安置,日夜练兵,养精蓄锐,我自会换将领来驻守宛城,治理南阳。” “你从此以后,为降将跟随,戴罪立功,若是能有功绩,我便秉明陛下,讲你叔父的爵位、官职再复赐予你,张绣,你可愿意?” 张绣此时一愣。 他不敢相信曹操所说的话,心里越发的难受,却也有些庆幸。 这曹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自己要设兵杀他,不惜引他犯错,而他实际上……是将计就计。 最终却宛如严父一般,没有勃然大怒的怪罪,而是为自己又划出一条出路。 这时候,董昭从谋士之中站了出来,走到曹操身旁,略微靠后,对张绣拱手,笑道:“少将军可曾整理过张骠骑遗留下来的信件?” 张绣茫然的看着他,并没有回答,叔父的遗物几乎都在婶娘那里,他当然没有过问。 董昭见状,已知道张绣并不知道那些书信的事,作为实际“当事人”的他,微笑逐渐灿烂,立起身来面露回忆之色。 轻声说道:“在长安时,司空就已和骠骑将军书信相通,在下不才,便是递信之人。” “那时,骠骑将军为曹公引路出了一份力,否则不可上达长安天子之听,期间曹公曾托在下,赠予金马一对,表示感谢。” “而后骠骑将军回给曹公的书信中,深明大义、极为郑重的告知他已无力扶救大汉,而今天下只敬佩曹公一人,奈何恨相见太晚。” “有一段话,则是明言想将自己的家小亲族交托给曹公照顾,若是能得保全性命于这乱世之中,便算是不负这一生奔波戎马、出生入死。” 张绣闻言一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董昭,又看向了曹操,“你,你所言,非虚?” “可是骗我!?” 张绣连忙上得前来几步,俊秀的面庞一瞬间满是懊恼,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扑倒于曹操身前,无力的道:“既如此,为何曹公不早些告知!” “叔父当年的确夸赞,曹孟德乃天下英豪也,世间当有曹公一席之地,青史当留曹公大名!” “是小侄鬼迷心窍,欲害曹公……承蒙曹公不弃,日后定当肝脑涂地,为大汉、为曹公建功立业!以报今日不杀之恩!教诲之情!” 张绣以头叩首,他本以为曹操只是想要那三万忠心耿耿的兵马,而并非是打算招揽他。 却没想到,叔父早已和曹操有过往来,并且彼此都有人情恩惠在,那这样一来,自己暗算曹操,企图再反的行径,险些酿成大错! 曹操、董昭等人,此刻也都是脸色欣慰,已眼神示意宿卫去将人扶起。 宛城内张绣兵马尽皆放下兵刃,骑兵则是全数自战马上下来,聚集到宽敞的主街上来。 将军们传令去大开城门,迎在外的曹军、宛城军进城。 准备顺理成章的完成换防,而张绣则会动员这些旧部,到汝南操练,听从曹公调遣,为他再从三万兵马中选出精锐来,日后立功赎罪。 宛城军不算穷困,至少还有一千多骑军,辎重无数,粮草供数月之久,将校也都有家产所藏。 再之前,还得到了刘表数月的资助,但终究是没能如刘表的愿守住宛城,成为他荆州的北面屏障。 曹操此时和张韩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欣赏赞许之色。 如此一来,此节安然过去不说,个中妙处寻常人又岂能看明白。 董昭书信在前,他善于拉拢、巧舌如簧,而且把控张绣心思恰到好处,这一番话……再加上伯常、奉孝万全的前后谋略。 宛城军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变化。 在此之前,他们归顺的是大汉朝堂,是听从天子诏而行动,也就是说日后不奉天子了,他们也能随时反走。 毕竟,这世道已经有很多人不再奉大汉天子为君,暗中自立了。 但现在,宛城军已经属于曹氏了! …… 消息在第二日的夜晚,就已传到了襄阳。 荆州黄、蔡、蒯三家在襄阳任职的官吏立刻来请见刘表。 其中蔡瑁、蔡中和刘表还属姻亲关系,走得也较近,在其余官吏来之前,他就已经到了内屋之中来见了刘表。 “主公,我早就说过,那张绣乃是西凉旧将,狼子野心,他叔父死后,就一直假意哀哭,求主公收容,便是为了能在宛城等待其余诸侯的招揽。” “而现在,曹操已经进了宛城,且换了整座城的守备,我们想要再夺回来谈何容易?” “我看,主公您是当今皇亲帝胄,何不以此为身份,派出使者,去恭贺曹操平乱得成,再商议让他将宛城归还我荆州。” “这样一来,宛城、新野、樊城三地收回,那么南阳也就还在我们手中。” 刘表坐在榻上,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唉,本以为这张绣能因我之恩情,将这些兵马归顺于我,三万忠心将士啊,而且还是戎马多年身经百战的老兵,可惜了。” “嗯……”刘表思索了许久,叹道:“使者去恭贺也是好事,宛城之事扑朔迷离,军情前后详细之情我们并不了解,派人送去军粮、生肉、美酒以款待王师,为我打探一番。” “我想知道,宛城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绣明显欲诈降杀敌,调动多处已降的营地,但最终还是心服口服,归顺了曹操。” 匪夷所思也,如此军情正好问清些,日后也好多一些情报,不至于白白让曹操一只脚站进荆州,而他们却一头雾水,连他麾下文武都不甚了解。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贾老师善谋,不善奔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又过三日,在恭贺的使者出使时,前方的探哨先行回到襄阳,将情况又说得细致了一些。 宛城实际的情况是,曹操率少部亲骑入城,而且将计就计,自如张绣陷阱,既收了张济遗孀,又降服宛城兵马。 胆略、豪迈天下莫能及之。 这件事,如今在南阳已算传开了,以彰显曹操之才能,天下少有也。 不过,据说曹操却不喜欢被人夸赞此事,只说是麾下谋臣张伯常、郭奉孝等之功。 后又有消息,这个“等”里面,省略了至少八名文武。 这些消息听得刘表一阵感慨,心里对曹操的估算不由得再高看几分,这个曹操和传闻一样,身先士卒、胆略过人,有吞吐天下之豪气。 可算当世英雄也,怪不得陛下自从入许都之后,从未传出有任何不满之意,许是也被曹操品行德操所感,心生敬意。 “唉,”想到这,刘表对身前的谋臣道:“曹孟德有仁义之名,许都陛下又不曾传出他慢待之言。” “而今又以如此过人的胆略豪情取下宛城,如何能挑出其不道?” 刘表想起自己当初一骑入荆州,联合荆州四大望族,治理百姓、铁锁横江,得民意、募雄兵,让荆州成为天下隐士所向,百姓避难之乡,才至如今这繁荣昌盛之貌。 年轻十岁,他可以和曹操一样的意气风发,胆气过人。 但是现在,守业艰苦,谨小慎微,已不能再做这种豪迈之举,令身边追随之人身陷危险,让百姓不得善治之人。 一时,百感交集。 刘表此刻对曹操竟然不知该是警惕畏惧,还是羡慕尊敬。 潇洒豪情,天下无我不可去之处,霸气豪迈。 独入宛城、将计就计,以自身为饵诱使张绣倾心相随,如此那就算是得到了张济留下来的数万西凉追随亲部。 近乎于……不费吹灰之力,尽取数万大军,甚至还能因此占据南阳大郡。 因为当初为了安置张绣,刘表几乎已经把南阳半数都交给了他,除却百姓收归之外,向北易战之地,都已交托给张绣布防。 还赠予了不少粮食,以及三万兵马的辎重,耗资巨甚。 如今这些,恐怕也将会全数归于曹操所有。 “派飞骑追上使者,告知他们不要提及收回宛城的事情。” 刘表知道,南阳又到了另一位枭雄的手中。 南阳百万人丁的天下大郡,先是遭到了黄巾、贼寇的祸乱,又被孙坚平叛时占据,孙坚死后,又是袁术得到了孙氏的旧部。 现在,南阳不复当年繁荣昌盛,几经波折,又到了曹操的手中。 刘表还记得,曹操的手里有百万屯民,这些年得赏为一地居民的很多,但降民、流民归附的也不少。 曹氏在南阳,可谓大有可为,而且现在荆州还不能立刻与之反目,恐怕还需要等待时机。 …… 宛城。 城外营地之中,张韩亲自率军驻扎于此,操训张绣的宛城一部分兵马。 现在大部分残兵还在医治,不可随军的收为屯民,或是完全不能再劳作的都会发放遣散费。 其余的降卒都在营中宽敞的校场里跑圈,而这些人里就有个老年文士。 “跑快点!加速!!” “最后一名晚上没有晚饭!”张韩和典韦两人在高台上大喝,以此选拔膂力绵长的精悍勇士。 所得的待遇,也会根据选上与否有所不同。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贾军师也在此列。 典韦吼完这一句话后,那身穿内袍素衣的老者直接摔倒在地。 张韩指了指,道:“把他扶起来,扶起来!架着跑完!” “不不不,不……” 贾诩连忙摆手,最后一丝的力气也都花上了,奋力喊道:“君侯!在下,在下不善于此道!” “君侯,君侯……” 贾诩声音越来越小,这校场很大,不至于能传到这么远处,他只能和两旁的将士小声道:“两位兄弟,能不能让我去见一下张君侯……” “不可,”旁边扶住他的将士直接冷冰冰的回答。 贾诩也不知道他们三十七度的嘴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然后活生生的拖着他跑完了整个校场十圈,大汗淋漓、两股战战。 贾诩浑身都有淤青的伤痕,肋下还有枪尖的伤口,当时张韩虽说避开了枪尖的锋锐处,但是毕竟是把人挑飞了,哪里能没有伤痕。 他跑完了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感觉魂飞天外,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了,他在这个所谓的选拔营,被当做战俘处置了三日,也不知道曹公知不知道此事。 “据说,据说曹公乃是求才若渴,惜才如命之人,最善礼贤下士……” “这些人将我如此对待,他若是得知能否为我说几句话,这些年轻人当真心思歹毒,不尊老贤,竟会这般对待,传出去对曹公的名声可谓损害极大。” 贾诩心思复杂的思索着,片刻间张韩和典韦已经走到了近前。 “君侯,即便是整治在下,现在,现在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你我之间,本身没有仇怨,且当日之反,和我并无关系,乃是少将军年轻气盛,非要如此。” “他晚上没有饭吃,这是规矩要遵守,”张韩指了指贾诩,向左右负责调训的将官下令道。 整个军营之中,就是贾诩无法完成,别人最差也可以通过体力操训,只是没办法选入精锐而已。 “君侯!”贾诩听到他的话叫苦不迭,满脸难受,“在下只是谋臣,何处得罪了君侯,不如明言!我妻小均在宛城,得曹公善待,她们还以为我如今在营中当差!” “曹公礼贤下士,他多年营得的名声,若是由得君侯如此胡闹,岂不是会逐渐败光!?” “在下自负才学兼优,能辅左右,为何要与兵士一同操训?” “哦,”张韩面色一正,负手而立道:“军中文学援、功曹、主簿,先生愿意为何职?” 他说着看向了左旁的俊朗青年,介绍道:“这位是曹氏的大公子曹昂,若是先生能献上策论,展示才学,说不定能得青睐,能为谋士文臣,便可以免除操训的劳苦。” “好!”贾诩咬着牙,点头答应下来,若是论天下局势、治理策论,他自信能说出让张、曹满意的答案。 不多时,众人到了主帐之内,贾诩气力依旧没有恢复,甚至手脚都开始酸痛了起来。 张韩坐在主位上,典韦和曹昂一左一右,盯着贾诩。 贾诩也愣住了啊,这是什么地位呢? 你们三位,典韦才是名义上的首领统帅,而张韩只是军师,大军的行军司马。 而偏偏曹氏的大公子却是居左,典韦居右。 张韩在主位……但若是按武力,分明就是典韦、张韩在护卫曹昂,曹操定然是有此心思,用两员大将来保卫自己的嫡子不伤,又能不断积攒军功。 日后曹操老去,有张、典二人护卫左右,曹昂可以毫无顾虑的接任,才能方才可以施展。 想到这,贾诩本在捻须,忽然一顿,又灵眼而看主位三人,心里却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曹氏,绵长也。 袁绍有三子,袁谭与袁熙二子均有名声,可见当年长安时,袁绍是刻意为其二子造势,取名望与功绩之意。 又听闻,袁绍最爱幼子袁尚,三子若都有功绩,再加上其境追随的文武大多来自各大家族…… 这是,派系相争的雏形,属衍生之地也。 以此来看,长远不如曹公。 为子孙计,应当计之深远,以底蕴垒实,而不是为他们攫取大量的功绩,使得年轻人言过其实。 “大公子,张君侯,敢问要以何为考校?” 贾诩心境逐渐平和了下来,拱手相问。 张韩顾盼左右,懒散悠闲的问道:“那就说一说,如何击溃河北袁绍。” 贾诩肩膀一松,咋舌无奈的道:“君侯,能不能商谈一点实际的……” 你这个问题过分到极致,再者说这还只是入伱营中文职的问答而已。 你营里文属的门槛这么高吗?! 你这问的是什么? 这特么我要是能答出来,这功绩你有脸要吗? 脸都不要了! “答不上来吗?太逊了,典韦带他回去跑圈。” “答答答!!”贾诩连忙点头如捣蒜,而后苦苦思索了起来。 袁绍居于河北,取幽州、青州,收足了公孙瓒的部众后,可谓如日中天,并州恐怕也会落入其收。 除却本身的军力之外,还有塞外胡骑、白波残部听从号令,其声势应当更甚于表面。 除此之外,青、冀两州都易于南下,虽无天险可守,但河流的流向大多向南。 以黄河流域的支脉运粮,要颇为轻松些,由此袁绍军中的粮食定然无虑,大军应可调配多倍于曹军,倚靠魏郡南下而战,进军之处应该是…… 贾诩眉头紧锁,仔细思索舆图,得了结论乃是黎阳。 而曹氏,在东郡濮阳驻军多年,雷打不动,对河岸渡口也是多次丢失复得,绝不松口。 如此看来,他们乃是要背靠濮阳,靠颍水、济水、卞水诸地,都是运粮之法,水陆两运应当很快,也无粮草之虑。 真正的关键就在于,官渡水。 官渡水上的渡口,已经渡河两岸的大片平原,都将是主战之地,可战场,也只能容下万余人。 贾诩很明白这个道理,战场就这么大,绕路分兵奔袭也找不到更大的战场了。 两军交战之地,只可容纳万数,那么纵使大军带了百万,也只是一万作战的兵马,和九十九万后援待递补的精力充沛的兵马而已。 大势应当概如此也,并不算明朗,只能说有得打。 可如此看来,曹氏也绝不是待宰羔羊,无法与袁绍力敌。 想到这里,贾诩明白了,张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要让自己好好思索两家的强弱。 而且,这种思索不需要他提点多少,甚至不需要多一句嘴,都需要他自己全数思索出来。 因为自己分析判断出来的局势,方才是最坚信的。 贾诩以前不曾细想此事,始终和大流一样,觉得当今天下那位河北的袁绍才是明主。 可经历了宛城变故,曹公进退自如,麾下文武如此强悍,又深谋远虑启用如张韩这样的白丁小辈。 所谓“唯才是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方见英雄本色。 这么说来,那河南北的大战,应当是“海内名士”与“唯才是举”的争斗,颇有大流激撞之风。 当是一场,名垂千古的大战才是,张伯常……是劝我也到这乱潮之中,拨水翻浪。 “胜袁绍,在尽取精锐,上下同欲,以精击广,以坚守乱,袁绍必不可得。” “关键在于,渡河。” 张韩和曹昂对视了一眼,眼中颇有兴致,又问道:“渡河,何意?” 贾诩面色认真,轻抚胡须,双眸微微虚起,干瘦的面皮几次颤动,正在深深思索,片刻后,他方才沉声道:“以黄河为界,袁绍若大动干戈渡河来攻,便可战。” “若是不渡河,就可继续发展向南,积蓄粮草以备战,如今优势就在于,曹公对天子如臣如民,尊敬不逆,名声大好,袁绍定会着急。” “他一旦着急,便不想再奉诏,一定会寻机而战。” “依在下看来,袁氏兄弟二人都不愿再受汉廷掣肘,但袁绍麾下名士众多,不得不顾及,我料定袁术更会先篡逆。” “防备河北,只需在沿河渡口加驻兵马,以天子诏钳制。” “当先防扬州淮南一部!取袁术之地!如此更扬汉廷声威,又可得人丁、钱财无数!” “至此后,再暗中休养生息实则积蓄兵力,对外示弱撤防大河渡口,改夺支流渡口。引袁绍渡大河而攻,如此,他背靠河岸无有退路,粮草需运送囤积于河对岸,属兵忌。” “而关键,就在渡河!袁绍渡河之时,便是大战重略所在,大军渡河无退路,粮草一毁,几十万人命可付之一炬也,但……真正作战会否能有这等机会。” 贾诩眼中精芒不断,但心中依旧觉得机会很渺茫…… 毕竟,袁绍麾下众谋,也有不少当世奇人,若是同聚于战场,并不弱于曹公帐中文武。 他怅然若失的平视远处,只觉得心中虽激昂,却想象不到细处如何。 因为这些都只是军略畅享,预见猜测而已,还远远没有到达下断言的时候。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为谋者最忌讳“笃定”、“断言”,应该随时保持抓住变机的心。 这一点,他和郭嘉完全不同,郭嘉所谋在风采豪迈,一旦定论便会勇猛奋进,驽力达成。 贾诩,则是谨小慎微,时刻注意时局变化,不断修正计谋,以确保敌人绝无翻身之可能。 不过此时,他侃侃而谈的一番军论,已经让曹昂深感佩服,若不是张韩在场,他真的要上前拜先生了。 因为这些大势判断的依据,应当都是来源于贾诩当初在长安的情报所得,自己推断而来,这份眼光当世无双。 他甚至还没有涉猎曹营的许多隐秘情报。 此时,张韩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那明天就少跑一半吧。” “诶!?”贾诩顿时目瞪口呆,既而怒视张韩,指着道:“年轻人,你为人要敬老啊!!” “这军中操训我,我真的不行……”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司空!您的事迹许都尽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他真这么说!?” 宛城衙署之内,曹操听完了张韩和曹昂的禀报,眼中逐渐浮现出了笑意。 “这贾文和,可谓博学多才,急智善谋,不过人心险恶,他的事迹不多,但许多大事的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相比于宛城将士,能得贾诩归附我更为心喜,”曹操说到这,顿了顿,笑道:“可惜的是,贾诩其实心中最想去的应该是河北。” “那不一定,”张韩不了解贾诩,但他知道这样的利己主义者,从来不会将自己的退路堵死。 “贾诩要的是长久安宁之地,他肯定不会一开始就想去河北。” 曹操狐疑的看向张韩,道:“那,伯常之见,他会想去何处?” “谁赢就去谁那,”张韩面色如常,提醒道:“不光是贾诩,天下许多家族、贤才、豪士都是如此,谁赢他们就会去何处。” 曹操听完此话暗暗点头,张韩所言极有道理,而且他这些时日的话与思想,都越来越有道理。 孩子不错,依然还在快速成长,当初让他在身边为主簿一直教导,而不是只顾派遣他上战场冲杀,如今看来竟是极好的决定。 “伯常所言极是,那这贾诩就暂且放在你那里,如何处置你自己决定。” 曹操安然靠在了软塌之后,脸色悠闲喜悦。 张韩点头应下,并且豪言壮语保证一定能看住贾诩,再逐渐笼络其心,消磨其志,让他彻底为曹氏出谋划策,日后获取功绩。 一番话之后,张韩话锋一转,道:“岳父,小婿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为我主持公道。” “陛下赐我那把长枪……” 曹操脸色顿时一黑,伸手往堂外院门一指。 张韩双眸登时一亮:“我可以直接去找张绣要了!?” “滚出去。” 啧,曹贼。 张韩内心狠狠地谴责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宛城战事的军报,小婿已经着飞骑送回许都,陛下的封赏应该快准备了,而且书信告知文若、祭酒两位先生领百官出迎许都十里……” “到时候,岳父您在宛城的英勇事迹——” “呵呵,”曹操冷笑了一声,眼中带有厉色瞥向张韩。 宛城这件事,曹公很满意,但伱方才说话的态度,曹公不喜欢。 张韩嘴角一抽,连忙改口:“此将计就计之举,堪称一绝,后义释张绣,又能传为一段佳话,或许此后,那些当初从长安奔逃的西凉残部,都会因此事想要归于岳父麾下。” “嗯,”曹操收回了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去吧,你和张绣的恩怨,我不掺和。” “哎,好嘞。” 张韩立即和典韦、曹昂拱手而去,直奔张绣所在的府邸。 他在宛城内城还有一宅,现在衙署是已经让了出来,在外的兵马也完成了换防,张济的旧部兵马会在数日之内相继前往汝南。 张绣随叔父张济一路劫掠而来,积攒了不少钱财。 张韩和典韦去了一趟,很快就欢天喜地的从张绣宅院里出来,并带走了一杆亮银长枪和大量的财物细软。 晚上张绣状告到曹操处,曹操说他还很年轻,日后立功有的是荣华富贵,而张韩贪财,品行必不能及也日后再难有擢升了,张绣受用离去。 他后面一想觉得不对劲了,张韩屯骑校尉、青亭侯、曹氏恩人、女婿,曹昂的兄弟义友,甚至还是良师。 确实难以再擢升了,再升不就是四征、车骑、骠骑、大将军了吗? 这话没毛病,但张绣感觉被诓骗得不轻,于是回到家徒四壁的宅邸气得嗷嗷叫。 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 驻留七日,曹军班师回许都,留下两万余兵马驻守宛城、樊城,继而进一步踏入南阳郡。 而曹操飞骑探报告知,天子诏书已在路上,会以汉廷名义镇扫南阳贼寇,不令此地荒废颓唐,重回人丁兴旺的大郡光景。 得天子诏书在此,想必刘表这几年之内都不敢有太大动作。 宛城局势,算是稳固了下来。 而张济的旧部,尽数归于曹操所有,去往汝南,由曹休、李典、许定等人操训,再挑选精锐演练战阵,日后为一支兵马。 又十日班师,大军回到了许都外十里,荀彧领百官来迎,吹号擂鼓相庆,以恭贺曹操班师。 刚见面,荀彧将曹操迎下马车来,原本严肃的面庞上浮现笑容。 而且还很欣赏、敬佩,他一到曹操面前当即拱手,朗声道:“司空威震宛城,功成南阳!令彧敬佩不已!只身入城收服张绣,听得荀彧目眩神迷!” “司空之胆略、才情,当世无人能及,汉室于司空之功,定能复兴!” 荀彧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宛城一下,兵驻汝南,便是向朝廷传得一个讯息,长安旧部当归属于曹氏,威德加以海内。 而那些公卿大臣,更是无话可说,听闻大胜且收服所有宛城的张济旧部之后,他们在朝堂上的人也都逐渐沉寂了下去。 每日上朝也只能启奏日常政务,相安无事了十日,整个公卿层的大臣,均无任何异样之言,尽是夸赞司空之能。 天子刘协,惊喜不已,每日欢心雀跃,肉眼可见其脸上笑意发自内心。 能有这等光景,均是宛城扬名之功。 但是,荀彧发现说完之后曹操的脸色不太好,原本他还微笑,但听完了自己夸赞后,却古怪的板起了脸。 然后沉声道:“文若,区区宛城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迎接,况且,你以往并非是阿谀奉承之人,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了。” 这不是荀文若能说出来的话! 荀彧愣住了,眉头紧皱,没明白曹操这些话的意思,但他却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心里很奇怪别扭。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洞悉张绣其奸,只身赴计重而破,的确是潇洒豪迈之姿,令人仰慕也是正常。 怎么主公不喜夸赞吗?以往我见奉孝、志才他们所夸,都是极为受用,并且面露得意之色,喜形于色的啊…… 他不喜我夸? 主公还是喜欢我严肃认真的品性,荀彧心想道。 到入朝堂,接受了天子的表彰之后,曹操再得功绩在身,又点名夸赞了张韩、郭嘉、典韦等人在此行之中的文治武功,彼此都得一番赏赐皆大欢喜。 散朝时满朝文武的夸赞,曹操都是一概不想听,面色严肃的向下疾走,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身后百官望着他的背影更是百感交集,各有心思。 董承、杨彪等人走得缓慢,一层层向下,啧啧称奇:“司空明明是打了胜仗,却跟败了一样,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杨彪轻抚胡须,附和点头:“的确是奇人也,这等人正是因为大胜,才以严肃鞭策己身,不可骄傲自满,正是行事豪迈不羁,实则内心谨小慎微,曹孟德……欲胜之难矣。” “董国舅,彪有一言,不得不说……” “司空,胜董卓百倍也。” 董承听完此话,默不作声,腮帮微微鼓起,拂袖先行而去。 杨彪在后乐呵的笑了笑,又和左右一同慢行。 他知道就是自己评价对了所以董承才会反应这般大,曹操胜董卓不说百倍,十倍怎么都有了。 曹操对朝堂的这一套,可令上下皆无话可说,陛下又亲近赞赏曹操,下面百姓只闻其威名仁义,广播功德。 而他本人,对陛下更是嘘寒问暖,暗中教导,从未试图如董卓一样去强行把控朝堂时局。 自己想要的建议也都是徐徐图之,这一次宛城大功,收回了张济三万兵马在汝南操训,陛下恐怕还以为是他能调动的兵。 “唉……” 杨彪敏锐的察觉到,可能并非如此,张绣肯从宛城挪步调防,说明已经是完全归顺曹操了,这三万人,一定都是归心于他,而不是降汉。 此消彼长,他们又少去数万助力,原本以天子诏招降,就是要让张济旧部感念当年长安时的天子恩德,继而成为在外钳制曹操的一股力量。 眼下看来,曹操不光化解了这等局势,甚至还一口吃下了这些兵马,又再壮大一分。 满朝公卿的期待又输一阵,而曹操变得更加可怕,杨彪仔细思索了许久,此时觉得大势在曹,难以逆也,家族也不能吊死在汉,或许应当早做准备。 司空府不知还缺何职,可让修儿去见一次曹公…… …… 许都春耕后十日,颇为安稳,许都越发的繁华。 而且传出了许多青年才俊之名,其中以杨修最为出众,名门望族子弟,才学兼优,少有盛名。 据说其人有过目不忘、口若悬河之能,又是年轻才俊,儒雅名门,当即被曹操征辟去了司空府,做主簿。 曹操的主簿,不简单。 坊间传闻,张伯常、郭奉孝两位,都是从主簿做起,最终能得大名。 换句话说,能做曹操主簿的人,无一不是当世真正的才俊。 这个职位,是来刷声望的,杨彪送子征辟去司空府,又代表了很多态度转变。 这或许,是弘农杨氏已经认可曹氏的信号,由此整个许都公卿蛰伏得更加隐秘,不敢再冒头。 这段时日,可谓真正的一派祥和。 …… 张半城府。 郭嘉已经缺席了宴席半月有余,今日终于到来,刚来就说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消息。 “趁此机会,当起用校事府,以监察百官,重设大理寺,命钟繇任寺卿。” 郭嘉眉飞色舞的说着,这段时日忙碌之事,便全在此节上。 诉讼廷狱之度,可彰显法治,由此来钳制许都各层,“许都府尹则是推荐满宠,满府君一向公正,铁面无私,且忠诚不二。” “而校事府,伯常觉得何人最为适合?” 郭嘉在席上放下酒觥,离张韩极近,这一道法度的推行、各级官署的开治,对接下来的出征讨伐意义都极为重大。 而且,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他一直心念的校事府监察一旦开设,便可令皇城之内的情报权益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同时,去年陛下回归许都之后所让出去的各大内官、卫戍皇城的武职,都可以因此一点点的拿回来。 真正完成“以退为进、内外掌控”的战略,这是冬日围炉时众谋商讨而出的方案。 所以在校事府府君的选人上,必须是慎之又慎,精挑细选。 校事府的府君,必须是曹操最为亲近的人,好处自然是无数,不必多言。 但坏处,同样也很明显。 这位府君是为曹操监察百官,收集情报,甚至抓人私审、必要时用私刑。 可以说,郭嘉等人主张设立的校事府,将会成为曹操的鹰犬爪牙,为他暗中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身居此机构的首领,岂能是心智纯良的人,必须是忠心耿耿,并且才智绝顶的谋者。 最重要的是,这机构针对的是天下名族,确切的说乃是在天子周围的名族。 日后若是情势翻转,此人势必要声名尽毁于史书之中,这是必然之事。 一听见这个话题,本来就缩在角落里的贾诩,很自然的往后挪了挪,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暗处…… 他已最先感觉到了危险,看到此位的不利之处,这是个风口浪尖的鹰犬之位,功劳巨大但不能名扬于世,还要背负历史的骂名,最后来为主君清洗污名顶罪。 这是妥妥的牺牲位置,何等情怀才肯欣然赴任? 张韩笑道:“不知道何人适合任,但知道谁人不适合。” “昂弟不适合、公仁不适合、文若兄长不适合、我不合适……” 他侃侃而谈,悠然转向而言,说完后不经意间看到了典韦,慌忙道:“哦哦,还有典韦,典韦也不合适。” 典韦:“???” “俺为何不合适,为何你说这些人都不合适?说个理由?” “我大舅子是曹氏嫡子,万不可行监察百官之责;董公仁深得士族所喜,各处通达,浪费;文若兄长行得端,坐得正,一生奉公守纪,不会做此官职。” “至于我,我不行,我为人正派、知书达理,实在干不来这等事……” “那我呢?”典韦非常期待的眨了眨眼,盯着张韩看。 “你没什么文化,动辄打杀,容易引起朝堂公卿不满。” 典韦脸色一变,“呸”了一声垂下脸去。 此时郭嘉一只脚立起,仰脖饮酒,尽显豪态,饮罢后,在灯火莹光之下,光影交错于其侧脸。 郭嘉咧嘴笑道:“此位,舍我其谁?” 今日,戏志才也不在这里,郭嘉先行向司空进言,遣戏忠去忙碌于淮南情报,并且设计请天子诏书再予袁术压力。 这是宛城安定之后第一大事,戏志才绝对不会怠慢,夜以继日奋力谋划。 所以郭嘉来了。 此时堂上为之一静,片刻后张韩道:“所以,你今日来,是为了——” “不错,”郭嘉转过身来,拱手道:“便是请诸位,一同为我进言,让我坐上校事府府君之位。” 张韩、董昭、孙乾乃至曹昂等人,全都相互对视,眼中精彩万千。 末了,张韩面色一松,眉开眼笑的直接向曹昂、典韦伸出手:“来来来,输我五十金,立刻兑现。” 典韦骂骂咧咧的掏了一块金子在桌上,愤恨道:“就这么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郭嘉左看右看,面色错愕不已,方才丰神不羁之相荡然无存。 “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五十金!?” “张伯常,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君侯真下头,天天霸凌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看了看他,眼见郭嘉急了,寻思他应该也猜到了不少。 于是拿起酒觥喝了一口,笑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在座的各位都帮不了你。” 郭嘉深吸了一口气,同时缓缓闭上了双眼,“为何?” 张韩笑道:“因为在七日前,祭酒到宴席上,畅饮到深夜,我们已经答应了他,进言主公表他为校事府府君。” “我父亲,已经答应了。”曹昂也看了郭嘉一眼。 这五十金,他觉得自己输得也挺值的。 当时张韩深信不疑两人之间的情谊,和众人说:“信不信,郭嘉一旦忙完了来宴席,也是要争这校事府府君之位。” “但此位,凶险万分,士族一派若是杀不掉主公,其目光定然望向这校事府,毕竟是曹公麾下第一鹰犬。” 当时的话,引起了一众猜测,曹昂、典韦觉得祭酒虽有此心,郭嘉未必能提前料到。 所以郭嘉虽会因为情义而牺牲,但有可能他会后知后觉方才能想到此事,毕竟郭奉孝一向是放荡不羁之人。 不会细想如此。 张韩则是坚信不疑,认为郭嘉定也会和祭酒一样,暗中请在座的人进言,要撇开祭酒自己去担任此位。 可以说,两人都为对方所想,暗中谋事,恰巧就碰到了同一批人这里。 但,总得有先后之别,他们已经答应了戏志才,而且戏志才的理由,更让人无话可说。 “为什么呢?”郭嘉虚着眼,狐疑的看向张韩,“我是志才推举,方才自颍川而出,到达兖州与诸位结交。” “若非是他的书信一次次相劝,我与在座诸位未必是朋友。” “就凭此,难道不该我去做这风口浪尖之位,为司空扫清障碍吗?” “该,”张韩等人尽皆点头,的确是应该,若是这么算的话,戏忠与郭嘉之间不光是兄弟情义,甚至有举主之恩。 “但,你说的该,乃是情理,若是祭酒自愿为之,且说辞我等都不能拒绝,该当如何?” 郭嘉一时急了,忙道:“何等说辞,且说来我听听。” “我便不信能有不可拒绝的理由,伯常,说来我听听?” “啧,伱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君侯。” “伯常君侯,说来我听……” “他说,”张韩回忆起来,话风一转,挑着眉道:“诶,不对,你方才那话不对,你是祭酒举荐的,难道我不是吗?” “须知当年我部众全数死去,换我一人逃生,军中还有不少人,说我贪生怕死,不敢死战舍命。” “实际上,是军中兄弟用命保我出来,我则照顾他们家人,否则我的下场也就和小白兔一样了。” “小白兔?” “眭固。”张韩纠正了一句,让郭嘉想起了这位……因为奔逃的时候没有跑过属下将士而被张韩所杀的河内郡部将。 张韩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我不敢死,也就不能再冲锋于前,因为背负了许多人的遗愿。” “也是祭酒,一眼看中了我,保举为文学掾,后才被主公辟为主簿,随行左右,若没有他,我现在可能也是一堆枯骨撒在某处。” “你说,他的话,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郭嘉眉头一皱,胡须耸动了许久,催促起来,“速速说,志才到底说了什么?” 张韩也不逗他了,笑了笑,轻松的道:“他说,数年空虚其身,几乎已死,且落下了病根,这些年身体虚弱,需静养,已经不能跟随行伍出征。” “医官说过,他的身体太虚,需要多年固本培元,只能和文若兄长一样,镇守后方,以保全安定。” “由此,祭酒便算如同断去了一腿,这条腿,应当由谁来接上呢?” “你说说看,郭祭酒?” 这是他们围炉客所能感受的,独属于颍川三杰之间的浪漫,所以他们不打算掺合,戏志才所言极是,听他的便是。 至于郭嘉?祝他继任祭酒,前途无量、名扬四海,得证当年豪言轻河北的壮举。 此刻,郭嘉脸色一寒,沉吟着张韩所说的这些话,甚至脑子里能浮现戏志才的神情。 他这些年,的确身子不好,不可追随主公南征北战,甚为遗憾,此时欲将此机会让与我。 让我来接任其位,他则在后方为校事府府君,为主公扫清敌障,此为文士舍身,与武者同义也。 郭嘉心中翻涌,百感交集,想得越通透越是觉得愧疚,只因慢了一筹令志才得先,而他已无法挽回。 心中愤懑之下,又倒一觥酒满饮,全数吞下其苦辣。 这酒本浓厚,酿造得法,于是有些微的灼烧感,自喉咙一直烧过了心底。 “他怎能如此,不讲道理!”郭嘉思绪万千,却想不到可逆转此局的说辞,“主公既已答应,说明我之前忙碌之时,他就已经在争此位,早在我之前。” 郭嘉主张校事府,忙碌于构建之事,同时上下通达禀报官吏,其中有不少要通过荀彧、董昭、陈群、钟繇的人脉去奔走同言。 说明,他们也看出了其中隐患,甚至可能全都知道戏志才的想法,这么说来,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晓! 一叶障目! 郭嘉紧咬着牙齿,喝了一夜的闷酒,张韩赚了一百金,笑得合不拢嘴。 典韦、曹昂等人也都各自邀饮,聊起了现在的许都附近农耕之事。 热络之中,张韩忽然抬头,惊恐的四处相望,并大喊道:“贾文和!文和何在!?跑哪去了!” “在在在,我在!”贾诩连忙从角落阴影里出来,满脸的无奈。 我不善饮酒,你们商谈之事跟我毫无关系,我也没有可聊的!! 你为什么总是会这般抽风似的忽然想起我!? 能不能别总是盯着我! 我没有得罪过你!我没得罪过你们任何人!老夫一生如履薄冰,为何现在遭此盯梢! “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何一言不发?郭祭酒和戏府君的情义,难道不曾感动?如此冰冷无情,难道是最近到许都见了不少西凉旧人,又在暗中思些阴谋诡计,欲害我等?” 贾诩脸色大为震撼,想了很久没想明白张韩是怎么忽然联系上这虚无缥缈之想的。 但熟练到令人心疼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的没有,君侯错怪在下了,方才听得祭酒、府君之情,想起了春秋时期的管鲍之交……实乃互为知己也,此情义深厚,诩此生未有一友如此。” “故而,心中忧愁,方才到角落去,至于君侯所说的……阴谋诡计,那真的是错怪我了,诩岂是这种人!?” 我苍天,这个张伯常怕不是个疯子!我想发火又打不过他,这堂内堂外几十人,最小的便是军中都尉,又全都以他为尊。 仔细想想,我这个西凉党来的谋臣真是……势单力薄,孤苦伶仃,天天被他霸凌。 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罪张韩的…… “那你说说看,方才那番商议如何?我看你是否有听进去,若是没听定是在想别的阴谋,”张韩面色微醺,直接蛮横霸道的下了定论,让众人目光都颇为精彩的看向了贾诩。 商议?刚才在商议什么…… 贾诩背心冷汗顿时就出来了,方才他喝了酒觉得困顿,已经在打瞌睡了,所以根本就没听到多少。 好在是曹昂悄悄在张韩一侧,给他使了个眼色,嘴唇一动,悄悄示意道:“扬州袁术。” 大公子仁义! 贾诩心中一阵感恩,连忙深思,一瞬间想了非常多扬州当下的现状,连忙拱手道:“君侯,在下认为,扬州淮南现在看似雄壮,地盘广阔,百姓众多,但实际上都是虚而不实。” “袁术号称三十万兵。” “五十万,”有人当即纠正道,而今得到的情报,袁术的确是号称扬州兵马数已有五十,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虚数。 一旦大战、鏖战,还是要看能拿出多少精锐之师,光是数量其实并不足够。 贾诩慌忙改口:“五十万五十万,但实际上,他所辖之领地,多来自于同盟。” “贼寇之心思不坚,追随求势大而非是求大义小义,须知,追随者因大义则坚,因小义则忠,但此两节袁术均不占,固其势易崩解,一旦有所动,看似强大广袤之地,就会撞而散碎。” “其人所倚仗,便是袁氏之命,以及当年门生故吏,保举之恩而已,所以袁术一旦失大义,则同盟不保,他的地盘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在下建议——”贾诩并指伸出,在案几上敲了敲,双眸精神的扫向众人,缓慢道:“若是以天子诏,催钱粮朝贡,再封其部将官吏,分散其军心。” “将投奔于他的那些乱事旧贼,都一一封赏,甚至,将江东诸地的官职重新划分,这样一来,可令他不悦愤怒,仿佛如囚桎梏,左右掣肘,这个时候,他定会不满。” “不满,则乱,乱则易不忍,一旦他不忍,便可扣上篡逆贼寇的帽子,无论何种,都能逼迫他步步犯错,最终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贾诩说到此处,其实思绪已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他甚至想起了在去年,袁术曾经交上来一份立功的将士名录,用于许都请赏。 当即说道:“以那份名录为由,封赏上可以下功夫,再辅以催促朝贡,压榨淮南,袁术性子急烈,定会气急败坏。” “他实则……又不像北方袁绍那般富庶,底蕴雄厚,肯定很难大放相赠,如此施为,定有好处。” 张韩深以为然,听得入了神,而后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果然……一直在默默深思,却又一言不发,其心必异。” “典兄,带他去跑圈。” “诶!” 典韦吃得也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上来就提贾诩,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被推搡着出了大堂。 一直过了许久贾诩的声音依旧还在回荡。 “君侯,君侯您不讲信义,日后恐遭人非议!” “贾某就算饿死,也绝不屈服!” “哎哟,典司马轻点……” …… 第二日,上朝晨议,张韩当即提出了袁术驻防向徐、兖两州以及汝南的情报。 “其兵马增派约五万,其中,所领将军大多是当年因乱而武装自保、不奉朝令的人。” “董贼当时留下的隐患,的确太多,他劫掠圣驾,致以天下不奉汉廷之旨,而现在这隐患却依然被袁术利用,举兵向许都,是何意?!” “此为,谋反篡逆也。” 这番话,引起了诸多大臣的议论,令刘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又无法劝说什么。 当前局势,各家诸侯奉诏领官,但是又绝不臣服,已成定局。 袁术却又是第一个直接陈兵边境以固守的人,他定是在江南已站稳脚跟,势力逐渐壮大。 早已打了很多对袁氏心存侥幸之人的脸,所以刘协愠怒,沉面示下方百官。 当然,此刻也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在张韩身后、身侧指指点点。 还是由董承笑着道:“校尉此言,或许有些武断,或许增设兵营,只是为了长治久安呢?” 张韩等的就是他,立刻向天子拱手而拜,朗声道:“董将军所言极是!是在下武断了!依董将军之意,应该是再试探一番才是。” “臣附议!以催取今年朝贡,向扬州下诏,以试探袁术之意!” “臣附议!” “董将军所言极是!” “董将军心思细腻,令人敬佩!” “臣附议。” 董承嘴角一抽,下意识慌乱的指着张韩:“你……” “陛下,臣的意思是——” “好了,”刘协抬手止住了他,笑着看向张韩道:“准卿所奏,如今也的确该朝贡了。” “去年,今年,益州都未曾朝贡,应当派遣使者再去催促。” 他特地点了益州,不过想来入蜀中的道路十分艰险,非数月半年不可达,估计川蜀的朝贡也很难送上来。 刘协只是把话题引走,越过方才对扬州下诏的提议,毕竟已经答应了张韩所奏,没必要继续争论了。 董承悻悻地走向一旁,暗中盯了张韩一眼,他那说辞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自己还能被他利用。 日后传出来,对袁术下手是自己殿上主张,不,说不定传出去的话可能不是“主张”这么简单,要被人传成长乐殿上“据理力争”,这不就显得自己和他袁术作对吗? 接下来,朝堂之上说起了讼狱革新之事,重启大理寺、廷尉之则,立金吾卫守皇城,以许都尉守内外城。 卫戍京都附近的各大营地轮值,都可有机会到许都来任职,可上达天听。 这些都好。 就是说起校事府的时候,太傅、太尉、司农、御史台尽皆反对,各处其言,企图让刘协知晓其害。 因为一旦设立,他们将会永无宁日,但他们又不敢太过强硬的反对,因为曹操现在正是如日中天。 一直到最后,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刘协才看向身旁的曹操,矮身凑近询问道:“爱卿觉得,校事府如何?” 曹操回头去看他,也轻声道:“陛下可自行决断,微臣不敢掺和,若说不好……恐日后皇城贪赃枉法之事,扰乱了治安民心,心中罪孽深重;若说好,又得罪了董国舅他们的利益,要被人暗中排布许多,最好是不蹚浑水……” 曹操说完,乐呵呵的笑了笑,然后老实的转过了身去。 刘协咂了咂嘴巴,感觉曹公很轻松自然,的确不像掺杂了私欲。 倒是这些公卿……还没开设,就已经像是被人抓住了尾巴似的。 而且朕还听闻过,许都有些官吏,家宅大如宫闱,有半城之广,此等风气怎能不治? 当查此类巨恶之首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曹爱卿他,着实是个好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准卿所奏,设立校事府,肃清法度,言察渎职、贪墨、德不配位之人。” 刘协想了想,又接着道:“司空主张唯才是举,得贤士众多,至以如今门庭若市之景,应当再以督察之事严于约束,方才能相得益彰……” “陛下圣明!”曹操满脸笑容的转过头来,双手伸入广袖之中,大为震撼的行礼。 “陛下,圣明!!” “臣等甚是喜悦,乃至心中畅怀,陛下能有此论断,当真是天纵奇才也。” 杨彪当即夸赞,话语由衷,应当是此刻极有感触,当初刘协在长安几乎不敢言,也不敢思,面对董卓、李傕郭汜等贼将,从小时是畏惧惊恐。 而到逐渐年长时却又只能韬光养晦,说是如此,其实是闭目塞耳,什么都不让他知晓,只将刘协当做金丝雀养在笼中而已。 现在,刘协竟然已能看懂曹操主张的缺陷,并且顺着这缺陷能够说出自己的见解,用法度来补全任用人才时缺少的察举,也是一种方法。 杨彪心中明白,天下士族贤者,都不会归顺曹操,而是喜投奔袁绍,次之则是向荆州去奔投刘表,极少有人愿意主动归附曹操,荀彧……恐怕是个异类。 他当初主动弃袁绍而走,来归附于曹操麾下,助他稳固了兖州的领地,可谓眼光毒辣也,或许这份眼光,亦是当世少有,曹操素有仁义,又主张唯才是举,已让士族的份量降低了许多,得到了天下寒士、白丁贤出身贤的人拥趸爱戴。 如今,能得这等君臣和谐的光景,也是颇为难得。 散朝之后,董承悻然而行,一个人沿着阶梯向下,武职之中,如今只有伏完愿意和他结交,其余的大多是西凉旧将,其中两人属校尉,在许都附近握有兵马。 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文武愿意和董承太过接近了。 百官散去之后,天子独独留下了司空曹操、中书令荀彧旁听,选校事府府君人选。 刘协,直接明言表示想要张韩来担任,“爱卿,伯常素有文武之才,又是救驾功臣,在朝堂上地位特殊。” “而且,他还是你曹司空的女婿,这等身份其实再适合不过了。” “且,伯常向来是秉忠正义之人,不爱钱财封赏,只愿立功于天地间,乃大丈夫也,校事府之职最该由这样的人来担任,方可公允行事,令百官信服。” “嗯,不错……”曹操点头附和,其实心里觉得有点别扭。 陛下同意设立校事府,想要的是治百官贪腐,但是张伯常…… 曹操想到了张韩爱财不拒,甚至喜好敲竹杠的习惯,甚至前段时日刚刚在宛城敲了张绣一笔。 现在张绣还一穷二白,在等着发俸来养家呢,因为张韩过上了不慕荣利的清贫日子。 这要是让张韩当上了校事府府君,他会查自己吗? 显然不会。 甚至还会暗中示意有“尾巴”的官吏交钱。 嗯,他一定干得出这种事来,绝不能让他当上校事府府君,否则,郭嘉殚精竭虑、夙夜不怠设想出来的府构将会功亏一篑。 “陛下,伯常之能非在监察,他的能耐应当是在战场上,”曹操拱了拱手,想了想又轻声道:“陛下,若是将张韩为校事府府君,则会将他囿于此处,日后难以擢升,而这又不是他志向所在。” “只是陛下若亲自下诏,他不敢不从,可难免心生怨怼,如此,陛下以为是感念其救驾之功,欲将他收为心腹栽培,但实际上,这等同于害了他,毕竟伯常今年不过二十有四而已。” 刘协手在半空抖了抖,觉得曹操说得很有道理,若是将张韩限制在了身边,他未必会高兴,这也不一定是回报。 非君所愿也。 “那,爱卿可有保举之人?” “嗯,”曹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帐下本来的祭酒,戏忠,此人非是士族出身,不会偏向于权贵,其人性情刚直,从未失公允。” “而且,他自为我军中祭酒起,就一直手握上千探哨,日夜为我收取天南地北的军情,已极善监察军中以及境内事务,可谓得心应手。” “且他心智过人,善于断案,定然可将许都治安治理得井井有条。” “好,好吧……”刘协颇为遗憾的点头,“既然是爱卿所荐,朕也就不多问了,至于大理寺卿,爱卿可有人选?” “大理寺卿,属校事府抓捕审讯之后,断刑之处,故而有顺延干系,臣认为,不便再由微臣帐下旧部而出,以免日后被辅国将军、国舅等……暗中戒备。” 曹操说完话时,面色已有些发苦,好似极其委屈,但是又愿在刘协面前诉苦一样。 惹得刘协心中略有愧疚不安,连忙起身来走到曹操面前,笑道:“爱卿,他们也是护送朕一路东归的功臣,我看就不要怪罪了吧?” “哦呵呵呵……”曹操被噎了一下,连忙笑着掩饰尴尬,摆手道:“不敢不敢,微臣哪里敢怪罪,虽与他们同朝为官,但终究是陛下亲戚,岂敢怠慢。” “今日朝堂之上,微臣一心为汉,苦心孤诣与帐中文士设立此府,其实也是为了监察治安、清廉,却被无端攻击,实在有苦难言,这大理寺卿,地位尊崇,依臣看还是陛下指派为好。” “真,真让朕指派?”刘协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惊疑不定的惧怕。 他还是小时被董卓吓坏了,现在哪怕是曹操敞开了让他决定,他也有些茫然。 “那是自然,您是陛下,一切都由您来决断,我们只能将利弊以告之,但,即便是我等,所论的利弊也并非是对的。” “陛下若要振兴大汉,就必须以历代明君为准绳,但凡明君者,无不是光开视听之人。” 对,爱卿说得很对,他在教我做明君,以中兴汉室,回鼎盛繁茂之时。 刘协心里稍稍有些感动,在这个年纪,下面的人要么是惧怕,要么玩弄他,又或者是如董承、杨彪等人一般,欺他年少,从未让他自己去思考,也不曾谆谆善诱,从来只说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曹操,虽无门庭光耀之身,但却有文武威震天下之名,他却肯如此善待朕。 朕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刘协低下头细细思索,过了良久后道:“朕昔年在长安时,廷尉正钟繇明辨是非,知人善任,且博学多才,其才智亦是不凡,又因多年博学,所以善断。” “朕以为,大理寺卿者,不光是要秉忠职守、正义公允,还要有足够的阅历、底蕴,方才能撑得起各类复杂诡事。” “而他,出身颍川钟氏,是天下名族,此等身世便满足了爱卿方才所虑。” “曹爱卿、荀爱卿觉得如何?” 荀彧和曹操对视了一眼,前者很快低下头去不做评判。 而曹操则是笑道:“一切听凭陛下旨意,可令尚书台立刻拟旨下诏。” “大理寺、廷尉、校事府三处,便可保许都平安,京都不乱,如此,臣才能更加放心在外征战。” “爱卿又要去征战?”刘协眼眉一挑,好奇的问道:“呃,爱卿认为,大汉如今还有何处不平?又该去讨伐何人?” “这微臣不敢说,今日伯常在殿上只是稍稍说了袁术的些许异常之处,就被董国舅如此忌恨,臣岂敢妄言?” “哎,”刘协眉头一皱,“爱卿,为何这般惧怕董承、伏完呢?朕不是为你撑腰嘛。” “嗯,这倒是,”曹操轻松的笑着,又由衷的道:“但为臣之人,岂能依靠陛下的宠信活着?” “有些苦衷也并非是一言一语可以说清的,若是陛下有兴趣,微臣可与您再说一些当年之事。” “有,当然有,”刘协大为欣喜,招手让曹操到近前来,他现在已当曹操是良师益友,自然愿意听他来讲学。 曹操和荀彧对视了一样,彼此礼待相请,一同在殿前又坐下。 聊起了当年两次党锢、宦官士族之怨,将这些恩怨全都揭露分析,引实例告知,谆谆善诱。 刘协对这些事早有听闻,但当年在宫中自然是讳莫如深,后身边都是士族公卿,大多听到的也都是恶语中伤宦官的话。 没成想,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曲折,看来两派的恩怨是积怨已久,乃至可以追溯到百年前。 士族与宦官,向来就不对付,而曹爱卿虽不是宦官,其父却是曾过继给大长秋曹腾,如此便有了阉宦的出身,被人不耻。 所以现在朝堂上的针对,也是如此,但曹爱卿这么好的人,忠心耿耿,才学出众,却依然要受此歧视欺辱。 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他却还如此儒雅的与朕商谈,讲述这些过往。 刘协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爱卿今日却愿与朕,推心置腹……爱卿之心意,朕已了解了,此事朕会督促尚书台,定不会出半点差错。” “陛下圣明,”曹操拱手参拜,和荀彧并肩离去。 …… 三日后,告示下发许都全城,得令周围百姓公卿尽皆知晓。 设立校事府,重启大理寺、廷尉,以此断许都周遭事务,监察百官,肃清凶恶奸邪,以彰公允正义。 百姓听后,无不欢颜。 即便是懂得关注局势的人,也都知道这校事府设立,与百姓、寒门都无关系,应当是针对公卿所设。 外界猜测的便是朝堂党争局势略有变化,曹公应当占据了绝对上风,再料想前段时日,太尉杨彪将其子送入司空府为主簿,则又能猜测更多讯息。 于是,更多的人暗中投向了司空府,致以司空府前门庭若市,每日递来的策论络绎不绝,杨修甚至没有一日是正常下任回家。 他几乎都住在了司空府。 而校事府,则是在设立之后,增选了一千余名精锐子弟,大多数是曹操族中,或者其亲族之人。 供戏志才调遣、操训,加训许多用于查探、监视以及巷战武艺之项,而“缉拿捕凶”的武艺。 是张韩教。 …… 时过境迁,在春日过后,夏日降临,许都及兖州、徐州,沿袭溪井、龙骨水车等农具,养土肥沃,得天时怜。 今年虽看不出是否丰收,却可知绝不可能欠收。 相比之下,扬州淮南这等水乡便没有这等光景。 袁术占九江寿春,并未养民清静,而是广收降兵,以符节招贤纳士,得兵马号称五十万。 实则算了江东在内。 孙策已去柴桑,江东所辖兵马,精锐一万八千余人,其余数万不止,仍旧还需大量的钱粮来养。 袁术领地内的兵马更多,至少十几万人都是仿佛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每日都需耗费大量的粮食。 而一旦作战,又需要有钱财来犒赏,这些开支,让他头疼不已。 可若是驱逐遣散,那么现在的威望必然受损。 由此,积攒下来的粮食财富,已在逐月减少,却不见增多,袁术心急如焚,直至今年,他才想到效法兖、徐之政,军民屯田,自给自足。 而今所缺的粮食,用鱼虾先行补上,驻防边境的兵马更是直接开鱼市,送鱼虾为粮。 这人久不食五谷,只有河中鱼虾,终究会觉得厌恶,边防将士们现在看见鱼虾就烦躁,只想吃谷物。 所以军心并不稳固,人心略有离丧,下面的兵马甚至传出了怨言,说当初是因有天子符节方才参军归顺,以为归大汉。 却不料现在连饭都吃不饱。 袁术奉诏之后,听从谋臣之言,几次写书信向许都告知,现下扬州之情并不乐观,已无存粮,且百姓并不富足。 他都已经向许都天子哭穷请粮,以此来杜绝许都再来诏书要求朝贡了。 不过,他的那些上表基本上都被拦在了长社和鲁阳,根本没有进入许都。 而且这些陈情,几乎被戏忠、郭嘉掌握,由此天子不知其情,扬州难以为继,袁术到了一种有些难以扩张的地步。 可是,今日许都来的诏书还是放在了他面前,除却加拜他麾下诸将的官职外。 又催促以朝贡进献,表明其心,又要派人去许都述政,禀明今年扬州的治理之况!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袁术将桌案上的文书奏表全部扫开,大发雷霆,其面目可憎到让在身侧的文武都不敢抬头去看。 “受俘小儿!还有那赘阉遗丑!竟敢这般轻慢于我!我袁氏何时曾受此大辱!” “此诏不奉!今年没有朝贡!” “呸!” 袁术一脚踢翻了案几,当即拂袖而去,很快有数名心腹文武追将上来,欲进言于他。 这一党派的文臣知道袁术其实库中仍有大量钱财辎重,用以起事,而且以他的名望,又完全能够承担得起。 此时,正该是不奉许都号令的绝好时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张君侯开门,校事查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文武追上袁术之后,为当下局势陈述利弊所在。 “许都朝堂,看似恢复汉廷旧制,迎奉天子归殿,可实际上是处于曹操的掌控。” “曹操此人并非贤德之人,定然是以某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蒙骗了天子,主公不可不察。” “哦?你这话是何意?”袁术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眼中精芒闪烁,若有所思。 这事,岂不是显而易见的? 为何要当众追来禀明?但凡有识之士,都不会认为曹操戎马半生,是为了将天下再还给大汉。 他掌控天子于掌中,其实和当年董贼、李郭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曹操的手段柔和,通过天子削弱士族,再笼络其余士族、寒门,来壮大自身。 等到他不需要士族,或者说,天下士族都归心于曹的时候,天子也就彻底没了作用。 那些之乎者也的名士虽然狂傲执拗,但也有致命之处,就是不敢背上背弃大汉的名声。 所以忤逆天子这种事,属背君,他们不一定能做出来。 “主公,在下认为,既然曹操本质乃是挟天子在手,以威逼诸侯朝贡,那他和董贼也并无二致。” “嗯,所言不错,”袁术赞同的点了点头,彻底回过身来打算听完他们进言。 “是以,此汉非是当初所忠之汉,天下依然在奸贼手中,曹操名义奉主,其实暗中欲行篡逆,汉室实则已亡。” “既然汉失其鹿,而今自当是群雄逐鹿之势,又怎能不断奉那曹操捧起的天子诏书呢?这不是资敌以钱粮,亏我之粮库吗?” “如此愚忠,不可也,主公就算对汉室再有留念,也不该不分情势。” 这位进言之人,身材瘦高,面容冷峻,八字胡,眼睛不大,似笑非笑,名为杨弘,乃是袁术之长史。 跟随多年,时有计策、论战之功,是几位谋臣里,深得袁术喜欢的人,故任为长史随行左右,时刻以大事相商谈。 “喔?”袁术眉头一皱,但却是心中暗喜,捻须向杨弘眯了眯眼,道:“杨长史,此话何意?” “主公,”杨弘连忙拱手,朗声道:“在下恳请主公不奉许都号令,与那曹操决战!” “在下等深知主公心存汉室,昔年还曾拒绝与主公兄长袁绍共立关东天子,但,而今天子再度落入奸人之手,已是难以营救,汉室早已算亡,又怎能让追随主公的数十万将士、数百万子民,尽遭那曹贼荼毒暗害呢!” “现下,不该再奉诏了,在下听说圣贤之人,都会明辨当世之局势,不使自己跟随信任之人遭受危困之局,现在我淮南的田土刚刚得以扩建开垦,却要朝贡给朝廷,而主公几次上书都未有回应,说明朝堂若非是不将我扬州子民放在心中,便是被那曹操蒙蔽。” “故而……应当顺应天命,取亡汉而立,承上天之恩德,领万民以繁盛,主公应为仲家天子也!” 仲家天子。 天子,代天牧民,当为第一,伯仲叔季,次之为仲。 这等称呼便显得不算太过篡逆,至少还排在天子之下,只是当今陛下被囚于许都之中,未能亲治天下,代为行之。 袁术没绷住直接笑了笑,然后顿觉不妥,连忙骂道:“尔等之言,欲害我清誉!不可再提!我定要奉诏将朝贡送至许都,哪怕是扬州蒙难百姓受苦,却也不能苦了天子!” “今虽有数百万众追随于我,我却不能妄自尊大,以为尊贵,仍然该把陛下放在心间!” 说完,袁术和杨弘深深地对望一眼,乃至眼眉挑动,暗中示意。 杨弘听闻,立马就明白了袁术之意,当下眼中精芒闪烁,颇为高兴,心里清楚袁术是真的有自立之意。 自己这一记马屁,可谓是恰到好处在老马撅臀的时候,清脆的拍了上去。 妙哉。 “主公恩德,真乃是当世难见!袁氏一门,清风荡荡,浩然世间!在下敬佩!”杨弘匍匐在地,激动非常,大呼相送。 当日,寿春内外传出了此事。 袁术拒绝杨弘等人劝进之言,要将所剩不多的城内粮饷,奉诏送去许都,以彰显自己的臣服之心。 百姓无不感慨赞叹。 “这刺史……不愧是天下名族出身,竟有这般风骨。” “他虽骄奢淫逸,但心中秉持大义,未必不是明主。” “虽说日子苦楚,但这位刺史,却还有大义在心。” 很快,寿春城内外在许多言论的煽动下,对袁术的恶感略微减轻,又过数日,袁术的衙署中放出了天子诏书之事,催促扬州朝贡。 于是将恶意转移到了许都天子身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姓、士绅对汉室的失望可谓越发深重。 而后在引导之下,百姓高呼汉室不仁,不顾黎民苍生,这个时候…… 杨弘所率各类门客,再游于这些士人之间,分析评判当下许都形势,又将曹操号称“奉天子”说为了“挟天子”。 只说到这一种猜测,于是在许多士子的各类推断之中,得到的结论当然只有一种。 要催朝贡的是曹操,而不是天子陛下。 那罪大恶极者何人!?曹操也!此人与当年董贼行径无二,均是欺世盗国之人,以天子名义,其实在危害四方。 其心,可诛也! 群情民意皆已有所反转,对袁术的恶感消去,对汉室的不满更足,同时也怨恨许都曹操掌控天子,令扬州税收再增。 由此,在第二日的大堂商议时,由杨弘领衔,在一起提出了“更进一步”之言,得到了满堂附议,唯有主簿阎象一言不发。 有人反对,袁术就明白事还未成,只能再次反对,等待第三次相请,但此时他的名声事迹也在一起传遍了寿春。 再一起引得了无数人赞叹。 阎象,却百思不得其解,而渐渐地,他同侪的距离也在不知觉之中缓缓拉开。 仿佛只有自己独行耳。 几日之后,阎象在深夜忙碌完调运钱粮之事后,被请到了衙署偏院,和袁术深夜相见。 “主公。” 再次于庭院见到袁术,阎象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阎君,你前日反对我不奉汉廷之诏,而现在许都命令已是迫在眉睫,想必你有对策来应下此诏吧?”袁术悠然自得,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看着面前富态魁梧的阎象。 阎象长须及胸,飘扬而起,挺直了腰板,以浑厚的声音道:“没有。” “既然没有,哈哈,”袁术忍不住直接嗤笑出声,“阎君又为何要一言不发,难道是觉得我袁术就该将而今所得,拱手让人,弃百姓于不顾吗?” 阎象无话可说,毕竟袁术的话已经上升到了这等大义上。 他若是再反对的话,就等同于是自己篡逆。 “那主公,在此后一两个月,还会再让麾下文武进言一次,而后顺理成章的……做那仲氏天子?”阎象试探性的凑近袁术,脸色古怪但是眼中却还含有期待之色。 “嗯?”袁术倨傲的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哼,阎君此言差矣,文武之心,淮扬民意,怎么是我让他们进言,此话未免有些妄自揣测了。” “主公恕罪,”阎象眼神略微失望,语气都已弱了一分,“那,主公有没有想过,眼下的局势为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主公可有细细想过?” 袁术神色一滞,对这番话也是深思起来,阎象所言,不无道理。 为什么我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就只有朝贡许都,要么削减本地所得,要么增高百姓赋税。 而如此卑躬屈膝以臣侍之,得到的却只是朝廷封官。 “难道,阎君意思是如此局面乃是……曹操所设之局?” “未尝没有可能,”阎象直接了当的点了点头:“须知,天下诸侯人人都有自立之志,但是至今为止却无一人敢踏出这一步,为何?” “概因人心向汉,不敢承受此骂名耳,而且,谁人先行自立,岂不是受大势所压,令诸侯背离?” “若是扛过了这等重压呢?!该是何等天地?” “这……” 阎象一愣,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脸上满是决绝之色。 扛不过去的,天下谁人能担此骂名,同时抵御各路诸侯口诛笔伐,乃至大军相向。 “不必担忧,阎君。” 袁术自信的笑了起来,嘴角一抿,说道:“此时,曹操胁迫天子在许都,号称汉室正统。” “他既然得了天子的便利,那么就必须要承受汉室之正名,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坐看我淮扬自立壮大。” “我若是接受了百官的好意,岂不是只需要防备曹操一人而已。” “而我扬州之兵马,和当年比之如何?” 阎象傲然抬头,已转身看向了别处,冷声道:“十倍之。” “不错,曹操兵力又如何呢?” “数倍之。” “由此,”袁术胜券在握,言语铿锵有力,“我兵强马壮,准备多年,绝不会再败于曹氏,既然早知要打,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一胜之,便会得一番新天地,若是败,我以何理由败,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阎象莫能反驳,唯有唉声感慨。 半月之后,百官再进,袁术不再推辞,而是下令秋收之后不再朝贡许都。 而后徐徐准备诸事,祭祀天地,准备文书公告,在来年再行试探民意之后,就立刻建号,划都,准备兵马。 在这之前,还需要长达半年的准备,这里暗中的拉拢之事还有太多,万事都需理出一个头绪。 胜负,皆在明年,当是我袁术中兴之时,真正成就大业之机! …… 许都。 张韩率众从城外回来,在院门前下马,诧异不以的看着眼前的人。 身穿黑袍官服的戏忠站在他家大门前,身后带着十几名同样黑袍劲装的持刀年轻人。 戏志才头戴高帽,背后持刀,内着暗红色劲装,外是黑袍,加上其修长飘逸的胡须,稍稍打扮竟真有丰神俊朗之意。 和之前那糟老头不修边幅的模样,截然不同。 张韩一看就眉开眼笑,校事府府君之位,位卑权重,意义重大。 正所谓春风得意啊。 但是戏忠一开口,张韩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伯常,开府门,我校事接到数道检举,伱贪墨甚重!需要开府查探,若有钱财不明,贪赃枉法之故,则请伯常随我回校事府。” “我踏马……” 张韩目瞪口呆的盯着戏志才,愕然到无话可说,“志才兄长,上任第一把火,竟然是要烧到我侯府来?!” “伯常,这是陛下之意,开府门吧,我们查明之后,定会禀明圣上。” 戏志才脸色严肃,没有讲情的余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张韩闻言一愣,立刻前行到他面前,轻声道:“府君,可是有人参了我?” “董承、伏完,参你贪墨田土,甚至查出了当年你被人举报私易土地之事。” “校事府设立一月,不可因为徇私而让百官有话柄在手。” 张韩一急,一时语噎,连忙凑近道:“我一心为汉室,从未敛不良之财,如今所得本就是我应得的赏赐,为何陛下要听信谗言。” “我觉得,”戏志才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董承他们记恨校事府设立之事,但是不敢迁怒于司空,所以应该迁怒于谁!?” 张韩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愠怒低声问道:“府君好大的官威啊。” “伯常,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戏志才笑着拍了拍张韩的肩膀,这笑容里,不乏胸有成竹之意。 “开府门!请诸位校事进府查探!!” 张韩白了戏志才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让他们进府。 一炷香后,半数校事在张韩的府里迷了路。 张韩遣典韦亲自带队,领着宿卫一齐去领路,最后搜查一圈,连内院的两位夫人也均惊动,收拾一番,让他们进去看了看。 最终戏志才得到校事的回应汇总,叹为观止,光是这府苑内,有金三万余,布匹无数,财宝堆积三间大房。 前院街铺住这上百人,不是奴籍归于张韩,却是以家丁家奴自居,各自都有营生。 这座府院,其实就等同于一处村亭,所住人家很多,虽自认张韩家奴,但张韩不以他们为奴。 每日,内院的亲友根本不必出门,就到自家前院的宽敞街巷即可。 金银、财宝,均可解释作假,张韩家中的百余户人丁,又该如何?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戏志才只能严肃以待,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沉声道:“伯常,随我去大理寺,你的地位太高,当由钟寺卿亲自过问审讯。” 他仍然相信,张韩定有办法解释过去,这也是为何,为大战前夕的最后一根稻草。 戏志才所猜并不差,张韩的确早已有所预见,所以在他们来之前,他听从贾诩的力主建议。 和典韦一起,逼着高顺带将士身负钱财,送去了城外小临山的庄园里。 “还得是你啊,贾文和,太强了,”张韩咬着牙道。 他虽有怀疑,但是却不曾确信过,只有贾诩一直力主,并且几次宁可被典韦抓去军中操训,也要和张韩进言,让他把家中财物,送出去一半。 没想到今日,果然有奇效。 “最后一根稻草……”这是张韩在围炉上说过的话,全句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府君以此为暗语,其实已经属于在提醒张韩了。 倒是有趣,或跟着去看看。 张韩心里一定,虽面无血色仿佛慌乱,但心中全然无惧。 曹老板、曹小老板都没现身,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来消息,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他们定是已在暗处掌握了一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义薄云天张君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虽校事到了大理寺,入庭院穿门庭,直入大堂之上,来时在门前已经站了很多人围看,消息灵通者,都已知晓被带来的乃是青亭侯、屯骑校尉张韩。 此人的履历,自然也逐渐如水波荡漾般传开。 “听闻张韩是白丁出身,自军中行伍而出,早早跟着司空,在去年天子东归时,立下救驾大功。” “岂止听闻张韩早年在兖州献出屯田策,扩军屯何止万顷,救百万子民于饥饿。” “呵呵,但为人贪财却是常听之言,诸位可听说过‘酒色财气’?便是用来形容司空麾下这几位谋臣的。” “如今不比当年,为人出谋划策,只要有才能,初期当然可建功立业,其主也忍得其缺憾,可如今天子脚下为官,是为标旗也,怎能有损言而坏礼之举呢?张伯常既已为屯骑校尉,像以往那般敛财,当然不行。” “这位兄台之言,在下认同,只是屯骑校尉年轻功高,只怕是校事府拿得,大理寺却判不得。” “在下不这么认为,设立校事府,已是天子脚下最大之事,诸位以为校事府是设来作甚?” “监察百官。” “呵呵,我看,是握权也……” “司空为人仁义,屯民之政让多少流民得以保全——” “却也让本地良民多遭苦累。” “乱世本就难活,区区苦累比起丰收温饱、不受战乱之功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浅薄粗陋之言耳,你定是寒门出身,竟会为如此迷恋司空之言。” 大理寺外,各类士子齐聚,围得水泄不通,将百姓反而阻隔在外,许都现在不必当年,如今内城官吏及其家眷上万人。 皇城数千人。 外城及城池周遭则是住下了十万百姓,谁人能不关心此事。 此刻,在大理寺外一角,有几名身着深色儒袍之人正在望向寺门。 其中一人年轻,微有胡须,双手放在身前,无人与他说话时候便皱眉而望,若有所思。 此人略微瘦削,眉心有痣,眉头皱起的时候双眸有逼人之气,可一旦聚焦又会当然无存,显得十分和善。 他身边的故友,时有发现此情,于是戏称他为“鹰视狼顾”之相,少时便小有名气。 这是,司马家的几位公子,司马朗与司马懿,以及一同来大理寺等待结果的同行之人。 司马朗,如今被征辟到许都府做长史,而司马懿未得征辟。 他们一家,得到曹操暗中照顾,家族欲走仕途者,名声都非常好。 这并非是曹操有意拉拢,而是当年曹操初为雒阳北部尉,便是二人之父司马防举荐。 他必须要报答司马家的举荐之恩,在此世,举荐恩情很重,即便是司马家一直暗中与曹操作对,曹司空也不会杀人。 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将他们客气送出许都。 “大兄,”旁边年轻的司马懿凑近道:“你说,设立校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治安。”司马朗言简意赅,不予多答,这位司马长史,面宽而方正,一脸正气之相,又略有鲁莽之感,身材较为魁梧。 昔年在长安时,就已被董卓征辟为官。 司马家的运气,当真不差,虽几经波折,但在长安诸多家族受欺压时,司马朗竟然因为长得与董卓亡故的一子有几分相似,所以未曾遭难,反而活得很好。 到了许都,又因为掌控许都十万兵马的曹操,是早年司马朗举荐之人,得了便利,地位颇为特殊。 司马朗为人精干又诚恳,从不做逾矩之事,一家数代没有政敌,于是正可中坚于浪涛,屹立不倒。 “呃,我觉得不该这么早评断……”司马懿却冷不丁,悄然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 “什么意思?”司马朗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仲达从小不显山露水,但其实他的天资很是聪慧。 看似平庸,其实心中往往藏有志向。 “兄长,愚弟认为,今日之案断下来的结果,才能决定设立校事府是为何。” “细说。”司马朗还是不明白,他喜欢将话挑明,不喜在话语之中不断猜测。 “今日,乃是张君侯贪墨揽财之事,以校事严查,又大理寺卿亲审,若是确有其事而维护,则失公允,便是司空设立的鹰犬之府。” “若是确有其事,而严肃查办君侯,则显公允。” “若没有此事呢?”司马朗接着问道。 “若是子虚乌有,那便看给出的结果如何了,今日在场这么多士人、贤士,又不乏青年才俊,总要有一方能分出胜负来。” “校事府初设时为了什么不重要,今日的结果,很重要。” “此结果一出,便决定了今后它是什么。”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司马懿背着手继续观察思索,他忽然感觉朝堂之上的波云诡谲看似已消,但另一方却也不是完全失势,毫无还手之力。 司空固然立于不败之地,常规之手段,不能动摇其分毫,但着手于其麾下得力亲信,却又未尝没有机会。 而且,张君侯实则是司空女婿,这一层关系,又可大做文章。 不知,谁人走的这一步棋,实在是逆境之中的无奈之举,却也是极其精妙的一步棋。 而关键,则在于君侯如何破局。 常闻司空与君侯身边,绝代智谋不甚枚举,如今便可一观此言真伪。 “仲达,你希望结果如何?”司马朗平静了许久,忽然意有所指的问道。 身为兄弟,司马懿当然明白他所言,叹道:“当然希望司空安然无恙,张君侯之罪子虚乌有。” “非是愚弟离经叛道,不尊世家之向,而是……如今这安乐平静,风清气朗之景,太过难得。” “我也是。” 司马朗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他们不知上一代恩怨,没有牵扯过深,自入儒林来,党争已经没了,乱世临已近十年,能平定疾苦者为先。 “希望,张君侯能如传闻一般,文武双全、才智俱佳吧。” 两人深深地望了一眼,看向了大理寺紧闭的厚重大门。 …… 衙署正堂,张韩和钟繇相对跪坐于案几两侧。 案上摆着茶具,钟繇正烹茶,以香料佐之,为张韩准备吃茶款待,同时笑呵呵的聊起了家中三万余金的所得。 “君侯可否解释,以俸禄如何得到三万多金所藏,是否曾贪墨、受贿,或者是劫掠百姓。” “河东卫氏之财,不算劫掠,而是河东卫氏遗妇蔡氏所赠。” “昭姬?” “嗯,”张韩平静的点了点头,丝毫不曾扭捏。 当即就有校事出门,而后两人开始聊起许都变化之大,土地广袤,良田无数,城外田间百姓民居日益增多,往来商队络绎不绝。 因有钟繇引导,所以场面越发的祥和悠闲。 约莫一炷香时间,校事回来禀报,女博士蔡琰认定,确有此事,另赠有大量布匹、书籍、珠宝美玉,以及不计其数的小物件。 “蔡博士言,几乎河东卫氏之家财,尽赠君侯,以谢救命之恩,否则这些财物已被南匈奴骑军劫掠。” “好,好……”钟繇乐呵的在身前的卷宗上记下了一道。 而后又问道:“君侯家中奴籍在册三百余人,但前院居住了二百零七人,且每户人家都颇有家资,”钟繇仿佛似笑非笑,等着看笑话一般,顿了顿接着道:“君侯,我可否如此猜测。” “这非奴籍之人,其实为君侯所雇,藏金银于家中,自称为其家产,一旦日后君侯需启用,便能取出。他们所有人户家中所藏,足有等万金之财。” 张韩抬头来看了他一眼,面色铁青。 在旁的满宠暗暗捏了把汗……他是张韩力排众议,保举起来的人,但心中重法度,不敢多言。 不过典韦和戏忠却脸色轻松,不以为意,只是等待张韩说话。 大理寺内,也有不少掾属露出的笑容,这些猜测,只要把人抓来一问便知,抓到张韩的尾巴了。 “呵,”张韩顿时一笑,“好,钟寺卿,一定要记清楚、详细些。” “那是自然。” 钟繇亲自执笔记录,气氛乃是严肃以待,给人的气质便是丝毫不会徇私枉法。 张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二百零七人,实为七十三户人家,王以正、李大仁、刘建、徐屏……” 他一口气报出了很多名字,然后坐正了身子,“这些人,是我兖州东旗营的兄弟,初平三年春,我任军中都伯,领有八十九人,后增至一百二十七人。” “于内黄迎击眭固叛党,当时军中将领曹子孝,派遣我与王覃两部都伯,领众于子雄关守眭固贼退路,不敌,遭其破关,遂入血战,因寡不敌众,为敌军所灭,敌军众一万六千人。” “临战前,麾下乡勇壮士求我执笔,写下他们家人姓名、住处,我未知其意,一一以碎布写下记录。” “破关前,兄弟交托碎布于我,求我奔逃而回,将家人交托于我照顾,其中不乏孩童、暮年老者。” “有何为证?”钟繇笔触一停,郑重不已的抬起头来,面庞颤抖的看着张韩。 “碎布,是我亲自执笔所写,如今已重新缝合为一张整布,寺卿可派遣校事去我府上,寻我的私人参军贾诩,我将此布,放在了时常围炉的地板下。” “什么?”戏志才在旁诧异的看了张韩一眼,“为何放在围炉那间的地板下?” 张韩笑着道:“诸位皆是当世人杰豪士,我张伯常不是得了新友,忘记旧时兄弟的人。” “以前,他们告诉我想结交博学多才、心怀天下的英雄,张某自问缺点实多,不敢以英雄自居,自然要带他们一起结交伱们。” 戏志才闻言诧异,鼻头竟有些酸楚,一时间心中对张韩敬佩不已。 连钟繇,都无话可说。 整个正堂不由得为之一静。 此时,典韦冷不丁的道:“如此义薄云天,你不是英雄,谁又是英雄?今日谁要以此治君侯之罪,典某便将他捶死于堂上。” 这话说完,整个正堂的三十六名校事全都紧紧握拳,暗暗准备。 当然,他们极有可能是和典韦一起去捶别人,毕竟这些人平日也是和张韩相处较多。 校场只知张韩武艺与威严,却不知他是如此义薄云天的豪杰。 钟繇嘴角下撇,面皮抽搐了一下……这典韦肯定不明白“职责所在”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满脑子义气。 “典兄,不可放肆,”张韩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有警告之意。 又半个时辰,去取名录的校事以及问询那七十三户的校事先后回来,一同进堂禀报。 名录所写和问话陈情都可示,张韩所说没有半句虚言。 而在此期间,钟繇已经在随意闲聊的时候,又暗中反复问了许多张韩任都伯期间,与眭固、于毒交战之事,可谓句句属实。 到此处,他不得不心生敬佩。 “购许县之地,乃是当时战乱,地为荒地,宅院零散,我虽有功绩攒下的赏赐,但难以置办七十三户家产,唯有寻便宜之地,故取许县,谁知……后改为许都,方才变卖十数处,又聚于一院,私以为,能成一桩美谈,没想到却成构陷之污。” “至于那些珠宝……” 张韩说到这,嘿然惨笑道:“这些珠宝金玉要治罪,张某也无法辩驳,这些许多是成婚时的赠礼,有不少也是天子所赠。” “钟寺卿可将今日之言尽皆记录?” 钟繇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笑道:“君侯放心,事无巨细,皆在录中。” “那好,再加一句吧,”张韩吃了一口苦涩的茶,低头看向桌案,嘴角泛起苦涩的淡笑,轻声道:“张伯常,愿辞去屯骑校尉之职,除青亭侯之爵,为庶民以赎罪,以此平息公卿之愤怒。” “唉!”张韩叹了口气,忽而朗声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说罢,他闭上双眼,不再多发一言。 钟繇听闻最后这诗句,身子一震,竟感同身受的有了共鸣,而后便是鸡皮疙瘩从背脊直冲头顶。 孤寂,何等的孤寂…… …… 司空府。 曹昂今日被留在家中,没有到张韩身边随任。 本来每日他都会在辰时之前到达,开始宿卫之责,今日是特意被留于家中。 听完曹操告知原委,曹昂心里不甚担忧,试探性的问道:“父亲您……看似轻松不已,根本不去过问此事,应当是对伯常兄长的品行很有信心吧?” 曹操嘿嘿一笑,“呵呵呵……错了,我也是在等着看看,这小子家里到底有多少积蓄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不了解他,我早就习惯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来了来了!!”门外有校事大步本来,将一卷宽敞锦布送到了宿卫手中。 宿卫又忙跑上阶,双手呈递给门口一位年轻英俊,气宇轩昂的儒生。 “禀报司空,大理寺送来的审讯陈情录,由钟寺卿亲自执笔。”此儒生趋步入堂,将此卷安置于曹操身前案牍。 杨修平日里跟随曹操,多次听他夸赞钟寺卿的书法,每一次都是赞不绝口。 他亲自执笔记下的审讯录,不说内容如何,至少此卷面上看来一定赏心悦目。 司空可先得一处开怀,再看内容时不至于太过愤怒。 杨修真心做事,用心揣测,而且的确是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多方了解之下,对张韩非常敬佩。 不过,张韩的“围炉”他是一定不会去的,杨修出自簪缨之家,敬佩归是敬佩,却不会和张韩混迹一堂。 他要去,也只能去大公子曹昂的府中高宴,与往来鸿儒把酒言欢,畅谈策论。 但,因为敬佩,所以心中也暗暗为张韩捏了把汗。 毕竟谁也不曾想,校事府这第一把火,竟然会直接烧到他的头上。 曹操面色一正,直接打开了卷宗观阅,其实他心里也并不担忧,张韩即便是真的被审出一个罪大恶极,那他也仍旧不会倒台。 无非是,撕破脸皮而已。 那些公卿或许没见到真刀之前都不知道,曹操只是不用刀而已,并非是手中无刀。 他若是想,随时可以血溅长乐殿,让满朝公卿全部闭嘴。 现在的局势只不过是……可以杀,但没必要。 能名、威、利俱得的局面,又有何不可呢? 他摊开卷宗看时,进入堂内的郭嘉、杨修以及在下手位上坐着的曹昂都是紧张不安。 时不时的偷看曹操,来揣测他的心思,以猜想审讯录事的内容如何。 虽说并不担心,但真是到了出结果的时候,又怎能不被牵动些许,毕竟是一件动辄可改变局势的大事。 看了许久,曹操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沉声道:“居然是这样……好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是我错怪伯常了。” “这书法真好。” 曹操接连夸赞了一番,引得三人立即上前,想要询问但是却不敢开口,只是一直盯着曹操看。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曹昂愣了愣,得子?他不是您儿子啊,只是女婿,半个儿子而已。 郭嘉急得都想直接上手抢了,但是出于从心他忍住了。 末了,只有曹昂小声的问道:“父亲,伯常兄长他……” “呵呵,”曹操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的灿烂,收起了这一份录事递给杨修,道:“德祖,送至尚书台呈报陛下。” “另,让尚书台将此录,抄百份,告示全城百姓!” “唯!” 杨修立刻得令去办,他此刻根本不用猜测,这份录事绝对不是张韩认罪的罪状。 甚至其中记录之言,极其精彩,他现在就立刻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快步行走的时候,整颗心就好似被人用羽毛不断抚动,简直难受至极。 不过他本身出自世族,自小深受礼教影响,绝不会偷看。 只能纵马而奔,快步走送,直至荀彧面前,呈递了此录事之后,传达了曹操的命令。 荀彧看了他一眼,而后仔细阅读钟繇亲自书写的录事,此书法刚入眼,便让荀彧赏心悦目,嘴角平缓,暗含笑意。 当真,如沐春风、心旷神恬。 再看到中段,荀彧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伯常啊……虽有缺,却如何不令人倾心。月亦有缺,士皆慕之。” “令君此言,何意?”在旁的杨修早就忍不住了,当即轻轻拱手发问,那眼神直盯着荀彧手中的书信,看得热切。 荀彧看他如此,便笑着道:“德祖在来前的路上,未曾翻看此录?” “不敢,”杨修立刻躬身:“学生知礼,不敢随意翻看,且司空下令抄录百份广而告之,其实事后也可得见。” “不错,”荀彧这一声不错,也不知道在说修的一番分析,还是在夸赞他的品行。 是以,荀彧也不瞒着,笑道:“伯常君侯,并无贪墨,其家产大数为因救人性命,得其馈赠,有人证证明。” “其家中奴籍,并未为其私藏,而都是他当年行伍时,小营之中的兄弟亲属,伯常是为了他们,所以购地、搬迁,为他们安置其家。” 荀彧说到这,将录事直接递到了杨修的面前来,笑着道:“你看最后这诗句。” 杨修接过一看,顿时愣住,心神震动,双手攥紧了录书的两端,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何等孤寂、失望,不,这应当是绝望,”杨修又看了看上文记录,腮帮很快就鼓了起来,整个人的双眸凝实,“怪不得,君侯如此气愤,一生戎马征战功绩,竟然被人这般构陷。” “辞官去爵,好个气节昭昭的将军!” 杨修眉飞色舞的看向荀彧,只觉气血翻涌,心中不忿难以平息,如今许都有天子坐镇,应该是安平盛世,若是百官可清朗治理,上下皆能勠力同心,方才能安万民,重振大汉。 只可惜,现在的公卿在做些什么?!构陷一位满身功勋的青年才俊? 选了张韩就算了,手段还这般愚蠢,此录事送上朝堂,这不是扳倒张君侯的罪状,这反而足以让他名声再上一阶。 这张录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事迹传言,甚至比那些年的“月旦评”更加有力,因为这不是品评出来的干瘪言语。 这是大理寺审出的案状,而且,其中不乏实绩。 但是杨修又觉得很奇怪,荀彧好像很淡定,既没有为张韩案反转而有所波动,也仿佛并不因为张君侯本身这般义薄云天而感到震撼动容。 甚至,连这直抒胸臆、荡气回肠的诗句都无法打动。 荀令君好稳的气度。 “抄录百份,传扬。” 荀彧将这一份录书交给了尚书台各文学掾,这些年轻学子都乐此不疲,大为兴起。 且不说录书的内容如何,光是钟繇的书法,都属他们争相临摹的墨宝,自然争先恐后。 …… 长乐殿上。 此时曹操已然入宫,满脸怒意,趾高气昂,身后跟着数名官吏,其中校事府府君戏忠、大理寺卿钟繇也赫然在列。 这些文武一言不发,直冲长乐殿,在门前守候的黄门、内侍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有人进去禀报。 伏完、董两人早已在殿内和天子刘协一同等待大理寺审讯的结果。 告发张韩的事,属董承前头,那些有西凉将背景的官吏尽皆附和,因此校事府也不得不重视。 刘协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也是处于懵乱的状态,他根本不敢相信张韩背地里竟然是这等巨贪。 他是去年定都之后做的屯骑校尉,即便俸禄很高,却也不该有如此宽阔的宅院,足足堪比一宫。 这些土地、宅邸建造的人力从何而来,若非是贪墨,张韩怎能有这等财力。 刘协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认为是青年才俊、救世后生的张韩,暗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听取官吏揭举时,刘协就已头晕目眩,感觉自己遭到了欺瞒哄骗,在一上午无言之中,心中愤懑! 此刻,内侍慌乱跑来,朗声急道:“陛下,陛下……曹司空领着许多大臣,正气冲冲上长乐殿来……” 刘协双眸一颤,还,还是露出真面目了吗?曹爱卿,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董承慌忙躬身行礼,快速道:“陛下您看看,曹孟德气急败坏,终究还是图穷匕见了,张伯常如此贪墨,他曹操又能是什么好人?” “这定是知晓若按照法度论处,张伯常当处以绞刑,曹操自然不舍,定是要威逼陛下撤回成命!” “微臣,恳请陛下切莫改口,一定不可屈于曹操之威啊。” 董承他们当然清楚刘协心中惧怕,不敢和曹操当殿顶撞,一旦被弹压了回来,则日后再无机会。 而曹操,实际上并不是董卓,因为曹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虽然不喜士族,当下却还是需要士族为他输送人才,不会真正对立到底。 毕竟,曹氏虽得天子,却还不算是能独挡天下诸侯的一方势力,他和士人之间,绝不会像董卓当年那般剑拔弩张,弄得朝野上下均是反对之声。 故而不难猜测,曹操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会撕破脸皮动刀兵。 董承、伏完等人,也不在乎今日曹操会否动刀,他们这般做早已不再是朝堂争权了,只是刘协并不能看出其中端倪而已。 刘协听完了董承的话,暗暗点头,表示定要曹爱卿给一个交代,而此时曹操也刚好到了大殿门前。 还好,他虽然怒气冲冲,完全挂于面庞之上,却还肯在黄门侍奉下换鞋。 且佩剑早已在上来时就已经解了。 看到这一幕,董承、伏完也都松了口气,看来曹操今天是不打算动刀。 不动刀,那就是动嘴皮子,本将今日要看看,大理寺审出来的实情你如何交代,若有隐瞒则徇私枉法,你校事府也形同虚设,自可再参。 若并无隐瞒,张伯常这等家资绝对来路不正,如何能解释得清?如此也可除去曹操身边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 为未来,扫清些许障碍。 “曹爱卿,为何怒气冲冲,”刘协强自镇定的看着曹操,语气平淡的道。 “禀陛下,臣来送大理寺卿亲自审问庶民张韩的询情笔录。” 曹操说完,怒视了董承和伏完一眼,另外两人均是心中暗喜。 他们只道曹操是因为放弃了张韩,所以痛失一要员,因此迁怒。 但表面上,却只能恭敬拱手,表示此是无可奈何之事,一切秉公的模样。 “呈上来。” 刘协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如常让内侍将笔录送到眼前案几上。 由两人展开后,张韩案的陈情尽在眼前,此刻大殿之上几乎都是轻悄悄的呼吸。 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察言观色,看天子的脸色。 天子看了不知多久,大殿上始终保持针落可闻。 直到他看见笔录上最后一句,张韩在大理寺自愿请罪辞官、去爵,说出了那一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诗句。 一双手臂,不知因何种情绪而颤抖起来,前无明君,后不可及…… 想到天地长久,竟然涕泗横流,张伯常失望透顶,心中决绝,这是对汉廷已经彻底绝望,不愿再食哪怕一分汉禄。 “伯常……” 刘协鼻头一酸,眼泪都快出来了,朕孤苦飘零数年,几经生死,差点就在长安无法返回故土。 身边环伺皆为虎狼,恨不得将我剥皮啃食,直到许都我才遇见这些真正为汉室百姓立身的明臣。 老有曹公、少有张侯。 本来该是君明臣贤的绝美光景,却没想到,还是被争权夺利给破坏了。 刘协此刻心中不解、恼怒的是,这么干对董承、伏完等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许都衰微,百官不睦乃至内斗,难道他们就能成为所谓“力挽狂澜”的千古名臣吗? 不过是以阴险心思,残害忠良、构陷贤德的奸佞小人而! 张伯常曾几次对朕进言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如今看来,正是如此,朕不曾听信,只以为公卿和睦,虽有嫌隙但不影响大局,如今看来,却害得伯常遭人构陷,险些损失此等英才。 是朕之过也。 想到这,刘协猛然拍桌,砰然作响,在大殿之上宛如惊雷,引得众目尽皆望来,董承等人更是有惊喜之色,颇为期待的盯向座上。 “这就是伱们号称告发的奸臣!?” 啪! 刘协将笔录扔到了董承面前,董承连忙弯腰捡起来一看,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陛下,觉悟这等可能,这一定是串通好的!张伯常以奴籍假扮当年旧部家眷,串通一气!请陛下明察!” 钟繇此刻站出来拱手,沉声道:“陛下,此节微臣曾反复询问,每一家都曾问到,连三岁的垂髫童子也可回答,可以认定张韩所言非虚,他真的让曾经救他性命的兄弟家眷过上富足日子,那些人不算奴籍,且每家家资经府中下发后,皆为自己所存,并非是替伯常私藏。” “不可能!这些人承蒙张韩恩惠,岂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董承有点急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般走向。 张伯常贪财至极,敛财无数,怎么可能会是这等豪情义气的英杰!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君侯,你放过老夫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陛下,此笔录一定有误!” “一定?”钟繇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缓缓瞥向董承,道:“董将军未曾审讯,不去查探,单凭嘴便可说一定,还要影响陛下论断,是何居心?” “我等既得陛下恩准,行此大权,座此大位,应当奉公守法,方才能得公允,张校尉此事,若是不信大理寺,你尽可自己去问询。” “若是不信陛下,那董将军不如告上天庭吧。” 钟繇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话语却是十分尖锐,一言一语均是在打压董承的气焰。 同时,也算是在抒发心中的不满,大理寺乃是公允之地,如今重设之后更是要暂代领廷尉之责。 民、刑之事断案都在大理寺,若是传出不公之言,以后也可以说形同虚设了。 这一两年,最重要的就是信义,天子、朝堂、各部的信义若是没有立起来,百姓依然不会安心,日后人心动荡,惶惶不安,便不会有人真心尊奉许都汉廷。 没有人尊奉,那么现在堂上诸公,便好像是在玩乐把戏一样。 最终还是要交给刀兵强压,那不就是只能靠曹公的兵马么。 这番话,说得董承哑口无言,只能在殿上几次动嘴唇,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去吗?”钟繇一点都不惯着他,催促着问道:“若是你要亲自再去查一遍,便立刻向陛下请权,马上再查张校尉宅邸。” “找出新的证据、人证,来推翻大理寺的记录,若是不去,就别在大殿之上,只知唁唁狂吠!” “钟繇,你——”董承并指举臂,他当年就素来被钟繇等人看不起,在长安时地位也不高,虽以名族董氏之后自居,但依旧没能得到重视。 也就是后来其女送宫中与天子做妃,才算是有了登堂听言的资格,但要说出谋划策,却还是根本不够格。 现在到了许都来,钟繇还是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尊重,从一开始就羞于同行,见面也只是很敷衍的招呼。 现在更是直接在殿上破口大骂,丝毫不留情面。 董承觉得很没面子,同朝为官都是士族出身,且他还是被称为国舅,怎能是这样的局面,在朝堂上毫无尊严的被人指着鼻子唾骂。 “董承!”刘协直接拍案而起,黑炮飘扬,怒视着直直走到他面前,愤怒的道:“伱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难道,许都不宁,汉室再衰方才令你们心生欢喜吗!?” “朕年少,但并不愚蠢!曹卿出身的确非是高耀门第,有宦官之统,但他才智无双、心怀宽广,对朕向来忠诚爱护,敬朕如仆、又念朕如子,绝非董贼、李郭之人!” “但——”董承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和不信,话到嘴边又被刘协的眼神逼得生生咽下。 他很想提醒一句,眼前的曹操貌似忠良,对刘协尊敬有加,但是!难道陛下就没有发现,他的权势正在一步步扩大吗? 先是京畿附近的兵力布防在一一占据,后以屯骑校尉张韩为点,不断拉拢任用重要校尉之职。 再是取司空之位,让天子亲自拜官司空,临危受命。 而许都土建不力之事,也用战功抵消,同时令天子天颜大悦,只是夸赞却无责备。 又因宛城功绩,取得设立校事府的权益。 在这个过程中,河内、南阳、汝南三大要郡,都已经完全掌控在手中,还得了张绣三万忠心耿耿的精锐旧部跟随。 甚至,曹操还在宛城得了一个神鬼莫测的威名。 这些,若是细想下来,可怕至极,如果这是在盛世时,为人臣的曹操已然是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制衡了。 他可以权倾朝野,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反对,这样的人,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蒙蔽圣上,因为陛下本来就未曾真正理政,也不曾知晓民间疾苦。 曹操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便就会沾沾自喜许久,继而浮想联翩,以为君臣和谐。 “你还要构陷污蔑伯常,这等结果你现在可满意?!” “说话!朕问你,可否满意!?你若是满意了,朕才敢放人呐。” 董承听了这话,顿时大惊失色,他知道刘协肯定是真怒了,而且是心底里竟有怨恨之意。 故而立刻跪伏于地,在地上匍匐着瑟瑟发抖,口中含糊不清的道:“陛,陛下……微臣不敢,绝不敢僭越,只是听闻了坊间传言,才误会了伯常君侯。” “是吗?” 刘协冷笑一声:“那岂不是将朕当做了你营私的手段了?朕没有为你除掉屯骑校尉,你心中是否甚是不满?” “不敢不敢,微臣绝不敢此意!” 刘协居高临下冰冷的看着他,又一字一顿的道:“你现在就告诉朕,若是曹卿遭贬、张侯受罚,朝堂乱而民不聊生,许都再无此时鼎盛,而是归于当年荒芜骚乱,你们能有何好处?朕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 “辅国将军!回答朕!”刘协又看向了伏完,此时一个眼神,立即让伏完心神震动,跪伏于地,同样是瑟瑟发抖的匍匐着。 两人是检举张韩的官吏,并且当初声称得到了铁证般的情报,一旦搜查其家,必能有所获。 现在的结果,当然不是二人所想,甚至他们怀疑,恐怕是张韩这个风口浪尖之人,故意引起跳出来,而后反客为主的。 “你们二人,构陷大汉侯爵,自当遭罚,二位又是国戚,自己领职离开皇城。” “陛下!!”董承和伏完暗暗对视一眼,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却不敢回绝,这个处罚……已经算很轻了。 若是按照大理寺的法度,现在最轻都该是发配小地为令,不得再回许都。 当然,就算是撤去当下职务,日后在许都也只能领清闲的虚职,很难再有所作为了。 曹操他……岂不是又要拿回两任将军官位,巩固其在许都的势力。 如此一来,陛下就真的成了笼中雀了,曹操的笼子,比董贼的要坚固太多,令人无从下手。 当真可怕!! “滚出去!”刘协见两人点头应声,不管听没听清楚,当即颇为烦躁的叫他们滚蛋。 这时,殿上已经只剩下了曹操、荀彧、钟繇等人,而刘协则是回头来观察曹操的神色。 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曹卿,呃……张爱卿可还愿意为官?朕不撤他的爵位,不撤他的官职,并因其忠义之举,再加邑如何?” “或者,前将军之职空缺,可令伯常暂任。” 曹操苦笑摇头,此刻脸上也已经没有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凉之意,叹道:“陛下,其实如微臣这般,已仿佛秋日落叶的人,倒是不至于太过难受。” “但伯常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正值青春年华,本该是热血沸腾,为国报效之时,但现在……” “忠心会老,热血易凉……伯常应当,也很伤心吧。” 刘协一滞,好似被一刀刺中一般,他低下头深思了起来,最终看向荀彧、杨彪,道:“太尉、中书令,将董、伏二人的官职,严厉控降三级。” “谨遵圣命。” 接下来的时光,曹操就当年与眭固、于毒一战之事,详细的告知了刘协当年的战报。 张韩所言那些部众,尽皆属实,而且能够大败眭固,其实他们守关是立了功的。 “区区数百人,能抵挡一万六千人一个半时辰,为我大军追击赢得了时间,如何不算是立功呢?” “原来如此……贼寇之众,当初的确令我朝兵马始料未及。” “后来,人数众多不在话下,当以精锐战之,我大汉日夜操练的精兵,可以一敌十,其个中区别,皆在于军心、军魂也。” “陛下圣明,”曹操欣慰的笑着,暗暗点头,又以几次交战的案例,给刘协当做教学,教了他一些兵法道理,让刘协的心情也逐渐变好,抛去了董承、伏完二人引来的不快。 不多时,曹操在话语间寻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时机,凝目深思的道:“交战时,动机亦为顾虑之处,而寻常朝堂争斗亦然,陛下方才有句话,问得十分高明。” “哦?”刘协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听曹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夸赞之语,从而自己得到些许满足。 “司空请说,是哪一句话?” “唔,便是,若许都再生乱世,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微臣认为,动机乃是行事之源,若是没有利益驱使,不可能如此处心积虑。” “不管这利益是实实在在的金钱、还是名望、又或者是前途,都属利益驱使。” 刘协暗暗点头,其实从心底里觉得曹操所言甚是如此,他深为赞同。 就像野心是人搏杀的原动力一般,任何利益都会是这些公卿大臣们如此心机夺权的动力所在。 “若是许都尽毁,他们还有袁绍可投,此前董承、伏完就对袁绍赞不绝口,但东归时,袁绍虽表面奉诏,实际上率军行路却是一拖再拖……” 刘协苦涩的摇了摇头,想起那时的凶险,也就不由得更加珍惜当前的安宁。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愣了愣,陷入了迷茫之中。 俄倾猛然抬头,紧盯着曹操,疑惑不解的问道:“曹爱卿,若按照此理来推测,岂不是……董承、伏完两人,早已和袁绍互通有无,并不是为了许都着想,而是想要暗中挑拨朕与曹卿的关系,不惜令许都百姓遭难,不惜令安宁祥和破碎,都是为了袁绍,削弱如今曹卿的布防。” “什么?!”曹操大惊失色,身子猛然震颤,两眼瞳孔猛震,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么大。 “陛下一言,简直惊醒微臣!若真是如此,许都危矣,袁氏兄弟看似决裂,可他们终究是兄弟。若是袁术篡逆,我必须要兴兵攻伐,而此时,袁绍攻我后方,又有内应,陛下危险。” “微臣疏忽了,微臣疏忽了!!”曹操大汗淋漓,神色惶恐不安,竟然是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显然是心乱了。 刘协哪里看得了这场景,他只道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之患,竟是这位曹司空都不曾设想。 现在,不能让眼前的能臣乱了方寸,“曹爱卿!” 刘协断喝一声,双手搭在了曹操的肩上,郑重不已的盯着他双眸,道:“切莫惊慌失措,不可因此自乱阵脚。” “爱卿只管准备攻伐袁术,防备袁绍之事,后方有朕在,朕绝不会让董承、伏完一党有机可乘,方才从轻处罚……其实也是因为沾亲带故之由,朕心中也对他们失望透顶。” “陛下!”曹操大为感动,躬身大礼,被刘协一把扶住,君臣之间,相顾无言。 然后,刘协向尚书台下令,将董、伏二人的官职再降一等,削去爵位,交出北皇城、内城、外城军营的权力。 各率余部一千人,卫戍南城即可。 …… 张半城府。 张韩得校事府专车送回,在门前拍了拍土,和典韦一齐进了大门,贾诩早在门口等候多时。 “君侯——” “诶!”张韩连忙抬手止住,“现在已经不是君侯了,叫我小张就行了。” “小张……” “呸,你这人,君侯才刚刚遭难,结果未出,你居然真就叫得出口,忘恩负义之人!”典韦瞪了贾诩一眼。 “啧,别玩了,”贾诩无奈的咋舌了一声,“二位,结果如何?” 张韩笑着拍了拍他干瘦的手臂,朗声道:“多亏了文和提前预料此事,无碍也。” “这不是我的功劳,”贾诩脸色严肃的摇摇头,“因为君侯真的为昔日战死沙场的兄弟照顾家人,而且丝毫不吝啬钱财,致以这七十三户人家,都愿舍命执言。” “这是君侯自己的功劳。” 贾诩长长舒了一口气,拱手而下,认真的道:“君侯,既然如此,在下也算为君侯立下大功,能不能,将在下举荐出去,我年纪大了,不善戎马行事,想去司空府谋个主簿……” “诶哟,不行不行,”张韩连忙拒绝,不断摇头,接着表情一破直接咧起嘴笑容满面,“若非是文和,我几乎命丧大理寺也。” “如此恩情,我怎能让你随意去做个主簿、长史?当然是留在身边,日后好生对你。” “君侯,你放过我吧!!”贾诩直接跳脚起来。 张韩和典韦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把个老头儿逼疯了…… “在下虽愚昧,但也能从情报推断,君侯初成文学掾时,就曾在寿张单骑救过鲍徐州的命。” “若是今次你真的栽了,最大可能,司空会保下君侯性命,罢黜不任,而后将君侯送去徐州,到了徐州,君侯的家底与身边追随之臣,半数都是徐州人。” “您去了徐州,那是更加如鱼得水,不出一年就能卷土重来。” 你背后有大把人,想要什么政绩捞不到?! “君侯,放过老夫吧!” 贾诩愚昧就愚昧在,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欠了张韩什么,竟被他如此惦记! 就非就在身边不可,留在身边就算了,也不礼遇有加、恭敬对待,甚至和典韦天天以折腾他一把老骨头为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他的书法,震惊许都!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哟,文和先生竟然是这般睿智,他连后路早都已经看好了嘿!”典韦眼眉一挑,哪里还有进了大理寺的苦累模样。 “是这么个道理,”张韩也是恍然大悟,“文和先生看得通透啊,我之前都没想起来还有徐州这么一条后路。” “鲍徐州对我也是视如己出,我去徐州,那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呀。” “诶,这佳句呀。” 贾诩愣了愣,谁人所写?张韩这分明是引用,难道又是他自己所写? “君侯,这佳句啊,”贾诩眨了眨眼,此时情绪、脸色都已完全恢复如常,又跟在了张韩身旁,一同进院去。 “嗯?你不走了?” “不走了啊,方才其实就是想看看,君侯有没有想留老夫之意,”贾诩的情绪管理真的好,现在根本看不出刚才是想逃走。 说得就好像真是在看看张韩的真心一样。 果然是个老银币,张韩暗道。 情绪简直就是收放自如,韩自愧不如。 走了几步,贾诩顿了顿又接着道:“君侯,现在还有一事,必须要告知君侯。” “何事?”几人同时是一顿,都看向了贾诩,等待下文。 贾诩凝思许久,在心里已经措辞理思,才道:“君侯既然解决了此事,那么以君侯的性格,加上方才自称小张那句话,应当是辞官、去爵了。” “如此,那陛下应该会重新再来拜官封爵,或者说告知君侯,驳回辞官之请。” “而……董承、伏完则会遭受天子嫌隙,或降职调边,以削减其威胁,司空一定不会放过此机会。” “是以,他们几人走投无路,恐怕迟早会生异心,铤而走险。此险不在这一两年中,或许也是在数年之后。” “什么意思?” 张韩意外的看着贾诩。 “刺杀,”贾诩也是直截了当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从两人得势到失势,如今也不过是数月,近乎一年而已。” “他们还要充足的时间,在许都城内埋下暗子,说不定在临走之前,会令这些暗子蛰伏。” “在日后,启用时当会刺杀,不过……”贾诩轻抚胡须,嘴角微撇,“只要提前布置,未必不能防范,毕竟人为利亡,而君侯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你什么意思?”张韩眼睛一瞪。 贾诩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在下的意思是说,君侯慷慨大方,不拘小节。” “嗯。” 贾诩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张韩心道。 他不怕贾诩使绊子,主要是他在自己这里地位低,而且大家都在张韩的耳提面命下,坚定了一个信念,日后若是出什么事,一定拉着贾诩一起走。 若是带不走,就交托给亲信,告知别人把他带走。 这种理念深入人心之后,贾诩比谁都盼着他们能活得好好的。 遇到张君侯这么个玩意儿,他也实在没办法。 一身的博学和才智,都根本没地方施展,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偶尔打个盹,也随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动弹不得。 这日子,若是再过数月,估计就……心疼的习惯了。 …… “老子不干!辞了就辞了,现在来驳回什么,别说左将军,给个车骑老子都不干!” 张韩在府内直接破口大骂,站在身前传话的纪伯骁满脸茫然,又只能缩着脑袋挨骂。 旁边的曹昂歪头到典韦身旁,道:“兄长还没有原谅伯骁吗?怎么这些挨骂的活总是他在干。” 张韩在堂上骂着,其实是吼给院外等候的侍中刘艾看。 刘艾倒是也看得懂,所以不进来触张韩的霉头,这位君侯,他惹不起。 这一通脾气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 一炷香后,张韩还在时不时的骂几句,刘艾不知道,其实纪伯骁在堂内门后已经是酒都喝上了,和典韦偷偷碰碗,吃些酒肉。 等外面那官儿在晾一会儿。 还把贾诩叫到身前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贾诩其实怕典韦胜过张韩,感觉前世欠典韦的似的。 张韩还好说话,至少话不对头的时候,他会先露出一种非常僵硬的和善微笑。 典韦就不一样,完全属强人锁男,抓着他就去校场操训,从跑圈到武艺,恨不得全来一套。 是以,无奈之下贾诩小声的给他们解释着:“如今这左将军,看似极大,实则就是虚职。” “所以君侯要不要都无所谓,反而……左将军官籍在汉,又乃是高位,一旦任上,日后就和司空同朝为官了。” “君侯要不要此位,要看如何避嫌,他乃是曹公的女婿,按举避之法,左将军……有些不妥。” “哦,俺听不懂,”典韦很受用的点了点头,虽然听不懂,但是有贾诩从旁解释,一下子参与感提高了不少! 比以前大多时候蒙在鼓里好多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新任司徒赵温又来请,张韩出去见了一面,但很快又回到了正堂,并将他们请去偏厅。 两人自然不去,因为偏听待客,要么不好见人,要么是关系极好,要么……便是来了不久立刻就走,他们两人都不占。 去了偏厅,就得喝点茶马上走,张韩估计来都不会来。 “这张侯,如今是在叫委屈吧?” “看不出来么,董承、伏完贬谪,人家根本就不在意,真正的委屈处是大理寺还真设了堂,让张韩去过。” “这校事府,啧……” “等吧,不知道张侯要等谁来,不如,你我进去断喝一声,醍醐灌顶,以正言喝之,或可唤回张侯来。” “不去,”赵温中等身材,身穿锦袍,普通中年人模样,和善的微笑着,“要去伱去,我是不去。” “我听说张君侯,曾斗败张辽,也合力与典韦擒过吕布,在宛城也是亲身与司空一同进城,张绣对他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而且,张绣甚至为了他,日夜苦练武艺,严于律己,从不铺张浪费,一改年少时骄狂、大手大脚的脾性。” “只为了追上张韩的武艺,再战一次,斗败张君侯,足以见得张伯常勇猛过人。” 刘艾四十余岁,胡须一抖,站定了身子,摇了摇头,“那我也不去,算了……” 还断喝,迎头义正言辞而说,估计喝声一出来,就得挨一顿打。 “现在倒好,成他家护院了,回去也不好复命。” 赵温听完笑了笑,道:“等等吧,君侯应该也是在等别人。” …… 一直到晚上,侍中与司徒,在张韩的府邸蹭了一顿饭,带着一众小黄门饱食一餐。 张韩依旧没有松口,出来进去遇到时,脸色十分决绝。 只说现在乃是一介白丁布衣,不值得两位上官这般等待。 “在下如今,只想要在家学文作诗,练习书法。” 张韩如是说道。 而后刘艾、赵温才想起来张韩的诗才,据说在他家中围炉时出产的诗句,大多都是流传甚广,令人津津乐道。 张韩晚上喝了些酒,诗兴大发,当着二官的面,直入书房,取出上好的雒阳纸,笔走龙蛇豪情挥墨。 看得二人更是惊奇期待,反倒是没了给张韩授官的想法,倒是想先行那一份他的墨宝。 这大理寺的结果刚出,今夜估计能传遍京都,而张韩现在正是还在性情之中,挥墨倒也是正常之事。 片刻之后,张韩一大幅字写了出来,出了门后朗声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官,不做也罢!!” 刘艾和赵温在偏厅待了一日了,吃了人家一顿美食美酒,没舍得走。 今日果然听得了这么一句,豪言壮语。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 “这位君侯,颇有豪情啊!” 末了,方才张韩写完的这一幅墨宝,直接被送出府邸去,张韩说随意扔了便是。 一时间,消息传扬,人人想要,他们只听说过张韩的名声,知道他文武双全,样样精通。 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张韩的书法,只听闻过他的诗句。 没想到今夜反而能一睹其才! 当然争相送信,抢着来看,要知道在大理寺门前,白日时候还候着这么多等着消息的士子,夜间刚降,夜色未深之时,自然依旧热闹。 内城学子听得消息传来,几乎是炸锅一般的沸腾,都从家中、学府之内出来,呼朋唤友敢去传看。 大有当年刻印熹平石经时,在外学子热闹若市,水泄不通的意思。 “张伯常的书法墨宝!” “他写出来时,还吟了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何等豪迈!” “文武双全张伯常,此人有勇猛善战之能,也有狂傲世间的气节!” “好句!佳句!!道出我等怀才不遇之苦!” 这一夜,听闻张君侯墨宝流出的消息,整个许都学子都疯狂追捧。 看过那一幅书法的人,几乎纷纷在问:他写的是什么?! 当夜居然没有一个人看懂。 好像其中有一个字像是“天”,又有一个字为“下”,说明这诗句是“天下”什么…… 以至于,这幅字传到了女博士蔡琰的府邸,她差人去取来一观后,一整夜都没睡着觉,只觉得面红耳赤,气血上涌。 钟繇得见,手抖到半夜,并且重新审视张韩,仔仔细细的将与他结识至今的所有印象全部推翻。 …… 第二日。 司空府。 曹操面皮抽搐的看着案几上的书法,与其说是书法,不如说是画。 画的好像是蚯蚓,或是……蛇?而且笔力苍劲有力,纸都搞破了,还洒了一条墨点。 “他,昨天喝了多少?” 曹操满脸褶,此刻心情可谓比在汉帝面前演戏更难受。 郭嘉也很为难,上前答话的时候下瞥看到了这幅字,惨不忍睹的闭上了眼睛,稳住心神后道:“很多。” “据典韦说,很嚣张,说明日不上任,没人管得了他,所以一直吃喝玩乐。” “而后,非要施展忘情笔法。” “什么?” 曹操没听过戏志才的忘情剑法,所以听完感觉很难受。 “倒是,又有诗句出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曹操嗤笑了一声:“他倒是豪迈潇洒,天子封的官他不喜,我知道为什么。” “伯常不喜武职。” 郭嘉顿时恍然大悟,“对,这我倒是听说过。” “向天子再重新请官吧,恢复张韩爵位,再加三百户,至于官职……去大理寺做少卿,除却平日事务之外,多和钟寺卿练练书法……” 看到这幅字,曹操也是头疼不已,以后若是要让张韩写什么秘密军报,那可一点都不怕被人截获。 “校事府那边,抓紧再细查六贪墨、严整风纪。” “告知文若,将伯常此事不断传扬,以此成风。” “另外,扬州可有情报?” 郭嘉表情一收,正色拱手道:“有,消息传来,扬州淮南,特别是寿春之地,正在加建祭祀、宗祠等地,兴修城池,高筑寿春城墙。” “由此,在下敢断言,寿春应当是有所动作,或许不久之后,便会开战。” “提前准备好檄文,将兵马悄悄推进向寿春,告诉张绣,他日夜操练的三万旧部,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曹操淡然一笑,许都安宁,董承、伏完已经被调离皇城,不得上朝,每每求见天子需重重禀报。 以此看来,一两年内,不可作乱,只能蛰伏,纵然留有后手,当下也无碍,若论长远,则只需防范妥当即可。 …… 建安元年,秋。 曹操得粮草收成后,自汝南、颍川、谯郡划出步兵六万五,骑兵六千八,同时暗暗进发。 沿途修建粮道,建立粮仓,沿颖水、渭水以及各支黄河支流,水陆运粮。 同时,派遣兵马去收取广陵,驻扎坚兵,以防备孙策趁机北上。 此地驻防人选,久未定下,因为可以驻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保举之人自然接连不断的向曹操进言。 无不是其麾下心腹英豪。 光是被提到曹操眼前的名字,就有高顺、张辽、许褚、李典、徐晃、于禁。 曹操可以用来思索决议的时间还有很多,他还可集思广益。 在十月时,问及了拉扯数月之久,最终无奈上任大理寺少卿的张韩。 张韩身穿黑色外袍,暗红内袍打底的官服,戴帽挎刀,走进司空府大堂。 到曹操跟前拱手道:“收取广陵防范孙策,我举荐河内郡丞陈登,他熟悉广陵地形,乃是当地名族出身,又在沛国、下邳、河内均有实绩。” “而且,他熟读兵法,堪以用兵,最重要的是,陈登深得民心,可以将广陵打造为军民一心的坚城。” 曹操想了想,抬头看向张韩,道:“你的意思是,把他陈氏的家底打出来再说?” 张韩摸了摸鼻头看向别处,他忽然发现现在……真的,在曹操面前真的正经不了半点。 “我没这意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哼!区区围炉,我不屑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陈元龙虽有才,但从未在战事兵法上显露其能,伯常举荐他的理由,并不能说动我。” 曹操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摇头回绝了张韩。 陈登虽熟悉广陵地形,可是,沿水陆两路布兵这种事,应当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去办,方才算妥当。 而且,现在兵马稍动,还根本没有告知理由,只是各部下令挪动兵营,建立粮道互相通行。 就算是有人猜到即将要伐淮南,也不能以此确信为军令。 “还有没有别的理由?”曹操抬眼又看向张韩,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张韩苦思冥想,暂且没有回应。 我总不能说,我看过后来的事,陈登还打败过孙策吧? 要以什么理由举荐取功呢? 最近一直是忙于宫斗,系统义父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它就像是安详的死去了一样,除了自然成长的属性偶尔增加,功绩是一点没有。 说明,张韩还需要再立战功才行。 现在【横练】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仿佛金身一般,不怕冲杀,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也如探囊取物。 所以张韩需要再立功取安民、救世的功绩,来获得其他能力,彼此才能相得益彰。 毕竟出神入化的金身也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只是运劲用力时皮肉紧实不易受骨骼筋脉伤。 “陈登本就常去广陵,在当地有不少友人,陈氏在广陵各村亭,也有故吏,而且,广陵的真假隐士少说有数百,若换了别人去,这些人可就跑了。” “陈登去,背后有陈圭和鲍徐州,入境即可招揽、安抚,比起别人只能驻军要好太多。” “并且,主公别忘了,主战场一定不在广陵,那里只是水陆两条小道而已,孙策若是要北上而袭,最短的路途便是走广陵。” “袁术对徐州觊觎已久,当初主公与徐州交战时,他就曾秘密推进了八十余里,见到战局很快明朗,又才迅速撤离。” “陈登,当属最好的人选,一旦他可以在广陵扎根,实际上守时等同于多了一座边防,进攻时则是一座前哨,何乐而不为?” 曹操再次思考,在他身旁的郭嘉亦是如此,片刻后他站出来拱手道:“主公,嘉认为此人可任。” “伯常方才所言,有一个极为特殊之处,便是铸坚城。” “坚城?” 曹操以及在远旁之处记录的杨修也同时看向了郭嘉。 当然,两人的眼中色彩各有不同,曹操是在期待郭嘉接下来的话,认定他自有一番见解论断。 而杨修,则是单纯的猜不到郭嘉要说什么,坚城有何意义? 要知道,现在站在杨修眼前的是曹公的两人主簿。 张韩已为大理寺少卿,官职极高,且有实权,还能行使些许断案治安、监察百官的职责。 而郭嘉,才智更是卓绝,眼光独到,心思极深,城府深不见底,但其人放荡不羁,从不约束于规矩。 关键是,这两人主簿,外形都极为出众,张君侯英武神俊、郭祭酒俊美无俦。 杨修每每思之,觉得自己除却在容貌仪表上能与两人相提并论,其余皆还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他会尽力跟上郭嘉的思路,去揣度他心中所想,奈何,郭嘉思绪实在是太奇,少有人能跟上。 郭嘉拱手朗声道:“广陵坚城,是为守住南面水陆两岸,不令江东得义通行。” “孙策,乃至是他们孙氏儿郎的作风,向来皆是霸道果决,其手段残忍屠戮,不能徐徐拉拢江东士族,只能靠杀。” “一方面,乃是孙策本身性情所致,他善于武斗而不善外联诸侯,可见其人勇而少谋,不善交际。” “另一方面,乃是孙策借袁术兵马取江东,建功后必须快速掌控其地,否则必遭祸乱。” “这样一来,孙策和江东士人其实形同水火,无论多少家族被他杀惧,肯定是杀不服的,总有一日,他会死于自己之手。” “江东既不足为惧,我们只需守住广陵即可,若是能拿下寿春,沿合肥设重镇,严防逍遥津,隔断长江天堑,江东号称有天险长江可守,但若是换一种思路,他们只能据守于长江之后,又何尝不是一种囚笼禁锢。” “嗯,言之有理,”曹操暗暗点头,深以为然,甚至越想脸上的笑容就越盛。 曹操自己就是和士族不断斗争过来的,这些年几次讲和结盟、各取所需;又几次决裂,暗中斗争。 远的不说,最近一次江上刺杀张韩、曹昂,曹操难道不知是颍川士族所为? 当然知道,可他不能把颍川士人全部杀光,若是冲动做了,则是自削其本,外则羸弱也。 毕竟哪怕在乡下山野之中的人都知道,卸磨了才是到杀驴的时候。 所以,他最是清楚,一旦和士族到了刀兵血刃的时候,必然沾染不少仇怨,而这些仇怨,随着一方认输服软,不会消失,而是积攒沉淀。 到得最后,手握屠刀的那个人,如果想要得到长治久安,洗刷仇怨,那,那把屠杀士族的屠刀,其最后的一刀一定要以挥向自己而结束。 曹操这时,已经想明白了。 张韩笑着附和道:“在下也同意郭祭酒的想法,所以江东孙氏,日后真正的主事这,不可能是孙策,而另有其人。” “那就是,孙坚的幼子权。”曹操思索了一番,他曾见过那个小娃娃,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不知其言行。 孙策如今,其实和当初的董卓处境已经很像了,即便是身边的士族惧怕,士人归附,但都是因为恐惧。 心底里,恨不得处置而后快,再另立他人,所以孙氏最好的做法就是牺牲孙策,让他继续勇猛精进,燃烧自己。 而暗中,让儒雅的小弟孙权,与士人、豪绅乃至白丁贤者结交,这样可以保证孙氏有一人掌得军权威望,另一人可以得到士族青睐。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猜测,想要真正得到验证,还需要江东更多的信息。 “长远打算,广陵一带至九江,都必须要发展农耕、商贸,同时派遣安置大量的兵马,才能驻军强悍,以图固守。” 张韩、郭嘉一人进言,一人附议,此刻也竟然同时举荐起了陈登。 正是按照长远打算,陈登才最为合适,此刻要收取广陵并且驻守防范孙策,根本不难。 那些举荐上来的将军选谁都可以,但久守治理才是上策。 边境越发稳固繁荣,则敌人攻克的时候就要付出越多的代价。 而且,一旦领土扩张,此地还可成为重镇中心,意义非凡。 曹操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轻声道:“这也是你们围炉商议出来的结果?” “没有。” “不是。” “主公不可这般想!” 两人前后而答,倒是一点默契都没有,曹操笑而不语。 旁边杨修听了个满耳,这是他第四次听到“围炉”这个词,但心底里只是觉得惊奇,依然未生向往之心。 …… 晚上,从河内赶来的陈登在到达司空府述职,并且拜会了曹操之后,便径直来到了少卿府邸。 也就是张半城府。 在偏厅特意和张韩在晚宴开始前私聊一番。 “伯常和祭酒,均举荐我到广陵任职,司空今日还给了三千精兵,此乃是之前未所闻也。” 提及了调任的事,陈登甚至觉得有些幻灭,因为曹操尽然愿意将兵马给他。 须知陈登不是曹操心腹之臣,按照以往常理,应该是由一名宗族将军前去,而他从旁辅佐方才合理。 “这是你治理下邳、彭城、河内三地应该得到的信任,”张韩言简意赅的说道,“主公问我是不是有意举荐,可以让你大显身手立下功绩。” “我说并非是我刻意为之,也不是想要巩固自己的羽翼,陈登本来就是可塑之才,文武皆佳,早年个更是曾游侠四方,到过塞外卢龙,绝不是畏缩不前不善兵法之人。” “伯常之言,深得我心,只是世人只知晓我陈登乃是名族出身,身份高贵,仕途坦荡,谁又看到这些苦楚呢?!” “伯常,知我者也。” 陈登拱手而下,甚为感谢。 当天夜里,他在张韩府邸大醉一场,听取了很多人的建议,并且得到了孙乾、糜竺两人的不少资助。 第二日清晨,张韩特意起了个大早,送陈登出城去军营,并且让高顺亲自带他去领兵马。 高顺威望不小,秉公无私之名,让很多将士敬佩,冲锋陷阵悍不畏死,让人仰慕。 陈登得此厚待,感动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张韩居然为了他……早起?! 要知道,张韩连早朝都起不来,经常告假,哪怕无奈去了殿上,也是在打瞌睡。 他居然为了自己,主动大早起来,打着呵欠一路送到城门外,甚至还安排了高顺陪着去军营。 “伯常,昨夜众多贤友的劝言,登铭记于心,今日之后,定在广陵建立功业,不负少卿、祭酒之期盼。” “好好好,”张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后会有期,早日功成名就,回来围炉座谈。” “好,”陈登拱手和张韩分别,趁着天光已亮了起来,和高顺纵马去军营之中领兵而行。 典韦和张韩牵着马,走在回去的路上。 张韩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赤兔的颈部,同时典韦百无聊赖的问道:“今日君侯怎么起这么早?” “城外的山庄,和山头,要再收一批奴籍,把山脚周围的土地开垦出来,”张韩看着典韦,“宪儿已收了不少,到时候伱带着过去,威慑一下。” “哎。” 典韦点头应下,这种事向来都是他干,而且也简单,往那一站便是,这些奴籍男女,天生怕兵勇。 更何况是典韦这样的凶汉,到时候再定一些规矩,也就妥了。 曹夫人可以调遣五十宿卫,都是黑袍甲骑里忠心耿耿武艺出众的人,这些人可以保卫山庄安全。 “还有,子脩跟我们已经两年了,昨夜我和奉孝聊到了此事,校事选人之后,很多曹氏、夏侯氏、丁氏亲族的子弟,都不适合做校事,正是闲散时。” “之后让子脩将他们聚起来,再起一支军,由你与文和去操练。” “哎,没问题。” 典韦点头应下,反正黑袍甲骑的八百人也不归他管,除却值守宿卫,平日里其实闲散得很。 有点兵马带也不错。 典韦不像别的武将,要顾忌这些宗亲子弟的身份,他只听张韩、曹操的命令行事,甚至,曹操若是越过了张韩叫他做事,他都会来问一问。 所以宗亲的脸面他根本不在乎,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除此之外,上次让你找工匠做的那个沙盘,做出来没有?” “诶,差不多了,”典韦点了点头,瓮声道:“君侯晚上找人去用地图对比,而后少做改动就行了,但是很大。” “大怕什么,”张韩不以为然,“能有我府邸大?不行就放在院子里。” 张韩、郭嘉举荐陈登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内城。 但凡士子都尽皆能猜到,把陈登从河内郡丞调任到广陵为太守,又给数千兵马,属于是真正的历练了。 他在河内,取得了治理之功,一年内就将水利、农耕做得井井有条,增人口三万余户,得粮草十六万斛。 已是当年张杨、眭固等人占河内时的三倍收成之多。 借着这份功绩,再让他出去领兵,将一地的军政之权都放给他,自然还是在积累政绩、经历。 不知不觉间,这位陈氏的嫡长子,已逐渐开始独当一面,成为天下名士了。 若今次收取广陵能成,他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围炉夜话……” 杨修晚上在家宅之内,执笔简单的话下了这个场景。 文武和谐,恣意潇洒,彼此畅谈天地,一派热络。 “唔,这围炉竟然还能有当年月旦评之效?入围炉者尽为人杰,不得进者,则如草芥。” “也不对,围炉毕竟是那位君侯自己宴请,当然是自己的好友居多,不太易于品评天下人物。而今学子众多,或许此事可以大作文章。” 杨修背着手,方才忽然灵光一闪的想法一出来,立刻兴趣大涨。 “我杨德祖,不慕此围炉之乐,但却知晓此事完全可以大行其风,今年冬季或许能成一段佳话。” “呵呵,我也是为了大汉儒林。” 想到这,杨修顿时以拳拍掌,换上了一件厚实的外袍,叫下人准备马车,直奔张韩所在的府邸。 他要求见张韩,将此事告知,而后可一同将此事运作,吸引颍川、乃至是整个豫州的贤才。 …… 至门口。 杨修在门口等待,不多时纪伯骁禀报回来,大步上阶,躬身道:“杨主簿,我家君侯说,你来得正好,院里的庖厨们正在准备今夜的围炉宴。” “而且今天刚好搬来了三丈的沙盘,先生可愿来宴饮?有什么话可以晚上再说。” “好!”杨修顿时激动,然后话说到一半马上意识到不对,又恢复了桀骜难驯,平淡典雅的表情点点头,轻声道:“好,既然君侯邀请,在下不敢不从。” “不是,”纪伯骁是个实在人,慌忙解释道:“君侯没有邀请,他意思是此刻忙碌,杨主簿若是没有急事儿,可以先行回去,他明日去司空府拜会。” “呃,我……” 杨修眉头一皱,愣着看了他好久,有一种想干他一拳的冲动。 你可以不解释的,就这样放我进去不行?非要解释清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围炉真有趣,说话又好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在门口拉扯了一会儿,纪伯骁觉得这位杨主簿,可能内心还是想来参加围炉宴饮的。 毕竟,君侯也不是拒客之人,他一直都喜欢热闹,特别是在晚宴之后与人饮酒作乐,品评人物,张韩非常喜欢听,至于听到奇妙动心处,会一直追问细致。 由此,这段时日张韩的学识也在飞速增长。 是以此刻有新朋友来,纪伯骁知道张韩不会拒绝。 于是他将杨修带进了大门,走一里的短街后,上阶梯至门坊,门坊四通八达,在半山腰上通各处宅邸,张宅偏僻,其实不在城中,是在朱雀大街的尽头,原本这里有一座小山,张韩的宅邸就是依山而建。 小山的地势不算是太高,最多算是陂丘,所以能够铺满青石板路,行走过路,宛如街巷,在地势较低处,便有三层或是四层的阁楼、塔楼,以存放书籍,或是登高远望。 走得过门坊,直路向上,十余阶,便是长驱至正院,过门牌之后便是宽敞的演武场,两边放置各类武器,张韩在宛城大杀四方的兵刃“大根”就挂在正中,是耗费八十斤名贵沉铁打造的锏。 现在已经弃用了。 因为携带不便,只能背负或者手持,张韩现在着少卿武服出行时喜欢挎刀。 走过演武的庭院,沿廊庑而绕,正前方便是进入正堂的厢房,再进入其中一方三丈长,一两丈宽的巨大石桌映入眼帘,半人高,其上有假山假水搭建,插置一手大小的标旗。 “这就是,围炉沙盘吗?”杨修眼睛一亮,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妙处,这比直接看地图要好很多,他有了当年光武帝的感觉——“虏在吾目中矣”。 “昔汉建武八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的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是以观之有在目中之感,后马援所做之物还不叫沙盘,也是大多以沙土替代,颇为简易。” “今日得见张侯府上这一盘,山势走水都是犬牙交错,颇为细致,且应当与实地有严密的比量,当属能工巧匠倾力打造,”杨修此刻神情较为悠然,对于许多前史也是娓娓道来。 纪伯骁听来微微点头,“原来还有这般悠久之史,杨主簿博学。” 杨修淡笑以待,被迎去了便院暂且等待,偏院处地势高处,蓝天白云,环境优美,远眺可见山田,隐隐有百姓劳作、耕牛缓行。 “真是好地方。” “杨主簿在此稍候,晚宴开始我再来请您。” “有劳。” 杨修此时还是骄傲的,他自小见惯了各大宴会,往来鸿儒辩经,知道这等人物云集的宴席上,都必须要提前准备。 比如,等会可能要聊到的话题,应当暗中做策论在心,随时准备起身而答;又或者,在饮酒作乐时应会有人出题作诗,也可先行猜测,准备好诗句。 所以杨修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毕竟才刚日落不久,宴席准备起码还有半个时辰。 但,正院已经是热闹非凡,今天郭嘉看来了沙盘,而且做得如此精巧,他早就来了兴致要好好推演一番。 只是不知,这沙盘是按照哪里的地形所造,于左上部,便是平原内的一座大城。 纪伯骁前来禀报之后,张韩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不走?他不走留在我府里做什么?” “不知道呀……”纪伯骁面容委屈,“俺已经说得颇委婉了,君侯在忙,但,俺看他还是很想来一起晚宴的……” “行吧,多双碗箸的事,等前院军中将校走后,再去请他到正院来入席。” “唯。” 晚上,宴席开始,把酒言欢,张韩敬文武美酒,又以美言赞其辛苦,宾主尽欢,直痛饮了一个时辰之久。 宴请将士,是张韩一贯来的习惯,军中将校辛苦,特别是驻守的这些兵马,每日都是操训、巡守,但却没有重大的功绩,也难以扬名。 那自军中选出的精锐都去立功了,未能选上的也未必就是废人,张韩以宴请安抚,他们每次都能喝得尽兴离去,是以对张韩感激的同时。 同席的大公子曹昂也就逐渐为人所知,被这些兵马敬仰,时不时还要来敬酒与他拉近关系。 等他们走后,贾诩把张韩拉到了一旁的屋檐下坐着,言辞恳切,甚至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 典韦他们在远处看到,但见张韩远远摆手,也就不去管他们,郭嘉还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几眼。 但见张韩的脸色从迷茫,逐渐变得轻松含笑,最后如沐春风仿佛相通了什么似的,一时心痒难耐,想立刻去问。 俄倾,张韩起身去偏院,径直快步而行。 等贾诩落座之后,郭嘉立刻发问,贾诩神秘一笑,轻轻端起了酒觥,悠然道:“祭酒莫慌,明日,祭酒便能知晓,这可是送上门的绝好局面。” 郭嘉脸色一黑,沉声道:“典韦,带贾参军去操训!” “哎,唉,别别别……”贾诩左右为难,慌忙挥手,然后整个人文静淡然的表情一瞬间崩塌,苦着脸道:“别这样对我。” 我真的是上辈子造了孽了,遇到你们这些无赖流氓!简直是山匪行径,我当年跟李傕郭汜的时候,都没这么委屈! “这事,真的暂且不好说,若说了影响恐巨大,最迟等会宴席结束,我再和祭酒言明,如何?” 典韦看了看郭嘉,郭嘉暗暗点头,自顾自的喝酒去了。 于是典韦才挠了挠头笑着坐下,他不是听郭嘉的命令,他就单纯的是喜欢折腾贾诩,特别是,当贾诩越发反抗怒骂的时候,典韦就越兴奋。 “来来来,喝酒喝酒。” 正院又响起了饮酒作乐之声。 这时在偏院的杨修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嘴唇都有点干涩发白。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一股愠怒憋屈自在面上酝酿,他感觉遭到了慢待。 我杨修簪缨之家,少有盛名,天资聪颖,得征辟为司空府主簿后,更是事事精细,从无怠慢。 连司空都夸赞我比前两任主簿都要能干,没想到今日竟被张韩这般羞辱。 早知我便不来了。 “久等了,德祖。” “啊,没有,”杨修脸上顿时浮现笑容,他一直在腹诽,但是张韩一笑着开口,他就莫名其妙的也礼貌含笑,端仪而答。 “是这样,”张韩很诚恳的看着他,“今日前夜的宴,其实是请军中立过功的将士,若是德祖在的话,难免有些拘谨,不如就让他们畅所欲言的好。” “这些人多是曹公麾下子弟,另有一半是青州兵出身,德祖又是司空府的主簿,又是弘农杨氏,他们肯定不敢高声言语。” “君侯所言极是,”杨修顿时明白,怪不得等了如此之久,“这还是君侯为在下着想了,军中将士私言我若是听到了,也不好,徒令他们增添担忧。” 张韩还是个实在人,他这般先后宴请,其实既是保护我,也是保护军中将士的言谈,很有分寸。 杨修想明白此节,于是不自觉的对张韩好感大增。 “嗯,”张韩点点头,“和聪明说话就是简单,走吧,随我一同进正院,再起宴席便是。” “今日刚好依照扬州淮南的地形,做了一个军略桌盘,一起去把酒言欢,听他们高论!” “好,”杨修眼前一亮,倒是来了兴趣,早听说这围炉晚宴里的文武,都是才学出众之人,要么就是真正有无数战绩傍身者。 今日等都等了这么久,又难得这位君侯如此实在耿直,自然要去见识一番。 当天夜里,郭嘉与程昱,就淮南形势分析,各为一方“纸上谈兵”,精彩纷呈,酒意到浓时更是设出了自焚军营,引寿春城中兵马出击的险计。 又有暗中联合孙策,以天子诏书大义招揽,合分九江的外联之计。 看得杨修若有所思,一晚上思绪不平,均在深思,但所设的计策太多,调遣的兵马也不少,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好似整个人沉浸其中一般。 一直到了午夜,因张韩要回后院睡觉,路途遥远,所以开始赶人。 他们也只能悻然散去,但众人却也约定了下次再战,定攻下寿春,今夜已将计策、双方兵力、军中情报尽皆交互,许多可能也都已设想到。 郭嘉、程昱看起来很和谐,大笑罢手,估计回去之后两人都会彻夜不眠,偷偷思考计策。 杨修亦是开了见识,同时也找到了空闲时,悄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 此刻他心绪上涌、思绪万千,回去后估计也不会立即睡去,今夜注定无眠。 院落内角落,郭嘉和典韦把贾诩逼到了围墙的角落,好似霸凌一般将他按在墙上……好似在逼问什么。 整个夜晚,逐渐变得静谧起来,很快安宁下来。 …… 第二日,早朝上曹操请示天子刘协,说明了如今扬州淮南的近况。 袁术篡逆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估计再过些时日,便会公布于天下。 刘协听后勃然大怒,将名义上的“大将军”全数放给曹操,命他提前部署,做好准备,务必将篡逆之贼扫清。 没有董承、伏完的长乐殿上,同样也是安宁静谧,再无任何恶言泼语、争锋相对。 散朝的时候,曹操和杨彪走在一起,满面春风,神情泰然,二人也是缓缓而行,说起出征扬州之事。 “陛下着我领军讨逆,问袁术图谋自立之罪,我中军精锐定要全数带走,只能留子廉、元让两部兵马,驻守河内、东郡。” “至于颍川,特别是许都皇城之内,公卿士人无不是以你杨太尉为尊,如此,我军后方可要仰仗阁下了。” 杨彪儒雅,皱纹逐渐加深,左手捻住下巴胡须,疑惑道:“司空有荀令君、戏府君,而且大理寺以公允为主,被钟寺卿、张少卿治理得名满许都,百姓爱戴,我能做什么?” “呵呵,谦虚了,”曹操自然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下阶梯一边继续说道:“公之名望,冠绝士人,家世显赫,百年翘楚。” “有你安定朝堂,方才真正稳固,”曹操这话,是由衷而言,却让杨彪觉得很是离奇,寻常两人的话并不多,关系更加谈不上友人。 就只是同朝为官而已,而杨彪最近很是懂得明哲保身,他自看清局势之后,就从来不去招惹曹操,恪守本分,每日完成份内之事。 怎么今日曹操忽然同行也就算了,还与他聊起这种话。 这至少得是同僚之中相互钦佩,或者彼此出生入死结盟许多年,方才能信得过的交心之语吗? 杨彪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微笑道:“司空此话言重了,我在朝堂之上,只敢保证尽忠职守,尽我绵薄之力,不失本职之责。” 都是朝堂上的老人了,这些话完全能说得滴水不漏,他虽说觉得奇怪,但不会给曹操捉住话柄的机会。 杨彪面容不算慈祥,脸型扁平,不怒自威,肤色略黑,是以时常看来都显得极为有威严。 即便是面对曹操时,外人看来两人面部的气势也是平分秋色。 “唔,”曹操嘴角一瞥,道:“我此前听闻,弘农杨氏和袁氏速来通婚,本是常事,但最近校事送上来一份陈情,明说伱杨彪的妻子,是袁术、袁绍宗族之妹。” 杨彪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冷然看着曹操的侧脸,继而是背影,而后是回头来轻松笑意的面庞。 “太尉?”曹操轻唤了一声。 杨彪立刻拱手,道:“虽有袁氏姻亲,但未曾互通往来,司空不可轻信谗言,还是应该明察秋毫。” “哎,”曹操拉了他一把,继续向前走着,“我岂是这种在栽赃诬陷之人?我听闻了这层关系之后,便告知戏忠,杨氏始于裂尸五侯,起于汉初之大功。” 所谓裂尸五侯,便是当年在乌江边抢夺了项羽尸身的五位功臣,得分五侯而封,是为典故。 “而杨氏,后出了关西孔子、四知先生这样的人物,清誉百年,虽争大势,但不屑弄阴谋。” “否则,为何同为东京名族,袁氏兄弟在外为诸侯起事,而你杨彪依旧对陛下不离不弃?” “只因你们弘农杨氏,结交清儒,不沾豪右。” “对否?” 曹操如此了解,而且肯信他们的风骨,已经很给杨彪面子了。 杨彪面色一松,顿时展露些许笑意,他们杨家的确只和大儒往来,自有骨气,不会去轻易结交豪族、商贾,以辱没自家门庭。 有的人骂其迂腐,有人赞其清誉,其实值不值得,都是他们自己的坚持。 坚守得住就自然是历史画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坚守不住便是笑话罢了。 杨彪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曹操,既然心中疑惑,不如此时问个清楚:“司空,还请明言,方才提及这些,所为何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杨公教子;张侯驯贾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呵呵呵,”曹操轻笑,邀请杨彪继续走着,抬眼展望远处,沉声道:“弘农杨氏的清誉,到而今可不是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便能置身事外的。” “我这也是在帮你们,若是朝中有人以此进谗言,陛下会怎么想?” “所以,我想让杨太尉为我尽心尽力,稳住许都。” 靠荀彧一个人的力量,一旦发生了大事,士族集合起来想要趁机夺权,并且联合河北袁绍内外联合,胜负不知。 他不喜欢这种隐患,哪怕一丝都不想要。 “曹公,我并无此能力,而且,就算是有话柄让人进言,也没有证据。” “若是有证据呢?”曹操回头头来凝望着他,神态如虎视猎物。 杨彪心里一抖,藏在袖中的手已然捏紧了拳头。 他心中自然是紧张的,倒不是杨彪真的和淮南袁术有什么暗中往来,但是曹操这么说话,就好像有确凿将他栽成通敌的证据一样。 这让杨彪百思不得其解,更是心里畏惧,曹司空的手段,从来都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说不准哪一日就会声名俱毁,可怕至极。 他哑口无言,只等待曹操下文,因为现在说什么可能都是错的。 曹操凝视了他一会儿,继而高声大笑,同时拍打着杨彪的背部,至此,两人已经一同走完了金吾卫严阵两侧的阶梯。 到广场上大步而行,准备转出承德门,没有了披坚执锐的金吾卫,气氛便没那么压抑。 曹操才笑完了,轻松道:“方才,不过是玩笑话。” “司空,这事关我一族之清誉,可不敢以玩笑视之。” “嗯,是这样,”曹操语气轻快了起来,“德祖在我处为主簿,向来是恪尽职守、尽显其才能,为我将诸事文书也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颇为喜爱。” “所以,我想将他一同带去征讨淮南,若能得胜,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可取功,亦可历练。” 杨彪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心绪更为复杂,曹操夸赞之言是真是假不必去琢磨。 但他要带杨修出征,看似给功绩,可同样是为官多年,历经生死的人精,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是要将杨氏这嫡长子押在身边,以确保自己在许都不会轻举妄动。 而且,曹操行事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杨彪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定然是先行说动我同意杨修随军出征,而后以杨氏为表率,再去带走其余公卿之子。 如此说来,此前曹操以求贤令再举这些公卿的族人,既给了恩情,让大家都得公允恩泽,又为今日这件事,先行布下了重要的一步。 每个得举的年轻贤才,当然会戮力笃行,也都各有功绩。 趁着功绩,便能顺理成章的带在身边,而我若是不反对,他们肯定也不敢反对,毕竟杨氏总为表率。 看得通透,所以才惧怕。 曹操此举等同于昔年天子向诸侯要质子,以钳制其封地反心,若有变故则先杀质子于其眼前,再昭告天下其不顾嫡子之恶。 便可,先栽一个不忠不仁,无情无义! “德祖年少,体虚难行。” “唔,”曹操嘴角努起,看不出喜怒,“昨夜,你子杨德祖,深夜去了大理寺少卿府邸。” “今日我来上朝时,伯常与我说,昨夜德祖与我军中祭酒、陈留太守、参军贾诩等谋臣在一座新得的军略沙盘上,商议攻淮南之计策。” “其中,俱细言明行军路线、粮草几何、如何调兵、遣将为谁,乃至是先前在淮南布下了多少暗子,都细细商讨。” “德祖,从头到尾,均听入耳,而且还有所见解。” “我闻德祖自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我司空府这半年,更是尽展其才华,不光是过目不忘,他听闻过的事情,能牢牢谨记,哪怕是数千字的人文军情,都能一字不落的给我复诵默写而出。” “太尉啊,你说……如何是好?” 杨彪两手本来交叉垂于身前,现在听完,冷汗湿透了衣背,十指悄然紧扣,已是方寸大乱。 怪不得…… 曹孟德今日来找我,原来是手中有这样的把柄。 德祖啊德祖,伱当真是自作聪明,以为才华横溢…… 你越是展示此能,就有越多人知晓,再加昨夜商议军情你竟在场听完,若日后行军打仗稍有不顺,那就是直接扣在头上的通敌罪状。 哪怕没有证据,光是流言都能让你万劫不复哇。 你去那少卿府干什么!! 那地方是龙潭虎穴,我族中规矩直结交出身儒林的名士。 为何,会与这些善于阴谋诡计之人厮混宴饮,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杨彪此时,肩膀一垮,这上身本像是用力扛着一口满实的麻袋般,现在却一下垂松了下来。 两手也分开而落于腿侧,袖袍微微晃动,这一瞬间就老了许多。 他沉声道:“司空,为证儿清白,他是该跟着你去,但为人父者,如何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方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担忧独子不可胜任戎马,但……还是容我回家问一问他,若他愿意,我立即去司空府答复,如何?” “嗯,好,你明白就好,”曹操淡淡点头。 杨彪又道:“方才我思来想去,又想起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 “将于外征伐是为英雄,文于殿安臣心是为忠义,司空为大汉戎马倥偬,我才薄德浅,也应当如烛为司空守住许都安宁,不令内患扰乱军心。” “嗯,”曹操满意的笑了起来,“你明白,那就太好了。” “回去告知德祖吧,这个消息由你告知,最好不过。” “恭送司空。” 这一日,杨彪于承德门下,在文武百官面前,鞠躬拱手相送曹操上了马车,又恭敬目送其车驾远去。 其状,令不少人看在眼里,心中尽皆思绪万千,又成一道风潮言语,刮向了内城诸多臣子家宅内。 一夜间,官吏宅邸之中,暗叹、惊奇、不解与愤怒可谓百态横生,校事可窥见一部分,收集汇总于府,供戏忠查阅。 …… 杨彪回到家中时,杨修刚刚自司空府回来。 一到家中见到父亲,兴高采烈的到正堂来请安,又聊起了昨夜在少卿府邸的见闻。 “父亲不知道,儿终体会了一次了光武先帝的感受,那沙盘可塑地图,如地势皆在眼前也,这般谋划行军,比起图纸更为方便。” “儿料定,此次征讨袁术,一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我军进军缓慢,步步为营,沿途搭建粮道,可选数条河流运送粮草,数日内可至百里之外,何等便捷!” “另外,汝南、颍川、广陵也皆是战略极重之地——” “德祖,”杨彪本来不忍打断他的兴致,但还是开口叫住了杨修。 因为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可能昨夜,那些少卿府在场的恶人们,就是这般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儿子豪言壮语、纵才布局,心里应当认为他实则极其愚蠢吧。 “父亲,”杨修还以为是自己一直夸别人,惹恼了父亲。 又或者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不快。 “我杨氏,和袁氏素来有姻亲,你母亲更是袁绍、袁术的宗脉小妹,我们其实应该避嫌躲难,不能被人诟病,在后方扰乱司空征讨袁术。” “更不能被人怀疑,暗通袁绍,趁司空去扬州时,谋取许都。” “初平三年,司空征徐州,其兖州腹地,有谋士陈宫,与当时八厨之一的陈留太守张邈,欲迎吕布反叛司空,后被将计就计,反而大败逃走。” “正因曾有过后方叛乱之举,虽没有遭受灭顶之灾,但没有人愿意被人背叛。司空对这等事,在意得很。” 杨修愣了愣,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杨彪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和善的道:“修儿,昨夜你去了少卿府,殊不知那围炉,是早年曹司空麾下谋臣最爱的宴席之地,多少奇计妙策都是出自这围炉夜话之中。” “所以,才是张少卿主邀,祭酒、太守、参军,甚至曹氏的大公子均在。” “那里,并不是你所想的,属于白丁、寒门的粗野聚会,那里是曹营的谋汇之地啊……” “啊!”杨修闻言触电般的站起了身来,他到方才都还以为那只是有游玩之趣而已! 哪怕是沙盘点将、纸上谈兵,都只是谋士间的新玩意,讨个乐趣罢了! “可是,昨夜那些文武都颇为懒散,饮酒作乐、放浪形骸,根本没有谋臣一言一语的推敲。” “军情,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杨修低下了头,而且他现在想忘都忘不掉。 “平日于司空府处事,是否时常向外人展露你过目不忘、心智超人的才干?” 杨修沉默不语,低下头站得笔直,若是仔细看的话,可见其目光空洞,四肢在微微发抖,好似置身冰寒之境。 那是他现在越发散的去思考,就越发的感觉恐怖。 自己踩的每一步,从进入司空府开始,就踩在了司空的陷阱里。 他随时可以取用,并以此来大做文章,而杨修还以为……司空府平静,毫无危险。 这只能说明,他,与他们,绝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若杨修在山腰,则抬头不见山峰,而是浓浓的云雾而,不知山高有几何。 这等无力感,便知己之渺小。 “修儿,你好好想想吧,”杨彪由衷的叹了口气,“为子孙计,少时取名,家中盛邀高贤,以授你声名,此为何故?不是为了让你骄傲自满,自觉才干出众,目中无人。” “而是,令你日后能走得安稳,你自小就该明白,名气越大、所获越多、超出同龄之人越远,就越应该谨小慎微,因为,你自同龄群里越众而出,独行于前,他们可望你之路以自省,你的前路却要自己开拓,非大心力者不可通行也。” “今,曹公提点,我已明了,故而父应当在朝堂之上殚精竭虑,护卫许都安宁,不可再生乱事,以安曹公之心。” “修儿,应当随行曹公戎马,谨学苦劳,历经沙场磨砺,取微薄功劳,平安归来,如此,这一遭劫难便可度过。” “儿,儿……”杨修身子震动,心神不宁,双腿一软跪伏于前,双手强行拱起,惨声道:“儿谨遵父亲教诲。” 听到这,杨修早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自己昨夜知晓了这么多军情,等同于任人拿捏了。 若是再不谨慎行事,追随左右,只怕曹公定会借此,除去杨氏! 到那时,真的就无可挽回,声名俱毁! “修儿,谨言慎行,方可长久。若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这次吃的亏便不算白费。”杨彪在家里枯坐了很久,他一直在向想着,等杨修回来要用什么面目去对他。 苛责,并无大用,因为这等大事一旦挑明,杨修本就会自责颓唐,羞愧难当,又哪里还需要他人再去多辱一句。 杨彪始终信奉这等道理,教子教徒虽都严厉,但应当是着眼于小时,平日里不规矩、小聪明,应该苛责重视。 但真正因无心之失犯下了大错时,他们自己都恨不得死,便不该再去唾骂推脱,应当一同承担。 想必,这样一来他会更加铭记,便不会养成惧怕父母的性格。 杨彪怕的不是杨修犯错,或者说,为人父母者,不怕子女犯错,最怕的是子女犯错了,却不敢告诉自己,以至于最后酿成无可挽回的大祸。 他停顿安静了许久,呼出一口气,才又说道:“对张少卿、郭祭酒他们,断不可憎恨。” “应当虚心求教,至于曹大公子昂,若他真是如同名声多传乃是堂正君子、仁义风范,你更应当追随左右,不可自矜而骄。” 杨修跪伏于地,叩首行礼:“儿子谨记。” “吾儿,”杨彪和善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去洗漱一番,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就去请命,随军出征。” “父亲大人!”杨修鼻头终于一酸,此刻想起以往的骄狂自傲,面红耳赤,羞煞当场。 他明白,父亲此次扛下此事,付出的是什么。 是他追随汉帝,辅佐多年,一直坚守而没有丧失的……立场。 现在,已算是丢了。 …… 月光下。 张韩和典韦切磋过后,拿着一张布帕擦拭汗水,随意的斜靠在阶梯上。 看向屋檐下站着的老文士,咧嘴笑道:“老贾,你说杨彪回去之后,会不会打骂杨德祖?” “诶,不对,我这么问,你说杨修知道昨夜围炉之事用来威逼他父站队,他会不会对我恨之入骨?” 张韩笑得和善,但是这和善之下,却藏着一种森然之意。 贾诩冷不丁感觉背脊一凉,方才那云淡风轻看两位猛将切磋的仪态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到令人心疼的小跑,他直接跑进了屋子里,抱着门边,探头露出半张脸来。 “君侯!君侯您听我解释,我,我没有这种心思,我真的是为君侯立功!” “那杨氏已是风口浪尖,若不想被除,一定要择木而栖,杨彪是聪明人,他肯定会劝杨修与君侯交好,并且跟随左右。” “君侯千万别动手,不信等几日看看可好?等几日,就几日!定会有好消息。” 贾诩满脸堆笑,左看是凶恶典韦的怒目,右看是冷笑的张韩。 他心里一下慌了,但这时候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天地良心,我真是这么想的!那杨修绝不敢憎恨,他一定会选择追随、立功,而后谨记此事。 他们家风就不是那种铤而走险的家风,否则岂能有数百年延祚?! 不对,现在说君侯和典司马肯定不信,他们就喜欢找理由折腾老夫。 危。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有贾老师在,真好!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大半夜,张韩仍未寝,持剑教贾参军于中庭。 贾诩累得气喘吁吁,手都抬不起来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连忙摆手:“不练了不练了。” “真不练了。” “君侯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年纪大了需静养方可,不能如年少时,以健体为主。” “啧,”张韩将长剑放在了武器架上。 这段时日,因为陈登离开河内,领兵到广陵赴任。 于是陈登在河内的功绩,也就结算到了系统义父的“账本”里,给张韩输出了【剑术】、【刀法】,都是基础武艺。 而且只有些许熟练度,并不算拿手兵刃。 但由此也能知晓,举荐贤才如果做出功绩,张韩也能得到奖励,只是收效远远不如自己去干。 当然,还有一种缘由也极有可能:便是陈登实际上功绩被他人分走,所以名利都不在自己身上。 自然也就少了,说白了就是陈登很可能在河内被“我的子廉叔叔”白嫖了半年。 所以南下广陵时,才这般雄心勃勃。 贾诩四仰八叉的躺了一会儿,而后两手撑起了整个身体,在地上坐起身来,接着道:“董、伏已远,杨氏得以钳制,钟繇早就置身事外,一心为公,眼下,眼下的时局便是……” “当年陛下身边旧臣,已无一人掌势者,现在要小心的便是八校尉、在外有兵马的亲汉之人。” “这些人能见到陛下,听从汉室调遣到还能控制,但需担忧者,应当是那些心志远大,却又只能亲汉之人,这样的人极有可能被拉拢。” “你直接点名说吧,谁?” 贾诩目光一凛,道:“暂居梁国的刘备,我到了许都后,得君侯信任,掌暗探收集情报。” “这一月,我增设了一条情报,乃是亲汉身份者,均要上报汇禀,其中就有刘备此人。” “再关注时,他自徐州乱后跟随司空,初为客卿,后得立功劳,被表为梁国相。” “上任至今,民生安宁,治安无可挑剔,五谷丰登、鱼市昌盛,百姓每每念提之,无不是交口称赞,而他从未争功颂德。” “其人,比朝堂上任何一位公卿都值得注意,因为他的才能,真的非常出众。” 张韩也懒散的坐了下来,苦笑摇头道:“两任祭酒,均不下三次劝说司空杀之。” “司空都不舍,再劝也是枉然,除非刘相犯什么错,否则杀之损命,授人以柄,司空当年都不会干,现在更不可能了。” 但,贾诩说完这番话后,张韩更加喜欢他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贾诩的眼光、心思都足够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刘备反常,他建了不少功绩,但是从不来邀功请赏,只是默默耕耘,凡事身先士卒从不懈怠。 对下属、百姓都是慷慨仁义、豪气如云,颇有豪杰风范,相貌堂正的仁君之风。 “不不,”贾诩伸手揪住了胡须,又一边喘息,一边失神思索,喃喃道:“非是要杀之。” “而当是用之,以耗去其暗中积攒才对,若要耗损,此次征讨袁术则可力荐之。” “情报所示,他既然自称涿郡刘氏,乃中山靖王之后,景帝之孙,那就是汉室宗亲。” “皇室宗亲,当年很多,但仍然在奋战却少之又少,这个名号当年满大街都是,我在西凉都能见一堆,但现在却是少之又少。” 贾诩提高了音量,两眼放光的抬起头来:“要启用他,他既为汉室宗亲,所以不敢不奉天子诏令,可令他出一支兵马,出征讨逆!” 张韩眉头一皱,他此刻暂且还没想明白贾诩要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消磨掉刘备的底蕴兵马,这岂不是要让他换取功绩?” 张韩下意识的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刘备的能力十分出众,或许给他功绩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贾诩阴恻恻的道:“君侯,只要上了战场,生死均不可测也。” “而且,就算得胜回朝,非功不爵,可以用爵位封赏论其功绩便是。” “再说吧,”张韩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别人不知刘玄德,他却是知晓答案,所以一直在防备这位使君起势。 只让他待在梁国小地安民而已,却没想到,贾诩竟然能注意到他。 也不知是贾诩的眼光毒辣,还是刘备真的魅力出众,到哪里都能为人称道。 但是现在若说设阴谋要将刘备害死,倒也有些杞人忧天了,他目前根本就没有威胁。 …… 第二天上朝后,张韩到大理寺任上,被钟繇逼着练了几篇书法,写得极其不满意,被钟繇反复嫌弃,然后气得嗷嗷叫。 到下午就溜号了,把几个案子交给下面的人自己决断。 美其名曰锻炼新人,予以机会,然后到许都外小临山视察冬水灌田之事。 其实是去老乡家搞生活。 晚上,吃得拍肚打嗝的张韩、典韦闲散信步缓缓回城,刚到门口就被校事堵住。 吓得他以为又有什么事被人举报了,差点大发雷霆,没成想是校事找了他一天没找到,现在堵住了马上叫他去司空府。 今日,司空已经传唤他一整日了,张韩连忙乘坐车驾而去,不多时到司空府内,通报之后,里面马上传来了怒骂声。 看门口站着的许褚,张韩一下子觉得似曾相识,“这场景……太熟悉了。” “仲康,主公心情怎么样?” 许褚一听直接换了个方向站,小声嘟囔道:“有烦心事,今日恐怕不好混过去了。” 张韩眼珠子一转,撇了撇嘴。 那完了,平日里能混过去基本上都是因为曹老板心情不错,曹小老板又一直在身边,不好发作。 今日有烦心事,又找不到我,越急就越不得解决之法,现在肯定就已是满腔怒火在心。 如果没有什么功绩奉上,他应该高兴不起来,张韩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是真的刮不出来。 除了一肚子坏水,什么好消息都没有,前日杨修的那件事,估计高兴劲已经过去了。 “怎么办?”张韩看了一眼典韦。 “你是君侯伱问俺?”典韦直接瞪大了眼睛,两手一摊。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张韩和典韦踏向大堂阶梯,上方远处传来曹操的怒骂声。 然后是一人踉跄出门,跌出门外,又马上爬起来正了衣帽而出。 是个持剑披轻甲的年轻人,脸上胡须宛如墨迹点缀一般,颇为英俊,就是盔帽摔得有点歪,遮了半边脸。 他见到张韩立刻如同看见救星,连忙跑过来道:“少卿,你终于来了,今日主公大发雷霆,要撤你的职。” “这么严重?”张韩微微后仰,下意识躲开了这年轻宿卫搭上来的手。 “确实严重,好似是有一件烦心事,主公不好抉择,先后问了祭酒、府君,两人意见不一,所以您是第三人。” “噢!” 我居然还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张韩摸着下巴的胡茬,心中好奇是什么事会让曹操如此烦心。 “对了,你是谁?” “在下是新任的宿卫营副统帅,夏侯恩,字元妙,久闻少卿大名,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噢,剑神夏侯恩! 张韩当即肃然起敬,真不好意思居然还看见了剑神被扫地出门的窘态。 “好说好说,你先去吧,我进去劝劝我亲爱的岳父。” 我,什么的,岳父?! 夏侯恩一愣,目瞪口呆的盯着张韩,他没明白是为何能正大光明说出这类话的。 一点也不害臊吗?总该觉得难为情才对。 “少卿请进。” …… 张韩进了堂内,曹操一卷书籍就扔了过来,砸在他前面三步路。 “张少卿,你可真难请呀,本司空派人去大理寺三次寻你,竟然连寺卿都不知道你去了何处。” “你将案件职司都交由那些新任的属官,自己跑了?!” “张少卿,我不求你鞠躬尽瘁、尽忠职守,你好歹人在官署啊!” 曹操现在就差掀桌了,平日里无事找不到的时候,他就设想过总有一天,有急事时找不到张韩,自己一定会被气得嗷嗷叫。 没想到,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但是,每次到这种时候,张韩总有新理由,曹操心底里却还是有些期待的。 万一张韩这次还是能拿出合理的理由来呢? 此刻,张韩满脸堆笑,快步走近,卑躬屈膝尽显欢颜,眼睛都快眯成了月牙一般。 “是去考察民意,听取百姓之言,看冬日灌水之事,这些我都和寺卿说过了啊,”张韩连一变,立刻正经起来,“难道他年纪大忘了!?” “或者是,有人暗中害我?” “关你什么事?”曹操没好气的看着他,“灌冬水的农作之事,现在和你有什么关系?许都府尹自己不会去看吗?” “你就是玩忽职守,渎职去玩,到山中吃野味是吧?” “来来来,你来说说,看到景况如何,我洗耳恭听。”曹操招手让他坐到面前,气得甚至都来了兴趣。 张韩坐下后,笑着道:“这些年军屯之后,百姓自有不少存粮,但是家中肉糜,却依然不多。” “街上的屠户一年屠猪宰羊时才能去买上一些,或用粮食去换。” “却也不多,”张韩饶有兴趣的凑近了些,道:“岳父,小婿听说了一种法子,只要将小豕的那话割去……一年便可增二百斤,若是能划一乡县来,试养一番,明年说不定真能有惊喜。” “呵呵,”曹操一时被气笑了,“擅离职守跑出去了一趟,就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你在我面前,说骟猪,是不是在骂人?! 曹操的呼吸一滞,整个人无比别扭,就面无表情的死盯着张韩。 但很快,又暗自摇了摇头,他知道张韩不会有这种心思,他自己都已经是曹氏的女婿了,真要想暗中骂人,不是连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吗? 张韩虽然时常胡闹,但不是这种人。 应当是确有此事,此法真的可以增产肉糜,令百姓之食得以丰富,可让屠户商贾更多。 “不必试,骟后公豕,不思欲念,只知吃睡,不做正事,倒是的确能养得浑身肥油锃亮,和有些人倒是有些相似,”曹操十分嫌弃的抬头来看张韩。 张韩一愣,他感觉自己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此刻,算是张韩稍稍拿出了点有意思的发现,值得推行,若真的能增产,倒也不失为一种良策,可令百姓都吃上肉糜,市面上的屠户也可有更多能卖,那家中的存粮便能换为别的。 “豮豕之牙吉”,这是易经中所述的说法,意思是公猪被阉割了之后,即便仍然还具有锋利的牙齿,但却也不会产生危害。 这个道理,曹操大致明白,只是自有汉以来,由此手法的莫过于医者,然医者医人却也不屑于做此事,应该再设一类民间职人,与医者学习手法,再行走于村亭以行阉割之事。 如此,便可推行起来,就让满宠着人去办便是,张韩能注意到这些乡里百姓的细枝末节,说明他当真是去体察了的,说明,他不光渎职,而且还算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想到这,曹操再次白了他一眼。 张韩看到这眼神顿时懂了,应该是差不多了,于是拱手道:“岳父大人,今日唤小婿何事?” 曹操一听这称呼就满脸褶,无事唤主公、谄媚唤老师、犯错时必唤岳父。 “的确有一事,颇为头疼,”曹操咋了咋舌,道:“刘备在梁国为相,凡事亲力亲为,惠政于民,深得民心,昨夜当地百姓耆老送来了万民书,以向天子感恩戴德,并大赞刘备其能。” “此事,并不简单。” 当地耆老属士绅豪族,说明这些人都已经被刘备所拉拢,若他没有如此魅力,而是靠着暗中行事威逼利诱尚且还好,最怕的便是他真有如此魅力与才能。 方才能得民心如此。 “刘备收取民心之能,只差半分,就赶上我了。”曹操担忧的道。 旁边张韩看了他一眼,本来是绷着脸的,但是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差点破了紧绷的面色笑出声来。 想什么来什么。 张韩当即把昨天贾诩的话说了一遍。 曹操听完之后,眉头舒展开来,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不错,此计可消刘备之家底,却也能令其立功也。” 张韩想了想,叹道:“主公,为汉室奋战,并非是消磨,乃是他所愿也,你若是给此机会,其实玄德公何尝不是欣喜若狂,他定然还会谢你,这消其家底,不必言说。” “嗯,”曹操眯了眯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张韩时忽然感觉又顺眼了起来。 诶,这小子,还真是……每当这种时候,他总能蹦出点鬼点子来,本来纠结之事,一下迎刃而解了,就将刘备也带去战场,委以重任,让他为大汉立功! “至于立功之后,若是我们兵败,自不必多想,若大胜而归,那陛下肯定会召见功臣,到时候再说便是,”张韩拱手而下,诚恳而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知备者,唯有曹公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操仍在思索的时候,张韩便在旁站着,并不多言打断,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感谢贾诩。 也就是贾老这样的人,寻常没事做,看似在养老,其实他才有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来研究别人,张韩就不行,张韩还得到处去玩,没有贾诩这么专业。 这不,昨天夜里虽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今日一到司空府,竟然就有奇效,除了说运气好,别的我咳嗽。 “其实,我已问过奉孝和志才,两人一说暗中杀之,一说调任他处,都不如你所说的,令其发兵同去扬州。” 曹操不由得感慨起来,但其实隐隐也能感觉到,此计并不是张韩的风格,而且他一直不曾关注刘备,这一年来都未曾提及,当然不可能是他所想。 唔,估计是贾诩的想法。 看来,贾诩已经在少卿府,开始执掌暗探情报之事了,否则他也不会注意到这刘玄德。 玄德老弟,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 梁国,谷熟县。 刘备带兄弟在此衙署安住,且按照各地州郡的常例,以冬水灌溉农田,保持田土水分,以防备来年大旱。 同时,在谷熟县兴修水利,建立山陂,修建溪井,这最后一县若是完成,则全境都已修建农耕完毕,来年收成会更多。 刘备正因为不辞劳苦,不顾自身形象,日夜于民躬耕同建,并且他懂得的农户知识极多,编草鞋、草席、簸箕、背篓等,都手到擒来。 更是添了不少亲近之感,和寻常的农户无二,在田土里做事也都是挽起裤腿,背上斗笠,从不言苦。 此刻,他们在衙署之内饮酒,刘、关、张皆在此列,简雍在张飞之后,四人穿着厚实的衣裳,喝着烧酒,所有人脸上都有红晕,涨热驱寒。 “今年,收成极好,传到许都天子处,应当也是一份功绩,咱们兄长就是厉害,在何处都能令人敬佩。” “三弟,言重了,这不是我之功劳,我们只是延用了曹公之政。”刘备坦荡的笑着,和张飞碰了一碗,接着感慨道:“但,此政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所得的功绩,都微不足道,和那些在许都稳固朝堂、扫荡贼寇的大贤相比,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刘备心里明白,现在距离那些诸侯,依然很远,但是戮力笃行,为民请命,可得民心也。 如此谨言慎行,总不会有错。 “主公,前段时日在下听闻,很多乡里耆老士绅,送了万民书到许都去,他们也是为主公请功。” “噢,那还真是,让乡里乡亲惦记抬爱了……” “我听闻,现在许都形势稳固,曹操已经做了司空了。” 简雍淡笑点头:“不错,曹司空理政,得朝堂大半官员支持,又有陛下信任,朝堂之上一派祥和。” 刘备的眉宇之中忽然有一种失落之感,心底里患得患失。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被他的宽心豪迈压了下去,以大笑驱散心中阴翳,朗声道:“我与曹公早年相识,自讨董联盟开始,我便认为他是天下英豪,与其他诸侯决然不同。” “现在证明,果然如此,追逐汉帝,迎天子东归的唯他一人;如今能将朝堂治理得井井有条者,亦是他也。” “为他高兴啊,只是,不知曹公在春风得意之时,能否还能想起我!哈哈哈!” 刘备豪迈大笑起来,反正这一辈子被人忽视遗忘也已经太多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且,诸侯均有自立之心,不奉朝堂之意,曹公不知是否也有此意,刘备却根本不敢完全依附于曹操,他害怕又走一条迂回弯路。 “害,这偌大个天下,不可能没有俺们兄弟三人的容身之地。” 张飞大喇喇的扬了扬酒觥,满脸黑红,但仍然还是有豪气溢出。 “三弟所言极是。” 关羽附和举杯,面色更红,堂内也是一派热络,他们这里人虽然不多,但是三兄弟自穷苦起事便是金兰之交,历经生死多年,早已不分你我。 这乱世之中,一屋之间,能和对味的挚友相谈,当然心中舒畅,无所不言。 刘备感慨时候,从门外有宿卫匆匆而来,是他的宿卫统领陈到,此人勇猛,胆略不凡,也是自军中小兵而起,几次护刘备于水火。 深得他们兄弟喜爱。 陈到推门进来,抖了抖身上寒冷的雨水,激动抱拳道:“主公,许都有令传来。” 唰,三兄弟登时站起身来,目光盯着他,颇为期待。 这么快就来了! 看来,乡里耆老和豪族的请命真有效用,至少让曹操想起了梁国还有一位故人。 “使者在何处??可有说是谁人的命令?”刘备语气快速的问道。 “是,司空曹操。” 刘备心里黯然失望,但旋即又浮现出希望,至少曹公还记得我。 他本来以为是天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政绩,并在心中期待得朝堂公卿青睐。 毕竟,刘备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们青眼相看。 奈何,即便顶着汉室宗亲的声名一直行走于风口、浪尖,那些士族也只是夸赞而非有任何实质性的结交。 若是用张韩的话来说就是:我千里迢迢的爬到和你们一样的层次,伱们却怎么都不愿意叫我一声靓仔。 现在,还得是曹公。 “司空有何命令?” “请主公出兵,一同讨逆贼袁术!” “袁术?好哇!俺早就不喜其人,看不惯他们袁氏趾高气昂,这些年,袁绍欲篡逆,袁术揽收贼寇,根本是包藏祸心!” 张飞立刻眉开眼笑,儿郎建功立业定是在沙场之上,这些功绩才够硬。 因为他没有登朝堂的资格,即便张飞私底下也会苦练书法,自问自己的书法比那青亭侯张韩要好看很多。 “速速去见。” 刘备收拾了衣装,到门前见到了前来传令之人,乃是吕布旧将张辽。 他与关羽旧时相识,降曹之后都曾在一起带兵,相谈甚欢、彼此倾心,故而是旧相识。 关羽一见大喜,连忙相迎:“某道是谁人来使,原来文远兄弟前来传令!快快入院,你我许久未曾痛饮,今日刚好灌冬水之事毕,明日无差事,可一醉方休否?” 关羽很少这般热情对待一人,实在是张辽脾性他甚喜,虽暗中不耻吕布之行,却始终忠心。 被曹操所擒时,也不曾投降,而是愿意为旧主而死。 这男儿不顾自己的年华与不甘,肯为庸主而死,其实已经足见气节了。 在关羽眼中,张辽就不算是降将,因为他是在吕布被擒死后,方才为了子弟亲兵数百人的前途,归于曹操。 “云长!啊,玄德公……”张辽先是和关羽相互抱臂招呼,又为表尊重,面向刘备抱拳作揖,最后才是与张飞点头而笑。 四人大步进院中时,张辽已快速说起了此事状况,“我主公,一直未曾忘却玄德公。” “只因当时朝堂局势很乱,那些公卿不少人暗通袁绍,欲密谋将天子送往冀州,故而稳固朝堂,耗费了不少精力。” “那时,我主说过,玄德乃是天下义士,汉室宗亲,不好令他卷入此等纷争,是以就只能委屈玄德在外做个国相,积攒功绩。” “原来如此,”刘备恍然一笑,连忙点头,“文远言重了,曹公记不记得,备都是要恪尽职守、为民请命的。” “方才听闻,要下军令调遣我等前去攻打袁术,而袁术则是篡逆于淮南,是何意?” 刘备面色堂正,深思之下表情颇为凝重,不解的看着张辽。 几人坐下之后,张辽被请到客位首,张飞则是去另一边和关羽相隔而坐。 张辽轻抚尖锐的胡须尖,沉声道:“自三个月前,边防探哨得到了军情,袁术置十万兵马,陈于广陵、南阳附近,又进舒城攻取庐江。” “致以,庐江陆氏兵败奔逃,让其道与袁术,由此,他在一个月之内,将兵马放置在了此一线上。” 关羽和刘备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由关羽转过身来并指而出,轻声道:“此为……同时防备南阳、徐州、荆州。” “不错,”张辽轻轻点头,笑容里满是赞许,“云长还是如此善于判断局势。” “袁术这般作为,正说明其心有不轨,于是我军加派了两千多名明探暗探,又加上鲍徐州日夜查探,得到消息,九江兴建祭祀之庙,欲开坛祭天。” “当地百姓,不得出境,而流言四起,这些流言,大多是人为所放,为袁术谎传天命耳,不乏闹事引言者、童谣、私传野史等。” “同时,淮南官吏之中多以士族身份者,有私送家眷出城之状,但未曾有书信流出,由此可断言,袁术欲反,不奉天子之令。” 张辽看向门外远处,若有所思的道:“于是,一个多月前,天子下诏催其朝贡,居然至今不曾有回应,应当是拖延时机,等待大事之机。” “原来如此,篡汉之贼,不可共安,刘备必定听令出兵。” 刘备拱手而下,当即果断的答应下来,不曾有半点迟疑。 他们在梁国境内养兵六千余,其中二千人都是当初跟随南下的旧部兄弟,又新得四千左右新丁让关羽调训,早已无惧征战。 若是袁术真的行篡逆之事,天理难容,此等功绩等同于迎击当年叛乱的逆贼,这可是扬名天下之功,并无人会拒绝。 只是,刘备还没想明白曹操为什么特意遣张辽来告知于他。 “好,玄德公果然大义,”张辽面露敬佩之色,“主公也说过,他听闻此情后,不禁想起了当年讨董之时,天下声名在外的诸侯,门楣光耀的公卿无不是在彼此内斗,作壁上观,只争夺地盘,不顾汉室圣驾。” “唯有三人,一直以剿灭董贼叛军、迎回天子为任,一是我主曹公,卞水大败而回;二是江东孙坚,堪称猛虎,几次追杀董卓,死斗不休,几乎得胜。” “其三,便是玄德公,当时虽无重兵广将,无海内广传之名声,你们三兄弟却居于天下一等一的诸公之前,面不改色、心不彷徨,有三英相斗吕布的美名,自始至终未曾有过私欲之想。” “而今,袁术谋逆,我家主公料定,当世诸侯不会来援,依然是作壁上观,而他奉天子于许都,却不得不战;玄德公身为汉室宗亲,亦是非战不可。” 砰! 刘备梦然拍桌,眼色明亮不已,当即朗声道:“文远此言,深得我心!袁术篡逆,若是无人敢于剿贼,那汉室就真的亡了!这天下,不知要出多少新朝!” “备,明白曹公用以,而且要感恩曹公率大军交战,我们才能紧随其后,痛击此贼!” “文远,还请回去之后告知曹公,刘备奉命,绝不会逃避怠惰!我知袁术有号称五十万大军于寿春,但匹夫之勇铁骨铮铮,我兄弟三人绝不会退缩。” “呵呵,” 关羽、张飞皆是同笑,眼中毫无惧色。 “好,既如此,我直接传司空与陛下之命,”张辽脸色大喜,“其实,早在我来之前,主公就已料定,玄德公绝不会拒绝,他深知你对汉室的忠义。” “曹公懂我。” 刘备微笑而视。 张辽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宽大的布匹,上面简易的画了自兖、徐南部到扬州的大致地图。 朝着图上一指,说道:“先前我们已经派遣了陈元龙驻守广陵,而现在请玄德公领兵至谯郡,再南下进庐江,攻取袁术北部。” “好。” 刘备深思之下,点头应了下来,此地行军路线完好,沿途没有艰难险阻,而且易于运粮。 “至于粮草,主公会沿途搭建粮仓,定保无忧。” “善。” …… 时年冬月,曹氏兵马缓缓开进,骑兵以水陆两栖运输,紧密赶往靠近九江之三郡。 所有出征将士,几乎不过年关,只在军中以交耳为食,权当渡过此日。 曹操中军在十一月开始行进,行军缓慢艰难,至半途,不少将士冻耳费足,不能行走。 水路河面亦是有结冰阻碍之处,需凿冰而行。 足足一月,耗损粮草巨甚,却行军不过百里,即便如此,军心依旧稳固,在十二月底,渡过了艰难之地,张韩、典韦、高顺等,率先从颍川行至汝南边境,封住了下安丰的各处要道。 此时气候下,商马早已不同姓行,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山野小道里有不少冻死的尸骨。 安丰郡北边多是平原地形,河流支脉不多,南边则是山川汇流,故而袁术陈兵皆在北部。 所以到达汝南边境,即蛰伏下来,静待开春。 …… 同月,一封书信送至了河北袁绍处,自是从淮南寿春寄来,袁术想要提前告知袁绍,他将不奉汉廷之号令,邀请河北,一同称霸。 如此一来,曹操必败无疑。 袁绍看此书信,思来想去,召集三派文武而议。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区区袁术,冢中枯骨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绍麾下文臣,大致为三派人士,一乃是冀州名门,这是重中之重的派系,以沮授、崔琰为首,地位尊崇,深受倚重。 二乃是自汝南起跟随左右的心腹,早期就和袁绍情义深重,结识多年,以参军许攸为首。 三是清河之外的名士一派,以郭图、田丰等人为首。 除此之外,还要辛毗、辛评、审配等人,文臣如同繁星浩渺,皆是口若悬河,奇智谋域之辈。 沮授、田丰等人更是腹有良策,善治内政田土,出谋划策可令百姓安康,播袁绍仁德声名于境,兵马云集影从。 当年还在微末之时,袁绍便深知他们的才能,取得冀州之后,竭力尽能取得青州,又斗败公孙瓒,取得幽州。 再过数月,可将并州谋于手中,是以这数年来顺之又顺,仿佛下山车轮,一发不可收拾。 至今日,兵锋正盛,他已经自觉没有敌手。 更何况袁术送来的书信里所言,扬州率众五十万,将百员,文武和谐,可自理其政,不奉曹贼伪汉之令。 袁绍心痒,也想效仿之,可麾下清河派几百名儒生官吏,皆出自儒林士族,他一旦这么做,反而会引起自己境内的混乱。 不过,他此次却也不是当令所有谋臣皆来商议。 为了不让他们彼此争吵,袁绍想了一个办法,在三派之中,各召一名人物进堂内来,两人相对而论,这样谋臣们彼此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便不会心生嫌隙。 第一个进来的,便是沮授。 沮授个头不高,精瘦,面庞正派,皮肤较白,而其嘴唇薄而红润,有儒雅俊朗之相。 不光外形仪表上佳,沮授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悦耳动听,柔声悠扬。 这些,尽皆深合袁绍心意。 若说荀彧是曹操的子房。 那沮授,就等同于是袁绍的子房,谋臣之才干心智都属当世少有,唯一的差别便是看其主公,何人能有高祖之姿。 “沮君,你怎么看?”袁绍在主位上端坐,貌伟声宏,轻声而笑问。 沮授先拱手,后起身,面无表情,静立半晌后道:“人心向汉,不可随从,主公应该以书信昭告天下,与之断绝袁氏亲属关系,用天子的名义狠狠斥责,方可引得士人归心,尊敬主公,天下兵马方才能臣服于大将军营下。” “嗯,监军所言极是,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建议,拒绝吾弟。”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沮授出门而去。 不多时,又传唤了谋臣郭图进来,问了同样的事,郭图则是捻须深思,神情似笑非笑一般。 很快拱手道:“此乃是天赐良机,大将军应当知晓,现在汉朝王室衰败,为时已久。此时要想振兴王室,岂非难如登天吗? 况且如今英雄同时兴起,各自占领州郡,联合聚集徒众,动辄有上万人,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正可形容当下局势,而淮南袁术,此番乃是邀请大将军,一同逐鹿,不必再奉许都天子。” “此,一可击碎曹操奸佞之举,妄图效董卓之事;二可将汉至末时,告知于天下,令百姓不得不接受,毕竟,在下一直认为,人心之所以向汉,便是这最后一息未曾断绝,然从根本上,汉早已亡末。” 袁绍眼睛一亮,面色含怒,认真的盯着郭图看了好几眼,而后拱手道:“公则之言,我已明了,这一番话我会铭记于心,绝不会透露半点出去,还望你宽心便是。” “多谢大将军。” 郭图淡然一笑,转身出了大堂,不多时又有人入内,乃是很早就跟随袁绍的谋臣许攸。 此人仪表不算堂正风雅,有几分市井模样,胡须自嘴唇两侧顺而垂下,下巴胡须浓密柔顺,至脖颈,好似酒徒。 他一双圆眼,总不碰人视线,故而看起来有些倨傲,唯有在袁绍问话的时候,许攸的眼神方才会看过来。 而且这个习惯,随着袁绍身边聚集的名士贤才越多,反而越发的深种。 袁绍有时候会在思绪极其清醒的时候感受到,许攸可能不是傲气,他反而是内心自卑。 觉得出身不如他人,于是以狂傲与目中无人来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安。 一番话后,袁绍轻笑问道:“子远,伱以为如何?” “不知道,”许攸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根本不回答袁绍这个问题。 但紧接着,在袁绍还没有责备的时候,立刻又说道:“但我只知道,一旦曹操和袁术开战,许都的防备定然空虚,这是最好的时机举兵渡河,将天子再迎到魏郡。” “我相信,车骑也明白此刻天子之重,当初不该听信郭图之言,郭图误主而沮君目光长远,应当听从他之言,早早迎奉汉帝。” 许攸因迎汉帝一事,对袁绍颇有不满,对郭图一派更是轻慢。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争论之激烈,各谋臣引经据典、说例陈情,几乎将所有利弊都摊陈于堂上。 几次争执不下,竟还心生嫌隙互相谩骂起来,袁绍身为人主,在堂上居然,不曾言语调停,威势镇压。 这就只有两种原因,一是袁绍昏聩无能,乃是庸主,不懂得臣随主动,乃至是臣随主同欲的道理。 二就是,袁绍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制衡”的乐趣了。 这个乐趣,可不简单,这是天子、一国大公、一国亲王,才能享受的场面。 因为唯有“置百官”的特权,才能聚这么多臣子堂议,仿佛是上朝一般。 许攸当然看得出来是后者,袁绍不是昏聩之人,他只是开始迷失了,因为现在开始享受“制衡”,应当是祸乱之始。 在他看来,此“祸”或许就是从不迎天子开始的。 更让许攸瞠目结舌的事情是,后来袁绍享受完百谋争论的盛况,为了平息争端,想出了又一个他自己认为极其英明的法子。 迎天子!但慢行军…… 许攸当场就说了,不如不迎。 此法只会让天子、朝臣更加厌恶,乃至认定包藏祸心,只是碍于河北势大而不敢治罪。 但,一定会怀恨在心。 袁绍听闻了他的话后,暗暗沉吟了许久,笑道:“子远,那都是过去之事了,你看如今,袁术在淮南欲不奉天子,我若是在魏郡亦如此,岂不也能摆脱奉诏之难?” “断然不要,”许攸拱手而下,轻轻的唤了一声:“车骑啊……” 整个冀州谋臣,都已改口叫大将军了,只有许攸一直还在称呼袁绍为车骑。 这是当初袁绍自号的官职,也是最初追随时叫顺了嘴的。 至于大将军嘛……那是曹操假借天子之名,为安抚冀州怒意所称,不足道也。 许攸不屑随大流而称之。 “你应当呵斥袁术,痛骂其不臣之心,然后立刻准备兵马,至少要抢占黄河渡口,将延津、白马津、官渡收于掌中,先行抢占先机。” “又或者,可趁曹操大军征讨袁术,立刻进军许都,迎回天子。” “至于出师之名,我听闻曹操一年之内,外除韩暹、杨奉,河内张杨,宛城张绣,内则是罢黜董承、伏完等人,将天子牢牢掌控于掌中,如此手段,令人心忧。” “不过,伏完、董承都曾以书信通冀北,朝中诸多臣子和车骑的关系匪浅,以此为名,便可说明曹操名为奉天子,实为挟天子,车骑呵斥袁术,再南下扫清君前障碍,方才是正道。” 许攸不是争名一派,他觉得当下战机很好,正该是趁兖州虚而猛进之时。 “哼,不可也,公孙瓒已困守易京,待来年开春,应当加快攻取公孙瓒,不得令他翻身喘息,否则恐有变故,要知道,黑山残部有归公孙瓒之人,贼众仍有十余万,上千战马,若是再让他雄心得起,危害幽燕也。” “既如此,车骑只管呵斥令弟便是,这等不臣篡逆之事,不同与共,哪怕是在冀州坐观成败,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许攸微微叹了口气,又说出了另一种想法。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车骑乃是真正处于制衡的心思,不会用一家之言,必是集思广益之后,自己去思索一条不亏任何一家的计略。 而他们谋臣所能做的,便是将想法尽皆告知,任他思索。 袁绍听完此话,暗暗点头,又请了田丰进来,同样问之以局势,田丰毫不客气的将袁术一顿骂,骂到袁绍都有些迷茫,然后赶紧将他赶出去。 否则,有那么一瞬间听得好似自己也挨了骂了。 最后看来,除却郭图之外,几乎所有谋臣都痛斥袁术。 麾下谋臣各有性子,袁绍心中非常明了,现在是要顾全大局,不能让麾下文臣有所不满,暗生嫌隙。 片刻后,袁绍召集文武而来,告知决议,要痛斥袁术篡逆之行,让麾下文人墨客,以檄文讨伐,并且奉今年朝贡予许都,支持讨逆。 直接以袁氏之名,和袁术切割得干干净净,自己作壁上观。 此好处有二,一若是曹操得胜,必然中气大伤,冀北取之更加容易;二若是袁术得胜,刚好收拾幽燕河山之后,趁势再以袁术谋逆之名渡河。 依然,不奉天子。 让天子折在袁术的手中,而己方则是大义灭亲攻破袁术为汉室复仇,名正言顺的得到大统。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冀州都只会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袁绍略微听取许攸的建议,又做了一些改动,送朝贡之时,暗中取官渡三渡口。 想必曹操即便是知道,也会暗中忍气吞声,甚至还会拱手奉上。 赢得了满堂喝彩,其余文武就算觉得意兴阑珊,却也无可奈何。 就是,即便被采纳的人才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均衡权益之局,缺了点什么。 …… 冬日过去,春临大地,在万物复苏的时候,袁术祭天祭祖,向天下宣告“仲氏”。 同月,其边境全部遭到突袭,许都的檄文还没来,就在寿春宣告篡逆不到十日,大战就已开始。 十五内,曹军神兵天降,夺取了庐江、广陵边境,攻破三十多个关口,占据了许多条重要的道路。 大军雷霆迅速,直至威胁寿春周围数座城池,连同水路都已要失守,百姓奔逃离散于曹氏,袁术大惊失色,刚完成祭天祭祖,昭告天下。 还等着诸侯来信,观其态度。结果那些书信没等到,战报连传,简直把他人都气晕了。 寿春皇宫都未能来得及建毕,大战就已经将骤起。 “怎么会这样,曹军为何能来得这么快!到底是谁之前走漏了消息!” “朕,朕刚刚脱离曹贼、汉廷的钳制,现在就要和曹氏起刀兵!” “曹操哪里来的兵马,他们难道不过年关吗!?这些先锋兵马何人率领?” “什么军报都没有,废物!废物!!” 袁术破口大骂,砸了几乎满个大堂,满朝的文武都低头不语,不敢多言。 只有阎象还在谋士之列后方,挺直了腰板,神态倨傲,朗声道:“主公,在下早就说过——” “叫朕陛下!”袁术跳脚般的大喝了下来,血丝遍布眼睑,怒视阎象,满朝文武,只有你还不肯称陛下。 “主公,在下才疏学浅,却也早说过,这些局势便是许都曹操刻意为之,”阎象掷地有声,高傲非常,大舒怨气,可谓将心中郁闷一扫而空,“否则,这些曹军不顾冬日严寒,秘密进军,严防严控消息泄露!” “才能有今日,骤然而起,大破边境,直逼我寿春城下!” “放肆!!”袁术气得整个胸腔鼓胀,气难舒出,颤抖着紧盯下方阎象,“叉出去,立刻叉出去!” 他让廷上宿卫,将阎象叉出大殿,这个过程之中,阎象一直还在高声大笑。 “无礼狂徒,自视甚高,当驱逐出府永不录用!” “等孙策带兵回来,立刻举大军攻伐出去,定可破曹!” “唉!陛下!!”听完这话,当即就有人立刻站出来禀报,汗颜道:“孙策,孙策在江东以檄文大发!鼓动江东士族讨、讨逆……” “啊!放肆!!逆贼!恶贼!孙策小儿也想要反我!!” “陛下,还有刘备已经借谯郡之道,攻入了九江边境,夺取了三关两城。” 又有一名官吏,站出来高声禀报,亦是瑟瑟发抖。 “庐江,庐江很多官吏也有异心,要么归投孙策,要么和曹操的兵马有所往来,陛下……现在,局势不容等待,应该立即出兵……” “全反了,全都反了!均是无能无用之辈!如此良机竟都要反朕!那汉廷有什么好奉的,那曹操又有什么好惧的!” “打!命纪灵率军,尽出精锐击退曹操大军,朕何惧他曹操!” “你们军情要处可打探出曹操兴多少兵马前来征讨!” “十万,说是十万精兵,亦没有其余诸侯来救援。” “区区十万,我有五十万大军,五倍于他,曹操凭什么敢欺我边境!!”袁术仿佛是气急一般怪叫起来。 不过百官却还是清楚,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五十万了,孙策人在江东,得众四五万,又得到了江东士族的支持,当时对外宣称时可是将他的兵马也算在其中。 孙策一反,即刻少了五万精兵,能够调动的大军虽然还有很多,可却都不如孙策那般勇猛精悍。 亏损却也不小,总之,被曹军多方侵攻,此事一旦传扬天下,人心更是惶惶。 大势危矣。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演目中无人?君侯收敛点就行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三日后,依旧未能得到缓解,袁术调兵遣将时,发现杨奉、韩暹等之前来归投的将军,也都逐渐不奉军令,往徐州境内而移。 由此,广陵陈登直接将军营设在了南部三十里外,大有迎接之意。 孙策更是放弃扩张,从江东集结兵马,牢牢占据扬州南部。 袁术之前派遣过去的官员,如果不归降孙策,那就会被孙策立刻斩杀,由此,十日之内整个扬州南部已经完全被孙策隔断。 先前所占据的领地,大多失陷,孙策好似也是精心打算,谋划了许久,在大事一起之际,很干脆利落的打到了合肥。 只因船只、骑兵不够多,只能暂且驻于合肥之外,不得再进。 南面失陷,袁术只能请袁焕、刘勋率庐江旧军去击孙策之军,说是击退,实则是以防范为主,不能再让他进取庐江,继而威胁九江。 同时,命纪灵为大将,李丰、梁纲、乐就等为参军,尽出所屯之部属,分别迎击曹军。 将战报之中所说失陷之地,各自发力抢夺回来。 一时起二十余万大军,资十余万石粮食,战线数百里皆有大小战事,淮南境内河流、山野民居皆遭祸端。 但,局势由此拉锯起来,不可速胜,曹操在开春后加速派遣中军,他亲自坐镇的中军在三月到达了战场,开始临战指挥,收悉局势等待时机。 广陵。 城中衙署,正堂上,已生出驳杂胡须的陈登在收悉各地送来的情报,身前站着一名参军,正在谈及军情。 “原来的广陵太守吴景,已经退出了广陵境地,将兵马撤走,向江东奔投,而且袁术麾下大将孙伯阳同样出言反袁。” “袁术麾下雷簿、陈兰,均是宁可落草聚为贼寇,也不再和袁术威武,这一月内,分崩离析,袁术所能仰仗的只有二十余万人。” “淮南遭乱不安,更无安宁之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士族皆在向外暗通亲友,祈求自证清白。” “如此,淮南这位虽号称仲氏,但一定不能长久,太守如今得天子亲封诏书,拜广陵太守,可用陈氏之名大量收取士人,广纳贤才于麾下,安定广陵。” “如果按照之前派遣太守先行的计略,现在我们已然大功告成。” 陈登闻言面色一喜,一只手放在案几上不停的屈指敲打。 围炉所言,竟然一一应验了,那位郭祭酒的论断,当真不是信口胡诌。 他曾料定袁术一旦受不了天子诏、以及曹公的压制,肯定会选择举事而起,强行渡过数年,来稳住自己的地位。 此想法,倒是没什么差错,因为他本来就有江南极大的地盘,又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可以养民富军。 一旦篡逆,等待一两年口诛笔伐扛过去,就能靠领地内的百姓种出五谷、打捞渔产,因而逐步殷实。 或者是,其余诸侯见他无碍,也会纷纷不奉许都天子诏。 这样,曹操的所谓“大义”之旗也就不再管用了。 但结果就在于,他扛不过去。 举事之后的人心无法预测,但大多人不会追随无义之师,那样会需要渡过太多艰难险阻。 这些局面,在围炉上郭祭酒和张少卿曾多次提及。 深得众人认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我取广陵,当以治理为主,坚守此土,凝聚人心,日后必能夺取大功。” 陈登对眼前的人笑道:“为我写两封书信,分别送往两处。” “一处送至我大军军前,给伯常告知现在广陵态势,吴景已率军撤出广陵之境,君料定之大事可成矣,定可建功于广陵。” “第二封书信,送往下邳致我父圭,请他立即遣人告知鲍徐州参战,派遣于禁将军率部沿河道南下,秘密增兵。” “唯。” 参军得令,命主簿一一照陈登的意思撰写,而后飞骑传出书信,与此同时,陈登又增兵至边境,下设暗哨六十余处,严查吴景撤走二十里地。 在第六日,发现了吴景兵马去而复返,于是设下埋伏痛击之,斩两千余人,得辎重无数,兵甲数千。 俘虏,一千余人,景率众而逃,向东南而奔,陈登趁胜追击,看似贪功冒进,追出了广陵边境,被孙贲堵住,大战于野。 但,半途之中,于禁率两千骑赶来,又大破孙贲、吴景之兵,将他们彻底驱逐出去,顺势占据了广陵以外的山道、水道、渡口,得人口七万余人收治。 至此,孙贲、吴景再无夺取广陵、顺势北上占令徐州之想,奔投孙策而去,一心攻伐逆贼袁术,和陈登罢手企和。 这半个月间,陈登之名,响彻整个广陵,以及淮南部分地区。 …… 消息传到了舒城之外二十里的曹营之中,此地乃是张韩军驻扎之地,先行骑军为张韩和张辽,均有八百骑在麾下,属精锐骑师。 除此之外,还有徐晃、曹休领六千步卒扎营为前哨,在此拒刘勋之兵。 刘勋为庐江太守,被派遣来进攻舒城之外,抵御张韩入侵。 曹操诸将之中,张韩的名气不算小,甚至可列前几,乃是军情战报里非常值得注意的人物。 刘勋不敢怠慢,所以高筑城墙,沿路设岗,将关口把控住。 这样的防守姿态,张韩就算是再有才能,也很难突破,于是两方只能相互对峙。 张韩营,主营地。 “那舒城坚固,强攻必死无疑,不能再攻了,刘勋也是个狠人,三万兵马守城,竟然没有半点进攻之意。” 徐晃在怒骂之时,话语之中却还是有些敬佩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乌龟的。 舒城虽不大,但是南面城池临河很近,其余三面都是正在加筑坚固的城墙。 现在还加筑兵马,有三万之众,张韩这里只有七八千,还有一千多是骑兵,善野战不善攻坚。 除了叫父,他想不到任何办法,所以耗着。 反正舒城也不是中军的必经要道、必须要攻克之地,这里只是堵住了张韩而已,其他支兵马并没有遭到影响。 “没办法,喝酒吧,静待时机便是。” 张韩稳住了徐晃的心态,一起于军中饮酒,而后忽然一愣,道:“要不,让将士们今夜也一同放开来饮?” “那不就乱了军纪嘛,”高顺直接反驳了他,神情略有不悦。 但旋即想到,张韩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或许玩世不恭、思绪跳脱,但从来没有用将士们性命开玩笑的先例。 “君侯的意思是,示敌以乱?”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张韩直接大喊:“贾诩,贾诩在何处!?” “老贾,你不会又准备暗害我吧?” “没有没有!”贾诩从角落里连忙出来,他躲在参军之中入席,就是想吃顿安稳饭,喝点小酒活络筋骨。 这近几个月来,操训过多,让他身子比以前硬朗了不少,现在每日稍稍饮酒反而能舒筋活血,精神一天。 “我在这里,听到了!计策很好,应当是示敌以骄纵、目中无人!”贾诩朗声而言,笑有侠义,仿佛醉卧于堂的狂士,当然,也可能是真的有点醉了。 张韩苦着脸道:“骄纵,目中无人?我该如何假装,才能像呢?” 贾诩笑道:“君侯收敛一点就行。” 张韩:“……” 贾诩接着道:“舒城坚守不出,若是一直强行攻坚,反而会让我等军心动摇,城中有三万兵马,兵力悬殊,他们即便出兵两万,留一万守城,在常理上,依旧可令人束手无策。” “如此看来,刘勋不敢出城迎击,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袁术令他死守不出,以军令状约束,不能丢失舒城;二便是刘勋慑于君侯之威名,要探探虚实。” 他说完,拿着酒碗连忙小跑到了张韩的身旁,卑躬屈膝的蹲伏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在下建议啊,即便是要示乱诱敌,也不能立刻传令全军饮酒。” “如此,不像真的,应该是第一夜加倍巡守,且将巡视的路线,都设在舒城最为方便查探之处,也就是城两侧、前方要道,以及两座兵械营前。” “三日或者五日之后,减少巡守一倍,并且命一支将士日夜苦巡,不倒班,他们必然显出疲态来。” “待十日,则可令将士饮酒,且暗中换防巡守的兵马,让之前劳苦的兄弟,前去休息。” 贾诩说到这,在思索之余喝了一口小酒,又笑道:“此乃是诱敌之相,刘勋若是想要立功,他就会攻出来。” “而我听闻刘勋和曹公本有交情,此时虽各为其主,但有情谊在先,他若是兵败或许不会负隅顽抗。君侯只需诱出来,再将其击败抓捕,他自会打开舒城,率众离开不义、而投向正义之师。” “说得好,”张韩破天荒的和他碰了一碗,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文和,那么你认为刘勋会否中计?” 贾诩深思片刻,笃定的点头道:“会!” “君侯、典韦、曹昂公子,均是曹营重要人物,且号称精兵、实则兵马少于舒城。” “刘勋若要扬名天下,立功封赏,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贾诩目露自信的光华,让人不由得信服。 张韩思索许久,最终觉得与其在此处割据等待其他军攻克,不如试一试,若是能够攻下刘勋,那么就能有两条水路连通至合肥,便可堵住袁术的退路。 庐江军,在淮南之西,两郡之间有山脉林立阻隔,陆路绕行很远,百里不可通行,唯有数条河流连通,交通不算方便。 是以取道较难,想要通过庐江去淮南,走水路的话很容易遭到截断。 张韩等人走安丰霍丘的城东湖,沿着阳泉入的庐江,在南下一百余里后,已用天子诏得到了庐江郡大部分地盘的归附,但现在最要紧的城池,便是这舒城了。 刘勋所在的位置,截断张韩军的去路,但是,张韩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曹操给他的命令是趁机占住庐江,伺机牵制袁术的部分兵马。 用的就是,张、典两人的名望,吸引多倍的兵马来驻守,分散一部分主力,这对曹操正面大战非常有帮助,当然,曹操下命令的时候从来不会把话说死。 特别是对张韩,给的空间非常足,因为他太懂张韩了,一旦把命令说死,张韩达成之后必定擅离职守,自己去玩,绝不会有自行进取,再进一步的想法。 “好!”张韩一边嚼着肉,一边下了决议,道:“就依贾诩之计,老贾可是立了军令状了,诸位回去告知所部,挑选精锐来巡守,日夜苦巡,这可是个苦差事。” 贾诩:“我没——” “但,苦虽苦,若之后事成,每人给三份的犒赏。” “多谢君侯!” “谢少卿!三倍犒赏,那可就不苦了,这走的每一步都以前三步。” 张韩看向远处的参军,哭笑不得:“你是会算的。” “来,既已经定下计策,今日先把酒言欢便是,明日开始,试试看能否让刘勋中计!” 张韩高举酒觥,和将士痛饮。 但脑中依旧还在思索方才贾诩所言,那两种情况,其实他倾向于第二种,毕竟自己和典韦两人,在战前就已经将声名传扬了出去,对于袁术麾下将军较有压制力的功绩便是擒住吕布了。 所以他们无形之中,会将我们当做比吕布更强的敌人来对待,由此才会兵力四倍于我,却不敢出城营地,而是退守要道舒城。 再看两军之况,我军是冬日行军,折损不少人马,疲惫之师,靠的是大胜来提振士气。 而刘勋麾下兵马则是以逸待劳,聚集驻扎于城郭之上,又气势汹汹而来,准备一战以试能否真正自立。 他们在心理上定是占据优势的,现在就看我军疲态,能不能让刘勋的胆略稍涨。 一边想着,张韩深深地吃了一口酒,心里总还有些别扭。 他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就是缺少了点让刘勋上钩的引子。 狡猾的猎物,不见到利益是绝对不会上当的,特别是在此大战之际。 …… 三日之中,张韩依贾诩之计,白天率军交战,于城下叫骂,逼刘勋出城迎战。 夜间加派人手巡视,增设明哨、暗哨,严阵以待。 无论白昼还是黑夜,将军中将士之面貌雄风,一一展示,初一两日,的确将舒城兵马吓得有些懵然,心中不免惧怕,张韩这支兵马军备精良,体魄雄武,气势非凡。 而且,骑军的座下战马都是高头大马,神骏稀有,一看就知晓不是凡品。 但是看了三五日,不对劲了。 张韩兵马明显显出了疲态,早已不再像此前那般凶狠雄武,连张韩本人都是有气无力。 刘勋闻言立刻到城头上来一观,一看果然如此,但还不确定,再看看。 他晚上又派出骑兵从城中出来查探,探到张韩营地的巡视之人也是强撑,已出现了掉队之人,仔细分辨可知其脚步虚浮,有气无力,不像是装的。 这种虚弱,不是饿出来的,乃是累的。 张韩人数少,虽是精兵,但对峙的疲态已经出现了。 他的兵马,甚至还是在去年冬日,顶着严寒冻馁从山道而行,历经千辛万苦才进入安丰境内,到开年才突袭了庐江,这是,强弩之末! 好机会! 刘勋心里一喜,立刻叫来参军日夜盯住,细细查看,千万不能被张韩骗过去。 甚至,他打算找机会试一试……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好险,差点把他杀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第九日,张韩在休息一日之后,依旧率众到城下来请战,唾骂一番后,竟直接出军阵之中,独自骑一匹黑色的骏马行到更近处,大声以污言秽语激城上之人。 此刻,刘勋正在城墙之上向下眺望,和参军张胤一同看向下方纵马奔腾的年轻儒将,当真是神俊非常,令人心驰神往,光是仪态就足够让人喜欢,怪不得曹操总之对他委以重任。 “你且看,这张韩身姿修长敏捷,宛如猎豹一般,座下战马通体黑亮,鬃毛柔顺飘扬,与当年所传的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颇有同等风采。” 刘勋个头中等,面色严肃,胡须浓密,分布于嘴唇四方、下巴之处,打理得颇为整洁,双眼明亮的盯着张韩,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语。 他当年未曾见过吕布,但常听人说起,都知道吕布的英武神俊,以为日后迟早有机会能见到、或者交战,但谁知前几年已被年轻小将挑落,成就了典韦之名。 在张韩军中,他只见到张韩亲自上阵来挑战,却没看到典韦出来,但按照估计,那掠阵的铁塔般的壮汉,或许就是猛士典韦,传言他为“古之恶来”,能倒拉五马、力能举鼎,蛮勇无匹。 却也不知是否真的和楚霸王有同样的天赋膂力。 “太守,若是仔细看的话,这张韩好似也没之前那般英勇之姿,许是这些时日与我军对峙,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精力,”参军张胤豹子脸,下巴有一撮胡须,两眼骨碌碌一转,洞察到了些许端倪。 “他,或许也是在强撑。” “嗯,”刘勋微微点头,虎目精光不断,逐渐由此前的欣赏,变成了饶有兴致的微笑,“我也看出来了,张伯常虽名不虚传,有天下一流英勇将领之风,但他终究是率众跋山涉水而来,又经历了严寒、大战、粮草短运之师事,想要依旧保持军中面貌,当然并不简答。” “天下,岂有不会累的兵马。” “再厉害的人,一旦多日作战不得补给,都会成为强弩之末。” “对!”张胤一拍手,当即道:“张韩戎马多年,这些年不断声名鹊起,麾下兵马也渐成常胜之师,军势兵锋磨砺正盛,此次攻入庐江,乃是曹军其中一路,这位张伯常,定不愿有差池,所以强撑至此。” “呵呵,”刘勋眼中依然还是赞许欣赏,但却是了解张韩的心思,“但凡将领,特别是心中有傲气的人,其实无论文武,都会如这般强撑,大丈夫三个字,其实本质便是,不服输罢了。” “张韩赢了这么多年,他不会认输,是以现在越发的急躁。” “我欲试其真伪、深浅,张参军可愿去否?” 张胤自己洞察的状况,他当然有几分把握,平日军中,张胤便是以勇力著称,武艺上佳,常胜军中诸将,因此引以为豪。 现在,太守既已放话,令他出城一试领功,当然不会有所拒绝,立刻抱拳领命而去。 片刻后,鼓声擂起,战鼓如雷,张胤骑一头枣红战马出城,手持狼牙槊,目露凶光,挥舞杀向张韩。 “敌将张韩休走!” 张胤身影快速接近,正是张韩奔向左侧时,见他杀来立刻拉住缰绳,回身抵挡,却不料一把狼牙槊直接砸到了眼前,张韩只能勉力横长枪于当胸。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张韩吃不住这气力,上身不稳差点掉落战马,好在坐下马匹十分灵动,侧移奔开了几步,拉大他与张胤之间的距离。 “哈哈哈!!” 一击得手,张胤直接放声大笑,他方才已试出了张韩手中气力初时很大,但角力片刻立刻就如退潮一般消去,而后两手两腿皆是发软。 但凡善骑者都明白,长时间骑马,腰部和腿部的劳损可谓巨大,长时间行军之所以疲惫,并非是精神不好,而是身体劳损之后,力气怎么都使不上来,其战力自然不如全盛之时。 “贼人!”张韩怒目而视,紧要牙关,胸前被狼牙槊的铁尖刺伤,已有血渍痕迹在袍服之上。 “再来!” 张胤又催马欺身而上,张韩提枪战之,两人热烈交战了数个回合,身影不断交错,难舍难分。 西面阵营里,几个身穿将军铠甲的人都已经担忧不已,从军阵里出来,随时准备上前相迎。 忽然间,那交战的身影里一人奋起,逼退了另一道身影,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张韩转头拍马,大奔而回,绝影奔跑的速度很快拉长一条扬尘土灰,把张胤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回到军阵之后,张韩拍了拍绝影的后臀,示意它缓下来。 “噗噜噜!”绝影喷吐了一口粗气,时不时仰头回来想要看张韩。 “我没事,”张韩知道它恐怕是关心其主,两人多年配合,早就已经心有灵犀感情深厚了。 等到张韩回阵,被阵前的盾兵挡住身影,典韦、高顺、徐晃、曹休、曹昂同时围了过来。 张韩摆了摆手,叹道:“好险好险,差点就把他杀了。” 典韦:“???” 曹昂狐疑的凑近他,盯着胸膛一直看,那伤口狰狞可怖,血肉翻开,看得直心疼,“这伤可是真的,兄长这是干什么?为何要以性命做赌,去玩诈败的把戏?” 这,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伤口再进半分,或是再往左边去一些,那可就直接砸心碎脉了。 “没事,”张韩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这伤口看起来可怕,其实就是皮肉而已,以他的恢复能力,过几天就好了。 要不是为了演得逼真,他可以不用受这种伤,张胤也不算什么。 “走,缓缓撤军回营。” “我昨夜和贾诩反复商议了最近局势,终于明白少了些什么,”回去的路上,张韩依旧神骑绝影,龙精虎猛,丝毫不为伤口隧所动。 “示敌以骄,并非是要我多么狂傲、目中无人,而是常胜之师不能输,子脩,我细想了很久,一直在反复思索主公当年大败于徐荣之手,几乎命丧的战事,你可知败于何处?” 曹昂回过头来无奈的看着他,我一点都不愿回忆此事。 前几年,卞水一败几乎是宗亲避之不谈的话题。 你想它做什么。 “应当是,只顾追逐天子车驾,贪功冒进,不察伏兵之所在。” “对了,还有一点是,曹公欲胜,以此揽名望,他本来不用追的,却仍旧孤军深入,实则是无奈之举!” 张韩颇为兴奋,想通此节对他今日诈败很有用处,所以依旧是朗声道:“现在,正也是如此!我本不需要再攻舒城,取道去合肥!” “但我却还是日夜请战,唾骂刘勋,为何呢?” “原因无他!我要功绩!名望!要的黑袍甲骑不生败绩,为常胜传说!” “我乃是,常胜儒将,从不胆怯,以此养成的军势又怎么能踟蹰不前,所以定会强压疲倦,严令兵马请战,以振我军之威名。” “越是强求,则越有阙,欲速,则往往不达,这是常犯的兵家之忌,我黑袍甲骑的骄傲威名,其实不是实战磨砺出来的,是我恃强凌弱刷出来的。” 张韩脸色十分正经,尽管他正在说一些不怎么要脸的话。 “所以,示敌以误,他们自然会判断失策。” 张韩想起了以前有一位姓高的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习惯是我最近五百场加进去的。 那张伯常也可以用同样的道理,为什么总要有人以为他是名将英姿,常胜不败的孤高之将呢? 他的战绩,除了人前显圣的那种之外,都是跟着大军白嫖来的。 哪怕是迎汉帝的时候,也是沿途跟老百姓打听军情,然后劫掠落单的西凉残部。 那是为了大义去的吗?为了当民族英雄?!不是,就是为了搞钱。 没有钱,这八百人哪里来的上等的精铁锻刀、汗血宝马、长短雕弓,以及全身精铠。 他的黑袍甲骑所穿战甲,比某些校尉的都精细坚韧,还有全副轻甲马具。 张韩和天下所有的将领、乃至文臣之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那就是他没有这般强烈的“荣辱感”、“使命感”。 在大部分年轻英才以冠军侯封狼居胥为终生追求的时候,张韩只想把南山的“空中庄园”弄出来。 让自己的名号除了张半城,还能称为张……一山! 所以昨天晚上贾诩兴奋到了极点,他听完张韩的一些说法,觉得遇到了知己,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只是张韩心里还有山河,贾诩心中全是谋略,但本质是一种人,他们都不是常理可理解之人。 “现在,刘勋一定会认为我,强令来攻,乃是色厉内荏。” …… 张胤回城,刘勋已经到了城下来接迎,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张参军,一战如何!?” “爽!!”张胤豪情万丈,双眸明亮,右手所持的狼牙槊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兴奋还是用力之后酸软。 但他的确战得酣畅淋漓。 “张伯常名不虚传!我与他第一个回合时,用尽全力攻其心脉,但仍然被他挡住,格至胸膛以顶,以此卸力。” “只留下了一条凿痕,但太守放心,我这一槊,寻常人只要挨一下就能筋断骨折,张韩就算再硬朗,也定是重伤,更何况他还与我又战了数十个回合!” “好,好哇!”刘勋大喜,这下已可确信,张韩的确表面严阵以待,兵锋强盛,其实他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毕竟,疲惫甚矣,我本以为他是铁军,方才紧守以待其锐气消磨。 如今终于等到了,以三万养精蓄锐之师,击数千疲惫远来之敌,当如摧压枯草、力拉朽木也。 一定轻而易举! “伱与张伯常交战,他气力如何?武艺如何?” “呵呵呵,”张胤也不骄傲自满,抱拳道:“其人武艺高超,令末将佩服,而且他气力极大,但后劲不足,这是疲累之故也。” “如是休养得当,我不如韩。” “但,今时敌疲,太守应当立刻出击!” “不,”刘勋虽然激动,但他生性谨慎,善于固守,而且甚至兵法诡诈,“再看一夜。” 当天夜里。 张韩军没有撤去防备,反而加派了巡守,换上了一批精神焕发,面色红润的士兵,同时加派明哨放岗,随时监视舒城上的动静。 此夜的情况,飞速传回了刘勋的耳里。 “砰!” 他拍响了面前的案几,振奋有力,“此为良机,不可错失也!” “张韩,欲盖弥彰,方才巡防加筑,他生怕我夜间袭营,”刘勋走来走去,苦思冥想。 今日本打算日落之前就杀出去,追打张韩败兵,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准备晚上再看看张韩如何排布兵马。 他白昼兵败,自己受伤,军中士气定然低下,肯定无法调集如此多的巡防,即便是有,肯定也会面有忧色。 但这些人,精神振奋,士气高昂,明显是欲盖弥彰,以亲兵精锐来守巡防之事,正说明张韩营中才是重中之重! 如此做派,无非只有一个缘由——他要撤军! 撤至庐江治所,先行稳住军心,而后建立城防,守住所得功绩。 岂能令他轻易撤走。 “张胤听令,命各部宗帅领兵尽出,留一万兵守城,其余人扑杀出去,破张韩巡防,追至其中军大营!” “今日取张韩首级,震慑曹军,收复庐江以建立功绩!” “唯!!” 半个时辰后,城内骑兵两千余匹尽出,各部率有步卒,成队杀出城外,放四座吊桥以渡。 沿两路杀出,直奔张韩巡防。 登时交战在一起,喊杀震天。 张胤下午得胜,此刻兴奋异常,勇猛冲锋在先,杀出一条血路,将张韩军杀得弃守而走,留下了满地的兵刃、兵甲。 但追兵显然来不及去清扫,追逐逃散的败兵,蜂拥而去。 连追两条小河,过山林小道,张胤未曾进林中,都是绕道而走,沿途可见散落的辎重,车辕痕迹。 心中更加笃定张韩定是要趁夜色撤军,于是快马加鞭。 不多时,明月即将落下时,天色更暗,驳杂的马蹄声中,忽然传来了一道较为清晰之声。 夸哒! 一匹暗赤如夜火的战马在右侧山坡上越过顶端,笔直的杀了下来,此战马于崎岖山路健步如飞,口吐白雾,目光凶恶。 俯冲之时越过树桩草丛,不受半分影响,直到近前,张胤才看清来人。 银袍银甲,亮银直枪,枪尖仿佛有月光光泽流转,不是张韩又会是谁?! “张伯常!”张胤拍马迎去,以他估计,张韩今日所受的伤不轻,这般强行俯冲,一震之下伤口迸裂,难救也。 两人身形快速接近,张胤鼓足全身气力,双手持槊横扫,欲借力扫震张韩落马。 可是,在飞马跃来之际,张韩身形如蝴蝶穿花,侧身一矮,同时递枪如同灵蛇吐信,其动作一气呵成、浑然无漏,月光跟随枪尖在张胤的脖颈前划过。 蹭一声响,张胤身子被寸许间的猛力撞得倒飞出去,首级却已抛向上空。 张韩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拉住缰绳又杀向了军阵之中。 张胤多率兵马方寸大乱,随典韦、高顺、张辽的骑兵全数自山坡上俯冲而下,这些追兵被切割成了十几个小战场。 此时,山道上又有刀盾步卒翻山越岭而来,合身滚于斜坡,越过战场直奔中军,成百上千的人呼喊杀号,冲向刘勋。 “奸贼诡计,我中计矣!”刘勋拉都拉不住战马,四处皆是敌人,前后已被阻隔,此地地形不广,纵使人数再多,也首尾难顾! “休矣,休矣!”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以张韩之能,我不信他会吃亏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到半个时辰,分割开来的小战场几乎全部分出胜负,兵马汇聚向刘勋所在,将他身旁宿卫杀退之后,典韦一夫当关杀至他身前,一脚踹翻后,将右手戟架在了刘勋脖子上。 至此,战斗只能停歇,在外被阻隔的刘勋兵尚还有一万左右,但是地形狭窄根本进不来,战不可战,退也不得退,只能僵持住。 张韩越众而出,到刘勋身前站立,身上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换了一副银甲着身,显得英姿更为挺拔。 “刘太守,得罪了。” “张伯常,名不虚传啊,”刘勋愕然之后叹了口气,“从一开始的巡守,就是在给我下套,只为将我舒城兵马引出来。” “但,你手中兵马太少,在野外设伏尚可,想要攻下舒城绝对不可能。” “哼,”张韩嘴角一撇,“我知道不可能,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不会去冒险,舒城我不打也罢。” “有你这一功绩,已算是完全足够了,舒城阻隔了我们进入合肥的进军之路,但我主并没有要求一定攻下合肥。” 张韩微笑着说道,其神态看起来颇为轻松。 刘勋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主要是,张韩这么说就意味着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那么为何还要留一命呢? 战场上直接杀了,不也是功绩吗? 所以,张韩心里其实还是想要夺取舒城。 “张伯常,久闻你文武双全,现在看来口才倒是也不错,”刘勋笑了笑道:“伱定还想要舒城,所以留我一命,想让我劝驻守舒城的兄弟投诚。” “既是如此,就应该拿出相应的价码。” 张韩和曹昂对视了一眼,后者拱手道:“世叔,我曾听父亲说起过你,当年在雒、兖、豫均曾与叔父有过情谊,你与我曹氏,也算是故交,我兄长留你一命,并非全是为了舒城。” “舒城的确非常重要,但我们也不是非要不可,”曹昂笑着拱手,身旁立刻有人介绍道:“这位是曹氏大公子,曹昂。” “大公子?!” 刘勋立起身些,眼神有点诧异,他倒是没见过曹昂,但方才曹昂的话确实不错。 早年,刘勋和曹操曾有过些许交情,虽然不至于称“互相敬佩”,但也是单方面的敬佩,反正刘勋是能搭上曹氏这条线的。 “不错,世叔原本就与我父相识,如果在舒城还能立下功绩,为我取合肥借道,便可完成合围寿春,让袁术无处可去的军略。” 早在开战之前,曹操麾下“酒色财气”用一年的时间,提前收集扬州寿春的各种情报,其中包括地图就有三十多版,细化到了各种小道。 是以,他们明确的知晓袁术一旦称帝,在早期若是承受不住诸侯兵马攻伐,为了避开兖州、徐州的兵锋,他仍然是有退路的。 以寿春坚城为抵挡,率众南下退到淮南,倚靠合肥的天堑来守住水路的攻伐,只需少量兵马就可以防范南面,而庐江、淮南互为犄角,便可坚守住大片领土。 倒不是说张韩他们又料敌先机的想到了袁术的计略,而是他只有这么一条路,别的路都不算退路。 那,在攻下寿春之前,如果能够提前占据合肥,继而收取整个淮南,将会截断他的退路,甚至是劫掠其粮道。 也正是因为提到了“收取”、“劫掠”这些字眼,曹操在帐中也是直截了当的让张韩来走这条路,因为他对抢劫实在是太熟悉了,大宗师级的抢法。 从曹昂出现开始,刘勋就已经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未来的道路。 如果是只有张韩来游说的话,他要防备不少,毕竟张韩的地位,他不了解,只知道此人功绩很多,名声非常大,但是却又流出很多恶名。 若是张韩以后真的前途无量,为国之栋梁的话,曹操是不会允许他有这么多坏名声传于世间的。 张韩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做这些慕金揽财、贪财好色的事情,这就属于是士族或者敌党暗中编排了,曹却坐视不理,不为张韩扫清暗患,所以态度也耐人寻味。 但,曹昂在这里就自然不同。 他是嫡长子,日后曹操的大业恐怕都会在其手中,此刻刘勋点了点头:“大公子所言极是。” 曹昂接着道:“袁术篡汉自立,实为天下之首恶,昔年高祖白马之盟,如今仍旧传于世间,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我手持天子檄文,至东南讨逆,不忍见大汉忠良为袁术所拖累,望你自行考量。” “此时为我们谋得舒城,归于大汉,日后还可荣归故里,不负祖上荣光,若是死在了战场上,那就当时盖棺定论,恐怕史中留下的名声,与本意大为不同,你族中之子嗣,又该如何自处?你军中兄弟,都会以乱党论处。” “太守已败,但我却依旧将抉择交托于太守之心,尽供抉择,是死是降,全由太守自己做主。” “我降!” 刘勋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不敢打断曹昂的话,耐着性子让他将话说完,而后立即点头,“舒城上所留,都是我部忠心耿耿的兵士,只要携我的兵符配剑,交托给副将或参军送至城中,他们自然会开城门投降。” “希望,大公子善待我等。” 曹昂松了口气,笑着将刘勋扶了起来,并且亲自为他松了绑,才拉着手道:“世叔放心便是,伯常兄长是我妹夫,同样也是曹氏之人,此军虽然由他率领,却是同样与我曹氏大多兵马一样,以仁德为主。” “对,”张韩也站到了刘勋身旁,此时已经是满脸堆笑了,“小侄也是曹氏的人,之前多有得罪了。” “唉,少年英豪,长江后浪,伯常和大公子,年纪虽轻,但也已有人杰之相,仁德美名广播于海内,令人敬佩,”刘勋由衷的感慨道。 他虽无显赫的功绩,没有滔天的名望,但是自问懂一些兵法,带兵虽骄躁,但是在面对张韩的时候已反复提醒自己切莫冲动,定要冷静沉着,谨慎而动。 却还是因为一念之差,上了他的当。 输得不冤,但就像曹昂说的,曹氏兵马一直以仁义为主,当年徐州之战,以害父之由而兴兵,竟然都能对徐州百姓秋毫无犯,乃至是开仓放粮、收治流民,简直是匪夷所思。 徐州甚至有百姓称曹操是文王在世,张韩领曹操之兵,当然也是行仁义之道。 “多谢,二位心有仁义,令我可以保全性命,寿春所谓仲家不能长久,是当回归汉廷方才是正途。” “好说,”张韩和刘勋同行,道:“太守,让你的兵马先行放下兵刃,将马匹牵过来,除去身上战甲,先行委屈一番,等到了舒城,再登记造册,重新分发军备。” 张韩和善的笑着:“都是为了军纪严明,军备统一下发,便于管理。” “嗯,甚好、甚好。” 刘勋根本没有怀疑,任由张韩吩咐,他则是马上派亲信前去后方告知兵马,尽皆归降大汉正统,不再为袁术篡逆之举卖命。 很快,如同长龙般的军队卸下了兵甲,放下武器,待高顺、张辽率众前去收取,将他们归于降卒。 这个时候,张韩趁着曹昂陪同刘勋前行,而其余将士均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拉着典韦到了一棵树后,轻声道:“刘勋的兵马,虽不是精锐,但也是老兵,其中还有不少贼寇出身的奸滑之人。” 典韦抬手打断了他,神色认真的道:“越过这些话,直接说目的,君侯想干什么?” 张韩眨巴眨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道:“把他军中的战马都占为己有,然后以选拔精兵的名义,先筛去一批老弱残兵,遣散回家。” 典韦上身后仰了一下,好像想要隔远一点,好看清张韩似的,轻声道:“俺早知你会这么说,之前已经派伯骁去办了,孝父和文远,将战马和军备清点好之后,都会先行占住。” “占住干嘛啊?!”张韩眼睛一瞪,“全都拉回来啊,先拉到我们手里再说!” “诶,好!”典韦快速前去。 等刘勋到达舒城,命麾下参军持其剑印和兵符,到城上去说明状况,且让刘勋在城下露面,很快,城上的将校就在面面相觑之下,开城投降,迎曹军进城。 而一进城内,张韩立刻派兵下了原本防守士兵的军械,将他们当做降卒来处置,归聚于特划分出来的营地之内,只是每日供给面饼、麦饼和米饭。 同时让自己的亲信,控制城内的军械储藏库,以及占据各处要道,谨防兵变,张韩选拔之后,遣散了数千兵士,选出五千精锐入营,充实于曹昂帐下。 最后向曹操中军大营所在,飞骑传书告知战报。 数日,得到回应。 “君侯,司空回信已经来了,他已派遣三万兵马星夜行军,赶往舒城,还请君侯在这几日之内,稳住舒城不可使发内乱。” “三万兵马?” 张韩听完之后,诧异的看着贾诩,表示疑惑,都到这个时候了,上哪儿弄三万兵马分兵过来,难道正面战场已经没有压力了吗? 不过,此刻倒是不宜当面商量,他连忙转身回来,眉飞色舞的对刘勋笑道:“太守你可听见了,主公的大军马上就会到达舒城,到时你的这些兄弟,便可以解除降兵身份,再得军备,上阵立功。” 刘勋在侧位喝水,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无奈应下来。 主要是,这段时日,自己这些弟兄的处境,和张韩、曹昂之前所说都略有不同,但是乱战之时,以求稳为主,倒是也无可厚非。 所以今日他本来是打算找张韩说道说道,让他履行当初重新分配军备的承诺。 君子重诺,张韩虽善用计谋,但为人应该颇为慷慨才对,毕竟年轻才俊,脸皮应该不会那么厚。 “快了,刘太守切莫着急。” 张韩淡笑着,并不将话说得那么满。 等刘勋走后,张韩才叫贾诩到近前来,仔细询问三万兵马的来路,“主公人已经到下蔡凤台,估计很快就可临寿春,此时,应当正在和纪灵大军交战。” “他怎么分得出三万兵马来?” 贾诩眼睛一亮,嘴唇嚅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张绣,在汝南有三万精锐,一直未曾派遣出动,而今君侯打通了庐江之道,他可率军顺流而下,直奔舒城,接下来入合肥,便可一马平川。” “绣之兵,日夜操练、士气高涨,此时更是精力充沛,能建立大功,在下估算过,淮南一乱,袁术必定收尾难顾,又可以取合肥将孙策阻隔在外,如此,孙策必定放弃扬州争夺而回江东据守。” “此乃是,大胜之机。” “哦,”张韩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里却有些森然之意,沉声道:“我千辛万苦取舒城,而后让张绣踩在我的肩膀上,攻下淮南,是吧?” “是,”贾诩拱手而下,马上又改口道:“哦哦,不是,不是……” “呃,在下觉得,应当是司空心忧君侯疲累,这可是四百多里征伐之途,将士们早已精疲力尽,是该休养生息了……” “说得不错,”张韩倒是没有多想,就是觉得贾诩好像太过高兴了,于是盯着他深深地看了几眼。 贾诩也能感受到张韩的目光,于是心虚的避开了去,看案几上放着的书信。 …… 凤台北山下的曹营。 曹操在寿春北面三十里驻军,已将城外的袁营营寨近乎于全数拔除,正是稍作安歇,以庆功绩之时。 军中主帐之内。 曹操和郭嘉已将军情商议完毕,聊起了张韩在舒城之计。 “诱敌出城,因此建功。” “伯常倒是比之前更为狡诈,用兵正该如此,虚实难测,才能让人捉摸不透。” 郭嘉闻言拱手笑道:“主公留有张绣这一后手,与伯常交替而攻,倒是易于攻占淮南,但真不怕他们打起来?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宛城,张绣可是被伯常搜刮得一文不剩。” “怕啊,”曹操面色一改,颇为严肃起来,“但,这是深思熟虑许久的决断,而且我听子脩说过几次,贾诩看似畏惧伯常,实则内心早已不再动摇。” “此刻,我兵力不足,唯有让张绣前去相助,而伯常麾下仍旧有近万精兵,他自舒城选精锐,也瓦解了刘勋的威胁,局势可掌控于手中,我相信他绝不会出错。” 曹操说到这,还是哀叹了起来,“我儿亦在舒城,若是我有心为之,又怎会让他也深陷危机之中?”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张绣,也信伯常。” “我给伯常的书信也说得恳切,而且,我并没有给他设限,他自然会明白如何对待张绣,以张伯常的才智和性子,还有他麾下一堆能人,我不信他会吃亏。” 郭嘉久久不语,默默点头。 最后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不愧是你,主公。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世侄放心!我定帮你弄他!!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寿春。 袁术接连惨遭大败,纪灵、张勋等人已无力阻挡曹操大军攻进,唯有撤回寿春驻防。 而他现在,也已动了要迁徙到淮南,修建新城合肥为都城的想法。 自寿春至合肥,有湖、河与平原,可堪得两路进发,方才能守住根本,待到明年,一切都能好起来。 可是,现在才四月中旬,兴战也不过才三月余而已,如何能撑到冬日。 袁术,心慌意乱。 已无力决战,短短数月,已经死伤六万多人,其中不少是在小规模战败之后,直接逃散。 军心何其动摇,他做梦都想不到,去年还号称五十万大军雄踞江南,能以此问鼎天下。 今年年初开春祭天,祭完了直接全部崩碎,这种落差好似被人敲了一闷棍,袁术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求援的飞骑,可有放出去?”袁术驱走了许多文武,单独留下杨弘询问。 杨弘深知其心思,拱手道:“陛下,向北的路途早已被曹操堵死,而南方唯有荆州可以求援,但,荆州刘表乃是汉室宗亲。” “我们去游说孙策一党的人,也都被驱回,右曲阳也被刘备攻破……河流被孙策截断,寿春即便是多年高筑,兵马众多,但也不可断言能支撑一年之久。” “我看……现在恐怕已很难再稳住局势了,不必再想求援的事,我们没有援军。” 远交近攻那一套,从陶谦被曹操灭后,就已经再也玩不起来了,反倒是曹操可以一边和扬州交战,一边从南阳不断派兵来袭扰我境西南。 因为,曹操在南阳放置的兵马,非常高明。 他可以用天子诏挟制刘表和荆州众士族,从而安然调离大量军队,只用数千驻守要地即可。 因为刘表只要一动,他的声名就将遭到动摇,天子诏会毫不客气的将他打入一败涂地之境。 由此可见,真实的情况完全没有按照袁术的想法来发展。 他原以为,汉室已经气数全尽,只要有人举起大旗,自立盘踞,不奉朝廷之诏,自然会有更多的诸侯立起大旗。 大家都自立后,就不用再向着汉室而受钳制。 他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只是不合时宜。 如果当初,在弘农没有人去迎接天子,那现在肯定是人人称王,甚至称帝,不会再管刘协的生死。 可偏偏曹操去了。 一个手握二十余万重兵,治下有近千万百姓的大诸侯,迎奉天子于许都,两相合虑之下,没有人敢直接称不臣之心。 或许,再过几十年人心对汉室早已疲惫的时候,袁术所想的局势就会顺理成章的出现。 比如一人称帝后,割据另一方的诸侯也会随之准备,称帝治民,瓜分天下,再战一统。 “陛下……”杨弘面容心疼,苦涩动容,略显绝望的轻唤了一声。 他此刻才深刻感受到,袁术的时机之所以不对,乃是曹操强行为汉室又续了一命。 都说时势造英雄,他这是一手撑住了大汉,以英雄之躯造出了时势。 真乃当世豪杰也。 “大势难逆,只有紧守,但陛下绝不能慌乱,一定要紧守本心。” 袁术听完此话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已经知道阎象是对的,杨弘他们可能是错的。 但是,这话却又说不出口,他不能认错,只能偷偷改错。 “守,”袁术轻声呢喃,“如何守得住呢,朕听说,公孙瓒在大败退走之后,揽境内之辎重、钱财,建造了一座易京,以为兵城抵挡袁绍。” “这座寿春,现在就是朕的易京啊!!”袁术狠狠地捶打了几下大腿,愤恨不已。 “将所有钱财辎重,缓缓收回,聚于寿春城内,死守北、东两面城池,同时将百姓驱于南门,随时准备撤离。” 袁术捏紧了拳头,血丝遍布的双眸平视前方:“曹孟德是非战不休,只因他手中有天子大义!” “那就让他,在寿春死伤殆尽,无力再战!消磨他的精锐!” “只要损耗过大,他一定不敢再攻合肥。” “陛下圣明。”杨弘行礼得令,大为夸赞,毕竟现在此法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耗损,就是此战角力的关键,看谁的兵马损耗到无法支撑的地步,足决定成败。 虽然这样做,会将寿春外围的城关全部放给曹操,但是也凝聚了实力,可以稍稍稳定军心。 …… 五月,袁术的兵马在各级将官的命令下全部退回城中。 同时,将附近所有的百姓一同迁走,塞进城内。 男丁抓为征夫,充为军队的后备壮丁,女子和老幼则是堆住在城中街巷上。 不到十日就饿殍遍地,呜呼哀鸣。 但,换来的事四万余壮丁性命,顶在城上的最前方。 袁术用这些征夫的命,消耗了曹操四次极大规模的攻城,而自己的精锐因此得到保全。 曹操折损越发的多,导致寿春城外尸骨堆积如山,墙倒屋塌、水河不流。 此战惨烈,但寿春城上守军居然越来越精悍,让曹操不得不暂时休整。 这一日,曹操与郭嘉登高楼眺望,依稀可见宽广高大的城墙上,正在加紧囤积巨石、金水等守备物资,还有工匠搭建箭塔,修补城墙。 几次攻坚的缺口,也正在慢慢地缩小,曹操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动容感慨:“袁术,狠人也。” “其心竟如此歹毒,以百姓做盾,草菅人命,抵挡我军攻伐。” 郭嘉也是后来才知道袁术一开始所用守城士兵均是新征的百姓。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越是如此,越显得袁术惧怕,连死守都要这般精打细算,以百姓性命先行做挡,来保存其精锐。” 曹操没有回应郭嘉的话,拳头微微捏紧,道:“以前,伯常力主我以仁义治理,同时走仁义、霸道两途,这些年曾尝试去体察民意,体恤百姓。” “现在再看这袁术此举,心里何其不忍,城中百姓只怕还有数十万,堆积于街巷,日夜喂之以糟糠,围城数月,难也。” “那,主公的意思,是不攻?”郭嘉心里一抖,为将者忌讳这等仁慈,因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因为不忍而撤退,恐怕数月之功便成了功亏一篑了。 “攻啊。”曹操理所当然的看了他一眼,“我心中感慨,见不得这等惨状,但与我继续攻城不冲突,只是……” 郭嘉嘴角抽了一下,撇嘴拱手恭敬的问道:“只是什么?” “要换一种军略,”曹操背起了手,眼中精芒闪烁,灵光一现间,又思得些较为新奇的想法。 郭嘉猜不到,只能拱手请教:“请,主公明示,在下猜不到主公的想法。” “哈哈,”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袁术想死守此城,耗损我军兵力,那我不攻便是,等伯常。” “等他……”郭嘉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此话,“淮南。” “将淮南、右曲阳、庐江全部收下,等同于扫清了袁术除寿春之外所有城池。” “好,等伯常。” 局势到此,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相信伯常”的阶段。 因为无论是曹操,还是鲍信,又或者是在右曲阳大杀四方的桃园三兄弟,他们都过不去。 全军位置最好的,恐怕就是在庐江的张韩了。 庐江,有水路可以通淮南,只要战船足够,可源源不断的运送兵马夺取渡口。 拿下渡口,接下来战马也能慢慢运送过去,或者是骑兵绕行山脉,寻路而进。 袁术既然坚守不出,那就双方耗损,反正我军的兵粮军备都足够,衣物都有数套。 这是许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大不了打赢这一仗之后,再用几年来攒就是了。 郭嘉稍稍站得挺直起来,一扫此前阴霾,展露笑意道:“袁术倒行逆施,效法易京作茧自缚,寿春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在下敢断言,不出三月,寿春城内军民必定绝望,士气低落、主臣离散,而袁术,恐会堕落不堪。” “哼哼,我也这样认为。”曹操成竹在胸,凝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大城郭。 …… 庐江,舒城。 张韩的府邸之内,刘勋从衙署里被人请来,跨入了府苑之中。 近日张韩果然发放了军备下去,之前舒城军也焕然一新。 选出的精锐,有上等的精铁铠甲着身,其余残破的兵甲也都回炉重塑,大多成了废铁。 张韩发放了遣散费,将数千人遣散回乡,而且每人可领荐信,到许都、兖州一带为业。 对于不想再上战场的人,这已是优待了。 遣散的老兵里,有半数愿意拿着举荐的信令,去许都投奔张韩的产业。 半数则是领了遣散钱财归乡养老,种地安家。 一切都很好。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里好像没刘勋什么事了。 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都归曹昂统率,其余兵马由曹休、张韩共领守城,而刘勋是庐江太守,手里面只剩下几百亲兵。 这一来一去,他直接被张韩架空了,那些经过典、高两人操训的兵,都怕典韦而敬高顺。 对张韩更是不敢有违,暗中又颇为敬仰,所以对刘勋的态度也是“您别再来找我了,我怕君侯误会”,这一下让刘勋郁闷了好几天。 本来以为自己被张韩不知不觉的卸了兵权,基本上以后也不会有好脸色了。 就在刚才,高顺去了一趟衙署,好声好气的将他请到府邸来一见,而且还备好了马车。 刘勋上了马车后,刚坐下就觉得座下软榻稍稍有点硌屁股,他伸手下去一摸,摸到了六块精雕过的圆饼。 每一个都有手掌大小,拿在手中颇为沉重,乃是纯金打造。 他把六块金饼放在了案几上之后,对张韩的印象登时又有改观,他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什么热血少年、白丁英豪。 他完全就是个老油子,这送钱的方式,简直让刘勋哭笑不得。 此刻,进了宅邸后张韩马上就迎了出来,笑脸相迎。 寒暄几句后轻声道:“世叔,小侄在车上放了点我们哪儿的土特产,还请笑纳,等过几日,我自家中运的特产到了,我再送您一车。” “哈哈……”刘勋听得一激灵,连忙笑着掩饰慌乱,手脚都有点不随心动了。 毕竟他心动了。 一车? 都是这样精雕细琢的金饼吗?这一块就足够买下一头耕牛外加百斛粮食,他竟然要送我一车!? 刘勋胡须颤动,笑了一会儿后收起表情,认真的问道:“伯常,这是何意?可是,有事要我去办?” 他鼓了鼓腮帮子,正色道:“若是违背良心、有损忠厚之事,还请君侯切莫开口。” “哎!你想哪儿去了,”张韩登时就不高兴了,“我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此前卸掉世叔兵权,实属无奈为之!” “子脩和我带的兵马贵精而不贵多,都是用于长途野战,守城攻坚并不在行,你军中将士多倍于我,难免会有异心。” “唯有收缴了兵刃、战马和兵甲,再操练调训,这样来磨砺其心,让他们与我曹军融洽,如此方能上下一心。” 刘勋听得满头雾水。 话,完全没毛病,但这和你送钱给我又有什么关联? 张韩接着道:“此收降、训兵、筛选,最后成军之事,天下有能者均是如此,我即便得到了舒城也没有半点自大妄为,肆意庆功,极尽嚣张之能事,而是默默担恶名,为子脩真正收得人心在手。” “不过,这其中最对不住的,就是世叔伱了,”张韩肩膀一垮,所有强硬的情绪都随着一口气叹了出来,“你本是大军将领,最后免不了只能做个治理的太守,我这才想着,补偿你一番……你这……居然如此误会我!” 刘勋心一紧,感觉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忙道:“不知者不罪!君侯,不!伯常啊,方才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该这般误会你。” “但你这也,太破费了。” “区区钱财而已,世叔何必如此?!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些钱岂能与情谊相比?” “说得好哇!”刘勋咀嚼着这句话,其中豪气,竟是让他也变得飘飘然起来。 好诗句! 不知谁人所作!? 这张韩,竟是视钱财如粪土的豪士狂生!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其实,除却为子脩收取人心,巩固舒城之外,我这么干,也是因为后怕……唉,差点就死了……”张韩走到前院入正堂时,眼眸深为惊惧,这不由得引起了刘勋的兴趣。 你张伯常这般勇武,竟然也有这种差点被人杀死的狼狈时候?! “伯常,说来听听。”刘勋眼睛睁得老大,心里好像有虫被勾起来似的,催问了起来。 张韩微微一笑,将去年宛城劫难,娓娓道来…… 半个时辰后,已喝得微醺面红的刘勋眼中含怒,拍得案几猛跳。 “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张绣此时居然还有脸来和伯常争功!?” “呵,你且放心,我刘子台深知庐江江上道途,我有九种办法把他兵马截停于此。” “九种!”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我都准备弄他了!这多尴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倒是,也不必……”张韩忙拉住了他,笑中颇具无奈,谈叹道:“世叔,我当然知道你有办法。” “可,大敌当前,我等内中耗损,彼此相斗,其实并不是上策,反而会让篡逆之贼有机可乘。” “我不怕受委屈,唔……实不相瞒,”张韩极为儒雅的缓缓跪坐起身,立身笔直,“我出身微寒,自小便是受着委屈苟活。” “受世道的委屈、酷吏豪绅的委屈,也受过士族冷眼,遭人嫌隙,早已习惯了。” “但,大事当前,我不能因区区小事,去阻碍己方的兵马,而我此刻真正在意的,是张绣此番所来的用意。” “世叔,方才我说过,我与子脩的兵马不过八千之数,贵在精锐,不在数量。” “而取舒城兵马后,整合得两万六千余数,张绣旧部本属张济,又在汝南操练多日,军备精良,其实不在你我之下。” “他如果动了歪心思,则麻烦……” “什么歪心思?”刘勋性本骄,得意则易忘形,当时若不是张韩名气太大,他反复提醒自己谨慎,可能兵败还要更早些。 现在,他自然是不明白张韩这话的意思。 张韩低头作苦思之状,伸出手指在案几上交替敲打,“嘶”了一声,摇头道:“这,这,说人坏话,会不会有损君子之风?而且还是无端妄测……我,我说不出口……” 他说到这,喝了一大口酒。 刘勋看得着急,忙催促起来:“你战场上倒是勇猛,这时候扭捏什么,快快说来!此地就只有伱我,其余便是你的亲信,谁人也不知道!” “唉,我是怕,张绣在宛城就曾做过诈降之事,而且这多半是暗中得到袁绍授意,世叔我问你,袁术举事的时候,可曾写信送去给袁绍?” “有,”刘勋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张韩咋舌,“啧,世叔你且想,袁绍和袁术有所往来,其实也并非是表面上看来那般深仇大怨,袁绍曾经拉拢过张绣,现在张绣的精锐尽出,均到舒城,他一旦发难,你我性命难保。” “而且,他可骤然于一夜之间,掌控庐江,为袁术大开逃生之门,那么,此时的危局便可缓解,说不定,袁绍也等着这时候,在我许都后方咬上一口。” “天下,岂不是尽归袁氏?” “吓!?”刘勋实打实的倒吸了一口气,“真会如此?” 他跟随袁术的这些年,感受到的是两兄弟之间仿佛深仇大恨,彼此不入对方之眼。 袁术好几次当众骂过袁绍卑贱之人,不足为友,也说过袁绍狼子野心,不尊汉帝。 结果现在篡逆的反而是袁术,就很滑稽。 “那,虽不能截张绣之兵,却不得不防也,”刘勋听完这话,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聊到这里他哪里不明白,张韩不是那种坑人利己的小人。 他担心宛城之事再现,威胁到大公子的安危,此为谋者心性也。 “伯常所言,倒是也算中肯,你还是太仁慈,这张绣如果有心陷害,我们防不胜防。” 刘勋也明白,现在他的家底都归降投靠了曹昂,那这位曹氏大公子就是他以后的倚靠。 如果他被人暗害于此,我未来岂不是无望也。 张韩今夜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舒城仍然还是大战之地,必须要确保曹昂无碍,不能让他遭受危险。 “伯常,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嗯……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深思,该如何对待张绣,若是我恶语相向,截江拦路,反而会让他心生防备,军中将士委屈。” “但是,我若是大方接纳,又恐我军中将士遭到灭顶之灾,此人有降而复反的先例在,其品行并不值得信任……” “我看这样,等他来后,我且去相迎,将他安置在舒城附近扎营,世叔你带部曲,以这些年的威望,为我打点庐江士族如何?” “没问题,”刘勋笑着说道,庐江士族在他到任的时候,就已经打点降服过了,现在并不会有二心。 “说起庐江士族,隐士、贤才、名士皆有不少,豪族之中也有控制沿岸、掌控船只的大族,我之所以有信心截停张绣兵马,其底气就在此也。” “伯常可放心,我让士族支持听奉你与大公子的政令便是,而且想来这也不算什么大忙,因为他们又不傻,岂会弃少主而投外寇也?” “有道理。” 张韩顿时点头,嘀咕道:“那我金饼岂不是白送了……” “你说什么?”刘勋狐疑的问道,感觉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 “哦,我说那就有劳世叔去游说一番了,待士族支持之后,控制予张绣的军粮,如此便可让他听令行事。” “你可告知这些宗族,不必惧怕他威胁,曹氏以仁义为主,他不会纵兵抢粮,如有此行,尽可来告知于我。” “而后,而后再说吧……”张韩叹了口气,心里的确还有不少想法,但当然不可立刻就在刘勋面前说出来。 “好,伯常聪慧,如此可杜绝张绣不臣之心,敢问,他何时会到舒城?” “应该还有一日,我已令我麾下参军去迎,刚好这段时日也已经通达了水路渡口,查探过去往淮南的道路,如果不差的话,等张绣来驻留一两日,无甚异常,便可让他先行率军通行。” “也不对啊,”刘勋眉头紧皱,将端起的酒碗又放在桌案上,颇为感慨的看向张韩道:“他若是假意配合,度过庐江之后立刻投淮南而去,又该如何?” 张韩:“……” 你不要太过分了,到时候绣儿被这么针对,真的会EMO,张韩心说。 …… 舒城外,河边主道,贾诩得迎到张绣之后,昔年的主仆久日不见,正是叙旧之时。 张绣和贾诩说起了汝南练兵之苦,以及当下立功之志。 “先生,不如趁此时机,再回到我军中来,总比在张韩那里做个参军的好。” 张绣身着黑铁铠甲,手持暗色粗重的长枪,倒持于右手,负于身后,目光期许的劝说。 他身边没有谋臣,实际上在定计策,商议局势的时候,都多有不便。 贾诩笑着摆了摆手:“不了,老夫现在在君侯身边,虽说官职不高,但也受重用。” “君侯,言听计从,对我颇为倚重,少将军此次过舒城去淮南,定然也会立下功绩,是以不必担忧。” “参军,就已经是先生所愿了吗?” “哈哈,”贾诩笑而不语,没有正面回答张绣的话。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绣仍然还是不死心,“张伯常身边文武出众之人很多,先生何必去挤破头跟随,我听说他对你并不好。” “不不不,很好,”贾诩再次摆手,“少将军不知我之乐也,典校尉与我日夜调训操练,我如今年迈体魄却也有所增益,仿佛回到年轻时,而且,跟随君侯左右,一般不会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都是冲着君侯去的。 而对我的危险,只是君侯、典校尉他们喜欢折腾我罢了。 张韩在迁官籍去了大理寺之后,屯骑校尉在三个月后就定给了典韦,而后麾下所部依旧还是那些人。 “而且,少将军,老夫现在也不是完全跟随君侯,大公子也在君侯身边,所以其实我等日后都是大公子的属臣。” “少将军就,就不必再劝了,你我各有各的路要走。” 话都说到这了,张绣哪里还能再劝,他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也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又走了一段路,贾诩诚恳的躬身劝道:“少将军,此来舒城,虽然是得了司空之令,但是有一言在下不得不提醒。” “哈,先生请说,”张绣向来是把贾诩当做自己的长辈,又曾有叔父嘱托,所以不会慢待。 “君侯自寿张始,历经严寒气候、险峻重岩,艰苦方至安丰,攻下边境关隘之后,又曾几次求渡于芍陂,至攻下庐江北境,其实非常艰难。” “舒城一战,你可知是如何得胜?” “不知,请先生告知,”张绣看得一愣,俊秀的面庞上略有期待,他知道能让贾诩卖关子,可见战事之精彩。 “乃是君侯孤身犯险,诈败而走,引刘勋出来。” 贾诩将当时从一开始的排布,到后来城下挑衅,张韩和那舒城参军独斗。 说到张韩双臂卸力,硬抗那张胤一记狼牙槊横斩时,贾诩简直是眉飞色舞。 “疯子,”张绣惊叹的喃喃细语,一时感觉后怕。 竟如此肆意妄为,艺高人胆大也不是这等打法,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击胸致命之伤。 正常人谁敢如此狂妄,张韩这是用命在欺骗舒城守军,因此游走于刀尖之上。 “简直是疯子,张伯常可谓舍生忘死,只取舒城耳。” “所以啊,”贾诩苦口婆心的看向他,“君侯已是这般艰苦,此时少将军却能行大道而来,穿舒城取淮南,直取大功。” “岂非是,得了君侯之便了?” “你这是何意?!” 张绣顿时皱眉,心理颇有不满,我苦练兵马许久,不也是为了立功赎罪,来洗刷宛城对司空的罪责。 重振,我军之声威也。 “我的意思是,少将军到了舒城,见到君侯之后,应当真诚相待,开诚布公,将功绩让与他。” “少将军可信我,张君侯看似贪婪,视财如命,但实际上他为人很是慷慨,对待朋友大方坦诚,你若是争,他非跟你争夺不可。” “可你若是让,他甚至会让出更多,这样的人,少将军愿意和他做敌人,还是朋友?” “我……”张绣的脚步顿了顿,陷入了沉思之中,贾诩倒也是肺腑之言,并未在算计。 张绣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或许,对张韩真诚以待,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少将军,要好好权衡,”贾诩拱手而下,面带慈和的微笑。 “好……” 张绣深思着这一番话,心绪虽更为复杂,但贾诩的话,好似并没有错,张韩如果不是仁义君子,身边不会聚集这么多英豪。 那位曹氏的大公子,又怎么会一直甘愿在其身边。 一日之后,张绣到达舒城,在城外十里扎营。 在临行前往淮南之前,派遣贾诩先行去通告张韩一声,做足准备后再决定是否要见张绣。 张韩宅邸的门口,正打算出门去衙署的张韩、典韦看到了贾诩,颇为意外。 “噢!?文和先生,居然还愿意回来?” “嗯?!”贾诩在门前驻足,脸色略有诧异,“君侯这是何意?” “我还以为,你要重新跟随张绣而去了呢,毕竟那可是你的少将军,当初张济将他托付了给你,而今又即将立下大功。” “啧,”贾诩眉头一皱,没有回应张韩这个话题,眉飞色舞的道:“我已经劝说了少将军,他想要来拜会大公子,并且愿意将军中骑军交托给君侯,为君侯守舒城,补充兵力。” “听从大公子,和君侯的调遣。” “啊!?”张韩直接失口叫出声来,今日十里外没有迎接,没有犒军的乡绅耆老。 刘勋那估计还在等着大展拳脚,狠狠地压榨张绣呢。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当地士族对张绣的印象可不太好。 “这,这……”张韩有点心虚的眼神飘忽向了典韦。 “君侯可是,已经暗中做了什么布局?等等,让我想想……”贾诩刚说完又抬手止住。 忙道:“可是,君侯让刘勋,拉拢当地士族,不予支持少将军粮草,让他们将粮草、贤才等都输送于大公子麾下,孤立其军,将粮食掌控手中?” 张韩和典韦听完,也都同时陷入了沉默不语的状态之中。 整个门外为之一静,凉风吹过,三个人都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贾诩直接拍手,道:“好局势,其实也并非不能补救,我再去见一次少将军!” “君侯,你需尽快拉拢当地士族豪绅,将庐江官吏均收归于麾下!” “好,”张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好像知道贾诩打算干什么。 典韦在旁看得一愣,左右相顾,眨巴眨眼,瓮声道:“什么意思,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君侯,此事若能成,庐江可尽收于麾下,别忘了少将军与老夫的功绩,不多,要一份安心便是。” 张韩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展下来,道:“子脩,算不算安心?” “如此,老夫替已故去的骠骑将军写过君侯。” …… 十余里外的张绣军营。 “什么?!” 张绣满脸错愕,颇为诧异的看着贾诩,“要我和张君侯决裂?不是说,让我交好于他吗?” 这一刻,张绣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少将军,你先别激动,”贾诩连忙伸手宽慰住,道:“你听我细细说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干这事,比打仗专业多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君侯、曹昂公子,要的并非是急切的功绩,淮南能不能立刻攻下来,其实并不重要。” 贾诩凑近了张绣,认真游说着。 “他们,要的是庐江安稳,军民一心。” “是以,老夫认为,此时正是少将军先立功于公子,再进攻淮南取功于大汉的绝好时机。” “今日,我去见君侯第一面,便和他说了此意,于是商议下来,觉得事可成矣,才回来面见少将军。” “收取庐江士族……”南方士族林立,不像雒水腹地那般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但是,南方士绅多有商贾养于族中,家底殷实,一户大族可能家种便有数囤粮,以供乱世所需。 曹昂和张韩有心取士族拥戴,不算是什么奇怪之事,甚至这么做更好。 毕竟,攻下了淮南之后,大军南北合围九江寿春,让袁术退无可退,那时候便是更长更惨烈的拉锯战。 比的是双方的底蕴,曹氏有再多的物资辎重,也比不过直接得到当地士族的支持输送,而这些家族,如果不是真心归附,那肯定不可能举家资而助,都会藏着掖着,甚至只是迫于某种压力无奈为之,心中不一定会如何想。 不,是一定不会甘心投归于曹氏,曹操的出身乃是阉宦!! 张绣差点因为曹操当下的功绩,而忘记了此节。 当他说起这个身份的时候,贾诩欣慰的点了点头,由衷的道:“其实,当年董卓,今时曹公,均不在士族接纳之列。” “士人希望拯救这天下的,是关东名族袁氏、杨氏,或者是汉室宗亲刘虞、刘表、刘璋,但他们想不到,是一个自小被冠以狡诈小名的曹氏阿瞒。” “如此落差,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表面逢迎。” 贾诩想起了一次围炉,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贾诩等人的时候,张韩曾经有过这样一种形容。 现在士族、曹氏的关系,就好像一场为了大局“将就”的婚姻,曹操为夫婿,士族为人妻。 表面上,男主外而征,女主内而治,一切都和谐和睦,并无嫌隙。 可,当有一天,人妻少女怀春时最仰慕的那一类英雄横空出现,家世高贵、亿万家产又知书达礼。 此时,这些妻妾的心思会不会动摇?! 肯定会。 她们不光会心猿意马,和这高贵公子眉来眼去,甚至还会愿意受人蛊惑,一起谋夺本家的家产。 君侯所比虽然粗鄙庸俗了些,但是理却是出奇的吻合。 贾诩深叹道:“故而,取庐江只是开始,收庐江士人之心,恐怕是打开南疆局面的第一步。” “少将军,此番若能成,损失倒不会有,却能同封君侯之身,以光耀家族门楣,或许日后还能得兴宗旺族,前途无量。” 这不是谄媚奉承的话,因为贾诩的表情十分冷静郑重。 张绣只是思考了片刻,立即点头笑道:“好,请先生告知绣,该如何配合君侯与公子。” “今日,少将军可见有当地士族领百姓豪绅来迎?” “未曾见到!”张绣对此颇为不满,甚至刚开始还以为是张韩从中作梗,但现在看来,并非如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士族想来心思深沉、手段繁多,高不高明且不说,但他们在关键时局的决定,往往都有不简单的用意。 也许,这就是士族的用意,不来迎接,也不做讨好,让我心中对张韩生出不满。 又或许,他们早知道我和张伯常的仇怨,只是稍稍一点不尊的“动作”,就能将仇怨嫌隙扩大。 就是轻轻巧巧的“挑拨”而已,并不费什么功夫。 有时候,张绣去细品这些词汇,总觉得今人古人都有绝妙的智慧。 挑拨二字,尽显“阴险”才华,就是轻描淡写,暗中牵线。 总之,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文和先生厉害,洞若观火。 张绣想到这,又追问道:“先生,直言便是,我心中已明了当下局势,你直说这与我要和张侯决裂又有什么干系。” “那就好,”贾诩点点头,轻声笑道:“君侯与公子知晓少将军之心,想必也会颇为欣慰。” “一恶,一善,便可将当地宗族推向曹昂公子,以彰显公子之仁德。” “在此局中,少将军与君侯,均是为大公子做嫁衣,少将军只管未必当地士族豪绅,收取粮食、征用辎重。” “而对君侯之令,大可置之不理,以佣兵自重为假象。” “少将军以恶名相逼,便是将自己的未来献给曹氏大公子,有百利而只一害。” “若是少将军想要保住仁义名声,以善待仁德的军风收取民意,则有一利而招百害,在下直言如此,少将军可细思。” “嗯,”张绣根本没有过多思考,当下点头道:“无妨,恶名有何不可,张伯常不也有贪财好色之名,正邪参半,视为潇洒豪迈之人。” “我又有何不可?” “好,”贾诩闻言,才真正放下心来,再次嘱托了几句后,出帐来骑了战马回去。 当天夜里,和张韩又深谈了许久,到第二日,刘勋在处理完任上事务后,来府邸见张韩。 说是见张韩,其实是想为曹昂引见一些庐江的名门望族。 其中,有皖城的乔公、以及两年前死守舒城的陆氏之人。 陆氏在那一年袁术得势后,与其交恶,缘由是因袁术问庐江太守陆康要粮三万斛,不得。 于是派孙策来攻,许孙策为庐江太守,但最终食言,把太守给了刘勋。 刘勋就任后,则以怀柔治理,拉拢各族,甚至暗中帮助陆氏家族的残余之人出逃回吴中。 所以当时的结果就变成了,血气方刚、急于建功的孙策在庐江大杀四方,攻破后斩杀陆康。 把所有的恶名全都背负于身,最终全是为刘勋做了嫁衣,让他上任后的怀柔政策显得格外有人情味。 由此将庐江逐渐稳固下来,当然,很多官吏还是辞官,不愿听从袁术调遣,从而称为了隐士。 庐江的隐士,由此也就特别多,多到有能有家资者,已经迁徙到了吴地或者荆州安身。 “陆氏,有残余的族人还在庐江,而这位桥公,则是隐士之中的旧识,倒也算风雅之士,不过他本宗有一人是袁术部将,名桥蕤,想必君侯并不陌生……这两族对君侯与大公子的帮助,都绝不会少。” “桥公住在皖城外与舒城主道连同的竹林深山里,有一处庄园,颇为宽广,倒是逍遥自在,境内士子贤才,不少出其门下。” “他有两女,近年来名动江南——” 他话还没说完,张韩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插嘴道:“可是……大桥小桥?!” “呃,不错……”刘勋奇怪的看了一眼张韩,笑道:“伯常君侯,好似是北方人,也听闻过南方的美人传说?” “二女待字闺中,我不曾见过,但音律的确是绝佳,”刘勋开始回忆思索起来,“我估计是桥公暗中传其名,想在乱世为桥氏寻一方依靠吧。” “桥氏之中,那桥蕤已死在了蕲阳,为曹公所破。” 刘勋说到这,甚至有点无可奈何,他对桥蕤也夸不下去。 主要是听闻这些年曹公南征北战,所到之处定会收取有能敌将,而且恩宠有加。 曹公之心,其实很好猜测其心,他是无可奈何,毕竟“天下名流归袁绍”,曹操只能收取降将以抗衡,若是在野的勇士,恐怕都会朝名誉极盛的冀北去。 但,桥蕤是直接被斩,根本没有听说曹公曾拉拢招降过,斩杀之后就收取了他的部曲。 现在寿春正在鏖战,彼此都不得寸功,此状或许还会持续许多月。 张韩不会是,还在战事就想要先行享受享受?! 刘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张韩笑道:“爱慕之心,自然有之,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过现在却不是结交的时候。” 张韩想了想,正色了起来,接着道:“陆氏在庐江经营多年,昔年陆康旧部,也都是拼死抵抗孙策的忠勇之辈。” “这些名流,都值得结交,子脩,可否一见?” “兄长说了自然可以,”曹昂儒雅的笑着。 他自进入庐江后,便不再以张韩的宿卫副统领行走。 而是,宣扬其曹氏公子的身份,一开始乡亲父老几乎惧怕、避讳其人,不敢私下传言。 后来,不知何时传言四起,说曹昂自小深受孝义之学,多为名士所教,体察民情得兖、徐百姓爱戴。 得许都众官吏所拥。 这些传言里,传达出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一是曹昂完全走仁义忠孝之道,不动霸道刀兵,与其父不同。 曹操打地盘,或许日后要他来治地盘,这是两人身份之不同也。 二是他得到了许都官吏拥护,说明有不少家族已经将延续家族的宝押在了曹昂身上。 尽管曹昂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高官显爵、闻名于世。 所以,潜移默化的也就得到了认可,很多人都想要来见一见这曹氏的嫡长子,是何等模样。 曹昂跟随张韩多年,一开始来的时候,他只是博学、知礼。 到现在,经过了荀彧教导,程昱、郭嘉、戏志才、张韩,乃至是最近贾老师的熏陶。 他和这些当地豪族相见相谈,简直是游刃有余,无论怎么聊,都能表现出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 而且张韩经常让曹昂学刘备,早年就不只一次的说过,学刘备的兄弟豪情、学他的亲力亲为,也要学他的意志坚定。 学得曹昂现在也什么都会,田土里的农耕事,根本不是装样子,他真的可以俯身和百姓干一整天,晚上又回院子里读书、练武。 “桥公所居之处既已知晓,我们自己去拜会就是了。” 张韩送刘勋出门,在走到门口时候,身后不知不觉已经跟着两名宿卫,每人都拿着一个小箱子。 “世叔请慢行,小侄再多问几句。” 张韩拉着他慢慢走,而那两名宿卫则是很自然的快步而行,将箱子提到刘勋的马车上。 刘勋全程看着他们的背景,连忙拉张韩的臂弯,满面不好意思,“伯常,你,你这是干什么?!” “上次那一车的特产,已经够多了,我真的受之有愧啊!” “诶,世叔误会了,这不是送伱的,”张韩忙解释。 “哦,不是。” 刘勋愣了愣。 张韩接着道:“世叔为子脩办事,东奔西走,还要兼顾上境内的治理、官吏任用与举荐,汇呈当地农耕事宜,昨日还差人送来了谋计收成之表,我无能相助,非当地乡人,只能干看。” “既如此,唯有尽些绵薄之力了,这两箱金饼,是放在世叔那里,用于上下打点。” “世叔可别自己拿去用了,定要用于打点亲信,差人办事。” 张韩关切的拍了拍刘勋满是老茧的手。 拍得他都有些颤抖起来,刘勋胡须被风吹得抖动飘扬,虽不至于老泪纵横、鼻头酸楚。 却还是心里暖了暖,反手紧紧的拍握住了张韩,道:“伯常有心了,真是照料周到。” “世叔,均是为了建立稳固之功,钱财虽重,重不过情谊。” “说得好!” 刘勋上了马车,很快扬长而去,张韩和典韦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走回宅邸的时候张韩转头问道“送了多少出去?” “一千六百八十斤。” 典韦心里还记得数量,道:“要不要让家里再送点过来,现在大军道途开了五条,辎重是均可运送到来。” “收了多少?” 典韦咋舌道:“赚的,光那一千匹战马,就够数了。” “这刘子台自那日之后再也没说过这一千战马的事。” “挺好,”张韩又走了几步,想了想道:“让子脩给张绣送淮南的地图去。” “诶!”典韦回去立刻告知了曹昂,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在恰当的时机,让曹昂出面送图与绣。 将功绩再交托于他,准备妥当之后,攻取淮南境地,断绝袁术后路。 这图,送不送、谁去送、何时送,非常重要,要看好时机才行。 …… 此时,张绣正在舒城外的各族族地,纵马践踏其私耕的农田。 驱赶其奴籍耕农。 许多年迈主事之人出来呵斥,但张绣却是浑然不觉羞耻,反而高声征粮。 “尔等和张伯常乃是同气连枝!沆瀣一气!” “舒城既不发军饷,我领兵在外不可领军中将士饥肠辘辘,征当地粮食用于讨逆,尔等若是不尊奉陛下之军,应当以乱贼论处!” “这,这……”那族中长辈愕然不安,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手中可是有杀人屠刀,不敢不奉…… 张绣趾高气昂,面色冷漠,坐于战马之上,实则心里感慨万千。 这场景,太熟悉了。 那年二十四,我的叔叔张济,带我到了南阳,我们干了半年这等营生。 这比打仗,顺手多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卸磨之后,他们罢手言和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多时,这一族的田土已经被张绣糟蹋得差不多了,田地里一片狼藉。 若是不奉兵马,不予粮食资助,眼前这位俊郎的将军可不像他面相那么和善。 恐怕会真的宁愿毁坏所有田产,让一族人的收成全部白费,当真心狠。 “这位将军,我,我们并非不肯资助,只是前段时日曹昂公子征粮,已将粮食都征去了舒城囤积。” “我们,我们现在也无甚粮草所囤了,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一个中年儒生打扮的男子,在张绣面前拱手行礼,表情颇为为难。 于是张绣抬起了右手,当即又有一支骑兵开始在田土里纵马践踏,驱赶农户。 左右的耕农双眼冒火,恶狠狠地盯着这些骑兵,但当战马上的人眼神扫过时,他们又只能畏惧不已的低下头。 拉扯不到半个时辰,中年儒生就憋不住了,在族中凑出了三千斛米粮,交给了张绣。 这一整日,张绣就带着骑兵,在舒城、皖城附近的大族之中来回奔走,如法炮制般弄到了不少钱粮。 但都不算多,张绣也是经常和这些士绅豪族打交道的人,知道区区一万斛米,还远远动不到这些士族的根本。 但是这个量,却也符合他们所称的,已资助给了舒城的曹昂公子,都是老狐狸,表面上的告饶定然不是真的,全都是假装委屈可怜,实则心中只是嫌弃愤怒。 “少将军,差不多了,已经有七家豪族,当地乡勇、耕农也都起了怨言。” 张绣的副将把暗中查探到的也告知于他。 “嗯,回营等等,过几天再去催一催,淮南战事还早,有时间再继续周旋。” 副将得令回去,将一万斛米分于将士,在舒城外驻扎不进。 而此时,舒城的城门戒备,也严密了许多,很多有心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作壁上观的士人大多三缄其口,只看局势,不去议论。 但很多人大致能明白,舒城之内的公子和君侯,对张绣所做所为有点下马威的意思。 舒城,是他们打下来的。 如果就这样把大路敞开,让张绣去取了攻下淮南的功绩,那两人心里必定不甘。 而张绣,却也不是吃素的,没有轻易屈服,立刻威逼当地的豪族供给粮草,并且屯兵在外,双方都是严阵以待。 这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态势,一旦开打,遭殃的不还是百姓与士族的家产。 “那位城外的张将军,有兵马三万,威逼掠得一万斛米粮,兵精粮足,可资数日。” “但数日之后,仍然会缺粮,诸位,为了我庐江境内不生乱事,还请各位一同前去请求大公子息事宁人。” 有长者召集了各地豪族,齐聚一堂时候,倒也是热闹,每个人身边都有勇武猛士、门客五六,看来也正是人才济济之感。 可惜的是,这份热闹却没能用在正途上,每个家族都私藏豢养门客上百人,奴籍上千人。 的确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铁了心的要和曹昂、张韩作对的话,待他们的兵马前去淮南,这庐江里的士族阶层可以随意换人来做太守。 “求大公子曹昂,未必就能有用,现在是那位张君侯和张绣之间的恩怨。” 一名桥氏之人,在较为靠前的位置上,轻抚胡须而言,道:“我差人去打听,的确得到了不少消息,当年宛城张绣复叛,据说是这位张君侯和典韦,两个人挡住了三百骑兵,方才救下曹操。” “你这消息从哪来的?”有人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 这什么概念,两个人在城中街巷上,挡住三百骑兵?! 这恐怕已经超凡入了,难道他们两人乃是神仙中人吗? “便是庐江内所出的传言,花了重金的,”那桥氏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面色如常,并无变化,淡淡的道:“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 “不错,我也听过类似之言,张绣和张韩两人有私仇,是能说曹操之所以将张绣的兵马留到这个时候派遣过来,实在是各方战事的压力过大,他已经无人可调遣了。” “看局势,袁术篡逆他非讨逆不可,但又不得不防在冀州的袁绍,袁绍虽说要对付公孙瓒,但我听说,那公孙瓒已经属于是强弩之末,不需要大军压境,只用精锐相逼便可逐渐蚕食取胜。” “启用张绣,虽是意料之外,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另一位中年人感慨而言,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此,不管他们愿不愿接受,都已是这样了。 “张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几日之后,他肯定会再来讨要粮食,诸位,若是还给,那么以后庐江的太守以命令征粮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去求曹大公子,他既然在舒城,又对张绣有所提防,也会接纳我等。” “嗯,张绣果是奸滑恶徒,刘太守之言并无错漏。” “我意思也是如此,去求大公子为好。” “求大公子吧,让他来主持公道,也可通过刘太守打探一番那君侯和公子的用意,难道真的要和张绣开战吗?” “不错,若是真的不可调和,我们也要知晓些许内情才行。” 几个德高望重之人一番商议,也都认为若是屈服于张绣,并不是长久之计。 是以定下了几名名流,前去请见曹昂,告发张绣之事,同时探一探张韩的口风。 …… 与此同时,寿春战事稍稍停歇,曹操已经七日没有进攻城下,让袁术得到了喘息之机。 寿春文武一直认为,或许是曹操已经疲乏,需要后方援助补给。 故而,开始有了迁都于淮南的心思,不过紧接着,就传来了刘备攻破右曲阳,自东北向攻到寿春之前,已取数道关隘,眼看要和曹操汇军。 袁术又不敢再动,只能将全部兵马继续囤积充实于寿春城内。 此刻,曹营之中。 曹操之左为郭嘉,之右为杨修,两人均是汇禀了这一段时日的军情。 说完之后,杨修恭敬在旁而听,不敢参议,监督记录从事。 郭嘉则是又拿出了一封书信,道:“伯常送来的加急传书,张绣的三万兵马已经到达舒城,但是没有进城,而是在外驻军。” “伯常,与大公子,在舒城之内,得到庐江士族拜会,资助钱粮,张绣则暂时未曾去拜见。” “嗯?!” 杨修脸色一震,眉头顿时紧皱。 难道,大势军略均在手,居然要在张君侯这一环出问题? 若是他的舒城有失,整盘棋可谓功亏一篑也。 可惜,伯常君侯竟也有如此危急之时,这封书信,明显就是来求援问计,或许已经到了颇为危险的地步。 这时候,他听见曹操笑道:“那就今日内再整旗鼓,准备攻城,再传令玄德,让他在东城取得建树,取寿春东所有的瓮城、械库,把东路堵死,一同攻城。” 嗯!? 杨修听得满耳,没明白曹操的心思,收到这种情报,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匪夷所思……他到底是对张韩有多大的信心,张绣屯兵于城外,已经是剑拔弩张,说不准何时就会直接动手。 这个时候,曹公选择继续攻城,是为了什么? 杨修快速思索着,忽然听到了曹操的呼唤。 “德祖。” 杨修连忙走上前去,拱手行礼:“司空。” “你觉得,舒城形势如何?” 杨修愣了愣,下意识的想开口,但是又因为某种情绪忍住了,低头道:“修,才疏学浅,不敢妄议。” “无妨,我想听听你的见解,伱就从,庐江士族说起。” 杨修眨了眨眼,回忆了许久,在心中反复斟酌,才开口道:“庐江,名流稀少,而今听闻过属名士者,不过陆康尔。” “陆氏在舒城仍有族人,当地还有桥氏领衔,属商贾重而名士轻,张绣驻军在外,而大公子与君侯得到了当地豪族资助,应当是说明……说明张绣驻军在外,被士族所恐惧,这些人本能的会选择其中一方依附。” “他们,要的是保全……现在袁术已反,不可归投,张绣在外驻军虽有威胁,但毕竟身份非是正统。” “假以时日,僵持之局一定会倒向昂公子。” “噢,在下明白了!”杨修眼睛一亮,兴奋的看向曹操,又看了看郭嘉,忽然想起了什么,情绪戛然而止。 曹操微笑道:“说说看,你明白什么了?” “在下……” 杨修本打算将曹操所想直接猜出来,但刚要挺身豪言,就想起了父亲严肃又慈祥的脸。 于是陷入了沉默。 曹操道:“说吧,无妨。” “主公是要用鏖战攻城,为君侯赢得时间,收取庐江人心。” “而张绣,则是推动庐江士民倒向的君侯与公子的推手。” “如此,庐江安宁,那么我们夺下的安丰、汝南两地的人马与粮食,就可以源源不断运送往庐江,成为攻取淮南的最大底气。” “说得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有欣赏笑意,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了案上,道:“你去领一百骑兵,沿着后方道路,去庐江舒城吧。” “我?” 杨修愣了愣神。 曹操点头道:“伯常信中末尾,想要你过去做主簿。” “你杨氏之名,正该有些作用,你以为我把你带在身边,真的只是威胁身在许都的杨彪吗?” “青年英才,已负盛名,如有时机,千万不可令此名气空对,应当建功立业,名扬四海才是。” “司,司空……” 杨修感慨非常,整个人呆愣当场,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来表达内心的惊愕。 他自许都随军而出至寿春境内,一路上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任何人的眼神、背地交谈,他都会敏锐的察觉到,而后敏感的认为正在谈论自己。 这种煎熬,让杨修好几日不敢安睡,心力交瘁,总是要揣摩曹操之意,生怕自己某日一事未妥,就被拉出去斩首示众。 有时候他也明白,自家父亲在肩负着许都朝堂的稳固,自己的安全定会有所保障。 此刻亲耳听到了曹操这番话,杨修好似被卸下了枷锁一般。 因为话已经挑明了,就足见司空并未动过杀他之心,反而会委以重任。 方才那番话,不正是在说自己少年时就得到了天下少年不曾得到的名气。 现在人至青年,壮志雄心之时,也应该取天下青年欲取之功绩,才能算,不负盛名。 “修,多谢主公恩典,定不负所望!” “去吧。”曹操沉声道,面色依旧严肃。 其实他没有什么欣赏的,只是张韩点名要他,是以将话说得慷慨一些,激起年轻人心中的火焰罢了。 况且,杨修此去,可收于子脩身后,他与伯常一样年轻。 伯常在他那一代人,又有足够的才智与魄力压住所有外臣、宾士,曹操十分放心。 …… 接下来数日,曹军在一次聚集急攻,几次差点撬开了口子,有将士先登上楼。 同时刘备得令从东而攻,建树不断,斩杀数千人,取得东面所有建筑的掌控。 不过袁术立刻打消了撤退迁都的想法,飞快把军民再次拉回了寿春城内,抵挡北、东两城的攻伐。 折损上万人后,足足抵挡了七八日,守住了曹军的猛攻,又征壮丁上城墙、搬运石材,不断修补破损之处。 他根本不敢再有迁徙之心,寿春守军的力量若是被抽走半分,都有可能被曹操撕破伤口,破城而入。 与此同时,杨修耗费六日,与骑兵相互换乘,水陆赶往,进入了庐江境地,也赶来相助。 杨氏之名,显赫、悠久,其名声与人脉,通达到令人难以想象,张韩的猜测并没有错。 杨修一到舒城,张韩立刻用铺陈好的情报网将此消息传扬了出去。 当地士族豪绅本来就已经倒向了曹昂,只是在做最后挣扎,但,簪缨世胄的杨修,都愿意奔赴张韩麾下做主簿。 这仿佛是有人带头来拉开了口子,士人登时鱼贯而出,与杨修、曹昂更加激烈的暗中结交,明里相应。 各族纷纷献出家中所囤之粮,供给于城中,而张绣也因此退避三舍,不与争锋,将兵马挪退了十余里,又占渡口而扎营,占据水路要道。 杨修一至,整个舒城的局面顿时天翻地覆,他感觉自己仿佛像是漩涡一般,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可影响局势所在。 于是乎,他竟有些英雄豪杰舍我其谁的意气风发感,局势竟在我翻手之间!! 舒城。 杨修自军营巡视回来,径直到曹昂之前,拱手道:“大公子,营地兵精粮足,储蓄足可供五万大军三月之粮,后续粮道均已开划。” “为今之计,在下建议先逼退张绣,卸其威胁,方可开放渡口,水路渡河,领兵进淮南之境。” “在下有一计,可突袭张绣营地,只是需要张少卿亲自冲杀……” 他自负不凡的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看向张韩。 张韩盯着他愣了会儿,咋舌道:“修儿,绣儿那边不必急躁,现在主要是庐江各县的官吏,都需换任贤才。” “这有何难?”杨修展颜而笑,双眸自信放光:“我至庐江后,便向当年家中故吏、友人问清了当地贤才、隐士,均已由太守征辟任免,数日前已将公子和君侯所派之人送达任上,且派遣名士相请,应当这几日便可到任。” “当地家族四百余,均在我写下的表奏中,还请公子谨记。” “那就好,”曹昂点了点头,没有率先夸赞杨修,而是看向了张韩:“兄长以为如何?” “差不多了,”张韩和曹昂对视一眼,道:“派人去把绣儿请来吧。” 杨修听完,一时又懵了。 什么意思!? 把张绣请来?张韩,你丫玩儿得挺花啊…… 还要更一章再睡,现在就是晚上脑子清醒点,白天鼻堵头昏脑胀,各位老爷注意保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毫无预兆,你是怎么算到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杨修聪明,从小就聪明,他刚开始来的时候就曾经怀疑过这是张绣和张韩联合做局。 要让士人下场,甚至,一开始就曾在曹操面前猜测过此种可能。 不过,到了这里几日之后,多方查探寻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张韩铺陈出去的情报探子,一直在暗中中伤张绣。 甚至连庐江太守刘勋,都对张绣恨之入骨,多次细数其凶恶行径。 这时候,杨修觉得又不是了,他认为张韩和张绣可能是真有私怨。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会为了里外相合的计策,损害自己声名至此。 张绣此番之后,必定是身败名裂,遭到士人嫌恶,从此不会再有家族支持,哪怕是日后因爵贵而联姻,都不会送贵女于他。 一定是以家中庶女来搪塞上命,抑或只能找到当地不太显名的家族而已。 杨修认定一件事,那就是张绣这种肆无忌惮劫掠的做法,一定是被张韩逼到了绝处。 你说是他们假意如此,那何必往死里弄呢? 可屌诡的是,张韩真就往死里弄张绣了,而且他们还真就是在演戏。 杨修心里恨,恨自己虽聪明,但是太年轻了,他想不到张绣为了舔曹昂,能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乃至麾下三万人的生死都交托给曹昂,不知是谁人给他如此坚定的信念。 “君侯的意思,是你与张绣,其实早就暗通了?”杨修不甘心,还是想亲口听一个答案。 “答对了。”张韩丝毫没有拒绝,这个答案也更是一下杨修顿时闭上双眼,微微仰面朝天。 不愧是你,张伯常。 伱和张绣的私仇,看来只是这些年放出来迷惑他人所用。 事事如此,虚实难测,何等的不当人也。 “君侯,当真是妙计啊,我在下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张绣为何甘愿……不,我明白了。” 杨修深深地叹了口气,“争功损命也,不如退而归于大公子,他这是,根本不看眼前之利益,只争长远。” 只是片刻,杨修也在心中想通了张绣的志向,但这口气,不是年轻人可以咽下去的,比如杨修自己。 他深思之下,思考着若是自己处于张绣的位置,能否心甘情愿受此委屈,断然不能。 若是不气盛,怎么还能叫青年英豪呢? 他这一口气的隐忍,太过老道了,让人觉得有些幻灭,定然是有人指点,或者百般游说。 …… 不多时,张绣真的来到了舒城营地,而且是乘坐马车秘密而来,沿途即便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知道马车里的人物。 这段时日,庐江士人、当地名流多乘车驾来走访拜会,是以这马车通行的景象当然也是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有人过分在意。 张绣显然是到达庐江后,第一次到张韩和曹昂,进门的时候深深地舒了口气,走到这来,就足以说明他已是得到曹昂认可了。 此刻,张绣下意识的看向张韩,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以往,都是曹昂站在张韩的身后,但这一次不同,张韩站其左,挺拔如松,自带一份威严气度,就像是在身后护着一般。 又像是在审视、观察。 在场人都已经明白,张韩在慢慢让出这主位,扶曹昂来做决断,但他又不会马上放手,所以会在后默默观察,如有不妥之处,会随时再接过决断。 张韩,要成为一名真正为曹氏两代人出谋划策的谋将了。 真令人羡慕。 “公子,君侯。” “佑维辛苦了,这段时日委屈你在外驻军,未曾接纳入舒城之内,而今你已占得渡口,明日后,我会和当地各族商议,请他们出资造船,寻得足以装载兵士的大船和艋艟,你可率军渡河进入淮南。” “至于陆上兵马,我想委托伯常兄长与我前行。” “德祖与文烈叔父,刘太守为我守住庐江。” “我文烈叔父自幼流离,曾在吴中长大,深知扬州一代的风土人情,颇有人脉,通达地利。” “而德祖有家世脉络之显赫,有才学智谋,相辅相成,便可稳如泰山。” “收取庐江,为我根据底气,前方淮南便不惧险阻。” “望诸位,同心戮力,取此大功,将袁术后路斩断,不光是攻下淮南,我等养精蓄锐至今,其志真正所在,乃是拿下淮南之后,立即可以收治百姓,引得四方来投,高举我汉室旗帜,令不臣之人望风披靡。” “公子高见!”张绣当即抱拳,其余人更是毫无异议。 散议之后,张绣特意在院外等待张韩出来,未曾招手,两人眼神一对就已明了。 “伯常,之前的事,我已知晓你的苦衷,你我冰释前嫌,将恩怨一笔勾销,此后一同辅佐昂公子,为汉室立取功名如何?” 你这话说得,好像不冰释前嫌你能拿我怎么样似的,张韩心里吐槽,不过倒是没打算这么呛张绣。 他也怕绣儿心有不甘,越想越气,最后在嗷嗷叫之后就衣墨不振。 “好,当然好,”张韩背着手轻松的点头,给了张绣一个台阶下。 “既如此,渡船也不必往返数次来接运战马,此法并不稳当,一旦在河水上出事,战马定会损失惨重,我将军中两千三百六十四匹战马交托给君侯,君侯领军一同自陆路而走,如何?” 张韩和典韦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那,我现在加起来可就有将近六千匹马……其中一千匹左右为货马,其余皆是战马。 每日光是草料,都不知要耗费多少,清理马粪都能让军士苦不堪言,但,随之而来的是空前高涨的野战能力。 于城外作战,南方战马本就稀少,从北到南,马匹的价格那是一地一个价位,到扬州来已经多倍于北方。 是以南方军马不多,骑兵更是珍贵到只要会骑则可视为精锐,哪怕不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也地位不低。 但,一般的骑兵怎么能和张韩的黑袍甲骑来比? 想到这,张韩忽然开怀大笑起来:“想当年攻打于毒时,我营里想凑十匹马都难上加难。” “后来得兖州,我岳父手中也不过两千之数,已令他当做宝贝一般疼爱,日夜操训,以轻松必胜之战让骑兵去领取功绩。” “我从来没打过这种富裕仗,六千骑兵!五万兵卒!!” “有如此精锐,何愁淮南不下!?” …… 时年七月,最为炎热的时候,庐江在杨修的主张下,以贤、德、策论、口碑为准核,举任了十几名官吏。 这些能上任建功的官吏,基本上出自曹昂亲和结交的家族。 当然,这些人的才能也足以治一县、一乡之地,无非同样是仁德爱民,惠政为主,沿袭许都的大多政策在因地制宜的稍作改变而已。 张绣自水路出发、张韩则是从陆路出发,黑袍甲骑这段时日,几乎都在查探前行的道路。 在多方士人与隐士的帮助下,已得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小道。 张韩身骑赤兔,与军中中段而行,典韦、高顺和贾诩均在其左右追随。 一路上典韦都较为沉闷,好似有什么话憋在心中一直没相通,所以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行军路途无聊无趣,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君侯,我们在庐江驻留这么久,所得到的资助,难道只是为了行军便捷吗?” “而且,为什么不能用刀兵逼迫他们相助呢?” 张韩笑道:“还是之前教你的那句亚圣的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驻留的这段时日,已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势力。” “外人看来,是我和张绣之间的个人恩怨,这是我特意放出去的消息,以此来引导他们的判断。” “但是,久而久之,他们便会明白这对峙对于整个庐江来说,不只是我和张绣那么简单。” “这是两种选择,一是当下正统大义,另一种选择则是蛮夫的屠刀,那么在对峙之中得胜,就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所以,潜移默化之中,这些想要保全家族的士人,自然是在不得已之下,选择支持曹昂,而且,不仅仅是声援、归拢那么简单,他们必须要全力资助。” “这就是张绣在外不断威胁袭扰的缘由,与其被张绣劫掠了去,不如将家中所藏送到舒城来换取功绩,他们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贾诩轻笑了一声,对投来目光的典韦微微躬身,道:“典校尉如此好学,老夫甚为欣慰。” “除却家产可以用来放粮以笼络民心、犒赏军士之外,任用了官吏之后,因为有士人于上下枢承,百姓就会支持官吏与政令,屯田令就更好施为。” “以往曹公所到之处,皆携带数万,乃至是十万屯民,自然不需安民心来坚固所攻破的领地,但现在不一样,这里是南方,庐江久经战乱之地,当年被孙策攻破后,死伤无数,陆氏于此地几乎灭族,只有宗脉先行讨回老家吴中。” “所以,我们以怀柔之策安民、以平定张绣少将军立威、再以所举官吏推行屯田令立信。” “立此三项的同时,可得贤才依附、族群归心、百姓拥戴,再传出话去,今年秋收可论功绩减免赋税,看似只是小小一步,其实和前几年战乱不安比起来,又已经是巨大的功德了。” “而且,”贾诩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典韦的面前道:“君侯在少将军来之前,打算削其兵权,但老夫提早劝说了少将军主动奉上兵权,这其中之事,先后关系非常重要,老夫耗尽心力,方才促成这等结果,否则……” 如果没有贾诩,张绣知道张韩在他来之前就开始暗中搞鬼,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的依附曹昂麾下,为他几乎断送声名。 “哦,原来毛病在这里。” “你才有毛病。” 张韩白了典韦一眼,“现在的结果,岂非是更好?” 贾诩轻笑:“的确,得了全境四百多族户的拥戴,多得了十万斛粮食,的确比此前结果要好很多。” “君侯,恐怕是有大福源的人,福将。” 贾诩早就这么觉得了,张韩贪财好利的事情没少做,但是运气从来不差。 跟着他,说不定自己的运气也能变好。 …… 水路行军,比陆路要快上三日左右,张韩到达淮南境内,已从山中小道出来的时候,探马传来的消息便是张绣已攻破了淮南渡口,将之牢牢占据。 而张韩到达,却带兵马向东南方而行,直奔合肥而去。 一夜急行军,取合肥旧城暂歇,只查探半日,将情况尽数摸清之后,张韩领五千骑奔袭合肥军营。 大破之。 紧接着用败军在先而行,大肆宣扬袁术在寿春已大败。 如今寿春贼首的伪皇宫已经被攻破,于是人心惶惶,不敢久持。 骗开了合肥城门,五千骑再杀出城中,夺取掌控,将小城立为根据,和张绣各占一方。 袁术派张勋守淮南,他刚刚把兵马调遣去夺渡口,防止张绣再运辎重,后方就传来了合肥被攻破的消息。 一时以为神兵天降,境内已被敌人多方入侵,只能向寿春送去书信求援。 这个时候,整个淮南的士气都低得可怕,百姓自然全都跑去合肥想要请求跟随曹氏的军队,保全在大汉天子名下。 初战告捷,张韩没有忙着乘胜追击,而是到合肥临江一带,设立了不少巡防、营寨,又废弃了两座渡口,移到了便于军队支援的要道附近。 再命将士搬运巨石、尖礁、废弃的船只龙骨等投入近处浅滩,阻隔来船。 贾诩都不明白是何意,几次劝张韩进军取功,不可错失时机。 甚至,言辞激烈时还直说张韩太过“多疑”,后方并无敌军埋伏,袁术兵马不可能还有隐埋于后者,而江东的孙策,据说和袁术决裂后,正忙着巩固自己的领地。 他也是自袁术麾下独立抽身而去,虽说分道扬镳,却也不能不顾家业安宁、揽众治心,非要要打到淮南来争夺地盘吧? 于是,贾诩因为言辞过激,被罚了三日操练,累得筋疲力尽时,他还是觉得张韩在拖,不知道在等什么。 然后……第六日。 江上布置的拦船防备,在深夜阻断了江东的舟楫艋艟,把三千兵士,横拦于江面上不得登陆。 又点火以飞矢射之,密集的火焰点燃了两艘战船,死伤上千人,将其余敌军威慑住,唯有仓惶撤走。 军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韩还在主帐榻上睡觉,就被贾诩的脚步声所吵醒。 “君侯!君侯是怎么算到的!?如何算到江东会趁乱自逍遥津横渡,夜袭我合肥大营?!” “嘘,”曹昂跪坐于案牍后看书,见贾诩进来,熄灭了本就较为微弱的灯火后,淡然道:“先生不必惊讶,兄长仍未醒。” “若是将他吵醒……” 贾诩倒吸一口凉气,乖巧的跪坐在曹昂的面前,和他一起安静的等。 过了许久,贾诩忍不住悄声道:“公子,前些日子,是老夫——是在下没远见了。” “老夫想给君侯道歉。”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江东双杰,可与张韩并论否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昂听闻贾诩的话,倒是没有过多意外,依旧淡笑相对,放下手中书卷后,道:“兄长不曾怪你,只是说过,先生现在比以前可要真实多了。” “真实?”贾诩梦然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奇妙,不过旋即就明白了张韩之意。 以前的确有堤防之心,总是喜在暗地里盘算,最近的确很自然的没了这种心思,而暗中担忧张韩的安危,也就是说,君侯看似玩世不恭,其实许多变化与心思,他终日都会注意到。 “唉,老夫倒是不怕君侯怪罪,其实只要君侯不猜疑,便好了。” “哈哈……”曹昂轻笑了两声,而后指着案上的书籍,诚恳的问道:“先生可否为我解答此处?” “这是……”贾诩凑过去一看,顿露笑意:“哦,这是蔡公的《汉律赋》,写汉水穿越岭后与江湘相通,养育鳞甲万物,以歌颂至德为主。” “鳞甲育其万类兮,蛟龙集以嬉游。明珠胎于灵蚌兮,夜光潜乎玄洲。杂神宝其充盈兮,岂鱼龟之足收?” “此赋,除却抒发才情之外,主要应当是蔡公以目观天下,将山川记于心中,乃是胸怀天下之人,这应当是君侯给大公子的吧?” “是,”曹昂笑着点头道:“这首诗赋,又是蔡邕之女蔡琰,默写给兄长的。” “嘶,这蔡邕之女……据说蔡氏所藏四千余卷典册、书籍,均在乱世之中遗失,而蔡琰自小为才女,传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默写给君侯,那他和君侯之间……” “先生不可妄测……”曹昂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是兄长救下了昭姬姨母的性命。” “原来如此,”贾诩也很知趣的闭口不谈此事,再说下去,就不对劲了,许都不少士人豪族传谣言,企图脏污司空和君侯的名声。 栽司空好妙妇人妻,君侯贪财好色,同喜妙妇,最喜他人遗孀,现在司空纳张济之妾邹氏之后,已经算是快坐实了。 如此看来,君侯的名声也是岌岌可危。 但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说好听点便是不羁之豪情,实际上就是,老少好像都有些不要脸。 想到这,张韩忽然嘟囔了一声,然后转身侧躺过来,睁开惺忪睡眼看到贾诩在,轻声呼唤道:“文和。” “哎,我在我在……”贾诩连忙小跑过去,蹲到张韩的身前。 张韩仿佛还没睡醒,声音很轻,“战事如何?” “果如君侯所料,孙策战船受伏,无法前行,折损了两艘楼船,三艘艨艟,现在江东偷偷自水上而来的敌军已经撤去,此真是,神来之笔,料事如神……” “君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偷袭的?” 张韩轻声道:“合肥南下,乃是逍遥津,此渡南接巢湖,又东接巢县、南达皖城,山峡水路均在此两地之间,我早已听闻,孙策当年攻庐江后,袁术将太守之位交予刘勋,孙策听令而走,没有纠缠。” “其实,便已有些奇异了,他本是个性烈之人,怎会不怒?定然是心中愠怒,实则表面上并无表示,反而谄媚侍袁,我料定他早已摸清了水路进发之处,定以逍遥津为镫,登合肥而取淮南。” “我们来得恰到好处,只要合肥还没失,就说明孙策仍还在路上,如此等待定能等到。” 贾诩听完,觉得这些想法居然非常复杂,而且若非是盯住了孙策,怎么会注意到他? 孙策、孙贲、吴景等均可说是一家人,早早在袁术篡汉之后就脱离了扬州淮南,而向江东扩张,以图稳固当下家业,建立东南之功名。 他们是大张旗鼓走的,悄然突袭而回,怎么能注意到呢? “君侯,是如何盯上孙策的?” 贾诩还是不理解。 张韩咋舌道:“我听说,江东孙伯符有霸王之勇,江佐周郎有少年英才,两人与我年纪相仿,我听了之后不服,故而深思,可以吗?” “这可以,”贾诩连忙点头,这么说就合理多了。 君侯小心眼,听不得别人好,然后便暗中盯防,最后设下陷阱,等待江东兵马自投罗网。 “我们的粮道,如今走肥西而进,这是一条陆路,方便通达。” “而水路运输的粮食,则要自六安走芍陂,两条线均可运粮,在下建议命少将军——” 张韩眼睛一瞪,凶光四射。 贾诩愣住,旋即马上改口道:“命张绣,取成德驻军,以抵挡袁术、张勋的援军,君侯则领兵在合肥积攒粮草与兵马,待十五日之后,大军应当均可到达,如此庐江、淮南均在我掌控之下。” “善,我再睡会,你让典韦、高顺去下令。”张韩翻了个身,咂巴咂嘴,忽然又翻了过身来,道:“派人去查探皖城的地形图,务必详细刻画下来,此地不稳,恐孙策转向来取,扰乱我后方,先行以数千兵马占之。” 之前,皖城可是一直没有去军队占据的,只是皖县的族老乘船坐车马,到舒城来拜会罢了。 “这件事,交给修儿去办。” “好,”贾诩连忙起身,给曹昂行了礼,相视一笑,又才出门去,到了门口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嘀咕道:“不对……皖县地广人稀,城池矮小,并非略取之地,怎会如此重视?” “这是,又要收取当地人心?那里也没有多少人心……” 贾诩又不理解,他发现自己再次猜不透张韩所想。 但是,罢了!不去想,照做便是。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年轻人,目光之远,未能及也。 至于张韩用心,等着看结果便是。 贾诩整个人无比期待,乃至到了心痒的地步,张韩的用心他越是猜不透,就越感觉有意思。 …… 此刻,在逍遥津外的河道上,孙策仅剩一半的战船艨艟,横在江上准备倒转而回,一番商议之下,他已经明白合肥早有防备,此地不可再谋,徒增伤亡耳。 一艘主楼船内,木制船舱铺陈了地毯,孙策英姿勃发、面容雄武,头戴冠帽而双眸明亮,胡须整洁精心修剪过,留下巴短须如戟张,平添几分威势。 在他对面,则是又一英俊小生,肤色更白,纯色更红,眼眸如星,双眉如剑,不曾开口说话却有笑意含在面容上,此人身穿不菲的锦袍,腰间有三尺配剑,腰带金线镶边通体黑亮,乃是士人儒雅的风貌。 极富江左儒生贤士的英俊和才情的盛传,光是面容外貌上,便颇有魅力,此人,乃是孙策的好友、同盟,周瑜也,江左之中极负盛名之人,十四岁便已在叔父军中领兵,熟读兵法、精通音律,同辈之人的才名无人能出其右。 只能说,若是张韩在此,定觉得这两人凭借相貌,便可与他在伯仲之间也。 正在仔细的看案上的地图。 片刻后,孙策开口道:“这不像是张勋的作风,我了解他,此人好大喜功,心思不够细腻,而且逍遥津渡的河水一向重要,他没这个魄力毁去。” “锁江的计略,不是谁都敢做的,如此做法日后船只不能通行,扬州南北不能通商,百姓不可归家,此遭罪也,张勋岂敢如此?” “嗯,”周瑜点头道:“方才我观那些兵马并无水军,只能久守,且箭矢精锻、坚硬,不是庐江匠人所铸,连箭矢都可用得如此精悍者,只有刚刚夺下舒城的那支常胜军了……” “张伯常?”孙策虽是在询问,但实则脸上并无疑惑的神色,甚至忽然明悟,深以为然,俄顷之后他便点头道:“不错,他的那支兵马的确未曾输过,此人也颇有几分怪才。” “自庐江到淮南,不过几条水路,数条小道,他好不容易越过了山川险阻到达淮南,却第一时间来攻合肥,呵呵……”孙策轻笑道:“用兵之道与常理相反,却又有奇效。” “此乃是,拒外而立足根本之略,恐怕是打算自南北包围寿春,让袁术无路可逃。” 周瑜听到这,直接躺倒在了一旁,双手举起枕在脑后,看向船舱的天花板,叹道:“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折损了上千人,几艘战船。” “张勋不是张伯常的对手,而且那人手底下好像还有一群英杰,日后当是劲敌也。”周瑜已经意兴阑珊,此次跨不过合肥,便需要静待时机了。 “伯符不可焦急冒进,此次慢他一步,并非是坏事,”周瑜的心性极好,只是稍稍失落,便重拾热忱起来,“目光”所见皆是期盼,“寿春战事至少还需一年,袁术败后,曹操休养生息也需数年,方可恢复今时的军马之盛。” “而,他尽力恢复之后,仍旧还需要防备冀州袁绍,我虽不知袁绍之能,但他麾下好歹有数百家族,名流、豪士无数,战将何止千员,北方之雄尚未明也,我等至少有五年时光,可以稳住江东。” “伯符,此乃是大好时机,又有何哀叹之处,我江东才俊定也不少,这五年时日固守本土,招兵买马,打造战船,日夜操练军士,也当为一地之雄,若要问鼎中原,可从荆州入手。” 孙策展颜一笑,道:“此言,有理也,公瑾的意思是,刘表年迈,五年之后他未必还能稳住荆州局势,我们便可趁虚而入。” “哈哈哈!”周瑜躺着大笑出声,“不错,便是欺负他年老,心智还未必清醒,当初我收徐州军情时候,便发现如此,陶谦本年迈,治下士族自然有二心,原因倒是也简单,陶徐州虽有本事,懂得远交近攻拉动同盟,以壮大自身之能,在乱世即便没有那等豪横的底气,却也能够建立一番功业,只是要屈居人下而已!” “但他膝下之子,未能服众,待他行将就木时,世族为了得存,岂不是要各奔东西?而伯符你不一样!”周瑜兴奋的坐了起来,面带笑意:“伱颇有乃父之威,而武艺兵法更胜之,如此豪雄之气概,可收当年旧部于麾下,再图大业!” “两代,乃至三代之臣为何珍贵,堪称无价之宝,便是因为忠诚!他们会为了你,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而刘表,最终不可能守住荆州,或许十年之内,天下局势巨变,我等便可问鼎中原,如今袁术起此开端,篡汉自立乃是不敬,却也先行了此路,让大多诸侯都看到了结局。” “或许,仍旧还会有人心不死。” “这天下,终究要看长远,应当乃是我年轻才俊之天下也!” 周瑜举手向天,意气风发。 孙策饱含深情的看着他,反复咀嚼此话,而后摇头轻笑起来:“江左贤才,唯你公瑾有此心胸才能也。” “下令,回江东!立业于此地,固守待天下时变!” …… 江东战船撤离,未曾对扬州淮南战事还有任何留恋,江东的一双豪杰也只是和张韩隔了一河而对,并未见面,此次交锋稍损而退,不动根骨。 合肥局势,在高顺、典韦、张辽三人驰援之下,助张绣问鼎在了成德,在平原大破张勋兵马,杀七千余人,得数千战俘。 败军逃亡寿春,让袁术形势更加危急。 历经约半年征讨,曹军终于从四方将袁术团团围困,而此战之中投入之兵力,早已超过了之前号称的十万,概因大战初期胜负之势明了之后,倒戈之人太多。 又自徐州来了于禁所领的五万兵马,吞下杨奉、韩暹的淮南叛军后,此消彼长,军力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寿春城,四面受敌,袁术后路已堵死,他只有死守一道。 此刻城中,寿春宫殿之内。 “废物,无能蠢材!叉出去!” 袁术大喝之下,将张勋驱赶出殿,败军之将,丢失合肥,折损三万人马。 光战死便有数千之数,更是毫无军心可言,战败之后兵勇散尽,只有数百人跟随张勋回到寿春。 既如此,你回来干什么!? 我本就被你战败的消息弄得浑身难受,头晕目眩,郁结难舒……结果你还一点家底都没给我带回来,只有你个败军归来,部曲全无,我还需再给你配备军士。 “曹昂小儿,占我淮南!” “曹氏一门,均是奸滑之辈!” “死守,给朕死守寿春,待入冬之后,他们必定会退!” “让纪灵定守北城,朕,朕不可再败……”袁术说到此,已经有些心烦意乱,甚至是在杂乱的心绪之中,颇有绝望之感。 “你们去守城便是,日后军报需秘密而传,着人守皇城附近,再于皇城建造高墙……” 袁术心中气愤不甘,紧接着又下令,将辎重粮食都搬运掌控于皇宫之内,取之前所储粮仓之中的粮食到皇城。 他决定,在寿春之内,再起一座高城堡垒,要将自己的家小与心腹精兵都驻扎其中,让曹操攻下寿春仍然不可攻破皇城…… 易京,西园……袁术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他不久之前还曾嘲笑过的自困之堡。 却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要钻入其中……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坚城如破,唯破于内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寿春城外。 四面虽有敌,但真正能够攻城的,其实只有北与东。 而寿春城西,则是黎江水,并没有兵马到此,故而袁术可陈兵于城上,且在城内还源源不断有备用之兵,随时可以补充。 时过数月,他当初强征的那些壮丁,早已在曹军无数次的拼杀之下,全部消耗殆尽,寿春城内百姓恨之入骨,但剩余之人要么是残老,要么便是妇孺幼童。 根本无力反抗。 城中街巷遍地都是人影,无不是靠于街巷,乞食为生,每日仅有一顿干粮,命脉需握在袁军手中,而战事不顺,袁军大多暴躁,稍有不满之言,便会当街杀人。 军纪已不可约束,导致民怨藏于内心,妇孺遭受欺凌,却哭都不敢哭。 但在最近,曹操派出去查探城防的探报来禀,好似城上已经少了许多军士。 于是,曹操与郭嘉、荀攸亲自去查看,果然见旗帜仍旧许多,但是城上驻守的士兵却已经减少了许多,此等变化看在眼里,却猜测不到发生了什么。 “为何会如此?” “难道,袁术的兵马已经不足了?” 下高台的时候,曹操喃喃自语,深思此情。 身旁荀攸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古怪,他本打算先行开口,但是见郭嘉在旁,于是笑着退后了些,让他先说。 郭嘉走近曹操道:“袁术兵马足够,二十余万屯于高城之内,之前又以壮丁先行堵城,想来不应该会在这时候,撤去城防……” “在下猜测应是是,分精兵简营,分批而守,可以让部分兵力得以安歇,来使得我军更加疲惫。” 荀攸在一旁又准备开口,但想了想,还是站了回去,含笑低首而行。 曹操捕捉到了这一幕,微回头问道:“公达觉得如何?” “哈哈,”荀攸尴尬一笑,拱手道:“在下对袁术的性情,嗯……略有耳闻,其人生自金玉之家,即便声名极好,也曾有政绩传播于世,但他实则并非属于仁善明德之辈,名不副实也。” “是以,战况如此,还撤去不少兵力,在下认为,恐怕是城内已经空虚,军心不测,而袁术已经心灰意冷,将钱粮辎重、丰富物产都挪到了自己的宫中,在宫墙建造其高大的城墙防护。” “军士在外抵挡外敌,内城则又有一道兵墙,在下建议立刻出兵猛攻,不可停歇,数日之内齐攻北、东部,至于南部,只要大战混乱,人手不能支援,或许伯常君侯就能搭建木桥通行,度过护城河大河。” 南面的护城河,有数丈宽,流船通渠,百姓原来多沿河居住,得以生存保全。 后来兴战之后,民舍已经全部被毁去,并且家中存粮尽皆被抢夺至寿春城内。 南面虽城池有地险阻挡,但张韩想要渡河,只需撑住一炷香、半个时辰,或许就可通行。 “奉孝,你觉得如何?” 郭嘉本在思索,听闻曹操催问,立马说道:“方才是我想错了,对于袁氏的习性,自然不如公达了解,应当如他所说。” “祭酒谬赞了,夫兵法所言,十则围,而今我们兵力较缺,看似难以攻下,但却仍旧能围住寿张?此非常理也。” “为何能如此呢?” “概因,敌军势颓而我精锐势盛也,令寿春守军不敢攻出,是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打算固守、死守,却不知,久守必失的道理。” “可见,司空大义在手,又举精锐神兵而来,冬日跨数百里隐秘行军,历经艰苦,所取得的战绩,已经震慑了九江军民。” “袁术,莫敢与司空敌也。” “在下认为,应当休整数日后,令兵士饱腹,以犒赏振奋,许之分赏寿春逆贼的皇宫金银,再一鼓作气,可趁此时机,凿开寿春城门。” “在下,附议。”郭嘉思索之下,将信将疑的拱手。 他觉得荀攸看得更为通透,袁术到此临近秋日,正是希望最为渺茫,兵马颇为疲累的时候。 攻坚的将士自然劳累,可守城的亦是惶惶不安,想到这,郭嘉轻笑道:“呵,若是袁术真如先帝、董贼、公孙瓒那般,揽财顾己,造西园、楣坞、易京以护聚于周遭,全然将他人性命当做草芥,那……城破之日,便是袁术的部众倒塌之时。” “说得好,”曹操背着手,走在了军营的沙场上,左右均是翻飞旗帜、来往宿卫。 思索了十步路,曹操背着的手一捏,长舒一口气道:“给伯常、玄德发令,三日之后,攻破寿春,已不必再留手。” “秋收之际,乃是寿春人心最为慌乱之时,若是拖到了进冬,定然会重拾军心。” “既如此,不必给袁术这个机会,许都那边,恐怕也在等着这个消息,不……全天下都在等着此消息。” …… 三日,曹操在黎明前夕发起了再次总攻,城上守军在天光不亮之际,隐约看见人头攒动。 至近前,突起火把,大声喊杀,排头的死士将云梯扛上,护运撞木去门前。 黎明前只是安静了片刻,接着箭如雨下,抬手便射,城上士兵奔走呼告,唤起正在熟睡休息的同袍。 战事转瞬间进入白热化。 与此同时,东门猛攻,一名肤色极黑,吼声如雷的将军手持蛇矛,高声号令。 无数士兵自他身前而行,护着他直取城门之下,在雨落般的箭矢下,以盾挡在身前,到百步之内开始集阵冲锋,盯着箭雨和落实,把攻城锤推过去。 “走!!破城!!” 张飞扯破嗓子一声呐喊,陈到领无数死士疯一般杀出,气势滔天,直奔城下。 喊杀声,将城上守军的号令都尽皆遮蔽,这支军队宛如群狼猛虎,无畏热血,如滚雷而冲。 关羽、刘备尽皆在后掠阵,不断派去更多的精锐,他们也都是知兵之人,知道如此大战之际,绝不能有一方怠惰失机。 “兄长,我去助三弟一臂之力!” “云长小心些,东门我们已攻了数十次,死伤可谓惨重,而今精锐尽皆在此,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 关羽拍马而去,先绕行而走,扰乱城上士兵的弓箭所向,以此为张飞等人掠阵迎击。 同时,他所领的校刀手均弃长兵而持大盾,牵引战马自两侧同时绕向内侧,可举盾抵挡箭矢,甚至能挨滚落石块。 一时间,战况激烈非常,让城门上的守军疲于奔命。 他们就在这几日,已被抽去了一半的人,如何能抵挡这比平日更为猛烈的攻坚。 “今夜,恐大事可成,”刘备在远处观望,双眸闪烁,身姿挺拔于马背之上,喃喃自语。 …… 寿春之南。 静夜悄声之下,同样也是趁夜出行,张绣与张韩各自领军渡河,在南门外有营地驻守。 此前查探得知,营中大约五千人,守河要道,看管渡桥和船只。 河水不深,有一人高左右,但战马不得通行,军士身着铠甲同样也是沉重不已,进了河中衣袍更会增添重量,寸步难行。 故而,此地反倒是横在他们眼前的难关,寿春城内火光四起,伴随天光快亮,对岸的守军也纷纷起来戒备。 张韩可远远看见有哨骑来来回回进出营地,定是在传信。 “不知前方战事如何,不过,非要有所建树,调离这河边营地的兵马,我们才能渡河。” 事先,曹昂与张韩在两日前收到了曹操的飞骑命令,知晓今日时机已到,攻伐寿春外城。 便立即砍伐附近竹林,制作成筏,又分发单刀于精锐宿卫,将张辽、高顺麾下的骑兵同编。 今夜,趁乱以竹筏为载,轻快而过河,如此即可将这些刀兵先行送过去。 但现在,他们已经等得天快亮了,黑蒙蒙的视野下,未见到此营之人有所动作。 “君侯,此营的军备不算精良,而南城守军,应当也不会多,”杨修此前在寿春北营待过,曾查阅过非常多的军报。 在记忆中,南门守军就是不多,而且守此渡口的军营,也不算精锐,就是自城中退下来的兵马,就卫戍于城外渡口处。 以接引来人,夜则起桥,防备来犯。 “若是北、东能够调动南门守军,我等便能有机可乘,若是依旧不能,则只有驻守于此,紧守淮南。” “嗯,去下令,将竹筏藏好,天快亮了,不可忽现端倪,静待时机。” “唯,”杨修得令之后,立刻转身传令,不多时,竹筏伏于地,在树林之后藏好。 此间林中飞鸟早早驱赶,并未有何隐患。 张韩在渡口等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已心觉失望,正以为攻坚之事不顺,忽然有骑兵入营而来。 此刻,河对岸的整个营地仿佛都动了起来,张韩立刻唤高顺、典韦准备。 等营中人目测走出三千之数,张韩知晓时机已到。 “出筏,立刻渡河!” 当即立断,黑袍甲骑没了战马,速度依旧很快,四人一筏自林中拖拽而出,狂奔至河岸边。 成群结队的开始渡河,等河对岸的哨兵发现,开始放箭阻挡的时候,张韩立于一筏之上,下令举圆盾。 一时间,齐刷刷的黑袍甲士举盾抵挡,箭雨并不能伤其分毫。 约莫半柱香时间,刚好卡在了对方枪兵、骑兵集结而来时。 骑兵不过百数,枪兵一二千人,张韩一马当先直接冲向岸边,手持长枪率先杀入人群,身后黑袍尽皆跟上,高顺、典韦均在其后。 没有了战马,典韦所领的短戟兵部曲便显得尤为出众,连纪伯骁都持短戟冲锋于前。 待接近骑兵之后,大力投掷短戟,这可比箭矢要猛力太多,第一轮投掷之下,一排排亮银雪白的光泽掠过,惊扰了前排的骑兵。 斩杀十几人下马,其后阵型一乱,张韩旋即杀入敌阵,大步前突。 眼前敌军莫能挡之,待高顺等人跟上,便有兵士前去攻取吊桥、长桥几处的哨点。 在较窄处攻破敌阵,放下两处吊桥后,骑兵冲锋过桥,又蹚河溪,滚滚而去。 半个时辰后,张韩取南面而驻,整军待大部队集结,张绣和曹昂在后领兵马缓缓通行,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方可全部渡河,同时还要严防附近仍有敌军突袭。 “君侯,”等待时,贾诩先行到了张韩身前,面色如常:“此时,袁术既然调离了此南面大营的兵马,则说明城中已有阙,不知是东门还是北门。” “南门守军羸弱,不宜再耽搁,如现在即攻城,则可压垮敌军军心!” 此话言下之意,便是继续缓缓进攻恐敌军聚于南面欲突围。 张韩想了想,叹道:“我的兵马不宜攻坚,让张佑维率军先行,我在此迎子脩,随后便至!” “好,君侯大义!”贾诩拱手躬身,这个时候仍愿意将先登之功让与少将军,君侯虽表面上显得小肚鸡肠,但都只是表面。 他实际上,在大义面前从来不会含糊,心胸开阔,不以个人好恶而乱大事之节。 真性情也。 不多时,张绣兵马先行,很快冲去南城攻伐,但是攻城的器械却还在后方慢慢运来,只能先以人力攻之。 “南门重兵一至,守军心神定然不稳,或许不必我们赶到,他仍然可以拿下,”张韩沉声说道。 贾诩连连点头:“便是此理,现在耽搁一分,南门守军或许可调离至北、东两处驻守,而为那两方平添了军力。” “可,若是南门也遭攻伐,不光是城中将士疲于奔命那么简单,而是军心涣散,无心抵抗。” …… 寿春。 自清晨起,喊杀震天之响便没有停过,整个城内兵士总觉到处都是敌军攻城。 之前交战时,分明人数不及城内守军,但是现在却喊出了几十万的动静。 东门破、北门被人先登,南门竟然也有守军,要知道南门有一条河相隔,竟都被人渡过河岸,杀至此处。 守城的纪灵此时在北门门楼上抵挡源源不断爬上城头来的曹军,稍作歇息时得到了亲卫传来的消息。 他心里一紧,大口喘息,带有伤疤的面容微微转来,颤声问道:“是何人领兵?” “张绣,是当初张济之旧部,此来或有三万兵马,南门守军羸弱,不久便会丢失。” “唉!!”纪灵长叹一声,仰面望天,他也不知如何才能守住,大战之际,如此危急,将士们宛如紧绷的弦,随时会断。 而这种时候,袁公竟还抽走大部分精锐之士,以守皇城。 又揽财于内城之中,设立高墙防备,如此做法,等同于放弃外城守军将士,以及万千在街巷上等着战事结束的百姓。 在外几十万条人命,于他而言便似乎不算什么。 这样的人,会是上天降于人间,代行天道的天子陛下吗? 汉亡不亡,他们并不知晓,但下一任天子,一定不是这样的人,更不可是这种人。 “守不住了,”纪灵扔了手中的大刀,太重了他拿不动。 北城军心一时跌落到了谷底,此后东门也难以固守。 外城还有数万将士,均不愿再登楼厮杀。 寿春,围城攻伐五个月余,四面皆是曹军,虽双方兵士数量、军马军备都还相差无几。 但仍旧一面开城投降,两面被敌军攻破,曹氏大军攻入城内,看到了让人生不起劫掠之心的景象。 这城外虽说尸横遍野,水为不流,但城内,则是蚊虫瘟瘴、路不埋骨。 街巷上不少人早已腐臭,哭喊震天,到处是哀嚎。 张绣破城后,没有急着杀进去建功扬名,而是在门口等待张韩。 两人一同率众入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哑口无言、久久难语。 “恐怕,整座城都是如此状况。” “宛城当年虽也……待民如奴,却绝不会至于这等景象。”张绣善武,厮杀多年,早已见惯了生死。 但此时,却还是触目惊心。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胜负不会因此倾斜,但人心会!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这话说对了,仁义之君,在交战后,至少会让百姓撤离,有的人甚至若要弃城,都会带着百姓而走,去别处安家。” “我听说春秋时有这样的仁君记载,如今不少人站于高处俯瞰,可断言那是携民而走,以图日后有耕,又有说以百姓为盾,挡身后追兵者……” “可,你再看眼前此景,无论那些言谈如何不屑,却不可否认眼前所见,我认为那样,为不弃百姓之仁君。” “而此样,”张韩伸手将众人引向了城内此景,沉声道:“我窃以为,乃是暴虐自私,只谋私利之小人!” “何以为君上!?”张韩震喝,怒目凶视远处的守城军士,那些人本在后退待逃,此刻被一句痛喝,已是鼻头酸楚。 俄倾,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大哭着跪倒匍匐于地,双手撑于头顶,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一人如此,很快这些士兵便接连而跪伏,所有人的心性都已在城破之时崩塌。 他们本就心神俱疲,被张韩这一声爆喝问到了心坎里。 这样的人,何以为君上? 我们竟然还为了他,折损同袍、残害百姓,劫掠乡里,连同自己性命也牺牲于此。 乱战时,日夜都是蒙头混沌,仿佛天有浓郁乌云,直至当下方才有云雾破开,得见光明清朗之感。 张韩一言,便是振聋发聩。 他们心中坚守一旦崩塌,便不可能再支撑死守,因为已没有了死战的理由。 是以,其余将士只支撑不久,南面守军尽皆而降,而内城守军依旧极多,且更为精锐,但内城的城防不如外城,已不算太过绝望。 或者说,此刻张韩等人的愤怒,大过了此刻局势的焦灼。 任谁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冰冷刽子手,面对此等炼狱般的惨状,若是没有气血翻涌自然不可能。 “典韦,收容战俘!” 张韩一声令下,将在场已无战意的敌军全部驱至一处,令纪伯骁来看管,其余精锐跟随张韩上了战马,疾驰于街巷上,向主城内城而去。 不多时,同样看见曹军同袍,仔细辨认可知乃是于禁。 两人迅速策马驰近,于禁抱拳躬身道:“君侯,北城已经攻破,但袁术将大部分兵力都收进了内城,在内城之中筑起一座皇城为兵堡,囤积数月之粮,无数钱粮,方才让我们得以攻破城池。” “主公说,他是将城外街道上近十万残存的百姓,都丢给我们。” “对!主公所言,深明其理!”张韩的眼睛一亮,终于想通了最后一点不明之处。 之前他听贾诩说,袁术可能是心态崩了,想要困住自己当铁王八。 但是却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放弃外城,岂不是弃地利之便,缩入内城之中? 没有人之坚,城墙不会令人绝望也,张韩在蔡琰的帮助下熟读不少兵书理论,经常与她深入交流讨论。 认为令人绝望的从开不是高山险阻,还应是人心之固。 心齐则凝,即便能攻下一地,但若是地方愿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那么死伤将会几何? 无可估量也。 但是现在看到此状,便能理解袁术心中所想了。 他已经承受不起人心变故,而且这些百姓,会每日耗损大量的钱财,若是将人直接驱赶出外城,那么混乱之时便容易产生骚乱,让我军有机可乘。 只有,用羸弱、精锐参半的兵马守城,收其余部众到内城。 同时把百姓抛在内城之外的街巷上,让他们和残破的城墙建筑一起归于曹氏。 曹操远征而来,若是也不养这些百姓,汉室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若是养民,则会消耗巨量的钱粮,甚至会让军中染上疫病,而袁术则在内城以逸待劳,用充足的粮食储备来抵挡,赢得数月时间。 数月,可以进入严寒,在天寒地冻时更加不易于攻城作战,那个时候再攻坚,难上加难。 只需一场冬雨,便能让城池更加兼顾,道路湿滑。 张韩忙问道:“主公如何打算?” 于禁摇头:“这,末将就不知晓了,只是让我们先行占据要道,将内城再围困起来。” “荀军师说,若是继续攻城,恐怕还需几日苦战。” “不错,文则帮我收容战俘,归置一处,我去见一见主公。” “好,君侯放心。”于禁拱手应下,策马向张韩军中去。 他对张韩十分尊重,不止是因为张韩这些年的功绩和才能。 主要原因还在于鲍信一直将张韩当做自己儿子看待,而于禁又是鲍信一手带出来的将领。 他自然也对张韩也有感恩,对他的话也颇为听从。 寿春北大街上,曹操亲自领兵入城,却见远处有一骑飞奔而来,周围宿卫都有戒备,但曹操却立即抬手止住。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所来的那匹马,是自己当初视若珍宝的绝影。 现在被张韩天天骑奔,很少得有休息,曹操看着都觉得暴殄天物,但是绝影好像乐此不疲。 很难测。 “是君侯!”身旁有人惊呼,“许久不见,君侯依旧是这般风采,青年神俊也。” “呵呵,”曹操干笑了两声,也没去寻是何人开口,甚至下马来背负着手略显自豪的等着。 不多时,张韩翻身下马,抱拳行礼:“主公,别来无恙!” “南城已降,如今袁术兵马均在内城之中。” “嗯,玄德,”曹操回头去唤了一声,此刻一名双手较长,身姿挺拔,面容堂正的中年儒将笑着走了过来。 张韩才发现,原来刘、关、张三人也在,均与他点头示意。 “玄德,这是我的乘龙快婿,张伯常,你们此前已经见过,伱也去过他的婚宴,现在再认识一下。” “玄德公,”张韩拱手行礼,刘备还之一礼。 两人均是微笑,刘备感慨道:“少年英豪,今日再见伯常风采依旧,此次庐江取功,又是声名大振。” “玄德公才是勇猛,忠于汉室,不与贼寇共存于世,这份大义与心志,令人敬佩。” “好,伯常此番赶来,可是许久不见,想来与我相见?” 曹操满意的笑着,嘴角微微上扬。 张韩点了点头,道:“对,小婿思念岳父极甚,担忧您的安危,所以一破南城,立刻来见。” 刘备闻言面色动容。 可惜,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如此融洽的地步…… 想当初,刚刚见伯常的时候,还只是主臣关系,现在却已经亲如父子。 曹操听到这个回答,当然也是非常满意,脸上笑容可谓喜形于色,难得的展露轻松悠闲之意。 张韩接着问道:“岳父打算如何处置这城外的流民?” 曹操笑容几不可查的一僵,哦,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当然,思念安危也定是其中一环,伯常岂能不念我之好?? 他只是从不会因私废公罢了。 “这些被袁术迫害的百姓,足有十万之数,若是分粮食与他们,则军中粮草耗损巨甚,不可久持,袁术便是看准此节,方才收缩于宫墙、内城之中。” “伯常来见,应当是有话要说,你直说便是。” 曹操凝目望向张韩,他现在也拿不准主意,主要是深知想攻下内城仍然需要精力耗损。 但若是不收这些百姓,则又会令饿病灾疫从此蔓延,而且名声定然也会受损。 曹操知道若是不收治,则百姓对汉室的信任会更加塌陷,可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 战胜扬名,还是收治流民后再去焦灼此战局,他已有些难以抉择。 甚至,曹操内心深处更加倾向于不顾这些将死之人,立刻加紧攻伐内城,一鼓作气将袁术斩杀,以大胜归朝,否则,时日越久,许都那边的隐患也会更加滋生。 而至于声名,曹操有办法有手段,在世上将此事抹去,因为本来就不是他的错,大义所至,篡汉自立的袁术才是罪魁祸首。 这时候,刘备以及荀攸等人的目光也都不自觉的看向了曹操,他们内心更加期盼他下令将百姓保住,这些都是国之根本,若是易主归附之后,仍然是流离失所,不知死于何野的结局…… 或许,所伤到的应当会是天下民心才是,此事若广为流传,有人刻意引导宣扬之下,或许大汉反而会真的亡了。 袁术此举,毒害极深,用心之狠令人防不胜防,他要的是汉室真正消亡。 或者,曹操救民而失去战机,让他在皇宫还能得以苟延残喘。 将战事拖延到冬日,这么做,有何好处呢? 无非是,向远在冀州的袁绍求援,以拖延让曹操后方空虚逐渐显露出来,袁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韩拱手鞠躬,起身后面色郑重,死死地盯着曹操,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之时,他沉声道:“主公,一定要救。” “收治百姓于淮汝,以征粮而救民,均衡境内粮食储藏之差,而后在数年之内,逐渐以陛下名义,减免当地赋税,”张韩认为现在的问题就是缺粮。 但只需要解决此事,救百姓并非难事,他们本来就是濒死散亡之日,哪里需要大量的粮食,能每日得两餐饱腹,或是让家中幼童、老人得以进食,便会感恩戴德。 毕竟,我曹军从根本上来说不是当地之军,反而是破城的敌军。 “征粮以救民?” 曹操眼眸晃动,已在沉思。 这时,刘备站到了曹操身侧,神情同样恳切,且嘴角带有欣赏的笑意,轻声道:“曹公明鉴,百姓其实最能体会百姓之苦。” “寿春之民遭难,庐江、淮南、汝南等地,何尝不是饱受战乱之苦,未曾得一日清宁,而曹公兵马奉行仁义,对百姓家户秋毫无犯,所到之处无不是被奉为义军。” “若是曹公以救民为主,征三地之粮,百姓不会觉得苦,反而会更加忠心追随于曹公,为何呢?” 曹操舒了口气,笑道:“因为我今日不放弃寿春难民,今后也绝不会放弃三地之民,感同身受,他们定会感动而不是痛恨。” “不错,”刘备在不经意间偷偷瞥了张韩一眼,眼中那神色,竟然是丝毫不吝啬的欣赏与感激。 而后,他向曹操躬身而下:“备,恳请曹公纳张少卿之言。” “在下附议,”荀攸本在一旁不曾开口,只是审时度势,暗中观察,此刻他也决定推动一把,朗声附议,但却接着笑道:“夫战义胜也,司空若行此善举,未必就对战局毫无作用。” 众人目光看向荀攸,包括郭嘉在内,因为荀公达此时之言,可谓鞭辟入里,若非深谙兵法已到极高的境界,又怎么可能顷刻之间有奇思妙想? 曹操面露狐疑,点头追问道:“请先生明言。” “其一,袁术麾下将士,知其困兽之斗,不过无奈之举,未来必不会如之前般光耀夺目,即便今时能逃过,日后也难以再起。” “此为军心涣散也。” “其二,袁术贪婪无度,牺牲过大,其令多残暴不仁,定会遭臣下所惧恨;而司空仁义,以收治百姓为己任,奉汉室之名,行救民之壮举,将一时胜负抛诸脑后。两者相比,人心皆顾。” 所谓皆顾,其实就是城上的守军也会看在眼里,他们自然会明白大义之所向。 “如此,胜负或许不会因为司空之仁而倾向我方,但人心会。” “好!”曹操双目微凛,油然而起一股豪情,“人心会。” 他沉吟片刻,当即下令全军守住各处要道,收治城内难民,先将军中粮食运往城内,供给与食,再下令汝南、淮南、庐江以及徐州广陵,送医者至寿春。 救治残病的百姓。 又以令调四地之粮,运往扬州,且向当地百姓说明缘由而征粮。 同时,严令兵马入村寨、乡亭时务必清静而为、阐明缘由,不可强征,若是百姓不愿亦可。 若愿奉征,则记录于籍,日后可多加减免赋税奉还。 这等态度,已不是在向百姓征粮,这是在借粮食! 荀攸一一记下,着人立刻去通传三军,办理此令。 张韩这时候又上前,先对荀攸深鞠一躬,而后向曹操道:“如此,当更进一步,再行一计。” “将老太爷与主公定下的家规《内戒令》传扬而开,之后可用强弓射入内城之中,让守城将士可观。” “如此,他们既能亲眼看到主公不惜一切,救民于危难,又可知曹氏家风如何清廉正直。” “袁氏,便不过徒有虚表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此言一出,荀攸、刘备皆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曹操则是笑容越发灿烂。 “好!” 曹操哈哈大笑,心中甚感宽慰!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传扬,锦上添花也,而意义却不可谓不重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曹氏之名,盛于南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此时袁术,日后袁绍。 皆有盛名在世,得无数士人贤才所吹捧。 但,百姓却亦有双目双耳,能看能见,可亲身感受。 张韩的话说落下之后。 曹操深为感触,现在以及日后都不会再是世家把持通民之门路的景况。 大丈夫生于乱世,功与名当自取之,这天下应当重新抖擞,筛乱世雄才也。 旧时荣耀之名,应当过去了。 三日,曹操将粮食放于寿春难民之间,一开始百姓还未曾反应过来,只是知晓有粮食可吃,于是争先恐后的去街巷上,想要抢夺救命之粮。 而后,明理的老者先行哭了出来,见这些军士即便阻拦,也不会下杀手,只是以高声呼喝震慑。 光凭此,便已有人跪伏于地,泣不成声,这是第一个高声大呼的人,而他起身后说出的一句话是:“俺娘命苦,活不到城破得见曹公。” 这一类的情绪,其实最能引起共鸣,果在此人哭喊后,其余人也都想起了自家的兄弟、夫人、小女等,一时凄惨哀嚎,接连不断。 短短三日,一共六顿饭,曹军不去驱赶,也不曾许诺。 等他们哭得明白了,有长者便被推举到前,来求见曹操。 曹操在已快为废墟的衙署里,见了三名老者,他们的衣衫较为整洁华丽,想来原本也是德高望重的贤人,才能得百姓信任。 子民,是较为盲从的,若是有主心骨,便好治理些。 老者见到曹操,拜服而叩谢,“老朽,行将就木,不知年岁尚剩几何,今日却有幸能得见司空。” “得司空清静对待,救民无声,大德也……城内,又穿司空家风之戒,以清贫淡泊明志,清廉正直成风……不敢妄议,唯有叹服。” “老朽,代城中受难的百姓,谢过司空天大的恩情,在此,也求问上官,吾等……丧家无居之人,该何去何从。” 他一口气说完,竟忍不住又落泪哭泣,跪倒在曹操身前。 此时曹操坐于蒲团之上,面色并未动容,端正笔直,凝目远望道:“夫,善治者,治人心为上。” “操,不才,不知如何安置,战事尚且未息,我若将军中之粮,全数供给于尔等,则我将士将会饥餐露宿。” “而若不管不顾,却又,于心不忍,故而,我命将士且顾且守,不敢有所怠慢,传内戒令之家风,不为彰显仁名,实则是为约束军中将领,不可多食贪饮、不可贪恋钱财。” “老人家,”曹操稍稍前倾,唤了一声,待这三位长者抬起头来后,又笑道:“若蒙不弃,只有离寿春而去,迁徙至淮南、庐江。” “但,我兵马不可沿途护送,你们需自发而行,不可生乱。” “到淮南、庐江之后,我下令全境征粮,以本民之粮,分于尔等,待过得今年冬日,来年以春耕而还,录为屯民,辛苦劳作数年,若天公作美,便能攒粮积富,报答今时之百姓。” “此为,救治之计、权益之计,操才疏学浅、知法甚漏,实在不知妙法救亡,唯盼诸位能信我之令,托我以命。” “各位,愿与我同心否?” 三位老者面面相觑,一时间泪翻上涌,泣不成声。 曹操说着最为柔和的话,但是这些话,却又是何等的刺痛心扉。 因为袁术在扬州雄踞几年,从未有过这等凝聚之力,绝不会与百姓耐心交谈,更加不会有那一句“同心”之问。 这位从许都来的司空,是真正值得追随依附的仁义之主。 “我等,我等愿意,愿意!!” “我们盼曹公这等明主,已经不知盼了多少年了,乱世之中尚且还有曹公这等英豪,老朽愿将性命相托!!” “言重了,”曹操披着一件衣服,此刻抬手便落了下来,而后他生疼得呲了呲牙。 “主公!” 身旁几名宿卫、文武,尽皆着急。 曹操摆了摆手,“不必担忧,只是临近冬日,身体各处开始骨寒,常有病痛,肩不能抬矣,习惯就好。” 跪伏的三名老者暗中对视,目光之中皆有崇敬、感动。 一人更是嘴角下撇,忍都忍不住泪水上涌。 曹操活动了几下筋骨,接着向这几位老者露出和善的笑意,接着道:“屯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各位请务必,向寿春难民们说清楚些,我曹操自临危受命,治兖州诸郡起,已得屯民累二百万人,有十万因劳作、迁徙而死,不过其家人可得抚恤。” “又累有百万,因功得以安居、铸屋,划村亭居住,得固安之所,有数万人因善引百姓劳作,常年领民诸事,虽不能征辟为官吏,却得银、金作赏。” “各位在庐江、淮南为屯民,又可行渔业、谷业、采摘之事,女子又能长于桑陌、织衣、织席编履等事……” “实不相瞒,我有一友,姓刘名备,曾治于高塘、平原、青州、梁国等处,政绩斐然,但他此前却善于编草鞋,身边兄弟,人人都赞不绝口,我亦如是。” 曹操从案下拿出了一双编好的草鞋,神情颇有炫耀之意。 说道此处,他认真的舒了口气,起身来走向三人,将他们一一扶起,期间黑袍郭嘉随行其后,为他整好背上披着的厚布大袍。 曹操握着为首之人的手背,郑重的道:“此时艰难,但人心若齐,则可渡过,听老人家言谈,应是作学之人,定能明白水滴石穿、众志成城的道理。” “老朽,老朽明白……曹公,大仁大义,还请,还请顾好身体,不可过于劳累,老朽等立刻告知城中百姓,我们这就迁徙去淮南、庐江,听候曹公的吩咐!” “好,多谢老人家理解。”曹操胡须颤动,嘴角抿下,眼里好似有泪花。 这三人感受其真情,啜泣了几声,被送出了衙署正院。 曹操走至门口,虚着眼在后远望,待人离开后,神色恢复如常,眼神精悍,面有豪气。 脱下了长袍后,命人端来了火盆,在案前继续坐下,郭嘉送来了抄录好的内戒令。 他仍需更改,再将其中几条写得严律些,命郭嘉再加几条实例。 “上一代时,宗族内长辈有妾室曾偷偷以穿华丽锦衣为乐,因此触犯家令,被逐出门外。” “又,有宗族少年暌,因喜好美服,偷拿家中钱财而买,藏于床下,且时常享珍贵美食,浪费口欲,被杖责数次,致右腿不便行走。” “自此之后,家中风清气朗,少有邪恶之徒。” 这些其实都不是曹操现编的,而是确有其事,当初因为地内戒令之事,家里惩处了不少人。 不过,身份都不是宗族的人,属旁脉郎,以及其家人。 而最初推行家风内戒令的时候,却也和曹操为北部尉时一同流传而出,至于是为了什么……曹操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记下了。” 郭嘉笔走龙蛇,以隽秀的小字记录在布匹上,命人誊抄后,广散于境内。 …… 寿春时局,秋。 秋意渐浓,落叶纷飞,气候在雨天时变得更加湿冷寒凉,而在晴时凉爽。 寿春内的难民已逐渐分批离开了城内,张韩命令张绣,用水路的船只将部分难民送往庐江。 另一部分,则是分在淮南各县,此两处的官吏都属于拜访过曹昂的那些士族举荐。 其中征粮之事,刘勋在此可谓“居功至伟”,奔走而劝告各方百姓,阐明缘由,苦口婆心。 明理之人倒是也明白,如果是为了征粮打仗,或者巧立名目的夺百姓之粮,那根本不需要来反复劝说百姓,说明缘由。 既然曹军这么做了,那也就说明,他们是真心要救治难民。 又因传出了曹氏内戒令的各类传言,如何不令人向往感慨,至少这个被士族不喜的曹氏之人,却在做着治救天下的事。 而袁术,身负响彻天下的袁氏嫡子之名,却篡汉自立,草菅人命,残暴不仁、骄奢淫逸,旧时的那些名声,便好像是一层蒙骗世人的布匹,扯下之后才能见人心。 于是,群情感慨之下,百姓纷纷愿意献出粮食,支持曹公之政。 同时,谯郡曹氏、当朝司空的曹操,都有无数美名与逸事,渐渐在境内广为流传。 这些传说里,不乏近年来曹氏得了一位“乘龙快婿”仿佛天降之人鼎力相助的故事。 关于这位佳婿的事迹更是繁多,而且都很传奇。 最神的是说他曾经和宿卫典某二人战退两千余敌,堪称神兵天降也,乃是有超凡之能。 不知不觉,深秋时的一个夜晚,风自曹营,向内城急吹。 当夜,曹营将士善射者,以张韩、典韦为首,开弓将书条捆缚于箭矢之上。 数百人齐齐拉弓,箭如虫群翩跹而舞,升至半空得狂风急吹,仿佛雨落一般进入了内城城门之上。 捡到的军士起身而看,大为惊奇,不识字的则是交托给军中识字的将领,一时间赞叹不绝、叹声成片。 城上之人心思逐渐各异,军中流言也起,本来就已不多的军心,现在更加涣散了。 甚至有些守城之将,已开始谋划投奔曹氏,若能建功的话更是可得荣华,总比,为了一个骄纵之人死于城上,要好得多。 “俺本就是农户,吃不起饭了落草为贼,后追随天下名门的袁术,谁知道他却干着比贼匪更为凶恶之事。” “现在有曹公在,他已经破城了,袁术却要我们在内城又为他而死,曹军破城前,又是如何对待我们外城的兄弟的?” “不如,开城投降。” “其他将军不会答应的。” “纪将军已经舍身就义了,但你看袁术将他当做什么?无非是马前卒罢了,纪将军死了,他可曾在军中来宽慰过一句?” 这话问出,当即有人冷声道:“他只是在皇宫里享乐。” “我有兄弟在皇城当值,听说皇宫大院那厚实的墙里,有金银钱财、奇珍异宝,他每日饮酒作乐,遍藏美食,与后宫的数十名妻妾同乐。” “该死之人!” “他才是该死之人!难道就因他出身尊贵,我们就必须要为了他挡刀兵、拒义马,死于身前吗?” 这些流言,在数日的发酵之后,逐渐蔓延整个军营,将军莫能压制,也唯有上禀。 宫墙内的重臣,自是立刻请见袁术,再告知前线状况。 袁术在后园的池塘边,坐于一塌上丢食喂鱼,此地乃是特建之楼台,可观池鱼争食,在视线正前方乃筑有十字型的栈道,中间空间较大,铺有锦绣地毯。 平日里,此处可是百花争艳般的舞姬起舞为袁术取乐之所,但因近日风大,暂且废弃。 袁术听完禀报后,又叫人取出了那内戒令再来繁复观读。 几份轻布上所记载的条令和故事均不同。 再加之,曹军对待百姓的安置,袁术也是尽皆得知。 此时,他原本就扁平的面容,好似更加的苦涩,瘦弱的肩膀垮塌了下去,佝偻着背坐得颓败。 袁术每日都会命人束发戴冠,就是不愿去看白发苍苍的自己。 但此时不用看也知晓,已是满头苍发行至暮华,日薄西山也…… 末了,沉默很久的袁术叹了口气:“这个曹阿瞒,该胜。” “朕,输得一点也不冤。”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呐……若我能有袁本初相助,袁氏何至于此,天下,恐要归冀州袁绍啦!” 袁术说完,直接摆了摆手,对身旁的杨弘等人道:“传朕旨意,将美酒佳肴、果蔬茶饼都拿来,叫舞姬入此园,奏乐而舞……朕,朕无惧危局也!!” 众臣见状,眼下无言以对,只能命人前去传令安排。 …… 时年十一月初。 内城中有将士趁夜打开城门,引曹军骑兵注意,入西内门杀入,一夜血战后。 有将献皇城,迎曹操而入,其余精锐不战而降,全数放下武器。 曹操在初七清晨,手持血红的长剑,血染战袍,领麾下文武登皇宫大殿之阶。 至寿春所建的九五之殿前,门前宿卫尽皆不敢阻拦,只能以斧钺对峙,缓步后退。 曹操登上最后一阶,立长剑于地,双手相叠拄于其上,冷声呼喝道:“篡汉逆贼袁术。” “纵观四方均无退路,何不束手缚脚,随我回许都,令天下人知你颜面如何。” “呵,”殿中阴影下的人影瘦弱苍老,眼神依旧不屑,喃喃道:“赘阉遗丑,借天子之名,行篡逆之事,伱与我又有何分别!?” “曹阿瞒,你我本就是一类人罢了……” 袁术哀叹之语,说的是两人的用心与志向,实为殊途同归,最后都会走到这一步。 曹操却笑了:“曹某岂会与你是同一类人?” 就是,张韩心里吐槽道,你爹也过继给太监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心思深得好像失去过什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是愿意跟我去许都伏诛,还是就在此处自行了断?”曹操在外,沉声而言。 眼神略显淡漠,他和袁术之间本来就没有往日的交情,此时能给他一个体面,也算不错了。 “否则,城外的十万流民,恐怕恨不得将你尸首斩碎,抛尸于山野。” 袁术听完久久不语。 俄倾,阴影之中传来了刀剑之声,再是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宦人、妇女的哭嚎声。 此时护卫左右的这些宿卫也全都放下了手中兵刃,自然是全无战意。 皇宫已下,宫墙之内的人也都全数遣散,曹操分宫院内所藏的钱财金银与各部军士,以此为犒赏。 着主簿,写战报公告附近州郡,以告知战事得胜,张韩等人也都有了休息的时日,至于论功,他们其实各人都不是那么看重。 夜晚把酒言欢,庆功享乐,新添了一人到来,荀攸本是和曹操在庆功,不过刘备正在拜会,不便与荀攸私议,而荀攸也不想和刘备有过多交际,故而愿和张韩他们一同吃席。 几人聊起了此次寿春之战事,说起了袁术之败,继而同样也聊到了他的兄长袁绍。 袁氏一门,两位雄主,一北一南均有建树,若是相合只怕是天下无人能敌。 但偏偏就是不合,彼此相互对峙而战,相互割据,甚至还有暗害之心。 “袁术、袁绍,本质并无差别,不以天下人命为重,但袁绍麾下明臣众多,可以帮助治理,能否令政清明。” 荀攸对冀北颇有了解,除却自己有不少友人在冀州安家之外,他也曾听荀彧说过不少次。 于是也曾派遣人手到冀州查探,拜访贤士而知民意。 所以听闻袁绍治理百姓十分开明,惠政于民,但也有一种声音,说袁绍只是占据了冀北所有的名士,在他们的治理下,当然会有好的名声,即便是没有,他们也能控制得很好。 冀州、幽州与青州,此时所有的士族,肯定都是以袁绍为尊的,会全力为他掌控好治下的内政诸事。 “袁绍,本质上依旧看不起百姓、白丁,微寒之人不在其眼中,当时非海内名士不得拜见,其实也不光是其门槛太高,贤才兴旺。” 荀攸轻抚胡须,儒雅而笑,“应当乃是袁绍不喜寒门学子,因为他们有的能力,名士也有;而名流的声望以及家底,他们却怎么都不可能有。” “所谓寒士、白身,不就是为了借此乱世扬名,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所得为何呢?不就是为了成为士族……” 荀攸淡笑摇头,这番话颇为深刻,张韩也是深有感触。 这不就是,翻山越岭到了某地,只为了和当地人一样,成为一位靓仔。 可他们却叫我叼毛,一样的道理…… “先生,对冀州局势怎么看呢?” 张韩喝了一口酒,淡笑着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宴席上倒也不是完全庆祝一路功绩,也可再畅谈一番未来的光景。 荀攸笑道:“我军精锐极多,战阵繁复,且将领均有上将之风范,又有奇才在帐下,奉陛下之命,横扫六合。” “袁绍举三郡之地,再谋并州,能得许多塞外骑军相助,加上四州之产出,外通胡市,可能十年之后,我等储蓄之粮只会越发拉大。” “但,十年之内,我们定有胜机。” “而且,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可取多处关隘要道,便可得胜,最重要的是,要引袁绍来攻,而不是我军攻袁。” “这,就需要司空以治南为主,方可得成。” “呵,”贾诩在角落里冷笑了一声,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是个极其内敛的人,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若非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荀公达之见,和我当初与君侯所言又有何分别?君侯早已听过此论。 引袁军渡河,便是关键之所在,又岂会觉得新奇。 “先生之言,令韩茅塞顿开,如此应当力主治南,引袁绍心悸,若我们横在南北之间,袁绍必定会急于先取兖、徐,再下南疆。” “不愧是,荀氏公达,被文若先生多次称赞之人。” “有这等见识,以足够令人惊叹,试问天下间,能看好曹氏的又有几人。” “而今虽在寿春建功,除却篡逆,但麾下文武之众,仍不及袁氏,恐只能比当年公孙瓒鼎盛之时也。” 贾诩:“……” 你当初听我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伱甚至面色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君侯,你不要太过分了! 贾诩心里,一口老槽简直是不吐不快,但是表面上必须仍然要保持平静,不能被人察觉。 荀攸听完夸赞后,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看着张韩,道:“君侯不必藏锋于鞘,以此韬光养晦。” “在下观君侯夺下庐江之法,收取人心为主,虽耽搁了一两月时日,却稳固疆域,收人心而御下。” “此后,更是令庐江、淮南可得收容十万难民的底蕴,光凭此便已堪称为目光深远。” “至于收服张绣、不使其乱之事,甚至跟这定疆之功比起来反而不值一提。” 荀攸性格虚怀若谷、淡泊名利,年轻时虽有热血情怀的冲动,但是这些冲动也已经在谋划刺董败露之后,全部磨灭收于心底,此后性子沉稳,善察不妄言。 所以他听得出来,张韩虽然在夸赞,听到意见之后虽然也面有奇异之色,可实际上,他肯定知道这些局势。 才会……提前重视南疆,先将庐江舒城治理得凝聚一片,后又派遣兵马前去皖城,这是要将庐江四方周围,尽皆收拢稳固于麾下。 目光,甚大也,不可为不毒辣。 张韩愣了愣道:“这样的吗?我真没想这么多,公达先生应该是谬赞了……我生性谨慎,也只是隐隐觉得这么做能够得更加稳固罢了。” “呵呵呵,”荀攸轻笑而视,不做评价,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 你说是就是吧,君侯心思深沉,足智多谋,没有如此远见反而才奇怪。 当初那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直到今日,家叔都仍然常挂在口中。 都到了现在,又怎么还会有人把张韩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呢? 他的眼光和心计,应该是举世罕见的那一类,甚至口才都是。 而且,荀攸其实暗中还有一种猜测。 本来取庐江,是不易的,在战略上也并非是上佳之选,是因为张韩领军,所以成为了妙计。 故,张韩之谋,不在于有多么精妙,而在于他自身。 谋略虽妙,也需有人达成方可步步深入奏效,张韩的计策,无论是否“出其不意”、“算无遗策”,他都会亲自强攻达成。 才有了跨越五百里行军,耗时数月而取舒城的壮举。 这是他的独特之处,恐怕当世再无这等人了。 若是此刻再给张韩重新做一个评价的话……荀攸低头深思了许久,暗暗思索。 应当是一名足智多谋、深受爱戴的儒将,他能领兵多少,不知定论,但万人以内,定然是有翻云覆雨之能。 “公达先生,胜负并非是我等一论,便可得窥结果。” 张韩握着酒觥把玩,脸上带着褪不去的淡笑,“是千万将士用命去换,方才能有的数道胜机。” “不光是将士,”张韩的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许都之盛,来自于军民协同,万众一心,如果朝堂上依旧还是一滩浑水,与冀州争夺时,便不会如当下这般简单。” “我们能取扬州,并非因为军力已天下无敌,而是袁术篡汉失义,朝中诸臣不敢有所异动。” “且,杨太尉以自身之名望、人脉,在死守朝堂的各家言谈,并无人插手战事,方才颇为顺遂。” “可日后,再面对比袁术强大十倍的袁绍时,还会是这等状况吗?” 何来十倍之说……荀攸摸了摸鼻头,暗暗腹诽,君侯这话未免也有些耸人听闻了。 但是,为何忽然这么严肃、正经的说起此事!?难道…… 不确定,再听听。 荀攸打起了精神,仔细去听张韩话里的意思。 “公达先生,试想一下,若是公卿欲归袁绍,而大战又起,到焦灼难分胜负的时候,他们会否与我等一同死战?” 这个,荀攸想都不用想,笑道:“不掀起内乱就算不错了。” “正是,”张韩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令庐江一地的士族真心依附,都耗尽心力,还让杨德祖从正面而来,又从中斡旋,与张佑维做了一场戏,在此之前,我还买通了太守刘勋为我疏通打点关系,所用钱财何止万金。” “这,才换来一个不错的结果,且还是有仁义之名广为传播的状况下……” “在许都,我不敢想。” “真正的一心、同欲,才能有胜机击退袁绍来犯,否则只能比拼彼此底蕴,公达先生,你说是吧?” 荀攸不敢回答,他忽然明白张韩这一顿宴席的意义所在。 这些问话,也都是暗藏玄机,而且刚才一上来就夸,夸得还这么真切,好像我真的教了他什么似的。 曹营谋者,“酒色财气”之名,近年来可谓是广为流传,且多是佳话,但这四个字都不是好意,最初有贤者总结出来,也是告诫人远离。 用在他们四人身上,正恰当不过,离张韩、郭嘉、戏忠太近,就容易和叔叔一样,天天气得嗷嗷叫。 见荀攸不语,张韩又道:“公达先生,可知晓有何办法能够稳固朝堂之上的诸多公卿,真正收拢许都周围的诸多大族呢?” 荀攸听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攸深感危机,唯有殚精竭虑,为司空分忧,稳固朝堂不乱,待取冀北方可稍作安心。” “袁氏一门,虽身负众望,然其不臣之心,均已昭然,与之相通者,自可认为不轨。” “然,一切都为猜测也,需回到许都,方才能下定论。” “好,好……”张韩笑了起来,端起酒觥相敬,道:“有先生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我一生,遭遇数次袭杀,均安然度过,现在最怕的,就是吹鼓奏乐、夹道欢迎回到许都,反而要遭人暗算刺杀。” “这日子,一天都不想过,”张韩不屑的撇了撇嘴,又补充道:“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夹道欢迎,特别是女子,我比较喜欢被动的。” 郭嘉:“???” 荀攸:“……” 贾诩:“!!!” 这个词,还能这么用吗? 他们三人都活了这么多年,只需细品就能明白这话的意思,特别是郭嘉还深谙此道,直接似笑非笑的看向张韩。 你已经是君侯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但你说他粗俗吧……这词却又用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文雅…… 不过,这些玩闹话的背后,荀攸深深地明白,他已经被张韩盯上了。 …… 宴席散后,张韩和贾诩来送荀攸离去,等待马车远去,贾诩到近前来轻声道:“这位公达先生,心计极高,目光长远,今夜滴水不漏却也刻意示好君侯。” 他心思很深,深得好像失去过什么…… “老夫认为,只怕司空也不易收其心,又或者,他虽愿意助司空,却不愿如同文若先生那般操持内治,鼎力而助。” “他日后会的,”张韩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和贾诩一同回去,边走边聊起了关乎荀攸的些许往事,“公达以前刺杀过董卓。” “这我知道,”贾诩当年是处置此事的其中一人,曾进言告知,事关世家大族,不可痛杀之,先行关押试探口风。 于是事发后,董卓虽勃然大怒,却也没有立刻斩杀,而是将荀攸等人关入大牢看押。 后来,也是准备处死的,可十八路诸侯联盟攻至洛阳虎牢,孙坚勇不可当,让董卓萌生迁都之意。 遂匆匆劫掠了洛阳百姓,又挟民而走,将文武百官加上天子全部带去了长安。 而坚牢这些犯人,他肯定管不了了,于是荀攸一党的不少高朋疏通了关系,将他救出,护送回到了老家,当了个隐士。 “这荀公达,对汉室忠心,而且经刺董事发后,人变得谨言慎行,滴水不漏,又是一位智慧极高的谋者。” 又是个老银币。 张韩心里吐槽,默默摇头,想不到我张伯常一生光明磊落,竟会屡屡和这些心怀不轨之人打交道。 “唉。” 张韩叹气之事,忽然心中一阵悸动,感觉心脏激烈搏动了几下。 然后系统义父传来了捷报。 “君侯怎么了?”贾诩看张韩捂胸口,还以为他战场上受了什么暗伤。 “无妨……”张韩摆了摆手,嘴角抽搐了一下。 悸动的感觉真刺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义父大赏,这是往陆地仙人奔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早在攻伐寿春之前,张韩就感觉到系统的奖励在一直酝酿。 平定这寿春叛贼之功,可以造福万民,更是安置了十万难民,又治理庐江、淮南得当。 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乃是天大的功绩,积攒下来的奖励,足够提升很多了。 不多时,系统传来了提示。 【平定寿春篡逆之贼,救治数十万众,功德甚笃。】 【获得“刀法·破锋八刀”(当前熟练度:初入门庭)】 【获得“基础箭术入门”】 【获得武力+2。武力:98】 【“横练”已达出神入化、至臻境界,现“脏腑”获得锤炼,获得“活力”状态,衰老将会大幅度延缓。】 “卧槽?!” 张韩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体魄增强后,横练达到巅峰,便开始向内而练脏腑。 活力不衰,那以后继续提升,身体将长时间保持青春。 长此以往,这将会是…… 一夜鏖战仍可站着走出房门,何等的威武!? 比在战场上杀七进七出都要威风,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到了我这里,哪里还有关得住我的美人。 “不对,我应该想的是长寿,”张韩反应了过来,这脏腑炼气,那是长寿的秘诀。 自己日子还长,以后几十年的时光都可以不断增强【横练】的炼脏腑气海之法,得以益寿延年才是。 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些事去!? 唉,都被奉孝兄长给带坏了。张韩心说道。 【获得智力本领:“过目不忘”,你拥有快速、牢固的记忆能力,包括地形、城防。】 【获得气运+20。气运:40】 【气运越大,越能得到上天眷顾……】 “诶?” 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神秘介绍,张韩仔细思考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运气吧…… 上天眷顾? 难不成,哪天我要是被人算计围困在谷种,以大火灼烧,会有天降大雨来救? 又或者,我纵马奔逃,跌入溪水之中,绝影会纵身一跃带我飞到对岸? 亦或是……被人暗害算计的时候,可以很幸运的被人拉走干别的事,从而逃脱危难?! 不管是哪一种,被上天眷顾……一听就令人无比安心。 “舒服了……” 张韩美美的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所得,至于过目不忘这种本领…… 说真的,早就已该有了!!现在才到,已经晚了太多! 浪费了本君侯不少时日!这都是本君该得的!! 呵呵! 张韩得意忘形之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吓得贾诩一个激灵,登时感觉背后有些寒意。 他忙唤道:“君侯,方才老朽所言,皆是在为司空着想。” “并非是欲挑拨离间,与公达先生一争长短。” 张韩眉头一皱:“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争什么长短……” “我……”贾诩肃然起敬,他发现有些话明明就很正常,可从君侯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会令所有人觉得不正常。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也是种本领。 “君侯没有误会就好,呃,老朽这就先行告辞,去军营陪同典校尉一起操训军士。” 贾诩还是不放心,他觉得张韩古怪的笑,一看就是心有所得。 结合方才自己说荀攸坏话的事,他非常有可能要以此借口来折腾自己。 与其被他折腾,不如直接去军营。 张韩面色一愣,道:“你去军营干嘛?陪我再聊会儿啊,现在我又睡不着,再吃喝一些,然后早早去休息,最近伱也累了。” “能得文和先生日夜教导,其实韩心中甚为感激。” “君侯!!”贾诩满头大汗,心里一突,后背的鸡皮疙瘩一下蹿到了头顶,怪叫一声道:“君侯,我真没有暗中谋划什么,你何必如此,我真去军营调训军士,让典校尉来看着我,这应该可以吧?” 他被张韩搞得汗流浃背,满心防备,总觉得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 张韩和典韦折腾自己的心定不会断绝,若是今日不让他消气,恐怕还真算不到他以后还会憋什么坏水。 君侯哪儿都好,就是肚子里没墨水,一肚子坏水。 张韩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略微有点怜悯的盯着贾诩。 因为他真的是因为今日高兴,想起了以前一直对贾诩不够好,总是让他如此劳累,而且他年纪这么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此次出舒城迎张绣,贾诩没有半点二心,拒绝张绣的邀请与拉拢,这些都令张韩颇为感动。 所以,动了心思让贾诩先行休息,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但现在…… 张韩仔细地想了想,又咋舌道:“那你,那你去吧……” “诶,老朽这就去军营!”贾诩擦了把汗,一脸惊恐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看到今夜值守宿卫的人已经陆续从外而回。 连忙点头示意,之后神色匆匆的出府苑大门去。 在府邸门口时才擦了把汗,“好险……君侯今日,实在是奇怪了点,他好像忽然高兴了起来……” “可,明明我们就是在说令人担忧的事,他高兴什么!?” “难道和,心悸有关?!君侯身体越痛,他反而越发高兴刺激?” 这什么心理。 …… 九江境内兵马修整需三到五日,曹操也定好了回许都的时日,同时派出了前哨先行探路。 这一仗,历经十个多月,将近一年,当真是令人精疲力尽,只想尽快回到安乐之地,可修生养息一段时日,再等待局势有变。 而此时,许都内城。 散朝之后,公卿大臣们一同快步而行,杨彪走在后方,俯瞰群臣,走出宫门时,在皇宫大门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董承。 董校尉已经调离了许都皇城,和长水校尉同列,此时擅离职守到皇城特意来等他,恐怕也是有事相求。 因为以往的情谊和立场,杨彪不会立刻驱逐,或者视若无睹。 所以还是走了过去,到马车前挺直了腰板,呵斥道:“董校尉不在值守,为何入京都来?” “太尉,今有一事,不得不与太尉商议。” “何事?!”杨彪背起了手,气定神闲的长舒一口气,道:“校尉可知,现在校事遍布内城,你我今日一见,一定也会被他们记录在案,待日后司空回来,是要被叫去问询的。” 董承听完,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些,不能显得密谋、谄媚,免得被校事认为在互通有无。 他叹了口气道:“我昨夜听闻,曹操在寿春大胜袁术,已即将班师回朝。” “此次平定篡逆,意义不可谓不重大,连许都百姓,都已开始传诵曹操之功绩。” “如此看来,日后你我想要再救出陛下,可就——” “什么意思?”杨彪愣神般看着他,“救?现在陛下过得不好吗?” “下令征讨,指名请司空出征的,都是陛下,而且司空之胜,大振我汉室声威,也领天下诸侯知晓,我汉室依旧还未亡!仍然还有人,在为了大汉数百年的王业,征讨逆贼。” “你这番话,与逆贼无二,请不要再提。” “你!”董承急了,两眼一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彪,“当初,太尉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与司空有隙,以往小人之心暗中中伤,现已冰释前嫌,自当以国事为重,”杨彪眼神里透露一股锐利,直逼董承,沉声道:“而今袁术不臣,而司空至德,又有泼天的功绩。” “陛下已任司马防为京兆尹,又命校事府与之明、暗卫戍皇城,使迎接王师回朝不生变故,还请校尉切莫再有此等心思。” “杨太尉,这么说现在你是已投身曹操麾下,愿意与他一同蒙骗天子了?” “你今日之言,我会如实去校事府告知于戏府君,”杨彪腰板挺直,不怒自威,语气也是颇为缓慢,自有一股威压于其中,“我杨彪一生行事无愧于心。” “陛下而今仍然是陛下,与寿春大捷自有极大的关联,而此功的确是司空率军、三军用命所得。” “彪,虽不喜宦人,但不至于蠢笨到因不喜一类,而沦为利欲相争的棋子。” “杨彪!”董承想到自己兴致冲冲,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前来求见太尉,却没想到竟遭到了如此对待。 这,简直有些羞辱! 我虽被调离,但好歹仍还是国戚,居然会被轻慢对待至此,令人难以忍受也! “太尉此言,代表了什么,你可知晓!?” “代表什么?”杨彪冷然看着他,“代表了我杨氏向汉之心,弘农杨氏深受汉恩,无汉廷何能至此百年清誉,我所说的话,所做之事,均是为了陛下好。” “而不是为了你等……利欲熏心,权力争斗。” “我们是为了大汉长远!曹公势大,又从扬州得胜归来,立下汗马功劳!日后他一定会对天子不敬!步步紧逼!!” “他现在已经掌控了全部内外卫戍之权,只有更外囤军的几个校尉,可以称之为抵抗之力,但也微乎其微,别忘了,典韦现在就是屯骑校尉!他有万夫不当之勇!” “太尉,我知道令公子现正在随军,你不敢有所作为,只需要你想办法放开一条道的防备……” “你们要刺杀!?”杨彪当即反应了过来,虚着眼紧盯董承,继而咋舌道:“啧,你可知,我现在就能将你抓捕下狱,而后交大理寺审讯,大理寺少卿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太尉,”董承轻喝了一声,“我相信太尉不会不明白自己的立场,若是要抓捕在下,也并无不可,但也问不出何人来,在外仍然还有袍泽为陛下扭转乾坤。” 为你娘……杨彪自小受礼教熏陶的人,现在都想把董承的脸皮撕了。 党争就党争、背叛就背叛,非要扯上为天子好的名义。 当然,他也无可奈何,若是不这么扯,这些人未必能聚在一起,有心者聚拢无心者,谋略者利用心怀大义之人,便是如此。 “司空出征前,叮咛嘱咐让我稳住朝堂,保护天子,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至于你所说的未来,未来尚且还未来,如何能以此妄议、揣度去毁一个当下仍是忠君体国之臣的名声?!” “我羞与尔等为伍也。” 杨彪冷然道:“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但奉劝诸位,不要再行不轨。” 说完,杨彪转身离去,留下董承在原地略有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也想不明白,当时还一同共谋朝堂权势,要内外护卫天子,甚至还曾有过不少盟约的人。 隐隐为许都众多士族之首,日后当以清名辅政、名留青史,谁知道,总不能又成了一个蔡邕? 不过好在,这些重清誉、素来古板的名流却还是个实在人,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呵呵,子为人所挟,竟可谄媚至此,也是悲哀……”董承感慨了一声,杨氏这父子真是,被拿捏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 马车内。 “太尉,我们回府?” “去大理寺,派人到校事府请府君戏忠。”杨彪闭目养神,平静的说道,马车在下一个街道一拐,直奔大理寺。 不多时。 大理寺内,钟繇和戏忠听完了杨彪的话,也都彼此大受震动,而后对视了一眼。 戏志才回头来好奇的问道:“太尉觉得,他们会选那一条道呢?” “进城车驾必经之地,自然是许都外,百姓混杂之时,如此方才能下手,若是这一次没有机会,以后回到许都,也会寻机会。” “我能说的是,当初司空不争权势,只退居其后,将内城的诸多重要官吏都让与他们,给了不少机会,埋下了上千暗子于城内。” “若非必要,难以全部拔除。” 戏志才点头赞同,掌校事府以来,他倾力寻找查明城内外这些来路不明的百姓。 已经找到了许多可疑之人,都在名录之内,在校事府所藏的名单中也有四五百名。 “两位,此情便是如此,我议,不必急于抓捕董承,可布置等待,寻机将他们党羽逼出来。” “唯有一事,需要两位相助。” 他虽然口中所说是“两位”,但是却看向的是戏志才,实际上他的意思就是需要这位曹操身边的亲信重臣相助。 戏忠拱手道:“太尉请说,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不会推辞。” 杨彪沉默了许久,好似心中在不断挣扎,末了叹了口气,道:“先前有些盟约,我也曾写过名字,此次司空大胜归来后,我会辞去太尉官职,归田养老。” “还请府君、寺卿为我劝说司空,千万莫要因此怪罪于我儿,如有怒意,我即将为白丁平民之身,可任人拿捏。” 原来是这样…… 戏志才忽然明白杨彪为何能坦然面对“那些人”,原来是早已心存退意,准备退隐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贪财好色?!他值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在场之人,也尽皆都没有说话,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一直沉默的戏志才终于开口,道:“在下,深知主公的脾气心思,嗯……” 说到这,戏志才又缄默,然后场面继续陷入了安静之中。 杨彪知道是有些话,戏志才绝对不会说出口,言到此处已经是暗示非常明显了。 此刻,杨彪的上身颓唐垂下去了些许,仿佛垮了下来。 戏忠此言之意,其实就是在说没办法保证,曹操的性情虽说豪放,但不是真正的仁义君子,杨彪曾有反意,并且有盟约签过自己的名字。 那么很难不防备,乃至其子孙后代,都会防备,原因也十分简单,杨氏名望极高,日后仍然有天下首众的地位。 “那……”杨彪又想问,但是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唔……” 如之奈何。 他想问这句,但是在场之人与他也没有太多情义,说了也没有半点意思。 再加上,钟繇、戏志才,两人都已经有了稳固的立场,当然不会和他一样。 “太尉,守许都有功,又肯功臣身退,以卸重任,其实已经令人动容,即便是校事所录之事迹,也足以显出太尉之明、能、才干均属当世少有。” “所以,在下认为,可以试试去找,少卿……” 钟繇眼眉一挑,转头看向戏志才,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级府君,少卿属我大理寺,你此话何意?” 戏志才性情中人,颇为傲气的瞥了他一眼,“你的人?伯常是我所举荐!” “他现在是不是我大理寺的少卿!?不得听我的?” “我对他有举荐之恩,你连他家的围炉都没去过一次,怎么?不满我为太尉引荐?” “府君只是先行说了而已,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尉可去,见一见伯常,或许能有收获……” “拾人牙慧。”戏志才冷笑而言,钟繇满不在意,只是“嘁”了一声,“我现在还在教伯常书法,伱能教吗?” “二位别吵了……”杨彪听得汗都出来了,真是……真是争得一点儒生大贤的气度都没了。 张韩……与我儿年岁相仿,我亲自去求他,会不会有些…… 若是让德祖自己去求,又会如何?杨彪内心复杂的思索了许久,但还是决定自己去。 少年英豪,心底必定高傲,给予足够的尊重,方才能让其开怀。 “好,老夫明白了,待少卿回来,自会去请见。” “不知道能不能成,”戏志才连忙严肃起来,“但若是能保你杨氏者,只有两个人,一为伯常,二为大公子。” “原是如此。” 杨彪暗暗点头,将这话全都记在了心间。 …… 十二月,冬雪还没下。 天气已然逐渐变得严寒,曹操向朝廷递交了回来的行程。 沿途在扬州、兖州、徐州三地,都召集官吏来参议,下令征调粮草,运送往淮南、庐江,以及安排了大量的军队去合肥驻守。 不过,张韩却没有跟随曹操大军出行。 不知他接到了什么密报,离开大军往庐江、皖城而去。 张韩到达皖城之后,驻留了数日,和当地名士结交,并赠予大量的钱财,设立了三处渡口,招兵买马后,留下几名旧将镇守。 此地,在扬州之战中,不算太过重要,但实际上是水陆两栖都很关键的运输之地。 到达当地察看地形之后,张韩已将这里的形势记在脑中,并且刻画了地图,以及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要处,和贾诩反复推演。 最终两人都得出了一种结论,若是攻舒城的时候,有一支轻军渡河而来,从皖城绕后突袭,可以将他的粮草烧光。 幸运的是,当时张韩已经将所有敌军的军力都逼回了舒城驻守,能有这个机会的只剩孙策。 但,孙策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回江东继续扩大领土、稳固实力,割据以消化从袁术处残分出来的旧部。 对于他们来说,获利更多,总比继续设奇计鏖战来得好。 总不能为了赌一个可能,放弃大好时机稳固实力,反而和张韩继续相斗。 现在,控制住皖城,打造成坚城,设立渡口以掌控来往漕运,对于张韩来说意义就更为重大了。 这里还是南北通达,东西联结之地,日后发展商道也是颇为便捷。 时至此刻,贾诩才明白张韩的眼光到底有多么毒辣。 竟然在从未来过皖城的时候,就看到了此城的重要之处。 并且为了了却心中的疑惑,亲自到来查证,几次拜访当地名士、豪杰,而且夜以继日的根据风土民情设立政令、测算税收之事。 如此亲力亲为,又在之前大胆设计,此等风采当世少见。 贾诩真正在他身上看到了风华绝代的名臣风范。 然后张韩就纳了当地桥公家的那对美名传于十里八乡的姐妹,欢天喜地的火速撤离。 携带妾一同回许都,而且仿佛土匪得逞一样,沿途一直在和贾诩说自己的谋算,分明就是为了这两个女子来的。 把贾诩气得嗷嗷叫。 “我当时还夸赞呢,听见大小乔之名,君侯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动容,不过和刘勋寒暄几句,自有儒雅气度。” “谁知道,他早惦记上了,还为了这个,绕了一大圈找了何其多的理由,又是惠政,又是驻防,还力主将皖城变成此战略重地之都。” “为了一个色字!他下得如此工夫!!这又何尝不是当世罕见!” 他活该有此艳福!! 以后谁再说君侯贪财好色,我贾诩第一个不认!他值得!! 一个谋臣不将一身谋略本领用在战场之上,却用在这些事上! 就特么绝妙!! …… 回到汝南,张韩刚刚入驻城内,准备在当地寻一匹战马,购买下来送给典韦当做礼物。 但刚住下,马上就有探哨前来传令,直接闯入张韩、典韦所在之处,来人乃是夏侯恩,持曹操的倚天剑而来。 倚天剑,顾名思义便是倚靠天子之权柄,代行天子之职权,名曰倚天。 张韩的宿卫只是跟随进来,并没有阻拦,因为他持剑到此,便说明有重大变故。 夏侯恩进入正堂,而后举起倚天剑,喝道:“大理寺少卿张伯常何在!!!速来听令!” 被典韦一脚踹出了门外。 他很敏捷的爬起来,又小步走到门口,躬身道:“敢问,君侯可在?主公命我星夜疾驰来相请。” “嗯,我在,”张韩喝着酒,点了点头,挥手让两侧的护卫都出门去,典韦立在他身旁,怒目而视。 夏侯恩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心中一股浓浓的惧意。 他之前还是在张韩、典韦、高顺手底下操训的,表现优异又被选出去侍卫曹氏各位宗亲将军。 而他,因为人脉通达、关系较硬,还有高超的剑术,在扬州一战已被曹操看中,做了持剑将军。 在众多宿卫统领里面,也是武艺出众之人,但是和典韦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一脚的事。 更别说张韩了。 “来来来,”张韩招手让他进来,“说吧,什么事。” 夏侯恩惧怕的瞥了一眼典韦,还是很快跨步进来,到张韩面前躬身,轻言道:“禀君侯,主公在颍阴遭伏,来犯的刺客众多,足数百人,已被许仲康击退。” “许仲康?”张韩狐疑的看着他,道:“当时你在干什么?” 你踏马一个持剑将军,为什么能很骄傲的说出别人击退刺客这种话。 夏侯恩面色一整:“持剑,督军。” 典韦和张韩对视了一眼。 多少有点无奈。 以后千万别出去说是我们操训的你,“你,你以后……要是遇见姓赵的记得躲着走。” 夏侯恩:“???” “为何呢?” 张韩不想理他,和典韦合计了一下,估计是许都的某些有心人急了,不想曹操回到许都。 这一回去,凭借现在的功绩不知道能获封什么,但荣爵必定可以跻身天下三甲之列,而且还能载入史册。 甚至,这些人极有可能得到了冀州袁绍,或者是关外诸侯的暗中支持,方才敢这般胆大妄为的行事。 无所依则胆寒。 有所依则气烈。 天下人莫不是如此。 只不过这些“依靠”有些是大义之理,有些是小义之情,有些是利益壮胆。 均可令人,悍不畏死、胆大包天! …… 等夏侯恩又挨了几顿欺负后,灰溜溜的持剑上马,回颍阴复命。 张韩则较为轻松,示意诸人不必召集,应当步步为营,缓缓为进,成为曹军一支奇兵。 这时候,他发现贾诩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怎么说话,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于是关切的问道:“文和先生,怎么了?” “呃……”贾诩深思了片刻,抬起头来苦笑道:“在下就是在想……司空回都惨遭伏击,尽管知道敌人是谁,但此刻君侯却不在身边,虽然司空并无大碍……” “呃,而且,恰好是半途之中因桥……因皖城地略而脱离兵马,将最精锐的宿卫黑袍甲骑抽走,这……” 张韩嘴角猛抽,当即站起身来,如临大敌一般,“义……呸,岳父蒙难,不可怠惰,立刻告知黑袍甲骑,立即整顿出兵,离开汝南,星夜疾驰赶路,明日到达颍阴,随行护卫!” “无论是谁,敢暗中伏击我岳父,我铁骨铮铮张伯常无论他是何等的王权贵胄,也要彻查、斩杀!!” 一夜之间,黑袍甲骑倾巢而出,不到十个时辰便跨越百里,追上了曹操大军。 到的时候,正好颍阴正在锁城,逼得附近流寇不得不聚集成堆,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刺客。 张韩和典韦见状,只问了一嘴军中八百骑是否劳累,众人皆说尚能鏖战一日夜,于是扫清了附近可疑聚众之地,杀数百啸聚的贼寇。 这些贼人,反正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滋生一堆,无论是盛平年代还是乱世,都会有这样的人。 只是“多少”、“快慢”的分别而已。 颍阴附近的贼人,哪怕是行色禁不起盘问的人,被张韩抓捕、格杀着众多,事后也无人问津,并没有百姓来告怨。 因此,一日之内震慑整个颍阴家族,他们纷纷献出奴丁与钱财,以各家名义招募壮士乡勇,配合曹军查全境之民。 荀氏更是出动家底在附近戒备,直至见到黑袍军后方才松了口气。 荀攸亲自出来迎接,待张韩下马后,到身前说明此前情况:“伏击之人,军备精良,而且死尸多是手有老茧。” “军中长年操训之人,”张韩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错,司空已明志,回去之后一定会整顿许都四周之校尉,将卫戍许都的兵权,尽数拿到手中。” “如果那些人不承认呢?”张韩笑着问道。 “他们的确可以不承认,但此事若是就此揭过,除非司空肯忍气吞声。” “以退为进,可否?” 张韩英眉一挑,凝目盯着荀攸,两人的脚步都是同时一顿。 荀攸点了点头:“那就在颍阴荀氏祖地驻留数日,再秘密起行,让人将消息散出去。” “君侯在军中可曾有……有那种,身份不明,但是不曾挑出来的人?” 张韩嘴角上扬,神秘一笑。 “不愧是荀军师,这种人文和先生那里一大把。” 两人进了堂屋,见到正在吃茶的曹操,荀氏的长者也正与之交谈,看面色相谈甚欢。 见到张韩进来,曹操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张韩到身旁来坐下。 荀氏这些长者见状,也都立刻告辞,离开了正堂,等荀攸来入座。 两人说起了方才在外所计较之事,曹操摇了摇头,道:“无需猜测,也能知道是袁绍或其余诸侯授意,而董承、伏完等人定然也参与其中。” “只是,这些党羽之盛,在于身份渊源也,我们结怨已太久了,故而想要我死之人会很多。” “朝堂之上,均是如此,此时逼迫他们出来,不算明智,若是将人逼出来,斩杀,朝堂难道就会清朗吗?” “呵呵呵,不会。” 曹操很是清楚现下的状况,“明日起行,绕路从北门进城,顺便看看城防建设如何,之前所设计之城防,时隔一年是否已经竣工。” “而大军,走南门,设轿,让他们刺杀便是,把这一拨暗子消耗殆尽,我好去朝堂上,要更多权势。” 张韩和荀攸都不曾想到,于是也并没有作声。 主要是,曹操如果是一开始就露出獠牙,以强逼威压对待刘协,杀伐果断的干脆作风倒是无妨。 现在是仁义之相,那就要有足够聪明的做法。 “要不走南门,我去?”张韩忽然面色古怪的看了曹操一眼。 “嗯?你又想出风头是吧,”曹操白了他一眼,刺杀当天没有表现,觉得可惜?! 你现在是大理寺少卿,还整天打打杀杀,又不是个粗鄙的武夫! “不不不,”张韩摸了摸鼻头,道:“这不我也想要点东西嘛。”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曹操,觉得自己必须先找个垫底的功绩再说,而且这是替死功绩,在别人来说属于九死一生的富贵。 但对于张韩来说不一样,顺带手就拿了…… 而曹操则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其实心里十分了然。 呵呵,这小子肯定是想问陛下顺理成章的要点爵位吧…… 真是贪图名利!命都不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可恶,他连自己都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准去,”曹操白了他一眼,“令人在车马帘后警惕,你骑马在旁护卫,真有人胆敢刺杀,你再出手,若是他们被你震慑,那就算了。” “此事,只有伱我三人知晓,到时我会临时下令,文远护送我去北门。” “岳父,我能不能不知晓……”张韩苦着脸说道,“这,要是有人猜到,或者是口风不严泄露了出去,那我们谁跑得了嫌疑?!” “唉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忠心,绝不会怀疑你!行了吧!”曹操看见他这模样就烦,连忙没好气的骂道。 旁边荀攸就麻了,满脸堆着不由心的笑,苦得像那马车车轮底下的杂草。 你还能叫一声岳父来胡搅蛮缠,我能叫什么?!难道我去叫一声义父吗!? 不可能,我干不出这种事。 荀攸心里苦哇,但是又有气节在支撑着他的倔强,只能叹道:“家叔荀彧,乃是主公重臣,在下自然也不屑去做谋害亲长之事。” 曹操:“……” 张韩略显诧异的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心里大呼“溜溜溜”,这番话说得,居然还很有气节。 不光搬出了荀彧,还说明了自己的性格,又摘得干干净净。 顺便,暗示曹老板是“亲长”,真的不简单,这份急智的预防针,那也是极为罕见。 曹操最终还是启用了张韩的计策,将消息放给了军中已明察是董承暗探之人。 命令是:放出消息,三日后白昼入城,命荀攸组织百官来迎;而车驾会在前一天晚上,秘密入城。 但实际上,曹操是前一天晚上出发,绕行至北门进城,几乎不会有人知晓。 当天夜里,张韩乘车驾出行,以车帘挡住了身形,只露出些衣角,他外袍传的是曹操的黑色金纹袍子。 走到许都外十八里的时候,荒野之中慢慢出现了清晨农忙的百姓,这些都是准备给土地灌冬水、烧土灰,以为来年准备的人。 而此刻,张韩身旁黑袍甲骑很快戒备起来,果然,至十里左右的时候,路上行人围观者逐渐多了起来。 恐怕早有人回到许都去禀报车马所来,这时候,一把箭射进了张韩所在的车壁。 砰地一声。 而后黑袍持盾挡在了周围,围得密不透风,没有杂乱无章的喝号声,均是各自警惕一方,盯住了来路。 张韩心中不曾有惧意,伸手将箭矢从身旁取了过来,仔细端详,喃喃道:“粗制的箭矢。” “这箭矢并非是什么精锻之物,应当是私锻之物,自己私制,难道说他们还秘密建有兵工坊?” 许都附近,要私自建一座兵工坊,应该很难。 “呵呵,”张韩笑了笑,听见了马车外的嘈杂声,四面八方都有人杀来,而且越来越近,直奔马车。 近处则是金铁撞击之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箭矢大多落在地上。 张韩等到声音非常近的时候,直接持枪出了马车门,眼一扫便已经看到了数百刺客围杀了上来。 这些冲在最前方的刺客见到他,也是一愣,当即呆在了原地,连刀都忘了挥。 而且,有半数的人都转身欲走,故而迟滞了片刻。 “怎么会是张韩?” “张韩!?” “撤!!中计了!” “情报有误!”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都到了此刻,又怎么会走得掉,张韩敏捷跃下马车,朝离得近的一人跑了数步,长枪一挥,洒出一片月光。 那为首的刺客只感觉眼前一花,而后脚面顿时生凉,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火辣疼痛从脚底直窜心头。 “嗷噢!” 那人直接倒在地上,抱着左腿不断翻滚,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呲牙咧嘴。 “砍腿砍手,留活口,性烈者杀!”张韩冰冷的下令,黑袍军持盾而上,单刀杀敌,不多时就将围上来的刺客推出十步开外。 每个人出手都是极其狠辣,一刀既出,皆是砍手砍脚,出刀的角度和时机都是十分刁钻,简直是防不胜防。 不到半柱香时间,这些刺客基本上都缺胳膊少腿的倒在了地上哀嚎。 等高顺打扫完战场后,将兵刃聚集一处,以张韩的“匠人”眼光来看,都属于是粗制,不算太过精良,应该也是出自同一个私设的兵工坊。 这些砍掉手脚的人,大多得了伤药处理,少部分首领则是被踏在地上,不断被刺激伤口,汩汩流血。 些许失血过多者,甚至因此昏厥、死亡。 最终也没能问出什么来,张韩安然无恙负手站在马车上进城,晚上这一趟知晓内情的人很多,杨彪、司马防、董承都在此列。 到城门口,只有戏志才和荀彧在等候,见到张韩站于马车之上,身沾血迹,他们明白已经发生了一场伏击。 不过,张韩亲自坐镇,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张韩下马,朝着戏志才走去。 “府君。” “伯常,主公不曾从此路,是去了哪里?” 戏志才没有看到曹操,自然明白这依然是疑兵之计,让张韩来替他岔开时间走南城。 而他定是临时转向,不告知任何人,快速入城中,一般如此行事,虚实相接,根本不会有人能猜到曹操的去向。 张韩背着手道:“走北门。” 荀彧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 三人先迎张韩进城,问起了路上伏杀的情况。 张韩冷笑道:“两拨人,或者说第二次属欲盖弥彰,第一次的军备十分精良,一看就是军中精锻的武器。” “第二次,则是民间土造,层次不齐,且锻造手法,不如我也!”张韩神情略有傲气。 左右两位都同时看向他,但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不免嘀咕: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又不是个铁匠。 “你是说,这并不是一拨人所为,又或者是前面刺杀之人知道困难重重,已经撤走。” “不是,”张韩咋舌道:“我意思是咱们得罪的人有点多,是不是校事府给的压力太大了?怎么谁都想刺杀?” “这不正常,”张韩看向戏志才,眼神略微有点怀疑,“府君是不是,滥用职权威胁、或者逼迫了哪家人?” “我是这种人吗?!”戏志才顿时眼睛一瞪,满脸愠怒,“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此刻,荀彧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戏志才,凭借他多年的了解,别人不知道,但他荀彧很清楚,戏志才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 戏志才左看右看,眼角猛然抽搐了几下,觉得荀彧在场的话,可能很难和张韩解释了。 “我就随口一说,这事有疑点,两拨人都是死士,并不能撬出什么消息来,”张韩背手有些神色颓唐,深思了许久,“刺客肯定还在许都境内。” “残余那些逃走的人,各位觉得应该怎么抓捕?!” 有没有儿子大喊一句“打开城门,放刺客逃生”这种话,张韩心道。 戏志才思索片刻,道:“应当趁此时机,查探各家公卿,刚好可以清点田产。” 荀彧又回头来看向他,能立刻想到这样的路子,只能说不愧是志才。 借住此次查探刺客之名,封锁许都,可以将城内公卿的家产都已经完全记录在其中。 但真要这般做的话,校事府的“威名”可就真的深入人心了,如此鹰犬之能事,可让士人接下来哪怕费尽心思,也要想办法除掉志才。 “不可,”想到此处,荀彧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向张韩,道:“如今许都好不容易安宁,各方势力蛰伏,虽有刺杀之事,却不宜弄得人心惶惶,百姓归附于天子脚下,只为了图一份安宁的家业,若是刺客之事传扬开去,未必不是祸乱之始。” “如此,正应该一切如常,加派巡守暗中巡查,出城门者,若是行色不对,暗中跟随便是。” “哼哼,”张韩活动着手上的绑手,而后整了整衣物,背手向前走去,淡淡的道:“既如此,各有一词,不如先见过主公再说,权由他来决断便是。”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戏志才和荀彧两人同时看向张韩,在决议有些分歧的时候,往往张韩都能有许多奇思妙想。 张韩道:“若是一切如常,不去借此机会掌控暗情密报……” “那,岂不是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就没有这种好机会了。” “许都的安宁,将会随着此次扬州攻下,在今后数年内变成繁华,百姓、商贾、士人聚集定是数不胜数。” “如果,此次忍让不查,可以换来繁荣安宁,那么应当利用此事,同样换取情报查探的来源。” 张韩给戏志才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本正经的笑道:“我以前听闻,校事府的暗探打探消息,需要潜入、卧底、乔装打扮,如此是否过于危险,而且方法偏于单一,未必能有建树,所能打探到的,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而已。” “真正能让人吐露心迹的,应当是烟花之地,石榴裙下……” “好了好了,”荀彧连忙伸手止住,“伯常不必再说了,你说的这件事,可是向尚书台递送的那一次折子?” “其上所言,欲建立朱衣谍女,散于许都外城,造烟花柳巷之地,培养女子为间客,教导她们各种才学,以此暗中打听民间消息,掌控许都之中部分士人。” “此上书,密报于我,我已驳回,我以为你们放弃了,没想到……” 气煞我也! 你们三个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此提议看似合理,但若如此,岂不是辱没了“才学”二字,同时视我士族中人为何等庸才!? 简直龌龊!无耻!! 荀彧是个将礼度之人,虽然生气,但都是闷在心里,绝不会在人前大肆的说出来。 张韩抬了抬手向荀彧,却看着戏志才笑道:“你看,这就古板。” 戏志才深以为然的点头:“的确,我觉得伯常所言,极为深刻,如此既可收治大量无才德的寡女、孤身之女,须知,她们若是无处可去,同样也会被官宦之家,或者商贾之家买入家种为奴婢,生死如草芥。” “若是我校事府掌控,她们反倒能活得富贵些,还能学得才能傍身,有何不可。” 对啊,这是私车充公,这样士人就会有需求,大量的商机均在其中,顺便还能开创一种全新的谍报机构,培养间客自春秋时就有记载,延续至今,暂未大规模出现在女子身上。 有什么不好! “你们……”荀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整个人的脸色都慢慢的有些微红。 戏志才有幕后辅相的才能,张韩有荡平四方的武艺与将才。 此二人合璧,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大汉未来如何不令人担忧也! “我们若是进言,此事可由不得你。”戏志才傲然的撇撇嘴。 张韩也点头:“对,由不得你。” “伯常,你以前可都是一口一个先生的叫我!”荀彧抬起的手,微微发抖。 感觉心脏部位有点悸动,伯常现在也变了,连以前的尊敬和体面都没了。 我恨。 …… 三人来到了北门相迎,率众在此等待迎接,估摸曹操的车驾会在半个时辰后入城。 可是,等到了天亮,快到巳时,都没见到曹操身影,派出探哨前去寻找,却没发现任何人影,连一匹马也没见到,只有路过的农户。 等哨骑回来禀报后,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尽皆了然的笑了起来。 “主公早已进城了。” “瞒天过海也,竟然连伯常也瞒着,或许是临时起意,又从别处而入城。” 张韩咋舌道:“其实,走南门也行,毕竟有我等护卫在,但他真是太谨慎了。” 三人率众又赶回丞相府的时候,曹操果然已经先行到达,在门口负手等待。 见到张韩时,伸出两根手指,学着张韩以前做过的动作笑道:“兵不厌诈,视敌以虚,唯有自己也骗过去,方才能骗过他人,伯常,辛苦了。” 他揽过了张韩的肩膀,显得极为亲密,“你可曾猜到?” 张韩茫然抬头来看他,道:“我猜不猜得到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要走南门。” 这路是我自己非要去的,为的是之后好要点别的花头……将功补过嘛,先把功立了再说。 跟曹老板也没啥关系。 “对了,”曹操重重地的拍打了他肩膀几下,“就是这个性格,我才会如此的欣赏喜爱。” “伯常,此一路凶险,在入宫面圣之前,先行商议些许要事,不过,在此之前,我可答应为你请功,说吧……想要什么?” 曹操十分满意的看着张韩,眼里的器重又深了一分。 这一次,张韩可是不谓险阻,挡在了自己身前,何等的忠勇。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以退为进,好一个以退为进!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岳父这就有些小看人了,难道我是为了要点什么,才如此悍不畏死挺身而出,不惜以自身性命,保全岳父安全的吗?”张韩面色堂正,义正言辞。 而且好几次差点喊成义父,他每次喊“岳父”的时候都非常别扭。 这事有可能是吕布的锅。 张韩的话,曹操半个字都不信,所以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这,都是忠孝所致,方才肯不顾性命,以保全岳父。” 张韩坚定有力的抱拳道:“至于所谓功绩赏赐,韩,从未放在心上,还请主公看着给吧。” 曹操:“……” “那晚上带宪儿回家里来吃顿饭,家人温情,便是最好的赏赐了。” 曹操轻描淡写的说着,让张韩的脸色一下急了,忙慌乱道:“呃,给点实质性的也行,我这人比较俗,岳父您是知道我的,我出身微寒。” “呵呵,”曹操抬手指向了门外。 张韩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自己去领。” “滚蛋!” 还滚蛋!我回去就让你女儿捣蛋!你女儿就是我的小捣蛋鬼。 张韩先行离去,不与曹操一同进宫面圣,等他走后,荀彧和戏志才说起了对此刻来路的猜测。 其实都已经不算是猜测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董承、伏完等人,国戚们知道天子信任曹操过甚,所有人应当都非常焦急。 而且在之前的党争之中,所有的手段都几乎全败给了曹操。 导致现在并无半点优势在朝,很多人都已经被调离退出了朝堂之上,而留下的,都是立场不坚,不一定会与他们同气连枝的人。 这种情况下,诉诸于刺杀、伏击等斩首之行,就是既无奈,又不得不行之事。 若是能刺死曹操,则可暂且扭转当下局势。 估计,这样的暗中攻势,在接下来数年之内还会接连不断。 因为只要臣子还有向汉之心,士人依旧与宦党深仇大恨,那曹操就永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随着曹的势力越发扩张,这些人会像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一般,不断的冒出头来。 主要是解决之法。 荀彧还是主张,不要逼急,将现下许都的安宁毁去,应当徐徐图之。 戏志才和曹操都是默不作声,如此不符合他们两人的作风和性情,不过荀彧这么说,而且是抢先而言,其心迫切也,他们也都不愿就立刻就驳斥其心。 曹操暗中和戏志才相互使了个眼色,微微舒了口气,暂且不曾作声,过了许久之后曹操才道:“文若不必着急。” “此事,终究还是兹事体大,对我大汉重臣暗中伏杀,并不是小事,应当交给陛下决断才是。” “是,司空所言极是……”荀彧想了想,没有想到反驳的理由。 “故而,你也不必急着劝我,伱我相交极深,我岂会不知你心中所想,你想要的不过是境内清平和谐,不过这仇怨却不是你我能够化解。” “夫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止说于孝道,此时正可说明,并非我欲清士党于朝,而是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幕后之人是谁,你我心中皆清楚,又何苦装作不知?” 曹操苦口婆心的盯着荀彧,让他更加愧疚的低下头去。 这话,半点也不假,这他们所组织的一场刺杀行动,如果不是司空命大,又或是身边宿卫足够戒备,现在应该总会进入危险境地。 荀彧每每想到此,便心中愧疚难当,甚至有颓败之意不敢回绝。 这边荀彧陷入沉默,那边曹操和戏志才自然是略微有些振奋起来,两人再商议了一番,准备将此行的刺杀伏击,全数告知天子陛下,至于如何定夺,当是由刘协自己来决定。 如此说,连荀彧也没有意见。 准备妥当之后,曹操先行令军中主簿将功劳录事全数交托尚书台,在誊抄整理后,同时拿到宫中交托给内官,再呈天子,同时曹操自己手持一分重要人物的功劳名录,乘坐车马进了皇宫。 百官并不在皇宫之内,而是随着宗正按照此前的行程,前往南门去迎接。 一来一去,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此一节,同样也在曹操的算计之内,在他看来,若是有其他的官吏在旁提点,刘协未必能有好的判断,如此很多事不可决断,曹操若是提前去,刚好可以将一些事情阐明。 不多时,曹操到了皇宫长乐殿,沿着宽厚精雕的阶梯上行,有黄门立刻到来为他脱去靴子,而刘协此时也早早的从华贵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一路迎着曹操而来,满脸都是笑意。 “司空,你终于回来了。” “朕,一年未见爱卿,实在是心中思念!” 刘协神色略微动容,抱住了曹操的手臂不肯放松,此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是无比真诚,曹操一向对刘协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此刻也是舒了口气。 点头道:“陛下不必担心,区区扬州寿春,袁氏嫡子,并不是所谓天命所归,而他袁术,也只是冢中枯骨罢了,我给了他一个体面。” “所谓仲氏,如今已成为了历史,甚至算不上历史,不过是一缕浪花罢了。” “爱卿,在年中之时,战事不顺,前线传来的战报似乎说我汉军进攻不利,寿春极有可能守住,而冀北袁绍,几次派使者到来,想要将朕接引到魏郡邺城……朕百般不愿,幸有太尉杨彪,大理寺寺卿钟繇等,于殿上劝说百官,因此作罢。” “时至后来,传出司空攻陷寿春的消息,朝堂局势方才稳固,朕以为,百官恐袁氏久矣,而袁绍本来对朕的诏令便是向来不曾如何奉行,却在此时肯迎朕去邺城,朕怎能不知,他这是趁乱而劫。” 刘协说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朕若是真的去了,其一会令在前线作战的爱卿心绪不宁,其二则是会落入他袁氏之手,日后岂不是任由他人拿捏?” 曹操听完,大为震动,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愕然,他盯着刘协看了许久,点头道:“陛下,当真是越发明智。” “如今,已是明君了,如此局势可瞬间判断清楚,日后定然会令我大汉繁盛。” 这孩子,真挺好!居然这么为我曹操着想,若是他非要去冀州魏郡,那朝堂的局面将会完全不一样,想必要压制下来,还需要花费不少工夫。 可谁能想到,他自己本来就不打算去。 如同拔河一般,最重要的一环,便在我方,那别人又如何能将大势扯过去呢? “臣进殿,前来觐见,除却要向陛下复命之外,还有一事要告知。” “何事?”刘协见曹操的脸色严肃起来,心中也一凛。 按常理,现在大事已毕,得胜归来,应该是非常开怀才对,但曹操却有一种十分担忧的感觉,让刘协感到不安。 曹操后退了两步,拱手而下,道:“臣下,想要请辞。” “日后可做一闲官,在府邸之中养老,或是归于田园之乐,将政事与权柄,全都归还给陛下,让陛下来真正统领这大汉江山。” “朕?!” 刘协吓了一跳,整个心都仿佛被人揪住一般,这是什么意思?! 朕,朕现在还处于观学的时候,司空之能事,样样都不曾精通,只是了解,国库数目、山川领土,都只是一知半解,有太傅在教,但却还需数年,方才能得成。 正是要能臣辅政的时候,怎么此刻要走? 他真心觉得曹操这样,内可以收治千万百姓,惠及四州之地,将中原治理得井井有条;而外则是功绩盖世、威名传于海内,攻必取、战必胜的名将,若是不能在身边辅佐教导,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为何要离开,是累了吗? 刘协心中略微有些委屈,又或者,是嫌朕待他还不够信任? 要知道,如今整个朝堂之上的权力,朕几乎都不曾过问,若是如此这位曹爱卿仍然还觉不满,那就不对了。 想到这里,刘协的脸色已有些委屈的愠怒之意,也严肃的看向曹操,沉声问道:“司空,何出此言?” “可是,觉得朕有何不对之处?” 曹操脸色一苦,悲凉的叹道:“臣,在外杀伐,乃是以命相搏,为的是大汉之名,收治我汉室子民,功绩臣下不敢妄论,但却自问颇有建树。” “扬州一战,虽然最终得胜,但折损六万精兵,损耗了无数辎重,足足是数年所储的家底,光是遣散与抚恤之财,便有数万金之数。” “可谓,惨重也。” 随着长叹,这些伤亡的数字进入了刘协的耳朵,让他叹为观止、心神震动。 六万之数,这一年竟然如此惨烈,死伤竟有六万余人,如此还能得胜,那扬州死去又有多少,这位爱卿竟是在前线经历了起码十几万人的伤亡…… 怪不得,心灰意冷。 由此,刘协的态度也稍稍柔和了些。 曹操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如此,我们仍旧得胜,可再归来的途中,于颍阴之外,臣下遭到了伏杀。” “什么!?” 刘协猛然转身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操,他本来还以为曹操是因为戎马杀伐太多,导致了心性已经有些不稳,方才提出要休息。 可他如何能想到,居然在,在许都之南的颍阴,遭到了刺杀!? 何人敢刺杀我大汉的功臣!? “是何人?!” 刘协狐疑的看着曹操,即便是从曹操嘴里亲口说出,但他仍然不敢相信,看似祥和安宁的许都之内,竟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臣下已经查明是何人,但却不敢与陛下言说,臣,只觉得心灰意冷,还请陛下怜悯,背叛,出自身后,日后又怎能再放心征伐。” “对此汉之忠情,终究是臣错付了。”曹操冷笑了起来,这笑容无比惨淡,直接刺痛了刘协的心扉。 此刻,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间抓住了刘协的心口,将他整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曹操这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明暗中设计了伏杀的人,就在朝堂之中,而且地位还属于是汉籍之中较为重要之人,再联系之前的几次争斗,便不难猜出是那一拨人。 “司空,你可有证据在手?” “陛下既然问了,臣下只能说没有。”曹操负手而立,语气冷淡,仿佛并没打算去追究,只想要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任谁刚刚经历了一次刺杀,都不可能心胸宽广毫无动容。 现在曹操还能不怒只悲的站在这里请辞,已经是很有气度了。 刘协感受到了他的一股颓唐之意,好似风中落叶,已没了心气。 “爱卿,倒是不必如此悲观,”刘协走到他身前,伸手放在曹操的肩膀上,柔和的笑着道:“宫殿之内,有二心者,可查出之后惩处,若是身份有所不便,可贬黜或调离至偏远之地。” “朕,可离不开爱卿。” 这句话,是由衷之言。 现在,内廷之中的廷尉、大理寺、校事府全都属曹操直隶,而执金吾同样也是曹操推举上来,八位校尉,有一位乃是曹操的心腹的宿卫统领,也就是典韦。 其余七人,虽说和曹操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但是却也没有太过敌对。 这还只是宫廷周围的官吏,许都之中,还有更多内治的官吏,譬如尚书台、太尉等,立场都与曹操相同,若是他一走,这些人全都发难。 不,别说全部了,哪怕只有三成的人发难,整个许都就会瞬间垮台。 刘协不能放弃曹操让他辞官回乡,再说,军中将士几十万人,都听从曹操调遣。 “司空,朕知晓,你得胜归来本该是百官相迎,但是却有人在暗中设计伏杀,导致爱卿心绪不宁,朕……以功绩,先赐爱卿剑履上朝、赞拜不名。” “再废三公,请爱卿为丞相,总领军政大事,掌控皇城内外,杜绝伏杀之隐患,如何?” 曹操沉默不语。 依然还是拱手低头,但实际上,在刘协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咧开嘴笑了起来,若非是现在就在长乐殿上,只怕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啊,以退为进,好一个以退为进。 原来伯常当时说的善用以退为进是这个意思!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许都城暗地里的半边天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陛下,这番恩赐太重了,臣下可不敢受。” “司空!”刘协故作严肃,盯着曹操看了几眼,“朕,乃是真心实意的要倚重、倚靠司空,这些恩赐,无非是做给其他公卿所看。” 而今稳固朝堂,依然还要靠着曹卿,怎能不重视。 此刻还政,等同于将摊子丢换,且暗中还不知要出多少岔子。 刘协心里很清楚,曹操请辞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但他同样也清楚,曹操这番请辞也并不是在威逼。 而是,立了泼天的功劳却在家门口遭到了伏击刺杀,心里发寒。 唉。 如此看来,这位曹爱卿其实心中还有仁善,若是换别的诸侯,恐怕已是大怒之下,血洗许都,势要将刺客以及其后之人抓出来了。 “就照此办吧,”刘协坚定的说道,话语掷地有声,“朕的立场若是坚定,那些人暗中也就更不敢再对爱卿出手。” “刚好,太尉曾向朕说过,他已累了,为朕守得一年安宁清平,便想要一份闲差在家。” “朕,命爱卿与太尉、太傅、宗正、尚书台商议,设丞相之职由爱卿担任,总揽大汉军政要务,撰写诏书以告天下。” “另,曹卿可还有要表功之人?” 既已决定,刘协就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问及了他人。 不过,问的时候其实心中也有想知晓的人。 那位少卿,这一年不在大理寺,而去领兵赶赴前线征讨,却不知功绩如何。 刘协此刻依然还记得当日张韩跃马来救,击退南匈奴右贤王骑兵的身影,英姿非凡也。 曹操笑道:“年轻者,的确有一人功绩不凡,为太尉杨彪之子,杨修杨德祖,他跟随大军为主簿征讨寿春,一路上勤恳克己、事必躬亲,且助青亭侯张韩取舒城、皖城,定庐江一郡,治理为根据,得到当地士人、豪绅的支持,以大量钱粮得养寿春之难民。” “寿春难民?”刘协好奇于这个说法,虽说知道战乱之地,百姓都是遭池鱼之殃。 但曹操明显语气异样,或许便是意有所指。 曹操将袁术对待寿春百姓的事,稍稍增添了一点自己的理解,全数告知。 听得刘协大为震撼。 双眸震颤之下一时间久久不能言语,末了颤声道:“他如此行事,怎能说得出一句仲氏天子……” “朕不能接受这等篡逆之贼,幸有爱卿果决、三军用命,大汉子民不至于落入此贼之手。” “他袁氏一门,百年清誉,便毁于此人。” “袁公路,食汉禄、受汉恩,却不曾想,在我大汉分崩离析的时候,站出来分离我领土的,居然也是他袁氏。” 刘协悲叹之下,不住的摇头,他已真正感受到了何为绝望。 如果说,当初袁绍不来迎接圣驾、袁术暗中阻挠曹卿,还只是令这兄弟二人的野心窥见一斑。 那现在,袁术城内以民为盾,草菅人命的暴行,就真正说明他们从不将他人性命看在眼里。 又怎么会有救亡汉室,欲匡扶天下大义之心呢? 真正的忠臣,若是以行迹来论,那不就只有曹卿了吗? 他甚至,方才还在大力夸赞杨修,而不是张韩。 取下舒城、皖城,进而治理庐江收取十万民的,不是他的儿子曹昂、他的女婿张韩吗? 可在他的口中,好似全是杨德祖之功。 刘协舒了口气,心里畅通了不少,向曹操笑道:“爱卿,再给朕说说前方战事,今日朕不见其他卿家,只想听一听扬州淮南,如何步步取胜。” “好,陛下愿听,臣自也愿提,此战之英豪,数不胜数,宛如长江浪涛。” …… 寿春战事,曹操给刘协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在宫中不便出行,曹操等人便可成为刘协的视听,等他再长大些,或许就能归还一些权势。 聊到正午,刘协都有些饥饿,留曹操一同在宫中用膳,曹操拒绝以回,与此同时尚书台也拟好了诏书,先行下发。 下午的殿议上,刘协便让侍中赵温宣读了诏书,废置三公,将曹操拜为丞相。 不少官吏在见到曹操已经出现在大殿上,并且还得到如此权势的时候,神色都有些变化。 同时,杨彪也在听闻曹操回到长乐殿,立刻为他的儿子杨修请功,于是大为欣慰之下,安然请辞。 一时间,朝野震动,猜测不断,可终究权势还是随着寿春陷落,伪帝被诛,全数落到了曹操手中。 而今的许都,变得更加繁华安宁,人丁达十万之数,各方来士络绎不绝,在四条主干的大街上,开起了许多商铺。 张韩在府邸之中,早早回到家后,在后院呆了足有几个时辰,晚上才出来,龙精虎猛,精神奕奕。 此刻正在正堂和典韦、高顺、贾诩喝小酒。 张韩说这叫事后酒,其余人不明其意。 几人聊起功绩的时候,大多都是兴致缺缺。 “有什么好期盼的,盼来盼去不就那几样?不是发钱,就是封爵,咱们几个里,俺应该可以封爵了。” 典韦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这次的功绩不小,但都是杀伐的战功,不可算是出尽风头。 凭借以往累积的功绩,在扣掉那些因为擅离职守的劣迹,差不多就够封个侯,估计也是个亭侯。 所以他觉得没啥可期待的,而且现在并没有到可以分功绩的时候。 “不错了,”张韩喝了一小口,嘲笑道:“谁让你在许都的地价房价刚涨起来的时候,把宅邸全卖了?现在手底下的宿卫有些都比你有钱。” “你还张罗着让纪伯骁他们也一起卖了,以后对伯骁好点吧。” “诶……”典韦低下头去,这件事是有点亏欠人家,那时候才两倍价,卖了想买,却要至少花二十倍的价格。 “诶?”张韩忽然放下小巧的特制酒杯,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了什么,“文和先生,伱知不知道我的房产在许都有多少?” 贾诩正色的思索了片刻,道:“南临小山有一片庄园,东山有一座山庄,许都内的话,便是南朱雀大街,和东、西两街的部分宅邸。” “附近村寨的还有很多,新建的寨子,大多是您和子廉将军的私产,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许都内的那些靠近街道的宅邸,也是换了好几个身份,不怕被人再告发,这您放心好了。” “还有些许,是最终落到大夫人的名下,更安全。” 贾诩偷看了张韩一眼,不知他忽然问起这事是想要干什么。 这份家业,若是换做在别的县其实不算什么,但这是在许都,完全不一样。 达官显贵太多了,许多名族、名士也都聚集于此,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每日流连忘返、聚集饮乐之地,几乎都是处在张韩的监视之下。 最终,这些消息基本上都会流到张韩手中,包括一些极其私密之事,不过聚集场所皆在屋内,想要探听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有没有,卖出去给人当做私工坊的宅邸?”张韩狐疑的笑着问道。 “这,这就不好查了,”贾诩稍微后仰了一下,有点无奈且嫌弃的看着张韩。 这简直强人所难,我卖了宅邸出去,难道还要天天盯着买家买房子干什么吗? 这种事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就是再闲也不可能去干这种蠢事。 “查一下,特别是山野之地,说不定又是大功一件,”张韩神秘莫测的笑道。 贾诩顿时点头,道:“好。” 他一向相信张韩的判断,除却判断之外,便是相信他的运气。 张韩运气很好。 …… 三日不到,贾诩果然从一个买家那里,找到了些端倪。 曾有一个弘农人,买南临山下南临村一处偏远的庄园,耗费四千二百斤金。 此地靠山水,临近两条溪脉,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逃进山里去躲藏起来。 当初卖的时候也不起眼,张韩自然是不在意的,贾诩偶尔会合计帮他合计一下,暗中操持些许。 毕竟,他们也不是一整年每天都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匡扶汉室。 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团体。 “这个人,应该就是君侯所说的,私工坊的主人,第二次伏杀时,所用的箭矢与刀剑,有可能出自于此。” 贾诩将消息送到张韩面前时,心里已经有了论断,至于如何查证,可以报校事暗中探查。 “报校事府?”贾诩试探性的问道。 “哪用这么麻烦,”张韩直接咧开嘴笑了,他的坐姿一只腿屈膝横呈,另一只则是向上屈起,以左手搭在其上。 整个人一股青年游侠气度,开朗的笑道:“直接带人冲进那宅邸去,把人都抓起来,收缴那些匠人造具,房子充公。” “再追查背后指使之人。” 贾诩愣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看起来开朗和善,其实心里不一定是这么回事。 他半晌后猛地回过神来,准备向外走去,同时口中道:“明白了,这种事找典韦就对了。” …… 南临山外的庄园,黑袍甲骑亲自上门,撞开府邸大门立刻开始抄掠,一整日下来在加上附近山道捕获的人,一共有三百零四名工匠。 大部分是学徒。 有些已经是熟手了,这些学徒虽说都是新学,但虎背熊腰、手上老茧极多,一看就是行伍中人。 张韩听闻后,和贾诩一合计就推断出前后。 董承被降职、贬谪之后,有大量的人丁已无从安置,收归于野后,就让他们在许都附近寻找营生而驻留下来。 于是招收匠人,开私坊制作武器兵刃,同时让这些闲散的人丁去做学徒。 随时准备起事。 正好,南临山这一片,有许多偏僻之地,人丁稀少,许都的土建并未有建民居至此的想法,于是买下庄园宅邸,暗中集聚于此。 又正好,这地方原本是张韩的,可以很轻易的查探到消息。 “这就说得通了,”张韩嘴角勾起,立刻穿上官服,回大理寺请见钟繇。 一番推理后,钟繇表情依旧非常平静,抬头看了张韩一眼,道:“证据呢?” 张韩挺胸昂首,冷笑一声,道:“没有。” “那还说什么呢,君侯坐下练字吧。私坊之事,当年太平道、黄巾贼为患,各地募兵镇压,也有私设武装以自保的,这并不见怪。” 钟繇瞥了他一眼,然后暗暗一笑,接着口风一改,道:“不过,许都迎奉陛下后,本该杜绝此事,而今又有平定寿春乱贼之功在手,刚好可以借此,敲山震虎,君侯可谓是又立一功。” “唔……”张韩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钟繇的说法。 现在果真是揽声望与政绩的时候,何等功绩都能变着法的揽到身上。 当年的人脉、能力滚雪球滚到现在来,就是这般的可怕,若他张韩还依旧只是一营的小校,有可能得大理寺卿如此青睐? 变着法的夸,恨不得把功劳嚼碎了塞他嘴里。 “行,字我就不练了,我近日忙于此案,一直未能休息,今有结论,便交托给寺卿了,在下回家中休息三日,再来鞠躬尽瘁!” 张韩面色热血,执礼而下,在钟繇无奈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朱雀大街,各地的街道自有不同,朱雀大街向南延伸,从内城到外城有十里开外,商贩无数。 内城更是住宅林立,均为朝中官吏或是达官贵人之亲属所居。 张韩乘坐的车驾才走到一般,便遇到小桃在路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君侯君侯,我家夫人问,今日你有空吗?” “有,”张韩掀开马车窗帘探出头来,盯着这婴儿肥的小婢女看,道:“你读错啦!” “什么?” “在‘今’字后面略有停顿,才问有没有空,这样才对!” “噢……”小桃自己又默读了几遍,觉得怪怪的。 今日你,有空吗? 为什么这般断句来读呢? 算了,君侯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夫人都说过了,君侯是世间少有的大智慧者。 “小姨找我什么事?是最近有新的读物见识要教给我?” “不是不是,”小桃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清脆的道:“夫人说君侯的学识增长飞快,已不输一般学士了。” “是以,不必逼得太紧,不如练习书法,夫人是有事相商……” “练不了半点。”张韩大手一挥,对典韦道:“那就去善良的小姨家。” “驾。” 典韦驾着马车,双乘的高头大马踏着轻快的步伐到了蔡氏的女博士府邸。 由小桃迎着,家丁、护院接连行礼,将张韩带去正堂,不多时便见到从内院而来的蔡琰。 “君侯来了,”蔡琰盈盈一笑,淡妆却颇显干练,盘发于顶,广袖襦裙,绰约多姿,“妾身,有一事想向君侯问清。”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唉,我的三公父亲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呃,何事?”张韩表情凝固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蔡琰的表情,并没有那么和善。 有点……板着脸。 如果寻常含情脉脉的那种眼神,张韩一定会飞快的回答:“爱过,还爱,保你。” 但现在这个表情面含愠怒,眉头微蹙,好似焦急,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妾身,今日听闻在许都内城,有商贩开了营生,将女子培养为艺伎,陪酒谈诗,期间还以舞蹈、音律为乐,取悦士子,君侯可知此事?” 张韩眉头一抖,点头道:“听,听说过……不过最近我一直在军营,回许都也是因大理寺断案,所以还未曾去过。” “去?”蔡琰一向性子淡漠,听见这话竟有些眼神锐利,颇有动容,盯着张韩道:“君侯常来我这,与我谈音律、诗歌、经学,难道也是存此心思?” “那当然不是!”张韩连忙摆手,摸摸鼻头道:“我是想去看看是何人开设的这乐坊雅舍。” “你怎么知道称为乐坊雅舍?”蔡琰眨了眨眼问道。 “我刚才不说了吗?略有耳闻,就是闻的这个。” “喔……” 蔡琰跪坐到了张韩的对面,神态依然是仍在深思之中,脸上的怒火半点没有消退。 这场面要是一直这样,那也挺尴尬的,张韩几次看了看她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问道:“昭姬你,为何生气呢?” 蔡琰眼神锐利,气愤道:“开设这乐坊以女子取悦他人以做营生,那,妾身也善音律、懂学问,身为女博士平日也要与人谈诗作文,常有阔论,又有何分别?” “唯一的分别便是,她们还可得赏,我连赏都无有!这开坊之人岂不是在骂我?” “若不是骂我,便是在骂女博士这官职,亦或者,是在辱骂那些懂得学问的女子。” 好拳法…… 张韩嘴角猛猛地抽了一下,但旋即他又心虚起来,好像蔡琰说得没什么毛病。 乐坊雅舍的女子,都有提笔成文、长袖善舞的本领,有些甚至身手还不差…… 不少貌美者,都是张韩手把手亲自教的,并且暗中还分设职位等级,最底层的就叫白雀…… 因为女子服饰以鲜艳为主,张韩晚上抠头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取名为“朱衣卫”。 这样和锦衣卫也不冲突,又可分辨是女子,最重要的是名字好听。 当然,这事肯定不能和蔡琰说的,这是军机要事,必须高度保密。 “那,小姑找我来,是为了……”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想问问君侯,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说到这,蔡琰叹了口气,神色颓败的道:“其实,即便知道是谁,妾身也无法阻止。” “安乐乃是人之常情,若富裕繁华起来,正是可追求安乐。” “不过,士人定不喜此道。” 当然不喜,他们都是把这些婢女养在家里,供宅院内取乐,甚至还能送与他人,当做拉拢。 这么做,即使不备骂一句败俗,也在实际上进犯了他们的利益。 会“改变”很多当下的日常态势,只不过在当前大胜功绩的声势还没有消退,以及那伏击刺杀的影响未曾忘却时,不会有人过多提及。 原来她还是想提醒我这个。 果然是善良的小姨。 叫姑姑也行,反正都是这么回事。 张韩想到此,笑而不语,心情也稍微轻松了起来。 蔡琰依旧深思了片刻,蹙眉道:“除非,这并非是普通的取乐之地,而是,间客所在……” 张韩忽然轻微一顿,但没有作答,而这个动作也被有心观察的蔡琰看在眼里。 于是,一切又尽在不言中,大家心知肚明便好。 “君侯,今夜妾身可默一些刺客传、间客传说,可愿听?” “大多刺客均隐名埋姓,这世上能被史书记住的刺客,只能记其无畏之豪气,这些我已不需再学。” “那伱回去吧。”蔡琰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从脖子到脸颊都有点绯红。 “诶?!”张韩登时愣住,接着道:“但是有没有那种,空穴来风的故事?” “没有!”蔡琰别过脸去,而后一愣,又回过头来看着张韩,点头道:“或许有。” 张韩马上转头看向门外的典韦,朗声道:“典兄,先行回去吧,今夜我留宿军营,晚上仍有操训要务!” “好。” …… 深夜。 张韩出府邸去军营,整个人都神色古怪,一肚子的火。 “呸,没想到真是八卦!” 我裤子都准备脱了你这这这……唉!女文青的浪漫情怀! 蔡琰居然对“八卦”这种事非常感兴趣!? 她对张韩那番话的理解,就是单纯的聊些有的没的传言。 这一夜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要不是夜深了,孤男寡女实在不便,张韩估计她还能聊到天明,她到后来兴致越发浓郁,根本停不下来。 大到公卿大臣家的传言,小到些许童谣都不曾放过,还让张韩以后有类似的故事,都收集来和她一起共讨。 当做教授蔡邕之学的回馈。 “哎,吃瓜蔡。”张韩摇了摇头,一路想着以后去哪儿搞这么多八卦给她听。 想了想也只有校事府了,只有那里收集的深闺疑云、大臣秘事比较多,可以拿来一起吃瓜。 张韩到军营,已是夜深时,贾诩、高顺仍在军中,张韩所在的营地位于南临山不远,就在自己庄园北十里左右,倚靠河岸。 刚到,贾诩就立刻来主帐请见,“君侯,有客一直想要拜会。” “客人?哪里来的客人?”张韩奇怪的看着他。 这段时日,真是绝了,我还成大忙人了,这么多人都想要见我,一年不回许都憋坏了吗? 但我租还在收的呀。 贾诩拱手道:“是,主簿杨德祖,他几次想要单独拜会君侯,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回城的路上本来有时机,但我们去了皖城,所以——” “好,”张韩收拾了一下桌案,跪坐于蒲团上,对贾诩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身穿深蓝色袍服,外穿大氅的杨修出现在帐门外,由高顺掀开门帘进来。 杨修面容依旧英俊,但眼角和眼下都已有了纹路,许是最近一年来,大多时候都较为操劳,看起来反倒不如张韩显得年轻精神。 “后生杨修,见过君侯,”杨修恭谦鞠躬,面容冷肃,“此次回到许都,家父已辞官休息,不过人还在许都之中,想请君侯到家中做客,故几次请在下来邀请君侯。” “噢,可以啊,”张韩很轻松的答道:“还有别的客人吗?” “没有。” “那我就去,要是太多达官贵人、当世名流,我就不去了,令尊的心意我记住就好。” “好,那,君侯何时可去?” “现在去吧,”张韩连忙收拾起身,“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便是好时机。” “今天,今天不不不……”杨修愣了愣,心想这也太自来熟了吧,这么晚了还去别人家做客,哪里合乎礼数。 再说,我父已年迈,本来就需要充足的睡眠来养足精神,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岂不是…… “君侯,此时去,家中未曾有准备……”杨修很是为难,倒是张韩并无半点不悦神色,满脸堆笑道:“要什么准备?” “家中,有案席否?” “有。” “有酒水、肉糜否?” “也有,但是……” “没有但是!”张韩已经敏捷的走到了杨修身旁,拉住了他的手袖,一同向外走,同时催促道:“你家的府邸在内城东街,进院门是四方园林,中连正院,进远门后又走一方宽敞青石板路,而后得见正堂,整体约有百间房,六个大院、两座园林相连,内通两条巷是吧?” “对啊,”杨修都愣住了,我家府邸他好像去过,结构竟然如此清楚,那府邸太大,以至于现在杨修都有好多地方不曾踏足。 “君侯去过?” “没有没有,”张韩推搡着,一脸的笑意,“我怎么可能去过,不过你家那府邸,以前是许县的旧衙署所改,所以土建渊源深厚,略有耳闻罢了。” “那,真现在去?”杨修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虽说和张韩待过半年,知道他的脾性要比他人不羁一些。 但这也太不拘小节了,都深夜了,还要去我家府邸,传出去……这被校事看到了也不好解释呀。 喔,校事们打不过他。 杨修暗暗咋舌,随张韩上了马车,又遣纪伯骁回“一山半城”府苑,去把典韦邀到原来的太尉府吃酒。 太尉府中,杨彪亦未寝,满眼血丝以待君侯,不多时张韩随杨修到来,进正堂以待。 一炷香,杨彪就在主位上昏昏欲睡,张韩实在不忍心,便道:“世叔不如只当今日来了一位德祖的友人,在此稍加勉励即可,不必陪同,还是先去睡吧。” 杨彪回了回神,感觉精神恍惚了一下,忽听得张韩如此说,感觉如释重负。 鼻头都有些发酸,忙点头道:“君侯这番话,倒是坦然体恤。” “是,”张韩也干脆,挠了挠头笑道:“想必,世叔是担忧日后朝堂上德祖无人,杨氏恐衰微,故而有结交之意。” “若是结交我岳父,恐怕又为人诟病,毕竟弘农杨氏为士人之首,地位身份均是尊崇,而丞相,则出身大长秋之后。” “两党之深怨,早不是什么秘密,唉……”张韩笑了笑,“应当是,结交于我,便可折中这些隐患,同时又保住德祖日后的前途。” “不错,”杨彪也是智慧之人,张韩既然已挑明了说,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再遮遮掩掩。 点头将张韩所言的这些话也都认下来,“我既已等到了丞相回朝,便不得不退,因这一年,朝堂上许多暗潮被我压下,君侯均可在校事府得查。” 张韩了然而笑,很是自然的道:“是以,唯有世叔引退,方才能平息各方压力?” “我是退隐……”杨彪总觉得张韩这个说法怪怪的,不合常理。 哦,对,退隐,我为什么会说引退?啧,习惯了……张韩心里微微发虚。 “那我,就先去歇息了,君侯在家中自便,有何所需,可尽管吩咐德祖。” 方才张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只当张韩是和杨修不错的友人对待,不必过于紧张。 既然,我所求为何张韩早已是心知肚明,那又还有什么好隐瞒再藏的。 让他们年轻人相处即可,或许比我这个已退隐之人的苦口相劝,要有用许多。 “父亲请休息。”杨修闻言即起身相送,一路送到了正堂门外,方才回来和张韩坐着喝酒吃食。 同样,杨修也是明白父亲的心意,也猜到了张韩的心思,君侯之意,便是并不拒绝。 他方才那一番话就是不拒绝与杨氏结交的意思。 而且,自己也的确助过张韩不少,两人之间也算是颇有情谊。 “德祖,”张韩吃喝一会,放下酒觥看了过去,“你家与袁绍,是姻亲关系,这个身份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人攻击的把柄。” “而且,丞相那里,也因为这一层关系不断的提防,但此次寿春之战后,他仍旧力劝陛下,为你请功,这是为何?” “丞相是想……彰显其赏罚分明,不拘身份之别,同时想在此次封赏之后,将此功绩抹平,”杨修思索之后,认真思索曹操可能的想法。 “也许有这些因素,”张韩赞许地点了点头,继而笑道:“但他或许更多是想捧你起来,你的父亲已经辞官归家,你此后便是众矢之的啊。” “我?”杨修眉头一蹙,缓缓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家父已辞,便算与他们也做了个了结,我弘农杨氏已让步如此,还待如何呢?” “而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区区主簿而已。” “不是现在,是在以后,杨太尉想让我保你,也不是保你前途无忧,青云直上,是保你不入漩涡。” “何谓漩涡,”杨修感叹了一声,心中只觉得郁结难舒,“我私认为,为后世开太平之策,为上策,为万民立心者,则可尊。” “唉!我不知他们在争什么,安定方可有绩,若是后方乱了,岂不是又要和长安时一样,倚靠天下诸侯来勤王相助?” “是啊,”张韩重新端起了酒觥,笑道:“他们有什么好争的,不如我们诉诸酒宴,谈笑风流。” “你说吧,想要个什么官吏,或者说你父亲想让你做一个什么样的官?想清楚,你已经没有父亲保你了,我也不够年纪当你的义父。”张韩半开玩笑的说道,但表情逐渐正色了下来。 “唉……”杨修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不知自己的才学能担什么官。 自小到大的美名、所谓天资聪颖的天赋,其实都比不过他真正的优势所在——我的三公父亲。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嘿,过目不忘真好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我……”杨修此刻在抉择之中,不断权衡。 他的功绩,可以换一个不错的官职,甚至是到一地为二千石,用自己的才能,和杨家的名望,这样就可以在几年只能,将一个大郡治理得繁荣昌盛。 杨修有这个自信,哪怕是要用钱财人脉去堆积,也可以造出一个繁盛之郡。 甚至是士人云集的文汇之所。 那两年之后,自己将拥有更多的名望和功绩,成为父亲中年时那般极有声望之人。 这将会是一条青云直上的道路,为日后自己到中年时积累声望成为三公做下铺垫。 不过现在三公已经废置,唯有丞相一职。 不对! 杨修想到这的时候心里忽然一紧,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脑海中忽然浮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那些谆谆教诲。 不可太过骄狂,应当冷静处之,不能以常理判断。 有此想法,杨修此刻额头上也慢慢的出现了汗珠,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是按照这条道一直走,最终绝不会走到三公,甚至更高的成就上。 可能会走向灭亡。 封疆大吏,人脉通达,可以治理百万子民得到无数政绩,每年揽声望无数……而且还是杨氏之人。 曹公会怎么想?! 本身就有诸多防范的情况下,是否会立刻感到担忧,以图消除隐患? 想到此处,杨修背脊发凉,对张韩拱手道:“唔,大公子此次取功无数,盛威甚大,庐江氏族多是臣服于他,应当可举为五官中郎将。” “我出身弘农杨氏,属六地良属子弟,这些良家的子弟所在之地,都应当要重新划分。” 朝堂的五个中郎将,分别是左、右、五官、虎贲、羽林五名中郎将,同属于光禄勋之下,而虎贲和羽林属于武职,卫戍皇城居多。 左右、五官则是偏文职,在其中担任幕僚,也就是郎官的人,都很出众,大多选自几个大地方的家族,能够选入其中,未来都是颇为无量,但是又不算太过显眼的。 因朝廷的三公九卿,经常会从这三署中选拔人才为幕僚,或者向尚书台推荐出任地方官员。 虎贲、羽林这两个官署中,郎官们都是孔武有力的兵卒了,他们负责着皇宫中各个宫殿、门卫的卫戍之事。 因为这些人在皇宫里工作,所以,他们的出身清白显得重要:羽林郎的选拔就必须是从“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这六个郡的良家子弟中来选拔。 现在当然不会再选这六地了,恐怕只出曹氏、夏侯氏子弟,参颍川的诸多氏族便可。 杨修不进羽林、虎贲两署,去五官署,又属于光禄勋之下,而光禄勋又属士人。 “那,修想去五官中郎将署,做一个侍郎。” 那就是秘书兼保安…… “主文书起草,兼带左右跟随,可日夜陪伴,你选对了。” 张韩敲了敲酒杯,不算白等候杨修这思索一场。 这敲打酒杯的声音就仿佛是定论一般,“我会为你进言。” “多谢君侯。” 杨修拱手拜下的时候,张韩则是屈膝立身,以手肘靠后而躺,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幅画卷,又是颇有一种令人唏嘘之感,在数年之前,勉强可以称之为“曾几何时”的时候,还是别人来家中求见他杨氏之长,祈求一个官运亨通。 哪怕是一封举荐信,也是足够让他人在别的贤才中脱颖而出。 但现在,却是易地相置,求人的却是他杨氏。 不过,话虽如此,杨修还是觉得虽说有求于人,可这百年氏族和别的寒门就是不一样。 君侯是让他自己选。 倒也是给足了尊重。 张韩在杨府住了一夜,先前是杨修和张韩两人在商谈相聊,而后等典韦来了,又成了他们两个人的狂欢,杨修很早就趴在桌上睡了。 …… 张韩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交谈之事,于许都城外的鲁阳,有驻部于此的伏完、董承同样也在宴请友人。 所来的客是同样自寿春而来的功臣刘备兄弟。 刘玄德的功绩任命还没有下来,但曹操曾说过绝不会亏待他,以感谢其在右曲阳立下的功绩。 不过现在封赏仍还在尚书台商讨,刘备自然留在许都待命。 他与简雍、陈到来赴会,陈到是宿卫,简雍则是口才、见识都算不错,可以对席上的交谈有所帮助。 董承、伏完地位都颇高,即便是最近遭到陛下责备,也是对汉室有扶危之功的人。 刘备属汉室宗亲,而他们又是国戚,这席上天然的就低了一头,呆得较为拘束局促。 伏完乃是伏皇后亲族,董承堪称国舅。 和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一同吃席,刘备心中略有迷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估计是不是错的。 这两位倒地地位重不重。 这人吧,有些整日忧国忧民,看似有心怀天下之心,看起来地位很高,实际上什么也不是,上蹿下跳并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有的人,一个决定就可以让天下天翻地覆,这是人在天地间的份量。 刘备虽说表面上迎合,笑脸不断,可实际上心底里对于此宴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趣。 “我等,护卫陛下到许都,均立下汗马功劳,而如今,天子蒙难——” “什么难?”刘备忽然插嘴,面色却还是带着一丝豪气的笑,“将军不如说明白些,现下海内升平,各处叛逆也逐渐平定,各方诸侯都各司其职。” “备,不知此言缘由。” 董承一愣,表情尴尬的看了身旁的伏完一眼,而后转过来笑道:“寿春的曹军回到许都之前,在颍阴也遭到了伏击刺杀。” “若是曹操行事端正,为什么会遭到刺杀?!玄德可以想想,是不是此理。” “嗯,”刘备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加注太多感情,只是单纯的回应而已。 董承接着说道:“现在朝堂上,看似清平,其实曹操在行与董贼无二之事,只是他的手段过于隐秘柔和,不像董卓那般,獠牙皆曝露于外。” 刘备听完,眉头挑动了一下,依然还有堂正的笑容,神情颇为和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你是刘氏宗亲,也算是与我等关系更近,”董承笑了起来,“玄德可有向汉之心?” “自然是有的,”刘备毫不犹豫的回答,此刻简雍已经不在他身边,被同样为门客的文士,叫到了一旁去饮酒。 他虽好奇,但是却没办法脱身过来。 只能时不时的抬头来关注刘备和这些人在谈些什么。 董承和伏完,看刘备有些兴趣,于是便开始谆谆善诱。 过了很久,董承见聊得也差不多了,知晓刘备已经有所动容,便说道:“现下,我等在外,还有部众聚集,可威胁许都,曹操不敢轻易将我们罢免,只能不断削减权势。” “但,在朝中其实还有很多助力,在外,更是还有袁绍暗中支持,玄德不必担忧。” “噢?” 刘备眉头一挑,笑道:“这里,还有袁本初的事?” “河北袁绍,雄踞冀幽,乃是当世豪雄,其军力远在许都之上,曹军不能及也,何必如此?” “说什么何必如此,若是能够削弱曹操麾下文武,又有何不好?”董承依然还很是自信,袁绍派出来的探哨已经足够多了。 给的消息、允诺,都是数不胜数,董承估计和查探之下知晓,这段时日曹操麾下的所有重臣,都还是在庆祝、享受,沉浸在寿春之战之中。 可实际上,袁绍的探子已早早渗透到了许都,这就是劣势之中的优势所在。 一番谈话下来,董、伏两人都已经明白,刘备虽然心思藏得很深,但他肯定有争雄天下的心。 而且,方才提及天子蒙难的时候,刘备好似非常感兴趣。 “玄德,刺杀伏击,我们仍然还有死士,应当是内外相合,方才能救出陛下,迎袁氏入主,驱逐曹贼。” “唔,伏杀……”刘备心里一紧,但表面上没有多少变化,还是稳如泰山的端着酒觥。 “那,将军有何计划呢?”刘备凑近来诚恳的问道。 “刺杀曹操,定是不易,可若是能杀掉其子、以及其身边重臣,引起骚乱,则令曹操心思不宁,或许还能觅得良机。” “那,以何人为目标呢?” “张韩。” 董承斩钉截铁,而且面有狠辣仇怨之色。 话音落下,刘备缓缓立起身来,伴随着深深吸气,整个人好似冷静了非常多。 噢,张韩是吧? 那告辞了。 刘备哈哈大笑起来,道:“诸位之心,备已深知,不过此事兹事体大,应当从长计议,请容许玄德回去思索一番,再做打算。” “玄德!” 董承和伏完大惊失色,看刘备简直是毫无犹豫的离席,打算离开,一时都有点懵然。 怎么回事? 为何本来聊得好好的,忽然间就要离去了呢? 是哪句话不对吗?张韩为目标,有何问题? “玄德,这就要走?”董承甚至还动了心思,要强留刘备于此。 刘备坦然的笑了起来,笑容颇为豪放,道:“二位,我二弟三弟皆在外等待,若是不见我回去,也不会坐以待毙。” “此地乃是许都附近,在下恐二人无礼,惹出什么乱子来,将事情闹大,免得惊扰了诸公之大计!还是放在下回去,好生与他们商议,如何?” “这,”董承看了一眼伏完。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已经是很不客气了,就是方才有些话得罪了他。 张韩?还是说刺杀之事,现在回想起来刘备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回应过,也不曾有太动容的表情。 也就是附和他们所说的话,随意的敷衍而已。 “刘君请便,还请,日后若是想通了,这里随时也是一条可行之途。” 两人都不愿动手,只能送刘备出府,不过却也明白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去告知曹操。 方才谈话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刘备也有乱世称雄的心思,他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可惜了,”刘备走后,两人啧啧感慨,还是没想通他忽然态度大变的点在哪。 “本来打算,以宗谱为他顺名,谋求一个和刘景升、刘宗正一样的身份。” 大汉皇叔啊。 如此身份,比他一个到处都有的“汉室宗亲”可要具体多了。 “还是可以给他,”身材壮硕的伏完冷笑道,“也让这位玄德公,看看我等在宫内的势力,他的选择或许才会动摇。” …… 数日之后,一切都还是如此风平浪静。 就是张韩最近有点烦恼,善良的小姨,呃,也可能是小姑。 最近见他的时候,在教导蔡邕之学后,都会问有没有那种“空穴来风”的逸事可说。 张韩疲于应对,近日终于来到了校事府找戏志才调查卷宗,想找点有意思的故事去说给她听。 当然,他自己本人也好奇,毕竟现在临近冬日了,各大州郡的上表也在近日送达,很快就要度过年关,本来事务就少。 而且,奇怪的是冬天到了好像连百姓都不愿出门扯皮了,大理寺的案情都少了很多。 找了一下午,戏志才被张韩烦得汗流浃背,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不行让乐坊雅舍的姑娘给伱打听算了,她们都承你的恩情,你去都不用付钱。” 张韩咋舌道:“我不去那地方,平日里奉孝兄爱去喝酒听曲,我几乎都是下任就回家。” “我是个专情的男子,顶好的丈夫,从来不会流连烟花巷柳。” “嗯……”戏志才对此不做评价,想了想,道:“你到底想找什么?” “典韦好奇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活,我找点给他看,你放心把府君,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再说高度机密的卷宗也不在这里。” 张韩了然的笑着,冲戏志才挑了挑眉,早就知道他绝不会将所有重要的消息全都放在这里一同观看。 “典韦还有这些癖好?” “嗯嗯,”张韩敷衍的回应,向外看了一眼。 此时典韦靠在火盆边打瞌睡,对他们的谈话几乎没有半点兴趣。 过了许久,张韩“咦”了一声,而后脸色逐渐精彩了起来,“哈哈……这你们也能查到?!” 戏志才凑过来看,顺着张韩所指看去,见上用简短的黑色笔墨勾画了一幅图,乃是在后院之内一男一女的画面。 此府邸,乃是丞相署官侍郎的府邸,“黄府”。 “这是哪个黄?!”张韩好奇的问道。 戏志才也乐了,“你也喜欢此道,这事我刚好了结得细致,可以与你细说……” 张韩逐渐想起了什么,与方才见过的其他秘闻联系在了一起,而后有了一条脉络。 嘿,帮人找瓜吃,居然还能有这种收获,这“过目不忘”真好用,张韩心道……同时他也稍微体会到了这些高才贤士的乐趣所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玩计策的,心都很脏!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说,主公为何不立刻杀了董承、伏完?” “现在他们已经去了鲁阳,不在许都内,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他们抹除,我也能当刺客的,”张韩的眼里闪烁出一丝冷芒。 很多人都只以为他是君子、将领,其实张韩干刺客之事心里也绝不会有什么负担。 戏志才笑道:“因为不想,没必要,留着还有用处。” “他们最后一次刺杀用掉,已经没了机会。” “还有机会,”张韩伸手敲了敲桌案上这一封卷宗,就敲在那“黄奎”的名字上。 “奎,为琬之子。而黄琬,七年前在豫州曾杀主公部众数千,有平乱黄巾之功,后被诏令叫去了长安,死于他乡。” “奎任郎中,与杨修不同,未有过大功绩,而他府邸之内,竟出现其妾与其弟私通之事。” “奎属士人之列,我还记得案宗记录,太医吉平与之来往数次,关系匪浅。” “六月中旬,长水校尉种辑与其来往,建安二年七月,吉平曾以看病治寒为由,居于原辅国将军,现扬威将军伏完家中一夜。” “许多宗录都可表明,他们暗中还有党羽,而且遍布于朝堂之上,府君可以多拿些来看。” 张韩兴趣正浓,引得戏志才也来了些兴致。 没想到,张韩找一些奇闻录事,也可以找到这种端倪,方才一番言论可谓捕风捉影,可却又不得不防。 多疑至此,反倒还得不少好处。 戏志才当即又去找了些,将一些看似无用的日常监督记录拿来,放在一起后,相互之间的联系反倒令人后背发凉。 原本的三公九卿,在校事的监视下,看似日常的走动,很可能也是带有信息传递的。 只是并没有显露出异常而已。 “现在三公废弃,大权在丞相府手中,可提尚书台权力,严加监视九卿之选。” “这些人很有可能全部露出马脚,接下来这个冬日,便能窥见一斑了,伯常当真是……心思细腻,才智过人也。” “哈哈……”张韩得意洋洋的向戏志才挑眉,道:“现在不赶我走了吧。” “不赶了不赶了,”戏志才满脸笑意,他以为张韩来这里就是胡闹的,青年才俊、功绩满身,现在还真是没人能喝斥他。 主公又宠信,日后张韩只要不是谋逆,绝对不会被重罚。 而且,谁能想到张韩来这一趟,竟然还找到了这种秘辛。 “嘿,”张韩往后一趟,两手肘撑在软榻上,接着笑道:“既然如此,上酒啊,今夜解决了这么大的事,不得请一顿?” “走,”戏志才立刻起身,连忙点头张罗:“乐坊雅舍,今夜听曲!我请。” “走走走!!” 张韩一听就来兴趣了,主要两人都是幕后开设者,去乐坊雅舍自然不用花钱,花销了多少,从一方的账里划扣就行了。 雅舍很大,在外城繁华之地,过往可谓车水马龙,百姓云集,均在附近设摊贩卖。 张韩和戏志才早早到达,已经喝了一顿,后半夜的时候,坊里的青衣送来了一些消息,都是暗中打听到的重要信息。 同时,校事也将最近的消息送到了阁楼厢房之内,让戏志才查阅,而今夜这些消息,戏志才自然也都让张韩一同来观阅。 毕竟,他也不是外人,消息最终要送到丞相府,也是郭嘉在那头接应。 他们三人怎么都会知晓。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条有意思的讯息,“刘备在几日前,曾到鲁阳接受伏完、董承两人的宴请,宴未毕而刘备则退出离去。” “这是,不欢而散啊。” 戏志才摸着下巴,道:“看来,他们仍旧还在努力。” 张韩点点头,目光颇为正色的道:“仍然有行动是好事,说明在朝中依然有人,心存二意,现在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可若是日后与河北大战的时候,他们站出来在背后搞鬼呢?” 这话,便是现下的关键所在了。 两地均是实力雄厚之地,任何一点隐患,都会在最后有决定性的作用。 实际上,曹操帐下的这些谋臣又何尝不明白,其实大战早已经开始,暗流涌动耳,若是稍存自满之心,便有可能会遭到万劫不复之境。 “说得对,”戏志才点点头,甚为赞同,“现在我们所做,便是将这些人慢慢的揪出来。” “或者,掌控其行踪才是。” “一刀切,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况且还没有证据,证明那次刺杀伏击,乃是董承等人策划,那些死士的口风都很严,宁可死也不会说出幕后主使人的讯息。 “刘备,提前离席,应当是并没有和董承等人达成什么协作。” 张韩笃定的说道。 戏志才点头,笑道:“这位玄德公虽心有大志,可却不是卑鄙小人,虚伪之辈,其心甚笃,方才能让人敬佩追随。” “是,”至此时,他已经和刘备打了一年交道,平日里这人便是待人真诚,颇为豪迈。 他只是不富裕,不是不慷慨,所以所给他人的赏赐看似拮据,但那或许已经是他所有了。 “提及刘备,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必须和主公提早尽言,如此尚书台、丞相府方才好防备。”张韩面色忽然一亮,笑着说道。 “何事!?”戏志才好奇,他根据目前的这些情报,暂且还不知有何奇异之处。 同时他也佩服张韩,不愧是在大理寺做少卿的人,心思何等的缜密。 “嗯,身份,名义,以及在乱世可以举起大旗的本钱……” “这……”戏志才低下头深思,然后脸上笑意逐渐浓郁。 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张韩之意。 …… 内城某府邸之中。 大院内张飞和关羽搬来了柴火进屋,在屋舍内摆下了几个案牍,几兄弟聚在一起,烫酒喝,顺便也吃些热食。 院中的庖厨还在杀鸡煲汤,他们先行聚坐商议。 “俺找人去打听了,那董承、伏完早就被赶出城外了,还是陛下几次下令罢黜,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当初有护卫圣驾的功绩,现在恐怕早就被驱赶回宗族了,哪里还有在鲁阳耀武扬威的机会。” 张飞向来不喜那些沽名钓誉之徒,之前见伏完人高马大,但却不诚恳谦虚,那董承老迈孱弱平平无奇,却又时常有傲气。 早就看得不顺眼了。 前几天听刘备回来说这人居然要邀请他们入伙,去投河北袁绍,先行在许都立功。 这简直让张、关两人嗤之以鼻。 “且不说现在陛下好好的,并未有什么所谓受难之处,曹操也不是董卓,在许都附近,乃是兖、徐、扬州与豫州,曹操的民望有多高?”关羽也难得的加入了评价,他以往向来是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看法的。 “某宁可一世无雄名,也绝不去背负骂名。” 说到这,他还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备,神情更为敬佩,“仰赖兄长正义,不与那董、伏两贼人为伍。” “我自是也不喜!”刘备坦然的笑着,坐得四平八稳。 “他们要对张韩动手,我不愿也,”刘备也是叹了口气,想到之前董承的话,也是无奈摇头:“而且,张韩岂是这般好算计的人。” “董承、伏完等人恐怕搞错了张韩的地位,曹操将他看得很重,所以无论是曹昂、张韩,还是——诶?” 刘备说到这顿了顿,忽然一愣。 在旁的张飞和关羽也立刻投来了目光,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了?” 几人关切的看着,简雍自然忍不住先行发问。 刘备缓缓地放下了酒觥,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事在心间难以想通,过了许久,才抬头向简雍道:“宪和,你说一人若是要算计他人,即便是再猖狂无畏,胸有成竹,都会毫无顾忌的说出他的名字吗?” “他们此前说,相信我心中有大汉,尊奉天子,且听闻我乃有君子之风范,所以不会将他们的消息泄露出去。” “我现在细想下来,绝对这些理由,不像是谋大事者所为,毕竟他们已经死去了太多人,又还能失败多少次……” 简雍听完刘备的话,把下巴的胡须都快要揪紧了,狐疑的道:“主公的意思是,他们只是以此为幌子?” “有可能!”堂内之人均是点头,“以此目的先行拉拢,若是肯为同盟,则日后方知真正的目标为何?” “但,无论是谁,他们的目的都只是祸乱许都而已。” “刺杀何人,既容易,又可以引起许都内乱呢?” “这就不知道了,”刘备摇了摇头,笑道:“这也只是猜测而已,而且我们也不知其内情如何。” 这么想,就完全想得通了,董承和伏完一直都与曹操处于对立面。 所以他们即便直言和曹操不对付,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意外。 在私下宴请拉拢同盟的时候,以目标误导他人,实际上并不是张韩。 但,如果不是刘备,是许都之内的其他公卿的话,或许觉得张韩这个选择,还非常合理。 一是张韩身边便是曹昂,二是张韩功绩非常大,在曹氏阵营之中拥有很大的权势与地位。 三,张韩在徐州还有背景。 他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家族,都出自徐州的商贾巨富之家,而且都有士人的人脉。 徐州牧鲍信,跟张韩的关系更是相近,怎么选都觉得很正确。 刘备只是单纯的感觉董承等人不自量力罢了。 现在想来,用心深远啊……他们的目标根本没那么傻。 要不张韩还说过,玩计谋的心都脏呢…… 张韩若只单单是个奇谋之臣就算了,可偏偏他在寿春之战的表现里,也是一位万人敌的猛将。 以他为目标,难上加难。 “张韩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令许都局势更加危险、混乱的人。” “荀彧!”简雍当即眼前一亮,惊喜般的看向刘备,“只有他,能有如此分量!” “而且,荀彧乃是曹操麾下的士人之首,荀氏如今的掌族之人,地位同样尊崇。” “哈哈,”刘备大笑了起来,“不只是他,若是按仇怨的话,现在校事府那位监察了百官的府君,不是也很可能?” 张飞左看右看,脸色又起了怒意,道:“诶,这些人虽有功绩,但终究不是为了大汉国祚吧?俺总觉得,他们乃是为了荣华富贵。” “现在看曹操掌控权势,那天子又废置了三公,将军政的权力全部交托给了丞相一职,定然是着急不已。” “那大兄,此事是否该去告知那张韩?他以前也帮过俺们,这次俺们也去帮他一把,将这人情还了。” 张飞的心思很简单,快意恩仇。 还了恩情之后,日后哪怕走到各为其主的地步,同样也不会留下太多情面。 “这倒是,不必,”刘备笑着摆了摆手,“就算是真去告诉了张韩,未必能引起重视,而且也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误导了他们呢?” “也有道理,那就等他们自己猜吧,”简雍也摇摇头,这要猜出来董、伏二人的用心,那可太难了。 而且主公所言极是,若是他们这几人,猜错了呢? 那岂不是害了张韩。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简雍狐疑道:“他们既然拉拢主公,却为何一点拉拢的意思都没有。” 张飞左看右看,拍手道:“对啊,就没给咱们什么好处?!” “可能会给的吧,哈哈……”刘备稍稍朗声大笑了几声,但其实他并不在意。 可是,若自己猜测不差的话,或许真的会有拉拢,因为董、伏二人若是真的用心极深,应当会慢慢的将自己拉入漩涡之中。 刘备喝了一口酒,眼神锐利了起来,心中思绪万千。 我虽有大志,却非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 “宗谱?” 丞相府。 曹操听闻张韩的话之后目光颇为奇异的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张韩。 “你是说,刘备面见天子请功之时,会有内侍出宗谱,以正名其汉室宗亲的身份?” “唔,不只是宗亲,”张韩拱手道:“在下认为,若是认了宗亲族辈,等于给了玄德公一个皇亲身份,若说以往他只是背负汉室之姓的草莽,那一旦得天子相认,就不再是低微出身。” “主公且想,当今世上的三位皇叔,地位都如何?” 刘虞曾为大汉宗正、幽州牧,在整个天下都有盛名。 刘表南下荆州,一骑定南方大乱,且联合了当地的所以士族,现在也创下了二十万军的家业,无数钱粮堆积,不知有多少家底。 刘焉,无需多言,首提牧制而进西川,坐拥益州,若是贬他,可骂一句“玉阶下的看门狗”,但那终究是物产丰富,称为天府之国的益州! 若是再来一个刘备……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哪有人这般谈判?你气节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绝不能让刘备有这样的身份,否则他或许也能一跃成为一方诸侯。 此乃是,池中物的“风云”,池鱼的“龙门”,我岂能给他。 但,功绩不可不赏,海内鼎沸之盛名,如今已得半数,难道要落一个慢待他人的口实? 应当有万全之策。 “若是论族谱,刘备会是——”曹操看向张韩,他还真拿不准,但极大可能应该也是皇叔。 “这要看是不是真的有谱了?不然我是心里没谱。”张韩两手一摊,满脸无奈。 我都把话说到这了,总不能还让我去办吧? 现在不该是您直入宫廷,面见天子,或者诉说天子身边之人吗? 而且这是,也的确有点缺德,有点对不住这位玄德公,可立场在此,我张韩岂能是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玄德公再光正,即便和历史所有的正面描述都一样,是那种深情豪迈,心怀天下的仁善模样。 也算是事已至此了! 不管有没有族谱,明日在朝堂之上,他们功臣面圣的时候,都不能出现这样的族谱。 想到这,张韩顿了顿心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曹操一眼:“他汉室宗亲的身份真假,不重要;宗谱之中为何辈,也不重要;而没有这个族谱,很重要。” “有理。” 曹操拍了拍案牍,他已经明白张韩的话。 身旁杨修站出来拱手道:“丞相,当初管理这些事务的人,都是赵太傅留下的旧人,内侍之中同样也梳理不少。” “应当去寻侍中,以更改此事,若是不能,则应该紧急卸下侍中之职,换朝堂近卫。” “羽林、虎贲两中郎将麾下,都该清洗一遍,如此可确保陛下,能查明宗谱。” “平日里,陛下肯定是不会看的,但各地刘氏宗族会送一份到许都,这些年多有损失,很多已经不可靠了。” 杨修在弘农时候就知晓圣驾在东逃的时候,并没有机会和时间携带更多的卷宗出来。 这话,很具有两可之意,曹操进宫查看,可以修改,可以遗失,也可以加上去。 一切都能按他的心意来做,关键就在于,他要立刻进宫去。 否则,明日上朝时候,就晚了。 “伯常,随我进宫。” “为何?” 张韩愣住了,为什么是我?!这种事谁跟你去不是都行吗?我人微言轻,陛下未必会听我进言,我去给你当吉祥物吗! 我还要去乐坊雅舍,一起研究艺术,怎么能占用我下任时间呢? “还为何?” 曹操眼睛瞪了一下,现在找你和我出个门,还要理由了是吧? “我这,进言应该是有功绩的吧?”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有,”曹操眉头一皱。 “那怎么还劳累功臣呢?小婿要回家去陪夫人了。” “进宫!”曹操怒喝了一声,当即不容分说拉着张韩就走,根本就不听他的理由。 不多时,两人乘坐车驾到了皇宫之内,刘协本来已经睡了,又被内侍叫了起来,请到长乐殿会见曹操。 无精打采的刘协身穿黑袍,头戴冠冕,仿佛压得沉重而微微低头,眼神涣散的瘫坐于尊贵坐榻,时不时就会闭上眼,又恍惚惊醒。 以至于曹操所说的话,他大部分都未曾听明白。 过了许久,刘协实在顶不住,眼神求助于张韩,发现他也是一样,在鸡啄米似的准备打瞌睡。 “张爱卿?” “唔,加钟加钟……”张韩恍惚之下回过神来,迷茫的看向左右。 曹操和刘协,以及在殿上的宫人都盯着他看。 “……” 张韩人都吓了一激灵,坏。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马上眼神澄澈的盯着刘协,道:“可加上大理寺卿,钟寺卿前来商议。” 刘协如蒙大赦,求助似的看向曹操,或许此刻正好让曹公采纳。 曹操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要请钟寺卿,也未尝不可,此事有他见证,或许更为公允。” “好,去请寺卿。” 宿卫出宫去内城,寻钟繇的时间大致需一炷香,趁此时机,刘协眯了一会。 不多时钟繇到来后,曹操再说起了查看宗谱之事,刘协让宫人内侍与之商议,交办钟繇旁证。 而他则是回去睡觉歇息。 曹操找到了内侍,将宫中现在还留存的宗谱取出一观,寻各地存在的刘氏宗族脉络。 其中刘表、刘焉、刘虞都是颇为清晰,其余的则是稍微模糊,都有断裂之处。 “此三地,是因为从益州、荆州、幽州,都还有人送来宗谱修补,不令汉宗室的记录遗失,”钟繇对此记忆很是清晰,立刻如数家珍的为曹操解释。 “而当年迁都长安时,走得非常匆忙,以至于雒阳本来留存的那些宗谱祭祀之物都断绝。” “在长安时,我们曾修补过数年,刚有起色,又历经了几次逃亡,导致现在根本未有留存。” “丞相若是要查,则应当先行发令修复,再行打算。” 钟繇的话是出于大局考虑,想要查阅宗谱,现在只能凭借几任三公的记忆,和宗府里面所藏之卷,来推测。 曹操确看向了殿内的诸多内臣,沉声道:“这卷宗上并没有找到刘备的宗族脉络,是吧?” “这?”当即就有一人脸色大变,而曹操一眼就看中了他,冷笑道:“哼,阁下何人?” “回丞相,在下,在下是……黄门陈禹。” “伱为何面色慌张?呵呵,”曹操笑着走近他,直接将倚天剑从剑鞘里面抽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吓……” 陈禹立刻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汗流浃背,大冬日天气本来很冷,剑上的寒气又更是让他手脚冰凉。 “丞相,丞相饶命!在下不知做错了什么!” “丞相饶命!?” 旁边钟繇也愣住了,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叫自己来是干什么的,难道便是看这一出大戏? 大理寺卿有公正之责,定是来见证什么。 他只能看向张韩。 “丞相,”张韩得了眼神示意,也马上出言来劝解,先稳住曹操现在的情绪。 然后面向那黄门,轻声道:“校事府已经知道,明日殿上,有人会趁机为刘备进言宗族族谱之事,而且已有内应在宫中为他递上宗谱,以证明其身份。” “明日朝会,便有人依计行事,以推举刘备,请陛下认亲,再有内侍之臣送来族谱,大庭广众下,以正身份,是也不是?” 那名为陈禹的黄门当即叩首向张韩,大声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这宗谱是本来就有的,他们只是让我等找出以待准备而已! 记录刘备身份的宗谱一直都有,他属景帝一脉,中山靖王之后,祖上那是出过帝王的。 恰好还有卷宗记录,本身在宫中就有留存。 张韩走近了这黄门,蹲在他身旁,小声的道:“现在的情况是,不能有。” “是,是是……” 陈禹被气势所慑,一时心乱如麻,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快速的点头称是。 张韩又说道:“黄门一职,不过是士人入宫为职,积攒声望,没必要卷入许多漩涡,你说是吧?” “董、伏等人无论和你说了什么,就算你不知情,也会卷入其中,那他们可将你的性命看在眼里?” “你知道,若是你如此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张韩也不知道陈禹到底得到了什么命令,基本上都是瞎猜,不过却不影响他以此威胁。 毕竟,陈禹的表现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此刻,陈禹双眸不断晃动,吞咽了几口口水,喉结不断滚动,颤声道:“少卿所言,极是……他们并未将我性命看在眼中。” “好,”张韩压低了声音,道:“你按照我说的做,这个名字不出现在宗谱上,而后你离开宫内,不做黄门。” “你是哪里人士?” “小的徐州彭城人。” “好地方,”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杰地灵,典故之地,当年楚汉转折一战的战地,应当属英雄辈。我许你千金,再亲自写一封举荐信,让你到彭城相手下为幕僚,半年或可补任县令或是县长。” “而今已没有了三避法之制,你可以马上造福乡里,以才能存世,如何?” 陈禹稍稍犹豫了片刻,张韩又拍了拍道:“你心里还犹豫?那两千金,一千匹布,定为县令。” 县长和县令,还是有不少区别的,万户以上为令,万户以下为长。 一县之官也有被戏称为“百里侯”,既然是掌百里之地的治理,那当然是人户越多越好。 陈禹冷汗都贴紧后背了,顿时觉得非常迷幻,怎么近日也就两拨人来见,竟然富贵就在其中…… “少,少卿……” “还不肯吗?”张韩微笑着看向他,“那一千匹布没有了,稳定县令也没了。” “少卿,这!!” 陈禹脸色煞白。 我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 可若是就这般答应,日后会不会有违所学之礼,不似君子之道也…… “还在犹豫?” 张韩再次嘴角上扬,道:“那现在,只有一千金了,而且不保证半年能掌一线,你干不干?痛快些。” “干干干!”陈禹也顾不得这些,立即抬手拉住了张韩的手腕,然后又自觉失礼的撒开。 钟繇在一旁,只当没听见这些话,实在是没眼看,这张韩的做法,以及陈禹的气节,都让他不忍直视。 真狠。 这拉拢人,居然还有把东西往下撤的,陈禹也是没气节。 若是老夫,不要就不要了,有什么好担忧的,这又有何不舍的,一点利益和气节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就,这么做?”张韩看向他,刚说完立马又问道:“你能做得成吗?” 他只是一个黄门而已,人微言轻,就是个传话的,真正决定的还是那位侍中吧? 也就是赵温之前留下的旧臣,谁来着?张韩已经忘却了。 “能!”陈禹胡须一抖,面色凛然无惧,眼神之中迸射出一股精悍之意,“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少卿,为丞相办好此事。” 觉悟好高。 张韩微微直起腰来审视眼前这胡须微缀下巴的年轻人,莫名的感到肃然起敬。 一个人放下原本坚持,投入到另一件事了之后,居然能迸发出如此浓厚的兴致,当真是……不简单。 当天夜里,曹操、张韩并未回府,便留在了宫中,等待天明。 在卯时后,便是晨议朝会,而且今日的议程很重大,乃是赏赐功劳簿上各位文武的日子。 …… 一夜之后,晨议。 百官稀稀落落先后而到,从宽广的青石板路大校场而行,上十丈阶梯,有三五成群者,有单独而行者。 董承、伏完自然不在此列,但却有些官吏沿途和刘备等打招呼。 今日刘备穿着青色锦袍,一身利落,颇有雄主风范,雄步沉稳,面容堂正,星眸之中,似极有期待。 与身旁之人均是礼貌招呼,步步而到正殿之前,有宦人来为其脱靴,列队而进。 不多时,正殿之内已经站满了官吏,从来到许都之后,第一次如此满员,有当年汉廷门庭若市、鼎盛繁荣之感。 刘协为曹操设位在侧,面向百官,威仪满满。 刘备则和张韩在同列,居于中部,典韦则在末尾后位部分。 尚书台官吏将功劳簿一一念出之后,有对应封赏宣告。 再到后来,便是曹操向天子说道:“陛下,有一人臣要引荐。” “何人?丞相请说。” “此人,黄巾之乱时曾立下汗马功劳,但因后来消武功之制,撤去其县令一职,辗转多年,曾任高塘令、平原相、梁国相,现仍以梁国相为职,”曹操如数家珍的说出了刘备这些年的历任官职。 此时在下方官吏人群中部的刘备同样是精神一振,神情不断动容。 他万没有想到,今次朝会没有等来董、伏之人拉拢的好处,却是曹操。 关键时刻,还得是曹公。 刘备心里一直知道曹操欣赏自己,而且是从当年十八路联盟军讨董时,就曾一见倾心! 还得是曹公! 刘备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而曹操回应了一个眼神后,接着向刘协说道:“此人,今次在寿春之战,占据右曲阳,攻破寿春东北面防线,斩敌过万,缴获辎重无数,战功赫赫。” “而且,他还是陛下的宗亲。” “朕的宗亲!?”刘协分外惊喜,甚至立起身来向下扫视,“他人在何处?” “刘备!”曹操朗声笑言,“快来觐见陛下。” “臣!刘备,刘玄德在此!!”人群中朗声一喝,意气风发。 刘玄德自百官之中走出,神情自若,躬身匍匐,以大礼参见。 “刘备,刘玄德……”刘协看他面貌极好,相貌堂堂,一副忠厚侠义之相,顿时就生了不少好感。 “快快起身,让朕好好看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玄德公,恭贺封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卿,是哪一支亲族?” “回禀陛下,臣乃是孝景帝一脉,为孝景帝之玄孙,中山靖王之后。” “中山靖王,那,那依照族谱,好像爱卿应该是朕的皇叔!”刘协很是兴奋,刘氏宗亲之中还能又出一位英雄之辈。 这汉室天下岂非更是人才济济,有强亲与能臣,可守住汉家天下也。 刘协这番话说出来,朝堂上自然立刻议论纷纷,不少官吏更是面带微笑,彼此相望。 更多的则是略有迷茫,看向左右,也有对刘备投去羡慕目光之人。 如此,今日刘玄德之名,将会在数月后传遍天下。 汉室宗亲,汗马功劳,又是一桩可令人感叹的美谈。 当然,也有不少人心生疑惑,不断以余光瞟向曹操,都不知他这般作为是何意。 难道,扶持举荐一位汉室宗亲,对他的政权会有好处吗? 还是说这位大汉丞相,真的是如此大公无私,没有半点利欲熏心? “快,为朕取宗谱来!”刘协当即向左右呼唤起来,宦人立刻去取,不多时将所存宗谱都一同拿到手来。 当众打开之后,大理寺卿、光禄勋、御史中丞等均在看,连曹操都背着手下去关注。 最后却是一脸茫然,各人抬起头来也都是面面相觑。 这时候,殿上之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同样看向了这边,无比的好奇,眼神不断交换,都是欲知情况是如何。 这情形毕竟持续了太久,让刘备都有些迷茫。 “这是,何意?” 又有什么岔子吗? 他看过去,刚好遇上曹操茫然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愣,紧接着便有人站出来向刘协躬身道:“陛下,宗谱上并无记载。” “中山靖王一脉,只记录到了刘雄。” 刘备高声道:“刘雄正是祖父,曾任东范县令,而家父弘,则未有官职。” “噢……”刘协顿时明白了许多,了然点头,暗暗沉思。 这一脉的宗族人数众多,到刘备这,估计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了,而刘氏之中往上数,其实均是帝王家脉,倒也不算太金贵。 “那,爱卿之名未在宗谱之上,朕不可胡乱相认,不过卿之功绩确实真实的。” 这…… 刘协这番话,可就真是耐人寻味了,他的功绩是真实的,那身份难道不是吗? 若是有心人以此来宣扬,那便真的是再也洗不清了。 此次来认亲,并没有让刘备如龙之升,反倒有可能将他彻底打落,如坠深渊。 真正让他能获得功绩的,居然还是依靠自己厮杀浴血拼杀出来的战功。 “朕,先拜卿为奋武将军,宜城亭侯,以此表彰卿之功绩,另有赏赐千金、马匹与诏书一同发下,如何?” “臣,叩谢天恩!”刘备腮帮绷紧,已没有了此前的意气风发。 只是觉得心情十分凝重,这身份居然不在宗谱之上。 果然还是太低微了。 战功封侯,依旧不能令其开怀,毕竟他在右曲阳损失了五千多精锐部曲,换来了自己一场富贵。 若是他的大志只是如此,自然值得高兴,可他仍然觉得不甘心。 陛下,没有认亲。 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只能有一个“汉室宗亲”的外壳,但不会成为天下闻名的皇亲。 不能和刘虞、刘表、刘焉一样,拥有同样显赫的身份得到士人的尊重与支持。 “诸卿,可继续议事。”刘协收起了情绪,也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宗谱无记录,他也不能和刘备亲近多少,只当作和其他功臣一样对待即可。 当然,此刻若是有几位深谙此道,并且紧密站在刘协身后的高人提点,他应该能想到认下刘备的好处。 只可惜,并没有这样的人,或者说殿上有很多,但都不会站出来说。 接下来,殿议又将其余功臣封赏一遍,且陛下下令开设死囚,令其行苦役以赎罪。 又降庐江、淮南、九江、汝南、广陵五郡的一半赋税,以感谢百姓收容资助寿春一战的难民。 然后定了来年大计,以修生养息,广积军备为主,再重启雒阳当年诸多吸纳人才之计,譬如月旦评等事。 而后大欢而散,恩准许都功臣庆贺,大摆三日筵席。 尚书台光是要昭告天下的诏书和公示都需要数日才能写完核对,一朝解决了太多决议,君臣都是欢快轻松。 散朝出来的时候,和刘备打招呼的官吏已经不多了。 很多人都匆匆先行,刘备也懂,这些人就是立场站在董、伏二人的那些背后势力。 应当也都是代表了伏皇后的氏族、以及董族,还有许都各家族群。 这些大族之人,都不会看得上曹操,与之有深远的党派之仇,光是党锢一事,就足以让他们对曹氏恨之入骨。 虽然党锢不是曹操干的。 刘备刚走下几步,曹操已经赶到了身后,面露疑惑之色,道:“玄德,皇室宗谱为何没有你的名字?” “许是,宗族延绵太长,早已不记我之名了。” 刘备惨然一笑,摇头而叹:“此事倒是正常,我少时,便是家境贫寒,当年得同宗刘元起资助,让我与其子刘德然一齐拜入卢师门下,方才得学才能,有一番见识。” “少时的我,颇为顽劣,至今遇大汉多难,方才知晓所学太浅,无能匡扶汉室。”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曹操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这般说,我便明白了。” “方才,我去问了钟繇,宗谱在圣驾从雒阳迁往长安时遗失了部分,而在长安多年,他们都曾修补过,但从长安东归时,又不曾携带,恐怕还藏在长安的皇宫之中,现在已经被西凉乱党劫掠了……” “原来如此……”刘备听闻,也是恍然想到此节,心中不免有些悲鸣,这也是大势所趋,不可逆也,乱世离散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刘备暗暗感慨之时,曹操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因此笑着拍打了几下右手环住的手臂,道:“玄德不必失落。” “我已下令尚书台择人立署,补宗谱,寻各地宗亲,不久之后就可以为你正明身份。” 刘备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略有触动,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有些话未曾立刻说出口来。 末了还是说道:“丞相是否以为备是为了一个皇亲之名,所以心中不甘?” “当然不是,”曹操坦然一笑,“嘿,我知伱心志,为大汉重回昌盛,你怎会因此而不甘?只是如我们寻常人家一样,亲人在前不得相认而悲伤失落罢了。” “但,大户人家认亲需有族谱,更何况是帝王圣驾之家,玄德莫要着急。” “知我者,曹公也。” 刘备深深一拜,心里怎能说不感动,曹操坦然行事,堪称人臣至德,不曾有自己私心在内。 只是事与愿违而已。 两人走过了长长的宫墙,此刻朝阳升起,泼洒的日光暖人心扉,刘备逐渐聊得开怀了起来。 “玄德,”到宫门前,曹操上马车时回头唤了他一声,卷曲浓密的胡须微微颤动,“恭贺封侯。” 刘备站定当场,回身恭敬一礼,看着曹操和煦的笑容,由衷的道:“多谢丞相。” …… 出城门,不久后刘备就在内城街道外看见了靠在路边的马车。 车上一人掀开门帘,鬓边垂落黑须,胡须浓密却修整整洁,双眸细长却有精光,此刻脸上正带着得意的笑容。 正是国舅董承,他见刘备已走到了不远处,朗声道:“刘皇叔,今日朝堂之上,可否以丰功伟绩,加官进爵?” 董承在期待着,刘备若是春风得意时听见这话,会作何感谢。 因为宗谱、皇叔之名,乃是他们在其中运作许久,方才寻到的良机,也是当时找上刘备的契机所在。 皇叔之名,分量极重,可谓刘备以此跻身“诸侯”的本钱,而日后他若是领兵在外,便同样可以抗衡曹操,这乱世胜负便未可知也。 而他们,也将为一方诸侯立下汗马功劳,无论是皇亲刘备,还是名族袁氏,都能给自家的氏族带来百年荣华! 譬如……当年分了楚霸王尸体的五族之中杨氏一样,延绵数百年,浪花淘尽,唯此勋贵大族屹立不倒。 董承胸有成竹,刘备一定会回心转意,与他们结为同盟。 然后,刘备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刘皇叔!?” “???” 董承脸上笑容逐渐僵硬,“刘玄德!!刘……” “哎!?你耳聋吗?” 卧槽!? 董承有点怀疑自己了,叫了一声马车口的宿卫,那人立马回头来看他,问询何事。 “没事。” 他挥了挥手,缩回马车里一脸懵然。 怎么了这是? 我的确辛辛苦苦为他搭好了关系,今日便是此人得皇叔之名,显贵之时,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 “刘备!” 董承不甘心,又伸头出去大喊了一声,而后便看见一个豹头环眼,黑脸莽汉,攥紧了手中蛇矛在紧盯着自己。 那眼睛,瞪得如铜铃,声势宛如民间传说司掌雷罚的神灵,恨不得吃了他。 然后董承很敏捷的缩了回来。 “这刘备,难道是不知我之意?!还是说,我该当面与他说清楚?” 董承挠了挠下巴的胡须,感觉迷茫到浑身不自在般,但转念一想,如果去当面解释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那种高深莫测的气度……一般来说,应该是自己居于马车幕后,随意一点,刘备大惊失色,而后倾心拜服,这才对。 “怪事。” …… 一山街,半城府。 陈禹进了街道口门牌坊之后,走了好几个大院门,绕了一个园林,来求见张韩。 “少卿。” “怎么不坐马车?”张韩关切的问道:“我在大门口设了驿站,你直接说来见我,坐一炷香马车,就到门口了。” “在下,在下不知有此道……”陈禹心里汗颜,他想起了去年校事府新成立,张韩便被人举报的贪腐案。 最终是以无罪并且大赏,又有圣上的金口亲赞张韩仁义无双,堪称当世豪义告终。 现在看来。 “陛下被蒙蔽得不轻啊……” 我从皇宫出到内城,不过一柱香时分,从张韩街巷的门牌坊到大院,竟坐马车都要一炷香?! 陈禹感觉自己迷失在了张韩的府邸里,一种又嫉妒、又不甘、又愤恨的情绪纠缠而胜,不知为何心底有许多话,不喷不快。 他感觉邀功之行,此时是半点都不香了,只想狠狠地以才学痛骂张韩几句,再将他的丑恶面目,传于天下人看! “子晏来得正好,”张韩豪放笑着,满脸堂正飒然,张开双臂以相迎,道:“此事办得干脆妥当,我张韩允诺,本就已值千金,故而再予你两千金,两千匹布,三匹西凉宝驹,以及一对价值不菲的古玩明珠。” “你此去徐州,可在彭城为郡臣。” “君侯谬赞!!”陈禹心里感觉又一换,整个人身心都焕然一新了,连忙拱手赞道:“在下,只是听君侯之令行事。”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君侯日理万机,胸中万卷,人脉通达,又如此年轻便可身居高位,在这许都之内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本事,那才是我辈楷模,天下无双!” “哈哈,你这夸赞太过了。”张韩受用的高声大笑起来,“不是夸口,彭城相你定能坐上,这是我亲笔写的举荐信。” 张韩拿了一沓书信纸塞给他,看得陈禹又是一脸的感动。 这么多? 君侯真是费心了,定然是为了我,搜肠刮肚的写一篇诗赋,向徐州牧说明我的才能与志向。 这也,太费心了…… 唉,我方才竟然会心中对君侯不敬,实是我之过也。 “君侯,”陈禹面色动容,眼神湿润,深鞠一躬,“在下定不负君侯所望,辅佐彭城相,治理千里之地,以命为百姓求图安宁!” “好,志向远大也,进院吃席如何?” “不敢不敢,”陈禹连忙摆手,“在下来此,便是想告知君侯一声,幸不辱命。” 主要是我也没做什么,那宗谱上本来就没有他的名字。 我只是没按照董承他们的要求,请宫人把名字续加上去。 两千金,足够我打点上下,料理事后之人脉了。 “在下,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怎敢与君侯一同庆功呢?” “那,”张韩想了想,“为表谢意,今夜乐坊雅舍听曲如何?我请客。” “也好。”陈禹思索不到半个呼吸,立刻点头答应。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乐坊雅舍,三层阁楼最大的厢房,木地板上有塞外毯铺就,案几上推杯换盏,酒觥相撞。 毯上是十八名舞姬,载歌载舞,曼妙身姿雪白了看客双眸。 “真白。” 陈禹心里暗道,但神情却还是颇为镇定,他已在心里暗自努力,一定要显得自己见过大世面,眼界无比开阔才行。 决不能被在座之人看瘪。 扫视在场者,主位上是张君侯,左首位置乃是一位年轻人,神态自若,并无惊异之色。 再往下是一名铁塔般的凶悍猛士,那是典韦,陈禹已经认识了。 接着右手边有黑袍儒生,神情倨傲不斜视,只盯着舞姬的身姿,而且看那视线角度,就是在欣赏大白腿。 然后下来是一个身着铜色铠甲年轻将军,腰侧负着一把长剑,剑鞘非常精美。 这些人,陈禹大多不认识,但是张韩左手侧的年轻人却有些眼熟。 居于陈禹身旁的,乃是一名英俊不凡的文生,一举一动都极富优雅礼仪,而且下巴也是微微抬起。 一般看到这么抬下巴的,就可一律当做是天下名族来看待。 别的人没这种气度。 “子晏,左首那人是曹氏大公子曹昂曹子脩。” “右手是曹营祭酒郭嘉郭奉孝。” “这位将军,则是丞相身旁新近的持剑将军,夏侯恩,你看他腰间那把剑,便是丞相最为珍视的青釭,传说是削铁如泥,天下宝剑。” “啊……” 陈禹大惊失色,听完后第一时间屁股都离开坐榻了,但很快又坐了下来。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毕竟此刻堂上有这么多号高官近臣,何其荣幸能和他们齐聚一堂,共赏塞外异域之舞。 当真是几世修来的机遇。 而且身旁作陪的便是杨修公子,弘农杨氏的嫡长子! 身份、地位、名望皆是天下第一流,他在陪我喝酒,与我闲聊。 杨公子真白……不是,真英朗…… 陈禹此夜,几乎大开眼界,体会了从未有过的文汇风流,又得听张韩的诗句无数,每一句都堪称传世经典。 第二日,他便离开了许都,收拾细软行装前往徐州,背负着张韩的举荐信,去郯城拜见州牧鲍信。 许都至徐州加紧赶路的话,五日路程,他还可以在入冬封路之前到达。 而送走陈禹,张韩所做之事在许都也就无人“知晓”了,其他人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 少卿府,张韩在内院的假山池塘前,和夫人们用餐。 大小桥姐妹在侧,灵动白净,长相颇有几分相似,都是高挑修长,身姿娇软的美人。她们发丝柔顺浓密,若是散落下来也是一对黑长直姐妹花。 甘梅在对面温柔如水,肤色白嫩,面色盈盈如水。 身旁便是一双美目忽闪,性子古灵精怪的曹宪。 昨夜张韩还是回家的,所以今天直接睡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就不是很对。 张韩吃得很是紧张。 “夫君在外,是不是又有相好的了?” 曹宪忽然间开口问道。 “噗……”张韩一口茶水吐出来,整个人都有点心虚慌乱起来,挠了挠头道:“哪里来的传言呢?” “前段时日有一夜,你好像去了蔡琰小姑的府邸,一夜未归?”曹宪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手肘定在膝盖上,凑近张韩直直的看着。 “而且,让典大兄先行回府邸了吧?” 典韦住中院,回来之后都会有小厮来通报主母,所以曹宪怎么都会知道消息。 听完这话,张韩嘴角猛然一抽,回头就去找典韦。 站在院门外的典韦和他目光一相对,不等张韩变换眼色,直接伸手……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张韩:“……” 典韦你特么! “夫君,”曹宪抓住了张韩的手腕,似在撒娇道:“哎呀,夫君就直说吧,妾身又不会怪伱……” 你不会个屁,你们曹家的无论男女,攻心这一套肯定手拿把攥,等会我若是承认了,绝对要出事。 张韩心里嘀咕了一下,曹宪虽然不是胡搅蛮缠,但她小巧精致,平日可爱得很,若嘟嘴哭起来又很难哄好。 我张伯常是大丈夫,不允许自己的夫人在别的地方哭泣,她们只允许在一种情况下畅快大哭!高哭! 张韩看向甘梅、桥氏姐妹,三人都是轻笑,而后道:“我们可不敢妄议主君……” “那夫人就错怪为夫了,”张韩摇了摇头,失望道:“那夜,我只是在蔡博士家中学蔡氏所藏的书籍。” “与她所谈,均是大汉古文、今文的学派经典之论,兼带一番舌战,以此辩经。” “后来,我就去了军营。” “哦?我问过文和先生,夫君那日去了军营,可很快就离去了?”曹宪狡黠的盯着张韩看。 这算是她们姐妹的趣味了,很少见到张韩面露窘迫表情的时候,若是能遇到,基本上不会错过。 “嘤!”张韩重重地叹气:“你真是个捣蛋鬼!” “什么?”曹宪呆滞了一下,懵懵的,没听懂何意,“捣蛋鬼是何意?为何说妾身是——” “女子都会捣蛋啊,”张韩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又摆了个姿势:“要么就是捣药,捣过药吧?” 四姐妹里两个年纪稍大的忽然别过脸去,不太自然。 “那,男子呢?” 曹宪眨了眨眼问道。 “男子是逗比……”张韩摸了摸鼻子,一脸的坏笑。 然后曹宪还想要问的时候,就被甘梅一把拉走,抱在无比有容的怀里捂住了嘴。 “别问了,别问了。” 她们已经懒得再听了,这时候张韩放下碗箸,伸了个懒腰,轻松笑道:“那一夜,我虽不在军营,但后来去了杨氏府邸,太尉杨彪邀请我至家中。” “后来典韦也去了,我们喝了一夜。” 嘿,那日我催德祖带我去府上,难道只是为了蹭一顿吃喝?! 并不是!这就是绝佳的理由,我张韩行得端坐得正,谁人能戳我脊梁骨传我闲话!? 自家夫人也不行! “那,那夫君知不知道乐坊雅舍?”温婉的小桥眨了眨眼,盯着张韩。 “咳咳,从未听闻,”张韩一本正经的道,“夫人们好生歇息,今日无事便逛逛园林,或可去南临山庄游玩。” “我要去丞相府一趟,今日有军机大事商议。” 张韩说完,直接快步小跑,一路出了府邸。 曹宪伸直了脖子看他背影,笑得合不拢嘴,道:“哎,这人……” “戏府君的红钱二千余金都送到家里来了,都送到家里来了,他还不知道呢?” “许是不知道。” “夫君日理万机,恐怕早忘了?” 曹宪眨眨眼回头来,“你们谁是李万机?” “去你的!” 桥氏姐妹一下笑嗔,并腿收手不言,脸一下便娇红了起来。 …… 到门外,张韩一来就给了典韦后背一巴掌,“你说我坏话是吧!?” “哪有?有证据吗?”典韦转过脸来憨厚的挠了挠头。 “……” 现在还会要证据了是吧? 张韩一时语塞,竟发现自己没有证据…… “我不管!我不听!肯定是你说的!一点义气没有!”张韩眼睛一瞪,“那日,我们在杨府喝酒我没叫你吗?” “噢,”典韦一拍脑门,“俺忘了这事儿了!哈哈!!” “忘了!?” 这也能忘!?你省略的这一晚上,能被人写出多少传奇故事出来? 张韩追着典韦一路跑,追了一炷香到府里的快乐驿站,才备好马车出行。 先去了军营,将贾诩从营里叫回来,以后就可以回府邸里住。 听到消息时贾诩简直是老泪纵横,在张韩、典韦面前忍不住落泪鼻酸,到暖和的马车内后,一直感慨:“君侯、司马,你们终于来接老夫了……” “老夫,在军营日夜苦等,只等君侯来接呀!!老夫思念二位太甚,终于盼来了!” 张韩奇怪的看向典韦:“怎么的呢?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贾文和儿子说俺没学识,土包子,被俺听见了。” “嘿!”张韩一听这话就乐了,凑近贾诩眼前来笑得合不拢嘴,“你儿子?竟如此高傲?” “连典韦也惹?这为什么呢?他和典韦有仇有怨吗?” “没有,”贾诩往张韩这边躲了躲,无奈道:“不就是年轻人气盛,口无遮拦,方才出此狂言,他心中对司马只有敬佩,哪有半点不敬?” “司马你也不能与小儿一般见识吧?” “是,小孩子的话俺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啊,”典韦理所当然的说道,在贾诩正准备借此发挥的时候,又掐死了他说话的机会,连忙道:“所以俺这不是在跟你过不去么。” 贾诩:“……” 张韩听得肃然起敬,这…居然很有道理,子债父尝嘛。 典韦当然不可能去和幼稚少年一般见识,那要发火只能来找贾诩了。 欺老不欺少。 “也不对啊,”张韩回过头来,道:“欺老不欺少,说的是两个不相关的人,这说法方才成立吧?” “你不欺负儿子,去欺负人老子,那仇不是更大?” 典韦:“啧,那俺能忍气吞声?他儿子凭什么说俺没学识,是土包子!?” “俺可从未见过他!” 贾诩愣了愣,牙齿一下就咬起来了:“司马这话理太偏!” 谁说女子不如……张韩心里下意识就唱起来了,目瞪口呆的又转回来。 “若非是司马你整日拉老夫至军营,家中妻小怎会对司马如此惧怕!?” 贾诩声势不小,好似占着理,但其实一直躲在张韩的身后,只探个头出来警惕典韦的动作。 “原来是这样,”张韩拦住了典韦,把两人先劝停。 如今这情势也着实奇怪,典韦对贾诩就是有兴趣,特别是折腾他。 而且为了防止贾诩计策阴毒,心思叵测,直接是全方位贴身折腾,出马、练兵均带着,这次更是直接把一营的宿卫操练,交给了贾诩来负责。 这就不是让贾诩来练兵操演了,而是让军中宿卫精锐千人,操训贾诩一人! “好好好,你们先别吵了,小孩子口无遮拦,何必放在心上,典韦你也是,平日为何要总欺负文和,还让人儿子看见?” “如此的确有些不地道,毕竟家人得知岂能不怒?” 张韩想了想,对贾诩道:“这样,你让咱儿子来少卿府做事,我看看他学识有多高。” 贾诩听了半天,目瞪口呆的猛然盯住了张韩:“这,这……闹了半天,君侯还是要折腾我儿!” “我哪有!”张韩左看右看,两手一摊:“天地良心啊,我岂是这种人!?” “我真是打算让你儿子少卿府,找一份差事做,和典韦缓解一下关系,而且日后若是有功绩可更好举荐出去任官职!岂不妙哉?” “这,这……”贾诩看了看张韩,又看看典韦,一摆手道:“老朽不敢信,君侯肯定是要用吾儿性命,威胁拿捏在下!” “我拿捏你还需要用你儿子性命!?”张韩眼睛一瞪,气势顿时就起来了,宛如一头黑虎盯着贾诩心口。 这种紧迫危机感,令他一瞬间感到恐惧,心仿佛悬了起来,又好似向深渊坠去一般,没着没落,连胡须都寂静了。 “那倒是,那倒是不用……”贾诩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要是惹得张韩和典韦一起来弄自己,那日子就更难过了。 “那就这么定了,”张韩斩钉截铁的左右扫了一眼,“明日起,让你儿子到少卿府,唔……跟纪伯骁。” “你儿子叫什么来着?” 贾诩叹了口气,仿佛接受了此事,道:“叫贾玑。” “假什么?!”张韩眨巴眨眼,乐道:“那跟纪伯骁就对了。” 这名字,以后我绝对文明,叫你儿子名字绝对不会加一个人“巴”字。 “那,贾玑儿明日就来府里便是,定不会亏待他,至于他与典韦的仇怨,嗨……以后慢慢便好了。” 张韩让贾诩钻进马车,又言语安抚了几句,问起了近日的军报情况。 他们来接贾诩,实际上就是整理军情,然后一同送去丞相府和曹操禀报,兼带商议诸多军情大事。 谈及正事,贾诩神色凛然,坐正道:“有一事,较为紧迫,今年冬日,难民频发,因此疫病横行,我营中探得消息,三十里外就有数千村民遭难。” “君侯作何想法?该如何决策,或者说……可有取舍之想?” “有!”张韩眼睛一亮,明显很是开怀,“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走走走,立刻去见丞相!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大仁大义者,不可负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丞相府。 曹操本来要出门去军营,听闻张韩到来,便让郭嘉把准备好的车驾均撤走,在正堂等待。 不一会儿,张韩带着贾诩、典韦进丞相府,沿着校场而行,大步流星上石阶,入正堂大门。 “主公,急报!” “说,”曹操见张韩言简意赅,心中登时来了兴致,因为张韩大多时候运气都很不错,甚至有时还有歪运,你完全预想不到他能遇到什么。 加上张韩的本来就比一般人更具奇思妙想,两相结合,能令他重视的事情,定不会是小事。 “冬灾已至,今年格外严重,在下建议主公查边境难民有多少遭冬灾疫病所害,而后下令各地资质军民一同赈灾。” “三年前,我们也曾经历过类似灾况,但今年尤其严重,比之那年不下十倍。” 又来了,动不动就十倍。 曹操心里嘀咕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帐下是谁带起来的风气。 自从荀彧提过“十倍”之后,郭奉孝、戏志才、张伯常天天把这个“十倍”挂在嘴边说。 现在文若听到就会气得嗷嗷叫,然后气愤一整天。 “从何而来的消息?” 张韩将宿卫营打探到的军报递了过去,同时趁曹操阅读的时候,轻声说道:“许都附近的穷苦地方尚且如此,其余边境可想而知。” “而今主公境内不过是许都、陈留、汝南、谯郡以及现在的豫州较为富裕,但除此之外,很多地方的百姓还处在温饱线上。” “温饱线?”曹操疑惑的抬起头来。 “就是,吃得饱的边缘,需要祈祷一年无灾无病,方才能有活到下一年的可能,否则一旦有动荡,家中存粮不足,便会挨饿。” “三年前不光有冬灾,夏秋的时候还有蝗灾和旱灾,那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张韩神情严肃,当时所见所闻又浮现在眼前。 现在自己的腐朽生活,便是从那一年之后,才逐渐获得的。 因为,腐朽是建立在自己周边区域繁荣安宁、物产丰富的基础上的。 他越是获得滋润、豪横,说明百姓、商贾越通达,这是张韩衡量民情的准绳。 哪天他榨油水的时候觉得下面的人有点发苦怨恨了,其实就不对劲了。 现在大家还是乐意让张韩嚣张剥削的,毕竟他给的也很多。 “正是主公揽民心之时,在北面还有冀州来的难民,可尽皆收治,”张韩口若悬河,说得义正言辞,整个人神情都颇为激昂。 “袁绍兴战刚刚结束,仍在安抚幽州百姓,他无心收治这些难民,我们正是绝好的时机。” “最重要的是……” 张韩看戏志才不在,左右扫了一眼,又道:“可否请校事府府君到此,有些要事需要和主公说明。” “好,快快去请,”曹操看了他一眼,马上让郭嘉着人去找,张韩这般说肯定是有大事相商。 如今南北敌人最重要的便是河北袁绍,不能有半点怠慢。 不多时,戏志才大步而来,面颊微红,有点微醺的模样,淡淡的酒香飘来。 不过神情却还是颇为激动期待,到曹操面前后深鞠一躬,递上了当初和张韩在校事府查阅各种奇闻异事时所得卷宗。 曹操和郭嘉一同凑近观看之后,两人微微抬头对视一眼,心中也都各有想法。 黄奎、吉平着一条线,还有长水、颖水等校尉甚至是执金吾等官吏,都有沆瀣一气的嫌疑。 现在,摆在眼前的局面便是如此,恐需提早防范。 “说吧,你有何计策?”曹操正色看向张韩,深吸一口气静待其言。 张韩待诸人各自归位坐下后,挺直了腰背左右踱步,缓缓道:“以天子诏书下令,广招附近医者齐聚,以镇此冬灾,应再设两官吏,主理此是,开设医署府,征辟两名医者。” “何人?” “一曰华佗,在民间极有声望,另一人乃是张机,字仲景,家中士族,曾辞官从医,编纂医书传世,只为抵御冬灾疫病。” “此二人均是民间医者,极富盛名,若是以大义相邀,定然是奔走相告,趁着还未大雪封山路,可以将他们接来,成立医署。” “建功之后,再以此功绩让诸人一同以功绩入太医院,便可任为医官。” “顺带将吉平等人,调任他处,反倒可让宫中医官均在手中掌握,主公以为如何?” 曹操眼眸一亮,深思张韩此计,心中暗暗安心,如此便不再是我担心他人暗害,而是可通过医官知晓他人家中之内情。 何乐而不为呢!? “甚好,甚好,”曹操拍案而起,大为赞赏。 此刻郭嘉同样是脸色一喜,略显激动的走到堂前,道:“如此,校事府可掌府外之事,而医官署的记录,均可让我等知晓要员之病痛,是以……”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设立医署,刚好趁着今次冬灾以征辟医者,定能云集响应!” “而后因功设太医院,当然顺理成章,无人会怀疑,此计当是化解了此等隐患危机,又为我等赢得了先机。” “在下,附议。” 戏志才虚着眼听了许久,大致知晓张韩当初知道吉平、黄奎等身份消息之后,为何若有所思,如此兴奋。 戏志才心中不免再次对张韩刮目相看,他虽说勇猛过人,武艺高超,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他更适合冲锋在军前,为先锋大将率军杀取战功。 但随着不断成长,此时的张韩已经足有深谋远虑的谋略,此一环扣一环的计策,足见他的成长。 “主公,在下附议。” 戏志才拱手而下的笑道。 堂上无异议,计策当天夜里立刻施行,张韩离开丞相府回到家中时,曹操已经动身前去面圣。 这些事,不好交托给他人去办,之前三公之一的杨彪已经在家养老,曹操思索万分,最终叫来来了宜城亭侯刘备,与他一同进宫。 在内城门口,刘备早早赶到等待,看到曹操车驾之后,立刻躬身行礼,极富礼仪。 正准备回自己的车驾上时,曹操道:“玄德,上车共乘可否。” “这,”刘备迟疑了片刻,“若是被他人看到,恐栽丞相与我结党。” “嘿,怕什么,”曹操淡然一笑,“上来,你我心思皆坦然,惧怕他人言,岂不是亏待了自己。” “好,”刘备拱了拱手,上了曹操的宽敞车驾,在车内对立而坐。 不久,刘备就开口发问道:“丞相,今日休议,应当是最近年末,汇禀之事大多都已完成,那,唤备进宫,可是此前说修寻宗谱之事?” 刘备上次经曹操一说,心中便存了一个期待,但他没想过,居然这么快曹操就来了消息?! 难道,他真的是一心为我找寻宗谱,全心全意相助于我? “不是,”曹操摇了摇头,“玄德莫急。” “不急,不急,”刘备面色一松,略显惭愧的笑了笑。 曹操悠然道:“此次召伱与我一同而来,实是因为无人可用,想让玄德来立一桩功绩。” “而且,定是玄德赴汤蹈火也愿做之事!” 这番话,铿锵有力,分外扎实,对刘备可谓毫无保留的信任。 刘备也颇有兴致,笑道:“丞相且说,是何事?” “哈哈,”曹操笑了两声,“近日冬灾,查探之下恐有十万百姓遭难,且诸多地界都是疫病横行,我已说动了不少氏族,都愿以钱粮、人力相支援。” “啊?”刘备大惊失色,竟是有些坐不住,只觉得脸如芒在背,“怎会有这么多?” “南北交战,便是如此,”曹操叹了口气:“河内到东郡,这一两年内,均在交战,河岸的渡口抢来夺去,往复如此。” “滋生的灾民自然不少,而疫病到处传扬,便在冬月时,引成大乱。” “丞相,乃是要救危扶难,又怎会有无人可用这种说法呢?” 刘备点点头,明白了曹操所言,而且心中也顿生敬佩,这么多深受灾疫之民,全然救下来,不知要耗损多少人力财力。 “玄德,朝中公卿如何看待我,想必你早已有所感触,若是将此事当殿说出,却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谗言佞语,以我家世中伤,说我中饱私囊。” “我累了,”曹操表情悠闲的看向他,“我已说动了诸多家族,积攒了不少钱粮,再以国库拨付部分,遣军中将士同去,做到此处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劳心伤神,且又有染疫之危,此等事我实在不敢去,不知玄德可有此等胆气?” 刘备一愣,旋即朗声大笑起来,笑得难以停下,“丞相真会说笑,备自结识丞相以来,哪一次不是亲眼所见公来去战场,亲自冲杀,何等的威风凛凛。” “多谢了,”刘备深鞠一躬,忽然动容,本来想说很多豪迈的话,但是忽然又觉得什么都不必多说。 简单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他刚刚当上了宜城亭侯,得了爵位光宗耀祖,已经是那一支刘氏宗脉里的当世身份最高的了。 但当然不愿就此停下脚步,若是没有功绩支撑,于心不安。 而曹操还记得他想要什么。 国泰民安。 此等大事,他愿赴危险之地,赢得一桩功德功绩。 “不必言谢,职责所在而已,玄德殿前主论便好,河内、东郡可交托曹氏旧部,广陵、彭城等交托陈登等官吏。” “玄德主治豫州腹地,职权甚大。” “好,”刘备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许都乃是天子脚下,治理得当自然是声名远扬。 只是,难以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收获罢了…… 譬如民心不能转为兵力,赏识不能成为背景底蕴,也只是功绩和治理所得的美名。 但……刘备心中忽然恍惚了一下,孟德如此待我,可谓是倍加期许,真诚以待,我怎能在背后算计这些有无。 我乃是皇亲帝胄,他才会将腹地交托于我,毕竟他人来行事,孟德可能并不放心。 不可令其失望才是,且风清气朗是我所愿,百姓安宁乃是立志初心,怎能忘却。 “丞相放心,备一定不负期盼。” “这就对了,哈哈,”曹操大笑了两声,和刘备相视豪迈。 …… 马车进皇城前停下,两人一同前往殿上参拜,有丞相和新近的宜城亭侯以及御史中丞、尚书台等一众官吏上书力建。 刘协下令开仓取三十万石粮食至各地,钱粮各是测算调运,以赈灾情,同时广发告示以告知附近百姓,可令走商传扬。 又下令征辟诸多医者,设立医署,以俸禄开设自上而下一共六阶官职三百余位。 一次紧急的朝议,顺利结束,无人异议,而且朝堂上各家都会出资相助,以记录功绩。 等散朝后,刘协留下了张韩,到后园有事相问,张韩百般无奈之下,留下典韦在前殿校场等他,然后去后园见刘协。 “烦死了!”典韦在冬日的暖阳下站着,觉得浑身烦躁,“去就去呗,留俺干什么,这皇宫规矩多,待着烦!” 朝臣对典韦的印象可不好,虽然不敢不敬,可骨子里看的眼神也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仿佛他是个学识不高的土包子,靠杀人取战功,值得人惧怕却不会内心尊崇。 后园里,张韩走过了拱门,也是嘀咕着:“烦死了,留我干什么,我一个大理寺少卿人微言轻,难不成还要问计于我?!” 不多时,张韩走到刘协面前,深鞠一躬行礼,刘协已不戴皇冕,发须束于头顶,英气蓬勃。 走到张韩面前扶起他笑道:“爱卿已许久不曾到宫中来见朕了,以往所说会时刻进宫与朕同学,是否已忘却了?” 卧槽……我说过这种话吗?? 张韩连忙躬身:“臣不敢忘,只是最近诸事繁忙,直至废寝忘食,难以抽身读书做学,心中不安。” “朕现在都还记得,伯常小时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那是宋濂,跟我有什么关系……吓!?我抄过宋濂!? 张韩猛然惊醒,最近每日都要玩,有点玩儿嗨了,竟忘却了这些事,不会是风评被人告发,又要来解释一番吧? “近日,宫中有当年扶风马氏的典藏送达,朕欲与伯常一同而观。” “许都的太学内,也有人将伯常这番事迹抄录悬挂于墙面,以此激励众学子。” “伯常可谓许多人的先达之师也,如此可有兴趣为学子讲经?朕听闻,如今勋贵学子也是非名士不学,非典论不看,应当有人规正一番了。” 完全没有,张韩心道。 但口中却叹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嗯,说得好,”刘协点点头,“爱卿接着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大义齐聚,医者国士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接着说?!我哪知道下面是什么…… 张韩沉默了许久,见刘协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而后转过头去,默默的念叨着:人,人什么来着……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张韩回头来诚恳的看向刘协,“但无论我接下来说得多么妙语连珠,无非也只是解释那一句话而已。”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这就已经是论点了,接下来的任何解释,都是为了证明此话。 “圣人无常师。” “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 “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 “子曾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而今听闻陛下之言,臣斗胆猜测,陛下非是认为皇城内勋贵学子之心不坚,而是陛下学有所得,已不觉师长之贵也。” “故而以此下问于臣,欲图论道辩经,令臣夸赞陛下。” “然,臣对学问并无此攀比高低之心,例如那泰山顶上一棵松,难道世间便无有比之所立之处更高的松柏吗?” “世有坚树立于山峰之巅,已有冬梅开于悬崖之绝,恒心笃学方得真悟,陛下应当以身作则,令天下学子效仿圣驾的品格。” “至于,才能之夸赞,应会随于品格之后而赞也。” 张韩这番话,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气势磅礴而且见解极深,顺带还说出了刘协心中所想。 这位年轻的献帝木然呆愣,心里五味杂陈,方才听了这许多竟然句句入耳,且被张韩说中了心思也不觉脸红。 倒是,为自认为学有所成而愧疚。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这一番话,惊醒梦中人,朕若是此时无惑,岂非是未能深刻理解许多事罢了。 难不成,朕现在连“惑”都看不见,自以为立于山巅的一棵青松,其实山上云雾内,另有峰峦叠翠?! 刘协本来今日不悦,在朝堂之上感受到了百官的威压。 主要是,丞相开国库调运钱粮,又会掏空今年所得,用以赈灾、资军。 内治、军事二事,可耗损巨量钱财,今年堪堪得农耕温饱而已。 刘协认为,若是救治灾民不可尽善尽美,反而事倍而功半,未必能令百姓交口称赞。 但却要耗费许都如今之存粮,致来年拮据。 本来许都的土建就已经很慢了,当初刘协想要的是立刻将许都打造成雒阳一般的壮丽大城。 曹操上任司空后,司职土建,考察各地风貌,寻人才贤士,缓缓而建,那时候刘协也忍了。 而今年,各地上缴国库的朝贡不少,各族捐奉朝堂的钱粮也可资一年用度。 取之用以赈灾,难免让刘协有割肉之感,他觉得心中不悦,于是想找来张韩,先以论道,谈及学识等…… 心底里,便是存着一种告知张韩圣驾已经长大,学有所成,可缓缓张罗还政的目的。 却没想到,被张韩看穿了心思,且一番高论之后,看到了差距。 张韩都能洞若观火,更何况是曹公?若是贸然说出此意,难免寒了人家的心。 “爱卿所言,令朕惊醒、惭愧,振聋发聩!”刘协深深地感慨起来,“朕应当再致力于学,真正有所成时,再想他论。” 这就对了…… 张韩松了口气,他知道小皇帝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毕竟是从他口袋里拿钱,顺便把口袋都割了掏走了。 谁心里也不好受,但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好受,就让我们难受吧? 你损失的只是你刘氏的汉家天下而已,若是不开国库,我们损失的可是自己的利益呀。 “陛下,冀州不收纳穷苦百姓,而许都肯,为何呢,概因此地乃是天子脚下,圣驾恩德普照之地,应该仁义。” “昔中平、初平年间,均因百姓流亡离散,无家可归而天下大乱,如今海内升平,其余诸侯越不肯做之事,陛下越要做,国库虽亏损,但百姓却得以保存,再过三五年就可源源不断化作税收,充盈国库。” 这是最浅显的说法,张韩不愿和献帝说太多之乎者也的东西,直接把最简单的均衡道理摆在面前便是。 “若是陛下舍不得如今国库所存,子民因灾而亡,来年收成定然也会减,税收也会减,岂不是空有国库之盈,而无行事之地?” “鱼塘里面如果没有鱼,那还能叫鱼塘吗?” 刘协点点头:“道理朕明白,但文武百官都如此……” “那说明百官都看得见此节,岂不是朝堂稳固,人才鼎沸之相,这是好事,”张韩郑重点头劝诫,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拱手道:“若是以往,伏氏、董氏一党均在朝堂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言反对,力拒此行。” “可,保全的虽是国库,不过是溜须拍马之徒而已,只想讨得欢心,但损害了数万乃至十万性命,又损耗了天下人的信任,汉室虽衰却不亡,为何?” 张韩语气犀利了起来:“因为仍然有人以大汉为民,护佑天下百姓,这个人可以是陛下,可以是丞相,亦可以是我。”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不灭,大汉不亡也。” “说得好。” 刘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这里来,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十分振奋,下意识的夸赞了一句。 而后细想,又觉得张韩所言极是,若是那几位仍然还在朝堂上,只怕真会向着朕说话。 此后便会在朝堂上掀起激烈的争论,难以达成一致,最后或许还会一拖再拖。 那就会如同三年前的长安一样,关外、关中之地,因粮荒、酷暑而尸横遍野。 道路不通,死伤百万。 那将是何等的惨剧。 “陛下放心便是,此情之后,境内百姓无不信任朝廷,国库虽空却再能补全,陛下所攒并非声望,而是当世之功德。” “好,好好……”刘协终于叹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对张韩投去赞许的目光,轻声道:“伯常,唯有伱之言,能说到朕的心里。” “当下朝堂以丞相为支柱,若论长远,自当是你这位少卿了……” 啊? 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吗?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呀……张韩心道,很是心虚的受下了这份夸赞。 许是我的魅力越来越高了吧,有时候走到哪都被人善待也是一种烦恼。 现在的生存环境已经比之前要好太多乐了。 …… 张韩出了宫门,刚到校场就听见典韦在对着一个禁卫骂骂咧咧。 见到张韩出来后,他就不骂了,满脸都是笑容。 “这典韦现在狡猾得很。” 张韩暗暗嘀咕。 “君侯说什么呢?”典韦愣了愣,下意识觉得被骂了。 “我说你辛苦了,等我这么久。” “噢,那怕什么,俺本来就是君侯的宿卫,”典韦和张韩慈眉善目的对视了一会,在欢声笑语中出了皇宫。 “陛下问什么?” “不想开国库,”张韩摸着下巴,有些疑惑,“典兄,你说当初在长安时,关外和关中均是大旱,那时陛下还力主开太仓调运粮草以救济百姓,为何现在,他却舍不得了呢?” 典韦想了想,眼睛一眨微微后倾,道:“正常的吧,以前在长安所存粮食也并非是他的,那是李傕郭汜的钱粮,现在在许都不一样,丞相并不染指国库。” “呼,”张韩长舒一口气,“说得也是,丞相也变了。” “变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典韦挠了挠头,不知张韩话里的意思。 总之,又腾空一年,真好。 张韩歪着脑袋,眼如月牙般的眯起来笑着,又是一年风平浪静。 …… 十一月底,临近年关之前,许都附近的南北医官得了征召,纷纷齐聚,各官吏在许都附近设立医署,负责招揽接待所来的名医。 太医院之前不愿奉诏平难,几番推脱之后,曹操便不喊了。 但医署成立之后,又觉坐立难安,恐遭人非议,或是见他人救治百姓,自己心中有愧,又想去医署任些官职立功。 当然,张韩这里根本进不去,他所负责的地域乃是河内,本就是都城附近。 加上张韩名望很高,人脉也通达。 医者都愿投往他处,主要是张韩给的薪俸很高,比其他地方要高不少。 嗯……这或许还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地方好,山清水秀,冬梅满院,光是医署之中就有六座庭院,内外所在包括了药库、财库、粮库等,共占地方约莫圆百丈。 后贴山道,前有河流,堪比一座小城,可住千户。 据说,还是张韩的私产……在许都能奉献出这等豪华私宅,充作医官署,何等的慷慨。 即便是身负无数功绩的少卿,张韩得到过无数赏赐,但此山院也绝对价值不菲,恐怕张韩已是舍己为公,亏待自己了。 一时间,很多医者都在暗中夸赞,张韩的声望不断提升!! 院中正堂,张韩啪一声把一卷书简砸在了地上,就差掀桌而起,立起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下方的年轻人。 “我宅邸已经献出来了!我还出资加薪俸给医官!现在还想要我出人找药!?” “君侯,这,此事可行,正该答应下来,如今各地官吏,就属君侯声势最大,一旦得成,功绩也是最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君侯家资实在是太多了,必须要用一部分来充做公物官署,才是上策!” “日后,定无人会提及君侯富可敌国之事,只知君侯举家资以安难民的美传。” “注意你的言辞!!”张韩指着他鼻子唾骂道:“我岂有这等家底!你在说些什么!?举家资就举家资,关富可敌国什么事!?” 下方的年轻儒生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发白,双手都在颤抖,连连点头道:“是,是在下口误,君侯已捉襟见肘,不惜苦了自己家人,也要资家产以安万民。” “君侯……” “贾玑儿,”张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能征辟到我府中做主簿,你知道你父亲付出了什么吗?” 贾玑面色略显蜡黄,且身材较瘦,显得有些病歪歪的。 此刻被张韩一骂,两手紧扣垂于身前,满头大汗的躬身而下,不敢和张韩还嘴。 他在来之前,就听父亲嘱托过,这主簿之职知晓很多君侯的秘密,一旦进来就不容易抽身出去了。 而且这是张韩亲自点名让他来做的主簿,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但也是机遇,贾玑心中都明了,张韩这样的勋贵,在陛下和丞相面前都极其重要。 在民间和军中都很有身份与威望,如果能得到赏识,张韩一旦用习惯了,以后自己肯定飞黄腾达。 “君侯恕罪,在下言语有不善之处,但只是无心之失,日后定然不会再犯!” “父亲曾耳提面命让在下听从君侯吩咐,一心所谋全为君侯,绝不敢心存慢待之心。” “知道就好!”张韩厉声喝道,接着又拍了拍案牍,叹了几口气,将情绪收归于心,道:“罢了。” “人当有格局,你说得也有道理,等我手书一份,你持符令到南临山去,上山去我的空中楼府,取三万金、五千布匹、纯银五千斤,换成粮食和药材,在许都、颍阴、长社三地换取。” “多谢君侯,”贾玑擦了把汗,太难了,明明是采纳了我的计策,为什么我还有一种差点被砍的感觉。 “还有一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张韩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摸不准脉呢,比他爹真差太多了,云泥之别! 贾老儿平日里也是缩头缩脑,时常有畏惧之色,但是他大多时候都是装的,其实他明白一点事没有。 示弱示慌,是为了能迷惑他人,这一点张韩始终谨记,从不会在对待贾诩的事上自傲。 但是小玑儿却不是,他是真的汗流浃背,几句话就慌得六神无主。 还能说出“不知该不该说这种话”,估计也是刚才真被吓到了。 “今天早上有一名医而来,在医署已经住下了,但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名讳,似乎颇为倨傲,对其余医者也是并不关心,只整理自己的医书和药材,还没经得君侯同意,就已住进了最大的一间院子。” “今日,好似已经去附近游寻病患,探听疫病之情了。” “在下觉得,君侯应当去见一见,这老者似乎有点本事。” “什么模样?还不肯说姓名?”张韩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头戴方巾,白须如仙,鹤发松姿颇显健硕精神,身材较为清瘦,个字也比在下高一头,说话时较为温和,可却也是目中无人的那种温和。” “去看看。”张韩当即起身,立即前行,不多时到了东南角最大的一座院落里。 刚好今日阳光很大,这老者正在晒一些采来的草药。 张韩一见到他这般亲力亲为,头包方巾的亲和背影,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几个箭步上前,快速到了他身后,面带笑容自信抱拳道:“在下张韩,大理寺少卿,拜见华佗先生!!久闻华陀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啪…… 面前这老者身体顿时僵住,手上的药都落到了地上,颤抖着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英武少卿。 缓缓道:“老夫……张仲景。” 张韩:“……” 我擦!?我气运不会是假的吧?特么二选一都能选错吗?! 这就…尴尬了呀。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这老头怕是想贪我的钱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仲景先生好,方才在下口误,”张韩只是尴尬了一会儿,立刻改口拱手:“在下对仲景先生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黄河不能再泛滥了……”张仲景抬起手止住了张韩,面容略有不悦。 甚至腮帮都鼓了鼓,站直之后上下打量了张韩一番,道:“老夫行医十余载,治郡数载。” “治郡时不能医一地,治病时不能医此疫……”张仲景的话语里颇有懒散沧桑之感,“是以,老夫愿意来许都看一看。” “见一见你这位,医治了大汉的少年英豪。” “我?” 张韩愣了愣,心里颇有些错愕,不知仲景先生怎么会如此评价。 他可能不知道我贪墨了多少钱财。 “不错,是你,”张仲景背着手面带微笑盯着他,道:“老夫不喜多言谄媚之道,不过敢下此评断,自有一番见解。” “或许很多人认为君侯贪婪、好色,富贵荣华,但张某知晓个中惠民之功德,胜过天下所有医者。” “治河内灾疫,老夫已有策略,君侯移步堂内,定当详细明言。” “请!” 张韩做了个手势,两人一同前行,早已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 他也明白这张仲景的确是一位行动派的人,不适合做官。 有的人夸赞,出自真心,所以不必用更多话语去修饰。 张机便是这种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只剩最基本的礼貌了。 坐下之后,燃起了火盆,暖意上涌后张韩谨慎认真的看着,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过张仲景还是率先问道:“君侯喜欢哪种法子?是富治,还是穷治?” “何为富治,何为穷治?”张韩愣住了,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张仲景微笑道:“富治耗损钱财人力,寻草采药,治得广而百姓康健更高。” “穷治嘛,恐怕要折损不少人,染疫防不胜防,又是临冬日,苦不堪言呐。” “老夫行医、行政均有经历,善治之地,往往没有太多疫病横行,而不善治者,滋蝗灾、热疫、风寒,诸多疫病皆是防不胜防。” “故而老夫发现,天底下的所有疫病,其实不外乎是穷病最重……” 那你让我选什么……这不就是想要我出钱吗? 张韩心里吐槽,颇为幽怨的盯着张机。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来请见了,这位仲景先生好像不太对劲。 张韩敏锐的察觉到了张仲景话语里的意思,想要钱。 而且现在对他的来意也存了点别的目的,不是自己有多出名,主要是河内这里有钱。 不光有钱,还有“我的叔叔子廉”驻重兵于此,光是可以调来的人手,曹洪就亲口承诺过可以给张韩一万。 这些优势,都是别的地方不能给的,张韩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嗯……仲景先生,伱觉得应该如何呢?” “老夫认为,应当是富治最佳,”张仲景果然面带微笑,图穷匕见,一股脑把心中想法坦然说出,“君侯家资丰厚,取之治郡惠民,可得功德功绩,总比钱财囤于家中好得多了。” “人丁、药材、仓储之处,只需三地划归出来,老夫可将一生所得的药方、问诊之法,尽数施展,愿为河内医署招揽医者,培育英才。” “河内郡收治难民多达五万余人,应当划分地域,将他们安置其中,进入地域之人佩戴香囊,以药材驱散寒邪,再熬汤药祛寒,老夫手中可用的汤药方子有四道。” “行,”张韩肃然起敬,国士无双啊,他这是牺牲自己毕生所学,拉我一起同归于尽。 可恶,你去找于禁啊!他在徐州不也赈灾呢吗! “我拿!”张韩咬着牙点了点头,张仲景脸上露出了笑意,看向张韩的眼里多了几分崇敬。 …… 张韩下令骑兵去追贾玑,又补充了一条命令,将他南临山的所藏钱财,拿出来大半。 山里的财库、粮库,支算半日,取出比九万金的物资与钱币,现下许都附近商农交换诸事,逐渐恢复了五铢钱的价值。 这些钱财支给张仲景用度,招揽医者贤才,很多民间医者闻风而来,共聚两千余人,听张仲景讲学。 同时将他一生研究所藏的各类汤药分享,逐渐收治流民灾民达八万之数,分六个村亭安置,隔日以汤药送往,每人制作药用香囊以佩戴祛寒。 不到半个月,治好了大半点人,张韩因此得到了大量的治民功绩。 许久沉寂的义父再次苏醒,为他送来了一个新的能力。 【你治灾救民,不惜损耗自身家产,舍己为人,品质已达古之圣贤。】 【获得特性“强健”:你不易生病,抗毒体质大大提升,内脏活性衰减延缓三十年,各脏腑的获得功能巨大提升。】 【特别是“肾”、“肝”、“脾”。】 “?” 张韩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为何特别提及了这三个脏腑? 我看起来这么肤浅吗? 当然,强就强了,没必要自得其乐一直想,偶尔想一想就行了。 张韩当天夜里就从颍阴赶回了许都,在府邸内过了一个年关,三日不出内院大门。 而且闭门不出,不接外客。 与此同时,治灾救民的消息,也传到了河对岸,引了不少百姓奔逃来投。 魏郡虽说不算贫穷,乃是袁绍发迹之地,士族搬迁之后的家眷家底多居于此,但是连年征战,和幽州公孙瓒耗费了不少钱粮。 特别袁绍还是从颓势一路打到的优势,最后化为胜势,这其中免不了后方大郡的各种支援。 所以看似境内清平安宁,百姓和谐,实际上境内已属中空,暂且调不出更多的钱财来养民。 到今年的冬日,流民加剧,袁绍和麾下诸臣只能是尽力治理,调运拨付,寻求当地豪族与商人来共同安置。 但实际情况看下来,魏郡整个近百万人丁的大郡商贾,恐怕比不过一个张半城。 各族顾家小,看长远,自然不会倾力出资,将家中钱财尽数献给治灾之事。 张韩这里不一样,他不光是家产多那么简单,他还十分舍得。 又有天子诏令,招揽人手更是方便快捷,河内离魏郡不愿,不到半个月消息就已跨河传来。 邺城衙署。 清瘦的沮授身着黑色大氅,自马车车驾内下来,手持一卷卷宗,脚步快速疾行,身旁不断有人来行礼,但他都只是淡然点头,不曾多言。 直到阶梯下,有文士等候,那人身穿灰色的厚实长袍,八字胡,扁平脸,堂正严肃的模样。 远远地对沮授行礼。 “沮君,所来可是为了河内之事?” “元皓也收到消息了?”沮授看了他一眼,自然的伸手邀请同行,两人一起走上台阶,无需过多问询,直接聊起了河内之事。 “张韩收治八万民,得两千余医者相助,元皓认为他此举能否建功?” “建功,不重要……”田丰声音略低沉,且语速较为缓慢,给人一种每个字都是字斟句酌的感觉。 他平日里也确实很少有的说错话的时候。 “重要的是,那位张少卿此举,可将境内医者、军士、百姓一同调集,如何不是壮举,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号令之能,应成为我河北诸郡最重视之人才是。” “这个人,不简单。”沮授神色郑重的点头,“我此次来见主公,便是要将此消息递送给他。” “那,沮君是主力战,还是主修生养息,先行割据?”田丰真切的问道。 他知道沮授虽不是袁绍最亲近的谋臣,但他的地位和声望在清河、常山、魏郡一代,都难有人及。 其人也是清高君子,他的意见,袁绍会听得进去,并且着重考量。 田丰认为兴战不可,冀州常年征战,已经拖垮了境内生计,百姓需要长达三五年的时间来修生养息。 若是再继续兴战,一旦陷入了僵持,对冀州绝不是好事。 “我之建议,是静观其变,以待时机,不可立刻将目光方向许都。” “但,又要防备如同袁公路一事,”沮授眼中略有些沉重,仿佛心事重重。 “何事?”田丰请教道。 沮授露出悲苦的笑意,叹道:“以天子之名义,逼迫冀、幽交出职权,若是如此我等定然被动。” “若是不尊许都圣驾之意,大义上将会被人诟病,今年这冬日,曹操竟又这般狠辣,不愧为一方雄主。” “元皓,你信不信若是到来年开春,一定有天子信令到来,要让冀州也出资救民。” “不错,”田丰长叹了一口气,也是深以为然。 而沮授的话却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属于是完全听进去了,不可不攻,但是也不能放任。 那寿春的战事,还几乎是历历在目,曹操绝对不容小觑,许都如今的军力也是日渐强盛。 或许,他们不是幽州公孙瓒,我军无法如龙凑之后的交战那般轻松得胜,此战应是数年乃至十年方才彻底结束。 此刻,两人也到了大堂之上,如同宫殿一般的大堂雍容华贵,其内可谓金碧辉煌。 多少官吏在木质地板两侧跪坐、奋笔疾书,而袁绍则在高处主位,埋头观阅情报。 其身前有一名“鲶鱼须”的谋士,正在口若悬河、手脚并用的说些什么。 这谋士正是许攸,字子远,在诸多谋臣之中,他和袁绍的关系算是亲近,十分受到重用,且袁绍时常任用其计策。 “今我新得幽燕之地,揽白波之众,尽取幽州文武将士,虽军马疲惫,但曹操不也是刚刚领军自寿春而回吗?” “曹军之疲惫,绝不在我冀州之下,我军报得知,他们乃是围城数月,方才攻下寿春,可谓无比艰难,若非是有大义在手,他们未必能在今年攻占。” “而今,许都曹军应该是人疲马乏,而我等尚有幽州、青州和并州作为支援,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和钱粮运送,也有人丁汇聚而来,而且我们早已结束了和幽州的紧密交战,比起许都曹军来说,我们的底蕴与积攒还是更多,更适于长期交战,无论战事会向何处发展,最终也都会有利于我们。” 沮授、田丰两人进来之后,刚好听见了许攸的论述,田丰立刻就冷笑道:“阁下此言未免太过言语轻松,实则是祸害无穷之见。” 许攸此刻身体一僵,眉头微皱的回过了头来,眼眸里有不少怒意,却还是微抬下巴,尽可能镇定的迎视来人,拱手强行笑道:“呵,田参军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一听,再令主公决断。” “只不过,你若是还要再说那些畏惧许都,不敢应战的陈词滥调,也是无济于事,”许攸冷笑,拂袖在背后,“此时正是乘胜追击之时,若是胆怯,让许都再壮大几分,局势也会更加危机。” “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魏郡无法善治流民,而河内却收治了几万难民百姓,若是再过一年,河内更为稳固,东郡自不必说,有那夏侯惇驻守,重兵把守也是治理得井井有条,谁也想不到那夏侯,竟然还是个内政之才?!” “田参军,你仍然想要说避战内治吗?” “当然,”田丰脸上丝毫没有惧色,而且干脆利落的给了答复,接着走到了袁绍身前,深鞠一躬,抬头来微笑道:“在下认为,应该以治郡为主,将幽州、青州等地再加巩固。” “此时对曹出兵,不合时机,大汉天子仍在许都,在其掌控之中,而主公则是曾奉诏领爵,得魏郡之处为封,又属大汉大将军。” “一旦动兵戈,岂不是如同公孙瓒一般,立于大义之逆上,要静待时机。” “在下认为,人心向汉,而士心向袁,主公与许都曹操,各有优势所在,我们应该扬长避短,以士人之心坚固境地,治理千万百姓,源源不断的囤积粮草,打造军备,向北广收战马,待日后准备妥当方再决战。” “而曹操治下,虽拥立大汉天子,但未必能有我冀幽之地这般物产丰富,他也定会有内乱,朝堂公卿并不服从其理,对于我们来说,仍是机会。” 袁绍此刻听到现在,方才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忽而点了点头,看向了田丰,颇有兴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说下去。” 袁绍抬头提了一番,此刻脸上极有兴致,盯着田丰一直看。 “元皓,此言继续说下去,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想听听,冀州如何,幽州又如何?我并、青两州的优势又何在?” 此言一出,连许攸都觉得心中生疑,颇为懊恼,自己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赶来,本以为已经足够早了,可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被田丰赶上,只差些许,就能劝说袁公攻许都。 依照他的估计,别看许都现在声势浩大的收治流民,但到了来年开春,他们的国库一定空虚,曹操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粮来兴战攻坚。 而徐州鲍信那边,又可以青州兵马来抵挡,即便徐州有十万兵马,青州可依靠地利抵挡,不会被人攻破后防。 那么,只需要渡河争夺东郡即可,东郡之处,无非也就只是一个濮阳罢了。 濮阳虽然兵马众多,可城池却并不坚固高大,一旦渡河攻下濮阳,便可向外扩张布防,以兵马据守东平,可切断亢父、泰山的天险道路,这样就能够源源不断的抵挡南面而来的兵马。 可惜啊,这些策论还没能说出口来,就被田丰赶来,现在恐怕主公居然要问他对于内治之见解。 内治,当然也能成……可此法未免过于优柔寡断,进不进,退也不退。 而且若是双方尽皆发展壮大,不断以内治、外略、计谋计策相攻,只怕是产生的内乱也都会更多。 那恐怕以后的胜负也未可知,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立刻发兵,拖双方疲惫之兵,彼此互相拼杀,能从搏杀之后,角逐出真正的北方霸主。 但,此计唯一的缺点也是胜负不可定,或许关外诸侯也对中原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挥军进入中原。 可世间之事,无论大小,尽皆有未知在其中,何尝不是依靠搏杀走出来的一条道路。 且听田丰高论了…… 田丰深思之后,当即拱手道:“主公,并、凉、幽三州盛产战马,而幽州之外胡市可通达匈奴行商,同样可以购得战马、奴隶、铁与金银。” “而我冀州与幽州南部,可谓是沃野千里,可资亿万钱财,每年所得粮食何止数百万斛。” “除却养民清静之外,令众族将钱财支出,可在数年之内换得军备无数,于是数年可得数十万甲胄。” “只需五年,我等资军百万,得战将数千,领四州之地而南下,扫荡许都应当势如破竹,此大战之计非在当下,而应当是计之长远。” “再者,许都公卿之中,已有书信鸿雁传书数百,各族人士均有之,此情中所含之意,主公不会不知吧?” 田丰笑着相问,而袁绍则是点了点头,显得成竹在胸。 他身为一州之雄主,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许都之内,或许还有内鬼,那些公卿之家的族人,大多都和魏郡有所往来,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要投往河北。 这些来信之中,有人曾说天子在许都其实并不自由,处于曹操的掌控软禁之下,也有人说许都朝堂混乱,不少官员贪墨成风,好色无德。 这些种种,皆是在言许都之政不如冀州魏郡,不如他邺城袁氏之政,袁绍心中明朗。 田丰有一句话意思颇有意思,许都政在于内臣不和,君臣也迟早会生出二心,那也就是说…… “元皓所言,意在主内政、积军备,等待时机。” “不错,”田丰还没开口,沮授便将原本背负的手伸出,点头称赞,接着道:“明公所言甚是,此时不应立刻出兵,而是当以内治为主,却也并非是怯战畏缩,而是积攒军备,等待进发之时机。” “所谓时机,便是大义之所在,方才元皓一言甚为关键,大义之关键,便在那些许都氏族之中,若是以许诺拉拢,也许他们会不断送来好消息。” “未尝不可得良机。” “是何等良机?”袁绍越发的感兴趣,现在已经将许攸之前所言的计策抛诸脑后。 “待许都朝臣以死节将天子蒙难之事大白天下,便是良机!”沮授拱手而下,而这番话,却也是发人深省,见解极深。 一瞬间堂上所在文武也尽皆恍然大悟,此言有理! “说得好!”袁绍顿时立起身,点头称赞,扫视当堂朗声道:“待天子真相大白于天下,方是我等举旗讨逆,除去许都恶贼之时!” “至此之前,应该积攒粮草,治理百姓,守住河岸渡口,占据有利地形,为日后作战准备。” “除此之外,还应当远交近攻,招揽盟众,寻求志友,不断壮大己方军阵,在此期间对许都袭扰。” “可还有一事,主公莫要忘却……”许攸不死心,面露急切的抬手出言,惹来了袁绍一道责备的目光,而后缩手站定。 袁绍夸赞之后,许多谋臣也都松了口气,他们本就已不愿再兴战,经历了和幽州大战之后,劳民伤财,应该是养民数年积蓄力量的时候。 商议之后,大部分人先行散去,留下了沮授、许攸在此,连田丰都被请出了大堂外,且让侍卫到衙署去请主簿郭图。 几位谋臣在冀州的地位,各有不同,同时也代表了截然不同的阶层,清河名流一党自是以崔琰、沮授这些当地名士为主。 汝南来人则是许攸等,至于郭图这样的,便是来自颍川的大族名士,同样也拥有不小的名望。 待人走后,许攸知道屏退众臣则可私下言说,于是拱手道:“主公,且莫忘记今年冬日,河内收治数万难民,可为许都壮声势,那张韩的名声,肯定会广为流传。” “魏郡相距河内,不过数条河流,横贯山道之隔,彼壮则我弱,恐非吉兆。” “哼哼,慌什么,”袁绍稳居于主位上,神态颇为内敛郑重,瞥了一眼许攸道:“区区河内,数万小民,我魏郡之政依旧稳固,冀州幽州有千万众,何惧之有?” “子远不能因小善而慌乱,弃我大州之治,若是能得善政稳固,百姓自然会再回来。” “是,是……”许攸汗颜,听在耳中却也觉得极有道理,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忍住心中所想。 袁绍看向沮授,道:“沮君还有何高见?” 沮授不悲不喜,拱手道:“在下认为,既是不与争锋,那就无需避而不语,应该以平定幽燕之功绩,主动向朝廷请封,再上书天子明言军中物资匮乏,致以境内无力赈灾,所幸得那位青亭侯财资雄厚,资容八万民。” “其一可告知曹操,我们冀州有功,但也已因战而匮乏钱粮,若是他肯封赏,则杜绝了朝贡之事,若是曹操仍然强要朝贡以损我境内钱财,则可想而知冀州士族也会愤怒厌恶曹氏之政,对主公自然大有裨益。” “其二则是将今年冬灾难民之事推于收复幽州,平定叛乱之上,于情于理于大义均不会收到苛责。” “其三,则是力推张韩之名声,便以其散家资之事,无需粉饰便可广为流传,他家资到底有多少才可收容八万人一个冬日?” “最终结果,无非是将一桩声名送给那张伯常罢了,天子与曹操那边,定然不能苛责,也许还能要到不少赈灾支援的钱财。” “如此,甚好。” 袁绍轻笑点头,立刻着人去撰写奏表,整理功劳簿,随着堆如山丘的奏表、卷宗一同送往许都。 又派遣三名使者前行,以冀州主簿郭图为主导,辛毗、辛评兄弟一同前往。 不到十日。 冬雪刚下,山中尚难行路的时候,消息先送达了河内,曹洪的眼线暗哨送来了消息,递达他的手中。 而他也是第一时间找来了张韩,在大雪皑皑的庭院里,煮酒相商,两人均是敞开门扉身穿皮裘,一同盘腿在桌案两侧。 曹洪胡须浓密,行伍粗莽之风,而张韩则精壮匀称,英气逼人,甚至连皮肤比起之前都更为健康。 “我刚回河内来,就听见这种消息,真是不让我过个好年关……”张韩擅离职守之事,被曹操乐呵着扣了半年的俸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他本来往返只需一日半,哪怕是陈情述职,也只有三日。 结果他光是在家里就逗留了三日。 更遑论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 “这下好了,袁绍等同于把锅扔给了幽州战事,还向许都请功……再叫苦不迭的说一句为了收回汉家天下,导致了魏郡无力赈灾……顺带……还把我架在火上烤。” 张韩一番话里几次停顿,这在曹洪的认知里面可一点都不多见。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张韩是个滚刀肉,平日里的局促、窘迫,大多时候是他想让你认为他窘迫。 张韩顿了顿又快速的抬起头来,急切的问道:“可有打听到,是冀州哪一位的计策?” 曹洪摇头而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暗探还未曾触及此层,不过迟早也会知道的。” “很高明,”张韩盘起了腿坐着,一只手撑住下巴,面色苦恼道:“此消息一旦传到许都,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光是暗中查我都不知道要查多久。” 而且还不一定是暗中,这就得看当今丞相怎么保了,我的好义……岳父。 唉,这种生死交托给他人的感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虽然也不会涉及生死…… 张韩的“横练”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现在体魄的精悍之态,估计也能与历史话本里那位唐末小超人李存孝一样,五马根本拉不动,自己不告诉别人分尸的方法根本就不会有事。 但是被人口诛笔伐的感觉总归是不安逸的,我现在名声这么好,怎能被人诟病。 这谁想的计策说辞,绝对也是个老银币,一猜就是许攸、郭图那种,像崔琰、沮授那样的正人君子,不屑于出这种损人利己的阴招。 曹洪微微一笑,乐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消息哪怕是传回了许都,只要大兄想要保伱,其他公卿之言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你也应当信任那位皇位上的陛下。” “他对你,同样是倚重得很。” “嗯,多谢叔父了。” 张韩喝了一口烫好的热酒,擦了把嘴道:“但是,被人欺负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办法占点便宜回来。” “怎么占?” “不知道,待我回去商议一番再说,子廉叔父若是还有情报,尽可能多给我找些,”张韩抱拳鞠躬道:“日后一定有重谢。” 他深知“我的叔叔子廉”的性格,子廉可一点不廉,占位得油水之事,这些年也是没少干。 董昭仍在河内为郡丞,而陈登去了广陵为太守。 这就等于是,一个正直、清正、廉洁且富有远大理想的大族年轻人走了,更加没有耳目来约束他俩了,是以河内中饱私囊的事也不少。 “没问题,没问题,”曹洪就喜欢张韩的聪明劲,什么事不用开口,连屁股都不必挪,张韩就能知道他马上要拉屎。 “你想要哪方面的消息军报?” “最好的魏郡附近的所有军情,越详细越好。” 张韩拍了一把案牍,长叹的气里颇有怒意,主要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人还在积攒功德赈灾呢,这祸事竟从天而降砸在了脑袋上。 “这叫什么事啊,我气运呢……”张韩暗暗嘀咕道。 …… 回到居住的府苑,张韩叫来了贾诩和贾诩的儿子贾玑儿。 同时召来了随行左右的孙乾、糜竺,商议起了眼前之事,此说辞和奏表正在去往许都的路上。 贾诩立刻有所感念,目光不断闪烁,清瘦面庞多有愁苦深思之色,过了许久才向张韩笑道:“依照现下的消息,冀州对河内防范严密,且在送达了奏表到许都之后,定然也会派出明探暗探前来关注局势变化。” “他们以此说辞先行推脱了冬灾之责,又顺势将幽州之功绩揽于自身,同时还因此将君侯推上风口浪尖,此属扰乱我许都后方之策。” “真正目的便在于此!”贾诩目光逐渐清澈,一眼看到了最重要的一节所在。 张韩坐下来,凑近贾诩笑道:“说下去。” 贾诩神秘一笑,道:“正好,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让魏郡诸人可看一出好戏,示敌以弱……” “示弱干什么……”张韩眉头紧皱,忽然抬头看向贾玑,沉声道:“玑儿速去取地图来,要官渡周遭的所有地图,有关系即可拿来。” “玑儿快去,”贾诩也轻抚胡须,笑着说道。 贾玑一听张韩也这么称呼自己,倍感亲切,之前被骂的阴霾一扫而空,欢天喜地的出门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大汉第一叫父其实浪得虚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到一炷香,贾玑急忙拿来了河内至魏郡一带打探的地图,只是有些还未整理汇总而划,仍是一片碎布,要分别查看。 张韩和贾诩快速寻找,不多时找到了一处地界,从官渡小道可乘舟渡河,可过数百人。 “在下觉得,攻下此地其实并无用处,只需占据白马津即可,占据河岸,以后无论是退还是守,都能自行选择,或者是退守后毁去此津,一样可以延缓袁军的进军路线。” 贾诩直到现在为止,和荀攸的看法依旧一致,两人都十分笃定的认为,想要大胜袁绍,绝对不能渡河远征,而应该等他们过来。 一旦袁绍渡过黄河,临战于官渡之野,那击溃之后才能凭借大河天险,方便追杀击溃其众。 否则,袁绍根基在魏郡,渡河过去即便是大胜又能如何? 难道还可强攻黎阳吗? 黎阳乃是魏郡南面之屏障,就算以往不是易守难攻的坚城,但双方有意交战,它也会在未来数年内变成坚城。 所以,在贾诩的理念里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想过要拿黎阳城。 目标,就在河津的各个渡口。 官渡、白马津、延津三地,都可谓极其重要,它们日后将会成为主战场和粮食运输的关键所在。 这就意味着,张韩将计就计而示弱,要换取的成效应该看向此处。 贾诩点了点白马津,道:“此处只要从东郡西北处渡河即可,应当取之。” “以君侯之能,没什么做不到的,此计若是换做他人或许较难,牺牲也大,可君侯的黑袍甲骑,无惧也。” 贾诩眼中精芒不断,这是他在张韩身上看到的优势所在,而且这优势是他以往的故主身上均不曾有过的。 譬如张绣,虽也年轻英武,却远不如张韩,再者是吕布,勇武相当又远远比不过张韩的狡猾。 别的人计谋足够,但是无法统御军士万众一心达成计策,恐怕若是以此来论,张伯常已可谓是天下无双了。 “呃,胜败乃兵家常事,且战场无情刀剑无眼,我若是不幸死了呢?” “决计不会,”贾诩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韩咋舌道:“你这是盼着我去奔袭,成功你有献计之功,若是不成而身死……或者受伤败逃,你们父子俩就解脱了。” “造孽啊!!”贾诩脸都揪到一块了,攥紧了拳头痛心疾首,咬牙道:“君侯,这时候就不要多疑了好吧!?” “还在怀疑呢?”贾诩人都麻了,头皮震颤!伱这多疑的性子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我记得以前不这样啊? 难道是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开始惜命了吗? 张韩看贾诩急得跳脚炸毛的模样,心里趣味拉满,咋舌道:“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没有你就说没有就行了。” 你还有理了!!贾诩嘴角猛抽,但却很从心的没有反驳,只是淡笑以待。 “君侯觉得如何?” “我觉得太危险,我不想去,”张韩干脆利落的说道,“但是你规划的这条路线却是不错。” “何意?”贾诩眼眉一挑,好奇的看向张韩。 “示敌以弱,其实便是让他们以为目的已经达成,而且自得于其计谋,安稳度过了许都以天子令征朝贡之危。” “而既然已经示弱了,又何必异军突起去声东击西,以彰显我之才能威名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眨了眨眼睛,稍稍安静了片刻。 此刻,贾诩试探性的凑近,道:“不去攻取,只是放探哨过去?” “那,以什么身份过去呢?” “还没想好,文和先生觉得应该是何身份最好?” “嗯……”贾诩觉得这里面明显有坑,不想回答,但若是不答好像要遭罪。 算了,宁伤天和不伤文和,他叹了口气道:“流寇山贼最佳,流民百姓也可,彼此暗中相连,能打探不少消息,见到不少实情。” “好,多谢文和先生进言,本侯采纳了,”张韩很敏捷的点了点头,并对贾诩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甚至,眼神里还有些“受教良多”的感激。 当然,这些微表情贾诩是半点都不信的,现在君侯已经越来越鸡贼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充钱的少年了,已经有了亿丝丝改变。 …… 三日之后。 张韩离开了河内,并且非常突然,几乎是紧急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务,把赈灾之职交托给了太守曹洪。 对外宣称的就是……回去陪家人,已经一年在外奔波,不曾顾家了,想和家人团聚一个年关。 本来张韩打算说家里人病了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哪家好人没事这么说家里人? 这消息在有心人的打探之下,已经快速传扬了开去,在河内广为流传。 张韩的近臣更是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可消息越瞒反而越发走得快速。 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始传到河内边境,打探这等消息的人,纷纷都在猜测张韩是否因贪腐受罚,已经回许都下狱去了。 不过此时的许都,却比大多人所想都要安宁,特别是张韩。 在今夜晚上,他就收到了曹操的书信,让他安心行事,无需担忧朝堂风评。 曹操说有十足的把握,让张韩不会因此折损声名,反而会声名大噪,有大功于朝堂。 于是张韩开始深思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暗示他可以去胡作非为了,毕竟依据均衡兑换原则,义父口中的“大功”,可以用“大祸”来抵消。 而这大祸,不能是谋逆之罪,只要是那种祸事之中带有功绩的,就无妨。 在书信之中也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功绩,张韩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底牌,毕竟他自寿春回来之后,没能有什么独特的功绩。 罢了,既然堂堂的当朝丞相都这么说了,本来就不会出什么岔子,倒是也不必担忧了。 …… 许都。 曹操和荀攸、戏志才、郭嘉一同在堂内,桌案上还堆着送来的冀州奏表。 而郭嘉和戏志才都不明白曹操给张韩那封信的意思。 即便是郭嘉这种心思澄澈通透,玲珑急智者,也不知道这位丞相有何底气。 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以武力、兵力直接镇压,而不是正常办法,这样做的确能保下来,可也会造成些许君臣不和。 这样当前的局势也就压不住了。 自然会产生嫌隙,这也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景象,更是冀州愿意看到的效果。 此计,真正的目的不就在此吗? 郭嘉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深深地担忧,而他们又非常明白曹操的心思难猜,且深谋远虑,目光立足于高远。 曹操瞥见了两人的眼神,冷哼一声笑道:“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以何为底气,向伯常保证无碍?” “不错,”在场这两人都不是慢性子,一听曹操这话的意思就明白他定然是愿意说出来,于是同时转身来看向他。 连荀攸也是无法避免的转头过来,面露审视之色。 曹操嘿然一笑,“这小子还有一桩功绩,可能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那是去寿春之前,他擅离职守到乡间去祸害山民时,扯出来的一项策略。” “啊?”郭嘉和戏志才同时惊叹出声来,到乡间去祸害山民,这是什么说法,会否有些太过直接了? “那么,是何等功绩呢?”荀攸在一旁颇为无奈的问道。 他倒是还能保持气度,因为对张韩已经做出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在他心里,张少卿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算意外。 曹操取出了一卷锦布写下的卷宗,摊开后道:“张韩献劁豕之法,重开劁猪匠人,传至兖州、徐州,汝南郡、彭国境内。” “至今年冬日,时值年关将至之时,各地开宰豕,以烹入家宴,境内的猪肉增产,百姓可谓均可食肉,比起此前的五谷米粟,这难道不是一桩天大的功绩?” 郭嘉和戏志才顿时惊愕,“竟有此事?” “增产多少?” “光是徐州便是十倍有余,允诚的请功奏表,也已经在路上了。” 曹操轻声笑了笑,道:“有如此功绩在,伯常又岂会遭难?” “天子高兴还来不及,百官之能哑口无言,此等功绩,前虽有古人,后或许也有来者,但当下却真正值得举国欢庆,伯常可谓真英雄也。” 曹操此话,不算真实,因为力主推行的不是张韩,是他曹操。 张韩当初只是提了一句,再兴劁猪之法,以骟养肥,再令各地村民勤养殖之事。 方才有这一年的“丰收”,而且曹操的政令,更是将原本大户、商贾人家才能养得起的猪,放开到了各处平民。 才有了现下的功绩,不过正好遇到了冀州所来之事,那顺水推舟,把功绩给张韩便是。 不光可以挡下此祸水,还能让他再得一番声名。 至于现在张韩所为,曹操就期待了,他也想看看张韩要做什么。 毕竟,这可不是我让他去主动对付袁绍的,这是袁绍自己惹的。 曹操现在的心态,就像个富家翁,看着自家年轻气盛的儿子去与人斗财。 他自可斗之,身后自有金山银山为他撑腰,若是败了也无妨,回来仍有功绩。 “原来如此,”荀攸此时点了点头,轻抚胡须露出笑意,感慨道:“君侯真是,什么都懂一些,这骟猪之法,在武帝时曾有过,但并不推广。” “后民间也有记载,可终究因无据可考,而不令人信服,未能推及,却没想到君侯还懂此道。” 厉害,当真厉害。 一个人博古通今不算太过惊奇,只会引人心生敬佩,但他博古通今的同时连猪和屎尿屁都懂,那就惊奇了。 更何况,张韩还如此年轻,他至少还有几十年去积攒学识和经历,不知日后会是何等的人物。 若能年年长进,性情若是再佳些,怕是后世还得称一声“张圣”,至于是个什么圣就不知道了。 荀攸自问看人一向很准,心中有所想法之时,却也忍不住说了出来,引起了曹操、郭嘉、戏忠三人同时哑然失笑。 “呵呵呵,哈哈!” 末了曹操一拍案牍,大笑道:“他就是个狗剩,还什么圣……” 堂内充满了欢声笑语,而曹操在轻松的氛围里,换上了官服进宫去,他打算先和刘协将此事言明。 也好,让陛下心中有个底,同时也尊重一番陛下的身份地位,最后还可以献一计。 …… “哦?” 长乐殿上,刘协听完了曹操禀报之后,面露好奇的欣喜之色,“张爱卿竟然还懂这些?” “懂,”曹操当即点头,“陛下别忘了,伯常就是出自草莽,身份低微,而这些民情,也只有身份低微之人方才更易看清。” “他也曾说过,知民政之人不在朝,而在野。” “山野之人行走于民间,深知疾苦,其眼目所着,肯定和高居庙堂的官吏有所不同。” “说得也是!”刘协甚为赞同,“这么说来,张爱卿能拿出家资以养八万难民,实则是因为此前这力主的骟法之政。” “不光是令我境内肉糜增产,同样也让他手中粮资极多,可供养百姓。” “嗯,”曹操欣慰的点头,从未有过的慈眉善目,但很快眉头一紧,又叹道:“唉,不过……” “丞相为何哀叹?!这,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应当是值得庆贺之大事,乃是我大汉重复振兴之吉兆才对。” 刘协满脸疑惑,不是好消息吗?又如何感慨上了。 “只可惜,冀州送来的这些奏表,其心不善也,想置伯常于不义。” “什么?”刘协眼眸中锐气顿生,颇有愠怒威严,不自觉的站得腰板挺直了起来。 “丞相这是何意,且细细说来。” 曹操拱手而下,道:“冀州送来奏表,将魏郡赈灾不严,导致流民南下逃难向许都求生之事,推脱于幽州略地。” “且大肆夸赞伯常散尽家财收治八万难民之事,许都已有流言,说伯常家资太多,系因贪墨所得,而实际上,都是他以出生入死的功绩赢得的赏赐。” “但,流言之于人口,宛如山丘无法切断流水,人言可畏也,又只怕是朝中有冀州袁绍细作,欲扰乱此事,袁氏有异心已不是隐秘之事,此法可乱我许都根基……” “朕明白了,”刘协眼中精芒不断,威风凛凛,负手而立于大殿之上,“丞相有何计策?” 曹操进一步,低声道:“陛下可先佯装不知此事,持此徐州、兖州、汝南与彭城奏表,待上朝时候听谁人来进言查办伯常,便可留意谁为心向袁而不向汉之人。” “嗯,此大功之奏表,还未经尚书台?” “未曾,”曹操微笑道,“只有臣一人知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伯常他,他跑路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啪!” 刘协一把拍打在了扶手上,脆声响彻大殿之上。 似是已有决断,刘协目光平视前方,沉声道:“那就依卿之见,明日朕也看一看这朝堂人心。” “不过,朕不欲轻罚这等人,还请丞相下令大理寺、校事府提前于今夜做足准备,”刘协以威严雄武的目光看向曹操,“朕,要酌情重罚,这些人若真的欲伙同冀州不轨之徒,残害我大汉忠良,绝不轻饶!” “特别是张爱卿,他已多次被人冤枉,朕心中本就愧疚。” 曹操是低身拱手的动作,此刻听完了刘协的话是眉头紧锁,一时竟没想明白他的情绪,怎会如此激动? 比起为忠良撑腰出气,提及张韩时候陛下好像更加来劲。 那你倒不如直接说别人不能害张韩。 “陛下圣明,”曹操还是平静的说道。 …… 第二日上朝时,果有人提及了河内赈灾之事。 初提及的时候,有两个御史跳出来想要唾骂张韩“家风不严”,贪墨成风,自私自利,才有这般家产。 然后从这个话题,一直引到曹操身上,来抨击内戒令。 稍稍拉下来一点曹操的声名,因为现在的曹操在政坛上实在是太“完美”了,仁义、善战、谋略无双、任人唯贤、至德尊君…… 这些原本不该出现在这枭雄身上的品质,竟然越来越多,这让当年早期评价曹操的那些人全部看走眼。 所以,除了祖父辈的阉宦出身,现在竟然已经没什么可用来抨击曹操的。 嘿,他还成了长乐殿上最亮的月亮了!这多吓人。 是以这些御史,得了背后公卿的授意,也都想争回些许名气,向士族阶层请功。 这些人话一说出口,刘协便在认真聆听,大殿之上的其余人更是安静不语。 御史们看到此景,越发的来劲。 “张伯常,实乃祸国也!记建安元年六月,查得张伯常调运金五万出城,私设于城外山庄之内。” “建安二年春,大理寺少卿离许都前往扬州作战,在境内留下商贾马队六支,往返汝南、颍阴、淮南与广陵诸地,大发横财。” “此次乃是遇流民冬灾,方以家资揽声名,欲成名流!” “此计深远,却也心思叵测!” 司漕运调送的漕运侍御史,大放厥词,将很多旧账一股脑的翻了出来,而且还都是有所记录的。 御史府共四十五名侍御史,其中漕运、秀衣、治书三大侍御史和张韩扯得很近,漕运可监督张韩的商贾贸易去处。 秀衣侍御史则是掌刑事监察、治书则是直通天子,和陛下密切相关,张韩的许多事迹都可直达天子。 而且是,监察侧面公允的给予通报,所以这三大侍御史之中,只有漕运和张韩关系不好。 毕竟,张韩挣的钱并不打点给他,他也一直清高行事,对外说不屑于收。 只察官吏私开商道,谋取私利之行,所以他盯张韩盯得很多,这时候一下说出来,惹得殿上一阵热议。 很多人也都跳了出来,一直安静了不知多久,御史慷慨说完之后,刘协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起身:“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张少卿自任大理寺来,处理多少案件,梳理多少治安!” “许都之内,以府尹、寺卿、丞相府、尚书台、御史台,均上奏表明其忠心正直,难道整个许都都在骗朕!?” “陛下,那是满朝公卿均慑于丞相之威,乃在阿谀谄媚而已!臣陈季常,无惧其威,仗义执言!” “哈,”曹操摇头失笑,一时舒适的挪了挪位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朝堂趣事,显得十分镇定自若,毫不慌张。 那御史的神情,一看便是大义凛然,以此殿上当着文武直言,大有青史留名的态势! 何等的壮烈忠直! 只可惜,刘协从身前的案上取了数道书简,扔在了他面前,道:“张少卿之家资、家中有商贾取利,朕早已知晓,他能挣取钱财,非是以权谋私,而是本就大功于我汉廷天下!!” “你好好看看,大声诵读!这是各州郡送来的请功表!甚至写明境内有耆老献酒!有万民请愿!” “如此,你等不觉得羞愧吗?” “少卿苦心孤诣为治民而心忧,散尽所得只为救治灾民,却在伱等口中为祸国之人?!他的功绩,你是否不知?” “我,我……” 陈季常跪伏在地,手里捧着方才地上所捡起的奏表,看完之后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遭了,遭了…… 他竟还有这桩功绩在此,这是繁荣富郡之功…… “陛下,是微臣不察……” “不察?”刘协居高临下,目光冰冷,沉声道:“将此人送去大理寺审讯,校事府查抄其府邸,看是否私通外敌!” “方才朝堂上言治罪少卿者,一同依此道查办!” “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等均是仗义执言,秉忠进意,绝不是恶意中伤!” 这一下,瞬间跪伏了十几名官吏,看得刘协顿时傻眼,愣了愣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竟有,竟有这么多人…… 方才嘈杂,任谁都在义愤填膺,故而没听清楚,而更之前则是在以冀州送来的奏表,分析张韩之家资。 那时候更是人多嘴杂,可谓是一句话把心中有鬼者全数吓跪在了地上。 曹操指了指在中间的一人,“我记得,这位光禄勋的侍郎也说了吧?” “还有,那位许校尉。” “堂上文武,官籍不在我丞相府中者,恐怕都有要开罪伯常之意。” 曹操虽是笑着说的,但一股威严冰冷之感却在大殿之上蔓延,这些官员无不是瑟瑟发抖,向曹操求饶。 在人群中的刘备左右看了几眼,心情颇为复杂。 他本是负责在豫州赈灾,但声名与功效远不及张韩,甚至鼎鼎有名的医者张仲景,也追随去了河内。 张韩的人望,不可小觑。 但,方才听闻张韩贪墨数年,积攒家资无数,这时又全用来赈灾的时候,心里平衡了一点,毕竟自己从不会干贪墨之事。 可现在,又深深有挫败感,他不是贪墨,能攒这么多家资完全是其本事与功绩。 增产肉糜十倍之余,这在当年盛世时也是惠及百年的大功,因为百姓可纷纷效仿,传及乡里,日后只会更广。 此刻又觉得,这样的人居然还要在大殿上被人诟病中伤。 朝堂,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青年、壮年时期的刘备,以为为万世开太平就是在朝堂献计献策,惠及天下。 历经多年寻师访友,问道无门之后,却也见到了汉室最为危机之时,甚至亲历了董贼祸乱的时光。 刘备本以为乱世降临,大汉难以扶正,没想到曹操又扶了一把,将岌岌可危的大汉救了回来。 而现在,仅存的希望也快要破灭了,朝堂之上依旧还是你争我夺的党政。 “这不是我要的朝堂。” 刘备黯然感慨,此刻,许多人被抓捕押送去大理寺,大殿的朝议却未曾散去,刘协命任何人不得离开长乐殿。 孟德兄啊,你对他们难道还没有失望吗? 刘备悄然看向了曹操,眼神里颇有些许失落和不解,也有些莫名的烦躁。 而曹操此刻则是依旧风轻云淡的坐于高位之上,等最后一人被羽林卫拉出了大殿,才转头向刘协朗声道:“陛下,若是大理寺查出不少私通冀州,与袁绍谋逆的证据。” “还望,陛下从轻处置。” “为何!?”刘协奇怪的看向了曹操,其实不光是他,连同刘备在内的大部分汉籍官吏,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曹操。 曹操咂了咂嘴巴,笑道:“袁氏之威名,天下皆知,名门之中,唯有他袁氏,已做到了结交权贵名流、培植党羽,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诸郡。” “至于同名的杨氏,不善结交之道,本族清高,故而无诸侯雄主之姿,可辅国为臣。” “如此,面对袁氏连微臣也不敢言胜,可却也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微臣家中祖父,乃是先帝大长秋,内侍多年历经三代,乃至可算四代帝王,恩高义厚,不敢忘却,”曹操胸膛一挺,却是风轻云淡的感慨道:“为何明知难敌,却还要战?” “只因,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这一番话,轻描淡写,却重重地扣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很多人都仿佛遭了当头一棒。 刘备更是惊呆当场,鼻头竟也酸楚,好一句……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他呆呆的看着曹操的影子,看着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与汉帝说话时候那柔和真诚、无惧无畏的大国士之风。 竟,满眼都是志向中的自己……壮哉曹公…… 长乐殿上,逐渐安静了下来,刘协不愿打扰,只看着曹操微笑的侧脸,觉得无比的慈祥和安宁。 曹操笑道:“故此,臣尚且不能自保,又何况是这满朝公卿,书信往来乃是人之常情。” “助袁损曹,也是向利而已,不过伯常向来以德报怨,才能有这般人脉通达,令人倾心结交,即便是他在此,也不想看到朝堂尸横遍野,更重要的是——” 曹操说到这转头来看向刘协,咧嘴露出一个灿烂亲和的笑容,“他不想陛下变成手染鲜血的君主,应以德信宽仁为主。” 刘协身子一震,默然点头。 堂上陷入了长足的安静沉默之中,但不少人都将目光时不时地投向曹操,眼神各有不同。 有的人是感激,有的是崇拜。 荀彧居于前列,则是意外之中夹杂着怀疑,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曹操的心思了…… 这,是真的治世能臣之道,是真正堪称无双名相的言说和品行。 劝诫帝王仁慈,深表忠心于轻描淡写,置自身于脑后,先公而后己,明公果真宛如长夜里的一盏明灯。 这乱世,能有丞相在方才是幸甚也。 数个时辰,直至下午日落,校事纷纷来报,所得证物、证据极多,堆积三箱有余。 其中以冀州来信为主,还有象征着送礼拉拢的金犬、金马等财物。 一一对证之下,均可证明其的确有勾结之罪,不论原因、初心如何,以罪行论,可绞死抄家。 但曹操和刘协谈笑风生了一下午,并未将这些看在眼里,最终下令全数烧毁,而所得的财物充入国库,得比万金之财。 相比之下,张韩以功绩与才智挣来的家底,其实也就不算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毕竟他还是真正为百姓进言献策,且亲力亲为的,他值得。 第二日。 刘协下令释放被捕官吏,予以调任,只没收了私通冀州所得的财物,罚薪俸、钱财等,书信已烧毁,其余便不再追究。 但同时也传来了消息,那位漕运侍御史已经在狱中因害怕,畏罪自杀了。 另有两人,在狱中生了重病,已难以继续操持公务,只能退位辞官,回乡养老。 而这些人离开,也自然无人去追究,许都依旧还是一片宁静。 校事府、大理寺均掌握了许多官吏和袁绍往来的书信。 烧毁的那些只是部分。 刘协不知道的是,自这一天之后,朝堂上能再站出来说出所谓逆耳忠言的人,可能已经不会再有了。 位置越高的人,他们就越会明哲保身,当然宁愿沉默也不会在大殿上说出来,他们看得到更多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说出来挑明了又如何呢?窗户纸捅破了难道就会好过吗? 名声之盛如杨太尉,现在不也是在家中赋闲,美其名曰做学。 丞相府。 曹操在火炉边躺着,靠在床榻的软枕上,身披黑色大氅,伸手向火而烤,看着火苗不断攒起。 伸手反复烤热,听着郭嘉禀报最近的各种消息。 这些都是来自于校事府各校事,甚至有的已经打探到了深闺之事。 到最后,曹操问道:“这些,大多全都已经掌握,有没有伯常的消息?” “他……呃,”郭嘉猝不及防的愣了愣,“没有太多消息,只有一个有点龌龊的反应……” “嗯?”曹操噌一下坐起身来,满脸纠结嫌弃,“什么反应?” “他跑路了……”郭嘉也是一脸无奈,感觉吃坏肚子一样,“现在河内的赈灾之事交托给了曹洪,伯常据说已经携众潜逃了,对外宣称是回家陪家人过年关,其实根本没回许都。” 曹操:“……”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这可是当世猛将!得加钱!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假消息吧,应该是暗中调兵遣将,去找袁绍的麻烦了。” 曹操沉吟片刻,便猜到了张韩所想,接着道:“否则昂儿早来回报了,他也不会看着伯常胡闹。” “是,就是这传出来的假消息实在是,实在……没眼看。” 郭嘉都觉得丢人。 你可以暗中撤走,但留下一个滑稽的理由,这不是让人啼笑皆非嘛。 “除此之外,再无消息了。” “真就没了?”曹操狐疑的起身,这不像是张韩的性子。 他吃了亏,肯定会还击,他的心眼可没那么大,吃了亏还忍下来。 “再等等看吧,我给他的书信,想必应该是收到了。” 郭嘉点头,笑着道:“主公那日在殿上所言,感情丰沛、振聋发聩,让不少人都羞煞了脸。” “伯常教的,这些话……倒是有点意思,”曹操狡黠的笑了起来,给郭嘉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实不相瞒,若是让我自己想,万万说不出这等话。” “倒不是没有此豪气,主要是要脸。”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这话就好似是口号、诗赋一样,喊出来太羞人了,但是写出来就不会。 “伯常还让我写一些长短诗,以备大战之后,彰显情怀来振奋军心,虽说不知何时能用,但我却依旧如此,若有才情便会诉诸诗句。” 郭嘉顿时笑了,“这是伯常所说,才情横溢不可放却,依旧要以浪漫情怀,诗歌赞天地也。” “伯常之于主公,乃是修身之谋者也。” 这句评价,真正论定了张韩在曹操身边的地位,修身之谋者也,甚至,影响了曹操的品行、德操与仁义。 “说得好,”曹操拍案叫绝,对郭嘉的评价深深赞赏,继而道:“若非是伯常,我不会仁义待子民,享兖州、徐州几百万百姓的爱戴。” “若非是伯常,我不会推行屯民惠政,救下几十万难民降卒,又得兵源数十万,可源源不断输送兵马,为我操练。” “若非是他,我也不会如此奉迎陛下,以周之至德而待,至如今千古忠臣之名列。” “这条路,走得对,伯常定是对的,”曹操何尝不感慨,如果没有张韩到来的话,也许现在是另一番天地。 但无论是何种境地,曹操始终都觉得也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游刃有余了。 “奉孝倒是提醒我了,不管他现在在何处,又有何消息,在年关之前他或许就会回来。” “不错,”郭嘉脸色一喜,微微点头,对张韩颇有信心。 …… 冀州。 消息传到魏郡邺城后,袁绍拿着情报看了很久,沉吟了很久。 却始终不能确定,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顺利才是。 但,目前暂且还没有许都来信,却又没听说许都朝堂之上有任何大事发生。 郭图在其身旁,内穿锦缎袍服,外则是深色的氅袍,眼神深邃,肤质渐老,皱纹已深,如同刀凿斧刻一般。 如此也显得他的眼睛不大,深有心计,一副学识渊博的富态长者模样。 俗称,显老。 实际上,郭图也并没有这么年长,他还未曾到老年。 两人行走于庭中,袁绍思来想去,忽而开口道:“我觉得,太轻松了。” “这个张韩,属曹操身旁后起之秀,颇有名气,在南方战事的许多战场上,都曾立下过不小的功绩。” “据说,他的勇武,和当年飞将吕布无二,又有定国安邦之计,还颇有诗才,公则你觉得他如何?” 郭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年轻后生,有战功,有名望,的确不错。” “但是,我却觉得曹操有点吹嘘过头了,主公与我等同出士族之中,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袁绍一愣,旋即笑道:“以名望扶持一人,彰显其礼贤下士、善待忠臣之德。” “正是如此,张韩固然有能,却不是那些传言功绩吹嘘得这般神勇无双。” “嗯,也是……他现在不也一样出逃了嘛,”袁绍自得其乐,悠然而笑,现在表情就轻松多了,方才郭图一眼已经提醒了他。 张韩是扶持起来的年轻后生,乃是曹操做给天下人看的,那张韩的贪墨行径已被挑明,又有满朝公卿在后方流言生事,曹操只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让张韩暗中回去,降职保护,以抵消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因为这是有心人的言谏之攻,而不是一股自然的浪潮。 其二是曹操在朝堂上强硬的压下这些声音,一旦如此,他自然就失去了和大汉天子所谓主臣和谐的境地。 无论是哪一种,对冀州来说绝对都是好消息。 “现在,许都不会再用天子号令来扰我冀州,又可得一桩功绩,呵呵……” “不对,”袁绍又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妥,心里忽然有一种颇为不善的预感。 回头看向郭图道:“徐州、扬州均不是庸才,张韩能屡战屡胜,说明他也并非是简单人物。” “会不会是,他暗中撤走,实质上是为了迷惑我军,而后暗中行事,谋夺我境地?” 郭图也脸色一变,暗暗道:“不能吧?” “这……主公此话从何说起啊?” “张韩诡计多端,许多知晓他行径之人,都曾给过我忠告,要小心其人暗中奔袭,”袁绍忽然激奋,背手来回走动,连脚步都变得急切了许多,“他有一支骑军,乃是倾尽心血打造,曾在颍川遭到伏杀,却以寡而击众,全灭所来的刺客。” “后在舒城、淮南,都有率骑军穿于战场之上,虚实之道也,他师出于曹孟德,肯定用兵也极为相似。” “呵呵,”袁绍轻笑了两声,“可是又岂能瞒得过我。” “立刻派高览、张郃,领精锐部曲,驻防黎阳,严加巡防附近山道。” “噢,”郭图恍然大悟,顿时拱手:“主公高见,在下才疏学浅,自觉不如。” “忽而想起,去年曹军取扬州之时,便是在冬日行军,天寒地冻之下秘密披白衣行走数百里,死伤无数……却在第二年开春之时,神兵天降出现在扬州境内,堪称前无古人之略!” “不错,”袁绍目光慎重,他方才觉得心中不安,便是因为想起了此事,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能留有此等隐患。 即便张韩真的已经被召回到许都,却也不必省这些军资,否则此隐患极易酿成大祸。 不到半个时辰,邺城军营驻扎的张郃、高览军立即出动,奔赴进驻黎阳,以重兵把守,沿途看守附近的山道关隘,防止张韩奔袭。 不过一连十日,都没有任何消息,在黎阳附近的边境,几乎是风平浪静,除却难民依旧很多,治安难平之外,并无敌人之身影。 也不见张韩的甲骑,曹操的白袍隐兵,看来他不会用同一种计策来对付冀州。 邺城。 “还没有消息?”袁绍放下了手中的军报,看向送来情报的许攸,满脸的疑惑。 “难道,张韩是真的已经被叫回去了?” “或许便是,”许攸点点头,恭敬不已的拱手道:“主公的担忧,极有道理,或许张韩也听闻了我大军驻守,已经撤回了境内。” “说得也是,那,那……”袁绍自己都不自信了,他本来以为稳稳猜中的,张韩莫名遭到了这等构陷,应当会愤怒。 可这张韩,竟然忍气吞声的回去了,倒是有几分气量。 “哼,”袁绍轻蔑了笑了一声,“让他躲过一劫,本有重兵以待,却让这小子畏首畏尾的逃了。” “嗯,让张郃、高览撤回来吧,如此倒是也不必将关隘把守得如此严密,”袁绍微笑着说道。 “让百姓商贾自由通行吧,毕竟我们与许都,与东郡,还未曾开战。” “唯……”许攸拱手而下,转身离去。 至此,张韩被暗中撤离的消息,传遍了邺城上下,已成为了一段风评,清河士族大多不耻于此人。 袁绍也隐隐有看轻之意,不少人均认为张韩不值得多虑,他只是曹操扶起来的一员年轻谋士罢了。 或许日后能成大器,但这黄河南北的霸主之争,或许他还不能成为真正顶在最前线的顶级谋臣。 不过,一年轻人耳。 …… 又三日过去,张韩的黑袍骑出现在了东郡,由北向南而行,沿途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许都。 到许都,风评却是截然不同,有相熟之人在城外来迎接,带他直奔丞相府。 曹操已十四日没有收到张韩的回信和消息,而这半月间,整个河内的赈灾也已井井有条,张仲景不愧为当世名医,救治百姓无数,将原本传开的疫病控制在小范围之内。 喜讯早已经传到了许都,曹操并不担心河内的状况。 “岳父。” 张韩人还未到,称呼先进了大堂,曹操马上和旁边的戏志才、郭嘉轻声道:“这是有事求我。” “嗯。” 两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张韩的“称呼”能说明太多事,如果立功了会很嚣张的一口一个“主公”,而力有未逮的时候,就会有求于人,这时候语气就可好了。 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岳父”,若不是有这层关系,估计他得是欢天喜地的叫一声“义父”。 不多时,张韩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倒是满面红光,看起来并无大碍。 “怎么,我们张侯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又立了什么功绩啊。”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将四百名死士,从东郡放进了魏郡。” “此时,应当有人混入流民之中,随着大流返回邺城。” 张韩面带微笑,顺势自顾自的坐到了曹操面前的蒲团上,一只手搭在案上,道:“邺城固然会查明身份,但流民过多,他们查不了全部,待来年开春之后,魏郡就会有更多的山贼、流寇,聚于行军路途之上。” “如此,我遭受一些非议,也算值得了,这都是为了岳父的大业着想,日后或许可先拔头筹,抢占先机……” “而且,还有一事需要禀报,又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张韩卖了个关子。 曹操眼眉一挑,和戏志才、郭奉孝都是彼此对视,一副早知如此的意思。 曹操直接当着面笑了起来:“你看,他叫我岳父的时候,要么就是有事相求,要么就是……邀功。” “真是全猜准了,”郭嘉无奈感慨,“要不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呢?” “说,”曹操乐意听之,已完全轻松了下来。 张韩拱手道,“主公可还记得那位,被驱赶出南匈奴部族的于夫罗部?” “嗯,当年曾答应过我,不再进入兖州境内,与我为敌。” 于夫罗,乃是被右贤王赶出南匈奴的外族骑部,当初金尚欲进兖州的时候,得袁术的远交近攻之计略,同盟欲同攻兖州。 不过,被曹操打败之后,只能奔逃,不得再进入兖州境内,却也回不去塞外,而北方的南匈奴部,早已被乌桓驱逐。 乌桓,又和袁绍交好,他们想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张韩点了点头,笑道:“我发现,他们在冀州境内做了山贼流寇,赖以生存。” “而且,冀州山贼之众并不少,在去往黎阳西侧二十里外,山中有一座卧牛山,我猜测山上或许有一旧相识。” “哦?” 曹操眼睛一亮,道:“伯常且说,何方旧识?” “明年开春可见分晓,经打听那将军姓赵,说是常山人士,因不喜袁绍之政,又不是海内名士,所以没有选择去投军,几经辗转到了卧牛山为寇。” “也是,颇为无奈之选,但他当年旧部应该都有跟随,他原来是公孙瓒手下的白马义从。” “哈哈!”曹操顿时来了兴趣,“赵云,是吧?” “果然还记得。” 张韩脸色一下就变了,幽怨道:“徐州城下曾驰援陶谦,一展其武艺风采,想必主公也未曾忘却吧?” “我只记得,那小将和伯常年纪相仿,又都是唇红齿白的英俊郎!不过差了伯常稍许。” 多说点,我爱听。 张韩愣着在等。 曹操的嘴角抽了一下,“不如伯常甚远,却也算是当世英才,枪法出众,勇猛过人。” “嗯嗯……”张韩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是那位玄德公的兄弟,主公觉得应该如何收服呢?” 曹操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但凡忠义之人,不会轻易改弦易辙,譬如云长便是如此。 这数年间,我给云长送去过不知多少钱财、宝物,私下无数次关切问候,而且封侯拜将也是多于他的结义兄弟翼德。 却未能动摇其心。 “嗯,这倒是个问题。” 张韩咋舌道:“其实也不算是问题……” 他这话一出,曹操一下又笑了,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凑近了小声道:“我,给伱的黑袍甲骑,再加八百匹宝马。” 嚯,大气。 “这可是沧海遗珠、流落山寇的当世猛将,有不下吕布之勇……”张韩敲了敲案牍。 曹操微微后仰,咬牙道:“一千匹。”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修儿,来猜字谜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一千匹啊……”张韩心里抖了抖。 莫,这么大气。 不过现在的确又到了求才若渴的时候,为与冀州交战,储备多少将才都不算多。 人因为富有灵性,所以和钱粮等物截然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若得将才领兵作战,或许可胜过十万石军粮,万金之财也。 任何有长远眼光的雄主,都能看到此节,曹操自然在此列。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兖州起兵,岌岌可危的小太守了,而是权倾朝野的丞相。 “害,”张韩摆了摆手,谄媚的笑道:“岳父,小婿方才就是闹着玩儿的……其实您什么都不给,一样会知无不言。” “好好,打住,”曹操懒得听这些囫囵话,“快说!搞快点!!” 烦死了,每次说点事情都喜欢拉扯半天,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急切立功的诚恳。 曹操心里忍不住吐槽了起来,暗地里瞪了张韩一眼。 “我知道一些情报,”张韩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赵云此前从徐州回乡,其实心灰意冷,不准备再投他处,想在家中安定营生。” “不过,他回到乡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大兄早已在一年前因病重而过世,于是打算守孝数年,遣散了追随左右的义从部众。” “但是,他的兄长离世,留下了孤儿寡母,赵云与其相处多有不便,久之自然有人说闲话。” 曹操眼睛忽然一亮,拍案沉声道:“你是让我去将他兄长的遗孀寻到,再礼遇相待,最好是能抚养其兄长之子。” “不错,”张韩点头称赞,心里暗暗咬牙,一提到寡妇,主公的思路也是特别的畅通无阻! 又快又准!! 我现在都快被你影响了,奇怪的是每次听见寡字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丞相,感觉这都快成一种病了,可恨! “你这是编故事吧,”戏志才奇怪的转头过来,“就这还叫情报?” 前情后事,事无巨细伱都清楚了,就好像在旁边看着他们叔嫂二人生活过似的。 特么你就差说自己亲眼看到的了,情报能详细至此!? 除非是赵云告诉你的! “原来如此,”曹操点了点头。 他信了,对张韩的话,并没多少怀疑,许是这些年被张韩奇怪的情报网,和身上或多或少的祖宗保佑的气运所影响。 已经麻木到不想去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了。 “来年开春,我自会让使者以天子名义去冀州,而后差人去办此事,毕竟只是一个民间妇子,不会有意外。” 曹操做完了决定之后,又很自然的对张韩问道:“有没有详细的住址所在?” “常山真定,赵家村吧。”张韩随便编了个地方,挠头道:“赵云昔年投奔公孙瓒之时,有数百乡勇跟随,可想而知他在乡里的威望也是极高,主公差人去打听便可知晓。” “而若是想让人跟着走,嗯……恐怕要好好想一下说辞。” “好,”曹操点头应下,对张韩笑道:“那你进宫吧,陛下已几次问及了,说你一旦回许都,立刻到宫中去。” “他好像对你颇为依赖……”曹操眼神狐疑,想不明白,那一晚上张韩去迎汉帝,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韩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道:“可能,是那晚上救命之恩?” 总不能,他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忽然有一天踏着黑色骏马提枪来救他吧? 诶?我那天骑的赤兔还是绝影来着?! 张韩自己都已经忘却了。 “那,那一千匹珍宝骏马——”张韩眉飞色舞,神色谄媚到了极致。 曹操不冷不热的道:“等冀州时得成,我再兑现吧。” 呸!曹贼!! 张韩嘴角一抽,转身进宫去了。 丞相府大殿里,不多时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快活的空气。 …… 皇宫,后花园。 张韩和刘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说了现下在冀州的用策。 刘协大为惊叹,担忧道:“爱卿竟将自己的八百生死兄弟送去了冀州,那可是危险之地。” “那,爱卿身边可还有可信的心腹?” “唉,”张韩微微叹了口气,躬身道:“皆是为了圣上,为了大汉江山稳固而已。” “我在听说冀州的奏表时,就已经明白袁绍的用意,此乃是避重就轻,顺带将我推及至风口浪尖。” “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个少卿,和袁绍比起来身份低微,如何能入其法眼?他这般忽然夸赞,不过是捧杀罢了。” “那时候我就想,身在许都的陛下已经不再是孩童,何等的英明神武,怎会受此挑拨呢?” 刘协在听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不断的点头,看起来倒是极其的受用,面色微笑,止都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于是,我只有信任陛下,而后暗中行事,后才置下了八百精锐亲信,只是这些人,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也不知他们能否平安归来……” 张韩眼神失落悲痛,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这时候刘协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在耳边轻声道:“爱卿不必悲伤,朕可为这些死士,抚恤安养家小,不令其无畏奉献之情冷落。” 张韩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露出了笑容,假装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时已经满是感激,“多谢,多谢陛下。” “陛下厚恩,他们若是知晓,在河北也会尽心尽力为陛下探听消息,为我军日后进驻而扫清前情。” “嗯,爱卿才智过人,能有此急智,朕深感欣慰,河北形势不明,丞相也曾说过,黎阳为最难突破的关隘,如今连探哨都放不过去,爱卿此举,可谓解决此难关也。” “多谢陛下赞赏,只要朝野媚内外安宁,彼此一心,收复北地便不算什么难事。” 张韩由衷的说道。 “今年的年关,爱卿可稍稍歇息了。” “对,”张韩眼睛一亮,道:“朝堂上打探消息的人定是不少,袁绍既然要害我,定也会等结果,陛下不如将我少卿之职罢免。” “爱卿!”刘协一惊,转头来关切的看向他,“朕可不是这个意思,是当真让卿好生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我知道,”张韩淡笑而视,“陛下好意,臣怎能不知,但撤去职位后,可让北方越发轻视在下,实则也只是做给他人看的。” “那,降职如何?毕竟爱卿还是有功的,赈灾八万余人,又招揽了那位仲景先生这样的名医,一下撤职恐也令人生奇。” “倒是也行……”张韩挠了挠头,这一番对话倒是也试探出来了,这陛下对我果然不一般。 心里依赖得很。 不知道是我魅力太大,还是当时踏溪救主之事,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不过这是好事,张韩倒是也不觉得心忧。 和天子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讨得了五百金赏赐后,张韩快速离开了后花园,到殿前的校场来寻到典韦,一同回半山府邸去。 两人一打眼,典韦就立刻凑上来,瓮声瓮气的问道:“怎么样?没被为难吧?还是真的和孙乾他们猜的一样,被责备了?” “没有,搞了五百金赏赐,晚上乐坊雅舍走着,叫上那两位兄长,不醉不归……” 典韦稍稍顿足,感觉自己不自觉的上身仰了一下,这么说孙乾他们全猜错了?不光屁事没有,还又让他骗了五百金,“韩不走空”嘛这不是。 晚上,张韩在乐坊雅舍设宴,请了许都内交好的同侪,心腹内臣,还有新任五官中郎将的曹昂,以及其侍郎杨修,都是熟面孔,也都是大汉的文武英豪,一直喝到了深夜。 乐坊里的三层阁楼上,毛毯铺就,陈设华丽又极其儒雅高贵。 除却二十四名打扮着异域风情服饰的美人,也有效仿当年张韩家中围炉的桌案、火炉、小木凳。 木凳,来自于张韩命人打造,上铺软垫,后有靠背,坐起来颇为舒适。 之前刚刚拿来的时候,郭嘉曾问为什么不用“兀子”,张韩说“兀子”不行,得有靠背,聊得久一些,毕竟是在自己的阁楼雅舍里面,可以轻松写意、懒散一些,不必像在那些大席上那般拘谨。 酒过三巡。 张韩夹了一大张菜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牍上,又夹了九根鱼刺,环顾四周,腰板一挺,默不作声的靠向了身后,舒适的挪了挪屁股。 郭嘉瞅了一眼,摇摇头败下阵来。 “伯常,已经越来越雄武了,当时猛将也,只怕是天下无双。” 他深深感慨,面有不甘之色,从未有过的颓败感袭上心头,郭嘉也不曾想有一日竟然会被击溃得如此彻底。 在场的文武,大多都知道什么意思,纷纷向张韩敬酒,言语之中都是敬佩之言。 只有杨修和新来的后辈贾玑根本没明白,一头雾水呆若木鸡,各种左右相看,愣是没搞清楚这些人在敬佩什么? 什么情况就敬佩。 一片叶子,九根鱼刺,何意?! “啊?” 杨修忽然愣住,然后原本俊美的俏白脸红了一下,“不会是,一夜九次的意思吧?” 身旁曹昂转过头来摇了摇,“当然不是。” “哦……”杨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满朝支柱在场,文武皆是上佳之才,一个个手握重权,怎能去聊这些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回去之后岂不是要狠狠地责备我…… “你看那片菜叶,”曹昂目光指引了过去,杨修凑了过来:“嗯,如何?” “那是一片整夜,所以意思是,一整夜,九次。” 杨修:“……” 麻了,毁灭吧。 他们真的就是在聊这个?现在天下分崩离析,多少失地尚未收复,边境百姓仍旧苦不堪言,怎么能——怎么能一夜做到九次呢?! 不是,为何要商谈这些东西!! 贾玑那边也是一脸的苦涩,来之前父亲还嘱托他,多和郭祭酒、戏府君学习,还有席上那位参军孙乾、糜竺,都是口才不错,眼光长远之辈。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父亲只字不提君侯了,贾玑心道,他原本还以为是因张韩本就地位尊崇、才学过人,声名广为流传,不需要特意提点。 谁知道…… 谁知道他能一整夜九次,这体魄也太强了吧?就不怕中气亏损,日后百邪而侵吗? 张韩放下了箸碗酒觥,夜还长,乐坊雅舍的姑娘们仍然还在以音律取悦众人,张韩看向杨修道:“我听闻,德祖少年聪慧,尤善解字谜,是否?” “去往冀北的路上,曾有蔡大家留下的石碑,碑上有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四个字,做何解?” 杨修想了想,苦涩道:“绝妙好辞。” “诶,聪明!”张韩左右看了看,郭嘉和戏志才均是笑而不语,贾玑却佩服得紧,竟是一瞬间略作思考就可猜出来,若非是杨修名气很大,出自弘农杨氏,恐怕都认为他是提前知晓谜底。 张韩又道:“这是已成的碑字,倒是不算新奇,毕竟许多人都曾见过,我说一个没见过的。” “而且,要用一个字,拆成一种行为,若是猜对了,德祖今夜便可得到它。” 杨修一愣,啊?! 脑子里立刻有了猜测,得到“它”,那此物定然是奇珍异宝,或是银钱财物,方可用“得到”来作为彩头,他当下笑了起来,打起兴趣道:“来,君侯请说!” 也好!用这些字谜可稍稍洗刷方才幻灭的心情。 否则,唉,我真的没眼看这几位曹营栋梁之材了,只能说……怪不得荀令君每日提及这三人,便会被气得嗷嗷叫,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片刻后,张韩在案牍上写了个芙蓉的“蓉”字。 杨修一看,当场愣住了。 这一个字,寓意四个字?而且还要成一物? “这……” 他本想立刻脱口而答,但发现自己所想的不是拆解字谜,而是在造词,这就并不是谜底了。 “嘶……”杨修的额头慢慢的渗出了汗珠,他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这些平日里趣乐的小玩意,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急智,虽说父亲常说此乃是小聪明,不可沉浸其中自得其乐,但杨修还是认为论此道,无人能出其右。 今日,竟然碰到个答不上来的。 他尴尬的看了张韩一眼。 张韩脸色微红,面向众人道:“所有都一样,谁答上来,可悄悄告诉我,今夜便能拥有此物!” 过了不久,郭嘉直接起身,附耳到了张韩的耳边,轻悄悄的说了几句,张韩一下乐了,两人相视一笑,乐个不停,张韩连连点头:“行,行行……兄长真的是心智过人。” “晚上必定安排妥当!” 杨修在旁边看了个满眼,人傻了。 什么玩意就猜出来了?! “祭酒已经猜出来了?!” 杨修有一种被挫败的感觉。 郭嘉睁大了眼睛,呆滞的左右看了看,茫然道:“你,你猜不出来吗?很简单哦。”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昨天?昨天我们打鱼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很简单?”杨修宛如遭到当头一棒。 这怎么会简单呢?一字本就表意有限,可发散思索,想出无数种可能。 应当是怎么说都算是对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猜出来,除非是提前知晓答案。 杨修心里万般不信,倒不是他认为郭嘉学识不够,不可猜出,而是此道他深谙多年,浸淫于此,常自得其乐,但郭嘉应当是不喜此小道的。 “祭酒,是……”杨修刚想问,但是内心的骄傲告诉他不阔以。 于是又憋着忍住了。 这时候,戏志才也在满脸纠结和愁肠下,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道:“本来,我早已知晓谜底,但此时官职已至府君,应当为人忠直,岂能自行不正?但,我也遵从内心的渴望,是以还是该说。” 他俯到张韩的耳边,表情轻松愉快的说了点什么,张韩也是“嘿然”一笑,点头道:“好好好,紫裙,紫裙……上次那个黑绸腿缎带的呢?” 戏志才“嘶”一声,道:“也行,也行……” “很勉强?” “不是,行,就这个,”戏志才说完之后,惭愧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伯常,你是我一手举荐起来的,早年,我从茫茫多的策论之中,一眼就看中了你,而且亲自到你的营地打听伱,那时候几乎是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那都要?”张韩无奈的抬起头来,你这身体……若不是我提防了吕布,你可能几年前就没了。 还在每日药丸呢?你这样迟早要完的呀…… “嗯,”戏志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居然还有点羞涩。 完了还自己补上一句:“我受得住。” 杨修看得更是迷茫,他有点怀疑自己几十年来的学识了。 怎么了这是? 又说了什么谜底?这谜底到底是何物?! 为什么我一点共鸣都没有呢?!他们好像和君侯心意相通,一点就想明白了,我却搜肠刮肚也想不明白。 但凡字谜便是如此,一叶障目的把戏,有时候你深思熟虑了很久,用尽心思去寻找,最后发现这谜底就在侧身一步,向来便是如此。 杨修低下头,慢慢陷入了安静的沉思,也不去受左右的声音影响,尝试将这个字印在脑中,发散思索。 但,还是无果,想了好几个他都觉得不太可能。 后来,身边所在的这些人,逐渐都已经猜出了谜底,纷纷附耳到张韩耳边去说,均得到了点头示意,而后便露出欢喜之色。 这让杨修和贾玑更加着急,但他们越着急反而越想不出来。 特别是当听见旁人说起丝绸绸缎,什么紫衣半裙、丝质束腰等价值不菲的珍贵宝物时,仿佛抓到了些什么,但却又不能理解透彻。 张韩怜悯的看着他俩,“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没入道,定然是猜不出来的。” “何道?” “大概是……”张韩看向远方,“郁郁葱葱,小溪潺潺的林荫小道吧。” 杨修:“……” 怎么说话还有点玄乎劲,里面好似还有较深的学问。 “君侯,不然直说吧?” 杨修有点烦躁的道。 “这是请教的态度吗?”张韩眼眉一挑,“你们弘农杨氏就是这么教的?” 杨修深吸了一口气,跪坐时立起身来,双手相叠令广袖垂下,面色严肃郑重,深深鞠躬,轻言道:“学生德祖不知,还请君侯教我。” 张韩满意的笑了起来,舒适的靠住了身后靠背,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对杨修道:“那你答应我。” “日后若再有这等猜字谜、猜心思的时候,三思而后行,不可随意信口答出,要虚怀若谷,藏而不露。” 杨修一下呆住,这番话,好似是父亲说过的,张韩这时候说出来,有一种说教之意。 但是却并不会让人他觉得不舒服,更有一种亲近之感。 张韩的笑容,也亲切了许多。 杨修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明白这是张韩要借此机会来磨一磨他的傲气。 不光是一个小小的字谜,在场的诸位都有不下于自己的才能,许都之内,比我杨修聪明的大有人在。 甚至,大公子子脩虽未曾去答字谜谜底,但他一脸淡然、成竹在胸的气度,或许也早知道答案了,只是并不想要而已。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心态与能力。 张君侯这是在提点自己,不可心存傲气,否则必将给自己惹来天大的祸事。 “张君侯,在下答应你,”杨修重新恢复了气度,已明白现在谜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张韩要借此告诉他的话,藏羽内敛,不争激流。 张韩点点头,俯身拾起了方才用来写字的笔,又在杨修面前的桌案上写了一遍。 但这一次,用了自己的书法,所以把字写得非常的大。 一笔一划都形象的分开了来,此刻很多人一看就明白了,典韦也凑过来看,下意识就读了出来。 他是早早认识张韩,当然明白第一个字是何意。 “哈哈!!”典韦恍然大悟,大笑几声后左顾右盼,道:“这个意思,那俺也要几个!” “这,这——”杨修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指着桌上的字,不可思议的看向张韩。 过了许久,才满脸愤恨的拍案道:“君侯,你,你是大汉君侯啊!!你怎么能干这等事!” “如此,如此龌龊之事,你怎能做呢?府君和祭酒,他们怎么能……” 杨修想起了刚才戏志才和郭奉孝两人的神态、动作,没眼看…… 他仰面朝天,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汉……完了,完了! 朝堂之上,竟然满是酒色之徒,许都之内,皆乃是财气横行。 就这般态势,又还谈何复兴大汉鼎盛之时!这等官场,难道真的是我所向往的吗?! 杨修咬紧了牙关,面色愠怒,似怒气依然还在积攒,脸皮都因此不断震动。 这时候,张韩问道:“那你要不要在这过夜?” 杨修表情一变,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天夜里,乐坊雅舍里,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好似战场行军,校场练兵,箭矢射在盾牌上一样。 …… 第二天朝会之前,因最近无大事发生,各地的政事也都是早早结束,朝堂的晨议几乎已经取消。 杨修出来的时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没有感觉到精神萎靡,反倒是容光焕发一扫阴霾,神情都变得振奋了许多。 “丞相,我悟了。” 杨修面向丞相府的方向,露出了崇敬且郑重的目光。 昨天夜里,张韩在临行前告诉他,今夜之后,他将会“登dua郎”,虽然不知道是何意。 但,杨修忘不掉这种感觉。 相比之下,贾玑就没有这么好的体验了,他因为父亲贾诩的嘱托,对张韩的话一直拒绝,又没有猜出谜底。 然后被丢到了一楼的大唐睡觉,不光吵闹一夜,而且没人搭理,要买什么吃喝都很贵,他又不能走,因为张韩说擅离职守扣全年薪俸,再杖责五棍。 贾玑不敢离开,就在乐坊一楼等待。 两人出来之后,贾玑和杨修相对执礼诀别。 回到家中后,贾玑被问及了昨夜过往,贾诩听完了之后,很快把他打了一顿,并且惩罚在家中反复默写十遍石经。 再背十卷书籍。 而杨修回到家之后,也是被杨彪问及了昨夜一夜之事。 杨修很聪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出了字谜让父亲去猜。 那个“蓉”字刚写完的时候,杨彪在旁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等数个呼吸之后,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杨修的脸上。 “父亲,为何打我?我这是……为了融入君侯、府君、祭酒的日子,大公子也在!!” “日后,这一定是将来的建安风流!” 啪!! 杨彪又是一巴掌,打得杨修俊朗的左脸都肿了起来。 “父亲?” 杨彪勃然大怒,指着他唾沫星子乱飞的唾骂道:“你这是向往建安风流吗?!你这是馋那些姑娘的身子!!你下贱!!” “我……” 杨修一下匍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对父爱如山的威严再次深刻上头。 他的脸上现在都有好几个父爱山。 “父亲,不是你嘱托张君侯来敲打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嘱托他了?”杨彪满脸疑惑,我都已经赋闲在家了,我凭什么给他一个君侯下令敲打。 杨修把张韩的话,还有字谜前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让杨彪再次陷入了沉思,但是脸上也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沉思之意。 “他说得不错,唉……”杨彪背着手前后走动,眉头始终紧锁,“我杨氏,能够存活到现在,已是幸得天恩,又加上杨氏世代忠烈,而现在并非是当年,我杨氏也不再有那般圣恩护佑。” “任何时候,都应该谨言慎行,而且不能太过清高,唉……” “这位君侯,是用心良苦。” 杨彪思来想去,总算明白了张韩的些许心意,“我并没有嘱托张伯常去这般嘱托你,我只是让他照顾、提携而已。” “至于他选择了这种方式,你应当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交托给了他,或许应该值得信任才是……” “修儿,你从家中挑几件礼物,去赠送给少卿。” “君侯已经不是少卿了,”杨修松了口气,知道父亲也不会再继续怪罪下去,拱手道:“他因冀州的那一次奏表,遭到了校事府的查探,虽说陛下在朝堂上以增产之事为他正名。” “但是,却也只是赢得了名声而已,为了保护君侯,所以将他的少卿官职,降为了大理寺寺正。” “嗯……”杨彪深谋远虑,久在朝堂,光是听这个安排,就觉得有些异样。 这个官吏,职权也不小,但毕竟只是个文职,司职听情断案,记录诸事,等同于是各主簿之首。 “你再想想,这降职除却是保护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含义?” 杨修思索了片刻,立即抬头道:“应当,还有让君侯休息,暂且在军中众将领之中暗暗淡化……” “淡化,就不会被人一直打探消息……” 杨修已想明白对张韩的处置是何意,而且许都朝堂上,应当还有不少冀州的眼线,这些人就算是摄于天子与丞相之威,也不会放弃两头取利。 “去吧,拿一份礼物,谢过张君侯。” “知道了,父亲。” …… 冬日清晨,张韩回到家中时到市集去买了大量的鱼。 全都新鲜打捞上来的,除却鱼之外还有虾蟹,在门口就遇到了贾玑。 见到张韩如此亲民,手挽袖子各提大袋,健步如飞,宛如渔民一般,连忙拱手打礼。 在门口迎上来问道:“君侯,昨夜是在下愚昧,今日回到家中已想通了许多,还请君侯再带,带小侄去一次。” “啊?”张韩呆愣着,将手里的鱼递给了小跑来迎接的家丁,而后迎着阳光迷眼笑道:“玑儿你说什么呢?” “伯常兄——叔父,”贾诩让他这么称呼,不要管年纪的问题,贾玑目前还是不太习惯。 “就是,昨夜我们——” 张韩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昨夜我与典韦一齐带兄弟去了南临彭河,打了一夜的河鲜,今夜准备让兄弟们到家中来食全彭鱼宴。” “嗯?” 贾玑感觉自己有点迷幻了,一时间恍惚到竟记不清时间。 不多时,门板一样壮硕、虎背熊腰的典韦从不远处走来,背上背着一只小花鹿,朗声道:“君侯,昨夜俺去打了鹿,晚上吃鹿肉。” “昨天不是去南临彭河抓鱼虾了吗!”张韩使劲挤眉弄眼。 典韦站定身姿,猛地一拍脑门,吼声如雷的说道:“害,俺后来又进山去摸鹿了!这一身的血腥味!烦死了!俺回去泡个澡!” “我也是,满身鱼腥味,”张韩朗声叫着,然后伸出手在贾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晚上来我府里,我想要吃鱼了。” 不知为何,贾玑本能的颤抖了一下,觉得这句话总有点……阴森。 但是,他到晚上就明白了。 没有打鱼虾或者打鹿肉的譬如戏府君,好像就没能睡上一天好觉,下午来的时候是连一件外袍都没有,双手拢在袖中,像个穷酸儒生,披头散发的。 鼻头都冻得通红。 张韩和典韦在门口烤火,穿得厚实得很,看到戏志才就指着大笑,“你看。” “没摸到鱼虾就是这样,回家都要被人嫌弃。”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戏志才的夫人,是主公亲自求丁夫人为他寻的一桩婚事。 背后的家族,可以保证戏志才这一脉,一直传承下去,就算不出青史留名的高士,也能富贵传家。 所以他自然要敬爱夫人一些。 而张韩、典韦,纯粹是怕麻烦,他们两人都是滚刀肉,一点不怕。 就是比较尊敬。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预料之外,竟逼出个这!?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们怎么没事呢?”戏志才觉得不应该啊,张韩的夫人还是主公的女儿。 而且,大公子难道不会提前告知吗? 这都没有后院失火。 典韦也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夫人是夏侯氏某一脉的嫡女,脾气可谓如雌豹母虎,也不说他什么? 奉孝呢?奉孝可以救一下。 哦,他没有夫人…… 戏志才陷入了沉思,思考婚姻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然后就在门前气抖冷了一下,是真的冷,赶紧问张韩要了件氅子穿上。 几人快速进了府苑,在前院直接升大锅煮鱼吃,气氛一热络起来,他自然也就不冷了。 等郭嘉从丞相府和曹昂一同到来,整个前院简直是快要吵翻天了。 郭嘉黑袍黑发,丰神俊逸,一进来便是一副傲然模样,扫视了张韩、典韦、戏志才等,摇头道:“唉呀,去个乐坊雅舍,居然给诸位这些自称万人敌、国士、善谋者逼得又下河又上山的。” “啧啧啧。” “说什么呢!”张韩和典韦的脸色同时大变,左顾右盼的查看有没有旁人听见。 “都是自己人,谁听你们墙根,我真服了,有这么怕吗?” “你不娶伱当然不知道!”张韩咧嘴笑了,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其实他心里并不是特别怕。 主要,受不了家里曹宪小娘子忽闪忽闪的眼睛,又灵动又清澈,好像什么都瞒不住她,她又喜欢故作不知,盯着你眨巴眨巴的问。 问到后来都是忍不住打趣一晚上,张韩老爱在她这里被问得说不出话,于是只能棍棒狠狠滴教育。 郭嘉撇了撇嘴:“就算是娶了我也不怕。” “啧,记住你这句话。” …… 晚间宴席,在杨修到来之后,变得更加热闹,郭嘉问起了昨夜是否见得花开,把杨修问得闭口不言,自称鱼刺卡了一整夜。 到后半夜时,三谋终于真正聊起了正事。 张韩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郭嘉、戏忠传看。 两人看后,又向周围诸多心腹文武朗声传言。 “官渡、白马津、延津均可屯兵,其中三渡口,袁绍已经开始修建军营,囤积粮草。” “接下来,应当就是查探粮道路线了,我去过冀北,回来的时候步行、马车、水路交替而回,故而心中十分清楚,”郭嘉说到这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接着道:“好酒。” “赶紧说!最烦人把话说一半,好什么酒好酒,”张韩满脸不悦的催促道。 “粮道谋划,冀州可有数条水路自北而向南,自西向东,这些都可运送粮草,我料定袁绍会在数年之内,开造一条数河汇聚的粮道,然后囤积于黎阳之外,以在官渡与我们作战。” “此战场,若是我们败了就必须推守东郡、河内,方才有转圜之机,但许都也就危险了。” “若是得胜,则又要防止袁绍进驻黎阳以重兵把守,否则得胜也难以攻下城池。” “这些消息,非常及时,我们可以在沿途相对设立粮道,以防备设立战线,依照情报来看,袁绍一定要取此三地。” “如此,才可三处送兵,直入我官渡之境。” “或者,取白马而屯兵,再至官渡钳制,如此各有一方可行军突袭,随时威胁我军西侧,又或者,可接引凉州、并州兵马。” “军报上还说,在冀州看到不少乌桓贼的身影,说明乌桓和袁氏的关系,已属同盟。” “此情我们之前已经知晓,”戏志才左右看了看,笑道:“校事府,曾在乐坊雅舍得到过一些隐秘消息,乌桓新任单于蹋顿,曾助袁绍击破公孙瓒,因而得天子封为单于,不过许都并未收到过奏表,应当是袁绍矫诏。” “如此,我大可以猜测,袁绍虽说不攻,不与我许都交恶,且上表陈情依旧尊礼度,但实际上暗中定是在拉拢同盟,等待时机。” “伯常,之前你所说的那件事,看来眼下越发可能会发生……”戏志才目光凝重的看向张韩。 虽说提前盯住了黄琬之子,又看住了太医吉平,以及太医院的诸多医生,对药材更是监管严密。 但毕竟是暗中行事,真可谓是防不胜防,没有人可以百分百保证在有心算无心的刺杀之中,安然无恙。 张韩脸色一收,凝重的点了点头:“当下之计,按照我们之前的谋划,先行将此次赈灾的医者设官封赏,逐渐放进太医院中,可将原来的太医换一遍。” “而此次侍御史之中几个重要位置也空缺出来,要找自己人顶上,最重要的是,先前查出的和袁绍互通往来的官吏,不能全部打死……” 张韩看向郭嘉、戏忠,这两人均是点头,且笑道:“和主公想的一样。” “主公没有血洗朝堂,为数不多的几人立场坚定,已经在狱中处理掉了,剩余的人,依旧愿意和袁绍互通书信,送往冀州,不过每封书信都会经过我等之手。” “太好了,”张韩放心的点头,曹老板还是高明,不会轻易为情绪所累…… “伯常,可放心在大理寺休息半年,待日后随时可启用,定还有大功等着你,”戏志才拱手而下,他见张韩依旧如此前一般,担心其实心中失落。 毕竟以前能上朝,而今这官职连朝议都不能参加,要听他人日日传来消息了。 “那是,”典韦傲然而笑,端起了酒觥道:“俺君侯之才能,怎可能被埋没,诸位不必担心。” “喝酒喝酒,这冬日权当休息了,哎呀,俺也戎马半生了,让俺也享受享受。” 张韩看向典韦登时一笑,点头称赞道:“就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 建安三年冬,年关时节,各方医者因赈灾之功绩,得到丞相府招揽,设立各部太医署,入朝为官。 自下而上俸禄比三百至八百石,曹操可谓将医者的地位在当世提高了一大截。 引起了不少士人的非议,但也很快消散,因为当初士人之中出身的那些太医在朝堂上力主不治、驱赶以赈灾,给出的方案均是无法收治这几十万难民。 最终这一份功绩是民间医者所得,辛苦劳累也均是他们,而今获得这份恩宠旁人也自是说不出什么长远的风凉话来。 因为没有能立足的底气。 是以,太医署顺理成章的设一千余人,分治各部官吏以及其家属之病痛,来往的人手越发的多了,导致一些原本向袁一党根本不敢再多接头行事。 平日交谈也只是在朝会散后,曹操也因此暗中得到了更多的情报消息。 年关过后,冀州那边再次传来了一些隐秘的情报,而曹操也下令派遣了使者去往冀州办事。 张韩携情报到了丞相府,走上校场,便看到有人成队抱着吃食酒菜一路小跑。 他拉过一个引路的内侍问道:“这是送去哪里?” “送,送左将军府邸,丞相说鹿肉鲜嫩,世间美味,与谯国佳酿一同送至左将军府,令奴婢领这些庖厨带火炉跑送去,不可待凉了。” 左将军? 哦,新任左将军刘玄德。 张韩摆了摆手,暗暗咋舌道:“又搞这一出。” 典韦楞道:“你为什么要说又?以前丞相也弄过这事?” 张韩撇了撇嘴,道:“咱也进去要点,见面分一半嘛。” “这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估计是丞相还惦记着玄德公的二弟呢。” “行,”典韦瓮声点头,一听见这话就来兴趣。 两人整理好了情绪,丧着个脸缓缓走进正堂,刚进去曹操就招手,同时说道:“伯常来得正好,那神医华佗当真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为何我感觉是个骗子呢?” “他说我的头风用药只能抑制,若要根除唯有开颅。” 张韩呆了一下,忙问道:“那,主公怎么回答的?” “把他轰出去了,”曹操敲打着案牍,一脸的烦躁,“他在徐州赈灾立下大功,又是允诚费尽心机才求其留下任职。” “我不能责罚,但却心中不忿。” 关键的是,现在的我乃是仁义忠君之臣,德高望重深受倚重的丞相,当然不能随意苛责责罚。 张韩脸色一板,顿时拱手道:“请丞相立刻送金银布帛,去与华佗先生致歉。” “华佗先生以麻沸散,开骨、开颅、开腹之法,救治过不少人,此医术惊世骇俗,当世少有人信,但却并非没有。” “而且,开颅的确风险极大,并无把握完全能成,丞相可与先生真诚而谈,不做开颅冒险,只是药物调养便是。” 脑中有风涎,就是长了个瘤子吧,以他们的医术本领,用药物调养,曹操一样还有几十年。 曹操思索了许久,沉声道:“他还说,若要保命长寿,则应该退隐山林,不再苦思国事,日夜颠倒。” “那,丞相觉得呢?” “不可,那样的日子,我如何过得惯,”曹操笑了起来,“戎马便已是舍半副身躯,区区头风,我受得住。” “呵呵,即便是哪一日走了,我也要看着大好河山,壮烈而走。” “好,丞相一生威风凛凛,此等豪情令小婿目眩神迷,”张韩拱手鞠躬。 曹操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叹了口气,向一旁的宿卫道:“从府中支三百金,五百匹布,以及一百婢女,予华佗先生,照顾其起居,另派百名勇丁,听候差遣,为我向先生致歉。” “唯。” 宿卫走后,曹操平复了此前翻涌的情绪,平静的看向张韩,问道:“伯常此来,是有何要事?” 张韩拱手道:“有些消息,应当立刻告知。” “在年关前,派遣到冀州境内的山贼,截获了一道哨骑消息,是发往关外的。” “袁绍在和关外诸侯同盟,拉拢与之结盟,不尊朝廷号令,待起事后,向许都方向用兵。” “关外诸侯如今以马腾、韩遂为主,两人已经罢兵结交,聚二十万众,骑兵上万,不可小觑。” “这是书信,”张韩从怀中取出,放在了曹操面前。 待他正看的时候,顺带说道:“而今消息网遍布许都,内有何事我等亦可以随意取之,但是这起事,却不知是何意。” “我还是那个猜测,”张韩郑重道:“袁绍、许都公卿等,欲联手乱我许都之境。” 之前为了杜绝这等事,开设医官署,广招医者入朝,已是一种对策,而且初见成效。 又顺带获取了大量的民声民意,巩固丞相府之声威。 从结果来看,应当属于是大获全胜,那么他们自然会着急。 “之前前太尉杨彪、玄德公都曾说过,董承、伏完暗中还有死士在许都,而所谓祸乱,也当在他们一党身上。” “但是,具体目的是何人,我们依旧不清楚。” 赈灾提拔医者,是为了杜绝宫中原本的太医,因为他们属士族之列,早已被董、伏两族所渗透。 而降张韩之官职,不光是为了让冀州对他放弃重视,也是让他深居简出,在利益职权上不会和叛党太过冲突。 曹操此刻放下了书信,面色含笑,极有自信风度,敲了敲案牍道:“之前一直对外宣称是你,但现在看来,越是透露出来的消息,反而越不能信。” “董、伏两人也在利用我们布下的情报网,扰乱我之耳目。” “这个目标,我认为定然不是你,”曹操面色一凛,“也并非是我,若是子脩……” 曹操也觉得有些迷惑,“子脩有你和典韦保护,若目标是他,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就该是一位,地位、身份皆不算低,一旦身死能引起朝堂震动的人,”张韩思索片刻,道:“玄德公?” 曹操摇了摇头:“玄德名气虽大,但不可能有此影响。” “我猜测,要么是志才,要么是奉孝,他们若是一死,则我损失一翼,且会挑起我的怒火,最终血洗朝堂,撕破脸皮……” 曹操低沉了下来,若是为了他们,或许真会这般做。 张韩忽然眼睛一颤,嘴唇有些抖动,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荀令君啊!!” 砰! 此刻,大堂有宿卫从外奔跑了过来,一脸的慌乱,满头大汗。 道:“丞相,丞相……昨夜,尚书令荀彧在府邸之中遭刺,身受重伤!!” “砰!!” 曹操猛然拍案起身,整个人背后全是冷汗,感觉头风一下来袭,头晕目眩站不稳当。 “速速,速请华佗先生、仲景先生去医治,立刻去荀府!” 今日来,步步紧逼,想要逼迫这些人出手,却没想到目标是他们半个“自己人”,荀彧一生清廉正直,心向大汉,忠君体国! 却也要遭此毒手!? 曹操怒火一下窜满了整个胸腔,连张韩都不敢再提方才鹿肉之事。 几人匆匆去往荀府,到门口见到荀攸正在迎接等待。 曹操到后,荀攸立刻迎上来小声道:“丞相不必担心,不可动怒,叔叔并无生命之虑。”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君子嘛,可欺之以方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无事。 曹操听见这个消息松了一大口气,情绪已经不再焦急,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他进了府邸之后,来往忙碌的人极多,两位有仙风道骨之感的医者,已经在加紧准备药材。 待他们忙碌出来后,头戴方巾束发的老者华佗擦着手和曹操道:“丞相不必惊慌,荀令君没有性命之忧,其身所中两刀伤口,都不在要害之处。” “然,护卫令君的六名宿卫,却被乱刀砍死,令有两人无法医治。” 曹操惭愧的拱手道:“承蒙先生不弃,之前乃是我态度过于急躁,不可体会先生之好意。” “我已让左右为先生送去了宅邸,金银布匹,以及可令先生差遣的宿卫,日后若要采药或者腿脚之事,尽可吩咐。” “丞相……”华佗拱手,面色略有动容,道:“老夫之法,以刀劈头颅,的确惊世骇俗,这些年很多人听闻都不曾信,不怪乎丞相这等身份之人疑心。” “只是,误会解除即可,不必这般耗费钱财,老夫一生行医,踪迹不定,节俭处世,这些外物可用于发放抚恤与这些勇士。” 华佗没有感动之意,脸上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悲天悯人,他只觉得这八名宿卫,因刺杀而亡,死得或许委屈了些。 他们的家小,应该得到抚恤,否则日后又该如何生存。 “宿卫者,护重要之人,他们若是以命换取令君得生,则其家应当更得抚恤,方才有所值;政令应当更加惠民,方才值得。” “那先生更不该离去,”曹操握紧了华佗的手,诚恳的道:“现在许都应当培养更多的医者,惠及百姓耳。” “呵呵,好……”华佗轻笑了两声,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老夫,不走,医官署刚立,正是值得推及医术,以安万民的时候,此乃是功德无量之事,当然不会走。” “那就仰赖华佗先生与仲景先生了。” “嗯,”张仲景在远处点了点头,轻抚胡须以待,旋即很快走到了张韩身旁,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轻声说道:“君侯可是因为赈灾之事,得罪了不少人,导致党派之争愈演愈烈,最终遭难的是荀令君。” “应该是,”张韩叹了口气,“实乃是想不到,竟会是荀令君,他们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在迎奉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此节,”张仲景仰天长叹,背手而立于地,脸色略有失望之色,“朝堂争权,断不停歇,无论打压下去多少次,都还会有人以异心之名,再起争端,这就是我不喜朝堂的原因。” “荀令君,一心为公,忠心汉室,在尚书台日夜苦劳,这样的人还要被刺杀,目的为何?” 张韩笑了笑道:“仲景先生,好好治病救人嘛,分析什么时局,您要当首辅啊?” “啧,”张仲景表情一崩,连忙一脸无奈的看向张韩,“我就是感慨一下!” “当然是为了激怒——”张韩朝曹操努了努嘴,“那位。” “丞相一怒,朝野震动,加上校事府、大理寺审讯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可一旦如此,那朝堂之上的局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还能保持君臣之礼、周之至德,但杀起来肯定就保持不了了。 也许,这也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让陛下厌恶、惧怕,后便不敢再轻信曹操之政。 祸乱,不一定是要刺杀什么目标,引起某种骚乱,只要破坏现在的和谐,便可以成为目的。 现在一劳永逸的计策,就该是立刻将董承、伏完正法,或者彻底让他们离开许都,扳倒伏氏和董氏才对。 “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张仲景气鼓鼓的看了张韩一眼,“哼,老夫不感慨了就是。” 这时,荀彧已经醒了,让仆从叫张韩和曹操进去。 两人连忙进入内屋之中,见到面色苍白的荀彧躺在床榻上。 气息非常虚弱,嘴唇干涩而苍白,一见到曹操之后马上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眼神是让张韩和曹操到近前去。 曹、张二人也缓缓上前,观察其脸色,荀彧嘴唇动了动,道:“丞相,伯常,此次刺杀不是董、伏二人而为,恐怕是冀州、关外诸侯的诡计。” “呵呵,”曹操听完就笑了,“你被人刺杀,刚刚苏醒,就能知晓是何方派来的刺客?” 荀彧深深呼吸了几次,马上就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张韩连忙插嘴道:“好好好,是关外诸侯,是冀州,令君你接着说。” 荀彧喘了几口,又接着道:“以此为由,说定刺客为关外诸侯所派,便可震慑他们。” “而后可以借此为由,派遣使者以安抚、拉拢关外的诸多诸侯,可以从袁绍的手中,抢来不少盟友,此为大计耳。” “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大计!”曹操满脸愤恨之色,忍不住骂了起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不在朝堂上大开杀戒吗?!啊!” 曹操叉着腰来回走了几步,他就没想明白荀彧的性格怎么会这么轴,这等决断的确是为大局考虑,而且若是可成,获利自然也会不小。 但是,他自己受的委屈如何伸张!?那刺杀之人,难道就让他们在许都附近继续蛰伏,再杀其余的谋臣吗? “即便可以重兵把守,重重保卫,但岂能提防一辈子?” 曹操直接问出了深思许久之后的问题,让荀彧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韩在旁道:“现在已经禁出许都城了,想必今年冬灾赈灾之后,我们也深得民心,令君不必担心闹得太大导致百姓惶惶不安。” “不,不,伯常……”荀彧艰难的摆了摆手,“不可,应当将城门大开,行日常之效即可。” “我并无大碍,无需担忧……” “只是,区区一令君,怎敢扰世之安宁,我休养数日,便可再去尚书台。” 曹操听完这话眉头紧皱,几乎是一股怒火猛然窜了起来,但看到荀彧真诚的眼神,却又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刚想要发脾气再执拗的骂几句,但是张韩马上拦在了身前,不断以眼神示意,各种使眼色让曹操别说话。 见状,曹操深吸一口气,瞪了张韩一眼,愤恨的转过头去。 “荀令君,那就听伱的,”张韩蹲伏到荀彧身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在家中好生休养,尚书台之事,暂请他人暂代。” “何人能代?”荀彧反手用力抓住了张韩,还是忧心忡忡,时至今日,曹操和张韩再看到他着内服的模样,已发现荀彧不再如当年那般英俊挺拔,儒雅留香。 而是瘦削了不少,眼窝也颇为深陷,头上有了苍发。 他觉得郭嘉和戏忠两人来暂代此职,都会难以招架日夜繁复的公务,且还有上通下达之监察。 这需要有非凡的心力,以及对朝野上下,举国礼仪都极为熟悉的学识。 无人能暂代呀。 “没事,没事,”张韩又拍了拍手,“令君您放心便是,学生可以请前太尉杨彪,暂代此职。” 荀彧一听,率先看向曹操,他心里有些担忧,杨彪身份特殊,丞相能否接受。 曹操似乎懂他的意思,不客气的沉声道:“杨德祖在五官中郎将收下为侍郎,无妨也。” “那,那……”荀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张韩连忙握住他的手:“令君在家中休息便是,我一定按照您的想法,力劝我岳父。” “也力主向西边的关外诸侯,派出使者安抚、拉拢,一定以大局为重。” “丞相,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愤,放弃当下大好局势的。” “再者说了,丞相这般动怒,实则是对令君关心非常,此乃是情谊无价方才关切至深。” “我明白,”荀彧淡淡的点点头,面露笑意。 …… 从内屋出来,曹操叫住了张韩,愠怒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呵呵,真要忍下这口气,定为西凉诸侯,借此派出使者?” “是,”张韩连忙转过头来,走到身旁来,堆满了笑意,道:“然后再派遣校事守在府邸附近,再多派守卫在此地。” “之后,关闭许都城门,三日内不允许任何人通行。” “诶,你刚才不是答应文若——” 张韩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对,我答应的,和丞相并没有关系,和府君、祭酒都没有关系,你们可以封城。” 曹操:“……” “另外,查出凶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说辞如何,交送大理寺审讯。” “我会写出刺客为董承、伏完等所派的供词,交尚书台。” “到时候,会由前太尉杨彪,这位弘农杨氏之长,递送给陛下,岳父只需要向陛下求情,同时告知荀令君之言,以感天动地即可。” “最终,会由丞相府、尚书台、大理寺共同求情,让这两位有救驾之功的功臣,免除死罪,降职为令,调任往淮南。” “到达淮南之后,他们会死于山賊之手,尸骨无存。” “而广陵现任太守陈登,会在山野之中找到他们的尸骨,再当地以礼厚葬之。” 张韩一路说完,发现曹操早已顿住了脚步,在身后笑着看他。 “丞相?” “嗯,”曹操的笑容越发欣赏,沉声道:“伯常成长了。” “谬赞了,”张韩拱手而下,“荀令君也是小婿尊敬之人,而且他心里其实一直向汉。” “可是,你这般计策,恐怕文若日后知晓,还是会怪罪于你。” “不怕,”张韩咧嘴道:“丞相只管推给奉孝、志才二位兄长,我年纪小,和他也不是莫逆之交,背不起这种责。”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脸都褶皱起来,真诚不已,一点都不亏心。 见曹操就看着他不说话,连忙又补充道:“他们三友,在颖水的时候就已经互相钦佩,府君和祭酒的关系您也都见到了。” “其实只有他们能劝说令君,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令君好生休息。” “至于我骗他这事……没关系的,反正我年轻活得长,文若先生他记恨不了我一辈子。” 曹操苦笑摇头:“你倒是想得通透,好,依你之计,那就如此。” “先行回去吧……” …… 当天夜里,许都封城之后,百姓得知尚书台荀令君遭到刺杀,纷纷帮忙抓捕,并不私藏。 在一番骚乱之后,校事很快抓捕到了十六名逃走的刺客,还有一些问不清来路的探子大致数十人,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在校事府用刑之后,交送给了大理寺审讯,最后关押在许都牢狱中,交给满宠看管。 夜间,张韩披着一件大氅,伏案在大理寺正堂中,整夜操劳,甚至已经眼皮打架,就快睡着了。 他自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正堂忙碌,主要是盯着孙乾帮他写刺客的供词。 审讯之处送来的供词根本看都不看,一进来就一根笔,一张锦布,其余的全靠编。 “君侯,如此不是欲加之罪……难以令人信服。” “而且日后查阅卷宗,您在青史上的名望恐怕会有所折损。” “没事,我不在乎那个。” 张韩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非常的疲惫,“我睡了多久?” 典韦无语至极,嘴角抽搐的看了他几眼,“人家写了多久,你就睡了多久。” “真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在忙碌呢?君侯,要点脸吧!” “啧,他就他,还人家……”张韩白了典韦一眼,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唉!”典韦被这一眼就看到气抖冷了。 写完了供词之后,连夜送去尚书台,杨彪因被好几名位高权重的人相请,并且知晓刺杀一事之后又极其气愤。 于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怒而代为尚书令,等他拿到这封供词的时候就明白上了贼船。 深思熟虑数个时辰,在天亮之前还是送交给了内侍,递到天子面前。 刘协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派遣羽林卫去鲁阳抓捕董承、伏完。 朝野震动,百官非议,大部分人是震怒于荀彧这样的人也遭刺杀之事。 而且,在此前曹操也遭到伏击刺杀,张韩也说他遭到过刺杀。 这许都境内,竟使得凶徒不断嚣张跋扈,逍遥法外,岂不是人人自危!? 不到朝议散去,伏完、董承就被捉拿回来,两人甚至还在大殿上叫嚣对峙,不肯认罪,甚至大放厥词,认为是曹操构陷。 但此刻,却没人相信他们。 连刘协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无比冰冷,当堂怒喝道:“丞相难道还会自己派人去刺杀荀令君吗?朝堂之乱始于尔等,便该消弭于尔等!” “你二人,本是有功之臣,又是朕的亲族,居然暗中残害忠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校事府、大理寺之供词皆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协拍案之下,要重罚两人,不过曹操却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他们毕竟有功绩在身,赐死恐寒了功臣之心,还是降职为好。” “曹操!你少惺惺作态!!”董承大喝之下,面红耳赤:“你于堂上构陷,欲置我于死地,日后可独霸朝堂!” “你有不臣之心!我岂会不知!?!” “董承!”刘协双目圆凳,亦是大怒摔打奏表,狠砸在董承身上,“不可胡言乱语!” 至此,朝堂态势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不好多言表态。 最终还是听曹操的劝说,让他们两人降职调任到扬州偏远之地,立刻赶赴上任不允拖延,且其麾下部众,皆交由朝廷兵马统率,也就是曹操之手。 朝堂的争端争论,算是颇为热烈,特别是董承、伏完还敢当堂对峙,扬言要揭穿曹操面目。 此事传到了张韩的耳中。 彼时正在大理寺查阅审讯录事的张韩觉得耐人寻味,因此从南临山军营叫来了贾诩。 一同参详。 “君侯,此事的确蹊跷,按照审讯来看,这些死士虽然什么都没透露,可口音难改啊。” 贾诩苦笑了起来:“倒的确是夹杂着些许西凉口音,改不全的。” 他就是西凉人,这些所谓死士再怎么装,贾诩也能听出端倪。 而且方才他还亲自去狱中看了几眼,问询些许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酒色财,气得他嗷嗷叫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确定?”张韩再次问及了贾诩,“可以断定是西凉人吗?” “可以断定,西凉口音假装出来的中原话就是如此,我去询问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刻意加上了豫州口音。” “豫州口音?”张韩眉头一皱:“是说的,妮儿~这种吗?” 张韩学了一句。 贾诩咋舌道:“是这么个味道,他学得还不如君侯像呢。” “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真是西凉派遣而来的杀手,又或者是当年李傕郭汜的残部,跟随天子到许都来。” “不应该啊,这么远依旧安排伏杀,他们难道就不觉得麻烦吗?” 贾诩稍稍后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君侯这话,理太偏。” 谁说……张韩又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句唱词,娘的,贾诩怎么老爱说这种顺口。 “怎么偏了?” “当年天子在长安,君侯人在兖州,照样也是将董公仁派到了长安,可自行主持诸多事务,自然也不包括伏杀,既然他能做到,为什么西凉的人做不到呢?” “嗯,”张韩点了点头,无话可说。 “那岂不是冤枉了董承、伏完了?” “不算,”贾诩挠了挠下巴的胡须,“不管是谁人的计策,却还是给了个机会,把屠刀放到了我们手中。” “至于是杀朝臣,还是排除异己,都可自行选择,这不是挺好的。” “而且,趁势可以再多招些校事,日夜操训起来,用保护朝臣之名,安插在各官吏的府邸门口。” “除此之外,还可以借此时机,对关外诸多事宜做出安排,以天子诏书责备关外诸侯,再拉拢安抚,老夫知道他们心思,马氏如今乃是马腾当家,世代公侯,不敢不尊圣意,其余的人都要听从他的吩咐。” “而,董承、伏完二人,此前暗中中伤过君侯,如今失势,则最好不要让他们活着走到淮南境地。” “哦,你的意思是,应该……”张韩颇为讶异的回过头来,盯着贾诩一直看:“你真觉得,要这样做?” 这表情,贾诩看到的一瞬间,肩膀就垂了下去,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境地,喃喃道:“君侯本来就打算途中杀了他们吧?” “甚至,早已经将此计献给主公了。” 贾诩狐疑的看了过去,见到张韩的眼神不断闪躲,然后闭上眼仰面朝天:“果然是。” “那,我现在提了,是不是就成我进言力主,和君侯没关系了?” “对呀,”张韩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对呀。 贾诩心里一揪,造孽啊! 为什么我真心总错付!?我是真心实意献计献策,为何又走到了君侯的套路上。 君侯现在的心思真是老母猪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但是,”贾诩也没有太过在意,很快恢复了原本表情,郑重道:“最好不能是君侯亲自动手。” “说得不错,”张韩点点头:“还有何发现,可以一并说了?” 贾诩深思了许久,又反复查看了这些供词,被抓捕的刺客供出了黄奎、种辑,还有很多汉臣。 合理的是里面并没有出现张韩、曹昂一党相关的名字,否则一定就是假名单。 现在这份名录,也就真假参半了,不过张韩心里却是明白,黄奎和种辑肯定是跑不掉了,一定是乱党中人。 其余的有些就是要职了,这份名录挺坏的,有些人重要,有些无关紧要,一看就是训练过审讯之事。 “嗯,在下建议不必去管名录,但凡曹营之内诸多主事有人看重这一份名录,那么就会落入他人所想。” “为谋者切忌如此,这份名录,存与不存,都不重要,烧了便是,”贾诩和张韩对视,已是肺腑之言。 这话,极其有道理。 为谋者对弈,不可落入他人的节奏中,令人可予取予求。 此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如何对待却成了重中之重。 借此机会,消除异己,那下一次的隐患也就小了。 “好,”张韩双手在桌案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依先生之见,不再去管这份名录。” 他拿起名录向火堆里一扔,很快掀起的火苗将这份名录焚烧殆尽。 …… 年关之后,朝堂已经全数肃清,此时距离尚书台的刺杀之事,已经过去了半月。 荀彧在医官以及各细心婢女、家中夫人的百般照料之下,也逐渐好转,趁着天色渐好,已可以在庭院之内来回走动,以散心静养。 不过,他还是担忧于此刻许都的局势,于是叫了宿卫之中最亲信的人到尚书台处去询问,打听刺杀之后又是如何处置。 此刻,正是宿卫回来时,披坚执锐的精壮军士小跑回来,满头大汗。 在荀彧身前躬身行礼。 一袭素袍外氅的荀彧立刻走来目光关切、略微急切的问道:“如何!?” “令君,”那军士拱手道:“伏杀之后,许都紧闭城门三日,搜寻了大量的刺客,经过讯问,分别来自于董承、伏完,且还有西凉细作,甚至有李傕郭汜等人的残部。” “最终大理寺的奏表上,写明乃是董、伏二人勾结李、郭二人残部,陛下本打算将他们赐死,但是丞相殿上力劝,因此降职至淮南一带为县令。” “啊……”荀彧轻轻惊叹了一声,而后整个人仿佛无力的垂了一下手。 再愣神了片刻后,咬牙道:“伯常呢!去给我请大理寺正张伯常到我府中来,我有要事需要问他!!” 半个时辰后,人回来禀报:“君侯不在许都,在年关之后,已经去了徐州,说是考察泰山行军图……” 荀彧:“……” 他分明就是跑路!! 张伯常!伱欺骗我!!我竟还如此相信你! “请校事府府君、祭酒郭嘉!” 又过了一炷香,宿卫很是为难的又跑了回来,禀报说两位均在忙碌,暂且不能来见。 荀彧听闻差点气得伤口又裂开来,一个个的有个屁的事,定是无颜面对我,都在扯故不敢来见,如今朝堂时局定然已经全数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借此时机,清除了董承、伏完等党派的隐患,完全将朝野上下握于手中。 荀彧想起了最近府邸的附近多了不少校事府的精锐校事,恐怕丞相也已经开始真正的监察百官了。 “那大理寺的供词,是谁人递交上去的?” “就是代理尚书台事务的杨公,以前的太尉。”宿卫对前情后事都打探得较为清楚,是以对答如流,这番回答让荀彧再次愣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连杨公都已经认命了,而我却还遭到刺杀…… 荀彧忽然迷茫了一下,内心的坚守好似也松动了。 “我明白了,你去吧。” 荀彧挥了挥手,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背着手回到了屋内,迷茫的坐在床榻上,喃喃道:“怪不得,最近也没有听闻要我回归尚书台的消息。” “看来,丞相是真打算让我好生休息……” …… 三日后。 陆续开始有人来访荀彧,看望他身体恢复状况。 同时气候也温暖了起来,来往行走的商队变得比之前多了,许都之内一派祥和。 此刻的鲁阳兵马,已被张辽率部收取,并且在此地建造营地,日夜操训,将这些兵士融为本部兵马。 尚书台由杨彪暂代,大小事宜未曾有乱,功绩斐然。 许都附近的八个校尉,除却屯骑校尉依旧是典韦不动之外,其余七名校尉尽皆是换成了曹操的亲信子弟统率,护卫许都安危。 张韩在二月时,从徐州回来,重新回到大理寺上任,兼任督察春耕军屯事宜。 今日辗转了四个村落,总算已可慢慢归城,他和典韦、贾诩一同行走在路上,三人手中皆是牵着缰绳,趁野外无人,聊起了此次徐州之行。 “泰山那位府君,酒量也不太行啊,之前听鲍叔说得英雄盖世,三个晚上就喝趴下了。”张韩挺直了腰板走路,典韦都得在旁悄悄的瞥他。 这一趟去琅琊,自然也入了泰山,张韩当然不是去游玩,除却带孙乾、糜竺回乡捞一笔之外。 就是去处置泰山贼众,这伙人如今已到了三万多人,都有精良的军备,而且首领武艺也都不俗。 那位泰山府君臧霸,也的确有些英雄气。 张韩到了泰山之后,和典韦、高顺几乎只带了百人就进入了衙署,再视察了他的军营。 晚上喝酒时候,立刻就提出了送子到许都的建议。 以换取更多的军粮、军饷用于养兵,当日也是一番唇枪舌剑,差一点就动起手来,最后臧霸让张韩保证送去的子嗣不会被慢待,还要他亲自教导武艺、书法,并且带在身边立功,日后可征用。 又连续三夜都摆下筵席,想见识一下张韩的“豪气”,其实就是喝酒,结果连续三夜,张韩来者不拒,喝到了所有将领,自己一点不醉。 被全军惊叹,暗中以为酒神下凡,又在席间吟出“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等诗句。 豪气纵横激荡,让臧霸无话可说、敬佩不已。 “主要是他们也明白此事非行不可吧……”典韦在旁沉声道:“俺觉得,有鲍徐州在,他们肯定不会为难咱们。” 如果说臧霸是泰山众的老大,那么鲍信就可以说前身是泰山众老大的老大。 臧霸起来之前,鲍信就已经是当地豪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振臂一呼便可得泰山几万众跟随。 臧霸起来之后,鲍信已经是济北相,在兖州举足轻重,后又为徐州牧,坐拥十二万精兵,手底下文臣武将皆属一流,可谓完全可以把住臧霸等人的命脉。 如果没有鲍信,可能一切都不好说,但很可惜,鲍信在。 “君侯也确实……捞了人家不少钱不少酒,还带了几个儿子回来,以后你怕是也要当义父了。” “当不了半点!”张韩连忙摆手,不可能的,当师父行,义父不刑,高危职业一概不干。 大汉的义父、东吴的都督、备备的军师,分别对应捅死、病死、累死,危险性太高了。 想到这,张韩忽然话题一转,道:“我记得,董、伏两人遭山贼伏杀的消息,近日就会从淮南传来,而他们出事的那时候,我们人正在徐州琅琊,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人能脏到我们头上,”张韩一脸平静的说着,“许都局势,应当可就此安宁,公卿之中再无隐患。” “接下来,便是利用好荀令君此次之事,推举一人为天子使者,前去西凉,以诏令安抚、镇压关外诸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诶,”典韦悻然撇嘴,“这事儿,俺就不发表看法了。” 阴谋诡计没意思,俺心里阳光,跟你们聊不出什么花来。 贾诩从典韦身旁探出头来,对张韩道:“君侯,在下认为应当请董公仁或者钟寺卿为好,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关外诸侯对钟寺卿颇为信服,马氏和钟氏也颇有姻亲往来。” “是以,董公仁若是去,恐力有未逮,但钟寺卿,可持节督关中军,一人便可劝住马腾、韩遂,不令他们再入关作战,至少是在大战的局势清明之前,能够看住关外兵马。” 张韩笑道:“钟寺卿。” “若是他一走,大理寺卿的位置只能空缺出来,”贾诩意味深长的看向张韩,“如此,君侯正好可推举一人上去……” 贾诩知道张韩不喜欢大清早起来去上朝,毕竟已多次在宴席上表示了对朝议的厌恶。 所以他肯定不会自己去当大理寺卿,事情繁忙又不得休息,而且还要每日和天子见面。 “那你觉得,何人最为合适?” 贾诩轻笑道:“君侯心中没有人选吗?荀氏之中,令君已经是尚书令,不过近日杨太尉似乎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么,一人闲置,可令另一人擢升,荀氏的那位公达,也是当世少有的国士,大理寺卿正合适,而且他不会和君侯对着干。” 张韩满意的笑了起来,没有回应,不过看表情应当是心中已确定。 晚上,他到丞相府进言,不过他已经算是来晚了,前面郭嘉和戏忠都已先行举荐了人选。 但曹操都是一一请见,没有让彼此知晓,张韩本来是不会被问及的,但经过了处理荀彧被刺一事,他已经得到了曹操的认可,问询诸事时,都会将张韩当做心腹谋臣来对待。 “荀公达,”张韩拱手道,“可接替钟寺卿暂代大理寺卿一职,而寺卿若去关外,定能镇关外诸侯,牵制其兵马,不可破关入境,让袁绍的外交之略落空。” “至于青州,亦无需担忧,此次我去泰山,与泰山府君臧霸聊了三日夜,他已同意将其子送到许都来,请丞相代为照顾教导,他麾下其余将领,譬如昌郄亦是如此。” “嗯,”曹操眉头一挑,满意的笑了起来:“伯常安定泰山,又是大功一件。” “你为我省却了不少隐患,再加上朝堂局势如今也尽在掌握,今年可以军备为主,准备打造精锐之师,准备和袁绍决战了。” 张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郑重的拱手而下,道:“丞相,至此,有一事在下不得不提醒。” 抱歉抱歉,今天出去有事啦,等会会继续更,明天一定会加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谋士张韩遭贬,与我猛将张韩何干?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嗯,”曹操轻声回应,“一般你提醒的事情,大多都属奇思妙想,鞭辟入里,说吧。” 张韩抬起头来郑重的道:“眼下,无论是朝堂局势、关外诸侯、荆州皇亲、泰山贼众,都已将关系稳固下来,并且不断拉拢。” “看似局势一片大好,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在观望,我等如此,袁绍亦如此。” “而这局面若是要打破,却也非常的轻松,只需首战决出胜负,便可让这些人再次倒向一方。” “他们肯作壁上观,主要也在等第一战。” “说得不错,”曹操没有太过惊异,他本属深谋远虑之人,此节自然早已在考量之中。 是以首战的战场一定是选在袁军渡河之后,设在官渡一带,只有这里的战场够大,却也不够大。 够大,则可以容纳曹军精锐展开阵势,分布骑、步、弓兵配合而攻,彼此互为支柱。 不够大,则能止住袁绍大军阵势,让他的主力军只能有同等数量进入战场,其余的皆为后备。 如此,比拼的就是兵马之精,将领之勇,用兵之略,如此方有胜机。 曹操心中早已推演了无数次当日战场的状况,是以对张韩所言深以为然。 “很好,我记住了,”曹操欣慰的微笑着,“今年秋收之后,其实农耕积粮几乎已经足够,近日朝议,几乎在言鼓励商贾通行境内,需要开凿数条水道。” “同时,再开设几条主道用以通商,开设新司以主道路土建、搭桥设亭。” “我已令毛玠主持此事,伯常若有计策,也可献来;若此事不愿,则可有打造军备,训练新军之事。” “另外,我派去冀州的使者,已经回来了,他们接到了赵云大兄的遗孀、亲族,正在路上赶来许都,你答应我的事若是达成,那一千匹上好的战马,我立刻就给你。” 好嘛……这么多选择。 道路和桥梁土建之事、新开设之司根本不告诉我,这是防着我捞油水……张韩心道。 曹操非常了解他的同时,他也能对曹操的心思窥见一斑。 不过翁婿之间,关系的确要比普通的主君、臣子近很多,虽然没有土建,但还有新设军备、训练新军两件事可供选择。 张韩想了想,拱手道:“岳父大人,小婿一直对锻铁之事,颇有研究,且最近又颇有心得,有一法锻铁,反复折叠煅烧,可得百炼钢铁,打造兵刃可谓削铁如泥,若能依次造刀,成军则能势如破竹也。” “锻铁……” 锻造之术,亦是匠人一生浸淫方可有所得,我汉时的锻造之术,历经更迭已进步极多。 伯常的锻造造诣——曹操忽然想起了他那把名叫“大根”的黑锏,现在已经和“方天画戟”一起当做收藏品挂起来了。 嗯……实在不怎么样。 罢了,给他点事做,后续再训练骑兵,免得这段时日无事可做擅离职守,恐惹是生非。 曹操点了点头,道:“去找奉孝,领锻造诸事,伱自行安设便是。” 张韩领命道谢,转身离去。 此时曹操在案牍的纸张上写下了方才张韩举荐言辞。 另有两张本来是背面扣住,此时也被翻了过来,那是郭嘉和戏忠两人所写的人选,同样也是荀攸继任大理寺卿,钟繇持节督关中军。 这个人选,最为服众,同时也最能达成目的,就是会委屈了这位钟寺卿。 持节督关中军并不是去长安享福的,看当初马日磾和赵岐出使关东就知道,他们到了袁术那就再也没出来过。 最后卒于寿春,等不到曹操攻陷寿春来救,就病故了。 如果关中、关外这些诸侯一样能心狠手辣,钟繇此去当然也是凶多吉少,这就要看本身的名望、人脉以及言辞手段了。 “钟繇,”曹操沉吟了片刻,准备亲自去大理寺和钟繇商谈此事,是以过得不久便立刻起身披上了厚实的衣服,匆匆行出去。 这边张韩出了丞相府,回到府邸,在门坊后的街道上,有不少酒肆和饭馆,他们随意找了一家坐下,要了点吃食。 店家都是自己那些旧部兄弟的家眷,基本上也能记账。 “司军备采购、建造,接下来一年内或许都无甚战事了,现在连境内的贼寇都已被除得差不多了。” 坐下来,张韩就开始盘算起来,身旁贾诩笑道:“君侯现在是何心情?现在的确是全境用命,远交驻守,只为和北方冀州开战。” “只有赢了袁绍,我们才算是真正大业得成!” 哪里有这么容易,张韩心道,同时又抬头来笑着看向贾诩,“你也这么认为?” “那,是自然啊……”贾诩颇为茫然的道:“如今天下诸侯之中,有家底能和丞相争锋的,无非便是冀州袁绍、荆州刘表、益州刘璋了。” “可是,我听说刘璋非明主,而刘景升又老迈,若论长远怎能抵当北方之军,如此真正能力拼一战者,莫过于袁绍了。” “他们袁氏,从几十年起就已经在经营势力,而袁绍在少年事情广交贤友,后接济党人,暗中结交,现在又得四州之地,声势壮大,其兵马文武早已远超袁术之上。” “现在,不过是双方在等待时机,再起刀兵而已。” “而君侯之心思,的确很是细腻,”贾诩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河内、皖城,都是君侯提前治理、力主坚守之地,如今又解决了泰山众的子嗣之事,朝堂内患之事,再还有便是……宛城换防的兵马,如今力主的钟寺卿持节督关中军。” “哈哈,当真是顾虑周全,大战未起,就已经将四处的隐患先行防范,让曹军可以安心交战。” “此,为君侯过人之处也。” “没有没有,”张韩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满脸正经的道:“这你可就谬赞了,推举钟寺卿去长安,是你给我献的计策。” “不不不,是君侯自己灵机一动,以顾万全所想。” “不是不是,是你给我献的计策,”张韩在这事上也很谦虚,根本不和贾诩争功。 贾诩正要再推诿扯皮一下,就听见身后门坊外传出了怒喝声。 “张韩!!” 这一声虽有沧桑意,但却中气十足,活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 张韩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想要往屋里躲,贾诩也迷茫,谁啊敢在君侯的家里这么吼?! 简直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而且君侯还有点怕,是为什么呢? 贾诩看张韩躲,他也两股微抖往后躲,他想躲到张韩身后,没想到跑不过。 回头再看便发现一身姿挺拔,颇为儒雅的中年,疾步怒冲而来,他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红边的官袍,左手持着剑鞘,剑也没有出鞘。 贾诩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大理寺卿钟繇,怪不得张韩要跑。 这是亏着心呢。 人气势汹汹而来,张君侯也得退避三舍。 贾诩一看就乐了,难得见到这等场面,君侯这辈子除了被美人追着跑,恐怕也就是这钟寺卿了。 哦,也许还能有个荀令君。 他本来悬起来的心,慢慢也就安定了下来,原来是冲张韩来的,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刺客。 奈何,张韩在转身跑的时候,忽然间大喊道:“是贾文和给我献的计策!” 贾诩一愣,“君侯你——” 他转身看了一眼钟繇,只见钟繇脚步一顿,左手持剑一紧,愤然盯了过来,怒视贾诩,喝道:“贾贼!!你在长安时便不安好心!” “不是我!!” 贾诩双手猛摆,坏了,他不敢真的和君侯动武,但是和我他肯定敢!! 想到这,贾诩只能转身就跑,张韩一看轻松了,这半山城府邸偌大的府前街,够他们跑一炷香的。 他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临走让掌柜记账。 不多时张韩追上了两人,他惊奇的发现,贾诩在阶梯上微微喘气,还有余力来解释。 而钟繇已经倒在阶梯底下,死活站不起来追上去。 “寺卿,您听我解释,依当下情况来论,您亲自去长安,定可安定诸侯,许都之内,论地位、声望、功绩以及才能,无人能比得过您。” “是以,您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 “住嘴,住嘴……一派胡言……” 钟繇听见了张韩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依然还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看向他轻轻叹了一声,道:“君侯,你说实话,老夫在大理寺待你如何?” “如同师徒一般,十分真诚,情深义厚……”张韩老实的回答道。 贾诩当即插嘴,苦口婆心的规劝着:“既如此,寺卿更应该明白君侯的苦心,在下亦是知晓此情,方才会力劝之。” “钟寺卿持节到长安居住,一人便可拦住关外诸侯几十万兵马,至少可让他们坐观成败而不插手,日后归来,便是天大的功绩。” 张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钟寺卿带我如亲,我怎会暗害,此去长安,回来定是三公辅国之功绩,钟氏亦可留名青史,后世千年铭记,一人镇一域,何等盛名!” “你,你们……”钟繇现在都还没喘匀,他其实想说的是,既然对你这么好,为何这种苦差事,就不能通融一下,力荐别人去。 能持节,还在乎什么身份才能,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汉廷真有虎威,原本三公之中谁去不是都一样!? 杨彪去也行啊,他现在又没什么官职,除却代理尚书台之外,便是在家中赋闲养老! 为何一定会是我,难道真的是送上门的功绩? 钟繇冷静了些许,认真的看向张韩,道:“此去,需以战胜河北、军马优势为底气,否则关外诸侯不是凡夫俗子,即便有家族联姻之故,也只能延缓,不能断绝其争雄之心。” “马氏世受皇恩不假,但西凉诸将却不乏狼子野心之辈。” 这句话贾诩同意,一旦关东再乱,曹操扶持起来的汉廷再次衰微,那么关外诸侯以及对大汉虎视眈眈的异族人,绝对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 “你放心,”张韩忽然震慑了起来,“我明白这意思,一旦开战,不能有颓势,甚至不可僵持对峙过久,否则内必生乱。” “我可以向钟君保证,战事一开,必定捷报频传。” 钟繇叹了口气:“君侯向泰山也做了此保证,换得了泰山府君极其将军送子嗣到长安来。” “君侯可知晓,承担这么多保证,肩上重担何其重也,君侯难道已有计策?” “没有,”张韩挺直了腰板,依旧十分淡然自若。 钟繇一时气急,咬牙道:“那你,为何能如此自信满满。” 谁给你的勇气!!保证这么多,到时候你人跑了呢?别说人品的问题,我钟繇不信! 张韩挺立当场,道:“我有手中枪,腰上剑,座下赤兔、绝影轮换,一旦开战,无需计策,正面战场我可斩敌将领,名震河北!” “他们用计策斗败了谋士张韩,让他在许都连少卿都不能做,那又怎么样?!” “和我猛将张韩有什么关系!?告诉你,当年吕布是我擒的!” 典韦在远处把目光探了过来,表示茫然。 钟繇听得精神一振,忽然重新审视了张韩一番,心生敬佩之意。 他对张韩最直观的印象,便是在河内时单骑冲杀奔袭斩白兔。 勇猛非凡!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忘记了张韩本来是行伍出身,此后一生致力于内治,偶尔上战场斩几颗重要的人头。 他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 “好,有君侯这番话,我心中谨记,那我就记下贾诩此次进言之事,”他回头瞥了一眼惶恐的贾诩。 “多谢,钟君……”贾诩也只能含泪应下。 唉,老头何苦为难老头,其实心里却是在犯嘀咕,忽然就成了我的锅了。 君侯是真的坑人! …… 钟繇在开春之后,得天子诏令,持大汉符节,领张韩的精锐宿卫六百,得黑袍骑护送前往长安。 同行有长社陈氏的陈群、有华歆、董昭,数人前往,彼此可以成谋,虽说会分掉钟繇的些许功绩,但胜在人多智广,到时可见机行事。 此一去,定可让关外诸侯安分,而今日,从冀州回来的使节,给曹操也送来了一道好消息。 丞相府。 宿卫来报,“使节回来之后,丞相所请的人,已到了驿馆安歇,另有冀州的各奏表送达。” “好,呈上来让我看看,本初老兄现在意欲何为。” 曹操心情轻松,待堂内的文学掾搬运来后,打开奏章和郭嘉一同观看。 看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之下都松了口气,道:“看来,冀州也不愿立刻起刀兵。” “彼此,都能有一年修生养息,准备粮草、军备。”郭嘉由衷的感慨道。 时至此刻,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虽然他不断的断言袁绍不会立刻起兵开打。 张韩、戏忠也多是如此认定,可真正看到了袁绍奏表之意,书信之言,方才能确信。 “不,”曹操慵懒的舒了口气,“其实是大战已经开始了。” “我在谄媚视袁,他亦是在假意受用,实则,锋芒暗藏……” 曹操微笑了起来,“如此,要看谁人准备的底蕴更足了。” “来,”曹操说完立刻起身,“叫上伯常,让他陪我去一趟驿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许都外城南驿馆之外,张韩早已带人来等待,不多时曹操到来,两人稍稍走近了些。 张韩奇怪的问道:“为何叫我来?” 曹操眼睛一瞪,“这,计策是你献的,你说的人在常山,请回来便可施恩于赵云,或许能让他回心转意,从冀州来投,不叫你,叫谁?” “那,依计行事便好,让这位嫂嫂写一封书信,我交托给探哨送过河去,之后等待消息便是……” 我也不认识她,况且人家是寡妇,若是传出去伱我一同来看望寡妇,以后这名声根本洗刷不掉了。 “你去探望!”曹操眼睛一瞪,顿时变得不客气起来,“我一人去,多有不便,这是在许都而不是在边城,此地家族众多,而且之前宛城那事……” 邹夫人的事情,到现在也还不能摊开来谈,在家中的夫人们若是知晓,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内乱”,更何况,她们现在本来就已听见了一些风声。 “前段时日,”张韩凑到了曹操耳边,轻声道:“宪儿问我,在宛城的时候,张绣是怎么反的?这邹夫人,又是如何跟随主公来的许都……” “你怎么说的?”曹操稍后仰了一下,又凑近来问道。 “我说是他本生欲反,主公将计就计。” 这是当初军报上所言,上奏朝堂的时候也是这么记录的,因此还彰显了一波曹操的雄姿豪情,只当做豪迈行事,不拘小节,只身赴险。 “说得好,”曹操松了口气,“那你更应该和我一起进去了。” 他也不是怕夫人,就是家中气氛若是不睦,总归是件麻烦事。 张韩撇了撇嘴,和曹操一同进去。 在驿馆一间院子里,朴素打扮的妇人正在收拾细软,见到曹操和张韩两人,眉目之中满是惧怕,连忙起身来将头发绾好,鞠躬行礼。 “民妇张氏,见过两位先生。” 张韩道:“这位是大汉丞相。” “民妇,见过丞相……”张氏更加慌乱,不敢有所妄动,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甚至双腿发软想要屈膝匍匐在地上,但曹操没有过多让气氛僵持,立刻笑道:“不必拘礼。” “我听闻,你的小叔赵云,曾回到过家中探亲,后又不知踪迹,夫人可知为何?” 曹操说完马上接道:“夫人你不必担心,我早年曾得子龙相助,平定一些贼寇之乱,后有我婿举荐,说子龙乃是当世英豪,但未逢明主,想要招揽至麾下。” “此次,我派遣使者到冀州去,顺带便去了真定寻其踪迹,知晓你们母子生活拮据,恐遭战乱,将夫人请到许都来安置。” “丞相,”张氏微微低头,心中思绪复杂,稍稍理顺后才抬起头来,道:“叔叔因不便与民妇同住,在乡里招出了不少非议,故而只能再出走离乡。” “实不相瞒,若非是丞相派人来告知,恐怕现在民妇已经不得不改嫁了。” 她话音刚落,泪水已经满盈眼眶,这年头,家中若是无男丁,又要带着孩子谋生,日子实在难过,大部分寡妇都免不了要改嫁的命运。 “哦,原来如此,”曹操感慨的松了口气,接着笑道:“夫人可知晓,子龙现在何处?” “民妇也不知。” 张氏低下头去,说这话的时候,轻声细语,仿佛不敢让曹操知道一样,她生怕一旦说不知道,曹操会失望,自己在许都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结果,曹操笑了笑:“我听闻了一些消息,说他离家之后,无处可去……最终在一处叫卧牛山的地方,落草为寇……” “什么?!”张氏脸色大变,茫然的抬起头来,马上急切的说道:“丞相,定然是不可能的!叔叔自小便是侠义心肠,志向远大,不会去做贼寇,伤天害理!” “嗯,”曹操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也是这般认为,当初所见的赵云,绝不是这等人,可若真的是他,岂不是埋没了一位绝世英才。” “我意,可否让夫人写一封书信,交给我的女婿,”曹操看了一眼张韩,道:“他和子龙的一些旧友有故,且知晓卧牛山所在,让他叫人带去,若真是赵云,也好让他到许都来。” “夫人且在许都暂住,我这女婿,会给你安排府邸、婢女等。” 张韩连忙打断:“岳父……” “诶,”曹操抬手止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道:“不必太过破费,十几名婢女,一方三进出的宅邸便好。” 张韩:“……” 呸,曹贼! …… 一封家信,交托给了张韩。 他派遣高顺扮做商贾,从东郡出发渡河,把书信交给了之前早已混迹在冀州一带的探哨。 因为袁绍的魏郡境内,在山区之中还有南匈奴于夫罗一派存在,当年白波、黑山的旧部之中,不曾归降袁绍者,也同样啸聚山林。 故而他无力在短时间内扫平所有的贼寇,因此看似平稳和谐之下,其实冀州之内暗藏了不少贼人。 书信顺利的送到了卧牛山。 几经辗转,高顺孤身一人到了山下。 “书信?” 山寨之中的人,见到高顺如此气质,虽然寡言少语,但身姿雄武,胆气过人,被几十人刀剑围困,依旧是谈吐平静,直说来寻找赵云。 顿时明白来人非是普通百姓,又看他的穿着,猜出应当是军中将领。 “阁下来寻我当家,可敢一人随我们进寨?” “若是远来的朋友,寨中有酒肉相待,有豪爽义士陪同阁下彻夜痛饮。” “好,”高顺并不迟疑,直接进寨,在进入门口前,将自己的佩刀和信令都交给了一位山寨里的兄弟。 沿着山路走了一段之后,到了营寨平缓之地,安置他在大堂之前的坐席上休息。 不多时,一名英姿焕发的银甲小将,骑着白马从外奔回,翻身下马之后将战马栓在了一旁,小跑而进大寨。 远远的看见了身穿黑袍的高顺,觉得此人身体精壮敦实,是以高看几眼,到身前抱歉道:“将军,下属兄弟告知名讳后,在下便记起了将军。” “将军应是跟随在那位张主簿身边的宿卫,以黑袍甲骑扬名的高顺将军。” “可惜当初在徐州时没能和赵兄弟相见,”高顺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接着道:“在下来此,不便过多交谈,这有一封书信,乃是你的大嫂而写。” “我大嫂,识字不多……”赵云眉头一皱。 高顺笑道:“她口述,自有人可执笔写下来,有一些话是她的笔迹,你可一观之。” 赵云接过书信,脸上颇有动容之意,一眼看进去后便仿佛深陷其中,看得颇为入神。 又过了不久,他放下书信,面色抽动,吸了一口气后,道:“没想到,丞相已将我大嫂、侄儿接到了许都。” “高顺将军,可是想以此,劝我到许都去投奔曹丞相?” 高顺摆了摆手:“不是。” “那……” “来此,就是告知赵兄弟一声,无论你作何选择,丞相和君侯都会照顾你的大嫂与侄儿,让你的侄儿在许都入学,日后可识文断字,培育为可造之材。” 赵云陷入了沉默,不言不语,一个人走进了大堂之内,幽深的门口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不多时就有人从里出来,吩咐其余的兄弟给高顺送来酒菜,又找了几个豪爽的兄弟陪着一起聊天喝酒。 高顺虽不多言,但是也不喝酒,只是抿一小嘴,绝不贪杯。 一直到深夜,赵云才出来,此时陪同高顺的那些都已喝开了,也将这些年的一些事,尽数告知了高顺。 他们聚于山林为贼寇,一开始的确是打家劫舍,打到了赵云的主意上。 路途之中见他的白马属稀世宝马,于是下手劫掠,不料赵云随行的乡勇都很善战,而他本身更是勇猛。 战得不过,还被赵云杀到了寨中。 后来赵云占据山寨之后,便开始极少下山劫掠杀人,而是与附近关家庄等豪绅得了生意,护卫商马。 同时赚得了钱财之后,也自招铁匠,来粗略的打造兵刃。 汉八面剑,想要得精良品质已是较高的要求,山寨之中打造出来的,多有破损处,只能算是粗制。 高顺一一听来,心中记下,也对赵云颇为改观,多了几分认同。 至少和君侯的评价相差不多,这的确是一位儒贤的将军,颇有堂正之风,君子之相。 “赵兄弟既然出来,想必是已经看完书信了,既然书信带到,我可离去了,”高顺站起身来,酒桌上的酒并没有动多少,脸色如旧,连微醺之意都没有。 赵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没想到高顺将军的酒量如此了得。” “我不饮酒,”高顺冷淡的说道,而后和赵云抱了抱拳,转身离去,头也未曾回。 赵云派人一直送他到了山寨之外,又暗中派人跟随,想看看高顺是否会停留,有欲情故纵之意。 谁知道……高顺确实没有这么多心思,他真的只是受命来传信,出了山寨和马队汇合,骑上自己的战马就向许都方向飞奔。 别说停留了,出去跟哨的人不到几个呼吸连马尾都看不到了。 连忙回来禀报。 第二天清晨,赵云在快要到渡口的时候,追上了高顺。 “高将军,走得也太急了!”赵云的白马将他截停后,在马上略有责怪之意的说道。 你要招揽,好歹给个说话的机会啊,最起码慢行等我追上,至少还能有一段月下追逐的佳话可供流传。 你倒好!纵马狂奔,追了四五十里,方才追停。 谁把你带出来的,也太实在了。 高顺愣住,也还礼道:“书信已送到,我不回去,还等什么?” “唉,”赵云叹了口气,“书信之中有招揽之意,我在寨内独处至半夜,也是为了思索此行,同时思索这些寨中兄弟的前途。” “既是招揽,将军应该慢行一些,好让子龙说一番自己的心意。” 高顺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点头道:“说得也是。” “不过,君侯给我的任务便是将书信送达,的确没有拉拢之意。” “君侯说,赵兄弟曾说过,要追随仁义之地,仁义之政,仁义之师,你自己会想明白去处。” “君侯还说过,他到现在家产无数,足以资一域,既是缘分安置你赵兄弟的寡嫂与侄子,无论如何也会让她们能荣华富贵。” “君侯,养了自己兄弟的所有家眷,或许赵兄弟应该也听闻过。” “不错,”赵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坦然道:“在下有所耳闻,更敬佩张侯之品德。” “故而思索万全,原追随其后,我愿带卧牛山上兄弟,和高将军一同前去许都,也愿意将附近豪绅,拉拢给张侯。” “嗯,好,同行一途,”高顺眼睛一亮,并没有拒绝赵云之意。 …… 许都。 “啊?” 张韩清早刚刚从乐坊雅舍出来,听到纪伯骁的禀报,当场就懵了。 “什么?!赵云奔着我来啦!!” 在乐坊之外就直接惊叫了起来,“我不是让他送了信,就赶紧走吗?” “怎么会这样呢?” 纪伯骁连忙回答道:“他说,是赵云你自己追出来的……” “造孽呀!” 张韩直接抖了抖手,满脸纠结全是褶子,眼睛都挤没了。 “摆驾丞相府!” “摆什么?”纪伯骁和典韦同时愣住看向了张韩。 张韩恍然过来,咋舌道:“自己走着去吧……这波我的……” 咋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摆个屁的驾,配钥匙我配吗?我配几把? “什么波?”典韦又挠头追问,怎么现在说话越发的听不明白了。 “赶紧走赶紧走。” 丞相府。 曹操本来就在等待他的消息,有神勇英俊的猛将即将到来,想想心情是有些小小的激动。 不过又不能表现出来,身为一名雄主,应该有目空一切的大气,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所以他自朝议回来之后,已经在案牍前看同一份奏章一个时辰了。 果然,张韩很快就来了通禀的消息,曹操兴致一起,连忙叫人请来。 “消息果然在这几日来,”曹操心中暗道,脸上保持着气度。 张韩一进来,两人眼神一搭,双方都愣住了。 坏了,岳父好像很期待……张韩心里一惊,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坏了,伯常脸色并不好,难道是赵子龙不愿以归顺我,甚至还怪我请其嫂侄来许都,有威胁之意? 曹操连忙问道:“伯常,可是冀州探哨传来了赵云的消息?” 张韩站定一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岳父大人您先听哪个?” 嗯?岳父大人? 曹操一听这话称呼,整个人感觉更不好了…… 以前都是只叫岳父,现在连“大人”这种称呼都用上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君侯,世上的另一个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快说。” 曹操催促了起来,但是张韩却有点扭捏,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您先听哪一个嘛。” “啧,”曹操咋舌一声,有点愠怒的看着张韩,阴沉沉的道:“坏消息。” “还是先听好的吧,”张韩为难的露出笑容。 那你让我选什么!你踏娘欺人太甚!!! 曹操差点就嗷嗷叫了,面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挤出和善的微笑点头:“好消息是什么?” 张韩道:“赵云来投了,而且还带来了他卧牛山上聚众的六百余众,都是壮勇善战之人。” 曹操脸色一松,心里不由得欣喜起来:“那还有什么坏消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坏消息呢?”很快,他又狐疑的追问张韩,直觉告诉他这坏消息可能也不简单。 张韩舔了好几下嘴唇,表情憋得像是好几日不曾出恭,才扭捏的道:“坏消息,呃,坏消息是……他说想投我麾下。” 曹操:“……” 他愣了愣神盯着张韩一直看,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主要还是不解。 跟你麾下?!跟着伱有什么未来!?你顶天以后是个丞相,而我,已经是丞相了!! 曹操长足的沉默着,好似怒涛在酝酿。 伯常好歹是半个儿子,对我忠心耿耿,如今大好家业,也有半数出于他之谋略、勇武。 而且,伯常无大志之心,为人洒脱、慷慨,却偏偏常得人欣赏青睐跟随。 赵子龙跟随他,一样可以为我立功,为我所用。 曹操想到这,心里平复了些许,忽然笑容一展,道:“伯常,以你的地位与声势,收服这赵子龙不在话下。” “想必,也花了一番功夫吧?” “天地良心啊!”张韩一拍大腿,“我真没和他眉来眼去的!我让高顺传令,送到立刻就走,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我们在逼迫。” “凡是君子之品德者,不为威武、利欲所屈,但反倒会追随君子之德,如此他更会倾心于许都。” “我是这么想的。” 张韩一脸坦然,他现在每天和典韦、贾诩下任之后逛一逛,在街上游荡,晚上去乐坊雅舍喝酒,喝完了回家陪夫人。 虽然没有娱乐设施,但是每天都可以安排得井井有条。 身边的美人都没有空井、苍井等,日子过得悠闲,还能有功绩不断积累,这就足够了。 要巩固一下地位,待日后大战一起,去尽力斩敌,然后可以在都城经营家产,不断累积家底,这几年研究工事,致力于推进文明进程,比什么都好。 我还去抢赵云干什么。 这话,越说张韩越心虚,他总感觉曹操不信。 “哼哼,”曹操笑着背手走下来,同时口中道:“哎呀,你张君侯深谙攻心之道,得我真传,尤胜于昂儿。” “派遣高顺去,也是一记妙手,高顺素来沉默寡言,不喜饮酒,治军极其严格,可以说黑袍甲骑有如今的声名,有你的一半功绩,亦有他一半的苦劳。” “他的性情,刚好是君子最喜欢的那一类。” 张韩,好像是君子最烦的那种人,又气人又打不过。 张韩一愣,也咋舌起来:“啧,典韦不认路啊!他又看不懂地图,我还能叫谁去?” 典韦在不远处投来了目光,旋即对曹操抱拳道:“丞相,君侯说得对,俺没有文化。” 张韩:“……” 曹操:“……” 这句话,一听就是张韩教的,曹操笑道:“你教的吧?” “天地良心,我之前只说过一句,暗梅又闻花,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暗,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半欲天明半未明,醉闻花气睡闻莺的闻花。” “嗷哟,”曹操眼睛瞪了过来,“一句话,这么多诗?张君侯才气纵横啊,怪不得这么多人均愿与君侯为友,老夫甘拜下风呀。” “岳父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张韩一下无力吐槽,面对曹操的阴阳怪气,竟然有点难以招架。 “要不,您直接说要怎样才能接受这个坏消息。” “唔……那一千匹珍贵宝马,得折去一半了,”曹操冷不丁的道。 “好!”张韩顿时咬牙点头,就知道在这等着呢! “唔,再有……赵云若是跟随你,日后我要调遣多有不便,说不得每次调用我还得有求于你,好生相言,若是我心情大好时,自然无妨,若是刚好心情不佳……恐心绪上,会委屈了伯常。” “这……”张韩刚想说,委屈点无所谓,毕竟自己这样的人才,曹老板舍不得重罚。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现在已经是内婿了,那是半个儿子,他的女儿可以牵制我。 关键是,我们现在感情确实挺好,若是骤然有什么口角冲突,心情会不美丽的。 曹老板这是属于因地制宜。 呸,我哪里是夷。 张韩甩开了这些思绪,颇为无奈的看向曹操,点头道:“嗯,岳父说得在理,那应该如何处置呢?” “唉,还得再折去一半,方才舒心,近日从北方马商得来了一千余匹西凉宝驹,均是高头大马,勇力非凡,马商自雪中为我驱赶而来,通行无阻。” “我分二百五十匹给你。” “真是好数字,”张韩皮笑肉不笑的惊喜道,“多谢岳父。” 曹操笑道:“赵云来后,为你统帅宿卫骑兵,先为内侍近卫,日后上战场再听从调遣领兵作战。” “另外,剩余的一千多匹战马,我要再融以本境良驹四千八百,凑足六千骑,再立一支弓马之艺上佳、刀盾军备精良的骑兵,每人配甲骑三匹,一匹重甲披挂,另外两匹为轻骑。” “你,赵子龙,典韦,都要负责为我操训。” “这一支骑军,重则要有风卷残云之威势,轻则要有无孔不入之灵巧,三匹甲骑所驮精良军备,可日夜奔袭百里乃至数百里!” 曹操目光颇为精悍,此时在谈笑之中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选兵从何处选?”张韩也正色的问道。 “青州兵精锐,外加各宗亲将军的子弟营精锐。” “六千匹战马,主公已动至家底了。” “与袁绍交战,如何能不动家底,我有暗探来报,他已经在幽州、并州大肆购买、饲养战马,且加紧打造战车、重兵。” “欲以底蕴之优,壮其声威,而我以轻便、重骑为主,战场以游斗为应对,若遇重甲、战车即刻拖垮之。” 怪不得需要骑兵长驱奔袭,灵巧多变,是要用“奇”来击破覆海之军威。 其实就是比袁绍穷,只能用奇招来打,拼家底肯定拼不过,袁绍得黄河以北所有地盘不说,还得到了所有家族的支持。 和冀州打,真正的对手不是一个军阀那么简单,是那一整片土地,和土地上养育多年的人丁族群。 “好,”张韩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贪图享乐,什么时候该奋力拼搏。 所以这应声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点也不违心。 “呵呵,如此骑军,伯常可否取个名号。” “名号……”张韩低头想了想,道:“主公说,商马自大雪之中驱来,通行无阻,宛如神驹,我等倚靠天子,为世之真龙而战。” “那就叫大雪龙骑吧。” 曹操:“……” 怪怪的。 “行。” 从丞相府出来,典韦凑到张韩身旁冷不丁的道:“君侯,咱们是不是吃亏了?” “吃亏?”张韩奇怪的转过头来看向他,“吃什么亏?我义父对我最大的恩惠,叫做纵容!!” “这不还给我二百五吗?” 典韦:“你开心就好。” 等等,义父?不是岳父吗? …… 春雨绵绵。 雪融之后,气候渐暖和,就是春日里总阴雨不断。 地里的庄稼长好之后,张韩得了诏令,兼任军中监造一责,巡各营造兵刃、弓矢之事。 半山城府里,在前段的园林内修建了一地庄园,院子里已有郁郁葱葱的植被,颇为好看。 在木质的楼台上,张韩和赵云席地而坐,中间以炉煮酒,桌案上摆满了小碟的菜肴果蔬,聊得颇为兴起。 “子龙兄,现下你卧牛山的那些兄弟尽皆安置,你如今也开始操训精锐骑军,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张韩面如菊花,揪得全是褶,盯着赵云凑了过去。 我现在都忘不了,就因为你,我兼任军备工造之事后,还多了一项操训骑军,教学枪术。 我成豹子头了还,真就离谱,我前世必首充的人。 “君侯,”赵云儒雅的笑着,坦然道:“在下听闻你能养麾下兄弟家眷,又可以带现在的兄弟买卖营生,知道你的本事很大,人也慷慨,义薄云天,能安置周遭之人。” “就这么简单?”张韩嘴巴好像有点干涩,呆愣着舔了舔。 “就,没有点什么……因为我威名盖世、义字当先,功绩、战绩皆是脍炙人口,是大汉之英豪,闻名于天下,所以慕名来追随,这样的想法吗?” “没,”赵云刚在讶异之中脱口而出,马上改口道:“当然,是有的。” 张韩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英俊将领,他没想到赵云也学会说漂亮话了。 “唉,”张韩挠了挠头,“你这人也实在,有什么全写在脸上,倒是不失君子之风。” 赵云笑了笑,道:“倒是,末将想问问君侯,我向往仁义之地,想要跟随仁义之君,立身于仁义之政,这个志向,君侯又是如何得知?” “这是,子龙当年追随公孙将军之前,所立下的志向。” “幽州之地,在那些年的确善行仁政,以安置各地的百姓,而且那位刘氏宗亲的刺史,也的确是仁德之人。” “只不过,后来公孙将军还是与刘公还是分道扬镳,甚至大动干戈,我不忍如此,当时出走了很多人……” “嗯……”张韩低头想了想,许久后才开口道:“是,玄德公告诉我的。” “哦?”赵云脸色一阵愕然恍惚,而后浮现出了笑容,“君侯和玄德公相熟?” “嗯,我成婚的时候,他还来喝过喜酒,以前他一直说我像极了你,后来就不说了。” 张韩脸上颇带笑意,倒也不是胡吹,而是刘备当真流露过这种意思,只是没有说过张韩和赵云相似罢了。 “子龙不敢和君侯相比,如此年纪就已经名满天下,战功赫赫,是子龙心中所向,却还未能达成。” “君侯的枪法,又是师从何人?” 这段时间,两人夜晚时常切磋枪法,彼此不分上下。 “呃,一个任侠江湖的老者,不过他现在应当仙去了,当初没有给我说过名讳。” 张韩想了想,这种说法可能还不够有说服力,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一个叫做《三国赵云传》的游戏。 于是叹了口气道:“小时候,家中贫困,村里饱受山贼欺负劫掠,时常秋收冬至时来抢夺粮食,让村里人苦不堪言,每年冬天都有人病死饿死。” “那时我还小,就总想着山上会不会住着神仙,于是就和一个玩伴一同上了村后的山上。” “我们寻到了山上,果然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赵云聚精会神的听着,时不时的发出感慨、惊叹之声。 他初听的时候发现君侯小时候心思和自己何其相似,那时他也曾想过去山里找仙人学艺,能够救下乱世,做一场英雄梦。 但实际上,那些乡里传说的“老神仙”、“天兵天将”等,都是隐居山林避世的贤达而已。 或许,君侯也是遇到了一为真有本领的隐士达者,方才练就了这一身的本领。 这,这君侯……不就是当世之中的另一个我吗…… 于是不知不觉间,张韩越说越起劲,两人竟然忘却了时间流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云惊呼起来:“真有神驹为白龙所化!?” “世间万物皆有灵,”张韩拍案感慨,“当时我未能寻到,只能无奈离去,我一度也以为所谓白龙化马只是传说,而且我杀了山贼为村里人报仇之后,也无可安居,停留不久便离去了。” “而现在我有了绝影和赤兔,方才明白真有神驹一说。” “这是真的!”赵云噌地起身来,眉飞色舞,面色兴奋,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末将那匹白马,便极有灵性,跟随已数年,彼此心意相通,可日行千里。” “名为,玉兰白龙驹。” “此马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多,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就象欢龙一样。” “左耳有一块记,宛如玉兰花一般,是以叫做玉兰白龙驹。” “又因毛发银白,夜间宛如月光行亮,也叫夜照狮子玉。” 张韩嘴角一扬,也极为感兴趣,道:“子龙带我去一观,我也想看看如此神驹与赤兔相比如何,如绝影相比如何!” “好,好!”赵云放下了酒觥,满脸兴趣浓郁:“末将正有此意!” “那,我们骑到南临山去,在那里我有一片猎场,可骑马射箭,切磋武艺,典韦家中酒多,让他带百坛好酒,我们晚上还可畅饮。” “不可,君侯,这可不行!”赵云心里发痒,但他却不敢忘了职责,“若是去了南临山,日夜操训兵马之事该怎么办?” 张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头称是:“子龙说得有道理,正事不可忘。” “对,”赵云遗憾的干笑了一声,“日后还有机会。” “等什么日后,”张韩神采飞扬,耳目一亮,朗声道:“把操训军营建在南临山,那里的校场又大又舒服!” “子龙,走!” 张韩一把拉着赵云的手,出阁楼去呼朋唤友,准备收拾行装,将营地改至南临山操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岳父待我恩重如山,真好!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南临山。 张韩亲自带人一同搭建营寨,就山取材,并不偷歇。 甚至在临河处,请了壮丁来建凉亭、筑围栏,打造小筑以居住。 如果是别的人,或许此刻只在查探地形,四处走动。 但是张韩就不一样,他是真拉着人干,孙乾、糜竺、贾诩都赫然在列,贾诩一把骨头了还能挽起袖子伐木、砍竹,搬运石料。 看得赵云一阵恍惚。 在场劳作者,上至君侯,下至军士,无不欢畅卖力。 战马齐鸣之声于野外校场,营寨围住之地则是热闹吆喝宛如市场,甚至还有人唱起了号子。 过往的百姓好奇来看,知晓张伯常建营于此操训士兵,打造工坊,纷纷送来酒水、猪肉款待。 “君侯,深得人心。” 赵云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初所见很多仁君的模样。 只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那些仁君都不会亲自卖力气,和下头的弟兄一起苦劳。 即便是有这种想法,也没有君侯这样的体力。 “君侯,齐了!”赵云上身只穿一件单薄的内服,精壮雄武的身躯肩扛圆木,放在张韩身旁。 “真就,说来就来了!”赵云心里是想来的,但是面上过不去,有些话不好开口,也没有这种号召力。 张韩就不同,张韩的性格就是容易感染周围的朋友,什么事一张罗,不管你内不内敛,干起事来一切扭捏就都忘了。 “好,休息片刻!”张韩拍了拍手,把木料都归整在一堆,然后把图纸递给了身旁的工匠。 几名工匠再行商议,建木质小院,另外还有混泥搅拌的料铺一条小道出来,从南临山通许都南门,刚好可通行商马。 连接在去往汝南的主道上。 张韩蹲在了一颗大石头上,对赵云道:“小筑修建恐要半个多月,院里的用度,我已经在着人搬运了,但军营,今夜就可以安歇。” “晚上调运的钱粮和酒水都会从许都到达,咱们休息一会儿,然后进山看看猎场。” “好,”赵云展露笑颜,仿佛轻松到当年与兄弟一同在家中劳作的时候。 “多谢君侯,”赵云由衷的感慨道。 “谢我什么?”张韩伸袖子直接擦了一把汗,有点奇怪赵云的脑回路。 我建这些,不都是为了自己玩儿得开心吗,顺便离开许都,但也不算太远。 好处就是,校事们不用盯着我了,反正他们盯着也没什么用,每天送去的日常消息都是典韦检查过的。 赵云坦然而笑,面色阳光,“自然是,多谢君侯如此慷慨,子龙不过随口一言,竟能促成此事。” “在南临山,地形多样,远离耳目,可秘密练兵,提防探哨,又有水源、牧场、校场,有平原粮仓囤积钱粮,还可游山玩水,实在是得天独厚之地。” 是得我独厚,张韩心道,三年前这里可是荒山。 “是,什么好处都占全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张韩意味深长的说着,甚至还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平视前方。 赵云一愣,忙问道:“有何遗憾?”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还没给丞相说,咱们有可能会被治擅离职守、私调兵马的大罪。” 赵云:“……” 典韦:“……” 赵、典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但是沉默的理由却也各不相同,赵云只是觉得很厉害的同时,有一种走上不归路的预感。 典韦则是单纯的觉得他又开始了。 沉默了一会儿,典韦直接道:“不对,迁徙营地这么大动静,就算没给丞相说,他也早知道了,但是不曾传来命令叫停或是问询,说明他默许了。” “对了!”张韩一拍手,眼神发亮的盯住了典韦,道:“就是这个道理,肯定是默许了,否则青釭、倚天早就已到身前了。” 日落之后,大营建落,军士已开始巡防操训,夜间安排军务,张韩和典韦在主帐设下了宴席,以酒水款待众将领。 黑袍甲骑的新丁被钟繇要去了六百,老人则还有四百在张韩身边,另外四百早已去了冀州潜伏。 而初建营地的这些用度,据说是张韩的私产家资。 军中已经开始有传言了:君侯又散家产了? 然后就会引起别人发问:“他到底还有多少家产,怎么散都散不完。” “我以为君侯以前那句‘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诗句是舒其壮志,没想到是他的真实经历!这还是句记叙诗!?” “我们也偶有钱财入账,怎么就没有这种家底……” 一番酒后热络,聊得更是欢快,说到最后全是敬佩,人君侯立功揽财两不误,名声还不算全差。 至少有大半的人都在夸赞他的各种品质和功绩,敬佩其人品。 只有社会上一小撮不理解他的人,嘴里容不下他,要说他贪财好色。 “冀北那边的消息,似乎对君侯的打探的确少了很多。” 说起了此事,贾诩也的确听过不少类似的消息,立刻来了兴致,“冀州那边,打探您的探哨已经撤去了很多,想要探听您的命令已经很少了。” “说明,您引退这件事,卓有成效……” 张韩咋舌的瞪了他一眼道:“退隐,什么引退!你这词和谁学的?” “和君侯啊,”贾诩眨巴眨眼,定定地看着他。 “那没事了,”张韩低下头去,而后心情大好,“我已被他们的计策打压,不再为大理寺少卿,几乎就退出了朝堂九卿之途,日后又可任用名士,以揽其心。” “此节,又是必行之事,”张韩看向左右,笑道:“你们觉得是为何?” 贾诩轻笑,道:“因为冀州会认为,天下依旧离不开士族支柱,所以君侯的功绩已经到头了,接下来便是功成身退,将高位让与他人。” “而且,冀、幽的名士、贤者在判断局势的时候,心底里不会认为君侯真有逆转乾坤的大才,而是当初丞相起于兖州时身边并无他人可以任用,方才无奈推举、重用,以彰显其举贤任能的气度心胸。” “这不是看轻,而是世上人均如此,以名气为重,以世家的枝叶为重,得一家支持则可有数百人相随,君侯如今广为交友,底蕴支脉也远不能及也。” “没有没有,”张韩连连摆手,“我没有逆转乾坤之能,只是乘大势,顺其风而已。” 贾诩停下来深看了他一眼,“嗯,君侯说得是。” “这是好事,”张韩一拍大腿,颇为欣然,“冀州越不重视我,越能在数年后忘却我名,但是,冀州的探哨也不差,他们怎会如此放弃打探我的消息呢?” “嗯……”贾诩也不解,心中有所猜测,不过未得真相也不可随意断定。 张韩轻笑了几声,道:“呵,等会问问就知道了,子脩也会到这里来。” “中郎将?”贾诩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 私自离营的事情,中郎将都已经知道了吗? 哦不,他应该不光是知道了,甚至还是来告知丞相态度的。 说话间,曹昂便已经到了,从帐外得军士接引进来,脸上带着笑意,一眼看向张韩:“妹夫。” “诶,大舅哥,”张韩露出如花般的笑,伸手请他到身旁来坐下。 没等曹昂坐下,他接着道:“咱爸……咱父亲怎么说?有何指示?” “他问伱还缺不缺军粮用度,可从许都那支调不少,用于半年安营扎寨。” “那不用,我这里有……只需正常支用就可。” 每个月都有军需送军粮来,倒是也无妨,只是挪营时,耗费些许钱财罢了。 花费不过等同于数千金而已,张韩还花得起。 “另外,还有一件事交托给你,”曹昂坐定后,语气平静,他知道张韩不会拒绝。 毕竟他擅离职守、私调营寨在先,父亲并没有怪罪,而是交托重任。 张韩脸一下就垮了,看过去的眼神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说吧,什么重任?” 曹昂左右看了看,此刻帐中还有不少生面孔,应当是新入营,或是新提拔起来的将校。 张韩心领神会,直接一扬下巴,“都出去,典韦、贾诩、子龙、高顺留下。” 刚说完,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高顺,子龙也出去。” 张韩想了想,这种情况下交代的事情,很可能不是正经事,那么两个正经人就得赶紧出去。 堂内只留下正常人就行了。 等人都走后,曹昂拿出了一份地图,还有一张布匹,“这是前哨送来的探报,过几日,会有一队马商走这条道,去荆州。” “应当是从并州、凉州所购的马匹,开春之后就运送进荆州境内,一共好几批,跟随商队而行,看似是普通的货马,其实看体型就可以看出来乃是战马。” “父亲觉得,妹夫好像离得比较近——” “我明白了,这是典韦最适合干的事。” “呵呵,”典韦听完直接笑了:“君侯说得对啊,俺是粗人,就适合去打家劫舍。” 曹昂深色狐疑,略有迷茫,怎么典韦现在说话变成这样了。 “也不是打家劫舍,”曹昂十分正经,好似在商量国事天下事:“就是,父亲也想买这一匹战马,出价能比荆州高。” 能不高吗,生命无价啊,这价绝对比荆州的好。 不过,荆州地处南方,本来战马就不多,而步卒与水军战船居多,若是这几匹战马去了荆州,日后同样也是与曹军交战的本钱。 张韩知道,不能让这些商马到达荆州,而且还要做得漂亮,不能让人留下话柄抨击。 “这是父亲送给伯常的礼物,”曹昂又接着补了一句。 张韩和典韦都同时略有惊喜的缓缓抬头,眼神中颇有欣喜之意,“这,这可以,真可以……” 他们都闻到了发财的味道。 几批战马,均是扮成商马同行,每一批若是能有一二百匹,总的怕是有上千匹战马。 这若是能搞到就真的发财。 “行,”张韩点了点头,他感觉曹老板还是挺实在的,既没有怪罪还送了个大礼。 “我知道了,”张韩压低了声音,对曹昂笑道:“我就只知道这个消息,其他的均不知晓。” 曹昂也欣然点头,“不愧是伯常兄长,这些话只需一说便可通透。” 贾诩在旁听了许久,好像有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说都忍了下来。 当天夜里,把酒言欢,喝得兴起,赋诗享乐,玩起了沙盘游戏。 一直到深夜方才结束散席,等曹昂走后,贾诩立刻拉着张韩到了帐外,月下私聊。 “君侯,现在军中战马已足够,在下觉得,丞相又没有说一定要做什么,而是将此消息告知于君侯,其实,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为什么呢?”张韩奇怪的看向他,有便宜不占吗?那这不就是亏了? 贾诩愕然片刻,想了想又道:“老朽就是觉得,没必要……” “咱们也并没有一定要扩张兵马的必要,而且你堂堂君侯,做打家劫舍的事……” “文和啊,”典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瓮然沉闷:“做人不能忘本,俺们以前没少干这种勾当。” “这,这不一样!”贾诩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练兵就行了。 人若是太贪,肯定会遭到一点小小的惩罚,知足常乐方才是正道。 “没事,”张韩大方爽朗的拍打着贾诩的肩膀,展颜笑道:“无妨,我们私调营寨之事,都未曾被责罚,而暗中做了这等利于我军的事情,怎么还会被责怪呢?” “倒是也有道理。” 贾诩悄然点头,暗暗觉得这话有道理,但他本能的觉得还是有点隐患,却又无法反驳。 “那行吧。”贾诩眉头皱着,显得还是心事重重。 张韩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起来:“不必担心,此前典韦的那句话,就很对。” “我们调营的时候,这么多校事都看到了,他们肯定会通禀,那丞相肯定是知道的。” “既然都知道了,但又不说,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默许。” “早年我们在兖州起家的时候,无钱无粮,马匹只有数百,想要扩张兵力该怎么办?只能抢,特别是那些年到颍川时,这么多士族都不肯接纳,还派人刺杀我,我能怎么办?” 贾诩边听边觉得有道理,理解了张韩的说法,无本万利的买卖当然好。 特别是他还听说过在颍川时候的事情,刺杀之后,张韩在前,丞相在后,两人先后搜刮了颍川各族,两次…… “好,君侯去吧,”贾诩表情轻松了起来,如此一想,他已几乎可以确信丞相心中定也是此意。 …… 五日之后,在日常操训的一个夜晚,张韩下令调离了黑袍甲骑四百,其余骑兵二百,以打探巡营为由,离开了南临山,向西南方向而行。 赵云的旧部在听见了真正的命令之后,陷入了长足沉默和自我怀疑之中。 我们好像,换了个地方当山贼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张伯常,我恭喜你发财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咱们,这还是山贼行当吧?” 有人不确定的问道。 马上就有明白人回应道:“那能一样吗?以前不敢劫掠,现在不敢不劫,军令如山!” “说得对!哟嚯!!” “走走走!咱们抢马抢钱!不杀人!” “杀敌不杀人!” 老本行一干起来,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黑袍甲骑扬长而去,不多时就拐进了山道之内,踏声如雷,滚滚而去。 此时的南临山营地,赵云早起来操训军士,发现人被调走了大半,只剩刚刚选来的他营精锐在校场。 敏锐的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问询高顺。 高顺沉默不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主帐,然后先行去操训士兵。 赵云心领神会,很快到了主帐,想见张韩一面,却被告知张韩不在营地,已经领兵先行去查探地形了。 “怎么会这样?”赵云背着手脸上愁云遍布,反复在主帐前踱步,不多时就遇到了从外回来的张韩。 他带回来了几十骑,探路而归,赵云连忙迎了上去,“君侯,今日营中少了数百骑,可是有战事?” “子龙可请战,为君侯立功!” “不是不是,”张韩摆了摆手,“不必着急,现在操训军士得精锐之师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张韩下了马后一边走,一边想快点摆脱赵云,就好像是要躲着他似的。 赵云连忙跟上去,“君侯,那这几百人去干什么了?为何我们营地之内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消息。” “我只知道是查探消息、探寻南临山各处小道,让骑兵先行习惯马战行军。” 张韩点头,“对,对……” “子龙,有些事你确定要知道?”张韩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赵云低头思索,想了想道:“不是,只是忽而觉得军中少人,担心我那些兄弟不甘军营纪律、操训辛苦,所以逃了……” “若是如此,还请君侯千万不要瞒着我,我会亲自去追回,并承担责任。” 在赵云的心里的确有怀疑,因为少掉的兵马不光是黑袍甲骑,还有自己带来的卧牛山众兄弟。 君侯义薄云天,肯定不会因为他们逃走而怪罪自己,只会自己派遣骑兵去追逐,找到之后遣散。 在他的心里,张韩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瞒着自己,高顺也暗示不敢直接告诉自己,而是暗示来找君侯。 所以赵云也害怕张韩其实心中非常为难,又担心自己给他惹了麻烦,他还在暗中补救。 张韩半转身的定住了脚跟,目光十分诧异的看着赵云:“呃,呃,你这个,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不是,就是说子龙伱觉得他们应该是去了何处?” 赵云将心中所想又说了一遍,听得张韩和贾诩同时都愣住了,但是面对赵云真挚的眼神,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我真不是个东西,子龙是真正的儒者风范。 “子龙啊……”张韩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了。” “但,丞相当年教导过我一句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卧牛山的兄弟,我早已当做自家人,他们若是要走,我自然要去给是遣散费,不过,这次可不是。” 赵云脸色一变,意外道:“那是为何?” “这次,是让黑袍甲骑带着他们去立功的。” 赵云眉头微皱,“那,应当由子龙去带队才是,定能立功而回,回报君侯的恩情。” 赵子龙一生不欠恩情,求坦荡无愧也,他从卧牛山追随而来,听闻嫂子和侄儿得了偌大的府邸。 又得张韩的人情,可有太学的贤者们教导,以后肯定可以学有所成,至少能识文断字、懂得世间真理学说,这未来则截然不同。 而自己,更是得到君侯当做兄弟对待,得到丞相的赞赏重任的知遇之恩。 这些,要还的。 张韩面皮尴尬的抽搐了一下,笑道:“这次不行,下次吧,子龙不必着急。” “到底是何功绩?”赵云眉飞色舞的问道,虽心中有失落,但是情绪却也很快平复了下来。 那些兄弟能立下功绩也是好事,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脸上有光。 但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张韩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纠结不语,面色板正严肃,气氛截然不同。 赵云不敢再催问,只以为是有难言之隐,是隐秘之事。 过了不久,到主帐中有张韩才道:“是这样,在接近汝南北境一带,据此五十余里的一座山里,盘踞了两千余山贼,这伙山贼最近劫掠了送往荆州给刘表的商马。” “此事,我们探听到了之后,主公秘密将此消息告诉了我。” “我派遣典韦带队,去把这伙山贼剿灭收服,而后取战马而归。” “原来如此,”赵云了然点头,舒了口气,“子龙明白了。” 啪啪。 张韩又在他肩头上拍打了两下:“你是君子儒将,身负训兵重任,这等事就不让你去了。” “毕竟,日后荆州刘表肯定就派人来讨要这些战马,可战马是我兄和弟以命与山贼相搏所得,怎能交还呢?” “子龙你不善诡辩,性情刚直,还是交给我来便好。” “嗯!”赵云对张韩更为敬佩,心中也愿意接受这等照顾。 君侯果然了解我。 若是日后刘表来人相问,我难以推诿,只怕要尽数归还,亏待了自家兄弟拼死搏杀所得。 过了几日,张韩和赵云巡视猎场回来,夜照玉狮子和绝影第一次见面,跑得不相上下。 两人相谈甚欢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同携手进营,准备进帐的时候,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响。 张韩脸色一亮:“诶,回来了!” “子龙,随我去看看他们收获如何!!” “好,君侯请!” 营寨之外,从小溪对岸踏马归来,典韦可谓是一马当先,快意乘风,人还未到,笑声却已如雷贯耳。 “哈哈,君侯!!畅快啊!!” “此一去得马匹一千六百余,商货无数,金上万!” “车马在后,随后便到!并州的商马已经全部驱散了!” 典韦下了马来,见赵云也在,轻轻地“哎哟”了一声,立刻道:“我们到的时候,山贼正在庆功,我命伯骁摸上山去,先行打探好了所有情况,趁着夜色突然发起奔袭。” “鏖战一夜,刀盾齐进,全歼山贼,其余人尽皆奔逃,损伤大可不计!” “好!典校尉赢得漂亮!” 赵云拍手叫好,眼中是略有羡慕,不过这是典韦自己挣来的功绩,他只是羡慕并无嫉妒。 “一千六百匹战马,可以再设一支精锐甲骑,”赵云满脸意气风发,曾为白马义从的他,深为知晓一支军备精良、军士勇武的骑军在战场上具有何等威慑力。 “那是,”典韦自然也是高兴,家底厚实了,仗则必胜也。 他们是精锐骑,也并不是去拼杀的主力大军,接受的任务大多是袭营、劫粮、伏击或者追杀,而现在黑袍甲骑已经能够出色完成这些任务。 若是再能扩招兵马,他们能做的还有更多,但说到这的时候,赵云脸色忽然严肃,“但,骑兵需避一人。” “鞠义,是吧?”张韩在旁冷笑了一声,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赵云面色不改,依旧认真的抱拳道:“不错,当初白马义从,便是在界桥败于此人之后。” “他以八百精兵伏盾,待白马骑兵接近之后,立盾而起,挡住骑着,同时自盾中伸出千张劲弩,扬尘飞射,重创白马义从。” “八百精兵,便破三千余骑白马,何等的壮烈。” 简直就是血赚,八百人就直接破了三千骑,公孙瓒一蹶不振就是这一战。 之后更是几次被鞠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退再退,丧失了原本所得的所有优势。 那时候,袁绍都已被逼得想要求和了,可见战局之惨烈。 “鞠义现可还在?我记得他是原本州牧韩馥的部下,先与袁绍结盟,后又立下赫赫战功,推举其为州牧,同盟身份自然不复,”张韩好奇的问起了赵云,这些消息他短时间内不能打探到。 但是赵云从常山一路出来,或许可以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 赵云回忆了一番,道:“遭削减了兵权,不如之前那般强势。” “这是,势在必行也,”张韩和贾诩、典韦都对视了一眼,接着道:“但凡功高者,声威太过,需隐藏羽翼、虚怀若谷,急流勇退。” “最好的后路只有三条,一是退隐山林,从此做个安稳的富家翁变好;二是拜主君为义父,韬光养晦,接受封赏与荣誉;三便是成为其女婿,拧不过就加入。” 贾诩:“……” 典韦:“啧,你说就事就说事,老把自己带进去干什么。” “你啧什么啧!”张韩眼睛一瞪,心虚的左右瞄了几眼。 “俺,俺肚子疼。” “忍着!” “好嘞。” 言归正传,张韩的心思回到了鞠义身上,这人在历史上并没有出现在官渡战场,据张韩回忆,他应该是震主了,所以被自断一臂了。 袁绍能出此决断,要么是飘了,要么是暗中惧怕鞠义之威望。 杀功臣,不就是那句经典之语吗,飞鸟尽良弓藏。 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子龙可知道他现任何职?” “骑都尉吧,”赵云很快回答,“我记得鞠义依旧是大将之一,而且袁绍还颇为倚重,不久前曾为他向天子请功。” 坏了,这是改变的世界线,那么是谁让袁绍认为鞠义还有价值呢? “君侯,末将料定袁绍仍会信任鞠义,用以对付虎豹骑和黑袍甲骑,”赵云这番话,让张韩略有些惊讶,但又在情理之中。 “不错,”贾诩也点了点头,“虎豹骑和黑袍甲骑的名声,早在数年前已经传扬开去,更是于扬州时大放异彩。” “袁绍一定会着重提防,鞠义自小与羌人交道,深谙步卒对阵枪兵之道,不可小觑也,他也当属当世难得的名将之列,”贾诩缓缓地说出了一些通晓之情,“君侯可知,他的军阵最初是向何人所学?” “何人?”张韩回头来问。 “段颎。”贾诩目光凝重的说道。 这一位,乃是当年平定羌乱,在凉州与张奂、皇甫规并称凉州三明的人。 别看又是一个天团名号,但在边塞出名号的,都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和并称酒色财气的四谋士有所不同,那是狠角色。 张韩恍然一笑:“哦!就是你被绑架的时候,自称是人家外孙子那个段颎是吧?” 贾诩老脸一红。 典韦一听就来劲儿了,乐呵呵的朗声道:“你还喜欢给人装孙子呐!?” 赵云清澈的目光,高顺平静的眼神,也都同时看了过来。 贾诩脸颊发烫,好像赤脚踩在热锅上一样,站得非常不安,嘴里忙碎念着:“那,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再说我也是为了保命唯有如此!君侯怎能,怎能旧事重提!” “再说了,情急之下,保命之事怎么能说是装孙子呢,那是谋略,口才,临危不乱!” “好好好,不乱不乱,”几人围着贾诩安慰的拍了拍背,表示附和,但是脸上的笑容是一点都不停下来。 “你说吧,学了段颎什么军阵?”张韩笑容依旧没变,却还是追问道。 贾诩一看他乐着,吊儿郎当的模样,心理就委屈,直接道:“不说了。” “啊?”典韦在旁沉声发言。 贾诩嘴角一撇:“说说说。” “昔年段公平羌人时,因战马不足,兵力不如,为抵当军阵,乃令军士成方阵,张簇立刃,长矛多重,手挟强弩以待。” “而界桥一战,老夫观战报得知,鞠义同样是如此,不过却做了改进,以伏盾诱敌,待进出后再起盾扬尘,发弩以为攒射。” “此法,需有陷阵先登之志,坚韧死士方可成,而一开始伏盾,则是诱敌骑兵践踏相攻,若是交战之初便严阵以待,恐敌军谨慎不出,所以鞠义作战,谋略极多,虚实相映,连公孙伯圭这样威震塞外十年的将军也会上当,致以大败。” “唔……”张韩此刻面色已经正经了很多,对贾诩合手相执,躬身行礼,柔声道:“多谢先生,我记下了,定会将此法记在心中,寻求破解之法。” “君侯……”贾诩心中一震,难得见张韩这般郑重,应是将我的话都听进去了。 “走走,”张韩旋即拉住典韦,“现在立刻去帐内算算,此行所获具体多少!” 分赃分赃!! 贾诩:“……” 半个时辰后。 张韩和典韦在帐内跷着腿,靠在背椅上轻轻地摇着。 畅想着扩张选拔精锐,黑袍甲骑人才济济的未来。 忽然主帐外传来了一道威严、略带沧桑的高喝。 “张伯常!我恭喜你发财了啊。” 张韩闻言,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段颎(duan) 段颎(jiong)(>y<)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们聊聊私调营地的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连忙出营帐来,看到曹操一脸爽朗的笑意,大步而来,正要走进帐内。 “参见丞相,”张韩忙带头行礼,身后一干文武尽皆躬身,曹操面带笑意伸手回礼,示意都起来。 “伯常啊,我听说你发财了,一千六百多匹战马啊。” “谁打老子小报告!!”张韩一听就麻了,连忙回头去看。 曹操乐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背部,“少冤枉人,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千多匹战马,你留下二百五十匹,其余的都给我送到虎豹骑营地去。” “干什么啊!打劫啊!?”张韩眼睛一瞪,“这是我费尽心机弄来的,损伤了好多兄弟呢!” “抚恤十倍,一概不少,”曹操乐呵呵的笑着,又凑近了些许,轻声道:“再说了,你私自调营,未经上奏禀报,这是大罪,谋逆的大罪呀……” 张韩猛地后仰,拉开了和曹操的距离,方便他看清主公丑恶的嘴脸!! “这,这伱默许的呀!!” 张韩清秀的面庞上都揪紧老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什么时候默许的啊!?”曹操笑得非常诧异,两手一摊紧盯着他,“今日我若是默许了你私挪营地,那明日人人都可以干了?” “天地良心啊!”张韩一拍手,气血上涌,冷不丁的开始红温起来,“你绝对默许的呀,那我们挪营的时候,校事都看在眼里,肯定第一时间去禀报!” “难道,您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哦,”曹操眨了眨眼向天看去,好似在回忆着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在北面军营,刚回来,所以我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现在我告诉你——” 曹操笑着凑近道:“不许。” “造孽呀!”张韩气得直抖手,解释道:“我可以再扩张一支黑袍甲骑营,两千骑日后必能有大用!” “你一个大理寺寺正还组设两千骑军,那我是不是得搞个万骑军?” “是是是,以您的声威,您组十万骑踏平大汉逆贼都不为过……” “少来这套,”曹操乐呵的看向他,“怎么样?张寺正,有没有兴趣聊一聊私调营地的事?” “没有,我只留下二百五十骑,其余的送去北部大营。” 张韩悻然低落的说道,不甘心的几次瞄向曹操。 “您还真够鸡贼的,”张韩嘀咕着,和典韦使了个眼色,胳膊拧不过大腿,“连回来的时候,都是掐着点来要马的。” “嘿嘿嘿,”曹操话语夹杂着混响而笑,又语重心长的道:“唉呀,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何事?”张韩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此事,我已发了信骑,送往荆州,他们的马匹和商货都被山贼给抢了……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就会有荆州的使者来讨要,此事乃是伯常你接手的,到时候就由你去谈吧。” 张韩:“……” 呸!曹贼!! 在这等着我呢?!还有你的想法怎么跟我一样一样的!? 都是推给山贼,然后自己吃下,难道说这是当今大汉发财的常规手法? 张韩刚要撒泼,曹操当即往肩头上一拍,道:“我再从那些西凉宝马之中,挑选五百匹调拨予你,加上此前承诺的,唔,一共八百匹战马如何,另有军备、军资可拨予。” “真的?”张韩转忧为喜,面色大好,连忙乐呵呵的嬉笑起来,“那可就多谢岳父了!岳父大人请,到帐中稍坐,小婿先去安排人牵马,然后准备酒食。” 典韦:“……” 赵云:“?!!” 张韩点头哈腰的模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特别是赵云。 君侯简直,信手拈来……转变之间没有丝毫迟滞,竟是如此的自然。 晚上,曹操在南临山小住,和张韩一同商议了不少大小事务,同时确定了一些军备积攒的军令。 张韩提出了招募匠人成立工坊的建议,就如同去年冬灾时的医署一样,建造御工坊。 以匠人世家为主,招募技艺高超、思想先达的匠人,改良如今的军备器具,严格打造精良军备。 与此同时,居住于许都内城的刘备,听闻了赵云到来的消息,大为惊喜,从军营立刻赶回家中,同时派人去叫来了关羽和张飞。 三兄弟在府邸之中碰面后,一听闻此消息,张飞最是高兴,他本身豪爽直率,喜好交友,这些年结交除却自家这两位兄长之外,便是简雍、陈到和赵云。 只不过赵云已经离开太久了,三兄弟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 “俺还以为,此生恐难以相见了!”张飞眼睛瞪大,情绪颇为激动,拉着刘备的手臂说道:“子龙虽不爱饮酒,严于律己,但的确是英姿非凡的将军,俺张飞生来喜结交英豪,正该去寻他来痛饮才是。” “多年不见,这酒他不吃也得吃啊!”张飞直率的将心中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 但看关羽和刘备未曾太过欣喜,表情也是颇为淡然,张飞左右看了看,不解道:“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子龙来和我们相聚难道不是值得痛饮之事?” “呵呵,”关羽轻抚胡须微微而笑,微红的面庞有片刻动容,拍拍张飞肩头,柔声道:“三弟,不必如此激动,子龙并非是投奔我们而来。” “是得丞相征辟,现居于张韩麾下,任宿卫统领。” 关羽说完之后,张飞的热情少了一半,肩膀微微一垂,脸色有些诧异,“张韩?” “怎么会投到张韩麾下?”张飞根本想不通,子龙这等有情有义的人,一旦找到了我们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投。 他的旧主公孙瓒已死,定不可能归投于袁绍,因为就算当初对公孙瓒再失望,也还有一桩追随的恩情,不可能投身于袁绍麾下。 否则,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他自己也会怪罪自己一生。 所以,不投袁绍,自然是唯有南下一途,能接近许都确实不算什么奇怪之事。 但,他怎么会忽然去了张韩麾下呢?即便是投军,也应该投曹操军营才对。 “子龙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跟张韩那个小娃娃呢!”张飞一脸不信,“俺去问他!” 他作势就要出门去,但是被刘备一把拉住,“三弟,不可造次。” 刘备脸上挤出笑容来,规劝道:“不必去追问,人自有归途,子龙愿来自然好,但他跟随张韩,肯定也有追随的理由。” “我听说,是因为丞相救下了子龙的长嫂与侄子,接到了许都来居住,因此招揽征辟。” “子龙离开公孙瓒后,没能在家中居住,他的大兄已病故,所以只有寡嫂侄儿在,不便住于家中,这是恩情,子龙必须要还。” “哦,”张飞依然有点恼,低下头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唉,怪俺没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张韩那小子人不错,待子龙也会恩义有加,行吧,跟他就跟他。” 刘备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这就对了,走,我们一同去拜会一下伯常,顺带和子龙叙叙旧。” “嗯,也好,”简雍在前负手而笑,“主公是该去见一见,若是子龙顾念旧情,说不定日后会再跟随主公身旁,毕竟当初我们同行时,子龙也是发自内心的欢欣。” “哈哈哈,若能如此也自然是好事!”刘备毫不避讳这等想法,因为他这不算阴谋诡计的拉拢,此乃是看子龙的心意罢了。 “诶,对对对,走!”张飞重新露出笑容,连忙左拉右扯准备出门,“咱们赶紧去看看,以后多和子龙亲近,最好是能拉到远离张韩的地方。” “这样,迟早咱们的情谊更重,子龙就知道跟着谁了!” 他呼声不断,急冲冲的率先出门,刘备和关羽也都是在后慢悠悠的跟着走,时不时叫他一声停下等等。 他们到达内城张韩府邸前的门坊时,刘备前去询问请见,门口的侍卫拱手道:“回刘将军,我家君侯这数月都在军营。” “营地已经迁到了南临山,若是要拜会的话,得去南临山找他,不过营中有密令,乃是隐秘练兵,还需向丞相府请一封荐书通行。” “哦……”刘备心里咯噔一下,很久不曾波动的平静心绪忽然间咯噔一下。 秘密练兵,南临山…… 那里可是张韩的地盘,而且一去就是数月,这简直是…… 刘备忽然觉得心中不安,张韩这不会是在防着我吧? 不,君子坦荡荡,不可这般揣度他人,现下本来就是要紧急练兵之时,张韩领兵去南临山驻地,不算奇怪。 但是,这也太巧了吧。 刘备觉得可惜,好不容易能见到子龙,如此英才若是和张韩待数月,两人的恩义纠葛越多,他越不好回到我身边了。 恐怕,这就是命也。 “啊,多谢了。”刘备微微点头,淡笑以待,说道:“若是君侯回来,请告知他,宜城亭侯刘备曾来拜见。” “好的,玄德公请。”侍卫很有礼貌,躬身笑脸相送。 刘备回到张飞、关羽面前,两人均是好奇相问,刘备摇了摇头,苦笑道:“在南临山练兵,行隐秘之事,若是要去相见必须要得丞相的信令方可通行。” “啊?”几人都是一愣,“这岂不是防着我们吗?” “胡说,”刘备哑然失笑,故作责怪的看向张飞,“如今曹丞相在备战北方袁绍,取回大汉失地,本来就要隐秘练兵。” “怎会因这等小事,劳师动众的拉兵马去南临山。” “说得也是,那等他们回来吧,反正子龙也跑不了。” 张飞唉声叹气,情绪倒是也过得快,转身又先行离去。 就是刘备和简雍对视了一眼,两人均觉得有些无可奈何,来晚了一步,就必须要步步受制。 “唉,我们的情报消息太闭塞了,子龙的消息根本打探不到。” “不错,”刘备也哀叹了起来,“在许都之内,处处受制,虽说也安逸,但却不能得壮大,丞相虽对我极好,但终究不能如愿报效大汉。” “我有意,若是能为曹丞相立下功绩,还了这些时日的恩情,我应当向他请求,先行去往其他的州郡,治理一方,就好像当初在平阳、小沛、梁国一般。” “不错,”简雍叹了口气,仿佛松了口气般露出笑容,认真的看向刘备,“主公本就是大有作为的人,不能被曹公束缚于此。” “宪和,不可这般说丞相。” 刘备一直还念着曹操的好,听不得人说他坏话。 “待过一段时日吧,等我见了子龙再说……” …… 一个半月之后,荆州果有使节来见,乃是荆州别驾刘先。 到许都觐见天子后,汇禀了去年荆州诸事,并且献上了朝贡,也表明了刘表拥戴汉廷之心。 当日得到了刘协的赞赏,又封赏了一干荆州文武。 后,刘先下榻于许都驿馆,不曾离去,拜会了不少士族旧友,今日则是携重礼来拜会丞相曹操。 两人正在丞相府园林之中,于小筑凉亭内摆了席位相谈甚欢。 “丞相,除却朝贡之外,我主还有一事想请丞相相助。” “嗯?”曹操放下酒觥,表情逐渐郑重,“始宗但说无妨,若是力所能及之事,我自会相助。” 刘先瘦弱,脸圆,脖子微长,人看起来颇为清瘦,此时脸上微带笑意,立起身拱手道:“丞相,荆州之前举境内之资,与凉州购得战马,分批而运送到荆州成军。” “应当是在开春后一两个月内送达,但是,最近荆州收到了消息,这些货商以及马匹全部都被劫掠,后就没有了下文。” “我想知道,那批山贼可还在?若是在的话,能否请丞相出兵剿灭,可让商货都归还于荆州。” “哦,这件事……”曹操恍然,一拍脑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伙山贼,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我麾下黑袍甲骑所灭,你可曾听过?” “黑袍甲骑,听过。”刘先愣神了片刻,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曹操把事情推给了黑袍甲骑,宿卫统领也就是……高顺、典韦。 典韦是那位生擒了吕布的猛将,号称天下无双的万人敌。 最重要的是,典韦是那位君侯的宿卫,两人自声名鹊起时就在一起。 黑袍甲骑真正的统帅首领,是那位姓张的君侯。 听说他喜欢钱财宝物、美人美酒,若是要和他商谈此事,恐怕要从结交入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他不是最讲道理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可以给你一封信令,你能通过南临山的守备。” 片刻后,曹操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引得刘先连忙以恭敬的目光看去。 不过,听完后却还是疑惑道:“为何还需要丞相的信令?君侯可是在外执行什么军务?” 曹操点头,道:“不错,他在南临山大营,秘密练兵、工造军备,都是不可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我与冀州,明面上相安无事,其实暗流涌动、针锋相对,大战随时会起,始宗应当也早就看出来了。” 刘先不置可否,他这人博闻强记,通晓史书、礼法,是个颇为传统的儒生,不喜交兵大战,一听曹操的话,神情之中便有忧色。 曹公此举,将此事交托给一个正在秘密训兵之人,我不好再去打探,若是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可能就走不掉了。 又或者,日后走漏了什么风声,会将这些事也算在我的头上,怎么想是……一旦我去了南临山军营,日后或许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刘先心中明了,只感觉心中决议不下,不知该如何决断。 若是结交张韩,他人又在南临山,练兵之事,一旦开始就是几个月,乃至半年不回,偶尔回来也是陪伴家人,也有可能这位君侯的家人早就接过去了。 很麻烦。 曹公只怕是根本不想归还那些战马和商货物资,所以才这么说。 就在刘先觉得此事恐怕不好再要的时候,曹操又开口道:“这信令,你只过关口,让他在前营见伱便是,不需要再深入,否则你若是看到了营内操训,也多有不便,如此安排,先生觉得可好?” “好,当然好!”刘先惊喜了一下,而后连忙点头,心中对曹操也有所改观。 之前只觉得他威严少语,说话做事乃至是一举一动都自有一股威势于其中。 现在听了曹操的话,只觉得如沐春风,心中自有一股暖意。 不愧是大汉丞相,仁德之名广为流传,除却起出身不好之外,称得上是当世良善仁厚之主了,他竟还为我考虑到此。 “多谢丞相,如此我也更方便与君侯商议。” “嗯,去吧,”曹操面含微笑,“伯常是我女婿,他的性格我很了解,一向恩怨分明,非常明理,若是道理摆正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君侯大名在下早已是如雷贯耳,丞相能得此乘龙快婿,日后或为青史上一段佳话也。” “哈哈……”曹操和善的大笑着,抬手微摆表示谦虚,派人送刘先一路出来,还安排了马车送他过去。 城外道路宽敞,特别是进南临山一带后,随着小溪绕行而走,六大路平坦,适合走马。 乃是一条直通军营的驰道,想必是数月之前刚刚铺就,刘先还可得见路上土石之痕迹,道路两旁稀稀落落有没过马蹄的浅草。 一路小风吹拂,微有阳光暖意,颇为舒适。 不多时到了关口营寨,士兵认识驾马来者,于是近前来问询,说出来意之后,请刘先先行进关寨,有骑兵立刻去禀报。 刘先被请到一处木制庭院内,在木屋前院里休息,于圆木桌前坐着,庭院视野很好,可透过木栏看远处风光。 依旧是草长莺飞,小溪潺潺之景,在这等地方操训士兵,实在惬意。 比起边塞,那真当是天地云泥之别。 刘先心情舒适了许多,等待也并不觉得烦躁急切,不多时,闻远处有马蹄之声传来,他缓缓起身走向外去。 见到三匹战马奔至,一身着暗红劲装,束发马尾的青年英俊不凡,映入眼帘。 在他身侧一左一右分别是一名门板样的壮硕猛将,目露凶光,生猛无比。 在右则是文质彬彬的老者,不苟言笑,精神奕奕。 三人走来后,为首青年拱手道:“先生好,我便是张韩。” “荆州别驾刘先,刘始宗,见过青亭侯。” “叫我伯常就好,”张韩抬了他的手一把,后又请刘先到桌案前坐下。 “先生所来为何?我军务繁忙,恐怕不能多有逗留,还请先生明言。” “君侯快人快语,”刘先含笑而赞,他心中记得曹操之前的话。 这张韩乃是直性子,而且讲道理,应当是直率之人,有些话扭捏了反而不好。 “君侯,在下是来讨要我荆州军马一千六百六十匹,还请君侯归还。” 张韩眉头一皱:“我什么时候拿了你们荆州军马,先生莫要污了我名!” 典韦鼻子里喘出两道粗气,不耐的道:“俺还以为来了朋友,却没想到是宵小之辈?脏污俺君侯名声?” “自两个月前起,俺家君侯就一直在南临山练兵,何曾去过荆州。” 刘先立刻拱手鞠躬,十分有涵养的笑道:“将军莫急,在下并非脏污构陷,且听在下将话说完。” 张韩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抬手道:“先生请说。” 同时看了典韦一眼,轻声道:“典韦不可造次,将戟把收起来。” “哼。” 典韦持戟而立,怒目而视,威严如庙中神兵一般。 刘先喉结滚动,缓缓道:“此前,我荆州有一批军马路过此地,乃是从西凉所购,但是在途径舞阴一带时,遭到了山贼袭击,至今无人回到荆州。” “舞阴?”张韩更是奇异,回头和贾诩、典韦均看了一眼,接着诧异的道:“严格来说,过了鲁阳可就是荆州境内了。” 不敢苟同!刘先心里率先愠怒,但是这话不能明面上说出来,这按照以往的舆图来说的确如此,可现在曹军全驻扎在这里。 连南阳都是曹军,这时候倒成了荆州境内了。 刘先惊醒之后,感觉不对味了,这君侯……好像在装疯卖傻。 “君侯,在此处遭贼后,损失了一千六百余匹西凉宝驹,无数钱财商货,荆州可谓损失惨重也。” “这些军马,本来是要运送去襄阳的,也是为了守疆护土,保卫荆襄九郡。” “嗯嗯,”张韩连连点头,一脸正经甚至略有关切:“那,先生应当去找山贼,或是寻刘荆州出兵剿匪,怎么让我归还呢?” “这,这不大合乎情理,怎么你们荆州丢了战马,也要我偿还?若是以前倒还好,可我最近家产已用于赈灾,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啊,君侯?”刘先手脚一颤,一股凉意慢慢地从脚底爬了上来,“我听说您南山剿匪,刚刚得到了些许功绩,所获便是战马、商货,这是陛下都夸赞的功绩,这——” “也没错,”张韩接过了话头,“但,我剿匪那是战利所获,和你们荆州失马有什么关系?” 刘先:“……” “这是同一批啊!!” 刘先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认同了张韩的说法,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失态的喊道。 “这怎么能是同一批呢?”张韩和典韦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这是我们战利所得,呈军报的时候,给陛下看的是缴获。” “你们那属于是被山贼劫掠,应当是上报损失。” “用我们的战利所得去弥补你们的损失,这比抢劫还划算吧?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你这是什么道理!你,你说我不讲道理!! 刘先一时心中闷堵,有点上不来气,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曹公不是说张韩最讲道理了吗? 就是这么讲道理的吗? 这完全就是歪理,他所获的战利,我们丢失的货物战马,那都是同一批,若是没有这山贼,不就是等同于全是他们抢的吗? 刘先还不知道真相,其实确实没有山贼,这说辞就是子虚乌有来搪塞荆州的。 当然了,现在鲁阳以南,南阳以北,大多是曹军驻地,他们根本没办法去查探。 现在最优解就是刘先以境内山贼,治理不力兴师问罪,当然也有说辞就是了。 他们自己的商马,自己护卫不力,还来问什么罪。 说到这,刘先已经哑口无言,他没想到最讲道理的张君侯,讲出来的道理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现在心里还有点翻涌,若非是在他的营地门口,非要和他动手不可。 欺我荆州儒生文雅不武?其实我也很能打。 刘先看了看张韩,又看向典韦,决定忍他们一手。 此刻,张韩开口问道:“先生此行来,是为结交友人,还是兴师问罪?” 刘先眼神一眯,压下了所有不快,拱手道:“当然是结交友人!” “听闻君侯义薄云天,广交贤友,人脉通达,在下到了许都怎能不来一见。” “哈哈哈,”典韦在旁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大笑,然后瓮声瓮气的道:“说得好!正所谓,平生不见张伯常,便称英雄也枉然!” 张韩转头看了一眼典韦,这话是我教你的不错,但这时候可以不用的。 典韦豪迈的声音直接把刘先脸都整抽了,自家人还能这么夸的,要不要脸了还。 “君侯果然是奇男子,在下要在许都逗留十余日,带家中小侄领略我新都风采,或许日后还会来叨扰,此军马、商货之事,实属职责所在、听令行事,还请君侯切莫见怪。” “好,”张韩大手一挥,爽朗的笑道:“既如此,先生可带家眷、亲友到南临山上,山中有我楼宇妙阁,温汤池水,可玩乐数日,我可陪同玩乐。” “哦?”刘先眼神一亮,他没想到张韩竟有这种闲情雅致,更没想到这南临山中,居然有楼宇别院,温汤池水。 温汤之地,当年可是被称之为鬼魅邪祟之处,其实在百年前已被证实为地热所致。 却很少有人愿居此沐浴,还是以柴火烧热水温。 也只有放荡不羁、生性洒脱之人,无惧于此,畅快享受。 “至于军马之事,我再想些对策吧,不会让先生毫无交代的回去。” 张韩抱了抱拳,这句话让刘先也稍稍放下心来,如此看来,君侯还是讲道理的,他也担心我回去不能交代。 “那就,多谢君侯了……” 刘先感慨动容,深鞠一躬。 …… 接下来的两日,刘先在南临山庄里享受,此地从山腰开始,不断有廊庭别院,有小筑围栏,在深处则是张韩所说的热泉山水。 水其实不热,只是略温而已,倒也算是奇观了,沐浴自然不可,但伴随清晨白雾腾腾,可在池边悠闲读书、饮酒。 也是一大快事。 刘先以为,这里是绝佳的隐居之所,若是日后退隐山林,也要筑此院落山庄,再往上,则属于张韩的私庄了,连绵数里,宅院数百,依稀可见依山傍泉,何等富贵。 “人间仙境也,居高处而不寒,又得友人相伴,若是能辩经谈史,日子也是何其的舒畅悠然。” “不错,”张韩在对面煮酒,院里有小儿玩耍,他看着孩子笑道:“我烦闷时,多会来此。” 每次看到我山上庄园里还有十几仓库的金银珠宝,就会无比的安心。 “君侯亦是有闲情逸致之人,在下此前还以为君侯喜沙场点兵,游猎于野,是在下看错了。” “哈哈,我是个闲散的人,多相处几日,先生就知道了,”张韩煮好了酒,把绿蚁舀去,提着过来到席位上坐下。 接着等婢女来服侍倒酒,张韩则是看向青石板路上小跑嬉戏的孩童,问道:“这孩子是何人?” “是我的侄儿,姓周字元直,虽未到年岁,还不曾到取表字时,我一般唤他不疑。今年六岁,自小跟随我左右,也是视若己出,悉心教导。” “挺好,”张韩看这孩子穿得厚实,像个小雪人,肤色白净,头上有鬏,跑来如蹦跳,颇为可爱。 “此子,十分聪慧,年仅六岁已能识字、赋诗,甚至可以看懂诗经、经略一类,可独思也。” 天才。 这么一说,张韩忽然想起了他的生平,周不疑…… 那个本来应该大放异彩,但是因为曹冲之死,被曹老板杀害的天才少年。 原因便是,曹老板认为仅余的丕和植都无法驾驭此子,日后恐生变故,于是将他带走去陪同曹冲去了。 我冲弟如今三岁余,周不疑则是六岁近七岁,年岁上倒是合适。 想到这,张韩看了一眼刘先,见他脸上骄傲非常,自豪无比,应当是非常满意周不疑的少年异才。 张韩轻笑道:“先生,此子有异才,却还年幼,唔……听先生的口气,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刘先正色,挺立起身拱手道:“君侯请说,在下愿闻其详。”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君侯可曾听闻,匹夫一怒!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以前看一卷春秋……不是,春秋典故的时候,曾看过一个故事,名为伤仲永。” “说,有个孩子名叫仲永,自小聪慧,家中世代农耕,未尝有先学者,至五岁时,仲永忽而啼哭求书,他的他的父亲异之,借书与观,谁知道一看就会,甚至能写,所写诗歌和成年儒者不相伯仲。” “因此,被乡里广为流传,这孩子甚至可以用诗歌来养其父母……” 刘先一听兴趣更浓了,这不就是我家不疑吗? 少年异才,为乡里多人所慕,于是十里八乡的贤士均慕名而来,想要辨别传说之真伪,于是自己也因此更得交友广泛,一年来夸赞不少。 此次来许都,一来是带侄儿不疑出门见见世面,二来也是想着许都贤才家族很多,若是能将名声传到这里,以后又不失为一条出路。 毕竟,自小若是能有声名,对以后入学、出仕定然也有好处。 于是,他笑眯眯的认真听张韩说接下来的故事。 张韩顿了顿道:“其父自豪于此,每每有人来访,便让仲永出去相见,而后赋诗取乐,博得满堂喝彩,周围邻居都夸赞其才。” “如此,数年后,仲永长大成人,其所写诗文篇赋,依旧还能成文,却不能与同侪相提并论,只是平庸之作。” 刘先听到这眉头紧皱,感觉不对劲了,这故事好像在讽刺我,不确定,再听听。 “又过数年,此子耕地农作,已不再沾染诗书学说,泯然众人矣,最终也只成一个庄稼汉而已,先生,这个故事你可曾听过?” “未曾……”刘先木然的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是你现编的,但是我又没有证据。 他狐疑的看向张韩,不知不觉额头已有汗珠流下,道:“不知君侯说起这故事,是何意……” “嗯……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太过在意,”张韩轻笑着,看向左右问道:“诸位可知晓,这孩子为什么会泯然众人。” 这故事不光是刘先,连在陪同位置上跽坐的贾诩也若有所思,轻抚胡须以思考张韩说这故事的含义所在。 听到问话之后,双眼一亮笑道:“因为其父只知带子以讨封赏,没有令其学,如此只当作讨乐得赞的把戏,未能善用其天资也,数年后,不得一流学问教导,自然才能退与常人无二。” “哈哈哈……”刘先大笑抚须,脸颊左右缓摇,道:“君侯乃是以此理,告诫我不可因此而废学,埋没了不疑之天资。” “君侯有心了,在下心中谨记……”刘先拱手鞠躬下去,颇有礼节,不过心中却不以为然。 不疑和那故事中的仲永不同,这孩子早已明事理,知晓勤学方为上,不会过于贪玩。 是以张韩所说的这个故事,或许并不会发生在不疑的身上。 张韩微微一笑,摇头道:“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归根究底我不是想说这个。” 刘先和贾诩都看了过来,不理解张韩何意。 他接着道:“他之所以会泯然众人,其实根本原因是没有一个好爹。” “我麾下以前也有一个少年天才,先生恐怕也听说过,杨修,杨德祖。” “人家少时就有盛名,也是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几岁就能品评天下人物的天资,他爹吹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见杨修泯然众人?” “就是因为仲永,没有一位三公父亲!” “这……”刘先呆愣当场,他一时心中迷茫,只觉得这话居然还听有道理,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绝了,泯然众人的原因不是不好学,不是不笃行,是没有好爹……这又是什么歪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君侯这思想,和常人多有不同,颇为奇妙。 “在荆州,其实也有先达名师教导。” “那不一样,”张韩摆了摆手,“这些名师能教会他识文断字、经略史书,但是却给不了他未来,这么好的苗子,只学这些,日后也就是个文学掾,或者儒生学者了,哪里还有报效家国的机会。” “若是按部就班的学,多少年方才能有所成,又多少年才能入仕?光是传扬其声名,拜入名师门下,得举孝廉,都需要十年,再宦游数年,带到二三十年岁,方才能有一席之地。” “这还是,伱帮他打点上下,人脉梳理的结果,若是期间哪一节没做好,譬如被某个太守的儿子抢了位置,或者师长更青睐于左将军的儿子,又或者,别人更愿意和某位食邑千户的君侯之子结交。” “那,这路可就远了,而且这都还是在盛世时的状况,现在可是乱世……” 张韩言尽于此,留下了很多遐想给他,刘先陷入深思。 过了不久,他说道:“君侯此言,未免有些虚无了,不疑在荆州长大,自有师长青睐教导,如何会泯然众人呢?” “天才者,奇异也,同侪之中也是林中秀木,岂能不遭风摧之?”张韩对答如流,“荆州本是蒯、黄、蔡、马等族共营之地,多年来盘根错节,刘景升以皇亲之身入荆州,能得到诸多家族支持,已是乱世无奈之局。” “难道,你认为荆州还能长时间保持安宁吗?” “君侯这话何意?”刘先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这番话里面蕴藏的玄机不少,看如何去猜测。 可以有很多种意思。 要么是张韩能够长远判断出什么,要么就是他手中已有不少人暗中投奔的书信,或者是……张韩在透露曹操有取荆州之意。 “刘表年迈,一旦他无法理政之后,境内就会有诸多分权鼎立的派系,这孩子去荆州那种政局内,不是牺牲品么?” “唉……”刘先听完此话,打消了几乎所有猜测的念头,张韩的这一句话便等同是撕开了隔在双方之间的窗户纸,把话敞开了说了。 “君侯此言,对荆州局势看来是颇有见解。” “没什么见解,我就是见这孩子天赋异禀,打算把他带在身旁而已,先生以为如何?” “这——”刘先心里当然是不肯的,周不疑日后成就一定不会低,在荆州众贤者的运作下,甚至能为治郡、治州的能臣,未来不可限量。 “君侯,这孩子未曾离开过我,恐怕是不能留在许都。” “怎么不能呢?”张韩笑容仿佛僵硬了一般,冷不丁的拿起酒觥,双眸紧盯着酒面,悠闲的道:“你身在我南临山军营重地,有窃取军机的可能,为战事所想,为我军中将士性命安危考虑,我不可放你回去。” “别说是你的侄儿了,连你们一行人都不能离开南临山,直至我兵马操训结束。” 张韩的话里带有冷意,让刘先一惊,连忙立起身来,他带来的仆从更是持刀护卫,连忙跑到其身旁。 此时,这位荆襄高士眼中已有怒意,摸到了桌案下的剑柄上,对张韩沉下脸来,缓慢的道:“君侯,你若真是如此,我刘始宗也费事贪生怕死之辈。” “你我相距不过三步,难道我儒生不可为匹夫乎?匹夫一怒,血溅三步!” 典韦正在喝酒,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抬,吨吨吨的接着喝了几大口,又自顾自的倒酒去了,好像这边的剑拔弩张与他关系也不大。 而此刻,庭院内进来了很多黑袍甲士,站在远处将他们团团围住。 无论怎样,都不会让刘先逃出去。 张韩笑道:“先生倒是有气节,有脾性。” “哼,”刘先心绪复杂,但他明白为使者,气度断不能丢,“君侯,我知你勇猛,但在下以此气节,专为明志耳,我荆州士子,绝不为威慑所屈。” “唔……”张韩懒散的以手掌撑住了下巴,整个身子斜靠在案牍上,笑道:“好一个,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的铁骨儒生。” 好夸! 刘先听到这句话,感觉说的就是自己,说的便是荆州的儒生士子,好一句宁在雨中高歌死! 豪迈气节,不屈于强权,何等的潇洒恣意,这张伯常才情却也可称奇也。 话语辞藻不算华丽,但这豪情却是满溢无余。 “君侯,可愿试我手中剑是否锋利否?” 我剑也未尝不——张韩差点就快速喊出来了,不过他身旁并没有剑,所以只能点了点头:“那试试就试试吧。” 话音刚落,张韩敏捷一动,拍在案牍上,以雷霆之势弹起,扑向了刘先,身形急掠如风,一道黑影转瞬间盖住了刘先的视野。 “先生小心!” 两旁宿卫还没来得及护卫,刘先眼前一花,手中长剑好似是无可奈何的劈砍出去,但他心中却还在后怕。 刺死便刺死了,在下也是为形势所逼,若是刺死这曹操麾下极为重要的一员文武全才,换了一命却也值得!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张韩敏捷的在剑尖刺到时一躲,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猛然一捏。 刘先“嗷”一声怪叫,右手手腕直接麻痹无力,放开了手中长剑,被张韩接过架在了脖子上,而且还在往里抹。 那种剑刃摩擦脖颈皮肤的冰冷感如潮水般充斥着感知,刘先整个人都懵了。 张韩的声音轻轻传来,“来来,我试试看利不利。” “利利利!”刘先想也没想连忙脱口而出,“君侯别别别,咱们有话好商量。” “你现在不匹夫一怒了?” “不怒了……” “那行,听我把话说完,”张韩抬起了手,将长剑稍稍拿远了些,接着道:“军马一事,我已呈报陛下,你可以拿一份陛下的诏令回去,当做交代。” “这些战马,是我军中将士奋勇剿贼所得,和荆州所失战马并无关系,若是刘景升不悦,大可向陛下进言,如此与足下就无关系了。” “我再奉送先生一尊金犬、一尊金马为谢,以表怠慢之责。” 张韩语气平静,且有亲和力,每句话均是认真看着刘先而言:“且先生可以在此处随意游玩,我可遣人日夜陪同。” “许都高贤,我也尽可引见,但只有一事,我手中有数百匹军马,若是刘荆州还需要的话,我可以从徐州为他运送赶往荆州,沿途不会出乱子。” “价钱,自可再议。” “徐州马……”刘先听到这才明白张韩真正的目的,好家伙居然是为了和荆州通商。 他麾下难道还有马商朋友吗? 此话的意思便是,那批西凉战马不还了,但如果还需要战马的话,可以通过张韩从徐州去买。 “至于不疑——”张韩余光瞥向了远处躲在大人身后面色苍白的小孩,接着道:“最好还是留在我身边,我会悉心教导,并引名师收其为徒,或可入杨氏的门庭。” 看刘先还有疑惑之意,张韩又道:“哦,我与杨德祖是叔侄,和他的父亲杨公乃是忘年交,杨公曾让我好好教导其子修。” 啊,你们还有这层关系? 和弘农杨氏的杨彪是忘年交?这么说你张伯常还真有教导这侄儿的底蕴。 不对,他说了半天好像是要把不疑当做人质,好拿捏我往返荆州之事,日后我恐要成为张韩在荆州的眼线。 他居然,在着手布局荆州,疯了吗?和冀州还没有开打呢,胜负之数竟然已经如此自信?! “君侯——” 张韩脸色一板,手中的长剑又再次贴近了刘先的脖颈,沉声道:“以上,前提均是先生愿意与我交朋友,若是不愿,大可抹于此剑,先生死后,汝妻子吾养之,定不会叫她们孤苦无依。” “周不疑同样也在此列,而先生若是愿意做朋友,则日后不疑若有所成就,对先生的宗族,也有不少好处。” “嗯……”刘先低头思索了许久,叹道:“我愿答应,但不肯做背主求荣之人,君侯不如收回成命,我将不疑交托给你便是,其余的便当做不曾说过如何?” “谁让你背主求荣了?!”张韩哑然失笑,爽朗的放下了长剑,走近刘先身前拍打他的肩膀,道:“我们只做生意,绝不会暗中胁迫你出卖刘荆州。” “我生性贪财,身边亲友有在徐州世代为商者,既有钱可赚,为何不帮衬一把,许都军马取西凉、并州居多,徐州地势平坦也可放牧,我这两位兄弟家中便有不少牧场,若是你肯答应,我让他们来南临山一叙便是。” “好,好吧……”刘先看着张韩垂下的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也落了下来,方才不过半柱香时间,心绪浮动竟是如此之大。 而这一通惊心动魄的变故后,他却依然不知张韩之心。 只知道,此人心绪极其深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又极其善意把控人心,当真是个可怕的年轻人。 曹公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居于幕下,不简单呐……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贾诩教的话还真好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本就不打算要杀我吧?”刘先神态平静了下来,回想方才的种种,张韩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然没有,我只喜结交朋友,其实不喜刀兵相见。” “人说一怒两难,无论结果如何,心绪动荡太大,双方均有火气,伤了身子,还不如喝一顿酒,”张韩嘴角上扬的说道,回去了自己的主位上坐下。 坐下之后感叹道:“我听闻世家都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家族之内的贤才脉络,都分散到大汉各州郡,这样无论结局如何,家族都可长存。” “先生,在荆州或许也并不安稳吧?你的气节自然是令人敬佩,但是这孩子本就没了父母,既是托你照顾,就应当为他长远考虑呀。” 刘先虽说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高人,但是张韩的这些话他也算听得进去。 自家家族的确已经很单薄,有可能慢慢的凋零,也就是自己在荆州这一任别驾之后,后面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人物能起来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不疑,可刘先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 他之前只知道炫耀周不疑的天资聪颖,却忘记了人心叵测,现在张韩这么一说,猛然反应过来,靠山。 如此天资,定也要有好的靠山,荆州贤才高士可以教导才学但是却不能成为倚靠,那在孩子逐渐长大后,就必须要学会藏秀于内,外显其拙。 又或者即便有优秀的才能,也只能隐居求学,不能随意的抒发自己的志向,对外宣称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否则,荆州争权夺利的家族派系,要么是立刻强夺拉拢,要么就会暗中毁去。 这日子过着,不安逸。 “君侯难道,真是愿意收不疑为弟子?”刘先拱手恭敬的问道。 张韩喝着酒,瞥了他一眼,喝完道:“废话,难道真要把一个孩子当人质吗?我张伯常何须行这等事?” “君侯为何,独喜不疑呢?”刘先不自觉的露出的笑容,但仍旧还是颇为不解。 毕竟这天下的少年异才太多了,无论是吹嘘的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以张韩的地位和人脉,想要这样的好苗子绝对排着队给他送上来。 “不知道,眼缘吧,”张韩淡淡的回应着,目光不经意的瞥向了远处的周不疑。 心绪略有动容。 这孩子少年异才,史书寥寥几笔,却十分惊艳,和冲弟日后还是极好的玩伴,但是下场却不好。 因为一个所谓“无法掌控”的未来,直接被赐死,何等的可惜。 而且张韩心中还记得,刘先才学很高,在历史上第一次出使许都,就把曹老板怼得哑口无言,当然这一次他没机会怼。 因为现在是君臣和谐曹,不是原本的挟天子曹。 而在那一次怒怼之后,曹操就表刘先为武陵太守,耐人寻味。 后面更是一直将他提拔到了魏尚书令的位置。 因此,张韩觉得刘先来出使,是一件好事,或许能够打开荆州之路,荆州的各大家族,也会想要找一个退路,即便是坐观冀、兖两大雄主成败,也会在胜负出现苗头的时候,争先恐后来投…… 张韩知晓这些常人不知的后事,这便是得天独厚的眼光和优势了,他知道刘先一定会答应,有心亲曹,便可以拉拢。 这拉拢嘛,先礼后兵再礼,算是不错的法子了,至少方才那搭在刘先脖颈上的一剑,可以让刘先真正冷静下来思考。 “好一句眼缘……”刘先继续深思,但此刻气氛已经不再剑拔弩张。 过了不久,他也向张韩致歉,方才未经前情后事,心绪不宁,便说出了“匹夫一怒”这种话,还向张韩挥剑。 其实若按照其他将领杀伐果断的脾气,恐怕就不是谆谆善诱这么简单了。 若以此来论,刘先其实还需要感谢张韩的儒雅,让他不像普通将领那般鲁莽暴躁。 聊到后来,庭院内的气氛和谐了许多,刘先也是在见识了张韩的身手之后,才明白为何之前动手时,那宿卫统领典韦一点动容都没有,因为根本不需要。 “在下,以前曾打算让不疑跟着同郡的刘巴学习,但刘巴推辞了,他说过去曾游学荆北,记诵诗书之学,不足以建立功名。” “自称内无杨朱守静之术,外无墨翟务实之风,如天之南箕,华而不实。” “因此拒绝了我的请求,”刘先回忆起此事,嘴角含笑,现在又有了新的看法,“原本我以为他不愿和我结交,也不愿担此教导之任,现在看来,刘巴应当是自认为不可成不疑的靠山才是。” “此子,在荆州的盛名已起,和君侯故事中那位仲永一样,为人熟知,各处皆晓,贤者莫不是愿来一观。” “的确不适合再于荆州求学。” 张韩听闻,知道刘先终于已经下定了心思,淡淡道:“留在许都,日后先生可随时来考校,每年所学都可知晓。” “嗯,不错,”刘先满意的看着远处的侄儿,心中思量已确认无误,“那就多谢君侯了。” “不必言谢,我本不收弟子,但这孩子聪慧,收下与诸多贤臣一同教导吧……想必子脩也会喜欢不疑,把他当做弟弟对待。” “……” 刘先看着张韩的侧脸,听见此话更是安心,因为不经意的话通常会伴随着真心实意。 张韩在这里提及了曹氏大公子曹昂,说明两人关系密切,也说明日后会培植不疑为大公子出谋划策。 据说,这位曹氏的大公子也是文韬武略、仁德品行,无论在军中还是在士人之列的地位都非常高啊。 “君侯有心了。” 刘先信了,张韩这样身份的人,其实没必要节外生枝,只需把军马之事安排妥当即可不再相见。 既然结交,那说明他是真的有心收下不疑,和荆州建交。 无论是收徒为重,还是结交荆州为重,都算是张韩的布局。 “如此,就劳烦君侯照料了。” 典韦朗声笑道:“先生不必担心,君侯最会照料孩子了,泰山臧霸、昌郄等将领之子嗣,也均在许都,君侯许诺照料。” “典校尉……”贾诩连忙在张韩脸色变化之前接过话茬,道:“不光是这些镇守边境的武人,我的儿子贾玑,也是君侯教导,且就在大理寺为君侯做门客。” “哦,贾诩先生也做此选择,定是不会错了。” 典韦咧开嘴一拍大腿,“俺也一样,俺儿子以后也是君侯教。” “君侯给俺儿子取个表字呗。” “早就取好了,”张韩眼皮一抬,“就叫中典,意思是取字经典之中。” 典韦若有所思,嘀咕道:“那我儿子就是……典中典?名字怎么怪怪的。” “算了,以后俺找荀令君吧。” “看不上我?” “不是,是犬子不配。”典韦抱拳,低头吃饭,不和张韩纠结于此事。 …… 不多时,孙乾、糜竺从城内赶来,入席陪同刘先饮酒,到后半夜聊起了商马之事。 刘先惊讶的发现,这两人并没有漫天要价,也不曾威逼利诱让他从中斡旋而后暗予好处。 甚至,还肯第一次以低价运送一匹,若是马匹品质优渥,让荆州人满意,则可再运。 “现在,塞外处于君侯所说的小冰期,也就是全年更冷,不易于长草,幽州北地和雍凉北地的战马,都瘦得不行,不一定有我中原腹地所牧的肥壮。” “而且,我们战马并非是当年滞留,是数年前君侯特意在徐州划出一片地域,也就是在彭城、下邳一带都建立了牧场,草料、马食均是照料得极好。” “先生可以回荆州时同去一观,这些战马均是商马,每年我们会有二百匹送予许都,进献给朝堂诸臣,主要是丞相。” “哦……”刘先放下心来,他方才的疑问就在这里,既然这么好,你们自己怎么不要,来抢我们战马做什么。 听到每年也上供,还特别是给丞相,他就明白了,这事儿丞相知道,而且也默许他们贩卖出去,来保证家族收支均衡。 但,其实也不会赚很多,看来这两位应当是跟随张韩身边的商贾世家,又或是身份较低的名士,以图在乱世之后,得到一个不错的未来。 毕竟,乱世之后这天下的格局自然是全部打乱,又会重新分享,到时就无论当下这些所谓“天下名族”、“百年世家”了,只有胜利者。 “明白了,”刘先点了点头,拱手道:“此事我会向我主说明,但至于如何,还是要看明公与文武商议之结果,在下今日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那是,”孙乾颇为富态,点头回应,又挪了挪身子。 他已经多次做这样的动作了,是逐渐累赘的肚子,让他在跪坐的时候时常要蜷缩,挺立的时候也会很累。 几人已经商谈很久了,大致的情况都已经告知了刘先,至于未来如何,可让他回去跑一趟。 “先生,若是促成了此事,那么日后可主持这条商道,一年之内可多次往返许都与荆州,但也会深陷被人构陷的隐患。” 孙乾很是明白此刻刘先的担忧之情,这是人之常情。 但他还是会把隐患说明白,刘先若是和许都太过亲密,政敌一定会借此机会来攻击。 糜竺喝了口酒,笑道:“呵呵,虽说如此,但不疑在许都,有贤达教导,以后也能成为先生的助力。” “是,是……这位君侯,当真是奇人,”刘先啧啧称奇起来,想了想今日的这一番经历,也称得上是神奇。 …… 荆州,襄阳。 刘表头扎简单的发簪,其实苍发极多,头发已掉落了不少。 脸上皱纹深刻,虽说精神不错,但背已佝偻了很多。 这位荆州雄主,已不复当年一骑入荆州的雄姿英发,但经营数年,平定无数战乱,繁荣境内,抵抗江东孙氏,他真正护住了一方百姓,有精兵十万,兵储二十余万,粮草更是足以资数年鏖战。 荆州之地,可谓稳如磐石,雄兵关隘宛如山岳,数年之内绝不会遭到战乱累及。 而且,刘表有意等着看袁绍与曹操争雄的结果,只能守境,并对东吴始终遏制。 刘先到来,回禀了此次去许都的经历,刘表面色已有些愠怒,听完了军马一事之后,看到刘先递过来的诏书,勃然大怒一把拍打在了地上。 “混帐!!” 刘先顿受惊吓,连忙后退了几步,双手拱起躬身而下。 “主公息怒,此诏书确是天子所下,在下不敢再多问,毕竟地位不及,难以对抗天子之意。” “呼,不是冲伱,”刘表摆了摆手,面色铁青,背着手看向了远处,袖口随之垂落,他的语气也松了些。 “你见过那个张韩,觉得他文武之才如何?” “嗯……性子颇为嚣张跋扈,但本性还是慷慨仁义,喜好交友,若论文,颇有才情;若是论武,也是身手不凡,传言非虚也……” 刘表叹了口气,道:“性情方面,除却嚣张之外,还有什么?” 嚣张跋扈是自然的,这般年轻,就得道曹操重用,最重要的是,他还陪伴着曹操起家到如今,立下过无数功绩。 真可谓肱骨也。 “张韩他……”刘先仔细的回忆,又忙回头命人进大堂来,说道:“这是张韩给我的金犬,金马,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帛布。” “除却这些,张韩还招待过我十日,均是载歌载舞,美酒佳肴,堪称奢靡。” “且,他促成这商马生意,恐怕是自己能私吞不少好处,这两家族的商贾全都是追随左右的门客。” “这说明,他贪婪、好财的名声也是真的,”刘先没有多少隐瞒,这也是张韩告诉他的话。 回到荆州,如实告知便是,他怎么认为,就怎么告诉刘表,不必做任何隐瞒。 甚至,张韩还为他谋计了更多,教他怎么和刘表坦诚相言,换取信任,不光不会被收缴所得,还能另得赏赐,且消除些许不必要的隐患。 “嗯,始宗,此行一路幸苦了,至于张韩让你带来的这桩生意,我需要再想想。” “不过,你能如此坦然告知,确实有名流风范,令人钦佩,不愧为我荆州别驾。” “唔……”刘先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和张韩以及贾诩先生的说的一样。 若是私瞒下来,恐怕要遭生疑记恨,像现在这样直接坦然告知,反而不会被责怪,甚至还有夸赞。 “唔,还有一事,需要告知主公,”刘先想了想,决定听张韩的建议,再进一步坦然些。 刘表回过头来,心情已经大好,微笑着看向他,柔声道:“始宗请说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子龙,以后你就习惯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的侄儿,周不疑,此次在许都得到杨氏、蔡氏青睐,已留在许都求学。” “此事,在下思来想去,还是要告知主公,未免遭小人构陷;在下也应当辞去别驾一职,否则恐与主公为难。” 刘先诚恳的拱手鞠躬,他知道刘表素有君子之风,这番话说出来,结果不可预知,有可能他会乘势同意,也可能会更为敬佩。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有危险,至少自己心中坦然,主公也就不会怀疑。 刘表深思许久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略有动容,变幻了多次,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始宗,难得你如此坦诚,我不会怪你。” “我荆州有此高洁之士,实属难能可贵,”刘表赞许的不断点头,满脸均是笑意,似乎对刘先这般态度非常满意。 刘先此刻看到了刘表的反应也明白了,欺瞒与否其实意义不大,侄儿不疑留在许都的事情,迟早都会被主公知道。 或者说,主公其实一早已经知道了,他等待的是一个态度,自己坦然告知,并且陈情缘由,除却光明磊落免除通敌的怀疑之外,还可,以问询来请教主公是否可行。 反而会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被这些事隔阂于外。 “好,此事我大致已知晓,始宗回去歇息便是,此行辛苦,我着人送五百金,五百匹布,聊表心意。” 刘先愣住了,而后拱手道谢,连忙离去。 走回家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离奇不明,怎么会忽然给这么多封赏? 此去本来就是份内之事,而且以往出使回来,不过是酒宴接待罢了。 为何,我酒宴不少,犒赏却给了这么多,而主公又没有半点不悦,乃是真心赏赐。 刘先是个正人君子,治郡献计他可有奇思妙想,文学通史也博闻强记,才情甚高。 但这类人情世故的事,却不是那么通了解,他猜不明白刘表的心思。 一直到晚上宴席之后,再回到家中,见到了又得的五百金和五百匹布,还有许多奇珍异宝之后,刘先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他猛拍大腿,面含笑意,啧啧感慨,“主公不想我得他人恩惠太重,是以同样会用重金来犒赏,以安稳我心。” “那位贾君所言不差,不愧是能深得张韩倚重的人,的确可称得上是通晓人心,他连这些也算到了。” “难道,他真这般了解我家主公?!” 贾诩绝对没有见过刘表,只是凭借风评、传言,就可以如此判定一人的品行心胸,实在是厉害。 嗯……他要是判断错了怎么办?若是我家主公实则是一位外宽内忌之人,我这般说岂不是当场死? 此人之论断当真是胸有成竹,不简单呐。 …… 许都,南临山军营。 典韦和贾诩操训回来,两人都是汗流浃背,贾诩脸上红扑扑的。 一路上,典韦好奇的问起了当时贾诩和张韩力排众议,教刘先说的那些话,而且他还是有不少不明之处。 “俺就是不清楚,为何君侯自己不这么干?而且,你们教刘先一回去就直接撂了,那不是找死吗?若是俺知道手底下兄弟有给外人找生意,并且还把侄儿交托给人的,肯定大发雷霆。” “那不一样,”贾诩摇了摇头,道:“若是君侯,在下肯定不会这样劝说。” “而且君侯确实用不着说什么,其一是他和主公、大公子关系匪浅,不必如此急切的表忠心,因为若是自家人就不会率先往背叛之处去思索,刘先就没有这种信任。” “二是,刘先和我非亲非故,我给他出谋划策自然自信满满,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贾诩笑着,悠然自得背起了手,颇为淡然的看向了典韦。 但是却瞥见了典韦诧异、木然、呆愣的目光,于是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果然,典韦皱着眉头转过身来,靠近了贾诩一部,沉声道:“老贾,伱这话实在太过分了,他人性命难道就可不在意吗?再说了,那刘先是不疑的叔父,不疑现在就跟我们住在半城府。” “典校尉,你听我说,老夫只是假设,其实如此说辞最好不过,那刘先是名士,刘表也是奉行仁德之人——” “我不听!”典韦大手一挥,“我不管你真设加设,老贾你太过分了,走,跟我再去练膂力!” “老夫,老夫不善奔跑,不去——” “走!”典韦不由分说拉着贾诩,满脸兴致的又朝着校场走去。 贾诩欲哭无泪,脸上毫无表情,他现在只感觉典韦嘴里说的这些理由都不重要,就是单纯的想让他去再练几圈。 我一把年纪了,为何还要日夜苦练这些拳脚刀剑,用来干什么呀??! 苍天,我真是上辈子欠你典韦的。 …… 十三日后。 荆州送来了消息,禀报了军马丢失一事,向刘协请求朝廷免除半年朝贡,刘协和曹操一番商议,回信允许。 此事就此揭过,以曹、张两人得了军马钱粮告终。 当然,擦屁股的还是刘协,确切的说是刘协的“天子身份”,让刘氏这宗亲也不敢明里与现在的汉廷对着干。 张韩上书朝廷大力发展工事,招募匠人,以兴土建、军械二事,同时加派人手,依靠颍川数条河流,达汝南、南阳,乃至是庐江。 这样的话,整个许都的繁荣,可以通达到扬州,而扬州的底蕴以及丰富的物产,都可能传输到许都来。 这条渠道,无论是否曲折,一旦打通便是带来整个境内无比繁华的境地。 而张韩,只是在这个庞大长远的提议之中,攫取了一瓢而已。 真正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君侯瓢得好!!” 南临山大营之内,文武听闻张韩的话后,均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张韩要得了军资军粮调往南临山,可招纳五百名匠人,广招贤才,资金雄厚,功绩不菲,可谓无论是否有成果,南临山大营此后诸事都绝不需要花销太多,还能随意扩招。 而且,营中还多了七百五十匹战马,可以让张韩操训骑兵。 “子龙,训练新任黑袍甲骑的事,就教给你和高顺了。” “文和先生则是督打造军备诸事,先行把所得全部用来打造黑袍军的甲胄、马具,不需担心用度过多。” “那,工造之事……”贾诩有点不明白张韩的想法。 张韩微微一笑,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朝廷命我开设匠人营地,不过是想要在军备上有进展、成果而已,我心中有很多想法,可以省下来许多用度。” “我们得调拨约万金的钱粮,这些钱财用于数千人的大营都已足够,以后只需在功表陈情上稍加改变就行。” 贾诩咋舌道:“若是如此,不经查啊,校事府盯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准哪日就彻查了。” 张韩低头想了想,道:“这查出来,惩处你觉得会如何?” “按现在重刑罚之事,可能会以瞒报谎报之罪罢黜官位。” “那行,就这么干吧,只要拿得出让人信服的成效,我岳父和天子都会理解的,多出来的钱就当是赏赐了,又怕什么?” “什么意思?!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君侯你——”赵云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 你还直接问惩处是什么?!这怕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违反禁令,直接就奔着责罚去了。 这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君侯考虑事情好像不是对与不对,是先看看罪责能不能承受,如果可以的话,他就会冒险不尊军令,从中谋利! 这不还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诶,子龙子龙,不必担心,君侯肯定有他的道理,”典韦连忙拉住赵云,沉声说道:“这么多年,俺就是这样过来的,你看俺出事了吗?” “典兄长,如此恐非君子所为,应当谨遵军令,或者与上通报,得允诺方可,否则我营中占据了太多军资,为人非议呀。” “没有人会非议,”贾诩也转头来劝赵云,面色板正的道:“子龙乃是儒雅之将,心中尊奉正理自当是理所当然,不过打造非常之军,自要立非常之功,若是坐享其成则为罪,若是能者多得,则不为罪,子龙身为将军,应当将此当做鞭策,日夜操训,上战场后为大汉立功才是。” “先生,此言确也有理。”赵云皱着眉头松了口气,思索着贾诩的话,不住的点头。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而且还觉得心底里有一股劲。 还真想以后立功来补君侯这个坑……如此隐患,也只有用功绩来弥补了,这样才能确保我们万无一失,不会有人遭到责难。 想到这,他偷偷看向了高顺。 而高顺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看到赵云的眼神后,目光挪向了别处,就好似是没眼看一般。 啧,他好像已经屈服了…… 典韦在旁也偷看了赵云,却是在暗暗点头,因为他方才瞥见了赵云想要立功填坑的斗志。 这就对了,俺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不立功一点安全感没有。 现在俺……已经变了。 子龙,挖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贾诩面向张韩,颇为担忧的说道:“不过君侯,若是得了这么多朝廷的资助,恐怕一般的进展,不太能服众。” “至少要如同当年溪井、改良龙骨水车那等器具,方才能让朝堂不敢有异议。” 贾诩担心张韩做不到,或者心中有所设计,但是却达不到要求,最终还是要被问责,虽然不会有事,但责罚是肯定少不了的。 “哼哼,”张韩轻松的一笑,“相信我,山人自有妙计。” 在场之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彼此相看数眼,将信将疑。 只有贾诩凑到近前来,轻声道:“您这家大业大的,就别自称山人了吧。” “怎么了?这山是不是我的吧?”张韩抬起骄傲的下巴。 “是是是……” …… 四月。 朝廷调运钱粮后,张韩的南临山小筑,已经在大营之侧建好了。 院子里,多是匠人居住,除却内院是张韩等地位较高的人,前院侧院的几个庞大院子都是用于工造。 张韩在短短半月之内,已经打造了精良的马具和战甲三百副,乃是工匠精打细磨之选。 赵云则是日夜操训军士,训练战马骑术,马战枪术,从各营选出来的青年精锐,已快要整合为一体。 今日,刚好是曹昂来看。 到了营地后,又进了小筑庭院,到门前一观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他站在门口喃喃道:“这,这么大……” 前来迎接曹昂的乃是典韦,曹昂从前几年来跟着张韩起,他就格外觉得典韦有安全感,像个老大哥一般。 并肩作战时,也更愿典韦在身旁而不是张韩,不过平日里三人的关系都是一般的好。 曹昂和典韦也自然明白张韩的性情,颇为放荡不羁,从不拘于小节。 但这次曹昂一看就麻了,心悬了起来,靠近典韦道:“伯常这是……把朝廷给下来的军资全都自行取用了吗?” “我方才看军营里,又多了三百副骑铠、马具,异常精良!” 应当又是那百炼甲的锻造技艺,耗时耗力,而且耗费材料,却坚硬轻盈,比一般粗制的军士甲胄防护多出至少十倍。 但,这笔钱财可不是这样用的。 典韦在旁沉声道:“大公子莫急,君侯向来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只要功绩足够,辅以策略得当,能说服丞相极其朝堂众臣即可。”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次情况却不同,”曹昂背着手感慨了些许,“如今广积钱粮,筹措军资,且不能影响内政惠民,如此情势,父亲已经在朝堂上,以曹氏家风为例,发了官吏的清廉戒令。” “而一发此令,不少官吏也将目光看向伯常,这倒不是官吏暗中迫害,而是真正要以他为准绳,若是伯常身为君侯、大理寺正,却太歪的话,其余官吏会如何想?” “父亲,也会颇为头疼,到时均会愠怒不悦,其实又何至于此呢?” “伯常此前的那些道理,都没有错,越是重金打造,越能立功,但此一时彼一时,还是该收敛一些,已不可这般光明正大了,需以令众信服,方才为上。” 典韦脸色微沉,他知道这话说得颇为沉重。 贾诩以前给他说过上行下效的道理,君侯无疑就是一道口子,他这里若是松了,接下来很多都会因此效仿。 而他们若是被责罚,只需把事情推到君侯身上便是。 “大公子先等等,俺去和君侯说一声,”典韦拍了拍他的手臂,先行进院子里去找张韩。 不多时后。 正在一阴暗屋中品尝酿酒原浆的张韩猛地转过身来,“什么?坏了,清廉令不是纸老虎。”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子脩人就在外面呢,君侯出去见一见,想想对策吧?” 典韦目光关切,又道:“俺觉得,只是要做给许都人看而已,别让人因此构陷,大做文章就好。” “嗯,嗯!?” 张韩猛然诧异,还“大做文章”,你典韦什么时候说话还变得文雅起来了,我竟有些不习惯。 贾诩教的吗? 好家伙,贾诩能打,典韦能文,你们在一起竟然有这种“化学反应”? “走,先去看看……” 不多时,张韩从里迎接出来,到院门口便满脸笑意,双手张开相迎,一口一个大舅哥。 拉着曹昂进了正院,笑着说道:“子脩你来得正好,这工坊建造之后,多次研造,耗资巨甚,但是却也有些成效。” “我这就带伱去看,定能让你大吃一惊!” 张韩神秘的笑着,下巴的胡须因此微微耸动,显得自信满满。 曹昂听见此话,也压下了心中想要规劝张韩的冲动,微笑着跟随其侧,一路前行。 刚到一处院落,曹昂就隐约闻到了一股鲜香的味道,神情颇有异色,“伯常兄长最近在研究吃食?”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鲜香应当是来自于某种羹味,方才会如此轻微但却浓郁。 张韩笑而不语,继续行进院子里,在房屋内有一口锅,里面庖厨见到张韩立刻出来躬身行礼。 “这位是五官中郎将曹昂。” “中郎将好!”庖厨同样躬身,接着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把此前研造的成效拿出来,给中郎将尝试一番。” “唯!” 庖厨连忙转身回去,拿出一个小罐,里面装着研磨好的粉末,端出来恭敬的递到曹昂面前。 也不用多说,曹昂凑近一闻,就知道是某种调味所用的粉末。 “这是何物?” “鸡精。”张韩面色板正的道,“从鸡肉、虾皮、鲜香菇烤干之后,研磨出来的粉末,可以用于煮汤,譬如下面的时候……” 张韩觉得光说没用,拉着曹昂进了后厨屋内,自然的道:“你在这等一会,我下面给你吃。” “你下面……”曹昂一听不自然的咋舌,头皮发麻,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多时,热气腾气,从锅中烧了一碗面出来,张韩已放了些许鸡精在其中,另一锅里也同时煮了一碗,但没放。 张韩回头看向曹昂,道:“来,试一试。” “好。” 曹昂也不怀疑什么,很迅速的各自尝了一口,颇为惊喜的指着左边的这碗道:“的确鲜香许多,若辅以其余酱料,可称美味也。” 史游急就的那一篇中曾提过的芫荑盐豉醢酢酱均不在此列。 这粉末,应当的确是刚刚研造出来之物,“鸡精……” 曹昂沉吟道。 张韩连忙说道:“可提鲜也,且粉末状携带便捷,我往其中加了虾皮,我问过仲景先生,常食虾皮可壮补骨骼,虽效微却属食补。” “如此,鲜香之味,可入廊庑屋脊也,亦可让天下百姓均食其味,重要的是,虾、菇一类,又可取于南方鱼虾之乡,且将此又贩卖于南北,可谓,商贾通达,意义重大。” 张韩郑重其事的这一番话,让曹昂陷入了沉思,甚至若光看表情,好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 他负手而走,左右踱步,皱着眉头时不时瞥向厨台上的两碗面。 过了许久还没有表态,张韩都急了,怎么平日里这么聪慧的孩子,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呢? 此物问世,一可记载于史册,令京都吏人或是熟识此道者建造学识,二可南北通达用于行商,物产越丰富,则商道越繁荣,日后粮商就不至于是贩卖米粟谷物了。 而且,朝堂握有此物,就好似盐、梅一般,可提升五铢钱的价值,把十年前被董卓搞崩的五铢钱抢救一下,总比再发一种货币要好。 总不能还想发个什么宝钞吧? 这玩意要搞,就得满足国库充盈,且“可回收”,那物资的丰沛与否,最好掌握在管家手中,这样发行什么货币都能更好掌控。 如果资源在民间,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提升五铢钱价值,是现下最为方便之事了,因为可以稍加替代金银。 毕竟,境内的粮食已足够温饱,农耕发达,在大兴商贾,这些均是收揽民心、提振民信的好手段。 张韩觉得,可能要费一番口舌去给曹昂灌输这些理念了。 他正要说的时候,曹昂忽然间抬起了一只手,诚恳的道:“兄长不必担忧,个中好处我自然明白,只是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通。” “哪里?”张韩关切的问道,同时心里着急,你快快说来,今日我状态好,就算是舌头我也给你说成绽放的莲花! “我就是不明白,你这里可是工造之所,为什么会研造出食料来?!” 他狐疑的转头来,双眸澄澈且赤诚的看着张韩的眼睛。 这一问,把张韩都问愣住了。 旁边典韦也是愣神,暗暗点头:有道理啊,俺们这不是工造所用吗? “你,你这……” 张韩支吾其词,眼神闪躲了好几次,再转回来时,曹昂还在真诚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虚。 “嗯……这个,”片刻后,张韩挠了挠头,一股烦躁之意冒起,快速道:“唉你别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东西能不能成为大通之物!” “可以。”曹昂肯定的点头,农耕温饱早已解决,百姓的需求就不再是吃饱饭,当然,境内依旧还存在少许因灾害而需要救济的百姓,但大部分是好的。 是以,说一句风清气朗并不为过,如此士民、寒门、农户、商贾等,家中若有余粮、余钱,均会购买此物,只需些许粉末,便可让白肉生味,可算是颇为珍贵了。 况且还有仲景先生的认定之言,可称为食补,曹昂料定,这东西应该会率先从内城的官吏之家开始逐渐扬名。 唯一的问题就是,张韩上禀调运钱粮时,名义是工造,也就是军备一类。 但这是食物,这不是尚食监的事吗? 这要怎么上奏才能显得自然、合理,且不令人诟病怀疑呢? 曹昂挠了挠头,咋舌道:“没问题,此物……唉,我回去和父亲先说一下,这一罐给我可好?” 张韩将信将疑,道:“真说?” 他怀疑曹昂是想白嫖,毕竟这种事没有人会拒绝,东西珍不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很爽。 “真的……”曹昂拿在手中,快速转身离去了,至于来的时候准备的那一肚子劝诫张韩的话,也早已随着鸡精消化在了肚子里。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一眼,典韦木然道:“君侯,俺觉得子脩说得对,俺们名义是工造,这些成效好像……” “要不,咱干点正事?” “嗯。” 好像是要干点正事了,不然很可能会被曹老板以督造不力、研造不勤为由,再敲一笔竹杠。 张韩实在是太了解了,他知道不会被责罚,但是便宜一定会被占。 这家伙,得和曹老板斗智斗勇了。 …… 丞相府,后院。 曹操背着手在屋外偷看,曹昂则是在厨台上忙碌。 今日曹昂一回来,所说的话和要做的事都让曹操觉得颇为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他却也乐得接受,因为曹昂说要下面给他吃。 曹操觉得心中疑惑之时,也多了些许温情,因为父子两人已很久没有过这种情谊时刻了。 这些年来,不是军务便是战事,连回到家中后,口中所谈的也是公务、情报等,父子真情的时候并不算多。 曹操算是将自己的心思,都留给了后来的几个孩子,虽说平日里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但在曹操的内心深处,还是会觉得颇为愧疚。 没想到,这孩子依旧还念着真情,我踏不出这一步,他却可以。 曹操喜滋滋的在后看着曹昂,然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 只见曹昂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好似背着他似的,倒了一点粉末放在了锅里。 脸上还有淡然的笑意。 曹操:“……” 这一眼看去,他冷汗都出来了,还好跑来偷看,否则谁能想到昂儿居然会干这种事! 此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后背,他整个人都感觉难受了起来。 不就是又生了几个孩子,纳了几房妾室吗?你依然还是我膝下嫡长子,以往给你的承诺尽皆都还算数,怎么能走上这一步的? 亏我还这般暗暗感动,我还暗自愧疚,我们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曹操背着的手直接就攥紧了,心绪动荡,乃至头都有点懵着疼。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能走这条路!还特意回来给我煮面,就为了在里面下药。 曹操仰天长叹,心中越想越是悲愤,就在门口铁青着脸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曹昂从里面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出来。 “站住。” 刚出来,就听见了曹操冷声喝住,曹昂停下了脚步。 “那一罐粉末,从何处得来的?” 曹昂神态一变,顿时低下头去,似乎有些扭捏,原来已经知道了…… “是,是伯常那里所得。” 曹操的手又一紧,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里还有张韩的事。 他脸色大变,怒斥道:“你们也太心急了!!天下未定,强敌未灭,竟敢做此悖逆之事!” “当真是岂有此理!!” “啊?” 曹昂顿时愣住,脸色变幻了多次,不知曹操在说些什么,“父亲,何出此言?” “这是伯常费尽心思研制出来的一味调用食料,只需些许便可让煮汤有鲜香之味,或许日后可用于席间、风靡一时。” “儿立刻要了一小罐,回来给父亲品尝一番。” “哦,哦,”曹操面色一松,眨了好多下眼睛,马上就露出了笑容,背着手道:“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伯常,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研造这些民用的食料,应当将精力与才学都放在军备上才是!” “那,这怎么会是悖逆之事呢?”曹昂不解的问道,“父亲说我们悖逆,何出此言?” “难道,父亲已经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你说说看,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样,”曹操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 曹昂道:“伯常此前将朝堂调拨的钱财用于组建黑袍甲骑的军备,但能有这类大通的商货研制出来,却也不算坏事……” 他很快将去南临山大营所见所闻,以及张韩的心思全都说了一遍,且仲景先生对此物的评价,通通告知曹操。 听得许久,曹操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这天阳光很大,照得脸略微发红。 曹昂说到一半也发现了,“父亲回堂上去吧,此处颇晒,您脸都红了。” “咳,”曹操清了清嗓子,“走,我去尝尝这碗汤饼。” 想到这心里其实还是温暖,而且又回归了之前愧疚的心态。 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又多疑了,真不该如此,伯常和子脩都是好孩子,唉,我…… 曹操心绪复杂的想着,对张韩挪用朝堂钱财之事,反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了,他这次还收敛,甚至都给了成效。 …… 傍晚,曹操吃完了面之后,当即拍案道:“伯常还真是天纵之才,他主工造,能研制出个这?!此物只需下厨时放入一些,便可有如此美味,令人食指大动,不简单呐。” “伯常所想,定可顺遂施行,许都内城不久之后,即可风靡此物。” “那,伯常兄长他黑袍甲骑这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曹操铿锵有力,干脆而言,“伯常的兵马,乃是常胜骑军,为我踏营斩敌,怎么,用些许军资有何不可!?” “明日,从徐州、兖州调军需再予伯常,让他酌情点收,以填平此度便是。” 曹操大手一挥,颇为豪迈的话,让曹昂也放下心来。 他一时竟不知父亲是向来如此豪气大方,还是今日心情大好。 不过他还是诚恳的上前来,拱手道:“不过,若是要让人不非议,只留下赞名,儿觉得还需要有一番计较才是。” 曹操想了想,伸直脖子抬头远眺门外的天穹,看天色还不算太暗,立马起身道:“进宫,将此物全数拿去尚食监。” “嘿嘿,”曹操身板微挺,转头微笑,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之意,“若说这许都谁最能让一物扬名,那非得是我开门陛下不可。” “父亲所言极是,”曹昂一笑,满面红光,拱手道:“我随父亲一同前去,便当做先行禀告陛下了。” “不,”曹操手一摆,“不必特意去禀告,先让陛下尝尝鲜就好。” 曹操笑得自信满满,仿佛又有了什么奇思谋划,兴致十足。 末了,他又指了指曹昂,道:“去找伯常,就说我已知晓此事,让他既然吃了,就得长出健肉来,不能白吃!” “多谢父亲,昂一定原话告知。” 汤饼汤饼,多谢提醒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流言之计,重在一个乱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春季过去,天气逐渐炎热,在宫中待久了,刘协有时也觉得苦闷。 也不是曹操管着他,不让他出行,除却一大堆礼仪不说,刘协自己也无处可去。 而且他在外漂泊太久,那种举目无亲、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很多年,现在只想呆在宫中,安稳些。 还有锦衣玉食,宫人伺候,又有妃嫔在侧,夜晚不孤。 不过,却还是因为苦闷,寝食不畅。 近日来庖厨的许多餐食都不能让他开胃,以至于内火旺,更不适也,无论早晚,均食之味淡。 而若是吃鸡鸭、鹿豕等,又觉得太浓,整日都只是食些许饱腹,食欲不填也。 “近日气候逐渐炎热,让食监不必费心了,那些药膳并无大用,朕依旧觉得心中烦闷,无意用膳。” “随意做些便是。” “唯,奴婢这便去告知尚食监……”常侍温瑞立刻行礼,小跑而去。 这位常侍,是今年提拔上来的宫人,对陛下百般呵护,照料妥当。 深得刘协满意,也深得曹操满意。 不多时,刘协到达膳房院落,的确只看到了些许汤饼,肉糜,一碗饭,于是也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向常侍温瑞。 主要是觉得心中不适,朕说随意就真的随意了?这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吃食,怎么还端上皇宫了? “陛下,您试着吃吃看。”温瑞赔着笑,低声下气的劝着,“这听说是食监的新佳肴,虽简单却暗藏妙处,他们说,陛下吃一些便明了了……” 刘协狐疑的看着他,眉头微皱,但却也不打算为难,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招手让宫人端了餐盘过来,看着眼前这碗颇素的汤饼。 以及旁边不少小菜点心,乍看之下自没有什么奇妙之处,就是普通的百姓家食而已。 “陛下,这汤饼丞相经常吃,据说深夜处理公务累了,就会命人煮上一碗。” “哦,原来如此,”刘协也表示颇有兴致,既然丞相爱吃,那朕食一些也无妨。 “丞相一生节俭,家风颇严,曹氏大多都是清廉之辈,唉,除了伯常爱卿……不过他是外婿,不算是曹氏的族人,也情有可原。” 刘协近日还有一件头疼的是,便是御史又开始参张韩的罪行,主要是中饱私囊,挪用朝廷用度的罪。 其实刘协现在也是明白人,他知道张韩就好这些,而且这些商贾谋划的路线都是张韩力主规建的,给他贪墨些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刘协没想到,奏章里说的是,张韩把钱全用去武装其黑袍甲骑了。 战甲人人如将军铠般精良细致,光是匠人都已招了数百人,若是按照奏章上的说法,已必须要问责才行…… 刘协想闭着眼睛让他混过去,好似都有些不太服众了。 “唉,罢了。” 刘协抛开了这些烦恼,拿着调羹喝了一口汤,而后“咦”了一声。 这味道,不似普通汤饼的那般寡淡,又没有鸡汤熬来的油腻。 这味道可谓是恰到好处。 “这汤饼,味道不错,颇有鲜香,这是何人所作?” 刘协又吃了一口,看向温瑞问道,不等回答又立刻说:“此味不同于往常,不知如何形容。” “总之,滋味重了些许,又不至于太过油腻,让他速速来见朕。” “回禀陛下,奴婢之前试食时候,也觉得美味,问是怎么做的,但庖厨说也不知道,只是加了一味叫做鸡精的调料,就可使得汤汁鲜美多味,不似此前单调……” “哦,此物从何处所来?”刘协好奇的问道。 “是,丞相送来的,应当是奇珍异宝,珍贵无比,所以才送给食监,来呈于陛下。” “丞相府的人还说了,这东西若是放入平日炒的菜肴里,也能增添不少滋味儿。” “竟是如此,快,快快去命庖厨再烹几个菜肴。” 刘协当然兴趣大起,此物若是可以放在别的菜肴之内,则说明能够又添滋味。 温瑞一听,先是呆愣了片刻,而后立刻拍手称是,小跑而去。 陛下总算愿意畅快进食了,“快快快,随我去食监,寻庖厨,用那鸡精再做几道菜肴!” 刘协当天夜里,大快朵颐,吃什么都觉得多了点滋味,刚入口就口内生津,赞不绝口。 曹操听闻之后,悄然离去,回到了丞相府理政。 同时,也传令让尚书台将御史上奏官吏的奏章全都送到丞相府。 之前曹操是不肯看的,是以积压了一部分,这些奏章他本打算一直积压,到秋收时,只要五谷丰登,各地有收成,这些御史上奏弹劾的奏章也就无所谓了。 自然还会有新的上奏之事可以让这些积压之事封尘。 反正,若是有任何官吏不察、不仁、不廉之事,校事府都有更加详细的情报,曹操心里一清二楚。 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如果自己的人涉及太多,则稍加惩处即可,以告诫他人,一碗水往平处端。 若是自己人没有涉及,则可以大加惩戒,严肃处置,以壮此清廉严令,肃正朝堂之风气。 若全是自己人,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把张伯常骂一顿,准冤枉不了他,这浑水里定少不了他的身影,说不定水就是他搅浑的。 曹操心如明镜、稳如泰山,而且各种状况都明了该如何处置,现在自然心情大好,可以一观之。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看了。 曹操美滋滋的看了一下午,其中好几份奏表,都是参张韩贪墨私调之事,把朝堂上用来扩充工造的钱财,拿去充盈他的黑袍甲骑。 看到后来,尚书台的文学掾一直在旁等待,他甚至还得和曹操说了一句话。 看完尚书台送来的奏章直到下午,曹操露出笑意的对文学掾道:“都在参伯常不思工造,却先行补充军备,扩招甲骑,将这罪状说得好似他在私富其军一样。” “呵呵,可这些人,难道不知道,黑袍甲骑是我的兵马吗?论最初成军时,此乃是宿卫我左右的骑军,亦是我麾下最为精锐,与虎豹骑齐名。” “丞,丞相所言极是……”文学掾惭愧的低下了头,虽说他和这些奏章无关。 此时,杨修从外进大堂来,朗声道:“能者,之所以为能者,乃是其学渊源、其才灵气,能随机应变;而常胜之所以能常胜,乃是因为重金打造,精锐军备,加之日夜操练,又能仗仗得胜,乃有常胜之势,便可得常胜之绩。” “而常胜之军,一旦有败绩,恐怕就会一蹶不振,是以君侯深知其兵理,唯有不断操训、扩充军备,挑选战马,以让兵马随时保持勇武之能,直至代代人前赴后继,依旧有常胜之名,故此,曰能者常胜也。” “你可回去禀报尚书台,在下不才,已有数篇赋论呈上,供公卿百官、圣驾陛下共商。” 曹操满意欣慰的看向杨修,展颜笑道:“德祖来啦。” “参见丞相,”杨修上前来拱手,不卑不亢,面色沉静。 曹操点头让他到一旁,先行命这文学掾离去,又将左右屏退,不过,郭嘉一直在屏风之后,暗观来人,于暗中负手而立,那文学掾来时和去时的面色,他均记在心中。 此时,杨修再次拱手,道:“中郎将命我来报君侯诸事。” “果然,乃是冀州手笔。” 曹操“嗯”了一声,面色了然,眼神示意杨修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修收到冀州送来的家书,不少当年家族的门生故吏,与父亲仍有鸿雁往来,言辞之中还是有拉拢之意。” “在下依照中郎将的意思,沿着此道暗中截获了不少朝中大臣的书信。” “将来使抓获下狱,又换心腹为使者传信,可使得此道不动声色,日后将会暗中得察更多消息。” “嗯,说重点,”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略带催促的意思提醒道。 他看杨修好似有点得意,于是就像握缰绳拉马头一样规正一番。 以前伯常说过,杨修乃是可造之材,就是性子喜自得,偶有奇思妙想,会一直得意洋洋的说,所以需要不断敲打。 曹操和郭嘉都得到过张韩的建议,没事多敲打他。 免得以后他酿成什么大祸。 杨修也觉得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方才说到暗中续上这条书信道途的时候,的确有点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就稍微扩展来说了一下。 其实说个结果就行的。 “其中书信,有暗示询问君侯如今的现况,同时也想再拉拢人,暗中对君侯继续发布流言,想要让君侯,再遭责罚。” “不过,此举断然不会成功,冀州之中文武,并不知道君侯在许都的地位……” 杨修又多了一句嘴,曹操的眼神立马就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时,稍稍有些沉默安静,片刻后曹操笑道:“德祖,来坐。” 杨修虽不知为何,但却没有迟疑,缓缓走到曹操身前案牍另一端的蒲团上坐下。 曹操面无表情的凑近了来,轻声道:“孩子,你还年轻,我再问你,他们知不知道伯常在许都的地位?” “不,不知道……” 不对,刚才已经说过了,才会致现在坐于此再聊。 果然,曹操已经摇了摇头。 而杨修则是再度深思,背后都有汗水渗出,紧张之下,很难有畅通的思绪,不久后试探性的轻声道:“难道他们知道?” 曹操还是摇头,并且叹道:“若是伯常,他就不会这么想。” 张韩和杨修年岁相差不大,张韩年长一岁余而已。 已可算是同龄人,而张韩自小没有家学,流离失所、四方游荡,吃百家饭长大,据说是这样。 杨修则是弘农杨氏,天下名族,家学之深世间少有家族能及。 而曹操的一番话,狠狠地刺动了杨修,让他更加紧张,乃至心中骄傲全无,不敢多言。 知道也不对,不知道也不对,答案是什么? “请,请丞相教修。” 杨修恭敬拱手,不敢再猜。 曹操缓缓挺直了腰板,沉声道:“不重要,他们知不知道,或者说伯常的地位高与不高,皆不重要。” “以流言祸乱一地,其目的乃是阻挠我等政令和睦,公卿和谐,只要有乱事即可。” “伯常,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而已,”曹操伸出了一只手,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杨修耳边环绕。 听及此,他已恍然大悟,一点就通,的确如此,这些书信是否被截获,亦是不重要。 若是无人发现,则有可能挑动士族公卿对张韩,或者别的人下手。 若是被截获,则丞相也会怀疑朝中有人心怀叵测,不信任官吏,如此更易产生猜忌,因而大怒之下,恐会严令监督。 若是态势越发艰难,则朝中不睦,迟早会生变,彼此勾心斗角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怪不得,冀州会接连不断的往许都送来书信,至各个官吏,这是为了挑拨是非,实则更是无中生有之计。 若丞相不是明主,受其蛊惑,也许就会暗中做当年董贼之事。 冀北之心,同样毒绝也。 至于为什么总是提及张侯,原因无他,因其乃是明里最为嚣张跋扈的曹氏外戚。 这么说来,君侯这些年这种做派,或许是刻意为之,行走于浪尖之上。 杨修双眼微微一闭,仰面朝天,叹道:“多谢丞相教导,德祖已懂了。” “嗯,伱做得很对,”曹操不动声色的轻言笑道:“既知晓其心,断不可乱也。” “你以篇赋驳斥,可令百官无话可说,方才我说的话,同样也是理由,伯常有功绩在身,其麾下黑袍甲骑乃是我军支柱,这些不可作为抨击的理由。” 曹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张韩被他们当做了目的,以此为点铺开撒网,那么就应该让这种势头,在张韩这里立刻遏制住。 杨修走后,曹操回到了大堂的内屋,郭嘉正在此观别的奏章,见到曹操进来,立刻起身恭迎。 两人相视一笑,郭嘉道:“杨太尉家这位公子,的确文采出众,才情甚高,但也真是颇为傲气,性子不够沉稳。” “和伯常比起来,欠缺太多狡猾;和子脩比起来又差了心胸。” “只要有他们两人在,杨德祖日后翻不起什么风浪,可以安安稳稳做一代能臣,名留青史。” “哼哼,”曹操笑了笑,赞同郭嘉的看法,年轻一代里,论狡猾没有人能比得过张韩。 而若是论武艺,更加找不出第二个,连新到的赵云都输张韩半分险恶。 “主公接下来有何打算?” “唔,还想再看看,”曹操了呵呵的笑着,“我总觉得德祖这孩子还有情报不曾说给我。” “方才他在禀报时,书信并不提及具体互通的是何人,估计是他内心有傲气,说出来感觉是在构陷、诋毁,有勾心斗角之意,故而不言。” “恐怕,此事要去问校事府。” 想到这,曹操伸出手指向外面,道:“奉孝走一趟,去为我叫志才过来,带上此事情报。” “诶,”郭嘉点头,立刻转身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鬼精小孩儿,人称小伯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唤来戏忠,曹操也问及了方才杨修所说的事。 戏志才在来时途中早已听郭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此刻更是准备好了打探到的情报,以及最新收到冀州书信的一批官吏名录。 依旧还是八校尉,除却典韦之外,四人收到书信。 另有与冀州回信者为黄奎,也就是当年黄琬的儿子,同样是名士众臣之后。 这些氏族,内心真正愿意臣服的不是汉廷,其实还是冀州袁绍,有一部分依旧认为曹操不可能赢。 当然,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 在这些官吏的名录中,曹操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司马公啊,”曹操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眼眸略有询问之意,他担心戏志才弄错了。 不过,戏志才的反应显然早知曹操会诧异,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只道:“家族为保延续,行此道不算意外。” “荀氏,一样也有在冀州为官吏者,而现在也只是一封书信而已。” 主要,这是袁绍送来的,不是这边送过去的,就不能定罪。 毕竟此刻表面上还是风清气朗,两境不算撕破脸皮,仍然还在彼此蓄力之中。 “嗯,我不会因此动怒,”曹操最近的养气功夫极好,已很少动怒了,即便是遇到突发之事,也能沉稳对待。 而且,现在兵多将广,妙计层出,伯常那边时不时又能蹦出点新花样来,没什么值得动怒的。 “司马公,是我的举主呀……”曹操考虑之后,还是先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戏、郭两人悄然对视,都默不作声,不过心中都明白,举主这两个字说出来,就已注定不能把司马防如何了。 司马防如今年老,转拜为骑都尉,任则是护卫京都。 曹操对他本来一直颇为信任,而司马防也很聪明,到许都之后,不对外说当年举任曹操之事,也不在朝堂上过多结党。 大多时,在深巷家居,与子嗣同伴,除却公务,绝不会多有走动,故而即便许都已经历经了三次争权之事,一直没有引火烧身。 于是,人脉自然也独群之外,不和许都家族门户亲近,亦为人诟病不耻。 早年,董承还骂过他心有逆党之意,愧对世家清誉,结果现在物是人非,董承的坟头草都一米多高了。 “先看看吧,德祖不想说出这些名字,倒是也情有可原。” 郭嘉现在倒是想明白了,杨彪和司马防当初就不属一党。 而司马防的大儿子司马朗,还曾在董卓的府中任职,现在又是和杨修同在曹昂府中任职。 杨修为侍郎,司马朗则只是主簿,但若是论资历,自然是司马朗更好,只是不讨喜而已。 论才情,不必多说,杨修已可甩开司马朗极远。 可实际上的能力,却还是司马朗更为务实、诚恳。 杨修则是金玉其外,其中有无败絮暂且看不出来。 “这两人平日里在子脩身边,应当也是争锋相对的,不过却也有不同之处。” 郭嘉说完之后,自己都乐得笑了笑,曹操和戏志才均看向他,好奇的道:“何处不同?” “德祖常在伯常宴席上,但司马朗从不会来,并耻于乐坊雅舍等事,几篇赋论,均说乐坊之处俗不可耐,出入非士人,早晚染风尘,力主取缔此地。” 曹操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挺好的地方,他不懂。” “是。” “主公说得对呀。” “正是我等心声也,他们就是不懂罢了。” “那,就像伯常说的,我们打仗这么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辈子都要戎马,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 “不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曹操咳嗽了一声:“我意思是朱衣卫不可取缔,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 晚上,尚书台。 荀彧伏案书写,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去丞相府的文学掾陈煦,放下墨笔,道:“怎么样?丞相怎么说?” “回禀荀令君,丞相的原话是‘黑袍甲骑亦是大汉军中流砥柱’,之后,也有夸赞伯常君侯之言,想必是要压下这些御史之言。” “嗯,”荀彧平静的回应了一声,有了答案心中就明了了,万事讲究一个规矩。 既然对伯常的事情不追究,也就意味着其余官吏同样也可以放过。 但是,这样就对今年春时提出的严令损伤极大,公信不足也。 荀彧当初在春时制定严令下发的时候,知晓丞相想要的并非是境内清廉、官吏两袖清风。 而是要各家族盘根错节时贪墨、往来的钱财全部充入军资之中。 这将会是很大一笔。 在定都许昌之后,那时还没有校事府,各地来朝贡的官吏,各地诸侯,为了打探到各种情报,以评判曹氏形势,暗中送来了很多金银。 其实就是趁局势未稳的时候,先建立一条能够通达到许都的“暗道”,所以在很多官吏身上都花费重金。 这些钱,当然都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这样一来,此想自然也就落空了,伯常估计也是不想局势太过混乱吧。 “好了,我都已明白了,去忙你的吧。” 荀彧对陈煦微笑道,转头便将这一类事全数放下,也不再顾虑这些事。 …… 南临山军营的张韩,则是不知朝堂诸事,在数日之内,已再研制了一百罐自制鸡精,放置在院内。 将配方、制作流程都教给了匠人,又招手百名女子来负责制作。 于是,张韩高枕无忧的休息了三天,据说是用脑过度,准备吃点好的。 宽敞的院落内,张韩在躺椅上坐着,他身前不断有个少年来来去去,端着碟子、酒坛,放到张韩躺椅前的案牍上。 摆好果蔬之后,还去挑水到院中大缸里来,又生火烧水。 因为君侯不吃生水,必须要烧过之后才肯喝,否则就喝井水。 做完了这些,张韩已经小憩了一觉醒来了。 刚醒来就看到周不疑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中还有点可怜。 “老师。” “怎么,想刺杀我吗?”张韩眼皮一抬,打了个呵欠。 他在视野之中,没看到周不疑的敌意,其实就是在委屈撒娇而已,因为干了太多的体力活,就这一天,都比在家里半个月多。 而且,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十几天了,周不疑感觉离开了叔父,日子越发难过。 刚开始,他每天晚上虽然睡的床又大又舒服,却还是夜夜哭泣。 因为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奴丁、佣人,君侯丝毫没有疼爱之意。 唯一的成长就是,在接下来的几日,周不疑的心性飞速成长,已经学会了接受,不会再那么脆弱的偷偷哭泣。 “不是,”周不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虽然疲惫,但却在眸子深处还留有些许明亮,他清脆的童稚声音响起:“想问君侯,为何要这样对不疑。” “这些苦力活,难道没有别的下人可以做吗?那些奴籍之人,不是善任此职吗?” 张韩瞥了他一眼,没立刻回答,撑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丞相的主张,伱懂吗?” “丞相专门为了你,曾说过一句话,此话现在已经名扬四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不疑茫然的摇头,同时心中还稍稍有些震撼。 丞相,那位大汉丞相曹操?!如此中原雄主,居然会专门主张为我说一句品评之语? 怎么可能? 我读书还不多,但是聪明着呢,君侯这话不是用来诓我? 堂堂一国丞相,怎么可能专门为我说一句广为人知的品评?! 不对,君侯没必要撒谎,而且他对我的态度,的确和传闻之中的仁义君子有所不同。 听闻,君侯也是仁爱谦逊的师长,知识偏爱酒色财而已。 “老师,请问是什么话?” “你肯定听过,”张韩眼皮一翻,吊儿郎当的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啊?” “疑人不用,佣人不疑!”张韩加大了音量,“丞相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知道你最适合做什么了,佣人者,为人所用也,乃可造之材,需雕琢打磨,苦其心志,方得笃学之性,方可务实弃虚。” “我……”周不疑两手垂下来,竟不能反驳。 张韩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敢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广为流传不错,但这句话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太扯了! 佣人不疑,我叔父若是知道这句话,指定不会让我留在这里。 周不疑欲哭无泪,想一头倒在张韩的肚皮上,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啪”一下被张韩一手托住,茫然的盯着他:“你干什么?” “我不干了!啊啊啊!!”周不疑被托住,整个人全力往下倒,想撞张韩的腹部,却纹丝不动,而后崩溃大哭。 “什么用人不疑!这话绝不是用在这的,只是与学生名字相同而已!” “老师不可这般欺负不疑,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你是个屁的孩子,”张韩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周不疑“嗷”一声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滚,眼泪都弹出来了。 火辣辣的疼,而且没有消散的意思,是在短时间之内越来越疼。 “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就是,孩子的天性呀!!” 童稚的声音了一直响个不停,响满了整个院子。 到这时候,张韩才重新躺回去,道:“你这段时日,学会了打水,也就学会了农耕之中的水利布局,在南临山依然也有溪井存在,想必也见过了。” “溪井在荫凉处,为的是储水防止大汗使得小河干涸。” “你学会了煮汤做饭,也就明白了一斗米,百姓之家可食用多少顿,你学会酿酒,就懂得粮食若是有余剩,可用于酿酒所藏,丰富百姓食物。” “知政之人在于野,而不是在于书本之间,你要学会将所见所闻,以多思玲珑巧于心间。” “嗯,”周不疑抱着脑袋站到了张韩身旁,垂首而立,虽然还瘪着嘴,但是已经服气了很多,接受了张韩的说法。 “学生懂了。” 张韩躺着歪过头来,道:“你要学书本,我可以问荀氏、杨氏借藏书来给你看,其中意思不明之处,也可让杨德祖、董公仁教你;你想学音律,我可以请蔡大家之女,昭姬博士教你;若是学书法,钟——哦,钟寺卿已经不在了……” 张韩话音一顿,神情之中颇有怀念之意。 周不疑心中一震,忙关切的抬头问道:“钟寺卿离世了?” “啧,在长安呢,督关中军,这孩子嘴怎么这么毒!”张韩双眼一瞪,给周不疑吓得一激灵。 “那你说他走了!”周不疑闭着眼后跳了一步,连忙伸手捂头。 张韩又白了一眼,接着方才的话道:“山水之间的所见所闻乃至所悟,是你自己的。” “若要懂得知政之道,你还需继续去感悟,同时,晚上不能休息,仍要读书。” “今夜读完书后,写一篇小赋,歌颂一下我,主题就是……《我的君侯师父》,就这样。” 张韩起身,在周不疑委屈欲哭的表情中,直接出院,末了道:“这些你自己吃吧,边吃边看书,我去军营了。” “谢谢老师!!”周不疑还是孩童性子,一听见这话,再看满桌的吃食,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开颜道谢,不往朝着张韩离去的背影鞠躬行礼。 辛苦还是美滋滋的,老师心中还是惦记我,他只是外冷内热而已,而且说的话都还是至理名言。 知政之人在于野。 他决定,先把老师的那一篇《寒窗赋》再默几遍,而后深思其中的道理。 因为今日张韩所说的话,这段时日让周不疑做的事,和《寒窗赋》里面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在南临山庄的山腰住着,每天可谓锦衣玉食,虽要早起做事,出门行走,但都有铠甲精良如同将校的宿卫陪同。 这些叔叔都待他非常和善,走累了还能抱着他走,不肯的他就威胁和典韦叔叔撒娇告状。 因为典韦宠他,这些宿卫惹不起,被周不疑说几次就不敢不听了。 他们发现这孩子阴里聪明,虽有仁心,但是也能拿得住这些宿卫叔叔的脉,没几日,就已经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整个军营,不吃周不疑这一套的,只有目前只有张韩、贾诩。 周不疑一直写到了晚上,又仔细想了想张韩今日说过的话。 一累,顽皮的心思就起来了,呸!肯定还是想奴役我!老师自己去吃香喝辣! 周不疑烦躁的放下手笔,然后偷偷去了正院。 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人声鼎沸,听见了张韩的高喝之声。 周不疑就偷偷听了一耳朵,不多时,就听见有人说了句“现在许都官吏均有谈何南临营”之行,“恐遭拆除,调回,提请大理寺清查”,又有人说到“当下亦有宗亲要弹劾君侯”一番话。 周不疑一下挑了挑眉,趴在墙角十分安然的笑了笑。 出事了。 看来,这位老师不可一世的时候也没多少了。 …… 许都,皇城之内。 这几日刘协又开始犯愁了,最近庖厨的餐食,都失去了一种味道,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最近食监都在做些什么?怎么每日餐中总觉少了些味道?” 刘协有些烦躁的向温瑞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章:毁灭吧,都别活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温瑞一直在旁陪伴,听到刘协不悦的问话,小步走到近前来躬身而下,轻声道:“奴婢知道陛下最近食肉无味。” “于是,也派遣黄门去丞相府请见丞相,原是因那鸡精没有了……” “嗯?没有了?”刘协吃过之后知道味鲜美,丰富,于是更想吃食,现在忽听没有了,自然明白是珍贵之物。 “去让丞相为朕再寻一些。” “哎呀,”温瑞细声细语,唉声叹气,满脸苦涩道:“寻不到了,奴婢也是今日方知,世间本无此物。” “是,是——” “是什么?!”刘协也觉得奇怪,怎么今日温瑞说着话都是怪怪的,立刻横眉竖眼,回头有些愠怒的看着他。 “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 刘协想到这,还补上一句:“若是丞相自己想要,朕也不会动怒,丞相有恩于大汉,奉他为长也并无不妥。” “哦……”温瑞松了口气,细长如马脸般的面容露出笑意,“那倒不是,此事说来话长了。” “这鸡精,实际上也不是从何处购来,是丞相之子,哦,也就是五官中郎将去南临山大营的时候,从青亭侯手中讨来的。” “而后进献给了丞相,丞相听闻陛下食欲不佳,就送入宫中让食监试一试,哦,这东西太医署的仲景先生说有药补之用,常食可键骨。” “哦?!伯常!”刘协两眼放光,他最近常听到这个名字,但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还以为现在张韩居功之后已经腐朽了。 看来还在发光发热!! “他从何处得来?” 因略微激动,刘协竟忍不住先问了,本来温瑞就打算立刻说不卖关子的。 这侍中苦恼的笑了笑,两手轻轻一拍,道:“问题就出在这了。” “这是伯常君侯,花了很多精力,钱财等请人研制之物,制作之法现在也只有他那南临山有。” “当时,就这一小罐,被中郎将要回来了,就送入了宫中,现在没了……” “这青亭侯啊,听说朝廷里对他武装黑袍骑的事情弹劾太多,一气之下,就不干了,其实他研制此物,也是大功。” 温瑞是向着曹氏的,两代中上到丞相,下到五官中郎将的曹氏侍郎,都给过不少好处。 否则他也不会提拔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 温瑞接着道:“青亭侯的性子,陛下应当最清楚,那是——呃,丞相所说的呃,烈马!得顺着毛捋,否则他就撂了。” “这不,耽误多少事,”温瑞埋怨了一句,“不过,照奴婢说啊,其实这也是御史们错怪了南临山了,虽说是工造之事,但司造民用通商之物,难道就不要了吗?” “奴婢觉得陛下都如此喜欢,恐怕日后会是走通商道之物,未尝不可哟。” “原来是这样,”刘协心道这事还说得还真是够长的,伯常怎么就这般倒霉。 这满朝公卿也是,为何总欺负一个老实人,当初脏污人家贪墨钱财,结果弄出个《寒窗赋》羞煞了多少人。 现在那《寒窗赋》的钟卿执笔卷,还在太学院里的歪脖树上挂着,供勋贵学子一观呢。 这次又是这样,他喃喃道:“这些人怎么就不肯放过伯常呢?” 这句话说的,旁边的温瑞都流汗了。 他多想提醒一句,说不定是青亭侯给的机会就很多呢…… 因为人御史弹劾的话,差不多都是真的呀……他在心里无奈的想道。 但这话又不敢说出来,否则上下不讨好,陛下要责怪不说,丞相那边估计要命。 校事还会抄家数罪,钉他在耻辱柱上…… “弹劾之事,丞相怎么说?”刘协抬起头来问道。 温瑞眉头紧皱的思索了很久,道:“好似,有尚书台的人来禀报过,丞相只叹着气说了句,黑袍骑乃是这些年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勋贵精锐……” “说得不错,”刘协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黑袍骑,在弘农之地救过朕的性命!这是救驾天兵!凭什么不得扩充,又凭什么不能精炼军备!?” “哼!”刘协怒拍案牍,“传召文武百官,朕今日便要理一理这些人所说之事!” “诶,奴婢这就去传陛下旨意。” …… 半个时辰。 许都内城几乎震动,所有参议的官吏立刻乘坐马车,进入皇城门口,停下之后鱼贯而入。 人人均不知发生了什么。 曹操的华丽车驾亦是在中流跟随而来,许多年长的官员都来行礼询问。 “丞相可知晓陛下忽然召见百官,所为何事呀?” “唔,”曹操挺着腰板走着,“我也是刚刚得令,即刻赶来。” “诸位可有知情者?” 周围未能作答,走了一会儿大校场的石板路,曹操忽然停了停脚步,道:“难道是诸位弹劾伯常一事?!” 他神色略有愠怒,很多官吏都因此不敢与之对视,也有不少人依旧淡然,隔岸观火般。 不远处有一年长者,面容虽老迈但不失英朗之相,黑白须各参半,但发须皆打理得极为整洁。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曹操,没敢作声,默默前行。 不过曹操一眼见到他,立刻走到身旁来并肩而走,“司马公,最近身体可硬朗?” “丞相,”这老者便是司马防,听见曹操的话后面露笑意,似有惭愧一般躬了躬身,“多谢关心,老朽的身子骨依旧还硬朗。” “嗯,那就好,司马公可谓大汉中流砥柱,可不能因公务繁忙而累倒了。” “操,还仍记得当年司马公教导,如今正是图报之事。” “不敢,不敢……”司马防表情平静,含笑缓行,走路时气度依然较为沉稳,倒是没有被曹操的话影响多少。 “方才丞相说,此次召集百官,恐是御史弹劾大理寺寺正之事,可是想起了什么?” “哈,”曹操轻松而笑,摇头感慨道:“能想起什么,乃是最近截获了很多冀州送来兖州的书信,其中有几封,曾有言说欲施流言,以伯常下手。” “其实便是要继续拉拢百官来中伤伯常,使得朝堂乱事不断,上下离心,彼此怀疑,因此达到扰乱之目的。” “从而,在此一两年的彼此准备中,乱许都而稳冀州,方是此消彼长之效,日后准备自然更加充沛。” “噢,原来如此。”司马防简短轻快的回应了一声,但是这话说出之后显然人有些古怪。 曹操自起事开始,到现如今最厉害之处便是攻心御下。 一眼就看出来司马防心中有鬼,对这个消息,很是敏感。 但他知道,司马氏不至于投向袁绍,最多只是表示好意,为未来的大战结果铺路而已。 曹操只说了截获书信之事,但是没明说里面有送给他司马防的书信,这已经是一种试探了。 司马防此刻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书信,竟已经被截获过,那为何还能送到我手上来? 书信内容并无太多过界之处,即便是落到校事府手中,也不能因此定罪。 所以司马防内心还是颇为平静。 但他的心思,也因此忐忑了起来,说不定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丞相的监视之下。 “哼,”曹操此刻冷笑了一声,率先加大了脚步,“罢了,倒是也无需猜测,上了殿自然会知道为何召集。” “不错……”司马防轻声答道。 …… 不多时,百官齐聚,文武皆在,大殿之上刘协正襟危坐,面色不是很好看。 待曹操被请到刘协一侧的位置上,面朝百官跪坐而下后,百官躬身行礼,刘协双手张开,道:“诸位卿家,请起。” “此次召集百官来,皆为青亭侯,扩黑袍骑之事,御史弹劾极多,尚书台送来之奏章,有三十七封均言此事,为诉不满,以正朝纲。” “朕,深为震撼,心中甚痛。” 刘协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些话很是模糊,此刻少有人揣测得到圣意为何,大多都是默默相互对视,并不知晓其意。 许多人心中动荡,开始猜测之时,曹操已经心领神会,并且暗暗露出了笑意,身下双腿稍稍挪动了分许,悠然自得的期待起来。 这一幕,不就是此前之计的成效吗? 曹操在前几日得到张韩研制的那名为“鸡精”之物后,便只做了一件事——拿到食监来给天子试用,此物能改善膳食的口味,浓郁鲜香,陛下定会喜欢。 特别是,当初从长安逃难到许都,历经数月的苦难,他对于吃食方面的要求其实比一般人都要高上许多。 此计简单,就只需要做这一件事便好。 恰到好处的一记推手,便可把事态搅动到此,曹操若是再进宫来和刘协多说张韩的好话,实际上适得其反,因为已经说过太多次了,这次要让他自己去领悟。 大殿之上,慢慢陷入了平静之中,没有人敢打破这种平静,过了不久,刘协才叹道:“朕心痛的是,过了这么久,诸位竟还在企图与冀州取得联络,暗害我大汉忠臣。” “嗯?” “陛下这话是何意?” “这么说,陛下心思还是向着那张伯常的……” “都是御史太过激烈,此前看丞相与陛下都不肯受理,而清廉令之下,校事府查探越发的严密,有些人恐怕为了保命,方才盯上了青亭侯。” “法不责众。” “正是此理。” 在后的刘备耳边听得许多窃窃私语,让他心思微动。 “为何与冀州互通书信之事,依旧屡禁不止?”刘备内心发出了疑问,他在朝堂之上已经观察许久了,朝臣虽然臣服,之前领头的董承和伏完都已经身死,但这些公卿老臣也不会全身心的归顺丞相府。 十分顽固。 除却这些之外,他们还在尝试性的恢复汉廷的支柱之效,想要形成一股势力来稍微权衡丞相府的权力,这其中,当下最大的力量其实就是言官。 御史、廷尉等,乃至尚书台都是拉拢的目标。 而出言弹劾的对象自然就是张韩,因为在曹操的文武之中,只有张韩始终处于浪潮之上。 不过,能让陛下屡次为其开拓,伯常的确颇有能耐。 待骚乱之后,众臣微微安静下来,刘协沉声道:“近日,朕食不安逸,幸得伯常从南临山大营送来了一味新研制之物,名为鸡精。” “入膳食之中,可调味至浓郁鲜香,令朕爱不释口,但最近缺断了,为何呢?” “啪!” 刘协把状告张韩的书卷扫砸在了地上,怒道:“皆因他知晓你们在朝中中伤!弹劾!于是不敢再做研制,唯有放弃此物,再无产出!” “朕食之可用,诸公、百姓未尝不喜,若是此物可大量产出,以商货之道卖至南北,则可活我大汉商贾之道,兴盛繁荣耳。” “今年早春时,丞相在朝议上所提,诸位难道都忘了吗?” “荀令君,你告诉朕,丞相今年所说力促之事是什么?” 荀彧站出来,躬身而下,轻言道:“回禀陛下,乃是兴盛商贾,筹措军资。” “兴盛商贾之道,此物可比之油盐,则可令商事活也。” “如今断绝此处,世上再难寻,你们这一本参得可真好,参得朕措手不及!” “陛下,”此刻,朝堂上亦有人站出来,众人看去,乃是现任的豫州刺史陈纪,因许都在豫州,故而召集时他也是必须要来朝议的,但官籍看仍然是外臣,“御史之言,应当也是为君分忧,忠君体国,还望陛下不要过于苛责。” 刘协看了他一眼,道:“朕深思熟虑,知晓眼下御史台之中,有太多心向冀州之人,心中难安,亦是非常痛心。” 他扫视下方,目光颇为冰冷,道:“每个人,在写上来的奏章之中,无处不是大言不惭的表其忠心,为君分忧之愿。” “但是朕不明白,朕喜丞相辅佐,更信赖伯常之才智,更感念于当初黑袍骑军在弘农河畔的救驾之恩。” “为何伱们就是不肯尊重朕的心意呢?” “你们口口声声是为了大汉,但所做之事,多是利好于冀州那位诸侯,而非是朕的。” “若是如此,荀令君。” “臣在!” 荀彧躬身听令。 刘协道:“朕欲下诏,封袁绍为公,而后将这些御史全都记录下来,送他们去袁公的封国做个官吏,日后不必在入朝堂了。” “陛下!” “陛下!!切莫如此!” “陛下,是臣之过,万不可封公!” 这些御史、校尉,乃至九卿之中不少高位者,在听见刘协这句话后直接吓得宛如雷霆劈下,直接匍匐在地,大呼不可,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将他们钉上了“不忠”之名,这将会是整个家族之耻。 “丞相觉得呢?”刘协看向曹操。 此刻曹操,背对刘协,已是在暗暗发笑了。 这是真的发火,若是这诏书发到冀州,袁绍断然不敢接受,只能拒绝。 甚至暗中与许都往来都要收敛很多,这名义谁也背不起,一旦受了袁绍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封公? 这一步走出去,和袁术有何不同? 当年新朝那位,走的路不就是先封公么,袁绍敢走这一步,必遭天下共击之。 原本还在观望的诸侯,可谓是找到路子了。 那这些御史,对冀州也不能算有功,背上不忠之名的同时,送过去还要被袁绍砍头。 想到这,曹操都忍不住笑了笑,“呵呵,陛下如此英明,臣心中甚慰。” “不过,臣还是不掺和此事了,御史之中,也有不少人提及微臣包庇、纵容之罪。” 曹操不冷不热的加了一句。 整个朝堂上恨不得倒吸一口凉气把它吸干。 好家伙,这一句话,恰到好处,又把气氛往绝路上推了一把…… “呵呵,哈哈……”刘协在沉默片刻后,直接被气笑了。 沉声道:“依朕看,这御史台,可以废置了。” 这话说来,整个朝堂之上,全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竟是要因为一人,废置整个御史台。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我,又被大汉白嫖了一次!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偌大的御史台,虽说没有废置,但是刘协把权力一降再降,并且全数从上至下罚俸半年。 如此,算是压下了他的怒火,末了,又给张韩的爵位加了五百户,以鼓励其研造之功。 今日之后,估计几年之内,再也不会有人去碰张韩了。 除了夸赞,他们将想不出任何形容张韩的话。 而且,不熟的人下定决心要远离张韩,不能与他接触太深,会变得不幸,啥也没干,只是坚持本职,知晓什么便说什么,就连带着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那些有心害张韩的更是有苦无处说,陛下能够当朝说出私通冀州,且还说出要给袁绍封公这种气话。 说明他掌握了很多情报,再纠缠下去就不是罚俸那么简单…… 散朝之后。 百官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满头大汗,也有的是满面欢乐,一同自长乐殿之中鱼贯而出,曹操和刘备一同而出。 两人都仿佛和今日之事没什么关系似的,身后的官吏不敢越过,只能跟在其后,而他们便聊起了方才之事。 “丞相,陛下方才所言的鸡精是何物?” 曹操笑道:“伯常研制出来的,可调味也,可惜调方还没有交上来,研制之法也还没有告知匠人,就收到了被御史弹劾监督的消息。” “甚至还有奏章,想要请校事府再去查探其府邸,我听闻之后,也是满心委屈,但人在丞相之位,又不得不以公正处事,免得被人诟病维护伯常。” “可其实,玄德老弟你觉得伯常有错吗?” “无错,”刘备干脆的说道,“其实陛下方才有一句话,就已足够说明伯常无罪。” “黑袍骑乃是大汉骑军之中精锐,是朝廷的常胜骑军,应当得以扩充,若是说有过的话,应该是先前太尉之过。” 曹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错,玄德算是说了句公道话,杨太尉在位的那一年,朝中国库里的军资,给的是伏氏兵马,以及八校尉配备军备,却不予军中精锐扩军,其实是务虚,不务实。” “须知,在外若无强兵镇守威慑,四面皆可是敌。” “如今我军拼杀多年,不过才夺回了扬州部分领地而已,天下还有多少州郡依然不受朝堂掌控?” 刘备心中默算了一下,道:“冀、幽、青、并、雍凉、益、荆、江东、辽东等地,均不受。” 苍天,如此看来,要扶汉何其难也,如今这等态势,竟然还不到江山半数,不及当年大汉鼎盛时的三分。 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建立功业? 刘备只感觉眼前高山险阻,诸多困难,仍然还不是该休息的时候,此刻他才明白曹操的难处所在,叹道:“诸公欲以平盛治国,却不知国未至平盛时也。” “丞相能有如此涵养,运筹帷幄,倒是备该敬佩之心境。” 这是真心话。 刘备依旧是纠结去留,但是笃定的是还想多和曹操学一点,他这一年来,发现曹操的变化极大。 无论军事还是政事,当年那种豪气胆略仍在,不过却深藏于心中,现在的曹操更加可怕,行事不鲁莽,不因情绪所累。 遇事则冷静沉稳,奇智之高,天下难及。 且御下有方,能人异士无不真心追随,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仁义宽厚之名,这是最过分的。 我一生致力于此道,名声却还不如曹丞相。 当然,我扬名的机会远不如他。 “哼,过誉了,也都是董、伏等人逼出来的,是满朝公卿逼出来的,亦是这些不喜我出身的士族逼出来的。” 曹操不喜不悲的说道。 两人一同走出了皇城,行礼之后又各自准备离去。 “玄德,你有一位故友,近日到了伯常的麾下为宿卫统帅。” “是子龙吧?”刘备笑得有点苦涩,“备已得到了友人告知。” …… 南临山军营。 张韩今日一直在别院里,未曾去军营。 院落内文武虽在,贾诩和典韦也少有交流,高顺则是在军营镇守,他们此刻,均在等待消息。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张韩收到了天子刘协召集文武议事的禀报,于是明白可能是最近弹劾自己的奏章太多,陛下也不得不处理了。 知晓此消息后,连赵云都紧张起来。 毕竟此事的起因,还是当初自己和君侯论马时的一句戏言,这位君侯实在太过洒脱不羁,根本不将这些隐患放在眼里。 此性情中人,有好处亦也有坏处,伯常君侯不拘束于朝堂之礼,随性洒脱,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成为主帅,但是却非常适合成为朋友。 结交这等人,或许一生皆是极有滋味。 在角落的案牍后,正在读书的周不疑也完全没了心思读书,时不时的抬头望这边看。 脸上满是兴致,他实在是太好奇,老师该如何安然无恙的渡过去。 “从我见到老师开始,他就是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欺压得我叔父不敢违抗其心意。” “让我干了这么多活,对我的苦劳更是一直视而不见,铁石心肠!” “嘿,现在终于也见到老师发愁的时候了。” 周不疑暗暗想着,不知为何,看着张韩发愁的脸,再想到他对自己哭求撒娇时视若无睹的硬朗模样,居然有点舒心。 啊,原来还是有人能治一治我老师的,我一直以为他无法无天呢,周不疑心里想道。 但同时又有点担心,毕竟张韩是他的老师,其实更可以说是师父,因为叔父刘先已经把他交给了张韩。 如师如父,要在他身边跟随很多年,直到及冠之后,可入仕或是出外游历,这期间还有十几年呢。 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此刻,赵云仿佛是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抱拳道:“君侯!此事全怪子龙,不该一时兴起,欲和君侯比马。” “否则,岂会有今日之事。” “不怪你,子龙,”这一幕典韦太熟悉了,以前高顺也是这么实诚,他连忙抬起手打住,眉飞色舞的道:“就算没有伱一时兴起,君侯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军营挪到南临山的。” “你且想,和曹氏那些宗亲将军贴着操训,肯定会被人偷看了去,俺们分得了不少战马,让他们看见还得了。” “你又知道了,”张韩愁眉苦脸的抬起头来看了典韦一眼,“赶紧派人去打听啊!还在这愣着,说得好像我出事了你能摘开似的。” “唉呀,派出去好几拨了,君侯,想开点,高兴些……”典韦自顾自走到张韩身旁,张开手臂搭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别挨我!”张韩烦死他了,还高兴点,现在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也不知道我岳父帮我劝劝陛下没有,”张韩感慨了起来,“嗨呀,我早就知道,上次多要了几百匹马,已经让岳父生我气了。” “你别看他心胸可容天地,但是对我盯得很紧!就,就总觉得我图他点什么似的,我能图什么呢?!” “我是那种人吗?他肯定没帮我说话,想敲打我……” 张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拍大腿接着道:“我太了解了,定然是坐视不理,等着陛下震怒,而后为了平息群臣非议,强硬的推行清廉令,要把我推出来杀鸡儆猴。” “哦!!”典韦、赵云都是恍然大悟,“这么说就对了!君侯看得通透。” “要清廉令立威,以自家人下手自是最好,如此旁人也更加无话可说。” 几人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这是绝好立威的机会,连张韩这般重要的人物,曹操都大义灭亲的惩处,更何况其他的官员?! 一旦立威,接下来的数年之内,恐怕整个许都朝堂,都会稳如泰山,不会再生贪腐之乱、奢靡之风。 清廉令第一刀,斩的居然是张君侯。 “但是——”贾诩狐疑的看向这三个愁眉苦脸的武将,冷不丁的道:“若真是如此,惩处无非是撤职而已,丞相也会保护君侯的。” “最多,罚俸、罚钱,收回战马,或者是记过而待立功,这件事说不定就过去了。” “那再换算一番,不就等同于用君侯自己的钱来武装了黑袍骑,亦不算太亏。” “黑袍骑日后立功得赏,您多取一些去填补就行了。” “诶?”张韩连忙起身,乐么呵的握住了贾诩的手,点头如捣蒜般:“是是是,文和先生此言极是,听君一眼,我心中甚安,得先生再侧,当真是我定海神针也!” “呃……有点不习惯,”贾诩觉得这一番话说得有点夸张,咋舌道:“君侯您听奉承就行了,不必说奉承的话。” 到底是身居高位、功绩满身的人,这奉承的功夫还得再练练,夸得言不由衷的…… 几人又等了等,正待聊点什么的时候,外面果然来人了,有战马声奔腾而来。 张韩立即起身,当即走向院门外去,来人是纪伯骁,后面跟着小跑喘气的贾玑。 “有消息了吗?”张韩不等他们说话立刻问道。 此时院里的人也都关切的凑了过来,周不疑都放下了笔墨,噔噔噔的小跑到典韦身后,抓着他的衣角踮起脚要凑进来。 纪伯骁道:“陛下诏令下来了,要给您的爵位再加邑五百户,请君侯速主研造之事,可将之前送到许都内城,算是大功一件。” “啊?” “好!” “唉!” 三道声音同时想起,然后这三道声音的主人同时面面相觑。 说“啊”的是典韦,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而且震惊于这个处置的结果,为什么是加而不是减呢? 这他娘的也叫处罚?!君侯怎么啥时候都有这种狗运呢? 他违反军令,瞒报调营,挪用物资,完了还加五百户?!那得是多少钱!? 说“好”的自然是赵云,他听见结果便明白陛下没有怪罪,那么朝堂之上的那些谏言自然也就压了下来。 唯有张韩是直接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垂头丧气的道:“坏了。” “为何?”典韦挠头,一脸茫然,“怎么俸禄更多了还叹气了呢?这不是好事吗?” 这,肯定又在装呢。 张韩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好像是懒得和他解释。 贾诩想了想,凑近道:“君侯那鸡精,本来是打算自己赚钱的?” “嗯,”张韩羞愧的低下头,这就算是点头承认了。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不愧是你张财气。 他们一直以为这就是用来交差的,看来若非是朝廷盯得紧,肯定又和当初拿下许都田地一样,要大赚一笔了。 “亏大了。” 张韩背着手缓缓而走,鸡精这种东西,如果握在自己手里做生意,能源源不断挣不知多少年。 现在拿去换了功绩,就多了食邑五百户,我又被大汉白嫖了一次。 “老师,这么说没事了?”人群中,响起了周不疑童稚的脆声。 所有人都奇怪的转过头来看向他,张韩咋舌道:“啧,谁跟你说会有事呢?” “那您为何这段时日,一直闷闷不乐,面有忧色?”周不疑麻了,原来被朝堂御史一起口诛笔伐,也能没事的吗? 张韩眉头微皱:“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熊孩子……是不是闲的?” “典韦,把他送到高顺那里,加练半个月,先熟悉军营的生活。” “不不不,不!”周不疑转身就跑,“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打听了!!师父放过我,我还只是个孩子呀!” 这院子全是张韩的心腹,没多久周不疑就被纪伯骁提了过来,怎么挣扎都没用,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典韦。 不过,典韦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给他说话,沉声道:“俺儿子也是自小就在军营,营中均是英雄豪杰,能练出胆略豪气来,你去军营是好事儿,这就不能惯你了。” “不错,”张韩平静的点头,“据史记载,许多帝王家,都会自小将王子送入军中,以培养成材,可历心志,这比你在家中埋头苦读可好多了。” “这半个月内,除却跟随高将军操训习武之外,背书也不能放下,回来就考试,我亲自出题。” “啊!!我要回荆州!!”周不疑两腿在空中蹬着,双眸有深深地恐惧。 他怕累,在家中时就各种想办法不习武艺、御术、射术,一直拖延、各种理由,刘先拿他也毫无办法。 现在整院都是武夫出身,恐怕能靠的只有文士了,周不疑看向了全院里唯一一位真正是儒袍打扮,头戴方巾,面容慈祥的老者。 老者和善的笑了笑:“别怕,晚上老夫来陪你学拉弓射箭。” 周不疑:“……” “回荆州啊……过几年我亲自陪你回去!带走。”张韩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得自信满满。 纪伯骁把人带走,而后贾玑连忙上前,道:“君侯,在下去问了中郎将侍郎杨修,他将事情原委都告知了在下。” “此事经过,乃是如此——”贾玑凑到张韩耳边,详细的将杨修知晓的内情,还有他的猜测全都告诉了张韩。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君侯,我只教一次,看好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听完张韩当即就感慨了起来。 “不愧是我岳父,略施小计,便可让陛下大发雷霆,压力整个朝臣,而他却可以隐于幕后,深藏功与名。” “妙极啊,这,这简直是……令我目眩神迷!!” 他惊喜的回头来看向典韦:“老典!我就说我岳父绝不可能对我坐视不理!他必然暗中为我负重前行!!” “岳父真是,当世少有的雄主,万般计策皆藏于心,运筹帷幄临事不慌,坐于堂中便可搅动许都风云,这是何等的智慧!” 典韦满脸嫌弃,甚至还有点目光呆滞,喃喃道:“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那一番鞭辟入里、惊醒众人的分析呢?不是说得天花乱坠的么,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贾诩还因此说了一些赞许认同的话,我们甚至都一起跟着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哦,现在改口快着呢。 这君侯得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这时,门外有马车停下的嘶鸣声,众人回头看去,曹操已在门口下了马车,径直走进大院里来。 “张伯常,你又在骂我是吧?”曹操春风满面,大步流星而来,嘴角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住。 “没有!”张韩一拍手,连忙奔着过去,一脸正气,挺胸道:“小婿人在南临山,听见消息的时候就明白岳父定会稳握局势,绝不会让小婿受委屈。” “果然,方才不久便得到了消息,陛下为我再加五百户,我一点都没慌,这结果,才符合岳父的才智。” “哼哼,”曹操受用的抬起下巴,斜着眼睛盯着张韩,对他的话那自然是介乎于信与不信之间。 “你小子会有这么沉稳?”曹操虚着眼狐疑道:“我怎么听说,伱在背地里已经骂了我几次了,说我在丞相府一坐一整天,要拿你杀鸡儆猴?” “哪个——”张韩眼睛要等我,正要开骂,典韦直接一把站到前面来,笑着抱拳道:“唉!丞相真是料事如神,竟这般了解我家君侯!一猜就能猜到?!” “不过君侯的确没骂,他只是担心会这样而已。” 张韩:“???” 典韦说完,回头来和张韩对视,这个瞬间两人均没有开口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韩心里一下就麻了,典韦如果不站出来说话,那么我必会先指桑骂槐一番,但他这么一说,竟然把我的话活生生憋回去了。 不对劲,典韦现在成长得有点精了,可恶,以前那个诚恳老实、鲁莽忠厚的典兄去了哪里。 “哈哈哈!!”曹操愣神片刻后,盯着典韦开怀大笑,乐个不停,好个典韦如今也变成了这般会说油话的人。 “不错不错,伯常和典韦跟我进来,”曹操招呼了一声,先行走进了宽敞的屋内。 两人也没犹豫,随行其后而来,到屋内曹操开门见山的将最近校事府所得的情报均告知了张韩。 也将一份名录送到了他的面前,沉声道:“我在丞相府默不作声,看似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理,实际上,暗中查探了不少许都有可能与冀州结成党羽之人。” “我料定,这些人虽现下沉寂,但仍然还会寻机会再结盟祸乱,投向袁绍。” “伯常可记得当年兖州内外勾结之事乎?” “自然记得,”张韩目光凝重的点点头,曹老板的“多疑”的确有些神来之笔的感觉。 现在就连张韩都已觉得高枕无忧了,但曹老板显然更老道,根本没有半点放松。 当初的兖州之乱虽然遏制住,但并不是谁料敌先机、神机妙算,反之乃是所有人都没有算到此节,只有张韩知道答案,致力于查陈宫、张邈两人。 这两人和曹老板是什么关系呢?陈宫乃是力主迎曹操为兖州刺史,刚投诚到曹氏麾下,没有会怀疑他。 而张邈的身份和曹操更加亲密,甚至曹操真的和曹昂、丁夫人等说过,若是他出战不利,可投归张邈,他能够照顾曹氏的一家老小。 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两人的关系之亲密,可见曹操对张邈的信任,这样的两个人忽然反叛,可不是背后的致命一击吗? 而现在的许都,虽说已经没有了陈宫、张邈,但这样的人却比比皆是。 “譬如司马公,”曹操凑近了张韩,双眸极其认真,两人离得极近,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有一种非比寻常的郑重:“他当初举荐我为官,可谓恩高义厚,若非是他我未必能有今日,未必能设立五色棍大打朝堂宦党之朋,在士人之中建立一些独特的声望。” “可以说,我入仕之始就是仰赖这位司马公,那时候家中走动这条人脉,也花费了不少精力、物力,再加上历来士人的规矩,我不可去跨越,举主之恩更胜于天子。” “全许都的人都认为他不会反我,也认为我不会慢待了他们司马氏,看起来非常的和睦。” 曹操咧嘴一笑,嘿然道:“哈,但我心中非常清楚,他们绝非是能容我之人,乃至于司马氏亦是如此,现在风平浪静,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祥和,仿佛,这些人与我上下一心,要一致攻取冀州之地,光复我大汉当年鼎盛之景。” “可实际上呢?”曹操眨了眨眼睛,与张韩直勾勾的对视着。 张韩未曾作答。 曹操笑道:“实际上,他们随时会捅我一刀,这些人,我信不过。” “这倒不是因我多疑,而是这些人并非是可信之人,他们和我不是一条船上的行者。” “咱们,去不了同一个河岸,对吧?” “对,”张韩都想竖大拇指了,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曹老板,心计就是深远,早早就已经开始在算计了。 而且,形势看得如此清晰,至少近几年之内可不必担心曹氏宗亲变成骄兵了。 刚才这个例子举得好,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却不是去同一个地方的人,那谁能掌舵,谁就能到达想去的河岸。 其余人,唯有臣服,或者灭亡。 现实,就是这般血淋淋的霸道,它永远不会关切的问你愿不愿选择,选择就已经贴到了脸前。 我可自封为大副,我需要做的,就是防止老曹掌舵的时候,划船不用浆。 张韩想道。 “故,伯常认为,当下之计该当如何,是否该暗中将这些人拿下?” “奉孝、志才两位兄长怎么说?” “他们意见不一,奉孝进言让我大度容人,不去理会,只以恩威并施,让他们身心俱服。” “而志才进言则是让我按照所探得的名录抓捕官吏,治通敌之罪,震慑朝野,此二法,均有利有弊。” 曹操倾向于戏志才的说法,杀伐果断,重典震慑,方才能杜绝,而数年之后,他们也就不会再有心思暗痛冀州了。 “现在,听听你的想法,不准折中取之。” 曹操脸色一板,当即说道。 先断了张韩搅浑水的可能,若是不说这句话,他必然是折中说一个,随意敷衍。 张韩嬉皮笑脸起来,“这还能不让折中……万一这中间的办法刚好就是最佳的呢?” “只要主公心思笃定,其实怎么选都是对的,”张韩道:“要不,听听文和先生怎么说吧?” 曹操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把他请进来。” 他自然知道贾诩的能力,当初在长安看天下大势,在宛城待价而沽,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固。 此人的心胸及眼光都颇为不凡。 张韩让典韦出去请,不多时面容瘦削的贾诩从外进来,将广袖垂下,拱手执礼。 “在下贾文和,参见丞相。” 曹操将方才对张韩说的话,又详细的说了一遍,不过却没有提及郭嘉和戏志才的想法。 贾诩只是略微思索,很快说道:“若是不知如何抉择,可以既不抓捕,也不放任,挑几个人请进丞相府,由丞相来找法子,让这些官吏,先归顺于您,再敞开让他们回信给冀州。” “至于回信的内容,那就是您想让袁绍知道的内容,或许可断绝一些冀州文臣谋士的关注,这是好事。” 曹操和张韩同时一乐,这就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顺遂此道,不妨让冀州的耳目更加通明。 “诶,文和先生所言极是,”曹操登时对贾诩另眼相看,而后心思一动,又深看了几眼。 等待了些许之后,笑道:“先生,不如到我丞相府来?” “啊?啊……”贾诩连续说了两声短促的“啊”,然后冷不丁的看向了张韩。 张韩笑道:“你看我做什么?丞相问你话呢。” 曹操摆了摆手,道:“不比顾虑伯常,先生若是肯来,自是尊先生之心意,日后也绝不会亏待,而且你们仍旧可以居住临近。” “关系也并不会受影响,而且你的儿子本来就在他麾下为谋臣,交情颇深。” “我想,让你到御史台,担一任御史中丞如何?” 贾诩轻笑了两声,道:“多谢丞相厚爱,不过君侯这里,有诸多繁务都交托于老夫,不可贸然交接,况且也找不到人交接。” “更何况,老夫之子贾玑,不算任职,只是在跟随君侯,效言学行罢了,他帮不了君侯半分。” 这就算是拒绝了。 曹操很少被人拒绝,更何况他心里认为贾诩实际是喜欢权势之人,御史中丞现在虽然被陛下嫌隙,属闲职,但是他能够上朝,进出丞相府,为曹操出谋划策,日后功绩斐然,地位尊崇,谁人不喜。 却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难道当初跟随张绣不是为了奔一个不错的前程吗? “呵呵,”曹操淡笑了两声,冷不丁的道:“先生似乎,很喜欢与年轻人作伴,且当年我记得你在董卓军中,便是任其女婿牛辅之参军。” 这句话,耐人寻味。 贾诩眼珠子左右晃动了几下,些许冷汗从背后冒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丞相在暗示我不该与子嗣辈厮混于一起,否则有挑动之嫌。 “丞相,”贾诩郑重鞠躬,面色板正道:“君侯当年救下老朽之命,否则早死于宛城疆场了,此乃是恩情,怎能不还?” “而且,老朽对君侯深信不疑,他既能救下老朽性命,又怎会轻慢对待?” “哈哈哈,”曹操不怒不喜的笑起来,眼神散发出锐利的锋芒,“先生这是在提醒我,伯常曾在宛城救我,故而绝对忠心,不会受蛊惑是吧?” “不不不,”贾诩满脸惊恐,连忙匍匐在地,求饶道:“老朽并无此意,只想表达对君侯的感恩之心。” 张韩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两人说话里居然这么多道道。 果然是两个老银币,而且贾诩现在看着恐惧,立马匍匐还瑟瑟发抖,其实他稳如泰山,应当根本没有惧怕之意。 贾老和曹老板身上,好像都有很多该学的地方,我也不能只懂茶艺……张韩摸了摸下巴,暗暗思考学艺。 “嗯,”曹操沉默了许久,摇头叹道:“罢了。” “文和先生才学甚高,日后随军伯常记得常带于身旁。” 张韩凑近道:“子脩尊奉他为师,文和更是常悉心教导,已有有师生之情。” “哦?” 这倒是让曹操颇为惊喜,转瞬间就乐呵了,“先生为何不早说?” “伯常为何不早说?!哈哈,胡闹!!” “先生觉得子脩如何?”曹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贾诩身前将他扶起,还弯腰下去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贾诩抬头来神色动容,道:“大公子仁厚,却又聪慧大度,乃是少见的明德之君,假以时日,当可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 “好,那就有劳先生悉心教导了。” “不敢说教,公子之见解,实则已与老朽无二,只敢稍加提点而已,至于请教,实是公子尊老朽年岁,乐意求问。”贾诩谦和的笑着,双眸却透出真诚。 而后还偷看了张韩一眼。 这叫奉承,君侯能学学就好了,以后就能避免当着人家面胡吹了。 “哈哈,”曹操仰天而笑,看了张韩几眼,又继续开怀,“先生这嘴,也该让人尊奉为师啊,有的人就是学不会这般奉承!” 张韩:“???” 曹操走后,张韩三人回到了堂内,许久没说话的典韦忽然道:“君侯,要不要为表惩处,让文和先生去操练一晚上。” 贾诩肩膀一惊,面皮猛然抽动。 张韩咋舌道:“文和先生待我如友如徒,这般心意我怎肯慢待他,我还要向他学习如何奉承呢。” 贾诩忙摇头:“不不不,很多方面君侯您是我之师。” “好好休息几日,”张韩躺在了主位上,“典韦,叫庖厨准备宴席,为我加爵而庆,去山上搬几坛好酒,去林间打一只鹿。” “先欢庆几日,之后要真正工造军备了。” …… 当天夜里,曹操回到许都之后,立即派遣校事请来了诸多官吏。 在和郭、戏两人知会了贾诩之计后,两人一番商议之下,觉得最应该加入这份名单的人,还得是那位……杨侍郎。 于是,半夜时,忙碌到腰酸背痛的杨德祖刚刚下任出中郎将衙署,就在门口满脸呆滞的状况下,被校事架上了车。 然后火速送往了丞相府,整个过程快速且手阴,混乱挣扎时杨修甚至觉得自己脚面被人狠狠滴砸了几下,脚到了丞相府还在麻。 “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我最近很规矩啊!” 杨修心里不安的想道。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这种计策,只有他敢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很快,杨德祖就看到了很多朝臣,是士人一党。 他们在院中集聚,像是在等待什么,丞相那宿卫将军许褚就在门外,持长枪腰挎剑而立,威风凛凛。 其怒目之慑,令人不敢有所妄动,是以大院颇为安静。 待校事进去通报之后,从堂内出来一人,乃是一袭黑袍,头发随意扎于头顶的郭祭酒。 他刚出来,便向杨修招了招手,向侧院而去。 杨修则是一瘸一拐的随行其后,这时候了心里还忍不住骂几句校事,一群憨货,下手阴损、没轻没重。 不知是哪个缺德货教出来的,专挑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招呼。 到侧院的屋内坐下后,郭嘉说起了请他来的意思。 “丞相之意,要将你和这些人一同对待,也算是掩人耳目。” 这一说“掩人耳目”四个字,杨修自然的想到了许多,于是躬身道:“还请祭酒说得再清楚些。” “杨氏和袁氏的关系素来极好,你的父辈还是姻亲关系,现在去投冀州,我认为很是合理。” “不错,”杨修心里一颤,但是面色却还是很镇定,主要不是有鬼,是他忽然在规定时间被带到这规定地点来,又聊的是和冀州袁氏有关的事。 心里怎么可能不忐忑。 “那,丞相希望修怎么做?” 郭嘉满意的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笑意,这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不需要啰嗦解释,说出来便可通透。 “丞相希望,德祖能请杨公给袁绍回信,且看一看袁绍想要什么?” “与此同时,今日请来的这几位朝臣,也都会陆续找时机回信。” 杨修稍加思索,心中很是急切,若是要劝父亲来做此事,可谓是将整个朝堂士人均坑进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郭嘉一眼,躬身道:“祭酒此言,意思要以我父来之书信,来蒙蔽冀州文武之耳目。” “不错,”郭嘉笑着点头,“此事若可成,可谓是大功一件。” “先前御史弹劾张伯常之事,便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此事最终虽是以御史台遭罚而告终,但实际上可分为两种说辞,一并送去给冀州,一明一暗。” “今日所来的另外几位文臣,可以当下朝堂局势,向袁绍怒斥丞相府不公,包庇张韩,对待不均。” “而令尊杨公所写,应是以详尽的密报为主,写张伯常虽并未被责罚,但丞相却也因此令百官怨气四起,许都内有委屈不和也,同时,也可在信中告知袁绍,伯常已再次被降了官职,让他居闲职在家中,看似包容,实际上已经对张韩暗中处置,以安人心。” “如此,两份消息一明一暗,各有不同,他们在收到的时候自然会深思商议?”杨修立即皱着眉头分析道,“如此,更能让冀州掉以轻心。” “最重要的是,此举的确是可以保护伯常,”郭嘉认真的说道。 杨修也深以为然,或许这才是最直观的目的,不要再让冀州文武盯着张韩来祸乱,可以换一拨人了。 “好,我这就回去告知父亲,请他和冀州通书信,或许也能从字里行间得到一些冀州的消息。” “嗯,去吧,”郭嘉深邃的眼窝一睁,摆了摆手道。 杨修愣了愣,连忙起身回去,走了一半又回头来认真的道:“祭酒,下次若是再召在下,可以使人来说一声便可。” “哦,这次因为是一起请到丞相府,所以是校事一同去请。” “哦,”杨修木然点头,“好。” 他现在脚面都还在痛。 走出来的时候,因为出去要经过大院,刚好在正堂里也有一名中年文臣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弯下腰去,摸了摸脚面,咧着嘴嘶着喊疼。 起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别过脸去,各自离开了丞相府。 …… 过了十日,几封书信就送到了丞相府内,均准备通过此前送来的渠道,再送去冀州。 曹操一一过目之后,颇为满意,这书信先后送去,相隔数日即可,到时袁绍自然会先后得到消息,而后找群臣商议。 如此,就算是他们胜了一仗,而此时,曹操也正好找机会再解决一人。 此刻,荀彧在丞相府大堂,正在案牍前躬身站着,曹操看完了书信之后,又才看了南方送来的奏表。 确切的说,是江东送来的奏表,呈于天子,又请功绩。 这是孙策送来的。 “这个孙伯符,还真是会找时机,如今我们和冀州的形势日益严峻,此刻送来奏表,我不得不应他的请求。” “孙策还有书信送达许都,给当年孙氏的旧友,”荀彧笑了笑,道:“他想要的是,当初乌程侯的爵位,还有以平定江东的功绩,请天子拜他为大司马。” “他平定江东了吗?”曹操直接立起身来,满脸奇怪的笑意,好似在嘲弄似的,引得身侧的郭嘉也淡淡一笑。 “他只是拿到了几十个县而已,还远远算不上平定江东,他现在仍然还需要不断的扩充军力,治理百姓,压住境内的士族,他现在问我要大司马这种虚名,这不就是在威胁!?” 曹操气得笑了起来,“不能给他,他定是要以此名义,镇压当下了江东的士族。” “不错!”郭嘉冷笑了一声,“孙氏所行之法,为图快速获得地盘,因此武力镇压,这无疑是无可奈何之举,行而有效收拢人心,安定境内治安,但是也一定会让士族之人和他们结下不小的恩怨。” “这件事,伯常和子脩曾经在舒城的时候留了个钩子,当时虽然不知为了什么,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皖城与舒城,此二地的交通要道,可以连接成一条防线,便于运输大量的军粮在短时间内穿行诸多城池。” “即便是孙策想要突袭,也非常不容易,他的战船上岸后,最多可得千余骑,奔袭许都谈何容易。” “所以,主公可以放心大胆的拒绝他,让孙策不得汉廷支持,至于乌程侯的爵位,只恢复给了孙坚,但是要承袭给孙策,可以答应。” “但,大司马不可给,给他一个杂号将军便是,如此孙策不得正名,就难以号令士族。” “不可号令,他境内必乱。” 郭嘉对此事非常有自信,“孙策,不可能平得了自家的烂摊子。” “嗯,”荀彧深深地点了个头,接着道:“这件事,最好是问问伯常,在下到此刻还是没想明白,他当初是为何忽然下皖城,而且打造了防线、粮道,使得此处和舒城、庐江对江东兴城了封锁。” “假若,”荀彧神色郑重了些,“他真的是提早料到了江东会发难,那他心中定然还有不少见解,当初不好细问,但是现在却已经可以问了。” “现在,已证明了伯常当时所虑,乃是实在的军略。” 曹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马上动了起来,穿上了外袍之后,向众人看道:“走嘛,和我去一趟南临山军营。” “咱们,去三日,公务可令府吏一同运送到南临山来。” “唯。” “好……” 荀彧也没能拒绝,他本来打算坚守在尚书台的,可想到现如今的朝堂,心中一片失望,又想到丞相、以及诸位同侪的苦心孤诣,心中有个声音,催着他去。 …… 下午,到南临山之后,原本已经和赵云钻进森林里赛马游猎的张韩连忙出来。 在外等待他的,便是嘴角眼角均在抽搐,抽得整个脸鱼纹遍布的曹操。 他们也是忽然到来方才发现,原来在南临山靠山脚的这一带,居然是个猎场!? “怪不得你张韩一直在军营尽忠职守,苦心经营呐!”曹操远远地就拍手叫好起来,“原来张君侯是在享受游猎呀!!” 曹操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知怎么解释,郭嘉和戏志才心里更是一紧,这是真的蕴藏了怒火。 而且,张韩平日怠惰偷懒,这一次却是瞒着许都之人,在游猎休假……若是传出去了,估计很难压住。 若是被其他宗亲知晓,大家纷纷效仿,又该如何镇压这些窜起来的声音。 张韩只是愣了愣,当即笑道:“不是游猎,义父当真是说笑了!” 他大步走来,直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曹操,但是曹操却后退了小半步。 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君侯这话是何意?难道说在这里除却游猎,还能做别的事情吗?” “伱别告诉我,你在里面练兵!!!” “嗨呀,我岳父就是料事如神,小婿便是在里面练兵!” “丞相果然料事如神啊!”典韦也惊叹的喊了起来,他喊得更加认真,说话时候惊讶的表情就好像是真正相信曹操是早已料到算到了一样。 “你别说话!” 曹操烦躁的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张韩,沉声道:“你练的什么兵?” “刀盾兵,且可翻山越岭!”张韩收起了笑,面色郑重,拱手道:“主公,你可记得为何乱世一临,中原诸侯最想要的,便是泰山兵?” “因为泰山兵盘踞山中,要在连绵的地势之中生存,其心狡猾,其势勇猛,宛如山魈一般齐聚。” “日后作战骑兵虽重,但骑兵不可翻山越岭,只能寻路奔袭。” “我要在山中训练一支飞军,令山势水路不可为险,如此便能翻山越岭,持刀盾、弓弩,快速穿越高山行军,攻伐敌军之后方。” “这些人不需要很多,只在敌军意想不到的路线上,越山而入,也许几千人马出动,最终只能有一两千到达,但却足以在战局焦灼之时,给予敌致命一击。” “因此,山中取食、捕猎,甚至是忍饥挨冻之苦,均要提前而收,这样一支兵马,一旦成功,便可谓神兵天降。” 曹操伸出右手:“打住。” 他看向左右,道:“回营地再说,此事不可泄露出去。” 他不管张韩说的真假,但是这个思路却是打开了曹操一个全新的视野。 此刻早已忘却了怒意,毕竟张韩做过的胡闹事已经数不清了,虱子多了懒得去挠。 曹操拉着张韩到近前来,轻声道:“你真的在山林之内,训练翻山越岭的飞军?” 张韩也面色郑重的轻声回答:“主要是这样,顺便打打猎。” 然后他就听见了曹操粗重地一声叹息,翁婿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点什么能缓解一下气氛。 张韩等了一会,道:“要不岳父在这小住几日,我们进山林去寻猎试弓,还可督军在林中操练。” 曹操:“……” “行。” 军营之内,在主营中曹操看到了行军地图,还有特制的沙盘。 待文武都齐聚之后,曹操坐在了主位上,看向张韩道:“接着说。” “没了,”张韩坦然告知,“现在只想到操训这样一支刀盾精锐,以武艺出众、膂力过人的兵士为主。” 曹操腮帮子鼓了一下,拿过地图来寻找了一番,然后在一处地方敲打了几下,道:“过来。” 张韩依言看过去,曹操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是真的能有进入山中十几日乃至几十日翻越行军的本领,可从此处越去青州吗?” “这……” 张韩仔细的看了一眼,泰山整个山脉搭入青州之中,青徐之间两地相隔的天堑,就是高山。 若是翻越过去,便是青州,一旦和冀州开战,现下领青州的袁谭恐不会坐守境内,而是领操练好的军队前去立功冲锋。 正因为青州有天堑隔断青徐,他们才不会倾注大量的兵力驻守,一旦打开了青州,侧击冀州将是另一处战场,那,便是徐州兵的舞台。 “马奇诺防线的故事是吧……”张韩喃喃道。 “什么马?”曹操狐疑的问道,满脸奇怪的看着张韩。 这是个地名,还是人名?为何怪怪的从未听过? “主公好想法,”张韩由衷的感慨道,“这是,一路上主公所想之地?” “不是,”曹操静静地看着他,沉声道:“从你提及翻山越岭,我心中就只有青州。” “或许,此战略方才是真正的兵行险招、奇兵制胜。” “没有人能想到此处。” “这支兵马的主帅是何人?” 曹操凝神问道。 张韩想了想,回答道:“是我。” 帐内几乎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默,不知为何他们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虽说有些诧异,但是却觉得很安心。 郭嘉、戏志才也是心中默然,因为这种奇计,或许只有张韩敢提。 因为只有他敢带队去干,一旦能成,那可真的是名扬天下、绩震四方,可与先贤比肩,共耀于史也。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张韩全才?我怎么感觉是混子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亲自去?” 曹操不确定的问道,当然这么问也是为了确定,他生怕张韩哪一日想通了就不去了。 毕竟张君侯虽然战功卓越,军中威望很高、人脉极广,但他真的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等哪天他觉得自己的命金贵了,也就想方设法不去了。 说不定半夜睡醒回想起今日这番郑重其事、慷慨陈词的表态,还会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确定,我若是不去,这一路或许很难有别的人带队。” 这条路翻越到青州,可谓是艰难险阻、生死未知。 但是,历史上在汉末这段时期,并不是没有人做过类似的事。 张韩记得,原本的史上曹魏邓艾偷渡阴平小道,进蜀突袭,以神兵天降之计立下定胜一击。 便是不遗余力翻山越岭,三万大军出发,最终只有数千到达,其余人皆是伤停、或者坠下山崖摔死。 可见其行军之惨烈,但也正是如此奇兵,才有后来的大胜。 今自徐州走青州山道,翻越山林而进青州山关,绝没有翻越蜀中那般艰难险阻。 但也不是轻松达成。 张韩觉得,不光是膂力的问题,自己若是在,这支军的精神支柱会更加凝聚,才更容易完成这一记,促成——神兵天降。 “好,”曹操眯着眼想了许久,心中似乎在挣扎,他很想张韩在正面冲杀扬名,可现在又细想来,张韩在诸多谋略之下,其实已经隐藏了起来。 今年之后,他的名字、情报,都会逐渐消失在探子的视野之中,再加上书信的各种迷惑,定然会让袁绍掉以轻心,转而打探别的人物。 那么,此等状况下,致命一击当然不能只是出现在战场上,要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迂回,绕行突袭其后,至青州为突破口,威胁冀州,或许可真正让袁绍措手不及。 此计,也正是方才所想。 “奇计,便应当是这里。” 曹操又敲打了几下地图上青州所在,这份地图画得粗略,不是详尽之地,只是表明了中原东北一带的高山大川、城池郡县的粗略所在。 不用说,肯定又是出自张韩的手笔,此刻张韩也面色凝重,感慨道:“主公当真乃是天下奇才,居然只是看到我秘密操练的飞军一眼,便已想到了这条行军路线。” “而我这段时日,一直在想,足足耗费了一月之久,才想到青州,主公和在下所想竟出奇的一致。” “去去去一边去,”曹操不耐烦的笑骂了几声,还出奇的一致,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现在知道来贴笑脸了,还足足耗费一个月之久。 曹操严重怀疑张韩这一个月定是在南临山休假,游猎捞鱼、闲暇听曲,若是再给他半年,他把乐坊雅舍搬到这里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真是醉了才会因他刚才慷慨之语而感动,晦气!曹操心里狠狠地吐槽道。 中午,曹营的文武几乎均是在商议操练飞军之事,南临山本是许都附近几大军营之中,一个小营地。 结果现在却是,曹氏麾下的几位重要人物均在这里。 而且商议得热火朝天。 南临山营,从地势来看更是被山水包围其中,又没有贴得太近,后无防备突袭之虑,前有许都,许都之外还有三大宗亲驻军之地。 稳得好像南临山这里的人物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来到这里后看了地势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说是南面护卫,其实是居于东南方向,不在主路之上,显得许都是护卫他的。 可恶,若是往北论,我和天子竟然还挡在他前面。 一直到晚上,曹操才问及了张韩当初对皖城、舒城一线的安排,以及他深邃的用意。 “伯常,可是早料到孙策会发难,所以早早安排好了一切?” 张韩和贾诩在听见此话的一瞬间,同时吸气且缓缓对视,眼中均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两个人最清楚,张韩是当事人,贾诩则是心中有数。 他去皖城主要是为了什么,不必多想,必是冲着美色去的!而且是在舒城听了那二乔的美名之后,就已经提前半年开始打算了。 为此还意外拦住了准备偷袭的孙策、周瑜。 这都是气运,君侯身上的这些气运真的有说法。 张韩点头道:“的确是如此,我早知他有大志,不会甘心屈于江东之地,依靠天堑自守,而是逐鹿中原也。” “但孙氏同样也是对大汉有大功之人,孙坚当年讨董的时候,也曾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也不能直接反目,只能提防。” 张韩这种说辞,就颇为合理,孙坚立下的汗马功劳仍然还在功劳簿上写着,这是要记载入史书中的功绩,暂时也不能和孙氏决裂。 “既如此,兵马安排、工事建设都已算是以逸待劳,何惧江东,”曹操微笑点头,接着轻松的道:“那我就可放心大胆的让尚书台给江东孙策送去将军任命,不予他所求的大司马。” “我看行,”张韩点头赞同,“而且,最好是让他接受封赏之后,再遣使者来送朝贡,以表谢恩。” “送去诏书的使者,还可巧舌拉拢,在江东之内接纳那些被孙氏打压的士族,亦可接受他们的请求。” “好,依你之计。” …… 江东。 丹阳郡,孙策在大堂上猛拍桌案,砸出惊雷般脆响。 “哼!!” “我向许都天子请命为大司马,曹操竟然不许!” 四周文武皆到近前来,却不知道怎么劝。 “他自己危如累卵,大战在即,竟还这般傲然自居,当真是目中无人!!” “传我命,命各将军所部兵马,立刻赶往曲阿屯军!!” “我要随时进攻广陵,一旦大战开启,我便长驱直入,破广陵而入徐州,直奔许都而去!!” “曹操,曹贼!” 孙策怒骂了几声,而后有一文臣到了身旁,其人胡须浓密整洁,头发半白,身姿雄伟,着湛蓝色长袍,头发以一发髻扎于顶,方面阔耳,颇有堂正之色。 “主公,不可因此而动怒,依在下看来,曹操之意实则是识破了我等请司马之位的目的。” “子布先生,他既然识破,为何不肯顺水推舟,依我们之意呢?” 这谋臣乃是长史张昭张子布,在孙策创业的时候,就已跟随身旁,被委以重任,请为长史,几乎军政上的内事都交由他来打理。 在短短一年间,张昭已经逐渐成了江东不可或缺的人物,得孙氏麾下文武敬重。 “扬州袁术败后,不少人归投于我,周尚君更是举丹阳相让,公瑾更是与我情同兄弟,江东之地我迟早都能全数镇压。”孙策依然想不明白,同时心里也有气。 假若我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寄人篱下的孙氏后辈,被人看轻倒也正常。 可现在,我孙伯符亦是身经百战、攻城拔寨,威震江东的英豪,难道还不值得伱曹操高看一眼吗? 孙策原本满心欢喜的期待许都的回应,因为他知晓在去年,曹操已经开始派出使者来安抚、拉拢各地的诸侯。 甚至收服了泰山盘踞的一伙山贼众,这就意味着,曹操在准备向外交好,保证他和袁绍大战时没有后顾之忧。 战争并非是一战可毕,这在战前战后的学问都深不见底,无论做得多么完善出色,总还会有意外发生。 为了杜绝这种意外,曹操一定不会驳回自己的请求。 毕竟江东安好,则意味着刘表也会遭到牵制,难道曹操不怕被刘表偷袭吗? “问题,就在这迟与早上,”张昭的音色十分浑厚,沉沉的开口道:“江东诸郡之地,主公目前取得四郡,地盘虽广,但仍需稳固,特别是人心、士人之依附。” “否则,日后一旦有大敌来临,恐怕会有人先行倒戈,求降于敌,”张昭认真的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曹操也明白我们需要稳固江东,这大司马的朝堂任命,不亚于当初袁术持符节招兵买马,都是借助汉廷的名义,来扩张境内之势力。” 孙策深吸一口气,稍稍地平复了下来,但方才的命令却已经传出去了,他想要追回来,却说不出口。 以免损了自己的威望,为人嘲笑,于是想了想又道:“那么先生认为,这屯兵曲阳是否可行?” “右曲阳在扬州之战中,是刘备夺取,而后交托给了广陵太守陈登,我军中吴景、孙贲两位将军,均是从此路进回的扬州。” “若是说夺取右曲阳,继而进驻广陵,其实,应当是主公素来的心中所愿吧。”张昭试探性的问道。 孙策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一口气也轻松的自胸中呼出,他如此重用张昭,乃至是依赖的缘由,并非是此人才学真的天下无双。 而是除却才学之外,又深谙为人臣之道,这番话便是给孙策台阶下,这样一句话就可以让孙策的军令显得顺理成章。 “不错,子布先生果然懂我,广陵乃是陈登治理,并无名将驻守,我早已是心痒许久。” “曹操让许都朝廷送这样的诏书来,刚好可以引起军中将士不忿,借此军中之怒意,夺下广陵!” 荆州难以攻破,合肥却也不好攻入,逍遥津军营如今已算快要废弃,那里的水路早被张韩毁去了。 “区区陈登,内治有名,军马未必能行,我未曾听闻其有何战绩,”孙策对此十分自信,陈登的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也派出了很多探子去打探收集关于陈登的各种情报。 最终可评判这陈登,只是一员善于内治理政之人,他手底下也并没有什么能人异士,驻扎在广陵的文武,也都不是出名之辈。 谋夺广陵,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呃,主公,还有一事你需放在心上,不可不设防。” “何事?” 孙策目光凝重的看了过来。 “此次所来的使者,乃是定陶董氏之人,字公仁。此人能言善辩,待人较为真诚,之前在长安时,就曾给曹操立下过不少功绩。” “他此一路来送达诏书,沿途也和一些江东的士族友人有所接触,其人出手十分阔绰,备礼很是大方,不像是没有图谋之辈。” 张昭在几日的探报之中,就发现了董昭的行径,一开始其实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后来接连几日都是这样,而且已经接连宴请了四个家族之人。 其中不乏陆氏、吴氏,甚至连大族虞氏都有族人和他夜间长谈,却也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 张昭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已完全明白了张昭之目的。 “此人明里是在拉拢我江东之人,但暗地里却只是打算将曹操有意在江东拉拢士人、贤才的意思散播出去而已。” “拉拢未必有效,但此消息散播出来,再结合许都天子不予主公大司马之事,则等同于告知了江东这六郡之地的文武,若是不与主公相容,可暗中投向许都天子,回归汉廷。” “一旦如此,他就可以掌控道义之名,不断对主公施压,譬如催送朝贡等事,一旦有所怠慢,便利用这些士人发难。” “如此,我们现今手中的四十三个县,要么折损税收为曹操所得,要么便是背上一个不尊天子之令,企图反叛的罪名,从而让境内更乱。” “在下觉得,这件事情,想来颇为有些诡异……” “何处有诡?”孙策听到一半,认真的问道。 “好似,冀州怎么对许都,现在曹操有样学样,来怎么对待我江东……均是以此乱境,不令江东的税收、农商等茁壮而长,心思狡猾也。” “如此祸一方而不顾百姓死活、家户离散的计策,可称为毒计也,也不知道是他麾下何人所想。” 孙策第一反应自然那个张君侯,当初拦住他们的便是张韩,能在河岸之中放下铁锁、废弃的船体,以及各种沙袋来防备一个不知会不会来的敌人。 如此坚硬的心思,岂能想不出这等祸乱一方的毒计? 而且通过这段时日打探得到的消息,张韩应该是个“百无禁忌”的人,什么都沾点。 “不会是张韩吧?”孙策满脸纠结的问道,话说得一点都不自信,想到这个人就觉得心里犯堵。 当初若不是他,现在可能已经跨过合肥,夺得九江郡的不少城池了。 张昭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些认同了,“唔,我认为也是他,这个张韩不简单。” 他说话慢条斯理,颇为儒雅浑厚,嘴角一撇的道:“在下得到的情报里,说张韩是众谋臣之中最能冲锋陷阵者,是众将军之中最善谋者,是朝堂公卿之中最知民间疾苦者,亦是小吏之中最懂政之人。” “此为全才!”孙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惊叹,他曾经远远地见过张韩一面,知道这是个年轻人,能在如此年岁就有这样的本领,谈何容易。 “这么说,也对……” 张昭感觉这么说也对。 但是你说他很能混,倒是也对……因为这个评价不就是说,他哪都不拔尖嘛? 张韩或许是想到处捞钱、积攒人脉、声望之类的呢? “主公,张韩的性情,比这些才能更全面。” 孙策一愣,一下就来了兴趣,忙问道:“说说看。”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扬名立万何时?就是现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的品行,贪婪、好色,而且喜欢打骂下属,治军不算严格,因为纵容所部黑袍军强占军资,在朝堂之上,亦是有结党之行。” 这实在是太全面了,张昭打探到的时候,自己都不信,因此又派人去打听收集了不少消息。 得到的结果变得更加复杂,甚至还收到了张韩有“强占民女”这种嗜好,还有人说他竟喜欢自己的“年轻姑姑”,如此看来,他和曹操走到一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人根本是蛇鼠一窝。 “嗯?”孙策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不可能啊,若他的性格是这样,怎么会得到这么多人跟随?” “这就是张韩的过人之处了,他应当是御下有方。”张昭肯定的说道,而且他也觉得非常合理。 张韩,起于乱世。 他这样的品性,以及他的出身背景,若是还处在大汉的昌平盛世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因为儒生最不喜便是他这样表面功夫实则内心贪婪之人。 这在士族阶层里,叫做虚伪。 “再御下有方也不可能,总会有人心生怨言,”孙策狐疑的说道,“这些消息是从何处打探到的?来源可靠吗?” “主公,我们的情报网,已可到徐州,这些消息有些许是从许都而来,也有的是在徐州境内。” “据说,连陈登都说过张韩的坏话,说明其心早已不满久矣。” “细说陈登,”孙策彻底来了兴趣,因为他之前听说陈登和张韩的关系极好,两人算是相互成就。 陈登是张韩一手提拔起来,甚至是一手从徐州策反之人,也是徐州之中第一个和张韩走得极近的士族之人。 而这些年,陈登所立的功绩,让张韩有识人之明,这两人也算没有是没有辜负相互之间的期望。 “陈登,字元龙,其家是徐州最为鼎盛的陈氏,祖上也有三公之位,在下家自彭城,据说现在仍有族人承其惠恩,可算对得起名族的声望。” 对于陈登以及其父陈圭的治郡之能,张昭已可以说是赞不绝口了,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言。 “因此,陈登自然也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乡里大多对他颇为敬重,来往士人也均登门拜访,在广陵,数月之前有一批人曾去求见过陈登……” “宴席上,曾有人想求官,却被陈登出言讥讽,因此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广陵。” “他们自广陵而出,因被陈登不喜,所以就到了江东来,而这些话,便是从他们的口中传出开的。” “原来如此,”孙策仿佛苦思一般,啧啧感慨,继而缓缓摇头道:“但这样,此话就不可信了,或许只是一气之下的怒言。” “不过,陈登居功自傲,竟看不起境内贤才,可谓已成骄兵。” 孙策还是轻松了起来,一道计划已在心中逐渐形成,他需要用几场大胜,来让许都的曹操重视江东。 如此,方才能继续遏制江东各家士族的联合。 “好,待我到军中与诸将商议,再分兵去曲阳囤积,依照地形可屯于丹徒,子布先生为我谋算粮草行军之路线,运送往曲阳附近。” “同时,派人日夜招待那位使者董公仁,让他无瑕在城内结交、拜访贤士亲友,直至他离去。” “唯!”张昭眼睛一亮,立刻拱手应承下来,这个办法倒是妙,既然无法驱逐,那便设法结交,让亲信来回宴请,他自然没有精力时日去拜访他人,刚好可制住其势。 主公果然聪慧。 …… 一连过去十九日。 董承在丹阳再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他所想要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便是在丹阳境内散出许都丞相之意,欲结交收容南方之友人,让他们可以亲近曹氏,继而归投。 同时,可暗中离间孙策和他们的关系,所以他很放心的离开了丹阳,准备留了十几封情真意切的书信给各地的士族。 其中之语,均是发自肺腑,他在给每一个人写信的时候,心都输只属于那一个人的,所以情感无比的深厚专注,写得自己都差点动情而哭。 他走后,丹阳自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孙策的人查得更紧了,而不少官吏也有了和许都公卿一样的行为。 书信互通,欲在曹氏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孙策唯有强行镇压,暗中监督,一旦抓到便是立刻抓捕,严刑拷打,根本不留情面,无形之中又加重了丹阳阶层之间的关系恶化。 而此时周瑜在江东之地的西北部,带兵取当初刘繇的地盘,同时拉拢结交当地名流。 还暂且没有收到孙策的消息,这时,孙策察觉到事态似乎有些失衡,于是派遣其弟孙权领兵,自邗沟北上。 孙氏的战船来势汹汹,进军速度极快,飞快的过了东陵亭,估计数日之内就穿越邗沟,直奔淮阴。 陈登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刻下令将兵马全部囤积在了匡琦城。 此城,乃是陈登为了和张韩在皖城、舒城一线的防线相连,故而筑起的一个防御之地。 此地可谓是邗沟的要塞,刚好堵在了此纵向河沟的必进之处,让孙策欲取广陵,必须要先下匡琦城。 过一两日,陈登严阵以待许久,率三千精良将士驻军于此,登上城楼,眺望远处河岸,可见战船之影漫河并排,船上士兵登陆接阵,人头攒动,喊声震天,正在搬运器械。 陈登乃是弃了城外的诸多城防,他一上来就蒙了,这么多兵马?! “粗略估计孙氏兵马来了多少人?!”陈登问身边功曹。 功曹陈矫,字季弼,被陈登请为功曹,此人原姓刘,因过继母族改姓为陈,早年是避难来到了江东,被陈登请为功曹。 这些年陈登在广陵也不光是宴请四方闲士,他还是找到一些才能不错的有能之人的,陈矫便是其中之一。 有治郡之才学,为功曹辅助陈登,游刃有余,两人还可商议诸多大事,颇为合心。 “太守,孙氏的兵马过多,应当有万余人,攻城器械也不少,如此若是让他们结成了阵势,则我们很难抵挡,”陈矫拱手说道。 “我们城虽坚,但是却也难以抵挡太久,恐怕需要立刻派飞骑去下邳请援。” “嗯,援军自然是要请,但我觉得,似乎也不必担心,”陈登双眸一虚,远眺那正在集结阵势的江东兵。 他喃喃道:“坚守不出,以耗其军势,敌来势汹汹,不可碰其锋芒,应当偃旗息鼓,紧闭城门,让他们摸不到虚实。” “如此,江东兵不会立刻进攻,定遭迷惑,”陈登淡然的说道,他心中虽有动乱,但是却不会在众将士面前表现出来。 陈矫没有言语,他能感受到陈登心中的担忧之意,再联系他所说的话,自然也就知晓了其想法。 于是拱手道:“太守坐镇城上,我且去派人请援军。” “再,命将士将旗帜放下,以迷惑敌军。” “嗯,”陈登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还是静静地观察这些军士集结。 不久之后,城上的旗帜伏了下来,持弓弩的军士则蹲在墙后,只有数人在走动,宛如日常巡守一般,陈登负手而立,挺直腰板站在墙边,丝毫无惧黑压压的大军来袭。 敌军之中,为首的几位将军都颇为雄武,手持武器比他人精良太多,身上战甲也是全副的铠甲。 一眼便可辨认出来,而居中的那位最为挺拔者,更是相貌异于常人。 距离太远不好辨认,但是看穿着便可见暗色衣袍,广袖垂落,胸腹上有轻甲着身,衬得他身姿雄武。 陈登依稀可看出,此军将领虽不少,但中间那人方才是主将。 “若是所料不差,此人应当便是孙策麾下心腹部将,但并不是孙策,”陈登喃喃道。 这里距大军较远,但在高处视野自然开阔些。 “江东孙氏之中,有如此雄武之姿的将军不少,传言东莱人太史慈、江左郎周瑜,都是大才,却不知是哪一位,”陈矫从后赶来,传令回来之后,和陈登一起眺望军情。 依稀可看见在旌旗翻卷的主旗上写着一个“周”字,“难不成是周瑜?” “不是,”陈矫摇了摇头,道:“听闻那位周郎容貌非常英俊,且胡须整洁,这位将军偏向雄武粗犷,胡须浓密,应当不是周瑜。” “孙策麾下周姓的将军,符合此人样貌者,应当是周章,孙策并未亲自到来,恐怕是觉得匡琦城势在必得。” “不,不对,”陈登摸了摸下巴,想起了一些别的消息,“孙策一直在向西攻伐黄祖,其欲越过长江天堑,向西扩张领地。” “恐怕,他并非是看轻我等,而是大军主力尚在西侧攻伐黄祖,并不能立刻赶到匡琦城,此战并非是主力,这些江东兵马看似来势汹汹,可实际上……强弩之末。” “拖!”陈登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孙策本人并未来,军心肯定不会如此凝聚,若是顺势他们的士气自然是高涨。 但如果一旦进入了颓势、劣势,军心大乱之下,不可能再有鼎盛之时的军力,甚至溃不成军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登和陈矫两人抬头起来,向远处张望,看到了在远处的河岸边,停下的战船颇为拥挤,那些楼船、战舟想要一瞬间转向不是那么容易的。 由此,陈登心生一计,轻声和陈矫说道:“季弼,你看那些战船,均在距离兵马较远的地方,若是这些人全数上船转而逃走,估计需要多久?” “越乱,则越久,一个时辰都不止,甚至会更久。” 不等陈矫回答,陈登已眉飞色舞起来,“若是我们能阻挡这些江东兵数日,乃至十日之久,则可以有机会反攻出去。” “有戏……”陈矫探头出去观察,颇为认同的点头,喃喃道:“这就是,君侯说过的兵行险招、虚实相合,老母猪戴什么……罩,一套又一套。” “别提他,别提他!!”这不说君侯两个字还好,一提,陈登马上就气得跳脚了,气得就差嗷嗷叫了。 “他,他!!”陈登几次要急切的说话,但是都捏着拳头忍了下来,最后又是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他说了,在广陵半年,半年!!” “现在都几个半年了!四个半年了,我都快把广陵治理成大郡了!” “两年,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陈登是个颇为务实、守信之人,但是张韩当初答应他的半年之后,就调任到许都之中为官吏。 现在却一点儿信都没有,去给张韩都已经送了不知道多少信了,一点都没回。 甚至有一次还给了一千金叫人送回来,就像是在打发陈登,让他不要动嘴一样。 陈登想起这件事就气,乃至于酒后还痛骂了张韩几句,当然,第二日酒醒之后就再也不说了。 “但是——”陈季弼在旁稍微低落了一会,又轻声道,“君侯的书信之中还曾说过,等待不久,或许就可以等到一桩功绩。” “现在,这功绩这不是来了吗?” 陈登一怔…… 然后凝重的转过头来,微眯着眼点头说道:“有些道理……” “难道说,伯常早就已经料到今日之局面了吗?”陈登茫然的回头来看着他,心中颇为有些不太自信。 “这么说,他口中所说在广陵的功绩,就是这个?” “定是这个啊!”陈矫几乎是惊呼起来,一拍而喝。 “好,依计行事。” 陈登目光之中,忽而浮现出了浓郁的战意,若是功绩说得便是这个,那就一定要赢得漂亮! “传令下去,偃旗息鼓!” 陈登大喝之下,军令不断传开了去,匡琦城楼上的军旗逐渐放下,整个城楼之上也是不见人影,好似无人守城。 而在外领军而来的周章见到此景,亦是下令左右暂缓行军,先行驻足,派出了探哨到近前来观察城门之上,却不见一人。 来报之后,周章亲自领兵前去查看,果然无人在城上,是以他心中大为心惊,疑惑不解。 “怎么会无人呢?定是敌人诡计,或有伏兵在附近,先行扎营而后再探。” 周章下令后,命将士退后数里就地扎营,依附近山林取材而搭。 待到晚上又来城下巡视,却未曾发现城门上有兵马镇守的影子。 他心中越发生疑,不知陈登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已有援军到达。 于是继续驻守,不敢立刻攻城,一定要看到城上有兵马排布,方可知敌军之势。 一连数日,城上守军越发的多,但是却完全不是严阵以待的样子,不过是几百兵士,按照排布来回巡城。 对城外的大军仿佛丝毫不放心上,视若无睹,一切如常一般。 周章越等,就越是疑惑。 “这个陈元龙,到底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君侯神通广大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周章领兵来时,便已听说过了陈登此人,治郡乃是能人,在整个徐州享有非常高的名望。 但军事之能,却未曾听说过,同时,按照此前对匡琦城的了解,知晓这里是特意修建出来抵挡水路纵向进军的地方。 “我们行军花费了数日,若是陈登不是酒囊饭袋疏于防备的话,应当早就在沿岸的探哨之中得到了消息。” “或许,他放弃河岸渡口的防守,转而聚军在城中,是要依靠城池坚固,营垒堆积,消耗我军主力,此刻不宜徒耗损伤……” 周章心中凛然,不清楚匡琦城内的状况,不敢贸然进攻,于是又后退了数里。 但,正是因为后退,几日之后将士们逐渐没有了来时的激情高涨,军心也逐渐冷却下来。 此城靠近河岸边,取水容易、森林繁茂,如今到了春夏交接之时,到傍晚有蚊虫蛇鼠之虑。 且属湿热,待得并不舒适。 然周章派人多次查看,城上依旧如此,将士不多、换班巡防。 这让军心更是动摇。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将军束手束脚,若是主公亲临,早已攻下匡琦,长驱直入广陵境内了。” “我们渡河而来,粮草所带本就不多,两万余大军再过几日,就要耗光粮食等待后援了……” “呵呵,我们营为了节省粮草,现在更是已经在河中打捞鱼虾为食了。” “就这样,还是不肯进攻,不知道周将军在等什么,如此等下去,士气可谓堪忧呐……” 几个将校今日从主帐出来,众人均是左手搭在剑柄上,垂头丧气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们刚刚自主将处请战,但是遭到了拒绝。 周章自己也觉得,来时不攻,现在恐怕有些力有未逮了,即便想要组织大军攻城,似乎也有些亏,亏就亏在不如一开始登岸就进攻,现在拖延,显得我很蠢。 主帐内,很快就有人禀报了周章这些将士的言论,军中也自有愤懑不满的情绪,弄得他也唉声叹气。 “唉。” 身姿雄壮的周章坐在帐内,等待再一波探哨的消息,若是能稍稍清晰的打探到城门之上到底有多少守军,他就有些许信心组织攻城。 “若是再不攻城,只怕军心大乱,无心再战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应是此理。”周章不是善于学习的儒将,他只听过这句话,却未曾能随心所欲的用于战事之上,这是将领的能力问题。 有的将军在站前便可谋算到所有军中大事,乃至是军士的士气军心,但是有的将军就是不能,只能在出现了许多隐患之后不断哀叹。 周章便属于是后者。 当然,当世最多的是只知听令冲锋的将军,自己并没有带兵作战的能力,一旦成为了孤军,只能倚靠蛮力冲杀,无战术战略可言。 这方面,周章或许也有点天赋。 他等了半日,探哨来的消息和前几日依旧无二,城楼上并没有重兵把守,且巡防的军士不过数百。 周章思索之下,猜测或许是陈登故弄玄虚,他其实并没有援军到达,只是单纯的示敌以弱罢了,让自己生疑而不敢进攻,而后正好拖延时间,向徐州后方请援。 “不过……”周章忽然灵机一动,开始谋算起行军的时日来,“即便是徐州援军,从彭城、下邳一带行军驰援到广陵,至少需要十日,若是算上粮草辎重等物,则会更久。” “现在刚过去六日,陈登就算去请援,也来不及……他定是在拖延,假意示敌以虚,乱我军心,好等援军到来……” 周章越想越觉得可惜,可惜的是一开始错失了突袭的机会,后来又因为匡琦城上的怪异,不敢立刻攻城,战机便是在一瞬之间消逝。 但,补救绝对不算晚。 “攻城!” 周章猛然站起来,强硬的态度让宿卫也都兴致高涨,神态颇为诧异,但只是失神片刻,马上上前来行礼躬身。 “攻城,立刻叫各营准备,今夜拿出粮食让将士们饱餐一顿,趁夜准备器具,定要攻下匡琦城,在城内大庆三日,待主公领兵而来。” “好,好!!” 几名宿卫、行军文士也都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当即分散开去下令,整个军营都因此振奋了起来。 到晚上,炊烟散后,周章带兵发起攻城号令,数千火把亮起,朝着匡琦城杀去。 而临近城下的时候,藏在城墙上的军士立马现身,密密麻麻足有数千,军旗立起、喊杀震天而响。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让城下兵马大惊失色。 而后城内喊声如雷,仿佛到处都是动静,冲在前端的人死后,好不容易起来的冲锋势头自然也就止住了,将士们面面相觑左右呆愣而看,脸色大变,没有了此前的坚定。 但周章却还是很决然,他知道已错失了最好的战机,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回去,那不是无功那么简单,或许还是大过! 他只能硬着头皮下令继续攻城。 当天夜里,火光照耀了半边天,将士们不断冲杀之下,城下尸首堆积成山,血如水满入土勾之中,何其惨烈。 不过匡琦城却没有动摇半分,打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陈登看敌军退去,下令城中精锐冲杀出来追逐敌军。 陈登这些兵马本身都是精锐之士,而且大多乃是出自自己家族子弟,这数月之间在匡琦城操练十分刻苦,也有不少丹阳子弟。 早早在此前陈登就不断在加紧练兵,把对张韩的恨意和待在广陵的苦闷,全数都放在了日夜苦练兵马之上。 军心士气此消彼长之下,匡琦城的兵士冲杀出去,且有其他的军营兵士还举起旗帜来,擂鼓鸣锣,大声叫喊,纵马冲杀出去。 江东兵以为城内果然有伏兵,再加上数个时辰的厮杀攻伐未果,损伤如此惨重,早已经吓破了胆,而且也对周章的指挥,心中不忿。 大乱之下,不好阻挡敌方策马奔腾而来的骑军,只有暂时后退。 陈登亲率大军而出,从夜晚开始大战,如今已杀到了即将天明时,江东兵因离战船太远,一时间不能立刻跑到战船之上。 人马踩踏骚乱之下,江东兵马溃不成军,只有少量人回到了船上,大呼后撤。 而此时的景象也和陈登的设想一样,战船堆积在河岸,一时半会不可能马上调转船头散开了去,必须要逐行而离。 因此阻挡了身后很多兵士,这一乱,更给了陈登机会,他的骑军战马全数来自于孙乾、糜竺两家倾力挑选的精锐战马。 健硕无比,疾驰如风,追上乱军之后不断斩杀,到战事结束之后,已杀了上万人,战绩斐然,甚至可以说是功绩赫赫。 一战可名震江南! 看着战船远去,陈登临江在旁远眺而看,看得很是入神,陈矫在旁同样也是很动容。 “太守,我们居然胜了……” “是啊,”陈登长叹了口气,竟已经是有些轻松写意了,笑道:“我倒是也没想到,竟然能赢……” “这一仗打赢,可稳住匡琦城许久,此战绩可以传回许都去,让伯常、让子脩、让丞相也可稍稍放心些。” “不只是放心,”陈矫轻抚胡须,心思颇浓,俄倾神色一动,马上道:“太守,在下认为,江东可能不会就此罢休。” “你且想他们为何要进攻匡琦城,进入广陵境内?我听闻,此前孙策向许都天子请拜官大司马,但是朝堂并不许。” “最终,只给了一个将军,而且把他父亲的爵位也承袭到了身上。” “是,乌程侯?” “不错,”陈矫点点头,乌程县本就是孙氏家乡,这个爵位封给他倒是也正常。 “但是,并不能给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在下这几日思来想去,大致明白孙氏所想,孙策想要大司马,是为了用汉室之名,来镇压当地的士族,但是丞相看懂了,所以并没有答应。” “也因此,现在孙策恼羞成怒,需要立刻进军攻下广陵,一来恐怕是为了泄愤,但是二来……就是要让丞相看看他孙策的本领,来强要这个大司马的官位……” “嗯,不错!”陈登笑着点了点头,一下子所有的思路都通达了,“这么说来,其实也是大功一件,丞相、伯常也会表彰。” “我愿去一趟许都,为太守请功、请援,若是可得兵马来援,那么我们匡琦就可以守下来,在下料定,孙策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会比这一次来的兵马更多。” “好,那就多谢先生。” …… 曲阳。 孙策从西面战场听闻了战败的消息之后,火急火燎的领兵先行赶回来,迎接周章败军。 在大道上,看到了纵马来的败军,周章下马之后立刻跪伏在地,大叫恕罪。 “主公,匡琦城城高,而且,而且陈登小儿,命将士伏于墙后,城上看似空城,我最先不敢进攻,而后慢慢排布兵马在城上巡守,又以此来诱使我们攻城。” “都怪我,”周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响亮,但孙策并未动容,只觉得心里揪紧,难受到呼吸不顺。 粗略一番话停下来,不就是最先的时候马上突袭进攻,拿下匡琦的可能性最大。 越到后面,则越是被动。 “周章!!”孙策怒喝之下,横眉冷竖,差点想要拔剑斩首,但是怒吼之后却忍住了。 “你连敌军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怎能统率兵马?!” “你自领军棍,撤去军职,先把带回来的人聚拢,立刻召集文武商议。” 孙策心急之下,当天夜里更是觉都睡不着,一晚上他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本打算拿下广陵威胁徐州,让曹操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谁知竟然败了!而且还是如此的一败涂地! 这岂不是让许都那些人都要笑掉大牙! 特别是曹操!! 所以,孙策打算连夜放弃对黄祖的攻伐,举大军直奔匡琦城,高低要拿下广陵,进入徐州境内,让曹操狠狠地担忧后方。 与此同时,陈矫也快速出发,直奔许都,单人单骑将消息带回朝堂,而真正禀报军情的兵马则是先行去彭城、下邳禀报徐州牧鲍信。 陈矫拿到的是陈登的书信,先去见张韩,一路同行官道,沿途有人护卫,说是单人单骑,其实还是有宿卫的。 三日夜,陈矫不停换马,日夜奔腾,火急火燎的赶路,终于到达了……陈留郡,然后又花了一日去颍川,到达许都的时候听闻张韩在南临山。 “太守命我定要先见张君侯,还是听从他的吩咐,先去找君侯。” 所以又白费了半日,到达了军营,说明了来意,却得到张韩在南临山里打猎的消息。 花了一日,才见到张韩,但陈矫却是心急如焚,毕竟现在战事紧急,如果不能再见到张韩的话,很可能贻误了匡琦战事。 不过,见到张韩时,陈矫心中却放心了一些。 张韩心情似乎不错。 “进帐来说吧,”张韩拉着他到了帐中,此时典韦、贾诩均在,孙乾也在。 张韩笑道:“匡琦一战,我早已经知晓了。” “这么快?”陈矫顿时错愕,目瞪口呆,心里惊得说不出话来。 “君侯,君侯是如何得知?!”他过了许久,才在惊愕之中开口问道。 张韩笑而不语。 其实,是因为数日之前,他的系统岳父,又增添了1点武力,作用在身体上便是气力、体魄等莫名得到了增强。 他现在比之前更壮硕有力、敏捷如豹,结合一些信息,稍加思索,张韩就能明白是陈登驻守的广陵得到了些许战绩。 因为之前的政绩,给张韩反馈过来的都是“文治”一类的加成,只有战功之类方才是“武力”、“统率”一类的能力,或者魅力。 再看一看送来的许多布防军情,则不难猜出乃是匡琦城击溃了江东的兵马,毕竟这段时日刚刚给孙策去了一道迎头痛击。 “哼哼,”张韩轻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探哨,我麾下打探消息的哨骑,可以日行千里。” “哦……”陈矫不是很信,但是却也没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伱放心,在南临山这段时日,可悠闲休息一段时日,去援匡琦城的兵马,已在路上了。” “在路上?”陈矫心里一动,眉飞色舞,颇为兴奋的露出笑容,“君侯能否说清楚些,是何人领军,为何提前出发??” 若是,可以出人意料的到达匡琦城,说不定又可令孙策的兵马始料不及,再给他一场大败!! 张韩自信轻笑,背着手走了几步,笑道:“子脩有兵马在三日前出发匡琦城,而徐州也早已送去了书信,此刻于禁将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若是,虚虚实实让孙策琢磨不透,可再让他一败。” “君侯可当真是,神通广大,料事如神!”陈矫眼睛一亮,当即躬身,对张韩心服口服。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你问元龙,要命还是要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呵呵,谬赞了,”张韩摆了摆手,“在拒绝给孙策大司马一职的时候,至少五位谋臣已经料到了他一定会对我境内动手,而最容易破境而入之地,实际上就是广陵。” 张韩面色镇静,并无骄傲之色,谦虚而言。 这话让陈矫不得不信,毕竟许都兵马早已先他一步去驰援了匡琦城,若非是提早判断出了孙策的动向,因而做出防范,怎么能这么快。 此刻,陈矫正待说话的时候,眼角瞥见一老年儒生乐呵呵的站了出来,道:“君侯此言差矣,能看懂局势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和君侯一同力主马上派兵,敢断言江东孙策定会来攻广陵的,却只有郭祭酒一人。” “在此节上,老夫不如二位,此乃是魄力所在。” “嗯,”张韩点点头,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其余人都偏保守,知道一旦算错了,忽然调动大军去广陵附近,其实是劳民伤财。 甚至,行军途中若是遇到了意外状况,还会损坏了寻常百姓家的庄稼,这自然损耗巨大而成效却未可知也。 郭嘉和张韩力主如此,令许多人费解、难言,但现在结果摆在这里,两人所得的声名却也是极大。 “诶,保守不是坏事,人大多都是分两种,一种是我宁愿犯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另一种便是我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哈哈,”贾诩、陈矫听闻这话也觉得有意思,都品味着笑了几声。 到最后,陈矫接受了张韩的邀请,在南临山先玩上一段时日。 “季弼,这里山清水秀,山上还有庄园,可挑一件院落居住数日,这几天小雨连绵,待天气稍好的时候,我带你去许都拜见丞相,而后再进宫中。” “不不不,不劳君侯费心了,君侯请自去忙,在下岂敢让君侯陪同。” 陈矫是个秉直中正之人,他心中清楚和张韩地位差距非常大,如果让他来陪同的话,以后穿出去恐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笑话。 而且,张韩恐怕只是说说而已。 谁知道,他刚说完张韩就轻描淡写的拉了他一把,“这怕什么。” “我知道你要来,本来打算回一趟家中的,都延后了几日,等着带你在南临山玩上几日,游猎也好、钓鱼也可、居山院论道读书,也自有乐趣,然后一同回许都,我正好回家小住一段时日,岂不正好同行?” “这……”陈矫仍在犹豫,但张韩语气说得太轻松,一点架子也没有,仿佛是接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让他不好拒绝。 张韩又拍打了几下,“伱是元龙的人,自然是我的朋友,扭捏什么?如今儒生倡导随性自在,潇洒不羁,我辈儒生应当为豪士,而非是腐儒。” “君侯说得对!”陈矫心服口服,弯腰行礼。 直到此刻,才拿出了陈登写给张韩的书信,笑道:“太守说,君侯过目即可,无需回信。” “嗯?为何?”张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典韦在后瓮声道:“怕别人难扛吧。” “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张韩眉头一皱,说出一句以前上学时老师最爱骂他的那句经典之语。 “啧,”典韦撇了撇嘴,并没有还嘴。 张韩低头看了一眼书信,马上就不看了,面色有些凝重。 陈矫顿时一惊,忙问道:“君侯怎么了,可是信上有何不对之处?!” 张韩喃喃道:“我擦,特意写信来骂我……” 典韦:“……” 贾诩:“……” 如果信中是骂人的话,让他不必回信倒是正常了,而且张韩片了他去广陵治理多年,到今年来甚至快把陈登忘记了。 骂几句好像又更合理。 …… 陈矫在南临山留了两日,第三日就已打算先去见曹操。 张韩果没有食言,一路陪同,甚至因喜欢陈矫的言谈,以及几次夸赞过的忠诚厚道的品质,还让他一同共乘一车。 马车上。 两人闲聊时,陈矫也问起了此次去往广陵的援军之中,是否有名将在列。 “你若是问这个,倒是有几位,”张韩微虚着眼想了想,点头道:“张辽算是其一,他打江东颇有心得,特别是以骑破阵,冲杀江东步卒,截断兵马战船分离之时的一类战役,极其擅长。” “另,从汝南调去的三千兵马里,有一人名为许定,勇猛不如其弟,但如今威望倒是差不离,领兵作战战绩斐然,哦,许都尉的弟弟许仲康,如今在丞相府为统领、操训宿卫。” “哦,那定是武力一流的悍将,”陈矫听闻自然也是肃然起敬,能在丞相府掌控整个衙署内外卫士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他一般吧,和我对半开……我也经常单败他,”张韩很是自然的说道。 “除却他们,再便是徐州的兵马,于禁、车胄均有大军驰援,匡琦城不必担心,”张韩自信的笑着,“我早年去皖城的时候,曾经看过那一条防线。” “后来,我又听说了一些事情……”张韩说到这忽然停下,偷偷观察了陈矫的面色,他果然有些错愕,继而微微有不自然的苦笑。 张韩笑道:“季弼,你乃是实在人,应当也知晓一些秘辛,我接下来的话,你只需回答是也不是就可。” “元龙之叔父,陈瑀,便是死于孙策之手,是吧?” 陈矫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张韩又说道:“当年扬州之事,太过急切,袁术在僭位篡汉之后,时局变化可谓非常迅速,可说日新月异,陈瑀欲联严白虎,趁着孙策领兵离开本部,而夺取其地,被去而复返的孙伯符击破。” “由此,陈氏和孙氏有仇,荆州和孙氏,亦是有世仇。” “原来如此,”陈矫忽然间抬头,脸有通明之悟色,感慨道:“怪不得,怪不得君侯会刻意将太守一直放在广陵,以拒孙氏,也可了却其一桩心愿。” “荆州、扬州、江东可相互钳制,若是再自广陵可威胁江东孙策,他将会在江东之地举步维艰。” “不错,”张韩目光郑重了起来,“他写给我那封书信,的确是向我倒苦水,让我遵当初诺言,将他功绩上表,请天子赐封。” “这没问题,但我依旧不想将他调任回许都来。” “若是回来,意味着换防之后,防备江东或许有风险,而且陈元龙也少却了这扬名立万的机会,一旦遏制住孙氏的扩张发展,这份功绩会在之后显露出来。”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才刚刚开始躺着收取战功,你回来了我每年缺少的那些武力体魄上的天赐成长谁给我补上? “我明白了,待回去之后,我会向太守说明君侯之意,另外有件事,在下打算请君侯帮忙查探。”陈矫拱手鞠躬,向张韩保证,此刻心中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他了解陈登的性格,太守野心不大,但对功绩、扬名自然不拒,其才能可传于天地间,有耀祖光宗之能,自然无比乐意。 如果以重任委托,他也接受此情,苦劳是不会说的,他只是因为某些事,以为张韩把他忘记了,所以心有怨气。 “你说,”张韩抬了抬手,并不为难,“说破无毒。” “嗯……”陈矫思索了片刻,心中措好辞之后,为难的苦笑道:“我家太守在广陵时,听闻许都之中士人对他的品评不好。” “有不少言论,说他骄傲自大、居功自傲……” “不是我说的,”张韩连忙摆手,面色不自然,说完就看向了别处,不打算和陈矫对视。 “呃……”陈矫愣了愣,“君侯为何激动?” “我激动了吗?没有啊……”张韩摸了摸鼻子,“嗯,这件事我会去询问清楚的。” “那就仰赖君侯了。” “无妨,只是一些名誉上遭人非议的小事,元龙一向大度,不会放在心上吧?” “不然,”陈矫凝重的摇了摇头,“到得今年,太守的身子不太对劲,常食不下饭、喝不下酒,每每心情暴躁,而听见这些许都传来的风评,则会坐立难安,甚至呕吐腹泻,宛如染寒症犯病一般。” 张韩听见这话,本来悠闲无趣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双眸瞪大,颇为狐疑的看向他:“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有一段时日了,便是在这一年内,出现的端倪。” “现在是五月……”张韩低头沉吟,今年的话那就是二三个月,好像还能治。 “让他回许都。” “不,君侯你刚才不是说……在广陵还有天大的功绩……” “要命啊,”张韩摇了摇头,“这是身体内已经有了剧毒成疾,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久积成病,才会腹泻呕吐,反复不安。” “你回去问他爱命还是爱黄金,爱康健还是爱功名,今日见了丞相之后,季弼立刻就回广陵去,持我信令,沿途走驿馆马道,沿途驿馆暂歇喂马,尽快出行。” “我赠你一匹宝马,你可骑上狂奔而去。” “现在无事,倒是也不必……”陈矫说到了这,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他忽然觉得张韩这个人,与他相处的确很有滋味,他本来很是好客的,还打算多留自己在许都游玩几日。 但是听见陈登身体有恙,却又催着他马上回去,让陈登回许都来。 这顷刻之间变幻的态度和决议,其实便是两人之间的交情了。 “怪不得,太守总是提及君侯,实乃是……他当世已少有服气之人,恐怕最服君侯、丞相了。” “你瞧,”张韩眉头一挑,登时就来了兴致,“当世少有服气之人,这话是何意?便是他本来就不服其他贤才,这还不是傲气?” “是是是,君侯说的是。” 陈矫其实也觉得许都传来的这些风评,并不是全然诬造,和陈登平日对待那些来拜访的贤才也有关系。 “这太守,一开始,广接贤士,得不少贤才上门来拜访,接待各友人的时候也都是和颜悦色,甚至喜和合心的高士聊到深夜,不过,后来越发烦于此事,说不如自己在家看书,便不再热衷于见客。” “再到后来,太守因上门来拜见的人太多,且均是有求于他,或是打算结交来得到一些品评名望,他越发憎恶此等事。” “于是方才有了傲气,在下想来,和性情大变有些关联,当然也可能是广陵当真没有豪士贤才,已让太守失望透顶。” 张韩听完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 “嗯?!” 啥意思? 陈矫在一旁听得一愣,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 太守性情大变和您难道还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联吗? 张韩双手一拍双腿,道:“这不就是,东施效颦吗?” “您意思是,太守学的您?” 张韩“嗯”了一声,想效仿围炉,找几个心仪的、聊得来的朋友,陈登可能是在许都围炉久了,以为出去再找,也能找到这么一帮高士。 可实际上,哪里有这么多放荡不羁的有识狂士,所以陈登结交了不少人后,发现大多是为了接近他,来获取一些利益的人,心自然也就烦躁起来。 在广陵找了这么久,不也就得到了一个陈矫这样的贤才吗? “去吧,击退孙策之后,把元龙调任回来,我会进言让文远暂且守广陵。” “唯,”陈矫拱手而下,再无疑问。 …… 朝堂之上。 陈矫禀报了匡琦城大战之后,天子勃然大怒,立刻下诏责备孙策,撤去其承袭的爵位,撤去将军之官职。 而后下令汝南许定、徐州于禁、车胄,以及五官中郎将领兵,共计三万前去驻守驰援。 但实际上,这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些兵马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出发了。 当然,刘协不知道这回事,他这里的流程是,他下令,曹操去调发命令,尽快派出,而后显得君臣和谐。 曹操对刘协言听计从,同时刘协会在上朝前先行得到一份尚书台的奏章,告知他何处有可以调动的屯军。 也就是说在刘协的认知里,能知晓的军营,就这几个,除却这里之外就是鲁阳屯兵、河内屯兵以及东郡的夏侯惇,这些都不好调动。 散朝之后,陈矫立刻再去拜见曹操,准备辞行,在门口还是有点疑惑,问张韩道:“君侯怎么劝说丞相调任太守回来呢?” “哼,”张韩傲气的微微抬首,“在外等着便是,我自是有三寸不烂之舌,让主公对我言听计从,此乃我张伯常的本领。” “曹营谋臣之中,唯我最是能言善辩,最有识人之明。” 陈矫深吸一口气,目光满是敬重,不愧是君侯,竟有如此自信气度。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陈元龙肯定会感恩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丞相是何人,陈矫在之前也已经见识过了,初见的时候,其身上气度便是沉稳威严,聊久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亲和起来。 但,在亲和之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洞察敏锐,让人不敢随意交谈,要么真诚以待的谈天说地,要么便是深思熟虑,谨言慎行。 而君侯在进去之前,竟然敢这般有自信的豪言壮语,这是才能出众,深得倚重方才说得出口的话。 “君侯请去,在下可在外等候一番,等待调令。” “等我好消息,”张韩搭了搭他的手臂,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郑重其事的叹了口气,大步走进了正堂。 不多时,宿卫就合上了大门。 陈矫在外仍然还在感慨,这关上门了,自然是要有一番秘论,想必君侯也是正在大书文章,口若悬河。 真想看一看这场景。 …… 正堂之内。 “岳父,岳父嘿嘿……”张韩把笑容堆得像一朵花一样,走着走着就到了曹操的身后,躬身下去给他捏肩捶腿。 曹操眼皮换换地抬了一下,慵懒的挪了挪身子,懒声道:“唉……呀,这不是我的乘龙快婿,伯常吗?” “嘿嘿,昨日我说的那件事,岳父考虑得如何了?” “调任陈元龙?”曹操说完立刻就摇头了,“他有功绩,继续任广陵太守,以此再拒江东才是好事。” “元龙在任期间,曾多次向我送来请愿,要驻军在广陵,进囤右曲阳,当初刘备在右曲阳期间,曾打下了极好的基础。” “当地百姓对天子之军,颇为信任,如今又得元龙治理,更是养民清静,形势极好。我决定同意他的上呈奏表,对江东封锁、屯兵威胁,且收容江东境内被孙氏打压的那些士族。” “这些,此前董昭前去以使者身份送达诏书时,已经算告知了江东诸多士族,很快就会得到回应。” “你现在把陈元龙调任回来,他能在朝中任何职暂且不说,广陵可让谁去驻守?孙氏的兵马虽说不如袁绍、不如刘表,但是却也不能小觑。” “张辽,文远!”张韩干脆利落的说道:“文远善战,且善治军,在广陵只需治军严格,固守便可,同时以外交联合让江东内生乱事,以阻挠其发展,防止孙氏壮大。” “是以,文远最是合适,而元龙却不能长久得生,他本不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且现在身体有恙,恐数年之内就会恶化,不如到许都来养好身子,日后再任他职。” “再者,孙策之所以大败,乃是不知彼,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孙策只知自己强盛,但却不知陈登也善兵,所以派遣了麾下部将去战。” “若是日后对峙久了,则自然明白其用兵之道,此时就要看沙场经历来定,老将一定比年轻将领更加稳固,”张韩捏着肩,笑道:“况且,元龙若是真的抱病而退,无法再交战,日后可也是一大损伤。” “此次,他在匡琦城大败孙策,那可是孙策呀?江东小霸王之名,已逐渐传扬开来,可日后别人再提及匡琦城之战,谁不会说一句陈登大名,两相比较之下,人们更会觉得陈登厉害,而陈登若是在丞相府给岳父大人当差,那简直……” 张韩说到这啧啧不断,仿佛在畅想一般,“我不敢想。” “真的,我不知道岳父您怎么想,若是我的话,想想都觉得开怀,如此贤才尽归于我,这简直是……” “诶,岳父记不记得之前写过一句经典的诗歌,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呐……” “嗯?你都知道这句了?”说到这的时候曹操诧异的转过了头来,这首诗歌其实没写完,这一句则是自己在某个夜晚,偶然所得,却也是心中所想。 那一夜,夫人吞吞吐吐之后,曹操无心睡眠,反而变得十分清醒,夜起而读书时,福灵心至。 抒发吞吐天地之心志。 没想到,传到张韩耳朵里了,本来也就只有玉儿和子脩知道而已。 应当是子脩将此句又告知了伯常,“哼哼,那你调任陈登回来,对伱是否也有好处?想要他在朝堂上任什么官职?” “我没有私心啊,”张韩眼睛一瞪,“他陈元龙本身的政绩、才能均已可入朝委以重任,可身居要职,如此人才若是不放在身边重用,那岂不是浪费了?” “嗯,这倒是也算个理由,”曹操抬眼看他,似笑非笑,好似已经洞察了张韩心中的想法一般。 “真,真是救他性命,顺带调任回来,委以重任。” 张韩摸了摸鼻头,然后在曹操的眼神注视之下,又忍不住咋舌道:“之前骗他去广陵的时候,答应过他如有政绩,半年调任回来,可在许都为官,现在时间过去快两年了……” “呵呵,”曹操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 “官吏任一地的州郡太守、郡丞,若是政绩斐然,应当再任数月乃至一年,方才算是对百姓负责,否则不过过路官吏而已,百姓只会失望。” “岳父大人!!”张韩直接扑倒在了他身前,一副惨淡模样,“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了!那日后身边亲友会怎么看待我?岳父大人!!” “哼哼……” 曹操无动于衷,只是冷笑,于是和张韩大眼瞪小眼起来。 在门外的陈矫等了好一会儿了,里面都没有什么动静,但他心里又发痒,觉得张韩肯定是在据理力争,给太守争取一个极好的官位。 想要听一耳朵,于是就踮着脚伸直了脖子想看,刚好此刻有主簿快步进来,推开了大堂房门。 陈矫放眼一看,张韩正趴在地上,以一种艰难的侧身扑抱住曹操的腰。 此刻,张韩也是回头来看了一眼,马上起身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脸上表情一收,怒喝道:“干什么!?没看见我在和我岳父商议大事吗?!滚出去!!” 那主簿一愣,连忙递了一份奏章道:“广陵,广陵急报……” “送进来!”张韩忙叫道,接着从那主簿的手里拿到了一份书简放在了曹操的书案上,踹了到来的主簿一脚,“把门关上。” 那主簿出来之后,和陈矫搭了个眼,两人心照不宣的转开了去。 陈矫直接抿紧了嘴,背过身来忍着笑,但是实在是忍不住,嘴角直接上扬了起来。 他现在脑子里还浮现着刚才君侯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以及颇为傲然的面容,这些模样都让陈矫忍俊不禁,到后来笑得肩膀都在耸动。 …… 屋内,张韩等气氛稍稍缓和了些许之后,又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奏表,道:“岳父您看,子脩的情报已经来了。” “沿途粮道已经全数搭建好,文武可尽数到达,而且在广陵之后,有数个郡县可以屯军,以随时驰援合肥、匡琦两城,只需三万兵马便可完全阻断孙策进军奔袭许都之途,元龙完全能放心的回来。” “至于治理,不动他之前的惠政不就行了嘛……” 张韩说完偷看了曹操一眼,只见此刻曹操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展颜笑道:“你去劝子龙来帮我合练兵马,元龙我就调任回来。” “这,这不行啊,这属于打劫,那您还是让陈登死在广陵吧。” “真的啊?”曹操坏笑着,“那我就向天子请封,把广陵某个亭封给他做爵,以后就在广陵防备江东孙氏。” “这本来也是他所愿。” “不不不,等我再考虑一下,”张韩苦思冥想许久,最终一咬牙道:“行,我让子龙和典韦一起为丞相合练骑兵。” 到时候让典韦抢点东西回来,这样应该就不会亏了。 张韩就是怕曹老板攻心太厉害,对子龙恩义有加,别到时候帮着帮着,人还真过去了。 这子龙吧,起初的确是想举荐给曹老板的,结果他自己非要到黑袍骑来,现在既然都已经相处这么长时日了,肯定又舍不得他调任去别处。 帮忙合练当然没问题,可以让虎豹骑的新丁精锐先行到南临山来,还可以一齐操训飞军。 “嗯,答应就行。” 曹操咧嘴一笑,接着道:“陈元龙若是知晓,到了许都来也会对你如此看重心存感激。” “不错。” 张韩松了口气,出来之后清了清嗓子,让陈矫去向曹操辞行,陈矫一直不敢和张韩对视,低着头连忙进去,辞行后又马上出来。 和张韩一路去驿馆,都没怎么主动开口聊天,他怕不小心提及了方才劝说之事,被张韩责怪,更是害怕自己若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有失体统。 “君且回去,将此调令告知陈登,另外,让他将军权快些移交给张文远,文远可立刻布防匡琦,或许还能建立功绩。” “好,在下一一记下来了,还请君侯放心,有此调令,回去和太守说起这些事,他自然也会明白君侯用心良苦。” 两人在古道拜别,陈矫在十几名黑袍精骑的护卫之下逐渐离开了张韩的视野。 …… 七日过后,广陵的大雨已停歇,气候事宜,风和日丽。 水面颇为平稳,孙策果然引兵亲自来攻,此次更是带上了亲弟孙权,以及不少江东老将。 在从河渠到达河岸边的当日,孙策立刻下令攻城,吸取了上次兵败的经历,不再给陈登拉锯的机会。 结果陈登派人先行出城,在城外燃起了火堆,同时让城内将士大声喊叫,同时欢呼,造成援军到来的假象,让孙策望而却步。 江东兵果然不敢再强攻,到城下的时候驻足不前,孙策也犯了迷糊,第一战便被止了下来。 等到三日后,孙策进行了两次攻城尝试,虽然没有攻破匡琦城门,可是却马上判断出来整个匡琦城并没有驻守那么多兵马。 此前的大火定然是想要诱敌,示之以虚,假意装作已援军到达,来惊退自己的兵马。 得到了这等判断,孙策当机立断,全数攻城,所来聚集的两万二千兵马全部趁夜而攻。 他已料定整个匡琦城之中绝对不到五千人,陈登一直都在故弄玄虚,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援军。 夜间,合攻匡琦城的战事已快到尾声,孙策麾下诸多将军各自领军,攻伐先登,就快要上城门了。 这时候忽然从两侧小道来了精骑、刀盾步卒,喝号冲杀而来,不多时就已直接杀到了攻城军中,又有骑兵绕路而来,直奔孙策军的后方。 待到四面八方全是敌军骚乱的时候,孙策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心中焦急,立于马上四顾而看,“坏了,竟真有援军?!” “陈登在匡琦城埋下了伏兵!” “撤军,先行攻杀后方的伏兵,不要乱!随我一同杀出去!” 孙策在不断大喝之下,安定了军心,本来乱成一团的军阵也逐渐聚拢到了他身边,很快杀出了一条血路。 与此同时,在大军两侧也出现了数名胡须整洁,铠甲精良的将领,身骑宝马杀缠住大军,江东军很多退让不得,孙策只能再去救援。 他刚引骑兵到达战场,乱战之中杀出一支黑袍骑,有八字胡、刀削脸的中年将军领军在前拍马杀来,直奔孙策所在。 两支兵马前军相撞之后,黑袍骑很快破军,从人马攒动之中杀出来,将孙策眼前兵马杀退,无奈之下身旁各将领拉着他调转马头,先行撤离。 乱战持续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仍然还在追杀,江东兵部分已经上战船离去,少部分则是逃到了附近的山道之内,仍还在等待收尾。 此刻,在战船上的孙策灰头土脸,面有血污,远眺此地,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铁青,一夜之间,又是一场大败。 而且,陈登若是沿江截击,则可能更会击溃逃散的兵马,可谓损失惨重。 最重要的是,他损失的兵力恐怕比周章更多,而且现在只有少部分人可以回到江东曲阳。 “不,或许曲阳都不保……”孙策腮帮鼓起,双目血红,昨夜遇到的那两位将军都是名将悍勇,特别是身负张字旗的中年精悍将军,听喝号时知晓应该名为张辽。 骑军作战太过勇猛,其麾下骑兵,几乎是与他如同一体般,如臂使指,随之军令立刻有所动,铁板一块,只要他冲杀所至,必定可解围、或大胜,然后再聚兵马去别处。 如此作战,如秋风扫落叶,如风卷残云,很快便扫净了战场。 “真有援军……陈元龙竟善战,是我低估了他……” 砰! 孙策一捶打在了战船甲板的扶栏上,愤恨冷声道:“丢人啊!” …… 匡琦城。 陈登意气风发,自远眺的高楼上下来,三十五岁的他是有雄姿英发之感。 连胜两仗,他已经尝到了大功的滋味。 刚下来,还未见到来援的诸位将军,他立刻和左右眉飞色舞道:“告诉衙署的官吏们,告诉各族的叔伯们,我不会离去,就在广陵!此为我功绩大发之地!” “好,好!!太守终于定下心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君侯恩重如山体滑坡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元龙,你终于明白了。” 一位衙署之中的老儒生也是立刻就到了身旁来,面容颇为激动,和陈登自然而然双手相握。 “此前,我不知君侯之意,只以为他欲让我远离许都,远离朝堂,实乃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番话,陈登虽然没有说出口来,只在心中思索,但却也是真情实感。 这不光是功绩那么简单,更是名望!!从今日开始,陈氏元龙之名可以传于南疆了。 “放心吧,今日起我不会再沉迷酒色,定与诸位一同治理广陵,抵抗江东,为汉室建立伟业功绩!不负圣驾、丞相之期盼。” “元龙!” 远处,张辽纵马而来,到近前时翻身下马,将军铠后的披风宛如旗卷一般翻起,顺势随着垂下。 张辽大步流星,满脸得意,全然不顾浑身浴血以及伤痕,朝着陈登走来。 两人在围炉上早已是熟识,关系极好,许久不曾见面自然是有些想念,此时再见,情谊一上心头来,立刻动容。 陈登自然也是收起了原本杂乱的思绪,大步走向张辽,两人双双抱臂,对视良久。 “许久不见,文远最近可还好?此次全赖文远领兵来救,方才击退江东兵马。” “不,元龙不简单呐,”张辽深深地长叹了一声,“第一次击退江东兵马时,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而后迎头痛击,再追杀出去,大破周章,斩得一万兵马。” “今次更是,先以假示敌,让孙策以为兵马到达,刚好为我们援军真正到来争取了时机。” “沿途骑军绕行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防备,他乃是全心意在攻城。” “方才有这等大胜!” 张辽一番分析,已将此次战场之局说得明明白白。 陈登也是此刻才明白战局的精细变化,他本来也没细想,只是以为骑军来得十分快速猛烈,冲破了孙策的兵马而已。 没想到,其中却有这种局势变化,“看来我运气不错,意外的设成了一道计策。” “孙策中计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设了此计。” 两人相视一愣,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再没有比这种胜利来得舒心畅快了。 赢了不说,还是无形之中铸成的一道绝妙计策。 只怕是此刻孙策现在已气得说不出话了,至少一年之内对匡琦城定是再无任何想法。 “此次战胜之后,我已明白了君侯当初让我治理广陵,筑守匡琦城的用意,这一桩天大的功绩便是他的真正期待所在。” “不错,”张辽点了点头,轻抚下巴的胡须,沉声道:“前段时日,围炉时候也曾商议起过现下的战局。” “沙盘上,许多人都曾有过此战的推演,匡琦城地处邗沟的横向挡阻之处,乃是水路入广陵的必经之地,孙策要进入广陵,必须要攻下匡琦城,”张辽伸手向下一指,意味着此地的关键所在。 这匡琦城,在战略之上是何等的重要。 “而且,匡琦城这个地方,又具有极强的地利,他若是要进军,只能从水路,用战船将兵马运送过来,而攻城的器械却只能少量运输,除此之外便是就地取材,在附近制作,仔细想想何其难也。” “孙策进攻有诸多麻烦,退走同样也是如此,一旦战事陷入僵局,他退走时候我们可以随时出兵,追逐其后,则其军必生大乱,如此,我们则能趁机获利!” “此时看来,这地方的确重要,不,应该说皖城、舒城、匡琦城整条防线都极为重要,可将孙策兵马逼去与荆州交战。” “荆州刘表防备孙氏多年,他们自有办法对付,两家内耗而我独安稳,可不断坚固此防线,派出探哨扰乱江东内政,如此扰乱之下,江东扩张就不会这么快速。” 张辽一番话说得陈登双眼不断颤动,听得十分舒心,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两年了,终于又能听见此类高见了,张辽这样的见地和远见,在整个广陵也还不到第二人,短短几句话,几乎已经把整个防线和长远数年的壮大之景摆在了明面。 这说明,张辽不光有作战的本领,或许日后治理广陵也会极有心得。 这是好事,我若是继续和江东相斗,有一位如此明理之将在后方支援,实在乃是一大幸事。 两相配合之下,相得益彰,让江东更无进范广陵之可能。 “好,好啊,文远能有如此见地,看来我广陵之地将会是更加稳固,江东孙氏,绝无可能踏入徐州一步,甚至你我可合力,进取江东之地,夺取天大的功绩。” 陈登紧攥张辽的手腕,目光极其坚定,整个人的面容也都是兴奋不已,这是对未来都已经充满了期盼。 能得张辽这等助力,也算是伯常懂我了,他还知道为我送来一个如此得力的搭档。 这一次,可算是真正的做了件让我舒心的事,张辽若是来了,相互搭配之下能得到更大的功绩,名留青史! 但是,他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了张辽的双眸,十分平静而且真诚。 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了许久之后,陈登也觉得不对劲了,气势慢慢地泄了下去。 俄倾,轻声问道:“怎么,文远难道不会留在广陵?” “会,”张辽点了点头,“接下来,会由大公子坐镇谯国,我守广陵、合肥等地。” “匡琦城,将会是由徐州兵马,于禁所部驻守,于禁会代任广陵太守。” “而我,会进驻合肥,守合肥沿岸水陆两地,扼守津度,守住一整条防线,与此同时,许定会进入皖城,守住此城,江东孙氏再无机会踏足中原之事。” “那我呢?”陈登茫然的问道,整个人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甚至腹内还有些许生疼,这段时日偶尔发生的不舒适感又再次来袭。 但他还是硬撑着想要听完张辽的话。 “最新飞骑送来的命令,就是如此,具体的我也不知,但听闻你的主簿陈季弼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回到匡琦城,具体如何,可询问之。” 张辽面色板正,陈登只是怔了半晌,就明白了他绝不是在开玩笑,他整个人气血上涌,双眼一黑,眩晕如潮水般袭来,很快视线之内就只剩眩幻的星星。 咚。 陈登倒在了地上。 …… 一日之后,刚好是在半夜的时候,陈登苏醒过来。 大战早已经结束收尾,江东的战船大多已经消失在了河沟之中,还在河岸边的江东将士,有数千人投降。 陈登之名,响彻整个广陵,乃至于传到了曲阳。 徐州的探哨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抓住两次大战之胜势,会将陈登的名望传到扬州南部,也就是沿江传去江东八十一县。 无论孙氏是否已实际占领,此两次大战,一定会成为大书特书之言,以此让他们立足之本更加不稳。 同时,以此传言与实绩让江东士族再做抉择,人心自然也就不再稳固。 听闻了禀报之后,陈登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是面色惨白,嘴唇干涩,虚弱的道:“季弼可曾回来?” “回来了,尚在军营,先生忙完就会回来,他正在与张辽将军交接布防。” “啊……”陈登感觉气息不顺,脸色大变,想要挣扎起身但是却又虚弱的躺了回去。 “张伯常,张伯常……为何要这般对我!!” 陈登虚弱的喊了几声,但身侧的主簿看了此景都只能叹气摇头,他们也不敢跟着骂。 以前听闻君侯这个人小心眼,若是被知道了免不了责罚,甚至是怨毒的下暗手。 “立刻叫季弼回来,交接之事,我,我不同意!” “太守,不可动怒。” 正劝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陈矫踏入门中,快速踩踏木地板到了内堂,而后见到了床榻上的陈登,连忙上前躬身道:“太守,交接已毕,君侯调任您回许都。” “乃是任大理寺少卿,您放心。” “少卿?咳咳!!”陈登咳嗽了两声,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张韩原本担任过的职务吗?! 我回去之后,任此职,有他张伯常的政绩在前,如何能超越,这岂不是说要固于此位上。 “怎么会是大理寺少卿……”陈登奋力抓住了陈矫的手袖,艰难的道:“能不能请季弼再去一次许都,告诉伯常我已知错了,如今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所以我愿意留在广陵,尽心治理,绝不会消极以待,让他再,再劝一番丞相,让我留在广陵……” 这可是,立功扬名之地,我刚把消息发出去,现在街坊四邻、乡里乡亲都知道我不回去了。 还立志要治理广陵到得繁荣之时,结果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却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就好像去乐坊雅舍,刚到深夜和女子独处一室,费劲口舌讨得欢心,正待她即将开花之时,已经提裤走人,何等的不尊重! “我,我话都说出去了……” 礼我都收了。 陈登苦恼的喊叫了起来,陈矫则是在一旁淡淡的道:“君侯让我传一句话给太守,您是要命,还是要名?” 陈登一愣,听完的瞬间整颗心感觉都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蹭一下就撑起身子,眉头紧锁的怒喝道:“他还威胁我!?” “他居然威胁我!!” 可,也对,我写了一封信特意去许都骂他,洋洋洒洒五百余字,未提及其家人,未说其短处,只是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伯常生气其实也是应该的。 陈矫笑道:“不是威胁,是君侯算到了您的身子病症,我只是一说,他便已经知晓了病根所在,是以请太守回去任少卿,而后由张仲景、华佗二位当世名医为太守诊断。” “而且,为了让您回去任此少卿之职,君侯可是给哭求了丞相许久。” “什么!?”陈登再次愣住,他知道张韩的性格,向来都是别人求他,哪有他去求人的? 当然了,张韩求人的时候都是背着人的,除了当事人之外,基本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是,”陈登了然的点了点头,“我在广陵大胜,应当继续驻守,以威慑四方之敌,岂有立刻调任之理,伯常定是求了。” “他真的求了……” 陈元龙仍在反复沉吟,只觉得现在张韩给的这个官职,似乎越发的沉重,让他不接也不行。 “不光求了,还抱住了丞相的大腿!”陈矫又补了一句。 “罢了,我回去便是,本来也是我所愿……” 陈登想了想,叹着气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很安祥的躺了下去,严严实实的把被褥盖到了自己下巴处,咳嗽了几声,眼睛一直盯着陈矫。 陈矫在他咳嗽第五十二声的时候,反应了过来,马上叫医官进来查看陈登病情。 晚上,陈登被送上了去许都的马车,为求神医华佗救命,很敏捷的离开了广陵。 且一开始路线是先回下邳,去见了他的国相父亲一面,然后在家族里拿了大量的钱财物资,才出发许都。 时隔十六日,在五月底时,到达了许都,此时的陈登舟车劳顿,已经酸水都快吐光了,整个人萎靡不振、气若游丝,刚到许都就被送进了太医署。 华佗诊断之后,立刻知晓了病根所在,和张仲景一同用药医治,足足熬了三升药,一直喝到晚上,陈登又大吐一场,这一次却是吐出了不少虫子出来。 细细看去可见这些虫子头部赤红,身则扭曲,若是粗略观之,则是一个个细小红点,仿佛毒血一般。 这时候,陈登才仿佛舒服了许多,又治疗了几日,病好了很多。 张韩从南临山特意向军营告假回来看他,因为现在营中越发的严格,从上到下不能违反军令,哪怕是张韩也不行,不可因一人特殊而影响了军威。 到太医署的院子里后,张韩见到了华佗,恭敬拱手问道:“先生,元龙如何了?” “太守这是长期食用腥物,不洁餐食,又或者乃是饮水不洁,导致胃中有虫,若是再晚一些,则会结成肿毒。” “这一次虽治好些许,但病根没除,还会继续结生,需要数年后再以猛药服下,或许能连根拔除,”华佗正在洗手擦手,颇为凝重的和张韩说道。 张韩一听,还得等几年,那这几年之内陈登都不能离许都太远了,毕竟最好的医者如今都在许都。 知政乃是陈登擅长之事,亲力亲为则是他的品质,在许都定能耕耘功绩,比起广陵更好。 况且,有两败孙策的战绩在,足够名留青史了。 就是,估计孙策会气得嗷嗷叫,我一个以内治闻名的太守,在军事上咣咣给伱迎头两棒,打得你孙策面红耳赤。 当你要认真和我拼命的时候,诶?对不起,我去都城咯! 孙策知道,要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哦,君侯,你进去看太守吧,现在已经可以了。”华佗微笑着让了个身位,君侯果然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他心想道。 华佗听闻了陈登能及时送来的缘由,以及张韩力求丞相,以救好友之事迹,更是对此段佳话感动不已,人老了,易动容。 君侯真是对陈府君恩重如山。 张韩摆了摆手:“不了,我听到他没事就好,我先回府邸了,十日之后再来看他。” 华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伯常的怠惰,让元龙来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陈府君这病,乃是生食腥物,君侯切记不可效仿,”华佗在沉默了片刻后,好意提醒了张韩。 “老夫知晓君侯常常与下属亲友一同宴饮,但一定要记得病从口入,如此怪病,我与仲景先生也只能尝试,不敢保证能治好……” 一个就够了,要是你们酒色财气通通如此,如何救得过来。 “多些先生,”张韩拱手回礼,接着道:“下次宴席,可否请先生来一观?好以多年眼力,来看餐食是否康健、无毒。” 张韩对这个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内脏和常人不太一样,他拥有两颗超凡的肾,而且随着为百姓治政,还有机会继续蜕变。 “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华佗摆了摆手,乐呵呵的转身离去,他对年轻人的宴席已经没多少兴致了,只愿在院中打打拳,看看医书,或是找张仲景一同研讨医术。 张韩则是拱手相送,声音稍大了些:“学生懂了,下次安排先生去乐坊雅舍。” 华佗脚步略微一顿,嗯?他懂什么了?我表达得还不够明确吗?没兴趣参加呀? 啧,这年轻人,思维的确与常人有所不同。 华佗走后,张韩挠了挠头,向屋内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种寄生虫病吧,张韩心想。 但不知道是什么虫,具体在体内何处,只能粗略诊断,故而曰数期之后再治一次试试。 毕竟,既没有内窥之物,又并未有细致的学识流传于世,只是依照如今医书的些许记载,以及生活常理得知生腥之物有细虫也。 张韩就更不知道是什么虫了,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千多年前的虫,都不知道穿越前那个世界是否存在这一类。 这一两年中,要对陈登饮食调理妥当方可。 “肯定吃大肠刺身了,啧……”张韩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陈登竟是这种人! 他很敏捷的转身离去,既然看望陈元龙这件事已经做完了,但假却不曾提及何期,是以张韩打算回府邸先休息一段时日。 等瞒不住的时候再来看陈登。 房屋内,陈登已经悠悠醒转,此刻孙乾进到了屋子里,正在一旁等待,见人醒后,立马起身到近前关切的问道:“元龙感觉如何?” “现在可好多了?” “公祐!”陈登哭丧着脸,拉住了孙乾的衣袖,以前在徐州时还暗中相斗,现在看到孙乾的胖圆脸感觉无比的亲切。 “公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诸位了,君侯可来了?!” 这人在大病之后,通常都是极其脆弱的,越是无力瘫坐于床榻,便越是柔软,鼻头似乎随时都会酸楚一般。 孙乾乃是和张韩形影不离,现在孙乾都站在自己面前了,君侯定然也来了。 伯常果然心中一直记挂着我,陈登已有所期待,仿佛燃起了一团火。 孙乾索性坐到了床边,展露出微笑来,柔声道:“元龙,君侯得知你到了许都,已进太医署后,就立刻从南临山大营赶回来了。” “特意来见你,”孙乾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陈登也十分受用,长叹着笑容逐渐盛放:“多些君侯挂念,登区区病痛,不足挂齿。” 孙乾点头又道:“这段时日,南临山军营管得极严,君侯得丞相严令,制下了军营之中十八条禁令,其中随意擅自离营的罪过很大,故而君侯此次特意来看望,也是担着罪责,还请元龙担待。” “他,不必冒此风险,严令不可违,否则必损威也,治军应当公私分明,公祐快快劝君侯回去,我无事,待养好后自会去南临山请见。” “别担心,君侯已经回府了,他说十日后再来看伱。” 去踏凉的,你笑得一点都不亲切,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们! 陈登的笑容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不断抽搐,然后翻侧身猛砸在床榻上,被褥一盖,给了孙乾一个侧卧的背影。 “元龙看来已经无碍了。” 陈登“哼”了一声,确实没爱了,他打算先睡一觉,就当做没听见方才孙乾的话。 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感动,就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娘的,他那是“特意”来看望我?!特意!? 他怕不是知道我病倒了,欢天喜地在军营里借机告假,回家休养,纸醉金迷去了!! 陈登越想越是幽怨,以至于胸闷烦躁,感觉气血又开始顶上来了。 他忽然感觉这一次回到许都,可能酒色财气的“气”会变成自己,毕竟荀令君这么多年应该已快习惯了。 酒色财不会变,但气可以是他们这些儒雅君子轮流来当。 “元龙,好好养病,丞相过几日应当也会来看望,至于任职之事,可过几日再说。” “大理寺如今积压了不少案件公务,等你养好身子之后,再去上任,君侯还托我给你带句话。” 陈登稍稍正色,道:“公祐请说。” “以后吃肉吃熟的,喝水也烧一下,你什么档次跟君侯一样,敢天天吃生腥之物?” 陈登:“啧。” …… 陈登在太医署静养了约有十日,曹操早时一直在关注此事,听闻张韩立刻从军营告假,不惜扣自己一月俸禄,立刻出南临山大营来探望,心中颇为欣慰。 夸赞张韩乃是极有情义之人,不管平日里如何跳脱浪荡,终究还是性情中人。 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张韩一直在府邸内,深居家中不出,而本来女儿时常会回来拜访母亲和阿翁,但这几日却也没有再来。 明白一切的曹操因此在衙署给气得嗷嗷叫,就有一种当初绝影被张韩骑走拿去日夜奔袭的感觉。 我都舍不得多骑。 自家女儿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宠还来不及呢,宪儿素来可爱活泼,张韩回家几日,她也不来拜会几日。 “他现在是打算在家里待足了十日,而后再去看一眼陈登,是吧?” 曹操冷冷地拍打着桌案,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很安分出不了气,战事还怪好,到处都是捷报。 郭嘉在旁苦笑起来:“恐怕是这样,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伯常向来是居功抵过,且他本人又不是居功自傲的人。” “一般自傲者,与常友不睦,难寻知己,伯常功绩越多,则以小过相抵,可谓是进退有度。” “好了好了,你别帮他说话了,”曹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现在听不得半点张韩的好话。 “陈登这十日休养如何?若是已好,那就去大理寺上任,大理寺积压的案件已经很多了,要在六月前全部理清。” “大理寺不光是积压卷宗那么简单,钟寺卿去了长安,张伯常去了南临山练兵,大理寺光靠原本那些人手,不足以理清案情,许都附近治安如今颇有乱事,让陈元龙尽快理清。” 曹操认真的看了一眼郭嘉。 此时郭嘉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说得是呀,伯常已经没救了,但他举荐的人,却可以委以重任,就当补全伯常的懒惰……” 曹操:“……” 奉孝懂我! 曹操简直哭笑不得,每每想到张韩的缺点,总是会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想到他的优点,又可以令人忽略了所有缺点。 而且,张韩现在对于曹操来说,又多了一种意义。 因为曹昂,乃只是年纪尚且还小的曹丕,都因为威严高位,不会对曹操撒娇耍赖,偏偏张韩来补全了这个缺憾。 让曹操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张韩相处,竟真有父子温情,毕竟在外再厉害,回家来还可以给父亲耍赖,也实在是难得。 虽然张韩只是半个儿子。 “提前去给陈元龙说一下,让他有个准备。”曹操叹了口气,满满都是对张韩的爱意。 …… 下午,郭嘉到了太医署,见到已可以自如走动的陈登,知道他也几乎无碍了。 于是在一堂屋之中,和陈登深聊了大理寺如今的状况。 “积压一百三十余件案情,需要元龙前去处置。” “这么多?”陈登瞪大双眸,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 他感觉自己入了一个很大的坑,这不光是不能出什么政绩,甚至若没能处理妥当,恐还会损伤声名在此。 所以陈登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人心绪复杂,感觉上了大当。 “元龙不必担忧,”郭嘉眼神锐利,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想法,“许多案件和朝堂公卿有关,只需收集之后送校事府即可。” “校事府有戏府君在决议。” 郭嘉暗示得已经颇为明白了,陈登也不是迟钝之人,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缘由,而且也听张韩说过,现在朝堂实际上在丞相手中掌控。 就连尚书台、御史台也是如此,丞相府的地位已经十分超然了。 陈登正色的思索了许久,已明白了各种深意,自己来接任这少卿,实际上行使的是寺卿职责。 而这个寺卿,同样是为了暗中督察百官,稳固朝堂。 “原是如此,这少卿之职,在下恐难以出功绩。” “伯常举荐之人,日后自然着重升任,”郭嘉把话说得十分明白,“这大汉朝堂,不会怠慢元龙这种有功之人,而且匡琦城两胜,已是名震南方,若是继续留于广陵,岂不是屈才?” “何意?”陈登眉头一皱,略有不解。 郭嘉笑道:“元龙还是不明白,陈氏久居徐州,下邳名族,多年人脉,你祖上门生故吏多遍布各地,又有家族底蕴在手,在广陵立下战功军威,威震四方。” “而陈氏又是起于张伯常,却没有家族子嗣留在许都……也不曾有族人在许都为官,在广陵如此壮大,也只能在广陵,若行事稍有不慎……” 郭嘉的话戛然而止,陈登也愣神沉默,这次就自然而然的听明白了。 会因功绩而被防范,陈氏不是张韩,即便是如伯常这样的功绩,也需弃军权不要,时常犯错来保全自己。 陈登忽然觉得张韩聪慧、快活,可随心所欲,倒也挺好。 “在下明白了。” 陈登直接躬身,已经认命了,“君侯怎么还不来看我?” 他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疑问,而且还有很多话想和张韩说。 “还没来吗?”郭嘉都懵了,“我以为已经来过了。” “没有……”陈登低下了头去。 “这个张伯常,不要太过分!”郭嘉腮帮一股,站起身来立即准备出门,“告假时说来看望你,我们都以为情深意重。” “他十日了都在家一动不动!!” 说完,他直接大步流星的出去了,留下陈登一人在屋内黯然伤心。 晚上,张韩终于来了。 一到太医署,先大奔到陈登面前,拉起他正在端碗的手,满脸动容,双眸不断闪烁。 “元龙,你好了,好了就行!!这几日我担忧不已,寝食难安,始终记挂你的安危,如今一听你已几乎康健如初,立刻赶来相见。” “你……”陈登一肚子火,但是看到张韩真诚的眼神又发不出来,直愣愣的问道:“我早就醒了,派人去请君侯多次了。” “那可能没见到我,”张韩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若是知晓消息,岂能不立刻来见?” “我听说,你有话要与我说?”张韩的表情一直保持关切,他害怕自己稍稍松懈,就会崩坏的笑出声来,所以也忍得颇为辛苦。 “我想问,我在许都,和我在广陵,究竟有何分别,以往我不了解,但此刻我已明白,在广陵治理可更能安定百姓,繁荣南部之地。” “广陵、庐江越繁荣,对于江东就越能遏制,君侯,我不信他人之言,不想认为你是为了怕我壮大,方才在大胜之后将我调任回来,我宁可相信,君侯是让我回来治病救命。” “你意思是,在大理寺,不可有所作为?”张韩脸色微微一变,已有些正色了起来。 “至少在下,暂且看不到何处光明……”陈登的脑袋低垂下去,有些颓唐。 “错了,”张韩咋舌了一声,“你的想法或许错了。” “我总说知政之人在于野,可同时,变政之人在庙堂。”张韩坐了下来,已有了往日围炉论道的模样。 “此前,我只是提及了豕肉增产,一道令下,各地村落就出现了无数劁猪匠;更早之前,我们说一句军备储粮,于是有了几十万屯民,少了几十万流离失所的难民。” “再至如今,我们提及一句以商道通行,繁荣各地物产,于是有了各家商贾,上千支商马货队。” “是以身居高位者,一言一行看似简单轻巧,但影响何其重大,功绩自然也无比重大。” “那么,任何一个部门……不是,任何一个官职,在许都乃是如繁花盛放,但自许都至各地,都是自上而下,影响深远也。” 陈登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咀嚼张韩说的这番话,深以为有道理。 “你若是要聊,我今日就陪你多聊一些,聊深一些,和你深入交流。”张韩双手放在盘着的两膝上,微笑而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朝堂时局已在暗流涌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此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我却是觉得这大理寺,是为丞相而设,故而心中颓然,既然此刻只有你我二人,请你为我扫却心中疑惑。” 陈登不是短视之人。 他知道在天子跟前,每一道政令都会滋生很多行当,改变百姓民生,可他同样也明白,现在的大理寺,已经变成了丞相府的斩首刀,可以悬在许都百官头顶。 而圣驾上的天子,分明是已经被尚书台、丞相府、内廷等蒙蔽了视听。 他所见所闻,几乎全都是丞相愿意让他得见得闻,否则这位天子极有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如此态势之下,他身居高位,哪怕日后成为了大理寺卿,真的可以为百姓、为官吏、为大汉铸就风清气朗的公平之态吗? 不能。 而最可笑的是,大理寺居然还是以公正为名。 张韩端坐,深思许久,开口道:“当下朝堂局势,以丞相府为准绳,乃是丞相掌握兵力、权力、贤才任免,若是归还天子,一不能平军心,二不能达民意,三不能慑士族。” “士人,是横于皇权与百姓之间的桥梁,过往数百年莫不如是,天子所见、所闻,均是士族愿意让陛下得见得闻,至于治理灾祸,平衡各地内政,均是在士族的掌控之中。” “若推举某人,可举荐治理,倾力扶持,则能得名,若是欲罢黜某人,则污其声名,令士族不耻,陛下自然只知其劣迹。” “而为何汉室依然可有兴衰盛竭?乃是士族之中,有利欲熏心、舞弄权势之辈,也有一心为公,鞠躬尽瘁之辈,历代君王同样有圣明、有昏聩者。” “而今,此权柄,不过是从士族之中转到了丞相府,若是丞相不是我岳父曹公,而是杨彪、袁绍等士人名流,再以儒生之道传播礼仪,是否你便会认为乃是理所应当?如此,伱还会自然而然的认为天子尚且才能、见地浅薄,所以不该包揽全政,当交托丞相府,听从各府之意见?” “元龙,你被一叶障目矣。”张韩摇了摇头,说完之后又自己回味了一下,笑道:“不,你不是一叶障目。” “而是自小到大所学,皆是站在士儒之列,自然有你的失衡所在。” “所学失衡?”陈登双目一林,“可,朝堂上下,各地衙署,均以德行为重,初衷自然是好的。” 陈登说完,低头思索片刻,心中便已不再逃避这个问题,年轻时候他曾游历北方边塞,见过不少偏远之地的百姓,了解过各州郡举荐、选拔人才的艰难。 最明白的一点就是,“德行”和现在丞相主张的“才能”其实只是一种用具。 因为在以前,要天下名流不断推崇一人,言其品德,壮其声名,方才算是德,这个尺度实际上是握在士族名流手中的。 最典型的自然是许氏兄弟的“月旦评”,所评如龙之升,所贬如坠深渊,光是依此二人来看,士人把控人才任免就已是嚣张至极,但当时全天下似乎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乃至觉得理所当然。 而现在同样也是丞相府这位曹公力主的唯才是举,以策论、才能为任用,不论出身为何,那是否有才也是他说了算。 但,才能其实应是有实绩可印证,无才之人迟早会被淘汰。 品德的名声在后来却可以“买”、“拉拢”而得,甚至因家族有联姻之事,不少人自小便已顶着“早慧”、“天资聪颖”的名声长大,一生都需修德,其实内心未必是贤德之人,只是盛名之下不可随心所欲。 这就回到了当初张韩所说的“君子论迹不论心”的这句话,论心无君子。 “伯常,既如此,我坐上大理寺少卿之位,不过为丞相鹰犬,扫荡朝堂罢了,又有何功绩可言呢?” 陈登叹了口气,“日后,随时会被设为弃子,为人唾弃也,且若是在职尽忠,则会开罪许都之内各官吏,名声狼藉,晚点如何自处。” 他现在就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惨淡下场了,若是日后朝堂上曹公得势,取得北方大业,不断进取建立功绩,自己或许能好,但应当也是背地里被人指着鼻子唾骂,不尊师道不尊家族传承。 若是曹公败绩,难以守土,则自己连半点身名,都守不住。 张韩笑道:“怎会如此呢?” “有些话,我只在这里说,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 张韩的脸色非常冷静,不像是在狂言瞽说,不像是在玩笑生趣,更不是毫无礼度的粗鄙怨言。 反而,是在说他志向一般,不过这却是曹氏的志向。 说到这,陈登已有些深沉,整个人暗淡了下去,陷入沉思之中。 张韩笑了笑,又道:“今年有一人,刚刚自江东之地到许都任职,为当年与管宁、邴原并称一龙之人,与卢植、管宁、郑玄同名之人。” 陈登猛然抬头,道:“华子鱼?!” “不错,如今的御史中丞,虽说御史台已因某些事件而式微,但华子鱼却是暂行此职。” 张韩看了他一眼,眼神郑重道:“日后定然也是不可限量,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他一心为公,以清正为名,以尽忠为任。” “迟早会被委以重任,元龙,我劝你也想明白,而且你这个位子以前是我的,鹰犬二字,我张伯常早已戴上了,与你又有何干?” 戴个屁,陈登心道,许都之内你全是盛名,也不知是经营得当,还是有暗中推手。 但是张韩的话他也算听明白了,要选对位置,跟士族还是跟丞相,毕竟这是要斗一辈子的。 总有一方会被斗下去。 “唯德”与“唯才”,此两种举荐之能定也是只有一种能长存于政下。 张韩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就差把血淋淋的那番话摆在面前了,但那句话却也不能由丞相说出来,甚至不能是与丞相有关的人来说。 但却也昭示了现在丞相虽未有此心与行,不过其麾下之人也已开始为其谋划了。 “我会认真思量的。” “晚上围炉宴席来不来?”张韩挑眉问道,“我此次宴席之后,便将会离开许都,回南临山大营,最近严令操练,不可因你之事离开太久,将士们会有非议。” 陈登:“……” “放心,吃的东西也都是煮熟的,绝不会吃生腥之物,正常人谁会去吃那个?” 陈登:“我去。” …… 当天夜里,陈登回到围炉之中把酒言欢,但是张韩已经走了。 是贾诩陪同,戏志才和郭嘉在场主持,杨修席上与之邀饮,还有荀攸在旁时不时品评几句。 典韦坐门口位置,和陈登几乎是论了一晚上,让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倒下的时候脑子里还回荡着丞相天降之人,救大汉于水火。 说得他第二日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已信了,而后英姿勃发、精神奕奕的乘车至大理寺赴任。 到任之后立刻处置了十六起官吏贪墨之案,件件都是据理力争,即便是有人拉扯张韩出来,也同样不惧,陈登可以细数出张韩至少十件功绩,对民生、水利、农耕的各类贡献。 让人对峙时哑口无言。 于是,三日之内,按照情节严重与否,审判查探了二十名官员,罢黜三人,降职六人,其余十一人都是收缴了不当所得,且充入了国库之中,又在这些官吏的官籍记录上,记下了一笔极重的贪墨记录。 光是三日,就得了等同于万金之财物,充入国库之中,让刘协和曹操俱是欢颜,这可谓是立竿见影,刚刚提上陈登,又因其在广陵战功的威名传回了许都,其声势何等壮大,让许多老一辈的官吏亦不能与之争锋。 一时间陈登大名,响彻许都,人们都私底下说丞相府的第三条鹰犬已经到了,但想不到会是下邳陈氏。 现在弘农杨、下邳陈,都倾力为曹操扫荡朝堂,当时那些跟士族拧成一股绳的人,现在都没了心气,校事府的暗哨在不断查探之中发现,当初那些和冀州偷偷联络的家族、官宦,都悄悄地断了这条路线,不再联系。 只有被丞相选中的那几人,仍然还在通信。 一段时日之后,陈登的三把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代价便是许都之内官吏在重典之下变得清静了太多,每日晨议少了弹劾、奏告,全都是各地的奏表呈言,商议政令。 可谓,前所未有的清朗,让曹操都感觉耳根子清静了很多,至少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张韩的检举。 杨修穿越丞相府院落,快步走进了正堂,曹操正在吃饭,见到他后很自然顺畅的招了招手。 “丞相,最近诸事繁忙,消息颇多,中郎将已从广陵送回了战报、军情,”杨修躬身下礼,语气沉稳,比起年前时的模样要好太多了,多余彰显自己才能的话是一句不说,传话就传话。 曹操看他也顺眼了很多,乐呵呵的笑着放下碗箸,“说吧,有什么消息传来?” “孙策退回江东之后,各地乱事颇多,中郎将趁机派遣了探哨进入江东,以离间行事,期间打探消息,得到了一个令我等可高枕无忧的消息。” 杨修没有过多卖关子,怕曹操急了生气,连忙道:“乃是,江东南有士燮,西有黄祖,境内还有许贡等并不服气,而且孙氏治理领地过于残暴,不得民心。” “如同当初祭酒的评价。” 杨修看了一眼在旁的郭嘉,又回过头来拱手道:“孙策无功可进我徐州境内,便必会对内残暴而治,以此来镇压江东不满之人,如此一来必生祸乱,他迟早会死于非命,不算明主也。” “嗯,”曹操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郭嘉一个赞许的眼神,又问道:“可还有别的事?” “还有一事,庐江舒城送来消息,陆氏之前逃走之人,回到了庐江,家族感恩伯常当初寻找奉回之令,托中郎将送来结交之意。” “除此之外,荆州刘先,后买徐州战马,促成与孙乾、糜竺二位先生之间的商道,此路中郎将已知晓,通行时可按照每市斤以数税,君侯说了会如数上缴,中郎将来信的意思是,请丞相最近向圣驾禀明增加军资、犒劳军屯之士,如此便可直接将这一笔税收从国库发入军营。” “嗯……”杨修说到这顿了顿,因为他看曹操在听这些消息的时候,几乎都是带着一种百无聊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是以,杨修思索许久之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封用精良蒸煮制纸写成的书信,其上写着隽秀的字体,颇为飘逸,令人耳目一新。 他双手递到曹操身前,道:“冀州那边回信了,据说是袁大将军的真情实感,欲与家父续姻亲家情,谈及了许多少时之事,还有不少学识之题,看似寻常,但感觉却也不平常。” 曹操接过来看了许久,爽朗的笑了几声,“袁绍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书信言谈之中绝不会透露太多目的,这样一封书信,就算是被人截获,也只是和旧友商谈当年旧情的书信而已。” “不过,也不难看出,他企图以此拉拢杨公,这信中提及了两位名士,一是清河沮授,二是清河崔琰,这两位君儒皆在其麾下,可见袁绍有炫耀之意。” “这里还有一句,许都海清气明均在平阔之原,而非四山之围漏,豫州可曾有此天空否……”曹操念出了这番话,咋舌道:“此为暗讽我许都均是勾心斗角之辈,不如冀州名流如滔,士人如云。” “此书信若是流传出去,便是让许都之中的官吏心存向往,下一次便是弃我而去,奔头冀州。” 曹操摇头道:“可他们真正去了就知道,非真正有识之士,连此时袁绍魏郡的大门都进不去。” “而进得去院门,又能大谈策略之人,实际上已经是贤才了,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甚至得到重用。” “德祖,”曹操缓缓地唤了一声,“你做得很好,烦请杨公继续与冀州书信往来便好。” “丞相,这封书信,您真不觉得有问题吗?”杨修目光忽而凝重的问道。 曹操笑而不语,和郭嘉对视了一眼,此刻郭嘉立刻道:“德祖不必担忧,继续往来便是,家常旧事皆可随意聊之。” “好,”杨修拱手而下,将消息告知之后立刻转身离去,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一时半会想不通。 于是他打算听张韩的劝,暂且想不明白的,就去南临山打猎,寻他一起商议商议。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这就是豪迈的格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南临山,杨修径直到来,他现在心态放得很正,反正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校事记录,如有异常可能会被立刻告知府君。 整个许都的官吏,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偏偏就有一个地方,比皇宫还要更为清静,那就是南临山。 张韩设下的哨卡,可以拦住所有暗探,是校事的禁区。 杨修之前只知道这里是张韩口中的“清静净土”,不容校事打扰,在好几次剑拔弩张之下,校事们最终放弃“探知”南临山的使命。 最早听到这么说的时候,杨修非常激动,因他发现张韩此举,太有气节,以至于令人心生敬佩之意。 后来偶然一次去尚书台,听闻戏府君和荀令君抱怨此事,也夸赞了一句“没想到伯常还有这般气节,心中自有净土”,这时候…… 荀令君忽然眼皮微抬,冷不丁平静的道:“是因他真正的家产,其实在南临山内而不是许都的半城街府。” 就这一句话,把戏府君气堵了好多天,因为同样是谋臣,两人的家产真的是天差地别。 戏志才也不是恪守清正,两袖清风之人,但就是没有这么多钱以及产业,和张韩比起来,有一种挫败感。 年轻的时候还可以用自己清高、无心利禄来宽慰自己。 现在不行了,因为他明白有钱肯定潇洒不羁,但是潇洒不羁不代表不为钱财所扰。 进门之后,杨修的思绪稍微收敛了不少,张韩正在忙碌,只是抬头来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让杨修在一旁等候。 等张韩处理完军务,才让他到近前来坐下。 杨修当即将丞相府之事,大致说了一下,也复述了袁绍信中的内容。 张韩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丞相他们是如何想的。” “许是袁绍这书信的内容,已看出了我们的计策,是以关乎境内秘密之事一点也不会透露。” “也可能,是真的想从往日情分,来拉拢你父亲,又或者是将计就计,刚好趁着你父亲现在与他们书信往来,所以趁机劝诫,他应该也知晓现在许都已废弃了三公。” “看来,这大战很快就会爆发了,当两方人马在探战、谍战上都不能有建树的时候,需要兴战来打开局面。” “这么说,”杨修低头沉思了起来,淡淡地道:“我其实不该再写信过去。” “什么意思?”张韩平静的看向他。 “君侯且想,现在朝堂上下都已经归服,不敢轻易和冀州联系,若是现在我还继续通信,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嗯……”张韩思考了片刻,道:“你写,只管聊,不必担忧,期间可稍稍透露如今许都之兴盛。” 杨修眼睛一转,颇为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君侯和我所想不差,修一直认为,此书信互通其实不光是为了从冀州送来书信的字里行间里获取情报,更是可以送去些许情报,以乱其心。” “就看丞相想要送什么消息过去,”杨修轻轻一拍手,登时想通了此节。 “就正常回信就行,他聊什么伱便聊什么,所谓冀州云集士清名流,许都就可有经国奇才,”张韩锁眉说到这的时候,思路豁然开朗,爽朗的笑起来说道:“你就写我便是!这些龙骨水车、溪井等易于建造之物、军屯皆可说,本来现在也早传到冀州去了。” 许都之法,在数年来取得成效之后,已被探哨传到四方,各地均知晓此政,但因些许缘由,或是当地的政情不符,又或是士人不喜此政,看不上这等做法,于是并没有人效法。 这时候,就显出张韩生性较“苟”非常明智了,当初马镫配置给黑袍骑的时候,典韦就非常激动的想要出去炫耀。 结果被张韩严令保密,且所有的铁马镫在外都用白布包裹,以此让人不清楚其中奥妙,只以为是黑袍甲骑的军力强悍。 到如今也没人走漏什么风声。 杨修得了张韩指点,心里的一些猜想也就有了印证,主要是假若做错了,就算日后被问责起来,也可以告知丞相此乃是曾和君侯商议过的决议。 当然,他也不敢出卖了张韩。 他走后,按照张韩的思路,为父亲写了一封回信,送去丞相府。 曹操看了之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说道:“伯常现在已是下放、赋闲之人,这些都是以往的功绩,可再透露一事,便是张韩在董承、伏完之后,已不再任重职。” “明白了……” 杨修心思通透,这么一说自然明白曹操的话是何意,“在下,回家中去让父亲再改一改。” 不到半个时辰,杨修再次持信归来,把书信呈递给了曹操。 丞相府诸人看后颇为满意,立刻着人按照此前的路途送去冀州。 转眼夏日即将过去,到六月底时,江东几乎再无风浪,孙策在曲阳的屯兵也无进犯之意,只是据守而已。 曹昂坐镇谯国,与张辽守住了江东防线,还可暗中隐隐与黄祖遏制江东之扩张。 为了安抚孙策,曹操以朝廷名义表他为讨逆将军,册封为吴侯。 等同于在给了一棒之后,又稍稍让他尝到了一点甜头,于是孙策忙着去稳固自己所得的领地,又悄悄调走了庐江、荆州两地边境的不少兵力,其野心再一次被遏制。 此时,荆州襄阳。 孙乾到此来做客,乃是由别驾刘先接待,可一见面吃上席间时,孙乾很快发现了些许端倪,刘先的脸色不太好。 一番询问下来,刘先轻抚胡须依旧不言,等到席间又过一会,有人来拜会,他才起身让孙乾稍稍等待,而后亲自出去迎接。 不多时,又有一名身穿深色袍子的儒生进门来,连边胡须,下巴颇为浓密,脸型方正、面色严肃,但在看到孙乾的时候脸色一松,拱手行礼。 孙乾也迎到门前来,听刘先介绍道:“此乃是韩嵩,字德高。为从事中郎,与我是友人。” “德高先生,”孙乾行礼招呼,至席间坐下,心中思索此人,但是未曾听闻过。 刘先又笑着介绍道:“德高并非是荆州士人,南阳人士,少有才能,小时家贫,却极有德操,致力于学多年,早年不仕,后随我主而出,饱学之士也,其见识也颇高远,今次宴席除却为孙君接风洗尘,还想引荐德高与君。” “哦,”孙乾拱手,“多谢别驾,在下此来,自然是愿结交友人,德高请入席。” “请。” 几人入席聊了一会儿之后,孙乾大致听明白了韩嵩、刘先的意思,也知晓为何方才刘先为何是这般愁眉苦脸。 “自,江东退后,我主思庐江防线,刚好可连至我荆州,于是明白此三地,为鼎足之势,孙策攻黄祖,则失曲阳之拒;若攻广陵,则我荆州又可隔江相望,至江夏郡中,可屯兵威胁。” “于是,江夏、广陵、庐江,可让孙策束手无策,困守于长江天堑之内,他只能望江兴叹。” “基于此,我们均认为主公其实已有联曹之心,于是上书进言有意让他多于许都天子亲和,多亲善丞相。” “被认为,通曹小人,如今被责骂了数次之后,已逐渐失去信任,孙君,我自是一番好意,却遭此非议,心中自然难受。” “那,又是何人中伤二位呢?”孙乾好奇的问道,而且此次到荆州来,是要钱的,如果不问清楚的话,这一段路恐怕艰难重重。 徐州养出的战马,有五百匹已送至了荆州之中,在价格上也多有相让,甚至,还先送马,再收钱。 但是荆州好像不打算付钱。 之前给了孙乾和糜竺另一种说法,便是让他将这一批战马当做资助荆州军备,日后若荆州壮大,可算为功绩,让两家都能通达荆州的士人之中。 这个理由,孙乾敢答应吗? “以蔡氏为主,若非有蒯君为我等说话,恐会被重罚,其实德操乃是直言,并非是谄媚劝说,”刘先叹了口气,道:“奈何,论关系,我等自是不如蔡氏兄弟与将军这般亲近,任他言说多日,终究还是会让将军有所怀疑。” 刘表也不是圣人,即便是一开始有贤明兼听之心,但听得多了也会心中不适,暗下防备。 孙乾听明白了刘先的话,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已经快失去刘表的信任了,难以再有建树。 “如此说来,蔡氏从中又有阻挠,但却也不该如此……” 孙乾听张韩说过,荆州士族其实愿意上附天子,下归丞相,均是为了家族长存的火种。 怎么会暗中做这等事呢? “孙君明日见我主,切不可动怒失据、乱了方寸才是。”刘先又说了很多,最后轻轻地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 韩嵩拱手道:“孙君此来,所为的乃是马商之事,我等自也是清楚。” “不过,现下却不好为孙君进言,在下本秉忠尽职,已好言劝过,但如今既然会被认为通敌取利,于素来所求相悖,便不好再言说此事,还请孙君见谅。” “哪里哪里……”孙乾笑着敬了一杯酒,心里倒是也的确没有怪罪之意,毕竟这话说得颇为耿直率真,直言不会再进言。 当然,这也足以说明,钱的确是拿不回来了。 孙乾一晚上宴席都颇为苦涩,听闻了这些旁敲侧击的消息之后,也就心不在焉起来。 第二日,孙乾去见刘表,果然提及了算做资助荆州军备,还让孙乾享善名,在荆州士人之中广为流传。 孙乾也不恼怒,对答如流,却不肯亲口应承下来,最后僵持不下是刘表武断决定,让孙乾无话可说。 而在孙乾的马队返回徐州时,又遭劫掠,损失了一匹商马货物,约数千金的价值,所幸孙乾的护卫是出自典韦亲卫营和黑袍骑,并没有伤及性命。 孙乾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徐州,在家中休养了几日之后,又带同行兄弟数十人,一同去南临山。 见到张韩的时候,孙乾整个人都是颓唐的,一言不发,笑不出来。 此荆州之行,可谓是灰头土脸,一路凶险,若不是君侯平日里随时让二十名勇猛亲卫护卫跟随,关键时刻这些人可以以一当十杀出充分为。 说不定现在就客死他乡了。 行路本来就较难,跨郡路途遥远,感觉回到了祖上行商时的艰险日子了。 孙乾诉说一路艰辛的时候,张韩就绕着他一边缓步走,一边在听,到最后的时候居然都听笑了。 “这么说,我们这是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是吧?” 孙乾一愣,又苦涩的低下头去:“君侯怎么还笑得出来?” “那怎么办,难道我哭吗?”张韩哑然失笑,哭笑不得的道:“都事已至此了,要接受现实,而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们现在就是湿鞋了。” 孙乾哀叹了一声,“是此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人家远在荆州,又不能立刻和荆州开战,这亏怕是只能吃下了。 想到数百人十个月的苦心,耗费的人力物力,孙乾只觉得心里痛。 张韩倒是很淡然,想了想道:“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从我府邸中支万金,至你的账中,当我为荆州付了这笔钱。” “这,这……君侯,这不妥!!岂能让你一人承担?”孙乾心里一震,张韩也太过慷慨大方了,随手便可支出这么多金银,他一人亏损,心难安也。 “无妨,”张韩摆了摆手,“赚钱之时,我得最多,如今出了遭逢变故,我自然也需承担最多,这些钱你且收着,你我受点委屈无妨,毕竟日后赚家产的机会还很多,手底下人不能亏待了,财散则人聚。” 而且,反正不是我自己血汗赚来的钱,无所吊谓。 孙乾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深感赞同,同时也松了口气。 而且心里有深深地感动,至少从这件事来看,跟随君侯麾下,绝对没错,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君侯这双肩膀竟是如此有力。 “好,接下来给我说点好消息,”张韩长舒一口气,坐到了孙乾的身前,“刘先,可有消息传来,最近在荆州如何?” “除却始宗之外,还有一人可告知于君侯。” “名为韩嵩,字德高,君侯可知晓?” “知道,”张韩举头回忆了一番,接连不断的信息涌上心头,慢慢的嘴角上扬起来。 “此人,或许有用……”张韩摸着下巴,微微思量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您放我出去,我绝不搞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韩嵩,韩德高,品行极为忠良,出身较微,贫贱不改其心志,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难能可贵。” 张韩依稀还记得些许韩嵩的风评,至少可以确定这是个品德值得尊敬的人。 “此人和刘始宗的关系似乎不错,那一日便是他和韩嵩一同宴请我,且提前说了一些消息,让我心里有所准备。” “否则,后与刘表相见的时候,我可能会因为猝不及防而当场失态。” 张韩冷不丁的道:“还好你没有失态,若是真的激怒了他们,也许就不是在半路上遇见山贼了。” “可能是当场杀了,在对外说你的罪名,跨地去行事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张韩了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人家可以随便想一个理由,便动手杀人,只要能承受得住后果,现在想想后果,无非是得罪我而已……” 许久不说话的贾诩听见此话立刻眼前一亮,笑道:“君侯,老夫猜测,或许是你遭贬的消息也传到了荆州,而后一众荆州士人乃至是刘景升也一样看轻君侯,方才会有此事。” 张韩愣了愣,旋即了然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对外放出的消息并没有特意给冀州。 而是放给各类探哨的,只要愿意打探,都可以探听到这消息。 故而荆襄的探子一样会得知张韩已不再受重用的消息,所以自然可以逐渐轻视乃至无视,又或者此次劫杀、抢货,就是为了试探一番张韩的底线所在。 贾诩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否则他们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此节,只以为是刘表本来就如此。 “伱之前说,蔡氏在刘表面前不断争权进言,却也不对……”张韩又挠了挠头,一副烧脑纠结模样,“他之前还给丞相写了书信,其中言谈均是十分恳切,欲归许都,早已求得了丞相的亲善之意,怎么会从中阻挠呢?” 贾诩又笑了,道:“君侯,你心性良善,又居功在身,或许还不太懂这其中道理。” 他似已经看清了蔡氏之想,脸色颇为自信轻松,张韩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了过来,待片刻后,贾诩才道:“若是,孙公祐此去,依靠韩嵩和刘先劝得了刘景升,那么功绩自然全都是他们的了。” “这样的话,蔡氏岂不是就要少了许多功绩!?” “此时,已经是蔡氏在和其余的文士争夺这进取之功,求恩于曹氏,”贾诩说到这里之后,其余人也都明白了。 典韦除外,他还在愣愣地听着,其实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韩笑着点头道:“不愧是文和,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来,听你说了之后才忽而明白,更觉通透。” “我们此举实际上动了蔡氏的利益,于是遭到了暗算,这一路方才惹来了麻烦。” “十六条人命,近一万二千金的货物商马,均丢失在荆州境内,刘景升,或者说是蔡氏、黄氏又或者是别的名流一党,已认为我江河日下,不可再起,故而欺我老无力!” 贾诩听闻这话幽怨的看了张韩一眼,整个人都有点不得劲。 你还老无力……还当着我的面说这话,好像是在打脸似的。 张韩接着笑道:“公祐,你且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们再商议一下,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去和荆州联系,至于钱财,不必担心。” 张韩的话,在这堂内就好像是定心丸一般,让所有人都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下午,张韩从南临山回来,去了丞相府,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正堂,曹操似乎已经早就在等待了,见到张韩时就笑吟吟的将眼神扫了过来,这就意味着在请张韩过去。 好像很多时候,曹操都能在这里安静的等待张韩到来,因为类似的场景,他似乎已经经历许多回了。 而且,恰好每一次都是张韩遇到一些难题的时候。 今日之事,不必多说,肯定在来的时候曹操或许就已经知道了。 “丞相。” 张韩拱手而下,面色平静的坐在了曹操的对面。 曹操久久不曾开口,等张韩的心绪稍稍平稳下来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吃亏了吧?” 张韩咬了咬牙,“荆州那一行商马的消息,可是丞相你告诉我的呀。” “嘿嘿,”曹操崩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整个气氛全都被破坏了,肩膀也松懈下来,颇为轻松的道:“消息嘛,的确也是我说的,不过这机会却也是你给他的。” “你知道,为何你时常胡闹,我却从来不会真正厌恶你吗?” 张韩认真听着,暂且没有回答。 曹操看了他一会,笑容逐渐灿烂,道:“因为你这个人,心善!” “对人仍旧心存一丝善意,此事便是如此,欲顺水推舟的收下南方儒生,结交刘先等文士,同时将孙乾、糜竺这些年的马商产业卖到荆州,再盘活你麾下的许多家产。” “同时,此举又好似给了刘表一点甜头,向他示明好意,但是……”曹操说到这啧啧感慨,摇了摇头之后,已是颇为正色:“你没有想到,他是一位雄主,是一头老虎,哪怕是已经年迈,但仍旧还是一头老虎。” “你如此对待,他自然不会承情,而且他也不需要你的情义,既如此,他不如吃下你五百战马,上万金银,又再羞辱孙公祐一番,算是给予了你回应。” “而现在,你该如何回应他呢?” 曹操乐呵呵的看着他。 张韩深思了许久,暂且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了曹操这话的用意,就是不允许自己大张旗鼓的去和刘表开战,更加不能报复,也不可借此机会放弃了自己隐藏下来的声势,从朝堂内又冒出头来。 那么,现在能做什么呢? 是否要回击?该不该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是不回击的话,恐为荆州士人看扁,沦为笑柄耳。 若是回击,则会让现在所经营之事,全盘落空,当然,张韩之名并非是整个北方战场的全部,即便再次让冀州重视起来也不是什么影响大局之事。 张韩思索许久,忽而抬头,平静的看向曹操,道:“那,要不我去一次汝南,或者南阳,驻军于其地如何?” “何意?”曹操眉头一挑,道:“你一个大理寺寺正,你顶头上司陈登这才刚刚上任,已三把火烧得热烈,正是立功之时,不在许都出谋划策,你跑南下去有何目的?” “想清楚,说出来。” 曹操又补充了一句,他要张韩此刻的想法和心思。 “趁此时机拿下南阳,宛城、穰城只占一半而已,我们需要稳固南方防线。” “既然刘表以让我资助他们为名,则不算是撕破脸皮,双方兵马自可据守对峙,彼此可相安无事。” “那我去南阳驻守,其实就是最好的回应了,我不会立刻去兴师问罪,而是真正的治理南阳。” 张韩的表情十分认真,和曹操对视了许久,曹操则是别过了脸去,过一会儿又转了过来,咧嘴一笑道:“你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敢信呢?” “你会不乱来?” 张韩郑重点头:“绝不会乱来,但一旦可以挣得利益,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主公日后若是夺得北方,下一步自然便是南下,当初的方略,便可实现三中之二。” “既如此,我此去前哨,摸清荆州之情,又有何不可?” 曹操深思之下,心中略有思量,他决定再相信张韩一次,这一次年轻人在刘表手中吃了亏,却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亏,只是把当初从荆州占的便宜又还回去了而已。 但,心中这份不甘与愤怒如何能平安度过去,却才是难事。 张韩若是能去了南阳,又依靠治理平稳的度过这段时日,方才是真正的成长。 “你南临山的军营操训如何了?”曹操冷不丁的问道。 “已是精锐之士,飞军与骑军,都可堪称以一当十之勇士,主公可随时去一观其面貌,挑选入虎豹骑。” 黑袍甲骑张韩自然已经挑选走了,但有些人的骑射之术更加,甚至在营中还练出了左右开弓的熟稔手法,已可远超同侪,堪为小吏,若是数战之后能活下来,其才能必定是难能可贵。 曹操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在练兵这方面,他绝对相信张韩的能力,与其说是相信张韩,不如说是相信他手底下的那些武将,典韦和赵云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而赵云更是有统领之才。 除此之外,高顺,这位来自于兖州士族的将军,从他入营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犯过错,滴酒不沾,严令带兵,慷慨犒赏,军心、军威都是常人所不能及。 这些人训出来的兵士,已经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证明乃是强悍之军,让敌军闻风丧胆。 此去,倒是也不必担忧无人训练兵士,且北方战事,即便是袁绍欲兴兵而来,应当也该是在秋后率军。 孙策,现在也已经将目光看向了豫章,不敢再西进荆州,或者北扰合肥、广陵。 “好,你去便是。” “我向天子请命,请他拜你为南阳郡丞,你可率你本部部曲前去,曹休仍在宛城驻守,你持此剑、印可调动宛城的兵马,”曹操把桌案上的剑印推了过来,至张韩的眼前。 实际上,在张韩来之时,确切的说是曹操知道他在荆州被刘表摆了一道之后,就明白这小子可能不会忍气吞声,毕竟张韩不是这类性格的人。 他从来不会放长线去谋划,有仇乃是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报了。 “多谢丞相!” 张韩立起身来,躬身行礼。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曹操举起了一根手指,淡淡道:“不能落人话柄,不可被荆州揪住尾巴。” 张韩起身后咧嘴一笑:“放心吧,岳父大人。” 不愧是你,我的丞相岳父,其实我还没来你就已经明白了我要做什么。 张韩得了心中所愿,此刻是眉开眼笑起来,给曹操捏肩捶腿了一会儿,当足了狗腿子,把今天的“舔狗”任务做完,然后欢天喜地的出门去。 “记得常写信回来,若是多点诗句也无妨,书信私送给我。”曹操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张韩嘴角一抽,抿嘴点头,也露出惨淡的微笑出门去。 他明白,岳父这话的意思是,私点诗句让他白嫖……好家伙,他果然上瘾了。 等张韩出去之后,曹操回头让宿卫去内堂请郭嘉来。 黑袍郭嘉到身后躬身,曹操微微向上转头看去,起身稍立得近一些,小声的道:“传令子脩、文则、文远、以以及允诚,让他们将各自的兵马后撤几分,让出九江阳历、广陵一线,把半数的长江天堑,让给丹阳吴景、吴郡朱治。” “好。”郭嘉略微思索,双眸不断明亮闪烁,正要询问时,看曹操一副坏笑的模样,缓缓拱手,苦笑摇头道:“主公,当真是了解伯常甚也。” “不是,我是了解他和贾诩一起,一定没安好心!” 曹操从桌案下拿出了一分细致分好的疆域地图,这是张韩在今年曹操生辰时送来的礼物,其中记载了数条小道,各地城池,乃至是亭村,可谓是将中原腹地,乃至东南长江尽收眼底。 此物在军营,可说是珍宝也,因为密密麻麻的标注里,便可让曹操这样的人物如同身临其境,再加上张韩曾经说过的“假想敌”之想,以及他们围炉时候的沙盘,曹操简直是如鱼得水。 他此刻仔细的看着广陵、吴郡的交接,又看向庐江、九江和丹阳的交接,中间这一条长江水,刚好可以通到江夏,而孙策要取豫章,则必走此道。 张韩,或者是贾诩,一定会从这里入手。 …… 三日后。 张韩从南临山出发,在七月时,率黑袍骑到达了宛城。 故地重游,典韦和贾诩都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此城已是更加坚固壮阔,且当地百姓众多,屯民十余万,粮仓十余处,当地土豪有上百族,可谓牢不可破的一座巨大“兵堡”,张绣当初在的时候,因为被刘表限制了人丁和粮草,只能做襄阳的看门狗,是以不可能有机会来治理此地。 其实,宛城、樊城、新野等地,除却是屯兵的兵堡之外,若是治理得当,也能在此区域开出繁荣的田土和农市来,资数十万百姓生存并不算难事。 要不说,南阳乃是百万人口的当世大郡呢。 此时,宛城、樊城已得其二,新野若能得下,此三城便可占住为根据,再图掌控整个南阳,便可算是一只脚踏入了荆州。 但是,此地在十年之内,有两个人意图占住,一为孙坚,二为袁术。 不过这两人现在坟头草都已经几尺高了。 张韩到了宛城之后,立刻分了一座宅邸,作为衙署商议,将黑袍骑放在了城外。 既然火速到此,当然不是为了单纯来驻守那么简单。 “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 堂上,张韩第一句话就把贾诩深深地惊住了。 感觉这句话,和老母猪那句简直是……只能说有浓厚的君侯风格。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示弱于荆州,暗流涌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咱当了一年的本分人,老实训练,恪守军规、严格律己,还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以往都是咱去占别人便宜,这次呢?这次不光被占了便宜,还损了不少兄弟的性命。” 张韩的话宛如冷冽的风,他表情也是颇为阴沉,这些话都是在路途之中说过很多次了的。 “所以到了宛城,需拿出些态度,否则日后还要被人嘲笑。” “想都能想到,”典韦挠了挠头,朗声道:“此来本就是找面子的,若是还毫无建树,被人所阻,那可就要被荆州的文武笑死了。” 张韩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诸位不能懈怠,此次到了宛城,应当立足宛城、穰城两地,坐收新野才是。” “三日之内,派遣甲骑散出去,而后联合现有的情报,先查探地形,再商议计策。” “公祐来过荆州,也结交过些许当地高士,可行外交之政,向刘表表明我意,先示弱为主,就说……我来宛城并无恶意,乃是因为此前战马已资助荆州,所以欲借此时机与襄阳亲和,治理南阳一带,靠这里换取一些功绩而翻身。” “好,在下明白,这就着人去联系。”孙乾拱手而下,整个人也是十分郑重,毕竟如今这境地乃是他所造就。 张韩扛了太多亏损,如今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当然也不会错过,力求补救耳。 众人散去后,贾诩典韦留了下来,而赵云和高顺去领兵安置,驻守各关口要道,占据水源,同时派出骑兵前去打探各地地形。 贾诩上前来道:“君侯,我们兵力稀少,虽精但不可耗损于此,不宜与荆州大肆开战。” “如此,前以示弱,而后暗中查探要害,便是上策,不过,战法不止是胜负,牵制也极为重要,再下认为不光是宛城威胁荆州之西北,最重要的是以全线压制,切断荆州北往之路途。” “谯郡可求得大公子相助,广陵则是文远,徐州自然是鲍相,应当先与他们共进共退。” “你有何计策?”张韩笑着看向贾诩,他知道贾老一向不爱说话,一旦开口便是深思熟虑之后。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贾诩这个老宝贝一肚子坏水,定已有了计策。 “老夫有一计。” “我也有一计!”张韩眼睛一亮,嘴角顿时上扬。 两人对视之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张韩豪迈爽朗的笑道:“不如这样,你我写在手心,一同视之如何?” 典韦左看右看,眨了眨眼,愣道:“你们还真能有这种默契?” 这场景玄乎,颇有高深莫测之感,典韦万般不信,兴趣盎然起来。 贾诩轻抚胡须的开怀而笑,道:“君侯还能有如此兴致,说明心中并无乱意,如此老夫自也宽慰,来,写下一试,看伱我计策是否相同!” “走!” 两人各自到一方案牍前拿起笔,把计策都写到了自己的手心之中,接着转头来走到近前。 贾诩心里轻松欣慰,君侯现在也喜文士之间的这些小把戏,虽说无用,但却是能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近。 至于是何计策,倒是不必多想,君侯这般聪慧,肯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两人凑到一起,张开手掌,露出了掌心的字。 之间贾诩手心写着“引虎”二字,而张韩的手心里则是“还在想”三个字,贾诩一看人就麻了。 心里一大口槽不吐不快,顿时就皱着眉头咋舌道:“没想好你在这,这还,同时写下,看你我默契,简直毫无默契可言……”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来逗老夫,君侯你到底什么心态,搞得我热血沸腾的!我还以为要来一次历史层次的默契妙计,此可传为佳话流传于世呢。 “文和你先说说,引虎是何计?” 张韩一笑,拉着贾诩坐了下来,好奇的闻讯他的计策。 引虎,这两个字很有意思,而且张韩也的确在看到二字之后,心中产生了不少绝妙的想法,或许能成为计策,这也就算是逐渐猜到了贾诩所想。 贾诩笑道:“江东孙策,意在西进,或者北图,此两处他定要有一处能有所建树,方才能在自己境内站稳脚跟,获得根据,得到士人的支持。” “否则,他虽勇猛,却并无称霸之威,文武不惧,心自无虑,自然也不会认为他孙策能够夺得大业,建立广脉辽阔之地盘,此正不信,逆无惧之局,是人主最不喜也。” “而今,广陵、庐江之南部边境,均是重兵驻守,其实若要引虎而来最是简单,只需将此地驻防的兵力收缩些许就可。” 张韩低头沉思,脑海中迅速的出现了这一带的片段式地图,他的记忆中仍然还留存有江南的大部分舆图,甚至是庐江、皖城等地的细化防线。 很快,心中就得出了结论,此法的确可行。 让道与孙策,他若是想明白了之后,一定会引兵渡河,沿着长江进入黄祖所在,直逼江夏之地,待到他的兵马通行之后,自己再将驻防推至边境渡口,占据河道,这样孙策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如此,也就不可能出现“唇亡齿寒”的故事,假道伐虢不可能出现在南疆身上,孙策的兵马可以从豫章而走,顺势占据豫章有所建树。 此计唯一的不好就是,虽然的确是耗损了两家的兵马,但是却给了孙策一些成果。 果然,贾诩接下来的话,和张韩心中所想不差,说道最后,贾诩道:“是以,我们只需在示弱之后,不断威胁荆州的主道,袭扰当地商贾,破坏新野之田土,积蓄兵力,等待时机,待寻得时机,可一举攻破新野,就能让整个襄阳陷入到威胁之中。” “一旦襄阳陷入危机,刘表便不得不两边派驻兵力,一旦分兵,境内人心必乱,又如何能有以往的安宁?”贾诩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这类计策,他最是擅长,无需考量这荆州军民之心,只需计策得成,祸乱其荆州安宁之土,让刘景升之政难以稳固,届时,一旦有了缺口,就能不断入侵其中,散布留言,拉拢文武,方才是真正所得之时。 “好,依先生之计,”张韩背着手点了点头,根本不去思考过多,乱世之战便是如此,如何仁爱待民,其实那是盛平之世该考虑的,而乱世应是霸兵所至,先固根本才对。 “给子脩、文远、我鲍叔送去书信。” 靠你了,我的鲍义父。 …… 十日过去,张韩在宛城驻守时一直十分安份,除却每日练兵之外,从未见客,也不到处走动,只是在军营、衙署来回奔走。 而孙乾曾经结交之人,也搭上了刘先的人脉线,又在襄阳之外约到了刘先来相见,同时此来也是因有刘表示意,想让刘始宗来打探一番张韩的用意。 按常理来说,张韩遭受损失之后,忽然进驻到荆州附近来,当然是心存不轨。 但,张韩的气此刻到底有多大,却还需要探知,这对刘表接下来的态度也很重要。 结果刚见面商议,未有几句时孙乾就笑脸迎接刘先,力请他再唤那韩嵩来,一同结伴到穰城去做客,张韩会倾意招待。 刘先决议不下。 “荆州人士,对君侯此来之意都颇觉不善,故而大多数人都持排斥之意,欲上书朝堂,让君侯调离,此乃是一州官吏之言,即便是天子应当也需有所考量。” “先生,”孙乾马上拱手,依旧还是满脸笑意,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忤逆一般,“我家君侯已深知此前之事乃得罪你主,但当初有言在先,那五百匹战马,算做是我资助荆州,可还记得?” 孙乾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属于资助,那就有结交之意,双方完全不必如此剑拔弩张。 而且,刘先的亲侄儿,还是张韩的弟子,这是一层较为特殊的关系,日后应当是会结成脉络根基的。 刘先点了点头后,孙乾又接着道:“既是有这一层关系,我家君侯的品性足下并非不知,他本好交友不好结仇,平生好解斗绝不好斗,此来自然是借此时机,与荆州结交才是。” “否则,于我君侯而言,这五百匹战马的价值便低了一分,他当然不愿意如此。” 刘先心中颇为赞许这话,张君侯的确是一个喜好将利益扩大之人,而且他也善于此道,那五百匹战马倒是极有可能用来结交荆州之主。 “好,我回去禀报一番,将公祐今日这番话,告知我主。” “善。” 孙乾松了口气,躬身行礼,但这一次没有给刘先任何礼金宝物,怕的是他回去之后被查。 果然,刘先回到襄阳之后,刘表马上派人暗中询问了同行之人,知道在当时见面之后,刘先没有收下任何见礼,算是清廉公正。 而在此之后,刘表在思索不到半日,就与文武商议得出结果,派遣刘先前去拜访张韩,准备重礼与他,也算是礼尚往来。 蔡氏之中,以蔡瑁的地位最高,他的妹妹是刘表现在新娶的夫人,之前在刘表面前抨击韩嵩、刘先的便是他与其弟蔡中。 而这一次,却又破天荒的帮张韩说话,在刘表决意不定的时候,又是蔡瑁连夜来见,说张韩有功于大汉,乃是天子信赖的将军、能臣,不能失礼于他。 此前之事无论如何,都是彼此过招而已,那现在既然张韩礼遇示于荆州,荆州也应该回礼之。 刘表深为赞同,当即下命令让刘先前去和张韩相见。 刘先去后,第二日返程,期间耗费了七日时间,回来之后立刻得到了刘表的深夜而谈。 之后明了张韩乃是的确为了求和而来,让刘表高兴不已。 “张伯常,哈哈哈!!” “不过如此,以往其功绩并非是其勇猛无双,智计才华,恐怕实在是曹操为了提拔,方才重任予他,其人虽有能,亦拿我荆州无计可施。” 期间,有人在堂上大放厥词,丝毫不把张韩放在眼里,当然,这话也是说给刘表听,为了捧他心绪,刘表身为一州之主,当然是说不出这等话的。 当天夜里,刘表为表彰刘先的功绩,在家中设下了宴席,请文武而来,款待时又商议张韩之请。 他只是想要相安无事而已,并且给荆州各位文武送来了各种礼物,求和之心已溢于言表。 深夜之后,刘表留下了刘先、韩嵩、蔡瑁、蔡和、蒯越等人,深聊其事。 “宴席之后,诸位应当稍微冷静,不可觉得张韩乃是一无能之人,他本身一定有才能在身,绝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刘表扫视众人面色无比凝重,至少比在宴席上的时候要郑重了许多。 他能成为雄主,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虽然荆州并不是一条心,而是各地士族捧于其后,跟随行事。 实际上真要是有什么大事的话,是大家一起商议,刘表一个人的话肯定是不做数的。 此刻,蒯越马上露出了笑容,圆脸两侧胡须垂下,淡笑道:“至少无忧,张韩虽然精于操练兵士,作战勇猛,或有谋略,但实际上,他此次来的兵马太少了。” “这些兵马不足以占据我荆州一城,而且主公别忘了,他全是骑兵,并非是步卒大军,是以反倒不算是太过危险。” “在下认为,要防备曹军他处才是,譬如广陵、庐江一带,在那里放才是曹军的陈兵之地,在下认为,张韩此次来求和,恐怕只是幌子。” 蒯越的话,引起了其余人的注视,众人都将目光都看了过来,若有所思,觉得他所言似乎颇有见地。 刘表做出“请”的手势,轻声道:“蒯君请说下去,你有何猜想?” 蒯越笑了笑道:“曹操用兵,深谙虚实之道,其兵锋向来非常难以猜测,是以越是明处我们越要防备,而曹操真正的目的所在,很可能反而是在他处。” “便是那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错!!”众人顿时眼睛一亮,这一番话直接点明了众人的思绪。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让他横江之名,裂于此战!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荆州士人,也多能人异士,江两岸均有多才多智之辈,此时的这一番话,发人深省。 细数曹操过往起家的各类大战,往往是在他人认为他决不会进攻之时忽然暴起猛攻,又在他人严防死守,认为必进的时候,又退而不攻,只是据守待变。 蒯越接着笑道:“主公,若是张韩只是幌子,为了吸引我军注意,而让庐江、广陵派兵而来,那我们实际上乃是腹背受敌。” “到那个时候,才真的是防不胜防呀……” “所言极是,蒯君所言甚是!”刘表一拍大腿,已有些苍老的面容不断微抖,面皮贴得极紧的晃动起来,沉声道:“这位张伯常,据探哨说深谙曹操用兵之道,不安常理来,作战时常能抓住瞬息万变之机,又可窥见先机,常常占据先人一步的优势。” “应当防备张韩,”刘表冷静下来之后,整个人清醒了很多,至少他心中十分清楚,能有这样的成就功绩,恐怕张韩不只是得到了曹操的提携,自己本身有极强的才能。 再说了,曹操不可能提携一个平庸之人,这一次他来荆州驻守,也许是来者不善。 “盯着张韩,不能让他暗中行事,对我荆州造成威胁。”刘表当机立断,拍的桌案颇为响亮,一众人纷纷点头,自然同意。 今夜的商议,自然也成了针对张韩之计策的一种商谈。 他们同样也十分郑重,不会真的把张韩看成一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 …… 宛城。 曹休和张韩独自商议,且曹休得到了各地的回应。 书信之中,曹昂、张辽、鲍信、许定皆是送来了愿意配合的消息。 只是曹昂之言更多,乃是因为他感觉有些幻灭,还没有和冀州开战,却已经先行和荆州对峙。 “呵呵,大汉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经营了这么多人脉,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吗。” 张韩直言不讳的当着曹休的面说出了这话,毕竟这些兄弟彼此之间的羁绊如此之深,若受了委屈,自然是众人相助。 曹休笑了笑,但很快还是说出了一些如今的荆州军情,叹道:“荆州对各地的防范,都颇为严密,不光是我们所在的宛城、穰城,还有广陵、庐江一带,他们定然是知晓了伯常之想,故而早早做足了准备,以防节外生枝,若要突袭,难上加难。” 但他说完这话之后,却也是展颜一笑:“不过,伯常不必担心,我昨夜收到了一封调令,张绣麾下的一万精兵,正在秘密行军到宛城来,丞相的意思是,兵马秘密潜行,但仍然会被人打探到消息,君侯可待张绣到达之后,立刻发起突袭,先打荆州一个措手不及,这可是,丞相特意给你送来的厚礼。” 厚礼当谢! 张韩哑然失笑:“丞相不是不让我惹事吗?他怎么还把刀送到我的手中了呢?” 曹休听见这话立刻就乐得笑了起来,几声之后才看向张韩道:“伯常难道还不明白?丞相心中最挂记的都是你。” “这等委屈,难道他真的不会暗中调度吗?若非是丞相府的一纸书信,各地驻军未必会这般毫不犹豫的支持。” 张韩一愣,旋即深思之后眼色逐渐通明,怪不得这一路竟是如此的顺遂。 这么说来,岳父大人话虽然是这么说,而实际上他心中还是期待着自己干出点什么事业。 问题就在于,他打了这么多招呼,难道说早已经预料到我们会从广陵、庐江的防线入手,知晓了这“引虎”之计。 太过玄乎了,曹老板用兵、战法、眼光真的能有如此神奇?! “三日之后,请进军,待张绣到达,一同攻打,”张韩下了命令,两人相视一笑,准备随时威胁荆州新野。 …… 许都,丞相府。 郭嘉站在曹操面前,满脸均是狐疑之色,“主公,我昨夜已经收到了军情,伯常果然用的是请江东之兵马,进豫章、江夏之计。” “但,在下想不明白的便是,为何丞相能够猜到,且如此笃定,甚至提前为伯常已铺好了路?” “难道说,真的就这般了解伯常的各种心性?” 曹操笑而不语,神秘莫测,准备晾郭嘉一会儿,毕竟郭嘉这些年一直无比聪慧,任何事一点就可知晓,乃至深明曹操之心思。 很难得,看他这般疑惑,曹操也打算让他多疑惑一会儿。 郭嘉苦思冥想许久,苦笑摇头,道:“丞相,此时嘉想不明白,还请丞相教我。” 曹操懒散的舒了口气,脸上笑吟吟的全是得意之色,嘿然一笑的道:“张韩的心思,的确不难猜测,但其实并不是完全根据他们的想法来,而是——” 他卖了个关子,笑道:“若我去荆州,也会如此用兵。” “推己及人,我相信伯常和文和,也会用此计,来对付荆州,可心想只是其一,临战时候如何应对,却是要依照他们自己的智计了。” 郭嘉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思量,方才能和伯常、文和对上,于是立刻拱手道:“丞相之智,令在下目眩神迷,还能再与丞相学也。” “奉孝是我定下的肱骨,才情均是令人心悦。” 两人一番互相夸赞之后,只静等张韩的消息传来,同时也期待事态的发展。 毕竟距离秋后,还有一段时日。 …… 三日之后。 张绣的兵马快速到达了宛城,轻车熟路从小道和张韩汇兵,于是在当天夜里,张韩立刻召集兵马,发放了犒赏之后,许诺三倍抚恤,连夜走博望进攻新野。 新野守军不过三千。 当夜猝不及防在天亮前就被攻破,高顺、典韦先登,打开城门后张韩、赵云率骑军杀到。 张绣绕路截断逃兵后路,没有让败军逃脱出去。 同时又在半路设伏,待先前守军禀报军情向襄阳之后,于第二日又伏击刘表援军,大破其兵马,斩首三千余人,得五千余人归降,又圈住了奔逃的百姓,占据新野,威胁南阳全境。 张韩于天亮时,持天子所假符节,派兵到各处招降,有十余县立刻归附,不敢抵抗。 此战,震惊了整个荆州,刘表连夜召集文武商议。 “砰!” 堂上,刘表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气得嗷嗷叫,同时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张韩果然是来者不善。 之前的一切示好,都是为了暗中偷袭,突然占据新野,继而夺取南阳。 南阳之广袤,在整个荆州之中也是屈指可数,哪怕是在整个大汉,也堪称为数不多的大郡,何等的重要。 虽然这些年因战而没落,当地百姓流离失所,但却依然还有根本在,只要治理得当便可繁荣起来,至少可以出产大量的粮食和物产。 刘表想到张韩那治理一地的本领与才能,以及这些年来的功绩,一时间不由得头皮发麻。 “张伯常贸然进攻,乃是不义之师,如此看来显然已撕破了脸皮。” “我欲命零陵、长沙、襄阳三地兵马出兵攻伐,举五万大军,击退张韩,夺回我南阳之地。” “我本为帝胄之身,大汉皇叔,张韩如此行事乃是倒行逆施,定不能久持。” “先行上书许都,状告张韩,在用兵伐新野,夺回失地,诸位不必劝诫,我定不能让他如此嚣张!” 蔡瑁胡须一颤,连忙凑到身旁,躬身道:“主公,除却这里之外,别忘了此前我们商议之事,仍然还需要防范广陵、庐江,甚至要防备徐州来犯。” “不错,”刘表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得可怕,沉声道:“此节也不可或缺,不能给张韩机会再行突袭我北部境地,将兵马驻防各处关隘,排除哨骑去监视诸地。” “同时,下令黄祖严密防范,不可让庐江水路出现敌军,否则拿他试问。” “唯!!” 荆州众将士得令而去,一个早晨,原本平静富饶的襄阳也就变得不再平静。 这个时候,自然是一夜之间便可人心惶惶。 而刘表在深夜独自坐于案牍前时,思考荆州附近所驻兵马,逐渐感到了汗流浃背。 除却南方之外,几乎到处都是敌军,若是同时进军,将会是一场空前大战,不亚于冀州和许都之战也。 他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区区五百匹战马,却招来了这种滚刀肉。 不错,张韩的确是滚刀肉,而且颇有些笑面虎的味道,一来就各种赠礼、宴请,试图和荆州文武交好。 但翻脸的时候竟是如此突然迅猛,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年轻人丝毫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不惹他,还能保证荆州安宁,并且现在,即便是战胜了张韩,将他击退,其实荆州损失也一定会不计其数。 还有一个江东需要对峙…… 刘表从来没有忘却自己和江东孙氏的仇怨,虽说孙权九岁时就开始示好,表示决不会和荆州开战。 但他能嗅到复仇的味道,孙氏这两兄弟,乃是一白一黑,取荆州之心永远不死。 “唉,早知如此,应当与张韩亲善才是,只是我又如何得知,区区一个张韩能调动曹军这么多兵马……” 刘表心里颇为震撼,因为此刻威胁周边所投入的兵力,似乎已经快要达到十万之数了。 虽说新野只有二三万人,可他明白一旦有所成绩,曹操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加大投入,先取荆州。 原因无他,若是能取自然必取,如此即便在与冀州交战时败退,也可以有一个退路。 “哼,先击溃张韩,再予以好处恩情,或许如此方可让他心思安稳。” 刘表心中已有了计较,也不必和张韩不死不休,还可以留有一线余地。 毕竟,那只是五百匹战马而已,你玩儿什么命啊。 …… 江东。 曲阳兵马本来要撤去,但孙策今日忽然收到了密报。 “撤了!?庐江、广陵一带兵力,竟然全部后撤数十里,放弃渡口……” 孙策虎目微凛,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此时身边有一将,拱手道:“主公,此时曹军后撤,实则是请君入瓮之计量。” “但,请君入瓮的目的却是不明,在下看来,应当不是为了吞并我军进入境内之想。” “应当再查探一番,看荆州、徐州是否有所变故。” 孙策踱步思索,敏捷的回头看向他,“子义有何想法,不妨尽数说来。” 在旁这雄武威严的将军名为太史慈,字子义,箭术超群,为人豪迈大放,作战英明,带兵严厉,乃是如今孙策麾下,深受倚重的将军。 而且其人忠义,与孙策这样的英豪最是对心,归降时就已成了心腹兄弟彼此交心,太史慈道:“此前几战折戟,曹军应当防范才是,现在却大开其门,让我们率战船进入其中,目的为何,暂且不可知晓。” “但是,我先前曾经收到过一些探报消息,张韩已经到了宛城,欲攻取新野,继而占据南阳。” “曹军本来就有宛城、穰城?樊城三兵堡之地,再得一座新野,期间田土农作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一旦南阳治理得当,将会是襄阳的极大威胁。” “如此,刘表怎能看着他坐大,一定会出兵讨伐才是。” “而这个时候,曹军却让出了本来一直占据的防线,伯符觉得是何意?” 孙策听完立刻笑道:“张伯常有意让我相助,取道向江夏,攻破黄祖所在,再取豫章。” “好计略!如此好意、如此利益,我又如何能拒绝?”孙策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他不是扭捏多疑之人,一眼看到战机立刻明白了整体布局。 “我们的战船通过长江而入,可在两日内到达江夏,突然发起袭击,便可大破黄祖,他一定想不到,我军会跨越两座防区迅速抵达。” 孙策走到太史慈近前来,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激动的道:“此前可是两家防线彼此联合,方才让我无计可施,而张韩此次一放,乃是大好时机。” “待我战船通过后,曹军再进而守渡口,我便不能原路返回,只能继续南下取下豫章,和公瑾两面夹击,也就是说,豫章、江夏,我必能取其一,大有建树!” 太史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两人一拍即合,商量起了动兵之细节,调遣之兵马,准备之军备。 在夜晚,就不断有飞骑发往腹地,绕路去丹阳西进大营告知周瑜。 此时,江东文武一片振奋,送上门的好处,乃是利好两家,攻破荆州防备,有何不可! 正是该大干一场之时! 荆州刘横江,这等威名传了如此之久,也应当让他名裂于此战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七月,雨季还未来时。 江东兵马五万而出,其中两万精锐,战船数千,进入庐江、广陵南侧的长江之流。 在两日之内越过了曹军所在的防线渡口,直接进入江夏,横击黄祖兵马驻防之所在,当日夜里,万人登陆,大军冲杀。 黄祖的兵马一直在防备东北方向的曹军,反而忽略了江东进军之路,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一夜之间江东兵马大破黄祖,夺得渡口、沿岸的军营,收获战船数千艘,降卒六千余,黄祖大惊失色无力抵挡,只能后撤。 而同时在庐江一带又有曹军的身影出现,让他不得不再退几十里,甚至和亲信一起去襄阳求援。 在黄祖麾下将士看来,此时定然是曹军和江东孙氏已联盟,要一同攻伐荆州,取其城池。 此战局之势,定是要立刻告知主公方可,否则无法应对。 第二日,在孙策还打扫战场,巩固营寨之时,黄祖的飞骑已经到达了襄阳。 将江夏的急报立刻告知刘表,一时群臣震动,竟是始料未及,呆愣当场,谁也想不明白,为何孙策会忽然间跨越两个防区,直接登陆进攻江夏。 曹操和孙策,又是何时联盟的?!要知道在数月之前,两方才刚刚大战两场,以孙策败退而告终,那两次大战均损伤万人以上。 按道理,孙策应该觉得羞愤难当,或是转收境内乱境,又或者是力主内政与军备,不再兴战。 曹军更是两战得胜,占尽先机,该思量更进一步,取江东之地才对。 “江东兵马,是从何处而来?”刘表整个人都气红了,心绪大乱,“难道曹军就不阻拦吗?” 黄祖麾下那位近侍连连摇头,抱拳道:“将军,在下不知前方如何,但孙军的确是从江上而来,广陵、庐江的防备或许是形同虚设,根本没有阻拦!” “这,这不就代表孙策已经和曹军联盟了,便是要瓜分我荆州!”当场就有文士大呼起来。 众人看去,乃是荆州治中从事邓义,字子孝。 他本就已不喜刘表许久,早在刘表朝贡天子,又送信去和袁绍联盟时,就心生不满。 当时被刘表以“这样做内不失贡职,外不背负盟主,这是天下公认的道理,治中何必责怪”的话,否定了其想法。 于是邓义这段时日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后来刘表决定食言而肥,吞下张韩用于生意往来的五百匹战马,更是让邓义大为反对。 张韩虽不义,在半途之中设下了伏兵打劫了己方商马,但张韩未必是自发而行,或许只是得了命令,而他后面依旧愿意用自己的产业来和荆州通商,价格也是让步许多,有意交好。 这说明,张韩在表面上至少是一位愿行仁善之人,这样的人身负盛名,他人也会知晓其事迹,对其产生好感。 而若是背弃信用于君子,则会被人厌恶,邓义以为刘表此举乃是得罪君子,且心胸略狭,为声名不好。 被刘表呵斥责罚,并且再次驳回其言,向张韩的五百匹战马与商货动手,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击当初许都的劫掠行径。 刘表不是没有想到后果,只是这种事如果他忍下来,一则威信扫地,为人耻笑;二则损失重大,难以平复。 故而听闻张韩式微遭贬的情报,当机立断打算动手找回颜面。 谁知惹来了更多的麻烦。 “邓子孝,你又有何见解,大可直言快语,不必在堂上冷笑嘲弄!” “哼哼,邓子孝,此时倒是你显能的时候了,当时你不曾力谏,又并未陈明其理,均只是推测而已,即便伱主亲曹,也不至于在此刻出来狂吠!” “呵,一时碰巧得志,竟在此得意洋洋,”一时间,不少人都露出了哂笑之色,言辞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邓义鬓角生发,双眸沉稳,听完后只是冷笑了几声,不曾和任何人冲突对骂,但实际上内心却是烦躁之意更浓。 这段时日来,刘表对他言不听计不从,便已是令人寒心的态度,而现在更是,遭所有人同时嘲弄,他自然是更不愿再留。 邓义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刘表的身上,刘表此刻也是颇有愠怒之色,紧盯着邓义,但是出于涵养考量,也并没有把话说出口来。 而是叹了口气,道:“子孝现在有何见解?你觉得该当如何?” “明公之才,远在我之上,在下不敢妄议,只是战事骤然而起,四面皆是强敌,需分大量兵马至四方驻守,若是要问对策,便是立刻出兵迎敌四方,不可让境内遭乱过甚,否则民心一乱,则再无可能回归当初的平盛之景。” “嗯,此言甚是,”刘表张开双手,示意在场之人先行安静下来,待众人目光都看过来之后,才笑道:“命,刘虎、韩晞率本部兵马前去增援江夏,命零陵、长沙出兵驰援南阳,夺回新野。” “蔡瑁、蔡和,可领三万兵马,进江夏附近,随时防备庐江刘勋的兵马。” 其余文武得令而去,倒是蔡瑁胡须一抖,上前拱手道:“主公,这庐江虽是刘勋为太守,可实际上是听命于正在谯郡的曹昂,那曹昂是曹操的长子。” “我知道!”刘表胡须一颤,双眸圆瞪,对蔡瑁颇带怒意的道:“难道,曹操的儿子我就不能得罪吗?” “还是说,你蔡瑁其实也心中向曹?!” 蔡瑁闻言连忙拱手后退,慌张躬身而下,当即道:“并非如此,主公切莫怪罪,末将只是觉得应该提醒主公,现在是否要和曹氏倾力开战,若已想明白了,那自然是全力以战,不可落了我荆州之名。” “逢战必然当求胜,主公一声令下,可令三军用命,万众一心!” 刘表听闻这番话,脸色才稍加好看一些,但仍还是眉头紧锁,心中扭捏复杂,方才蔡瑁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心坎里。 现在小打小闹,还只是和张韩开战,一旦对庐江用兵,便是意味着和曹操也要大军相对。 但如此行事,又未必不是大好时机。 刘表随之面色一定,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开战,无需担忧,他曹操也是需要提防北地袁绍之兵的,他难道还能与我们持久对峙不成?” “主公说得也在理,”蔡瑁点了点头,心中的思绪少去了一大截。 …… 江夏路途之中。 刘虎与韩晞的六千兵马刚刚到达江夏边境,就遭到了伏击,孙策亲自率军杀出,攻破了先头之兵马,飞速的杀进了中军之内。 寻找到了韩晞所在,拍马而到,古锭刀猛然挥动,大力如奔雷,一刀把韩晞砍下了战马,摔倒在地。 再接着,便是又一场血战,直杀得血流成河。 韩晞、刘虎军大败,韩晞死于乱战之中,而刘虎则是被孙策生擒,江夏余部也不敢抵抗,只能投降孙策。 这个时候,孙策做了一件让几方兵马全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将江夏北地的石阳防线让了出来,撤离了不少兵马,只留守数百人,将兵马向南方聚集,此调度只在几日之内,就让许多将领明白他的用意,这是放开石阳放备,让曹军来取。 曹军一旦进入,此江夏之地便可以直通南郡,入江陵。 那战局就简单了,曹军在江夏北郡牵扯荆州将士,孙策可以集中兵力南下,夺下一直想要的豫章! 沙羡之地的黄祖兵马已经完全被驱赶斩杀,再无夺回之可能。 在荆州、庐江的两方查探到此消息的同时,两边的兵马也都迅速出动,急行军抢占地利先机,曹昂、张辽率先进入江夏北,驻防石阳。 果然,在他们兵马一到之时,孙策军立刻退走,留给了一座空荡荡的关口,让曹昂可直接屯兵驻防,于是曹军在三日之内筑起了一座座军营,整肃占据了各道的关口。 此时,江夏被曹昂、孙策瓜分,双方心照不宣的同时将一只脚踏入了荆州境内。 战火燃烧至整个荆州东部,而北部张韩的威胁却依然存在,甚至已大刀阔斧的开始攻占南阳,收容战时无家可归的百姓,将他们全数收为屯民。 一时间,民怨四起,百姓惶恐,又不能远投襄阳,只能倚靠当初依稀听闻的张韩仁名,诚惶诚恐的归降。 长沙郡而来的大军有两人统率,主帅乃是刘磐,此人也是刘表的侄儿,在刘表当初单枪匹马的闯入荆州,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之后,逐渐让自己族人来领兵,以此扩大权势的影响。 另一人,便是随从配给侄儿刘磐的一员悍将,武艺超群,但为人不善与人结交,且诸事缠身,心不在仕途之上,再加之出身不算大族,乃是黄氏其中一支。 名为黄忠,字汉升,而今亦有近四十,善弓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同时马术极佳,善舞长兵,其性子刚烈、豪迈,乃是忠心耿直之人。 他们听得命令,率军连夜赶到新野之外,查明地形后,见张韩将营地摆在了新野南三十里地,沿河靠山,进可以阻断道路,退能入山埋伏,此地势险要不易骑兵突袭,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退去。 晚上,刘磐命黄忠来见,刘磐颇为年轻些,但也是须发浓密,面容精悍之中透出沧桑之意,双眸颇有明朗之感,黄忠披甲而来,掀开营帐门帘之时,刘磐就露出了笑容,起身迎接。 黄忠甲胄明黄,头戴冠帽,须发小有苍白之色,面容略有皱纹,但眼角微微上扬,神駿威严,双臂双腿均是矫健有力,随其动作胡须飘动,颇有大将风范。 “汉升将军,今日去观营以为如何?” “张伯常此营,占据要道,又依山傍水,而且驻军恐有万人,其中他的黑袍骑十数组散于各处,严密巡视,可见其心思缜密,不能突袭,”黄忠思索之下,将心中之想尽数说出。 他们本打算快速到来而后趁张韩四处收百姓时,突袭他的新野营地,却没想到来晚了一步,这座营地已经可谓“无懈可击”了,若是一人力荐此营,可见其眼光之高。 若是张韩麾下文武用兵均是向来如此,总能找到最适宜的地利之处,那便可谓是名将之战法。 行军、作战、地势勘察,等等,均可面面俱到,这样的对手如何不难缠? “不错,”刘磐也点了点头,叹道:“只是命令来得紧急,忽而就要与北方曹操开战,起因我听闻便是起于这张伯常,是他咄咄逼人,要进取我南阳之地。” “我听闻,乃是我叔父,和张韩之间,有血海深仇。” 黄忠闻言一愣,“何至于此?” 血海深仇?从来没听说过,若是说和孙策有仇,那的确荆州文武大多都知晓,但张韩,此人虽然名气很大,在北方立下过不少功绩,名声在这许多年间逐渐传到了荆州和江东,但他本人从来没来过荆州。 而且,据说他是冀州人?也有人说是西凉人…… 从来没消息传说他是南方人。 “将军怎么会和张韩结仇呢?他们二人早年难道见过?又或者是送去许都的奏章里,曾有过中伤张韩之言?若都没有,那必然是这张伯常假意以此为由,欲害我荆州。” 黄忠人虽直,但却也聪明,颇有见地,欲将来龙去脉问清楚,这仗不能糊里糊涂的打,否则一旦败绩多了,留言四起时,不好压下军心。 “我也不知道,”刘磐直接苦笑摇头,“汉升不必追问了,若我知晓一早就告知你了,今日得见其营,应当明白攻夺新野乃是一场恶战。” “零陵兵马尚在路上,我们应当先有建树方可。”刘磐捏了捏拳,意气风发的道:“数年来,长沙郡、零陵郡少乱,养精蓄锐许久,能和这等名动北疆的将军交战,可试一试我等长剑是否仍然锋利,将军可否明日为先锋,为我去叫得头阵?” 黄忠站直了身姿,脸色郑重,立刻抱拳道:“自然是敢!将军放心,明日我便去叫阵,也让我看一看这张伯常到底有何本事。” 年纪轻轻,竟已是如此功绩在身,说是文武全才,麾下能人众多,名声吹得震天响,却不知真实与否。 …… 第二日清晨。 黄忠果然带人来叫阵,叫骂张韩出营相战。 “张韩卑鄙小人,中饱私囊!其身不正!祸乱我荆州之地,害得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速速出来受死!!” “张韩!无耻小人,无能之辈!只知阴谋诡计,可敢出来一战!!” “哈哈哈哈!!”黄忠见营中没有动静,纵马又前行数十步,勒住缰绳将战马前蹄拉起,一时放声大笑,此时,从营中杀出了一名身骑白马的年轻将军,手中长枪拖于身后,拍马飞跃,狂奔而来。 “贼将休要猖狂!我来战你!”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他有无双将成双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黄忠虚着眼看去,见来人银甲银盔,面庞唇红齿白,又是一员相貌堂堂的年轻将军,心中顿感轻蔑,年轻人虽双臂有力、膂力绵长,但交战却缺少经验。 他傲然立马于前,静静等待,待那小将快到身前时候,迅猛的一枪刺出,黄忠矮身闪躲,却没想到枪尖竟然没有移开,依旧还在视线之中。 “不好!”黄忠心下一惊。 这人枪法颇为诡异,竟像是有灵性一般,诡异的追随面门而来。 黄忠歪头一闪,枪尖擦着头盔而过,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合之后,两骑快速交错,同时拉住了马头,转而一同再冲。 赵云手中长枪挥舞,明亮的枪尖发出辉芒,真如长蛇一般,拍马赶到。 “当!” 黄忠的长刀格开了赵云的长枪,两人力气都是旗鼓相当,而黄忠则是巧力更多,赵云则是更为凶猛。 两人交手只是两个回合,再次奋力拼而分开,再拉开马头分隔开,黄忠直接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年轻人,你的武艺颇为掉钻,的确了得,但若是想要一把将我挑下马,岂能有这般简单!?” “再来!!” 黄忠右手持刀,双腿一夹马背,附身而去,挥刀斩向赵云。 转瞬间又是几刀,沾上即走,一丝一毫的恋战迟滞都没有,几乎没有用上自己的实力,赵云抵挡时,就好似是蜻蜓点水一般,用不上力。 几道铁鸣之声过后,赵云再次格挡时忽然觉得压来的大力极沉,大惊失色之下,忙用力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黄忠面含微笑,眼角上扬,双眸得意,“嘿”了一声,立起身来用右臂猛压。 这一刀砍下,已是用上了所有的气力! 赵云来不及用力去抵挡,用托天之势撑住,但还是被压到了肩膀头上,几乎就割到了脖颈。 “喝!” 赵云咬牙挺起,横扫荡开,把黄忠逼得后仰勒马,几乎是再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稍稍停歇之后,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都还颇有战意,于是拉住缰绳,再次冲锋。 转眼间又过了几招,两人的兵刃翻飞,马啼嘶鸣,自东战至西侧,看得双方兵马眼花缭乱。 而最后则是两把兵刃架在了一起,二人角力,终究又是赵云年轻力壮,一力压到了黄忠身前,向前一递,长枪直接突刺到了黄忠肩头,刺中其肩甲。 噗嗤一声,似乎刺入其中,黄忠吃痛之下猛而翻身绞力,挡开了赵云的长枪,两人又拉着马头分开。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焦灼缠斗,又分开对峙。 黄忠也已是汗流浃背,整个胡须都沾湿了汗珠。 两人均是彼此警惕的看着对方,虽说打得难分难舍,暂无胜负,但心中都是一般的酣畅淋漓。 俄倾,赵云笑了笑道:“我久在北方沙场,不知南方也有如此善骑术之能人,若是将军再年轻十岁,恐怕我也未必能这般轻松相斗。” “呵!”黄忠轻蔑一笑,“久经沙场,方得稳重,我一身武艺,何惧年岁,来来来,再战一百回合!” “呵呵,”赵云笑了两声,接着道:“我仍有余力,但老将军却气喘吁吁,再战下去,恐胜之不武,罢了,明日再战如何?” 说完,赵云直接调转马头,白马化影,疾驰而走,黄忠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已远去了。 无奈之下,黄忠只能先行回到营中,肩头略有轻伤,脸色颇为阴沉。 此战,他不能看穿那年轻小将的路数,同时交战之时来得突然快速,二人还未通报彼此姓名。 黄忠觉得这小将勇猛,明日休养之后,应当与之再战才是。 不多时,刘磐从外进来看望,走得颇为焦急,几步路到了营帐之内,看到黄忠正脱下了衣袍,在等待军医为自己右臂包扎伤口。 其实伤口不深,并未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而已,但在刘磐看来,却还是心境肉跳,于是立刻到了黄忠身前查看,见伤势无碍,叹道:“汉升将军今日败了?” “并未!”黄忠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是受了些许轻伤罢了,我与他战了数十个回合,未分胜负,明日还会再战,这小将勇猛,恐怕不亚于荆州出名的猛将,他说他在北疆久经沙场,应当也有些名气才是,待我明日去问问他性命。” “难道是张韩?” 刘磐坐在了蒲团上,低头思索,不确定的说道,他当然不知道来将是何人,但听黄忠和今日同行的将士描述,只知此人年轻、善战,而且英俊儒雅,这不就和传言中描述的张韩颇有相似之处? 张韩也有过阵前与人交战的先例,而且据说,他不喜与人交手,只喜结交友人,好解斗。 “应当不是,”黄忠回忆道:“他是听见了我辱骂张韩,方才冲出营内,一开始便是杀招,那枪术宛如灵蛇吐信,又似盘蛇势猛,刁钻得很,是想要一枪将我挑下战马,只是被我化解了而已。” “将军明日和我一同去,你一看便知。” 黄忠淡淡的说道,他明白刘磐已经有些不悦,今日去叫阵没能取得建树,而张韩建立的营寨又如此的稳固,并没有偷袭的机会,他们的兵力和兵马精锐之能也不足以以一敌十。 故而,此叫阵冲杀,逐渐探得其深浅,反倒成了唯一作战的方法。 而今日这一次不分胜负,回来的时候却又不少兵士都看到了自己肩膀负伤流血,他们定然会心中不安,长久下去,就只能引兵回去,不能再夺回新野。 到时候,哪怕刘磐是刘表的侄子,似乎也不好交差。 刘磐听闻此话,暗暗点头,他与黄忠相识多年,彼此知晓对方心性,黄忠乃是实事求是之人,想来不会太过高估也不会轻蔑敌人。 具体如何,还是要明日去看看才行。 …… 与此同时,张韩的新野大营。 从后方赶来的张韩立刻寻到了赵云的营寨,见他也在敷药,是活络经脉的草药,敷在手臂关节之处,可以发热缓解疲惫,见到张韩进来,赵云找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腰间缠着束身的白布,露出精壮的肩膀和胸膛。 抬头笑道:“君侯来了。” “我听说了,”张韩笑着走到他身旁,“那黄汉升是荆州之中少见的名将,十分勇猛,子龙今日与他已经战了近百个回合。” “不错,”赵云眼神微凛,“只是初战,彼此并不了解,故而许多杀招不敢随意舍身去用,但此人臂力、膂力均堪称一流,其目力锐敏、身手矫捷,十分难缠。” “好几次,几乎都可一枪取他性命,但却都被他堪堪避开。” “当真也是豪杰也!”赵云感慨而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头,又笑道:“我已约了他明日再战,彼此招式若是熟悉得多了,自然就知晓如何破解,恐怕明日就能分出胜负来。” “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张韩嘴角上扬,“子龙也知晓不可轻易被人知晓了作战时的习惯、招式的路数,不如明日让典韦去?” 跟着张韩进来的点头连忙憨笑着点点头:“是啊子龙,让俺去会会他。” 赵云愣了愣,左右看了两人几眼,爽朗的笑起来,道:“好,典兄去便是,但需小心那黄汉升,我只觉得他还有很多本事未曾施展。” “今日交战之时,我见他双手多有老茧,若是时常练习刀剑,未必会起乱驳纹路,恐怕是习弓箭,此人或许在弓箭上也有不少本事,要谨防他暗箭伤人。” “诶,俺知道了!” 典韦抱了抱拳,满脸都是兴奋之意。 这一两年来,未曾厮杀奋战,光是和张韩在院子里对练了,张韩出手又阴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更谈不上“酣畅淋漓”,这次能出来和荆州猛将交手,早就手痒了。 …… 第二日,黄忠如约引数百骑军前来,在后则是跟随刘磐的主力,远远地在山丘上看,若是今日能有所斩获,黄忠便会杀敌之后,或俘虏主将,或劫掠钱粮,然后向后撤走。 张韩兵马一旦来追,就会被刘磐埋伏阻截,一旦将他们全部引出了这座营寨,恐怕战胜的时机也就来了。 黄忠刚到门口,正准备吆喝开骂,逼昨日那年轻小将出来,结果在营寨门口忽而出现了一道壮硕的身躯,此人身披重甲,双手持戟,胡须戟张,双目有神。 盘发于顶,戴圆顶铁盔,其臂膀棱角分明,足见双臂之力无穷也,他脚下那匹马也是雄壮,枣红之色、胸腹宽阔,双目灵动无比,鬃毛也是浓密飘飞。 若是乍看毛发之下,却有可能认成雄狮,这战马肥硕非同寻常,奔跑起来恐怕少了些许灵敏,但同样却也是厚重凶猛,寻常马匹难以匹敌。 黄忠一愣,苦涩的问道:“你又是何人?” “昨日是伱辱骂俺家君侯,是吧?”典韦傲然而视,“俺典韦,跟随君侯数年之久,征战沙场浴血百次。” “今日便与你一试,是否有这等本领阵前叫骂。” “典韦?!” 黄忠呵呵一笑,“就是那位,号称单擒飞将吕布的典韦?传为古之恶来的曹营猛将?哈哈哈!!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当年吕布若是遇到了老夫,照样可单擒之!” “嘿!”典韦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笑意,也不再多言,他生平最不喜的就是和人打嘴仗,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索性拍马冲向黄忠,这一次,黄忠也不像是昨日那般随性自负,他知道张韩手底下的确也多能人异士,同样是目光警惕,勒住缰绳,催马向前。 再即将接近典韦的时候,以斩马刀先行挥动,来断其前行之路,找准时机在一招之内,欲迅猛挥刀取典韦首级,此法讲究快速、精准、狠辣,在奔跑接近之时先发制人,迅猛挥刀,让敌人判断不及,闪躲不了。 此招之下,不知已取了多少人性命,其中也不乏才能出众的猛人,黄忠对此十分自信。 刹那间,刀锋来袭,横扫向典韦一侧,他要么勒马,要么惊慌失措,奋力抵挡,总之无论如何决断,黄忠都认为自己可以占据先机。 不过,典韦果非常人,他眼眸只是颤动了片刻,立刻变得坚定不已,双腿一夹马背,右手反而更快的挥动短戟,直接打向了黄忠横战长刀。 见到这一幕,黄忠心中冷笑,当真找死,此人莽撞,不知我双手舞刀之力,数倍于其单手也,且战马之上力不如踏地,如何能全数发挥,除非他有数倍于我气力。 转瞬间思索如此,刀戟已相撞在一起。 发出“当”的巨响,黄忠觉得右臂一麻,斩马刀不受控制的向外飞去,若非是他在关键时刻紧紧握住,差一点便脱手而出。 战马交错之间,典韦在错身时又转身拽了一把黄忠坐骑的马尾,黄忠座下黄马吃痛,疯狂奔冲了几步,得此时机之后,典韦哈哈大笑,倒转冲了回来,右手抬起单戟斜斜下劈。 戟影如雷动,呼啸着就到了黄忠的眼前,老将军是近乎本能的侧身躲到了马背后来闪躲这一击,右脚已勾住了马背,不敢心存丝毫侥幸。 果然,那一戟便擦着他的头顶过去,仿佛被狂风刮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再起身时,典韦已返回了远处,拉着马立起身来,铜铃般的双目紧盯着自己,正在审视,又或是在思量下一击如何发起,此人作战时,专注无比,心思缜密。 而且怪招极多,更可怕的是,他本身的气力的确很大,当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典韦,名不虚传……”黄忠心有余悸,缓缓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激荡。 典韦听闻这话,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容,“老将军也不赖,这些年能在俺手底下走过十个回合的人少之又少,就看老将军能否坚持住了。” “哼!” 黄忠脸色冷冽下来,专注对敌。 此人,又是张韩麾下一将,竟也是如此勇猛,当世英豪,在任何诸侯麾下,恐怕都能得到重用。 却依然会跟随那张伯常。 黄忠忽然想到昨日那年轻骑枪将也是如此,超凡的武艺,本来可以扬名天下,但是却依然跟随张韩,而且会因为我怒骂张韩徒有虚名,而急于出来证明。 如此看来,这张韩带兵有他独特的魅力。 真想与他本人,亲自一会,看看这传得神乎其神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君侯,你是不是又要显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嘿,”典韦双手一紧,又再次杀向黄忠。 典韦的优势在于势猛,力足,而且气息绵长,轻易不会让敌人抓住自己疲惫之时。 他座下的战马,虽然不够灵活,但直冲直撞,却有数倍之猛力,在马中也属霸道凶性的宝马。 几个奔腾起落,典韦双击交替乱披,只见得白影翻飞、金声迭起,声音一开始沉重缓慢,而后快如雨落,此时双方兵马在不知不觉之中,已观到这两人转瞬间过了十几个回合。 “当!” 一声巨响之后,黄忠手中的长刀被典韦格挡开去,接着典韦脚下用力蹬踏,在黄忠惊愕的目光之中,竟从马背上立了起来,右手高举单手戟,仿佛拉满弓时定格了片刻,当即落下,宛如猛雷劈下一般。 当! 黄忠勉力横刀抵挡,手臂一麻已失去了重心,就在此刻,典韦雄壮的身躯忽而扭曲绷紧,双臂在身前交错向后,同时横斩向前,呼呼风声来袭,黄忠后仰而去。 却因为典韦来势太凶猛,自己重心不稳,直接离开了马背,好在双腿勾住了布镫,被战马悬空拖住,跑开了去,黄忠此刻只觉得腰都快废了,所有的气力用老,背部一片麻木。 他已不能再战。 “嘿”一声翻回马背上之后,黄忠看了一眼正虎视眈眈准备再冲上来的典韦,也顾不得军心和脸面,催马而走,直接回到己方的军阵之中。 他既没有得胜,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也就引不到张韩军中的步骑追出来,那么此前所有的谋划自然都是空的,典韦在后看着,高举单手戟不断高喝,兴奋不已,此时张韩军中的士气已然不可压下,军心只怕是更加凝固。 逃走时,黄忠回头还看了一眼,愤恨的哀叹了一声。 若非是昨日已用过大力,今日尚未恢复,或许还能和这典韦再战数十个回合,此人招式莽撞,虽勇猛但也并非不可破,待他气力稍弱之后,再反击便可夺回局面。 实际上,如此猛人最为难以招架的便是先前的数十回合,待他的气力过去之后也就好了。 可谁知道,没撑过去。 这莽汉看似招式鲁莽,可实际上是粗中有细,在大开大合的戟法之中,却还有一些刁钻角度的劈砍、刺击,让黄忠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回到军阵之中,刘磐在高坡之上见到黄忠大汗淋漓策马狂奔而回,立刻下去迎接,两人刚走近,黄忠就摇了摇头,苦涩的道:“百回合内,又是难以分出胜负,而且此人武艺虽不算高超精妙,但气力非人,勇气摄人,舍身忘死,往往在交战之时可以占据上风。” “非我所能速胜之敌也,张韩之营中有这样的能人,而且是两名如此勇猛之人,说实话,想要攻下此营,谈何容易啊……” 黄忠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承认了此地攻坚之难,想要夺回新野恐怕不太容易了。 刘磐听闻之后,倒是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先行下令回营,回到营中之后,又让黄忠先休养数日,他将此地的情报送回襄阳去。 时间过去两日。 除却襄阳派来的骑兵之外,尚还有零陵的援军也已到达,领兵之将名叫邢道荣,乃是荆州之中有名的猛人,其体魄高大,双臂有巨力,号称能使百斤的双手开山斧。 两军刚刚回合,邢道荣就听闻了黄忠在前方受阻之事,登时就大笑起来,神情之中略带轻蔑之意,这些年在荆州之内虽然未曾和黄忠交过手,但是时常也有人将他们做比较。 邢道荣在军中的力气极大,威望较高,也常被人夸赞吹捧,此时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骄傲之感,“将军不能攻敌制胜,便让本将去试一试。” “阁下不可心生轻慢,这张韩麾下的诸将,不是泛泛之辈,此二将之中,那典韦乃是曾经生擒吕布之人,可见其武艺、体魄,又在这些年多次生死奋战,只会更加勇猛。” “不必说这些!”邢道荣摆了摆手,“按照将军的说法,若他真是名震天下之人,我若是将他击败,岂不是更加出名?以往十年,世道太乱,谁能南来北往的行走?如今兵马割据于各地,正是扬名之时,明日我去便是!” 他这么一说,刘磐和黄忠都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好拒绝,毕竟乃是一同来征讨张韩,也不好硬生生的将他制在营内,否则以后回去,说起来恐怕又给他推卸的理由。 “哼……”邢道荣见他们不说话,傲然而相左右,但心底里也未曾觉得一定可胜,只是心痒难耐而已。 自己久负盛名,但是却也有一种声音,说他只是在零陵名声壮而已,若是碰到了天下英豪,未必能够大胜之,这人的英雄气和英雄名,不都是一仗一仗的打出来的。 这典韦,未必不能当自己的垫脚石。 恰巧此时,刘表的信使进入帐中,也告知了他们襄阳的回信。 “诸位将军,主公的意思是,两军不可驻足于此,无功而返,要想办法攻克此营,击退张韩,否则治罪诸位将军,将军需谨记,此次的军令乃是要夺回新野。” “不得樊城、穰城则无过,但新野不得,襄阳危矣。” 几人一听,又是默不作声的彼此对望,心里的压力也陡然增生,如今两方兵马调遣而来共两万余人,而且襄阳还在后方源源不断的运送兵力和粮草,若是不能逼退张韩…… 甚至,不能逼退他在城外的营地,就如此返回,连新野的城门都没看到,那可就真的可谓威信顿失了。 “听到了吧?”邢道荣笑道:“若是此时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后面让张韩调遣了援军回来驻守,我们将会更难攻破此营地,到时候可就要真的无功而返了,回去之后,诸位要怎么和主公说?” “哼哼,”他感慨的叹了口气:“刘都尉乃是主公之侄,自然不会遭到重罚,但我等恐怕难逃军法,既然如此,不如明日去拼一次。” “不错。” “的确有理,那就仰仗将军了。” 两人不冷不热的附和了几句,顺理成章的把此出战的决议,交托给了这位零陵上将,同时也期待他真的能有大能力,可以击退那小将,以及典韦…… …… 晚上。 新野外的张韩大营。 几匹战马从外回来,进入军营之后所有人翻身下马,一同走向主帐,为首的赫然便是张韩。 他们此行,乃是出去探营,行出去二十余里,行走小路绕到山坡上,远看其营地,又观察军中旗帜,在早早派遣的暗探留下的消息中得知,此营内来了援军。 “零陵之人,首领名叫邢道荣,这好像是个苦出身。” 张韩还以为没有这个人,却没想到居然还是零陵上将。 “君侯知道此人?”赵云狐疑的问道。 “不,”张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荣是他的表字,还是他出身贫贱,但据说此人以前是个杀猪的,一身的蛮力,凭借勇武在零陵混出了不少名号,早年要么是贼首,要么就是剿灭不少贼首得到了战功。” 张韩意气风发,行步如风,很快走进了主帐之中,接着回头笑道:“你们这段时日,和荆州将士也已经交手许多了,大致知道他们的水准。” “南方荆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一片盛平之地,得刘景升治理,可谓井井有条,农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但同时带来的,便是他们的将士恶仗打得很少。” “精锐?”张韩冷笑着道:“我们这一个月来,打了不知多少精锐,我觉得荆州的精锐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一碰就倒。” 赵云、典韦、高顺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就说拿下新野这一战,连夜发起突袭,冲锤撞开城门的一瞬间,基本上城上就乱了,本来的数千守军还能井然有序的不断放箭阻挡,在城上还有将校来回奔走发下命令。 但典韦、张韩冲进去之后,很快杀出一条血路,他们竟然没有依靠城内的设施再消耗张韩的兵马,而是奔逃、投降,毫无战意。 新野夺下的时候,得到了一千多战俘,如今收容了数万百姓,这些百姓也没有过多抗逆之心,很快就安抚了下来,听从张韩的政策治理,甘为屯民。 “这零陵来人,恐怕也是如此,”张韩笑道:“明日,还是你们二人出战,但只许败,不许胜,待他气焰嚣张之时,可一举斩之!” 赵云和典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有点奇怪,最后还是典韦回头来认真的问道:“那谁去斩呢?” 张韩胸膛一挺,“当然是我!” 典韦:“……” 赵云:“……” 高顺转身出去了,在账外站岗。 好家伙,你都已经是这个身份、这个名气了!伱为什么还要捞这种名声?! 就是为了趁其不备,一刀斩杀呗?! 太离谱了! 典韦久久不能言语,盯着张韩一直看,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但是奈何,张韩的脸皮貌似看不穿。 甚至还笑着说道:“此乃计策。” 典韦嘀咕着:“好像你不用如此,照样可以一刀斩杀,你一定就是为了显摆,以后军报写出去多好看,立威之时,将士们会有多兴奋……” “那为什么不对黄忠这样呢?”赵云不解的发问,他内心还在期待着,想要张韩解释个中原由,让他知晓此乃是谋略,颇有深意。 张韩咧嘴一笑,道:“黄忠肯定不会上当啊,他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而且武艺高超,性子冷静,颇有谋略,这样的人,一旦发现不对,便会洞察此乃是计策。” “但是,这个邢道荣就不是了,他生性高傲自大,且头脑简单,只是略有蛮力而已,打黄巾乱贼或许能有建树,可一旦与名将交战,他必定猜测不到。” “而且,他和刘磐黄忠,分属于两地之将,必定彼此不熟,先前你们已经各自和黄忠鏖战了几十回合,他一定会趁此时机来扬名。” “两位佯装败于其手,即便是黄忠等人看出来了,且劝诫了,他只会更加轻慢,乃至爆发不和,如此则更加容易击破,一旦击破,诸位可率军冲杀追击,尽量斩敌,但最好是,将黄忠给我抓回来。” 赵云和典韦恍然大悟,缓缓地后仰了些许,简直是肃然起敬。 但是,君侯从未来过荆州,为何能够如此熟知这些南方的将军呢?难道说之前只是交战了数次,就已经摸清了所有的军情? 可军中所有的情报,他们也都是知晓的,并未有如此详细,譬如这零陵来的兵马,就未曾有多少有用的详细情报。故而,他们两人不信。 第二日。 邢道荣果然迫不及待的率军来攻,此次在营寨之外叫阵许久,勒马左右观察这座大营寨的排布,的确是依山傍水,占据要道,让人难以下手,而且高处也有岗哨巡防,易于观察远处,想要夜袭也不是那么简单。 此节,黄忠刘磐倒是没有说假话。 “如此看来,这两人也算是有点行军作战的本领,不是吹嘘之人。” “张韩!” “营中贼将!爷爷乃是零陵上将邢道荣!出来受死!!!” 他骂了一会儿,骂道张韩无能的时候,从营寨里杀出来一个银袍年轻将军,长枪挥舞拍马而来,口中大喊:“吾乃常山赵子龙!!贼将休要猖狂!!” 此时,黄忠在后目光一凛,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当场就叹道:“这张伯常,真是在军中深得人心,每每辱及他声名时,营中一定会有将军出来。” “不错,我也注意到了,此人魅力不凡……”刘磐也深以为然,郑重不已。 何等可怕的威望。 骂了这么多,偏偏就骂他的时候,才有将军出来。 …… 此时的营寨内,典韦歪着头看向张韩,不解的问道:“君侯,为何前几次,还有这次都是,本来子龙早就可以出去迎敌,为何你要拉住他,等待那厮骂你的时候才放出去?” 张韩默不作声,骑在赤兔背上看向外面的战局,“你不懂。” “叫骂之时一定要沉得住气,等他骂到不可忍耐的时候,再出去。” 典韦挠了挠头,咋舌道:“问题是,骂你,其实俺们也能忍。” 张韩转头来白了典韦一眼,嘴唇动了好几下,但是没出声。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果然,你就是为了这一刻!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这都能忍吗?”张韩最终还是忍不住一口大槽吐了出来,“我沽名钓誉?徒有虚名!?” “他骂的并不是事实,所以才需要愤怒,去给他证明才是!” “如果说的是事实,那我只会微微一笑,只当春风!” “是,”典韦头也不回的看着战局,很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张韩嘴角一抽,怒道:“阿韦,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上心了,我还在和你说话呢。” “嗯,”典韦现在好像已经能自动屏蔽了,而且心绪没有丝毫波澜,感觉又成熟了。 张韩见他不接招,也无奈转过头来,现在典韦好像每年都会变成熟几次,一年两三熟。 我应当是功不可没。 有头脑、懂纪律更懂游走于纪律两侧的典韦,当真是从未想过会如此。 在外战局很快变得焦灼起来,刚开始赵云很猛,枪出如龙,刺如幻影,到后来就逐渐力乏,和邢道荣缠斗,两人都打得大汗淋漓。 张韩看去时,正是邢道荣猛力架开,横扫欲取赵云首级之时。 他后仰让开此斧,然后拉住玉兰百龙,转身就走,根本不曾停留,邢道荣定睛一看,顿时冷笑。 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年轻枪将虽然难缠,但不像黄忠说得那般枪术超凡,矫捷迅猛。 言过其实了! 当然,对于黄忠这老骨头来说或许的确是迅猛。 “哈哈哈!!”邢道荣大笑几声,当即吼声如雷:“贼将莫走!再和爷爷来过几招!” “张韩麾下也是庸碌之辈,再战数个回合我必斩尔首级!” 这声音传到了营寨内,虽然微小,但话语倒是也清晰,典韦回头来看了张韩一眼,试探性的问道:“怎么样,君侯,俺现在出去了吧?” “去吧,”张韩点了点头,然后愣道:“你这么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讥讽于我!他虽然没骂我,但说好了子龙一败伱就上的啊!” 他话音刚落,典韦已经冲出去了,很快与邢道荣交战在一起,因其气力较大,一开始凶猛的压着邢道荣打,几个回合之后,邢道荣才逐渐掌控了局势。 再战得些许,他居然还打掉了典韦的左手戟,一声轻脆的撞击声后,戟把翻飞,旋转向后抛出一条弧线落到地上。 典韦“啊”一声惊疑之声,然后转身就走,回来的路上顺带侧身下去拿起了被打飞的左手铁戟。 回来之后,身后依然还回荡着邢道荣猖狂的笑声。 典韦刚来,纪伯骁在张韩一侧策马缓缓靠近,持剑持枪严阵以待,目光凝重的道:“君侯!让我去吧!此人气焰嚣张,如此下去军心动摇!” 张韩看了他一眼,咋舌道:“你去的话,务必要全力以赴,知道吗……” “唯!!!”纪伯骁急不可耐,他是张韩的贴身宿卫之一,自然知道这是佯装诈败,但他看了这么久,有句话在心里不敢说。 两位将军演得实在是太假了,他都能看出来,难道敌方那些将军看不出来吗? 此时这邢道荣的确是嚣张,但他回去之后,若是再围炉商议,夜晚饮酒,有人良言戳穿,或许就能醒悟过来,如此岂不是白白损了赵、典二位的名声。 故此,纪伯骁方才心中感念至此,觉得是时候挺身而出了。 外面那个贼将,需要一场酣畅淋漓、势均力敌的大战! “贼将休要嚣张!吾乃君侯麾下第一宿卫纪伯骁!!看我斩汝于马下!!” “还有高手?”黄忠清楚明白的听到了此话,一时间从马背上立起身来,伸直脖子向外张望。 原以为那银袍小将、单擒吕布的典韦就已经是无双勇将了,没想到张韩麾下还有一个第一宿卫。 能为宿卫者,定是武艺超凡之人,张韩地位尊崇,不会随意放一个无能之辈在身边。 众人将目光都看了过去,战局之中两人已交战在了一起,纪伯骁的枪术不快,但乍看之下也颇为有力,不断和邢道荣相撞,几招之后,两人拉马远离。 彼此对峙着紧盯对方,额头上也都渗出了汗珠,目光是何等的凝重,同时内心都有些许忌惮。 “没想到,此人枪术竟有让我难以招架之感……” 邢道荣呼吸喘匀,单手紧握开山斧,却因颇为沉重是以斧头微微垂下,接近地面。 那边纪伯骁同样也是背后汗水淋漓,心跳激速,大口喘息,“此人气力如此悍猛,我已多年没有遇到这等强敌了。” 毕竟以往在院里,和君侯、赵子龙、典大兄他们对练,都是一招被干趴下的,如果生死厮杀的话,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一百多次了。 两人稍作休息,几乎是同时又纵马冲向对方,纪伯骁先刺长枪,明知其会闪躲,又改横扫。 这一扫是学自赵云的枪法,宛如摆尾一般,可重击其脸侧。 奈何纪伯骁的力气不大,准头不好,招式不够熟练,一扫打在了邢道荣的肩膀上。 可惜只在肩甲上打出了一个血痕来,如同这等体魄的猛将,其实优势就在于其承重,他可以承受很重的盔甲,依然行动自如。 故此防备比一般的将军也要坚韧许多。 此时,邢道荣反应了过来,忍下疼痛,左手飞快向外抡圆,用腋下夹住了枪杆,右手奋力扛起开山斧劈向纪伯骁。 刹那间,呼声袭来,纪伯骁不敢再犹豫,马上松手就走。 “啊?”纪伯骁轻咦了一声,拉住缰绳拉过马头来,拍马就走,连本身手持的长枪都不敢再要。 “哈哈哈哈!什么第一宿卫,无能之辈尔!!” 邢道荣拿起了纪伯骁的长枪,向后高举起来,此零陵所来的兵马全都高喝“威武”,黄忠拿不下的这几位猛将,在今日一战之中,全部败于自家将军之手。 此战之名,可以传于三军,振奋军心,何等的畅快霸气! “将军威武!!” “将军勇冠三军!!力退三敌!!” “我们随冲杀营寨!攻陷此阵!!” “不可!”刘磐和黄忠马上下令退兵,甚至命人鸣金,清脆的鸣声瞬间响起,让零陵所来的兵马全部止住了身形,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谁人都是不知所谓,大好局势,士气正旺,竟然还要退军? “为什么!?”邢道荣满脸颤动的大吼起来,向后扫视看去,正看见刘磐等将领冷着脸在看他,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我好不容易要大胜,现在正是在取得功绩、建立功名的时候。 你收兵而回!!? 无非是嫉妒我抢了风头而已!邢道荣见他们无动于衷,满脸冷肃,更是怒火中烧,但是此令不得不听,否则将会以叛逆论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引兵而回,很快,一片兴致盎然的军士都骂骂咧咧的回到营中。 不多时,邢道荣直接纵马穿过整个营帐之内杀了进来,翻身下马之后径直大步流星向帐中去。 “什么意思!?” “各位见我即将立功,故而在后使绊子是吧?我连战三将,均能得胜,正要踏破张韩营地,若是追兵迅速,还能在他退回新野时,将之斩杀。” “你们不思与我一同进军,居然还在后头鸣金扯后腿,这是何道理!?” “我定要状告到主公那里,今日你我麾下兵马皆是有目共睹!”邢道荣直接暴怒,几句话说出来脸红脖子粗,双手舞动更是大开大合,恨不得直接在帐中都打起来。 刘磐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换上笑脸,道:“邢兄不必如此着急,若是今日真的交战,杀入营寨之中,说不定会遭到埋伏。” “我观那三将,都不像是全力交战,此前汉升老将军与他们交战,竭尽全力未能占得什么便宜——” “哈哈哈!!”邢道荣听完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好似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刘磐,我知道你是州牧之子,但如此盛气凌人、颠倒黑白,却也太损你刘氏宗亲的脸面了吧?” “你麾下的将军敌不过,难道我也不能胜?胜了便是他人使诈?这是何道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了,末将这就带兵回襄阳,当面问问主公到底是何意!到时你别又栽我一个擅带兵马离去!” 邢道荣说完转身就走,几个副将想要上去阻拦都拦他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刘磐和黄忠对视了一眼,双眸之中均是无奈,黄忠叹道:“等休整一番,再去劝说吧。” “今日我观战许久,他们的确不像此前那般勇武矫健。” “恐怕是诈败于道荣之手,再寻机斩杀,示敌以弱、虚实相济,不可轻易上当。” 刘磐背着手走了几步,一直是眉头紧锁,俄倾方才抬头,狐疑的道:“可若是一直劝说,便像方才一样,我方之间反而会陡生嫌隙,继而营中大乱,上下不合。” “如何劝说,方才是门道……” 黄忠仰天长叹,心里一团乱麻,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刘将军,正是如此我才觉得奇怪。” “若是其他荆州将军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位邢将军,在境内也有盛名,出身于草野,其实很难说通,他的性子非常自大、易怒,不进人言。” 黄忠轻抚胡须,满脸难色,“若是就这般劝诫下去,必然使其逆反,反倒会让我们关系陷入僵局……” “是啊,这倒是个问题……”刘磐也随声附和,但是两人却也不可再细聊下去。 到了晚上,黄忠和刘磐再找邢道荣来商议此事的时候,却不料他已派遣了骑军去往了襄阳,将此战之情已告知了刘表。 此时再来谈,几人都陷入了僵局,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黄忠一下子心中起了火气,但不好明着和邢道荣对骂,只能闷不做声。 当天夜里,他们自然只能是不欢而散,而且邢道荣打算明日再去叫阵,力求能将那几将斩于马下。 此夜,营中将士群情激奋,军心逐渐向着零陵军聚拢,而刘磐、黄忠带来的兵马,则是自觉脸上无光,甚至都不好和同伴交谈。 刘磐、黄忠二人自然也不好受,邢道荣没有通过主帅刘磐,自行去襄阳禀报军情,实际上就是告状。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说陷入冰点,或许已不可再有什么交情可言,而且现在刘磐若是再阻拦,日后邢道荣还可以大书特书。 故而只能由着他去。 这一夜过去,待第二日,早晨煮饭烧炊,整顿兵马再去挑战,邢道荣的先锋军数千人列阵排开,直道挑战手下败将。 几声之后,未见营中有兵马出来,只是在营寨之内列阵守备等待,箭塔之上站满了弓箭手。 邢道荣越骂越欢,声音高亢响亮,直传出去极远。 “张伯常!怎么到我南方来就当缩头乌龟了,出来和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你不是号称文武双全吗?我呸!那是没有遇到我邢道荣!昨日三将均是泛泛之辈,平庸无趣!今日你可敢亲自出来!” “爷爷我就在寨外,何不敢出来一战?你曹氏麾下,均是吹嘘之辈吗!?” 他一边骂着,一边甚至嚣张无比的向前催马,只为了自己声音能大些传进营中。 话音刚落,营寨大门忽然打开,一骑从中杀出,战马暗红、鬃毛飘扬,速度快如奔雷,清脆的马蹄声宛如急促的鼓点。 马背上人发扎马尾,精瘦修长,右手持枪在后,左手抓住缰绳,脚下催马而进,整个人俯身在马背上,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前方。 这一下来势极快,而邢道荣正还在骂,看到的时候打算立斧于地,询问来者姓名。 “贼将何人,报上名来……你娘!!”他话说到一半,发现来人速度越发的快,好似在半途还又再次加速一般。 此刻,在邢道荣身后有人认出了这匹神驹,大喊道:“将军小心,此马应是赤兔,那人是张韩!” 这些嘈杂的声音刚喊出,邢道荣慌忙应战,也两腿一夹战马,朝着张韩冲去,两道身影快速接近,很快就到了近前。 张韩全速狂奔之下,伸双臂抓紧长枪向前一递,邢道荣自然下意识的闪避而挡。 可此时,张韩力忽然一顿,枪尖微微左摆,而后双手鼓气青筋如虬,扭腰一顿,轰然大力传至枪头。 呼! 枪上仿佛附着千钧重物一般,让张韩沉重道牙齿咬紧,腮帮鼓起,先慢而后快,最后只是一闪。 唰一声斩进了邢道荣的右颈,连同首级直接轻快利落的斩下! 此时,赤兔激昂的又狂奔数步,首级方才噗通落地,两方兵马均是鸦雀无声。 典韦等人看得满脸纠结,褶子都看出来了。 “果然,他就是为了这一刻!!” “真不是,”贾诩在一旁摸着下巴道,“或许,诸位错怪君侯了,这才是妙计。”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这口锅,谁来背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是何意?俺反正不信。” 典韦嗤之以鼻,他发现现在贾诩老儿也以前不一样了,喜欢顺着君侯的话说。 赵云也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道:“咳,我以前信,现在也不信了。” 贾诩咋舌道:“二位何不想一想,本身君侯已知晓邢道荣好大喜功、骄傲自满,一开始诈败是为了提振其气势,抬高零陵军的地位,而且此前所造就的局面,乃是零陵军即将得胜,但是现在君侯一刀斩敌,零陵军群贼无首,便是思量此前即将得胜之事,怪罪于哪日鸣金。” “若是邢道荣还活着,或许能够解释,但现在邢道荣已死,如何安置他带来的零陵部曲,就成了大问题。” 贾诩轻抚胡须,面带笑意,嗤笑道:“哈,若是此前零陵兵马不忿,已有人去状告了襄阳,那可就更加精彩了。” “二位将军,待君侯再扬威一会儿,敌方兵马按捺不住的时候,你们再各领一支骑军杀出去,大破敌军,将他们击溃,接着不必深追,不出数日,其营必乱!” “嗯,好!” 几名将军暗暗点头,觉得贾诩此言也颇有道理,反正此仗应当可胜,而且是一场漂亮的大胜。 不过他们忽略的是,其实这最后斩敌的事情,谁去都可以做。 贾诩看这些将军们又重新目露振奋之色,神情颇为精彩崇拜,暗暗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们好像信了。 方才这半真半假的说辞,其实都只是猜测,但是从根本来说,任何一道计策,都只是虚的,效果未必能十分而现。 或许也只有七八分而已。 果然,不多时后,张韩提着邢道荣的头颅在战场上走了几圈,很快零陵兵马就忍受不住了,几名将校冲将上来,率军冲锋,丝毫不顾身后刘磐的命令。 敌军一乱,数百骑朝着张韩冲锋,而营中的典韦、赵云见状,立刻各自率军杀出去营救。 张韩不思后退,而是扯了一块布,将邢道荣的首级捆缚在马鞍旁悬挂,再一夹马背,赤兔发出一声激昂的嘶叫,双目怒意骤起,向前而冲。 一道赤红之影转瞬间宛如飞矢射入奔来的骑军之中,长枪迅猛挥舞之下,立刻冲翻了三四人,又杀向其内,直直的刺挑二人。 直杀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喝骂之声不断,张韩之影宛如凶兽,刚硬不退,前冲的撞击难以撼动分毫。 杀穿了一条血路之后,已是十数人倒在地上,十几条战马四处奔逃,张韩又拉了赤兔一把,马头向侧,绕开了此后冲来的骑兵。 赤兔脚程极快,几步路就已狂奔了起来,身后那些骑兵居然追赶不急。 待赵云、典韦领兵杀来之后,转瞬间杀入敌军阵中,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见此情形,刘磐、黄忠只能下令出兵,前去断后营救。 一番乱战,刘磐军折损了数千人,零陵兵马更是散去大半,其余将军引残军回营而去。 隔了很远依然还能听见追杀的马蹄声,这些追兵身影只是远远地驱赶,但是却没有贴上来砍杀。 半日过去,他们方才回到了营地之内,但此地搭建的营寨也已经不再安全。 黄忠卸甲之后洗去了身上的血污,换了一套内服,立刻来主帐见刘磐。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了两次通报,说零陵兵马怨言极大,已经有数百人有哗变之行。 若是不再镇压的话,可能会造成大乱。 此时零陵兵马粗略清点下来还有三千左右,军中已又推出了一人作为统帅。 黄忠到达主帐,见到刘磐此刻也是双手捂住面部,低垂而下,心乱如麻。 “将军。” “汉升,此次一败涂地已无反败为胜之可能,新野或许拿不下了,应当立刻向襄阳求援……” 刘磐当即起身,满脸急切的和黄忠说道。 此刻他心中亦是没了主意,只能和经历丰富的黄忠商议。 以往两人行事均是相互商议出来,交情已极深,黄忠虽无显赫身份,没有盖世之功绩,但胜在见得多、听得多,关键时候能沉稳得下来。 黄忠叹道:“此前早知是计,奈何张韩深谙人心,仿佛早已猜透我营中态势,知晓这邢道荣不听人劝告,会一意孤行。” “方才会至这般状况,我们即便是拉也拉不住……”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是邢道荣听劝,哪怕他憨傻也能劝回来,不至于让张韩的计谋得逞。 而现在,不光零陵军整个被毁,长沙军同样要面临上此鸣金退军的罪责,至少定一个错失良机的罪名。 这时候向襄阳请援,其实乃是要承担战败之罪,有人顶出去才行,这些话,黄忠不好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他不是怕死,怕的是刘磐说出一句让他黄老将军顶罪,扛下罪责…… 黄忠年纪已逐渐大了,听不得这些话,如此刺痛的一击,足够令他这辈子再无半点念想冲劲。 刘磐叹了口气,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又何尝不明白个中复杂,更何况邢道荣还提早向襄阳发出了军情,将上一次鸣金之时先行状告了回去。 至于结果如何,还未能传来消息,若是叔父因此暴怒,他们两人都难逃罪责。 想了许久,刘磐猛然一拍大腿,道:“汉升不必担忧,既是兵败,自然需要如实告知,方才不会再败,张韩狡诈,善识人心,麾下文武皆是不俗,此情如何不能认。” “我自有过,可一力承担,我以主将身份,向襄阳请罪便是,结果如何你不必为我担心。” 黄忠鼻头一酸,心里莫名多了些许暖意,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刘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劝。 不久之后,飞骑从营中出发,将军情送去襄阳。 一夜送达不敢停留,刘表本就在时刻关注各地的战事,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未能睡得安宁了。 整个人也都苍老了许多。 而今,江夏被攻占,孙策又收得豫章,曹昂、张辽屡屡进犯荆州之地,已丢失数座城池。 若是此刻再传来南阳兵败的消息,那局势就真的有些危机了。 境内的家族,也许会产生动摇,很多原本平稳的政局,也会悄然变动,刘表会变得无法制衡手下的各家族势力。 “报,”门外,有主簿谋臣快速走来,进了大堂之后躬身行礼,“主公,有南阳急报。” “速速请来。” 刘表霍地起身,连忙向外走去,一只手背在身后,看似平稳,其实那只手已经暗暗发抖。 他虽不敢期待大胜斩杀张韩首级,但却也害怕传来溃败的消息,至少可以平稳顶住这支兵马方才是最佳局面。 因为一旦兵马对峙,那就意味着北方冀州会成为自己的助力,牵制曹操的主要兵力。 他曹操一定没有本钱和南北同时开战。 不多时,刘表到了院中,那狂奔一夜的骑兵已精神恍惚,满头虚汗,见到刘表后立刻拜服,道:“主公,进新野的零陵、长沙两军大败,只能退守十余里,为防止张韩趁胜袭营,故而弃守此前的营地,转而驻守于关隘。” “这是刘将军送来的军情,系其亲手所写,请主公过目!” 刘表“啊”了一声,连忙颤颤巍巍的拿过书信,卷开一看,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军情上写明,张韩施计令邢道荣自大,乱了军中阵脚,待第三日再交战时,他一骑当先斩杀邢道荣,再斩杀副将十三人,大破零陵军。 又解释了此前邢道荣送来的军情,以及当日鸣金之事。 刘表攥紧了拳头,心里正是滴血般的难受疼痛时,忽然又有人大步奔来,直接闯入衙署大广场内,向前狂奔,身后数十名宿卫喝止,更有张弓搭箭者。 这些宿卫很快将他拿下,押到了刘表的面前,那人满脸血渍,一脸风尘,灰头土脸的哭喊起来:“主公,我家将军被刘磐、黄忠害死,如今战败,他们还要暗中遣散零陵军马,颠倒黑白!栽赃到我将军头上,我们零陵兵数千人回不去家,请主公为我们做主哇!” “你胡说!”先前来的飞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先后到达,但路上不曾照面,很明显是两条路过来。 而这人或许是提早出发,也许是回营之前就已经派出来了。 毕竟,在大军回守襄阳外关口之后,早已是镇压了零陵兵马,严密看管他们闹事。 不可能再派得出骑兵来报信。 没想到,却还是晚了一步漏了此人……若是路上碰见就好了,我可先杀之,再来送军情。 “何曾胡说!?”那人双目一瞪,竟是挣扎着要再起身来怒喝,被压下去后龇牙咧嘴,艰难道:“我家将军本来三战连捷,正要趁势攻营,伱们居然鸣金收兵,让我军气势全无!” “第二日又匆忙催我将军出战,须知此前刚刚连战三场,如何还有力气!?先书有言兵者,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此战败,还不是你等逼死我家将军的!?” “明明是他好大喜功,非要再次出斩,结果被张韩斩死!!” 院中此人满脸愤恨之色,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主要是他也无法反驳。 当时的状况,居然真的很像是他说的这样,连战三场,第二日又再出阵,本就累了一身疲惫,如何能与强敌再斗? 刘表听完之后,怒不可遏,当即把手中的军情扔在了地上,喝道:“立刻传令,让刘磐、黄忠,回来听候发落!!定要治他们错失战机!害死同袍之罪!!” “我立刻派遣将军去接替,统领零陵军回军驻守,”刘表之怒,让先前来报信的人大失所望,呆愣当场。 他只想着若是真的如此定罪,一旦传出命令去,自家将军在军中威望尽失,沦为笑柄,无论结果如何,也许再无可能平反了。 他连忙单膝跪地、抱拳朗声求道:“主公,切莫听信一面之词,张韩军中文武众多,用兵狡猾,此也是他的离间之计!他勇武不下于吕布,智计不输当世一流谋臣,若是此可换军去镇守,恐影响全军局势!” “黄老将军曾也力战张韩麾下两将,皆说他们有当世无双之勇武,可见邢将军三战可轻松得胜,却未斩一人,定是计策。” “住口!”刘表急得上前踢了他一脚,却未能踢动分毫,接着沉声道:“刘磐身为主帅,无计可施便是大罪,无能之人如何还能为主将,立刻换他回来,让黄忠接任先行驻守,我自会再派兵马前去!” “唯。” 左右得令,见刘表表情坚决,已不会再变,立刻前去传令。 此刻,愠怒不已的刘表只觉得头晕目眩,局势至此,只能说已让他心中一团乱麻,他竟想不起为何开战。 回到堂中主位上理了理思绪之后,他猛然想起来,好似起因就是那五百匹马…… 五百匹马。 “张伯常!”刘表想到了这件事,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唾骂了一句,“你当真是个混账东西,就为了五百匹马,竟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至于吗!!” 想到这,他神色也慢慢缓和了下来,将最先来传令的人叫入堂上,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刘将军营中宿卫统帅,姓魏名延,字文长。” 刘表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此人面貌躺正,颇为魁梧,身姿矫健,胡须虽短却形如刀斧,年岁应当不过三十,但看手脚粗糙,应当已在军中许多年了。 “你是哪里人?” “在下义阳人,”魏延声音沉稳,颇有令人镇定之感。 刘表回想他方才那一番话,越发觉得此人口齿清晰,颇有见地,叹道:“长文,我方才不是一定要治罪于刘磐。” “他是我的侄儿,调任回来反而是保护,而且现在不是争论谁人罪责的时候,而应当迅速平息军中怨气,只能如此行事,你明白了吗?” 魏延陷入沉默,并没有回答,其实他心中并不认为此法上佳,反倒是心有抵触。 这,不是和稀泥吗? 不管战前真相,只想迅速平息军愤,只为他们能继续卖命,可如此作为,长沙兵如何?岂不是白白背上了怯战的声名。 不分黑白,虽能平一军,但却也能寒一军。 魏延心中更愿意刘表增兵而去,记下此过,全力攻取新野,再让长沙、零陵两军吸取此过戴罪立功,如此仍然可用洗刷此败为由,重振军中士气。 “在下明白。” “我看你忠心耿耿,又见地不俗,你也不必回去了,就在襄阳跟随于我。” 刘表又多看了他几眼,隐隐有一种发现人才的感觉,于是打算将他留下来。 “……”魏延也没有多言,平静的抱拳鞠躬,最终道:“多谢主公。”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将军,军情已经打听清楚,新野之外张韩营地此时已再筑高垒箭塔,即便驰援过去,也再难夺下,不如退守。” “将军若是一定要夺回新野,则只能劳师动众,大军征伐,前部黄忠送来消息,力阻进军……” 来报的文士将商议之事说出后,刘表整个人再次出现了迷茫挣扎之色,现在局势如此,便足以说明唯有将兵马再送去和张韩交战,乃至是兴生死大战,方才能制住新野之攻势。 但刘表不敢下此决定,因为境内四族一定不愿意,他们都是投机之人,需要看到利益,即便是尊奉刘表为州牧,但是涉及了家族利益的事,定然会思索很久。 大军与张韩交战,一旦陷入僵局,其实对他来说也同样是极大的内耗。 可就此忍下,也等同于将南阳拱手相让,如此只会让曹氏更加嚣张,日后南阳一旦被张韩治理得坚固起来,曹氏的南部也就更加稳固。 “不可!”刘表想到此当即起身,来回大步在前踟蹰而行,不久之后立刻对来人道:“立刻让蔡瑁、蔡和、蒯越到此,必须要再增兵新野,不能让张韩如此轻易的夺得南阳!” 来人得令而去,当天夜里聚集了数族之中在荆州为官之人,发下政令召集军马、军资,聚集人手,调动三万大军再去击退张韩兵马。 当夜还未曾有停留,大军当即从荆州驻地出发,立刻向新野进发。 这些兵马,加上原本驻守在附近的剩余一万人,已两倍于张韩的军队,他们刚刚经历了大战,疲惫不已,定然是要后退些许。 而且,为了整肃军纪,上下一心,刘表去了一封书信,让黄忠不可再言退军讲和之事,将兵权、指挥之权全数交托给派去的将军。 …… 朝阳,位于新野南部六十余里的黄忠驻军地。 黄忠在接到了襄阳送来的书信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副将在旁低声而言道:“在下还听闻,刘磐将军回到襄阳之后,就已被秘密罢黜,如今已经被赶回老家去了,今夜或许就应当出了荆州境地。” 黄忠抬头来愣了愣,心中更是不安。 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却也不知是冲着谁人,总之心乱如麻。 “那,那他可有话要再带回来?”黄忠关切的问道。 副将道:“来不及了,主公为了稳固军心,已将他快速处置,为的是不被人诟病,上下一心,而且,此次来的将军乃是马氏之人,荆州马氏虽说出名门,但近几年并未有名将领兵,恐怕也不善此战……” “年轻之人,”黄忠沉吟了片刻,“年轻人未必能有才学,却也未必缺少学识,但若是一领兵就与张韩这样的沙场老手交战,只怕是也难……” “没办法,黄将军,襄阳已经再也派不出统帅了,唯有启用新人。” 那副将也是满脸无奈之色,他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个通透,大致前后事都有所了解,知道此刻的荆州是如何的危急,主战场至少有三处。 新野这里,还只是一处较小的战场,只是因为张韩的战绩太过显赫,吓得附近城池里的守军都有忌惮,故而只能派兵增援,所以牵动了太多军资人力。 而庐江战场的曹氏、孙氏兵马,才是真正的主战场,牵动了至少十万荆州大军,而且两家还在源源不断的派驻兵马压境,只能说从全局来看,曹氏的这一手实在是漂亮。 直接让开了庐江、九江的所有水上防线,让孙氏可以长驱直入,登陆江夏突袭黄祖部,而后孙策又投桃报李,大开庐江之门放曹军进来,曹昂丝毫没有犹豫,率五万徐州聚集的兵马,立刻进入战场。 这两家,各自都至少有两万余人的精锐部曲,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和新征的乡勇完全不能比,作战素养何等强悍,荆州若是不去精锐,只是光以人数去堆,只怕都是在送死。 短短一个月,整个荆州原本的平静已被完全打破。 而这一切,都要从五百匹马说起。 黄忠这段时日听闻了张韩此前的事,不由得更加心寒。 心寒不是因为张韩等人不遵规矩,贸然而攻,且即便是师出不义也要打,他心寒的是刘表竟为了此前千余西凉战马的事情,去坑张韩的好意。 张韩从徐州送五百匹战马的生意,其实是为了交好荆州,谁人都看得出来他有讨饶之意,让刘表安心,切莫再记挂此前的过节,只当做吃了点亏。 谁承想,刘表竟也因为面子,直接吃下了这些马匹,给张韩送过来的脸狠狠地一巴掌。 而今的战事,要说不是因为这个,多少有些令人不信。 “唉,”黄忠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身旁的副将道:“老将军,马将军让在下来传话,今夜请你撤出朝阳,将城池让与驰援大军,你率部为先锋,再去新野打探张韩之营地,先取淯水南部,占据河岸取水之要道,再寻路去看是否可绕过新野,取穰城。” “穰城?” 黄忠当即愣住,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道:“穰城乃是张绣驻防,此人早年在南阳宛城为根据,对此地地形无比熟悉,只怕也很难……” “我只能,沿西北沔水而上,走筑阳、阴县,希望那里的驻军不多,可分散张韩和张绣的部分兵力,为他的主力军开路。” 黄忠很快想到了一条道路,但此举无异于分兵而走,两方人马不可相见,那自己对张韩这段时日的了解和军情,也或许不能完全传达。 分兵,或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将军,这是军令,或许我们不能拒绝……” 副将满脸为难,同样是在军中多年,如何不明白现在已算是被当做了先锋弃军,只是为了士气军心,方才没有明说,如此做法主要是为了能让主力军让出一条路来。 “将军,我们,我们应该是被主公责罚了吧……” “不知道!”黄忠冷冽的说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更加不能妄测,既然上有命令,我们只需执行便是,这先锋我并非做不得。” 硬着头皮,也得做! 黄忠此刻,虽说心中难受,但为今之计只能依靠功绩,在回去之后再劝说主公,让刘磐再回来。 否则邢道荣此事在前,接连兵败在后,的确很难得到主公的恩准,甚至自己也难保。 但黄忠总觉得心中不适,不该是这么个结局。 制衡,制衡……为了所谓的制衡竟然可以颠倒黑白,不顾精锐之生死,不顾战事之大局,做出如此决定。 黄忠心中略有失望,除却今日之事,往日的一些回忆袭上心头,让他心中更是复杂。 往年其实早有扬名立功之机会,若非是独子病重,何至于此。 荆州之中各人物,均未曾帮忙说过,只知以一知半解的消息来评价,认为我擅离职守,不尊军令,甚至是屡次责罚谩骂,导致了自己名声受损。 而今这一战,无论胜负,自己均是有过,而功绩不过是用来救刘将军而已。 可是,错又不是我犯下的! 黄忠猛然锤打在了大腿上,心中悲愤难言。 但是却也不能违抗军令,他只能照做,否则更是难以交代。 …… 新野。 刚刚得到大胜的张韩已将一封书信快速送往了许都。 其中写满了对曹操的感激之情,甚至在末尾还写了几句诗词。 算算日子,近日应当也会到了,而书信之中除却谈及大胜之外,张韩还打算向曹操请援,或者尽可能拖延与北方的战事,等他真正在南阳站稳脚跟,困住荆州兵马,才是开战之时。 “黄忠那边来消息了。” 张韩正躺在软塌上休息,忽而耳边出现了贾诩的声音,他猛地坐起身来,面色欢喜,问询道:“说来听听。” “好似让他撤离朝阳城,应当是有新援军到来,与我们对峙,”贾诩站在他身前,眉飞色舞的说着,而后一只手伸出在张韩眼前点了点,道:“在下听闻,刘磐也已经被调离了回去。” “此军看似依旧驻守稳固,其实主帅已被掌控,此时他军中已离心离德了,其军中不稳,将士不能上下同欲,将领之间彼此防备,进退不一,此乃是败军之相。” “在下认为,君侯此刻可召文武商议,命探哨前来汇集各方消息,当力求再得一胜,一旦胜利,哪怕只是惨胜,阻隔了这一支援军前进南阳的步伐,定可让他们阵脚大乱,军心不在,从而不攻自破也!” “如果,我想要生擒黄忠呢?”张韩起身来,真挚的看着贾诩道。 “如此,便要好生谋划一番了,”贾诩目光凝重,思绪翻飞,在心中苦思计策。 很快,赵云、典韦、高顺等人,均被叫回营帐之内商议。 贾诩则是命黑袍甲骑再出三百人,摸去敌营附近抓人来打探消息。 同时又派遣纪伯骁去战俘营地寻找那些俘虏,询问当时军中状况,看是否能打听到什么。 同样,也致力于招揽他们去原来的营地里招降内线,若是可成功策反一两人,千金重赏。 只为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张韩出手非常大方,加上战俘被俘虏之后,也得到了不曾想象过的优待,所以很快有几十人愿意相助,来立功帮助张韩。 数日之后。 派出去的探哨在查探之中,得到了黄忠行军向沔水逆行的消息。 他们立刻判断出来他乃是冲着穰城去,此路在新野之西,和进军新野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而朝阳的驻军,则是一位马氏的将军统帅兵马而来,名为马通。 因现在张韩兵马已威胁了襄阳,但是他所拥的精兵不过一万,人数并不算太多,也只是威胁而已。 这些兵马,数倍于张韩军,足以对峙极久,刘表或许并不觉得太过急切。 这些情报到手之后,文武一商议,立刻就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贾诩在夜间深夜时,匆匆到主帐来见到了张韩,颇为兴奋的说道:“君侯,黄忠兵马若是向穰城去,则正面兵马定是要牵制新野,若是穰城告急,我等必定去救。” “如此,新野营地便会空虚,这朝阳城内的荆州兵就会立刻攻来,”贾诩深思了一日,已敢断定他们的战略,故而立刻来和张韩商议。 “此时就看,君侯所求为何了!”贾诩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在下各有一计,君侯可思量之。” “你,是要黄忠,还是要大败荆州兵马!?” 张韩嘴角一扬,颇为明媚的笑道:“依然要黄忠。”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贾诩轻轻点头,道:“如此,就要兵行险招了。” …… 许都,曹操收到了张韩的来信。 近日无大事,除却每日要处理的公务之外,最多的就是来自荆州的军情。 突发大战至今,粗略算下各部送来的战损军报,大致已经损去了一万余人,不过其中精锐之师不到三千,曹操依然可以稳坐于许都,且心绪极其平稳,丝毫不曾慌乱。 看得书信到最后,曹操更是开怀大笑起来,张韩果然写了一首诗。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张韩西临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曹操想了想,把“张韩西临”四个字划去,改成了“窗含西岭”,如此更加符合一些,于是将此诗收录到了自己所作的诗歌之中。 又立即命郭嘉和自己一同入朝,前去面见天子,为张韩请一道诏书,甚至是写一道檄文。 春风得意的曹操入了广德门,在大校场上走着,可远眺司马门的笔直宏伟,拾级而上,禁卫无不拜服。 刘协已早早的在大殿等待,见到曹操进来,连忙起身相迎,面含笑意。 曹操刚行礼,刘协立刻笑道:“丞相可是为了荆州战事而来?” “不错,”曹操愣了片刻,立即点头,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刘协的下文。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来意,肯定是提早有消息传到了他耳目之中,所以欲要下令。 这种时候,要给他一点薄面。 刘协手腕一抖袖子,伸手拉住了曹操的手,到案牍上来拿出一份奏章,道:“这是荆州别驾蒯越、荆州都督蔡瑁,差人冒死送来的奏章,其中明言与伯常应只是误会,想让朕与丞相为其议和,大汉忠臣之间,不可交战内耗,令贼寇占得便宜。” “朕,思来想去,今日便想请丞相入宫来商议,没想到爱卿来得如此之快。” “误会!?”曹操眼神一虚,旋即笑道:“是如何误会?微臣听张韩送来的书信说,乃是荆州不愿让他进驻南阳,故而出兵驱赶,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也。” “他们这书信,是何时送来的?” “三日之前。”刘协略有不悦的答道。 曹操笑了起来:“这就对了,五日前,伯常大破荆州兵,斩杀将领十四名,其中有一人还是号称零陵上将,一战震慑荆北。” “呵呵,故此他们才立刻送了奏章来,”曹操眼角一瞥,颇为不悦的道:“若是他们得胜,陛下伱想想会否有这道奏章?”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先打个酣畅淋漓再说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协脸色一变,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制住,的确,若是他们得胜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一道奏章了。 曹操看他不说话,冷笑了一声,道:“陛下,如此我可大胆的说一句,而今这请求议和的奏章,是伯常以及我麾下兵马用性命打出来的。” “当下局势,不该立刻答应他们,令这些荆州士人可予取予求。” 刘协叹了口气,平视远方,心中深深思索,他竟不知如何反驳,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 应当是朕错了,朕不太明了前因后果,也未曾关注各地的军情消息。 “丞相,这些军情日后可多拿来给朕看一些,否则蒙在鼓里,难以思索……” “遵旨,”曹操躬身而下,面色和蔼,道:“陛下近几年才学,到如今已经通晓前后史鉴,又明内治之事,而军事之能,则不必太急……嗯,慢慢来吧,陛下要深明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圣人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刘协知晓这句话,也明白是圣人说过的道理,军事之时急不得,也不可强逆丞相的想法。 毕竟现在整个境内的大军,所有军情以及与各地诸侯的交错关系,只有丞相心中最为清楚。 刘协面色一软,又向曹操笑着问道:“丞相,那依你看应当如何是好?既然荆州送来的奏章请朕主持议和,现在丞相说不答应,我们该当如何?” 曹操笑了笑,柔声道:“陛下,议和不应该是他们一句话就能得到的,此时陛下应该展示您的威严,议和没问题,但必须让荆州各族、刘表之子,到许都来为质。”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刘协听完之后中意的点头,茅塞顿开。 “我堂堂大汉帝王,如何能任人拿捏?” 曹操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笑了:“不错,陛下圣明。” 这才有些许帝王的气质,这样才配得上是坐在帝位上的人。 “那就请陛下决议吧,早些将旨意发下去,让伯常早些有底气继续和荆州对峙。” “同时,还请陛下再下一道诏书,拜张韩为南阳太守,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稳固在南阳,可以治理新野,我也会将屯民、流民送去数十万,只需一两年,便可让南阳重回当初温饱鼎盛之时。” “陛下,那里是南阳,曾经百万人丁的大郡。” “好。” 关乎张韩的事情,刘协一向都颇为宽仁大度,其实曹操不用说方才那一大段话,直接一来就说给张韩一个南阳太守,刘协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并且亲自督尚书台去落定此事,亲力亲为得如同自家亲戚兄长一般。 此节此情,乃是存于刘协的心中,其余之人尽皆不曾知晓。 …… 新野。 张韩在睡觉,忽然就被典韦叫醒了,两人睁开眼对愣了片刻。 “干什么?” “诏书来了。”典韦眨了眨眼,道:“陛下拜君侯为南阳太守。” “你说什么!?”张韩憋不住笑的快速起身来,“我还捞了个南阳太守!?” 这地方富饶啊。 若是在十几年前,多少大族子弟挤破了脑袋都不一定能当上这太守。 即便是已被战乱损毁,但只要肯花心思治理,最多三年,就可以富饶起来,那时候可以捞多少钱? 呸,捞个屁,我张韩岂是这种人!!可以造福多少百姓! 张韩现在马上就有了一段算计,当初得陈登广陵的收益就已经不算少了。 南阳一旦恢复当年文汇盛景、商贸通行、人丁兴旺之繁荣,起码是广陵的十倍之多。 而任太守,则意味着所有功绩均归于自己。 张韩长舒了一口气。 太守,一地之天青也。 “应该是丞相亲自去请陛下下旨的,据说陛下亲自到了尚书台,看着荀令君初拟此诏。” 张韩起来来回走了好几圈,满脸高兴之色,“真好真好,还能捞个南阳太守,我以前真以为不能任太守等地方要员了,我本来应当避嫌的。” 毕竟自己只是女婿,不是亲儿子,当然岳父要是把自己看成亲儿子倒是也勉强能接受。 南阳这种重要的地方,当然是亲儿子,哪怕是宗亲来呢,现在还能落到自己头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义父他信任我啊! 哦不是,是岳父。 “走,咱们出去见一见使者,是何人来,他还说了什么!?” “来人是御史中丞华歆,并未在此停留,他叫人送了诏书之后,说君侯欠他一顿饭回来再吃。” “去哪儿了?”张韩愣道。 他和华歆没什么交情,这人也是因为江东孙策势大,当初下令让江东送功臣名录时,最近才征辟到许都来的。 “说是去襄阳了,陛下不光给了你封官,还对襄阳刘表等人下了一道命令,据说乃是回应荆州送去的议和之请。” “嘿嘿,”张韩轻松地笑着,“议和?不可能议和,如今局势宛如天赐,一定要在彻底对峙,不可再进之前,占据足够多的便宜。” “不然就是亏!” “是,”典韦挠了挠头,“所以君侯伱赶紧穿上裤头,咱们去军营了。” “好。” 张韩换了衣服出来,贾诩等人早已在等待,前方送来军情,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贾诩等到张韩来,一路走出衙署大院的路上,到近前快速说道:“马通果然上当,我们已将前方布防的军队后撤,同时沿途逐渐减少灶火的洞坑。” “在新野城内,以及外十余里,都安排了数百人驻守,立旌旗于隐蔽之处,带马通军发现前方后撤,定会追来。” “待他们追到临近新野之地,便会发现两侧与城上均有伏兵旌旗的影子,到时自然就会停滞犹豫,此为疑兵之计。” 张韩满脸堆笑,伸出手在贾诩的肩膀头上拍了拍,“多些文和,此计甚好,如此我便可以率领骑兵奔袭沔水,可侧击黄忠兵马,亲自生擒之。” “不错,”贾诩自信满满的笑着,“在下建议请子龙留下镇守新野,子龙胆大心细,勇猛无双,正适合驻守此地。” “不不不,”张韩拍了拍他的手背,“兵马不足,子龙和部曲都必须跟我去,我留下八百人给你,由文和亲自镇守。” “啊?我……”贾诩一愣,正要推脱,他不是不敢守,就是有点恐惧,总归来说新野只是布疑兵而已,城内是空虚的,真要说底气,没有底气! 压根就站不住脚。 但张韩气力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手,眉头紧锁,严肃道:“文和,子龙必须随我去,方才有把握擒下,而新野城本在这些年筑得坚固,即便是他还想要率军试探,也绝不会立刻大军压境,你自己的计策,难道还没有自信吗?” “在下有信心,但是……”贾诩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主要是没有子龙、典韦他们,迟到会被看出端倪,坚持不了多少日。 至少要有一人才行。 张韩道:“你若肯守,且能守住,我记你大功在心,一万金。” “我……”贾诩愣住,“君侯你这话说来就有些直白了,老夫岂是那种贪恋钱财的人。” “外加保你一命,让玑儿能任一处地位稳固,风险不高的官职。” “这个倒是可以……”贾诩听完此话,脸色微微一变,当即点头应下来,旋即又补了一句道:“但是那一万金还是要给的,那都是君侯的心意,我还可用这一笔钱,犒赏随我一齐驻守新野的将士。” “犒赏、抚恤,可以买来他们舍命保卫,如此行事,其实也足以让新野城守住了。” 张韩愣了一下,然后咬牙道:“这么说,你早有信心能守住此地?” 贾诩目光重回平静,拱手道:“可保四日无忧,最多六日,君侯需要快去快回,而且一定要赶在黄忠兵败的消息传回朝阳时回来。” 张韩能听得懂贾诩这些话的所有潜台词,故而很明白如果没有回来会是什么结果。 他忽然发现,自己和这些真正的老狐狸还是有差距,城府上不在一个层面。 贾诩如此,曹老板其实也是如此,出道至今,自己可以这般风生水起,实际上是因为背后这些老家伙一直在暗中相助。 “好,那就仰赖文和先生了。” “君侯武运昌隆,提什么仰赖,”贾诩爽朗的笑出声来,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般,又道:“到了穰城,张少君侯的兵马也已蓄势待发、严阵以待,他们早就想要立功了。” 这个张少君侯,自然是说的张绣,贾诩和张绣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贾老儿虽说宁伤天和也不伤文和,但对张绣也会时常照顾。 “故此,老夫敢断言,三日之内,君侯必定能建功而回!” …… 沔水,黄忠领八千部曲行军于此,日夜赶路,想要越过期间两城防备,直接威胁到穰城境内。 预计之路程,大致在明日的清晨时便可到达。 而在当日一旦立住了脚跟,便可让整个穰城陷入大乱,定可牵制住张韩的主要兵力,让他从新野驻地将兵马调至穰城救援。 如此,中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取新野,无论哪一方得手,三军用命之下,便可先行建下一功。 他想得很好,麾下将士的军心也不再如此前那般动摇,故而才肯长行军至此数十里地,又从崎岖的山路而行。 但,天公不作美,他们刚刚走出山道小路,迎面就撞上了一支骑军。 黄忠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冲杀,提前暴露行军所在,先拿下穰城南部再说。 双方兵马抹黑交战在一起,很快后方援军点起了火把,喊杀声惊扰了宁静的夜空,火光四起。 这一战杀了一夜,黄忠率部多次被围困,又杀出重围,到后来就是杀红眼的手起刀落,也不知倒下了多少人。 一直到快清晨,他们才甩开追兵,进入另一处山地,黄忠背靠密林山地,看其树木之密,认为没有小径可行,于是安心扎营在此。 到第二日,将士打捞鱼虾准备做食,同时临时扎营轮班休息的时候,黄忠发现营寨后少了几班人。 同时营中还有血迹,这让他大惊失色,连忙又召集将士,抱于一处,不敢分散,打捞的鱼虾和携带干粮统一进食,而后戒备巡防,占据山道防止被人突袭。 黄忠也忽然间想到,会不会是在山里有敌人埋伏的兵马,而他实地入山去走了一段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独自行军,带领数十名精锐或许能在山中穿行,但必须是身手敏捷、军中才能出众之辈。 这样的人,有如此能力,都已可以为将校、曲军了,怎么可能还来这等艰险之地赴死。 而且想要拖我几班人进入山林里杀,至少需要百人行动。 黄忠找了一个时辰,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返回了营地。 他始终觉得这里不太安全,看似靠山据河,占据要道,但也是孤军所在,若是被人围困,同样也很难走掉。 于是,他下令休息到晚上,趁夜退出沔水一带,返回朝阳,将战况告知襄阳。 夜间,黄忠率四千余残部悄然而行,弃置这临时营地。 行走不过十里,两侧有弓矢飞射而来,路边忽然冒出了许多黑影,手持单戟猛掷。 排头与两侧靠外的兵士当即遭到重创,一时间战马惊起,惨叫不断,从远端的道路口,不断冲来骑兵、步卒,自山中也有兵马持刀盾,以绳坠而下。 一时间四面八方仿佛皆是敌人一般,黄忠大惊失色,高呼稳住,却怎么也拉不住奔走的战马,慌乱的人群,唯有贴身的宿卫马上立盾来阻挡。 “此地居然从山中涌出如此多兵马,足可见我军一日夜的所有动作,都在敌人眼中,一举一动均被知晓,因此去意何处不过是由他宰割罢了。” 混乱之中,远处飘来了劝降的声音,虽嘈杂但不难分辨,大致便是说黄忠等行军之处早已被料到,不必再无畏牺牲了。 这种话,在当前的状况下从四面八方传来,足以击垮军心。让将士根本不敢再与之交战。 若是再对峙一会儿,肯定会有人跪地求饶,一旦有了第一个,就如泄洪之堤,再也挡不住了。 “足下好计量!”黄忠大喝一声,手持斩马长刀,长须随风飘扬而起,横刀立马时,腰板挺直,当机立断看向前方某处,喝道:“我既为主将,当死战不降!!” “敌将可敢来与我一战!?” 黄忠话音刚落,镇住了原本骚动的兵马,同时也制住了那些劝降喝骂的声音。 沉寂了片刻,在黄忠看来却是十分煎熬,俄倾,在正前方的战阵一开,一支骑军从中杀出,马日升清脆震耳,直奔黄忠中军。 为首行列里有四五位骑将,均是各有仪态气质之人。 黄忠仔细辨认就可认识三人,赵云、典韦……中间那人,是张韩!! “哈哈哈哈!!”黄忠仰天大笑四声,声音苍凉悠扬,“来得好!!” 此刻他心中一凛,摒去了复杂的思绪,便只打算先和这几位当世一流的猛将,打个酣畅淋漓再说。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好良机!你在等什么东西!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黄忠想到了此前接连几战,又有这段时日的委屈不忿,此刻舍生忘死,拍马迎去。 今日即便不能杀出重围,也要杀张韩麾下几员悍将。 如此,也不算白白行伍多年,不算蹉跎几十载岁月。 再者说,张韩的兵马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新野已经空虚无守,马通就算是再无经验,也该明白机不可失。 老夫只需以命相搏,拖住这张韩兵马一夜,尽可能拖住他回去救援的脚步,如此新野可下,也算大功! 至少能让刘磐将军的名声得保住些许,日后还能有机会复来为将。 这几步路,虽思绪复杂,但在黄忠将刀举起的时候,就已全部摒去,此次,他乃是全神贯注,前所未有的战意,想要为自己的生命唱一段最华丽的谢幕。 很快,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最初交战过的那名银袍小将,黄忠知晓他的枪法诡异,故而先行出手。 举刀轻晃之后,似慢实快,在刀锋上的反光闪起之瞬,已劈至他赵云身前,本以为得手,只是被赵云用长枪斜斜的格挡住,枪尖也顺势刺了过来。 “好小子。” 黄忠心中赞叹了一句,果然是武艺超群的勇将,一般人定判断不出此刀快慢,等看到刀锋时已猝不及防。 不过这赵子龙却是颇显从容,好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是见惯了路数才有的本领。 想来平日里也常有人与他对招交战,难缠的对手! “唔,后面。” 黄忠和赵云擦身而过,危机感自然从前到了身后,但他还来不及去过多顾虑,前方马上又有劲风扑来,典韦的右手戟映入眼帘,不是下劈而是横扫。 情急之下,黄忠忙按住马头,矮身躲了过去,但强按头来得很是突然,战马也踉跄了几步,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去。 “张韩在后!” 黄忠视线一花,再飞快聚焦之后,连忙向前看去,却没看到张韩的身影。 张韩呢!? 我分明看到他在这两人之后! 黄忠心中一懵,但眼前立刻补上来一名悍将,手持长枪呼啸刺出,看其双臂勇力,又是一员悍将。 当!! 长刀与枪身前对碰,两人立身压近,彼此势均力敌,再奋力推开而走,但高顺却是留了一手,“嘿然”一声,抽刀而出斩向黄忠背部。 好在老将军留了一手,双腿一夹马背,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又堪堪躲开,可谓险象环生。 这时,前方又扑上来一人,黄忠甚至没看清是谁,大刀就已挥到了眼前,他忙提起一口气去抵挡。 当一声脆响,猛力将大刀挡开,那人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又忙抓紧缰绳,勒马到另一侧去。 这时候黄忠才看清来人,这不是“张韩麾下第一宿卫”纪伯骁吗?就是那个和邢道荣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打得难舍难分,交战几十个回合的猛将吗??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气力并不算太大,且招式也不精妙,只是蛮力劈来而已。 这个瞬间,黄忠忽然又有一种心堵的感觉,早知当时就直接在军中和邢道荣动手切磋,让他知晓现实,也就不会再有之后这些事了。 可惜的是,当时的确不能如此直白的说出口来,损了两军的军心,但现在想来,与兵败相比,损军心又算得了什么?! 不对! 黄忠又叮当格开了几人扑来后,忽然清醒,此刻不是在后悔于此前事的时候。 张韩哪儿去了!? 黄忠心里一直挂着这件事,从那日斩杀邢道荣来看,张韩的武艺不在此前二将之下,此刻也是正面冲奔而来。 那人忽然不见了,去哪了!? 黄忠只感觉随时在脖子后悬着一把刀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赵云、典韦两人又杀了回来,将黄忠两侧围住,高顺亦在最前,挡住前行的马蹄。 几人策马交战,金铁之声不断响起,死斗了一段路后,黄忠忽然看到了在外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吓得身形一顿。 就这个瞬间的被赵云、典韦找到了机会,直接压了上去,戟砍枪刺,让黄忠苦不堪言。 此二人气力又大,招式又刁钻,但他们却不下死手。 只是冲着战马去,黄忠小心翼翼的抵挡着,此刻毫无空隙,连出手放暗箭的机会也没有。 周围跟随的宿卫不断倒下,身边人似乎越来越少。 远端的战局也不容乐观,将士们的战意已不太高涨,不敢死战,逐渐的形成一面倒的局面。 这时,高顺忽然让开了一个身位,那牵动了黄忠很久的暗红色战马终于到了眼前,张韩长枪立起,双目圆瞪,向着黄忠猛刺! “喝!” 黄忠呲牙抵挡,全力挥斩,却也是等着这一刻,连档带反斩取张韩首级。 他刀刚挥出,座下战马忽然一矮,向前跪去,张韩的长枪竟是向下刺,刺穿了战马的前腿,而后立起枪尾,右臂顶在枪杆后向横斩的刀锋撞去。 当一声响,黄忠只感觉两臂发麻,虎口震动,一时不慎手中战马刀直接脱手而飞。 趁着力泄,几人合力把黄忠撞下了战马,又将兵刃架在他的脖子上,结束此战。 张韩立于马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道:“老将军不必无谓牺牲,让麾下这些兵士先行住手。” “否则一旦痛下杀手,所有人都要死。” “唉!!”黄忠心中气愤,但此时已是定局,再这般打下去也毫无作用。 “降,”黄忠下了命令,很快如潮水般传了出去,很多人早就不想打了,听完之后立刻如释重负,脱力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黄忠被粗略捆缚,就在山道一侧和张韩等人一同等待,大口喘息。 酣畅淋漓个屁! 张韩这个混蛋,不从正面来,一直在后影响,他甚至是跑去了别的战局杀了十几名副将,然后才回来。 而且,武艺较高,身手矫健的将军居然不只是赵云典韦,还有一人。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都来干自己一个,在外还有一个张韩在游斗,仿佛是在游猎一样,充满了耐心。 这个人,何等可怕。 勇猛却不蛮勇,黄忠方才看了张韩一眼,手臂上有血迹伤痕,腰侧、大腿均有,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疼痛不能乱其心,这是何等坚韧。 “老将军,要不给你松个绑?” “不必,”黄忠挪了挪身子,脸色略微傲然,叹道:“老了便是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 “张将军用兵,颇为大胆,竟敢弃新野而来,直奔我黄忠。” “呵,”黄忠轻笑一声,“那你可否曾想过,我只是先锋而已,根本不在大军主力之行列。” 他紧盯着张韩,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惊愕、慌乱、追悔莫及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张韩非常平静。 嘴角微扬,就这般淡笑的看着他,“张君侯,伱大军调动到此,新野自无人守,不必强作镇定。” 张韩笑道:“老将军,我并非不知你们乃是弃军。” 他这话说得更加直白,黄忠旁边不少副将都低下了头去。 张韩道:“襄阳治罪于你与刘磐,而后将你们长沙征募来的兵马当做弃军,诱我出兵至穰城,而后大举进攻新野,夺回失地,是也不是?” 黄忠听得一愣一愣的,你都清楚,还来截击埋伏我,甚至带着麾下诸将都来了。 我原本以为,一人战两位如此猛将,已经是勉力而为,尚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是五位。 黄忠还算上了纪伯骁在内,下意识的把纪伯骁和张韩等人划在了一个行列。 以后此战传出去,名声里高低要有纪伯骁一嘴。 一战五,本来算不上是佳绩,他们得胜也该是理所应当。 但若是得胜,则随他们怎么形容渲染,败者无能为力也。 “那你是,为了什么……”黄忠有些不悦的问出了口,难不成就是为了来打我? 我又何曾与你张伯常结仇,何至于此啊?你不是为了那五百匹马才浩浩荡荡南下荆州的吗? “当然是为了老将军,”张韩直接了当的说道,甚至索性坐于黄忠身侧,爽朗的笑着道:“老将军之能,第一战时候我便已见识到了,我爱才心切,让麾下武将均来一试之,才有了子龙、典韦接连挑战之事。” “那邢道荣我早知其能系吹嘘得名,故而令其自大,再一招斩之,而今日也同样如此。” “你们襄阳将你当做弃子,我却带着文武前来寻你,方才交战或许老将军也有所感触,我们未曾下死手。” 张韩话说到这,让黄忠猛然抬起头来,满眼均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有病是吧? 他心底里全是这种想法,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兴师动众就为了来寻我?话说得这么好听,难道真不是被调虎离山之后,为了挽回自己尊严,方才说出口的话? “君侯,此话当真?”黄忠狐疑的问道,又低下头想了片刻,猛然叹气道:“唉!即便是真,我又如何能不忠于旧主,一败便降!?” 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啊,我们先绑你回去,然后用你带来的这几千部曲的命做威胁,若是你死了他们则会全部被斩。” “若是你日后立功,他们也能得重赏,乃至在汉廷封官,再者说,我如今是天子敕封的南阳太守,你归降于我怎么会是不忠呢?” “不就是从长沙调任到南阳而已,这不是平调?” “还能这样?”黄忠哑口无言,直接脱口而出,张韩这话简直是把好坏占尽了。 还以命威胁! 怪不得要让我亲自去劝说将士归降,现在他们的性命岂不是全都维系在我一人之身了? “真的呀,”张韩咧开嘴笑着,“而且你信不信,我这一趟来,既能收降了你长沙兵,还能确保新野无忧。” “新野……”黄忠眼睛微微一眯,胡须被一股风吹得飘起,和张韩对峙时态势略有沉静,谁也不愿率先开口。 “不可能,”黄忠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年轻人,你似乎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你全部兵马都已经来了穰城,拿什么去守新野,若是我没记错,第一夜我遇到的便是张绣的兵马。” “你们全都在穰城,那新野不可能有守军,马通那里有三万兵马,难道还拿不下残兵数百吗?” 黄忠说到这则更加不解,张韩明显知晓,但他一点也不慌。 而此刻,张韩似乎等的就是黄忠的这一番话,当即笑道:“我们赌一把,来不来?” “若是我回去新野被破,我放你和你的部曲回去。” “若是新野完好无损,你安心跟随于我,率军归附大汉,驻军于南阳。” 黄忠一愣,差点一句同意脱口而出,转念想了一下,才再次疑惑的抬起头来,“张伯常,你真的有这种自信?留了一座空城,就敢披星戴月来截击老夫。” “哼哼,赌不赌?” “不赌,”黄忠别过脸去,沉声道:“我不做这等意气用事的决定。” “好,那也跟着我们一同去吧,我也该回去守新野了!” 张韩说完这话,立刻起身召来了身边武将,丢下所有战利,全数交托到张绣军手中,真的就只带了黄忠一人而走。 虽然也是捆缚住了双手,并未有多优待,想来也是打算让他跟着去看个明白。 这一路,黄忠自然有些疑惑,他看不透这张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几千人、几百匹马、几千副铠甲,竟然这般说不要就不要了,真就能这么洒脱? 他来这一趟,除却战胜的功绩之外,实质上的收益,不就只有我一人吗? 不对,黄忠暗暗摇了摇头,若是我真心归附,也就代表麾下那几千人会真心归附,张绣也留不住。 这笔帐还是张韩会算。 想到这,黄忠还是冷静的笑了笑,安然坐在马车上,不和对面的张韩过多交谈。 一夜过去,黑袍甲骑先行进入了新野,而张韩和黄忠则是在第二日清晨到达。 一到新野,张韩便下令给他松了绑,并且在典韦、赵云、高顺等的陪同下,与黄忠一同登上城门。 远眺城外时,道路一片平静,黄忠不禁双眸震颤,四肢颤抖,撑在了城墙边极目远眺。 他想穿过这一片森林,恨不得直接看到马通到底在干什么! 大好良机!新野一座空城,他竟然没有出兵! 这,这新野城是随意可取,更能长驱直入,直下樊城!! 为何一动不动啊! 城外痕迹,分明就没有过大战的痕迹,这足以说明马通这几日,都是在按兵不动,观察局势!他能观察出什么来!! “君侯,”这时候,贾诩在旁给张韩行了礼,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那马通三次来城下探路,见到我们隐晦放出的军旗,又撤去,踟蹰不前,犹豫不决,不敢攻城。” “呃!!” 黄忠听完这话,捂住了胸口,面色涨红,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张韩咋舌了一声,回头瞪了贾诩一眼:“看把老头气得,他多大年纪你不知道啊?” 贾诩嘴唇动了几下,嘀咕起来:“我年纪也不小,这黄老将军在我面前只能称弟弟。” “啧!” “我去叫军医。”贾诩连忙转身去,几名宿卫把黄忠架了起来,到荫凉处安置于躺椅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我一生救人无数,不足挂齿!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城墙上,张韩等人在送黄忠走后,仍然还在交谈,贾诩将近来军情也同样汇禀给张韩。 “马通是马氏的年轻人,”贾诩大致从一些已归降的荆州兵那里听到了些传闻。 “此人有才,但却没有太多沙场经历,虚实之道,此战已证实他更是只知其理,不用其道。” “才能,可谓平庸也,再者,先前数次败绩,已让他们心中惧怕,不敢再硬拼。” “故而见到疑兵之可能,就不会冲锋,当然,虽说此刻可以如此评价,在此前我守城的时候,还是心惊胆战。” 说到这,贾诩略微后怕的思索起来,当初不觉得,现在想想,真的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因为只是他人的一念之差。 “哦,你还心惊胆战,我那一万金难道是白花了?”张韩翻了个白眼笑道。 八百死士,怎么都能守住一段时间,到时候自然还可等待张韩兵马来救援。 张韩根本不信他这话。 过了片刻,贾诩又笑道:“君侯,有件事老夫想问问。” “你说,”张韩疑惑的看向他,毕竟贾诩想不明白的事情并不多,能让他开口来问的更是少之又少,寻常时刻都只有自己去请教他的。 “这黄汉升,名不见经传,而且年岁已高,也不算是荆州名将,为何君侯此前说,愿意为了他舍弃新野,全力去截击他们,只为了收服其人?真的,有这般的爱才吗?” 这些事,贾诩虽然不在场,但是典韦一回来,马上就兴冲冲的去告诉他了, 张韩咧嘴一笑,摇头道:“当然不是,那种情况下,难道我跟他说出我的真实意图吗?其实战事讲究的便是此气势,我既然能有胜势,在击溃其死士先锋之后,就可以瞬间击垮地方兵马。” “至少,马通兵马的士气,已经完全摧毁,他绝对不敢再来组织攻城,即便是来攻,我也有信心可以将他杀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张韩自信的笑容,让贾诩、典韦、赵云等人都默然点了点头,这话在理,若是死守新野,正面抵挡强攻的话,或许损失更大,算下来绝对不必现在少。 而快速截击黄忠兵马,震慑了正面的马通,他们之前不敢进攻,现在张韩回来了,难道他还敢吗? 自然更加不敢,这其中奥妙,便是一来一去,快速行军,要在这马通下定决心死战攻城之前,回来驻守,将军心又再带回来,同时给予马通一记重击,从心理上沉重打击。 贾诩了然的笑了起来,轻轻摇头,道:“不愧是君侯,不过也只有君侯,方才能行此冒险之策,换一个人定然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攻下黄忠。” 典韦挠了挠头,左右看了他们几眼,还是有点茫然的道:“那,和君侯跟黄汉升说那些话,与他这个决议,又有什么关联呢?俺听不懂。” 赵云一笑,伸出手拍打在他的肩膀上,道:“典兄,既然都已经去了,这么说的话,不正好可以让黄忠感激涕零,深感恩重如山,如此他便会归降。” “即便不会归降,也不会再过多抵触,而他一降,他麾下的那些兵马,全都会跟随而来,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可谓大赚也。” “那些兵马?!”典韦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喃喃道:“不是已经给了张绣了吗?” “哦,张绣肯定也不敢要……这么说来,这一来一去,就赚了张绣一个人情,又减少了安置降卒的精力,同时还能收得一位不错的将军。” “真是好算计……” 典韦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张韩,这目光里还是有点佩服的,别的不说,君侯把做生意的心态也都全部搬到这战场上来了,实在是令人敬佩,一般人不会这么干。 而且那快速行军去穰城一带的策略,一般人肯定干不出来,即便能想到这种计策,也绝对做不到,因为他手底下没有这么多猛将去快速解决战斗。 “那,现在这马通,不敢再攻了吧?” “他没必要攻了呀,”张韩对典韦笑道:“你且想想,先锋兵马在一夜之间被我们吃下,说明对于他们来说,敌军之势十分强大,再强攻下去,只会让战事更加吃紧。” “还不如回禀荆州,将锅都扣在黄忠的头上,直说他才能不佳,带兵不严,兵锋鲁钝便好,又何苦再来攻城,与我决一死战呢,冒着死三万人的风险,不如留这三万人守住朝阳,我们也不可能攻去襄阳。” “现在,就是等待了。” 贾诩接过了张韩的话,对几位将军笑道:“诸位将军,可以带部曲休养生息,收容百姓,可以好好的休整一阵,或可将所得计算,再向许都请些许犒赏,让军中将士都得封赏。” “好!”典韦等人,均是露出了笑容。 每当这个时候,军中将士都是最为兴奋的,他们知道打了胜仗这位君侯一点都不会吝啬,每个人都可分得足够多的犒赏,甚至得到远超自己付出的财物。 故而,人人踊跃当先,奋勇杀敌。 …… “唉哟……” 过了许久,在军医照料下,服下了一些降火的药汤后,黄忠才慢慢醒转过来。 第一声便是叹息,而后是羞于见到张韩等人的脸红,下意识的别过脸去,呼吸都很虚弱。 当然……更多的是心痛和失望,几万大军在他的手中,竟是如此的绵软无力,甚至不敢和张韩交战…… 这新野,他只需按照此前所计,率军来攻便是,可偏偏就是不敢。 “怎会如此?”黄忠不解的抬头来,刚好看到张韩等人转身走来,一时心急难耐,立刻发问。 张韩坐在他身旁,笑着解释了这计策的由来,又告知他先前在城外已经埋下了不少旌旗,都是佯装伏兵,用于迷惑马通的探哨。 “他难道不会来试探?距我出兵,已经四日时间,伱来也不过两三日,如此之久,他却不肯步步逼近的试探,若是我用兵,一定会攻城一番,方才知晓深浅。” “因为将勇,”张韩直接了当的下了论断,“马通乃是儒将,他并无勇武猛进的心思,也不会身先士卒率先杀敌,不像诸位老将军一般常年冲在战线尖端,他更善于运筹帷幄,以计策攻敌,如此之人,便会多谋多思,而多思者,若是不能果断,就会进退维谷。” “不光是他,当世不知多少人都有这种坏习惯,其实啊——”张韩懒散的向后靠在了台阶上,目光看向远方,咋舌道:“有时候这些人还不如我家典韦呢。” “你看典韦,虽然没有计策,一根筋,只知道杀人,但有时候勇兵就是快,一到战场高低先蒙它一次冲锋,往往都能得利,为何,军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 典韦:“???” 在旁边的典韦只听见张韩说他没脑子,轻轻地咋舌了一声。 “唉。” 黄忠又叹了口气,道:“老夫已是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之中,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也,老夫的心气,也早就没了,不如君侯还是让老夫回家中去养老吧。” “你的心气,好像是在你儿子病重时,没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黄忠直接立起身来,道:“我求过很多人,但都无计可施,后来寻神医华佗,一直未果,君侯可能助我?” 这档子是,黄忠基本上是已经习惯了,每次听见有人提及儿子这些事,他第一反应便是求人。 刚开始,黄忠在襄阳任职,深得刘表欣赏,准备提拔,但是因为独子的怪病,他不思公务,只想求人医治,很快就为荆州文武所不悦,慢慢的也淡出了他们的视线之中,逐渐派驻到边远地区。 后来更是不曾问闻,只是任他自生自灭了。 黄忠这些年求人太多了,慢慢的心气也就没了。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张韩,但心底里还是死灰一片,因为不管是何方人物,每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要么是敷衍,要么是无能为力的摇头,因为人家不会将此事当做自家的事来办。 不过,张韩却是笑了笑,拍打他的手背道:“我不敢保证能治好。” “但是华佗先生和仲景先生,都在许都,在医官署,曾经在前年,为我大汉治理冻灾病疫,若令公子还气数未尽,我可以请他们二位联手医治。” “君侯!”黄忠的鼻头一下子酸了,这,这居然还能得到此等意外之喜,多年的夙愿甚至还能达成,儿子还可有一线希望? 他挣扎着翻起身来,几乎是趴倒在地上给张韩跪伏而下,急得口水都没来得及咽下,喷出嘴来和着不经意的眼泪猛然落下,“君侯!若是能救下犬子性命,我黄忠这条老骨头,愿为君侯再卖命半生!” “这就严重了,”张韩把他拉了起来,这时候黄忠才发现,自己若是不奋力去抵抗的话,竟然无法抵挡张韩这身上传来的气力,这双手就好像是铁钳一样,将他的手臂牢牢提起。 原来,这年轻人竟然是天生神力!? 荆州怎么会有传言说他是文士出身,读了半辈子书?! 这哪里是读书儒生的气力,通常儒生能持剑杀人,拉弓射箭,御车斩敌,就已经能颇有名气了,才能可谓难能可贵,张韩这种若说他是从小习武、或者干重力活长大的,黄忠还勉强能信。 张韩接着道:“我一生,救过的人太多了,不差他一个。”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敏捷的回头笑道:“黄老将军不必太过记挂,但若是还留有些许心气,或许该与我一起,再重建这大汉盛世,平定这乱世。” “而今,天下分崩离析,诸侯混战,正是用人之际,令郎若是能康复,也可免受乱世之苦。” “是,”黄忠静下了些许情绪,想了想,又感伤的瞄了一眼典韦和赵云,惭愧道:“只是,君侯啊……你身边已经有典将军、赵将军,还有那位悍不畏死的勇武先锋,老朽还能做什么呢?” “箭术,”张韩斩钉截铁的道:“我听闻,黄老将军年轻时曾有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神箭术,可否传于一军之中,日后为我特训精锐,上阵杀敌。” “我想让我的黑袍骑军,不只是能马上开弓、左右开弓,而且要精准,不再是铺射,而是可以奔骑时点射杀敌,希望汉升不要吝啬绝技。” 黄忠再次愣住,啧啧感叹,仰天道:“唉,嗨!!没想到,真正了解我的人,竟然是我黄汉升之敌对主帅,也罢!唯有如此了解,方才能在战局上游刃有余,我黄汉升,佩服!” 他单膝跪地,给张韩抱拳行礼,表示臣服。 “好!既如此,无论如何汉升这条命,都归君侯了,一身绝技,绝不私藏!” 黄忠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韩点点头,道:“还有一事,我要将你的儿子从长沙接过来,恐怕还要与刘表议和。” 黄忠面色犯难,连忙起身:“我可让友人去帮忙,君侯不必如此退让,我于心不安!” “唉~”张韩笑着推了一把,柔声道:“既是自己人,我损失些许又算得了什么呢?” 反正也已经不可能再打下去了,本来就几乎要到议和之时。 …… 许都,丞相府。 曹操听闻了军报,看完了张韩的书信之后,大快朵颐,把碗中的饭大口吃下,满面红光,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看得郭嘉、戏志才两人强忍好奇,一直在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曹操自己回味够了,才道:“伯常又大胜了。” “还收下了一员虎将,名为黄忠,字汉升。” “哦?”两人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号,“此人是荆州名将?” “不是,”曹操摇了摇头,笑道:“他若是名将,刘表岂会让他轻易的落入他人之手?” “正因为他不是,方才能有此机会,伯常书信中言,此人可以与典韦百回合而不败,可与子龙百回合而不颓,又有一手箭无虚发的神射术,不过并不得志,他有一子,正是重病之时,要送到许都来。” “但是,此子仍在长沙,伯常愿意用议和之事,换黄忠与其子,需要诏书发下,但不能透露此事,两位想想,该如何拟诏?” 郭嘉和戏志才想了想,对视一眼后,同时笑道:“这好办。” “局势上,我们还可再做一番决议,重新布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谁能,帮我劝说张韩?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二位都详细说说吧,有何见解?”曹操笑吟吟的收起碗箸放到一旁,坐正身姿看着他们。 郭嘉先是一笑,拱手道:“在下与志才的看法几乎一致,我们私下里也商议过。” “由他来说便是。” 戏志才颇愣,他还以为郭嘉要先行说出来,也不打算争了。 没想到他先开口,居然是把功劳让给自己。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人,戏志才沉吟片刻,拱手道:“主公,此时荆州战事,已算接近尾声,而秋收之后,冀州或许会对我们动兵。” “如果说那个时候,刘表境内安然无恙,肯定会动北上来扰乱我们的心思。” 两人均是点头,这也是最惧怕的一节,此刻和刘表交恶,就代表了将他推向冀州一方。 一旦荆州和冀州联合,曹操的南部将会被接连不断的袭扰,如此就会很被动,腹背受敌终究是不好受的,若是某日战况出现对峙僵局,则容易酿成大祸。 “故此,”戏志才冷静的站直了身体,沉声道:“我们撤离荆州战场时,也不能太过轻松,在下建议,不必告之孙策,举兵佯装欲进,与此前一样,心照不宣的共取荆州南郡之地,他必趁势同攻!” “在下听闻,孙策近来已取得了豫章,正在大肆招兵买马,正是需要大战磨砺之时。” “此战他一定会来,孙策不会错过这等良机,待他将兵力投入之后,我们与荆州讲和,撤出南郡边境,归还江夏所部。” “将我们的兵马退回庐江、扬州合肥一带,继续驻守不出,和荆州相安无事就好,那孙策的兵马就不一定能撤出去。” “如此,宛若上屋抽梯一般,可让荆州和他孙策江东,根本抽不开身来,彼此内斗,我们只需派遣兵力死守境地即可。” 曹操点头时,郭嘉也上前来附和拱手,笑道:“主公,依照我们得到的情报,江东和荆州乃是血海深仇,孙策之父孙坚,便是死在刘表算计之下,因此不会暗中联合。” “此计甚好!”曹操立起身来,当即拍板,大笑环顾,郭嘉、戏志才两人的想法,刚好贴合曹操所想,如此行事可干脆利落的抽身。 “给伯常先回一封书信,表彰他此战的功绩。” “另外再向尚书台下令,给伯常调拨国库的军资给养,让他安置在南阳城,屯民也给他送去十万,若是能安置在南阳,则好生治理,等一切妥当之后,再让伯常回来。” “唔,给陛下写一道奏表请示。” “唯。” 郭嘉和戏志才鞠躬而下,转身离去,走到一半戏志才回头来,胡须微飘,疑惑的道:“是先去尚书台下令调钱财,还是先给陛下写奏表?” 曹操嘿然一笑,稍稍背起了手,轻松道:“这,当然是先去请示陛下了,他一定会答应。” “诶。” 戏志才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 谯郡。 南部边境的营地内,一袭黑袍锦衣,腰戴容佩的青年面色严肃的走进大营,营中还有另一名戴冠青年正在伏案看书简。 这是,进军到江夏附近的曹昂,而走进大帐的年轻人则是他的侍郎杨修。 两人一同理政行事,已是一年有余,两人之间的情谊自然加深了不少,这代表着弘农杨氏和曹氏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所以杨修一开始始终坚持礼仪,称呼“大公子”或者“中郎将”,也是几次喝酒微醺,敞开心扉交谈之后,曹昂让他直唤“子脩”便可。 这酒,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话打开了,便可以交心了,自然无话不谈。 “子脩。” “德祖,”曹昂抬起头来,笑着招手:“伯常给我送来了一封书信,感谢我们在他对新野下手的时候,反应如此之快。” “几乎没有事先商议,照样也可以极快的速度派兵进驻到前线,扰乱了荆州的兵马,他已经夺得了南阳,并且俘获六千战俘,得到十几万流民安置于境内。” “陛下,又封他为南阳太守。” “好事情,”杨修到近前坐下,听闻眼前一亮,笑道:“以往的南阳太守,又要守三避法,又必须要天下名族之中推举的才能出众之辈,又或者是家世显赫,家底雄厚可资一郡之人,否则坐不住这个位置。” “南阳地大物博,人丁兴旺,鸿儒硕学通常可见,常有名师讲学,高士辩经,每年功绩自然也是首屈一指。” “君侯得此位,可以大显身手了,”杨修这番话是由衷而言,在南阳做太守,比张韩在朝中做寺正,不知提了多少层阶。 更重要的是,南阳太守的权力,不是大理寺寺正可比,大有可为。 恐怕日后这南方坚成,将会成为荆州一座迈不过去的天堑。 “哦,子脩,我今日来也有一事告知,荆州有人给我写了书信,向我打听此战的开端。” “荆州近乎三面受敌,战事起于一夜之间,刘表就已从原本的忠汉之皇亲,变成了欲不轨之匪徒,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问是如此问,可我仔细猜测思索——”杨修皱着眉头说到这,忽然想起以前张韩告诫过不要自作聪明的分析,于是苦笑改口道:“总觉得他话里藏着话,不该单单只是问这个,子脩可有什么想法?” 曹昂思索了许久,撑住膝盖缓缓起身来,走到了帐篷大门前看向帐外去,忽而敏捷的转身笑道:“或许,这些人不是单纯的问缘由。” “而是想要打听我父亲的态度,如此大战,起于转瞬间,几乎一夜便有重大变化。” “半个月,荆州就丢失了江夏、南阳两处要道,而荆州因此死去的将军少说数十人,黄祖更是被孙策大破于江夏沙羡。” “他们想要知道,这是我父亲要对荆州动兵,还是伯常一意孤行,欲报私仇。” “私仇?何来私仇之说?我记得君侯根本没去过荆州,”杨修早年也是围炉夜话之中的常客,经常听张韩说很多玄奇故事及经历。 他所说之文总是天马行空,想象丰富,令人叹为闻止。 但是从来没听过荆州的故事。 曹昂苦笑了一声,又来回踱步的看了杨修好几眼,最后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声道:“之前,刘表吞了伯常五百匹战马。” 杨修咋舌道:“我记得是君侯吞了荆州一千五百匹西凉宝驹。” 曹昂声音更低了,凑近道:“那批战马的消息,是我父亲告诉伯常的。” “哦……” 原来问题的根在这里。 怪不得荆州战事这么顺,杨修一时间想明白了,背后还有个成丞相在主导一切! 他一开始就愿起摩擦,主动劫掠了荆州商马,待其反击之后,再毫不犹豫的出兵动手,且暗中布局。 荆州之战,看似孙曹无意之中形成了联合,实际上乃是许都那几位早早算好了局势,因势利导,致此境地。 那这理由反倒不好说了,到底是丞相想要对荆州动手在先,还是伯常君侯的仇怨为重呢? “不必纠结,”曹昂立马抬手说道:“伯常他向来是如此,吃不得半点亏。” “即便是没有许都那几位在暗中谋划布局,他也一定会对荆州下手,而一开始那一批商马,其实伯常若是自己知道,也绝对会去下手劫掠。” “为何呢?”杨修不解,这不土匪么? “因为伯常知道我父亲定会想要,所以不会责罚;而我父亲知晓伯常定不会放过到手的肥肉,所以告知了他这一批战马来向,所以无论谁先知道,这荆州之仇就一定会结下。” “但,我们本就是敌对关系,之前看似关系不差,实际上也是因大汉天子在位,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实则早就已经暗潮涌动了。” 这一番论断,让杨修心悦臣服,顿时恍然。 同时心中对张韩也是更为敬佩,这位君侯当真是猜透人心,特别是极其懂得丞相之心。 又能谄媚揣度,还可以文武双全,真该死啊!活该他平步青云。 杨修心里不甘却又很敬佩的想道。 “来,帮我执笔,我想给伯常回一封书信。” “唯。” 杨修收拾了衣袖,坐到一旁拿起纸笔,曹昂打算给张韩回一封长信。 数日之后。 许都的书信送达,杨修和曹昂才真正知晓了如何退出荆州战场,看到计策时,两人都是拍案叫绝。 于是杨修也马上给荆州的一些旧识,送去了几封书信,并且向前线的张辽等将军,送去了几道命令…… …… 荆州,襄阳。 刘表召集文武多次集会商议之后,知晓此时形势不容乐观,若是拖到秋收,今年不知损失多少。 百姓的田土均不在高墙固堡之内,需要出城去收割五谷。 但那时若是被袭扰,怎么敢安心收获呢。 这损失,就会不计其数,甚至还有更多隐患在其中。 商议好几次,还是觉得无计可施,只能在秋收之前,与张韩罢手言和。 否则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混账,混账……” 刘表这段时日因为操劳战事,明显人已经苍老了许多,但是现在依然不敢安心下来,张韩夺取了新野,彻底稳固之后,便是将一万精兵置于自己卧榻之侧! 随时可能来咬上一口,难道为了他一个张韩,还要驻兵数万防备。 “那华歆,还在襄阳否!?” “仍在,他是天子派来的使者,也持节有调解之意,现在战事稍稍停歇下来,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他,去请张伯常来商议一番,双方先行停战,若是有所误会的话,解开误会也就好了……”蔡瑁在刘表身前,面带笑意的劝说道。 他也不敢再如此前那般自信嚣张的说话了,毕竟张韩斩了不知多少荆州叫得上名号的将军。 最近更是一计让马通直接被罢免驱赶,声名扫地。 匆忙换了蔡中为将、魏延为先锋副将,前去驻守朝阳城,为襄阳之屏障。 蔡瑁其实是亲曹的,但他之前一直打压韩嵩、刘先,是害怕日后与曹氏亲和的功劳全在此二人身上,他们的地位反而会变得炙手可热,于是才会从中作梗。 可以说,如今这局面,其实蔡瑁才是最大的推手。 毕竟刘表当初是想付钱的,得蔡瑁进言几次后,逐渐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人戏弄践踏,于是才愤而走此险路,让张韩忍下这一次。 谁知道张韩不忍,还搞得这么大…… “你现在倒是想去亲和了!”刘表略带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又该叫谁去请张韩!” 蔡瑁缩了缩脑袋,讪笑道:“既然最初与张韩有所往来是因刘别驾而起,此时最好也是请刘君去,或许能与张韩说得上话。” “再者说,刘君的侄儿,在张韩那里为徒,恐也是带在身边,一同来到南阳居住,或许……” “可以用去看望侄子的名义,让刘君去新野探探张韩的口风,也许能够套得一些消息,看他现在是何想法。” “之前,我也让一些境内文士,写信去问了杨德祖,这进攻荆州是否是曹公的意思……” “但是暂且还未曾回信,不如让刘君直接去张韩那里试试。” 刘表听完,觉得也颇有道理,于是暗暗点头,“嗯”了一声,道:“那就这样吧,让他们再去为我游说一次,先将现在的局面拖过去再说。” …… 过了两日,刘先得到命令之后只能再次出发,前往新野。 花费一日时间在路途之中,到达关口后说明来意。 因为和张韩本是旧识,军中不少将校也都听闻过,所以一路通报下来,也未曾有阻拦。 张韩在新野设下了宴席迎接,晚上喝了几坛酒,邀请刘先到主帐议事。 这一次来南阳,其实没有把周不疑带来,那小娃在荀彧处学习今文,估计没有个一年出不来。 等一年后,就是个翩翩君子了,荀彧重礼,本身有冰清玉洁之名,有留香君子之称,张韩花了极大的代价,让他帮忙教导周不疑一段时日,肯定是要尽心尽责的。 特别是在礼度上。 荀彧教不了张韩,全身心都会压力在周不疑身上,所以张韩很放心。 酒过三巡。 刘先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韩左看右看之下,失口而笑,“哈哈哈……” “这件事,你和我说做什么?!应该是和公祐说嘛。” “当初怎么得罪的,现在请他过去再谈一次就行了,你说对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这……”刘先在张韩面前愣了好一会儿,面色尴尬到想起身便走。 不过终究是有素养,刘先笑了笑道:“君侯说得在理。” 但毕竟当时孙乾是负气而走的,这要是再请回来,或许满堂的文武都要被他讥讽嘲弄。 到那时候,当初对他恶语相向的文武,恐怕脸色会非常精彩。 “刘表怎么现在想起来做这桩生意了?”张韩举碗来喝了一口醒酒的汤,平淡的道:“这生意不是不做了吗?上次的五百匹战马,用于资助荆襄驻军,抵抗江东、境内之贼寇。” “结果转眼就用在对我新野的冲锋上了,现在陛下拜我为南阳太守,按道理,我应当从属于荆州牧,但是这上司要对我用兵,而且身为一州上司,竟然强要下属的资助……” “这些事,我已着人写成了讯闻传到各处,这些年一直都会传开,让世人也都评判一下这位荆州横江的品行。” 张韩说到这似乎回味的咋舌了一声,“啧啧,嘿……这就耐人寻味了,一州之州牧呀……” 刘先:“……” 这是要把名声先慢慢毁掉,至少南阳之内,在多年里,张韩将会一直致力于诋毁刘表的名声。 襄阳当然也会诋毁张韩、曹丞相的名声,当然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事,最终都说成是他们的出身问题。 儒生骂人,如果心不黑的话,其实也并不算太过难听。 “君侯,其实呢……”刘先迟疑了一会儿,决定将真正的实话告诉张韩,“其实这一次来,是我主刘表,荆州文武之愿,他们都愿停战,想君侯能和荆州解除误会。” “嗯,”张韩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没问题,若有误会,解开便是了。” “明日,我让公祐跟随你一同回襄阳,他一直是我的外使,自六年前就跟在我身边。” “还请襄阳诸多文武看在我张韩的一分薄面上,就算谈不妥,也不可怠慢呀。” 刘先连忙立起身,当即鞠躬,“君侯言重了,绝不会慢待了公祐,请君侯放心便是。” “好。” …… 第二日,孙乾从新野出发,随刘先一同回襄阳去,沿途两人聊了许多,丝毫不曾提及最近战事,也不说当时的那一笔账。 两人所聊都是沿途风景,以及荆州的些许人文风评。 甚至还聊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些当地奇闻异事,主要刘先的确是有心把话题引到上次那五百匹马的生意上的。 但却没有机会,每每快要说到的时候,孙乾就会顺势把话题岔开。 故而一路走来,实际上两人已经在不断暗地攻防了。 不知不觉间,一日夜过去,已到了襄阳城门外,这一路来得缓慢,孙乾为使者自然是不疾不徐,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得到贾诩等人告知近来的境况,也说及了秋收将近之事。 孙乾自己自然也是明白此节,但得到他们这般告知后,心里则更加有数。 到了襄阳之后,孙乾也没有急着去拜见刘表,而是现在驿馆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去采买了些许贵重吃物,下午、晚上都去拜访故友。 第三日,更是和一伙人去野外游玩,也不急着接受四族的士人宴请,只是在外游山玩水,看似闲暇,其实也关注着襄阳士人的态度。 第四五日,他都去请见了御史中丞华歆,又送了几封张韩、曹昂以及许都送来的丞相私信给他。 两人相伴了两日,畅谈许久。 直到此刻,襄阳才是真的坐不住了,刘表在衙署堂前狠狠地痛骂了孙乾一番,直言他不守使臣之礼节,不先行来拜会当地主君。 但发完脾气之后,还是满脸微笑的与人一同商议,发出书信好声好气的去请孙乾来见。 七日过去,孙乾早起来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衣裳,方才在主簿接引之下,去衙署大堂再此拜见刘表。 而这一次,两旁的宿卫、文武,脸色好看了许多,不想上一次那般倨傲。 甚至有不少人都是笑脸相迎,孙乾到了堂上正前,给刘表行礼,笑吟吟的道了声好。 刘表也是颇有仪度的露出笑容,坐定身姿,抬手让孙乾先行起身,道:“公祐先生一路辛苦。” “许久不见,明公风采依旧,此次在下前来,乃是奉我家君侯之命,听听诸位荆州高士之言,解除此前的误会,”孙乾偷偷的扫视了左右文武,淡然一笑,接着道:“至于是何误会,我便不太知晓了,明公能否提醒在下?” “哼,”孙乾的话音刚落,当即就有荆州文士冷哼了一声,脸色迅速冷肃了下来:“足下这是装疯卖傻了,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是觉得战事占优,于是敢于不敬我主吗?” 孙乾略显富态的面庞一抖,微转身来向这位文士拱手笑着,慢条斯理的道:“当然,不敢。” “在下区区一介门客,怎敢在这州牧的治所衙署里大放厥词?” “实在是,未曾知晓有何误会,至于战事得胜,也是君侯他们的功劳,在下无寸功立下,此时来襄阳,也是奉命行事,故而一到襄阳,不知何为,只能依寻本心处事,待令主公召见。” “但,若是诸位想要听在下来解释是什么误会,那……有些强人所难了,在下出使不得力,自行回去君侯处领罚。” 他说这,对刘表又躬身行礼,竟然是要告退。 刘表腰板不自觉的一听,下意识的就抬手想要拦住,但看左右目光都看了过来,一时间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个孙乾,言语之中进退有度,竟拿捏得如此得体,我就算是心中有火也不好立即发出来。 他此刻若是走了,回去之后将话和张韩一说,非但不会有责罚,反而会挑起张韩的火气。 之前不就是因为这个,落了张韩的面子,方才会出这等事的吗? 刘表此时面色一肃,道:“公祐先生,也不必这般干脆,我堂内文武其实并无恶意。” “好,既然先生不知,那我来告诉你便是,”刘表左右看去,以眼神示意,众人不可随意出言不逊,而后对孙乾说道:“先生,上一次你来时,我曾说将那五百匹战马当做资助我荆州军马扩充。” “或许君侯以为是我荆州要吞下这五百匹战马,以补当初丢失的一千五百匹西凉宝驹。” “其实的确是误会了,”刘表终于在脸上挤出了很不容易的笑容,扯得面皮有些僵硬,“是真的资助。” “既是资助,自然有回报,如今我军马扩充已达今年征募之数,而此时,临近秋收,我荆州屯粮多年,仓中满粟,想来收成又会极好,愿用三万石粮草与公祐先生,作为资助的回报。” 刘表此刻的笑容和亲和的语气,像极了一位仁义主君,真正善待众生的那种。 可惜的是孙乾也见过了太多人,这些年跟着张韩走南闯北,也沾染了一些和张韩一样,略微自在无畏的心性。 心里并不觉得感动,也稍稍能猜得到刘表的底线所在。 现在正是他已将梯子送了过来,要不要借此下去,便是自己的选择了。 但,即便是要下,也应该想好怎么下,如果显得太过兴奋,反而让君侯的脸面扫地,日后也会在荆州沦为笑柄。 对未来长远可不好。 孙乾笑了笑,再次拱手道:“原来是这个,那明公应当是有所误会,这件事,在下当初的确很是气愤,准备回去之后告知君侯,也想要让他为在下主持公道。” “可回到许都,告知他后,明公可知我家君侯说了什么?” 刘表面露狐疑,四周文武也均是如此,这些人自然也都是好奇张韩当时在得知此情时是何等反应。 孙乾一笑,腰板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朗声道:“我家君侯说,刘荆州与曹丞相,均是扶汉之重臣,更是天子叔辈的皇亲,本就该资助。” “身值乱世,应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下兴衰当匹夫有责,这五百匹马,送了便是!!” “君侯后赠予在下一万金,补了此次五百匹战马的亏空,那些马匹,早就不在他心中挂念了。” “啊?” “不可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何等的气度心胸。” “这张伯常,果真是个人物!” “佳句,名句!日后当流芳百世也,此话应当是醒世恒言!” “天下兴衰,匹夫有责,这般壮语,也属少见。” “好個张伯常!!” “他当真这般说!?”刘表甚至面色一震,直接忍不住双手撑住案牍,立起身来,满眼震撼的看着孙乾。 孙乾此时,下巴也慢慢的上扬了些许,扫视诸人之后,嘴角也扬起,道:“我家君侯,功绩无数,赏赐也多,又有长远目光,懂得经营之道,如今不说家产万贯,却也颇有底蕴,区区五百匹战马,怎会让他记恨至此。” “他至南阳驻军,乃是欲以其能,助南阳重回繁盛之态,不再土地荒废,百姓流离,难道诸位未曾听闻过他的功绩声名吗?” “是啊……” “张韩的名声的确也不错,出身白丁,却能立下大小功绩无数,有惠民治民之法,不得不说乃是经国之才。” “虽无治国之学,但有治政之才,这等人却也符合曹操主张的唯才是举,而士人的惟德之论,更适于在鼎盛的繁茂时期。” 孙乾的一番话,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热烈议论,张韩的功绩早年已经不断向南方传扬,故而他们自然也是知晓。 此刻孙乾提及,一下便想得通透,但这热烈,却让许多亲和袁绍一派的文武,以及在堂上的刘表面色不悦,他们均明白孙乾此番话,就意味着将这误会消除了。 但却让荆州文武处于一种“心胸狭隘”的境地,是他们妄自猜测,自以为是,方才导致了此战兴起。 刘表双眸一眯,笑问道:“既然如此,张伯常为何忽然会对我新野下手,掀起此战呢?” “非也,”孙乾立刻驳斥了这番话,“当时乃是新野兵马,派遣了大量的骑兵探哨,欲打探我宛城驻军之地。” “张韩忽然进驻荆州宛城,当然会引起关注,我们难道不防范吗?” “就是!难道要等到他张伯常准备妥当,大军攻伐我荆州时,再去声讨吗?” 蔡瑁和蒯越当即一唱一和,却也不想落了面子,这时候好像不管是亲曹还是亲袁的派系,都已开始同仇敌忾了。 孙乾听完也是丝毫不惧,笑道:“都是大汉的子民兵马,为何你们偏要防范?你们担心的隐患,也只是隐患,却因为一个隐患而做出敌对之行为,我家君侯自然也要防范,而他用兵,最信奉的乃是先发制人,既荆州有敌意,他为何不能先行拿下新野。” “唯有如此,才可消除隐患,放才是最好的防范。”孙乾说完,已拂袖在后,双手背起,神态颇为坚决倨傲。 “你这是诡辩!”又有几人愤恨不已,稍稍大声的呵斥了一句。 苏孙乾依然气息平稳,丝毫不见其气度有失,“不敢诡辩,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此战事本就是因新野而起,或者说……因诸位揣测我君侯之心胸,不明其为人,心有戚戚,为了那五百匹马而防范。” “但,为何会心有戚戚呢?概因诸位也清楚当初所做的事乃是不仁不义,”孙乾声色俱厉,伸手均指满堂文武,“明知背信不义,却还进言主君孤行此事,就是不忠,尔等既然不忠不义,何苦还要召我议和。” “不如,将在下抓住下狱吧。” 这番话,等同于将长剑刺了出去,抵住这些人的咽喉,一时间文士均喉结滚动,汗珠渗出。 他们也想不到,孙乾的口齿竟然如此伶俐,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件事上来,甚至还证出了一个心中有鬼、不忠不义的结论。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堂上的刘表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阴沉如水。 竟然被一个门客牵着鼻子走,张韩的手底下到底是有多少能人。 这个人也不简单呐……气度、心性,均是不凡。 口才更是厉害,说得满堂文武无言以对。 刘表此刻正在权衡,他该不该对孙乾发怒。 他这个身份的人,往往需要深思熟虑痕很久,方才做一个决定。 许久之后,静谧的堂上忽然响起了刘表的声音。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是讲和了吗!怎么又打!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明公当然可以杀了在下,但在下却不敢求饶半句,今日来此,乃是身负君侯之脸面,唯有冲撞了明公之威严。” 孙乾面色一正的鞠躬拱手,对刘表沉声道:“还请明公责罚。” 刘表听完这话笑了,能屈能伸大丈夫。 孙乾这是不与自己争吵,另外还送了一道阶梯过来,让自己可以安然下阶。 想到这,刘表缓缓起身,面色也略有缓和,不再是如此前那般紧绷,从高台上走下来之后。 在孙乾的身前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公祐先生,也是重情重义的忠义之人。” “这一番话,气节顿显,已是让不少人都该心生敬佩,就冲先生这份骨气,我便该为前次慢待之事而致歉。” “而如此说来,你家君侯与我们之间,似乎也尚无误会,战事或许是……无妄之灾。” “对于百姓来说,便是无妄之灾,”刘表连连摇头,悲天悯人,此态让人共情,无不悲叹。 故而堂下之文武,都是面露悲悯苦思之色,时而感慨,时而咋舌,从神情便可知晓,均是认为此次之战不该发生,刘表等待了一会儿,方才又道:“不如,公祐先生回去之后,劝诫你家君侯一番,既然没有误会,就此停战吧,他如今也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南阳太守,应当治理荆州之地。” “此后,荆州之政事,我还需与他多多商议。” 孙乾点头拱手,笑道:“明公之言,真乃是倍显仁义,在下一定将明公之意,带回新野。” “好。” 当天堂上之议,就此便得了一个体面的结束,刘表又问询了些许张韩的喜好,以及当下对于荆州态势的建议,还有南阳治理的一些想法。 孙乾除了张韩喜欢洒脱和欣赏美景美物、品尝美食美酒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没有答上多少,当然这些都是美化之后的说法。 私底下来解释一番,就是张韩喜欢:钱、美人、美酒。 这三样常人避之不及的事物,张韩都非常喜欢。 堂议之后,刘表又再次宴请孙乾,在府院之中饮酒吃食,招待于他,这一次的待遇,的确比上次来要好得太多了,至少不必担心聊着聊着,忽然被人算计了家产。 上次来,孙乾其实不光是损失了钱财,还在半路遭到了山贼劫掠,损伤了不少仆人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这些山贼是不是纯正的贼寇,但已无从可查了,乱世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理由,而且根本不能查证,同样,如果刘表以及其文武心狠的话,直接叫死士去山上扮做山贼,让他们当着孙乾的面被抓,再吐出一些“脏财”还给孙乾,这件事可以完美无瑕的说过去。 甚至记录成铁证。 但孙乾在酒宴上没有过多的提及这件事,只是点了一下,让刘先、韩嵩等心中知晓,让刘表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提及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让刘表再退一步,毕竟孙乾曾经惨遭了杀身之祸,若非是黑袍骑踊跃杀敌,彪悍勇猛,说不定他也会死在路上。 那时候,张韩会如何报仇,孙乾可不敢多想。 喝了一会儿之后,刘表就找了个理由走了,由韩嵩、刘先来陪同,毕竟他们两人和孙乾的关系本来就要好一些。 又吃了些酒肉,刘先笑道:“公祐,此次若是能劝得君侯停手,我主曾与我保证,会将上次五百匹战马的钱款付于你,日后再继续与你徐州马商生意往来,可白纸黑字写下。” “这些事,日后都会有境内官吏来负责,你不必担心。” 孙乾听完后,也面带笑容,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咧嘴乐道:“这话我爱听,君侯是个不拘小节,不慕荣利之人,但我孙公祐不是,虽学儒道,但需养家,实不相瞒,早些年寻师访友,花去了半数家产,方知出身门第不高之人,想要入世族家族的法眼,还是要花费不少钱财装点。” “无钱傍身之人,并不会得到一个清正自善之名,只会被认为穷而已。” 这话,让刘先和韩嵩都表情精彩,刘先先是惭愧,而后不自觉的附和笑了笑。 但韩嵩却是深表感同,毕竟他就是苦出身,家中根本没有钱财资助他去求学,但是小时聪颖,凭借其品性,得到了一些老师青睐,因而逐渐得名,未改其志。 他自己认为自身的品性乃是洁身自好、不慕荣利的,这应当是值得夸赞的品质,应当可以得到别人的赞誉,成为身上的标签,但实际上这些年在荆州,他人都只说韩嵩是個穷人出身。 不会多提穷之后,品质不改的良好习性。 以往不曾觉得,毕竟已快要习惯了,但是现在孙乾说来,让他心中略有不满,以往种种袭上心头,一时不是滋味,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穷苦之人,在张君侯的麾下,是如何自处?” “何须自处?”孙乾笑着反问道:“我们与君侯一起,白日可山林游猎,夜晚则是围炉夜话,彼此肝胆相照,不藏私心,有什么便说什么,饮酒之后更是谈得热烈。” “君侯家中,还有一处沙盘,可推演战事,用于玩乐。” “君侯院落内,还有一物名棋牌,可以小乐怡情。” “玩乐之物虽多,但商议的天下大事更多,院中更有高朋满座,弘农杨氏那位太尉,以及其子杨彪、颍川长社陈氏陈群、以往的钟氏钟繇、荀氏荀攸、荀彧,当朝校事府府君戏志才、曹营祭酒郭奉孝,曹氏大公子曹昂,徐州彭城陈氏陈登,均是坐上常客。” “君侯曾写有一篇《陋室铭》来记录这番景象。” 听到《陋室铭》的瞬间,刘先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张韩的南临山“空山楼阁”,环山绕雾的错落建筑,均是石板、精木雕琢,上有热汤山泉,下有山间猎场,石阶路上随时可见竹屋、木屋。 就这,还是“陋室”??? 我甚至不敢想象那传说中的半山城府有多壮丽。 刘先在许都的时候,只去过半山府的前院,就已经堪比一条大街了,皇城的四方大街都只是和张韩家中这条相差无几。 韩嵩没去过许都,更加没有经历过张韩的招待,他脑海中的陋室,就真的只是山间里的一方草屋,恐怕张韩在许都的院子也不大,但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这场景想想就觉得让人心生惬意,略有向往。 于是他追问道:“公祐可否记得?” “当然记得!我甚至将此铭,刻在了家中刻意新打的一座青铜器上。” 孙乾眼睛一亮,喝了一口酒后,悠然而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两人忽听至此,频频点头,好句。 都面带微笑的对视了一眼,暂未感慨,只是向孙乾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孙乾接着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好,好,好……”刘先听完直接笑了,好一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这句话你说他没错,也没有半点问题,因为南临山上的很多竹屋,都可见此景,但那只是上百间屋舍之中的一间,而且恐怕是张韩为了保持自然,方才没有命人铲去。 南临山上,居住着数百名仆人,大部分都在竹屋、木屋之中,自成一座村落,还有田土耕种。 但韩嵩想得则与刘先截然不同,他看到的,就是日出晨曦之下,水色一天、草木点缀的田园安宁之景,他此刻双目满是光华,立刻朝着孙乾前倾了半分,笑道:“君侯这番话,当真说到了我的心里,在下一直以来,想过的便是这种日子!” “这位君侯,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否让我去一睹真容,这次公祐回去,便一同带上在下如何?” “好啊,极好!”孙乾顿时端起了酒觥,向韩嵩而敬,朗声道:“我家君侯最喜结交友人,先生可随我一同而去!” “那就说定了,”韩嵩面色微红,举觥相碰,两人的目光交错,均是颇为畅意。 在旁的刘先本想说点什么提醒一下,但权衡再三,没有开口。 当然也未曾有要同去的意思。 晚上,孙乾从宴席出来,被两名精壮的卫士扶着上了马车,一进车内,他立刻就醒了,隔着门帘对宿卫说道:“去华中丞所在的驿馆。” “先生不是酒醉了吗?” “无碍,这点酒不算醉人。” 孙乾此刻清醒得很,只是面色有些微红,靠在马车上稍微摇晃了一会儿,很快到了华歆所居住的驿馆。 当夜华歆也未曾睡去,正在床榻上小憩,听见孙乾来的消息,立马起身迎接,将他迎到了外屋,让人送上酒水和果子款待。 “公祐此番深夜到访,可是有事相商?” 孙乾叹道:“特来告知中丞,趁这几日荆州防备松懈,立刻离开荆州,向刘表辞行,而荆州人士愿意归附者,当立刻随行而走。” “为何?”华歆一惊,但看孙乾的面色不像是开玩笑,眼神微凛的当下发问。 孙乾思索了一会,沉声道:“此番我到荆州出使,暂且和刘表讲和,两家将会相安无事,可以缓缓撤出荆州境地,但许都之中均是要再行一计之策。” “再数日之后,我军便会大军从江夏压进南郡一带,先大战数日,后便会以讲和之由,撤出江夏,孙策定会领兵占据此地。” “此前动兵,孙氏也会随之进军,之后他们便不能如此轻易撤出,华中丞可明白其中大势变化?” 华歆看了孙乾很久,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过了几息,方才叹气问道:“这是谁人想出来的主意?” “自然是祭酒、府君的计策,以此来让江东与荆州交兵,彼此不能腾出兵力来袭扰我军南部后发。” “果然是他们,”华歆眉头微微皱起,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沉思片刻后道:“我明白了,但我恐怕不能走。” “不过,可以先行告知那些愿意归附之人,现在就可以前去许都,拜访丞相。” “中丞为何不走?”孙乾有点急切的问道,这要是不走的话,在荆州待着可能会危险,甚至会出现被软禁的危险。 “我不可离去,我若是走了,恐怕两地之间的仇怨只会越来越深,将会到无法调解的地步。” “我留在这里,可以为丞相游说刘表,调和两地之关系,将此次撤军之计的后患压住,让两位主君不会明面上斗得你死我活。” “并且,也是为了陛下与刘景升之间,仍然还可保留一份情谊,日后或可易收荆州文武,此乃是长远之计。” “那,中丞的安危——”孙乾不怀疑华歆的目的,他只是担心这位名士的安全,一旦刘表暴怒,无法劝说,则是第一个拿他开刀。 华歆当即摆手,认真的道:“公祐不必担心,其一我本就是荆州出仕之官吏,自有人脉在此,且江东亦任过数年官吏,也有人脉于江岸;其二我有天子符节,身负出使大任,刘表不会轻易的撕破这层关系,因为一旦他对我不善,则意味着对天子不敬。” “其三,君侯不是还在南阳吗,”华歆安心的笑了起来,“有他在,我自然放心,刘景升也定会考虑此节。” “好吧,”良久之后,孙乾点头应下,知晓已无法再劝,应当是遵循华歆之愿。 若真如他所说,可连结脉络,通达友人,真可谓是日后取荆州的第一道前站了。 第二日,孙乾去辞别了刘表之后,带上了韩嵩出使,一同前去拜访张韩,刘表为孙乾准备了四箱金,以及两车布匹,一箱珠宝、一箱书籍作为上次马匹资助的回报。 珠宝和藏书,则是送给张韩的礼物,算是两方讲和的见礼,也是恭贺他任南阳太守的礼物。 孙乾离去三日。 刘表逐渐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人专门来报知,荆州的不少当地士人、富商等,都离家去了南阳。 后便不能再查探其去向,一开始刘表大惊失色,命人去看华歆是否还在驿馆,回报说他仍在城中访友,于是刘表放下心来,不以为意。 而又过五日,韩嵩未曾回来,隐士则走得更多,有专门的探哨还去各地寻访,问其亲友,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些人,好似真的全都投曹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刘表在又一次听到汇报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低下头思索。 而此时,又有哨骑急忙百里来报,曹操大军压境,已经要逼近南郡境地了,不少边远百姓受难,无奈投向对方! “曹军!!为何还要进军!?难道是消息未曾传过去,我们已经讲和了呀!”刘表大喝之下,方寸大乱。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这战事,还停不下来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表慌乱的心震动了许久,终究是一方枭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派出使者去前线问询。 一连派了三拨人,星夜疾驰前去南郡,欲赶在大战时和曹昂说明状况。 不多时,蒯越、蔡瑁到来,想来也是听闻了战事突发,来问询情况。 他们在听见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来见刘表,想知晓情况,若是曹操仍然要大战的话,族人就必须早做准备,需有抉择,方可免除灾祸。 两人刚到,刘表自然明白他们的意图,开门见山的笑道:“二位不必担心,只是张韩与我罢兵讲和,消除误会之事,还没有传到曹昂耳中罢了。” “我早知道他和曹昂是亲如兄弟,感情极好,张韩都不再动兵了,曹昂又怎会与我交恶呢?他可是曹氏仁君呀。” 曹昂从传出名声,入江南各儒之耳开始,都是以仁义著称,行政治理,则是亲力亲为。 这些都足以说明其人之品行,不管这亲力亲为的品质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他能装出来,并且为人所知。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背一个背后偷袭的小人声名,这对他日后接管许多地界,也有不少隐患。 刘表很有信心,曹昂一定是不知道现在他和张韩已经和解,需要尽快派遣使者去告知实情。 “原来是这样,那主公可是已经派遣了哨骑前去?” “自然是派去了,”刘表应声点头,示意两人都安心等待。 但不知为何,蒯越和蔡瑁此刻就是无法安下心来。 总觉得这其中隐情不是刘表猜测的这样,故而未必是个好结果。 但事已至此,又还能怎么办呢?两人又与刘表商议了一番,为日后有可能的隐患。 “张韩现在的确没有动兵,但是不代表曹丞相已经原谅了我们。” “这话说得不对,”蒯越看了蔡瑁一眼,神情略有不解,因为他这话说起来就好像是已经明目张胆的屈身投曹了一样。 “本就没有高低之分,和谈原谅一次,曹操名为汉相,但实则天子也需听他之言,许都之中的权势早已被他扫得差不多了。” “我们要防范的话,还是得重兵驻防向北,提防南阳。” “张韩等取徐州时,计策与现在又有何不同?” 刘表听得来了兴趣,忙向蒯越问道:“有何相同,蒯君且说。” 蒯越冷笑一声:“哼,当初他献计取徐州,便是以下邳阙宣称天子为名,讨逆入城,夺下下邳之后,又归还下邳,只取小沛。” “而后治理了整个沛国一年之久,屯兵买马,待战事一开,又得内应陈圭、陈登父子开城而献,故此复夺下邳,两次丢失城池,百姓自然不会再对徐州将士有何期待,于是民心向曹。” “民心何其重也!?这一倒便是宛如山倾,很难覆筑。” “荆州此刻,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大堂之上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刘表良久之后叹道:“那就先看看局势再说吧。” 他从蒯越和蔡瑁希冀的目光,以及毫无怒气的分析之中已经感受到太多了。 他们可以接受荆州易主,只是不好在自己面前明说而已。 但,这些以往追随的文武还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至少还肯听令。 …… 一夜过去,飞骑到达了南郡边境,被临时派驻来的黄祖带他们前去出使曹军,与之商议。 使者去后,说明了情况,于是曹昂命人立刻去许都、南阳问询,确认此事。 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耽误三日时间,刚好此时曹操进军的消息传到了江东。 刚取下豫章的孙策大喜过望,知道曹刘之间仍然还在大战,于是立刻马不停蹄带着先头部队,沿途发号施令,命各部带领兵马返回江夏,自南部取道,准备攻取南郡的南方十县。 他料定刘表一定无法分兵来守,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这等良机可谓是千载难逢。 于是孙策的江东兵马很快进驻了江夏,此前孙策所取之地,乃是咸宁、嘉鱼一带,靠近州陵,而且在沙羡大败了黄祖兵马,名震南方,虽说有配合曹军的嫌疑,但却因此意外的震慑了境内本身欲要作乱的那些士族。 到达了嘉鱼之后,孙策将兵马全数用于突破州陵,三日便取下了此地,可谓大获全胜,紧接着占据所有通往竟陵的水道渡口,封锁了水上的道路,切断此地与荆州之联系,在巢湖建立了水军驻守。 如此,南至下隽、通城而建造关卡防备长沙郡,北上鄂县打探曹军现如今的状况。 孙策到达州陵之后,亲自坐镇,已经打退了三波荆州来的援军,暂且稳固了局势。 此时,州陵城门之上,孙策独自寻山打猎,从山林大雾之中撞出,肩上扛着一只小麂子,马背上还有兔子一类的猎物,在道路口,有一支宿卫兵马,与一位将军正在迎接。 孙策下马之后,把长弓从背上取下,径直走向那将领所在。 “子义!你总算来了,”孙策显然很是高兴,这段时日以来,虽说胜多,但此刻的局势乃是最好的,这有望直接攻破荆州腹地,为父报仇,扬眉吐气! 这些年,被荆州刘表欺负得可一点也不少! 这机会,还是曹氏送到嘴边来的。 “伯符召唤,我怎会不来?” 太史慈本属扬州刺史刘瑶,在曲阿时候大战,两人站得难分难舍,都被彼此的英雄气概所吸引,于是太史慈义至孙策麾下,被看做兄弟一般。 现在得胜,乃是一扫当初在合肥吃下大亏的阴霾,眼看利益无数,日后将会有更多收成,如何不令人心中舒适,春风得意也。 “带来了多少兵马?” “取豫章旧部八千余人,当年刘公旧部一万余人,以及数万石军粮,八百余匹良驹战马。” “好!” 孙策目光大放光芒,胸膛起伏剧烈,只感觉心中舒畅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将近两万人,虽说有不少是散兵、沦为流寇之人,但只需加以操训,在数月之后就会凝成一股颇为强悍的战力,而且八百匹良驹是何等概念? 当年还是平盛之世的时候,过了荆州,再往南方,战马是一个地界番一個价格,到江东每一匹战马都是价值不菲,太史慈凭借自己当初的人脉,还可振臂一呼得到如此多人追随,得到这些金银、粮草资助,以及马商跟从,何等的英雄气概。 太史慈英目微凛,嘴边的胡须耸动了一下,笑道:“伯符此话过谦了,这并非是我的名声在外,也非是什么人脉通达,其实是依靠孙氏的大名,方才好招揽。” “一切是伯符之能,是孙氏数代之人经营之故。” “这话由衷否?”孙策开玩笑的说着,继而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其实更是欢欣,毕竟太史慈乃是他认可的英豪,能得他真心夸赞,自然是令人开怀。 “自然是由衷,”孙策轻松一笑,“当地之人,在豫章陷落、庐江又遥远的处境下,除了伯符又还能去投奔谁呢?” “与其等待平盛安宁之世到来,倒不如先行资助伯符举事创业,日后还能换取功绩,这几个月的战事,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孙氏儿郎的勇猛。” “或许在伯符身上能够看到希望。” “希望?”孙策嘴角一扬,面色略微得意,“什么希望呢?” “或许什么希望都有吧?”太史慈平静的看向了远方,两人携手一同回了猎山外的小筑,叫人准备酒菜,商议战事。 很快,酒过三巡,两人均是聊得兴起,彼此吐露了心声。 “张韩此次扰乱南疆局势,大江两岸,均为之风云变幻,却给了我们不少机会,真正的英豪便该在此时,取利也。” “张韩之利,他或许已经取走,眼下,我们是要取我江东之利。” 太史慈目有异色神采,目光灼灼的盯着孙策,催问道:“伯符快说,此话何意,何为取江东之利?便是拿下这南郡之地吗?” “是,但其实不是子义所想的这么简单,”孙策英朗面容上满是冷静的笑容,“我们要取南郡,也要取江夏,但不是从曹军手中夺食,而是从刘表手中。” “何意?”太史慈下意识的问道,但在问出来后,马上就眉头紧皱,似有感悟,恍然道:“伯符的意思是说,这战事有诈?” 孙策点头,沉声道:“不错,曹军忽然大举进攻南郡,实际上是诱我一同来取利,而后曹军再抽身撤军,把大半个江夏都让与我等。” “而后,我们和荆州就会彼此争夺,与刘表也必须对峙割据,数年之内无法再北顾,”孙策说到这,顿了一下,叹道:“曹操麾下果然高人无数,也或者是他本人真有神通广大之能,我原本打算趁他与袁绍交战时,偷袭其许都后方。” “现在却不能再如此计略了,他丢了这一块肥肉给我,我怎能不吃!?” 太史慈陷入了沉默,因为他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劝说的。 抉择之下,南郡、江夏这种富庶之地,当然要取,此乃是江东跨出到荆州的第一步。 对日后大计尤为重要,甚至是不可或缺也。 孙策喟然叹曰:“我即便知道这是曹军设下的局,让我为他们缠扰荆州,同时也让荆州来缠扰我江东,我还是不得不往里跳,但这左右至少都还是公平的,谁人能得利,其实看的是彼此的本事。” “现在咱们的目光已经不能放在许都了,”孙策笑容逐渐灿烂,“就该是荆州,这是承蒙曹操、张韩,给我等搭的台子,这戏必须得好好唱。” “伯符真是智慧过人,有勇有谋,战可得胜也谋能定疆。” 孙策一脸骄傲,但也没骄傲多久,马上爽朗的笑了几声:“不不,其实并不是我的计略,此乃是公瑾看出来的。” “周公瑾……”太史慈眉目一清,却并不意外,“原来如此,若说是公瑾看出来的,倒是也并不意外。” “哼哼,”孙策自见到太史慈之后,笑容就多次浮现在面上,此时终于能吐出一句心里话,他拍打着太史慈的肩膀,顺势将他揽到身旁来,大笑着道:“子义啊!你看在我身旁,有你这等勇猛超群之人,还有公瑾那样深谙兵法、能派兵遣将,洞察局势之帅。” “内有虞氏、张昭等能人为我谋算治理,心藏江东几十县的水陆来往、粮食收成、银钱所藏,我孙策怎么可能沦为平庸无能之辈!” “伯符说得好!!”太史慈与他四目相对,均是激动不已。 …… 六日之后,曹军逐渐撤出了南郡边境地带,将兵马收缩回到了庐江、九江一带的防线之内。 黄祖终于放心了些许。 派人回去告知了刘表,让他迅速派遣大军来驻防接手,荆州从此可以再回安宁至少三年以上。 因为他料定,北方已不可再割据对峙,可能数月之后定会开战。 如今只等秋收便好。 但是当天夜里,黄祖就收到了孙策大军又自州陵杀出,一路进了江夏境地,几乎毫无阻碍的又占据了此前曹军所在的关隘。 然后一路畅通无阻,接手了江夏足足十二个县。 当然,县中人口已经不多,大多随曹昂去了庐江,只有家底在此,实在不能远行的留下。 曹昂走之时,也没有强求,所以并未带走所有的人丁。 郡内的财物,城中的粮食、农具、木铁等材,也自然是一并拿走了。 孙策并不意外,当即命人回去调运此前郡中所藏,决议硬撑在江夏。 这局势,一下就又变了,战局变化太快,刘表在家里还等着秋收,准备屯粮来治理各处受战乱之地,结果战事没有结束!? 对手从曹军变成了孙策!? 而且孙策在短短十日左右,就拿下了近乎十座城,再这样下去,孙策将会势不可挡。 于是刘表根本没有时间为了遭难的百姓而悲伤,立刻调遣大军去南郡驻守,准备和孙策大战。 北方两大霸主的鏖战还在暗潮涌动,没想到大江之战事居然先行开打了。 …… 南阳、宛城。 张韩故地重游,张绣设宴款待。 今夜请来的是宛城最好的庖厨,用的最好的食材,挖出了窖藏多年的美酒。 张绣在宛城多年,自然是作为东道主招待。 许久未曾深聊,两人见面寒暄了一会儿,等喝得差不多了,话就多了起来。 “绣儿,”张韩忽然语重心长的唤了一声。 正在与典韦推杯换盏的张绣后背一麻,肩膀微微僵硬,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道:“君侯,可是有事吩咐?” 他最怕的就是,张韩忽然正色,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唤他,因为准没好事。 就算是没事,也肯定是要讲他的歪理,听完这些歪理,一般都会被气得嗷嗷叫。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千古名句,让史官去记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有件事,不得不跟你说清楚,否则我心中有愧。” 张韩唉声叹气,面色诚恳真挚,这话让张绣听得心跳都加速了。 因为他已经强烈的感受到一准没有好事。 “君侯直说吧,”张绣有点无奈的盯着他,“你我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要是真的对我愧疚,那就想办法让我从宛城离开,我想去北方战场! “你下次说一天两天,”张韩嘴角抽了一下,并且心里发誓下辈子一定不能做想歪的秒懂男孩。 “绣儿啊,之前黄忠那数千人,没有经过你的准许,又重新聚到了我军中,我一直寝食难安,觉得对你有所亏欠,”这些话,张韩的确是由衷而言,真情流露,眼神颇为真挚。 张绣愣了愣,但很快欣慰的笑了。 低下头看着酒觥里晃动的美酒,心里颇有些暖意,当初和张韩不对付,那是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脾气,但张绣却已早早听闻过,这位君侯对自己人极好。 虽然对外略有强掠贪婪的恶名。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还知晓来宽慰我几句,而且这话听来,或许之后还有补偿,同为君侯,有时我自己都想不到顾念他人的心中想法。 “君侯,这话说来就见外了,我当初归降,还是你为我在主公面前美言相劝,否则岂能有我今日依旧率领旧部两万余人,还新添了数千人马,又得了主公调拨的军备用具,兵马强盛,军资雄厚……” “诶,你听我说完,”张韩拉住了他的手背,俊朗的面庞依旧带着笑意,道:“此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伱,汉升是归附于我,他有带兵之能,骑射之术、兵法亦是俱佳,我本打算只要他一人在麾下即可。” “但此前却忘记了,他带出来的兵,自然是只认他的,一开始有数百人偷摸来归附,后来便是接连来了三四百人,再到后来,四千人聚集,我就知道,你应该是暗中放行了。” 张绣闻言点了点头。 当时战事紧急,张绣心中清楚如果那时在后方争夺于此,肯定会生乱事,等之后再来商议,他是真的只能让着张韩,况且即便是强留下这些人,他们心不在此也是毫无作用。 张韩接着道:“所以,这件事你付出极多,在我心中也是功劳,我得到南阳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宛城看你,与你商议此事,我决心要补偿你。” “好,君侯请说!”张绣也不再扭捏,心中其实是暗喜,不管这份补偿是什么,只要张韩给,都是情义,他心里听来都是暖暖的。 “我把这些兵马,再调还给你,再将汉升也调任到你麾下。” “另外再请丞相拜你为横野将军,如何?” “这,这太好了吧?”张绣彻底愣住,他没怎么立下战功,先前的几战里,其实也就是辅助击溃了黄忠兵马,将他逼入了山林之中,让张韩的飞军翻越山林形成了包围而已。 这功劳,不足以得到如此优待。 可张绣还是感受到了张韩的好意,他有意结交自己。 “君侯!”张绣连忙立起身,对张韩抱拳,神色颇为激动的道:“如是,绣绝不会让君侯失望!” “你唤我君侯也行,你叫我伯常也行,一个显得尊重,一个显得亲切,”张韩扶起了他的手,依然诚恳:“你我既然已不是初识,就不必这般拘礼。” 他环顾四周,又重新看向张绣,道:“大家都知道我张韩的性子,喜欢说直话,生平最不喜心思深沉之人。” 贾诩在远处顿了一顿,然后镇定自若的接着喝酒。 “有些话开门见山的说就是,你张绣在两年前还是降将,现在虽然有些功绩,但还不足以让曹氏众将完全信任,依旧有不少人在防范,我这么做,其实就是在保举你,若是日后你的军中出了什么兵乱,我也是要受牵连的。” “这我明白,”张绣面色一凛,承认了张韩这番话,“伯常这话,让我受宠若惊,绣绝不会辜负伯常之信任。” “嗯,那就好,”张韩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后,南阳就交托给你了。” “嗯,”张绣重重地点头,马上又愣住了:“嗯?!” “什么意思?!” 他娘的在这等着我呢?! 怪不得说把黄忠调任到我麾下,还给我封将军,为我请功。 “君侯要去何处?” 张韩眉开眼笑的道:“我先回一趟许都呀,到时候汉升应当会随我一同回去,南阳郡就全靠绣儿镇守了。” “南阳郡内的内政、军事,全都交托给你,”张韩一手重重地拍打在了他的手背,颇为兴奋的道:“这样一来,所得功绩,你我平分,你的俸禄也会极高,汉升的兵马,也会安然跟随于你。” “我……” 张绣想到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拍胸脯保证,又是感动于张韩的信任。 现在想说不干,是不是已经有点晚了。 “君侯,我其实也是挺想去北方战场的……” “可以啊,那你和我去,把南阳换给子龙镇守!”张韩立刻眉开眼笑,但张绣马上又坐了下去,瞄了赵云一眼。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赵云和自己都是枪法出众,而且他比我英俊,比我待人儒雅,又是张韩爱将,估计给他动用的权力更多,甚至背后还有孙乾、糜竺两家不断资助,可以拿到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 给他半年时间,自己的兵就全是他的兵了。 “罢了,我为君侯守南郡。”张绣喝了一口酒,整个人的目光已经坚毅了许多,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北方的功绩,镇守住南阳,同样也是一桩不小的功绩。 “那就多谢了,”张韩终于也正色下来,“对于你来说,其实守住南阳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解?”张绣闻言,登时又是一愣,北方冲杀的功绩才是最佳,而且可以扬名天下,若是得胜,日后更是能加官进爵,也是当初叔父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宛城驻守,躲避大战的初衷。 张韩舒了口气,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你是降将,而且当初在宛城发生了什么,你心中可还曾记得?” “将军处境如此,越是功绩显赫,就越是危险,如果你再去冀州北立功,军威日渐强盛,你觉得你的地位可以水涨船高吗?” 张绣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看向远处的贾诩,他向来是最会洞察危险的,此刻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贾诩也是微微点头。 这一点头,张绣心里有底了,张韩所言不差,若是自己一直立功下去,以后的地位的确处于两难之境,或许真不如在南阳驻守。 从这一点来看,张绣以往的心思不如张韩半分。 伯常君侯功绩很多,但是一直犯错让人有所诟病,于是丞相反而愿意力排众议来用他。 因为张韩又有功绩,又会惹事,取用全在丞相一念之间。 这就是民间所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张韩接着说道:“你看我,我之前也立下过不少功绩,后来是如何应对的呢?” 张绣还凑近去认真的听,满脸求知的模样。 张韩笑道:“我成为了曹家的女婿。” 张绣:“……” 这个学不来。 张韩轻松一笑道:“其实不就这两种选择,要么清楚自己的定位,要么成为他的家人。” “绣儿你虽然不能成为曹氏的女婿,但是有机会成为丞相的外侄呀。” 张绣嘴角猛的一抽,心里一股郁闷劲就上来了,他知道张韩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婶娘还被曹操养在许都呢。 这件事始终是個隔阂,难道真要用这层关系攀附上去?! 那我张绣此生岂不是都要被人看低,乃至指着鼻子讥讽臭骂。 张韩道:“拘泥于这些世俗的目光?嗯,也对。” “那你就镇守南阳便是,日后我不会亏待你,”张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还有这亲属关系的事,你若是不愿意,我日后也绝不会再提。” “这倒是没有……”张绣惭愧的摆了摆手,叹道:“伯常放心便是,南阳绝不会有事。” “有我在,有麾下三万精兵在,荆州兵马绝不能威胁我南部半分。” “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事,我,我真是……难以启齿。”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典韦在另一侧瓮声拍板,“咱君侯什么脸皮,他回去说不就是了?” 张韩瞪了他一眼。 堂上酒宴忽然充满了欢乐的笑声,众人皆是开怀而饮。 …… 八月。 荆州和江东战事如火如荼,张绣在南阳不断招兵买马,且得到了汉廷调拨军资,又有徐州富商给予资助。 包括孙乾、糜竺、陈登在内,举家资得约比三万金至南阳囤积,又有十二万屯民调送于此,开始大兴土木,建造民居、兵堡、粮仓,夯实军备工事。 以备南顾。 张韩则是回到了许都。 此次南调,他与麾下文武,黑袍甲骑,几乎搅乱了江东、荆州的安宁局面,让袁绍的远交近攻策略落空,明面上的功绩只是数次大胜而已,但实际上暗地里的功绩深远难言,让曹操亲自出许都南门相迎。 夕阳下,曹操一人独自负手而立,远眺行军主道,远处很快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身影。 曹操面色动容,微微踮脚去看,那马神骏高大,狂奔矫健,马背上的人身着黑袍劲装,束发于顶,英俊非凡,嘴边短粗浓密的胡须尽显成熟。 这不是张伯常又是何人!? “伯常!”曹操沧桑悠扬的声音顿时传开,在空荡的道路上飘荡。 “岳父大人!!!”张韩中气十足的回应着,在夕阳余晖下奔至曹操身前,翻身下面,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眼均是动容。 曹操连忙上前扶起,翁婿二人泪眼相看,相顾无言。 “回来就好!” 曹操露出了慈爱的笑,始终紧拍张韩健硕的肩头,仿佛是爱不释手。 张韩鼻头动了数次,才开口道:“史官记得差不多了吧?” 曹操笑容不改,从容的道:“再坚持一会儿,让他们多写点。” “诶好,要不再吟首诗?起码能传个把月。” “甚好。”曹操满意的点点头,这女婿,真是灵性至极,如此名留青史的时机,拿捏得四平八稳。 “伯常,为何你一骑在先,先行回来!?”曹操朗声问道。 张韩满是激动的笑意,大声道:“小婿在外征战数月,甚念岳父!而今平定乱事,得胜归来,可谓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轻舟尔过,纵马狂奔,只愿速速见到岳父,将南方大胜,告知陛下!告知许都众臣!!” “好!好!好哇!!”曹操听完顿时愣住,细细品味许久,双目满是欣赏之色,连忙拉着张韩往后走,“走,上马车,立刻去面见圣驾!!” “岳父请!” …… 宽敞的马车内。 张韩到来时候发现郭嘉也在内,正在眉头紧锁的沉吟方才那几句诗。 几息后啧啧感慨:“佳句啊,可流芳后世的佳句啊……” “四句诗便可将伯常思归之心,满溢于文,可谓激情澎湃。”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张韩是重情重义之人。 假就假在,伯常分明就不是那种为情冲动,才情重于冷静的人,却能写出与他性情截然不同的诗。 这得要多高的才学? “好了,有这些足以让史官记录,给陛下、给世人相传了,”曹操平静的坐在了案牍之后,身形随着马车而微微摇晃。 “现在,说一些真正的情况,”曹操目光凛然,郑重不已的看向张韩,“伯常,荆州情势如何?” “荆州情势,实则不如说江东形势,”张韩此时也真正叹息,他的表情绝不像是附和了事,而是真正觉得可惜。 “你觉得江东,还能掀得起风浪?!” 曹操和郭嘉均是狐疑的看向张韩,在他们的眼中,可从未将孙策看在眼里过。 张韩摇了摇头,道:“江东子弟,亦多才俊,孙策若是没有这次机会,也许会因江东对峙割据之局势,迟早为人暗杀。” “他得罪了太多的江东士族,不是威逼震慑,而是真正结下了死仇。” “但是现在,孙策有机会在荆州屡立战功,因此可让众多江东英豪看到其才能身姿,他又如此年轻,若能得胜却也是大患。” “不过,荆州之中,各族却有向岳父之心,可谓好坏参半吧……” “江东与荆州相同却也不同,”张韩极尽所能去分析思索,最终断言道:“两地的各族都有归附之心,只是在等待北方大战决出一位真正霸主而已。” “但也有所不同。” 曹操和郭嘉若有所思,心中已有所想,但还是看向张韩,顺势问道:“有何不同,伯常直说。”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我的苍天,这特么叫陋室?!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表死得早,孙策死不了。” 张韩言简意赅的说道,让曹操和郭嘉一时忍俊不禁,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 而且也有点难听,人家刘表确实老迈,孙策得罪的人确实也多,但直白说出来也有点侮辱人。 不过,话糙理不糙。 “我也这么想,但没办法,”曹操依旧从容,并未有什么惊异之色,“总得有取舍。” “要南方乱,就必须借助孙策的军力,至于未来如何,再去争取便是。” “我有一略,二位试听之,”张韩拱手而言,神态郑重。 他明白历史已经在此处得以改变,唯有尽可能想办法去扭转、防范,方可立于不败。 “嗯,说吧。” 曹操淡然坐正,一副恭听的模样,有时候听张韩的计略,心中甚慰。 最近张韩不在身边,曹操回想起来,估计是因为张韩的计略里,令人不适的“正义感”很少。 别的人太过于注重礼度,不够狠辣,总是束手束脚,唯有郭奉孝、戏志才、张伯常三人最合心意。 荀彧、荀攸虽大才不下于此三人,但正合满溢,奇智稍逊也。 张韩道:“荆州刘表不愿归降,乃是因为仍有称霸之心,他汉室宗亲之身份,让他创业并不艰难,但同样,我们迎奉了天子之后,这个身份也的确可以钳制住他,令其处处受制。” “刘表虽不愿降,但他境内的各大家族,至少八成都是愿意归附之人,只是在观望北方战事,看是降曹还是降袁。” “嗯。” 曹操和郭嘉顿时点头,这番计较,两人平日里也是经常在商议猜测,大致的结论和张韩无二。 张韩接着道:“故此,应当准备一支兵马,随时安置在荆州附近,静观战事之变。” “一旦荆州战事不力,刘表即将被攻破,四族之利益要被倾占之时,我们刚好可以进军荆州,各族一定会欢庆相迎。” “一如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时一般。” “嗯,说得好。” 曹操目露锐利之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这就是让你为南阳太守的意义所在。” “你将南阳交托给张绣驻守,此人你真的信得过吗?” 曹操深吸一口气,却未立刻吐出来,而是凝神看着张韩。 “信得过,”张韩连忙眼神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凑近了些道:“我在来之前,还特意去与张绣吃了顿饭,酒后聊起了这些事。” “我提及了其婶娘邹氏,张绣只是说无脸面攀附这层关系,但是心里并不抵触,典韦还说让我回来牵桥搭线,他并未驳斥。” “真的!”曹操说完一愣,眼睛忙猛瞪张韩,“你提这事干什么!!混账小子。” “啧,”张韩微微后仰,皱眉道:“这多好,因地制宜啊。” “为什么是因地制宜?” “就是,就是,”张韩挠了挠头,“张绣手下旧部也有夷人嘛,然后他婶娘不是有那啥蒂嘛,其义便是以其婶娘之故,可制住张绣,张绣可制住手下旧部三万人。” “放屁,”郭嘉直接斥责了张韩,“因地制宜明明是随机应变之义,悖义为墨守成规,张伯常你又在曲解,上次说那个什么老母猪……已经把文若气得不轻了,感觉遭到了侮辱。” “罢了,”张韩摆了摆手,“大致就是此意,这支兵马可在南阳,也可在广陵,两处均能立刻进入荆州,而今南阳兵马已经有了,但是广陵仍需一员虎将领兵镇守,小婿保荐张文远、于文则。” “于文则可在广陵治理,抓军政二事,而文远则可领兵进驻皖城,招兵买马,一来防范江东偷袭,二来可随时进入荆州,助其抵抗江东。” “江东孙策、周瑜,以及孙氏旧将,一定不容小觑。” “嗯,”曹操点点头,叹道:“那就暂且如此决议,过几日在细细商议,现在先去见陛下吧。” “唯。” …… 长乐殿旁,尚书台、御史台的文士官吏均在侧殿之内,与史官一同记录今日迎南阳太守军至许都之事。 “这个,江陵一日还,朝辞白帝城……有待商榷啊。” “不错,”几名史官停留在这里很久了,他们觉得如果不吟这句诗就好了。 只需记录青亭侯张韩领兵从南阳归许都就好。 可这句诗里,居然又出现了白帝城和江陵……还有轻舟过万重山!? 君侯这到底是从哪回来的? “难道说,君侯的黑袍甲骑,看似在南阳为战,实际上已经跑了横贯东西两个州、四五個郡,水陆已走了千里之远?” “不该啊,此为西东走向之途,君侯怎么会从益州,向荆州而去呢?” “江陵我记得是江东占据,难道说君侯还去孙策处做客了?他应当是镇守南阳才对。” 这首诗,曹操当时只觉得情绪激昂,归心似箭,字句真切,令人心潮澎湃。 所以没细想,一晃就过去了,现在记录下后,到殿内来,把这十几位史官、尚书录事、御史的脑子弄烧了。 “要不去问问君侯?去走访他麾下文武?” “不去,难道我等不能查清实情,记录下来吗?” 有人想去问,结果马上被驳斥,这能去问张韩的? 这不是讨骂吗?问他麾下那些文武,更是会被人讥讽,现在的问题不是打听这种军机要务,而是要把这记录圆上。 “推测一番,不就好了吗?” “陛下和丞相要的是什么?难道是我们事事查明吗?断然不是,青亭侯战事得胜,而且是轻松得胜,黑袍骑向来以打探消息著称,本身战事已经得胜,随后自然是可以四处查探,去益州边境一带查探水陆地形,也并非不可能。” “张御史说得在理,但我们身为录事之官吏,必须要以旁观之目,记录史事,方才对得起手中笔。” 有一名中年人挺胸而出,环顾四周,朗声呼唤道:“这样,我们先自己推测下来,再拿去给君侯观阅,如有不妥之细节,他再告知于我等,岂不两全其美!?” “善。” “纪御史此言甚好,正该如此。” “好,就这般推测吧,依照送来的军情,以及今日所见所闻,再加上这一首诗,尽快录事事实,记于史册,再交送丞相府请丞相、君侯观阅。” “毕竟也不是什么不耻之事,乃是细节之处需要他们补录。” “好!” 弄! 史官们想出了如此对策,很快就都动了起来,彼此间兴致盎然,猜测张韩之经历,从战事情报的只言片语里,将他返回许都之前的那一段经历,和诗文连起来。 毕竟这些文臣儒生也都清楚张韩的才情,写出来的诗虽均不收录成册,如同随口所吟,但都是令人心生盗取之心的佳句。 甚至不少人还有盗取之行,只是那位盗取者一般没有人敢戳穿。 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张韩和曹操才离开宫中,近乎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均在给刘协诉说南疆之事,以及复盘南方这大事战局的各种计策。 刘协听得惊奇不已,感慨于张韩的勇猛果然、带兵有方,同样也惊叹于许都坐着的这几位才智果然,计谋无双。 光是人在许都之内,就可以把控南疆风云,而且搅动了刘表与江东大战,听到后面,刘协自己都有点茫然,追着张韩问,刘表到底是不是有异心之人。 张韩则是立刻躬身请罚,说此前只是一场误会,刘表应当还是忠汉之臣,荆州并没有反心。 刘协没有责怪,曹操则是建议,给刘表的爵位再加数百户,再给他诏书封为镇南将军。 刘协同意了。 回到半山城府,张韩还没来得及休息,丞相府又来了消息请他去一趟,张韩咋舌几声之后,带着典韦贾诩又去,留下赵云给黄忠、韩嵩安置府中分院。 韩嵩走了好一会儿,一条宽阔富丽的街道过后,上石梯而入门坊,走入之后便是园林。 他看了此处虽在城内,但风光像是在风景秀丽的庄园,但却只有数处院落,想来其中一间,便是君侯的“陋室”了。 他当然明白陋室,不是真正的破屋烂房,只是朴素而已。 “呵呵呵,这等地方,在富丽繁荣的都城之中,能有这般云野匠心之地,实在是别具一格。” “赵兄弟,敢问哪一间是君侯的府邸呀?” 赵云白净面庞坦然一笑,左手搭在剑柄上,右手向后方远处的街口一指,道:“先生,方才那两座石狮的街口门坊,就是半山城府的大门。” “啊?” 韩嵩本来在抚须,听完这句话差点没揪了几根下来。 “刚,刚才那里是大门?那这里是……” 赵云开朗一笑,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这里是中院。” “在往后便是住宅之地,目前扩建了六座院落,房屋有六百余间,前门大街居住的是之前君侯参军时,那些兄弟的家人,以及一些流离失所的苦命百姓。” “君侯居住之邸,乃是在中心区,先生若是日后要出入半山城,可以在这些驿站乘坐马车。” 赵云伸手将他们目光引向一旁,乃是有四五辆马车在门口等待,有人正在照料吃食草料。 韩嵩人都傻愣了,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些马车就是为了代步所用。 这地方,真的只是一个君侯居住之地吗?这比得过那些史书记载的公爵了吧? 居然……进了府院之后还可以乘坐马车进府邸,意思是谁人居住之地,马车都可送达? 赵云接着道:“若是外人进来,乘坐马车要收取钱财费用。” “但是自家的先生,可以不用,乘坐马车直达即可。” 赵云微笑着,而且一脸的理所应当,让韩嵩感觉到了深深地愧疚。 他自小清贫,年长不改其志,心中秉承朴素之是行,但是现在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崩塌。 这就是张君侯的“陋室”吗?在如此广袤的地界之中,还写得出那陋室铭,难道说……就连这在君侯眼中居然还是“简陋”,他心中的富庶得是何等境况?! “先生?”赵云真挚的看着他,但话语中也略有催促,“先随在下去领一套宅邸,而后会有三十名仆从,十名婢女派送至宅中,照料起居。” “不不不!”韩嵩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连忙摆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将军不用过多照料,在下只需一间房屋即可!” 韩嵩从来未曾有过这种享受,寻常虽说也有人服侍,但绝没有这么多,况且自己家人随行一同迁来许都,若是被妻子看见,不知他们如何看待。 妻因贫不改志而倾心,子因父之清正而自豪,若是他们知道我现在享受数十人的照料追随,一定会鄙夷不屑!甚至引以为耻! “这个已经是君侯特意交代过的了,”赵云诚恳的道,“君侯说,先生乃是志趣高洁之人,不宜过多派遣仆人婢女,少少安排即可,这些人只是他人的一半。” “啊,这……”韩嵩再次迷茫,感觉自己好像是因为贫穷旧了,所以想象不到这种生活。 “怎能,怎能如此奢靡!!难道许都之内文武,不会因此诟病吗?”韩嵩已略有不悦,心中顿生失望。 但因为这一路来张韩对自己十分亲切慷慨,有怨恨也不好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 赵云连忙劝道:“先生,这就是先生有所不知了,陛下和丞相都知此事,但是并不反对,甚至因此感谢君侯之慷慨。” “何意?”韩嵩眉头一下紧皱,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还能弄出感恩来?! 这有什么慷慨的,这不是奢靡又是什么?! 赵云笑着拱手道:“君侯用自己的俸禄和家产收治这些流民,以及孤寡妇孺,让他们有所依靠,又不必去种地,也不必依靠汉廷来奉养,光是君侯名下,就养了一万余民,让无数家庭得到了救助。” “君侯说过一番话,让我们心悦臣服,先生可愿一听?” 韩嵩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张韩做这些事的苦心,的确是情有可原。 于是他点了点头。 赵云感情丰沛,且颇有感情的道:“这些婢女,包括乐坊雅舍那些艺女也是,这些对先生你来说,只是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照料服侍,得到了些许心中慰藉而已,可对于她们来说可能是一年的粮食,是严寒里御冬的寒衣,还有家里好赌的父亲、生病的母亲、年幼的弟弟。如此懂事的她,此刻我等不去帮助,谁人去帮呢?” 韩嵩的面皮猛然抽搐了几下,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关键是,赵云是个君子儒生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反话,而是真心认为如此。 我,我特么差点就信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从不白嫖曹孟德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么说,君侯已经养了上万人,还有所谓雅舍的女子,为朝廷解决了钱粮之难?” “不错,若非如此,这一万人若都是屯民,数年之后十不存三也,屯民极其辛苦,数年方可得功绩。” “说得不错,”韩嵩明到这也不得不承认张韩之言乃是道理。 若是这近乎一万人,全数都散于许都附近,恐怕会造成民怨载道,甚至会被有心人以此散布流言。 是以张韩接收治理下来,此法倒的确堪称伟岸,毕竟是牺牲了自己的家产,来稳固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想到这,他重新和赵云等一路缓缓同行,问起了这一座半山城的来历。 “君侯他为何能有如此庞大的家业?” 韩嵩左思右想之下,仍然直白的问出了心中疑问。 赵云笑道:“此事鲜有人知,但是我们追随伯常君侯许久,还是知晓一二的,许都当初还是许县的时候,其实并不富庶繁华,那时候君侯立下大功,得到了重金赏赐,于是打算寻找一处置办田产房产,就找到了许都。” “当时追随而来的将士很多,大多都是在许都附近购置了房屋田土,君侯买下了那南临山、半坐城的地业。” “时值战乱之时,当初那些人欲逃难至北地,或者结伴南去荆州安身,家中早已近乎搬空,留下一座宅邸也带不走,低价便卖于君侯,于是君侯尽皆收下,乃至借了不少债务,用于购置,一来二去,竟买了半座许县。” “而后来,谁知天子竟然定都于许,这才得到了无数横财,先生想想,当初从战乱之地到我大汉都城,这许都的房产地产当有多么珍贵,君侯购置之后,我曹军入城自然不会自行分于诸将,只是与君侯商议购买。” “哈哈哈……”韩嵩听完,一时间心里更为惊奇,因为这个故事里,张韩的运气出奇的好,大肆购置之地,日后竟然会成为都城。 这不是有天命在身,恐怕说不过去,但他本是谋臣,虽信天命却也不是全信,他更倾向于张韩的眼光独到,能够看得长远。 定是到达许都之后,便已知晓此地日后定可发展治理得四通八达,于是才会下如此血本。 他定也有赌的成分,但是却赌对了。 “这么说来,君侯的这份心意,嵩反倒是不得不接受了……”韩嵩仔细的想了想,道:“子龙将军,这些仆从、婢女就没必要为我准备这么多了,若是有童子、学子,倒是能为我送来。” “先生这是为何?” “我需童子为我整理书卷,学子嘛,自然是这些人家中若有孩童愿意识字求学,我皆可教导一二。” “啊,”赵云面色一喜,连忙感动拱手道:“若是如此,君侯定然欣喜不已,这些人中,的确有不少需要入学的孩童,因无先生教导,大部分只能做苦活。” “目前肯收学的,不过那位蔡氏的女博士而已。” “蔡氏?可是蔡邕之女,蔡琰?”韩嵩捻须思索,心下一惊,他却是想象不到,这位名满南北的才女竟然会再在虚许都任职,而且听这意思,和君侯的关系还算不错? “正是,”赵云意味深长的笑道,但却没有延展说下去,让韩嵩心里有点遗憾。 他还打算听点意想不到的故事呢。 “她也愿帮君侯教导学童吗?”韩嵩轻笑着说道。 “自然是愿意,君侯仁义、为人慷慨,喜好结交高士,这位蔡大家精通音律、文史,时常邀请君侯到家中做客。” “好,好,不愧是伯常君侯,”韩嵩意味深长点头而笑,他估计心性纯良的赵云还觉得此事是张韩仁义魅力。 但也不必过多解释,只随着他一路前行,到驿馆准备了马车,而后去往分给自己的宅邸。 问明了缘由之后,他心中倒是也没有之前那般忐忑不安,可以稍稍安心的接受这些张韩的好意了。 况且,我的确比其他人少了一半,已经算是很清正、淡泊了。 …… 丞相府,曹操等来了张韩,直接把写好的书简摊开在他眼前,笑道:“你过来看看,这是史官、御史台、尚书台的人写出来的一段录事,记录了你从南疆得胜归来时与我相见的场景,还有你吟的那首诗。” “我看了,”曹操手放在了案牍上,神情颇为疑惑,但却失笑道:“我现在也非常想知道,你诗里所说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你去益州了?” 曹操这致命一问,把张韩都问蒙了,他下意识的道:“没去啊……” 接着就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简,史官记录之事颇为简洁,但让张韩大受震撼。 大致是说建安三年夏,青亭侯、大理寺寺正张韩升任南阳太守,平定荆州叛逆,率黑袍骑轻松击破敌寇于新野,驻守南阳,令贼人闻风丧胆。 时战时立平,无事,遂马不停蹄查地形军机于益,寻入川之路,再修西川入许都朝贡之栈,以备道路失修,益州不得圣益。 又至江东联结孙氏兵马,成鼎足之势,以定三方之制衡,得以保全百姓不受战事离乱。 一日夜内,自白帝至江陵,恰得盟约,平千里乱事,堪称伟岸。 “这,这……”张韩猛然抬头,紧盯着曹操,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颇为迷惑的道:“这都被他们知道了!?丞相啊,这些史官可真的是明察秋毫,耳目通达,竟然连这些都能知晓?” “去你的,”曹操半句话都不信,甚至直接绷不住笑出了声来,“你若是没有异议,就这样记录了,你吟的这首诗方才可以圆上。” 张韩点了点头,认真的道:“我并无什么异议,勉强可以真实记录,可称如实也。” “伱开心就好。” 曹操收起了书简,懒散的舒了口气,然后又正色的笑道:“现在我心底有个疑问,倒是想要问问你,你这首诗是怎么写出来的?” “情感如此丰沛,即便是夸张之说法却也略显真挚。” “难道你真的去过益州?去过江陵!?你在荆州的时候,是不是和江东文武私底下还有往来?” 张韩脸上笑容一僵,心里登时抖了一下,忙道:“真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们有往来?” “江陵、白帝我都不曾去过,这只是一种手法而已,或者说听说过些许消息。” “是吗?我不信。”曹操言简意赅,眼神凌厉的盯着张韩,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首诗到底从何而来?为何提及了江陵、白帝,宛如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般!?” 张韩眼睛一虚,上身微微后仰,道:“这是,我抄的,而且世上已经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这首诗是从何而抄的了。” “哦,真是如此?”曹操难以置信的凑近了张韩,脸色忽而如同是老虎盯着猎物一般。 “确实如此……”张韩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咋舌之后低头说道。 曹操乐呵呵一笑,“那就对了,日后你就说是我写的,你方才未去过益州、江东,却能吟出这等仿若身临此境的诗句。” 张韩嘴角上扬,微笑道:“好的,岳父大人。” 呸!曹贼。 曹操淡然一笑,道:“呵呵,我从不会白占便宜,此诗乃是你传颂出去的,便予你三百匹战马,五千斤沉铁,五千斤银,五千斤金,五百匹布,用于打造军备。” 张韩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拱手道:“这,这,可以,也不能说是传诵,主要岳父大人这首诗写得感情饱满,乃至溢出,小婿心有所感,方才会自然而然的吟出。” “呵呵,去吧。”曹操坐直了身子,非常舒适。 …… 晚上,回到半山城府,张韩乘坐马车到了府邸,刚来就看到赵云和典韦在门前等候。 “君侯,已经妥善安置了,给黄将军、韩先生都已分得了院落,也皆派去了仆役、婢女。” “好,韩先生可愿意接纳?” 张韩笑着问道,一般这等意志坚定的儒生,都不会因为些许恩惠而改变内心的坚持。 但是他们也迟早会习惯,毕竟日后是要和自己以及麾下文武一同生活很长时日。 “算是愿意接受,不过果然和君侯所料不差,只肯接受一半,”赵云抱拳说道。 张韩叹了一口气道:“最近随军至许都的车驾,大多是南疆投归我许都的儒生,韩先生更是要跟随于我,一定要让那些一同追随而来的南方文武看到。” “嗯,还有一事——”张韩抬头看了看赵云,又紧接着看了看典韦,然后叹口气,道:“罢了,我去见文和,和他商量吧。” “诶诶诶?!”典韦连忙拉了一把,满脸迷茫,道:“为何不与俺说?!难道嫌俺听不懂不成?!” “对啊……哦不是,”张韩下意识说出心里想法,连忙改口道:“主要是文和点子多,和他商议要妥当些。” “那,那子龙呢?耶!?现在难道说在君侯的心里,子龙跟俺也差不多?” “你开心就好,”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修正典韦的话,实际上是因为赵云为人正直,有些话和他商议也并不能有好的结果。 赵云甚至还会劝自己不要干伤天害理,有悖仁义之事。 如果想干的话,得费很大的口舌,来说服他,否则就会稍稍损伤两人之间的感情。 虽然现在感情已经非常稳定了。 进入到府邸大门后,居住在西院的贾诩得到宿卫相请,到院中来与张韩请见。 当夜不算太晚,故而贾诩精神颇佳,不算萎靡。 张韩说明了南来的儒生之事,询问道:“老贾,刘表那里,我打算继续让孙乾走商,你觉得如何?” “为何呢?”贾诩脸色一怔,脸上皱纹微微颤动了一下,“若是再去,刘表应当不会再如此前那般对待,但却也会拒绝才是。” “他现在与江东交战不休,根本缘由,实际是因君侯而起,此节君侯难道不知?” 张韩咋舌了一声:“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系统义父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真的资助他战马……” 贾诩听完,捻须思索了很久,在院内左右踱步。 许久之后,眼睛一亮,微笑道:“如此,刘表不得不接受,甚至反而会送钱与君侯,我等则是资其军,令江东不好得胜,彼此消耗。” “此事仍然可交由那位刘别驾来办,”贾诩说到这一顿,忙改口道:“不,应该是交托给蔡氏来办,老夫若是猜测不差,蔡氏应当是极有向曹之心。” “好,如此更好,”张韩一拍手,心中瞬间清朗,与蔡氏往来,可为日后取荆州立功奠定基础。 将这条线搭上,便可以安然准备冀州的战事了。 “好,先生去歇息吧,若是有别的事,我再来讨教。” “君侯过谦了,”贾诩连忙躬身,“老夫随时恭候。” 张韩回自己的内院。 再出来时,已经是七日之后。 可谓神清气爽,满面春风。 七日间,典韦来请十数次,在门口骂娘,均为喊动张韩见客,于是他知道现在张韩进入了卧聋状态,后来索性也不来站岗了。 安排宿卫日夜巡守在外,护卫他安全即可,毕竟这许都城里,也有不少想杀张韩之人。 曾经甚至发生过有人持剑冲入半山城门坊,要当街砍张韩的先例。 七日之后,张韩遣孙乾再走荆州,带着曹操的书信,去联系蔡瑁,曹老板和蔡瑁是旧识,二人书信之往来也未曾断绝,这一趟料定不会有差池。 恰巧,也在此时,秋收已至,许都军屯之地开始忙碌,百姓每日每夜均在热火朝天的收割五谷庄稼,一派祥和。 而张韩已经先行辞别了许都,亲率黑袍甲骑到河内去驻守。 这一次,一定要全力以赴,绝不能有半点懈怠,张韩发誓要用自己的全部精力,打好这旷古烁今的一场大仗! 于是在他行军时,再三下令,绝不能违反军令,所有人心思如一,只在战局,麾下战将、谋臣,磨刀霍霍雄心勃勃,一路疾行至河内。 见到了他的叔叔子廉。 是夜,把酒言欢。 第二夜,畅饮美酒、欣赏西域风情的曼妙舞姿。 第三夜,阔论南北人物,畅想此战之盛景,大醉同乐。 第四夜,张韩在营中给了自己一巴掌:“张伯常!酒色令你如此憔悴,如何对得起自己一身的本领和抱负!从今日起,戒酒!!” 第五夜,叔叔子廉的盛情难却,饮酒赏舞,谈论军机,聊冀州的情报。 张韩觉得没什么错!毕竟只有喝到一定程度时,堂上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但第二日醒来,因为心中愧疚,张韩颁布了禁酒令,并自典韦以下,罚日夜操训三日,所有人不允许再犯。 曹洪军中效仿,一时间,整個河内驻军都被调训得嗷嗷叫,忽然就被人抓了个理由开始猛训,派出了数支哨骑去接洽此前派走冀州的探哨消息。 没想到,军心士气反而上涨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夜军突袭,逢河北名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军心一起,张韩也就不太好意思继续酒肉过活,于是也派人去联系之前派驻冀州的探哨。 又一日后。 张韩军营,主帐之中。 “君侯,自冀州的消息送来了,俺们的兄弟被剿了几次,现在大多躲在山里,只有十余人扮做商贩,在邺城扎了根。” 军营中,赵云、高顺已去操练,纪伯骁作为宿卫统帅,掌不少探哨之事。 此刻得了消息,立即回到张韩身旁,禀报于他。 “那送来的消息应该都涉及不到军机之事,”张韩沉吟片刻,马上浮现笑容,道:“说来听听。” “其他消息暂且可不听,但有一事不得不关注,袁军在魏郡之南的谷仓山囤积粮草,应当是要用于行军。” “而且听闻青州的兵马也在逐步调动,抽精锐至魏郡附近。” “应当是待秋收之后,便会沿着水陆两途运粮,随时准备开战。” 张韩听完微笑点头,纪伯骁分析的这些消息应当大多属实。 集聚军力粮草,自然是为了随时开战,此前的态势本就剑拔弩张,彼此在政令、朝贡、舆论上交战了数次,始终是各有胜负。 双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冀州那边,自然也是在境内平稳了民心民意之后,可以放心开战。 许都这里则是有天子坐镇,发出的诏书就是正义,不需要这么麻烦。 “准备好搭桥,”张韩当机立断,不光是传令,更是自己亲自出营,不多时在军需处找到了贾诩、典韦,二人正在清点曹操送来的物资,加紧打造军备用具。 张韩将前方送来的情报告知,贾诩听完后,也明白张韩的意思,放下手中的事务,交托给其他人清查。 “如今我们在河内境内,如何行动应当要和子廉将军说一声,让他出兵为我们吸引袁军注意。” “我们的黑袍骑,都应该换上寻常军袍,悄然进军。” 贾诩在马车之中捻须道:“君侯可曾记得,早在一年前,您就已经因冀州离间之计,被陛下和丞相嫌隙,夺取了手中军权。” “现在该是承当年布局,果断出击的时候了。” 张韩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行,毕竟时间过去了许久,而且自己最近在荆州立下功绩,可谓又扬名于南方,如果袁绍收不到消息,那他也太闭塞了。 “先生觉得他们不会防范我吗?南方战事,应该也已经传到冀州了才是。” 贾诩轻笑了一声,旋即开口道:“君侯不必担心,冀州这一年来兵强马壮,一路连胜,未尝败绩,攻下公孙瓒之战,又是自败转而为胜,在他们看来,兵锋正劲!取我许都不在话下,只要跨江之后便可一马平川。” “再者,冀州文武多傲辈,轻慢视天下英豪,袁绍更是以世间高士聚于门下而自豪。” “君侯试想,若是你有战将千员,名流数百,甲胄三十万,骑军万余,百万石粮草,你会如何?” 张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叹道:“那我还不得上天呐,全卖了换成黄金,能用几辈子了。” “这,”贾诩咂了咂嘴,君侯的思维一向与常人不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很难不说一个溜字。 “故,袁绍拥有如此家底,颇为自傲也是常事,而且他已经很内敛了,却还是不可能洞察细微,想到君侯提前到达河内,并且对渡口用兵。” “按照此前的布局,我们要将官渡让出来,令袁绍大军逐步渡河,待过河之后,再行攻伐,一旦可以击溃,他们背靠大河则难以逃脱,若是能烧毁粮草,则更是能够一举打散其渡河之兵。” “现在,正是君侯现行扰乱之时,”贾诩颇为郑重激动的说道。 张韩眉头紧锁,狐疑道:“先生的意思是,若是彼此对峙,袁绍或许不会立刻渡河,但我去争夺渡口了,他反而会当机立断,派兵来抢夺,于是则可步步将他引入战略之中?” “正是如此,君侯越发聪慧了,”贾诩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依你之计,立刻随我去见子廉叔叔。” 张韩起身而走,拉着贾诩一同上了车驾,往城里去。 同时也先行在军中下令,命黑袍甲骑做好出征准备,今夜亥时在城中聚集,也就是当初那白兔驻军的城池。 此时的城内衙署中,曹洪昨夜宿醉,还正是头痛之时,张韩甚至未经通报急匆匆的进来,在门口看了他奄垮的模样,立刻咋舌道:“子廉叔,怎么日夜饮酒,如此懒散,眼看大战在即,如何统帅三军!?这要是让丞相知道了,我要怎么劝说才好!?” 曹洪头皮一麻,整个人都不好了,嘴唇不断开合蠕动,竟是不知说点什么好。 你好意思说这话?! 喝酒不是你让我喝的吗? 你来了之后,夜夜笙歌,日日长眠,简直是醉生梦死,现在你跑来责怪日夜饮酒他说。 就过分。 “张伯常!”曹洪脾气略爆,心里一不舒服拍桌就起,起来后愣了愣,松了口气道:“你难道不醉吗?我记得伱昨夜也饮了不少酒吧?” “我酒量好,喝多少也不耽误事,但是子廉叔你不行,你乃是河内太守,身负重任,守许都之北的军防要地,怎能不知自己的量呢?” “说事!”曹洪拍了拍脑袋,没好气的吼了声,连忙让张韩到近前来,“你来不会就是抓我疏于军务,在衙署休憩的吧?” “不是,”张韩将得到的情报告知了曹洪,说完把他酒都吓醒了,旋即想到好在是此刻军心凝聚、士气正旺,将士们即便立刻出征也绝不会力有未逮。 而后立马问道:“伯常可是有计策?” “有,”张韩眼目一明,乐道:“我要亲自率军去夺大河两岸渡口,先下手踏破袁绍前哨营地,我虽说人手较少,但都是精兵。” “此来,是想问叔叔借骑兵,连夜奔袭。” “连夜?这么突然?”曹洪人都麻了,平日里老是让张韩立功的时候带着他一点,却没料到现在真的来了,反而有点不敢接受了。 突然此刻开战,可谓是出师无名,如此会被人指摘,恐成开启战乱的罪人。 曹洪驻守河内多年,对这些局势摩擦再清楚不过。 “伯常,不能如此冲动,定要让袁绍先行动手才行,”曹洪语重心长的说着,“否则我们反倒会落入士人声讨的险境之中。” “冀州士人,全都是当下名流,各地大族,他们应当会口诛笔伐,声讨我许都,到时我曹氏之人将会十分被动……” “这就不对了,”张韩眉头一扬起,颇为不悦,当即道:“子廉叔叔讲话理太偏。” “谁说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只需查明他袁绍对南方有防范驻兵之意,就可以动兵,别忘了,天子圣驾之命难道就不重要?” “他为何敢对许都驻兵防范?这些兵马难道就不可说是图谋不轨吗?” 曹洪似乎还在犹豫,张韩立起身来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子廉叔,若是此时不出手,日后被人所制,主公明面上不会责怪你,实则心中却在怪罪你不够果断狠辣。” “若是此刻先行出击,占得先机,主公明面上或许会责怪,但心中一定会记下子廉叔的果断与坚决。” “故此,这些时日饮酒就是豪迈豪情,而不是尸位素餐、消极以待,你说对吗?” 曹洪皱着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默默地点了点头,从心底里觉得张韩的这番话有道理。 因为据他了解,曹操的确是这样的性子,他与寻常的主公自然也是不同,往往喜怒无常,难以猜测。 有时又会与人所想截然相反,张韩接着道:“再者说,乃是我领兵去突袭,叔父又能损失什么呢?” “有道理,”曹洪顿时一笑,眼神发亮,忙问道:“那,伯常此刻到来是为何?” “我骑兵很少,精兵一千五而已,需要叔父将河内精锐骑兵都交给我统率,我趁夜去突袭渡口,夺下通往河对岸的道途,而后叔父埋下伏兵,我们渡河之后,狠狠地扫荡黎阳南面所有的营地。” “甚至,可接纳所有的百姓,若是他们不肯追随,则趁袁绍未能反应,先行带过河来。” “我意,掠夺之后,再退回河岸,驻守河内,将大河渡口让与袁绍些许,进军抵在官渡。” “这样,冀州兵马就会渡河而战,背靠大河与我军在官渡决战,此战再胜,我敢断言冀州将会损失惨重,逐渐丧失还手之力。” “嗯,”曹洪心中何尝没有占据地形,听张韩的话他自然也能明白计略可行。 此时就是要逐步将袁绍大军引过河来,再寻时机,洞悉战局之变化。 这一战,恐怕已是不可避免了。 “好,既如此,你去便是!”曹洪捏紧了拳头,在案牍上狠狠地捶打了一下,似已下定了决心。 而且他也明白,此刻张韩其实并不需要来请示他,任何军事军令其实张韩都可以自由行动。 毕竟两人都是同为太守,其实现在已经是平起平坐了,张韩肯来商议,那是因为尊重罢了。 毕竟自己还是他的长辈。 “好!” 张韩得到了首肯,从曹洪手中接过了兵符,又让他指派一名亲信和自己一起去调兵。 不多时,在河内大营里,张韩领走了两千名精锐骑兵,跟随黑袍骑在亥时出发,朝着白马渡而去,一夜之间狂奔横跨到东郡境内,以木筏渡较为狭窄的河流之后,沿着早年收集到的各类地图,翻山越岭寻找山谷行军,耗费了一日半,到达了对岸。 见到黎阳境内的袁绍军营。 在山坡上,张韩探出头来打探远处的道路,车队不少,行人稀稀落落,一眼望去均是一派祥和。 那些人是在南北走向的大道上,而张韩等人则是在远处的山林之内远望。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布匹卷,画下了这附近的地图。 “这里,便是张犁所说的锏山集,袁绍的惠政多设于此,”张韩左右看后,指了指地图上一处,心中十分清明。 前哨派出的探骑,同样也传回了消息,大致有三条道路可以通行,在附近有两座营地,都是驻守渡口的袁军。 如果他们停留久了,则会暴露。 “还有一千多匹战马未曾过来,君侯,如何决议?” 过河的时候,竹筏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多,所以留下了一些人在看守马匹,典韦担心这些骑手折损在这里。 “无妨,我问子廉叔叔要了这么多战马,不就是为了现在用的吗,如有折损,则递补上来便是。” “功绩给他们,自然牺牲也是他们,”高顺颇为悍勇的说着,并不为此觉得可惜,带兵冲锋、见惯生死之人,心都是颇为坚硬的。 “说得对,”张韩面色一寒,笑道:“典兄,你们问问这些将士,谁人愿意先锋攻伐,我有三倍抚恤、活着回来则有五倍犒赏,若是不愿,则不回答便是。” “诶!行!” 典韦回头钻进山林内,挨个问了下去,一直问到山脚下,听到了起伏浪潮般的应和声,均是踊跃争先,少许人未曾说话,但脸上也是跃跃欲试。 待张韩下来之后,问清了在场将士,欣慰的得到了全员愿冲锋陷阵的回应。 于是下令动兵。 等待了夜幕降临,张韩率军从小道之中杀出来,直奔西南一座营地,一夜破斩杀两千人,一个时辰就解决了战斗,并且劫掠了大量的军资钱财。 期间并未报出名号,未曾歇息多久,立刻就奔袭下一座营地。 在一夜之间,横扫了东郡北方、黎阳南面的渡口,占据之后,立刻打开口子,安排渡口船舶,准备接曹军过河。 但他等了一夜,却是没有等来曹洪大军的消息,只能派出哨骑去打探寻找。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张韩难得早起等待,眺望许久,果见斥候骑兵回来,下马之后向着他狂奔。 张韩忙眉头紧皱迎上去,那斥候抱拳朗声道:“君侯!不好了,太守兵马在途中遭到了冀州军截击埋伏,已被打退,据说太守臂上中箭,已退回河内养伤。” “啊?”张韩骤然顿住身形,无言以对,而后沉声问道:“谁人领军,怎会截击到太守的兵马?!” 曹洪是从西向东走,顺大河之流向,的确会有一段路,跨入冀州之领地,容易被人查探到行军情报。 冀州防范如此严密,出兵如此果断?!谁人领军竟有这等魄力。 “据子廉将军说,是河北颇有名气的将军,名叫,张郃。”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此人颇有名将之姿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郃?” 张韩沉吟此名,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位名将也,出兵果断,行事果决,此举乃是攻敌所必救。 “如此,我也不好再继续驻守,此地危险。” 张韩转身回主帐去,召贾诩来见,不多时,头戴方帽的老者须发微飘的进了主帐,在来时就已听闻了军情,贾诩脸色也不太好。 一进来立刻道:“君侯,此地不宜驻军,应当立刻退回去。” “否则孤军深入,必遭围剿,敌军反应如此迅速,恐怕就是冲着你来的。” “此间情报蹊跷,我们不知是为人所探查,还是军中有细作,但至此地后,目的算已达成,若不退军也许损失惨重。” “老夫料定,袁绍大军应当随后便至,需舍弃辎重,只带财物而走,不可路上拖延,一旦被缠住,将会有灭顶之灾。” 贾诩对危险的嗅觉非常灵敏,而且此时力劝的语气也十分郑重。 张韩微眯双眸,当机立断,决定听从贾诩的话,“好,立刻撤走,放弃辎重,只带金银而行即可,回到东郡之后,立刻赶回河内。” “好,老夫这就命人去传令。” 张韩一声令下,立刻放弃沉重的辎重军备和大批的粮草,只装了金银、兵甲和武器,还有一百余匹战马。 张韩退走的时候,过了河之后就摧毁了渡口,回到了对岸。 耗费两日又回到了河内大营,留下的后军骑兵追了上来,告知张韩军情,就在他们走后的两个时辰,袁军有三万从黎阳而出,快速奔袭了这两座营地。 如果他们还留在那里的话,肯定就走不掉了,至少会被几千骑兵缠住,损失不知多少。 张韩听后心有余悸,同时也不得不感慨,当即和贾诩对视了一眼,由衷且激动的道:“多亏了我气运极佳,才能躲过此劫。” 贾诩脸上笑容顿时凝固:“啧,难道不是老夫提醒及时,洞察时机,力劝君侯立刻撤军吗?” “文和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种贪功好利之人,”张韩微微仰头,神情略微不悦。 “我不是变了,这是事实!”贾诩气得都捏紧拳头了,怎么会归于运气呢?这明明就是我当着你面说的。 不想给赏赐好歹夸几句啊! 张韩咋舌道:“就是气运好,所以你才会在我身旁说出如此见地之语。” 贾诩:“……” 你开心就好。 刚刚回到河内,曹洪立刻就派人来请张韩去军营。 到达主帐之后,跨入门帘后,张韩当即看见左臂缠着绷带的曹洪赤着上身坐在坐榻上,满脸难受的神色,抬眼瞥了他一眼,叹道:“伯常,路途遭遇伏击,应当是消息泄露了。” “军中有细作不说,冀州的耳目应当一直在监视着河内,稍有动静他们都知晓。” “不对,”张韩立刻反驳此想,“我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告知子廉叔,此战绝对不是被他洞察了行军路线,为人所算计埋伏。” “怎么?” 曹洪眉头紧皱,想不明白张韩的想法,难不成还能是巧合? “这只是巧合,”张韩当机立断的说道。 曹洪咋舌了一声,低下头去不看张韩,接着道:“此役,损伤了三千余兵马,士气遭到打击,而且也已丧失了先机。” “以战果来论,你我应当都会被主公责罚,恐怕问责是免不了了……” 张韩的情绪也不好,走进了营帐之中来,话语有些懒意,“呵呵,子廉叔不必太过伤心,我又何尝不是首尝败绩,这些年南北大战都是大胜告终,虽也有小败损伤,但何曾被击退过?” “我这一次不也是落荒而逃,斩毁渡河的桥梁、石道,方才回来。” 曹洪听完此话,情绪也慢慢平稳了许多,这人就是这样,若是自己独自受损,心中自然不好受,但假如有人陪着,感觉痛苦可以分摊一半。 “伯常损失了多少?” 曹洪试探性的问道。 “倒是没什么损失,只是本打算劫掠辎重、钱粮,趁机攻下几座城池,却只打下了两座营地。” “但是又安排三百余人进入到冀州境内,扮做难民散在山道里,日后可能会有更多消息接连传回河内、东郡两地,也不算一无所获。” “而且,袁军到来之后,扑空我驻军之地,接下来应该会立刻占据渡口,并且向天下发檄文讨逆,开启此战。” “如此一来,他们或许会渡江讨伐。” “……” 曹洪越听越难受,闹了半天你说的损失惨重,是赚得少了。 我就不一样,我是真的损失,我走散三千兵马,战场死去的就有一千余人。 分钱没赚到也就算了,功绩也不在我,还吃了一场败仗,军心士气此消彼长。 还得吃一顿责罚。 “伯常啊,伱这次可是害苦了我了。” 曹洪实在是不知如何开解了,最终还是开口了这句话,主要是张韩如果不急着突袭,现在两地都还是相安无事,谁也不会踏出这一步来。 即便是丞相有心开战,也还有余地去不断谋划,稳固西、南局势,等待时机。 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坦然的道:“我又何尝不知,此次害了子廉叔,可本就是计策行事,任何计策都存在被人识破之险,施行计策时子廉叔说是妙计,现在失手了便说是我害的,这就不对了吧?” “我也不是责怪你,”曹洪苦着脸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可惜,你刚才说乃是巧合,是何意?” 曹洪话锋一转,已谈及此前的话题,遭到伏击时,不像是遭遇,张郃兵马埋伏得当,来得迅猛,还知晓先击中段,分隔长龙大军,而后再分别击破,打完立刻就走。 这分明只是为了击退而已,难道不是提前知晓我军行军过处,而后又因本身兵力不足,故而只能如此击退行事,不可能血战到底。 张韩冷笑了一声,道:“哈哈,如果真的是计策泄露,他们为什么不去伏击我的黑袍骑呢?” “若是能攻灭黑袍骑,对我军的军心会是何等打击,战前便可得如此战绩,怎肯舍弃呢?” “分明便是攻我大军支援之路,引我前去救援,再命黎阳赶来的大军把我们一网打尽。” “如此,他张郃得到的军情,只能是战前数个时辰而已。” 只有这样,他才会临时起意,做此决策,如果能提前一日知晓我兵马动向,怎么可能不周密布局? “也有道理。” 曹洪颇为恍然,怪不得张郃来得匆忙,击退我军之后马上就走,看来的确不是提前得知,而是探哨布得紧密。 “而且,探查到我军进军之途也不对,”张韩又笑着说道,这是贾诩得出的论断,黎阳距离大河还有几十里,探马不可能日夜在这里巡游来打探军情。 故而,若是真的打听到些许动静,发现不对劲之后再来确定军情,而后回去禀报,再率骑军前来,至少需要半日。 等张郃来时哪里还能在如此关键的要害之地来埋伏曹洪呢。 张韩接着道:“我料定,张郃其实是想要迅速突袭我军渡口驻扎之地,恰好与我们战略相当,乃是巧合也。” “故此我拔下了他冀州两座营寨,得辎重金银、军备粮草,而他则是埋伏子廉叔,互有胜负。” “但此战之后,也算将两家的平和态势撕碎了。” 两人说到此处,军报军情也可以照此想法写来上报上去。 当夜,张韩将所得分了一半给曹洪,又归还了半数的骑兵,并且负担死伤去精锐兵马的抚恤。 按照张韩的说法,他愿意承担三倍的抚恤,让曹洪倍感欣慰。 安顿好之后,曹洪下令派驻了兵马到河内边境,又写信去东郡,让夏侯惇做出防范。 不到一日夜,这些消息都已经全部传到了许都。 丞相府中。 曹操得知了此情之后,直接猛拍案牍,大发雷霆。 “他张伯常、曹子廉,凭什么私自动兵!先开此战事!” “张韩的黑袍骑,居然会败退!从黎阳境内撤走,打却又不能大胜!” 曹操骂了许久之后,郭嘉从旁走近,躬身道:“此战未必是我军受损,冀州也损失了两座营寨,伯常赚取了几波,。” “本身也各有胜负,为何主公如此动怒,而且,此举似乎并未影响大局,其实冀州要对我许都动兵,早已是谋划已久。” “奉孝啊,”曹操发了一通火,这时听见郭嘉来说话,方才面色稍有缓和,轻声说道:“气,自然也是气,主要是我军先行动兵,让袁绍得了话柄,只怕是要大肆声讨我许都了。” “如此,岂不是弱势也?”曹操说到这,笑了笑,道:“既是弱势,就要做得彻底,示敌以弱仍需真实,今日我这通火发出去,晚上就会传遍许都。” “伯常、子廉在前线虽是败绩,但却并未丢失一城一土,反倒是可引袁绍大军自黎阳而出,压入我东郡、河内两处边境。” “这一来,他就必须要渡河。” “大军渡河,背靠大河而战,一旦败绩,就很难奔逃,这乃是当初荀攸、贾诩之见地。” 郭嘉自然是知晓此节,而且此刻听到曹操的话后,也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动怒。 同样是做给他人看的。 “让此前和冀州通信的那些官吏,再做准备,最近这段时日,刚好可以再送信往邺城,让他们千万要字斟句酌,不可错失此良机。” “此乃是,两方立功之机。” 曹操乐呵呵一笑,顺势靠在了榻上,目光直勾的看着屋内天顶,仿佛是放空一般,又好似期待已久的某个时刻即将到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期盼。 他这个年纪,如此功勋,历经百战,早已是心绪平静,但这时,却尚有澎湃。 可见,此战对于曹操来说是何等期待、重要。 …… 当天夜里,从许都接连送出去数十封书信,都是通往冀州邺城,有的是写给袁绍,有的则是他身边的文武。 在数日之后,这些书信就会到达,千方百计的送入到邺城之中。 而此时,黎阳城中的将士已经归城,沿途驻扎了数個粮仓驻守,沿河流而运送粮草。 随时保证前线的所有给养,同时也派遣了骑兵回邺城去请援军。 黎阳守将,此刻便是张郃。 “将军,曹军已退守境内关口,再无出行的迹象。” “此战得胜,军师说可以写信告知主公,以檄文声讨许都曹操,纵容属下侵冀州领地,挑起战乱。” “嗯,”张郃面沉如水,不苟言笑,刀削般的面庞并不自得,眉头微皱,总觉得心中不悦,虽明面上得胜,后发先至破掉了张韩的计策,按理说这等功绩也足够去吹嘘许久。 甚至可在军中树立更高的威望。 但是现在,张郃下意识的觉得此事仍然还有蹊跷,张韩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此次进军仿佛不是曹洪主导张韩,而是张韩为主导。 而且他心中奇怪的是,怎么会这般巧合,邺城刚刚来命令,让他尝试先行占据各河流的渡口要道,抢占大战先机,张韩就以出兵威胁,让他不得不去横击曹洪之兵马。 在这一方大战之时,张韩可以轻取东郡对岸的两座营地,继而掌控此渡,进入黎阳境地。 若是东郡兵马可以瞬时出击,黎阳岂不是陷入危险之境地? 这是巧合?还是张韩的见地真的可见大局,张郃暂且还想不明白。 目前只感觉到和张韩交锋有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回去禀报主公,黎阳需要大军驻守,不能因小胜而骄,需加派兵马严防死守,不给曹军任何扰乱的机会。” “同时,趁着曹军现在退防官渡之后方放弃争夺卞渠,应该要乘势进取,逼近此地,渡河而过,把战场推至东郡、河内,方才大有可为。” “唯。” 来人将张郃的话一一记下,此人在军中多年,跟随张郃征战,明白将军性子非常稳重,果敢时可锐意进取,沉稳时却也能静守乾坤。 这番排布,其实就是告诫全军将士,不可贪功冒进,不可将曹洪、张韩等人看作沽名钓誉之徒。 此番小胜,可提士气却不能因此自傲。 张郃的军令很快传遍黎阳守军之中,许多正在吹嘘功绩,讥讽对岸曹军的人立刻被同袍或者长官敲打,很快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操练、严阵以待。 不到三日,对外排布的岗哨、巡防,沿途的兵堡、粮栈,以及开辟的水路运送线,全部是寻常的数倍之多。 同时收容百姓入城安置,又沿途加设岗哨,让细作不能随意通行。 如此态势,真可谓密不透风的铁桶也。 河内,衙署之中。 张韩得知些许情报之后,不由得深深感慨,“张郃的确有名将之资,心性上佳。” “这黎阳守将,要想办法换人才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丞相说,他要撤你的职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难道惧张郃乎?”典韦颇为不屑的道,还未交锋过,他并没有感受到张郃的厉害之处。 张韩苦笑道:“别的人自然并不棘手,但是这张郃,却攻守兼备,生性谨慎,治军很严,你看如今这防线态势就知道了,严丝合缝,难以攻破,我们若是继续和张郃对阵,虽都是前哨,但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他继续在黎阳,龟缩列阵,怎么应对?!” “我等只能徒劳无功,始终对峙而已。” “哦,”典韦点了点头,满脸写满了聪明,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懒得去细想。 贾诩思索片刻后,道:“根据我们收集的情报,张郃此人性情廉洁清正,平日里在军中颇有威望,但若是我所知不差的话,张郃应该属平黄巾时的人物,自此立功而起,早年属于韩馥,乃是韩馥旧将,一同归顺了袁绍。” “是,”张韩当即点头,“他在幽州战公孙瓒时,还立下了汗马功劳,得任宁国中郎将,部曲八千余人,部将数十人,均是颇有文武才学。” “君侯知道这么清楚啊,”贾诩很是奇怪的瞥眼看了张韩一眼,他一直都觉得很离奇。 张韩的消息来源,一向是忽好忽坏,有时候感觉很灵通,有时候就觉得非常闭塞。 比如他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人物习性、功绩,但是有时候却连最基本的礼法都不懂,现在上朝都还不知道自己鞋子的放法。 “我有独特的情报网,无需多问。”张韩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他既然是韩馥旧部,那定然是有派系的,袁绍麾下文武虽多,但同样也有弊端,非是一心向袁,各有计较。” “此时在黎阳卫戍,从局面上看本就是十拿九稳,谁都愿争这一桩功绩,”张韩苦思许久,总觉得此处乃是大有可为的。 “需要换一个,好大喜功、贪功冒进的人来,对前线战事更佳。” “啧,”贾诩低头思索起来,过了很久都想不到办法,一直没开口。 换黎阳守将,这得是多昏庸的主君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现在可是先行得一场小胜,阻挡了张韩的劫掠突袭,又赢得了声讨先机,可以让袁绍先行质问许都。 甚至,可以编出更多的理由,成为出师之理。 如此大战也就顺理成章。 张韩忽然出声提醒道:“此前和冀州通信往来的那些人。” 贾诩忽而眼睛一亮,“前太尉杨彪!若是他的话,或许能成,他如今已是当初汉臣一党唯一仅存的三公资历之人,本身又是绵延百年的大家族,和袁绍世代姻亲,只要言语得当,或许……对战事将会极为有利。” 他话音刚落,从帐门外传来一声马蹄,能纵马至此者,均是张韩亲信,是以众人目光都看了出去。 门外将军掀开帐帘,快步而进,见到张韩后立即朗声道:“伯常,消息来了。” 张韩看来人乃是曹洪,顿时起身,连忙迎了上来,笑道:“主公怎么说?” “说要撤你的职。” 张韩脸上笑容顿时凝固,咋舌转身,走了几步满脸无奈的回头,猛地一甩拳,道:“造孽呀!” “怎么老了老了,这么讨人厌呢!撤我的职干嘛?” “我那边可是得胜,且毫无损伤的退出了战场,他还要我怎样!?” 曹洪愣了愣,忙拉了一把张韩,轻声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写信回去准备帮你扛下来了。” 毕竟借出去的骑兵,你张韩居然还还了半数给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本以为要被全部撬走呢,不光还了,还负担了死伤将士的抚恤,且是三倍之多。 “扛了之后呢?可有缓和?至少要下一道命令,让我戴罪立功吧?” 曹洪的话,让张韩又感觉到了一丝转机,有宗亲为我说话,不可能再继续罚了吧。 “他说还是要撤你的职,现在你已经被贬成马夫了……” “我特么……”张韩嘴角一抽,一股气嗖一下就窜起来了。 不至于吧!? 特么就因为这个把我撤职了? 不对! 张韩忽然间反应过来,以往丞相可都是很宠自己的,不可能因为一次战事未能得胜,就撤掉精锐骑兵之主将。 意思是,又要迷惑敌人! 如此真乃是妙计。 张韩愣了愣之后,面色逐渐恢复正常,认真的问道:“丞相还说了什么?” “让你安心喂马,日常操训,就在河内先从小兵做起,除却养马之外,还得去伙夫房。” “……” “行。” 张韩点头答应下来,直接开始脱外袍,同时又问道:“还有些什么命令,子廉叔可一齐说来。” 曹洪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无奈,思考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来什么,道:“还有个小事。” “何事?” “主公说,最近这段时日,将会有很多许都官吏及文士,送书信往冀州而去,这件事是给我说的。” 张韩一拍手,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如此才对,不是被我气昏了头,反倒是冷静处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这一拍手笑,张韩颇为庆幸的说出了一连串的话,看得曹洪愣神了半晌,又才问道:“伯常怎么了!?” “哦!”他说完之后立马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这是诱敌之计,意图乃是让袁绍不明时局,诱他出兵,冀州上下文武,定然不会错过这次时机。” “子廉叔,此事不可告知他人,我去当一段时日马夫、伙夫便是,切莫要特意照顾,只当我是个小兵。” “好,去吧,”曹洪松了口气,这小子能有这种觉悟也不错。 刚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曹洪是心乱如麻,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告知张韩,若是他不肯,或者太过失落悲伤,因此而一走了之,又或是从此一蹶不振,以后主公又想用的时候,我可就麻烦了。 现在,张韩自己欢天喜地的去当伙夫,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烦恼。 下午,张韩就从营中搬出,换上了普通兵士的衣袍,径直去了伙夫营中,砍柴、挑水,当了一日普通的小兵。 本来以为,新兵入营,会遭到一些欺凌的待遇,来教他学懂规矩,可惜并没有。 因为典韦他们也跟着来了。 整個伙夫营的人都远远地看着,谁也不敢惹他们,同时不识张韩者,也在猜测他的身份。 “这是何人?” “哪个大族的儿子吧,这么年轻,参军只怕是为了积攒军功。” “说不定就是太守的儿子,你看他身边跟着那武夫,人高马大,像是门板一样,一看就不是寻常武将。” “这人,看着总觉得眼熟……” “咱们伍长平时脾气挺爆的,也喜欢教训新丁,这次愣是不敢凑近。” “伱们不知道,这新兄弟,今日一来就干了四五个人的活儿,浑身是劲,看他那体魄,若说不是身经百战、武艺超群,谁能信?” 几个人窸窸窣窣,在远处偷偷交谈,他们地位太低了,寻常战前动员都得站在极远处。 而且也想象不到一个身负侯爵的太守,会忽然被贬到军中来做伙夫。 但是这一幕,却也是被引为一段传闻,很快在军中传开,不少人都知道河内东三营地,伙夫房来了个身份不凡之人。 有心者自然会去打听,在数日的不断询问之中,自然而然能够得到一些较为隐秘的消息。 也自然就明白了张韩的身份。 “是张韩?” “那是之前设计强攻黎阳境内,导致我军被伏击的张韩是吧?!” “该!早就知道他是劣迹斑斑,正该被如此责罚!俺早就预料到,他总有一日会得罪丞相!” “如此狂妄,散漫自大,又无视军中纪律,贸然劝我太守出兵,现在自尝恶果了!” “诸位也别这么说,这位军侯功绩多,说不定哪一日就恢复军职了。” “屁!我凭什么不能说,攻城之后不允许劫掠百姓,还要开仓放粮是谁说的!?不就是这张韩!?” “咱们兄弟少了多少发财的机会,若不是他,我现在早就赚够了拼命的钱,回乡养老了。” “屁,若还是劫掠为主,世道可不一定能有如此太平,你回了乡,人家难道会接纳你?” 现在自军中退去的老兵,回到家乡都是夹道欢迎,地位尊崇,百姓当长者尊敬。 这不是仁德待民带来的又是如何,若是烧杀劫掠,或许这些老兵连退伍回乡都不敢,迟早要被唾弃,还可能遭到报复。 这些消息一传出,自然有很多细作都已得知,想方设法的向冀北传去。 自曹洪接替了张杨的位置,到河内为太守,驻防此地以来,冀州其实暗中已派遣了不知多少细作,从各种渠道进入河内,混在流民、山匪、降兵之中,不断的渗透进来。 也可以说实际上所有的大战之前,双方较劲的手段都不只是那一战,从政令开始,就始终在不停地针对,方才可以达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 …… 冀州,邺城。 袁绍在收到了书信、军情之后,仿佛已明了前方的态势,细作情报的存在,便是他的耳目之延伸,足以观远方敌情。 “哈哈!”袁绍先是看到军情,自然心中大悦,立即豪迈的大笑出声,“张韩欲袭我黎阳南部,反遭儁乂埋伏,阻击了曹洪之后军,令其计策全盘落空。” “又有消息传来,张韩已被暗中撤去军职,罚去养马、做饭了。” “哈哈哈!” 花园之内,传来一片笑声。 今日秋风正爽,阳光明媚,袁绍和身边亲信文臣在庭中散步,身旁跟随乃是许攸、郭图、审配三人。 笑完之后,几名文臣的表情都逐渐冷静下来,许攸微微叹声道:“主公,此时虽得小胜,却未能令曹军损失过大,他们定然还会想尽办法,与我冀州为难。” “如今秋收之后,我兵粮补给足备,又收幽州、青州两地兵勇,宜与许都开战也,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耀武扬威久矣,而今又突袭我黎阳一带,可谓居心叵测。” “在下觉得,曹操假借天子号旗,这些年致力于屯田养民,若是再拖数年,其实力必定更加雄厚,既然迟早会有一战,不如借张韩之事,率先发难,讨此逆贼才是。” “唔,如此……恐师出无名,乃是不义之师,”袁绍干脆的摇了摇头,他最近始终在想这件事,难以做出决断,而豫州一带到名流,已很久未曾来信,不好探听如今风评。 他的心里没底。 许攸一愣,接着拱手,郑重道:“当年曹操迎回天子,改国号为建安,初年时有各地百姓奔逃而出,士人均不愿曹操身兼要职;建安二年时,曹操便已是司空,司掌许都土建之事,朝堂之上更是只有三成官吏,对其不满;建安三年,曹操南征袁术,至四年而归,已成当朝丞相,且废置三公,独揽大权,朝中不敢有不同之声,那些当初反对曹操者,均已不复名显,最重要的是,至此开始,百姓大多高呼汉相之恩,更甚天子福泽。” “若再几年去,豫州、徐州、兖州、扬州淮南千万子民,都只记得这位大汉丞相之恩情,以其功绩盖世,而奉为天降神人。” “到那时,这大河南岸众志成城,人心凝聚,则事倍而功半也。” 袁绍停下了脚步,许攸这几句话,见地深远,刚好刺痛了他的心,方才的确是跳得惶恐了一拍,让他不得不思索此节。 人心。 天下刚刚分崩离析时,人心依旧向汉,故刘焉、刘表、刘虞深得人心,纷纷投奔,此三君只需仁爱、稳守,即可得到万民拥戴。 而到现在,外姓之人为主君,用政之时,无不是在潜移默化的消除此等影响。 曹操,现在便是逐渐在达成此愿,逐步积累德行功绩,招揽人心。 他甚至连许都朝堂,都已经完全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嗯……”袁绍沉吟深思,让三位谋臣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许攸见状更近一步,轻声道:“主公何不趁此时,声讨曹操,矫诏讨逆,定然会有不服曹操之人响应,他南有荆州、江东之危,而我等则无后顾之忧,又可得并州人相助,兵多将广,定可大破曹军。” 袁绍眼眸微微晃动,心中仍在举棋不定,思索良久,捏紧拳头道:“立即召集文武议事,将最近情报,全数汇集,此事不可轻易决断,要再多察情报方可,诸君莫急,待探马再送重要军情,察明许都现状。” “我心中,自有计较。” 三人左右对视,心中各有想法,也都默不作声的躬身行礼,转身去差人传令。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你们围炉派要唱哪一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绍召集了十余位文武,其中各派人物皆有,可谓集思广益。 同时又加派人手去催问各方送来的情报,不到半日,袁绍更为了解此事河内、许都两地的军情。 众人互相通传信件、情报之后,也都明了了目前状况。 主要的人物,乃是已经消失在冀州情报网一年之久的张韩,这一次忽然发起突袭,反倒被张郃反制,一下就打得冀州文武瞬间清醒。 以往听闻张韩的功绩,因为听得多了,总有人心生惧意,认为张韩未曾败过,定有通天彻地之能,领兵如时名将。 不明之人,会将他和霸王之勇、武安之明做比较,故而每每谈及攻伐许都对上张韩,都是默不作声,各有心思。 而今,这一战得胜,再加上张韩已被曹操贬为马夫,感觉他更像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将军。 以往的功绩,或许只是他未曾遇到过冀州文武罢了。 于是,这一遭后冀州文武也都笃定清醒了很多,张郃一战,给他们送去了不少自信。 “军中战将之中,比过张儁乂者,尚有五六,其中鞠义更是大将之才,可领十万军;颜良、文丑、高览属猛将之列,诸人之下,还有上百名文武全才之将校,可见张韩若至我冀州,恐怕其能不进前三列也,却能在曹操那里,传为神人,如此算来,主公麾下更当是人才济济,天人无数,何惧之有。” “此战,大胜之数已显,应当勇猛果敢,率军挺进,不可再过拖延,一旦让曹操认清此情,稳固了军心,我军只会更加艰难。” 许攸得知了情况后,依旧不曾改变自己的看法,力劝进军,在他看来,当初曹操攻打袁术的时候,乃是最佳时机。 可那时,袁绍麾下文臣大多劝他静观其变,让袁、曹两家相争,两败俱伤,而自己抽身去彻底扑灭公孙瓒死灰之势。 再者,还要避免一个袁氏兄弟均有反心之嫌,免得丢了天下人心。 故而袁绍按兵不动,只对幽州动兵,而今次,若是再错过这个机会,依照张韩等谋臣对他地盘那百姓的治理,日后兵马钱粮只会越来越多。 他不认为张韩是沽名钓誉之徒,但是此刻情报来看,无论真假曹操都不会再重用,毕竟这是战场不得命令而私自出击,这在冀州是何等罪名,在场的文臣大多都知晓。 袁绍思索之际,眼看就要点头决定,立马就有人站出来,拱手道:“不可。” 众人循声看去,许攸更是眯着眼眉头紧皱,一脸的恨意。 说话之人自然是田丰,田丰早年不喜许攸,本来是互不相犯,关系只是冰点而已,到现在政见不合,时常争吵。 两人意见向来是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偏偏提出的计策和方略都很独到。 让袁绍很难抉择,往往是为了一碗水端平,谁的都听一点,让各大派系的谋臣不至于出现权势失衡。 现在又是这种状况。 袁绍看向田丰,挤出笑容,缓缓道:“元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呢?” “主公,”田丰脸色一正,忙拱手道:“现在我境内四州,唯有冀州方算殷实,并州乃是当地族人掌控,不可算我心腹精锐;幽州战事刚歇,人心不稳,仍需数年治理;青州早年就已是一片荒土,这些年才刚刚恢复耕种。” “只有冀州是我等经营多年,方能得如此底蕴,主公如是要动兵,至少要兴大军而出,若是战事陷入僵局,该当如何?那时将会是民难安生,内政不兴。” “而彼时,曹操有天子名义,可以广揽境内人心,一同竭力,于我不利,不如等到四州全数平定收腹,得大军在手,待兵马更为强盛,养精蓄锐之后,再和曹操决战。” “张郃这一胜,也只是守胜,堪堪拦住张韩、曹洪而已,下一次未必能胜。不可以此认为曹军羸弱而我军强盛。” “哼,”许攸冷笑了一声,当即哂笑道:“田参军此话,岂不是在壮他人之声威,而轻慢我军之能?在前线的将军们若是知晓,心中会作何想?” “我不是说前线的将士不行,”田丰连忙面色严肃的解释,“只是不应该因此沾沾自喜,认为张韩非是善战之辈。” “应当仍以大敌相对,不可骄傲自满。” “呵!”许攸更大声的讥讽而笑,“我军只是小胜一场,还是张郃将军机缘巧合,连他送来的军报都说,是预备突袭之时偶然发现张韩等兵马之行径,方才反制出击,断其大军援路。” “足下何不仔细想想,这其中哪里有骄傲自满之语?” “再者,张儁乂在黎阳之外,设下了二十余道关口,派出千人明探,日夜巡防坚守河岸,占据了三条河流的渡口,为我大军开路,如此良机,如此军士,阁下仍然要进言罢手言和,是怕了许都曹操了吗?” “呵呵,曹操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般可怕,其用兵也绝不是无所不能、出神入化,不过是深谙兵法罢了,既不是神人,又有何不可战胜之处,尔等均是天下名流,才学何其出众,为何要居于当下之功绩,不看千秋之长远,取下豫州,奉天子之命讨逆,方才是正道。” “足下之见,太过急功近利了!”田丰听得一直摇头,他和许攸的政见的确不仅仅是不合那么简单,而是背道而驰,大相径庭,两人之间的观念完全不合。 “我们好不容易战胜了公孙瓒,得到了幽州领土、各郡之太守归附,百姓等待的难道是一位雄武英姿的兴战之主吗?不是,他们期盼的乃是一位亲和友善、施恩于境内的仁主,主公之仁,还未来得及散播仁义之恩,就又要大战于黎阳之外,抽幽州之兵马钱粮。” 说到这,田丰自己都说不下去而沉默了片刻,接着又才道:“征丁、征粮,会耗损多少人力物力?!幽州田产、地貌、商道都得不到恢复,产业会更为凋零,长此以往,民心何安?” “故此,现在唯有守住四州之地,以稳固为先,不宜再兴大战。” 田丰亦是躬身力谏,大有哭求之意,和许攸也是如出一辙,两个人的态度都坚决得很,这时候得罪任何人都有点伤人心。 特别是在堂上直接驳斥,不说两人心中是否会有想法,堂上还这么多人呢,他们也会观察。 袁绍陷入了两难之境。 但在他看来,现在打与不打都行,日后治与不治,差别亦是不大,不过是谁人能得功绩、地位和声望而已。 可是,终究未来数年太长,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此刻掌中所握之兵力,的确优于曹操。 可谓,优势在我。 袁绍还是动心要打,而且当下局势也推动到了他可以做决断的时候。 就是张韩这毛头小子不懂大势的一次突袭,可以成为出师之理由。 他完全能向境内兵马、士族敞言曹操欲夺冀州,不尊天子之意直接突袭黎阳,差一点被他得手。 如此,境内各族一定会鼎力支持,击溃曹操,他们不会去细究此情是否真实,只会立刻判断到这理由可以站得住脚,于是便可兴战攻伐。 “再等等。” 袁绍抬起了手,微笑着看向两人,也扫视了堂上其余文臣,朗声道:“是战是和,不必在此刻做决断,我仍需更多的情报。” “诸位,急攻兴战则可能毕其功于一役,据守治理则能广积粮草,二位先生所言都是良策,我谨记于心。” “今日先如此吧,诸位再去为我收取更多的情报汇聚而来,再做决断。” “唉……” 许攸内心深深地感叹了一声,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恰巧迎上了田丰的目光,对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火气尽在眼神之中。 数名谋士均是各有心思的下阶离去,相对望时一句话都懒得开口说,大家心中都颇为急切,如今该如何对待战局,本来应该尽早做准备,就是战和两派越发争论,弄得主公也不好下决断。 但是又没有人能猜到袁绍现在到底是在等什么消息。 张韩? 他的确数次提及了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以他一個精骑统帅,其实左右不了大局,那会是在纠结什么呢? …… “统帅?” “我不是统帅啊,”正在给绝影刷背的张韩回头看着一个新兵蛋子。 这青年大约十余岁,稚气刚脱,脸上还有几颗火痘,连胡须都还只是嫩芽须,正双眸崇拜的看着张韩。 “黑袍甲骑,您不是统帅吗?为我大汉立下过无数奇功的铁骑!传说你们乃是天下第一骑兵!” “可以这么夸,但我的确不是统帅,”张韩站直了身子,把布巾很自然的交到了这孩子手里。 这孩子也是非常自然的靠近绝影擦起了背,把方才刷过毛发的地方在细擦一遍,同时愣神的看向张韩。 “我是黑袍骑的军师,一开始是参军,后来是行军司马,黑袍骑的统帅一直是屯骑校尉典韦。” “噢!”年轻人目露精光,了然的点了点头,对远处那大汉更为忌惮崇敬。 “小兄弟是何人,刚参军?” “在下雍州天水人,姓姜,名毅,尚且无字,自家中而出,与数十同龄勇士,投许都天子之兵。” “投许都不去许都,怎么到河内了?”张韩疑惑的问道。 小伙子擦着马背,露出爽朗憨直的笑容,道:“这不是因为最先入河内嘛。” “为何不去投冀州袁绍呢?”天水而过,北可去冀州,南可达许都,这孩子是有选择的。 姜毅哈哈一笑,挠了挠头道:“君侯肯定已经记不住了,在下是当初君侯西迎天子,血战弘农时,与那长龙般的难民队伍,一路到的许都,当时我们几十兄弟都还年幼尚十五上下,也护着百姓走了百里之远。” “好,”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笑了:“原来如此,好一个英雄气概的少年郎,你们天水姜氏,有一人名叫姜维你知不知道?” “姜维?”姜毅眉头一皱,低头思考了很久,摇头道:“不知此人,是我族中的人吗?或许是在下旁支身微,未曾知晓君侯口中之人。” “哦,那天水姜氏现在何人为名流?” “我姜氏不算显赫大族,未有人物,为躲避战乱,许多支脉都迁徙四方,特别是关外大乱那几年,唯有表兄姜冏,还留在天水冀县,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好。” “哦,”张韩不知道这个人,也没听过这名字,但觉得熟悉。 姜维这个名字,天水人没听过,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孩子还没出生…… 特么问早了。 “好,你以后就帮我刷马,如何?” “乐意之至,君侯!”姜毅脸上浮现笑意,他亲眼看过张韩横跨八百里救驾,一杆长枪与黑袍骑如龙穿梭的英姿,自然崇拜。 晚上,张韩从军需处领了酒肉、粮食,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让典韦、赵云、高顺以及内宿的兄弟来吃食。 把酒言欢到酉时,就被人告发了,闹到了曹洪处。 “这张韩,简直是居功自傲,身为火头军,竟然不为军中将士做晚饭,而是自己吃了,太守,此事定不能姑息,他这样会坏了军中纪律。” “啧,”曹洪在主位上听得头都大了,连忙用一只手托住,懒散的向下看去,“去请一下郡丞,劝一劝。” “太守!!”下面那人急了,忙道:“此乃是触犯军令,应当重罚方可平军心啊!” “你们吃上饭了吗?”曹洪抬眼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人一愣,点头道:“吃上了。” 就是没他们吃得好,他们那居然还要酒,还升起了篝火,围在一起饮酒作乐,最可恨的是,不认识的人不准进去。 开宴席不叫我是吧。 曹洪摆了摆手:“唉,我还真管不了他了……这该如何是好。” 张韩被贬谪重罚实际上只是一种场面处置,用以对付悠悠众口,或许在更深处还有些别的用意。 但这话,又不能明摆着和下头的人说,现在张韩又这般嚣张跋扈,在军中胡乱违纪……他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这是在干嘛?! “要不,请郡臣前去驱逐责罚,肃清此风!”那都尉功曹掾进得一步,轻声请示道。 “陈登啊?”曹洪直接气笑了,道:“呵呵,张伯常举荐的。” “啧,”功曹掾再躬身,请道:“将军,那请长史呵斥如何?” “陈长文亦是伯常举荐,我让他们去劝,而不是罚,你听不懂吗?”曹洪脾气骤然而变,吓得下方人垂袖一抖,连忙低头不敢对视。 此刻,门外进来一名儒雅文生,胡须整洁,面色堂正,拱手道:“太守,在下去罚他便是。” “军心不可落,军纪不可乱,设立军纪便是用于管制人情,人不好管则有制度来管,张君侯今日如此,该当重罚以正军风军纪。” 曹洪眼睛逐渐瞪大,嘴角瘪了些许,心中无奈的想道:陈元龙……伱们围炉派的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陈登打张韩,一个愿打,一个忽然不愿挨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元龙,别闹了,”曹洪直接苦笑起来,“谁不知道你和伯常关系匪浅,你怎会去重罚他。” “再者说了,丞相惩罚,不过是为了让伯常稍稍收敛性子,敲打之后,大战时张韩才不会任性妄为,此战不同于往日,乃是决定生死的大战。” 言下之意就是,丞相并不是要真的责罚,没必要和张韩较真,任他在军营之中待上一段时日,等大战开启之日,自然又要重用。 除非是,有什么暗中计策,又不想告知我,方才这般行事。 想到这,曹洪马上又凑近了些,笑着问道:“元龙可是有计策?或者是丞相有密令?” “我早就看张伯常不顺眼了!”陈登长袖一挥,面色铁青,不像是假的,这一声怒喝把曹洪脸上笑容都吓跑了,直接无奈的左右而看。 这怕是真的了。 围炉派居然也起内讧了,但是张伯常什么时候得罪过陈登? 曹洪心绪复杂的思索了一会儿,并没有想起来,但自从陈登调任回来后,的确没怎么提过张韩。 “元龙啊,你如何看他不顺眼?!” 陈登冷着脸,负手而立道:“当初,我治理彭城、下邳有功,调任河内,本来可以一展拳脚,尽显我毕生才学,谁知张韩蛮狠不讲理,把我调去守广陵!” “好,治理广陵亦不在话下,我举家资资助,广收流民,兴修水利,屯田于广陵境内,三年已得百囤粮仓,兵甲三万。在广陵两战退孙策、孙权大军,战功显赫,军威正浓!” “张君侯呢!?”陈登满脸悲愤,愤然伸手指向了门外,“他让我回许都任职!还是接任大理寺寺正!他自己却去了荆州立功扬名!” “若非是最近战事繁密,各地需长史、郡丞辅佐,我现在还在大理寺整理卷宗呢!” 啪! 陈登说着已经气得拍响了案牍,面色又更加不好看起来,在主位上的曹洪竟然不知道怎么劝。 听完了甚至都觉得满心的委屈,这也太狗了。 好像生怕陈登立大功扬名天下一样,曹洪试探性的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对你?” “我怎么知道!?”陈登委屈怀了,下意识喊出来的话都快破了音。 想我在广陵,多少士人寒门求着来结交拜会,寻求一条仕途,我是一概不理,只用了寥寥几人而已,没想到回到许都,竟要受这等苦楚! 张伯常毁我前途,虽是我举主,我也不会姑息!若是他安分守己、奉公守法倒也罢了,可他依旧我行我素,不顾他人看法,简直荒唐!! 以往众人皆宠,但今日,大战在前,当以大局为主,我陈登第一个不答应,定要肃清军纪,让张韩吃吃苦头!!! 当然,这番话他只是在心里说,口中是半点也不敢说出口来。 这么想后,陈登忽然气势一弱,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不经意的露出了一点笑意,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气愤。 好刺激啊,能这么骂伯常,该说不说还挺爽的。 曹洪思考了一会儿,几次抬头起来看陈登的脸色,都见他绷得铁青,权衡再三,叹道:“行吧,既如此,你去军中处罚便是,现在伯常军职只是个火头兵,随你怎么处置,是军棍还是罚俸,依照军法行事。” “好!”陈登一听,腮帮猛然一鼓,起身来对曹洪深深拱手,起身时气势汹汹的转头就走直奔军营。 深夜,张韩才刚刚吃完席,又吟了一首“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的诗句。 此句在数年前流传于军中,许多将士都知晓是张韩所作,人人吟诵,但只有张韩吟出最是对位。 张君侯气势极好,中气饱满,说来语气浑厚,令人振奋。 陈登到门口的时候,几队兵士也都吃了晚饭,开始巡守,休息的兵马大多在远处观望,不敢太过靠近,但难掩脸上羡慕的神情。 “咳咳……”陈登轻咳了两声,四周将士警醒,忙转头来看,看到来人乃是郡丞之后,自动散开了一条道来,让他得进大营之内。 陈登的身后跟着几十名军中将校,鱼贯而入营房院落,刚好在对立面,将张韩等人围住。 “君侯,别来无恙。” “元龙!?”张韩眼睛一亮,连忙招手,“来来来,来痛饮一杯!” “军中有禁酒令,君侯可知晓?”陈登沉默了片刻后冷然说道。 “禁酒令?”张韩哈哈大笑,“我已等同是落马之人,区区军中小兵耳,在营中亦是边角小房,大军日夜操练都可忘却我之所在,又有何禁令该遵守?” “元龙只当我不是军中人,乃是区区一流民便好。” “呵呵,”陈登负手而立,面露冷笑,沉声道:“君侯此言差矣,你如此做派,令军心不稳,士气不振,军中上下怨声四起,不可不罚也。” “长此以往,如何立下军纪?!将士之怨又如何能平息,此前河内之败,让军中颇生怨言,而君侯还是这般做派,令太守很是为难,”陈登的话已经说得十分隐晦了,寻常人若是听见此话,几乎都会面红耳赤,几欲发火,但是张韩好像还是很沉得住气。 至少依旧能露出嘴角含笑、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向后微微一靠,面色因饮酒而微红,咧开嘴笑了笑,又吹了一下两侧垂下来的飘发,冷声道:“好一个正义凛然的陈郡丞,那么你要如何肃正风气呢?” “依照军规,帐中饮酒者,罚俸三月,钱五百,杖责二十。” “伱敢!”典韦在旁猛地起身,对陈登怒目而视,指着他骂道:“以往你在军中饮酒还少了?!没有君侯,你陈登现在还在彭城躬耕务农呢?能有扬名广陵之功绩,能有下邳、彭城治安百万民之功德?!” “典校尉说的是,”陈登浑然不惧,但依旧立身如松,面色冷肃,颇为动容道:“念在往日情分,方才是如此,否则如此祸乱军心已经斩了!” “君侯你醒醒吧!今时是何时!?你可还知晓!?”陈登高声痛喝,让整个营地内外鸦雀无声,不少人都聚集而来,均是看向这帐外场地的光景。 不明就里之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见“君侯”二字都明白被喝骂的是谁。 居然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君侯张韩,他终于有人站出来制裁了!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和传闻之中完全不一样。” “我还以为这位君侯真的是仁德谦虚、文武双全的年轻英才,没想到也是欺世盗名之人,实则乃是一方兵霸。” “是何人在营中教训他?是太守吗?” “是咱郡丞!郡丞在广陵两次击退孙策大军,这才是实打实的战绩!” “这样的人,性子自然刚硬,带兵自然严明,眼里肯定也容不得沙子。” “罚!哪怕是无法重罚这位君侯,只要能呵斥他,俺也心安了!” 四周围上的人不断叫骂之下,围看到校场外,只需近得数步,就能看到陈登挺立之英姿。 一时令人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是以营帐的空地外面早已围了数百人,伸直了脖子在看,别的营中将士也想跑来看,若非是被喝止守纪,恐怕也已围过来了。 此刻院内可谓是剑拔弩张,情势紧张,典韦已站立起身,仿佛一尊山岳,双手虽说空空如也,但捏紧的拳头宛若沙包一般。 陈登站在不远处浑然不惧,就如此对峙起来。 在张韩身后,赵云、高顺两将也立身摸刀,严阵以待,更远处,有一老将在横放削好的树桩上坐着,眼角瞥向自己的黄杨大弓。 冷风吹拂而过,陈登的目光率先动容,道:“君侯,回答我,如今是何时,你可还清醒!?” “愈是大战,便需明理之人,不可居功自傲,任性妄为!你以为你如此乃是性情,但大战在即,当年功绩有可能付之一炬,敢问君侯若是大败于冀州,日后可保完好否?!” “典韦可、子龙可、跟随君侯的诸位文武都可保全自身,归降冀州,君侯能否?!” 断然不能! 冀州袁绍一定会将与曹氏有关之人,全部赶尽杀绝,以免卷土重来,到那时,天下岂有容身之处,无非是四窜而逃罢了! “君侯!”陈登咬着牙大喝起来,“在下只希望,二十军棍能够将你打醒!切莫再将任性妄意错认为洒脱不羁了!以大局为主!” 张韩捏紧了右手酒觥,沉默片刻后猛然起身,暴起将酒觥摔打在地,这個瞬间张韩四周的将士全数将目光都看了过来,尽是惊惧之色。 陈登在感到惊动之时已率先拱手鞠躬,态度依旧十分恳切,张韩双眸如鹰,紧盯着他。 但陈元龙目光始终回避,不曾抬头,于是两人目光无法交汇,众人也明白陈登是铁了心的要来肃清军风军纪,一时感觉心乱如麻。 如此僵持绝不是结局,看来今日有一方定然会弱势下去。 张韩瞪了一会,拳头忽然松开,冷声笑道:“好一个刚正不阿,治军严明的陈郡丞。” “来吧。” 张韩张开双臂,抬起下巴,短粗的胡须微微耸动,叹出一口粗气之后,看向陈登身后披坚执锐的甲胄卫士,而后平视前方。 此刻,这些人方才敢将信将疑的缓缓上前,警惕着典韦的目光,耗费很久才到张韩身旁,轻声道:“君侯,得罪了。” “得罪了,君侯……太守之命不敢不从。” “君侯,恕罪。” 这些人架起了张韩,从帐中出去,褪去了他的甲胄和内服,露出精壮如刀削般的背部,张韩趴在木板上时,背上肌肉虬结,鼓起仿佛一张鬼面,让人看而生畏。 “打!” 陈登在后猛然大喝,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此命令一出,无数将士已经按捺不住猜测和好奇,纷纷来看。 大庭广众之下,一杖落下,打在张韩的背上。 他竟是一声不吭,而那一杖,闷声沉重,任谁看了都是大为震撼。 若是打在自己身上,能否承受得住。 “砰!” “嘶……” 站在前排看的人,听见第二声闷响时,立刻倒吸一口气。 感觉已打出了汗水飞溅之感,又或者是夜色下看不清楚,这君侯已经皮开肉绽了。 这可是二十军棍。 寻常兵士,挨上几军棍就要走不得路了,二十军棍怕是从背到大腿后,都没有一块好肉。 “再打!打重一点!” 陈登在后催促,背手而视,却也是捏紧了拳头,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典韦已经去抄起了一把单手戟,听完了他喊这句话后,直接往里冲,目露凶光恨不得吞了陈登的后脑勺。 但他被四五个壮汉卫士合力推住,仍在往前挤,这四五人竟是推不动他! “校尉莫要动怒!” “校尉,此乃是军令,若是你进去发怒,则是兵变了!” “陈元龙!!”典韦破口大吼,满营震动。 陈登回首而来,盯着他浑然不惧的道:“再打。” 砰!! 砰!! 又是几声军棍下去,张韩依旧一声不吭,且这些卫士越打越快,很快二十之数已到,行刑的几人站到两侧,四周鸦雀无声。 陈登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而后朗声道:“军令如山,日后谁人再有违反,即便是是我陈登的恩人义友,也绝不姑息!” “……” “好!” 有一人大呼,接着群情逐渐激昂起来,另又有人欢呼大叫,“谨遵太守军令!” “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所有将士大喝之下,典韦、赵云等人连忙去将张韩扶起,此刻张韩面色依旧冷傲,从始至终他都不吭一声,现在抬起头便是嘴角下撇,忍着剧痛傲视陈登,目光怨恨得很。 “得罪了,君侯。” 半晌,陈登最终躬身而下,道歉离去。 并且让围观的将士都散去,典韦和赵云把张韩扶进了帐篷内。 刚进去,张韩直接蹦了起来,“卧槽,要死要死要死,痛痛痛……太痛了!!” “火辣辣的痛!!” “典韦找药!药药药!!” 张韩上蹿下跳,直接蹦到了床榻上,以一种很艰难的姿势跪伏撑着身子,众人看去,后背居然只是……破了皮而已。 “你,你这什么筋骨?”典韦嘴角一抽,这看起来好像也的确没什么事,二十军棍都打不断筋脉骨头。 虽然一直知道张韩体魄不似凡人,非常诡异,但亲眼所见还是会被惊叹到。 这样的体魄,要怎么才能弄死?!真的只能砍要害了。 他们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愣了半晌,门外帐帘一掀,探出个头来,赫然是陈登。 典韦转头一看是他,想也不想直接去抄刀。 张韩猛然暴起,身形如风的扑了过去,抓住陈登的肩膀就到了怀里,然后双手顺势绕着他的脑袋成一个十字,猛然发力扣住。 “嗷呜!”陈登嗷一声大叫,被张韩往怀里一扯,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痛骂声:“骂舒服了是吧!?” “我今天严重怀疑你是趁着计策行事,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陈元龙,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啊!!咔……”陈登根本说不出话来,就猛拍张韩的手臂。 等松了一点,忙大口吸气,道:“天地良心啊!是君侯你让我演得逼真一些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为谋者,怎么能不冷静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让你演得逼真一点,你就啥心里话都往外说是吧!!” 张韩猛勒,陈登满头大汗,双手无处安放的摆动着,含糊不清的喊道:“那些都是假话啊!假话!!!” “哦,又是计?”典韦在旁看明白了,咂了咂嘴巴,到一旁坐着看热闹去了。 白费表情,俺刚才居然还信以为真,急得不要不要的。 可恶,做计策又不告诉俺,害俺在这想为他拼命,以后再也不拼了! 闹了一会儿,张韩松开了陈登,整个人脸上出现了一丝快意之色,起身回到了案牍后盘腿坐下,拿起案上一觥美酒小酌。 轻笑道:“不过你说得也是,的确是我让你这么干的。” 张韩知道自己横练出神入化的筋骨,不会害怕区区三十军棍,现在背部也不过是火辣辣的疼而已。 而非有这种能力,他肯定不会选择去受棍。 如此,今夜过去,此事应当会迅速闹大,整个军营都会知晓,而河内文武,也自然会将张韩当做反面典型,反复用于警醒将士。 这段时日,整个军营的风气的确好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将士归心了,几乎所有人严格遵守曹洪的军令,对陈登也是心服口服。 陈登前有广陵两次大战的战绩,后有惩治张韩这等军中一霸的不良之风,前后之事令他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 同样,曹洪在得知那一夜的事之后,将信将疑,身为统帅的本能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带着试探性的想法,暗中下令把军营里巡查的口子松动了一些,暗地里放了不少暗探把消息传出去。 但明面上,确实严令禁止任何人私下谈论惩处张韩之事,一副要将这件军中大事做成秘闻,控制在营地之内不准许传播出去的样子。 可是越这般封堵,就越堵不住,反倒让此事的前因后果,颇为完整的传了出去。 …… 于是十日之后,冀州之中,文武大多知晓了河对岸军营的状况,并且再次经过多方打探,许攸当下判断,此乃是良机! 曹营终于乱了。 以往张伯常得势,乃是因为曹操宠信,而之所以如此宠信,应当是因为其才能的确出众。 而他本身的品性,不如士族出身的人那般规矩。 “寻常若是大族子弟,譬如那荀氏、陈氏之人,在立功之后怎会如此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呢?” “他们更加懂得虚怀若谷,谦虚行事,让主君能够留有任用之理,张韩虽然得宠,早年凭借攻功绩可以在军中肆意妄为,乃至是中饱私囊,曹操不会怪罪于他,因为还必须要用他。” “但现在不是,”许攸和身旁的郭图一路说着,两人都收到了南方刺探得到的军情,一路上也在相互交换,当然,彼此并不会傻乎乎的立刻和盘托出,而是通过所知,一点点的去交换。 郭图椭圆脸,胡须自脸颊两侧垂落,有儒生风范,轻笑一声道:“子远所言甚是,张韩这类人,以为合主公之性情,其实不然,主公之所以为主,目光与下属自当不同,他们此时可以纵容你做任何事,但下一刻就极可能因为大局所重,以此来立威肃纪。” “张韩,刚好便是此类人,而陈登不过是站出来的一把刀罢了,或者说,他便是那根用于惩罚的军棍。” 郭图说到这乐呵一笑,伸手自下巴胡须处一捋,顺势而下,抬头挺胸,目光深远道:“再没有什么,比自己推举上来的人,带头反驳更为令人震撼了。” “郭君消息的确灵通,”许攸微笑着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假意为之,用以设计,毕竟张韩此人狡诈,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计策来迷惑人心了。” “但后来我得到准确情报,那二十军棍,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陈登严令痛喝而打,当时打得张韩闷不做声,似乎昏死过去,而他麾下那看门虎典韦,恨不得与陈登以命相搏……” 许攸说着,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勾动起了郭图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想法,此刻上得阶梯,进了正堂,袁绍正在伏案看着大堆的军情,在案上堆得宛若小山。 袁绍左侧已堆了几卷,听到通报之后,他抬头来瞥了一眼,微微努嘴道:“二位自行安坐,待我看完这些军情。” “主公可是……呃,在看河内军营的探子送来的情报!?”郭图悠然走到了一旁,而许攸则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这一问,袁绍舒了口气,立即收回了目光,将身前的竹简合上,抬头来看向许攸,沉声问道:“子远得到了什么消息?” 许攸笑着将自己所得情报,以及见解都说了一遍,但袁绍听完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 甚至是颇为纠结。 “主公,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你所分析的这些,的确一针见血,曹阿瞒那个人,表面上十分宽仁,慷慨大方、厚待人才;实则内心常疑,他不嫉下之才,但是却会疑其心专否,张韩此举,乃是被他爱才所惯,致如今地步。” “陈登,是個不错的人才,秉公执法、严于律己,在广陵可两次大败孙氏精锐兵马,由此可见,此事,实则是张韩德不压下,内不自省,自然不自知所导。” 两人听完后若有所思,又有所得的点了点头,认同袁绍这一番见解。 “那主公为何面色不悦,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曹营内部文武不和,且张韩的威望等同于崩塌,河内的曹洪与张韩自是反目成仇,或许这便是我们进军的最好时机。” 许攸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想一步到位劝袁绍出兵,有这一番事推动,相信他也能看到其中的优势所在。 袁绍严肃的叹了口气,“子远,我现在就是在看,这些军情相互对照之中,是否有不合理之处,若无端倪,我自会出兵。” “而且,此刻出兵,实乃不智也,”袁绍原本是在看案牍上的其他书简,说到这不经意的冷静瞥了他一眼。 许攸颇为惊讶,眉头一皱,拱手道:“还请主公教我,为何不智?” 郭图在旁深思片刻,忽有所得,眼睛一亮,仿佛独自品味一样,啧啧轻声感慨,而后一言不发的笑了起来。 袁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郑重的说起了别的话,“子远力主开战,乃是因为争功论绩,欲让我采纳你之计略,因而可得地位尊崇,功绩在身,是否?” “这……”许攸微微摇头,道:“其实是为了主公大业着想,因为再拖延下去,曹操内稳外固,兵强马壮,则胜势反而不如当下。” “他巴不得与主公一直割据,彼此发展扩军,日后再来决战,而今交战,他之背后还有一个荆州,可若是再等几年,荆州被江东袭扰得危如累卵,曹军趁虚而入,就有了后退之地。” “这就好比是救火一般,若是不可一举扑灭,势必乘风卷土重来。” “哈哈,”袁绍颇为豪迈的轻笑了两声,声音洪亮悠扬,“子远此言也有理,不过在我看来,你们相争之下,策略频出,并非是坏事。” “只是有时需保持冷静,不可因为争功抢绩,为一时之气,而不明局势。” “唉,”袁绍感慨一声之后,抬眼看向远处,“陈登身为河内郡之郡丞,能几乎是以下犯上的顶撞张韩,乃至军棍处罚张韩,对于河内军中将士,将会是何等震撼。” “我敢料定,现在河内郡内外将士,都是万众一心,士气高昂,而且绝不会违背陈登的命令,若守,定然可用命做盾,将城池守得固若金汤。” “我们如何去攻?!难道要用我冀州大好男儿的性命,去冲此时刚刚搭建起来的坚固堡垒吗?” 许攸一愣,连忙躬身而下,他之前的确没想到此节,现在想起袁绍方才的各种话后,整张脸已羞得通红。 他的确是因为田丰等一派的保守内治之略而气愤不已,近日满脑子所想,便是用局势推动主公进军,将那一派的谋臣都比下去。 而自己之略,其实是得到不少军中将军支持的。 武将要立功大多是在战场厮杀上,而且多年戎马的将军们,在幽州之战后,很显然已逐步尝到了大功绩的甜美。 他们需要继续大战,来延续自己的战功,同时也是为军中形成的“军势”请战,一旦胜过中原腹地,也就是最近几年如日中天的曹操兵马,就有席卷天下之威势。 但,想要立功,要主公采纳计略,的确急不来,这不是斗气的事情。 许攸脸色发红,不敢抬头,只能拱手鞠躬,埋于两臂之间,感觉面部火辣辣的胀,就好像刚被人抽了几巴掌一般。 “多谢主公教诲,在下明白了,竟因个人动气而忘却了大局,有失谋臣之本分,还请主公责罚!!” 他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说出来后,也的确在心里更加敬佩袁绍。 这位主公,在手握优势,消息不断,表面上局势占据如此巨大优势的时候,仍然可以保持冷静,一眼阅读到这盘棋之中的隐秘要害。 目光、心胸、才智,如何不是天下一等一之人。 这时候,袁绍也笑了,道:“我最近,在等许都送来的书信,我已发现一个现象。” 不等他们回答,袁绍轻松的笑道:“这些书信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密了。” “上至太尉杨彪,下至守关的郎将,只要能与我袁氏攀亲带故、有故友关系者,均会写信往来,虽不言投靠,但信里难免会透露一些如今豫州的风土人情,或者是人物秘闻。” “伱们怎么看?”袁绍傲然扫视了两人,稍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 “呵!”许攸当即冷笑起来,“这些人,早年看曹操兵马稳固,又屡屡在荆州战事之中得胜,以为许都那天子脚下最为平安稳固。” “现如今,知道我冀州兵马精悍,非其余诸侯之兵可比,于是又想要亲和,给自己日后留一条后路,这些人,当真是不忠不义之人。” “唔,”袁绍大袖一挥,乐呵道:“固然是如此,但当下却可堪大用呀!” “至少,送来的书信里,夹杂了不少情报!” 袁绍拿出一封,有些乐呵的道:“你们知道,为何陈登虽先得张韩举荐,但后来又怎会如此憎恨张韩?” “这个,倒是不知……” 两位谋臣均摇了摇头。 袁绍道:“因为张韩,断了陈登的仕途……” 他将张韩两次调遣陈登南北奔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这才让人恍然大悟。 有此可见,张韩善妒!! 他先举荐陈登,但听到陈登立下这等震惊东南的大绩之后,立马就慌了,马上将他调任回来。 此人如此心胸,怎能成大事?!而且如此心胸,又怎么可能接受目前这种委屈!? 是以,此事上还有很多文章可做,张韩一旦对曹氏也产生了憎恶,未必不会愤而转投我麾下。 如此大战、如此天功,胜者将一统北方,堪得半壁江山,怎会不动心思? “子远,近日不必着急,再探再报。” “唯。” 许攸的力荐主张,实际上是在这一番话后,再次被驳回,而且他还被敲打教训了一次。 袁绍,打算再看看。 …… “嘿嘿,君侯,”军营里,张韩在床榻上趴着,典韦就在他身旁蹲下,挠着头说道:“等战事稍安,俺回去准备上门提亲。” “就是荀令君不肯答应,你帮俺去说说呗……” 典韦想纳荀彧的一个侄女为妾,就是曾经去荀彧府邸上蹭饭的时候,瞥见过几眼。 奈何人家对他一点兴趣没有,可能觉得典韦有点……大老粗了。 看着害怕。 张韩听完侧身过来,用一只手撑住了侧脸,咋舌道:“典兄啊,喜欢一个人不能光看她的外表。” 典韦乐呵呵一笑,“那看啥,俺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怎么看得出内涵嘛?” “还要看看你的外表,你英俊吗?你儒雅吗?” 典韦脸一垮,“啧,又在变着法的骂俺。” “我休息了多久了?”张韩冷不丁的问道。 “十六日。” “那差不多主公也应该来消息了,”张韩自顾自的想着。 “你出去帮我打听打听,”张韩努了努嘴,“去问问,许都那边对这件事是啥看法。”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想多了,君侯就是这种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打听?这些事有什么好打听的?”典韦倒是满不在乎,“就丞相的性子,还有曹夫人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真的重罚?” “再说了,丞相不是应该知道此乃是计策吗?” 张韩低下头,有点不自信的咋舌了一声,而后满脸纠结的轻声道:“这倒是,但现在我主要是怕他假戏真做……” “万一真把我给撤了,岂不是一夜回到参军前?” 典韦眼睛一圆,乐道:“嘿,俺觉得这倒是有可能,那君侯真要是以后都不能入仕了,准备去做什么营生?” “呸,”张韩不耐烦的抬了抬下巴,“去你的,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这么气人呢。” “嘿,现在不也挺好的嘛,若是有别的将军来接受这河内战局,也省得俺们去拼命了,之前在荆州的战局多好,你在南阳继续治理稳固,给丞相一条退路,其实也并非不可。” 这种局势,典韦都看得明白,虽说他也不惧怕上战场立功,但在张韩身边呆的久了,别的事不说,就是受不了失利,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战场上失利过了,这次更是被张郃直接埋伏。 “嗯……你不懂……”张韩摸了摸下巴,荆州南阳的治理,其实只需要稳固就好,随着流民不断被收容在内,只要治理得当,便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收益。 系统义父的收益,在来年肯定会开花结果,是以现在最好是可以来开拓冀州的功绩,同样此次官渡大战也足够让曹氏的地盘更进一步,以后生存也就更加舒适了。 张韩历经多年,已功成名就,但天下局势随时会变化,他到如今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改变,毕竟从他到来开始,原本历史上的很多进程也都不会按照本来的路线滚动。 “去不去!?”张韩瞪了一眼,趴着催促起来,“顺便再打听一下,最近军中将士对我的风评好点了没有!?要是他们不骂了,我就出去走走,特娘的,现在天天在营帐里窝着,你以为这地方享受啊?” 闷在大帐篷里,久了空气不流通,男人的臭汗味道就会变得十分浓郁,张韩睡个一两日还可以,久了还是想出去走走。 “去就是了,”典韦嘟囔了几句,起身往门外去,叫上了纪伯骁一同在军营里找熟人来打听,找了半天问不出个什么详细的消息,索性典韦就去找了曹洪。 此时的曹洪,正在沙盘上看官渡的地形,以及两条河流渡口被袁绍占据之后,他们能够布兵的区域,说来也是惭愧,这沙盘都是张韩力主兴起的,自己在用着他的便利,却把张韩罚了二十军棍。 见到典韦到来,曹洪也不知说点什么,招手让他进来,在左侧坐下,叫人上了酒水和菜肴,打算招待一番再说,他听闻典韦的话后,大概知道张韩此刻处境不佳,也想知晓军中将士的看法。 于是等上来酒菜之后,他笑着收起了手中的情报,和典韦坐到了一起,聊起了当下的状况。 “军中将士,到今日,士气振奋,均是因为当日陈元龙正义凛然。” “至于许都,丞相并没有送来特殊的命令,只是以书信告知,他知晓此事,说伯常在军中休息一段时日即可,不必过于操劳军务。” “是这样啊!”典韦喝了一口酒,忙起身来拱手而下,咧嘴一笑道:“行,俺这就回去禀报君侯,让他自行休息,不必操劳。” “至于战事,典校尉不必着急,”曹洪抬起了一觥酒,大有相请之意,对典韦露出笑容道:“日后或许还有不少用得上典校尉的地方,若到时调任,还请典兄弟不要拒绝。” “诶,再说吧,”典韦抱拳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正堂,这一餐席他都是不打算吃完的,只不过是来打探消息,听听口风而已。 等出来时,在路上刚好遇到了同样也是在打探消息的贾诩,典韦停马车在他身前,之后拉着他直接上了马车。 “你打听得怎么样?”典韦直接了当的问起了情况。 贾诩轻笑道:“计策很不错,全营均已当真了。” “何以见得?”典韦挠了挠头,仿佛非常疑惑,“君侯难道真这么不受待见?” 这家伙,全营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吗?俺不信! 贾诩轻笑道:“这是好事,毕竟此乃是苦肉计,若是自家将士都不信,又怎能让他人信呢?” “但是,为何这么多人会愿意相信呢?”典韦不理解的便是此节,毕竟君侯这些年在军中的威望也不算差。 贾诩依旧笑着,解释道:“这个,和君侯平日里的做派是分不开的。” “寻常时,君侯懒散、嚣张,但有功绩傍身,早年将士均佩服,不敢多言,但是近几年,将士们都在各地驻军,主公也没有大军征讨,是以各個宗亲将军麾下的将士们,就会逐渐淡化那些功绩和威名,同时因君侯不断出谋划策,又会让人谨记他其实是一位谋士。” “再加上多吃多占、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不尊军令,其实很多人都看君侯不顺眼,有点名不副实的感觉。” “又或者,是认为他居功自傲,因而如此嚣张,该是有人站出来惩治的时候了。” “刚刚好,此时爆发,一切都恰如其分,谁又会不信呢?” “可以说,”贾诩顿了一顿,又道:“君侯平日里的做派,刚刚好为现在的计策,做足了铺垫。” “这么说,他寻常是故意如此?!”典韦眼睛猛然瞪大,甚至快要放出光华。 这也太老谋深算了,他真的三十岁都不到吗?哪儿来的这种心思见地,一个人文武双全的同时,还能拥有如此品性和远见,怎么可能!? 典韦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曹操一个,张韩一个,但他始终认为曹丞相才是真正远见卓识的大人物,君侯还不及也。 但若现在这一计,乃是他数年以来埋下的伏笔,这个人也就太可怕了。 贾诩眼皮一抬,咋舌道:“典校尉想多了,君侯本性如此,只是巧合罢了。” “怎么可能有人从几年前就预见到之后要发生的事?即便硬要扯,也只能说君侯知道日后迟早要和冀州大战,留了一手给自己洗白,所以能放心大胆的嚣张几年。” 典韦一听这话,眼中光华瞬间消失,连忙点了点头:“对对对,这个极有可能。” “还得是先生,一眼就看穿了本质,那现在,呃……下一步是做什么?” 贾诩摸着胡须,不断沉思,过了许久才道:“不必着急再战,现在君侯被重罚的消息,应该正传到冀州去,他们定会再加派细作,继续收集情报。” “我们已等了十几日,但袁军都没有动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已经识破了君侯的苦肉计,并且不为所动;二是冀州文武各派正在激烈斗争,未能得出决议。” “若是第一种,那君侯此次就可谓是损失惨重,丢了声名,还不能建功。” “但,老夫认为是第二种,冀州如今一定是在激烈交锋,就看是主战一派说动袁绍,还是保守一派更胜一筹了。” “这又是,何以见得呢?”典韦虚心求问,毕竟这其中门道实在深远,他的思绪好像只能到自家门口,走不出这么远的地方。 贾诩道:“君侯深谙人心,冀州如今大功将毕,只此一战,而他们麾下所聚名流、将士,可自认为远超许都。” “许都虽有天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归附。” 贾诩其实想说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归附于天子,以往灵帝在时同样是如此,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士族的性子已经变了。 原本是辅佐君王以仁孝忠君之儒道传承于世,到后来已成了隔在帝王与百姓之间的重要枢纽。 继而,又变成了隐隐可以把控朝堂的、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举主恩情甚至重于君恩,便可见一斑。 但是,这些事之由来太久远,其中人心演变也极其复杂,古文今文派系又有所不同,贾诩懒得和典韦一一去说了。 毕竟假如激起了典韦的兴趣,他一直问“为什么”,那就完蛋了,今天怕是走不了。 贾诩最近也感觉到了,典韦自今年以来,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为何有点好学,对儒学经典以及战策的一些思维,非常有兴趣,甚至行军布阵他都想学。 至于这兴趣的由来,无人知晓,反正他就是爱问,问完晚上喝一顿酒,第二天就忘了,下次又接着问。 贾诩猜测他就是想了解点“熟悉”的学识,好去和某个人攀谈。 “先生这意思就是,其实名气较大,家底较深的人,都在冀州,咱们这里看起来显赫,有陛下在,但都是草根出身。” “对咯,”贾诩满意的点了点头,“许都册封的官吏,爵位,都是自丞相而下,以天子名义,抬起来的,即便有名流在朝,也并非有深厚的家底渊源。” “而冀州那些名流,虽然只是袁绍身边的参军、主簿、功曹、长史……但他们本就出自显赫的家族,暂且不需要此时的官吏来抬身。” “我们两方交战,所图乃是截然相反,我们需要以战胜之后的功绩,来充实如今所得的官吏地位;而他们则是需要在战事之中,争得相应的功绩,来匹配日后的官位。” 典韦这么一听,登时恍然大悟,“这么说俺就明白了。” “意思是咱们是空麻袋,里面没东西扯得再高也站不直;他们就是一堆黄金白银,但是没有麻袋装点,露在外面太凡俗!俺们是去抢了真金白银来装麻袋里,他们就是要抢俺们去装点自己!” “呃?”贾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拍手称赞:“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典校尉也能说得出这等哲理之言,其实比之名流也不差了,人需识理即可,所谓儒雅风流不过是装点在外的麻袋。” “诶,那俺是不是也算文人了?”典韦兴奋的问道。 贾诩面色一正,苦思了很久,不确定的道:“大概,算吧……” “好好好……”典韦好像很高兴,贾诩在旁想劝,但是也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算了,以后再找机会教吧。 回到军营,张韩已经从榻上起来了,在主位的蒲团上……以一种相对接地气的姿势,蹲着。 两人匆匆一进来,脚步马上就停住了,看到张韩这姿势,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君侯这姿势,有点不雅……” “怕什么,”张韩一撩右脸垂下的头发,甩到了脑后,蹲着上下荡着腰臀,咧开嘴轻声道:“怎么样,军中将士、河内文武、许都之中可有什么消息?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贾诩和典韦对视了一眼,如实告诉了他眼下的状况。 张韩听完后满不在乎的看向案牍,咀嚼曹操的那番话,自顾自喃喃道:“让我休息一段时日……” “这番话,耐人寻味啊……” 贾诩轻笑道:“应当是让君侯你不要再折腾了,静观其变。” “我在来的路上,听闻了一个好消息,”这番话说出来,典韦立马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诶,不对啊,什么好消息?刚才在路上俺俩一起来的,怎么你不告诉我?” 帐内沉默了一会儿,贾诩平静的道:“典校尉,这是密报,只能说给君侯听。” “喔。” 这个回答很令人满意,典韦也不再纠缠。 张韩凑了过来颇感兴趣的看着贾诩,“说来听听。” “孙乾送来消息,华中丞在荆州已说动了刘表,以天子身份调停了孙刘两家的战事。” “在江夏划下界,相隔而治,彼此对峙,可在秋收之后让两家均得修生养息的空闲。” “由此,刘表送上了今年的朝贡,并且遥祝天子安好,又调拨六万石粮草,以及布匹、金、铁与南阳。” 金是黄铜,黄金是金。 金和铁,这两样都是民生铸物的主要材料,至于木材,只要有人丁可以就地去山林取材。 张韩摸了摸下巴,轻笑了一声,道:“这可真是好消息。” “如此说来,南方安定,皆是在等待两方搭台唱戏了。” “这个消息,传到冀州去了吗?”他急切的问道。 贾诩笑得和善了许多,拱手道:“君侯放心便是,这个消息,将会和接下来的上百封书信,一并传到冀州去。” “伱的计策,一定不会落空,冀州文武主战、主治两派,恐怕也会很快分出胜负。” 这已不是人为相逼的决议,而是形势所逼,会追着袁绍尽快下决定,他再优柔寡断,也该心急如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此志如铁,倾尽一切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就合理了,”张韩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主公早已洞悉如今之局势,且已在暗中布局。” “如今,只消再等时局变化,袁绍一定比我们更急。” “嗯……”贾诩欣然而笑,点了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张韩心中按捺不住,早早露出端倪,毕竟冀州那边仍然还在观察。 一旦有任何不妥的消息传过去,袁绍都有可能察觉到什么。 “好,那就出去走走吧,”张韩做了决定,当即站起身来,眉飞色舞的扬了扬眉头,“最近缩在营帐里太久了,少有出去走动之时,诸位陪我去河边走走。” “君侯,可以保持现状继续等待数日,倒是不必出去。”贾诩拱手而下,目光略有动容的劝说道。 “没事,随便走走!”张韩听完贾诩的话时,人已经走了出去。 到军营里走动后,的确有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除却黑袍甲骑的人之外,曹营其余的将士也都敬而远之,即便有个别将官不得已碰面,也只是点头称呼,不再多言。 张韩的威望的确已经大不如前,但他行走在军营之中的模样还是很嚣张。 曹营不少人对他也都是讳莫如深,不过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曹洪的耳中,曹洪只是派了人来时不时盯着,生怕张韩又惹出事来。 好在,他在营寨之中走了一会儿,就往河边人少的地方去了。 贾诩始终在旁边陪着,张韩没带典韦、赵云等人,让他们继续该练兵练兵,该巡视巡视,不需要跟着护卫。 只有贾诩一人陪同,两人可以聊很多,从大势到接下来的计策,甚至是自己如何抽身自保,都是可以公开说来的话题。 贾诩还深谙此道。 张韩同样也在此节上,以他为师,实际上贾诩跟随进来,他倒是也并不害怕,毕竟最好的宿卫就在身边了。 贾诩不信三十五人能刺杀得了张韩,走到此处,张韩聊起了之前贾诩的那一番见解。 “君侯,如今计策已成,这一趟出来,恐怕还有不少人会生出谩骂之声,来透透气咱们就回去吧,免得徒生伤悲。” “怕什么,”张韩满不在乎,嘴角依旧含笑,“我从来不怕外人的评价,是忠是奸,是才是笨,都自由论断,现在他们骂我,是因为这些年少有大战,而且我的确弄了些钱财来过富足的生活,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是错的,辱骂一个以身入局的君侯,是何等愚蠢,到那时,还可有无数声名聚于我身后。” “你都说了,计策已成,还怕什么,这段时间等他们骂一会儿。” 流言蜚语,可以随便飞一个月,反正我脸皮厚。 等再过一个月,我张韩就要一把洗白了! 贾诩暗暗摇头,露出一丝自愧不如的苦笑,论脸皮心胸这一块,他的确不如张韩。 而且,以身入局这种事,自己更是想都不敢想,换個人来入局,也许在那四十军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诶?多少军棍来着?!”贾诩下意识的嘀咕了起来。 张韩咋舌道:“是五十军棍,你什么记性?” “来,再陪我复演一下之后可能会有的战局。” “好……” …… 许都,丞相府。 今夜有一位贵客再次,特意来拜见曹操。 是以府内外,都准备了佳肴、茶水、美酒和些许寻常很难见到的珍馐美食。 身穿浅褐色锦袍的杨彪,坐在下首位置,和曹操挨得很近。 因为两家的利益关系,其实两人早就冰释前嫌,杨彪也不再如以往一般,在曹操面前畏畏缩缩担惊受怕,忌惮随时会被曹操除去。 而杨修因为在曹昂身旁为侍郎,下一代的人关系也极好,所以自然而然的更为稳固。 杨彪又是无权一身轻,少去了太多威胁,曹操也乐得将他当做一位师友来看待。 今日来,杨彪主要是告知冀州回信,袁绍与他通传的书信,逐渐说到了重点,同时根据信中的猜测,杨彪也大致可以猜到如今那边的状况如何。 “袁本初信中打探之意甚浓,也说了最近收书信上百封,又结合河内郡军中乱事,是以再次向我打听如今状况。” “在下于家中思来想去,是时候可以透露些许了……” 杨彪之前一直是礼仪相待,信中所言也从不会透露向袁之意,一开始便是告知因姻亲嫁过来袁夫人近况。 也就是以杨修的母亲开始联系,袁夫人是袁术之妹,也和袁绍有堂兄妹关系。 此前南北逐渐通达的书信往来,基本上都是在说着家长里短,到今日送来的这一封书信,袁绍才问询了一些许都的状况。 而杨彪不认为是一种试探。 他对曹操拱了拱手,直言不讳的道:“丞相,有些话,说来恐怕冒犯,但却属事实。” “你但说无妨,”曹操脸色动容,毫不在意的微笑了片刻。 杨彪再次躬身:“那在下也就斗胆直言了,大汉百年来,阶层分明,氏族林立,正如伯常曾说过的话,等级森严得很。” “更甚于军中,至少在军营之中,自下而上仍有渠道,上会因战功而欣赏下属,继而擢升提拔,而在朝堂上则绝不会发生这类事。” “士人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公卿大臣往下只看出身门第、功利往来,盘根错节,让自己与家族更为稳固,其实本质说来便是……冀北那些人,认为我一定不会真心归附丞相。” “他们宁愿相信,我骨子里是看不上丞相的。” 曹操轻笑了一声,也不动怒,因为杨彪说的还真是事实,他不是那种因为别人说出事实就会动怒的人,这方面的肚量,曹操很足。 毕竟他们三代人,都在因为这个阶层身份而努力,直到曹操这一代,才在刚刚成为雒阳北部尉的时候,凭借“年轻气盛”,狠狠地打了蹇硕一党,想要洗刷宦官门第身份,挤入另一帮人的法眼。 奈何,仍然挤不进去。 现在曹操是可以不挤了,因为那帮人要来求着他。 但无论时局多么变化,这种骨子里的看法,依旧不会改变。 他们看不上曹操,或者说是曹操的家族出身。 “嗯,太尉的意思我明白,”曹操仍然以此官职称呼他,算是一种尊重,毕竟现在已经废置了三公,他杨彪已是当下之政的绝唱了。 “故此,袁绍乃是真心向你打探,并且寻求合力灭曹,迎回天子!以清君侧之名,出征伐我。” 曹操亲自说出“灭曹”两个字,还是有很大的杀伤力,让杨彪听着觉得很怪的同时,背上感觉有刀锋在刮着,很是别扭。 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连忙苦笑出声,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因此在下决定回信时透露些许。” “不,”曹操直接抬起手,驳回了他的这番话,杨彪一愣,又不太想劝,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他的心态是很平和的,如今身无半分官职爵位,一身轻松,在家养老作著,本来没有必要来蹚浑水。 如今这般,只是因为杨修仍在仕途,他身为父亲不能毁了自己儿子,同时曹操的确和董卓不同,而当年自己连董卓都能容忍,一直帮他到朝堂决裂之前,今日对曹操又有何不可呢? 是以帮也可,不帮也无愧于心,曹操听计他也不会自觉有功,不听他也并不会因此失落。 但他刚刚准备喝酒时,曹操又笑着道:“烦请太尉,直接回一封书信,将当初董承一党对我曹操的控诉,均告知袁绍。” “最好,再告知他朝中如今依旧有仁人志士,在暗中谋划,随时准备掀起反曹大计,将曹某从丞相的位置上赶出去,甚至还有盟约于其中。” 杨修听得心中一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曹操这话说的还真不佳,朝堂上的确仍有这样的人。 甚至,还有不少西凉、冀州、并州以及益州派来的细作,他们常年朝贡,被曹操以天子之名威逼利诱,心中自不服气。 杨彪原以为,盟约非常隐秘,曹操不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但现在说出来……这有点耐人寻味,他这是在试探?!! 他忽然惊疑起来,若这是试探,一旦回答不好,很可能害了全家的性命。 杨彪毕竟不属于曹操的人,自家儿子也不知现如今在曹操心中的真实地位如何。 “这份盟约……”杨彪试探性的凑过去问道:“丞相打算让在下怎么说?是写出朝中某些大臣的名字,还是虚写此事,只说皮毛?” “哦?”曹操的仪态明显是故作疑惑,回道:“若是写出这些臣子之名,能写哪些人呢?” “哈哈,我自是不知当初董承、伏完还有多少党羽在朝中。” 杨彪平静的摇头道:“在下也不知晓,若是要伪造此事,定是要做到,所谓大伪似真方可。” “唔,”曹操笑道:“这些话,还是伯常临走前与我说的,若是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便给袁绍递一把刀过去,此战须得是他来伐我,不可是我去伐他。” “当时献计时,伯常给我说了一份,名为‘血诏’的名录,其中均是在许都附近颇有资历的人物,得天子授意,封诏讨逆。” “绝对没有!”杨彪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道:“即便是有,也是董、伏二人矫诏,均已是过往之事,丞相何必再提及,如此将伤害你与陛下之关系。” “如今朝堂上,君臣和谐,难道不好吗?” 杨彪太明白这诏书若是说出来之后,天子会处于何等境地了。 曹操一直以仁善相待,从不威逼陛下,乃至铲除异己的时候,都是以极其怀柔的手段,将他们一一拔除于朝堂。 一旦传出有这种天子密诏,寒门学子以及那些曹操提拔起来的重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声讨天子,把人心堂而皇之的揽于丞相府了。 “诶,”曹操咋舌而视,劝道:“只是假意逢迎的一封书信,太尉怎么弄得跟真的似的。” “此计策,你写出来之后,我自也会去告知陛下,让他知晓,这都是为了从那天下仲氏之姓的手中,把刘氏江山收回来,陛下岂能不愿?” 不,不,不,杨彪心里连连否定,很敏锐的把握到了曹操的心思。 你这是想要一石二鸟,顺势成计,若是我写了留下这封书信,日后可作废也可以作实。 若是击败了袁绍,逐渐攻伐占取了冀、幽、并、青后,再回过头来以此书信坐实天子暗中密谋除他曹丞相之事。 将会掀起何等风波,天地变色也,到那时,还有谁能拦住这位权倾朝野,手握半壁江山的丞相?! 大汉,则真正亡矣。 杨彪看得穿,可是却不能当下拆穿拒绝,而且也明白自己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呀。 “此计,可是张君侯所献?”杨彪无奈之下,抱有希望的问出了这句话,张韩是他内心最后一根弦了。 张韩聪慧,文武双全,而且曾经多次到府中做客,还请杨彪去过乐坊雅舍,杨彪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他口中无仁义,但所行之政,从来都是造福百姓。 曹操“嘿然”一笑,爽朗的道:“伯常吗?最近你没有收到河内传来的消息?亦或是德祖回家时没有告知伱吗?” “伯常在河内军中整夜饮酒,不尊军令、荒废时光,令军中怨气盈营,已被陈元龙当众唾骂,罚了二十军棍,你认为他现在还是有用之身吗?” “二十军棍!?”杨彪听得双手一抖,不自觉的立起了身来,心中惊讶更是仿佛跳漏了几拍。 寻常人几军棍就要疼得哭死过去,十军棍便可能筋断骨折。 二十军棍,这岂不是要终身残疾了……张君侯,怎会是这种下场!?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呀! 曹孟德,竟连如此工功臣,都能用来振奋军心,提振士气,何等的狠毒。 “怎么样?”曹操平静的看着他,再次沉声问道:“太尉可感受到,我与袁绍决战之志?” “此战若败,我尚且不能自保,也保不住跟随之文武,伯常岂能有命?而他现如今挨了军棍,知晓收敛,换来的是军中纪律铁血,有何不可。” “此志如铁,不可更改,倾尽一切,定要胜此战,太尉觉得如何?” 杨彪点头叹道:“我写。” …… 十月。 杨彪的书信送到了袁绍的座前。 历经十日辗转而送,走了数条水上密道,方才送达。 说是为了躲避各层封锁,实际上都是自己在绕着路玩儿。 当然,这么晚才得到,袁绍心中也更信几分。 看完书信之后,袁绍“噌”地起身,把书信按在了桌上,喃喃道:“这就圆上了,圆上了。” “有此书信,之前一切就都合理了,实乃是天赐我之良机也!”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大战骤起,已下决议!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绍心中明镜一样,这段时日他虽然纠结,但思绪始终非常通达,可谓不遗余力的收集各方送来的情报,并且加以分析。 谋足思重、多方查探之下,袁绍自认为对局势的洞察,远超麾下谋臣,对此事的判断,也经历了多次变化。 一开始,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张韩遭受数十军棍,乃是苦肉计,用以迷惑黎阳守军,所以下令让张郃继续加重防备,不能给他半点机会。 同时等待书信往来之中,透露此事,又或者能有这么几封书信,是为劝导冀州文士去游说张韩,一旦有这类书信,则说明必是计策。 袁绍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固守,不与河内交兵,让张韩此计落空,自作自受。 但是,没有人写这样的书信送来,就很离奇! 到陈登杖打张韩的事过去十日左右,袁绍陆续收到了十几分封聊到此事的书信,全部都是幸灾乐祸,大快人心。 他就懵了。 张韩他……这么不得人心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拍手称快,还有人说早就该打。 甚至有一两位御史的官吏,还明言“袁公切不可对这等奸诈之徒、贪赃枉法之辈、欺世盗名之人,动恻隐之心,予以收容,就该让他死于军律之下,引为大汉典史警醒世人”,这种话,看得袁绍把鬓角的散发都要抠下来了。 惩处了张韩竟然是这般的大快人心?! 于是他开始着手于查探张韩的过往,与许都朝堂上文武的关系。 得到的消息很多,事件也足以让人哭笑不得。 张韩贪墨许都土建之财,得半城为府邸,一座山建造庄园,家产至今无人知晓是多少。 曹操自从设立校事府以来,各级校事都想搞清楚张韩的家产。 但是因为两件事被彻底击溃了手段,不敢再伸入他的府院内。 一是张韩奉养了当年承诺的二百余位战友的遗孀、孤子以及父母。 又号称倾尽家产为失去双亲的那些孩童办学,让他们有容身之地。 第二件事是,张韩号称倾尽家产,为冬灾救民,豪掷五万金,十万石粮草,救数万百姓,还力主设立了医官署,让天下医者的地位,如龙之升。 两件事,让他在百姓心中的口碑、声望皆是不可比拟。 若是这种时候查出张韩乃是个巨贪,恐怕不知多少百姓会崩了对汉廷的信任。 袁绍想到这里的时候,开始明白了曹操的心思,在这种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惩处张韩,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否则,他担心日后压不住这个五毒俱全的混账谋臣。 张韩就像是个山顶湖泊,一面贪婪的吸收着整座山的泉眼奉养,另一面又向下吐出点涓涓细流汇聚成山涧滋养山下的万物。 他自己在其中,则满盈舒适,立于不亏之地。 这种人太聪明,即便是被惩处也不会死,最终还可能落一個富贵归田的结局。 此刻,袁绍已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但是拉拢张韩?并没有这个必要,他没有动这种心思,因为冀州并不缺张韩这样的人。 但,这也足以说明现在曹军是乱的,驻防的兵马不服张韩黑袍骑的存在,等同于曹操的两支精锐骑兵,有一支正遭打压。 即便是不打压,张韩不在的黑袍骑也绝对不会有此前那种令人生畏的战绩。 这个时候和他许都开战,绝对可以令他们内忧外患。 所以,袁绍向杨彪发出了疑问,在书信之中,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乃是极其有心的问出了张韩和各大官吏之间的关系之事。 杨彪这一次的回信,也说明了袁绍本身心中的猜测。 书信内,最重要的一句话便是——丞相有压张韩而收所有人心之意,欲用其长子曹昂来战。 张韩,在他那一支兵马之中,可谓深得人心,然这么多年,也已有不少人解甲归田,新人同样是从青州兵、虎豹骑、曹氏子弟之中挑选,这些人对张韩会更为忠心。 这也就意味着,张韩牢牢把控了这支兵马,功绩与军备辎重,近乎是完全压住了曹操的军队。 一时风头无两,而在和荆州的冲突之中,实则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张韩当初劫掠了去往荆州的西凉商马。 这件事,曹操需要给荆州一个交代,而张韩在河内军中的嚣张跋扈的表现,却也是事实,单因这些事,曹操也打算让他退居幕后,甚至是,去往闲职了。 否则,一旦大战开启,张韩将会成为不确定因素,不好调遣。 这些事,杨彪在书信之中可谓是娓娓道来,不乏说了一些对张韩的不满之语,包括当初在朝堂上和董、伏一党的争锋相对。 这些事,都实实在在的成为了军情,在这几年里或多或少的进入袁绍的事业,此刻一想起来,完全能够一一验证。 袁绍一下就通透了。 此时,他当机立断的收起了书信,并且派人去请了许攸过来商议。 而且并未告知别的人,只找了许攸一个人,他心里很清楚,许攸是实实在在的主战派,而且非常急切。 不到一炷香时间,许攸快步跑来,趋步小跑上阶梯,气喘吁吁的进入正堂,袁绍此刻正站在案牍之前等待,见到他后马上迎他到了位置上坐下,不等许攸喘匀气息,简单明了的将手中所知的这些事先行告知。 许攸听完之后,脸色先是发愣,再之后便是缓缓点头,仿佛已经深刻的了解到了什么。 实际上,他的确已经懂了曹操的心思,卸磨杀驴,换人而战。 “不不不,”许攸连忙摆手,思索间凝重的说道:“主公,曹操是深知兵法,怎么会不知道临阵换将对营中军心影响何等剧烈呢?” “他不是想要换掉张韩,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许攸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些情报的问题,“张韩的骑兵北上,或许也是为了争功而来,他一个南阳太守,在荆州驻防不就是本分?” “又怎会到这……到这冀北的战场上来?但他为人散漫,不思纪律,但功绩过大,曹操不能阻拦,是以唯有如此,让人先行惩处,再扩大军中的影响,让张韩不得已而赋闲,最终顺理成章的将他调离此地。” “若是说,此乃是曹操和张韩的疑兵之计,倒是也不错,”许攸轻笑了两声,接着道:“两人自起兵以来,大小战事多用此计,本就已经十分常见了,我们收集的情报也多有此示。” “但他不是为了让我们进攻,恰巧是防备我们进攻,以此法,让我们一直徘徊于张韩是否出战的事情上,其实为何要考虑他呢?难道说,张韩的一千余黑袍骑兵,可以决定几十万大军的胜负吗?在下私认为不太可能。” 袁绍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动心了,许攸说出来的话,十分具有针对性。 许攸,一直是自己营中谋臣里,研究许都方向军报的谋士,他手中掌握了大量明探暗探的情报,同时也对曹操和张韩相对较为了解,不像是别的谋臣一般,只是在战略上,藐视这二人,以提振军心。 “说下去,你现在有何想法,一并说出来。” “嗯……”许攸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 等待许久,这向南方的一战,以及迎回大汉天子之后的各种功绩,都要从这第一步开始走起,一旦能够说动袁绍动兵,拿下许都并非是难事,日后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就可以更多进言,一旦得到采纳,或许还有更高的未来在等着自己。 许攸情绪稍稍浮动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主公,此前在下就已经说过,攻伐许都,本身就是必行之路,如果我们不攻,日后曹操也会以各种理由,向北伐冀州。” 袁绍点头。 这一点他很明白。 “是以,不如趁此时机,主动出击,张韩好大喜功,恰巧为张郃将军所破,实质上,此乃是他们行差踏错,而我们手握理由。” “这杨太尉的书信之中,方才主公也说了,他提及了联盟密谋之事,乃是董承、伏完二人所先,为的是奉天子之意,秘密推翻曹操的掌控。” “如此,便可作为密诏而用,至于这盟约,有或者没有,盟书现在何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只要将兵马开赴东郡、河内两地战线,在曹操许都的朝堂之内,自然会有仁人志士站出来,暗中相助于我,”许攸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此节让他将许多线索都联系在了一起。 “这,便是圣人所言得道多助,主公到底还是天下仲姓,士人多承恩惠,长者赏识、友人欣赏追随、寒丁心目神往,此乃是归心之相,何惧之有?” “而且,张韩在攻伐失利之后,很快就被曹操暗中撤职,贬为几乎一个庶人,这正常吗?也不正常,仔细想来,此不是恰巧让曹操得了一个理由,日后若是主公问责突袭官渡之事,他刚好可以推脱在张韩身上,而张韩又已经被贬,怎么还能继续追问呢?” “他是用这种方式,来平息主公的怒火,那么,他为何要平息您的怒火?”许攸笑了,道:“因为惧怕。” 袁绍也满意的笑了,“他不敢与我开战。” “不错!” 许攸当即起身,此刻的他简直激动到难以遏制,压低了声音到袁绍身前,又追着说道:“正因为惧怕,方才会如此暗中谄媚,他是要在这等夹缝之中,争得些许时日,来发展内治,屯兵买粮,扫荡周边敌寇,待日后再战。” “若是主公不战,则正中曹操下怀。” “若是主公立刻便战,则令曹操内忧外患,左支右绌,迟早会让他捉襟见肘,而那个时候,不满曹操年年以天子名义收取朝贡的人,就会接连不断的站出来,瓦解他的所有势力!” “好,好哇……”袁绍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多日的苦思冥想,再加上这数百封的书信,终于让他对局势有了决定性的判断。 最终还是许攸的这一番话,让他深刻的明白了,曹操所欲,则反其而行,如此便可让他处于进退两难之境,方才是上佳决策。 “进军。” “但是,有个问题……”许攸为难的摸了摸下巴,“此前上书之中,黎阳的守将张郃将军,是多次告诫不可进军,就应该和河内、东郡划江而治,彼此秋毫无犯,缩小防线。” “他说,不能给张韩等人有任何摸进境内的机会……而主公好似也答应过,现在若是说进军,会不会让张郃将军略有不满?” “他?”袁绍眉头紧皱,忽而有些烦躁起来,这些前线的将军不明白决断者的高瞻远瞩,几次上书都是在说明难处,张郃更是保守派的武将,有不少谋臣都在堂上为他说话。 若是不声不响的就此反驳了下去,或许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这件事也必须要处理好,否则的话日后会带来一些麻烦。 “那,就让颜良文丑,率领所部为先锋,先行去黎阳驻扎,分掉张郃的些许权力,日后再把张郃调任往别处,你觉得如何?”袁绍不动声色,面色冷淡的看了许攸一眼,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这!”许攸大喜,“如此甚好,既不会落了张郃将军的军威,也可以用升任的方式来调任,以赏赐的方式来派遣,将他调离黎阳即可,先锋自然是用勇猛果敢的将军,颜良、文丑两位将军,这些年在军中少有敌手,都是当世猛将,在下看来或许有当年吕布之勇。” “哼!”袁绍听闻这一声夸赞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 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声,“当初十八路联盟军讨董的时候,也就是颜良在外领兵,未曾和我一同到达虎牢,否则岂能是关羽、孙坚等流扬名立万?!” “现在,也是该他们名震天下的时候了,除却二人之外,我自有兵马可以对付骑兵,还有我儿在幽州、青州训练的兵马,何惧之有!” “曹操,哼,是该与他一战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坏了,他又开始均衡之道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绍的一声令下,由许攸通传,很快从衙署正堂而出,朝着各处军机要地蔓延,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邺城都陷入了一片震动之中,近乎大半的谋臣从家中出来,此刻虽然已经是星夜漫天,但却还是有不少人毫不在意的在街道上走动。 田丰、郭图等人,更是第一时间入衙署,想要直接见到袁绍,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为何短短数日之间,所下决断大相径庭。 要知道,在三日前袁绍才刚刚和田丰说过,愿行内治,待妥当之后再做动兵的打算,同时外政上,拉拢西凉诸侯、荆州刘表,劝说他们不断袭扰曹操后方,让他后生乱事。 怎么现在,忽然间下令进军!? 刚到门口,田丰就见到了许攸,于是大喝道:“许子远,定是你向主公进的谗言!是也不是!” “哼,”许攸冷笑一声,连目光都不愿看过来,稍稍换了个方向直接走了,田丰见拉他不住,气愤不已拂袖进堂内。 袁绍却不在,宿卫上前来抱拳道:“几位先生,主公已经睡下。” “胡说,那方才许攸为何能见?!” “许军师是复命而来,只告知了主簿,二位先生若是想要见主公,待明日来请见。” “我有要事要请主公决断,乃是事关冀州兴亡的大事,”田丰目光严厉,面色微红,显然是气急了。 “先生,主公已经睡下了,”宿卫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这宿卫统帅,就是姓袁的,虽说不亲,但是族中人,这种时候他的确敢和这些先生直接顶撞。 郭图在后乐呵的笑了笑,拱手道:“既如此,明日再来请见主公便是。” 田丰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时气急,愤然道:“事关重大,岂能明日再见,军令如山,现在传令下去,只怕是明日先锋兵马早已开赴黎阳。” 说到这,他似乎又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郭君可以安然离去,在下要在此等待主公。” “还请,阁下为我通报一声!”田丰的语气,变得不耐了起来,直视这名宿卫统领,他是一定要见到袁绍。 袁定在家族之中身份不高,从子弟提拔出来,护卫袁绍周全。 家中的这位主君,只给了他驱逐或者喝止的权力,但是没给他直接动手打杀的口子,田丰这一浑起来,他怎么敢阻拦。 “先生,还请不要为难在下……” “为难?”田丰双眸一瞪,伸手怒喝道:“事关冀州文武千员,数百万百姓的决议,你认为是为难?!” “立刻通报,耽误大事我定与你同归于尽!” 袁定闻言,自是也不敢再犹豫,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一眼田丰,转身去内堂,为他通传。 半晌后,他左脸胀红的返回来,到田丰面前低头拱手道:“主公请先生进去。” “辛苦了,多谢。” 田丰仔细端详了他的面部,这明显是被袁绍痛打了一番,心中气也消了,不再那般急切,故而愧疚之情油然而起,道了一声谢。 “先生去说便是,”袁定冷着脸,在一旁继续笔直站立,值守屋舍,倒是有几分硬汉之意。 田丰点了点头,快步进入到了内堂,见到袁绍已经起来,披了一件黄色的袍子,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得很。 “你有何事,深夜非要见我?” “主公为何要下令进军?将颜良、文丑二将派去黎阳,张儁乂在黎阳附近驻守三年,其兵马通晓当地地形,且其麾下将校也深知对岸敌军之习性。” “哪怕是张韩突袭,他也曾防范于未然,兵法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便是如此也!” “主公,定是有小人以谗言相劝,此言不可信也,他那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功绩,因此急功近利,恐酿成大错呀!” 田丰说了半天,到最后发现袁绍是冷着脸在盯着他看。 看得他浑身发寒,更多的话则是仿佛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来,于是声音慢慢落下,气氛也戛然而止,整个屋内安静得可怕。 袁绍等他呼吸匀称了些许,才开口道:“说完了吗?” 这一声,中气平和,洪亮浑厚,尽可能压低缓慢,但听来却不是如沐春风,而是有沉怒之意,仿佛是风雷欲来一般。 “这决定,是我亲自所下,并无人进言,子远不过是为我传令而已。” 袁绍这一番话,直接将田丰的辩论思绪全部堵死,已经无需多言了。 田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也应当继续让张郃为先锋,而不是另派颜良、文丑二将。” “他们有勇无谋,至前线不可能如张儁乂一般,进退有度,稳似山岳,恐为张韩所破。” “既已决定要攻,为何还要畏畏缩缩,”袁绍颇为平静,耐心的反驳了起来,“我手握四十万雄兵,加之各地征丁所得,夷人盟友,可兴兵六十万,乃至八十万!” “兵力雄厚,士气高涨,境内安宁,何惧他曹操区区数十万人?!” “八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我为何要防备退缩?” 这,这都是估算乃至是……乃至是谎报的军备,精兵双方不过均是十万之数也,同样还需精打细算。 “主公,何不再想想?” “想什么?”袁绍没好气的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身为谋臣,我既已下了决断,不该再来扰乱我心思,应当立刻着手于为我出谋划策才是,如此劝我收回军令,威严何在?!我脸面何在?日后再下令,谁人肯听?” “再者说,你从进来时,几次提及张韩,你未曾与他交战,难道先怯了!?张韩功高震主……自身难保也,又何惧之有?” 袁绍这一番反问,让田丰登时愣住,忙问道:“主公为何知晓他自身难保?!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在下并非是要阻挠主公决断,而是认为即便是要交战,也不该如此急切,应当是循序渐进,逐步蚕食,缓缓累积粮草,依照官渡、白马渡、延津等地,沿河而战,不可轻易的将大军全数开赴过河,令粮草难以运输囤积,最终只能大量囤积在河对岸,如此做法,可能会导致付之一炬……” 田丰现在已经不敢再劝袁绍切莫动兵,转而劝他缓缓进军,不可操之过急。 双方兵力不明,战力不明,应当先行试探,以先锋兵马交兵,看其结果,再做决断,一开始将兵马全数压境,又付出大量的兵粮,则可能导致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话,田丰自然也是不可私藏,定要说出来心里方才安生。 袁绍却听不进去,田丰劝说后,他心里反倒更加烦躁,想不通的是为何我已经决定攻伐了,你却还要如此劝说呢? 故而他极不耐烦的看向了远处,沉声道:“元皓无需多言,伱只需做好后勤之务,不必思虑大战之事。” “主公!” “住口!”袁绍猛拍扶手,整個人气得面色胀红,双眸睁大,虎目猛瞪仿佛要吃掉田丰一般,“大战在即,意见不可相左!” “你不要再说了!” “我意已决,不能朝令夕改,先锋兵马很快便会到达黎阳前线,明日我就会立即着人商议,发檄文讨伐曹操,你若是心中实在失望透顶,那就请自便吧!” 袁绍说完,嘴角下撇,也不去看田丰的脸色,这话说得决绝,田丰当场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应,几次抬手打算再劝说,但又不知说点什么。 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在田丰听来就等同于是“可以走了”,但凡谋臣,大多免不了内心自傲,听闻此话,自然宛如遭受重锤打击。 他后退两步,双手也不再拱手执礼,而是无力的垂下,而后道了一声“告退”,转身离去。 走出门槛时,稍稍慢了几步,但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袁绍在后忍不住看了几眼,可心中怒气依旧还在,最后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来缓和挽留。 …… 一两日之内,袁绍的先锋兵马快速抵达了黎阳,并且和张郃的驻军一齐调遣排布。 颜良、文丑各占一处要道关城,交接之前已在不断询问张郃寻找到的各处行军要道。 如此情况下,张郃早已明白了这些人来的目的,也明白了袁绍的用意。 果不其然,不到一日,铺天盖地的檄文便从后方而来,发往许都,扩散于天下,袁绍揭露曹操诸多恶行,将他定为与董卓无二的恶贼。 天子在深宫之中,宛如笼中雀,甚至其中有一封,还将曹操祖上数代人,均骂了一遍。 大战一触即发。 河内,西南方向军营,张韩的黑袍骑几乎已到了要被遣散的边缘,而最新送来的命令是,让他们依旧原地待命。 这让张韩瞬间迷茫,甚至有点慌了。 “砰!” 军帐内,张韩直接一锤子砸在了案牍上,本就不坚固的案牍,此刻已分出了裂痕,几乎要断裂。 “你怎么去请的命令?!怎么连个出兵的军令都拿不到?就算是不让我们出征先锋,也应该要和以往一样,给一条自由行军的军令吧?” “原地待命什么意思?!”张韩自跟随曹操以来,还是头一次得到这种军令。 这不是限制住了吗? 典韦站在张韩身前,像个小媳妇似的缩着肩膀,不服气的嘟囔着囫囵不清的话。 “你说大声点!”张韩没好气的说道,“拿出你平日里扎我心的气势来!” “俺,俺也不知道呀,回去许都请令,丞相直接就说让俺们待命,荀令君也说利剑当在最恰当的时候出鞘。” “他们都说自有考量,让俺回来等军令便是,其余的交给曹太守指挥,另外……许都会派遣徐晃、关羽为先锋,率军到河内来。” “放屁,你咋不敢跟丞相干一架呢!?你就是太怂!!诶?等会儿……谁!?” 张韩骂着骂着,人忽然愣住了。 “徐晃、关羽。” 典韦想了想,应该没记错人,这段时日,丞相接连封了不少爵位,提了许多官吏,刘备的前缀官职都捞了个左将军。 兼任了一个豫州刺史,但同时这个封任官爵的做法,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曹操打算把刘备身边的人都任一遍。 于是就顺理成章的以天子名义,给关羽在汉籍拜了一个杂号,可以用诏令来调遣。 张韩这一听就挠了挠脸,狐疑道:“怪不得他最近没怎么管我,原来心思都在别人的二弟身上。” 呸,曹贼。 “刘备肯定会后悔,一旦檄文在许都扩散,他不敢再倾力相助。” “因为此檄文虽说彼此都心知肚明,乃是为出师而找的理由,但毕竟是将丞相骂作窃汉之贼,而刘豫州到底是宗亲身份,以仁义忠君而自居,他不会出现在这浑水之中,否则战胜战败,他都将立于万劫不复之地。” 张韩思绪快速,飞快的抓住了其中关键。 刘备本是以扶汉立身,仁义为本,这种檄文一旦传遍天下,追随袁绍的士人是会认同的。 那刘备在曹营太过踊跃,他就等于是在袁绍眼中成为了曹党。 一旦许都得胜,刘备就只能一生跟随,不会再有别的出路,毕竟背叛出去,同样要背负忘恩负义之名,为人不耻。 但真要说就此投身曹操麾下,随他走到大业之末……刘备尚且还没能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一旦曹操战败,刘备一生的名声也就毁了。 那关羽现在来前线,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还曹操的恩情! 如果能建大功,他们便算是心中无愧,又可堵住悠悠众口,同时接着檄文之故,故作失望的离去,再寻大业之机。 曹操就算对刘备万般好,两人终究不是能相互收服的关系,这就像是宿命一样。 “对呀,是这个道理,”贾诩在一旁疑惑的看向张韩,并且在等货代他的下文。 毕竟,看懂这道理又没有太大用处,刘备毕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名流而已,当然也可算一位仁义宗亲,有半面旗帜的作用。 贾诩心里其实听了这些命令之后,反倒安稳了些,君侯胆子太大了,把他按在原地待命,是双方战力不明时的最佳做法。 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这个“知彼”的过程,大多也都是用先锋兵马,小规模一仗一仗摸出来的。 “丞相得了关羽,却立刻以重任用之,怎会这般放心?” 张韩说到这,忽然平静了下来,继而嘴角缓缓扬起,嘿然一笑:“懂了懂了,不死的理由找到了,吩咐下去,咱们准备抗命出击,这次一定能一扫颓势。” 贾诩:“……” 坏,他又开始功过相抵了,这是又想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有如此名将,怎会生败绩?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三思啊!”贾诩在旁痛心疾首的唤了一声,整个脸都快揪成麻花了。 这可是行走在刀尖上,一旦走错一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为何要执着于这些功绩呢?现在你已经是君侯了,立功来干什么?! 而且你又不领军! 没等张韩再说些什么,典韦已经兴奋的点头,吼声如雷的回应了起来。 “俺早就憋坏了,上一次没能有所建树,这次一定要打一场胜仗!” “典校尉……三思啊……” 贾诩的声音已经无力了。 老夫,甚至不敢在这帐中立即点破,娘的,君侯只是一个行军司马啊,这支黑袍军,统帅是你啊!! 副统帅高顺、赵云。 他一个排在老六位置的人,出事了难道真的是他扛吗? 贾诩甚至能想到张韩日后耍赖的场景。 张韩理由立得住啊,我只是军中司马,一个军师而已,最多能献策献计,那如何采纳,不是统帅的事情?! 得了功绩是全军自上而下,均有封赏,其中几位统帅定是受益最大者,总不能出了事就把我一個军师搬出去吧? 君侯肯定会这么说!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又郑重的问道:“君侯,这功绩你就非立不可吗?” “冀州是我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取回失地,养我万民,乃是匹夫有责之事,”张韩眼眉一扬,义正言辞,挺胸而起,正准备滔滔不绝。 被贾诩连忙拱手打断施法:“唉,老夫明白了,非去不可。” 君侯真是天下少有的奇人,立功之前先给自己找个祸,而后功过相抵。 那他享受的难道是战场厮杀的过程?! 单纯的觉得,战斗,爽? 贾老儿忽然感觉到,张韩光鲜英俊的外表下,可能隐藏着一颗扭曲的心。 张韩:“……”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以为我想吗?我系统爸爸沉睡太久了,我要这一波功绩来涨能力啊,我需要下一次挨军棍的时候皮都不会破的那种超凡能力! 我所需要的功绩,你们根本不懂。 “你们,不要想太多……功绩立下来,是黑袍骑的,人人都可得封赏,人人都可扬名立万,日后名留青史,荣归故里。” “即便是被怪罪,也有典统领去扛,这是他身为主帅的职责所在。” 典韦:“???” “当然,我也会扛,”张韩面色板正的点了点头,“准备吧,让子龙高顺,将这段时日找到的小路的信息都收集起来。” 上一次失利之后,张韩曾下过军令,派遣了五十名身手不凡的黑袍骑夫长悄悄渡河去打探地形。 半个多月查探下来,印证了那时的猜想——张郃当时果然是来突袭,而不是防备埋伏曹洪。 可以说,当时就是纯纯地运气差,如若不然,早已把延津、官渡的渡口,乃至黎阳前的所有的营寨与囤积之地,全部扫荡干净。 但是,碰巧就遇到了张郃也想先行突袭,占据渡口,以迎合战略。 反而撞破了张韩的排布。 这个消息,张韩已经来不及去和曹洪说了。 “沿着这条道路,可以到达黎阳兵当时的进军路线,”张韩在营中思索许久,忽而敏捷的转身面着赵云,“子龙,探哨来报的时候,可知道那条路上布防如何?” “布防……布防,应当没有多少布防,那是一条废弃之路,在那一战之后几乎就已毁去了,道途之两侧,都有凿壁填土的痕迹。” 张韩眼色又逐渐变得亮了起来,仔细思索许久,以拳拍手着,踱步喃喃道:“此路虽然被毁,但只需搬开石头,凿开路障,不就是一条新的行军小路了吗?” “如果继续走这条路,刚好可以直通黎阳之外,甚至能达黎阳守军之关卡。” 关隘之上有多少守军,就不得而知了……唯一的危险,就是在关口不能停留过久,导致兵马停滞于此损伤重大。 张韩思索间,贾诩早早在旁看懂了他的想法,故此同样思虑此道,从怀中拿出一张布匹刻画的小图,递到了张韩眼前。 地图上,刻画的乃是此前行路到东郡北三十余里的河岸,同时也画下了距离黎阳的一些路途,当然,并不完整。 细化的布防图,贾诩并没有,也只能是稍稍猜测一番,用以查探罢了。 贾诩略显浑浊的声音轻轻传来,“君侯,依照老夫的猜测,那张郃既生性谨慎,那么即便是弃用此道,毁后退出,也会派遣兵马在外部监视巡察。” “故此,如果从此路而走,一定行不通,若是张郃被调离黎阳,是最好不过。” “君侯可有计策?唯一的绊脚石,其实还是这个张郃。” 贾诩认真的看向他,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人家若是还对这里严防死守,黑袍骑就算是再骁勇,也绝对是过不去的。 当时张韩也曾说过,需要把张郃这种善于固守的将军调离,战事才能轻松些许。 不是说张郃厉害,令人无从下手,而是张郃冷静,危机感强,苟得住坚守战场,若是他一直久守,又始终耐得住寂寞。 则,此战拖入比拼家底时,难胜之,非有奇计不可。 “没有计策,”张韩的肩膀一下松了下来,苦笑着仿佛失去了力气,“这我还真的没有办法,之前想用离间计,把张郃调离黎阳。” “但是……我的人脉实在有限,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调防一位刚刚立下大功的将军,毕竟,他声威正旺,又将黎阳周边的布防做得如此严密,袁绍虽然……虽然有时不明智,但也不会如此蠢笨。” “我暂且想不到办法。” 张韩的确失落,此事他已经思索很久了,他的人脉都是在南方,北方没有。 贾诩也笑了,道:“不错,冀州的文士,大多是名流之士,君侯虽说功绩盖世,却也不一定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典韦颇为好奇的凑近了来,轻声问道:“咋,那些人是看不上咱家君侯吗?” “君侯,他们看不起你出身啊?” “啧,”张韩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就看得起伱了?” “俺们武夫,本来就不需要看得上,士人再高贵,打仗的时候不还得靠着俺们嘛。” 这倒还看得通透,典韦这样的武夫,不在士人的鄙视链里面,反倒能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有些活还得是他们去干。 几人商议的当口,忽然门外一阵风掀起了帐帘,赵云的身影出现在张韩眼前,一路疾行进来,脸色并不平静。 但看得出来,神情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兴奋。 张韩奇怪的看向他,问道:“子龙为何如此高兴,难道是收到什么好消息了?” “的确有好消息,”赵云直接坐在了张韩身前,笑道:“君侯,祭酒送来了一车酒,押酒的那个老兄说,这些日子送往冀州的书信很多,其中示弱之语接连不断,冀州有可能会变动。” “张郃,是主守之将,若是要进军,则会启用那些主战的猛将前来黎阳。” “那,张郃要怎么办呢,难道直接调离!?”张韩不解,这袁绍难道真的这么刚愎自用,不顾功臣的想法,直接这般行事,那不是会引起境内文武不满。 他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压得住所有文武?这就是仲氏家族在天下间的份量吗? 气抖冷,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地位! “不是,”赵云笑道:“那老兄说了,君侯若是如此问,就说,袁绍可以用升任之意,将他调离黎阳战场。” “哦!”张韩恍然大悟,左右看了几眼,思绪卡了,一时间没想起这回事,想到这又“嘶”一声,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一皱的道:“你说的这老兄是谁,怎么感觉说话叼叼的。” “就是一个姓李的老兄,据说和祭酒是酒友,所以帮忙来传话。” “哦,祭酒……”张韩苦笑着摇了摇头,郭奉孝,真是妙算者,这些局势恐怕已经了如指掌,甚至反复推演无数次了。 张韩脑海中依然还记得,郭嘉多次在喝酒之后,畅所欲言之时,无论什么话题,无论说的时候有多坦然洒脱,最后都会说到冀州文士之中。 当时郭氏曾引见他去冀州为主簿,去后,却并不受待见,甚至遭到冷嘲热讽。 仿佛像是一个寻求出路、托人安身的低微之人。 此事,巧就巧在,郭嘉本人不这么认为,他以为到了冀州之后可以凭借才学大展拳脚。 但最终看到的,还是失望居多,当时去投袁绍的人非常多,门槛都快要踏烂,非海内名士不可得见,仅仅数月,失望离去的人也不少,郭嘉年轻气盛,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讥讽行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张韩那时候心里就清楚了,男人说出口的不在意,其实都是很在意。 笑着说的在意的,反而不一定是在意,人生在世,若是连这些自尊心气都不要,或许就垮了。 “明白了,”张韩嘴角上扬,心中登时就有了底气。 “准备动手!” 张韩捏紧了拳头,满脸均是坚定神色。 …… 冀州,黎阳之外军营。 张郃接到了调令,袁绍上表他为郡尉,调所部回归邺城,以编入大军之中。 此刻,张郃拿着这调令,在军营之外仰头兴叹,身旁副将名为邹平,在一旁躬身道:“都尉升任,应当是喜事,为何还要感慨而叹?” “我不是为我的前程悲叹,而是为了战事悲叹,不……其实也是为前途悲叹。” 张郃承认是带着悲愤之情的,收回目光看向邹平,勉强笑道:“若是,大局将败,此刻的前程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的所谓地位、官职,不过都是未定飘叶,最终落于何处,结局自当不同。” “将军,战局未定,不该如此悲观,或许我们日后能得大胜呢,只需拿下许都,迎回天子,大将军就是扶汉之功臣,功盖寰宇。” “呵,”张郃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声,“或许吧。” “和颜良、文丑两位将军交接得如何了?” “大致,已交接了,周边布防的兵力,驻守的关隘,都已加派了兵马驻防,但这两位将军,似乎都……不太想紧守,说身为先锋,乃是为大军先行建功,不该畏畏缩缩守于城内,等待大军开拔。” “他们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张郃闻言,拳头已然捏紧,这话其意所指,便是在讥讽他不敢踏出黎阳,得胜反而守境,失了大将之风。 “颜良好大喜功,心气高傲,若是遇到勇武之敌,尚且无惧,可敌人若是狡诈恶徒,则变数不知……” 张郃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道:“罢了,这不是我等该考虑的问题,今夜吩咐下去,整顿军务,收拾行装,撤离回去。” “唯。” 张郃的命令发下去,夜间兵马逐渐撤离,而这匆忙之间,他竟忘记了嘱托当初毁去的那一条小路。 也或许是心中并不在意,毕竟自那之后,小道周边一直不曾出现过敌军。 长达一个多月的平静,让他也逐渐忘却了此地,张郃兵撤走之后,那条名为井茶山的小道,就这样无人问津。 三日后,待张郃兵马驻地完全交托给了颜良,而黎阳后方中军镇守则是交给了文丑之后。 颜良果断执行了袁绍的密令,率先锋大军先行渡河,直驱官渡,欲渡河抢占东郡各渡口。 当夜就遇到了曹军抵挡,战至天明,东郡派出的援军接连不断,始终抵挡在官渡一带。 两军沿着这空旷战地,从突袭变成了交兵血战,双方战得正酣,难分难舍,直到韩浩率领骑兵前来支援,才稳住战局。 但颜良终究勇猛,一夜斩获极多,战事停歇之后,推进了十余里,把曹军逼到隔河据守,毁桥龟缩,可谓士气高涨,军心大振! 这一战几乎是看到了曹军的实力,并无传闻那般不可力敌,于是颜良当机立断,下令就地扎营,依托有利地形,形成营寨。 为袁绍大军先行推进了十余里,绝对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此事传回魏郡,大功一件! 接下来,就看曹军会如何应对,派出哪位将军来。 军帐之内,厮杀一夜的颜良喝了些酒压住火气,浓密胡须不断随着呼吸而颤动,在火坑旁取暖。 深秋的夜,温差较大,酒劲到后头还是有些冷意,需取暖方可。 颜良坚毅的面庞上,是厮杀褪去的冷静,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他,越是此时,越不能掉以轻心,是以他今夜未放开让将士庆功,而是加派了巡防。 并且,派出上百探哨,去打探消息,严防各处要道。 “将军,可要歇息?” 身旁宿卫看颜良已在打瞌睡,拿了件衣服来关切的问道。 “不,”颜良被惊醒,恍惚间瞪了瞪眼,拍着腿起身道:“随本将出去走走,巡视各地哨岗,首战绝不能掉以轻心。” “唯。”宿卫神情略微动容,打了胜仗还这般冷静,有如此将军,怎可能会败?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三章:某观之,如插标卖首尔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派出兵马探哨后,颜良的心中更为安定,想起了张郃临走的时候,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掉以轻心。 到此刻,颜良虽然心中谨记,但却本能的有几分傲气,认为张郃乃是太过保守,行军作战循规蹈矩,不会有大过,但却也不会有大功。 “应当是杞人忧天了,或许是张郃生性如此,也可能是取得如今战果并不容易,他不愿失去。” 颜良只能这么想,大战之后,他情绪虽平,可心思依旧活络,只等着下一战再立功绩。 现在他既没有自大,又小心谨慎,这么看来,即便是邺城最挑剔的军师来看,也绝对挑不出理来。 我,不算掉以轻心吧? …… 黎明时分,河岸边出现了不少曹军,颜良得到了军报之后,立刻亲自派遣兵马前来驻防,喝退这些前来打探的兵马。 两方骑兵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就此分别散去。 曹军没有攻伐的意思,只是从濮阳出来,在白马津、延津一带争夺驻点。 这些,却是早已在颜良的意料之中,是以并没有爆发大战。 东郡曹营,驻扎在延津南十余里燕县的关羽、徐晃所部,很快收到了消息,颜良兵马驻防十分严密。 “这颜良,并非像是传闻中说的那般急功好利、有勇无谋。” 关羽轻抚胡须,微眯着眼,神情略显遗憾,他们之前到达燕县直后,立刻就派出兵马前去打探,若是有机可乘,当立刻渡河,突袭颜良兵马,令他措手不及。 按照此前情报,以及战局之预估,此人若是得胜,定然会沾沾自喜,疏于防备,此时不到半日就突袭,他定料想不到。 因为,此前交锋的曹军已成败军,而他们加紧赶路,自鲁阳行军至此,历经不少艰险,就是为了赶这个时间差,以此立功。 关羽读了这么多兵书,明白用兵之理不外乎虚实、神速之道,若是料敌先机,打得颜良措手不及,则易于战局,若是当年,他或许想不到这么多,只听大兄的吩咐行事,在战场上厮杀。 但这些年在许都,承蒙曹操多次教导商讨,以各类兵书相赠,亦师亦友对待,学得了许多本领,关羽这次也是憋着立功来的。 恰好,张韩已被革职,据说不日就要勒令返回南方,这命令应该也已经快传达给他了,自己的兵马就是要顶张韩的位置。 黑袍骑军,在淇县和辉县之间的某处平地驻扎,也就是延津的西北方向,躲在一片山水相隔的山口外,若是要东进延津,威胁到汤阴,则需要翻山越岭,攻破三处关隘,两座渡口,掌控渡口,方才能放兵马度过。 而上一次,张韩和曹洪的联军,就是在这里被张郃攻破。 听闻关羽之言,身体雄壮的徐晃也是乐呵的笑了笑,端起桌案上的水碗来喝了一口,咋舌道:“啧,颜良是袁绍麾下较为出名的四位将军之一,依照情报来看,颜良、文丑、高览、张郃,四人可谓各有性情,颜良自傲,文丑无谋;张郃谨慎、高览古板。” “但四人应当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方才能在千员战将之中脱颖而出。” “云长以为如何?若是在战场上遇到了颜良,可有破敌信心?” “自然是有,”关羽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些年在许都,功绩并没有立下太多,无非是在徐州和扬州的战事,多有助拳而已,风头自然都是别人的。 其中以张韩为首,加上他麾下那些武将文臣,最多。 虽说他不讨厌张韩,但无形之中的比较,还是有的。 趁着此次冀州之战,最好便是能够名震河北,也好报答了丞相这些年的恩情,想到这,关羽的心里不免多了一分挣扎,他和大兄乃是兄弟情义,当年结义的时候,对皇天后土发誓,要同生共死。 而后来,更是无数次在战场上历经生死,这是真正的生死兄弟,若是让他就这般弃刘备而投曹操麾下,关羽是万般不肯。 这份恩情,还是早早还了好,免得迟早有一日若是离开许都,自己还日夜挂念这份恩情,或许做什么事都不能顺心如意。 徐晃眼角闪过一丝明悟的惠意,他本来聪明,只是在杨奉、韩暹的手底下被耽误了几年,在许都和张韩等人混了几年后,学到的东西很多,眼光自然也不会差。 此刻他一眼就看出关羽的心思,并不专注于战场,而是急于立功。 于是乐呵呵的笑道:“若是如此,不如云长自请为先锋,向河内太守、东郡太守两位将军请战,出大军与颜良交战于官渡,如此也好一展雄威。” “我正有此意!”关羽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颤动,手肘靠着案牍向他凑近了些,“不瞒仁兄,我派出亲信哨骑,暗中渡河去打探张郃此前布防之地,又探颜良如今的营盘,一旦开战,可立刻切进他的白沟大营。” “我只需一支快骑刀手,在战至焦灼时忽然杀出,可冲破其阵,只要能斩杀了颜良,那乱军之中,便可占据优势,敌军群龙无首,必乱而退走也,此战,只需将他吸引出来,在此平原之地交战即可。” “而关某料定,这颜良定会出击,他并非是愿久守之人,待我到阵前再看,自见分晓。” “好,云长,”徐晃拍手叫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伸手到关羽眼前,诚恳的道:“何不,此刻就去,我陪你一同去,那两位将军定会同意。” “嗯。”关羽轻笑着点了点头,他和徐晃不光是老乡,两人时常也爱讨论兵法战略,复盘以往的经典战役,已经有了“同窗之谊”,此刻心思也如同一体,这正副手搭配得倍加轻松。 徐晃眼中闪过一丝光华,但很快暗藏于心。 其实这些话,是在临来之前,戏志才和郭嘉两人找到他,喝了一顿酒,酒过三巡到深夜时,聊起了战事前景,于是那两位,就提及日后丞相打算让他和关羽一起搭档,进军东郡。 自然,也就说起了刘备的存在,关羽虽说承了不少丞相的恩情,他必思报恩,但碍于结义之情,又不能全身心归投于许都丞相府内,只投身于大汉天子的麾下。 刘备,对曹操也颇为敬重,可谓无话不谈,在外维护声望,随时听从调遣,可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仍不归心的感觉,他们两位谋臣几次都劝说过丞相或贬、或囚刘备于许都,要么就索性将他杀了。 可,他一来是汉室宗亲,二来又履历功勋,在许都与人友善,在治地颇有民望,百姓都十分敬重,若是没有好理由就杀了,难以服众,也会寒了人心。 再加上,曹操舍不得杀,他怕杀了刘备,关羽没了。 又觉得刘备此人,颇合心意,总想着收服,虽然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机会。 既然不能杀,这一次刘备、关羽兄弟主动请缨要来冀州战场,自然是有所目的,那就是立功还取恩情,两位军师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同时,那时候徐晃也才刚知道,原来关羽是主动请缨想要来立功的,这就耐人寻味了,他们三兄弟本来在许都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时候愿意来立功,自然是要有一个可以离去的理由。 是以,两位军师教了他这番话。 虽然徐晃也不知道这么说有何用,反正既然是军师吩咐,照做就是了。 …… 关羽在一日之内,和徐晃接连见到了曹洪与夏侯惇,本身只需派遣传令兵来告知,但出于妥善考虑,两人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面对面的将战略告知。 曹洪、夏侯惇均是吃了一场败仗,正是要收拾军心重振旗鼓的时候,自然万般期待这场仗。 可是之前新败,军心受损,想要将士再去战场卖命倒是不难,但未必能有必胜的气势,两军交战气势一旦弱了,那么战局的微末变化自然会有影响,说不得耗损就会颇为惨重。 但现在不一样,关羽肯主动请战,一旦得胜可以壮三军声威,若是败了又不是他们的兵马,折损的是关羽的名声,这何乐而不为,于是一拍即合之下,两人决议出兵,奉天子诏书,大军开进,和颜良交战。 并且,各自出兵两万,支援关羽,让他能有底气。 曹洪攻延津、夏侯惇攻白马津,关羽领一支兵直奔黎阳方向,攻取颜良大营。 第一日,出去的兵马就已打得不可开交,延津兵力不多,曹洪围困之后攻坚慢战,欲将守军团团围困,以最小的伤亡来攻取此地,战局两日渡口。 而夏侯惇和关羽,则是在白马遭遇颜良大军,双方拉开阵势大战,血战不休,直至一日夜后,方才分开,各自都有斩获建树。 却在此时,徐晃已经带着小股骑兵,沿着朝歌的山路小道,一路摸到了汤阴境内,准备从西北方向发起突袭,一日夜已经突破了两道关隘,引起了袁军的注意。 第二日野外临时营地的颜良,在历经血战之后,得到了快马禀报。 “我军后方出现了小股骑兵,正在威胁西北方向,应当是要阻断从黎阳来的援军,将军,此地不宜久留,他们的目的可能是延津而不是白马,此二地只要有一方失守,对黎阳境内都有威胁。” “我等,应当等待主公大军到来!” 一片颓唐血腥的军寨之内,颜良在擦拭自己的斩马刀,听闻此话之后双眸微眯,道:“我们还有多少兵马?” “一千六百骑兵,六千余步卒,军备齐全,尚有两千大盾。” “这就是了,”颜良丝毫不慌,低头看着自己的刀刃,轻笑道:“若是此刻退去,等同于将口子让与敌军,如此东郡的大军,同样会围住白马。” “此时我们在此仍然还能撑住,应当占据两地,等到主公大军到来,你立刻派飞骑去请援,让主公加派兵马,接防此地,我军死战不退。” 说到这,颜良站起身来,道:“传我命令,待明日晨时炊后,发兵挑战,阵前斩杀敌军贼将,以此,拖延他们暗中突袭的战略,日夜与之交战摆开阵势交战便是。” “夏侯惇如此行军,就是为了让那支骑兵入我后方,然我冀州骑兵也不少,主公自然会派遣骑兵去围剿,”颜良心中冷静,不多时已经理清了这几日接连交战的思绪。 明白曹军现在用意所在,依旧还是两个渡口。 看来,他们明白这两处地界,是极为重要的战略之地。 “唯。” 主簿劝说不得,带着探哨一同出了营帐,又吩咐嘱托了几句,让他立刻派遣飞骑去寻袁绍大军,此时的大军,仍然还在准备祭天祭祖,要到达的战场恐怕还需十日。 同样,许都曹军恐怕也是如此,这空前一战,决定的是北方霸主,双方各自有出师之理,自然是礼法上,谁也不能落了下乘。 命令传下,第二日,颜良又来请战,袁、曹两军,再次摆开了阵势,阵前交战。 颜良的步卒在中,骑兵在两翼,占据了浅滩的平展处,展开之后,盾牌林立,士兵凶神恶煞,目光坚定无比,气势宛如一面立起的巨盾,又像是横在道路上的高山。 曹军则是占据高处,远远一看此阵势,当真是心里失落,无从下手,只感铁蹄不可冲破,两翼不可包抄,因对方地势过于平展,恐怕这看似铁壁的阵列,一旦动起来也十分灵活。 心中的战意,顿时消去了不少。 “这和当初交战徐州、扬州兵马均有不同,这颜良不愧是河北名将,他手底下的兵马,一看便是训练有素,心志坚定之辈,不容易击垮……” “是啊,这就是战胜幽州白马的军队,倒是有几分风采。” “与以往贼寇决然不同,一眼可见其精良。” 军中前列的文武,在高处一观之后,都是啧啧感慨,一时间嘈杂声不断传开,军心有所动摇。 本身坚定的兵士,在听了这些夸赞之语后,面上也都多了一份凝重。 此刻,韩浩、夏侯惇等并不言语,看向了在侧的关羽,轻声问道:“云长,你觉得颜良之阵如何?” 关羽是昨夜亲自和他们厮杀了一晚上的先锋猛将,他说的话自然是最有说服力。 “嗯……”关羽傲然挺立于战马上,目光微凛,微微左右扫视,暗道此时军士颇有议论之心,乃是心有不安。 正需要身为将领者,站出来稳住军心。 他冷哼了一声,傲然道:“某观之阵,如破砖烂瓦;观其兵,如同插标卖首尔。”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四章:我气运好着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插标卖首……破砖烂瓦……云长的口气倒是不小。” 韩浩听闻登时笑了笑,不知如何评价,但乍看周围的将士,听到关羽话的,也都自然而然有了几分气势凝聚。 这倒是一个细微之处的变化,关羽的话,颇为振奋人心。 在军中,能有这种气质的人,大多都很容易牵动军士的情绪,若是再能有所斩获,令其所言不是空话狂言,则更能让人信服。 只需一战,其气势就能冠绝三军,军心大涨,深得人心。 “云长之语,可谓狂言,既观阵如此,可敢率军冲锋?” 韩浩和其余将军都看向关羽,生怕他这时候说出一句不敢。 当然,关羽并不是张韩,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跳脱的话。 “有何不敢?”关羽冷着脸立于马上,抓住缰绳拍马向前,回首向后大喝下令,身后骑兵步卒一同随行而出。 在众将注视之下,自高坡之处冲锋而下,向颜良阵中去。 马蹄滚滚之中,尘土飞扬,关羽奔至山坡下,看敌军两翼骑兵并无动作,于是举刀向东面一指,朗声道:“随我入东阵,击其右翼。” 命令一下,寒铁骑军的长刀兵直冲右翼骑兵,颜良兵马自然是变阵而来,左侧的步卒和骑兵就好像是坍圮的沙土,向前方移动。 企图左翼包抄,此时片刻间,关羽已经率军先行撞了进去,斩马刀极速挥动间仿佛有青光流转,刹那冲破三四人围堵,斩杀数人,破开了敌军骑兵之势。 狠狠地压制住了冲锋,颜良见他此人勇猛,自然不敢有所保留,只一次猛冲就杀进骑兵之中。 自己的骑兵,竟然拦不住这身姿高大的红脸将军。 “不好,随我去右翼,左翼包抄,步卒不可乱,传旗令,严阵推进!” 颜良大声下令,拍马而去,同时中军前列的旗令兵立刻划出了并不复杂的几道动作,此时位于中间的步卒持盾向前,整齐列队,逼近交战之地。 刹那间,颜良加入后,骑兵振奋不已,不敢后退,叫喊着奋勇向前,又前赴后继的猛压了过去。 厮杀之声骤然宛如疾风骤雨,战场之上尘沙扬起,交兵之地血流成河,战马乱奔,已杀得难分难舍。 曹军这边,在山坡上的几位将军远远观望,此刻见大战已起,凑到了夏侯惇身前,遥遥一指道:“敌军欲前后包抄,太守何不出兵,抵挡其势。” “敌人恐有暗兵埋伏,不宜如此,”夏侯惇谨慎的看了看战阵,觉得颜良的兵马似乎比料想之中要少。 若是他只剩这些人,或者说只凭借这么一点人就把整个东郡搅得天翻地覆,那颜良以及其麾下兵马,似乎也并不一般。 “太守,该立下决断,不可让云长孤军深入。” “韩浩,领军出击,横击其步卒,不可让他们形成包夹之势。” “唯!”韩浩抱拳得令,立刻拍马前去,待他走后,夏侯惇又再次静下来远远地观察。 此大军交战,不可尽出其兵,立时进入血战阶段,如是敌军还有后手,或者埋伏了别处突袭的奇兵,那想要抽身出来就太难了。 双方兵马一旦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想拉估计都拉不住。 那时候若是想要再命令军士退出战场来听从调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已交战在一起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众人远远望去,见关羽那墨绿色的标志性颜色,已经撞入了一片漆黑的铁铠军阵之内,和敌方的几名副将纠缠。 不到片刻,刀光亮起,闪转腾挪,墨绿色的人影突破重围杀出,敌军将领莫不能挡,只有长矛兵在四周围住,不断叫喝来惊吓他的战马,但却也是被冲得七零八落。 看到这一幕,站在前列的曹军已经发出了欢呼,军心大振。 “关将军的确勇猛!” “何等威风!” “不愧是将敌阵视作破砖烂瓦之人!” “此番说不定真能大胜。” “关将军被丞相如此看重,恩宠有加,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其势真如天神也。” 这番气势身姿,也的确令人敬仰,关羽马上交战之时,不光是凶猛勇武,而且因他身高臂长,美髯飘动,挥动斩马刀时都是行云流水,极为自然。 一举一动都颇具仪态,自然是容易惹人关注。 夏侯惇在马上隐约可以听见这些言论,默默点头,他心中自然明白此前关羽的用意,这是为了让军士提振信心。 而他冲锋之后,却也的确达到了这种效果,再过不久,待军士们战意高涨,就可立即分派出兵。 这时,关羽已经冲破了右翼骑兵,杀向了深处,也和颜良首次碰面,在不远处相互疾冲。 众人本来就关注战场,看到这一幕更是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看,只见两道身影飞速靠近,没有太多诡谲的招式,四平八稳的挥动长刀相对而撞。 砰! 一刀之后,各自错开身位,又杀向了彼此身后的兵马之中。 “嚯……” “并未决出胜负吗?” “并不是,我看颜良的战甲虽然沉重,但似乎身形动摇了一下!” 的确。 夏侯惇眯着眼,心里想着耳边听见的这句话,方才颜良的身形的确是摇了摇,似乎不稳。 而关羽纵马前行的速度根本不减,更是愈发显得游刃有余。 到得此刻,关羽已搅乱了颜良大军的所有布局,便刚好是可以观出破绽之时。 他心神一定,双目了然的看向战局,久未大战,现在可谓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晰明了。 “左右,待韩都尉击至追兵时,全军进发,直奔中军。”夏侯惇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遵令!” 四周将士面色一正,各部将领也约束下属,四周很快就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战场之上的动静。 韩浩后领的骑兵已冲下了坡度不高的山坎,一路奔驰向平地战场,坡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幕,紧张的看着两边战局。 待韩浩兵马撞入颜良左翼骑兵的时候,将领们忽而奔马而走,旗帜翻飞,无数道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随我冲!” “冲啊!!” “不畏生死!随某厮杀!” “斩杀颜良,击退援军!” “啊啊啊!!” 一群人喊杀打脚之下,战马奔腾之声一阵高过一阵,随着大风吹拂而杀向战场。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颜良正杀得兴起,眼前血红一片,满是雾水,忽然听见了喊杀声,猛然抬头看向远处:“何来的兵马?!” 这一看,便是心中一紧。 “夏侯惇,已全进出动。” “立刻派人告知后军,依计行事!!” 颜良情急之下,抓住左边一名亲卫,大喝了一声说道。 那人得了命令立刻调转马头,直往后走,前去传令,不多时就见到几名骑兵向后挥动小旗。 此刻,颜良愤恨的回头看了一眼如同猛虎入羊群的关羽。 好个勇猛关云长,当初讨董时传出来的名声还真不是虚的。 此人勇猛,不是数合可斩之敌,不应在此耗费过多精力。 颜良心有此想,立刻转而带兵冲向了中军,当他的身影穿梭在战场各处的时候,整个军阵也会受此激励,每有兵士见他到来,都会更加奋勇杀敌,以图表现。 无形之中,颜良的存在便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 不多时,他就杀到了韩浩所在,韩浩手中是一把长枪,正挑落了两名骑将,横扫挡开捅到身前的长矛。 而猝不及防间,一道黑影忽而模糊了他的视线,韩浩心道不好,环于嘴边的胡须猛然颤动,凭借本能的横举长枪双手递出,心中却毫无把握。 当! 一声闷响,韩浩只觉得双臂发麻,长枪立时被打到了胸口,狠撞于身体之上,差一点身形不稳掉下马来。 好在他多年习武,精通多种武艺,善于马术,生死之间又有一种意念支撑,拉住缰绳拖拽战马,依次来稳住重心。 同时也催动战马向右掉头而行,好不容易稳住了之后,再去看那人,身着黑色的铠甲,面有棱角,气势不凡,手持大刀仿佛更为高大,微微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双目如豹,面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战场厮杀的猛将。 韩浩心里一沉,自然马上认出此人定当是颜良。 主将已到阵前,若是稍有不慎,则可能今日命陨于此。 恰在此刻,远处的平地山后,忽然出现了旗令兵马,但见那山间尘埃飞起,动静嘈杂,好似有无数人在嘶吼。 众人心中一慌,不自觉的向那個方向看去,一时露出了空荡。 只听得颜良立于马上,高举长刀,大喝道:“夏侯惇已中计!立刻缠住曹军,待我大军一到,将他们全灭于此!!” “吼!!” “杀!!!” 袁军忽然振奋,疯狂的厮杀上来,那些原本因兵马数量较少而被围住的人猛然间暴起,以命搏命的缠斗上来,此态便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人。 颜良一刀未果,也没有再和韩浩继续纠缠,而是持续穿入阵中再杀,随行在他身后的数百骑兵已成气势,不到几个呼吸,已经砍出了一片空荡。 远处的夏侯惇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如此变化,虽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还是没想到有两处伏兵。 左右到身前来轻声道:“太守,听闻颜良并非一人驻防黎阳,而是他在前,文丑在后。” “袁绍的两位大将,都做先锋到此,这些兵马很可能是文丑的部曲,据闻此人也是骁勇善战,有显赫战功之人。” “嗯……” 夏侯惇心里一颤,若是如此纠缠下去,胜负不知,但损伤各半,也可能会被文丑大军冲散,毁了根本,若是濮阳有失,整个东郡都有危险。 这个险,冒不得。 夏侯惇在东郡驻守多年,堪称曹操北面的壁垒,他一生虽说冒进较多,但到这几年固守以来,早已逐渐养成了守成的性子。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一仗,并没有必要坚持。 在不知情形的状况下,最好不要去强行血战。 “下令鸣金,”夏侯惇腮帮子鼓了几下,略作挣扎,还是选择了撤军。 这白马渡口,有的是机会来拿,现在战局的状况也不算好,不需要血战到底。 “叮!叮!叮叮叮!!” 一声又一声清脆急促的金鸣响起,听闻的将士连忙勒住缰绳,向后不解的看去。 但也就只是迷茫这一瞬间,很快就听从了命令,调转身形而回。 关羽又挥刀斩杀了几人之后,眯着眼回头而望,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他已觉得心中不悦。 杀得正酣,有胜之机,便是人力可图的境况,如何这般就撤军而回,如此对士气的打击也不小。 他当然是也知道远处或许有敌援军到来,但却没有如何担忧。 只是,军令如山,即便他并非曹操一路培养而来的亲卫部将,也不能不听,否则传出去,为难的还是自家大兄,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撤军!”关羽鼻子里喘出一股粗气,脸色发寒,面沉如水,带着兵马又脱离了战场,命令先锋骑兵断后,缓缓撤离。 约莫一炷香后,两军都已退到远处,颜良在原地驻留了一会儿,带兵归营,这一战到此便就此作罢。 …… 回到军营之后,颜良却是坐立不安。 今日这一计,乃是他深知不敌,兵马不足,若是夏侯惇铁了心的要和他大战,可能会玉石俱焚。 到时候不光现在所得的优势要让出,自己的兄弟也可能会在战场上打光。 夏侯惇并非庸才,这一点他很明白,也得到了张郃的反复嘱托。 此人虽说没有显赫的战绩,名声也不如曹营别的将领,但他能得曹操信任,六七年来,一直守住这濮阳重地,足以说明其能力。 而现在,虽然用一个小巧的疑兵之计吓退了夏侯惇,但不代表他反应不过来,等回去之后,夏侯惇仔细思索,也许就会卷土重来。 白马渡,或许不好守了。 必须要撤军。 颜良在深夜召集了各部属下,准备回军三十里后,渡河而过,守一条宽大的河流,毁掉桥梁后,抵抗曹军,等待袁绍亲自到来。 与此同时,已经摸到黎阳后方的张韩,和典韦在一处山中埋伏,他们兵马不多,就数百人。 选的地方却狭窄阴毒,乃是渡河之地。 已经守了一夜了,毛都没等到。 “君侯,若是守不到人,不就白等了?” “守不到,回去全部罚跑圈!”张韩自信满满的道,“你信我,稳中!我气运好着呢!”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记得他很蛮勇,怎么现在这样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说运气好,那怎么会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还得冒着战场抗命的风险,到这冀州来立功。” 典韦在旁扎心的说道。 到今日来,已是一日夜左右了,他们在这里蹲守,连个毛都没蹲到,河岸前后都是静谧无比,除了风吹河面荡起的波光,也就是飞鸟、鱼跃的动静,连个河上的渔船都看不到。 这要是再等下去,人家从别处回黎阳了,那就白等了。 而且还会被人前后围住,进退维谷,典韦虽然肚子里没那么多墨水,但是行军多年,这种危机感还是有的,在这里埋伏,简直如坐针毡。 “君侯,真不是俺吹牛,以前打匡亭、下邳的时候,俺都有一种要立大功的直觉,浴血厮杀,都很有劲,但是这一次,没有。” 典韦瘪着嘴摇了摇头,神情很是嚣张不屑。 张韩愣着看了他很久,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开口骂。 这憨货典韦。 还信起玄学来了…… “这里,是后退黎阳的要道,我们从张郃以往走过的路回来,能在这里驻守,已经是老天襄助了。” “诶哟,”典韦无奈的摇了摇头,“俺就觉得这次要遭。” “一旦计策落空,咱们自你往下,都要遭重罚。” “你放屁!”张韩怒道:“是自你以下,又想把自己摘出去,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精明了,一肚子坏水。” “嗨……” 典韦看劝不动,懒散的吐了口气,趴在了坡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原地待命。 到后半夜,忽然来了动静。 张韩一巴掌把典韦打醒,山坡下方草丛里的前哨也拨动草丛发来了动静警示。 众人沿着道路看去,在远处出现了骑兵的身影,于是几百人不约而同的伏地,躲藏在草丛之内,完全不敢有半点妄动,连呼吸都很轻。 等骑兵扫视一番后,张韩用手肘拐了一下典韦,轻声道:“摸上前去,咱们要等着他们渡河之时杀出,如此,可让颜良阵脚大乱。”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在这里将他斩杀。” 张韩说完,和典韦久久对视,片刻之后,典韦面色一狠,露出一丝野性,“行,俺去。” “君侯你还真行,没想到还真在这里等到了……” 说话间,典韦从原地起身,猫着腰手提长戟,沿着山坡慢慢走下去。 他身后亲兵接连同行,都是手提长兵,有的则是背着弓箭,这一趟黄忠不在,他和黑袍骑在十里之外等待。 他们从侧路杀出到战场,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到达,乃是要等张韩这里杀起来之后,等待张韩的哨骑去通信。 他又向左侧看向纪伯骁,又轻声道:“可以先行去告知子龙、孝父了,让他立即动兵,到达战场的时候,应该是刚刚好。” “谁能拿到颜良的首级,回去之后,我亲自斥巨资给他打一把趁手的兵器!” “诶,好!”纪伯骁得令而去,很快朝后方扰乱前去找马。 不久之后,袁军大队到来,前方骑兵简单扫荡了周围的地形,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加上刚刚在白昼一场血战,此刻的精神自然没有清晨时那般饱满。 而且,他们如何能想到在大后方还能遭到敌人的伏击。 故此,骑兵也只是稍稍查探,就已回去令后方的大军通行,从这里开始,就已无人再继续于战场周围搜寻埋伏。 等到颜良真正领兵来的时候,士兵们早已是思归心切,都想快些渡河,回到黎阳城内,方得补给。 这时候,河对岸还是一片静谧,等待第一批人大约二三百将士快要上岸时,忽然从草丛内立起密密麻麻的黑影。 为首之人手持双戟狂奔而出,其身形壮硕无比,令人震撼,乍看之下宛如猛兽,再细看时发现乃是一名身如门板的猛士,大步流星到达十步之内,在那些将士还没来得及喊出敌袭之时,投掷手中铁戟。 呼地一声风急,直接洞穿了前列一人,将他整个身体都砸向后去,撞翻了一片人。 “敌袭!!”直到这时,在水中的这些军士,才明白已被人埋伏在了回军的道路上,但却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过来的。 “撤!回对岸!!” “立刻告知将军!” “此地有埋伏,不可久留!!” “将军也在河里!” “那,那杀过去!” 此河的桥梁不大,都是木桥搭建,乃是当初乡民为了出入方便,所以用以民生交通,现在想要让大军在短时间内通过,根本不可能。 此起彼伏的嘈杂讨论之中,在中段的颜良都懵了,这里是哪来的敌军。 “别慌!别乱!” “盾兵架盾,慢慢地摸过去!”颜良几声传开,算是稳住了不少人,但在前列面对典韦的那些将士,依然还处于慌乱之中,一头雾水,一团乱麻。 刹那间,林子里出现了箭雨一般的铁戟,虽说不像箭矢那般飞射得轻盈,但却胜在势大,成片轰来何等气势,转瞬间就杀了几片将士。 不多时,排头的那一排兵士就已全部倒下。 整個河内充满了血腥味,这些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更是让人不免心中慌乱,不敢力敌。 “冲过去!”颜良当机立断,现在绝不是在这里踌躇不前的时候,他一扫对面那些投掷铁戟的人,虽然多为壮汉勇士,为首的人体魄更是当世罕见。 但是,人其实并不多! 乍看之下,也就四五百人,他们只是占据了有利地形而已,只要能够登上岸去,一定可以冲破埋伏,逃出生天。 又或者是,反败为胜,似乎也不在话下。 颜良从河中立身而起,站到了一块高石之上,原本只有胸膛在外,这一下就成了标杆,朝着对岸一指,道:“他们没有多少人,诸位杀过去,便可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些伏兵,意在阻当我回军的脚步,乃是为了拖延!” “拖延则必有别的伏兵正在赶来,不可在此纠缠,立刻渡河!” “好!” “将军说得是!立刻渡河而去!” “冲过去!谁也不要后退!” “后退者死!!!” 大量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开,很快那些前端跑回来的兵士,又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后退,生怕被后面的将领一刀砍死。 不知不觉间,竟然也逐渐形成了一股凝聚的战斗力,又反冲了回去。 这时候,第二批冲上来的将士已经猛冲了上来,张弓搭箭朝着河内射箭。 “颜良何在!?” 此刻,从河对岸的森林里冲出来一位身骑赤红色高头战马,手持长枪的中年猛士,年岁不大,身形很是俊朗,一看便是身手矫捷之人。 “来者何人!?” 颜良无奈之下,只能回应,否则将士士气将会跌落谷底。 此刻,在静谧片刻后,传来了高亢嘹亮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小小颜良,你中了我的计策了!” “吾乃,青亭侯张韩!可曾听闻我的名号?!若是胆寒,立刻上岸来受死!” “张伯常!!!” 颜良登时睚眦欲裂,气不打一处来,堂堂男儿,竟在背后设这种计策,阴谋诡计取胜,胜之不武。 “卑鄙小人!可敢与我一战!” “你上岸来!” “伱……” 颜良差点想说让他下河来,但这不就成了嘴仗了。 得了张韩这番话,他更加确信,这张韩到来肯定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在背后定然还有大量的伏兵只是并不在这一处地界罢了。 “杀过去。” 颜良还是和左右吩咐道。 而后先行向前,接过了大盾,结阵一同朝着前方推进而去。 死士亲兵已经聚集在了颜良的身前,帮他挡住前方的箭矢与铁戟,人手不断的倒下,但是却也慢慢地稳住了局势。 …… 此刻,在另一处山坳,赵云已得到了纪伯骁送来的军令。 早早就按捺不住,在了出发的道路上。 身披铠甲,戴着弓箭的老将黄忠,已经牵马到了第一线,颇为急切,浑浊的声音传出催促,“子龙,速速出发吧!” “老将军不可。” “我们还要分一支兵马,去抵挡黎阳来援救的大军。” 赵云冷静的催马向前,脸上还带着淡笑,接着道:“若是现在全数去支援,待黎阳大军到来,我们则可能难以大胜,应当分一半的兵力,以游猎去牵制。” “老将军,你看你是去援救君侯,还是去阻挡大军?” 赵云和高顺的探哨,在很早之前就亲眼查探到了颜良兵马曾经路过附近,往黎阳而去。 这不用多想,一定是去寻求救兵,这也就说明,颜良退走不久,一定会有大军来接应。 毕竟他的地位很高。 黄忠思来想去,胡须不断飘动,双眸一瞪,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君侯待我恩重如山,还救了我儿性命,让他在华佗、张机两位名医手下医治。” “如今我自然是要去援助君侯,他那里应当吃紧得很。” “好!”赵云抱拳道:“在下也不争功,将军领八百骑去援助,孝父则是带所部绕路驰援,我去阻挡黎阳大军。” “好。” 骑兵分派之后,立刻出发,当下奔驰在道路上,在三条行军之路上不断狂奔,还没过丑时,赵云就已经抵达了阻挡之地。 而高顺则是绕了远路,前去更远的地方做第二道防备。 黄忠,则是西向小道直接穿出,正好看到了大军交战正酣,典韦率亲卫已是浴血杀敌,一人独挡了一片兵马,张韩则是杀去了敌人中军之中。 颜良已经上岸,沉重湿润的衣袍让他身形极为缓慢,每个动作都是难受不已,黄忠见状早已松了口气。 拍马杀去,动静极大,他让身后的兵马都大叫喊杀,这种动静,足以让厮杀的双方都知道这是谁的援军。 这样的打击,可以让颜良麾下兵马的军心立刻打散。 “张韩的援军来了。” “是敌军!” “坏了,不好打了,将军!!” “别说了!跟我杀出去便是!” 颜良烦躁不已,心里冲起了一股火气,取了长刀,立刻朝着张韩冲去。 但,这一瞬间,他眼前的士兵逐渐散去时,才发现张韩座下那赤红色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面前。 好快的马! “杀!” 张韩猛喝一声,整个人身形暴起,在很远的地方就已开始举枪,而身下赤兔已经心领神会的跃起,行云流水般的急奔配合,在颜良的眼中跃起一道弧线。 视线内,自己身旁数百兵士,要么鞭长莫及,要么是被冲散在两侧不敢上前,不远处举着弓箭的正在瞄准。 但这视线,也就是一瞬间。 下一刻,嗖的一声!赤兔如风而掠,张韩举枪前刺,颜良艰难的抬起长刀来抵挡。 当! 呼!呼!! 长枪和长刀铿锵有力的一次碰撞,但张韩双臂鼓起,猛然再起大力,如同怒海狂涛般的爆发力在瞬间来袭,直接压过了颜良的刀柄。 “喝啊啊!” 颜良艰难的嘶吼起来,但眼中枪尖的寒芒越发的锐利,在眼中不断放大。 噗嗤! 闪电般的瞬间,张韩猛刺一枪,如龙而出,似猛虎出栏,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把颜良打翻在地,这时候无数人围了上来,如狼似虎的要留下张韩。 但是赤兔蹦起怒号,在原地凶猛转圈,张韩顺势猛挥长枪,所到之处无不是绞肉一般,挡开了所有递来的兵刃,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而恰在此时,黄忠领兵而来,骑射飞矢,射翻了不少人。 张韩向远处,指着另一方大喊道:“汉升!立刻去救援典韦,他那边已经有上千敌军了!” “好!!” 黄忠又开弓射箭,射杀了几人,而后边战边退,朝着典韦而去。 张韩此刻左顾右盼,没有看到赵云、高顺,却明白他们定然是自有计较,如此安排却也恰到好处,战局似乎可以大胜结束。 如今只希望,前线正面的将军们,可以早点反应过来。 千万不要有老六了…… …… 东郡,白马南曹营,回到营地之后,关羽心思复杂,愤恨了许久。 他始终认为白昼时那一战可胜,根本没必要鸣金。 于是几次去见了夏侯惇,想与他再商议此事。 几次都是不欢而散。 此刻,有人奔进了营帐之内,大声道:“将军!颜良大军果然撤退,此刻营中已经成了空营,我们应该果断出击。” 关羽听闻这话,猛拍案牍,直接出帐,奔向主帐之中,见到了在主位上的夏侯惇。 他将军情告知之后,夏侯惇低头思索了很久,叹道:“云长,这定是颜良的诱敌之计,他在营中一定有伏兵……” 关羽顿时后仰,整个人哑口无言。 夏侯元让,可是名将来着,我记得以前他很莽撞,怎么过了六七年,就成这样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六章:他们,是怎么传暗令的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太守若是如此,则大过虽不会犯,但大功也不得立,战事应当勇猛向前,方可大战得胜,如果畏首畏尾,最终只能陷入僵局。” “颜良兵马已经打空,几次突袭取得胜绩,如此兵疲马顿,怎能再大战厮杀,而我军经历几次逊败之绩,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固军心、扭转局势。” “战场之上,时机瞬息万变,太守切不可因一时保守大局之念,错失雷霆击碎颜良的良机!” 关羽并指在前,仍有气度,神情却是无比诚恳,他久读兵书、身经百战,心中料定这绝对不是颜良诱敌深入之计,而是以空营示敌,看似埋伏,实则已经后撤。 等他回到了黎阳,先锋数战大胜,将前线的布防、兵力、关隘甚至是行军道途都已经摸的清清楚楚。 袁绍大军一来,就可以长驱直入,东郡守军只能不断压缩,方才能凝聚抵挡之力。 此局势,已被颜良推进到了这等地步,足以见得其人作战却有本领,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一面勇猛冲锋,一面又可顾及大局,进退有度,可谓名将也。 一旦放他回去,补充了兵力给养,再来仍然是心头大患。 夏侯惇还在犹豫,看关羽的模样,已是面色铁青,他本就不喜曹操对关羽恩情有加、多次赞赏,好几次在书信中对关羽不吝啬赞赏之言。 可以夸赞并无什么不妥,这点心胸还是有的,但是也不能毫无征兆的夸成这样吧,毕竟他目前什么功绩都还没有。 只是平日里的气派较足,人高马大的,武艺出众而已。 现在,这人居然并指在身前大言不惭,“既如此,云长可自去袭营,如何?” 夏侯惇耐着性子,阴沉面庞,转身来略带愠怒的看着关羽,接着又道:“若是,良机不可错失,那我再予你两千兵马,你且亲自去探营,就在今夜破颜良营寨,若能取,则占据河岸两地,进逼白马渡。” “我想,若是颜良真的撤回黎阳,也只会留下千人驻守白马津附近而已。” “嗯……”关羽在思索间慢慢的点了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时,已是战意盎然,眼神坚定,“既然太守如此决议,某敬听军令。” “但,太守派遣的两千人倒是不必再加了,关某麾下仍有一千余人,六百骑兵,都是悍不畏死,敢冲敢杀的勇士,定能有所建树。” “呵呵,”夏侯惇不冷不热的笑了笑,道:“我可提醒你,颜良若是空营埋伏,那么很可能袁军还有后手,在黎阳,袁绍曾经最多囤积了六万兵马,而这段时日我们交锋的袁军不过两万之数。” “关将军可要将这些也计入其中,一旦失策,今夜未必能全身而退。” “太守放心,”关羽抱了抱拳,神情自若,胡须微微飘动,冷声道:“即便是他设计埋伏,关某也能取其首级。” “那就,祝将军旗开得胜了。” 夏侯惇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吩咐副将,告知韩浩将部曲之中两千三百精兵调拨给关羽。 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这两千多精锐,都是身手矫捷,膂力不凡的老兵,在军营已有六年以上,是大浪淘沙出来的精华了。 有他们跟随而去,关羽若是与人厮杀交战,则更有胜算,即便是被人埋伏,也能浴血拼杀而回。 “多谢太守。” 关羽点点头,整个人也松了口气,如此回应,其实和允许他率军前去也差不多了。 这夏侯惇,也不是之前火气上头时想象中的那么愚蠢昏庸,只是大任在肩,给了他太多掣肘,这东郡是一等一的要地,丝毫不亚于彭城、下邳之于徐州。 又似寿春之于扬州、亦或是长江之于江东。 这时候肯调拨来精兵,倒是也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嗯。” 夏侯惇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关羽一眼,寻常莽撞之人,他是相当看不起的,但这关羽不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退意。 所说的话一直都是进军,鏖战,自信满满,认为以自己之能,定可以冲杀得胜,这说明此人乃是自信满满,心性无畏,可谓是当世一流。 …… 凌晨时分,关羽带兵疾驰到对岸,发现果然是空营,已完全放心,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来人,立刻派哨骑回去告知太守,可以派遣大军进驻此地,逼近白马,此渡口颜良已经放弃,可以进军驻守。” “我先行带兵继续向前,去追寻颜良大军踪迹。” “遵命。” 骑兵立刻转身离去,寻求援军来接防此地,关羽则是继续向前行军,行军不知多久,一直没有遭遇敌军,附近也不曾有伏兵。 沿着兵马行进的方向,关羽已可以完全下定论。 “颜良定是要奔逃,否则不会如此慌张,行军路上脚印驳杂,一眼就可以辨明方向,果然,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关羽心里思绪如潮,简单的分析之后,更为笃定的跟随痕迹追了上去,又不多时,前哨忽然折返回来,狂奔而至,面色略微慌张,到关羽近前大声禀报道:“将军!!前方有战事,厮杀甚重!应当是颜良兵马退去之时遭遇了伏击!” 此刻,关羽登时脸色大喜,连忙引马向前走了几步,大笑着问道:“当真,可有探听到是何人在交战!?” “是我们曹军,”那探哨信誓旦旦的说着,眉飞色舞:“有兄弟说,也许是伯常君侯的黑袍骑,他们早已经深入敌后,埋伏在要道,等待的便是颜良兵马后撤。” “哦?”关羽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轻抚胡须,表情颇为复杂。 张韩…… 他还以为,此人早已不在军中了,他的黑袍骑,已经得到了明确的军令,调回南方去守南阳。 南阳乃是急需大量兵马镇守之地,同时也需要倾注更多人力、精力来发展,使其繁荣。 再加上张韩一直在北方战场胡闹,刚好可以趁此时机,让他调离此地,这个军令,应当是大家都已知晓,各地的驻军都在等着去张韩的驻防之地,补上兵力空缺了。 现在他出现在白马渡口之后,截断了颜良的退路。 那可真是……神来之笔。 “走!随我杀过去!” “前方乃是青亭侯在奇袭敌军后方,诸位可知张韩大名!?” “伯常君侯!?” “黑袍骑吗!速速杀过去!” “张太守在,一定有大功可立,这位君侯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他居然在敌军后方,哈哈哈!!神兵天降呐!” “咱们现在杀过去,一定可以全歼颜良大军!” “颜良定然跑不掉了!” “斩杀颜良,换取功绩!!” “诸位,君侯在前,咱们绝不能拖了后腿!把消息也带回去给太守,让他出兵来战!!” “我以为张伯常声名扫地,一蹶不振了,没想到还能起来!” “君侯向来如此!” 关羽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为了振奋军心而说,却能有如此效果。 这些跟随而来的夏侯惇精锐,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言一语之后,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双眸放光,仿佛前面等着他们的不是大战,而是金山银山一般。 张韩所行之略,居然给人一种油水很足、有利可图的感觉,把这些原本死气沉沉的兵士,又变成了野狼。 “走!!” “呜呼!!” 奔马之时,前方骑军之中甚至已经有人发出了奇怪的欢呼声。 关羽自己也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马背,跟上骑军狂奔而去,不自觉的发出豪迈的喝声:“操!!” “驾!” “凑!!” 此起彼伏的一片催喝声之中,整支兵马速度比方才来的时候快了近一倍,几乎是争先恐后。 关羽麾下的那些副将校官,无不是惊喜之中相互而看,虽说早闻张韩之名,但却没想到他的名号,能有如此效果。 这一仗,到达战场之后作为援军,说不定真的能立下不少功绩。 …… 月夜逐渐过去,河边的厮杀也近乎到了尾声,颜良被张韩刺了一枪之后,虽没有立即死去,但也是受了重伤。 一时被亲卫围在中心重重保护起来,张韩单枪匹马杀到这里,当然再难寸进,可是那一枪实际上也真正摧毁了颜良军的士气。 他们见自家不可一世、未尝败绩的主将被张韩差点一枪捅穿了脑袋,这打击自然宛如雷霆。 是以,此事之后的战局就已是一边倒了,黄忠到来之后穿梭于战场之中,多次射杀了重要领军人物,堵着河岸把敌军杀得溃不成军,后又有高顺绕行而来,补上了另一处的缺口。 此时双方兵马早就不再是人数差距,乃是气势天地云泥之差。 终于在快要天亮时,把颜良兵马大多堵在了河对岸,朝着来时的方向奔逃。 而此刻,蒙蒙亮的光线里,张韩、典韦、黄忠、高顺均站在了河边的一棵树旁,看到了倒在这里的颜良。 颜良头上盔甲已经摔落在地,头颅无力的耷拉着,靠在树干上倒下,胸前一个血洞已结痂,在左侧心脏部位,还有一箭洞穿,脖颈、手臂上更是数道醒目的痕迹。 “这颜良,倒是也不愧对勇武之名,身受重伤仍然可以跑出这么远,想来是在乱战之中被弓箭射中,又拼杀了许久,才寻到此处倒下。” “看他周围并无亲卫,应该是自己掩护了下属逃离,是条汉子。” 高顺一眼看出了前因后果,甚至还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其余几人都是同样点头,深感敬佩,张韩走到颜良身前,叹道:“两军交锋,本来就是如此残酷,颜良虽为好汉,却是敌人,唯有在盛世,我们才能和这样有情有义的英豪坐下来,把酒言欢,畅谈山水,我由衷的希望那一日可以快点到来。” “不错,”典韦垂下了双手,砍了一晚上了,他双臂都酸痛得快动不了了。 张韩接着道:“如此英豪,堪称可敬的对手,不可让他就此曝露于野,典兄。” “诶,”几人听了吩咐,都看向张韩的背影。 “把他头割下来,用以振奋军心,再将他的遗体带回军营掩埋,而后把首级送去给黎阳守军。” “嗯?” 典韦、高顺,都是目瞪口呆的被闪了一下腰,特么这就…… 你要斩他首级的呀?那前面说得这么情深意重的,好像很欣赏这敌将一样。 “嗯,如此,对战局声势,都有好处,”黄忠瞥了一眼颜良的遗体,并没有动容多少,他年纪最大,早已经见惯了生死。 即便是名将,即便是忠义之人,死后就是白骨一堆罢了。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呀。 “告知子龙,不必抵挡黎阳援军了,我们先撤出战场,回军东郡。” “唯!” …… 张韩要走时,在南侧十里,又听见了厮杀的动静,派人查探后知道是关羽前来,两人隔着一条宽阔的河,在对岸打了個照面,相互抱拳以此行礼。 又各自牵马收军离去。 当日中午时,夏侯惇就已派遣大军,攻破了白马渡口,在渡口各处建下了营寨,筑高壁垒,防范黎阳守军来请战。 同时,从延津又传来了好消息,徐晃已绕路向后,避开了许多围剿,和围困延津的兵马汇合,一举拿下又一个渡口。 接连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魏郡邺城,城内文武无不震动,前段时日还是气势汹汹,欲鲸吞许都,却不到五日,打先锋大将颜良就已兵败身死! 袁绍震怒之下,当即召集文武,又从上至下,将军中许多要员罚了一遍,只要有消极怠工、不尊纪律之人,全部不可幸免。 借此时机,再整顿军威,令三军凝聚,抒发自己重视与愤怒,以将兵马变为哀兵。 但私底下,却还是召集了重臣前来议事,大军征伐时,袁绍身旁带着的重要谋臣便是五人。 许攸、沮授、郭图、审配与辛评,此时两人在帐内,许攸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颜良和他私交不错,到军中时,也是颇为尊敬,时常一起喝酒聊天,在许攸印象之中,这是为作战才能颇高的悍将。 怎会忽然传来死讯。 “是张韩杀的,张韩的黑袍骑!!” 沮授厉声而喝,怒目看着许攸,这就是情报有误,因为在交战时,他们到后来谈论的计策,根本没有提及张韩这个名字! 众人都以此人已经退出了北方战场,故而不做考量! “沮君!你是知道的!”许攸满脸无奈,连忙解释起来,“这消息,千真万确,这是我们死了上百探子,费尽千辛万苦送来的消息,张韩确实被调走了,在下如何得知,这消息居然有假!?” “这不可能假的呀,他们是如何暗中传令的呢?” 这里面,问题太大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七章:你这孙子,兵法用得不错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说,这张韩会不会是和许都暗中做了一盘大棋,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迷惑我等,突袭我后方呢?”许攸在极力辨白之后,轻抚胡须,神情逐渐冷静下来。 但他仍然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可是,我们的情报刺探……不至于分辨不出其中端倪……上百人暴露牺牲,拼死送来的消息,怎么会是错的呢?” 这一番话,让袁绍和沮授也陷入了沉默,两人不自觉的反思起来。 这么多年,派出去的人,启用了不少,数载潜伏,一直都是送来铁证般的消息,几乎没有出错过。 怎么会出错呢? “曹操是如何瞒天过海,将消息传达到前线的?情报之中,已经表明注意了每一个到达前线的人物,同时还监视了平民、乔装打扮之人,并未发现异样,此消息一定为真。” 许攸挠了挠头,感觉脑袋很痛,心很乱,想不明白情报是如何被误导的。 “主要……”沮授也难得的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咋舌道:“啧,主要是,我们至少十位谋臣,所得到的情报渠道均不同,结果却是出奇的一致,许都的确严令张韩撤离东郡、河内,不允许在这一带活动,军中的官职也全都撤了,连粮草,都没有发给他。” “张韩若是不走,又是如何能约束下属的呢?难道将士吃不上饭,得不到赏赐,没有安家费,也都愿意跟着他去拼杀吗?” 沮授理解不了,满面愁容,在他看来,如果曹军都是这种人,则说明非是利益所聚的兵马,那其心之凝聚,就非同一般了。 这话,让堂上陷入了一片迷茫,袁绍这段时日已祭天结束,不能再拖延,并州和青州招募的兵勇也在不断聚集。 二子袁熙,也从幽州调了大量的兵马,不日就会到达,若是这时不打,对全境将士的打击都将是毁灭性的。 “二位,能否猜测到,张韩和曹操,是如何暗中传令,且不漏任何痕迹的?” “难啊,”许攸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拱手道:“此事若是不清楚,日后的情报就难以辨别真假。” 连这种依靠巨大的牺牲才送出来的情报,居然都不可辨别真假,日后再来情报,又还有谁人敢相信呢? 到时,恐怕这些高官文武,都要陷入左思右想不得决断的窘境。 袁绍本就思绪繁杂,不易下决断,而且家业越大,就越是害怕失去,早已不像是当年刚到冀州时那般敢打敢拼。 现在被张韩这么一弄,这情报网,好像塌了。 再送军情,越写明重要,越是害怕;越说千真万确,就越发的不信,全都要被这一次弄得昏头转向。 “唉!” 袁绍见他们沮授不说话,又听了许攸说的这种无奈之语,心里更加糟乱。 “会不会,”沮授这时候忽然作想,苦笑着道:“命令的确都是真的,并没有什么错漏,但是张韩根本没有遵守!?” “啊?”袁绍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若是如此,张韩即便是得胜,回去之后也会被人告发此事,难道曹操不会将他斩首示众,以正军威吗?” “不知道啊……”这谁能知道,或许曹操本来就包庇此人,“主公所言也并非不可能啊,张韩是曹操的女婿,早年又屡立功绩,深得上头喜欢,稍稍违反军令,未必会重罚。” “何况,这一次还打了胜仗……” “只盼着,黎阳兵马不要乱,文丑将军可守住黎阳城不失,不至于被曹操夺得了先机。” “当时在下曾经力劝主公,若是要兴战讨伐,则不可临阵换将,仍然要重用张郃将军。” “毕竟,他生性谨慎,又有防备张韩突袭的战绩,守住白马、延津,等待大军到达即可,只可惜,全军上下,贪功冒进,掉以轻心,并不将曹军看在眼里。” “别说了,”袁绍面色不悦的打断了他,眼角瞥了一眼,很快压住了情绪,挤出平静的笑容,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眼下是如何应对战败之事。” “按照沮君之见,应当立即派遣飞骑至黎阳,严令文丑收兵防守,不能让他再贸然出兵。” “不错,”沮授并没有因为方才被袁绍喝止而感到失落负气,“文丑与颜良,乃是相交莫逆,多年征战的老友,关系匪浅,若是因颜良这一死,文丑乱了方寸,大出其军,恐怕黎阳也会危险。” “黎阳乃是我魏郡南面的重兵把守之城,一旦被突破,则整个南面的城池,都会陷入危险,恐遭洗劫。” “曹军,说是仁义,可我等心中都清楚,那是对自己人仁义,对敌人治下岂能愚仁。” “一旦他们突破了黎阳,或者清扫了周边关隘的营寨,接着便是出兵扫荡,而后扬长而去。” 沮授的这番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两军交战很少有善待对方城池与百姓的军令,大多是以战养战,为了能占得便宜,获胜取得利益,破城之后劫掠是常事。 这时候,审配等人急匆匆的小跑上来,神色颇为慌张,脚步略微慌乱,等到了大堂之外后,见到里面已有谋臣在商议什么,马上身形一顿,又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来不及和许攸、沮授打招呼,直奔袁绍。 “主公,军令传来,文丑率军去攻白马,欲抢回渡口,途中遭到夏侯惇突袭,痛击之后几乎溃不成军,损兵折将,黎阳危险……” “曹军已经进入黎阳境内,开始已收治百姓之名,强拖人丁、财物,现在如何是好?” “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袁绍大喝一声,万般不敢信,文丑的确有勇无谋,又意气用事,本以为飞骑去报,还能阻止,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罢了,大军立刻开拔,不能再让曹军嚣张得胜,必须要制住张韩的气焰。” “传令三军,立刻兵发东郡,渡河而去,做好一切准备,和曹操决一死战!” “谨喏!” …… 许都,丞相府。 “哈哈哈!!” 和死气沉沉的魏郡不同,这里从半个时辰前开始,就一直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是前线的军情已经送来,曹操、郭嘉、戏志才等人也都收到了大胜的消息。 张韩在后方埋伏,趁着颜良大军渡河时忽然发起突袭,在一夜之间,与沿途赶来的关羽,近乎全灭颜良军,斩杀颜良。 杀四千多人,收得三千六百五十余名战俘,战甲、辎重都是无数,所获良多啊。 最重要的是,杀了袁绍麾下大将颜良,军心大振,又占据了白马,一路进军到黎阳附近。 谁人不开怀!? 还没有正式开战,就已经在先锋兵马上,大胜一场。 “伯常真是,深得我心。”曹操起身,意得志满的走下台阶,不自觉的背起了手,提及张韩的时候嘴角也会不由自主的上扬。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小子真的没遵守命令。 曹操笑了一会儿,脸色又慢慢的僵了起来。 混账东西,此计本来就是料定他不会遵守军令,定会参战立功,我还存了一点期盼,盼着他能听话回来,而后此计不成,唯有对峙互守,等待大军交战。 没想到,他真干了!! 而且,写回来的书信,第一句话就是“典韦也干了”!好一个义薄云天张伯常。 就欺负典韦不看信。 “伯常胆大妄为,但也是这妄为,才令计策得成,真是妙不可言,哈哈哈!!” 曹操开怀大笑间,戏志才也附和道:“伯常是这样的,再给他三千精骑,估计敢直接打邺城了。” “哈哈哈!!”满堂笑声不绝于耳,文武笑得都合不拢嘴。 末了,在左侧又有沉静缓慢的声音传来。 “伯常胆子的确很大,但却不得不说,此次计策可谓是出奇一击,给颜良织了一口麻袋,装入其中,”郭嘉同样起身,在曹操身侧微微躬身,瘦削面庞上,略有笑容。 其双目周遭,眼窝略深,目光炯炯,胡须耸动,言谈认真无比,接着道:“想必,颜良、文丑经此一败,此后袁绍大军到来时,便会投入更多兵力,求一场大胜,来挽回占据,我们不宜继续在黎阳停留,得了好处,立刻退守,才是最佳。” “以伯常行军作战的习惯,”郭嘉一只手不自觉的戳着鬓角散落的头发,苦思着回想,柔声道:“应当会第一时间查探当地地形,记住各处要道,以日后行军所用。” “倒是不必担心,但我们也应该立刻前行,将大军开赴濮阳,把战场收缩在官渡一带,逐渐让出如今所得的地界。” “此战,还是如以往之战略,引袁军渡河。” “不错,渡河。” “渡河。” “在下附议。” …… 三日,曹操已先行到达了东郡濮阳,夏侯惇召集文武官吏,带着先前大战立功的忠将士来迎接。 张韩除外。 他因为擅离职守,不尊军令,目前正在军营之中被关禁闭,但是因为没有声张,所有其他营的将士不知,只听关羽传出消息说,张韩此前,都是苦肉计,因知晓小道,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颜良军后方。 结果就是,也的确斩杀了颜良,大破其军,压垮了袁军的军心士气。 功不可没也! 于是,早一个月前那些骂过张韩的人,都觉得很惭愧,自发的开始夸赞起来,甚至还有不少校官偷偷送礼,以免除被记恨。 这些东西张韩肯定是不收的,他已经痛心疾首,决定洗心革面,不再用之前的面目活着了,于是通通儒雅的拒绝了。 一改之前贪婪的形象,只让典韦在外面挽留的时候顺便帮忙收下,说会劝导几句,帮他们美言。 这样一来,军中反而在短短一两日内,多出了一种奇怪的传言。 说君侯为了这一战,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顾自己的声名形象,给人留下一种贪财好色、目无法纪的印象,如今大战一起,刚好可奇计破敌,令人防不胜防。 简直是,用心良苦、目光深远,天下再无第二人也。 也有人说张韩脸皮厚,一打胜仗就知道胡吹自己,当然,这种不合时宜的言论每当说出来就会被口水淹没。 曹操简单的和夏侯惇寒暄了几句,然后马上下令召张韩来见。 夏侯惇也明白,能让丞相这么早来到濮阳,除却战事重要之外,便是想要见一见张韩了。 中午快要用饭时,张韩背着一捆柴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衙署来见曹操,正在吃饭的曹操端着碗当场愣住,目瞪口呆。 然后脸色一变,无比嫌弃的喝骂道:“少来这些没用的,学谁呢?!负荆请罪是吧?你背的是荆条吗?” “我是向父亲请罪。”张韩弱弱的说道。 “嘿,”曹操没绷住笑了,然后又马上板起脸,没好气的加大音量道:“滚过来!” 张韩放下柴连忙过去,给曹操捏肩捶腿,谄媚至极,笑容一点不像正气凛然的儒雅将军。 跟随来的赵云、典韦简直没眼看,都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同框载入史册。 众人来一一拜见之后,都退出了门外,把堂上的空间交给这对翁婿,曹操享受了一会儿,抬起手止住了张韩:“别捏了,疼。” “小婿,恭喜岳父了。”张韩索性直接很自然的坐在了曹操身旁,和他同案,顺带又捧了一句。 曹操乐呵一笑,“你说这战事得胜?何喜之有,袁绍大军都还未到。” “除此之外,还更有一喜,”张韩眼神示意,凑近了些道:“关云长,乃是玄德公请命来北地的吧?” “嗯,不错。” 张韩咧嘴道:“我斩杀了颜良,大破其军,关羽屡次交战,都未有胜果,甚至首次激战时还因中颜良疑兵之计而撤军,错失良机。” “最后,才在小婿身后,捡了一个断后的功劳,他们的打算落空了。” “哦?”曹操听到这个就极有兴趣,嘴角一扬,乐道:“你看出他们兄弟的用意了?” “那是自然,关云长来立几道功绩,两不相欠,就可远走他乡,他们应该是萌生去意了,只是现在若是要进言让岳父杀了这三人,肯定不妥,若是囚禁,则内外麻烦,最好的理由,就是让云长立不了功,”张韩得意洋洋,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最后才憋不住似的道:“小婿,小婿就是因为想到此节,才强行进军抢夺他的功绩,都是,都是为了岳父你啊,哈哈……” “别笑了。”曹操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番话,半个字都不能信,他特么自己都绷不住。 张韩使劲的抿住嘴,保持严肃,躬身道:“别看我笑,这是胜利的喜悦,但我真的是为了您。” “呵呵。” 曹操沉吟了片刻,回想这一来二去的脉络。 冷笑一声,道:“哼,你这孙子,兵法用得不错啊。” 张韩一愣:“???” 能不能连着说,在中间喘口气什么意思,咋像骂人呢?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八章:他明明可以直接抢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什么兵法……都是打仗的时候悟出来的,呃,和岳父学的,”张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说到一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哦哦,这孙子,兵法都是和岳父您学的。” 曹操:“……” “接下来有什么看法,”曹操不再纠结这话,正色了起来,转头凝视。 张韩自然明白玩笑时间结束了,应该是要商议战事的时候了。 “颜良一死,我就将他的首级派人送去了黎阳,引得了文丑大怒,前来报仇,在半路被元让叔埋伏,又折损了几千精兵。” “这些兵马,袁绍损失得起,但是军心、颜面、士气,却丢不起。” 张韩认真的看着曹操,道:“他们会大军立刻进发黎阳,而后强攻白马、延津,要几场大胜来挽回士气,如此,大战绝不可避免,但袁军兵锋过盛,我们不能强行抵挡。”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尽管这些战略,在来时郭嘉、戏志才都已经商议过了无数次。 但曹操知道张韩这些年成长了很多,还是想听听他的计策。 “撤军,收缩兵马到濮阳之外,建立关卡,严防死守,在官渡挡住袁绍大军,但是百里之遥的纵深,不能白放给他们。” “桥需毁去,城需烧毁,围城的河流要掘塌,连同道路均毁去,地方田土也都该挖毁。” “当地的百姓、氏族、商贾,全部牵引回东郡,以天子诏书,发一道归汉令,愿意奉诏的,到许都、南阳、扬州一带安置,沿途有粮食、钱财补助,可助其安家,相应者日后可以分田。” “不肯奉诏的,自然可以视作反贼处置,而愿意跟随我们的这些子民,允诺他们日后再回故土安家。” “这样,可以带走人丁与商贾,也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钱财在境内流通,同样是不需要劫掠,便能得到好处。” “人,才是根本,无论是流民还是有用的商贾士族,都是如此。” 曹操听得一喜,点头道:“接着说下去,这些人丁转走、驱离,是为了什么?” “烧城……”张韩脸色一沉,但板着的脸很快动容的扯了一下,笑道:“留一座空城给他们,在城中放下干柴、火油,只需留数名死士,以火矢点燃即可。” “如此,可以让袁绍大军自乱阵脚,再埋伏以兵马在外,则可再胜。” “袁军追至河岸,则桥断;至城外则城毁;即便重新稳固于黎阳,方圆已无人家,遍地荒土,只能大肆运粮来囤,方才能资大军远征。” “这时候,一切战术不就只剩一计了吗?” 曹操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道:“烧粮。” “妙哉。” “你想出的计略?” “不是我,”张韩摇了摇头,“我麾下门客,贾诩。” “这一路,都是他亲自看过来,胸中已有河北南境的所有山水道途,其心坚定,才能出如此妙策。” 张韩说到这感慨道:“以前,我心中仁慈,不愿行此计略,但若不依靠地利,则毁人力,麾下兵马兄弟不知多死几何,若可倚靠地利、天时,减少损耗,令战事的损失降低,期求大胜,这些毁去的田土、城池,可以再建。” “总好过,始终身处乱世,交战不休,天下人人欲割裂王土,令天下分崩离析。” “说得好。” 曹操轻描淡写的夸赞了一句,但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激动赞赏的神情,可实际呢,张韩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虽然在天子身旁始终保持尊敬,但曹操这些年在朝堂上亲眼见证了太多,又想起了最动乱的那几年,记得是光和六年时,先帝欲下令让州郡检举不直之官吏,却被当时太尉许彧用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那时,就已注定了今日的分裂,而现在,当初的把控朝堂的士族在河对岸,新得唯才是举起来的文武,在河这岸。 应该是放手一搏,不留余地的时候了,早早结束,便可早一步开始重建大汉。 将旧时的那些黑暗秩序抹去,重新再创一套令万民得以安家立业的秩序。 曹操认为,新的秩序一定是好的,能走向顶峰的,令境内繁荣的,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向上走,至于可保持多久,则是看后来人的才能、品行,其实也就是张韩这一代人。 为何呢?因为不是好的秩序,它不会成为当世沿用之法,也就只能失败。 现在只要成功,总能找到办法让百姓吃饱饭,让商贾赚到钱,让所有人都认可新的秩序到来,社稷自然也就稳固。 “好计策,文和先生不愧为高士,此计令人敬佩。” “至于伯常的功绩——” 张韩忙道:“我不要。” 曹操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要?” “不要!”张韩咧开嘴道:“在下信奉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其实功名利禄于我均是浮云,之前的张伯常,已经不在了。” “那副小人谄媚、贪财好色的模样,只是为了今日这一胜,给袁绍迎头痛击,让他损去一臂。” 曹操:“……” “嗯。” 你开心就好。 曹操背着手,平视远方,语气依然平静,叹道:“你虽功过相抵,但如此功绩还是需要赏赐,方可振奋将士。否则人家岂不是说我赏罚不明了?” “好的,既然您坚持,我就为了岳父破例一次,”张韩欣慰的笑着,松口气的模样象征着妥协,“我就,要个一千斤精铁、十名工匠,一千金、五十斤黄金,布匹三百匹,一匹宝马就好。” 曹操很自然的把手指向了帐外。 张韩满面笑容,谄媚的点头哈腰,“外边?小婿自己去找军需要是吧?” “滚出去。”曹操冷淡的说道。 呸,曹贼。 …… 晚上,张韩的名声还在不断扩散,刚开始只是濮阳原守军知道,现在刚来的六万大军,也有几个营地知晓了。 那些正在收拾行装,定下营盘的雄壮军士,一边辛苦做事,一边津津有味的聊着。 “俺就早看出来君侯不是那种人,之前在许都时,就有很多所谓名流诬陷他,引了校事去抄家,结果呢?查出什么来了?啥也没有!” “说得是,俺们君侯那是从起事之初,就一直跟着丞相的,品行才能,绝对值得信赖。” “这么多年了,你们听过君侯有什么大的劣迹么?不就是好色,哪个男人不好色?能娶到三五位绝世美人,那是人家的本事!” 这些将士们聊得越发热络,欢笑声不断扩散开去。 路过的关羽,走了几步后顿住身形,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 心里不是滋味。 跟随他来营中的,乃是刘备的好友简雍,先前还在路上,专为关羽这一支运粮,此刻已经赶到关羽营中。 在一旁看了关羽闷闷不乐的神情,暗暗发笑。 关羽是个很好辨认情绪的人,发怒时板着脸,细长微虚的双眸会缓缓睁开些。 开心的时候,自然是满面笑意,脸色红彤彤的,看起来有河东山西大汉的豪迈爽朗。 但若是好奇某事,又拉不开面子,就有意思了,眼眸会开一条缝,眼珠子绝不往那儿看,却会停下来留意,若是问到他,他也是心不在焉,随意回几句。 简雍一身土灰色袍服,在旁笑着等待,不多时瞥向关羽,想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末了,等那些将士聊得差不多了,关羽又再走起来的时候,简雍才问道:“此次,功绩不是在云长身上么,我看那曹丞相,对云长可是赞不绝口,功劳簿上,也大名在册,为何还闷闷不乐,对张韩的事,颇有兴趣?” “这,”关羽愣神着顿了顿脚步,刚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能说得出口,心思一悬,咋舌叹了口气,“唉,宪和有所不知,此事,并非如你所见。” “这功劳,受之有愧呀。” 关羽手抬在半空顿了顿,加快脚步往营帐里走去,简雍本想跟随,听到这话在原地低头沉吟,一时也有点慌了。 这么说,事情出乎预料了?! 他忙跟着一路走进帐中,追问关羽缘由,几经冷场,关羽才坐在主位上,一脸无奈,说出了来龙去脉。 几乎半柱香过后,关羽才痛心疾首的道:“这功劳,关某岂敢居之?!颜良军之败,乃是败在了张伯常之手,那一日交锋,我实则并未讨到好处。” “若非是后来有张韩带兵翻山越岭,渡河而去,阻隔他回去之路,不可能有此大胜!这功绩,乃是因为张韩战场抗命,方才落到关某头上。” “宪和,张韩自那一日被痛打五十军棍开始,就已在谋划布局,甚至有传言,他此前贪赃枉法、敛财好色之行,也是为了今日之战,他付出如此之多,我又立了什么功劳呢?” “不过是,跟在他身后,捡得一场胜利罢了,根本不足挂齿,丞相将大功赐于我,令某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原来如此,”简雍捻须点头,似是自顾自的道:“丞相一向待你不薄,有这功绩,要给云长一個爵位也不一定。” “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接着道:“主公命云长来,是为报恩,现如今却又承了恩情,这该如何是好?” “却不知,还有机会报恩否,如此若是去也,日后何面目立足于世?”关羽满脸愤慨的并指指向帐外,整个人烦躁不安,脸色更加胀红。 “不不不,云长,你不能这么想,”简雍这一瞬间就开始知道不对劲了,以云长的性子,如果心中不能放下,他即便是跟随自己回到主公身边,日后也处处掣肘。 再加上,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许都跟随曹操左右,深受恩情,关羽一开始不受,后来所受之钱财,乃至一些赏赐,都送去鲁阳、颍阴给自己的大兄和三弟。 也算是光明磊落,一身坦然,在简雍看来自然是没有违背了当初兄弟结义时所立下的誓言。 同时,他也深知关羽的性子,这个人太讲义气,也会将任何情义都看得很重,曹操的恩情,已经快要到让他觉得无法偿还的地步。 这一次,本来就是了结这段情义的,却没想到功绩都给张韩拿去了。 最可恨的是,张韩自己还不要!?他因为抗命,把头功又掉下来了!?这谁拿着心里都是突突的。 想到这里,简雍连忙说道:“云长呐,伱应当再思立功才是,此战不会是一两个月就结束,我估计至少要鏖战一年之久方才能见胜负,还需再屡立功勋,来偿还曹丞相的恩情。” “如此,待主公决心去南方投奔其皇亲兄长时,才能心中无愧。” 关羽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露出淡然笑意,“关某自然是知道。” “只是,接下来不知还能否有机会,偿还此恩。” 关羽捶打了一下桌案,这个动作被简雍看在眼里,心中却也有思量,因为这个微妙的神情让他感觉到,云长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不能立功偿还恩情,而是还有别的顾虑。 其实的确有。 脸面。 这是简雍目前暂且未能想通的,因为关羽已经太多次得到曹操盛赞了,对待的赏赐、宴请的次数,都远比其他外姓武将多。 乃至张韩不在的时候,关羽的待遇就好似当年张韩一样。 可他,寸功未立。 他人的目光自然不会这般客气,这些目光与流言,有时就像尖刀一样,偶尔也会深深刺入关羽的心。 这次先锋到濮阳来,关羽可谓是铆足了劲,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唉!”关羽又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一仗,始终活在张韩的影子里。 “接下来,定要立功,至少在声威上,不可弱于伯常!为某家正名!” 关羽心中笃念,重重地捶打了一下桌案。 …… 六日之内,曹军依照计略,大肆收治当地百姓,为其迁徙家园,以天子诏令将当地的氏族、商贾、黔首、百姓都登记在册,送去许都。 并按照原本的家资,允诺分田,一时算是半数无奈应诏,半数逃亡,逃亡者自然以反贼论处,抄家资而充公。 这一手玩得,被郭嘉都赞不绝口:“他明明可以直接抢的,居然还给了老百姓一个选择。” “这劫匪已儒雅到这种地步了吗,在下真是大开眼界了。” 以至于,曹军行为激怒了袁绍,大军日夜兼程而来,在第一道关口直接大军强攻,前方抵挡的韩浩命将士死守半个时辰,然后撤离。 离开之前,将关城和附近丛林点燃,袁军攻下关口还没来得及收拾战果,被一场大火阻隔了道路,烧死了数百人。 等扑灭大火,取得关隘后,发觉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们。 “如此毒计,有伤天和!”沮授气得浑身发抖,大骂设下此计之人,气得牙根都痒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啧,我要立志当一个清高的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操要是这么打,这一路到达东郡还不知要有多少埋伏,”许攸、沮授等,在这一战之中自然也都看出了端倪。 曹操肯定是打算放的,这一带所得的城池和关隘,都不会紧守,而是尽数撤防,将防备之地又还给袁绍。 但是,在还给他之前,这一大片领地里的人口可都没了。 记录在册的,恐怕有十几万百姓,从一路看到的几波逃亡的商贾子民,以及些许尸骨来看,大部分都被曹操掳掠走了。 这损失,才是真正巨大。 恐怕沮授如此暴怒的原由也在此,到这乱世,人丁何其重要,在场文武自然心中明了。 整个大汉如今在册的人丁,恐怕也就千万余人了。 当然,也不是说真的就这么点人,那些不在册的,就是张韩一直调侃的“牲口”,围炉时张韩老爱调侃“咱大汉一千万人口,两千万牲口”,说得一同喝酒的哭笑不得。 这俏皮讽刺的话,也就在张韩这张嘴里能听见,天下独一份。 袁绍背手站在高处,整个人处于一种沉静的思绪之内,同时也能感受到他心中有怒火在汇聚。 显然这接连而来的不顺,已经快要将他的耐心全部消磨殆尽。 “诸位都知晓此战重要,我与曹阿瞒必有一人会一败涂地,不管耗损多少兵力,我的兵马都必须在十日之内,夺回白马、延津,打进东郡。” “曹操、张韩之流,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只管放开手脚去打,打到他们对峙不起,把我们的家底全都拿出来打!” “谨喏!” …… 三日后,袁绍突破了三道关口,接连高歌猛进,让曹军几次后退,虽然折损八千余兵力,但好在士气已有所回升。 到第四日,袁绍大军十万人进入黎阳境内,解除了夏侯惇对黎阳城的威胁,将文丑从城中释放出来,又一路推进到了官渡,逼进东郡之内。 曹军故技重施,火烧延津、毁掉十几条桥梁,阻挡袁军道路,相隔在了官渡。 至此,两军落营以拒四十里,袁绍已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占据,查探地形一日后,立马整兵扎营,在高处建造箭塔,催后方给养,把军备聚集在高坡上,发放箭矢弓弩。 他要以接连不断的强攻,再次逼退曹军回到濮阳城,而后,就可长驱直入,围困此城,夺取东郡之外的全部渡口。 这一战,定能全数扳回来。 …… 曹营。 这几日下了点小雨,道路颇为泥泞,典韦从外回到帐中来,将宽大的外袍脱下扔在一旁武器架上,对张韩道:“君侯,那袁军一来就跑坡上去建木架子,这是要搭台是吧?” “那是箭塔,”张韩抬了抬眼皮,抬起一张轻飘飘的粗制纸张,满意的道:“来,看看我最新练就的书法。” “俺不看,”典韦很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径直坐到张韩眼前的案牍上,一脸兴奋,“这箭塔,有何用?!难不成袁绍要龟缩在这里?” “箭塔越多,越能远望,俺们营地的状况他就看得越清楚,这岂不是俺每天饮酒都能被他们看见?要不咱们纵兵饮酒,夜夜高歌吧?以迷惑袁绍。” 典韦说得语气情况,整个人都透露着欢欣雀跃的气息,被张韩狠狠地白了一眼。 你长得丑想得倒是美,张韩心说你一个堂堂校尉,一天不思考怎么打胜仗,倒想起怎么撺掇喝酒来了。 “你那是奔着的迷惑敌军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张韩嫌弃的又看了一眼,忽然间想起什么,忙凝神看来,“嘶……这箭塔,恐怕不是防备所用。” “你要说监视对敌营状况,那建瞭望塔不就行了。” 张韩说着起身,拉着典韦往外走,边走边道:“我亲眼去看看。” “这有什么看的呀,”典韦大步在后跟随,满是不耐,一直咋舌,这君侯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早知道不告诉他了。 “趁着路上,俺跟你说点情况,”典韦追上来,幸灾乐祸的:“俺这几日,去关云长那营闲逛了,还真认识几个老乡。” “有个伍长是己吾人,俺和他聊了几句,吃饭的时候,听闻营地里别的人,都说最近关云长颇有怒火,似乎对君侯有些恼火。” “怎么恼火?”张韩好奇的转过头来。 “就是,计策呗,”典韦理所当然的道,“这几次火烧,毁去桥梁的计策,让袁绍又折损了近万人,损兵折将才回到对峙,无形之中挫了锐气,这便是功绩。” “整个曹营,都在说你的才智、勇武,但丞相偏偏就一直在独夸一个外来的将军,连功劳名声都还没有,但是能得如此厚恩,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不出你所料啊,这次你又献策立功,估计把他气坏了。” “也憋坏了,后面肯定要跟着抢,除了他之外,其余宗亲肯定也要抢,好多人都说你不地道。” “放屁!”张韩没好气的转过头来,一脸愤恨,“我什么时候地道过,他们难道是第一天和我张韩共事么?” “怎么个不地道法?” “你功劳都抵消了,但是打得有声有色,声威是最大的,风头全给俺们黑袍军了。” “俺那老乡说了,”典韦神神秘秘的凑到眼前来,“俺听了,乐得不行,还得是和君侯一起有功立,不光是立功那么简单,顺带连风头也一起抢了。” “整个曹营,谁不羡慕我们黑袍骑,但是呢……”典韦话锋一转,眼轱辘转了几下,“现在可都憋着劲在准备抢功绩呢。” “君侯如果后面拿不到了,那就得稍稍收敛些,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贾文和说的。” 贾老儿又开始了,张韩心说道,但是这话也还留有余地,如果不能立功就收敛一点,意思是让我别惹事。 那能立功不就行了。 宗亲和来前线的外姓将军都憋着要抢功绩,在声威上超过我,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谁都想像我一样逍遥,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条件。 义父。 我的义父,在他们之上。 再说了,谁说的我没有功绩,现在这不是在去看了吗? 张韩心念动了一下,可观系统义父的面板,看到自己目前的各种能力。 【体】 【武力:98】 【智力:75】 【内政:86】 【魅力:95】 …… 【心】 【气运:30】 【小运加身】 …… 【技】 【五步十三枪(登峰造极)】、【横练(出神入化)】、【寸劲(登峰造极)】、【强化记忆力】、【急智】…… 至于弓术、马术、枪术都已经暂时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水准,想要提升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了。 张韩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研究下来,其实有点不带对劲,因为能力上涨之后,需要的对百姓的功绩也是大幅度上涨,而张韩的能力并不能一次性全部增长个遍。 那是一点一点来的。 要了某样能力,其余的估计就需要舍弃了,毕竟又不能一直算功绩,奇怪的是,怎么这次收治了这么多流民,可功绩却很少? 一直到现在,张韩忽然明白了个中缘由,功德,还是功德的事。 收治的流民、难民,就是功绩,但自己亲自打杀,让人流离失所,这些就不算在内了。 所以收治了这么多人,带走了几十万无籍之奴,在册的百姓、商贾以及当地黔首,最后可能就那些难民算在内,其余的并不算功德。 连个武力都涨不了。 “现在涨一点武力,是不是要的功德太多了……” 还得接着立功才行,而且我张某人不能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让百姓蒙难而后再去拯救,这种不算功绩…… 他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 是时候找个人背那些涉嫌伤天害理的锅了,张韩想。 我需立志做当世清流,一身仁爱,悲天悯人。 呸,也不能说伤天害理,那些都是乱世之罪也。 不多时,到了军营外战场,远远隔着一条河,张韩可探到对岸的箭塔筑造,并排而上,数丈高,其上走廊连通,可左右而行,在后有木板做仓,应可储藏。 每三步可站五六人,颇为紧密,这一看张韩就明白了,“果然,箭塔不是用来防备敌袭,反而是用以攒射,要逼我们退后,来抢夺此河的两岸渡口。” “袁绍要用密如雨下的箭矢,铺射过来,他只需要等一个顺风天,可铺陈几十万支箭矢,到时整个营地都会被射穿。” “两军相距之地,一河之隔,袁绍大军又在高坡,我军不得进,而他则可以用此望楼随时强攻。” “若是拼军备底蕴,眼下岂能比得过袁绍大军?” 张韩摸着下巴思索了许久,拍手道:“走吧,回去先见主公再说。” …… 刚到军营主帐。 曹操帐中已聚了数位文武,郭嘉、关羽也都在此,夏侯惇在门前和张韩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 张韩进来,曹操眉头紧缩正在看附近地图,白马在东北方向、延津在西北方向。 现在若是要退,自然是完全退去官渡,把这一带全数让给袁绍,可若是硬仗都不打,让袁绍就这样推进,日后凝聚力量再抵抗,就会困难许多。 要让将士们有充足的信心,而后在战略后撤,拖长袁军的运粮路线才行。 “这个袁绍,建如此多的望楼,恐怕不单单只是防备而已,是要进攻吧。” 曹操想到那些望楼、箭塔,很明白其威力,自高坡上可以大面积的飞射箭矢,乃至是火矢,让曹操寸步难行,压缩在小小的营地之内,便是心中一团乱麻。 箭矢,袁绍有太多箭矢,可以接连不断铺射,这一年所存何止是百万飞箭。 现在只希望,袁绍是虚设此招,只为防备威慑,不会日夜来攻。 要想点法子,能掌控主动才行,这段时日,袁绍的箭塔阵势还没成气候,可以突袭去阻挠,可是这一段路,正面并没有桥梁,渡河的时候速度缓慢,一旦被袁绍发觉,就会立刻出兵打压。 恐怕,这工事大张旗鼓的修建,就是为了在等曹操坐不住,出兵去突袭,好射杀骑军来斩获战果。 “进也不是,退又不舍,此地对峙是有些束手无策了……”曹操心中稍稍悲叹,但表面上却没有立刻表露出来。 沉吟许久后,他才抬头看到张韩,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笑得居然有点憨厚!? “伯常,你去何处来?有什么事傻乐成这样?” “嘿,”张韩抽得闲来眼神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快步到曹操跟前,“方才去看了袁绍的望楼箭塔工事,当真浩大。” “若是再给他半年精心打造,怕是要将周围高坡都连成一片几里长的箭廊楼阁,恨不得直接横一座关口在这河对岸。” “但在下看来,这好似并非是防备所用,更像是建成之后,要以飞矢、投石、火油等猛砸我营,逼我们退走,若是前去阻挠突袭,只怕是去多少都要折损多少,光过河都很难。” 众人皆是点头,郭嘉轻笑道:“伯常所言极是,方才我与主公已经分析出此理。” 啧,意思是让我别废话赶紧说呗,张韩心里吐槽了一句。 曹操问道:“那你高兴什么?” 他的工事若是建好,日后这条河的掌控就要失去了,便还得退。 将这几条河的平地都等同于奉送给袁绍,这样他的大军就更好汇聚于此,一同强攻了。 如此局势,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袁绍大军虽多,但交战时的战场却有讲究,若是战场容不下这么多人,来再多的兵马都只能在更远处待命,也就是呈梯队一波接着一波。 刚开始袁绍就是怕大军不能一齐赴此地交战,但若是曹操一直退让,地盘越发的宽敞,就可以不断建立连营。 “伯常有计策?” 曹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般这小子这么笑,或许就是有了鬼点子。 张韩忙看向左右,颇为疑惑的道:“诸位难道不觉得,这些工事费时费力,耗费了不知多少人丁之力,袁绍打公孙伯圭的时候便喜掘地,因而破易京而得胜,现在到东郡开战,又建造大量木楼工事,他适合去做土建。” “但是,土建易成却也易毁,土根不稳,掘坡则可毁去一片,投石亦可砸毁无数。” “在下,身为黑袍骑军师,苦思冥想之中,欲设一计,主公可试听之。” 张韩拱手而下,礼仪备至,神情是悠然自得,他去前线看完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袁绍建成望楼箭塔这些浩大工事之后虽然看起来豪气慑人。 可是,毁起来那也是流水推沙般的畅快,他为了方便弓矢送达,这些木楼箭塔之间,甚至有些是相连的,一倒塌那可就是二三楼接连坍圮。 定然,挺解压的。 曹操面色一松,平静的挥了挥手,道:“各去其职,不必在此等待,公达、奉孝、伯常留下即可。” “唯,”其余将军暗暗对视了几眼,又烦躁的白了张韩背影、侧脸几下。 烦死了!又有计策,他居然还笑得轻松自得,如同要商量入山围猎似的。 你多鸡毛啊。 气抖冷,我也想这么装,奈何肚子里没水,晃不起来,还是他伯常君侯水多。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放箭放箭!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说吧,”等人走后,曹操背起了手,在场之人的脸色神情也都冷静了下来。 曹操知道计策不宜让太多人听,几个谋臣听了,再彼此商议就行。 从先前袁绍的大败来看,他在曹营或者许都埋下的细作确实很多,而且很可能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派来的,否则他不会上当上得那么深。 张韩拱手道:“咱们这,谁懂天象地理,能观星象知天气?” 郭嘉和荀彧听完下意识的对视起来,然后都转头来迷茫的看向张韩,摇了摇头。 不懂。 曹操也咋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韩挠了挠头,“二位都不会吗?” 不是,这都不会你们当什么谋主!? “有没有那种,掐指一算,就可知明日是雨天还是晴空的本事?” 三人再次摇了摇头。 并且在心里把张韩骂了一顿,他娘的要是有这本事打仗还这么艰难吗? 你怎么不说召唤陨石把袁绍的大营直接砸了呢? “啧,”张韩低下头嘀咕了几句,“这都不会,那我怎么知道计策如何能成。” “伯常何故有此一问?难道说你知道谁有这种本事?”郭嘉满脸嫌弃,又在这里故弄玄虚。 他目前未曾能夜观星象知天时的人,虽然有这种传说,但这本事,不好学。 “也就是气象,我只想知道何日是大雾天?” “初冬大雾啊,且接连大雾,民谚皆知,这需要夜观星象吗?”荀攸登时满脸嫌弃。 这么简单的民谚,你能搞得故弄玄虚起来,这一肚子是什么水? 这小子还真是当谋臣的材料,简单的事情玄乎化,不知情的主公估计还要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夜观星象倒是也对,星空斑斓必晴空,夜晚不见星灿自然是有大雾遮掩,是以第二日的气候应当还是较好判断的。 “那就,等一个大雾天便可,初冬之时,多日大雾,你要做什么?”曹操催问了起来,已经快忍不住上去踹一脚了。 “大雾天,”张韩笑着,“我们扎草人,以推车推出,再辅以旗帜兵马随行在后摇旗呐喊。” 曹操一听,顿时开始陷入沉思。 倒是郭嘉和荀攸马上露出了意兴阑珊的表情,嘴角撇了几下不断的看向张韩。 这计策还用藏着掖着,“不就是以此迷惑,诱袁绍以为我们进攻,再以此浪费其箭矢,是吧?” “其箭矢,亦可为我所用。” “大雾天,若是伪装得当,说不定能让袁绍不明就里之中,多次齐射,最后分不清是真的击溃了敌军,还是白白浪费了箭矢储备……唔,此法,倒是不差。” 荀攸慨然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为今之计,这种疑兵之计倒是可以让袁绍捕风捉影,也就易于拖延大战时机,可让濮阳各处防备不断筑牢加高。 郭嘉和荀攸正待再说些什么,曹操忽然间拍了拍手,一脸开怀,“哈哈!好计策。” “好计策呀,伯常,你这番话,让我想通了不少事,可谓是雪中送炭!” “但是,计策可直言,不必故弄玄虚,下次注意。” 郭嘉和荀攸闻言,都是脸上表情一凛,无奈至极的转过头来,默默无言。 这还夸!?这计策,高明吗?您难道想不到吗? 他第一句话点出来,不是就应该立刻浮现整个计策在心中了吗? 此计,除却迷惑袁绍之外,又还能有何作用?无非是让对峙的时间久一点,占得一点小便宜而已。 对整个大战,其实无伤大雅。 你,你就宠他吧,什么小功都拿来夸,迟早又给你惹个大乱子出来。 张韩也愣住了,左右看了看后,慢慢朝曹操拱了拱手,轻声道:“这是,妙计吗?” “是,”曹操赞许的看着他,“随后,自有重赏。” “这真是妙计?” 不应该呀,张韩心说,这计策我都没想过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岳父今天难道是特意为了赏赐我?准备再抬我声望一手,狠狠地弥补之前功过相抵的愧疚!? 极有可能。 也或许是,我的气运发作了,呸,发挥作用了。 曹操乐和和的走到张韩身前,伸出手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拍打了几下,眼中满是欣慰,“伯常啊,多亏了你,这个计策当真解决了我当下难题,我定会启用。” “好。” 张韩拱手应下,莫名其妙的砖头出来,曹操那手势的意思明显就是不需要再商议了,直接定下就是。 几人走出帐门,彼此对视,都是有点懵逼。 特别是张韩。 此时三人并排走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谁也不说话。 到底还是张韩脸皮厚,率先开口道:“二位,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哒。 郭嘉、荀攸的脚步顿了顿,郭嘉甚至额头上还起了点青筋的痕迹。 气氛更冷冽了。 “那,那我就是很单纯的,进言献策而已,这计策倒是能获利,那我哪知道主公玩命的夸呀,可能是为了勉励我吧……” “你自己觉得,这计策非常精妙绝伦吗?”郭嘉当场提出了疑问,那可能是勉励你啊!要不然就是主公还有所图。 还“可能”,请你自信一点吧可能两个字去掉好吗!? “不说了,”郭嘉摆了摆手直接走了,这事真是越想越不公平。 气抖冷,为什么不勉励我,平日里我也有类似的见地、策论出来,但也就是颇有兴致的一同讨论而已。 哪里有这种惊讶夸赞的反应。 “伯常,告辞了。”荀攸有气度,淡然的笑了笑,和张韩拱手告别。 等他们走远,张韩又马上折返回去,从帐门口探了个头,笑容满溢,眼如月牙的轻唤了声:“岳父。” “嗯?”曹操本来正在喜滋滋的笑着,听见这句话马上脸就板了起来,回头平视张韩,严肃道:“怎么又回来了?” “今日这计策,真的是妙计?”张韩边走边说,嘿嘿的笑着,像个憨厚的农家汉。 “咋?我夸你不得?”曹操傲然而视,“而今能对战事有利,便是妙计,你来之前,我们还在一筹莫展,苦思对策。” “你来说这一计,至少可以拖延十几日,甚至有可能数月之久,将这对峙的局势拖长,对我们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者,我重赏你,其余谋臣,与及他们谋臣麾下的门客,难道不会踊跃献策,为求重赏吗?” “对啊,”张韩眼色一亮,如此简单的道理,他此前居然没有想明白,这就如同徙木立信一样,乃是为了后续踊跃,“还是岳父想得长远。” “我就说嘛,区区一道小计,居然能让岳父欣喜若狂,没道理,那我走了,”张韩想明白了这些,心里松快了很多,要不然这所谓重赏拿着不痛快。 他都想让曹操把他骂一顿了,否则这钱不敢花呀。 “嗯,去吧去吧。” 曹操和善的笑着,目送张韩出门,然后告知左右,给张韩准备五百金作为赏赐,立刻送到他所在的营帐去。 张韩回到营帐,一路上和典韦聊着今日这番事。 “战时如此重金赏赐,可以凝聚人心,丞相就是大气。” “俺现在想明白了,”典韦虎目圆瞪,举起手在后脑拍了一下,颇为憨厚的笑了起来,“怪不得之前营地里总是传君侯的名声。” “这是,丞相刻意为之,用声名来抬高君侯的名望,令人心生羡慕,甚至是妒忌,等到现在再一赏,那些人更是眼红,就能激起各营文武踊跃争功的风气。” “君侯,就等同是得丞相立起了大旗,俺说得对吧?” 张韩一愣,狐疑道:“你现在跟谁学的?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 “文和呀!”典韦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满脸得意洋洋,“俺现在是立志做一个文人,每天都在读书。” “读书?”张韩眉头一挑,这可不简单,大老粗都开始看兵书了,“读到什么阶段了?” “正在识字。”典韦骄傲的道。 张韩:“……” “不管怎么说,岳父待我不薄,典兄,以后我们不要再在酒后胡乱骂他了。” “诶。” 想到以往的年少轻狂,张韩一时竟有些愧疚。 第二日,辰时练兵,曹操当即就召开了一场动员。 校场之上,数千精锐,百员将校,还有几位大将列阵向高台,曹操站在高台之上,身着甲胄,头戴冠帽,胡须飘扬,身板亦是雄壮。 一番豪迈状语之后。 张韩和郭嘉等一同跨入了校场边,远远地看着,也是有点奇怪。 “怎么今日忽然动员,这是要说什么?” 郭嘉在旁叹了口气:“伯常有所不知,最近军心略有动摇,只因精锐兵马的军备齐整,但所招募当地壮丁乡勇却不足。” “南方战事,调去了太多军备驻守,箭矢便是首要,我们的存量已经不足,号称十万兵,其实招募新丁分不到弓矢。” “其余将士正在赶制甲胄和长枪、刀剑,故此,这动员恐怕是说一些稳固军心的消息。” 从附近各地招募兵士不难,但若是军备上达不到精良的要求,甚至连人人配备都做不到,那久而久之会让他们惶恐不安。 若是没有这些人先行在前厮杀,全程让精兵顶上,用不了多久,这些兵马就会被累死。 张韩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日丞相会夸赞那计策是雪中送炭。” “如此即便不能获利太多,也可以让袁绍的军中储备徒耗,为我们赢得时机,调运军中兵刃。” “嗯。” 两人正待多聊几句,曹操略显浑浊,但十分洪亮的声音传开。 “诸位将士,应当知晓如今军中箭矢短缺、甲胄不够,我听元让说,新丁多有惧意。” “那今日,这校场之上的集会,便是我以丞相之名,为各位保证,弓矢一定会有,甲胄也肯定不会少,咱们有老天帮忙!” “苍天,是站在我大汉之列,岂容逆反之贼作乱!?” 这时候要是有人跑出来喊一句苍天已死就是绝杀了,张韩心里嘀咕着。 不过即便是到现在,他依然没明白曹操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是却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即将被嫖的感觉。 “你们不信?”曹操缓慢悠扬的声音再次在校场回荡,“得道者自有天助。三日之后,我为你们变出十万支箭矢来,如何?” “十万,我曹操说到做到,无需诸位劳累,不必加工赶夜,顷刻之间,便有天降箭矢十万支,助我讨逆!” “丞相,那怎么可能?” “无需我们赶制吗?” “真有苍天相助?可是丞相不是让我们不要信天,信自己吗?” “哈哈哈!!”曹操在高台上开怀大笑,扫视众人,豪迈的道:“不错,那就不必信天助,但可以信我曹操!我自能让上天,降下十万支箭矢!” “你们信不信!?” “不信……” “这我肯定不信,还是要我们赶工吧……” “丞相可以从别处调运吗?我记得徐州一直在扩充军备,应当是别处调运?” “呸,都说了天降十万箭矢,还是丞相亲子向老天去要,这也太玄乎了。” “好!”曹操双手张开,大笑面向校场所有人,朗声道:“若是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十日之内,我将十万箭矢给各位看。” “全军上下,尽可观之!我曹某之承诺,比万金还重!” “好!!” “主公豪气!!” “俺们就等着看了!” “看天降军备来!” 和曹操赌约似的畅快豪言后,整个校场都热络了起来,这些将士有的期待,有的不信,总之是左右交谈,兴致勃勃。 曹操所言实在是太过玄奇,天降箭矢助他讨逆,那这岂不是天意助曹不助袁?! 如此看来,我们与袁军交战,不就是必胜之战?! 真若是有天意,我等必可悍不畏死,立下功勋,得胜之后自然是荣华富贵,安得太平! 卧槽!? 张韩在下头听着,头皮发麻,他真的干了!这嫖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还一诺万金重,比我重十倍呗!? 先前是谁说的不要故弄玄虚!?计策可直言,没必要搞得云里雾里来抬高价值。 昨天刚骂我哄抬那什么价,今天你就自己抬上了! 才给我五百金,甚至连黄金都不是! 我还夸了你一晚上。 呸!曹贼!! 看着如此热烈的场景,张韩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赤兔、绝影,心中缓缓吐出一句:我热烈的马。 …… 五日之内,曹操的这一番豪言壮语,已宛若水面涟漪不断荡漾,传遍全军,但凡是营中操练的新丁,无人不知此事。 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营中赶制之物,仍然还是兵刃和战甲,根本没有箭矢。 这不禁让人心里生疑,那自然也是好奇万分,新兵们一边加紧操练,一边数着日子等十日之约。 到第七日。 大雾。 清晨浓雾弥漫,山间不可视物,河边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曹操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推车载上无数草人推去至河边,而后准备木筏、草船,登船而去河岸边。 在靠近之后,忽然大声喊杀,一时间河中、对岸,均是忽远忽近的呐喊声。 袁军从睡梦中惊醒,无数弓弩手涌到了已经建好的箭塔、望楼上,同时骑兵早早做好了准备。 袁绍到最高的望楼一眼看去,隐约可见旗帜飘扬,大喊道:“放箭!放箭!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嗖!! 一连串的发箭之声响起,铺天盖地的箭矢宛如激烈的雨点,直往河面、对岸飞射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啧,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铺天盖地的箭矢,接连不断的喝骂声,成一片扑面而来的浪潮,直接撒向了河面与对岸。 噗噗的声音不断响起,袁绍远眺所望,见到旗帜接连倒下。 露出了自豪的微笑,咧开嘴指着前方,道:“诸位且看,曹军寸步难行!” “依托此河,建立望楼、箭塔,若有敌,则可万箭齐发!” “一旦顺风,则能高处激射,让曹军抬不起头来,我有如此军备,何惧曹军!” “主公英明!” “杀!” “再射!射灭曹军!!” 得了袁绍夸赞,整个箭塔上的袁军可谓是激烈奋勇,更加踊跃,飞射的箭矢更是一排接着一排,不留余地的飞射出去。 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大雾在风中不断散去,曹军的旗帜也见得少了些许,袁绍和众位文武一同看去,见到旗帜倒塌,一地的箭矢,还有岸边摇晃的船只。 一时间,所有文武都面露喜色,惊喜似的伸直脖子看向远处,高兴得议论纷纷起来。 “几轮飞矢下去,射得曹军不敢接近,这还是望楼刚刚建造半数,若是完全建工,攻势还可再盛一倍。” “不错!到时只需望楼压制,大军渡河,曹军定会自退,此河一战,东郡边境就跨入。” “哈哈哈!直奔濮阳!只要攻下濮阳,东郡定然失守,许都自然不在话下!” “一战就可击溃曹操全军,这河南枭雄,也就这点本事,这就急了!?哈哈!!” “当然急!” 一名胡须浓密的莽汉大将,颇为豪迈的大声叫喊起来,“如此威势,如此华丽的阵仗,恐怕他们也没见过!” “此前都说曹军未尝败绩,那是没有遇到我们,北方公孙瓒在边境享誉这么多年,外族闻之声名无不色变,每每交战都慑于其威严,多狠的名声?跟我们打如何?不是照样被灭了。” “说得对,此战可见底蕴,主公这仲氏之族的底蕴,还真不是任谁都能比拟的。” “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响起,袁绍听得满面春风,整个望楼上,逐渐响起了欢呼声,在箭塔上数千将士,均是欢声笑语,一派快活的空气。 但是,如此高声呼喝,只是为了提振军心而已,袁绍在欢笑之余,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被一只手扯着心房一角般,混身不自在。 因为他没有看到曹军尸横遍野的场景,这欢呼声,怎么听起来都觉得有些空洞,少了点实实在在的战绩。 “为何,不见曹军兵马?” 袁绍身旁,一名谋士弱弱的发出了疑问,许攸在另一侧愣了愣,神情出现些许锐利,深受在下巴一簇竖长的胡须上捻了一下。 不到片刻,立马笑道:“哼,这有什么奇怪的,许是曹军知晓箭阵强悍,不可强攻通行,从而只能退走,折损必然是有,河对岸一片狼藉,难道不能说明问题么。” “那是曹军已将死去的将士也带回了营地,故而没有看到太多尸首。” “军师所言甚是,”那谋臣轻轻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深以为然,脸色也逐渐轻松。 “此次防备,曹军或已知晓此战艰苦,日后也就不敢再来攻打了。” “嗯,不错!”袁绍再次笑了起来,我大军严守于此,对峙百日也无惧,如此多的军备,曹军必定也会知难而退。 至不济,也定不可能被他突破了营寨河岸,这一条河,哪怕是争夺到明年,也不能随意撤走。 而曹操若是败退,我袁军兵马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东郡境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决战! 必将胜利。 哼,曹阿瞒。 …… 袁绍高枕无忧的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清晨,依然是大雾弥漫,河岸和对岸的山林几乎不可视物,在临近辰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凉风吹拂起河面的波浪,喊杀声如约而至。 扰得袁绍清梦,被忽然惊醒之后,披上了外袍马上冲到河岸望楼上,远眺河中阵势。 但看不清敌人数量,只能再次下令齐射,取用储备的巨量箭矢,居高临下压制性铺射打击。 扑簌簌的箭雨又落了一个辰时。 到浓雾散去之后,袁绍的脸色白了一下,久久不能平复。 到此时他已有些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进攻,就是佯攻!实际上曹操是来做什么的,并不知晓。 “这个曹孟德,唉!” 袁绍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望楼的扶栏,脸色颇为愤恨,死盯着河面,眼里是漂浮的箭矢,岸上散落的箭矢。 再看曹操远处的营地,可见其中人头攒动,在搬运着什么,似乎极其忙碌。 两军相距本来不远,但是中间隔了这一条河,就是不能立刻突袭,袁绍也想亲自派遣精锐骑将领兵而出,可是看两山之间翠屏隐蔽,担心曹操有埋伏兵马。 也害怕,这每日辰时的渡河仰攻只是在诱他而已。 难道说,他想用当初对付青徐黄巾的策略,扰我军作息,再伺机渡河而攻?! “真若是如此,未免太小看我麾下将士了,我军心如铁,何惧此扰敌之策。” 袁绍又破有深意的看了远处一眼,转身丢下一句“继续赶工,尽快完成箭塔望楼,要让数千人登楼远望,可顺风齐射对岸”,之后快步离去,今日再来看战局,他似乎已经快笑不出来了。 只觉得这其中蹊跷太多,他根本高兴不起来,击退了曹军又一次突袭?! 退了,但是感觉又没退,这种云里雾里的落差感,太憋屈! 这就是不对劲!! 袁绍此刻,就好像原本到畅快处即将一泻千里,迎接爽快,却忽然被人堵住了某个道路,唯有瘀堵不泄,愤而回流,引起了极不舒服的胀痛! …… 曹营。 其中北面临近大寨入口的宽敞营地内,将士已扛着成捆的箭矢堆放在空地上,密密麻麻如同小山一样。 在一角,有八名赤膊的伍长正在亲自查看得来的箭矢,检查其完好,若是松软、断裂,则不可用,唯有废弃,或者待冬日后来焚烧取暖。 院落中,一名文士快速走向另一名负手行走的儒生,拱手道:“先生,目前可用箭矢已达六万支。” “嗯,”那儒生轻轻地点了点头,平淡的道:“务必分堆存放,若是数目不够,则用废弃的箭矢充数,但后续需要告知丞相。” “离十日还有三日,若是接下来没有大雾天,诸位需派遣一支军士,稍加赶工制取些许。” “好,依先生之言。” 那文士走后,又有两名披坚执锐的精良卫士走来,道:“子扬先生,若是充数被主公知晓,我们会不会担责罚?” “我会去承担,二位请放心,”这中年儒生和张韩差不多年岁,胡须只在下巴附近,还未成浓密之态,自显得有些意气。 明眸之中还散发光华,俊朗的面庞上,有一丝谦和的柔软,许是眼角不上扬,让他的眼神能自然透着亲和。 这一笑,便有了感染力,让两位曹氏宗亲出来的统领都放下了心。 他们也都担心军中严令,丞相对外姓尚可宽容,但对曹氏族中之人尤其严格,若是被发现作假犯错,绝不会轻饶。 张韩除外。 “那就,全听先生的了。” 这儒生,名叫刘晔,据说乃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这是真正在宗谱上找到脉络的,是自刘勋处推举而来的名士人才。 和那位华中丞是一同到达许都,刘晔的性子沉稳儒雅,淡泊名利,这两三年内不曾不满于现状,而是安心为丞相府功曹、掾吏,分别在杨修、司马朗、郭奉孝的手下任职。 现在,则是随军而来,以图立功,但是他这类人,根本不怕没有机会,因为刘晔哪怕是做个弼马温,也是有很多人结识知晓,其名声是可在许都城中不断传扬的。 他得到了清点之数后,从营寨里出来,快步朝着主营而去,神情自若,脚步平稳。 在门口刚好遇到了郭嘉和张韩从里面出来。 于是自然的拱手行礼,躬身埋头,再抬起头来时,看见郭嘉一脸神秘古怪的凑到了张韩耳边,但却是一点不压低声音的道:“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去你的!”张韩一甩肩膀撞了一下郭嘉拍来的手,满脸发红的提着一果篮转身而走。 惹得郭嘉在后快意大笑,仰弯了腰。 见到刘晔之后,也收敛笑容,正色的点头致以,而后道:“方才是,伯常以为他受宠,之前丞相用计时说了此话,我现在奉还给他。” 我没问呐。 刘晔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之间的乐趣,在下一点也不想了解好吗? 怎么祭酒一副“我不允许你不知道”的模样。 “先生来找主公,可是有事?” 刘晔笑着拱手道:“不错,今日箭矢已过六万,但若是后续天气无大雾,则不能再行此计,且袁军或许有所防备,在下估算不能再有。” “十万之数,要以劣质箭矢充数,方可备满,在下已命人分出好坏成堆,可随时同数归仓,但此事不敢隐瞒,需禀报主公。” “好,”郭嘉脸色登时奇异,不由深看了刘晔几眼,以往只知他学识渊博,性情温和,但这一手,倒是出乎意料。 坦然之中,尽显急智,既没有傻乎乎跑来说箭矢可能不够,也没有自作聪明的以次充数。 进到主帐内,刘晔说明了来意,曹操颇为意外的点点头,自己在心中盘算了些许,问道:“若是还不够呢?” 刘晔笑道:“在下已命人加紧赶制,只许多,不许少分毫。” “好,呵呵呵……”曹操眉开眼笑,起身向前来,又仔细的端详他几眼。 “真是不错,子扬能如此尽忠职守,且将手中事务处理得如此游刃有余,看来,这小小的些许掾吏的杂务,完全难不倒你。” “嗯,待战事结束,我定会让先生之才,得以尽情施展。” 刘晔听闻此言,居然不曾激动,也没有惶恐,依旧神色日常,俄倾嘴边短粗的胡须耸动了一下,展颜道:“丞相提及了此次战事,其实在下有一计可献。” “嗯?”曹操本是微微侧身,听见此话双眸一眯,马上正对,双手放在刘晔拱起的手肘上将他抬起,柔声道:“先生何计,可畅所欲言。” “袁绍那高塔越高,则根基越是不稳,若是以霹雳车至河岸边,可投石飞射,砸断其工事,或可让袁军再也不敢登高射箭。” “如此,危机便是迎刃而解,在下这里,有一份设计图纸,乃是那霹雳车的全貌。” “丞相只需寻巧匠,便可打造出来,而这工匠,在营中立刻就有。” 曹操诧异的看着他,“何处有?!我这营地里,就有如此巧匠?” “当然有,”刘晔微笑起来,并指朝曹操手中一指,道:“此图,并非我所想,而是当初受邀去了青亭侯的工造营所见,君侯造出了一架农用搬运粮草的独轮式推车,可借用他说的……杠杆,轻松的搬起货物。” “那时候,在下就有心去学,加之专注研改,又有春秋时战器先例,于是改出了这霹雳车,君侯麾下,黑袍骑,其实很多已经成精于工造的巧匠了,丞相可请君侯来商议。” 这话说完,曹操的双手忽然僵了一下,紧接着后退半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愣的状态之中。 坏了。 刚给那小子一顿讥笑嘲讽,把他气得嗷嗷叫,现在去跟他说只是一个玩笑,还来得及吗? 郭嘉也心有忌惮,面色不懂的缓缓右移眼珠子,欲用旁光看清曹操现在的脸色。 一定很精彩。 这,根本忍不住不看…… “伯常,伯常啊……”曹操摸了摸下巴,看郭嘉正在憋笑,轻咳了两声,“咳咳……奉孝。” “啊?” “你去请伯常到主帐来,就说方才那些……都是玩笑话,等战事稳固,大局已定之后,我回去给他送一匹举世罕见的汗血宝马,再以百斤黄金作为赏赐,金银古玉,铸其铁血衷肠。” “此前大战,其实伯常功不可没,应该重赏,此次献计又是令我军心大振……差不多就这些,剩下的你接着编,接着想想。” “啧,”郭嘉嘴唇咂了几下,想到张韩的性子,竟然还犹豫了一会儿。 “奉孝?” “行。” 郭嘉尴尬的看了一眼刘晔,心里不是滋味。 这刘子扬,别说还真挺会的,这一记功劳马屁,轻描淡写的拍给了张韩,而且还给的这么有气节。 他自己显眼立功了不说,张伯常还得提着美酒和他大喝一夜,战事又还能得胜,既争了功绩,又挣了声名。 这小子也是个高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不喊一句蒸,此计没有灵魂!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刚回到营帐里,还没来得及和典韦说几句话,郭嘉就到了。 听到通报的时候,张韩下意识的和典韦颇为呆愣的对视一眼。 齐齐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哈,看来是还有所变化?!” 说完张韩脸色又一凛,看向手里的果篮,喃喃道:“卧槽,刚才我在极度忿怒的情况下,拿了个果篮,不会是来要回去吧?” “很有可能,丞相那人小心眼的,”典韦翁声附和道。 说罢两人把果篮藏在了坐榻后,才把郭嘉请进来,结果他一进来,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次要开口,最后都变成“吃了吗”之类的问候。 话也说得毫无意义,和没说也差不了太多。 张韩狐疑之下,不确定的问道:“可是,主公还有什么事来找我?!” 郭嘉咂了咂嘴,正色道:“是,还有一些赏赐,方才没说,我说的那些什么偏爱的话,就是逗你玩的。” “其实主公确实对你很偏爱,你一走,他就对此次立功之绩赞不绝口。” “还说,全军将士现在士气高涨,期待那十万支箭的承诺,一旦达成,甚至能将丞相奉若神明,这都是伯常之功劳。” 是,这话倒是不错,张韩心里嘀咕起来,他装的逼,都是我想去装的,只是他让我别这么干,然后自己去干了,就很淦。 但是,话又说回来,曹老板肯承认这一点,感觉他的脸皮也不是那么厚,对我还是挺好的。 他甚至坦然告诉了我奉孝兄,准备给我点打赏…… “那,给多少?”张韩关切的问道,“可以走私底下。” “明面上就那五百金就行,我对外绝对不说,私底下封口费有多少?” 这,他问这话的时候居然表情还很真诚? “百斤黄金,百匹蜀锦,一批绝世宝马,还可让你随意选千斤银、铁、木材,用于制作兵刃,丞相说你现在不是喜欢工造打铁吗?他已给伯常备好了许多精铁。” “哦……这……”张韩登时心中一暖,神态不断动容,一时间竟然感觉有点恍惚。 怎么忽然间对我这么好!? 难道说,我刚才稍微发了下火气他一下,产生作用了?! 那我这是气功呀。 以后恐怕还得多发。 “好,那我就收下了,”张韩感动不已,畅然舒了口气,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下来,“岳父待我恩重如山,还特意让奉孝兄长来告知,我这心,暖和!” “哈哈,好说好说,”郭嘉大笑几声,又拍了拍张韩的手臂,轻声道:“伯常能这么想,愚兄也就放心了,方才主公还问我,是否玩笑太过,我当场回应让他放心,伯常乃是心怀宽广之人,怎么会因此动怒,暗生嫌隙呢?” 这么简单?!郭嘉自己都不敢相信,本来还以为请张韩再去主帐,可能会费一番功夫,最少都要被他啰嗦几句。 没想到,几句话还糊弄过去了,让张韩能先入为主的以为主公担心他心中失落而暗中重赏。 挺好的,还得是伯常,但凡换一位刚正不阿、不慕荣利的人,现在可能还在怄气了。 一般人不上这个当,只有伯常顺着杆直接往上爬。 “奉孝兄长懂我!”郭嘉的话说完,引得张韩脸色大喜,略显激动道:“这就是我的本质,金钱于我如浮云,区区钱财享乐,我实在看不上眼。” “但是,主公的态度却很重要!”张韩一脸意气,而后回想起了什么,忙道:“哦,丞相可还有什么事要告知的?” “嗯,倒是的确还有,”郭嘉收起了表情,淡然道:“主公还说了,接下来战事依旧会对峙很久,现在我们只是安定了军心,如果要彻底解决此问题,仍然还需捣毁那些望楼箭塔。” “如此,就需要工造之事,伯常当年司秘密工造,得了不少精良军备,也许会有办法,主公想让你暗中留意。” “哈哈哈!!”张韩胸脯一拍,忙道:“放心,包在我身上,我知一种霹雳战车,以投石车改良,只需推及到近前,只要在射程范围之内,一次投石打击,就可以摧毁整个箭塔。” “当真?!”郭嘉听得心里一激灵,但是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盯着张韩一眼不眨。 “自然是真的。”张韩自信满满。 “走,随我立刻去见主公!”郭嘉一把抓过张韩的手腕,直往外而走,两人兴致勃勃的朝着主营又走去。 …… 主帐。 “伯常你看,这是刘子扬献上的霹雳车图纸。” “我不看!”张韩把脸别向了别处,被气到无法呼吸。 这霹雳车,怎么刘晔已经献上了!?计策也献上了!? 那我来干什么的!?我感觉一直活在刘晔的阴影里,这战车工造本来就应该是我亲自献上的功绩,可惜晚了一步。 我还叭叭在那夸呢,没想到被摆了一道。 张韩闭上双眼,缓缓看向顶上,一脸怅然若失,整个人都是麻的。 郭奉孝方才来我营中,假意试探,我却如此兴奋,上了钩之后,接受了他的好处,又主动跟随来主帐为主公出谋划策。 现在若是反悔,好像已经不赶趟了,会显得我张韩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有可能,还会被人误以为是个贪图赏赐,喜好钱财的人。 “哎呀,你过来看。”曹操眉头皱了一下,张韩咋舌之后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设计图。 刘晔这时来展颜笑道:“伯常君侯,这是依照你工造营的独轮车制作,其上是你所推行的杠杆之理,用绳绷紧,解绳即刻释力。” “若是绳索不便,或许也可改用竹竿,竹竿有很强的韧劲。” “确实,”张韩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曹操,问道:“主公,既然图纸已经有了,那又还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工匠。” 曹操背着手,和善的盯着他,目不转睛,本来是严肃的面庞,在忽然间神色动容了一下,展露笑容,道:“你的黑袍骑,当初在工造之中,应当出了很多精于此道的匠人。” “让他们赶制霹雳车,赶在袁绍的高橹完全建成时,一举击溃。” “在此之前,我会继续袭扰。” 张韩闻言,登时明白了叫自己来的意义所在,怀了,我黑袍骑不去冲锋陷阵,反而成工匠了。 “主公,真是,慧眼如炬、心细如发,可令众将士各司其职,岂有不胜之理。” “哼。” 曹操轻轻地的出了口气,自信满满的点头,“去吧,战若胜,定记大功一件。” 哼哼,袁本初。 …… 翌日清晨,还是大雾。 曹军照常去突袭,喊杀声不断,仿佛四面八方均是敌人,而袁绍则是派出了几百名目力不错的甲士,埋伏在河边观看。 待箭矢如雨铺设过去之后,旗帜依旧不断倒塌,喊声渐渐微弱,同样是持续不断的箭雨攻势,在不浓雾稍稍散去些许之后,袁军甲士看清了来“突袭”的人。 是草人。 草人、草船,或者说是舟楫之上以绳索推来的草人。 那些箭矢射在草人上,被曹军拾起又拿走,有个人看得真切,气得连忙跑回去告知不要再射。 但他一人的声音非常微小,几乎就没有人听见,望楼上那些箭矢仍然还是取之不尽一般,丝毫不节省的不断飞射。 有些壮士还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射三支箭!!! 有的则是连珠快射,动作之快让人侧目而视,暗暗惊呼。 生怕比人慢了一步,这一早上过去,等浓雾散开,曹军退去时,才完全发现端倪。 这时候,袁绍听到了汇报,登时气血上涌,喉咙瘀堵,感觉呼吸不太顺畅。 整张脸,一下就热了起来,伴随着一些肿胀感,眼眸胡乱瞟着,看了很多地方,但实际上一眼都没看进心里。 懵了。 “曹贼,曹贼这是在以草人,收我射去的箭矢?!” “混账!” “曹阿瞒,以此奸计羞辱于我?!” 你这么穷吗? 你自己没有能力制作箭矢吗?捡我的去用,就不怕拉炸了弓弩!? 这是他娘的什么计策?! 小计尔!他还是这么喜欢弄这些无聊的把戏! “曹阿瞒,以此欺辱于我,下次江上再有大雾弥漫,提前准备火箭射之,我看他能拿多少草人、舟楫来换!!” 袁绍下令之后,当天军令传遍前军,军中射得最欢的那些壮勇之士被一顿臭骂。 射箭的时候就数他们炫技的最欢,还一次射三支箭,给人家三倍的快乐,生怕曹军箭矢不够用,那个人直接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夜之后,全军在望楼上准备了火油存放,以及引火的装备,每隔几步都有,同时也准备了快船在岸边藏起来,一旦开战便会趁此时机,渡河厮杀,将前来施计的曹军斩杀殆尽。 如此过了一日,曹军果然再来,这一次江上大雾更加浓密,袁绍亲自到阵前来看,下令大射火箭,点燃草人。 藏在河岸边的舟楫、大竹筏承载了千员精锐甲士,待箭雨一停,远处起火之后,猛然冲向对岸。 在大雾之中登岸寻找敌军,走得百丈之地,两岸忽然飞射大量的箭矢,有人高呼一声“袁军中计了,射箭”,耳边便接连响起“夺夺”之声,更远处还有战马嘶鸣。 马蹄声如同滚雷而来,把袁绍先锋军士吓得魂不守舍,不知敌人在何处,等到张韩引兵杀到,河岸边船只混乱,回撤不及,被黑袍骑在马上张弓搭箭精准点射。 整个河岸乱成了一团,张韩看战局干脆利落的结束,拉着典韦、赵云去河岸边。 “需阻挡袁军救援,他们兵马太多,不会就此罢手,第一批兵送过河岸后,恐会源源不断输送兵马,若是如此,大战可能一触即发!” “随我去河岸边,横向奔走,骑射河中,阻挠敌进军之路!” “唯!” 在场将士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又懂得兵法之人,哦,典韦可能不是。 但知其理,明白不得不防,故此奋力冲向河边,一到达,张韩就傻眼了。 在河边笑个不停,他远远的看见河岸上船只起火,连成了一片,现在还未烧完,火势却也不算小,虽说在河上起火迟早会被水浇灭,但仍需一炷香,乃至半个时辰。 袁军竟然被阻挠在后,不能大肆渡河,除非是立刻强行以兵马相叠,横趟过来,可若是如此,那就是黑袍骑游猎的靶子,不知要死多少人。 这局势居然还僵住了。 袁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派来的一千先锋精锐被人当韭菜割草一般,一茬茬的倒下。 张韩根本不留情面,也没有收容俘虏的想法,为了速战速决,直接手起刀落,他连长枪都不用,以双手直刀斩敌,溃不成军的袁绍先锋莫能当之。 此刻,张韩在混战之中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在这河岸边看了一两日了,总觉得冥冥之中缺点什么,现在杀着杀着,他灵光一闪,哈哈大笑。 “我知道缺什么灵魂了!哈哈,典韦!” “啊?” 典韦在远处砍了一人首级,回头满脸嫌弃的找张韩,吼道:“俺在呢!干!!什么!” “跟我去喊!”张韩一拉马头,黑色的影子宛如流光飘动,踏入了河里,掀起一片白色涟漪。 张韩朝着对岸的营寨放声大喊:“谢袁将军送箭送甲!!” “哈哈哈!!” 典韦跟着跑来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乐得直接开怀大笑,也跟着大吼起来,“谢袁将军送箭送甲!!!” 这一嗓子吼出去,整个黑袍骑都听到了,同时高声而喝,山呼海啸传了过去,波波浪潮都打在袁绍的心里,随着浓雾散去,张韩带着清一水的黑袍骑在河边浅处来回奔走,大声讥讽。 气得袁绍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双手捏紧了扶栏,前倾上身探出头去,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远处黑色的身影。 黑袍骑之中唯一的银甲、银袍,身骑一匹黑色骏马的长刀将军,他扛着刀的样子,无比嚣张。 在马上笑得是前俯后仰。 “放箭!放箭!!”袁绍拍打着扶栏不断大喊,“给我射杀那银袍之人!” “主公,此时横风,箭矢很难射过去,且前方高橹还未建成,蛇过去也是浪费箭矢。” “射箭!射!!我定要杀了此人!!” “不愧是天下仲氏!豪气!袁氏正在蒸蒸日上哦!”远处又传来悠然拖曳的懒散声,而张韩在高呼几声后,其余的精骑已将敌人差不多杀得干净,准备齐刷刷离去。 袁绍在高楼上看得真切,却无可奈何,并指朝张韩离去的方向一指,左顾右看道:“那是何人!?可有人识得!?” “那是张韩!他化成灰我都认识!”身旁立刻有一名颜良原部将大声回答,“回将军,此人穿着、兵刃、坐骑我绝不会忘!” “哦,那天骑的不是这匹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别笑了岳父,您收敛一点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袁绍回头瞪了他一眼,需要你解释吗? 不说这句还好,你连他马都不认识,还等他化成灰。 “而且,此人精通的是枪术,并非是刀术,上次刺伤颜良将军用的是长枪,”那副将心有余悸,回忆涌上心头,“并且,他的战马也是一等一的良驹,上次好像骑的是……赤兔。” 吕布的赤兔。 “人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便是形容两类之杰,赤兔可谓当世无双的西凉宝马,在张韩的座下,这些年声名更是远播,随他一起立下了太多战功。”许攸在旁深深感慨,作为袁氏阵营里,主要负责刺探人物情报、收集战事情报的人,他对张韩,非常了解。 却也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许攸收集了太多张韩的事迹以及秘闻,只能说自信了解张韩的性情和战事风格。 “此人狡诈阴险,却又很勇猛,几次冲锋血战,却依旧能杀出重围,可见他本领不凡。” “这人在曹营之中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主公应当万分注意,在下现在敢断言,之前一切关于张韩的消息,恐怕都是刻意为之,全是假象,他不光不会退出东郡战事,还会作为一名关键人物,活跃于战场之上。” 许攸的话,十分笃定。 但是来晚了。 袁绍现在心里满腔都是怒意,为什么这一番见解论断,不在出事之前说出来!? 现在跑来说,又有何用!今日他这一闹,我军心惧毁,动荡不安。 军中之人,只怕是要讥讽我袁绍,袁氏的颜面何存?!若是青史上留下了这么一件事,那袁氏可要被人讥笑不知多少年。 “唉,”袁绍此刻也懒得去听张韩过往的事迹,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去,到营寨主帐里休息。 许攸等跟随而来,这一路他已经想明白了袁绍的忧愁所在。 一到主帐,立刻拱手道:“主公也不必担忧,此时虽让那张韩占得些许便宜,可并不影响大战,若是大战得胜,仍然还有挽回声名的机会,敌人越发强大智慧,其实不正显得我得胜之珍贵么?” “嗯,”袁绍神情稍有缓和,这就是他较为喜欢许攸的原因,总能揣摩到他的心思,比一般的谋臣要更有灵性。 “子远所言极是,那现在,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否应该攻过河去?” “过河,危险较大,”许攸上身微微回直,整个人严肃不已,思索良久,叹道:“主公也看到了,过河去的一千精锐,立刻遭到那黑袍骑的埋伏,竟是全军覆没。” “若是大军渡河,只怕是也要遭到伏击,损失定然不小。” 许攸说到这,神情也算是冷静了下来,今日这一事,等同于是被人戏耍,实际上这损的是一千军士和甲胄兵刃,还不算太惨重。 只需将士气镇住,再以数战压制提振起来即可。 想到这,许攸面露微笑,自信满满的拱了拱手,“主公,如今望楼、箭塔已快完工,后再建高橹在前,相互抵助,可立于不败之地,而高橹则是真正可贴近河岸,自高处射箭之法。” “待到这时,我们又以箭矢铺射,阻隔曹操兵马的脚步,再建造桥梁,可令车马通行,不出半月,定然可以大军过河,无惧曹操埋伏,与他决战于官渡。” “说得好,”这是袁绍现在最需要听的话,身边谋臣不能总是在惊叹于敌军之智,该是多一些这种公允分析之言。 “传令三军,继续调运钱粮军备,修建工事,不可被此战打击过甚,让各营地将士约束好营内军士,稍稍败绩并不能让曹操致胜,反而是曹操无计可施,不敢正面交战,才会以此法来占取些许蝇头小利,不必睬他。” “主公英明。” “另外,让你们寻找的小道如何了?” 袁绍左右扫视,最终目光停留在左侧末尾那人身上,乃是当时和袁绍叫嚣着要离他而去,请辞而走的田丰。 两人依旧还没说话。 但是田丰还跟随在大军之中,名为参军,实际上什么权力都没有,袁绍也没有驱赶他,两人陷入了一种冷战的僵持尴尬之中。 袁绍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想起了什么,道:“诸位请先去行事,子远、公则和沮君留下。” 在场之人暗暗对视,而后留下这三位谋臣,其余人尽皆行礼退走,袁绍待人走后,又看了一眼门外,眼珠子转了转,神色一正,笑道:“我此刻觉得,与曹操在此决战,未必是遂我之便。” “如是,分兵取延津,则可进攻曹操左翼,甚至越过河流大山,截断其粮道,需将人手布置到曹军之后,方才游刃有余。” “呃,这个军略,在下记得是……”这句话说得,让许攸心里一下就揪紧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田丰的策略。 取延津、白马,占据河岸,这样可以铺陈横向的防备兵力,彼此驻守,建成连营,防止曹操渗透到后方来打探囤粮之地,或者截断粮道。 此法,非常稳妥,甚至可说是万无一失,只要军中将领不出差错,没有擅离职守、消极怠工之人,便可严防死守,但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是出自我许攸之口! 而且太过拖沓!我大军数量本来就远超曹军,在官渡投入的兵力恐怕有数倍之多,论后方底蕴,我后方还有幽州与并州两地可以不断农耕养民,同时扩充军备。 再外则是有乌桓相助,当年白波贼众也大多归附,这些都是海量的兵源,反观曹操,他的背后随时有一个荆州和江东在虎视眈眈,别看现在稳固,一旦战事败退而陷入颓势,他就完了。 “此法,不好!”许攸当机立断,狠心反驳,准备将田丰的言论辩驳下去。 袁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出于多年的了解,他有点怀疑许攸的用心,此时反驳主公的决断,若是没能说出非常有力的理由,只怕还是党派之争。 什么时候争都可以,当下大战在前居然还要勾心斗角,那就讨人厌了。 “子远请说,有何不妥?” “主公,”许攸虎躯一震,双手执礼,躬身而下,正色道:“若是分兵而去,正面交战必然陷入苦战,只怕几个月拿不下这濮阳,如此,便没有胜利的战果传出去,如此一来,曹操后方只会越发稳固。” “别忘了,我们出发前的战略,是一战大胜曹操,将他打退到濮阳之内,而后以大军围濮阳,大肆宣扬胜果,以此结果,联合刘表、孙策,乃至是关外诸侯,在一年之内,将曹操彻底瓜分!” 许攸的话,掷地有声,说到兴起情绪激昂,更是将袖子甩出,气势不凡。 沮授、郭图在旁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依照这种战略,步步都能达成的话,曹操必败无疑,他绝对对付不了四面来敌,偏偏就是这策略非常难。 难就难在,第一仗一定要奠定胜势,那些人才会大力出兵攻伐,否则有天子诏书在压着,他们就会忌惮,即便是答应下来也是出工不出力,在后方袭扰,也全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进攻。 这种同盟关系,袁绍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年前的同盟,他已经领教过这些各地诸侯的私心了,绝对不可能成为可靠的盟友,都是各怀鬼胎的奸滑之辈。 “哼,”袁绍冷声而笑,“子远之言,倒是也不差,只是现在的战事,短时间内求速胜已然不行,再说为何会拖延战局?又怎会几个月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濮阳?” 袁绍伸出手向外去,傲气十足,神情严肃,声音宏亮的道:“我派文丑去取延津,再让他率一万先锋死士,攻入东郡境内,可令曹操分心否?” “可以,但是——” “没有但是,”袁绍严厉了一些,不由分说的打断了许攸的话,“我在正面压制住曹操兵马,可令其无计可施,最终只能撤回城内,而文丑则可为我凿开口子,崩溃其堤。” “我意已决!” 袁绍摆了摆手,示意许攸不要再多言,但许攸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揪心,他觉得此法不好,分兵出去,正面军心会更加涣散,若是再没有好消息传来,低落的士气,会让将士的斗志消退,那时候可就不好开战了。 现在的对峙,比拼的乃是双方小股军队,以及谋臣计策,分点布局的能力,还是应该把更多的兵力,全数准备好,以防有失。 可是,许攸也明白袁绍的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若是一直劝诫,反倒会让他厌恶,到时候功绩没有,还可能会平白挨几次军棍。 罢了,只有自己多加派亲信,前去查探军情,看是否还有战机能够大力把握住了…… …… 曹营。 “哈哈哈!!” 营寨之外,曹操亲自出来迎接,张韩骑着绝影,从远处本来,在他近前勒住了缰绳,将绝影的前蹄扬起,立止身形,英气逼人。 曹操一看就一肚子火,笑脸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面色,喝道:“轻点!!赶紧下来!你以为你很神武是吧?!” “绝影是绝世宝马,岂能让你这般急冲喝止!!” “噗噜噜!”曹操话音刚落,绝影连忙欢快的吐了口气,而后兴奋不已的摆着头,等张韩下来后在马臀上轻轻一拍,又走到前面来摸着它的脑袋。 绝影欢欣的四蹄动个不停,恨不得直接要跳起来。 张韩又稍重的拍了几下,咧嘴道:“没事,绝影性烈,如此对待反而享受。” “哦。” 曹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以前我都是当宝贝来骑的,根本舍不得下手重了,我甚至还不知道它性子烈是烈在这,我谢谢你。 “我已听闻此战,那一句‘不愧天下仲氏之姓’说得不错,真可谓是,杀人诛心。” “且,在河畔大胜袁绍,斩获多少?” 张韩肩膀一震,站直了身姿抱拳道:“定然有十万箭矢之数!在下今日辰时观雾,忽然想到接连三次在大雾天突袭,以此法收取箭支,可袁绍以及其麾下谋臣也不是泛泛之辈,定然能看出端倪,于是就率军前去。” “我当时心想,主公可是在数千精兵面前,亲口许下的诺言,甚至还扯到了老天爷。” 这真的是装了个天大的逼,要是圆不回去,难不成您以后还要立志长出一张关云长的脸来吗? “如此重诺,绝对不容有失,但此次突袭,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用此计,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我奋不顾身、一往无前、不畏生死、一腔热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为我最亲爱的岳——” “行了行了,你歇会,”曹操面不改色的抬了抬手,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了然的道:“你这意思就是,没有一千死士的甲胄兵刃,对吧?” “在下,不太懂丞相此言何意。”张韩一愣,马上转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他身后,典韦和赵云对视了一眼,心里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整个曹营,那些宗亲都不敢这么和曹操讨价还价,但张韩这么讨,居然还有点俏皮,关键是随手能说出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言壮语。 佩服。 张韩面色一松,叹道:“其实那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岳父的谆谆教诲在心间,这句人生自古谁无死,实在是让我热血沸腾。” 曹操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拍打了几下张韩的肩膀,仿佛在看自家懂事又有孝心的孩子,脸上满是亲和慈祥,轻声道:“难得啊,你还能记得我这番教诲,怪不得子脩与伯常如此要好。” “此话,你要时常挂在嘴边,记在心间,要让我曹营的大好男儿,都能知晓。” 张韩嘴角一抽,拱手道:“一定,岳父请放心,您这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宽广胸怀,才是真正深得圣人之学。”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曹操拉着张韩的手,欢天喜地的回营寨去,脸上笑得开了花了。 张韩引用这句圣人之语,再加上他提醒自己想起了那句豪言壮语,当真是大慰平生! 不光如此,现在他还要马上回到营中去,把十万支箭矢拿出来,在将士面前再揽一波人心! 颇有……人前显圣之感呐!! 这我曹操也想低调行事,能在历史上留一个“能臣”之名也就了却此生了,奈何它,它不允许呀!这名声注定要旷古烁今了。 “别笑了岳父,收敛一点。”张韩忽然在旁有点嫌弃的说道。(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这传言传得,全军嗷嗷叫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军营之内,曹操召集了数千将士,在营寨之后宽大的校场集合,依然是曹氏宗亲麾下的精兵,来者自然也都明白目的,除此之外,还有整个连营的伍长、什长。 曹操很快到了高台上,什么都不说,只是昂首挺胸微微扫视,俄而和周围文武笑谈,整个人轻松惬意,下方校场聚集的将士从他的眼神之中,就可看出心情大好,定是有好消息传来。 反应快的,自然明白当初的承诺应当是已经成了。 “看主公高兴的,今日早上黑袍骑忽然去河岸边,斩获极多,恐怕是已有十万箭矢了。” “俺听说了,主公让草人、草船推至河边,在大雾天引袁军激射,那些箭矢扎在草人、草船上,全都被我们运送了回来,前日就已经有几万支了。” “这么说,是袁绍亲自送了这些箭矢过来?” “不错,俺刚才还听说,张君侯亲自催马狂奔,乘绝影到浅滩处饮水,而他则是一坛美酒,面对如雨一般的箭矢,丝毫无惧,痛骂袁绍,极尽嘲讽之能事,将袁绍大军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又拿他毫无办法!” “好!” “哇,当真如此?一个人面对箭雨而面不改色?!不光是面不改色,甚至还带着战马到了河滩内?君侯胆色天下无双?!” “俺也好想这样!如此简直是威风八面。” “俺也一样。” “浅谈面对数千箭矢齐射,面不改色,浑然不惧,君侯真是人间神将也!” “君侯只是参军。” “负责出谋画策的。” 热闹的交谈声中,披坚执锐的甲士列队搬来了大量的箭矢,一堆堆密密麻麻,归置在校场之上,引得了无数热切的目光。 这些被召集来集会的精兵,无不是伸直了脖子去看,有的人甚至在暗暗数堆数。 这一堆便是大半个人高,恐怕有五百之数,只需二百捆便是一万,刘晔在高台之前摆了一个案牍,安然计数,每每过他眼前,即记一笔,每二十笔则记一横。 不多时,搬运箭矢的甲士络绎不绝,看呆了在场将士,时不时引起一片哗然。 “这么多?!” “我暗暗数过,恐怕已经不止十万了。” “丞相妙计,我们缺箭矢,如今就得了十万箭矢,用的还是袁绍打造箭塔之便,说明敌我计策亦有悬殊。” “袁绍号称数十万大军,我看也不在话下,这不正是上天赐予的肥肉吗?” “吞下来,就是肥肉,回去便可传遍全军,丞相视对岸袁军为待宰牛羊,钱财富贵,尽可自他们身上取之,其意在此也。” “哈哈哈,不靠上天,靠丞相,这句话我已算是理解了,若是论神机妙算,把控人心,丞相当数世间无双,此计妙用至此,如此军心稳了。” 一番交谈之中,箭矢已经堆放完毕,竟是达到了十三万之数,尽可取用,而且都还是袁绍精锐之中制作精良的箭矢,刘晔深知其中还有劣质充数,不过,心中早已记得各堆里那些是劣质,事后取出来就行。 箭矢飞射之后,因落下力大,有时会受损,不可再用,否则拉弓时容易扯断,或者激射时迸裂,这时就容易危险,军中有善弓矢者,能辨认优劣,选出有三万余不可用之箭。 其实,主公的承诺并没有做到,差了些许。 记录完毕后,刘晔扫向眼前这些目光,缓缓起身,回身抬头看向曹操,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自然拿起一卷书简,微风吹起了他下巴的短而浓密的胡须,双眼因抬头有点虚视不敢睁明,朗声道:“回禀丞相,共计十三万一千五百支箭矢,丞相武德盖世,连敌人都在为我军中输送军备,岂能不胜?!” “哈哈哈!!”曹操双手撑在扶栏上,很自然的伸出手对刘晔点了点,这年轻人说话的方式非常高明,每一次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拍到心里。 不光自己舒服,所有人听着恐怕都舒服。 连郭嘉都几次在交谈时说出了夸赞之语,要知道,奉孝乃是一傲气之人,轻易不会夸赞某人,对刘晔他能青眼有加,说几句好话,哪怕只是略显中立的一番话,也足以说明郭嘉心中欣赏。 这时候说上几句,刚好可以引动将士情绪,不只是告知他们数量而已。 毕竟,有的人记得九日前的承诺,此刻箭矢之数一出,自然而然的会惊叹;但有的人,他愣!你光数出了数字,在他那可能还会愣很久,然后经人引导,才会逐渐激动。 “丞相威武!” “原来是计策,我家丞相翻手之间略施计谋,就可以让袁绍损兵折将!” “据说不光是这些箭矢,在河岸边袁军还损失了两千精锐,是吧?!” “胡说,我记得黑袍骑来报是三千!” “君侯得了一千军备,另外还有两千余兵甲兵刃在军需处,到时就可发给新丁,诸位,丞相承诺已经做到,可传令全军,告知各营将士,全力防备,准备弓矢,领取箭支,但精良兵甲,还需有能者取之!” “好!!!” 在高台一侧高声呼喝的将军,自然是东郡太守夏侯惇,除却曹操之外,他就是军中主将,肩负一切军备调取,兵马操训、出兵征战之事。 此时他的洪亮之声,可谓是真正让在场的人露出振奋的笑容,这些旧部精锐,除却听取胜绩战报之外,真正想要的就是这个。 是上峰的承诺。有了这些,他们回到各自的营里,才敢和营中的那些新兵许诺放话。 还有军备、箭矢、钱粮,现在听太守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连战场或许都不需要上,只要能在操训的时候表现良好,就可以得到赏赐。 刚有这种想法,很快就有人出声问道:“太守,那些精良的甲胄,也可以发给新兵吗?” “哼哼,”曹操在上头直接乐了,看着那人眉开眼笑的道:“自然是都有,我们有苍天相助,没有箭矢可以天降箭矢,没有兵甲可以变出兵甲,若此战能胜,更能加官进爵,还大有封赏!” “好好好!!” “丞相大气!” “末将这就去告知麾下兄弟,定是人人奋勇!” “哈哈哈!!”曹操一眼扫去,所见之处无不是一片欢颜,人人勾肩搭背的交谈着。 见此景,不由张开双臂,豪迈大喊道:“诸位!!不光如此,再过几日,同样会有上天相助!令袁绍苦苦赶制的望楼箭塔,全数倒塌,苦心孤诣一月之久,尽数付诸东流,你们信是不信?” “啊?” “这……” 一时间,原本激昂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曹操身上。 这是一种惊叹、不解的目光,同时也有期待和崇拜。 当然,到这一次来,他们已经不再信曹操口中的“上天相助”,因为计策分明是来自于曹操。 此乃是人力智慧,有这十万箭矢之事在先,今日这一番话,定然也是成竹在胸。 关键是,将士们相信曹操是成竹在胸。 “信!!” “主公威加海内,计谋无双!!” “区区袁军不在话下!!” “信!!” 颇为整齐的喝声此起彼伏,将士们不自觉的都挺直了腰板,有如此能主,前途一片光明,上下一心,何愁大敌不破? 曹操这话,让站在身旁的张韩忍不住转头去直盯着他看,目不转睛。 好像在看一个顽固的老登,嘴角不断抽扯,这么说真的好吗? 怎么还上瘾了呢?刚结束一个诺言,现在又要来一个? 装的逼一个比一个大,我甚至还没开始和刘子扬研究霹雳车,我还打算改成投石车。 你居然已经装上了,不愧是你,曹老板。 “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早?” 张韩凑近了些,小声的说道,“这段时日赶制投石车、霹雳车,最少也要十日。” 曹操面不改色,依然向下露出笑意,侧身凑近张韩道:“那就十日,先造出来,能毁多少毁多少。” “岳父之智,真是令小婿,目眩神迷。” “别迷了,回去立刻抓紧赶制!” 行,苦的还是我们这些黑袍骑,我看别叫这个名号了,叫黑奴营算了。 校场集会散后,各营统领带队回营,且告知正在操训的新兵,不少人甚至组织前来校场,亲自数这些堆放在地的箭矢。 一个下午,全军振奋不已、激动非常,对曹操赞不绝口,口中所谈均是丞相的神机妙算,玄乎得很。 说得曹操好像天降之人,上天降下来平定乱世的绝世高人。 略施小计,就可以让袁绍疲于应对,汗流浃背。 再说起那毁去袁绍工事的豪言壮语时,更是惊叹不断,眼中异彩连连。 这些刚入营的新兵,还没经历几次大战,就已经被曹操征服。 不过聊着聊着,又忽然出现了一段新的逸事,广为流传,令人津津乐道…… “我黑袍骑的兄弟,昨天闲时来一起喝了顿酒。” “他跟我说啊,当时在河岸边,君侯之所以敢一个人冲进前滩,无惧箭雨,实乃是主公之言激励,那可是,主公教导子嗣的话。” “那句话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话何意?!诸位可知道?” 关羽的校刀营中,一群人围坐一处,听着统领百夫在绘声绘色的说着。 他很自然的停下了脚步,在远处凝神而听,假装是平视前方,其实注意力都在这伙人身上。 “这话,意思是自古以来,人都不免一死,但死得要有意义,倘若能为国尽忠,死后仍可光照千秋,青史留名。” “说得好!” “咱们不求青史留名,但要死得壮烈,至少要为家里挣那抚恤安置的用度!” “你就这点出息,如今天下离散,何以为家?跟随丞相不就是在平定乱世,让我们的子辈能过上安宁日子么。” “呵呵,俺没有这么大志向,但丞相这番教导说得好,人生自古谁无死?谁都会死,死得壮烈死得有赚头,有何不可?” “君侯就是想去死的!只身赴箭雨,这是什么胆略!?这是俺梦寐以求的模样!” “君侯为何没事呢?” “他只是参军,还不是典校尉那种,能扛千军的悍猛之人呐。”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儒生,越深知舍身就义之理,”那统领笑着解释道,“而当你心中无畏的时候,箭矢反而会绕着你走。” “冲锋之士,向死而生,在战场上越是惧怕,反而越容易死,杀得越疯的人,也许能杀出一条血路,荣华富贵都在路上,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嗯。” 远处,关羽在少有人关注的时候,听完了全貌,轻轻地点了点头,抬步而走。 随后,简雍跟了上来,他听到关羽还在沉吟曹操教导张韩的那两句话。 “方才说,这是教导子嗣的话,说金言玉律也不为过,”简雍先行感慨了起来,苦笑摇头。 就这一句,已不是谁都能说出口的,更何况还是成律的诗句,可流芳百世。 这位曹丞相却不拿出来外显其名,只是在家中教导儿女,还有张韩这个外婿。 “唉,”关羽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不断变化,仿佛极其挣扎,又走了几步,才悠悠的道:“如此心胸,如此品德,丞相不愧早年传治世能臣之名。” “这天下,恐真要因他而平定……” “云长这话,难道是对曹丞相也有了敬佩之心了?” “为何不能有?”关羽回头来平静的看着他,“曹丞相如此胸怀智计,难道不该值得崇敬吗?” “宪和,你告诉我,你们常说他有篡汉之心,日后恐威逼陛下让位,祸乱朝纲,宛如董卓、李郭等贼。” “可,那是日后之事,现在可有过这等行径?” “云长,”简雍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先行拱手一礼,“他或许已在威逼利诱,把控朝政了,只是寻常人看不出来而已。” “关某只看到了境内安宁、君臣和谐,朝纲稳固,百姓欢颜;看到了曹营谋士之智计,看到曹营武将之忠勇,此时你和我说他会谋逆,让我去别处以兵马防备之,岂不是……背汉而先叛?” 简雍眉头一皱,抿起了嘴,一脸的无奈之色。 坏了,云长已经动心了。 “这么说,云长不愿再随主公远走荆州了?” “断然不是,”关羽面色一寒,双手背起,逐渐大步行进,“关某生平最终义字,答应我大兄之事,当然不会反悔,敬佩归敬佩,但兄长要我去刀山火海我也去,此二者,有何影响。” “云长情深义重,同样也令人敬佩,”简雍松了口气,拱手而下。 嗒。 又一步,关羽停下了身形,微微转头余光看来,道:“宪和也不必紧盯多问,关某知兄长不会让你来监督我,只是盼你助我立功,换取功绩好进言调任。” “他不会做这等试探之事,还请宪和不要自给为之。” “唉,在下知道了,云长恕罪……”简雍一愣,再次拱手,深深感受到了关羽的智慧和真情实感,感叹此人却也是世间一妙人。 刘备确实不曾说过监视的话,只让他相助关羽在战场立功。 而两人隔空数百里,仍然能彼此信任,这份情谊倒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说到立功,在下的确有一想,还请云长试听之。” “若是可行,也许能立下一桩不小的功绩,日后也好和曹公请愿,”简雍仿佛收起了别的心思,整个人专注了许多,故此也提起了兴趣来和关羽商议。 “好,宪和请说!”关羽脸色一喜,顿感振奋,他最近真的憋坏了,这么多胜仗、功绩,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现在立的功,还是捡张韩的,他早就想大干一场了。 这已经不是还不还恩情的问题了,它真的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再不立功扬名,关某人浑森难受。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箭矢?管够,你尽管开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军帐里,依然还若有若无的传来外面将士热切交谈的声音。 接连得胜,妙计频出,的确不容易让他们热情消退,这些鼓吹和不切实际的传言,可能还需要很久才能停息。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身为将领,关羽明白这种情绪之下的将士军心凝聚意味着什么,同样身为将领,他也因为这种情绪跟他没太大关系而感觉缺了点什么。 两人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的看向简雍,忙问道:“宪和,不必卖关子了,我现在立功心切,你且说有何计策。” “呵呵,”简雍轻笑两声,道:“云长,现在主营之中有张韩、夏侯惇在,能建功立业的猛将更属比比皆是,想要在这里争得功绩,很不简单。” “但是,去别处恐怕可以。” “何处?”关羽狐疑的问道,同时也思索起来。 宪和之言,不无道理,先下在此不过是等待大军交战而已,精锐所行的任务,也大多是黑袍骑去办。 除却黑袍骑,曹丞相还有虎豹骑,都是战力十分强悍的精锐。 若是留在这里,丞相用兵的顺序肯定很难排到我。 更何况,或许曹丞相已经知晓我等到此来的目的,乃是为了建功立业,偿还这段时日的恩情。 丞相如此喜爱人材,又怎会轻易的让我得逞呢? 他知道我兄弟三人要走,无心归附追随,但还是这般暗中避让处置,我若是再去请功,或许也会让丞相心寒吧? “延津。” 这时候,简雍也的确不再卖关子了,言简意赅的说出了此地。 关羽是善战之将,简雍这一提他立马就明白了,袁绍在此对峙,拿不下白马渡,自然会转而向延津,从侧面寻求突破。 想到这里,关羽立刻点了点头,眼色忽然一亮,起身笑了起来,“宪和所言极是,袁绍在正面久攻不下,自然会分兵而行,其中最重要的一处驻地,应当便是延津。” “延津一下,可长驱直入东郡之境,侧击我白马驻军之地,官渡自然也可占据,或许还可前后夹击此地的兵马,重创我军。” 关羽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深吸一口气面色逐渐欣慰,整个人也都开心了许多。 这个功绩如果可以挣到,在军中扬名绝不在话下。 接下来和曹丞相去请功,也好提出要求。 想到这,关羽眉开眼笑,回头来看向简雍,长须飘动,眼眸神采奕奕,伸出手拉起了他的手臂,柔声道:“宪和,你看,这是出谋划策的模样,此前一直盯着我,那是在做什么。” 简雍尴尬的摇头而笑,拍打关羽的手背,无奈道:“是是是,云长所言极是,接下来便是立功之时,你可直接引兵去延津驻守,或者在进攻的途中埋伏,守株待兔。” “我还是要去和丞相请示一声,方才可带兵前去。” “你和他说个什么?”简雍脸色一下就变了,“云长,你隶属于我主玄德,到此作战也可看成盟军,何须与他言说,只要能和此地的主将去一道请示令便可。” “不可不可,”关羽思索良久,摆手而言,“关某岂能做这种不听军令,乱军中纪律之事,如此,上行下效,日后成何体统。” “我还是去和丞相说一声,”关羽起身立刻就想要出去,直奔主营去找曹操。 简雍也跟随站了起来,满脸揪紧,人都已经快要麻了,“云长,你这还去禀报什么,你想要功绩,就非得如那张韩一般,看到战机就立刻把握,绝对不容有失。” “哈哈,”关羽仰天而笑,“伯常又不是历来如此,他能这般任性妄为,其所赖之本,反倒是曹丞相之信任。” “若是没有这种信任,旁人想要效仿,只怕是功绩未立,就被立斩而死。” 关羽这一番话,看得非常通透,这不是隶属于曹操与否的问题,乱了军纪乃是过,并非是功,不必这般冒险。 “唉,云长如此忠直,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沉吟片刻后,简雍不可评价,却也不再多言。 …… 主帐,张韩和黑袍骑在白昼时已经秘密赶制了一天,晚上时到了主帐来找曹操。 顺便看一下这帐内有没有什么可以顺手拿走的,曹操、郭嘉、荀攸一边谈的时候,一边还得注意在主帐内闲逛的两人。 关键他们俩,地位还挺高,一直深受信任,在外的许褚都不拦。 许褚和张、典两人关系极好。 基本上都是放行,最多在门外聊几句,回头到帐内和曹操打声招呼。 曹操老早就看他们不对劲了,张韩那一双眼睛,根本不在自己登人身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避嫌,故意不关注,装作不听军机大事。 但其实那眼睛全在桌案面儿的茶和美酒上,他俩人现在就是贼不走空,每次来主帐肯定拿点什么走。 聊到一半,三人都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多了点什么影响了发挥。 郭嘉咋舌了一声,忽然停下话语,回头来看了张韩一眼。 “你们继续啊,”张韩扬了扬下巴,背着手往武器架走去。 曹操伸了伸脖子,同样也看向武器架,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摆放着的倚天剑。 这是真正千锤百炼的锻打精铁铸就,剑锋锐利,当世罕见,比起青釭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刻,曹操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绝影、赤兔、爱女曹宪。 他忙道:“伯常。” “诶!?”张韩回了头过来,迷茫的看着他,坦然笑道:“主公,你们先商议着,我来不是为了一起商议啊,我不抢功绩。” 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最近的功绩快够了,等拿下这次大战,待到今年年关,差不多可以收一波功绩,这还商议啥呀。 我业绩达标了,你们自己商量就是,照顾啥呀。 “啧,”曹操面色一寒,不悦道:“让你过来就过来,啰嗦什么,现在是能推攘的时候吗?” 张韩放下了去端详倚天剑的想法,抬步走到案牍前。 曹操在案上的地图敲打了几下,轻笑道:“来,你说说袁绍除却在白马渡口交战之外,会不会分兵去延津?” “在下认为,他不光会去,还会派遣重兵前去延津,而后长驱直入东郡境内袭扰,作势入境,实则是分派大军驻守其中,经营后方来囤积粮草和军备,在今年入冬前,他一定会达成此战略。” “否则,待年关之后,我们准备得更加稳固,他需要耗费更多兵力方可达成。” “这时,是他们最急的时候,肯定会想办法,双管齐下,不可能在这里耗死。” “我们可再等等,延后投石车的制造,等待袁绍有分兵的消息,再进攻,拉出投石车,砸毁其望楼,大战于河岸。” “如此,延津分去的兵马一旦听到了消息,肯定要回来救援,这不就解决了两方之压力,从而令局势迎刃而解了吗?” “嘶……”三人都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方才还在猜测袁绍会不会分兵,分多少兵。 没想到张韩一到,竟然就如此笃定的说了出来。 这小子还说不来争,你争得意图一句话就暴露了好吗!? 就问你个看法,恨不得把什么时候打邺城都说出来,你不抢个屁!! 当然了,荀攸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脸上还是充满了和善且欣赏的笑容,毕竟同为世族出身,钟寺卿现在还在长安一个人孤苦无依呢。 得罪了张韩,人会变得不幸,酒色财这三个崽子不会变,那“气”这个席位是真的随时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 “好,你这般说,倒是也颇为在理,”曹操展颜微笑,“只是,延津不易守,需要有一名悍将,抵挡袁军数日,方可为我在正面拖延住战机。” “若是此计能再成,今年袁绍的军心就将会完全崩溃,来年开春的战事,反而会妥当很多。” “这个人,你觉得谁去合适呀?” 曹操似笑非笑,一眼就盯上了张韩,这小子说了这一通,肯定想要去捞这个功绩,这里油水很多,一战得胜,可以暗藏多少战利,张韩会错过这种机会? “唔……” 张韩低头思索着,这机会……其实是可要可不要,到时候战利所得的确不少,但也要能赢才行,而这还是牺牲位,自己营下的黑袍骑都是宝贝,每个人都有经过日积月累的搏杀经验,身手也是数年一直带出来的。 加入了赵云、黄忠等一流将领之后,更是本领超群,折损几个张韩都能痛心很久。 因为你再想补充一个同样身手的黑袍骑,至少要三年积累,这支兵马就注定不能去牺牲过大的战局,就像绝世宝剑不会拿去和山贼拼刀厮杀一样。 得是在关键时候出鞘,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不太想去,这好处给别人也未尝不可,总有比我更需要这功绩傍身的人。 “主公!” 张韩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许褚粗莽的声音,他掀开门帘进来,抱拳道:“校刀营关云长在帐外求见。” 几人互相对视,张韩直接笑了起来,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刚好就有人自告奋勇了。 “云长?快请快请,”曹操招手让许褚把他请进来,在场的文士也都站至左手侧。 许褚去外请了关羽,不多时一个头戴墨绿色布帽,身穿墨绿大袍,面红如枣的高大长髯汉子走了进来,一一行礼招呼。 “云长所来何事?”曹操目光关切,像和自家兄弟说家常一样。 张韩看得在旁直接努了努嘴,这家伙,老舔狗了曹老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他心生向往,天天搞特殊。 但是郭嘉看了张韩的模样,又不由自主的暗暗咋舌了一声。 咋,你还有不满!?觉得主公对关羽过于和善了是吧!?自己天天搞特殊到什么地步心里没点数!? 你许都那一间宅邸,我去都要迷路几次,喝个酒得坐两趟马车到园林,城里还能看山水风光,这都没把你下狱了你还不满上了。 荀攸听了郭嘉这一咋舌,心里就哀叹了,他虽然对张韩没这么多想法,但一想到自己,就很悲哀。 你郭嘉受宠信,主公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夜还要饮酒交心,关系好得如同一家人。 张伯常,算了,不提也罢。 整个大营的谋臣,只有我荀攸,从头至尾不能抛开礼度,每句话都要字斟句酌,如履薄冰……唉,不知我能否走到对岸。 关羽停顿了片刻,抱拳行礼,道:“末将来此,是忽然想到袁绍在此久攻不下,不敢渡河,与我军恐陷入长时对峙,今年若是拖住,则待来年方才能再战。” “而来年春耕,又绝不可能立刻鏖战不休,徒耗民生之根本,末将认为,袁绍可能会分兵攻取延津,还需派遣一支兵马前往抵挡,守至冬日。” “哈哈,”曹操高声大笑,赞不绝口,“不愧是云长,一眼就可判断出局势,方才我们商议便是在说此事,延津他是一定要拿回去的,但我却不能轻易的给他。” “这战线,要慢慢的放给袁绍,一点点消磨他的兵马与军心,最终才能一举得胜。” “嗯……云长之意,可是愿自告奋勇,去守延津?” “不错,”关羽傲然挺立,但心里确实庆幸,还好我来了,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这功劳就要被别人拿去了。 想到这,他余光还瞥了一眼张韩,心里想的虽然是“别人”但其实就是特指张伯常。 这真是个争功狂人。 “你需要多少兵马?” 关羽想了想,笃定的道:“只需本部两千三百人即可。” “哦?”曹操一愣,旋即轻笑起来,“军中无戏言,云长可莫要轻看了袁绍麾下将军。” “哈哈,”关羽面不改色,双眸微微睁开,动作自然的伸出手捋下长须,悠哉而言:“军中,无戏言,云长自有计策,若袁军敢来,定叫他大败而回。” “好,可延津河水分支不少,地势不平,关城矮小,这你打算怎么守?” “关某不守,在隘口分次设防,刀手阻击,弓箭手在两侧埋伏,待厮杀正酣时放过,箭手飞射,袁军猝不及防,定然损失惨重,我则领数百骑观望,待有时机掩杀出去便可,可取敌将人头,以壮我军威。” “嗯,”众人无不是点头,以攻为守,这恐怕是重创敌人的最优解了。 如此一来,就不需守城之将,反而是需要一位攻守兼备的猛人,可以总揽战局。 以主公口中、别人话语中、传说中关羽的才能,最合适不过。 “只是——”关羽停顿片刻,“弓箭手需要大量箭矢,丞相可否数倍调配之?” “可以,可以!”说起这个曹操就绷不住乐了,“我给你配十倍之数,如是不够尽可开口,箭矢真的管够,哈哈。” 哈哈个鸡毛,张韩在旁白了一眼,这都几日过去了,装完逼也该爽完了,怎么还在乐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主公莫急,伯常已有鬼点子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就好。”关羽没多说什么,但也心存感激,曹丞相方才在听到自己要求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甚至还愿意十倍调配,这已足够让其他将军羡慕了。 同样,想到这的关羽压力也不小,如是还不能建功,则无颜再与军中诸多将军同帐议事。 受此偏心,自然要承担更多的战功职责才是。 他们三兄弟都是极其重恩重情之人,否则也不会结义多年,一同扶持闯荡至今。 若是大兄在此,想必也绝不会犹豫,定然是不顾生死也要立下功绩,人活着,得争口气呀。 “云长……可还有所求?” “没有了,”关羽淡笑,“多谢丞相厚恩,关某料定,此去一定有胜机。” “不错,云长见地高远,有大将之风,待你功成回来,再为你立功册,以相庆。” 曹操想了想,又道:“袁绍恐会分兵调任大军前去延津,你所部虽勇,但若要抵挡,损伤不小,我让徐晃、韩浩率众一同随行,听你调遣。” “好。” 关羽得令,欢天喜地的出了主帐,临走前非常想看一眼张韩的面色,但是骄傲在心,裹挟着他不能转头,只昂首阔步的离开众人视野。 待他走后,张韩和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心领神会,同时和曹操辞别。 “那我们也回去了。” “嗯,回去吧,”曹操挥了挥手,张韩本就颇为自由,而且现在他身负赶工霹雳战车、投石车之事,和刘晔可谓重任在肩,不能在主帐一直偷懒。 两人出了主帐,典韦跟着张韩快步走着,不解的问道:“君侯方才是何意?!” “这到手的功绩,为何不主动去争呢?俺们赶制了投石车后,可以再去驻守延津,可有两项功绩,这功绩哪个将军能追上俺们?” 典韦的语气有点埋怨,也就是他在张韩面前压得住脾气,换个人,可能直接就是一句“你咋不敢去要主攻呢”,“咋不敢跟他关云长干一架呢”这种话怼脸上了。 “不去驻守,我们是骑兵,擅长突袭、游斗、追杀和扰乱战场,守城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张韩边走边看向他,眼神有点嫌弃。 “咱们要一个驰援的命令就行了,”张韩加快了脚步,看这架式是要快些回应督造,加快速度准备好投石车。 典韦和张韩久了,明白他这种节奏变化,其实就是在赶工某事,成之后让全军休息一两日,养精蓄锐好去干下一件大事。 而方才张韩提到了驰援的命令,马上就明白了。 油水不在守城里,反而是在这驰援上。 “俺想明白了,”走了约百步,典韦忽然拍了后脑勺,兴致勃勃的笑了起来,“方才君侯对战局分析过,此战不能只看眼前,白马以投石车毁去高橹望楼,大战于河岸,必然可让袁绍心血毁于投石之上。” “牵动了延津兵力之后,或许会回军来救援,以图稳住正面局势,那我们从中截断奔袭,反而是最重要的。” “哼哼,”张韩满意的笑出了声来,“说对了,你典二愣子这才是开窍了。” “但实际上,功绩还是次要的,这里面有一种可能,让我可以去和主公讨要些好处,而且若是局势顺遂的话……我想还能了却他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这就超出典韦的认知范畴了,说实话他能想明白截击中游,断敌救援这样的战略,已经很头痛了,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再让他往深处想,恐怕要烧起来,这绞尽脑汁想让人夸赞“智谋”,一改以往鲁莽猛汉面貌之事,不是那么容易呀。 装逼,真他娘的累呀……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先回去,这事还大有可商量的余地。” 张韩颇为兴奋的加快了步伐,兴致盎然,急冲冲回到了自己的营地,贾诩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张韩后趋步迎了上来,远远地就拱手而下,笑得褶皱都起来了。 “君侯春风满面,可是又有什么喜事?” “有,贾老懂我,”张韩顺势拉了他手肘一把,直接往军帐里去,把曹老板他们方才商议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关云长已经率军前去延津设伏了,依他的布局,定能有斩获。” 贾诩一听完马上就笑了,点头道:“的确是有斩获,可是也会身陷囹圄,这位将军勇猛,倒是无愧于其名声,领兵作战也颇有见地,只是小看了袁绍兵马的数量。” “此时的先锋军,大多是袁绍新招募的壮丁、乡勇,或是在与幽州大战得胜之后,各地归附来投的豪族之人,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是以,杀多少都动不了根本,到目前为止,恐怕袁绍折损的亲近精锐,也就是死在君侯手下的那一千渡河死士而已。” “那还是在他气急败坏的情况下,欲急着建功,击退我草船之计所驱,近日恐怕很难再有这种机会了。而派去进攻延津的先锋,恐怕也是新丁在前,精锐大将在后,关云长能斩那些先头兵马,后面的……我看难,非是将军之能不行,而是数量难以抵抗。” “老夫觉得,战机就是在此之后,若将延津兵看作一条长蛇,君侯这把利剑,应该在最佳的时候,斩在其七寸。” “嚯!”张韩还没说话,典韦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接发出感慨。 引得两人都莫名其妙的转头来盯着他,场面稍稍尴尬了片刻,典韦眨了眨眼道:“俺走了一百步,都还没想得这么明白,贾老儿你居然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看来,你的智计还在俺之上呀。” 贾诩:“……” 你开心就好,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贾诩心说。 现在也只能微笑而视,根本懒得说话,但张韩听完却是一下欣慰,连忙拉着贾诩继续进帐内,还没等高顺、赵云围上来,张韩立马伸手向纪伯骁:“纪伯,骁!” “拿图,拿图!!” “诶!” 人高马大的纪伯骁勾着腰连忙小跑出去,刚小跑几步,又听见张韩喊了起来,“酒,还有酒!” “知道了!!” 张韩左右扫视文武,豪迈的道:“今天夜里,畅所欲言,诸位与我一同商议此战,我有一件百利之事,要告知各位,如何?” “好,”赵云乐呵呵的笑起来,反正张韩说什么他都不反对,这段时间已尝到甜头了。 高顺板着脸,淡淡的道:“君侯,末将,末将不喝酒……” “没事,就喝一会儿!绝对不久!” 高顺:“……” …… 主帐。 曹操已经坐在了坐榻上,荀攸也已离去,郭嘉还在收拾书简,勾腰专注,动作缓慢平稳。 闭目养神片刻,曹操懒散的长舒一口气,“唉,云长还是想要走啊……” 这一声感慨,让郭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来缓缓转头,看向曹操,展露一丝笑意,道:“主公,关云长早年跟随玄德公,南征北战,又有结义之情,重情重义者,很难扭转心意。” “在下觉得,他要走确实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 “不愿背上背叛兄弟的愧疚过一生,这也是关云长的可贵之处,若是他因为主公之恩,立刻归附而不念旧情,转眼就忘了他大兄刘玄德,主公还会这般喜欢吗?” “哼哼,”曹操嘿然一笑,“这话倒是也在理。” “只是,这次若是他再建功,此功绩以来请愿调任,要走我就不好拦住了,但若是他败了,延津危矣,而且云长心中高傲,只怕心性也会遭影响,唉……胜与败都不好,呵呵呵……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盼着大胜,还是盼着云长败绩而归了。” “唔……”郭嘉似是考虑着接下来的话,缓步而行到曹操的眼前,凑近了轻声道:“在下,倒是觉得啊……这事无论是胜还是败,都没那么简单。” “噢!?”曹操眼眉一挑,笑容也逐渐意味深长起来,“奉孝这是何意?” “我刚才,看伯常出去的时候,挺急的,”郭嘉似笑非笑,心里话都快憋不住了,他看张韩那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憋着坏呢,“而且还拿了桌上一篮果子,一坛美酒。” “啊?这两人现在是真不走空啊!”曹操一急直接坐起来了,这酒还是自己留着晚上睡不着觉小酌一杯的,“我早就知道张韩一进来,目的就不单纯,他那眼睛到处晃,我还以为是空灵,在想计策。” “没想到,他一直盯着我这坛酒呢!” 郭嘉陪笑,也不好说什么,早就习惯了,张韩此子贼性难改,见利其意,一肚子坏水! 笑了一会儿,两人逐渐平缓了下来,曹操自然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你是说,伯常不会给他独自立功的机会,他肯定是已经有鬼点子了,是吧?” “那是,”郭嘉嘴角一歪,“我觉得伯常一定有办法,他知道那关云长来讨功,在这个尺度之间,可以相对胡作非为,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弃这种机会?”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郭嘉是要了解张韩一些,主要是某些方面,张韩不会在曹操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曹操是长辈,而在郭嘉面前就自在得多,可能很多隐秘的话题,在郭奉孝这位兄长面前反而显得自在,畅所欲言。 “还有一事,要主公知悉,”郭嘉再次拱手,“子脩那边,已经准备了徐州之粮,有十五万石粮草,领三万大军送达东郡,再过一段时日,就可以汇兵于此。” “在大战时,若是让他参战,或许可以出其不意,子脩这几年,成长极快,已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嗯,的确如此,还是托赖这些年战场之上的历练,伯常和典韦功不可没,但我觉得,子脩已有军中威望,也有治郡仁民,可以不必大战厮杀了。” “这事,”郭嘉嘴巴一瘪,道:“在下就不好进言了,主公考虑清楚,主公的任何决定,自然也都是对的。” …… 黑袍骑的工造营,张韩加紧赶工三日之后,刘晔督造的霹雳车、投石车都已有五十架,取材多为就地山林的木材,矿产。 投石车乃是依靠摆臂、扭矩可至百步、二百步之间,投掷数百斤的大石,至于石头则是连夜去搬运储藏,用推车来装运。 袁绍那边,却也望楼建造完毕,雄心勃勃,打算渡河一战。 恰巧这一日,又是大雾。 清晨、天都还没有完全大亮的时候,袁绍就睡不着了,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得宛如铜铃,连忙起身来问宿卫今日天色如何。 不到片刻得到“大雾”的答案之后,袁绍瞬间就清醒了,马上坐起身来,浑身不自在。 “呼,”在床榻上坐了很久,袁绍拍了一把,忙准备穿衣洗漱,“去箭塔上,观察河岸敌情,准备好趁大雾天,激射对岸。” “今日命所有将士准备好足够的箭矢,曹操喜欢用我的箭,那就让他接个够。” 出来营帐后,得知袁绍已醒的许攸快步而来,远远地躬身行礼,点头哈腰的,“主公,主公好消息,今日是正北风,风很大,可以施箭,只需引火向河岸上。” “如此,曹军不管来多少战船草人,都会在顷刻间付之一炬。” “而且箭阵已成,只需持续不断的射箭,压制住曹军,便可催军长驱直入,渡河大战,今日便可拿下对岸,直取官渡!” “嗯,我正有此意!”袁绍豪气万丈,听完许攸的话后整个人都扬眉吐气,大手一挥直接向前,今日誓要踏平曹营,把曹操逼退到官渡之内。 半个时辰不到,五千弓箭手登上了箭塔、望楼,逼近河岸的高橹之中,张弓搭箭,顺风射箭,箭如雨下。 飞矢破空之声不断,接连不断如同浪潮波动,猛射曹营方向,扑簌簌的箭雨穿破了大雾,落到了营地之中,很快听见了嘈杂的怒吼喊动之声。 “继续射!”袁绍远眺战局,一眼可见那曹营的前哨当真是丢盔弃甲,所有人都是背身而逃,根本不敢顶上来,极少的些许持盾的精锐,也是躲在大盾后寸步难行。 这个时候若是渡河去对岸,大军压境,曹军怎能抵挡?! 当然,这视野也只是一瞬之间,很快雾弥漫时,也就不太清楚了。 但是有那一眼,袁绍心里非常有底,如此压制之下,曹军寸步难行,战机肯定就在这疾风骤雨般的箭阵之中! 箭阵,本就不是为了在这等接连不断如同波次海啸的攻势中击溃敌人,而是为了压制。 压制,则是为了占据有力之局势。 这一次,我看你曹操麾下可还有什么能人来挡!!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浮躁!你们学学伯常的沉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曹军寸步难行,不能上前,应当准备大军冲锋,立刻渡河,与曹操厮杀!” “不!” 袁绍直接抬起了一只手,打断了许攸的话,这时不少谋臣也都到了他身后,诧异的看着袁绍高大傲气的背影。 这个时候不进攻,还等什么呢?如此局势不容有失,应该立刻渡河,或许能杀过去,赢得此战,不必再隔着河岸,而是可以踏入平原境地,让曹军一退再退。 这都,这都甚至没人反驳许攸的话,说明是真的可以大举进攻了,否则不早就开始吵起来了。 岂能让他许攸这般大声进言,偏偏这时候,不攻了!? 几人疑惑间,袁绍豪迈大笑起来,指向前方战场,“如此声势,曹操不敢进前,兵马定是收缩于营后躲避,一定组织了大量的兵马驻防,不会轻易的让我们长驱直入。” “我敢肯定,以曹操的狡诈,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袁绍并指而去,信心满怀,“此时,我反到不该给他这个扭转的机会,应当将舟楫、战船,先行准备。” “趁夜做好之后,堆放于河边,以箭塔压制曹军,摧毁其前端攻势,明日,长驱直入,一战得胜。” “嗯,此法更为稳妥,”许攸也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又不打了。 若是这时不趁着优势直接开打,耗费这么多时日,如此多精力建造的箭塔望楼,那将会毫无意义。 “不错,准备妥当,再逼曹军决战,此时他们已经无力抵挡,我箭楼应可立于不败,”郭图冷笑道,“这是任何计策都不能比拟的差距,乃是军备底蕴之差距。” “我军令有三十万粮草,正沿河陆两途运送,可囤积于战场,资冬日对峙。” “又有文丑、牵招二位将军为正副统帅,领兵去取延津,在此处和曹操的交战,不宜冒进。” “算算日程,文丑将军也会在今夜到达,不正好可在明日,让军报传到此处,我们辰时再攻,曹操必定阵脚大乱。” “哈哈哈!!”袁绍笑着回头来,找到了方才一番论断敞言的郭图,大笑抬手,夸赞起来,“还是公则目光深远,深得我心。” “诸位不必着急,我军底蕴深厚,人才济济,战事并非如履薄冰,先前数次袭扰虽影响了军心,但绝不至于击垮我军的意志,此战不会败。” “明日,就是立功之时,传令下去,让全营将士做好准备。” “今夜等待文丑送来捷报,一同共破曹操于白马渡。” “唯!” …… 晚上,已经经受了一日箭雨的曹营死伤不算少,前锋营刚好在袁军的射程范围之内。 算下来数百人负伤,且整个前锋营的营地已经一团乱麻,军帐、围栏均已被密集的箭矢摧毁。 好在当初曹操早早洞悉了袁绍目的之后,让主营地悄悄后移了些许,虽然劳师动众,但现在看来,很灵性。 这大军连营之中,张韩是跑得最远的,他老早就已经去山后了,占据一块荒土飞扬的地界,又可以练兵,又可以藏起来工造,还离得非常远。 主营都还在他北边呢,曹操今日见识到这顺风箭阵的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张伯常的危机意识有多强,之前还不以为意,觉得张韩鼓吹他人气焰,灭了自己威风。 现在想想,是自己声音大了。 傍晚,营内生火之后,依稀还能听见袁军的骂声,他们已经在高橹上接连不断的欢呼一两个时辰了,声势浩大、士气高涨,而曹军目前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这营中将士,沉默了一个下午,仿佛这些目光全都默默的在盯着曹操。 所有希望,都在主公身上了。 在几日前,主公可是亲自许诺,要天降助力,以神助摧毁袁绍之工事塔楼。 此时主帐之内,文武之言也颇为激烈,投石车应当赶造完毕,张韩早已派人来告知了曹操,但现在商讨之处就在于是否立刻就打。 若是马上拉出去,则可能顶着箭阵摧毁箭塔,也就仅此而已了,袁绍的高橹可破,却仍旧不能渡河。 因此曹操准备等一等,等到夜间再去,且还要赌一赌,赌明日还是大雾。 “如今初冬时节,等大雾天并不难,一旦天降雨露,气息湿寒,辰时仍然是大雾弥漫,那时再推出投石车、霹雳车,即可。” “诸位何必立刻着急开战?”捻须而言的荀攸,已是帐中最为儒雅的文士了,经过四五名武将催问命令,还是可以微笑缓言,不疾不徐,语气之中丝毫听不出半点愠怒。 夏侯惇倒还好说,曹纯、曹仁的气性反倒不稳,觉得早出晚出,都是要以投石车去还击的,此刻被袁绍占据了先机,还藏着掖着,反倒有诸多不便。 “大兄,这袁绍今日箭阵齐发,一是得了风向便利,二是试一试箭塔可否压制我军先锋营地,而今他看到结果,明日只怕攻势会更猛,我们用人命,可挡不住这宛如狂风骤雨的箭矢,”曹仁郑重的抱了抱拳,又提及了一次请命之事,“不如,让我带兵马前去夜袭,出投石车跟随在后,趁夜把他的高橹打掉,明日也可断了袁军的心思,如此便可拖到今年冬日,待来年再战。” 曹仁的话十分诚恳,他的大军,调集而来,已经拖延等待许久了,这眼看入冬之后,就是自己的兵来增援驻防,对峙于河岸,若是不能打出点功绩,这个冬天的士气恐怕不太好呀。 曹操似乎成竹在胸的笑了两声,从坐榻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门外,缓慢而宏亮的说着,“夫领军者,不可受敌惑,不可乱于势你们都是将军,怎能因为一点突发之事,就大乱阵脚,如此慌乱?!” “呵呵,在此时,我就不得不再夸伯常一次了,”曹操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曹氏几位将军。 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曹纯等,都是不太服气的别过脸去,或者说这个名字听得多了,现在一听到就烦。 这小子就是这么能造,这才开战多久,不到一季,不知已经立了多少功了,你多鸡毛啊。 立功扬名都有你,战场抗命这些挨打的罪责,也全都有你。 就十军棍,现在还传到了八十军棍了,把人家陈登都吓得躲到河内去死活不敢过东郡来了。 这数字越高,陈登感觉自己一族越危。 曹操咋舌道:“真不是我夸他,你们见伯常慌了吗?” “自早晨,袁绍的箭阵突发开始,到此刻,伯常只派人来送了一次消息,说督造之事已达成,随时可以派遣刘子扬调运战车。” “他对此局势,丝毫不慌、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如此气度方才有大将风范,你们都是他的长辈,身经百战之人,竟然还比不过张韩这臭小子吗?啊!?” 这一句反问,让几人的脸刷一下红了,有的人是背说得有些羞愧,而有的则是单纯的觉得…… 这特凉的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张伯常什么功绩名声,我们什么功绩? 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胜,张韩可是斩了袁绍大将颜良头颅的,这可是真的名震河北了。 但是,主公这话说得也确实有些奇怪,今天伯常这小子怎么这么坐得住?!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伯常,还在军中吗?”沉默许久的夏侯惇,忽然沉声问道,声音很小,但是在帐中却显得很大。 大得连曹操的身形都顿了一下,漠然转头来呆呆的看着夏侯惇。 “这……” “奉孝,派人去看看!”曹操当机立断,立马让郭嘉找快骑去南面营地看张韩所在。 黑袍郭嘉迎风出去,吹得发须衣袍向后而飘,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门前叫了许褚找人,骑兵快马而去,不多时又很快回来,告知郭嘉张韩果然不在南面营中。 宿卫得知情况之后立刻来禀报,郭嘉在门口一拍大腿,果然如此,转头就疾步进了主帐了。 几十双眼睛,刷一下看了过来,盯住了郭嘉。 可谓是神采奕奕,期待不已,不会这张韩真的又不在驻地了吧? “走了。” 郭嘉也没让他们等,直截了当的说了结果,说完后马上又柔声道:“不过,投石车、霹雳车都已经列阵准备好了,刘子扬正在待命。” “而且,来人还给我说了句,伯常留下的原话……” 郭嘉嘴巴一努,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凝思表情,缓缓抬头来面色一松,无奈道:“说,主公所要是这些工造的战车,用以摧毁敌之高橹,而他则是去游猎,寻求一些战机,看能否讨得好处,他说,若是事成,主公一定不会责罚。” “简而言之便是,他又擅离职守,不得命令直接出兵去了。” “啧……”曹操伸手一拍脑门,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评价,脸上还留着些复杂的尴尬神情,“去吧去吧,随他去。” 但是沉吟了几句后,又忽然注意到了方才这话里的一句,若是事成一定不会责罚? 唔,我寻常也不会以此来要挟这小子什么,除非他身上有我想要的利益,但是,他如此肯定,定然是能让我开怀。 莫非,是要去把文丑也斩了? 想到这,曹操忽然乐了一下,马上板起脸来,举步向前,行似带风一般,朗声道:“去黑袍骑营,先看看情况,而后再做决议。” …… 张韩白天就已经溜了。 他在主营的最西南方向,其实有非常多的考量,有的人猜张韩不想去先锋营遭受箭阵猛攻,有的人说他是是装了一波大的,完了准备在后头歇一歇。 其实这么多流言,没几个才得对的。是因为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去河内,从河内又转延津后路,自山中出去。 而这条路,已经被开拓过了。 张韩行军作战多年,即便没有系统义父赠予的那些能力,也明白任何小道,在最初发现,并且初次行军的时候,都很狭窄难行,需艰难开拓。 行军走小道,出兵以奇谋,发现时一般就会派人先行来探路,将道路拓宽,便于兵马进入,且能没入隐于其中,若可通行马匹则为最佳。 这条道,乃是徐晃曾经走过的行军道路,当时他潜入延津腹地,合围此渡口,给关羽在正面牵扯战机,就是走的这条路。 张韩让典韦拿三坛子酒,去换了这条路出来,又花了些心思钻入小道内,亲自带队除荆棘草木、挖掘水源润地,拓宽了许多。 所以他临近这里,守着小道,前方一打仗,他直接就溜了,顺着这条路疾驰,一个晚上就可以到延津,虽说有点绕路,但是胜在隐秘,不会遭到伏击。 曹操带麾下文武赶到时,刘晔正在门口迎候,头发都有些遭乱,有几根甚至在风沙中飘扬,目光颇为呆滞,好像刚被人威胁而遭到了惊吓一样。 “子扬。” 曹操下马而来,踩着尘土背手向前,双眸微眯似在盯着他看,刘晔是一个儒生,浑身透露着儒雅清高的气质。 但现在嘴也是瘪着的,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 曹操走到近前,眼中噙满泪花的刘晔终于拱手,一边嘴唇颤抖着,一边强行保持礼度儒雅,昂首受颔,傲气常在。 他这是,虽然有委屈,但是气质半点不能丢,儒生谋臣的高贵雅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度,一定不能丢掉。 断然不能丢了士族儒生的脸。 “伯常他们,欺负你了,是吧。”曹操柔声开口,这声音一出来,刘晔就绷不住了。 “主公!!”他就差直接往怀里扑了,这一声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儿子见到了父亲、被学生欺负的班主任见到了校长。 “在下,知礼守礼,明白军中军令如山,不允许君侯擅自离营,他与那典韦就……就……” 曹操扶了他起来,脸色铁青,绷得整个脸颊都在不断抖动,一看就是盛怒压在其中,虽时会爆发。 “就怎么样?” “君侯命典韦把在下抱起,而后飞速旋转,其速如旋风,在下双脚离地,目不能视,若是再有不同意见,他便会让典韦放手!” 刘晔气得手都抖了,又好似冷得牙根直碰,若不是主公和诸位文武在此,他真的想嗷嗷来几声,抒发内心之苦。 方才那几下,真的吓人,主要是典韦高大威猛,气力非人也,转的时候头晕目眩,飞出去人不死也残,关键张韩还想好后路了,对外就说是研制霹雳车被崩的。 “那,别的人就没有阻拦?”曹操抠了抠头,看刘晔这种又想保持淡然气质,又一脸煞白的模样,他已经快憋不住了。 “并没有,”刘晔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神采,喃喃道:“贾文和,还一直劝君侯把在下放在那扭矩投石车上投出去。” 曹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我竟事事被他料之于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真是……苦了你了。 曹操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但旁边忽然有人说了一嘴,“别怕,前段时日张伯常刚被打了几十军棍,以后你就盯着他!” “可不敢!”刘晔忙摆手,一脸诧异、慌张的盯着曹操的眼睛,“在下并非是蓄意报复的人,在下心胸开阔,绝不会因此而怪罪君侯,君侯的处置之法已经很照顾在下了,至少没有为难,还留下了这些军备在此,等待丞相调遣,现在,还请丞相清点!” “行,行……”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点心疼,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一看就是被张韩他们给吓怕了。 许都文士,若是非要细分的话,其实还是有派系的,世家一派,寒门或者白丁出身的学子是另一派,张韩的人脉是两脉通吃,但是终究和世家一派的,关系不太融洽。 因为双方都有傲气,结交的时候都喜欢端着,张韩一般又不会惯着这些人,所以很多世家子弟,和张韩的关系就成了两个极端,要么很好,要么见面就不对付。 刘晔,目前应该处于这二者之间,正在好坏之中不断转换。 “你放心,”曹操粗气一出,吹胡子瞪眼,“等张伯常回来,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刘晔听闻此话,总算是有了点安逸之感,脸色略微欣慰,整个曹营也不是谁都惯着他,至少还有一位明主会以大局为重,也能痛斥张君侯这一类顽劣之人。 “嗯!多谢主公!” …… 夜间,曹营之中将士来到南营,把投石车全数运往前线,同时派出大量的人手去山里准备巨石,将石头多安置在拖车之上,一同运去前线。 曹操一夜未眠,始终在坐镇主营,警惕河对岸袁绍兵马来犯。 所幸袁绍那一方也只是在准备军备,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不过,这时传来了消息,快马从西南侧大道绕行而回营,送来了延津的消息。 刚进主营,曹操马上起身,抬手而问:“延津如何?袁军去了多少?云长又可有斩获?” “禀报主公,关将军在延津北十八里山坳之中伏兵,伏击敌方文丑兵马中段,斩杀无数,乱其大军,以巨石摧毁道路,让敌军寸步难行,按此阻碍,想要复行至少需要半日清除道路,”那人面色兴奋,口若悬河,想必这口述的军情在其心里已经默念了很久。 曹操面色大喜,道:“云长之后欲待如何?!” “将军请援驻守延津,敌军人数众多,恐有一万之数,待他清扫了路障之后,仍然会来围攻延津,若是兵马不足,难以驻守,死伤会非常惨重。” “你回去告知云长,不必驻守太久,今日辰时,我军将会和袁绍大战,让他在延津守备半日即可,晚上文丑兵马必退!” “主公,可万一……” “没有万一,”旁边郭嘉直接面色一寒,略带不悦的道:“若是白马被击溃,延津又能如何抵挡?” “正面一胜,袁军必定会回援,那时就是真正的建功之时,关将军不可错过那时的战机,你只管回去告知于他,为将者岂能不知此理?” “我相信云长,”曹操微笑着说道,“云长也应当相信我的判断,你只管回去告知便是。” “唯。” 来者拱手而下,转身又马上离去,只在营帐外找到了水桶喝了一口,换了匹战马又疾驰而去。 曹操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满是笑意的和郭嘉道:“此略得成,此计可成!云长以巨石阻路,可保今夜延津绝不会有失。” “让全军做好准备,深夜食干粮饱腹,待到凌晨时,准备投石车而去,明日若是大雾,就趁着雾气推上去,若不是大雾,用盾兵死士在前挡着,也要把这投石车护到岸边。” “我知道了。” 郭嘉听出了后半段话的份量,没有大雾天,只能用人命来堆。 战胜的关键,就是在第一时间摧毁箭塔、望楼,这些是袁绍近段时日的全部心血堆砌。 如此可以让他们在交战时,军心崩塌,自乱阵脚,于战事有极其关键的作用。 郭嘉传令之后,整个曹营都动了起来,几十架木制的投石车,接连从营中去先锋营安置,趁着夜色时袁军不再进攻,刚好掩藏在黑暗中前行。 韩浩、曹休、李典带队,率本部精锐,着黑甲在先,也跟着出营。 不知不觉,天色已逐渐的亮了起来,双方营地之内的热络,好似不由自主的停歇了下来,在月色最黑的时候,便是月亮落下,太阳还没有升起的这片刻之内。 天地昏暗无光,往往人们的精力也会在这一小段时光里,变得非常恍惚,哪怕是时常守夜的人,也会感觉到一股不能抵抗的寒意和困顿。 就在这时,天光又慢慢的亮起了些许,山间聚集的浓雾宛如一张纯色的帘幕慢慢落于人间,遮住了山上的光景。 大雾,再次弥漫在了山水之上,寒意铺洒下来,让四周已到山间埋伏的兵士,自也都在不住的颤抖。 袁绍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这一次根本不需要人来询问是否大雾,这种寒意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了,这一激灵,马上就睡不着了。 太熟悉了。 “又是大雾天,河岸对面应当什么都看不清。” “不错,”在卧榻前,已经很快升起了火堆,暖意慢慢弥漫开来,谋臣许攸听闻袁绍已醒,马上也披上了外袍赶来,此刻已按捺不住兴奋的跑了进来,拱手道:“主公,你醒了就好,今日又是大雾,恐怕曹军还会趁着大雾天,突袭我高橹箭阵,做最后的挣扎。” “子远……”袁绍仿佛是欲提神一般长舒了口气,强行又站起来道:“昨日箭阵压制,此威全军可见,曹操即便是准备了一夜,我料定他也不能渡河而攻,只怕是在对岸防备我军进攻而已。” “不必慌张,按照计策行事,以箭塔压制,前锋死士乘坐战船渡河,不管曹操在对岸设下什么埋伏,一个时辰之内,所有的兵马必须要渡河过去,只要拿下了整个渡口,我大军就能全部跨入东郡!” “主公,是以,今日还是需要你亲自坐镇在望楼上才行,提振全军的士气,让将士们能奋勇向前,”许攸急切的请求,他相信曹操也会亲自在战场阵线之前,亲自指挥战局,因为之后大战的胜负,很可能都会受此一战的影响。 袁绍缓慢的走动了几步,叹道:“如此战事,我自当亲自去,只是,坐镇在望楼上就不必了吧?” “要去,”许攸面色发寒,忙又劝道:“主公你且想,要亲历我箭阵压制,万箭齐发将曹军压得抬不起头的瞬间,而后再亲自指挥攻入对岸,大手一挥,便是千军万马踏平对岸,当可青史留名!” “这,不必,不必。”袁绍摆手笑了笑,并没有同意许攸的说法,此战前线危险,两军交战之地恐怕就在咫尺之间,也是箭矢的射程范围之内,自己若是直接去望楼前端指挥,容易成为敌军的目标。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估计曹操以前也会来,但现在未必会亲临战场了。 “主公。” “去传令吧,南下许都的优势能否建立,就看这一战了。” 若是败了,就要加大兵力,重兵对峙在黎阳,待来年再行讨伐。 …… 天空骤亮,望楼上巡逻的兵士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对岸道路上出现了漆黑高大的影子,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 “诶!快去禀报将军,有,有敌袭!” “敌袭,我也看到了,那是什么!?” “下令放箭,禀报将军,立刻下令放箭,敌军有战车到河岸边。” “准备交战,曹军来了!!” “吹号角!”有几道沧桑老道的声音响起,很快吹起了号角声,同时在对岸的浓雾里,那些黑影仿佛也是听到号角声而启,忽然变得快速起来,巨大的身影很快席卷了周围的雾气,露出其身形来。 那是一辆辆投石器械,长两丈余,十分高大,下有车轮,身后几名壮士正在奋力推进,再后则是装载了滚石的木车,同样也是几名壮丁猛推。 不到片刻,这些投石车就从雾里撞了出来,为首的几名将领下令之后,马上开始装载,将巨大的石块放入投石车中,松开搓得十分厚重的粗绳,哆一声脆响,石子投入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呼呼风声起,在望楼上守军的目光中,仿佛由慢至快的砸入了望楼的一根脚柱里。 哐嚓! 木脚碎裂的声音让临近此处的袁军几乎心里一紧,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但却又听到了更多的投石车嘎吱作响的声音。 一时间,应接不暇,竟然不知看向何处! 这个当口,在对岸的投石车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持盾步兵,大盾有一人多高,架起来宛如一道墙壁,顶在了投石车前。 箭雨根本伤不到分毫。 这时,将领已经登楼,远远眺望一眼后,连忙道:“马上告之主公,应该立刻出兵渡河,不能再等了,若再等下去,望楼恐尽皆被摧毁。” 一番慌乱之后,令兵将消息传到了主营。 袁绍与其余将领尽皆出来一观,战事在短短不到一炷香之间,竟就到了这等地步。 “怎么回事!?” “主公!”来报的一名大胡子猛汉,双眸浑浊,面色黝黑,体魄乃是孔武有力,名为韩猛,抱拳道:“曹军用投石车趁大雾天推进,我们箭雨不能击退,火箭也全被大盾抵挡,望楼危矣!” 还好我没去! 袁绍心里猛然被抓了一下,窒息了那么一瞬间,连忙推开了眼前的人,小跑向前,登到高处,却刚好看到木栏工造的高楼落下,扬起的尘埃。 紧接着,在旁相连的望楼也是猛然间被拉扯了下来,接连倒塌,塔楼上士兵摔落,当成吐血而死,这一下,箭阵就土崩瓦解,再也无人能安然站在箭塔上拉弓射箭。 箭雨一停,对河岸那头曹军的威胁自然的就停了。 “曹贼。” 袁绍咬紧牙关忿恨的喊了一声,停顿片刻后又马上快步向前,但很快被人拉住。 “主公,此刻万万不能上前,下令让高楼上的将士全部撤下来!” “我们只能退避三舍,这望楼已经不能再守了,此处虽比河对岸地势高,但投石车已太近,我们已在曹军攻伐范围之内,你不能靠近!” 许攸人都麻了,还好刚才主公没有亲自登望楼,否则现在只怕更加危险,自己罪过也就大了。 他急切的道:“此战,今日一触即发,乃是曹军前几次在大雾天袭击,均是以草人、草船来乱我耳目,而今忽然拿出杀手锏,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这也是应对我军居高临下的箭阵之计,他只是破了此计而已,并不能算已经得胜,主公要立刻决断!” 嗯……决断,决断。 袁绍眼眸晃动,看着一颗颗落下的石头,还有浓雾散去,对岸的数排投石车,足足几十架之多。 “先行放弃高橹,退回营中驻守,若是曹军渡河,再出兵抵挡。” 袁绍一声令下,很快命令传开了去,让很多人兵士都开始从那些没有倒塌的望楼上下来,跑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躲到了营寨之内,根本不敢抵抗。 如此慌张的情绪,一下就惊动了原本在营内的军士,整个军心惶惶不安。 “箭阵也被摧毁了……” “这下,曹军应该是要渡河攻过来了……” “为何,不管什么计策他们都有应对之法,感觉好像不能得胜一般……” “此前还分兵出去,文丑带走了一万多精兵,接下来是硬仗了。” “唉……” 整个袁营之内,望着战场之外一片哀嚎,箭塔倒塌下来的残害和巨大震动,每一座都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曹军实在是太过诡计多端了,仿佛他们总有应对之策。 昨日刚刚风光压制了一整日,让曹军做了缩头乌龟,今日,马上就被宛如天降的巨石,砸毁了整个木楼攻势! 现在,整个袁军就是一潭死水,谁也不想说话。 这种被人压制一头,任何战略都有解决方案,而如果要拼命去搏杀还隔着一条河的仗,怎么打!? 要么就是在这继续耗死,前面的人死光了,又从后方大军调遣,毕竟这对峙的口子就这么大,大家见面拼杀的兵是一样多的,只是底蕴不一样而已。 可你底蕴再厚,别人死一人,你死十人,还把箭矢送去对岸做军备,那肯定怎么打都不够。眼下必须要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文丑进军延津被关羽伏击的消息,折损了三千余人,且被巨石砸断了道路,车马不能行,步卒行进被马弓手在两侧埋伏,方才折损如此之多。 文丑进军未到延津,已经是损兵折将,寸步难行,特来告知要全力进军。 袁绍听闻,文武哗然,而后气血翻涌之下,好似早上起猛了气血不足,一口气没上来眩晕如潮水般袭来,踉跄几步后,差点仰面倒地,幸得宿卫扶住。 “苍天,战局竟会如此不利!?” “我竟事事被曹操料之于先!?”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我真不争功,他非往脸上送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莫要急,急火攻心,则万事休矣,”慌乱间,沮授上前来扶住了袁绍的一侧,此刻还颇为冷静的劝说起来,“我军背靠黎阳,即便是进攻不得,因此败退,也可以守黎阳重镇,不会被曹操攻入魏郡太深,而今马上入深冬,大战胜负不会在此时结束。” “主公,此时退守营地即可,至于文丑将军处,在下斗胆进言,”沮授目光颤动的道,“他那里,反而更加危险,曹军既然在路上设伏,就料定我军会奔袭延津,恐怕已经是处心积虑驻守数日之久,也许还有后招。” “好在,文丑将军还知在败后立刻遣军士来报,没有因忿恨怒而冒进,现在仍有机会保守兵力,待后援到来,还请……主公立刻派遣飞骑,告知文丑将军撤军回黎阳,不可再逗留!” 沮授这段时日临战,思索曹军各大人物,甚至在研读他们早年至今的各种战事,深知曹操善用奇兵。 且计策连环,虚实相接,在一道计策得成之后,曹操肯定还会接连设计,环环相扣,让敌军一输到底。 “在下知晓,在曹军之中,的确有一股颇为特殊的骑军,可以在战场上自由穿行,不受命令约束,如此兵马,你无法料到他会出现在哪里,也无法通过确切的情报来猜测,”沮授下巴处长须飘动,双眸微虚,说着话时不自觉的凝重起来,一双虎目之中满是忌惮。 “曹操特设此军,当然是在以往的战事之中尝到了甜头,故而一直保留,其实我们得到的情报,应当全都是误导,曹操根本就不会责罚张韩,因为他就是要留此人在战场上,成为一支无法预料的奇兵。” “而这支兵马,现在很可能都要冲着文丑去了,主公,我们虽要退军收缩,却不能自乱阵脚,现在箭阵高橹被毁,就意味着此策已经不能再用,还望主公三思,徐徐退军,不能给曹军太多战利之机。” 说完,沮授直接匍匐在地,拜服大礼,而这个动作,也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袁绍的头顶,震撼之余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沮君请起!”袁绍连忙扑过去将他扶起来,非君非父,如何敢受此大礼,但他行此大礼,其实已足见进言之恳切,也足见此刻情况之紧急。 袁绍几次张开嘴欲言,同时四处张望,看向远处一片坍圮的战况,明白那些毁去的箭楼还会成为己方进军的路障,如果贸然派兵去阻挡曹军渡河,则可能会损失惨重。 又要清理路障,还要遭受天上降落巨石的猛砸,处于不利之地。 他眨了眨眼,伸手抹了一把汗,忙发出洪亮的声音道:“诸位,以倒塌的楼塔为障,命高览、韩猛部的取弓矢、长矛在营中抵挡,其余兵马取辎重,后撤十里,沿途准备伏兵阻击,把此地让给曹军!” “唯!” 袁绍看有人去传令,而后又看向许攸,这时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许攸就想要闪躲,有一种本能的愧疚和恐惧在心头萦绕。 而袁绍却根本没有心思骂他,沉声道:“子远,烦请派一名飞骑,让文丑立刻撤到我军右翼,寻地驻军就地取材扎营,以策应我大营。” “谨喏!”许攸暗暗擦了把汗,连忙得令而去。 同时心底里的慌乱也减少了许多,不光是他,在场的文武,也因为袁绍一连串的命令,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不至于如方才那般六神无主,连忙去传令四方。 不到一会儿,整个军营就全部拔起,准备行装,装于战马车上,也有精锐甲士,纷纷向前,列阵在营中高坡上,准备抵挡曹军进发,却没有贸然去河岸边交战。 整个营中,又浮现出一派严整的风貌。 袁绍骑上高头大马,让沮授跟随在自己身旁,面容冷峻的沮授,双目如鹰一般,回头远眺了一眼南方对岸,叹道:“许不该此时讨逆,该信田元皓之言,修生养息,积攒底蕴才是。” “啊,这。” 袁绍无奈、惊愕又有些不满的支吾了两声,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这句话,无形之中好像一根绳子,系在了袁绍的心口,堵得浑身不畅。 “退避十里。” 袁绍瘪着嘴,声如洪钟的下达了命令,大军旋即向后撤。 …… 曹操见前方箭塔木楼基本上接连倒塌,豪迈大笑之下,兴奋的骑上了战马,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下狂奔向南。 颇有放荡不羁的豪侠姿态,虽然也是个老豪侠。 他回到营中,营门口的兵马见一人从远处纵马而来,此马脚下四蹄微明黄,其形贵气,高大威猛,马具皆是锦玉点缀,一眼就认出乃是曹操。 “是丞相?!” “快看,居然是丞相……” “丞相回来了!” “快出来迎接!”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下,在门前的宿卫自然也都一同来接,那些早已严阵以待的新兵,人头攒动结阵在前,伸直了脖子往外看。 这场景,也属于是奇观,怎么高高在上的丞相,会充当一位传令兵,亲自骑着坐骑回营中来传令!? 此刻要么是大败,要么是大胜,但远远地就已经听见了丞相嚣张豪迈的大笑声,好似春风得意,纵马横行山川一样的快意。 世上还有第二位丞相能干出这种不顾身份的事儿吗?? 所以,大家都好奇,前方战事到底是怎么了。 “诸位!!立刻去看,袁绍的望楼倒塌了!!” “天降巨石,砸毁其箭阵!!” “苍天助我不助袁!!我军有天佑,何惧袁绍的北地箭阵!?” “哈哈哈!!” “快去!去河对岸!!去袁绍的营里,去看他们丢盔弃甲的模样!!” 曹操喊得嗓子沧桑沙哑,但却别有一种野性的豪意在其中,荡漾传开之后,令营中数千未上过战场新丁立刻变了脸色。 “当真砸毁了!?” “丞相在下令,让我们去看!” “走!箭阵已毁,我军有上苍护佑,死不掉的!” “兄弟们!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 “勇不畏死!向死而生!” “不怕死就不会死!走!!去河对岸!!” “别忘了连日操训的本领,咱们去立功了!!” 曹操已经行至营中一侧,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倚天剑,威武不凡,长袖飞舞,呐喊着“冲杀”,激励将士之心。 因尘土飞扬,他脸上都是土灰,甚至飞进了嘴里,但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走走,快去!!晚一步立不了功了!” “斩杀敌将者,封侯!” “擒得文士者拜将!斩袁绍者,三代荣华富贵!百年功绩!!” “冲啊!!” 无数人听闻此话,好似疯了一样向前行军,手持兵刃争先恐后向战场而去,在营中的新丁几乎是被呼朋唤友的拉走,不多时,偌大的百里连营之中,上万名新兵已经全部跟随将领冲了出去。 这时,曹操才翻身下马。 而曹纯也连忙带兵赶来,看到曹操后立刻激动的靠近,抱拳道:“丞相,现在是否我等也杀过去!?” “等会再去吧,”曹操摆摆手径直往主帐去,轻声道:“去给我打一碗水来,喊得我嗓子都哑了。” “丞相,为何让新丁去,而不是让精锐直接冲锋,要知道现在袁绍肯定军心大乱,可以将他们一击即溃!” 曹纯有些不解,且急躁,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可以骑兵破阵,斩杀袁绍,那就是千古扬名,无双功绩,谁人不想要。 曹操闻言直接笑了起来,“嘿嘿,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们摧毁的,只是袁绍的钱而已,”曹操乐呵的做了个拇指食指相磨的手势,“真不是我爱夸伯常,这一点你不如他。” “这时候,就该怕死,好刀用在刀刃上,”曹操看他还是不太明白,喝了一口水后,润了润喉咙,道:“让新兵去磨练吧。” “袁绍一定能稳住军心,或者他麾下有能人异士看得出实情,他输这一仗,损失的只是士气、钱财,费劲心力人力搭建起来的箭阵工事,仅此而已,精锐未失、马匹还在、粮草充实,凭什么可以趁乱追杀?” “他一定留了后军在埋伏抵挡,我们需要新兵去厮杀渡河,再以精锐冲杀,方可消磨其后军膂力,一举拿下此营,斩获更多战利!” “你想想,伯常若是在此,他会怎么做?” “他会……让新兵在前,黑袍骑在后伺机而动?”身为虎豹骑的主帅,曹纯也明白精骑的威力和重要性。 若是张韩的话,应该也会做此选择,保留麾下精锐的实力,不让他们在真正大战前遭到损伤。 至于新兵……所谓慈不掌兵,唯有最后能胜利,才是值得的。 用精锐将士去前方恶仗,而让新兵在后保护的人,只能说仁慈甚至愚蠢,不是名将之风。 新兵即便再怎么保护,他们还是要经历血战,而求胜才是将领的目的。 要知道,一将功成,那可是万骨枯呀。 “不,你这就错了,”曹操稍稍闭了闭眼,叹道:“他会一个人冲在最前面,而无论新兵还是旧部,就都会不自觉的跟着他,其势,宛若怒海波涛、山洪狂暴啊……” 曹纯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张韩那副赤红快马,银枪银甲的模样,快意大笑,无惧生死。 如此英豪魅力,我做不到啊,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曹纯畅想到一半忽然就苏醒过来了,他特么还一直标榜自己是黑袍骑参军。 典韦才是统领啊!? 怎么张韩威望能这么高!?我差点就信了! 诨人张伯常,丞相都快被你带坏了,不对,曹营都被你带坏了!! …… “阿嚏!” 冷冷的冬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张韩摸了摸鼻头,探了个头来看向远处,回头和典韦小声道:“我刚才打了个喷嚏,我可以肯定,营里有人在骂我。” “你打喷嚏还有这能力?那你这鼻子比狗厉害多了,”典韦目露惊讶之色,敬佩不已的说道。 “滚滚滚,”张韩又拐了他一下,“诶,中典,这次还打赌不,我说文丑一定从这里出来。” “不了,”典韦已经学乖了,张韩的气运不是一般的好。 不,与其说是气运,不如说判断力。 他们到达此地之后,很快就查探到了行军的踪迹,根据脚印、车轮等痕迹,可以推断人数在八千以上,而且马匹的脚印间距宽而密集,乃是长途奔袭。 夜间,又听见了厮杀之声,可以判断文丑遭遇了袭击。 张韩当机立断,往后方再行八里左右,找了一个临近平原的山坳藏起来,文丑从山林小道里一出来,就可立即出兵突袭。 这种判断,当时高顺和赵云都不说话,且看神态似乎已经想明白了缘由。 只有典韦还有些不自信,他能猜个零零碎碎,但是不敢断定,毕竟这种思维以前太少了,根本没这种意识。 而现在培养,就像是刚骑马一样,要人扶几把才行。 所以他去找了智谋胜过自己一筹的贾诩,问了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贾诩自然也乐得有人求教,于是和其余儒生一样,神秘莫测的卖了个关子,然后被典韦拉到一匹马上猛奔。 老人家虽然身体很强健,但是受不了典韦那匹“熊马”的颠簸,马上就赔着笑说了。 此地是约莫十里之外,此处伏兵,不想峡路两端令人惧怕。 一旦文丑行军至山林峡路之中,肯定会万分警惕,注意两侧道路,精神紧绷。 而当他通过这八里地后,全军都会松懈下来,此时忽然发起奔袭,文丑整个兵马都会猝不及防,此乃是神速之便利。 所以文丑历经了千辛万苦不能夺下延津,而后费尽心机逃出来,又引兵回黎阳,再极度紧张的度过了易于伏兵的地形,好不容易到平缓地带时,忽然遭到伏击。 他的这一整支兵马,军心将会瞬间崩塌,更何况遇到的还是喜欢穿行在后,战敌取功的黑袍骑。 足够让他们闻风丧胆了。 “诶,君侯,俺还有个疑问,”典韦眨了眨眼,又凑近了些,眉头紧皱着问道:“你们此前说的,都是文丑战败回军的状况,若是他得胜了,还占据了延津呢?” 张韩回头看了他一眼,咋舌道:“那就无功而返啊,我离了交战之地十里,距离延津更远,完全可以毫无损耗的撤离。” “损失的,就是这一条林荫小道而已,再去找别的嘛。” 好家伙,不愧是你。 典韦登时肃然起敬,还真是进可攻,退可跑,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君侯,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找这种没人走过的小道。” “闭嘴吧你,”张韩烦躁的瞪了他一眼,自从典韦想当军师之后,问题就越来越多。 烦死了! 正骂骂咧咧间,前方山林路口,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两人面色同时一凛,往前方看去。 真来了!? 典韦心里都乐开花了。 “不争功绩”、“重在参与”这种话,从去河内时就说起,奈何那功绩就一直往脸上送,害!烦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盛名之下!!阴险狡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怎么样,叫兄弟们做准备?!”典韦凑了过来,询问张韩的意见,这一段路,不算很长,若是不管不顾,一炷香时间就走没影了。 而若是奔袭而去,数百步之内便可横穿其军。 战马奔袭二百步要多久,一旦催马狂奔起来,在战马上的骑士只会觉得瞬息而至,而后便是洪流激撞般的厮杀。 张韩看了一会儿,却眼睛一亮,抬手道:“先等等。” “等什么?” 典韦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又拖上了?还是肚子里有什么坏水要冒出来? 几人伏在山坡上又看了一会儿,等待文丑兵马从山道里出来之后,居然又在道路上逐渐缓慢下来,最终直接停在了半道上。 张韩嘴角上扬,并未转头,还是观察着远处的状况,喃喃道:“文和先生除了告诉你在此设伏可以扰乱文丑兵士的防备之心,还说了别的吗?” “没了,”典韦茫然的摇了摇头。 张韩朝着远处努了努嘴,那里有一条小溪,很窄小,水流并不大,就像是路边的河沟一般。 而后嘴一咧,乐道:“在这里设伏,自山林走出后,兵马劳顿困苦,又有伤员在阵中,说不定会停下来取水,休憩一番。” “你想啊,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的走完了容易被伏击的地方,都已到视野开阔的平缓地势了,停下来取水怎么了?” “你看!”张韩一指,果然有骑兵稍加呼喝,朝着溪水那边去,马背上还拿了不少水袋。 典韦随着手指方向看去,原本在两翼护卫军阵的骑兵,居然都翻身下马来在原地休息。 果然已经完全松懈下来,看来度过了山林那些易于伏兵的地点之后,这些袁军的确短暂的放下了戒备。 张韩拍了拍典韦手臂,急切的道:“传令下去,做好准备之后,随我冲锋,奔袭文丑所在。” “诶!” 典韦郑重点头,马上转身前去传令,张韩则是从坡上下来,思索了这数百步的距离,冲锋时根本看不清人。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纠结,要如何能第一时间找到文丑所在呢? 方才在坡上远眺,也只能看到骑将所在,但分辨不出何人是文丑,一眼望去基本上模糊一点全是黑点,只能分辨那些黑点粗,有些则是颇为细小。 这就犯难了,如果第一时间不能找到文丑,其实乱军丛中要不停歇的直冲他所在,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他是个将领,打起来宿卫一围就好找到地方了,可文丑是先锋猛将,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上马猛冲…… 张韩摸着下巴,左顾右盼思索之时,忽然看到了在一旁待命而无所事事的纪伯骁。 张韩眼睛一亮,想起了以前在徐州大战张辽时的某件事,一时间又忍不住气抖冷了一下,忙招手道:“伯骁,你过来。” “君侯有何吩咐?” 纪伯骁忽然被叫到,一脸迷茫的到近前来,抱拳行礼。 “给我卸甲。” 张韩沉声而言,目光坚定得可怕,纪伯骁愣了愣,虽然不知是何意,但还是依言和旁边的卫士一起,从侧后方给张韩取下了扣子,解开甲胄。 这时候,张韩凝神看着纪伯骁,轻盈的伸出手在他肩膀上一拍,点头道:“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斩杀文丑,为我取他的项上人头来!” “啊?我!”纪伯骁人都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但是里面却没有光采。 他暂时想不到君侯是出于什么考虑,会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去斩杀文丑吗? 这黑袍骑里,有君侯、典大兄、赵兄弟、高将军、黄老将军,那为什么会是我呢? 难道,我就是军中的最佳第六人?君侯一直以此来培养我?! “君,君侯可是在说笑?真让我去斩杀文丑?” “没有说笑,你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可曾听闻匹夫一怒,血溅三步的说法?” “我听说过,”纪伯骁此时只有更多的迷茫,“以前有不少人都在您面前说来着,不是被你按在地上揍吗?” 张韩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么说的话好像也对。 “伯骁,你只管去便是,能立下次此功绩,日后我才好在主公面前为你请功,可加官进爵,若得了爵位,以后他们见到你,还要叫你一声君侯,你且想想,岂不是夙来的心愿得以达成。” “君,君侯?”纪伯骁的眼神一变,已经有了些许动容,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这个称呼,熟悉却又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每日都在这般称呼,陌生是因为,这样的称谓,有朝一日也能落到我纪大目的头上。 不,我纪伯骁,当做大丈夫,必要立此功。 “君侯,末将领命!!” 张韩听完,满意的点头,又忽然凑近了些,神秘莫测的道:“你记得,等你领军杀出去,露头被发现时候,只管大声喊‘我乃青亭侯张韩,无能小儿文丑前来受死’,知道了吗?” 说着,张韩和另一名卫士又忙活起来,动手将自己的银白战甲穿在纪伯骁的身上。 这个场景,让纪伯骁受宠若惊,当下不自觉的大声喊道:“君侯,怎能劳您亲自为我穿甲!” 因为声音很大,所以其他人的目光自然也都看了过来,神情之中满是疑惑不解,甚至还有点羡慕。 你说什么!? 君侯亲自为你披甲?还是让你披银白铠甲,整个黑袍骑,只有这么一副啊。 你吼这么大声,不是因为惊讶吧!?这是恨不得谁都转头过来看呀。 “君侯,这,这使不得!” 张韩一边忙活着,一边叫他闭嘴,不多时将自己穿着的甲胄捆缚好,又把长枪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他,此时又嘱托道:“记住,一定要喊出来。” “如此文丑必然会迎向你,欲与你厮杀,这时便是取功之时!” “我明白了,君侯放心!” 纪伯骁猛然抱拳,转身骑上战马准备冲锋。 张韩又叫来了赵云,“子龙,你护卫在他身旁,不可真的令他与文丑交战,文丑武艺与颜良无二,而且其勇猛恐怕更在其上。” “好,但是君侯,为何要如此安排?”赵云这表情狐疑之中带着沉思,“末将知道是扰乱文丑之耳目,可这般叫喊,难道就能吸引他的注意吗?” “可以,颜良和文丑相交莫逆,我斩杀颜良之后,将尸首就地掩埋,而头颅则是送去黎阳城外耀武扬威,文丑对我恨之入骨,此刻又遭我军袭击,气血一顶,一定会不顾一切与我血战厮杀。” “懂了!”赵云眼中放光,顿时抱拳,对张韩的说法深为赞同,敬佩不已。 “走,准备突袭!”张韩换了一副黑色的铠甲,将头盔戴上,黑袍骑的头盔是圆顶铁盔帽,有两寸左右的帽檐,尖端是墨色须线编制的穗,平日骑马时扛枪在肩上,压低帽檐挡光线时,颇有严肃压抑的气度。 张韩骑上绝影,同样都是黑色的战马,在骑兵之中也不会太过鲜艳,好在是带了绝影出来,让赤兔在营里气抖冷。 否则的话,还得再换一匹黑马。 此刻,文丑兵马取水回来,正前后传着水袋,准备清凉一番后,马上继续启程。 正在寂静无声、死气沉沉的等待时,忽然听见了远处的震动声。 有人一看地上沙砾跳动,马上触电般爬起身来朝远处张望,还没看到人影就已经一句“敌袭脱口而出”,他四周的兄弟岂能不受影响。 所有人瞬间接连而起,四处张望,打量远处,果然看见了一银家长枪的猛汉在前,他身后黑压压的是一大片袍服卷动的黑甲骑兵。 其势宛如风沙黑云,席卷而来,又似天幕自天边升起,快速狂奔。 “黑袍骑!!”人群中,有人一眼认出了这支兵马,同时也想到了黑袍骑的传说,他们总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军情无法刺探、先机难以预料。 宛如鬼魂一般,在你心中防备最弱的时候出现,狠狠地来上一到。 颜良将军,便是死于黑袍骑之下。 此刻,一个门板般高大的壮汉持双手长刀缓缓起身,他胡须虬髯,目露精光,深刻的皱纹随着眉头锁起、双眸凝视而聚拢。 “黑袍骑,来得正好……准备迎敌!” 文丑心里颇为期待,口中立刻下达了命令,双眸如一头黑虎锁定猎物般,狠狠地看向前方为首的那名骁将。 “盾兵在后,来不及结阵!!” 这时有人慌乱的大喊了一声,引得文丑回头怒视,他身形高大,在军中几乎是高人一头。 这鹤立鸡群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不敢胡乱开口,文丑快速道:“持盾兵马立刻整顿在后,为二防线,弓箭手上前,待我骑兵冲杀时,为我射止前方兵马!” “唯!” “遵命!” 在文丑翻身上马的时候,整个军阵都活了过来,数百名弓箭手马上小跑到前方列阵,张弓搭箭准备。 文丑上了战马后,大刀举起一样,怒吼一声,先行拍马向前,他所行过处,自然有骑兵冲出来紧随其后,仿佛是小溪汇聚于一条大河,很快滚滚向前。 而后,列阵的弓箭手中传来一声怒喝,崩弦之声不断响起,箭矢飞向半空中缓缓落下。 斜射的箭雨飞射之下,其实黑袍骑并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但铺设的箭雨可以惊吓马屁,停住敌军狂奔冲锋的步伐。 文丑身经百战,这些年和公孙瓒血战,应对的一直是享誉幽州,乃至整个北疆的白马义从。 怎能不清楚如何对付骑兵。 一轮箭雨下,果然将黑袍骑的速度压了下来。 这时文丑听到了一句粗重、破了嗓音的大喝。 “吾乃!青亭侯张韩!!无能鼠辈文丑受死!!” “吾乃张韩!送你去见你那废人兄弟颜良!” “文丑快来受死!” “好胆!”文丑一听此话,拉住缰绳压低了身形,不断催马狂奔,速度也猛然跑了起来。 这数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十数个呼吸而已,一轮箭矢过后两军已然接近,似两道洪流即将激撞! 文丑却面色铁青,黑着脸,死死的顶着前方那身着银家银袍,络腮胡须,双目颇大的楞汉。 这个形象,和传说中张韩的模样,有些出入,因为和英俊沾不上边,倒是有几分边塞武人的粗犷。 电光火石之间,文丑哪里还能思考这么多,他似离弦之箭从奔流里又复加速,狂风吹得他的须发向后直直飘起,眼中仿佛已经没有了别的人,只有张韩贼将! “喝啊!!”刹那间,文丑猛然挥动长刀,似慢实快,待到纪伯骁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眼前。 他居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要抵挡! “坏!” 纪伯骁心里暗道不好,可是眼睛看见了,手上的气力却使不出来,好似被人狠狠按住了双臂一般。 完了完了! 这个瞬间,鸡皮疙瘩从头顶一直传到了后背,他感觉全身发寒,竟然楞在当场。 等终于能动的时候,那大刀的刀锋都吹拂到了鼻尖,只差分毫就要斩断他的头颅。 当!! 噗!!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声音接连响起,一把盘蛇雕纹的精巧长枪射来,点开了在眼前的大刀。 而有是一刀寒芒闪过,已精准的割开了文丑的脖子。 此时文丑下意识捂住了脖颈,但是热流喷涌,根本就阻挡不住,他想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可是力气却在不断变弱,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唯有脚下战马还在狂奔,激烈的狂风让他得了微微凉意。 奔跑时的弥留之际,却听得左侧传来了大笑声,“哈哈,这文丑真好骗,说是张韩他就信。” “文丑已被我斩杀,大汉青亭侯张韩在此!谁敢来战!?” “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来战!” “陈留典韦!” “南阳黄忠……” “噗!!” 文丑听完,明白此意之后,竟然强行提起了怒意,双目血红,放开喷出的脖颈伤口,大吼着向前厮杀,又杀了五秒。 斩翻两三黑袍骑之后,这才无力的倒在地上,噗通一声,被战马奔腾踩踏了身体,很快就骨骼塌陷,不能动弹。 此时,他座下战马依旧还在奔走,已经染了一身墨点般的血。 黑袍骑杀入人群之中后,第一波激撞的骑兵很快被撞开,他们继而冲向了远处的弓箭手与步卒,文丑的骑兵见到主将被一刀斩杀,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战,向黎阳方向奔逃。 于是此战很快结束,张韩下令让高顺领黑袍骑去追,他则是在这里继续游斗猎杀余下残部。 大势已去时,文丑的兵马很难组织起防御,唯有一支步卒还在持盾抵抗,将盾立起围住周遭,从缝隙里深处长矛,抵挡骑兵冲阵,竟然支撑了大半个时辰。 张韩解决了奔逃之部后,又纵马回来,在远处看这被围住的数百人,一时眼有异色,对左侧的典韦笑道:“这人临危不乱,能指挥兵士列阵抵挡,看样子又可以捡到一桩功绩。”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别说袁绍了,我都想捶他!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这些盾兵、戟兵,颇有袁绍麾下大戟士的影子,可是鞠义在其中指挥?”赵云神情有些激动,不住的向内而看。 张韩乐道:“当然不可能,鞠义怎么会在文丑的军中为下属呢?他在幽州战场上挣得了功名威望,击溃了公孙将军的精锐白马义从,应当升任大将才是。” “他要么在冀州腹地驻守,要么就是在袁绍的中军之中,这兵阵……”张韩拉着绝影左右缓行,看了许久,笑道:“有几分铁血精锐的影子,但感觉还不算是,你看他们军备不算精细打造,只是粗制的铁架,长矛、十字戟也都锈迹斑斑,并不厚重。” “我看,他们是跟随大戟士操训过,又或者这兵马的将领出自鞠义帐下。” “嗯,明白了,”赵云恢复了冷静,方才他的确是想当然了,静下来想想,的确不可能是鞠义。 许是,对大戟士太过看重了,赵云心中一直惦记着,要过过招。 看看能把白马义从打垮,号称专门对付骑兵的大戟士,到底是如何利害。 “子龙还是对公孙将军之败,耿耿于怀?” “不错,”赵云面露堂正之色,神情认真专注,很真切的看着张韩的眼眸,笃定道:“君侯,末将当初聚乡勇数百,投奔公孙将军麾下,受其厚恩,后面虽然离他而去,但在白马义从之中,子龙学到了很多,也受过许多兄长的照拂。” “若是,不细究的话,”赵云忽然动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子龙恐怕是世上仅存的白马义从了。” “能碰上大戟士,我也想挽回一下白马义从的声名。” “嗯……等等看吧,”张韩笑着看向了战场中央,他将赵云的话也记在了心里,此时不必保证什么,和袁绍大战,迟早会遇到大戟士的。 “今日这一战后——”张韩忽然又开口,同时还转头来给赵云一个嘴角上扬的自信笑容:“我们在大戟士眼中,就是当年的白马义从了。” 战局胜负之倾斜,或许将会转而落到黑袍骑的身上。 毕竟,承盛名则任重也,总不能让那些毫无名气、志向并不高远的小人物来扛大事吧? “如此,我们黑袍骑,定会遭到近乎疯狂的剿杀。” “哼,我张韩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的是担当。” 这时,张韩耳边传来了声音不小,但骑气势很弱的呼喊,话语中甚至还带着许多委屈。 “君,君侯!” 张韩和赵云循声看去,见到一脸煞白的纪伯骁捧着唯一的银白铠甲过来,嘴巴瘪着,一副要死的模样。 这幽怨的表情,看得张韩登时咋舌:“啧,还没缓过来?没逝的,我本来就暗中让子龙保护你,我则是趁势从旁斩杀文丑。” “倒也不是缓不过来……”纪伯骁的表情依旧还是很茫然,像是走错路的迷途羔羊。 “俺就是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什么?”张韩和赵云对视了一眼,这时典韦也策马缓行而来,似是远远地听见了纪伯骁的话,同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为什么您的武力已经这么强悍了,还要干这种阴险狡诈的事?” 张韩脸一板,登时垮起个帅脸,沉声道:“兵不厌诈啊,没听说过吗?这能一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不管变得多么强悍,都要随时保持谦逊,一名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君侯说得对!”纪伯骁还没反应过来,赵云就立即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忙拱手赞叹,“子龙受教了。” “伯骁,受,受教了……” 其实我受惊了。 我差点就死了!! 纪伯骁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君侯你这些话你自己信么! 我半句都不信!虽然当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说出如此哲理之语,但我还是不信! 你就是喜欢阴谋,享受这种算计人的快意!还骗我要封侯立功,结果功绩根本就不是我的! 我苦哇!差点被那文丑一刀就斩了,下次一定要严加防范君侯的命令,就算是去,也不能被稀里糊涂的哄骗着去。 我居然真以为让我斩敌立功!就……就特么脸红! …… 战场之上,被围困的盾兵坚持了一个时辰,在外围转的黑袍骑终究是拿他们没办法。 只能不断骑射来压制,让大盾始终高举立起形成一道坚壁,但正是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紧张,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时就已显示出了兵士之间能力的参差不齐。 典韦在旁看着远处,这时忽然好像有灵光一闪,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同时担忧道:“君侯啊,需要强攻了,再这样下去,敌军的援军恐怕已得到消息要赶来了。” 这可还是在敌军的范围之内,或许袁绍随时准备着出兵来援呢。 “你看左侧,长矛已经缩回去了,盾也摇摇欲坠。” “你着两副甲,给你的龙象也披甲,带队猛冲那里,撞破此阵。” “唔……”典韦思考了片刻,粗犷的面色狠劲上来,点了点头,“诶行。” 说罢,典韦找来大号的铠甲披在外面,两副甲胄沉重无比,寻常人穿上根本难以新活动,但是典韦力大如牛,他那肥硕的高头战马也极能负重,跨上马背后,战马的后背明显塌了些许。 除却典韦之外,黑袍骑之中最为壮硕的骑士和战马,也同样配比,双战甲在身,人马都变得魁梧高大,对准了盾阵的左翼冲去。 “冲!” 一声怒喝之下,典韦已经拍马狂奔,像是滚滚铁蒺藜,铁甲撞在大盾上,果然宛如沙堆,轰然一声直接撞了进去。 这一瞬间,典韦就感觉甲胄上传来各种刀砍枪刺的碰撞,可幸甲胄十分坚韧,短暂的恍惚之后,典韦抬戟就杀。 破开了身边涌上来的敌军,随着他身后的黑甲骑兵疯狂进入,把口子又拓宽了不少。 漆黑铠甲着身的黑袍骑汇聚一股,又黑又猛,仿佛金刚山柱横冲,轰然塞进了盾阵倒塌的口子! “啊!” “杀啊!!” 此起彼伏的怒吼声之中,盾阵破开,一时倒塌,里面早已疲惫不堪的袁军登时一盘散沙,边缘的将士早就被恐惧和疲累拖垮,四散而逃。 逃跑的盾兵都是步卒,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很快就被黑袍骑追上,不多时就结束了战斗,全部缴械,当场控制。 张韩知道,此地不可停留,命人将这支持矛盾兵的首领捆缚在战马上,而后快速撤离。 沿着来时的小道而回。 …… 白马战场。 曹军在渡河时,忽然涌来了巨量的新丁兵士,扛着铁边捆缚的木盾,顶着胸膛深的河流艰难前行。 远处还有木舟、竹筏等工具,万人齐齐冲锋渡河,挡在了那些精锐之前,袁绍留下高览、韩猛部抵挡,以箭矢飞射,初时有效,将前列兵马射杀。 后则是因为许多勇士挣脱负重的甲胄,潜入水中,持刀而上,其余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几百人同时登岸,已抵挡不住。 新勇登陆,在他们之后的精锐则速度更快,投石车一停,曹军更是搬运砸落附近的石块,填入河中,抬高河底。 热火朝天、争分夺秒的忙碌了数个时辰,直接抢出了一条道路来,骑兵竟可纵马而过。 直奔大营! 此时,在营内断后的兵马不敢抵挡,纷纷后撤逃离,曹军追杀上去,彻底占住了对岸营地,又斩杀数千袁军,几十名将领。 将袁绍彻底赶回了黎阳附近,先前两个多月的对峙,在此刻打破,临近冬日,袁绍后撤几十里,把渡口又交还给了曹操。 这时的曹操,才有空关注延津战事——他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得到张韩的消息了。 这个混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点信都没有,我给他的命令明明就是待援,扎营在后方,随时迎接粮草运送,防备敌军绕后断粮! “混账张伯常,不听军令,现在人都不知跑哪里去了,等他回来,我必要严惩不贷。” 夏侯惇和曹纯都在身旁,听见此话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主公,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伯常奇招频出,不受常理掣肘,反而能对战事有利吗?” “我现在都得胜了,他有什么用!?今日若是黑袍骑在此,可追杀更多袁军!” 曹操没好气的骂了起来,“不需要他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悠,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这种嚣张任性的脾性,一定要遏制住,我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许是真的心痛方才豹骑追得慢了,新编制的精骑又还在操训之中。 只杀了垫后逃走的兵马二三千人,根本不能动摇袁绍的根本,也无法击溃他大军。 几次得胜,依旧如此,没有实质性的胜势,长此以往,只会让己方文武越发急躁。 曹操就怕那种,胜利许多次也没有击垮袁绍,而自己只要失误一次,就被袁绍打得难以招架。 现在,还差一场真正压倒性的胜利。 唉,张韩在就好了,这个蠢货,大好时机不在身边待命,不知跑去何处,否则也许能追到袁绍所在中军去,斩杀更多! 哪怕是杀掉几个重要文武,也对局势帮助很大。 下午,曹操坐镇前军,等待兵马收拾好了战场,在原本袁绍营地的基础上,再修复营盘,袁绍原本的连营非常大,占地宽阔,依山傍水,辎重极多。 留下了不少工造的建筑,以及不易整理带走的草料、粮食和重袋资源,铁具、铁砧、军具堆放一处,虽然已经运走了很多值钱的物资,可是留下的也不少。 忙碌时,曹操召集无事的文武到主帐来议事,刚好来了黑袍骑的哨骑,正在主帐之外等待。 曹操听见通传之后,脸色更加难看,本来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又翻涌了起来,想起今日没杀爽的遗憾,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呵,这时候来送消息了。” “行,若是在延津能有所斩获,倒是也能弥补白马渡口这一战,进来!”曹操说到最后,直接大声向外传召,然后又一脸不耐的看向左右,轻声道:“我这次看他的功绩,能抵消多少责罚。” “抵消不了,我再打他三十军棍!!” 嗯?我为什么要说三十?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数,等等……上次陈登是下令打了他多少来着? 众人听闻,也都面露疑色,估计是全都在算打了多少。 上次那军棍之数,现在越来越模糊了,提及此事,每个人印象中的棍数都不太一样。 以至于现在到底是多少军棍,早已模糊不清了。 不多时,军帐外的黑袍骑进来,满脸的骄傲,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挺胸挺得像是戴了一朵大红花。 “禀报主公、诸位先生、将军,我家君侯设计,全军奔袭,在延津外小沏山大破文丑部,当场斩杀文丑,一刀毙命,斩敌三千,俘敌六百余,其余已奔逃回黎阳。” “好!”曹操噌地一下站起来,嘴角已经压不住了,颤抖了两下直接放声大笑,“好啊!好!!”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伯常会立下奇功!!一刀斩杀文丑,伯常何等英武!” “快说说,可是他亲自奔袭,破军斩杀!?若是他能一合战败文丑,其武艺又有精进,怕是早不在吕布之下!天下无双也!” 曹操兴奋之下,接连发问,说话间连插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甚至直接从案牍后走了出来,兴奋不已。 那黑袍骑依旧面色严肃,甚至有几分骄傲,朗声道:“乃是君侯设计,命参军纪伯骁穿上君侯铠甲,持君侯长枪,冲锋时大喊君侯其命,再以斩杀颜良的言语激怒,厮杀时,君侯藏于众骑之内,待文丑不察时,忽然杀出一刀毙命!” 曹操:“……” 卧槽!!好家伙!果然是他的作风! 嗨!我真想打死他!!! 丢人!怎么这么打仗!这个人为何禀报的时候一脸骄傲!? 他为什么这么厉害了还天天搞阴谋啊,张伯常是真的一肚子坏水是吧!? 活该!活该他在全军毁誉参半,军中威望时高时低!太阴毒了!你对得起那张爽朗英豪的脸吗!? 帐内文武咬牙切齿,这也就是和张韩出自一方,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同仇敌忾、同室操……算了不提这条。 否则别说是袁绍军部了,我们都想给他两巴掌,给他按着捶一顿再说,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世间找不出第二个了! 当初,谁让这小子当军师的,把计略完美的用在了征战的点点滴滴。 特么你明明就想当军师,好好的去卷那些先生啊,你上什么战场!!! “伯常,智计无双,文武双全,令人赞叹……”不知是哪位将军先行无奈开口,这中气平和,沉稳有度的声音传开,登时帐中其余将军也不断点头。 整个营帐里充满了“嗯嗯啊啊”的敷衍赞许之声。 毕竟后面记录军功,写入史册,还得这么夸才行。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我感觉一直活在张韩的阴影里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现在何处?”曹操在自喜片刻后,忙关切的问道。 “君侯已经沿着去的道路,绕行退回,按照行军速度,明日就可回到南侧。” “为何不直接去延津汇合?”曹操的眉头皱了一下,这舍近求远,似乎有些失策吧?难道他还打算自为诱饵,再引袁绍出兵吗? “呃,”哨骑错愕了片刻,苦笑道:“因为去延津的路,被关将军用巨石挡住,还未能清除路障。” “喔,对。” 曹操摆了摆手,让哨骑出去休息,又回到了案牍前,低头看其上的地图,他大致知道徐晃当初寻找开辟的那条小道在何处。 他面容冷肃,略有迟疑,直觉让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文丑得到的兵马,应该是在两万之数,只会更多。 被关羽折损了不少,又遭到张韩伏击,加在一起损失不过大几千。 这么说来,不像是一人领两万余精兵,而是两人共领。 张韩他……走远路回去,如果还有一人在附近,就危险了。 “奉孝、公达!”曹操蓦然转身,神情说不出的凝重,甚至还有些许怒意,这和方才那种闲适玩笑的模样截然不同,有一种令人心悸不敢言语的豪气。 “主公。” 两人下意识的,微微躬身,拱手而问,虽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但已率先专注了起来。 “文丑人数多于云长,在遭到云长伏击之后,他没有选择立刻清除路上的巨石障碍,而是缓缓撤军退后,他难道会愿意一经伏击就立刻放弃目标,转而回去请罪?” “或许……不是!”郭嘉的双眸陡然圆瞪,仿佛受惊,忌惮的喃喃自语:“这更像是去请援的……” “奉孝,你也察觉到了吧?”曹操充满希冀的看向他,以往,曹操因为身负重任,居于高位,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所以不能随意的做出决断,一般这个时候,就需要郭嘉来下论断。 郭嘉,是曹操身边所有谋臣之中,判断局势最为果断,也最敢开口断言的人。 “不错,定是去请援,”郭嘉的双眸忽然间闪过一丝狠辣,动作敏捷的抱拳道:“主公,在下建议,立刻出兵,追逐袁绍,不惜一切代价追打他们,将袁军驱赶至黎阳境内。” “嗯,我正有此意。” 曹操扫视向帐内众人,他本来没打算再出兵的,但是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权衡张韩的处境。 他极有可能,会在回军的途中,遭到另外一拨袁军的追杀。 “打!” 曹操捏紧了拳头,朗声道:“你们带上自己所有部曲,哪怕是将现有的战利所得,战略优势全部打光,也要把袁绍打得不敢分心,死守黎阳,让他不敢出关隘半步!” “唯!!” “遵命!” …… 延津。 月色下,关羽正在读书,听到门外动静之后,收起了书柬,抬眼看向来人。 简雍一身灰袍,表情复杂,趋步而进,拱手道:“云长,我得到消息,张韩奇袭了文丑后方,斩杀文丑,破敌三千,俘虏数百人,而今战绩恐怕已经传遍了大河两岸的战场了。” “……” 关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陷入了长足的呆滞状态中。 此时帐内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简雍也一下子煎熬起来,在旁稍作等待,不敢催促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关羽叹了口气,道:“他本事的确很大,又让他行军绕到了文丑之后,先行伏击,想来走的是当初公明走过的那条道路。” 简雍微微点头,颇为赞同,方才一路走来时,还在惊叹张韩的本事,居然可以神兵天降到敌后伏击,真是防不胜防。 但现在关羽一说,他自然也就明白了原来还有徐公明这条路。 徐晃是张韩在迎天子的时候收降的守将,自然是对他心存感激,肯将这条路的功绩献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现在张伯常在何处?”关羽平静的问道,不喜不怒,看不出他此刻什么心情。 但是简雍知道,方才沉默长达十几个呼吸,已经足够说明他心里的并不平静。 以二兄弟云长的脾气,决议某事思而后定,一旦定下,天塌不改,勇猛直前。 “云长,我们之前砸毁了回延津的小路,恐怕伯常君侯不能在半日内到达此地驻守,反而要花费一日半走来时的路返回。” “这样的话,在下认为是不是应当去接应?” “嗯?”关羽也没想到会这样,但若是不砸毁道路,以巨石路障抵挡,怎能止住他们的骑军? 正是那些错落不齐,深浅不一的石坑,让战马不敢前行,方才令文丑退去。 没想到,还挡住了张韩,可他既然有计策突袭于兵马之后,应该早想到了这一点才是。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铠甲碰撞的金铁交鸣,一个牛犊般的壮硕身躯出现在外,掀开了门帘。 “云长。” “公明,”关羽起身,投以微笑。 “宪和先生,”徐晃又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关羽身前,抱拳道:“君侯已斩杀文丑,派兵到我处告知。” “方才已经知道了,”关羽瞥了一眼简雍。 “嗯,”徐晃目光肃穆,点了点头,接着也不婉转,直接道明了来意,“君侯在出兵之前,曾经与我约定,听到突袭得胜的消息后,请派遣兵马至道路半途埋伏,以迎接黑袍骑回来。” “敌军若是反应快速,定然会追杀,就算是敌军迟钝,君侯也会在半途慢慢等待,袁绍连损颜良、文丑两员爱将,一定会震怒,如此设计,可以让他再吃一败。” “若是袁绍畏缩不前,实在不敢追逐,则君侯可以在袁驻军之地大肆宣扬,耀武扬威,带回不少路上流民,打击袁绍名望,怎么都不会亏。” “哈哈,”关羽干脆的笑了两声,“他自然一点不亏,而我却要劳师动众,去给他接应,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云长不愿?”徐晃眉头一皱,登时诧异,他以为说完之后,关羽肯定会大加赞赏,然后欣然同往。 没想到…… “哼,他既如此高傲,为何还需关某去救?”关羽傲然撇开了头,自然的伸出手捋顺了长须。 接着嘴角一瘪道:“公明也不得前去迎接,延津乃是战略要地,不可冒防备空虚之险,以免敌人有机可乘。” “云长!” 徐晃一下急了,忙道:“不该如此啊,伯常此前与我说过,云长义薄云天,天下无人比你更重义气二字,同袍有难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怎么你……” “噢?”关羽眼睛微微睁开,“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徐晃的脸色是诚恳的,长相又很老实,骨骼形状有铁骨铮铮之感,说的话很容易让人相信。 关羽叹了口气,思索片刻,道:“伯常实在是太胡闹了。” “不遵军令,擅自出击,虽说立下奇功,但却也犯了军中大忌,若是将士以此效法,日后不能服众,终究是祸患。” 他,简直就是个毒瘤。 因为刚才关羽在沉默的十几个呼吸里,居然也想自己带兵杀到后方,不听军令放弃延津,斩杀几名袁绍大将来还丞相恩情,同时扬威北地。 想了很久,忽然惊醒! 经历一番后怕冷意,凭借超群的意志力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那一刻,关羽才发现张韩就是特喵的毒瘤! 纯毒瘤!! 差点把关某也带偏了,不听军令立奇功如此之香,那以后正面大战谁还会去厮杀拼搏! 之前大兄还对他赞不绝口,想要得到张韩青睐跟随,日后相助大业功绩。 千万不行!一定不能!我们兄弟三人可真经不起张韩折腾。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曹丞相适合做他的主公,因为二人十分契合,都有一种……潇洒写意、放浪不羁的作风。 “但——”关羽话锋一转,终究还是柔软了下来,松口道:“如何惩治,乃是丞相的事,关某职责,应是将伯常送回丞相身前,的确不该负气,方才是我心胸狭隘了。” “云长坦荡,就凭你这句话,便足以说明仁兄心胸开阔,并非狭隘之人。” “留下三百人,驻守延津,防备敌袭,其余所部两千五百,同去埋伏,准备好弓矢。” “公明,你知晓路途,就劳你在前军带路了。” …… 曹军原本驻扎在延津南岸,渡河之后去北岸而行,在诸多山林道路之中,穿插一条行军的小道出来,避开大道行军被人知晓。 这很不容易,也只有徐晃这走过几次的将领,方才能轻车熟路。 在凌晨还未天亮的时候,徐晃带队到达了约定的地点,距离北岸十二里左右的山林里。 是张韩回军的必经之地,而且过了此处,之后就是更加茂密的山林小道,敌军一定不敢深追。 关羽下令,在山壁上、林间设了多处伏击地点,把曹操特意调配给他的箭矢全部分发,又准备了滚石存放于道路两旁,让轻骑携带的火油侵泡草木,再层层捆缚缠绕捆缚于滚石上。 准备一夜之后,以绿草掩体,静静等待,死守。 关羽在这一路上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也不怎么后悔出兵来救。 刚才在营帐里,听完徐晃转述的那句“义薄云天”的评价后,确实当时有点上头。 但现在那股冲头的劲已经过去了,可转念一想,关羽又有了别的道理。 关某并非擅离职守。 关某乃是伺机而动,灵性领军,因张韩擅离职守、孤军深入而去营救。 他先战场抗命,我跟着他去,肯定就不能算抗命了嘛,这是大局远见、随机应变,乃是才能! 此刻的延津北岸。 黑袍骑带俘虏走了许久,刚要入山的时候,张韩派出去两翼之外迂回奔骑的哨骑飞奔而回。 告知有至少两倍于己的铁骑正在狂奔猛冲追杀而来。 张韩脸都揪紧了,拉住缰绳到队伍一侧来减缓了速度,其余骑兵则是继续行路。 “数倍兵马?来得也太快了!”张韩咋舌感慨,就算是飞着去找袁绍,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请来几千骑兵啊。 这来回,怎么也有几十里,中间还要停下来吃水吃干粮,到了黎阳想要见到袁绍,不还得再通传几柱香。 然后,袁绍不得纠结几个时辰,睡一觉再决定!? “君侯,方才询问了几个俘虏,得知袁绍分兵取延津时,派了两拨将领。” “其一乃是文丑为先锋在前,取下延津之后可继续行军,威胁我军后方。” “第二便是淳于琼、郭图领兵,在后方随时迟缓,两军前后相隔一日出动,故此来得极快。” “现在文丑战败的军情,应该是刚刚送到邺城、黎阳等地才对。” 高顺从队伍中出来,将所知尽皆禀报,这些情报不算太重要,现在才撬出来,说来文丑所带的这一支军也算是硬气了。 张韩只是想了一小会,苦恼的笑了起来,“没办法了,立刻问谁人愿意归降!不降者就地扔下,留下那名将领即可,加速行军!!” “遵命!” 黑袍骑后军那些人得令后,纷纷解开了用以辅助固定的布带捆缚,把人从马背上扔了下去。 数百名俘虏摔落在地,呜呼哀嚎,背后双手依然被反捆,在一片黄沙之中被掩盖。 黑袍骑丢了这些俘虏,速度又加快了些许,继续奔驰在大路上。 狂奔几里之后,逐渐转入小路,穿过一片山林,出来时张韩又下令道:“扔下缴获的盔甲、辎重在路边。” “是!!” 黑袍骑齐齐应和,又听令行事,赵云、黄忠等人这时候也明白了张韩所想,纷纷催促下令,让所部照做,不允许私藏。 黑袍骑整齐划一的丢下了甲胄,一时间道路上满是战甲、兵刃、长弓等物,琳琅满目,仿佛丢盔弃甲了一般。 又过了几里地,张韩眼看快要到约定的地点,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露出上半身来的一名将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徐晃。 “公明!” 张韩连忙立身抬手,双手高举,在马背上站了起来,绝影“噗噜噜”兴奋的叫喊了几声,加快速度直线狂奔,宛如离弦之箭冲向前去,群马之中最快。 这时,他又下令道:“丢下金银财宝,有多少丢多少,千万不可吝啬,解开多余的战马,一匹也不要留!” “丢在道路上,一路撒着走,所有人不能私藏,全部拿出来,若能平安回去,我倾尽家产也定会挨个打赏你们!” 得了吧,典韦瘪了瘪嘴,你那家产就从来没倾尽过。 “丢钱财!”典韦吼声如雷盛怒,响彻前军,将命令快速如涟漪一般传了开去。 哗啦啦! 黑袍骑丝毫不犹豫,纷纷解开了马背上的布袋、皮袋子,橙黄、白净的金银哗啦啦的滚落出来,还有珠宝首饰,玉器布匹。 这些是在文丑军中缴获,来自于那些军士、将领随身携带所藏。 不光如此,还解了一百几十匹战马,直接放生在了道路上。 关羽在远处看得十分诧异,“伯常这是干什么?都已到此处了,我们随时可以救下他,喝止追来之敌,为何还要如此?” 刚有此疑,张韩已经带着黑袍骑通过了此地,继续狂奔向前。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沉重杂乱的战马奔腾之声,听其势,只怕有几千骑! 好家伙! 徐晃和关羽同时内心一凛,爬伏在坡上不敢露头,静静的看着前方。 过了没多久,那马蹄声就已经近在眼前,还有此起彼伏的将士高喝之声。 拨开草丛看去,只见追来的骑兵有的拿着战甲,手中奇怪的拿着多余的兵器,看到地上散落的金钱玉器,还有远处的高头战马,正有不少人在兴奋的大喊着。 “曹军已被我们吓怕了!” “只敢奔逃,丢盔弃甲,现在连一点负重也不敢要!” “哈哈哈!我发财啦!这么大块黄金!” “别抢,追敌!这些东西回来可捡!!” “混账,丢了这些,先去追敌!不可乱,不可乱!!!” 骑兵们在追进来小道之前看到俘虏,已去询问过他们,张韩下令丢弃俘虏,快速撤离,命令只有逃回延津南岸大营。 这是不顾一切奔逃回去,不能给袁军追杀之机。 后来又看到了文丑败军被夺走的上千军备。 将领们多年征战,一眼就判断出来,黑袍骑的战马肯定非常疲惫,一定跑不远,否则不会这般卸重。 而现在,又看到了金银财宝,价值不菲的高头大马,那些此前错过了抢军备的将士再也忍不住,一时间哄抢起来。 领兵的统帅竟然一时间喝止不住,整个骑军几乎停了下来,乱成一团。 “好机会!” 关羽和徐晃看得来不及赞叹,毕竟此刻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个天大的战机! 他不光提前预知了危机,让关、徐二人埋伏于此接应,甚至还能临阵设计,把敌军这般破绽暴露于眼前。 张伯常,深谙战法,如此灵性!竟将兵不厌诈用到这般境界,有丞相之风也! 关羽心中赞道。 同时也稍稍有些失落。 如此智计勇武,本该是关某所向,怎生如此羡慕之心,只觉活在他之下耳。 关羽此刻竟然,有一种既生羽,何生韩的感觉……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张韩人真不错,说话又好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既是如此,自然不能辜负一番美意。 “动手。” 关羽一声令下,自山林两侧埋伏的弓箭手立时站立起身,朝着下方军阵激射箭矢,另有两队人马在快速引火点燃捆缚在滚石上的草堆。 扑簌簌的箭雨迸射而出,密集于半空中,唰唰落下后,射杀了前列数排的骑兵。 主要是战马受惊,乱了阵脚,在原地慌乱惊吓的嘶鸣,如此一乱,那些没有遭到箭雨覆盖的战马同样也乱窜乱逃。 原本追逐的大阵更加混乱,那些下了战马去捞地上金银的军士下意识的逃到山石山壁之后。 骑军中段,一名富态的谋臣拉住正在到处张望的大胡子将军,“将军莫急,让前军撤出来,不可再追!” “敌军在此处设防,张韩故意放慢行军速度,引我们来追,丢下那些军备、金银,都是为了乱我军心,以为他们不敢迎战丢盔弃甲。” “莫急,莫急!” 谋臣乃是郭图,胡须浓密飘逸,身形富态,双眸有成熟之色,不算高大,脸上皱纹颇多,此时眉头紧皱怒视身淳于琼,“将军,镇定!” 他在旁说了半天,发现淳于琼只是呆滞,慌乱,汗流浃背,到处张望来寻找出路,仿佛已六神无主。 此便是毫无将领之气度,遇突袭时慌乱不能指挥,带兵时又没有军威,无威信者军令不能立下,做不到令行禁止。 若不是有数百人去抢夺地上的金银珠宝,何至于此。 现在竟然又不下命令。 “淳于将军,你镇定下来,立刻下令后军撤走。” “中军持盾护卫上去,将先头骑兵慢慢的保护出来。” “后方定然是危险重重,敌军设立了太多伏兵。” “快!” 郭图断喝之下,淳于琼猛然之间惊醒,立身起来猛然大喝,“撤退,撤退!” “中军护卫前军,缓缓退出来!” 命令下后,传开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去,得到命令之后很多骑兵才慢慢的恢复了镇定。 中段的骑兵死死地拉住缰绳,喝止住了胡乱扬蹄的战马,马上并排向前行去,举起小盾,用剑挥砍来抵挡箭矢。 护住了前方冲入重围的骑兵,缓缓后撤,但这时候,坡上的滚石已经点燃,火油浸泡的这些柴料起效后,一颗颗半人高大的火球滚滚而下。 落到地面上烧成了一片,隔断了道路,关羽、徐晃同时起身下令,又有数十名死士自两侧奔跑出来,快速接近地面,把火油罐向大火燃烧处投掷。 一连串砰砰作响之后,大火轰然而起,成了幕布一般,拦住了骑兵的退路,隔断两军难以行进,战马根本不敢穿行。 关羽傲然挺立在山坡之上,一只脚踏在巨石面上,持刀伫立,时刻关注战场变化,指着前方被大火围困住的骑兵,道:“弓手准备,朝困在大火前的骑兵集中射击。” “把箭矢射光,一根不留!” “遵命!” 簌簌簌!! 箭雨落下,哀嚎一片,被大火隔开的袁军眼看不能再救,只能退走。 关羽见状,下令数百骑兵掩杀出去,自坡上林中杀出,追杀骑军。 一夜间,淳于琼、郭图溃不成军,张韩领着黑袍骑又回来,看似追杀,实际上是把沿途丢下的财物、辎重和军备又捡回来。 甚至还多了些。 …… 深夜。 骑军归来,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斩杀两千余敌军,大火停歇之后,小道两片山都是光秃秃的,把原本阴湿的小道暴露出来。 此路,许是不可再行了。 日后袁绍定然会对这一条道路严加设防,张韩随着关羽去了延津北岸,率军一同渡河。 一艘小船上,张韩携带了两坛美酒,和关羽在船舱内小酌,渡河不难,但整个骑军要渡过到南岸营地里,来回接应估计也要一个时辰左右整军,毕竟不急,无需强渡。 故此两人在岸边停靠时偷偷饮酒,也无妨。 “伯常,这酒……关某刚下了禁酒令,若是现在饮酒是不是会因此将士不满?” “这没事的,云长兄长,”张韩给他倒着酒,“咱们喝一点,等将士渡河之后,殿后回营即可,到时候谁也不知道。” “禁酒令,是严禁将士饮酒,我是参军、你是统帅,关我们什么事呢?” “你这……”关羽无话可说,有点责怪之意,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碗,忙道:“快满了快满了。” “酒满敬人,这一碗是我对云长大兄的敬佩。”张韩最后滴了一滴,碗中酒的涟漪刚刚好满在边缘,荡漾开后似漫不漫,仿佛在边缘包裹起来一般。 “云长兄,此次斩杀文丑,伏击后军,虽没有把袁绍的两万精锐全部杀尽,但是却也令敌军闻风丧胆,我建议,接下来应该放弃北岸的防备,把兵力辎重全都撤回到南岸,守此河就好。” “嗯,我也正有此意,”关羽喝了一口,更好放碗,舒适的擦了擦嘴边,理顺胡须道,“伯常奇计频出,威风凛凛,定然惹恼了袁绍。” “唉,我不光惹恼了他,”张韩苦笑起来,“恐怕也惹恼了主公了。” “今夜过后,我要先行去白马渡口请罚,估计到年关之后,云长兄都不一定能见到我了。” “是,”说到这,关羽心里就一股子气,但是张韩提了美酒来,又和他推心置腹,这火却也发不出来。 而且,他从心里的确是有些敬佩张韩的,打仗能如此灵活多变,令人琢磨不透,幸好是同袍,若是敌人,那可真是棘手非常。 “伯常如此行事,不尊军令,恐怕为了服众也必须要惩处,否则难安十万大军之心。” “也惟有如此,才能显得主公赏罚分明,用人不分亲疏远近,而是以才能、品行。” “伯常如此,能得到什么呢?” 就算是自污,也太过了吧? 关羽越说越气,不自觉只见,面部因为激动而微微抽动起来。 你这么干,把别人的功劳抢去给自己消惩处。 你也得不到,我也得不到。 然后曹丞相什么都不用赏,也无需罚,就白白捡了好几场大胜,还得了如此威名。 你图什么呢你图伤悲吗?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湿一次鞋那可就斩了呀! 费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难不成,你张伯常是因为热衷于算计、战胜之事?! “呃……”张韩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为了大汉安定,功过自有他人说,何须我去强求,大战得胜我只能尽心尽力,见到战机,来不及向主公请示。” “但是,云长兄,你一定要记住,我在黑袍骑只是一名参军,有计策、决议,都必须要和典校尉商议请示,他同意,我才能这么干。” 张韩一本正经的说道。 关羽有点信了,狐疑了片刻,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你们不管谁听谁的,如此决议肯定都是商量着来。” “你的黑袍骑,战功赫赫,也正是因为能人辈出,连子龙都在其列。” “不过,”张韩忽然转了一下话风,凑近了些,颇显诚恳的道:“云长兄,这一次交战,我是先行触犯军规,后又立功,肯定是跑不掉了。” “但你不是,兄长乃是出于道义、同袍之情,前去迎我,对于云长兄来说,这可是一场实打实的大胜,应该扬名立万,威传全军才是。” 关羽暗暗点头,他也认为如此,只是这话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否则岂不是成了居功自傲了。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从张韩的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倍感舒适,连酒水都香甜了许多,关羽感觉脸胀胀的,很舒服。 张韩接着道:“我去到滑县,一定和丞相说清楚前因后果,禀明云长兄长的功绩,请他上表天子,为你请功,给云长兄长要一个封侯的爵位。” “至少不能是现在的军中偏将的职位,太屈就了。” “嗯,关某倒是不在乎这些,伯常心里明白就行。” 张韩这么说,关羽心里还是挺暖的,这年轻人会说话,也会做事,至少现在说的话,都让人如沐春风,每句话都在点子上。 挺好。 他还请我喝酒。 “这可不行,云长兄方才也说了,主公需得赏罚分明才行。” “嗯……”关羽脸色一红,当然别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有道理。” “伯常所言极是,若是如此,关某倒也不会刻意避让。” “那就好,”张韩欣慰的笑了笑,“除此之外,弟还有一时,想请云长兄长帮忙。” “伯常请说吧,我也不知能否帮上忙,不过若是力所能及,关某不会推辞。” 光凭这句话,就已经是足以说明关羽现在心情的确非常好。 张韩欣慰的笑了笑,道:“就是,此次为了躲开敌方兵马追杀,舍弃了太多财物。” “小弟为了让黑袍骑将士一同丢弃财物,只能许诺逃出生天之后,会给他们重赏,现在收回来的所得,却不足以犒赏……想和云长兄长商量一番,能否将此次缴获,全数让给我黑袍骑?” “我回到许都之后,一定举家资,尽我所能,以三万金,或比三万金之资,奉还犒赏云长兄和公明哥哥。” “公明……什么?”关羽前面的话都听明白了,最后这个称谓,有点头皮发麻。 “呃,公明,亦是兄长嘛,”张韩撇了撇嘴,叫习惯了,一般私底下都喜欢这么调侃来着。 “三万金,”关羽低头思索了一番,这么多钱财,若是换成粮草也不下数万石,换成军备更是几千副,足以犒赏军中兵士。 毕竟不过两千人而已。 刨去抚恤,每人还能有几十金,倒是一笔不亏的交换。 “倒是个不错之数,伯常如此说,也不算是求我帮忙。” 关羽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伯常尽管取之便是,”关羽轻笑,“若是没有你,我们也难有此大胜,故而这战利所得给你占去许多,倒是也无妨。” “多谢,多谢了!”张韩由衷的拱手,微微躬身。 他没想到,关云长这么好说话。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关羽行军向来严厉,带兵极其注重纪律,非常有威严。 只是他对欣赏的人,一般很是柔软,大度舍得,如对自家兄弟。 “呵呵呵,”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 滑县。 也就是白马渡口,曹操举大军疯狂追击,连取了六个驻点和关隘,把袁军打得退过了黄河,驻守黎阳,以河相拒。 方才停歇下来。 双方折损人马不计其数,各有斩获,几十里之内的百姓,逃之一空,有的躲进了山里,有的则是跟随袁绍退回了黎阳。 但气势上,袁军已经不敢再交战,整个黎阳守军里,均是死气沉沉。 袁绍也是多次暴怒,亲近之人不敢交心,刚直之人也退避三舍,连谄媚之人都已不太敢接近,更别说进献计策。 眼下状况,当真是骑虎难下,现在若说不打,檄文已发,惹来了曹操大战,天子斥责,若是不打待守,不出两年则敌势力更大,而我毫无清静。 所以他现在,一团乱麻。 正值此时,又传来了文丑死讯、淳于琼追击遭伏,这些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袁绍猝不及防,来不及部署安排,瞬息之间,接连遭重。 主要是,现在不知道曹孟德他发什么疯!!!本身已经退后十余里,他竟然还要遣兵前来血战,不顾一切的攻坚交战,打得袁绍成了龟壳。 “混账!狗贼!无耻之徒!”袁绍在议事大堂上掀翻了桌案,直接起身走下台阶,整个人都在盛怒之中脸颊不断颤抖。 他原本贵气儒雅,沉稳英武的面庞,此刻也很是扭曲,牙都快咬碎了。 “张韩此人,阴险狡诈,欺我不曾对他设计,绝不能任他这般嚣张。” “诸君不必再准备对付曹操的军报、策略了,”袁绍阴沉着脸,不悦的舒了口气,“我料定曹操只是为势胜,在黎阳前必止,他虽发了疯要和我决一死战,但绝不是为了在今年结束战争。” “他仍有理智,就会在这里停驻,接下来,是全力对付这个张韩,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谁人能取下此人人头,我必有重赏,助其直上青云!” “这……” “主公这是真怒了……” “自然是真怒!!”袁绍听到了这一句私语,原本都上阶梯去坐榻了,又忍不住回头扫视,“我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将他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区区小儿,辱我太甚!!!” 砰!! 袁绍把翻了的桌案又踹了一脚,人都仿佛气鼓胀了起来,背着手大步而走,留下一干文武在堂上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曹阿瞒,竟也敢如此辱我!翁婿二人皆是阴险狡诈之徒! …… “哈哈哈,虚贼袁绍,辱他又如何?”郭嘉今夜饮酒了。 他在黎阳前的营寨里,和三军之中的偏将、裨将痛饮。 白天他曾与百名将士,带着百坛美酒洒入黄河支流,以告慰死去的将士,他广袖黑袍,长发不缚,任由大河疾风吹拂,负手在黎阳守军的视线之内随意而行,那吊桥却始终不敢放下来。 在城关之下,大放豪言,问城上诸君安好,问当年嘉之评价,中肯否。 又问袁绍,是否真是明主?! 最后痛骂其乃是“欺世盗名”、“笑谈仲氏”、“无能盗国之狗”,再加上一句“还他娘的不如董卓”,终于引来了几波箭雨。 差点连骑兵都冲出来,骂破防了之后,郭嘉就溜了,晚上和军中友人引酒,设计等待袁绍忍不住来袭营。 如果真来,就赚到了。 史书上又可以添一笔“料事如神”的战绩。 其实两军交战,也并没有那么多料事如神的传说,什么一算就知道敌军今夜必来袭营。 都是蹲出来的,再多蹲几日,只要蹲到了,就是一次酣畅淋漓、载入史册的豪情,赚不赚倒是其次的,反正永远不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还在骂?我家产警告了哦!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军师,”曹纯此刻与郭嘉算是搭当,有三千虎豹骑,外加五千步卒在此,隐藏埋伏在山间的兵马也有多处。 但他不认为袁绍会出兵。 “此前,已经把袁军打怕了,恐怕难以再有斩获。” “有没有斩获,其实也无妨,他出不出来都无所谓,”郭嘉痛饮一碗,潇洒甩开了袖子,双眸明亮且略带狂放的笑着,“我们能走到这里,并且在城外闲庭信步一般,唾骂袁绍,让城上几千守军,城内几万兵马知晓,就已经赢了!” 又赢了。 曹纯尴尬的扯了扯嘴,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见这番话了,最近赢得太多了,一直在赢。 “如此,我便明白了。” 曹纯叹了口气,抬头来看了一眼郭嘉,笑道:“主公留我等在此,而他已领大军缓缓后撤,其实就是假意痛骂引诱袁绍,让他知晓我们设下埋伏,引他出城而战,他若是来,则以伏击痛击,若是不来,我军可有充足的时间安然退走。” “答对了。” 郭嘉嘴角勾起,正是如此。 但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临行前曹操也亲口对他说过:“袁绍麾下文武,尽可再骂一遍,记之于功曹,让我听听你当年在邺城骂了他们什么,愤而出走。” 这一番话,其实就不再是军略的目标了,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可能虎豹骑一同嚣张扬名,也是他们一起快乐的一部分吧。 郭嘉和曹纯饮酒一夜,而且并没有太过隐秘,若是有心查探,是能看到他们营寨之内的防备、探哨都少了许多的。 不过,并没有袁军来袭营,一夜相安无事,袁绍忍下了这口气。 清晨蒙蒙亮的时候,郭嘉披着黑色的大氅,远远地看向黎阳城头,意气风发的冷笑了一声,下令与曹纯撤回后方。 如此,袁绍的后方就该乱了。 这种状况下,能忍得一时,反而不算英雄,真正的最优解,应当是下令出击,却只是声势浩大的佯攻,实际上不来冒险劫营,如此可以振奋其声势,不至于死气沉沉。 郭嘉自己设的计策,并非是天衣无缝的无漏之计,自然也有解决之法,但他看到此刻黎阳城里的文武如此蠢笨,其实心中也就放心多了。 曹军撤走约莫半个时辰后,河岸与山林间的浓雾逐渐散去,袁绍登城楼顶远望,见曹军的旗帜已经不在,远处空空如也。 这才知道曹操已经撤离。 砰! 他猛然捶打了一下墙面,咬紧了牙关,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上涌,但还是强行压住了。 曹贼阴险,竟然以此计乱我耳目,郭嘉佯装阵前怒骂,实际上是给曹操大军争取时间,好让他在后面收拾残局,这个时候,应该把这一带所有的流民都带走了。 城与城之间的良田,恐怕也尽皆毁去,还夺了不少家产在手。 与我而言,损不可谓不巨,而我只能在城门上看着他安然撤走,且带走了我境内大量的人丁、财物。 昨夜,难道只是故意为之,让我起疑心,不敢随意出兵袭击,实际上是曹军需要时间来席卷几十里内的村落庄园…… 曹阿瞒,你又骗我。 袁绍咬牙切齿,并且在心里唾骂了数十句。 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神情傲然的左右微瞥,冷哼道:“你们看,我早就知道曹军乃是虚设强阵,实则乃是强弩之末,早已欲撤,我军只需岿然不动,他们必然不能久持。” “主公英明。” “嗯,英明。” 几名谋臣左右相望,也只有干干的附和几句,好在在场的并没有看不清形势的蠢笨之人。 这时候要来一个人说句“曹军可能是早就想撤,昨夜不过假意震慑我军”,那就精彩了,估计这个年都过不好。 “罢了,”袁绍松了口气,接着道:“明日派出哨骑,查探曹军撤回之地,若无事便驻守黎阳,等来年春耕之后,再屯兵南下,定能痛击曹操。” 回去,算算还有多少家底。 …… 滑县。 曹操归来之后,听闻张韩也领兵而来,立即来了兴致,当场就冷哼了几声,立即下令派人去找他到衙署之中来见。 紧接着又传令功曹、参军到来,此时一起回到滑县的将军有曹纯、曹仁和本来就在后方坐镇的夏侯元让。 外姓将军则是韩浩、史涣、李典和许定。 许褚则是懒得进衙署,他选择静静地在外守卫,懒得去管里面的事。 张韩来到之后,许褚马上上前了几步,把他拉到了正堂门口一旁的廊下,轻声说道:“君侯,今天主公不对劲,你小心点。” “怎么了?”张韩知道不对劲,但是许褚居然是如此郑重其事的来警告他,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以往许褚都是看热闹的,只有真的生气时,才会说上几句,让他进去时注意言辞,和嘴脸。 “不知道,”许褚挠了挠头,憨厚的笑着,“只是叫来了不少将军、军师、参军,都是为了见你,我估计是有一种会审的感觉。” “可能是擅离职守的事。” “斩杀文丑的功绩,好像不够抵消,君侯,我看好多宗亲将军都是等着来看热闹的。” 许褚诚恳的说道,但是眼角也有些许幸灾乐祸,张韩可以肯定,这小子估计也是想看热闹。 “啧,”张韩轻轻地咋舌了一声,在外驻足思索,先不打算立刻进去,这么看来,是最后这一战,死伤超出了预期,想要我背锅了。 张韩摸着下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但是好在有许褚在外提醒,那么现在,原本打算拿来和岳父讨价还价的筹码,就用不上了。 必须换一种说法。 想到这,张韩稍稍平静下来,给许褚投去了一个微笑,而后抬步进大堂去。 曹操正在低头看战报,根本不理他,哪怕是已知道他进来了,也不打算如何搭理。 张韩白赔了个笑脸,旁边那些文武也都是敷衍附和,整个大堂的气氛颇为尴尬。 扫视过去,张韩发现刘晔赫然在列,站在郭嘉身旁低头看前,静立不动。 肯定是这小子添油加醋的告状了,我就说士族出身的儒生,自尊心太强,伤不得半点,稍微受了点委屈,就要哭爹喊娘。 “主公,幸不辱命,延津之危已解,我特来为云长请功。” “呵,”曹操听完没忍住笑了,“为云长请什么功?怎么不给自己请功啊?” “大汉青亭侯、大理寺寺正、南阳太守,黑袍骑参军,我的好女婿,伯常爱婿!” 这些称谓,一个比一个重,到最后一个“伯常爱婿”直接就咬牙了。 张韩汗流浃背,嘴角扯了几下,但还是镇定自若,拱手道:“斩杀文丑之后,关将军和徐公明,提前知晓防范敌军迎击,前来救援,在谷中设下埋伏,重创敌军,斩获良多。” “此乃是大功也,至此延津之危不复存在,袁绍之攻势也自然土崩瓦解。” “云长绝对是功臣,在战局的影响中,他护卫了我军整个左翼要地的安全,必然要重赏。” 曹操的脸色一下板了起来,这张韩,全局不提自己,只说关羽的功绩,而且他还十分清楚关羽对我的重要性。 若是,全军传扬此功绩,岂不是等同于让他立了功还了恩情,可以两不相欠的离去了? 我在白马与延津和袁绍大战时,已经多次收到了后方的来信,其中有信件明言,刘备的确有去意,已在任职期间加紧处理公务,多倍付出于政务、军务。 这也是要还恩情。 琢郡来的这三兄弟,虽说寄人篱下多年,未曾有所归宿,但是终究都是重情重义的,即离去也必定会还清恩情,至少自己心中觉得不亏欠才行。 “嗯,他的功绩,暂且不谈,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曹操心里一团乱麻,直接把书简放在了桌上,背着手缓缓起身走了下来。 一脸凝重的盯着张韩看,沉声道:“你可知,你这一闹,无形中损失了多少兵马?” “一万一千余人。” 曹操干脆的给出了战报,这一万多人里,只有半数是死亡,但剩下半数也已经是重伤之后再也无法上战场了,需要安置养家,遣散为民。 这些人遣散之后,还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必须要好生归置,至少安家费要多倍于寻常才行。 五千之数,曹操已经足够头疼了,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除了去撬小刘协的国库,他暂时想不到别的办法。 这么多善后之事,足够令他头疼,所以今天,曹操是铁了心的要给张韩一点惩治,必须要让他铭记这一次胡闹惹出来的乱子才行。 当然,若是从根本上来说,死伤如此多人,也并非是张韩的罪过,而是战之罪过,强加于他身上,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无妨,张伯常的脸皮比城墙转角厚多了,曹操丝毫不担心他会被这些压力压垮。 “一万多……”张韩低下头去,似乎有些触动。 “若非是你擅离职守,孤军深入,逞英雄去斩杀那文丑,何至于此?!”曹操再次厉声问责,“若非是因你孤军深入,我欲牵制袁绍兵力,何苦再打后面的仗?” 实际上,曹操那时候已有退意,占得了便宜之后,趁着袁绍恢复休整时,退军到官渡来驻守,把白马渡口和延津北岸都放给他,这样便能引袁绍大军全部渡过黄河。 可谁知道,竟然胜了这么多,如果抛开折损而言,曹操其实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打仗哪能没有折损,当年在追击董卓的时候,吃了徐荣的败仗,死伤的人更多,自己都差点死在战场上,幸得曹洪让马,他们步行,方才有今日。 是以,其实曹操心里还真没怎么痛心于将士死伤,毕竟袁绍那里死伤更多,气势上早已把袁军打怕了。 “张伯常,你认不认罪!” 曹操厉声大喝,宛如惊雷,堂上周围的文武大气不敢出,都压低了下巴,不敢抬头直视,同时也怜悯的看向张韩,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 这小子,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蹦跶,以前都是没有伤心到深处,未曾动及根骨,这一次可完全不同,大好局势打成这样,冬至之前竟然还多折损了几千人,又要付出更多的抚恤安置的财物。 张伯常,你散尽家产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恐怕不好说,但是未来大将军一类的官职,是肯定别想了。 没有人敢如此重用一名不顾大局之人,你的仕途,也就在这里不断徘徊,升降反复了。 张韩点头道:“我有罪。” “任凭主公责罚,”张韩抱拳,单膝跪地,神情颇为痛心疾首,道:“末将愿撤去所有官职,重为庶民,散尽家产以折损此次罪过,若是还不足以平军中将士气愤,请主公当众痛打韩五十军棍!” “哼。” 曹操登时冷哼,那倒是也不至于。 他左右看了几眼,旋即气势柔软了下来,对文武示意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伯常说。” “至于如何处置,随后自然会发于军中,让将士知晓。” “唯。” 哦,明白了。 曹仁、夏侯惇等多年跟随曹操,且还是光屁股长大的宗亲,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叫我们来,闹了半天,是做个见证?! 就是,张韩已经被骂了,还被主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军中那些心有不平的将士就别闹了,你们还要他怎样?! 你们只是战死折损了同袍而已,而张韩失去的,却是主公滴疼爱呀! 就他娘离谱,你就宠他吧!迟早要闹出更大的事来!! 郭嘉、荀攸、刘晔等谋臣,也是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没敢再多说什么,特别是刘晔,他本来还打算看一场重罚的大戏,满心欢喜等着丞相给自己出气,没想到还是错付了。 等文武走后,曹操在张韩的身后来回来去走了好几趟,无形之中一股压力给到了他身上,好几次都想要转头去看,所幸都忍住了。 最后实在是觉得汗毛一直立,张韩开口问道:“岳父,您在看什么呢?” “哎呀……”曹操懒意的叹了口气,“我是在看,你这脖子到底硬不硬,能挡多少刀啊……” “别的刀,怎么都砍不进去,”张韩立刻接话,“但是岳父您的刀,刀背都能把我斩了。” “住嘴吧你,”曹操不耐烦的回到了主位上,让张韩到身前来坐下,翁婿二人相对而视,俄顷,曹操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关切的道:“自延津北岸回来,折损如何?黑袍骑没有损失过大吧?” 张韩点点头:“不大,几十骑。” “但关云长的功绩,的确功不可没。” “你为何要当众独夸他呢?”曹操闻言狐疑起来,“此前,你不是立志要夺了他的功绩,让他还不了恩情吗?” “因为,小婿忽然觉得,换一种思路未尝不可。” 曹操眼眸一怔,凝神道:“说来听听。”(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青亭侯说,有一份重礼给您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关云长,重义气,同样也重恩情,其实去与留,他现在已经难以抉择了,”张韩沉思之中,目光逐渐郑重,“我想着,若是继续如此,最终云长会如何抉择?” “或许,他会弃现在所有兵士,交托于主公,辞去一切官职,追随刘备而走,如此可成全其心中义字所在,但是延津重任交托在他手里,便不会这般坑害主公了。” “嗯,”曹操点头,“你的意思是,趁着此次立下功绩,让云长领大军独守延津,而战事至少一两年内不会结束,就能暂且留下他。” “是,”张韩展颜笑道:“世上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引用这一句论语之言,要说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许多,曹操自然秒懂。 “不均,”曹操笑了起来。 此话的意思,便是让三兄弟觉得有所不均便是。 “云长以功绩封侯拜将,得许都文武敬仰,扬名于北疆,又被委以重任独守延津,乃是我信任所至。” “同样,也是天子信任所至。” 曹操说完这番话,张韩就点头附和了起来,和曹老板打交道就是省心,毕竟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坏,一肚子的坏水,如此安排,刘备又不在袁绍那边,而且现在朝堂上也是君臣和谐,这些都是他亲眼看见的。 最重要的是,玄德公的份量还不够啊。 他没有得到天子亲口认亲的皇叔身份,天子当初也就说了句“可能是吧”,那这句可能是的含金量就太低了,他总不能顶着“疑似皇叔”的身份,到荆州刘表处被奉为上宾,而后招揽当地名士吧? 故此,情势会如何转变,还未可知。 想到这,张韩乐道:“我南阳缺人驻守,刘备若是有南下之意,或许可以让我去说一说……” 曹操眼睛一亮,和张韩相视一愣,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当天夜里,对张韩的惩处发遍了全军,因黑袍骑不听军令,擅自出击,目无军纪,但立功无数,连破袁军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在延津立下汗马功劳,故此严惩军中统率二人。 屯骑校尉典韦贬为偏将,罚俸一年,抄没其战利所得。 黑袍骑参军张韩贬为马弓手,罚俸三年,抄没战利所得,杖责二十,罚洗马、扫屋三月,再有犯,无论功绩,立斩不赦,不再有将功折罪之特权。 以此,正军威。 全军得知,议论纷纷,各有说法。 只有典韦在营中气得嗷嗷叫,骂娘骂了一整夜,闹了半天,他还成罪魁祸首了。 …… 十二月。 曹军回到了许都。 曹操和张韩一同去面见了天子,朝议之后,天子听闻胜绩,嘉奖诸人,均有擢升,包括赵云、黄忠、高顺、纪伯骁等,都得到了赏赐。 关羽还得到天子特意下令,寻最好的工匠为他打造一把真正趁手的绝世兵刃。 只有张韩和典韦,毛都没有,曹操还特意嘱托陛下千万不要夸赞两人,此二人无组织无纪律,孤军冒进,差点酿成大祸,虽有斩获,但不值一提! 刘协大笑掩饰尴尬,居然真的没夸。 朝议之后,刘协邀请曹操和张韩到后花园议事,在朗庭之中行走观冬花,不过即便是皇宫内院,现在也有雕零的景象,冬雪还未下,也没有银装素裹的美景。 走时,曹操在复述北方此次战事,说起了张韩的英勇事迹、折损之将士。 “丞相,如此说来,张爱卿乃是独自牵制了袁军主力骑兵,令袁绍的图谋落空,反而重创其根本,令他们方寸大乱,才得了如此大胜,他虽任性妄为,不听军令,可是也的的确确在歪打正着中,立下了天大的功绩才是。” “嗯,”曹操敷衍的点了点头,瞪了张韩一眼。 但是没有反驳刘协的话,心里却不以为意。 你就宠他吧,你还劝上我了?真以为我对伯常怀恨在心不成?! 笨。 “丞相,朕看,来年袁绍大军一定还会卷土重来,他袁氏对我汉室觊觎之心已不再隐藏,恐怕战事会比此次更为惨烈,”刘协唉声叹气,诉说心中担忧,他不在军中,未曾领兵,虽然这一次曹操回来,告诉了他数次大捷,但依旧没底。 “朝中文武,也无不是担忧战局之人,丞相此次三战得胜,斩了袁绍麾下颜良、文丑两员猛将,是该在朝中乃至在许都好好传扬才行。” “嗯。” 曹操又轻轻回应了一声。 然后一脸嫌弃,满是不解的回头看了张韩一眼。 后者则是耸了耸肩。 没办法,我没想要,他非要给,我能怎么办? 颜良文丑的名气很大,袁绍在战胜公孙瓒之后,曾经上表一份请功表,其中二人战功篇幅非常长, “啧,”看到这死样,曹操没来由的咋舌了一声。 “丞相觉得,不妥吗?”刘协回头来充满希冀的问道。 “当然可以,”曹操正色,“但是,斩杀颜良、诛杀文丑,不光是张韩一人之力,关云长在其中功不可没,若非有他先行耗损二人精力,令其损兵折将,伯常未必能有这么好得手。” “关爱卿,不是得了封侯、封号拜将,又得了朕亲自着重赏赐打造的大刀,还需要如何赏赐?” 刘协对关羽一点不感冒,在他看来,那就是能力不足,所以那两位猛将都是伯常所斩,若是关云长真有这种能耐,正面交战时就直接斩了。 他看似可惜,差了些许,其实差得很远,天差地别。 “呃,”张韩忽然凑了过来,诚恳的道:“我认为,光赏赐关将军一人,有些不妥,应当是赏赐其全军,若非是延津驻防的关将军、徐将军守军在道路两旁埋伏,我黑袍骑被数千骑军追上,未必能全身而退……” 哦?你也劝? 刘协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是救过伯常爱卿的命,则的确是有大功,更遑论还两次击退来敌,伏击断后,冷静指挥斩敌半数了。” “这么说,这关羽乃是一将才?” 说着,刘协双眸都明亮了起来,仿佛是发现了宝贝一样。 曹操:“……” 啊? 陛下你不要太离谱了,他夸就能附和,我夸就问我还需要什么赏赐。 “嗯,”张韩乖巧的点了点头,笑道:“陛下,你有所不知,关将军深谙用兵之道,我并未与他提前约好,但是回军路上,却有他伏兵于山间,因此敌军半路追随惨遭痛击,才有此大胜。” “微臣认为,用兵之道不在于兵书之上,战机可谓瞬息万变,稍纵即逝,而一位将领可以在临阵时,根据军情做出冷静判断,便是难能可贵,此为名将之风。” “微臣,并非是因为受人救命之恩,所以刻意夸赞,而是实事求是,肺腑之言。” “哈哈,”刘协拉住了张韩的手,“爱卿这话,朕自然是信的,这么多年来,在朕面前,你从来没有夸过其余将军,将他们视作平庸之辈,任谁在爱卿眼中,都有破解之策、性情缺漏,这还是第一次夸赞。” “嗯?”曹操在一旁愣了愣,狐疑道:“谁都没夸过?视为平庸之辈?” “呃陛下!这就不必再说了,”张韩连忙制止,他害怕再晚一点,回去就要疯狂挨喷了,然后还会被曹老板形影不离的问上几天几夜,到底谁平庸。 “爱卿如此夸赞,朕猜猜,你是想要举荐他?” 刘协似笑非笑,但却并没有觉得被冒犯,毕竟张韩这么多年来为他立下汗马功劳,除却正常的军功赏赐之外,他倒是未曾有过所求,在诸多功臣里面,算是很谦逊的青年将军。 即便是张韩想要举荐,刘协也会欣然接受,毕竟这也算是为了回馈张韩这些年来的功劳和苦劳,同样也是这一次给他的嘉奖。 “对,”张韩开心的笑了起来,满脸乐呵,陛下也是个聪明人,一说就明白。 “微臣愿意举荐关云长,为陛下驱策,他除却带兵作战十分了得之外,其武艺更是不在我之下,百来回合,估计我与他,典韦与他,都分不出什么胜负来。” “陛下可重用之,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向汉忠直之心。” 张韩放缓了语速,显得更为郑重、意味深长,“关云长的大兄,也就是刘玄德,那位曾在殿上和陛下见过一面的刘氏宗亲。” “虽未能在族谱上找到其名,不知他身份真假,但是他们兄弟间的情谊,为汉室抛洒热血的热忱,定然不会是假的。” “原来如此……”刘协登时肃然起敬,他们还在为我汉室尽心尽力呢? 还以为,早离开许都,去了边远之地治政为官了。 哦,当初好像给了他一个……杂号将军。 他这兄弟又立此大功,的确是为我汉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重用。 “既然伯常举荐,朕就将关云长召入宫中,重用于内卫之中,在外则为前将军,封亭侯,领兵作战,为我讨取冀幽之地。” “陛下圣明!!” 张韩满面动容,拱手鞠躬,感激涕零之意,已快呼之欲出了。 三人又在花园内聊了许久,曹操将一件华贵非常的貂绒大氅献给刘协,而后和张韩同行离去。 曹操因功绩、地位,得赐车撵,不必步行于宫中。 张韩则因脸皮,蹭在车上一同而行,曹操拗不过他,给了他一脚把人踢上了车,摇摇晃晃的出宫去。 “如此一来,则云长兄不可拒绝,需听从于天子旨意。” “玄德公虽不舍,也不会贸然忤逆,我们再将此事传为一段佳话,使得云长名气大振,远播海内。” “他日后只要卸任,或者远走,其兄弟之名望,便可以天子之诏来约束。如今重恩之下,又是汉廷之意,他应当不能拒绝。” “善。” “哼哼哼……”曹操闭目养神,靠在了内壁软榻,然后不悦的动了动腿,“你过去点,挤到我了。” “哦。” …… 三日后,关羽得天子召见,从延津撤回,入宫封赏。 曹操欲在外带些许谋臣、武将、天子使者迎接功将,刘备、张飞也提早一夜得到了消息。 “旁观?” 张飞和刘备在屋舍之内,点火取暖,听完天子命令后,觉得不是滋味。 “兄长在北疆立功,得天子召见,估计是要封侯了,俺好生羡慕,”张飞冷嘲热讽了起来,脸色胀起,好在肤色较黑看不见脸红。 “这,说好的,立功就回,他去救了张韩性命,舍生忘死随他冲进延津,渡河去了北岸!” “子龙也在黑袍骑里,兄长这般快意,倒像他们是三兄弟一般!” 好羡慕啊,本来俺也想去东郡打仗的,可惜了大兄不让俺去。 “大兄,”张飞急切的指着外面,不服气的盯着刘备:“俺早就说过,天大地大,有我们兄和弟三人的容身之处,若是待得不快意,只管走就是了,何苦记挂人家的恩情?” “俺非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是记挂,日后自有机会偿还。” “现在,兄长以命换来了功绩,救下了张伯常性命,得陛下青睐,要封侯拜将了。” “三弟,”刘备还是很爽朗的笑着,示意他安静,“云长是何人,你我兄弟难道不明?” “无论,他如何得到陛下赏识,我们兄弟三人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再者说,云长为汉室立功,又有恩于伯常,难道不是好事吗?至少伯常欠了我们一个人情,方才会这般举荐云长。” “你不必担心,我们兄弟情义岂会有变?” 刘备坦然而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团小火在灼,喝下酒去都辣喉咙。 怎么会这样,云长啊,你日后可就是能在宫中担任要职,侍奉天子身边的人了,过得应该会很好。 好似,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强行将你从天子身边拉走,这些功绩,是你搏杀得来的。 但是,我只是让你立下些许功绩,还了恩情即可,为何能到首功,让曹操与陛下赞不绝口,离不开你,如此拼搏,这就…… 我好想严肃问上一句“你立功前,为什么不先来问我?”。 “我已记不清上次和你把酒言欢是何时了”。 “如此看来,他日我可能还会需要你帮忙,也可能不会有这么一日”…… 刘备心情复杂的想着,倒是张飞忽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张伯常那小子,俺觉得是没脸没皮的人,他还了二哥情义,不是举荐上去了嘛,还能想到你我才是怪了,之前就不怎么来往——” 门外,小厮来报:“二位主人,院外有青亭侯张韩前来拜访,说是有一份重礼,要送给两位。” “噢!?”张飞嘴角一扬,尴尬的左右看了看,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嘿然道:“这么说,这人还不错?!快去请,快去请。”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打完就溜,奉行苟道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 “玄德公。” 刘备和张飞迎了出来,相对行礼。 张飞看了一眼他身后,有十几人跟随,两架货马上,都有酒坛子,心里登时就开怀了。 “伯常,还记得俺老张喜欢饮酒,不错,这的确是重礼啊!”张飞心直口快,不藏心事,豪迈大笑,全然忘记了方才在屋里说过张韩坏话。 “还记得俺云长兄长有两个兄弟在许都,行,俺记你的情了。” “翼德,请伯常进去饮酒。” “走!” 张飞跑来拉着张韩,一同进了府院,到偏院去设席饮酒。 刘备生活朴素,从不铺张浪费,在府中并没有豢养舞女、婢女,都是用的男丁家仆。 是以在正院还是偏院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偏院好歹是园林栽种的环境,小酌比在正堂好多了。 到小屋之中,围着炉火,敞开门窗,可观夜间园景,亦可取暖于内。 几人围在火坑周围坐下之后,聊到了此次大战的光景,张韩也是绘声绘色,将所用计策,以及小道行军一一告知,不多时就听得心痒难耐。 “打得好哇,”张飞瞪大了眼睛猛夸,“你这才智,恐怕还在俺之上!” 张韩点头:“对对对。” “伯常智勇双全,实在是当世英豪也,备敬佩不已。” 刘备端起了就被,坦然道:“其实这宴席,一早就该请你,只是当初刚来许都,人生地不熟,不想留个攀附之名。” “想起来,你我第一次饮酒,好像是在你成婚时。” “嗯,好像是。” 坏了,我不记得他们送的什么礼了,张韩皱着眉头心说道。 “玄德公,此次所说的重礼,其实不止是酒,”张韩话锋一转,决定不和刘备兜圈子了,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说。” “唔,云长兄进宫受封赏之事,你们应当知道了。” “嗯。” 两兄弟同时缓缓地放下了酒觥,面色郑重的将目光投了过来,认真的望着张韩。 此事,必须要听个详细,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 它真的是那种……若是不听个中内情,晚上觉都睡不着,刘备、张飞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张韩嘴里问清楚,关羽立此扬名立万的大功,到底是怎样的初衷。 “嗯……其实不是我刻意还恩情,而是云长兄他,真的舍生忘死,初到战场,就立刻献计,进屯白马,欲取颜良,鏖战一日夜击退后,我方才得了便利。” “后又驰援延津,不辞劳苦,渡河而击北岸,伏击三日不动,等到了文丑路过,以巨石隔路,断其军阵前后,亦是因此,我才能绕行埋伏,斩杀文丑。” “而后,无需我多言,云长兄长便在我必经之地设下埋伏,为我断后。” “这数月以来,我从未打过如此默契之仗,子龙和我说,如此精妙绝伦的用兵配合,简直所向无敌。” 刘备:“……” 张飞:“……” “伯常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备的面庞抽动了一下。 你三十几度的嘴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冰冷刺骨的话,我有一种很瘀堵的感觉,但是却还得微笑以对!! 这就好像,在我的目前与我亲近之人嬉笑打闹,畅谈人生,我还只能装做看不见,并且插不了嘴! “在下是想说,云长兄长行军布阵、领兵作战,的确能力十分出众,堪称大汉支柱,玄德公身为刘氏宗亲,能带出如此兄弟,实在是高瞻远瞩、识人之明。” “如此,我乃是代陛下来谢玄德公,这些酒,不是我送的,是陛下赏赐的。” “啊!” 刘备短促的唤了一声,忙起身来,长袖垂下,站立向宫中的方向,深鞠一躬,微微抬头向前方喃喃道:“多谢陛下挂念,备深感荣幸。” “诶?”张飞挠了挠耳朵,莽声打断了话头,“你说这是陛下赏赐,那你的重礼是何物?” “是一个人,应当是玄德公旧友,在我处将之请了过来,或可与玄德公相见,叙一叙旧。” “旧友?!名讳是?” 刘备这就来兴趣了,北疆还能有我的故友,难道说这大礼,是要将此友人,荐于我身边来? 想到这,刘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拐走了我的子龙,我只能以陈到替之; 你拐走了我的糜竺、糜芳,我唯有与宪和畅谈大略; 如今你又想拐走我的二弟,要用这旧友来替? 我,我就非得只能低配呗? “牵招,玄德公是否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那是我少时好友,当初与我一同走南闯北的弟兄!乃是刎颈之交呀!!”刘备登时讶异,几乎要起身来,屁股都快离开蒲团了。 牵招师从乐隐,家族殷实,少有名气,早年就得袁绍征辟而跟随,乃为督军从事。 此战一败,跟随张韩来到了许都。 “伯常怎会认得牵招?” 刘备急切的问道,旧友在此,他定然是要见的,更何况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此次交战,他便是文丑的副将,一同去延津。” 张韩微笑了起来,“当时文丑大军已经溃散,唯有他所领不到一千刀盾兵马,持盾结阵,抵挡我骑军冲撞一个多时辰,让我很是头疼,否则我也不会被淳于琼部追上。” “好在,淳于琼是个蠢夫,并无领大军作战的能力,袁绍任用他,应当是看往日情分,或者是他家族所求,如此任人唯亲,实在是枉费了他仲氏之族的家底。” 众人听闻啧啧感慨,特别是刘备,深以为然。 袁绍的家底若是给我,早已成就不世大业,何至于遭逢数次大败,铩羽而归。 张韩瘪了瘪嘴,深深看了一眼刘备,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如果了,你到了这地步,未必能把握得住,我都不一定把握得住,万一他们用我的软肋来腐蚀我,不知道我顶不顶得住…… “若是,牵子经在后领大军,而淳于琼在前面拖住我……哦,他拖不住。” 张韩说到一半改了口。 酒囊饭袋一个,懂个屁的拖延待援,不过有一说一,若是牵招这样的冷静且有大局观的将军领大军在后,恐怕自己要损失惨重才能逃离。 这也足以说明,袁绍识人任人如今已经出现了问题,要么是他自己的心性发生了变化,要么就是境内的势力错综复杂,需要权衡各方家族。 总之,袁绍接下来应该很不好过。 聊到此处,张韩也有了去意,拍拍腿起身来,和刘备抱拳辞别,“玄德公,在下此来,便是告知你此事,若有时机,明日接了云长进宫之后,刚好可以让子经来与你一见。” “好,好,那就多谢伯常了!”刘备感激涕零,当即拱手致谢,送张韩到了府院门口,他始终还在提及此事,言说和牵招当年的旧情。 张飞自然也听得十分认真,这些人和事,若非是今日遇到了,恐怕未必能知晓,毕竟刘备可能已经忘记了。 “伯常,能将子经带回,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份重礼,备一定铭记于心。” “玄德公言重了,”张韩谦和的摆了摆手,又道:“其实,当时的确有些恼怒,打算将这一支兵马全部处死,好轻装逃回。” “就是因为在交谈之中,说起了云长兄长,自然也提及了玄德公,子经便说了与你乃是旧识兄弟,因为某些事而分开,后便没有一同起事。” “对,对的!”刘备忙点头,“我与他,少时也是任侠游历,那时牵招还追随于我,只是家中母亲突然病故,于是不得已回家守孝。” “哦……” 张韩恍然大悟,那这就对了,怪不得刘备到了中年还一事无成,这么说是因为守孝,把自己少年时经营的人脉都丢空了,毕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你数年在家赋闲。 人家还是要继续向前走的。 “那这就是缘分了,”张韩满脸庆幸的笑,“玄德公且想,若非是云长来救我,我黑袍骑被人追得急了,定然要杀俘虏而后轻装奔逃。” “哈哈,如此说来,牵招虽是我放过了他,但却也是云长兄长所救,真乃是缘也!” “是,是……”刘备心中百感交集,张韩这小子可真是会说话,这道理一摆开来,言下之意岂不就是人情两清了? 他放了牵招,牵招与我是刎颈之交,我们历经生死,岂能不救。 张韩说来说去,便是在定下一个道理——牵招是因我刘备,他才放了一马,否则恐怕已经痛下杀手了。 现在,我必须接受这份大礼,而且不能再以云长给张韩的恩情自居,这人情债,又变得更加复杂了…… 第二日。 关羽应召归来,得曹操率领文武与天子使者迎接,为保礼仪,刘备和张飞也没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立即就去了宫中。 整个过程中,他们也只能旁观而已,乃是观礼之位。 而回到府邸时,张韩便带着牵招来和刘备相见,两人相拥而泣,设宴款待,准备开怀畅饮、诉说衷肠。 到晚上,关羽才从宫中出来,又去了丞相府,宴席之后,深夜去了许都城中新赏赐给他的宅邸,这宅邸非常华贵宽大,里面早有百名仆从与婢女在等候,伺候一夜,关羽酒醉不省人事。 另一边,张韩的半山城府里,中院园林之中亦在宴会,戏志才、郭嘉赫然在列,董昭、董访列席于左,赵云、典韦他们则是和许定兄弟在院中豪迈畅饮。 至半夜,围炉而坐,深谈此次大战之军情,戏志才则是说起了这段时日在许都内的文武动向变化,他掌控的校事府,如今已经收敛了很多,第一年的时候,为了震慑群臣,校事府堪称爪牙,杀了很多官吏来敲山震虎,在两三年之内,令官员不敢再“胡作非为”。 和袁绍暗中联络的那十几名各家族的官吏,还是都在校事府“备案”过的,收发的信件实际上曹操也全都知道。 “以后你不能再这么干了!” 说起张韩的功绩,戏志才直接就破防了,痛心疾首的怒喝了起来。 “是是是。”张韩忙点头,也没有托大,毕竟戏志才是自己的举主,两人之间的恩情说不清的。 如果没有戏志才,张韩想要立功这么快,可能还要晚几年,毕竟那时候的策论实在是太多,张韩的策论如果没有人赏识,就石沉大海了。 而戏志才,捡了一条命,是张韩劝出来的,让他不要饮酒,戒色,找人分担了日常的公务,得闲时休息,把内亏的身子又养了起来。 是以两人的关系,还是亦师亦友,恩情扯不干净。 “你说,你这么干,虽然立功,但是又擅离职守,闯下大祸,次次都是功过相抵,我很头疼的啊,”戏志才满脸纠结,又无奈又嫌弃。 “你能赚到什么?这一场仗下来,人人都在加官进爵、封赏不断,就你功过相抵,你得到了什么?!” 张韩面对质问,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义父。 其上显示出一段提示。 【你在南北大战之中,战功赫赫,斩杀敌将两人,收治一万六千余百姓,平定延津、白马战事,击退外敌,获得“气运+5”,“智力+1”,“魅力+1”】 【智力:82】、【魅力:93】 【气运:45(福星高照)】 【智力:你的总体思维能力成长了。】 同时,当他凝神去仔细端详智力属性的时候,可以隐约感受到,还有别的奖励在累积——【你将会获得一项与智力相关的特性能力】…… 张韩思索了许久,还是得到了不少的。 接下来只需治理好收容来的流民,将一共十几万人安置在屯民政策之下,又或者争取让他们迁移到南阳,治世救民的功德也就会源源不断的到来了。 “是,我什么都得不到,一堆骂名,”张韩叹了口气,微微低下了头去,“现在军中对我颇有微词,将士们都不满主公对我偏宠,从不责罚,但是军棍我也挨过啊,功绩我也都不要,怎会如此……” “唉,来年大战,恐怕我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张韩挠了挠头,有些意懒。 “你也知道啊!” 戏志才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领兵作战的好苗子,结果现在因为纪律问题,让自己无法上战场,往后只能在帐中行策,在后方稳住军略,或者去一地先行治理任太守之职。 毕竟,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奇功,可能主公更想要的是,如臂使指的执行指挥。 “诶?”郭嘉拍了拍桌案,凑过来笑道:“伯常,抛开这些不谈,我倒是觉得你不上战场,反而是一件好事。” “哦?” 张韩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看来郭嘉是懂苟道的,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不适合上战场,要那勇冠三军的威名有个屁用,经此一役,袁绍对自己已经是恨之入骨,接下来恐怕是要着重收集情报,而后重点设伏,欲杀我而后快。 但非常可惜,我要溜了。(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坏了,我还得有求于曹丞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不去战场,也是一种策略,可说是明智之举,”郭嘉自信的微笑着,他敢断定,袁绍一定会将重心移到张韩身上。 并且整个冬日,都会反复设计,用尽一切能力,憋着准备对付伯常。 等他来年兴致勃勃、磨刀霍霍带兵南下,来准备向伯常讨回颜面时,伯常溜了。 诶,袁绍就很气,气又没办法,隔着整个中原你还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这决策,就很伯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戏志才没好气的瞪了郭嘉一眼,“伯常的性子,就该收敛一些。” “别看主公宠,若是日后真有惹怒他的时候,清算这历来的胡作非为,该当如何?” “是是是,”郭嘉也点头相劝,许久不见,戏志才可能是和荀彧呆得多了,现在竟然也有点严肃起来。 “他不去,并非是坏事,正好袁绍经此一役,肯定会重视伯常,这也是一种计略,可以徒耗了袁绍麾下的人力物力,去做些无意义的事。”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张韩不去,肯定和主公严令禁止没有太大关系,而是顺势不去的。 本身也在战胜之后,经历一番责罚,然后得了一个“下不为例”的结果,张韩不可能现在立马去以身试法。 “哦,”戏志才忽然松懈了下来,不如刚才那般言辞犀利,低头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几个呼吸,又叹道:“不管怎么说,伯常你也不该继续以往的作风了。” “之前传言,你为了在白马突袭袁军之胜,让元龙痛打你几十军棍,实乃是卧薪尝胆,用心长远。” “其实我知道不是的,”戏志才摇了摇头,“你的性格,这些年越发张狂,当年还是及冠出头的年岁,当然可以如此,现在你都快三十了,难道还如此不稳重吗?” “伯常,日后真不能再这般任性妄为了,你要成为能镇住局面的大人物,而不是随时都去想着出风头,立奇功,扬名立万。” “你需想到,以后子脩还需要你来辅佐……” “谁?!” 张韩和郭嘉听到这,同时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盯着他直看。 子脩!? 这是你寻常的称呼吗?你才是飘了好吧,真给自己加辈啊? 半年不见,你在许都难道已经干到副丞相了?这称呼感觉是在说自家儿子。 “呃,”戏志才顿了顿,忙改口道:“大公子,大公子……日后你还要辅佐大公子,你怎能不稳重?” 张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凑近来问道:“主公给了你多少钱?你是不是收钱了来教训我,敲打敲打,好让我以后安分点?” 砰! 戏志才直接下意识捶打在桌案上,老脸一红,支吾道:“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丞相是这种人吗?我是这种人吗?你如此恶意揣测我,对得起我的关心吗?我是担忧你日后的前程,还有……你在外的成就,与我的名声也息息相关,日后别人问起来,张韩是谁举荐上来的呀,那都知道是我,你要是因为违反军令而被处死,我,我老脸往哪搁!?” “我随口一说,你急什么……”张韩小声的嘀咕,眨了眨眼和郭嘉相对而视。 “我急了吗?”戏志才愣了愣,慢慢的把呼吸喘匀,又略微僵硬的转头去看旁边的董昭。 “是,是有点急。”董昭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肯定收礼了,”郭嘉无情的戳破了他,“而且,不一定是钱,可能是给你说一门亲事,是哪家大族的贵女,还有美貌之名。” “郭奉孝,你!”戏志才气急败坏,直接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你是懂我的……” 他气势一松,没绷住脸红笑了出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本来绷住啥事没有,没绷住这笑就停不下来了。 特别是一边笑一边想到自己刚才还大言不惭、义正言辞的在教训张韩,好似师长教训弟子,但实际上是因为丞相许诺了一桩姻亲婚事,又不好意思又憋不住笑。 这是羞耻之中,又带着些许被抓包的窘迫。 “哈哈……”戏志才笑着,还伸手拍了张韩一把,“但我,哈哈……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么干,以后迟早主公不敢用你。” 张韩嘴角猛抽,和郭嘉用同样嫌弃的眼神盯着他许久。 “诶?”忽然间,张韩想起一件事来,“兄长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事想要请二位帮忙。” “嗯,你说,哈哈……” “别笑了。” 郭嘉拐了他一下。 屋内许多人,也都投来了目光,耳边虽是门外武将们的豪迈呼喝声,但专注下来,完全可以听到张韩的话。 特别是,此刻商议北方战事,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商量出绝妙的计策,或者判断出某些清奇的局势。 这类情况,在围炉上已经见怪不怪了,主导者张韩有太多别人不知道的秘闻,同时还懂各地风闻人物,经常能说出让戏志才都惊讶的秘辛。 要知道,戏府君堂堂校事府主任,手底下几千校事,专门暗中监察百官,同时也打探小秘密,他是最招人恨的。 结果,有些秘密还是头一回从张韩嘴里听,就显得很亏。 我天天被人惦记、憎恶,却不如你知道得多,你多鸡毛呢? 张韩顿了顿,说起了关羽、刘备之事,“关将军,有威震北方之能,陛下应当会一直重用,而玄德公似有离开之意,难以劝说。” “我用牵子经,平了云长出兵的恩情,但实际上这里,还有一事是颇有出入的。” “何事?” 张韩笑道:“我和陛下、玄德公都撒了谎,说未曾与云长商议,他自行领兵埋伏,为我断后。” “实际上,我和徐晃叮嘱过许多次,一定要领兵来为我断后,否则难以脱身。” “你不该这么说,”郭嘉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关将军去了皇宫,与天子一对就知道不对劲了,如此可能会让他有所防备。” “他知道你在给他鼓吹,又会怎么想呢?伯常,此事做得有些冒险了。” “不错,”张韩挠了挠头,“我也是,方才想起,才觉得不妥,我承认我有赌的成份,但愿能赌对。诸位觉得,情势会如何呢?万一他们心中惧怕,连夜跑了,该当如何?” “刘备,如果得知此事,会怎么想?” 几人陷入了思索之中,需要准确猜测人心,方才能对事行策。 要算计他人,定然是要探听到其心迹的。 哪怕猜到也行。 …… “我自然不会多想,”刘备的府邸,关羽从丞相府酒醉回来后,本已经伺候睡下,但半夜醒来,立刻坐马车往刘备的府邸赶去。 所幸,大兄亦未寝,方才能得见。 一来,关羽就说出了心中所念之事,此事他想不通。 他的确有功,但功绩却绝没有这么大,这一切都是张伯常和曹公在为他举荐。 心中,颇有愧疚。 又担心大兄因此有所芥蒂,是以寝食难安,非要立刻见到兄长,听他亲口分析,如往常一般,方才肯罢休。 刘备说完,颇为欣慰诚恳的拉起了关羽的手,重重拍打道:“你我兄弟多年,如今立下功绩,为汉廷所知,为陛下重任,是为我汉室立下汗马功劳。” “吾生平所愿,乃是大汉重回昌盛,百姓长久安康。而今云长有此能,天下亦可知晓,难道是坏事吗?” “日后即便是要走,有二弟在身旁,我心中也甚为安慰,而且……云长在朝堂之上,可护住我汉室之主,虽无宗谱之明,但我心中知晓,陛下乃是族亲,云长亦可当自家亲人护卫进言,有何不可。” “兄长这么说,愚弟心中也能安心。” “好,”刘备拍了拍手背,眼眶有光芒盈动,向右伸出手,介绍道:“这是牵招,字子经。” 关羽抱拳看去,此人六尺余,颇为高大,面容精悍冷肃,面颊瘦削贴骨,有刚硬气节之感。 头发捆缚于顶,以发髻束冠,额顶有尖,显得颇具英气,其手脚颇长,显然身手也定是不错。 “兄长好。” 关羽在进院时就已经听刘备介绍过,牵招是降将,在张韩斩文丑之后,抵抗了黑袍骑一个多时辰。 同为军中将领,关羽明白能抵挡那张韩的宝贝黑骑一个时辰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足以见得,此人所领的兵马,意志非凡,武艺不俗,同时肯听从指挥,方才能凝聚成墙。 当然,想到此时,关羽就会不经意的感慨,袁绍若兵马都是如此,则战事危矣。 此刻又会奇怪,有这样的人才不用,为何把大军交托给一个平庸之将率领。 “那日,关某击溃的追兵,不说乌合之众,但却也是军纪散漫,将领喝止不住,被伯常丢弃金银吸引,否则不会轻易中计。” “为何,子经兄不得重任,反是让无能之人领数千骑兵?” 几千骑兵,其重要性等同于几万步卒了,而且骑兵因为要与战马一同操训,寻常形影不离,方可御马有术,其实作战时反而指挥更加复杂。 有的人,并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一旦遇到紧急军情,恐怕就会自乱阵脚。 若是只需喊一个“冲”,要么喊一句“撤”,这将领岂不是谁来都可以了。 真要说骑兵强悍的,还得是伯常的黑袍骑那种,骑兵之中自上而下有很多建制,骑队恐怕有十数,光是将领就有子龙、典韦、高顺、黄忠等人,各有才能,方才能做到以一敌百。 牵招嘴角苦涩的瘪了一下,叹道:“云长,可听说过袁公处有非海内名士不得接见的规矩?” “这倒是不曾听闻。” 关羽闻言肃然起敬,虽未曾听闻,但是初听这话,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又想骂又羡慕。 袁绍竟是在这种门庭若市、士人影从的光鲜亮丽下起事,这仲氏之族的名望,的确让人望尘莫及。 正因如此,才要设这么高的门槛,也是无奈之举,否则什么庸才都会潮水一般往冀州靠拢,当然,如此做法无形之中也会流失许多人才。 这才有了曹丞相“唯才是举”的举措空隙,如此看来,此战非是两名雄主之间的地盘之争,其实也是一场士人名流、与寒门黔首的阶层之斗。 “唉,”牵招叹气道:“袁公麾下没有籍籍无名之人,均是各地名流,天下大族之后,如此云聚,在下反倒是小族了。” “才能虽也被重视,但仍要在名望之后,于是整个冀州,任人颇为混乱,致使小人得志、才能者不得施展,郁郁寡欢。” “若是得胜时,自然一顺百顺,一旦败走失据、损兵折将,败绩连连时,必然混乱。” “袁绍于我有恩,我不愿与他交战,如今归降回汉室,倒觉得轻松了许多,玄德……”他充满希冀的看向刘备,展颜笑道:“日后跟随于你左右,复少时任侠之光景,何尝不是一大快事。” “其实我早听到了你的所在,也想立刻奔赴前来追随,却碍于袁绍有恩于我,岂能轻易离开——” “不必再说了,”刘备伸手止住了他,听闻这话更是欣慰,“子经此刻能来与我相聚,便已是天意如此。” “你在袁绍处,任何职?” “督军从事,所领不过千余人,唉……”牵招其实也说了谎,他这人还是较为看重声名,但这是当今天下的主流,毕竟真正淡泊名利的并没有几个。 牵招有时顾虑所得,坦然以对,反倒真实,至少不会虚伪的装出无所谓。 要不然,当初简雍没有离开,一直陪着刘备,他却去了冀州谋生,寻求出路。 这一点,刘备还是清楚的,所以牵招说完之后,他就思索了一下,道:“来了便好,我亦会向丞相,求得你与我共事。” 唉,又要有求于人……但他是子经,我却又不得不挺身而出。 若是让子经在我身边随便为一军吏如何?! 刘备又迟疑的考虑着,毕竟他是降将,能全身而出降营身份已经算是不错了,若非是二弟功绩,与我的薄棉,早就被斩了。 但刚有此想法,刘备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场景:日后营中操训,张韩、曹操等来拜访,见到子经只是忙碌于军务的小吏…… 张韩肯定立刻就会说:“哟,这不是当初以六百余人,抵挡我黑袍骑一个多时辰的牵招将军吗?怎么几日不见这么拉了?” 曹丞相肯定也会展现他那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一面,跑来给子经掸去灰尘,整理衣领,感慨:“如此明珠,竟然蒙尘。” 然后子经肯定会心猿意马,欲去投曹公麾下或者黑袍骑军中……嘶,伯常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绝不能随意安置,我得去求曹丞相! “子经,你放心便是,我明日就去求见天子、丞相。” “玄德!”牵招面目动容,目有水雾盈眶,只觉感动。 关羽眉头微皱,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曾是刎颈之交?大兄竟为他肯如此折辱自己,去求陛下和丞相。 某回去想想,大兄可有为我与三弟如此折辱自己过。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马无夜草不肥是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个牵子经,到底什么来头?关羽心中记住此人,回想着以往大兄是否有提及。 过了一会儿,简雍也从外赶来,急匆匆的进来之后,立马在门口站定大喊:“哎呀!这不是,才干出众、大有可为的牵子经吗?” “怎么,到许都来投奔我主了吗?” 他虽然话说得大声,可是满脸的笑意却是根本藏不住,另两人看过来时,相视一愣,很快放声大笑起来。 刘备忙伸手解释道:“宪和莫要再说了,那时子经有家室,有长辈殷切之期盼,自然是不能一直跟我枯坐于家中的。” “玄德这番话,让招倍感愧疚,其实……”牵招抽了抽鼻子,苦涩道:“我在冀州过得也不快乐。” “好了好了,”刘备张开双手劝说起来,“今日能再相见,乃是冥冥之中的命数,二位快快入席,我们痛饮一夜。” “云长、翼德,快去取酒来!” “还喝?”张飞直接瞪起眼睛,来回扫视几人,“这么好的美酒,给俺也留几坛,这冬日还有一两个月呢,若是没了酒,俺真不知怎么过得下去,那不得每天躺床榻上,无病呻吟吗?” “啧,快去!”刘备责怪的皱起了眉,这时候还吝啬上了,“喝完了,再去买就是了。” 上哪儿买?张飞心想着,眨巴眨眼挪不动腿,这不是张韩刚送来大礼吗? 牵子经是给你送的,那这美酒不就是给我送的?用送我的重礼来款待送给你的重礼,是不是有点不体面。 “三弟,随我去取酒。” 关羽展颜而笑,轻抚胡须,虚着眼深深地看向了眼前的三人,轻唤了一声。 结果张飞只是动了动腿,又僵在了原地,就好像是站麻了走不动道一样。 关羽又无奈的劝道:“哎呀三弟,大兄与老友重逢,你就让他畅快淋漓的喝吧,这酒喝没了,我去找伯常要。” “真的?” 张飞眼睛一亮,忙走到关羽面前来,满是期待的道:“当真?真能要到?兄长和那伯常的关系,应当也算不错了吧?” “嗯,的确不错,”关羽点了点头,继而和刘备三人抱拳,道:“大兄,子经兄长、宪和,你们先在此入席等候,我和翼德去去就来。” “好。” 几人入席。 关羽和张飞到了院中,去后院储酒之地取酒,其实也有宿卫跟随,他们二人也是乐得来走动一番。 “这个子经,伯常夸赞数次,应当是有本事的,”关羽冷不丁的说道,“三弟莫要心中不平。” “俺没有不平啊,”张飞眨眨眼,显得很聪明坦荡,“俺真是舍不得酒,这就醇香浓厚,又没有飘绿杂质,拍封就可痛饮,真是佳酿。” “你真没有?”关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确实没有,”张飞挠了挠头,“那子经、宪和,都是大兄故人,但对咱们不同,兄长如此随意驱策,无备而言,其实不是把俺们当亲人,还是有区别的。” 哦,原来是这样。 那到底是谁在心中不平呢?难道是我吗? 这么说来,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关羽嘿然一笑,“罢了,三弟心中并无芥蒂就好。” “诶,兄长,”张飞乐和和的笑着,颇为期待的凑了过来,“方才你说的那事,可千万记得呀,喝完了帮俺去张伯常那买点,俺出钱。” “行。” …… 半城府。 “刘备不能调任出去,就在许都附近担任官职吧。” “他喜结交名士,又有治郡之才华,领兵作战亦是好手,海内有其仁义、善治、德行之名,一旦放出去,就是龙归大海。” 郭嘉斩钉截铁的驳斥了在场所有人的建议。 除了张韩,在郭嘉眼里他不算人。 “决计不能让他出任各地的太守,只能在许都之内,若是要升任的话,可请陛下,给他递补了当初董承的左将军一职,领我主麾下兵马便可。” “如此,他也是汉臣,所领为汉室兵马,他还需感谢丞相。” “嗯……” 这不就又转回来了吗?张韩陷入沉思,但别的官职,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随意给一个安置在许都,倒是也无妨。 “我还是觉得,依旧任他为豫州刺史,”戏志才摇了摇头,接着道:“也是在这许都之中,其余诸事都可让士族之人辅佐,尽心尽力为我养民治民。” “如此,玄德公的一身才能,也好得意施展,向汉之心,自然也能得到彰显。” “虽无战功,仍可以功绩来封爵。” “要不,去问问丞相怎么想,再做决议?”张韩眨了眨眼,干脆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其实——”这时候,从角落里响起了一个苍老浑浊,但仍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略微惊异,都循声望去,发现是坐在边缘的贾诩。 因为董访和糜芳的身形都比较宽硕,所以把他挡在了身后。 这时候忽然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韩更是直接诧异不已的惊呼:“嚯,那儿还有个人呐!?” 贾诩看着投来的各类目光,咋舌道:“啧,我只是不喜欢争辩,喜一旁静静的吃食,诸位何必如此惊讶?” “我从宴席开始,就在这了。” 张韩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我还以为你在军营里面没出来呢?” “其实什么,你说吧。” “其实只需拖到与冀州大战得胜,就可以寻机杀之,以绝后患了,”贾诩面无表情的道,“若是胜,则世间无有敌手,可如此行事。” “若是败,则我等均无去处,也无力再管,故此拖到北方大战之后,才是考虑去留的时机,此对于玄德公也是一样的,是去是留,也需在那之后。” “而现在,丞相仍有慈爱和谐朝堂之意,玄德公亦有报效汉室之情,还是君臣和谐,上下和睦的一派祥和之景,其实也没必要剑拔弩张。” “而若是到了日后决出胜负时,可杀可用可留,这段时日,只管结交便是,不必防备过甚。” “嗯……” 几人一番思索,琢磨这番话,都觉得倒是有些道理,贾诩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 他们太急于立刻出成效了,还是贾诩这个老银币看得长远通透,而且颇有一种不疾不徐,慢慢下套的意思。 现下,应当是暂且保持当下之态,待到日后再来考量。 “说得有些道理,”张韩笑道,“既如此,应当尽快去和丞相说清楚。” “放心吧,”戏志才喝了一口酒,起身道:“我这就去告知丞相。” …… 丞相府。 关羽走后,曹操始终还在回味某件事,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直是皱着的,心事重重在书房不肯睡去。 结果就是大晚上的,连酒意都已经散去了,他的睡意居然还没有来。 曹昂已经随军回来了,本来在自己的中郎将府邸休憩,享受一些热炕头的活动。 晚上来拜会母亲之后,听闻父亲还在书房,似乎心情不好,便来请见,主要是好奇心起来了。 什么事会让父亲郁郁寡欢,还不肯回房睡觉,肯定和伯常有关。 但是他去之前,在府里问了几位叔伯,得知晚上是和关羽吃饭喝酒,按理说,应该很高兴才对。 难道是酒宴上发生了什么不快?!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褚摇了摇头,摸着脑袋一脸人畜无害,他对主公家的那些事,以及他的喜好、心思,都毫无兴趣。 他只喜欢暗中观察许都文武、特别是武将的武艺,寻常有空便会和人比试,暗暗学习,以增强自身能力。 典韦、张韩、赵云都多次被他缠上过,寻常闲来无事的时候交手过很多次。 “方才关云长来的时候,还是谈笑风生,饮酒作乐,看起来气氛倒是不错,只是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许褚坦然的挠了挠头,不过现在丞相的确不开心,应当是睡不着觉,故而在书房闷闷不乐的看书。 曹昂大致知晓了之后,让许褚去禀报,不多时,许褚回来让曹昂进去。 刚到屋里,曹昂行礼之后跪坐于曹操眼前,父子俩相对片刻,曹操笑道:“昂儿此次领兵到官渡,为我运送粮草,补充兵源,亦是大功一件,我心甚慰。” 这是场面话,虽然父子之间亲密无间,但是偶尔的夸赞,可以让儿子知晓自己一直记得他的功绩,亦是有好处绝无坏处。 听完这话,曹昂也自然是顺势接过了话茬,“其实此次交战还是有不少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譬如伯常、云长将军、元让叔父、子廉叔叔,都属功不可没。” “儿不过是运送了粮草而已,不足为奇。” 果然,曹昂话音刚落,听到“伯常”两个字的曹操脸色更黑了,直接不说话低下了头去,不知在看什么书籍。 或者说,根本就没在看书籍,眼前的书,怕是一点也进不到心里去。 看到这一幕,曹昂基本上也就能断定了,这问题的根,恐怕就在张韩身上。 “父亲,可是因为伯常的事而忧愁?难道是……” 曹昂想起在返程的路上,听闻不少将士夸赞关羽,其声名在军中逐渐有了改观,不再是被人当做一名受恩而无功、徒有虚名的将军。 这是拜伯常所赐,父亲如今最怕的,就是关羽得了功绩之后,反而会立刻选择离开。 “唉。” 曹操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苦笑着看向曹昂,道:“张伯常现在真的,必须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我发现他,越发过分!!” “这是怎么了?” 曹昂懵了,弱弱的问道。 父亲忽然这火就起来了,不会是我亲自点起来的吧?他心中小慌,偷偷打量。 曹操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我前些时日,和伯常去见陛下,这陛下对他一向十分宠信,这你是知道的。” “不错。”曹昂当然知道,不光是宠信那么简单,张韩的话他甚至会多加考量,反复思索,而且从未做过任何重压张韩的事,一直都是任他选择。 曹操仰天长叹,语气急而快的说道:“在夸赞举荐云长时,伯常还提及了云长此人乃是高洁义士,心中孤傲,你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因此而感激涕零,只视作粪土耳。” “可若是赏赐惠及麾下生死交战带出来的兵士,则会令他铭记此恩,是以,伯常向陛下请令,拨三万金犒赏其军,陛下已同意了。” 曹操眼皮一抬,无语到了极致,嘴角都瘪了下来,隐隐还有咬牙的声音。 曹昂眉头一皱,没有催问,而是稍稍静坐认真聆听。 片刻后,曹操慢慢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幽幽道:“我今夜和云长共饮方才知道,原来当时战胜袁绍兵马后,缴获了一千余匹精良好马,伯常以军中将士折损且无功为由,问云长讨要这批军马,代价是三万金为回报。” “于是云长就同意了,”曹操说得激动,一拍案牍,“谁知道他回来让陛下犒赏!?里外里他赚了一千多匹战马,这混账,我真的是……掐死他算了。” 曹操气得脸色铁青,主要是丢人,你处心积虑如此中饱私囊的赚钱,总不能是个人爱好吧? 若非是如此,那便是早就知道此次立功之后,回来无赏,所以想办法自己捞点。 哎,偏偏又是和颇将恩情道义的云长打交道,人家并不在意,得了一场胜仗即可,还真让他钻到空子了。 关键是,丢人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曹操克扣军饷,慢待了乘龙快婿,致使他铤而走险,打这军备的主意呢。 想到这,曹操更加睡不着了,一股火气在胸膛嗷嗷叫,想当面抽他。 你都君侯了,太守了,当今天下地位、声名都跻身一流了,怎么还在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 真就是那句“马无夜草不肥”是吧?!你这个混蛋玩意,罚俸越多,你反而还越富了!? 你个混账玩意能不能来点高雅上台面的,天天盯着这点战马军备,真的跟个守财奴似的! “不行,我得立刻去寻他。” 曹操说完,披上了袍子就往外走,叫上许褚准备车马,准备去张韩的府邸。 后半夜,曹操率宿卫到达了张韩府邸前的门牌坊,路过之后盯着后方那个大街坊门楼看了很久。 越看越觉得用料豪爽,建得高大华丽,同时不由得心里也犯嘀咕…… 伯常府邸以前是这样的吗? 算起来,也好几年没来过了,若是撇开那些姻亲之礼的时候不谈,曹操几乎没有来过半山城府。 这次来可算是长了见识了,他在园林里,因为夜深了没有人接引,而他又不顾张府的宿卫劝说非要自己边走边等,居然……走错路好几次。 于是这一夜,曹操走到一半的时候看着路途上的驿站,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必须把他家产抄没了。” 曹操咬着牙说道。 等孙乾小跑出来迎接的时候,听到在外的宿卫挠着头嘀咕道:“丞相来了,走到半路骂了几句,然后又回去了。” “临走前说,请君侯滚过去丞相府。” 孙乾听完大吃一惊,吓得汗流浃背,忙跑回去禀报。 张韩都在宴会厅的床榻上躺着取火,准备今日就在这睡了。 听见这话蹭一下起来,懵乱之中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又在发什么癫……”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我的好岳父,我最疼爱的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他来府邸里有说做什么吗?”张韩眼睛都睁不开,懒散的问着话,“是不是,人都到我这来宴饮了,岳父心里不高兴了?” “我叫子脩了呀,他自己不愿来,难道我还能绑着来不成?” 张韩摸着下巴,说起这个,他不明白怎么自从那次解字之后,子脩就不怎么爱来围炉了。 难道是觉得我们曹营三杰太污了? “那,君侯去丞相府吗?” “去是肯定要去,”张韩拍了拍脸,几下之后不由得清醒了许多,而且脸生疼,横练的爆发力不是盖的。 若是日后单巴掌有八百斤力,我拍爽肤水会不会把自己直接拍死?张韩莫名其妙的想道…… “把贾老叫来吧,”张韩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只能请外援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肯定是自己某些事情东窗事发了,岳父急需出气。 也有可能,是在一些事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才华,他嫉妒。 所以来无理取闹。 不多时,贾诩一边穿着外袍,一边从偏院里赶来,进了酒宴堂的门坎,脱下鞋子赤足趋步而行,快速到了火坑旁跪坐取暖。 “老朽听闻了此事,路上已思索了许久,君侯恐有一难。” “为何?”张韩一下狐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智力还真是明显比不过贾诩,反正他想不出有什么事得罪了岳父。 毕竟,擅离职守的事已经抵了还能有什么错。 “不知道,不好说,就是一种感觉……”贾诩捻着下巴胡须,皱眉苦思,“最近,君侯有没有什么……精妙绝伦的诗句,或者是奇思妙想,去献一献计策,文臣嘛,应该是忧国忧民、为君分忧的。” “你的意思是,想办法去舔一波?”张韩抬头来,直截了当的道。 “舔……”这个字用得不算恰当吧,贾诩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张韩,道:“去谄媚献计,探一探丞相的口风,老朽认为,眼下这当口,丞相肯定不会把君侯严惩,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现在是主要查探问题出在哪里。” “您先仔细想想,哪些产业……可能引起丞相的不满。” 张韩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不自觉的伸手扣着面颊,思索许久,方才不确定的道:“难道是,徐州的马商被查到了?这一年来光是收入就有十余万石粮食……” “要么就是,城里的雅舍产业,这些校事府大致也都知晓,每年收入上下也都打点,哪个宗亲或者士人不高兴了吗?” “要不然,是我暗中售卖的那些女红业?” “哦,恐怕是工造坊的那些新奇产物,私自拿去兜售的事,可原材料和工匠都是我自己出钱养的,点子也是我想的,只是占了这个名义和国库的钱财而已,倒是不至于吧……” 说到这里,贾诩都有点面色发寒,满脸茫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干枯的嘴唇微微张了张,继而似是自顾自呢喃道:“竟,竟然有这么多……” “您在外面到底干了多少私业,随便一数就有如此之多,那这些家业,君侯不在家中的时候,都是谁人在打理呢?” “呃,是曹夫人。” 也就是曹宪,别看曹宪乖巧清纯,笑起来很甜,实际上学识很高,而且头脑灵光,处理大小事务颇有其兄与父的风范,雷厉果决,不听故事。 这些家业逐渐交托到她手中之后,慢慢地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贾诩这时,也就肃然起敬了。 君侯还是有高度的,让曹氏之女,来掌管这些曹氏宗亲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产业,出了事他们自家人非常好商量。 哪怕是日后有人眼红,则分给他们些许便是,绝对不会被人釜底抽薪,若是单纯的外姓人,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有时权力是刀剑,一刀切过去,连整个家族都给他连根拔起,还怕得不到利益么。 “嗯,若是如此,老朽建议君侯吐出来点……” “这万般计谋,都不如真心相待,以往君侯能得到这些宠信和偏爱,实际上并非是才能之故,其实应当是性情真诚所致,君侯在丞相面前,向来不会私藏,而且颇为精怪,若有什么事,尽会告知商议,所以才能交心。” “嗯,”张韩受教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贾诩分析得非常在理,“真诚才是最好的必杀技。” “不错。” 贾诩展颜而笑,“此言在理,便如武夫交手,招式无需过多,哪怕只有一招,但管用就行。” “行,我这就去丞相府找他,而且的确也可有一略献之,从今日起,我就专心致志、献计献策,为我主公策谋内外之事。” “君侯英明,如此甚好。” …… 丞相府。 戏志才本来从半山城府出来后,就立刻赶往丞相府求见。 结果被告知丞相出行了,去了半山城府。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在门口遇到纪伯骁值守,告诉他丞相已经又回去了说是。 戏志才想了想,打算明日再去找丞相说明白此情,毕竟此乃是一桩进言的功绩,可以把今夜大家商讨的想法告知,若能采纳,自然是记戏府君的进言之功劳。 没想到还意外的错过了,不过没关系,伯常他们本来就打算让功于我,明日再去请见,也无妨。 “不如,畅饮到白昼。” 他打算喝通宵。 结果回到宴会厅院落的时候,发现已经散场了,文武都去了偌大院子里的小院、厢房内,使得井井有条。 张韩却也不在榻上。 “啧,怎么都散了?”戏志才旋即觉得意兴阑珊,顺势也就在这卧榻上睡下了。 此刻,倒是颇有一种,夜深人静,万物沉寂的感觉,好似世间蒙上黑纱薄盖,已入梦中之世。 …… 丞相府。 “哦?”曹操刚回来不久,就听见了通传,说张韩携了重礼来见,且说还有要事禀报。 “呵,”曹操背着手,命府中文武也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商议大事一般。 夜间如此热闹,倒也并不常见,主要是主公不睡,仍在正堂处理公务,随下的功曹、录事、主簿、侍郎等,自然是都不能回去休息。 而因为曹昂来拜见曹操,因此也被拴在了这里,连同他的侍郎杨修都没回去。 此时,许褚正在外头呵欠连天。 张韩见状,拉了典韦的衣角一把,两人凑近来,小声嘀咕,“中典,你看这场景,看起来很热闹,其实里面非常空虚。” “我到这就懂了,他就是看人都跑去我那里开趴了,假装很忙碌,我老家那,很多空巢老人都有这种症状。” 典韦仿佛深有感触,一本正经的凑到张韩的耳边来,轻悄悄的道:“请你不要吹牛逼了好吗,等会又他娘的挨板子。” 张韩:“……” …… “岳父?” 张韩进了大堂,笑得满脸褶,曹操抬头只是看了他一眼,继而便满脸的嫌弃,冷哼道:“哟,伯常君侯怎么深夜到访?” “想你了,我亲爱的岳父,我最疼爱的人。” “……” “有何事?” 曹操脸色不变,依旧冷淡的看着他,实际上差点没绷住,要说俏皮话,整个许都还真就没有人比得过你张君侯。 张韩被这话都问得愣了愣,明明就是你叫我来的,怎么现在还问我有何事?! 但他旋即明白了曹操之意,哦,要脸。 “小婿有些谋略,苦思得此略之后,愿开献给岳父,对日后的大战恐有帮助。” “噢,”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勉强露出一丝丝笑意。 左右刘晔、杨修的表情也多有轻松,当然,他们两人是不敢幸灾乐祸的,免得两翁婿以后关系修复了,他们又倒血霉。 而且这关系修复可以修复得非常快,说不定不用到天明就和好如初了,比那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还快。 “这些计策,不好当众说出,以免被人听去,泄露给河北袁绍,这里,可是有不少袁绍的姻亲和就故,不便也。” 杨修:“???” 刘晔:“???” 你要不等我们走了再说后面这些话?!你礼貌呢?礼节呢? 如此当面折辱,难道不怕我等奋起反抗,匹夫一怒,血溅半步吗? 两人气抖冷,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看了张韩几眼,顺势出门而去。 等堂上只剩下张韩、典韦以及在旁安然坐着的曹昂时候,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曹操揉着额头,感觉有点疲惫困顿,不到一个呼吸,他就感到肩膀一沉,一双有力的大手覆了上来,微微揉捏肩膀和脖颈。 力道控制得刚刚好,略重但不疼痛,他诧异的回过头,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韩,展颜道:“唔,你有什么计策,只说便是。” “呃,这里也没有外人,岳父不妨直说吧……小婿到底是何处惹怒了岳父?怎么今日到了我府邸,又折返回去了呢?” “太远了,嫌路长。” 曹操直截了当的回应道,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宫中因为大校场和长乐殿前的阶梯,占地虽大,但都是宏伟景观,而张韩家中则是琳琅满目,精巧园林,给人一种更为富丽之感。 换句话说,曹操感觉去皇城都比去他的半城府邸好走些。 “唔,那就直说吧。” 曹操伸出手在桌案上点了点,“有什么策略、政令,尽管进献,来吧。” 这话一说,张韩立即就明白了,好家伙,这是在看计策能不能免罪,若是不能的话,还得一直说,若是最后还是献不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有些事,先前我必须和岳父说明白……” “说。” 曹操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张伯常,忽然间出什么幺蛾子,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唔,工造营之中,的确已经出产了许多新奇的用具,私底下我拿去卖钱了……” “嗯?”曹操愣了愣,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混账东西…… 他心底里骂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又不动声色,他忽然间觉得,让张韩说下去的话,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无妨,还有什么?”曹操和善的笑着。 “还有,徐州的马商……最近越发挣钱了,荆州那边,大量购买,这次冀州作战时缴获的一千多匹战马,都准备运过去卖了……” 曹操的腮帮子忽然鼓了一下,他快要绷不住了。 我他娘的以为你去官渡战场,是准备立功扬名的,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去搞创收。 张伯常,真有你的。 “还有呢?”曹操咬着牙问道。 “还有就是……乐坊雅舍,我私底下训练了很多歌姬,她们都是乱事之中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于是我教给了她们一技之长,让她们得以生存。” “但是也有好处,方便打探消息。” “呵呵……”曹操直接气笑了,他娘的,敢情这里面,你贡献这么大,我一直以为只是出钱而已。 没想到还立下了汗马功劳?! “岳父你笑什么……”张韩的眼神忽然失去了神采。 这动静,不太对劲呀,不是说好的真诚就是最佳的必杀技吗? “呵呵呵,张伯常,我单单只是因为你弄那一千多匹战马的是生气,没想到你居然暗地里有这么多事!!” “我……” 卧槽?!坏了,我成自爆卡车了,特么的我怎么就说了呢? 贾文和,你害人不浅!!! 你恶贯满盈!!都是听了你的话,我特么现在,多尴尬…… “父亲大人!”张韩忽然深情了起来,“我的好岳父!我最亲爱的人,人间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七分,这辈子做你的女婿,我没有做够——” “打住!”曹操直接伸出手,满脸嫌弃的看着他,“我做够了。” “说吧,什么计策,我这次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策略,能抵消这么多罪行,如若不然,你的家产至少大半要充公,正好如今打仗,缺钱!!” 张韩当场愣住,反复思索,原本想好的计划,在这一刻竟然全部被打乱,感觉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场四人,竟然都对张韩投去了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伯常他,湿鞋了。 过了不知多久,寂静的场面才被打破。 曹操展颜笑道:“时间差不多啰,再不说,我就要下令咯。”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张韩用计,有他独特的风格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计,计策……”张韩挠了挠头,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策略。 但是一条军略却福灵心至的出现在脑海中,火攻乌巢。 若是来年袁绍再度进军,春耕之后一定是大举南下,准备了一个冬季之后,袁绍的兵力不容小觑。 “到来年,袁绍的文武应当不会再继续争论战与扰的决策,定然是攻,今年他们折损了如此多兵力,死去数名大将,士气何其低迷,来年若要再战,必然谨慎许多,若是我们依靠河岸设防迎战,未必能啃下这些硬骨头。” “小婿料定,他所能用之精兵至少十万,而各地征丁得到的兵马,恐怕会有超过十万之数。” “嗯,继续。” 曹操正色了起来,他明白张韩虽然胡闹,但是认真分析局势的时候,大多时说的见解都是对的。 “这些人加起来,便是几十万大军,岳父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兵强马壮?”曹操下意识的回答道,但他深知张韩不是这种看重兵马数量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一直致力于打造自己的黑袍骑。 张韩笑了笑,道:“意味着粮草耗资巨甚,若是拖长则会令他们日夜忧愁,徒耗内藏之钱粮。” “同时,若是能将其粮草毁去,则有可能让袁军几十万人全线溃败,看似人数众多,可实际上也就是一炬之事。” “粮草……” “道理如此,的确不错,但是如何能烧毁其粮草?”曹操思索片刻,摇头笑道:“很难,既是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只怕是要数千精兵日夜防备,连续设立岗哨,不会有机会。” “不,”张韩直截了当的反驳了曹操的话,“袁绍并无识人之明,用人混乱,任人唯亲,提拔了大量亲信,派系错综复杂,有能者譬如牵招不过都督从事,无能者譬如淳于琼竟能统领万军。” “张郃、高览善守,他偏偏撤去二人,调离白马;颜良、文丑无独领大军之能,他偏偏令他们为主将作战,致以战事一塌糊涂,为将领者,应当有纵观全局之眼光,仿如站于高楼而望景,一览无余,无论身在何处,都可通晓路径,腹中藏有山河而临危不乱。” “此,乃是小婿从牵招口中,得知之情,我认为,袁绍不足为惧,什么计策我们都可以尝试。” 说到这,张韩的脸色忽然一震,急智从脑海中再次灵光一闪,记忆里一番言语,迅速的冒了出来。 好家伙,我之前竟然忘了还有一篇堪称经典的舔文言论,哪个领导都经不住诱惑的那种,绷着都能让他嘴角忍笑忍抽起来。 我简直是先天拍马屁圣体,这下有救了,不光不用私款公用,还能继续快乐的搞钱。 “岳父,小婿有些话,藏在心中已很久了,为何我敢孤军深入,无视袁绍大军,为何我敢视袁绍军中将士为无物,皆在这番话语之中!” 曹操、曹昂和典韦,不自觉的也将目光都凝聚在了张韩的身上,整个大堂之内,慢慢变得安静了起来。 曹操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是你敢去,是因为你没心没肺、挺而走险,喜欢挣刀口钱。” “啧,”张韩手一摊,无力的埋怨道:“岳父你说什么呢?我这刚来点愤慨进言的感觉。” “行,你说你说。”曹操嫌弃的抬起手,示意他继续编下去,不是,说下去。 …… 尚书台。 深夜仍在正堂的荀彧处理完公务,起身来披上袍子,到下首一侧的案牍又跽坐而下。 其上,写着一篇大论,依稀列举了袁绍、冀州以及丞相、兖、豫的些许风气、军力之对比。 又有堆砌成山的战报卷宗在侧,荀彧,已从其中分析提炼出来了很多鞭辟入里的见解。 写出了数条袁绍之劣,而丞相之优的对比,他打算,在明日朝会时,于大殿之上,告知百官,再壮一番声势,助丞相得朝堂各族文武之助,广攒兵力、财力,用于明年交战。 这一场大战之后,则天下半数可定,许都之政,会成为当今乱世之中真正的庞然大物。 “战事得胜,应当欢庆,到现如今来,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若是在朝堂之上,趁势而出一篇如此策论,当引为一番风潮。” “如此,也乃是文士之大德,功绩,吾辈文生,应当为主分忧,行此豪言之略。” 荀彧的内心,其实还是万分激动的,他要做的事,乃是趁机压制住整个朝堂上,与曹操出身不同的士人,同时也压制那些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士大夫。 最重要的是,此论,将会传开出到大江南北、大河两岸。 让各地诸侯,天南地北的大汉士族,都可知晓袁、曹之间的差距所在,明白当下大势之所在,如此一旦得胜,何人不惧? 此乃是,振奋朝堂、牵动人心之言,就叫做…… 四胜四负论! 荀彧又再次看了一眼,手执刻刀满脸的慎重,但是眼神的确是难掩其兴奋。 即便是他淡雅的心性,这一刻也按捺不住历史壮举的激动。 一眼扫下来,已经有三胜,两负了,还差三条,写完再睡…… 明日,语出惊朝堂,立我大汉作战之基,此乃是真正的远大之略。 “如此,才是真正以身与名为注,立世与史之豪言。” 荀彧满腔热血,可谓灌注全身,气血游涌,豪情自来。 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区别于那几个传闻中的妖艳贱货,那些人贪财好色、不治行检。 心中均是谄媚阿谀之事,宛如当初李儒之于董卓、赵高之于秦二世,便是如今戏郭张之于我主曹操!! 我荀彧大好儒者,岂能与你们齐名!? …… 郭府,郭嘉已从半山城府回来,在庭院内饮汤醒酒,脸上满是舒爽的表情,甚至还在回味着什么。 黑衣如墨的郭奉孝广袖垂下,站立于案牍之前,今日一番议论,让他重新又审视了一番敌我之差。 他站在案前已许久,静立不动,衣袍无风自飘,长发也随之微微晃动。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从外路过,看到他如此背影,定然会被吸引入迷。 一个人,在自己家中独自思考的时候,仍然可以站得这般的气度不凡,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力。 毕竟也没什么人看,他居然还可保持端着,随时随地都在装逼。 有的人可能说他是装的,总爱问他累不累,但若是他能装一辈子,那不就成了真的逼王了吗? “主公比之袁绍,至少能有十胜之优,而袁绍自然有十败之理,依照今次两军胜负之数,自然可见一斑。” 郭嘉缓缓沉吟,已闭上双目,思绪不断发散,好似有一股火烧到了脑海里一般,那些奇思不断涌来,也因此让他面色多次变化,每有所得,则欣然自得。 过了不知多久,郭嘉拿起桌案上的刻笔,在竹简上雕刻起书,不到半个时辰,写出了十条优胜之理。 而后,再理袁绍的十条必败之理,此论之重要性,完全不下于一条极好的军略计策。 此乃是,奠定全军全境必胜之论,一旦传开,将会是流芳百世之史录,为谋者,谁人不想得千古之名!? 即便是历史浪潮之水,亦需有拍岸之花,方才绚烂。 “好!!” 写得之后,郭嘉丝毫不掩藏自己心中的豪气万丈,拍案叫绝。 “明日,明日立刻就去面见丞相,将此论告知!” “不,应当留于大殿之上,言惊四座,令陛下、丞相,文武百官尽皆惊叹汗颜。” “我已将袁绍之劣势,我军之优势,主公的智计才德,袁绍之缺憾掣肘,一并写出,再无所想,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写出如此见地深厚之论!!” “这一论,就是我主现在最为需要的言论,以此扩大战果。” 自古所有大战,都不是单纯的一城一土,而战胜的意义,也并不止于战利所得。 唯有以此为根本,不断从各方面扩大此战果,方才能转化为最后的声势,令不臣之心顿失,令摇摆之人定心。 “呵,”郭嘉嘴角上扬,刻完了最后一笔之后,仿佛欣赏艺术品一般,反复端详。 “以此论,定我军中祭酒之风采!”郭嘉大手一挥,背于身后,一瞬间心满意足,抬步向后而走。 “睡觉。” …… 丞相府。 “岳父比之袁绍,有十胜,而袁绍比之岳父,则自有十败。” “何为十胜?”曹操错愕的看着他,身形已经不自觉的坐直了些,他觉得张韩分析的这些,很可能对于接下来的风评、外政等,均有大用。 “哼哼……”张韩潇洒起身,在堂上左右走动起来,他本身高而修长,容貌甚伟,墨袍在身,头戴英冠,气宇轩昂,这一走自然吸引目光。 只听得张韩口中徐徐而道:“刘、项之不敌,岳父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小婿窃料之,绍有十败,岳父有十胜,绍虽兵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而岳父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 “嗯……” 曹操微微点头,深以为然,这说得还真是袁绍,繁礼多仪更是士人的风气,如此不切实际,活该他们事事延后,争吵不休。 说得极有道理,易于被人接受。 张韩接着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绍以逆动,您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 “汉末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慑,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 “……” “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公有此十胜,于以败绍无难矣。” 张韩一连说了十条胜理,袁绍之败势自然藏于其中,曹操听完之后,深深记住了这些话。 但此刻,整个堂内鸦雀无声,另外两人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张韩,曹昂双眸之中甚至有神采异动,羡慕不已。 典韦则是单纯的皱着眉头,眼神空洞得可怕,张韩扫了一眼,直接失去了信心。 他肯定没听懂,毕竟典韦的文士之路目前还停留在识字上。 不知过了多久,曹昂忽然感慨了一声,“我现在明白,伯常兄长为何敢如此深入险境,无惧袁绍兵马之众了,这是早已看穿其外强中干之根本,故可认为无敌也。” “伯常,真乃是见地不凡之人,令人敬佩……” “呵呵,”曹操听完一下笑了,“这背了不少时日吧?原来是想用这一番大论,来讨好我,减轻你的罪责是吧?” “断然不是,”张韩义正言辞,神情郑重,道:“明日,乃是我要在朝议上提出,岳父你也知道,陛下自然会听我言说,以此论传于许都,乃至我境内各郡,不出这个冬日,到来年时,可得多少踊跃之士,多少欲青史留名之才?!” “嗯,不错,此话倒是颇有几分道理,”曹操登时点头,深邃的双眸已多了神采,此时听来,只是阿谀奉承之意居多。 但若是在朝堂上,则截然不同。 想到这,曹操笑着道:“好,既然如此,那明日听你殿上豪言,只是,我已知晓袁绍外强中干,又如何能烧其粮草,请循其本。” 张韩拱手道:“袁绍必定麻痹大意,以为囤积粮草之处隐蔽难猜,故此重心均在前线战场,我们只需退守官渡,真正将白马、延津都放给他。” “如此,袁军想要决战就必须要推进数十里,这数十里,又有山路、小道、水路阻隔,其实大军行军路程何止十数日,一旦袁绍兵败,必然溃散。” “而他大军压境,粮草一定不能短缺,岳父请看。” 张韩伸手向典韦,典韦则是从自己的大袍衣襟里拿出了一张图纸,递送到了张韩手中。 摊开之后,放于桌面上,曹操一眼看去,上用墨标出了五条运粮的水路线,汇聚于官渡附近。 向北微微看去,曹操目光忽然凝固,所看之处,赫然便是……乌巢。 “你认为,会囤积在乌巢?” “嗯,一定在这里,”张韩笃定的说道,“因为我曾率军去勘察过地形,您知道的,我献计时,一般都会亲自率军查探,此乃是我的风格。” 你的风格…… 曹操懵了片刻,你的风格应该是随便说个计策,不管它多么神奇,然后你亲自带兵去打败敌军,则策成。 想到这,曹操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如此算来,你做军中谋士的确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荀令君许是,单纯的烦我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些也只是断言,并无情报,而且这粮草屯放之地如此重要,会因战局而变,不可视为如此,”曹操摇了摇头,他虽然觉得此略颇为完善,但毫无根据太过冒险。 不过,张韩的这番见解,还是多次让曹操一触即通,心中也多了很多念头。 或许,再深思商讨一段时日,就能完善下一次的军略。 而且,张韩之策的目的,深合曹操之心意。 不管手段如何,是否能成,难易如何,只需两个目标即可,一是引袁军长驱直入,远征推进数十里,定于官渡交战。 而是绕后奇袭,烧毁其粮草,则可掩杀大军,如此袁军无论有多少人,一定会乱。 一旦军乱,则必败无疑。 他的大军只要被击溃一次,消息传遍了大汉南北,各地诸侯都会认为袁氏大势已去,自然会又有决议。 到那个时候,土崩瓦解他冀州、幽州、青州与并州之地,也就只是时日问题了。 这十胜十败之论,论得好!! 虽然有阿谀奉承之嫌,但是却也足够分析双方如今之情。 袁绍,必败无疑,看似他优,实则优势在我。 曹操可能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在这一刻,张韩所说的十胜十负论,已经自无形中影响到了他,心底里的自信气度,简直是油然而生。 “这不是阿谀奉承之言,”张韩此刻蓦然回首,转身面向曹操,双手抱拳深鞠一躬,神情十分郑重,“此言,可以让我们秋后所得的大胜,显得更加珍贵。” “一次大胜,只是兵马上得到些许便利,但对于其军势、领地、麾下文武之心,又有何影响呢?或许没有。” “但若是此次以言论传遍许都,岳父可试想,将会是何等光景,我境内百姓,各地诸侯,又将会如何看待此次南北局势?” “嗯!”曹操登时点头,此事他早已想过,但是未能权衡以什么方式传遍天下,若是目的太过明显,以战功传扬,未免太过嚣张,也许适得其反。 毕竟,此次战报足以劝说“天下人”,特别是注重利益和未来的士族们。 不光是士人,还有寒门士子,各地的学子,若是人材,渴望未来,就应该在袁氏和大汉朝堂之间做出抉择。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曹操笑吟吟的看着他,微微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计,可用以离间,我这里,得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 张韩嘴角上扬,卖了个关子。 曹操之前本来就知道,张韩曾派遣了几百骑黑袍营的死士,伴做流寇賊匪,流窜在的大山之内,有的人也混入了商马车队之中,进入了冀州境内比较重要的城池。 这一年多来,他们都在默默的为张韩输送情报,尽管有的人也已因为被发现而失去了联络,但整个死士小队,未曾完全被覆灭。 当初张韩挑选的时候,就是找的头脑聪明,性子较为机灵的人。 现在,曹操听张韩这么自信,心中一瞬就期待了起来,张韩一定有什么消息。 “你说。” 他催问道。 曹操自己也没想到,他以为张韩单纯的就是用方才那十胜十负论来奉承一番罢了,但是或许,又会有惊喜。 张韩站定了身姿,双手拱起,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道:“主公,在袁绍营下,有一员谋臣,与你的自少求学时就有交情,是也不是?” “嗯,”曹操轻轻地回了一声,“此人名叫许攸,字子远,乃是袁绍麾下颇为重要的谋臣,早已没有多少联系了。” “此次在白马之战,或许他也在袁绍帐下出谋划策,也许就和你交锋过,”曹操对他笑了笑,接着又回忆道:“此人,少时心思沉重,颇有些恃才傲物之意,而且他脸皮薄,在这一点上,跟你根本比不了。” 请你好好说故事好吗?张韩心说,并且在一旁投来了和善而略到尴尬的目光。 “他的品性,我这些年颇有耳闻,据说在邺城与名士不睦,不受沮授、崔琰、辛氏兄弟所喜,恐怕其党派也将他排除在外,可以想象到,他在冀州定然也会郁郁不得志。” 说道此处,曹操已经停下了口中的话,笑吟吟的看向张韩,问道:“说吧,可是有什么计策,能够让许攸转投到我麾下来?又或者,能以他设计,让袁绍内部文武不合??” 张韩笑道:“岳父不急,先听听这情报。” “说吧。” “黑袍骑送来情报说,许子远家人有贪墨、受贿之事,敛财数座宅邸,贪去了等同于四千余石粮食的钱财,而且私收家奴过重,贪而无制。” “此消息,便是突破口。” “袁绍麾下之谋臣,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知,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对付他们,应当是分而击之。” “许攸,则是最容易下手的人,他的把柄实在太多,易于被人拿捏,同时也会真正惹怒袁绍,让他起杀心,其余三人反倒不是寻常时候可让袁绍在寻常时,怒而不恨。” “有点意思。” 曹操摸着下巴上卷曲浓密的胡须,乐呵呵的笑起来,“哈哈,若是如此,许攸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张韩悠然自得,他看曹操的脸色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心里自然也松快了些,现在看来,应当不会再找麻烦了。 或者说他根本不是想找麻烦,那就是小老头撒泼,找点存在感。 “主公所言极是,试问,为主君者,谁人愿意麾下谋臣盛气凌人、贪赃枉法、恃宠而骄呢。” “许攸私底下,卷了数座宅邸、田产,家产无数,人丁数百,何其豪横,揽财至此,简直如同蛀柱之虫也,如何不令人生恨厌恶!?” “在大战失利之后,一旦被人揭发,他必遭重罚,而若是在行军之后,才遭揭发,袁绍则少一智囊也。如此行迹恶劣之人,必然会遭到一众人口诛笔伐,被世间所不容也。” “嗯……” 说到这的时候,他发现曹操和曹昂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都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目光看向他,那表情,好似精彩,但是又觉得全然不信一般。 你好意思说这话? 人家才几间宅邸,几百亩田土,数百奴籍之人而已,张大太守要不要带人去半山城府数一数?! 不过,他这些家产也是自己赚得的,凭借的是眼光和才能,倒是无人能说出什么风凉话来,不过曹氏父子听着张韩的正义执言,怎么听都不对劲。 张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哦,我好像没有资格去抨击别人的清廉。 啧,失态了。 也不是失态,激动歪了,我不该因为这些事而感到激动,这样他们会觉得我这个人好假。 “咳咳……”尴尬了片刻,张韩清了清嗓子,笑道:“但是,话又说回来,贪财好色,乃是人之常情,若是有人完全不沾此道,反倒不正常,即便是自律也不该如此。” “是。” “那,这件事我们就,说定了?”张韩试探性的问道,“主公觉得,今日所设之计如何?今日所言之论又能否施行,若是可以,明日朝堂上,小婿就,斗胆向天子进言了……” “行的,”曹操已经低下头看奏表了,但是现在的心情明显比方才要好了很多,脸上竟然已经有淡淡的笑意。 张韩在一旁呆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挠了挠头后,又问道:“那,我那些事……” “你什么事?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关于你的事啊?”曹操眨了眨眼,满脸茫然,“对了,你的工造营,需不需要再调拨些许钱款?” 张韩连忙点头,笑得非常灿烂,“行,都听岳父的,工造营事关民生,小婿深谙此道,定不会让岳父失望。那没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明天朝议之后,到府中宴饮,我父亲想你了。” “诶!走了!” 张韩欢天喜地的转身离开,走出大堂的时候已经是挺直了腰板,伸手拍了拍许褚的肩膀,此时的许褚,已经是目瞪口呆。 他虽然不在堂内,但是门也没关,时不时还能听到些许对话。 整个谈话的过程,双方的情绪转变,他许褚可都是听在耳里的,而且还对张韩偶尔投去“第四人”的目光。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就直接奉旨调拨钱粮了,这就是伯常的快乐吗? 别看许褚平日里什么都不掺和,但实际上他大事小情也什么都知道。 离谱,总之想来就是离谱。 …… 第二日。 清晨。 百官朝议,天蒙蒙亮的时候,永乐殿前的大广场上,就走了三两成群的官吏。 曹操得天子亲赐坐撵,故而走驰道入宫,率先而至。 其余官吏身着黑色、金纹缝雕的官服,缓慢行走于后。 这时,几道身影慢慢自远处汇聚于一起,并排而行。 张韩居中,走得规规矩矩,头上冠帽颇正,今日风采上佳,仿佛春风满面。 郭嘉负手居左,面色含笑,眼光灵动,透露出些许傲然意气。 戏志才在右边打着呵欠,两眼无神,昨夜睡得太久了,喝完之后又在张韩的府邸里,享受软榻火暖,好不自在,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你们今日,领赏吗?” 走了一段路,戏志才发觉不对劲了,怎么左方这两人今天好像都憋着喜气呢? 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打了胜仗,声势浩大,局势在手,如何不喜?” 两人眼睛一瞪,相视而笑。 倒也合理。 戏志才觉得奇怪,狐疑的看着地面,但却没想明白哪里有问题,或许是,以他们两人的脾性,不该高兴这么久才是。 这时候,远远地看见了荀彧在前面,戏志才率先忍不住,笑着唤道:“文若。” “嗯,”荀彧脚步一顿,在阶上回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儒雅的点了点头,破天荒的竟微微一笑。 而后又转身在前,加快脚步先行走了。 “他跑什么?” “避嫌吧,”郭嘉直接了当的道,“整个朝堂都知道我们关系好,当众再与你我一同入殿,有结党营私之嫌。” “这么多人不都是一同入殿的,”戏志才眉头微皱,不以为意,“你看前面,华歆、杨修、王太傅他们,不也是一同入殿吗?他们那十几人呢。” 诶? 戏志才又忽然发现,今天老太尉居然也来上朝了? 杨彪现在暂辅尚书台,但平日可不用朝议的,这多奇怪。 “要我说,荀令君避的就是他们,免得被士族一党说整日和我们混在一起,”张韩说了句公道话,人家荀彧名族出身,和三个寒末旁脉白身之流一起,影响家族清誉。 “唔!”郭嘉直接摇头,“你不了解文若,他不是在意这种名声的人,他只遵循本心,若是现在避嫌而走,只有一种可能。” “单纯的烦我们三人。” 张韩眼皮一抬,“绝不可能是我,应是烦二位兄长。” 郭嘉乐呵呵的道:“我在外随军作战数月,文若根本见不到我,定然也不是我。” “那是我?” 戏志才满脸嫌弃,这些话断然是不信的,“以前我邋遢度日的时候,文若还携酒菜来与我同食,以水代酒而共饮。 等我喝醉后,还吩咐仆从给我更衣理须,何等的体贴,天下朋友,能如此细致入微照顾的,恐怕也没几个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嫌你脏?”张韩眨巴眨眼问道。 “去你的。” 戏志才肘了他一下。 “行行行,兄长别肘,进去了!”张韩小跑几步,打闹着到了大殿,由小宦内侍来脱下靴后,入大殿之内,各自站立归位。 殿上百余官吏,张韩因为几次被贬,现在虽是太守,但位置还是和当初寺正差不多,在中后部,身边左右都是士族出身之人。 典韦则是在中部,时不时的鸡啄米一样点头打瞌睡。 这模样,荀彧看见他就烦!还想娶我族中小妹!? 不过,儒雅随和的荀令君,绝不会将这种情绪表达出来,面对典韦的时候,他依然还是真诚对待。 最多在心里不许。 朝议开始后,刘协夸赞了北方战事,尚书台以此为引,说起了来年布防,又转到各地送来的冬灾之况。 因为有医官署的设立,这两年来冬灾疫病已经减轻了许多,形势极好,百姓过冬时的衣物和粮食也逐年增多。 各地官吏的考察风评,也都还差强人意,偶尔有几人颇为出众,譬如陈登、董昭、车胄、于禁、臧霸、程昱等,这些人立下的功绩,要么有富民之功,要么是安民之绩,要么能聚境内人心,得豪族、商贾拥戴,政绩斐然。 一番引言之后,已是一炷香过去,刘协终于问及了明年之战的军略。 “诸位爱卿,如今境内平安富足,来年亦需保疆卫土,自兴战来,冀州、幽州、青州、并州、雍州、西凉与益州,均不再朝贡。” “而荆州与扬州也以交战不休,道路不达为由,相互推诿责任,朕看来,因在此战也。” “陛下圣明。”曹操回头看了他一眼,满是欣慰赞赏。 “那,丞相觉得,来年再战,能否一战得胜,夺回四州之地?” “若能,可有切实军略奏明?” 刘协温和的问道,这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而是他真的想知道战况如何。 两地交战至今,他现在也就是听说得胜而已,最多就是在张韩之前的描述上,大致明白冀州兵的风貌和作战风格。 至于具体兵马如何,军种多少,何处屯兵屯粮,敌我双方表面上谁强谁弱,那都还是一头雾水。 以此论,争端自然也就来了。 “臣,想听听公卿之言。” 此刻,杨彪第一个站了出来,执笏板而鞠躬,朗声道:“微臣认为,袁氏势大,兵强马壮,我们不该因一时得胜而骄傲自满,需从长计议。” “嗯?” 戏志才懵了。 他这话不对,我记得杨太尉是我们这一方的,怎么他又开始持驳斥之见了? 我就睡了一夜,虽沉,但不至于如此混懵,这一夜间都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坏了,又让他人前显圣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如何从长计议?”刘协赞许的看向了杨彪,这位从弘农一直护卫自己来到许都的老臣,他还是很尊重的。 并且杨彪不像伏完、董承他们那样,那段时日时常令朕难做。从始至终,杨彪都代表了士人之中德高望重的领袖之人。 “陛下,若是常年征战,则境内不稳,一旦大战难分胜负,则自然会人心动荡。” 杨彪也不拖延,板着脸立刻躬身,干脆利落的侃侃而谈,“并且,敌我双方的兵力、底蕴,均有不同。” “若是微臣所知之情不差,冀州袁绍,此次虽然折损了不少兵马,死伤数名大将,后撤数十里境地,但是我们仍然未能攻下黎阳城。” “黎阳,便是冀州对南方驻兵之重镇。” “连黎阳都进不去,又谈何踏入冀州呢,故此,秋日时大胜不可当做自傲之本,应谨慎看待,袁军仍有大量余力。” “袁绍兵马,至少还可有三十万众,又可得并州外族,幽州外乌丸,境内白波旧部相助,这些人,加在一起恐有六十万,甚至更多。而他所藏粮草,各族举家资相助,再得一年收成,算上明年大战秋收时的补给,应当有数百万。” “如此,应该怎样去抵挡,一旦大战不休,境内百姓如何安宁?!陛下、丞相,可曾考虑过这些年来的养民清静并不容易,不可轻易失去。” “不如,试与袁绍亲和而谈,不必大动干戈,待数年之后积攒足够的兵马粮草,再和他们开战或许不迟。”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刘协的神情并未如何变化,扫视向殿上众人。 这时候,很多官吏虽然也诧异,可却忽然觉得有了主心骨。 杨彪终于站出来说几句话了,过去两年余日中,因为士族党派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杨彪下野,董承、伏完身死,其家族自然不敢再跳出来针对丞相府。 后宫之中,连伏皇后都已不敢再进言,甚至谈及曹操的时候都会避开话题,不会深入讨论。 许都城内,又有校事府随时盯着,对于他们来说,如芒在背。 这些士人一党,过了很长一段沉默的岁月,寄人篱下不敢走也不敢逆反。 最可怜的是,他们甚至还不敢去接近讨好曹操。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讨好未必能够融入,可一定会遭到其他士人的嫌弃,成为求荣忘本的“典范”,一笑就是几代人。 现在好了,杨太尉终于回来了,他回来了。 “陛下,微臣认为杨公所言甚是,不看胜负之数,也应当考虑境内百姓,”一名御史台的官吏当即站出来,拱手而下,朗声而言。 “这一年来,扬州刚刚安定,南阳也派去了千万万钱,屯民十万之多,其余用度、石料、木料以及商马不计其数,光是养南阳、淮南两地,想要恢复当年繁荣昌盛之貌,也都是极为不易。” “徐州、豫州多地受河流涨退之影响,江河两岸都需要人力建陂通渠,如是仍然兴战,不出三年,而今之本必定难以支撑!” “不错,严侍郎所言有理,”又有一名尚书台的官吏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天下分崩离析,至今已归三分,丞相功不可没,但常年征战,保住的这些家业,不能轻易的被击散。” “袁绍数十万之众,在幽州战败了公孙瓒,公孙瓒戍边十年,震慑异族,令外不敢欺近我大汉,故十年来无论朝内如何动荡,北方关外的异族始终不敢有所入侵,此乃武将盛绩,然而如此勇武英明之将,却在袁绍军下一败涂地。” “啧,可见冀州境内,能人辈出,光是清河、魏郡、中山等地,就有数十大小名族,当地豪族更是不计其数,当年举荐孝廉,征辟之名流,多数出于此地,就连扶风也与袁氏交好,底蕴不容小觑也。” “陛下,”左侧中段,一人又起身走出来,鞠躬道:“微臣认为,袁绍经此役,应当也知晓交战不易取胜,乃是两败俱伤耳,而今西凉、江东均有强敌环饲,那些诸侯看似臣服,却总有理由不来朝贡,一旦战败,许都或许……承受不起。” “难道,诸位就要看着不臣大汉之人,存于当世?宁可痛击,不可谄媚请和!两军交战,在于势而非是兵力账目!如若只看兵马多少,就可知胜负之数,何须战?何须争!?” 此时殿上,忽然想起一声断喝,中气平和之声在大殿之上回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文武都是循声看去,连曹操都面色精采的看着众臣之中,此刻右侧一排,缓缓走出来一人,身高臂长,方面大耳,有俊朗堂正之相,双眸有神,却又无傲气之感。 刘协在华座上眼中微有异色,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 此人,是何人? 朕印象不深,可他这番话,却是振奋人心,且语气之中,又有令人安定信服的力量。 朝堂之上,仍有勇者义士,看来也并非全都是瞻前顾后的腐朽之人。 他这一番话问得好。 “何须战”、“何须争”,胜负都是在力争之中所得,若以表数为准,古往今来之战就不会显得壮怀激烈了。 “陛下,微臣刘备,认为战不可避,袁氏自称仲氏之族,目无汉室,虽未明言,但此时已实则是谋逆之臣。” “大汉巍巍时,如有此贼人在外,必以雷霆之势击之,以正我众臣匡扶汉室之决心,否则,天下贼心便会由此接连而生。” “此战,必不可和。微臣认为,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说得好,”曹操哈哈大笑,对刘备投去赞许的目光,“好一句,王业不偏安。” 他从坐塌上起身来,扫向方才说话的儒生官吏,道:“如是为了保住此时安宁,就求全于贼,日后仍然会有隐患,袁绍家业壮大,定然贼心不死。” “朝贡,只是其一也,北方名流,尽数归于袁绍而不投陛下之府,此为何意?” “袁氏、杨氏均是簪缨之家,而杨公侍奉于陛下,袁绍却在外为强权,招兵买马,相比之下立可判也。” “至于胜负之数,正如玄德所言,战,是要去争的,不争如何能胜?!” “说得好!” 戏志才振奋了一下,当场脑子一转,目光瞬间清明了起来,在心中马上成了一篇简略的腹稿,欲进言壮声势。 此刻,在旁的荀彧面无表情,双手却已经微微拱起,深吸一口气之后,仿佛朝圣般的欲抬步向正面。 郭嘉也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该郭某出言,颂千古一论了,一言当惊殿上客,留得青史不羁名。 他心里满是壮怀豪言,不准备循规蹈矩的走到殿前正面,而是要在堂上大喝一声。 嗯?我若是大笑三声,应当更能引起诸人之目光,如此风采,令后学者,定也是目眩神迷也。 “哈哈哈!!” 郭嘉还没笑,却听得后方传来了三声大笑,这声音洪亮昂扬,自负意气,戏志才、荀彧、郭嘉当场呆住。 坏。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张韩走了出来,挺直了腰板,双手相叠而合起,满脸傲然之色,扫视向方才主张和谈的那一派官吏。 而后又冷笑了两声,“呵呵,袁绍之于诸位,恐怕的确是深不可测。” “但此刻殿上,曾有一人,独领千余兵马,入冀州腹地,斩杀袁绍两员大将,名震幽州的颜良文丑,接连死于他手。” “张郃、高览二将,望而生畏,躲入后方不敢迎战,曾击溃白马的鞠义,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何曾敢现于战场?!” “白马战场上,他领兵在河岸痛骂袁绍,四世三公不过如此,饮马大河而笑视袁氏众将,根本,不以为意!!诸位可知,是何人有此胆气!?有此大能?” 殿上简直鸦雀无声。 刘备、曹操、关羽、酒、色、气等一众谋臣,程昱、荀攸、杨彪、华歆这些智者,曹昂这一位深受他人喜爱尊敬的仁厚少主,都是面色凝重,凝神屏息。 此刻,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指向了一个名字,无需多想,能有如此战绩,还这般傲然才情者,大汉又可出几人? 真他娘不要脸。 居然在大殿之上这么夸自己,说出来一点也不脸红,还问这是何人!? 混账东西,我若不是打不过他,定要在殿上捶他一顿。 兄长真是世间奇人,不知我要多少年,才敢在众面前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张伯常,脸比城墙厚,可当着文武百官,能说出这种自夸的话,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这伯常,还真挺有意思……刘备在前背对张韩,对天子保持恭敬躬身的姿势,心中却是忍不住发笑,他这一刻忽然能理解曹操为何如此宠信此人,他的确讨喜。 跳脱灵性之人,又真的有文武全才的能力,不扭捏做作,胆色过人,当真是充满了魅力。 只可惜,若是伯常能与我成为推心置腹的挚友多好,我刘备定也会全心对待,绝不怠慢。 曹操在堂上是在刘协左前侧的矮坐,此时虽然脸上并无表情,但实际也快绷不住了,差点没面色抽搐起来。 还好他心性稳得住,否则面对百官,被张韩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直接失态,那就不好看了。 这混账小子,给自己加这么多话。 “哈……”张韩再次豪迈而笑,看众人不回答,当即道:“没有错,那个人便是屯骑校尉典韦!!” 曹操:“……” 刘协:“……” 刘备:“……” “……” 要不弄死他算了。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但不久之后就似乎隐隐出现了磨牙、骨节脆响的声音,众人的气息也都逐渐粗重。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问题。 黑袍骑,屯骑校尉典韦才是统领呀,张韩不就是个军中的参军主簿嘛。 那些什么饮马笑骂、独入险地的战绩,和典韦亦是分不开的。 “啊,俺?” 典韦在张韩对面忽然间就醒了,满脸茫然的看向张韩。 怎么扯上俺了? “为何典校尉,敢视袁绍大军如无物?为何我黑袍骑,敢于碰他数万大军!?” “因为袁绍,并非诸位所想的这般强大,他麾下文武,也绝不是神机妙算之人,在我看来,袁绍不过庸主,其麾下名士,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丞相比之袁绍,有十胜,袁绍则自然有十败。” 嗯? 荀彧和郭嘉一听这话,傻住了。 有十胜这么多吗?荀彧心想。 怎么他也在吹,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这些话不应该是我来说吗?郭嘉有一种心口被人用刀剜了一下的感觉,又空又痛。 “这第一胜……” 大殿之上,张韩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自信非凡。 行走前后,神情孤傲而英姿勃发,众人聚焦而来的目光,仿佛是他的聚光灯一般,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华,仿佛明月聚众星之光,行走过处,无不是振奋之情。 不知多久,张韩转身向刘协而拜,朗声道:“故,丞相有此十胜,袁绍有此十败,我们有何惧之?!他袁绍大军,不过是逆潮之木,终究倾覆。” “陛下,微臣建议,战!犯我大汉者,虽众必诛!” “……” 整个永乐殿,仍然是颇为安静,虽有私语,却是在沉吟刚才张韩所说的那十胜十败。 就在众人思索、抉择时,忽然有一道身影快速的站了出来,躬身道:“青亭侯之言,振聋发聩!振奋朝宇!臣程昱,附议!!” 坏了! 郭嘉的嘴角猛然一抽,他刚才还在猛猛发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主要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夜想出来的这十胜大论,今日就到了张韩嘴里了。 而且,居然是大差不差?! 直到他听见程昱的话,才一下子清醒了,造孽呀! 这下我连附议都赶不上了。 “臣附议!!” 荀彧已经咬着牙,朗声鞠躬。 郭、戏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一刻,为了保持气度,他淡然的笑了笑,对戏志才微微点头,双手相叠不动声色,保持了高深莫测的模样。 实则心里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 戏志才反而是最轻松的,因为他昨天早就睡了,真的什么都没想。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大殿之上,惟有刘协以欣赏、激动的目光在看着张韩。 意气风发、无畏生死,大致便是如此了,在朝堂之上,当着百人之面,大笑以对强敌,丝毫不将世人畏惧的袁氏放在眼里。 半数官吏畏惧袁氏,半数则是欲与其战而争胜,只有伯常,他是真的不觉得会输,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有必胜之气度。 这份气质,能无形之中给人太多安定之感。 “说得好呀,”众人还未开口时,刘协已感慨出声,“伯常爱卿之言,句句在理,袁氏之劣,丞相之优,自在其中。” “诸位应当无需再商议了吧?朕近日有所学,知饮鸩止渴不可取,唯有以战收回北方四州之地,方可建立更为广阔的安宁。” “陛下圣明。” 众人山呼,自然也不再有反对之声,只是那些士族出身的官吏在不自觉之中,彼此对望了几眼,都觉得今日这朝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至于是哪里奇怪,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好像就是,为了他们站出来反对,而后让张君侯能畅快豪言一样。 是谁在先反对的? 哦,杨公。 他可是老太尉,说话的分量很重,一句话说出来,就足够引起其余士族的重视,继而纷纷跟从。 但是跟了之后,又没有什么后续了,给人一种被诈骗的感觉,一腔热血拿去慷慨进言,可实际上什么用都没有,而杨公说完头一句之后,后面一句话都没说,在旁边好似是在看戏一样。 总之,怪怪的,又不知道与谁去诉说此事。 接下来的朝堂之上,大多是在商议来年的春耕民生之事,张韩重启工造营地,扩设为坊,可以招募工匠为官吏,由朝堂发俸禄。 这是算是一次创举,提高了匠人的地位身份,而又因方才张韩的豪言之论在先,士人党派没有脸面再反对,只能在一旁气抖冷。 于是,刘协点头之后,此事定下,自国库之中拨巨量钱资予张韩,用于调度,张韩任工师,重设南阳工官,交托工造之事。 具体的设立,和建制事宜,则是要在之后,由丞相府、尚书台商议,再以诏书任命,发放天下。 …… 散朝之后,百官一同而出,士人党派都是意兴阑珊,满脸扫兴,有的人更是大步流星率先离开,脸色铁青。 欢声笑语都是张韩等人的,杨彪走在后头,不多时杨修追了上来,父子俩一同缓行,也无惧他人目光。 杨修颇为恭敬的贴着杨彪,胡须耸动轻声问道:“父亲为何今日当殿上反对出兵?” 杨彪面色平静,想了想,道:“因为丞相想要出兵。” “丞相要出兵,父亲就在殿上反对,以此引出张君侯、荀令君等人之言,可谓是抛砖引玉,那父亲之言,其实也就是这块砖。” “明白了,这是丞相与父亲早已商量好的。” “并没有商量好,”杨彪听完这话后,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道。 “有时候,朝堂之上,需要不同的声音,若是均只有一种论调,则不成对立,这种朝堂,其实并不能算良态,这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扮演反对之人,但这声音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杨彪深邃的眼眸满是爱子的模样,语重心长的道:“你已决心辅佐昂公子,就应当学会此道,收敛傲气,切记日后不可以揣测他人心意而自得其乐,虽能洞悉人心,但不必说穿,而是应当进一步去想,他人需要什么,我可以做什么,若对则讨人情相互,若错也无伤大雅,真诚即可。” “儿受教了。” 杨修想要躬身致谢,但是杨彪已经抬步走了,这个场合的确不应该大张旗鼓的表现出来。 此刻杨修也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这个恶人的反对之声,即便不是他出来说,也会有别的人,只是效果不一定有这么好罢了。 成人之愿,乃是一门学问,日后还得学,如此说来,父亲本来已经远离朝堂,但却又愿意趁时而复返,或许是为了我。 杨修心想。 果不其然,杨彪走了几步之后,曹操的贴身宿卫许褚连忙追了上来,言语十分和善,憨厚的笑着,轻言细语的在告知着什么。 杨彪点头而笑,父子俩余光对视之后,错身离去。 …… 晚上,刘备府邸。 正堂之中几人宴席相谈,关羽喝了一口酒之后,刘备连忙笑着道:“今日,伯常在殿上的话,云长可都听得真切?” “真切,如何不真切,不到半日,整个许都都在传其勇、智与心气,伯常此人的小毛病虽然多,但不得不说,乃是英雄人物。” 关羽丝毫不掩饰赞赏,张飞是没有去大殿上,但听了刘备、关羽回来告知之后,满脸兴奋,激动不已,大呼当初是错看了张韩,本来还只以为他是个贪财好色的酒囊饭袋,日日饮酒不尊军令,迟早会被军中将士厌恶,却没成想,张韩还能说出这种豪言壮语来。 “俺倒是没想到,这个伯常见地竟然如此深远,已经将河南河北两地文武的才能品行分析得如此透彻,大兄,俺也想去北方战场厮杀,去为大汉立点功绩了,这仗打得如此热络,却让俺在后方训练兵马,也太憋屈了。” “翼德,你若是想要立功,日后有的是机会,来年春耕之后的大战,是丞相主策,并非是我。” 刘备柔和的笑着,劝说张飞平静下来,自己身边总要留一个兄弟陪伴,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 想到这,刘备不禁又再次想起了自己在大殿上,当着刘协的面,也说了许多豪言壮语,但和张韩一比,却似乎不值得让人铭记。 可无论如何,先行离开许都,却是做不到了。 他虽不愿在京都之中跟随曹操麾下,继续受他恩惠,但是这时候离去,他人的非议不说,自己良心上过不去、脸面上也过不去。 说白了就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没忍住吹起了牛,一番高谈阔论放出去,然后回来越想越不对劲,打算还是撤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如此做法,未免非君子也。 故此,刘备打算让关羽再随曹操去河北战场。 “云长。” “兄长请说。” 刘备又唤了一声后,因其脸色已经郑重了许多。 由此关羽也放下了手中的酒觥,面色微红、正襟危坐的听讲。 刘备笑道:“云长去助丞相平贼吧,既是陛下之意,又有众志成城,云长也不必有所挂怀,此也是为大汉征战。” “至于,此前你我兄弟私底下说的话,做不得数,那些是不能传于外人之言,且是无端揣测之语,非君子所为也。” “因为,并未发生呀。” 刘备深深地叹了口气,若说他心中不期盼“那类事”发生是不可能的,但秉承君子之志,无论如何也不可表现出来。 至少在行迹上,刘备始终注意,要约束自己。 没有人是天生的圣人,心中有鬼邪之念才是人之常情,所谓德高望重、仁人君子、向圣之贤,其实是穷其一生修炼而得。 今日朝堂上,刘协和曹操之间君臣和谐,谈笑风生,如同父子。 这是众人看在眼里的,这时候又如何能去妄想丞相有不臣之心呢? 即便是他欲效仿当年王莽之路途,现在也一点行迹都没有露出来。 “那,兄长觉得,曹丞相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关羽喝着酒,面色略显迷茫的问道。 因为对于他来说,曹操实在是除却大兄之外,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平日里嘘寒问暖,送金赏银,置办了宅邸,还不断封侯拜将,以此来彰显名望、功绩。 试问,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经受得了这些。 刘备想了很久,苦笑摇头道:“曹丞相对我又何尝不是推心置腹,恩情有加,但他为人大气豪迈,不拘小节,其实原本并不是这样。” “他至如今这般性情,许也经历了太多生死、深论、甚至是教导,我一两句话,不可评价。” “只是,现在的丞相,宛如一面镜子,你是如何的人,去照镜子就能看到如何的模样。” “仁人君子,看到的自然是治世能臣;历来看不起丞相出身的,自然看到的就是奸雄霸朝。” “愚弟,懂了。” “总之,我们如今在许都立身,还是记住我以往闲谈时说过的那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时至今日,我仍认为此话应为吾等奉行真理。” “明白了,多谢兄长。” 关羽、张飞同时躬身,目光崇敬而充满真情。 …… 这只是许都城内的一个缩影。 当天夜里,因张韩的“十胜十负论”流传于许都内外城的大街小巷,值守的兵士无不振奋,坊间的学子高谈阔论,大抒其激昂之情。 而官吏之府邸,哪怕是士人在家中和亲友谈及,也不得不感叹这番论断之重。 不出十日,一旦周边百姓尽皆传扬,可得多少豪勇之士追随,得多少家族资助,不可计数也。 此论说来,振奋朝宇,同时也有必胜之意,又可得功绩,又可圆衣锦还乡之愿,如何不令人踊跃,只怕是到春来,要有数万乃至十万人,参军应募,复因汉诏而凝聚。 汉室之名,当是真正在此时而始得复兴。 当然,如此谈论除却了一个人,郭嘉。 荀彧在散朝之后就已经释怀了,无论是何人所献之言,只要对时局有利,皆可。 但是郭嘉受不了这种委屈!! 晚上他拉着戏志才去了乐坊雅舍,找了最为昂贵的雅房,一晚上都在怄气。 “今日伯常在殿上所言,几乎都是我昨夜所想,虽有些许词句有差,但意思却是分毫不移,为何会如此?!” “是是是,你开心就好。” 戏志才喝着美酒,连忙附和:“伯常定然是窃取了奉孝之想,他这人不简单,愚兄有一猜想,不知该不该说。” 说到这,他一口饮满了碗中酒,卖了个关子。 郭嘉连忙爬走过来,顺势拿起美酒给他倒上,满是好奇,脸上又好似有执念,轻声道:“何等猜想,志才尽管说来一听。” “伯常近妖,恐有异法能窃取他人之思,寻常你都是喝完酒倒头就睡,偏偏你昨夜就有了才思,写这十胜十负论,然后早上就被他先行一步,在殿前畅言了。” “他肯定是在家里做法了。” 戏志才说得跟真的似的,满脸郑重其事,郭嘉甚至第一时间还信了。 “去你的。” “你也不信我!?” 他抓狂的咆哮起来,头发都遭乱了,整个人急得来回走动,衣袖颤抖,咬牙切齿。 “他说的,都是我的高论,为何会先一步到他手中!!” 戏志才愣了很久,好像在苦思冥想一样,叹道:“唉,我去问过了,主公昨天夜里,就已听过了伯常此论。” “而你,乃是在昨天半夜写出来,并且封存于府邸之内的。” “你的意思是,伯常抄袭了你的想法,然后先行一步说给了主公,是吗?” “唉,那这就对了,”戏志才一本正经的道:“我一直觉得,孙子兵法抄袭了我的才思,只是因为我晚生数百年而已。” 郭嘉:“……” 卧槽!?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来!? “戏志才!” 郭嘉被这句话直接气破了防,在乐坊雅舍追着戏志才到处跑,当天夜里,他的咆哮声和整个许都各处的欢声笑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 丞相府。 家中府邸深深,华丽的大院内开始落雪,在屋内燃起了火坑,张韩在酒后,得曹嵩派人来叫去了屋中叙话。 据说今夜就在他的院里安睡,曹嵩告知曹操,爷孙两人有很多话想要说,不必挂念。 也不需要派遣多少宿卫来守备,有张韩在,不可能出刺客。 于是这复式阁楼错落,庭院雍容华贵的大院里,来往都是婢女,足有百人之多。 此刻已经有两位相貌出众之人,去给张韩暖被窝了。 这两人,曹嵩一般称之为为赤炉,张韩听见之后,大呼城会玩。 他感觉自己离大汉的士族阶层,好像是还有很大的差距。 高雅,真的高雅。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时间恶补一下士人风流的各种高雅。” “伯常。” 曹嵩锦袍内服,在火盆旁取暖,叫张韩到身侧来跪坐而下。 “今日唤你来,其实是有些话,想只有咱爷俩的时候,说给你听。” “翁翁请说。” 张韩乖巧的跪坐着,脸上笑容憨态可掬,一副赤子之感。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君侯真神了,能不能教教俺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氏至今呐,其实走得不算顺畅,我自小时,因族中需要关系,家里将我过继给了大长秋,也就是我父曹腾。” 曹嵩也不卖关子,将心中想和张韩说的话,娓娓道来。 “打那时起,注定自我这一代往下,与士人皆背道而驰,我曹氏也由此背上阉宦之名。” “唔……”曹嵩努起了嘴,仿佛深思起了那一段岁月,将话停在了这里。 片刻后,又重新道:“我估计,他们不是单纯的将我曹氏当做阉宦一党来对待,而是更加看不起,因为是背弃了士人,投于宦官一党,有失气节尊严,只为求荣而无自尊也。” “到阿瞒举于雒阳,那时两党之间的仇怨,又已不可遏止,随时将发也,于是我有意脱离宦党,做了一件事。” “五色棍?”张韩很聪敏的立刻想到了这一桩责规,那是年轻气盛的曹老板设立。 当时宵禁,有宦官仗权势,夜间出行,曹操恰好就逮住了当时大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 曹操毫不留情,将之直接杖毙,可谓得罪了宦官一党,甚至是这等生死之仇,名扬雒阳。 后来也或许是因为得罪权贵,方才发配顿丘为令,明面上是升任,其实是远离京都,反而为贬 谪也。 “不错,”曹嵩点了点头,白苍色而柔顺的胡须抖动,“此事乃有三故,其一是可获取名望,初入仕途,需名望传扬于世,方可得重用赏识。” “其二乃是,划清界限,不可再被人认为宦官一党。” “其三才是……显阿瞒之才能、志向所在,五色棍设立之后,北部无有犯禁者,人人敬而远之,治安得全,有绩可查,方才有名扬四海之本。” “况且,那时候的阿瞒,也的确是,血气方刚,不满宦官把持朝政,祸乱天下,令民不聊生。” “嗯。” 这句话张韩认同,人都说曹操奸诈、不奉人性,而行天性,不会因黎民苍生涂炭而心中伤感。 但,那都是走了几十年人生路后的事了,早已习惯了戎马征战、勾心斗角。 二十岁的人,若是不嚣张跋扈、血气方刚,那还叫年轻人吗? “那时候,费尽了三代人的底蕴人脉,方才抽身,实是不容易也,也怪朝堂时局混乱,利欲熏心,只为那些银钱金玉,致以天下民怨沸腾,为士人所不耻,又因党锢,与宦官的仇怨由此爆发。” “我甚至怀疑,太平道、黄巾变故,均有士人引导之嫌,以民冲撞皇权,本就是他们的本事。” 张韩沉默以对,这种事过去太久了,本来就已无从可考,怎么能查出证据呢,没有证据的事,也只能在自家深院中聊一聊而已。 “当然,只是揣测而已,不足为外人道,”曹嵩面色一松,气氛逐渐缓和轻松了起来,他欣慰的看向张韩,又柔声道:“虽说,我们以此抽身宦官之列,但仍然未能得到士人的接纳,不少名流依旧将阿瞒看做阉宦之后,这对他的名声非常不好。” “时至今日,各地诸侯混战,仍然会有人以此来攻击,已是常事也,许在多年之后,依然不会有改善,在老夫看来,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改观了。” “当然,到了现在,也无需再顾忌这些人的所谓风评。” “但此战,会一直持续,阿瞒看似要征战天下,可实际上他还有一仗不可避免,便是和这些士族之间的斗争。” “这些,则需要子脩、伯常来改变了,或许你等终其一生,都要致力于此。” “可是,若要取缔士族之权势根本,后可用科考之法,行举任官吏,天下贤才可用考举路途入仕,只要设立的科目合适,考察入微,就能任用,这样士人就不能太过掌控官员擢升,也能让寒门学子,可有以才学登青云的机会。” “科考?” 曹嵩愣了愣,脑子里大致有了一个雏形,其实也就是让朝堂出试题,在各地选拔学子,考察其能力、品行、德育等科类。 如此安排,其实会与士族多年形成的盘根错节,、遮天大幕相冲,势必会遭到阻挠。 可一旦成功了,他们也就意味着落幕了,如此,方才是挣脱了数百年来士族儒生的束缚。 “伯常,你这个想法,在心中已有多久了?” 张韩坐在他面前,轻笑道:“翁翁,此事其实也不难想,我出自白身,以前是务农的,而且故地的名册上都找不到我的名字,那其实说我是贱籍也不为过。” “但我本身有才能,知礼仪,通晓文史,凭什么要甘心做奴籍呢?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天下是以才能来定高低,以功绩来攒德望,我一定不会弱于那些出身名门的人。” “我汉朝,到近百年来,最爱出的是什么?神童。” “嘿嘿,”曹嵩听了这个词,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脸上皱纹绽开仿佛是花朵一般。 这些年还真是,各地的家族都喜欢造神童,动不动就出一个过目不忘,七岁识千字的孩童。 什么九岁知政,八岁知史,更有甚者,假意传言此子出生时有灵芝入院,乃是天降之人。 此类事,无论是自己主动策划,还是那些想要拍马屁讨好的人刻意为之,出现得多了,其实也反而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张韩接着道:“我若是出身在士族家中,至少也能有一个‘早慧’之名,六七岁就可以出口成章、吟诗作赋。” “嗯,伯常年少如此,恐怕才是真正的神童。”曹嵩点了点头,言语中略带夸赞。 “科考,其实就是把人入仕出登青云的苗头,从造势声名,重新拉回到自小苦学上,也不会再有这么多家族,致力于声名,他们本意是好的,察举孝廉而任官吏,其品行端正,才学有名,自小有人担保其人品,以后做官肯定也能为民请命,可是当这考察、担保的路子出现了腐朽,那就未必是真名了,不过是花钱买来的虚名而已。” “当初什么八骏、八厨、三休之人,如今又还有几何?” “许都以建安之风为重,传的是求真务实,不搞那一套虚假的作风。” “伯常说得好呀,光是凭借一句求真务实,就已让繁文缛节傍身的士人羞愧不已,他们定然是比不上你的。” 曹嵩更加赞赏,而且对张韩所说的这科考制,非常感兴趣。 “此制,你可曾与阿瞒说过?” “当然不可能说,”张韩苦笑摆手,忙否认,并且有一种讨好的意味,道:“孙女婿也是今日和翁翁聊得兴起,随口一提罢了,这是长久之计,不能现在提出,不过我心中自然是会时刻为岳父谋求未来,翁翁所担心之事,我一直记挂着呢。” “现在,北方强敌未除,南方局势不定,西凉关外虎视眈眈,又有川蜀益州天府之众,尚且不能提及这等好高骛远之事。” “嗯,嗯!”曹嵩眼睛明亮,再也止不住笑意。 他但知道张韩这孩子心底诚恳、老实,却没想到他暗中对阿瞒如此爱戴诚恳,竟然早已在心中谋划未来,还为他谋划了一张方略蓝图。 唉,我真的是老了。 最近听闻伯常在外常惹事,军中嚣张跋扈、不尊军令,对同僚也是仗势欺人,敛财无数,仿佛不知道收敛一般。 我还打算,今日好生呵斥一番,却没想到问出如此重要的心迹。 “伯常啊,此略你可以铭记于心,日后慢慢改变,待的局势逐渐稳固之后,方可告知阿瞒,此想,我会为你暂时瞒着的。” “那就,多谢翁翁了,”张韩当即拱手,准备辞别。 没想到曹嵩十分赞赏而欣慰的看着他许久,又开口挽留,“伯常,今日不必回去了,就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安睡,晚上尚且还有些许事,要继续听你之见。” “唯。” 张韩没有拒绝,先行走出了房门后,吩咐婢女去给老太爷打洗脚水,他自己则是去柴房找了柴火、炭火来,在火盆里烧旺,扶着曹嵩去床榻上坐下,里面的赤婢已将床榻裹暖,等待在外的婢女来伺候他洗脚。 整个过程中,张韩没有表现出嫌隙,就好像是在照顾自己家的长辈一样。 张韩的确是好久没有如此照顾亲长了,这种感觉反倒是久违。 …… 丞相府。 曹操还在处理公务,曹昂在一旁陪同,说起了张韩之事。 “伯常兄长今日忽得翁翁召见,是否是又有设计么事商量?” “哼,”曹操眼皮都不抬的冷笑了一声,“能有什么商量的,老太爷留他在府邸一夜,以对待亲孙的态度,让众族人得见,随后那些状告伯常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言了。” “这就是在刻意护着他,如此性情,真不知父亲怎会如此?” 曹操摇了摇头,满是失望之色,就好像爷爷辈的溺爱孩子,他在一旁既不认同,又不好明说,只能冷着脸忙自己的事一般。 在旁的曹昂听见了这话,也是莫名其妙的愣了愣,心里下意识的就回话了,是啊…… 不知父亲怎会如此。 他心里说的也是父亲,不是翁翁,若是要说溺爱维护,两人也都是差不多的。 譬如朝堂上,军营里若是有谁敢说张韩的坏话,弹劾他的某些做法,实际上曹操也绝对不会同意罢黜或者责罚,都是自己叫回来骂,对外一律说功过相抵,夸赞张韩奇兵神速,让人捉摸不透。 “嗯,”曹操想了想,又和曹昂说道:“你子孝叔、元让伯父,都弹劾张韩嚣张跋扈、铺张浪费有违曹氏家风,既是亲族,必须约束,想越过我,让我父亲去呵斥他。” “据说,是伯常在许都里的某样生意惹怒了他们。” “你说,他哪里有一个南阳太守的模样,倒像是个商贾。” 曹操不经意的展颜而笑,主要是笑张韩这人根本不懂地位越高就越要注重脸面尊严的道理。 还在暗地里做市井生意,而且乐此不疲,虽说挣得的钱财、发起的产业,可养一方百姓,但在他人眼中,恐怕就有些落了下乘。 谁也猜不透他。 “这,儿倒是未曾听闻。” “你明日再去找他,”曹操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曹昂,笑道:“给他也找点事做,这是袁绍近期写给杨公的书信,看起来并无异常,让伯常去追一追,能有何意。” 说到这,曹操顿了顿,道:“我记得他和杨德祖,关系一直不错。” “遵父亲大人之命。” …… 第二日。 张韩从老太爷府邸出来,神清气爽,典韦早已准备好车驾在外等待多时,许都城内走马车,城外田土山地要么行牛车,要么是张韩直接骑赤兔而行。 到马车上后,典韦把缰绳教给纪伯骁,自己钻进了车内,和张韩对坐,说道:“昨夜,有人到府邸之中来拜访,俺说君侯到了丞相府,估计不会回去。” “那是南方来人,说是吴郡太守许贡友人的使者,有密报要予君侯,请君侯在下令南阳为其通行方便,能和张绣商议。” “吴郡太守许贡,”张韩脑子里立刻回忆了这个名字,这段时日,随着智力提升,张韩感觉自己的思绪不光快速,记忆也强大了不少,很多本来是空白的记忆,会在苦思之间填补起来。 “他不满孙策,是吧?” “神了,”典韦眼睛一瞪,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点头道:“他欲行一计,驱走孙策,取江东之地,俺估计,就因为这个,所以就想来投靠我们了。” “让孙乾去和那使者谈,他主许贡现在恐怕自身难保,孙策为保住后方不失,或许会直接斩杀,孙家人做事干脆利落,一般不会去查证证据,发现端倪一定杀。” “你告诉他,现在不必停留在许都等待结交各方权贵,并没有什么作用,不如星夜疾驰,让许贡放弃一切,离开孙策所在,不可与之力敌,能活下来,才有可能商量接下来的投靠。” “这么肯定?”典韦狐疑的看着他,人家来了一趟,数百里地,几乎是舍生忘死、跋山涉水而来,见都不见,就已经洞悉事情原委,知晓前情后果了。 这,俺什么时候学得会呀,俺也想变成这样的军师…… “君侯,你能教教俺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张韩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认真的道:“不用看出来,你就高深莫测的吓他,他回去之后原话告知了许贡,贡若听之,则孙策必定追杀,于是他便会认为,我言极是,乃是救了他的命。” “若是他不信,则会遣门客继续寻找强援,总有一天会被孙策发现,事情败露而死,如此便是我为神断,他的门客自然会说出我的传奇,对我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我也不想见他,此间事了,我打算叫子龙去南临山跑马,顺便见一见友人。” 典韦:“……” 原来是这样。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伯常的远见,你不懂!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俺也是太年轻了,没有君侯这么坏,如此看来,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谋臣,需要一肚子坏水才行。 “那俺今天陪不了你了哦,俺要去荀令君府上做客。” 张韩后仰着看向他,双下巴都快挤出来了。 “你去荀令君府上?他邀请你了?” “对呀,俺之前回来就送了礼物去,荀令君为了答谢,请我到府上吃宴。” 典韦说到这,还得意洋洋了起来,“依俺看来,他应当是准备答应婚事了,以前俺送礼物他可都是不会要的。” “现在不光还要了,而且还马上准备宴请回去,你说这是不是就属之前你们说的那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是,”张韩板着脸非常正经的看着他,“你说的这个话,让我想起了以前家乡的一位友人。” “也是想去讨好一位上级,于是带了一瓶美酒,之前送礼的确也是分文不守,但那一次酒的确价值不菲,就收了。” 张韩卖了个关子,看典韦听得很起劲,满脸好奇,又接着说道:“于是,不久之后,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回请照顾,我那友人欢天喜地的就去了,席间拿的正是他送的那瓶价值不菲的美酒,二人对饮,谈笑风生,畅谈家国大事,也叙往日趣事。” “之后友人回来告诉我,这位大人物定然会视他为党人,日后提携相助,我说不太可能。” “为何呢?” 张韩停顿在此问道。 典韦也挠了挠头,茫然无比,“对啊,为何不可能呢?” “这不是都请他吃席了吗?” “吃席用酒,说明不受,若是抛开炒热的价值不谈,无非是你出美酒,我出佳肴,我们饱餐一顿而已,以你之礼用之于餐,于是不欠人情也,若是继续不受,则日后仍会叨扰,如此行事,反倒可以清静一段时日。” “噢!!”典韦恍然大悟,拍手叫绝,“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荀令君就是嫌弃俺烦他,于是用这种办法来还了人情,日后俺沾沾自喜,以为他同意,也就不再去烦扰,等到战事一开,俺上了战场,至少一年不会去他眼前晃悠。” “嗨呀,伱们这些读书人,还真有办法,不动声色的就把人赶走了,”典韦人都有些茫然了,如果不是张韩在这里点破,他可能现在还蒙在鼓里呢,“那俺还去个屁啊,不去了!!” 他大手一挥,直接把身上新的袍子脱了,准备拿上甲胄和张韩去南临山庄跑马去。 哪怕是去山泉里泡澡,也比跑去和荀令君喝酒好呀。 那些人又没意思,交谈的均是各类文学逸事,聊不到一块去,甚至还可能会当场睡着,要是自己喝酒喝醉了,再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可就真的难看了。 “真不去了?”张韩听了反而慌了,“我就是想起了这件事,并不是劝你不要去,而且也不是在背后说荀令君的做法乃是不愿欠你人情,嫌弃你。” “哎呀别说了!”典韦脾气爆,一听这些话,马上就皱着眉头拦住了张韩,“君侯不必劝了,俺已经懂他的意思了,不就是两不相欠嘛,俺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俺不去他的宴席,之前他收的那些美酒、玉器,那就是欠了俺一份情,谁叫他收的?俺不给他还的机会。” “诶?!” 这下轮到张韩懵逼了,他眼有异色的盯着典韦,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夸赞的话来,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想法非常有意思。 不给他机会,自然还不了人情,他是不是真心宴请都不重要,反正欠着就是了,文若那种君子,这种事恐怕会一直记在心里,日后对典韦还有好处。 “有道理,有道理,典兄高见啊,”张韩终于夸赞了出来,这不得不说,典韦的这一番见解,简直是鞭辟入里,“那,南临山饮酒作乐?” “走!” 典韦满脸堆笑,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让张韩又一次认真的看着他。 “你不会本来就没打算去吧?” 怪不得这么聪明,有些时候为了想点理由,人的确是会自己逼自己的。 典韦:“……” “诶?君侯,你刚才说见友人,是哪里来的友人?” 典韦聪明的岔开了话题,不和张韩继续在那個问题上纠缠。 “不错,是南方来的友人,说是也给我带来个青年,想请我安置在许都学习,日后若回南阳再带回去。” “写了书信,送了礼的,还是陆氏族人,从吴郡千里迢迢而来,和当年陆康也有些关联。” “噢,是之前在舒城见到的那个少年陆绩吧?” “陆绩就陆绩,什么陆绩吧,”张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叫陆逊,据说是个神童。” “啧,又是个神童,俺都听烦了,”典韦满不在意,对此显得并没有多少兴趣,“走吧,喝酒去。” …… 此刻,丞相府内院之中,曹操被曹嵩叫到了跟前,严肃的呵斥起来。 “伯常,是胡闹之人吗?” “不是吗?” 曹操傻眼了,之前谁说的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绝对不会再溺爱,也不会囿于此前救命之恩的顾虑,一定要惩治他目无法纪的嚣张。 怎么睡一晚上,把我叫到跟前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就这个!?! 本相连公务都不顾了,就想回来听您骂两句,好家伙,敢情是骂我的是吧?! “他此前,为了白马突袭首战告捷,苦苦扮演了数年的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贪财好色的小人,才上演那一出苦肉计,第一战就立斩了袁绍大将颜良。” “而后又奇兵突进,不畏艰难进入冀州腹地,斩杀文丑,回到许都之后,他又为你苦思长远之计,足以令我曹氏三代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你居然还存心思让我来痛骂他,如此做法,会令伯常寒心的呀!” “从即日起,我曹氏族人,不准再在背后说伯常的坏话,他为我们这一族,已付出了太多,在外的名声都坏了!” “这……” 曹操一下就站直了,但是双手却毫无力气的垂了下去。 差点就被气笑了,他是真想不到父亲居然会这么为张韩说话,而且还是如此的斩钉截铁。 我特么虽然贵为丞相,但也是他的儿子,居然不知如何反驳。 “父亲,儿不过是让您规劝一番伯常……” “不需要规劝,我看伯常比你我都更为清楚,他如此做派自然有他的道理,正好他也不会和士人站在一起,而昂儿日后正需要这样的能人来辅佐,若是昂儿以后身边能用的重要文武全都是出自当世名族,你认为他如何能驾驭如此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曹嵩的这番话,更是又极有道理,曹操哑口无言。 虽然话很对,可我绝不会让这种局势在昂儿身上出现,您怎么就不信我呢? “等会儿,父亲你方才说伯常苦思冥想,有一法可令我们三代人的问题迎刃而解,是何?” “唔,暂时不能告诉你,为父答应了伯常,绝对不能告知他人,此事需要在日后局势真正稳固时,方才能说出来。” 你说呀!! 曹操愣了愣后,顿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感觉自家父亲被骗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拉回来,越劝说,他反而会对这骗局越发深信不疑。 太狠了,张伯常你昨天晚上到底和我父亲说了什么。 “父亲,能否告知一二,儿绝不会透露出去。” “不行,人贵在真诚,既答应了伯常,就不能说,日后他自会献上此略,你不必着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去吧,”曹嵩拄了拄手中的拐棍,转身缓缓离去,留下曹操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 …… “南临山又兴建了一块马场,可令百匹战马在其上飞奔,每时节都会有人来修剪青草,附近的河流也都建了山陂,引河支流,一支入龙骨水车灌溉良田,一支则是顺下用以畜牧。” 张韩携带身边的文武,与孙乾、韩嵩一同走着,在他身旁便是一年轻人,眉清目秀,身穿灰白色的袍服,正在认真聆听。 听着听着,就满头是汗了。 这南临山的规模,的确超乎想象,如此看来刘先、张勋之前对张韩私产的描述,可能还谦虚了不少。 他们只说他“家财万千”、“用度奢靡”,却没说他在都城之外还有一块如此巨大的山地,不知道如何占据的,又还能得到汉廷的认可。 这里甚至还能建立一座军营,骑兵、步卒皆可操训,何等的壮观。 此人便是陆逊,他携带了家族中,叔父辈给的书信和礼物,带着几十护卫,从吴郡出发,到许都来请见张韩。 之前因为孙乾的生意在南方,早已通过他,和张韩有过书信往来,所以自然也是得到过首肯,于是方才敢上路。 沿途路过荆州,也去拜访过一些家族旧故,提前准备些消息,虽然做足了准备,但陆逊十七岁的心灵,依然还是被震撼到了。 张韩的年岁,也就大他十岁左右,十年之后,自己能做到如此成就吗? 不太可能,这不是出身能决定的,现在若是谁再去笑张韩出身白丁,可能也不会有优越感,笑完了心里还是会酸酸的。 别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也会是酸酸的,那不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嘲笑么…… “很好,德高才能出众,治理我这一方私地,委屈你了。” 张韩赞许的夸道,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韩嵩自荆州追随而来,这一年几乎都在给张韩打理南临山。 “哪里,”韩嵩胡须耸动,较宽的面庞上露出惭愧的笑意,“君侯这南临山,不比鲁阳城小,人丁有千户,河流三条,地辖千丈方圆,何等辽阔,能治理此地,乃是嵩才能用武之地。” 这是真心话,张韩这南临山,从入山的平地方圆就有几百户人家,到山上还有泉水庄园,闪腰各有百户。 山间有军营,小山之外则是猎场、校场、马场。 如此地貌,屯军可至上万,至山中一藏,只要粮食足够,抵御外敌不下数月。 实乃是进退有度之地,况且山里还又能通进更深的山中,若是有心潜入其中,谁也找不到。 只能说不是寻常人所有,这样的一座山,他到底是怎么搞到的,韩嵩到现在都还想不通。 今日张韩既然回来了,他自然是忍不住想问的。 “君侯好!” “诶,你们好。” 张韩和田土里,养护肥沃良田的百姓打着招呼,往最中间宽敞华丽的的山庄而去,笑得和善又有风度。 这时候,韩嵩凑近了些,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君侯,在下有一事不明。” “嗯,但说无妨。” “如此山地、田土,这些年扩张至此,不断运入钱财粮资,为何陛下从不过问呢?” “你们觉得这里很豪华?”张韩环顾四周,见大家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好奇,有的人还连忙点头称是,“君侯,不可用豪华来形容,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绝佳的隐世之地。” “世外桃源,哈哈哈……”张韩微微抬头,背着手看向远处,颇为怅然的道:“桃源吗,呵,用许都半数的宅邸换的。” 说出这话来,甚至还有些悲伤,不然你以为为何没有人要收回去,我都被告发不下一百次了。 要不是,献出了半座许都城,我岂能安稳拥有这等私产。 “唉,从明年起,待平地这几座村庄的百姓生活好了,存粮足够,就将那些工造营的便民之器,全数用在南临山的各地农耕要处,而且从山口到山顶的各地房屋、道路,都要建造完善。”张韩语气惆怅,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远眺山峦而豪迈的述说着心中企划。 “嗯,君侯早就吩咐过,今年秋收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上山的道路我们修建了栈道,方便人沿途观景。” “只是,在下不知如此做法,是为何?”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人来游玩的时候心情舒畅,登高远望,享受山川之景色、便利之用具,掀起一股风潮,那着实是有些奢靡了。 这和丞相的曹氏内戒令家风严重不符,说不定传出去还要被人告发,至少会遭到责罚、呵斥叫停。 张韩“嘿然”一笑,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了韩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方才你有一句话,说得非常精妙。” “这里,乃是一处绝佳的隐居之地,世外桃源。” 张韩又远眺美景,青山绿水尽收眼底,哪怕是在初冬即将临雪时,依旧很有格调。 “那就逐渐打造成隐居之地。”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什么?你不是请我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隐居之地?” 韩嵩、孙乾等人都略显迷茫,不知张韩之意,不过他如此说,定然也不是信口开河,肯定有道理。 偌大的南临山,这可都是君侯的私产,若是拿来造为隐居之地,岂不是要将这地上的宅邸,都让给隐士所用。 如此,他不是亏损太多了吗? “君侯此略,意欲何为呢?” “没什么目的,”张韩满不在意的说道,“为了给他们一个优美的隐居之地。” “好。” 韩嵩和孙乾听了这种回答,大致就明白了,要么是真的没有其他意思,要么就是张韩暗示他们不必多问。 毕竟,有所考虑那也是君侯自己的事,他人不好随意插手。 当日,他们在南临山跑马打猎,因为初冬之后山林里的猎物已经少了很多,于是所获极少。 还是张韩运气好,好得非常奇怪,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两只野兔出现在附近,然后被他打到。 几人在山庄里烤了野兔,饮酒作乐,围在炉子里赏小雪景色,却也有几分热闹。 晚上。 荀彧府邸。 冷清的正堂上只有两三客人,荀攸和赫然在列。 两人都是茫然,面面相觑。 “为何典校尉忽然不来了呢?” “说是,去南临山大营有军务,”荀彧放下了手中的碗,表情还算是颇为镇定,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最初听到典韦拒绝来宴席的消息,心里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封堵住的感觉,就是一种刚开始敷上去比较黏腻,过了不久之后,就会凝固成一扇土石的东西。 难受到无法呼吸。 若是他人拒绝,反倒能想得明白些,可这偏偏是典韦。 为什么呢? 典韦不是一直都想要和我结交,时常到我家中来送礼,我好不容易要接受了,忽然他又撤了,不来了?! 这不合理。 “叔叔,”荀攸面色如常,拱手道:“或许是真的有公务呢。” “典校尉虽然没有学识,亦不是士人出身,不算知书达理,可是军务方面他从来没有懈怠过。” 不,他经常懈怠。 荀彧在心里马上就反驳了一句。 他跟着的人,可是张韩,光是张韩被弹劾的奏章,就已经堆积如山了,各地的官吏、军中的将军,对他的不满已经积压了很久,可恨的是,赞美张韩的文章和请功奏章,也是堆积如山。 这样一来,哪怕是送到丞相府,丞相也只会夸赞他,而且还笑得合不拢嘴。 典韦跟着他,怎么可能会学好,他可是黑袍骑的统领,张韩只是个参军而已,真的要算起来,第一个拿下的应该是典韦。 “叔叔,”荀攸见他不说话,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侄记得,典韦似乎多次来提亲,乃是向着荀姣之心,这位妹妹乃是旁亲,以典校尉的身份,还是可以登对的。” “这倒是,”荀彧叹了口气,“我之前不同意,乃是看看他的诚意,二来是看张伯常的态度,若是两家和亲,以伯常的名望和身份,当然是要帮典校尉大操大办,到时候整个豫州,都知道我荀氏和伯常或有姻亲之故。” “那怎么可能,”荀攸当即笑而摆手,完全不在意,“典韦又不是伯常的儿子,怎么会扯到姻亲上,他们两人就算是亲如兄弟,典校尉也是兄长,伯常……” 说到这,荀彧目光颇为平淡的看向他,一言不发,这是根本不需要过多解释,因为荀攸自己说到这的时候,可能都已经站不住脚了。 哪里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典韦和张韩实际上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家人,张韩所有的什么时候亏待过典韦,而在宿卫上,典韦也是形影不离。 “他们一个曾经是大理寺寺正,一个是囤骑校尉,我问问你,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在任上过?” 几乎没有。 张韩去大理寺,也是点卯,然后就不见踪影了,晚上总能传出他在乐坊雅舍游玩的消息。 整个许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唉,我本来是要答应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荀彧回想起来,愣是没明白最近哪里得罪了典韦,导致他不来,“这次来,就是和他商量此事,让他今早在今年将婚事办了,到了来年,好安心作战,毕竟有所牵挂,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偏偏,典韦不来了……” “侄女那边,我都已经说过了,”荀彧摸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又深吸一口气,看向荀攸道:“嘶,是不是,典韦不打算娶了,又或者觉得与我们荀氏交往繁文缛节较多,故此退而不来?” “呃……” 荀攸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叔叔为一件事如此纠结了,而且万万没想到是,居然是这么一件事,族人的婚事,他向来是不掺和得,只是这件事经手了而已。 这人太过负责人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叔叔就是心中禀承了有始有终的责任感,方才如此在意。 “公达,要不,你去问问伯常,典韦到底是何意?此前所说的话,是否还当真?他送来的那些美酒,我可都是当做了交好之礼,已告知侄女了,若是他反悔……” “行,”荀攸当然不敢拒绝,连忙答应下来,然后面露难色的道:“但是,叔叔也不必太过挂念,你还有如此多的公务要处理,这只是寻常小事而已,不如顺其自然,再者说了,不是还有丞相在吗。” “叔叔大可以去问问丞相。” “嗯……” “也是,”荀彧思索了片刻,觉得也有道理,又看向这一屋子的美味佳肴,叹道:“此宴席,耗资不菲,你我两人当然吃食不完,不如送去给丞相,也好聊表心意,曹氏的内戒令一直在施行,上行下效,我们也不可犯了戒规。” “瑾诺。” 荀攸拱手而下,不一会儿吩咐家仆来把这些酒菜都装了盒,一连十几人的长龙队伍,送去丞相府,而且荀彧还吩咐务必跑着去,准备的鹿肉十分鲜美,美酒也刚刚烫好,免得在半路上凉了。 …… 丞相府。 曹操本来正在和郭嘉吃饭,听说了张韩去南临山的消息,觉得府中好像冷清了不少,少了个人跳脱的人在府中搞事,反而还有点不习惯了。 这段时日,曹氏宗亲被张韩气得不轻,主要缘由就是他胡作非为,但是却什么惩罚都没有,父亲还亲自放话,让曹氏之人都不可再说张韩的坏话,谁说谁就要挨骂。 族中之长,又是曹操父亲,曾经的大汉三公,位高权重,地位斐然,他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包括曹操在内,也必须要遵从,于是现在去调戏张韩的心思都没了,就想他回来商议大事。 两人吃着荀彧送来的鹿肉和美酒,把此前庖厨送来的餐食都放到了一边。 “真香。”曹操乐呵呵的吃着,吞下去之后又抬头看向戏志才、郭嘉二人,笑得满面红光,“文若果然还是心念着我,特意在冬日为我准备了如此鲜美的鹿肉,庖厨的手艺也不错,竟闻不到太多臭味。” “配此美酒,乃是今年冬日,第一大快事。” “有了它,我连伯常整日让我气血淤堵都已经忘了。” “哈哈……” 郭嘉、戏志才两人附和的笑了起来,但是笑容比较干,心里也是酸溜溜的,郭嘉道:“这么多年,文若请我们吃的饭都是屈指可数,都是我们主动去他家蹭饭。” “主公在文若的心里,还是举足轻重啊。” “是啊……”戏志才也感慨,“平日里,他都是忙于公务,为了尚书台得以运转,为了上下通达政令,盘算我大汉的钱粮,实在是劳苦功高,到了冬日竟然还惦记着主公,在下看来,也是感动不已。” “是,”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保持了一种气度,“如此美味佳肴,美酒当前,怎能不去叫一声文若呢,不如遣昂儿去请他来丞相府,我们一同入席?” “如此甚好。” 两人都是安然而笑,脸色十分和善,也想起了好久没有和荀彧把酒言欢了,甚是想念。 当然,荀彧从小到大都不饮酒,都是他们两个把酒,荀彧只负责言欢。 不多时,曹昂小跑着从丞相府正堂出来,下了阶梯一路往门外去,甚至没有乘坐马车,冒着小雪,肩背上都被点缀得微有银白,如同梅花印在身上一般。 到门前请了荀彧前去。 此刻已经是到夜间了。 荀彧刚进来,把门关上,阻隔了门外风雪寒意,对三人拱手鞠躬,恭敬备至,曹操立即就眉开眼笑,道:“文若,我们正聊起你,今日为何想到送鹿肉来与我们?” “唔……乃是因为本身要宴请典校尉,但是他拒绝了,此美食不可浪费,于是送来给主公。” 曹操:“……” “……” “……” 郭嘉夹菜的手,就愣在半空中,整个人有些僵硬,仿佛关节都被人扣住了一般,眼神都是直愣愣的毫无感情,过了许久才弱弱的道:“意思就是,这是剩菜剩酒?” “你请典韦的?” “典韦今日不是和伯常去南临山了吗?临走前还和我说,一去就是三日,本来典韦还打算去宴席的,被伯常劝阻了。” “伯常劝阻的?!”荀彧的眼睛一瞪,一时间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请别人的?!”曹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的立起身来,腰板都挺直了。 我刚才还感动!!我感动个屁!! “又是张伯常惹的事!!”曹操嘴角抽搐的深深看了荀彧几眼,他知道文若乃是君子之风,不善撒谎,向来是有一说一,所以这份尴尬,都怪张韩把典韦劝走了,否则岂会如此?! “张伯常!!” “都怪伯常!!” “好端端的,人家要去宴席,他劝走干什么!?”戏志才怪叫了起来,“他难道还担心去了南临山遭到伏击吗?这么多年来,哪一次伏击他成功了?!” “混账!!等他回来,我定要问问清楚,他劝个什么劲!”戏志才和郭嘉气得嗷嗷叫,但是曹操有气度,只是尴尬于方才自己的夸赞和感动,气着气着,居然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于是过去了两三日,这段时日张韩算是移居在南临山,家中妻妾也都乘坐马车过来,其余麾下文武,也是将家中的家眷都待到了南临山,一行几百人,赏雪同食,男子白日则是商议天南地北的奇闻轶事,有时候也交谈政事,以及各地的人物风评。 晚上不干涉夜生活。 持续了几日之后,朝堂调拨给工造营的钱慢慢的送达了南临山,搭建的营房比起去年大了一倍,张韩得以广招工匠,因为在许都附近有了不少新奇的龙骨水车和各类生活用具,譬如双曲辕犁之类流出,匠人们为了学得新的手艺,都愿意来跟随张韩学习。 是以这段时日反而热闹了许多,朝廷送来的不光是钱财、金银、五铢钱,还有许多青铜、铁以及精锻的材料,上好的木材。 又三日后,工造坊落成,张韩与贾诩商议,准备将这些匠人分成官吏,发放俸禄,如此提高他们的身份地位,得到了五百名工匠追随。 其中有一人,姓蒲。 张韩听到这个信,登时就来了兴趣。 “叫做什么?蒲玉,字伯沿。” 贾诩再次说道,“此人世家均是匠人,手艺是传了百年之久了,但在看到君侯的设计图之后,惊为天人,想要加入到工匠营来,从龙骨水车,到竹水道,他们均十分善于制作。” “除此之外,还善打造刀剑——他们家族本身是铁匠出身。” “好,好,”张韩登时大笑起来,“看来我的运气的确很不错,这个蒲氏,所有的族人,我都要了,让他们今日就到营中来登记造册,我要给他们俸禄,官位,哪怕是我自己养,我也要收下这批人。” “那就太好了,”贾诩闻言松了口气,“老朽这就去叫他们来面见君侯,这些人若是能收容下来,接下来的工造营,可以在冬日之内,打造出大量的军备,如此我们也是大功一件。”(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咋?你要奉孝义以令诸儒?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 院子里,三五成群的匠人分拨站着,将他们的派系分得一目了然,居中人数较多的,则是蒲氏之人。 贾诩到来之后,伸手引见,同时还小声的说道:“蒲玉来自于益州,但已离家多年,在弘农、雒阳都呆过一段时日,他们是当时跟随弘农的难民,一同迁到许都来落户的。” “家族里的亲友,有的现在还是屯民,有些已经劳累病故,但大部分因此得到粮食过冬,定居在许都之外的山野。” “但是未成村落,若是定村落的话,还需要朝廷设立,上下传令,方可命名、登籍造册、划分地域,让他们自成一村亭,可以世代繁衍,在许都天子脚下,如此便是真正的重恩,世代重恩。” “好,明白了。” 张韩点了点头,这蒲氏如果追溯的话,本身是益州人,如果不是当初跟随那十几万难民自弘农迁移到颍川,应该是想尽办法逃回益州去。 最后在益州的深山里面落脚落户,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缘分见面了。 好在现在历史的车轮早已经经过了几次巨变,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可以令其一个家族安置下来,便是足以令几代人铭记的恩情,当然,张韩也不会立马就上去开出这种条件,还是要见一见才行,至少要考校一番才行。 “蒲伯沿是吧,来时我已经听说过了,诸位得以入工造营,都已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匠人,而我这位世叔,首推的便是你蒲氏,你们没有私下给他送钱吧?” “这说的是什么话,啧,君侯你,你可不要胡乱揣测,我贾文和岂是这种人,老朽是看他们当真有世家族谱,拿出来的几件用具工造十分精良细致,而且当场所见其技艺,方才这般推荐。” “若是按照君侯所求为准绳,他们均能达到此要求,乃是大匠也。” 寻常的匠人,根本不可能达成曲辕犁的工准要求,他们自来学习的技艺都较为粗糙,近几年军中所用的百炼锻铁的打造艺法,更是对匠人的思想、膂力都有极大的要求。 若是寻常的工匠,光是学习转变思维,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大匠人,才能做到触类旁通,马上明白所学的意思,并且反复锻造练习,逐渐熟悉新的锻造之法。 “哦,你有点急啊,我就是随口一问……”张韩挠了挠头,面色有些小尴尬,主要是他的确也没有太多怀疑贾诩的意思,只是习惯性一问。 再说,就算是给了什么礼物,也可以说成是礼仪,礼尚往来,向来如此,这些词汇创造出来,不就是为了这时候用的吗。 “呃,君侯,”蒲玉此刻笑着,“并非是我等给先生送了好处,先生其实并没有要,也不曾暗示过,只是见我们一路辛苦,故此帮忙引荐。” “先生实是惜才,而并非是要有所私情。” “好。” 张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既然蒲玉自己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必深究。 “这些年龙骨水车和曲辕犁的推行,让农耕之事增产了许多,再加劁猪匠的出现,肉食也增产增收了许多,接下来,当是军备。” “我需要打造全副马具、百炼精铁,以此打造各类兵器。” “这些兵器,只要打造出来,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君侯竟有此技艺?”在场的匠人在听见此话的一瞬间,无不是满脸惊讶之色。 若说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们并不是没见过,丞相的那两把剑,便是如此,但那只是少有之物,若是整个军营之中,人人均有,那这支兵马的战斗力,不可想象。 而且,现在正是和冀州作战的关键时刻,忽然有一批神兵出现在军营之中,战斗力将会变得何等强悍。 “不错,我也是一名匠人,这些年始终在练习铸铁之术,铸兵之术,已经钻于此道许多年,”张韩背着手缓步走着,“我不光致力于学,仍喜动手工造,方才得这些灵感妙想。” “近日来,研习出一种锻铁之法,需要将铁烧热转软后,反复折叠锻打,之后淬火成钢有雪花纹路,颇为优美,其锋也是数倍于普通刀剑。” “不过,此技艺十分繁杂,所需才能要求极高,所以我才会重金招募匠人。” “那,那我等既能学手艺,还可以得到钱财俸禄,这,这怎么好……”蒲玉脸色一滞,被张韩说得都有些迷茫了。 又吃又拿的,学会了之后,难道君侯就不怕我们跑了吗…… 如此厚待,若是不签点什么协议,拿着心里一点都不安生。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需要你们接受,若能接受方可留下,不能则不能入工造坊。” 众人一听,这才是稍稍觉得正常,毕竟如此优渥的条件,又是俸禄,又可扬名,甚至连地位相较于之前都有所提升,工造坊事,听起来怎么也是一名小吏,如果没有条件那就太奇怪了。 “君侯请说吧……” “是啊,说吧,即便是有些条件,只要不是太过为难,我们应该也不会拒绝。” “君侯,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但不知哪一日再开战,又要流离失所,平和得来不易,俺们只要能有容身之地就好。” “君侯请说吧,是有什么条件。” 这些匠人抛开本身的技艺不谈,实际上也是难民过来的,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在场的惟有少数人是本地子民。 战争是历来的常象,和平才是珍贵之物,如今虽说大汉未能恢复,但是相比于别的州郡,许都当真已经是最为和平之地了,享有了五年的平静,均是良政不苛,近年来开垦了百万良田,谁也不愿离开。 哪怕是做屯民,日夜劳累,那也是心甘情愿。 张韩长舒了口气,展露了些许微笑之意,环顾四周负手道:“条件也简单,此技艺不可外传于世,至于原因嘛不必多言,大家懂得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会懂。” “嗯,懂。” 众人都点了点头,典韦其实也不明确自己懂不懂,反正为了催张韩快点说,还是同样点了点头。 “所以,我需要各位一旦决定留下来,无论是否能习得技艺,以后就居住在南临山,在工造坊为仕,不可再去别处。” “要入南临山的户籍,而后在此设立村落、亭寨、甚至是一乡里,我会尽量调任一些先生来教导孩童,日后也会尽可能的让商贾走南临山商道而南下。” “此路,可以通达南阳,亦因水源丰富,鱼产实多,可开设渔业、良田,想来苦累是有一些,需要兼顾工造、取材和农耕水利,但数年之后,就会好多了。” 张韩说完之后,在场的这些人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都呆愣着左看右看。 蒲氏的几人眼睛都直棱住了,嘴巴颤抖着张开了几下,但是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贾诩,只有无语。 君侯不愧是你,真会聊天。 这些匠人在听愣了半晌之后,人都变得有点急忙慌张,立刻争先恐后的道:“君侯,俺,俺愿意入工造营,俺不要太多俸禄,只要能温饱就好。” “俺也是,君侯,让俺住在南临山!” “工造营多少人额,能不能让我们都住下来,君侯所言应是真的吧?不是在戏耍我们?” “君侯,请务必让我们留下来!!” 这哪里是条件,这是福泽啊!!打造如此的南临山,山清水秀,地产丰茂,这是伯常君侯用自己功绩换来的,日后一定是繁盛之地,至少有商马通行,可以带来的物产远可以超其他州郡。 如此恩待,再加上可以学习技艺,能够成为大匠,大部分人都兴奋激动起来,生怕这名额不够,说晚了就没了,还得住在许都别处,每年守着那些开垦的良田,屯民本身收成就不多,要上税于朝堂的。 若是到了南临山,每收季的税收还不知是上缴何处,但应当都是由伯常君侯来负责收取,再送去朝堂,有他在,每年的丰功伟绩让南临山减免赋税也不是难事。 “不会……太为难各位吧?”张韩真诚的问道。 “不会!”蒲玉直接就说了,甚至直接迅速躬身,朗声道:“君侯!此为我等荣幸,我蒲氏愿意为君侯之籍,入南临山世代为民。” “不是为我,”张韩摆了摆手,“登籍造册,是因为我不日就会上奏陛下,划南临山为一地,设立村落,或者,可以赐为我封地,设为一县。” “虽说上奏到下达,颇为繁琐,但或许可用战功求取,各位即便是登籍,也一样是大汉的子民,并非是我的奴籍之民。” “原来如此。” “这太好了……” “君侯好人呐……” “俺,俺从来没想过,竟能有幸识得如此如父如母的清官,”有人甚至鼻头酸楚了起来,“多谢君侯恩典。” “没有恩典!”张韩抬起了一只手,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主要是需要工造的大匠,若是无此能力,不可立足于工造营,该驱走还是会驱走,如有错漏,该责罚还是责罚,各位不用想得这么美好。” “明白!!” “君侯放心便是,俺就算是赖也想办法赖在工造营内。” “不行就当南临山的屯民,再不行,咱们就去南阳投奔君侯。” “哈哈哈!!” 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群情激昂。 …… 下午,从南临山回来,张韩就径直去了丞相府。 近日,曹操还在为治理冬害的事忙碌,这件事在他眼中,其实每一年都是一桩功绩,只是需要派遣不同的人沿用差不多的政令去治理。 近几日便是在等待挑选出人选来,派去主理冬疫之事,去年这一桩功绩是张韩去。 今年可以换人了,只需沿用张韩的调粮政令,用已成立的医官署的人,自己则是只需亲力亲为一些,让人传扬其绩与面貌,到来年开春便是一段美谈,还能在青史之中,自己的传记里留下精彩的一笔。 只是这个人选,让曹操十分为难。 颍川诸多家族,似乎都有举荐之人,这些年跟随在册的文臣也大多有此意。 最为暗示得多的,便数程昱,他现在本已是陈留太守,按道理正是腹地青天,非常合适。 也来找曹操说了好几次,暗中有渴望之意,比一般人更为迫切。 正巧这时候,张韩来了。 曹操眉头一挑,看向来通报的许褚,狐疑的道:“他不是跑南临山躲公务去了吗?怎生忽然又回来?” “俺不知道。” 许褚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懒得去想这些事,连附和敷衍都不想。 曹操自己思索了片刻,咋舌道:“准是有事求我,叫他进来。” “诶。” 许褚出门去传令,不多时张韩从广场上走来,上了阶梯后和许褚眼神示意,凑过去问道:“心情怎么样?” “一般。” 许褚言简意赅的答道。 如此,张韩心里就有数了,把脸上谄媚的表情全都抛弃,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快步而进,趋步至前后拱手道:“主公,在下至南临山设立工造营,在途中与文和先生反复商议,忽有一略欲来献之,此策颇为长远,极有深意,可令日后族迁之事,人才培养之事,迎刃而解。” “嗯,”曹操本来是有些烦躁的,他还因为上次吃鹿肉的事情怄气,但是看张韩真诚,而且目光急切、汗流浃背,气势一瞬间软了下来,道:“伯常可畅所欲言。” “主公,在下愿意献出南临山,可设为一县,安置百姓,此地山清水秀,地貌广阔,得三条河水流贯,渔产丰富,田土肥沃且果树良多,山中可有材取之不尽,深谷有草木药材尽皆可取。” “嗯,此地设县,又欲何为?”曹操没明白张韩的意思,但是他已决定好好听一听了。 “主公,战胜冀州之后,清河、魏郡、常山、中山的各家名士,以及其亲属,定会归附,到时候家眷仍需要寻地而居。” “我这些年,刻意将南临山打造得山河秀丽,易与居住,来年只需开辟道路,设立商马,就可慢慢的成为清静居住之地,无论是名士族人,还是有意隐居的大儒,都会乐于到此,南临山有独酿美酒、柔美景色、新奇巧工之物,可以吸引各家到此一观。” “而如此,一旦那些各族的长者、当世大儒移居南临山,我们暗中奉养之,日后未必是坏事。” “明白了,”曹操听到这里原本僵尸聆听的肩膀松弛了下来,砸者嘴巴咋舌几声,懒散道:“唉呀,张伯常呐,你这是吃长者喜爱的好处不够,要吃各士族长者了。” “怎么,想奉孝义以令诸儒?” 奉养各家族的隐士和长者,让那些在许都或周边为官的孝子不得不听从,以后更可以高枕无忧了,连风评都不会有半点飘摇。 好啊,好。 真有你的。 曹操咬了咬牙,又气又想笑,冀州袁绍还没死呢,居然已经开始谋划这些了。 张伯常,你还真长,真远呀。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这种好事,那必须是我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它不是奉不奉孝义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 张韩听见自己的想法被第一时间点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好像绷不住了,但还是在曹操那种奇怪审视的眼神之中,强硬的绷起了脸,重回严肃。 “主公,在下直接了当一点说吧……” 张韩叹了口气,仿佛是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一样,“南临山这块地,已经有军营驻扎之地了,在山南的背阴之处。” “我们建造的县,则是在靠河流之处,目前有数个庄园,地势平坦,易于建造农居。” “而山里,则是多年打造的山路庄园,都是幽静之地,风光秀丽。” “那些长者,儒者最喜欢居住,一旦他们住进来,以后主公可以逐渐掌控之。” “陈氏陈纪、荀氏长者,钟氏长者,甚至是杨公、陈圭,均可在此,而他们的子嗣,莫不是在主公麾下为官,如此一来可以亲和长者,二来能够掌控其子嗣官吏,其实是再好不过。” “另外,此处通商之后,商马到此也可收效良多,至南阳之间得一歇脚大集,何乐不为。” “说得很有道理,”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其实这些话,他是只信那么一小半,他怀疑张韩一定还有后招。 因为伯常所说的好处的确存在,一旦这些大族的长者入住,或者有名士在山中隐居,日后自然好结交,即便是有所求,也易于答应。 最差,对自己出身的看法,也会有些改观,怎么看都是长远打算。 只是曹操现在有点哭笑不得,这张伯常,竟然已经完全不把袁绍放在眼里了。 冀州那边几十万大军,依旧还是庞然大物,即便是经历了惨败,想要全部瓦解其军力,也需数年时间。 但是伯常已经不在意了,好似视其为无物一般。 想到这,曹操其实心中也是颇为欣赏,开口笑道:“伯常好胆色,已不将袁绍看在眼中,今年秋战时,你已斩杀他两员大将,又令张郃被调任别处,来年他定然会加紧防备。” “无妨,”张韩拱了拱手,“来年我不去了,就在后方推行惠政,内治为住,为主公把握粮草军饷。” “……” 怪不得,说得这么嚣张,今年扬名北地,明年不去了。 溜。 “我这里,倒是也有一件事,需听听你的意见。” 曹操忽然神色一动,淡然而笑的说道。 父子俩眼神一交汇,张韩立马心领神会,很快乖巧安静的跪坐到了曹操的案牍前,关切的看过去道:“主公请说,在下尽力为主公分析。” “唔,今年冬灾虽不大,但年年寒症均会流传开来。” “这不是寒疫病,而是穷苦症,哈哈……”曹操似是无奈般笑了笑,“若是以往,我管不了便不会去管,而今仁名满境,岂能坐视不理。” 嗯嗯,端起来了没那么容易放下,张韩心说。 曹操接着道:“故此,仍然会调拨国库钱粮,用以赈灾,沿用的政令依旧和去年相同,但是不知派遣何人前去主持,你心中可有人选?” “我自然是有,善于治理者众多,任谁去都可以担此任,在下觉得——” 说到一半,张韩直接愣住,并且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都知道很多人都能担此任,难道曹老板不知道吗? 他非但知道,而且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才会这么纠结。 肯定是这人选上,不好直接了当的给,这种肥差,去年像我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都吃得盆满钵满,更何况换一批豺狼虎豹的奸佞之臣去。 他们定然会如饥似渴的吸取此任的名望,而现在谁人最需要名望呢? 子脩。 张韩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并且很灵性的感受到了曹操心里的纠结。 这个能力,仿佛是随着他的智力增长,变得越发的灵便,思考时会更加轻松。 而且因为记忆扩容,脑子里能容下的学识、记忆、甚至是更多隐秘的信息。 “你觉得什么?”曹操嘴角浮现笑容,“说出来便是,不必担心。” “你的人选,我自然会考虑。” 太急了吧。 张韩感觉到了曹操的急切,道:“子脩乃是最佳人选。” “你为何如此认为?”曹操没有多少诧异,而是更为认真的问道。 “子脩素有贤名,而且致力于内治、惠民,结交友人、开设医官署,并且多年运输后勤,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在豫州各地的民望也十分出众,此次冬灾由他去,方能平稳度过,而且,现在乃是最为关键的时期,我们刚刚经历了大战,在来年又要兴兵讨逆,绝不能有半点错漏。” “主公,在下觉得,这件事若不是子脩去,就惟有韩,自荐主持了。” 张韩郑重其事的拱手躬身,听得曹操眉开眼笑。 嘿嘿,行。 要的就是这句话,子脩若是不去,那就伯常去。 我看他们怎么选,嘿,时间差不多咯。 “嗯,你现在去宫中面见陛下,将此二事一并告知,我去尚书台,见一见文若。” “多谢主公。” 张韩知道自己赌对了,果然是想要让子脩来领功绩、民望,但是却抹不开面子,不能自己亲自说出口。 当然,不止是面子那么简单,若是真由自己力排众议,让曹昂去亲领此功,恐怕很快就会引起其余文武心志折损、暗中失落,甚至是心有芥蒂。 若是由别人说出来,那就完全不同了,中郎将本身兼此职责,又深谙治民之道,和医官署也是关系匪浅,完全说得过去。 更何况,是张韩去说。 “对了,”曹操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张韩,待他回头之后,笑道:“有一事我忘了告知你。” “文若说,那日宴请典韦,是想要商议成婚之事,他愿将族中得典韦心怡的女子嫁与他做妇,奈何典韦似乎并没有此意,他让我转告你一声,如果没有的话,最好还是把此前送去的贵重礼物,都再收回去。” “哦。” 张韩嘴角一抽。 心里万般复杂。 典二愣子,我早就说了我只是随口说了个故事,你不要代入太深。 现在好了吧,到手的姻缘飞了,还得去求回来。 我真是……我以后再也不随口一说了。 …… “啊?” 院子外,典韦也从许褚的嘴里听到了差不多的话。 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有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宛如遭到生活的沉重打击。 这时候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唉,兄弟,高兴点。” “啧,高兴个……怎么高兴得起来。” 典韦摸了摸自己粗糙的侧脸,又轻轻地拍了拍,想了想还是算了,“罢了,没事的。” “最近这段时日,荀令君可能都会因为公务繁忙,无法再私情了,仁兄等来年开春,再去拜会一两次吧,或者你找君侯。” 许褚平日里话不多,但是眼中的活很多,心里门清,又拍了拍凑近轻声道:“不然,你可以找不疑,我最近听说,不疑在尚书台跟随荀令君求学,颇受器重,这孩子聪慧,好像令君说过几次,挺喜欢他的。” “哦!?”典韦面色一喜,“行,改日请你喝酒。” “好说。” 两人说完,张韩也差不多出来了,一踏出门槛,就和典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略显尴尬。 愣了愣,都没说话,只是非常勉强的淡笑了一声,于是一同往外走。 走在丞相府宽敞的青石板道路上,一路无言,一直快要到大门前,张韩才说道:“呃,要不,等从南临山回来,我带你去拜会荀令君?” “好像,听说他会很忙……” “是啊,忙,都忙……”张韩思索着,自顾自的喃喃道:“忙点好啊……” “那我们带着酒菜去尚书台拜会就行了,他做他的公务,我们说我们的事,想来这种不羁之作风,令君也不会太过不适。” “行。” 典韦憨厚的笑了,君侯还是挺好的,知道了俺上次爽约可能得罪荀令君,马上就带着俺去拜会修复关系。 “诶?”典韦刚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事了?” 张韩摸了摸鼻头,“就我,主公,绝对没有第三个人了。” “你放——”典韦顿时一滞,忙改口道:“你胡说嘛,俺就是听许褚说的。” “这不就是第三个人,这么说,府君、祭酒两位军师肯定也知道了吧?” “那,那,夏侯恩一定也听说了,他听说了,夏侯氏宗亲岂有不知之理,唉呀!!” 典韦黑黝黝的脸,有点肿胀发红,那种红温居然是肉眼可见的冒上来的。 张韩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嘴里像是决堤一样笑出声来,“哈哈……” “君侯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 “我,我夫人生孩子……哈哈!!” “你别笑了!别笑了!!” “这可真是,校尉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面儿,哈哈哈——”张韩放肆的笑着,一溜烟小跑向前,典韦在后气得火冒三丈,但是他身手不如张韩敏捷,根本就追不上。 …… 永乐殿。 “爱卿之意朕明白,便是要以南临山设县,安置许多立过功劳的屯民,将之转为大汉子民,享受田土、税收,受我衙署、驻军保护。” “此地名可为南临县,兴土木建城墙,设数道关隘,日后令商马通行,以增税收。” “如此,南临县依山傍水,商马方便,可令物产通丰,又十分适宜居住,除却屯民之外,可请杨爱卿、陈爱卿等老者,在此居住。” “一切用度与人丁仆从,都有爱卿负责,那既然如此,朕将这一块地直接设为你的封地不就好了?” “加邑至县,爱卿地位自也超然,如此管辖起来也方便。” 也行…… 张韩心里美滋滋的回应了一句,但是却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强忍着喜悦,拱手道:“陛下,微臣功劳尚浅,岂能受此隆恩,望陛下收回成命。” “若如此设立,臣自然是会损失巨甚,几乎是在外的田产全部充公,可是,臣向来不在乎这些钱财外务,此前之所以传出贪财之名,乃是为了迷惑别有用心打探情报之人,为计耳,但此计在今年交战之时已经用过了,再用则自然不会有效果。” “臣,现在只想恢复本来面目,忠君体国、清正廉明。微臣之心,不过但愿苍生惧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而已。” “微臣一生律己之理,无非是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而已。”张韩慷慨陈词,神情却是按捺激动,致以刀削般的面皮微微抖动,可见腮帮与颧骨,好一位正气凌然的英武君侯。 大汉若是多有这等人,怎会到如此岌岌可危之境地! 刘协被这几句话再一次震撼,他不知张韩在外经历多少,方才有如此长远的眼光,但他知道看结果。 结果就是,张韩的确以此玩世不恭,贪财好色之相,迷惑了整个冀州的军报,而后令捷报频传。 故此,他所说之言又有什么错?!并没有! “好一句,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也,如此气节,正该让全天下人皆知。” “史官何在,录君侯之言,传于都城,日后殿上、官署皆应该奉为准绳,非己所有,一毫一厘不可取也。” “唯。” 左右两侧,都有史官忙拜服应声,对张韩投去了敬佩之色。 “陛下,”张韩又拱手,“另有一事,各地冬灾如今也相继而起,需医官署至各地防范灾情,臣下举荐五官中郎将曹昂,主持大局。” “善,伯常爱卿去告知尚书台,拟召任命即可。” 刘协根本不多思考,张韩刚说完,他立马就答应了。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弄得张韩都愣了愣,“陛下不再多考虑一番吗?” “不必,”刘协摆了摆手,起身准备离去,对张韩笑道:“伯常爱卿举荐之人,朕怎会拒绝。” “你说是何人,便是何人,朕只要一个结果。” “至于其他,朕,不愿考虑。” 也是。 张韩想了想,觉得这陛下,好像变睿智了。 因为他这话里虽有无奈,但却多的是豁达,这意思不就是,我想得再多也没用,交给你们考虑就行了。 反正,你们不可能这时候把局势玩崩的,崩了的话,那大家就一起被袁绍、或是其他诸侯所破谁也跑不掉,无所吊谓。 “那,微臣告退……” 张韩对刘协好感一下多了起来,不搞事不扯后腿,那抛开身份地位而言,刘协对咱好像挺好的,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在里面。 …… 当天晚上。 半山城府,前院的宅邸楼阁内。 陈群、荀攸、程昱亲来求见张韩,听闻他举荐了冬灾主理之人,都想知道是谁。 酒足饭饱,一直不断暗示着问,问到后来陈群忍不住了,直接开门见山。 询问何人。 张韩眼皮一抬,笑道:“这种好事,那必须是我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家有贾老,如有瑰宝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 你要点脸吧,若不是我们打不过你,高低要让你知晓花儿为何会这般红。 去年刚刚攒了一波民望,开设了医官署,深得人心,境内有名的医者,都聚于麾下,甚至与两位神医的关系匪浅。 今年,你还想去? 你要做什么?做千古一相是吗?日后青史给你立传,事迹写一本都写不完。 “君侯亲自去主持此事,那不用练兵吗?”陈群狐疑的说道。 他因为曾经和张韩一起经历过伏击,而且还扬言要保护张韩杀出去,未果。 所以现在和张韩说话的时候,一般都非常温柔。 “呵呵,”张韩背着手站起身来,去换了一张纸到案牍后坐下,看都不看他们接着道:“练兵之事交给子龙、孝父。” “军备之事交托给公祐、德高。” “军中文武任免交托给文和先生,典校尉督全军大局,我则无能,唯有治理以安民,方才能有些许功绩,心才可安,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并没有。 自大战回来之后,张韩看似被责罚,实则声名更上一层楼,而且曹氏太爷放话之后,许都之内无人敢再对他谈何责难。 致以张韩不可一世,虽并没有做出什么嚣张跋扈之事,可是每个人心里头都觉得不得劲,总觉得日后会被他狠狠拿捏。 若是,今次再去平冬灾之事,又得民心人望,这就是未来朝中大员的基地了。 丞相还真有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咱们别的人也争不过他。 “君侯,你的功绩已经不需要用一次冬灾来证明了吧?” “呵呵,”张韩听完哑然失笑,“有谁会拒绝自己功劳壮大的?” “这,这……”陈群看向了荀攸,心里都已急了起来。 伱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这里你最是年长,你的叔叔还和君侯颇有情义,好歹说几句重话,他肯定不会介意。 结果荀攸直接不看他,笑得很和善。 陈群又看向程昱,你倒是也说几句……你可是围炉的老人了,和伯常君侯关系匪浅,早年一同商议各大小事务,你要啊! 哪怕是你这位陈留太守揽此事呢! 程昱也是笑吟吟,一句话不说,好像谁急谁心里知道似的。 “那,君侯若是担任此要务,岂不是又需劳累?君侯还是多休息,去年已有可沿用的政令,不如换他人去主持即可。” 这时候,站在最后许久的荀攸终于也轻声劝诫道。 张韩笑道:“诸位所言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不如直说就好,意思是这点轻松事宜,这一桩功绩,应该让与他人。” “这个人,更应是名士、急需功绩的官吏,你陈长文在豫州颇有名气,家中父亲在朝为官,更是豫州刺史。” “荀公达则是荀氏之人,丞相府长史显然不可满足如今的才学,还想再往上挪一挪。” “仲德先生更不必说,早年就已是陈留太守,如今却还是陈留太守,只是将代理摘去了而已。” “按道理说,三位都有绝佳的理由,取此功绩,待明年春日时,可论功得名,升官封爵。” “但是,现在不是各位分羹的时候!!”张韩语气忽然转为凌厉,双眸陡然射出摄人心魄的气势,敲打着案牍道:“尔等以为,北方战场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以为来年一旦开战,又可以接连大胜,打垮袁军的士气,高歌猛进魏郡吗?” “仗,还得一场一场的打,战场之上乃是瞬息万变,说不清哪一仗就会被人逆风而上,扭转战局!还争,争什么争!?” 张韩这一骂,其余三人偷偷对视,心底里倒是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就是单纯的觉得无语。 而且他都发火了,好似也没有理由再继续说下去。 “君侯真是洞察人心,秉持正义,在下敬佩。” “既如此,君侯身先士卒,前去主持大局,在下认为豫州子民可心安也。” “只是,”陈群目露好奇之色,有些狐疑的偷偷看向张韩,轻声道:“君侯全在许都了,南阳的子民又该如何是好呢?” “君侯,如今可是南阳太守,去年新调了十万屯民至南阳安居,今年定然是难以稳固,君侯难道,已心中有数,成竹在胸了么?” 张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叹道:“我自然是担心的,所以我举荐了子脩,若是我公务繁忙,不可主持大局,便请子脩去。” “子脩身份尊贵,地位较为特殊,这些不必细说,各位心中自然也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和医官署的各位名医,颇有深交,与各地官吏,时常走动,应当可以勉强担起此任,诸位意下如何?” “……” 三人顿时表示无语。 原来在这等着呢。 伯常真是深谙说话的艺术,先说自己亲自去赈灾的事,知道我们肯定心急,不愿让他独食,最后再提出是子脩。 这样反而易于接受了。 大公子来任此职,其余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他是长子,更需要功绩傍身,其名声也是时候继续巩固了。 因为今非昔比。 “也有道理。” “君侯考虑得是。” “伯常君侯眼光独到,子脩公子最适合不过,我心中也是这么想,之前也打算和陛下举荐大公子。” “君侯早说,我们也就不愁此事了,前段时日丞相始终在问,我们也颇为纠结此事,如今人选定下,倒也是一件乐事。” 事已至此,只能说点场面话了,不然今天兴冲冲的来问,不太好收场。 “嗯,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我们倒是好说,”这时候,荀攸冷不丁的又道:“朝堂之上,并非是丞相一言堂,君侯虽得陛下喜爱,陛下却也要权衡朝堂上各家之言,这件事之所以难,并不是难在我们几个。” 他这话说出来,几乎已经等于是明示了。 “哦?” 张韩眉头一皱,没想到这里还不是浅水,是深水,深水里还有王八? “公达先生这话是何意,难道还会有人来抢这一桩功绩不成?” “有,而且他们自有办法,朝堂上,不只是伯常君侯一言,丞相为了时下稳定,不得不让步,方才会纠结如此之久,若是没有君侯来进言的话,或许此功绩会给予一名名士。” “又是那些公卿大臣,还在想着盘根错节,相互帮忙是吧?” 三人并不言语,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他们这几年来不在朝堂上和丞相对着干,不对张韩口诛笔伐,不代表他们就散了。 从根上来说,这些家族之中的名流,仍然还是一党之人。 “嗯,”荀攸笑而不语,眼神却很是清朗,拱手道:“今日之言,不过揣测,并无根据,还请君侯试想之。” “好。” “三位慢走。” “告辞。” 三人离去,张韩细想方才荀攸的这番话,觉得其中道理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似如今许都的局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冬灾之事,如果真的给了子脩,难道还会出什么岔子吗? “阿典。” “请文和先生?”典韦一下就明白张韩的想法。 后者点了点头,他也不拖沓,当即转身就去唤人牵马,贾诩不在半山城,应当是在军营之中维持运转,黑袍骑的钱粮都是他一人掌握,近几日又要负责工造坊的建设之事,非常忙碌。 约莫半個时辰,他才和典韦一同回来,急匆匆的在张韩面前跪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水,就微微气喘的道:“路上,听典校尉说了。” “如是老夫,应当会藏疫于难民,混入其中,或是顺河流而投病死之尸首,令冬灾热寒两症蔓延。” “此法,可让治理难题大大增加,如有,如有人安此心思,蓄意如此,虽伤天和人和,却能一石二鸟。” “其一者,大公子为曹氏继任之人,本仁德谦厚,有功绩无数,美名交口远扬,此一次失责,便可让几年积攒荡然无存。” “其二者,君侯治理时,相安无事,而大公子主持大局,却遭如此变故,接下来便可再行一计,便是,亲君侯而远昂公子,如此不出一年,君侯必会被丞相疏远,轻则罢黜不用,削减君侯之威;重则……” 这就不必说下去了,在场的人都明白下场如何,因为真到了这种地步,就不是讲感情的时候了,而是顾全家族大局。 怪不得我被荀公达提醒的时候,心脏突突的跳,果然是有这种预兆。 张韩隐隐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他暂时没想过这么多。 不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真不是吹的。 这时候,贾诩喝了一口水,又接着道:“君侯不在许都的这段时日,各方布局也有些奇妙。” “徐州在东,南阳在南,河内在西,而冀州则是在北,黑袍骑与南阳均是君侯心腹,驻守南阳的少将军在众人眼中,也认为关系与我们更为亲密。” “北方袁绍为强敌,数年内虽胜负有数,但会彼此消耗。” “而河内郡丞是陈登,举于君侯力荐,这些年颇为照拂;徐州牧鲍信威震青徐,其命由君侯所救。” “朝堂上,无人识得此局势否?断然不是,却有人举荐陈登去河内,举荐君侯去南阳,又放张绣跟随之,将君侯之羽散于许都周遭,一旦有人在丞相面前点明此形势,以他多疑之心,宁可信而不可不信。” “啧。” 张韩咋舌了一声,贾诩真的是老狐狸,几句话就把局势给他点得明明白白。 但这么听来,朝堂上应该还有大狐狸,不动声色的就把张韩的羽翼分散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方。 如此布局,曹老板岂能不察觉,总有一日会觉得如芒在背,我虽没有这个意思,但他纵观全局,仿佛高山观流,一览无余。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贾诩头上一滴汗落下来,颇为无奈的道:“君侯,老朽也愚钝,方才才有此感,顺着蹊跷之处去细想,于是有此一猜。” “但,只是猜测而已,想要印证却没那么简单。” “你还愚钝。” 张韩嘴角抽了一下,那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你这个警醒简直救了我日后的美好生活。 “那现在应当如何是好——”张韩虚起了眼睛,顿时觉得事情麻烦了起来。 袁绍在今年遭到了败绩,无所不用其极也并非不可能,战争本来就是胜者为王,在惨烈、悲壮的大战之下,隐藏的暗流涌动本就见不得光。 他很可能,会真的动手。 张韩说到这顿了顿,又马上更加郑重的问道:“主要是,我已经举荐了子脩,难道我不该如此?” “的确不该参与此事,”贾诩叹道:“为今之计,君侯亲自去主持大局,最多只是会被人厌恶而已,可让此事,消于萌芽之中,他们想要借刀杀人,却不会将苗头对准君侯。” “因为你如今的声势,在许都一时无两,此时来暗中害你,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这样做,就只是弃车保帅了,”张韩摇了摇头,“这是下策,给我一个上上之策。” 贾诩微微后仰,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这……怎么这般厚颜无耻。 这上上之策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我分析出问题了,难道解决之法不应该是大家一起想吗? 贾诩眨了眨眼,道:“老朽觉得,首先排除两个人,他们一定没有害君侯之心。” “府君、祭酒,是吧?” 张韩眼睛一亮,这两位的确不可能,戏志才是他的举主,害他等于害自己,再喝多少酒他都干不出这种蠢猪事。 奉孝就更不会了,因为他一直在北方战场。 贾诩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道:“冬天了,君侯的围炉宴也差不多了,军中有人买到了上好的虎胆、熊胆、鹿茸以及许多贝类,将他们请来商议吧。” 我一个人受罪,没有意义。 大家一起开诚布公的受罪,肯定能想出办法,即使没有,那两位若是把蒙在眼前的这一叶拿开,知情了,以后帮你求情也好说话。 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哭求嘛,人心都是肉长的,最多贬官、罚钱、削权而已,人没事行。 这乱世,活着就好。 每到危机时刻,贾诩本来就很绝顶的脑子就会超速发散,总能有寻常人想不到的办法,总是自发的寻找最为稳妥安全的境地。 这份能力,堪称当世无双。 张韩就没有这种危机感。 所以他盯了贾诩好久,有点羡慕怎么回事……这能力怕不是到了接近一百的时候,每个顶级谋臣都有的专属。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 “行,请二位兄长。”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坏了,天道有轮回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 郭嘉刚刚忙碌完,听说有围炉餐宴,在半山城府的前府。 张韩的围炉宴,有一定的规矩,但是不多。 其中前府的宴席就意味着有热汤、舞姬和美妙的曲子。 中府则是园林赏景,素的,只有酒,郭嘉已经快戒酒了,怕太过憔悴。 后府是谈正事,连美景都没有,正襟危坐以沙盘点兵,虽热络非凡,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所以一听前府,他就很敏捷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来放松一下。 来了之后,在门口遇到了戏志才,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颇为融洽。 “你不是不喝酒了吗?” 郭嘉诧异的问道。 戏志才嘴角上扬,冷哼一声:“我来赏舞,看这些能歌善舞的美人,与之同乐一夜。” “你不是立志不再贪恋美色?!”戏志才反问道。 “我来喝酒,”郭嘉理直气壮,两人并肩而进,彼此都已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而且无法反驳。 到了正堂之后,张韩直接上酒,却没有叫舞姬,命庖厨送了美味佳肴来,催着吃喝。 吃得差不多后,舞姬还是没来,戏志才和郭嘉都已在一瞬间明白不对劲了。 这酒宴好像不只是要他们来吃喝享受,好似有事相商。 一般只有这样,才会不叫舞姬进来,免得隔墙有耳,把消息泄露给他人。 “伯常,可是有事?”郭嘉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张韩马上就点了点头。 “……” “说吧,何事?” 两人见贾诩也在,其实心里是有些奇怪的,贾诩的才智,怎么可能计穷呢,无论内政外政,他应当都有涉猎,而且肚子里总能有点别的法子。 如果他也没有计策,需要我们来商议,那说明这件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就很麻烦。 要么涉及到丞相,要么涉及到陛下,此二者,如今都很麻烦。 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陷入怀疑,还可能会失宠。 张韩将此前贾诩分析的事说了一遍,两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凝重了起来。 郭嘉摸着下巴胡须道:“若是直接和主公说明,倒是占一份真诚,可如此一来,也有捕风捉影之嫌,于你的名声、未来都不好。” “嗯……再想想。” 他也觉得麻烦。 “我们此前,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布局……”戏志才听完,细想了一番这种分布之后,心里也是有不安之感。 许都周围要地均是张韩的人,或是经他举荐而起,或是与他私交甚笃之人,南阳甚至就已经让张韩治理,数年之后人心自然归附。 一旦丞相取得北方,则定要治理南方,若是取不下,间隙可从此开始。 这已经不是计策了,此乃是战略布局,在挑拨离间上,此略非常高明,正在暗中挑动张韩的地位,有朝一日,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只是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导火索而已。 这背后谋画之人,不可说不高明,但是他们两人第一时间心中浮现的人影,其实还是那位士人之中的领袖。 杨彪。 只有他,才能有如此之能,表面上亲和曹氏,但暗地里也向着袁绍,并非是轻谁重谁,而是稳住局势,把水搅浑。 “文和先生的确心思过人,这都能洞察出来?” 郭嘉虚着眼睛看向他,说实话,这一刻连他都有点佩服这小半老头,才学是后学积累的,但是这种洞察秋毫的能力,与生俱来呀。 “凑巧罢了,”贾诩谦和的坐着,他这人也奇怪,郭嘉和戏志才来了之后,他就安静了很多,大多时只听而不说,等待两人说完,沉思考量,也不说出意见。 性子似乎向来如此,在场之人早已习惯了,却没觉得哪不对劲。 贾诩善观察,内秀而思,不去争名,更加对这种受人夸奖的虚荣感早已不在意了。 倒是张韩哑然失笑,道:“他当然精于此道,当初在长安,天子东归与军阀各方猜忌的大戏,便是他在暗中搅动的。” “而且根本没有人猜到是他,甚至都想不起有这个人。” 郭嘉和戏志才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转头盯着贾诩。 后者正在喝水,连忙吞下摆手,“不是不是,君侯过誉了,那真的只是巧合而已,老朽当年只是为了自保,至于那些将军明争暗斗,都是他们利欲熏心。” 每次张韩提及这件事,贾诩心里也很后怕,到此时他总会觉得完全看不清张韩的底,毕竟那时候张韩可不在长安。 也没有布下什么眼线,他那时候也就是个军中功曹,顶天了是一位颇有功绩名望的军师,有什么身份地位。 家业是在定都许县之后,才开始飞速壮大的,那还是眼光独到,提前置办了大量的田产地产。 贾诩总觉得张韩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是毫无证据,太过玄奇。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好在贾诩也知道张韩没有证据,只是凭借猜测,把他从重重迷雾之中揪了出来而已,所以从头到尾就没有承认过,不管张韩怎么诱导,他都不会承认。 除非威逼,真到威逼的时候,再说…… “是,不利欲熏心也不会被你几句话挑动,”说到这,张韩的眼眉忽然一条,凝眉看向他,狐疑的道:“你不会是故意说这些话,引起我们相互猜疑,从中挑拨离间,好利用混乱的局势,顺势投袁吧?” “这,这怎么可能!!”贾诩一下就跳起来了,太离谱了,“老朽就算是再蠢笨,也不会弃君侯而投袁绍啊,我在君侯处深受重恩,君侯好则我也好。” “我去投袁绍,则仍会受猜忌,在君侯麾下至少数年之久,那是有情谊的,君侯别再这么说了!” 再说,我,我骑马跑了啊。 “那你觉得,此事从何处查起呢?总不能凭借猜测,就捕风捉影的怀疑吧?若是这般去告知丞相,又岂能有好结果?” “呃,”贾诩见张韩逼得紧了,若是再不说可能还得被追问,于是端坐了起来,苦思了许久,道:“从任免时,推举陈元龙的人说起。” “元龙本是大理寺寺正,接任君侯之职,在朝中为官,为钟寺卿主持日常要务,保证大理寺不乱,又可理清案子不积压。” “但是后来,却将他调任去了河内,辅佐子廉将军,接任了董公仁,这等调度,不对劲。” “元龙是君侯举荐,如何调任君侯应当知晓才对,就算那时正在南方作战,也应有书信往来,但偏偏是选这个时候,便是蹊跷之处,此处不妥,便从此处去想。” “是何人?” 张韩回头看向戏志才,在场的人里,只有他一直在许都监察百官,统领了校事府二千余人,明里暗里的探子更是数千之多,应该了如指掌。 戏志才忽听此话,心里已暗暗赞同,道:“我立刻遣人去问便是,伯常不必担心。” “好。” …… 许都,杨府。 杨修难得回到家中,和父亲一同吃食之后,又彻夜畅谈,父子俩如此时光在今后应当不会太多了。 时下战事紧张,杨修在开春之后,也会跟随曹昂去战场之上,就算是不去,曹昂也一定会坐镇许都,那时候杨修是最为忙碌的。 就在方才,他们聊起了清河的几位名流之士。 “父亲言下之意,便是那位崔君、沮君虽才能一流,但因性情不得重用,为官吏者,还是应当懂得圆滑。” “不是,”杨彪胡须浓密,脸上皱纹已逐渐深刻,头发也花白了半数,轻抚胡须悠然笑道:“此非圆滑,而是知变通。” “为臣子者,空有才智不算什么,要懂得用合适的口才,抓住适当的时机,进言告知,得以采纳,方才为上佳。” “譬如袁绍麾下谋臣田丰,以刚烈著称,坚持己见,虽一心为公,但难免会冲撞其主,久而久之就会遭到嫌弃,待到其主已经厌烦时,无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又譬如,许都之伯常君侯,进言用计时,都毫无声息,恰到好处,丞相就总能用其计略,而且他会给自己留一条自污的后路,将名声、荣誉乃至是心中自得之想,都让与他人,往往丞相在略微惩罚之后,心中有拿捏之感,便会越发的轻松喜爱。” “甚至根本不需要担心张韩自满而骄,毕竟每一次他立功之后,都是以挨骂收场,你切想想,自古以来可有如此臣子?” 杨修拱手而下,爷俩在家中也颇有礼仪风度,说话时的神情也都十分儒雅,不疾不徐。 “儿受教了。” “但,这位君侯有一点还是不好,”杨彪忽然话锋一转,考校了起来,微笑沉静的看向杨修,“德祖可知,是哪一点不好?” “太过招摇?”杨修不太确定,但若是说对张韩的印象,便是觉得可怕,麾下能人异士太多,哪怕是以政令通传他办事,都会心惊胆战。 他相信别人或许也有这种感觉,并不是说张韩气势太盛,相反,他跳脱不羁的浪子性格,以及随时玩笑的洒脱,都应该令人喜爱亲和才是。 但偏偏,杨修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若说人有气场,张韩的气场便是随时想令人心悦臣服。 稍有不服拒绝之感时,就会觉得无比不自在。 这种气场,可不是人臣该有的,当然,杨修也不会望气之术,只是形容这种感觉而已。 况且他看相熟之人又没有这种顾虑,可能是自己还没有真正融入他们吧。 “不错,”杨彪却点了点头,“自古功高震主者,麾下能人异士太多,为主君所忌,如有一日,丞相让他交出一切权力所得,他该当如何?” 他可能无所谓。 杨修心里马上就回答了,他有一种直觉,他感觉张韩对这些真的无所谓,但是又自然而然的否认,毕竟普天之下没有这种人。 那些传出淡泊名利这种声名的人,并不是真的淡泊名利,因为他已经传出这类名声了,或许便是刻意为之。 真正淡泊名利之人,就该是无所谓,张韩也不是这种,他是把名利当做自己不尊军令、肆意妄为的挡箭牌,这是在玩弄名利。 “请父亲教导。” “朝中自会有人制衡,方才使得局势平稳,伯常也不能免此难也,而今他势力太盛,我等旁观者,尚且观之有所不安,可见他身在局中,如何能免此灾祸。” 这话的意思也简单明了的表达了杨彪的感觉,他在看张韩地位和处境的时候,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张韩却还不自知。 “怪不得,父亲早年让儿与君侯结交,而后命儿专心辅佐大公子,此意便是寻求稳固。” 杨修想了想,忽然心神一动,又拱手问道:“父亲既然知道如此,为何不去提醒一二?” “我?”杨彪苦笑道:“为父如今只是闲差,朝议也是特命方去,实际上无一官半职,何苦去自找麻烦,你知晓便好。” “等等,”杨修忽然一楞,他听得出来话里有话,“父亲这般说,难道是有什么内情在此?” “没有。” 杨彪讳莫如深,脸色也瞬间严肃郑重起来,闭口不谈此事。 杨修自顾自的思索,不断沉吟,忽然抬头,目光有一抹锐利,语气颇为急切的问道:“父亲,你定然是知晓什么,方才暗示我不可与伯常君侯交好,是也不是?” “并无此意。” 杨彪还是矢口否认,但是眼神的片刻闪躲,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杨修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袖,神情郑重的道:“父亲,此事体大,不可再瞒,你定是有事。” “否则不会多次提及君侯之事,你速速告知我,绝不可轻信他人,而今局势如此,或许均在校事掌控之中。” “修儿。” 杨彪苦思冥想,神情艰难无比,但却明显有事说不出口。 “父亲你说,你们私底下到底在谋划什么?你是否有参与?” 杨修已经有点急了,今日不问出来,他实在是寝食难安,见到父亲还是纠结,他脸色冷了下来,叹道:“既如此,儿唯有去校事府秉明此事,以自证清白。” 啊?如此你孝义何在? 杨彪惊了一下,因为他看杨修的表情的确很坚决。 “不是为父,为父并没有参与。” “那是何人?父亲你说便是!” …… 半山城府。 戏志才回了一趟校事府,一个时辰后方才回来,大冬日里,已跑得汗流浃背。 他入堂后径直走到张韩面前,道:“据校事回忆,此为朝议时,尚书台、御史府提出。” “尚书台中,以毛玠力主,如此看来,元龙应当是他所力荐,而他在伯常你至许都后,曾经多次上奏,检举揭发你奢靡、贪败之风。” 张韩:“……” 坏了,天道有轮回,我第一桩功绩,就是截胡的他……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高明的棋手,进退不愿之境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此人重廉洁,和伯常行径相悖,眼中揉不得沙子,立志乃是做铁骨铮铮的名臣,自然是要仇视伯常的。” 郭嘉在旁说了句公道话,像张韩这类人,若非是有别人难以企及的本领,可能早就被杀了。 哪里还轮得到他来享受如此多的荣华富贵。 戏志才看了郭嘉一眼,又看向张韩,道:“他还曾有一言论,伯常要不要听?” “不太想听。”张韩立刻就拒绝了,这种注定背道而驰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是好话。 “那我就说了,”戏志才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 张韩:“……” 我说的好像是不想听。 戏志才仿佛没有看到他无语的表情,和郭嘉和善的笑了笑,点头道:“是这样,早年在伯常和奉孝于东郡作战的时候,曾有冀州的人物风评传来。” “其中就不乏对一些,关键性谋臣的评价,譬如,许攸。” “嗯,”郭嘉点头称是,此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自己在冀州的名声也非常不好,各族的士人都比较记仇,当初狂悖之语还是令他们折损了不少颜面,但是苦于郭嘉已经回乡了,一直没机会弄死他。 现在机会就来了,所以暗地里不乏一些口诛笔伐,至少可以泄愤。 对于张韩,肯定也流传了些许狂言打压过来。 郭嘉一下就来了兴趣,“还有呢?” 他对戏志才挑了挑眉头,示意他赶紧说下去。 “于是,情报之中描述的许攸,乃是贪财好色,仗着主公宠信,所以在魏郡贪赃枉法,并且让其家人也都得到了不少蒙荫……” “哦,那和某个人很像呀。” 郭嘉故作不知,有些懵懂的模样,再次追问。 张韩的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接下来的话,他可能会很不喜欢听,甚至会影响心态。 “毛玠曾评价说,北有许攸贪财如鼠之恶,南有张韩霸权如虎,南北均有此等害群之马,则是国之蛀虫也,即便楼宇庄严,也迟早为之而覆灭。” “……” 张韩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神也搭拉了下来,弱弱的道:“我在他们这些清高名士的眼中,真的有如此不堪吗?” “真的有。” 郭嘉十分郑重的回答道,张韩更幽怨了,他居然在认真回答。 “而且,他除却说过此话之外,也夸赞过一人。” “谁?” 郭嘉和张韩都好奇,谁人还能在毛玠的眼中为清流,这等人视清廉如命,甚至更比命重,其实应当是不会敬佩他人才对。 毕竟人无完人,世上之人总归是有些缺憾的。 “崔琰。” “清河崔氏,百年名族,一向以清高为主,而冀州这位崔君,更是一生奉行清廉,致以身边友人、学生、同僚均奉清廉为己欲,因此公正廉明蔚然成风。” “毛玠夸过他。” 张韩挠着头,不解的问道:“那我和陛下曾解释过,我那都是为了战事装出来的,毛侍郎可有说什么?” “没有,他根本不信。” 嗯,他的确是清正的,而且评判时不会被外界的传言所干扰。 如果是这样,那毛玠绝对不是存心暗害,也不会暗投袁绍,不应该是他。 张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这个人,如果是这般布局是一种计策,那毛玠只是那个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朝堂上下,又有何人还能有如此地位、人脉,并且在名族之中颇具声望,家族较为显赫,与曹氏并非同一阶层,不愿看到我们壮大呢? 张韩暂时没有想到,毕竟这个人不在明面,而是隐藏在暗处,正在通过缓慢且细微之处的布局,来逐渐掌握形势。 “他们真有办法。” 张韩感慨了一句,“刚才我有一瞬间以为是巧合,但现在毛玠如此,恐怕不是了。” “毕竟他虽清高,不与我们这等洒脱不羁之人同流合污,但无需这般暗中行事以争权夺利。” “清高之人,只需远离污秽,出淤泥而不染,如莲一般便好。” 更何况是张韩这种大染缸,他肯定不会来沾染的。 “对。” “不错。”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后仰了一下,同时改口道:“屁话,什么叫我们。” “就是,你就是你,我郭嘉不爱钱财。” “是啊,我戏忠不爱美色。” 张韩叹道:“只有我来者不拒……” 问题我身体没问题啊。 “罢了,这件事不知该如何查起了。” “可以查,你去尚书台,或许可以知晓不少事。”戏志才眼眉一挑,胡须耸动,笑着说道。 “至少能将毛玠身边的友人问清楚,也许能找到他背后的人。”郭嘉也附和了一句。 “你们两位就不帮帮忙吗?你们看着我这般被人陷害,良心真的不痛吗?”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为人谋者,要什么良心?” “……” …… 张韩下午到了尚书台,带着典韦来拜会荀彧,他知道自大战以来,调动的钱粮巨甚,各地都有调用。 可谓是,劳民伤财,荀彧这位尚书令,几乎不会回府上,上一次回去,还是为了专门宴请典韦,好将私事全部商议下来,日后就专注于公务。 没想到典韦没去。 现在刚好借此机会,来拜见荀令君,把那时的事情再重提一番,也正好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 尚书台大院之中,宿卫见到张韩和典韦,都是如往常一般行礼招呼,并不谄媚,这些宿卫张韩不是很熟,他们都是荀彧麾下亲卫,沾的是秉公执法的气质。 进了正堂后,典韦将美酒、珍宝都放在门边,唤录事过来帮忙收去别处存放。 而荀彧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专注于眼前的奏章,待阅完一卷之后,才抬头说道:“君侯,徐州今年收成六十万石,半数用于赈灾养民,半数存于仓内,以蓄军资,若是河内、豫州、陈留境内需粮食收治灾民,你觉得可全放否?” “还是和往年一样,先行让士族、商贾出资,以国债之诺请其相助,粮食储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吧,”张韩立刻作答,也不随意而言,今日的他,不是很想看到荀彧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不好惹,当年黑发如瀑、胡须整洁的荀令君,这数年间也因忙碌变成小老头了,头发斑白了些许,眼角有微刻的皱纹,但眼神更加深邃,气息更为沉凝,一言一行都极有自然儒雅之感。 “嗯,我也这么想,若是全拿出来,免除了商贾的麻烦,来年要增兵时,就会捉襟见肘。” “举境上下,如今可调运的钱粮,合二百万石粮食。” “但却没有这么多粮食,如要打一年的仗,就意味着,有数境之民必须挨饿。” 合二百万,意思就是有很多是钱财,只是兑换成粮食有这么多而已。 当然,若是境内军粮全部吃干净了,抱着金银去啃,也啃不饱。 这些都是账本,荀彧想要算一算明年能投入多少兵力。 “荀令君在看的是什么奏章?” “徐州的,”荀彧笑着道:“今年很收成很不错,来年春耕若是不兴战,可以屯粮百万,满仓皆是粮食。” “说实话,我都想力荐不战了,彼此休生养息数年,可若是如此,待准备妥当之后,又会是几十万兵马的血战,死伤更剧。” “这段时日,来往的各类书信,渗透了不少暗探,彼此都是如此,袁绍那边,已想要劝停战了。” 荀彧说到这,忽然咧嘴笑了笑,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而今日却显得情绪丰沛了些。 “荀令君何意?” 张韩总觉得已经被看透了,来此的目的,似乎荀彧早已经知晓。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一直未曾停歇,只不过是隐藏而已。” “譬如世间昼与夜,善与恶,富与贫,均不会有一灭绝,昼长则夜短、善盛则恶衰、富多则末贫,势亦如此。” “故,伯常仍需小心。” “呃,”张韩一愣,苦笑道:“荀令君怎么知道的?” “猜的,”荀彧抿了抿嘴,“君侯少来尚书台,至今就来过两次,一次是《寒窗赋》、还有一次就是带着不疑来找我。” “第三次,也不会例外,一样也是有事相求,但是彧有一点想不明白。” “哪里?”张韩认真的问道。 砰! 荀彧忽然猛拍桌案,面皮绷紧抽搐的道:“为何你每次来,都是别人带重礼!你都已如此富有了,连这点钱财都不愿花吗?这并非礼轻礼重的事,乃是态度!!” 你连这个都要别人送!? “你怎么想的?” “就,白嫖嘛,它快乐啊……” “啊?” 荀彧人都无语懵了,好似受了人生重大打击一样,无力的垂下手来,看似端坐,但是人有点佝偻。 你还真是,真是……少耻啊。 你三次事都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但是却全都是拿着别人的重礼,定然是骗了典韦,他恐怕还欢天喜地的以为张韩来为上次宴请的事情说情呢。 张伯常,你死性不改,真该死啊!当初那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闻此言者,无不欣赏这份洒脱与深刻,但我万万没想到啊,哪怕是论迹你也是个小人呐!! 行迹恶劣!恬不知耻! 荀彧面皮激烈颤动,足以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张韩憨厚的挠了挠头,咋舌道:“令君真是洞察秋毫,但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嗯……”荀彧稍稍恢复了些许,道:“刚开始只是有此担忧,但你来了,便可立刻坐实。” “两地正在相互派遣暗探,方才我说,袁绍那边已经动了心思,想要停战,休生养息,你可还记得?” “记得,”张韩眼睛一亮,好想快懂了些了。 “这就意味着,暗探来此,不过为达成此目的而已,既是为了停战,便有数种法子,其一是在外寻找强援,让我等疲于应对、两面作战;其二是求和,彼此正面详谈,达成某种商议,因此停战;其三便是,乱其后方,令其内中不和,于是不能做到将士齐心、文武协同。” “袁绍与丞相势同水火,势必不能坐下来详谈议和,在外的所谓强援,都是在看成败罢了。” “如此唯有第三法,乱我后方,而伯常君侯在战场上如此神威,斩杀两员大将,又折损了袁绍之威严,更是当着他全体将士的免,破口大骂,出言讥讽,他定是要想办法借他人之手,来杀了君侯方才解心头之恨。” “好担忧。” 张韩这句话,就算是承认了来意,荀彧的意思,便是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具体详细的计策、已到了何等进度,他并不清楚。 于是,张韩大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荀彧听完,久久不语,始终还在思索,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在心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头来说道:“唉,君子不欺,之此事我的确有些眉目,但是却不能立刻告知,事关我心中所顾。” “不过,我可以保证,毛侍郎,绝不是暗害之人,如此局势,伯常想要抽身也应当非常容易,他们并没有把住要害。” 张韩不置可否。 这句话算是真的说对了,他想要抽身,非常容易,只需要放下权力,捐献钱财,将黑袍骑交托给曹氏的某位宗亲将军,或者是直接交给大公子曹昂,他就可以免除一切猜忌。 甚至可以得到一个完美的名声,可是这么做的话,不就是正中下怀了吗? 他们的这些布局,是为了除掉张韩,如果失败了,张韩也会因为自保而丧失大部分权力,乃至丢掉黑袍骑,何尝不是达成了另一种目的。 如此,就好似在下棋一样,有高明的棋手在后,莫名其妙的就把他逼到了一种……进退两不愿的地步。 不是两难,就是进退皆不如意,稍有不慎还会被恶心好几年。 这个人不揪出来,张韩真的是浑身难受。 “伯常,”荀彧忽然抬手,然后又坐得端正了些,笑道:“唉,你去找杨公,试试看。”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来嘛,一起撕破伤口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行,反正我和他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平日里也诸多照拂修儿,想来他会给我这份薄面。” “……” 你开心就好,荀彧心说。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张韩动不动就加倍的毛病。 想来在公达面前,也是一口一个攸儿,毫无礼度可言,讨人嫌的年轻人。 “此事,我也就只能说到这了,其余的计略、见地,不愿多说。” 简单来说就是,帮不了。 张韩倒是理解其心,荀令君身兼两方,既是士族之名流,又是丞相的心腹,在中间也是颇为两难。 估计肯松口说出些许猜测,这还是为了大战前夕,内部不出乱子,方才动的心思。 张韩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尚书台正堂,荀彧在他身后看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 唉,即便要去找杨公,恐怕也难有所获,如此形势,其实不是某一人所铸就之局,而是整个士人。 伯常啊。 你还是不懂这些百年大族,根节交错,暗地里是何等的庞大,他们甚至不必密谋,只需心领神会的自发而动。 若是循着此道路去问,应当也能问出不少消息,但,那时就只能自污以保身,不过,这也算是制衡了当下局势,推了一把吧。 荀彧心里有一丝不安,但是不多,很快就被堆积如山的公务所淹没,他知道张韩一定不会有生命之忧,便不会太过挂念了。 走在尚书台出来的路上,典韦在旁跟随而行,满不在意的说道:“君侯也不必心忧,俺已经听明白了。” “你听明白了什么?”张韩颇为诧异的回过头来,心中颇为意外,你阿典若是能有这种本领,接下来就可以帮我分析商讨了。 “俺刚才听荀令君说,你自己求他解惑,却让俺送重礼,你别担心,俺心甘情愿的。” “喔,这个啊,”张韩面色一松,点头道:“不错,我们之间何须分你我,这些重礼以后自然会以别的形式回到你的手中。” 我还以为你听出来是谁了呢?这里面水很深的,我现在都不敢确信。 张韩隐约感觉,是整个士大夫阶层,是那些名族,是看不上曹氏也看不起他张韩白丁出身的那些人。 因为他们站起来,意味着士族时代的落幕,这场官渡之战,朝中谁想赢谁不想赢,其实也是一目了然。 “诶!”典韦重重地点了点头,脚步轻快了许多,“那咱们现在去哪?” “是去杨公的府上是吧,俺好久没见杨修了,倒是可以去要他点书来读,增长见识。” “去个屁的杨府,”张韩挠了挠头,感觉一团乱麻,“我感觉再去彪子那里也没什么用,他说不定还会让我再去问别人。” “问来问去,不还是浪费时间?” “我想要问清楚,查清楚,主要是为了接下来冬灾治理不出岔子,若是有阴谋算计,到时候措手不及……” 张韩的目光还是颇为凝重,就像贾诩说的,往河里、井里投去疫病的尸首,不久就会腐烂,顺着一条河下去的所有村庄乃至一县之地都可能遭灾。 这对曹昂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不光是在政绩上有一笔污点那么简单,而是那些所谓名士,便可以不断传言,以此让曹昂此生的声名都尽毁也。 想到这时,典韦莽声打断了他,“那咱们现在去何处?” “还能找谁查出来此事?” “谁也不找,随我进宫。” 张韩忽然灵光一闪,我找个屁找,我凭什么要被牵着鼻子走,去到处跑,跟查案子似的,何必如此? 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半个时辰后,张韩乘坐马车,到皇宫前下,然后步行前去拜见,黄门早早的进去通报,实际上他们心中都很清楚,通报也只是必要流程而已。 估计陛下听到这位君侯主动来求见,应当也是乐得开怀的。 以往都是欣然召见,这次估计也不会例外。 不多时,黄门出来通传,让张韩去上书房相见,此刻刘协正在读书练字,有太傅教导。 张韩沿着宽大的青石板路,走在高大的宫闱之中,沿途所遇将士宿卫,无不是向他抱拳行礼。 这些子弟兵,大多出自曹氏,当初参军时得张韩和典韦操训。 所以对他们两人也是颇为尊重,那种尊重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除却敬佩之外,还有害怕。 张韩到了上书房门外,并没有进去,而是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在外朗声道:“罪臣张韩,特来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将臣贬为庶民,发还回乡!!” 刘协今日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毕竟也是畅快的看了一整日的书籍,忽然听到张韩在外的这一声喊,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又是怎么了? 为何伯常爱卿总是会言自己有罪呢? “陛下,青亭侯来了,就在外面等候,仿佛是请罪一般,行军中之礼,看来是,受了什么委屈。” 常侍温瑞本来就是曹操扶上来的人,而且没少收张韩的钱,看到这状况,心中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进言。 刘协起身后,黑金大袍展开,如有风吹一般,从华座上快速走下,目光担忧的看着门外。 “能是什么委屈呢?” “这,奴婢就不知了,”温瑞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奴婢觉得,君侯这些年很少在陛下面前哭诉什么,此次来了,定然是极大的委屈,此时机会难得,陛下平日里总说,青亭侯对大汉有恩,对陛下更是几次救驾,给多少赏赐都不够偿还,此次便是最好的时机。” “青亭侯本来才能无双,无需太多赏赐,但若是陛下能做他的靠山,那自然是最大的恩宠。” “嗯,出去看看。” 刘协直接走出去,而非是宣张韩进屋中来,他走得十数步,便远远看见张韩正佝偻着单膝跪地的身影,一时心中情绪颇为复杂起来。 上一次来见朕,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为何此次就这般颓败无力,颇为令人欷歔。 “伯常爱卿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来就说请罪之事?” “陛下,臣有罪。” “何罪之有啊?” 张韩头也不抬,双手抱拳高过头顶,道:“臣这些年,功绩无数,策治四方、战功显赫,救下过数百万良民之性命,想斗胆以此换取一条贱命,陛下就恩准臣还乡,只当臣从未出现过,还请陛下垂怜允准!!!” “等等……”这事情似乎很严重,刘协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瞬间居然有一种“你走了我可怎么办”的感觉,心里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伯常,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要与朕说才是,”刘协连忙小跑过去把他扶起,皱眉关切的问着,“是丞相待你不好?” “不是。” 张韩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是,军中将士对你颇有不服?” “也不是,臣在军中还是有威望的。” “那就是,南方刘景升,以州牧之身份,强压于你?” “不,臣在许都太久,南阳一切安好,陛下不必担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朝中又已经没了针对你的伏、董二党,一派祥和啊,哪里来的罪呢? 他又试探性的问道:“那难道,是朝中又有党人结为一派,转欲对你斥言不成?” 张韩不说话了。 刘协心里在此咣当一下,还真是这个。 “陛下,微臣现在处境之危,本还毫无察觉,直到荀令君提醒……”张韩唉声叹气的说着,好似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悲惨,已经快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了。 “荀令君?他提醒了什么?” 刘协连忙追问,看来这事还和那位荀氏的名士有关。 他记得荀彧乃是经国之才,十年为曹操经营,五年任尚书令,上通下达,所有政令均为出过错漏,而且为人风评极佳,这么多年没有一点不好的声名和逸事,乃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他提醒的话,定然不会简单。 张韩苦着脸说:“荀令君为我分析当下局势,说冬日到开春时,冀州与我汉,虽偃旗息鼓,但战事并不会停歇,只是转而为探哨之战,且会更加激烈。” “而我军探得的情报,则是袁绍欲休战,但却不肯来求和,所以会祸乱于我朝内中文武,挑拨离间,令君臣不和。” “朕,怎会对伯常爱卿有怀疑?”刘协哑然失笑,说了半天居然是怕自己被人离间,想要杀他? 张韩愣了愣,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是怕你……我意思是老曹怀疑起来烦死个人,懒得和他解释,想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现在马上解释清楚,是不是显得情商太高了?等会伤了小皇帝自尊心了。 啧,罢了,顺着他意思先说完再说。 张韩接下来,将最近分析出来的局势都告知了刘协,其中更是添油加醋,将推举陈登去河内一事,说成了刻意为之。 “臣当初召陈登回来,乃是因为他在广陵水土不服,食下不少生凉之物,导致呕血、腹内生虫,需要华佗、张两位先生帮忙调理,否则不久之后就会病重而亡。” “此事上,臣的确不够清正廉明,从中求人帮忙,进言调任,让他来大理寺,但为了他上任,臣也卸任了寺正一位,这也算是替调。” “好一个替调。” 刘协直接听笑了,岂有这种道理,任免人才都是要有朝廷委派的,哪里存在什么替调一说,好在陈登的名声和政绩也不差。 他甚至还在广陵两次击溃孙策的兵马,文武皆有建树。 张韩叹道:“如是,臣已觉得处境岌岌可危,说不准哪一日,就会被人暗害至死还不自知。” “这等蒙在鼓里,就被人布局的感觉,简直如春雨一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让臣如坐针毡。” “嗯,朕明白了,”刘协听了前因后果,对张韩也倍感同情,以往这类事,在帝王家的秘史记载之中,也不少发生。 士族威胁其实皇族自然也是有所担忧,奈何需要倚重家族成众星拱月之态,不可丧失星光之辉,否则难以聚而耀世。 他们想要布局踢出一人,摧毁一人,当真是如同方才伯常所说,润物细无声。 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么好的诗句,怎么用来形容这种事!? 多好的意境,贴上了个暗中谋划的标志,啧。 刘协心里直犯别扭,他虽然知道张韩的意思,但觉得浪费了一句美妙的诗句。 又不知如何形容,说张韩没才学吧,这诗句他吟出来的,说他有才学吧,吟出来用于此处,简直暴殄天物。 “爱卿不必担忧,丞相那边,朕会与他说清楚,但当初举荐陈登到河内任郡丞之人,朕倒是还记得。” “乃是豫州刺史陈纪、京兆尹司马防、尚书仆射凉茂、以及御史中丞华歆。” “其中,华歆不过是上书附和,觉得陈登的确可担当此任。” 张韩听完这一串名字,顿时眼神一亮,忙感慨道:“那就是司马公了。” “司马公,欲害臣性命,但臣却也不敢责怪,一来臣出身微寒,却又古来稀闻之功绩;二来,臣与他其实还有过节。” “噢?何等过节?” 刘协颇为意外的问道。 “臣曾经拒绝过其二子、三子入仕之途,对其长子司马朗,也是拒绝入酒宴,当众驳斥过,概因他之才能,的确不如杨德祖,于是推荐了德祖为五官中郎将府中侍郎,而因此,也让司马氏众青,唯有在家继续求学。” “于是,当初私下结怨,只是臣一心为公,不愿明说,没想到现在……害,”张韩苦笑了一声,“也是臣咎由自取,若是臣服于他们,为士人奔走,不去秉承那所谓公正,何至于这等危险之境,他们有此一次,幸得荀令君提醒,方才得以恍然而知,若是还有下一次,该当如何是好。” “你不必说了,”刘协听到这,也是面色逐渐难看,抬起手止住了张韩,沉声道:“朕为爱卿做主。” 他转头看向温瑞,道:“今夜子时之后,待到夜深时,立刻通传豫州刺史陈纪、京兆尹司马防、尚书令荀彧、尚书台凉茂、毛玠。” “将前太尉杨公也叫来。” 他想了想,又道:“将校事府府君戏忠也叫来。” “唯。” 温瑞正要走,刘协又眉头一皱,叫住了他,“等等,也请五官中郎将一同旁听。” “遵命。” 张韩在一旁,稍稍挺了挺胸膛,好似戴了朵大红花似的,冲典韦笑了笑。 来嘛,一起撕破伤口。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朕,请你们高抬贵手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典韦在旁面色尴尬,这些年了他还是没习惯接受张韩的少耻。 方才那番情绪转换,游刃有余,自然而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他心里不会恶心自己吗? 典韦仔细的反思了一下,若是自己遇到这种事,肯定不会如此来哭着找靠山,然后把陛下搬出来搅浑水。 恐怕只会暴怒行事,鲁莽犯错,到最后结局是好是坏,他还真的不知道。 荀彧接到通传宣召的时候,楞在原地狐疑了很久,子时已经过去,按道理这时的不会再处理公务,除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但要紧事,一般都是丞相府来传令,毕竟实际掌权之人是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怎么这个时候,召集官吏……” 荀彧本来已打算回府睡了,今夜算是这么久以来,公务松闲的一日,顺道还能去打听一下伯常到什么地步了。 “唉,敢问,除却我之外,还请了何人入朝?” “荀令君,”那黄门充满歉意的一笑,躬身道:“跟在下入了朝堂,令君就知道了。” “此事,不可随意告知。” “好吧。” 荀彧想了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觉得和张韩有关,只能收拾了仪容,命人备好马车,往皇宫大院而去。 …… 与此同时,天子召集几位重臣入朝的事情,自然也有校事快速前去禀报给曹操。 正睡下的曹操马上起身,从屋中走出,院子里迷茫。 “这么晚?他要做什么?” “丞相,除却荀令君、戏府君等人之外,还有五官中郎将也一同请入朝堂,不过给了原由,乃是请他入殿旁听。” 来人连忙解释清楚,并非是问罪的形式请中郎将,曹操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 片刻思索后,也明白了事情和子脩应当是没什么关系。 但大半夜召集官吏,一定是有大事,至于什么事,曹操却还不知晓,让他心中略有不悦。 “可知晓是何事?”曹操眉头一凝,盯着来人。 那校事拱手道:“问过了宫中的人,与君侯有关,今日君侯去向陛下辞官,后来就一直在宫中没出来,而后子时,就传来了召见官吏的命令。” “哦,那就不奇怪了,”曹操慢慢的挺直了腰板,眼神清彻了许多,如果是张韩在搅浑水,那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随他去吧,派人去问询事情经过,明日再告知于我。” “唯。” 校事离去,曹操苦思冥想的往回走,走到门前的时候已经舒展开来,摇头暗暗道:“虽不知何事,但召集了陈纪、杨彪、司马防、凉茂、毛玠,定然是与士人相斗之事。” “明日等一个结果便是,”曹操颇有兴致的喃喃道。 毕竟张韩没有跑来一口一个“岳父大人”的喊,说明他自己能搞定,再加上小皇帝对他一向恩宠,恐怕…… 再者,伯常那等颠倒黑白、虚言以对的本领,啧啧啧…… …… 宫内。 戏志才特意等了荀彧一同来,两人碰头之后,都问了对方是否知晓是何事。 于是都愣住了。 “忽然召见,恐怕是国体大事,难道朝中有人得罪了陛下,又或者,陛下要准备大刀阔斧的做点什么举措?” “不知道。”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头绪,单手他耐心好,笑道:“马上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脸上的微笑一瞬间僵硬,甚至连脚步都顿了一顿。 一时间懵了。 他在阶梯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黑发,身长如松,长发束于脑后,如马尾般飘动,赫然便是张伯常…… 他不是应该去找杨公了吗?此时,应该是在疲于奔命,去查探背后布局之人的时候,他应该是查不到的,因为根本没有幕后者,或者说士人之中人人都是幕后者。 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难道说,今夜这召见官吏之事,和伯常有关? 荀彧一有这种想法的瞬间,其实心底里就已经确信了。 “文若,为何忽然顿步?” 戏志才在前方诧异的回头,又顺着荀彧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看到张韩站在那打招呼,狐疑的道:“伯常在前面,我们一同过去吧。” “啧。” 荀彧咋舌了一声,感觉像是吃到了干面饼被噎到一样,整个人都不舒服。 你真有招啊。 我建议去找杨公,本来以为是指了一条明路,至少可以少花许多心思,没想到你直接越过了这些过程,竟然到朝堂面圣了,真有你的。 “张伯常,伯常……今次陛下召见,恐怕和伯常有莫大的干系,说不定,我等便是因此而来。” 荀彧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个想法,并且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旁戏志才莫名奇妙,为何与伯常相关? “伯常,”到了台阶上,和张韩打了招呼,荀彧拱手后,颇为认真的问道:“伯常不去寻杨公,直接进宫面圣,方才召集我等前来觐见,可是如此?” “我没办法,”张韩无奈的耷拉下眼角,“若要再去一个个的问询,徒耗精力而已,如此岂不是中了贼人的计策?” “什么计策?” “让我疲于奔命,看不清局势,好在子脩治理冬灾之时,毁其声名,而他的名声,则会与我去年政绩相较,这不是害我吗?” 荀彧和戏志才直接战术后仰了一下,两人都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会不会太多疑了,照你这么说,我提醒你去找杨公,不成了这一计的帮凶了吗? 荀彧心想。 张韩展颜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叫上二人进入殿内,此时杨彪、陈纪、凉茂、毛玠、司马防等人都早已在殿内等候,不多时,曹昂也到来,刘协特设了一席位,让他在一旁端坐而旁听。 曹昂来时和张韩使了个眼色,因为他不知大晚上叫来殿上是何意,但看了张韩的眼神,就放心了。 完全是等着看戏的表情。 “诸位都到了,”这时候,刘协板着脸说话了,朝堂之上本不能直视天子之颜,所以方才在进来的时候,这些公卿已经远远地看了一眼,见刘协面沉如水,立刻知晓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听得刘协的话,马上就精神一振,站得端正起来。 “深夜唤诸位到此,乃是朕有一事相求,还请诸位爱卿,相助。” “陛下言重了……” 杨彪头发斑白,此刻听了这话,就明白陛下是心里有气,但至于是什么气,却想不明白。 按道理说,刚刚得了大胜,已经镇压了袁氏嚣张之气焰,壮了我大汉之声威,百姓还可再念我大汉不知多少年,应当是高兴的。 再者,丞相不是最近还进献了不少战利所得的宝物,还有工造营的新奇玩意,唉,天威难测呀。 杨彪的心思,只是诸多人中其一而已,在场的人均是一头雾水,和他也是差不多的迷茫。 “陛下,若是有何吩咐,尽管下令便是,我等均是忠君体国之臣,绝不会推诿托辞。” “陛下请直言,”陈纪拱手而下,神情如常。 刘协嘴角一动,自嘲般笑道:“自朕懂事起,你们便已是名流大儒,在世间自有名望,得百姓、学子敬仰,是我大汉之国本。” “朕,深感荣幸。” “朕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论功行赏,准备调任诸位为我去守大汉疆域,把诸多州郡,封为尔等的封地,如何?” “陛下——” 陈纪吓得连忙抬头,却被刘协笑着止住,接着道:“陈公在豫州颇有名望,境内各族无不倾心相交,乃是绵延百年之大族,你素有才学名望,朕封你做晋公。” “杨公累世公侯、簪缨之家,在弘农深耕百年,朕封你做弘农王,你可置百官,招兵买马,守备于长安一线。” “凉茂、毛玠二人,都有不菲之功绩,又名声在外,清高廉洁,那可治理动乱之地,你二人为扶风太守、武威郡守,明日就可拿着朕的诏书,前去上任。” 这话一出,凉茂和毛玠两人都愣住了,那地方都还在关外诸侯的争夺之中,兵马未曾开赴,我们怎么过去? 这岂不是半路就被杀了? “至于司马公,你当年乃是丞相之举主,若无你举荐,朕无此名相救危于水火,你是真正有泼天功绩之人,朕恳请司马公做魏王,封地魏郡,明日前去封地如何?” 被点到名的几人,听完这话哪里敢答应,连忙匍匐在地上,微微发抖以表示惶恐。 “陛下,”到底还是杨彪先行开口,忙规劝道,“微臣不知犯了何罪,致以陛下如此戏言,但这等封爵封公之事,决计不可。” “微臣等一颗忠心,秉承先祖之志,只为匡正大汉,延续国祚,绝无二心。” “陛下!臣等绝无二心!” 刘协特意看向了司马防。 这老者身材中等,面容严肃,颇为瘦削,颧骨较高所以看起来面皮很薄,匍匐于地的时候,却也是最为慌乱,抖得很是无措。 好似,生灵遇暴鸣雷霆一般,不过刘协并没有如以往一样自然动了松懈的心思。 他方才得张韩提醒,司马氏一门善藏而不重实,看似有才德,实际上不过善于揽虚名耳。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一刻,刘协的内心也忽然间对这年过半百的老臣产生了一丝嫌恶。 他冷声道:“司马公,你抖什么?为何如此慌乱,难道是心中有鬼?” “陛下!”司马防忙抬头,双眸浑浊,胡须抖动,双手相叠,在此躬身下去,又道:“臣不知陛下因何而发怒,唯有惶恐。” “臣自任京兆尹以来,从未有过错漏,日夜耕耘,如履薄冰。” “哼哼,如履薄冰?”刘协嘴角一扬,厉声道:“若非是荀令君提醒,伯常爱卿告知,朕还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做了如此布局,要害一位几次救朕性命的重臣!” “张伯常,乃是朕之长平侯、甚至是朕之冠军侯!” “也是你们能暗害的!!” “武帝当初敢于寇战,难道朕不敢与你们这些儒生一论吗?若要暗中裂大汉疆土,今日朕已将各地封于尔等,且去取之!” “凉茂、毛玠,自筹兵马至扶风、武威上任。” “司马防、陈纪、杨彪,你们明日就在许都,告知天下已称王!就不必在背后徒耗心思布局了。” “这,这从何说起呀……” 几人在沉默了片刻后,忙叫苦不迭,谁敢在许都称王啊,前脚发出去告示,后脚就被校事斩首挂在城门上了,举家还要被牵连。 荀令君到底提醒了什么。 荀彧也在下面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而对,反复思索自己提醒了什么,然后眉头一皱微微转头看向了张韩。 却见到张韩眨了眨眼,幸灾乐祸。 张伯常你—— 荀彧心中只差半分,就怒骂出来了,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说过脏话了,差一点在这里破了童子功。 好好好。 你厉害,你真厉害,直接来陛下面前告发就算了,还要拖我下水,今夜之后,我荀彧在士人心中的声名也就尽毁了。 日后岂还会有人将我当做士族中人,此情宛如背叛。 但我的确也提醒了……我又没办法反驳。 “诸位,思量得如何了?” “陛下,微臣不知何时构陷过青亭侯,还请陛下明示,或者,请青亭侯拿出证据来。” 张韩此刻在旁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校事府入司马公府中搜查,或许有往来冀州的书信。” “又或许,有枉法、贪赃之线索,若能找到,在下能顺着此线索,顺藤摸瓜的去追查,如何?” “陛下!”司马防眉头顿时紧皱,“试问谁人家中私物可令人随意搜查,无论是否有私藏,一旦大张旗鼓前去府中,则会让世人猜忌,岂不是一族名声清誉尽毁?老臣绝不能答应。” “你看,急了,”张韩指了指司马防,对刘协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陛下,臣早就预料到他会这般说,这就要请戏府君来为臣证明了,自大战之后,司马府上可有异常之人来往?” 戏志才眼睛一挑,站出来拱手道:“有的。” 原来我的作用是这个。 戏志才心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不像我,我只会心疼陛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九月初八时,曾有商贾入司马府,第二日方才离开。” “九月十七时,司马府曾办宴席,乃是府中少子冠礼,请了不少名族之人。” “十月初九时,也就是大军得胜,司马府中有商队至城外,去向不明,由此臣可认定,司马府中如此记录,有接纳冀北探哨的可能,即便不是刻意为之,也有可能遭人陷害,不知情时接纳了冀州暗探而不自知。” “还有其他,臣记不太清了,需要去校事府取卷宗,可请陛下一观。” “立刻着人取来。” “唯。” 戏志才回头而走,在殿外交了禁卫去通传,去校事府请卷宗到来,专取司马防一氏之卷宗,连同司马朗、司马懿的一起取来。 司马懿虽未曾入仕,但张韩也是刻意吩咐过,让校事府盯住此人的。 此刻,殿上的司马防表情冷漠,仿佛冰霜不化,但其实内心已经是波澜起伏,几乎要忍耐不住两股发抖了。 张韩太可怕了。 他居然能猜到那局势乃是为了权衡,为我士人之党固存所为,可这并非是我一人之愿。 为何只针对我呢? 今日这殿上,居然连陛下都冲着我司马氏来,看来是张韩进言,刻意为之。 司马防在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此种特殊对待,方才在宣读封地的时候,也是最后提及自己。 后来一同匍伏,陛下也是单独点明,看样子,其余人均是陪衬,要炮制我司马氏,方才是陛下心中所想。 他的内心正不断的思考对策,然而司马防越想就越觉得心中不安,好似今日此局,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只盼,不要祸及家人…… 殿上诸人都是惶惶不安,唯有张韩气定神闲,和典韦在一旁窃窃私语。 “今日殿上这些人,需都记住,待此间事了,一家一家的去拜会。” “诶,俺记着呢,平日里俺也见不到这种人,去了 也是被无视,以前在乡里,去见一个小吏都要有长者引着去,真他娘的——” “啧,”张韩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这里是陛下的正殿,注意你的素质,你他娘的就不能儒雅一点吗?” “啧。” …… 不多时,取校事府录事的人回来,送来了一牛车的书简。 不过也并不是把牛车拉了进来,到了大门口,就已经换了十二名内侍前去搬运。 一炷香时间就堆积在了大殿上,小山一般的卷宗,有竹简刻录、有笔墨抄录于锦布,看得人心惊肉跳,不知不觉之中,校事府竟可收录一名官吏这么多情报。 刘协冷着脸看向他,沉声道:“司马防,你是自己说明,还是要朕当众宣读?” 司马防的冷汗都浸湿到后背了,心中波澜仿佛洪灾撞堤。 当众宣读?鬼知道这里写了什么,我当初就反对设立校事府,早知会有这么一日。 校事府、御史台、大理寺、廷尉……这几处看似公正,也立志秉承公正,可所谓公之于众的真相,不还是他们说了算,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天下百姓还会到皇城里来查探真相不成? 若是真的被栽了一个叛逆不忠,暗中勾结外敌的罪名,整个司马氏将再也抬不起头来,或许不一定能保全族人。 若是运气好,宣读的只有一些家门污秽之事,那只是被人讥讽,日后不再任用而已,倒是比全族丧命好得多。 这,哪里敢当众宣读。 可若是让我自己认罪,我要怎么认呢? 司马防暗暗叹气,心里着急不已,到此刻,竟是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帮他说句话。 啊,怪不得。 司马防忽然又意识到,怪不得今夜根本没有让丞相到来,原来是为了防止他为我劝说。 而大公子曹昂,也只是在侧位旁听而已,完全可以坐视不理。 可能等一会他愿意站出来劝说几句,为我司马氏说情,但也只是仅此而已,若是丞相在此,则肯定会保下来。 至此危机之时,该当如何抉择? 司马防表面慌乱,其实内心已经逐渐镇定下来,正在思索对策。 以至于,原本静谧的大殿之上,仿佛有暗流涌动,连呼吸都变得细声起来。 司马防现在根本没念想去倚靠他人,唯有靠自己认罪了。 陛下之意,应当是要自己承认罪责,只有惩处之意,没有处死之心,只要不是存心谋逆,曹氏会保我一族生命之危,但是,只此一次。 只要将此事传开了去,曹氏就算是完成了当初举荐之恩的回报,彼此之间已可不欠矣。 唉。 司马防心中明了,这一次不会死,非大难,但损失的等同于一条性命,还有家族的未来。 但若是拒不认罪,让陛下宣读出来,那就更为危险,孰轻孰重,一念可知。 陛下明显是为张韩撑腰,方才会这般气势汹汹,绝不会有机会反驳,毕竟本来就不公正。 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司马防心中已有决断,于是叹了口气,对刘协拱手鞠躬道:“陛下既如此说,微臣不敢隐瞒狡辩,可臣并没有通敌谋逆,祸乱朝纲。” “若说对君侯有暗害,却也不至于,只是素来与君侯并无深交,觉得陈元龙在大理寺屈就,方才想举荐其去河内。” “若说私心,乃是分化君侯在朝中之友,日后好再举荐有才德之士罢了,微臣一向秉公,日出夜归,不敢有懈怠,为朝廷举荐有才能之人。” “臣战战兢兢,忠君守法,但待人接物一向以慷慨为主,听丞相之主张,以宽仁、诚恳开门迎客,南来北往之友人,自然不少,寻常来到府中住宿一夜,也并不是怪事。” “臣这些年唯一的错事,便是意图分化君侯在朝中之友人,此为妒忌之罪,请陛下……酌情治罪吧……” 司马防低下头,佝偻着腰,缓缓地匍匐在了地上,黑色袍服垂落于地,整个人也不再发抖,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 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如此干脆利落的认罪服软,让殿上不少人都动容,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陈纪见状,也是有一种悲怆在心中,腮帮冷鼓了片刻,想要正义执言,当殿辩驳,但是话到嘴边,想起了正在丞相麾下为谋臣的儿子,也不好再多言。 他们两家虽不是世交,也没有姻亲之深交,但是儿子陈群,和司马防之子司马懿,乃是好友。 他应当也是为了子孙,方才如此认罪服软,以求安宁吧。 只是,没想到张韩竟能以如此胡闹、威逼之法,破此局面。 本以为这张大网,可以在收拢时来权衡朝堂之权势。 棋差一招。 被他看出来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也并不是张韩看出来了,真正洞悉者另有其人,只是他们愿意告知张韩而已。 陈纪心中有所感念,最终一软,躬身道:“陛下,校事府虽有录事,但廷尉、御史台同样也有司马公执法之录事,他的确是劳苦功高,从不敢懈怠,一心为我大汉安宁,清誉满都。” “虽以嫉妒,暗中布局,有此心思,却也并非是暗害,而且举荐调任之人,也都能治理一方,人尽其才,并无私意。” “之前,青亭侯有一言,堪称是当世少有之哲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则无君子。司马公心中有妒,但举荐仍以才能相合为本,不正是应此话吗?” “臣斗胆,恳请让陛下,从轻处罚。” 好好好。 张韩在一旁都听乐了,老家伙真厉害,用我的话来反驳我,还真给司马防套上去了。 我若是当场反驳,岂不是把自己说过的话推翻,断然不干这种事,此刻若是再闹下去,就真的成公报私仇了,小皇帝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茶艺虽高,但再无理取闹下去,就会适得其反,真正的大师,要在这个时候,欲说还休、意兴阑珊、似为体谅的选择性后退。 嗯,以退为进。 “陛下,臣附议。”这时候,杨彪连忙+1。 荀彧、凉茂、毛玠等人也好像忽然出现了一个快捷加一按钮。 紧随其后。 张韩叹了口气,他忽然明白这一次可能弄不死司马氏,但是可以打掉一件复活甲,未必不是好事。 于是他负手而立,仰天长叹,引起了殿上众人的注意。 刘协眼眉一挑,勉强露出笑容,看向张韩,道:“伯常爱卿,你以为如何?” “是否要校事府彻查此事,是否接受司马防只是妒忌一说?” “我这一生,清清白白,”张韩中气平和,语气缓慢的道,“或有些微才能、有扶危救难之功绩,引人妒忌乃是常事,不过在下以往并未得罪过诸位,无非是门第太低,连一地黔首都不是,只是军中一兵勇出身,再者乱世之初是一无业流民而已。” “可,英雄不问出处,诸位为何总是以此针对,对丞相也是,视为仇敌,士与宦之恩怨,陛下与我不知说过多少次,乃是过去积怨所致,而今应当冰释前嫌,一同匡扶这巍巍之世。” “唉,在下年纪尚轻,才疏学浅,在诸位面前还是学子,不该这般口出不逊教训各位老师。” “今次之事,令陛下忧愁,一面是肱骨老臣,一面是在下这救命之恩,即便圣驾于其中,亦两难也,我张韩非心胸狭隘之人,既如此,求一个风清气朗,一笑了之便是。” “我不想陛下再为难了。” 刘协一听,整个人登时愣住,他真的,朕……朕方才竟觉得颇有不耐,朕当真愧疚。 真该死啊…… 戏志才和荀彧低着头,听完张韩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张韩这番话,他们绝对不信,半个字都不信。 他一定是装的,可为何能装得如此讨嫌,好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司马防、陈纪等人更是嘴角抽搐,胡须都吹得快扬起来了。 张韩这副德性,还唉声叹气,仿佛放下了一切尊严,最可恨的是,还说为了陛下不为难…… 为了他不为难,你倒是不要来告御状啊!!你回家忍着啊!! 卧槽了,说得你多委屈似的,挨骂的明明就是我!?我这还等着审判呢,委屈你了是吧!? 老夫,老夫年过半百,阅书无数,从未听闻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若有朝一日,我司马氏出一位天生神力之子,定要将你撕成两半!! 司马防的内心,正在风暴狂涌,心里的千言万语,自腹中随火而起,烧至心口,一句话竟实在按捺不住,朗声而出:“多谢君侯,老朽愧对。” “还请陛下责罚。” “陛下,”此刻,一道清朗平静的柔和之声传来,曹昂不知何时已从旁走出,到殿前拱手,笑道:“微臣认为,司马公劳苦功高,一时蒙蔽;青亭侯仁厚大气,功勋卓著,此事如同陈豫州所言,当是妒火而起,倒也不算私通敌寇、暗中布局。” “乃是,朝堂争端罢了,臣读古书,听闻昔日赵国,廉颇、蔺相如不也有此先例,蔺相如处处忍让,换得廉颇负荆请罪,诸位已知矣。” “望陛下从轻责罚,但司马公应当效仿昔日廉颇,以亲向伯常请罪,如此相和,岂不乐哉?” “好,老朽心中愧疚,一定向君侯赔罪!”司马防是终于如释重负,他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曹昂出来说话。 如果说方才硬保是不可能的,那现在这种局势,他的一句话就可以结束这场朝堂对仗。 刘协听完,琢磨了片刻,觉得很有意思,之前身在局中看得不清,但此刻想来到了真有些将相和的意味,虽然这二位官职都是主政,但伯常经常不在政上而在军中。 挺好。 殿上本来针锋相对,几派间更是暗中较劲,这些名流公卿之家对丞相也颇为轻视,并不心悦臣服。 如今,正好以此,令他们从此冰释前嫌,世代交好,方可拧成一股绳。 “好,既然中郎将也劝和,朕也不再追究,伯常方才心忧朕因此两难,有心了。” “此事就此了结,至于如何惩处,司马卿回去等着诏令便是。” “但记得,负,荆,请,罪。”刘协伸出手冲他点了点,而后起身扫视众人,朗声道:“而后朝堂,朕希望看到诸位一派和谐,同心协力,匡扶大汉。” “陛下圣明!” 张韩第一个躬身呐喊,随后一同高呼,刘协心满意足的昂首挺胸,结局了一桩大事,离开大殿。 但叫住了张韩,到后殿去深谈,其余人各自回去,沿途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都是摇头叹息。 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混账,真不当人子。”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这怎么能是赔本买卖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建公不必担忧,如此看来今次只是已了,有中郎将劝言,不会对司马家如何。” 骂完张韩,陈纪也逐渐平静下来,眼看快要走完这段路了,自然也是稍加宽慰。 “我等同朝为官,亦不会落井下石,请建公放心。” 原本大家行走至此,一旦开口言说,总会有人附和,但杨彪似乎心不在焉,只是顿住身形,并没有接过此话。 陈纪关切的看向他,不解的问道:“杨公为何心思不在此处,是在担忧何事?” 杨彪惊醒回神,虚着眼颇为后怕的道:“无事,只是觉得今夜,惊心动魄啊。” “是啊,”陈纪点了点头,“凉茂、毛玠二人,均是曾经明言表达过对青亭侯的不满,甚至曾做过评价被收录于史官记录之中。” “也遭此对待,不禁令人担忧,日后陛下若对张韩日益宠信,听信其谗言,我等地位岌岌可危。” “如今,已和当年——” “别说了,”杨彪连忙抬手止住,这话说下去就危险了。 谁也不知附近有没有隐藏的校事,又或者在场三人谁会不会无意之中透露出去,总之祸从口出,要想安心别说出口就对了。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心照不宣而已。 如今这朝堂之上,张韩一党已然是新贵,陛下对张韩听信之极,仿若亲人,而张韩在朝堂上貌似忠良,功劳甚大。 在朝堂之外则是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揽财无数。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觉得和那十位更加相似了。 惟一的不同便是,张韩是真男人,而且战功显赫,勇冠三军,威望播及黑袍骑、虎豹骑、虎贲军部分军营。 当年那十位不是,心里很阴暗,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更加可怕,张韩心性完善、才能上佳,而且诡计多端,善于假面示人,连这等彼此心照不宣的布局,都可识破并且胡闹搅乱,可怕也。 “诸位,此间事了,我司马氏定也要遭难,恐怕数年之内无法再入仕任要职,日后,还要请诸位同僚照拂。” 司马防这话已说得十分隐晦中肯了,其实直白一点说就是他已经被盯上了,等回家去后还要等待责罚,谁也不知道明日陛下会给一道怎样的责罚。 另外两人也都是聪明人,知道此事再去和司马防复盘这些事,没有意义,不如先行接受,待责罚出来了之后,再去商议。 “司马公言重了。” “建公,我们多年相识,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你回去好好休息,”陈纪拱手,神情还是颇为镇定。 …… 皇宫之中。 刘协到了后殿,命人上了点心和佳肴,还有美酒款待张韩。 不过都被拒绝了。 刘协虽然发了火,但是心里其实没底,士人在朝中的势力很大,而且他们的门生故吏,都分散在各地为官吏,一旦有乱,瞒着他暗中结党营私,他根本不知道。 故此,叫住张韩也不是真的想要留下他设宴款待,而是打算再问询一些事。 “伯常,你觉得这些老臣回去之后,会如何应对此事?” “朕刻意将责罚下诏之事推在之后,便是想看看他们在这其中,还能找出多少人来劝说求情,或者,还能有什么计策以对。” “那就不知道了,”张韩长叹了口气,神情流露出不快,似乎有点着急,咋舌道:“士人之心,如海一般深,一般人又如何能看透。” “不像微臣,微臣只会心疼陛下,”张韩一本正经的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好,爱卿之意,朕已经明白了,也是不愿朕在其中为难,既如此,那责罚就从轻一些,让此事揭过去。” “但,着重命人盯着冬灾治理之事。” “不出,陛下圣明!”张韩执礼而拜,显得颇为尊敬。 刘协又关切的问了几句,终于也觉得有些懒意,于是开口让张韩先行回去歇息。 “爱卿今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多谢陛下关心。” …… 走在宫墙之外的道路上,张韩和典韦说起了今日之事。 曹昂此前已经和诸位大臣一同离去,所以深夜间这道路两旁的明火暗淡,显得静寂无比。 故此二人交谈的声音也特别的轻。 “君侯今日本来是想要司马氏全家流放的吗?” “怎么也得死一两人吧?”张韩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他们都在背后这般算计我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司马氏呢?” “我不知道是司马氏啊,”张韩理所当然的瞪大了眼,“难道一定要确认之后,才能动手吗?” “什么意思?”典韦感觉触及到了自己的空白区,他没听懂张韩这话的意思。 “所谓政战便是如此,如确认了有此事,只管用以攻击某人便是,一旦可成,至少能震慑敌人。” “若是非要等查清,那就什么都干不成,因为人家做事也毕竟高明,或许不会留下多少把柄。” “我不喜司马氏,就对他们家下手便好。” “哦,”典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正就是借力打力,随便打一家再说,这么一打,其实应当卓有奇效。 反正知道君侯不好惹就对了,下次如有人攻击俺,俺也这么干。 典韦心里下定决心。 “咱们去乐坊雅舍,”张韩懒声说道。 “不回府吗?” “不回不回,”张韩摆了摆手,“我就在那里,等着司马防来负荆请罪,我且看他到底会不会来那种地方。” “而且,我还有点事,需要在那里思索清楚。” “诶。” …… 丞相府。 曹操没睡。 曹昂回到府中时,觉得今夜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却极其有意思,不如第一时间告知父亲,于是命人备好了马车,又来请见。 听闻曹操没睡,欣然入堂,父子俩相对而坐,显然曹操也是对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极有兴致。 大致听完了曹昂介绍之后,曹操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伯常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不知。” 曹昂先是干脆的回答,而后又笑道:“许是他麾下能人异士猜测到的,毕竟那位文和先生本身就目光卓越,才学渊博,知晓局势变化也并不奇怪。” “不错,并不奇怪,”曹操深为赞同,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贾诩,此人平日里看似不争不抢,其实在张韩身后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而且,他也为张韩出谋划策多年了,这些局势能看出来,很不简单。 “伯常破局之法,就是去陛下那里胡搅蛮缠,让天子为他撑腰。” “此计像他,换任何一人都无法做到,”连曹操在想明白之后,都不由得感慨起来,“你知为何?” “父亲教我,”曹昂乖巧儒雅的拱手听教。 “因为能不要脸皮去求的人,陛下不会搭理,更不会为了他去得罪这么多肱骨老臣。” “而有这种地位的人,又大多是名流清誉之士,你把他们杀了,他们也不会去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告状,做不出这种事。” 曹昂:“……” 好有道理,还是父亲您看得通透。 “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今日之局,儿忽而觉得,似乎有利于父亲。” “你说说看,”曹操颇为赞赏的看向他,立马来了兴致,对于儿子的见地,他随时随地都愿意倾听,并且为他提出自己的分析所见。 曹昂思索许久,措辞之后,拱手道:“父亲,司马氏于我曹氏有恩,特别是于父亲,有举荐之恩,依照天下人的礼法,此恩堪比再造,乃是师门、仕途之引,以一生偿还也,此是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礼数,不可废弃。” “而伯常兄长是我曹氏外戚,为司马氏所害,已在殿上认罪,乃为妒忌也,陛下欲惩处,那父亲就应当劝说,以保全其家。” “如今陛下并没有立刻惩处,正是在等待父亲进宫面圣,为司马公求情,然求情之事,应当广为传播,让大江南北之人,无论士人还是寒门学子,都该知晓,且夸赞父亲有恩必报之品性。” “善。” 曹操心满意足。 如此见地,他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这一手,自己以往从来没有教过儿子,而这种事,大多数时候都是伯常去干。 他的手底下,养了不知多少这样的识字学子,就是为了引导传言,无论美谈还是流言,都可致力传播。 这定是和张韩学的。 不错,造势之名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作用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些主君名臣,那可就太大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名声,也绝对不能放过。 “昂儿,你想得不错,我们应当救司马氏,但不是为了名声。” “你记住,名望只是其一,这一次伯常在永乐殿一闹,真正的用处便是,下次司马氏若再有异动,暗中谋策,我可毫不犹豫立刻斩其全家,而天下人绝不会怪我。” “原来如此,”曹昂大为恍然,一时明白了此话用意,“儿明白了。” “还有,你今日在殿上劝说时,引负荆请罪之事……呵呵呵,亦是将此事当做了影响我朝堂和谐之乱也,罪过实在不小,他们定然也会重视。” “说得好,引得好,明日我去面见陛下,再为司马公求情便是。” 曹操明显心情好了起来,其实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陆陆续续都有校事来向他禀报,包括当时去找司马防的校事府录事时,也曾来请他定夺。 只是那时曹操已经猜到了张韩要干什么,于是暗中推了一手,让人将司马家的丑事记录,乃至是族人之中有情杀、偷人的这等小事一同带去。 如果司马公真的拒不服气,在朝堂对簿,那么这些事情就自然公之于众,如此一来不到开春,司马之名自然无颜再存于许都也。 也是他忍了这一手,方才躲过一劫,大事化小。 如此算来,真是命不该他绝。 既然不该绝,那明日做戏自然也要做得漂亮些。 曹操心想。 …… 乐坊雅舍,三层楼阁,雅间。 张韩在宽敞的木地板上,于蒲团之上端坐,眉头紧锁,双手放于案牍上,右手握着一酒觥,但没有饮酒。 似乎是在发呆,其实是在看系统义父的一道特别的提示。 【气运:20】 他的气运足足减了30。 就在方才出了永乐殿之后,起初张韩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么说来,便是天命福临,让贾诩发现此事,并且来告知于他,无意之中救了半条命。 气运就消耗在这事儿上了。 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奇遇呢? 被拿去挡灾了。 “那要消耗多少,才能换得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毁袁绍几十万大军呢?”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但是很快就抛诸脑后。 当务之急,是立刻再去积攒一点气运加身。 否则日后再有生命之危,或者被人暗害之类的事,就没办法这么幸运的得人相助、迎刃而解了。 “这次冬灾,我还真需要亲自去立功。” 张韩摸了摸下巴,一下子变得纠结起来,“可是我已经和陛下说了,力荐子脩去主持大局。” “难道要收回此话?” “不可,若是如此,岳父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他会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气得嗷嗷叫。” 事已至此,好似只能去暗中相助了。 “典韦,你觉得我们和子脩的关系如何?” “亲如兄弟啊,为何这般问?”远处正在喝酒的典韦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那就好,此次冬灾,我敢断言,仍然还会有人在暗中动手脚,企图让我境内灾疫横行,好在来年时,军心不稳。” “同时,也会让子脩麻烦不断,故此,我们还是要去暗中相助。” “你回去告知黑袍骑,特别是汉升、子龙,为我挑选些体格健硕的勇武之士,我予三倍的犒劳,命他们去帮忙处理冬灾之事。” “此事,我们没有半分功劳,不和子脩抢功,只为了让他平安取得此次功绩。” “那,俺们能挣点什么呢?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典韦目露迟疑的看着他,因为典韦记得,以前张韩说过赔本的买卖咱可不做。 “怎么会赔本呢?我失去的是金钱而已,得到的却是友人可以安然无恙,大取声望,这难道还不赚吗?” “这,这……”典韦拿酒的手都楞在了半空,提着酒坛子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行。” 第二日,张韩就回了南临山军营,部署此事。 而司马防则是为了完成“负荆请罪”,穿着简朴的袍服到了他前半生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来拜访张韩。 “什么?去南临山军营了?” “君侯吩咐了,若是司马公来了,可在此等候,他不久之后就会回来,若是司马公走,则难有再见之机。” 面前的小厮也是穿着儒袍的学子,看起来还很年轻,笑吟吟的,颇具仪态。 司马防微微后仰,一时不好抉择,但来都来了,就等一会儿吧。 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前方带路,里面都有什么……什么吃食?”司马防不知道怎么问,所以先从菜肴问起。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你个老登,想白吃白喝?!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哦,君侯都已安排好了,”那学子微微一笑,领在前方,躬身相请,“司马公之身份特殊,当去三层楼阁,以花香温汤沐浴,派四名婢女伺候,十六舞娘起舞,司马公喜异域风情,还是汉剑舞?” “剑都是未开封的轻盈薄剑,不必担心。” “这,这么多讲究……那吃食呢?”司马防心里格登一下,难免有些错愕,自己来请罪的,为的是和张韩能交好,说白了,还是想要用虚假的诚意,让张韩把此前的事揭过去。 至少,不能再认为是我们为了均衡党派而暗中谋划,欲害其性命,就当做是我妒忌便好。 没想到,伯常君侯还安排得如此妥当,难道是他也想与我结交?欲冰释前嫌,借此时机,不打不相识? 拉拢我司马氏到他麾下? 的确有可能。 司马防这么一想,心里又轻松了不少,因为他记得,张韩好似很喜欢与人结交,特别是喜将有才能之士收入麾下,而且他的眼光也是当世一绝。 多少文武奇才,如今都在其麾下,能得如此待遇,倒也算是一种尊重。 司马防心想着,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前方带路吧。” “老夫,以往未曾来过如此消遣寻乐之美地,不懂其礼,有阁下安排便是。” “好,好好,司马公如此,在下也轻松些。” 学子带他上了三层楼,进了一间宽敞华丽,陈设古典淡雅的房间,推窗可见许都大街,而今还有人在街道上闲逛,车水马龙、红灯高挂,颇有繁华盛景之感。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城卫巡守,冷清静谧,乱世之中能有此地,倒也不得不说乃是曹氏之功,是伯常君侯之功。 司马防在几名婢女的搀扶下,到白雾冒起的大池之中沐浴。 期间庖厨已经端上了满桌珍稀的酒菜,美酒之香,拍封满溢。 又有长袖连裙、赤足玉臂的美人舞女,淡妆轻抹,飘带入堂,随琴曲而起舞。 司马防心情登时大好,满目皆是春色,明艳动人,笑靥如花。 如此美景,颇感悠闲,让司马防忽而有一种回到了当年盛世之景的错觉,那是他错失的年华。 “真美啊。” 司马防不禁发自内心的感慨起来,也不知他夸的是眼前的美人,还是当年盛平年代的江山如画。 “如诗如画,如梦如醉,身值乱世,能得一地幽静,远离杂乱之思绪,忘却胜负之烦恼,亦是一件美事。” “君侯有心了,老夫已感受到了你的善意。” “先生,这是三十年的猴儿酿,乃是取自南临山山庄的窖藏美酒,您看是否要开封?” 小厮又取了一坛酒进来,看泥封皲裂的纹路,的确已有年头了,司马防少时爱饮酒,年长后则是少有放纵。 此刻豪情满怀,长袖一挥,朗声道:“开!” 小厮砰就拍开了,给司马防端放在了案牍上,笑着道:“此酒陈酿,取天山雪水,洁净无比,成酒时有异象丛生,乃是仙酿也。” “一坛三百金。” “你开玩笑!?”司马防一下子就清醒了,还有个屁的诗情画意,卧槽这地方抢劫是吧? 他和这小厮笑容凝固的尴尬对望着。 我说你开玩笑,你开了干嘛? …… 一个时辰后。 从乐坊雅舍出来了一队人马,大致十几人,为首之人身着暗红色武服,气势汹汹,朝着内城某大街而走去。 行走时,亦时不时有人在交谈着,语气颇为不客气。 “这老东西,来乐坊雅舍居然不带钱?!” “三百枚五铢钱,欲付三层楼的花销,真是无耻之极,三百枚五铢钱,连一口酒的钱都不够。” “别说他是京兆尹,就算是三公九卿,也不能如此嚣张,太欺负人了!” “一队人去校事府,将此事告知戏府君,就说今夜有朝中老臣,仗势欺人,欲白——欲拒不付钱。” “一队人随我去司马府,去问问他们家里有没有钱!若是赖账,把事情闹大,我便不信他司马氏好歹是官宦之家,真敢不要面。” “好,听大兄的!” “俺这就去校事府,兄长且放心便是,从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还说君侯请他,君侯就从没说过这种话!” “君侯来岂会短了我们的赏赐,不都是人人打赏。” 这些乐坊雅舍的打手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越说越气,一个个都不客气起来,曾经的京兆尹在他们口中已经变成了“老东西”、“不要脸”、“腌臜泼皮”,为了能不付乐坊雅舍的酒水钱,还说自己是谁谁谁。 最丢人的是,刚开始还在作赋吟诗,颇有豪情。 不多时,在校事府忙碌的戏志才听完来报。 手中的奏章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满脸惊愕、瞪大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绷不住道:“司,司马防?哈哈……” “府君,现在可如何是好,这老泼皮——” “嗯?”戏志才瞪了他一眼,道:“如此不敬的称呼也是你们能叫的?立刻回去安抚好,他越是生气,则越要恭谦以对,但记住,不准他回府便是。” “让他家人送钱来,付完了再回去,顺便告知他一声,这乐坊雅舍,有一半是伯常的。” “唯。” …… 乐坊雅舍。 一楼的大堂之中,来往不少学子都在朝着某处张望,满脸的好奇,有些人则是笑而谈论,神情不乏轻慢之意。 “太过分了,这,老夫什么都没干,就喝了些酒,吃了些菜,怎么就要一千五百金。” “这不是讹诈吗?如此强横,非君子所为,乃奸佞商贾,窃赚豪取,老夫从未见过尔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今次就算是和张伯常再上殿对簿,老夫也绝不低头!” 旁边的人都在笑着,他司马公和张韩的事,在坊间早就已经传开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承认的“妒忌”其功绩。 现在又在这乐坊雅舍里无能狂怒,故此不少人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大堂里一位被许多锦袍着身的士人学子所簇拥的青年走了过来,抽空在缝隙之中远眺了一眼,摇头笑道:“司马公不愧是公卿,一去就是三层楼。” “他上这楼干什么,许多人家资雄厚,最多也就是去二层罢了,三层有暖石造池,自取温汤,光是陈设都是工造营的心血之作,如要享受,自然是需要付出巨量钱财的。” “杨公子这般慷慨,家资雄厚,又深得大公子喜爱,与青亭侯交情匪浅,也不过只去二层楼而已。” 这乐坊雅舍,不是一两座楼阁而已,乃是一片楼阁高宇,其中二三楼阁更是相连,已快属于标志性建筑,但最高的楼阁,依旧没有皇宫高大。 矮于丞相府,这是张韩特意嘱托,故此从选地时就处于河流流经的低处,大门需下台阶方进。 “诶,这话就过了。”杨修回头和友人笑谈,但神情却是颇为郑重,“我不过是好不羁,与诸位把酒言欢,在此结交名流而已。” “但这司马公来所为何事,我就不知了,既来此,难道不知乐坊雅舍酒比金玉贵、人胜蜀中锦吗?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无知呢?” “说得好!” “走,这热闹咱们不看,登楼!” “登楼。” “今夜要行那飞花令,我早已准备好诗赋!!” “好!”杨修满脸堆笑,提袍服而行,率先走在前方。 飞花令是张韩兴起,以一句“春城何处不飞花”而广为流传。 可用前人名句,也可自己作句,只要能工整有意,众人认可便好。 一来二去,成了才高之人炫技的玩乐游戏。 在这乐坊雅舍之中,只要张韩不来,杨修就是诗魁,时常引得满堂喝彩,但张韩来了,杨修绝对不玩这游戏。 张韩的名句太多了,信手拈来,无话不可接,每一句都足以让人心悦臣服,但世上又无人写过,这种才情,经常来乐坊雅舍的人,已经敬佩到了五体投地,暗地里认张韩为当之无愧的诗魁。 登二层楼,杨修在快走的时候,远眺了一眼气急败坏,还在怒骂的司马防,并没有寻常面对长者的尊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怼之意。 甚至还有些怜悯。 老臣相勾,盘根错节,偏我杨氏在此树上,若根不除也,必成祸患。 家族之故,不可尽数绑于大树,司马公虽德,可惜我杨修已不在树上,望我方才之言,可表明态度。 “杨公子,且行?” “走!” 杨修嘴角一扬,举步生风,率先走在前列,入了房门之内。 这乐坊雅舍,不光可令其中“白雀”监察百官,还可查探南北商贩带来的各类消息,如今还能给伯常君侯积攒名望,用处太大了。 哦,还可以给他赚钱。 杨修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要结交张韩,没必要亲自登门去送大量钱财,也不用寻师访友想方设法的得以拜会请见。 你到乐坊雅舍来,每日每夜都在二层楼大为享受,夸赞伯常之才,大书其生平功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记得你的名字,并且偶尔还会送几坛酒、一桌美味佳肴,甚至,请你登三层楼去,与诸多文武一同把酒言欢。 这比之当年围炉,更为高贵典雅许多。 杨修之言,很快就传了下来,整个乐坊雅舍之中,一楼的帷幕之间,都有三五友人坐于其中商谈,聊的自然也都是方才他评价司马公的话。 虽是看似一句无心之言,醉后无礼,但却也让司马防名声扫地。 “杨公子,当真是恃才傲物。” “他才不是傲物,此话说给君侯听的!” “弘农杨氏难道还会怕司马氏吗?” “司马氏的这一代,也就伯达在任议郎而已,而且还争不过杨公子,中郎将何时提及过他?” “诶,诸位不必这般狂言讥讽,司马公乃名士、清流,向来不会到这等烟花流连之地,这是我们年轻学子所爱,今次来不过是给君侯请罪罢了。” “不提了,咱们来聊聊南北之战?” “不聊!毫无意思,聊下去不都是到士宦之争?!不都是要说到那仲氏之名?” “袁氏绝不可能赢丞相。” …… 各方传来的声音让司马防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些,于是老脸涨红,又不愿跑去揭开帷幕与人争论,真要是这么干了,明日他就是许都城最靓的崽。 说不定,陛下还会把定好的责罚,再加重些。 还有,夫人怎么看我,儿子们如何看我,那些与我曾经欢愉的妾室们,又会如何看我。 我又不能一走了之,若是走了,张伯常肯定不会再来见我,那到时候陛下又要怪罪,他气还没消,不可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这地方还不能赊账,真就是要把老夫扣押在这里。 也不知,儿能不能请来救兵,把我带出去…… 他刚有这种想法,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小七!赊账,月底来付!” “好嘞,陈公子走好!替我们向郡丞问好!!” “嗯。” “诶!?”司马防胡须一颤,猛地抓住了一旁的小厮,怒道:“不是说,没有结清花销,不准走出去吗?方才你可是说了,雅舍之内无官吏,唯有逍遥论多情。” “这是屁话?” 那小厮瞥了他一眼,道:“老先生,那是咱们这里的贵客,有一卷账宗的。” “老先生若是要入贵宾,需先付三千金,日后便可随长期不付,月底或者一季来结。” “混账,混账之极……”司马防都吹起胡须了。 但大堂上,已有三十六名舞姬跳起了西域舞,风情万种,司马防怒火中烧之余,不由得抬眼去看。 身旁那人又冷不丁的道:“老先生,你在这看,看也要花销哦。” 你欺人太甚!!! 司马防差点没忍住,想掀桌而走,就看这个小小的不雅之地,谁敢真的把他拦在这里。 大不了就是,为名节,拼命耳!这些人可听闻人臣之怒,可以职权强压之!? 我司马防,在许都城内,也并非是没有权势! 京兆尹手底下,也要数百战士,可随时赴死!我现在还是京兆尹呢! 这时候,早前出去的人回来,径直走向他,拱手道:“司马公,之前多有得罪。” “哼。” 司马防见他态度已有转变,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这所谓雅舍,倒也还不是丧心病狂,至少还知道和气生财,不得罪权贵。 但那人接着又道:“小人赵冬,乃是这乐坊保事,有人让小人给司马公托句话,这雅舍,有一半是青亭侯之产。” “啊?” 司马防人都懵了。 怪不得让我到这来,搞半天我在这是专门来给你张韩送钱的。 “那您看这钱……”赵冬脸上浮现和善的笑容,但眼神里藏着锋芒。 司马防嘴角抽了一下,伸手想拍桌面,但忍住了,放下去摸了摸,笑道:“命我门外仆从,到我府上取三千金来。” “老夫愿为乐坊雅舍贵宾。” “好,”赵冬笑着抱了抱拳,“那请司马公登三层楼,君侯很快就会回来。” “不去了,”司马防脸色一寒,“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这年轻人,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行,都随司马公之愿。” 赵冬再次躬身,转身离去,便也真的不管他了。 过了半个时辰,有一个头不高,嘴边有胡须,下巴已颇为浓密的和善男子探头进来,一路打听之后,找到了在角落里一方桌案坐着的司马防。 于是连忙小跑过来,将广袖揽起,跪坐于前,凑近来关切的问道:“父亲,您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可都是,京都之内好事、贪恋美色之徒方才来的地方,但凡入此之人,都颇受士人冷眼。” “快快随儿回去。” “伯达。” 司马防摆了摆手,“将三千金交由这里的管事。” “而后再取一千五百金付我的花销,日后家中需遣人时常来此游玩,与这里的学子结交,不可吝啬钱财。” “这,这是为何呢?” 司马朗眨了眨眼,人有些茫然,这和家学教导完全不符,以往可是禁止家族中人出入这种场合。 “此一时,彼一时,回去我自会向你说明。” 司马防叹了口气,却不能在这里明说,以防隔墙有耳。 但这种时候,他还是万般难受的问了自己内心一句,去惹这个张伯常干什么,当初只当做不知情、不懂势,装傻充愣,过去便是。 为何我要配合他们,一起布局张韩之势力,妄图乱其根本。 唉。 本来丞相是要还我司马家恩情的,那这伯常与我几个儿子,就应该成友人,而后相互扶持才是。 以伯达之忠良、仲达之心智、叔达之才学天分,定然也可大有作为。 现在却交恶至此,我也丧失亲善之时机,只能以此来示好,就看他能不能接受了。 数千金,对我司马氏来说…… 还是挺多的。 司马防忽然心头肉疼了一下,觉得平白无故白干了好几年,虽都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身为儒学中人不应因为钱财而失落,但这种事,越想越觉得憋屈。 “父亲,这一夜之间,就用去数千金,家资并没有如此雄厚,若是无法和那君侯和解,岂不是……” “先如此吧,”司马防叹了口气,对他来说,现在能揭过和张韩的恩怨,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好。” 司马朗也为难,从家中带来的钱财,都在门外院子里,用牛车拉来,一路上不少人也都看见了。 校事府的那些校事更是看在眼中,或许很快就会到丞相的耳朵里。 “今日,丞相已在朝堂上以父亲这些年的功绩、风评,向天子求情,已征得了陛下的同意,只是略做惩处而已。” “但今日之事一出,或许传到他们耳中,难免成为笑柄。” “别啰嗦了,”司马防眼中似有不耐,自家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古板,很多事都要反复念叨,而且心中放舍不得。 有时,这是颇为优良的品德,因为他不会犯什么大错,但在有的时候,就会显得繁琐无趣,令人生厌。 司马朗被吼了几句,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抬头张望了一番,看着轻声呼喝,曲舞盈堂的雅舍,一时眼中颇有好奇之意。 “回去吧,”司马防在旁冷声斥道,“你以为,为父是在这里纸醉金迷吗?我只是在等青亭侯罢了。” “儿这就回去。” 司马朗躬身而走,不多时大堂内就有小厮笑逐颜开,一脸殷勤的小跑了过来,不断笑着嘘寒问暖,一副伺候的模样。 前后态度的转变之大,可谓令人猝不及防,司马防自己都没想到,这些人的笑脸居然可以转变得如此彻底迅速。 再过半个时辰,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连张韩的转变都很大,他居然派了一名黑袍骑先行来告知,君侯正在夜训,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来和他把酒言欢。 没错,用的是“把酒言欢”这种形容,弄得司马防略微有些错愕迟疑,乃至有点受宠若惊。 这贵宾,当真有用,连张韩的态度都能变?! 忽然让人有一种,此贵宾有玄奇之效的感觉,只要身份在此,伯常君侯也不会成仇,绝妙。 一个时辰,夜已深了,街巷上的百姓早已归家,摊贩也收了摊子,不在城内走动,整个许都变得静谧安宁。 月光泼洒下,张韩领典韦、贾诩等人到了乐坊雅舍,在潮水般的招呼声中进了大堂,将司马防迎登三层楼去。 到楼上才细说起“负荆请罪”之事,张韩笑道:“司马公太过认真了,陛下和中郎将这般说,你未必要这么做,我只是不喜被人暗中布局而已,但你既然没有谋逆之心,只是嫉妒我的才华。” “那就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来道歉了,世上嫉妒我张韩的人不知多少,如何又差得这一两个呢。” 张韩乐呵呵的笑着,让司马防脸上很是挂不住。 这年轻人说话,何等的嚣张,一字一句里都是炫耀功名,张狂之极,只是……低人一头,不可硬气反驳,先行稳住才对。 “唔,伯常君侯之功绩,于大汉于天子都乃是重恩,是老朽愧于儒道,方才鬼迷心窍,如此行事,今夜等待多时,又花销极多,乃是心诚而已。” “心诚就要拿出心诚的样子,”张韩依旧是笑着,伸出手满不在意,道:“你来向我赔罪,为何不见礼物?” “我倒不是贪恋这些钱财,只是如此做法,未免令人发笑。” “我求荀令君办事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知被他怒骂了多少次,今日见到司马公居然与我性情一样,也实在是有趣。” “哈哈哈!!”在场人都笑了起来,在快活的气氛中,司马防的老脸稍微红了一下,但内心其实很是窘迫。 这张韩,居然将老夫比作他这性情,这哪能相提并论,我乃是儒道名流,好歹也是当世长者智者,德高望重之人,岂容他在这里讥讽侮辱。 “君侯,老朽也在此处,耗费了四千余金,得贵宾一卷,既然担得起一个贵字,难道还不算诚意吗?” “哦?那恭喜你了,”张韩似笑非笑的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在雅舍玩乐,花天酒地,结识那些能歌善舞的美人,心疼她们乱世无家可归,宛若风中飘叶,随时为大风颠覆,你不过是想要给她们一个安定之地罢了。” “难道你把我比作这些女子?把陛下比作这乐坊雅舍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司马防顿时急了,这人怎么这般混账,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而且动不动就是一大股威胁之意在其中。 你是大汉之君侯,乃是勋贵之流,又不是恶霸!怎么说话做事如此咄咄逼人! 司马防破防了。 但是又不敢掀桌子,因为他知道在这里撕破脸,说不定要被打一顿丢出去,张韩从来没有这种长幼有序的礼数。 他只会分辨敌友。 “君侯,那你现在到底是何意,还请明说。” “我司马氏这么多年来,诚恳廉洁,事必躬亲,待人接物总是以亲和为主,从未与他人结仇结怨。” “此次,皆因老朽一念而起,万望君侯大度。” “不一定,”张韩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此法,你们已用得太习惯了,譬如当年董卓,以连环计击破,令其内生祸端,死到临头而不自知,乃是布局。” “在董卓之前的段颎段侍中,因饮鸩而死于狱中,此前召集入朝堂以为升官,实则是士人以退为进,将其匡入其中一网打尽,如何不是布局?” “再者,西凉将李傕郭汜内生祸端,以为兵马强盛可以掌控时局,其实暗流涌动他们尚且不知,被诸位士人耍得团团转,天子东归,便是一场十分宏大的布局,只是被丞相截住了而已。” “现在,未尝不是。” 张韩得意洋洋的笑着,盯着司马防的面庞看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半点也不愿放过。 奈何,他只是稍稍一楞,而后就轻笑起来,显得憨厚慈和,“呵呵呵,老朽不知君侯在说什么,这些时局,从未听闻,我只知段颎依附宦官王甫,因罪行揭露在狱中羞愧难当,才服毒而死。” “董卓之暴,倒行逆施,天下皆知;李傕郭汜更是宵小逆贼,这些贼党,势必不会长存。” “正如当日殿上层出的那句话,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欲夺汉室正统者,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张韩仰天长啸,满脸讥讽,这些话从姓司马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摇头笑了一会,张韩脸色忽然一板,道:“那行,我进宫去见陛下了,我觉得你司马氏还是有谋逆之心。” “诶别嘛……”司马防忙一脸无奈,语气柔和了起来,又拖长似恳求一般,“君侯何必如此,本来商谈这些事,都应当是你来我往,彼此均有话说才对嘛。” “君侯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便是,老朽也是在圣驾面前承诺过,定会向君侯请罪。” “我还是那句话赔罪,就有个赔罪的样子。” “十万金,一分不能少,我这人贪财好色,世人皆知,别的我都不要,我要黄金。” “而且,不能以五铢钱、粮食来算,珠宝奇珍可以,我自有人估算价值。” 司马防:“……” 要我百年家产,你可以直说。 “君侯,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唉,备车马进宫,”张韩向典韦扬了扬下巴。 “啧,老夫举家资产也没有这么多啊!”司马防拍着大腿吼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进宫,陛下真成你亲人了是吧,就算你真是他亲兄长,也不能这般胡闹啊。 “没有,那好办,你听我一言便好,”张韩眼眉一挑,语气柔和了起来。 “君侯请说,”带着狐疑,司马防也不好和这蛮横无理的张韩继续纠缠,打算先听听他的条件,再看能否斡旋。 唉,若还是这般胡闹,我只有先答应下来,再去求丞相。 “司马公搬去南临山居住,此地山清水秀,庄园极多,山景优美,而且商道通达,日后定然是极其繁荣之地。” “就,就这么简单?”司马防一下愣住了,他觉得这个条件很不正常。 “不错,而且我时常都会去南临山游玩,与司马公还能成为忘年好友。” “这……” 司马防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越发的感觉张韩心思之深,令人猝不及防。 先抛出的那个条件,能吓死人,但后面这个,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水,不知他埋了什么危险在下头。 但,两相选择,自然是有一项是足以轻松答应的,听起来还像是张韩已让步了很多,不接受还不知好歹了。 这哪怕是闹到天子那里,也是自己吃亏,人家给了好处交好不选,你要干什么?! 陛下一定认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但是他要我搬去那里住什么意思呢? “那,田产、地产……” “都是正常的价格,”张韩轻声说道,“绝对不会坑害司马公的,我不过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说一件秘事,陛下已经答应,将南临山设为一县,日后那里便是人居之地。” “原来如此。” 司马防再次暗暗惊讶,陛下对张韩的喜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南临山本来是他的私地,现在设为一县,也许就会让他加爵县侯,赐予其封地,日后光税收都是财源广进。 那地方,如果照张韩所说,是山清水秀之地,就便于隐居,他是暗示我,不可再争朝堂权势,在他眼皮子底下隐居便好。 好狠的年轻人。 “容老朽回去想想。” “想好了再回去,”张韩按住了他的手背,不让他抽身而去。 司马防想要用力抽出来,但是却纹丝不动,他思索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君侯便是。” “司马氏,可先搬过去,告知许都亲友,南临山乃是乐山乐林之所,这个冬日,就如此吧。” 张韩笑吟吟的说着,而后亲自送司马防回去,走下楼阁时,已经是笑容满面,把手而行,显得十分和谐。 …… 司马防回去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坐在马车上,能在回忆之中感受到张韩今夜张韩好几次,都有极大的杀意。 快到府的时候。 张韩忽然又道:“对了,司马公可知,冬灾赈灾之事?”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伯常布局,令我感动落泪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君侯说笑了,如此大事老朽岂能不知?”司马防也不知道张韩提及这件事是何意,但他料定现在两人之间已因为利益妥洽而冰释前嫌,至少不会再有什么暗害的心思了吧。 “主持大局者,乃是中郎将子脩,这冬灾主持之事,实际上何人去相助,都是利民之事。” 张韩平淡且认真的说着,语气十分柔和郑重,让司马防不得不聆听。 “故此,无关谁人主理大局,只要是助百姓度过寒疫,迎来春日,他们都会铭记于心,无论出钱出力,都是一片拳拳向天下之心。” 听明白了。 司马防心里大为震撼,并且无话可说,你直接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呗。 我刚被你榨干了钱财,现在让我资助赈灾之粮是不可能了,至于出力……我司马氏,人丁不算兴旺,如何能出力。 “君侯不如明说,我司马氏应当如何相助?” “嘿嘿,”听了司马防的话,张韩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司马公现在越来越直白了,我还挺喜欢的。 反正省事,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说,关键也就是在于说出来能不能接受罢了。 “我是觉得,你们司马氏的子弟,应当自发的去帮助中郎将,以度过此次冬疫,如此,我也好命人大书特书,广为传扬。” “这样一来,境内百姓、文武,都可知晓我朝堂百官万众一心,只为匡扶汉室。” “你觉得如何?司马公。” “老朽觉得不错,君侯此言令老朽茅塞顿开,年轻子弟不该只在屋舍之内固于所学,正该走出院舍,为民游历,立天地之功德,我这就回家中,召集族人,让他们踊跃结册,自发襄助中郎将。” “那就太好了,”张韩拱手微笑,赞叹道:“司马公如此明理又大气,令学生赞服。” 嗯?明理又? 坏,下意识想起了一些前世不可触及的记忆。 张韩心里忽然意兴阑珊,忙道:“司马公且回去吧,我也要回府里去办点事,很急。” “君侯走好,今夜多谢君侯款待了。” …… 回到府中,司马防还没睡下,马上就被几个儿子、以及族中长者所围住追问起来。 “很难解释,可你们应当相信为父的品行,为父绝不是贪恋此等烟花巷柳之地的人。” “今夜这事,乃是形势所逼,为父不得已,方才会在那等地方,驻留许久,与张伯常交好。” “所以花去了全家半数家产?”身穿黑袍,颇为年轻的司马懿皱着眉头,发出了直白但十分不解的疑问。 司马防:“……” “嗯。” 苍天,他居然还羞涩的点了点头,司马懿无奈心说。 “张伯常在我回到府中时,还与我问询了今年冬灾治理之况,恐是要我司马氏子弟,前去相助。” “如此,倒也是投桃报李,给予机会,当然或许也另有深意。” “不过,都无需考量矣,此后,族中长者需要迁居于南临山,乃是我答应张伯常之事,如此可以保全司马氏,否则他仍要向陛下进言。” “如此,族中的年轻子弟,也需去相助冬灾之事,是吧?” 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三兄弟问完之后,都在沉思其中深意。 “这是好事,”司马朗一脸和善的笑着,转头来看了两个兄弟,劝说道:“冬灾此事,恐怕也是伯常君侯为了与士人子弟交好,也算是结一个不错的名声,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不对,”司马懿眼眉放光,颇有厉色,叹道:“父亲,兄长,此并非是张韩欲与我们交好,而是他担心有人暗中害中郎将之功绩,于是方才让我们士人子弟去相助。” “这是,仍然不信我们。” 司马防忽然脸色一僵,也叹了口气道:“儿啊,时至今日,已不能明说了,便当做如此,便好。” “于我们而言,又何尝不是挣取名望的好时机呢?你与孚儿,均在此前被拒,名声受损,杨修不知得何人授意,暗中打压你兄长。” “这或许,都是张韩在暗中对我司马氏出手,这一次他开口授意,让我组织族中子弟前去赈灾,又何尝不是松口暗示呢?” 三兄弟都默然以对,觉得父亲的话说得也极有道理,他不是看不懂,而是无可奈何,唯有如此接受。 换言之,张韩也未必是从中有何获利,他也是无可奈何,为了保证功绩落到曹昂的手中,必须把他们绑在一起,但同时,也只能让一些名望功绩给他们。 这是折中之法,自然不能什么好处都给他一人占据,终究是没有这等两全都好事。 “父亲深谋远虑,还是您看得通透,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 “但,搬迁南临山之事,是否必须要做?” “必须,”司马防笃定的道。 “而且刻不容缓,立刻就召集族人,收拾行装,先行搬往南临山,张伯常在那里已经为我们备好了山院。” 那可就没办法了,如此一来,这或许是和张伯常和解的条件,为了避免司马氏之祸端,唯有顺从他的条件。 “那我们,现在的宅邸怎么办?” “有人在许都为官,则可居住,或者一同慢慢的迁至南临山,逐渐隐居,但仍然不知张韩此举是何意。” …… 杨府。 “杨公可安歇?” “君侯且等,在下立刻去通传禀报,”门口的管家看到张韩就发怵,不等催促立刻去禀报,不多时就小跑回来。 连忙躬身道:“君侯,我家主人听闻君侯造访,虽已睡下,但欢欣无比的立刻起身,已经在偏院设下了茶水,还请君侯随在下同往。” “哦,君侯,是否要叫公子回来?他最近因即将远行,故此均在乐坊雅舍,与学子们吟诗赋歌,逍遥自在,但并未影响了公务。” “嗯,叫回来吧,”张韩板着脸点点头,似是气氛较为严肃。 这管家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辈,见到这模样自然也有点紧张,张韩深夜忽然造访,肯定是有要事商量,否则他平日里可不会来杨府。 “在下立刻去叫公子回来。” 偏院,杨彪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还有茶水,院子里有婢女在伺候,但张韩一进来,背着手目录厉色,沉声道:“今日与杨公所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们退下,”杨彪愣了愣,忙挥手让所有婢女与仆从离开偏院,又请张韩坐下。 “君侯有何事,可以直言?”杨彪苦笑着,接着道:“否则,我可不敢畅意吃茶,还得战战兢兢猜测心思,实在没意思。” “都这么熟了,”张韩懒声开口,“和杨公自然可以说点推心置腹的话,我被人这般算计,现在火气很大。” “啊?”杨彪忽然听得这么直白的话,却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愣神之后,才道:“那君侯觉得应当如何消火呢?” “伱给我——算了,”想了想,张韩觉得不太妥当,懒得让他找人了,本身现在也急着回府,直接与他说明便是,“让德祖召集弘农各族之子弟,以及他的年轻后学友人,一同去相助赈灾,为子脩出谋划策,没问题吧?” “没有。” “好,那我就走了。” 张韩点了点头,起身又离去,留下杨彪在那晕头转向,满脸懵逼。 又走了。 那叫我起来干什么?我还叫人准备了酒菜,特意煮了茶。 结果就是这么个事。 张韩走后不久,杨修就连忙回来了,喝得脸色红彤彤的,正是与人激扬文字的时候,没想到张韩会跑去偷家,吓得他吟不出来,登时就萎了。 回来发现张韩已经走了,于是和父亲久违的吃酒菜、品茶水,聊起了今夜张韩交代的这件事。 “他说完直接回家,还是又去了别的地方?我觉得君侯做事一般都有深意,也许是让我们父子好好再回忆此事。” 杨修其实在这一连串的事里,也有很多话想要和父亲说。 既然提早回来了,有了这個机会,那自然不能放过,于是胸膛一挺,拱手道:“父亲,儿觉得,此次君侯突然造访,又将儿唤回,他却离去,显然不是为了见我。” “而是敲打我杨氏。” 杨彪神色微微一滞,“敲打我们什么呢?” “党派,”杨修在家里自然不会心思太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君侯实在提醒我杨氏,不要参与到党派之争当中。” “在此前,与冀州开战之时,父亲已和丞相彼此心意相合,默契行策,有功绩在身,现在又何必铤而走险去暗害君侯呢?” “我没有。” 杨彪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而已。” “士人之布局,儿难道不知?”杨修冷笑而视,这话去外面说骗骗别人就好了,怎么连我都想骗? “……” 杨彪不说话了,他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心存均衡之想,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 曹氏虽强,未必不能留有后手,等待时机。 “父亲,丞相不是董贼,而今也不是当年,尔等欲效仿王太傅,实在是无稽之谈,儿劝你,切莫存此心思,我最近听说,张君侯在南临山造宅邸,用于建造山清水秀的隐居之地,不如父亲搬迁至南临山,以享清福,可颐养天年。” 杨彪眼神忽然一凛,明白儿子这话是让他不要再掺和朝堂政事,乃至把家里的主权也放给他。 但若要拒绝,又因为张韩这件事而理亏,毕竟儿子早就已经提醒过他,当时不可随意参与党争之事,但杨彪没听。 张韩突然造访,就是敲打。 若是再不停手,或许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弘农杨氏。 以往可以不怕张韩,但现在,谁又不会忌惮他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呢? “好。” 杨彪得几个呼吸的思考之后,同意了儿子的建议,或许他的确是对的。 …… 第二日。 张韩甚至没有从家里出来,仍在府上安睡,黑袍骑由赵云、高顺率领,自发清得一千五百人,从营中建制里分调出来,准备行装随曹昂去陈留。 曹昂决定将赈灾之署设在陈留郡,三日内就会出发,甚至准备了自己的私产,以随时待不时之需。 此次功绩乃是独立为之,比之前一年治郡之功德都重要。 因为满朝文武,都在等着这一次之后,依照功绩大书特书,歌功颂德。 又也许,是口诛笔伐、讥讽无能,成与败,干系自然很大。 士人、学子、寒门乃至是隐士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不乏那些北方来的探哨,或许也在看着他,暗中风云不可明了也。 他已是做好了遇水搭桥的准备,但无论如何,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能用之人不知几何,手下能人也不过一个杨德祖而已。 是以刚起来,曹操就已来到了他的官署,径直入大堂,此来定然是为了探他的底蕴,看是否能完美治理这次冬灾之事。 曹昂一听,忙出迎在半路,他已经快而立之年了,早已不愿再向父亲开口,关心自是感动,但若要和父亲借人,则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父亲。” “嗯,我来看一眼,你冬灾之事,如何调用官吏、钱粮等物资准备得如何?” 曹昂正在一一逐条禀报,但不多时,杨修就快步而来,进了大堂看见曹操之后,连忙行礼,但打断了他们父子俩说话,杨修也不敢再说。 曹昂看他行色匆匆,知道定有重要消息,于是停下自己的话,问道:“德祖,有何事你可直说。” “门外有各族子弟代表,愿为中郎将差遣,随同而去赈灾。” “另,南临山调了赵子龙、高孝父两位骑将,有一千五百名黑袍骑随同护卫,听候差遣。” “除此之外,君侯从家中支取了钱财,换得数万石粮食,已暗中运送部分去陈留。” “还有,这些子弟……”杨修忽然凑近了些,偷看了曹操一眼,又轻声道:“乃是昨夜君侯在各家所求。” “在下猜测,他是以陛下令司马公负荆请罪之事,要求司马氏出人,昨夜又请在下广结友人,自发相助,听从差遣,估计陈氏、荀氏、郭氏、钟氏的子弟,君侯也都是在昨夜连夜拜访,据说今日累得醒不过来,现在仍在昏睡。” “这些,他可都是偷偷做的。” 说完这话,曹昂的鼻头忽然酸了一下。 曹操则是目露欣慰之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昂,自顾自的低头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回去了,你与德祖好好商议,如何治理冬灾,领百姓心安,有这些子弟在,此次堪载入史册,令境内振奋。” “父亲走好。” “恭送丞相。” 两人忙躬身而下,目光崇敬。 曹操轻笑而离去后,曹昂拉着杨修到位上,急切的问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祖快快细说!”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得了便宜就卖乖,会哭才有奶喝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此事,说来精采,我听闻时,也是错愕不已,哭笑不得。” 杨修脸色精彩,似是神采飞扬一般,忙坐下道:“君侯在自我府上与家父洽谈之后,又接连去拜会了其余各家。” “都是请求其出手相助,但对每一家说的都是中郎将手下无人,还请看在丞相恩宠的份上出手相助,君侯说,只是一家以子弟出手,应当无妨。” “他去了荀氏、钟氏、陈氏、郭氏、张氏、高氏,几乎每一家都是这么说,是以他们均以为只是自己一家相助而已,并不算兴师动众,自然也就答应了。” “如此,到了今日辰时,已有十几家集结了子弟来听公子差遣,这一来碰了头,彼此哭笑不得,又不好再返回,因此只能继续自愿来助。” “好啊!” 曹昂拍手叫好,眼神之中满是精彩,他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得了这领功的任命之后,很多士族中人都打算袖手旁观。 应当是不愿来相助的,杨修也曾说过,或许这些士人在暗中也会达成协议,彼此约定不来帮忙,只是作壁上观。 甚至,还会有冀州的暗探来破坏赈灾之事,这些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张韩一夜之间,逐个击破,让这些士人居然呈现了团结之态,一同来结伴助阵。 “不愧是伯常兄长,”曹昂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哈哈哈,”杨修也是畅快大笑,“如此,之前的担忧可谓是一瞬之间迎刃而解了。” “谁能想到,他一夜之间愿意如此劳苦,每一家都去,而且只让那一家来相助,这等要求极小,实则张口便可答应。” “可是每一家都这么说,那就不一样了,如此队伍何等壮大。” “真该去感谢伯常君侯才是,”杨修的确没想到会这么干,也意想不到惊喜这般大。 就连他,也以为作业张韩是用此前受委屈的火气,来要挟他们杨氏子弟帮忙。 杨修还觉得其实并没有这种必要,若是要他们帮忙,君侯只需来说一句便好,岂会拒绝。 原来玄机在此。 “而且,还有一千五百黑袍骑,赵子龙、高孝父两位将军供差遣,最重要的是,这些子弟一来,我们绝无后患也,至少在许都内那些已经心向袁氏的士族,不敢轻举妄动,这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曹昂眼神更加明朗,此时再无后顾之忧,只需准备妥当,调运物资,将人手加派出去,而他则是亲力亲为便可。 “德祖,准备出发吧,待事成归来,再去乐坊雅舍亲自感谢伯常兄长。” “好!” 杨修亦是名望受益者之一,自然兴致勃勃,有如此人力物力,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 傍晚,曹昂率众出发,去往陈留主持赈灾大局。 张韩则在许都,刚刚睡醒。 醒来的时候感觉天地变色,黯淡无光,一问是晚上,才知昨夜之疯狂。 “丞相来了命令,让君侯去丞相府内,领国库调拨的钱财至工造营。” “而且来人还说,丞相请君侯在许都虎贲、虎豹骑之中挑选一千精锐入编黑袍骑,所有军备用度,可在丞相府开支。” “嗯?”张韩倏地起身,满脸难掩欣喜之色,忙睁着惺忪睡眼让婢女伺候穿衣,典韦嫌慢自己亲自上手了。 张韩是中午从后院出来的,到了中园的庭院来睡,让人烧了炭火取暖,典韦在陪同。 这里是独居歇息之所,存放了取暖物资,还有不少美酒。 换上衣物,张韩才来问清楚原由,“怎么忽然想给我们增兵了?” “说是以慰君侯这段时日的辛劳。” 我没有辛劳啊。 张韩摸了摸头,我就是为了占据功绩,好让系统义父多结算奖励而已。 难道说,丞相以为我是为了子脩才这般计略深远,不辞劳苦? 嗯,很有可能。 张韩的眼睛一下就明亮了起来,居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我的气运回来了!嘿嘿。”张韩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那现在怎么着?”典韦催促似的问了一句,“咱们去营里选人,还是去丞相府领钱?” “好像这次又让你赚到了。” 典韦的语气神情都有点幽怨,他脑子里可没那么多门道,能像张韩这么能折腾,又去陛下面前哭诉,又在这些士人面前嚣张。 还有丞相在背后撑腰,这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嗯,不,先去乐坊雅舍庆功。让文和先生去丞相府感谢丞相,先不提赏赐之事,给他送一副精美老木打磨的工造营四轮车去,再加蜀锦和金饼。” “就说我有罪,不敢去面见他,害得丞相的举主,司马氏,恐声名扫地,遭受打击。” “记住,要重重地提司马氏。” “记住了。” 典韦点头而去,出门和贾诩说了原话,贾诩默了半晌,然后快速点头,登时满脸笑意的准备离去。 刚走半步就被典韦直接拉住,“先生,君侯为何要这么说?” “俺想不明白,你教教我。” 贾诩顿住脚步,咋舌道:“你不就刚刚从君侯那里出来,为何不直接问他呢?” “俺问,他肯定不会明说,只用俏皮话来搪塞,俺问先生还好一点,毕竟先生你可以猜到君侯的心思。” 贾诩狐疑的盯了他一眼,就这么个瞬间他觉得典韦其实好像一点也不木讷。 这时候居然看得这么通透,也是不简单的,贾诩笑道:“校尉何不想想,民间有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君侯有这种得天独厚的身份地位,正好可以用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他不居功自傲,反而向丞相赔罪,以求宽恕他和司马氏暗中相斗之事,等丞相一句话宽恕,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同时司马氏对丞相的举荐之恩也不再有大用。” “如此才是真正大家都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同时让朝堂士人不敢再暗害,立于不败之地。” “噢,俺明白了。” 意思是,在得到赏赐的时候,千万不要立刻沾沾自喜,应该退而求情,向丞相说明此次可能成为隐患的罪责,去求得一句概不翻旧账的话。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以后用这件事来翻脸了。 君侯眼光还是长远,连丞相都防着,随时消除他用以要挟来巧取豪夺的隐患。 如此熟悉,令人心疼。 看来是上次一千五百匹西凉宝马的事情,让君侯长了记性。 也不能老是被丞相诈骗。 …… 丞相府。 “哈!?” 曹操笑声短促而惊愕,他万没有想到张韩竟然是这般回应。 送来了几箱礼物,送来了一架工造营特制的四轮车,还是送给我父亲用的。 贾诩躬身道:“君侯深知得罪了丞相的恩人,其中牵扯实多,不敢来见,于是只能派在下来请求丞相的原谅。” “嗯,”曹操轻轻一笑,脸色略有动容,道:“不必如此。” “司马氏的所谓举主之恩,在此次朝堂之上,我已还了,且是他们暗害在先,伯常能有此远见洞察其中隐患,已实属不错。” “不必这般在意,”曹操摆了摆手,神态颇有深意,“倒是我要真正感谢他。” “冬灾赈灾之事,伯常暗中拉拢了这么多士人子弟相助,有担当、有奇智,实在是让我再次刮目相看。” 曹操已经知道了张韩昨夜所做之事,校事府之中记录汇总之后,他先去的哪家,后去的哪家,呆了多久,一目了然。 即便是诡计多端的曹丞相,在听说了张韩去每一家都是私情相求,让他们帮助子脩的时候,也是深为欣慰。 每一家面对这种请求,都不会拒绝,因为就一家人的人力,其实也帮不了多少,只需过后和其余几家同族之人说明即可。 答应下来,又不会得罪士人而背上背叛士族的罪名,也可以在中郎将这里挣得名声功绩,当然没什么不好。 但是每一家都这么说,而每一家都答应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一夜之间促成此事,也很重要,因为太晚了,他们彼此之间很难再通信。 张韩又是经常在晚上出没的人,绝了。 “丞相英明,”贾诩拱手而下,脸上露出了动容的表情,“君侯昨夜,真的是把中郎将的这一桩事,当成了自己的大事来办。” “拜访各家时,都是用恳切之语,同时调运的钱粮都是私产所换,这些粮食,都是从孙、糜两家的仓储之中强令换来,损失其实极大,来年的商队要锐减半数,到夏季方才能补上。” “故此,付出如此之多,只为确保中郎将能取得这份功绩,传扬仁德宽厚、一心为民的名声,君侯已煞费苦心。” “难为他了,”曹操抬了抬眼皮,心里莫名的安心,他在暗中做此布局,明显自己不会去争功,这样的姿态,太讨人喜欢了。 “文和先生说这些,或者说,伯常让先生来说这些,可是需要赏赐?国库之中调拨的工造营钱财,可够?” 曹操面色微微正色,这番话可谓不动声色的又推了回去。 你少来哭穷,丞相府一分钱都没了,最多记下这份功德功绩,以后战胜之后再封赏偿还。 贾诩也是淡然一笑,忙拱手道:“不不不,丞相误会了。” “在下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来讨要钱财,而且君侯也不曾授意,他只是和在下说过,付出如此之多,就不可小打小闹。” “嗯,说下去。” 曹操神色一滞,自然而然认真了起来,贾诩说话的确很艺术,同样也是不动声色的就接下了那一番话,甚至还能再作势想要进言。 “应当安排人手、学子,在赈灾之事全然得之后,不断传扬,以扩大影响,增长声名。” “至来年开春,趁此时机再兴文汇之风,于是许都之内,起风气、引繁华,譬如当年汝南月旦评,每月均有无数学子文士汇聚而来,如今天子脚下,盛景可复也。” “妙,”曹操先是一楞,没过片刻嘴角上扬,双眸放光。 若是如此,首月品评的自然是子脩之功绩,以名士名流交谈,可以名传天下。 这些,比功绩更加重要。 “先生好计量。” “呵呵呵,”贾诩谦和的拱手,“这不是老朽所想,是君侯曾在围炉夜话中提过。” “花销钱财,不论巨甚,只求财散而人心凝聚,每一份钱财都要花得有用,自然也就不会心疼了。” “说得好,告诉伯常,此事我随后会安排,这段时日,让他好生休养,待到来年,自有重赏。” “那,老朽替君侯拜谢丞相了。” 贾诩转身离去,曹操沉吟着他方才说过的话,越想越是高兴。 儿子成此善名,则曹氏一门的仁善、清廉之风,可以写三代立传,广为流传。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大步,不如就从现在走起。 周天下三分占其二而仍以臣侍殷商,称为至德也。 不如就从此刻起,修曹氏三代德望之风评。 这可真是绝妙的一步。 至于来年北方的战事……不知怎地,曹操现在被张韩的态度带得有点偏了,他居然也一点不担心,认为可必胜也。 …… 冀州,魏郡邺城。 宽敞如金銮殿的衙署大堂内,袁绍收取了探哨千辛万苦送来的情报。 除却境内遭受南匈奴于夫罗部的骑军袭扰;并州、凉州有叛贼扰民清静之外,境内的士人还算勠力同心,家中资助了不少钱粮、人丁,用以扩军。 在幽州、并州的招兵事宜,进行得也颇为顺利,而并州因为异族林立,招募的兵马虽不多,却以大量的金银,换取得许多族兵同盟,愿为袁绍来年出兵。 “扩军、屯粮之事,均已商定,只待来年开春种植即可,若天公作美,可得百万斛军粮。” 袁绍嘴角下撇,胡须粗而浓密,柔顺至下巴处,随着开口说话而不断耸动。 但这短短半年,须发又不有不少地方已斑白。 “来年只需将兵马陈于黎阳,高筑城墙,以抵抗曹操,便可屯兵屯粮,静待时机。” 袁绍背着手,气度雄远自高台上步步走下,声音洪亮而高昂,“从许都寄来的书信之中,不少士人表示愿暗投于我。” “虽未明说,但话中意思我已明了,他们自会制衡如今许都之中的局势。” “有人将此时,比作彼时于长安之危困,虽刀俎在前,仍有余光,又可逢凶化吉。” “诸位,可畅所欲言,我欲听取诸贤之言,以定来年之方略,这一次,不可再轻视曹贼,当全力以赴,与他长远鏖战,取胜方得安宁。” “子远,”袁绍斜着眼睛看向了许攸,脸色莫名其妙的一寒,转眼又立刻松缓了下来,似勉强的笑道:“你以为如何?来年当战,还是当和?”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彪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许攸心中不明,以往的经历来说,第一个问的人,向来不是他。 主公以往在商议大事的时候,都会先问一人,以求抛砖引玉,只是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他,现在却开口问了。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他想要马上知道上策,而不愿继续慢慢商谈,方才会如此,当下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如此。 而且,他的神情,似乎也有点不太对劲。 许攸在下方捻须思索,一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若是按照他心中所想,此刻进言,当然是来年继续进攻,但主公之意,未必想要继续兴战攻伐。 “曹操又得一年冬,应当准备更加妥当,若是主公再与之兴战,来年春日定然比今年更加惨烈,而我境内之繁盛,其实不差于中原腹地,许都虽有天子之名,但人人都知晓曹操乃是真正有窃汉之心,不会让他坐大。” “在下建议,还是暂且罢兵,只是陈兵边境,以和曹操隔河相望。” “如此,可留有一年空隙之机,得以让百姓休养生息,我们也好在各地招兵买马,只是如此决策的话,那些当初拉拢的外援同盟,或许就成了变数。” “需要,我等商议抉择。” “哼,”袁绍听完直接冷笑,而且不做任何思考,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般劝说一样,不多时就开口冷声道:“子远此言,我早已料到,但当初你是主战之人,进言动兵,而今遭败,士气低落,又要固守。” “实在是难以服众,”袁绍撇了撇嘴,神情莫名的有些不屑,再次冷笑一声,看向别处道:“沮君有监军之责,魏郡之兵马钱粮,他心中有数,此次折损,真是令我心中悔恨。” “恨当初不该让曹操有可乘之机在东郡站住脚跟,此人奸诈,狼子野心,如今竟然成了我心头大患。” “明年,我仍欲战。” 袁绍说到这,直接了当的叹了口气,“子远主守,则不能胜任军中要职,转为保障我军后勤如何?” “除此之外,各地家族都出资招兵买马,我魏郡的臣子,也需廉洁奉公,不可私自攫取朝堂钱财,各家都需出资当军资之中。” “主公,我……”许攸没想到,当着众人之面,袁绍竟然会这般对他,这哪里是问他计策,这分明就是拿他来开刀,然后将主守一党的谋臣全部打压下去,谁人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怎么会这样? “来年的军略,也无需一口吞下战果,在场的诸位,都是我心腹谋臣,也都才学出众,有当世不可多得之谋,只需为我做一件事,便算是胜利,”袁绍严肃的扫视众人,语气、神情都是十分坚决,看来他已经做下了决定,而且是考虑许久,不容有人再劝说。 此刻,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袁绍,好奇是什么军略目的,让他如此郑重。 “把黑袍骑,引出曹营,全灭于境内。” 袁绍没有拖沓,掷地有声,朗声而言,让堂下的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却也有不少人很快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张伯常。 主公的确还是很在意这个曹营谋臣之一,相比于谋臣,他更像是一员奇将,总是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行军之法远超常人,此能当世罕见,若是能杀了他,灭了黑袍骑,正面战场上能少太多隐患,也可全力对敌。 这个战略,其实非常重要,这个人和这支骑军,堪比十万大军。 “主公放心,定有计策,引张韩出来,将他格杀于战场之上。” “不错,他的黑袍骑在北方战场立下大功,来年定然会更加踊跃,或是曹军的奇兵也不一定,若能斩杀,可挫曹军锐气,重击其军心。” “或许,自这冬日起,就可开始布局,再视情况而定,将他引入局中。” 有了目标,堂上的商议之声也逐渐多了起来。 …… 转眼,冬日过去。 曹昂在三个月内,几乎每日都是少眠少休,每日和杨修带着各家的子弟亲自到一线去,建造了数座营寨来收容难民,同时开仓放粮有四万多石粮食,逾三万金肉。 带医官署的各位名医,查探河流水源,打造深井,以确保用水的水质。 按照张韩的建议,让子弟佩戴药用香囊,并且加紧赶制了巨量的香囊,赠予百姓佩戴。 一郡之地为中心,惠及了周边十几个县,通行的医官以马队为交通往来,彼此通达,让诸多地界的人们都得到了救治、防护,收治之良民,达十万之多。 东至下邳,西达鲁阳,百姓无不是对曹昂公子歌功颂德。 这三个月过去,最本质上的变化就是。 以前,只有士人、曹营谋臣,以及军中将士知道曹昂乃是仁爱君子,天生仁厚、平易近人,足以令人追随与结交。 而现在,则是各地的百姓都已经知晓,并且在为他歌功颂德,这个范围,并不是很大,可却是一个好的开始,不出数月,乃至一年时间,曹昂的仁德之名,便会成为他的标识。 此次,对于曹昂来说,当真是收获良多,而且有质的变化。 陈留衙署之内。 程昱从外归来,手中拿着百姓的万民书,可谓是神采飞扬,他从未见过这般群情激奋之景,在陈留治郡数年,每年的冬日都会有些惨淡,百姓只能缩在家中取暖,有的甚至因为穷苦无柴,还冻死在屋舍内。 而今年,却是热闹非凡,境内无饿殍冻骨,街道清静漂亮,“公子!大公子啊!!” 程昱满脸笑意,脚步轻盈,却没有忘记趋步而进,扬着手中的布卷,“这次,当真是名扬乡里了,百姓们都簇拥在衙署门外,有乡里的多位长者,请求公子留下任官,继续治理。” “都不愿您回许都去,在下看来,或许可向丞相送去一封书信,在陈留任一年太守,这等政绩就足以入光禄勋,可得九卿之列,日后不可限量。” “至于军中威望,公子早年间就出自军中,黑袍骑、虎豹骑、青州兵和曹氏的子弟兵,无不是尊奉您的命令,情势当真一片大好。” “呵呵呵……”曹昂谦和的笑着,倒是也没有得以,眼神还有仁慈的欣慰之意,点头道:“此番治灾,外无祸端加剧,内无奸细拖累,上下一心自然治理得当,内外和谐方才是大事之本。” “也并非是我一人之功劳,我是该写一封信去告知父亲,但不是请求留任,而是请赏。” “这陈留太守,还得是您来,”曹昂说话的时候,一边也站起身来,举步走到了程昱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将他引到了自己方才所坐的蒲团上,又按着他坐下去。 笑道:“论境内的情况,人文、地理,仲德先生早已是了然于心,多年治理劳苦功高,日后陈留乃是繁华大郡,不知多少商队要途径此地,驿站都要多设十余座,自然还是要由先生来治理。” “呃,这……这谬赞了,”程昱清冷的面皮抽了片刻,受宠若惊的笑起来,大公子说话做事真是如沐春风,每一句都让人心里舒畅。 “好,我还是要先回许都去,”曹昂拍了拍自己的长袍衣摆,神了个懒腰道:“这段时日,劳累不已,更该回去和兄长、友人、父亲好好轻松一番,待春雪完全融化,又该要开战了。” “到时候,自有大事要忙碌,但我回去之后,立刻会请父亲上书朝廷,犒赏所有相助之人,”曹昂背着手看向堂屋外远处,目光颇为悠远,脸色自带一股豪迈之气,“此次他们来相助,虽说是伯常略施小计,骗了这些人来,但终究是人人都在出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以众志成城,方才有这般功效结局,应当赏赐,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思量,该有的决不能少。” “我回去这段时日,就请先生为他们登记造册,到时候依照名录,一一赏赐。” “唯!”程昱双眸一亮,脸上浮现了敬佩之色,“在下敬佩公子之心胸,当真像极了丞相当年,那时候的礼贤下士,亦是这般慷慨。” “哈哈!!” 曹昂听得夸赞,自然心情也是极好,当然,他回去也不只是为了请赏,在陈留取得了巨大功绩之后,接下来开春定然是商马通行,热闹非凡。 南来北往的学子、百姓,逾数万之多,估计会在许都逗留很久,繁华都市之中,传言最易于广播,此刻的许都,还等着他和德祖回去,接下来还有很多后续之事,不可轻易松懈。 …… 南临山。 三月之久,这里住进来了很多人。 张韩原本筑造而起的庄园、宅邸、山间小筑,都是空的,那时堆放了巨量的钱财于其中。 珠宝、黄铜、白银等,不计其数,现在都已经清扫到了最高的山院内,那里是张韩的“空中楼阁”,寻常人并不能进入其中。 此时的山间各地宅邸,都已经住进了各族的老人,平日里可沿山路到温汤游玩,也可结伴去林中品茗,或是着人在酒肆饮酒高歌。 也算是热闹。 而在山脚的平原地带,靠近河边的居住地,建起了城墙。 城墙不高,但是却围住了些许地界,里面建造的房屋和街道,都已初见雏形。 冬日里,黑骑营的那些壮勇之士,也都不辞劳苦,在此建造民居、筑高城墙。 城墙虽无防备之能,但已有了划分地域街道之形,却也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张韩在靠近河边的山庄里,和一位年长者,正在下棋。 上等的木材打造的象棋期盼,雕刻完善的楚河汉界,棋子时而挪动,两人不时就在苦思冥想之中。 这长者,赫然便是杨彪。 杨彪在十一月,马上就住了进来,来的时候甚至什么行李都没带,家仆也只有两位,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了张韩,让人唏嘘不已。 张韩麾下的文武,则是哭笑不得,这老头分明是知道南临山是何地,自己心中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与其抗拒,不如直接干脆些,早早来南临山里享受着。 少走了好多弯路。 “君侯,最近我府院里,炭火已烧得差不多了,虽是冬去,但晚上还是冷意袭袭,记得再送点去。” “……” “还有,家中吃食不够,豕肉不多,让人再派点来吧,钱财用度,亦是不够……” “……” “杨公,真来享受来了?” “唔,我在南临山,亦可做学,以传授古文学之典册,讲经作著,时至今日,我方才对当初荀慈明隐居汉水作著,兄弟八人均不愿入仕,躲避征召而隐居做学,那时候,还有人痛斥他们不忠于君,乃无为国奉献之心。” “现在我才明白,国事自有国士理,我等爱学之人,当做学为主,日后还可培养人才官吏,为治理各方尽绵薄之力,何苦去杞人忧天呢。” “隐居作著,还有人管我的生活起居,君侯麾下的人又懂礼数,比我儿子还亲。” 杨彪摸着胡须,说到这催促道:“快下。” 张韩:“……” 啧,被他说得……我为什么有点羡慕? 感觉这日子过得还逍遥一些,这老头心里的牢笼自己永别了,现在还真就不去管朝堂之事了,每日来此山庄和张韩下棋聊天,都是经学著作之论。 偶尔看看他的书法,然后心满意足的摇头而笑,而且他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来调侃张韩,心境比以前愁苦时候要轻松了太多。 “我估算时日,德祖他们应当要回来了。” 杨彪忽然话锋一转,神情也严肃了不少,也不逗趣了,他昨天接到了杨修的家书,心情甚好,其中明言曹昂在此次治理途中,对他颇为照顾,甚至许多功绩都愿让他去出头,意在培养。 接受了现实之后,杨彪心中觉得如此形势,或许也不错。 “君侯,大致也已收到消息了吧?” “嗯,我也在等,”张韩咧嘴笑着,而后道:“这南临山,现在住着挺多长者的。” “我在中街临河之地,设了大台,准备趁此功绩,力荐令郎主持重开月旦评,以造热此次开春繁华。” 这件事,杨彪早就知道了,他先前担忧德祖撑不住这场面,但现在有名望在身,少时的才名又早已传扬,他本身的口才、心智都非寻常,现在想来倒是不必担忧。 “唔,我自会尽力相助,”杨彪也是乐呵呵的笑着,轻抚胡须悠闲自在,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眨了眨眼,仿佛懵懂般问道:“诶?君侯何不将书法著作拿出几卷,到时一并品评?” 张韩咋舌一声,登时微微后仰,绷不住了。 彪子你变了,你以前和我说话可不是这样的。(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干干净净,没有故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月旦评事宜,接下来开春极为重要,那就要请杨公帮忙了。” “荣幸之至。” 杨彪放下了棋子,拱手笑言,“我在南临山内,有三五好友,其余士族长者,皆能出言呼唤,并非是难事。” “君侯在这数月内,的确做到那时的许诺,令我们衣食无忧,日夜安心作著,享乐于山野平静之中。” “如此,我们也不好袖手旁观,当真不理政事,虽不在朝堂,但相助于君侯重开月旦评,自然不在话下。” “其他的,就由君侯自己去游说了,我觉得应该会是一场大盛会。” 你儿子主持肯定是大盛会啊,张韩满不在乎的心说道。 如今虽然是为了粉饰盛世繁华,但他面对杨彪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倒反天罡的错觉。 怎么好像是他们家族在白嫖我?虽然我也白嫖了一些便利之事的名利。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些老学者在南临山,终究不是坏事。 “杨公心里明了便好,那我就走了,”张韩起身,把棋盘上的棋子随意拨乱,顺势搅作一团,准备离去。 “诶你!!”杨彪一看就麻了,你个后生又开始不讲道理了,素质呢? 眼看就要被将死了。 这一盘可是开局前扬言一百金的,聊着聊着,直接掀棋盘不给了。 很好,这的确是张韩的作风。 “走了走了。” …… 月旦评,南临山在平地城内,建造了临河的院落亭筑,筑内有石台、拱桥、河水径流,两岸栽种了不少植被。 传闻出来之后,已有不少士人学子到附近来居住游玩,客居于百姓的酒肆、住馆之中。 因而摊贩自然也多了起来,工造营流出的一些马扎、小凳等木匠造物,颇受欢迎。 自然也因此,让南临山变得热闹繁华,主要是张韩开放了两条主干道,让车马通行。 在南阳的军屯编制之中立下苦劳的人,也得以挑选了五千户,在南临山落户。 民居倒是不必担心,集住之地虽然不宽敞华丽,但是张韩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着人不断加建,有不少居住之地。 这地方,完全就是张韩一家之力,请他们来住。 贪墨七年,一朝为民,皆用于此处,张韩可谓是煞费苦心。 若是这个中辛苦被人所知,无论是学子还是百姓,知晓他将贪墨巧取得来的巨财,用于安置百姓生存,恐怕……都会骂几句国之蛀虫吧。 毕竟钱来得,太容易了,除却立功之外,都是战利所得,还有各家之钱财,说不正吧……都是凭本事挣的。 说正吧,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挣得来这种钱。 但是,如能集居于此,南临山的税还未设立,田土收成又可收归于家用,简直是世外桃源。 人人都在欢欣雀跃,暗自决定长住于此,绝对不离开,这就导致了境内之民,不管张韩开设什么盛会,只要是百姓可以参加,他们都会踊跃而去。 无论商贩、普通百姓,还是在南临山寻活路的零散工,都踊跃围观,为凑一个人气。 一时间,春日尚好的时候,南临山比许都的某些街道还要热闹。 因为许都里的居民也到这里来游玩了。 南临山的城中衙署。 原本的三座山庄改建合建之后,张韩暂将此地定为衙署,日夜安排黑袍骑巡守,同时将公务搬至此处,由贾诩代理,同时处理军中事务以及南阳送来的各类情报。 “伯常。” 此时午时。 曹昂昨夜已经回到了许都,在向天子复命之后,被留在宫中和刘协秉烛夜谈。 刘协虽不出宫,不问政事,向来由曹操做主,但他终究还是关心天下黎民和这大汉江山的。 而且他心中其实很明了,他并不是要做什么布局谋画,只是想知道天下是否越来越多的人心中向汉,是否贼寇还能猖獗残存。 最重要的,汉室之名,是否还在。 曹昂深聊一夜,让刘协又放心了不少,他明白汉还存于世,并且千万民众仍然向汉拥护刘氏天子,就知道至少现在还没有愧对列祖列宗。 于是聊到后半夜,也说起了张韩所求之事,曹昂顺便为他求了一个诏令。 丞相府很快就会派人来,与尚书台、御史台和校事府一同录事,设南临山为县,隶属于豫州颍川郡。 将南临山深处的那些山林、田土都逐年开采砍伐出来,建造山陂河道,灌溉良田。 并且,加派人手和调拨国库钱财,在此地建造城池营垒。 南临县,便可记录于史书之中。 “子脩。” 张韩起身相迎,两人相对点头而笑,曹昂从怀中拿出了锦布,递交到张韩的手中,告知了昨夜陛下亲口所言。 “今日,尚书台就是在拟诏、拟告示,以及许多文书录事,估计一整日都要忙于此事,伯常所求,已可全然放心了。” 张韩听完,逐渐露出了惊喜之色,这可当真值得大吃一顿美酒。 “子脩为我求来的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自然会尽力相求,好在今次立功颇大,陛下天颜大悦,一整夜兴奋难眠,趁机进言此事,他欣然答应。” “太好了。”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一眼,神情也都颇为高兴。 接下来,就自在多了,这南临县,从里到外全都是自己培养的人,而且朝中的官吏,也都可说得上话,南北通商之后,只会赚取更多。 孙氏、糜氏的商队,可以再增几条,以南临县为中专,上入许都,下达南阳。 张韩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功绩,再加上这么多家族的长者人脉,可以得到很多国库调拨的钱财,简单说就是,南临县完全是家里的宝贝小儿子。 长辈们估计会一直偏爱照顾,那资源自然也是不会少。 下一步,那自然就是再立几桩大功,成为南临侯。 桀桀桀。 张韩在心里暗暗俏皮的笑了几声,随后收起笑容,对曹昂和善的道:“子脩此来,是特意告知我此事?” “这倒不是,”曹昂径直在案牍前坐下,道:“我来之前,有人托我,来请伯常办件事。” “你说。” 张韩好奇的看向他,似笑非笑。 这倒是个奇怪的事,谁人会通过子脩来求我办事? “仲德先生,在陈留郡已治理多年,文武功绩皆有,名望传于境内,亦有不少经注用于传学和理政,算是,政绩斐然。” “他想托我问一问伯常,在月旦评上提上他一句,要多少钱?” 张韩和典韦登时愣住,然后两人的双眼慢慢的变得明亮起来,根本不需要对视,典韦直接了当的道:“这般做法,对其他人岂非是不公平?” “典兄,这话就不是这么说了,这境内文武,能在首月提及之人,太多。” 曹昂立刻反驳了典韦的话,看向远处,似回忆般笑道:“当初的月旦评,乃是天下名流许氏兄弟,多年善评人物风评,方才得以认可,那时候,天南地北来赶着给他们送钱的世家大族,可以挤破门槛。” “若是没有真的本领和功绩,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这是常事,即便是我父亲,当初为求一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的评语,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他就不光是带了钱财。” 典韦挠了挠头,楞道:“那还得带什么?” 美酒,美人? 曹昂嘴角一扬,道:“还带了刀斧,后面才得了一句乱世奸雄之语。” “可这评语,终究能让人如龙之升,的确了不得,你们既开设月旦评,那自然也应当走得了这规矩才行,否则月旦评那一日,岂不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那,不是杨侍郎去主持吗?”典韦又懵懂的问道。 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们俩了呢? “我问过了,”曹昂乐呵呵的笑着,好像是幸灾乐祸一样,“德祖说不敢僭越,一定要来问你们。” 张韩清了清嗓子。 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义父提示。 【你举荐人才赈冬灾,直取得了巨大功效,令百万百姓安稳度过冬日。】 【仁厚之心,天地可鉴,此举为仁君、向圣之功绩,获得气运+30】 【获得“鸿运当头”一次。】 【你的横练已达“内境”,你的心脉更加强韧。】 【寿命,因为脏腑强韧而增加了。】 【气血,因为横练至内境而更加旺盛。】 【武力,因为横练达内境而增加了1,当前:99】 一连串的信息浏览下来,张韩将目光锁定在了“鸿运当头”四个字上。 虽然是临时的奖励,但是好处真的意想不到。 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钱财,而且,它居然来得很合理! 杨修敢收这钱吗?不可能的,他根本把握不住,只有我收了,再用于那些居住在南临县的老登们。 才是物尽其用。 张韩这时候,听完了曹昂的话,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大舅子讲话理太偏。” “典兄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对于别的名士能臣来说,根本不公平。” “啊?怎么你也……”曹昂莫名转身,略带愕然的看向张韩,这哪里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应该公平竞争,大家一起出钱竞价,谁出价高就谁压轴,篇幅亦可占得极长,这才公平。” 曹昂:“……” 我踏马。 不愧是你,这才像是伯常妹夫说出来的话,太下头了。 我方才那一瞬间,居然真的以为你改了性了,要秉承正义执言,公正品评每一位名士。 准备不分先后、篇幅长短、功绩大小,一并传扬其声名。 我真该死……是我想多了。 “俺觉得,君侯说得对,方才俺就是这意思,大公子帮忙回去告知一声吧。” 典韦楞楞的也附和了一句,又委屈的道:“俺最近军营都不去了,在这充当泥瓦匠,帮忙搭建这月旦评的院台,自然也是辛苦,到时候俺还要一边饮酒欢歌,一边等着听品评呢。” 你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在等着听唱戏一样,曹昂心中暗道。 …… 三日之间,春日重启月旦评之事,成为了近一段时日里,最为重要的盛会。 南临山搭建的月旦台很大,楼阁错落,大台辽阔,宛如演武校场一般,廊庑之下,尽可落座,美食珍馐,享之不尽。 光是外来者,就已将马车堆积于城外,步行入城,许都的那些客馆也已经高朋满座。 最远的,有来自徐州、荆州的学子士族子弟。 刘先都写了信给周不疑,说荆州有不少名流欲来,望他请求张韩多多照拂。 许都的朱雀大街,张飞拉了两牛车的酒,到府院里卸下。 只因最近友人齐聚,而二兄关羽也从东郡军营回来,三兄弟加上简雍、牵招、陈到等,都可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他这可是斥巨资买来的美酒,许都之中最出名的酒家,号称“千人斩”,据说这酒已斩千人。 又有传说,乃是一名数百年前斩杀过上千人的猛将英雄所酿造的美酒。 其方流传至今,埋于深土几十年,醇香浓郁,没有绿蚁,烈如火烧,喝来畅快淋漓。 张飞听了这么多故事,一时心痒难耐,去尝了几口,登时就爱上了,马上买了千金酒水,送回府邸,等待大兄回来。 这些酒,兄长还要去趁此盛会,来结交能人异士,说不得便可碰到一些爱酒之人,成为知己。 “诶,翼德将军,何处买来了这么多美酒?今日恐怕要喝个够了。” “那是当然,老陈你来得正好!”张飞一把拉过陈到的肩膀,推着他往屋里进,院中热闹嘈杂,一进屋檐下,声音立刻清澈了许多,张飞的嗓门一瞬间就宏亮了起来。 “这酒,故事可太多了,俺在那酒家都听了半个时辰,你听俺跟你说说……” …… “没有故事。” 半山城府。 戏志才和郭嘉问起了这“千人斩”的由来,张韩直接摆了摆手,“有个屁的故事,都是为了好卖,现编的。” “再说了,丞相称赞典韦为古之恶来,不就是几百年前的猛人么,他酿的酒,叫这个名字没问题。” “真没故事?”郭嘉和戏志才都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这酒开春后吹得可玄乎了。 张韩哪来的这么多人在帮他暗中宣扬? 这没有几千人,吹不出这么大的架势。 张韩撇了撇嘴,再次摆手道:“没有。我这个人,干干净净,没有故事,一个帅字,贯穿一生。” 郭嘉:“……” 戏志才:“……” 大白天又再说什么呆瓜话。 好像给他后脑勺来几下。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千古流芳的一桩壮举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数百年间的酒水、吃食、甚至那些人文传说,搞不好都有这么点意思。 总归是有目的才传说出来的。 早年为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躲避豺狼虎豹,所以编纂了夜晚鬼神出没的传说,让人晚上都乖乖待在家中。 后来皇权所致,同样也有不少传说来制造“天命所归”的命数之言,让天赋皇权成为百姓心中坚定之想。 这些,百姓不清楚,他们士人还是很清楚的,特别是读书越多,越能领悟其深刻含义。 读书明理,又能令人学会思考,成为劳心者,可治人。 “伯常一身的才智,都用在了赚钱上,真是暴殄天物。” 戏志才毫不客气的出声讥讽,而且他不知道张韩到底怎么想的,这些手段头脑,用来干政事,揽权夺势多好,偏偏去干生意。 “嗯,”郭嘉瘪嘴点头,深以为然,甚至有点嫌弃的看了张韩一眼,“哪怕是用来交朋结友,也比这个好。” 你说的那是真的“交朋结友”吗?怕不是想说管鲍之交。 “二位,今次来找我,难道也是为了月旦评要一个名声的事?”张韩眼皮一抬,马上就言归正传了。 懒得和他们在方才的话题上过多深入,以免太多人知道内情,导致酒水不好卖。 “不是。” “不错。” 两人异口同声,但是说的话却完全不同,张韩蓦然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俩,“到底是不是?” “是,但是我们没有钱,”郭嘉和戏志才摸了摸鼻头,也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郭嘉接着道:“此前,我在魏郡邺城时,曾经痛骂讥讽那些冀州文士、怒骂车骑袁绍的萧洒事迹,值得传扬天下。” “我不要太好的品评,一个狂生即可,接下来狂生能否为豪士,则看接下来那冀州之战能否得成了。” 郭嘉虽然在求张韩办事,但是语气还是很嚣张,好像还理直气壮的。 戏志才微微点头,又昂首傲然道:“我就没有那么多谋划,只需在月旦评中,再提校事府之能,以此威严于众,令宵小慑服、令官吏自省,如此便可。” “想得美。” 张韩不可一世的抬起了下巴,冷哼一声满脸笑意,道:“你们一来,就要占我两个位置,脸多大?” “这位置,至少值数千金,上万石粮食,千匹锦布,百名美人,百坛美酒,就这,我还要权衡一番别人给的重礼。” “诶你这人,”戏志才当场就不乐意了,“你别忘了,你刚刚自军中声名鹊起,还是我看了你那卷策论,递交给了主公。” “我可是你的举主!” “嘁,”张韩混不在意的顾望左右,“那策论,何等精妙,就算是志才兄长不看,也自会有别人看,怎么会明珠蒙尘呢?” “说到底,不是兄长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兄长,而今我功绩如此之多,名望遍及南北,难道志才兄长不是因此而得名,故而水涨船高吗?” “你这话说的。” 戏志才咋舌不语,嫌弃的看了张韩一眼,我竟然无法反驳。 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你现在很嚣张啊。” 戏志才眉头一皱的说道。 “这事不一样,”张韩直接一摆手,一副恶霸模样,“恩情,咱一直是记在心间的,吃席、饮酒、一切找舞姬的用度,哪怕日后我养兄长老都行。” “可是一码归一码,这次真就不行,咱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人家已经出价了,而且是公平竞争出价所得,我怎么能背信弃义,二位兄长一句话就插进去呢?” “你瞧,”戏志才指着张韩,脸却歪到一旁看着郭嘉,怒极反笑道:“这人还真把月旦评当生意做了,我们二人的面子,居然不值这金银钱财。” “人家给的是黄金,”张韩气息一松,“哎呀,你们二位兄长,都是花天酒地,用钱如流水般的人,哪里知道养家的苦,我妻妾一共五人,在外还有时常要去关心的小姑和某位将军的遗孀。” “我难道不苦吗?我命苦哇,比那马车轮下的野草还苦。” 郭嘉:“……” 戏志才:“……” “那就,稍稍提一句,让杨德祖在品评时,将我们放在日后品评,按照方才的意思提一句可以了吧?” 郭嘉刚说完,戏志才露出一副试探性的表情,稍稍凑近了张韩,缓慢的道:“且,作为感谢,我们二人为你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日后你若是再有什么祸事,定帮你力劝。” “这可以,”张韩眼睛一瞪,喜笑颜开,“这个真可以。” 他边说边起身,拉着戏志才的衣袖到自己原本的主位上坐下,嘴巴不停的劝慰着:“这么商量,那才有商量的样子嘛,方才是小弟不对,小弟忙于公务,昏了头了。” “兄长也坐。”张韩又去拉郭嘉,坐在另一边的蒲团上。 这二位人都看傻了。 现在已经这么收放自如了吗? “这伯常,属狗脸的,刚才还在护食呢,”戏志才没好气的说着,“现在就已经嬉皮笑脸的了。” “是,”郭嘉瘪了瘪嘴,这方面他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般人在发完火,或者与人争执之后,总归会有些余气在心头,一时半会平缓不了。 偏偏张韩转变之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像个活了大几十年十分通透的老小孩。 他一个三十不到的青年名流,哪里来的这种涵养功夫? “那就这般说定了,”两人脸色转为正色,逐渐严肃了起来。 戏志才看了看衙署左右的人,纪伯骁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忙招手道:“堂里的几位兄弟,随我去酒窖搬点好酒来。” “晚上准备宴席。” “这里交托给典校尉驻守,不会有乱子。” “遵命,将军。” 堂内很快人走一空,只有典韦坐到了门槛处,拿了躺椅靠在门边晒太阳,悠闲得要睡去。 安静的堂内,在响起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后,戏志才率先笑着开口,道:“昨夜,暗探送回了冀州的消息,许攸已经被暗暗下了军中职权,只为后勤军需。” “应当是此前的书信和风评,逐渐奏效了。” “毛玠、凉茂皆是名士,而且有清廉之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风评,同为清高之士者,不会不重视,”郭嘉深知河对岸的一些名流,一定会收到那些风评。 “譬如,崔琰。” 他可谓是,冀州之中最大的清流名士了,对毛玠、凉茂等,也会颇为欣赏,自然重视他们给的评价。 如此一来,那一句“北有许攸,南有张韩,皆为偷鸡摸狗、贪财虎狼之辈”的评价,自然是广为流传。 传出去,自然有人进言,让袁绍去重视,任何官吏,想必再过清廉都是经不住查的。 哪怕是有清廉著称的毛玠凉茂,若是从他们入仕开始,一直盘问到如今,也做过些许“高抬贵手”、“下不为例”的决议。 虽然也只是随手处置的鸡毛小事,对风气、纪律毫无影响。 这就是张韩当年最为主张的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过,张韩目前还没有抓到过荀彧有徇私枉法、网开一面的这类小事。 他准备以后想办法去深挖一下,不然会好奇得不行。 “如此,许攸现在已经失去了信任,而我得到的消息是,袁绍依旧主战。” “并且是,大肆屯兵黎阳,准备进攻官渡。” “濮阳至黎阳之间,仍然还是战场,那几条河依旧是重中之重。” “这一次袁绍,至少要出动三十万大军,甚至加上结盟来相助的兵马,号称有六十万之多,来势汹汹,大量的檄文恐怕在二月底,就会如雪片一般吹至我境内。” “伯常,你可知当下主公最为担心的是什么吗?” “乃是,南北异动,腹背受敌,江东和刘表虽仍在争夺、关外诸侯亦是被钟寺卿镇住,但,一旦战事拖长,则会时局危险,他们任何一人,一旦反应过来,就会突袭我军后方。” 戏志才轻抚胡须,瘦削的面容满是凝重,眼神仿佛锐利的刀剑,沉声道:“因此,此战非速不可。” “我们,仍然需要奇兵制胜!” 两人的目光,也都灼灼含华盯住了张韩。 “啊?我!?” 张韩愣住了,半晌后才咬牙道:“真该死啊,你们难道不知,去年冬日我威震河南河北,斩杀袁绍两员大将,无数将校,又临河而痛骂,令他七窍生烟。” “今年再去,肯定会百般防范,甚至,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我还算奇兵吗?” “一旦奇兵被人盯住,处处皆有军报不遗余力、不论代价的传回去,又怎么算得上是奇兵呢?” “不错,我们的确已经商议过此情,知道他一定会百般防范黑袍军。” 两人都点了点头,语气十分郑重,但眼神却依然坚定。 仿佛还是把张韩当做奇兵一般。 “我决定,设一计,让袁军防不胜防,”郭嘉敲了一下案牍,“若,先行料定断言,袁军一定会针对伯常而用兵,则将计就计,顺势而为,未尝不可。” “你的意思是……”张韩登时后仰,肃然起敬,眼神都有些呆滞了,“你们两个,打算拿我钓鱼?!” “哈哈哈!” 郭嘉和戏志才同时乐而发笑,他们总是能在张韩口中听到这些颇为趣味的形容。 “不错,袁军的目光若都在你身上,那么其余兵马反而轻松了。” “伯常可别忘了,我们不只你黑袍骑一支铁骑,还有虎豹骑!” “今年青州兵中精锐之师操训已达五年,又可挑选子弟,增虎豹骑三千六百骑,军备精良,以全面马具装配,若奔成洪流,何尝不是无坚不摧!” “如此雄兵,当年飞熊又如何?!” 张韩咬牙切齿的捶打桌案,“你们可真有招儿啊!” “唉,伯常啊,”戏志才叹了口气,“纵观全军营,唯有你方能担此大任。” “能文能武,可观战局之长远,利用山形地形临时设计布阵,谁人能比得过你?” “即便是野外遭遇厮杀,城上固守,又有谁人比得上你。” “如此功绩,乃是千古之名,供后世传扬,真若功成于此,伯常又如何不是千古第一人也。” “千古,第一人……” 张韩沉吟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系统义父在不断的发出灼热的气息。 好似,在汇聚极大的福泽,好家伙,这意思是连它都想我去领了这一桩功绩,然后给一波天大的奖励。 这么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呸,狗贼系统。 “容我想想。” “嗯,”郭嘉和戏志才自然也不逼,一起走来这么多年,他们心中清楚,这不是在威逼张韩。 没有人逼得了他,若是愿意去,得不到军令他也会抗命偷偷去,等回来再加减乘除。 若是不愿意去,他自然也有办法脱身,坚决不会答应。 这一切,还都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此次布局,和以往还有所不同,以往是伯常出奇制胜,无人能猜测其心。 而此次,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的是胆略。 “哈哈!”在门口躺着的典韦忽然爬了起来,转身看向他们三人,瓮声瓮气的笑道:“俺是听明白了,此局,甚是有趣,俺想去。” “袁军那些破砖烂瓦,俺可斩杀千人以祭酒,再去踏废墟上,笑他仲氏插标卖首。” “你斩什么祭酒?”郭嘉瞪大了眼睛。 典韦拍了拍头,尴尬的道:“就是,壮俺这千人斩的美酒之名。” “那你就说壮名声,你斩什么祭酒!?” 这里面坐着前后两任祭酒,张韩以后说不得也是要当军中祭酒的。 你斩个试试,我们三个很强的,你未必是对手典二愣子! 郭嘉心里不屑的讥讽回击。 “二位兄长先回去,我与家臣门客商议一番。” 张韩郑重的抱了抱拳,此事,他必定要广开视听,不可独断,需得准备万全。 这可能是,我此生最细的一次,需要准备到方方面面。 我已经是君侯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然要去领功绩,就必须要算计到每一处细节。 张韩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而且,我还有“鸿运当头”呢,不至于这么倒霉,这个忽悠我的千古第一人的虚名,好像可以取得。 “好,在下……”郭嘉忽然如此自称,后退了两步,拱手躬身,一揖到底,诚恳的道:“在下郭奉孝,不说冠冕堂皇之语。” “为,当初所受之轻视,为放出之豪言,多谢君侯之大义,君侯武运昌隆,定有良策!” 就是,为了以前吹的牛逼而努力呗,你也是个狠人,张韩心说。 …… 晚上,贾诩从军营赶回来吃饭的时候,张韩当场给他说了这件事,贾诩碗箸都还没拿稳又放下。 一脸惊喜的道:“好事呀,这等功绩送到嘴边,君侯真是走鸿运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我要效法,冠军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何出此言?!”张韩愣神片刻,连忙问道。 怎么我就看不出是鸿运高照的功绩,难道我们之间的见地,差距还是这么大吗? “此计,只需君侯牵扯敌军即可,袁绍若是动用大军来剿,则固守数月,准备粮食、军备守城,引大军危困,正面必遭主公大军压境,不出数月则大功可成。” “君侯这威震之功,难道不是鸿运当头落下的功绩吗?哦,不是。” 贾诩说完又自己思索了片刻,神情有些明悟,又道:“这不算是天降福泽,这是君侯去年自己的威名,杀出来的地位。” “袁绍以君侯为军略,自然也不奇怪,只要将君侯灭杀于战场,则日后方能振奋军心,放心大胆的与丞相正面决战。” “定是此理,方才有了今日之重任,重任之所以是重任,便是要有能之人承受,一旦可成,牺牲些许人手根本不在话下,这可是,名传千古之功!” 张韩眼眉一挑,忙道:“你要随军一同前去的。” 好家伙,我以为是有鞭辟入里,独辟蹊径的一番见解,或者有上策可令我全身而退又大杀四方。 没想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诩一楞,话当场就卡在喉咙了,眉头紧皱,“嘶”一声吸了口凉气,咋舌道:“那就不行了,此计过于冒险,若是袁绍大军抵住了我军攻伐,又或者他们攻城器械太盛,则胜负难料。” 太真实了。 张韩人都听傻眼了,你要点脸吧?把你的命一搭进去,马上就胜负难料了。 现在知道冒险了。 “死守,是肯定不可能的,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张韩敲打着桌案,抬头紧盯着贾诩,满脸均是凝重之色,“即便是要去,也不能坐以待毙。” “要想尽一切办法,纵深推进,在山地迂回,我是觉得,当初白波可以依靠山形,让整个冀州的官军对他们束手无策。” “难道我们黑袍骑不能?” “人数太多,反而容易被人发现踪迹,”贾诩摇了摇头,“白波贼,那时候精锐有军备,但是那些跟随的贼众,不被当做人看的小贼,不过和流民无二。” “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又谈何军备风貌,自然容易隐藏。” 贾诩现在是半点都不想去,是以满肚子的计策,都是劝张韩不要冲动。 但是,张韩现在却听不进去。 “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这是天大的功绩,但凡成大事者,岂能没有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换得泼天的富贵和名望,是该拼一拼。” “君侯三思,”贾诩连忙起身,郑重其事,“方才老朽是玩笑话,但认真分析此战局,实在不可去也。” “你刚才开玩笑的吗?” “嗯。” 贾诩脸红了一下,但是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不,我必须得去,”张韩坚定的点头,同时看向堂内文武,赵云、高顺和黄忠等都在,“各位,各抒己见吧,我要花费半个月时日,日夜商讨,将军略计划到每一个细节,反复推演,方才出行。” “要确保,万无一失。”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张韩决定要做一个狠中带苟的人,谨慎再谨慎,方才能行军作战,答应此计。 君侯,三思啊!!! 贾诩下意识的看向了堂内来的另几位将军。 你们都是心腹家臣,说几句劝劝吧,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胆子也太大了!! 能不能来几个没胆子的劝一劝!? 贾诩的内心在疯狂呐喊。 然而这堂前的赵云、高顺、黄忠几人,都难掩兴奋之色,饭都不吃了,连忙出来拱手听命。 赵云抱拳道:“君侯,云去军中命人将沙盘搬至此处。” “君侯,那末将至探哨骑营,将几年前派出去的探哨所积累的军情、地貌已经布防全部收集回来。” “好。” 黄忠哈哈大笑,抱拳道:“君侯,你们商议战事,我们只需听令行事,我就回南临山军营,操训兵马骑射,准备军备去。” “俺可以留下,为你们参谋计策,”典韦严肃的说道。 这话把本来已要交头接耳的张韩和贾诩都惊了一惊,同时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但是贾诩心里已经猫抓一样了,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巴掌,进来时听到这重任,为何要去调笑那一句! 就应该郑重其事的劝他们冷静!他忘记了这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赵子龙一身是胆,冲锋从不落后于人;高顺有不畏生死陷阵之志,他手底下的精锐兵换了一茬又一茬,全都是死士疯子;黄忠就不说了,这么大年纪还好战,本身就不正常。 胆子最大的还是典校尉,他甚至敢帮一直君侯担责任,对自己都这么狠,胆子岂会小。 我真傻,真的,我单想着要一位谨小慎微的人来劝说,却忘了自君侯以下的将领,都他娘是亡命徒!!! 他凑到张韩耳边,小声劝说道:“君侯你切莫冲动,这一次可不是抗命那几次的战机,此乃是明显的陷井,”贾诩的声音很小,但是听得出有点急。 “若是要钻进去,未必能出得来,敌军势大,黑袍骑再强悍,也不是铁铸之人。” “我想好了,富贵险中求,而且,我听命进入冀州战场,未必就是听令行事,谁说我不抗命了?” 贾诩愣住了。 都这样了还要抗命?! 我,我现在回少将军那里还来得及吗? 贾诩萌生了悔意,当初怎么就死心塌地跟了这么个玩意儿,我都年过半百了,还这般折腾。 “怎么抗命呢?”贾诩联想到刚才张韩说的那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忽然明白了什么,惊道:“你不会是,要弃守城池,攻袭其大后方吧?” “答对了!” 张韩嘴角一咧,意气风发,一只手按在了案板地图上,立起身凑近贾诩,道:“我有识途探哨带路,对冀州地形也在去年秋战时了如指掌。” “战马精良,精通骑射,八百骑便可游猎上万军,膂力过人,当世罕见,军中将士可日行千里而不疲累。” “你觉得这像不像?这太像了。” “不像!!”贾诩脸上的皱纹都快揪到一起了,“冠军侯那是真正攻其不备,而现在,袁绍兵马定然是严阵以待,等着君侯去自投罗网呢,一旦绕到孤军深入之处,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那等旷古烁今的功绩,的确威镇寰宇,令古往今来的将领无不羡慕,可如何能复刻啊,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千载难逢的良机。” 贾诩万万没想到,张韩想要的名望竟然直指那位冠军侯?! 虽然冠军侯据说在京都也是浪荡不羁,荒唐事不少,飞扬跋扈之人,和君侯颇为相似,但是,绝无此种可能的!你不要活在梦里! 冀州不是塞外之地,山林太多,道路阻隔,想要埋伏阻拦,先决地利就已比塞外容易太多了。 “的确不能复刻,但是当时战局,非此时局,未必不能破局,纵深绕至袁军之后,也不只是烧杀抢掠百姓,来祸乱后方,这些都是我汉朝子民,如何忍心败坏声名呢?” “我要绕的,是这里。” 张韩将手一指,乃是指在了酸枣以东,延津以南的某地,一处名为乌巢之地。 贾诩凝神而看,此地目前正还在我军掌控之中,何谈绕路一说。 “这乌巢,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地方,战略极深,一旦袁绍取得此地,屯粮可有三条水路,运送三军,令各地粮草无忧,他没有别的选择。” 张韩斩钉截铁,直接断言,然后……贾诩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如果张韩不说,让他去找攻下延津南岸,渡河之后的屯粮之地,他能找到好几个,都依山傍水,道路通达之地。 但说了乌巢之后,他只觉得这地方最好,不会再有别处能比得上。 或许是无形之中,被张韩这种笃定的想法所影响,反而有了拨开云雾的感觉。 张韩接着说道:“开战时,我不会立刻就去战场,先前主公下令,让陛下为我黑袍骑增兵,而且还是从各精锐营中,挑选精锐之士,又操训选拔,方可进入黑袍骑,得到全副武装,这些精良的装备,是我工造营巧匠、陛下亲赐国库之财,倾力打造,珍贵无比。” “试问,全军何人不知此事?” “人人皆知!”贾诩已经完全了然于胸,知道张韩要说什么了,“虽是以赏赐而增兵买马,但现在人尽皆知,那就自然会传到冀州,他们会认为,乃是为了来年作战准备。” “故此,这等消息,一定会十分重视,一旦开战,立马就会等着君侯出现在战场上。” 张韩一笑:“不错,如此,我反其道而行之,不去战场,先让大军对峙相持,等待时机。” “在激烈大战之后,请云长兄长退回南面,渡河而回,让出此地,去驰援官渡战场,则此地,自然会有袁军接手,袁绍若要攻下我东郡,他就必须,大军压境,自然而然的,取得此地。” 张韩的手指,在乌巢一片地段画了一圈,行军路途已经是大致上……一目了然。 “好计策。” 贾诩轻抚胡须,虚起双眼,心中立刻开始权衡假象,试图猜测冀州文武之心计。 片刻后,他神色一动,忙道:“如此,君侯不占战机之奇,却也可战局时机之‘奇’也。” “说得对。” 张韩的意思就是这个,我黑袍骑参战与否,似乎已经成了定数,那么何时参战,就成了变数。 “故此,我仍然需要所有计策的推算,从延津开始设局,事无巨细,缺一不可,而后再以策论,私请上奏于陛下与丞相。” “好,好好!老朽这就去准备,还请君侯……集思广益,听众才之言。” “先生辛苦!”张韩再次抱拳,目送贾诩出了大堂。 后半夜。 贾诩、赵云、高顺等,均从南临山军营回来,所带的情报、地图、沙盘不计其数,在府苑之中,搭建军机要地。 典韦在四周命纪伯骁安排了百名甲胄斧钺士驻守,闲杂人等,需经三层通传方可进入。 军机严密,前所未有。 张韩对此次战策非常重视,不允许泄露半点。 以往行事粗心,根本不是因为他心智惫懒、粗心大意,只是他无所谓那些信息与行径,同时也透露一些面貌给别人看罢了。 现在这般安排,同样也是如此,若是有此情报传过去,同样也让袁军警醒,坚定张韩定会参战之心。 如此五日过去。 张韩连乐坊雅舍都不去了,让郭嘉、戏志才等人大呼无趣。 雅舍里面空有舞姬歌曲、美人相伴,却没有了张韩那些津津乐道的故事奇闻,还有飞仙雾绕的玄奇传说,一下子空白了。 几人好几夜都是兴致缺缺,居然还有点想他了。 一问,听闻张韩居然设严密军机而商谈军情,自然又坐不住了,想去打听情况。 当然,他们只是其中一拨,整个许都内,有探哨能力的人,同样也是听闻此情,心痒难耐,好奇无比,都想去打听张韩是否有奇策、大略。 不过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第六日,时值月旦评盛会将开之事,张韩从南临山回来,也未曾去觐见天子,不去拜见丞相,回到许都先行游玩。 先到城郊的一处庄园里,带了些许礼物,探望一位美艳的妇人,和一名青春年华的高挑女子,深谈至午时,离去。 又乘坐马车入城,至内城到朱雀大街的蔡府,看望才女蔡琰。 与她练字学文,听得了不少学识,因此还得到了些许增长。 到下午饭后,蔡琰问起了开春交战之时,“君侯可是要去奇袭袁军,因此设营商谈计策?” “你这都能看出来?” 张韩一直知道这位善良的小姑姑不简单,却没想到,内秀到这等地步,凭借只言片语和对他的了解,可以马上确定奇袭。 “嗯,”蔡琰莞尔,“妾身有些话,倒是打算和君侯好好说说。” “就算是,报答君侯这数年来,对我一独身妇人的照拂之恩。” “悉听教诲!”张韩也不拖沓,连忙行礼躬身,他这几年,好几次惊喜都是在蔡琰这里得的。 这个女子,不简单。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另一条,意想不到的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哈哈,”蔡琰稍稍掩嘴淡笑,偶尔看张韩这乖巧懂事的礼仪之风,其实也挺有意思。 但她已经知道张韩骨子里是个调皮不羁之人,不会被骗。 “袁绍因有士人归附,所以看似势大,可一旦他大战之事受挫,士人有半数,会离他而去,转投丞相麾下。” “这我知道。” 张韩笑着点了点头,此局势,已经是各位文武大才反复商讨过,知道袁绍那边的士人拥趸不是因魅力而追随。 而是利益。 别看现在万众一心,一旦颓势达山倾之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立刻倒戈,到那个时候,攻守易形,丞相就可以像现在的袁绍一样,得到拥戴。 “实不相瞒,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伯常了,甚是想念,志才你直说便是。” “嗯?” “那是为何呢?”蔡琰惨淡一笑,“无非是,借助仲氏名族的身份,先行惠政,实则为了招募兵源,裹挟屯民罢了。” 此乃是天子仪仗,册封鲍信为之爵,加五百户,念其劳苦功高,又赏赐他升任了孙策心心念念的大司马一职。 落座之后,鲍信还是率先坦然豪迈的打开了话匣子,朗声道:“丞相若是有军令,只管来说便是,不至于这般秘密行事。” “眼下,我军与北方冀州交战在即,难道还担心我徐州会内生乱事,担忧我鲍信不是当年的允诚吗?” 即便许都外已经有颇多传言,张韩没办法解决。 “那位孔北海,虽无军政大能,但是颇有才能,他善文学、礼度,交友广泛,而且忠于汉室,并无在外称雄之野心。” 鲍信进了车驾,两人放下了竹帘,各坐在一侧,中间只隔着案牍,这空间其实狭小,小到两人转头就仿佛可触鼻尖。 每当专注于文字、音律时,蔡琰整个人都会变得安静,而且,仿佛周围也会安静。 但,他仍然惊奇的发现,张韩的作战本领,越发的强悍纯熟,早不是当年那个埋头猛冲,计策有缺的愣头青了。 过了不知几何时光,鲍信抬起头来,道:“此事或许可成,不如志才在我这里逗留十日,我命人前去探查一番。” 张韩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张韩有了此等思路,自然又可多一些布局。 “是,也不是。”张韩一板一眼的说道,而且脸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简直是理直气壮。 鲍信欢天喜地的接下了诏书,准备亲自安顿送来消息的使者。 张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极为中肯之言了。 “鲍徐州,而今安好,境内稳固,兵强马壮,守得泰山一线。” 为什么要刻意加一个“年轻”的词汇在前面。 蔡琰在心中暗暗祈祷,但很快,就收拾了繁杂的心绪,将目光专注到了书籍之中,不时的镌刻着竹简。 “太好了。” “嗯,你进来吧,我也正要找你商议,”曹操微笑着放下手里的公文,让张韩到眼前来坐下,翁婿两人对视而笑,而后开门见山的商量前情,“郭嘉之计,他已与你说了。” 他能拿出什么计策来? “呃……丞相,”张韩最终在外还是正色下来,拱手行礼,面露昂扬战意,道:“在下最近深思军略,得计策布局,对此时与冀州大战又有看法,特来与丞相商议。”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些文字,都只能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来复原,或者是去观览父亲留下的石碑。 也希望那些名流之士,可以看懂当下的局势,不必再继续坚守那些不实的想法。 曹操:“……” 张韩狐疑的问道,对于些许军史之事,他也在这些年和各文士,特别是蔡琰时常讨论后,更为了解。 袁绍若是得胜,他也不会尊奉天子,大汉自然会易主,袁氏兄弟,当初袁术的各类卷宗,蔡琰都烂熟于心,今文学派的袁氏,狼子野心,早在乱世之时就已有异志。 张韩到来,曹操似乎早有预料,也或许,是早早有校事前来通报,让曹操得以准备。 “但愿君侯,能平安回来吧。” “小婿,想你了!” “多少流民为了一口饭吃,不得已成为奴籍,又或者壮丁参军,妇孺编织,其余无用之人亦是路边白骨,君侯若是以天子之名有请,妾身再为君侯送几封书信,陈当年家父与这些名士结交之情,也许能通达人脉,对君侯之后的军略有所帮助。” 不过,这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不行,”戏志才微微摇头,郑重的道:“五日吧,我们的时间没有这么多,毕竟大战一触即发,谁也不知道,何时袁军就会打过来。” 三日后,一队骑兵仪仗出发,从许都到郯城,历经五日,到达城下。 张韩最喜这一点,夏日和秋日时,他就最爱到蔡府来,在廊庑之下的木板上睡觉,吹着院子里的凉风,而蔡琰便在屋中读书,每当此时,场景便会安静唯美些,好似时光也慢了下来。 “对!”戏志才笑着点头,“他不放弃,就是为了成则有泰山相助,即便不成也能让上下猜忌,彼此不合,一旦滋生了内患,对于他们来说自然就是好事。” 一直,说到了深夜,曹操也未曾有懒意之时,甚至越说越起劲…… “孔融到北海后召集士民,聚兵讲武,下发檄文,又亲写书札,与各州郡通声气,共同谋画,这不算是没有军政才能吧?” “你等会!” 但是蔡琰还是摇头苦笑:“他壮举不能非议,自然是英雄之行,可是却逆击张饶等二十万众而败,之后,便是磕磕绊绊,再修青州广土,妾身认为,此乃无能也。” “哦……”曹操松了口气。 毕竟实在是,不切实际…… 鲍信眉头一皱,但是明显来了兴趣,张韩最近几年的好事坏事,呀都听过了不少,有时甚至在院里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典韦人都麻了,“你说的时候呢?” “我造势欲战,主公增兵以酬,如此可让袁绍以及其兵马加紧防范,这样一来,自然会以为我立刻就会赶赴战场,但我却反其道而行之,我不去。” “我就在南阳治理,或者后勤运输军粮,坐镇颍川管辖各地治安乱事,让袁绍心急便可。” 但是,却在即将于驿馆分开时,被使者拉住。 “去你的!我们清清白白,她是我心中的女军师。” “我说就是风流,你说就是下流,”回着话,他还在啧啧摇头,双标到了极致。 “乃是,此时身份,不比当初,自然要遵循礼仪之度,二者,这不是丞相所求,乃是伯常之计,是他先前将计策献给丞相,而后让在下来寻鲍公。” 曹操听得一愣一愣的,我问你,你还真就拆开来回答。 “如果有人动心,迟早就会发动乱事,我想,这也是袁绍一直不放弃拉拢的原因。” 我大了他两岁多,已不算是年轻女子了,乃是一妇人罢了。 “其关键,或许只是孔北海的人脉而已,眼下青州虽属袁谭治理,但他们袁氏未必能分得出精力前去安抚民众,也不可能有足够多的钱财使得青州富足。” “嗯,”鲍信思索了很久,整个马车之内一直没有声音,只是均匀的呼吸声。 “如是,君侯便可先从策反动手,冀州之中,当初师从我父亲的学子,也不在少数。” 葫芦里卖的药,一股脑的倒出来最好。 “青州,乃是冀州薄弱之地,而青徐之隔,不过是泰山为界,各有天堑可守,不过一旦泰山打开,又可长驱直入青州境地。” 戏志才将当下敲定的计策告知了鲍信,让他轻轻点头,同时道:“我知道。” 张韩听完直接起身,颇为惊喜,他想不到蔡琰竟然会有如此心计与谋略。 “我进来便是。” 以早早确定布局,以免贻误了战机。 “英雄行径不可否认,无军政才能也属实事。” “你最近秘密商议,造势增兵,挑选了上千猛士骑兵进入黑骑营,也是沸沸扬扬,我知你意。” “我的命都是他们翁婿救下的,此等情义每每想来,夜间无不鼻头酸楚,感激落泪,又怎会去生暗害之心呢!?” …… …… 但现在,留下来吃饭肯定是不可能了,他得马上去丞相府,和曹老板商量此事。 “故此,妾身要和君侯说的话便是,不如向孔北海下手。” “没有啊!” 这话说得,我这么喊显得亲近些难道不好吗? 怎么我一叫岳父大人,就防备成这样?好像被什么深深地伤害过一样,你变了,操子。 “岳父大人!” “这我知道,”戏志才忙抬起手,面露惭愧之色,“这并非丞相本意,他岂会怀疑鲍公您。” 张韩嘴角一扬,他的心中已有一种想法,让奇兵之奇,变得更加诡谲多变。 “定是要决心参战,将兵马带到冀州去,是也不是?” “何意?” 是以,在张韩等人来的这一段路途时,曹操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并且颇有期待。 “奇兵,不只是战场之上,还可以是战场之外。” “然后呢?”曹操又问道。 他直接抬手止住了张韩,道:“最近又犯什么事了?为什么如此郑重的唤我岳父大人!?” “多谢了,年轻的小姑!” “说来听听。” 既然有这一条路,可以更复杂的接近青州,或许努力走通的话,对整个局面都有帮助。 丞相府。 “丞相,另有所请,还望鲍公可以入车细谈。” 稍稍凑近曹操后,轻声商谈,将这段时日与麾下文武一同想出的布局计策详细告知。 “志才这话,可是太过见外了,”鲍信愣了愣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我早年就已相识,又有千丝万缕的缘分,何故如此见外。” 不过,能还当初伯常救命之恩,也不枉苦思冥想这么久的局势,希望我的书信和劝导,可以帮助到他。 只是暗中解决了几个传言的人,将这些污秽之语遏制在了极小的范围。 她仍还在修复当初父亲遗失的所有家学藏书,这些书籍她都看过,但要一字不落的将注释全部写下来,当然不可能。 出了府邸,典韦一听张韩的叙述,登时眉开眼笑,乐呵呵的道:“不愧是君侯,以色相都能换来一条上佳的计策。” “臧府君手下的昌司马,和文则一直是好友,他们曾互通秘密之事,得知,袁绍这些年一直对他们许以重利,试图让泰山倒戈。” “你真下头。” 那如此说来,张韩还算是给他也送来了一桩不错的功绩,至少,能参与到冀州之战中。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参战,但是又不完全参战呗!? 她的身板虽然是平平的,但是胸怀却是不小,心计却也深沉,这区区几番言论,可谓是为张韩广开了门路。 人还没到,在门外已经响起了张韩的声音,曹操脸色一变,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张韩连忙起身抱拳,满脸笑意的告辞离去,留下蔡昭姬在原位上楞了愣神。 “他既然要防我,当是不得不分出兵力来驻守侧翼,至少需三万人,乃至更多,派遣之将领,不是那大戟士之统帅,也得是谨慎善守的那位张郃将军。” “而我,凭借威望,一直也能镇压,但若说他们手底下的那些贼匪出身之人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好,五日就五日,”鲍信爽快的答应下来,其实内心还是因为这是张韩的事,所以他也格外的重视。 能学会军略布局,而不是听令行事,就是他最大的成长。 我险些以为这混账又打算要抗命、擅离职守、孤军深入了,原来是我多疑了。 “徐州数万精兵,十万兵马,都仍然随丞相调配,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样,无形之中,正面战场他就会束手束脚,那时,便是仍有丞相施为,一旦僵持,方才是时机。” “哪个湿?”典韦眨巴眨眼问道。 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先行回府,与我共饮。” “走!”戏志才开怀而笑,欣然同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公之功绩,堪称令国固安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五日之内,若是有回复,我将立刻告知志才,只是不知那昌豨,是否真的愿意真心归附。” 鲍信似有担忧,不等戏志才多问,他立刻解释道:“志才有所不知,此人虽然早年跟随臧霸,看似劳苦功高,可实际上,乃是凶恶之徒,如果袁绍许以重利,他未必不会投降反戈。” “和文则相比,他的品性我是断然看不上的。” 戏志才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我在来之前,伯常也曾提醒过,臧霸、昌豨终究属匪类,不可全然轻信,不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些贼寇出身的人身上。” “虽然他们的家小,有部份在许都,但若是临战时,以德行相逼,丞相未必能要挟。” “是。” 鲍信也同意了这说法,毕竟现在和当年不同,曹操的名声已经太好了,如此德才兼备的名相,深得百姓民心,又有仁德之名,不容易再破坏。 杀了别人的“质子”,以威胁其立场,以后难免会被倒反天罡。 “这样一来,就需要鲍相从中以威名镇压了。” “好说,”鲍信成竹在胸的挺起了腰,“以往不说,不查,乃是因为臧霸是在我之后,起于泰山,为保当地安宁,还是需给他几分薄面。” 再者,鲍信都已是徐州牧了,没必要去和他们计较。 要知道,当初他可是在泰山一夜之间可以召集数万勇士的人,臧霸这些家底,都是积攒了数年,还不到鲍信一半。 二人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戏志才听闻这话,方才能定下心来,徐州如今的状况,他不如鲍信了解,能否说动那泰山之地的豪雄,还是要看鲍信的意思。 泰山众,因为地利,占据在了徐州和青州的交界之地,又全是山林覆盖,小道实在太多,官兵就算是在平盛时期也很难彻底剿灭,更何况现在是乱世。 如果要用武力去镇压,威逼臧霸交出兵权,或者是让他安心接受曹军的子弟兵马来换防,自然不会肯,这个地盘,已经是臧霸等人用以待价而沽的根本了。 唯有拉拢,同盟,让他们彻底的成为下属,这是最省钱省力而且没有风险的办法。 不会流血漂橹,还能白得几万兵马,就算不是精兵良将,只是所谓的山匪“乌合之众”,那也是数万人力,白赚的军力怎会不要。 张韩和曹操已经说明了计略,让戏志才来求见鲍信,实际上就是要打通这一条道路,虽然臧霸等人明面上答应,也要看他们此刻内部是否还有乱事。 这条路一通,那就简答了。 蔡琰的书信才可以送达到青州去,送给孔北海,让他暗中拥护曹军,也就是里应外合,将青州献给天子,回归于大汉之下。 “鲍相如此自得,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戏志才和鲍信喝了一顿酒,晚上早早睡去。 第二日,他还不知是否该逗留的时候,鲍信忽然身穿武袍,雄姿英发一般,胡须整洁,双目明亮的站在了他的房门前,手持刀剑道:“志才,昨夜我思来想去,不如你随我去一趟泰山郡。” “我带你去见臧霸,”鲍信的话,让戏志才有点迷茫,而后道:“这次,伯常倒是派了一名将军跟随我而来,不如将他带上?” “何人?” “老将黄忠,字汉升,乃是荆州南阳人士,追随伯常数载,其子在许都就医。” 戏志才拱手道:“昨夜我们饮酒时,他就在城中闲逛,被孙氏和糜氏的族人,请去了族中做客,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竟是如此!?伯常的爱将,自然也是极有才能之辈,那就一同随我们去见臧霸便是。” “好。” 戏志才拱手。 要有黄忠在身旁,方才稍稍安心些,否则一人前去,难免横生事端,我从许都来,他们只需听见消息,就能明白我是为何而来,既然如此,暗地里肯定会有人做出安排。 无论是什么安排,总归是有乱子的。 …… 中午,戏志才到了徐州军营,于禁准备好了战马和兵刃器具,派遣数十人跟随保护戏志才,黄忠得到命令后,才从城内赶来,黑袍骑有六十人,都是黄忠平日里带的旧部,善射、善长枪大刀之辈,马术也在黑袍骑中可属高手之列。 “哈哈哈!!” 黄忠为人爽朗,人还没到面前,笑声就已经传遍了四方,正在交谈的戏志才和鲍信同时转头看去,见到黄忠长须飘扬,双目明亮,虽然年岁较大,但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特别是体魄,身高臂长,身后背着一张大弓,右手提着精良的斩马刀,光泽流转,颇为神武。 “这位便是黄汉升将军,”戏志才伸出手介绍道。 在来军营的路上,他已经和鲍信说过了这些年黄忠的战绩,故此让鲍信也逐渐敬佩,到了军营之后,于禁更是多加赞赏,明言黄忠有不下那赵子龙、高孝父之能。 乃是善领骑军冲杀,又可骑射游猎的好手,在战场上,随时可以临场应变。 “鲍公!”黄忠的声音略含沙哑,这是常年风沙行军,行伍所致,又是因为年岁大了,总有浑浊之物在喉咙里,用张韩的话来说就是“卡痰”,是不是就卡一口,张韩总学他清嗓子的声音。 “老朽黄忠,黑袍骑末流之将耳,不过听闻要深入虎穴,自是兴致勃勃,敢虽鲍公前往!” “好!不愧是伯常麾下将军,胆略过人,既人已到齐,我们先行上马车之内,在车撵中商谈如何?” “甚好!” 半个时辰后,准备妥当的一千余骑军出发,人数不多,但是军备精良,准备了足够多的干粮和弓矢,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之士,是因为贴身宿卫,不可随意调任出去,又同样是因为多年宿卫,关系已经亲如家人,方才没有到别的营中做将。 都是一州之牧的心腹之人。 黑袍骑自然不用说,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不必担忧在战场上临阵逃脱,遇到紧急埋伏会抛弃主君等隐患。 到了车撵上。 黄忠见两人都还没说话,忽然神秘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粗制的纸张,道:“其实,末将来此,乃是有君侯密信的,此信,连府君也不知道。” “啊?”戏志才顿生好奇,原来张伯常还暗中做了安排,“伯常竟早已料到此情,方才让你在此刻将书信拿出来?” “对了,”黄忠难得憨厚的笑了起来,神色依旧十分爽朗,拿出书信递给了鲍信,道:“还请鲍公亲自一观吧。” “好。” 鲍信接过,只看了第一眼,心里暗道:是伯常的字迹。 这一沓,足足三十来张,其中字体都是歪七扭八,但是已经小了很多,看来伯常应当也是时常练字,有人督促,现在也只是一笔深一笔浅而已。 鲍信看到一半,抬头笑道:“伯常说他想我了。” “是,君侯时常在晚宴时,提及鲍公,”黄忠点点头,欣慰的道:“他说,虽然是他救下了鲍公性命,但是后来,鲍公待他宛如子侄。” “哈哈哈,那是自然,伯常这等年轻人,甚是讨人喜爱。” 鲍信丝毫不吝啬口中夸赞,同时也看到了书信后面的内容,乃是张韩的诚信委托,看得许久之后,他放下书信,叠好收入到车撵的案牍之下,叹道:“伯常的确有暗探在泰山,看来已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千叮咛万嘱咐,昌豨一党恐怕有叛逃之心,他们不敢和臧霸交战,或许会撤离泰山,但带走之人,也许有半数之多,毕竟袁绍之威名,天下皆知。” “此刻,还未能知晓胜负之数,人总有自己的想法……” “伯常,想让鲍公做什么?” “杀泰山有不臣之心的人,动手之后,再去游说臧霸,他说叛乱只是个别人而已,若是臧霸有贼心,早就反叛了,岂会每年朝贡,听从徐州之名?所以不必动他,杀了昌豨等人之后,找出证据即可,这件事,或许文则去办最为容易。” “肃清不臣,再令臧霸立功。” 鲍信双眸一眯,想起了张韩的最后一句话,“伯常说,吾之沉稳,宛如国柱顶梁,可与丞相之功媲美,有徐州鲍公在,国泰民安,他唤我‘国安’之称。” 说到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是热情满怀,信心满满,如此高捧之语,若是不能成,岂不是太过辜负伯常的期望,如何也要将泰山彻底镇服才行。 “鲍……国安。” 戏志才轻捻胡须,暗暗也有此感,深感伯常识人之明,鲍信在过去的十年内,的确是安定了丞相的半数领地,而且每逢前线大战时,总能自徐州之中,分出大量的军粮和人力来,成为后方最为殷实的粮仓储备,令人安心呐。 “那就仰赖鲍公了。”戏志才拱手而下,深深鞠躬,既然伯常有如此安排,此行应当能成,他所思量之计,向来都可成也。 “哈哈哈!!”黄忠此时爽朗而笑,抱拳道:“实不相瞒,君侯派遣末将来,就是为了保护鲍公性命,此行定然不会让鲍公有任何危险,哪怕刀山火海,末将与黑袍骑将士,也会力保州牧回到郯城。” 戏志才楞道:“那我呢?” 黄忠挠了挠头,道:“君侯说,府君在通达消息之后,便可返回许都,不必跟随冒险。那等潇洒之事,当是郭祭酒干的,府君应当会选择回去。” 可我来都来了!而且还是因为昨天喝高兴了,被鲍公裹挟来的!? 我的确不喜欢这种冒险之事,我乃是坐于帐中,运筹帷幄,心有往来道路,腹中有无数应对之良策的大才!! 怎会和张伯常、郭奉孝那等人一样,有那种孤军深入,还当做潇洒恣意的念头。 …… 五日行军。 早在几日之前,臧霸就已经得知了他们要来的消息,而且身下的人不断劝说,不可放鲍信进入泰山府衙署的境内,需在外寻一座城池,接待交谈即可。 臧霸思来想去,听从了建议,但却不是为了防备,而是在这些时日的各类言论之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安之事,于是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在外迎接。 靠近泰山和琅琊交界的一座军营内,臧霸率领将士迎接车驾,一路走来,鲍信和戏志才等人也都见到了地形防备工事,知晓泰山的确是狡猾之兵所乐于驻扎之地。 几乎所有的工事小营,都是靠近山林,若是有败则随时可以入山,若是失火又可以弃营不管,因为存放的粮食并不是在营内,应当是在山里的某个隐秘之地,可以快速通过各地小道送达各个兵马驻扎之地。 臧霸人高马大,黑铁铠甲着身,胡须浓密,双目有神,其胸膛就宛如门板一般,站在那就宛如一座高山,不像是许褚那种肥壮的猛士,也不是典韦那等令人看起来自觉地恐惧的夸张筋肉。 这体魄就是给人一种宽厚之感,仿佛天生就可以稳压他人一头,有一股霸主之风扑面而来。 “末将恭迎州牧。”臧霸言简意赅的抱了抱拳,“州牧一路辛苦,末将在军营设宴款待,待明日再一同去城中巡察。” “好说,”鲍信嘴角一扬,“一路走来,已看了你的军士面貌,军营布局,的确是牢不可破。” “这泰山交托给你,朝廷也甚是放心,臧府君日后加官进爵,看来是不在话下了。” “州牧谬赞了,请!” 臧霸在这几番言语之中,已经偷偷的看了鲍信带来的人,除却他最喜爱的悍将于禁之外,还有一几乎是五旬的老者,看似慈祥和善,面带笑意,实际上手中老茧和呼吸之气息,都足以说明乃是身经百战的猛将。 按照最近的战报来看,恐怕是张韩麾下的黑袍骑黄汉升老将军。 这个人,臧霸自然也是听说过不少的。 当然,在见到他的这一瞬间,臧霸心中也就明了了。 这次来,目的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看来,需要好好准备说辞,方才可不令局势剑拔弩张,这鲍公干只带这么点人就到我泰山府,不知是自大,还是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臧霸暗暗心想,思绪万千……(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张伯常,这都能算到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臧霸到了此刻,心中却也是难以权衡,他似乎能猜测到此时鲍信来的用意,可是,如果没有人挑到明面上来,的确很难率先发难。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局势如何发展,晚上的晚宴上,自然会现出端倪。 他收拾了心绪,目光停留在那须发半白的老将身上,黑袍骑的老黄忠。 此人是张伯常君侯的亲信,如是他亲自护卫,可见此行之重要。 这么说来,许都还是不放心我臧霸吗? 如此一想,臧霸心里颇有些失落,在当初,可是与张韩写了不少书信往来,而且送儿子到许都去就学,也是听从了张君侯之见。 在那个时候,两人之间应该是暗地里有相互信任之感的。 “说得对,”臧霸终于承认,点了点头,对鲍信抱拳道:“鲍公,既然如此,可否明确告知来意,霸自会为鲍公分忧。” “若是查出来证据,还请鲍公明断,若可轻饶……则,还请鲍公网开一面。” “这夜间风大,将军神射能让我将士叹服,臧霸必然不会拒绝天意。” 戏志才人都惊呆了,差点没立起身来,吹牛逼怕是吹过了! 我平日里,就觉得这老黄忠时常哈哈大笑有点不正常,没想到他真能舔着脸说出这种话来。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振臂一呼召集三千人连夜奔袭雒阳,失败后又可得数万人盘踞徐州内。 “嗯,”臧霸腮帮子鼓了鼓,这番话很是嚣张跋扈,但是又不是胡乱吹嘘。 黄忠等待许久,呼吸调匀之后,从身下取出长弓,凝神运气,奋力拉开弓箭,双目如虎,猛然一凝,“喝!” 但臧霸、鲍信、戏志才也的确都狐疑的将目光都转了过来,黄忠性子沉稳,而且因年岁大了,不会向年轻人那般沉不住气,为何这时候发笑。 “可是啊,你一旦如此做了,就像是深巷里的野猫,又像是农户宅院里的家犬,野猫虽无他权强压,但是没有归宿;家犬虽有归宿衣食无忧,却又要低人一头。” “你此时,应当是做一名镇安一方的府君,不可为小义所乱,家国情怀,望宣高细细考量,我在这里饮酒等你,是战是和,你给我一个交代如何?” 鲍信此时泰然自若的笑道:“宣高,你在来泰山盘踞之前,我就已是泰山诸多山寨的大兄。” 可若是就这样回去查,对兄弟们又是何等的不信任,他不能接受。 他这一刻,竟然会慑服于鲍信那稳如泰山,自信闲适的气势。 “鲍公。” “君侯说,令郎于许都,求学顺遂,习武进展极快,如今无论木是武艺、还是文治都远超同侪,已是彬彬有礼、才学兼优,得荀令君、贾参军教导,还有蔡大家之女,蔡琰教导音律。” “鲍公可有证据?可知是何人?” 别说是射中小枝了,哪怕是能张弓搭箭射到如此距离,其实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嗖一声! 如同蹿雷一般,冷风嗖嗖呼啸,那长箭好似一道流光,猛然射出,刚好射中小枝,没入之后的木桩。 “如今我虽走,但仍然还有不下数万人,会听从我的号令。” “那我,那我……”一向沉稳的臧霸此时竟然不知如何抉择,他感觉鲍信的说法十分荒诞,恨不得立刻就拒绝,但是一旦拒绝,无异于大动干戈,立刻剑拔弩张。 “你这泰山府君,竟完全在我君侯的猜测之中,连知晓我等来后的态度,都是一言而中,并无二致,实在是让我忍不住高声大笑。” 这时候,黄忠也不笑了,冷然道:“臧府君如此权衡不得,其实君侯也有过猜测。” “君侯?” 难道说,真的能有此才能?! 张韩亲自领兵,虽只有数千人,但立下的功绩,都是以少胜多,袁绍麾下颜良、文丑,都是死在他的手里,而且根本不是刺杀。 黄忠大笑三声,命人将大戟扛去了百二十步外,到辕门之前,几乎在众人眼前都变得极小。 黄忠慈和的笑了笑,摆手道:“不必担忧,这一箭,在营里练了一年了,不说百发百中,但也可说是烂熟于心。” “哈哈哈!!” 而且,说动他来这里认罪,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就看他自己,如何思量了。 “接下来,府君定然会夸下海口,自会泰山而查,如此即便是查到了,也会隐瞒下来,甚至自己扛下罪责,不去解释,最终也只能导致反目。” “如何让老天决定?”臧霸眉头一皱,交托给运气,倒是也并非不行,只是用在决定这种事情上,让人觉得滑稽。 臧霸在旁,唯有摇头感慨,此刻他的双目都还来不及多眨几下,又远望了辕门几眼,想看看站在那里的心腹卫士反复确认。 这个自称,张韩以前老爱说,据他说,在他的家乡某个小山村里,这就是“父亲”的意思。 乃是计策埋伏,战阵冲杀,以一两千人冲乱了上万人,再于乱军之中奔袭斩杀,何等武威。 鲍信笑着点了点头,他还是那般稳,就打算在这里等着臧霸回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于禁脸上满是敬佩,鲍信则稍稍淡定些,颇为欣赏的微笑着。 臧霸抱拳离去,带人离开了这一座小营,只留下了百人,在此听候差遣,照顾他们起居。 臧霸仰天长叹,不由得心中一横,对三人抱拳道:“既是如此,臧霸这就回去,查明此事,各诸位一个交代。” 戏志才一看他们俩都不肯开口去问,自己立刻咋舌道:“将军神威,为何不早说?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亦是功不可没,总的来说,他这位府君可以说是瑕不掩瑜,可谓是如今泰山真正凝聚人心的文武大才。 见状,早已深谙这些江湖之道的臧霸又道:“从二位神情,我已看得明白,果然是有隐秘之事。” 真是,料事如神,这位君侯反倒成了知我者。 “不如,此刻开门见山的说出来,在下若是能解决,便立刻为二位拿出一个交代。” “好。” “既然是这样,那我老黄忠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老天助你决定,如何?” 臧霸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此时根本决定不下来。 这不是张韩的笔记,飘逸而隽秀,有仙者逍遥之风,但话中的内容却是张韩的口吻,许是他口述的。 臧霸胸膛一挺,神情已经有些阴冷,大战在即,黄河南北的这两境之兵马、文武,乃至是各派的人士,都是人心浮动,不必过于猜想,也明白他们是因何而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逼你,”黄忠脸色和善,登时摆手,爽朗的笑道:“我家君侯说,若是真的对臧府君不信任,那就是他亲自来了,君侯武艺与勇猛,想必府君也有所耳闻,两千黑袍骑,可斩杀府君否?” “好说,查出来,再来与我说此话,若是我们错了,自然会向臧府君赔罪。” 他们两人都在犹豫,要以什么方式将事说出来,又或者,是否该直接了当的快刀而斩,不问臧霸之意。 这时候,整个营内的将士,鸦雀无声,都在惊讶无比、呆若木鸡的盯着黄忠,任谁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此神射之能。 “没有,”鲍信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但是我相信校事府、黑袍骑,和张伯常的军报,你麾下,昌豨一党,有意反叛大汉,投奔袁绍,要一个荣华富贵。” “不错……” 晚上,宴席之中鲍信问了很多近年来泰山郡内的民生政令之事,臧霸对答如流,对于某些隐患,也是真诚致歉,以请求宽恕,姿态放得很低,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若非是黄巾入兖州,让曹操起家,并且在数年内快速壮大,或许这徐州、兖州,都会更加愿意支持鲍信。 “辕门?!这么远?” 所以他的话,并不算是胡乱吹嘘,甚至是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没想到,这信任如此之快就崩塌了。 “他也早知你会在小义、大义之中难以抉择。” 搞得黄忠哭笑不得,百步穿杨已是神射,怎么这都还不满意。 臧霸听完这话,很服气的拱手鞠躬,这一声轻唤,代表了认同。 书信中所言,和黄汉升将军所说也并无差别,张韩真的将他的脾性、心思都摸得十拿九稳,可谓猜测得分毫不差也。 但这酒宴上的氛围,其实也就仅仅停留在此而已。 “免得,诸位还要暗中行事,行偷袭刺杀之事,来先斩后明,越过我这泰山府君。” 臧霸思索了片刻,马上点头答应下来,又加上一句道:“营中将士都在看着,若是将军能有此神勇之才,乃是天意。” “而且,这才百二十步,不算远,以前在黑骑营中,都练百四十步,乃至百五十步远,哈哈哈!!” 臧霸不动声色折上了书信,冷然道:“既知道,又何故如此相逼?” “天意。” 这些年臧霸为政,政令上并无特殊的治民之策,不过却也因为魅力,可以凝聚百姓于麾下。 这一来一去,至少也要三日夜,昌豨若是有心藏下往来证据、贪墨之财,或许还要费一番功夫。 等臧霸走后。 这时再听,都觉得怪怪的,而且是臧霸一本正经的对鲍信如此自称,两人终于明白了当初张韩的那种忍俊不禁占便宜的乐趣。 “好!哈哈哈哈!!” 臧霸不是善于藏心之人,黄忠一说这话,他马上就点了点头,同时也看到了书信里张韩的话。 而且在此之前,张韩还一直如此自称,来和戏、郭、孙、董等人交谈,他们也曾欢乐的一夜一夜的这般叫他。 想要在此时来斩杀他,或许这军营里,拦不住他张韩。 无非是怀疑臧霸回倒戈向袁绍而已,既然如此,倒是不必暗中查探,大家摊开在台面上来说便是。 不知是谁一声大喊,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黄忠本人则是长舒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戏志才和鲍信,自有骄傲之意。 “鲍公此次前来,应当不仅仅是为了查探如今泰山郡情,或许还另有他意,可是如此?” “不错,”黄忠自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伸手递给了臧霸,朗声道:“这是君侯所写,其上可表明,你臧府君得知之后,定然会护卫下属,而后提前发难,问清原由,只因你不是善于藏心、虚言以对的人。” “好!!” 毕竟,练箭术扎草人啊,何必专门用辕门射戟来练? 这种事,隐患太大了,应该提前商量一番才是,要不说是张伯常的心腹爱将呢,这方面倒是更他学得一模一样,总喜欢,暗地里出风头! 黄忠傲然环视,冷笑道:“我命麾下骑将,把这一把戟放在你营辕门之中,我自此射去,若能射中箭上小枝,则府君回去捉拿昌豨,彻底查明此事。” “但是,”鲍信慢悠悠的又笑道,“我知现在泰山是你做主,所以没有大军压境,只是孤身而来,你当然可以率众与我拼杀,试着将我们都杀死在这营中,从此可以乱我徐州,再分割列土,我相信,袁绍会马上出兵,来为你牵扯,因为他恨不得我大汉内部纷争不断。” “若是没有射中,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之所以去许都,不是为了要挟伱,而是让府君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可以有一个顾念的家人,臧府君,君侯说你肯定会惊讶,为何当初往来书信时候,相互敬佩,当有信任才是,现在却在此猜忌,是否?” 黄忠挠了挠头,道:“君侯说了,以后与人谈判,遇到难以决定时,就用这一手,来震慑他人,今日不就用上了吗?” “哦?苦练了一年了?为何练这个?”鲍信笑着问道。 黄忠忽然大笑起来,顾左右而神色自傲,对周围投来的目光浑然无感,仿佛根本不放在眼中。 但是……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果然命中,并无偏差。 臧霸面色一沉,看向黄忠道:“汉升将军此言,是说一切都在君侯料定之中吗?” 喝懵了张韩还会说句“霸霸爱你”,后来知道,差点引发一番大战,最终还是张韩好和,劝说了大家没有动武。 “何至于在此摆上酒宴,让我等把酒言欢,又来细细诉说此事呢?” 鲍信和其余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戏志才与黄忠在听见这个“霸”字自称之后,马上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戏志才抬头去静静地看着他,又觉得黄忠此刻气度沉稳,成竹在胸,不像是随意吹嘘。 “从此去,怕是有百二十步,这黄汉升,真能做到吗?” 戏志才:“……” 就这,张韩还失望呢,说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神。 臧霸在席上一番话落定时,忽然开口说道,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鲍信和戏志才也都不住的对视了一眼。 鲍信、戏志才、于禁三人一下就改了面目,全都看向黄忠,拉了他过来。 “这他也能算到啊?”戏志才人都麻了,这,这也…… 太闲了吧!? 但是你说闲吧,今夜还真就技惊四座了,你又不得不服他……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承人厚望,以命搏往便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那,那若是一辈子都用不上呢?”戏志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张韩难道是认定日后谈判能用上此法吗? 他又是如何想到的呢,这些十分突兀的奇思妙想,和寻常在工造营、治政上的那些奇智,真可谓是如出一辙。 “那便一辈子用不上,”黄忠坦然一笑,直截了当的道:“同样,在练习此事时,箭术也能自然纯熟,又有何不可。” “嗯。” “呵呵呵,”鲍信咧嘴大笑,夸赞道:“伯常看似玩闹,有孩童心性,可是所做之事总能有深意,从结果来看,向来都是好的,这一次,恐怕也同样如此……” “鲍公不愧是君侯尊敬的人,”黄忠收起了笑脸,向鲍信拱手道:“君侯的确,还有猜测谋画。” “哦?”鲍信笑了,几人对视了几眼,问道:“有何谋划,说来听听,我现在倒是颇为好奇,伯常到底对这泰山局势,还有多少了解。” “唯!”王沛年岁较大,四十余岁,精瘦身材,但背已经有点佝偻,连忙脱下了头盔,跑下关口去。 在来的途中,臧霸也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如果是麾下的这些兄弟有可能会倒戈相向,那昌豨一定是最容易的。 “如果各位存心思去征战四方,争夺这乱世功名,跟着我那就屈才了,不如就在此刻离去,昌豨亦然是如此,只是一旦去了青州,以后要再刀兵相见,不可留情。” “对啊,自家兄弟自然是要重要一些,府君是否和鲍公谈过了?这泰山境内的不少弟兄,可还是会听从他号召的。” …… 好在这关城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府君先行进入关城,再等将军来与他亲自交谈便是。 “情急之下,本身无事,但我们来了,就会逼得昌豨铤而走险。” 那么他拖延时间来做什么呢?定当是打算准备妥当之后,方便行事,如此就说得通了。 泰山。 “难道说,你真有狼子野心,觉得我臧霸对不住你?!” 此刻,似是有些犹豫的道:“便是鲍公一行人来了之后,方才这般风起云涌,兄弟们都人心惶惶。” “府君!”昌豨的眼睛较细,而胡须也是稀拉细长,身高臂长,面容刻薄尖利,一副狡猾相,但眼中有狠意。 昌豨和副将们正在地图之上商议行军,没想到臧霸直接打翻了门外的宿卫,闯入了大营之中,让他们目瞪口呆。 泰山郡,琅琊军营之中。 …… “这……”昌豨愕然,悄悄看向左右,这些话说来,倒是极为符合臧霸的性子,他向来是如此直来直往。 “不必说了,”臧霸又凝重的看了他们几眼,从这些兄弟的眼神中,他看到的大多还是真诚的关切,并不是假意装作如此。 臧霸此时叹道:“你们可曾有被袁绍的门客游说过,或者曾有心思转投青州,奔于那袁氏大公子袁谭的帐下?” “这,未曾有过。” “说得对,”没等戏志才和鲍信说话,于禁就已经点头附和,“昌豨属豺狼之心,的确有可能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不尊忠义二字,我以前与他相识,便是不耻其行径,逐渐远离。” “嗯,”鲍信想了许久,看向于禁道:“文则对泰山地形熟悉,你和汉升将军一同前往,如此行事也方便许多。” 因为他本就肩负了驻守防备青州的重任,随时可能与青州来将打交道。 “兄长亲自去见过了,何故连夜赶回来?!” “府君,其实我也收到过,”这时候,吴敦不好意思的浅笑了一声,在众人面前说出了实情,“只是我人微言轻,名声不振,也只是随口招揽罢了,我没有答应,款待了青州来人,打发离去了。” 做完这些,他才慌忙命人打开关门,自己小跑出关去,在臧霸面前单膝跪地,道:“末将不知府君到来,乃是后方有战事,最近流民甚多,担心有探哨混于其中,不敢开关门。” 是以,他们这些跟随臧霸之人,心中也都十分担忧,需要人主持大局。 那些守关的统领也怕,这要是府君到了大营,知晓了他们的秘密,恐怕会有一场冲突大战,到时候他们守这关口也就没有意义了。 “诸位在此等候便是,末将这就去营中整顿黑骑,提前放饭,备足干粮,只等到黎明时,便立刻出发。” “我决意,亲自去见他。” “听闻鲍公亲自到了泰山来,名义上说是查探这些年治理之情,实际上恐怕是为了稳固军权吧?” 哗一声,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收起了弓箭,脸色却是大变,一眼看去,大多数人都是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大兄,还是需得拿个主意才是,不如……先请鲍公他们回去,安抚了昌豨和其他兄弟,我们再给他们一个交代如何?” 不过,眼尖的守将王沛一眼看到了来人乃是臧霸,忙张手向左右,大声喊道:“来人是府君,不可放肆!立刻收起弓箭!!” “遵命。” “府君!”王沛汗流浃背,他没想到臧霸来势竟然这么凶,一点转圜拖延的余地都不给。 “难道说,是昌豨暗中和青州有些往来,所以被鲍公知晓?”尹礼眼骨碌一转,捻须的时候脸色已经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去意已决,”臧霸看向了吴敦,道:“我只带百骑去,想必昌豨见我人少,心中自然会放下戒备,如果我没回来,便向鲍公禀明情况,乃是我臧霸之过,请他自行镇压。” “大兄,”吴敦体魄宽厚,胡须整洁,中年诚恳模样,双眸深邃有神,同时也是最为说得上话的人,到臧霸面前拱手行礼,直言问询眼下状况。 就这样,守军五百,有三百人都上马去追,太阳逐渐升起时,他们便也到了大营之中。 同时,现在他们也明白了昌豨面临的是何等情况的抉择。 恐怕已不好再劝说了。 他们太清楚臧霸的为人,便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心中见不得阴暗,若是被人算计,非要快意恩仇不可,他本人极讲义气,也悍不畏死,就怕情急之下,逼得昌豨做出什么铤而走险之事。 一直到,他脸色动容,松懈下来时候,气氛才自冷肃之中一松。 这般看来,他们的确没有倒戈,依然是心向自己,不是其中内鬼。 “还不让路!” “这份说辞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臧霸厉声而喝,而后冷笑道:“怎么,王将军要在关城外和本府君交谈吗?” “兄长!” “不曾啊,大兄在此,我们怎敢越过您,私自动心思。” 他背起了手,眼神一凛,沉道:“直说便是,袁谭许了你什么好处,让我也来听一听。” 与其余将军加在一起相差无几,这都是臧霸这些年信任,将他当做起家的元老,方才有这种待遇。 “否则,我会捉拿昌豨,来见鲍公,给汉室朝堂,以及那位君侯、丞相,一个交代。” “那伯常打算如何呢?他既然看懂了,肯定还有安排。” “不敢!”王沛连忙躲开,叫人开关口,迎臧霸进入营中。 见到臧霸这般兴师问罪,却也还是在愣神之后,连忙赔笑。 “诸位,”臧霸沉着脸色,站定在这些人面前,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双眸如炬一般,扫视过所有人的面庞,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已是这些人里,最为心细之人,早早发现了昌豨军营的不对劲之处,而昌豨营中,因为占据要道,身负重任,兵马有上万之多。 别忘了,泰山府君手底下这些兵马,实际上是……贼兵出身,他们随时可能发起兵变,以图更安稳的前程。 “呵呵,我岂会惧怕他昌豨,今日我倒还要看看,袁绍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人忘记了忠义二字,去背负一个叛贼之名。” “原来如此,府君作何选择呢?” 同时解释道:“府君有所不知,青州兵马,近日忽然袭击我边境,欲渡河越山,攻占各关口要道。” 臧霸言简意赅,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立场,这让在场的几位跟随已久的兄弟、旧部都是无话可说。 现在,却成了骑虎难下的一桩隐患,昌豨失去了联系,其军营也在深山之中设卡,关口尽皆关闭,理由也站不住脚,说是前方战事,百姓流民极多,不可随意开放关口。 臧霸腮帮微微鼓了一下,又道:“实不相瞒,我被他们游说过,去年八月,袁绍曾经送了一封书信过来,为了让我看到,还请了当年旧识,赠予千金,方才打通关系,送到我的手中。” 此营靠北面,随时可入山,守凛水,凛山,基本上能够做到依托地形设立关卡,阻隔数万大军。 “你放屁!”臧霸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依山而建的防备,牢不可破!呵,你还用这等说辞。” 昌豨则并不在军中,他的兵马战局在东面小山之内,靠近入青州之路途,扼守要道。 这种匆匆给出的理由,根本不是为了说得过去,只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臧霸在天刚亮的时候,率领一百骑直接冲到关口,城门上的那些守备听闻动静,准备张弓搭箭喝止,再用此前的说法把人骗退。 孙氏兄弟本打算劝一劝,请臧霸好生权衡这其中利弊干系,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昌豨,或许便是已被迷惑,暗中有所异动,他还算警觉,不心存侥幸,在鲍公来时就已准备拖延时间,好躲藏起来,他这般反复,终究会害了大家。” “若是君侯所料不差的话,我们到来的消息,一定会逼迫昌豨做出抉择,这个时候臧府君回去,一旦情势不佳,也许就是一场兵变动乱。” 黄忠点了点头,神情流露出一丝决然,沉声道:“到如此,自然交给末将便是。” 没想到臧霸并没有停留,直接过营继续行进,直奔昌豨所在的大营,任由那些将士在后面叫喊也浑然不理,最终则是又有数百人在后飞骑跟随。 “昌司马,你可真让我好找啊!”臧霸一来,语气便已经极其不客气,“你为什么要封锁琅琊境内,将军营附近关口设防!究竟意欲何为?!” 黄忠十分骄傲的道:“了如指掌,仿佛亲临战场,他料定,臧霸定然会回去与下属谈判,而且应当会有乱事。” “大兄莫要心急!”几人忙慌叫住,生怕他性子急躁,或者是心中义气发作,只想要立刻解决这些事,来拿出一个交代。 “府君!” “不错,自昨夜起,昌豨也没了消息,态势不对了。”尹礼瘦削一些,脸型偏圆,下颌较窄,乍看之下给人一种没有下巴的感觉,双目细长有精明之色。 “兄长!” 臧霸气势沉凝,在下方朗声而喝道:“城上守将何人,出关见我!” “由此到泰山府君所在军营,不过六个时辰,连夜出发,忽然发起奔袭,若是斩杀敌将首领,说不定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战斗。” “之前,倒是还好……”孙康、孙观兄弟就是普通中年儒生的模样,在紧袍之外,也有披甲,胡须多在嘴唇周围,有勇武之感。 “我退还了金钱,与那旧识一刀两断,不再联系,我们起事,起初是为了谋求生路,而不是要在乱世争霸,我臧霸自问没有那种命,只可护卫兄弟家小,保一方安宁,仅此而已。” “这就对了,”臧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环顾这些人,走到案牍前背对他们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来郑重的点头道:“我们治下,恐怕不少人都得到过袁氏相邀,或是许以重利,或是暗中离间。” 同时派人飞骑回去营中,将此事告诉昌豨,就说府君亲自到来,只带了护卫骑兵百人。 其余兄弟,在各地驻军治理这支离破碎的战乱边陲之地,不一定能解除到青州之人。 “府君,府君来得正好,我正要去请援,”他一面走,一面悄然伸手到背后向副将挥了挥,意思让他们准备好叫人。 “每个人应对的办法,却又完全不同,有的人动心,有的人为利所惑,便会动摇,即便泰山也会有松动落石的时候,又何况是世上这些,为利往来的人呢。” “收!” 于是,心里想通的昌豨,慢慢的脸色也变得镇定起来,不知不觉之中,直起了腰。 霸麾下,吴敦、尹礼、孙观、孙观之兄孙康等,都在等消息。 “既然大兄要听,那小弟,自然会一一告知,还往兄长念旧情,给条活路。” “哼,”臧霸冷笑,“你说来便是。”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叛逆者,已伏诛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们兄弟在汉末起事,实际上都是图一口活路,吃上一口饱饭,现在我觉得在泰山郡吃不饱,那谁能给一口饱饭吃,我们兄弟就去投身谁人麾下。” “呵!”臧霸听完直接不可思议的冷笑出声,“你这话不就是,谁给你吃口奶,难不成就可以认她做娘了?” “话也不至于说得如此难听,我与府君一一说来便是,”昌豨没有发怒,毕竟臧霸听闻自己承认有反叛之意后,肯定是会怨怒的。 不过即使是到了此刻,他仍然觉得还有和臧霸再商议游说的机会。 如果能把这位府君也拉拢过去,那在袁氏的眼中,定然是一桩不可磨灭的功绩,日后论功行赏,也要轮在前列。 “你说。” “兄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大汉陛下囚禁于许都皇宫之中,连年向各地勒令讨要朝贡,难道不也是为了自己的鸿图大业吗?” 于禁人都傻了。 不多时,远处的一线出现了黑点,而后是一匹黑马缓缓奔来,黄忠带人迎了上去,马背上驮着一人而回,赫然便是臧霸。 跑得数百步,臧霸回头看时,身后跟随均是将士,虽丢盔弃甲,但手中仍执有利刃相随。 臧霸回身道:“谁人家小受威胁者,若斩杀了昌豨,我自会营救其家人,如是因此而受伤离世,我亦会给予抚恤赔偿。” “是啊!这可是,可是府君,万万不能伤他!” 但终究,昌豨准备多日,自然提前威逼利诱了不少人,他本身旧部也有两千兄弟,这些年一直占据最为精良之装备,不让他人染指,新入营的兵马更加是只用与农具相差无几的兵刃军备。 于是数千人从昌豨军阵里割裂出来,奔逃而出。 “其子谭,如今正在青州治理,得十万雄兵于此,兵精粮足,所守固若金汤,依山而建关卡上百,城池重镇五处,军营四盘。” “将军,这可是府君,我父母快饿死时,是他救下的。” “叛乱者昌豨,已伏诛。” 臧霸下令之后,转身大步流星向前走,此刻因为离主帐很近,弓箭手根本不敢张弓搭箭,而到了门外,臧霸翻身上马与此前来时百骑一同退走,他在军中极其有威望,这里的不少将士都是当初生死相随的苦命人,历经多年,已经享受了安宁太平,虽然仍是乱世,但在臧霸这里,还可以找到归宿感。 “他向我许诺,至青州之后,可以领军上万,拜官都尉,甚至可封列侯。” 这时候见到臧霸出来,人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本来就不打算和昌豨再去掺和叛乱之事的人,还是很清醒的选择跟随臧霸一同离营。 “谁敢不听军令,形同此人。” 你明明就是下令收到南临山去,那不就是给伯常君侯的!? 搜刮了这些军中资产,还能有吐出来的道理?! “好!” “跑!我们离边关更近,很快就能逃出去。” 昌豨等主将跑后,没过多久他麾下那些兵马就弃兵刃而投降,不敢再厮杀鏖战。 “话不能这么说,”昌豨收起之前谄媚讨好的笑意,颇有傲气的说道:“人各有志,你把这当做背信弃义,但是还有一句话叫良禽择木,难道府君没有听说过吗?” 他勒主缰绳,心中无比动容,立马大喝道:“诸位,回去救援兵马,归属我者不可令其寒心!” 昌豨拱手而下,神情凛然郑重,颇有语重心长之感。 “嚯,俺也一样!让俺跟着去把,我知道那些参军放财物的地方在哪里!” 骑兵调转,又冲杀回去,忽然起势让身后追兵也都愣神,臧霸提长枪在手,一马当先杀进了重重骑兵之中,很快杀出一条血路,止住了追兵的步伐。 这一战便是两个时辰之久,人人精疲力尽,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昌豨,你真的要反,”臧霸终于舒了口气,回头向左右道:“此时回我麾下者,仍不算谋逆,劝诸位不要误入歧途。” 我还以为你黄汉升老将军英雄盖世,光明磊落,和他们不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心中还希望如此,能骗骗自己倒是也不错。 “好!” 一旦短兵交接恐怕更是打不过,更何况,黑袍骑身后还跟着大量的骑兵,数百人! 之后尘沙漫天,一看便是仍有步卒跟随在后大步狂奔,这种军势,又是在这等关键时刻到达,肯定打不过! “府君。” 话音刚落,几骑马上脱离了队伍,向后奔逃。 不过他手中攥着一个滴血的布包,扔在了地上,冷声道:“幸不辱命,汉升立刻为我向鲍公,禀明此情。” 只能大声下令冲锋厮杀,而后带着几名平日里亲近的兄弟,拉住缰绳便逃。 “我,我……” 奈何,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撤出去。” 于是就成了数千人就地而坐,或是坐在路边的凸石处,向远方而望,臧霸那些亲兵的确很是担忧,望着远处一直目光期盼。 “多谢了!”臧霸提起了长枪靠在肩头上,胡须飘扬,金刀大马的坐着,对黄忠投以感激的目光。 “唉,”黄忠摇了摇头道:“还是来晚了,死去了这么多人,若是早一些来,也许还不至于让那昌豨跑掉。” “现在他们两军对垒,正是我们待价而沽的好时机,当初兄长与我们共聚,就是为能投身一方,成为稳固之功臣,从山贼摇身一变,变成扶汉功勋。” “府君……” “一旦叛走,从此可就是流民浪子,再无归汉之可能。” 能活着到达青州就不错了,而且袁谭要的是我们去投奔吗?又不是什么海内名士,也不是威震四海的猛人,不过是想要分化泰山兵马而已。 黑袍骑和于禁所部,在战场忙碌了许久,本来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黄忠打算再等等。 很多头戴黑巾的将士涌了过来,护卫在了臧霸的周围,将他向外拉扯。 这些骑兵也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心里都明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还去享什么荣华富贵。 “我看谁敢。” “袁氏一门,势大敌国,天下故吏名流,无不是出自其家族之中,袁绍年少时广交高朋,揽财无数,在冀州根深蒂固,连韩馥都要将州牧之位,让与他手,现在,袁已有四州之地,坐北方大营而拥百万之军,向南动兵如有神助,横扫千军之势耳。” “方才末将都听见了,我又不聋。” “好说。” 那副将眼中热切一闪而过,都是好利之辈,岂能不对大功重赏动心?他回身扬起武器,呼喝了几句,又有几十骑翻身上马,整顿军铠,拍马随他冲向臧霸,去势汹汹,显然要直取其人头。 黄忠看了一眼身侧,下马来让一名黑袍骑将战马上的银甲取下些许,只留下马面和马鞍,其余的铁帘都拆却,让臧霸骑上。 说完,臧霸拍马而去,狂奔的马蹄踩起了大量的尘沙,在逐渐转夕的日光中,宛如孤高的游侠。 “遵命!” 此时,又有不少兵士见势不对,不敢下手,投降跟随,人数倒戈越多,则臧霸之势越盛,而昌豨军中更是人心惶惶。 “府君快走,此地已埋有刀斧手,不是久留之地!” 昌豨眼睛都瞪大了,奈何身边最后一名宿卫也已经在方才被射杀,他连一个为自己奔走下命令,喝令小兵的副将都没了。 “对,昌豨狼子野心,欲叛汉自立,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方才听令。” “哈哈哈哈!!”黄忠顾左右而大笑,对于禁道:“那我就拍人先去取来,再清点叛军私藏,到时候一起归入国库!” “咱们护府君杀出去!” “府君,我一家老小都在将军手中,不得不听从命令,还请您原谅!” “哈哈,”臧霸满不在意的笑道:“君侯已经足够料事如神了,恐怕你令黑袍骑日夜兼程来救援,也是受君侯暗中密令,在下敬佩其才能眼光。” “唉!!” “但你们该恨的人,不应是我,而是昌豨才对。” “杀了他,一定是大功一件!” 此刻,远处飞来一箭,嗖一声笔直如流光没入了那首领的脖子,喷出血柱翻身倒地。 黄忠下马迎上,拉住缰绳安抚好了黑马,臧霸的后背与肩膀都是刀伤,腰侧有被捅穿的伤口,浸湿了衣裳。 “我恕难从命!” 只是片刻间,又是一轮箭矢射来,当场倒下了十几骑。 臧霸在战场之中近观,仍然觉得心痛不已,都是自家兄弟,一同起事至今,这又是何至于此。 凭借自己这十人,想要冲破防备去斩杀昌豨,很难。 “待此事了却,我亲身去许都向他与丞相请罪,乃是我臧霸治下不严。” 臧霸毕竟没有张韩的那种能力,以其勇武之能若是在场,恐怕早就破阵杀到昌豨眼前,将他一刀斩杀了。 黄忠看了一会儿,向左右道:“清扫战场,问问有多少人愿意跟随去南临山参军,愿意去的,就拿上这营中叛军的军粮、军备、钱财珠宝,随行一同回去见君侯。” 我太天真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可明知昌豨这话是骗,他们也不能拆穿,一方面是回不去府君麾下,毕竟是昌豨部亲信。 臧霸背手而立,微微转头扫视了这些人,沉声道:“谁敢以刀剑向我?” 臧霸感激黄忠到来救援,休整片刻之后,立即来找黄忠,抱拳道:“汉升老兄,今日若非是你来,恐怕这里的兄弟还要死去上千人,多谢了。” “呵呵,”昌豨冷笑了一声,眼神示意在主帐之内的这些校官宿卫,道:“这可由不得你,拿下!” 臧霸追去的时候,昌豨身边还有约莫十位帮手。 “俺愿意!” 此时臧霸眼神一凛,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近在眼前的昌豨,可惜,他的身前也已经围了数十名披坚执锐的刀斧手。 “将军!因为要私通外敌,早在十日前,昌豨就下令带上所有家产,俺知道那些车队所在!” “杀!” 两军的作战能力,一眼便能分辨出来,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在下曾夸下海口,此事一旦查实,要给鲍公一个交代,否则难以信义立于青徐。” “若是府君也肯通往,只怕官位、爵位只会更高,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泰山府君而已。” 这一队的骑兵都是满脸惊恐,望向远处,只见黑袍黑甲的骑兵,正整齐狂奔而来,这些骑兵个个都能战马之上张弓搭箭,有一半的人甚至可以左右开弓而箭矢有力。 这才拍打着马背,抬头和臧霸说道:“府君只管喝声狂奔,此马快速如飞,寻常有重甲着身不敢尽情奔跑,此次倒是好时机,让它释放出来。” “唯!” …… “但现在,在下要问将军借一匹快马,一把弓箭,一杆银枪。” 昌豨示意其中一名心腹,那人面色一狠,抽刀挥手砍去,将方才拒绝动摇者直接斩杀当场。 “好一个良禽择木,你要背弃于我,为给鲍公、丞相一个交代,我今日只能斩你。” 战至此时,昌豨自然也是加入了战场,使一杆长枪在远处气喘吁吁,和臧霸对望,如此情势,仍有胜机,他们人数还占优。 昌豨在路途之中忙出言稳住跟随的几人,“我们到了青州,仍然可以透露布防、粮草、关口薄弱之处,仍然是大功一件,不会被袁大公子抛弃。” “好,杀出去!!” 臧霸在听的时候,就已经慢慢的站了起来,左右来回走动,背着手在细细听取,直到听见了袁绍开出的条件,才顿住脚步,认真的盯着昌豨道:“一个侯爵,一个都尉,领上万兵马,就让你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忠义,选择背主求荣,做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一名壮汉慌乱之中,口齿不清的呐喊着,抽出长刀大喝之下,冲向臧霸身后,却被站在一侧的宿卫后发先至,一剑刺穿了肋侧,踢飞出去。 “将军,现在该当如何?臧府君那里,还剩数百人,其余均已经奔逃。” “再振一次军心,整齐杀过去,你带头,”昌豨眼中凶光四射,看向身旁副将,“王沛守后关,肯定已经堵住了臧霸退路,我们只要把他杀了,回去开关门,放袁谭兵马进入泰山郡即可,接下来便是荣华富贵。” “小弟今日斗胆,与府君再多说一句。” “诸位跟着我去享荣华富贵就是了。” 剩下的人,也都是精良悍猛之士,两军是以在这原野上,拼杀鏖战,如同雷动地火,不可收拾,非要杀退一方方才罢休。 “这件事,还是要由我亲自去,谁也不必跟着!” “俺也知道,我能带路。” “随我调转马头,杀退追兵!” 他杀了十人,后斩昌豨。 已是身受重伤。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坏了,我白嫖被他看出来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黄忠等人见到此状,都是颇为着急,连忙前去迎接,将臧霸手中的人头接过,他此刻虽然身受重伤,但似乎性命并没有什么危险,一番检查之后也是放下心来。 此次大战之后,内患已经解除,估计接下来不会再有乱事,那些本身心思浮动的人,在昌豨死后,自然也不会再继续扰乱境内,臧霸之行,虽有孤胆英雄之感,但却还是太过冒险了。 …… 三日之后,消息快马加鞭传回到了许都之中,张韩听闻之后,直接茫然无措,呆愣在原地许久,竟然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一个人追出去?” “也带了几个骑兵宿卫的,但是没追上他。” 来禀报的黑袍骑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等会,伯常,三日之后,我就要殿前议事,准备再次出征北伐,去讨袁绍兵马,你依计行事,先在许都后方处理后勤,待局势对峙之后,应当百日后,让袁绍已经掉以轻心,你再出发,这三个月内,你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也许,这个时候就真能派得上用场。 “我进宫了,”曹操紧了紧腰带,然后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唔不可,”曹操甩了甩袖子,背在身后,显得挺拔如松,将略显富态的肚子往前挺了挺,沉声道:“你现在需要为我向臧霸去一封书信,让他合一些青州兵,驻守在泰山关口,我会派遣于禁前去驻防。” 他笑了笑道:“任何问起此事之人,日后都可以说臧府君已亲自解决。” 等回来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贾诩无奈的微微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都被典韦打断,有一种忽然被人捏住喉咙的不适感,但因为身旁是典韦,自己与他关系非同小可,于是并没有发作,耐心的道:“先前乃是贼寇,而后转为流民、屯民,现在竟然还可成为功臣兵马,日后所享之便利,非同小可,这边是君侯所说的三级跳,乱世临时,很多流寇都有这种待价而沽的想法,足足百万贼寇都在等待时机,但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至于是哪些郡,你要遣人去告知允诚,让他酌情考虑,自可凭借才能、亲疏远近、品行以及家世,随意任用。” …… “主公,是要去见天子,为臧霸请功吧?” 曹操换上了宽大的黑金边纹袍服,正准备出门,刚好遇到张韩来请见,于是不得已在院中叫他过来。 “迂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这么大个君侯,还喜欢这等游侠豪情的把戏。” 贾诩点点头,但其实心里并不以为意,他理解情义二字,但不会囿于这二字,当然,这也是两人非是一人之因,人各有志,不可强行扭转他人之爱。 “好,末将替我们兄弟,替我家大兄,多谢丞相提携。” “再将徐州边境,尽数封任他余下的兄弟。” “请主公吩咐,”张韩心中一暖,他感觉曹操这般安排,其实已经是将后方都交给他了,这个时候,如果张韩能够说动自己麾下反叛,在许都掀起兵变,曹操将会彻底万劫不复,乃至在前线心神不稳,必败无疑。 他眼睛一亮,道:“主公这意思是,要以任用人才,提升官位的大赏,将臧霸等人的兵力再逐渐分开?” “那行,出发吧。” 丞相府。 “为何呢?” “笨!” “其二,则是安抚臧霸以及其麾下的兄弟,泰山众本身是贼,在这几年盘踞之后,能够得到民心支持,并且稳固于泰山附近,其实已属是君侯称赞的那句,华丽的三级跳了。” 张韩啧啧感慨的吐槽了一大堆,但是他说这些话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身旁的人盯着他看,都是有点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典韦。 老贾的计策都是极其好用的,又毒又不被仁义绑架,往往能够直至核心的争夺利害关系,但张韩终究是要修饰一番,略作更改,方才能成为自己的计策,也更好去和曹老板进言。 “你在荆州、扬州两地,有商马货伍,刚好可以在今次,再派人下一次扬州,挑拨孙、刘两家的关系,令他们彼此交战,难以顾及我军后方,让我后顾无忧,一旦做到如此,你便可自由行军。” “不是,就是觉得君侯这一加,计策就全成你的了,”贾诩憋红了脸,一边说一边略有不安的抬头来瞄张韩,他好几次都觉得非常没有参与感。 “好,我这就去,”张韩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非常欣赏赞赏的看了他几眼,但贾诩并不高兴,而且语重心长的拱了拱手,躬身道:“君侯,老朽说一句不中听的话。” “昌豨、孙观、尹礼那等人,实际上都可以算是臧霸在立足之后,凭借自己的势力与魅力所纠集起来的人,若是以军令去无情严令反而让人寒心,但这种效仿月下追韩信的做法,可以给天下一个交代。” “我加的不妙吗?”张韩笑着问道。 所以他很喜欢听贾诩分析进言,然后偷偷剽窃,转而去向丞相请功,回来再请他吃一顿酒,勉励几句,最多给他儿子贾玑一点赏赐,如此贾诩也看得欢愉。 他拱手道:“君侯,眼下徐州之事已了,臧霸已然处理内患,此举等同于是彻底投身于丞相,我建议,君侯立刻去丞相府,劝说丞相上奏天子,对臧霸论功行赏,且封侯拜将。” “你本质上,还是我的宿卫。”张韩马上强调,他生怕典韦飘了想跑,这就千万别想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跑,咱俩在一起别管谁保护谁,反正同进同退的话,在任何战场的存活率都非常高。 “臧霸算一位,唔,与关将军一同领兵的那位徐公明算是一位。” “哦,那确实……”张韩低头思考了一会,笑道:“既如此,下次我再去献计的时候,你帮我向下传令,这样你有参与感。” 张韩陪曹操去见了天子,果然如丞相所说,有张韩在,说话都方便了很多,天子听完之后,都是一触即通,不需要过多解释。 “嗯不错,你来不也是为了劝我立刻去见天子请功吗?” 这一次,青州的锦囊妙计,如运筹帷幄之中;上一次,清扫内敌,让众多老臣以及名族家眷,都尽入南临山,这不都是最好的结果,即便过程有些曲折,但一切都还是在掌控之中。 说着还踹了张韩一脚。 高顺不苟言笑,法度森严,在军中威望很高,但是他年轻时,却也是四处任侠之人,曾经也有意气风发,讲求情义的时候,自然能理解臧霸现在的做法。 张韩咋舌道:“他这也太蠢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一个人跑去追?这要是被人在半路杀了,那可就亏大了,臧霸哪怕不去斩杀昌豨,他也难成气候,逃去了青州也是被袁谭捉拿的多。” 坏了,贾诩居然发现了我这段时日一直在白嫖他这件事。 这种平衡已经持续很久了,怎么今天贾诩这么不要脸,贸然打破了平衡。 “多谢,多谢丞相!多谢陛下天恩!” 而且还不是那种,听闻他人所言的救命,是在汉帝最为恐惧绝望,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光亮,这必然比起那些听别人说出来的恩情,要重得多。 “君侯你若是听从老朽之言,那就实实在在的依计行事,不要再加了……” “天子若是见到你,有些话说起来也方便一些,你毕竟是他亲封的侯爵,又有救驾之功,他对你,总归是要信任一些,毕竟救过命。” 孙观思绪万千,但曹操并不会再多留他,毕竟还要立刻进宫面圣,将此事告知陛下,请求封赏,同时也和刘协说一下事情的厉害关系,算是教导,才有重臣慈教,幼君好学的朝堂之风气,和睦可亲呐。 “那俺也算,”典韦傲气的扬了扬下巴,“俺以前是杀人犯,后来是给君侯当宿卫,现在是大汉校尉。” “是的,”张韩嘿然一笑,“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多言了。” “好。” 张韩一回来,马上就找到了贾诩和孙乾,想让他们再去找一个人。 曹操嘴角一咧,伸出手在张韩的后背狠狠地一拍,“我帮你向陛下请赏,可以了吧?” 贾诩唉声叹气,一副扭捏模样,呼吸都在不断吹动,好像有很多话难以启齿,但张韩看在眼里,还是忙说道:“你直说呀,我难道还是画蛇添足了?” “回去吧,”曹操眼皮一抬,似有疲惫的笑了笑,“呵呵,给我向臧府君问好,就说日后泰山,我会完全交给他,同时你们几个,也可在各地为郡守,而他臧霸,可得骑都尉一职,封侯爵。” …… “好,我这就去!” “也行……但我本身要去犒赏黑袍骑,您也知道,这次汉升带了百骑去徐州,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可磨灭呀……” 当然,张韩不会这么干。 曹操顿时“嘶”了一声,烦躁的道:“我习惯如此看人,并不是要这般对你!” “此法,好处有二,一是能够立刻传扬臧霸之行径,告知于探哨,等同告知天下所有的诸侯,臧霸已经完全归附汉廷,如此我们周边那些诸侯,自然也会重新衡量当下的局势。” 高顺此刻抱拳道:“君侯,末将倒是理解臧府君之心意,这番独自追杀,恐怕也非是自己有游侠心性,而是要做给自家兄弟去看,这类义士,因情义而相聚,并非是利益纠葛,惟有如此方才能慑服人心,日后人人效法,则法度反而森严。” “主公请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托。” “典韦!”张韩轻喝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在说些什么。 毕竟南北大战还未分胜负。 “而孙观、尹礼等,在此次除内患的交战中立下功绩,或者真心归附我曹氏的,都要提为郡守。” 孙观还是颇为高兴的,至少事情之后,大家都有封赏,名头上都已经是汉室的重臣和勋爵,那身份就完全不同了,想来几年前都还是在外不知日后生死的贼寇,谁能想到现在摇身一变能成为君侯呢? 乱世之中,功绩果然无数,以命搏杀出来,不就是图个翻身吗,现在既然翻身了,恐怕接下来要想的便是如何安稳下来,可以守住眼下得到的功绩和赏赐。 这个眼神,下意识的让张韩脸色一凛,感觉别有用意。 放下竹简在桌案上,对来禀报的孙观露出了赞许之色,道:“你家臧府君,颇有豪侠之风,忠义无双呐,此次之事,值得载入史册,令天下人铭记。” “我一定会向天子请赏,放心吧。” “是啊!” “我插一句,”典韦忽然抬手,眨巴眨眼问道:“哪三级跳?” 典韦愣了许久之后,咋舌道:“你哪次不是自己冲出去装,当着别人面辱骂讥讽,现在还说起别人来了。” “嗯,你懂就好,合则难下,分便可控,”曹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韩。 张韩顿时脸色一喜,思索了片刻后就明白了曹操的意图,挑动孙刘两家,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好似福灵心至一般,张韩还真就头脑一闪,想到了一个曾经欲结交自己的人物。 “哎,开心点,”典韦去拍了拍贾诩的肩头,“我们君侯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 典韦眼睛一瞪,环顾四周,道:“哪次打仗,我们风头有你出得多?!子龙、老高来了多久了,不都是战胜之功,从来没有像你那般能装……你是真能——” 张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是吗?” 那可是张韩,自己亲自在他的心中印下的。 曹操看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然经过。 此法,和曹操向来主张的唯才是举相悖,张韩自然会稍加考虑,肯定不是正常的任用方式,而是一种权谋策略,这一考虑,数个呼吸之后,就懂了。 “许贡之门客?” “去年来时候,君侯说无意见他,怎么现在又……” “我自有妙计。”(本章完) 第三百章:陆逊也是个熊孩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又有什么妙计呀?” “君侯又自己多加了些计策想法是吧?” 典韦和贾诩脸上表情各不相同,但都是一言难尽。 张韩这话一说,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去和丞相进言的时候,又自由发挥了。 张韩摆了摆手,“不是,丞相让我稳固南方局势,最好是能在坐镇许都后方的这段时日,再搅乱孙、刘两家,让他们相斗不休,无瑕来掺和北方战事。” “所以,这个许贡的门客,就是关键性人物。” “可是,”贾诩插了一嘴,“你当初可是,直接拒绝了别人,让他返回南方去。” 张韩临走时,还看到个鹰视狼顾之相的年轻人在边缘处的廊沿下挤着看,叫典韦过去踹了他一脚。 何通欢天喜地的出发,同时曹操大军的先锋营也在深夜出征。 “这!”何通眉头一皱,听了这么丰厚的条件之后,人不自觉的坐了下来,但就在脚后跟触及臀部的时候,马上如同触电一般弹了起来,蹭地起身到张韩面前,跪伏于地,行大礼。 何通不是谋略州郡、善于立高处而看局势的人,所以他的目光没有这般长远,张韩这一点,等于是把他拔高到了此处。 月旦评结束后,大受好评。 “我看看那陆逊到底怎么个事,居然潜藏于扬州乡党之中来玩,这不和那周不疑一样,再小一点肯定也是个熊孩子。” 再者,便是复杂的军中人物风评,和他麾下的士族贤才,当然这些细化的消息倒是没有那么容易说明白,恐怕需要张韩日后和许贡细谈。 月旦评。 若是他赶不回去,希望这走向还能和原定一样,匹夫一怒把孙策带走。 “嗯,”张韩点点头,“几句话,便想要打动我。”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但那些都是虚的,他的家族和手下门客,掌管了张韩半数在外的生意,最大的马商生意就在他手中。 “到此时,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是否有心害他,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会借用这个理由,强加罪名于许贡身上,如果你回去得快,则还能救下,让他奔逃;如果慢了,他自然脱不出孙策的魔爪。” “那,君侯现在为何要在下来此,不如让我立即出发,早一步到达,就能早一步救下我主。” “好歹来一趟,不能什么都不见识,没想到杨公子还特意派人来请我参加月旦评盛会。” 贾诩一楞,旋即了然。 “等今夜的品评结束,他会带你一同去南临山军营,而后挑选一匹最快的军马,你日夜兼程,按照他给的路线,很快就能到达。” “你说嘛,”张韩挠了挠头,心里一下就乐了,意思这还能有意外收获。 “不急的,”张韩眉头一皱,看向台下坐着的一个富态儒生,正是微笑听取杨修之言,显得较为淡定的模样,他指了指,向何通道:“你看那人。” “如何是好?”张韩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已经无可奈何了。” …… 张韩听说是自学后,就不和他论了,毕竟是扯出来拉大旗的东西,未必真的懂,无非是说一些自己的见解罢了。 无形之中给出的压力,让他汗流浃背,在张韩面前根本放不开,忙点头道:“在下,在下本也是打算等盛会结束之后,再回去。” 张韩面色动容,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否则,在下即便是能得官家青睐,平步青云,这一辈子也坐不安稳、睡得不宁。” 太不要脸了吧。 “君侯的主簿,”何通一眼就辨认出来,这个人在张韩身边的身份比较随意,有时候是主簿,有时候是参军,有时候是功曹。 再者说,孙策本来就在境内遍布耳目,他不会不知道的。 我就知道。 “好。” 当场有三四人在品评时候不服气,上台与杨修辩论,也被他全数说得败下阵来。 这就说明,两方人并没有撕破脸皮,又谈何死人一说。 “嗯,不只是这个原因,”张韩淡淡的说道,这话引起了何通的注意,他是个老实人,而且心里并无什么儒生自尊,忙问道:“还请君侯示下。” 张韩得知消息后,明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时间差不多咯。 何通其实此来,正有交出这些地界布防军图的意思,许贡有北面的地形图纸,其中包含了驰道、小道,后又留意到孙策水军驻扎、屯粮之地,以及行军作战的特点。 “君侯,还请教我该如何是好?” 见解这种东西,在还没有人命名的时候,自然人人都会是懂些道理的。 此刻,在许都内城一处酒家之中,一青少年正和一中年对视。 “怎么样?” “君侯,若是在下回去之后,我主许贡已经遇害,又该如何……” “何先生,好在你没有回去,否则就错过这次盛会了。” “君侯,在下虽是出身卑鄙,但我主许贡真心相待,善待我家小、家老,令我可以送老母享乐而终,此恩情,横于天地之间,悬于我头顶之上,万万不敢忘却,若是真如君侯所说,我主已经危在旦夕,那在下更应该回去,能救则救主奔逃,不能则舍生复仇,以命相搏,如此才算是不负恩情。” 回去之后,何通领了黑袍骑一匹战马狂奔而出,孙乾将沿途设过飞骑驿站的路线告知了他,每隔百里便可换一次战马,中间有两处驿馆可以休息。 之前的所有造势,就是为了虚实迷惑袁绍,而现在,就是第一次迷惑。 把人踹得莫名其妙,这一夜月旦评,司马氏所谓的“达者”无一人在列。 今夜也是给杨修一次亮相的机会,身着锦袍的杨公子登上搭建精良高台,意气风发口若悬河,赢得了满堂目光而随。 张韩居于主位,坐的是工造营特制的宽大椅子,上铺陈布锦,十分华贵,也是使得张韩挺拔的身躯足以容纳其中。 如此,无论他能否赶回去,都能乱了扬州现在的局势。 眼神深邃,那其实是因为他属两世人,实际年龄是要大一点,尽管现在的确才三十不到。 冷场了几个呼吸,张韩道:“我之前不见你,你可知为何?” “他叫孙乾。” “这话何意?”何通立起身来,乃至屁股都快离地了,张韩的话里面,顿时尽是锋锐。 张韩现在所求,不就是为了日后两人相见做准备吗? 他还是愿意出手相助。 现在开始,必须要时刻注意前线战局,等待袁绍对他的防范降低之后,就悄然带领黑袍骑离开许都。 “我就说嘛,小时候偷梨,想拿回去给家人尝尝那事,肯定是现编的理由,也就袁术那笨脑袋能信。” “一同而来的乡党里,那位陆氏的公子就在其中,名为逊,此前曾送过一名公子来许都求学,实际上那是他的族中兄长,他们中途调换了身份,陆逊年少好玩,喜好犬马游鹰,应当最想去的是乐坊雅舍。” 譬如中医。 张韩咋舌道:“直接去问那些扬州来人不就行了?” “这……” 毕竟杨修要说些什么,说哪些人物,品评何方贤才,都已经是反复和张韩确认过了的,对别人来说可能激动,对于他来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混账,居然敢瞒着天子搞这一套,难道说他心中还暗存大志,不投身北方,非要去投孙策?! “行,待我闲下来,自会去陆氏族人那里寻他。” 张韩冷笑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许贡与孙策本来有仇,而你们随同南方马队到许都来,定然消息也会进入他的耳中,孙策一旦知道,绝对会坐立难安。” 张韩咋舌道,真要是这么小就能对答如流的扯谎,那陆逊脑瓜子确实不简单,是时候抓回来让他多跑几圈了。 “并非如此!”何通汗流浃背,张韩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双眸深邃,好似已经见过了岁月沧桑变化,看尽天下人心一般,对这等豪言壮语丝毫不动心。 不过,他却是猜不到张韩不信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豪言壮语的高手,更是演壮怀激烈、慷慨赴死这等大戏的神。 挑动内乱,只需要一点击破,而后其余人自然会掀起波澜,人在远处,别无他法,只有借力打力了。 在二层阁楼,可见高台水榭,周围有帷幕遮挡,他人看不到里处,而他们则能够在高处一目了然。 张韩等人便是在贵宾席上。 张韩撇了撇嘴,让他再多玩几天也行,再过一段时日,准叫他老老实实在许都做个求学的质子。 “先去,乐坊雅舍。” “还说,会提及在下一言,原来,都是承蒙了君侯的暗中嘱托。” “那你就,照你刚才所说的做,”张韩咧嘴笑道。 “我看,你安心在此,等待月旦评结束,享受此盛会不好吗?待之后,德祖提你一句,我再荐你去做个文学掾属,跟随一位儒生名流,未来前途亦是比现在要好得多,你就安分等待吧。” 张韩个人希望他能赶回去,因为这样一来,等于把许贡从扬州救出,他手中掌握了大量的孙策军情,日后等同于向导,而且许贡长居水乡,对于治理水灾、疫病、造船,都应当有不少见解。 自然也是极不服气,可惜并没有什么暖用,只能抱着柱子气抖冷。 夏侯渊、李典领五千骑,先行开赴黎阳,并且检查沿途的粮道和行军道路。 典韦和贾诩都想说,但是计略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用要不要脸来形容,它是那种……舍弃廉耻,求得利益的兵不厌诈,从这方面来讲,好像没毛病。 我主许贡虽然处境不好,但至少现在还能得到孙策的敬待,让他做个郡守,不至于全然卸掉所有官家身份。 …… 在张韩身旁,就是一名身穿蓝黑相间纹路的儒生,那便是许贡的一位门客,名叫何通,有武艺,也懂得些许易学,不过并没有师承属于自学。 在南临山开设的大院之中如期举行,当夜来了很多士族名流,在外更是有乡里黔首。 “是这道理!”何通连忙起身,人已经慌乱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跟随扬州、荆州马队到来的消息不是绝密,路上遇到的几波人都有南下的意图,而且奔投孙策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一来路遇自己等人之事,也就瞒不住。 张韩:“……” “明白了,多谢君侯。” “此非是计策可破,孙策害你主之心本来就是昭然若揭,为何你还要在许都这般逗遛,无非是求一个回复而已,只可惜,这回复拿回去却也没有用了,因为孙策很快就会动手。” 毕竟现在鸿运当头。 “啧,我可以帮你,”张韩话锋一转,道:“但是,你要回去告诉许贡,割据至广陵,开城门令张辽得以长驱直入,自合肥南下扬州,将扬州的些许城池让出来。” 中年方面大耳,面色仁和堂正,有君子之风,手臂较长。 贾诩拱了拱手,那我还能说什么? “那劳烦文和先生去请来吧,”张韩躬身郑重而言。 “没问题。” “现在不是月旦评盛会嘛,”张韩坦然一笑,满身阳光飒然,“我们可以借此盛会,让杨修去把人再请回来,而后宴请一番,说明原由,岂不乐哉?” “呃,君侯说……让我回去与我主言,让他好自为之便是。” 张韩本来可以不管这条线走向的,但是现在既然管了,他感觉可能会向着他愿意看到的局面发展。 “君侯如此慷慨,计略了然于心,令人敬佩,既如此在下有一事也不敢隐瞒君侯。” 主要当初也并没有想着暗害孙策,这一路自然就坦然,但张韩现在这么一说,顿时眼界明了了很多。 “好说,”张韩看着台上正在口若悬河的杨修,耳朵里也没有听多少内容。 贾诩嫌麻烦,冷不丁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先派人去找找,他们回家睡觉。 在后来西医和现代医学定了各种发热、肺炎名称之前,中医都是用“症”来形容,对症状而下良药。 待第二日,公辩的时候,他们估计还要来蹭点热度,当然,杨修早已和张韩等商议过,如何慢慢应对其他贤才,同时拦住司马氏不准进门。 杨修的言词锐利,一针见血,无论各人物的文章、诗赋还是曾经有过的见解策论,都是了然于心。 “我不和死人多做结交。” 看起来就舒适,就是何通隐隐觉得很像那种山寨里,躺在虎皮软塌上的山大王。 …… “等到了荆州,会有陆氏的人带你过河,直去扬州,路程不会超过三日,比你们这些乡党来时的路,要快上五日。” 那青年就稚气刚脱,一脸傲气,两人方才就些许兵法之论,有所不同,于是坐到了一起。 但显然,中年是乐于考校。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你们聊到火攻了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兵法之奇,便是奇在不尊常理,临战而用,随机应变方可无往不利,如果每一战在是先就能完全料定,那怎么还需要鏖战?” “那人拼搏又是为了什么?人搏杀,乃是为了求变数,而非是去走完此前已经料到的定数。” “方才先生说,冀州之战中,黑袍骑突进百里之地,袭杀袁绍将领文丑,这是事先料定其行军路线,但那只是猜测,个中险阻恐怕不是定数。” 年轻人意气风发,面带玩世不恭的笑意,丝毫不把对面之人放在眼里,自信满满,极有气盛青年之质。 “先生,我且问你,若是换一支兵马,能否突进百里,进入冀州境内,或者换句话说,那一战为什么不是关云长突进奇袭,张伯常守,而是反之呢?” 中年人身后站着那黑袍莽汉眼睛顿时一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俺……觉得关云长没有胆气,才能不如张伯常吗?” “那不是,”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应当是已经猜到了什么,“这并非是看不上关云长将军,他守规矩,乃是听令行事,但是伯常君侯不守,不守规矩便可以让军中探哨拼死送出去的军情毫无作用,如此乃是奇之所在也,再者说,黑袍骑多年精心配备军备,武器、军马都属上乘,每一骑都是重金打造,人命恐怕还没有他们那一身军备值钱。” 刘备一愣,“为何会聊到火攻?” 偏偏这个时候,刘备也在低头喝水,好似看热闹一样,似笑非笑的等着三弟胡闹。 刘备颇有礼度的笑着起身,对张韩拱了拱手,看向那青年道:“和这孩子闹着玩的。” “俺不要你说假话,你今日既然说出来孰强孰弱,那也得给一个理由才是,要说服俺才行,否则这不就是背后嚼人舌根吗?难道此举也算儒道礼仪?” “嗯,这倒是真的,你记性不错,”张韩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你来许都,本就是为了来求学的,为何要贪玩。” 刘备心里陡然一惊,还没抬头去看,就已经知道来人定然是张韩,毕竟最近司马防负荆请罪的事情闹得挺大的。 “不行了,不行了……”陆逊摆了摆手,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艰难的撑起上身,和张韩哭诉道:“君侯,在下,在下不善于此,实在是走不动了。” 张韩听完,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好辩言。” “嗯,三将军所言极是,我自己都很敬佩云长兄长。”张韩笑着点了点头,根本不去争论,而后又道:“而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只是个参军,为何要与关将军那种领军之将才相提并论?” “这些经历,那可是在生死之中得到的,无比珍贵!” 张飞得理不饶人,揪着他肩头的衣物,根本不打算放他离去。 一到我这里,你居然没事了!好像放一百个心似的。 张韩想了想,道:“如此,你只好跟着我了,整个许都,只有我这里是最为隐秘之地,又可得学,又能有自由,你想要的便是如此吧?” “也有道理。”中年人乃是刘备,笑着点头后,伸手拦住了张飞抬起的手臂,“三弟莫要如此暴躁。” “我真的只是,孩童心性,贪玩,方才如此,绝不是南方来的探哨……而且,我陆氏族人,的确有部分到江东避难,投身于孙氏麾下,可我当初知晓庐江为丞相兵马所占,已回归汉廷,立刻就跟随族中长辈一起回来了。” 恐怕,族人那边也已经被打听过了,不敢有所隐瞒。 一百个黑袍骑壮士,都是龙精虎猛之辈,正在盯着一个年轻人跑圈。 难受到,难受到陆逊恨不得自己将喉咙给割了。 “君侯轻便。” “哼,哈哈,”张飞冷不丁看了那青年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还以为真是见地不凡的年轻人,害,却没想到是个探子。” “说不过,想告我家中长辈?”年轻人嘴角一扬,连忙起身道:“我可决不会说,萍水相逢,一番饶舌,叨扰先生了。” “哈哈……”青年尴尬的笑了起来,但嘴角却是在不断抽搐,他知道今日惹到麻烦了。 “你好大的胆子,想弄这种金蝉脱壳的戏码,让族兄许都学堂,自己则游山玩水,欲离开将豫州见闻全数看透,然后去投身江东孙氏。” 以后真不能当呆头猛汉来看,他明显是已经可以出院了的。 “字伯言?” 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呐。 “我不去!”陆逊一听就麻了,那地方可是张韩的私营,深似海呀。 “要不带你去面圣?” “聊到火攻了吗?” “好,”张韩回头又复和两人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年轻人离去。 “走?”张韩眉头一皱,“合着你偷偷歇来的吗?” “俺跟你说,关云长是俺的二兄,你方才的话,让俺听着浑身难受,现在你再重新说一遍,用你的学识再好生分析,张韩真有关云长厉害吗?” “哼,”张飞冷笑了一声,又深深看了他几眼,道:“典校尉勇武自然是不必去夸赞,你我百招之内不分胜负,我和兄长百招之内亦是不分胜负,至于百招之后,那肯定就看天意了,除却这些,典校尉乃是冲锋猛将,那跟俺张飞乃是伯仲之间。” 青年也奇怪,火攻计策的战报,还未曾有过了解,毕竟这等利用自然地利设计,以大肆斩杀敌军的战法,在目前收藏的战策里,不算太多。 “在下并非暗探,是陆氏族人,跟随乡党到许都来游玩的,君侯是否弄错了?” 在张韩一侧的躺椅上,贾诩喝着水,正乐呵呵的看着,心里别提有多自在了。 “更加不可能,”张韩直接笑着断绝了他的想法,“丞相已出兵冀州,中军刚刚出发,怎么会见你,现在这许都之内,能拦住我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俺可没说让你走,”张飞满脸怒气,不服的鼓起腮帮,眼睛瞪着他,沉声道:“你方才那话,岂 不是在说关云长不如张伯常吗?” “没错,”张韩笃定的道:“校事府给的消息,又怎么会有错呢?你跟我去大理寺,将来历告知,如能证明你自然可以回归陆氏之中。” 这,站在人间看地府,方知他人之辛苦。 过于经典的那些,已经被研读透了,也看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到现在,一个时辰过去,已经走走停停跑了不知多久,把陆逊人都累懵了。 …… “伯常。” “不必问姓名,我这就离去便是,方才之论先生就只当是无礼之言,不必理会。” “不可能的。” 如果能够见到丞相,凭借自己的口才和见识,也许还能免除惩处。 “这是欲加之罪,”陆逊顿时一急,怎么一上来就扣帽子,这不山大王嘛。 “哦,没事,我就随口一问,那这人我就带回去问话了。”张韩谦和的笑着。 这话说不得就是提醒他一句,免得自己也遭受一出将相和的戏码。 走到门口,他就靠近了些许轻声道:“陆逊,是吧。”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门外忽然走来几人,人影遮住了光亮,拨开了门口看热闹的那些看客。 司马氏现在还入地无门呢,日后也许一门的贤才,都不得不沦为庶民黔首。 陆逊理亏,终究是自己做错事被张韩抓住,不敢反驳,点头道:“是有此意,但不是要择主,而是择入仕与赋闲在野,时值此世,动辄便是万劫不复,我陆氏为大汉死伤惨重,长者已战死城中,自然是要谨慎为之。” “刘将军,”张韩拱手,言归正传,笑道:“这青年和陆氏族人有关,恐怕是混入的南方探子,你们能遇到一起,属实令我意外。” “诶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典韦一听就不乐意了呀,你这话怎么说的这是…… “张伯常,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这世上比我兄长厉害的人,还没出生呢,俺认为,再厉害的用兵之间,最多与他就是伯仲之间。” “去军营吧。”陆逊垂下头,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南临山,黑袍骑军营。 这人不讲道理的。 “我要见丞相,”陆逊听闻,曹操乃是一位宽宏大量,仁爱善良之人,对百姓如同对待子侄;对贤才,宛如是对待自己的亲属。 反正他本身没有为难这后生的意思,若是三弟闹得上头了,再将他喝住便是了。 他看了看张韩,又看了看那青年,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忽然被张韩道出了真名,陆逊实际上也只是愣了愣而已,他心里已经完全清楚了,张韩定然是确定了身份,方才会到来此处捉拿他。 整个许都的人都知道,张韩乃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别人是人红是非多,他是是非越多人越红。 他抓了抓腮鬓,讪笑了起来,“将军既知方才是后生戏言,又何必当真呢?那评价乃是出于他人之口,威逼未必是真话。” 这后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拉扯不下,又挣脱不开,若是很要他说出来,却自然属得罪人也,可昧着良心说假话去吹捧这位关将军,又实在非是他所愿。 “这位年轻人,见地不凡,穿着也是颇为华丽,想来出自世家大族,敢问师承如何?何方人士?” “不是应当拿典韦与他论吗?” “我不听,”张韩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既然你承认了,那审讯自然也就能省略些,我们换个地方吧,你跟我去一趟南临山军营。” “说得不错,那便没事了,”张飞松开了揪住青年衣服的手,气势马上就松懈了下来。 “原本,我只打算在山隐之间求学,不求功名利禄,在许都游玩一番时日,便一面游山玩水,一面回去庐江隐居。” “换一支兵马,在下觉得不可能想到从此前被伏击的道路又返回去追杀,这计策,是临时所想。” “君侯,到底要问什么?” “我想要请见,请见陈师、见荀令君!请求他们来审讯。” “我兄长日夜苦读兵书,带兵如子,常年行军操训,大小战事不下百场,从未有过退却之意。” “但是,俺自问比不过我兄长,所以你必然比不过我兄长。” 我跑完第一圈就什么都愿说了,何至于此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东孙氏和你陆氏,还是仇敌,你都愿意背祖忘宗去投靠吗?” “不,学生一定,聆听教诲……”陆逊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还不够谦和,于是连忙改口,希望张韩能早点问。 “方才听了会儿,你们好似还是在聊兵法?” “不敢,君侯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在下一定知无不答。” “说白了,还是想走一走,看一看,良禽择木而栖,对吧?” “战事最初,我兄长在军营之中,那可是勇冠三军,名传南北,那时候张伯常在干嘛呢?” 否则,也欺人太太甚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您在庐江的时候,还一起与刘太守,接见过我族人。” “至于名家之学,却不敢高攀了……” 桃园三结义,这三兄弟在许都的名气可不小,自黄巾之乱时声名鹊起,而今已经十余年,张飞在交战时连吕布都破口大骂,也有听闻。 “若是求学于名家之下,日后得些许名气,也更好入仕,你又何必呢跑呢?” 见陛下是更没用了,他这段时日,也听闻了陛下为张伯常惩治诸多公卿之家的事迹,可谓是将整个朝堂的士大夫也都弄得鸡毛鸭血。 好一个将相和。 他这是,失望透顶不敢立刻归附,也不愿失去自由在许都被人监视。 清朗的声音登时悠然传来:“张伯常和关将军均是大汉重臣,何须分个强弱,君不知将相和之典故吗?” 一来军营,什么也不问,就把他丢到校场来跑,跑起来刚开始还好,到后面气都喘不过来,整个嗓子眼到胸内,就好像是火烧一样。 就这,还什么都不问。 他打算说完就溜了,结果正要走的时候,肩头忽然感觉被重物压制,漆黑的大手直接将他按回了坐位上。 先把典韦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然后自己投降,拉着他一起低头,三将军他没毛病。 陆逊面露难色,皱起了眉头。 跟你,学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来的人为何不是张伯常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跟我学什么?我会吹口琴、玩玉箫、泡泡妞、看小书、占卜星相、观人眉宇、风流倜傥、窃玉偷香。” 张韩悠然自得,而且很自然的把这番话说出来,旁边本打算点头附和的贾诩一下愣住。 “嗯?”众人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张韩,你教导这些东西,以后传出去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名声就弄毁了,就算不在乎名声,也该要点脸吧? “那些都是闲时的本领,”张韩眨了眨眼,接着道:“平日里,可学兵马、政略,有何见解我必能解惑,你书法怎么样?” “自小练到大,不敢说名家之风,却也能看。” “能看,就行,”张韩点了点头,“你在我身边,先从文学掾做起,为我拟书面之事,随时记录言说,如此还能第一时间得到那些足以名传千古的绝句。” “类似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类诗句,我还有上万句,你能记录多少,都可算是第一时间近圣贤之学的人。” “呵呵,”曹操谦和的笑了笑,倒是也没有过多解释,来回走了几步,又才转头面向身前,道:“公达先生之言极是,但其实对于眼下的局势来说,还是略显保守。” 曹操看帐中的文武兴致都不算高,于是缓缓起身来展颜而笑,背着手气定神闲的走出来,神情倒是没有任何着急难色。 甚至,他们的军略恐怕还不是要一战之内击溃曹军。 “此战之后,我们已经知道袁绍布下重兵在黎阳,转而为守势,如是闭门不出的话,这春耕时节亦难有建树,我意,先行佯装攻城,久攻不下之后,再缓缓退军,等待袁军出来收复其失地。” “仍然以伯常为奇兵,诸位以为,此计是否还能得成?” 二将得令,连忙出帐去,下令催军,生火做饭,当夜就会准备好一切军械出发。 “嗯,好计略,我记下了,”曹操不说是与不是,只是单纯的笑着点头应下,将荀攸之言记在了心中。 怎么离开张韩的第一战,就败了?! 这一战双方均有死伤,但最终还是曹军的前哨死伤更为惨重,一败死去四千余人,最重要的是折损了千匹战马。 …… “他时常不以常理设想,总能另辟蹊径,独走他途,是难以猜测的将领,这样一来,只需把他摆到前线,或许他自己就能打出一条血路来,若非要说期盼,恐怕就是如此了。” 从军帐出来,几位谋臣都一同走在去传达命令、派遣探哨的路上,同时也聊起了曹操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曹操听完了战报之后,面沉如铁,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可谓是愤懑难言,一口气堵在心里抒发不出来。 说白了,就是在等让袁绍在去年吃了大苦头的张伯常。 免得被正式官家先发现,当做正经案子来办,那可就没现在这般简单了。 乃至内奸伸手到了许都城内,暗中联络了不少公卿世家,让他们想办法挑起宫中内斗,以在声势上助力冀州。 “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还是你了解他。” 甚至,有时候公务缠身,也会在一同喝酒,美其名曰集思广益。 “你们酒色财果然最为了解彼此。” 如此心痛,几乎是给了曹操一个迎头痛击,让气势汹汹而来的曹军尽皆在此战之下清醒了许多。 他不禁去思索,若是张韩在的话,会不会遭到伏击,进退两难,临场会如何指挥用兵? 先行问他,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猜测,这几位谋臣除开需要揣测心思而献计献策之外,自己心底里也是有好奇心的。 “哈哈,那就要看,前方战事结果如何了,我料定袁绍他忍不了多久,眼下他这般谨慎,恐怕不是全然有守意,不愿与我交战,而是在等我将领齐出,查明军情。” 张韩满意的点点头,他忽然觉得这孩子,不光有点熊,而且还有一种颇“丧”的感觉。 “奇兵之所以为奇,乃是因他人不曾料到,而现在袁绍麾下军师,应当有半数都在盯着黑袍骑动向,想要骗过他们并且在所有人料想不到的地方突破,难上加难。” “此局势对峙越久,对于日后形势反倒更好,”荀攸眉头微皱,他其实这话也是在试探,想从曹操的态度里看到些许端倪。 东郡军营之内。 “兵法中云以奇胜者,均乃人中之杰也,若是此次都能胜,伯常日后的功绩、军威我不敢想,”,荀攸笑着说道,其实心里莫名的有种激动。 却没想到,陛下和丞相府空前的团结,而张伯常又能深得上下同心,这冬日的灾害,安然无恙的度过,还给曹操的长子昂,揽了一大波功绩,聚得无数义士贤才。 “唉。” 他隐隐感觉,这要是还能让他大放异彩,只怕兵法可再上一阶,毕竟这就不再是学兵法者了,而是随意运用、随心所欲之人,他已可留书于世,何等风采。 是想要在今年先折断黑袍骑这根羽翼,如同那一年,在界桥把白马义从打散一样。 什么事一旦决定了,就几乎是摆在脸上的不愿。 “如此,再慢慢的露出军旗,以混淆视听,让袁绍以为兵马齐出,不再防备伯常,最后命黑袍骑再奇兵天降而取功。” “明白了,”荀攸一下站直了上身,甚至还舒气的后仰了些。 “若是不攻,不让袁绍看到我军伤亡,是无法将他引出的。” 这样一支兵马,即便大胜了,却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郭嘉顿时轻笑道:“最近传你和贾诩用计,乃是无情无义,也颇有名气。” “丞相不如,就固守白马津,占据各地渡口,日夜屯粮,等待袁军行动,我们则是见招拆招,不至于徒增耗损。” 一旦成功,人人则可脱离降兵身份,成为功臣,待遇更佳,即便是失败了,他的精锐铁骑仍然可以退走。 黎阳,城门楼上,袁绍在远眺前方,大战之后一片狼藉,护城河都是一片血色。 陆逊呆在原地想了想,也喘匀了呼吸,他明白事情的本质不是这位君侯性情手段如何,主要是自己犯了事,有把柄在他手中。 被张韩查到之后,陆逊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被校事府查到,随时可以翻出此事,来迫害于他。 “曹仁、曹纯二将,自今日起,领兵到黎阳城下日夜叫战,痛骂袁绍,讥讽其无能无德,不敢出战,先将他们逼出城来再说。” 袁军虽说不是想象中那么强悍无敌,但也绝不是如同去年冬日那般羸弱不堪。 关键就在于,虎豹骑、黑袍骑这些曹操麾下已经身经百战,名声在外的重兵何时出现。 交战之后,双方各自有俘虏过兵士,也问出了不少消息。 “此战遭败,是好事。” 他应当不会焦急才对,急则生乱,袁绍若是不打,那就空出中间的城池来,守一条防线,大有隔江而治之感。 “那,丞相现在所求,便是袁军再攻上来,我们则是且战且退,将他们引得离开黎阳土地作战,而长驱而入我境内。” “公达有何见解,直说便是。” 荀攸率先问道,眼神自然是看向郭嘉,郭奉孝和张韩的关系太好了,他们酒色财在没有公务的时候,几本都是泡在一起的。 东郡,曹操到来之后,前锋派去的兵马已经在黎阳附近和袁军交战多日。 这时候的兵马,基本上都是降兵和降将,以及自己的精锐组成。 袁军的确是在暗中防范张韩,且在延津方向,派出了一支中坚精兵驻守,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伏兵,那就不是这些兵士能够知晓的军机了。 “历经去年一败,他若是没有看到胜机,也不会像当时眼高于顶那般大肆出兵。” “哦?丞相之意,还是要骗取袁军进攻,再压过白马津,这战略恐怕极难达成。” “这么传下去,咱们这军营里都是些什么人,”程昱挠了挠头,不敢相信以后在儒林的风评。 这时荀攸走来拱手道:“丞相其实,不必急攻。” “故此诸位也不必心中烦闷,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没有哪支兵马可以一直赢,公孙的白马义从如何?也早已被浪涛吞没。” “遵命。” 胜负之数不可说,袁绍命高览在行军路上三十里左埋伏了兵马,料到了曹操会在开春时提前进军,派出前哨的骑兵来袭。 郭嘉脚步缓慢,黑袍微摆,想了许久之后顿住脚步,摇头道:“我认为难以奏效。” 他可能会是个懒狗。 因为他觉得,用兵之道,当世难以找到能出其右者。 前几日这一战,精心准备的一两个月,从军情到猜测,在以往曹操用兵的习惯之中,找到了规律,他每次大军出征,都会先派铁骑开路,是为了护卫大军的行军路途,同时也是给虎狼之兵一些机会,去建功立业。 这样,拖到夏日、秋收,局势定然又是另一番景象,到时可以再来拟定计策。 “嗯,我认为也是如此。”程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被人盯住,其实不算什么,因为伯常本身就是变数,不过这一次,恐怕敌我双方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参战,奇袭要地,先前的所有大战都可谓是为他搭台,却能拿出何等计策来便惟有拭目以待了。” 张韩小小的吹了个牛,但实际上没有上万,脑子里也有百句,足够这小子记录的时候惊叹许久了。 年关时,几次召集文武商议,都是用计除掉张韩。 “丞相之计略,恐怕颇为冒险,但他为何还是要用此计,我料想,应该是信任伯常带兵之奇。” 原本死气沉沉的军帐之中,因为曹操的话,也逐渐热络起来,程昱、荀攸他们也都附和跟随而笑。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袁绍只能猜测分毫,而且那些此前与自己有书信往来的家族,也都不再有联络。 收拾了战死的兵马后,折损一千余人,但斩获远远高出这个数字,却是让他高兴不起来。 “无情无义,酒色财气……” 袁绍无比的希望,前几日伏击大败的这支铁骑,其中精锐乃是张伯常的黑袍骑。 “派遣前军率先而行,是为了什么?”曹操眼神一凛的扫向诸人,不等他们回答,当即道:“乃是为了大军前行无碍,他们的伏兵布置已超过十日,肯定是耗费无数钱粮军资,在埋伏之地等待我军出现。” “嗯,极有可能。” 还会不会败?! 所以要不说世上有“福将”这种称呼呢,不过为了此前商定之大计,曹操还不能马上把张韩叫到前线来。 “那你们胆子小了,”郭嘉冷哼了一声,“我就敢想,那小子拿了这种功绩,也会用一桩错事抵掉,人家都是将功补过,他这算是将过补功。” “行吧,”陆逊有点失落的叹了口气,无奈之下答应下来。 不光是他,连通陆氏也遭到裹挟,张韩能提前来发难,其实已经算是一种先行救赎了。 有时候,这种事很玄乎,曹操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张韩在的话,甚至还能赢,又或者是能够意外的躲开埋伏。 可惜并不是,只是曹操的虎贲军,由曹仁统帅,成军之后,屡次先登陷阵,功绩显赫,已有六年名声,有五万余人。 “主公为何叹气?”身旁沮授转头来问道。 …… 以此为突破,接下来便可步步蚕食,未尝不是一种,稳固得利的战略。 至于计策,自然是让他们全力施为,只求能够扰乱许都朝堂即可。 “即便如此,也才得到了些许建树,并没有动到我军的筋骨。” “他们已经败过了,定然无比谨慎,这要死伤多少,方才能让袁绍以为有胜机呢?” 先呆一段时日,如有功绩,再寻机离去,这样若是日后被校事府提及这件事,也不会因为自己瞒骗官家而受罚。 “沮君,如今可有张伯常的消息?为何黑袍骑,迟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呢?” 沮授笑道:“主公不必太过在意,那只是一支骑兵而已,有时候,关心太过会适得其反。”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这袁本初,间歇性英明!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如何适得其反……”袁绍懒意的松了口气,“我不是心中疯魔般要杀张韩,只是因他在曹军心中地位太重,反而应当以此为突破。” 袁绍此刻还是很清醒,他虽然被张韩贴面嘲讽过,拿他无可奈何,但存杀意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主要缘由,还是张韩的地位太重,这个人也太过奇怪,和寻常的将领不太一样。 他还是有点惧怕。 所以因为惧怕,恨不得立刻将张韩抓来碎尸万段,他已然是曹操的乘龙快婿,并且斩杀了两员军中威望甚高的悍将,已不可再招降了。 袁绍只想杀他来建树。 “沮君,依现在的军情,可否查到张韩的黑袍骑,到达冀州战场了没有?他会不会,还是去延津方向?” 在延津那条路,袁绍投下了三万精兵,张郃、鞠义都在那里,可谓是严阵以待,如果张韩真的暗中前去延津,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 很多人心中都有了如此答案,不过这也的确是袁绍心中所想。 兵马数量比曹军,那也就意味着,继续久守下去,耗损的粮草也更多。 “此时,就交由审君来主持了。” 当天夜里,身后追逐的袁军几乎都是在高声大笑,将这几日收到的讥讽尽数奉还,可谓是扬眉吐气。 “今次目的,仍然还是找黑袍骑,黎阳前的战事,胜负之数不算什么,越艰难越好,若是曹军退,我们则进一步,让他们以为我已中计,方可引出张伯常。” 如此光景,气得曹操心中一下烦闷起来,他想起张韩以前总说袁绍有“间歇性英明”,这下总算是见识到了,跟抽风一样,有时候全是混招,有时候就英明,这次还真是撞到了他的脑子清醒的时候。 “来得正好,命郭图派幽州兵与并州骑军,前去迎战,先行搅乱占据,再看局势如何。” 邺城衙署。 “唉呀这个袁本初,怎么忽然就变聪明了呢!” 在下午日落时,已经不必等待第二日了,从城门楼上噔噔跑下了一名军吏,传达此命令之后,大门打开,袁军随着将领率领杀出,门外的曹军本来就骂了一日,已经疲惫不堪,忽然大开城门,杀将出来,一时间愣住了。 袁军兴致勃勃,逐渐垒起了信心,在城门之下做好了完全准备,将军备、军马都已阵列备齐。 “不错,我担心的就是他不会轻易来到冀州战局之中,”袁绍长叹了一口气,“张韩这个人,我这数月之中,派遣上千人去查探他的情报,所得实在是颇杂。” “唯。” “曹军在外叫骂,每日都是耗费心力,而我等在城内,只是以逸待劳,积蓄军势,方才更有得胜之机。” 来人立刻去传令,而沮授也明白了袁绍的意图,拱手道:“我这就去和张郃将军说明情况,让他随时注意派出探哨,准备寻找张韩之所在,不惜一切,打探曹军后方之事。” “利于不败耳,”袁绍悠然自得的起身来,广袖垂下,双手背在身后,乐悠悠的来回走动,“曹阿瞒这个人,我太了解了。” “如将军所料。”沮授拱手,面带微笑而言。 …… 袁绍在城门上,看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三日的中午,方才看到曹仁领副将在艳阳高照下,声音已经小了许多,他向左右笑道:“你们看,曹军已经骂得没了力气。” 袁绍嘴角微微下瘪,自信满满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考虑审配心中的难处。 “张伯常,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兵无常理,水无常形,”沮授摇了摇头,觉得情势并不会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张韩如果先行去了延津,遭受此埋伏,反倒觉得他不值得这般针对布局了。 久而久之,士气有所影响,将士略有怨言,都自以为刚刚得了一场大胜,为何不敢出城迎战曹军,应当惧怕之人反而是他们才对,何故在城门楼上死守不出,反而听任曹军在外谩骂,这是何道理?! “嗯,”袁绍和沮授对视一眼,方才两人的商议,基本上已经推测出当下的状况,而且他们现在还正担心曹操不来呢,曹军若是来攻,则可以假意行之,与其激战,这样一来,时局就会混乱。 “必胜!!必胜!!打退曹军!!” “而今次,我反其道而行之,不与他拼杀兵马数量,只岿然不动,久守于城中,再搓一搓他的锐气,这样,不管他在玩儿什么花样,我都可岿然不动。” “唯!” “曹操的大军,正在距离黎阳不远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同时派出了两支兵马,浩浩荡荡正向黎阳行军而来,审军师让在下来禀报主公,该如何行事?” 但实际上,深藏的兵马可以始终盯着后方的粮道和行军军情,可以第一时间找到张韩的黑袍骑所在。 “再等一日,明日的正午,等待曹军的锐气散尽,已显疲态之时,伺机出兵!” “主公英明!” 大战,就好似两位巨力士角力,在彼此相持不下的时候,胜负只是一点点推移,可一旦积累的势头足够多,便会宛如山倾一般,再也难以挽回。 自然,这消息就传到了袁绍耳朵里。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如有主公亲临,自然是群情振奋。” 曹仁回来,告知袁绍并没有追出来,而是在得胜之后,立刻收兵回到黎阳城,倚靠这一座重镇,继续加固周边的防备工事,想要攻坚下来,恐怕耗损在十倍之上,必然是不能强攻黎阳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敌军的战马都已快踏到了面前,仓促迎战,自然难有胜机,不到一炷香时间,曹仁前军就被杀得溃不成军,但曹仁仍旧不慌,在后镇住军心之后,下令全军不可掉头,且战且退,退入到山林地形之后,逐渐汇聚一起,抵住了骑兵冲杀,又命后弓队齐射,拦住追上来的步卒。 袁绍说完这话,来人正准备出去,结果又被他叫住。 “这……” “但若是我所料不差,此人应当极富心计,善于隐藏,且懂得审时度势,能在曹操的口中讨到如此功绩地位,实在是难能可贵。” 但是,此举没那么简单。 “此战必胜,必可力挫曹军!!” 在潮水般的欢呼声中,袁绍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神情庄严肃穆,自信满满,仿佛走路的时候都带着风。 这些兵马,在袁绍心里,并不算什么,耗损就耗损了,哪怕全死光了,依然不会动到他的筋骨,所以只需稍作军心振奋,让他们为求立功,去舍生忘死的杀便是。 清河派、中山派一党的世族,在冀州已经盘踞百年,这么多年的积攒,难道家底里拿不出囤粮吗?不可能的,光是十年来立功赏赐,以及各种积攒,他们都有巨量的钱财在家中仓内。 袁绍听完之后,当即冷笑道:“呵,曹孟德之心,已被我算准矣,此时他派兵而来,不过是为了在门前叫骂,逼我们动兵罢了。” 实际上,现在袁绍心里也吃准了他们了。 “善,我等做足准备,将兵马军备都结阵以待,只等上面命令一下,城门打开,便去杀曹军一个片甲不留!” 沮授受教一般点头,此刻不由得想起许攸曾经评价袁绍的话,有时主公或因自满而略显糊涂拖沓,但英明的时候,决议可谓天下难有敌手。 即便如此,在夜幕降临时,曹仁也已经丢盔弃甲,折损了数千人而回,也是鏖战一日夜,方才逃出战场。 “主公,何等英明!” “立刻叫奉孝、公达、仲德来,我需商议接下来的计策,这袁绍若是一直龟缩不出,那今年这一仗,恐怕要拖到秋日之后,而今我想退兵了……” 若是不拿,只要败了,以后也自然是同归于尽。 “且慢!”袁绍直接从桌案上拿起了马鞭,径直走向门外,大步流星道:“此战我亲自监督,三军用命,力挫曹军,而后再依计行事!” 袁绍的命令传下去之后,慢慢的城中兵马的心思也慢慢安定下来,知晓此刻乃是主公用计,当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久而久之,叫骂之人,自然就会疲累。 虽无建树,却可利于不败。 袁绍心里清楚,那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让他审配、沮授、崔琰等,联合各地的世族,出粮扛过这一次大战在说,只要能熬过去,得胜之后自然是人人分赏。 “他岂会反客为主,来攻取我的黎阳?兵马之数,他不如我,地域之广,他不如我,唯一能够扭转这劣势的,便是以奇计,一口气吞下我大量兵马,譬如去年便是如此。” “哼哼,”袁绍听完,轻笑了几声,摆手道:“诸位不必着急,曹操乃是战败之人,应当比我们更急才是,他在我黎阳耗损兵力,我若得胜之后,又不攻了,待他再以兵马来叫阵,如何?” …… 麾下将士,时有忍耐不住者,欲杀出城外决一死战,但都被拦住。 他们来此足足十万大军,又有并州结盟的狼骑和外族兵马,那些也有三万之数,每日都需大量的军粮和草料,再者幽州、青州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兵马、军械到战场,再守数月,恐粮草就要捉襟见肘了。 此战,若是依照设想如此下去,定能得胜。 “这便是兵法,当初龙凑、界桥,哪一次关键大战,不是以奇计扭转乾坤?主公如今即便兵马之众远超曹操,但是每次用兵之前,不都会谨小慎微的反复商讨,方才下令,今次亦然如此。” …… “不错,此前我以为主公是惧怕了曹军,不肯再出兵鏖战,是我没远见了。” “主公,在下也附议,应当立刻进军,乘现在士气正胜,免得让曹操回过神来,又可建立防备,现在曹仁的一万余兵马,在此折损了大半,曹操的中军在东郡驻扎,还需时日方才能到达,三日之内,有机会。” “遵令!!” 此刻调防到城门楼来的兵马,都是幽州招募来的新丁,也不算是新兵,乃是和公孙瓒大战之后,留下的余兵组建得成,又在当地的世族之中,招募了不少奴籍和子弟精锐,足有一万七千人之多。 当初和幽州一战,其实本来他们并没有占据优势,甚至可说全是劣势,却能够反客为主,转而为胜,最终吞下了幽州,得到当地郡守士人的拥戴。 “说得对,”沮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袁绍的话,让他此前觉得所缺之处,又全然补上了,不多时,又有人从城门阶梯上噔噔疾步而来,目光颇为慌乱,几步到了袁绍和沮授身后,拱手道:“主公,先生,方才得到情报,有兵马又欺进我黎阳附近。” 他在城中衙署居住,根本不来城门楼上,近日就是在等曹军怒骂,此刻衙署正堂之中,文武之中,审配、郭图、沮授皆在,田丰还在军营,等候消息。 “曹军,已经丢盔弃甲,后撤了几十里,不敢再来犯,此时若趁此时机,大军压境之下,恐怕能够将整个白马渡,全数夺回,这样,我军又可将去年丢失的先机地利讨回。” “当真是好计策,但如此一来,我大军驻扎于城内,则需要大量粮草运送,同时各地的补给与军械都需跟上,方才能长久耗之。”审配统管粮调,对于此刻军中的耗损,自然是心中有数。 曹军在知晓黎阳城上守军完全不出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城下叫骂,多少难听的话都朗声大喝,但是却城上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以他的鬼精心计,算不准何时会到我冀州战场上来,是以,我们需要用计策,引其来攻,那时方才能有时机,让曹操大军全盘陷入乱局之中……” 三日之后,曹军果然抵达黎阳之外,但曹仁领兵只是谩骂讥讽,逼迫袁军出来迎战,高览在城门之上闭门不出,任由他们怒骂。 时值此世,自然会有族人专程去将钱换成粮食囤积,以备不时之需。 “再等一日,若是还来,他们必然是心灰意懒,我料定曹仁军心士气全无,那时方才是出兵之时,此乃是以逸待劳,诸位传令全军,随时准备,一旦看到曹军疲态尽露,立刻出兵冲杀。” 袁绍睡了個安稳觉,到后半夜方才醒来,醒来时候,看到文武都气定神闲的在堂上,于是从卧榻上爬起,坐在边缘稍稍缓和了些,展露笑颜扫视众人,道:“诸位,战况如何?” 这么耗下去,啥家庭啊如此奢靡! 这每一日都是数不尽的巨资呀。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我再想想,再想亿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退兵?” 程昱和郭嘉在门前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毫不掩饰的露出了错愕之色。 但旋即郭嘉就摇头,道:“不可能。” 他只说了三个字,然后就发觉自己可能说多了,于是缄默其口不再多言。 主公英明神武,用兵如神,怎会区区两败,就立刻打退堂鼓,这绝不是他的作风,或许,他并不打算撤军,而是想要在此之前听取文武的意见罢了。 军中将士,连续遭逢两次败绩,似乎已经有些军心涣散,士气不佳。 “祭酒,你认为主公真要撤军?”程昱还是不死心,打算先行问个明白,郭嘉乐了乐道:“不至于。” “曹操这是要做什么?!意图拉拢在外诸侯,来威胁我并州之地,让盟军不敢继续向送兵马军械,却不知马腾、韩遂作何想。” “此前,”沮授在侧,连忙劝说道:“在许都初定时,曾流传有一秘诏,乃是陛下不满曹操位高权重,时常逼迫于他,于是暗中召集自己的亲信谋臣,设下盟约,暗中抵抗。” 两军真正的对峙,在此时才正式拉开序幕。 但实际上,暗地里曹军的动作很多,曹操先是按照荀攸的建议,派人回许都请求陛下拟诏书。 曹操嘿然一笑,道:“自然,是将此意传出去,在军中的探哨知晓我有退军之意,我等在此驻扎营地,翩跹不前,战不战,退却也不退,袁绍自然会知道我心中决议不下,已到骑虎难下的艰难境地。” 曹、袁两军在两次交战之后,曹操退兵三十里,不再进压黎阳,可是却将大军全部陈于城外不远处,随时准备进攻。 曹操轻咳了一声,“他和我少时乃是同窗。” 但不得不说,程昱的这番话,算是给大家指明了一个方向,挑起袁绍内部紊乱,让他心思不在战场上,人一旦多疑起来,总要闹出点动静,才能消停。 “我再想想。” 现在张韩不来,败了就感觉结束了,需要重振旗鼓,等着下一次大战,一切都必须重新布局。 就看,最终成效如何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从当初和冀州军备对峙开始,就在朝堂上示弱,短短三年,清灭了朝堂上所有不对付的声音,将董氏、伏氏全都赶出了朝堂。 “有点想那小子了。” 纵观他早年的失利,无不是在近乎一无所有之后,又再次重拾信心,招募勇士起家,历经几次方才得到如今的家业,此可堪称雄心如铁。 “丞相曾让那些书信往来的官吏,透露了北方许攸贪财如豺狼,与伯常并称豺狼虎豹,为国之蛀虫也,正因此,许攸也被惩处,我记得是撤去了监军的职责,把权势都交给了沮授、田丰二人,让许攸在后方监运粮草。” 曹操这一招,只能说太过了解彼此,刚好打在了袁绍的痛处。 程昱目光微虚,成竹在胸,神情满是自信,冷笑道:“在下料定,许攸这等人,贪图小利,心思险恶,未曾修德,刚有功绩则自满自大,全然不顾大局,恐怕不会有人跟他做朋友。” “说下去,”曹操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对荀攸此话充满了兴趣,既然是对峙,那么便是比拼彼此耐心的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陷入被动。 但是,怎么还在笑呢? 随时可能受到牵连。 示敌以弱。 “那,丞相叫我等来,是为了商议何事?在下看来,丞相好似一点退兵的意思都没有。”荀攸在下方露出了苦笑,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话。 以前吧,即便是吃了些许败仗,但是张韩经常去向不明,就给人一种还没结束的感觉,曹操经常在夜里等张韩的消息,希望这小子的黑袍骑,能忽然扭转乾坤。 袁绍听了沮授的话,慢慢的冷静下来,但是也决意不下。 “除此之外,荀彧从许都给我送来书信,又准备了五万石粮草,正在路上,你们觉得,当下该如何行事,方才算稳固战局,我该如何行军,方可扭转局势?” 袁绍捻须而下,神色思索了片刻,凑近不确定道:“难道是,天下诸侯、在外将军,都不愿意承认汉室仍在,不肯承认曹操之权?” “还有一件事,你们是否都忘却了?”程昱忽然开口,引来了几人的目光,曹操眉头紧皱,追问道:“快说,何事。” “而且,袁绍一定会借此时机,大肆宣扬战胜之事,在各地寻找强援结盟,那些诸侯,可都还在观望,随时有可能如同虎狼一般,冲上来咬我们一口。” “真不知人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程昱很自然从心的找补,“少时还可与丞相论英雄,一时同窗,共怀志向,没想到后来却因蝇头小利,损了自己的声名。”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发现有点莫名其妙。 这番话,算是曹操用兵的真实写照了。 “是以,在下料定,马腾一定不会听从诏令,进犯并州,但这道理要和那些并州各族首领说明,却又很难,恐怕需要将军亲自去交涉。” 下不了决议,想得如何高明、如何完善,都很容易出错,只要一个环节超出预想,那就意味着全盘路线混乱。 将招揽的诏书,大张旗鼓的送去关外,从长安经过钟繇的手,封了十几位关外将军的爵位,其中以马腾和韩遂两位大诸侯赏赐最重。 他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最开始不追击曹军的行为,恐怕是错的。 郭嘉:“……” “不不不,”袁绍此时却是满脸凝重,眼神沉凝,“如此,境内自然会人心惶惶,很多士人都会猜测,惧怕。” “一旦心急,就必然会选择早日结束大战,他就必然会攻出来,我们不用做太多,他恐怕自己就会出错。”郭嘉又开始辱袁,这些年其余人都已见怪不怪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穷追猛打,把曹操的大军完全击退到白马之外,唉!一步错,步步受挫,曹操还是太奸诈了。 “去年,我们赢了袁绍不知多少阵,日夜庆功,大胜而归,得了辎重无数,为何就输不得几仗呢?” “说得对,”曹操收起了笑容,目光赞许看向程昱,轻声道:“此刻我已连败两阵,但若是不笑,我自己都沉浸在失败的情绪中,将士们又如何走出来呢?” “主公,为何还可发笑?”程昱满脸痛心的表情,拱手鞠躬,“在下听闻两次战败,已让士气不振,若是此刻退兵,回到许都之后,恐怕人心惶惶,朝堂又会有震荡。” “其二,便是从袁绍后方入手,此前我们得到的军情也不少,知晓袁绍麾下派系之多,而且内中彼此不和,可以从此下手。” “不可不可,”沮授连忙劝说,他现在最怕的其实就是这种情况,袁绍心思一旦动摇,又想不明白孰轻孰重了。 曹操心中暗道,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此诏书,现在已经被朝堂认定乃是子虚乌有之事,可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据说,当初诏书上有联盟之人写下名录,其中就有关外将军马腾之名。” “嗯……” 毕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荀攸:“……” “我将兵力都放至这东郡边境,也许会有怨言呐,我想退兵了,撤去兵马布防,到境内各地驻守,先稳固地盘,我估计黎阳也不会有失。” “这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吧。” “他这样的人,被喜怒无常,反复小人,怎会不私自吞没?现在对峙,双方粮草都是大为耗损,每日消耗巨量粮草。我们只管以此流言散布出去,袁绍必然会派人回去查,或许还可暗害,栽许攸与我方有联络,在粮草之中暗动手脚。” 你是懂进言的,这转变实在是太自然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评价。 “戏府君此前说过,伯常的黑袍骑派出去五百骑散在冀州境内,常年打探消息,有的已经混入了邺城之中,而在近日,毛玠和凉茂暗中布局伯常,且暗暗斥其声名的时候,也同样让冀州那位遭了殃。” “唉,有时也感慨世态之变,令人猝不及防。” 曹操招了招手,让他们在军帐之内各自入坐。 “哈哈哈,来了正好,诸位且来商议吧。” 只是,没有张韩,少了点趣味,现在曹操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还有,诸位都是才学过人之辈,眼下该如何安抚军心,特别是子孝刚刚领回来的余部几千人。” “的确,这才是当下重中之重的要务,”荀攸叹了口气,神态颇为有些凝重,“此时对峙,不能进攻,越久攻则反而折损越多,依照此思略下去,既然外不可攻坚,那袁绍又闭门不出,那自然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乃是连接外援,能得强援结盟,让他们在背后攻打袁绍之领地,也就是西凉人入关,攻取并州,袁绍必定是心乱如麻,需要大军回境。” 这个消息,不到二十日,就被袁绍得知,乃是有专门的探哨,飞骑从关外赶回来禀报,袁绍得知之后,的确慌了。 程昱:“……” 八十里左右的行军路线,一夜便可突袭而至,这让袁绍不敢懈怠,同样也依托黎阳周边城池关卡,随时紧绷着防备各处要道。 郭嘉等人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想到现在商议下来,倒是有了目标,不至于对败局无能为力,可能也是松了口气。 他近日因为料定这对峙必是旷日持久,都已经打算回邺城了,却没想到,忽然传来了这种消息。 若是再顺着曹操的话说下去,不知道还要被他吊着胃口多久,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此粮草大计,袁绍一定不敢懈怠,必定仔细盘查。” 怎么回事这是……为何不见颓唐失落的模样,反而如此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胜仗呢,军中将士死伤足六千余人,虽说以新丁为多,不算折损精锐,可却也是实打实的损失,盘算起来,终究是打击人心的。 曹军不进,袁军自然也不动,好似两个乌龟水下憋气,比谁先露头。 “幽州本身历经了大战之后,已经支离破碎,这需要多年治理,方才能够回归安宁,也就是说,现在本应该是袁绍安境养民的时候,但是他却强行动兵,肯定也有不少人后悔投奔归附袁绍。” 这也是郭嘉等人为何如此佩服曹操的缘由,胜时仍会小心谨慎,防备布局,乃至以传言舆论扩大战果,总能想到比别人更长远之处。 “嗯,”沮授这次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们都深知,一旦承认了陛下,就等同于受制于曹操,日后岂能再争权夺利,乱世之中,汉室早就是气数已尽,乃是众儒之共知也,除却汉室宗亲、老臣肱骨,谁人都在等着改弦易帜,再起大统之名,而好大显身手,在此乱世建立不朽之功绩。” 荀攸愣神片刻后,又重新措辞,道:“可以先行以天子名义,送讨贼诏书到西凉、辽东等地,再派暗中联络当初撒在冀州境内的诸多暗探,散布流言,让幽州不安。” 程昱心里看不明白,其余二人倒是不曾太过惊讶,他们早已习惯曹操这般性子,对得失不会一直记在心间,既已折损失败,则不去挂怀,当将目光看向下一战。 …… 对外,则是几次大战,让袁绍掉以轻心,都取得了胜果,现在自然也是如当初一般先行布局,让袁绍慢慢掉入狂妄自大的陷阱之中,也许才能得到转机。 几人进入了军帐之内,映入眼帘的却是曹操的笑脸。 “这些年自西凉几次易主,各方争夺后,长安众依然对曹操颇为忌惮,不愿归降,更多人也愿意认定曹操乃是贼首,扣押汉帝而不是奉养汉帝,将军可知为何?” 同样,这也是当初下檄文,兴战时的弊端,便是田丰曾说过的,内治不稳,外战必累。 但是这些话,却深得曹操赞同,因为他了解的袁绍也是如此。 多思多想多谋,唯独……缺断。 郭嘉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荀攸的想法,连忙笑道:“公达先生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让袁绍着急,不敢继续对峙。” 而败时也不会是一蹶不振的溃败,总能找到机会重振旗鼓,反而能够让追兵尝到苦头。 “此乃是策乱起后,不求立刻得到幽州郡守倒戈投降,只求让袁绍担忧他们会闹事就可。” 而袁绍新得两胜,气势正旺,如果这个机会他都不肯来乘胜追击,那么接下来,也会耗尽他军中士气,对于曹军来说不是坏事。 “再想想……” 袁绍还想再看看,能否有更多消息传来,好让他再深入了解而今局势。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会不会是,被人暗害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绍等待了六日,两军依旧没有动静,但是局势却是如同当初刚刚交战时一样,依旧剑拔弩张,双方都不敢放弃防线半步,彼此都清楚,看似不动如山,实则暗潮涌动,一旦有所异动,马上就会迎来追兵。 即便是要退军,也必须想好计策,谋画周全,徐徐退走。 在这六日里,袁绍日夜思索,派出无数探哨去邺城打探消息,又命人至各地,闻讯幽州各郡的状况,得知并无郡中有义军出现,也不见流言扰乱后方,方才稍稍放心。 第七日时。 在黎阳城的衙署院落中,一名身材微胖,但颇为高大的儒生走了进来,此人面容略微苍老,脸上皱纹已逐渐爬满,身穿褐色袍服,步履快速但是趋步而行,神色略显难看。 到正堂前,门口宿卫忙躬身行礼:“公则先生。” “主公,今日心情可好?” “粮草之事,他不也一样尽心尽力在办吗?” 来人乃是郭图,他得到了一封来自许都的密报,是自己的亲信送来,消息较为令人惊异,他不敢怠慢隐瞒,立刻就走送到衙署,想马上禀报袁绍知晓,至于如何定夺,仍需看他如何决议。 平日里也管束家人较为严格,风评在许都也算不错,不至于被迁怒责罚。 袁绍收起了自得其乐的笑容,眼神狐疑的看着郭图。 类似这种心思手段,他的确再了解不过了,分明就是郭图一党欲置许攸于死地,趁此时机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袁绍叹了口气,伸手在郭图的肩上拍了拍,柔声道:“你们跟随于我,都已有十年之久了,这份苦劳依旧在袁某心中谨记。” 如今看来,以德行,方才能走得长久稳固,否则…… 念及此处,袁绍心中自然有火气,但却不得不忍下来,他还需要听一听是什么情况。 他呆愣了一会儿,又双手抓住木柱,靠到近前来,几乎要将头都伸出监牢之外,向崔琰问道:“崔君能否告知在下,主公此举,可是因为在前线战事不利?” “或许,是先前主公撤去了许攸的权力,让他无监军之权,无商议进言之务,不再随行军中,因此而生出惧意,担心这些事情被人落井下石,全数捅出来,以后必然遭到追责处罚,他想要寻求一条后路。” “而且现在,他又还管着粮草之事……” 和许多寒门之人相同,礼仪二字并不在心间。 此乃是恩威并施,不会因为情谊而枉法,也不会太过顾忌清河、魏郡的冀州名流而立刻斩杀。 你们到现如今,仍然还在搞党争之事,这一看就是派系相争的手法,暗显下作!! 按照这个语气,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仗着主公最初信任,许攸逐渐是不修行检,与那些忽而得志的文儒学子差不多,因家穷无礼,心底自然无志,为金钱权利所腐,纸醉金迷,心无敬畏。 把我当做危害,然后杀鸡儆猴,又可以向冀州派的名士们表明亲和之意,这是主公的一次让步,如此考量,倒是颇有胆略……就是不知道,用我许攸,能换来多少粮草、人力、贤才,以及局势。 袁绍虚起了眼,在顷刻间就已将脾气压了下来,“但是这些事都是猜测,许攸只是个人行检令人不耻,惩处也非是要让他人头落地……” 郭图深感欣慰,如此处罚,或许只会暗中杀掉几名身份位置都不重要的宵小之辈。 “主公,我来此是因为有一事,欲告知主公,还万望主公思量,”郭图面色一正,想了想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本来,依照所得之证据,可以将你以通敌论处,在狱中绞死。” 但是,他既然是这么说,事情或许就还有转机。 他们不都没事,为何单独想要杀我……如此看来,是要拿我开刀了。 许攸松了口气,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也是无比的冰寒,至于后悔?恐怕后悔还是有些的,就是后悔贪得少了点,没有早些抽身离去。 毕竟,这封书信乃是涉及到了一些地位较高之人,而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要被清河、魏郡、中山的名流一党施压,在这种时刻,出现如此大事,恐怕主公会非常糟心,乃至于勃然大怒。 但是,当年追随身后的不少谋臣,暗中多少都有点这些行径。 但是也并未动手,他们也明白这火恐怕不是冲着公则先生发。 这就,尴尬了呀,如此我怎能开口破坏了主公的雅兴…… 虽说心里发怵,但也不得不说了。 袁绍年轻时也是个中好手,拥护何大将军与宦党斗了不知多少年,最后还是诉诸武力直接杀进去了事。 “嗯,说。” “主公在黎阳,接连得胜,两次大败曹军,此时曹军已在东郡后撤三十余里,不敢再有任何进犯,战事并无不利,但是,曹军在后方拉拢西凉诸侯,企图乱我境内,同时也的确查出了你在后方的确有中饱私囊之行。” 他现在坐在这个位置,肯定是手中已有大量铁证了。 “许攸可恶,心胸险恶,无德小人,险些坏我大事。” “不重要了。” 不容他多问,直接将他关入了牢狱之中,木柱栏相隔,在正面摆了桌案,袁尚身子较虚,平日不进这等苦寒湿冷之地,何况里面还臭气熏天,于是直接出牢去等候。 “那太好了,”袁绍拍手而笑,“果然,曹操欲以诏书乱我后方,联合西凉、辽东等地之举,并不能奏效,这北方士人与名流,均愿追随于我袁氏。” 这狱中,不知已经“病故”了多少刚直名流。 去年一败,让自己是一败涂地,因为是力主和曹军交战,所以战败之后,他自然也是背负罪责,许攸当时还以为,去掉自己的监军之则,不再随军参议,就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日后不会再有。 那卫士想了想,点头道:“几日未曾收到有乱的消息,主公今日已开怀大笑几次了,看着心情像是不错,公则先生可入堂内一叙。” 郭图又默了一会儿,方才叹气道:“许都来信,乃是衙署律司之中的心腹探哨,他们查探到许攸似乎和许都有所往来,而且,又有书信说,早年求学时,许攸和曹操乃是同窗,有同门之谊,又有同窗之情,若是叙旧其实倒是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因此暗害呢?” “嗯?”袁绍脸色大变,茫然盯着郭图看,一口气吸满后,竟然久久没有呼出来,许久之后才松口道:“不错,子远和曹孟德乃是同窗,这件事他曾与我说过。” 崔琰摇了摇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证据确凿,即便是主公想要护着,也不太容易。 而今,宛如大山倒塌一般,自己的权势恐怕已经再也不复当日了。 “如今,因性情、品德而有所差别,身居之位自然也不同,许子远此事……”袁绍思索良久,同时挥手让宿卫退出去,方才轻声向郭图问道:“已有多少人完全知晓?” 待,获胜之后,天下仍然还是要以德行为重,不可只论才学。 郭图心中明了,便道:“与许都往来之事,还未知晓,但那些被人告发的恶行,却不少先生都嗤之以鼻。” 在案牍后跽坐而下,面对仍在茫然的许攸,沉声道:“足下之罪,在纵容亲友、徇私枉法,贪图富贵、背主求荣,欲通许都而求得保全。” “天下仲氏,何等地位,恐怕曹阿瞒也未能设想,他这一辈子,最想得到的应当就是这受儒生敬仰的家族底蕴,身份地位,只可惜,阉宦之后,难登大雅之堂。” 郭氏之中,亦有如此之人,不修行检,日后必为人把柄在握,只怕是再多的功绩,也难登大雅之堂,许攸之才、之思,可说是并不在那郭奉孝之下,又同样是先前得到其主之信任。 许攸听见这话,面色一寒,双腿不自觉的发抖,崔琰这般说,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崔琰乃是正人君子,行事端正,眼里揉不得沙子,见到哪怕公子犯错,也会直言不讳。 也算是,将许攸这人彻底的钉死在了耻辱柱上,他的事迹,也许还会被青史铭记,成为后人之警示。 “唉。” 袁绍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案牍,吓得门外卫士慌忙冲进来,原本在堂上的那些宿卫统帅,立刻就看向了郭图。 “好,主公英明。” 崔琰也没让他等多久,很快就叹道:“不过,主公并未不念旧情,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你处死,只是将你下狱在此,待一月之后,发还回家中,等他回来再发落。” 郭图惊魂未定,现在方才缓过来,眼睛一转立即明白袁绍这是要保他一命,但其实也是做给其余追随之人看。 “在下本来也是做此想,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些情况,因主公出征在外,怕扰乱了心思,没有禀明。” 为了拉出一人来惩处给文武看,这样百姓能安心,军中将士也可安定作战。 如果说了,他会不会勃然大怒,然后迁怒于我? 毕竟,这些年袁绍大势在手,军威甚重,已经逐渐凌驾于士人之上,展现出了人主的威望,他现在不需要患难与共的家族,要的是听话的属臣。 还留了许攸一命,待日后大胜归去,自然还能宽恕赦免,当然,这种状况下,即便是赦免出狱,日后也难以再任要职。 没想到,主公现在在前线受挫,却还能想到远在后方筹措军粮的他,并且再来踩上一脚,以安定军心,按理说,如此惩处,恐怕也是有些目的才对。 不出事则好,一有祸事,与他相关的把柄全都冒出来。 “不错。” 呵,那时,郭嘉还在魏郡邺城,将我满堂文武清流,骂做是古板鼠辈,顽固不化,守礼而无知变通;上任用以亲、以名,却不以才能各司其职。 故此,惩处乃至于处死某些名气不小的儒生,早已不在话下。 “会不会,是有意暗害,离间我与子远,妄图让我内乱?” 对外就说病故便可。 “速速说来!”袁绍急了,怎么还有事情瞒着我?! “说下去。” 不久之后,远在魏郡的许攸被卫士所拿,而且还是小公子袁尚,亲自带了崔琰来拿人。 “嗯……好。” “有贪赃之行,纵容亲属横行霸道之行,有暗中助友人擢升之行,有威逼县衙任用之行,且,还有挪赈灾钱项,对上欺瞒,对下施压之恶行。” “都有人证物证,确凿也……而今这些事,许多名士也均知晓,再与此次他向曹氏通信来看,在下有一猜想……” “呃,这……”郭图脸色一寒,话到嘴边又落下。 “许攸平日里,在府中饮酒宴客,都是铺张浪费,极为奢靡,钱财无数,取自民财耳。” “嗯,那就以此惩处许攸,将他身上职权全数卸下,与之相关者,一并驱赶处置,把许攸及犯过罪责者,抓捕下狱,待战事结束,再行发落。” 崔琰瘦削,头戴官帽,身穿棕褐色长袍,双目炯炯有神,眼神凌厉仿佛能辨明是非,有洞察之感。 郭图躬身,缓慢道:“在下,之前听人告发,许子远其家中有人担任地方官吏,族人有任郡衙从事者,均有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之行,此已不是异事。” …… 郭图思索了片刻,其实也是有点犹豫,但仔细想想,趁此时机,将许攸扳倒,让他彻底在袁公心中失去地位,倒是也不错,他的确是纵容亲属,在这几年做了太多胡闹事了。 想到这,郭图加快了步伐,快速走入了堂上,袁绍见到他后,眉开眼笑的招手,“公则且来,我听闻粮草运送,在三日之后,便可到达黎阳之后三十里苍林粮仓。” “你知晓就行,可在这牢狱之中冷静下来,待一月之后,自然可回到家中。” 许攸暗暗叹息,心里已经冰寒不已,他深知,等回到家中后,恐怕已经物是人非,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悲从中来,想起了这些年的追随,只感觉可笑。 只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拿捏……(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坏了,伯常诚不欺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什么也做不了,未必不是好事。 许攸开始劝自己,至少所有权力都被卸下之后,可以安安分分在牢里等候,崔琰的话里,似乎有让他放心的意思,不必担心被人暗害,狱卒恐怕也会颇为礼待。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待得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 许攸下狱,连带着同党不少人也被清查,在魏郡忽然掀起了一股清廉之风气,将那些曾经有过贪墨、枉法之行的污吏,全部清扫而空。 如此做法,其实是给士人一派,和那些清廉的儒党,腾出了大量的位置,这是一种信号,让士族更愿意追随,在这大战时候,自然也就愿意为袁绍付出。 “其余部曲,在后步步为营,缓慢推进,谨防曹操奸贼设伏。” “授私以为,此时或许已经到了可以进军的时候了。” 伯常早早就曾提醒过,如果有一天我与主公兵败同归,一定要拦住他的嘴,决不能让他放声大笑,且豪言壮语,只可惜,刚才一个不注意,让主公吹起来了…… 说完,沮授拱起手来,缓缓参拜下去,他的这一番分析,已经完善的将此刻局势全部摊开到了袁绍面前,依照目前曹操的用心与投入来看,他本来就是打算近军则对峙,而远交乱后方,以此缓解前线的兵马压力。 对于他来说,此刻虽然后方斩杀、罢免了不少人,可是却都是除去了占据高位而没有能力者,同时也得到了粮草补充,十万石粮食,正在加紧赶运到黎阳来。 付出,就代表了功绩,功绩才可在日后转换为顶替的位置。 …… “但是,我还没有输。”曹操认真的抬头来看向程昱,然后忽然一笑,“嘿嘿……我告诉你,我是故意让他赢的,他这一赢,可以足足推进百里之地,若是这百里之地有数座城池,那可谓是大胜,可以把我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战。” 若是现在被人忽然追上,只怕是奔逃不得。 “第三,则是能够让西凉、荆州、江东、并州之外的各异族将士,都看到主公之决心,有明辨是非、宛如晴天朗日般的眼光,他们也不会冒然选择。” “这个高览,是个不错的悍将,领兵颇为严整,冲锋陷阵时,悍不畏死,颇有黑袍骑那高顺之风范。” “嗯,”曹操重重的回应了一声,“我正有此意,袁本初的兵马,精锐齐出,这一次估计各部兵马也都看到了,这些勇士,不愧是在幽州和公孙瓒交战数年的悍勇之人,名不虚传。” 那人铠甲着身,目光沉凝而胡须顺着面颊宛如一排短戟,因面容瘦削胡须如此打理反而颇有神俊之感,他正朝着曹操冲来。 “此地城池不高,多次反复争夺,已经让周围不易于守,不如弃此渡口,先行渡河回到濮阳去把……” 许攸一倒,南阳跟随而来的那些名士人人自危,自然也就随之而静默,长达十四日的清扫,将许攸和其党派几乎全部抓捕,把巨量的钱财、家资全都充入了衙署之中。 高览着黑铁甲,领三千铁骑在前,身后则是数万步卒跟随,先行缓慢行军摸进,在十里左右时,快速急奔,靠近曹营点火为号,各部冲杀,轻而易举的杀入营中。 “如此算来,也不算亏损过多,实则乃是利于长远。” “唯!在下这就去传令!”沮授得了军令,起身立刻离去。 “唉,但又想到,他跟随我多年,劳苦功高,如何忍心将他斩杀,我这般做法,恐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想必他也不会怪我。” 当天夜里。 赫然便是高览。 而且,心里在默默盘算得失。 “定然不会,”沮授轻抚胡须,上身笔直,此刻心情不知为何颇为得意,许是自己坚持清廉的本心,一直修行品德,在今日能和这等遭惩处之人处境截然不同,因此而感到自得悠闲,无形之中,在德行层面上,拔高了许多。 洗了几把之后,水滴顺着鼻尖落到水面上,他呼了口气,吹出水珠一同落在河面,泛起道道涟漪,而后忽然笑着和程昱说道:“仲德,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被人杀得如此狼狈了。” “说得好,”袁绍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以往我太过纵容,料想许攸会逐渐悔改,约束自己与其亲友,却没想到,如今是变本加厉,而且还有与许都曹操暗中勾结的嫌疑,我不得不忍痛贬之。” “那些友人,或多或少都非是本郡之人,却也有在各地担任要职者,譬如幽州,便有高伊、高柔,并州也有张骊、许铮等武将,他们若是讲起义气,觉得逼迫太重,斩杀功臣,反倒会寒心。” “好!” 袁绍点了点头,他见沮授说得这般振振有词,心中也是信心倍增,休养了几乎大半个月,又有兵粮不断运送而来,正是磨砺刀锋之后,堪与曹军大战之时。 他本以为曹操乃是设下空营在此埋伏,心里忽然陡了一下,却没想到真的只有数道防备,明哨暗哨虽然发现了他们,可因行军时候小心谨慎,根本来不及通报,整个曹营仓促迎战,讨不得半点好处。 “不过,主公此番做法,倒是意外能安抚其党羽,”沮授微笑着道:“许攸虽说是贪婪小人,揽财无度,不修边幅,但正是因为其日夜饮酒,放荡不羁,喜好在府中设宴,是以在魏郡的友人还算不少。” “可惜,并没有,”曹操如有深意的沉声道,继而面露奸诈的笑了起来,“他所赢下的百里之地,无非是荒山野岭罢了,让他百里,他的兵马就必须推进百里,接下来,攻守之势就不再如此前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其实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无论曹军如何神勇,军心如何坚如磐石,更为说明他们在内心之中其实已经开始惧怕了。 一夜厮杀,曹军丢盔弃甲,损失惨重,不过索性将士折损不算太大,只是军资粮草被袁军夺了去,一座营寨亦是巨资,同样也付之一炬,为高览所焚烧。 至此,高览还没来得及休息,提起长枪又领兵冲杀,在后方策应的骑兵将军率军到达之后,直奔白马渡口。 追杀了曹军七十余里,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时。 袁绍和沮授在商议送来的消息,两人都是颇为满意。 消息传到了黎阳前线,袁绍总算是放下心来,重新再冷静的审视战局。 沮授的满意在于,许攸这等人的牺牲,可以提升境内的法度,在此时极为重要,惩恶便可凝聚人心,让百姓欢欣,而且主公麾下的文武没有对立,一并同心,其实比什么都好。 “先生之意,想让我近日便进攻曹营,将他击退,而后夺回白马?” 大雾弥漫之下,曹操感觉身后追兵暂且没能追来,于是翻身下马在河边洗脸。 魏郡之内,有袁尚公子主持,能够指使上下文武行事,抄没的家产足以得十余万石军资,又给世家名族腾出位置,可以说,宣告了名士派的胜利。 后方如此动荡之后,自然是上下一心,颇为稳固。 “现在,应该是我守,他攻。” “立刻出兵,命高览、袁涣两将为正副先锋,趁着今夜,率三万大军突袭,我随后有兵马跟随,着田丰点兵将,以骑兵左右翼相护,随时准备策动。” “故此,主公此举,仁义无双,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同时又等同于瓦解了曹操的计策,让他在后方投入的流言、暗探,全数付诸东流。” 只一个时辰,曹仁就带着部曲向后撤退。 程昱苦涩的拱了拱手,道:“主公怎么还有闲工夫,欣赏他人之将呀……眼下我们丢盔弃甲,将士溃不成军,恐怕白马渡也守不住。” “许子远,咎由自取,早在他当初开始贪墨枉法的时候,其实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是以主公并不是不惩处,而是在合适的时候,以惩处罪恶来扩大威望,收揽人心,方才堪大用。” 这些粮食,足够兵马用一月余之久,且可以不用紧巴巴的省着吃。 一支兵马,在交战时对敌方产生了忌惮,那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士气遭到了重大打击一直没能恢复,方才会信心不足,要知道,在刚开始交战的时候,曹军可是气势汹汹,自以为来则必胜,可以攻下黎阳,那些先锋兵马悍不畏死向前冲锋,却被伏兵迎头痛击,现在清醒过来,如何不惧怕? 认清了现实之后,就会回到最开始面对冀州兵马时的状况,无论如何,曹营上下都应该明白横在眼前的难题,兵马数量,就是比不过! “不错,”沮授拱手道:“依照当下局势看,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曹操正在等待我魏郡后方送来消息,来判断其计策是否得逞,他正乃是退不想退,进不得进的时候,这时大战,曹操将会难以决断,不能立即退走,损失必定惨重!” 而且钱财,也能犒赏有功之军,提升营内将士的士气。 他刚有此想,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听得一声断喝远远的隐约传来,“曹贼休走!!!” 白马渡附近山林,曹操乘战马和程昱狂奔,郭嘉和荀攸则是未能一同行军,早早的到白马津准备。 程昱在一旁苦恼得很,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寻常他还会附和几句,但现在情势较为危急,他只能左右张望,主要是主公正事不敢,光吹牛皮。 坏了,伯常诚不欺我。 程昱心里一抖。 曹操顿时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拍马便走,“哈哈哈哈!!走!!立刻撤退,左右护我前行,那小儿离得尚远,不必担忧!!”(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枭雄之姿,不浪那还是他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高览的确离得很远,这个距离估计他也没打算真的冲来斩杀曹操建功立业。 其实也只是打算追逐一番,能够打出一番气势而已,最好能最大程度的提高士气、振奋军威。 此战到现在,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建树,士气今后也将会是空前的强盛。 可以趁势稍作准备,然后再攻取白马渡口,一举将整个曹军打退到濮阳之内。 一番追逐之后,曹操的身影逐渐远去,周围两侧有曹军骑兵杀来,高览左右看了几眼,觉得再追逐下去,则可能会孤军深入,深陷重围,因此只能退军离去。 两军在几个时辰后,清扫各自战场,建立营寨防备,曹军仍然还没有回到东郡濮阳,就地取材准备建立营寨。 在外必须要有营寨,若是没有,这些兵马就好像是野兽一样,随时可能会被人狩猎。 曹操不退回白马城内,乐意在此徒耗军资,那也是为了守住最后一片土地,同时败得不算那么假。 不假,军心也不会彻底沦丧,而袁绍也不会起疑。 正常的败仗,便是且战且退,依托有利地形,阻挠敌方追击。 其实曹操当然心痛,只是如今之计,乃是无奈之举。 程昱深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恐怕不能,除非以钱财犒赏,许以重诺,又或者是主公亲自去与将士演说,或许能成。” “他们两人可以安定军心吗?”程昱眨巴眨眼,黑袍骑只是精锐骑军,小股兵马而已,恐怕左右不了十几万大军的战场。 袁绍今次囤积之兵,据报已逾十五万,他们自己对外声称乃是有六十万,恐怕是算了之后紧急征募的兵马。 这几仗,要是奋力交战,不做退意,让将士破釜沉舟就好了,还能打击袁军的士气,至少彼此乃是旗鼓相当的。 但,看了一会儿,发现曹操依然在笑,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 程昱暗暗嫌弃的白了一眼,当然这眼神不敢给他看到,无奈叹道:“主公呐,眼下军中将士士气,将会成为最大的问题。” 曹操笑道:“我要你想办法,将军中将士的士气稳住,你可有办法?” “折损已达八千余人,若是血战虽然也可能损失如此,但是却也不至于让将士像现在这般灰心丧气……” “哼哼,”曹操瞥了他一眼,神气得意的道:“我就有。” 白马津,建造的营寨城池之内,曹操正在大快朵颐,奔逃一夜,加上此前还来不及吃饭,他已经饿得快没力气了。 要去你去,我不想背这口大锅,这要挽回三军将士之士气,不知要耗费多少心思精力。 “麾下还有两将,未曾点出上至战场之中,一为去年在白马渡口大战时,和颜良力战的关云长,那时候,他只差分毫,就可斩杀颜良。” 若是硬和袁绍交兵,恐怕折损的人手会更多,死伤恐怕更为惨重。 包着一嘴的饭菜,用力咀嚼,曹操猛然抬头,向程昱笑着,囫囵而言道:“如何,我说了定会安然回到营中。” 程昱一边说着,一边也是偷偷的看着曹操的脸色,生怕自己这些话,触怒了丞相反而会遭到责罚,毕竟现在刚刚连续三败,还不知道他是真的如此镇定,还是故意强装无事。 “第二人,便是伯常了。” …… 既然做不到,如此节节败退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外境的那些各族同盟,异族骑兵,都算在内,的确有几十万,但这种兵马,大部分也都是在看着局势,等待时机而出。 虽说大口吞咽,神情冷肃,但依旧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仿佛此前几次失利,死去的大几千将士,他并不心痛一般。 一旦抓住机会,肯定会同时进入战场,那便算是有这么多人数。 如果袁绍战事不力,那么这些所谓的外援,也算不上的军力,依然只会在外观望。 “唔,他们两个不能,”曹操嘴角一瘪,摇了摇头,“但如今局势危急,接连战败,军士们觉得不知如何得胜时,他们两人恐怕就算了。” “不信,是吧?”曹操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双手在腹上稍稍摩挲了几下,咧嘴而笑道:“那你且等着看便是。” 程昱脸色一正,听到现在就明白了,丞相的这番话,倒真不是在随意调笑,恐怕是真的心中有计策,如此看来,这恐怕是在布局什么。 …… 袁军连续三胜之后,此时的曹营不说死气沉沉,却也是人人并无当初来时的意气风发。 连曹仁他们几个喝酒的时候,也都是唉声叹气,再也没有了指点江山的豪气。 曹操暗中看了几次,也叫曹仁到主帐来,教他如何御下,怎样与其余将军传达局势。 而今虽败,但精锐未失,袁军也有损伤,并不算是气势已颓,真正的胜负之数,依然未曾显露出来。 等同于双方的手段还未尽出,又怎么能算是没有还手之力了呢。 一来二去,曹仁几次与其他将军设宴之后,也算是以此稳固住了军心,军中气氛大致如此,只要上不慌乱惧怕,仍然有蔑视自信之感,下便不会人心惶惶。 再得七日。 袁绍果然催军南下,气势汹汹准备夺取白马。 得知消息之后,谋臣武将均来禀报,不得已必须要做出决断,要么立刻增援上去,要么便是迅速退出白马渡口,渡河回到濮阳。 但如此一来,军心也就彻底完蛋了,需要曹仁在濮阳守住。 可是当他们说完之后,曹操却显得更加高兴。 “终于来了,我以为袁本初已经胆小如鼠,如此良机都要错过了!十五日,等了他十五日,终于出兵向我白马奔袭而来了。” “主公,为何发笑?”程昱心里陡然惊了一下,但想了想情景,这不是在野外败兵之时,而是在自家军帐之中,应当不属于伯常所说的那种情况。 “此乃是良机啊,我们退走便是,将白马渡口让给他,此后驻守濮阳。” “好,主公心中已有决断,那是最好不过,但之后,应该可以精锐齐出,和袁军决战了吧?” “可以。”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让人去传令撤军,同时也和郭嘉、程昱、荀攸等人说道:“你们可知晓,为何袁绍在十五日前,敢忽然杀出,来攻取我前锋大营吗?” “丞相请说,”荀攸不知道,但是也不愿多猜了,直接一步到位问曹操。 “还是袁绍心狠手辣,惩治了许攸一派的南阳士人,贬官罢免了至少三十人,受牵联者不下百人,由此给清河、魏郡、中山等地的士人与家族,趁虚占据了太多利益。” “有家族为后盾,袁绍才敢放手一搏,为何呢?这是一场交易,”曹操点头断言,目光沉凝,面色上已经不见笑容,便是在席地而坐,仪态随意的和程昱等人交谈。 如此一言,让三名才学出众的谋臣也是若有所思,在曹操所说的话里,已逐渐透露出他的见解。 “其结果,便是让沮授等派得胜,护住当地士人的地位与功绩,由是,那些在各地都卓有人望的大儒名士,就自然会维护此战果,不遗余力为袁绍稳住后方。” “而且,”曹操苦笑一声,低头下去看了一眼桌案,又抬起头来一扫阴霾,得意而不屑的笑道:“他们的对手,是我曹操。” “正因如此,才更不敢输,一旦输了此战,整个冀州的士人都不得善终。” “诸位可知为何呢?” 郭嘉冷笑一声,道:“为了那可怜的士族身份,自以为清流,认为我等并非名家之后,不懂礼法,不算君子儒者。” 荀攸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道:还好说的不是我,我是名流之后,名族出身,怎么都站得住脚。 “那,丞相您为何还发笑呢?看起来似乎还挺高兴的……” 程昱忍不住吐槽起来,这般夸赞敌人,若是袁绍稳固了后方,清扫了谋臣争权夺利的派系,反而尽力投身到战局之中,如此岂不是对我军更加不利吗? 他袁绍岂不是就能够腾出手来,全力交战,而在外的敌军同盟,也会看到机会而尽皆相助,如此,就成了此前最为担忧的状况。 到底是怎样的布局谋划,能让丞相你可有如此信心? 程昱此刻,乃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却又忍不住想立刻得知。 曹操的确也没打算瞒着他,直接哑然失笑的凑近道:“我等的就是他大军压境呀,此策为险招,自然是要深入险境,接下来便等着看了。” 程昱挠了挠头,更为好奇。 而郭嘉、荀攸等人,见曹操并无慌乱之色,也是稍稍安心,至少现在主公还成竹在胸,似乎局势仍在掌握,那就撤军,先行回到濮阳去,安定军心再说。 濮阳乃是一座坚城。 郭嘉念及此处,当即点头道:“待我们回到濮阳,将兵马安顿好,再犒赏以提振军心,不久之后就可安稳下来,主要是,东郡濮阳多年有元让将军驻守,未曾被袁军突破,一直稳如泰山,是以濮阳乃是军心稳固之所在。” “倒是不必担心,只是……此番战事若是传扬出去,被袁绍以此战功,宣扬其功绩,就会稍显麻烦些。” 曹操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就是当下局势的弊端所在,而且是无法规避的弊端,不过既然是用计,自然有险,他认真的看向郭嘉,柔声道:“奉孝此言极对,但我不能将此事料定,想要传扬出去至少仍需一月,其余诸侯若做准备,也需要时日,至少秋收之后才会有所行动。” “现在,就是赌。” 曹操目光沉凝,登时气势沉如高山,压迫感登时袭来,在眼前的三人都目光一凛,认真聆听。 “赌我在秋收之前,可以扭转局势,若是能成,则大战必胜,若是不能,则我许都危矣。” “那既然如此险,主公为何还要行次策呢?”程昱想不明白,早说,当时冬日大家都没什么事,不如聚在一起日夜商议,集合各地送来的情报,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办法,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行于薄冰,需要步履艰难,方可前行。 “哈哈哈!”曹操豪迈的大笑了几声,眼神明亮的看向诸人,“正因为要赌,方才是争之意,十拿十稳的事情,怎么能称得上争呢?” “如果一定要想到不会出错漏,没有风险的计策,方才肯与人交战,那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得胜,因为战机稍纵即逝,甚至有时候,战机乃是你亲自创造出来的绝佳良机。” “此策,别说有极大的把握,哪怕是只有三分把握,我也敢试来一争,一旦得成,便可毕其功于一役,破袁绍大军于此!” 三人沉默以对,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心潮澎湃,或许这就是伯常经常评价的,枭雄之姿吧…… 如果不浪,那就不是他了。 …… 四月底,袁绍大军号称二十万,夺取白马渡口,大军压境,陈兵于濮阳之外,战事在月余之间,攻守之势大为扭转,曹军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此刻只能退守。 让袁绍的大军扬眉吐气,乃至日夜高歌相庆。 袁绍因为此前遭到曹操屡次设计夜袭,这一次还特意先行在营中大摆宴席迷惑曹军,引他们来奇袭,但是却连续三夜都没有半点动静。 看来,曹操是真的打算依托濮阳坚城在此阻挡大军到今年秋收,于是他更加确信,曹操的军心已经涣散,不敢正面迎击锋芒,双方进入了第二次对峙。 袁绍自认为不像曹操这般鲁莽自大,他不想轻易的将兵马耗损在这濮阳的攻坚之中,毕竟要拔下这一座城池,还是需要耗损不少人命的。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西凉诸侯、荆州、江东之上,五月初,袁绍派出了大量的哨骑奔赴各地,一面去幽州安抚当地豪强,将战事的胜势告知,以振奋后方军民,得到更多支持。 另一面则是兵分三路,去寻各方诸侯禀明情况,再发讨曹贼檄文,请他们共同来瓜分曹操领土。 如此,便是其人之道了,当初曹操的策略,袁绍现在兵临城下再来一遍,而现在只要粮草能够完全跟得上,则意味着濮阳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袁绍打算,用此四面八方的华丽大势,生生将曹操压死。 许都,南临山。 张韩收到了来自荆州的消息,而且是快马来报。 在广陵驻防的张辽,得到孙乾书信之后,配合何通,为他打通了从庐江到曲阿的道路,由此他回去见到了其主许贡,刚到不久,说明张韩的话之后,许贡决定信一下这位传奇君侯。 然后暗中逃离,但留下了亲信在衙署等候,不到六日,果然有孙策的人到来,亲信死伤大半,而他得以逃离,因此,许贡在后怕之余,只能投奔曹氏,随何通去往广陵。 他明白,与孙策的仇怨恐怕再也不能解开,孙策既有杀心,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但在走之前,他门下的死忠门客,却愿意为他去复仇,刺杀孙策。 这一刺杀,江东登时大乱!(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成为彼此的护卫,绝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快快说来!”南临山院内,在一处宽敞的府邸和大儒杨彪正在下棋的张韩,甚至毫不避讳,让来人立刻告知消息,这种坦然的态度,让坐在一旁的杨彪根本遭不住。 已经多次转头回去使眼色看他了。 要不你让我回避一下吧?我在这听这些干什么?! 我已经隐居了呀,我都从许都搬到你南临县来了,你还每天来缠着我,下棋、练字、商讨经学,你是学习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不就是把我牢牢的拴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忘年交吗? 以后说出去,士人都必须要尊重,毕竟这可是前太尉杨彪,当世数一数二的名族之中,掌权者的挚友! 挚友哦! 他们天天下棋喝酒,侃天侃地,甚至还席地而睡。 这里面的故事,可以不知写出多少篇章来。 现在更过份了,居然让我听军机秘闻?哈哈哈……杨彪在心里咬着牙苦笑,但是又满是无奈,你这是一点也不打算让我以后摘出去了。 杨彪眉头皱了皱,但是心里并不在意,张韩总会说出一些,看似与之有关,但是又琢磨不透的话,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太好了……” 我杨氏,就非得成为你的后盾呗?要不我也嫁个女儿给你!? 毕竟,盛宪也是名士,只要他还在吴郡,许贡就不易收取贤才名声,很难得到境内统一拥戴。 整个黑袍骑,现在恐怕只有贾诩一人根本没有上战场的半点想法。 “他现在已经到哪了?” 前线在打得火热,已经接连有败绩传来,在后方许都人心惶惶,朝堂微微震动,若不是有张韩在镇压着,恐怕早出乱事了。 而后张韩抬头向赵云说道:“子龙,你带本部兵马去前线,将此事告知主公。” 杨彪在一旁看得心好累。 “那俺呢?” 而同时,驻守在许都的兵马也都是跃跃欲试,特别是虎豹骑和黑袍骑,都想快点上战场,去立那挽狂澜的功勋,来名扬青史。 “许贡到任后,试图迫害原先的太守盛宪。” 你们,真的绝了…… 典韦一听就急了。 您和谁学的?现在一开口就有点老毒士的味道了,我记得彪哥您以前是名流大儒,不善用阴谋诡计来着。 “别看了,直接说,”张韩脸色一变,不耐的催促起来,“杨公岂是外人?他与我私交宛如亲兄弟。” “唯,”赵云面色一振,俊朗脸上全是笑意,终于动兵了。 杨彪旋即向张韩介绍了他所知的一些,关于许贡的事迹。 “不过,许贡迫害盛宪的谋划却没有得逞,另一位吴郡名士,高岱,帮他得以逃脱。” 合着,先动手的还是许贡啊? “孙策没死。” 此时,杨彪想了想,道:“可将许贡收容到南临县居住,此地儒生名家颇多,足以令他安心在此,待丞相回来再行任用,这许贡家族不算庞大,但在吴郡已经多年,根深蒂固,颇有名望,只怕是他人逃走了,一旦有信传回去,照样能在吴郡呼风唤雨。最重要的是,他乃是许靖的好友。” “毕竟,荆州和江东素来交战不休,本来就有仇怨,而此时许贡之事刚刚发生,若是荆州刺客趁此时机,嫁祸于许贡之手,其实也更合理。” 张韩叹了口气,缓缓点头:“恐怕的确如此,应该是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刺杀时,就应当有此设想才是,一旦失败,反而可以借此事,嫁祸于荆州,让两家再斗,由此可以令孙策无暇北上来袭击我徐州、兖州之境地。” 杨彪又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没说什么。 典韦立刻点头,眉开眼笑。 你们真的是绝配,典韦这种猛人,谁都不服就服你。 看到这,张韩讶异的转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许贡一上任就迫害盛宪,显然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 “伯常,从许贡能在走后,还可留下死士为他刺杀孙策,便可知其能。” “伯常可是要上前线了?”杨彪笑着问道。 不要脸就不要脸了吧,可以忍他一手。 “你我另作他用,”张韩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 “而后就留在那里,听他调遣,随大军而动。” “好,”纪伯骁得令出去,告知驿骑沿途传令。 张韩想了想,笑道:“安排他走南阳,先让绣儿为我挫挫他的锐气,而后再接到南临山来。” 事迹说到这里,也足以说明许贡的确也不是善类,当然了,这个年代能有不少名气,并且占据了一定权势的人,都是有本事的。 这句话,明显是安抚,他肯定心里没想好要怎么用,估计到时候还是两人一起行事,成为彼此的护卫。 “嗯,有告知何通,我相信许贡应当会采纳此计,”张韩点点头,目露沉思之光,道:“当初他回去时,我料定能救下许贡,于是告知他可以此嫁祸。” 恐怕,还是和江东士族与孙氏争夺结下的仇怨有关。 彼此都看着不顺眼,自然容易多生事端,而许贡写信来许都,上书孙策有异心,就成了导火索。 杨彪全然猜中,让张韩颇为意外,是以也不再隐瞒,直接将当初的谋划告知于他。 “在广陵,许贡一路来,都是得文远将军派亲信骑兵去接,渡江三次,又走小路规避追兵,最终到了广陵。” 啧,什么业仇…… “诶,行。” 我还以为一直是他被欺负呢?这么说来,这位吴郡名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略过张韩的话,杨彪接着道:“早年,吴郡太守乃是盛宪,后来盛宪因病离任,许贡成为新一任吴郡太守。而时任吴郡都尉的是孙坚旧部、丹阳人朱治。 “我知道,”张韩乖巧的笑着点头,“这叫业仇。如果他阵亡了,也会有门客为他复仇。” 张韩向纪伯骁问道。 毕竟,宅邸是他给了,吃穿用度,家中珍宝,都是他给的。 纪伯骁左右看了看两人,很干脆的说出了结果,这让张韩不由得失落了些许,慢慢的坐定了下去,旁边的杨彪却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刺杀失败,可有嫁祸给荆州?” “而许靖,现今不知何处,但毕竟是当初月旦评的风云人物。” 张韩登时后仰,满脸惊讶和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呃我说,”杨彪眼睛眨了眨,“此去,武运昌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子龙,你来得正好!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唔,那就多谢杨公了,此次我去之后,许都之中,全仰赖子脩、荀令君与戏府君了,而杨公与德祖,或也可相助,顾我军后本稳固。” “嗯。” 杨彪不想回答,并且无奈的回应了一声。 这话,活生生的威胁。 提及德祖,便是说我杨氏必须支持,并且不能在后方暗中谋画,毕竟我儿还在五官中郎将府做侍郎呢。 那我还能说什么?! 出来府苑,走在南临山的浅草石板路上,典韦问起了缘由,“君侯为何独喜来寻杨公呢?” “这南临县里,陈氏、钟氏那几位,不也是学识很高吗?” “那不一样,”张韩背着手轻快而行,笑着说道:“弘农杨氏是仲氏的仲氏,等袁氏一倒,那剩下的就是杨氏为儒首了。” “以后,哪怕崔琰、沮授、辛评这些冀州名流来,也要顾忌,他们岂敢暗中告发本君侯?” 砰!! “他还说,为何通刺杀孙策,和听从刘表之命扰乱江东,并不冲突,此本就为一条命令也,听谁的不都是一样吗?” 江东,吴郡。 孙策一拳捶在了床榻上,脸上伤口引发的脓疮又流出些毒血来。 两人暗自嫌弃的对视了一眼,但表面上还是憨厚谦和的笑着。 …… 在此休养多日的孙策,已经大致无碍,他是在追逐许贡不得,于山林打猎散心时,遭到的伏击。 “啥也不懂。” “而且,其中一人名叫何通,说当初刘表曾与其主许贡有过往来,此命令,乃是趁此时机而下。” “君侯,查出来这几人疑似是许贡手下,但是他们却在重刑之后,声称是荆州刘表授意。” 好在颜色不算太深,还是浅色的血,但此刻也足以说明孙策不能太过动怒,否则对他的伤势非常不利。 “哦……”典韦恍然大悟,然后又万分嫌弃的看着张韩的背影,喃喃道:“俺还以为,你这么跟他交好是为了朝堂局势、扶汉功绩,以大局为重呢。” 方才躲过一劫,只是脸上被箭擦过,留下一条不能恢复消除的痕迹罢了。 虽是江东美男子,而今多一条疤痕,却也别有风味,显得野性了许多。 其实心中明了,这一定是许贡留下的死士,欲报复刺杀,方才悍不畏死,好在,那一日自己心思专注,早早发现不对劲。 呵呵,笨典韦。 啧啧,君侯真的小家子气,每天算计这算计那,这么多疑,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派文武祥和的和谐光景。 “啧,现在还不稳固吗?”张韩回头就开始凶,“现在不稳固的是我好吗!?你听没听过,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你我是何等良弓,心里没点数吗?” “那治理天下,和打天下,所重之才能一样?!” 但是,来禀报的这些消息,并不让他顺心。 “这人,牙尖嘴利,如此混淆,这是铁了心的不肯说。” 孙策咬了咬牙,沉声道:“再严刑烤打,看能否再问出点什么,他若是承受不住改口了,立刻来告知我。” “唯,”来人得了命令去后,又让狱卒打了数日。 其刑罚之狠辣,令何通支持不住,叫苦连天,恨不得求一个痛快。 但直到最后也没有改口。 孙策再次得知后,虽然仍有疑虑,觉得就只是许贡报复,但这人被打成这样,几乎半死,却还是一口咬定这是两家之命。 又让他心里难以判断,可不知为何,对刘表的仇怨却又更深了些。 他想起当年在回江东的路途之中,就是遭到了刘表伏击,父亲方才会身死于半途之中,暗害刺杀,这的确是他刘表能做出的事。 荆州,乃是江东进驻中原的必经之地。 “攻曹为奇谋,而去荆州才是真正的大略所在。” “荆州刘表,欺我太甚,不该与他停战,”孙策盛怒之下,向近臣说道:“立刻请公瑾、子义、张昭、孙贲,至堂前议事,三日内到达便可。” “晚上请医师到府中来,为我再医治一番,我需一些静心养气的药。” “遵命。” …… 五月,身在濮阳的曹操亲自出城来迎接赵云,并且将当下状况全数告知。 “云长守延津,依河南岸拒袁军六万,十分稳固。” “我退守在濮阳,沿途村落的百姓都已跟随而回,安置到许都去,故此民心不会丢失,百姓也不会离散,成为无家可归之人。” 赵云脸色动容,颇为崇敬的点了点头,“丞相仁义,进退之时不忘百姓之苦,乃是仁厚之主君。” 曹操淡然一笑,又指了指前方道:“眼下,便是这白马渡的袁军,势大威重,子龙可敢为先锋?” 赵云展颜一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自信之色,“丞相放心,子龙来此便是听从君侯吩咐,前来立功。” “好,”曹操满脸欢喜,一边走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简直乐不可支,“子龙的勇猛我早已知晓,而今能为我调遣,定可大破袁军。” “濮阳城外,袁绍已经挑战数次了,但是未曾敢攻城,想来也是欲逼我出城迎战,如今将士士气低迷,全赖子龙了。” “待休息数日,再出城迎战,一试锋芒如何?” 赵云嘴角一样,双眸亮起,道:“不必数日,子龙随时可以出战。” 刚好,他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到达城内,而夏侯惇也正在赶来,见到曹操之后加快了脚步,到近前抱拳道:“丞相,袁军又在挑战,那些先锋小将,都欲冲锋扬名,气势正胜,我们在城楼上,已经不敢回应了,士气堪忧呐。” “丞相,”赵云听完这话,立即笑道:“那末将出战,且与之一试如何?” 夏侯惇顿时眉开眼笑,“正好。” “子龙来了,自然是可上阵杀敌。” 敌方来的不是什么名将主将,也就只是高览身旁的裨将而已,最多不过军中的都伯,连韩浩都不想上阵去杀,落了身份。 而赵云来却是刚刚好,赵子龙的地位虽然很高,武艺枪法冠绝三军,但是他的官位的确不高,就只是张韩身边的统帅而已。 “黑袍骑偏将,”夏侯惇和曹操同时对视一眼,脸上浮现畅快的笑容,“这就够城外那些袁军将领喝一壶了。” 曹操拉着赵云的手去称作马车,同时急切的道:“走,子龙,我去城头为你擂鼓助战!”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袁军鼠辈,可还记得我白马义从?!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赵云被曹操拉着,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以为这么大的人物,早不必当年。 曾经也听说过丞相为君侯擂鼓的事迹,但终究是以前。 那时候的丞相,才刚刚取得了兖州,仍需以此爽快豪迈的模样来拉拢人心。 现在身居高位,其实应该是要更注重自己的威仪才是。 不过能得此人物亲近对待,赵云自然是感激的。 不多时,乘坐车驾到了城门下,忽听得北门外乃是骂声不断,来人中气十足,吼声能从翁城外传进来。 瓮城,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大瓮模样的城墙包围地,一般设在城门之后,以半椭圆形内包围,当敌军攻下外城门后,闯入的便是瓮城之中,城墙上四面八方都是弓箭手,还可以继续阻挡。 这就意味着,攻城进来的敌军,需要打下外城门后,在向前打下瓮城门,而后方才进入到城内,得以厮杀。 故此攻城死伤会更多,一座坚城不可能轻易攻下,除非是人手不足、建制老旧不可用。 甚至,守军如果在瓮城内对方易燃的柴料,还能在敌军攻入外门时候直接放火阻拦,那么这一面就废了。 “遵命,丞相且在此等候,子龙去去就来!!” 但曹操来得此处只看一眼,就明白都是假象,他朝着一角指去,让左右同时极目远眺,道:“你们看,那里的敌军仍然是严阵以待,其余兵马虽然在嚣张叫骂,但实际上也是在听令行事。” “说得好,”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赵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慰,子龙年轻聪慧,宅心仁厚,心中一直装着百姓,可谓是少有的儒将之资,而今又可以冷静的判断局势,看破敌军虚以示敌之相。 假以时日,若是让他多领大军,则又是一员可以名留青史的名将。 登阶梯上城门,远眺城外乌泱乌泱的大军,近前则是数百骑挑战怒骂,再远一些有方阵步卒,亦是大喝不断,嬉笑打闹,根本不将城上守军放在眼中。 这就是诱敌之态,等的便是他们出城去相战。 “那你去吧,为我取那几将人头来。” 韩浩也当即请命,他在濮阳乃是军中都尉,地位很高,这些年因长期和袁军对峙于大河两岸,暗中大小交战无数,名气为人所知晓,他出去掠阵,敌人也好明白乃是小将出马,一旦得胜也好提振军心。 “嗯,”赵云循着曹操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那些人虽然在呼喝叫骂,但实际上站位都是彼此相连,一旦有敌军攻来,恐怕可以随时前后结阵等候。 “丞相,此阵不算难,我只在城下与这些骑兵相斗,斩杀之后不追击便是。” “丞相,末将去为赵将军掠阵!” 赵云回身和韩浩一同下阶梯去,两人都是满面笑意,并不看重城外敌军,走得半途,韩浩还笑着感慨道:“子龙啊,你可不知主公对你有多好。” “哦?”赵云眉头一挑,转头来问道:“如何好?将军还请细说。” “主公知道你要来,先前几日,我们军中将士想要出去迎战,斩杀那城外叫嚣的将军都不行,他下了严令,不准我们任何人出城迎战,而你一来,他便派你出战,是为何?” 赵云一愣,心中倒是有些动容,如此是真正要将功劳送给自己去拿,毕竟曹军之中能人还是不少,这些人苦于功绩不够分,岂不得人人都想冲出去刀劈了那些贼将扬名三军。 但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了,而后表情正色,目光清亮的看向韩浩,道:“韩将军,这是丞相想要让我杀敌扬威,同时向袁绍传递黑袍骑已到战场的假象。” “而我在此,一旦可以拖延住袁绍,便可吸引其军报的关注,那么君侯走延津就会轻松许多。” “丞相当真是把握军势的个中高人,如此一来,云更要出去杀个痛快了!” 韩浩摸了摸鼻头,低头看向脚下的阶梯,稍稍加快了步伐。 他本来是打算帮丞相拉拢一下赵云,向他道明此前的各种好意的,但是方才看到赵云的目光如此清彻热烈,又觉得心里有鬼,不敢直视,此人心中禀直,乃有君子之风。 一眼就看透了局势本质,而且心里不被宠辱所惊,只有职责所在,的确是有过人的心性呀…… 到了瓮城内,两人上马后,身后有数百兵马跟随,打开城门后催马前行,赵云根本不拖沓,脚踏马镫,拍打玉兰白龙,此马灵动快奔,宛如追风逐月而去。 城外骑兵听到了开城门的声音,注意力马上转了过来,见得一白马冲出,却看到其身着黑袍,这个装扮,确实让人一时愣神,好似似曾相识,但只是片刻,他们就想起了去年被黑袍骑支配的恐惧。 “黑袍骑军!” 为首的偏将刚刚才叫喊出来,立刻如临大敌俯身在马背上,抓住缰绳手持半月大刀,朝着赵云也冲去,两道身影快速接近,但赵云明显更快,像是一道吹来的虚幻风流,划过了那裨将的身侧,接着便是长枪割裂其脖颈,噗通一声歪到一旁,连带自己的战马都被拉得险些摔倒。 “好!!” 城门楼上,还没来得及山呼海啸,赵云又冲向了下一骑,依旧是如风刮过一般,扑面而去,在人群之中闪身而过,长枪挥舞蛇影无数,那些迎来的骑兵不断倒下,在后跟随的步卒也不知他这么快,被几枪戳死。 而后方想要扑上来围杀时,赵云却一拉马头,多年作战的战马已是心领神会,直接“唏律”一声侧身踩踏在草地上,调转了方向直接回去,几十步狂奔到了高处。 几个呼吸后,赵云轻抚马头,放慢了脚步,待最前方的一名袁军追上时,刚抬头迎风,却看到一点寒芒在眼前迅速放大,噗嗤一声穿透入颅,直接翻到在地上被战马拖行。 而他在前方的战马一乱,身后同行的全部受阻挠,骑兵战阵乱了阵脚,如何又还追得上那匹堪称异兽的白龙驹,要知道,在南临山跑马的时候,赵云的坐骑可是短时间内可以不输绝影、赤兔的。 他们追逐不上,又不善骑射,没有弓箭,只能看着赵云跑远。 不多时,赵云回到了一处凸石上,勒马停驻,回头去看时,袁军这些近前的追兵乱得不成阵型。 当即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袁军鼠辈,可敢与黑袍一战!?” “可还记得,我白马义从!?”(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失败并不亏,成功就大赚!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白马?!他说白马?!” “白马渡,白马义从,莫不是天意乎?!” “此人神勇,断不能敌,一人却敢冲入我百骑军阵之中,当回去禀报,再做打算。” “偏将已经被斩杀,又死数名军侯,骑军已然不可成军,冲上去也是被韩浩围杀。” “回去告知主公。” “咱们损伤不大,没必要在这里耗费精力!” “诸位,回去告诉将军,立刻禀报主公,黑袍骑已来!” “白马义从也还有余部在此!” “战事不利,禀报主公之后,再做定夺!” …… “黑袍骑来了!?” 说到这,曹操稍微顿了顿,其实也不算是无双,有双的。 韩浩、夏侯惇乃至是乐进、李典他们,都目光不自觉的偷瞄曹操。 袁营。 “唉,子龙当真是骑军冲阵的一把好手,举世无……” …… 郭嘉听完,笑道:“早些时候,在伯常府邸中围炉,子龙说过他一生的遗憾不多,其中一件便是未能随白马义从一起治理推行仁义之地。” 在家里那位,恐怕更能冲阵,只是他总习惯性藏在暗处,只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出来捅一刀。 “子龙忠勇无双,难得,难得啊!!我更喜欢他了。” 谁也不知道主公听了这话,会不会生气呀,毕竟公孙瓒和丞相也不算有交情,白马义从这都已经快要被人遗忘了。 “这才对。” “在下料想,当初若不是公孙瓒执意要囚刘虞而起事,子龙不会回乡而赋闲,那时候,白马已经走了不少能人,之所以在界桥败于鞠义之手,此也为原由之一。” 没想到这赵云还如此心念旧主。 “而提及公孙瓒的时候,他言语之中确有些恨意,但更多的还是崇敬与感恩。” “说得好,”曹操点点头,“大义在心,其主不义不忍刀兵相见,那回乡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袁绍听闻战报,立即起身,神情满是震惊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说起来张伯常的武艺,只怕天下找不到百招之内能击败他的人,但他还是愿意这么阴险狡诈。 城门上,曹操方才去擂了几下战鼓,等赵云打起来他就换人回来看了,刚巧那一声“白马义从”,城门楼上不知多少人都听在了耳中。 那些袁军一时议论纷纷,吵闹着转身离去,很快宛如潮水一般离开了战场。 这可真是,深得我心。 城门楼上稍稍安静了片刻,曹操才出声感慨道:“公孙瓒已逝,世间几乎不再有人提及白马义从,更何况是在战场之上。” 他轻声说道,这话算是下结论,也解开了他心里的些许疑团。 “我们此前冬日时,曾暗中谋划离间张韩和曹操,计谋既然已经失败,那就意味着张韩仍然得重用,如此大战,他又怎么会不来战场呢?” 现在来,此战才算是真正拉开帷幕。 “那白马黑袍的小将,还提及了白马义从,恐怕也和当初公孙瓒有旧。” 沮授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刻,郭图站出来捻须而言,“主公,白马渡、白马义从,这是不是太巧了些,此地怕是不祥。” “哼哼,战事当前,谈何祥与不祥,白马义从当初大军都败在我主之手,如今这区区残存一人,又有何惧?”田丰冷笑嘲讽,觉得郭图这种说辞太过玄奇,不必理睬。 “诸位,你们看这黑袍骑到来,接下来我军该当如何?” “他们来了也无妨,不过是日夜巡营,不给机会偷袭罢了,张韩善于记录地形小道,曹军得这百里方圆的地盘有半年之久,他肯定派出大量骑军在各地绘图,得到了不少暗道、水路、善伏地形,故此需要小心谨慎,提防他来偷袭。”沮授不说了解张韩,但是几次交锋,已经明白了他的路数。 这个人,做事十分谨小慎微,每到一处必定是先行掌握当地的所有地形,而后再设计攻伐,方才能做到进退有度。 前几次,就是吃了这个亏。 现在再传来张韩的消息,肯定不能再轻视了。 袁绍眉头一皱,道:“那诸位想想,能否趁此时机,我设下伏兵,来引黑袍骑突袭,继而将他们重创于此呢?” “……” “可行!” 谋臣们对视了几眼,从眼神之中也可看出所想,都有些跃跃欲试,于是沮授果断下论断,拱手进言。 “若是不成,则劳苦军士;但若是成了,便能离大胜更进一步,未尝不可一试。” “说得好,设伏兵,不成无损,成则大胜!”袁绍当机立断,也不打算再去多猜了,管他张韩是不是亲自到来,而今已经看到了黑袍骑将的影子,那就先埋伏一手看看。 毕竟,黑袍骑的骑将,都是地位很高的武人,这一点在很多情报之中都有体现。 他们官位低,是因为黑袍骑本身就只是从属于屯骑校尉的一支骑军而已。 并不是代表了这些骑将也等同于普通兵马的偏将、裨将。 若是把各军中官阶相同的这些人全放在一起,黑袍骑这几个能把他们全部吊起来打。 这些军报,不算吹嘘,还是袁绍反复比对、查探过的。 …… 深夜。 濮阳城中,今日赵云斩杀三将,大显神威,瞬间提升了军中士气,濮阳守军也不再如此前人心惶惶。 于是,曹操也乐得请他一同到衙署来吃席宴饮,可惜赵云以晚上还有军务为由,劝曹操也不要饮酒。 大家就坐着干聊。 直到此刻,曹操才问起了张韩给他的命令是如何。 赵云道:“君侯命我在此保护丞相,听候差遣,如有命令冲锋,则带本部八百黑袍骑,随军而动。” “他还是去延津,对吧?”曹操敏锐的察觉到了张韩的心思,得到赵云点头认同后,更加确定了想法。 “他可还与你说了什么计策?!” 赵云抱拳道:“君侯说,让我来此,吸引袁军注意,拖延其目光心力,而他可再去延津,渡河突袭其后方,直捣袁绍最为要紧之地。” “坏了,”曹操脸色忽而一凛,眉头登时紧皱,道:“他不是要你来当此当做诱饵,而是他要去做诱饵!”(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此人,真当也是豪士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赵云闻言忽而就立起身来,神情关切的问道:“丞相这话是何意?为何君侯会成为诱饵?” “这段时日,张郃都不在战场之中,我猜测他应该不在白马津这一条行军之路上。” “那会是在何处?”赵云神情疑惑,但很快心中就有了答案,忙道:“就在延津?” “不错,就在延津。” 曹操目光凝重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此次张韩如同没头苍蝇一样渡过延津,撞入敌军内部去,则有可能成为猎物,被人围猎。 而且,当初还在许都时,曹操和张韩都曾提到过这种形势,那时候可是一心想要避开这种埋伏,方才会设计反复拉扯,把主战场定在白马这条线上。 结果现在事与愿违,张韩还是有可能投入敌军的重重埋伏之中。 “这诨人,我都让他别去了,为何还要往延津去。” “云长难道不拦着他吗?” 曹操轻声怒骂了几句,但话语之中还是关心居多,不像是负气责怪的怒骂。 在白马之外,设下连营几十里,更是安排了数千人埋伏各地,探哨数十步而列,随时等待曹军前来突袭,在袁绍麾下文武的估算之中,黑袍骑恐怕会忍不住趁夜来偷袭。 赵云苦笑道:“丞相,若是君侯想去,只怕云长兄长也拦他不住。” 可是,接连六日过去,料想中黑袍骑的突袭也并没有到来。 “但在此之前,先迷惑袁绍几日再说……”曹操忽然咧嘴而笑,神情显得颇为轻松写意。 “不不不,”曹操接连摇头,总觉得心中不安,在他看来,这次恐怕不是张韩有所准备,而是他想不到张郃、鞠义都会在延津耐心蹲守。 延津既然如此危险,隐埋了重重伏兵,那么张韩肯定有应对之法,才会选择强硬前往。 “伯常和我说过,延津肯定会设伏,袁军同时也在算计他。” “故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伯常断然不可能去延津,他不是这种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人。” “不过,我相信君侯既然有所选择,定然是心坚如铁,早已做好了决断,自然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全身而退,丞相也不必太过担心。” 袁军大营之中。 “那,末将就不得而知了……”赵云也被这话点醒,张韩如此聪明的人,甚至对危机的把控何等敏锐,从来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如此,主战场也不能毫无动作,仍需给伯常一些助力才是,”曹操点了点头,已经顿下了决议,不能在此坐以等待军情送来。 毕竟,这段时日袁绍日夜让兵马在前营饮酒作乐,嚣张欢庆,那是为了迷惑曹军,让他们以为袁绍兵马得胜几次之后,已经是骄傲自满,目空一切。 …… 也许正是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 曹军也就龟缩在濮阳坚城之中,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让袁绍改变了此前的想法:“难道说,黑袍骑其实并没有全数都在濮阳城,而是只有赵云这一支,他们来到城中后,斩杀我军数名将领,让我误以为张韩在此。” “诸位且想,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是看到了那自称白马余部的黑袍骑骑将赵子龙,却没有看到张韩的旗帜。” 袁绍在思来想去之后,人已经有些迷糊了,他不敢随意下定论,因为现在实在不知张韩到底在何处。 可是,又有一种,根本不需要怕一个区区小儿的感觉,张韩不过是后生之勇,不需要惧怕。 “不对的,”沮授面色板正的拱手道:“张韩本来就没有旗帜,他是黑袍骑的军师,而黑袍骑的统帅典韦,是他的宿卫。” 袁绍:“……” 他听完之后稍愣了愣,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这两人的关系状况。 典韦是张韩的顶头上司,而同时他也是张韩的宿卫。 张韩敢让自己的上司统帅来做自己的宿卫,那他们谁听谁的? 这就好像,我去给沮授当文学掾属,每日为他抄录书籍,听从吩咐、照顾夜晚研读一样离谱。 “那沮君觉得,张韩在不在濮阳城内?” “若是不在,他该在何处?”沮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而把问题又不动声色的丢还给了袁绍。 “在何处……”袁绍沉吟片刻,当即眼前一亮,道:“延津小道,欲绕行突袭我后方。” “不错,”沮授登时正色点头,深以为然,“张伯常如果真正想要突袭的话,肯定不会选择此地,因为白马囤积了大量的兵马,他无从下手,而且即便攻占得手,也只是解除眼前的燃眉之急,以我对张韩的了解,他不是这种用兵的风格。” “他应该会选择可以取得更大战果的计略,兵行险招。” “那就肯定是延津了!”袁绍叫人取了地图来看,特别是张郃送来的军营布置图纸。 袁军在百里推进之时,两边兵马都是齐头并进,同时清扫沿途的大小山道,甚至是可能成为奇袭之地的险路。 但是,他们却也很机敏的在这些道路之中,留下了一两条窄小隐秘的小道,这是引张韩前来突袭绕路,一旦他真的来了,监视在周围的探哨可以立刻得知,并且告知于各部将军,仿佛张开一道巨大的口袋,引张韩来自投罗网。 在延津渡河之后的地界,已经埋伏了超过六万兵马,并且袁绍让二子袁熙从幽州而来,坐镇军中,仍然还在一边等候,一边招兵买马,收治流民。 这六万兵马之中,有三万为张郃所部精兵,多年征战悍不畏死,可舍命血战而不退。 另三万则是袁熙自幽州带来合军的兵马,虽是新兵,但如今士气振奋,人心凝聚,也不容小觑,这六万兵马,就完全是专程为了张韩一人而准备的。 只要他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 南临山。 驻留十余日的张韩已经等到了许贡来到许都相见,二人交谈之下,得知何通已经落入了孙策之手,受严刑拷打,但是却仍然以当时张韩教导的说法,一直在误导孙策。 甚至,他没有说出自己曾与张韩相见这件事。 否则,孙策早就罢兵了,而现在,却是在与荆州陈兵于边境,又起剑拔弩张之意。 “此人,果真是义士,他献自己性命,方才使得这一计能达成,安我大汉后方隐患,如何不是豪士?”张韩由衷的感慨道。(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跟随本心的选择,有惊喜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只可惜,何通落入孙策之手,恐怕性命堪忧。”许贡深深地叹了口气,但脸上也只是可惜,并没有太过伤心的表情。 张韩双目微微一凛,刹那间便看清了许贡的真面目,他可不是觉得伤心。 这种感觉,和真正看重情义的人完全不同,这十年张韩见过的人也太多了。 譬如刘备,当初把牵招给他,以抵消关羽的恩情,刘备眼中虽有挣扎,可的确是心疼旧友。 那种情义,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愿意舍弃自身利益,去换得牵招回到身旁。 对关羽、张飞,乃至是麾下的些许义士也同样是如此。 和许贡如今这假慈悲的模样全然不同。 “君侯写书信给孙策,难保他不会信。”贾诩在旁拱手而言,神情略有不解,“这何通可是要去杀他的呀,生死之仇,岂能听劝?不如不管了,他再是忠诚之士,也不能因为他丢失大局。” 张韩闻言,想了想抬头道:“那就现在去问问,谁家和许贡曾是旧识,马上搬离南临县。” “在下跟随而来的三百余门客之中,何通在列亦属上游,相信君侯应当会用得上。” “跟南临山那些老儒生打个招呼,谁也别见这许贡,让他在南临山奔波几年再说。” “向圣贤之心,以结交名族,怎么也要有点诚意吧?” 好好好。 君侯你这种狗运不可能每一次都有的,你真当你是上苍福佑之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不是的,父亲……”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贾玑忽然开口,打断了贾诩的注意力,有些汗颜的笑道:“君侯这封给孙策的书信,儿觉得不会被看出来……而且,多半能奏效。” 现在看来,张韩说是功绩武艺盖世无双,在丞相治下的地位很高;其实,可能也只是这些当世大儒的看门人而已,为他们保证南临山的安全,以及各种补给。 “如果此刻不死,我倒是还可以救回来,”张韩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让文远在广陵与孙策交涉,或许能行,这一年来,文远三次提防孙氏兵马入侵,都击溃得特别漂亮,想必他对孙氏麾下各将领,也都已了如指掌。” 这才是,他们这一类人存在的底蕴和气势,果然,乱世起于微末之人,最后也必须要结交这些当世的中流砥柱。 杨彪更是直接说“不识得沽名钓誉之辈,毫无真才学存于世,听都没听过”,由此谁也无需搬离此县。 “我记得好像许都重开月旦评了来着……”许贡隐约想起刚来时听人介绍,知道了一些风闻。 张韩面沉如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以往用计那般神采飞扬、成竹在胸,这就足以说明他其实是并没有把握的。 当然,张韩自然明白这些,不过既是书信往来,彼此若是能各退一步,或许是好事。 …… 那时候是何等的风光。 张韩眉头一挑,和孙乾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表达了内心的不屑。 “这给孙策的书信,如果找不到人送去,那就让文远想办法。” 同时,也会偶尔放一些资质足够入人法眼,或者家世渊源较深的贤才高士进去。 那些人只需要暗中警示告知,许贡应当立刻就可以得知缘由,而后识趣的离开,自然也不会耽搁太久。 刚好,孙乾带人回来后,张韩也命贾玑执笔,帮他写完了两封书信,一封送去给张辽,另一封则是找人过江送去给孙策。 “好,那就多谢君侯了!”许贡听闻此话,又喜又失落。 欢喜是因为他早早就听说,许都南临山里,乃是天子脚下的隐居之地,昔年为官的大吏、做学之大儒、当世之名族,近乎都有隐居此地者,更是不乏一些年轻学子,旷世之才,甚至还有神童。 孙乾拱手问道。 许贡已经平静了下来,拱手笑道:“君侯神通广大,若是可救自然极好,想必他日后定然会肝脑涂地,以报君侯之恩情。” “只是,那些本身和许贡曾有来往,或者是世交素有往来的,又该如何是好?” 都要命了,谁会在乎你张韩说的话,主要是这时候还写书信进去搅和,等同于告诉孙策,这其实是自己的挑拨之计,让之前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张韩挠了挠头,面色尴尬的道:“可是,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不惜以此救了他,也许能获得很多惊喜。” 毕竟士族现在隐居山林,只是一种低调的姿态而已,不去与当世豪杰争锋争雄,然他们之中人才辈出,掌控了治世之学,日后定然也会得朝堂重用,乃是举国不可或缺之瑰宝。 而且他现在记起了当时好友许靖兄弟,因为月旦评而在大汉呼风唤雨,权贵青睐、士人追捧。 孙乾跟随多年,也是明白张韩的性子,对真正品质败坏而无好感者,君侯向来是哪怕表面和气,其实暗中狠辣无情;对心怡之人或者品行高洁的儒生,君侯哪怕是表面喜欢折腾人,但暗地里却反而容易相助。 想必,日后这等状况也一样会重现。 “呃,好,”孙乾愣了愣,马上派人去挨家挨户的询问,到下午回来,都说没有,不认识许贡。 许贡心想。 他明白许贡之所以能有权势,经营自己的人脉名声,而且官至一地二千石太守,怎么可能在大儒名族之家没有人脉呢。 “嗯,”张韩语气平淡了许多,但是这一瞬间,仿佛和许贡就少了很多话聊一般,“许君先行在南临山住下吧,这里隐士高贤众多,许多人平日我都见不到。” 张韩心里暗暗惊异,果然乱世能有名望者,无不是拔雕无情人,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救他就是你的了,他在我这里还蛮不错的。 “如是有兴致,可以至山中拜访,日后待丞相回来,再为许君任用。” 他的确也不知道自己的书信能不能起效,孙策并不一定会听取,况且这何通还是刺杀他的人。 “你这个就,就,无法反驳了……”贾诩眉头一皱,狗日的你和我说这些我要怎么回答?! 这玩意儿也不是书上可以学来的学识。 “为什么呢?” 贾诩眼睛一瞪,然后柔和的看向张韩,又不明就里的与左右文武对视,最后道:“君侯能否让我们看看。”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伤天和怕什么!这计毒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看呗……” 张韩摸了摸鼻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贾老儿看了说不定还能帮忙润色一下。 贾诩从儿子手中接过书信,只看了几行,就很诧异的抬头来瞥了张韩一眼。 然后又接着低头往下看,有些奇异的喃喃道:“何通是许贡的私生儿子,方才这般憎恶怨恨,欲杀君为父报仇……” “君亦曾有父亲被害之经历,当将心比心……何通本名许通,因在外自小养大,故性情刚烈,为人忠义。” “其父许贡逃脱后,至许都各处相求,寻师访友,只为能救出其子,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再开战事,疲于奔命,将会更乱,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 “三足鼎立之势,看似稳固,其实最容易倾斜。” 他被拉扯着,还是很不服气的大声呼喊,总感觉君侯他今天,说话理太偏! “只是后来因为误会解除,退还了些许,三方始终都处于对峙状态。” 他接着往下看去,但是后面的内容也就不再读出声来了。 “嗯!”贾玑眼骨碌一转,双手拱起,瘦削的面容尽显郑重,朗声道:“在下明白,是我父亲心思太毒,若用此计策恐怕要断绝后路也!在下去盯着父亲跑圈。” “不行,”张韩叹了口气,道:“若依此行事,南方战事顿开,我们现在是真的需要在大战之后,休养生息了……” “好!”张韩双眸一沉,点了点头。 “好是好,但是,有伤天和……太阴损了。” “曹氏在南方的信誉、威望、名声,也会全部丧失,你明白了吗?” “我知你与荆州刘表素来有仇怨,而我虽为南阳太守,却与他并不对路,迟早为之所害,你我实为同道中人。” “诶?诶!?我这是妙计啊!绝对是妙计!!一旦如此,南方必然安定!孙策、刘表争斗不休,我等坐收渔翁之利,有何不可!” “伯常!” 给何通好酒好菜招待一通,假意说点推心置腹的话,让他再带着密信回来,彼此达成共识就好。 …… “噗……”这句话给贾诩逗乐了,原来你知道自己书法烂啊,以前不知嘴有多硬。 “我们可以不顾何通的死活,”贾诩直接干脆的道,“假意和孙策暗中联盟,让开合肥的口子之后,再从后封堵合上,反而与荆州兵马一同合围,将他斩杀于这条大江之中,在两岸埋伏上万弓箭手,以箭矢飞射,此伏,与其父当年死法可谓如出一辙。” “总算到立功的时候了!”曹洪捏着张韩的肩膀,揽着他一同进城,走在路上的时候,已是眉开眼笑。 “牢典,带他去跑圈。” 曹洪亲自来迎接。 贾诩轻抚胡须,点头笑着道:“但是,此计之后我认为还需稍作更改,看君侯是否采纳。” “噢!我的叔叔子廉!!” 那些内容,才是真正的交换利益,乃是让张辽打开合肥的口子,让孙策水军可以通行,渡江两夜,可以到达江夏。 原因无他,因为约定在六月交战之后,张韩会让张绣领兵从南阳向襄阳突然进发数十里。 如果孙策愿意,等于是用何通的命,来换江夏。 这书信里,交易合作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所谓的理由,不过是给孙策一个答应的台阶罢了。 贾诩看到这里实在是有点读不下去,抬头问道:“这何通是许贡之子,真的假的?” “那你这也太扯了……”典韦都麻了,“怎么能胡乱拿人父母伦常之事,古语云——” 真假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好吧,主要是事情大不大,能不能扯到大孝、大忠、大义这等事上,孙策只要想通了,再碰上这种故事,直接顺台阶就下了。 张韩直截了当的下了命令。 “若是这么交谈,他也许会同意,此前我们兵马和孙策,还是很有默契的,也曾经联手夺下过江夏。” “肯定假的啊,”张韩白了他一眼,总得扯个理由才是。 “儿子,给我美言几句!” “而许贡,亦有秘密,而今已经绝无再生之可能,乃是密症并不能告人,故此何通为许氏一脉唯一的儿子,现今既求至我处,我张伯常有许都孟尝君、大汉及时雨之称,自当不能袖手旁观。” “伤天和怕什么!君侯你大胆设计啊!!”贾诩被越来越远,还是很不服气,但是别看他挣扎得兄,被典韦背身扛着两只手肘,也只能扑腾下双腿了。 “你云个屁!”张韩白了他一眼,“字认完了吗就在这云?你连书法都比不过我。” 贾诩嘴角上扬,得意不已,已因想到这条计策而颇为悠然欣喜,这可真是妙计,一来斩杀孙策这個未来隐患,还颇为艺术的设计为假意借道,实则与荆州兵乱箭埋伏。 待到日后孙氏又有新主上来,还可以把此次之事,嫁祸给荆州,让他们继续内斗,我们身在南阳,背靠整个曹军领地,甚至还可以在最近的地方,看戏。 张韩三日后,就率军离开了许都,朝延津而去,而沿途招揽部众,补充粮草,花费三日行军到达了河内。 “你说说看,”张韩好奇,还能有什么可拿出去交易的?无非是助他一臂之力,夺取荆州些许领土,同时耗损其兵力而已。 张韩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叔侄俩互相抱臂大笑而视,好似思念了许久。 他甚至,声音最后消失前,还冲贾玑喊了一句。 “我不服!!老夫不服!!君侯伱不听此计,你可以不问呐!!” “诶,”典韦瓮声一应,拉着贾诩就走。 贾玑身子一抖,僵硬的微微转过头来,眼角斜着偷看了张韩一眼,道:“君侯,父亲此计,未尝不可……” “你去年与我深聊一夜,让我死守河内,当筑坚不可摧之铁壁,说功绩乃在今年,现在可已到了时候?” 至于后面他们如何解决这数十里的事,不必孙策来操心,他只需借助这个机会便可。 这样一来,之前江夏丢失的所得之地,又可以突袭夺回。 “算到了!”张韩点点头,“去衙署细说如何?” “早已准备好酒菜、美人,你且随我去,为你们接风洗尘!”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我有一计,可偷天换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砰! 曹洪听完了张韩的话,一巴掌把案牍上的酒壶都差点拍倒。 “不行,这太冒险了,你知道如今在延津之后的数座城池,埋伏了多少袁军吗?” “你这般冲入,肯定危险重重,黑袍骑本身就是野战好手,若是陷入攻坚则很难久持。” “要是你陷在里面出不来了,那我怎么办?” 以后找谁立功搞钱去!? 我等了这么久,以为是什么妙计,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大的!没想到跑来给我拉一坨大的!? “这就是去送死。” “没错!!”张韩眉头一挑,目光沉凝,胸膛猛然一挺,“就是去送死!我知道此去延津渡河而过,乃是龙潭虎穴,极其危险!但我向来是享受危险的!” 曹洪:“……” 一时间,我竟然无话可说。 “但是,伯常从何去延津呢?此前的小道,恐怕已经被封堵了,袁军定然对那条道路严防死守,其余之地,未必不是陷井,若是贸然进入,恐怕会被设伏。” “不会的,”张韩微微一笑,“我让子龙在白马跟随丞相作战,黑袍骑正在正面战场,他们怎么可能想到,我偷偷绕行至此,还敢再闯延津。” “话虽如此,但战事无绝对……”曹洪陷入了沉思,对于张韩的话,他的确半信半疑,总觉得此去并不安全,袁绍麾下兵马不会再次上当。 “那我,该当如何?” 曹洪暂且还没想到,如果张韩去了延津,渡河而去之后,河内的大军应该如何安置,若是进军则自然会将战场转移到此地来。 “只管进攻便是,”张韩眼神一凛,“叔叔你磨砺剑锋已数年之久,麾下将士无不是跃跃欲试,欲取敌而扬名立功,如今正是要杀敌建功的时候,放手一搏。” “整个延津战场,自然也是越乱越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曹洪狐疑的看着他,闹不明白此刻张韩心中所想,只怕是他取道侵入冀州内部,恐怕也不是真正的目的。 张韩,奸诈狡猾,用兵之心,亦是让人琢磨不透。 “叔父别慌,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很多计策布局,不能立刻告知,否则为人所看穿,唯有自己人也蒙在鼓里,才可骗过敌人。” 张韩伸出手,安稳的放在了曹洪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曹洪本来还打算再问出点什么来,但看张韩的模样,已经是成竹在胸,心思坚定如铁。 自然也不再多问。 只能微微点头,笑道:“那就,依照伯常之计,如此行事。” …… 张韩在河内逗留数日,带兵前行,沿着此前道路去延津。 在延津的南岸,关羽已经提前来驻军几个月了,等到张韩来时,徐晃亲自来迎接。 “公明!”张韩唤了一声,差点就加“哥哥”两个字了。 “君侯,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云长早知你要来,昨夜开始,就带着探哨又摸到前线去,巡查各处小道。” “最近十余日,我们已经发现了几条路途,或许可以行军,但是,都没有查探到底,均有路障阻隔,恐怕要走通,需经历山险峭壁,危险重重。” “无妨,”张韩摆了摆手,“我军中黑袍骑,都有飞军之称,能翻山越岭,身手极好,些许峭壁也并不在话下。” “就怕,费尽心思行军过去了,战马无法运送,只能步行交战,若是再遭到袁军设伏,则很麻烦……” “云长设下一计,”徐晃转头正色的看着张韩,两人相视一笑。 张韩嘴角一扬,颇为意外的道:“何计,还请说来便是。” “让我们军中校刀手,穿黑袍骑甲,从小路而入,前去穿行隐秘山险小道。” “而真正的黑袍骑,由君侯统帅,混入在云长与我的军中,再渡河突袭对岸,待交战时,再去汇合,如此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战马也运至对岸。” “我部则可继续在延津北岸驻守,抵挡袁军驰援,伯常可长驱直入,进入冀州腹地深处。” “好计策,”张韩登时点头,“不愧是云长兄长。” 善战者,果然法子极多,又能亲自冲杀交战,华夏战神不是盖的,“云长兄何时回来?” “估计此时已经查小路回来了,正在查探大军进攻的路线,或者是查探敌军在对岸的布防状况。” “为了渡河,我们已在河水较缓处,准备了不少竹筏,渡河之地乃是冬日寻得,异常隐秘不必担心,待云长回来,立刻就能出发。” “好,且等云长兄回来便是。” 两人这一路走着,已经将战事战略几乎前后商量得颇为融洽。 不多时,营帐之外就响起了马蹄声与嘈杂的呼喝声,关羽已引兵而回,快步到主张掀开了帐门,一眼看到张韩后,展颜而笑:“伯常来了。” “早在入营的时候,见到你的黑袍骑在外,心下欲尽快见到伯常,告知前方状况。” “伯常可知晓,如今延津之后,看似宽松无防,其实乃是暗暗布兵,正在等着你过去。” “知道,”张韩点头,“早已看穿了袁绍的用心。” “那就好,”关羽也只是劝诫一番,若是张韩因为担忧前方埋伏而不去,反而不是他的作风了,别看张伯常平日里总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挂在嘴边,但他对险地,可从来没有过惧怕。 “那就,一起吃一顿饭,今日就不喝酒了,战机稍纵即逝,在你来之前,我营中将士,早早就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伯常放心,绝对悍不畏死,不会令你失望,”关羽轻抚胡须,双眸虚起,自有一股傲气。 但这种傲气,可不是轻慢狂傲,而是对自己麾下将士有绝对信心,如此仪态,同样也很能感染他人。 张韩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既然云长兄长如此安排,今夜吃完饭后,全军立即出发。” 晚上,生活做饭之后,夜色逐渐降临,关羽命人换上了黑袍骑的军备,而后朝着此前查探到的一条小路去翻越,而他则是亲自带兵,让黑袍骑混入其中,奔北岸去。 在河流的下游,有可通行的浅水缓流处,此地宽不过五丈,用竹筏可以三五人通行,只消半个时辰,先头兵马就全数通过,这些死士脚步轻快,行事敏捷,没有被暗哨发现,通过之后,又提刀向上游走,翻越怪石、凸石等,这时候夜深人静,袁军已疏于防备。 而关羽和张韩,早已在上游的对岸等待,他们夺下了桥梁与渡口处,自然立刻就能渡河而过,大军攻伐。(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张伯常来了,黑袍骑已入布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兵马等待时,已逐渐到了丑时,此时张韩和关羽见到远方已有人影攒动,估算是派去下游渡河的死士已经差不多到了,于是各自下令将周围的将士唤醒,打起精神准备冲锋。 再过一刻,对岸有兵马忽然举火,通明的火光一瞬间点亮了夜空,喊杀声顿时铺天盖地的传来,张韩等人翻身上马,奔至河岸,这时,徐晃已经亲自在前列,带着人乘坐竹筏向对岸而去,河水十分湍急,刚下水面,就有箭矢飞射而来,不少兵士因下意识躲避箭矢,结果既没有躲掉,又因站立不稳,直接落入水中被冲走。 而徐晃见状,知道对岸高塔上防备的军士已经发现,他回头扫视副将,道:“下令举盾,每三波箭矢后,放盾划筏,加速行进。” “按照此前操训之法,斜向顺流而行!” “唯!” 副将将这些命令一一传出,很快竹筏就斜着某个方向动了起来,且在几次举盾之后,箭矢逐渐减少,最后在对岸的防备高塔箭楼上传来了吵闹的混乱之声。 “敌军来袭。” “曹军来袭,立刻去禀报将军!” “守不住河岸,就退走,将渡口放给他们!” 延津本来就是进驻之地,对于援军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他们可以随时放弃,若是守住的代价实在太大,就会毫不犹豫撤走,毕竟在敌军渡河的途中,已可以凭借箭矢占得便宜。 在几名偏将的呼喊下,知晓后方也被人突袭的袁军开始缓缓撤退,即便是撤退却也没有那么混乱,依然是紧守住阵型,自不会因此而慌乱。 等关羽和张韩赶来,袁军已经撤退得差不多了,留下了河岸边的工事、营寨,根本没有任何抵挡。 “袁军恐怕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一旦受到突袭,立刻撤走,不和我们在岸边纠缠,把北岸让出来,”徐晃从远处回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起了情形,退而有序,分明就是早就下好了命令,才能这般迅速。 “那是自然,”张韩和关羽对视而笑,而后说道:“这延津,中间的河流颇为湍急,若是要渡河需要一刻钟之久,即便是准备妥当,也需耗费不少精力,他们若是想要一直守住这座营地,徒增伤亡不说,未必还能守得住,而且即便是守住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得也是,”徐晃长舒一口气,此刻没有意外的拿下了北岸营地,已可休息片刻,他对张韩抱拳道:“我等在此建营地,为君侯做后盾,君侯可立即策马而行,先行寻路。” “好,公明将小道所在告知于我,我去寻那些将士。” “不,”关羽听完这话,直接伸手按住了张韩的臂弯,面色冷肃的道:“伯常不必去寻他们。” “什么意思?”张韩愣着看向关羽。 “不瞒你说,”关羽面色依旧坚硬如铁,未曾动容,气势沉凝而坚决的道:“在此战出行之前,那些死士我已经发放了三倍的犒赏,又送了钱粮予其家人,名录在册,可为其父母养老、照顾妻小,早已安家置费,他们都是自愿赴死。” “赴死?”典韦、高顺两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且目光有所感念,下意识的凑近了许多。 “不错!”关羽身姿挺立,沉声道:“但凡交战,如无牺牲则可取胜,太难!” “如此义士愿为大局而赴死,壮烈无比,这些义士在临去之前,许多人都只有一个要求,唯愿留下声名也,我自是答应,此名录,我放在了南营之中,待君侯回来去取,若是此战败了,则援军亦会取得,自也知晓其名。” 张韩眉头一皱,神色已无比动容,“云长兄长,意思是让我另寻他处,让他们作为诱饵?” “嗯,”关羽点头,深邃的目光看向张韩,道:“袁绍定然对你严防死守,设下了重重埋伏,此情就怕你不来战场,既然来了,怎可让黑袍骑去赴死?既是尖刀,那就插进袁绍的胸腹之内,直取其心才是!” “好,好,好……”张韩忽然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流出来,暖意遍及全身,双目亮起了仿佛火焰般的战意,此次若是去,定然要建功立业,否则,对不起这些始终跟随于身后的目光和期盼。 这些死士,居然有如此多人,只为求留下性命于世,真是……令人欷歔…… “云长兄长,除却想要留下声名的人,其他的人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关羽深深地看着他,“他们要的是乱世平定,此战大胜。” “唯有丞相,方可予北疆以安宁,如同迎接天子归汉一般!” 关羽说完这话,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而后汗毛竖起,忽然一股冷意自较低而起,传遍全身,心中更是迷茫不已,诶?!我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平定乱世,安抚百姓,为天下立仁义之本,不应该是我大兄刘玄德么…… “嗯。” 张韩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带着高顺、典韦,领二千二百黑袍骑,直奔小路而去,此前在延津收集的地图之中,有不少道路都可通往冀州后方,直达黎阳侧翼。 而袁绍现在兵马已经进驻到东郡境内,他的粮道自然很长。 屯粮之地,必然就在乌巢。 只要能寻到路途,绕到乌巢所在,将袁绍的粮草补给全部烧毁,他必然会阵脚大乱,而后,再扩大此事,可以让他邺城自乱阵脚,内斗不休! 所有的策略,张韩都已在心中设计好,现在就差最关键的一步。 直奔乌巢! …… 白马津。 袁绍大营之中,袁绍正在屈手撑住侧脸,苦思冥想,但却看不明白当前的局势。 “为何,曹军迟迟不来袭营呢?已经数日之久了。” “这恰恰说明,张韩的黑袍骑,未必就在白马津,他们可能去了延津。” 沮授和田丰在旁说道,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又派了一道快马,去延津讨要军情消息,同时对沿途可达的各处要道,都派去了快马查探,确保内部没有生乱,想来消息也快传来了。 在延津的曹军若是有动静,张郃也会很快送来消息。 “主公,现在看来,黑袍骑若是不在,延津又有重兵把守,他们不来攻,我们便可攻城而入,取下濮阳。” “只要濮阳一落,曹军在东郡等同于少去了屏障之地,一马平川耳。” 袁绍听完此话,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低头沉思,如此局势错综复杂迷雾重重,让他更加难以决断。 “报!” 不久之后,一声探报打断了帐中的平静,斥候翻身下马,闯入大营,不管身旁有人,忙单膝跪地道:“禀报主公,延津战报!曹军突袭延津北营,黑袍骑果然出现在延津战场上!”(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制衡!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什么?!果然如此!” 袁绍嚯地起身,整个人都在惊喜与惊异交加的情绪之中,恨不得立刻冲去延津临阵指挥。 只可惜,白马津这里却也是根本丢不得,一旦大军离开,则曹操一定会趁势大举压上。 “呵呵!” 袁绍中气十足的冷笑了两声,“我道那曹操为何能忍住一时不攻,原来是在等延津方向的消息,张韩反其道而行之,仍然入延津,倒也是颇有胆色。” “只是,他小觑了我冀州兵力,在正面战场虽然战事对峙,颇为艰难,但我从来没有调动过安扎在延津的兵马,张郃已经蓄势已久,此次必定能斩杀张韩,全灭黑袍骑,从而一举大破曹军!” “嗯!” 沮授、田丰两人,心中也颇有信心,因为此布局,乃是商议许久,反复推演过的。 其关键就在于,分兵而去的张郃,真正沉得住气,没有因为战事不断而动兵马。 若是一旦动兵,来驰援了白马津,也许反而会让张韩有机可乘。 但是,在袁绍说完此话不久,很快营寨之外又来了几名骑兵,也是急匆匆的闯入了主帐,向他跪地禀报:“主公!紧急军情,在此前的卧牛小道,又发现了一支兵马,乃是黑袍骑!” “张郃将军故意让出此道,就是留下这条路让黑袍骑发现,他们果然上当。” “现在,已经有一万大军在赶往卧牛小路之外,随时可以埋伏,只要黑袍骑攀越小道一出来,必然有来无回!” “好!”袁绍大喝了一声,神情略微得意,对他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黑袍骑果然如此前所料,已掉入了陷井之中。 “告知张郃,尽管依计行事,延津六万大军,由我儿袁熙调遣,但军令可由二人相互商议行事。” “告知我儿,张郃将军战场经验丰富,不可贸然行事,应当时时请教方可。” “唯!” 来人得令而走,去到军营领赏,而后自有别的哨骑会去传话。 袁绍待他走后,喜悦之情已经是溢于言表,略显激动。 张韩上当中计,乃是因其本人时常自大,自以为计略无双,好大喜功,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谁知,此次正是他自己的判断,害得他终于中计。 袁绍从始至终,都没有心思动摇而改变战略,那六万兵马始终蹲守,看来是守对了。 只是,张韩又要突袭,不知此次是冲什么去的,他的战略是如何,为何能不顾一切也要潜入我军后路?! 难道是为了袭扰粮道,从而侧应正面战场?! 袁绍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作此猜测,而将此想与身旁两位谋臣言说时,他们对视一眼后,也同样点头道:“有可能,但我们粮草屯放之地,有重兵把守,又易守难攻,周围远处均有山林相围难以攀越,守三四处要道便可。” 田丰捻须而思,目光微沉道:“但是,为了万全起见,在下还是建议主公将粮草转移些许出来,到腹地。” “乌巢所在,可四通八达,水路运送,粮草在此最为稳固,若是运送出来,反倒给了张韩和黑袍骑半路截杀的可能,”沮授面容冷肃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反对他,只是在想如此行径反而冒险。 “沮君,可若是全屯放在乌巢,一旦被张韩夺下,该当如何?” 沮授笑道:“昔日敖仓一战,高祖陛下同样是舍弃大量的漕运之粮,几次易敖仓于手,因而引得项籍入瓮,一击溃之,今我虽为守,但可知张韩若是要进取扭转战局,必然也是冲乌巢而来,效法当年高祖皇帝、淮阴侯韩信之战法。” “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再命张郃增兵去乌巢驻守,若是张韩来则战之,不来则稳,岂不更好?” “嗯……”田丰无言以对,只能点头承认,如果把粮草从乌巢里运送往别处,反而会在途中遇到意外,而这种意外,自然会非常致命。 袁绍笑了笑,道:“依沮君之意,如此行事将会更为妥当。” …… 袁绍的命令很快到了延津战场,军帐之中,张郃坐于帐前,上身直立,眼神坚韧,但是却有些锐气之色。 “主公之言,意在让我听从二公子之命,相互商议,以为牵制,直到现在,他还在想着权衡权力?” 张郃帐中无人,唯有一个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亲信,名为张焘。 他听张郃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这样下去,恐生内乱也,无论谁对谁错,现在都不是心生怨恨的时候。 “将军,或许主公并不是这个意思,您也别想多了。” “不是多想,”张郃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也不是在埋怨,主公暗中的意思是,此战已经是稳操胜券,定可防备张韩黑袍骑,又是一场大胜,而现在说出这种话来,就是提醒我,将功劳分给二公子。” “这个时候了,还在为了二公子操心,哈哈哈……” 张郃一时苦笑,但很快脸上表情消失,坚硬如铁,猛地拍了一下桌案,道:“整个冀州,唯有我去年差一点堵住张韩。” “是我,给了他一场败仗,虽说只是误打误撞,但那也是天赐良机,我本以后此后或许还能有机会,但是……却将我调离了前线,此后,颜良文丑接连被斩,方才想去了我,为何会撤去我,而让他们去……” “这就是,与当下一样的状况,制衡……”张郃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亲信。 “那,那此战,我们该当如何?”张焘暗暗摇头,神情略显沉重,他已经感受到了将军心中的不忿。 如此立功鏖战,暗地里却还有这些暗流涌动的事情。 恐怕,张郃将军心中的心气,会被这一道命令给磨没了。 “要战!”张郃忽然站起来,挺直了胸膛,长舒一口气沉声道:“和张韩此前那一战算未分胜负,我还要真正和他过过招才是。” “那现在……” “去小道,埋伏黑袍骑!”张郃目光微凛,“关羽在延津大张旗鼓的渡河大战,定是为了他们翻越小道突袭而吸引注意,但是,这样一来张韩的黑袍骑没有战马,就只是山地的刀兵而已!” “他中计了,此次定能逮到他。”张郃等这一日,也等了很久了,但是刚起身,却又忽然顿了顿,“不对,延津的关羽大军也不能小觑,应当分兵往延津去,再去小道封堵!” “将军!” 帐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快冲入其中,单膝跪地道:“将军!二公子下令,命全部大军往卧牛山道去,埋伏截击黑袍骑!” “此时,已经有确凿军报,他们即将自小道中出来!” “这……”张郃眉头一皱,眼眸一凛,“我去找公子说说。”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俺早说过,俺是军师之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郃到的时候,袁熙正准备换装披甲而行,见到张韩很是诧异,面露不悦的问道:“儁乂将军为何来此?还不去准备出兵吗?” “二公子,末将认为,延津方面有关羽驻守,但他并非是喜守之将,同样也极善用兵,如果兵马全部去截击黑袍骑,关羽领兵来犯,恐怕要损失惨重。” “哦?我倒是认为不会,”袁熙毫不在意,他头上束发,未曾戴盔,胡须为八字,面色白净,身姿颇为雄伟,有其父之风范,是雄美的中年。 听了张郃的话,他还没有立即回答,仿佛在刻意磨性子,此刻披上战甲后,才缓走了几步,道:“父亲与我来言,说张将军身经百战,作战勇猛,领兵颇为独到,只是善守而不是善攻,我倒是认为,一旦决意用兵,就应该勇猛精进,尽全力扑灭张韩的黑袍骑。” “行军愈快,则关羽愈无机可乘,黑袍骑区区几千人,又翻山越岭没有了战马,我们一旦到达,便可斩杀于山野之内。” “不到半日,再回军延津驻守,同样可以无事。” “但那样太过冒险了,”张郃面露苦色,他知道袁熙的脾性较为古怪,而且没有长子名义,又不像少公子袁尚那般受主公喜爱,在中间当老二很是尴尬。 由是,他对功绩、权势、名望、军威就看得比另外两位公子要重。 袁谭谋深而善弄权、袁熙尚武致力于军、袁尚受宠,身旁聚士人极多,党羽丰满,这三位公子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行军之事,何处不冒险?那黑袍骑不也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翻山越岭从险地峭壁而来吗?我们此刻,就是要去阻击张韩,送他们全军覆没。” “二公子!”张郃心里烦躁不已,这哪里还有商议的样子,不就是让我听他调遣吗? “公子,此次可否听末将之言,分兵取延津与黑袍骑,两边均不可轻慢对待,我们兵力足够,完全能应付。” “不必如此。” 我不听!!! 袁熙也有点怒了,现在哪里是慢慢商议决断的时候,再晚,黑袍骑都越过卧牛山了,他们若是藏于山间,又该去何处找人? “将军,军令如山,此时我才是军中主将,你必须听从军令!” “黑袍骑,乃是曹操赖以奇袭的尖刀之兵,必须要全数歼灭!” 贪功、贪名啊…… 张郃心里都快在滴血了,他越看袁熙这模样,就越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难道,我真的高估了张韩,他其实只是一个心思不缜密,惟有小聪明的莽夫?! 这般轻易中了刻意预留的小道之计,钻入给他织好的口袋中? “张郃?”袁熙忽然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神情也逐渐变得不善,“你不会是,担心我击溃了张韩的黑袍骑之后,取代了你在军中的地位吧?” “公子这话言重了,末将只是来进献军略而已,遵命便是。” 张郃心里一沉,已知道不能再劝下去了,几位公子平日里只亲善士人,对军师们是礼待有加,对武人则要随意些,或许家学便是如此,将军中将士当做俗夫,心底里也许有看不上之嫌。 张郃回到营地里,越想越气,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的上了战马,催军直往卧牛山谷去。 现在只愿在山谷里行军的黑袍骑不要再有何变化,能顺利攻取截击,大胜于此,如同当初界桥击溃白马一样。 如是,大势得成,数年之内可灭曹耳。 …… 冀州延津县,僧固乡东史固村附近,山间便是乌巢。 张韩去年已将这里地形完全摸清楚,此刻烂熟于心,仿佛头顶有一双眼睛在帮他看地形似的。 这是他的智力达到【80】之后出现的一种能力。 但是,并不是什么“技能”、“天赋”一类,就是侧重的某种能力,随着数值提升的显现。 譬如有的人过目不忘,有的人一点就通,有的人一眼可识群羊之数,有的人甚至能研究宇宙之妙,均是如此。 张韩的智力之能,侧重在了这些识图、记忆、发散的思维上,反倒是有助于行军作战。 “东北二十里,就是乌巢所在,今夜夜幕一到,我们立刻突袭,不可恋战,只需将乌巢烧起大火便可。” “君侯,俺有话想问,”趁高顺去传令,典韦凑到了张韩的身旁,轻声问道:“若是关将军没有让我们调换衣衫,真从那小路进去,被人围住了该会如何?” “只能以武强攻破之,”张韩瘪了瘪嘴,“别无他法了,以你我之能,杀出重围,夺马而入便是,但是伤亡应该会很大,甚至极有可能饮恨吞败而走。” “但是,能将袁军全部吸引过来围困我,那就是妙策。” “我和丞相商议的计策,从来都不是从延津突破,这真正的一击,并不是要我在袁绍的心口上捅下去。” 典韦愣了半晌,眼中若有所思,而后一亮,点头道:“不错,俺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为了吸引袁绍大军,而后让丞相在正面反攻,击溃袁绍的主力中军。” “哈哈哈!”张韩大笑着拍打典韦的肩膀,转头欣赏的看着他,“不愧是你啊牢典,没想到现在已经如此聪明了!” “那是,”典韦满脸得意,他早已看穿了计策的妙用所在,“俺早说过,俺是军师之才,等这次大胜回去,俺也可以去和老贾吹嘘吹嘘,这计策,一看就明白了。” “你尽管炫耀,就是别插旗子……”张韩眉头一皱,赶紧拍了典韦几下,让他把话呸出去。 然后又劝他一定要多炫耀,在军中和亲信、其他将领、高顺、纪伯骁他们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等见到赵云了,也去吹几句。 这样才显得他这位黑袍骑统帅,大汉屯骑校尉,用兵如神、聪敏过人。 …… 与此同时。 徐州琅琊。 秘密驻军于此的鲍信早已等待多时,黄忠从外归来,拿到了一卷信令,长须飘扬,眉目扬起而近鲍信身前。 “鲍公,君侯的信令已经送达,他动身去延津了。” “按照此前的密令,徐州兵马在十五日后,自泰山而出,趁青州慌乱,袁绍不能顾及,破关口直取北海,以威胁冀州侧翼。” 鲍信登时起身,还是那般气度不凡,誓可令国安,他爽朗一笑,诚挚的看着黄忠双目,道:“我长剑已磨砺许久,早就想一试锋利了!” “这藏锋的一剑,便由我来刺入袁绍胸膛!”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张韩来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此战之后,声势当威风八面,名扬天下,堪称旷古烁今了。” “哈哈哈哈!”黄忠大笑数声,连连摆手,“君侯无意此名,鲍公不必如此夸赞,待末将随行参战,先取胜青州再说。” “那袁绍长子,已被白马、延津的兵马吸引,断然想不到我们早已在泰山畅通无阻!” “老将军豪迈,仍能冲锋否?”鲍信看黄忠如此模样,又想起他那日开弓辕门射戟,堪称天人,人间怕是再难一见。 张韩麾下,能人异士颇多,此战又这般运筹帷幄,待得胜之后,我当为他思徐徐求退之法。 不过,先取下青州再说。 鲍信拍案而起,双眸精光闪烁,大步向外而去,命麾下亲信都尉于禁准备统帅三军,自泰山取道,以昌豨当初旧部假意回应,去骗取关门。 黄忠在后一直跟随,但此刻听完了命令之后,却忽然脸色一变叫住了鲍信:“鲍公为何,立刻就叫兵马做足准备,随时出兵?” “难道,近几日我们就要出发吗?” “不错,”鲍信回头看了他一眼,毫无迟疑的点了点头。 黄忠这就迷茫了,“可君侯,说是见到书信十五日之后……” “我为何要听他的?”鲍信嘴角一扬,道:“伯常此去,乃是诱饵,袁绍必定大军围剿,他想要在敌军兵马调动之后,再让我破青州取功。” “其实不必,”鲍信豪迈气势顿气,平视远处,中气平和,“过泰山而下青州,易如反掌,我击溃青州兵马不难,难的是在青州久守,或是再进取冀州。” “故此,我欲先行入青州,与袁谭大军交战,阻断袁绍之东。” “伯常就可免除被围之险境,也许他能做的,反而更多。” 黄忠正要开口,但这些话反复在他的脑海中转,越发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道:“鲍公用心,末将明白了,既如此那我也再无疑问。” 三日后,徐州兵马准备妥当,借道泰山各处山道要地,分有数支兵马行军,携带三日干粮,入青州。 以昌豨残余旧部用书信骗得关上的守将出城,趁机一拥杀之,继而奋力攻城。 黄忠拍马到近处,趁着来接引的将官未能回去,张弓搭箭射死三人,关城上的袁军将士约莫守得半个时辰,明白即将陷落,逃走些许,其余在关破前倒戈投降。 取下关口后,鲍信随后率大军赶到,冲杀入城内,加紧运送攻城器械,同时派出哨骑到前线去打探军情。 “半日,只有半日休息时间,到今夜夜幕降临时,定要再次行军,往北海方向。” “鲍公,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鲍信下完了命令之后,黄忠马上快步走来,喘匀了呼吸,面色郑重的站在鲍信面前。 “什么书信?”鲍信的脸色忽而有些变化,但是并无怨怼之色,“可是,伯常还有后招?!” “不算是后招,”黄忠从铁铠里一掏,满脸诚恳歉然的笑着,递给了他,同时道:“这是,君侯老相好写的书信,说或可助我们夺下北海,您一看便知。” “老相好?”鲍信哭笑不得,张韩是多情了些,已经相传娶了好几位美人,以往,自己还想着给他寻一家名族的婚事,没想到自己都被冀州名流讥讽。 现在,伯常已经能找到如此有能的相好了吗? 他打开书信一看,马上就噌一声放下了,“胡闹嘛!!” “这是蔡公之女,才女蔡琰之书信,什么老相好……” “诶?你是说他们之间……”鲍信登时反应过来,面露好奇的凑了过去,“其实有些感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蔡昭姬好似已丧夫了吧?” “嗯,”黄忠忙点头,而后让人连忙去传令准备,他则是凑近和鲍信悠然而行,同时小声说道:“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关系很近,君侯常去蔡博士府中,而蔡博士也对他颇为关注,许都里,不少人都知道,也曾传过风言风语,但是君侯那人你是知道的,传言的都被赶出去了,于是也就没人说了。” “那他们,有没有……”鲍信说到这顿了顿,但感觉都是男人,仿佛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换了口气又道:“有没有实际上的关系?” “你说同榻而眠啊?那没有,”黄忠连忙转头,“君侯说他们是灵魂伴侣,就是性情、才情、习惯上比较合得来,但还没有跨越礼度。” “伯常利害,如此行事之风,颇像某人,总喜关爱未亡之遗孀……” “嗯,在南临山的一处山庄,最近新搬来又一位妇人,君侯唤她貂蝉夫人,鲍公你且想吧……” 鲍信直起了腰,一时间对张韩肃然起敬,这小子果真不简单。 “哦,但是这些人也不全是因为君侯有色心方才收容,譬如那蔡博士,乃是君侯在营救陛下的时候,顺带从匈奴骑手中救出来的,于蔡博士而言,君侯是有救命之恩的人。” “哦,那以身相许也就不为过了,”鲍信恍然,连忙乐呵的笑了起来,“如若不然,被掳掠到了塞外,恐怕会生不如死,流离失所不得回归。” “那末将就不知道了,现在不就挺好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看他们舒适得很。”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撞见了于禁,于是同时对瞄了一眼,很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鲍公、黄将军,你们在聊这么,如此私密,可是有什么军情?” “呃,没有,”黄忠打了个哈哈,“鲍公说尽快整军,清点损失所得,而后生火做饭,今夜又是连夜突袭,要打袁谭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自然,”于禁面色一正,当即向鲍信抱拳道:“鲍公尽管放心,将士们已经在准备了。” …… 昨夜夜间。 张韩命将士携带柴草,人衔枚马缚口,打着袁军旗号,趁夜从小道疾驰,沿途诈称奉袁绍令前去加强守备,以防止张韩黑袍骑突袭。 骗过了袁军的盘问,他们的确收到命令,今日会增援乌巢以防备突袭,同时也听说,黑袍骑的确中计,翻越高山往延津方向而来。 此地守将,乃是袁绍麾下一员悍将蒋奇,而在乌巢之内把守的,则并不是什么名将。 “这里兵马,估算六千人。” 典韦在策马时,和张韩轻声说道。 “你怎么估算出来的?”张韩好奇的发问,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就是,估计。”典韦高深莫测的说道。 随便懵一嘴呗。 张韩真后悔,应该把牢典派去徐州的,把黄老将军留在身边。 怎么就选你了呢? 可能张韩还是对铁骑冲锋双开门有一点期待。 “看寨估算,应该不下一万人,”张韩实实在在的告诉了他,“若是我们贸然冲锋,自然是在重围之内,杀出去,向更深处走,方是生路。” “更深处?”典韦眉头紧皱,不解其意,“为何呢?” “现在我们准备妥当,而袁军也在防备我来突袭,若是按照常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被追杀了才对,可为什么没有呢?” 典韦还没回答,身旁高顺就已经笑道:“君侯高见,正是因为关将军此前调换了兵马,让死士走卧牛山谷,为我们吸引了大量的袁军。” “不错,”张韩笑着点了点头,“之前我不敢确信,但现在已经完全敢断言,袁绍果然就是在等我,他们的军略,很可能不是在今年上半年攻克东郡,而是将我引出来,围杀在冀州境内。” “我们已经行了多少里?” “东北进军约八十里,我们的地图还可到魏郡之外,在山中仍有数百黑袍骑兄弟内应。”高顺一一应答,平日里都是贾诩在接应这些密探的军报,知道他们所在。 这些密报里,很多都是地图、小道,让张韩能够了解冀州的地形,现在,他想要的一次大纵深终于来了。 他嘴角扬起,心中满是豪意,道:“我们现在不按此前商议的计策来,烧了乌巢之后,绕路杀出,直奔魏郡,将袁军全部吸引于身后。” “而后,延津周围必然空虚,云长兄长就能有机可乘,而在数日之后,徐州肯定就会动兵,那时袁绍才是真正的首尾难顾。” “但这样会很危险,”高顺目光凝重,他并不怕,只是身为将领,他明知张韩的脾气,还是要提醒他一句,“君侯这可是孤军深入,前后无援,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被围困在冀州之中。” “但是,大胜却是唾手可得。” 张韩笑着点头,欣慰的看向高顺,一直以来他觉得最像一直骑军统帅的就是高顺这样的人。 军纪严明,御下有方,而且平常操练十分刻苦,一旦开战,悍不畏死宛如虎狼,有陷阵之勇。 却往往可以向死而生。 “黑袍骑正该如此,这就是我们能最受宠、最高功、在营中最为嚣张的资本,”张韩嘴角一咧,道:“诸君随我走一趟,待回来此地时,已是马踏魏郡、破敌而归!” “遵命!” “遵命!” “谨遵君侯之命!!” 在场的黑袍骑,均是战意盎然,夜更深时,张韩忽然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在侧翼驻军蒋奇还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冲入了乌巢,而后引火焚烧。 守军仓促迎战,张韩和典韦一左一右杀入寨中,长枪、大戟齐突,杀得人仰马翻。 赤兔、青虎狂奔,所到之处无不是血肉横飞,张韩浑身青筋暴起,巨力猛袭,挥枪之事道道劲风,当着无不断也。 二人每每杀至,均大喝怒吼,怒目圆瞪,力大无穷,但是一人悍猛,另一人却灵动,让人无法抵挡。 不多时乌巢守军退去,在寨上以弓箭向内而射,企图阻止黑袍骑,高顺大喝下令,两翼骑兵冲锋追上,举盾护在周围,挡下了无数箭雨。 张韩见火已起,又下令添草料,寻寨内引火之物,纷纷丢入粮料储备之中,原本军营各地到了夜间就有火把,现在反而方便了黑袍骑行事,他们举火把四处烧寨,丢进草料,放走马匹,很快整个乌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此刻,火势已经难以扑灭,张韩哈哈大笑之下勒主缰绳,和典韦已经冲到了主帐附近,畅快笑道:“魏郡那位先生果然没有骗我,袁绍失道寡助,此战必败无疑!而今粮草尽毁,以何为本也!?” 说晚,待将士们讥讽山呼起时,反身领兵回冲,准备撤离此地,而在外忽然来了一将。 方面虎目,眉心很宽,炯炯有神,正持大刀向张韩而冲,他们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人,堵住了出乌巢的道路。 正是这行军之狭路上相逢,刹那间根本没有规避的可能,来人知晓绝不能放走这些纵火的奇兵,否则他劫难难逃。 心下一横,举刀再加速,猛冲向张韩、典韦。 在身影即将交错的一瞬间,典韦猛然在马背上暴起下劈,而张韩则是立枪头于前,以虚招令敌人掉以轻心,实则猛然瞪目,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一股巨力聚而喷发,枪尖猛突的向前。 噗! 亮银长枪穿透了甲胄,直破其后背,典韦下劈入其肩部,顿时劈翻,二人浑然不看此人,再撞入眼前骑兵之中。 正是此时洪流激撞,哪里还能看得清前方来人,张韩只是双手挥舞长枪,咬牙鼓腮,见血光而斩。 不多时肩膀、前胸,均有伤痕,一时间疼痛来袭,气血冲涌之下,杀得眼红意怒,但仍然可视眼前刀剑,躲避便是一枪,力透其背,每一次都能撞翻身后战骑。 不知过了多久,黑袍骑从乌巢里杀出来,张韩已经觉得双臂发麻酸胀,但他越是此时,反而更觉得心底里涌来战意。 他知道,这是横练的越战越勇触发了。 “君侯,小心肋下伤口。” 纪伯骁最是关心,在旁关切的吼道,张韩低头看去,才发现整个前胸已全是伤痕,而肋下最深,差一点就斩至心脏。 看到这一幕,张韩不知为何更为愤怒,一时间忘记了疼痛,抬头又见到自两翼奔来的骑兵,他看了右翼有路,道:“随我杀去右翼,进魏郡!” “狗日的!”张韩大骂了一声,狠狠在赤兔臀部拍了一下,赤兔仿佛也感觉到了战意,浑身毛发战栗后飘逸向后,凶猛如虎狂奔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住口!这就是黑袍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砰!” 一声巨响,最先撞向张韩的人直接被一枪撞飞,此刻张韩手中的长枪早已不当时尖锐长兵来用。 他每一次刺击都不曾收力,恨不得将人顶飞出去,而紧接着面对第二人时便转为夸张的后拉,绷紧之后猛然下劈,竟将长枪当做大刀来用。 劈下时根本就不是枪尖割裂,而是枪柄打在了敌人的脖颈上,但却也将他直接抽翻在地,连同战马一起抽得歪倒而走。 “哈哈哈哈!!” 张韩发出了疯魔而豪迈的大笑,再扛枪于肩头上,策马向下一人而去,仰身躲过了一击前刺之后,闪电般伸手抓枪,用手臂缠绕一绞,刚硬的手臂竟然能将长枪前端绞弯,几乎欲端,他顺势拉着长枪起身,嘴唇因用力而微微努起,有手举枪顺势就是一斩。 同样是枪柄甩出呼呼声抽打,在身影交错的刹那间将那人打翻在地,眼看是没气了。 在这人之后的战骑更是一瞬间宛如路遇猛虎一般,下意识的停了停脚步,不敢再如此冲锋,但是张韩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随我冲锋!”张韩知道,身后的乌巢守军还在救火,而袁绍埋伏在延津附近的大军应该全都奔卧牛山谷去,现在能来驰援的,也就蒋奇一部而已。 只是现在,并没有见到蒋奇所在,恐怕还在赶来的路上。 如此想法不到片刻,就隐约听见远处敌军将领和左右喝道:“将军已死,立刻去告知二公子,请他出兵驰援乌巢!” “再派人去白马告知主公。” 哦? 张韩想起了方才第一时间几乎被典韦和自己同时猛攻,等同撕碎的那名将军,原来他就是蒋奇。 “哈哈!天助我也!”张韩拍马向东北方向而去,那边的骑兵较为薄弱,他们现在看到浴血的张韩就好像看到鬼一样。 随着典韦、高顺杀来跟上,整个骑兵都在勒马后退,又发现黑袍骑的方向是在往魏郡深处走,于是也不再阻拦,任由他夺路而逃。 清晨。 张韩和典韦甩开了跟随来的追兵,到小溪边停下休息,派出探哨继续前行去查探道路。 他则是喘了几口粗气,在河边清洗伤口。 过了这半日,伤口已经结痂,都是皮外伤,未曾动到筋骨,身体在外的脂肪层和肌肉层很好的扛下了刀砍、镰刮的伤害,护住重要的部位。 横练的钢筋铁骨,真不是盖的,横练不同于文练、武练,着重锤炼身体,而轻视招式,一般的横练就是用外物打磨自己身体。 张韩这已经化境的“横练”境界,哪怕是在武学世界中也堪称高手,何况是处于乱世交兵的时代。 哗啦,张韩捧水到臂膀上清去了血渍,身旁典韦凑近来道:“你为什么,伤口好得这么快?” “内力嘛。”张韩很自然回道。 “屁力,还内力,”典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之前有次喝醉酒了,给典韦吹牛,说什么练就内力可以凭空飞起,健步如飞,飞檐走壁甚至是一掌轰出两条龙来。 典韦回去偷偷练了一段时间,发现屁用没有,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后来张韩还问他“你不会真信了吧”,弄得典韦心里憋屈得很,还要笑着说当然没有。 当然,他们两人伤势不重,皮外伤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其他黑袍骑的兵马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那些伤口依旧是血淋淋的,不少人铠甲都被斩破,头盔丢失,狼狈不堪,好在是战马仍然还在。 两千二百骑,折损了二百左右,如今跟在身边的还算完整。 张韩扫视了众人,心里稍稍安心了些,若非是有关羽派出的死士在牵制,现在未必能够这般轻松,周围的伏兵虽有,但都不是精锐,张郃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误打误撞之下,一路都很顺遂,这可真是…… “路由鸭脖吼,波速该。” “什么玩意?”典韦和高顺忽然听到张韩念经,迷茫的回头盯着他,感觉君侯是不是杀疯了,现在人有点傻愣。 “老天保佑啊!”张韩没好气的回了句,“休整,别多话了,去叫所有兄弟吃饱干粮,我们往此路绕行,避开追兵的必经之地,先躲藏到山中再说。” “诶!” 高顺拿出了简易的布制地图,在其上找了许久,大致知晓目前正在乌巢东北四十里左右,在入山中半日行军,就可至邺城西侧。 袁绍现在大军齐出,后方颇为空虚,恐怕难以短时间内回军。 接下来,便看追兵如何了。 …… 卧牛山谷,在延津南侧方向,此时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张郃亲自领兵埋伏在山林两侧,放过先头兵马之后,弓箭齐射中后段。 然后下令自山侧杀出,与袁熙前后围堵,将这些身着黑袍骑铠甲的死士杀得落花流水。 仓促迎战,他们必然不能组织阵型,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被乌泱人潮冲破了阵型。 只有小半数人,在重围之中向后退杀,趁着后方围攻的兵马不多,而逃进了山里。 此刻,张郃在清点完后,小跑来见袁熙,一到跟前立刻抱拳道:“二公子,没有张韩、典韦、赵云、高顺的踪迹,恐怕他们并不在这支军中。” “而且——”张郃腮帮鼓了一下,眼神暗暗凌厉,有些话他想说,但是不能当面说出口,免得遭到记恨。 “你说便是,战事为大,有什么不能说的,”袁熙面露微笑,八字胡耸动了一下,取下头盔抱在腰侧,整个人轻松无比,这时候说话就不像此前出兵时候那般急切了。 现在是,刚刚一场打胜仗!而且击溃的是如日中天的黑袍骑! 这就像当年击败徐荣、击溃飞熊军一样,足以名震天下! 所以现在不管张郃说什么,他都稳得住。 “末将觉得,这里的兵马恐怕不是黑袍骑——” “住嘴!”袁熙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急道:“不是黑袍骑还能是谁!?这些兵甲、旗号,军备器具,不是黑袍骑还能是哪只兵马!?张儁乂你这是何意?!难道本公子不配击溃黑袍骑吗?” “不是,”张郃面不改色,依旧颇为平静的看着他,再次抱拳道:“末将依然坚持,这不是黑袍骑。” “你住口!这就是黑袍骑!”袁熙都快跳脚了。 这么多人,你说这些话,让我如何下得来台!我可是刚刚吟了一首诗,以壮此战之威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好!我儿威武,我儿威武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郃感觉,再说下去也是徒增烦恼,两人定然是争吵不休,为了免生事端,他选择了不再多言。 但是,袁熙反而不依不饶,环顾四周之后,见不少将士都将目光看了过来,于是强硬的道:“儁乂将军,此地黑袍骑只是分兵而入,意图两道突袭我延津大营,而后侧攻我邺城,轻骑取后方。” “张韩虽不在,却只是幸免于难而已,我们依旧击溃了三千黑袍骑,不是么?” “但是,末将的军报先前告知,黑袍骑的总数,就只有四千余人,这还是在去年冬日增兵之后的数量,要养这样一支兵马,价格不菲,非数年不可。” “二公子觉得,这里就折去几千人可能吗?” “完全有可能!”袁熙不甘心的咬牙回嘴,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为何不可能?!这就是张韩虚实用兵之道,你以为不可能,其实黑袍骑中军主力就在这三千人之中,他们都是功绩斐然之辈,难道还会亲身赴险吗?” 会的! 张郃咬了咬牙,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暗暗对比,这一对比,全是伤害!! 袁二公子,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亲率兵马冲锋在前,无非是谋臣于帐中出谋划策,而他下令各部将领遵从领兵而已。 如此指挥,连自己军中将士的士气、擅长之处,都未必知道。 虽说懂得兵法常理、行军之略,可是没有切实体会只是照本而行,如何能成大器。 譬如此刻便是如此。 张郃这边在腹诽,而袁熙那边却也在心中怒骂着急。 张儁乂当真是死板蠢材,当着军中众将士,难道就不能让我一言,把这话先行拖过去!? 我方才好和父亲交代!而且,就将他们定为黑袍骑便是,反正也不会有人出来澄清,如此传言回去,三军震动,还可以将消息放出去,迷惑曹军,以此痛击曹操心神。 将这些黑袍骑将士的铠甲、军械一同运往白马,当着东郡濮阳守将之面,扔在城下,保管他们士气大受打击! 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此行事,意义何其重大!? 对大势,对此战,对我袁熙,都是无比重要!! 两人相对而视,眼中均有怒火,但毕竟二人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张郃只是想真正打败黑袍骑,让张韩在延津饮恨,其余的根本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而袁熙要的更加长远,乃是在日后的权力斗争之中,能够脱颖而出。 故此时,两人剑拔弩张,而身旁的将领都不敢相劝,毕竟张郃在军中威望极高,而袁熙又是公子,他们也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过了不久,袁熙才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等僵局,回身对一名参军道:“立刻去禀报,我大军设伏,在卧牛山谷击溃黑袍骑,将三千人斩杀于此,奔逃数百,不去追逐,张韩等将领,被击溃后并未发现身影,恐中伏时问讯逃走。” “不,”张郃刚说了半句,就迎来了袁熙锐利的目光。 “张将军,此军报传去白马,再将黑袍骑的铠甲送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我们在此设伏谋划了这么久,一举成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还在怀疑什么呢?” “为何,你明明去年层击败过张韩,现在反而如此惧怕他?” “末将不是怕!”张郃不知道怎么形容,上一次虽然赢了,但是张韩何其狡猾,黑袍骑也沾染了他的性子,滑溜得像水中游鱼,几乎毫无损伤!他重创的反而是曹洪的兵马。 这让张郃心中非常难受,说赢了吧,表面上看功绩的确是如此,还撞破了张韩的进军之路。 但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斩获。 可若是说没赢,张韩又的确退走了,让他张郃的功绩声名上了不知多少个台阶,为军中津津乐道。 正是这名声,让他现在骑虎难下!去年一败,反而有人说起他那一胜的水分来,都怪他赢了黑袍骑,搞得全军都以为曹军羸弱不堪,矮子里面拔将军,显得黑袍骑厉害。 任由他如何解释都没用,甚至都有人想说抛开事实不谈,难道张郃一点错都吗没有这种话了。 “那是什么呢!?”袁熙冷笑,瞥了他一眼,神情之中满是不屑,“张韩的名声,是将你吓怕了,但他也是人,这世间难道真有常胜不败者?” “末将无话可说!”张郃不解释了,只能转身离去,任由袁熙下令吧,反正自己接下来也可自行领军,前去驻防于延津北岸附近,防备关羽大军来犯。 这酣战一夜过去,直休息到了中午,数十里急报的哨骑已经离去两个时辰多。 而张郃得令离开了大军,袁熙也是不想再看见他,既然张郃不愿一同庆功,就让他去和关羽对峙便是。 刚走没多久,张郃就得到了军报,乌巢起大火,已烧毁了所有粮草,守将蒋奇被张韩、典韦斩杀。 “昨夜就该来请援军,为何现在才到!!”张郃听完,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脚底,继而便是勃然大怒。 那人灰头土脸,嘴唇泛血,咳嗽了几声,道:“是,是因为守军派出请援的飞骑,先行去的延津县大营,没想到将军们都不在。” “只能再寻到此处来!” “袁二公子行军之前,没有将消息告知各部吗?” 张郃人都傻了,无论如何行军,派遣多少兵马,在行事之前都要告知全军方便调度才是!! “张韩何在!?” 张郃咬着牙,眼睛都因此发红,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和张韩大战! “他们,他们领黑袍骑在乌巢纵火,杀出重围之后,斩杀蒋奇将军,又击破了所部骑兵,已经向北而奔,往邺城去了!” “邺城!!坏了!!” 张郃大惊失色,此刻已经心思大乱,他是又惊又怕,惊讶的是张韩为什么敢这么打!? 他难道不怕军法从事,不怕得罪了上风将军吗!? 怕是,张韩若是真的成功了,他们在延津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在青史上留下名字。 而且绝不是好名声! …… 白马津袁绍大营。 “好!好啊!!” 袁绍得到了飞骑赶来的军报,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手持布卷高抬,得意洋洋的扫向四处。 “我儿神武!熙儿竟然在延津埋伏击溃黑袍骑!打跑了张韩!哈哈哈!!” “我儿雄武!当属头功啊!!” “诸位,此次大战,不在话下了!我现在多想看看曹阿瞒知晓此事时,会是何等面目!!”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他要真死了!是他活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袁营的主帐之内,此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文武脸上无不是眉开眼笑,能在如此对峙僵局之中听到这种好消息,对大局之改变,可谓难以想象。 此消息若是传到了曹军耳中,或者待今日广而传之,当会重重打击濮阳守军。 期盼无望的他们,若是再加数日猛攻,只怕能很快攻破此城。 “主公,眼下恐怕便是立功之时,应当加紧传扬开去,将黑袍骑的甲胄,此战的战报,全数在城下大喝而传。” “嗯,说得不错!”袁绍满脸欢喜,志得意满,道:“我儿之功绩,当让世人知晓,官吏铭记,此乃是击溃了颜良文丑都奈何不得的黑袍骑!” “鞠义、张郃、高览都曾说此骑军势不可挡,非白马可能敌,又说张韩世间罕见,当属无双猛将,我看言过其实了!” “区区张韩,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说得对!” “黑袍骑遭此重创,恐怕土崩瓦解,曹操再无骑兵在后袭扰,大局已定也!” “主公!在下建议立刻就去城下挑战,将此事告知曹军,待他们查明之后,定会军心动摇,不敢守城!” “什么?!”曹操感觉自己没听清楚,满脸的疑惑。 “袁军在外叫阵,而且拿着黑袍骑的铠甲、旗帜,耀武扬威,说是君侯已经在延津中伏,黑袍骑全军被斩?!” 不多时,就引起了整个濮阳城,及其在外营寨的曹军将士骚乱,“黑袍骑被全数斩杀”这句话的冲击力,足以让整个许都震动,更何况只是边境的守军。 “不出一月,此城必然退缩,不敢久守,许都也会人心惶惶,那些在外的诸侯,定会群起而攻之!” 不到半个时辰,重兵把守于营寨之外,始终防备着袁绍进军,而其他的哨骑马上就直接回城中去见曹操。 “我们至少可以拿下濮阳之侧的几座营寨!再将濮阳团团围住!” “好,准君之计,依次行事,诸位立刻去传令。”袁绍大笑之下,大手一挥,当即下令行事。 嗡鸣,曹操只感觉到耳朵里全是嗡鸣,张韩怎么可能被人斩了呢? 他目光呆滞,任由来人又把军报复述了一遍,之后整個大堂之内又安静了下来。 一炷香不到,前军带着黑袍骑的军甲,直接奔赴了濮阳城外,几座营寨都有大军前去,均是高声呼喝,把黑袍骑的旗帜、战甲来回高举。 所有目光都在盯着曹操,过了不知多久,曹操才嘿然而笑,“不可能!哈哈哈!绝对不可能!!” “啊!?”曹操还是没听清楚,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好像聋了一样,可是身体却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神情呆愣着。 “张伯常,怎么可能被区区延津伏兵全部斩杀呢?” “我与他设计布局许久,去延津小道乃是早早商议好的,对延津地形又是如此熟悉,他麾下的黑袍骑已秘密操训一年之多,全都是善于山林翻越之人,打不过,难道不会跑吗?” “张伯常有多狡猾,难道你们会不知道?!我觉得此军报,定然是无稽之谈!黑袍骑一定没事!” “主公,”程昱此刻躬身而下,关切的道:“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当立刻稳住军中将士之慌乱,不能让畏惧的情绪蔓延。” “我自然明白,”曹操面色沉沉,又走动了几步,而后程昱又凑过来道:“而且,应该马上派遣飞骑去延津询问战事,看君侯是否真的——” “嗯?”曹操回头来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带着微笑,可是这笑容里却隐藏着厉色。 让程昱一瞬间感觉如坠冰窖一般寒冷,甚至憋在嘴里即将脱口的话都吞了回去。 “喔,不……君侯定然不会有事,我们可派遣一支骑军出去,而后命其中数人假扮为延津飞骑,禀报君侯乃是假意派遣死士去中伏,而他则领黑袍骑,早已秘密跨入了魏郡境内。” 曹操双眼微微一虚,淡定的点了点头,咧嘴微笑道:“正该如此,让这些回来的飞骑在城中传言,此乃是张伯常的计策。” “唯!丞相英明!”程昱快步离去,打算立刻就去办妥此事,走动的时候还不自觉的擦了把汗,暗暗心惊。 好在是临时改了口,否则方才丞相那眼神恐怕是要吃了我似的。 伯常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怎么会落入袁军的圈套之中呢。 程昱走后,其余文武也各自去营中安抚将士的士气。 只有郭嘉在堂上,他见曹操坐在位置上发呆,心中自然明了,这是在担心张韩的安危,恐怕丞相也不敢不信。 如果是真的,不光要折损一位麾下极其重要的要员,而且还会对局势产生巨大影响。 哪怕是青州那边能突破袁谭的驻守防备,恐怕濮阳也不一定受得住袁绍大军日夜攻坚,而且全都是气势如虹的先登之士。 “主公,”想了很久,郭嘉还是慢慢走到了他身前来,轻声唤了一句,又拱手鞠躬,“你可是在担心伯常?” “是啊,”曹操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对郭嘉是颇为特殊的,这些话程昱来问,就不愿说,但郭嘉本身重情义,放荡不羁,很和曹操的心意,就可深聊。 “此前,伯常与我约定,只是在延津出现,驻军于外,吸引袁绍大军,不会深陷重围。” “我那时候知道,他有一条小道的秘径消息,可以奇袭延津之后,轻骑直奔魏郡邺城,以威胁袁绍后方。” “在邺城附近,有很多士人名族之家,自各地祖宅搬迁后,都居住于邺城左右,一旦伯常黑袍骑到达,可以随意劫掠,那时袁绍必定被动,需要回军来救,他自然就会进退两难,可如此局势,试问袁绍麾下文武岂能不知?” 郭嘉点点头,默然不语,他甚至已经猜到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了。 “我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依计行事!却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根本不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唉!”曹操仰天而叹,“若是,他真的被斩,也是咎由自取,他活该!!” 砰! 曹操说着,气到不能呼吸,猛然拍打了一下桌案。 郭嘉在旁是微微后仰,不自觉的瞅向曹操,他咋忽然感觉这话里面的愤怒,全是担心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你儿雄武个屁,我儿才雄武!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主公,现在袁军的气势正盛,我们应该暂避锋芒。” 哒哒哒!呼!! 忽然间,门外一个白色的影子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曹操和郭嘉转过来才看到是赵云,待赵云进来之后,宿卫才紧接着追进来,连忙抱拳鞠躬。 “子龙怎么来了?” “君侯,君侯出事了?”赵云汗流浃背,整个脸都是慌的,他也是在军营之中得到了消息,马上赶回城来,乃至是擅离职守放弃了防备。 当然,此刻重兵在外,赵云回来也无妨。 曹操忙稍稍起身,刚想安抚几句,马上就愣道:“诶,你不是应该在外驻守吗?掎角之势呢?若袁绍进军随时可驰援战场。” “丞相,末将担心君侯安危,想知道君侯此刻到底是和状况,而且,这些还是丞相当初与他商议之计吗?” “是。” 曹操并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但是,子龙不必惊慌,你若是来此,在外的黑袍骑如何听令行事。” “袁军必然会大举进攻,待他们首次攻城筋疲力竭之后,子龙率军杀出去,尽可能杀袁军,再平安回来,如何?” “若是君侯在延津遭到伏击,真的有所损伤,云愿率所部黑袍骑冲锋陷阵,全为死士,尽可能斩杀袁绍大军,我麾下兵马皆可马上骑射,左右开弓,善长枪、刀剑,武艺非凡,都是以一当百之辈,定可去袁绍大营杀一个来回。” 能杀几千又怎么样,对面可是有十万人,身后还有不知多少补充兵力,随时可以填补上来,此一战太过重要,还是要先首围住。 你这,真是跟张韩学得深刻呀,一遇到紧急事情,马上义薄云天了,说擅离职守就擅离职守,连大局都不带想的。 “那不必!”曹操听完更急了,好家伙,别到时候张韩什么事没有,你带着八百骑去玉石俱焚了。 “接下来,袁绍一定会趁此时机,鼓励军心,攻伐我濮阳城,十万大军在外,能否抵挡住,还要看诸位是否众志成城,子龙,若是连你都心神震动不能自已,其余将士又会如何?” “好!多谢丞相成全!” “丞相,黑袍骑一旦开战,就知道该做什么,您不必担忧。” “只是,君侯之事,可有消息传来?”赵云仍旧十分急切的关注张韩的处境。 曹操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认识的张伯常,又岂是轻易被人斩杀的无能之辈?这定然是计策,虽然我不知道军情,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情报传来。” 赵云得了允诺,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去,仿佛积攒了不知多少怒火。 “不!”赵云抱拳,双眸明亮,腮帮颤动了几下,铿锵有力的道:“末将并非是慌乱,而是前来请战!” “我给你这个机会,”曹操冷然点头,他虽然想拦着赵云,但是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否则将会打击了他所部的兵马士气。 郭嘉在旁微微摇头,“该派遣飞骑去询问战况了,希望能来得及回来。” “哼哼,”曹操忽然冷笑起来,“此刻,我反而镇定了些,也许会有好消息。” 一個时辰之后。 袁军果然攻城,而且是袁绍亲临,高览、鞠义在侧,浩浩荡荡十万兵马,均在城下。 曹操已将前哨的营寨收拢,全部归于城中,依靠瓮城相守,拒袁绍之兵。 袁绍到城下,邀曹操出城来叙,这恐怕是他们这么多年分别后,第一次见面。 如此之时,曹操明白气势绝不能弱,于是整理仪表,乘坐爪黄飞电,头戴冠帽,佩倚天剑而出,赵云则是随行在侧,白马银袍,唇红齿白。 “哈哈哈!孟德啊,别来无恙否?!”袁绍气定神闲,远在几十步之外,已和曹操打起了招呼。 “仁兄如此逼迫,今日兵临城下,真不讲当初之盟也。” “哼,”袁绍冷哼一声,“你我旧情,在檄文与讨逆诏书互发之时,便已经算是说清了,伱我各有立场,无需多言。” “那,仁兄叫我来一叙,不会是为了……让我投降吧?” “呵呵呵,”袁绍笑而不语,顾左右而态度轻松,许久之后又才看向曹操道:“你的黑袍骑,欲突袭我延津,取后部断粮道,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我儿袁熙,领三万兵马,秘密驻扎在延津,目的便是防备张韩那贼子突袭,特意为他留了一条小道,没想到他真的闯进去,被三万人围杀于山林之间。” 袁绍说这话的时候,悠然而乐,目光凝实,仔细打量着曹操的表情变化,其实就是想看看他惊讶的模样。 曹操先是一愣,其实再亲口听见如此细致的消息后,他已经有点晃神,在马背上略微摇晃,可还是笑了出来,“呵呵呵……” “黑袍骑,本就是我一支培养的死士骑兵,他们守城亦无特殊之处,如若是在外兵败,也属常事。” “又能如何?!即便是他在,张韩在此,无非是加数千人守城而已,黑袍骑殁,你依然不能轻易的取得濮阳。” “那是!”袁绍虚着眼睛又打量向他,嘴角一瘪道:“你还真沉得住气。” “不过,我还是要谢你曹阿瞒,训出黑袍骑这等闻名北疆的长胜骑兵,只可惜谁能想到,却是为我而做了嫁衣。” “不必多言,”曹操面目一冷,已经不想再多听,也无需有何拖延,袁绍此来,定然是要大举攻城,这会晤一面,恐怕除却是炫耀之外,也有打击心神之意。 可恨袁本初,竟也如此歹毒。 袁绍冷笑着,看曹操转身回去的背影,心里越发的舒畅。 我儿,雄武啊。 曹操刚刚进了濮阳城,没想到,夏侯元让正在瓮城里面等候,带他一来,马上冲上前来,满脸欣喜,“丞相!延津的战报,在一炷香前已经传来了!” “哦?说来听听!”曹操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情况没那么简单。 “张伯常,率领黑袍骑,奇兵突进,烧了袁绍乌巢,焚烧几十万石粮草,袁绍此刻恐怕还不知此消息!或许,马上就会知道!” “哈哈!!”曹操眼睛忽然一瞪,马上转头,道:“开城门,我再和他见一面!” 你儿子雄武个屁,我儿这才是真正的雄武!!!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哈哈哈!袁本初,我逗你的!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曹操出得城门去,此刻袁绍正待离去,听见动静之后,马上又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逐渐策马接近的曹操。 这个曹阿瞒,又有什么鬼主意?!袁绍曾经也是曹操的老大哥,此刻见到他又跑来,也是马上察觉到不对劲。 不多时,曹操到得近前十几步,朗声又喊道:“本初老兄,可否再叙一叙旧!?” “呵,叙旧……”袁绍暗暗得意,他知道曹操此刻气势全无,估计是心里已有惧怕之意,不愿濮阳兴战。 唔,且听他说些什么。 “住手,”袁绍拦住了准备向前的护卫,稍稍前进几步,而曹操也是深吸一口气,胆子颇大的下了马来,步行而进。 “本初老兄,可否再到近前来叙?” 袁绍冷笑一声,暗道有何不敢,旋即翻身下马,一同向前。 此刻,对峙二人不过十步,一人背后乃是一座坚守的城池,另一人背后是千军万马,但二人对视时,却一如当初年少时那般气势汹涌,彼此不退分毫。 只是,如今都已成了一方主君,享百万人之生杀大权。 “曹孟德,你还想说什么?!”袁绍咧开嘴,心里得意扬扬,如果可以,他愿意再和曹操说上一日夜自己熙儿的勇武英姿、聪明才智。 曹操咂了咂嘴巴,眼神窘迫,道:“我濮阳城,三万精兵驻守,又有城防工事,想要攻下绝非一朝一夕,本初老兄如果执意强行攻城,我上下同欲、一心死战,可以守五十日之久。” “到那时,你军中将士一定气势殆尽,倍感力竭,恐会被有心算计之人,坐收渔翁之利,你我相斗,是其他诸侯最乐于见到的场面。” “少废话,”袁绍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面色铁青傲然,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而今你黑袍骑已经折戟于魏郡之内,濮阳虽是坚城,但若是我大军一到,久守必失也。” “不知,你心中所想,是存有侥幸?那黑袍骑并非是张韩?!” 曹操神色愣了愣,叹道:“恐怕定然是他了,伯常此人,才智极高,颇为异才,唯一的缺点便是不遵军令,实不相瞒,我本来告诫他只需出现在延津即可,不必出去鏖战,也不可擅自行军孤军深入,单手他不听,如今中伏身死,也是该有此一劫。” “嘿,”袁绍被这番话说笑了,“你倒是看得通透,也想得轻松写意,你的乘龙快婿死于我手,难道是运气?!并非如此!” 他大喝一声,虎躯一震而胸膛挺直,道:“此乃是,我上下文武,一同用计布局,张开的陷阱,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我的儿子,均欲取此功绩,扬名立万。” “我特意让最善守、能洞察局势的张郃在延津驻守,又命我儿从幽州调集了众多骑兵,步骑共三万大军,都是为了埋伏你的黑袍骑,今日之局面,其实也是为了黑袍骑而出,并非是为了你曹操。” “唉,那我就输得不冤了。” 曹操微微低了低头,袁绍见此状,整个人都是心花怒放,他这些年和曹操暗中交锋都讨不到什么便宜,没想到这一次却能在两军阵前如此扬眉吐气。 “你现在,还在拖延什么?又还有什么奇招可用?连你最为信赖的那一支骑军,都败于我手。” 袁绍目光讥讽,甚至有一丝怜悯,他的得意就在于,自己此前因为愤怒、仇怨而决心对付张韩,没想到在此刻却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收益,这或许就是天命!时也命也! 曹操由衷的感慨道:“仁兄,当真是骑兵杀手也,白马、黑袍,均败于你手,我麾下还有虎豹骑、新组建的大雪龙骑,均不如此前的黑袍骑,张韩都败了,何况是他们。” “但,天子之命,我也不得不遵从,愚弟在此,还是想劝说兄长一番,能否暂歇战事……我可赔偿此战之损失,割让些许城池领地,一定让兄长满意,你觉得如何?” “你会割让!?”袁绍半个字都不信,因为他心目中的曹操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让个屁,小时候一起去偷人新娘,你都敢当场把我出卖,狡猾奸诈至此,天下再无第二人。 可是,袁绍就是不知道这一刻曹操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 此刻,在袁绍的后方大营之中,忽然一支狼狈的骑兵冲了进来,为首的骑兵灰头土脸,一进营寨就寻找将军。 只可惜,大军出征,唯有少许将领留守军营。 此刻,一名偏将闻讯而来,将他从地上扶起,那人气喘吁吁的道:“乌巢告急,在约六个时辰前,张韩的黑袍骑奇袭了乌巢,烧毁了所有粮草,又斩杀蒋奇而逃,我们抢救了一夜,粮食不多了!” “还请将军,立刻禀报主公!” “什么!?”那偏将人都愣住了,在原地呆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这么回答,过了不知多久才喃喃问道:“张韩,张韩不是死在卧牛山了吗?” “我们亦是一个时辰前收到的军报,二公子在卧牛山谷埋伏黑袍骑,斩杀三千骑军……” “不是的!!”那哨骑之后,还有几名骑兵连忙说道:“来人的确是张韩,赤兔马、白银铠甲,神勇无比,他一人,加上一个典韦,冲入营中宛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抵挡不住。” “光是死在他们两人手里的弟兄都数不尽数!” “啊!?”偏将懵了,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种猜想,但是却不敢继续往下深思,生怕想到了一条对的线路,从而严丝合缝,自己都反驳不了。 “坏了!”他迟疑片刻,知道消息立刻告知主公,让他撤军回来,再做打算才是。 “来人,随我去前线,将此事禀报主公!你们在营中歇息,不可将此事外传!必须守口如瓶!” “遵命!” …… 这一名偏将离开不久,紧接着又有人从东面而来,闯入营中。 同样是到处大喊,寻找主公所在。 这营里留下的几名副将都懵逼了,忙跑出来迎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消息接二连三的来?偏偏还就是主公不在的时候。” “苍天保佑,千万不要再是什么坏消息了。” 他们一群人拥了上去,把身穿青州军甲的骑兵扶起来,这名兵士很是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已经跑得疲惫不堪,嘴唇泛血了。 他虚弱的道:“青州,青州告急……徐州鲍信忽然发起突袭,沿着泰山攻破了关隘,守军一时失察,已丢失八座城寨,此刻北韩正在防备之中。” “大公子,大公子率军迎战,已撤走了驰援的五万兵马,去防备徐州牧鲍信了……” “啊!?怎么会这样!?” 这些将军都急坏了,这可比刚才那件事更加可怕,简直是有山倾之感,让他们半点不敢怠慢,忙问道:“徐州兵马多少人?” “不知道!”来人哭丧着脸,“根本不知道,泰山众没有投诚之意,臧霸甚至还亲自领兵,之前暗中往来的昌豨早已经被斩杀,我们中计了!!” “快快告知主公!!” …… 濮阳城前,曹操和袁绍仍然还在交涉议和。 其实本来是叙旧的,袁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曹操吹嘘几句,又叫苦求饶几声,慢慢的就拉到了这议和的话语里,结果一头钻进去出都出不来,他自己都信了。 “既然你不敢交战,想要投降,就先行拿出诚意来,我不要别的,你且将天子交出来,让我迎他到魏郡再说。” 袁绍半点不让步,始终以气势稳稳地压住曹操,在他看来,自己如此态势,日后记录下来定然是一段青史佳话。 任由你曹操是何等夹缝生存起来的乱世雄主,在这世间颇有豪雄之名,那我定然也能稳压你一头,在我面前,你不也只是唯唯诺诺,祈求议和的人么!? “这,这太难了……”曹操面露难色,脸上褶皱都快揪到一处了。 “那你还议和什么?!兵马交接便是,你我之情谊,不必再赘述,那都是孩童时,无知罢了!!” 袁绍作势欲走,根本不和他多聊,他料定自己现在占据优势,而且也算准了黑袍骑在曹操的心目之中其实地位非常重要。 曹孟德,必定会挽留! “等等,等等!!”曹操上前半步,但两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以此来表达内心的急切。 已经转身的袁绍嘴角上扬,这种上位者的姿态,让他无比舒畅,简直是把曹操握在手中任意拿捏。 “哼,你还想要说什么?” 曹操叹了口气,伸出舌头润了润自己的嘴唇,他接着道:“兄长,我们已经商谈议和多久了?” “曹阿瞒,”袁绍转身回来,冷冷的看着他,“自午时,你已经与我从叙旧少时顽劣之事,说到当年雒阳之谋,又赞我最初拔剑向董,再到与我议和,求我放过你濮阳,如今已经快日落西山了,哼哼,你企图拖延到夜间是否?!我照样敢进攻!” 曹操抬头看了看天色,并没有着急回答,又伸出手在额头上遮住,眯着眼打量袁绍,然后忽然间挺直了腰板,眼神陡然转冷,唉声叹气道:“害,那就算了。” “你爱打不打。” 曹操率先转身,直接翻身上马,牵住缰绳准备离去,留下袁绍一脸茫然,指着他不解的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曹操反而诧异的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我与你商谈啊?” “哈哈哈!那还不简单嘛,我逗你玩儿呢,袁本初!你可真是蠢笨如猪,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号称仁人志士的名流跟着你,恐怕他们也是愚昧蠢才!” “你,你!!”袁绍忽然一股热气上涌,从脖子里窜了出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曹操大袖挥了几下,又按在座下,悠然自得的道:“张伯常会被你那蠢儿子杀了?!” “痴人说梦!把你那三个猪儿子绑在一起,也打不过他半只手,你若是要攻城,就尽快,你这些军报我半点都不信!哈哈哈!!” “哈哈哈!!” 曹操策马而回,最后这些话说来时,气势磅礴,中气十足,在近前的将士都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来由的,心底里就产生了一丝力量,黑袍骑难道无事!? “曹阿瞒,你诡计多端,但此次容不得你不信!” “主公!主公!!” “主公!急报!!”此刻,在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唤,又有不知多少骑兵,踩出了满天尘埃,飞奔向袁绍而来,将这会晤的场面打破。 曹操见状,面色一沉,已经明白这些人恐怕都是来送消息的,方才是他耽误了袁绍过久,让他不可回去,这些骑兵只能寻到战场上来。 估计,沮授、审配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之前那几句话,就算是送给袁绍想不通的症结了。 你继续去为你那“雄武”的儿子自豪自得吧。 他和愣住的袁绍对视了一眼,然后面色一崩,嘿然大笑,“嘿嘿嘿……哈哈哈哈!!你那蠢儿子,中计啦!!你比他更蠢,居然还在这里和我议和!?议和个屁!!我迟早踏破你邺城,将你们袁氏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曹孟德你!混账至极!无耻小人!!”袁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心口一下就堵住了,但是两头都着急,身后的战骑已经喊得快嘶哑了,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他明白在这里和曹操做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只能大声哀叹,然后骑上战马退去。 过了不久,两人背道而驰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曹操一进濮阳城,却是舒爽不已,和迎来的将士道:“诸位,昨夜,张伯常已经领着黑袍骑,将袁绍大军的粮草全部焚烧,他现在连三日之粮都没有啦!!” “这,便是我们的大胜之机!!” 另一边,袁绍刚到,接连收到了两道军报。 “将军!乌巢失守,我们的粮草没了,是张伯常干的!?” “将军,青州来报,鲍信已经兵临北海,大公子正在领兵鏖战,急需支援!否则恐守不住城池营垒!” “主公,现在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呀!!” 袁绍听完之后久久不语,脑海中想起了方才曹操的话。 一时间,满面羞红,涨得不能呼吸,表情几次变化却也难以定下,双手都捏紧了。 张伯常,张伯常……你这个混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内力嘛,怕个毛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还能怎么办,立刻攻城啊!!” 几名将军已经急坏了,高览更是目光恳切的看着袁绍。 在他看来,此刻不攻,再过几日就只能退兵,绝对没有第二个可能,没有了粮草,这些兵马怎么可能荣辱与共? 现在打,还有可能破釜沉舟,把濮阳打下来,曹操的存粮或许还能支撑数日,但若是退走,曹操必定进攻。 “不,”袁绍一只手抬了起来,让这些聒噪的声音都安静了下去。 “容我深思片刻,”袁绍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决议,他知道高览说得对,但是已经没有了决断能力。 “不如,我们假意后撤,引曹操大军来追,以此埋伏,比攻城要好。” “没有用!”高览都急坏了,他身旁那些将军也全都用急切的目光看着他。 “主公,即便是在野外战胜了曹军,我们接下来没有粮草补给,同样要退兵,而且,还不一定能退出去……”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是曹操故意为之,还是天意如此,他们现在推进了一百余里,距离魏郡至少有十日行军的路程。 更何况,若是一旦军粮告急,那可是败散之兵,被人追杀恐怕只有投降之可能。 曹操无论是赢是输,都可以一直不遗余力的投入兵力追逐,最终达成目的。 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攻城和立刻撤退两条路,曹操肯定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这几十万大军如果在白马津出事,那对于青州也是沉重打击。 “主公,眼下已经是别无选择,要立刻决议,趁着消息还没有在军中传开。” “若是,我放下一切,直奔延津,去取张韩的性命呢?不是说他已奔去我邺城了吗?”袁绍又问道。 “也不行的,主公,此刻必须攻城!!”一名降临铿锵而言,已经急得直接顶撞了。 再拖延下去,恐怕军中将士会发现不对劲,从而让消息蔓延开来。 “那,那该如何……”袁绍茫然的扫视众人,在场的文武此刻都感觉到有一层阴霾萦绕在头顶上空之中。 此刻的主公,已经全然没了心气,坏了……如此下去,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决断了。 田丰、审配着急,忙拱手道:“主公,现在我们若是退回邺城,与当初一样,死守濮阳,曹操想要突破这条防线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但一定要稳住军心,不能让将士动摇。” “这些军报,在来的时候恐怕已经被不少人知晓,需要主公去安抚将士!” “不错!”沮授忙拱手,“乌巢粮草之地隐秘,也只有少许人知晓,而且运量才两三次,怎么会被张韩如此轻车熟路的找到?他夜间行军突袭,何其难也,恐怕是已有内奸之消息,此前我们得知,张韩曾派出数百黑袍骑混入百姓之中,进入我邺城境内,估计是这些人,早早摸清了我冀州的地形,通风报信给张韩。” “故此,现在退去,志在理清内奸,不可给张韩任何机会,而若是攻伐濮阳,则是真正的背水一战,若能胜,亦不可再进一步,若是败我们则是如山般倒,难以再有回旋的余地。” “主公,还请深思,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如今进退两难,但退可逐渐据守,不至于全盘皆输。” 沮授深深鞠躬,在这一刻,他希望袁绍还能听得进去劝戒之言,若是要一意孤行,那可就真的落入曹操的圈套了。 在场的文武都不知道,在那几个时辰里,曹操和主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让他现在如此面红耳赤心思不宁,就好像是家里的丑事被人知晓,又生怕传开了去一般的尴尬。 不就是兵败么,谁都败过,那曹操当年和徐荣一战,死得自己亲信都不剩几个,几乎是全军覆没,不也熬过来了,何至于此呢? 袁绍的眼眸不断震颤,但他的脑子里满是嗡鸣,心底里只有此前曹操所说的话。 “你儿子雄武个屁,三个儿子绑在一起,也抵不过张伯常半只手……” 何等侮辱之言,我儿,我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若非是他喜滋滋的前来邀功,我怎会头脑一热,去和曹操交涉商议这般久,若是不去,现在恐怕早已经得到了军报,而后撤军回去。 而现在,曹操也知我后方大乱,青州、邺城都在告急,我若是撤去,他肯定要追击拖延,我若是不撤选择攻城,曹操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城门上坚守,只需数日我自然会退兵,否则粮草补给不上,兵变乃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进退两难,两难呐!!便是那一封邀功请赏、得意洋洋的军报,让我错过了退兵的最佳时机,真该死啊!!! “唉!!攻城!” 袁绍下了最后的决议,他要拼一次。 “几位将军说得对,而今我大军在此,若是攻下濮阳,还能有活,若是此刻退去,只会被曹操拖延!” “不可,万万不可呀!!” 田丰、审配、郭图乃至是据守,都不同意此刻攻城,“主公三思呐!若是现在攻城,只会被曹操更加拖延,徒劳耗损兵力也!” “在下建议,应当主公率领骑兵回去邺城坐镇,而大军在后截断曹操追击的后路,只要您回到了邺城,就可以号召各地的豪雄,一同守住几方乱地,如此局势可以稍稍稳住,我们就算是败了稍许,也不会动了筋骨。” “这……”袁绍又犹豫了,这话也很有道理。 怎么会这样!?! 他登时感觉此刻自己的头脑都快炸了,恨不得伸双手去猛挠,可是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做出如此崩溃之举,否则人心自然丧失,但是,为什么每个人说出来的话,都极有道理。 可你们若是都有道理,为何还会被曹操逼迫到这种地步。 那张伯常,为什么没有死在卧牛山谷之中?! 荆州刘表、江东孙策,西凉诸将,为何没有在外袭扰曹操的后方,青州又怎么会被鲍信攻破一口气直接打到北海。 北海此坚城,难道不能守数月之久吗?! 那为什么濮阳这一座小城反而可以?到底是差在了哪里! 袁绍心乱如麻,脑子里各种想法仿佛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他已经无法冷静的思考,若是信马由缰,那就真的是放手一搏去攻打濮阳和曹操血战,但留给他时间又不多。 在不断吵闹嘈杂的思绪之中,袁绍好像置身于闹市里,被无数人指着鼻子唾骂嘲讽,他只能抱着头缩在角落,不敢抬头直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烦躁的挥了挥手,眉头紧皱目光冷峻的道:“回去!” “骑军随我先行,回到邺城再说,剩下的兵马,徐徐后退阻挡曹操追击,到河边准备渡河而走,只要回到黎阳,我们仍然还能守住疆土,不会被曹军有机可乘!” “主公英明!” …… 袁军撤退,袁绍在很短的时间内,骑乘自己的宝驹坐骑,早早的离开了战场,而剩下的兵士,才在高览领衔的各大将军命令下,知晓了撤军的决定,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知道眉目,却不清楚全貌。 但是,撤军终归是重伤军心之举,人心惶惶很快就像是河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逐渐在人们心中扩大,在退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少人说话,只顾着着急离去。 不到半夜,夕阳才完全落下时,最后方的兵马只走了不到十五里,就已经被曹军发现撤军,曹操果断下令全军追击,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袁军。 但若是投降,则可以优待,并且设发为其在许都安家,消除篡逆之罪名。 晚上,一袭银甲白袍、身骑白马的赵云仿佛在夜晚会发光一般,狂奔追上了第一批袁军,毫不犹豫的先行杀入,在散乱的军阵之中杀了几个来回,而此将领倒是聪敏,知晓一边行走,沿途在两旁埋伏兵士,把赵云围困于其中。 可是,大部分骑军都随着袁绍快速回邺城,在手中能用的不过是步卒而已,如何比得过有精良宝马的黑袍骑,那些围困埋伏不过是片刻,就在赵云的冲杀之下土崩瓦解,死在他枪下的袁军将领不计其数,每杀一两人,他麾下的部曲就会放下兵刃,选择投降。 待曹军其余将领到来之后,如此场面则更加热络。 赵云在杀的时候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对左右道:“张议、付丰,你们各自派出所部,去追杀小股袁军,斩杀其将领之后,马上招降,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黑袍骑。” “此刻袁军已经奔逃而走,显然不敢再战,我们需要为君侯招降足够的兵马,不能给其他将军抢了去。” “明白!赵将军放心!!” 两人心领神会,这些招降的兵马实在太多了,在追击时,根本不用管袁军有多少,他们越是奔逃,在后半程就越是军心涣散,那时候的兵马根本没有半点凝聚力,谁去都可以招降。 黑袍骑的名声显然很大,既然如此,应当利用起来,先网罗了这些人再说,日后君侯要挑选多少那是他的事。 再不抢,可能就都被其他将军给抢去了。 事实也真如赵云所预料,夏侯渊、曹纯、韩浩、李典、乐进、曹休等人来了之后,基本上都是放任部下去追杀,而后招揽降卒,如狼似虎一般,所到之处响起了呼喝的号子,袁军皆是闻风丧胆。 再到后来,夏侯惇直接传令追击的各部追兵,就放言和那些降卒说,袁军的乌巢粮仓已经被焚烧,现在张韩领着黑袍骑正在攻打邺城,方才让袁绍方寸大乱,如此撤军。 这样一来,更加加重了袁军的慌乱,任何人都不敢停留,想要快点渡河回去。 他们追了一夜,在快要到达河边的时候,发现渡河的将士乱成一团,几乎是彼此踩踏,争夺舟楫,可停靠在河岸边的舟楫就那么多,连竹筏都来不及做,便相互争抢,乃至于大打出手。 高览在乱军之中,根本拉扯不及,号令不动。 一夜的追逐,已经让所有将士吓破了胆。 而一开始和曹军厮杀,又是被赵云等猛将冲破阵营、陷阵不畏死的作风吓得胆寒,此刻谁也不敢去迎敌。 曹军,因此迎来了一场空前大胜! …… 邺城西六十里。 张韩带领黑袍骑已经杀到了此处,典韦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但是却精神矍铄。 他们刚刚打劫完一个庄集,此地名为审家庄,好似是审配的亲属在此搬迁居住,因为往来的士人跟随而来,于是聚集了五六个小家族在此,原本还颇为热闹。 正是这一天,大家如往常一样,日出看奴籍而作,在欣赏田土里初长的庄稼农作,忽然间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群匪人,他们身穿黑袍,骑着快马,伸手在头顶挥舞着兵刃,嘴里“喔喔喔”的叫着。 宛如蝗虫过境一般,席卷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这些家族被搬得只剩下点线头、不值钱的细软了。 一开始还有人反抗,后来被杀了几波人,大家也都安静了,发现这群骑兵好像只要粮食、钱财,奴籍之人而已。 命,他们好像并没有打算全部夺去,没想到还是一群善人。 在山庄之外休息时,典韦看张韩已经完全恢复,而且眉开眼笑,数着这一趟所得,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君侯,为何你还是这般有力气,都这么多天了,难道你不觉得累吗?” “体魄,居然这般强悍?俺都觉得快垮了。” “你垮个屁!我看你数钱的时候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的!”张韩蹲在一颗平缓的石头上,眉头挑动的笑着,乐道:“咱们这次回去,怕是死定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等回到许都,你我一定被降至,甚至是免职,有可能还要挨板子,我反正是不怕,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 “你为什么不怕呢?”典韦茫然的挠了挠头。 “内力嘛。” “屁力!”典韦白了他一样,没好气的摇了摇头。(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袁绍露出坚毅的眼神!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咱们烧了乌巢几十万石粮草,难道主公不会看此功绩吗?”典韦有些奇异,这般震动人心,且足以让大局颠覆的功绩,肯定会被赦免很多罪责的。 张韩坐得稳当,人还是乐呵的笑着,好像是在幸灾乐祸一样,“那只能免死罪,懂吧。” “至于活罪那就是真的难逃了,咱们这功劳名震天下,越是如此就越要惩治,来彰显赏罚分明。” “哦……”典韦恍然大悟,“那我们就算是,撞到刀口上了是吧?所以为何要继续孤军深入呢?焚烧了乌巢粮草之后,直接回去不就好了?” 张郃的追兵,此前已经两次追上了黑袍骑,这次到了邺城之外,东五十里,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袁绍的家底,深不可测,这么多兵马去了前线,但是他依然还有大军守在邺城,黑袍骑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野战奔袭,若说攻坚拔寨,那就不太可能了。 张韩叹了口气,道:“便是拖延张郃大军的步伐而已。” “拖延他做什么?” “哈哈,”张韩轻轻点头,神情略有深思,“反正我们也能跑,冀州地形也熟悉,他们的包围圈也包错了,若是不利用起来调集袁熙和张郃的大军,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们这一跑,从延津开始,到武安,接近威胁邯郸,把张郃的大军牵扯在后,如今奔到邺城东,又可去林县,而后再回河内。” “张郃的骑兵也已经疲乏了,袁熙的大军肯定也在各处设防,封堵我们回去的道路。” “嗯,再去一次武安!”张韩来了兴致,当即起身准备出发,但是因为蹲久了腿麻,忽然呲牙咧嘴。 “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去了嘛!”典韦人都麻了,他现在才明白杀人如麻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杀人杀得手麻,戟把都快握不动了,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谈什么远大志向、复兴汉室,他只想去找荀令君辩经。 张韩活动了几下之后,毅然决然的翻身上马,率领所部再次出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往武安去!” “走!”典韦吆喝了一声,高顺连忙拍手呼喝,直往后走,两千人翻身上马,拖着疲惫身躯再次前行,每个人的马鞍两旁都悬挂了包袱,里面是当地士绅自愿给与的特产。 而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再叨扰老乡了,准备爹二次奔赴武安,而后在武安附近转而绕行,逃出生天。 这一条拉扯的路线,主要是给另一位张韩极其信任的人提供时间。 关云长。 这信任不光是对他的人品,更是对他能力的信任,即便是只剩八千精兵,他也能拿下延津县。 只要此县跨过去,之后就能威胁到袁军后方,从而让张郃不得不退回来驻守。 …… 延津县,黄河渡口北岸,关羽在此建立的大营已经驻扎多日,经过十日努力,终于完全丢失了张韩的去向。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急得徐晃天天夜夜来问,想要请战攻城,而关羽看延津县城门上的守将越发的少,旗帜却越来越多,他估算乃是疑兵之计,恐怕城内的守军都去追逐张韩去了。 也动了全力攻城的心思,于是近几日,已下令让将士加紧运送攻城器械,全数送往北岸大营来。 “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竟然如此混乱,到现在连伯常去向都已找不到了。” 关羽一向沉稳,而今这个局面,他除却先相信之外,好似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 “如果是出事了,袁军那边应该也早就传来消息,以此打击军心了,伯常定然无事,”徐晃说完这话,诧异了片刻。 怎么我还劝起云长来了。 说完,他又立刻改口道:“可是,近乎十日过去了,他们黑袍骑两千余人,两千匹战马,又如何解决粮食问题呢?” “抢。” 关羽自问颇为了解张韩的性情,对自家子民好,对敌军治下的百姓或者豪绅,一般不会当做人口,只当做牲口。 “伯常如果无事,肯定还在奔逃牵扯之中,最差他还可以躲进山里,”关羽面色平静,收起了一卷桌案上的军令,道:“白马津已经大胜,丞相率军追杀袁绍所部,直至黄河岸边,在袁军争强渡河时又追赶杀之,斩获无数,袁绍已溃不成军,难成气候。” “青州,则是鲍公进军,快到北海之下。” “眼下就是我们这了,此两处的军情,都能让袁军方寸大乱,调走大量兵力,我料定他们不能留下重兵把守延津县。” “但是云长,”徐晃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打断道:“此地原本是酸枣盟军驻军之地,坚城之上城墙高筑,恐怕只需一千人,也能抵挡许久,更何况我们现在不知城中虚实。” “无妨,”关羽眼神微微一虚,轻抚胡须,一顺到胸前,而后嘴角上扬,道:“我明白了。” “伯常在等我们拿下延津,好让袁绍首尾难顾,此刻局势是混乱的,冀州境内乱成了一锅糊粥,搅和都快搅不动了,怎么还会有重兵在延津县把守呢?” 关羽咧嘴一笑,“酸枣故地,关某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作战便在此地,成名亦是在此地,与丞相相识,同样也是在此地,或许,此地也是关某的福地。” “那就出兵!”徐晃早就急坏了,张韩说好的烧了乌巢就会来,谁知道一去就没有了踪影,现在还不知他去了何处。 …… 邺城。 袁绍急行军回来,发现邺城大乱、人心惶惶之后,直接气得病倒在床,只能下令各地兵马驻守北海、黎阳、以及林县的太行山关口。 如此可以保住境内不被曹军攻入,再便是严查邺城内送往许都的各类信件,他担心有人会在此时心思动摇,转而投敌。 又密切注意着张韩的动向,几次军报得知了张韩所在后,都增派骑军去追杀,可是每次损失都很大,于是袁绍也只能分派兵马保护要地。 可他发现,张韩其实也只是在邺城之外闲逛,找软柿子随时威胁,只要去追逐他就往太行山钻。 他的兵马,不光是铁骑,在山地里身手也十分了得,把战马安置在某个隐秘之地,然后就可以不断翻越山林设伏,贸然追进去只会折损兵力。 可他反正出不来,袁绍见此状,也就懒得花费大心思去管他了。 毕竟,现在是在稳固后方人心的阶段,也许还要遭遇并州、幽州的许多叛乱,这些是袁绍需要防备之事,唯有固本守土,才有机会继续对峙。 大病一场,已经把他的头脑烧得清晰了许多,也不再有杂念。 有条不紊的安排起退守收缩,意图止损,但是在雪片般的军报之中,他又看到了一条让他瞬间勃然大怒的消息。 “许攸何在?” 辰时,袁绍问讯了崔琰。 而崔琰的回答却让他更加气愤。 “将军令他关押一月之后,可放其回家,在七日前,许攸已经黯然离开了邺城,不知去向,但他的家人却还在,他向友人说,想出去散散心。” “放屁!”袁绍推翻了案牍,那些卷宗情报哗啦啦的翻在了地上,一地的狼藉。 袁绍快步走下台阶来,手中拿着布匹递到崔琰面前,双目发红的盯着他,“你看见了没有,张韩烧毁乌巢的时候,曾大笑多亏了邺城先生相助,不愧为丞相旧友!” 崔琰眉头微皱,回想起了和许攸见面的那些场景,沉默片刻后,摇头却笃定的道:“这是曹操的计策,许攸虽然贪横财、好小利,可是他不是背弃将军的人,毕竟是追随了将军十余年的人。” “我不信他,”袁绍直接虚了虚眼,崔琰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 他背着手慢慢直起腰来,神情已经铁青得可怕,但面庞却可见略作挣扎,只是在挣扎片刻后,袁绍还是眼神逐渐坚定。 “不能姑息,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此战大败,乌巢粮草付之一炬,境内各地都会缺粮,今年秋收甚至连全境温饱都难,此,都是许攸贼人暗通曹操所致,我还与他讲什么情义?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将他在邺城的家人全部抓来处死,缢死在闹市之中,悬吊于城门之上。” 袁绍的话,让崔琰如坠冰窖,觉得太过绝情,想要再劝上几句,但是却又觉得嘴巴被人堵住,不知怎么回答。 身旁,辛评、辛毗已经暗中对视,知晓对方的心意,两兄弟都已明白了袁绍的意思,站出来附议道:“此战之败,乃是因主公错信了贼人所致。” “许攸,生性贪婪,包藏祸心,恐怕要将其党羽连根拔起,方才能平复如今乱世,扫清祸乱之党,而后还堂前清朗。” “嗯……”袁绍看了看他们,深思考量着这番话,慢慢的又走回到了位置上,缓缓坐下,叹道:“好吧,依诸位之见,的确应当如此,那就请各位彻底严查,找出许攸党羽,将他们一网打尽。” “唯。” 散议之后,崔琰独自走着,神色有些不太好看,本来就已皱纹深刻,特别是法令纹,因为多日抿嘴、苦愁,加上消瘦许久,让两条线已如雕刻纹路一般的深。 他正在走着,头戴冠帽,八字胡,笑容和善的辛评走来,微微躬身,在一旁攀谈道:“崔君难道没听出来,主公的意思吗?他是想要以此,用许攸之名,来背上战败之因。” “如此,方还可挽回境内人心,否则人心散尽,则再想要如之前那般得到人心拥戴或许就难了。” “哼,”崔琰瞥了他一眼,“我敬你兄弟是名士,当秉承清流之悟,我不论所谓局势,只知许攸乃是旧臣,因敌人一计离间祸乱,而顺势斩己臂膀,不仁也。” “战败之时还失其仁,不智也,如此只会让人心更快丧失,诸位落井下石之举,更是无清扫之相,上下皆有心思,不似共难之举,我看,难成大事也!” 崔琰直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袁绍并非明主,或可得势招摇,威望于世,可却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如今颓势,他的确可以有才能稳住当下之败乱,但却都是饮鸩止渴,于未来长远不利。 麾下名流,也均有争权夺利之感,不是大仁大义的智者。 可悲,可叹! 辛评被骂,心中颇有怨怒,但是崔琰名声在外,当世清流,他不会表露出来,只能识趣的躬身行礼,等待崔琰走远之后,又才笑着和别人起行。 三日之内。 审配、郭图领人在邺城严查许攸党羽,并且将其家人送至闹市处决,又悬挂尸首于城门,一时间人心惶惶,但是在骚乱之后,却让城中商贾、百姓都明白了事情原委。 于是,滔天如风浪的骂声,几乎是淹没了城郭,均是在怒骂许攸小人,贪污腐化不说,还背主求荣,导致大败! 让邺城的收成存粮锐减,令税收大增。 这些消息,不到半日传遍全城,又大肆派人传扬,直至全境之外,在郊外散心的许攸,在某一日知道了消息后。 于山头大哭一日夜,哭得仿佛天崩地裂,昏倒在山野路边,所幸无人经过,方才幸免于难,否则必然将他拿回衙署受罚。 待醒来时,许攸已心如死灰,只有怨恨,聪慧如他,一生弄权无数,怎会不明白当下情况,定然是有人暗害,而主公则是趁势用他来稳住人心。 将战败之因,全数推到了他许攸的头上。 其结果便是…… “我许攸,遗臭万年,受世代嘲讽唾骂,愧对列祖列宗。” “他袁绍,仁义均在,只是错信了旧臣,因此战场失利,好计量呀,当真是……无情也!” “然,忧亦非无能之人,希望那些旧友能逃过此劫,再聚于外吧……” 又过几日,在武安附近的张韩听闻了消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我当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别笑了……”典韦在一旁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先别管人家,咱们现在怎么回去?” “俺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陪你到这太行山脉之中,来落草来了?! 最近打家劫舍的营生干多了,骑队里的几个兄弟说好像回到了当年……(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你说得“大用”,指的是什么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发没发现,袁绍好像不怎么追我们了,”张韩坐在石头上,思索此刻的态势。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了数条行军之路,一直向远处延伸,同时在这些道路上,有分散各处的兵马,扎堆巡逻,在各处驻守。 这些,全都是张韩的记忆,以及曾经遭遇敌军之处的驻防。 “不到三千人。” 张韩的记忆力,已经明确的给出了答案,他睁开眼时候,认真的转头向典韦说道:“张郃追兵不到三千人,甚至是远少于这个数字。” “此山之中,还有很多小道可以通达各处,让我们回到林县,我觉得,穿行小路再回邺城之东,再去一次审家庄。” “又去??”典韦不自觉的后仰了半晌,只觉得肃然起敬。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一直去,人家老乡可能也挺烦我们的,再说了上次刚拿走不少,每人都带了个小包袱,这次去还会有吗? “走吧,邺城附近已经不能待了,太行山如此纵深,袁绍也不会真的有工夫来管我们。” 张韩起身来,捶打了几下大腿,下令所有人吃完干粮,然后去深山谷中找战马,待马排泄之后,穿甲回去。 “这次回去,据说君侯就要卸任了。” “假的,不要信。” “他能被卸任,我直接吃马粪。” “又来了,这次真不一样,没看到君侯昨夜自己都亲自来与我们深谈了吗?那神情颇为恳切,估计这次是真的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回去之后,不会被追究战场擅离职守之责,但是君侯和典校尉,是肯定逃脱不了的,要以儆效尤,所以现在君侯要多袭扰后方,削减冀州各族的势力与财力,以此为未来打算。” “我看,咱们是在冀州多劫掠几次,反正回去就卸任了,捞点好处吧?” “反正走就是了,我最近已经开始怀念当年了……那时候咱们打家劫舍还提心吊胆,担心一夜之间就被官兵来围剿,被人夺了性命去做了功绩,”一名络腮胡的猛士乐呵的笑着,学张韩之前的模样蹲在石头上,“谁能想到,现在劫掠,也成了一种战术。” “这就是君侯,军令对他的约束,从来都是最小的!” “走了走了,等会挨揍了,听命令说要回审庄去,沿着这条道路再抢一次……” 分散在各个山坳口蹲着的人,开始逐渐站起身来,去山谷里牵马,不多时就聚集了在了山口处,这时候远方暗哨的兄弟也奔跑回来,没有发出声音,以手势挥舞,便告知了张韩远处有袁军摸了进来。 所有黑袍骑在转瞬间脸色严肃,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连忙起身严阵以待,从山谷里上马,目光统一转向了张韩。 然后愣神片刻,才转向了典韦。 “杀出去,而后跟随张参军,朝林县方向去!” “唯!” 此刻,整齐划一的喊号声后,黑袍骑迅速出发,也不再静默隐藏,直接冲向了入口之处,又分跑向左侧的小道,张韩的脑海中,开始逐渐出现了延伸出去的虚幻路线,只存在于他的心里。 这是根据数日查探得到的情报,确定的几条路线,张韩已经铭记于心,只需认真去回想,便可知晓道路所在,通往何处,就好似鹰隼一般,在天空俯瞰山地,可知蜿蜒山路。 黑袍骑的所有人,都非常佩服,乃至是敬畏张韩此能,认为古往今来的将领,少有人能做到这般精准,已有神技之感,非人力可达,哪怕是在当地生活多年的山民,都未必能如此笃定的记住全部道路,但张韩就是可以。 从原本躲藏的山坳里出来,黑袍骑立刻撞见了追来的袁军,果然不是重兵,只是在附近搜寻的袁熙所部而已,张韩杀入其中,斩杀数名将领,又顶着无数刀剑长枪在阵中血肉里猛冲,混身多处受伤而浑然不觉,好似根本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 只是几个来回,人家就不跟他打了。 他们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张韩受伤了不觉得痛,连身形都不会动摇,他坐下那匹追风赤兔马,似乎也受此感染,变得也勇猛非凡,不知疲倦。 如此对打下去,抛开人数差距不谈,真的很不公平,张韩难道就不是占据了巨大优势吗!? 所以,跟他打下去只是徒劳耗损而已,就算是侥幸刺中了他一枪、砍中几刀,也根本没效果,更别说跳起来斩杀张韩了,谁能跳得比赤兔高? 骑上战马都还要矮一头,就这么一小臂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毫无意外的,在一炷香之后,张韩率先杀了出去,典韦、高顺领兵跟随,那些和张韩交战之人刚刚摆脱,被典韦迎上就是一戟,死得比用枪挑更加惨烈。 奔逃半日,张韩先向深处狂奔,又在两山之间转而折入,蹿进了浓密的丛林深谷之中。 此地乱石较多,必须放慢脚步,让战马缓缓通行,所以行路花费了一日,但是深山之中颇为隐秘,根本不会有埋伏,于是也是顺利通行。 又半日,张韩等人已从谷中出来,再渡过一片浅滩,就可以到达林县,他在高处远远眺望,指着前方对典韦道:“你看,前面隐约可见驻扎了一个营寨,看规模应该不到三千人,我们等到晚上,趁夜攻杀,粮食就有了。” “饿了。” 典韦只是满脸纠结如沙皮狗一样的回答,干粮早已吃完,那些金银细软、值钱珠宝又不能吃,这荒山野地,自然也不会有商贾通过。 这时候,在附近山林带人寻野味的高顺回来了,迅速跑到张韩身侧,拱手道:“君侯,在林中发现一名中年儒生,颇为凄惨,自称许子远,与丞相有旧,欲随我等一同回许都。” “噢?”张韩意外的挑了挑眉头,“他怎么知道在这里等候?” “不知道,”高顺摇了摇头,“他说料定君侯一定会走此路,于是在此等候,君侯定然不会拒绝他,所以才让末将来禀报。” 张韩低头思索起来,这位汝南大才,不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也对行军布阵、方略奇谋颇有建树,现在被袁绍杀了全家,还顺带剪除他所有亲朋好友,大有一种与之相关的人全都不会放过的感觉。 恐怕,此刻的许攸对袁绍应当也是心灰意冷,想要奔投许都,谋求生路,又或者是打算对付袁绍来报仇。 他这样的人,需要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许攸乃是仇怨小人,当初对袁绍有多忠心追随,被可笑的放弃之后,就会有多么痛恨,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助力。 这么说来,我这运气还真是不错。 想到这,张韩点了点头,对高顺道:“他料到了我的必经之处,所以你带人先把他打一顿,打个半死,再带到我面前来。” “唯。” 高顺抱拳而去,不多时林子里就传来了惨叫声,而很快,这惨叫声从凄厉又慢慢变得微弱,直至无声。 约莫又一炷香时间,许攸被丢在了张韩面前,在拳打脚踢之下悠然醒来,然后浑身剧痛让他马上清醒,恐惧的朝四周看去,见到个眉清目秀,下巴胡须浓密而整洁的壮年人。 只是一瞥其身姿英气,许攸就知晓这人应当便是张韩,又依稀记得见过他的画像,才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身子,寒声道:“你,你可是张伯常?” “你还在这料定我必经此地是吧?打你一顿舒服了,还装不装了?” “不了……”许攸忙摆手,心里暗暗深思,这人和别的将军、谋臣都不太一样。 他是真下手,而且没有那么多浪漫主义,提前料定必经之地这种事,还不如直接冲出来去求饶抱大腿。 “君侯,在下许子远,乃是丞相的旧友——” “很了不起吗?”张韩眉头一皱,很是不耐,嚣张的道:“老子是丞相的女婿!” “老子?” 许攸又是一愣,噢,他说的可能是他自己,据说在川蜀的五斗米道教中,对此称颇为自信者,会在话前称老子。 但这么用,似乎不对,可又觉得并无什么不对,诶?奇了怪了,我被打成这样为何还有兴趣思考这些。 “是,君侯年少成名,名震南北,乃是当世英豪之一。” “再把他打一顿!”张韩直接看向典韦。 “乃!乃是当世第一英豪!!”许攸心领神会,慌忙改口,心里突突了好几下。 “在下,想投奔君侯,为您做马前卒,与诸位一同回到许都!”许攸一咬牙,知道娓娓道来是不可能了,儒生的礼度在张韩面前屁都不是,忙直截了当的道:“我知一条道路,可穿行延津下游,渡过黄河支流后,回到酸枣城北面,而我可以劝守将打开城门,让黑袍骑进入其中。” “如此,能否换在下一条性命,请君侯引荐于丞相身前!” “可以,”张韩点头,“你早这么说,咱们就省得脱裤子放屁了。” 脱裤子放屁?! 这意思是……噢,多此一举! 许攸默了半晌立刻明白含义,随后一脸苦笑起来,这张韩说的话也很有意思,世间少有如此之人。 “你于我而言,有大用。” 张韩直截了当的说道,“但是,能否见到丞相,要看你能帮我多少忙了,仅仅只是回去延津,全然不够,我敢料定,此刻延津早已在我军手中。” “嗯……”许攸眼皮一耷,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鞠躬,“那就请君侯吩咐便是,在下尽力而为,定不会让你失望。” 许攸在此前遭到袁绍几次惩处,又知晓前线袁军遭败,早就已经心思颓败,自以为才能平庸,已经不能比世上大多谋士,当初运筹帷幄,目光见地,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特别是,举家被斩杀吊死,身败名裂之后,更是只想苟延残喘的或者,去许都苟住,随曹军日后一同踏入邺城,再去向袁绍诉说心中不解。 没想到,今日张韩居然对他说了这番话。 简单的三个字,“有大用”,足以说明他许攸的才能,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愚笨不堪。 连张韩这样的大才,举世无双之人,都这般夸赞,试问袁营之中还有几人能有此评价。 “唉,多谢君侯。” 想到这,许攸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方才被暴揍的不快都抛诸脑后,心思稍稍平衡了些,由衷的感谢了一声,这声多谢说出来,自己的鼻头都酸了,他好像找到了这世上唯一的知己挚友。 “谢我什么?”张韩诧异的道。 “多谢君侯,说我许子远是可堪大用之人!” “噢,不必如此感动,”张韩摆了摆手,欣慰一笑,柔声问道:“这附近,自林县往南,除却审庄之外,还有多少士族林立的庄集、村落、乡亭,都带我去一下……” 许攸:“……” 你说的大用,难道是这个?!不会是这个吧!? …… 邺城衙署。 “主公!张韩逃走了。” “嗯。” 袁绍听闻了消息,也松了口气,烦人的苍蝇总算离开了邺城附近,接下来也不必再担心他能弄出多大的风雨了。 此时,就不得不说当初那英明的决定,若是在濮阳背水一战,恐怕现在局势更加混乱。 便是自己当机立断,立刻回来镇守,才使得境内依旧有一战之力。 而今,只需把局势再稳固到秋收,便算是胜利,无需再多求什么。 “不必睬他,张韩不过是小股骑兵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袁绍摆了摆手,“青州当下如何?” 沮授、郭图、审配等人均不说话,过了许久田丰才出来道:“境内缺粮,无法驰援青州北海,但此城坚固,乃是历经了几次贼乱后,筑造重修,相信可以抵挡鲍信大军数月之久,大公子也来信保证,定死守北海城,请主公不必担心。” “有此城拖延,那么青州折损的地盘,也就不必担忧了,只是贫瘠之地,人丁稀少,给他鲍信也无妨。” 袁绍听完,稍微安定了些,“那就好……” “北海,终究还是坚城,我儿坐镇,又岂会败,谭儿乃是深得我御下、决断之才者,我亦是最早倾注精力教导,他为人和善,极有耐心,北海在他手,守数月不在话下。” 所谓识人之明,便是知晓人之长短高低,明白其缺点优点,继而可以判定局势于情理之中。 袁绍对于此道,还是成竹在胸的,所以他终于有时机和心力,可以稍稍安歇。 这一日的两个好消息,让袁绍能睡个安稳觉,他在极度疲惫的状况下,疲惫到了下午。 然后传来了一个令他瞬间清醒的消息。 “主公,北海城……两日就陷落了,大公子已率百骑奔逃,正在邺城外十里,不敢进城……”(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无他,唯手熟尔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袁绍一时语塞,心里也发堵,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方才依照常理来看,北海绝不可能失守。 此地城池坚固,城墙高大,而且谭儿在城中还有数万精兵,这些都是他在青州日夜操训得来的兵马,惟一可以挑剔的,就是他们并没有久经沙场,可是,守城绝对是够了。 哪怕就是三四万头野豕,在城门上也能阻挡许久,不至于如此之快的陷落于敌人手中,定然是中了鲍信的奸计,难道说,和张韩这段时日在邺城附近出现有关?! 该死的张韩,杀千刀的张韩,狡猾奸诈之恶贼!!!定然是因为有他,方才令我儿心系邺城,进退两难,被人寻得了可乘之机! 袁绍现在对张韩的恨,有一种,恨得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件事其实和张韩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知道鲍信已经打到北海了,即便是之前有所谋划,那也是按照谋划好的计策,逐步尽力施为而已,哪里能说事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呢。 只是袁绍现在心急如焚,找不到人骂,就嘴上骂骂曹操,心里把怨恨全锁在张韩身上,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顾一切,收回所有兵力,家都不要了,全力去太行山各处要道搜捕张韩,将他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因为一旦如此,士族极有可能在心灰意冷之下,发动兵变,很多兵马都不会再听从他的命令。 “唉,立刻去迎我儿回来吧,青州虽失,但不至于全盘结束,多年战乱,那地方已经不再肥沃,不算是沉重打击。” 只是可惜了那些兵马。 若是能收回来,都是能冲锋陷阵的英豪,至少能倚靠城池,消耗曹军的兵力。 半日左右,袁谭带着手底下的将领回到了衙署正堂,快速走进,神色慌张,连忙跪伏于地,在看见自家父亲的一瞬间,双目就已经湿润红肿了,他心里是愧疚的。 袁谭以往儒雅随和,背地里野心勃勃,乃是一副傲然模样,此刻与以前不知落差几何,羞愧难当,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缓缓将头盔放在一侧,又拜了一拜,才道:“父帅,儿有罪。” “唉,”袁绍知道,此刻再去责怪也无济于事,他根本没有动心思要斩杀自己的儿子,是以也没有必要再去痛骂,于是道:“无妨,此战非你之罪也,而是我在白马津被曹贼迷惑,牵动了全盘战局,实则是我之过失。” “父亲!” 袁谭听完,心中感动,脸上动容,再次匍匐,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袁绍不动如山,面色铁青的深看一眼,道:“别哭了,说说北海是如何失守的。” “是孔融!” 袁谭抬起头来,双目血红,目光怨恨,紧咬着牙齿,愤恨无比的道:“孔融暗通鲍信,趁夜命人打开城门,迎鲍军入城,我仓促迎战,自然不敌,随后只能撤走,北海城一夜失守。” “孔融!!”袁绍拍案而起,之前的所有事,都不算压倒他,而方才袁谭所说的这句话,却是让他的心下一沉,手脚冰冷。 他怎么会倒戈向曹操呢?!他的家族与我袁氏世代交好,而其人有圣人子孙之脉,颇受敬仰,日后世代都是如此,应当属清流之列,而曹操乃是阉宦之后,怎能与之同流合污。 再者,孔氏以儒道为尊,何时会受皇命掣肘?! 孔北海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他认为曹操更是乱世明主,胜于我袁绍么?! 苍天…… 袁绍心里又痛了一下,他忽然想到,孔融如果开了此先河,接下来的儒学家族,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已有心思投归汉朝许都的世家,恐怕都会动摇。 毕竟,连孔融都投了。 其余人难道还能比他更加懂得世礼心尊吗? 曹孟德,你到底是如何做到,能将孔融也拉拢的?! “不怪你,真不怪你了,这当真是怪不着你……”袁绍在心思震动之下,接连说了好几句,但一句比一句小声,一句比一句沉重,好像是慢慢的被压下去了一般。 袁绍感觉,局势就好像流沙,在自己的指缝中不断丢失,已经快要握不住了。 “谭儿,你稍作整顿,带兵再去边境驻守,将青州境地占住,不可令鲍信再攻入我兖州。” “而幽州之地,也需熙儿再入渔阳镇压,我则是需要去并州平叛,与那些外族再谈同盟之事,冀州,有诸贤能和尚儿在,接下来这一年,就靠你们兄弟同心协力了。” “待到秋收,我们局势方可稳固,你可知晓?” “那父亲!”袁谭忙起身,双手抱拳,问道:“是以我为主,还是三弟之命为主?” 袁绍直接愣住了,盯着袁谭看个不休,好似被他这句话吸进去了似的,过了不知多久,才咂了咂嘴,颤声道:“以,以……沮君为主。” 他看向了沮授,将权柄交托到了这位忠贞之臣的手中,“沮君,需决议时,当送信于我。” 沮授目光一沉,点头拱手道:“主公放心便是,在下必定事事与主公请示。” “父亲,若是曹军要攻我冀州,该当如何?”袁谭还是不安,他刚刚遭逢一败,人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心里都还在发抖,总觉得曹军神兵天降,捉摸不透,说不定那一日就兵临城下,让他措手不及。 袁绍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放心吧,曹操本身兵力不足,得此大胜,他需要至少一两年时日,以战养战、挑选精兵良将,再巩固内政,甚至还会以流言不断中伤,乱我冀州,再向外拉拢同盟,安安稳稳的吃掉我的全部地盘。” 听闻此言,袁谭稍稍安心,神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沮授叹了口气。 他此刻心里想的是,既然如此了解曹操,若是当初在战场之上,也能这般果决,判断得如此通透,并且敢于行事,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譬如,在濮阳城前,踟蹰不前两个月左右,哪怕这六十日内,有一日抽风了去全军攻城,也许就有一两次战机,能够冲破防备,让曹操再退后数十里,就可以占据濮阳,控制所有的黄河河道,哪里还会有之后的渡河大败?! 但是沮授、审配、田丰等人全部都劝过,哪怕是现在已经出逃的许攸,都曾经写书信来劝过,都是无济于事,可惜了! 主公虽说英明,但却只是在被人迎头痛击,忽然间清醒了之后,方才能抽丝剥茧的思考各种局势,细致入微的观察到敌我之情。 “至于张韩……” 袁绍忽然又想起了这个人,然后很是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道:“随他去吧,想必他现在也恨不得立刻离开冀州,回到许都了。” …… 林县,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村落之中。 黑袍骑从村子山道之中接连而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装着布匹、金银玉器,还有不少值钱的古玩,甚至是人家的地契、田土契约等等,身后还跟着不少奴籍之人。 再往南几十里,便可到达酸枣,也就是一直反复争夺的延津。 “没想到,这一路油水竟然这么富!” 张韩在马上乐呵呵的说着,现在他一点都不累,甚至因为体魄的各种能力加持,比刚开始打仗的时候还要活跃,饱腹的问题,根本就不算是问题。 他们一路都有吃的,本来黑袍骑查探的能力就很强,又因为得了许攸,后来变得更加强大,基本上是了如指掌,每到一处都能找到士族的聚集地,这些士族家中,无论是宗家还是支脉,其实都有粮食储藏,甚至有几家还有美酒。 在一旁被迫走路的许攸颤颤巍巍,大腿发抖,却还是不往抬头斜着眼来看张韩的侧影,他只觉得,疑惑。 整个人,都充满了疑惑。 “我记得,丞相的兵马,全部都是仁义之师来着,为何君侯你,劫掠山民与村落,居然如此熟稔?不光您熟稔,您手底下这些人,也是……也是快。” “总之,在下觉得比一般的山匪快很多。” “无他,唯手熟尔。”张韩瞥了他一眼,甚至懒得去过多回答。 在许攸的眼中,张韩好似搬空一个村落、山庄,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要知道,搬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并不是秋风扫落叶一样杀进去抢几家就走。 “啧……” 许攸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话,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这些兵也不简单呐…… 这是来我冀州进货来了吧,两千余骑来的,走的时候已经五六千人了,身后还跟了几万流民无家可归,只能跟随迁徙,一路去许都安置。 可是,这些人根本安置不了,许都地贵、纸贵、什么都贵,那可是天子脚下,还能安置到什么地方去呢? “君侯,按照在下的了解,张郃的兵马始终在附近驻守巡视,即便是被严令调走了许多,估计也会追上来,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若是还带着那些流民的话,可能会被追上。” 张韩稍稍勒住了赤兔,停下脚步,他瞩目远望,神情悲痛,双目略微悠远,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是,人心相随,他们愿意跟着我,我又如何能背弃百姓之心呢?” “民心可依,乃是天意福泽,不可辜负也,我宁可被天下人辜负,也绝对不会辜负,天下人……” 张韩语重心长,许攸目光震颤。 这一刻,他简直是肃然起敬,不由得打心底里说出一句,“啊?!”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当真世上再无第二人了。 他们的家是谁弄没的,你自己心底里没有数吗?!这把人家给摧毁了,转头带人流亡,还说是民心可依,苍天,何不降一道雷霆劈死此人乎?! 但黑袍骑的人都习惯了。 张韩说完这话之后,他们也只是稍稍回头来看一眼,都没说什么,许攸还是觉得不妥,又啰嗦道:“君侯,真不是在下不信任,但是如此行军,后方张郃必定会追击,不日就能赶上我行军之路。” “而前方延津县城,又是固守之城,恐怕腹背受敌,黑袍骑再是善战,现在也是多日作战,疲惫不堪,一旦再入血战厮杀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听一句吧! 不要再刚愎自用了!!许攸心里都麻了,我上一个刚愎自用的主公,现在已经一败涂地了,怎么现在又遇到一个!? “无妨,无妨!” 张韩笑着摆了摆手,话都不和他多说,这让许攸顿时觉得心中灰暗。 这后生,真无礼。 此前夸我可堪大用,原来是为了诓骗我带他沿途来劫掠士族居住之地,以肥沃其军,有巨量战利在手。 甚至还网罗了数万流民在后跟随,虽然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在后同行,但许攸估计肯定也是用了什么手段的,他不信一个人的魅力能到这种颠倒黑白的地步。 现在又不肯听建议,执意要缓慢行军,太过冒险了。 只怕,张韩如此自傲,要栽跟头。 许攸心里,满是忧郁。 他的忧愁没有白费,果然在当天傍晚,张郃就已经带着骑兵出现在了身后十里,正在快速进军追逐,有人来禀报的时候,许攸顿时就跳了起来,“你看,我说了什么!?” “我早说过,会如此,君侯就是不听!现在必须舍弃财物,立刻狂奔,绕行到山中躲避数日,不可让他们和延津成前后夹击之势!” “不忙。” 张韩不急不忙的下令,“所有人加速行军,往延津县方向去,一到地方立刻渡河。” 而后他又向高顺道:“你先行一步,带三百骑去酸枣古城,看此刻驻军是何人,如果是袁军,则立刻回来告知,我们再逃向山中便是。” “如果,是公明、云长两位兄长已在驻守,立刻让他们换上袁军的旗帜,我估计即便是延津陷落,张郃大军在外追寻我们这么多时日,他不一定能知道消息。” “君侯不怕张郃提早追上吗?”高顺好奇的问道,他虽然信任张韩,但是此举他暂时看不懂。 张韩乐道:“身后几万人帮我延缓着呢,早前已经宣扬过了袁绍乌巢尽毁,境内无粮,绝不会放粮给他们,如果袁军到来,一定会收为奴籍,或者屠杀之,任由其饿死。” “这些流民,听了就不敢不信了,毕竟饿死这种事,可不是抖机灵能断言过去的。” “明白了。” 高顺微笑了一下,叫上所部轻骑而行,直往延津去。 许攸看不懂,在后面暗地里骂骂咧咧。 而不多时,高顺就派人回来回复了张韩,于是黑袍骑得到了命令,全部往延津去,立刻渡河,趁着马上入夜,城内守军不能立刻发现,尽快从下游渡河回到延津南岸。 “我早就说过了!这下知道急了!”许攸暗暗咬牙,但是不敢和张韩当面对骂,可他此刻又必须要活着,否则不能复仇以泄心头之恨,故而气抖冷。(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看似是劝郃,其实是劝羽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急个毛。” 张韩在马背上看到了许子远如此不安的模样,乐呵的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才率军前行。 许攸瞥到他那一眼的时候,根本没有产生运筹帷幄之感,他只觉得张韩自大! 火烧眉毛了,还能这般轻松写意,你凭什么!?就凭你能打吗?能打又有何用,张郃此来,至少是上万兵马!他想杀你已经想疯了,而今把你杀死在冀州境内,才是惟一挽回此崩溃局面的机会! 至少,两败俱伤,也要伤得深切才能接受。 “跟着君侯!” “先行丢下百姓,快速去往延津河边!” “冀州奴籍之人随后再来领!” “我部跟上!速速赶往河边渡河!” 在几名骑将呼喝之下,黑袍骑加快了行军脚程,一时间战马嘶鸣之声不断,马蹄声变得越发嘈杂如雷,很快,疲惫的骑军打起了精神,改头换面得极快,大声吆喝着唤醒精神,朝着南方河边而行。 此路在尽头处,会在延津县城之外汇于一条道路,而渡河的道路,是向下再分叉进小路,如果延津城中有兵马来守住这个汇聚又分叉的隘口,那么黑袍骑就没那么容易通过了。 可惜,并没有。 张韩到达之后,远远的看了一眼城上的旗帜,依旧是慢慢的袁字、张字旗号,那是袁熙和张郃的旗帜,原本他们留下的数千兵马驻守延津城,在外设立了不少营寨。 瓮城的城墙上,全部插满将旗。 张韩轻轻一笑,道:“速速行军,此刻城上敌军并没有察觉!我们还有时间渡河!” “唯!” 骑兵再次加速,先后有序的进入小道,向西南方行,不多时通过山道进入陡峭的石子坡,又必须放慢脚步,到达河边后,战马不敢踩踏砂石道路,要下马来牵引而行。 于是渡河时的速度,的确是宛如龟速一般。 张韩站在河岸边,将身旁的赤兔紧紧牵住,看着先行下河的将士,在十多日前他们来时便是走得的差不多的河道,那时最深的地方,可以淹没到胸膛。 “这几天都是大暑,河水肯定还减了,不会太深,前列立刻通行,我和牢典为你们断后!” “走!”典韦吼声如雷,因为他已经隐约听见在蜿蜒小道里的喝马声了,估计来的人很快就会追到坡前来。 黑袍骑半数入河,牵着战马一直向前,有人艰难,有人顺遂,走得七零八落,但是河面较宽,依旧难以行进,这个时候,张郃果然率兵马冲到了河岸边,在坡上驻足于大石之上,看到了渡河之景。 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黑袍骑,正在渡河!张韩在河岸边!” “诸位,此刻乃是最佳时机,随我杀出去,诛杀张韩,斩杀黑袍骑,如此战略可达,回去定可重赏!!得张韩首级者,必能飞黄腾达!” 张郃声如洪钟,顿时宛如涟漪一般传开了去,他的副将引导身后的骑军一同高喊,企图以气势乱黑袍骑渡河的秩序,果然,听见了吼声的张韩等人回头看去,战马四处奔走,颇为慌乱,而河中的骑兵更是不愿前行准备返回。 在河对岸已经渡河过去的,亦是慌乱想返渡回来,此刻,黑袍骑哪里还有冲锋在战场上的模样,狼狈不堪,混乱无度,宛如一支败军。 “速速渡河!”张韩登时大喝,以催促行军。 就是他这一声吼,让张郃更加敲定了此刻黑袍骑的处境并不顺利,他们疲惫多日,行军纵深百里,总路程几次来回有数百里,哪怕是铁铸之人,也该锈蚀了,何况是血肉之躯,怎能不累? “张韩,此战终究是我等到了最佳良机。” 张郃心中暗道。 善守之将,并非只是单单夸赞他能守城龟缩那么简单,而是张郃有静守之能,从不贸然出击,置身于战场乱局之中,仍然可以冷静的观察局势,找到最佳的战机所在。 此刻,我尾随多日,知晓你即便是猛虎,也有力竭之时,世有良将,而无常胜不败之人,百密终究亦有一疏,上一次交战之时,我就已明白,对付你黑袍骑,并非太难。 只需跳出你的计略,不去跟随引导,而冷静判断局势,预测你必经之途,就定然能有收获,而你必经之途,便是渡河! 来时的小道已经被我们全部封锁,延津城高墙厚,你骑兵不可攻破。 善守,并非是不识变通,而是以不变应变,方可识得变数,张韩,今日你必然死于我手! 张郃苦苦追寻黑袍骑,便是料定他们定然会有力竭之时,铁打的兵马,都会在数百里的奔袭之中,累于归途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等到了。 “冲杀!!” 在喊出冲杀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山呼海啸,而后又有一支兵马从城中杀了出来,为首之人身穿墨绿色长袍,外披轻甲,胡须修长扬起,双目宛如游凤细长飘扬,面如红枣,睁眼便是抬刀杀人。 张郃蓦然大惊失色,立身回头去看,见得那墨绿色长袍的高大将军长刀挥舞似慢实快,好似用力艰难,但刀锋所到,则是所向披靡,任何刀剑都难以阻挡,自己身后的兵马猝不及防,成片的倒下,不能阻拦。 恐怕他们连视线都不清楚,便被那大将攻破。 何等猛力,如此武艺,又是何人!? “关云长!?” 到得那支兵马再进数十步,张郃看清了来人,他慌忙前后相顾,却不知该如何抉择,但又一瞥时,又惊恐的发现张韩和典韦已经翻身上马,手持长枪、短戟,率先冲上坡来,呈前后夹击之势。 张韩此刻竟然还敢进攻! 那这关云长就不是来救,应当是早有布局! 可恨!!延津已经失守了!? “坏了!延津早就失守了,我们方才路过,乃是被城上旗帜蒙骗!?我中了张韩计也!” “中计了!” “杀出去!” 身后有大军,身前有张韩,张郃此刻仿佛身入重围,向何处杀去似乎都难以取胜,好在继续向下游的山林蹿走,好像还能夺出一条路来。 于是他咬牙切齿,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不得不放弃这次血战拼杀的机会,带兵马反身向河岸的下游而行,从两人的包夹之中,侧路而逃! 山林中活生生被骑兵撞出了一条道路来。 “恶贼休走!” “贼将中计,兄弟们跟我追杀进去!” “决不能放跑了张郃!此人用兵精妙,此子决不能放回邺城!”徐晃身姿威武,手持大斧,扛于肩上,一伸手抹去了脸上遮挡视线的血迹,下令率军追杀。 关羽则是立刻纵马到张韩身前来,笑着道:“伯常别来无恙,这一去十日,危险重重,却还是能平安回来,当真是英雄当世也!” “云长兄!” 张韩豪迈大笑,两人这一对视,更是心中涌起豪情万丈,“多亏了云长兄长拿下延津县城,否则我岂能这么快回来?!” “哈哈哈!”关羽左手轻抚长须,傲然左右而视,朗声道:“我在营中已经多日不得你消息,但关某料定你张伯常不会无声无息的死了,定然是牵扯了延津守军,向邺城而去,如此城内必然空虚!” “我观其城上,旌旗遍布,但昼夜巡守的兵马却只有两班,且人数也并不多,于是料定他城中并无多少兵马驻守,三日,三日便拿下了延津城!” “云长兄果然是当世猛将!” “伯常才是胆识过人,骑军之中,关某再没见过能比肩黑袍骑之人。” “别吹了,接下来怎么办!?”典韦在一旁听得头都大了,怎么还互相吹捧起来了,这仗可还没打完呢,是继续追张郃,还是放弃此将,驻守延津城之内,其余将士渡河回去复命! 至少,黑袍骑现在要回到濮阳,见到了丞相,恐怕才能稍稍振奋军心,禀报功绩,是赏是罚,也要等到盖棺才可定论! 呸,盖个毛的棺! 典韦摒弃了心中胡乱的想法,盯着两人等待命令。 关羽和张韩同时看了一眼河岸边,黑袍骑将士正在慢慢的渡河回来,准备在岸边整齐列队,于是关羽又道:“张郃可追,此人乃是名将之资,若是捉来献给丞相,他定然欢喜得很。” “不过,张郃并未到绝境,此路去后,他可以舍弃兵马,带所部数十骑轻装行军,恐怕也难以追上。” “若是能将他逼迫在某山之中,围而不攻,应当还能劝其归附。” 张韩忽然眼睛一亮,扫视了在场那些已经放下武器不敢再战的援军,乐道:“张郃深受袁绍器重,这些年,立下的功绩不少,在袁绍军中也是中流砥柱,只是这位袁公喜均衡麾下文武之势,应该在他去年传击溃我之战绩后,有轻慢对待,却不足以令人寒心。” “我料定,此次延津驻扎的袁军,主帅应当乃是袁绍的二子袁熙,而非是张郃。” “张郃此来追逐我十日,交锋无数,皆未能有所斩获,应当为袁熙所嫌隙,而此战之败,更是要遭追究,不如先行围困张郃在山林之中,再叫俘兵送去假信,说张郃已经归降。” “如此,袁熙必然回军驻守,不来救援,孤立无援之下,张郃必定心灰意冷,他的忠心也就不会那么坚定如铁了,毕竟他也不是愚忠之人。” 关羽听完,若有所思,暗暗点头,也没有多想,捻须许久之后,再次真诚的道:“伯常此计极好,唯有让他对袁绍心寒,方才会投归别处。” “真是,深谙人心呐。” “哪里哪里,哈哈……”张韩谦虚的摆了摆手,“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其中道理却并不是很懂,若非是云长兄长说出来,我尚且还不知呢……” “既然如此,到时劝降之事,就得云长兄长去了。” “为何是我?伯常不亲自去吗?”关羽目露奇异之色,好端端这一桩功绩,为何要送给我? “多替丞相美言几句,以笼络此人之心而已,云长兄长自然随意拿捏。他恨我之切,交锋多次未能得胜,我去劝说恐有讥讽之疑,不如避开。” “嗯,说来也是……”关羽低头沉思,觉得张韩所言也有道理,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黑袍骑,再次渡河而去,不去追逐张郃,将此功劳全部让给了关羽和徐晃,将接引那些降兵和奴籍以及追随而来的流民百姓之事,也交托给关羽。 关云长是君子儒将,张韩不怕他会吞了这些流民,自然还会还给他的。 而他们则是不曾过多休息,趁着夜色继续行军。 走在路上的时候,典韦一路都不说话,满脸写着不高兴,走一段路就会不自觉的嘟囔几句,然后用旁光来瞥张韩的脸色,见他还与高顺有说有笑的,顿时满心不舒服。 “君侯,你还笑得出来呢?” “咋笑不出来,黑袍骑几个将领,聚是一团火,散是一堆火,三处战场全线开花,何等壮观,日后史册之中,我等名字定然在列,后人敬仰,难道不该开心么?!” “啧,这倒是,”典韦点头,但还是面色不悦,问道:“方才那功绩,为何要让给了他们?” “若是俺们去劝,他不降就算了,杀了便是,降了之后有这一桩功绩,能挡多少军棍了!” “唔,不必!”张韩大手一挥,“我不缺这份功绩了,我倒是愿意看云长兄长,真心实意的去夸赞丞相,以美言赞之,再为其招降,从他嘴里说出来,定然都是真心之言。” “如此,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这哪里是功绩能换的?” “啊?!” 典韦和高顺暗暗对视,不明白个中含义。 但是骑军之中有人明白,忽然不知是谁说了句,“那君侯意思便是,看似招降的是张郃,其实招降的是关羽吧?” 张韩笑而不语。 典韦嘴巴咂了几下,回头去大骂道:“哪个狗日的听墙角?!谁让你们偷听了!?回去全都挨军棍!这话也是能乱说的?!都给俺忘了!” “唯!” …… 濮阳,焦急数日没睡的曹操,忽然在衙署正堂的案牍后被脚步声惊醒。 一身黑袍,黑发飘飞的郭嘉快步而行,目光惊喜的拱手道:“伯常回来了,就在十里之外,即将入城。” 曹操深吸一口气,眼眸剧烈震颤,在沉默了片刻后,立刻起身。 “走,出城相迎。”(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他从未信任过我们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我的老岳父!!我最疼爱的人!!” 夕阳下,张韩下马快行,几步之后转为奔跑,疾步向曹操而去,目光充盈着泪花,激动得面色涨红,在众将士文武诧异且满怀嫉妒的目光中,往曹操怀里扑去。 他们嫉妒,是因为这种事和这句话,经受过脸面礼度教育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得出口。 随后,张韩被曹操一把推开。 “张伯常,蓄意违反军令,擅自追入冀州境内,你好胆!”曹操冷然而视,背手直立,满是忿恨,死盯着张韩,那眼神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 “岳父,我是为了大局考量!我虽在延津,但若是不给袁军机会,他们又如何会上当?”张韩极力解释,但是在曹操坚定的目光中,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呵,你确定不是为了功绩?”曹操在冷笑。 “自然不是!”张韩也笑了起来,“若是为了功绩,我根本连延津都不愿去,直接回南阳驻守,盯着荆州,不也是一番功绩吗?我是为了百姓!” 张韩目光坦然,这话说来就好似是由衷之言一般。 父子俩站得很近,在外的人看他们都目露笑容来,还以为是已经无事了,看样子,似乎是已经在复盘了。 “岳父请,”两人并肩走回去,表情上有说有笑,实际上话语并不是那么融洽。 “此战,在早期我已看出了袁绍的战略,实际上并非是要攻下濮阳,进入东郡。他的目的很简单,一直都是我。” “嗯,”曹操也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你擅离职守,进入冀州,却没有与我提前打招呼,让我担心至夙夜难寐,若是不惩处,难以平息许都百姓之民愤呐。” “岳父你这就扯淡了……”张韩直接笑着回头来看了他一眼,这里有不少录事的官吏,他也不好直接摆出愤怒的表情,只能勉强逼自己展露笑容,“您的愤怒,和许都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我便是百姓代表。” “……” 你这个思想就有点超前了,还能代表百姓的名义,看样子活罪又是难逃了,“那就省一笔嘛。” 张韩苦恼的松了口,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和曹老板做类似“劳资谈判”这种事的时候,就没有几次占到过上风,唯一一次予取予求,还是在宛城的时候。 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担心到宅邸里去胡乱和玉儿夫人、丁夫人、环夫人她们说邹夫人的事,所以给了封口费,让张韩在南临山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条河与一条富含矿物质的山。 之后,丞相可就小心多了,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没有再给张韩钻空子的机会。 “嘿,”曹操轻松一笑,看向远处,“好,省一笔。” 功过相抵。 好在冀州大捷的确是前所未有大胜,对于曹操来说也值得庆贺,回到许都定然是要犒赏三军的,张韩既主动说了,那自是可省去一大笔开支,至于黑袍骑,他自己去赏赐便是。 又走了几步,曹操又道:“待庆贺之后,你和典韦再调任,这样大家就都不会有怨言了。” 张韩目光一虚,脚步微微顿了一顿,道:“调任何处?” “你们两人,封爵位以表赏赐,而后卸任屯骑校尉、南阳太守,到尚书台、御史台去做侍郎如何?或者你去廷尉府,反正陛下也喜爱你。” 张韩脸色都僵住了,然后慢慢的纠成了一团乱麻,好家伙,说了半天还是要把我免职,但是为了表示功绩,又给一个爵位。 “你的黑袍骑,我也不拿走,”曹操微微转来看了他一眼,“依旧在你麾下调遣,护卫皇城,他们也厮杀多年了,九死一生呐,是时候稍微休息一番了。” “那南阳呢?”张韩在南阳布局谋划了许多,和荆州颇有往来,如果贸然换人的话,很可能会不认。 “南阳,自然会有人前去就任,你不必担心,你在南阳的那些许诺,也不会违背。” “连我的金主都要夺走?”张韩眉头微微一皱,内心已经有了些许不适,那这不是卸磨杀驴嘛。 我们从战场上奋战回来,还没有赏赐,就已经相好了如何调任离去,将接下来的功绩都送给别人,这太不像话了吧。 “丞相,这是……为何呐?”张韩板着脸,语气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了,感觉遭到了背叛一样。 “呵呵,你也知道生气是吧?”曹操忽然冷笑,而后破口大骂,“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啊?不遵军令,独自率军入冀州,虽焚烧乌巢,烧毁了袁绍几十万石军粮草料,但功不能抵消你之过!” “诶,我还真就要好好整治你一番了,免得你此战以后,骄傲自满,目中无人,岂不是再也听不进军令了!?” 曹操伸出手捏住了张韩的肩膀,揽到了自己身前来,表情还是笑着,但是语气却很轻柔,“是不是觉得,非常的委屈,有功不赏,却要罚?” “嗯。”张韩极力后倾,好像嫌弃曹操一样气味一样想要躲避,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曹操再次展颜一笑,脸色陡然严肃,道:“你活该。” “诶!我就不赏,我知道你立了大功,于我汉室乃是举足轻重,于战局之上更是名震南北、一击中其要害,但是我就不赏,我还要明升暗降,我也不听常理,亦不听陛下之旨意,你能拿我如何?” “丞相你成熟点……”张韩人都麻了,脸色好像地铁老人手机一样,你已经是大汉的丞相,并且即将攻破冀州,继而数年之内一统北方,不能这么幼稚了。 “呵呵。”曹操笑而不语。 …… 邺城,袁绍稳固住了各地战乱之后,将兖州兵马暂时阻拦在黎阳之外,但是之前的百里城池又全部丢失。 又将青州兵马抵挡住,依靠天险而据守,预计在秋收之前不会再有大战。 这时候,袁绍才命沮授去汇集了此战的各处战报来,他终于有心思和勇气,来面对此次战损了。 “在春耕之后,我军兴兵三十二万,其中精兵有十二万,战将一三十六名,先已经折损了八成。” “盟军离散,并州的兵马已经回去,不会再和我们有所往来,是以仍需要派兵至并州平叛,夺回那些暴乱的城池。” “在乌巢被烧毁后,当夜就逃走了八千军士,后渡河损失数万,退回黎阳的兵马不足六千。” “主公,跟随您回到邺城坐镇的精骑两千,已是此战唯一较为完整的建制了。” “啊,”袁绍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感觉被迷雾蒙住了头脑一般,心乱如麻。 “没想到损失竟然如此惨重,曹操今年、去年的两战,已耗损了我境内八成兵力,现在需要尽快招兵买马。” 袁绍的话语不像以前那么有力,甚至已经有询问之意。 沮授拱手道:“不错,主公所言极是。” 也就是听见这么一句话,袁绍的心里才算稍稍得到了安慰,感觉舒适了些。 因为沮授乃是清河士族的领袖之一,他们的人脉相互纠缠,乃是根深蒂固。 他只要还在麾下为监军,那么一定程度上就能影响到与其结交的名士,或者是那些家族。 但是,沮授说完这话后,马上脸色变得为难起来,而且逐渐阴沉。 袁绍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问道:“可是还有什么坏消息?” “唉,的确是有不好的消息,”沮授舒了口气,“今日才收到消息,张韩那几日在邺城附近游荡,其实并非是袭扰我境内,而是在劫掠。” “附近的各族,都被他劫掠了一遍,有的地方甚至是两遍,今日审君来告知我,他的一族之地,被张韩反复劫掠了三次,掘地三尺,抢走了所有值钱之物,除却有些珍贵的石碑,和书简张韩不感兴趣,其余珠宝一类,尽皆没有留下。” “啊?”袁绍莫名的站了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在心头。 这些士人名族之家,我都没舍得去动,当年白波贼闹得这么凶,却也没有完全劫掠其家,就是因为敬重这些家族老一辈世代耕耘,传道授业,因此不会违背了儒道、天理。 张韩他,居然全抢走了,而且还反复碾压式的搜刮,几次行军路线都路过这些地方,然后人家补充了点,他就又抢一点。 “竖子无礼,当真可恨!”袁绍拍打着桌案,吹胡子瞪眼的起身,想起了那日在溪边张韩对他的怒骂讥讽,心中更是难受至极。 “我记得,张郃去追他了,可有战报传来?” “二公子命张郃不可深追,令他驱赶张韩到延津城,而后退守,不能丢失城池,结果张郃杀敌心切,定要追到张韩,于是中计被围在了徐枕山上,不能逃脱。” “昨夜,二公子来信,说张郃已经投降了曹操。” “唉呀!”袁绍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早知道我就不问了!再等一段时日好了,今日一天的好心情,就因为这些消息,全都没了! 他此刻,只感觉气血上涌,心神不宁,熙儿当真不是统兵的料,张郃居然根本不听他的。 “让熙儿立刻回幽州去,不可让幽州也生乱事!” “已经去了。” 沮授拱手,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才叹道:“但是,幽州数个郡县,因当初和许攸有旧,又因追随刘虞许久,说主公反汉室,谋逆不轨,不尊天子之旨,已武装自立,明言只听汉廷号令……” “别说了……别说了……”袁绍忽然捂住了心口。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看似稳定下来的局势,其实半点都没有稳定,内部乃是漏洞百出,随时可能会完全垮台。 秋收,秋收还有数月之久,能否等到,还是未知也。 …… 徐枕山上。 一处靠近延津的小山,山上并没有多少住户,在战乱后,百姓也都搬走了。 此刻的张郃,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四处都是曹军。 他只有六百余亲信仍然还在身边追随,愿意随他随时去赴死。 这一刻的张郃,还在等着袁熙带兵前来救援。 在关羽围住下山的路口前,他曾经派出去一支兵马,请求袁熙出兵。 昨日也曾回来,但是却只得到了冰冷的回答。 “二公子已经撤军回去,说不会中将军的奸计,将军既已投诚曹氏,那您的家人,自然不会好过……” 张郃现在,都依然处于茫然之中。 “我奋战至今,只求一胜,能真正在战场上击溃张韩的黑袍骑,我什么时候,投降了呢?” “当初,我就知道不该去卧牛山谷,那些定然不是黑袍骑本部骑军,乃是他人假扮,张韩将计就计,命人走那小道,他则是潜入境内,焚烧粮草。” “我以性命担保,不得信任,而我追杀张韩至此,不过也是为了挽回颓势,如果他愿意信我,同仇敌忾,一起行军,在我被埋伏之后,再从后出兵杀来,想必延津也可夺回,张韩、关羽亦可追杀,未必不是胜机,可是,依然还是错过了!” 张郃懊恼无比,不自觉的抬头望天,在冀州十几年之久,今日还是第一次觉得,好似到了无处可去的时候了。 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想不明白,难道说这么多年的忠诚,都换不来袁氏一门的信任吗? 只能说,恐怕主公从来就不曾信任过,他或许以为,这些文武的追随,都只是因为贪图名利,想要大业得成而已。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动静,有一人一骑快速奔来,直欲上山,似乎便是冲着他来的。 张郃缓缓起身,看向远方,那是墨绿长袍,身持长刀的悍将。 此人再熟悉不过了,是关云长。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以前对他的了解,都解歪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连关云长都来了,恐怕此时我是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 张郃曾经也是起于微末,在讨黄巾贼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冲锋陷阵、斩敌无数,因战功与领兵的功绩,得以逐渐擢升为大将,这些年在收集军报时,听闻关云长之事迹,其实觉得和自己颇为相似。 早年便是英豪,大战累身而声名鹊起,但真正大放异彩,还是在中年时,不想张韩那等人意气风发,二十出头便已经是名传四郡的内政贤才。 而且,关羽善战,不比张韩差多少,只是他讲道理,张韩用兵之道暂时不能寻其理而已,关羽堂正用兵,虽诡诈用计,却不阴损难测,张韩用兵,你猜不到他有多少损招。 最可恨的是,周传春秋,春秋传秦汉而来的礼法,对于张韩毫无约束性,此人脑子一热,总有人要倒楣,真是当世异人也。 “将军,这时敌将独自前来,恐怕是为了招降,你看……” 身旁的副将,也是一直跟随多年的兄弟,全都是目光恳切的看着张郃,他们说不出让将军投降这种话,但是却有此期待,若是不肯降,一定要死战到底,自然也会追随而去,可若是还能活着,谁又不愿活着呢。 “嗯,”张郃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回应,而后抬头扫向众人一眼,淡淡的道:“撤去防备,我下去与他交谈,且看这关云长欲说些什么。” 不多时,张郃从乱石之中走了出来,这些石头是搬运来抵挡在山道上,阻隔曹军冲锋道路所用,越过了乱石阵后,张郃几脚深几脚浅的踩着砂石而下,最终和关羽不过几步之遥。 见状,关羽自然也是翻身下马,与之对等而谈。 “张郃将军为河北庭柱,带兵严明,其军作战勇猛,若是被围死在这乱石山上,岂非是遗憾?” “云长将军,亦是世间少有的名将,但,此情此景,在下便不拖延,便也直言了,在下虽败,却不能以此归降,因而遭人诟病。”两人在一番招呼之后,也是立马开门见山的交谈起来,张郃在第一句话中,便明言不敢投降,是因为承人之恩情,如果降了则愧疚难当,如何还能冲锋陷阵。 而关羽听完,则是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 要不说,张韩此人心思缜密,而且深谙人心呢。 他此前说过,若是寻常劝降,恐怕很难,张郃为人忠心耿耿,不会轻易的因为绝境而归降,但他会因为绝望而降! 于是,才先行向袁熙送去假消息,假意告知张郃在山上被围困,并且投降了曹军,准备一同攻取荡阴。 袁熙在荡阴驻军三万,保存了他自幽州带来的兵力,几乎没有遭到多少损伤,于他而言,他的战绩还是在卧牛山谷大败黑袍骑。 但其中真实的状况如何,其实懂得人都懂。 这样一来,袁熙为了保存自己的名声和胜绩,亦或是为了将战败之因,归结于张郃的孤军冒进,又或者,他是真的不敢贸然营救张郃,再丢失了固守的局势,无论哪一种,都是放弃了张郃。 忠心被辜负,再没有比这更加令人绝望的了。 关羽笑道:“我有一位兄长,曾在只有百余所部时,冒死回战场营救关某,数次。故而一心追随,生死不论。” “后有世间英明之主,于微末之中一手提拔,并委以重任,且嘘寒问暖,照料有加,推心置腹以商研战事,不耻下问于寒舍之中,因此可为其效命。” “但是,故主以防备、均衡之道,权衡汝之军权,不使得高于其子,不使得低于降将,因而掌控其中,如此不信任,不托付,为何还要尽心效命?” 张郃眼神略有动容,关羽面貌堂正,威仪不凡,此容貌不似大将之风,倒像是主帅之仪,自有一种气度在,是以,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加显得难能可贵,不由得发人深省。 他的兄长,便是那位刘玄德。 他的主君,便是当世这位丞相。 一位有出生入死之情谊,另一位有形同再造之恩情,一生能遇到两位明主,又是何等的令人羡慕。 “只可惜,我两任主公,均不是英明之辈!”张郃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回答,他想起了许多年前韩馥不敢交战,而将冀州拱手让与袁绍,那时已经心中灰暗过。 而今又是被袁氏抛弃,他们顾全大局,而不顾手下生死,将回去的门路彻底堵死,亦是寒心。 日后,若再投一主,仍旧还是如此,此一生又还能求得什么呢? “关某不会说那等‘良禽择木而栖’的话,只是想让足下细想之,归丞相麾下,宛如归汉,乃是弃暗投明,不算背主求荣,袁绍本是叛逆,天子以檄文讨之,他便如董贼、李傕等人一样,是篡汉自立之贼也。” 关羽笑着看向他,道:“而今,袁熙已经退守荡阴,紧固城门,守住各处要道,没有出兵营救之意,我截得军报,亦是说此战大败,乃是将军孤军深入,追逐伯常所致,否则延津不会有失。” “并且,他似乎将乌巢之罪,也推脱于将军之身。” “乌巢与我何干?!”张郃眉头一皱,双眸血红,这表情浑然不信,满是委屈,如若真是如此,那袁熙当真是罪该万死,杀他一百遍都不够。 “足下未曾分兵至乌巢营救,而是追杀张韩而去,是否?” “以及,在乌巢焚毁之后,和袁熙的军令意见相左。” 这倒是真的,看来的确是截获了一些消息,否则不会知晓得如此清晰。 张郃闭上眼抬头望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不愿,他立即就要退守荡阴,以保护邺城,但是在延津之外,仍然还有几十万百姓,难道要兵马后撤,全数不管吗?若真如此,只怕袁氏的声名就要扫地了。” “哈哈哈!!”关羽听完忽而仰天长笑,胡须飘扬,笑得在乱石上的那些骑军副将们满脸羞红,笑得张郃的眼色也逐渐尴尬。 末了,关羽“嗯”声点头,似是欣赏一般,道:“将军顾全大局,颇为精细,只是你在战败之时还在为主君家族着想,他们却在战败时,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斩杀足下全家。” “此为愚忠耳,眼下曹公对你恩宠宽宏,已是多次提及欲得张儁乂,否则我亦不会率军来此围困,难道足下要为一个将你视作牛羊马犬的人而死,却不理会一位爱才如命的仁德主君吗?” “如此忠义之名或许能得以保全,因为以丞相之性情,即便是在你死后,也会让人为你立传而流芳百世,但却同样,也会流传愚笨愚直之称,贻笑大方。” 关羽双眸一虚,凛然道:“而且,这忠义之名还不是你的故主给你的,在他那里,你只是战败之将,令大战扭转的败军之将,令局势丧失的愚蠢之人,恐怕要遗臭万年。” “孰是孰非,难道还不能权衡吗?” “这……”张郃已经被说动,但心中却觉得更加疼痛,因为关羽的一番话的确宛如针尖一样,直接刺在了他的心口上,哪怕是忠义之名,也绝不是主公所给,在袁氏的眼中,自己已经成为了败军之将。 而且还是背主求荣,没有气节的软骨头,因此而背上罪责。 这时候,关羽又傲然而立,斜着瞥了他一眼,道:“若是关某,不会为这种人死,君不见许子远之事乎?” 许子远!? 张郃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蹿到了头顶,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当时在邺城传出的许子远之事,的确让人震撼无比。 哪怕是张郃领兵在外,听说了之后都沉默多日,不愿与人交谈,聊及此事,都是无比寒心。 主公以此向那些士人、名族妥协多少,他不懂,但是他懂得许子远虽然贪图小利、不修行检,有中饱私囊之行,却也是跟随了主公十几年的旧臣,甚至比他们这些韩馥降将要早一年。 这样的人,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是苦劳都不算,也不该杀了人家全家,并且还吊于城门闹市之上,反复说其罪行,何况许攸并无通敌之罪。 张郃始终认为,乌巢之地,乃是张韩早就知道的,此地地貌易于存粮,而且乃是通达延津、朝歌、滑县三地的枢纽要道,又在白马之西,张韩早年一直驻军于此,依照他行军的习惯,想要记下地形实在太过简单,根本不可能是许攸偷偷告知。 至于,为何能够精准的把握,那恐怕就是一个人的决断,和狠心了。 “云长将军,”张郃抱拳行礼,道:“在下有一请求,还请将军为我转告丞相。” “你说吧,我想,丞相定会全数满足,”关羽面色一松,将张郃的手扶起,颇为自信的说道。 “末将因将军劝诫而降,日后谨记恩情偿还,唯求丞相一允,若是攻打邺城时,请务必信任,让末将先锋,我,想去问问他们,为何如此对待忠义之士、有能之兵。” “嗯,”关羽点了点头,“如此方是血性,儁乂放心,丞相必定会信任无比,他一直主张,便是用人不疑。” …… “你是如何得知粮草在乌巢的呢?” 东郡濮阳,张韩已经回到了自己在濮阳的别院,此地一直是夏侯惇帮忙修缮扩建,偶尔张韩会来小住,若是他不来,一般都是走商的糜氏之人到来,或者是孙乾住于此,所以府邸之中,仆役与婢女皆是足够。 自然,随行而来的许攸,也就跟着一同住了下来,今日在与张韩复盘的时候,他反复追问这个问题。 时至今日,他已经知道自己全家被杀,是因张韩火烧乌巢而起,但是他不知道张韩在战场上随意说了一句话,导致袁绍将祸全数推到他这个“疑似通敌”的罪人身上。 恨在袁绍,他不恨张韩。 但是,这个问题就想不通了。 “论断嘛,”张韩满脸坦诚的笑道,而且语气还很认真。 “根据各地运送粮草的路线,乌巢就是最好的囤粮之地了,那里是天然的大谷仓,地貌隐蔽,而且宽敞通源,四通八达,皆可运粮,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是把粮食堆放在那里。” “不可能,”许攸满脸疑虑,根本不信张韩这话,摆了摆头之后,不服气的道:“就凭借猜测,你居然敢兵行险着冒死渡河,而后佯装关羽、徐晃兵马,长驱直入,到乌巢奇袭!” “若是你扑空了,那可是全军覆没啊!” 乌巢若是没有粮草,其他各部兵马就不会那么恐慌,至少能够结成军阵来追杀张韩,若是那样,战力可就不是乱军可比的了。 要知道这一趟,是因为张韩焚烧乌巢粮草之后,附近所有兵马都知道粮草不足数日,若是纠缠下去可能全部要饿死途中,慌乱之下大半都想要撤军,甚至许多将领恨不得带兵去劫掠自家百姓的存粮来保证军心不动摇。 那时,还能有余力和胆量去追逐大名鼎鼎的黑袍骑的人,已经不多了,张郃便是其中之一。 “自信嘛,打仗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怎么能赢呢?”张韩都不耐烦了,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还在追问? “这,这……”许攸莫名其妙的摸着脑袋,垂下头去深思,心中依旧是不明,当真就是这么随性? 张韩打仗都是这么打的吗? 凭借自己的论断,赌一把大的,成功了就是大捷,若是失败了再想办法……若是如此,他总不能每次都赌对吧?!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真厉害……”不知不觉的,许攸竟然暗暗夸赞了一句,他发现自己过去数年收集的各种情报都没有大用,以为对张韩非常了解,但是实际上一概不知。 他以为张韩是诡计多端的一名智将,看似勇猛,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自己亲自冲杀,让自己深入险境。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享受危险的猛人,当世少有之人呐……(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二哥挥刀的声音,让俺恶心!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现在,子远可要去见丞相否?”张韩瞥了他一眼,岔开了方才的话题,许攸和岳父之间,关系就千丝万缕了,据说以前读书时,两人不光是同窗,甚至同床! 当然,是形容他们抵足而眠的关系亲密,并非是有别的癖好。 一般能到这种地步的,都是晚上有说不完的话,相互钦佩,才会深夜而谈,如此,两人即便是十几年不见,应该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许攸稍稍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选择回答,半晌之后,才叹道:“不了。” “暂且,不要去见面为好。” 他起身走向了门外,背对张韩,神情十分惆怅,甚至有些面红耳赤,想到如今的状况,便是觉得心中羞愧难当,多年举事不曾成功,最后以为跟随了明主,却被当做了背锅的主要战犯,家人也因此全数遭难。 当年求学时,和曹操也不过是就经学、兵法、奇计之道,有些商讨,彼此觉得对方颇为聪颖,而许攸乃是寒门出身,曹操是阉宦之后,他们都不如学堂里那些名族之子。 因此抱团取暖,也是必然。 说好听一点,是两人自许清流,不与他人同流而污,其实就是融入不进去而已。 “我们沿途回来,你报信有功,也算是将功折罪了,既是降臣,丞相应该也会优待,若是不优待你,以后他人如何能降?” “那我岂不是,如同戏子一般,被两方当做登台而舞,供人取意?”许攸的话颇为自嘲,但其实他的处境还真就是这样,在袁绍那边已经成为了战犯,来洗刷白马大败的锅。 在曹操这边,那就是用来彰显降臣待遇的标杆,日后再投过来的谋臣儒士,也都是按照此类标准,一切比照许监军就行。 张韩这一刻忽然理解了为何许攸会发了疯去显摆自己的功绩,要么是想要提醒曹操自己比他人强,免得落入了冀州旧臣之下,要么便是心中有愧发了疯,或者,便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好在,如今许攸根本没有多少功绩,就是落难来投的一位故友而已,他恐怕还没想好怎么去见曹孟德,昔日旧友,曾经敌人,而今乃是高高在上的丞相。 甚至,许攸心中认为,曹操在朝堂之上,定然也是凌驾于天子之上的,只是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位陛下并没有察觉罢了。 “那就算了,”张韩摆了摆手,“等跟我回到南临县,你挑一所宅邸,在那里住下便是,但是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你说,”许攸微微伸手示意,请张韩尽情说来,于他而言张韩有救命之恩,自然不会回绝,许攸为人虽然狂傲不羁、心胸狭隘,但却还是记得恩义二字。 “在南临县,有一人在山中闲逛,拜访名士,名为许贡,你见到他帮我狠狠地羞辱他便是。” “嗯?!许贡?!”许攸愣了愣,乐道:“此人与我同属南方许氏族,我乃是汝南许氏,他应当是扬州许氏,不同宗,但是否祖上同族,需查族谱,我知道他在吴郡任太守,怎么会得罪了你?” 张韩沉默片刻,将自己去冀州战场之前的布局,以及那门客何通之事,详尽告知,当然也说了自己和孙策做了某种暗中交易,欲救何通之事。 许攸听完,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凝神思索,整个人处于某个思路之中,一直未曾出来,张韩见状,悄然在他身前放上了庐江、广陵、吴郡以及荆州江夏的几块地图,默默的起身走向院内。 此刻已经到了夜间,庖厨房内传来了菜肴的香味。 张韩在院落中缓缓走到台阶下,眼中忽然出现了系统义父的面板,这次在冀州战场上结算的奖励,居然不多! 他一路上一直懒得看,到此刻正好能看上一眼,顺便接收一下。 【你在延津一战中,孤军深入,烧毁乌巢粮草,焚烧几十万石粮食,伤天害理,祸及几十万人……】 “……” 卧槽?!你重说,要不然我要翻脸了哦! 什么话这是?若是不焚烧乌巢,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这呆逼系统到底懂不懂战争之理、兵法之理,止战若是儒学说理无用,那就必须要以战止战,这已经是最快了的好吗?! 【但,于大战影响颇深,一战击溃敌军四十五万众,战功显赫,赢得养民治理之地,于大势亦是功德无量。】 【奖励“武力+1”】 【当前武力:101】 【因武力超过100而获得霸王之力】 “我不太想要这玩意……”张韩脸色一紧,他早有感觉,没想到是真的,到顶了之后,居然还可以继续提升。 【解锁:内力】 此刻,他感觉到有一股暖流,缓缓地在四肢百骸流转,并且捏拳之后除却混身气力之外,还能从脾脏等内府中调集一丝力量,从而变得更加有力。 不光是拳头有力,若是绷紧全身,连同身体的肌肉鼓胀起来,亦可变得比平常更为坚韧,也许到此后,真的能做到运转气力的时候,刀枪不入?! 好家伙,真的开始走非人的超凡路线了。 这个奖励,虽说只有一点,但确实至关重要的一点,破关所用,非常珍贵。 凝聚如此多的功德,就得到了这一点,可见其珍贵。 此后,也算是在武力上可以跨入另一个分水岭了,冲锋陷阵时,哪怕是深陷重重包围之中,得以求生的机会又高了很多。 比起横练,内力更加柔和。 “等等……”张韩忽然想到了什么,咋舌道:“坏,天天和牢典吹嘘内力,这下真有了。” 他不会哪天,要我打两条龙出来给他看吧?! 可我只会一条龙。 …… “君侯。” 这时候,门内的许攸忽然唤了一声,张韩忙走进去坐下,两人相对而视,许攸顿时愣住。 “嗯?!”许攸眼神一晃,伸手擦了擦眼,又马上凑近了去仔细端详,不解的道:“君侯就出去了片刻,怎么回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怎么了?” “不知,红光满面,气息绵长,好似又年轻了几岁,脸上连鼻边、眼角的皱纹都浅了些许。” “洗了把脸,”张韩坦然的说道,“你直接说,想到了什么?” “方才我诧异,许贡麾下门客本来就是为他所养,哪怕是为他去死,也不该有所动容,而君侯肯用计策暗通孙策来换取何通一名,未尝不是好事。” “如何是好事?”张韩不知其理。 “江东看似孙策治理,其实危如累卵,他至少要五年时间,方才能刚柔并济的兼并各大家族,让家族之内年轻一代的贤才在无奈之下归附于孙氏,而现在,尚且暗流涌动,”许攸再次笑道:“故此,君侯此举,乃是大义传于江东之内,可先行传播名望,令人得以知晓,你对一面之缘的人都如此仁义,更何况日后治理南疆呢?” “况且,你还是南阳太守之身份,为一门客相求。” “不不不,不是……”张韩俊脸一红,“我写的书信里,说何通是许贡的私生子。” 许攸:“……” “那更好,”他思索片刻,暗暗心惊张韩的无耻,“如是可换一种说法,让人以君侯助贤才为乐,肯倾尽全力,让许贡写书信去江东境内告知友人。” “如何能让他写呢?” 张韩就是这里卡主了,他现在不喜许贡,恨不得把他驱赶出去,又怎么会去让他来帮忙呢,连多说一句话都是欠奉的。 “呵,那简单,”许攸微微一笑,捻须道:“但凡门客多者,乃是乡里有仁义之名,此名是多年经营所得,是立足之根本,他舍弃何通不肯相救,且当门客为草芥,光是这种披露出去,便可让他身败名裂,岂敢不听。” “还是你坏。” “不是坏,”许攸摇摇头,“君侯用兵如神,但是对人心之道,却还是不够察觉透彻,当拿捏其人最为看重之物,便可予取予求。” 张韩点头:“嗯嗯。” 典韦在旁听了都点头了:“嗯嗯,你说得对。” “那就,交给足下?” “行。”许攸也是立功心切,一口答应下来,不曾有多思量。 他准备走出去思索这一系列的事,俄顷又想到了一处较为关键的问题,回身来又问道:“对了,君侯在信中和孙策商议了什么?” “出兵牵制,把江夏再交还给他,让孙策可以一脚踏入荆州境内。” “这……” 许攸顿时眉头震颤,忙道:“这会否损失太大了?!” “江夏之地,乃是水路边防之要地,一旦孙策攻破,荆州恐怕难以久守,必然会掀起大战。” “如是大战,谁也管不了,两人若是两败俱伤还好,一方若是吞并了另一方,那可是整个东南,都收入囊中呀!” 许攸这下又觉得火烧眉毛了,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做事竟然这般胆大妄为,这是赌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凡谁人能击溃地方,眼下局势可是根本没有时日去南方清扫战局的。 毕竟,主公可是还要对付袁绍的呀! “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张韩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远的平视前方,他当时在做这个打算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感觉,事情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两败俱伤应当是必然,就是不知会发生什么。 …… 十日后。 关羽让徐晃在延津驻防,他则是带着小股精骑从延津而回,直奔许都。 此时,张韩的黑袍骑也已经随曹操的大军回到了许都留守,等待秋收。 大战得胜之后,从六月至七月,均是河内兵马与东郡兵马参战之时,也就是曹洪与夏侯惇的兵马,不断进军,收取魏郡南部的各大县城,逐步进军给袁绍压力。 此进军的速度,不疾不徐,但求步步为营,让冀州的军力不断消耗,压力倍增,再让他们内部的豪族、世族彼此慌张内斗,而后等待先前官渡大战的战果,传遍南北,特别是让关外诸侯知晓,由此便不能再交战。 待到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可以一举拿下魏郡邺城,袁绍亦是无力回天。 现在便是,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便可如山倾一般,以压顶之势让袁氏再无翻身之可能。 所以,张韩回府院放假了。 但他没想到,关羽真的劝降了张郃,并且将他一路带回了许都,亲自去丞相府面见曹操。 张韩自然也是得到了命令,立刻赶赴丞相府,刚走到半路,曹操又传来口信,去许都北,城门之外相迎。 “还真是,走了一半想起来老本行了,又去北门骗……不是,去迎降将。” 典韦和张韩老早就习惯了,当初他们也是这么被骗的,但这种做法,你不说真的假的,至少表面上看着舒服。 “不错了,”贾诩在旁弱弱的道:“君侯你可知,当年去求见袁绍的人,都要在门槛外排队。” “现在想离开他的人也在排队呢。” 张韩没好气的回了一嘴。 几人安排了车驾,又赶赴北门而去,与曹操一同迎接张郃,按今后的军略排布,这位河北庭柱之称的名将,将会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说不得,便是压垮袁绍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此同时,在许都南的宜城亭侯府邸之中,刘备和张飞亦是听说了此消息。 一时间愤怒难当,特别是张飞,气得嗷嗷叫。 “他立功就算了,为何还要帮着劝降他人的名将?!” “劝就算了,为何不让他归附兄长!?” “兄长难道,已经在他心中不是第一位了吗?!” “好威风呀!计助张韩过延津,两渡黄河将袁军刷得团团转,俺最近听闻,丞相赞兄长为定军之柱!有他则是定能得胜!” “俺,俺觉得风头太盛了,云长兄长现在功绩多得让俺觉得不自在!” 张飞走来走去,本来是想碎念几句算了,只可惜他嗓门如雷,性烈如火,这些话竟然都是咆哮而出,让刘备好生不自在,伸出手又是欲劝,又是眼神示意,但都没有作用。 “唉,二弟如此功绩,助曹公大胜,为我大汉保住了江山国祚,为兄弟的应当高兴才是,”刘备亦是轻声劝阻道。 “诶,”张飞忙走到面前,摊开手道:“那俺们怎么办?这些年就光在许都招兵买马,寻师访友了,现在还在寻,要寻到啥时候去呀?” 这汉室,俺有点匡不动了,全被别人匡住了。 张飞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偷懒睡觉的时候,却看到二哥关羽在苦练刀法,他每一次挥刀的声音,都让张飞觉得无比恶心!!(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什么?!我兄长走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俺定也要问问他,现在心向何处!” 张飞气得牙痒痒,怎么想都不舒服,心中的怨念就好像是潮水来袭一般,止都止不住。 三兄弟自结义起事至今,义气相重,就从未离开过这么久。 而且,还是二兄在外立功扬名,留下大兄和三弟在家中枯坐,只是操训军士,招兵买马,为他输送军资军粮,生怕他在外短缺了军备,难以为继。 怎生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若是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要让他去援助曹公,三兄弟就算是都没有功绩,那也是还在一起,能在后方把酒言欢嘛! 不过…… 张飞忽然松缓了下来,偷偷看了自家大兄一眼,他也明白这是不太可能的,俺们承蒙人家的恩情,客卿于许都,又得他引见去面见了天子,寻得天子差一点认亲。 那也是颇受恩惠,若是能坐视不理,日后心中有愧疚。 “唉,”刘备这时候忽然叹了口气,张飞抬头来看他的脸色,顿时发现不对劲,兄长好像是已下定决心似的,一脸的坚定与决然。 “兄长,现下——” 他刚要说话,被刘备一只手抬起来止住,而后便听见了他平稳温和的声音。 “云长在此,乃是功绩显赫,我们若是以此去牵绊其路,岂非是义气之道?二弟的脾性,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若我们开口,他肯定放弃一切,跟随而回。” “但是,现在他在汉廷已是大将,能得功绩傍身,日后封候拜将不在话下,甚至可以青史留名,成为名将之一,作为兄长,难道不该为他高兴吗?”刘备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能看得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他语气陡然转为忧愁,道:“我何尝不想让他回到身边,你我兄弟三人远走高飞,但是我做不到,若是真如此做了,于心不安,日后却也不会快意。” “不如,你我亦先行,若是云长有意,千山万水也会追逐而来,若是不来,倒是也不必强加于他,翼德你认为如何?”刘备这不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而是真心想要这般做。 他如果去开口了,此事便完全不同,但若是自己先行离开,而关羽会追来,那便是千古之义,足以让后世壮士尽皆铭记,他们这义气结拜,却也能够名传史册之中。 “兄长!”张飞眼睛宛如铜铃一般,忽然说起要走,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在许都的日子,虽然不算是大权在握,随心所欲,可是跟随兄长也算是锦衣玉食,予取予求。 哪怕是招兵买马,都要容易许多,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而且,这些年在此置办了这么多家产,得到了奴籍、钱财、宝物,日子已经太过富足平稳,他还窖藏了很多号称百年的猴儿酿美酒,是好不容易才花了大价钱买到的。 如果要走的话,岂不是这些东西都不能留下。 他明白刘备所言要走的意思,肯定不是正常的路途,恐怕是舍弃此刻的荣华富贵和官位,以及在许都建立好的人脉,转投他处。 那就要回到当初,无依无靠的日子了。 “三弟,心中还有犹豫?” 刘备关切的看着他。 “没有,断然是没有!”张飞顿时否认,接连摆手,瞪大了眼睛动容道:“若是和兄长一起,自然是去何处都无妨,只需你我兄弟在一起就好,只是没了二哥,俺不痛快!” “哈哈……”刘备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在豪迈的笑声中,却又有些无奈,“我明白,但是,云长与我们情同亲人,他肯定不会就这般留在此地,我信他会来与我们会同。” “唉,兄长为何忽然要走,而不是待明日见了陛下再走呢?!” 张飞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他想不明白好好地何故如此。 “嗯……”刘备思索了片刻,道:“因为曹公胜了,接下来将会在数年之内,占据北方。” “接下来,便是要攻伐南方,南方刘表与我乃是同为皇亲之人,近日正在遭到孙策攻伐,已被占据了江夏,趁此时机,我已请得陛下下旨,让我去支援荆州。” “此时,便是绝佳的时机,离开许都,否则,我有一种感觉,以后恐怕很难走掉了。” 刘备话语凝重,颇为深沉。 这件事他已经暗中决定了很久,和简雍、牵招都商量过,身边的宿卫统率陈到自然是不会犹豫,刘备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最后告知张飞,也是因为刘备坚信自家三弟会想明白这个道理。 而现在,二弟还在曹公的重视之中,恐怕不好带走,否则必然会遭到反对,反而会遭到强留。 刘备有一种感觉,在曹公赢下了冀州袁绍之后,恐怕很多事情都会有所改变,因为他已经不再有能够令他产生覆灭之患的敌人。 或者说,表面上并没有这种敌人。 在这个时候,在南方的曹军忽然间露出了空缺,说是被孙策趁夜,江上大雾时,传带白衣渡江,越过了防线,再次攻入了江夏境内,占取了十几座城池,眼看就要将大军驻扎在江夏境内,转而攻占荆州襄阳。 刘表上奏,请天子派遣援军,在曹操、张韩并不在朝堂的时候,能做主的无非是曹昂、荀彧等人罢了。 特别是没有张韩捣乱,刘备觉得轻松无比,虽然不知道南方合肥的曹军将领是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可以无需遭到怀疑的离开许都。 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种时机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刻向天子进言,自己可以率所部,前往荆州救援,加上两人本来都是姓刘,属于同亲,天子派遣他去,足以显得重视。 朝堂上一番商议,曹昂和荀彧都觉得无妨,可去也,于是让刘备领所部从鲁阳出发,向荆州而行。 现在,已经有兵马先遣于路途去探道了。 “诶!!好!那俺听兄长的,也不必再担忧什么,二哥肯定会来的!” “嗯,快去收拾吧,”刘备嘱托了几句,让张飞去收拾细软,准备立刻出行,只要追上先遣,那等曹公知晓此事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出许都范围,到达颍川边境了。 …… 丞相府。 曹操回来之后,在家中休息了几日,庆功之事仍然还在准备,此次属于大庆,需要宴请百官文武,以及各个有功之臣,今日则是关羽、张郃与张韩一同来商议接下来的军略之事。 同时,曹操还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需要告知张郃。 在门前,关羽、张郃与张韩一同走进丞相府,但二张说话还是很客气,似乎聊不到一块去。 但实际上,张韩心里明白,这是张郃有点尴尬,几次大战都是差一点得手,如果身边有个名将同行的话,恐怕就杀掉张韩了。 两人之间的交战,对于张郃来说最是可惜,恐怕要成为一辈子的遗憾了。 走进堂内,曹操直接从主位上下来,似乎是在迎接似的,快步走到了张郃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轻柔的道:“从冀州传来,不太好的消息……” “末将明白,主公不必多说,”张郃直接拱手抱拳,面如坚铁,好似根本不在意似的,但是隐约可以见到他脸上的肌肉在不断颤动。 张韩和关羽一左一右的看着他,脸上表情也颇有动容,关羽甚至眯着眼,不自觉伸出手轻轻的了捋胡须而下,似乎心中有一口气,憋着不发。 “好,”曹操沉默了片刻,伸手拍打他的肩膀,“待日后,我定然给你再寻家人。” 张郃脸色一松,苦笑道:“其实,末将就算是回去,也是大罪,恐怕一样要祸及家人,许君之事,大家都看在眼中,自然明白。” 他是和袁熙搭当出兵的,此路上出现了如此大乱,导致乌巢被毁,而后整个战局顿时沦陷,平白让曹军得了进十万兵勇,而袁军则是损失了几十万大军,元气大伤,数年之内不能恢复鼎盛之貌,这种罪责,难道让他儿子背吗? 断然是不可能的。 张郃心里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在乱世立大业者,谁人不是狠辣之辈,他虽刚正不阿、带兵严明,但是也明了此事之诡,不是他能改变。 “嗯,”曹操满意的暗暗点头,心里对这将军更加喜欢,如此秉性,是真正的带兵之将,日后定是攻守兼备之名将。 “好,诸位且来坐下,今日唤你们来,便是商议伐袁之策,下一战,应当定在秋后。” “而同样,还是之前的隐患,南方荆州、江东两家,会否有可能来突袭我后方……” 这个下午,几人商议了许久,都是在布防南面战事,说起了两家近日的状况,将军情全数拿出一一分析,张韩亦是说了此前写过一封书信,去安定南方。 请的是陆家之人带路,营救何通,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不知孙策是否要反悔。 曹操听完倒是没说什么,可是旁边的戏志才脸色一白,马上转头来看向张韩,急切的问道:“你是说,孙策攻入荆州,乃是为了让南方战乱,而实际上,是你内中要救那位叫何通的门客?” “前段时日,朝堂上得到了刘表的救援……”戏志才把天子之命,派遣刘备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许久之后,整个堂上的人几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韩更是心神震动,面色一下子就精彩了起来,好家伙,我一直就没想通,事情虽然会向我期盼的方向发展,可是气运再好,也会因此而漏掉一些隐患。 没想到,刘备会靠这件事,成为漏网之鱼,逃离许都! 本来,已经温水煮青蛙,快将他们兄弟三人全部困在此地了,没想到还是跳出去了,而且又是去荆州,刚好还是借助了我祸乱引战荆州与江东之事。 当真是天意…… 不对,张韩忽然心中反驳了自己,他想起了气运这个东西,好似不是自己一个人有,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丞相应当也有大量的天命气运所在,甚至在许都长乐殿上的那位迷弟,他都有些许残存。 刘备这位本来的乱世君主,肯定也会有大量的气运才是! 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多,他才能在冥冥之中,靠着我布的局,从牢笼之中一跃而出,跳到荆州去。 “我兄长走了?!”关羽最先反应过来,神情已经满是慌乱,满脸涨红,早已没有了在战场上冷静指挥,进退有度的气派,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锤打蒙了似的,身形都颇为摇晃起来。 “云长,不必惊慌!” 曹操脸色微变,忙叫住了他,“玄德不过是依照陛下之命,前去相助荆州刘表而已,又不是离你而去,何故如此震撼?” “哦,是……”关羽抱拳行礼,觉得自己失态了,想要平复一下心态继续商议,可是接下来他根本冷静不下来,整个人都是云山雾绕,也不接话,耳朵里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亦是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兄长离去,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是去荆州相助,而是离开了许都才对,这只是他离去的理由。 为何,兄长不与我商议,却直接选择离去。 他为何不暗中告知,将我也一同带走?! “那牵招也随他去了吗?” 关羽喃喃道。 话音刚落,在场的文武都转头看向他,曹操更是目瞪口呆。 关羽忽然听得四周无比安静,一下警觉,马上抬头,却见得目光都在望向自己,尴尬的左右看了几眼,张韩道:“肯定是啊。” “云长兄长还在挂念吗?玄德公走了,不回来了,去荆州寻刘表去了,牵招和他是多年故友,在认识云长兄长之前,他们就是兄弟,和兄长结义之后,他们仍然还是兄弟,”张韩眨了眨眼,但是表情却无比的真诚关切,好像在说一件义正言辞的事,“上次,我带牵招去见玄德公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多高兴,好似两人当夜根本就没离开过彼此,一直把酒言欢了七八日。” 关羽:“……” 你…… 张韩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像是利剑,在猛戳关羽的心扉。(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坏了!火全撒我身上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每一句话,都不好听!! 关羽也不知道,张韩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心也是暖的!为什么就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不是的,并非如此,绝不可能,伯常你不必再说了!”关羽有些烦躁的拱了拱手,他不想和张韩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张韩道:“兄长你也不必着急,或许玄德公离去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什么口信,或者是有人还在等候你回去,再行告知呢?” “应该没有……”关羽还是低头思索了片刻,脑海中反复考量了最近一两日的事,他在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打算去面见兄长,将战场之上的功绩,以及风云变化的战局,和他们在酒后深谈一番,却一直没有遇到机会。 去了两次,都被告知刘备不在鲁阳,而是有事已经外出了,没想到今日,就收到了他离去的消息,又或者说,在前几日,其实他就已经走了,只不过是将消息一直拖延到了现在而已。 对,定然是如此。 关羽心乱如麻,有一种愧疚感,不断在内心萦绕滋生,很快就挥之不去,甚至耳边都还响起了嗡鸣,导致他此刻什么都听不清楚,眼前的目光都稍微模糊了些。 张韩关切的话语,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就只听见“玄德公已走”、“还请宽慰”、“兄长不要着急,他们不会丢下你的”之类的话,但是这种话,越听就越是难受,结果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关羽没有参与商议。 自然,此次商议也就草草结束,而曹操下达了一些命令安排之后,命人传达出去,便让他们各自离去,其余文臣各回其位。 叫来的人里面,惟独留下了张韩。 等人走后,张韩悄然走到曹操的面前,轻声俯身下去道:“岳父,我看云长兄长这模样,怕是要思念成疾,恐怕要追过去的……” “不会吧,我对云长还不够好吗?”曹操眼眉一挑,张韩这话还是让他的心里忽然紧张了些许。 “不,我觉得会!”张韩眼神十分坚定,话语干脆利落,他想在一两句话内,打消曹操心中的所有侥幸,“义字,在云长兄长的心中,看得比命要重要,所有的恩情、富贵、功绩,甚至是所谓青史留名,流芳百世的好处,都比不过心中的义气。” “无论玄德公怎么想,是否是真的丢下了他,他都会追随而去,我坚信这一点,而且若不是因为如此,岳父也不会如此欣赏云长兄。” “说得对……”曹操听完这话暗暗点头,伸手虬戎胡须上抓了几把,眼角微微颤动,已显得十分的艰难。 回想关羽的好,他的确觉得最为欣赏的便是他的义气,若是换一个人未必能够得到自己这般喜爱,譬如张韩这个混账,我就一点都不喜欢! “啧,”他无奈的咋舌一声,抬头瞥向张韩,“你这么说,怕是有些好办法给我?” “没有。”张韩拱手而下,鞠躬致歉。 那你说个鸡毛!?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你是痛彻完他的心扉了,现在准备在我心上也拉个口子是吧?! 曹操眼睛瞪了瞪,终究是懒得说他。 “让我好好想想……”曹操低头沉思,心思也一下飞走了,不自觉的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回头来凝视张韩,狐疑的问道:“伯常,他真的会动心思,不顾一切的去追随刘备?” “嗯。” “行,你去吧,我应该能想到办法,既满足他的义薄云天,又让他不能轻易的离开我,”曹操失魂落魄的思索着,竟然从主位上往后堂而去,那在场的人可就迷茫了,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吗?!怎么他还直接走了? 张韩左右看了看,和郭嘉、戏志才都使了使眼色,轻声道:“那,我们放半天假?” 郭嘉白了他一眼,道:“你走,我们不能走。” 烦死了,你一个处理南阳公务的,来丞相府这里蛊惑人心干什么,真和你走了,到时候罚俸时,又没你的事! 郭嘉老上当人员了,根本不信张韩的鬼话。 从丞相府出来,典韦拐了张韩一下,道:“诶,君侯,方才丞相说那事,你真没办法?” “真没有,人想走,你怎么拦得住嘛?用内力都拦不住。” “屁力!”典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不解的道:“那你捅出来干什么,这话何必说得明白?” 张韩嘿然一笑,“哈哈,恶心他一下,丞相之前把我们俩的功绩全抹了,甚至还要扣黑袍骑的犒赏,现在一点改命的音讯都没有,我心里不平衡!” 还真是恶心。 “那就真没办法了吗?”典韦自己也下意识的去思考,想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摇了摇头道:“害,我想这些干什么。” “诶?如果说把关羽锁在院子里呢?” “啧,你话怎么这么多!都说了没办法,我真没办法!” 两人互相怒骂着,悠然离开丞相府,往半山城而去。 …… 回到府院之中不久,张韩和典韦开了宴会,宴请了主要官吏,同时将故事都说给贾诩听,老贾诩虽然没有随军渡河去延津之后,勇闯冀州附近,在敌人的大本营眼皮子底下晃荡,但是他的心还是和大家一起的。 因为张韩去之前封了他的所有家产,回不来的话,贾诩就得家徒四壁。 所以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前方占据,为张韩捏一把汗,比对自己的儿子都要上心。 聊了一夜,同样也说起了关羽之事。 贾诩认为,乃是天意。 “当真是天意,这位玄德公,不可说他是心中腹黑之人,毕竟君侯当年那句话,仍然在老夫的心中奉为经典,君子论迹不论心,玄德公所做的所有事,在目前看来均是君子所为,他这般离去,其实也是为了不给关将军添麻烦,不让他陷入两难之境,若是以义气来看,实在是堪称佳话!” “但是,他却也可能是明知关将军乃是义字重于一切的豪士,故此以退为进,让他心中生出对结义兄弟的愧疚,反而会追随而去!” “没错,这就是顶级PUA!” “批什么?” “批力!”典韦又瞪了张韩一眼。 真的气人玩意!俺聊就嫌俺话多,贾诩老儿聊起来,你就跟他意气相投,感觉一晚上都聊不完! 俺差他哪了!? 张韩不理典韦,继续说道:“若是文和先生来决断,应当如何?” “我吗?”贾诩思索了片刻,道:“我应当会骗取关将军进宫领赏,但暗中告知他,陛下赐许他持刀而入,然后在金銮殿上,以持刀刺杀之名,治罪而斩杀,如此对外也好交代,陛下自然也不会追究过深,至于缘由则无人知晓。” “除了这个呢?”张韩想了想,又问道,“你说点是人能干出来的计策。” “那没有,一个人若是决意要走,我觉得没有两全之法。”贾诩艰难的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到,如果要留下来,必然会翻脸,不顾全所谓义气、欣赏、仁德等事,日后关羽也绝对不会为丞相卖命,若是要顾全这些,把情谊当头,又不得不放他走。 就很两难。 太难了,还是直接杀了好,少走很多弯路。 “我也觉得,但是丞相说他能想出来,就很离谱。”张韩喝着酒,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贾诩忽然灵光一现,肩头颤动,碗中的酒都差点洒了出来,面色也顿时凝固,道:“坏了。” “什么坏了?!” 众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他,好奇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贾诩艰难的回头看着张韩,苦笑道:“如果说,丞相他想不出来的话,会不会把这种怒火,全都撒到您的头上?” “卧槽?!” 张韩直接惊呼了出来,人都差点站起来了。 他绝壁会的呀! 他就是这种人!!! “坏了,我感觉我好像要完……” 第二日。 张韩在宿醉之后,清晨就醒了,拥有强大的脾、肾功能的他,就算是醉酒也不会很久,而且根本不伤身体。 在刚刚醒来时,孙乾就匆匆跑到了中院来,派人到后院请君侯出去,张韩穿行园林、走廊,穿越了几个宅院,到了中院见到孙乾,担忧的问道:“公祐,千万说点好消息……” “不,是坏消息。”孙乾直接打破了张韩的念想。 “哦不,也算是好消息,”沉默了片刻,他又马上改口了。 张韩顿时惊喜,连忙凑过去问道:“什么好消息?” “你们昨天猜测的,全都是对的!”孙乾汗都流下来了。 张韩脸色一黑,差点想伸手用寸劲给他脸上拍个爽肤水,“所以还有一个坏消息,是吧?就是我岳父真的把火撒我身上了。” “嗯……”孙乾点了点头。 典韦在一旁看得乐呵,甚至还是打了个呵欠才开始笑,眼泪都出来了,效果极好,“哈哈哈……俺就知道你这么干,迟早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现在果然如此!!哈哈哈!!” “哎呀,丞相不愧是丞相,真是大快人心呐!!俺典韦就喜欢看君侯气得嗷嗷叫,然后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典韦你现在很膨胀!你知道吧!!”张韩咬着牙,心里直呼造孽,你以前真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孙乾面色难看的又转向典韦,弱弱的道:“这诏令是……陛下准许的,让屯骑校尉,和君侯,一同去守关……当个关隘守将,先冷静一年再说……” “啊?!”典韦叫得宛如打雷一般。 倒是张韩冷静了下来,双手拢在袖中,垂于身前,抿嘴点了点头,“嗯嗯嗯,我觉得,丞相还是英明的,不愧是他,简直大快人心。” 你陪我去,那我就不寂寞了,没问题! 守关一年,回来我还是君侯!! 劳资依然是南临县首富!! “哪个关口?”张韩好奇的问道。 “叶县的叶壶关。” “哦……叶县,”张韩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俯视的地图,凭借记忆的修复,能大致知晓全貌,那里是左右逢高山,几条水源的关口,物产算是丰富,人口不多,因为关城狭窄,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算是颇为重要的关隘,乃是许都之首富,在襄城之下,也就是颍川之南。 还行,甚至还是我马商生意的必经之路,以后有福了。 张韩美滋滋的想着。 典韦在那愣了半晌,然后咬牙切齿,恨得咬牙的声音全都能听见,嘎吱作响,过了半晌才愤恨的说道:“哎!那这么说的话,俺这戎马半生,厮杀十年,到现在又混回去了?!只是个小小关口的守将是吧!?” 张韩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算了,牢典,毕竟那是丞相,他英明呐,他大快人心嘛。” “屁心!”典韦不快的吼叫着,再这么混下去,又特么混回杀人犯去了,难道说,俺最后的归宿是在己吾耕地?! 那这一辈子在搞鸡毛?!从一个种地青年,努力的变成一个种地的老人。 “呸!” 曹贼! 典韦也不敢骂,只能学着张韩在心里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道君侯一般会在心里这么骂丞相的,但就是知道,很奇怪。 …… 三日后,典韦率领张韩率领赵云、高顺、黄忠去叶壶关换防赴任,张韩私下底让人准备了各类军资,以及从家产之中调出些许珍宝、娱乐器具,随行而去。 出行的时候曹操都没来送他,还是曹昂来送了二十里地,宽慰了一路,让张韩安心,用不了多久就会调任回来,毕竟现在还没有完成收尾之战,随时可能和袁绍再次开战,可以将此当做一个计谋,让袁绍担忧惧怕,随时打探。 张韩直接就乐了,“他还真会!” “好家伙,这次是真的把我扳倒了,狠狠地惩罚,但是袁绍知道了,肯定会加倍防备,耗费大量的探哨在这件事上,真的搞得妙!岳父还有多少妙策,赶紧弄出来吧,我真的好奇!” 张韩把两根手指放在嘴前,乐呵呵的说道。 曹昂也看不懂这是啥姿势,但是觉得张韩这么做的时候,好像很悠然自得,奇怪的动作,奇怪的惬意。(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这过毛的五关?我卡在第一关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伯常兄长,你心中不怪罪父亲就好,”曹昂谦和的说道,他生怕父亲此举,会让伯常心中不满,日后暗生嫌隙。 但是,细细想来,其实伯常并非是这种人,倒也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会怪罪呢?他毕竟是我的岳父,”张韩摇了摇头,昨夜才刚刚被曹宪狠狠地擒住,早已经消气了。 等同于老曹宝贝了十几年的自行车被自己站起来蹬了一晚上。 “放心吧,大舅哥。”张韩开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非是去做守关将军而已,我连马夫都做过,很快就回来了。” “叶壶关离许都不远,南临县到此更是只需一日,我若是无事,也会常来和伯常兄长把酒言欢的。”曹昂微笑而视,真诚不已。 “好,我们到叶壶关等你,大舅哥。” 典韦在赶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烦躁的跳下车来催张韩,“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哥?” 好家伙,在这你一句大舅哥,他一句兄长,合着就俺是弟弟呗?说给俺听呢? 冒昧的家伙,你们真的很冒昧。 “兄长且慢走!”这时候,曹昂忽然又叫住了张韩,小跑而来,眼色一动,凑近了道:“聊得兴起,差点忘了父亲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嗯?什么话?”张韩逐渐凝神下来,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就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父亲说,等你回去,待下了魏郡、邺城,把许都都送给你,再将颍川也送给你,且为黑袍骑补一千匹西凉宝马,再以三千斤黄金秘密犒赏,除此之外另还有赏赐。” “啊?”张韩听完,直接挠了挠头,下意识的去看典韦,发现他正看向别处,但是耳朵竖着一直往这边凑,看侧脸也是非常震撼的模样。 一千匹马,还是汗血宝马。 三千斤金,还是黄金。 这些就已经远超此前的犒赏了,还要把许都都给我?另外一半也归我吗? 那小刘协住哪?我是不是以后能向陛下收租? 我就说,我这个气运,不可能光被罚,什么都赏赐都没有吧!? “哈哈哈!义……不是,岳父对咱还是很好的嘛!” “是啊,”曹昂哭笑不得,主要张韩这无缝转换的昵称实在是令他感觉跳脱。 “是的,”曹昂笑了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笃定的道:“父亲,勉励兄长,说山关虽小,却是隘口要道,一城一土皆不能让,望兄长谨守此关,武运昌隆。” “好!记住了!” 张韩抱拳行礼,送别了曹昂,等曹昂上了车驾,他也跳上了车夫位置和典韦一左一右的时候,忽然间一愣! “不对,”张韩下意识的缓缓转头,他也以为典韦会和自己一样,转头对视,形成完美的默契。 但是并没有,典韦正在打呵欠,准备去里面睡一觉,让张韩给他当一段路的车夫。 于是张韩当机立断,肘了他一下,“牢典,牢典!” “哎呀,别肘别肘!!”典韦不耐烦的拐了几下身子,“昨夜宿醉,一夜未睡,你给俺当一下车夫怎么了?!委屈你了吗!” “你还挺硬气!”张韩后仰了片刻,万万没想到典韦居然会对自己这种态度! 可恨!! “我发现一个秘密,”张韩目光凝重的说道:“丞相给我们的这些赏赐,非常厚重,恐怕有诡。” “有什么诡异之处?”典韦一听就来了兴致,他现在正是智力成长的开化阶段,对什么都比较感兴趣,非常八卦的就凑了过来。 张韩脸色一顿,微笑努嘴道:“去睡吧,昨夜宿醉,一夜未睡,辛苦你了。” “哎呀说一下嘛!!烦死了!”典韦脸一垮,登时就不高兴了,当即不断催促起来,“快快快,俺已经迫不及待!” “你现在说话……”张韩感觉怪怪的,怎么还顺上了,你跟着贾诩都学了啥了…… 腹诽片刻,他嘴角一扬,道:“我觉得可能有任务。” “这些赏赐,怕不是给我们的定金。” “什么任务?不可能吧,”典韦不以为然,兴趣颓然,咋舌道:“就是怕俺们造反,弄点赏赐安抚一下罢了,他知道俺们都是贪财之辈、贪酒之辈、贪色之辈、好战之辈!” “啧,你不懂,方才那句谨守此关,武运昌隆。感觉话里有话呀……”张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 许都。 汉寿亭侯府邸,关羽在家中已经暗暗遣散了婢女、奴仆,或是给与钱财让其登籍归农,或是转赠与良善友人之家,家中的装潢也尽皆变卖,得钱财分于院落之内,准备命人来取。 他甚至,给张韩留下了一柄战马宝刀,百斤举世罕见的陨铁,以及两箱珠宝与一箱黄金。 这算是,纪念两人在延津之战中,毫无交流策划,却能够默契无间的这一份情义。 “日后虽各为其主,但关某仍会记得此战,伯常勇冠三军,真乃豪杰也!” 关羽捋着胡须,感慨而言,每每想起当时之战,到现在还觉得心潮澎湃,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精彩。 伯常如尖刀一般在敌人后方翻搅,而他则是趁机强攻敌军屏障,一击即碎,后合计擒下张郃,不光斩敌无数,获粮万千,还得了数万降卒,且得一员悍将。 壮怀激烈也。 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乃是一人推开了他的院落大门,大步而入。 关羽转头看去,见到乃是好友徐晃,当即展颜而笑,抱拳道:“公明,来得正好。” 他指向了一处,“此为留给你的赠礼。” “云长这是要离去?”徐晃顿时诧异,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难道说,你非要追随你那兄长?全然不顾丞相对你的恩情吗?” “丞相,对某恩重如山,此生不能偿还,只能来生做牛做马而报了。” 关羽目光坚定,话语同样也是极为坚定,如此决议其实已经是思索很久了,故此现在能够在徐晃面前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徐晃听完了他的语气,也明白自己来劝估计是劝不动了,云长去意已决,只怕不是寻常话语能打动的。 连恩情二字,都不能让他心思动摇,那些所谓的钱财、荣华又怎么能入他的眼呢?! 云长又不是许都风传的酒色财气之流。 “那,你此去,打算如何与丞相交代?” 关羽看着堂上的印,笑道:“不可说了,我若是去见丞相,便真的走不了了,当着他的面,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义在心中,关某不去如何能行。” “我与兄长、三弟,乃是桃园结义,生死与共,情义自在心中,生死不能相离,我与丞相,只能是相逢恨晚……若是早遇到丞相,定不会辜负他,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只可惜,大丈夫既有盟誓,生死必达也。” “唉!”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声哀叹。 两人顿时惊讶,只见曹操推开了大门,奋力而进,拍了拍手之后,又背手而立,可是身子却是有些动摇,在他的身后,隐约有马车、金银、骑军阵列,看得关羽心下一惊。 他看向徐晃道:“公明来此,原来是暗中告知了丞相,一同到来?” 徐晃点了点头,诚恳道:“云长若是离去,丞相自当知晓,而且以丞相之心胸,对你的喜爱,又岂能不放你离去。” “丞相,”关羽看向了曹操,好似在求证似的。 曹操面色一凛,叹道:“好一句,相逢恨晚,云长呐,若是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你竟是要不告而别,难道真的对我已失望透顶吗。” “丞相!” 关羽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脸上已是羞煞通红,“关某断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既忘不了恩,又不能负义!唯有愧疚丞相,追随兄长,日后若是身死他乡,亦会记得丞相之恩情!” “好一句,追随兄长,记挂恩情……我还是不如玄德对你好!”曹操背着手,走下来将关羽缓缓扶起,两人相对而视,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关羽却是在凝视半晌后,愧疚的移开了目光,别过脸去,不敢和曹操相望。 许久之后,才听到曹操语重心长的道:“公明来告诉我你要走的消息时,我心如刀绞,可是啊,我却又敬佩,你关云长,若是不走,留在许都,留在我身旁,享受荣华富贵,我反倒要不喜你了。” “正是你这恩高义厚,义薄云天的性子,我最是喜欢,当世豪杰之中,能以此立足者不少,可至死不渝都能做到义气二字的,却是不多。” “我曾经遇到过,为我赴死之人,亦是厚待其家人,当做我曹操自己的亲人,现在又如何忍心见你们兄弟,如此分离呢!?” “云长呐,你去吧……”曹操向外一指,道:“我为你准备了马车,车上有衣物、钱粮,待到入秋时候,天气转冷,在路上切莫让你冻了身子,那衣袍乃是我爱妾与我一同所织,便当做是我的心意吧,呵呵呵……本来是要送给伯常的。” 曹操伤心的笑着,连语气都低沉了许多,说得关羽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丞相!” 关羽再次呐喊,却是说不出话来,吞咽一番后,双眸左右摇晃,震颤不已,便如其心在此刻不断动摇,可是,他最终知晓自己并没有理由留在此处,他劝不了自己! “多谢丞相!羽此生,铭记丞相之恩!永生不忘!” 说罢,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逗留,径直离去,头也不回,他害怕只要自己回头,再多看曹操一眼,便会动摇其心,日后再想要离去,就难了。 但终究,关羽还是顿住了脚步。 曹操这时候忽然断喝道:“云长,速走!你若是不走,我就忍不住要留你了!” 这一声喊,让关羽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丞相之心胸,天地可容,真乃是千古英豪也,羽敬佩!” 关羽在这一刻,从内心深处,真正臣服于曹操之魅力,只可惜,他已为了义字,要追随兄长、三弟,不可留下辅佐明主,如何不是一大遗憾也。 这是真正的明主啊! “我没有理由留下……” 关羽纵马而行,驾马车离开了府邸,直奔城门方向,而曹操则是在这一瞬间追了出来,在门口眺望,若是张韩在场的话,肯定在旁边“燕子、燕子”的喊起来。 可惜他不在,没看到这种能让自己笑至少一周的场景。 曹操这一追,让文武尽皆不住的跟随一同追出,都随时准备扶在左右,“丞相切勿悲伤。” “丞相莫要悲伤,关羽已走了。” “丞相且去军营吧,此刻正是大军出征,待平定北乱之时。” “丞相,此去数关,你可否有给云长通关文牒?”徐晃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曹操眼角晃了一下,然后对另一人道:“我差点忘了此事!速速去北大营!!” …… 三日后。 关羽迎来了他第一个走不掉的理由。 他向南去荆州,只有两条行马车的驰道,一条便是张韩所主修的,自鲁阳到达南阳的主道,他万万不能走,毕竟那一条道上全都是张韩的驿站,黑袍骑耳目林立,且到南阳附近之后还有张绣的三万精兵,以及南阳驻扎的张韩所部。 张韩这所部,又实际上是曹昂的兵。 属心腹精兵耳,于是他只能走叶壶关。 也就是叶县这条路,到舞阴而垮比水,乘船去江夏附近,寻兄长之踪迹,即便寻不到,也可以最快到达襄阳,若是他们行军还未到,便能先一步去等兄长。 运气好,十日内,就可以打听到他们所在,只要战马足够快,等出了关,再舍去车驾与其内的细软便是。 而此刻。 关羽正在叶壶关前,气得嗷嗷叫。 “伯常,你别闹了!快开关放我!”关羽胡须都扬起来了,这关口上,竟然一水的黑袍骑,连发手弩、高铸铁石为墙,山上还有十数个高塔箭台。 那一水的精良全身铠甲,比铜墙铁壁还可怕。 关羽是深刻体会过的,这些人去邺城转了一圈回来,都没损失到一成,可见其勇,已经当世无敌,比之当年所谓飞熊,有过之而无不及。 “闹毛!”张韩在城头上站着,道:“职责所在,没有通关文牒,我怎么放?!” “你放了,随后就有文牒送来!” “没有文牒,我怎么放?!” “你放了就有了。” “没有我怎么放?!” “你下来,关某非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关羽气得后槽牙都发痒了。 这浑人,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张韩在关上气得直大喘,气笑了,点着头道:“好好好!!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守吗?!我是被坑来的好不好,这地方名字多难听啊!夜壶!” “那就请兄长赐教!!” 张韩说罢,转身就去换甲,然后招呼典韦道:“走,牢典,我们二打一。”(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不公平!!二打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为什么?”典韦肩头一颤,用一种很是嫌弃的眼神,在重新审视张韩,“你已经很利害了,何须做此宵小之事?!唯有无名鼠辈,才会如此不公待敌!” “他是敌人吗?!”张韩眼睛一瞪,狠狠地纠正了典韦这番话,“他不是!如果我去跟他单打独斗,那必然陷入苦战,而后两败俱伤!我有内力我不怕,恢复很快,但伤了兄长,如何是好?!” “屁力!”典韦满不在意的瘪了瘪嘴,“你就是懒,想快点把人打退,然后打嘴仗!” 他无情的戳破了张韩可怜的面纱,露出了他懒狗的本来面目。 “啧。” “诶,原来丞相之所以给这么多钱,全是为了在这里截住关云长是吧??”典韦这时候一拍脑门,才恍然大悟,之前张韩和他提及过的所谓“任务”,还有那些犒赏的不简单之处。 这一下就说得通了,怪不得给这么多,还特意嘱咐守好关口,就是拦住关羽不让他离去,那岂不是,他在后面大放放人,给关羽一种丞相心胸可容天地的旷世之恩,然后来壶关让俺们做恶人?! 典韦脸一下就黑了,君侯之前还好几次说丞相还在想办法,说不定真能让他想出法子来。 俺一直不信,现在俺信了。 好好好,这么几日,就想出这一石三鸟的办法,又显示了自己的宽宏与仁德,又拖延了关羽追随兄长的步伐,而后又顺带惩罚了战场抗命的俺们! 哦不,他甚至还犒赏了俺们! 不愧是丞相,真的绝了。 “用俺们几人的恶行,来阻挡人家义气豪迈,追随兄长之行?”典韦一下就愤恨了起来,张韩也满脸纠紧,嫌弃到无以复加,连连点头道:“就是说呀!这种干法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觉得要加钱!”张韩满脸整肃。 典韦原本已经走下城头来,正在扣马鞍,听完直接站直了身体,很快又继续行事,道:“那确实,日后还得加官进爵,反正俺不能再回己吾去种地。” “屁地!”张韩白了他一眼,这话之前就是和老贾吓你的,怎么可能再回去种地,你都这种功绩了,注定不可能平凡了。 结局要么是荣华富贵老死,要么是战死。 我就不一样,我可以往彭祖靠一靠,先活个几百年,然后再写点养生经去诓骗世人,怕不是可以去修仙了…… 二人引马出关来,此关本就不是商马通行之道,从许都到南阳,或者说自豫州去荆州的陆路,现在大多都走鲁阳那条路。 这里若是通行者,均是有公务在身,譬如传令,或者运送粮草之类。 关羽如果有通关文牒,可以迅速通行,一二日便到达荆州。 可惜,他确实没有。 见到张韩,关羽此刻在数十个呼吸之后,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在战马之上将包袱丢到一旁,而后面色凝重的望向张韩,沉声道:“伯常,为何如此?” “职责所在啊……”张韩再次解释,脸都已经满是纠得满是褶皱了,这句话就算是再问一百遍,也是这个答案,我还能说什么?! 他都给定金了,还是两倍于犒赏的钱财,甚至还要把许都的另一半也交归给我,这是,何等的尊宠呀?给得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职责所在?”关羽胡子都差点气岔开了,双眼微微眯起,睁开时似有锋芒一般,咬着牙说道:“我记得伯常,你可是最不守命令的,所谓职责,岂能匡得住你?” 张韩身骑漆黑骏猛的绝影,很尴尬的在马背上挠了挠头,笑道:“正是因为我以前不尊军令多了,现在才被发配到这关城来做了个守将,丞相说了,若是日后再有错,恐怕……如今的所有荣华富贵,都没了。” “云长兄长,我张韩是个粗人,而且长得不行,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有了这地位,不敢舍弃也。”张韩欠身而下,神情十分落寞,好似苦水全都从身体里涌出,直冲到了脸上。 “伯常,难道更重这些荣华富贵吗?”关羽郑重而问,他自问和张韩还是有情义的,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么多钱财,全都转赠给他,而且,那些钱财还是因为知晓张韩爱财、爱珠宝,特意留下的,里面还有一份心意呢! 张韩苦涩望天,感慨非常,道:“我此次若是放你过关,你却没有通关文牒,日后怪罪起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连命都要保不住,丞相如何喜爱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你从叶壶关过去了,等待我的便是刀砍斧劈,又或者派我去前线将功折罪,冒死拼杀……这甚至还不是荣华富贵那么简单的事,这是性命堪忧啊……” “罢了,”张韩长长的叹了口气,拉了一把缰绳到右侧,让开一条道路,让关羽可以看到关城之上的名牌,而后又听得他说道:“兄长且前行便是,大不了,待你走后,我和典韦便自刎于关前谢罪,以免责怪下来,我无法回应……” “只可惜,我家中妻妾尚未为我诞下子嗣,家中恐绝后也……”张韩说得悲伤,但是刚巧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又觉得很奇怪,他已经很努力和夫人们去研究生了,可是却依旧未能成功。 好似,他根本没有这种能力似的。 为此,还偷偷的去找华佗老儿、张机先生私自诊断,且服药调理过,依旧毫无动静,而且两人问诊时,都惊为天人,大有一种,仙人扶我那啥,直呼受不了的感觉。 并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张韩都还没想通是何道理。 而家中夫人们每每想到此事,都会略微担忧,但是张韩却暗暗窃喜。 此能,太妙!! 这时候,关羽的怒喝让张韩打断了内心的胡思乱想,抬头看去,只见关云长此时已是愠怒烦躁,怒目而视,“伯常,你这般说,不是逼我留在此处吗?!” “我和我兄长,乃是桃园结义——”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张韩直接打断了他施法,你别说了,交给我来说,“玄德公离去,不告知云长兄,不与你商议,也不和陛下、丞相请命,便是不告而别!” “他去投刘表,荆州与我许都,本就多有仇怨,恐怕日后未必是同盟之人,或许刘表也暗有称雄之心,那便是敌人,他这般做,不也是将你逼到绝境,身在这敌营之中,随时可能有生命之危吗?” “而我不过是放了你便自杀或者逃亡而走,唯有如此方才可逃脱于罪责,甚至不如玄德公给你的重压一根!你若是都不愿两难,那就返回许都去,向丞相讨要了通关文牒,一切都好说,为何要在这里为难小弟我呢?!你我难道,连这点情谊都没有吗?!” 张韩痛心疾首,这番话痛彻心扉,说得关羽满脸乱麻的低下了头去。 其实这话,他就是想把任务搞得简单点,你回去要个文牒,若是丞相给你了,那我虽然收了钱,也要听他的话办事,你能搞到那是你的本事,我听令行事,还能赚取一笔犒赏,怎么都不亏。 但若是现在给你放过去了,那我以后真不知道怎么交差了。 脸面也挂不住啊,平日里三吹六哨的说得如何如何厉害,连个关羽都拦不住,见到他都怕到立刻让行!? “诶,有道理啊。”典韦在旁点了点头,瓮声说道:“云长,你那兄长离去时,可曾想过你的感受?” “若丞相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只怕是早就将你杀了泄愤了,他便是知道丞相喜爱你,舍不得杀你,才留你在后周旋,这不是利用又是什么呢?” 典韦哀叹道:“这事若是落在俺头上,当真是伤心欲绝,亦不会因此而辜负了他人期盼,所谓兄弟情义,早在他们走时就断了,是他们先走的呀,你愧疚什么呢?!” “不会的,”关羽当即摆手摇头,“我家兄长绝不是这样的人!” 我正是因为心中焦急,不知所措,方才想追过去问问清楚,若是兄长直说日后不必再追随,他也好死心回来报答恩情。 “那就对了!”张韩直接冷笑道:“那你就过关吧,等你过去了,我们自行谢罪便是,我等方才是那奸邪小人!” “我不是这意思……”关羽人都麻了,这怎么还说不了了呢?!他发现和张韩聊情义,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好似内心根本不会因此而动摇,也不会为他们兄弟桃园结义的乱世豪情而赞扬羡慕,对他来说,好似根本很寻常一般。 “这样吧,你一人闯关,必不可能闯过去,”张韩长舒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又道:“我不用关上的将士来防备,云长兄长只需敌过我与典韦,我们两人便没有怨言。” “说好了!”关羽双眸一亮,顿时心中的负罪感和烦躁之意少了大半,果然还是如此行事,最为让人快意,不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若是你输了,就乖乖回去如何?” 张韩又追问道。 “那不行!”关羽顿时反驳,“丞相早已许我离去,前行追随兄长,如今只不过是断了一份通关文牒而已,岂能因为一败而回?!” 啧,不上当。 “呵呵,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张韩拉住缰绳准备回去,而关羽则是慌了,如不答应,若是要他闯关面对三千黑袍骑,连一点希望都没了,走鲁阳更是不可能,那里一路上张韩的人更多,连百姓都可能是他的耳目。 到达终点站南阳之后,估计分分钟被张绣又遣送回来,张绣可是有三万精兵在手的。 “等等!”关羽叫住了他,面色挣扎了许久,粗气一喘,叹道:“伯常,关某答应你,若是败了,就回去向丞相要通关文牒。” “诶,好!” “来吧!” 张韩和典韦两人顿时拍马,做势欲冲,关羽一看这模样刀都捏紧了,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们,喝道:“你等意欲何为?!不是接连而上,单打独斗吗?!” “我说的是我与典韦!” 张韩的喝声快速传来,但他人已经追着这声音到了近前,绝影之速,举世罕见,仿佛掠影而至,势大力沉的一枪直取关羽肩头,“呼”一声激烈风响,竟有锐声而现! 关羽眼疾手快,瞬间格挡,轰然巨力自斩马刀上传来,虎口被震得生疼,脸色大变之下紧咬牙齿,抵住了这一枪,说时迟那时快,典韦却也在这一刻宛如鬼魅一般,身形自张韩身后浮现,未见多少多余的动作,那短戟就已递了过来,竟是图尽快取敌,未曾全力而发,只在半道便斩来。 即便如此,关羽也不敢小区。 “喝!” 典韦在半路忽然发力,那短戟陡然快了很多,似有残影,这一刻,关羽真正后背发凉,双眸瞪大,感觉生命遭到威胁之际,暴喝一声,迸发出一股猛力格开了张韩,收身去躲,拉住马头右侧避开了去,堪堪躲过了这一斩。 好险! 关羽这边心中方才感慨半句,张韩下一枪立刻又来,抖出的枪花在他眼前一晃,吸引了注意之后,却是在乱花之中朝下而去,如同刁蛇吐信,直向脚背,长枪戳脚! 张韩的绝技,当初文远便是败在此招之上,此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的缩了脚到马肚子里,奈何布镫有限,亦不可太过撕扯。 谁知,张韩嘴角一勾,忽然间身子猛力一颤,力传双手,向下的枪尖仿佛弹了上来,打在了马肚子上。 “唏律律!!” 他坐下战马受惊,虽有披甲抵挡,但是那股巨力,还是让它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迅速的蹦开了去,有些发狂似的不敢继续交战,关羽苦苦拉住缰绳不放,不敢有丝毫懈怠,左边又迎来了典韦如猛虎般的扑击! 双戟好似乱披风,不断砸往关羽头顶、肩头、胸膛,他唯有苦苦抵挡,节节败退。 一时间,被两人打得两眼发黑,双手发酸,根本不可招架! 他忽然发现,这两人不光猛,而且还出奇的默契!(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山水有相逢?山重水复!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十数个回合之后,关羽已经快到疲惫的边缘,随时可能气力难支,无法抵挡两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不知何方窜出来的一记重击,打在了关羽的长刀上,差一点虎口发麻,脱手而飞,他却只能是拉住战马缰绳立刻后撤,跑开了去。 而张韩和典韦也未曾追击,只是在远处安抚马匹,让它们从狂躁的战意里缓缓平复下来,同时也抬头看向关羽,朗声笑道:“云长兄长,你已败了,考虑回去向丞相请一道通关文牒来吧。” “伯常!典韦!” “你们!”关羽气得面红脖子粗,但是拿他们两人却还真的是毫无办法,此刻心中不免想道,若是一来一去,只怕是要耽误数日之久,也许结果也未能如自己的意。 “好,愿战服输!”他想了想,哪怕是赖账也没什么好结果,这两人估计是真的不让自己过去。 难道说,这是丞相刻意为之? 他是假意惩处两人,其实让他们在半路将我拦住,这普天之下,能够拦住我关羽的,惟有此二人,再者便是我三弟了,除此之外,当初的吕奉先或许也能行,只可惜他已经被忘却了多年。 偏偏,张韩、典韦,两人都在此,我实在也是不知如何破关,不如回去问问丞相,也许还能得到答案。 想到这,关羽又抬头去看了关上一眼,而后看见了子龙正在上面,满脸战意的将目光投到方才战场之上,在他身旁,还有一名老将军,正在与他兴奋的交谈,而在其右,则是高顺若有所思,面色平静的看着下方。 “……” 好像不止是他们两人那么简单。 关羽一时间有点头皮发麻。 若是这五个人一起上,恐怕更加难打,几个回合怕是就要落败,他们可全都是善战之辈,均为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子龙也有不下张、典之流的武艺。 此黑袍骑,方才是我去追随兄长的拦路虎啊…… 关羽心里越发的绝望,半点再闯关的兴致都没了,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好!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向丞相要一张通关文牒来,希望到时候伯常不要再食言了。” “多谢兄长!”张韩抱了抱拳,如释重负的展颜而笑,“如此,我也好与丞相交代了,否则我在这关口镇守,又擅离职守,只怕是人头不保。” “嗯。” 这一瞬间关羽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个“嗯”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关羽花费了两日夜,又返回了许都。 然后在门前进入到境内之后,开始后悔,那马车给扔了,上面好多吃穿之物。 而后我在来之前,又把所有家资都赠予了他人,现在宅邸应该也收回去了,不知道正在谁人手底下。 那,关某晚上住哪呢!? 他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本来打算立刻去丞相府见曹操,得到通关文牒之后,随便吃食一顿就走,但是宵禁之后街上都没多少人,巡逻的兵士见到他还是亲切的称呼一声关将军,这些都让他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曹操。 于是在迷茫之中,莫名其妙的到了内城徐晃的府邸,准备在他家中留宿一宿。 “云长!” 院门打开,披着一件的单薄布袍的徐晃仿佛是见到鬼一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步并做两步便是快速的走了出来,抱着关羽的双臂不断上下端详,“嗨呀,我还以为不是你本人呢?!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云长呐,你总算是想通了吧?!你一走,丞相第一日不眠不休,茶饭不思,差点就魂不守舍了,他是真的喜爱你在麾下为将,只可惜你那句相逢恨晚,伤他太深了呀!” 关羽本来一肚子火,没想到徐晃一开口便是这些话,简直一泡尿就给浇熄火了,他瘪了瘪嘴抬头来看几眼,实在没想好要说的话,“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徐晃嘴角上扬,忙道:“不是有心伤丞相?我知道,你关云长重情重义,自然不会忘却丞相对你的恩情,你必不可能这般无情,快快快,随我进府邸!我立刻就去告知丞相!” “也好,”关羽没再多说,随他进了宅邸之内,两人径直到僻静的偏院去商谈,亦因为再次能重逢,关羽和徐晃的话也多了起来,聊了些许在许都这些年的往事,都是唏嘘不已。 而后在又谈及汉室之时,徐晃也无比动容,叹道:“这许都之中,也有不少流言说丞相欲更进一步,效法二袁,将天子视若无睹……可是,这些年丞相如何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什么时候对朝堂之上的天子不敬过?均是当做子侄来教导,助他学习明君之道,让他扺掌朝堂政事,逐步将民生之事,又交还给他……” “这些,不都是日夜与我们一同商议的吗?为何还会有这些流言传出呢?” 关羽思索片刻,沉声道:“乃是士人不喜丞相出身,故而在暗中恶意中伤,引导百姓之言,此乃是不可避免之事,这些年时有如此……” “对了,”徐晃当即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朝堂之上才时而会显得剑拔弩张,暗流涌动,“你既也知晓如此,就该明白他的处境也不好过,如今为了你离去,数月之内不能心情平复,每每想起还会丧失理智。” “就连伯常这等爱婿,他都忍心将之发配到了极远的关隘去做一个小小的守将,其实也是因为怒火中烧,方才如此。” “再加上,伯常君侯的确在战场上抗命,已成了令丞相无比头疼之事,若非是这些年他的功绩真的很多,现在恐怕是连君侯的爵位都保不住,唉,也是令人唏嘘。” 关羽:“……” 你能不能别说了……我来不是听这些的!!关某心里已经够乱了,你居然还要这般添堵,从见面到坐于此处深聊,没有一句话是令关某能开怀而乐的! 烦死了! 你不是去帮我请见丞相吗?!告知他我回来的消息吗?为何现在还没回来,那人我是亲眼见到回去的,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关羽忍了很久了,他觉得徐晃这些话说来,都还是在挽留自己,可是早在几日之前,就已经说明了去意已决,现在这心差点被他说动摇了。 不然我直接去见丞相得了。 “公明,丞相现在可在府中?你方才不是派人去请见他吗?不如我直接去寻他便是,不必再等了。” “你去寻?”徐晃愣了愣,点点头道:“倒是也行。” 他想了想,面色逐渐郑重了起来,而后感动的凝视关羽,道:“若是你去,他定然开心,还能解决当下难题,也是一件好事。” “嗯?”关羽放下水杯,狐疑的问道:“这话何意?” “哦,”徐晃一笑,解释道:“丞相在你走后,于府邸之内伤心了一夜,第二日就带着北大营的兵马,再去前线了,因前段时日虽然大胜袁绍,但却没有将他彻底击垮,此时出兵,正好可以收取魏郡南部。” “有军报称,袁绍此时正在带着大军,平定并州和幽州的一些叛乱,无瑕顾及南面镇守,只是派遣了老兵来死守城池,如此,便是大好时机,他定是要以城池来耗损我军兵力,如此便可不断消耗,同时也会适当的放弃一些领土,来阻挠进军之步伐。” “而现在,伯常不在许都,云长又去寻你兄长,他身边已经无人可用,甚至扬言不靠你们,他大不了自己上战场厮杀便是,我们都很担心呐。” 他又叹气。 每一次叹气,关羽的心里就被揪紧一次,感觉有一只手在心脏附近不断揉捏似的,偶尔会感觉到喘不过气来。 “丞相现在虽在壮年,却已是壮年之末,体魄大不如年轻时,如何还能像十年前那般,亲自带兵冲锋?”徐晃的话极其有道理,让关羽自己也不由得深思,现在这个时候,战争连连,若是因为自己让丞相头脑发热,做出碍于判断之事,恐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你说,他已经在北方战场了?!”关羽忽然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不错啊。” “诶,那?!”他人都傻了,他在冀州!?那怎么给我通关文牒?! 我去面见陛下?! 应当也是无用的。 关羽这下真的急了,“公明!我不能在此逗留了,我要星夜兼程,去见丞相,让他为我发一道通关文牒!” “通关文牒?!什么意思?”徐晃眨了眨眼,胡须不断颤动,无意识的站起身来让关羽冷静,“云长,你理智一点。” “我怎么理智!?” 关羽急了,“张伯常在叶壶关,三千余黑袍骑守在那里,没有通关文牒,他不放我过去,我硬闯,也……” 他本想说也打不过,但其实关羽是心高气傲的,这几个字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唉!总之,伯常守关,我难以通行!” “那你走别的道啊,”徐晃没明白这其中有何难处。 换一个关口走不就行了吗? “若是走徐州水路,需要多走十几日,甚至还不能到达,若是走鲁阳,则一路都是伯常的人,若是……若是顺颍水而下,依旧是要达南阳关口,也是伯常驻守所在。” “他若是不想让我走,我肯定是走不了的,但既然他说了要通关文牒,我回来取去,直走叶壶关便是,三日就可追上我兄长,到达荆州。” “唉,你真是……”徐晃满脸的责怪之意,这时候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起身来走动了几步之后,方才两手一摊,埋怨道:“你现在去见主公,他必定欣喜若狂,但若是你又说出要通关文牒,离他而去,这不是……害了前线作战的大军吗?!” “那可是十几万人呐!你于心何忍?!这汉室刚刚平定,为何还要这般动荡!?” “云长,不如你在许都等着,待丞相得胜归来,趁他心情好时,再问他讨要,那时也没有了战事,如此方才妥当呀。” 关羽眼眸不断晃动,但是心中非常难以接受,咋舌道:“不可不可,若是如此,非要再等半个月才行,如此,我兄长三弟,定然认为我根本不愿再去追随。” “你可,派人前去告知。”徐晃提醒了一句,但表情还是很冷漠,道:“但我却不能让你,再去扰乱丞相之心了。” “或者,你看许都之内,可否还有友人,让他们帮你旁敲侧击的问问,出个主意?” 关羽眼眸一虚,微微点头,若是说友人,其实倒也有,只不过以往很少用心结交罢了,但身在豫州,岂能不和士人结交呢,兄长也曾时而带着他们两兄弟去寻师访友,结交了不少名流。 又因为自己一直颇受曹公重用喜爱,所以很多士人也不会拒绝与他结交。 “好吧,我且再想想办法……” 关羽平静了下来,若有所思。 一夜过去。 第二日关羽直奔城外,花费一个多时辰,去长社拜访名士,又一昼的忙碌打听,方才问到了陈氏宗族之所在,陈氏的族中,有大儒陈纪,曾为豫州牧,而后又至大鸿胪,现在已经回归家中。 到了陈氏宗族,一问,已经搬去了南临县。 关羽头皮发麻。 “南临县!?” “是张伯常所造的那个南临山?!”关羽气得牙根都在痒。 怎么又是你!!!你连这都在卡着我吗? 我是真没想到,有道是山水有相逢……却也不是如此……山重水复吧!? “没错,”一位书童躬身行礼,“还请将军去南临县寻老主人吧,而今家中只有陈长文先生在。” “长文也行,我要拜访请见!”关羽也管不得这么多了,立刻追问了起来,即便是陈长文,亦是颇有建树的名士,他应该听过关某的名号,不会拒绝相见。 …… 晚上,陈群设宴款待,让关羽前去赴宴,席间以美酒多次敬他,又称赞了这些年在北伐战场的功绩,敬佩关羽之名声,最终是关羽等不及,说明了来意。 此时,陈群缓缓放下酒觥,长袖垂下,面含微笑,眼角微微一撇,而后轻声笑道:“呵呵呵,原来是如此……” “关将军之事,其实非常简单,根本不必如此着急,只是区区通关文牒而已,我有一言,还请将军试听之。” “你说!”关羽顿时眉开眼笑,急切的催问道。(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老贾的远见,非常恐怖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关将军,若是你此刻去寻丞相,他正值大战,自然会大发雷霆,对战事不利,如是这般,将军的罪过恐怕就大了。” 陈群坐于蒲团之上,也示意关羽坐下来,同时展露笑意,但是此刻两人之间的情绪也都平静了下来,关羽听到有办法,自然也不会这般着急,等着陈群研磨新茶,用张韩教导的办法,烧水煮茶,一同而品。 “那,先生之意应当如何?”关羽在此期间,也思索着陈群所说的话,心里觉得颇有道理,现在去触霉头,恐怕真的会被强行留下,人在极度忿怒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举动都有可能。 丞相也是人,未必能一直保持圣人之心,总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嗯,不急不躁,便好想到办法,”陈群端了一小杯茶到关羽面前,轻笑道:“我当年,和君侯一同出游,下颍水之时,在江上遭到截杀,当时刺客足有五百余人,那时,便是冷静泰然,心思岿然不动。” “五百人?”关羽眉头一皱,好似冒出个问号似的,“那是谁杀谁,这么点人就敢去刺杀张伯常?” 他可是亲眼看到此人面对箭雨攒射都毫无畏惧之色,径直而冲的。 “当时先生也是临危不惧吗?” 关羽笑着说道,这时候他也是只能勉强笑出来,心中还一直藏着事呢。 陈群微微一顿,脸好像红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说起来也是惭愧,当时虽然不算勇猛无匹,却也不算慌乱。 就是单纯的躲在君侯身后而已,而在此之前,他也是提剑豪言壮语,让君侯躲在自己身后。 “好了,先生应该告诉关某,有何办法了……”关羽喝光了小杯里面的茶,又正色的问道。 他不喜欢士人就是这个缘由,做事情看似有条不紊,其实啰嗦得很。 很多时候一句话的事,非要各种礼仪,虚与委蛇,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才道出一点玄机。 这就是卖弄其才,非要显得高深莫测。 陈群看出了关羽的急切,放下茶壶,道:“关将军可以想想,你此去若是一开口就说要通关文牒,丞相肯定会烦躁盛怒,但若是将军不说呢?” “不说?” 关羽面色一寒。 那我去干什么?直接闯关而走不就行了。 他现在估计也算到了,可能其他关口之人,都是需要通关文牒的,这文牒去找陛下估计也不行,想要南下,艰难险阻,困难重重。 若是走正路随马队,和民间迁徙一般去寻,大概数月可以不经盘问,缓慢到达吧,若是这样做,等找到兄长的时候,他们也许已经震怒之下,真的将我忘却了。 可恨,没想到真正的难题还在这里。 但如今,我若是留在此处,也是身在许都,心却早就已经和兄长等在一起到荆州了。 “将军可说是,半途知晓丞相北伐,又听闻伯常君侯受罚不在身旁,担心他的安危,故而归来,为他立一功再行离去。” “如此,丞相必定深感关将军之心,感动落泪,后面待将军立了功,那不就自然能想起通关文牒之事,甚至会专程派人送将军一路通行,说不定,对刘使君的不告而别,亦会直接宽恕。” “有点道理啊……”关羽缓缓地点了点头,这话才是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此去北方大营,总不需要通关文牒了吧,我直说是去助战的,沿途的关隘必定不会阻拦,那么三日内就可到达丞相所在营地。 若是立功…… 数日便可得功绩,斩下守将人头便是了,关羽对于立功丝毫不担心,黎阳守军如今可谓是颓败之师,而且袁绍大军都不在黎阳驻守,去了幽州和并州平叛,简单得很。 一来一去,不过七八日,就可得到通关文牒。 “多谢先生指点,关某可去助曹公也。” 关羽轻轻地点了点头,准备起身便离去,陈群拦住了他,道:“关将军不在我处宴饮一晚再走吗?” “不必麻烦了,关某若是能顺利离去,日后不一定能有再见先生的机会,”关羽的话很冰冷,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对士人不太尊重的,他更喜欢真性情的豪士,或者是对天下百姓,战事有杰出贡献的奇谋先生。 这和他的出身有关,当初本就是受不了酷吏而杀人脱逃,成为了亡命之徒,在那个时候,心中就已经对盘根错节互相举荐的士人产生了憎恶。 故此,乱世能用刀兵说话,不必受制于重典于士人权势之家,让他感觉脱离枷锁一般,无比轻松,毕竟可以快意恩仇,来请见陈群,礼遇有加他可以做到。 但若是在一起喝酒聊天,他就不自在了,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啊…… “好,那在下派人送关将军前去冀州……” 陈群只好又派人离去,等关羽走后,从后院的廊庑之下,走出来一位胡须整洁,面容英俊的儒生,身着黑袍,长发束冠,脚步颇为轻盈。 走到他身旁后,远远地看了一眼,感慨道:“这棋盘可真够大的,如此做法,恐怕也未能得到这员虎将之心。” “元龙此言诧异,”陈群倒是同样轻笑了起来,“不是让关羽归心,而是让荆州的玄德公,知晓他们走后,关将军又在冀州大杀四方,此后,便不会再有什么来往了。” “或许他去,也不会再见,有时双方都在等一个消息,若是有心奔赴,即便是短时间内见不到,知晓对方正在路上,自然也会心存希冀,而若是得到的消息乃是背道而驰,则自然不会再多余期盼。” “这计策,谁想出来的?” “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挺毒的。 “恐怕没有谁去设计如此庞大的布局,”陈群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也有可能,是所有的谋臣,都知道丞相之心,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了这种布局。” “你是这样吗?”陈登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陈群站直了上身,忽而一乐,“早一些归于一统,难道不好吗?于百姓乃是幸事。” “说得好,”陈登拱手而下,两人相对行礼,这给关羽的计策,还真不是他说的,他只是提前来找陈群,聊起了河内的治理之事,毕竟两人是先后两任河内郡丞。 陈登善于水利治理,而陈群则是善于各类政事之理,深得百姓爱戴尊重。 没想到,忽然关羽来请见,所以陈登为了省却麻烦,也就自己躲了起来。 “元龙莫急着走,我府中的确设了宴席,又有舞姬,与我一醉方休!”陈群豪迈的说道。 陈登则是面色一变,道:“不吃生食,不喝生水,酒需煮烫,而吃食一定要烤透……” “行。” 陈群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对君侯嘱托的这件事,倒是十分重视,一点也不敢忘却。 陈登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人家可能是嫌弃自己毛病多了,马上解释道:“长文,并非是我娇贵,而是你没有亲眼看见过,吐出来的血水里有虫扭动,是何等——” “可以了,别说了,请!”陈群拉着他直往堂内而去,岔开了话题不聊此事,太过惊悚,免得等会吃不下饭。 “你们被刺杀的时候,你真的面不改色?” “真的。” “在下经常去君侯的围炉夜宴,听说过这件事……” “别说了,元龙,若是你说出来,等会的酒水就不煮了。” “好的。” …… 叶壶关。 已经五日过去了。 “三带一。” “过。” “两张纪伯骁!报单!”张韩美滋滋的看着典韦,扬了扬手里仅剩的一张硬皮牌。 “这老关怎么还不回来……”典韦不自觉的掀了桌子,然后往门外走去。 贾诩在旁看得真切,摇了摇头。 这典校尉的性子,越来越像君侯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这般的蛮横不讲理,而且还奸诈狡猾。 “恐怕在许都,也有事情缠着他,”张韩放下硬皮,伸了个懒腰,走到贾诩面前蹲下,盯着他一直看。 这眼神,平静到贾诩心里直发毛。 “君侯你看我干什么?”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人都快躲到床榻里面去了。 张韩咋舌道:“我想来想去,觉得这种计策,和你脱不了关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贾诩左看右看,想要找个话题来把这些话岔开,旋即想起了那一夜自己就在半山城府喝酒,忙道:“我晚上和君侯在一起的呀,怎么可能是我去献计的呢?” “而且,丞相本来智计无双,用兵且当世无敌,更何况是一个区区关羽?” “你白天不是不在么。”张韩表情十分狐疑,就觉得贾诩心里有鬼,“你是不是偷偷去见过丞相,和他探讨过此事,晚上又跑来和我饮酒,装作不知道,而后随我们一同来此叶壶关,实际上早已得到了赏赐。” “我没记错的话,贾玑可是没来……” 贾诩的脸色一变。 这时候,典韦、赵云、高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只有黄忠在门外的屋檐下躺于躺椅,起身漏了个头来打量。 屋内的这几个人,每一个都能给他很大的压力,因为他们放出去都是独挡一面的将军,甚至有可能都是名留青史的名将之资。 贾诩顶不住这种压力,道:“对,老朽是去和丞相说了,但绝对没提将诸位放到叶壶关的事!” “诶!我就知道!”堂内想起了一片惊呼之声,全都围到了贾诩的身旁来,把他逼到了墙角。 “别别别,汉升将军,你我年纪差距最小,能否为老夫说句话呀!?”贾诩吹胡子瞪眼不得,忙向外求救,结果黄忠根本没理他,已经躺下继续晒太阳了。 “君侯,有话好说,不行你回去可以惩处小儿,不必迁怒于老朽……”贾诩弱弱的说道。 “你是怎么说的?” 张韩直接蹲在了床榻上,一只手撑住下巴,好奇的问道。 “对啊,你瞒着俺们干什么,直接说又不是不答应,不就是来壶关守一年半载的吗,”典韦也有点怨气,可以用计,但是大家商议即可,何必这般偷偷去丞相那里请功。 “那是因为,”贾诩目光清澈了许多,总算敢迎上张韩的眼眸,“此举可以救君侯,救诸位将军。” “救我?什么意思?” 几人都不明白他这话,所指何处,张韩说完之后旋即想到了点什么,但是又忽而觉得不可能,若真是他想的这样,那贾诩的心思可就太可怕了。 他这近百的智力,所得到的那种得天独厚的能力,恐怕真的是等同于上帝视角的远见,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布局,如同织网一样,他可以织一张最大的网,无论在这个范围之内,有多少厮杀,他到最后都可以全身而退。 非常可怕的眼光。 “北方事定,无非一两年耳,无论关将军走与不走,定下北疆之后,必然劝进,此乃是权势滔天所致,丞相若是再进,则为公,更进则为王,此路,君侯可否熟悉?” 张韩一愣,“屁悉,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当过公爵、异姓王。” “啧,新朝之帝!”贾诩提醒道。 哦,莽子。 “这条路,都得这么走,那君侯退到此处来,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贾诩郑重其事了许多,笑吟吟的看向投来目光的这些将领。 “说说看,”这一刻,张韩也觉得极有意思,虽然他并不惧怕劝进这件事,也不想掺和太多,但还是乐意听一听这汉末最大老银币的看法。 “更进一步,乃是势在必行,绝对不会避免。” “等等!”赵云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英俊的面庞上郑重不已,严肃的问道:“为什么?” “不为自己,亦要为曹氏,为大公子走出这一步,那么公子日后就可以为天下仁君,从而致百姓太平!”贾诩毫不惧怕赵云的目光,就以他最看重的仁义告知。 罪孽,恐怕都是丞相背负,为的是给儿子铺开这条最难走的道途。 “嗯,然后呢?” 张韩接着问。 贾诩笑道:“君侯拦住关羽,便是一桩人情,丞相日后必然记在心中;若是拦不住,则也无罪,乃是天意如此。你离开了许都,就无需参与劝进之事,那后人的言说就落不到君侯身上。” “有点道理……” 张韩茅塞顿开,登时点头。 “多说点,我爱听。”他笑着让开了一个身位,甚至给贾诩倒了一杯水。(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云长,你居然又回来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现在就急着商讨此事吗?未免言之过早了吧?天下可还未定呢?” 这时候,一向不怎么爱参论的高顺忽而问道,引得众人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被张韩等人影响,他现在的思绪,似乎对君臣伦理也淡化了很多,不似像当初那样,一直把汉室君臣的纲常放在嘴边。 贾诩笑了笑,解释道:“高将军你有所不知,凡谋事者,必当目光长远,而全进之路,则有三让。” “此后,方才传为至德,故此自冀州大捷开始,便能开始第一劝,由臣子提出之后,丞相婉拒更进一步,显示其忠诚,趁此功绩,便是最好的时机。” 再晚,又怎么能找到比这次击溃袁绍更大的功绩呢? “此道,不能是君侯去提,”贾诩看了张韩一眼,语重心长,道:“从功绩上看,您去提,自然是足够的,但若是再占了这劝进之功,君侯迟早要走到无用武之地的绝路。” “嗯,”张韩连连点头,觉得也是高瞻远瞩,能说出这种话来,贾诩老儿的防危机意识实在是不简单,就是劝我不要去掺和。 “那你,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我不去劝进,岂不是更好?” “那不行,”贾诩马上咋舌,“若是你不表态,丞相就会心中不满,哪怕是提前说好的,他也会怀疑你是否假戏真做,真不愿让他再进一位。” “若是你去劝进了,那么青史留下的名声就不一定好了,还会得罪很多人,此后未必能善终,当今士人还是不少都归心于汉,无论是骗百姓,还是骗自己,都一直认为皇权乃是天赋的。” “哦,你不信天赋皇权?!”张韩面色精采了起来,贾老儿反骨还是挺重的。 “老朽信得很,不信不行呐,我不信能做什么吗?并不能,所以肯定信。至于你,我的君侯,你在许都,一切麻烦事都染不到你身上,跑个一年半载再说,在外镇守还有军功,上面政事如何抉择,与你无关,最重要的是……” 他说到这,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几眼,觉得这房间里人还是太多了。 赵云和高顺对视了一眼,很自然的起身出门去,并且把老黄忠的躺椅往前面抬了抬,关上了大门,于是这屋舍之内也就只剩下了张韩、贾诩,还有一个典韦。 “说罢,就剩我们仨了。” 贾诩拱手道:“不是不信其他将军,而是他们不像君侯这般聪慧,有些话不可说。” 典韦咧嘴一笑,顿时“嘿嘿嘿”起来,笑得像一头大狗熊,“这么说,俺还是能入文和先生法眼的!” “对,对对对!”贾诩连忙点头,毕竟他向来不会和典韦计较,典校尉说什么就是什么,贾诩不会去纠正的。 这时候,张韩才好奇的追问:“说吧,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贾诩乐呵的笑了笑,转头在张韩和典韦的脸上来回的看,弓着身子凑到身前来,道:“老朽跟随君侯多年,有时呀,也将君侯当自家人看待。” “既是亲人,那便可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在此地,退可达南阳,进可入许都,一旦劝进,许都定然会有不小的动荡,趁此时机,君侯举兵自叶县而出,达南临县,一夜杀入许都。” “可以平叛、可以平叛!” 他一连说了两个平叛,但是张韩知道这并不是贾诩说错了,因为它们本来就代表了两拨人。 真毒。 眼光实在是毒辣,心思也的确是无情无义,贾诩恐怕从来没有将朝堂、丞相看在眼里过,但是他却愿意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除了平叛,甚至在此之前,君侯都还可以有所选择,你可以南下,投奔他处。” 荆州、江东无处不可去,乃至是占据一处,都能活下来,也不必参与到其中。 而那时候,天下群起而攻之,必然又是一场动乱,贾诩已经预见到,其余的诸侯绝不会因为丞相更进一步而归附归降,反而会借此缘由,再生战事,更大的战场还在后面。 毕其功于一役,恐怕没那么简单。 贾诩已经见惯了沧海桑田,见过了大河数年之后,竟然断流。 三十年,河东水尚能改西,何况是这天下的局势? 听完了贾诩的话,张韩陷入了长足的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似有了一些思索,笑道:“说得很好,不愧是你,文和先生。” 贾诩正要再说些什么,张韩咧嘴一笑:“下次别说了。” “谨喏。” …… 黎阳之前。 曹操又一次亲自领兵攻城,在一日夜的猛打之下,仍然只有小股兵马登上城楼,但是却还是被击退,未能打开城门,连瓮城都没进去,更别提打入城内了。 今日,是距离破城最近的一次。 曹操已经没有计策了,这里驻守的兵马,全都是袁绍麾下的死士,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众志成城,而且都已心存死志,“若真的是要人全部死光才能破城,那损失可就大了!” “秋收之后,袁军定然还能再缓过一口气来,袁绍可以紧急征募兵马到边境各城驻守,必须在十日之内,尽可能的攻城拔寨!” 曹操在主帐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让文武都显得有些尴尬,并且也不敢回应什么。 曹仁这等善于攻坚,打硬仗的将军,到现在也已经是身经百战了,他看得出来,这城上的守军就是凭着一口气,还在苦苦支撑,但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战局之事,不可揣度呀…… “丞相,现在的局势,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会伤及士气,不如转而取青州。”曹仁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打破了此刻帐中的僵局,或许军师们,还能引出他们的金玉之言。 “青州就是他放出来,让你收取的!北海都已经陷落了,允诚可以在数月之内,不费吹灰之力的徐徐收取,为何我还要花心思去青州?!”曹操直接怒斥,显然是被这黎阳城的兵士抵挡得有些烦躁了。 而且,鏖战之兵,性子会逐渐暴烈,若是在当年刚起事而世间诸侯割据乱战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在破城之后,纵兵劫掠。 以此,来消除他们内心的嗜血战意,毕竟一方攻坚、一方死守血战,这就像是两头公牛角力。 越是持久消耗,脾气就越大!等眼红了,想要安抚下来,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那时候如果再以此前的秋毫无犯政策来约束,容易发生兵变! 一旦兵变,危险的就不再是战局那么简单,而是出征的兵马土崩瓦解! 曹仁也只是见他急躁,随意说了一句而已,既被驳斥,自然也就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可是他不说话,这帐内其余人也都在沉思战略之事。 郭嘉亦是没有什么办法,遇到这种阻碍,只有硬生攻城,除非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什么趁手的工程器械。 “三日,三日内要破城,把所有器械都带上,昼夜不停,直到城破之时。” 曹操下了严令,但这番话却也是让帐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默。 如此城的确可破,但军士的士气、锐气都会遭到巨大打击。 如此恐怕也是得不偿失。 “丞相……” 郭嘉正要说话,忽然间门外有儒生趋步而行,直接闯入了军帐之内。 曹操抬头一看,乃是杨修,此战张韩不在、程昱治郡、荀攸相助于延津,于是便带了一向机敏的杨修为参军,跟随身旁。 “丞相,关云长来了!”杨修直接了当,也不故弄玄虚,将此来消息告知。 曹操面色一惊,但很快转喜,从案牍后起身越过而出,因为焦急还撞到了腰侧,本身也不是很痛,毕竟曹操的身子倒也有几分雄武,但他还是吃痛着捂住腰侧,快步出帐去。 走出营帐,见到远处一面色枣红、长髯美须的高大汉子,正抱拳躬身,此模样仿佛请罪。 “云长!!云长呐!!” 曹操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关羽见状顿时动容,在他眼中,不过十日不见,丞相竟然已经老了很多,肩膀都颓唐下来,身形瘦削而胡须微白。 已是显出苍老,雄风不在。 当年如山岳,屹立而雄伟,而今再见,却宛如枯藤败树之相。 于心何忍!! 关羽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接着便是在刺痛之处,涟漪荡漾一般晕开了愧疚之情,竟似波浪起伏、连绵不绝。 “丞相恕罪,云长来晚了!”关羽正要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手肘却忽然被冲来的曹操抬住。 “哈哈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曹操转头去看,冲着曹仁他们喊,“云长回来啦!云长回来助我了!” “子孝、子和,速速去设宴,晚上要犒劳三军,为云长接风洗尘!” “不必如此!”关羽诚恳的反握紧了曹操的手,叹道:“关某……听闻丞相在北方战事受阻,此危急关头,怎能抛下恩主不顾,去追随义气,即便是走,关某也是要立下功绩,等待局势平稳再走。” “此前,的确是有些着急了。” 关羽平静了下来,这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忽然间想明白了许多。 完全可以,以此战报恩,再去寻找兄长,并不会两误。 毕竟丞相也是用人之际。 “好,好啊……”曹操目光一凛,逐渐多了赞许之色,深深地凝望关羽,接着嘴角一瘪,目光坚定,拉着他直接进了军帐,商议此刻战局。 “你且看,黎阳城上,各处受损,现正在加紧修补,而城内百姓应当早已逃亡,只是残兵而已。” “袁绍用死士八千,死守黎阳,还有一两万兵马在附近随时可以驰援,在此地我们已经折损了上万兵马,未能攻下。” 关羽听完了郭嘉的话,轻抚胡须思索良久,道:“我在白马津多次与袁军交战,而后自延津又大胜,知晓袁绍兵马调度,乃是纵于河流,倚靠各河道行军。” “伯常曾经告诉关某,袁绍在黎阳这片战场,就是不能横向行军,因为他们错综复杂的道路,在当初为了防备伯常时,已经堵死了。” “丞相,何不命帐中将军,各自领大军,分去各处,走延津、白马、朝歌三处,可以领袁军应接不暇,他们没有这么多兵马来拉长战线。” 曹操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若是一日夜后攻城不得,便打算耗费巨量军粮,分兵而出!” 这也是他们此前商量的计策,但是关羽一来就能说出来,足以说明他在这片战场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布下多少耳目,打探过多少地形。 一名将军,领军作战时最重地势,如果对路途根本不了解,是不可能如鱼得水的,关羽在此驻扎两年半,烂熟于心了,有他来领兵,最好不过。 “好!” 关羽轻笑道:“丞相可给在下一支兵马,我必先登黎阳城门!” “云长真愿如此?” 曹操狐疑看着他,此刻的关羽已经是足以获封君侯的功绩,根本没必要去冲锋陷阵,冒这种危险。 关羽笑了笑,浑不在意的道:“惟愿报恩耳,丞相只管交托给关某便是!” “好,今夜子时之后,举火攻城,最后一夜,若是不能攻下黎阳,则分兵而行。” “多谢丞相!” 关羽接回了他的旧部,和徐晃一同今夜出发,夜深之后,轻装而行,关羽取大盾与刀在手,缓步领兵摸进,越过了已瘫平的吊桥,继续而行。 不多时就被城上的士兵发现,虽然月黑风高,但是眼尖的人,还是能隐约见到路上有兵马行走,故而大喊。 关羽不慌不忙,下令兵士先行举大盾缓步而行,挡住第一波弓矢。 所有兵马依计行事,阵型不乱,缓步到了城下,上方又投巨石、滚水而来,关羽下令微微后撤。 他在城侧一方,此时已经接近了城门不到百步。 此刻,一声令下,兵马冲入门洞,开始砸去门板,而远处的攻城投石车也出现在了战场边缘,关羽先行吸引了城上的注意,让人推进攻城车,又派遣盾兵在左右护卫。 推进了几十步,开始投石攻城。 “散开,后撤!” 关羽下令,这时候,他的兵马又有条不紊的回来,等待城门被巨石砸开再冲。(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荆襄九郡,遍地是贵人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关羽的号令,十分简洁明了,军中将士素质又高,得令立刻后撤,立盾于前,逐渐就挡到了投石车之前。 等待几轮投石之后,将城墙上马面砸毁了些许,可是也并没有破城之相,城上守军依旧悍不畏死的往前冲,顶在最前方向投石车射出箭雨。 城门上,更有竹筏结构在前挡住飞石,一时较大的石头即便是砸在城门上,也难以造成重创。 关羽看了一会,和左右说道:“而今即便是下了此城门,也进不去瓮城,敌军意志之坚,令人感慨。” “是啊关将军!头几日时,我军都已经杀进瓮城去了,但还是被人夺回,不知要死多少人方可拿下!” “我料袁绍军中之防备,无外乎只有这一座黎阳而已。” “如此死守,恐怕是为了耗损我方兵力,短时间内不可进取。” “关某攻黎阳便是,你去告知丞相,可分兵走延津,对方给与袁绍压力,让他在幽、并占据分心,方才是上策。” “好,我这就去!”副将转身离去,关羽则是率军继续攻城。 …… 黎阳外军帐,曹操得知了情况之后,却也是无奈而笑。 “黎阳之阵势,云长也不得不感慨,人命堆砌,如何能破?” “城志尚在,不能瓦解,必然受其难也,”曹操背着手来回踱步,末了眼眸一虚,冷笑道:“如若是我,定会以此黎阳数千人之功绩,传告全军,区区数千人,可阻挡十万大军半月之久,何等的凝聚。” “如此,之后布防的数城、数万,定然都是军心振奋,心志坚如铁石。” “只可惜,袁绍无瑕来顾及这些,这对我们来说,何尝又不是一个好消息。” 曹操面向众人而微笑,但在场之人唯有郭嘉发现了,他好像笑得很真诚? 有一种,黎阳没有被立刻攻下来,我反而较为满意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感觉而已,郭嘉没有深思去想。 此刻曹操又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不必急于速胜了,按照此前的布局,分兵而进,尽可能多取城池,分散袁绍的兵力布防,再合攻一处便可。” 这一日夜,均在城外,以攻城器械反复消磨彼此,但关羽仍旧还有信心,每每交战都是站至阵前稳如泰山,虽未能攻下,但士气丝毫不受损。 如此持续了数日,关羽军的士气越发的鼎盛。 因为其他地方的捷报,真是每日一传。 李典走延津小道,刚去就收取了两座城池。 曹纯更是直接攻至朝歌,得到当地耆老、士绅相迎,献上了不少钱粮,以图记功。 这些消息在军中广为流传,人人均不知是何故,除却黎阳之外,其余城池守备羸弱,只是强装镇守数日,继而便被打散。 而根据战报,袁绍不该只有这点人,最后问询才发现,他竟然将后置如同登坡梯度一般的兵力,全都放在黎阳这一条线上。 这里的确是铁壁了,但其他地方自然会松懈一些。 对此,曹操表示虽不合理,但我城池收取得很开心,早知如此,当初连黎阳都不用去,直接走青州入冀州,走延津渡河。 省得麻烦了。 “此战,注定要旷日持久了……”曹操在临行去延津时,如此感慨道。 …… 镇守在魏郡的两位谋臣,一为别驾田丰,二为监军沮授,最近得到的消息依旧是一团乱麻。 最可怕的一道情报是:张韩被贬,至叶县为守将,曹公弃用不爱。 假的。 所有谋臣的第一反应都是假的,张韩立下了大功,怎么可能会遭到惩罚,而且还是“以儆效尤”式的广为流传,搞得人尽皆知来彰显赏罚分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定然是这翁婿两人,又在故技重施,张韩又不听命令,他随时可以从叶县带黑袍骑杀到战场,一旦分散开去,则可能被他集中击破。 防线上有几个关隘都是坡度不够,河流不宽的,张伯常的兵马来冲关应当不会很难。 毕竟除非是天府之国的那种关口均在险地的高山,冀州地势相对平坦,关口城墙不算很高。 所以谋臣一致认为,又是计策,只能分少部分兵力去镇守别处,主要兵马依旧还在黎阳一线,护住邺城。 同时将消息又送去幽州给袁绍,听取他的决断。 久久未能得到回应。 一直到最近才星夜加急送回来,无非也是那句话:当心张韩设计,奇袭我邺城。 于是更加坚定了死守黎阳,不去分兵援救的战略,最多在邺城附近安排关口、建立营寨,沿途死守。 是以,才到了今日这般状况……曹军只有黎阳还没打下,其余这一条防线上的所有城池,包括青州的鲍信军在内,竟然已可连出一条水路来顺势运粮了。 这也就代表了,黎阳城的死守,变成了注定无望之地。 即便是如此,十日过去,他们仍然还在守着断壁残垣,三四次夺回了已丢失的瓮城,但到这一日,已经不可能再夺回来了。 关羽前去观城发现,黎阳城中本来就没有多少百姓,一月死守,已经消耗殆尽了,连上城门来修补城墙、城门的人都没了。 如此可见,即便是众志成城的死士,也快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此战很快就能结束。”关羽总算是松了口气,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 襄阳城。 一处宅邸之内。 “兄长,这酒味道不对呀?”张飞在案牍后闻了闻酒坛,气得放在了一边没有再理会。 他最近一段时日,性子烦躁得很,动不动便会发火,有刘备在的时候尚且还能克制,一旦刘备有事远行,他便会去军中操练军士。 偶尔,也会派人想办法回许都去要点消息来,特别是兄长云长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到哪了。 这一路来关口就算再多,每一个关口停留一日夜,那也差不多该到了。 “你想说什么?”刘备平静的抬头看他,与此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他们此刻,客居新野,乃是南阳边地的小城,此前到达荆州之后,刘备去和刘表见了一面,陈情述说之,刘表欣然接受,并且同仇敌忾。 亦是告知刘备,这些年暗地里受许都朝堂欺压极多,如若不是有这皇亲的身份,担忧天子遭到非人待遇,他早就翻脸了。 互相感怀之下,让刘备暂居于此,可招兵买马,这些年也逐渐囤积到了万人。 一到万人之数,刘备就犯愁。 他一豪侠出身者,率数百乃至数千武人冲杀贼寇,从未胆怯。 但若是要依照排兵布阵之法,指挥上万兵马,却不在行。 故此,身边所聚之兵马,无不是在万人左右浮动。 低于一万,战无不胜;多于一万那就不好说了,稍有不慎可能送得一贫如洗。 “唉呀,少了点人情味,俺喝着不得劲呐,要是二哥在就好了!”张飞嘟囔起来,又闻了几口,一副欲喝又嫌的模样。 “别喊了,”刘备白了他一眼,“云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明白?” “他义气当先,自然会来奔投,若是没来定是路上耽搁,或是还没有还了曹丞相的恩情。” “即便是要来与你我相聚,也是要在还清恩情之后!” “说得对。” “来来来,喝酒,翼德你不必着急!” 几人催促着喝了一觥,这时头插发簪而服侍不整的简雍乐了乐,道:“云长迟早会来,但在此之前,倒是有些许好消息,想和主公说明。” “哦?”刘备一喜,“什么好消息?” “这荆襄之地,贵人无数呐……”简雍在来了荆州襄阳之后,趁着刘备在接受刘表宴请时,自然去各地寻师访友,问询当地人文。 襄阳,同样是文汇之地,除却荆州当地的几大家族都在襄阳附近之外,还有以往隐居的大儒,都聚于此地。 同样,又因靠近江东,有大江滋养各郡县,使得多年治理之后荆州可谓是物产丰富、良田无数。 士人、学子,哪怕是商贾之家,当然是越聚越多。 “以往躲避战乱的士族,大多也都是来此,这对于主公来说,恐怕是立足于此的大好时机。” “不错!”刘备面不改色,依旧露出豪迈的笑容,举起酒觥道:“近日,我景升兄便是如此,为我引荐了许多人才,当地名流之士我已识得不少。” “在襄阳的郊外隐居者,有人名水镜,堪称奇人,懂得堪舆、阴阳之道,能窥探天机大势,定要去拜访也。” “我正要说他,”简雍目光一凛,没想到刘表连这些都会暗中授意给我主,恐怕心思并非那么纯良。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反倒是将我们当做了救星一般。 “水镜先生隐居于山中,不好寻访,但是其余高士却可以知道他的所在,主公应该早日去寻访一番。” “不急不急,”刘备摆了摆手,“马上秋收了,待百姓收成落仓,衙署、军营都有存粮时,再去寻访不迟,治政仍然要以百姓为主,不可因为求贤若渴,而放弃了职责所在。” “主公英明。” 简雍拱手鞠躬,同时心中也颇为赞许,如是这般务实仁德的做法,也同样更能得到名流的欣赏。 秋收临近。 刘备整日行走于田土之间,和百姓们同耕同食,大为亲民。 来此不到半个月,已经深得民心。 近日耕种时,他收到了一封自许都来的密报,当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直至数日之后,才稍有好转,但张飞每每问及何事,他都闪避其词。 最后两兄弟几乎要发了火了,刘备才给他看,这一看,张飞更是火起。 “腌臜泼皮,竟又返回去投曹了,还为他去北方立功!” “好好好!”张飞气得左右踱步,砸了好几个酒坛,“俺还等着他痛饮呢!!好个关云长,这是要定北方之后,再挥军南下,再来见俺们!” “俺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贪图荣利的混账,俺还以为他真是义薄云天的豪杰!” “别说了,”刘备放下了信纸,道:“这也是在还恩情,我坚信云长迟早会回来的,日后相见,未尝不能询问。” “既如此,我们也不可在此地徒增伤悲,”刘备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愁容,“明日起,和我一同去遍寻名士,找一找那位水镜先生。” “哎!”张飞闷头答应了一声,但显得还是很不高兴。 …… 叶壶关。 “此地无战事,每日都是过往商贾,实在是闲来无事,那老关怎么还没来闯关?” 典韦在军营里感慨道,日夜操训,也已经有些倦怠了。 此关城小,黑袍骑在某些方面纪律又很严明,所以没有取乐花销之地。 乐坊雅舍,也不可能开到关隘来,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事了。 “别想了,短时间内是来不了了,”张韩在蒲团上蹲着,也是百无聊赖的说道:“云长回去许都之后,没有立马要通关文牒,而是先去见了丞相,准备助他拿下黎阳,以军功换取。” “这件事,有有心人一路传向南方,荆州估计迟早会知道,玄德公留在许都附近的暗探,肯定会星夜告知。” “此事,反倒是暂且如此,难以收场了,就算是要走,那也是半年之后,那时物是人非,不知会怎么样。” “他们不是感情深厚吗?”典韦瓮声瓮气的说道:“若是俺,不会因为君侯你去帮别人而生气,毕竟信你迟早会回来。” “那不一定,”张韩嘴角一咧,道:“不怕我不够义气,怕的是你们以为我没义气,那才伤人。” 正聊着天,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但沉凝的脚步声,片刻后高顺拐过大门,出现在张韩面前,拱手道:“君侯,何通回来了。” “文远也送来军报说,孙策已完全攻下江夏,如今合肥形势不好,之前元龙先生建的战寨,处于包围的地势,恐怕要尽快重新布置。” “回来了就好,”张韩快速起身,他发现在叶壶关也有好处,四通八达,消息都可以快速传至,比以前方便多了。 “孙策定然还有事要商议,先去见一见何通,”张韩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只是记得他为了主人舍命的事迹。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我们帮谁,谁就优势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何通还是那副面貌,连边胡须,目光阴沉,有时看起来颇为呆滞。 身穿黑袍,头上有几块伤疤已经快好了,来见张韩的时候,讶异于他已成了关口守将,所以单膝跪地,连忙道歉赔罪。 听得几人都是莫名其妙。 “君侯,都是在下不好,连累君侯受此大难,在下该死!” “别说了,”张韩虽然也迷茫,但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先把人拉起来再问道:“你为何会这般自责?” 何通愣了愣,道:“难道说,不是因我……让君侯暗中在军略上为孙策行方便,所以遭罚贬谪到此地为守将吗?” 哦…… 张韩和典韦松懈了下来,恍然大悟,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也缓缓对视了一样。 何通定是误会了,这件事和被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这样的义士,若是让他一直这么误会下去,恐怕以后连许贡都不要了,便定要为张韩抛头颅洒热血,是个血性人。 但骗一个血性耿直之人,于心不忍。 于是张韩语重心长的道:“不必挂怀,区区太守之位,不要也罢,你是义士,我亦敬重义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典韦拍了拍胸脯,一把揽住了何通的肩膀,道:“别放心上,君侯向来如此。” “你被孙策擒获,只字不提许贡,那许贡到了许都,居然也只字不提你,俺和君侯觉得不甘,方才出手相救。” “唉,”何通嘴角瘪了一下,道:“刺杀孙策,本是为了泄愤,同样也是还尽了许贡之恩情,此后便不再为他门客了。” 死士刺杀,至少抚恤、丧葬、名声等,都需给人备足才是,若是成功了,自然不必特意准备留名的传记,他们自然会出现在孙策的记载之中,何通没想到的是,许贡什么都没给他准备。 失败了,就是两个字囊括——义士。 沦为了“等”里面的一员。 这一路来,大致的情况,他都已经听张辽说了,期间来回传信的人也都是君侯的,主要是为他奔波,将他捞出来,何通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报恩了,他只感觉唯有将命交给张韩,才算是最好的回报。 但每每有这种想法时候,心中又不免有些羞愧,人家要你这条命,好似也赚不来什么。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张韩为何会救他,图什么呢? 张韩一直拉他到了关口,在城门楼里坐下,问及了孙策要带来的话。 何通笑着道:“只有一句,待与君会猎于长江。” “便没了,不过孙策最后这几日,倒是曾与在下宴谈过。” “他和你?”张韩笑了起来,好奇的追问着,“你要杀他,而且差点还成功了,将他的面庞都留下了一条印子,他不杀你就已经是破天荒了,为何还要宴请伱?” 总不能是想让你喝尿追龙吧。 “是,在下也不理解,但是孙将军谈及了当初在舒城时,远远见到君侯军阵的情况,那时他的遗憾便是,没有立刻冲杀,应当登岸拼杀,与君侯一试刀锋。” “有机会的,”张韩满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的气量好像很大?” “不错,他和他身旁那位年轻的周将军,都是宽宏大量之人,颇为豪迈,身边亦有不少豪士相随,据说还有水贼豪勇者,在江上盘踞多年,同样跟随其后。” “锦帆贼,甘宁,不是天生贼寇,亦是无奈落草。” 张韩喝了一口酒,思索片刻笑道:“这年头,真正有本事的人,哪怕是落草都能落出名堂来。” “孙将军身旁,如同君侯一样,亦是英豪相聚啊,”何通说到这,迎上了张韩的目光,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而后心都在发凉,后背顿时毛骨悚然,有汗珠渗出。 张韩道:“你一来此,为孙策说了不少话,壮其声势颇多呀。” “不是,在下只是谈及亲眼所见之事。” “哦,”张韩嘴角微微一扬,道:“他已取得了江夏,不知占据了江夏那一条汉水没有?” “没有,”何通摇头,道:“孙将军没多说此事,但那位周将军却还有话让我带给君侯。” “把话说完,”张韩态度已经冷淡了许多,不愿再和何通多叙他言,见状,何通也只好立刻拱手道:“周将军说,再取汉水,自南阳、江夏出兵,则襄阳不攻自破,不能久守。” “我明白,”张韩闭上了眼,心中立刻浮现出了许多记忆过的地图,大致能够知晓地形所在,汉水上接沔水,下达章山、竟陵,沿途占据此道,便等同于扼住了荆州南北的要道。 荆州本来就是腹地、靠北之处,较为繁荣发达,而南部诸郡则是地势较大,但荒山野岭也多。 “告知全军,何通做敌说客,已暗通江东,将他拿下待宰!孙策那边不必回应!不必理会!”张韩粗气一喘,直接干脆利落的下令,话音落下的时候,典韦已经把人按在案牍上了,动弹不得。 “君侯!”何通一听这话,顿时茫然慌乱,这样一来,自己来传的这话,就会害了当下局势,而且还要背上一个背弃的名声。 张韩瞪了他一眼,指着脑袋骂道:“你绝处逢生,被人洗脑很正常,我不怪你,但你别的忘了那是你的敌人,并非是友人,再是英豪又能如何?” “至少要先战胜之,方才能传颂英豪之事迹,活着的人才能享受尊奉,你现在为他们紧张什么!?” 典韦也是看懂了,直接冷哼起来,“唉,俺之前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为了人家想来当说客。” 何通苦涩的道:“只是,只是他们让我帮忙带些话而已,并未有多余要求。” “君侯……” “你记住了多少布防之处?江夏驻军在何处?军粮运送走的那几条水路?”张韩一连问出了三個问题,让何通哑口无言,茫然摇头道:“我不知。” “你甚至连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带回来,我还请你喝酒!”张韩嘴角抽搐,已经动心思想让纪伯骁把人拉出去操练了,这话都如此直白了,我救你回来,何用?! 我图什么,图你在这赞扬我吗?图你来给别人当说客吗?! 和他一起取汉水,逼迫襄阳,我有毛的好处,一分钱好处没有! 待取下之后,孙策只需把襄阳一占,而后南面的南郡、江夏、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全部都是囊中之物! 我只有一个南阳在北面割据,不到半年就会被驱赶出荆州境地,孙家可就真正站起来了,这种让道的好事,有一次还想要第二次?! 气人,居然带回来这么句话,把人当傻子吗?! 哦,反正南阳太守不是我,出事了关我屁事。 “你去,让你的人回复孙策,我已经被撤职了,调不动大军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张韩往榻上一倒,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听得比较清楚,何通连忙点头,小跑出门去传话,命人沿途渡江再去回报孙策。 他这一走,贾诩就凑了过来,问道:“这人还是杀了好。” “我费这么大工夫救了他,现在又把他杀了,我心痛。”张韩无奈的看向贾诩。 这就是有感情的坏处,当初是被许贡的无情气到了,也被何通悍不畏死的义气感染了,做了一个后悔莫及的决定,所以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那他两边传话,未必是坏事,”贾诩想了想,又说道:“君侯让他告知孙策,你已无官职在身,不能左右;再让公祐去襄阳,面见刘景升,将此事告知,如此可挑动两家割据大战。” “南阳兵马,则坐观成败,如此,可成鼎足之势,时局仍可掌握,我们帮谁,谁就优势。” 贾诩眨了眨眼,说完话张韩就马上坐起来了,而后又向典韦喊道:“告知孙公祐,去襄阳走一趟,把此消息告知给刘荆州,让他提防江夏进军,死守汉水一带,最好是派遣善战之精兵,善领小股精锐作战的将军扼守要道,不可退后半步。” “诶!明白了,劝他派刘备嘛。” “诶!?”张韩和贾诩同时瞪大了眼睛,“厉害嘛!” “那是!”典韦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大步出行去传令,孙乾最近在行走于南临县和南阳一带,驿站可以找到踪迹,告知了命令之后,一两日就可以到达襄阳,而且他一直是作为张韩的使者,来往于荆襄各地,刘表也一直乐于接见。 只是当初因为钱财之事,闹过不愉快而已。 “贾老,”张韩起身拉住了贾诩的手背,满脸感动,“什么都不说了,有你在真好。” 我甚至,可以在思想上当个懒汉! 白嫖您的计策!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呀。 …… 荆州。 襄阳衙署之内,刘表叫来了蔡瑁在堂上商议,“昨夜,孙公祐来看我,说是得张韩之命,特来与我送句话。” “主公,张韩已经不是南阳太守了,据说调任到了关口做了个守关将军,”蔡瑁连忙进言道:“他现在说不上话,或许已是飞鸟尽良弓藏之时,丞相北方战事顺利,便不会再用他这等离经叛道之人。” “军中风貌,当是清一色的往令行禁止靠了。” 蔡瑁自己就是统兵将军,太清楚张韩这样的人在军中的地位了,绝境或者困境的时候,他们就是希望,但顺遂时,就会觉得太过孤傲!不尊军令,特立独行!导致全盘紊乱。 “不是,”刘表面色凝重,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深刻,深沉道:“公祐为我铺明了当下局势。” “北方袁绍大势已去,如无意外,则逐步被蚕食已成定局,若是能有外援则可天下大乱,而张伯常当年在南阳扎下的一颗子,便已占据了我们进军援助之途,想去助战,并不可能。” 南阳张绣的三万兵马,加上曹昂的三万兵马,如此大郡驻守之下,可以拦住刘表兵马几年。 “故此,应当另寻他法求得稳固,”刘表看向蔡瑁,道:“你们是荆州大族,应当思家族血脉之延,顾及极多,丢失江夏,已让我境内损失惨重,十余万百姓流离失所,投我襄阳来寻处归宿。” “这是我无能之过也,但汉水,已不能有失,孙公祐来说,孙策给张韩送信,意在数日之后,夺取汉水,张韩并未答应,并特意让他告知此事。” “这几条河水,便是我荆襄命脉之源头,还请足下安排,死守此线,不可轻易让他夺取。” 蔡瑁听闻此话,一肚子的猜测也不敢再多说了。 “另外,我会请求玄德从新野去随县,以抵御江东。” “好,谨喏!” 蔡瑁眼眸微动,心中思绪万千,但现在危急关头,也不是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于是只能压下来,依照命令行事。 …… 新野城。 下田归来的刘备还未来得及换装,便被人告知襄阳刘表急召,他只得骑上快马,火速奔往襄阳,到时已经是星夜点点,入夜时分。 在堂内油灯点亮后,刘表先说明了状况,而后再让刘备放开吃食。 刘备索性就把碗箸都放下了,埋怨道:“景升兄这般说,我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江夏本就是重要之地,水路兵马大多出于此,而今被占就足够式微了,孙策竟然还不满足,兄长莫怕,玄德有何处能相助的,兄长你敬请吩咐便是。” “当真如此?”刘表为难的看了他几眼,眼神却还是闪躲不安,刘备思索片刻,就已明白,坚定的道:“说吧,兄长如有排布,请派遣便是。” “我想请,玄德为我驻随县,以抵抗孙策之兵马,而蔡瑁则是进驻竟陵,守住水路行军之路,如何?” “随县?!”刘备略作思索,不确定的问道:“在,安陆之北,绿林山为关隘,江夏之境也。” “正是。” 那可是个荒地,可真是有福了。 我新野刚治理得民生通达,百姓赞颂,就去镇守别的地方。 刘备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刘表在白嫖他的治政之能和魅力。 “玄德,以为如何?” “那自然是甚好,只是随县附近不知田土如何,军粮军资仍需筹措。” “这些无妨,尽有我来准备,”刘表举起了酒觥,感动不已的看向刘备。 此去,非他不可,也是另有苦衷,只是刘表不好明说,只能闷在心中罢了,这份愧疚,慢慢消化吧……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怎么,换了个地方韬光养晦呢?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刘备得宴饮之后,刘表又与他促膝长谈很久,直至送出来后,在野外道路上,返回新野。 刘备需在三日内,调离兵马,去随县驻守,抵抗孙策的攻打。 按照军报,恐怕是来势汹汹,近日之内便要夺下汉水,驱赶刘表。 “到弟,”刘备唤了一声身旁的精悍小将,“你说,这孙策能攻下江夏,是承了张韩的便利,让出合肥的驻守,收缩了江边的防备……这说明他们暗中有所勾结。” “是。” 陈到一脸英气,站在刘备身旁连连点头,“张伯常表面光鲜,其实暗地里的勾当不少,这些年我在许都暗中查访,知道很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现在这孙策来攻,也是张韩送来的消息,他又欲与景升兄交好。”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陈到苦涩的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介武夫,凭借勇武护卫刘备周全,别的什么计策他想不明白,简单的还可以,太绕了就习惯性听从命令了。 刘备感慨,思索许久后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唉声叹气的道:“他这是在拖着南方局势,以鼎足之势,让刘表、江东相互厮杀,确保曹操能够收取北方。” “这份心力,令人敬佩啊,只是……”刘备从来不会吝啬夸赞自己的对手,只是,张韩为了曹操能够下这么一大盘棋,布局如此长远,说实在话,刘备心里嫉妒。 如果,我也能得到这样一位贤臣,可以为我分析前后局势,谋定方略,恐怕此刻大业未必是这般艰难。 而今,二弟离散,在为曹操立功,以求问心无愧的再来见我,而我则是要带着三弟,去为景升兄驻守险地。 生死不知…… 若长此以往,我岂不是成了,换一个地方来韬光养晦了吗? 刘备这时候其实还在等一个机会,如果曹操在此时做出了什么违背大义的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举旗反对,并且与之开战。 而且,刘备坚信这一天其实已经不远了,或许就在曹操得了北方大定之后。 但就算不远,也是要等过这一段时日,还得煎熬。 “唉,不管他是如何布局,现在既然承蒙了景升皇兄的恩惠,就应当为他分忧,还是立刻去随县驻守才是。” “他即便是算计我,我也忍了,终究也还有苦劳。” …… 回到新野,张飞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 “那不行!不去!” 他背对刘备甩手走了好几步,半转身怒道:“俺们一路走来不容易,这些兵马都是命根子!就这也才数千人而已。” “现在要全部驻防到随县,兄长呐,那地方根本不是易守难攻的坚城,是一座荒城呀!” “俺心疼这些跟随我们长途南下的兄弟!” 张飞在不打骂军士的时候,还是爱兵如子的,爱他们就像是自己荷包里的钱串子一样,损伤了心里疼。 他是先锋大将,知道守城之难,随县既然以往不被重视,那城墙防备就只能说一般。 以前其他兵马驻守,靠的应该是渡口,想要守住孙策的兵马,还得靠他们这些死士现在渡口拦住登陆的兵马,再徐徐设防,最后才是城墙之上,就这,还需要花十几日将城墙先打造高硬一点。 这心力、牢力,张飞想想就觉得可怕,如果真的耗费在那里,手底下的这些兵马岂不是都要成了苦力,要么战死,要么哗变。 “翼德,此乃是危急之时,景升皇兄定然不会一直让我们驻守在随县的。” “况且,这座城池若是能拦住孙策的战船,他日后定然不会再走此道,我们就可以依靠此城,开垦荒土,养出良田,积蓄钱粮,修生养息。” “哦,到时候你什么都弄好了,他又找别人来接任,再把俺们送去荒地?这不是把俺们当成牛马了嘛!” 张飞脸一垮,甩手道:“不去,坚决不去,兄长你回去告诉刘表,我们就在新野不走了,说什么都没用。” “啧,三弟!”刘备眉头一皱,道:“景升兄是求我帮忙,并非是派遣指使,我既有求于人,怎能不应人所求呢?” “唉,兄长你哪儿都好,就是这耳根子呀……太软了!”张飞麻了,一个人走到门坎边,随地就坐下了,倚靠在门上,看斜阳落下,肩膀都垮下来一半,大有一种带不动的感觉。 “三弟。” 刘备又唤了一声。 “走走走,”张飞受不住这种煎熬,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冲简雍喊道:“先生去传令,俺不敢去。” “为何不敢?这世间还有你翼德不敢的事?” “俺可不敢,去说了,脸面都没了,当时说南下,俺可是拍胸脯保证带他们立功扬名,谁知道现在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守将。” “这和那张韩一样,被贬到山坳里去了,呸,还不如他呢,他又不是寄人篱下!!” …… “我这是寄人篱下呀!!”张韩咬着牙,看着手中的书信,恨得直咬牙。 叶县归属颍川,府君是陈氏之人,近日张韩派人去催粮,关城里的军粮差不多了。 得到的回应是“等,等一下”,张韩当即就怒了。 “等什么?等他老公是吧?” “何为,老……”贾诩和典韦都狐疑的看着他。 “就是,长者、恭敬的意思,我意思是他等人发号施令呢。” “不怪颍川郡府呀,”贾诩摸着胡子,有点心虚的转头看张韩,“这一月来,我们吃得的确有点多。” “我没受过这种委屈呀!缺粮了怎么办?” “府尹是谁?颍川郡守是谁?豫州刺史是何人?” “呃,府尹满宠、郡守陈登、刺史陈纪。” “陈登这个混账,欠我一条命都还没换,他上次还打了我一百二十军棍,我一直没机会找他算账,现在克扣到我头上来了,”张韩背着手来回走着,不知道这是丞相的意思,还是真让他等一下。 这粮食这么匮乏吗? “府衙俺估计是真的供不起,”典韦在旁挠着头忽然插嘴,然后马上伸手示意张韩别急,“你等俺算给你听,咱们战马三千余匹,均是良驹,每一匹所食草料是寻常马的三倍。” “而且,不少还是食豆类的,并非是普通草料,你那两匹,甚至偶尔吃肉都不忌。” “嗯,”张韩点点头,承认这件事,本身绝影和赤兔是食草的,可是功德多了,有时候奖励也落到它们身上,血脉就一来二去的强化了。 不光寿命更长,而且更加健硕、灵性,和张韩能保持高度默契。 典韦又算道:“俺们黑袍骑,每个人都是要吃大块肉的,饭量也是寻常精锐的两倍,俺更是吃五个人的量。” “这粮草,哪个府衙能受得了?” “噫!”张韩发出了愤恨的嚎叫,“都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你吃得最多,你一天能吃六顿!喝酒从早喝到晚,从晚喝到亮!” 典韦登时不服气,怒怼张韩。 “那就不奇怪了,”这几句话,反而把张韩怼清醒了,背着手行走了几步,道:“那这件事,就不管是丞相的意思,还是府衙真的没钱,反正咱们关内无粮,定生祸事,还是要想办法弄点钱粮来的。” “若是说‘弄’的话,那办法就多了,”贾诩马上走到了张韩身前,双手拱起鞠躬,轻言道:“这颍川府治下,各地都很繁华,咱们这关口路过的商马就不少。” “虽然都是自己人,不能劫掠,但也足见这些车马繁华时常往来,如此,君侯直接和附近的山民去征讨便是,他们定会欣然奉上,毕竟您的名声,应该还是不错的。” “什么叫应该?”张韩眼眉一挑,满脸不乐意,“再者说了,去征粮,伤民心的,这种事一旦传到许都去,还要被责罚。” “但是做生意,就无所谓了,从明天开始,派人去附近的镇集做生意,得了钱粮就拿回来囤着。” 张韩想了想,招手和典韦说道:“算了,先偷偷拿我的钱垫上,后面出去挣了钱再还我吧。” “哎,这话俺爱听,”典韦满意的点了点头。 晚上,张韩食不知味,出门散步,走在夜间小道上见到几名山民还在赶路,于是前去追问了情况。 “现在家中都有余粮吗?” “尚有,每年过冬之粮都有,”那年长者看张韩器宇不凡,也是如实回答,“家中如粮食有多,就去换金银藏着。” “怎么不换五铢钱呢?”张韩明知故问的说道。 “那,不敢用,铸小币之后,一箩才能换小袋米,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换金银的话,就算是被克扣,那也是一点点,可以去找粮商,换取粮食来救命。” “哦,粮商的话,不怕遇到那种无良商贩,把你们坑害了?” “唉,那能怎么办呢!”另一人看他们谈得甚欢,这句话接上就立马凑了过来,“以前就遇到过,士绅家里为粮商,换粮时在里面加了铁坨,回来对峙的时候又不认账,俺平板少了好几斤米!” “这么横!?”张韩笑眯眯的说着,“我要遇到这种人,直接去府衙门口躺着告,天子脚下还敢欺行霸市,反了他了。” “就是说嘛!”那人一怂,后撤了一步,下意识问道:“先生是何人呐,俺觉得眼熟得很。” “这不管,我就问你,如果说官家来管粮,在各地建一处粮仓,你们多余的粮食存入其中,换成钱币,就比如五铢钱吧,再登籍造册记录凭证,日后需要用时,凭借凭证来取米,你们愿意吗?” “官家肯定愿意啊,但必须要清官来担任,俺记得那个,那个叫张韩的,他来最好!” “为啥张韩最好?”张韩乐呵呵的道。 “他有钱得要命,根本看不上俺们这些粮食。” “那倒是,”张韩点点头,话别了这几个乡农,而后很多想法莫名其妙的开始浮现在心中。 现今阶段,颍川的商贾大多还是当年的马队跑商,把货物东西南北的调运,赚取差价。 一趟回来赚个几倍的价钱,看似福利不错,但是路上也多危险。 除此之外,工造营之前打造出来的生活用具,也能托类似官商的门店去贩卖。 在许都,那些铺子都是张韩的,那可是每年都要收钱的。 许都越繁华,他的税租自然就越高,这收益是水涨船高的。 现在,颍川已经解决了温饱农耕之难,百姓都可有余粮,不再是以前那种每年都要望下一年的粮食来过冬的紧凑日子。 那真的该是兴商道繁华的时候了。 张韩没学过类似的学说,但是现在可以推及其理,寻找懂得算这种事的人。 比如,百姓手里有余钱,怎么样才能让他们花出来呢? 那就是需求。 生活的各种需求,以改善其当下状况,再把这种改善标上价码,他们就会交出余钱。 而一旦需求过多,余钱已经不够时,再单单种地一项,就不足以让所有人都赚到了,自然就会衍生出别的门路。 比如土建苦力、木匠、铁匠、生意铺面,当这些错综复杂的花销路子全部出现时,流通起来的钱币就会越发的值钱,且趋于一种价值均衡之中。 那时候,余出的钱又可以存于某处,比如…… “比如放在我家里,我家里又大又安全,需要的时候就来去,不要时我可以随便拿去用,每季度分他们一点点息金。” “……” 张韩面前,坐着一个中年人,目光已经不再清澈,胡须也浓密了许多,但严肃的面容一直没变,眉宇之中亦有英气。 这是陈登。 半日前,张韩让典韦率八十骑奔袭颍川府衙,把陈登请来见一面,说出了自己这些天思来想去的各种点子后,准备听他如何回应。 “所以说,你现在是打算抢天下人的钱?”陈登狐疑的看着张韩,他毫不怀疑,一旦钱财聚积到了一定数量,张韩会马上翻脸不认账。 “不,我说的是此类理念,钱庄与牙行,都可以成为颍川百姓日后的生活常态。” “这样,就不会存在粮食供应不及,钱财堆放不了的问题了。” “你还是因为我让你等一下的事?那是府衙真的没粮食,前个月刚刚送了三万石去东郡。” “元龙,这么多友人里,我一直最欣赏的就是你,你敢吃生鱼!”张韩眼神古怪,似笑非笑的指着他,好像很深情似的。 陈登的双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 不提这事,还可以谈。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种事,不好弄,”陈登还是认真的回绝了,既然张韩提起了自己吃生鲜得病的事,那他也不妨恢复一下记忆。 没错,从此事上来讲,张韩救了他一条性命,而在此之前,更是给了他许多功名利禄,使得陈留陈氏能扬名立万。 但是不能只以人情来论,大家的命更重要。 “你若是要百姓把多余的钱财存在你手里,就等于是自己掌握了一部份国库,难道丞相府、校事府、廷尉乃至是陛下,不会对你有所防备吗?” “这肯定不行,而且,此事若成则更为麻烦,如此巨财,堪称民生之命脉,稍有不慎就是举国坍圮。” “你也不想内乱由此而生吧?况且如此聚财,”陈登马上就想明白了这种道理,你聚财于麾下,其实没有用。 如果境内治安不繁华,这些钱财不能流通起来,你去制约谁? 百姓只求吃饱饭,别无他求,那么多余的钱他们也不需要,你把钱放在自己家中不出,以后久而久之,所有的百姓只顾着能吃饱饭就好,那时候怎么办呢? 又把粮食扣下,让官家的所谓牙行去卖粮,逼迫他们出来赚钱吗? 这里,还有需求问题,不能一蹴而就,民生之事先农耕、后通商是对的,但未必能立马接受。 “现在许都如此,不就好了?”张韩眉头一皱,咬牙道:“罢了,在南临县施行,这总没问题了吧?” “南临县现在迁入二千户人家,有士人有商贾,也有百姓。” “甚至在南临山东麓还有几片荒地,可以再赏赐几千屯民,令他们能得以居住,这些人都可算各阶层。” “而且,南临县本来就是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人手。” “最后,”张韩盯着陈登的脸,咬了咬牙道:“我可以以我家资担保,先行流通金银钱币,让货物能得以有自己的价值。” “啧,行行行,”陈登忙抬起手让他打住,满脸嫌弃,道:“我以为最后是有什么妙招,闹了半天又是家产警告。” “这招没有用,君侯,”陈登郑重其事的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缓缓凑近道:“就咱们许都附近,乃至颍川、陈留、东郡等地。” “哪个人不知道君侯你乃是仁义无双、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之人,但是他们哪个敢拍着胸脯说您清廉?” 张韩:“……” 我特么以为你在夸我! 要不是最后一句我就信了。 “就,君侯你……你就不属于这种清正廉明的风气,所以就不能沾钱财的事。” “但是南临县倒是……好主意,”陈登摩挲起了下巴。 “这样吧,我去和陈长文商议一番,若是可行,再表奏尚书台,请示陛下。” “但,”陈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咋舌道:“陛下无论纳不纳此策,恐怕都需要等丞相回来方可决断。” “那是,”张韩叹了口气,决定权还是在岳父那里,那这件事就不能是由我来主张。 还真应该是这些士人来主张,但是实际上的主权应该掌握在曹氏的手中。 张韩想起了镇守在许都皇城的五官中郎将曹昂,现在的他,已经是有足够多的能力和资历去行使各类权益。 丞相,可以由他告知即可。 张韩点了点头,道:“以南临县为试,设立牙行、钱署。” “将国库中小币五铢钱搬运直南临县,你去和陈长文商议,我去许都见子脩。” “诶等等!”陈登一把拉住了他,“你现在可是守关将军,真要是离开了,确定不会被责罚?” “当然不会,”张韩骄傲的昂起了下巴,大不了再上战场立点功绩嘛。 “我擅离职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者说了,在这叶壶关镇守的任务不是都已经达成了吗?” 张韩挠了挠头,他估算着,最近关羽恐怕还在黎阳战场上和丞相浴血奋战呢,哪里有空来闯关。 过五关斩六将,我叶壶关都还没凑齐第六个将呢。 我,典韦,赵云,黄忠,高顺……纪伯骁?罢了,他不能算在列。 “没事,这里有高顺守着就行,我们秘密潜回许都去,肯定不会有事,就当做是战略了。” “对,”张韩眼睛一亮,回头看向贾诩,乐呵的道:“我偷偷走,回头老贾你把消息暗中散布出去。” 贾诩嘴角猛然一抽,这时候他想到的不是马上附和,而是回想起昨日,还在亲切的叫贾老。 “我这就去。” 贾诩忙起身,出门去找人传令,张韩也是行动派,说走就走,甚至让陈登在叶壶关多留一两日。 这样一来,各方得到消息的时间,也自然会延后一些。 天色稍晚些时,两骑就从叶壶关出发,北上走水道直奔许都。 若是路上不耽搁的话,后半夜便可到达。 许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曹昂就被一道请见的消息惊醒,乃是南城门守将许焘,这是当初到来的许氏兄弟的族人。 也就是许褚的族弟,在军中也算是一个曹昂比较熟知的人,平日有消息都是第一时间来报。 “许将军,有何事这般着急?” “中郎将……这件事,不知从何说起,末将斗胆,请中郎将跟我去南城看看。” “南城?!”曹昂人都愣住了,什么意思,和我还在这故弄玄虚? 他不愿去,觉得不该如此听从他人一言就轻信之,也不能因好奇而去南城太远,万一有刺客呢? 伯常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先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曹昂稍微板起了脸,威严顿时油然而生,让许焘一脸慌乱的抱拳鞠躬下去,弱弱的道:“是,抓住了两个从关口无端回许都的守将。” “不必说了,”曹昂眼神一亮,马上就明了了,抬起手来就直接下令道:“帮我传令备车驾,不用寻常的车驾,普通的即可,我随你去南城。” “多谢大公子。” 许焘也是瞬间松了口气,中郎将不愧是丞相长子,竟然是这般聪慧,一句话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真不是他们这些守将能承受得了的。 那两个私自回许都的守将,如果是寻常人,直接杀了都无罪,但这二位他们且不论有没有罪的问题,是打不过! 南城一千六百守将,没有人想和他们动手,去拿人的都不敢,但是按照律法,私自回许都必须有密令或者要事,若是没个理由回来,一律按照密谋造反论处。 是校事府来拿人,关大理寺,然后会审之后要么流放要么绞死的。 就是这两个人不太好走流程,反正他们回来也是打算见大公子的,那么少走一点弯路,把大公子请来,可能要好一些。 马车上,曹昂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节骨眼上,伯常还来这一套,他在叶壶关是实在无聊了吧,既没有韬光养晦之志,也没有立刻可立之功,说起来的确是容易让人闲得无聊。 “终究,也是凡人也,”曹昂以为,以伯常那跳脱有趣的性子,应该不会太过寂寞,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要来寻自己了。 在曹操大军离开许都前,曾经有郭嘉、戏志才陪同曹操来见过曹昂。 除却嘱托他看管许都,代理朝堂大小事务,掌调丞相府上下官吏府役之外,还说起了日后若张韩来和他打好关系,务必卖一个人情给他。 那时候,曹昂心里就明白了,这一步棋,其实还是父亲在为自己准备。 当今局势,就算是最为愚钝的弟弟曹彰都已看得明白,眼下朝堂已经显出颓唐之势,即便是有曹氏续命,日后也是功高震主,肯定要走出那一步的。 曹昂又岂会不知。 只是,为了走得更加平稳,他需要成为那个中折的点。 难走的荆棘路,一生的骂名,恐怕都是由父亲在前方开辟了,自己则是承他护佑,可以走一段平坦之途,故此自小曹昂就在结交士人,留下仁德孝义之名,深得士族喜爱,身边聚得的贤才也很多。 这一步棋,便是先把张韩赶出去,然后自己再将他提回来,这样一来,就会顺理成章的把张韩“过户”到自己麾下,成为心腹首辅的谋臣。 用心良苦啊。 “唉,”曹昂感慨着,但脸上却是有欣慰笑意,伯常只要是有求于我,我定全数答应,日后也好结下恩情,但一家人,又何必弄得如此一板一眼…… 父亲和郭祭酒、戏府君他们真是太谨慎了。 …… 半个时辰后。 马车摇晃到南城,曹昂见到了在城门楼上喝酒吃肉的张韩和典韦。 既然已经知晓来意,那么自然也不必兜兜转转,他直接坐在了张韩面前,笑着道:“伯常可是想回家了?” “想啊,你有办法吗?”张韩脸色一愣,心想着最近子脩的智力也提升了不成,我一来就能看出我的目的?或者,陈登那小子已经跟他说了?! “没什么办法,”曹昂现在只想要出言勉励,让他切莫着急。 若是不焦急,在外领兵镇守,只需一两年无事,就可以说是卓有功绩。 若是还能做出什么创举,那就是大有政绩,而且同样也是军功。 军功换来的赏赐是最牢靠的,当初黄巾时除外。 “伯常,切莫着急,我知道你被贬心中愤懑,但是这般忽然进入许都来寻我,同样让我很难办。” “我没办法,”张韩摊开手,一脸无奈,“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政令,需要你帮我施行。” “没办……”曹昂刚想回到,转而反应了过来,狐疑的看着张韩:“什么意思?政令?!” “不错,一道策论,我欲和你商议,但又不能把你请去叶壶关,我怕许都会出事,我只能自己冒死前来找你,把这一桩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送给你。” “给我……” 曹昂也没有想到,伯常居然会对自己这么真诚,他在这个时候了还能想到我?! 他真的,我…… 这样搞得我好内疚。 “所以说,伯常兄长,你是专程回来送我一桩功绩的?” “是,同样也是感谢你当初给我传的那些话。”张韩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没有曹昂的那些话,说不定张韩脑子一热,就放关羽过去了。 他哪知道曹操是真不放还是真不想放。 “哈哈哈!” 曹昂坦然而笑,而后长叹一口气,道:“好,伯常兄长还是如此的心系国事,的确令人敬佩,你且说来我听听。” 张韩旋即,将他此前想到的办法,全数告知了曹昂,并且明言要在南临山开始,以此县最先推行,让曹昂写一封奏表,上呈天子,请刘协来定夺。 “如何?” “所以说,你是打算把手伸向国库了?” 曹昂目光凝重,额头都已经渗出了汗珠,他觉得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伯常兄长的心思,似乎已经有点胆大包天了。 “诶!?怎么你们都这么认为?!”张韩人当场就麻了,我以前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会让你们这般看我,我真不是贪财好色之人,都是财往我这跑,美人来好我的! “何出此言呐!?” 张韩再次摊手,“这是交托给你来主理之事,并不是我,你上呈陛下,便可在许都试试。” “牙行、钱庄,只需此二,便可让商道流通,让百姓将钱财又奉出,而后不在懒惰,日夜工造去挣取更多的罕见之物,对于他们来说,乃是提升,对于你来说,便是政绩,对于许都来说,就是繁荣。”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曹昂似乎是被说动了,但现在依旧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他闷了很久,才十分慎重的问道:“你刚才说,你们?” “这个们,还有谁?” “陈登、陈群吧,他们没和你说吗?”张韩神色意外的后仰了些许,察觉到一丝不妙。 “没有,”曹昂的脸色果然板正了下来。 现在这事情就难办了,这两人可都是追随你的士族。 “兄长,将他们叫来与我细细商议此事,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去了……”曹昂想了许久,方才艰难的做出抉择,接着下了几道命令,把许都内的几个大族中贤才,全都叫去中郎将府邸。(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你妹呢?快让她来探望一下!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中郎将府邸。 今日里已经送来了很多山珍海味,还搬运了许都附近几个出名酒窖的美酒,据说是中郎将在宴请客人,这动静闹得内城很多眼线都知晓。 只要是有些身份手段的人,都在猜测是什么人竟然能得到如此重视款待。 校事府这等手眼通天的地方,当然也是立刻知晓,这些消息出现端倪还不到半日,就送到了戏志才眼前。 他本身是爱酒之人,戒酒已经六十余次了,近日才刚刚再次戒酒,听不得这种消息。 “东山窖和美人窖的酒都启封送来了?这可是皇家划定的两个酒窖??” 戏志才满脸不服。 主要我都没喝过几次,都是贡酒,只给陛下宴饮所用。 每每想起这些,戏志才都觉得丞相当真非常仁德至善,简直是贯彻了当初张韩所进之言,陛下在宫中的一切奢华享受,从不短缺,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弄到各地的奇珍异宝。 除却这些,在衣食住行上,甚至会自己花费私藏的资产,满足陛下国库的需求,但实际上国库已常年赈灾、资军用的短缺了,本该是自陛下起,或者说自宫中起,清廉起风,然后传行许都,再让各地效法,举国上下便可蔚然成风。 现在却是陛下所用极尽奢华之能事,所用从不穷极,而丞相自下省吃俭用,只为扶国柱端正。 当真高明。 再过数年,陛下就该被百姓憎恶,而丞相就该被无数人敬仰,乃至是士子寒生高呼不平,儒林如潮水般的诗赋用来歌颂。 戏志才看得懂,从来不会挑破来说此事,在围炉上,他们几人也都是看破不说破的,这种事就不能以所谓的高瞻远瞩、洞察入微的眼光来看。 做臣子、或者做子民的,你就当做看不懂,只看得见丞相的清廉劳苦,跟着感动就完了。 “我觉得可能是张伯常回来了。” 戏志才喃喃自语。 他身旁有一名中年人,捻须而思,目光颇为凝重,摇头道:“不太可能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有谋逆的罪名,君侯就算再受宠信,功劳再大,也不能担这种骂名,他不怕御史上奏告发吗?” “他怕个屁,”戏志才没好气的回头看了此人一眼,然后面色转柔,笑道:“德高,你久在义阳,又任荆州别驾多年,刚到南临县掌半年事,就来许都帮我,有些事你不懂……” “张韩是从来不怕人言的,谁的话他都不怕,而且,丞相不会处死他,陛下不忍处罚他,故此这般嚣张跋扈,此人普天之下,只会给一个人面子。”戏志才苦口破心的给他介绍着,毕竟张韩他太熟悉不过了,世上流传的各种他的事迹和描绘,都是假的。 “哪个人?” “当然是我,”戏志才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韩嵩:“……” 他从荆州跳槽过来,已经接连侍从了张韩和戏志才,他觉得这两人,都有点自以为是,而且还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但会让人嫌弃。 主要是他们真有才学本领。 就说戏府君吧,他的心力可谓当世一绝,校事府的诸多情报错综复杂,大小不论,大到边境军情,小到院中密事,他都可以铭记于心,略作思量就可想起,而且总能抽丝剥茧的在其中找到联系之处,从而洞察布局。 好几次暗探,都是他揪出来的,许都内有多少官吏是真的暗通袁绍,他也心中清楚,只是还没有抓捕罢了。 这一点,韩嵩敬佩。 还有便是,这人不贪恋荣华富贵,寻常就算是有人送钱来想要腐化他,戏府君转手就会随意的花掉,宛如流水一样,或者打赏给府里的校事,根本不把钱财看在眼里。 暂时,他还没有发现府君的缺点。 戏志才忿恨的道:“肯定是张伯常想喝许都的酒了,于是偷偷回来找大公子,可恨!我立刻就去中郎将府拆穿他!” 好,发现了第一个缺点。 韩嵩心想道。 什么都好,就是想要喝酒的时候总有一万个理由,光是我听见的戒酒,都有十几次了。 “府君,今日的公务差不多了,军情也一同归纳于库,倒是可以去拜访中郎将,只是,明日还要会审许多秘事,抓捕的暗探仍有六人还未招供,不可贪杯。” “放心,”戏志才大手一挥,挥袖背负在身后,转身缓步而行,傲然道:“我天生海量,酒为挚友,如何能醉我!” …… 深夜。 “看我问情剑法!伯常,且来开眼!!” 在中郎将后院的井旁,戏府君持剑就要往里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景的张韩和典韦叫人把他架走,直接送去乐坊雅舍。 到此时,陈群在屋檐下一脸汗颜,双手拢在袖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拒。 张韩进许都,没有得到任何命令,而中郎将发来的命令,却又有责怪之意,他的确是知道张韩欲行之事,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自己跑来自爆了。 这各地的政令或者是衙署的某些官司判令,实际上都是要有衙司走送的,有时候州府和郡府的人来得先后不一样,那得到的奏表都是不一样的,许都一般还是以先到的为准,后到的则是打回去让他们再行核实。 有时,急的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种处理法子,也是有利有弊吧,好处就是不会拖延太久,损失不了那种必须及时处理的官司。 坏处就是,容易弄错了,让后来的追悔莫及。 反正要么就是顾急,要么就是顾正判。 用张韩的话来说:莫得法,等以后有千里传音就好了,一句话就搞定。 人人都说他痴心妄想,世间绝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每到此时,张韩都只是笑而不语。 等到安置好了戏志才,张韩和陈群一同入堂内,曹昂已经苦笑摇头,道:“你看,现在你回来的消息,校事府已经知道了,按照以往的律法,府君、中郎将、颍川郡丞都已知情,就足以让我们三人为你担罪名,父亲问起来,要罚也是罚我们四个。” “谋逆,也是谋我们四个,现在你满意了?” 张韩乐呵呵的笑着,拉住陈群的手让他坐在左首最靠前的位置,连连点头:“满意,满意……” “那我,明日起,就可以在大街上晃悠了吧?”张韩又试探性的问道。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又道:“可以是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去闹市,不可回家待太久,否则被人弹劾擅离职守,尸位素餐,也不好过。” “朝堂都三年不给我发俸禄了,还尸位素餐呢?!”张韩眼皮一挑,你们这话就没道理了,我现在可是白给汉廷打工三年的状态。 陈群故作惊疑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茫然问道:“哦!?那,那这三年的俸禄,是君侯主动不要的?” 张韩摸了摸鼻头,咋舌道:“不是,啧,是犯错了罚的。” “原来如此,”陈群乐呵呵的看着他,感觉像是在看人间奇人,越看越觉得有趣。 君侯活得是真自在,不像别的人追求名利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他好似什么都不要,但是好的坏的名声都有,功绩过错也是满档,日后史官写起他来,几本书都写不完。 光是野史的各种流传传说,都要有几十个版本,这人活到这种份上,也是当世独一份了。 “好,接着说此前的事,长文觉得如何?”张韩言归正传,脸色顿时凝重,他觉得此行是势在必得,方才又在席间将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又说了一遍,让在场之人无不是静静思索,没有打断。 一直到最后,戏志才方才是如梦初醒,恍然道:“越是流通,则越多花销,花销越多,则繁荣越盛,需物品繁复也,而民众之眼界,则需开化也。” 这话,倒是真正说到了重点。 很多东西,在以往都只是士人享用。 当年雒阳也有纸张贩卖,贵得吓人,你让百姓花费一家人半年的所得,去买一张纸到家里来练字,可能吗?当然不可能,这些东西决不能奇货可居,应该是人人都可以用上,并且要让百姓觉得乃是生活之必须,那就要从上行改变,下方可能效。 这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事,但是靠口口相传,可以先令南临县繁华起来,这个试点,就显得尤为重要,并且还十分合理。 张韩这个想法,并无什么过分之处。 “在下认为,若是由校事府监管,未必不可行。” 陈群在思索良久之后,向曹昂拱手鞠躬,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若是此能调动百姓之情,令人力得以全用,让货物大为流通,重新让五铢钱,或者别的钱票、钱币能够启用,亦是平定乱世的一功。” “往年,我们是以金银来定为珍贵之物,流通大小商货,而后是粮食,以粮食为买卖,再者是布匹,布帛等,五铢钱被董贼毁了,若是再以这些流通,总不能日后返回去用贝壳吧?” 陈群笑称道,“而且,我听闻工造营,不光有各类民用奇巧之物,还有农耕器具改进,农耕之法流传,甚至在研究造纸之法,难道说日后还能有新的印刷之法改进等等,如此丰富的物产,足以引人蜂拥而至,如何不是试行之处?此事,君侯不远数百里,马不停蹄赶来告知中郎将,在下也是甚为感动,甚至觉得,他实在是用心良苦。” “哦?”曹昂听得之前那些话,还在不断随着陈群的引导深思之中,忽然他把话题转到这里来,差点没闪了腰,兴趣自然也更加浓厚,忙问道:“长文此言是何意?” “哈哈,”陈群笑了两声,若有深意的看了张韩一眼,而后抚平自己下巴一小撮胡须,将手放在逐渐富态起来的肚皮上,道:“君侯想让中郎将来主持此事。” “唔……”曹昂顿时警觉,然后看向张韩。 张韩忙道:“对啊,子脩你居然怀疑我,还责骂我,我真的伤心。” 擦,想白嫖!?陈长文,你想帮他白嫖我?! 陈群展颜而笑,接着道:“故此,在下觉得此事中郎将应当试着为君侯顶下压力,以校事府为监管,再以许都府为调遣,以南临县的工造营为主,大力推行此法。” “待南临县繁荣后,便可见其结果如何,最终之名望和功绩,亦是中郎将与君侯共享,如何不好?” “若是不成,及时止损便是。” 陈群拱手而下,代表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这番话让曹昂非常受用,马上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乐呵呵的看着张韩,现在就等着他回应了。 好家伙,好一个及时止损,意思就是,如果不成就拿我的家产去赔呗,负责养南临县一万多百姓的死活,不要让朝堂来担责。 陈长文,你以后也是个老银币。 不,你现在就已经快是了。 张韩无话可说,最终只能笑着对曹昂道:“对呀。” …… 从府邸出来,张韩主动送陈群出府,毕竟他不能回家,还是要继续赖在曹昂府上的。 走在路上,张韩一只手搭在陈群的肩膀上,将他狠狠地揽在自己怀里,而后凑近面庞道:“你口才还真不错啊,长文。” “当初在颍川被人刺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嘴炮把刺客劝走呢?” “痛痛痛……” 陈群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勒断了,整个人龇牙咧嘴,伸手扒拉张韩,但好像捏在山石之上,坚硬无比,纹丝不动,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最终还是张韩心软,漏了个缝,让他喘口气,这才忙说道:“这,这不是先行定下来再说嘛。” “在下知道君侯势在必行,若是一味去逼迫,反而不好,退而求其次,将功绩和中郎将一同共享,他得到名望,君侯得到钱财和实质上的好处,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 “啧,”张韩心里这下平衡了。 好像也有道理。 他忽而嘴角一扬,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实现,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陪我去一趟校事府,先别回任上。” “好,好,君侯说什么都行。” 陈群也是拿他没办法,下意识的惯着张韩。 送走陈群。 张韩连忙跑回正堂,对曹昂挤眉弄眼,仿佛有很多话要倾诉。 曹昂也是来了兴致,好奇想问。 张韩道:“你妹呢,好久没见了吧?快快去我府上,让她来探望一下你这亲兄长。” 曹昂:“……”(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荀令君坚决不信你……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夫君怎么跑到兄长这里来了,”探头探脑的曹宪看了一眼后院,果然见到张韩后,马上到身前露出了惊讶之色,故而眨眼问道。 “我偷偷回来的,”张韩故作心慌的拉了她一把,连忙进了房来,把门合上。 一路到了内屋床榻边,夫妻俩坐下,而后才道:“夫人,我是偷偷回来的,有大事将生,不得不如此。” “真的?”曹宪的眼神登时一凛,而后左右晃荡了一下,不自觉的凑得近了些。 “夫君,你可知道回来乃是死罪?在汉律之中,牵联家人,以谋逆论处,兄长可知道此事?” “当然知道……”张韩瘪了瘪嘴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他派人去叫的你?” “哦,对。”曹宪恍然,然后又镇定的坐得端正。 一夜过去。 他看了许久,发现除却农耕兴旺之外,想要让南临县构成繁荣之景,还需要工造之事,因为农耕是长达一年几次收成的劳作,并非能短期收成,百姓囤积一年的钱财,若是都存入了钱庄,他们会焦虑。 “好吧,那,夫君,宪儿就先回去了……把消息告知几位夫人。” “屁,”张韩直接白了他一眼,“愉快得要命,你根本不懂。” 简直是绝了。 “夫君,”曹宪无语凝噎,盯着张韩看,满眼都是心疼。 怎么还生气了呢!?看这意思,以后还有可能把我赶出去? “咋了这是?”曹昂好奇的问道,“昨天晚上,不愉快?” 或者是张韩自费。 还用如此手段来威胁夫君,当真是为权势蒙蔽了双眼,我此前读书时,不知见过多少因为财权而彻底改换面貌的人,甚至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除却这些不会有别的可能。 曹宪心想。 这是我家啊。 写到这里,荀彧才算是颇为满意,南临可以成为下一座许都,说起来倒是不错。 “哼!” 或许,谁都不愿看到这一幕。 荀彧看着手中的书简,已经形成了简略的文字,在南临县建立牙行、钱庄的事,他已经反复看了十几遍,最后在下方的批语之中,写了简单的一句话:需再加工坊、土建坊。 “并没有,”曹昂无情的打断了他,道:“荀令君说,若是我来主持无妨,若是伯常参与,他必不同意!他不相信伯常的人品。”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丁夫人来责罚大兄,是最好不过的了。 “啧,”张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有没有娇嫩的鹿肉,羊肉,叫御厨来帮我做一顿饭吃,再去东山窖藏的美酒,我心伤缓一缓。” “那现在,夫君,我们应当如何?” 张韩的话落地,曹宪很来手拿一张锦帕,直接吧嗒落在了地上。 这一点,荀彧在思索片刻后就能看出来。 土建囊括了水利、城防、房建和山地的开垦等事,每月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不光是南临县本土的百姓,连周边的县乡都可以派出人丁来聚,赚取钱财,这需要朝堂拨付钱财。 张韩就是为数不多的让他开怀之人,毕竟他真的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大汉变得更加繁荣平稳,让百姓能够过得更加安定。 伯常。 看到这,荀彧又划掉了张韩这两个字,改成了中郎将曹昂。 …… “兄长他,竟然……”曹宪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敦厚仁孝的兄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而且,还将夫君软禁于此,若是日后父亲知道了,还不严惩他?!家传内戒令下后,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贪腐、铺张浪费而被重罚,甚至因此殒命。 若真是到了这种地步,那岂不是要逃亡了? “夫君,什么,大事啊?”曹宪眨了眨眼,还是没忍住,“不会是,又要打仗了吧?” “我想趁早留下香火,以后若是我有事被灭了口,夫人也好……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让我老张家,有后呀。” 刘协喃喃自语。 但若是加上工造和土建两事,就不会那么单调了。 曹氏可以用一女来彻底拉近张韩和曹家的关系,同样曹昂的婚事也必须要有足够的意义,需要精挑细选,张韩估计,就在攻克冀州之后,如果不是颍川的世族,那就是清河的世族。 女人,果然不能太聪明,那就不可爱了。 曹昂愣在了原地,一直随着曹昂走过去的视线而转头,怎么了这是? 忽然间对我如此冷淡,我不是你最敬佩的兄长吗?而且昨夜我还特意秘密将你接来,和你日思夜想的夫君,在我精心打造的府邸上,相会。 曹宪看都不看他,直接走了。 而工造,则是囊括了张韩一直主张的手工、轻工几业,这是惠及妇女、巧匠、木匠、瓦匠等等,各类匠人之事,若是南临县的工造足够,可以让上万人得到工事赚取钱财,那么农耕、工造等,便可一同繁荣。 “晚上准备马车,送我去乐坊雅舍,我和府君聚一聚,这荀令君太伤人了……” 其实小时候,兄妹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小时候曹宪最崇拜的就是曹昂,而且长大了,曹宪也一直将他视作榜样,恭敬有加。 荀彧安排好了这些,让人把奏表呈入宫中。 宫内的刘协已经长出了胡须,正在铜镜之中看着自己的样貌,他感觉,这些年过去,已经成长了许多,对于政事、民事,也心中更为了然,可以有不少策论来印证许多政令。 人心若是不稳,自然不会信任牙行和钱庄,这两处地方都会因此而变得荒废。 但是这种镇定其实张韩看得出来是装的,那双眼,一直在忽闪忽闪的,左右不安,明显是猜测因为什么而回。 丞相一定会精挑细选。 曹宪整个肩膀都无力的垂了下去,她已经下定决心,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丁夫人。 “不打不打……”张韩故作难过,却叹道:“唉,你不知道,那叶壶关是一座荒关呐,我们去了之后,发现这条路上,行走的商贾着实多,一问才知道,现在许都贪腐极其严重,每过一队车马,你兄长就要收六成所得。” 第二天中午,曹宪醒来时,得婢女送来了水洗漱完毕,张韩送她一路出园,门口吩咐人准备好了车驾,刚好碰到公务暂歇回来的曹昂。 “若是朕能主持民政之事,或许也可让一地富足,百姓安居乐业。” “哇擦嘞!?”张韩直接惊呼起来,他内心是瞬间崩溃的,料想不到,当初儒雅随和的荀令君,浓眉大眼的荀令君,怎么也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居然不相信我!? “不是说我不掺和吗?!都已经说好了你主事了!”张韩就觉得奇怪了,明明一早就已经说好了的,怎会变成这副光景?! “是的,他就是不相信你不掺和,而且我话刚说出去,他马上就问我是不是你回许都了。” “没吵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古时那些君子,能真正名留至今的也不过些许。 又或者,是在猜测张韩这次叫她过来,是不是因为有些话,再交代一番。 兄长得了权势,也是今非昔比了,没想到竟然滋生了这等贪腐之罪,心里已然没有了仁厚正义之本。 “伯常还是没心没肺点好,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荀彧轻笑了一声,而后收起了表情,重新恢复板正的面貌,他其实平日里很少笑,只有想到真心觉得高兴的事情,才会面露笑意。 “配合他,”张韩面色板正,严肃的道,“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放我出去,待到日后,再周旋,我已经答应了子脩,给他一桩天大的功绩。” “果然,我一回来,他立刻将我拿住,威逼利诱之下,要我日后与他一同辅政,共掌天下财权……” 不像善良的小姑,我不管说什么她都是下意识的先质疑,而后立刻知道真相,冷笑之。 “夫君……”曹宪脸变成了红苹果,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曹昂:“……” “我回来,就是为了痛骂他,把他骂醒!结果被他软禁在府邸之中,他说让你来见我,便是想用宪儿你,来约束我……” 张韩回头和曹昂一路走着,问及了南临县为试点的事,还有钱庄与牙行的开设,早上曹昂去忙,应当就是去尚书台和校事府走动。 他现在信心爆棚。 “这时候就别夸了吧!”张韩嫌弃坏了,瞪了曹昂一眼,满心都是五味杂陈,他感觉自己的人品和名声,有必要再想办法拯救一下了。 因为父亲很可能不会轻易的饶恕他,但是丁夫人会给一个刚刚好的惩罚。 荀彧现在不喜朝堂上的士大夫一族,因为看到他们的道貌岸然,同时也不愿让丞相误入歧途,导致日后自己难以抉择,可其实,这些年多次想到这些可能让他动摇的未来,都已经有过抉择了。 尚书台。 张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宪儿哪里都好,政事、局势看得明明白白,偶尔还能和我一同商议几句,就是为人太过单纯,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是中郎将,你是罪人。 “嗯,全然不知,他做事谨慎,才智之高明,远在我之上,我到了此处才知道,叶壶关这个地方,竟也是你兄长特意进言安排的,他料定我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知道这些事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他,于是才这般行事。” 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大舅子,而且还如此霸凌我。 接着,他又加了一句“以文汇之地,吸引贤才入县,办学讲学,方可吸引天下学子”,这一点,便是让南临县拥有文化底蕴,成为文人之乡,毕竟这里本来就是颍川,颍川是多年的文汇之地,百年世族均处于此。 兄长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苍天…… “父亲还未知道这些事?”曹宪忽闪的双眼皱褶,一脸凝重的问道。 他的心,已经在多次朝堂逼迫,丞相退让、仁德、以臣侍奉大汉之中,逐步的倾倒向了丞相一方,只要日后有足够的理由,而不是威逼,或许都能接受。 不出一年,连南临县的整个面貌,都会变得无比繁华。 再也不是当年的朕了。 …… “戏府君那里没什么问题,但荀令君说,”说到这,曹昂忽然顿住,然后用一种可怜的神情看着张韩。 “如此,也算是让伯常能够安然转变。” “妹妹,”曹昂眉开眼笑,迎面加快脚步,他也是好久没见妹妹了,这些年曹宪就算是回家,也是到丞相府中去见母亲和小娘,以及其他夫人,亦是只和她的姐妹一同游玩。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想了半天,各种后果都有了,就是没想过张韩诓她。 “你成婚了吗?”张韩直接斜着眼睛看他,没好气的说道。 “快了。” 曹宪思索到现在,心神越发不宁,鹅蛋般的脸上红扑扑的,两个酒窝不现,丰润的嘴唇微抿,连眉心都起了褶皱。 他心中坚信此点,张韩若是插手,以后的下场绝不会好,在多年之后,很可能会被人以此事来离间,导致他和曹氏离心离德,就算是不会被立刻惩治,也可能会疏离。 “那不用,”张韩一把抱住了她,道:“还有一件事特别的急。” 张韩愣了愣,问道:“怎么了?荀令君能说我什么,他必然是觉得此道可为百姓富足,献上一份微薄之力吧?!” 曹昂满脸敬佩的神情,“不愧是荀令君。” 还得是夫人这种,跟那种小香猪一样,粉嫩可爱可以把玩,而且还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曹昂已经有危机感了,因为他若是不成婚,日后曹丕是不能成婚的,家中的女子出嫁倒是没这么严肃的规矩,但是曹昂和张韩的身份不同。 “有什么办法,”张韩唉声叹气,道:“家中妻妾都是我心肝宝贝,我只能忍辱负重,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天呐!” “如此,便可上呈陛下,”荀彧轻抚胡须,微微舒了口气,“伯常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但此事决不能让他插手,必须是大公子。” 觉得自己简直英明得一批。 很想大显身手! 忽然,有人禀报,送来了尚书台的一封极为重要的奏表。(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这华爱卿,当真乃是忠臣呐!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是荀令君亲自命人送来的消息,又说是关乎南临县之事,且为张君侯所提之政令。” 那内侍温瑞本来就是曹操扶上来的人,家里的财库也早被张韩喂得快满溢了。 他稍有些美言,那肯定都会顺带抖落给陛下,而后再以陛下的口中去夸赞出去,如此反而能让朝堂上传出张韩的美名,这种事陛下传开了去反倒是好事。 当然,只是一个举手之劳而已,随意说了句便好。 “哦?伯常献的策?”刘协更加惊喜,他最近已很久没有听到张韩的消息了,自从上次将他贬到叶壶关镇守之后,刘协一直感觉心中愧疚,担心伯常会因此而有些许怪罪。 “是,”温瑞乃是曹操扶持上来的内侍之臣,而且他的家宅,也早已被张韩的家资给充盈满溢。 多少还是会为张韩多说几句好话的,每天一两句都消除不了内心的愧疚。 “陛下,奴婢看来,这君侯虽然被贬在关口驻守,但是他却没有生陛下和丞相的气,依然在以仁政之举,壮我大汉之民生。” “说得对,”刘协这才稍加放下心来,温瑞的话还是令他颇为受用的,说到点子上了,只要张韩还在为国效力,其奇思妙想,满腹才学就可以施展,大汉也可越发的繁华。 如此,亦是举国之幸事啊。 “走,随我一同去看看。”刘协登时来了兴致,自内殿上前,快步赶往前殿,命人将尚书台的奏表送到眼前来。 殿上有史官来观察,在侧方的案牍上记载,殿前的木制地板上,站着毛玠,这奏表是他亲自送来的,在场的还有几位大臣,不过都是各有他事,并没有和毛玠同个目的。 荀彧让他来送,并且告知半途可以深思张韩想出的政令,若有需要改进之处,则让他细思改良之法。 其实毛玠也明白,荀彧是让他好好看看,张韩之思,可以富民也。 虽说不是富天下民,但能富足南临县之民,其实就已经是足以让无数人心生向往,那么日后欲再推及此政,当然是事半功倍。 毛玠一路深思而来,又另有一份别于奏表的政令看,看到最后,他自己都已敬佩其张韩的才思来,同样也惊叹于他的能力。 南临县,本身属张韩所有,居然能献出来做这种事。 “这想法很好呀……”刘协看完了之后,神情有些动容,明显是在深思之中,同时又感觉有些挫败,自己学了这么多治民之道,可是却想不出来。 完全不知道张韩的这些聚财之法,是怎么构思的,难道说是因为贪财爱财所以才能想出这些办法吗? “呵呵呵,伯常爱卿此法,朕颇为欣赏,准许了,就以南临县为试,由尚书台、校事府监管,丞相府着手为办吧。” 说到这里,刘协想到一直以来也有不少人夸赞毛玠有治才,乃是贤者,为人又秉忠执法、清廉正直,于是问道:“毛卿,你觉得此略如何?” “自然是好,”毛玠马上就叹气回应,拱手鞠躬,也不只是随声附和那么简单,马上又接着道:“不光是此策好,而且有君侯在,即便是此策不能奏效,让百姓损失巨大引起了民愤,君侯能够凭借自己的家产,平息此愤呀……” “试问,别的官吏岂敢做次此保证?” “哦?哈哈哈哈……”听完这话,刘协在错愕半晌之后,直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 伸出手一边指着毛玠,一边大笑,笑了不知道多久,才稍微缓了下来,慢慢地感慨道:“毛卿的言下之意,就是除却伯常爱卿之外,还真无人敢这般行事,没有别的官吏有这种家资。” 毛玠叹了口气:“唉,主要是没有别的官吏,家资查了这么多次,还是如此的富庶,哪个贪官污吏,不是将这些钱财都藏在深院之中,从来不让人知晓?” “只有伯常君侯,才是这般的招摇过市,”毛玠说到这里,已然冷笑了起来,面色一沉,道:“这朝堂,所幸是只有一位君侯,若是人人都如此,真不知知道如何。” “你放肆!”刘协顿时大怒,拂袖而骂,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谈笑风生,他已听出来了,这毛玠还是在骂。 “此言差矣,”这时,一道悠然的声音从侧方响起,刘协看去乃是御史中丞华歆,精瘦的华子鱼一身黑色金边的官袍,头戴冠帽,胡须修剪整洁,咧嘴笑着,冲毛玠拱了拱手。 刘协看了他一眼,知道华歆此人才学很高,性格儒雅随和,却不失凌厉。 于是没有阻止,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华歆对毛玠笑道:“古往今来,能将自己家资用之于民的,也只有伯常君侯一人,孝先能找出第二人吗?” 毛玠眉头顿时一皱,但是这话又是掷地有声,他想要找话来反驳,可是却暂时不知怎么驳斥。 而且,他在华歆这话中,听出了是诡辩,可是现在却依然不知如何回应。 “华中丞此言,的确在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协斜着眼睛看向下方的毛玠,眼神之中,竟有些厌烦之色。 同时也对华歆颇有好感,这位华子鱼,好似的确似其他人口中所言,可以为师矣。 朕就不知道怎么唾骂,只能发脾气,华中丞一句话,就能让这位看似忠直的毛玠哑口无言,又如吃了黄连,即便是心中有火,也决不敢在朕的面前发出来。 “陛下,是微臣唐突……”毛玠知道自己方才血气方刚说错了话,此刻连忙闭嘴。 他其实也是有私怨,并不是觉得张韩此举有些冠冕堂皇故意招揽人心,也不是怀疑他要谋画什么,意图更多,就是单纯的不喜张韩。 这种怨,毛玠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他只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活在张韩的阴影里,有一种压抑感。 屯民之政,他当初也想出来了;设立虎豹骑这等精骑,乃至是打造黑袍骑这等骑兵,他也曾想过,从青徐贼里挑选,可是,都被张韩捷足先登。 而修耕植以蓄军资,同样是毛玠自己多年的看法,没想到也被张韩先行献策,让丞相推行,至于后来的奉天子以令不臣,毛玠也是日思夜想,想要赶在张韩之前,先一步告诉曹公。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甚至张韩这厮,还亲自冲到了弘农,把天子救了回来,这件事他更是万万做不到。 毛玠也是儒生,亦有报国之愿,以自己的志向,本来打算名留青史,造福万世,成为一位当世人人称道的名臣,在后世留下不朽的声名,没想到这些全都是泡影。 他连做个官都不安生,连功绩都没有,自己想要的模样,都在张韩那里,他连贪,都贪得如此的功德无量,天生我毛孝先,又何苦再生张伯常!!! “陛下!”毛玠振奋了一下,然后道:“微臣告退。” “嗯。” 刘协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这眼神毛玠肯定是看不到了,他已经从心的走出了殿外。 “华爱卿,你们来此,又是有何事?”刘协笑着看向了华歆,接着问道。 华歆眨了眨眼,走到正前来拱手鞠躬,身形站定之后,颇为修长儒雅,微笑道:“陛下,臣身为御史中丞,有些事自然该当进言,不敢在心中私藏。” “爱卿请说。” “还请陛下,准许微臣先行说出思虑之原委。” 华歆没有急着说事情,而是打算先说故事。 如果张韩在的话,肯定不喜欢听这些,曹操估计更加不喜欢,华歆自然不敢问,但是刘协不一样,他现在对于朝堂上的各类人士,都充满了好奇心,自然是乐意听来。 是以立刻在华座上安坐下,伸出手笑道:“爱卿只管说来便是。” 华歆先行拱手,走动了几步之后看向左右,和同僚也都眼神示意,接着缓缓道:“自古以来,御史乃是有监察百官,直言进谏之责,需以禀直忠正直人为主,不可中饱私囊,更不可贪生怕死,贪财好利。” “于是,见朝堂不公、世道不平、百官不正,则当立刻进言,以求陛下匡正,则扶朝堂正气,还我大汉风清气朗。” “说得好,”刘协暗暗点头,这番话着实令人敬佩,已不是一般的臣子敢于说出的话了,这位华爱卿,只怕是为正人君子,不过也是,他能有这般名声,又在江东得以回到许都,回归我大汉之怀抱,实际上是舍弃了江东逆党的多少招揽,方才如此。 一身正气者,绝不会为人所威胁,自然也是正者无敌,勇者无惧。 “接着说下去!”刘协对他更是欣赏,让他继续进言,华歆的话,刘协其实听起来还觉得非常顺耳。 华歆向天子拱手,起身之后又接着道:“故此,御史所求,不过是谏言而已,若是能得陛下赏识重用,则是好事,若是不行,自然也会一直死谏,直至被重罚于殿前。” “为的是什么?!” 刘协不知,只能盯着他看,或许接下来就能知道结果,期待这位华爱卿口中之言,能否说出什么足以名垂青史的话来。 华歆微笑,嘴角一扬,颇为傲气的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的气势也都不一样了,变得宛如豪侠一般,无惧生死,仗义执言,朗声道:“为的是,以谏言,名垂青史;以热血,洒于殿前!” “好啊,”刘协双眸一凛,感觉到了华歆这些话里面的坚决,实在是妙人,朝堂之上,若是能够多几位这样的臣子,何愁大汉不富强! 或许,还真的能够回到当年鼎盛的时候,让四海来朝,让各异族都闻风丧胆,再也不敢侵犯我的大汉的疆土,朕或许也能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华歆说到这,已经匍匐在地,给刘协行了大礼,这种礼节,一般是在进言真正大事的时候,臣子所做,而且这说明华歆已经完全准备好被责罚,乃至是重罚。 刘协正襟危坐,天子冠帽端正,伸出手衣袖垂下,柔声道:“爱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必然不会责罚,若是良言,自然也会考虑。” “陛下!”华歆当即抱拳,朗声道:“在下料丞相在外征战,生死难测,舍生忘死,劳苦功高,全是为了我大汉,而他多年来,还多次遭受到朝堂许多大臣的污言陷害,若是长期如此,岂不是寒了天下豪士之心也?!” “微臣认为,这些年丞相受的苦,太多了!!他明明刚刚大胜冀州袁绍,得以为我汉室扬威!” “既然大胜,本来就可以在家中歇息,带着兵马休养生息,可是,他短短休息不到十日,又立刻上了战场,再去攻伐冀州,为我大汉收复山河,这是何等的心胸,为了陛下,他是何等的奉献!” “陛下,微臣认为,丞相应当得以封赏!不可寒了满朝文武之心。” “哦?!”刘协双眸稍稍晃动了一下,丞相现在还在外领兵冲杀,正是马上要回来的时候,怎么此刻华爱卿忽然来进言说起这些事。 丞相近日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在和朕分享大战之胜。 怎么……没有提及封赏之事。 “呃……”刘协此刻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神情忽然间有些慌乱,只是左右去看,却没看到可以闻讯的人,更是没有值得信任的大臣在身旁。 “华爱卿,丞相已经是朕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有什么可以封赏呢?”刘协试探性的问道。 华歆面色如铁,丝毫不变,再次拱手,铿锵有力的说道:“微臣认为,应当为丞相进爵!” “丞相如此劳苦功高,陛下可予其特权再加,方可显示天威浩荡,显示恩泽百官万民,显示陛下之心胸与感激之情!如此,我等臣子方才能奋发奋进,感激汉室之恩!为陛下效力!” 华歆的话,此刻正在大殿之上不断回荡,让刘协整个人都处于蒙乱之中,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大殿虽然无比明亮,但是那些阴影角落,似乎在慢慢的放大。 这些黑暗,就好似流水一般,缓缓地扩散荡漾,继而连在一起,如同深潭一般,在向他汇聚,将他笼罩其中,沉入深渊。 “华爱卿……” “华爱卿这话,朕会考虑,”刘协已经长大了,胡须都已逐渐整洁浓密,他自然明白所谓特权的意思,能够在皇宫之内行使皇家的特权,此前已经赐给了丞相持剑、着履、赞拜不名,这些都是权臣所有。 而且,是那种权倾朝野,无人敢说一句怨言的权臣。 那么,他还要什么呢?(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他在许都?!这旋涡他又掺和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华爱卿觉得,还有什么特权可以赏赐给丞相呢?”刘协在深思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但话语之中已经略有愠怒之感。 在他看来,华歆已不像方才那般让他觉得忠诚,因为华中丞,似乎在以礼数咄咄逼人,若是不允的话,恐怕满朝文武都会有怨言,他的话就是此意。 “应当加封爵位,再允许丞相在宫中可赐天子车驾,走司马门入宫,以此有别于百官,彰显其这些年为大汉立下的威德。” 大殿之上,陷入了长足的沉默,就连在稍外之处驻守的那些卫士,都侧目而视,余光打量华歆背影,如此进言实在是太过惊骇,居然敢在朝堂之上这般和陛下说话。 而且,还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上一个,使用天子车驾的,还是董贼,现在董贼的尸骨都已不知腐烂在何处去了,只怕是坟头草都六尺多高了,华中丞当真是……忠于丞相也。 但是,殿上却是出奇的安静,刘协在走动了几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低头沉思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来,道:“华爱卿此言,是你心中所想,还是文武百官皆认为如此?” 华歆双眸一凛,沉声道:“回禀陛下,乃是微臣自己认为,但微臣觉得,恐怕满朝文武,都这么认为,但自古以来,明君与能臣相处和谐,令朝堂蒸蒸日上,便是因为彼此付出,相互顾及,亲如一家,方才会得朝堂安定。” “你的意思是,要朕主动在满朝文武面前,提出赏赐?” 刘协怒极反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华歆,眼中甚至已经有了杀意,这种触怒天子的进言,他万万没想到是一位很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心迹,也很少在朝堂之上说话进言。 朕才刚刚对他产生好感,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此人真是……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回应,但却很急切的想知道其他人的看法,若是真的文武百官都是如此,那丞相岂不是也有董贼之心? 难道说,冀州贼首灭后,待他攻破邺城,击退了袁绍,就是朕的死期吗?! 刘协的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感觉以曹操的威势和功绩,极有可能最后会跨出这一步,走在和袁绍、袁术、董卓等人相通的道路上。 而每当自己危急之时,就会想起一位在生死危难之中酒驾的英武青年。 白马银枪、黑袍飘扬,一骑可当千。 “伯常……” 刘协后悔不已,他当初听信了谗言,将张韩贬谪到了关隘去驻守,现在想要将人调任回来,何其难也。 至少也需要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好,朕知道了,爱卿请回去吧,朕这几日好好想想。” “请陛下三思。”华歆抱了抱拳,面带微笑的拱手而下,转身离开了大殿。 但走了不久,就有人追了上来,靠近其身侧,又加紧几步和他同行,华歆转头看去,乃是杨修在侧,正在对自己微笑,于是微微欠身道:“杨侍郎,今日你也来面圣了?” “不是,”杨修摇了摇头,道:“我自军中回来,跟随中郎将任职,管辖办理南临县的钱财拨调之事,在等陛下传话,方才听见华中丞慷慨陈词,实在是令在下心生敬佩,故此跟随而行。” “哦?”华歆对他一笑,淡定的道:“德祖这是在讥讽在下?” “并非如此!”杨修面色整肃,背手道:“只是,不知这是丞相的意思,还是华中丞自己进言?” “丞相并未说过,”华歆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那就不对了,”杨修的态度顿时强硬了许多,“丞相都未曾要以功绩换取此特权,你就直接上朝堂逼迫陛下,岂不是害了丞相?华中丞是何居心?” 他说到最后,已经略有厉声之感,不等华歆回答,他接着道:“我在三十日后,会督运粮草再去前线,此时若是告知丞相,必定让他知晓此行之害处所在。” 华歆面色转冷,有些寒意的笑道:“呵呵,不知杨侍郎看出了什么,这有何害处?” “丞相以至德自居,效法的是当初的周文王,此乃是圣贤先师之一,而今华中丞所行之事,乃是陷丞相于不义。” “有道理。”华歆点了点头,但依旧不以为意,并没有因此而害怕担忧,就好像杨修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严重似的。 “德祖跑来我身旁,便是为了告知我这些事吗?”华歆转头笑道,仿佛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杨修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还是问道:“为何选择这个时候来进言此事呢?” 他不理解,如果说日后大胜,应该还是有机会再慢慢来说,那时候陛下或许还能好接受一些,毕竟也是大胜归来,而且整个北方都已经完全回归到了汉廷的治下。 华歆乐和和的摇了摇头,“不是这么论的。” “我现在说了,不光是为自己取功,同时他人也不必再来掺和。” 说完这话,华歆自然也就扬长而去了。 杨修还是不解,以他的聪明才智,都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华歆,本身的名气很大,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处理得竟是这般怪异。 好似很急取功似的。 若是劝进成了,他的这番功绩的确能够让他在众多官吏之中,跻身前列,深得丞相的赏识重用,但却同样也会被人所憎恨,特别是那些忠于汉室的老臣,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华歆,将他当做鹰犬一般来对待。 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楚吗? 他不理解,一直思索着便这般出了宫去,依旧还是在深思之中上了车驾,往南临山去,他的父亲正在南临山隐居,所以杨修时常会在下任之后,去南临山探望,也有很多话可以和父亲来商议。 毕竟,那座庄园是张韩送的,很大。 里面比较静谧,父子之间的谈话,一般不会担心被别人听见,这是张韩留给他们父子的一点小心意吧,里面不光是几座宅邸,还有一座庄园,一条河流横穿其中,十分华美。 就像是在外的景观似的,足以容纳上千人。 不多时,杨修到了庄园,得下人引入其中,宿卫禀报之后,知晓他的父亲正在后院浇花,杨修快速去请见,在一番寒暄之后,也说出了今日殿上之事。 杨彪身形愣住半晌,然后又恢复如常,笑道:“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 “父亲说的是什么?劝进之路吗?” “嗯。” “早就应当开始了,只是儿子想不明白为何华歆这般着急?” “华歆目前还是孤臣。”杨彪的一句话,就点名了此事的关键所在,若是他已经投效了一方,那么由他来说自然会惹人非议,但是华歆目前是孤臣,代表了他不是曹操、曹昂、张韩等等一党,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而他本身又是士人身份,在南疆颇有名气,如此进言,就好像是背叛了自己的立场也要来仗义执言一般,说出去还是有说法的。 趁着杨修愣神的时候,杨彪抬起头来乐呵呵的道:“如果不是他的话,你觉得谁还能来说这话呢?华歆是御史,本来就是进言,监察百官之事,等同于校事府的前身,只是现在职责大多在校事府中,而御史只是得到校事府的消息,然后负责弹劾罢了。” “难不成,你让张韩去说这话吗?”杨彪说完笑容忽然凝固了一下,凝重道:“啧,如果是张韩去说的话,陛下说不定还真就欣然同意了,至少会后知后觉。” “为什么?” 杨修觉得很离谱,现在可不是过家家,这是关乎国体的事情,如果陛下这都能直接答应张韩的话,他只能说这位天子恐怕是被张韩下了药迷住了。 “不知道,”杨彪也不清楚,“陛下对君侯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和感激,恐怕是当初在生死之中救下他的缘故,那时陛下已经等死了,而且还恐惧于被南匈奴劫掠到塞外,过上折磨的日子。” “南匈奴等外族对待我族子民,是何等的凶恶,若是俘获了陛下,又怎么会让他好过呢,真被劫了去,下场可想而知,非人也,恐怕连猪狗都不如,也是如此,君侯的出现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这个时候,恐怕陛下更是想见君侯才对。” “只可惜,他不在许都。” “他在。” “啊?!”杨彪手里的水壶直接落在了地上,当啷一声,他马上蹲下去捡起来,然后一脸嫌弃的回头看着儿子,道:“他怎么会回来?” “为了南临县的一些政令,”杨修哭笑不得。 他将这几日张韩忙碌之事告知了杨彪,而且南临县接下来的政令,同样也与他们这些大儒息息相关,现在南临山之中,住着不知多少儒生、官吏、家族之后,已是十分雄厚的文汇之地。 张韩打造这样一座重地,其用心不难猜测,是为了自己日后能够有依靠,也许也是为了自己的羽翼看起来较为丰厚,他总不能是单纯的为了挣钱吧? “这时候回来……”杨彪捻须思索,目光不定,沉思了许久之后,向杨修问道:“你知道他在何处吗?” “在中郎将府上住下了。” 杨修自然是知道的,他本来就是曹昂身边的重臣,比张韩和曹昂的关系更近,两人很多时候可是日夜形影不离的。 “那你去找他,让他偷偷入宫见一面陛下。”杨彪的表情十分严肃,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对于陛下来说或许也很重要,同样,对于现在朝堂之上的汉臣来说,也是非常重要。 “父亲的意思是,让君侯去劝陛下?要劝什么呢?”杨修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抉择。 但是,杨彪接下来的话,就马上让杨修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劝进。” “劝进!” 这时候,他们世家的立场就很重要了,杨氏不同于别的家族,他们是当初取得楚霸王项羽尸首而受封的家族之一,能够延绵至今,其实也是努力在世代经营这一份天恩。 这才在如今汉末,得到了儒林大族,乃至是仅次于袁氏的地位。 而现在华歆劝进,他们表态如果是在曹操这边,则意味着这些年经营的所有,全部都付诸东流,他和父亲杨彪,还要背上背主求荣的罪名,无言以对列祖列宗,又愧对汉室的恩情。 但若是当场反对,强烈反对,那可能要挨刀子,甚至,会逐渐连家族都没了,那要所谓的脸面来又还有什么用?! 现在去找张韩,让他进宫面见天子,暗中请他帮忙劝进,其实也是在帮丞相的忙,如此自家也不算是公然反对,而后在朝堂上时,再三缄其口,避让不谈便是。 现在所幸,父亲已经是退居山林了,不在朝堂为太尉,要不然还得了了。 “儿这就去。” 杨修明白了道理之后,马不停蹄的又来到中郎将府,迎面就碰到了曹昂。 这一日,曹昂都是愁眉苦脸的,杨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心里有忧愁方才会如此。 “德祖,”曹昂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杨修想了想,还是把在殿上的事情告知了曹昂。 “劝进吗?”曹昂亦是颇为愕然,“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他知道父亲迟早会走这一步,但绝不是现在,父亲不是这种急于求成的人,至少也是在数年之后,等冀州的势力完全攻灭,袁氏再也不能掀起波澜,方可考虑。 华歆现在进言,有点冒进了。 “他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进言,方才这般抢先逼迫陛下,看似将罪责都担在了自己身上,可实际上……” 曹昂觉得十分不妥。 杨修又走了几步,心思还是很复杂,支支吾吾的又叫住了曹昂,而后颇为正式的拱手行礼。 “德祖,你这是做什么?”曹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奇怪的看着他。 “我父亲,命我来寻君侯,请他进宫,也去劝进。” 曹昂当场就苦笑了。 “我就知道……” “知道何事?”杨修并不理解。 曹昂摇头感慨道:“他这时候回来,又赶上这种事,无异于深陷旋涡之中,这宫千万不能入,一旦进宫去,不管是秘密,还是公然,都会被人认为是特意为劝进而回来。” “华子鱼,难道说也是知晓了伯常回来的消息,所以才会忽然发难,进言陛下……他这是……” 什么心思? 想逼迫张韩到党派来,日后方才好对付?! “去见伯常再说吧……” 房屋之内,张韩正在躺着,看一本古老的书籍,记在了民间百姓对一些“暗巷”的向往和期盼,同时也是记录了自管仲起,此业兴起的意义所在。 听完了杨修的话,张韩直接翻了个身,淡淡的道:“不去,我最近休假。”(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张韩一动,谁都不得安生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是不该去,但是既然不去,伯常是否根本就不该回来?” 曹昂坐到张韩的床塌边,面色凝重的说道。 听完这话,张韩直接坐了起来,颇为惊讶无奈的看着他:“这么说,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是吧?” “嗯。” 曹昂和杨修不约而同的点头,足以说明两人的看法都差不多。 张韩盘腿坐着,一只手撑住了侧脸,无奈的喃喃自语:“老贾早就说过我不该回来,但是实不相瞒,是叶壶关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关内的庖厨手艺不好,煮出来的菜都有腥膻味,酿的酒也不成,太多杂质,也就是绿蚁。” “我就和牢典想着,回来过几天好日子,然后捞点好处再回去。” 这是真心话,张韩和典韦就是来享受的,说别的都是冠冕堂皇,哪怕是南临县的发展,都是顺带的。 找个理由劝自己回来享福罢了,特别是以后别人说道起来,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百姓为了繁荣。 因为很多时候你做事不骗自己一下,只怕是还不容易坚持下来。 杨修咋舌道:“君侯是不是,有些……嚣张跋扈了。” “有吗?”张韩斜着眼睛看向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我回来之前,还做了点安排呢,万一运气好立功了呢?能不能刚好抵消这次巧合。” “什么安排?”曹昂和杨修眨了眨眼,登时忍不住追问起来。 …… “张韩不在叶壶关???” 邺城,已经失去青州,回到魏郡驻守的袁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立即面色煞白。 袁熙已经在张韩的手里吃了大亏,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 此前,诸多先生在知晓了当初延津战况的全貌战况后,都对袁熙颇有微词,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实际上是袁熙错了。 只是事已至此,去怪罪袁熙并无益处,只能暗地里谈论。 袁谭亦是听到过不少风声,他对此也是颇为庆幸,幸好他是此战的后头一环,没有袁熙的战略失策,也不会有自己的青州大败。 所以他的罪过就少了很多,现在才能和三弟袁尚一起坐镇魏郡,抵抗曹军。 日后假如传承大业,二弟肯定再也不会有机会染指,不过三弟一向深受父亲的喜爱,或许待魏郡的危机解除之后,便会将功绩按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率先得到消息的袁谭心思一动,反倒少了些许乱麻之感。 “这张韩贼子狡滑,他若是有异动,那我们跟随而动也不好,若是不去管他,又显得无能,不管是如何选择,都很艰难。” 倒是不如,把这个消息全部交托给三弟,让他来决断,反正我本来就是得到命令辅佐,而不是主事。 我们兄弟中,唯一没有犯过错的,就是三弟尚,这次就该让他来犯个错。 袁谭想到这,心中颇为高兴,而且越发的沾沾自喜,此计既可以在这个时候做出决议,来应对张韩的事。 同样,也可以让三弟左右为难,不好抉择,两全其美。 唯一不足便是,若此次仍然遭了算计,而恰巧三弟防范住。 或者是张韩根本没来,而三弟不以为意,又能有豪士胆略之风。 总之,他不能选对,选对了就是白送的功绩和声势。 “嘶……” 罢了,袁谭微微一笑,伸手捻住嘴角的胡须,已是颇有坚决之色。 那就看命便是,说不得就是一个机会,至于成与败也都与之绑于一体,成则予他功绩,败则我力挽狂澜,无论三弟说什么,我都与之相反即可。 …… “张韩不在叶壶关,此消息可是真的?!千真万确吗?” 袁熙年轻,胡须都才长了些许,身穿黑色儒袍,正在跟随崔琰学习。 此时崔琰已经在外等候,留下两兄弟自行商议这些军政之事,待此后再召文武决议。 袁谭点了点头,轻声道:“此事我不好决议。” 他直截了当的告知了自己的观点,“若是我所言,左右了三弟的思绪,导致被张韩攻伐略地,大战有失,那么我的罪过也就太大了。” “故此,还需要三弟多思,方可得结果。” “此事之功绩,为兄自然不会与三弟争夺。” 袁尚低下头去,仔细的思考许久,但心中却很乱,不能马上回答,也没有一个颇为侧重的选择,信此消息,则需要防范张韩,攻略冀州乃是大功,张韩这么贪功的人,怎么会放弃呢? 试问,他都敢带着黑袍骑区区三千精骑,入侵到我魏郡邺城之侧来,又怎么会放过这等功劳在手呢。 “这消息,是真的吧?” “不好说,”袁谭又是直接了当的回答。 袁尚直接抬头,眉头微皱,颇为不解的看着自家兄长。 什么叫不好说?! 你连这个锅都已经不敢背了吗? 袁谭一脸苦涩,道:“真不好说,三弟,为兄乃是带罪之身,不敢妄下论断,父亲临行之前曾经说过,邺城之事由你来做主,我与诸多贤才都是从旁辅佐,最终的决断乃是你来下,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袁尚别过脸去,斜着眼睛来看向他,这时候已经颇有不悦。 “自然是父亲信任你。” 袁谭笑着道:“三弟,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兄弟三人之中,唯一没有犯过错的了,如何不被父亲信任?他唯有信你方可服众,此事你若是能决断好,保住了邺城,那么待他归来之后,自然会对你大加赞赏。” “当真?”袁尚心思一动,觉得大兄说得好似有些道理,两位兄长都有战事折戟之过,正在被惩罚期间,二哥在幽州镇守,以戴罪立功,而大哥则是在邺城镇守,亦是不敢再犯什么过错。 父亲走之前,将此局势境界交托给我,期间与我深谈一夜,说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迹。 那时的父亲,亦是未曾及冠,已经满腹谋略,可以为人决议定论,勉励我亦可更胜过他。 这时候,不正该是我来决断的时机吗? 若是能成,则可立足于诸多师长的心中,日后也有更多的人支持。 袁尚虽然还小,但是身边辅佐的先生已经足够多了,再者说了还有大哥在魏郡,他好歹也会帮着我。 “自然是真的,”袁谭微笑了起来,道:“现在回到此前那个问题,这消息是否是真的,我的确不知道。” 他收起笑容,面露难色,“当初,我们的暗探拼着身死,损失惨重送回来的消息,谁也没想到是假的,张韩被打是真的,但是他做的苦肉计;而后来张韩被驱逐出北方战场,命他回南阳镇守也是真的,可是他去抗命不遵,依旧秘密进军,还斩杀了文丑将军。” “此两次经历,都足以说明,消息传来的真假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韩会如何选择。” 袁尚大为震撼。 他现在忽然间,感觉到心头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话你说起来轻巧,可我如何决断? 全凭张韩的心情?!那这不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变化,万一他是秘密进军的过程中,忽然不想来了,又折返回去呢?! 黑袍骑难道一出现在边境,就必须要立刻严加防范吗? 哦不,是张韩只要一消失,就得马上去断定他会不会遵守命令,或者说他得到的命令是什么?! 这个人的存在,让几方人都很麻烦,因为掌握不了他的行踪。 既然是这般情况了,你却还是要来和我明说,我还怎么下判断?! “三弟若是自己想不明白,那不如去问问先生们,可着急文武来决断此事。” 袁谭在前轻声劝诫,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了。 袁尚不敢自己独断,只能选择派人前去召集文武,待人都来了之后,听闻此消息,大家都很奇异震惊,有的人在堂上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骂张韩此贼不讲道理,竟然又来这一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坚信,他或许就藏在边境某处,只要找到了缺口,马上就会奇袭入境内,毕竟现在边境防范得还是不错的,已经很久没有大败的战报传来了。 黎阳虽然失守,但随后的城池构筑了数道防线,让曹操不能再继续长驱直入,他只能分兵从延津渡河,交战的战场显然已经拉宽了很多,并非是那么容易让聚兵于一处。 现在,再加派兵力即可,哪怕是耗损粮草,也需要将这军情拖过去。 “我意加驻兵马,赠派援军,防备各处要道,绝对不能让黑袍骑有机可乘,哪怕是耗费人力,也必须搜寻到张韩所在。”袁尚笃定的说道,这番话让堂上的文武全都陷入了静谧之中,均在低头思索如此派兵,会徒耗多少钱粮。 现在战败之后,损失惨重,最缺的就是钱粮,要是这么花,很可能会累及境内的各族或者是百姓。 假如这般大张旗鼓,增派援军驻守,只为防范黑袍骑,但是最终无功而返的话,伤的不只是军心,还有人心……甚至还莫名其妙的给黑袍骑增添了声势。 可放任不管,要是真的来了……那怎么办!? 现在,冀州文武还真就是得了恐黑症,他们在今年、去年的大战里,已经被黑袍骑给搅怕了,这一直骑军当真是苍蝇一般的存在,不管他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管了他又难以奏效。 “就这么办!”袁尚看大家都是决议不下的神情,于是决定果断一把。 相信若是父亲在此,也绝对会设下天罗地网,等着黑袍骑撞进来,然后一雪前耻,又可以此功绩,来振奋军心,打击曹军的士气! …… “哦?!还有这回事?”南临县居住的杨彪听完了张韩的解释,直接笑出声来,“君侯果然是顽童一般的谋士,这等状况下,还不忘去戏弄北方诸文武。” “主要是,一般人并无这等功效,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君侯了。” 别的谋臣弄这种消息,人家直接置之不理,多看一眼就算我输,但若是这个人是张韩,那不行,得看,死盯着才行,他根本就不是人。 打仗不讲道理的,什么时候穿越了高山峡谷,跑到你身后来捅上几刀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如此说来,这要是能成功绩的话,君侯的确可以免除一难,主要是可以拿来说事,”杨彪轻抚胡须,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自从不当官职之后,和张韩相处轻松得很,因为他发现张韩的本性,其实很善良。 别看他杀人无数、计策无情、贪财好色、行事乖张,可是他真的是个好孩子,对老弱妇孺从来不会痛下杀手,甚至还会奉养他们,心里尊敬得很。 譬如自己,现在就是老弱。 “杨公,那若是没立功,我该怎么办?”张韩好奇的问道,他也不是怕,大不了家产警告呗。 “若是没有立功,那南临县之谋,交出去就是了,”杨彪看着曹昂,眼神颇有暗示之意。 曹昂顿时心领神会,恍然大悟,道:“若是南临县之谋收效大好,令百姓及各业欣欣向荣,则我可向父亲明言,乃是我秘密请伯常回来。” “老朽不知,”杨彪的眼神忽然呆滞,仿佛失去了神采,喃喃道:“老朽什么都没听到,不知道几位公子在说什么。” “等会,你先别装,”张韩直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目光凝重的问道:“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为何就这么巧,我回来就卷入了这个旋涡?” “真就是时运不济吗?” 杨彪恢复了一下,又低头深思了片刻,抬头皱眉问道:“你在来之前,贾文和难道没有进言劝告过?” 张韩挠了挠头,歉然一笑:“说了,但是我没听,我罚他跑圈去了。” 杨彪:“……” “这件事,并不是君侯你来得巧,而是……你就是这进言的最佳时机。” 杨彪一语道破了此事的真正本质。 如此进言,张韩必入旋涡之内,百口莫辩,将他扯下来,进言者从中就更好斡旋,可以说功绩他能完全占据,但这口背后主使的大锅,却会被张韩莫名其妙的背上。 怪不得这华歆,这么急切的入宫进言,应当是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连忙赶去了。 张韩、曹昂、杨修三人在瞬间明朗,眼前的迷雾全数拨开,这一下就完全清楚了。 “害得是你啊,老杨公!”张韩直接拍了两下,然后杨彪就躺下了,在床榻上捂着肩膀出不来声,龇牙咧嘴,缓缓翻滚。 “这……我没怎么用力啊?” “痛……需,需古籍、家学之孤本,要么君侯赠几句诗,或许老朽能好……” 杨修没眼看,慢慢退出去了。 “你这这……”张韩无语的看着躺在榻上的杨彪,你也才六十出头,怎么现在干起了这种碰瓷的营生?! 这不对吧?!这和历史上描绘的那位,刚直不阿、几经沉浮、不失清正的杨公是同一个人吗!? 以后叫你杨大强算了。(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罢了,去叶壶请贾老吧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这事情就听完了杨公的话,那就明朗了,”张韩在马车上和典韦商谈着,面色颇为凝重,“这是华歆有意针对我,又或者说,他并非是对我有什么仇怨,只是布局在此,就是要将我推到士人对立面去。” “这有什么不好?”典韦没明白其中重要之处,“俺觉得,君侯本身就已经是无关士人目光的,他们怎么看,也动不得君侯分毫。” “是的,你对天空有仇恨,像天上扔出一把斧头,而天空是何等的辽阔,根本伤不到分毫,他们对我的口诛笔伐、心中憎恶,同样我也并不在意。” “只要惠政频出,功绩无数,总有大儒会为我辩经。” “此话好生狂妄!”曹昂在旁听不下去了,嫌弃的看了张韩一眼。 还有大儒为你辩经?现在大儒不对你口诛笔伐就不错了。 曹昂没有回答张韩的话,而是面向典韦笑道:“典韦兄长,这件事不是当下,而是日后。” “朝堂日后要治理天下,总归短时间内是需要仰仗士人的,普天下的读书入仕之学,都在士人之家,他们掌控的官学,便可在学成之后,让学子成为各地的官吏,依照道理礼法来管辖当地百姓,除此之外,这些士人依旧是会十分默契的彼此同盟,暗中把持此道。” “而伯常既然参与此事,则以为者为士人所不耻,以后攻击伯常,就可以在青史上留下一个清正大义的名声,这是毁人生前身后名的计略。” 曹昂说到这,靠在了马车上,懒意的道:“若非是有人授意,或许华歆此举,乃是想要一举跻身于朝堂重要官吏之列,他或许认为,眼下局势已经大定了。” “当然是大定了,”典韦直接了当的说道:“整个北疆都在掌握,难道还不够威震四方吗?幽州、并州、益州和荆州、扬州以及关外诸侯,那不过也是逐个击破。” “他们又不会联合在一起,要不就是天南地北,要么便是有私仇在身,本身就会斗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在话下。” 张韩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典韦,咋舌道:“话不可说得太满,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可别忘了,三千越甲可吞吴。” “……” 曹昂拍了一下张韩的膝盖,笑道:“现在不必想这么多,还是先行做好南临山之事。” 话音落下不久,驾车的中郎将府宿卫忽然将马车停了下来,三人均不知发生了什么,曹昂探头出去,发现是温瑞领兵在前阻挡车驾。 他下了马,趋步走到曹昂身前,凑近轻声道:“中郎将……陛下口谕,命奴婢出宫来寻您车驾,想让您秘密送青亭侯入宫面圣……陛下想要与君侯,好生商谈。” “知道了。” 曹昂点头准备放下车帘,温瑞又道:“还请快些,奴婢就在此等候,前方车驾便可入宫,定无人知晓。” 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校事府可是盯着内城所有官吏一举一动,伯常一进许都,他们差不多就能查到痕迹,确认是他也不过半日而已。 曹昂心中所想,不便说出来,但却是烦躁的挥了挥手,“不必催促。” “还请中郎将恕罪。” “可有说是请伯常入宫做什么?”曹昂又颇为严肃的问道。 “这倒是没说,但奴婢猜测,和华歆劝进之事有关。” “嗯。” 曹昂这次放下车帘,回到车内和张韩使了个眼色,叹道:“便是去商议劝进了。” “陛下亲自来叫我去?”张韩乐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打算去,他还出了车驾来请我?看来这件事我不掺和好像也不太可能了。” “是。”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曹昂和典韦同时看向张韩,这如何抉择,多少都有取舍,反正总不能是万全。 他如果是反对,后面肯定也会被人用此事来暗中迫害,伯常人不在许都,或许会被有心之人不断进言。 曹昂心里对此还是惧怕的,就算张伯常是半个自家人,但三人成虎的故事,他自小就深知。 即便是有几千人不会怀疑张韩,只需要有一个怀疑者,他就不干净了。 “不算想好,但是又好像想好了。” 张韩目光微微一沉,靠在内壁上不说话了,进入了沉思之中。 他现在觉得奇怪的是,华歆为什么敢当自己的政敌? 我虽不在朝堂上,也无意于权势,但无论军中威望,还是朝堂宠信,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我还有过救驾之功,有过救曹翁翁之事迹,我的政坛生命仿佛是不死之身,要拿什么和我斗呢? 即便我臭名昭著,功劳全部抵光了,最惨的结局也不过是贬出京都,去边远之地居住而已。 华歆背后是否还有别人?又或者,他已经看到了什么,开始布局谋画了。 张韩不是善于权势争斗的人,他江湖气太浓,所以看不明白。 不过,不妨碍他现在来细想,董承、伏完死后,朝堂还有多少士人族党。 此刻他闭上了双眸,正在细细回想朝堂之上的党派。 颍川,有陈氏、钟氏、荀氏颇为得势,这些年兖、徐两州最多的便是他们颍川集团推举的贤才。 但是颍川有自己的谋划在,不会和华歆一个扬州来人同盟。 而扬州一党,其实很薄弱,无非是华歆而已,其余的韩嵩、陆氏都在我这边。 徐州党,为我所用者居多,陈登和我是杖腚的朋友,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旧汉派……伏皇后仍然还在,可能伏氏恨我之切,不下于丞相也。 除此之外,就是清正廉明的名流派了,他们亦是视我为敌。 除却这些人,华歆此举还可得到谁的好感呢? 张韩暂且在此刻,是百思不得其解。 “先入宫去,这些老硬币的东西,还是留给专业的人来。” “牢典,我秘密去一趟宫中,你去叶壶关将贾老请来,一定要恭恭敬敬,礼待有加。” “诶,知道了!” …… 皇宫后花园之中。 “伯常爱卿,你说,这不是逼迫朕吗?我已将丞相当做相父看待,待之以皇室之礼,为何华卿还要咄咄逼人?” “难道说,他是暗中得到了丞相授意?” “自然不是,”张韩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丞相正在攻伐冀州,此时心思全在战事上,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毁军胜势的蠢事。” 张韩咬牙露出了愤恨之色:“这就是朝中小人作祟。” “妄图拍丞相的马屁,来哗众取宠罢了,我不是说华中丞,说的是这种人。” “伯常爱卿,还是你忠君爱国!”刘协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放心多了,他现在就怕张韩一来就是一句华歆说得对呀,那就完全没得谈了。 “既如此,你觉得朕是否该答应?” 刘协求助似的眼神盯着张韩,急切到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那,臣不知道啊,”张韩也奸呀,这时候不能表态,他表态了对两方都不好,“臣觉得,陛下可以推到丞相得胜归来再做决议吧。” 拖嘛。 回来了再说,万一今年秋收之前,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呢? “伯常爱卿,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刘协又走近了一步,几乎到了张韩身前,此时张韩本在躬身,感觉阴影之后,自然的后退了半步,道:“微臣不敢妄议,此事不是微臣说的。” “可是,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公然反对。” “还是有的,可能陛下没问到满朝文武,”张韩笃定的说道,这话里面,似乎意有所指,让刘协愣了愣,但是他想不通张韩说的人是谁,“这话是何意,伯常认为还有何人?” “不好说,应该是有的,华歆这种投机取巧、趁机以进言取功的御史,最不能入忠汉大臣的法眼,微臣现在已经是叶壶关守将了,就身上的爵位还算尊贵,能够得到陛下的恩泽,除此之外,根本说不上话。” 张韩也开始摆出爱莫能助的姿态,说到这又小声的道:“还请陛下恕罪,说来惭愧,此次秘密回许都,其实是贪恋安逸,不喜叶壶关艰苦,若是追究起来,还应该再次责罚,贬为庶人。” “又或者是发配到边关去做个小小县令,可是我知道陛下不忍,记得当初微臣的功绩,故此骄纵而回,唉,实在是罪加一等,陛下应该再罚一道。” “不必,”刘协摆了摆手,却是一直盯着张韩的后脑勺,慢慢的感觉到张韩的心意,他是真的不想掺和,可还是给朕说了些许建议。 “此事,乃是朝中有奸臣,欲害伯常也,朕不会追究的,此人不光是想要害伯常,还打算离间朕与丞相的关系,朕如何能受蒙蔽,明日朝议,便明言等丞相回来再说。” “伯常,你且去把。” …… 出宫的马车上,张韩在摇晃之中继续思索。 他感觉刘协已经长大了,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手段,不能再像以往那样随意蒙骗,这也是源于宫中的老师实在是太多,免不了就会有人说上几句话,让他觉醒一位帝王的自觉。 也许在冀州大战结束之后,另一场真正的大战才会缓缓拉开序幕。 而在张韩的心里,其实冀州大战在官渡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不过是在收尾而已。 袁绍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君侯,到宫外了,”温瑞尖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韩的思绪,他凑到马车内,笑着说道:“君侯真是受宠,陛下在遇到难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君侯,而且此次还以车驾接送,这可是少有的恩泽呀。” “侍中,最近家中可有亲友缺少用度?你的干儿子,在临颍居住半年,可还有书信回来?”张韩直接冷不丁的笑着说道,让温瑞的表情一下滞住。 整个场面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温瑞不敢接张韩的话。 因为方才张韩的话里,提到了他的干儿子,温瑞自己是早年净身的,当然不可能有子嗣,于是过继来的儿子就是他的香火了。 这颗独苗,早已送往了临颍学堂,吃穿用度从不短缺,但是极少有人知晓,在临颍也是拖赖友人寄住在一家商贾家中,得人教导,日子倒是颇为舒适。 温瑞还想着,日后自家儿子若能学有所成,入仕为官,他还能帮衬一把,也许就可成一道权势呢,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好似儿子的确已经数月不曾写家书来要过钱财了。 那一家临颍的友人,也没有再来走动…… 想到这,温侍中竟然冷不丁的发抖起来,这临近秋日的光景,居然还会让他感觉寒冷。 最后才发现,是张韩的眼神冰冷。 自家的儿子,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托君侯的福,吾儿已,已一月有余不曾写过家书来了?” “改日安排你休沐几日,出宫去见他一面如何?”张韩微微抬起了下巴,冰冷的目光看向温瑞,而后右手在遮掩下微微动了动,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这侍中却还在说奇怪的话。 他的话的确奇怪,怪就怪在,不好好说消息,却为天子说话。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天子那边也有好处,让他帮忙拉拢朝臣,如果不是刘协自己的手笔,那就是伏皇后的家世在后头作怪了。 这个温瑞的消息,需要细查一番。 “那,那就多谢君侯了。” 温瑞转身过去,不敢再多言,但是背对张韩的面庞上,却是汗珠密布,眼神扭曲,面庞不断抖动,好似有一种惊惧的怒意在其中酝酿。 两人无声的出了宫去,在门外接张韩的马车等他上了车后询问去处。 “尚书台。” 张韩直接了当的说道。 …… 尚书台,荀彧披着一件灰色的袍子在加紧批阅奏章,写下批注之后,再呈丞相府,而后有人送去天子处。 这许多各地奏章,因为临近了秋收,都是一派形势喜人,他也需要早早估算今年国库收成,已经调度各地赈灾事宜,同时还要命各州郡储量,以准备冬灾时候的仁政。 正是专注时,忽然听到门外进来的宿卫禀报,张韩求见。 他放下笔,茫然抬头,揉了揉已经快花了的眼睛,问道:“谁?张韩?他大张旗鼓来的?” “嗯,好多人都看到了,就在门外等候。” “快叫进来。” 荀彧眉头一皱,喃喃道:“啧,这混账,为何不晚上翻墙进来。”(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你分明就是在骂我!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尚书台衙署内。 张韩和荀彧相对而坐,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我刚从宫中出来。” “陛下还秘密召见你了?”荀彧说完这话低头深思了片刻。 也对,他向来是较为宠信你的,即便是知道你偷偷返回许都,也可以用乱世从权宜之说,不追究罪责。 “有何密令?” “今日,华歆在朝堂上面见天子,提出了劝进之言,让丞相再得皇室特权,此事,兄长还不知道吧?” “不,不知道啊……”荀彧直接立起身来,神情里有些许震撼,同时还有些许愠怒。 “华歆,竟敢如此?!”荀彧语气颇粗厉,而他的气度一向十分沉稳,可见现在心中忿怒到了何等地步。 “先别急,”张韩伸出手安抚住,平静的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华歆此獠,实在可恶,趁着丞相不在,无人呵斥此行,竟然突然发难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就好奇,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教?” “哼,”荀彧冷哼了一声,余怒未消,思索片刻道:“没有人教,他本就已是名流,又有不少家族利益相投,需要的是功绩。” “现在,他就是在取一桩别人无法复得的功绩。” “伯常这次秘密回来,被他抓到了机会,不少人都会暗中以为是你授意,当初你去南阳时,他在荆州为客,在旁人看来,你们是有情谊的。” “不错!”张韩登时恍然,这么说就明白了,恐怕不少人还以为这是张韩的手笔,以为华歆和陈登等人一样,是自己的羽翼。 这一手,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猝不及防。 “文若兄长看清这些投机者的面目了吧?” 张韩在旁愤恨到咬牙切齿,“丞相根本无此心思,却被他们强行拖上此道,若是日后传出去,还以为是丞相授意,这些人,当真是把我等多年维护的名声都败坏了。” “不错,”荀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至德之名,其实都是多年维持至今,可谓是步履维艰。 荀彧最是知道其中之艰难抉择,张韩更是因为此主张,导致遭到之前各家旧汉派、心向冀州的谋臣所害。 多少次被人暗算之举,换来了曹操一个至德的名声,好不容易维护了君臣和谐,现在终究还是又到这一步了。 “正是有这些人在,才是大汉之危。” 荀彧暗暗说道,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愠怒的状态,估计要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一整夜了。 “现在该当如何?兄长要进宫去面圣吗?”张韩伸手按住了荀彧的肩膀,郑重的说道:“陛下方才和我说,整个朝堂之上,他想不到能有谁肯站出来驳斥此人。” “而我,第一瞬想到的便是你。” “我觉得,兄长一定不能去公然驳斥,不可在朝堂上反对,否则中他人之计也。” “中计?”荀彧目光一凛,回头来奇怪的看着张韩,“这话事何意?” “中何人之计,又有谁会在暗中谋划?欲害我等?” 张韩道:“何人我不知道,但他这么说,明显是知道兄长你定然会去殿上驳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丞相必定会心中生嫌,可其实你是冲着华歆去的。” “这不就是,打算斗垮你们颍川集团吗?” “集团?” 荀彧第一次听到这种词汇,但是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便是由他举荐上来的官吏,以及和他关系较近的这些朝臣。 自己若是一被嫌隙,其他人也自然会因此遭到贬谪、弃用。 此刻张韩再次一拍荀彧的肩膀,目光凝重的道:“这是冲我们来的,华歆所谋,很可能不只是要功绩那么简单。” “此言有理。”荀彧淡淡点头,觉得华歆此举并不简单,但是还没有足够的信息能猜到他到底要做什么。 张韩脸色微微一寒,再次拱手道:“话已至此,兄长自己考量,总之不可中计,否则大势不能更改,还要被人算计。” “这件事,我已建议陛下拖到丞相回来再说,若是真能大胜,拿回冀州重略之地,其实倒也无妨,若是不能,自然也无需再提,不了了之即可。” “好,我知道了,”荀彧已经重回淡定之色,不喜不怒,抿嘴冲张韩扬了一下嘴角。 …… 一日后。 贾诩被请回了中郎将府邸中。 曹昂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名人,在自家府邸上……蹭住。 而且还要日夜宴请,好吃好喝的招待,他自己还要忙碌于公务,晚上甚至都不着家。 现在他已经在怀疑这是谁人的宅邸了。 “肯定有益处啊,”贾诩听完了情况,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笑着和张韩说道:“君侯在当下找不到他欲投效之处,也是应该的。” “君侯身后有徐州、青州、兖州、豫州的羽翼,其实已经非常丰沛。” 贾诩摆了几个碗在桌上,就代表了各州和张韩结交的势力。 “他投效哪一方,都不能占得好处,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他都不站。” “那是给谁看?” “给冀州党看。”贾诩认真的说道,神情笃定,目光坚实,盯着张韩的双眸。 “哦!” 张韩和杨修恍然大悟。 杨修这般聪敏,从小遇到很多事都是一点就通,但是现在他发现天外有天了。 他一直觉得是张韩多疑,人家可能就只是单纯的为了出名取功而已,所以才哗众取宠的先去进言。 姓华嘛,哗众取宠很正常。 贾诩这一句话,才是真正拨开云雾,一切就都想得通了。 冀州党,清正之人居多,和张韩、荀彧、郭嘉皆有仇怨,最多是那些清高之人,真正能够敬佩荀彧,不会暗中行事。 但冀州党一旦回归朝堂,他们的权势也不一般,为了均衡,必定会分一部分权势到他们手中。 这个时候,华歆这种先行出言劝进的人,就显得很是重要了。 这样的人宛如龙头,为后来者引路,自然而然就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这么说,华歆是料定北疆占据结束,会有大量的贤才进入朝堂,所以才感公然暗算张韩等人。 “不对啊,若是如此,他怎么会说出反汉室之言呢?” “这自然是敢的,”贾诩轻笑,轻抚胡须说道:“冀州早就已经不奉大汉之命了,他们不肯归降的人,就一定会死在战场上,誓死不降。” “而愿意投降的人,都是肯自归袁转为到归丞相麾下者。” “如此,这局面就明朗了,此计乃是先取功绩,行人之先,占尽了劝进的功绩,表明他忠于丞相之心。” “其二,趁着君侯秘密回许都,他趁机入宫,暗中再散布流言,让人误以为是君侯授意。” “这样,世人的矛头都指向君侯,他亦能脱身于汉臣的仇怨之中,特别是在外的诸侯,若是仍旧要与丞相交战,那就意味着,君侯被放在出师之由上。” “其三,就是君侯所说的,此事还有可能会让人误认为是丞相暗中授意,于是很多忠于丞相之人,也会因此心灰意冷,君侯第一时间去告知荀令君,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张韩听着不对劲,双眸一瞪直接盯住了贾诩。 “不,不是,”贾诩连忙摆手,“是十分英明。” “嗯。” 张韩坐了回去,又多看了他几眼,老家伙,说话不知道个大小王的,你还成顶头上司了,我需要你评价吗。 “接下来,所谓应对之法,其实并无万全之策,现在君侯马上回到叶壶关也无济于事。” “若是直接去把华歆暗杀了,倒是干脆利落,但查出来之后,等于您亲自公然反对劝进,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提此事了,估计丞相会更加对君侯不满。” “嗯,”张韩点头,他也想到了,华歆现在还真不能出事,不然自己就完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铤而走险,无需顾忌太多。” 贾诩目光如渊,仿佛已成竹在胸,却不敢说话过满。 张韩好奇的凑近道:“说。” 贾诩嘴角一样,笃定的道:“既然已被人推到此处,君侯不如顺水推舟,逆汉室便逆汉室,又有何惧,但这残局,却很好收拾。” “即便是日后传言出去,亦可扭转,先接下来,再去斗华歆。” 杨修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问问父亲了。 这种老阴比的话,云里雾里,还需要多深思一番,方才可理解。 还好不是与他们为敌,还好我不在政坛的风口浪尖,感觉以我的计策和心智,能立足已难能可贵,玩是玩不过他们的了。 父亲这些年,都是和什么人同朝为官呢?他们这个地位之人,顾虑如此之多,还能有这么多办法…… 如履薄冰呀!果然还是读书简单多了。 张韩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杨修的惊讶之处,心中暗道:修儿啊,读书的学识,增长的智力,才是入场券而已啊。 …… 深夜,杨修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知了父亲杨彪,且不解之出尽皆设问。 杨彪思索了许久,笑道:“你明日待大公子回来,问他便是了。” “这个贾文和,以往我不确定当初在长安之暗潮是不是他推动,但现在我确信了,一定是此人。” 洞明局势,一言道明,这份能力不只是学识那么简单,这定然是天赋如此。 “父亲此言,唉,何必哑谜,直接说与我听不是更好。” “不说不说,你想一晚上,如果想得出来就罢了,想不出来明日再听,朝堂之局势……水深得很,你还有很多要学。” …… 第二日。 朝议时进宫的朝臣走在路上,都对前方的黑袍男子指指点点。 “那不是张君侯嘛。” “是啊,我记得他被贬到叶壶关去做守将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是啊,偷偷回来的吗?还是说接到了什么密令?” “他回来做什么,难道说今日有大事相商?” “不知道啊,他都回来了,那黑袍骑也回来了吧。” “这是又抗命了……” 张韩听着这些议论之声,行步如风,根本不去在意。 一直在无数道注视的目光之中,进入大殿之内。 待朝议开始之后,张韩直接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嗯?” “什么情况?!” 华歆在左侧居前的位置,颇为疑惑的回头来看着他,眉头紧锁,不明白张韩此行何意,竟然是如此干脆利落的进言。 这不是要参我一本吧? “爱卿,尽管直言便是,”刘协面带微笑,伸出手向张韩。 “微臣认为,丞相劳苦功高,功绩威震海内,如今正在北方鏖战,已接连取得战果,应该进公之位!” “啊!?”华歆第一个没想到,直接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又回头看向张韩。 他没想到,张韩竟然真的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敢直接当着文武百官劝进!? “放肆啊,放肆!” “这太过了,张韩即便是有再多的功绩,也不能如此违背礼制。” “背祖忘宗,背祖忘宗啊,昔日白马之盟还历历在目,怎敢当着百管之面,让陛下难堪!” “我道他回来干什么,原来是趁机劝进,奸贼呀!” “国贼也!这难道是丞相授意吗?” 荀彧、华歆、陈纪等等,均是回头来看着张韩,朝堂上无数目光,亦是灼热的盯着他。 史官定会将今日之事,记录于册,同时也有不少人,莫名其妙的看了华歆几眼。 对于他们来说,今日在朝堂上进言的这个人应当是他才对。 为何变成了张韩,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是暗中有所盟约,一人先行进言打探口风,另一人直接在殿上揽此功绩?! 一时间,这些人看向华歆的眼神也都变了。 华歆心里着急,但却也不敢当场说出来。 “爱卿,此言可是大逆不道。” 刘协面色陡然转冷,颇为愠怒,已有雷霆在眉宇之中酝酿。 张韩浑然不惧,依旧拱手,面色如旧,朗声道:“丞相之功绩,当世再难有人能出其右,扶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为天下百姓请命立心,为万世开此太平!!!” “难道,不足以再赏赐吗?” “伯常!此话万万不可。” 这时,在堂上忽然又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乃是五官中郎将曹昂。 他自人群中而出,拱手向天子行礼,而后面向张韩,沉声道:“伯常此言,岂不是陷我父亲于不义?!” “父亲一生为汉,其最大的心愿,便是复通西域,直至狼居胥,何曾想过更进一步。” “即便是功绩加身,威德于海,也绝不是为了权势滔天,违背祖制!” “伯常今日之言,已是僭越祖礼,陛下念你救驾之功,多年战功,方才宠信,岂能愧对此恩?!” “这!”张韩眼神一变,神情里满是慌乱,“中郎将说的是啊!是我太糊涂了!竟被功利蒙蔽了头脑!” “是我利欲熏心,我不用心歹毒,我不要脸!自己无功,却妄图窃取他人之功绩以登青云,竟提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是我之过也!” 华歆微微张着嘴,头脑一冲,感觉整个后脑的头皮都在发麻。 你们两个装啥呢?你们根本就是一伙人吧? 而且,张伯常你骂的这几句,是不是在骂我?! 你屁的无功,你功绩多的像一只蜈蚣!你分明就是在骂我根本没停过!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猛人绝技,肘过如刀!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坐在华座上的刘协,此刻神情说不出的轻松,有张韩出来扛这件事,他拒绝起来心中负担要少很多。 “伯常爱卿,既是知错能改,朕便不怪你,中郎将深明大义,忠君体国,更是难得,朕深为感动。” “这些年不只是丞相,诸位爱卿均有功绩,而且是实打实的战功,抑或是为民谋利的功绩,自然不可磨灭。” “朕,深表庆幸,大汉能有诸位忠君之臣,乃是天下之幸事也。” “丞相之功,朕自然也未曾忘却,即便是进公之位,也不为过,只是现如今乾坤未定,不可违祖制以伤人心,朕待丞相大胜归来,收复北疆之后,一定不会亏待,定然大加封赏。” “陛下圣明!” 山呼声之中,无数人自两侧散去,各自归位,张韩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华歆的背影,暗自冷笑。 接下来的朝议,便是宣读各地送来的秋收之事,以及一些受灾之地的奏表,已提前告知汉廷收成或许不佳,请求减免赋税。 刘协一一办理,交由尚书台行事。 散朝之后,张韩和曹昂一同而行,两人有说有笑,十分轻松。 在他们之后行走的官吏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之间毫无嫌隙。 别看朝堂上曹昂的确是出声呵斥了张韩,而且是怒目而视,其实都是演的一出戏罢了。 这样一来,劝进的事就被张韩冒冒失失的一言捅出来,又被曹昂赚取了名望,以后传出去,也是一失一得。 失于张韩,得于曹昂,而两人本来就等同于是一体,也就等于不损失了。 至于现在的御史中丞华歆,自然沾不到半点好处,但对于早早和他通气的一党来说,就有得怀疑了。 荀彧在后看着两人,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他想到张韩特意来告知自己不必公然驳斥,原来是早就已安排好了后路,让大公子来驳斥收场。 “伯常此计,的确高明。” 荀彧心中暗道,虽然他自己的名声会遭到一些怀疑,但大公子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尊崇和敬意,同时被陛下所喜。 伯常看似损失,可他现在就居于明面,尚书台补上一份调令,让他返回到南临县来主持牙行、钱庄的开设事宜,待日后初见成效,那自然又是惠民的功绩,如此亦是好坏参半的名望。 得了好处的百姓自然会去歌功颂德,伯常无需过多解释,自然而然就会传扬他的名声。 实在是妙也。 此刻,张韩和曹昂正在谈笑风生、脚步轻盈,忽然间心中传来了一阵悸动。 系统义父忽然发出了一道提示声。 【你计破敌人,智计周旋于僵局之中,完美破局,救下万人性命。】 【奖励:内力提升(初入门庭)】 【奖励:学识+5】、【学识:82(名士)】 【奖励:气运+5】、【气运:50(鸿运当头)】 【奖励:肘刀(初入门庭)】 “想你了,牢大。” 张韩顿住了脚步,停下来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他感觉肘关节有一股力量在聚积,且骨头变得更加坚硬,甚至有一丝尖锐。 他本身就是铜皮铁骨的横练体魄,又有寸劲、内力在身。 肘刀……其实就是进一步加强自己的肘骨节的硬度,仿佛如刀一般,可以在交战时一击毙命。 不光如此,在感受片刻后,有大量的肘技进入了张韩的大脑,涌入记忆之中牢牢深印。 这些技巧只需要多练,都可以转化成本能的杀招。 如此,如何再与人对敌,可以说张韩的杀人技巧不光只是在长枪、长刀上,还又多加了一招肘击。 肘过如刀,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不应该呀……”张韩喃喃自语。 怎么化解了一个华歆的布局,居然还能扯得上,救万人性命的功绩。 前面智计破僵局的评语他倒是明白,后面这些话就有点离奇了。 难道说,我不管不顾这朝堂进言之事,会导致万人丧命吗? 张韩想不通,但是不妨碍他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乐呵了起来。 这,朝堂与人政斗,动辄便是这么大的功绩,那我就有兴趣了。 我愿意用“不死之身”的政坛生命,和你们周旋到底,与老登斗,其乐无穷呀。 “怎么了伯常?”曹昂感觉张韩停了下来,还以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严重之事,立刻回身来关切的问询。 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张韩笑得像个傻子。 “无事,无事,我好像找到了政斗的乐趣,”张韩摆着手上前,和曹昂继续同行。 等回到府邸,贾诩问询了殿上之事后,张韩才忙躬身而谢。 “多谢贾老出言点拨,我才能想到此事可以让子脩来破局。” 若是无人收拾残局,那么这件事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但是曹昂出来拒绝,“至德”的声名又回到了曹氏。 而且张韩只是被朝官骂,在陛下那也不会被嫌隙,又杜绝了华歆这等投机者钻缝子的可能。 同时,史官写下来的记录,会无限缩小张韩的事迹,短至一笔带过。 而无限拉长曹昂的事迹,彰显他的忠君体国,奉行祖训,体谅陛下。 当真是妙策。 “君侯先别急着谢我,”贾诩抬了抬手,接着自然的伸手捋住胡须,左右踱步,脸上乃是深思之色,喃喃道:“如今君侯揽下此策,还只是第一步,为人所算计,岂能至此便沾沾自喜?君侯终究是损失了些许颜面,要为人唾骂几日。” 这倒是没关系,我早被他们骂习惯了,铁骨铮铮的清高官吏们,可能现在回家的三部曲就是吃饭睡觉骂张韩。 毕竟他们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朝堂巨鳄,饿得发昏,最善用堂而皇之的谋略榨取钱财。 现在朝廷每年还在给南临县、工造营、黑袍骑发金银布匹呢,其实都是落了张韩的包里然后去分赃。 “那,贾老还有什么计策呢?”张韩好奇的问道,眼下朝堂上局势已然如此,想要弹劾华歆不可能,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避过去。 简单一句,御史职责所在,便可退居幕后,避让开口诛笔伐。 而且华歆平日为人较为清正,不曾收受贿赂,还未给人留下把柄。 贾诩捻须平视,目光深远,叹道:“此事不可急切,但我们既已回到了许都,就大事可为。” “华歆在许都自然难以动手,但若是他不在呢?君侯今日一番进言,已让人错意你与华歆有旧,以为同盟,视为一党,只需再引导一番便可。” “引导之后,君侯以功绩,举荐华歆任地方大吏,比起御史中丞来说虽然是降,但暗中却是升任,有实权在手,带他走后,君侯可对御史台下手,重新开设监察官职,选任他人来担任御史,剪出华歆羽翼。” “待华歆至州郡任职,又可架空其在地方之势,如此他去不可得助,回已无根本,日后让他做个孤臣即可,眼下华歆羽翼未丰,没有功绩在身,正是好下手的时候。” “惟一的要害之处,便是这功绩,看君侯能不能在丞相回军许都之前,立下足够举荐的功绩了。” “我,我努力……”张韩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诩。 贾老对咱还是挺好的,知道我在许都被人算计,百里迢迢赶回来,一来就是各种以势压人的布局,简简单单就把华歆先算计成孤臣。 先不管能不能行,就说这乱世之中,在任职途中意外身亡的事例,那可太多了。 “哼,”贾诩这时候冷哼了一声,负手而立道:“君侯常说抱大腿抱大腿,这华歆敢动老夫的大腿,该让他尝尝苦头才是。” 哦,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 我差点感动得稀里糊涂的。 …… 南临县。 十三日之间,张韩从南临山庄上运了不少钱财到城中,将衙署内存满了钱粮。 同时开设了牙行在南北街道的繁华处,而且从工造营拿出了大量的货物,对方其中。 钱庄开设在城中心,当地居住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以此前对张韩的了解,大家都知晓肯定又要有些新的举措。 大部分人所持的是好奇的态度,甚至还略有期待。 “你这君侯开设这钱庄,是为了发钱给我们嘛?” “俺不识字!前面可有人读一读!” “钱庄前有告示,乡亲们可来一观!” “来来来!识字的往前边儿站,给乡亲们读一读,南临县的父老乡亲,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创举,乃是君侯之治,为的是俺们能繁荣富户!家家发财呀!” “这钱庄,是何意?!” 这时,有儒生站在了告示之前,若是眼尖儿的人就能认出来,当年张韩行军打仗,或者攻取城池后收治安抚百姓,都是这几人在告示前读。 若是认识的甚至还能感慨一二,这几位读书人和君侯认识,那还是一段颇为有趣的故事,当初便是他们当众诋毁君侯之政,于是被抓到帐中,再出来时,几人就服服帖帖了。 现在领俸钱领得也是每月乐呵呵的,有几位还是乐坊雅舍的常客呢。 从君侯这领了大量的钱财,再大量的花去君侯入资的乐坊雅舍,然后沾沾自喜,觉得大有可为,总想着再挣几年,也学君侯买点房产地产,来富家过活。 “诸位!”儒生张铭在前张开双臂,艰难的大喊着,让人逐渐安静下来,等目光都望到自己身上时,才开口道:“这钱庄,和那牙行,均是君侯开设之地。” “所谓钱庄,便是诸位能够将自家多余的钱财,存在这钱庄之内,而后登记取票,存于家中,日后可以兑换再取,而诸位存在钱庄里的钱,会由君侯拿出,用以国事!” “一旦有所挣利,便可多取厘息,若是不能,则原封不动,任由诸位取用。” “一切告示,都可贴于钱庄之上,供诸位一观。” “哦!不是发钱!那俺走了。” “怎么君侯这么有钱,还要来问俺们要钱呢?” “俺可不敢把钱放里面,取不取的出来,不就是君侯一句话的事吗?” “这用以国事,是哪些事啊?!” “不会填水开山,都要俺们出钱去干吧?!” “诸位诸位!”百姓们七嘴八舌,很是亢奋,张铭立刻双手下压,以平复情绪,而后高声说道:“你们可以细想一下,青亭侯,有一号,名为张半城,此言是从何而来?” “这俺知道,是君侯提前买了许县,而许县后面成了许都,所有的地产、房产、田产都是水涨船高。” “何止啊!十倍不止!” “我听说是百倍!” “都别吹了,你们都不知道内情,俺当时就在现场,君侯的家资,至今已涨了六百余倍。”有人立刻回头大喝,吓得人都不做声了。 六百余倍,什么概念? 当年一斛米买的房子,现在是六百斛米。 更何况,君侯肯定是真金白银买的。 “故此,君侯的眼光,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他虽然说是有贪财之名,可这人若是不贪财,如何取财啊!?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便是君侯之道。” “尔等将钱财放入钱庄,便是由君侯帮你们挣钱,一起共襄盛举,有何不可?!” “那好像是可以……” “行,俺觉得也行,反正多的钱放在家里也生不了钱,粮食、肉糜如今也都足够了……” “是啊,倒不如放入钱庄之内,免得被人偷了,要只是凭据倒是好存放。” “那,那牙行是干什么的呀?!” 这时候又有人问了,南临县的百姓一下又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场面何其热闹。 此刻,在不远处的二层阁楼里,张韩正在上面望着下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远处正在说话的张铭,转头和贾诩气急败坏的道:“这什么意思?” “他说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贪财之名?!君子爱财就爱财,贪财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群目光注视,看他那笑脸就够贪财的了,怎么好意思说到我身上的?!” “是是是,君侯说得是……”贾诩在旁一脸尴尬,不时用余光偷看张韩的脸色。 心里不以为然。 你不贪财,那真是有鬼了,你就差把天下财揽尽怀中了,偶尔出门捡到一袋钱能高兴一整天。 “君侯,你看这群情激奋,看来南临县的百姓,和别处的果然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啊!”张韩傲然别过脸去,道:“他们都是吃我的钱粮富起来的。” 想进南临县居住,资格根本不简单!(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打一辈子仗,没见过这情况!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南临县的主人是刘协,但实际上人们认为的父母青天一定是张韩。 百姓几乎都知道,张韩心善,见不得吃不饱饭的穷人,所以能进南临山的,基本上都是已有田土收成的百姓,每年的粮食收成都有结余,还能卖出去换成钱财。 这是能进南临县为居民的基本条件,换句话说,南临县的屯民,都不算在百姓范畴之内,他们是登记在军籍册中,立功换身份的。 而这上万百姓没有粮食之忧,自然而然就能有余钱做商贩,商贩的生意多了,钱财也就更多。 除了这些之外,在两年半之前设南临县的时候,张韩曾经将已经快要废弃的五铢钱大量收集到县内,商户可以流通。 现在牙行的商品,更是可以用五铢钱来换取,这样一来,暂时就可以把五铢钱的效力再拉回来。 比如曲辕犁,可以有效的降低人力,提高开垦、翻土的效率,当年在军屯时可以由军队提供,那时候数量也不多,只有少许人能用上。 因为工匠技艺精湛者,大多掌握在大匠的手里,普通的工匠都没有这能力。 现在工造营里,聚积了附近能招揽来的大量工匠,一同传授技艺,而张韩就是这技艺的佼佼者,甚至很多思维领先于大匠,让他们叹为观止。 蒲风每每提及,都是赞不绝口,称张韩为奇巧之思当世无双者。 他的儿子蒲元,这几年长大了些许更是见到张韩的时候就会追着他屁股后头跑,学习工匠技艺,让张韩帮他鉴定锻造之物。 现在这些超前于整个大汉的物品从工造营拿出来流通于世面,最是令人兴奋。 因为只需要打上一个标签,就可以让百姓趋之若鹜——宫里都还没用上。 这些生活之物,农耕、水翻车、轮车、木牛马,都可以有效改善农耕。 而鸡精、大蒜素等,又是非比寻常的超前产物,前者是重要的佐料,后者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治病良药。 工造营现在还在研究海水晒盐之法,司农交由工造营司造,其实还是交给张韩,官盐掌控源自春秋,而后秦制一直集权,不可让制盐之法外泄。 千年间倒是也有聪慧的人研制出了粗盐的制法,私自贩卖私盐。 但是这些年也已经被杀尽了。 现在牙行里,只需两件商品,就足够让百姓花费大量的钱财在上面。 一就是官盐,二就是鸡精。 除了这两样,还可以买卖各种药材,广招医者居住,当然,华佗、张仲景本来就住在南临山上,两人各自有一座靠北的大山园,有百来人在照料药材。 “这么多东西,我就不信不能让百姓更为舒适。” “能倒是能,这些东西足以引起百姓疯抢,特别是南临县的百姓,”贾诩捻须而笑,左右踱步片刻之后,道:“在外县的百姓,那就该羡慕了,到时候恐怕又会被人加紧推及。” “君侯可千万要顶住啊。” “呵呵,无妨,先换功绩,造福乡里,而后缓缓推及,越广则功绩越多,这牙行、钱庄的钱财,不是随便哪个郡县都能推行得起的。” 贾诩听完这话,面色稍稍显得安稳了许多,这些事他就不擅长了,只是能知晓些许道理,却不可想得足够通透,这已经超出了以往的政令和商贾之想。 人各有所长,君侯所善之事比一般人都要多一些,只是懒得和人去政斗而已,不愿做太多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但愿如此吧,君侯心中有数就好,接下来数年之内,北方一旦安定,治理富足之法,应该有一个长足的道途,一旦如此,接下来便有了可以沿用之法,持续不断的发展,一旦冀州、幽州全部归顺,那就是真正的百废待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贾诩哀叹之下,微微看向了嘈杂之处。 这个档口,张铭已经把话说得差不多了,牙行与钱行的意思都告知了百姓。 不出数日,这些人就会自然把消息传到全县,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很多张韩安排的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托。 “嗯,”张韩远远地看了一眼,回到阁楼之内坐下,在慢慢盘算着。 “除却这些,食府、乐坊雅舍,也可以开了,还有澡堂……这些都能用官家身份来开设,我觉得还应该再开一座司建坊。” “是是是,君侯说得都对。” 乐坊雅舍……学府。 好家伙,这南临县不知道还要开设多少外县没有的设施。 日后传出去,不是削尖了脑袋也要住进来,这正是宁在南临为民,不在郊县为吏也。 …… 公告发出之后,很快如同潮水一般迅速荡漾蔓延,很快传遍了整座城。 居住在南临山的长者、学儒亦都知晓,更是思虑万千,反响不同。 杨彪在县郊最靠近河边的山庄里,笑开了花,一直照顾起居的门生郭仪在旁不解,“老师为何发笑?” 郭仪年轻,立志学儒作著,生得儒雅白净,仪态淡然,拱手而问。 杨彪大笑着拍打大腿处,乐不可支,微微抬头仿佛在看天色,道:“张韩一月给我千石钱粮呀,我正愁不知道去哪里用,南临县将有大好光景,我当是有疏财之地了!” “老师,老师不觉得……这太过荒废文业了吗?” “荒废吗?”杨彪脸上的笑容稍微凝固了些许,显得有些怅然,远看向别处,意味深长的喃喃道:“唉,能有此等光景,何尝不是我所愿呐?能够取财于国库,用之于百姓。” “又不动军资、固城之基,天下少闻之事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盛景之愿,出于一后进之学的手笔,无需倚靠士族根基,无需在官学上有所深刻建树,他甚至没有师承之门,建德你可曾想过,我这里真的能教你当世立足之学吗?” “老师教导学生识字学文,能懂理即可,至于君侯之学,学生也并不羡慕。” “不是羡慕,”杨彪回头来看向他,双眸凛起,已是颇为严厉,“而是后进之学,远超墨守之陈规,所学当进也,年轻人为当意气风发也,不该囿于学。” “我曾经以为,大汉颓丧,已是行将就木,半入黄土,惟有我们这种当世大儒,才能真正拯救大汉,救万民于水火,青史留名,彰显百年所学,报数百年之恩情!” “学生明白了……”郭仪本是寒门学子,侍奉杨彪有一段时日了,所学颇多,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宠信张韩。 陛下如此,丞相如此,现在连这位士人领袖般的杨公也是如此,暗中甚至不惜以衣钵相帮,此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算是稍稍看明白了。 因为他真的能带来繁华,带来平静。 …… 又二十六日。 牙行开设之后,接连火爆,南临县人均入其中,求取各类商品。 钱庄也开始有人存钱入其中。 牙行收五铢钱为主,金银、黄金等同价换算,钱庄亦是收五铢钱为准。 城内粮行中可以把多余的粮食换成钱财,而且可以接受价格的浮动。 南临县县衙之中,有张韩大量的家资,根本不会有短缺压力。 就在这个时候,衙署推出了第二道告示,引起了全数人的围观,那是招工的告示,管家开设衙署居多,牙行需要牙人、钱行需要管事,甚至于工造营,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同时扩建城土、开凿水河,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来进行,预计所缺的公职达数百个位置。 需要的人力更是有上千人,除却粮食之外,能参工之人都可领到五铢钱为俸。 此告示一出,更是让南临县周边的人均踊跃起来,家中有田土者,可以分一些人力照看田土,而多余的人丁就可以在县内做工,来换取钱财,钱财可以在南临县流通,买到肉、米、酒甚至是官盐。 如此连通之后,人人都自发去求工来做,根本不是当年被抓去做壮丁的光景,这都是有钱赚的,让他们出多少劳力,都愿意。 而那些识字懂算术的白丁之身,亦或是寒门之人,也不必在家中苦读,到处走亲访友,都能在牙行、钱行找到工作,朝堂又派遣清正廉明之士,来督南临县之运转。 如此一来,此城内外,可谓是日夜繁华,人山人海,热络不休,百业兴旺也。 做工的人多了,小商贩的日子自然也好过,张韩开设的许多铺子也都人来人往,消耗钱财以流通,形势一片大好,如此人越是多挣钱财,就有越多的钱存入钱行,同样牙行的收入也更高。 周边的良田、桑陌也没有荒废,轻工还得到了发展,建立了不少坊市,人人热闹。 以至于秋收到来,都依然是做工扩建、固城挖河多于田土之中劳作的百姓。 许都的官吏一直都关注南临县的状况,如何不惊叹。 “南临县已有五万余人,求落户者更是络绎不绝,许都府尹的门槛都踏破了,这是好事……” 一名门客打听了消息,在内城华府之中告知了华歆,但他口中说的是好事,表情上却还是颇为忌惮的在打量华歆的脸色。 “嗯。” 华歆并未作何回应,只是一只手在坐榻的扶手上紧紧地捏着,一时间有些迷茫,心情也十分紧张不安。 他也想说这事好事,可心底里却总觉得形势十分危急,张韩能在殿上堂而皇之的说出劝进之言,现在导致本来与我走动过多的人,都已避而不谈,乃至暗中责怪我是背信弃义,暗投张韩麾下。 我已在许都没了党友,暗中还要投效他处,而丞相府,暂且还没有第二个势力出来,这倒是颇为艰难。 此前,如此行事本事一招妙棋。 却没想到…… 华歆是真的没想到,荀彧、贾诩、杨彪等人,都在暗中相助张伯常,连陛下都是心向着他,这个人身上不知到底有何魔力,能让这么多人都愿意扶助于其身。 倒也是颇为奇怪。 此刻,华歆的脸色发寒,心里百感交集,他总觉得此前的事情还没完,但是又看不到什么苗头。 “张韩应当不会看出来吧?” “我只是身在御史之位,在职所言罢了,乃是职责所在,张韩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对政事并不是那么擅长,他最擅长的应当是内治和军事。” “此事,他就算是看出来了,日后要责怪,我也好去登门拜访,求得原谅,道明当时之想,若是要一个大气宽宏的名声,他一定会原谅我。” “否则,日后如何还会有贤才名流之家的人,到他门下去做门生?” 华歆按照以往的经历去思索,知道张韩现在最缺的就是门生故吏,不过是因为这位君侯现在还很年轻,是以不会过多需求,但接下来很可能编织的,就是此等羽翼了。 他日后肯定是要做权臣的,而且是大公子身边的权臣,丞相之业不知会否有党争,但按照几位公子的才学,或许会有所选择,譬如袁氏,如此门楣依旧有贤长之选,在丞相府也未必不会有。 故此,张韩一定会做此安排,嗯……他绝不会对我下手,或许我华歆当下还不能对其构成威胁,依旧能够隐藏于群臣之列,待日后立功再做打算。 “不对……”华歆又忽然想到张韩在朝堂上进言时,干脆利落的自嘲自骂,那些话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他已经骂舒服了,恐怕就不会再继续了吧?! 他直接骂我不要脸来着。 华歆觉得,这句话对儒生来说已经很重了,伯常君侯的气也应该发了,或许不会。 …… 在许都各官吏收到消息之后,反应亦是各有不同,这时候,曹操传来的班师回朝的消息。 与此消息前后传来的,还有一道大胜的战功。 一月之前,不知为何袁军忽然间退守魏郡附近,又分派重兵去把守各个要道,当时曹操得到消息,查明了袁军的进退变动,当即判断出定是张韩私自出兵,威胁到了魏郡附近。 于是按照以往两人默契配合的经验,直接多方出兵,直取黎阳。 大战之下,一夜攻破三座坚城,几乎将魏郡南部的所有县乡全部收取,只剩下邺城一座孤城,袁军重兵节节败退,整个战场在分割之后接连在一起,让袁尚、袁谭不得不把大军缩到邺城之中。 此战,收取十三座城池,乃是今年最大的胜利! 曹操原本打算派出一万人做引,去吸引袁军注意,那一万人他是打算不要了的,没想到省下了,以极少的牺牲,便攻下了袁绍大片领土,赚大了。 等他大胜回来,发现张韩根本没来。 回军的路上,曹操都还在迷茫。 打了一辈子仗了,这是怎么回事?!(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哼,丞相早已看穿了一切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张韩回许都了?”马车上,戏志才早已来迎接。 荀彧在接到了消息之后,马上上奏天子,下令带着文武百官十里之外迎接,让百姓都来观看回军之师,以此彰显军民同乐之意。 刚迎接到,一番礼仪之后,戏志才就被请上了车驾,和曹操同行。 问及的,是最近发生的大小之事。 戏志才也很直接,曹操还没问,他就马上告知张韩已经回到了许都。 这话,让曹操一点都不意外,哪怕是刚才问那句话的时候,嘴角都还略有笑意,仿佛早知如此。 “是,回来之后,马上在南临县,开设了牙行和钱庄,此二地,均是惠民之策也,之前已有校事送消息与丞相,应当收到了吧?” “嗯,我知道,”曹操咧嘴而笑,这一刻仿佛很多没想明白的事情,在一瞬间全都明朗了。 “他回来许都,立刻就有人上奏天子,劝陛下予我爵位。” “伯常这是被人政斗了。” “嗯,还是当初老一套,祸水东引、其利自得也。” 戏志才虽然不懂政斗,所学也是兵法、内治之道,但是这些年做的是鹰犬勾当,他岂能不懂得勾心斗角。 “结果,还是伯常在殿上开口劝进,而中郎将驳斥之。” “挺好的,”曹操不赞不骂,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的坏的,都是自己人消化了。” “华子鱼,欲领功绩,倒是颇有些投机取巧了,”曹操说到这嘿然一笑,“可是,以后有些事又不得不靠这些人,可真是难以抉择。” 戏志才懂曹操这话的意思,如今形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很多路是不得不走下去了,毕竟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在推着呢。 不往前走,这大好河山,难道谁也不去看一眼吗? “不说那些,”戏志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就单说伯常在南临县此举,当真是令人欣喜,短短两月,县民几乎是疯了一般,自愿为人力,扩建城池、参与水利,府衙一点都不缺人,甚至钱庄内,得百姓存入了万斤金银,税收根本不愁。” “我们的石矿,可以再多开几处,效法伯常之意,投入于府衙之中,百姓自会以人力来领,而得到这些钱财之后,他们要么会花在牙行内购买以往从来不敢设想的希有之物,要么便是存入钱庄之中,又可供府衙取用,乃至用于军中。” 戏志才说到这里,叹声感慨道:“这一取一得之间,百姓便将岁月耗于其中而自得其乐,当真妙局也。” “说得好呀,”曹操也深以为然,他当初看到南临县的禀报,也知道光景如此,心里也是立刻通透其理。 世间钱财种种,除却必须过活的粮食之外,其余皆可由人而定。 而定下之后,一旦万民遵守,这些百姓就会彻底变成子民,一生转圜其中,不得跳出。 但凡跳出者,自又有人复补上,前赴后继,无穷尽也。 对于我们,譬如丞相府、天子陛下,看到的又可以是另一番光景,便是将一笔钱财投入其中为初始,使得车轮转动,转完时这些钱财又会回到手中,再投入,周而复始。 而在车轮之中,便是百姓也。 钱财于我,并无意义,而于他们便是日日夜夜的必须。 “伯常真乃是高瞻远瞩,妖人也。”戏志才由衷的赞叹,说到这又补上了一句,“还好当初,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中了他的策论,不愧是我。” 曹操:“……” 你现在越来越像他了,我的天。 你夸他就夸他,非要带自己一句是吧! “志才,如此道理,看懂的人越少越好,”曹操冷不丁的提醒道。 戏志才忽闻此话,陡然怔住,而后拱手鞠躬道:“在下明白,当还是传扬人心齐聚、共襄盛举,在朝堂当是以伯常才智取功,在外,则可说伯常向来贪财,故而通取财之道。” “对了,”曹操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就让他,安安稳稳当个大贪、巨贪,此名声,我看伯常也是享受其中。” “你信不信,待我回到许都之后,此功绩传扬开来,陛下定然会提,那时候伯常一定会立刻打蛇上棍,来要赏赐!”曹操忽然似笑非笑的凑近戏志才,好似在和他说一些传闻逸事似的,显得高深莫测,得意洋洋。 戏志才信,所以也稍微凑近了些,颇为好奇的问道:“那,丞相可能猜出来,这次伯常会要什么赏赐呢?又或者,他想要解除自己的哪一桩罪责?” 曹操稍稍后仰,坐直了身子,面色仿佛是成竹在胸,缓慢的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从他献出南临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小子的心思。” “什么意思?”戏志才更加好奇了,他料定曹操看到的,定然是他看不到的角度。 因为戏志才和曹操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 戏志才只需要和张韩喝酒就行了,但是曹操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故此两人看到的角度是决然不同的,自然思绪也就不同。 曹操嘿然一笑,道:“张伯常,吝啬不已,出门不捡到钱都会直呼亏了一日,除却对自己人慷慨之外,在外便是财迷模样,他那时是个小财迷,现在乃是巨贪,甚至那半山城府,都是用命去保住,谁也不能取半分。” “你看他平日里搞得那些把戏,我甚至不愿拆穿。” “哈哈……”戏志才听到这,两人相视一笑,很是欢快的笑起来,曹操接着说道:“这样的人,你想让他献出自己最大的一座山地田园?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让一个吝啬鬼,肯花一千斤金银的事,只有一种!” “哪种?!”戏志才目露思索的问道。 “能赚一万金银的事。” “有道理!”戏志才登时点头,恍然大悟。 曹操道:“他定是要南临县的封爵,先献出来,再全力打造,乃至伸手进国库要钱,打造繁华之后,再以功绩要封爵,陛下与丞相府、御史台、尚书台,恐怕都没什么话好说。” “譬如此次,他又是战功,又是治理之功,可谓功不可没,许都百姓也会因为他为南临侯而大为欢庆,毕竟张韩这个名字,就代表了繁华。” “嗯!” 戏志才懂了,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而且,心底里还前所未有的产生了巨大敬佩的念头,张伯常啊张伯常,真不愧是你呀!你现在主意都已经打到陛下和丞相头上了。 为了钱,真的能激发一个人如此巨大的才智吗?! 这布局的确是太深远了,若是丞相不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天下百姓立心,求一个万世繁华呢!? 真有你的! 哦不,他可能不是为了钱财,他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与志向。 他志向不就是搞钱嘛,没毛病。 曹操冷哼了几声,道:“哼哼,我早已看穿了张伯常的心思,此次回去,定要与他好好掰扯一番。” …… “南临侯?!”张韩愣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当场僵硬。 “好陌生的名字,但是却又好熟悉,”他忽然深情了起来,就因为贾诩回来时,忽然提及了此事,在一番不确定的试探眼神之中,小心翼翼的说起了张韩的爵位,该往上挪一挪的事。 而并没有提及“南临侯”三个字,但张韩却很深情的说了出来。 于是,贾诩直接闭上眼,抬头向天。 苍天,他真的干了。 “俺早就想君侯当南临侯了,俺的家业,全都在南临县里面,”典韦乐呵呵的说着,“如此,以俺的才智,在南临县为相应当不过分吧?” 坏,牢典也干了。 贾诩慌忙咋舌,拉了张韩一把,发现拉不动,他就像是一尊铁铸的雕像一般,吓得贾诩忙一脸纠结的劝说道:“现在真不是时候!” “待邺城攻下,丞相得冀州腹地,君侯再提南临侯的事,便是事半功倍,鱼游入海,现在提,绝对被打回来,君侯你有一堆罪责还在军中压着呢!” “君侯,你动一下呀,别一动不动像个石雕似的!”贾诩说了半天,张韩不为所动,还沉浸在自己南临侯的梦里,他甚至都能想到张韩当了南临侯,天天泡在封地里的日子。 不理政事,不图长远,不争大业,甚至不再上进,每天只知道他说过的那叫什么……洗脚城八号技师的梦! “雕塑!?”张韩忽然回过神来,诚挚的看向贾诩,道:“老贾,你说得对,南临县不能没有我,应该在南临县的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立一尊我的雕像,让百姓崇敬!!” 噢…… 贾诩彻底闭上了眼,感觉自己好像倒在了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之中,一直飘啊飘,后背冰凉不已,双眸被日光刺痛,即便是闭上双目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赤焰般的灼热。 疯了。 君侯真的疯了,他以前真不是这样的,那位天下奇才,古今无双,文武双全,目光长远的君侯,到哪里去了。 “君侯,不要因名利而蒙昧!” 张韩眨了眨眼,点头道:“你说得对。” “嗯,我去见丞相,为了我萌妹。” 说着,他和典韦趾高气昂的朝着院外去,命人准备车驾,准备直奔丞相府。 贾诩在后头已经懵逼了,他现在打算久违的去大醉一场,然后再思考一番如何劝说自己的大腿。 这大腿好像快腐朽了,被腐蚀了。 …… 丞相府,曹操处理完近日堆积的公务之后,正在夸赞杨修和司马朗。 司马朗勤勤恳恳,不辞辛劳。 杨修则是才思敏捷,效率奇佳,两人在丞相府任职,可谓是帮了大忙,其余之人诸如夏侯恩、曹真等府内的统领,亦是倾力相助,都一一得到了赞赏。 荀彧、郭嘉两人,此后便是说起了张韩的南临县之政,以及现在百姓踊跃之情。 荀彧笑着道:“不出半年,恐怕此风就会传遍许都,到时候许都附近的几十万百姓,都会趋之若鹜,丞相可以开设官吏,开始在许都造牙行与钱庄,试行其政。” “此举,被董贼崩废的五铢钱,又可再用于流通也,伯常真乃是功不可没,此功惠及数十年,乃至数百年。” 荀彧这番话,并不夸张,如果运营不好,那就惠及一两年,可能就会慢慢的变味。 但若是经营得当、官吏清廉,百姓支持的话,十年依旧可以持续沿用,甚至是逐步繁华;而若是在此基础上,还可以再不断的优化此政,与当前大汉之情相联,只怕是数百年能够一直沿用下去。 这就是千秋万代的好思量,开先河者,自然都是功德无量的。 只怕,天下的商贾,都会因此来感谢张韩。 华歆在旁,并不做声,只是淡淡苦笑,他现在听到张韩的消息,就觉得嘴里发苦,心里发虚,好在最近张韩都不来找自己说道,偶尔上朝时候碰到,还会笑脸相迎。 让华歆觉得好像这位君侯真的不怎么在意自己。 于是他侥幸了一番,毕竟自己不是元老之臣,和张韩的关系不算自早就相识,而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他并不在意罢了,算下来,心胸还算是宽敞的。 说到这的时候,门外宿卫忽然匆匆进来禀报,说张韩、典韦已经在大堂阶梯之下等候,请见丞相。 曹操当即笑了起来,“哈哈,你看,要债的来了!” “他要是没有功绩,这会儿肯定避我远远的,现在腰杆硬,恨不得不通报直接和典韦叉着腰走进来!” “哈哈哈!!” 曹操的话,引来了堂上一片大笑。 “请进来!”曹操战事大胜、内治繁华,可谓春风得意,张韩现在在他心中哪里有半分罪责,全都是大功!这个人来到自己麾下,就已经是巨大的功绩了! 不多时,张韩和典韦趾高气昂的进来,好像中午吃了山珍海味不擦嘴的那种街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干的好事。 一来,张韩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岳父,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许都日思夜想,都快把我思念坏了!” “我在这世上亲人不多,唯有岳父您,一直谆谆教诲,让我难以放下思念!简直是寝食难安、夙夜难寐!” “好在,我有南临县的事业,可以分担一点思念之苦。” 曹操:“……” 荀彧:“……” 郭嘉:“……” 我真的是服了。 你要功劳的前情提要,是真的清奇!! 又长又刁钻,我真想把他打一顿! 三人心照不宣的想道……(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君侯,这就过分了!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没有。” 曹操直接了当的说道,丝毫不给张韩继续周旋的余地。 旁人也是暗笑,郭嘉、荀彧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他刚才提及了南临县的政令,那求夸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曹操这一句没有,那就是耐人寻味,就算有人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是懂父子两人间的默契。 这就算是拒绝了某件事了。 张韩脸顿时就垮了,“什么没有?” 什么玩意就没有?!我这一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张口就来没有是吧?!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没有?!张韩心里满是不忿,下巴一扬就傲气了起来,若是今日不说清楚,还以为我是跑来讨钱的呢。 “我肯定是立下了功绩吧?南临县的繁荣之景,暂且不谈,丞相在北方的战事,是不是忽然局势变化,袁军收缩于腹地,放开在外的关隘?” “他们为何放开关隘?” 曹操虎躯一震,挺起胸膛,道:“因为惧怕我军威势,不敢阻拦也。” 我擦……真没有,老登就是在防着我说这个。 张韩直接愣神,坏了,接下来的话居然被曹贼这么一句话堵死了,你太不要脸了吧? 因为你的军威,就不敢阻拦,然后让了半个魏郡?! 那其他诸侯要么别打了吧?大家站出来比军威,最利害的直接吞所有版图呗?少走几十年弯路,大一统开始搞工业革命得了。 你这大言不惭的。 “难道说,不是因为某个人,他消失在了叶壶关,此消息传开之后,引起各方猜忌,方才让他们草木皆兵吗?”张韩屏住呼吸,认真的问道。 “什么人?能有这般威力?”曹操故作不解,慢条斯理的靠在了靠背上,懒意的撑住了侧脸,盯着张韩看。 “我啊,”张韩忍不住了,直接脱口而出。 真就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 袁谭、袁尚那是被我坑怕了,被黑袍骑攻伐出阴影了,所以才草木皆兵,立刻缩回防备! 这都是我神机妙算算好了的! “我料定他们定会收缩,放开魏郡南部,才会离开叶壶关的!” “你放屁,”曹操直接乐出声了,“你还真会扯,若是真的,不早就写信来给我告知,你根本没想到会这样。” 我们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也几乎全都是懵逼的,你和我说你神机妙算,你看我信吗? “再说了,”曹操嘿然一笑,稍稍前倾问道:“你为何能有这般声势威名,你一动,他们就要缩?” 诶,你说就说,这话听着也太不对了吧,什么玩意我动他们刚缩。 “我,我……”张韩本来打算据理力争,但是这里人多,他不好意思说。 这种威名,都是自己时常抗命得来的,试问古往今来,除了霍侯,有几个人有这种待遇? 当然了这话说不出口,说出来除了逗他们一笑没有别的效果,快乐都是这些贼人的,我毛都没有。 “说话?”曹操催促了一句,“为何不说?” “因为,因为岳父之军威,实在是天下闻名,”张韩微笑着说道,整个人顿时平静了很多。 呸,曹贼。 曹操左右看了看,与荀彧和郭嘉等人相继对视,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果然如此”一般,然后语气一松,叹道:“罢了,不逗你了。” “魏郡战事,的确因你在叶壶关消失,从而轻而易举的取得,云长亦是为我攻下了黎阳,如今正在安民。” “朝堂内,则是南临县之繁荣,我一回来便可得见,我的仪仗,还特意走南临县过,实在是令人唏嘘,仿佛看到当初雒阳盛景,且官吏之中并无勾心斗角,居住之民皆是大贤,更是能做到……山民亦通礼数,甚妙。” “伯常文武两绩,皆称得上功不可没也。”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为你请来。” 曹操嘴角一样,颇为豪迈的看着张韩,目光沉凝,等着他开口。 这时候,在旁的华歆忽然一紧张,不自觉的捏紧了手背,低下头不敢看张韩,更不敢看曹操,只能心中祈祷自己的出身足够,不会被曹操弃用。 在这等情况下,郑玄、管宁、卢植等同门的出身,还是够用的,而且早年共称一龙的“龙头”名声,却也是响彻海内,即便是被罚,也不会危及性命。 张韩道:“我要请岳父封我为南临侯!” “噗……” 郭嘉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而荀彧则是一向板正严肃,不会轻易的发笑,但此刻也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眸都因此放大了,导致他的脸微微扭曲,有一种抿嘴却压不住嘴角的感觉。 曹操直接摆手:“除了这个,都可以,你少做梦了,南临县之繁华我自然佩服你的才学奇思,但绝不能现在给你。” “啧。” 张韩和典韦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个肯定是不可能了。 快乐的养老日子还得再退后些许。 华歆则是麻了,这都没事吗?! 换个人说这话,可能已经推出去打几棒了,封赏还能自己开口要?不是皇家给哪里就是哪里,给几户就是几户?! 他早年不在朝堂,多奔波于扬州和荆州,回到朝堂任御史中丞不过半年,也听说过张韩受宠,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受宠?! 华歆心中料定,中郎将曹昂都不敢来当众说这话,这多少有些失礼了,而且传出去会被人耻笑讥讽。 为什么张韩就敢说? 哦,他不是亲儿子,是女婿,然后就可以介乎于宠、失礼之间,他要名声没啥用,甚至名声越复杂丞相越喜欢,而女婿的身份,又能让他充分的融入曹氏自家人。 真是绝了。 “那,我要培植自己的党羽!”张韩直接大声说道,说完还翘嘴。 有种小孩和父亲撒泼的感觉,不给就往地上一躺开始滚了。 曹操嘴角猛地一抽,拳头就捏紧了。 这话你回家说不行?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个毛的党羽,结党营私是大罪啊蠢货。 “左右,拉他出去打二十军棍,”曹操无奈之下,嫌弃的看了张韩一眼,准备赏军棍了。 “不是不是,”张韩连忙摆手,赔笑道:“我意思是,想举荐一位友人,若是主公允许,便算是赏赐了,如何?” “行,”曹操瞪了他一眼,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懒懒的问道:“哪个友人,你说便是。” 不是孙乾、便该是董访了。 曹操暗暗数了数人,张韩身边跟随已久的友人,也就这两位还没有得到官身举荐了,董访虽然本来就是郡吏,但还没有擢升过,大多荣华都在他兄长董昭身上。 而孙乾,张韩暗地里的“大管家”,恐怕小官职是不可能满足他的,徐州这孙氏,也可以稍加抬举,让他们跻身大族之列了。 张韩道:“龙头华中丞也。” “哦。”曹操嘴巴微微张开,颇为圆润,说完这个字就直接停在了这个动作上。 六。 他心里赞了一句。 “你的友人,是吧?”曹操抿嘴微笑,沉声问道。 “嗯,我们倾慕已久,当初我在南阳时,就与华中丞内外配合,几乎压得刘景升不敢出兵交锋!”张韩豪气万丈,深情欣赏的看着华歆。 华歆直接头皮发麻。 坏了,这小子在这里憋坏。 他双手一顿,立刻想要伸手澄清,但很快忍住了。 不行,我怎么澄清?当着大家的面,和丞相明言不是友人,乃至于有所嫌隙?! 那就完了,以后自然是被人孤立,要被百般刁难,这整个堂上之人,似乎和张伯常的关系都还不错,若是澄清岂不是落了面子。 这种结梁子的事情,不能当面做。 华歆默默的站了出来,向曹操躬身站立。 “君侯真是,令在下惶恐不安,受宠若惊呀。” “诶!言重了,子鱼兄!”张韩直接了当的说道。 荀彧、曹操立刻对视,表情似笑非笑,不知怎么解释。 若是仔细去论的话,华歆其实是曹操、荀彧他们的师长辈,或可看成同辈。 张韩这一声“子鱼兄”叫得可真是,超级加辈。 “伯,伯常……”华歆跟吃了黄连一样,差点一声弟就要说出口了。 “那么,你想举荐华子鱼去何处?”曹操关切的问道。 “彭城为相,”张韩当即说道,“御史中丞虽在京都,却不如实绩,元龙早年在彭城、下邳为相,早已经营颇多,我亦是多有人手在彼处。” “此去三年,便可政绩斐然,青史留名,如此也算不枉费我们一番交情。”张韩意味深长的说道。 华歆感觉已经吸不动气了。 彭城。 北为沛国,张韩妾室的娘家,孙乾、糜竺之家亦是在此。 南为谯郡,丞相老家,曹氏、夏侯氏多在于此,大公子曹昂曾有重兵五万驻扎于境内。 东为下邳,不说了,陈登家族。 西达梁国,再过为己吾,典韦老家。 好好好。 给我搁牢里了,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有你张韩的商号路过,我亦是要被多方打探,彭城兵权还根本不在我手中。 而且,徐州牧是鲍信! 张韩的救命对象,鲍信! “好,”曹操一口答应下来,而后看向华歆道:“华中丞,依伯常之见,你们既是友人,他自然不会害你,取功于彭城,三年之后,便可再回京都,那时候就不只是中丞这般简单了。” “多谢丞相,多谢,伯常……” 华歆闷闷不乐,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 张韩目的达成,也无意和他们空谈误国,复盘大胜,听着没意思,反正今日铁定是互夸局,他在堂内稍微摸索了一番,和典韦东拿点宝物,西掏点水果,又到内堂去搬几坛好酒。 没到半个时辰,就被曹操喊滚蛋了,被许褚带着宿卫叉了出去,临走顺了把好刀。 华歆商谈一夜,还要强颜欢笑,走时郭嘉、戏志才等人还来相贺,告知他与张韩做友人,那功绩实多,时不时的就能送上一桩功劳,表示羡慕。 荀彧则是来说了声保重。 晚上回家睡了一觉。 第二天,家仆就来告诉他,一个晚上,许都大街小巷之内,就开始流传事迹了,宛如说书一般,青亭侯张韩,以文武功绩,为华歆请官,保举上彭城任相。 华歆急着起来,换上衣物前去上朝,一路上原本同行的同侪官吏根本不搭理,乃至是正眼都不瞧一眼,他这一路走得,好几次想和人打招呼,都被人避开了去。 而不想打招呼的那些人,却是刻意笑着迎来,比如张韩、典韦。 “哎呀,子鱼兄啊,朝堂之上开先河者,大多不被人理解,倒也是寻常事,不必放在心上。” “是,伯常说得是,”被张韩和典韦一左一右揽住肩膀,华歆一肚子话说不出口,但是又不能甩开两人,毕竟事迹已经传开,而且传得实在是太快,让他猝不及防。 这时候再去交恶,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 经营了小半生了,这种虚怀若谷的涵养,还是应该保持的。 但是他的确是觉得可怕同时也有敬意,这张韩的人力的确不凡,在许都之内,能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或许得要校事府全部的校事来帮忙才有可能。 因为晚上,百姓要睡觉的。 只能是下午就直接去市集传扬了。 总不能,全城的市集都是他张韩的人吧,可怕,实在是可怕。 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屁大点事还这么算计,不知道是谁叫出来的。 “估计,华中丞今日之后,在许都恐怕是没多少朋友了,但是人嘛,友人只需一两个,知心就好,以后就和我当朋友吧,”张韩拍打着他的肩膀,笑得满是诚意。 “是,是,君侯说得是,”华歆一一点头,不和他争执。 张韩又笑道:“待明日你起行,我会亲自给你送行,而后送上一首诗句,如此此事迹,便可真正名留青史,传于当世,一段佳话呀。” “千万别,别……”华歆这是真的慌了,他听过张韩的诗句,有些诗在某些时刻,挂上自己的名字的确可以名留青史,但是现在这送别诗千万搞不得。 这是把我钉在柱子上,反复鞭打! “君侯,这就过了!”(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都说别送了,还送绝句!?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第二日清晨,华歆在离去的仪仗里等候,想看看还有多少人来送他,等了一个时辰,约莫三五好友,远远地打了招呼。 昨夜晚上也有不少人偷偷来送了礼物,算是送别。 但有的人送礼,连把酒言欢都不肯,基本上华子鱼也就看懂了,这就是割舍礼了,把以往的情份都系于此,送完就等同于日后关系就仅限于普通朋友了。 “唉……” “去惹他干嘛……” 惆怅间,华歆在马车内叹了口气,从此东走,到陈留一带,几乎都是平缓官道。 这条道路上通行商队很多,都是当初曹公为司空的时候,督造的惠民惠政之道。 即便是走马车,也不会太晃荡,有些乡间小路,只能用牛车拉,缓慢而行。 马车拉的话,说不定跑着跑着就倒了。 据说此道的修建,也是张韩力主,这么看来,这张韩倒是也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华歆心想道。 想到这里心中其实也不大恨了,毕竟属于是政斗失败,而今出走也怪不得别人,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 等他上车,走了一段路之后,被人拦了下来。 华歆惊恐的掀开车帘,忙问外边:“可是有山匪来劫道?” “并非如此,主人切莫惊慌,在下上前去问问……” 家仆连忙上前,华歆在后头还是慌,他感觉是追兵要来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放我走,到山野境地之后,思然会出现山贼…… 按说这天子脚下,怎么可能还有山贼水贼出现? 这,用脚想也知道暗地里是谁在指使。 他们还是打算要我的命,而且在此之前,还毁去了我的名声…… 华歆思绪复杂,想得很多。 不多时,家仆回来了,在外轻声禀报道:“主人,乃是青亭侯张韩在外等候,说是给您送一句临别诗,昨夜苦思而得,说请您不要枉费了这一番深情厚谊。” “枉个屁!” 华歆人都麻了,还真的来了?! 这张韩,就一定要把我钉在什么柱上吗? 都说了我不要临别诗!不要临别诗! 让我静静地离开就行! “我不见!” 华歆心一横,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人出了许都,难道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不行……”那家仆面色犯难,“他说不见的话,这一路可能都有山贼。” 华歆脸皮抽动了几下,气得深深呼吸来平缓心绪。 “请他进车一叙……” “唯!”那家仆听闻此话,顿时眉开眼笑,至少不用夹在中间两难了,很快跑了出去,不多时请张韩单独进了马车来。 噔噔两声,张韩钻入马车内,喜笑颜开,道:“兄长,别来无恙。” “临别诗,就别送了……”开门见山的,华歆直接了当的回绝,然后面色认真的道:“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他知道张韩绝对不会干毫无意义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眼前来,肯定是要有些要求才对,此去徐州,在彭城为相三年之久,其地十分通达,能做的事情可一点不少。 张韩见他这么直接了当,倒是也不扭捏,道:“本来,兄长你这一路去,都是危险重重,从颍川到彭城,路途数百里,山高水远,又要跨越多少高山大川,其中有多少山匪,我也不知道。” “但若是走叶壶关,韩弟可以保证,有黑袍骑相护,绝对不会遇到山贼,如此,便算是救了你一命。” “不必说这些,”华歆面色严肃,抬起手打断了张韩的话,“你留了我一命,算是救命之恩,直接说事情。” “荆州,”张韩也不铺垫了,安然的坐了下来,微笑着说道:“荆州之内,已经有我三条商队,时常来往,行商一年有余未曾出乱。” “南阳有我绣儿在驻守,已有割据之势,七万兵马越发精壮,都可听我和丞相调动,足下是天下名流,门生故吏通达各处,需要为我军先行打探好前路,理清荆州各族风闻,查明情报,最好是可以再建立功业。” “陈元龙当初在彭城时,曾经建陂开流,兴修水利,已做了很多惠民之政,兄长若是去,三年之内定然全都是清静之名。” 所谓清静之名,就是不扰民、安民政。 这对于一个官吏来说已经是极高的政绩了,一地百姓毫无怨言,在当下,就是名吏,华歆有大名,但却还没有这种大绩。 而且,华歆心里明白,张韩这段话可能还是说谦虚了,他想要给,甚至能给更多。 几条商道通达各州,工造营的奇珍异宝又可以随意取用来贩卖,人人都知道张伯常实际上已经有自己的私坊了,但是没有人会去说他什么。 他连盐都能自己弄出高精纯上品送到宫中去,何况是自己挣点钱呢。 “好,多谢伯常……” 听完这话,华歆知道已经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就这一条路过去,张韩保证说不会有山贼,那就一定不会有,同样,他若是说有性命之忧,那就肯定会死。 这就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话,所蕴含的份量,没有人敢忽视。 “除却这些,还有什么要求?” “荆州之中,有世族众多,甚至还有这些年逃难到南方的那些隐士,如果可以结交的话,还请兄长一一帮我交好,挑选一些人,日后可以举荐任职,又或者可以拉拢为友。” “好,”华歆依旧没有觉得棘手。 同样,他依然觉得还没完。 如果只是这点事的话,张韩根本没必要亲自到来和自己在马车之内说话。 毕竟,这属于是密会,虽然离开了许都一段距离,恐怕仍然还在校事的监视范围之内,他不信张韩能够达到不需校事跟随的地位。 连大公子曹昂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校事记录,只是他们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多的是记录保护之事而非查探而已,校事府的确也是有区别对待的。 “还有呢?”华歆笑了起来,他现在心情稍稍轻松了些,而且心思更是好奇接下来张韩还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最后一件事,”张韩抬起了一根手指,坐定当场,道:“希望日后,兄长再要进言的时候,可以与我知会一声,同时,常举荐大公子。” 举荐大公子? 华歆知道自己进言的份量也是不低,开先河的第一次提出了劝进之言,已经站在了丞相府之下,日后定然是会被着重关照的。 但是现在,张韩想让自己多进言举荐大公子,那他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你是……支持大公子一党的人?” 华歆笑了起来。 “不是,”张韩摇了摇头,“子脩宅心仁厚,不是他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他。” 你选择了他? 好大的口气。 华歆心里暗暗惊讶,他觉得张韩的这句话,说得已经有点狂妄了,就好像注定曹公进取之行会失败一样。 不对……其实真有可能会失败。 他忽然想到,也许,曹公会用自己的一生,来为子辈铺上一条路,让他们来走最后一步,也未可知。 自己去背负所有的骂名,而后顺理成章的打通这条最难走的路障么? “那为何,你会觉得有人能与大公子争夺呢?” 以曹昂现在的功绩,手握的十几万精兵,还有数名名将支持,宗亲之中,亦是有曹纯、夏侯惇、曹洪等在其身后,还会有谁来与其争夺? “以防万一吧……”张韩的脸色一沉,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思索片刻后,冷笑了一声,道:“袁氏号称天下仲氏家族,名震南北,你可知子辈的派系有多少?” “有理。” 有些“党派”当争不到多少利益的时候,就会思量去扶持另一人,为他们树立一杆旗帜,用来“师出有名”,能争到就是百年的利益,没有人会拒绝。 毕竟,当这些人依附过来的时候,都会看到青史留名的门口站着一个“张伯常”,你要如何去越过他,立下旷世功绩呢? 有他在此,所有人的功绩都会显得稍暗淡些。 “兄长,答应否?” “你问我?”华歆眨了眨眼,“选择权在我的手中吗?” “我凭什么不答应?” 张伯常还是个厚道人,不光放了我一马,还为日后长远计划安排了些许谋划。 不光如此,他这一计,甚至还让那些想动他的人,遭到一记敲打。 这时候,华歆叹道:“君侯回去,在朝堂上无需小心他人,无非是河东卫氏、伏氏、董氏,还有几位刚正的官吏,和你有仇怨罢了。” “啊?”张韩听完了没想明白,挠了挠头问道:“其他的我都好理解,毕竟的确有过仇怨,河东卫氏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再说了,河东卫氏不是已经毁去了吗?” “嗯……可能是最近君侯与蔡博士走得相近,因而有非议传出,你们豪士风范,坦然不羁,自然是不必在意,若是明理又不会去小人之言。” “什么明理又?” “我说不会小人之言,”华歆和张韩对视着,两人眼睛眨了眨。 什么鬼? 华歆心道,你的注意点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无妨,”张韩摸着下巴,道:“那就待兄长功成了,日后小弟必有重谢,让兄长登三公九卿之列,名留青史。” “你别,”华歆直接抬手,依然很是平静的道:“君侯肯与我冰释前嫌,就已是万幸了。” 下次,我一定不会惹你了。 “好,接下来有一句诗,还请兄长笑纳,”张韩拱手行礼。 在华歆惊讶的目光中、摆手的动作下,大声朗诵出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你,你别吟啊!!” 华歆刚要骂,张韩已经翻身下马跑了,到马车外站立等候。 不多时,山里面反复吟诵着这句诗,久久不绝。 气得华歆像一条鱼在榻上翻腾,气得嗷嗷叫,但是又不敢追下车和张韩拼命,毕竟典韦还在附近,等会上来几巴掌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丞相府,曹操反复吟诵这一句,啧啧感慨,道:“伯常不爱赋诗,就喜欢写一两句,但偏偏每一句,读来都是让人滋味万千,真好……” “这一句真好啊。” 郭嘉暗暗道:“就是送华子鱼有点怪,他没那个气质,不如送我。” 戏志才在旁咋舌,似是有些不满:我常年在许都不曾出行他处,可惜了,没有这种送我的机会。 “记下此诗,可传于许都也,伯常为龙头华子鱼赠诗一句。” 曹操一声令下,校事府又有事情忙起来。 传得坊间全是此句,再提及当初张韩的《寒门赋》、《劝学》等等,都是脍炙人口,一时间风潮大起,又是战休时期,让月旦评又变得更加热络。 而张韩的七言句,逐渐有引领风潮的趋势,乃至传到了太学之内,有几位学究都开始研究起来,刘协听来更是感慨不已。 “朕贬黜了华卿,旋即伯常爱卿就送去了一句壮志临别之言。” “他们关系自然是极好,居然还送上这等绝句。” 这些话语一传开,让许都里的好几个大族,都显得里外不是人,他们本来是朝堂上弹劾张韩的一党,由华歆送书折,同时进言之。 密秘通过清廉官吏,暗中告发检举,来清扫张韩的势力和家业。 结果现在,牵头者,居然和他是如此关系?还送了临别诗?还明降暗升,据说数年之后积攒政绩,再回来担重任,这种安排若非是有流言传出,谁能知道?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我们倒是弄得惴惴不安了,这不是钓鱼么?! 拿华子鱼,钓我们许都潜伏者?你们是有多无聊,没事干出去打仗啊! 在这里弄我们这些残破家族干什么? 家里当大官的不是早就被你们弄得死走逃亡伤了吗? 真不是人。 许都,从那一日之后,朝堂上对南临县的各种言论声讨,一下子全消失了,并且有不少人进言加大调拨力度,全力打造南临县为许都之外第一繁华之都。 …… 荆州。 镇守在安陆的刘备已经历经了六次大战,和孙策互有胜负,但兵马已经打得无比疲惫,不知何时才能退兵将休,这让他苦劳加身,倍感疲惫。 差人,还是差一人。 “若是云长在的话,”刘备在一次饭后,捶打着案牍,说起了设想中的如果,“岂能任由那孙贲嚣张!” 张飞在一旁喝闷酒,不曾开口。 过了很久,才愤然道:“这都大半年了,许是不来了。”(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还得是你,走到哪都能苟住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许是……消息长远,路途艰险,又有重重关隘,只怕是传不过来吧,”刘备心态还稳得住,虽说听到了不少消息,都是关羽在北方扬名的事迹,但他依然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张飞不以为然,他对关羽的感情,其实在三人之间又要更深一些。 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关羽在深谈,平日里刘备多忙碌,常和简雍等出去寻师访友,山高路远,家中留张飞关羽,二人夜间饮酒,白昼操训,关系甚好。 用情深了,自然现在受伤也就更重,故此心生怨怼,对关羽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汇合感到越发幽怨痛恨。 “哼,反正俺已经收到很多消息了,那厮在许都并未来寻我们,而是北上助战曹操,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据说在攻陷黎阳的大战之中,也是大放异彩,恐怕又是要扬名北疆了。” 张飞愠怒不平,心中怒火难消,想到这些南来的消息,就各种不自在。 刘备低着头想了想,平静的道:“翼德,你仔细想一想,为何云长别的消息不曾南来,而这些功绩战果,却可以源源不断的穿过关隘防备,传到这里呢?” 张飞呆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刘备的意思,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嘟囔道:“那说明他根本不念旧情,只顾着立功去了呗。” 刘备看他这模样,闻言转头来与简雍相视一笑,而后身手拍在他的后背上,道:“若是如此,他就不是关云长了。” “定是有什么隐情,方才不能南来,而去北上换取功绩。” “唉,”张飞懒意的叹了口气,抚摸着自己手臂上新添的几处伤口,只觉心绪复杂。 即便是来不了,也该来一封书信,稳住俺与兄长才是。 想到这里,张飞的眼睛有点发红,倒不是没出息想哭,只是单纯的觉得厮杀多日,几经生死,却不能和兄长们一齐冲锋陷阵,心里越发烦躁。 每当此时,张飞就想要饮酒求醉,来麻痹自己。 刘备深知他的性子,于是下了禁酒令,严令禁止,不允许张飞痛快饮酒,现在已经把他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心绪都有些暴躁了。 这时候,宿卫统率陈到从门外进到大堂之内,抱拳道:“主公,收到了北方探寻而来的消息,听闻云长将军因攻破黎阳,擒杀三万袁军的功绩,得封汉寿亭侯。” “你说什么?!”张飞红着眼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过去就想伸手抓陈到的衣领。 陈到身高臂长,披着铠甲,下意识向后撤了半步,躲开了张飞的伸手一抓,张飞见状更是大怒,这人不过宿卫而已,乃是大兄提拔上来,俺要打他,竟然敢躲! 被他躲开,等于是被人拒绝,张飞越想越气,又进一步想要双手去抓,眼下想不到那么多发火的理由,就想立刻把这些时日憋着的怒气都撒出去。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刘备猛然拍案起身,“别闹了!” 张飞顿住身形,片刻后猛回头道:“兄长可信此话?我二哥岂是那等,背信弃义、贪慕虚荣的人,定是这厮不经查证,恶意传来假消息,乱我心神!” “三将军,”陈到面色一冷,站定抱拳,虽说心里不满,但却压住了怒火没有表现出来,同时眼角也是若有若无的打量刘备,想观察他的反应,“末将只是传达消息,至于真伪,大可前去北方再探,查证此言便是。” 简雍在一旁道:“其实,若是云长立功,天子封赏并非不可能,他立功也是为了还曹丞相的恩情,否则就算是离开了,一样也会愧疚于曹丞相,不安也。” 刘备松了口气,仿佛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宪和所言极是。”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句话了,陈到梗直,虽勇猛无畏,善于厮杀,可是这种传达军情的事情,却不知道变通,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也不愿意变通。 翼德的性情他应当是知道的。 宪和颇有才情,口才上佳,也善于外联他处,奈何也压不住翼德,若是以后我不在军营时,如何能管得住他? 眼下襄阳命我等驻守于此,和孙策交锋,乃是委以重任,每月赠予的粮草何止数万,招募的兵马亦是数千,资我以御孙氏之战船。 半点不能出错,倒是根本没有精力去查探云长之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的云长,应当也在想办法,问心无愧的离开许都,前来投奔才是。 唉…… 念及此处,刘备才感觉到深深地无力,如今这陆安城中驻守兵马不过万余,他已觉得住在一座到处漏风的房子里,哪个墙角都要去修补,左支右绌,难以轻松。 若是能再有贤才相助,就好了。 悠悠苍天,不会薄我刘氏吧? 上苍降张韩于曹氏,难道就不能降另一位贤才,予我刘备吗? “兄长!俺回军营去了。” 正在畅想时,刘备忽然被张飞的一声断喝打断了话,刘备忙道:“翼德不必去了,交由陈到训练军士,安排探哨出去,随时查看孙策兵马动向,你留在这里,陪我喝酒。” “唉!?”张飞顿时眼色一亮,“不是,不是有禁酒令么?” “你将军中事务卸下来,交托给陈到、牵招,我们兄弟好生痛饮一番,如何,也算是为你二哥庆贺,不管如何,那可是平定贼寇,获封大汉侯爵的大事。” “好!”张飞撇了撇嘴,刚开始还是不愿意,但是可以痛饮,那庆贺也不是不行,“来来来,喝!陈兄弟,俺的营中事务也交给你了,方才对不住了,俺有点心急。” “无妨,”陈到感激的看了刘备一眼,这样一来,便算是了却了两人方才的一番冲突。 而现在,再有一个月,就要入冬了,深冬时候荆襄各地不如江南水暖,也是道路难行,各自收兵,想来孙策也不会在寒冷的江面上进军,应当也不会有多少战事。 过去一年内,各有胜负,割据于安陆之外,成鼎足之势,合肥驻守的张辽谁也不来援救,只是坐山观虎斗,刘备料定孙策一定不会死战。 毕竟三足之势,有一方一定会坐收渔翁之利的,自然谁人都愿意做那渔翁。 “主公,那末将先行回营了。” “好,陈将军辛苦,有事可与牵招商议,再来报于我。” 陈到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 酒过三巡。 刘备面色发红,神情暗淡,仿佛是心事重重,再看张飞,他的心事显然是更重,已经倒在地上呼呼而睡了。 简雍见状,端了酒觥直接走到了刘备身前坐下,笑道:“阿备,眼下无人,我便也久违的如此唤你一声罢。” “宪和说笑了,你我自小就是兄弟,更在云长、翼德之前便已经相识,何须在乎世俗之礼。” “我知道阿备你忧愁什么……” 简雍悠然而笑,“自来到荆州之后,我多日走访名士、贤才,拜访各地的隐士,得知在徐、兖、豫三州战乱的时候,虽然曹操施行仁义,不曾暴虐,但为了躲避战乱,还是有很多家族来到了荆州避难。” “这些家族,都是外来者,在本地只能以隐士自居,最多暗中结交贤才,不能结党营私;而荆州之内,有四大家族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家底深不可测,可助刘表为一州之君,可见其能也。” “如此,这就是两派人,绝非一心者。” 刘备思索片刻,认同点头。 说得好。 “宪和接着说下去,”他坐得正了些,同时将手中酒觥也放在了桌案上。 看他的这番模样,恐怕是有计策在心头,或许能解决当下之急、之缺。 “我私以为,这些人或许不光是隐居于此,他们韬光养晦、暗下大志,不与荆州本地世族相争锋,难道只甘于一片安宁之土,然后庸碌过完一生吗?” “或许,他们也在等待着一位明主到来,一同翻动风云。” “而阿备,就是这些隐士、大族子弟的明主,宛如皎洁月光一般,令人甘心追随。” “这……我何德何能,”刘备下意识的想到,荆州有我景升兄在,定然会全盘掌控局势。 又如何是我能插手进去的,若是让他们知晓我暗中结交拉拢贤才隐士,于声名受损不说,还会被人误会有图谋徐州之嫌。 刘备第一时间就打了退堂鼓,但简雍很快又拱手,面色依旧平静,道:“阿备,不……主公,我们虽无张伯常那等奇才,但未必不能用其才。” “何意?”刘备狐疑的看向他。 “此时主公之于安陆,恰似当初曹丞相之于鄄城、东阿、范县也,无非弹丸之地,求存而已,为何不能效法其政呢?” “一面,广收流民难民,以抒主公之博爱,展现主公之仁德。” “以安民清静,护卫一方,如此可得百姓聚于安陆之后。” “主公亲力亲为,带民而耕种,开春之后再抵挡孙策兵马,护卫一方,可再以功绩向襄阳要粮,同时施于百姓,如此,即便是襄阳各族有防范之心,主公依旧无惧。” “因为仁善之名已成,至此,以自成一势,人人称颂也,夫逆于困境仍可安行其仁厚之道,难道不是大英雄吗?” “主公志不在发展壮大,即便被人防范也无妨,志在广传美名,大扬此政也,那时候,自然会有贤才来相助,或是主公自行去求访,也便利许多。” “这……”刘备的双眸晃动了片刻,他曾有过此念,但是觉得这样做的话,也有一种做作之感。 难免会被荆州士人所诟病,也许暗中还会嘲笑他刻意为之。 但是,简雍这一番话之后,倒是让他明白……我本就是立志一生行事仁善,修仁德的人。 为什么要因为这些闲言碎语,世人看法,本末倒置呢? 他想到了曹操。 这一刻,曹操在面对这些流言碎语时的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已浮现在脑海中,不由心生敬佩之意。 如果以此为准,可以效法也,我自可坚持本心,坦荡于世,不必去担忧他人揣测。 刘备定下心神,举起了酒觥,神情逐渐郑重激昂:“宪和,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前几日,听闻了一桩逸事,又出一句壮怀之句,”简雍抬举起手,以敬佩的眼神看向刘备,“在下私以为,此句赠予主公,再适合不过了。” “是何?”刘备忙认真的追问。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简雍豪迈的吟唱起来,乐而忘形,仰天感慨,“壮怀激烈也!可谓千古豪言呀。” “主公此来荆州,初到此地,虽无人相助,无世家亲待,但迟早,玄德之名当响彻荆襄,你便是这样的人!” 简雍说到这,冲回了刘备面前,激动道:“在许都时,多少豪杰奇才,人们谈及英豪总是会有仁兄一席之地,何况荆襄?” “说得好,宪和真乃吾良师益友也!”刘备脑子里还在回荡此句,繁复沉吟,怎么念都觉得是离开许都来到荆州的自己。 不,其实应该是离开琢郡,一路南来的自己。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等豪迈,如此风采,只得一句,”刘备苦笑着摇头,“定是张伯常所作。” “还真是,”简雍笑道:“张伯常赠华子鱼出走彭城任相,以此句赞其前程。” “没想到,连华歆那样的大儒,都和伯常关系匪浅,真是人才,可惜了……” 我遇到太晚了。 …… 那一夜之后,秋收到冬至之见,刘备亲自带人广收战乱流民,沿江的难民几乎全部得到收治。 并且沿用大汉军屯之策,为他们编制登籍,约莫十户一组,相互帮扶。 以壮户帮家中女子多的单薄名户,各司其职,得以分工均匀。 同时约定成赏,又向襄阳提出缉恶耕牛、农具以开垦。 自己则是亲下田间,和百姓一同劳作,哪怕是砍柴之地,都是自己先去查看挑选。 不出一月,已经建功颇多,得流民归附一万余人,分出八千人为屯民,劳作于山林田地。 又亲自去求得了许多赈灾钱粮,来安置百姓过冬。 只是荆州的农具之器、耕种之法,实在是不如许都,效率赶不上许都耕田一半。 刘备都是凭借自己多年带民劳作的经验,在亲自传达。 忽而快要入冬这一日,他收到了一份山民送来的礼物——一架轻便小巧的曲辕犁。 “哎,这是何人所做?我看和许都工造营的,也只是差了些许而已。” 刘备见到时,颇为兴奋的向左右说道,“这是张伯常设计之物啊,难道荆州境内也有流通?” 如果能全部换上,那来年犁田就可轻松些了,闲下来的壮夫可以去做更多事。 “是何人所赠?” “倒是没说姓名,只自称山人所赠,以图减轻玄德公之劳苦。”(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这南临县,我非要不可!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减轻劳苦…… 刘备听到此话,心里更为欣慰,宪和之前说的话是半点都没错,只要有仁善之举,总会有人暗中相助。 而且,他分析的局势应当并无错漏,在荆州境内的确有外来隐士不得重用。 这些远来荆州逃难的隐士和家族,应该也是愿意另外结交名流,归附于仁善明主之下。 “带我去见见!”他眉开眼笑,连忙向前,可惜赶到的时候,却只有一位老者在等候,笑吟吟的拱手而下,和刘备寒暄了几句,并且抒发自己敬仰之情后,也就离去了。 “到底是何人在暗中相助?”刘备喃喃自语,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却也无妨,有了这照搬的工造之物,可以依照这一具,或者拆解查看,命工匠改良原本的犁。 不出一月,就可以存放不少,待到明年便可开垦大量田土。 一旦安定数年,劳苦耕种,广收流民,定然能够不断壮大,名声亦是会如此广为流传。 “真好……” 刘备欣慰的笑了几声,能有“收获”,自然是令人欣喜之事。 哪怕需要不断累积到年过半百,但若可得到成效,未尝不可一试,大业无惧晚也。 …… 许都。 张韩主修的南临县在临冬时,已经完成了扩建,在外郊多了园林、山庄等,都是公造建筑。 道路通达,驿馆宽敞,路过的行人都可入其中停歇,收些许钱粮为买卖。 附近有餐食酒肆,可供行人购买,一时繁华不已。 外城建造民居、道路为石板铺就,石板牢古而坚实,行走方便,易于令马车通行。 城中有牙行、钱庄,百姓多将家中余钱存放在钱庄内,换取票据,居住在内并无担忧,张韩遣派衙司三百人,日夜换班巡守于城中。 一开始迅速破获了六起盗取民居钱票的案件,安抚了百姓担忧,于是后面再无乱事。 后来盗取票据的六人,都被安置为屯民,然后还分了田土,有知情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没有传扬。 其他明眼人都清楚,如此安排,加上张韩多年的名声,马上就明白这些其实都是张韩安排的,迅速安抚民心的套路。 盗取的人,肯定都是屯民之中身手不错的死士,连死都愿意,何况去为国当贼。 惟一的遗憾就是……张韩又去丞相府提了要将南临县封给自己的请求,被曹操轰了出来。 “呸!曹贼。” 张韩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过此刻忽然间心中传来了一阵悸动。 而后一道慈祥浑厚,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提示声浮现。 【你打造安宁繁华之都,改善了百姓,功德无量。】 【你的气运提升了,当前气运:58】 【你的“横练”强度提升了,当前境界已出神入化,只小幅度提升强度】 【你的内力达到“内劲”一层,比气力约三百斤。】 “等于三百斤力?” 张韩微微用力,并且按照修补于内的呼吸法门用力,发现可以将气息汇聚一处。 凭空一拳打出,风声煞人得紧,比之此前,力道更加刚猛。 嗯? 张韩使用了之后,发现还有一半左右的内力在腹内游走,可能是熟练度的问题。 这三百斤气力,是上限,而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附加“三百斤”气力打出去。 而且,这“内力”好像还有妙用,不光是用于附加伤害,或者后继涌出的推力,也可以温养锻炼脏腑,但是需要一定的规律。 也就是养气功夫。 暂时还没有拿到。 “还得是系统义父对我极好,比起老曹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想到这,张韩又气呼呼的往下走去,但走路时,身形仪态也都变得轻盈了些许。 他已经迫不及待,回去和牢典试一局了,以现在的身手,恐怕可以把典韦打得怀疑自我。 进步飞速,天赋异禀,从被典韦吊打,短短几年已经可以不相上下,现在更是可以更胜一筹。 但还没走几步,就被程昱从后方追上,一路走到张韩身旁,轻声笑道:“君侯,眼下北方大局已定,袁绍已经难以缝补天漏。” “冀州、幽州、并州各处都有内乱,正面有我军已经突破了黎阳,来年一定能够深入腹地,有所建树。” “至此状况下,君侯的功绩已经是越发广博了,那当下局面,都知晓要重赏君侯以图让敌我两方的兵马,尽皆叹服,服于丞相的恩泽。” “故此,君侯之所求,其实主公已是心知肚明,而且不会拒绝的。” “只是等一个时机,方才可上表,请天子下诏,封给君侯。” “哦……”张韩心里平复了不少,怨气也差不多消了。 因为程昱平日里一向很会做人,谨言慎行,很少说这种“揣度”的话,他不做揣度之事,说的这些话肯定就不是揣度的话。 那只能是丞相暗中授意。 岳父对我还是挺好的,我依然还是那个可以自称大汉“叫父”的伯常。 但是这个“时机”,就很耐人寻味了。 “那我明白了,多谢仲德先生开解。” 张韩还是拱了拱手,欢天喜地的走出了丞相府。 …… 一连数日,待天气更冷之后,自然就少了公务,南临县的百姓和商贩,也都少在街上出摊,街道上冷清了不少。 只有雅士、有钱人,会有空闲到茶馆、酒肆、乐坊雅舍去消遣。 这段时日,朝廷对南临县诸多官吏,也是赏赐不断,特别是张韩一系的人,都提拔任职,或是布匹赏赐。 境内简直是一派欢颜,张韩就不怎么高兴,你们都有赏赐,快乐都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 南临侯的赏赐,可能要等很久了,张韩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 他不知道曹操要什么,南临县提供的巨量税收,想先收几年? 又或者是,等冀州的邺城攻下来之后,再给我封赏? 我想要南临县,那可是作为造福百姓之根本的,这里将会是繁华之都、文汇之都、娱乐之都。 特别是娱乐之都,丰富当下百姓的业余生活。 拖几年,那就晚几年拿到那些超凡非人的奖励,对我而言是亏损的。 等回到家里,坐马车去贾诩居住的庄园问了他之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贾诩直接乐了,捻着胡须盯着张韩一直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 笑到张韩都要发火的时候,才连忙摆手:“君侯别急别急……马上说。” “丞相的意思是,他何时能进公、或者封国,什么时候这南临县就归君侯。” “擦?!” 张韩登时挠头不言,有点麻了,那这就不简单了呀。 我最开始乃是反对的一方,接下来难道要我加快速度帮他换房本吗? 这大汉的房本,在曹老板有生之年肯定是要换掉的,否则落到下一代,也就是大公子昂来,又要非不知多少劲。 当然,如果天下一统,再无外敌,倒是可以用司马氏的法子直接扶持上去,一次兵变就强行拿了,谁又敢说不呢? 可这样毁去道义,这路子一开,和开鬼门没什么区别,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能出现。 张韩绝对不会用这等办法。 “那就有得等了。” 张韩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倒是也无妨,”贾诩劝说道:“现在南临县本来就在扩建繁荣之中,而丞相之言也有一定给君侯的意思,所以只需发展便好。” “同时,君侯手中所握的权势,应当更牢固,日后就可让丞相继续倚重,若是君侯能做到那一步,未尝不是予取予求。” “哪一步?” 张韩眨巴眨眼不解的问道。 贾诩面色一沉,凑近来轻声说道:“君侯说谁可进位,谁就能进位,若君侯不许,谁人也不可得,朝堂肱骨、一方重臣,皆有君侯举荐,麾下文武尽皆死忠,便自能逍遥。” “到那个时候,权势大小已然无所谓,”贾诩认真的看着张韩,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只要一有呵斥的意思,他打算拔腿就跑。 反正这些年练的腿法也极佳,几个呼吸跑出去没有问题,免遭一顿毒打。 但是张韩却摸着下巴沉默了,喃喃道:“你意思是,弄个什么会……是吧?” “什么会?” “就是一种,选举重要人物,乃至是王公的组织,隐藏于后,能入会者无不是当世豪杰,有绝世之才的人,或有搅动风云之势,一同来推举一位代表,前去领当世之责,是吧?” “呃,呃,老夫没有这个意思……”贾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样的话,不就是掌控朝堂吗? 这个想法非常危险,我的意思是想让君侯做名臣,可以立于当世,举足轻重。 不是要去做幕后掌权之人。 “嗯……”张韩点了点头,道:“可以想想,我对权力其实真的没兴趣,越高的位置意味着越繁忙的公务,整日都无休息消遣的时间,这不是把自己困死于此吗?” “为什么呢?”典韦在旁听不明白,然后瞪了贾诩一眼,骂道:“贾老儿莫要再说这些话,害死俺家君侯。” 然后才转头向张韩问道:“为何君侯会有这种想法?权势还不好吗?天下人命都在你手里?” 张韩低头思索片刻,抬起头来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 典韦坐了下来,乖巧的听着,安静得很,他就喜欢听张韩说故事,虽然大部分都是诡辩的道理,但张韩跳脱的学识,会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贾诩也是如此,因为张韩说的故事,一般古籍都不会记载,今人也找不出几个这么能编的。 张韩思量了一会儿,组织好后轻松而笑,道:“说在天界,老天义父在创造牛的时候,对牛说道:‘你可以活六十年,但要一生为人类干活’。牛说:‘这太累了,我不要活这么长,一半的时间就够了。’” “于是牛放弃了一半的生命,只有二三十年的寿命。” “第二次,义父创造了猴子,他对猴子说,你可以活三十年,但要一生被人逗着玩儿。” “猴子说这太残酷了,我不要活这么长。一半的时间就够了。于是猴子放弃了十五年的生命,只愿活到十五岁。” “第三次,我家义父创造了狗,他对狗说,你可以活30年,但要一生为人类看家。狗说这太无趣了,我不要活这么长。一半的时间就够了。于是狗放弃了十五年的生命,只愿活到十五岁。” “嗯嗯……”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还不知道玄机在何处,倒是贾诩若有所思,觉得这些牲畜倒是奇怪。 人所想,便是越长寿越好,但在这故事里,却是都不肯多活。 只怕是要夸赞上天之界的好处,不愿降临人间。 在这乱世,平民与牲畜无异,其实都难生存,下来的确是受难,若是上苍无祸,自然愿意多待。 张韩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第四次,义父创造了人,他对人说,你的使命就是尽情享受人生。这种生活,我给你二十五年寿命。”可是人对义父说:‘这太短了!我不要活这么短!’ 故此,义父将牛所放弃的三十年寿命、狗所放弃的十五年寿命、猴子所放弃的十五年寿命统统给了人。” “于是,人的一生,有十五年在逗他人开心,有十五年在被人当猴耍,有二十五年在做着勤恳的耕牛。” “真正能够逍遥的,无非是那二十五年而已,甚至很多人都不算享受,因为这无忧无虑的二十五年,乃是你自出生到持家的时光,大部分时候都是父辈在扛着。” 张韩脸色一变,正色道:“吾若是欲逍遥,怎能去真的劳苦一生呢?不干不干,打死也不能干,现在的功绩,都是为了以后能够无忧无虑的过完余生,而我的余生可能会很长,为了不让乱世再临……文和所说的,就举足轻重了。” “这南临县,我还非要不可了,”张韩捏了捏拳头,“接下来,可以尝试再推出一些新奇之物,引领新的风潮,再送几桩天大的功绩去,我要先成为一位,举足轻重的人,而后,就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可恶,我为何长了耳!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呃……”虽然听着张韩的豪言壮语很是悦耳,但是贾诩还是轻轻地捋了捋胡须,弱弱的问道:“眼下,还能做什么呢?” “钱庄、牙行还在南临县施行,农耕、商道都还算稳固,若是再举新政,恐怕就撑不住了。” 一个地界,就算是再繁华,也很难吃下接连政令的变化,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最好就是什么也不干,让推行的这些的新奇政令再发展一段时日,最好数年,再来看变化。 身居高位者,不光是要提出策论来治理一地,其实更是要耐下性子来观察,提早寻到隐患。 否则,必然会有乱事到来。 “南临县扩建之后,有人户三万八千多户,已是中等县城。” “周边的村落林立,田土万千,河岸边建造的河岸都十分坚固,溪井也是多家都有,甚至在外多造水井,城中有河通行。” “南临河贯城而过,将城池分为南北,沿河又有商贩、船坊,已经可称繁华,接下来便是工造再铺平展石路,建造驰道通达他处。” “至少南临县到许都,乃至通达各县的道路,要拓宽平展,易于走马,百姓不必以牛车在路上缓慢通行,路若是快了,繁荣的步伐也会加快。” “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便是此理。” 好好好…… 贾诩听得一时愕然,没有立刻发表评价,但是这句话差点给他整笑了。 好一个正所谓。 这句话从古至今绝对没人“谓”过,肯定是你现编的。 但是,却不无道理。 往年丝绸之路,便是一条旷古烁今的商道,眼下虽然已经逐渐荒废,都护府不在,关外诸侯混战,但那条道路仍然可以指名方向。 除却商道通达,百姓迁徙,运送粮草方便之外,兴战行军也可加快速度,在主官道上疾驰,虽然易于被人打探进程,却胜在快速。 若是,接下来真能以此为主,兴造规划大量的水陆两道,形成通达的局势,无论是日后攻打冀州,还是南下荆州,都能在这一段路上,快速通行,而且还可在沿途建造各种驿站。 “君侯的意思是,以后要去争一个司空府的活?” 废置了三公之后,这些事情归在了尚书台策划,少府拨付钱财、宗正以获取名义、以及各地司农汇聚钱财,最后由丞相府指派官吏来主持修造。 “那多累啊……” 张韩脸色一松,嘿然笑了起来,我虽然说起了这些事,但是未必会去主干这些事。 可以举荐贤才上去。 现在手里的贤才,能想到的就有好几位,有才能者、有忠直廉洁者,也有二者兼备的人。 想到这里,张韩讪笑起来,凑近贾诩道:“贾老,你有没有觉得,三公废置之后,许多官职变得不好官吏,交托三府行使各权,其实很是混乱不清。” “关君侯什么事?” 贾诩斜着眼睛来看了他一下,再乱、再累,那不都是他们的事情,我们黑骑营不是只管休息便好。 黑袍骑大部分还在叶壶关吃香喝辣呢?占据商道要地,谁家的商队路过都要交点油水上来,美完了。 “举荐人材,将权势再分一些下来,用作功绩。” 官职等于政绩,政绩就是功劳,是日后举荐、扬名、立威的本钱。 集权太多固然好,但若是分不出更多的官职,自然会流失很多人才,好多人占着一个位置许久,其余人只能干瞪眼去当幕宾。 而且,如此劳苦,三大谋,荀、郭、戏也会难有休息之时。 “我去送一个颇妙的想法,再要一个举足轻重的官职,一拉一扯,从中可策也!” 张韩眉头挑了挑,贾诩一下就愣住了。 又要去作死了。 他的危机感告诉自己,君侯肯定又要去惹事。 典韦却直接起身,往门边走了几步,瓮声瓮气的道:“走,俺陪你去。” “你知道君侯要去干什么吗?你就陪。” “干什么都行,他去干啥没点收获回来?俺去顺坛好酒。” 典韦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早就习惯了,和张韩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哪次出去不是要挨一顿骂。 无所吊谓,骂又不少几块肉,但是却可以趁此时机,愤而“拿”点什么,一听君侯刚才说的话,肯定就是去丞相府的。 “走,老贾继续点账,回来看看南临山上和半城府里一共还有多少钱。” “恭送君侯。” 贾诩其实早就点完了。 各处钱财,甚至是仍在走动中的商货、五铢钱、黄金、金银、精盐、鸡精、锦绣等物,他这里都有记录。 只是没和张韩说而已。 他打算临冬的时候再说,这样就可以多休息至少十几天。 能力出众,也不急于立刻交付大事,毕竟事情会一件一件一件的等着你去干,干完还有下一件。 不如,晚点再交。 等张韩和典韦走了一炷香,贾诩放下账目就回自己的大观园了。 那个园子的名字是君侯取的,但是贾诩觉得名不副实,里面都是普通装潢,如何称得上“大观”。 “今年冬至,定要问君侯要多一点俸赏,把大观园真正建起来,置办些奇珍异宝才是……” 贾诩边走边谋算着。 …… 五官中郎将府。 曹昂现在看见张韩就头疼。 今天刚打算出门,迎面就看到了张韩和典韦一同到来。 避是避不掉了,脚底拌蒜了片刻,还是站定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朗声道:“伯常兄长!正要去寻你。” “南临县功绩,今年必然会得传扬,陛下也会夸赞,百姓安定民风文雅,连同商贾也是汇聚于县内,俨然是繁华昌盛之都,比肩大城耳,日后颍川必定以南临县为荣。” 刚下阶梯去,曹昂就拉着张韩一路往里走。 夸完了之后,自己的手臂就被张韩死死的攥住了。 “痛。” 曹昂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吗? 张韩稍微收回了气力,眉开眼笑,一脸期待的道:“我又想到了一策,可以安定之后冀州归附许都,百贤归汉的窘迫,许多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百贤归汉?这是何意?” 曹昂一下子茫然,但说完之后,他自己就已思考了起来,现在的曹昂学识广博、见多识广,而且历经多次生死大战,对政事、军事都很有心得,早就已是很成熟的文武全才了。 张韩这么一说,他往远处发散思维,马上就感觉到了隐患之处。 “天下士人贤才,世家子弟,几乎都投袁绍。” “一旦袁绍倒台,半数自杀求仁,半数还会归附汉室,那这些人如何任免官职,之前父亲麾下的文武,又该如何安抚?需要有一个亲疏远近、分明对待,伯常兄是这个意思吧?” “对了,”张韩拍打他的肩头,聪明人就是好说话,随便一点就完全通透了。 曹昂嘴角一撇,叹了口气,道:“原本,只要能够开国置百官,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但眼下才第一拒,还需两让,方可顺理成章踏上公位,那父亲开国至少还需两年。” 三公九卿开府、王公便是开国,置百官之后,就可以把很多嫡系的文武带过去,而后那些世家就可以补上汉朝的官职,明面上是对他们恩待。 但实际上都知道,开国置的那百官,才是日后真正的百官,现在汉朝的百官,反而是在宽慰他们忠君体国的最后颜面,随时可以虚置。 “这不算什么难题,”曹昂开朗的笑了起来,“就算是眼下不能,最多再等数年而已,数年之内,天下已经难再有大变了。” “如果有策略,可以早一些安置,也无需再去等待这几年了,毕竟几年发展壮大,各地百姓未曾安然处世,仍然知晓眼下乃是乱世,他们随时会成为其他诸侯的征丁,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 “说得也是,”曹昂也来了兴致,带张韩一路到了正堂,请庖厨去准备晚宴,又取酒、取茶、取香料,准备和他们二人深谈一日。 顺带,还叫宿卫去告知衙署,自己今日不去任上,让文学掾和侍郎自行安排,又派人去请了杨修晚上来一同晚宴,和张韩、典韦一同饮酒。 这种好事,杨修一般都不会拒绝,毕竟现在自家老爹在张韩手里,安享晚年。 所以和他的关系还是要死命结交的,而最近又因为赠与华歆的那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言壮语,让张韩在文坛的名声又笃定了些。 有的许都人士,已经在琢磨能不能结交张韩求一两句诗了。 毕竟无形之中这些诗赠与的人,可以提升受赠人的名声威望,就光是“天下谁人不识君”这种诗句,真就对华歆更感兴趣,而后去查其出身、生平之绩,自然会更加敬佩,无形之中,这诗算是有了比月旦评更显著的功效。 坐下之后,喝得些许,张韩也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逐步开设官员,将权势从丞相府、尚书台下放。” “在逐步演变时,应当先行放出民政之职,设立工造、民户,两政。” 张韩直接坐到了曹昂身旁,用笔画出了几个自上而下的分工。 “最上为皇权,其下为丞相,而后乃是中书、尚书、门下三大部,尚书台又分吏、户、礼、兵、刑、工六职,彼此牵制,可上诤监督,丞相则是纵览全权,上呈陛下。” “这样一来,各部加在一起,官职、部中官员,各地地方官吏,可以多出数倍。” “嗯……” 这个提议,太过超前了,曹昂并没有这类打算去进言此事,而且要违背旧制的话,定然会遭到朝堂上下反对,此法是断然不可行的,除非你伯常兄长把反对的人全部杀光。 不,可能父亲自己都会反对。 去提议干什么。 再者说,多出了这么多官位,以后要举荐的官员就会更多,上哪里去找这么多忠孝廉洁之名的贤才,来罔替不缺呢? “伯常兄长去说,我看看有多少人反对。” “我才不去干这事。” 张韩忙摆了摆手。 曹昂一听就急了:“那你让我去干?!” 我是尊敬你,我少时你就一直带我扬名立功,我不是笨好吧! “你去和主公说,而后一点点……改变。” “我这么说吧,”曹昂咋舌道:“我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类进言。” “嗯?”张韩愣了半晌,“有人提过吗?” “有,”曹昂笃定的点了点头,“我清楚的记得,在一本史书之中曾经记载过,曾有人提及类似此政策,但是被驳回了,兄长知道为何而驳回吗?” “因为,此法为集上权,受到了各地阻碍?” 张韩旋即就想明白了,三省六部制是加大集权,自然削减地方权势,但现在还是世家版本,世家在各地的权势重过皇权,能收回来才有鬼了。 而且门生都是出自各家族,即便是他们表面答应,但实际上都是各世家的门生,世间流传的传说,也还是各家的清流品性、学识渊博的名声。 这条路要走通,估计真的要花费不知多少年,要么来一个横空出世的大诗人,把世家屠尽就解决了。 “故此,伯常兄长之思,的确非常大胆,但是要促成却很难,可是……让我觉得哭笑不得的是,此景却又是你我所愿,但如何能跨越鸿沟到此彼岸,却又难以思索……” “不过,我可以去和父亲说说,先行尝试将兄长方才所说的民户、工造之权,设为独府,来了却兄长之请愿。” 曹昂颇为自信的勾起了嘴角,如果是以你的名义去要的话,也许可以得到允肯,毕竟你身上的功绩实在是太多了。 …… 晚上,把酒言欢。 一直言欢到了第二天清晨,久久不肯散去。 张韩提出的设想,让杨修在作陪的位置上,差点想把自己刺聋。 因为他听见了,听得真真儿的,这消息要是走漏出去,他杨氏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省去了好多麻烦。 说实话,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份量这么重。 为什么我要来参宴?我公务如此繁忙,在衙署忙就是了……现在真是!悔之晚矣! 我为什么长了耳朵!?(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他拳头上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你别怕,”张韩偷偷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马上就能看出杨修心中所想。 毕竟这种事遇到的太多了,这些年很多和自己结交的士人在商谈大事的时候,都会心有余悸,不敢放言商谈。 “今日之事,你大可抒发己见,不必担忧,修儿,你若是担心日后会对你们杨氏动刀,那大可以自今日起,成为一个举足轻重之人,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君侯所言,这,这就有些扯了……这不是在威胁我吗?” 杨修不由得嘀咕起来,“这种大略,不是立即施行。” “应当乃是长久之计量,若要真正施行下来至少是十年之后了,眼下开始排布,为时过早,定有他意才是。” 说完,他自己都深深地看了张韩一眼,觉得能猜到他的些许心思,但是根本猜不透。 这位君侯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未雨绸缪到这等地步,难道说他的战场早已经转移了吗? “君侯,我不想听这大计……”杨修明白这种事参与了,弄不好就是满门遭罪的事,直接准备离席而走。 却被张韩直接叫住,冷然道:“你听都已经听了,现在走就已经太晚了。” 张韩瞥了一眼,远处的人都还在喝酒聊天,并不在意,估计听到之后,能深刻理解的也就只有几人,杨修肯定是清楚的,几位颍川的士人也当有所理解。 “我现在就想,在手中的事务之中,举足轻重,其他的便暂且没有远望,再者说,国政之事太大,我这样的身份去举足轻重真的好吗?” 杨修心中不觉兴奋,他本质上还是世家的人,这种政令还是在削减当前世家在朝堂中,乃只是各地中的份量。 如果自己身处其中,那就是背叛,这个名声他的确担当不起。 典韦在右首位置上喝酒,听完了杨修的言论,神情不屑,一下子喊骂了起来:“前怕狼后怕虎,你真不算是大丈夫。” “君侯那话你都听不明白?俺都听明白了,是让你去出力吗?是让你在此政之中占据一席之地,逐步献策,以铺好杨氏的后路,即便以后改天换地,杨氏仍然还是杨氏。” “说得好!” “这番话的确妙,典兄好论断,好解析!” “典校尉能有如此见地,这段时日定然也是时常苦读,日夜苦思方才有这等见识吧?” “哈哈哈,校尉现在连口才都已经变好了,在下敬佩,竟是隐隐有出口成章之感。” 在堂上的这些儒生文士,要么是忠于曹昂的幕宾,要么是想要附和奉承。 这话看似是在夸赞,然说着说着,就让典韦也臊不住了,抓着几人开始笑骂起来。 嘈杂的声音里,其实有几道也是不怀好意的调侃,说的意思是以往典韦的学识很差,说话都说不明白。 更别说这当堂呵斥他人,即便是呵斥,说出来的也是粗鄙之语。 牢典喝酒的时候脾气是真好,一般不会与人起多大的冲突。 这是他以往在市井、军营、围炉里早就打趣习惯了,从来不会去深思话里的门道,也不善绵里藏针的事。 眼下这些人喝醉了酒,一起哄,也都是各自笑骂起来。 张韩脸色一黑,扫视了在场的人,有不少也是颍川的望族子弟,陈群都在末尾的位置低头喝酒,但是没有参与调侃。 此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沉,就好似根本没有用力说话,可是却能够让人听清,并且停下来,缓缓地将目光投降张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诸位可知晓此道理?” 张韩扫视了众人,问询方才笑得最欢的一人,追问道:“你读书三日,思索三日,能得几何?” “一日内,读书十卷,明理数道,与昨日自有不同,可内省吾身,增益不足,足矣。”那人对答如流,旋即马上明白张韩的话,笑道:“此言,乃是君侯劝戒我等,当日夜耕读,思索求通,三日便可有所得。” “故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尔。” “我等明白了,多谢君侯教诲!” “此言,亦是金玉良言耳。” “君侯学识渊博,我等明白了,典校尉便是最好的证明,三日并非三日,而是在劝学士人,勤学苦修必能大变。” 杨修早早知晓起意,刚想开口就忍住了,他暗地里看了说话的这些人,心里后怕。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就脱口而出,去卖弄学识了。 以他对张韩的了解,君侯之思清奇,轻易不会被人猜到。 估计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结果。 以杨修的聪明,知道张韩忽然说这话,肯定是因为方才这些人话里有话的说典韦,有些不满。 典校尉自己无所谓,但不代表君侯也这般大度。 我都听着不自在,何况是大公子、君侯这两位,毕竟典韦在他们心目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 但就算是要呵斥,却也不能是大公子去呵斥,故此只能是君侯来发难。 至于怎么骂,高不高级,就看接下来回应了。 果然,张韩直接冷笑了一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用以劝学,告诉士人勤学苦练,便会有所长进,但同样,这句话也是一句告诫。” “告诫他人,眼光不可太过腐朽古板,看待他人以短浅目光,宛如井底之蛙,不得变通。” “此乃是大忌,若是持此心性,日后必遭隐患祸端,浅俗耳!” 这番话说出来,正在笑着听讲的很多人脸色都变了,感觉喉咙里有什么堵住,却又不能开口咳出,只是憋着上下不得,非常难受。 好家伙,是骂人的。 酒喝多了,没听出来,还以为方才谈笑风生一句劝学,是一同与我们附和对典校尉的夸赞呢…… 我们夸赞,难道君侯不应该觉得自豪吗,毕竟校尉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没想到,刚话里有话的夸赞了典校尉几句,马上就被君侯用一句至理之言,反骂了回来,看来以前有传闻说君侯小心眼……不是空穴来风之传。 他的人,我们竟是半点调侃也不准许。 张韩接着微抬下巴,神情淡漠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笑道:“若是连这点眼见、心性、学识都没有,以后能堪何大用?” “你们学了这么多古学经典,又在中郎将府担任要职,人人家中都有百年家学,却不能致用,学来做什么?还不如不识字却明理的豪杰。” 张韩嘴角勾起,面色阴冷一笑,沉声道:“我记住的上一位学而不用,知而不行的人,叫赵括。” 这个名字说出来,才是真正的扇了在场所有人一巴掌,让这些儒生全都低下头去,不敢接言,也不敢发怒。 因为他们知道,发怒也打不过,敢掀桌案,今夜就不一定能走出大堂了。 赵括受命,隐患实多,除却自己吹嘘之外,授他权的人亦有不察之责,但是在当世,他纸上谈兵之名,还是响当当的。 一个人以这种形式流传后世,何尝不是一种经典咏流传呢? 张韩等了一会,“方才夸赞之人,又有何面目,在此彻夜痛饮,把酒言欢?” “方才淡然之人,留下继续。”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许多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彼此对望,有几位脸色已经发红了。 很快,就有一两人起身,走到堂前,对曹昂躬身,曹昂微笑不变,如携春风,仍然语气平稳的点头道:“子逸先行休息,不必在意。” “诸位先生,酒宴也差不多了,还请入院歇息,明日还有公务处理。” “大公子安。” “在下告退。” “多谢款待,多谢君侯教诲。” “在下日后定当谨记君侯今日之言。” 几人灰溜溜的离去,也不奢望大公子能为他们劝说一两句。 不少人在离开大堂,见到张韩、典韦、杨修、陈群,还有一名儒生仍在,不曾挪动分毫。 心思也都沉了一下,同样也认清了现实,虽然都在这中郎将府邸的筵席上,但这几层台阶的距离,才是真正的天堑,也许他们一辈子也进不去这堂室之内。 “唉,难于登天也。” “早知道不多话了。” “人呐,最难学的当还是闭嘴,能管住嘴的都是能人呐。” “诸位现在知道也还不晚,君侯虽是暗骂了我等,可他说知而不行为歧途,何尝不是道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又何尝不是道理。” “共勉。” “共勉啊!” …… “嘿嘿。”典韦等人走光了想明白了,敢情刚才君侯是在为俺发火。 不愧是俺的君侯。 “嘿个屁嘿!他们笑你,你怎么不敢上去给他们两巴掌呢?”张韩眼睛一瞪,看典韦这楞样就来气。 “那俺不是喝得开心了,觉得他们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嘛,俺哪知道里面弯弯绕这么多?” “儒生,酸得很!你听他们话的时候,就得认真听,这天底下哪有真性情的儒生?” “嗯嗯……” 杨修和陈群马上就点头,这话说得就很在理,君侯你也是在这儒生的范畴内的。 教人可以理解,连自己也一起骂在里面,那就不好理解了。 他可能是对自己的定位出现了误差。 “君侯,方才听闻的改制之法,颇有感触,改制乃是利于当世治安之事,亦是利于国之事。” “若是有意,在下当会竭尽全力,为万世开创功绩。” 陈群在人走了之后,方才表露心迹,先行和张韩、曹昂保证。 改制,是国体大事,长达数代人才能有所建树。 现在若是稍加改制,会对自己大有裨益,最重要的是,陈群已经很敏锐的悟到了张韩所说的话。 而他这么一说,在旁的杨修马上也警醒。 哦,方才那话,其实不是在劝我用功,而是在劝我站位?! 也就是站对了,以后“杨氏”才真的仍然还是“杨氏”。 古往今来,世家一直没有离开国体之外,此前周律分封之时,各地封王难道不就是和现在的天下名族一样吗? 而一代朝堂若是会经年而变,自然会有新的制度沿用,集权之后再分于各地,仍然还是会有类似于“世家”一样的存在,帮助朝堂连接于百姓之间。 否则,天高地远,难以惠及,便是问题所在了。 从来都没有不变的政令国制,变而求存,便是道理。 “求变也。” 杨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喃喃道。 他聪明人,一点就能通透,聪明是聪明,但是涉及到“智慧”相关的问题,则和以前的张韩面临一样的毛病,就是智迟。 需要深思一段时日,方才能全盘通透,而那种小聪明的事情,却可以很聪敏的马上有所反应,故此,这乃是谋者和智者的本质区别。 张韩听到了他的话,笑着点头道:“人不固,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也,变通之道就在于此,难道修儿你还不明白吗?” “此刻,在堂内的人,便是子脩的左膀右臂,心腹挚友了,当然,还有些人在外,不能归来,如此大事难道能到处去说?事以密成,诸位心中知晓一二,即便通透也可不言,无非是知会之后共同努力罢了。” 杨修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陈群,他暂且还没想通,这位颍川陈氏的人,已经想到了多远的地方,方才能够当机立断的表明心迹。 从而占据头位,君侯自不必说,他本来就是发起者,子脩若是听从,日后肯定就会张韩计量多有仰仗,除却他们,应当还会有很多当世的世族站在子脩身后,那我弘农杨氏,也在存亡之关头,为何不能? 吾族也未尝不盛。 簪缨之家,岂是颍川可比?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仲氏在弘农杨氏之上罢了。 我也应当表态才是,既有伯常在此,断然乃是万全,况且眼下刚有意,未起事,如何不能行? “修,愿为此大志,付毕生所学。” 杨修起身,转向至曹昂身前,躬身而下,恭敬不已。 …… 校事府。 “屁理!”戏志才听完了这趣事,马上就笑了。 宴会内容暂且不知,但是却听了张韩教训众儒的故事,猜测到一二过程,全然不信张韩的诡道理,“伯常最善诡辩,你和他说道,天下的道理都在他嘴里。” “就算不在嘴里……”郭嘉在旁平淡的补了一句,“也在他的刀枪上。”(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工造府兴建,张韩得利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两人聊着,倒是没有去细想,只当成夜间笑谈就过去了。 第二日。 万没想到,杨修就来到了丞相府。 在大堂之前,和张韩一同求见,站在阶梯下自己都是懵逼的。 怎么……忽然就到这来了,而且还是主进言之责。 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揽到我头上来的呢? 他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张韩,迎接他的是一张和善的笑脸。 接着,张韩轻声道:“举足轻重,别忘了,轻重哈。” 轻…… 杨修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让张韩看出来。 只能同样报以微笑。 不多时,许褚从阶梯内走出,向下方招手,朗声道:“君侯,丞相有请。” 张韩拉了杨修一把,拾级而上。 走到一半看见许攸正下来,迎面小跑,面带悠闲之色,两半胡须都在抖动,到张韩面前来拱手,道:“伯常,你交托我做的事,已经办妥了。” “哦?什么事?” 张韩愣住了。 他这一问,把许攸也问愣住了,忙狐疑的道:“咦?伯常不是让我在南临山好好惩治那许贡吗?” “我与他论家门、压其势、断其路,现在他已在山中彻底隐居,不得人间,那些硕儒无不是谈之而笑。” “眼下,他私生子之事,已传遍南临县,自私负义之行径,早为人所不耻耳,即便是碰到我,也只能遭痛骂耳。” “哦!”张韩脸色一怔,直接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多谢,多谢子远了!” “伯常且去,我刚与丞相叙旧完,正要去大理寺,往后再去你府上拜会!” “好好,好,”张韩回了一礼,旁边杨修听得一来一去的话,心里暗暗吃惊。 君侯心胸真是……一言难尽。 和他不和之人,说不定哪一日就被毁去了声名,还毫无办法反驳,找不到门路解释。 身边还有大儒名流帮忙干这等龌龊之事,许子远好歹也是在登临冀州谋主之位的人,怎么会愿意为他做这等事呢? “走,”张韩招了招手,杨修在后头收回心神,回应一声马上跟去。 不多时进了大堂,见得曹操正在和身旁戏、郭二人谈笑风生,许褚捅咕了张韩一下,轻声道:“今日,春风微凉。” “明白。” 杨修:“???” 什么意思?今日明明是秋意甚浓已至入冬,眼看就要穿大厚袍子了。 何来的春风? 你们说的是什么暗语,而且还说得这么熟稔,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春风?杨修略微思量,再看堂上曹操的面色,一下就稍加明白了什么意思,这个春风说的应该是曹丞相的心情。 “嘶。” 杨修想到此处之后,便是觉得更加离谱了,在丞相府门口宿卫的许将军,都要给他递消息。 就这消息网,你说你在校事府没有人我是真的断然不信。 “伯常,快来快来!”曹操开心的招了招手,“子远方才,已将魏郡布防之局势,邺城周遭之兵寨全都告知,并且为我演化了袁绍可能会进行的兵阵布防,现在已经了如指掌了,待来年再兴兵,可让袁绍再无还手之力,境内局势更为混乱。” 曹操近日来心情是真的好,不光是在前线连日大捷,还有冀州士族多有暗中联络,准备来投,小地方的豪族更是已经决心要归附汉廷,这就易于他们在今年秋冬两季不兴兵的时候,掀起流言、拉拢等策。 瓦解袁绍麾下众家族的团结局势。 以往,跟随他的家族,有半数都是为了顺应大势,将袁绍看做最有可能建立功业之人。 而现在,几次大战之后,胜负已经非常明显了,袁绍这座最高的山,很快就要倒塌。 “伯常,今日来见,可是有要事相商?”曹操知道张韩很少来和他们商讨议会,寻常都只是在忙自己的事,今日到来肯定是要献策的。 不是说攻袁之事,恐怕就是论断日后局势,提早布局某些事。 张韩看了杨修一眼,两人没有故弄玄虚,知道曹操现在心情极好,把昨夜商量的事情,全数告知。 曹操听完,待郭、戏二人对视却无问题,他很快就点头应下,笑道:“好,将工造之事,从丞相府划出,分设一部,此部由伯常来主持,如何?” “可以。” 张韩应下,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自己当仁不让的,一来,有钱。 二来有头脑,三来有人手。 最重要的是,有整个许都半数的钱财,用以惠民,来挣取更多的钱,张韩不会拒绝,利民之后,自己方能再揽钱财,而且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可能钱财对张韩也已经没有了多少吸引力了。 这点,曹操已经感受到了。 因为张韩最近已经不怎么接纳他人送去的礼物了。 这不是他的性情变好,品质改善,而是他没那么财迷了而已。 张韩又不是没改过,他也试着当一个廉洁之人,只不过都失败了而已。 聊完了这件事,杨修就出去了。 走在阶梯上往下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有些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顺畅,为何丞相对我欣慰的笑着,而后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下来呢? 好似对于他来说,这种改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新奇之事,早就有此心思似的。 走了七步,杨修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所有的条理都在脑子里顺清楚了。 “原来如此!” 昨天的宴席,本来不该邀请我去的,因为我正在忙于公务,而且子脩一直不会太过干涉我的日常事务,也很少与我喝酒商讨。 之所以叫我,就是为了拉拢。 在席间他们聊完了之后,马上就开始对我谆谆善诱,让我参与进来,最后豪言壮语一番,让我表了决心,于是今日就站在了丞相府,将此改制之事进言而上。 “故此,若是日后有所成就,功劳自然也是我的,君侯和子脩都不必来取,因为君侯已经功绩太多了,他取功会有震主之嫌,他可以退而保身,只领了职责去劳苦,取苦劳。” “子脩乃是大公子,我若是能够取得建树,他自然会重用,毕竟我是他府中出来的官吏,故此他自然是不需要取功进言的。” 杨修思路一下子就完全通达了,“我就是他们选出来的人,那陈群……陈群为何不能委以重任呢??” 想到这里还是卡主了,若是在两人之间选一个的话,没有担任多少要职,而且现在才刚刚投入中郎将府的陈长文,不是更加适合吗? 杨修摸着刚整理好的胡须,缓缓出府去。 …… 中午,张韩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直接了当的去了御史台,在一处院落内等候,不多时,有儒生踩着青石板路,绕着草丛而来,趋步向前,颇为恭敬。 此人赫然便是陈群,他走到张韩面前连忙躬身,笑道:“君侯可已成事?” “成了,”张韩笑道:“府邸建制就在大理寺旁,取府邸扩建,成工部,司土建、工造之事,范围较广,具体的职责还要等尚书台拟表上呈陛下,不出三日应当就会有诏令。” “到时候,还请君侯将在下调任过去。” 陈群忙笑着提醒,“君侯可别忘记了。” “当然不会忘。” “有件事不明白,”陈群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问道:“为何君侯知晓杨侍郎会赶在我前面呢?” 陈群的确是曹昂的人,但是也并非是主导此事之人,而是当时被曹昂与张韩叫来,演戏给杨修看的,张韩说,他陈群若是开口表态,杨修就肯定会跟随附和,甚至更加踊跃。 “他要为首臣,就会急,平常我们对他的威胁很小,但是你陈氏对他的威胁就很大,”张韩梗直的解释,然后笑了笑道:“其实吧,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急。” “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真成了,运气不错,”张韩就是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么干杨修多半会愿意来进言,他以杨氏之名来提出,现下虽然看不出什么,只是分出去一点权力给张韩,让他司造道路和民居、城防等等。 但是以后,一旦开始六部改制,要动到世家利益,地方利益的时候,再来追根溯源,人们就会明白第一个提出此法的乃是弘农杨氏的那位少年天才杨修。 那他就背上了“开创”之名了,道路上,会因为杨修的家世,少去很多的障碍,如此也自然是好事,张韩和曹昂都深以为然,曹操更是明白。 所以今日杨修来进言的时候,曹操很快就答应了,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这眼见很远,现在的杨修善于内政,不是原本那个喜欢揣度人心的小聪明,所以他可能需要稍微反应一会。 “原来如此,”陈群也是笑了起来,“君侯真是敢于尝试,料事如神,在下敬佩。”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以往和张韩刚刚结识的时候,只以为他懂兵法、善战而已,现在久了就明白了,简直无所不能!他这个人的面目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混不吝,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性,儒生的底线他并没有,毒士的狡诈他全都有,而后在这些恶毒心思之中,却又还能保持着仁善之心。 非常可怕。 …… 南临县。 杨氏府邸之中,山庄后院里正在烧烤的杨彪听完了儿子的话,稍稍僵硬了片刻。 而后叹气道:“儿啊,此事若是要干,那就必须要一条路走到底了,再也不可回头,你明白吗?” “明白,自然是明白,”杨修将张韩此前的理论说了一遍,“世家存于各世,每一代都有世家的影子,岂能缺少,儿若是要推行此制,那就必须站稳浪头。” “否则,日后必然是高不成、低不就,如此虽稳固,却愧于心也,”他说到这,歉然的躬身向其父,真诚的道:“若是儿看不出来,眼见短浅也就罢了,但偏偏看出来了,岂能装作不知道呢?” “说得,或许是对的,”杨彪早就不爱管事了,他现在就是个闲来无事,在南临县享受的富家翁,笑道:“你自己把握。” “但是陈群之事,我可以回答你,”他悠然而笑道:“陈长文当日在宴,就是君侯和大公子,用来推动你下决心的最后一力。” 杨修思索良久,前后之事全部想了一遍,将那一夜宴席上的场景全部都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晃了个遍,顿时点了点头,逐渐也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去吧,”杨彪倒是没太多担心,“跟着那位君侯,可能并不是坏事,他的心思我看不透,他受到的恩宠,等同是亲儿一般,而且他的运气……实在是好得有点让人奇怪,有如天助,有这等气运,做什么事都能有所成就。” “多谢父亲!” 杨修站立躬身,心思也更加的坚定。 三日之后。 张韩在工部府建立了衙署,调任了御史台陈群、韩嵩到府中,又将黑袍骑调任了五百,安排为府中宿卫,召集二十六名文学掾,开始登记造册,选出屯民为工部任丁。 取家中钱财为本钱,先行进行前期投入,开始策划建造许都到南临县的道路,以铺官道驰道为主,再兴造青石板铺就城中道路,将工造营直接全部搬进了工部府。 连通蒲氏的工匠,都有了大量的官职,一时麾下文武尽皆欢颜,孙乾和糜竺在这里就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物。 糜竺的家资仍然没有耗尽,家中钱财可以资助用来兴建几条自许都到徐州的道途,中建各种驿站以歇脚,而孙乾,则是掌控着所有的商道。 张韩将孙乾叫来,将以往和他说过几次的长期谋划,再次提及。 “商号。”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明年开春之后,可以用商号的名义,在外行走,赚取钱财,将工造营的新奇商货推及。” 张韩笃定的说道。 孙乾以往就已经暗中策划过了很多次,现在再听,自然是十分兴奋。 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文若,你都开始敬佩他了吗? - 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 三天四包 “立商号之后,便可占道了,”张韩在夜间,拉来了孙乾到内堂围炉饮酒。 估计又是长夜话谈。 孙乾自然是洗耳恭听的,张韩的这些教诲,他听多少遍都是觉得如沐春风。 因为实在是新奇不已,而且其中算计连连紧套,正应了君侯常说的那句话:老母猪戴凶兆,一套又一套。 他现在已经明白“凶兆”为何物了,所以更加觉得敬佩。 毕竟这些称谓也是叫得如此新奇。 “占道,何谓占道?” 孙乾声音微颤,认真请教道。 “我如今司工部府,亦为府君,将部份道路建造之后,开通水路和陆路,你可以分船舶、官道而走,沿途有驿站歇脚,安全又快捷。” “以往一年,走商道三次、四次,日后可以成倍增加,每一次都有收成若干,亦可倍增。” “如此,其他家族的商马难道不会眼热吗?肯定是会的。” “在此之后,我们就可以逐渐扩编各地家族的商队,分给他们一点利益,当然,这里的利益分成,需要你算还。” “等他们加入之后,工部府就可以用新奇货物,来规定成本价。” 张韩此刻神秘一笑,“如何,可有体悟到什么?” 孙乾茫然的摇了摇头,买卖的流程他大致明白了,就是用眼下的亏损,来换取未来的垄断。 现在看似亏给了官家,但以后顶着官商的身份去走商,危险自然就少了,走官道还能便宜,不用缴纳路费,住驿馆也能有吃喝,全都是便利。 但是,君侯这么问,肯定是有更深的意思,他暂且没明白,是想干啥。 又,又要开始了吗…… 张韩目光嫌弃,两只手举平到身前,仿佛是在劝诫什么。 看口型,应该说的是一个字,停顿之后又接三个字。 第一个字当是,彩,或者……菜? 猜不到。 “我为工部府府君,可签署道路通行文书,同时可以成本价格调运工造营许多商货。” “同时,司造官道、驰道。” “我们的商号要去哪里,工部府的官道就建去哪里,这么说明白了吗?” “嘶……” 孙乾眉头一皱,表情认真的吸了口凉气,感慨道:“那这府君干三年就该砍头了。” “啧,”张韩嘴角一瘪。 这话说得,你对我看样子是一点都不信任,这种事情暗中行事,又不是大张旗鼓到处敛财,危害百姓。 “公祐,我们这是在造福百姓、丰富商货的路上,宛若大河之水,养活千万人,我等稍取一瓢又如何?” 典韦刚喝完一口,放下酒碗,抿嘴点头,瓮声回应:“嗯,瓢得好。” “那,该如何细分职责?” “眼下三条商道,从许都走徐州为一,从南临县走南阳郡为一路,水路可以南北通达。” “第三路,便是日后自濮阳而出,通至魏郡、清河。” “三条路,需要的商马甚巨,一家岂能吃得下,但是若成联盟商号,那就不同了,商号属联盟,自然要选出主导者,以我们现有的商马为主导,先走这三条道路,日后再通行其他商道。” “走官道,需隔路段付费用,每走一段路,要养护道路,便是一个收益来源。” 张韩随便说了个,都比直接去征税来得巧妙,而且付税的这些人都是商贾,就算不是走商…… 孙乾想了片刻,马上点了点头道:“对,若是寻常百姓肯定不会上官道,难有远行之时,能上官道疾驰者,大多都是非富即贵,家中有余粮。” “所有人,一视同仁,都可收取,沿途不光设驿站,更该设关隘镇守,只需几十人一哨,待到战时,此路就可行军通畅,缩短数日时间。” 孙乾一拍手,马上想到了很多妙用之处,知道了张韩所说这“惠民”大计的玄妙之处。 自秦定车轨、修驰道开始,虽有说劳命伤财,但却也是开定了很多新政,其中驰道的便利,更加深入人心。 七国时战于野,少有平路,贤达奔走远行,多是用牛车。 一直到现在,乡间小路崎岖难行,仍然还是以牛车为主,马车难行。 走不通路,难行,商马就更加难能可贵,如果能有办法,通达这么远的几条水陆主道。 那真是惠及后世。 以往官吏司造路时,并未有过这些想法,只是建造以务公事、军事。 “说得好,这个思路就对了!”张韩一下揽过了孙乾的肩膀,眉开眼笑起来。 这也是曹操并没有严词拒绝的缘由,张韩并没有动用太多国库之中的钱财,前期建府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钱,而后数月,投入自己的人,从工造营里面调拨人手。 换言之,不需要曹操花费多少钱财,张韩自己就能把这个工部府的班子先拉起来,等以后朝堂有钱了,或者说他已经弄得有声有色了,功绩足够让曹操可以力压众臣,在朝堂上以此为傲的时候,那时可真是什么都可以有。 “此大计,我只信任你,商号可以用孙氏之名号,工造之事,细小繁复,日后还会有很多往来,你需大力招贤纳士,甚至连奴籍之人,都要培养忠心者,用来行走。” “好,在下明白了,”孙乾能得到这样的重任,若是传出去,很多人都会羡慕得眼红,但是细细想来,这也算是自己多年来对君侯麾下商道之事一把统筹的回报了。 “只是,”孙乾又是有些迷惑,“我还有一事不明,若是这么宽广遥远的道路需要铺就官道,需要耗费多少石料,百姓?” “君侯,可曾想过要耗资多少?”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张韩目光深远,语气淡定但是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只需要在用料和工造之法上改良些许,那么总的耗量就会减少很多。” “还有便是,将古秦时的驰道再链接起来,道路铺就时,有意识的进行连接,把乡里的道路四通八达的汇入驰道,仿佛汇流一般,如此省却不少功夫。” 张韩说到这,深思良久,才道:“具体如何,还是要花费精力亲自去看方才能知晓,眼下就是修复和再连交通。” “将动乱时期已经被摧毁的道路再连接起来,用于跑商,工部府今年的首要大事,便是这个了,如果能够完成修建,减少通行困难,让粮草、商马、百姓的流动都可快速便捷,那么就是大功,乃至是十年来最大的功绩,郡县交通,代表了繁荣。” 张韩乐呵的笑了起来,仿佛是势在必得,在此后,甚至还已经定下了一连串的计划,慢慢的南北、东西走动,将整个许都都带动富饶起来。 工部府扩建三日后。 张韩就被请到了长乐殿内,和天子刘协相见,除却宦官之外,只有他一人在此,刘协坐在鎏金华榻上,华服落下,广袖扬起,斜靠在一边扶手上,抬手闻讯着:“朕,听闻伯常爱卿……要将自家的钱财都充入工部府中以为殷实,可是有此事?” “确实。” 张韩当即点头,直言不讳,甚至还挺了挺胸膛。 好家伙,这要是别的事情,譬如有人告发他占据良田、占山扩建等事,可能要据理力争,免不了要动用一点茶艺来蒙混过去。 但你要是说这种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事,那就是我没错了。 “陛下真是消息灵通,微臣下此决心,亦是内心斗争多日,又和几位夫人商议了很久,才做出了如此违背祖宗的决定,将我家中钱财,充入工部府,以兴建繁华,促成商道通达,百姓富庶!” 当然,你只能看到我散尽家产,但是钱财是怎么来的,你先别管。 刘协眉头紧皱,关切之色溢于言表,愣神片刻,白嫩秀气的面容上,忽而显出愧疚神情,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要爱卿付出太多了。” “除却自身劳苦之外,还要献家中钱财以国用,若真是如此……朕再给爱卿加五百户如何?” “不了不了,”张韩忙摆手,吹吹牛皮就行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再赏赐,我怕其他文武嫉妒,接着,他说起了分出各府的意义所在。 便是日后待冀州攻陷,将会有大量的贤才、官吏进入到朝堂中来,这些人都是当地名流世家,以往祖上对大汉都有过不可磨灭的功绩,总不能全部归于丞相府。 也不能去别的官吏那里做门客。 自然,也不可让他们一直待在原本的郡县内,继续为官吏。 即便是有少部分人可以留下,也须得是察明其连接忠正,方可任命。 刘协听完,觉得深以为然,否则会有大量的贤才被闲置,于汉朝之昌盛并无半点好处,所以就需要分权,将现在各部官吏的职责,再分出些许,设立新职。 又或者,是封赏丞相开国,让他可以将自己的心腹文武,都送去自己的封国置百官之位,把其余名流留在汉籍。 但这样做的话,违反了祖制。 刘协也必须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眼下这个局面,还远没有到这一步的时候。 张韩分析完后,拱手笑道:“陛下应当早思决议,朝议时,和诸多大臣商议才是,而微臣现在做的,便是让此制,能够有未来。” “爱卿这话是何意?” 张韩嘴角扬起,自信的道:“分制出权,我已先行占得工部府之要职,若是能够有旷古烁今的功绩,人人称道的政绩,如何不是一种创举。” “日后陛下提及此事,朝臣不敢反对,即便是有据理力争者,陛下亦可用微臣功绩,驳斥之!” “好,好……伯常爱卿真是……豪气干云,朕深为欣慰,若是如此,此举就绝对不能有闪失,让朕看看,伯常之成效。” “陛下放心,就在这个冬日。” 张韩拱手而去,颇为笃烈。 他回到工造营后,点出了所有的工匠,又每组分派了五百民壮丁屯民,这些屯民都是多年跟随征战,劳作于田土的百姓。 一边连接古秦直道、驰道,将之脉络以南临县为要地,而后宛如蛛网一样发散修建出去,一直向北,自颍川到濮阳,可谓是热闹非凡。 水道开掘通渠,沿河打造船坞,结合陆路疾驰,已经可以做到三日内,将粮草从阳谷大仓,送到濮阳之外,在冬日艰难时候运送了三次往返之后,耗损不超过半成。 这种损耗和运送,解决了荀彧的很多难题,依照测算,国库会因此变得松快很多,每次出征征战,行军至濮阳附近的粮草,不用和以往一样去精打细算了。 等到年关时,张韩才从南临县的忙碌中,回到半山城府。 曹操得知了消息,已是眉开眼笑。 “文若,伯常当真是神人也,发动一万五千匠人、工造屯民,一个月之内,理清了这些年废弃的所有道路,铺陈为新,甚至还拓宽了好几条。” “又将道路与水路连通,结合运送,利用了几条河流,便于流转,耗损已极低,我明年开春若是再征冀州,到黎阳之前,都不会有粮食之忧,也不会被人断我粮道,因为小道之中,有许多关口脉络,都有重兵把守在要地!” 曹操激动的来回走动,手中拿着一张皮卷,也不知是何等凶猛大物的皮毛所制,其上画满了地图标注,这是张韩命人先行送回来的舆图,是目前所有关口的路线,和驰道、直道的交通要点,将八十几个县,都可连通在了主干直道上。 真正有一种,一把抓住所有线头的感觉,可以随意调遣,各地的路线、关隘,都是了然于胸。 而这时,就不得不说张韩的独一无二的能力了,他仿佛可以俯瞰山河一般,这些道路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乃至路程都可以在图上体现。 一条线放大万倍,便是实际的路程,行程差距不到一炷香,这对于行军作战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改进。 “他这难道是天赋如此?何等可怕,何等令人羡慕,一名将领在外,若是能眼中有山河,知晓各处行军要道,岂非是牢占地利?” 曹操不由得感慨起来。 荀彧展颜轻笑,低头沉思,但动作颇为儒雅缓慢,就好像是在认同一般,接着眨了眨眼,瘦削面容一振,微微拱手道:“除却这些,此次以家资充工部府,如此心胸,我的确是敬佩。” “你都开始敬佩了吗?” 曹操意外的看向他,我只是夸几句,炫耀我的女婿而已。 你这番话,好像说的是由衷之言。(本章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