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令人尴尬的误会 刚到北京的时候,我在一对有钱的老夫妇家里做保姆。 东家姓傅,老太太说我年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让我管他们叫叔叔阿姨。有一天晚上,傅叔叔突然拿了一大盒东西给我,让我把一盒螺旋藻递给他儿子。 他儿子叫傅源,住在西直门附近。 我乘地铁到地方后,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却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里面的男人穿了一件浴袍,头还湿漉漉的,他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问我:“你怎么才来?慢死了。” 我以为是他爸给他打了电话,只好说:“坐地铁来的,其实已经很快了。” “进来吧。”他话音刚落,我的手腕却下一秒被他抓住,整个人被用力地给拽了进来。当时我就懵了,谁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看都没看就把我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丢,然后把我摁在了墙上,不容我反抗就开始亲我,他的舌头很快入侵我的嘴巴,又狠又准。 我用力地想要推开他,无奈他个子高,完全把我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根本挣脱不出去。 “干嘛呀你,安分点。” “你神经病啊,怎么可以这样?”我瞪大了眼睛。 “小姐你跟我摆什么架子,你们那行规矩不懂吗?拿钱做事,爷今天心情不好,只想做,不想说那么多废话。脱衣服。” 我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呆呆站在这里。 他冷笑了一声:“欲迎还拒是吧,行,我帮你脱。” 说着就把我拖到了沙上,开始动手动脚,我下意识地去拽他的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草,性子够野的,沈烨那个王八蛋怎么跟我找了个祖宗来。” 他从茶几上把皮带拽了出来,竟然把我的手给捆了起来:“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么玩?” “放开我,救命啊,你要干嘛呀!” “别喊了,顶层就我一个人住,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电视剧里的台词放到现实里真恶俗。 我大惊失色,急的眼睛都红了,他压根不顾我的反抗,我只能无助地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倍感屈辱,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拍我的脸:“哭什么哭,你伺候我还不乐意?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跟我睡觉你知不知道?别给脸不要脸啊。你老板给你多少钱,我拍双付给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他这最后一句叫我起了疑心,莫非我找错地方找错人了?可是不可能呀。 “你是不是傅源?” “这不是废话吗?” “我老板是你爸,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要报警抓你。” 傅源不乐意了:“我草,我是他儿子?他那么跟你说的?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非要问问他几个意思,还报警抓我,你是他派来成心给我添堵的吗?” 我让他给我把手腕上的皮带松开,赶紧给叔叔打电话,这里才拨过去,电话就被他给抢走了:“你大爷的,是你跟这女的说我是你儿子的?你丫也不嫌自己脸大,就你还想做我爹?白送给我当孙子我都不要。” 我目瞪口呆,之前还觉得他们父子关系挺和谐的呀?怎么现在看矛盾这么激化? 谁知道下一秒,他忽然三百六十度逆转了语气,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爸,怎么是你?” “保姆,什么保姆?你说她是家里的保姆?我去,这下误会大了。哎爸,您别生气啊,我打错电话了,您怎么可能不是我爸,我当然是您儿子,哎哎你别挂电话啊。” 傅源无奈地看着我:“你是大宅那边来的人?怎么不早说啊?靠,我认错人了。”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一进来你就那样那样,跟疯了一样。” 我委屈极了,坐直了身体把衣服拉扯好,仓促地整理了一下头,他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哥哥还以为你是会所里来的。我没想到家里保姆会突然过来,而且你又是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啊。” “叔叔让我给你送螺旋藻,东西放地上了,我走了。” “哎哎,小妹,你不会回去跟我爸妈讲今天这事儿吧?” 我没吭声,我要讲,当然要讲! “真是对不住了,你看我今晚糊涂了,没注意分寸得罪你了,哥给你道歉了。” 我带着哭腔朝着他喊:“那也不能那样欺负人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被谁这样侮辱过。” “误会啊,真是误会。这样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就当赔罪了。其实真不怪我,我要是知道你是家里保姆,肯定不会动你的。” 他又看我:“而且你现在出去,肯定很引人注意,刚才不小心把你衬衫撕坏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我赶紧走到镜子那里看了一眼,衬衫最下面的纽扣都被扯掉了,边上的料子也被撕开了,我转过头看肇事者:“都怪你,这可怎么办啊?我这怎么见人啊?” “你别急,我打电话让人送衣服过来。你稍等一会儿就行。” 没办法,我只好干坐在沙上,想了想用抱枕把自己挡住了,警惕十足地看着他。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始找手机,可能是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了,浴袍的带子都送了,我的脸又刷的一下红了:“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遵命。”他痞痞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打电话:“老严,给我送条裙子过来。尺码,尺码的话……” 他看着我:“你站起来一下。” “你又要干嘛?” “哎呀别磨蹭了,就稍微站一下。” 我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他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对那头的人说:“37,24,36。” 我瞬间就懂了,赶紧又坐了下来。 傅源不清不楚地笑了:“你抽烟吗?来一根。” “不抽。”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不公平,你都知道我名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啊,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脾气,要是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我说不定会一直缠着你。” 烦死了! “乔雨。下雨的雨。” “我们还真有缘分,名字都跟水有关。”他站起来,又紧挨着我坐下来,我只好往边上挪了一下。他靠在沙上看我:“你真是保姆?啧啧,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我到底没忍住:“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做那种事,不管是不是认错人了,影响多不好。就算你找的真的是会所里的有偿服务,那也要注意一下尺度,还把人绑起来,回头再弄伤了人。” 他从善如流:“乔老师说得对,我受教了。这样吧,我送你一样东西,你收下就当接受我的道歉了,也千万在我爸妈前面别提这茬事儿,跌份。” 还没当我说话,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一打开,里面是一个粉色钻戒。 我又讲不出话了。 “你别怕,我可不是要跟你求婚,这戒指随你怎么处置,你找人把上面这颗钻石挖下来也行,差不多有小十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值钱?那我怎么敢要,不行不行,我不要。” “你不要我也准备扔了,反正不会留在家里了。” “为什么?” 他神色黯然了一下:“因为这戒指原本的主人结婚了,就在今晚。” 哦,原来他还是个痴情种。 “我平时没那么随便的,今天例外,我心里不好受,想找人泄情绪。结果约的人没来,你却过来了,还闹了笑话。” 他看我一眼:“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同情我。” 我点头:“有一点,前妻再婚这种事情,确实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 “是前女友,不是前妻。” “哦,那也差不多了。” 傅源还不乐意了:“这怎么差不多了,这差得远了。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那还得了?” “前女友跟人跑了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我嗤之以鼻。 门外有人按门铃,他小跑过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袋子,我拿过来,里面是一条黑色裙子。 我走进洗手间里想尽快换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结果……拉链拉不上去了。 02.天下第一贱 我用了点力气,拉链还是拉不上去,就在后面偏上方卡住了。≧ 真的,我又想哭了。 他在外面喊:“怎么在里面那么久?你好了没有啊?” 我不情不愿地把头探出去:“你来一下。” “干嘛?” “哎呀你来一下。” 他打开门进来,我背对着他:“帮我把拉链拉一下,太紧了。” 傅源站在我身后安静了数秒才开口:“乔雨,你玩美背诱惑勾引我。” 勾引你妹啊。 “你帮不帮忙?” “不要急嘛,我又没说不帮你。” 他靠的特别近,说话的时候,呼吸出来的热气就在我的皮肤上散开,痒痒的,尴尬死了。 我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磨磨蹭蹭弄了好久,手指在我的后背上打旋儿似的,老半天这拉链才拉了上去,我推开他从厕所里出去,脸上一直烫。 傅源不知何时换好了衣服,看我要走跟在我后面:“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行了,别推脱了,走吧。” 他还把那个戒指放在了我包里,我不想要,他按住我的手:“要么你就帮我扔了,要么就自己留着,随你的便。” 十多万的东西说扔就扔,我可没有那么大魄力,还不如拿着算了,说不定哪天还能救救急。 他车开得极快,我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拽着安全带,盯着前面头皮麻地说:“能不能麻烦你慢点开。” “怎么?你心脏不好?” “那倒不是。但你太多了。” “这条路这个点没什么人,警察管不到。” 我觉得自己要吐了,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撑着。车进隧道,他才勉强放慢了度,有人打电话给他,因为隧道里一路监控,他开了外音。 那边说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跟傅源相当。 “老四,今儿哥们对不住你了,本来都说好了帮你找个好的送过去的,结果找了一圈也没合适的。主要是你太挑了,非要处儿,这一时半会儿地真不容易有现成的,约好的那个在良乡大学城那块儿,得再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能等吗?” “等你大爷的,沈烨你今天害死我了,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呦,咱们四少夜生活没落实到位火气挺大啊,要我说你想要清纯的,找个姐姐过去穿个制服比大学生都看着水灵,那方面还经验多,你偏不肯。” 傅源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我侧过头去,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白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开车的男人如是说。 “我什么都没听见。” “妹子,你要这么说肯定是误会了。哥平时真不是那种人。” “指不定咱两年纪谁大谁小呢,我孩子都有了,你别叫我妹子。” 他猛地一刹车,吓了我一跳:“你干嘛?” “真假的?你结过婚都有孩子啦?” “对啊。”我才不要跟他讲自己已经离婚了,并且也没有过小孩儿,免得他再招惹我。 “啧啧,不能吧,生过小孩儿还有这身材,乔雨,你还真是个宝贝。” 我真受不了他跟我这样讲话,是帝都的男人都这么直白呢,还是只有他这样? 到了他爸妈住的星荔浦花园小区门口,眼看着他就要把车开进去,我连忙说:“就送到这里就行了。你走吧。” “我难道不应该在这里住一晚吗?” “那你爸妈岂不是知道是你送我回来的了。” “那怎么了?” 我解开安全带:“你以前会送保姆回家吗?” “并不会,我对美女才特别对待。” “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我想避嫌。” 他森森笑:“也许我还想看望一下爸妈呢。” 我下车,一边关车门一边说:“恐怕你爸现在并不想看到你这个儿子。” 傅源到底没胆量自寻死路,灰溜溜地把车开走了。我有些懊恼地看着一眼身上的裙子,想等会儿叔叔阿姨问起来了要怎么编故事来解释衣服换了。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都回房间休息了,我迅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家里的座机响了。 阿姨示意我去接电话,我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了傅源的声音:“早上好啊美女。” 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先生您好,请问找谁?” “装,接着装。跟我妈讲等会儿中午我回去吃饭。”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跟阿姨说:“好像是您儿子,说中午过来吃饭。” “那你今天给他做一道辣点儿的菜,我们老两口是不爱吃辣的,小源他口味重。” 他的确口味重,我应承下来,心想傅源,等会儿一定辣死你。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傅源才把车开进院子里,他还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大包进来,阿姨看见了问:“干嘛呢这是?” “妈,我想回来住几天,我那里热水器好像坏了,厂家说一星期后才有空去修,您说这大夏天的不洗澡哪能行,您就收留我几天吧。” “家里还不是你想住就住,就是你昨儿是不是惹你爸生气了,他夜里都没睡好,一直跟我骂你不孝顺。” “我哪敢啊,都是误会。他今天不是去南京调研了吗,得有几天才能回来吧。” 怪不得他敢这么嚣张。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傅源与此同时和我四目相对,一脸坏笑。 我做饭的时候,真真切切是下了狠手的。 把红椒剁碎了一大碗往锅里一倒,又放了很多盐和醋,总之那个味儿,我自己是没有勇气尝一口。 吃饭的时候,我是他们是一起吃的,还特意把那盘菜往傅源面前推了推:“您多吃点这个,是阿姨特意让我给您做的,她不吃辣的,所以您多吃点。” 傅源于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我低头吃饭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慢慢地嚼了嚼,估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我竟然还笑了一下:“味道真不错。” 我看他面不改色地吃了小半盘,自己都有些不解了,难道他就好在这一口?怎么反应这么奇怪? 谁知道他突然对他妈说:“您也别光吃那些清汤寡水的,尝尝乔雨做得这盘菜吧。” “那我可吃不了。” “您看着辣而已,其实一点都不辣,真的,味道可好了,您一定要来一块。”说着他还故意吃了一口红椒,嚼的特带劲。 眼看着老太太就要动摇了,我在桌子下面不留痕迹地狠狠踩了傅源一脚,他嘶了一声:“我骗您的,这个特别辣。” 说完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吃过饭我去帮他铺床,傅源的房间在三楼,面积很大,我正忙着,他也不知道什么蹿了上来,倚在门边看着我。 “乔雨,刚才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早晚要还的。” “有病。”我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 他慢慢走近我:“你真就说对了,我还真得病了,不过那叫相思病,乔雨啊乔雨,你昨儿可真把哥给害惨了,你说这都到手的鸭子还给飞了,关键是该看的也看了,就差那么一点儿。回去我老半天没睡着,幸好家里装了监控,我也就把你在我家那段儿拿出来回放了三十几遍吧。”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能这样,你太过分了傅源!”这可真让我心里一颤,当时的情况特别下流,我本来还指望着误会解除了大家各自忘了,可这个混蛋竟然装监控? 傅源慢条斯理地从我手里接过床单自己给铺上了,见我站在原地呆呆不动,叹了一口气:“哎呀,逗你玩的。瞧你吓的,我是那种人吗?没事儿在自己家装什么监控,变态啊。” “你还不如变态呢。”我稍微松口气,他倒不生气,还嘿嘿一笑:“不过说真的,我昨天夜里梦到你了。你特主动,我差点没把持住。” “傅先生,你做梦一向这么随便吗?” “怎么叫我叫地这么见外?还傅先生,你拍民国片儿呢?就咱们俩这么亲的关系,怎么也得有个别的称呼。” 我冷笑:“我们俩很亲吗?” “都有肌肤之亲了,你还要多亲?” 天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哥在外头混,也有个名头。” “什么名头?天下第一贱吗?” “我说你这小暴脾气实在太对我胃口了。以后叫我四哥,来,现在就叫我一声听听看。” 我对着他做了一口si的口型,然后吐出几个字:“死……一边去。” 03.良心有木有 幸好不是周末,傅源下午去上班了。阿姨是大学的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被学校返聘了回去继续教课,也很快就出门了。 刚忙完手里的事情,我姑姑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陪她闲聊了两句便挂了。 其实在傅家做保姆的工作是我姑姑给我介绍的,我初来北京,人生地不熟,只有她一个亲戚在,她原来在傅家做过,说他们家人不错,才推荐我来的。 没有办法,当年高考的时候,我因为意外怀孕没有上大学,学历有限,在帝都这样的大城市,想要维持生计实在不容易,但我又急于逃离生活了许多年的小县城,逃离那段失败的婚姻,就来到了北京。 一想到傅源的态度,我着实是头疼,可是总不好才做了几天就辞职,那我姑姑面上不好看,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只能自个儿担待着了。 晚上阿姨回来跟我说想吃点芹菜,让我去一趟市,再顺便多买一点水果回来榨汁喝,我就出门了。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开进来,牌号是6688,看一眼就知道是傅源回来了。 果然他也看到我,按下车窗:“都这个点儿了,你干嘛去啊?” “阿姨让我去市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 “去市?最近的也要走二十来分钟吧,得了,上车吧,这块不太好打车,我陪你去。” “不用了吧。我走路很快的,不耽误时间。” 可是傅源哪里肯听我的,直接下了车把我给拖到了副驾驶上,还突然俯下身来,我吓了一跳,他伸手把安全带给我扣得紧紧的,完了还一脸坏笑:“乔雨你刚才脸红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对你干嘛。” “才没有。”我双手拉着安全带,板着脸装严肃。 “骗人。”他很快回到位置上,只见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身子侧过来看后面,换挡踩油门往后倒车。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傅源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被我刚才的动作给帅到了吗?” “我为什么要?”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单手倒车的时候是最帅的。” “我看你只是因为我不明白,车上有倒车雷达,明明显示器里都已经把后面的路况给拍的一清二楚了,为什么你非要侧过身去看后面?” 傅源尴尬地咳了一声,于是车里开始了几分钟的沉默。 就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忍住开口了:“乔雨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解风情的人。” “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了风骚,并没有看出风情。”我实话实说。 于是车里继续陷入了沉默,我右手边正好有空调的通风口,傅源把冷气开的足,我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因为也是不巧,我下午大姨妈来了,每次那个来的时候,第一天我都会有些痛经。所以我伸手把空调关了,侧过身坐着让自己舒服点。 到了市,我推了购物车先去买阿姨需要的果蔬,傅源就跟在我后面随便看看,经过冷柜的时候,我又是一哆嗦,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一般,痛的厉害了起来。 他到底看出来我有些不对劲了,伸手扶住了我:“喂乔雨,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白的吓人?” “痛经。”我拿开他的手,自己慢慢地往前走,他把购物车推着小跑到了前面收银台排队等结账。 好不容易付了钱,他就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你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摆摆手:“我回去上个厕所就好了。” “还要等回去干吗?市里不是有厕所吗?”他说着就把我往那边拽,我一看女厕所门口全是人,这排队还不知道要排多久。 “算了算了,等这个时间都快到家了。” 傅源看了看手表:“那也不行啊,还得去地下拿车,而且现在往回走的路肯定堵车,高峰期啊,没有四十多分钟回不去。” 他又往男厕所看了看:“你等着啊,我有办法了。” 只见他进去绕了一圈,我当时就在想他不会想让我去男厕所吧。 果不其然,他出来就说:“行了,我看过了,里面人都出来了,你去男厕所吧,我在门口看着,保证不让人进去。”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不行不行,我平生没做过这么囧的事情。”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你看你疼成那个鬼样子了,别再晕过去了,要命还是要脸,自己选。” 说是让我自己选,但是他哪里肯容我犹豫,直接把我给推了进去,女厕所那边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最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赶紧一溜烟地进去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肚子舒服多了,我洗手的时候听到外面特别热闹,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一开门吓了一跳,看到傅源正在把一张一百的塞到一个男的手里:“行了,快走吧。” 我目瞪口呆:“你干嘛呢?” “哎呦,你出来啦。”他于是对后面的人说:“她出来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咦,我记得你刚才明明拿过钱了。” 那人一瞪眼:“我又尿急了不行啊。” “傅源,你到底在干吗?!” 他把皮夹放回包里:“刚才我怕你尴尬,不准别的男的进去,他们一直在门口吵,我嫌烦就给了他们每人一百块让他们暂时别来。结果边上有人看到了,就都故意排队拿钱。” “你不会每个人都给了吧?” “在你出来之前,是这样没错。”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头上的青筋暴起:“傅源你是不是冤大头啊,钱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早知道我不要听你的话进男厕所了,这次亏大了。” 傅源切了一声:“都有力气跟我火,看来是舒服多了。给他们一点钱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又用不完,而且我最讨厌跟人吵架,能用钱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上了车我还在生气:“这绝对是我上过的最贵的厕所。” 他就轻笑着也不回嘴,还伸手把空调给关了。 果然是晚高峰,路上堵得要命,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打节拍:“这个时候来根烟就好了。” “那你抽啊。” “你今天身体不好嘛,我还是节制一点。” “装什么绅士。” 他一脸无辜:“我很绅士的好不好?乔雨你个小没良心的,哥今天算不算英雄救美,要不是我在你边上,你都要疼的站不起来了,现在还给我脸色看,真让人伤心。” “所以今天不会散出去过一千吧?” “能不能换个话题。”他痛苦地看着我:“咱们聊点开心的吧。” “我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算了不聊了,我睡会儿。”说着就靠着后座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车里原来很抒情的英文歌被换掉了。 之后响起的节奏就是传说中烂大街的神曲:“你的四周美女有那么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 等到放到那句:“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彻底忘记……”的时候,我终于没有忍住睁开了眼睛。 傅源跟我四目相对,笑的一脸灿烂:“现在不困了吧。” 在我的认知里,高富帅们不是应该都高冷正经,西装笔挺的吗?所以我身边这个男的到底是从哪个石头里蹦跶出来的。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晚高峰里面杀了出去,时间不早了,我赶紧做饭。 吃过饭阿姨照例去院子里散步,傅源看我在洗碗:“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吧。” “算了吧,我没有那么娇气的。” 他烧了开水递给我:“碰凉水不好,你用热水洗吧。” 我其实心里有些小感动,但是还是忍不住嘲笑他:“呦,傅先生你很懂嘛,这种事情都知道?看来平时为了讨好女人没有少下功夫啊。” “乔雨,我现你特别喜欢抢白我,难道偶尔顺着我一回都不行吗。就你这小脾气,你老公也受得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脸上的笑容就滞住了。其实我对我吴家孝不是这样针锋相对的,相反我对他很顺从,很温和,可是他终究还是出轨了。 哦,吴家孝就是我的前夫。 04.肾亏? 因为我洗碗的时候低着头,所以傅源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不太好看,还兴致勃勃地问:“哎,你们异地分居感情能好吗?你说你丈夫也是奇葩,这么一个漂亮老婆不想办法留在身边好好疼着,让你只身一个人到北京那么远的地方来,他怎么想的。” “你怎么那么八卦,成天打听别人家里事。”我没好气。 “我对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关心,我只关心你的事。” 我把洗好的碗筷放回到柜子里,一边擦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不想理他。 傅源就跟着我进房间,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在了我的床上:“好硬。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一个席梦思铺上吧。” “柜子里有啊,但是被我给收起来了。我不喜欢睡软床,我喜欢硬板床。” “为什么?” “对腰好。” 话音刚落,他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对腰好?怎么乔雨你腰不好吗?你在家都跟你男人干嘛了小小年纪腰就不好。” 我把枕头抽出来往他头上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傅源顺势把我的枕头抱在怀里:“好暴力,不过我喜欢。” 我翻了个白眼,从床头柜上抽了一本书拿出来看,懒得理他。 傅源实在无聊,在我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他太安静了,竟然有点不习惯,忍不住抬头问道:“你在干嘛?” “讲真的,我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你房间里的布置,一点都不像一个结过婚的人。” 听了傅源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什么呢?” “一般当妈的不是喜欢在房间里放小孩儿照片吗,你看我爸妈房里,我跟我姐都那么大岁数了,她还把我们两合照放在床头柜上。就算你跟小孩暂时没感情,总跟丈夫感情好吧,也没看到什么夫妻合影。” “我当然心里有小孩儿了,哪有做妈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就是当时来北京的时候太仓促了,没有把照片带过来,为这事儿我还后悔了很久呢。” 说着我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是我和吴家孝还有一个一岁大小女孩儿的合影。 我们仨围坐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像一家三口。 当然了,她是吴家孝堂姐家的女儿,当时没离婚的时候,逢过年亲戚给我们拍的,自然不是我亲闺女。不过眼下骗过傅源就行。 他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生怕再出什么问题,心跳地都有些快了。 谁知道他一开口就说:“这是你老公啊?” “对啊,是不是还挺帅的。” “我看他气色不太好,看着像是肾亏的。不会是肾上面有什么问题吧?” 我眼皮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气,心想算了,反正婚都离了,吴家孝被人骂成什么熊样也不关我事了。 但是傅源还没说尽兴:“还有就是,你女儿吧,可爱是可爱,但是我说句大实话你也许不爱听啊,就是她没有你好看。一般女孩儿都像爸爸,这也不怪她,要怪就怪孩子她爸,基因没传好了。” “不准这么说我女儿。我看她就很漂亮。”怕露馅,我把手机收了回来,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他撇撇嘴:“你要是早认识我就好了,那我当初一定劝你慎重点再结婚,这对象找的也太随便了。” 不知道远在家乡的吴家孝有没有一直打喷嚏,反正我心里是默默地给他上了一炷香。 因为阿姨要回来了,我把傅源给赶了出去,让他回自己房间去。 这一夜我睡得却不安稳,竟然梦到了我前婆婆的脸,她严肃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乔雨,你就放过我儿子吧,进门都那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怀孕,估计是没有希望了,你别再毁了我们家,断了我们吴家的香火。” 我冷汗津津地醒来,一摸枕边都是湿漉漉的。 一大清早我还是六点钟就起床了,因为他们家里人七点准时吃早饭的,虽然是周六,我也不能闲下来。 锅里的白米粥熬得差不多时,傅源晨跑回来了,他应该运动了很久,头和额头都是汗水。 他看到我,吹了个口哨:“这位美女有点面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我头也不抬:“上个月在精神病院病房里,我去探望亲戚,你是隔壁25o床的,不记得啦?” “靠,算你狠。”他用干毛巾擦汗:“中午多做一点菜,傅清和猪猪要过来吃饭,刚才她给我打过电话了。” “知道了,你赶紧去洗澡吧,然后来喝粥。” 傅源小跑着上楼了。 他口中的傅清就是他亲姐,已经结过婚了,猪猪是她儿子,阿姨特别宠这个外孙,经常让我做好蛋糕给他送过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果然来了。猪猪跑得快,一溜烟地冲到了客厅里,手里还拿着一架模型变形金刚。 他也是认得我的,礼貌地跟我问好:“小乔阿姨好。” 我摸摸他的头,这小孩儿很调皮,但是的确可爱,讨人喜欢:“给你做了好吃的。你最爱糖醋排骨的对不对?” “耶,谢谢小乔阿姨。” 吃完饭,傅清要陪阿姨出去逛街,说把猪猪放在这里,让我照顾他。 我答应了下来,傅源在楼上睡午觉,也没有出门。 本来猪猪一个人在书房里玩地好好的,忽然我听到他嚎啕大哭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看他怎么了。 只见他手里的模型的半边掉了下来,地上掉了十多个小螺丝和零件。 傅源也听到动静跑了下里,松了一口气:“吓死舅舅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个玩具坏了吗?回头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别哭了乖。” “我不!”猪猪哭的歇斯底里:“我不要新的,我就要这个,我就要我的擎天柱!” “这都坏了,那么多七拼八凑的零件怎么修啊?臭小子,你再哭,再哭小心我抽你!”傅源一脸头疼的样子。 我看猪猪委屈的样子,把模型拿起来看了看,对他说:“家里有起子吗?最好是小一点的,找一个给我,这我应该能修好。” “不是吧,这么复杂你也会?”傅源皱眉头。 猪猪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傅源虽然不太相信我,但是也经不住他外甥的眼泪,就给我拿了工具来。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记性真的特别好,从小到大我背书都只是随便看两遍就背上了,教过我的老师都说,乔雨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我把没有坏的那一边也给拆了,记住了具体的安装顺序,然后开始重新组装起来。螺丝大小不同,零件的摆放也有讲究,错了一处就拼凑不起来。 幸好没过一会儿,我就把擎天柱给还原了。 猪猪亲了我一下一溜烟跑开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傅源环抱着胳膊看着我,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你看我干嘛?” “看不出来啊乔雨,你还挺厉害的,我本来以为胸大的女人都没什么脑子。” 也是不懂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跟我讨论关于胸的问题,但是他竟然敢瞧不起我的智力? 我轻咳一声:“还好吧,以前我家里什么小家电坏了都是我给修好的,跟那些东西比起来,一个小玩具太简单了。”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有考上大学?” “不是没考上,是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压根没有去考试,不然我考个清华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后傅源就笑了:“给你一点阳光,你还自动储备成太阳能了。还清华?当年哥那水平都只是上了人大。” “我小的时候,上课对我来说就像玩似的,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在跳级,可是后来我妈怕我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就让我又留级继续跟着同龄人一起念书,但是老师说我不用考试了,每回期末的时候就让我帮着监考,遇见跟我关系好的同学,我就给他们递小纸条写上答案。” 他看我不像在开玩笑,干笑了两声:“怪不得你成天惹我生气,都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低,果然不假。” 我耸耸肩。嗯,他一定是在嫉妒我。 傅清和她妈两个人逛到了晚上快九点才回来,就我和傅源还有猪猪三个人吃了晚饭。她们回来的时候提了大包小包的,阿姨还给我也买了一条裙子,烟灰色,很贴身。 猪猪被傅清带回去了,阿姨洗了澡也累了,早早地就睡觉了。我把东西收拾好,回房间又看了会儿书,看时间不早了就洗漱了准备睡觉。 谁知道生了一件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马桶盖子掀不上去了…… 再一看原本一直放在柜子里的5o2胶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拿到了洗手台上,明显有打开过的痕迹,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是猪猪觉得这玩意儿好玩,抹在了马桶盖上,然后合了起来。 他倒是找到乐趣了,可是苦了我了。 我住的地方在负半层的保姆房里,一般上厕所都在一楼的洗手间,离得最近。 这间别墅里有三卫,二楼是叔叔阿姨的房间,现在这个点阿姨肯定睡着了,我进去的话怎么都要吵醒她。 还有一个内卫就是在三楼,没错,就是在傅源的房间里。 05.五马分尸还是大卸八块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敲门,而且介于傅源的尿性,我还特意把自己原本穿的睡衣给换成了牛仔裤和T-恤。 ≧ 傅源开门倒是快,但是他又是裸着上身的,我侧过脸去瓮声瓮气地说:“借用一下你房里的卫生间,你外甥把一楼厕所里的马桶盖给用胶水黏上了,我弄不上去了。” “我就说嘛,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还来找我,多不合适,像我这么纯洁的人是很容易害羞的。”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不耽误您老人家休息,我两分钟就走。” 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现自称自己纯洁的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拿着平板看电影。这原本没有什么,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了一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屏幕上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那个女的情到浓时还出那种声音,我无语地看着他傅源,他手里还拿着一盒薯片,吃的津津有味,还伸手递给我:“来一点吗?这是下午猪猪没吃完的,我刚才饿死了正好下楼找到了,不过没想到猪猪真是人小鬼大,吃个薯片都非要吃黄瓜味的,我太鄙视他了。” 我一脸嫌弃:“你怎么喜欢看这种片子?恶不恶心?” “长夜漫漫,不靠这个打时间该有多难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来,床分你一半,不过我觉得这个女主身材一般,肯定没你好。” “算了吧,我口味没有你这么重,我回房间睡觉了。” 傅源合上电脑:“哎哎,别介呀,咱们俩聊会儿天呗。” 我还没来得及搭腔,这个时候他的窗户忽然响了起来,听上去像是谁在外面朝着玻璃仍小石子。 他也不明所以,让我过去看看,谁知道我一打开窗户,就看到楼下站了一个女孩儿,短头,**短裤,大长腿,却是生面孔。 傅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猛地把窗户给关上了:“靠,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谁啊?”我挑着眉毛问:“不会是你在外面惹得桃花债,追到这里来了吧?” “这小区的保安也太不像话了,什么人都放进来,我明天一定要说说他们。”他揉揉眉心:“这姑娘我也是服了,都跟她讲了我不喜欢她,她干嘛非要盯着我。” 原来这是傅源之前在酒吧认识的女孩儿,当时觉得人家挺漂亮的,他就把人家给睡了,结果被现在被人家找上门了。 我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你像话吗?都跟人姑娘生过关系了,怎么就不想负责任?” “大姐,我叫你大姐行不行,都什么年代了,睡一觉就要负责任的话,你找个工具把我五马分尸算了,不对,大卸八块,哎好像还是嫌少,不然我的身体都不够分的。而且当时我们上床之前约定好了的,大家就开心一夜,之后不要联系了,谁知道丫竟然趁我睡着了偷偷存了我号码,现在还找到家里来了。” “你要是真不喜欢人家,就别耽误她了,讲真话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栽在你这种混蛋手里,我都觉得可惜。” 傅源还好意思委屈:“说了呀,我都跟她讲对她没感觉,可她非要跟我培养感情。我就骗她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她偏不信。”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忽然就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了。我退后一步:“你想干嘛?” “乔雨,看在咱们俩关系好的份上帮个忙吧。” “你不会让我假装是你女朋友帮着你骗人吧。”我嗤之以鼻,坚决拒绝。 他继续死皮赖脸:“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包,鞋子,项链,什么都行。”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活的比较粗糙,不喜欢名贵的行头,所以你别指望我帮你。” 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傅源拿起来:“你看,她又给我短信了,问我刚才开窗的女人是谁?所以咱们两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不肯定帮我,我就跟我妈说,你大晚上的到我房间来诱惑我。你看你的T-恤还是V领的,牛仔裤还是紧身的,还说没诱惑我?” 我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你几岁啊,如果不是楼下厕所坏了,谁愿意到你这里来?” “说不定是你为了找借口来见我,自己把马桶弄坏的,谁知道呢。” 这家伙气得我头皮麻:“傅源,你就不要脸!” “脸是什么,油炸一下能吃吗?” 我实在是被他烦的不行了,只好答应陪他下去见见那个女孩儿。 怕把阿姨吵醒,我们两小心翼翼地下楼,他先开门出去,我跟在后面。 傅源喊她:“若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若若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原本文文静静的一个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伸手指着我就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跟傅源在一起,狐狸精!” 这下我可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成狐狸精了,我多纯洁一姑娘。 傅源沉下声来:“她是我女朋友,你别闹了,该讲的话我都已经跟你讲清楚了,我真的对你没有别的感觉,而且当时你也说大家好聚好散的,现在为什么又反悔了?” “我不要跟你分手,傅源,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们两就没有真正开始过,分手都谈不上。若若,我是为了你好,别耽误了自己,早晚有一天你会遇见更靠谱的人。” 她狠狠跺了一下脚:“我哪里不好了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这个女的勾引你,所以你眼里看不到别人了?” 宝宝心里苦。 我看不下去了,这时候出了声:“若若是吧,我劝你别再跟着他了,傅源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你这么漂亮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归宿,就别固执了。你看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早点儿休息吧,睡一觉就把他忘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让我忘了他,好成全你吗?不要脸。”她大步冲了过来,一下子把我给推到了地上。 我吃痛地哼了一声,脾气还真被她给惹起来了:“你还没完了是吧?赶紧麻溜地给我滚,傅源都说了我是他女朋友,你耳朵聋啦。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要出现在他周围,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然后我一转头,揪着傅源的耳朵就开骂:“还有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娘不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以前惯着你容忍你在外面玩,现在人家都找到家里来了,再不收拾你,我看你都要把天给戳破了。” 傅源应该是真疼,耳朵都被我给揪红了,完了还被我狠踹了几脚,但他现在不敢作,只能忍气吞声地说:“亲爱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乱来了,我保证!” 若若看我这么凶,也有些忌惮,我拿出她:“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立即离开这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带走,到时候闹大了你一个女孩子面子上绝对不好看。” 她看我不像开玩笑的,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终究是没再纠缠下去走了。 傅源连忙把我的手拿开:“快松手,我的耳朵都要被你给拽掉下来了。” “活该!”我懒得理他,径直进了屋子里。 傅源小跑着跟过来:“乔雨,你刚才演技简直爆表了,影后附体啊,那气势不要说是若若被吓到了,连我都被震慑了,幸好没有娶你进门,不然以后过日子都要提心吊胆了。” “既然我这么可怕,不如你离我远一点咯。” “别呀,我看你骨子里就有暴力倾向,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觉得你肯定喜欢绑着玩,这样咱们两以后更方便愉快地玩耍了。” 这人已经没脸没皮到一定程度了。 06.女朋友? 我打开水龙头洗手,冲掉手掌心的血迹,并不理会他。≥ ≦ 这是刚才若若那一下子推我太用力气了,我的手撑在地上都擦出血了。 傅源握住我的手:“疼吗?怎么都破皮了,我给你找酒精消消毒。” 我不自然地抽出手:“行了,你上去歇着吧,我房间里有创可贴,明天就能好了。” 他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乔雨,谢谢。” “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情来烦我,我就对你感激不尽了。” 他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温吞吞地说:“女侠大恩大德,在下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你,正好今晚夜黑风高,良辰美景,你要是不嫌弃,我愿意……” 我做出一个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手势:“不好意思我嫌弃,我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很早就起床做事,因为昨天睡得比较晚,所以今天起床的时候不太在状态,整个人有点懵圈。 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就是半掩着门,正低头刷牙的时候,忽然有人不轻不重地从我身后拍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了一声:“嘿!”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嘴巴里正好喝了一口漱口水准备下一秒吐出来的,偏偏被这么一弄全部都咽了下去,混合着浓浓牙膏味道的水在嗓子里呛地我一直咳嗽,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始作俑者瞧见了我这副模样却幸灾乐祸了起来,哈哈大笑:“乔雨,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样就被吓到了,哎哟我去。” “进来之前就不能敲一下门吗?” “就不,咱两谁跟谁,还用敲门吗?瞎客套。” 我用温水洗脸,闭着眼睛想要摸到架子上的毛巾,却在固定的地方摸了个空。 他的声音贱兮兮的:“想要毛巾擦脸啊,求我啊,求我就还给你。” “你神经病啊,一大早什么疯?” “这样吧,你叫一声四哥我听听,如果我满意了就给你。” 我用力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随便在脸上抹了几下,转过身越过他就出去,他大步跟上来把毛巾蒙在了我的脸上,给我擦了几下:“好啦不逗你了,哥来伺候你还不行吗?” 然后我的头就被他给揉的乱七八糟,特像鸡窝。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好女不跟贱男斗,一定要沉得住气,可是看到他眉飞色舞地得意模样实在没忍住,上去就踢了他一脚。 傅源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这时候阿姨却过来了,看到我们的样子狐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估摸着是看到我踢了他。 不过我也不慌:“哦没事儿,您别担心,就是傅先生他刚才一直在打嗝,我就踢了他一脚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就能好了。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都是这么处理的。” 阿姨不疑有他,也笑了起来:“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以后我也试试看。”末了又加上一句:“乔雨啊,你也别总是叫他傅先生,听着太生分了,你在这里做事,跟我家里人都是很亲近的,再说你结过婚有了小孩儿,怎么都应该虚长他几岁,以后叫他小源就成。” “好嘞。” 等阿姨一走远,我用充满母性的慈爱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傅源,还伸手帮他把衣领整理好:“小源弟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姐姐说。但姐先不陪你玩了,姐还要做早饭的,你自己玩会儿啊,乖。” 大仇已报,我的心情真不错,上午又找了修理工来把马桶修好了。 吃完午饭,阿姨对我说:“小乔啊,说起来你到北京也有快一个月吧,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出去逛一逛,我都过意不去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北京的旅游景点还是很多的,你去**啊故宫啊转转,别总是待在家里。” 我想了想也是,免得到时候回去家里人问起来,我哪里都没有去过。 回房间里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还有运动鞋,我背了一个小的双肩包就准备出门了。 傅源这个时候也起身了,拿上车钥匙,当着他妈的面还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对我说:“我送你去地铁站吧,反正顺路。你走过去也挺远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阿姨却说:“就让他送,别跟他客气。小源,你晚上也别回来吃饭了,我学校里还有事儿,我就在食堂吃了,你自己解决一下吧。” “行啊,我正好也有事要忙。” 结果一出门他就原形毕露了,伸手就揉我的头:“还敢跟我自称姐姐,真出息了你。” 上了车,我看他开车方向不对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把我送到地铁吗?不是应该往东边走吗?” “你傻啊,我人这么好怎么可能忍心让你去挤地铁,送佛送到西,今天你跟着我,保准让你玩的开心。” 我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算了,在路边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想办法过去,就知道你不靠谱。” “我怎么不靠谱了,你不会真听我妈的话去逛什么名胜古迹吧,今天周末人多死了,而且外地游客还很多,你到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只瞧见人头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跟几个哥们约好了一起的。” 傅源这种人就是他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懒得跟他讲道理了,还不如消停点闭眼睛睡会儿。 车往西北方向开,是去延庆那片的。路上前面有人追尾,堵了一会儿,目的地是在金牛湖附近的一个私人庄园里,傅源把车停好,我先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园内林木参天,溪水潺潺,的确是处处精致,这里的主人想来也是个风雅的人。 我这个人比较想得开,反正来都来了,也不用我花钱,享受一下这大好风光也未尝不可。 结果傅源一下车就盯着不远处一辆小跑看了几秒钟,有些气急败坏地“靠”了一声,我很是不解:“生什么事了?” “那是陈思的车。” “陈思是谁?” “前女友。” 哦,应该就是那一枚放在我柜子里的戒指的主人,可惜人家结婚了。 我正要刺激他两句,傅源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乔雨,再帮我一回,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你一定要假装成是我的女朋友,不然哥的面子肯定要丢。” “我不,为什么我总是要帮你做这种事?” “昨天晚上你不是演的很像嘛。陈思她老公说不定在,我那帮朋友一个比一个缺德,就喜欢看我吃瘪的样子,哥这个人最要脸了,求你了,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扬扬眉毛不讲话。 傅源再接再厉:“乔姐,乔女神,宋慧乔!”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致命弱点的话,我的弱点就是心太软,一般情况下别人求我什么事,我都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人连宋慧乔都憋出来了。 看傅源这样子的确不好过,而且既然他说了什么都答应我,我索性说:“有个条件。你以后回自己公寓去住,咱们俩尽量少有交集,省的你成天给我惹麻烦。” 他苦笑了一下:“姑奶奶,我住自己家里你都不同意?” “答不答应随你。” “行行行,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回去就收拾东西麻溜地滚蛋。” 我又加了一句:“等会儿演戏归演戏,你别跟我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不然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进到后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我低声问傅源:“哪一个是陈思。” “黄衣服的那个。” 我嗯了一声,跟在傅源后面走过去,有人先出声:“老四,你丫什么事都是最晚的,哥们还以为你死在路上了。” “女朋友刚跟我闹脾气,哄了半天才消停。” 众人的眼光刷刷往我身上落,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呦呦呦,这位妹妹有点面生啊,老四,不介绍一下?”说话的人戴了一顶鸭舌帽。 于是傅源一把搂住我:“她叫乔雨,你们几个别逗她,万一惹恼了她,我回去以后日子就不好过咯。” 我拍开傅源的手:“讨不讨厌?就你话多。” 鸭舌帽哈哈大笑:“有意思,咱们老四也有怕女人的时候。” 07.今晚别走了 傅源替我把椅子拉开让我坐下来,然后在我身边坐着,依次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 鸭舌帽那个叫沈烨,我印象深着呢,他就是那个开私人会所的,当初也算拜他所赐,我第一次见面就给傅源占了个大便宜。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男的叫宋川,看上去跟傅源沈烨他们不是一路人,有些不苟言笑,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更是显得冷峻。坐他身边的是有个娇小的姑娘,傅源叫她唯一,但没说姓什么。 我心想着,看样子应该是宋川的女朋友,就客套地说了一句:“这是宋大哥的女朋友吧,长得真好看。” 谁知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寂。 倒是唯一最快笑了出来:“你叫乔雨啊,要喝点茶吗?这是大红袍不知道你喝不喝地惯,不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倒一杯果汁。” 傅源不自然地呵呵了一声:“咱们宋大小姐什么时候对人那么亲切过,今天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我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弄错了,她姓宋,看来是宋川的妹妹,可是真不怪我啊,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乔雨,你误会了,唯一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宋川看起来也并没有生气,我哦了一声,说不好意思。 宋唯一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把傅源从我身边赶走了,跟我热络地聊了起来。我于是知道他们几个是拜把子的兄弟,傅源年纪最小,是老四,沈烨是老三,宋川是老大。 还有一个老二,叫江慎行,可惜今天太忙了没空过来。 虽然我面上跟宋唯一聊天,其实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在想,这个时候陈思会怎么想。傅源把一圈儿都介绍给我认识了,唯独没有介绍她。 陈思果然没沉得住气,开口问道:“傅源,你怎么不把我介绍给乔小姐认识呢?” 傅源不复之前的热情,淡淡地对我说:“哦乔雨,她叫陈思。” 我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陈思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听傅源提起过你的,祝你新婚快乐。” 她也礼貌地伸出手,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陈思听了我的话有些不开心。 陈思又问我:“不知道傅源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傅源这个时候不耐烦了:“你丫别火上浇油啊,她能不知道你以前跟我好过?所以咱们俩今天保持点距离,省的我回去受罪。” 我朝着傅源白了一眼:“喝你的茶吧,少说那么多话,你再这么说下去人家还以为我是母夜叉呢。” 转头我又问陈思:“你就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跟老公一起?” “他忙。” 宋唯一在边上咯咯笑,拉着我说悄悄话:“我跟你讲,你要有危机感,据我所知陈思跟她老公关系一般,我觉得她对傅源余情未了。” “不会吧,我觉得傅源说的是他被甩了呀。” “那是陈思自己太作了,经常为一些小事跟傅源闹脾气,有一回傅源就生气了跟她冷战一段时间也没去找她,结果她为了赌气假装跟别的男人交往想刺激傅源,谁知道这招对傅源没用,后来自己放狠话说要结婚了,傅源还是不为所动,结果没法收场了,话都说出去了,这婚不结也得结了。” 冲动果然是魔鬼啊,但是宋唯一的话我也相信,傅源平时看着特别不正经,可实际上是一根筋,这可苦了陈思。 今天他们约这里是想钓鱼和烧烤,傅源给我撑了竿挂了鱼食,几个小时下来我也收获颇丰,上钩了四五条。 晚上傅源他们几个在里面喝酒,我晚饭吃的一向不多,就在边上给他们烤东西,陈思过来帮忙,跟我搭话:“你跟傅源怎么认识的呀?” “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的。” “他这个人平时挺不正经的吧。” 我点点头:“是啊,总是油嘴滑舌的,还喜欢讲荤段子,有时候真的受不了他。” “但是他也挺体贴的,以前有什么节日都会记得,送我礼物。”说完她自己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不要介意啊。” “没关系啊,他这个人的确挺细心的。”我心想,陈思这是跟我来示威了,但我也不喜欢被人家平白踩一脚,就不咸不淡地说:“哄女人他有一套啊,我生理期需要注意什么他比我还清楚,而且脾气还不错,我做的饭那么难吃,他都一个人吃光了。” 咳咳,反正我也不算说谎,这些事儿的确都生过。陈思被我这么一撂,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就先进去了。 等我把东西拿过去的时候却愣住了,他们是喝了多少酒?傅源好像喝的最多,看来对陈思多少有点感情,心里不痛快,跟我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大舌头了,明显是喝高了。 可是他不痛快没什么,我今晚还得回去的,他这幅样子怎么开车? 我戳了戳傅源:“哎,你这样我们今晚怎么回去?这里还有别的司机吗?” 宋唯一说:“怎么乔雨你们还要回去吗?别走啦,每次傅源他们到这儿来都是过夜的,反正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这么晚了再回城区多麻烦,而且又不能酒驾。” 傅源靠着椅子看着我:“别走了,我今天累了。咱们明天再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今晚我不回去的话你妈会怎么想,尤其是你也没有回去。” “你放心吧,我妈绝对不会知道我们两是在一起的,等会儿你打个电话给她说是你住在姑姑家里了,然后更晚一点我再让沈烨打给她,就说我喝多了不回去了。” “不行,我不想在外面过夜。” “这么晚了找代驾过来也难,你就将就一夜吧,乔雨,我是真的难受,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昌平,肯定是要吐了。” 看他眼神迷离的样子,的确不清醒,我在心里把傅源骂了一百遍,成天给我出难题。 我还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叫的士过来一个人回去,宋唯一低声骂我:“你傻呀,陈思还在这里呢,你有什么要紧事竟然放心丢下男朋友单独在这里,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了,边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前女友,万一他们两再续前缘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再续前缘才好呢,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他一起骗人,现在毁的肠子都青了。 傅源走路都有些走不稳,我一狠心扶着他回房间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两个是情侣,自然也只是给我们准备了一间房。 我给阿姨打了电话过去,说是住在我姑姑家里,她没有丝毫怀疑,让我早点休息,明天也不用太着急回来。 傅源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我踢了他一脚:“你不去洗澡啊,满身酒气,难闻死了。” “乔雨,我没有力气了,不然你帮我洗?” “不可能,自己解决。”我把他推到浴室里,他闭着眼睛开始脱衬衫扣子,我赶紧关门出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从里面出来,穿了一件睡袍,头上还一直滴着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毛巾给他狠狠地擦了几下:“真是烦死了,怎么所有男的喝多了就都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没有一点自理能力了。你头不吹干就睡啊?小心明天偏头痛。” “你帮我吹一下,请你,谢谢。” 我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帮他吹干了头,然后自己进去也洗了澡,换上了睡衣,幸好这里的睡袍比较严实,不会走光。 等我出来的时候,傅源已经躺在了床上,大大咧咧地张开腿。我甩了一下头,还是无法接受眼下的状况,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是上辈子挖了他们家的祖坟了吗,这辈子要被他这么折腾? 我喊让他调整一下睡姿,可他一直装死,没办法,我实在受不了他这般春光乍泄,走过去想了想,拔了一根他的腿毛…… 傅源啊啊地叫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躺好了。 床大概快两米宽,两个人躺在上面倒是很宽敞,我以为他睡着了,就躺在了另一边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谁知道大概过了十秒钟,某人的一只爪子就伸了过来。 08.给他点教训 只见他的爪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挪动,最终准确无误地揽住了我的腰。我猛地一脚就把他给踹到了地上。 傅源委屈地重新爬了上来:“那么凶干嘛?”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装醉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放心了。横看竖看都觉得此人绝非善类,分明是一只大尾巴狼。 我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一伸手把被子给卷了起来,把傅源给包了进去,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又用外套在被子外面扎了个大大的结,他挣脱不开,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连说话都变得利索了:“乔雨,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咱们不要动手。” 我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知道吗,这都是你自找的,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差点没把我给弄死了,至今我想起来都有点儿怵,今天算是我给你一点儿教训。” 他两条腿在里面来回地蹬着,还不停地大喊:“乔雨你这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赶紧把我松开,我尿急,我要上厕所。” “憋着呗。” “这可关系到老子下半辈子的性福,憋坏了你赔啊!还不快放开我。” “你要是再大喊大叫的,我就用袜子塞住你的嘴巴。” 他一听立即老实了起来,低声下气地求我:“乔姐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我用人格担保。” 我冷笑:“哼,那我更不放心了,你的人格都是负值,不对,你压根就没有人格。” “你想要怎么样,不会真的把我这么包裹着一夜不让我动吧,可是我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夜里会想去洗手间的?” 这么想想也是,万一真的让他憋出什么问题了,我可担不起责任。于是我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傅源现在这个造型拍了几张照片,存到了空间的私人相册里,威胁他说:“等会儿我可以给你松开,但是你要是夜里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的这些丑照都给到网上去,你可是北京城里有脸面的人,丢不起这个人的对不对?” “我靠,这都行?算你狠。” 虽然说我手里有能够勉强震慑傅源的照片在,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睡得特别浅,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幸好他也就是嘴皮子坏,不会真对我怎么样,这一夜也相安无事。 夏天天亮的比较早,屋子里有晨光透进来,我侧过身就能看到傅源的脸。 此时的他睡得格外安静,像个小孩儿。这一刻的我心里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感在涌动,我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和吴家孝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莫名有些鼻子酸。 我去洗手间里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小声敲门,一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宋唯一,她递给我一条裙子:“这是我刚买的,还没穿呢,送给你啦,看你昨天没有带衣服过来换洗。” “谢谢你呀。” 宋唯一探进来看了看,脸上写着八卦两个字:“哎乔雨,你昨儿跟傅源在房里都干嘛了,我和宋川就住在你们隔壁房间里,听到傅源鬼哭狼嚎的声音,吓了我们两一跳。老实说我也是崇拜你,认识傅源那么久了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女的敢这么对他。” 然而我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上面:“等一下,你和宋川住在隔壁?我没有听错吧,你们两住同一间吗?” 她脸上一红:“怎么了?不行吗?” “但你们不是兄妹吗?这样不太方便吧。” “谁跟你说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我和他是重组家庭,所以他根本不算是我哥,你看,在你眼里我们也很般配是不是?” “难道……你们是情侣?” “我是爱他,但是他不爱我。不过没关系,我陪他慢慢耗着,这事儿不急,来日方长。” 莫名地霸气外露啊。 我进卫生间换好衣服,准备叫傅源起床,然后赶紧回去。 傅源睡眼朦胧地看着我:“乔雨,这衣服哪里来的?” “唯一的,见我没带换的,就送我了。” “记住这个号,以后就买这种衣服穿。” 我不解:“为什么,很好看吗?” 床上的男人阴测测地笑了一下:“今天你的胸显地格外地大。” 于是我对他又是一阵暴打。 傅源揉了揉肩膀站起来往洗手间走,一边走一边说:“舒服啊,一大早就做了个大保健,最好天天能有这个待遇。”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因为我一直在边上催促,傅源总算是好心愿意走了,宋川怕他酒还没有完全醒来,就让一个司机开车送我们。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源:“昨天你跟我怎么讲的?说这里没有多余的司机,那现在怎么就有了,我就不应该相信你。” 傅源比我还委屈的样子:“我用我的颜值誓,我真的不知道。” “这你可得小心呢,这种毒誓走在路上容易被人泼硫酸的。” “那还更好了呢,如果我毁容了,咱们两一起走在路上,别人一眼就能猜到我是有钱人了。” 我气得侧过身坐着,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等到了小区门口,我让他先不要跟我一起进去,他只好让司机送他回自己的公寓里。 阿姨已经起床了,看来是自己买了豆浆油条吃,我觉得不好意思,她摆摆手说没事,还问我昨天去了哪些地方,我说**和故宫。她挺高兴,还跟我说故宫很气派,如果我运气好碰上下雪天,就风景更好了。 这话让我心虚地点点头,赶忙换了衣服去做事了。 中午的时候碰巧听到阿姨在给傅源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又说:“我早上在学校附近的药店里碰到陈思她妈了,她说你昨天跟陈思到一块玩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女的,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还真是吓得我一哆嗦。 只听阿姨接着说:“她还说那个女的流里流气的,看着是个嫩模,脾气也不温顺,你挺怕她的。是不是真的啊?” 陈思真是太损了吧,竟然这么跟她妈形容我?姐姐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称作是嫩模,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也不知道傅源在那头是怎么回答的,我心里一直砰砰跳。 阿姨轻哼了一声:“行了行了,我说的话你现在都听不进去了,别一天到晚就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鬼混。虽然陈思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女儿都跟你分手了还喜欢动不动踩你一脚,但是我也必须要说说你,要是想谈恋爱就找个门当户对的知根知底的闺女谈,我手里有不少好资源,可你每次都推得远远的,想气死我呀。” 可能是受不了阿姨的念叨,傅源还真没有回来住,也没有回来一趟收拾东西。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看见他我就想躲开,眼不见为净。 叔叔是周二晚上回来的,算得上风尘仆仆。我一般都是十一点左右才睡,见楼梯有些灰尘了就在一层层地擦地板,叔叔推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看到我这样夸了我一句:“小乔啊,这么晚了还在忙啊,你可真勤快。” “您回来啦?出差那么多天,您才辛苦呢。” 他笑了一下就上楼回房间了,我看了一下时间觉得阿姨应该睡着了。 我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就准备去洗一下抹布也回屋睡觉,谁知道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了楼上有吵闹的声音,我不放心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阿姨好像在哭。 09.他欺负我 因为他们声音很大,说话的内容我也听得**不离十,阿姨问叔叔说为什么出去一趟那么久才回来,明明当时一起去的老李前两天就回来了,还问他干嘛总不接电话。 ≥ ≤ 叔叔说是自己又去了一趟无锡考察市场,老李是家里孙子生病了他不放心才回来的。 他们两似乎吵了很久,我躺在床上都能听见动静,后来实在太累了就沉沉睡去,反正我也没有立场去劝架。 早上起床的时候阿姨起地比我还早,叔叔可能还在睡,我叫了她一声,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坐在沙上,茶几的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头。我挺吃惊的,因为阿姨一般不会抽烟的,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的形象。 看到我关切的眼神,她吸了吸鼻子,招呼我坐在她边上:“乔雨,昨儿晚上我跟你叔叔吵架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也没有,不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夫妻哪有隔夜仇啊,看您这样子心里还没舒坦。” “你结过婚了,在我家里也有些日子了,有些事情我不想跟别人讲,跟你讲讲也是好的。” “生什么事了?”我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我实际上一点都不想听,有时候知道别人的秘密不是什么好事。 “我昨天会跟他火,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以前很早的时候,我家里请过一个保姆,那个时候傅清才几岁,傅源还在我肚子里。那个保姆比我们夫妻小了十来岁,我对她特别信任,还觉得她做事规矩,人很能干。当我是孕妇,每天都很嗜睡,晚上早早地就回房间里了,再加上房里也有卫生间,几乎进了房里就不再下楼。有一回我肚子有些疼,怕是孩子出了事,老公又还没回来,就着急下楼想找保姆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谁知道一敲保姆房的门,就听到里面有那种声音,推开门一看……他们两在床上……真是太不要脸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就算你叔叔平时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也可能会有一些女人倒贴上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那个女人,我不能原谅!” 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绝对是阿姨心中的一根刺,不然也不会多年以后提起来还是耿耿于怀,想想也是残忍,自己怀了孩子,可是丈夫和保姆竟然在家里就那样了,这么一来,我对叔叔的好感也顿时大打折扣。 “他去无锡,我当然要跟他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久了他们都还有联系,那个女的现在就住在无锡,说什么出差啊,调研啊,我都不信,他一定是去找她了。” 我轻声安抚:“阿姨,您也别太敏感了,这要是叔叔真没有去找她,那可就误会大了。您为这个家那么辛苦,叔叔都是看在眼里的,不会不知道您的好。所以您也放宽心,过去的事情您既然选择了原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成为夫妻之间的一道屏障?” 她叹了一口气:“能说出来我心里已经舒服多了,这种事情,不能跟孩子们讲,不然他们肯定也要跟他爸闹的。乔雨啊,你跟你丈夫感情怎么样,他应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我强颜欢笑:“还不错,他人很好。我们感情很好的。” 老天作证,这话我说完都想抽自己两耳刮子。 偶尔做梦我还会梦到吴家孝跟别的女人滚床单的画面,那白花花的身子叠在一起的样子真让我想吐。 所以我对男人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又到了周五的时候,阿姨突然说要我去找傅源,说让我把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递给他,我没有打开看,只听她说:“你跟他讲,让他明天正经地收拾一下自己,别跟我打马虎眼,这个是替他买的,明天一定要送给人家女孩子。” 我于是猜到了,阿姨应该是安排他的去相亲。 这种跑腿的活儿,我总是不好推辞的,只好去了一趟西直门附近。他应该是在家的,我到了门口按门铃,偏偏一直没人出来开门,没办法,又只好打给傅源。他接电话倒是比较快:“不容易啊,乔雨你也有主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 “你妈让我给你一样东西顺便带几句话,你在家吗?” “在啊。” “怎么不开门?” “我没听见。你自己输密码进来吧,就是7823xx。” 我心想这人也是心大,一点防着我的意识都没有,当然我可是好人,绝对不会做什么坑蒙拐骗的勾当。 一打开门环视了一圈,客厅里没有瞧见他,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他的声音:“我在房间里。” 这种时候我真是没有想太多,谁知道进了房间里,里面还有一道门是半开着的,我走进去一看,没忍住喊了一声捂住眼睛:“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你在泡澡啊!” 傅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乔雨你害羞个什么劲?该看的你没看过啊,过来。” “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走了,你妈让我告诉你,明天记得把这个东西送给人家女孩子,别迟到别不正经,总之不能搞砸了。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撤了。” “我有话跟你说,你要不是不过来的话,万一我不小心跟我妈说漏嘴了,上次带女孩儿出去过夜的人就是你,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还没完没了是吧?”我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转过头不去看他:“什么事说吧。” “你知道我妈让我明天干嘛去吗?” “相亲吗?” 他提高了声音:“知道你还帮她送东西来,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关我什么事?” “没心没肺。我这么久没有回去了你是不是还挺高兴的,也没说稍微关心我一下,问问我的情况,真叫人伤心。” 见我不吭声,他伸手从浴缸里抓了一把泡沫扔到我的身上,我皱了皱眉头:“脏死了。” “就知道跟我火,从来不对我笑一下,没劲。”他一边说,手上的动作还不见停下来,我打开淋浴头对着他的头一阵冲:“喜欢玩水是吧,来来,一次性玩个够。” 他咳了一声:“烫烫,真烫死了,你这是拔猪毛呢?赶快给我关了。” 我白了他一眼,想把淋浴头放回去,谁知道他趁我不注意突然一下子揽住了我的腰,把我腾空抱了起来,害得我脚下一滑,身子不平衡一头栽进了浴缸里,因为没有防备,这一跟头摔地又比较重,上半身都湿透了,里面的内衣衬出来都看地清清楚楚。 摔了不算,还一连喝了好几口他的洗澡水,满嘴的泡沫。 我只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趴在马桶边上吐了出来,一直在用力地咳嗽。 他看我这样,知道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穿好了睡衣站在了我身后,小心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喂,乔雨,你还好吧。”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我越想越觉得心里酸涩,难道他家里有钱,跟我是雇佣关系,就能随意地使唤我,对我为所欲为? 心里的委屈不断涌上心头,他拿了一条浴巾递给我,我默无声息地胡乱擦了擦,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傅源追上来跑到了我面前拉住我:“真生气了?” 我还是不讲话,也不看他,就默默地站着不动。 “你别不理我,你骂我吧,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眼里的泪水打转,到底流了下来,我定定地看着他:“傅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好欺负,反正一个外地女人在北京,没依没靠的,有什么事情也不能跟家里人说,只好得忍气吞声了,所以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 “没有,你误会了,我哪敢觉得你好欺负啊?我是因为挺喜欢你的,看你平时也比较活泼,就想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哭啊。你这么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伸出手背狠狠地擦眼泪,可惜它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到后面我实在是没有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10.我就想给你买 傅源被我突如其来的爆给吓到了,也蹲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哎哎,乔雨,你打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气就好,快别哭了。≧ ” 他一边说着一边装可怜地拉我的衣袖,我没好气地甩开他:“你干嘛?” “我不干。”傅源一身正气地回答。随后他又抿了抿嘴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但如果我干的话你就不哭了,我也可以干一回。”然后这个贱人自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乔雨,这个对话好好笑。” 什么鬼!我冷眼扫了过去,他又收敛了一些,低声嘟囔:“我开玩笑的。” 看我还是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傅源开始左手打右手,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哎呀,叫你贱,叫你贱,看把人美女姐姐惹哭了吧。” 接着他右手又开始反过来打自己的左手:“你还不是一样贱,刚才用的力气比我还大呢,你更该打!” 本来我真是特别伤心,可是被他这么一闹腾,竟然忍不住破涕为笑了,傅源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了,老天保佑啊。” “切,谁要你假惺惺的,离我远一点,你看我被你害的,每次到这里来会出状况,现在衣服都湿了,怎么办嘛。” 要是搁平时遇到这个情况,按照傅源的损样儿肯定要嘴上揩我的油,但是他刚把我弄哭了,现下不敢再胡说八道。 “我再让人给你送一套新的过来吧。” “不行,这个点你妈还没睡呢,我来一趟就换了一身衣服回去她会怎么想,还是吹干吧。” 他找来吹风机,站在我身后帮我开热风吹着,还顺便把我头后面弄湿的部分吹干了,我背对着他,一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我心里有点慌,说不出来的慌。 他又要给我吹正面,我赶紧说自己来,傅源讪讪地收回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本来还想一条龙服务到底的。” “不敢劳您大驾。” 他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来,沉声骂了一句:“你往哪儿看呢?” 傅源捂着眼睛哼哼,手指间透着大缝隙:“我真不想去相亲。” “为什么,有一个那么好的机会让你认识美女你还不乐意啊,少装蒜了。” “没骗你,那个女的以前见过,脸上动过不少刀了。” “动过刀又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还怎么封建保守。”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算哪门子的封建保守。 傅源叹了一口气:“哎,就像你说的,脸上动刀我可以不在乎,可听说她还去隆了胸,你说万一她跑起来的时候,面前都还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我看着多尴尬。” 这就确实有点尴尬了。我朝着傅源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这个死要面子的男人更是受不了了,欲哭无泪的看着我。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陈思,就有些不怀好意地说:“既然你这么讨厌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不如跟陈思破镜重圆好了,反正我看陈思对你还有念想,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 “你懂什么。”傅源一脸傲娇看着我:“哥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回头草,这得多跌份才巴巴地又回去找之前的,哥身边缺女人吗,笑话。” 我的衣服差不多吹干了,也懒得在这里多耽搁,他要送我但我没同意,就自己走了。 至于他相亲的事情,我其实并不太关心,因为就冲他昨天那个说话的语气,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 阿姨持续关注相亲状况中,后来不知道跟谁打了个电话:“什么?人家女孩子被气走了?真的吗,这个混账东西,我都跟他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准胡闹,他还是不听我的,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看看,我说的吧。 她坐在沙上给傅源打电话,但是他看样子没有接,过了大概半小时这样,院子里有动静,我一转头竟然是傅源回来了。 他这个人真是太坏了。阿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骂他,他反倒倒打一耙先开始抱怨了起来:“妈,你什么意思嘛,昨天让乔雨递给我的盒子里,让我送给人家的手表是去年的款式吧?” “啊?”阿姨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会吧,我不久前逛街才在专柜买的呀,感觉应该是新款啊。” “您那么大岁数了当然不太懂时尚了,人家女孩儿可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我送的东西过时了,她既然开口问了,我就说了一句不知道,可能是去年买的吧,结果她心里就不痛快了,全程也没有给你儿子一个好脸色。” 完了他特别贱地补充了一句:“妈,您还想不想让我娶老婆了,下次买礼物别买表了,还是买包吧,不过别再买去年的啦。” 阿姨这种年纪的人肯定是不懂的,还自己一个劲儿在那里郁闷,有些感慨地问我:“乔雨,这么一说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也太虚荣了一点啊,就因为一块手表不是最新款就不高兴啦?” 我还是不要跟她说她儿子是个什么破德行了,还去年买了个表……这事儿搁谁身上听见了会乐意? 叔叔和阿姨下午的时候都有事儿走了,傅源也从三楼晃晃悠悠地下来,看着我:“下午有空吗?” “没看到我在忙吗?” “可算了吧你,这屋子再大你也已经打扫那么多遍了,擦来擦去有意思吗?”说完他自己咳了一声,低声笑着自言自语:“不对,擦来擦去确实有点意思。” 刚开始我还没太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手里的抹布就想朝他脸上甩,他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哎哎,帮我个忙,我下午找你真有正事儿。”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我最近谈一笔单子,对方是个女人,圈子里有了名的彪悍,就想给人家送点礼物好说话,可我又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你给我当参谋呗。” 我头也不抬:“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乡土气息浓厚的中年妇女,你还不如让你姐给你拿主意呢。” “她才不爱搭理我呢。哎呀乔雨,帮帮忙,这事儿还挺着急的,要是生意谈成了哥请你吃饭。” 我可不稀罕一顿饭,我自己做饭都比外头店里的好吃,但我还是帮他了。主要是傅源这个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心,如果他想让你帮他做什么事儿,你不肯的话,你就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逼得你疯。 他说去王府井逛逛,那片儿东西多,有的挑。车停在了新东安商场下面的停车场里,我们沿着步行街顺着逛,进了几家珠宝店,他都一直摇头。我这个人性子比较急,这会儿不乐意了:“你是让我帮着拿主意的,我说好你又不满意了,这算什么意思。” “不要急嘛,好东西一定要慢慢挑,随便买一个的话送不出手。” 我们又从对面的王府井百货里出来,往新天地方向走,天气闷热,我都出汗了,抬头看看天色:“咱们没带伞啊,你看乌云那么厚,估摸着要下雨了,这天变得还真快。” 路过吴裕泰茶叶店的时候,我看到不少人在排队,随口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在干嘛?” “在买冰淇淋,你吃吗?” “冰淇淋?”我笑了一下,他没等我回复,已经站在队尾开始排,嘴上还嘲笑我:“平时还喜欢叫自己姐姐,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孩儿,人还没长大呢都当妈了,这世界是怎么了。” 宝宝心里苦,我根本没说要吃,是你自己非要排队的好不好? 我们两讲着话,突然我脑门上砸下一颗大水珠,然后这雨就哗啦啦地开始往下倒,我赶紧拉着傅源的衣袖:“快过店躲一躲雨吧,别淋湿了。” 他毫不在意:“你进去等我,这不是也快了吗,淋一会儿雨算什么。” “就为一个冰淇淋,你疯啦?我也不是很想吃,走吧走吧,雨下大了。” “你吃不吃我不在乎,我就想给你买。” 我真是被他给气死了。 11.老娘想打人了! 幸好前面有人看雨下大了也不排队了,散了不少,他倒是很快排上了,塞了个抹茶味的蛋筒放在我手里。 我们两在茶叶店里等着,这冰淇淋是挺好吃的,就是他头上还滴着水,不知道怎么了,这甜甜的味道在我嘴里也慢慢变了味。 外面的雨还在一直下,也没有缓和的趋势,我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再这么耽误下去来不及回去做饭了,就对傅源说:“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看这一时半会儿地雨也停不下来,出去大不了淋一会儿,回去洗个热水澡不会生病的。” “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感冒。” “切,可拉倒吧。我这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走吧。” 他环顾了一圈儿:“这儿也没有可以买伞的地方,我把外套脱下来吧,等会儿你就跟紧我的步子听到没?” 说着他把身上的黑色夹克给脱了,两手撑了起来罩在我的头上,我有点好笑:“感觉怪怪的,其实用不着。” “别破坏气氛啊,这意境多难得啊。你看看有帅哥有美女,还有天公作美下大雨,比韩剧镜头都美了。” 他脚下一动,我连忙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跑,就靠这一件衣服当然不可能挡住那么大的雨,但是身上真的不冷,傅源身上火气重,跟他离地那么近,我都能感觉到淡淡温暖。 我没忍住瞧瞧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却现这个时候他也在看我,我赶紧回过头去,心里砰砰跳。 大概跑了四百多米,我们终于到了新天地,他甩了甩外套上的水,转头地时候还伸手替我把脸上的碎乱的头拨开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的手,因为怕自己老脸一红被他摸出来在烫。 傅源忽然叹了一口气:“哎,可惜啊。” “可惜什么?” “刚才咱们跑过来那一段就该找个摄影师给拍下来给刻成碟的。” “为什么呀?”我不明所以。 “以此纪念哥曾经也有过那么纯情的瞬间,尤其应该拿给宋唯一看,不然她平时总是嘲笑我们哥几个不懂浪漫,只知道满脑子ooxx。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最爱看那个老剧,叫蓝色生死恋,其实就是讲兄妹恋的。” 他这句话呛得我直咳嗽,他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干嘛那么激动。” “宋唯一跟我讲过,她单恋宋川。” “这都跟你讲了,看来对你挺交心的。不过宋川不买她的账,每次她提到蓝色生死恋,宋川就说‘那个女主最后不是死了吗,男的还跟着殉情了,这结局我不喜欢,你要是想自己死呢我没有意见,但是别拉着我一起。’” 可怜的宋唯一。 傅源又问我:“喂乔雨,你平时也看韩剧吗?” “我不喜欢看任何电视剧,比起来还是看书舒服点。” “这么巧,我也爱看书。” 我特别认真地问他:“平时爱看什么书,是金瓶梅这种吗?” 然而还是我套路太浅,身边的男人此时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他说:“不,我最近特爱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本书,越往后翻越有味道。” 老娘突然想打人了! 傅源也自己笑了起来,不过那个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的时候,他脸色一变,瞪着眼睛看着一个站在我右手边的男人:“你丫朝哪儿看呢?还看?再看小心老子抽你丫的!” 我赶紧低声制止他:“什么神经病。” 他把外套往我身上一批,还用手把两边往里拢了拢,挡住了我的胸,我才意识到刚才一路跑过来,面前都淋湿了,也顿时尴尬了起来。 那个男的低声骂了两句自找没趣地走了,傅源鼓起嘴巴一副不开心地样子说:“看来以后你还不能跟我在一起待着了,我现每次你跟我在一起,都有湿身的危险。” 老娘真的要打人了! 我们要往里走,我感觉脚底下有东西,原来是鞋带散了,刚准备蹲下来系鞋带,傅源已经比我快了一步蹲了下来,一边替我把绳子打了个严实的扣子,一边说:“你穿的是裙子,还是别在这种地方蹲着了,现在世态炎凉,不是你们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孩儿能应付的。” 事实上我不做小孩儿很多年了,可是怎么到他嘴里我就一直没长大。 新天地这个商场不算大,但是牌子挺多的,而且都是那种一看就贵死人的牌子。傅源带我进了一家店,这个牌子我反正从来没见过,不过我记得住字母:a。 里面的店员看见我们进来挺客气的,还给倒了热水,说外面冷小心着凉。 我心里盘算着送什么比较好,戒指项链都不合适,寓意不对,手链如果是精干的人未必会习惯佩戴,他们可能偏向戴手表,胸针也不适用于所有场合,总体比较下来还是耳环比较好。 他们家的彩钻很漂亮,我绕着几个柜台走了一圈,在一对绿色的耳环面前停下了脚步。它们是椭圆形,边缘镶嵌了一排碎钻,中间用金属色分割成数块,像是西方教堂的玻璃窗,上面还各自缀了一只墨色蜻蜓。 店员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轻声介绍:“您真是好眼光,这对Insenetame1系列的耳环灵感来源于18世纪的创新珐琅工艺,以珐琅镶嵌表达了蜻蜓翅膀的纹理,是我们店里最特别的一款。” 傅源站在我身后:“给她戴上试试看。” 我原以为他是想看一下佩戴效果,也不做他想就同意了,戴起来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耳垂上的纹理栩栩如生。 “我觉得就这个吧。” 他点点头:“我要两套。” 店员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目前只有一套这款,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您外调过来。” “那就算了,我赶时间,再挑一个别的吧。” 我不解:“干嘛要两套?是要送给两个客户?” “不是啊,这个送你,再给她买个别的。”说着手指随意地指了指柜台里的另一套说:“这个也给我包起来吧。” “你干嘛又要送我东西,我不要的。” 傅源不听我的:“反正我买定了,你不要就丢了好了。”说完就去刷卡付账,根本不搭理我。 从珠宝店里出来,我沉默着不讲话,他吹着口哨心情还不错:“有好看的礼物收还不高兴啊,换别人早开心死了。” “要是我爸妈有钱给我买,我也开心死了,但是你不行,我们两算什么关系,你动不动送这些东西给我,让我多难堪。” 他抿了抿嘴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既然你结婚了,男女关系搞不成,做朋友总行吧。那朋友之间送点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冷笑:“不好意思傅先生,我比较穷,没有钱送你贵重的东西,所以你也别送我,我不喜欢欠别人太多东西。” 傅源神色突然伤感了起来:“乔雨,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是朋友?” 人家这么一问,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朋友归朋友,但是也不能逼人家收礼物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跟你相处吗?” 我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胸大还有脑?” 傅源愣了一下:“其实别人问你这种问题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回答的,你应该等着他自己说出答案。” 我哦了一声:“所以我回答的话是不是显得没有礼貌?” “这倒不是,而是你的回答居然比我本来想说的答案要精辟,我会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文采。” “你本来想说什么?” “说你脾气好,性格好,讲义气。” 于是我赞同地点点头。 他看着我:“别这么萌,不然真想上了你。” 我甩手就是一巴掌,不过打得力度不到位,被他一闪身躲过去了。 12.我老公叫“沙毕” 出去的时候雨下的总归是小一点了,不过路上公交多,有点堵,走走停停的,我觉得无聊,就问他:“上次你放的那歌叫什么名字,歌词有一句……” “aLitt1eBitLonger。 ”傅源开始轻声哼着,打开车里的音乐让我自己找:“乔雨,你英文音还挺好的。” “我爸是英语老师,我从小就背新概念一到四册,背不上就要挨打,幸好我记性好。” “这么惨?那你妈呢,你妈也是老师啊?” “不是,她是我们高中校医院的校医。” 他笑了起来:“不错啊,也算是书香门第。” 我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要埋汰我了,我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确是给父母丢脸了。” 傅源难得正经的问我:“那你真想做一辈子保姆?我觉得你很能干,是金子总会光的,虽然现在处境有点不好。” “这谁知道呢,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送到我小区门口就走了,叔叔阿姨还没有回来,我把包里的盒子拿出来,放回到抽屉里,和上一次的戒指放在一起,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 也不知道傅源的生意谈的怎么样,我不敢打电话问,一是这份关心也许在他那里是完全多余的,二是怕他觉得我惦记着那顿饭。 周末的时候,叔叔很早就出门,穿了一身运动装,说是和几个老朋友踢踢球。我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的,平时忙生意,到了假期休息一下,甚是潇洒。 阿姨看他装备齐全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想逞英雄,小心再伤了自己。” 这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了。 医院的电话打到家里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是阿姨自己接的电话,我看她神色不对了,等她挂了忙问怎么了。 “说是老头子伤到腰了,腰椎骨折。这下可好了,让他不要去非要跟我犟,看来要住院了。” 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火烧火燎地往医院赶,路上阿姨给傅源打了电话,他那边一直没人接,就又给傅清打了电话,傅清也说马上过去。 医生把大概情况说了下,之前给叔叔已经照了个cR说是第三腰椎压缩性骨折,但还要照核磁cT,多半还要手术。 “手术可以啊,你们给我找最好的专家做,我老公平时比较忙,工作上面的事情也不太能耽误,怎么快些康复怎么来。” 她守在病房里,让我继续给傅源打电话,我说怎么都是打不通,她想了想给了我一个号码,让我打过去:“这是小源一个朋友的号,他叫沈烨,你问他是不是跟小源在一块儿。” 我走出去到走廊上拨电话,沈烨接的倒是很快,可能看是陌生号,声音疑惑地问:“哪位?” “沈烨,我是乔雨,傅源在你边上吗?” 他明显记得我:“乔雨啊,哦,傅源在啊,他公司今天办了个庆功宴,在我会所里玩呢。” “他人呢,让他接个电话。” “恐怕不行啊,他喝多了。这会儿没意识,我说你也别管了那么严了,哥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一般男的都不喜欢女朋友管自己管的太紧,以后气不过迟早要分,你看陈思就是个活例子……” 真是受不了他们几个,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我绝对信,连说话的语气都像。 我懒得听他说教,直接挂了电话给阿姨说了情况:“这位沈先生说,傅源喝多了,可能来不了。” “傅源喝多了?这种时候他还喝的下去酒?今天是他爹命好没被那个仪器砸死,不然他连最后一面都难见到了。”阿姨应该也是气急了,再加上心情不好,非要傅源过来,就跟我说:“乔雨,沈烨那个会所在朝阳区东三环北路庆莎大厦4o层,你想办法把傅源给我带过来,如果真的走不了路了,让人抬也给我抬过来,还真是反了他了。” 没办法,我只好又打车往朝阳赶。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前台看了看我细声细语地问:“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不另外对外开放的。” “我来找傅源的,说是让我送点东西过来,他应该跟你们沈总在一起吧?” “原来是傅总的朋友,您请跟我来吧。”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门口,我说:“你先过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等她一走远,我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到傅源躺在沙上,准确的说,是头枕在一个美女的大腿上,闭着眼睛,看样子醉的不轻。 沈烨倒算清醒,一看我来了站了起来:“乔雨你牛逼啊,竟然还找过来了,哥给你一个大写的服气。” “他喝了多少酒啊?我今天真是有急事,这是什么个情况?” 沈烨就提高了声音,对着傅源边上的两个美艳女人喊:“喂喂,你们干嘛呢?没听人家傅总之前怎么说的吗?他分明告诉过你们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准你们离他那么近,现在看人家喝多了没意识就全都不规矩了,还不快给我出去。” 然后又转过脸对我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妹子,我这里的姐姐都被我给惯坏了,也不听我的话,我之前真的警告过他们离傅源远一点儿的。” 他这个戏演的我给一百分。 走近一看,傅源果然睡得比较熟,我推了他几下:“醒醒啊。” 又拽了拽他耳朵,还是不管用。 一看手边的茶几上有一杯满满的冰水,我觉得这个应该有用,也没想太多就朝着傅源的脸上倒了下去。没办法,他今天要是醒不了,我可交不了差。 沈烨在边上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些肃然的敬意。 躺着的男人反应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 因为里头还有小冰块,傅源被这么一刺激眼睛刷地就睁开了,还自言自语地说:“咦,天上下冰雹了吗?” “不是下冰雹,是掉醋坛子了。”沈烨不忘适时插刀。 我蹲下来看着他:“知道醒了?赶紧跟我走,你爸住院了,你妈满世界地找你,正在气头上呢。”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骗人吧,我爸那身子骨硬朗的很,他会住院?不可能。” “真的,他被仪器撞到腰了,骨折了都。” 沈烨也来了精神:“原来还真是出事了,那赶紧过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傅源还没缓过劲来,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往我身上靠着。我只好架着他往外走,他半倚在我的身上,下电梯的时候突然问我:“你用的洗水什么牌子,好香。”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关心我的洗水,我也是服了。 我和傅源都坐在后面,司机一言不地开车,度很快但是很稳当。 本来他是靠着窗户倚着的,没一会儿就贴着我坐着,头还倒在我的肩膀上,我推了几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清醒不少了,老实点。” “乔雨,乔雨……” “我耳朵没聋,听得见。” 傅源低声笑:“我不喜欢下雨天。” “为什么?” “因为容易想到你,下雨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 “说什么呢,喝多了就喜欢胡言乱语。” 他不满:“你刚才还说我已经清醒了,现在又说我醉了,女人真不好哄。” 我过了一会儿才不自在地说:“你的那些甜言蜜语还是以后留着给自己老婆讲吧,现在说给别人老婆听有什么意思,没劲。” “肾亏叫什么名字?” “谁?” “就是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我冷哼一声:“他姓沙,单名一个毕字。” 傅源这个时候喝多了没有会过意,显得特傻特单纯,完全没听出来我在骂人:“我居然还有点羡慕他,要不是他先认识你,你会看不上哥?哥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那个沙毕比下去,就觉得心塞。” 我憋着笑:“其实在我眼里,你跟沙毕差不多。” “不会吧?” “越看越像,真的,你跟沙毕真的太像了,长得都神似。” “缘分啊,所以命中注定你会遇到我。” 我敷衍地点头,嘴角已经憋笑憋得快抽搐了。 1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慧乔 等到了医院里,我没敢再扶着他上去了,阿姨坐在病房外的排椅上呆,看到我们来了叹了一口气,瞪了傅源一眼:“打你电话都不接,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您就别光顾着骂我了,我爸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但是这回伤得也不轻,医生说先预约开刀,然后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 “我进去看看他吧。” “算了吧。你一身酒气,他都睡了,别到时候看到你这样子再气的想爬起来抽你,腰伤还不得更严重了。” 我笑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阿姨,您不然先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再即时通知您。” 傅源也说:“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陪床别再自己体力不支,您回去歇着吧,我跟乔雨在这里好了。” “你姐刚才也要留下的,被我给撵走了,猪猪一个人在家呢。不过你喝那么多能照顾人吗?” “乔雨不是还在嘛。” 阿姨还想待会儿,傅源直接把她推到电梯口:“行了,那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医院不是还有医生护士吗,快走吧。” 等到阿姨进了电梯,他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歪着头看着我:“难得有一个跟你共处一夜的机会,偏偏地点是在医院,真让人伤心。” “不,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是在医院里。” “为什么?” 我冷哼了一下:“你再对我说下流话试试,我正好对你下点狠手,也不用担心闹出人命了,反正医生就在隔壁,抢救都来得及。” “我都喝多了,你要对我温柔点。” “就是要趁着你喝多了,我下手的事你明儿都不记得了,到时候你妈问起来,我就说你调戏人家女病人,被人家丈夫给揍了。” 我自己说地乐了起来,忽然听到边上两个小护士唠嗑:“咦,这老头的家里人不会都走了吧?” “看来是,病房里怎么一个陪床的都没有。刚院长都打过电话来了让我们照看好他,估计家里挺有钱的,可是有钱有什么用,都这模样了一个家人都不在身边。” 傅源特生气地转过头去:“谁跟你们说没人在的,哥不是人啊。” 那护士也讪讪的:“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边上还有个小护士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源:“你不是那天那个……” 他又忽然把脸转过来了,背对着人家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 “我真不是。”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个情况? 小护士冷笑了一声:“呦,先生,您这回又是来尿检的吗?” 傅源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你要帮忙吗?” “讨厌!”小护士一跺脚,气哼哼地走了。 我的好奇心啊就这么被勾起来了:“你不会在哪里都有相好的吧?医院都不放过?” “不是。就是一误会。上次我觉得自己脚有点疼,正好那两天喝了挺多酒的,就害怕得痛风了,所以过来医院这边查一下,有个医生给我开了个单子让我去化验,当时我明明记得他让我去验尿的,结果这小护士一见面就让我伸出来,我吓一跳,这人来人往的要我怎么伸?我说我自己弄就行。她说‘自己怎么弄,我帮你弄,赶紧伸出来,别墨迹了。’哥那么纯洁,肯定死活不同意啊,结果她拿一个针筒过来,说我再不伸出来她就自己动手了,吓死了我都,我说这玩意儿还能这么弄出来,一般不都是给个小杯子自个儿去厕所弄的嘛。” 我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人家其实只是要验血是吧?” “对啊,可是我之前真不知道。” “哎呦傅源,你真的是太逗了。你就是一活宝。” “然后这个小护士就说我流氓,我怎么流氓了,我还委屈呢,大白天的,被她那么一刺激弄得我下面都有反应了。” 我长长地咦了一声:“臭流氓!不要脸!离我远一点!” “你在说顺口溜嘛。不过乔雨,我现一件事儿,就是你其实特别喜欢听我讲荤段子。” “不可能,你少血口喷人。” “真的,一般情况下你不爱笑,但是我每回一讲荤段子你就偷偷笑,你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你内心的躁动。”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准备给他点教训的时候,突然边上有个查房的护士对一个跑出来遛弯的病人说:“哎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刚才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在床上等着我,你就是不听!” 好污…… 我抿着嘴巴一本正经地坐着,傅源眯着眼睛看我:“你看看,是不是?我没有冤枉你吧,真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宋慧乔!” 在他的插科打诨中,时间过得倒是挺快的,叔叔状态还不算坏,睡得挺沉。我进去看了一圈,确认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才放心,傅源稍微安静一会儿就已经在睡着了,我跟护士多要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合衣坐着,迷迷糊糊中也闭眼睛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起初以为是梦,夏夜仍有些许凉意,我触碰这怀抱的温暖,心里感到有些满足,心想这样的梦真好。 后来却又隐约觉得有谁在抚摸我的脸,非常地真实。 我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傅源的脸,他靠的那么近,呼吸都是温热的。 看到我醒了,他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压低声音说:“之前我睡着了你怎么没有叫醒我,应该让你睡床上的,要不是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你是不是要在椅子上坐一夜?” “现在几点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没想到摸了个空,只好眯着眼睛到处找手机,傅源这时候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在我这儿。” “你拿我电话干嘛?” “刚才我上厕所,正好看到你手机一直在闪,有人打电话过来,我就帮你接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想要骂他,又不敢吵醒叔叔,就有些恼地小声说:“谁准你你接了?这么晚了万一被接电话的人误会我们两的关系,那可怎么办?”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之前没想接的,谁知道他打了一遍又一遍,你调静音了自己听不见,我这个人又有点强迫症,在边上干看着受不了。”他嘟囔着:“再说了,又不是你老公,你怕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老公,没准就是呢?” “不可能,这号码你没有存下来备注,而且我开口的时候,他还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那你怎么说的?” 傅源嘿嘿一笑:“我当然说是。这人看来是认得你的,都知道你叫乔雨,深更半夜打一个已婚女人的电话,不是**就是约炮,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是你男朋友正好断了他的非分之想,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上去就弹了一下他的脑壳儿:“聪明你个大头鬼。” 赶紧去看通话记录,果然同一个号码打过来三次。 有些人的号码你可以删除很多遍,可以不再有备注,但是你就是不会忘记。因为他一定曾经很深刻地存在于你的生活里。 比如吴家孝之于我。 被傅源这么一搅和,他肯定是以为我在北京已经有了新的男人,离婚时间不长我就已经从那段痛苦里面挣脱了出来,还有了第二春,恐怕他也会对我心寒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出轨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怕被他误会?误会才好呢,让他知道姐姐我行情有多好,得劲后悔去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再想到曾经和吴家孝相处的漫长时光,我还是有些心里酸楚,顿时鼻子酸酸的,一颗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哭,止都止不住。 傅源本来没有看到我在哭,只看到我一直低着头,还笑嘻嘻地凑过来跟我讲话,结果我一抬头抽抽鼻子:“你带面巾纸了吗?我要擦鼻涕。” “妈呀,你哭啦?姑奶奶,我刚才没招惹你啊,难道是那通电话闹的?对方谁啊那么大本事,你竟然为了他哭?乔雨,哥吃醋了,哥心里不平衡了。” “一边去。” “我就不,得要你抱一下我才能得到安慰。” 14.吓死人的梦话 我被他孩子气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心情也平复了一些,就故意冷着脸逗他:“你完蛋了傅源,那个可是我老公,因为我们两最近在冷战,所以我把他号码给删了才没有备注,刚才他那是故意问你是谁呢,你竟然说是我男朋友。 他那个人特别凶,以为自己被人戴绿帽子了还得了,肯定明天就杀到北京来找你麻烦了。” “真假的?我靠,来呗。哥的地盘哥做主,他还想找我麻烦,小心哥打得丫满地找牙。不过早知道他是沙毕,我就应该抓住机会挑拨离间,最好逼地他主动跟你提离婚才对,是我错失良机了。” “你想怎么挑拨离间?” “这有什么难的。就说你跟我睡了,然后你还怀了我的孩子,你寻死觅活地要跟我在一起,我本来还不太想答应你的,可是你太爱我了根本离不开我,就非要闹自杀,甚至还进医院了,所以我们现在还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呢。” 我被他气得肝颤,刚准备开口骂人,谁知道一直躺在床上的叔叔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出去!” 这可把我吓了不轻,别再真让他误会了我和傅源的关系,赶紧说:“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您儿子开玩笑的。” “对啊爸,您肯定误会了,我和乔雨之间什么都没有,我真没跟她睡过。” 叔叔又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出去!” 我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带着哭腔说:“叔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跟傅源闹着玩了,您原谅我吧。” 傅源挡在我前面:“爸,一人做事一人当,好吧我是挺喜欢乔雨的,但是跟她没有关系,她从来没有故意勾引我什么的,都是我一直缠着她,你要是想撒气冲着我来好了。” 床上的叔叔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传来了一阵规律的呼吸声,还伴随着不大不小的鼾声。我和傅源面面相觑,傅源骂了一句:“我尼玛,搞了半天老头子刚才说梦话的啊?妈的谁这么倒霉在梦里都被他撵出去?吓死哥了,真浪费哥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情。”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下半夜我躺在配床上睡了一会儿,也睡得不是很沉,天一蒙蒙亮我就起来了。傅源是把折叠椅放下睡得,再加上没有放枕头,起来的时候痛苦地看着我:“乔雨,哥脖子好痛,帮我揉一揉。” 我靠近他低声说:“我这手艺可不行,万一下手重了后果更严重。我有个好提议,隔壁就是护士值班室,昨儿那个要给你化验的妹妹肯定还没走,你让她帮你保准专业。” “你太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耸耸肩到卫生间里去简单地洗漱了下,没过多久叔叔就醒了,医生来查房,问他身体的情况,阿姨很快也过来了,来的时候跟傅源说:“我让你姐找了一个短期的男看护,专门留在医院里照顾你爸,主要是乔雨平时还要忙家里,你爸嘴巴挑,医院的东西肯定吃不惯,得需要她每天送饭菜过来。而且你们姐弟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学校也经常走不开,多个人在边上方便些。” 傅源也说:“那最好了,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的。” “昨天夜里你们两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乔雨啊,你临近中午的时候把午饭带过来吧,我就不回去了。” 我们两就先回去了,稍微睡了一会儿,我定了闹钟起来做饭,喊傅源起来简单地吃点东西,就一并又去了医院。 谁知道刚到医院没多久,傅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去外面接了,没一会儿回来之后偷偷戳了我一下,示意我出去说。 我一出去就问他:“怎么了?什么话还要出来说?” “沈烨已经到停车场了,他要来看我爸。” “来就来呗,多大点事儿?” 傅源呵呵了一声:“他来是不要紧,关键是陈思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下要怎么处理你告诉我?难道要当着陈思的面说我们当时是一起合着骗她的,其实你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我们家的保姆?” 这下连我也慌了,要是能现在避开还好,可是阿姨刚才还让我不要走开,等会儿帮着一起招呼来看望叔叔的客人,这就无处躲藏了。 “都怪你!成天给我惹麻烦,我看不如跟他们说实话算了。” “你想地倒是轻松,沈烨那边是没事,陈思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那晚我们两住在一个房间里,你说什么都没生,她能相信吗?要是在我妈跟前讲了些什么,咱们俩都倒霉。”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我抓了抓头,眼看着陈思和沈烨他们就要上来了,当务之急要么我现在就走,可是叔叔阿姨那边不好交代,可是不走的话?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咬了咬嘴唇,对傅源说:“从现在开始我叫乔瑜,反正叫起来也分不清楚具体读音。乔雨是我双胞胎的妹妹,然后你瞒着我跟她在交往,你爸妈就更不知道了,让他们不要说漏嘴了。沈烨肯定不用担心,你想让陈思保密也不难,就说跟乔雨是随便玩玩的,不想惊动家里,还有你不喜欢长舌妇人,尤其不喜欢什么事都跟家里说的人。” 这么一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陈思既然对傅源余情未了,听傅源说只是玩玩不会让家里知道,她求之不得才对,说明不可能修成正果,自然也不会故意在傅源爸妈面前提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把这戏给演好了。 我和傅源故意站在走廊里显眼的地方说话,果然沈烨和陈思两个人一起来的,手里还提着果篮和鲜花。 陈思看到我不清不楚地笑了一下:“乔雨你也在啊?往医院跑的挺勤快的嘛,看来是想给未来公婆留下个好印象?” 这语气酸的呀。 我却装作很迷惑地样子看着她:“请问你是?” “不会吧,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这才几天啊,乔小姐的记性未免太差了吧。” “我真的没有印象了。傅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吗?” 傅源这时候赶紧说:“哎哎,你们认错人了,她叫乔瑜,是乔雨双胞胎的姐姐,是我们家保姆。” 沈烨和陈思对视了一眼,一脸懵逼。 我暗中给傅源使了个眼色,他于是把他们两拉到了边上低声窃语地说了些话,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乔瑜,他们都是我朋友,来看我爸妈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妹妹的?” “哦是这样啊,那天我爸住院了,你不是让乔雨去会所里找我吗,我这两朋友都在,就记住了她。” 我装作恍然的样子点点头:“哦,是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跟乔雨私下里瞒着我还有别的交情呢。” “我哪敢啊,那也要你这个当姐姐的同意不是。” 我微笑:“别贫啦,快请客人到叔叔阿姨那里坐着吧。来,东西请给我吧。” 说着我接过沈烨手里的东西自己拿着在前面带路,就隐约听到沈烨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这姐妹两的脾气也差太远了,还是姐姐温柔。” 这句话差点没让我憋出内伤。 到了病房里,他们果然只字不提傅源和我“妹妹”交往的事情,阿姨没想到陈思会一起过来,面上的礼数自然不少,可是我看地出来她不太喜欢陈思。沈烨也不是那种在长辈面前坐得住的性格,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希望叔叔早日康复,身体健康云云。 等他们临走的时候,阿姨说:“乔雨啊,你去帮我送送客人。” “好的。”幸好听不出音哪里不对。 我送他们到电梯口,沈烨说:“行了你回去吧,我们自己下去就行。那什么,你们姐妹两长得真是太像了。” “是啊,一般人分不出来我们两,不过我妹妹脾气有点不好,上一次没有得罪你们吧?” “她?…她人还不错。”沈烨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就好,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电梯门在我的面前缓缓关上,我的笑容也瞬间放下了,哎哟我的妈,刚才吓死姐姐了。 15.傅源发火了 等我和傅源从医院里出来,他双手突然揉了揉我的脸:“乔雨你真棒,这小脑袋瓜是开过光的吗,连双胞胎这种说法都想得出来,我看陈思他们完全没有怀疑。” “好什么好?”我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撒一次谎要用很多次去圆,现在只希望我跟他们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了,不然以后怎么见面?” “你傻啊,以后更好相处了。只要是单独是我带出去的,你就是我女朋友乔雨,如果是在我家里的,那就是姐姐咯。” “那我拜托你赶紧对外宣称已经和乔雨分手了吧。” “我不,我可舍不得。” 回去的路上又是晚高峰,阿姨说让我们不用去医院了,反正有看护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也留下来,傅源劝她回来休息比较好,她不肯,说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睡觉,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一整夜都睡不好,还不如在医院陪护。 老太太脾气倔,我们也劝不下来,就随她高兴了。 我和傅源在小区附近的家常菜馆炒了几个菜简单吃了下,回去之后我觉得身上出了不少汗就先洗了澡,正穿着睡衣想回房间吹头,傅源在外面敲门。 “进来。” 他晃了晃手机:“头吹干就换衣服跟我出去一趟吧。” “干嘛?又要去医院吗?” “不是,去沈烨的会所里,你上次也去过一次的。他们叫我们去玩。” “我们?是姐姐还是妹妹。” “你说呢,当然是我女朋友了。” 我叹了一口气:“刚才跟你怎么说的,我现在最好不要多生事端,万一被人家认出来怎么办,还是少有接触的好。” 傅源走过来打开我的衣柜开始,一边挑衣服一边说:“我跟他们说了乔雨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可能不想出门,但是宋唯一非要见你,说是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们圈子里的都喜欢送人东西吗,果然是有钱没地儿花。” 他把当初阿姨和傅清去逛街给我买的那件烟灰色的裙子拿出来递给我:“穿这个,好看。” 看我还是不太情愿,傅源走过来安抚我:“你就放心吧,双胞胎这种事情除了自己爸妈谁特么能认得出来,而且你可以再化点妆,表现地更随性一点,他们只会觉得你们姐妹差距更大。你要是总不出面躲躲闪闪地才反而会让人怀疑呢,相信我,保证不会穿帮。” 没办法,我让他先出去,把那条新裙子换上,想了想又画了眼线和眉毛,看起来凌厉了许多。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化过妆了,当时把这些化妆品带过来也是怕万一有什么派上用场的地方。 傅源看我开门出来靠了一声:“第一次看你化妆,和之前感觉太不一样了。” “走吧,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了。” 沈烨那会所有一个隐约不要脸的名字,叫“夜色王朝”,上一次来地匆忙,没有来得及看这里的装修,现下仔细走了一圈,才现真是处处精致。 服务生领着我们走到楼上的一个包间里说:“沈总在酒窖里挑酒,让两位先坐一会儿,他稍后就过来。” 我闲着没事干想给自己剪个指甲就从包里掏出指甲钳,谁知道手下一滑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就弯腰去捡。因为是掉在了傅源脚边,我就低头蹲了下去,手指好不容易伸到了地方,想要抬起头的时候,却现自己的一缕头被傅源裤子上膝盖处的拉链勾住了。 那个拉链本来是一个修饰作用,拉到了一半,我头正好卡在了缝隙里面,拽了一下没拽出来还特别疼,傅源只好帮我一起弄,因为包间里灯光晦暗,不是很敞亮,他也看不太清楚,试图拉了一下拉链,反而把更多头卷进去了。 我骂了他一句猪一样的队友,只好自己手上慢慢动作。 好不容易过了一会儿,头终于从拉链那个齿口送开了,我额头都出汗了,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沙上说:“累死姐姐了,你这拉链非要拉一半,就不能全都拉开啊,弄得我疼死了。”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门口有人哇了一声,出声的是沈烨。 然后就看到陈思跟在沈烨后面两个人一起进来了,沈烨捂住嘴巴:“我的天啊。老四啊老四,你也真是怎么都能搞起来,这不过才等一小会儿功夫你就孤单寂寞冷了,非要在我这么纯洁的地方做那种事情,看的哥的小心脏哦,扑通扑通。” 我和傅源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真后悔这包间里没装个摄像头给你录下来,到时候你还不得对我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啧啧,哥敬你是条汉子。” “你丫能不能说两句人话,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少在我面前脱了裤子还装纯啊,跟我还矫情个鬼。”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我低下头的时候,他们推门进来正好看到的那个角度……都什么玩意儿啊,他们想到哪里去了? “你们误会了好不好,我那是在捡东西,然后不小心……” 陈思的声音冰地能滴出水来:“算了吧,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承认的。看不出来乔雨你还挺有手段的,为了能拴住傅源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脸面也不要了。” “你说谁不要脸呢?” “说谁谁知道啊。” 傅源冷笑了一下:“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听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才乔雨真的是头勾到我裤子上的拉链了。有句话怎么说,心里肮脏的人看到的东西也是肮脏的,内心纯洁的人,就绝对不会像你们这样。” 陈思却只当没听到这番话,低头自己玩手机,也不再看我们。 我心里有些委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在别人眼里成了那番模样,傅源递给我一杯水轻声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是两神经病,喝口水消消气。” 沈烨看气氛有点冷场,开口说:“他们几个怎么还没来,我都让人去醒酒了。” 傅源没搭理他,他又看着我说:“哎乔雨,我今天下午看到你姐了。她叫什么来着。” “乔瑜。” “对对。说话挺温柔的,身材也不错,你们家基因蛮好的。” 陈思在一边忽然插了一句:“是啊,不过那么漂亮当保姆可惜了,沈烨,要我说啊你不如让她到你会所里工作好了,赚的肯定比当保姆要多很多,也不用那么辛苦。” 我的手握地紧紧的,指甲还没来得及剪,几乎掐到肉里,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沈烨竟然还帮腔说:“嘿,那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呢。不过乔雨,你姐有男朋友吗?说真的我今天看到她还有点感觉,不然我去追她,跟老四正好配你们姐妹两?” “少做梦行不。人家乔雨姐姐已经结过婚有小孩了,正眼都不会看你的。”傅源开口呛了一句。 “sohat,Idontcare.大家玩的开心就行,结没结婚的我无所谓啊。” 他这种语气让我真的很恼火,我咬着嘴唇看着傅源,想要站起来离开这里,可是我的手腕被他给拉住了,然后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拳已经打在了沈烨的脸上。 陈思喊了一声,沈烨也骂了起来:“我草傅源你疯了?突然打我干嘛?” “我女朋友还在这里,你们这么说她姐姐像话吗?” “大家开个玩笑嘛,较什么真啊?” “那我也开个玩笑说我要草你妈,你心里怎么想?” 傅源这句话说完,沈烨也坐不住了,一下子把桌子掀了就跟傅源扭打在了一起,我和陈思也不敢太靠近,幸好这个时候宋川他们来了,一看到里面乱成一团都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拉开。 16.哥这次走心了 宋唯一走到我身边:“怎么回事啊,他们好好地干嘛打架?”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沈烨先忍不住骂了起来:“你说我为什么动手?妈的见过重色轻友的没见过这么重色轻友的。傅源你行啊,老子到今天总算明白了,你丫平时少跟我称兄道弟,现在为了这么个女人打我,你大爷的!” “我就打你了怎么了?以后你再在乔雨面前瞎逼逼试试看,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 宋川皱了皱眉头走过来:“都行了啊,还没完了是吧,你们两几岁啊,还不给我消停下来?今天是难得大家出来聚聚的,这么一闹等会儿怎么喝酒?” 陈思走上前来:“是啊,大家是出来玩的,心情好点才对,不要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或者事情影响了气氛。” 她这是说谁呢? 傅源把脸转向陈思,突然冷冷地说:“还有你,你少在这里拐着弯地骂人,刚才那事儿其实还不就是你挑出来的,陈思我跟你讲你这样特没劲,在我眼里特跌份儿,我实话说了吧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烦,以后你要是也参加活动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不来总行了吧。” 宋唯一在边上冷不丁地吐出一个字:“爽!” 下一秒宋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没管住嘴巴。” 陈思昂了昂下巴:“行啊,这会儿都挤兑我了是吧,傅源我记住了,你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知道,乔雨现在是你的心上人,你宠着她惯着她给她掏心掏肺,但是你特么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玩玩呗,什么时候玩腻了就丢了,反正女人多得是,你四少爷什么时候缺过?” “不好意思。”傅源打断她的话,一把把我搂了过去,手臂紧紧地环住我:“哥这次真走心了,你还别不信,乔雨就是我的宝贝,谁敢对她不好,就是跟我作对。” “呵,可笑,你走心了又能怎样?她乔雨要是能进得了你傅家的大门我陈思就跟你姓,她就是一个保姆的妹妹,一副穷酸样,还真是以为自己爬上枝头当凤凰了?” 傅源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脸:“怎么你还想跟我姓啊?我可不太乐意。陈思,嫁了人就本分一点吧,本来大家还可以做朋友,你如果非要这样的话,那别怪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陈思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拿了包很快地走了出去。屋子里有那么一会儿的寂静,连呼吸声音都听不到。 服务生突然端了醒酒器进来,看着沈烨左右为难地说:“老板,那今天这红酒还喝不喝了?” “喝什么喝,亏得老子还特意挑了最好的过来,丫就是一个白眼狼,再给他喝就是对这瓶酒的浪费。” 傅源切了一声,对服务生说:“给我装回瓶子里我带走,就当你们老板给我赔礼道歉的礼物了。” 沈烨又要冲过来打人了:“我还给你道歉?你们都别拦着我,老四还真是要飞上天了,我今天非把他隐形翅膀打折了不可。” 宋川和宋唯一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一并往后退了一步,宋唯一摊开手:“并没有人要拦着你,你尽管动手。不过根据我多年来的观战经验总结,你跟傅源打架的输赢比例是7:3。” “胡说什么,明明是8:2。”宋川随即温柔一刀。 “乔雨。”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认识的人,他刚才就跟着宋川他们一起进来的,但是场面混乱,我也没太注意。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江慎行,是傅源的二哥。”他对我伸出手,我也赶紧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今天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陈思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从小被家里娇惯坏了,说话没有分寸。”江慎行人戴了一副细框眼镜,显得颇有些书卷气质。 “没关系的,反正傅源刚才帮我出了气,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再说我这个人比较倒霉,从小到大都免不了听到些尖酸刻薄的话,也习惯了。” “是吗?”他从桌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眼镜:“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女孩子应该要习惯有人对自己好,而不是对自己不好。傅源,你带乔雨回去吧,改天我做东再另请你们吃饭,今天这气氛不对。” “行,二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也懒得看到沈烨这张脸,神烦他。” 我跟宋唯一打了个招呼,她想到了什么又叫住我:“哎等会儿,有东西送你差点忘了。今天二哥从荷兰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双木鞋,但我家里有一双了,就想送给你留着玩,二哥,我借花献佛,你不会生气吧?” 江慎行笑了笑:“当然不生气,阿姆斯特丹当地有个说法,木鞋代表幸运和吉祥,乔雨,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我挺感动,真的,宋唯一也好,江慎行也好,他们对我的善意让我心里感觉到温暖和充实,足以冲淡之前的不快。 临走的时候,沈烨眼看着傅源把他的酒带走了,在我们身后喊得那个凄凉:“老四你简直是个禽兽,那瓶酒我自己到手半年了都没舍得喝,你竟然一口都不给我留全带走了,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回去的路上,傅源开车,因为天黑了车里光线太暗我也没注意他的脸。 到了家里我忍不住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他脸上青紫了一块,还是挂在嘴角边的,难看死了。 我换鞋的时候他就倚在墙上问我:“乔雨,哥能亲你一下吗?” “你有病啊,当然不行。” “那你别总是看我,这是诱惑我犯罪。” “谁看你了,少自恋啊。你现在丑死了,多看你一眼我都怕长针眼。” “跟我说说,其实你心里是不是特感动,是不是觉得我特爷们,完了特想对我以身相许。我听着呢,让甜言蜜语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受得住。” 我没理他,径直往房间里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着原地没动,就这么看着我。 其实我很难描述现在自己的心情,真是乱成一团线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活了几十年的人生因为遇到眼前的男人开始变得哪里不一样了。 这个人为了我打架,像是横冲直撞的少年,不计后果地保护我;这个人也油嘴滑舌,有时候让我气的跳起来,又有本事让我心情畅快;我并不是幸运的人,也总是和喜欢的人擦肩而过,何况过了青春躁动的年纪,知道有些东西不可能就不会允许自己心动。然而…… 他见我没说话,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我们喝了它吧,已经开封了,放到明天口感就变了。” “行啊,喝就喝,怕你啊。”说着把头绑了起来,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给我倒了一杯递过来,我一仰头咕咚咕咚全干了,他瞪大了眼睛:“红酒不是这么喝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是说要把这瓶喝完吗,慢吞吞地准备喝到天亮啊,我还急着睡觉呢,咱们爽快点!满上!” 傅源别别扭扭地给我斟满:“幸好沈烨不在这里,不然我怕他哭出来。” 我闷声喝酒,过了一会儿才对傅源说:“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是真的挺感激你的,谢谢你那么向着我说话。就冲今天的壮举,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让我们干了这杯酒,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好兄弟?”傅源干笑了两声:“乔雨,我可不喜欢这个叫法。” “你丑你说了算,性别随你挑,你想要做好姐妹也行,我反正怎么都能凑合。”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狭隘呢,咱们关系能不能再亲密点,比如那什么那什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微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没准备多认个儿子。”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厉害行了吧,再聊下去我怕不小心就要变成你孙子了。” …… 17.他在我床上 也不知道我们两具体喝了多少,可能是我前面喝酒的度太快了,到后面的确有些晕乎乎的。≥≧但我隐约记得自己还是尽到了作为一个保姆的义务,临睡觉之前没忘记把桌子上的空瓶子收拾一下,顺便把高脚杯给洗干净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翻了个身就醒了,而之所以会醒,是因为我想上厕所。 眯着眼睛神志不清地解决了生理问题,一眼瞥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吓了一跳。脸上妆容未卸掉,眼线模糊了一圈,一眼看过去比眼影还有烟熏效果。 没办法,只好又洗了脸顺便刷了牙,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清醒一点。 从厕所出来,我准备拿手机看一下具体时间,谁知道手机没来得及看,就先懵了。 傅源在我床上!!! 怎么回事?谁能跟我讲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跟傅源生了什么? 我一把把被子给他揭开了,下一秒又给他盖上了,因为他是光着腿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酒后乱性了我就很害怕,赶紧把傅源给摇醒了,他哼了两声:“才几点啊,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 “你还不给我起来!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啊,床上啊。” “这是我的床!” “知道啊,当然是你的床,我的床没有那么硬啊,害的我腰都难受了一夜。” 我拽他的头把他给逼着揪了起来:“为什么你会睡在这里?我们昨天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当然做了啊,我都说了要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你非要把我拉着不让我走,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要跟我那什么,我为什么要拒绝?” “不可能……啊啊完蛋了。”我气急败坏地坐在了地上,他一脸嫌弃:“瞧你那样儿,我是吓唬你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但是你喝多了真的不肯让我走,死死拉住我不放,我没有办法只能在你边上睡了。” “真的吗?”我又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穿裤子?” “穿裤子睡觉多难受啊,我当然要脱了。” “还不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了离开这里!” 傅源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碎碎念:“过河拆桥,不够意思,咦,乔雨我裤子去哪里了?” 床上找了一圈没看到,我正要蹲下来到地上看看,谁知道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声音:“乔雨,你起床了吗?” 妈呀!是阿姨回来了! 这次不是我紧张,连傅源都脸色变了,估摸着她很快就会到我房间来看看的,要是让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恐怕我可能会被浸猪笼了。 没有半点犹豫的,我把衣柜的门推开,让傅源先进去躲一躲。 他也不敢耽误,猫着腰藏进去了。 就在门合上的后一秒种,阿姨敲门了。我理了理头,打开门让她进来:“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昨晚忘记定闹钟了,今天起得有点晚了。” “没事儿,我就是看看你在干嘛,顺便跟你说一声,你叔叔说最近医院的药吃多了,嘴里觉得味道苦,想要吃点甜的东西,你有空给他熬一碗红豆羹带过去。” “行,没问题。” “傅源在家吗?他昨天在这里睡得吧,我看到他车在院子里的。” “哦对,他应该在楼上呢。” “我上楼叫醒他。他爸有事儿找他。” “好。” 我应了一声,无意中一瞥地上又心跳加了。傅源的一只拖鞋就在阿姨身后,肯定是刚才进衣柜的时候太仓促了掉下来了,他竟然犯这样的错误,我真是要哭了。 刚才阿姨进来的时候是光顾着跟我讲话所以没有注意到,万一一掉头看见了就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我情急之下叫住了她:“阿姨你先不要走!” “怎么啦?” “您先闭上眼睛,我有东西要送给您。” “哎呦你这孩子,干嘛那么客气,还搞这么神秘。” “您就闭上眼睛吧。” 她笑眯眯地照做了,我蹑手蹑脚地把那只拖鞋拿起来,轻轻地放到了床下面去,又把床头柜上的盒子拿过来递到她面前:“好了,可以睁开了。” 阿姨打开一看:“是木鞋啊,好漂亮啊。” “对啊,昨天在路上偶遇一个老乡,这是她送给我的,但是我这个人活的一向不精致,欣赏不来这些工艺品,想想还是送给您比较合适。您就拿着吧。” 她看了看:“好吧,既然你特意想着送我,我就收下了,谢谢啊乔雨。” 等她一出去,我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太险了。 趁她上楼的空子,我从床下面找到了傅源的裤子让他赶紧穿上,他一边系皮带一边踩着拖鞋从我的房间里尽量轻声地小跑着出去了。 本来傅源是想出门溜达一圈再进来的,谁知道他又折身回来想换一双鞋,鞋还没换好,阿姨从楼上下来了,一眼瞅见了他,喊了一声:“傅源,你刚回来是吧?” “额……好像是。”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在家啊,就是刚才出去了一下。” “撒谎!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偷偷溜出去了,你那床一看就是昨天没睡,被子都叠的好好的,我还不知道你,平时从来不自己叠被子的。一天到晚花天酒地,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摆明就是一夜没回来。” 幸好我昨天出门之前换了身上的这件裙子,不然阿姨看到我们两都没换衣服肯定要多想。 阿姨转头问我:“乔雨,他是不是昨天把你送回来之后又出去玩了?”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看来是。”关键时候义气什么的就让它随风飘远吧。 傅源特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妈我知道错了,昨晚朋友到小区门口来接我,我不好意思拒绝。” “男的女的?” “男的,就沈烨他们。” “先把裤子拉链拉好了再跟我说男的女的!” 他低头看了看,默默转过身去拉好了。 “你爸还在医院躺着呢,当儿子的却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乔雨你说我能不生气吗?让他好好找个女朋友他不肯,非要每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最近血压可能都上去了,总觉得头晕。” 阿姨这话一出,我只好拿出知心姐姐的态度对傅源说:“小源啊,阿姨年纪大了,也是希望你能稳定下来,你也替她考虑考虑,收收心吧,以后别再夜不归宿了,你说连我都不知道你晚上出去了,不然肯定要看着你。” 傅源眯着眼睛对我比划了一个中指,我全当没看到。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看着,想想我就气,改明儿你给我打包滚到自己房子去住,别在我跟前碍眼。” “哎妈,您这话说的也太绝情了,像我这么乖巧,这么活泼可爱的儿子到哪儿找去。” “你还说!”阿姨伸手就要收拾他,傅源兜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本来傅源想出去接电话,谁知道阿姨一眼瞥到了来电显示是“蜜蜜”,顿时眸光一冷:“这谁啊?” “我秘书啊。” “秘书?哪有秘书叫蜜蜜的,开免提,我非要听听看是哪路神仙。” 傅源硬着头皮开了外音:“找我干嘛?” “老板,我能请一星期假吗?最近旅行社去巴厘岛活动价大酬宾,可优惠了,所以我和老公商量着去度个蜜月。” “你们不是度过蜜月了吗?不准假,最近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忙不过来。” “您就当我二婚吧。” “人老袁最近都要三婚了,你看他请过假吗?” 蜜蜜的声音楚楚可怜:“不会的,一定是我听错了,您一定是批准的。毕竟像您这么完美无暇,英俊潇洒,气质不凡,谈吐优雅,眉清目秀的人,肯定不会落井下石,见死不救的。” 我在边上听得那个尴尬啊,傅源被他妈盯地更是尴尬,但是我猜他这么不要脸的人被这么一夸奖肯定会改变主意,果然下一秒他说:“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是那种被人随便夸夸就心软的人吗?我警告你啊就批一个星期的假,不回来的话就别回来了。” 阿姨上去就抽他:“找的什么秘书,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像话吗?” “我们公司就是这风格。” “你这老板多阔气啊,说放假就放假,我倒要看看一个星期没秘书你怎么忙得过来?” 傅源这会儿看了看我:“要不……乔姐去帮帮我?” 18.在车里…… 傅源突然提出让我去帮忙,倒是把我和阿姨给愣住了。 ≥ ≤ 阿姨犹豫了一下问:“你单位里的事情乔雨又不是很懂,能帮到你什么?别人做不行吗?” “嗨,秘书不涉及什么专业知识,最重要的就是能干,帮我分担些工作压力。比如递上来的文件归类给我签字,还有到部门传达通知,乔姐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主要是最近公司比较忙,从其他办公室抽人手过来也麻烦,又不能因为这一星期再招新人,乔姐能去再合适不过了。” 我有点推辞:“万一我过去了没帮上你,再给你惹别的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阿姨反倒笑了起来:“你也别把他那地儿看的太重了,还不是很有规模,他回国以后才接触智能家居那一行并开始创业,目前还是展阶段,没成体系呢。傅源既然都那么说了,我觉得你去几天也行,估计没什么难事儿,你聪明一学肯定就会了。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你应该能抽出空子。” 傅源又出去接了个电话,阿姨趁他出去的时候小声把我拉过来:“哎,还有个事儿,你要是去这几天帮我盯着傅源,看看他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女人,每次让他去相亲他就给我推三阻四,不拿正眼瞧别人,我真是怀疑他边上有什么人。你帮我看着他也好,回头给我汇报一下。” 额……我刚才还觉得奇怪,阿姨为什么突然那么希望我过去帮忙了,感情是想让在傅源身边我做间谍啊。 等他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阿姨笑眯眯地说:“我都跟你乔姐谈拢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肯答应的,到了公司里做事的时候不准难为他,不然我第一个跟你着急。” 果然是有妻子比有其母,他们母子两都是这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的性格,我答应了吗,我明明都还没有答应……呜呜。 “您就放心吧,我还会给乔姐另工资的,而且如果顺路就送她回来,保证是一流待遇。” 阿姨交代完了就上去再休息一会儿,我在厨房里准备给叔叔熬红豆羹,傅源托着下巴站在桌边看着我:“还记得吗,昨天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你豪气冲天地对我说,以后我们两就是好兄弟了,然而还没有过12小时,说好的兄弟摇身一变成凶器了,这一刀插得哥心里那个疼啊。” “切,女人的话你也信,是不是傻。” “好好好,你狠你狠。” 我没空搭理他,开小火闷煮红豆,又用温水洗了一小撮桂花放在碟子里,因为豆子之前没泡开,得等一个多小时,就趁这个功夫又把中午的饭菜给做好了。傅源坐在沙上回复邮件,看得出来他挺忙的,电话就没停过。 他是被香味给勾过来的,笑嘻嘻地凑到锅边看了看:“好香啊,有我的份吗?” “见者有份。来,你尝尝看味道,我之前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放糖了就又放了一遍。” 他盛了一小碗喝了一口:“有些太甜了,我怕喝多了腻。” “真的吗?” “不信你自己尝尝。” 我这个时候脑子真没想太多,看到碗里一个勺子,下意识地拿起来就舀了一口送进嘴里:“恩,再加点清水煮一下吧。” 傅源却捂住了嘴巴:“乔雨你耍流氓,怎么可以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亲我,我这么有节操的人就这么被你给强了。” “你疯了吗?” “还不承认,你看你特意跟我用同一个勺子,还说没亲我。我不管,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任。”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勺子,有点囧地舔了下嘴唇,他顿时影帝附身浑身都是戏:“看看,你还意犹未尽地又回味了一遍。” 菜刀就在手边,我拿起来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刚才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你确定要我对你负责任?” 他的喉结动了动:“你真听错了,其实我什么都没说。” 把红豆羹装进饭盒里,我又上楼叫醒了阿姨一道去了医院看望叔叔。下午傅源让我直接跟他去公司。 这么突然搞得我真的有点紧张,路上还问他:“要不要穿正装和高跟鞋,顺便再画个淡妆之类的,人家都市白领不都是看起来很精致的吗,我这一身太随便了吧。” “你放心,我公司那群人随便起来都不是人。”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说:“我略微不淡定。” “你都没有蛋,怎么可能会蛋定?”他一挑眉毛,忽然若有所思地问我:“对哦乔雨,这是你第一次坐办公室上班是吧?第一次啊,就这么献给我了,真不错。” 我冷哼了一声,板着脸神情严肃地坐在副驾驶上,目不斜视,权当没听到他讲话。 傅源看我没反应,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我的脸:“乖,给爷笑一个看看。” “一边去。” “来嘛来嘛,笑一下。” “不准再捏我了,再捏一下小心我揍你。” “我就捏,你还想揍我呀,我现在开车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我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傅源吃痛地一直喊疼。 我侧目看他:“求我,说乔姐我错了。” “不求,男人誓死捍卫尊严,今天我一定不认输。”他说着竟然靠在路边停了车,我瞪他:“干嘛呢?” “打就打,哥跟人打架就没怎么输过,难道会怕一个女人?” “不然这样好了,你敢跟我比扳手腕吗?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笑一下,如果我赢了,你今天就给我老实点。” 傅源就笑了:“哎呦,真假的,你要跟我扳手腕?没问题,奉陪到底,就是跟一个女人比,有点胜之不武。”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大话不要说得太早了。”傅源不知道,我从小手劲就特别大,一般男生跟我比赛都会疼的自己放弃。我爸跟我比都不能赢,他常说我就是个小子,不像姑娘家。 我把袖子卷起来,他在开始之前还继续大言不惭:“这样好了,哥允许你用两只手,我只用一只手,秒杀你不是事儿。” 结果没过几秒钟,他的手就被我给握紧了,他嗷了一声,憋住劲不敢懈怠了。我又加了些力气,眼看着有偏向自己这边的趋势了,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出来开始耍赖了,我把他那只手拿开不准他有小动作。 傅源这个时候不要脸程度以光升级,只见他突然俯下身来,竟然开始咬我的手背! 光天化日之下我就让他给这么欺负了?输赢事小,脸面事大。 于是我直接松开了另一只手开始拽他的头。傅源痛地吸气,直接越了过来,身体半伏在我身上想要两只手禁锢住我不让我动作。 我就是死活不松手,他痛地在车里来回扭动,还不停地喊救命。 这场拉锯战最后终究是结束的。 但是结束的颇有些不光彩。 因为交警同志走过来敲了敲我这边的车窗,严肃地质问傅源:“先生,你怎么能把车停在这里不走动呢?万一等会儿引起交通堵塞就不好处理了。还有,这大马路上,青天白日的,边上还有个小学呢,您二位也稍微注意点影响,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家再做吗?” 边上有个家长送孩子上学,那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这个车里的叔叔阿姨怎么了?” 她妈把她的眼睛捂住了:“别看别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问。” 如果此时此刻眼神就是利剑的话,傅源应该已经死无全尸了。 19.出差 傅源回国后开始进军智能家居领域,公司位置与他的公寓靠的很近,都在西直门这一片儿,光是办公室就占了两层写字楼。 电梯一路向上,我跟他一起进公司,前台本来在玩手机,看到他来了赶紧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傅总,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肯定在猜测我是谁。 “给乔雨做一张临时工作牌,这几天她跟着我做事。” “好的。” 往里面走,乍一看过去都是年轻的面孔,这真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地方,傅源给办公室里的人简单地介绍了我,说是这几天有什么事都会通过我传达。 傅源的办公室里在十七层,最里面很大的一间,我办公的地方是外面的一个隔间,也挺宽敞的,蜜蜜一看就是很有生活情趣的姑娘,桌边放了一个三层的小架子,上面放了好多盆多肉植物。 “你电脑怎么样?会用吗?” “会,office处理没问题。” “等会儿你登6蜜蜜的工作邮箱,把收到的邮件按主次排序给我。销售部和研部的放在前面,其他部门的你看一下内容,不重要的话等我不忙了再过来。各个办公室送过来的纸质文件也是一样,你根据自己的判断排一下主次送进来,但凡没有主管签名的文件全部打回。这是每个部门主管的名单,这边是各个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打开邮箱,我心里有些感慨,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坐办公室里处理这些事情,没想到遇到了傅源这么一个随性的老板,竟然对我这么放心,也不怕我能力有限做不来。 我先粗略地看了一下邮件内容,然后每隔几分钟给傅源过去一封。这个时候又收到新邮件通知,标题还标了【急件】,我赶紧打开看看内容,原来是生产那边一批材料出了问题。 转给了傅源之后,我怕他一时没注意又特意给他办公室打了电话。 大概过了六七分钟,傅源让我通知各部门主管去会议室开会,我也旁听负责做笔记。 傅源看起来心情不佳:“我以前就说材料方在山西离北京太远了不好控制,财务室非不听,说是货源便宜可以节约成本,现在好了吧,太原工厂毁约,材料这个月不到北京,我们下个月拿什么交给客户?” “傅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突然把材料卖给别人啊,当时我们付了一百多万的定金,他们要双倍赔给我们的,这样很明显是对自己不利的,真不明白那边怎么想的。” “法务怎么说?” “看过合同了,因为以前也合作过好几次了,所以没防备会真的出问题,对方除了支付违约金之外没有其他责任。” 销售那边的主管也说:“我刚才确认过存货了,只占不到四成,我们下属的代理公司很多在等货,材料不到位的话大家都麻烦。我又给河北的工厂打了电话,压电陶瓷片一直在涨价,现在预约的话我们这批产品就别想有什么利润了。” “不赚钱就等于是亏本。”傅源给自己点了根烟,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突然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把烟给摁掉了:“这样吧,我亲自去太原一趟,看看能不能再谈拢。” 散了会,傅源让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跟他走,准备去太原。我默默地擦了擦汗,工作第一天就遇到棘手的情况这种狗屎运也是没谁能有了。 下班的时候我跟傅源的车走,阿姨打过来说她和叔叔在医院餐厅吃了,让我不用急着回去忙做晚饭。 傅源径直带我去吃烤肉:“今天工作表现不错,来多吃点,当做奖励你了。” “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反正又不是很难。” “人家说说客气话夸你两句,你还信以为真了。” 我低头喝南瓜粥,没忍住还是问他:“哎,如果去太原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公司是不是就不好过了。” “不好过也说的严重了点儿,最多亏些钱,就是我心情不爽,平白被人摆了一道谁能高兴。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了,总有人不顺心的事情,公司刚开的时候不太懂,进的东西都是零售价,所以成本太高差点没法把产品卖出去,也是后来慢慢摸索才有今天的。” “你不是富二代吗,在北京有那么多家连锁饭店,可以说是家大业大,干嘛还要这么拼自己创业?” 傅源用夹子挑了几块培根放在我盘子里,轻轻笑了起来:“我是年轻人嘛,得有点冲劲,而且不用处处被我爸管着,多自由。比如现在,还能顺便拐女秘书出来吃饭。” …… 不过说真的,这一点我对傅源很有好感,父辈的庇佑并没有打磨掉他的斗志,反而从某些层面上讲更刺激了他的事业心。 回到家里阿姨还没有回来,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傅源让我早点休息,毕竟明天需要长途跋涉。 我洗了澡倒床准备睡觉,关灯之后手机震动了起来,我盯着屏幕上的号码看了好一会儿,按了接听键。 “乔雨。”吴家孝的声音还是老样子,听不出情绪。 “你找我什么事?” “那天我打给你,有个男的听电话,说是你男朋友。”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叹了口气:“我和杨嘉怡过一阵子要去北京,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家医院的妇产科比较好,她要保胎。” “保胎?孩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怀孕快九周了,这两天开始流褐色分泌物,之前还胎停两次了,这次检查孕酮和hcg也有点不正常,医生建议我们做好保胎工作。家里的医院你是知道的,县城里的医疗水平到底有限,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决定去北京。” “不好意思,我现在对北京还不是很熟,哪家医院好真的不是很清楚,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这句话说完有短暂的沉默,他恩了一声,又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你过得好吗?” 我并没有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又是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被闹钟叫醒,头有些隐隐作痛但还是给他们做了早饭。我们是九点多的飞机,傅源的司机来接我们,之后又绕到了三元桥附近接冯大力,是一位销售部的同事。 冯大力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一个彪形大汉,可惜上车的人完全不是那般模样,西装笔挺,头梳地纹丝不乱,五官很清秀,像是奶油小生。 他坐在前座,特意掉过头来跟我讲话:“你是叫乔雨吧,说老实话昨儿你去公司把我们一众同时都愣住了,都在传蜜蜜被辞退了,老板从外面高薪挖了骨干人才回来,吓到蜜蜜连夜给我打电话,一直在说早知道不请假了。” 我哈哈笑了起来:“没有的事,我其实是傅总他们家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源打断了:“是我以前的邻居,最近正好有空就过来帮我一星期。” 傅源这么说,我本来是以为他觉得我是保姆这件事情被公司的人知道了,会没有面子,谁知道我的手机闪了一下,却是他过来的短信:别见着谁都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明明你有能力,别人也未必会认可。 原来他是为在为我着想。 不过冯大力这人不坏,可能是昨天夜里休息的不好,我脸色不好看,他问我:“你晕机吗?我这里有风油精,你抹在太阳穴。” 傅源抱着手臂看着冯大力:“挺会献殷勤啊,怎么什么都带着。” “上次跟我们部一个同事去杭州,她吐了一路,此后但凡有美女一起出差,我必带齐装备。” 我笑了起来:“你这么细心啊,女朋友可真幸福。” 冯大力朝我挤挤眼睛:“宝贝儿你说笑了,我没有女朋友。” 这称呼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傅源眯着眼睛朝着前座看了一眼,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20.误会 我们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到达武宿机场,准备先去酒店把东西放好再出门,本来傅源想住汾河公园附近,说是那边的酒店整体环境都不错。 因为我们没有带车,从机场出来只能坐出租车,恰逢太原在修高架桥,各处的路况都有些不顺畅,前面堵车厉害,司机带着我们绕路走,过了一会儿,坐在前面的冯大力忽然捂住了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源说:“老板,我肚子痛,可能在飞机上喝了热茶又喝了果汁,一冷一热地撞了。” “那怎么办啊,这附近又没有厕所可以去,你就忍着呗,等会儿去酒店再解决。” “真忍不了了。” 司机戴着墨镜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说:“这条路上有一家很不错的店,挂牌四星的,我们当地人来亲戚还喜欢住呢,不如你们别去汾河公园了,现在这个时间段太堵了没有半个小时肯定过不去。” 傅源显得不太情愿,冯大力的头一直点:“好好好,就去你说的那个酒店,确定是在这附近吧,师傅你快点带我们过去吧,我肚子好痛。” 到了地方,师傅还下车把我们带到前台,傅源小声跟我说:“这司机肯定是想拿回扣了,冯大力这个坑爹的,哥真的一点都不想住在这地儿。” 开了两间房,他们两个男的这一间,我自己一个人住,看出来这家店有些年代了,屋子里的陈设大多木质,中规中矩,还有些微微的潮湿味道。 我把行李放好,傅源来敲门叫我出去吃午饭,冯大力解决了大事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又红光满面了起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冯大力开始给厂家打电话,方面我们也听到内容就开了外音,那边的秘书听说我们人已经到太原了明显紧张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后面可能是得到了领导的授意,开始打太极:“供货不到位的确是我们方面的过失,您放心,我们近期内一定会走合同流程把赔偿金打到贵公司的账上。” “你们老板在公司吗,帮我们约个时间吧,大家还是见了面再谈比较好,具体的价格和条款再商量。” “这……真的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老板最近不在太原,去外地考察市场了。” 傅源把电话拿起来:“别跟我讲那些有的没的,他在不在本地我找人一查就知道了,今天我既然来了你们这里,不得到一个交代是不会走的,信不信我每天去你们公司堵人?大不了以后大家生意都不要做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也换了人来接听:“请问是傅总吗?您亲自过来真的让我们太不好意思了,是这样啊,我们总经理明天应该能回来,您看看是不是明天约着见一面?” “行,明天早上九点,在你们公司见面。” 挂了电话傅源就开骂:“老狐狸,还想躲着我,门都没有。” 下午傅源公司又来了电话,说是托山西的朋友了解了这家工厂毁约的原因,原来是最近他们省政府大力扶持新兴产业,智能家居得到了很大重视,从国家那里得了不少补贴。 太原本地一家叫做斯康特的同类型公司因此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赶上这一趟赚个满盆,就从我们手里抢了这批材料。 我们的公司远在北京,自然比不得人家是怀里的亲儿子。 傅源冷笑:“怪不得突然财大气粗不怕违约了,看来是有政策撑腰啊。” 冯大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调出来斯康特老总的资料,特别全面,就差连人家祖坟在哪里都挖出来了。 这老总叫黄星,12年成立公司,如今在本省内颇有名气,还获得了过一些大大小小的荣誉称号。 傅源手指敲了敲屏幕:“从他下手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这么忙活了一下午,再加上起得早,辛苦了一整天我们都有些累了。 晚上傅源找了一家比较有特色的山西菜,我们三个人开了一瓶干白,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可不敢喝多了,只尝了两杯。 回酒店之后我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电视,被一个家庭婆媳剧给吸引了,自个儿边看边乐呵。 快十点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我提高声音问了句:“谁啊?” “是我。”傅源他又想干嘛? 我踩着拖鞋把门开了一半,头伸了出去看着门外的男人:“你找我有事?” “还没睡呢?哎呦我痛苦死了。” “怎么了?为了公司的事情烦啊。” “当然不是,冯大力一直在打呼噜,我被他吵得睡不着,就下楼去重新开了一间房,谁知道这倒霉地方每一间都只有一层隔板墙,根本不隔音,我边上那房间里有情侣在啪啪啪,那女的叫的,我怎么睡得下去?” 我哦了一声:“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要跟你换房间吗,休想。” “乔雨,收留我一晚吧,我保证不干什么坏事。” “不行,多少次了都,傅源我警告你啊,以后咱们真的要避嫌,特别是人家冯大力就住在隔壁,万一被他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他噘着嘴看着我:“那你让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再走,最起码等那对小情侣消停了,不然我真待不下去那屋子。” 好吧,我放他进来了。之前我洗了澡衣服脱在柜子上,内衣什么的也放在上面,没防备傅源会突然进来,所以也忘了收起来了。而傅源这个人,又有一种本事,就是总能够第一眼看到视野范围类最猥琐的东西,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内衣。 “黑色的,好品味。” “你给我闭嘴。”我随手把内衣塞进被子里。 “能问下具体尺寸吗,我以前猜的数字不知道对不对?” 我继续看我的婆媳剧,眼睛却盯着他,怕他下一步有什么不轨动作,幸好我留了一手,果然不能低估了他,只见他揭开被子就要把内衣拿出来看看,我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拉住了他。傅源还不放弃,挣扎着往床边挪动,我伸腿想要绊倒他,谁知道他倒下去的时候抱住了我的腰,我跟着也一起倒了下去。 两个人同时跌在了地毯上,最要命的是,我被他的爪子袭胸了。 “傅源,你流氓!” “嘘嘘,隔音不好,万一隔壁冯大力醒了再听到了。” 我踩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他痛的一抽搐。 “乔雨,我觉得我的眼力越来越好了,果然一猜一个准,你不给我看也没事,反正我的手感告诉我就是那个尺寸。” 他这句话说完,整个人就被给我拖到了门外,我猛地把门给关上了,任凭他怎么敲门都不搭理。 又看了会儿电视刚准备关灯睡觉,门外又有人敲门,我没好气地开门喊了一声:“你丫还没完了是吧?” 结果一看懵了,门外的人是冯大力。 “是你啊,不好意思,你找我有事?” “乔雨,你知道傅总去哪里了吗?我一睁眼现他人没了。” “哦,他刚才跟我说他不习惯跟别人睡一个房间,就又另开了一间房。” “这样啊,我说呢,那行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的晚安。” 临睡觉之前我习惯性去一趟洗手间,因为坐着无聊就随便看了看,洗手台上有一个红色包装的小东西,我拿起来看了看,猜到这应该是避孕套。 说一句尴尬的大实话,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真的没有见识过这玩意儿的真实面目,所以现下脑子一抽,手指一动就把包装袋给撕开了。 撕开之后的香味有点呛,我捏在手里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扔在了垃圾桶里。 不想这个举动闹了大误会。 21.这种关系网 大清早就被傅源打过来的内线电话给叫醒了,我知道今天有正经事要办,没敢耽误,很快地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傅源让我把行李包带着,他死活不肯再住这地儿了,吃了早餐之后我们到前台退房,因为之前交了押金,就是让清洁人员查一下房间看看少没少东西。 这会儿我对于自己昨天临睡觉之前的脑残举动完全没有印象了,还说了一句:“肯定不少东西,赶紧的吧,我们赶时间。” 话没说完,对讲机那头咔吱吱地冒了一句:“61o2少了一个避孕套。” 一开始傅源没听清楚,也可能是听到了,但是不敢相信,反正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前条重复了一遍说:“少了一个避孕套。2o块。” 一瞬间有几秒钟的沉默。如果当时我的手上有一个块砖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砸向自己的头。 前台没有注意到流转在我们三个人中间的微妙气氛,看我们表情都不太自然还以为是嫌价格太贵了。 她清了清嗓子解释了:“我们酒店放的都是好牌子,保证是从正规市拿的,有些小店面喜欢从网上买,所以价格便宜,但是这种东西碰到山寨的就不好说了,宁愿买贵的心里放心点,一等价钱一等货,女士您说呢?” 傅源没再看我,而是面无表情地说:“行了结账吧。” 出了门我就赶紧开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昨天晚上在厕所里闲得无聊就随便翻了翻,然后不小心把那个撕了。” 冯大力点头如捣蒜:“恩恩我一猜也是,一定是这样的。” 傅源脚下一顿,看着冯大力:“你真这么想?” “对啊,我毫不怀疑。” “你们两先走,去街边拦出租车,我到酒店还有点事儿,等会儿找你们。” “你干嘛去呀?”我叫住他,傅源根本不听我的,又折身回去了。 我和冯大力叫了车,坐在车里等他,没一会儿傅源过来了,黑着一张脸坐在了我边上。看他这样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了。 换了一家酒店进去,傅源直接要了三间房,而且强调:“有一间放到单独一个楼层去,不要跟另外两间在一层。” 开了两个四层,一个三层的。傅源把三层那一间房间的房卡给冯大力:“没意见吧?” “没有。三楼好啊,我喜欢三楼。” 等冯大力从电梯先下去,我低声对傅源喊:“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安排的话人家大力会怎么想?肯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乔雨你还敢对我脾气?我告诉你我现在完全是在忍着不飙,你最好别惹我。” 我皱着眉头不吭声,他又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还人家大力,你这一声叫的可真够亲的。” 回到房间里我越想越不对味儿,傅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该不会是以为那个避孕套是我和冯大力生了什么才被用掉的吧? 这么一来我就坐不住了,去他房里敲门,傅源只是把门打开,并没有让我进去,我推了他一下,他才侧过身去。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真没有和冯大力生什么。你不是自诩聪明的吗?这会儿脑子长在脚趾头上了?” “是啊,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刚才特意回那个酒店调了摄像,十一点多的时候,冯大力进了你的房间。”他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捏的挺狠:“乔雨,我现在肚子里烧着一团火,特别生气。” 原来他为了这个事儿才返回去的,我真是服了。 “那你看到他进来了吗?” “怎么着,看到他去找你了还不够?你还想要我目送他进你房间是不?” “傅源你就是傻,人家那是看到你人没了特意问我你去哪里了,根本就没进来。当时我还以为又是你来了,开门的时候还火了。” 傅源的脸色这才又好看了起来:“真的?那我可就信你了,不过你给我离冯大力远一点,丫也不是好男人,就喜欢公司的小姑娘混在一起。” 因为九点钟和厂家约好了见面,我们把东西放下就出门了。到了地方,秘书领着我们进去了,展部的同事这时候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让我从蜜蜜的u盘里面找两份文件给他们传过去,我就坐在外面的沙上做事,傅源和冯大力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完了邮件我又把昨天冯大力分享的关于黄星的资料重复看了一遍,想找点有用的信息。黄星会有现在的成就应该得益于他的婚姻,他的岳父是山西出名的煤老板,在煤矿最丰富的时候家,膝下没有儿子,有两个女儿,宠的要命,黄星作为大女婿,也是沾了不少光。 然而这些东西眼下并不能帮到我们什么。 傅源他们还没有出来,我有点口渴,看到一边有纯净水桶,就自己走过去想倒杯水喝。蹲下来接水的时候听到秘书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邢总,我们老板在见客人呢,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今晚一起聚聚,十点钟在杏园,我记下了。” “黄总也会去?行,您放心吧,我等会儿一定传达给老板。”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动。黄总?难道是黄星?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傅源和冯大力才从里面出来,显然没有谈拢,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叫了车,坐上去才敢问:“还是不行?” “我们都已经提出了加价百分之七,并且不用他们再付违约金,但还是不行。这个厂真是给脸不要脸了,负责人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我们每年的材料拿很多的,做的可是华北大区乃至全国的生意,他现在巴结一个地方上的公司以为赚到了,捡了芝麻丢西瓜。”冯大力愤愤不平。 傅源眉目微微皱在了一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进行p1anB,让销售部紧急从保定订货,争取不拖工期。” 我这时候插了一句嘴:“黄星今晚和厂家的老板大概有约了,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他秘书说,十点钟在杏园聚会。” “确定吗?” “不确定是不是黄星,但是秘书提到了黄总。我觉得有七八成的可能。” 傅源挑眉:“杏园,应该不是饭店吧,哪有那么晚吃饭的,那是个什么地儿?” 坐在前面的司机就笑了:“嘿,好地方啊。” 我赶紧问:“您知道?” “这太原大街上你随便拉一个路人也许他们不知道,但凡是向我们这种跑路线的,对那里绝对熟悉。真是好地方,有些女大学生赚快钱还喜欢去那儿,我深更半夜拉过不少次,女孩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冯大力叹了口气:“咱们就算知道黄星去那里玩也不能怎么样,男人在外面嫖的事情还能拿到台面上谈?太司空见惯了,对黄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和傅源却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说:“他老婆……” 不错,黄星对他老婆不可能不忌惮,毕竟娘家家世显赫,这事儿要是给他老丈人知道了,他估计也不好过。 杏园也是会员制,和沈烨的会所还有点像,大概这种地方都一般不任意对外开放,避免查起来麻烦。 这就难办了,我们想混进去可不容易。 傅源咬着嘴唇哼哼:“这要是在北京还不简单,老三随便打个电话就完事儿了。偏偏是到了山西,咱们人脉有限。” “你说会不会沈烨在这边也有关系?” “应该不会吧,要他这都能整出关系,哥也服气了。”但是抱着一丝希望傅源还是给沈烨打了电话。 沈烨在那边打麻将,傅源问他太原这边的服务业有没有认识的,我在边上就笑了,说的多好听啊,还服务业。 谁知道沈烨来了精神:“有啊,以前在我会所里有几个姐姐是山西人,本来做得挺好的,可是嫌北京远了照顾不到家里就都回山西展了,我给你问问看。” 没一会儿电话就来了:“杏园有一个跟我很熟的,老四你也认得的,那个以前跳芭蕾特好的燕姐,记得吗?” “她在杏园?” “没错,号码稍后你手机,你欠我一个人情啊,回来请吃饭。” 挂了电话傅源干笑了两声:“没想到他们这一行整的跟互联网是的,怪不得武侠小说里搞情报的都喜欢藏在青楼里。” 22.你是动真心了 傅源拨通了那位燕姐的电话,即时没有开外音,坐在他身边的我还是能把内容听个清楚。电话里的女人声音仿佛是叮铃泉水,温柔婉约:“小四爷,之前听三哥说您找我,我还不太相信,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咱们山西来了。” “燕子,听说你现在在杏园混的风生水起,都已经是头牌了,哥有点事儿请你帮忙,咱们能见一面不?” “真叫人伤心,小四爷原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是找我帮忙来了。” “说什么呢,哥这次到山西主要就是为了请你吃饭喝酒,不然谁没事儿跑那么远的长途?生意上的事情那都是虚的,一边儿摆着。” 看看,这就是男人的德行。 燕子在那头咯咯笑,问了我们在哪里,傅源跟她约了下午在漪汾街的上岛咖啡见面,我们离得不远,先到了那地儿。等了大概半杯茶的空子,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一辆红色小跑停了下来,没一会儿一个长美人姗姗然地推门进来,还没看清人脸,就先闻到一阵淡香,不浓不烈,自有风情。 她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嗔怪地又看了一眼傅源:“小四爷不厚道啊,身边还带了美女来见我,别的不算,人家美女长得还比我好看,这是要我下不来台了。” 这话面上是假意怪罪傅源,里子却是把我给夸了,头牌就是头牌,说话的水平就叫人佩服。 傅源笑着看了我一眼,介绍说:“她叫乔雨,是我的秘书。这是冯大力,我们公司销售部的同事。你坐,喝点什么?” 她要了杯摩卡,傅源进入正题,把我们现在的情况跟燕子讲了。她沉吟了一会儿:“黄星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但其实他不是杏园的常客,在我们会所里更没有实名制的VIp消费卡,每次都是跟着别的老板一起来的,有好几次我们经理想要吊上他劝他办一张,黄星都推脱了。后来听说是因为家里管得严,要是让他老婆知道他是我们那种地方的会员,肯定要闹腾。” 听了燕子的话,我们心里更有些底了,这跟我们之前的猜测沾边了,如果现在能有黄星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证据,不知道能不能威胁以此他把货让给我们? “燕子,你们会所我们几个进不去,只有你出入自如,如果能拍几张有料的照片,或者直接给哥整一段视频那就更好了,这事儿办成了,哥给一张卡给你,里面的金额包你满意。当然,前提是你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麻烦倒不至于,只是小四爷,你是知道的,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有些事情我心里向着你,很想帮你做,但是我如果做了,就是坏了规矩。偷拍在我们圈子里是大忌讳……我真的不敢做。” 傅源抿着嘴巴靠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下她的话,点点头:“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了。行,我不难为你,你说得对,坏规矩的事情的确不能做。其实这生意我已经无所谓了,就是不解气,他黄星算什么东西,敢欺负到我头上,我就是想顺便收拾他一下。” 燕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我:“其实倒还有个办法应该也行得通,就是不知道乔小姐能不能狠下心了。” “我?”我坐直了身体:“你且说。” “最近杏园的小姐被同行挖了不少走,所以一直不够用,经常会从学校里临时找人过来,很多都是只来过一两次的生面孔,我想办法让人把你安排进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冯大力眼睛一亮:“这样也行啊,反正乔雨长得又漂亮,不会被怀疑的。” 我还没开口,傅源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行你个鬼,你行你上啊。谁知道那帮男人什么德行,就敢让乔雨过去,万一她生点什么……不行,反正这主意肯定不行。” 燕子的眼神在我和傅源之间打量了几次,缓缓开口:“其实真没什么的,他们几个人在杏园都有比较固定的陪侍,黄星最常点的是翠翠的台,凡是过来了基本都是要她,而且晚上都是带出去开房的。私底下还有人议论说翠翠其实已经被他给包了,不会再跟别的客人出去过夜了。但是这些老板喜欢热闹,每次叫进去都会有不少人,来彰显得自己身份贵气。” “那也不成,人可比钱重要多了。这钱可以不赚,别再把人赔进去了。” 冯大力咽了咽口水:“可是傅总,我们这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难道就找了顿气受着别的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样得多亏啊。而且您不是也气不过嘛,乔雨当然重要了,可燕子也说了,她就算进去了,也不会真的生什么的。” “我还在里头,有什么事儿也能照应她,保证不会让乔小姐少一根汗毛。” 我想想也行,这批货量大,这回我们空手而回的话不知道下面还要有多少麻烦,要是能有办法抢回来是最好的了,可眼下唯一的机会就在黄星身上,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老娘豁出去了! 下了决心,我也就突然多了些勇气,伸手猛地把桌子一拍站了起来:“燕子,我跟你去。” “去什么去,你敢去试试?给我坐下来!”傅源瞪了我一眼,我老实坐下了。 燕子就捂着嘴巴笑了:“我就是一个提议,小四爷你别介意。那你们下面怎么安排的,明天就回北京吗?” “恩,回去我还要再去一趟河北,时间挺紧迫。下午就在酒店各自休息吧,明天又要早起。” 我对燕子说:“你下午忙吗?不然陪我去逛逛街?好不容易来一次了,就这么走了多没意思。” “再忙也得陪你呀,正好我也要置办点秋装,咱们两相互参考参考。” 傅源听我们这么说,不疑有他,也就放我跟着燕子走了,还让我天黑之前就回酒店,不然不安全。 燕子一出门就笑着睨了我一眼:“乔雨,你是真想逛街呢,还是支开小四爷单独找我说话?” “你是聪明人,刚才一眼就看出来我的动机了。没错,傅源不答应,我却想试试。” 她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递给我一根,我也点上了。 “我看得出来,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是纯洁的友情。”这说法好像也欠妥,应该说是不纯洁的友情。 燕子吐出一口烟圈:“得了,跟这儿想蒙我呀?我这么多年在这行闯过来,什么样的感情没见过,逢场作戏的太多,真情流露的也不少,你呀,你是动真心了。” 我把烟灰弾掉,心里有点慌,但面上故作镇定:“别胡说啊,我没有。他人不错,对我也不错,我就是想帮他,仅此而已。” “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自己都是一个孤家寡人,没多余的心思操心别人。晚上你真要去杏园?那这身行头得换,先去我住的地方吧,给你件合适的裙子。” 她家离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不大,而且很乱,东西放的到处都是,我看不下去,伸手给她都收拾干净了。 “不怪我,真是太忙了,夜里都得三四点才回来,回来倒头就睡,有时候一睡就是一天。” 她从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扔了一条裙子给我:“新的,我买了一直没穿。不算露骨也不会太呆板,你穿应该合适。” 我试了一下,燕子乐了:“不然乔雨你别走了,跟着我在杏园做吧,肯定赚大钱。” 这话要是陈思说,我就得生气了,不过燕子说出来,我完全没有情绪。她又给我找了双鞋,看了看时间:“还早呢,我先睡一觉,你看会儿电视吧,我们傍晚去买设备。” 23.伪装成小姐 天快黑的时候傅源打给我,问我人在哪里。≧ 燕子已经醒了,抢过电话说:“怎么,小四爷你怕我把你秘书给拐跑了呀,我们在柳巷呢,晚上这边有人搭台子表演杂技。” 傅源有点怀疑:“你们没乱跑吧,燕子你别把乔雨带到不该去的地方,否则小心我跟你翻脸。” “哪能啊,我今天请假了,人乔雨第一次到山西,总不能什么地方都没玩吧。要不要给你拍几张照片,这边晚上可热闹了,不然你们也一起来看看?” “算了,太远了,我又挺累,你们玩得开心点,记得送乔雨回来。” 她还特意从网上当了几张照片给傅源,这女人心思够细腻的。 燕子给我化了妆,换好一身行头,开车带我到电子市场,找了个不起眼的摊位问:“有针孔摄像头吗?” “要那个干嘛?” “捉奸。” 店老板看着我们啧啧了两声:“这么漂亮老公还出轨啊,不科学。” 东西是放在手表里的,乍一看真的伪装的特别像,我心里唏嘘,现在的科技啊太神奇了。 我戴上的时候其实心里突突的跳,以前哪干过这种事情。 燕子安抚我:“你到时候往角落里坐坐,让你喝酒就少喝点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可能带你出去过夜的,因为你刚来,没经过体检,只有定期体检过的才有资格跟客户出去。” 杏园是一处山水园林的宅子,穿过假山上桥,两边的池塘里锦鲤簇拥,斑驳的光影打在水面上,漾出粼粼波纹。 燕子刚进去就有个男的过来叫她:“怎么才来?经理找你呢,打你电话也不接。” “昆哥,你把这妹妹带一下,给她拿个号,听说晚上邢总黄总他们要过来,把她安排到那个包间吧,她第一次出来玩,你照顾一下。” “行,燕子姐交代的任务我保证完成。” 我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手机放在了燕子那里,因为进包间之后是禁止带通讯设备的。这房里已经坐着三五个女孩儿,清一色的美人,都显得有点拘束,看来都是新人。 6续有人进来,又有人被带了出去,我无聊地坐在沙上玩手指甲,心想着傅源再不回去傅源该着急了。 墙上的摆钟显示快十点的时候,那个叫昆哥的进来叫我和边上一个黑长直:“喂,你们两个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进了正厅,被带到了四楼的一个大包间里,还没开门就能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笑声,推门进去一开始没人注意我们,我就找了个边上的沙自己坐着,忽然有一只咸猪手伸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腰,这男的问我:“叫什么呀?”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我才不想告诉他我的真名,当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下意识地就说:“思思。” “姓什么?” “姓陈,我叫陈思。” 要是陈思知道我把她的大名用在这种场合肯定要气的炸了。 这人又说了一句什么,是用本地话讲的,我一时听不太懂,但是他指了指杯子,我就端了起来抿了一口。他钻进我脖子里亲了一口,我一下子腰挺直了,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有人推门进来,我之前在资料上见过黄星的照片,所以一眼就看到了来人是黄星,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吊带,半挽着他的手臂。 我赶紧把手表对着门边把这一幕摄下来。 黄星在中间的沙坐了下来,手慢慢探进女人的吊带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黄总是要在这里就把翠翠办了?她看着都有反应了。” “想干嘛啊?你们嫂子的身体能随便给外人看吗,真要做什么怎么着也得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 一个叫邢总的人忽然笑了起来跟黄星说了两句话,他离我不远,虽然声音不大我还是隐约听见了。 “抽点好烟助助兴,晚上跟嫂子玩起来也起劲。” 伴着火星起,我闻到了香烟烧来的时候散的味道,心里咯噔一下。这群人的胆子够肥的,真是什么都敢碰,我原本只是想拍到他在外面有女人的视频,没想到却拍到了这个,顿时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正想事情分了神,一只烫的手却摸上了我的腿, “老板,我想去一下厕所。” “怎么?被我摸出感觉来了?去吧去吧,不过赶紧回来啊。”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我猜是跟着黄星一起来的。我正要往外面走,还没走几米远,有人突然沉声喊了一句:“站住!” 我脚下一顿,面上还维持着镇定:“怎么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这话一出,我手心都冒出了冷汗。这个人手里拿了一个很像探测仪的东西,只见他皱着眉头盯着拿东西看了许久:“奇怪,信号提示灯怎么突然变强了,你过来一下,我要在你身上重新扫一遍。” “我着急上厕所,等会儿回来随你怎么扫,啤酒喝多了胀肚子!”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可是这招对他没有用,眼看着他大步就要朝着我迈了过来,我已经紧张的手都在抖了。 忽然有人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这巴掌打得特别狠,我身体一转差点跌在了地上。只见燕子劈头盖脸地开始骂我:“妈的小婊子,你还敢混进我们这里,也不看看这是是谁的地盘,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再敢有什么小动作,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边上的人都是一愣:“燕姐,这是谁啊,怎么回事?” “我最近在外面刚交了个男朋友,这女的是那个男的前妻,一天到晚跟踪我到处说我的坏话,说什么我是出来卖的不干净,现在还混到会所里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头:“挺能耐啊你,你来干嘛?想偷拍我然后去我男朋友面前告状啊,我告诉你啊没用的,你男人早就不爱你了,真以为自己算根葱呢是吧?” 我知道燕子是想帮我,打消那几个穿西装的疑虑,我也开口就骂:“不要脸的东西,放开我。” 有人走过来:“燕姐,需要我们帮忙吗?” “今天谁都不准插手,我燕子要是连这么个娘们都收拾不了,以后怎么在杏园里混?你跟我过来,我非弄死你不可!”说着拽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拖走了,等到了小房间里,她一开窗户:“从这边跳出去,顺着这条路走,那边还有个小门,一般出去的人保安不拦着。不过得快,防止他们起疑心。给,这是你手机。” “谢了。刚吓死我了。” “今天对不住了,动手打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真没想到黄星的人会做事那么谨慎,还带了探测信号源的东西过来,差点害了你,真是太险了。” 我有些担心:“那这个视频到时候黄兴看了,会不会连累到你?” “不至于,他没有证据,就算怀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放心吧,我可是杏园的红人,老板会罩着我的。对了,小四爷已经知道了,他又打你电话是我接的,他非要让你接,我没瞒得住,小四爷挺生气的,你回去哄哄他。” 看来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坐在出租车上回去的时候,我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说,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燕子就是这样的人。 24.被强吻 在路上的时候,我有好几次都想给傅源打个电话说我已经从杏园里出来了,但是手机抓在手里就是不敢拨通他的号码,心想着还是等会儿见了面再说吧。 的士在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我付了钱刚要下车,还没来得及把车门给关好,整个人就被一只手给拽了出去。我知道是谁,所以没敢吱声,只能任凭他把我拉到了花园的角落里。 傅源手里的烟还没抽完,此时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了边上的垃圾桶上面,这里光线晦暗,只能依稀看到他脸上的轮廓,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冷:“去哪里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 “柳巷,看杂技,恩?说话啊!” 我低着头,小声哼哼:“去杏园了。” “乔雨你现在可以啊,胆子很大嘛,把我之前的话当做耳边风了是吧?你以为你谁啊,特工卡特吗?” 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有点儿委屈,明明我是为了帮他做事,怎么现在反倒被骂成这样:“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又没真的生什么事情。” 他松开我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只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上电梯的时候也没有人讲话,等到了四楼,傅源准备进房间了还是没有继续搭理我的意思,我就拦住他:“哎哎,该拍的我都拍到了,怎么也得用起来吧。不然多浪费啊。” 傅源没好气地:“我现在一点要这批货的心情都没有,东西拍了就拍了吧,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他刚要关门把我拒之门外,忽然又停住了,把我拉进了房间,手指抬起了我的脸:“谁打的?” “没有谁打我啊,就是不小心弄的。” “我问你谁打的?是不是黄星,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想要错开他的视线:“真没事儿,又不疼。” 傅源还要再说什么,他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是燕子打过来的,怕我没有回去,不放心就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燕子又跟他讲了一下晚上生的事情,傅源听到后面就火了:“这么说乔雨脸上那手掌印是拜你所赐了,燕子我特么……我特么现在特别想抽你,要不是知道你也是好心。算了,今天这事儿就当翻过去了,谁也别提了,挂了。” “真不怪燕子,这事儿要怪就怪姓黄的。”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傅源就突然俯身下来,一只手放在我的脑袋后面,开始吻我的嘴唇。 我被这举动吓懵逼了,只知道呆呆地站着,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推开他也推不动,他还索性把我抵在了墙上,舌头更用力地在我的嘴里搅动。 最后没办法,我用力地咬了他的舌头,傅源终于吃痛地松开了手,舔了一下舌尖嘶了一声:“你还咬人?都出血了。” “呀!好好的你亲我干嘛?谁准你亲我的,烦死了!” 看我开门要走,他拉住我:“别走啊,我这不是没忍住吗,一时荷尔蒙错乱你不要介意。” “你别拉我,混蛋。”我甩开他。 傅源一瞬间又恢复了不要脸的本性:“不是说拍了东西吗,给我看看,好不容易去了不用多可惜,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有病啊,刚才不说跟这儿端着态度说不要的吗,现在怎么又要了。” 傅源伸手指摸了摸嘴唇:“那不一样,之前我心情特不好,不过经过刚才那一阵儿,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个无赖,臭流氓。 冯大力也上来了,在外面敲门,傅源把门打开了,他一看到我:“哎呦乔雨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傅总有多着急,一直在楼下等着你,就差冲进杏园一把火烧了那地儿了,我好说歹说才给劝了下来。” 我把手表脱下来递给他:“黄星在杏园里果然有情妇,就是燕子说的翠翠,而且这里面还有点别的东西,我觉得就冲这内容,他一定不敢再跟我们抢货了。” 冯大力把东西弄进电脑里,画面有点轻微的晃动,但是整体还算清晰。 听到我说自己叫陈思的时候,傅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还真是记仇。” 黄星的脸也完全暴露在了镜头里,包括他对翠翠的那些下流动作。看到后面,点烟的时候傅源让暂停了:“抽点好烟?什么烟啊,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我点点头:“应该错不了。” “得了,冯大力,你把这几段重要的单独截下来,再截几张清楚点的图。” 视频还没完,又放到了后面我和刚才坐在我身边男人的对话,傅源脸又黑了:“他是不是碰你了?” “没有。” “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你还说没有?” 我不想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就抿着嘴巴不说话。傅源看着冯大力:“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讲,防止无聊的人说一些对乔雨不好的话。” “您放心,我这个人嘴巴很紧的。” 冯大力把电脑抱回房间去加班了,又只剩下了我和傅源两个人。 他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毛巾拿出来,叠成了方块形,让我在床上坐下来。我看着他:“干嘛呀?” “脸都肿了,现在看起来丑死了。真该给你照下来,叫你还好意思说自己长得好看。”他说着把冷毛巾敷在了我的脸上,我要自己拿着,他非不肯,就这么在我面前站着。 我有点尴尬,只好没话找话:“既然我已经这么丑了,你还管我干嘛。” “你以为我乐意管你,还不是看在你胸大的面子上,对你存点念想。” “骚浪贱。”我看着他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 傅源听了不仅没有脾气,还突然笑的更荡漾了:“什么?这词儿你从哪里学来的?” “还用学吗,你无时无刻不在表现这三个字的精髓。” “这就是精髓了?”傅源忽然倒在了我身上,我们两都跌在了被子上,他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那我要再对你做些什么,你岂不是得词穷了。” 见我不说话,他靠近我,呼吸都是热的,我要往边上挪,他环住了我:“哎,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般老板带着女秘书去出差,晚上都干嘛呢?” “你最好清醒点,守住道德的底线,我现在可是已婚妇女。”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如果你没有老公,咱们现在可就不是平躺着的了,而是一上一下叠在一起。你喜欢什么体位,我比较喜欢在下面。” 草,太贱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要是以前我听到这种话,心里肯定别扭死了,可人好像都有这毛病,听得多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我累了,想睡觉。” “在这里睡?” “我回房间。”这回他倒没有再拦我,而是看着我起身:“记得先洗澡,尤其那禽兽摸过你的地方,给我多抹一点沐浴露。” 懒得理他,今天我是真的累了一天,再加上方才又经过那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更是心力交瘁。 刚出门他又跑了出来叫住我:“乔雨,今天谢谢。” 这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燕子的话又浮现在我脑海中里,她说我对傅源动真心了,现在想起来,莫名就湿了眼眶。 因为顺利拿到了视频,我们的计划也临时改变。傅源和冯大力去找黄星谈条件,他没有让我去,怕万一黄星身边有人认出我来,再平添危险。 我就在酒店等消息,快要到下午两点他们才回来,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就知道没问题了。 冯大力很兴奋:“材料已经走物流了,他们想再插手不可能,傅总刚才真的太逗了,黄星问量太大了能不能分三批过去,傅总点点头说行,那视频也分三次销毁,吓得他赶紧打电话让一次性货,而且我们还又砍了价,黄星这回得大出血。” 谢天谢地,能顺利解决真的太好了。 25.庆功宴乌龙 我们是晚上的航班回北京,降落在航站楼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冯大力自己拦了一辆的士走了,我和傅源也赶紧上了车,因为平时这个时候我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所以这会儿一上车更是困得睁不开眼睛,靠着车窗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自己不知道被谁给抱了起来,但是我这个时候意识太浅薄了,还是闭着眼的。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吵闹声,还有几束光线照在我的脸上,特别刺眼,我被迫给弄醒了,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源在跟两保安说话,一脸无奈的样子。 再一看我自己,竟然是平躺在地上的,这怎么回事? 保安看我醒了一个大步冲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再看看包里少没少东西。” “啊?生什么事了?”我被这一幕弄得一头雾水。 傅源骂了一句:“真是服了你们了,我真不是什么强奸犯,不信你们问她。” “小姐,我们刚才看到你人躺在地上,这个男的就在你边上还蹲着一直翻你的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误会误会,我们两是一起的,我刚才是在车里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醒了就躺地上了。” “不会吧。”保安都不信:“你别怕,我们还在这里会保护你的,他不敢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我又解释了好几遍我和傅源的关系,他们才半信半疑地走了,傅源捏了捏眉心:“刚回来就碰到两个蠢货,这都什么事儿啊。” “人家也是想负责任,你平时又不常住在这里,进出都是开车的,谁认得你啊。还有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把我放地上不管,卑鄙!” 傅源特委屈地看着我:“真没有,哥本来是看你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你,就把你横抱着下车了,谁知道一摸口袋我自己没带钥匙,就想你包里说不定会有,但是我腾不出手来,实在没地方放你,就把你先放地上了。” 他一说完我就一脚踹了过去:“你不会叫醒我啊,还放我,我是货架上的东西吗?” “哥还不是心疼你太累了不忍心嘛,你委屈,我比你更委屈好不好,本来还想第二天你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在床上,就能猜到是我抱你回来的,肯定倍加感动。” ……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笨蛋。 从包里掏出钥匙我们就进各自房间了,我稍微洗漱了一下倒床就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这可吓了我一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我平时六点半都会有个闹钟,七点还有一个,难道手机出什么毛病了? 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打扫了一下厨房和客厅,还是坐地铁去了傅源公司。他正忙着开小会,我先开电脑看邮件,又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傅源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嘿,你怎么还是来了,本来想给你放一天假的。” “我手机好像坏了,平时两个闹钟来着,今天却一个都没响。” “别担心,是我给你消掉的。昨天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来这茬儿,不想你早起,就给你顺手关了。” 我把一叠文件递给他:“呐,这些都是要你签字的,我排好序了,你带进去吧。” 趁着不忙,我去茶水间给自己倒杯咖啡,一杯还没倒满,冯大力就凑了过来,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洒出来。 “乔雨,现在没什么事儿吧,来来过来坐,我有事儿问你。” “你要干嘛?” “你跟咱们傅总,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吧,在谈恋爱呢?” “瞎说什么呢。” “少装啊,咱们毕竟是一起出过差的交情,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不过我这人眼毒,一眼就瞅出来了。以前跟蜜蜜也有一起出差的时候,傅总什么时候那么关心过她。” “真没有,你别误会。” 看我不想说,他打哈哈:“好啦不说就算了,不过你跟傅总关系好总不会错吧,哥们现在有个事儿,想求求你。” 原来不是别的事,就是这一次去山西救了场,挽回了不少钱,公司里的人都有点儿嗨,想搞个庆功宴。地点这帮人都选好了,就是沈烨的会所里。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自己跟傅源讲,就想让冯大力开口,冯大力也不好意思,现在跟这儿撺掇我呢。 我白了他一眼:“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看来你去过。” 我咽了一下口水:“没啊,一听名字就不正经,我猜的。” “你不懂,公司里头男的多,这不都想热闹一下嘛。哎呀帮帮忙,你就跟傅总提议一下,只要你开口,他一准答应。” 平时我最受不了别人求我,他这么一弄我没办法只好下班的时候跟傅源讲了,傅源叹了口气:“没意思,我都去腻了,再说那边最近也没招什么新鲜人。” 我意味声长地哦了一声:“都去腻了呀,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四爷你也山西的姐姐都认得,本地的肯定更熟了,估摸着每个人的尺寸都门儿清了吧。” “瞎说,哥是那种人吗,哥是因为不喜欢那种烟花场所才会去一两次就感觉腻了的,哥这种人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国家图书馆,哎呦上次从国图借出来的书还没还过去呢,得赶紧了。” “德行。” 傅源开始哄我:“好了好了,这事儿是我公司那帮宅男让你跟我说的吧,我不难为你了,看你乔姐的面子上也得同意啊,庆功宴就周五晚上开好了,不过我得想想整点新花样玩。” 要说到玩,还真没几个人比他们会玩。傅源为了这事儿还特意跟沈烨打了个电话商量计划,这两禽兽凑一双满脑子主意,说是决定开个假面舞会。 这舞会挺特别,就是不管男的女的都穿同样的礼服,沈烨统一准备,然后每个人进场的时候会随机地一个面具,这个面具的里面藏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个编号,但是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编号是什么。 男的女的人数相等,傅源公司阳盛阴衰,女的不够就拿会所里的小姐妹上来凑人数,每个编号都有对应的一男一女,宣布可以看编号的时候,每人都各自找到跟自己号码相同的那个人组成一对玩闯关游戏,比赛最后赢的那一对,可以拿走一对万宝龙情侣表。 这奖品诱惑人不说,关键是过程听着也有意思,连我都有点感兴趣了。 周五的时候我和傅源一起过去,他说宋唯一和江慎行也会过去玩,不过宋川没空,不能一起去。 因为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傅源提前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别告诉别人乔雨就是我女朋友啊,她就是临时帮我一星期。” 这下我就稍微放心了。 6续有同事过来,到门口拿面具进房间换衣服,我跟宋唯一讲话的时候,就看到傅源在门口跟沈烨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特猥琐地哈哈笑。面具都是经沈烨的手下去的,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对宋唯一说:“咱们俩换一下面具。” “怎么?” “依照我对傅源的了解,他这回十有**是对面具做过手脚了,想作弊,我跟他手上的号码应该是同样的。” 宋唯一骂了一句:“靠,还带这样的,换换换,到时候我就装作是你,保证玩死丫的。” 想跟我凑一对,趁机揩我油……门儿都没有。 26.呕死了 这面具设计的很保守,不仅能把人脸完全遮住,连后面的头都盖了起来。而且人一说话,里面会带了些嗡嗡的声音,跟原来的声音还真有点儿区别。 等人都到齐了,每个人都把衣服换好,面具给戴上了,并且从面具下面的一个小槽里取出了纸条,我的上面显示是12号,就站在了第12张桌子边,有人拍了我一下:“唯一,是我,你三哥。” …… 我去,为什么跟我一组的人会是沈烨啊! “怎么是你啊?” 他果然听不出我是谁:“哎呀宋老大知道你要过来玩,又担心你被别的男人动手动脚,就让我安排一下你跟我一个号,我照顾着你。” 看来宋川对宋唯一的感情也不简单啊,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哦。”为了确定我的猜想,我又问了一句:“不知道乔雨跟谁一组,刚才我们还在那儿猜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老四了,要我说丫就是傻,跟自己女朋友什么好腻歪的,吃到肚子里的鸭子毛都拔干净了,就算插了翅膀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跑了呀,哥要是他就选个别的更漂亮的,反正玩游戏嘛名正言顺的又不用担心被骂。” 我哼了一声:“那说明人家乔雨有人格魅力。” “得了吧,就那母老虎样儿,一点都不像个女的,要不是她是老四的女人我早收拾她了。哥不是跟你吹,就乔雨落到我的手里,不出一星期保证变得服服帖帖的,叫她坐着她绝对不敢站。” 我脚下穿着高跟鞋,狠狠地踩了沈烨一脚,他喊了一声:“你丫走路也看着点,疼死我了。” 沈烨正哼哼,我就听到站在我们左手边的男人开口讲话了,其实讲真的听声音我听不出来,但是那个贱兮兮的语气我很肯定就是傅源:“乔雨,是你吗?” 原来傅源他们在隔壁的十一号。 我听到宋唯一说:“咦,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你看看你,怎么连哥都不认得了,真让人伤心,哥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面具下面的我听了他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估计宋唯一也笑疯了,但还是继续逗他:“不可能吧,傅源你是不是作弊了呀?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们两就正好分到一组?” “缘分这种事情,是我能强求的吗,明明就是老天安排的。至于一眼认出你,主要是因为你的气质哥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全场这么多女人,也没几个像你这样出众的。” 沈烨在边上听不下去了,凑近低声我说:“你瞧瞧老四这损色,活该乔雨平时敢对他那么随便,那女人都是被宠坏的,还好意思说她气质好,带个大面罩子明明连对面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贱呗。” “对,老四太贱了。” 比赛分三场,虽然是游戏,但是每一场都是体力活,第一场赢的十对进入第二场,第二场又剩下最后五个组进入最后的比赛。 沈烨一副懒散的样子:“唯一啊,我先跟你说好了,这比赛太累人了我们两就走个过场就行。” 我为了报复他之前说了我那么多坏话,这个时候偏不乐意:“不行,我就是要赢到最后,我要那对表。” “哥回头买一块限量版的送你,今天就饶了我吧。” “那我就跟宋川说你敷衍我,根本没有好好照顾我。” 他还想再挣扎,我直接拿出杀手锏:“小小的比赛都赢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小丫头片子说什么浑话呢,我怎么不是男人了,不就是几场比赛吗,多大事儿,等着,哥赢定了。” 最开始是两个人绑着脚腕合力踩气球,我小时候经常玩这个,所以根本难不倒我,沈烨被我之前那么一刺激,也来了劲表现的还可以,我们组就顺利晋级了。 后来又是男的做俯卧撑,女的坐在男的背上,做的最多的五组晋级。沈烨平时应该锻炼地挺多的,我觉得他挥的挺稳定,反正这一局又晋级了。我偷偷瞄了一眼傅源他们组,他也算是相当的卖力,宋唯一还不停地说:“你平时不是总说自己多厉害吗,要真有能耐,就得帮我把奖品赢过来。” 最后一局的规则是男的背女的,看谁坚持的时间长。我一点都不客气地就爬上了沈烨的背,还特意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害得他吃力地说:“小姑奶奶你别乱动了,我都快累死了。” 渐渐有人败下阵来,到了最后真的就剩下傅源和沈烨还坚持着了,底下的人一边喊加油一边计时,我就瞥到沈烨脖子上的汗水成条地往下淌。傅源估计撑不住了,开始骂人了:“老三你丫平时遇到事儿就装怂,这会儿跟我叫什么劲,两块破表有什么好计较,我送你十块都行,赶紧和宋唯一下面玩去。” 我赶紧说:“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要是做不到,就不是男的。” “我说宋唯一你也太没良心了,哥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却非要这么折磨我,我真撑不下去了,咱们下去好不?” “不行。”我提高了声音喊了起来。 那边傅源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到底先败下阵来呼呼地大口喘气,主持人宣布我和沈烨这一组赢了,我才不紧不慢地从他背上下来。 傅源在一边还显得特内疚:“乔雨,今天是我没挥好,你别生气。” 等到主持人让每个人拿到面具的时候,傅源先把面具摘了,谁知道一转头看到宋唯一的脸,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啊,乔雨呢?” 宋唯一笑的嘴巴都要裂开了,我喊了一句:“我在这儿呢。” 傅源就张大嘴巴看着我把面具拿下来。 沈烨也吓得往后蹦了一步,脸看起来都白了一层:“我的妈呀见鬼了。”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拿到了奖品,我特开心地把女表戴上,男士表递给沈烨:“你要吗?” 傅源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老三,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这玩意儿可是情侣表,你丫敢要吗?”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乔雨你太狠了我玩不过你,你都拿去吧。” 等公司里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的时候,傅源挤压了一晚上的郁闷终于爆了,一把揪住了沈烨:“你不是跟我保证过我和乔雨肯定是在一组的吗?” “真的是安排好了的,她们肯定是自己私下换过了。” 我和宋唯一默契地摇摇头,她说的尤其认真:“没有啊,我们没有换啊。谁有那个本事能提前猜到你们动过手脚了呀?只是后来听到你们叫错了名字,就想开个玩笑,但是之前真的没拿错。” 沈烨喊了起来:“那怪我咯,我明明确认过了的。” 傅源一拳就打在了沈烨的肚子上:“好小子,我早就觉得你对我女朋友图谋不轨了,竟然为了跟她一起做游戏出这种损招来出卖自家兄弟,我今天跟你没完。” 沈烨那个委屈:“老四你丫宁愿相信女人的话都不肯信我?” “我就不信你怎么了,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情侣表,这破奖品当时也是你特么想出来的,看来是一早算盘就打好了。” 他们两很快就进入格斗状态,我和宋唯一退到一边一脸无辜地看热闹,江慎行笑着走了过来递给我们一杯果汁:“挺会玩啊。” 宋唯一捂着嘴巴低声说:“二哥,还是乔雨聪明,当时就看出来不对劲了,提前跟我换了过来,这两笨蛋今天得呕死了。” 江慎行也笑了起来:“乔雨,老四总说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果然不假。” 27.飞来横祸 那边沈烨和傅源打不动了,根本不用人拉开,主动不搭理对方了。≧ ≧ 傅源看到我们站在门边,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沈烨突然从后面狠踹了他一脚,完了特开心地说:“我不管,这次算我赢了。” 傅源脾气又被他撩了起来,沈烨一下子钻到了江慎行后面:“二哥救我。” 江慎行拦住傅源:“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得了。今天做了那么多游戏,你们不累啊,都各自回去休息吧。对了老四,我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抽空去看看你爸呢,你上次说他住在哪家医院几号床来着。” 傅源跟他讲了:“你忙就别去了,老头子据说现在一天得吃四五顿饭,胃口比谁都好,我昨儿去看他,感觉最起码胖了五斤。” “你就别管我了,行了,都撤了吧。” 回去的路上,傅源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你知道哥今天晚上多卖力吗,结果你告诉我一直站在我跟前的人竟然是宋唯一的,啊,哥的心那个痛的呀。” “宋唯一怎么了,有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吗。” “你也承认你是我的色,不是我的友啦?”我真是服了傅源,他总是有各种办法把我们关系扭曲。 他腾出一只手伸过来对我说:“把手表给我。” “什么手表,今天的奖品吗,不给,又不是你赢来的。” “你要男士表有什么用,给我嘛,咱们俩一人一块,戴上多合适。”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要送的话也应该送给我老公。” 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回傅源彻底沉默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只顾着自己开车,不再搭理我了。 他的这反应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真生气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好像不高兴了,我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了,总觉得有个小爪子挠着自己,又痒又别扭。 等到了别墅里,他停好了车也没跟我讲一句话,我跟在他后面走着,眼看着这人就要上楼了,我是在忍不下去了喊了他一声:“喂,傅源。” 他继续装高冷,给了我一个不带感情的转身:“有事吗?” 我从包里把那块男士表给掏了出来,往他在的方向扔了过去:“接着。你不是要吗,给你好了。” 下一秒,没错真的是在一瞬间,某人立马大雨转晴,笑成了一朵小菊花儿:“乔雨,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一边说着还一边三两步地跑了过来,把我给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我头都被他给弄晕了,结果这个小人特奸诈,趁我不备突然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蹬蹬蹬地上楼了。 厕所的镜子前,我看着自己的脸,先是给了自己左边一巴掌:“你说你心软个屁啊,那货可是影帝!” 接着右边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事儿,手贱啊!” 早上我还是老时间起床,不过是周末不用去公司。正想着要不要叫傅源起床吃早饭,电话就响了:“乔雨,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干嘛呀你,一嗓子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打电话,不要钱啊。” “来一下!” 我叹了口气,上楼敲门,一看到傅源我又怒了:“你下次再不穿衣服叫我上来,我就带一块砖头。” “哥肩膀痛,昨天做俯卧撑太用力了,抬不起来了,你帮我穿一下衣服呗。” 没办法,我只好把衬衫给他扒上了,又给他扎了领带,因为太久没系领带了,我都忘记手法了,傅源哼哼:“乔雨,这样太松了。” “这样吗?” “再紧点儿,哥就喜欢紧的。” 本来多纯洁一事儿,他的眼神却是盯着我的大腿看,而且那表情越看越下流,我手上一来劲狠狠往上一拉,领带瞬间变成了狗带卡在他脖子上。 傅源只好又可怜兮兮地自己解开重新系上,下楼的时候还炫耀是的跟我抬了抬手腕:“看到没,你送我的。” 原来是那块表啊。 “你怎么不戴?” “太贵了,我戴不起,而且一看就是一对,别人看到了会误会的。” 傅源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倒认真了起来:“乔雨,我不准你瞧不起自己,你那么聪明,以后一定有更好的展,我保证。” 我有点感动,但我不说:“你还是别那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 “我知道,你就喜欢我不正经。” …… 他下午去见一个客户,不用我加班,我就去医院照顾叔叔,本来傅源说好了晚上也过去看他爸,顺便把我一起接回来。 谁知道他晚上跟客户一起打麻将了,就没空过来。 阿姨还是不习惯回去一个人睡,我就自己回去,临走的时候她叫住我:“对了,乔雨啊你的工资我到你卡里了,记得提出来用,也给自己买买衣服,别总是想省着。” 我笑了起来,又想到傅源也一早就把这今天在他公司上班的薪水打给我了,还不知道他打了多少钱,我寻思着去存款机查一下,顺便给老家的父母转过去一些。 当年临近高考我意外怀孕,庸碌平凡了几年,又仓促嫁人,仓促离婚,白白葬送了一个本来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前程,还连累爸妈也一起遭人非议,已经很不孝了,现在能弥补一点算一点吧。 从银行的自动存取处出来,我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巷子准备到大马路上坐公交回去。这里是北京的老城区,两边都是低矮的老房子,头顶的路灯也坏了好几盏,没见人来修过,不过这条巷子我也走过好几次了,倒不担心会走错。 正准备插上耳机听听歌,忽然有人从后面把我环住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就被胶布给封紧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这片儿有一种让人绝望的寂静,也没有什么路人过来能看到这一幕帮帮我。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几只手给拖到了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只能通过对方的对话辨认出来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人说:“这女的刚从银行里出来,包里肯定有钱。” 另一个人就开始翻我的包,但是我身上真没带钱,刚才进去也只是转了账,要早知道去一趟银行就被人给盯上了,打死我也不走那一趟啊。 他们只翻到了一百多的零碎钱,特不满意地呸了一声:“妈的,那么大风险整这一次才捞了这么点,打叫花子呢?” 我的头被其中一个人给拽了起来,逼着我扬起脸来,一只手冷冰冰地在我腰上捏了一圈,又揉了一下我的胸:“大哥,不过这妞儿不错,点子正。不然我们把她给上了,好歹不能吃亏。” 听了这话我吓得瑟瑟抖,想要挣脱开,可是我的手被绳子绑住了,嘴巴也不出声音,根本没法脱身。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你再敢哼哼,信不信老子给你一刀。” 怎么,他们手里还有刀! 我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那双冰凉的手已经从我的衣服里伸了进去,用力地握住了丰盈处,另一个人也开始动手解我牛仔裤的扣子…… 就像是一条被人放置于砧板上的鱼,剥了鳞片,身不由己。 那些污言秽语钻进我的耳朵里,格外刺耳,我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人生硬地掰开,连哭都失去了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人听到了谁在打电话的声音,这两个男人也明显听到了,更加用力地按住了我,不准我出求救的信号,还低声警告:“别逼我捅你一刀。”。 然而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死就死了,至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种禽兽玷污了。 所以我使出了全部力气,把右脚上的高跟鞋给踢了出去。我听到有人问了一句:“谁在那里?” 28.脱险 其中一个男的气的手掐在我的脖子上,估计这回真想要我的命了。 我渴望着路过的人走过来救下我,但是似乎有那么一会儿一直没有动静。 “是不是走了?应该没事了。” “几个人?” “看不清楚,像一个,又像两个。” 我心跳的特别快,如果傅源在这里该多好,我真的好想他。 隐约中觉得似乎有人靠近了,但是脚步特别轻,很难分辨,而就在一瞬间,一至压着我的那个男人被谁给拖了出来,双方拳打脚踢了起来,顿时场面就混乱了。 黑暗中有人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因为羞耻心我一直低着头拼命想把衣服给穿好,我也没有看到来人的脸,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沉静如水:“你们是谁?在这里干嘛?” “少特么管闲事,滚远一点,老子跟自家老婆玩情趣不行啊!” “跟自己老婆玩,还带着刀具和别的男人吗?还不把人给我放了。” 边上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他的助理,此时开口道:“江总,要报警吗?” 报警这个词刺痛了两个禽兽的神经,拿刀的那个踢了我一脚,硬生生地从我腿上踩了过去,手里挥动着家伙就要向那个被叫做江总的人冲过去,我看到光线一晃,那个人轻巧地避开了,我趁机借着身后的墙壁吃力地站了起来,本想跑到安全的地方,谁知道被人给强行地拽住了,挣扎中我的脚下一扭,往前面摔了一跤。 灯光又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也顺着光线抬起头,才现原来竟然是认识的人。 江慎行!傅源的二哥!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向他爬过去,江慎行也看到了我,特别震惊地喊了一句:“乔雨,是你吗?” 他俯身就要过来扶起我,那个绑架我的人心里恨极了我,手里的刀尖儿对着我就刺了过来,江慎行眼力好,在那个瞬间伸出手,生生地帮我挡住了。 我吓得眼泪止都止不住,不出声音更是着急,因为我感觉到有浓稠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那是血的味道。 他站了起来,脱了外套朝拿刀的人脸上一扔,那人被罩住了头。 趁这个机会江慎行把他抵在了墙上使劲打他的腹部,那人很快瘫软在地上。 那一边江慎行的助手也制服住了另一个人。 他蹲下来撕掉了我嘴巴上的胶布,又帮我把绳子给解开了,递给助手说:“把他们捆起来,然后报警。” 我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双腿,身体还在不停抖。江慎行把西服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乔雨,真的是你?” 可能是我的样子太狼狈了,他看不下去了,把我抱紧怀里轻声安慰我:“好了没事了,二哥在这里,别怕,别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有警车的声音才慢慢地缓过神来,一下子哭了出来,把他的衬衣都给沾湿了。他温和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我咬着嘴唇说:“我现在不想看到警察,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太糟糕了。” “好,我抱你去我车里,我的车停在前面路口。”他又对助理说:“传昊,这里交就给你处理了。” “放心吧。” 江慎行把我横抱了起来,加快步伐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开车门把我放到了后座,自己也跟着进来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猛地想起来他的手上刚才一定是受伤了,就把车顶的灯打开急切地想看一下他的伤口,他闪了一下说没事,可是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才看到掌心一道骇人的血红的口子,部分血已经凝固了,但感觉仍有些涓涓流淌,他肯定疼死了,却为了帮我一直忍着。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伤成这样,对不起。” 他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口,把领带给拽了下来,我赶紧帮着简单包扎了一下,打了一个结:“咱们得赶紧去医院一趟,这伤口太深了。” “没事儿,等传昊回来再去吧,我暂时开不了车。乔雨,你打结的方式挺特别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那些东西,我都快急死了。 “你怎么会被那两个混蛋给绑了?” “我从那边银行里出来,就被人给盯上了,他们没有拿到钱,就想要劫色,差一点把我,把我给……” “都过去了,别想了。其实这也是你命里注定不会真的出事,巧了,我今天晚上就在附近吃饭,想着离医院挺近的,就顺路过来看看叔叔,正好能有这个运气把你给救了下来。” “可你伤地这么重。” 我身边的江慎行比头顶的微光还要让人感觉到温暖:“可是乔雨,能顺利救下你,我真的松了口气。” 透过车窗,他看到不远处有几家不大的店面还在开门营业,江慎行让我在车里等一下:“好像看到有家买衣服的,我去给你买一件回来。” 他说着小跑着过去,我靠在松软的皮垫座位上,心里空洞洞的,仍是心有余悸。 过了几分钟,江慎行又返身回来了,敲了敲车窗玻璃,我打开门,他把衣服递给我:“换上吧。” 说完又体恤地帮我把门给关好,自己站在外面点了根烟。 这是一条棉质白色长裙,面料很舒服,我匆忙换上才敢下车,他把烟头摁灭了看着我:“挺合身的。就是头太乱了。” 我自己用手指梳理了,他也伸出一只手替我把刘海拨弄了一下。这个时候有人朝我们走了过来:“江总,警察已经把人都回局里了,刘队跟我们认识,我让他一定不要轻易绕着那两个人,明天有什么情况他会再打给我的。” “好,辛苦了。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妹妹,乔雨。” “原来是熟悉的人,刚才真是太险了。” 江慎行也把他介绍给我认识:“王传昊,我的助理,很能干的人,以前练过散打的,所以身手很不错。” 我点点头,又对他说:“咱们快去医院吧,你的手要紧。” 王传昊很快动车往医院方向开,住院部和门诊不是靠在一起的,绕了点路才到。急诊中心灯火通明,相当忙碌,江慎行的伤口比较长,医生动手缝合,我在边上看的内疚不已,这时候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是傅源,正要跟他说一说我今天晚上的惊险遭遇,谁知道他先开口了:“乔雨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哥都已经到家里了,你是在路上还是在医院里。” “我在医院呢。” “还没回来?早知道去接你了,哎我跟你说哥今天手气还不错,赢了有好几万,本来还可以接着赢的,偏偏我对面那个长得跟猪肝似的男的有事儿先走了。” 我本来心里就堵得慌,又看到人江慎行为了我挨了一刀这会儿还在受罪呢,他倒好,就知道打麻将。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别烦我,忙着呢!” “怎么了嘛,哥之前明明跟你报备过了,对哥温柔一点。” “温柔你个头,我今天差点就死在路上了。” 江慎行听了我的话忍着笑意问我:“是老四吧,电话给我。” 他没受伤的手拿着手机对傅源说:“乔雨跟我在一起呢。” “她今天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真不用过来了。” 他无奈地把手机递给我:“你男朋友正飞往这边赶。不过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他问你到没到家,怎么你们已经同居了?” “没有,哎,其实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 因为江慎行救了我,我觉得再骗他特有罪恶感,所以就把当时骗陈思的前因后果跟他都交代了。 江慎行哑然失笑:“这么说双胞胎也是假的?都是你想出来的点子?乔雨,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29.五行缺揍 傅源到的时候我们刚从医院里出来,我远远地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江慎行还在笑:“老四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孩儿。≥” 被称作小孩儿的男人风风火火地下车跑到了我们这里来,拉着我的手就在我身上扫视了一遍:“乔雨哪里受伤了,妈的难怪都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早知道今天不赢那几个人的钱了,没准你就不会有事了。” 没见过这么迷信的。 “我没事,你二哥帮我挡了一刀,现在想想还觉得很吓人。” “那两孙子在哪里?老子要宰了他们,连我的女人都敢碰,不想活了。” 江慎行看了我一眼:“别成天把你和乔雨的关系挂在嘴边,骗骗陈思也就罢了,连我们几个都骗,你自己是无所谓,人家乔雨毕竟是女孩子,这回头真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傅源愣了一下:“二哥你都知道啦?她跟你兜底了?果然是有了救命恩人就抛弃队友了。” 我心情差极了,闷着头不讲话,江慎行许是注意到了,让傅源带我回去好好休息。路上傅源在开车,我偏过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一只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想让他松开,他偏偏不肯,就这么固执地紧握着。 也没有人讲话,到了别墅里,车在院子里停好了,傅源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我轻声说:“下车吧,时间不早该回去睡觉了。” “乔雨,我心里特难受。真的,刚才在你二哥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其实我都吓死了,刚一路狂踩着油门开到了医院,就想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你要是真出事儿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麻将了。” “麻将做错了什么你要那么对它。” “在你有危险的时候,那玩意儿耽误了我陪在你身边,它就罪不可恕。”傅源越想表情越气恼:“都怪那个猪肝脸,怎么不一早就有事儿,那我们散场岂不是更快了,那样我说不定还能去接你回来,这下好了,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便宜老二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连你二哥的醋都吃,你还是人吗?” 从车里出来,他也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立在花园里抽烟,晚上风挺大的,现下入了秋,夜里有瑟瑟凉意。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胳膊还卷了两道,我怕他着凉,从沙上把他的外套拿过来给他披上。 傅源没让我走,双臂把我环在怀里,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可是又推不开他,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 “我今天差点被人给侵犯了,现在身上脏死了,你别碰我,我得回去洗澡。” “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保证,那两个人一定会下场很惨的。” 我想了想还是对他说:“傅源,我真的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了,所以特别怕,当时我就想,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你平时那么开心的一个人肯定得要难受很久,我最不希望你难受,所以我告诉自己坚持住,不能就那么放弃了。” “乔雨,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抱我抱得更紧了,温热的眼泪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让我心里一颤。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我瞪了他一眼:“叫你多穿点,这会儿感冒了吧,还不给我进去。” 临睡觉的时候,我洗澡洗地特别仔细,把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抹了好几遍沐浴露,温热的水给人安全感,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撑了一个笑:“没事了。” 闹钟一响我就醒了,因为很感谢江慎行昨天的仗义相救,我觉得得有点表示才行。我最近刚学的用烤箱做饼干,阿姨吃过一次也夸奖过说味道不错,想了想就准备做一盒饼干给江慎行送过去。 傅源听我这么说一直哼哼唧唧:“多大点事儿,还用的着你送爱心饼干?你放心吧我二哥是练家子,一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心意是大是小无所谓,关键是得有心意。像你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就别管我了。” “乔雨,你不会因为我二哥英雄救美就心里对他有感觉吧,我跟你讲啊,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了,你要是动心思得拿号码排长队,多麻烦啊,还是我这里比较快捷,给你一个VIp通道,包你无障碍直接投入我的怀抱。” “有病。” 我本来想让傅源帮我把东西带给江慎行,可是一想到他这个人又懒又小气,说不定压根不会帮我转交,就决定自己过去一趟,顺便看看他的伤口怎么样了。 傅源拗不过我,只好开车带我去他家里。 路上他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语气不善地问:“你今天是不是化妆了?好像比平时白了一点。” “哦,就是抹了一点粉底霜,因为昨天脸上有个地方擦伤了,稍微遮一下。” “不是,乔雨你是去送东西还是去相亲啊,别试探我的底线啊。我怎么感觉你眉毛也浓了一点。” “哦,抹了粉底就顺手画了眉毛,不然总觉得不协调。”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特不讲究,我二哥给你灌了什么**汤。” 为了这事儿,傅源到了人江慎行家门口还臭着一张脸,江慎行没防备我们会突然过来,有些诧异地说:“快进来坐,老四你怎么不提早跟我打个电话,我都没来得及把家里收拾一下,都乱死了。” 说是乱死了,其实可干净了。我去过傅源的那个公寓,钟点工不在的时候那叫一个不能看,衣服袜子随便丢,哪像这里,从玄关处开始就很整齐,清一色的黑白家具,窗帘一拉开整个房子里显得又大又明亮。 因为江慎行对我也是自称二哥,我就不跟他瞎客气了,也这么叫他:“二哥,你的手怎么样了?” “真没事儿,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 “我也不知道送点什么给你表达感谢,就自己做了一盒饼干,希望你喜欢吃。” 江慎行把盒子打开:“真好看,自己做的?手艺看起来不错。” 傅源托着下巴:“二哥,我好饿啊,有些人忙着给你做饼干都没有给我做早饭吃。” “哦,冰箱里有水果和酸奶,你自己去拿吧。” “吃水果又不填肚子,我突然好想吃饼干。” 我瞪了傅源一眼:“你还来劲了是吧。” “二哥,你又不爱吃甜食,平时让你喝口饮料你都不情愿,乔雨这饼干估摸着你也就放放不会吃的,到时候说不定放软了,还不如便宜我算了,乔雨还从来没给我做过。” 江慎行似笑非笑地拿了一块送到嘴里:“谁说我不爱吃的,我今天一定都吃完。” “靠,你不知道孔融让梨啊,人要爱幼懂不懂,给我留点儿。” “那你还不尊老呢。一边儿玩去。” 傅源抢不过江慎行,老老实实地坐在沙上玩手机,突然听到房间里好像谁的电话抢了,江慎行起身说:“抱歉我失陪一下,是我手机响了。” 他进去打电话,傅源这个时候简直不是人,三两步跑了过来一把拿了好几个饼干往嘴里塞,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哭笑不得地骂他:“你几岁啊,幼稚。” “叫你不给我做,我得不到只好动手抢了。” 等江慎行出来的时候,只剩可怜的一个空盒子了,傅源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唇:“电话打完了吗?” “你叫沈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故意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吃饼干?老四,我对你真的无话可说,难怪宋老大总说你是五行缺揍,我看是真的。” 30.乔雨,你骗得我好惨啊! 我被他们拌嘴的样子逗得不行,这时候我手机也响了起来,是我妈打给我的,我到北京之后她其实不太给我打电话,几乎都是短信,所以这么听到她的声音我还有点恍惚。 “乔儿,吴家孝去北京了你知道吧?” “他那天突然打给我提了一下,说是杨嘉怡孩子状态有点问题需要保胎。” “恩,他临走的时候又到我们家来了一趟,问了一下你的地址,我就告诉他了,说不定他会过去找你。” 我就有点恼了:“妈,您怎么总是这样啊。” 怕傅源他们听到,我就走到了阳台上去听电话:“我跟他都离婚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再见面,大家还不都尴尬。” “吴家孝这个孩子,我跟你爸是真的恨不起来,他上星期去昆明出差,还把你爸的鼻炎想着,带了两盒药回来。你自己也说过就当做没结过这个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他放心不下你也是情理之中。” “行了,挂了。” 没想到早上我妈刚跟我说了这事儿,晚上吴家孝真的找了过来。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浇花,保安忽然带了个人来说:“你找的傅家,就是这儿了。哎,那个好像就是他们家保姆。” 我听到动静抬起头,走近了一看赫然现站在后面的人就是吴家孝。 保安没注意我神情,还自顾自地对我说:“这位说是找你们家有事儿,巧了,他正好是我老乡,问我路我就给带进来了。” 的确很巧啊,这人还是我前夫呢。 等保安一走,我放下手里的水壶走近了跟他讲话,却又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就有些拘束地两只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想来也是够讽刺的,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落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这个点傅源很有可能会回家,所以我担心他看到吴家孝会问跟我的关系,到时候说不清,就把他带到了假山那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聊天。 吴家孝摸了摸头:“我问阿姨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做事。” “恩,我妈跟我说了。找我有事吗?” “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你平时忙活家务事比较多,我给你带了点补品还有护肤的东西,护手霜的牌子我也不懂,都是杨嘉怡选的,说是什么欧舒丹,挺好用的。” 我接了过来:“有心了。” “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我也没敢问阿姨,怕你还瞒着她。但是我挺高兴,你要是能找到更好的人,我比自己再婚还要高兴。”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他憨笑了一下:“乔雨,照顾好自己,北京这地方生活压力大,气候跟家里也不同,减添衣服你都要注意点,还有你的腰不好,不能睡太软的床。” 我眼泪差点飙了出来,但还是强忍住了情绪木着脸点点头,出于礼貌,我还是问了一下吴家孝他老婆住在哪个医院哪个床位。他要是今天不来看我,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可是他今天来了,还给我带了些东西,我这个人就抹不开面子了,就说明早过去看看她。 送走了吴家孝,进了院子才现傅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我手里拿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哪里了?我看水壶在地上还以为你在家呢,结果找了一圈没人,这些是什么呀?” “一个老乡来北京,我妈托付他带点东西给我。” “哦。” “那个,蜜蜜已经回来了吧,都一星期了,我是不是明天不用去你们公司再帮忙了。” “是啊,她今天就回来了。我现在都后悔了,应该给她放一年的假,这样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做事了。” “临时打打杂还行,这时间长了我可应付不来。”既然这样,我明天也能腾出时间去看望杨嘉怡好了。 傅源在工作日起床都是很准时的,我给他做了早饭,他还问我:“你今天要出去吗,需要到哪里的话我顺便送送你。” 这么一想也行,他反正公司在西直门,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杨嘉怡住院的地方,从西直门那边坐公交只要两站,就搭了顺风车。 难得的是傅源竟然没有问我去哪里,反倒是我自己做贼心虚似的还跟他解释:“昨天给我送东西的老乡,他老婆住院了,我就过去一趟。” “恩好,要我陪你过去吗?” “当然不用,你忙你的。” 傅源一直把我送到住院部门口,我在边上的店铺里买了一个果篮才进去。 杨嘉怡躺在病床上,看到我来了就要坐起来,我示意她别乱动,又简单地问了一下孩子的情况,他们说目前还不确定,得再观察。 吴家孝给我倒了杯热水,我端在手里还没有等这水凉下来,就听到有人在门口敲门。因为这病房里不是单间的,还有别的病人住着,我就以为是有人来看另一家的,也没抬头。 直到有人走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乔雨,我想了一下还是应该陪你过来看看朋友,今天工作不忙。” 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上的杯子哗啦往地上一掉,水和玻璃都溅了一地。 傅源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刚在楼下花店看到的,觉得挺新鲜的,我就买了一束过来。” 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窘迫,神情自若地把花递给吴家孝:“你们好,我是乔雨的男朋友。我叫傅源。” 吴家孝和杨嘉怡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都有短暂的沉默。这个房间里好像只有傅源一个人是局外人,他微微一笑:“没猜错的话,你是沙毕吧?” 我的小心肝啊,他竟然连身份都知道了?后来一想,也对,当初我给他看过照片,虽然时间过了蛮久的,他未必不记得。 不过名字就……我咳了一声:“你认错人了,他叫吴家孝,这是他太太杨嘉怡。” 我又转过头问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好像没跟你说是哪个病房。” “路上你自己说了呀,忘记了吧。” 我誓我绝对不可能说过,所以傅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吴家孝是老实人,这会儿有些不善于对付,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好啊,我们之前有一次通过电话的你可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声音都跟电话里一样。”鬼信他连声音都记得。 “不知道傅先生是做什么的?你别介意我多嘴问问,但乔雨就像我妹妹是的,我希望能对她的情况多点了解。” “我是做智能家居生意的,公司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你有空也可以去坐坐。”傅源递了一张名片过去,吴家孝接过来看了看:“原来是大老板啊,乔雨有福了。” 越是听下去,我心里越是怵,就拉了傅源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别打扰杨嘉怡休息了,还是走吧。” “好,听你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吴家孝要送我们,被傅源拦下了,他们两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客套,等电梯来了,我和傅源进去了,他的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盯着我。 “所以孩子不会也是假的吧?其实根本不存在?” “是啊,假的,都是假的。”我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往假山那边走,停了车之后去找你,看到那个男的脸有点眼熟,好像是你以前给我看过的照片,说是你老公。所以就不小心偷听了一下内容。” “那你昨天不问我?” “因为你脑子比较灵活,万一到时候再找个别的理由搪塞我,说不定我又被蒙在鼓里了,所以想自己来确认一下。” 傅源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乔雨,你骗得我好惨啊!” 31.番茄汁 不大的空间里,傅源步步逼近我,我的后背紧贴着电梯壁,一阵凉。 “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最好注意点言行举止。” 他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捏了捏我的脸:“为什么一直都骗我?小骗子,连你前夫的名字都是假的,亏得我还称呼人家叫沙毕。” 我侧过头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干嘛要告诉别人?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我老公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理由就是因为我一直怀不上生不出孩子吗。” 傅源愣了一下,眉头锁了起来:“我还在猜他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乔雨你还总是说自己多能耐,我看你一点出息都没有。这事儿放谁身上不得大闹一场,跟那对狗男女从此势不两立,你倒好,还巴巴地提了水果篮子过来探病,你要是一早告诉我,我就拎一串鞭炮过去,在她病房门口放个一万响的。” “是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特么就是犯贱被人婚内出轨了还能把人当朋友,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我越过他径直走了出去,傅源跟在我后面拉住我:“怎么还来脾气了,哥那是心疼你,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什么委屈都是自己扛着,也不知道泄。” 看我不说话,他紧跟着我的脚步:“你知道忘记过去的痛苦最直截了当的办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现在你眼前就有一个大好人选,别犹豫了。” 我停下来,特认真地四周环视了一下:“人没看到,鬼倒是有一个。” 等上了车,傅源问我:“哎,你是具体哪一天跟我第一次见面的。” 提到那一天我就浑身不自在,在他的公寓里,我差不多每一处都被他看光了。所以我语气不善:“记不得了,问那个干嘛,无聊。” “我在计算我们错过了多少个你侬我侬的夜晚。都怪你,成天拿道德底线束缚我的自由,不然我们两每晚都该快活死了。” “每晚……”我嗤之以鼻:“那你还不得死在床上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乔雨,今晚约吧。” 我点点头:“好啊,约爸。” 傅源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酒店随你挑,房间随你选,哥请客。” “是你刚才说要约爸的,那我现在打电话给叔叔问问他晚上方不方便出个院陪你在酒店睡一觉。” 看我掏出手机,傅源喊了起来:“我说的是约吧,不是约爸!” 懒得跟他再玩口头游戏,我想到了一些事儿,又严肃了起来:“我离了婚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跟阿姨说?当时你们家找保姆的时候,我姑姑说就是想要结过婚的,因为这样会显得稳定一些。如果阿姨知道了,我怕她对我有意见。”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不过你可有欠我一个人情,要还的,而我这个人比较挑剔,一般还人情的方式不接受,只接受肉偿。” 我就知道!一旦傅源现我已经离婚了他就像是一只在囚笼里禁锢已久的鸟儿,终于释放了出来,翅膀煽动的越厉害,他的内心就越躁动,作孽啊。 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催促他去公司:“不是周一开例会吗,非要跟我来凑这个热闹,再把正经的公事耽误了,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把我放地铁口就行。” “没事儿。送送你呗,正好我去加个油,油箱到警戒线了。” 加油站车多,我们挨个排着,他本来哼着歌心情不错,忽然瞥到边上一辆黑色捷豹愣了一下。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车里头坐了一个长卷大波浪的美女,戴了一副墨镜,明明已经转凉的天气里还只是穿了一件粗吊带,肩膀上还有纹身,只看到侧面就能猜到一定是个辣妹。 傅源看的特专注,我心里微微有点不自在,却又像是风里的絮,能感觉到,却又难以抓到。 到底没忍住,呛了他一句:“你直接下车要电话得了,再这么盯着人家看,都快把人车轮胎给看戳破了。” “嘿,乔雨你闻到没有,不知道哪家醋瓶倒了,满车的酸味儿。” 我噘着嘴吧,他伸手指了指那辆捷豹:“那是我姐夫的车,但是驾驶座上坐了个别的女人,你怎么看这事儿?” 他说的姐夫,应该就是傅清的老公了。我探过头也去看了一眼:“会不会认错了,同款车型什么的。” “车牌号四个1,当初就是我给李信搞到手的,早知道现在便宜给别的女人装逼用,打我十棍我也不帮他弄这个号。” 这种不利于夫妻和睦的情况我觉得还是搞清楚的好,别再误会了。傅源的车先加上了油,他故意停在路边上等了一会儿,捷豹很快也从加油站出来了。 傅源度不快不慢地跟着,大概开了二十分钟,捷豹在一家餐厅前面停车场停了下来,傅源把车停地离她稍微远一点,示意我往对面看:“那就是李信的公司。如果没猜错,他们两等会儿要一起吃午饭。让我逮到他就死定了,敢背着我姐在外面找小三儿,我非得揍死他不可。” “你就是太冲动了,万一人家就普通朋友,临时借个车用用怎么办,你这么唐突地冲上去,反而影响了你姐和姐夫的关系。” “那怎么办?” “这样好不好,反正你姐夫不认得我,我进去帮你探探风向,如果是真的,你再告诉傅清也不迟。” 傅源同意了,我就拿了包一个人下车,因为时间还早,才刚刚十一点,所以餐厅里没有什么人。眼看着大波浪坐在了窗边一个位置,我就跟她背靠背,坐在了后面一桌。 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我慢慢地喝,又过了七八分钟,转头看到一个男的坐在了大波浪的对面,餐厅里安静的很,只有服务员偶尔路过的脚步声,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但我耳朵竖的高高的,听得倒是一清二楚。 大波浪先说话,声音仿佛含着蜜,转转柔柔:“今天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中午吃点什么,还是老三样?” “排骨汤喝腻了,今天换乌鸡汤吧,别的你点就行,我没什么胃口。” “我昨儿在翠微逛街,碰见你老婆了,她最近看起来气色不行,真成黄脸婆了。” 傅清那么有气质一人,到她嘴里就成黄脸婆了,我心里有些不爽,这对狗男女果然有奸情。 “她爸最近伤了腰,住院好多天了,她也忙没空打理自己呗。” “昨晚我叫你出来,你都不接我电话,真讨厌,你那老婆无趣地要死,守着她有什么劲?” “猪猪感冒了一直低烧,我走不开,不是打过电话给酒吧老板,你们那帮小姐妹喝的酒全记我账上了吗,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小孩子低烧怕什么,我喝多了没人照顾,还吐了一宿呢,也不见你心疼我。” 我喝着咖啡眼皮一直往上翻,这小三真没道德。 傅源这姐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开始哄她:“好了,乖一点,过几天北京有个翡翠拍卖会,我到时候带你去,看上什么拍给你。” 大波浪这气焰让我心里有些不平衡,往日里我和傅清的关系挺好的,再加上她又是傅源的亲姐,现在遇到这么个插足者,也是够糟心的。 我本来探听到具体的内容也该回去给傅源交差了,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我们的椅子是靠在一起的,都是那种后面镂空的木质椅子,大波浪下面穿了一件白色长裤,我看了看桌上放的番茄汁,默默拿了起来。 这番茄汁装在那种牙膏状的管子,我趁着没人注意,神情故作淡定地把它打开,然后偷偷地拿到了身后,探到了她椅子后面,狠狠地挤了一大坨在她的凳子上,大波浪没防备自己被人暗算,换坐姿的时候又往后坐了坐,一屁股都坐了上去。 我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起身结了账走了。 32.克制 一出门现傅源的车停在原来的地方,可是车里没人了,我找了一圈,忽然看到捷豹后屁股那儿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傅源猫着腰对我招招手:“过来。” “你干嘛呢?” “怎么样,他们关系不正当吧。” 我点点头,傅源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所以我刚特意去隔壁五金店买了一盒图钉,准备撒这车四个轮儿下面,回头给他轮胎全给弄瘪气了,就当做解解气。本来我想买个刀直接给它割破了的,可是他们店里只有那种手指大的小刀了,那不得划到明年。” 所以说人不能踩着背点儿出门,里面吃饭的这对今天碰上了我和傅源也算他们倒霉了。 晚上阿姨和傅清都回来吃饭了,我在厨房里炒菜,就听到傅源在客厅里开始骂李信祖宗十八代,傅清一句话都没说,阿姨叹了口气:“小清,你之前就没有现过不正常的地方?自己老公出轨了明显有阵子了都没现?” “他公司一直都很忙的,我自己工作也不轻松,还要照顾猪猪,哪能想到那么多。” 傅源凑过去:“姐,要我说你就离婚,李信一点都配不上你,你人那么好他还出轨,真是瞎眼了。” 阿姨沉声看着傅源:“少在你姐跟前煽风点火的,还嫌她不够烦的是吧?这事儿先不要跟你爸说,傅清自己回去跟李信谈一下,如果能谈的妥当最好,谈崩了让他直接来找我。至于离婚想都不要想,你姐这个岁数,孩子都那么大了,离了婚以后怎么办?” “大不了再找个更好的人嫁了呗。” “你说得容易。”阿姨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娶一个离过婚的,我第一个不同意,将心比心的话,别人家里难道能接受吗?” 我本来只是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猛然听到这句话,却如同心里被人狠狠践踏了一般难受,只呆呆地看着锅里的青椒,连下一步做什么都忘记了。 傅清站了起来,看出来她心里也不好受,眼睛都是红红的:“妈,我这婚反正就这样了,当初也是遂了你的心愿跟李信结了,现在落这下场其实也不意外,我只希望以后小源的感情您别也横着非要管,给他点儿自由。” 阿姨坐在沙上抬头看着她:“傅清你这是把责任推给我了?我告诉你啊,别的我可以不管,门当户对这一条我一定不会松口。你也好,傅源也好,找个跟自己平台相同的人才能够过得长久,不然以后更闹心的事儿多着呢,你还真别不信。” 我把锅里的菜盛在碟子里,强颜欢笑地喊他们过来吃饭,这顿饭吃的都挺没劲,大家都各怀揣着心思不说话。 晚上我躺在床上没睡好,阿姨的话就像是锤子定了根钉子在我心尖儿上,还隐隐疼着,我翻个身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哎呀烦死了,你矫情个什么劲,还真以为自己跟傅源有可能呢?瞎做梦。” 正这么埋汰自己,门外有人笃笃笃敲门了,我走过去开门,傅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站在门口:“有你的快递,水嫩嫩的小鲜肉包裹,赶紧签收。” “签哪儿?不是都得签字的吗?” “你想签哪儿?”他手上已经做好了准备:“你签哪儿我脱哪儿。” “猪一般都是盖个章在屁股上,你要试试吗?” “说到我心坎上了,来吧千万别客气。”说着就要进来,我严重怀疑他会等会儿就直接脱裤子。 …… 论不要脸我怎么能跟傅源比,没心情跟他闹腾,我揉揉头:“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睡觉了。” “睡!咱们俩一起睡。” “你妈今晚可是没有走,在房里歇着呢,你胆子也够大的。” “一想到你已经离婚了,今晚对我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我跟你讲,你门既然都开了,现在想赶走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脸上本来是没什么表情的,忽然越过他的头往后面看,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阿姨,您,您怎么下来了?” 傅源也一哆嗦,因为他就穿了个大裤衩,还跟我说了刚才的话,心里也怕了起来,一转身就要跟他妈解释。 呵呵,解释个鬼,阿姨早就躺下睡了,哪能大晚上地出来,我砰地把门一关,还顺便反锁了起来。 傅源在外面压低了嗓子喊:“靠,你又骗我,活该我那么相信你,乔雨你以为你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我告诉你其实我的人虽然被你拒之门外了,可是我的魂还在,你小心夜里有鬼压床。” 他这个人没救了。 我一早起来做早饭,锅里的粥还没熬烂呢,傅源已经从外面进来了,他应该是去晨跑了,却是抱了一大束红色的花儿进来,找了个玻璃花瓶插了进去放在桌子上:“乔雨,这是送你的。” 我愣了一下:“你抽风了吗?” “这绝对是最新鲜的花儿了,人家花店的货车在卸货,都还没被送进店里,我就买了一大束回来。告诉哥,你是不是很激动,沙毕,哦不好意思叫习惯了,吴家孝那个呆板的样子一看就不浪漫,哪有哥懂情趣,女人都喜欢这玩意儿。” “那等会儿你妈看到了怎么想?” “我自有说法,你别担心。” 阿姨必然是看到的,毕竟又不瞎,那么大一束红的跟火苗似的杵在茶几上,她咦了一声:“这花儿哪来的?昨天不是还没有吗?” “小区外面那条路上有个卖花的小女孩儿,大早上的一个人捧着一大篮子在外面晃悠,没见谁买一朵。我实在不忍心就给她都买下来了。” “你还有这种好心?这是做善心事呢。”阿姨果然没有怀疑什么,走近了拿了起来闻了闻:“这月季开的不错,看起来很新鲜的,人家小姑娘买卖做得挺实在。” “这是月季?”傅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已经背过身去笑抽了,刚才他捧着一大束进来的时候我就现不对劲了,我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买月季,后来又听到他说那番话,还把人吴家孝给损了一遍,说自己浪漫,我就猜到他是大清早自个儿糊涂了,看人家小货车上的花儿新鲜,问都不问就给买了过来。他这种人,平时买花送人估计也是秘书包办了,连价格都是模糊的,所以根本心里没谱,这会儿本以为讨好了我,反倒闹了笑话。 傅源还在死撑着,自己又过去确认了一下,才别别扭扭地说:“月季好啊,北京市花嘛,我们家里也放点儿,像市里看齐。” 等阿姨一出去,我就跟他说:“你以后别送我这个了,就算今天真买了玫瑰回来我也不喜欢。我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 傅源点头如捣蒜:“恩,其实我觉得你早该有这种觉悟了,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以后我不整这些虚的了,咱们还是直接坦诚相见比较好。” “你好烦。” 他抓头,脸上尽是无辜:“哥以前什么时候花过这种心思追女人,偏偏到了你这里什么都行不通。” 傅源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我对他就已经会心动,会眷恋,可是我不能踏出那一步。他的世界是繁华锦簇,我的世界却距离太阳太远了。 我妈常常说,我从小就是理智克制的人,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和父母去逛新开的商场,橱柜里有精致的娃娃,可惜价格昂贵。我妈说知道我很喜欢,问我的时候,我却摇头说不要。 现在对我来说,傅源就是那个娃娃。 33.没底线 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傅源下了班就没有回来住,我当然没有打电话给他问,本来他就是自由的,哪里都可以去。 紧接着一连好几天,他就像是人间蒸似的,我还为这事儿假装不经意地问阿姨:“小源好几天没回了,是出差去了吧。” “没有,他就在北京待着呢,今早刚跟我通的电话,不过最近懒得往家里跑,就住自己公寓了。” 其实我应该要松口气的,之前的傅源对我步步紧逼,让我恨不得处处躲着,可是现在突然冷淡了下来,反倒我心里有些不习惯了。 人大概都是这样矫情的动物。 何况傅源是什么人,我想到陈思那一天在沈烨会所里说起的话,她说的没有错,他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之前对我的耐心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新鲜罢了。我应该要清楚的,却莫名有些感伤。 一转眼,叔叔就要出院了,因为要办理出院手续,我也一早过去帮忙,把病房里的东西往家里收拾。 正忙着的时候,傅源也从外面进来了,我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他了,外面阳光正好,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戴了一副硕大的墨镜,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我抱着小箱子往电梯口走,他好像看了我一眼:“重吗?” “不重,东西不多。” “哦。” 好冷淡。 我这个人也有个别扭的怪脾气,别人对我冷淡,我就对别人更冷淡,反正死要面子活受罪。接下来再上来的的时候,我直接不搭理他,忙着跟阿姨讲话,又找护士问了叔叔回去以后平日里需要注意的地方。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手上沾了不少灰尘,病房里的水龙头出了点问题,我就去这个楼层的厕所间洗手。 隐约听到男厕所里有人在打电话,因为门也没关严实,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一听就知道是傅源在跟谁讲话。 “你丫不是说这招一准儿管用吗,妈的我都憋了一星期没找乔雨了,也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可是她根本没反应。” “真的,沈烨你以后少跟我吹牛逼,还什么她再见到我一定会问我最近干嘛去了。人问了吗?人压根儿都不搭理我。” “我没表现的很在意,我为了显得严肃还特意戴了副墨镜!反正你这法子一点儿都不灵。” …… 听了这话我差点没笑出来。感情傅源这么多天消停了是听了沈烨的馊主意,以为只要晾着我,我就会心里着急了,记着他的好了。 啧啧,男人这脑子啊,有时候真搞不懂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的,幼稚起来能把人给逗死。 司机送叔叔去公司,我和傅源坐阿姨的车回去,阿姨有些困,躺在后面闭目养神,我就看着前面儿不说话,车里一路无言。 到了地方,我叫醒阿姨,又开口对傅源说:“你赶紧去公司吧,上班别耽误了。” 他闷闷地恩了一声,一踩油门跐溜就走了。 下午大概三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傅源,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小样儿,你忍不住了吧。 他以为我不知道套路,还跟我端着态度:“乔雨,到我房间里找个文件给我送公司来,在白色那个架子上,第二排还是第三排我忘了。” “你不是最近没回来吗?哪来的文件啊?” “真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急着用,别耽误了快点儿。” 切。我上了三楼按照他说的找了一圈,只看到一个空的文件夹和一本开会笔记,而且那笔记本已经写满了,最后一页的日期还是三个月前的。 他哦了一声:“我就是要那个笔记,你给我送过来,给你一个小时。里面有重要内容。” 我随意翻了几页,里面空白的地方不时还有插画,一看就是他开会的时候开小差闲的没事在下面画的玩的。 他既然开口了,又毕竟还是我的少东家,我还真不好意思不送过去,但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笔记绝对不重要,他就是想耍我,等会儿真过去了,还不知道怎么找茬呢。 所以我到了他公司的写字楼,没有直接进去,只是把东西交给了前台:“这是傅总要的东西,他急着让我送过来。不过我还有别的事儿,麻烦你帮我递给他吧。” 果然,我前脚还没有出这个大厦的门,他后脚电话就打过来了。 “乔雨你什么意思啊,这种机密的东西能随便让前台送进来吗?那么大岁数了都不知道什么叫严谨,我以后怎么敢让你再做事?” “哦,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的,没别的事情吧,没有的话我挂了。” 抬头朝着他办公室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我伸手比划了一个中指。 原本以为傅源眼见这办法没什么成效,就能消停了,谁知道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 晚上叔叔阿姨都进房间睡觉了,我也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沈烨,以前我给他打过一次,所以存了号。 “干嘛?” “出来一下,帮我个忙。宋唯一她大小姐心情不好在我会所里闹腾,把能砸的都砸了,我们谁都劝不下来,我寻思着她对你印象不错,没准儿你说两句她还能听。” “这都个点了,我要睡觉了。” “我是叫你乔瑜,还是应该叫你乔雨?你骗我不要紧啊,反正我跟老四交情好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说说我要是把这个秘密告诉陈思了,她会轻易放过你吗?” 原来沈烨都知道了,竟然还威胁我。 “好吧,你等我换个衣服出来。” 不想被叔叔阿姨听到,我就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出去了。沈烨的车停在小区边上,只有两座,我只能坐在他边上。 “唯一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单恋太痛苦了,煎熬呗。” 他开了一瓶递给我:“等会儿你一定要多劝劝她,费口舌,来,多喝点水。” “干嘛突然间这么殷勤,我都不习惯了。” “这不是求人家手软吗,这会儿我都愁死了,指望你帮忙呢,当然不能得罪你。” 我倒这没怀疑沈烨这话,因为看得出来他们几个都有点儿怵宋唯一。 北京这天气的确是非常地干燥,我老家南方的,一直都不太适应,经常睡一觉第二天嘴唇脱皮。 所以我喝了口水准备润润嘴唇,可是这味道真奇怪:“怎么酸酸的,什么饮料啊?” “嗨,这是我们会所里的调酒师自己调的饮料,说是对女性好,美容养颜的,乔雨你得多喝点儿,里面可多水果精华了。” 我哦了一声,又喝了小半瓶。 他心情似乎不错,还路上哼着歌,不过他这歌跟催眠曲似的,我听着听着怎么就困了。 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床上的。 这里不是沈烨的会所,这里也没有着火的宋唯一。 这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人,就是傅源。 我想坐起来,可是现撑着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气,只有脑子还算清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总算醒啦?” “傅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他俯下身来靠近我,手掌拍了拍我的脸:“乔雨你说我什么意思,多少天了咱们两一面都没见过,你倒好,一个电话没有就算了,今儿早上在医院看到我了,全程都当做我是透明的,怎么我就那么没有存在感?” “我不是跟你讲话了吗?” “你还不如不说呢,你跟我说话那语气,嘿,我越听越堵得慌。” 这给我气的呀,大晚上的合着他和沈烨就出这种奇葩主意把我给骗过来了。 “傅源你特么就是个混蛋你,人事儿不做偏要做鬼事儿,满脑子尽是龌龊,你早晚精尽人亡。” 傅源也不生气:“你随便骂,不过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就是想上你怎么了,你特么别跟我谈道德,谈底线,乔雨,我见了你就没底线了。” 34.除非你不碰我 看到他开始动手解衬衫扣子了,这回我真急了,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傅源这种冲动的性格,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越想我越生气,开口就骂,根本不管什么所谓的形象了:“傅源,我草你妈!” “我妈她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草她还不如草我。” 他这回不光说出口的话没脸没皮,手上做的事情更让人抓狂。而我偏偏又没有力气反抗,就眼睁睁地任他坐在我身上,开始低头亲我的耳垂。 我耳朵那个地方特敏感,被他那么时轻时重地咬着,只觉得浑身如同电流攒动,毫无章法。 他的手就揉着我的前面,我觉得他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兽类,现在终于找到了食物,我睁大眼睛瞪着他,傅源的眼里写满了炙热的**,我仿佛能看到那团染在他眸子里的黑墨里有自己的一点零星倒影。 我想过放弃的,心想要真被上了就被上了吧,反正我对他心思也不单纯,说起来我也不算被迫。 可是当他的手攻占城池,已经探到了我更私密的领域时,我到底还是在一丝隐匿的快感里陡然升起了理智。 “傅源,你最好别逼我恨你。” 他手下一顿,嘴唇就贴在我的下巴上:“你要是不爱我,恨我也认了。” “你特么有劲吗,就你这德行也好意思跟我谈爱情,难道你又爱我吗?” “乔雨,我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吗?” 我冷笑了起来:“我只知道,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喜欢缠着我,但是那时候咱们俩什么关系啊,你了解我这个人吗,你知道我什么性格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关心,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我身材好一点,你能有反应有感觉,偏偏又没有得逞过,所以死不甘心。” “我承认,我刚开始是对你动机不纯,但是后来我是真挺喜欢你的。” “说什么刚开始,你看看自己现在在干嘛,你丫的动机就一直没纯过。” 傅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随你信不信,哥真的是喜欢你才想睡了你的,你要换个别人,身材再火辣,送我床上我不一定想要看一眼。” “我就不信。除非你今天不碰我。” 我说完这句话,傅源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我心里砰砰跳,不知道他如何决定的。没想到他还真翻了个身从我身上下来了,平直地躺在我的身边,伸手就把我给搂住了:“行,我今天就偏要让你信一回。但是你要让我就这么抱着睡一夜,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抱着就抱着吧,无论如何这都比真的生什么要好多了,而且我浑身被抽空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那个天杀的沈烨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傅源说是睡觉,可是根本不老实,小腿很快就缠上了我的腰,像是藤蔓植物一样紧紧地压着我,那双脚丫子就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我本来就怕痒,被他弄得直哼哼。 “我的天,乔雨我求你别叫了行不行,你丫再这么**哥真的受不了了。” …… 害得我连声音都不敢出来了,只能自己痛苦地忍着。 很快身边的男人闭上了眼睛,出了较为平和的呼吸,我以为他睡着了,就这么看着他的脸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掏心窝子说句真话,我一点都不对傅源的行为感到反感。 也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这男人的睫毛长地惹人嫉妒,扑闪扑闪的,像是一把小扇子,要不是我不太方便有动作,真想摸摸看,一定柔软极了。 谁想这时候傅源突然睁开眼睛,我还没来得及闪躲过眼神,就跟他四目相对。 我听到傅源大声地靠了一声,在我的腰上狠掐了一把,我闷哼了一声:“你又犯什么病?睡觉吧别闹了。” “你怎么还在勾引我,这眼神柔的就差把我的三魂六魄给勾出来了。我能睡得着吗?做人好难,做男人更难,做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简直难得上天了。”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三魂几魄?” “不是六吗?” “是七魄啊笨蛋。”我想了想又说:“不对,就你丫这样的,六魄足够用了。” 傅源又来捏我的脸,我最讨厌别人捏我脸了,再给我给捏胖了。 “乔雨你怎么那么可爱,哎呦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了。”这又让我吓一跳,心想不会有精虫上脑要干嘛了吧,幸好没有,他就是穿了拖鞋跑下床,从柜子上掏出了一只毛笔,又在砚台里倒了点墨汁。 然后沾了黑墨水过来,我咽了一口口水:“你想干嘛?” “哥想留个纪念。这种能把你降的服服帖帖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回头再想骗你过来可就难了。”说着他开始在我的脑门上写字儿。 我根据脸上的比划判断出,他分别在我脸的上下左右皮肤上写下了:“我爱傅源”四个大字,还拍照存了下来。 他闹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消停了,这回真的安安静静躺下睡觉了,我更是感到疲乏,昏昏沉沉中也闭上了眼睛,一夜无梦。 我是被手机里的闹铃给弄醒的,六点半钟,我揉了揉眉间坐了起来,幸好已经恢复了气力,虽然仍然有些酸痛,总算是活动自如了。 傅源听到闹钟的声音没醒,哼哼了好几声,眉毛皱成了川字型。我伸手给他把眉心的褶皱抚平了,又轻轻起来,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去洗手间里洗漱。 一看镜子我就后悔刚才那么温柔地对他了,脸上赫然的几个大字真是丑死了,而且有些地方晕染开,整张脸都是黑的一片,脏兮兮的。 我用肥皂洗了好久才洗干净,感觉脸都快脱一层皮了。 趁着他这时候睡得跟猪似的,我也决定报仇。用毛笔在他的脸上刷刷几笔,留下了四个大字:“我是淫贼。” 从傅源公寓里出来,我看了眼时间可着急了,不过阿姨今天学校不用上课,应该不会早起。 顺便去市买了点菜带回去,还没走到小区门口,手机就响了,我以为是傅源现了我的墨宝这会儿跟我炸毛了,没想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显示是我老家的号,我就接了。 接了才知道是杨嘉怡。 我没存她号码,这会儿突然接到前夫的现任来电,还真有点不自在。 杨嘉怡说话是带着哭腔的。她一开口我就心里颠了一下:“乔雨,我孩子没保住。” …… 忽然就下了雨,我下午的时候撑了一把伞出门,走在路牙子上忽然边上一辆车旁边穿了过去,溅了我一身的水。 也许黄历上今天不宜出门。 杨嘉怡住的医院对面有一家星巴克,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窗边了,穿了一件挺厚的毛线衣,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圈儿。 “怎么回事啊?” “昨天做的手术。孩子拿了,他还在我肚子里,心跳就没了。”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就该在病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乔雨,我昨天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我觉得这些都是报应,真的,都是我的报应。当初我就不该把吴家孝从你身边给抢过来,我就不该趁他喝多了意识不清的时候勾引他跟他生关系。” 我打断她的话:“你行了吧,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还没骂你呢,你自己反而先跟我倒苦水了。你别跟我提过去,我只知道现在我和吴家孝没任何关系了,你才是她老婆。” “他又不爱我,谁都知道他爱你,你离开家里到北京的时候,他其实去火车站送你了,他还骗我说去打牌,其实在站外的台阶上抽了一夜的烟。” 我站了起来:“杨嘉怡,你要是专程来找我说这些,我真想抽你两耳刮子。” 35.放纵 “乔雨,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东西。可我现在真的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孩子既然没了,我和吴家孝的感情更没有东西可以维系了,你回到他身边好不好,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因为我不开心一辈子。” 我拿了东西就要走,看都看不想看她一眼,杨嘉怡忽然从后面拉住我,猛地往地上一跪,我被她吓了一跳,低声骂道:“还不嫌丢人是不是?这里那么多人看着,赶紧给我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边上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看,我最讨厌那么多人的眼光,心里对杨嘉怡既感到厌恶又感到可悲。 我蹲下来劝了她好久,她才泪流满面地站了起来,我扶着她回到病房里,吴家孝在门口转悠,看到我也在先是一愣,随即对杨嘉怡说:“你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昨天刚做完手术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她情绪有点不稳定,你跟医生说一下情况。吴家孝,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聊一聊。” 安置好了杨嘉怡,我和吴家孝在医院楼上的餐厅里坐着,这个点不是吃饭时间,人很少。吴家孝脸上胡渣青黑,再加上没有睡好,眼圈眼袋很重,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希望你对她好一点,她也不容易,这次的意外我感到挺难过的,你家里肯定也要闹翻了,毕竟你妈那么急切地想要个孙子,还是没如愿,我恐怕你们回老家以后,杨嘉怡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吴家孝皱着眉头没讲话,我以为他是刚经历了失子之痛心里很压抑,就又尽量体己地安慰了许多话,谁知道吴家孝抬头看了我一眼:“乔雨,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我刚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真的是好心才说的,没有任何虚伪的想法。” “我就是知道你是真心替杨嘉怡难怪,我才会那么问。乔雨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正常吗?杨嘉怡是你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她抢了你的丈夫,破坏了你的家庭,而我在婚内出轨,跟别的女人上床还有了孩子,抛弃了你,换做别人你觉得会怎么做,恨不得杀了我们都不解气,可你呢,乔雨,你为什么不这样?” 我张张嘴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家孝的神情很激动,甚至有些狰狞,他看着我瞪大了眼睛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孩子没了正好,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我要喜欢这个孩子,难道就是因为是我的孩子,我就一定要喜欢他吗?他又不是你的孩子!是了,从杨嘉怡怀孕开始,所有人都在跟我说,你要对杨嘉怡好,你要珍惜她照顾她。现在连你都这么说,连你也不放过我。”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这不是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此时他临近崩溃边缘,歇斯底里,再无往日的从容。 他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我递给他纸巾,吴家孝抬起头红着眼看着我:“乔雨。我们不应该这么活着不是吗?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从来太在意别人的感受,看到不平的事情,愿意为他人打抱不平,可是等到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了,反就成了缩头乌龟。当初我娶了杨嘉怡是,你跟我离婚远远地一个人到北京来也是,可我们凭什么这样,凭什么要为了其他人的感受活成这个德行,明明一开始都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揽下所有的包袱?” 他的话直戳我的痛处,害得我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吴家孝,我胆子小,我真的很怕如果不躲开,结局不是我能够承受的。如果我当初不跟你离婚,我害怕杨嘉怡怀着孩子做傻事,害怕你妈恨我一辈子,害怕耽误了你。” 吴家孝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擦干了眼泪看我,脸上是冷漠的:“所以我很讨厌这样的你,懦弱自卑,当然我也讨厌我自己,一辈子都像是在为了别人活着。喜欢的,不敢争取,不喜欢的,强行接受,我们这种人,注定没可能得到幸福的。”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我把伞落在了病房里,只能毫无遮挡地在这雨里走。吴家孝的话,对于我来说,如同是当头棒喝。 没有错,一直以来我活的就是那么可怜兮兮,考虑遍了所有人的感受,就是把自己给漏了。 就像我对傅源也是一样,我不喜欢他吗?我喜欢,我明明已经动心了,却还是逼着自己克制,逼着自己压抑,为什么,因为我怕叔叔阿姨失望,怕周围人的眼光,怕这怕那,我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我真是个怂包。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是傅源打过来的,隔着屏幕我都能想到他说话咬牙切齿的样子:“乔雨你害死我了,竟然在我脸上写那几个字,你知道今早钟点工到我那里打扫卫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复杂吗!你让哥以后怎么面对她?” “这样啊,既然我害得你那么惨,你来找我报仇好了。” “你在哪里?” “我在杨嘉怡住的医院门口。没带伞,现在在淋雨。” “靠,你怎么总是不带脑子,找个地方躲躲雨,哥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我仰着脸感受这冰凉的雨水,心里却做了个决定,这一次我乔雨不会再缩着头当王八了。 反正我的人生已经糟糕到了这样的地步,总不能更糟糕了。 傅源来的时候,我还在雨里站着,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了。他把车停在路边,飞快地朝着我跑了过来:“你丫有病啊,不是叫你找地方避避雨了吗?” “我懒得动。” “感冒了怎么办?” “我冷。” 他把西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抬头看着他:“你抱我。” 傅源动了动喉结,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没见你烧啊。” “不抱就算了。” “抱!必须抱!”说着他就一把把我搂紧了往车边走:“哎呦这世界复杂地哥有点看不懂了,女人心思猜不透啊。” 等上了车,我用毛巾擦头,侧过头看着他:“傅源,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跟本不犹豫。 “其实我也喜欢你。”他脚下猛地一刹车:“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信。哦不,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我解了安全带,斜过身子就去亲他,先是亲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子,嘴唇。傅源的手放在我的脑后,手指插入我湿漉漉的头里,无声却热情地回应我。 我们湿吻了许久,傅源的眼神都是迷离的,眼里仿佛满是**:“乔雨,不然现在去我家?” “好。就去你家。” 他这会儿就跟刚上了劲的马达,车开的那叫一个快,我的脸上有些泛红,烫,手心的潮湿感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电梯里的显示屏上,楼层的数字不停地往上加,其实已经挺快的了,傅源却一直盯着看:“怎么还不到,失策了,当初应该买一楼的。” “你说什么呢?” “哥好急,哦不对,哥好紧张。乔雨,你今天不正常,不过不管了,我特喜欢你这样,你最好能永远这么不正常下去。” 他按了密码进去,门在我们身后关起来,傅源就已经搂住了我的腰,和我一起跌在了沙上。 36.妖精 我的身体还是湿的,傅源方才披在我身上的西服此时已经落在了地上,我们根本无暇顾及。≥ 他的手指从上往下解开我的纽扣,淋了雨,我的皮肤还泛着凉意,他的手掌却格外地温热,仿佛掌心有一盏灯火,点燃我身体的**。我在他的抚摸下越地软了下去,陷在这宽大的沙里,使不上气力。 傅源的吻是霸道的,夺人呼吸一般,急促却持续。我的手摸着他的脸,舌头轻舔他的嘴唇,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就像是陈年美酿,撩人醉意。 他往日穿衣服的时候,看着清瘦,然而真正脱了衣服,却肩头饱满,从容有力。我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被动地被他掌握着,他已经知悉我身体的秘密,知悉那些敏感脆弱的点。 似玩笑一般故意不放过那里,耳垂,肚脐,甚至更下面的某处。这温柔并没有持续很久,他进入的时候,我被突然的疼痛惊醒,眼里硬生生地疼出了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想讨饶,某人却只当没看见一般,肆意执拗,横冲直撞。 我的手指紧紧地按在他的肩膀上,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泛白,而后掐在他的肉里。凭什么只有我是疼的,不公平,他也得知道痛才好。 可是傅源那混蛋哪里看得出来半点不自在,他的眉头轻蹙,微微闭着眼睛,动作的时候,脸睫毛都在颤抖,看到他享受成这个模样,我一张嘴咬在了他的肩头,傅源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属狗的?还咬我?” “你才是属狗的,泰迪狗!” 傅源乐了:“泰迪可比我会玩多了,不然咱们也学习下,换个姿势。” “换你妹,疼死我了。” “且不说我没有妹妹,就算真有的话,换上一女的来,你丫能这么爽吗?” 我懒得搭理傅源,人果然不能冲动,一冲动就不小心上了条贼船,他就是一条狼,根本喂不饱,可怜我许久没做过这档子事儿了,害惨了自己。 身体如撕裂了一般,快感和痛苦齐头并进,到了某一个制高点,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灵魂似乎都快要抽离这具身体了。 人说x爱能让人欲仙欲死,果然不假。 等他从我的身体里抽身而出的时候,我一脚把傅源踹到了地上,反正下面是地毯,他也不会疼。 傅源趴着没动,只是手慢慢地伸了上来:“乔雨,把哥的烟和打火机拿来,在我裤子口袋里。” “这时候抽什么烟,味道难闻死了。” “你懂什么?听过一句话没有,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我被他气得够呛,他还活神仙?我都快下不来沙了,好不容易从沙上趴下来,傅源一伸腿绊了我一下,我也跌在了地毯上,他一翻身就搂住了我,自己扯着裤子掏了根烟出来点上,用力地吸两口,吐出一团白雾。 “乔雨,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棒,哥今天太舒服了,舒服的想骂人。” 我的头还没有干透,此时粘在脖子上,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难受死了。再加上刚才那场累的跟打仗似的,得洗个澡。 我勉强扶着茶几站了起来,慢慢地往浴室走,傅源也跟着站了起来,扶着我说:“我给你防水,你在浴缸里泡一会儿,保证舒服。” 他快我一步走到前面去防水,我倚着洗手台等着。傅源让我替他拿着烟,我接过来夹在手指尖,顺势也抽了几口。 真是好烟,一百多块一包,一点儿都不呛人。 浴缸里的水放满了,他回过头看我,等他快走近的时候,我憋了一口气,这会儿嘴里的烟圈儿吞吐在他的脸上,傅源低声好像骂了一句什么,把我抵在台边上又开始吻我。 他下面好像又有感觉了,我见好就收,咬了他一口,自己走进了浴缸里,水微微满了出来,温热的液体浸满全身,一瞬间整个人就舒展了。 傅源没走,坐在马桶上把那根烟抽完,看着我眯着眼睛笑着说:“妖精。” 洗了澡出来,他拿了条浴巾给我,把我整个人给裹了进去。然后一下子横抱着扔到了床上,我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 “就你现在这样回去,我妈估计以为你路上被人打断腿了。今天别回去了,都累成这样了,回去也做不了事情。陪我睡一夜,求你。” “那怎么跟阿姨说啊?” “说你老公来了,夫妻团聚一下,我妈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不会有意见的。” “我哪来的老公。” “我不是吗?”他说着坐在了我的身上:“你要是不承认,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帮你重新回忆一下刚才的画面。” 我到底还是跟阿姨说了一声,就留在他这里了。因为我真懒得动,浑身散了架似的。 傅源也进去去洗澡,不过浴室里良久没听到水声,我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看看,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可能是怕我听到,故意压着声音对那边的人说:“哎哎,我跟你讲,我今天终于上了,就冲这事儿咱们值得开瓶香槟庆祝下。” “可不是吗,求了多少次都不管用,不过这回她主动的。哎呦我的心都融化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这一听就知道,对方不会是别人,肯定是沈烨,我几乎是把门给踹开的,傅源一哆嗦,对着电话故作正经:“那批货的价格我觉得太高了,让市场部的人再压一压,不然挣不到钱。” 我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本来是干的,拿在手里没手感,估摸着打在人身上也没力道,我特意开了水龙头把毛巾弄湿了,卷成了一道,对着傅源就抽了过去。 他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妈呀我错了我错了,快别打了。” “什么事儿都往外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非要弄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生过关系了,你就乐意了。” “别生气嘛,哥主要是心情激动憋不住,想普天同庆一下。” 谁知道他手机通话还没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扬声器,那头沈烨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四就你这样儿还说自己把人上了?我看是乔雨上了你吧。” …… 许是因为太累了,我这一夜睡得格外地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窗帘缝隙里透了进来,身边的傅源却不见了。 我起身想要穿衣服,床上却找不到内衣了,就下床俯身到地上找了一圈,在床脚上看到了。 刚准备拾起来,傅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到了我弯腰捡东西的样子卧槽了一声:“大早上的就不放过我,我这一天都别想过了。” 我把衣服穿好,他说早餐已经买回来放外面桌上了,我点点头,傅源又眼巴巴地看着我:“人家都说吃饭前运动一下有助于后面食物的消化吸收,不然咱们再做点什么?” “你还来劲了是吧?” “不是我来劲了,是我弟弟来劲了,他可烦人了,我管不住啊。” 我哦了一声:“这样吧,你让我穿高跟鞋踩上一脚,我保证你弟弟一整天都不会打扰你一下。这法子谁试谁知道。” 傅源脸色都变了,一转身就溜了出去。 吃完早饭他开车送我回去,车开到一半电话响了,因为是过红绿灯这边,有探头,他就开了外音。 是冯大力打来的,问能不能公司招个新人跟着他跑销售,那个人是他家里亲戚,学营销的,能力不错。 傅源说行。 挂了电话我有点奇怪:“你们公司招人这么随便?” “销售部一直都不饱和,我们市场现在做的挺大,人不嫌多,有能力就行。冯大力有分寸,不会随便什么人都往公司带。” 我点点头:“其实我以前也是做销售的。在老家的时候,不过不是做你们公司那么高级的东西,就是卖纺织成品。” 37.你搬出去怎么样? “真的吗?”傅源有些诧异:“不过我倒不希望你继续做销售,抓客户不是简单的事情,对女孩子来说并不轻松。 ”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到了小区门口,因为不想让阿姨看到傅源和我在一起,我就自己进去了。他开车窗在我身后吹了个口哨:“美女,晚上咱们再约……。” 其实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字,不过怕别人听见,就做了一个p的嘴型,我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别墅里,阿姨在沙上看报纸,看到我回来了笑了起来:“老公来看你了?怎么不带过来给我看看,顺便一起吃顿饭,我得在他面前好好夸夸你,有这么贤惠的老婆是他的福气。” “他也忙,还得回去上班,这次就是临时过来的的,不会待太久。” “你们小夫妻那么久没见面了,昨天肯定过的很开心吧。” 开心……都快开心的走不动路了。 我忍着身体的酸痛还是把家务事做完,因为前段时间也忙,楼梯的角落里都卡了不少灰尘,我一直弯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擦干净了,等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痛的厉害。 趁着出门的空子,我还是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盒云南白药的膏药准备回去贴一片,心里把傅源那个混蛋骂死了。快要离开药店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我们昨天好像没做什么避孕措施,虽然说医生给我看过,我这种情况不长期调养很难顺利怀上,但有时候你想要的时候没有,怕什么反而会来什么,还是谨慎点好。 我就又拿了一盒24小时紧急避孕的药走。 晚上傅源下了班就过来了,阿姨嘿了一声:“不是好多天不来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想你了呗。今天开车的时候车上的收音机里放了一常回家看看,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愧疚之情,一转方向盘就回来了。” “这么孝顺啊?还不赶快去帮你乔姐做做事,她今天腰好像闪了,还贴了膏药呢。” 傅源一下子蹿到了厨房里:“乔姐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地吗?” 我看着傅源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昨天路上不小心被一只大狼狗盯上了,一直追着我不放,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完了回来又擦地板,累着了。” 他也特认真地问:“什么大狼狗这么可恶,回头我就去把它抓来,你想把它怎么样都行,随你高兴。” 说这话的傅源嘴角微微翘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得意样子,我趁着阿姨不在边上低声说:“那阉了也行吗?” “你怎么总是那么恨那玩意儿,哦我懂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有时候越喜欢的非说讨厌,越讨厌的偏说喜欢。” “一边儿去。” 晚上十一点多,我在房间里看书,门边动了一下,傅源现在已经跟我自来熟到不敲门了,我头也不抬就知道是他。他蹑手蹑脚地把门锁上,钻进我的被窝里,把我的手拿了往地上一扔,低头就开始亲我。 我拍开他的手:“别动,我今天真不行,还没缓过来。” “那我给你揉揉?” 他揉的特不规矩,我狠踢了他一下:“我是后面疼。” “不好意思搞错位置了,我还以为你下面疼。” 傅源让我翻过来,倒是正经给我捶了捶背,还真别说,他手艺不错,按的地方也有劲道,我觉得挺舒服的。 完了我让他从我包里再拿一片膏药出来,好像自己之前贴的位置有点儿偏了,再来一张说不定效果更好。 他下去翻我的包,又把药店的袋子都掏了出来,晃了晃那盒避孕药问我:“你吃这个了?” “恩。以防万一嘛,虽然中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以后不准吃这个了,你本来身体体质就一般,这东西的副作用特大。”他把药丢进垃圾桶里:“昨天怪我,没做措施。以后我尽量记着,不过咱们哪天有空去趟市吧,囤点安全套回来,我家里的好像都没了。” “什么叫都没了?”我憋着火气转过头看他:“看来小四爷你用的挺勤快啊?” “不是,就有几次猪猪到我那里去玩,可是我那边没什么玩具,就用那个给他吹了几个气球。真的,不信你问猪猪。” “那玩意儿还能这么用啊,我都不知道。” 傅源挑了挑眉毛:“上次好像有人在酒店里特意研究过,现在跟这儿装纯呢?少来啊,莫装纯,装纯遭人轮。” 我轻轻笑了一声。傅源趴在我身上,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继续当保姆吗?住在这里太不方便了,我爸妈都在楼上,我想做点儿什么都得畏手畏脚。” “那我能去哪里?” “我手上还有套房子,是当时一个朋友在澳门输惨了跟我借钱,后来没还上抵债给我的。我爸妈都不知道那地儿,你搬进去怎么样?” “那不成。”我摇头:“我总不能没有工作。” “你现在一个月才多少点钱,累死累活的还远不够我一小时挣的,跟着哥走有肉吃,哥养着你。” 听了这话我翻了个身,把他推开了:“你帮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党的光辉沐浴下的勤劳朴实的大好青年,能成天窝金屋里当蛀虫吗?我也有是理想有信仰的好不好?” 傅源一听乐了:“好好好,那你有理想也不能跟这儿实现啊。哦对了,蜜蜜你知道吧,就我那秘书,她怀孕了,就去一趟巴厘岛回来就有了,她以前也打过胎,所以这回小孩儿看的挺重的,可能要辞职,正问我意思呢。如果她走了,你彻底接了她的班,你觉得怎么样?怎么着也比你现在工作有意思啊,也能学到东西。” 这话倒是让我心里一动。 但我真怕做不来,当时临时去了一星期还能对付,这长久做下去不知道行不行。 “可我这一没学历,二没经验的,万一做不好怎么办?” “你上次不是做挺好的吗?” “有点担心。”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你男人跟你顶着。”他慢慢地爬到我身上来:“你只要乖乖地躲在我下面就行了。”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我还是决定再考虑考虑,毕竟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儿。 第二天早上,傅源吃早饭的时候突然问我:“对了乔姐,今天几号啊?” 我一看手机:“19怎么了?” “哎妈,您22号不是生日吗,去年太忙了就没过,今年又是整岁,我们请一帮朋友聚聚呗。” 阿姨想了想:“那也行,今年就办个聚会吧,把你那些年轻朋友都叫上,我再邀请一些老朋友把家里没结婚的女儿侄女都带过来,说不定就能选了合适你的女孩儿。” 傅源一口米粥呛在嗓子眼里,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当我没说行不,咱们今年也就自己家里过吧,别那么热闹了。” “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来的水。”阿姨站起来不清不楚地笑了笑:“迟了。” 我在桌子下面一身出脚,狠狠地踩了一下他。傅源哭丧着一张脸,嘴巴都耷拉下来了。 阿姨是行动派,下午我就听到她坐在沙上打电话,联系了不少人,好像还邀请了她学校里的几个女学生过来。我心里说不在乎都是假的,其实有点吃味儿。 定的地方是一家五星酒店的宴会厅,傅源给我打电话:“咱们抽个空去买给你衣服好不好?” “买衣服干嘛?你妈主要是为了让你跟别人相亲,又不是我。” “到时候来客人,你还是得帮着招待,我希望你把那帮女的都给比下去,让她们自惭形秽,不敢离我太近。” 我冷笑一声:“怎么着?你开相亲会,我还要当司仪不成?你别跟我讲话,成天都是馊主意!” 38.越辣越好? 因为我不肯和傅源出去买衣服,他倒自己给我送了过来,一条卡其色的裙子,并不露骨,反而中规中矩,五分袖,裙身包臀却也过膝盖了。≥ 我试穿衣服的时候,他顺手帮我把身后的拉链拉上:“咱们两上过床以后,我看上什么款就能直接告诉导购最精准的尺寸,哥就是有这种了不起的天赋。” “对于你这种智商我并不认为能有什么所谓的天赋,不过是勤能补拙,经手的女人多了,自然练出技巧了。” 其实傅源挺聪明,可是我就喜欢说他笨,谁叫我没有别的可以埋汰他的地方。 聚会开在22号晚上,2o楼的宴会厅客人络绎不绝,叔叔还不能正常走路,坐在轮椅上,也不太方便招呼客人,就是阿姨在张罗,我也在边上帮衬着,只要有客人来了,就引着他们往里走。 走在前面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后面的来客低声议论:“哎,这个女孩儿是谁?怎么跟傅家关系不一般的感觉?” “不知道啊,看着副模样,很有可能是酒店里的大堂经理吧。” 傅源来的迟,一眼看到我站在门口,趁着没人注意捏了一下我的脸:“头盘起来了?” “显得干练点,不然有点累赘。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路上堵住了,而且我才不想被迫认识那么多别的女人。我有你就足够了。” 说出上面这句话的男人在五分钟过之后开始和一个阿姨学校里的女大学生聊了起来,那个美女穿了一件白色裙子,一头直乌黑油亮,双眼皮,非常清纯。 我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瞄上一眼,傅源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眼刀子,已经聊嗨了,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神采飞扬,对面的女孩儿更是红扑扑的一张脸,被逗乐的时候就用手掩着嘴巴低头笑。 阿姨这时候凑过来拉了我一下:“乔雨,你看那边,小源正在聊天的女生,你说他们有戏不?” “可能会有吧。” “那小姑娘我去年教过,她爸爸是军区干部,跟你叔叔也吃过几次饭。家教挺严的,作风和脾气都不错,我反正挺喜欢的。” “就看小源喜不喜欢了。” “我觉得没问题。他们好像挺聊得来的。” “是啊。”我又朝傅源看了一眼,他老人家这时候也终于看到我了,晃悠着走了过来,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纯纯那孩子挺好的,学习在学校里也靠前,还拿了国家奖学金,估摸着今年要保研。” 傅源摆摆手:“您别闹了,就一小孩儿,我可不喜欢。” 我笑了起来:“小孩儿怎么了,现在可流行兄妹恋了,就那种大叔配萝莉,黄金搭档啊。小源,你跟人要电话了吗,要是不好意思就跟乔姐说,乔姐去帮你要。” 阿姨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有客人找她说话,她就姗姗走开了。傅源抿着嘴巴看着我:“生气了?” “我哪里敢?” “这姑娘跟我说她想去英国作交流,因为知道我在英国带过两年,她就问问我关于那里的情况,真没别的什么了。” 正说着话,纯纯却也正往这边走,她看了我一眼,估计也是把我当成了酒店经理了,只是朝我笑了一下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而是对傅源说:“学长,我刚才已经加了你的msn,回头把材料给你,还得请你帮我看看。” “哦,好的。”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源一眼,跟纯纯笑着点了一下头就转身走了。 宴会厅里刚筹交错,客人纷纷跟阿姨祝贺,又一起切了蛋糕,傅源订了昂贵的黑天鹅,见者有份。我端着一下盘正吃得津津有味儿,服务生路过的时候不小碰了我一下,奶油蹭到了衣袖上,就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刚低下头用清水沾了纸巾擦袖子,傅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拍了我一下,没等我回过神就把我拉进了边上的无障碍厕所里。 “刚才吃醋了?” “没有啊。” “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满嘴谎话,没几句真的,不像人家小美女,人如其名,纯洁的很。” “哥不好那口子,重口味惯了不爱清淡的,就爱呛鼻子的,越辣越好。” 他说着就要探下身子来亲我,我没给他机会,伸手往他下面一捏,傅源脸色刷的白了,咽了好几下口水,声音听着都不似方才那般有底气,虚了不少:“乔雨,啊,快住手。” “是你说的越辣越好?那这滋味喜欢吗,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都要给我记牢靠了,想在外面聊骚可以,但是别在我眼跟前儿,不然我这个人做事没分寸,下手要分不清轻重。” 说着放开他推门出去了,傅源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只敢慢慢地跟在我后面,愣是不愿意靠的太近。 沈烨来的更晚,撞见我在门口,不明不白地笑了笑,我猜到他是联想到那天傅源打给他的那通电话,满脑子竟是龌龊了。 我没理他,他就去找傅源喝酒,他们两一碰头一准儿没什么好话题,一杯接着一杯也不见停。 我看不怎么忙了,正准备自己也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电话却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并不知道是谁,但是是北京号,我就接了。 这人一开口声音很熟悉,她说两句我就知道了,是陈思。 “乔瑜,我在顶楼的泳池边,给我拿一杯起泡酒上来。” 我听得清楚,确定她说的是乔瑜这个名字。沈烨应该没把我的身份跟她讲,陈思估计还以为我是乔雨的双胞胎姐姐。 真是的,她怎么也来了? “你是?”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了一句。 “我是陈思,我们以前在医院见过的。当时我和沈烨一起去看傅源他爸。” “哦,你好,不过不好意思啊陈小姐,我这里有点忙,不太有空过去,不然我让服务生给你送一杯酒上去吧。” “我不想要服务生送,我只想要你送。因为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你不想知道你妹妹最近的感情状况吗?” 我快被她烦死了,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她又不是小孩子,我不管她的。” “她在和傅源交往,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如果你不上来,也许我心情不好就告诉他妈了。” 妈的智障。 我挂了电话端了杯起泡酒上去,乘电梯到顶楼,在游泳池边看了一圈却没有现陈思的身影,刚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很轻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面狠狠一脚给踹到了泳池里。 因为我本来就腰疼,好不容易这几天恢复了一些,这会儿猛地受力,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而且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口喝下去不少消过毒的池水,呛地一直咳嗽。 陈思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过瘾吗?” “你什么意思?” “谁叫你管教无方,纵容妹妹那么没有规矩,敢对我指手画脚,还让教唆傅源他们几个对我冷眼相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小保姆,以为雇主对自己态度不错就能上天了,刚才我老远就看到你在下面的样子了,跟傅源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简直和你妹妹一个样,下流胚子。怎么,还想效仿娥皇女英伺候一个男人?我今天叫你上来就是警告你一声,别不识抬举把自己当人物了,管好你妹妹,否则我绝对不饶了她。” 她把剩下的酒一股脑都倒在了我的头上,我直直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女蛮横地把我踩在脚下。 对她来说,人和人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因为我是保姆,所以我卑微低下,因为她家里有权势,所以能为所欲为。 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憎恶这种不讲道理的优越感。 39.发泄 等陈思离开了这里,我魂不守舍地从泳池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头不均匀地贴在皮肤上,像是一条搁浅在河滩的鱼,狼狈极了。 因为水打湿裙子,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沉甸甸的,度很慢,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楼下热闹的人群仿佛与我无关,这富丽堂皇的酒店里,身家不菲的客人来去自如,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名利场,不是我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起初以为是某个服务生见我这样子不想惹麻烦,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也不敢上来前靠近我。 后来觉得有些不寻常,才迷茫地转身过去,一转身我就惊呆了。 大概在我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穿了一身墨色西装,打领带,个头很高,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方才被陈思给刺激到了因而出现了幻觉,所以意识不清。可是我狠狠地揉了一下眼睛,他还是存在于我的视线里,并慢慢地向我走近。 等我们只隔了五米左右的时候,他进一步,我退一步。 男人顿住了脚步,从边上的大理石柜子里拿出一条大的浴巾快步向我走来,伸手把浴巾递给我:“擦擦吧。” 我没有接过来。他叹了一口气,直接把浴巾裹在了我的身上:“乔雨,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跟傅家什么关系?刚才在楼下看到你,我真吓了一跳。”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再次见到苏子遇,我在过去那么多年里挣扎着,渴望着,像一个荒野求生的落难者一般,期盼他快点回到我的身边,带我逃离一切折磨和痛苦,但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他始终没有回来。 可能是等得真的疲乏了,我也渐渐失去了盼头,再到后来我已经不再抱有幻想,我把这个人当成我生命里的一道疤痕,留在污秽的深处,藏得那么深。 命运却如此可笑。在我最不需要他的时候,在我这么窝囊卑微的时候,又让我们重逢了。 苏子遇看我神情恍惚,伸手想要拉我一把,被我猛地拍开了:“不要碰我。” 他愣了一下,往后轻轻退了一步。我恨恨地看着他:“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原来你还活着,你把我害的那么惨,竟然还好意思好端端地活着。” “乔雨,你不要这样,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这么多年都在同一个地方,你如果真的有心抱歉,这句对不起早就该找到我对我说了,又何必因为现在在突然北京再见到我,才那么假惺惺地开口?” “你说得对,我应该回去找你的,但我没有。我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你不明白我的处境,解释也没有用。真没想到你会有一天来到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城市,竟然……”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把浴巾扔在地上:“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走!” 顶层的露台空无一人,我站在最高栏杆边俯瞰北京城的夜色,灯光如同游龙一样在城市的街道里穿行。这座庞大的,孕育了三千多年人类历史的城市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岿然不动的模样,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不断地老去,死去。 没有谁的青春是永恒的。 我高三那一年秋天,苏子遇转学来到信山一中,这是一所县城的高中,老师领着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他微微低着头,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没有说一句话。 老师指了指我身边的位置说:“苏子遇同学,你坐班长边上。她学习成绩好,你又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可以相互帮助。” 对我来说,北京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地方,遥远繁华。这位新同桌放着都的大好资源不利用,却到了我们这样一个旮旯学校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喜欢看他打篮球,看他轻松地跳起来就能投进三分球的样子,看他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喝水,把校服脱下来丢给我,让我带回教室。 苏子遇是我懵懂岁月里,第一个让我动心的男生,也是唯一的一个。 露台的门被人推开,女服务生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看着我:“请问是乔雨女士吗?您好,楼下宴会厅里有位傅先生一直在找您,说您的手机也没带,不知道您去哪里了。”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您的衣服怎么都湿了,没关系吗?” “不碍事。” 我让服务生把电话借给我用一下,打给傅源。他松了口气:“到处看不到你人,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宝贝儿我错了你别生气,等我回去就把她的msn给删了。” “我刚才不小心掉进水里了,现在浑身都湿透了,不方便回去。” “又湿了?” …… 他就在酒店的另一层开了一间房让我进去待着。 茶几上放了一瓶红酒,我心里烦躁,并没有多想就打开了,仰头就喝。 过了好一会儿傅源才进来了,不过手里还拿着一条新的跟我身上这条一模一样的裙子:“我跟我妈说沈烨喝多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就麻烦你送送他。” 他略显诧异地问:“不过乔雨,你好好地到顶楼泳池去做什么?” “心情不好,就想找个地方走走,听酒店的人说楼上人少,没人打扰,谁知道高跟鞋一扭,不小心掉下去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怕你被其他人给抢走了。” “你呀。”他笑了起来,搂着我就贴在墙上:“我现在满心都只有你,有时候等红灯的时候瞌睡了,闭上眼睛都想着你在我身下喘气的样子,已经走火入魔没得治了。” 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毛巾擦干身体,正要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却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方才被陈思羞辱的委屈,被苏子遇勾起来的难以启齿的过往尽数在我的脑子里晃动,仿佛一阵疾劲的山雨,要把我整个人给压垮。 傅源看我站着不动,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这个角度看起来还挺帅的。” “哥本来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走了过去开始主动吻他,我的身体不着寸缕,里面似在烧着一团火。借着酒劲,想要泄。 不知是跟自己赌气,还是在跟这残酷的现实赌气,我们很快踉跄地倒在了床上,我坐在他的身上,有些没有耐心地扯开他的衣裤,傅源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么呆呆地任我处置。 我想是一株藤蔓植物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傅源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混沌,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和我一起失去了理智。 可我的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我满脑子都是高三下学期的春天,在苏子遇住的白色小楼里,他对我做的一切。他满身酒气地推搡着我,把我摁在黑暗中的书桌上,我挣扎着,拼命地推开他,可就是没有力气。 他说乔雨,我觉自己一直活在地狱里,你陪我,求求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吧,我真的太辛苦了。 那一晚我从小白楼出来,抖地到家里的储存室里翻我妈放在柜子里的药箱,哆哆嗦嗦地找到了两颗避孕药咽了下去。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些药早就过期了。 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苏子遇已经转学回到北京,从此以后,留在地狱里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回忆像是洪水猛兽,一点点吞没我的理智。 傅源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天啊,乔雨你在上面那么难受?来来来我们先不做了,你疼你倒是说啊,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40.搬家 我用手背擦眼泪:“傅源,我觉得自己很累,很辛苦。 ” “所以我说先不做了嘛。” 这个笨蛋,我说的又不是指上床这事儿,我特么明明是在感慨做人活着实在是太艰辛太不容易了。 见我情绪不佳,他很快翻了个身,似安抚地吻着我的脸,吻干我的眼泪:“你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忽然转变成这样子,可到吓了我一跳。” 我摇摇头不肯说,傅源搂着我的肩膀开始唱:“你的心有一道墙,啦啦啦啦啦。” “怎么不继续唱了。” “不小心忘词儿了,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通往女人心里最捷径的办法就是通过y道。你要是不跟我说,那我想要打开你的心墙,就只能通过这种捷径了,你自己选吧。” 我大义凛然:“来吧,你可以再搞十分钟的,不过等会儿我就要走了,这送沈烨回去总不能耽误那么久,阿姨会怀疑的。” “呦呦。”傅源用胳膊撑着自己看着我笑了起来:“乔雨你丫怎么突然选的那么干脆了,现在是宁愿被我上都不肯说实话。这下我可不干了,不听到答案我可不罢手。”说着他就伸手来咯吱我,我这个人又挺怕痒的,偏偏他块头大,整个人压着我,动弹不得也没法脱身,眼泪都难受的快飙出来了。 但是我不可能把苏子遇的事情告诉他,只好闷闷地说:“其实我是被陈思推下水池的,她以为我妹妹勾引你,让我加强管教,还说配不上你,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我草,真的假的?你他妈怎么不早告诉我,老子刚才在楼下看到陈思的时候还跟她打招呼了,要是你早跟我说,我当时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你不会就被人推进水里也一个闷屁没有,就那么在水里泡着吧?” 我不情不愿地恩了一声。 傅源怒其不争地看着我:“我要是你,爬起来就把她也给弄下水去,完了再把她摁在水里打一顿,你丫手劲儿不是挺大的吗,跟我扳手腕不是很能耐吗,这会儿怎么怂了?” 这真是一个沉重的问题。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翻了个身躺在他的胸口说:“你上回不是跟我说,让我考虑考虑当你秘书吗?那话现在还算数吗?” “算数啊,你考虑好了吗?” “恩,你说得对啊,人不能光有理想,也得有地儿实现才行,我现在的处境摆在这里,虽然叔叔阿姨对我都不错,可我自己也不知足,总觉得人生差了点什么东西。那傅源,我以后就跟你混了,要是我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在边上多提点提点。” “成。” 等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宴会厅的客人都已经散了,叔叔阿姨也都回去了。傅源开车送我回去的路上,我们两就这事儿合计了一下,如果换工作了,总不能再继续在别墅里住下去,肯定要搬出去。 住他那儿也行,那房子到现在还空着,挺大一地儿,地理位置还特好。地处东三环,边上就是朝阳公园,风景绿化占了个遍,傅源如果开车到西直门的话,也就二十来分钟。 关键是得跟阿姨说明情况。 晚上回去的时候时间不早了,叔叔阿姨都睡了,我们轻手轻脚地进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说辞,第二天阿姨起来的时候,按照计划是傅源先开口提出来。 他装作很烦的样子从外面打着电话进来,阿姨那么疼他,自然没放过这个细节,问他怎么了。 “我那个秘书,现在这个点儿要辞职,最近手里的事情特别多,我快忙疯了。” “当时我就觉得你那个秘书不靠谱,现在知道我没说错了吧。要我说你就招个新人过去都比她能干。” “哪有时间招聘啊,还得考核,培养默契,想想就觉得烦。要是乔姐能愿意过去一直帮我,我真是谢天谢地了。妈,您舍得放人不?” “你乔姐?”阿姨愣了一下转头看我:“上回你在他那边做了一星期,听说是挺能干的。那乔雨你愿意去吗?” 我假装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也行,总不能看着小源忙不过来,反正我学东西也快,其他不懂的到时候多问问,上手应该没问题。” 阿姨点点头,又露出不舍的表情:“那你肯定没时间忙家里的活儿了,我到时候还得再找人,未必有像你这么懂事乖巧的。” 傅源特狗腿地给阿姨捏了捏后背:“您找个保姆还不容易,我找个称心的秘书可就难了。还请您割爱一回儿,帮帮儿子吧。” “那乔雨,不然你就还住在这里吧,反正还有空房间。不然外面租房子,一个女孩儿不安全,北京这房租又还真不便宜,稍微宽敞点的,一个月都得好几千。” 傅源摆摆手:“这您就冯操心了,我们公司企划部正好有个小姑娘最近找人合租呢,不行我再给乔姐多点工资,保证让她衣食无忧。” 我的东西其实真是不多,当初来北京就是两个行李箱,却走的决绝,仿佛要断了跟过去的联系。 阿姨还有些舍不得我,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放我们走。 尽管我人还是在北京,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不自觉地有感情。我心里有点小伤感,不过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可高兴了:“乔雨,今晚出去喝酒吧,庆祝一下从此以后咱们就自由了。” “自由,你还不自由吗,沈烨老说你长了一对隐形翅膀,时不时就要上天了。” “你不懂我现在的心情,这么着吧,我打个比方,这事儿就好像是过去的书生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要去温柔乡里给心仪的姑娘赎身,这样以后两人再见面,就不是在老妈子的眼皮底下了。” 所以说人不会说话最好就别开口,我瞪了他一眼:“你说我是青楼姑娘我忍了,但你妈要是听到你说她是老鸨子估计忍不了。” “我就是打个比喻,这不是想表达激动的心情吗。” 到了住处,他帮我把东西提上去,又让我记住了电子锁的密码。里面的设备挺齐全的,什么都有,不过只有一张床,本来是三室两厅,另外两个房间给他做成书房和健身室了。 我在床上躺下来:“好舒服。” “我特意让钟点工过来把枕套被子什么都换了新的。另外,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鞋盒,我心想他肯定给我买鞋了,还有点期待。童话故事里,王子蹲下来给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多么美好纯真的爱情,在每个小女孩儿的心里都曾经埋下过一颗种子,越成长,越期待能早日遇到这样的人。 傅源轻轻地说:“来,闭上眼睛。等会儿我数1,2,3,你再睁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好。”我依言闭眼,等到他数完了数,他还说笑嘻嘻地说了一句“surprise”,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 谁能告诉我这特么是什么鬼?说好的美好纯真的爱情呢,说好的童话故事和水晶鞋呢,现在整整一大盒子的避孕套是几个意思? 我黑着脸看着傅源,他没抬头,所以没注意到我脸色有多难看,还跟那儿得意地讲:“这里的品种可齐全了,各种口味啊,厚度啊,你可以都试一遍,以后喜欢哪个我们就多用哪个,不然先用这个草莓味的吧,哥最喜欢吃草莓了。” 我把枕头拿过来对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吃吃,我叫你吃!” 41.女翻译 傅源被我一顿教训,总算老实了一点,还主动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搬家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可是要把箱子里所有的衣物再重新摆放规制,却又挺耗费精力的。 可惜某人的注意力实在是太不集中了,说好的帮忙,却把衣服叠的乱七八糟,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给撵到客厅看电视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才总算把东西都收拾好,一身是汗,我走进浴室里洗个澡。 这房子有双卫,不过都是独立的,并不是嵌在房间里,有浴缸的那个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我洗了澡现自己是因为过去在别墅里习惯成自然了,那边的架子上一直都有浴巾的,可惜现在这卫生间里连一条毛巾都没有,看来的确长期没人住过。 我开门喊傅源过来,可能是隔得有点远,也可能是他看电视声音大盖住了我的声音,反正喊了两遍没人搭理我。 总不好再穿着汗津津的之前的衣服出去,我只好踩着拖鞋自己快步走了出去,想去房间里拿衣服。 等我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傅源在打电话,怪不得刚才没听到我喊他。 结果他一转头看到我刚洗完澡又没穿衣服的样子,晕乎乎地对着电话里说:“老严,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我觉得你太性感了。”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也很抓狂,我笑着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就听到他在外面解释:“不是,谁对你有意思了,你丫那么糙的一个大老爷们跟性感沾的上边吗?刚才是口误,口误懂不懂?” 他挂了电话就想进房间,偏偏我又把门给锁上了,傅源在门口拍着门喊:“乔雨,你太不是人了。没日没夜的勾引我,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身上。” …… 第二天就是正式上班,傅源递给我一盒名片,我看到这卡片上印着的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并不知道的,但是现在我已经踏上了一条正在航行的船,终于不用再搁浅了。 自然我们还是说好的,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冯大力虽然喜欢猜测,但是他口风很紧,且又没有真的听我承认过,所以不用担心他。 他的公司我已经基本都熟悉了,我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和蜜蜜做了工作交接,她之前倒没有见过我,这时有些红着眼眶跟我说:“乔雨,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很高兴以后是你接任我的位置。傅总是一个很随和的老板,很好相处,讲真的我好怕以后再想出来工作,都不会遇到他那样的人。” 傅源就在边上,我朝他看一眼,他挑挑眉毛一脸得意样儿,我安慰了蜜蜜一阵子,正好她的老公来帮她拿东西,她很快就走了。 办公室里内外线的电话一直在响,听说现在是供货高峰期,车间的各个产品都在紧急加工,傅源更忙,我转接过去的主管电话就没有间歇过。 下午大概五点钟,有个美女从走廊径直走过来,眼看着就要往傅源的办公室里走,我站了起来忙问:“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傅总在忙,不知道您有没有预约?” “咦,秘书换人了吗?以前张蜜呢?” “她已经离职了,以后由我接任下一任秘书。” 美女姗姗然地走近我一点,她很有气质,大概一米七的身高,脚下踩了一双高跟鞋更是显得格外高挑。她跟我说话的时候,虽然是轻声轻语,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我是傅总的翻译,我找他一向不用预约的,你记着就行。没事了,你坐下继续忙吧。” 她走过去敲傅源办公室的门,里面说了一句进来,她就直接进去了。 傅源当然自己的英文说得很好,但很多产品用词生僻,跟国外客户做生意一般都是需要专业翻译的。 他们在里面聊了大概一小时,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我当然不会急着下班,反正我也要等傅源。 办公室的门打开,那位长腿美女和傅源一起出来,他手里还拿了西装外套,看来是要出去。我看了看时间:“您已经下班了吗?” “没有,晚上要去航站楼接机,有几个美国的客户过来了。现在我和童梦瑶去吃晚饭,你不然就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就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们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傅源又折身回来敲了敲我的桌子:“你还是跟我一起吧,先吃饭,晚上去机场。” “我为什么要?” 傅源趁着童梦瑶不在这里,低头很快地亲了我一下:“为了让你放心,我还是不要跟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的好。” 我的脸都红了,我哪有那么容易吃醋,好吧,我承认自己刚才听到童梦瑶说她找傅源不需要预约的时候心里有一点很小的不悦。 童梦瑶看到我跟傅源一起出来,特没眼力价,眉头微皱:“怎么你秘书还要跟我们一起吗?不是让她先下班了吗。”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防止客户到时候有什么别的需要安排的,还得麻烦她。” 傅源都这么说了,童梦瑶也不好再说什么。 时间有点赶,我们就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傅源让我点菜,我问了童梦瑶的口味,她说不吃韭菜和蒜这些重口的,别的都行。 我就点了鱼,牛肉,芹菜还有海带汤。 童梦瑶突然说:“芹菜不要,chirs不喜欢吃芹菜。” 原来傅源的英文名是chirs?我都不知道。 我下意识地就抬头问傅源:“你不喜欢吃芹菜吗?” 是真的不知道,以前我记得在别墅里做饭的时候,看他吃过,没觉得他不喜欢。“以前是不太吃,不过最近挺喜欢吃的。” 这顿饭我近乎沉默,童梦瑶很健谈,傅源明显和她很熟悉,突然有一块牛肉被放在我的碗里,傅源语气听不出哪里不对:“乔雨,你怎么只吃米饭?点了那么多菜不吃多浪费。” 童梦瑶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傅源于是对她说:“你也多吃,不要一直讲话。” 原本的降落时间是七点半,不过不太幸运,这班飞机在迪拜转的时候耽误了,可能还要再等一小时。 已经是秋天的北京,接机的楼层在地面,不远处就是等待巴士和出租车的出口,所以很通风。童梦瑶只穿了一条短裙,还不到膝盖,北京的夜风总是比较大,她抱着手臂对傅源说:“我有点冷了。” “需要我去帮你买杯热咖啡吗?” “我还以为你会绅士一点,把外套脱给我穿。”虽然听起来是玩笑话,但是有些隐秘的暧昧也是真的。 “sorry,我今天有点感冒,如果把外套脱给你,等一下客户过来,对着别人打喷嚏就不礼貌了。” 我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童小姐不介意的话穿我的吧,我这个人火气比较旺,不怎么怕冷。” 谁知道我话音刚落,傅源就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童梦瑶:“刚才骗你的,我没感冒,穿上吧。乔雨,你也穿上。” 童梦瑶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chris你太坏了,成天就喜欢逗我。” 她很自然地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给自己披上了。 我说想去一下厕所,傅源也说想去,让童梦瑶在这里等一下。 往前走了几十米,傅源牵住了的手,我估摸着童梦瑶应该看不到,就随他去了。 “乔雨,我才没有成天逗她,你别听她胡说。” “现在开始撇清关系了?我才不信呢,人家明明连你吃饭的口味都清楚。” “那你还知道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呢。” “流氓!” 42.苍凉 又等了大概一小时客户的航班才降落,老外都有时间观念,一下飞机就连声对傅源说抱歉,显然他们跟童梦瑶也很熟悉。 傅源把我介绍给他们,mark年纪看上去大一些,有些不苟言笑,但是很礼貌地跟我握了手。还有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男人叫Vinnett,他跟傅源开玩笑说也很希望自己也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秘书。 现在已经很晚,他们又长途奔波,自然不能接着谈公事,傅源已经安排好了酒店,亲自开车送他们过去。 他今天特意开了七座车,我还是坐在副驾驶。听到后面童梦瑶在跟Vinnett聊天,有一些生僻的单词我听都没有听过,这时候突然有点羡慕童梦瑶,她的专业性很强,又气质吐出,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傅源一定如虎添翼。 后面他们不再说产品的事情,我听到Vinnett问童梦瑶,是不是已经把傅源给拿下了。童梦瑶在后面咯咯笑,说没有那样的好福气。Vinnett于是又转问傅源,说他为什么不抓紧机会,美人在侧还不珍惜,上一次喝酒的时候明明还说跟童梦瑶有可能的。 傅源轻巧地把话题转了,又偷偷瞄了我一眼,我也侧过头看着他,他咳了一声,油门踩紧了,车子开的度明显都快了一些。 等安置了客户,从酒店出来,童梦瑶问我:“乔雨,不知道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朝阳公园附近。” “地段很好啊,不便宜吧?” “不是我自己的房子,是我租别人的。” 童梦瑶笑了:“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问你房租不便宜吧。” 我看了傅源一眼对她说:“不要钱。我男朋友刚好是我的房东。” 等我说完这话,傅源在童梦瑶的身后不动神色地笑了起来。 “那挺不错的。chris,你先送乔雨吧,毕竟我们住的很近,也不会绕路。” 傅源说:“我现在住工体附近,暂时没有住西直门的公寓,所以相比之下离乔雨住的地方更近一些,先送你吧。” 童梦瑶一愣:“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工体还有住处,真是的,都不告诉我一声,以后无聊的话想去你家里玩,岂不是还会摸了空?” 傅源只是笑笑,路上有点沉默,我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偷偷地把鞋子给脱了,反正他的车里很干净,也不会弄脏了脚。 等到了童梦瑶的住处,她才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在了后座,临走时往前探了探身子跟傅源道别,她的手就按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仿佛能吹在他的脸上。 我一眼瞥了过去,就看到光线暗淡的车厢里,她指尖魅惑的点点红色。 我觉得有点困,靠着座椅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就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我揉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吗?” “对啊。你先在座位上别动,等我一下。” 他说着就先下了车,然后绕到了我这边,把门打开忽然把我给抱住了出来,我的鞋子还没穿,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鞋子就放车里别穿了,我们回家。” “干嘛突然抱我?” “刚才看到你在车里脱鞋子,我就猜到你是不是脚疼了。” “有一点。”我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Vinnett说你当时想过追童梦瑶?” “你果然听懂了。我就知道英语老师的女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不是玩笑吗,她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有些强势了,我比较喜欢小鸟依人的。比如……” 傅源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接过这话:“比如纯纯那种吗?” 嘴巴下一秒就被人给封住了,因为我们已经站在电梯里,头顶就有监控,可是傅源压根不在乎。 我输了密码进去,傅源用脚把门关上,把我放在了床上:“不然今晚把房租交了吧,钱就不用了,我只劫色。” 欲火一点点被点燃,他的手指已经探入我的到秘密领域,我轻轻闭上了眼睛,觉得身体在他的撩拨下烫,柔软。 这个时候他放在边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因为就扔在床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消息来自于netbsp; 傅源根本无暇顾及,我把手机拿过来打开了。他其实是设置了密码的,但是我随便输了四个数字进去就一下子打开了。 别误会,当然不可能是我的生日或者是他自己的生日,而是他西直门的公寓是7823o1,这里的公寓密码是7823o2,我就觉得他可能偏爱7823这四个数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输了进去现果然是。 cc就是纯纯,我点进去就看到了他们两的聊天记录,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在联系,而且是傅源最先开始勾搭她的。然后昨天下午四点多还有联系,而我分明记得那个时候我在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累的像狗似的,他躺在沙上看抗日雷剧,感情人根本不是在看电视,是在撩妹。 纯纯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傅源说没有。 纯纯说自己也没有男朋友,傅源说不会吧,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 …… 傅源没想到我会一下子就猜对了他的手机密码,此时看到我翻聊天记录脸色都变难看了。我默默把手机放下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动。 我说:“怎么了?做一半怎么不继续了,你昨天说自己喜欢什么口味的套子?草莓的是吧,过去拿吧。” 傅源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应该是看出来我不开心了。我以为他会解释什么,谁知道他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把套子给拿了过来,刚准备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坐了起来一脚踹在了他的小弟弟身上,傅源啊啊惨叫了两声,往地上一坐当时没爬起来。 “尼玛乔雨你要弄死我,疼死哥了,你不管哥的死活也要替自己想一想啊,万一你下半辈子守活寡了怎么办?” “反正我们两就是炮友,说散就散了,说下半辈子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下次吧,我下次心情好了再听,今天我心情有点糟糕。晚上我睡外面,你别跟过来。” 说着我从柜子里找了另一床被子抱到了沙上,我那一脚可能重了,傅源还是疼着,一直没站起来,就不说话看着我出去。 我把客厅里的灯关掉,在沙上躺好,把头埋进被子里,忽然就有些伤感。张爱玲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这句话其实说的很对,或许我已经比自己预想的更爱他了,但是他却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傅源多金又多情,他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无论是已沦为前任的陈思,还是如今的童梦瑶和纯纯。他雅痞风趣,不正经的时候逗得女孩儿笑得开怀,正经起来又果断坚决,事业也日渐风生水起。 就是不知道,我这棵小树,还能栖息着他这只飞鸟多久了。 感情归感情,工作毕竟也还是不能耽误。我设定好了闹钟,刚准备关机睡觉,却这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乔雨,我是苏子遇。明晚十点,我在后海的xx酒吧等你,我们见一面。” 我皱起了眉头,很快回复:“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昨天我临走的时候找了个理由跟傅源借手机用了一下,在他的通讯录里找到的的。” 苏子遇这个小人真是太奸诈了。 “我不会去的。我跟你说过,我恨你,不想再看到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几年前我欠你一个解释,我看过那个时候你给我写的每一封邮件,你想要的答案,我会告诉你。” 我没有再回复,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只觉得心里一阵苍凉。 43.苏子遇 醒来的时候现自己是在床上的,傅源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双腿完全压着我,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巨型考拉。 也不知道他昨天几点睡的,居然还能不忘记把我给抱上床。 我想着给他做早饭,好不容易才从他的身下挪出来,熬了一锅粥,又煎了鸡蛋才叫他起床。傅源赤膊躺着,眯着眼睛看着我:“你今天真美。”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每天都很美,又何止今天?” 傅源马屁拍不成,蔫蔫地去洗漱,他今天还要跟客户正式谈生意,任务并不轻松。 连我都为了显得正式穿了套装,老外注重个人修养,着装仪表自然也不敢怠慢。 每次他开车载我去公司,我都会让他在路口就把我放下,停车场难免会碰到同事,万一被人看到我每天都是做老板的车上班,私下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 路上我问傅源他们喝茶的口味,傅源说喜欢喝中国茶,但是他是个假行家,具体的味道根本喝不出来,也许冲给他一杯立顿他都能很开心。 等他们谈事情的时候,我端了茶水送进去,给Vinnett冲泡的是我的私人珍藏,59块一斤的黄山毛峰,他果然很开心夸我跟他心心相通。得意忘形之中,我无意地轻轻地吐了一下舌头。 中途童梦瑶从会议室出来,敲了敲我的桌子:“乔雨,以后跟美国客户交际的时候,记住不要随便吐舌头,或许你以为这是很可爱的表现,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别人不会不买你的账,这在他们看来这还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你自己的得失倒不是大事,万一因为你的不礼貌影响了公司的生意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我以后会尽量注意这些。” 她眨了眨眼睛,实际并不关心我的态度。 我有点不自在,想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一杯浓咖,听到两个销售部的姑娘在边上议论:“童梦瑶又来公司了,说真的她每次和傅总一起接待客人,我都有种感觉她说不定以后会是我们的老板娘。” “我觉得她和傅总肯定有一腿。” “怎么说?” “上一次在喜来登饭店你记不记得,我们跟启司竞标的那次,我落了东西在会议厅,折回去拿的时候就看到童梦瑶就扶着他上电梯,当时傅总不是喝高了嘛,两人估计是去楼上开房了。” “爆炸,这种事情你怎么才说?” “你又没问我。” …… 我努力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太矫情,他的过去眼花缭乱这点我一直是知道的,从决定跟他在一起的那会儿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我心里真的不好过。很多事情扎堆涌来,让人喘不过气。 忙了一整天,客户天黑的时候还又去了一趟亦庄开区的工厂看生产线,一来一回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总算是在车里签了合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和傅源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钟了,他洗了澡倒床就睡,平时还喜欢在我身上来回蹭,今天连**的兴趣都没有了。 没过几分钟身边就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我在他身边躺下,却实在没有忍住又看了苏子遇给我的那条短息。黑暗中我问自己,乔雨,你苦苦等待了那么久的答案,那个曾经自己掏心掏肺爱过的人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决绝,这个答案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傅源,看这个情况他夜里应该是不会醒来的,但是防止他要上厕所,再到处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就给他留了一张纸条放在我那边的床头柜上,上面写了我姑姑身体不好,我心里担心不得不现在就去她那里看望一下。 反正傅源跟我姑姑没什么联系,应该也不会起疑心。 夜行的出租车,司机把车开的飞快,白天北京的马路上永远都是车流不息,偏偏到了晚上又空荡荡的,莫名让人有些寂寞。 司机为了方便把我放在烟袋斜街的招牌下面,因为太晚了,这条古巷的门面大多关了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微醺的客人问了苏子遇约定的酒吧在什么位置,相比较方才的巷子,这里才是夜晚的天堂,走进店里几乎满座,服务生过来问我几个人,我说找人,就开始给他打电话。 苏子遇很快接通了:“乔雨你是不是来了?” “我在门口。” “我看到你了,我坐在鱼缸那里。” 我往角落里走,他戴了一副眼镜,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桌面上还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等我走近了他才收起电脑停止工作。 “不好意思约你到这里见面,但是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只有晚上才比较有空,可是我又不想我们坐在太安静的地方,因为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讲话始终沉默的话,我会感到很难受。” 我在他对面坐下。 “喝点什么?调一杯鸡尾酒?” “不喝了,我大半夜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是为了喝酒的。你不是要解释吗,好啊,我倒要听一听,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可以那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顾了那么多年。” 苏子遇喝了一口啤酒,给我也倒了一杯才开口:“我记得那会儿上学的时候,你总是会问我,苏子遇,你干嘛要从北京到一个小县城来,这里那么穷那么偏,怎么能跟都比。当时我一直没有回答你,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觉得原因太丢人,怕我喜欢的女孩儿瞧不起我。” “我妈妈是我爸爸在外面的情妇。这个头衔很不光彩,她当年生下我,起初是住在三坏豪华的公寓里,直到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砸了家里的所有东西,从此我们就开始住在了各个酒店里,再后来就是住在老胡同的老宅子里。我渐渐长大,知道我们母子的身份是不被容忍的,苏家的正房太太家里很有背景,我爸也不敢得罪她。” “后来我妈实在不忍心我继续留在北京,就把我送到了她的老家信山,在那里给我买了一栋小白楼,并找了一位舅爷爷照顾我。我从小就不喜欢跟人亲近,因为我不爱笑,很闷也没有朋友。直到遇到了你,无论我给你摆多么难看啊脸色,你都喜欢跟我讲话,成天乐呵呵的,又烦人又可爱,乔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欢过你的。” 我端起酒杯把里面的啤酒一口喝完:“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我怀孕的时候,你转学,我妈妈知道了我肚子里竟然有了个孩子,不敢带我去正规的医院检查,怕被熟人看到了传出去太丢家里的人了,所以跟朋友借了小诊所私自帮我打胎,结果那天晚上出了差错我大出血,差点死在了那个手术台上。我出院的时候被学校劝退,闹得人尽皆知,我不再是一个模范生,前途和名誉一夜扫地。” 他盯着桌面沉默良久,并不看我,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他却又突然开口了:“我转学是因为我妈死了。她自杀之前跟我爸的老婆做了一笔交易,让我回北京留在苏家,她从此不会再纠缠我爸,所以我回来了,那之后不久,正房的儿子出了一场车祸,命没有丢,但是一双腿废了。我不可能再回信山,乔雨,我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斗,我妈她已经把命押给我了。” 44.酒吧遇麻烦 我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捏着酒杯看着他,虽然尽力稳住情绪,可说话的时候都带了颤音:“你是可怜,你是值得同情,那我呢?你过的不开心,却硬要拉我陪葬,难道我被你喜欢,就要陪着你一起下地狱吗?苏子遇,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自私霸道的人,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但从此以后,你我就像这桌上的酒瓶,碎裂的彻底了!” 我一伸手把瓶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店里热络的人群,躁动的摇滚乐并没有因为角落里的一点插曲有什么变化。 只有路过的服务生匆忙走过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我们。苏子遇看着地下的碎片,还要跟我说些什么,他的手机这时候却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神色一变,有些歉意地看着我:“本该送你回去,我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现在必须赶回去了。” 他叫服务员:“结账。” 苏子遇拿上自己的东西,本来已经走出去几步,又返了回来递给我一张名片塞在我的口袋里:“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我能做的一定会帮你。乔雨,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的。”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我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有私自卖烟的小贩提着木盒子过来问我:“女士,抽烟吗?” 也不知道卖的是真假如何,我随便拿了一盒,有些不耐烦地撕开包装点了一根。辍学以后我工作,在一个当地一家织造厂做销售,规模倒不是很大,但是颇有工作压力,出差展会,玩命似的挣钱,就开始抽烟。明知道不是好习惯,跟吴家孝结婚以后他也多番劝了我,才勉强借了,不想现在到北京又整上了。 成年以后越觉得有些逻辑关系很好笑,我打了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所有的亏欠是不是就该抵掉了。可是这世上所有的弥补都不应该是单方面的,我失去的人生,他苏子遇拿什么来偿还? 烟还没抽完,对面有人坐下,我头也不抬一下,来人开了口:“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用在这种地方,你也不觉得可笑?” 来人顿了一下:“我应该不会认错。” 我这时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有点熟悉,难道真的是认识的人? 他从我的烟盒里也拿了一根毫不客气地点上:“我叫李信。你认识我吗?” 这个名字让我差点没稳住就要站了起来。李信?他不是傅清的老公,傅源的姐夫吗?他怎么会认识我的,印象里这位姑爷在我待在傅家的几个月,从来没有去过一次,而当时叔叔住院的时候好像听说去了几次,可都没有跟我打过照面。 除非…… 李信把手机打开,从里面调出来一段录像,果然是上一次在餐厅的时候,我用番茄汁对付他的小三儿的画面。这录像虽然不清晰,但是我的五官还是可辨别的。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没有看错人的,刚才无意中听到这边有动静,心想着哪个大小姐脾气这么冲,酒瓶子说砸就砸,却没想到再一看还是熟人。说说吧,ann说她根本不认识你,你干嘛要突然整她让她那么难堪?” “那天我心情不好神经,太无聊了就想做点坏事。我也不认识她,所以真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他没说话,慢慢吐出了一个烟圈,我把整合烟推给他:“这个就当做赔罪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天知道我是怎么努力维持镇定的,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打死我也想不到今天会撞枪口上了。 我没有走成,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拦下来了。 李信让我坐下:“你可能不知道,我女朋友那天大雷霆,回去之后摔了我不久前在拍卖会上买的兔毫盏,还有不少其他很贵的东西,这笔账我们要不要算一下?” 他说完我开始掏口袋,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给翻了出来,一共只有两百三。我捏着一张毛爷爷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能不能给我留点打车钱。” 李信的脸上起先没有表情,忽然下一秒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姐,你在逗我呢?没有钱不要紧啊,人不是在这儿吗,我这里这么多朋友在,你大方点陪他们玩一夜,得罪我女人的事情,我就当没生了。”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握得紧紧的,声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我要打个电话。” “打给谁,报警吗?你请便,不过惹怒我的下场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解决的了。” “我要打给傅源。” 他听到傅源的名字坐了下来,忽然变得有兴趣了起来:“傅源?你跟我妹夫什么关系?” “那天我们在加油站看到一个女人开你的车,傅源就一路跟着看看,然后让我跟着到饭店里打听一下消息。我听到你们说傅清坏话,有点不高兴,就……” 李信笑了起来:“怪不得那天我的车也坏了。不错,这种事儿傅源那小子绝对做得出来。你打给他,让他来接你,我正好有事儿找他算账。” 我心里又是一抽,眼下我担心的事情一下子变成了别的。傅源要是知道我深更半夜不睡觉,还留了一张骗他的纸条在家里说是去探病了,完了现在还被人给扣住给他惹了麻烦,估计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但是眼下又没有别的出路,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得靠他才能带我离开。 傅源是被我的电话给吵醒的。他之前肯定是没现我出来了,所以还睡得特别踏实。估计接电话的时候也没看来电显示,就语气不善地骂了一句:“我草,你特么是谁啊,大半夜的扰民!” “傅源,是我。乔雨。” “乔雨?乔雨!”他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估计是确认我真的没有在他身边躺着,所以再跟我讲话的时候一下子清醒多了:“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干嘛的?” 我正要说,他应该是这时候又看到了我留下的字条:“你去你姑姑那里了?什么病那么严重还要半夜去探望?” 李信把我的电话抢了过去:“傅源,是我,你姐夫。” “你这位红颜知己现在在我这边,后海三洋儿的酒吧里,你要不要过来接她,你不来,我也不敢放人姑娘一个人回家啊,毕竟现在那么晚了,路上多不安全,你说是不。” 等李信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拿过来,他突然一缩手又拿了回去,来回了好几次才肯给我。 “你跟傅源什么关系啊?” 我没搭话。 “新女友?我看看啊,这个长相,这个身材确实比较符合他的审美,应该是新女友了没错了。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一星期?一个月?两个月?看在我们两有缘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非常实际的建议,没事儿就让他带你去珠宝店,傅源有个外号,叫钻石傅老四,他特别喜欢给女人买钻石,所以你多让他给你买,以后分手了死都不亏了。” 原来傅源连买喜欢给女人送珠宝在都是圈子里有名的,我想到了过去他送我的东西,莫名有些心塞。 傅源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我一直看着时间,很明显他的车非常快。 他一进酒吧就大步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把我拉了起来让我站在后面,一把提起了李信的衣领:“你招惹乔雨做什么?” 45.谁都别想好过 李信任他抓着,也不反抗,只是挑着眉毛看了我一眼:“原来你叫乔雨啊,来,告诉我面前这个男人,是我招惹你的吗,我怎么记得今天是你自己过来的,还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喝酒,好像闹得不太开心,地上的碎玻璃还没扫干净呢。≧” 他这时候才甩开傅源的手:“小舅子,你这回可真冤枉姐夫我了,碰上这位乔小姐是缘分,是巧合,还真不是我故意的。那个时候在餐厅里,她让我的女人非常生气,事后我翻看摄像记住了这张脸而已。” 傅源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酒瓶,再问我的时候语气很淡,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乔雨,你跟谁来喝酒的?” “一个高中同学。之前在路上偶然遇到的,他心情不好,就打给我说想要找我聊天,后来我们生了点矛盾就吵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他又看着李信:“餐厅的事情是我让她做的,你的那辆捷豹轮胎也是我搞坏的,本来想只用刀割了的,可惜店里没的卖,你以后少找乔雨的麻烦。而且我告诉你,你出轨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我姐你都敢欺负,真当我是死人吗?” 李信一摊手:“我怎么敢不把你小四爷放在眼里,小舅子,你的能耐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就为这么点小事儿,至于大动干戈吗?北五环那块地皮上老市场拆迁,政府做东家来找开商谈合作,我里里外外打点了许多层关系就是为了把它拿下来,你倒好,自家兄弟不帮,却去帮宋川那个外人,这样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房地产的生意我傅家一向不沾边。” “你舅舅就是主要负责这块的,我好歹也是他外甥女婿,偏偏肥肉就落到外人手里了,不是你从中插了一脚,骗谁呢。” “我舅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对谁偏私,你少拿我来挤兑他。宋川的公司拿下了项目,那是他们的实力,你自己不知道反思反而从别人身上找事儿,有病吧你。” 李信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讨厌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姐,养着别的女人在外头,这婚结的很不负责任。可倘若这话换别的人说也就罢了,就你的立场也来说我,不好吧。你要非跟我计较起来,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反正玩心重,死活稳定不下来,且不说我们了,就你爸,他在外面的女人多少年了,估摸着跟你岁数一般大吧,小舅子,你这会儿来管我,还不如回去问问我岳父,他怎么想的?” 傅源对着李信的下巴就是一拳,李信嘴角都出血了,用手指沾了一下骂了一句草,倒没有再还手。 我的手一下子把傅源给拉住了,他牵着我就往外头走,这回没有人再敢上前拦着他的路了。但也就只被他牵了一小会儿,出了门傅源就松开了我的手,根本不回头看我,自己走在前面那叫一个快。 还真是奇怪,他反倒生起我的气来了,该一肚子火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童梦瑶和他八成睡过了,纯纯那事儿也还没翻篇,现在就因为我夜里出来了一趟,就成了我的错了? 我也懒得哄他,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傅源看我没跟上步子,自己在原地停住了,转身看着我掉了一脸的冰碴子:“你丫是不是欠我一顿解释啊?大半夜的一声不吭地出去,还留个什么破纸条说自己看姑姑去了,骗鬼呢?现在脱不开身了知道打电话给我了,怎么不把你那个什么跟你一起喝酒的同学叫过来帮你啊,有本事别求着我呀。” “当初对付他情妇的事情也是你挑起来的,过错在你,凭什么我要承担责任。我跟同学喝酒怎么了,我心情不好不能喝酒吗?我自己男人成天在外面聊骚,见着水灵的美女眼睛就直了,就连跟我在家里待着都能勾搭上别人,你说我能开心吗?” “乔雨你这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跟你认识那么久了,你丫跟我讲了几句真话,成天跟我兜圈子绕来绕去,这会儿又转移话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了是吧,行啊,你不告诉我那男的是谁,咱们两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本来我连他的车都不想坐了,可是猛地现刚才钱全部都掏出来给李信了,连打车钱都没留下来,只能又没骨气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傅源也不讲话,车开的度让人心惊胆战。 到了家里,我换了鞋就进房间睡觉,因为太困了,连腿上的牛仔裤都懒得脱了。傅源是诚心不让我好过,把我被子一下子掀开了,上来就把我抵在床沿上,动手开始扒我的裤子,我的腿在空气里来回蹬了几下,他毫不费力地欺身而上,开始咬我。 我啪的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傅源,你今天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心情真的非常差,不想整那些有的没的。” 他也来了火气,按着我的两只手不让我动弹,疯了似的亲我。我的嘴唇都被他给咬破了,最后只觉得湿吻的味道又腥又涩,难受的要命。 “你现在连跟我上床都不肯了,这外面的诱惑够大的啊,该不会是已经跟别人滚过了然后出去喝的酒,所以现在才懒得跟我做了?我不检查一下还真是不放心。” 他越说越过分,我的牛仔裤在挣扎中被丢在了一边,很明显他就是想直接把我给办了。 眼看着内裤也要被他给扯了,我猛地一用力一只手挣脱出他的钳制,指甲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化了过去,傅源的脸上一下子多了一道血口子。 “我草。”他手指一摸现流了血,去柜子的医药箱里翻创可贴。 我只当没看到,继续闭眼睛睡觉。他伸手推我:“喂,我让你睡了吗?” “给我滚!别在我边上一直逼逼,我就是要睡,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你让我滚?行,乔雨你别后悔,滚就滚,就你这臭脾气老子今儿还真是受够了,不伺候了。” 他一转身要走我就把枕头往他的方向一扔:“去你妈的!” 但是这一回傅源真没回头。 他还真是走了,我听到外面防盗门的声音砰地一声巨响,顿时睡意全无,就那么笔直地坐在穿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几乎一夜没睡,但是第二天闹钟一响我还是去上班了。本来也犹豫了一下,这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了,可我一想回头感情掰了就掰了,收入再给我绝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差一点迟到了,因为平时都是坐傅源的车过去,跟坐地铁两码事,北京的早高峰挤死个人,上了几轮才勉强把自己塞进车厢里,出了站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过去,进了写字楼靠在电梯里就一直大口喘气,好不狼狈。 结果我到了傅源还没到,座机从九点开始不停响,让转接傅总办公室,我说傅总不在,冯大力这个销售主管又来催我,让我给傅总打电话。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打电话,刚开始没人接,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我刚准备让他给冯大力回电,结果声音是个女孩。 起初以为是童梦瑶,结果听起来又不像,童梦瑶的声音有点微微沙哑,这姑娘的声音脆的跟铃铛似的。 “你好,是傅源的秘书吧,他让我跟你说早上他不想工作,你有什么事等他回公司再说。” “请问傅总现在在哪?” “在我学校里。” 原来她是纯纯。 46.我很想他 “是这样的,销售部的主管找傅总有事,麻烦你转告他记得回个电话过去,我看事情挺着急的。≧ ” 纯纯温柔地应了一声:“好的,我一定跟他说。” 我挂了电话,继续工作,我才不难受呢,我忙着呢,还有开会的材料要写,还要打电话确认客户的送机情况,哪有功夫管傅源的破事儿。 可是电脑的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敲了出来,到了后面我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一股脑全部删除。 我中午喝了一杯浓咖啡垫肚子,把傅源签过字的的文件一一送到各个办公室,忙活了半天才想起来早上在楼梯口碰到研部的刘军,他在深圳出差的一张吃饭的票开错抬头了,37oo百块的单子,财务那边说必须要傅源签字才敢给他报销,刘军见到我硬是让我把这事儿给他记着,不然就得自己掏钱包了。 可是这会儿我到处找不到那张票了,明明记得当时夹在桌上的书里,结果书也不见了,想了下可能刚才取件的时候放在傅源办公室了,我有他的钥匙,又进去再找。 果然书在他桌上,翻了一下里面的票飘了出来,落在了办公桌的下面,我蹲下去想捡起来,腿伸在桌子下边儿的拐角处,一用力被狠狠划了一道,倒是没破皮,偏偏腿上的连裤袜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可难看死了。 不然就索性脱了不穿了,反正他办公室里暂时没人,我也没想太多,就把裙子掀了起来准备扒掉袜子,谁知道刚脱到大腿那里,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眼看着门把动了一下,看到我这样子多不雅观? 这要是傅源就算了,反正什么没被他看过,但要是有其他人进来,还不知道怎么想。 所以我脑子一热就往桌子下面一钻,身子缩在下面,想等人走了我再出去。 听脚步声进来的不止一个人,其中一个是傅源,他对另一个人说:“进来坐吧。” “外面那张办公桌是谁的?” 我去,他把纯纯也带过来了? “是我秘书的,她那个人比较喜欢偷懒,趁我不在肯定躲在哪里喝咖啡了。” 老娘我忙的饭都没吃,竟然说我偷懒? 纯纯笑了起来,声音软软的:“学长,你不习惯在我们学校吃吧,我看你中午没吃多少。”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还是自己在家里做的味道好,油不重。” “这样啊,我会做饭的,我妈昨天还说要不要请你到家里做客,不然下一次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啊。” 傅源嘿了一声:“说好了啊,你不准反悔,我可记着了。” 桌子下面的我也给你记着了。 很快傅源过来坐在了皮椅子上,转了个圈儿,因为我藏的隐蔽,果然没有被现。 “纯纯,你的实习材料要盖章是吧,回头你拿到营业部,让他们给你写点证明和实习评论就行。这玩意儿都水的很,没几个真正实习过的,学校就是喜欢各种名堂,其实特没劲。” 我听到他打电话,不过没人接,傅源有些火的低声说:“成天不务正业,上班时间不在岗,死哪儿去了!” 他让纯纯自己去外面找人问营业部的办公室,然后给那边负责人打了电话通知了一声,完了自己点了根烟呆,我确定纯纯已经走了,把他的椅子使劲儿一推,傅源骂了一声见鬼了。 等我这个鬼从下面儿出来的时候,傅源眼睛都直了,我往办公桌上一坐,把袜子终于脱了,他愣愣地看着我:“什么时候来的?” “肯定比你早。”我把袜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径直走了出去,想起来手里的票了:“这个需要您签字。” 他看了一下,刷刷写上了名字,我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纯纯去盖章,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看到我在这里咦了一声,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来学长的秘书是你啊,上次我们见过的你记得吗,你叫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 “乔雨。” “我叫张纯。” “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好喝的茶叶,给你泡一杯?” “好啊,谢谢你。” 我端了一杯毛峰进去,傅源在看邮件,没注意我进来了,纯纯拉着我低声聊天:“学长他每天都这么忙吗?你们平时会不会加班。” “看情况。傅总最近有点忙。” “明天是周六,我想约他去烧烤,你说他能有空吗?” “你问问呗。” 纯纯红了脸:“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了,我不好意思开口。” “我帮你问。”不等她回答,我朝着傅源的方向问了一句:“老板,你明天有空吗?有美女邀请你一起烧烤。” 傅源看了我一眼,缓缓地笑了起来:“好啊,我当然有空。纯纯你约我,就算真的工作很忙也得推了。” “那学长,咱们可说好了,我带烤架和食材。乔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人多热闹。” 我还没回答,傅源已经替我拒绝了:“她去做什么,看到她我就想到工作,整个人都绷紧了一点儿都不放松。对了你喝的什么茶?乔雨,你不会给她泡的就是你那些便宜货吧?再给人喝坏了肚子,都以为像你那么不挑嘴儿呢,还不赶紧倒了重新泡。下次也买点贵的回来行不行,公司又不是不给报销,寒掺死了。” “学长,你不要这么严厉,乔雨也是好心。而且味道很好啊,我很喜欢喝。” 我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傅总,我给您丢人了,以后一定注意。提前祝您周末愉快。” 傅源让我帮他们预定了法国餐厅吃晚餐,他们临走的时候路过我的办公桌,傅源还毫不避讳地问她:“回头吃完饭去看电影怎么样,你今天在车里跟我说了一部什么来着,咱就看那个。” 刘军在开会,让我等他一会儿,天黑了他们才结束,他匆忙过来找我拿了票连声说谢谢,还问我这么周五晚上应该有约吧。我说有,他笑着说他得赶紧走了,见女友迟到了。 我跟自己有约。 写字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我一个人坐电梯下去,这是观光梯,窗外就是北京热闹的夜,城市的灯火照亮了整片天空。 我一个人坐地铁回去,也只有到了人群里才有一点充实感,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想要跟傅源打个电话,告诉他不要跟纯纯去看电影,我很想他。 可是当我拨过去,冷冰冰的提示音告诉我对方已经关机的时候,我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 我不想做饭,买了一盒泡面回去吃,吃完我就觉得胃里开始不舒服。刚开始的疼痛是隐隐的,我也没当回事,坐在沙上看书。后来突然地就开始抽搐一般,让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肠子都搅在一起了,我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陷在沙上,用手抵着胃部强撑着,眼泪在眼里打转,我整个人蜷缩在沙上,手心都是汗水,连呼吸似乎都觉得吃力。 口袋里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傅源回电给我,可是并不是他的号码。 接起来对方说:“乔雨,我是江慎行,傅源跟你在一起吗,他的沈烨你的号码了。前阵子太忙了最近才有空,一直说想请你们吃饭,明晚怎么样?” 我艰难地开口:“二哥,我没有跟傅源在一起。我好像急性肠胃炎了,特别疼,我找不到傅源。” “你在哪里?撑一会儿,我这就过去找你!” …… 47.你可真是好手段 江慎行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家庭医生过来,他到门口的时候我正趴在马桶边吐,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了。听到外面有人一直在按门铃,我扶着墙壁慢慢走过去,刚把门打开,只觉得又是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还没来得及跑到厕所去,就哗地一下全吐出来了。 我觉得好丢人,江慎行那么爱整洁的一个人,看到我这样子,恐怕要厌恶死了。但是他的教养真是好,一点儿都没有嫌弃我的意思,看我站不住,半扶着我进了房间,对身后的男人说:“老余,你赶紧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肠胃炎嘛?” 余医生问了我具体的症状,又给我大概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急性的。北京最近犯这毛病的人挺多,说真的饮用水不太干净,而且天气忽冷忽热的,再加上乔小姐饮食不规律,一整天没吃东西,空腹喝刺激性的咖啡,晚上又吃了泡面那种不易消化的食物,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我还是很想吐,江慎行本来已经把我放在了床上,这会儿又找了垃圾桶递给我,他就这么接着,我心里觉得尴尬,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赖他照顾了。 “给她输液吧,幸好跟我猜的症状差不多,所以药水也带过来了,输液效果比吃药快,这样她今天夜里也不会太难熬了。” 江慎行点点头,我嘴唇很干,他倒了热水来让我稍微抿了几口润唇,又看了一下时间,对余医生说:“不然这样,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她,反正瓶子里的药水见底了给她拔针止血就行,这些我自己也可以做。你女儿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吗,临时喊你出来总不好太耽误你,留闺女一人在家里你也心里不踏实。” “成,那江总我就先走了,回头乔小姐再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直接打给我,我手机随时开机。” 江慎行在我床边坐下:“刚才我还没问呢,怎么你一个人在家里吃泡面,傅源那小子去哪儿了?” “他死了。”我没好气。 “死了?”江慎行反倒笑了:“我看半死不活的人是你,他到在外面快活的很吧。不过话说回来,乔雨,你真跟老四在一起了,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的那么快。” “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我等他回来的,回来我就谈分手,傅源我是没法继续要了,我爱不起了,他的心太野了,我根本管不住。”我也不在乎他是傅源的二哥了,这会儿我心里一肚子怨气无处泄。 只想找个人倾诉。 江慎行摇摇头:“好得快,分得更快,可惜了。你们两啊我看都有点小孩子性子,好逞强,不喜欢让着对方一点儿,这真在一起哪能不懂得稍微迁就一下?” “你不知道,他心里没我,我让着他算什么意思,为了过好日子哄着金主呢,我对他是真心的,这感情没什么杂质,他倒好了,跟这个女人暧昧,跟那个女人纠缠,现在还当着我的面气我。”我越说越委屈,加上胃里还在疼,手捂着痛处,险些落下泪来。 “这房子我是一直知道有的,我当时正好有个朋友想买,让我探探傅源口风问他肯不肯卖,他一口气就回绝了,说这里闹中取静,适合跟喜欢的人每天窝在家里,肯定过的特自在。他这话说的早了,你那会儿还没到北京呢,这么久了傅源身边来来去去也有不少女人,这房子却一直都空着,可偏偏现在他把你带进来住了。”江慎行微微顿了一下,看着我认真地说:“乔雨,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我没吭声,侧着头保持沉默,他叹了口气:“你闭眼睛睡会儿吧,我去外面看电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快要睡着了,忽然只觉得手背有点儿疼,一看江慎行已经帮我拔了针,这会儿用棉花按着之前的针孔在给我止血。 我有点不好意思,要自己来,他看了一下伤口:“行了差不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头疼,昏沉沉的,身上又冷。”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烧了啊,感觉温度很烫,你先躺好。” 江慎行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敷在我的额头,又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我身上:“你冷是吗,这样好些了吗,最好能焐出一身汗来,烧就能退了。” 我浑身火一般的烧,嗓子干哑灼热,胃里又开始反酸水儿,一阵一阵地抽,他帮我把壁顶的灯关了,只开一盏小台灯。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又替我换了毛巾,又擦了擦我的手臂和小腿,舒服多了。 可是我睁不开眼睛,更说不出话来。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堂了,七点多,床边有个人影,我吓了一跳,又努力想了想昨儿晚上的情景,差点烧坏了脑子,连大恩人还在这里都给忘记了。 是江慎行。 他守了我一夜,整整一夜,他的一条胳膊垫着头,另一只手搭在脸盆上,盆子里还有一条毛巾,肯定是想着给我换,太困了自己都不自觉地睡着了。 我叫醒他的时候忍不住想,这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傅源不管我死活了,跟别的小美女出去吃喝玩乐那叫一个潇洒,他二哥却是个大好人,连上一次,两次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江慎行伸了个懒腰,此时眼镜放在一边,他可能有点轻微的近视,眯着眼看了看我,没说话之前先摸了一下我的头,松了一口气:“烧退了,谢天谢地。” 我都说不出一句话了,人说大恩不言谢,我这个人嘴巴又有点儿笨,就这么呆呆看着他,可能是模样可怜,倒把江慎行逗笑了。 “你一天没吃东西可不行,胃里空着呢,到时候更难受。可是也不能吃油腻重口的,得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去洗把脸。” 我拖着残躯往外走,身体还有些酸痛,当是急性肠胃炎的后遗症。出了房间我下意思地看了一眼玄关那里,我还记得昨儿开门的时候自己没忍住,一股脑儿地吐了一地的秽物,可眼下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分明是被江慎行给收拾了。 他在厨房里烧水,我朝着那方向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心里酸酸的。这人跟我没什么深交,却好的没边儿了,再一想傅源,我摇摇头,觉得好不容易缓和的胃痛又要复了。 江慎行熬了一锅稀饭,我眼下也只能吃点这些流质食物。他自己也饿了,我们各盛了一碗面对面坐着,有点烫嘴,我就用小勺舀了吹着喝,才没咽下去几口,门口突然有动静,之间门把一转,傅源回来了。 他今天不是跟纯纯有约吗?说好了一起去烧烤的,真没想到失踪了一夜的男人还能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住处? 我跟江慎行的表情都很正常,就是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傅源先是愣了一下,随机冷笑了一声:“二哥,你兴致这么好,一大早就过来陪别人的女人吃早饭?还是昨儿压根来了就没走啊?” 他这话说的,只让我觉得肝颤,更多的是心寒。手里的勺子没拿稳,当当地往地上一掉,碎成了两半。江慎行看我这样儿,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傅源还立在门口,脸色愈不好看,好像还是笑着的,只是乍一看森森然:“大半夜的跟男人出去喝酒,这会儿又勾上我二哥了,乔雨,我以前还小瞧你了,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这是一个萌萌哒的上架感言 接到通知要上架了。 这是我在黑岩的第一本书,意义很大,文到现在,受到越来越多的朋友的喜欢,对我来说就是写文的极大动力。 但是上架就意味着收费,收费是什么意思,只有花钱才能看到下面的章节。谈到钱真是一个俗气的东西,肯定会有朋友不高兴啦,凭什么我要花钱才能看,作者你非要上架干嘛? 因为我是借助黑岩这个平台,才使得《上位》这本书跟大家见面,要是作者们的文都不收费,人网站不得喝西北风亏到大西洋去了? 我自己本身也是个读者,一直在追佛总的书,但是对价格还真不太了解,因为我是开启自动订阅的,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往下看几章,当时充了点钱到现在都没用完,应该也不是很贵。 你们就当做贴补我的面膜钱吧,自从我开始重新写文,由平均两到三天一张膜改为一天一张甚至是两张膜,现在面膜价格也是贵的离谱了,但没办法啊,每天长时间对这电脑和手机辐射大,不保养以后老了活不活了。完了成天坐那儿一写几个小时不动弹,腰和颈椎也不是很好,隔段时间还得找技师帮忙按个肩周吧,不然睡觉都觉得腰酸背痛的受不了。 所以算起来我写文真的挣不了什么钱,说不定还要倒贴/(ㄒoㄒ)/~。 那有人要问了,你不挣钱写什么文啊。这事儿就像你们喜欢看小说,有人喜欢打麻将一样,写作就是我的兴趣爱好。不过这个兴趣爱好有点儿自虐,因为耗体力耗脑力耗时间。 说一下上架后的更新情况,还是两更,时间固定,早九点十分,晚八点。且经过几番思想斗争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把单章的字数由25oo+改为3ooo+,也就是其实每天要写六千多字,比之前多更新了一千字。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我一定会提前在存稿箱里存上第二天的内容到时间自动布,如果偶尔有早上九点十分还没有出来的章节,那就是我前天晚上存的太晚了,亲爱的审核已经下班了,第二天得经过审核才能出去。但我以后会尽量早点存上稿子做到次日准时准点。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骂我了,作者你是来搞笑的,人家上架都爆更,你丫还是两更你好意思吗? 那肯定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可我上班党啊,跟人家专业写文的肯定没法比,目前坐标又是北京,工作压力忒大,出差加班家常便饭,不瞒你们说经常我都是坐在车上或者地铁上用手机备忘录码字,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地铁挤死个人,还得在拥挤的人群里手指点点点,身边的人大多是看小说的,就比较悠哉了,跟他们一比宝宝心里苦啊。 大家都是从学生党过来的,很多读者现在还是学生党,一篇八百字作文憋两节课,我这是六千字啊宝贝儿们(>_<)! 写文好几年了,每次最被读者诟病的就是更新字数太少,各种小鞭子在我后面抽让我加更,不过没啥人嫌弃我的内容,一般骂着骂着还是会接着看,我知道你们都是爱我的,多点耐心你们怕了吗? 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动笔了,我的度较以前时两千又打了个对折,现在的话就是时一千吧。六千字差不多六小时,是我从海绵里玩命挤出来的,我家人还总埋汰我说,你再那么搞下去,早晚有一天死在键盘上。(莫名有种乔姐骂傅源早晚有天死在床上即视感)。 而且老读者都知道,我以前是写操着一颗后妈的心使劲写虐文的,这其实是第一次尝试做亲妈写宠文,刚开始几万字也是自己的磨合期,偶尔也有些地方不太满意,会反思这里是不是有点啰嗦,那里是不是笑点牵强,然后得不断调整,拓宽思路,才能接着往下面写。 讲真的我了解到读者的年龄跨度非常大,这篇文其实是比较接地气,也接近日常生活的,后面还会涉及商战婚姻等等方面的内容,可能做不到迎合每个年龄段读者的口味,但我会尽量写出让自己和大家都满意的作品出来。而且我从来不写悲剧,结局是大团圆这个毋庸置疑。 我觉得这个文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看的,反正我自己算满意,现在也越写越顺手,后面应该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我不求打赏不求票票,只希望大家能够依然陪伴我左右,没事儿给我留个言,在评论区调戏我两句也行,吹吹牛逼也行,反正让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就好。按国际惯例一旦收费就会走不少人,说不定我的文也会冷清下来,可是我只想说,乔姐那么萌,小圆子那么萌,作者那么萌,你们忍心离开我吗!好了我知道了,答案一定是不忍心。 明早有大红包,记得来抢,五百个红包,手气好的可以免费看好几天了。 最后,我是女的我是女的我是女的,我只是有个裤裤的笔名而已,此处傲娇脸。 48.我们在一起吧 傅源的话,比打了我一巴掌还让我难受。 我原本以为,他回来看到这番模样会问我们一句生了什么,现在却不问青红皂白地开始冤枉人。 莫说是我了。连江慎行也是一愣,轻轻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我却抢先了一步站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今天去和女大学生烧烤了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回自己的家也要原因吗,还是因为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所以你生气了?” 看到傅源这样子,我忽然就笑了起来。是真的觉得好笑,这段时间我究竟错的有多离谱,爱上了一个怎样的人,所以我一昂头,看了一眼江慎行才对傅源说:“是啊,二哥昨天没有走,在这里陪了我一夜。我找不到你,只能找别人来,他可比你好多了。” 傅源的声音仿佛带了凌冽的寒气:“乔雨,你的胆子可真大,我是不是过去太纵容你,让你连自己是谁都给忘记了,你给我戴绿帽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老四!说话放客气点。”江慎行被他给弄得恼火了,脸色也瞬时不太好看。傅源见他的样子还不知收敛:“二哥,乔雨不要脸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一起不讲规矩了,是不是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他这句话说完,江慎行转过头就看着我:“哎乔雨,我现在忽然有点赞成你分手了,不然这样好了,老四这个兄弟我也不要了,你以后跟我在一起得了。反正你连生病的时候都找不到他这个男朋友,我好像比他靠谱多了。” “从现在开始,他不是我男朋友了。”我的胃里又抽了一下,并不像昨天那般痛的揪心,只是仍然难受,我还是想吐,往洗手间走,傅源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你生病了?” 江慎行的声音不咸不淡:“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昨天突急性肠胃炎差点儿死在家里了而已。打你电话怎么都是关机,正好我找你也有事儿,就打给了乔雨,才碰巧知道她疼地站不来了,赶紧赶了过来,真是不敢想当时如果我没打那个电话,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儿。” 傅源张张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甩开了他的手,傅源跟着我,看着我蹲着吐,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乔雨,我,我真没有想到你会病了,我刚才是太生气了,脑子抽了瞎说了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递了纸巾递给我,我接过来擦了擦嘴巴。站直了身体看着他,先是强行撑着,绷着一张脸想装作如无其事的模样出来,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两行眼泪就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傅源想走过来抱住我,被我推开了,往客厅走,却现江慎行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我肚子饿,继续坐下吃饭,碗里的稀饭不烫了,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掉,吃进嘴里又咸又涩。等我快吃完了,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我去帮你把碗洗了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纯纯,昨天她非要跟我互换号码我就存了,这会儿打给我干嘛? 我接了起来,她甜甜地说:“乔雨姐,你知道学长家里有没有座机号码吗?他的手机好像没有电了说回家拿个充电器让我跟朋友先过去,可是我现在还是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怎么找他。” “你等一下,他在我边上。”我把手机几乎是丢给他的,傅源尴尬地咳了一声:“喂,纯纯不好意思啊,我公司临时有事实在没法走得开,今天得爽约了,你就跟你的同学们玩吧,玩得开心点,真是对不住了。” 挂了电话,傅源举起了右手,竖了三根手指开始誓:“我昨天晚上跟她看完电影送她回去之后就回去了,我一个人待在西直门的公寓,前天也是,绝对没有跟别的女人一起过夜。今天突然回来也不是完全为了拿充电器,还想看看你在干嘛,本来心里就因为昨天你在公司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不高兴,结果一进门又现我二哥在这里,还以为是你故意喊他过来陪你的,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冷笑了一声:“干嘛说什么公司有事,美女作陪多么难得的机会,你去啊,你干嘛不去,昨天答应的多干脆,有本事你这会儿别反悔啊。” “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解气。” 我把碗一推:“我现在只想分手。傅源,既然我在你眼里那么不要脸不知羞耻,你也别勉强了,真的,咱们也别太撕破脸,好聚好散吧。” “我不,谁敢说你不要脸,不要脸的明明是我,我又贱又混蛋,我现在都怕哪天老天爷看不下去一道闪电下来把我咔嚓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我后面抱住我,我挣脱,他死活不松手,头就在我脖子里蹭,我用尽力气把他推开了,傅源脚下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谁知道他根本不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抱住了我的大腿晃来晃去:“你就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跟别的女人玩暧昧了,我等会儿就把纯纯删了,从此以后为你守身如玉。” “你给我放手,不放手信不信我踹你了!” “随便踹,被你的脚踹着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心软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对你特别失望。分手吧,没得商量。” “你要跟我分手,我就跳楼给你看。” 我脸色都不变一下:“跳,窗户就在那儿,需要我帮你打开吗?你跳啊,我看着!” “你别以为我不敢。”说着他就往窗台边走,打开窗户往下探了一下低声咒骂了一句真特么高,然后又缩了回来:“宝贝儿,我能不能申请换个死法。” “随便你,你想怎么死都行,但就是千万别弄脏了我的眼睛。” 傅源往沙上一倒,腿张成一个大字型,特别壮烈地对我说:“来吧,请你让我精尽人亡好了。” “傅源你这样有劲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特好哄,昨天装模作样地来气我,就知道欺负我,是啊,您是谁啊,大老板,给我工资的人,我惹得起吗,我惹不起!连泡杯茶都被你讽刺说是便宜货,哪能跟人千金大小姐比啊,我穷就算了,脾气还不好,自不量力,可傅源你丫肯定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你明明跟我说过,你就喜欢我的暴脾气,可你转眼就觉得不耐烦了。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没把女人骗上床的时候什么都肯迁就,现在我被你便宜都占尽了,你就没新鲜感了。” 傅源一把把我拉到怀里,一翻身就把我压在了身下:“我没有新鲜感?乔雨,不瞒你说,你平时在床上躺着随便一张开腿我就硬了,这事儿换别的女人谁有这本事儿?” 他说着就要来吻我,我的衣服拉链被我一溜儿拉到底下,手伸到我下面,一点点地探进去。如果是平时,也许我的身体就会在这只手里变得潮湿,烫,可是我现在没有。我更多的是失望。 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我一动都不动地这么躺着,傅源总算现了我的异样,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他说:“乔雨,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来说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一个像充气娃娃一样的性工具吗,为什么明知道我现在的身体这么差,还要对我这样?傅源,我的胃还疼着呢,你就放过我吧。” 他慢慢地从我的身上下来,滑到了地上,有些挫败地双手捂住脸:“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一定是疯了。对不起乔雨,你别生我的气,我遇到你就慌了,方才你要跟我分手,我心里抽抽的,好像有个人一双手勒着我,要我的命一样。乔雨,我不喜欢求人,但是这一次我求你,真的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喜欢不是嘴上说说的,感情是需要相互信任的。我们现在对彼此却都失去了这最关键的东西,我难以释怀你和身边其他女人的暧昧,你也以为我不甘寂寞,勾三搭四的不检点,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如果不解决,日后这些猜疑还是会存在,你懂我的意思吗?” 傅源看着我,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么各自沉默了很久。他再开口的时候,却仿佛释然了一般:“乔雨,我们在一起吧。” 这一回却换我不明白了,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女朋友,童梦瑶也好,纯纯也好,公司里的同事也好。我们都没有安全感,因为我们从来都是躲躲藏藏,畏惧别人的眼光。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想?” 49.我在你家楼下(400个红包) 我真是没想到傅源会突然有这样的打算。≥公开在一起,对于别的恋人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并不容易。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不依附对方,不贬低自己。如果此时我是冲动的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也许真的就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不用考虑那么多。可我活了二十多载,命途颇为曲折,遇事多了反而畏畏尾,游移不定。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分外矫情。不被外人知晓我们关系的时候,我想要得到更多,他想要给我更多的时候,我又怕了。 “傅源,我有点想家了。我想我妈,我能不能趁着周末回趟家去看看她。” “你是想家了,还是想躲着我?”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我本来都做好准备跟你分手了,为什么你要让我又跟这儿犹豫不决了,好烦,感觉自己脑壳儿都疼了。” 傅源也叹了口气,替我把衣服规规矩矩地穿好了:“乔雨,哥准你回去一趟,不过你也千万记住了,你想逃离我的手掌心,门儿都没有。” 回老家我应该是要坐火车的,可是查了只有站票。其实我也能站回去,十几个小时而已,我是个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女人,这点苦头不算什么。 可是傅源坚决不同意,他最后用会占用工作的时间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来逼我坐飞机,还给我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我以前只做过一次飞机,还是在厂里的时候临时出去跟一个南京的大客户谈单子,那位客人即将出国,时间有限,老板一咬牙给报销了机票。 我老家是在县里,下了飞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到,我提前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很高兴,说一定做好吃的给我。我背了一个旅行包,那其实是傅源的,之前我来的时候只带了行李箱,这一次只回去几天的时间,用不着那么多东西。 大巴车开到车站,我妈骑了一辆电瓶车去接我,看到我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乔儿,你瘦了一点,在人家家里吃的不好吗?你姑姑打过电话说他们家里条件非常好的。” “我很好,不过这两天生病了。妈,我急性肠胃炎,那天刚作的时候可疼死我了。” 她是老校医了,这会儿也担心了起来,又一路上数落我:“叫你平时注意饮食和保暖,你哪里肯听得进去,这么大人了不晓得好歹,非要我在家里心里也不踏实。” 一桌子的菜都是大鱼大肉,我没有那个口福享受了,我爸刚下课回来的晚了一点,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我印象里他给我笑容这件事儿在我辍学之后就划上了句点,从此我永远只能看到一张端着的脸。我已经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他在一起还是会有点儿怕。 对于我临时回来,我爸只是多看了我两眼,随便问了几句跟我工作有关的事情,之后就不跟我讲话了。 小表妹在外地上大学,这会儿正好学校没课就也在老家,被我妈喊到家里来吃饭。她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旅行包眼睛一亮:“我的天,姐,这包真的假的啊,跟我们宿舍有个富二代的包一模一样,LV的,她家里可有钱了,她爸是在新疆承包石油开采的。” 这话说的我有点儿心虚:“当然是假的,我哪买得起真的。” 她走过去摸了摸:“不能吧,这做工那么好,不像是a货啊,现在的假货都能这水平了,真是了不起。” 我没理她,吃了点小米粥,心里遗憾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家乡的味道啊,难得回来一次还跟自己无缘。点儿背啊。 吃了午饭我主动帮我妈洗碗,她去我包里收拾东西,说帮我把换洗衣服拿出来,我也没想多少就随她去了。等我洗好了碗筷回房间里,现大家都神情凝重的看着我,我妈手里拿着一张登机牌和一沓子钱。 我心里一咯噔,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强撑着问:“怎么了?” “姐,你这可是头等舱,从北京飞回来得两千多吧。还有这钱,可不止一万啊。” 我爸把登机牌拿在手里看了看,他是看不懂什么位置属于什么舱,但是偏偏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表妹在,不停在边上科普,我爸听到后面脸色都变了,一把把登机牌给捏在手心里,声音沉甸甸的:“乔雨,你才去北京多久,还每个月都几乎往家里汇款的,照理说根本存不住什么钱,现在好大的手笔,回一趟家里就能坐头等舱了,还有这些钱,这么多钱,你要是做正经工作,能有这么多钱?” 这可真不怪我,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肯定是傅源他趁着我没注意,偷偷把这些现金塞在我包里的,他估计也是好心,可我回家里这种小地方,哪需要这么多? 现在我爸盯着我,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忍不住一哆嗦,说话都不周全了:“这个是,它其实是单位的钱,我姑姑都跟你们说了吧,你们不是也知道了吗,我现在在正经公司里做老板秘书,不再是做保姆了,老板临时把钱放我这里保管一下的,回头还得还给人家。” “她爸,乔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别难为孩子了,她这病还没好全呢,回头气血不流畅也容易复,让她休息吧。” 我爸是个很较真儿的人,这会儿根本听不得劝,还对我咄咄相逼:“这是你老板的钱,行啊,你打电话给你老板,我跟他聊聊看是不是真的?” 我手心都是汗,他铁定是误会什么了,我正在心里胡乱地想要编出一套说辞,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傅源。我准备去外面听电话,我爸一把把我给拉住了:“怎么接个电话还偷偷摸摸的,开免提,我非要听听看是什么人。” 手机被抢了过去,我爸把扬声器打开,傅源的声音一下子传了过来:“宝贝儿你到了吗?下飞机了怎么也不给哥打电话,哥不是跟你讲了要随时跟我汇报情况的吗?” 这称呼叫出来我心都凉了半截,我爸脸色更难看了,我只好沉声说:“别那么叫我,我已经到家了,忙着呢,先不跟你说了。” “哎哎别介啊。我这回得好几天见不到你,没人陪我睡觉的夜里孤单寂寞冷就不提了,怎么现在听听声音都难了。对了我在你包里放了两万块,放最里头那拉链里了,你回头给你爸妈买东西,不够再跟我说,我打你卡里。” 我爸把手机拿了起来,对着那头的傅源就一顿质问:“你是什么人?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她在外面到底是做什么工作了,你给她这么多钱,难道是包养她吗?” 这一系列的问话估计让傅源懵逼了。他哪能想到我爸会在边上听了所有的对话,我妈也干着急地看着我,低声训斥道:“你跟这男人怎么回事?怎么已经在一起睡觉了?没结婚怎么能这样不检点,乔儿,你不会真在外头学坏了吧。” 我不知道傅源说了些什么,我爸反正特生气:“我警告你,离我女儿远一点,我们是正经人家,你想拿钱换她的身体和尊严,做梦。” 电话已经挂了,我把手机抢了过来,我爸又夺了过去,把卡拔出来硬是掰成了两半。 我心里着急:“您说话也太过分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冷笑了一声,啪的一下甩了我一巴掌,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有委屈也不敢说。 “反了你了,给我丢过两次人了还嫌不够吗,非要全县的人都看我乔家的笑话你就满意了。隔壁老田的女儿也是一直在上海待着,没嫁过人,前两天突然有几个人过来闹说她是在外面给有钱人当情妇,没名没分的,丢死人了。现在好了,我女儿原来也是一样的不知廉耻。” “随你信不信,我没做对不起家里的事情,他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现在的老板,家里很有钱是没错,可他也没结过婚,目前就是单身。我跟他在一起是合法合理的。” 我爸的手指点着我的额头骂:“你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在外面当保姆,有钱人家里的公子哥会看上你,能给你未来吗?给我断了,把跟这个人的联系断干净了,不然我乔镇里从此以后就没你这个混账女儿了。” 长途跋涉,加上方才没有胃口本就胃里不舒服,现在被这么一激,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又痛了起来。我妈扶着我:“乔儿,你没事吧。” “你不要管她,这是跟我说的没理了装病呢。” 我甩开她的手点点头:“我爸说得对,我装病呢,您别管我。”说着躺在了床上,侧身缩在一起睡,却不见得能舒缓,我妈给我开了一点安神的药让我吃了睡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头重脚轻,我按了按太阳穴,才现自己睡了这么久,忽然想起来傅源还不知道我现在怎么样,说不定会担心,因为手机卡被掰了,只能开电脑给他QQ信息,谁知道一开机我懵了,窗口一直弹跳出来。 “乔雨,你手机关机了,开机回!” “我现在飞过去找你,到了再联系你。” “已降落,怎么找你?” 最后一条是:“乔雨,我在你家楼下。” 这一条出时间是凌晨两点多,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巴,衣服都没换就跑了出去。 50.吻他的伤痕 等我出去他自然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点儿,真担心他会去哪里。我跑回去偷偷地用家里地座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傅源接的很快,听到我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乔雨你终于回给我了,可担心死我了。” “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你爸电话里那种语气说话,我能放心的下吗,怕你挨骂,他肯定是误会咱们俩的关系了,我得跟他解释一下。” 我叹了口气,问他人在哪里,他住在离这附近不远的一家酒店里,我骑了我妈的电瓶车过去找他,傅源已经在门口等我,我把车停好,看着他渐渐向我走来。 这是南方城市的秋夜,潮湿且冷,他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于身后的灯光里没入夜色中,像是与这周遭浑然一体,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一下子把我拉入了怀中,他说:“乔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之前是真的觉得委屈,明明没有错,还生着病,为什么被父母误解,还生生挨了一巴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骑着车逆风而行来到这里的路上,我心里的苦楚仿佛都已经随风消散了。而现在,原来所有的难过,他的一个拥抱就可以慰藉。 外面风大,我们很快上楼进了房间,他的被子都没有展开,只是洗了澡,我问他:“怎么不睡一会儿?” “睡不着,怕你随时会联系我。你的脸怎么了,难道你爸打你了?” 我摸了摸侧脸,果然那一下子太狠,看出来肿了。傅源有些恼怒:“什么人啊,就算是当爹的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啊,他竟然打你,妈的要不是他是你爸,我一定给他还回去。” “我还难受呢,让我躺一会儿。”他替我把被子铺开,也在我身边躺下来,从后面抱住我,手按在我的腹部:“我给你揉一揉,吃药了吗,当时就不该让你回来找罪受,好好留在北京多好。” “傅源,你给我唱一歌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也许我就不疼了。” “你想听什么?” 我说随便,他想了想说,唱个老歌吧。 傅源给我唱了一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面,我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被他这么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又睡着了。因为窗帘没有拉好,我是被清晨的太阳光的弄醒的,傅源的一只胳膊一直被我枕着,一夜都维持同样的姿势,我叫醒他,他慵懒地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肩膀,搂住我亲了一下我的嘴唇。我推开他:“没刷牙呢,脏死了。” “哎,我今天跟你回趟家。见见你爸妈。” “别去,你铁定挨骂。我爸那个人就是个老迂腐,墨守成规,还喜欢摆读书人的清高架子。” “挨骂也认了,我女朋友的父母我能不讨好吗,你放心吧,我今天保证不火,什么都忍着。” 他也是个犟脾气,跟我从酒店出来就在附近的市里买了一些保健品,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爸妈已经醒了,今天是周一,但是我爸早上没有课,就在家里待着。我妈看到我先进门,问了一句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人。 结果往后就看到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傅源,楞了一下。傅源走到跟前问好:“阿姨您好,我是乔雨的男朋友,我叫傅源。” “啊,哦,你就是昨天打电话的那个吧?” “对,我买了点东西送给您和叔叔,来的太匆忙了也不知道买什么,还请不要介意。” 但是我妈没伸手接,我替他接过来径直往里走放在了客厅里,我爸本来在看报纸,问了一句谁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傅源,顿时拉下脸来:“这人谁啊?” “我男朋友。您昨天把人骂了一顿,他有些担心我,就连夜赶过来了。这会儿给您送了点东西,望您老笑纳。” “他就是包养你的人?竟然还敢找到家里来了?” 包养这个词生生地刺痛了我,傅源越过我走上前:“叔,您误会了,我跟乔雨是正常的男女朋友,我未婚,她现在也未嫁,怎么能说包养那么难听呢。” “你没结婚又怎么样,对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我心里一肚子数,就是看中了乔雨长得还可以,想占她的便宜,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以后抛弃了再给她买点东西打地远远的,腻了就不要了。” 傅源忙说:“不是这样的,我对乔雨是真心的,虽然不确定我们是不是以后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但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绝对没有玩弄她的意思。” “那你给她几万块钱什么意思,这是正常谈恋爱的做法吗?你羞辱谁呢,有钱了不起是吗,我告诉你,少在我们家显摆你的铜臭味,乔雨以后就算再嫁也不会是跟你这种人,我宁愿她找个老实本分的好好过日子,也不要她拜金没尊严。”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爸,人家都已经找到家里来了,又好声好气地跟您说话,您这种态度有点儿过分了吧。且不说我们在一起不碍着您什么事儿,这我都离过婚了,您还要管我到什么时候?” “就是因为你离过婚了,我才怕你走歪路。这种有钱人可能真心爱你吗,你醒一醒吧乔雨,那么大岁数了还做白日梦呢,别再丢人现眼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顿时火大了:“您还真是说对了,我就是被他包养了,您可能不知道,人都有老婆孩子了,我现在每天都不用做事就能用不完的钱,陪人睡觉就能挣钱。您满意了吧,这回真实多了吧。您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吗。” 我爸气的把傅源送的东西全部都扔到我身上,指着我骂,还从墙上拿了藤编下来要打我,那玩意儿还是我老太爷那辈传下来的,又粗又带劲,一鞭子下来重了就能见红。 傅源生生帮我挡了两下。我爸不好对他再动手,这才总算停了手。 傅源还在好声好气地哄着:“叔叔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都是气话,哪能是真的?” “滚,都给我滚。” 看我们站着不动,他从架子上端了一盆洗脸水,眼看着就要朝我泼了过来,傅源往我面前一站,我是没怎么样,他身上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他往日都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多少人在边上赔笑脸伺候着,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羞辱,若是放在平时,傅源早就动怒了,可偏偏对方又是我爸,不能作,只闷声忍着,他能忍,我却忍不了。我拉了傅源就往外走,再也不想进这个家门了。 等回到了酒店里,他反倒起先安抚我:“没事儿,你爸不要你了正好,哥以后疼你养你。” “我让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不听我的话,现在后悔了吧。” “没有后悔,至少我见到人也表态了,被不被接受是另一回事儿。” “傻子,他打我,我自己躲得开,谁要你逞英雄了,还给我挡了。” 傅源坏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耍苦肉计呢,正苦恼怎么才能讨好心上人,这下可好了,虽然挨了两下,可你不是心疼了吗?” “呸,谁心疼你了,活该!”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让他把衣服给脱了,特后悔早上让他把夹克给换下来了,只穿了一件针织衫,都没法缓和点儿劲。 他背对着我站着,后面两道长长的血痕,我的手指碰到了他的伤口处,他嘶了一声说有点儿疼。 我的嘴唇轻轻覆盖在那里,一点一点地亲吻他的伤痕。 “这样还疼吗?” “后面不疼了,但下面又难受了。” 我红着脸瞪了一眼,他笑了起来:“不逗你了,我去洗澡,刚才被泼了一身水。” 他洗到一半喊我:“乔雨,帮我把包里的洗水拿一下,也自己带了,这酒店里的我用不惯。” 我翻出来递给他,他挤了一些到头上,忽然淋浴头喷的水变小了,我走过去给他调了调,又哗啦一下子水头特别大,弄的我也湿了一身。 傅源笑了起来:“一起洗得了。” 我点点头说好,直接脱衣服。 他看的眼睛都直了:“答应的这么干脆,乔雨你慎重啊,可别逼我犯错误,你身体不好我可不敢再欺负你了,回头又该惹恼了你。”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傅源,谢谢你能来见我,我本来心里特难受,可我看到你,忽然就释然了。” “我觉得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家人留个好印象,害得你爸跟你翻脸了。” “别理他,他就是喜欢以己度人,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是脏的,翻脸也罢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他的耻辱。” 他摸我的头,我抬头吻他,卫生间里热气腾腾,缭绕的水雾弥漫在周围,他的五官都仿佛变得柔和了。 我的心也软了下来,连声音都仿佛渗了水:“傅源,傅源……” 51.情到浓时 我忍不住轻轻叫他的名字,缓慢的,温和的,似在默许什么。此情此境,已没有理由在浓情处戛然而止。 他起初是小心翼翼的,我们一起地抵靠在墙壁上,我的后背贴着身后的瓷砖,有点微凉生硬,可是水温很烫,哗啦啦地流淌在皮肤上,不大的空间里,连呼吸都有些紧促了起来。 **在水雾的蒸腾里欲盖弥彰,在我眼里,此时的傅源白皙的脸庞上染了一点红,不只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动情。 只是他的眼睛擦了墨汁一般漆黑亮,我盯着他看,身体和灵魂都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一点点地往下滑落。我们如此放纵。 他抱着我,把我放在了洗手台上,其实我的腰被他半拖着,几乎是腾空的。我感觉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偶然一回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长尽湿,贴合在锁骨处,眉目轻蹙,连眼神都是迷离的。 一切本该是相当和谐的,可是等事后我们两都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却忍不住一直在笑。我皱着眉头看他:“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在乐呵什么?” “抱歉,哥这是久旱逢甘霖了,这会儿我就像是吃了兴奋剂,实在是没法控制心中的激动。” “有病吧你。”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我的头里:“哎,问你个事儿,哥到底哪里不好了你爸那么不待见我?难道人长得太帅了偏偏又太有钱了这样也有错吗?” “你都不知道,昨儿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那一声宝贝儿叫得我肝颤,我爸是很中规中矩的人,根本接受不了你这样的,觉得你肯定不靠谱,特别油嘴滑舌,所以对我也不是真心的。” 不知为什么,一场**反而让我冷静了许多,我也试着去体谅我爸的心情。他再怎么讨厌我,毕竟还是跟我血脉相亲,总归是望我好的。 “那他喜欢哪种类型的?” 我想了想:“可能是吴家孝那样儿的。老实巴交,你听人家名字里还有个孝字,这得多本分。哪像你,傅源,源泉水啥样,流动不止根本停不下来。当然了,照我这么分析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乔雨,嘿。” 他翻身压在我身上:“所以咱们俩注定一对儿,还有,你说到根本停不下来又刺激到我了,乔雨你把哥哥给折腾死算了。” …… 回北京的路上,我和傅源商量了一下以后怎么办,我还是让他暂时不要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有点儿不乐意:“为什么呀?早晚有天大家都会知道的。你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 “你看我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反应那么大,万一你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更是不敢猜,最近烦心事太多了,我不想再应付更多压力了。而且你不是跟我保证过了吗,我再信你一回。你要是再沾花惹草惹我生气,我可不像现在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他忙应下来:“好好好,你美听你的。” “对了,这事儿你跟你二哥解释过了没有,他对我可是有很大恩情的人,那天我了一夜的高烧,他一直都陪着我,几乎一夜没睡。完了等你这个坑货回来不仅没听到一个谢字,还平白挨了一顿骂,这搁谁身上能乐意啊?” 傅源露出尴尬的表情:“我那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吗,当时我晕乎乎的,冲昏了头。” “德行。” 下了飞机,傅源听我的给江慎行打了个电话,约明晚一起吃饭,回头把宋川沈烨他们一起叫着。 其实我挺喜欢和他们几个在一起玩的,因为都是特别逗的人,宋唯一说想吃我做的饼干,我还给她烤了一盒带过去。 沈烨会所里临时来了某位大人物,他一时走不开就让我们先玩,吃饭的地方是在江慎行定的,在一家胡同里,古色古香,虽然地方小,但听说味道好极。宋唯一进来的时候是挽着宋川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宋川还特正经地说那是他,妹妹,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关系明显暧昧多了。 点了一桌子的菜,却只有傅源和宋川喝酒,江慎行晚上还要回去看策划案,任他们怎么劝都不为所动,只肯喝点苹果汁,相当有自控力。 饭到中途,我和宋唯一去上厕所,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说自己月经好像要来了,问我包里有没有卫生棉,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就跟她又折了回去,房间的门没有关,傅源和宋川两个人站在窗边是背对着我们的,宋川开口对傅源说:“北五环的那块地我决定让你姐夫也进来插一脚。” “你疯啦?我好不容易帮你搞定我舅的,谁不眼馋这事儿,你丫还跟别人分一杯羹,别告诉我以你的能力一个人吞不下?” “他知道我跟你姐上过床的事了,拿那个要挟我,说要告诉唯一。天知道他会在房间里装监控,那个要是让唯一知道了,后果我不敢想。” 宋唯一挽着我的手,脸刷的一下白了。 江慎行本来在低头看手机,这时候才现我们回来了,赶紧喊了一声:“你们这么快?厕所不是在外面巷口吗?” 宋川身形一怔,神情非常不自然地转过身看着我们:“唯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唯一慢慢走了过去:“你跟傅清上过床?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源想打哈哈:“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你丫听错了,老大跟我姐怎么可能?” “傅源你给我闭嘴,我没有问你,我在问他!宋川,这是不是真的?” 宋川没说话。 “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 宋川有点烦躁地把烟头摁掉了:“前两天喝多了,在外面吃饭正好碰到傅清,她心情有点不好,我看她情绪不对就送她回家了,没想到后来就……唯一,我誓就那一次,而且我跟傅清之间没什么感情,那天真的是个意外,我们都没想过要怎么样的,事后酒醒了都很后悔。” “怎么你宋川也怕别人威胁你?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李信把这事儿给我揭开底了。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忌惮什么了!” “唯一,现在这什么年代了,上个床也没什么的吧,而且我姐不管怎么样都结婚了,她是不会跟李信离婚的。” 傅源在边上搭腔,宋唯一冷笑了一下:“行啊傅源,你不如问问乔雨你丫要是跟我睡了,她心里能不能过得去?” 我摇头:“那我跟你肯定要撕逼,傅源我也不会再跟他好了。” 傅源看着我一脸无奈:“姑奶奶,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宋唯一就死死地盯着宋川:“你真的爱我吗?你不如问问自己,心里有我吗!宋川,你就是个混蛋,我们确定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跟别的女人,而且竟然是傅清,亏我一直把傅清当亲姐。我恨你们,尤其是你,你要是做不到,凭什么要给我希望,你凭什么让我等了那么多年,真是太残忍了。” 她说完就拿着包跑了出去,宋川站着没动,傅源推他:“愣着干嘛,追过去啊。” 看他们这样我都急死了,你永远都不能猜到女人在盛怒之下会怎么样,我自己快步跑了出去,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奥迪车从我身边开了出去,里面的人就是宋唯一。 江慎行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拍了我一下:“上车,我带你去找她。” 我连忙坐上了副驾驶。 “她的车开的太快了,这个点这条路又没什么车给她堵着道儿,真怕她乱来。” 我皱眉头:“二哥,傅清和宋川的事情,你也知道吗?” “知道。宋川酒醒了之后很痛苦,打电话给我,可能也打给傅源了。” “我知道你不告诉唯一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矛盾,可是这对唯一也太不公平了。如果有一天傅源做了什么让我接受不了的事情,我倒但愿你能告诉我,原不原谅是后话,至少我有权利知道。” 他没说什么,车开的更快,眼看着能追上宋唯一,就滑下窗户喊让她停下来,唯一只当没听到。江慎行没办法,又加快了度越到了奥迪的前面,打了转向逼她的车,宋唯一自知过不去,又不敢跟我们追尾,狠踩了一下油门停住了。 本来江慎行是可以停稳的,谁知道这时候从树边突然蹿出来一只小猫,他连忙避开,方向盘转的太快了,我那边直接撞在了树上。 我的右手臂猛地往门上一撞,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江慎行解开安全带探过身问我怎么样,我说有点疼,不碍事。宋唯一也擦着眼泪走了过来,我想把门打开安慰她几句,却没想到手连放在门的把手上都吃力,更是没法使上力气推开。 江慎行叹了口气:“这情况估摸着是伤筋骨了,都怪我不小心。” 车还能点着火,江慎行重新动,宋唯一看我这样儿自己也冷静了下来,开了车跟着我们去医院。 打了地方医生让先去拍片儿,等结果的时候傅源就到了,宋唯一在走廊里抽烟,宋川走近她的时候,她打了他一巴掌,宋川没动静,只是看着我说:“乔雨,老四既然来了我和唯一就先走了,回头再联系你,你保重。” 宋唯一不肯走,宋川把她往肩上一抱大步走了出去。 傅源看着他们背影骂:“这都什么事儿,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我女人却要平白受罪。” 52.断手之后…… 等了一会儿,拍片结果出来了,我们拿给医生看,他推了推眼镜:“小手臂骨裂了啊,得打石膏。” 我痛苦地看着医生:“不行啊,我还要工作呢,这样固定起来吊着多不方便,什么事儿都需要别人帮忙。” “你老公不是在这里了么,咦,哪个是你老公。” 因为江慎行和傅源都在,所以医生问了一句,傅源往前一步:“我,我是。” “你老婆不肯固定可不行,骨裂可不是小问题,回头错位了成骨折更麻烦。你平时生活上多照顾着她一点儿就成。” “行。” 到了隔壁房间里,医生把石膏均匀地抹成一个长条,裹在我的小手臂,用绷带缠了好几圈,又用一根粗布条套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把手臂约等于九十度的吊着。 傅源在边上看的傻眼了:“怎么跟包粽子似的。这么多厚的东西,她会不会难受啊。” “当然不好过了,当初做运动的时候怎么自己不注意,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小护士没好气。 江慎行特别抱歉地看着我,傅源一拍他的肩膀:“哎呀没事儿,骨个折怕啥,有我在呢。” “就是因为是你在乔雨身边,所以我才更不放心了。”江慎行白了他一眼:“回头要给她做饭,换衣服,洗脸洗澡什么的,就你这样能行吗?” 谁知道傅源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在眼里抹了一层油:“二哥,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回家之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傅源喝过酒了,他也没有开车过来,江慎行就把我们送到了小区门口,等他一走,我问傅源:“哎,你姐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宋川和唯一的关系吗,怎么还撬自己人墙角?” “我哪知道,估计是因为李信在外面玩的太过火了,心里有些郁闷,碰巧她和宋川那天都喝了不少酒,两个擦枪走火了。其实要是换个人,对方不是宋老大,我真的举双手赞成,凭什么只允许李信那孙子风流,我姐一个人活受罪?” 我点点头:“这个我倒也赞成,所以我一定要多挣点钱,万一以后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也不能亏待自己,得出去找个小白脸陪我。” 傅源作势过来掐我:“胆儿挺肥啊乔雨,看哥回去怎么治你。” 进了家门,我一看自己的手臂又想哭了,连鞋带都解不开,傅源蹲下来给我把鞋脱了又找了拖鞋递给我。 今天折腾了一身的汗,总要去洗澡,我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套头的,傅源尝试了好几次,我都没法伸展手臂,他从柜子里找出来一把剪刀,也不等我开口阻挠,就咔咔地从后背开始一刀下去,然后给我整个都扒了。 本来他想给我里面的文胸也顺便给剪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他总算是耐着性子替我把扣子解开了,然后慢慢地褪下来。我有点儿尴尬,真的,平时在他面前脱衣服也是经常的事儿,可是这会儿就总有一种被人拎到了砧板上烫一烫接着拔毛的错觉。 傅源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他对这种事情新鲜感十足,且对我的造型津津乐道:“乔雨你知道自己现在特像什么?” 我不用猜也知道一准儿没好话,傅源哈哈大笑:“就像是跟人干架还特意赤膊上阵,自带武器,哎呦你以为自己绑了个石膏就是钢铁侠了吗。” 没办法,我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强忍住愤怒尽量柔声地说:“能不能帮我把牛仔裤也给脱了,我想去洗澡。” “你丫也太不矜持了,作为一个女人竟然求我帮你脱裤子,这跟求我上了你有什么区别。” 我特狗腿地看着他:“求您上了我吧小哥哥。” 话音刚落,傅源咽了一下口水,飞快地把我腿上的牛仔裤和小内内都给扒了,我目的达到,一脚把他给踹到了地上,自己进了厕所把门给锁了。 洗澡却也不容易,我从架子上找了一个大的市袋子把石膏裹进去,用一只手和牙齿扎紧了封口,才敢小心翼翼地碰水。可是抹洗水的时候真是痛苦,我头如今挺长的,而且还浓密,一只手折腾了半天也没把洗水弄均匀。 只好又开门喊傅源过来,他切了一声:“小样儿,你丫不是很能干吗。”他衣服都没脱,就走过来帮我抓了抓头,我说下面有点痒,让他给我挠一挠。他低头朝着我两条腿之间瞄了几眼,眼看着手慢慢地伸了过去,我往后退了一步:“我说的是下面是指耳根那里的头,你特么想到哪里去了。” 傅源咳了一声,老实地收回手,又给我三下两下地打了一圈儿沐浴露,等我好不容易洗干净了,他的衣服也都湿了。傅源今晚穿了一件衬衫,此时领口的扣子松开了,露出里面的锁骨,特外性感。 作为一个诚实的女性,我忍不住赞叹:“你真的好帅。” 某人自肺腑地笑了。 他帮我把头吹干才让我去睡觉,我是真的累坏了,都没有等傅源洗完澡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源破天荒地比我早起,只见他把一块床单平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剪刀仔细比划着,刷刷几剪子下去,又在中间剪了一个圆形的大洞。我皱着眉头:“你干嘛呢?” “给你做衣服呢。” 我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穿正常的衣服的时候特麻烦,脱的时候更麻烦吗,我就准备给你整一套居家服。你看啊,这么一来可方便了。” 他让我把头伸进中间的洞里,然后一整块床单披在了我身上,而且这灰扑扑的颜色,乍一看看起来就像是古装片里和尚的袈裟。傅源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这位师傅,你丫可是来自东土大唐?” “我不要穿这个,丑死了。快给我脱了。” “你又不出门,怕什么,除了我谁会看见,别担心。”他还又在左边给我剪了个洞,让我方便把左臂给伸出来。 我心想也是,丑就丑了,还真别说,这料子特舒服,纯棉的,特保暖。 他今天真不是一般的勤快,还给我做了早饭,我一边喝粥一边问他:“现在我这副模样,肯定不可能再给你做秘书了,那你公司的事情怎么办?” 傅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从企划部拎一个同事过来待一段时间就行,多大事儿。” “你以前不是说你们公司都特忙,人手不够才要我过去的吗,这会儿怎么那么轻松就调过来?” “骗你的也信,那会儿我是为了让你过去陪着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我瞪了他一眼:“亏得我还以为自己本事不小,能让你那么器重,原来你是看中了我的色相。” 傅源问我:“你这不出门在家里也憋得难受吧,回头我给你买点儿碟回来吧,或者你上网看看韩剧,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看韩剧吗,就当打时间了。”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忙着呢,不去工作也好,正好趁这么些天把书看一看,以后考试也能有点儿底。” “什么考试啊?”傅源懵了。 我擦擦嘴巴:“我想考雅思,虽然不出国,但是也有用,那天跟公司前台妹妹聊天,她说她表妹大学都没顺利毕业,偏偏英语特别好,雅思四门分数七七八八,现在在一家英语机构当老师,工资特高。” 他张了张嘴巴:“当我秘书不好吗,干嘛来回折腾。” “不是啊,我就想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你经常有外国客户过来的邮件,上一次我扫了一封,查了十几分钟的词典,想我当年做卷子都是几乎满分的,现在专业技能退化成这样,心都凉了半截。” “我们跟翻译公司有合作,比如童梦瑶就经常外派给我们用,哪需要你那么拼。还不如好好休息,享受人生呢。” 我笑笑不说话,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万一真有跟你分手的那一天,我总得有技能傍身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在北京这样的地方求得生存。 虽然我但愿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傅源中午时间紧张,没法赶过来,他说叫了钟点工阿姨过来给我做饭。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我也没有多想,以为是阿姨来了,心想大家都是女人,我这身打扮就随便点吧,毕竟手都断了,形象更顾不上了。 谁知道一开门先是看到一双亮堂的黑皮鞋,抬头一看是西装笔挺的江慎行,我楞了一下,吃惊地低声喊了一句:“要死了。” 他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 结果他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哑然失笑:“乔雨,你真是逗死人不偿命。” 原来他给我带了一锅鸽子汤来:“我让家里的阿姨一早炖的,就想着给你送来,怎么你一个人在家里,午饭还没吃吧?” “傅源叫了钟点工的,估摸着也快到了。” 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我想吃肉,用左手拿筷子拿不稳,他带了一次性手套帮我一点点地撕开放在碟子里。 我忍不住问他:“二哥,像你这种级暖男,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53.有人比我急 江慎行看着我:“怎么乔雨你觉得我很暖吗?” “你跟傅源比起来,都快暖成太阳了。 ≥ ” 他无声地笑了笑:“谈恋爱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擅长。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妈离婚之后很快去了加拿大,和当地华人重组家庭,再生了小孩儿。我爸工作很忙,当时他的公司运筹上市,几乎每天连家都不回,我爷爷奶奶抚养我长大,那年冬天,我爸的公司即将在纳斯达克敲钟,他却意外出车祸死了,警方判定是谋杀,不过凶手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找到,我奶奶心脏不好,当时就住了院,两个月后也与世长辞。现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所以乔雨,我不喜欢也不习惯和人维持更亲近稳定的关系。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保鲜的,亲情是这样,爱情更是这样。” 我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他反倒耸耸肩:“干嘛这么看着我,觉得同情我?” “你有什么好同情的?”我抽抽鼻子:“皇城根儿底下的高富帅,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多少小姑娘等着你多看一眼。说起来我才值得同情好不好,本来就穷,现在还只能在家里吃闲饭。”说着晃了晃石膏:“这会儿形象还没了。” 江慎行这个时候突然有些不自然地问了我一句:“哎,你是不是没穿内衣?”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抬脚就往房间里跑,他哈哈笑了起来:“行了我逗你玩的,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锅里的汤你再喝点儿,趁还热着。” 等江慎行一走我把脑袋往门上撞,大骂自己:“你个白痴。” 钟点工阿姨没过一会儿也来了,她又给我坐了几道菜,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我吃饱喝足又睡了一会儿,窝在沙上看了会儿电视,单词也背不下去,觉得特别无聊。 正想着要不要晚上让傅源陪我出去溜达溜达,这时候电话就响了起来,我看到来电显示顿时菊花一紧,是傅源他妈,阿姨为什么突然找我? 等接通了我就放心了,看来我和傅源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她耳朵里,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我骨折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我:“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平时看着那么小心仔细的一个人,怎么一般出去住就弄成这样了?阿姨好久没见你一面了,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跟小源到我这里来一趟吧,吃个晚饭。” 我挂了电话就打给傅源,他说行,晚上也没什么事儿,下了班就去接我。 好不容易熬了几个小时等他回来了,傅源看我这样儿又被逗笑了:“穿了一天袈裟的感觉怎么样,要不然你就这样去见我妈得了。” “你这个人真讨厌。害我今天被人笑话了。”他这会儿倒没问是谁,我也没跟他说江慎行来过了,估计他以为我说的是钟点工阿姨。 傅源好不容易给我把一件无袖的针织衫套上了,又在外面给我披了一件披风防止我感冒,我自己没法把头扎起来,他胡乱地给我拢了几下,到底帮我扎好了,虽然两边挺多碎头,但是总比披头散的样子要强多了。 到了阿姨住的别墅,她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我们来了笑了起来:“哎呦,绑了石膏啊,这每天可不方便吧。” “是啊,可麻烦了。” “乔雨,那有人照顾你吗?同住在一起的女孩儿人好相处吗?” 傅源这个时候接话:“您就放心吧,乔姐有人照顾,跟她合租的那女孩儿是我们单位同事,平时特别热心的一个人。而且乔姐应该生活也能自理,不太费事的。” “那就好,进来吃饭吧,今天都是我自己做的菜,新来的保姆临时有事请假回老家了,好久没有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跟阿姨见面我还是很开心的,她很健谈,又问了我最近工作的情况,我说暂时没法工作,只能负伤在家,她说让我别急,好了还去傅源那里上班。 没想到阿姨会突然提到纯纯。 “哎傅源,我听说纯纯想去你那里实习啊,你还给她盖了章不是?” “对啊,怎么了?” “那不是正好趁着乔雨这段时间没法工作,让她过去做一段时间你的秘书,攒点实习经验好了。” 我和傅源非常快地对视了一眼,没人讲话。 “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答应?” “妈,我不是已经给她盖过章了吗,那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哪有大学生真的实习的?都是走个流程交个材料给学校就完事儿了,您让人一大小姐去我那里受什么罪。” 阿姨哼了一声:“人纯纯可是很乐意的,她应该也找过你了吧,听说你没同意?多好一闺女,又正好学的是行政管理的专业,跟你那边的工作挺对口的,反正我已经跟她打了电话,让她明早就去上班。” 傅源放下筷子:“我公司的事情您不是从来不过问的吗,这会儿较什么劲,她什么都不懂也没有经验,能干嘛呀?” “那你乔姐当初还不是一样没经验,你不也赞不绝口吗。乔雨,你是不是?” 我有点心虚,知道阿姨这回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根本不会问我们的意见,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也行,她看起来就聪明,应该没什么问题。” 阿姨白了傅源一眼:“别怪当妈的没有帮你,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懂不懂,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那小姑娘心里对你是有点儿意思的,不然就像你说的,凭借她家那关系,找个实习单位还不遍地都是,偏偏人家就去了你那里,还主动提出来当你秘书,这事儿换了别人,早该乐坏了。” 傅源切了一声:“您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人了,别的女人现在没法入我的眼,您再怎么撮合也没用。她对我有什么意思是她的事情,我反正不来电。” 我在桌子下面偷偷地踢了一下傅源。 阿姨一听这话还得了,一下子坐直了:“你心里有人了?是谁啊,哪个女人?我怎么不知道。” 傅源的手里的动作没停下来,一直在剥虾。 “是哪家的女儿,你们圈子里的吗,我认不认识?我警告你啊傅源,你在外头玩我管不着,但如果对门不当户不对的人来真的了,我肯定不同意。” 我听了这话默默地吃饭,她转过头又来问我知不知道,我只好勉强笑着说:“我每天跟着傅总做事,傅总忙的不行,哪有时间谈恋爱,我估摸着他这是骗您呢。” 阿姨见傅源不肯再接这个话题,就奇怪地问他:“你剥那么多虾放在碗里,也不见你吃一口,这是准备干吗?” “谁说我不吃了,我就爱一口气吃一碗,一次性的吃爽了,不然吃一会儿停一会儿特没劲。” 座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阿姨走过去听电话,是背对着我们的。傅源踢了我一下,一筷子伸了过来小声对我说:“张嘴。” 我张开了嘴巴,他飞快地把碗里的虾都夹到我嘴里,我只好加快度咀嚼了下去,等阿姨回来的时候,傅源之前剥的小半碗已经都被我吃完了,他对我眨了一下眼睛,心满意足地笑了。 等我们吃完饭,傅源说要开车送我回合租房,阿姨也不疑有他,还送我们到门口。离开了小区,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纯纯那事儿我之前真的回绝了,她来找过我的,我说不需要你那么累,而且我有人手,没想到她会折中去找我妈商量,你别生气。” “你既然拒绝了,有这个意识和态度,我就不跟你置气。阿姨都已经替你拿了主意,如果这时候再反悔,我恐怕她们的面上都不会好看。” 傅源摸了摸我的头:“小醋瓶儿,这回你怎么不吃醋了?” 我靠着椅背哼了一声:“谁告诉你我不吃醋的,我男朋友是她们能随随便便觊觎的吗,你要是敢出轨,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让你不得安生。” 傅源痛苦地看着我:“你千万别哭,每次你一哭我就没了主意,特别揪心。真的,我保证不惹你。” “你用什么保证?” 他想了想:“我的小弟弟刚才跟我说,他只忠于你一个人。” 我点点头:“行,如果你这个当哥的不老实了,就别怪我咒你的宝贝弟弟烂掉。” 他的喉结动了动:“好狠。听着都觉得疼。” 介于我现在这副模样,晚上睡觉都是裸着睡,傅源最高兴,动不动就在我身上一阵乱摸,弄得我们两都有点亢奋,一夜睡得也不好。一早上他到点了去上班,我就继续睡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一个沙哑性感的声音传了过来。 “乔雨,我是童梦瑶,想问你一件事儿。” 我恩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刚才我去chris公司了,问了前台。”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听说你骨折了?”我当然不会觉得我们两关系好到我骨折她还打个电话来慰问的程度。 果然听到她下一句:“现在chris那秘书,叫张纯的小丫头片子你认识吗?什么来历啊?听公司的人说,好像跟chris关系不一般?” 我眉毛一挑,心想这下热闹了,我还没着急呢,有人比我急了。 54.万万没想到 童梦瑶问的特别仔细,我就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她讲了,她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特不高兴地冷笑了一声:“我说怎么好端端地找了个女大学生过来当秘书,原来是有缘由的。 ≥ 我是不是还不能怠慢了人家,防止回头人一转眼就成了我以后的老板娘了。” 我默默地看着天花板,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听情敌吐槽另一个情敌。 童梦瑶又叹了口气:“乔雨,我也不瞒你了,我喜欢chris,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我现在跟你道歉,因为我之前听说你是chris从外面带进来的人,不清楚底细,所以还怀疑过你会不会跟chris有什么暧昧关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原来这个纯纯才是不省油的灯。你说她一个女大学生不好好在学校里看书学习,跑到公司里明面上实习,背地里追男人,这样像话吗,我要是她家长一定打死她。” “其实这话你跟我讲也没有用。童小姐,我帮不上你的忙,且不说现在我因事故处于休假期,就算我还是傅总的秘书,他的感情问题我也不好过问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童梦瑶顿了一下:“听销售部的冯主管说,你和chris认识很久了,好像以前还是邻居?那以后我能不能找你出来逛街,咱们两交个朋友吧,也许你对chris了解的比我多,以后说不定我还要时常请教你一些关于他的问题。” 等挂了电话,我忽然有点儿佩服童梦瑶,她能在关键时候划分阵营,替自己找帮手。不过她有一点没做好,就是一不小心弄混了敌友。 中午钟点工又过来帮我做了饭,我反正一个人,随意吃一点就开始看书。 下午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看着来电心情有点儿沉重,自上一次从家里不欢而别,我就没有再跟他们打过电话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找我。 谁知道我妈一开口就说:“乔儿,生日快乐。” 我一愣,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还真是最近过的懵圈了,连自己哪天生日都给忘记了。 她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我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手,不敢把这境况告诉她,只敢说自己现在在上班。我妈说不打扰我忙了,就挂了电话。 生日过的孤单影只,我有点儿心里头难受,也有可能是最近太闲了,人一旦没事儿干就会胡思乱想,我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状态。 而傅源那么忙,恐怕也不记得我生日了,这会儿陪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纯纯,顿时我觉得自己特孤独,就想去找傅源,等他下班,然后让他带我出去吃晚饭,如果可以最好再看个电影。 我是典型的行动派,即使是一时冲动的念头也会付诸实践,就自己艰难地把衣服套了起来,打了车去了西直门傅源的公司里。 等我到了公司,前台妹妹看到我这样子哎呦了一声:“乔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找傅总有点儿事,他在办公室吧。” “在公司呢,没见出去。真可怜,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骨折了,你要保重啊。” 我给了她一个拥抱就进去了,果然看到了纯纯坐在我的位置上正在忙,她扎了一个马尾辫,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清纯又不是干练。 乍一看到我来了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露出体己的表情走过来对我嘘寒问暖,我跟她客套了两句,说自己找傅总有点急事儿,就敲门进了办公室。 傅源才是愣住了,待我把门关好,他走过来把我抱了起来亲了一口:“怎么自己跑过来了,还负着伤呢也不让人省心,在家里休息多哈。” “不好,今天我想要待在你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起先故意说:“不知道啊,我哪能猜到你的心思。” 我刚想说他果然不记得我的生日了,傅源却忽然指了指沙那边的茶几,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现那里端正地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九十九朵,宝贝儿,生日快乐。”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本来想要晚上带回家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突然来了,那只能提前送了。” “你疯了?这让我怎么拿得走,外面那么多人,他们看到我从你的办公室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离开,还不知道要怎么嚼舌头。何况纯纯还在,万一传到你妈耳朵里,后果我可不敢想。” 他耸耸肩:“好啦,我到时候拿着,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想起来又问他:“哎,为什么花会送到公司里来,你回家的时候路过花店直接买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绕个圈子。” “我这样还不是为了做给外面那位看。”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我妈不是让我跟她好吗,我就故意让她帮我订玫瑰,她问我送给谁,我说送给是心上人的。这样一来也许纯纯会知难而退,不再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你那会儿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说真的连我都有点儿不忍心了,好像让人姑娘挺难堪的。” 看到傅源这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瞪了我一眼:“你还笑,我这么劳师动众的是为了谁啊,小没良心的。” 我坐在他腿上亲了他一口:“我知道你最好了。” 他还有事要忙,我就坐在沙上等着他,顺便看看今天的北京日报。 谁知道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我问了一句:“你下午有客人?” “没有预约谁啊。”他也觉得奇怪,正要起身,外面的人直接推门而入,我把报纸放下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傻眼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傅源他妈! 怎么会这样?在我的印象里,阿姨从来不会到傅源的公司里来的,难道是来看看纯纯的?要一早知道她会突然过来,打死我也不敢作死跑过来见傅源啊。 阿姨起先没有看到坐在边上的我,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质问傅源:“你怎么回事?我今天打给纯纯问问她跟你在一起相处怎么样,她说可能跟你有缘无分了,你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还定了玫瑰花。傅源,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 我还真是小看外头这小孩儿了,说是小姑娘,还在校读书呢,却一手就抓住了主要矛盾。阿姨被这么一搅和进来,事情可就复杂了。 总不好一直不出声,我叫了一声:“阿姨好。”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乔雨?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看了一眼我面前茶几上的玫瑰花,我只觉得她脸色一变。她这脸色一变,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心想不好,她会不会怀疑傅源口中所谓的心上人其实就是我? 果然,阿姨的神情不似之前那么平和,而是有些冷然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乔雨,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呢?不是已经休假不上班了吗?还来做什么?” “我,我昨天坐小源车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他车上了,今天就想着过来一趟拿一下,毕竟小源那么忙,总不好叫特意他给我送过去吧。” 傅源接过这话:“可不是嘛,正好我有些文件的位置找不到了,就顺便问问乔姐放哪里了。对了乔姐,天津鸿天集团的那份材料我当时有没有让你送给车间,我记不得了,车间主任还给我邮件催我签字。” “哦对,当时您说有个数据有问题,让采购返工重做的,可能采购那边还没送过来,您再催一催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就余光偷偷注意着阿姨的表情,她看起来放心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疑虑,我也稍稍放了心。 但是我知道这事儿没完呢。 玫瑰的主人是谁还没弄明白,阿姨是不会罢休的。傅源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妈,您究竟想干嘛呀?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您还想用对付我姐那一套来对付我?傅清现在过成什么窝囊样儿您没瞧见啊,非要逼我到那一步?” 大概是碍于我也在,阿姨不好作,只是放了狠话:“你姐过得不好是因为李信是男人,没有定性,外面诱惑一多就不规矩了。但是你不一样,纯纯是女孩儿,家教也好,如果……” 傅源打断他,正好有内线电话接了进来,他说了一句让她进来。 有人轻轻敲了下门,紧接着进来的是人,是童梦瑶。 我觉得童梦瑶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傅源他妈在这里,毕竟她的信息来源一向广泛,所以表现地十分得体大方,先是跟阿姨问好,又说已经和法务一起拟好了外文合同,请傅源过目。傅源很快地翻了几下,对她亲切地笑了起来:“goodjob.” 就在童梦瑶临走的时候,傅源说了一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话。 他说:“梦瑶,把茶几上的花拿走。送你的。” 55.人生如戏 这间办公室很大,但是在一瞬间,我觉得空气都凝固住了,隐隐让人喘不过气来。≥ 童梦瑶站着没动,眼睛先是偷偷地朝着茶几上的玫瑰看了看,又瞄了一眼阿姨,最后看着傅源有些没底气地问了一句:“傅总,您说这花儿是给我的?” “对啊,不喜欢吗?还是说得我要送到你家楼下你才肯收,给个面子嘛,我可是特意给你买的,拿走吧,乖了。”傅源也不看我,就静静地等着童梦瑶的下一步动作,我只觉得口渴难耐,真希望能喝口水冷静下。 我猜童梦瑶会收下。即使这个决定非常让她为难,但傅源当着他妈的面儿送玫瑰花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用任何人说明就表达地很清楚了。 果然,童梦瑶慢慢走过来,抱起了那束花,先是对着我笑了一下,又对着傅源笑了一下,最后跟阿姨轻轻地点头示意,面上尽量镇静地说:“谢谢傅总的花儿。我还有事,就先出去忙了。” “去吧,回头再约。”傅源没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却是看向他妈的,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我莫名觉得是在挑衅。 阿姨也笑了起来,她慢慢地走近傅源的办公桌,俯身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叫什么名字?梦瑶?” “是不是很好听,您儿子的眼光不错吧,她的英文说的非常好,如果每次跟外国客户见面的时候您也在场,一定会被她的魅力所吸引的,相信我。” 我觉得眼下的场面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比较好,刚说了一句:“阿姨,傅总,我就先走了。” 傅源却叫住了我:“乔姐,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能不能先待一会儿再走,我跟我妈独处的话,总觉得有点尴尬,多个人好点儿,你坐着看看报纸吧。等我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于是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阿姨对我招招手:“乔雨你出来一下,跟我聊聊。” 我跟着走了出去,路过纯纯的座位,看到她在呆,应该是在想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童梦瑶是谁。 而阿姨单独拉我出去谈,肯定也是问这个。 果然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你真不知道小源跟那个女人的事情?还是说你一早就知道了,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了,阿姨不给你工资,你就向着新老板了?” “没有阿姨,我怎么会不向着您呢?但是傅总的私生活我真的不是很了解,因为那位童小姐是别的公司和我们的合作翻译,长期外派给我们的,所以她和傅总走得近,我一直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哪家公司外派过来的?” 我顿时不敢说了。她的眼神很凌厉,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乔雨,我一向很喜欢你,你也应该知道小源的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对方的底细,也好做下一步打算是不是?” 我机械地点点头,只好把我知道的关于童梦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我其实更清楚,即使这些信息她不是从我这里获取,阿姨也有的是渠道把童梦瑶摸个门儿清。 等跟我聊完,阿姨就要走了,临走之前她还不忘折回到纯纯那里,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工作顺利吗?如果傅源欺负你就跟阿姨说,到时候我帮你教训他。” “学长对我很好的。” “你忙吧,回头放假了让傅源带你到家里来吃饭,对了,跟你妈妈说有时间我们一起喝杯茶。” 我回到傅源的办公室里,把门关起来就一下子跑到了他座位上:“你是不是疯了,这下怎么收场?你妈现在估计要恨死童梦瑶了。你说你把这烂摊子推给她干嘛?” “试试水嘛。”他说的面不改色,仿佛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我暂时还摸不清我妈的套路,具体她会做到哪一步都是未知的,不如找个人打头阵,我后面也好应付。”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情况:“傅源,咱两想过阿姨那一关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以前还从没见过她对哪个女生这么上过心,看来她这回要盯死你了。” “她想盯就让她盯,我保证这把火烧不到你头上就行。” 看我的神情还有点儿失落,傅源把我拉到了腿上,开始吻我:“礼物不小心被转送他人了,真是对不起。不过我还有个更大的礼送给你,要不要?” “是什么礼物?”我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 他的手开始解开自己的皮带:“我把自己送给你。” 我惊呼一声,已经被他平放在了办公桌上,不小心把桌上的几张纸挥落在地,他只当没看见。 “门没有锁。”万一外面那位突然进来,还活不活了? 他从抽屉里拿了遥控器按了一下:“锁了,你可以放心了。” 在这种地方做,我还真是第一次。 窗帘没有完全聚拢严实,还露出一点点缝隙,夕阳的橙色光线通过这缝隙照在办公桌上,照在傅源的脸上,他的五官在明和暗的交汇处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深邃感。 我们在拥吻**同抵达制高点。 事后他帮我把衣服穿好,自己收拾凌乱残局,我的脸红的要命,傅源心满意足地又点了根烟:“恐怕以后哥工作的时候都不得安生了,只要一碰这桌子就会想到你刚才的样子,心都要乱了。” …… 到了下班时间,我跟着傅源一起出去。纯纯也站了起来,他客气地说:“你也走吧,今天辛苦了。” 她咬咬唇:“学长,我是不是闯祸了,真没想到阿姨会突然过来,希望没有给你惹麻烦。” “没关系,你年纪小,不懂事也正常。” 纯纯脸色一变,傅源没再搭理她,装作一边跟我聊工作的模样一边带着我往外走。 在停车场的时候,童梦瑶等在傅源的车旁。 她的手里还抱着那束花,看起来神情复杂:“chris,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傅源走近她,一伸手轻轻地帮她把耳边的碎整理好:“梦瑶,我在追求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 “我们相处那么久了,你漂亮,有能力,我很喜欢,这些理由够不够?” “可这生的太突然了,今天你还当着你妈的面送我玫瑰,她会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尤其我还听说,你现在的秘书好像,好像……” 傅源点点头:“是啊梦瑶,我会这么着急向你表态,也是不得已的。本来我以为我们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没想到我妈步步紧逼,还把人安排到我的身边来,我很苦恼,我希望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喜欢的人是谁,以后就不要再逼我了。” 我冷眼旁观,一瞬间对童梦瑶充满了同情,从前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现下也都被愧疚感冲淡了。她要是知道这个含情脉脉地在对着自己睁眼说瞎话的男人刚刚还跟另一个女人在办公室里**,一定想去死了。 “chris,我懂你的心情,我也喜欢你,所以你放心,无论以后会生什么,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她说完这句话,踮起脚在傅源的嘴唇亲了一下。 傅源一下子扶住了她:“你自己开车来的吗?” “嗯啦。” “乔雨身体不便,我还要送她回去,那就不陪你了,我记得你明天还要来公司的,有个视频会议,会后一起午饭吧。”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我强颜给她回了个笑脸,估计比哭还要难看。 等上了车,我从包里摸出一张湿巾纸递给他,傅源从善如流地仔细擦了擦嘴巴,还吃了一块口香糖。 “这样会不会对她不公平?童梦瑶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以后知道自己被你骗了,还成了一颗抛出去的棋子,肯定很伤心。” “我不会亏待她的,就当雇佣她做一份特殊的工作好了,酬劳会很丰厚。” 我摇摇头:“爱上你有的时候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就像是在饮鸩止渴,女人的理性,克制力都难再维持。” 傅源只当做没听到我的话,继续开车,我看了一眼方向:“不回家吗?” “生日有生日的过法,你闷了一天,不想透透气?” 他开车往世贸天阶去,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你那天不是说想吃泰国菜吗,这里有家店不错。” 没想到随便说的一句话他都记得,我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跟他进了商场。 这家店装修的很有特色,味道也确实是好,我吃的肚子都圆了一些,临走的时候,傅源看着我说:“嘴角沾了点咖喱酱。”说完他亲了我一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那么多人在,他还真不顾忌,我瞪了他一眼,拉了他就走。 到了外面,夜晚的天幕真是美极了,深蓝色屏幕犹如深海,鱼群逡巡摇曳,栩栩如生。 傅源看了看手表,突然对我说:“乔雨,从现在开始看仔细了,哥要放大招了。” 56.波澜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忽然看到了原本放映海水游动的屏幕开始跳动,紧接着开始滚动字幕。 我惊喜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地仰头往上面看。这条75oo平方米的巨型屏幕号上不断涌出手绘的爱心,中心那一块如信笺一般徐徐展开。 “嗨,乔儿。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快乐。今年你的生日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我感到很庆幸。习惯了你的微笑,熟悉了你的味道,我已为你沉沦。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无从知晓,但至少这一刻我想对你说,我爱你,我的宝贝儿。” 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驻足议论说:“我的天,这个叫乔儿的好幸福啊,有一个那么喜欢她的男人。” “对啊对啊,这么烧钱地高调秀恩爱,羡慕死人了。” 我还没有从这巨大的震惊里走出来,傅源摸摸我的头:“傻了?” “这是你让人放的?屏幕上说的乔儿是我吗?” “当然不是你,是宋慧乔。你不知道我的女神是宋慧乔吗?” 我用绑了石膏的手去敲他,傅源乐了:“嘿,小残废,你还敢打我,小心我晚上回家不给你脱衣服洗澡,你一个人折腾死算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埋汰我,但是我真的很感动。一个男人肯为了自己花费这般心思,他一定是在意我的。 我靠着傅源的肩膀上:“我也爱你,小圆子。” 他瞪着眼睛看我:“小圆子?我哪里比你小了,不准这么叫,你得叫我四哥。” “我不,我就要叫,这是我对你的爱称,小圆子小圆子小圆子。”他的眼睛像是一弯月亮,倒也没有再制止我,我用一只手拉住他的领带,把他拉近我的脸开始吻他。 如此忘我,不去管世俗的眼光。 饮鸩止渴也好,飞蛾扑火也罢,傅源这个男人,我乔雨就算拼尽全部的力气,也要跟他在一起。 但我一夜睡得并不好,做了梦,梦到阿姨的脸,她在虚幻的空间里冷冷地看着我,让我离开傅源,紧接着是纯纯的脸,她笑着挽着阿姨的手,留给我一个不屑的背影。而我到处找不到傅源,打电话没人接,短信也不回,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一身冷汗,于黑暗中坐直了身体。 身边的男人呼吸平缓,我依稀辨别出他的轮廓,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他在我身边呢,还要什么比此时此刻更重要?我安慰自己,又缓慢地躺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进入睡眠。 醒来的时候傅源已经走了,桌上有他给我买的早饭,我进洗手间的时候,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我微微笑了起来,生活硬是把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给逼成了细致入微的样子,好觉悟。 下午童梦瑶又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喝下午茶,本来她考虑我手臂不方便的情况,想要打包两杯咖啡来我住的地方找我,我看了看衣柜里一排傅源的衣服,果断拒绝,再麻烦也还是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我们约在了世贸百货下面的咖啡店,她来得比我还早一点,看到我进来热情地打招呼:“这里。” “你有事找我?” “中午我和chris吃饭的时候提到你,他说你最近在学雅思,这种事情你应该问我的,我可是专业人士,当年如果不是进翻译公司,说不定就去新东方教课了。你在家里一个人闷头学习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哪怕你的记忆力再好也提不起精神来,去学校上课吧,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介绍给你,虽然他的费用有点儿贵,但是以我的名义可以打七折。” 她把名片递给我,我说谢谢,收好放进口袋里。 客气话说完,开始进入正题。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乔雨,今天早上我接到傅源妈妈的电话了。” 我神情一凛,微微坐直了身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我是佛山人,我妈在家里经营一家日用市,我爸爸在审计局上班,家里有两套商品房公寓和一辆雪佛兰轿车,他妈如数家珍,非常详细地讲了出来。” 见我没有开口,童梦瑶继续说:“她让我和chris分手。” “这事儿你怎么考虑的?” 她顿了一下:“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其实很想跟chris讲,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他今天有海外视频会议,明天还要去一家日企谈合同,工作压力很大。我想等过几天他不忙了再说。但是我自己一个人消化这些烦恼真的很煎熬,知道我们事情的人也不是很多,乔雨,我只能找你聊一聊了。” “你会分手吗?” 童梦瑶笑了:“你不知道我等了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从开始认识chris,我就在期待有一天他会属于我。你说我会不会放弃?” “问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你们上过床吗?” “没有。有一次差一点,不过那天他喝的太多了,根本没有任何意识,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我就静静地看着他,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次回忆。”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说了一声抱歉,侧过身去接听,很快却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教授的设计图纸怎么可能泄露?” “Jason,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做的?保证客户的机密不被外人知晓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入行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不遵守!” 我担心地看着童梦瑶,她似乎遇到了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脑子里却有一种隐约的猜测,她的麻烦也许是来自阿姨的手笔。 等她挂了电话,我忙问生了什么,童梦瑶一脸愁容:“我之前给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美国教授做翻译,他的设计方案不知道为什么和另一家公司刚刚给出的模型雷同,教授大雷霆说是公司有内鬼,这笔账却被算到我的头上了。” “他们如果没有证据,总不能平白冤枉了你,你回公司吧,想想看还有什么对策。” 她点点头,拿了包就脚步匆忙地离开了。我喝完剩下的半杯咖啡,心里的不安却更重了一些。 傅源晚上很晚才回来,我也没有打电话催促他,知道他比较忙。听到开门的声音,我跑了出去,他在玄关处换鞋,转过身对我伸出手臂,我一溜烟儿地钻进他怀里。 他轻声笑了起来,我想到了童梦瑶的事情,忙问他知不知道。 傅源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今天下午约我出来聊天,说介绍我去一家英语机构上课。后来我听到她打电话,说是遇到了麻烦。” 他点了点头:“你别太担心她了,那事儿我压下来了,那家设计公司的老板和宋老大是朋友,卖给宋老大一个人情答应不追究,不然童梦瑶可能真有麻烦,因为最终的定稿除了她就只有那个教授的助理看过,可是助理是教授的亲女儿。” “我觉得不可能是她做的,童梦瑶怎么会那么傻泄露机密,这事儿好像是有人想整她。” 傅源看着我:“你想说什么?怀疑是我爸妈做的?” “阿姨今天早晨跟童梦瑶打了电话,让她跟你分手。” “我其实也猜到了,事情生的时间太巧,像是我妈的作风。这让我想到了过去的一件事情,挺沉重的。” 我抬头看他:“什么事儿?” “傅清刚工作那会儿喜欢逛北京的一个当地论坛,里面有个版块是写现代诗的,她当时认识了一个诗写的很好的男人,比她大五六岁,在昌平一所中学教语文。傅清有一天跟他出去一夜没回家,说是住在同事家里了,但是这件事情后来还是被我妈现了。”傅源松了松领带:“那个老师后来被辞退了。原因是现了他手机上跟女学生的暧昧短信,内容很不雅观。”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我没有太关心,但是傅清很快就跟他分手了,之后也没有再好好跟谁谈过恋爱,反正之后按照家里的意思嫁给了李信。”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紧,几乎毫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傅源拉住我:“怎么?你怕了?” “有一点。”我老实交代。 “我这一次必须得帮童梦瑶。一是为了告诉我妈,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二是为了让她相信,我对童梦瑶是来真的。” “可童梦瑶会不会还遇到别的麻烦?” “那就让我妈尽兴好了,人做事情都是会有倦怠期的,等她耗费了不少心思去对付一个不相关的女人,终有疲惫的时候,到那时即使知晓了我们真正的关系心里很不痛快,也不一定再花费同样的力气来对付你了。”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童梦瑶给我的那张名片:“我想去上课。她说得对,自己在家里复习的效率太低了,我今天打电话咨询了一下,他们说有在西直门附近的课程,是在一家职业学校里,全日制班,周一到周五,上下午都有课,很丰富。” “听起来不错,而且多新鲜,我女朋友很快就是学生妹了。” “价格也贵,我没钱,你先帮我交,等我以后赚了再还你。” 傅源笑了,两只手把我给横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还钱就不用了,肉偿吧。” 57.乔雨,我嫉妒了 我上课的地方距离傅源的公司很近,他正好可以每天顺路送我过去。 因为是报名了七分班,所以压力甚大,每天的排课很满,早上三小时分别是口语和听力,下午三小时词汇和写作。 一般下课的时候我会留在教室里复习一下当天的课程,顺便等傅源下班去接我。如果遇到他比较忙的情况,我就自己随便吃点东西回家。 每个人排解压力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说,学习未尝不是一种解压**。我过去念书的时候,一旦心情不好了就去河边背书,一口气能背十篇古文,当时吴家孝还说一定要多惹我生气,这样有助我早日金榜题名。 事实证明,当我重新浸入到书本里,真的觉得放松了许多,不知是对过去亏欠给学校时光的一种弥补,还是我这种人就是天生适合学习,在校的每一分钟都让我精神饱满,充实有力。 童梦瑶还来看过我两次,我办了一张饭卡,请她吃学校的午餐,她慷慨分享自己对外文的学习经验,也是让我受益颇深的。 “阿姨有没有再为难你?” “暂时没有。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她既然看不上我,总不会轻易就饶了我。” “你万事小心。” 童梦瑶叹了口气:“我现在倒不怕什么了,就是和chris的相处有点儿奇怪。你知道吗乔雨,我每天跟chris约会,几乎都是在他公司有日程的当天午餐或晚餐,我们似乎总是在吃饭,除了吃饭别的什么都不干。”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还想干嘛?”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和善,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儿枯燥。” “是吧。”她托着头一脸郁闷:“印象里chris是很浪漫的人,可是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是在工作,这让我有些接受不了。而且我周末约他去小汤山泡温泉,他说没空,跟朋友约了打麻将,还说让我约闺蜜去,跟闺蜜有什么好去的?” “不然你跟我去吧,我最近心情太差,温泉能帮助我心情畅快。”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也没有空。跟朋友约了看电影。” 其实没约看电影,主要是傅源跟沈烨他们打牌,宋川会过去,宋唯一也会去,我反正也没有课,就作陪了,还能跟宋唯一聊会儿天。 她有些失望:“好吧,你们都好忙,我再约人吧。” 我心里的想法却很复杂,一方面我对童梦瑶有些抱歉,可是听说傅源如今很守规矩,没有被美色诱惑我又很欣慰,所以说做女人真的好矛盾。 周末他们打牌的地方在西城区黄寺大街附近,是一家四合院会所,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傅源跟我讲这里也是沈烨买下来的,跟我以前知道的那里比,这里相对安静,没什么人打扰。 如果不是傅源告诉我,我还真不太能把这种幽静雅致的地方和沈烨那种混蛋联系在一起,还以为是哪位书香世家的富豪买下的宅子,却原来是个暴户。 我们到的还算早,宋川和宋唯一也正好从巷口过来,就一同进到内厅,沈烨正坐在沙上玩手机游戏,穿旗袍的美女坐在他用小刀削了梨往他嘴里送,好不惬意。 傅源看了一圈房间:“今天还有谁来啊,怎么只有我们三,二哥应该不会来打麻将吧,他一向不好这口的。” 沈烨点点头:“那是当然,二哥那种工作狂魔,每天睡觉的时间都被他压榨了,你还指望他陪我们玩几圈,下辈子吧。我叫了苏三过来,他前几天正好带客户在我会所里玩,我愁周末找不到人打牌,他说他有时间,可以叫上他,反正跟你们也熟悉,没问题吧。” 宋川说没问题,傅源更是没所谓:“还行,他那个人挺好相处的,虽然有点儿圆滑,但不招人烦。不像他那个哥哥,没回见到他就跟我欠了他家几个亿似的,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吓唬谁呢。” 宋唯一这时候接过话:“一个是小三儿生的,说不好听的就是寄人篱下,虽然是亲爹未必能罩着他,当然要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把自己的人脉搞好了,万一以后跟他哥斗起来也有条活路。至于他哥虽然是个瘸子,可人家是正房的儿子啊,底气十足怕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姓苏,小三儿生的,还有个瘸子哥哥,难道他们说的是苏子遇?至于排老三,很有可能是上面还有个姐姐,这么一想我就坐不住了,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外面就有服务生领了一个人进来。 他穿一件牛仔衬衫,戴了一副眼睛,背了一个双肩包,乍一看像是还在学校读书的大学生。可无论他是何种装束,我都能一眼认出来他,苏子遇,果然是他。 我慢慢地在沙上坐了下来,脑子里一团浆糊。 傅源跟他开玩笑说了一句:“来迟了啊,等会儿不输钱别想走。” 苏子遇说好啊,把包拿下来准备放到沙上,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我。 他楞了一下,就这么看着我。我的左手放在口袋里,指甲就死死地掐着自己,用尽力气维持镇定,好像还对他笑了一下:“你好。” 宋唯一说:“哎,你再盯着美女这么看下去,小心你后边儿某个醋坛子要飙了。” “醋坛子在哪里?”他转身问。 傅源指了指自己:“说我呢。我女人你不认识吧,她叫乔雨。不过保密啊,这事儿别往外跟别人说,瞒着我妈呢。” 苏子遇推了一下眼睛,再次看着我说了一句:“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没想到小四爷喜欢这种类型的。我还以为会是那种狂野的。” 沈烨切了一声:“可拉倒吧,你那是不认识她,所以不知道。咱们这位乔小姐野起来能把人唬的不轻,不过我比你更觉得他们两不配,老四是眼睛瞎了。” 傅源踢了他一脚:“一边儿去,少埋汰我媳妇儿,哎苏三,你别看她现在打个石膏有点儿寒碜,没受伤的时候那还是很漂亮的,媳妇儿我说的对不?” 我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他们很快开场,我心不在焉地坐在沙上呆,宋唯一在涂指甲油,涂完了又看了看我的手说要帮我没有手上的左手也涂一圈儿。我问她干嘛不去店里弄,她说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那么多人围着没劲,我抬头看了一眼牌桌的方向,一瞬间和苏子遇四目相对,他那双藏在眼镜下面的漂亮眼睛此时却让人蓦然一冷,宋唯一说:“哎,乔雨你手别一直抖啊,我都要涂歪了。” …… 苏子遇这天输地最多,傅源赢得却也是最多。沈烨愤愤不平:“苏三你干嘛总是给傅源放炮,你看那小子赢得多嘚瑟。” “是小四爷手气好。我可不敢邀功。” “我给我媳妇儿挣学费呢,她最近对学英语来兴趣了,比高中生学的还认真,我当然要鼎力支持了。” 苏子遇说:“学英语好啊,以后说不定当个翻译或者英文老师,气质突出。” 我没坑声,脑子里却想到很久之前在课堂上,我的同桌问我以后要干嘛,我说我英语那么好,大学说不定还学语言,等毕业了当个同声翻译,或者跟我爸一样教英语,不过我不要在小地方教课,我要去就去大城市,做一个有气质的都市白领。 如今时光横亘多年,这些对白重新被人提起,我只觉得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开,就说自己要去厕所。 厕所在走廊最尽头,我步子很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出来的时候低头洗把脸,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递了一条毛巾给我。我慌忙接了过来胡乱擦了两下。 苏子遇问我:“胳膊怎么伤的?” “不小心出了车祸。” “原来你跟傅源在一起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所以昂头看着他,似挑衅一般地问了一句:“怎么,我过得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你觉得不舒服了?” “不,乔雨,我希望你过得好。”他顿了一下:“但是,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么亲密,我嫉妒了。” 这顿晚饭我吃的有些食不下咽,傅源夹菜给我:“怎么了,筷子还是拿不习惯?沈烨你这里都是什么破筷子,滑溜溜的,我媳妇儿一只手多不方便。” 沈烨白了他一眼:“就你们事儿多。” 傅源让我张嘴,他要喂我吃饭,宋唯一把筷子一扔,侧过头看着宋川:“我刚才好像不小心磕到手了,大概是扭伤了,也不好拿筷子。” 宋川哦了一声对傅源说:“老四,你顺便把唯一也喂了吧,反正她也坐你旁边。” 宋唯一靠了一声,闷声继续吃。 苏子遇并没有看我们,但是他在洗手台边对我说的话扔让我心里沉甸甸的,他说乔雨,我嫉妒了。 58.你还真冤枉我了 晚饭吃到一半,傅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因为是放在我这一侧,我一下子就看到了来电显示:童梦瑶。 他很快接了起来,倒没有避讳我,并没有出去听电话。 我隐约听到那一边挺吵的,童梦瑶好像在哭,傅源眉头微皱,轻声安抚了两句,有些无奈地挂了电话看着我说:“乔雨,她好像喝了很多,在她家边上的一家酒吧里,我看我还是去一趟吧,别再真的出什么事儿,毕竟她是个女孩子。” 莫说他会不放心了,连我都觉得不放心,这会儿哪能跟他计较这些,就点点头同意了。 傅源嘱咐沈烨送我回家,沈烨不情愿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宋唯一问我:“傅源去找谁了?是女人?这你也同意。” “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细说。” 傅源一走,大家的话题也少了许多,后面也没怎么吃菜就差不多散了。 本来沈烨答应了要送我的,苏子遇忽然开口问:“乔小姐住在那一片儿?说不定我会顺路,可以送她一程。” 沈烨巴不得把我这个烫手山芋给转出去,连忙说:“她现在住在朝阳公园那里,苏三你离那儿近吗?” “巧了,近的很。我送你吧乔雨,很方便的,一点儿都不绕路。” 他笑的十分客气,如果我说不,恐怕在其他人看来这莫名的敌意就来的太奇怪了。 所以我说好。 宋唯一和宋川跟我们一道出去拿车,因为他们也在,我只好坐上了苏子遇的车,等跟他们两在路口分开后,我让苏子遇在路边把我放下来。 他根本不理我。 “我说停车,你耳朵聋了?” “乔雨,我现在放你下来,你还不是一样要打车回去,而且这条路打车也不方便,你右手还打了石膏的,何必为了跟我较劲来为难自己。” 我沉默下来,他问我住在哪里小区,我并不想告诉他,下意识地我希望跟这个男人永世不再相见,可是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绕在我的身边,让我心情沉重,不得舒展。 “你跟傅源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他轻笑一下,我真是讨厌他的笑声,像怜悯,像嘲讽:“他这么晚了出去照顾别的女人,你还摆着笑脸说好,相处的这么憋屈,有意思吗?”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傅源去找谁我心里有数,他都是跟我报备的。他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我不开心,他就哄我高兴,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这种人能够理解的。因为你自己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像你这样狭隘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幸福的。” 他猛地一刹车,目光阴沉地看着我。我并没有害怕,我料定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是他自告奋勇地送我回去,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傅源绝对不会放过他,沈烨也不可能饶了他,苏子遇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果然,他平复了情绪,又重新动了车子。我想了想对他说:“送我去大钟寺地铁边上的春佳园小区。” 那是童梦瑶租房子的地方,想来傅源现在就在那附近。 我一是不想让苏子遇知道我具体住在哪里,二是也不太放心童梦瑶,她喝多了会不会情绪失控,或者跟傅源怎么样,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很烦,又想对他信任,又心里有点不安。 苏子遇大概是看出来我的顾虑,又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也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去了大钟寺那边儿。 他在小区门口把我放下,我看着他:“还不走,等着我男朋友出来跟你打招呼吗?” “乔雨,听我一句劝,你跟傅源没有好结果的。你是在玩火,可惜还不自知。” “我是成年人了,在做什么事情自个儿清楚,用不着你教我。” 他摇摇头,终于离开了这里,我问了一下小区的保安:“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吧?” 保安指了指马路对面:“从这里上天桥,往西边儿拐个弯儿就能看到,还挺大的,你过去就能看到了。” 我听了他的话往那家店走去碰运气,这会儿也不敢给傅源打电话,毕竟童梦瑶就在边上,万一还有意识知道了什么总不好。 那家店确实不难找,还挺热闹,门口有人站着抽烟,穿着暴露的女人倚在墙上跟男人调笑。我走进去就有服务生上前来问几个人,我说有约了,对方人已经来了,我自己进去找人。 他便不再管我,又去招呼别的客人。我慢慢地往里面走,一路上环顾四周并没有现傅源和童梦瑶在哪里,就想会不会他们不在这家店里,或者说傅源已经送她回去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乎乎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失了,都没有确认过就找了过来,活该摸了个空。 谁知道刚准备离开,忽然现角落里一张沙旁有个人的背影很像傅源,我走近一点,就看到童梦瑶一直挂在他的臂弯里,她的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嘴唇贴着傅源的脸,傅源侧过去看她,童梦瑶的唇压在他的唇上,两个人开始接吻。 和上一次在停车场那个浅尝辄止的触碰不一样的是,这个吻漫长火热,傅源丝毫不见有任何抗拒的情绪,一只手还轻巧地搭在童梦瑶的腰上。原来他所谓的自控,所谓的逢场作戏只不过是骗我的障眼法,一旦我不在这里,他就毫无顾忌,美人在怀了。 这场面看得我心头骤然一紧,我几乎就要冲过去给他一巴掌,把一切都告诉童梦瑶了,可是我脑子里仅存的理智一直在提醒我,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酒吧的。 打了车回到住处,我坐在后座上,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掉,起先还是压抑地抽泣,到后面则是低声呜咽,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回头频频看我:“姑娘你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帮忙啊?” 我摆摆手,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仓促地付了钱下车,回到家里就倒在了床上,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傅源过来的。 “我今天不回去了,她喝太多了我在边上看着点儿。有件事儿现在不方便短信说,回头再告诉你。” 我没有回复,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他不回来了,激吻成那副样子,按照他以往的尿性估计今晚是要跟童梦瑶上床了,我从他的床头柜那边摸了根烟抽,心想行,等你明天回来的,我们把话扯清楚了,要是你想假戏真做,老娘大不了收拾收拾滚蛋成全你。 这会儿又想起来苏子遇之前的话,我还特不高兴地反驳,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个笑话。 我这一夜连衣服都没脱就去睡觉了,第二天还是双休日,我没定闹钟,但是头疼的厉害,睡得也有些浅,很早就醒了。 隐约听到客厅里有人走路的声音,我下了床一开门就看到傅源在厨房里熬粥,他回头看我:“你醒了?我本来还说把早饭做好了再叫醒你的,怎么你不多睡一会儿,明天可还要上课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不到二十分钟。” 我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傅源,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说什么?哎你衣服怎么还是昨天那件啊,没脱就睡了,澡也没洗啊,真是的,果然你现在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吧,一点儿生活的自理能力都没有了,等一下吃完饭我帮你洗个头。” “童梦瑶没事了吗?” “还好吧,我回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呢,昨天她喝真喝了不少,桌上放了一排的空瓶子,我拦都拦不住。” “她喝多了,我可记得你没喝酒,你是清醒的对不对?” 傅源点点头:“对啊,我开车过去的,当然得是清醒的。我要是再喝多了,根本没法把她弄回去,你不知道她昨天回去就吐了,吐完了还不老实,非要继续从冰箱里拿酒喝,真给我烦死了。” “傅源你这样有意思吗,童梦瑶喝多了你守了一夜没回来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吧,怎么样,跟我说说看,她身材那么好你那玩意儿是不是昨天晚上做的特爽特来劲?” 他有些恼火地看我:“乔雨,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什么意思?不信我?” “我还真就不信你了。难道你要我相信你特么在别的女人家里过来一整晚就是看着她吐,完了躺在一边当柳下惠吗,你傅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亏得我以前还天真的以为你会为了我耐得住性子,我就是傻才会被你这么玩弄。” 傅源把熬粥的勺子往台面上一放:“你说够了没有?” “你还凶我,你还有脸凶我?我难道还平白无故地冤枉你不成?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去找你了,在那家酒吧里,亲眼看着你跟童梦瑶坐那儿接吻。你丫没看到我吧,这肯定了,那么忘我的样子怎么可能在意边上的人!” 他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原来你去找我了,怪不得你生气了,不过乔雨,你这回还真冤枉我了。” 59.牺牲品 我冷笑了一声:“冤枉你?傅源你现在说话的时候是不是用肠子在思考?我亲眼看到的,你跟人童梦瑶亲的那个样儿,陶醉的不行,难道还是我眼睛瞎了不成?”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他特委屈地看着我:“我本来昨天过去找童梦瑶,她喝多了就缠在我身上,死活不肯走。起先我是把她推开的,但是后来一侧身总觉得有跟人在盯着我们。当时我觉得挺奇怪的,酒吧里的人那么多,美女也不少,干嘛非要一直看我们这桌。正好我身边那面墙是铜色玻璃镜面儿的,我从镜子里往那个方向看,就现他手里拿着手机在照我们。” 我皱眉头:“好好地人家照你们干嘛?而且这跟你亲童梦瑶有什么关系?” 傅源看着我:“你说他为什么照我们?乔雨,他很明显在跟踪童梦瑶,而他跟踪童梦瑶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肯定是我妈雇了人盯着她。而且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这绝对不是巧合刚好就被我碰上了,这人肯定盯着童梦瑶有些天了,一举一动一定都在他的观察范围内,但其实我和童梦瑶的私下相处是非常少的,我妈人精儿似的那么一个人,能不知道我正常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吗,现在这么不对劲,你说她会不会觉得奇怪?” 他喝口水接着说:“你既然说你当时也在,童梦瑶一直想亲我的样子你肯定自己也看到了,如果你是我,咱们两换个处境,倘若那个时候我特别冷漠地推开了她,我妈知道了会怎么想,肯定会对于我跟童梦瑶之间的感情产生怀疑,那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傅源你少跟我来这套,亲了就是亲了,你丫要是个爷们就少推卸责任,爽快点承认了得了,你当时动心了吧,人家美女又香又软的身体往你怀里钻你心都要化开了吧。” “是,我是亲她了,但是我亲的非常理智,我绝对没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动心了才跟她接吻的,我连舌头都没伸出来,亲娃娃也是亲,亲小猫小狗也是亲,我难道还想跟小猫小狗上床不成?还有就是我晚上把她弄回家之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哥也不瞒着你了,童梦瑶吐得衣服上到处都是秽物,真是脏的不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样子,还帮她把裙子脱了给她换了睡衣。” 我眼睛都瞪大了:“傅源你就不是人。” “我也觉得自己不像是人了,我都快禁欲地成神仙了,我告诉你,我在那种情况下老老实实地帮她把衣服穿了起来,她嘴里还一直叫我名字,每一秒都在诱惑我,这事儿要是搁在从前我才不会管它那么多呢,那种时候不上个床算什么男人?可是我昨天真的就是什么都没干,我就是在她家沙上躺了一夜。” 傅源委屈的不行,一副我坏了他好事儿的样子瞅着我:“哥这么隐忍是为了谁啊,还不是因为当初答应了你,要为你守身如玉,脑子里不停地念叨你的名字,就差恨不得找一把锁把我的小源源给锁起来了,今天早上也是天一蒙蒙亮我就起床了,想到你在家里得有人给你做早饭,一回来就忙里忙外的,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到哪里找,乔雨不是我跟你吹,你现在到大街上随便拉个男的问,就昨儿那情况谁能做的比我好,绝对没有!” 我觉得傅源这人有个通天的本事,就是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本来这事儿是我跟他问责,现在反而成了他一直跟我倒苦水,树立起一个负责人的好男人形象了。 但我跟他这笔账没算完呢。 “不管怎么样,你昨天亲童梦瑶就是不对,我管你什么理由,你妈让人跟踪又怎么样,你抱她一下都行啊,照你那样说是做戏,用得着做的那么逼真吗?” “我一到她家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刷牙了,刷过牙就不算了。我还买了牙刷和牙膏的,等下我找找我昨天买东西的小票。” 他还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店的结账小票出来凑到我面前:“黑人双倍薄荷,强效清新口气,谁用谁知道。” 我觉得我被这个男人要搞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本来真的特别生气,特别恼火,要不是右手臂吊着石膏不好使,昨晚说不定就收拾收拾给他留个字条走人了。然而现在被他这么一分析,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那你有必要在她家里待一夜吗?” “我觉得有必要,这样我妈肯定信了。而且我昨天跟你短信了,说今天有事儿跟你说,就是这事儿。”他一脸哥是好男人的神情:“我不管,上一次是我的错我承认,这一次我真觉得自己没错,我用我的小弟弟誓我对你够忠心的了,还有你最好别让沈烨知道这事儿,不然他一定埋汰我是妻管严。” “不是,傅源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两句?” “夸就不必了,哥是一个低调的人,为你牺牲点儿什么我心甘情愿,你心里有数就成。” 看我仍然面色不善,傅源一鼓作气:“乔雨你要是为这事儿就跟我分手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知道你们女人都有一定的精神洁癖,但是我没有,就像演员演戏一样,台本有了,要求是要演吻戏,全国的观众都盯着你,但亲了嘴男女主角儿就是一对了吗,当然不是那样。” “可你又不是演员。” “在当时的环境下我就是个演员,反正我只能解释到这里,你理不理解我的做法我都无话可说了,不过乔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为了你已经改变很多了。” 傅源把粥盛在碗里端给我:“去刷牙吧,然后来吃早饭。” 我的心里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怪他吗,当然仍有余怨,可是要我狠下心来跟他分手,我真的做不到。 吃完早饭,我用餐巾纸擦嘴巴,傅源在厨房里洗碗,我立在门口看着他说:“你听着,傅源,我知道你们男人对这种事情觉得没什么,但是你昨晚的做法等于是在我的心里狠狠插了一刀。今早你跟我讲了那么多,我可以试着体谅你,再劝自己原谅你一次,可是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相当于是再给了我一刀,任凭再坚强的心都会被捅的千疮百孔,难以愈合。一个人的心如果死了,是没法再为谁而跳动了,这句话你最好记住了。” 他没有转过身,但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手指顿在涓涓水流下每一个关节都清晰可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开口,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个字:“好。” …… 然而我没想到的事,这件事情才过去不到两天,童梦瑶就出事了。 我知道她出状况的时候已经是周二晚上,童梦瑶正被停职待命,她声泪俱下地打给我,我才知道事情仍然不简单。 童梦瑶最近在帮一家北京的企业和在爱尔兰某家公司合作投资做矿产开生意,她得到一份矿产开讲演,任务是翻译成英文,并且做成ppT于演讲会上解说。她在与会前把资料到每一个参与会议的投资人手里,并跟着ceo上台共同言,谁知道提到矿产储量的时候,矿中o.8%的含量原稿提到的是au,在化学元素中代表的是金,童梦瑶的翻译资料上却写了银。然而银是ag。 这个致命的细节错误惹了很多投资人的不满,纷纷对项目的诚信度和谨慎度提出了怀疑,现场一时难以控制,最后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场面,童梦瑶却无疑是这场错误的根源。 “你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也不知道,里面提到的内容太多了,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的材料按照公司的规定,避嫌的话是从来不会往家里带的,每次都是存在我办公室的电脑上,第二天随用随调,当时会议时间紧迫,我不可能也没有那个意识再重新检查一遍的,谁知道出事了。电脑上文件最后的修改时间,还是在我下班前,可我有印象那个时候稿子已经存了,自己没再动过,乔雨,我怀疑有别人动过手脚了,就是为了整我。”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的是傅源说的话,酒吧里有人跟踪她,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但是公司里会不会安排了别的人,谁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那么巧,就在她和傅源在酒吧里接吻过之后,童梦瑶就出事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像傅源说的那样,阿姨那晚再次确认了他们的关系,并且对当时他们的举动很恼怒,忍不住又出手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在为她和傅源的事情心存芥蒂,此时又有一抹愧疚感涌上心头,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当枪使,最后成为他们母子之间暗斗的牺牲品,她却丝毫不知情,也是可怜人。 60.健康喜乐就好 “我联系不上chris,乔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还不一样,上一次虽然他们有意把责任推给我,毕竟没有真实的证据,chris还能帮我把事情压下去,可是现在怎么办,我推卸不掉责任,再怎么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真是要被逼疯了。” 童梦瑶的情绪很崩溃,我试着打傅源的电话,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到了十点多他才回来,我连忙跑了出去,他揉了揉眉心说:“今天我好累,跟一帮日本佬谈细则,他们连尾料的去向都不放过,有时候真是受不了这样事无巨细的客户。” “傅源,你手机静音了吧?” “对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过短信不回来吃饭的吗?没收到?”他翻了一遍包:“怎么没带回来,估计仍车里了。” “收到了,不过因为找不到你,童梦瑶很慌,她又被人摆了一道。” 我把整件事跟他复述了一遍,傅源倒在床上:“我现在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之后我不放心又了几个短信过去安慰她,童梦瑶一直在跟我讲她一定完蛋了,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圈子里恐怕要传开了。 我在心神不宁中睡了过去,第二天还有课,也不能迟到。 送我去学校的路上傅源才回了一个电话给她,直接开的外音,童梦瑶一直哭,傅源说联系一下他们翻译公司的老总,约时间一起吃顿饭谈谈她的事情,她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这天上课的结尾,我翻看自己的教材,无意中看到一个单词:“dread”,恐惧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接到傅源的电话,说让我不用等他下班了,自己先回去,他晚上约了童梦瑶公司的领导吃饭,如果我回去太晚了就早点睡儿。 我刚挂了电话,又有人打了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江慎行,赶紧接了起来:“二哥,怎么突然找我有事?” “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我不解:“去医院?去那儿干嘛?” “看吧,我就知道傅源跟你记性都不好,上一次去打石膏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约了今天去医院复查的,幸好我打给你,不然你们两都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吧。” 我笑了起来:“还真是,是我的错。难得你还记得。” “你手骨裂这事儿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怎么敢不记得?乔雨,傅源有空带你过去吗?” “这两天恐怕不行,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回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你在哪里?” “还在学校里。” “学校位置给我,我现在有空,带你去复诊。” 其实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江慎行坚持,我就想也行,不然我一个人这样也不方便,多个人照应也好。 他来的很快,我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因为右手不好使唤,左手拽了半天,江慎行忍俊不禁地笑了:“还是我来吧。”他俯身过来,越过我把安全带拽了过来卡主,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也许是洗衣液的味道,也许是沐浴露的味道,让人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跟江慎行在一起的时候都感觉到很放松,他是一个给人安全感的人,明明我们相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却让我觉得像是多年老友。 一时没有忍住,我跟江慎行说:“二哥,我最近好烦躁,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架空了,好像很多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笑着睨了我一眼:“小小年纪说的这么沧桑干嘛,你现在这状态多少人羡慕死了知道吗?我恨不得自己也残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脚成天躺在家里休息,不然每天不断有人来找你,各种文件要看,恨不得多长一个脑子。” “我当然是烦感情的事情。”我测过脸看他:“你觉得我和傅源会有结果吗?” “为什么不会?” “感觉我和傅源两个人差距很大啊,他家里有钱有地位,我什么都没有,原先只是个保姆,后来托他的福做了秘书,现在直接是无业游民了,真不敢想象日后他妈知道我和傅源的关系,会怎么样大雷霆。” 江慎行点点头:“阿姨是很有手腕的人,你可能以后的路不太容易走,但是也没什么,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去追求一些东西,不是为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活的。如果你真的爱老四,就不要怕。还珠格格你看过吧,里面小燕子不是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何况阿姨再厉害,总不会吃了你吧。” 我笑了起来:“你还看琼瑶剧啊。” “我最喜欢看琼瑶剧,因为能让我很放松,越狗血越好,毕竟生活那么无趣,电视却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现实里不能得到的,故事里终能团圆,多好。” 这话莫名让人有一种悲伤,我一时竟不知怎么接下去,只好看着窗外,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北京的老城区在橘色光线的轻抚下,美得像是时光剪影。 到了医院,医生让我再去拍片,倒不用拆石膏,拿到了片子他看了看:“恢复地还可以,当时伤的也不是很重,估计再吊个十来天就能拆了。” 我松了一口气,又做了几个复健动作,医生点点头就让我们走了。 到了走廊上,我把绷带重新挂在脖子上,因为不小心压着头,把丝缠绕在了脖子上的项链里,稍一偏头就会拽的疼,只好求江慎行帮忙。 “二哥,你帮我把后面的项链里的头理一下,挺疼的。” 他低下头去弄,好不容易帮我把项链解开了,又帮我把头整理好,再准备给我重新戴上的时候,身边的楼梯口忽然上来一个人,她叫了我一声:“乔雨,你怎么在这里?” 我往后转身,就看到了傅源的妈妈站在楼梯上,看样子还要往楼上去,不知道是去干嘛的,我这才想起来阿姨的学校就在这附近,都怪当时太草率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天知道我心里觉得有多庆幸,幸好今天陪我过来的是江慎行而不是傅源,不然不知道又该怎么解释一通了。 可是眼下我和江慎行这样子,阿姨会不会也误会什么了? 果然阿姨有些探究性地开口:“你跟慎行是什么认识的?” “阿姨好,因为我经常去傅源他们公司,乔雨在那里做秘书,我一来二去就跟她熟悉了。您还不知道吧,她会伤到还是我的过失,那天我路上碰见她正好我顺路,就载了她一段儿,没想到跟人追尾了,乔雨这才伤了手的。所以我这心里过不去啊,她这回要来复查,我怎么都得陪着才行。” 阿姨点了点头,到底不是亲儿子,她也懒得深究,又问了我复查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事儿,过个十来天就能拆石膏了。 她临上楼前还嘱咐我不能因为没什么大事儿就随意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的。我忙应了下来。 她本来都已经上楼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下来再叫住了我们,但这一回不是对我说的,是对江慎行说的:“慎行,你是傅源的二哥,也是阿姨一直看重的好孩子,人品在他们几个里头也是拔尖儿的,傅源有什么事情一向都是听你的,等你哪天没事了也帮阿姨劝劝他,感情的事情他自己糊涂,可是我跟他爸看得清楚,什么人适合他,什么人不适合心里头明镜儿是的,他不听父母的话,总是要吃亏的。” 我原本以为,江慎行会附和两句,没想到他却很认真地看着阿姨说:“您的说法我并不赞成。傅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才能幸福不是吗?” 阿姨愣了一下:“喜欢是什么呀,感情都是日后慢慢培养出来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总不好随随便便地什么人都接受吧。就像你也一样,慎行,你爷爷也肯定要为你物色好人选的。” “我爷爷不会管我。我也不会在意那些东西,阿姨,我年幼丧父,母亲远嫁,所以比任何人都明白相知相守的艰难,家人只求健康喜乐就好,面子,地位,金钱,太虚了。” 阿姨脸上有些不好看,我伸手拉了江慎行一下,他对我笑了笑:“我们走吧。” 我们跟阿姨道别,她随即上了楼。我松了一口气:“二哥,你刚才太酷了。不过你再怎么劝她,也是没有用的,她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就能被说服的。” 他摸摸我的头:“所以加油吧乔雨,祝你和老四早日修成正果。” 我点点头,正准备和他下去,这时候看到有个小孩儿爱皮闹,坐在扶手上往下滑,可是他身子突然一歪,眼看着就要摔了下来,我吓了一跳,往前迈了一大步伸手接住了他。但是我还绑着石膏,自己受不住力气,抱着他跟着被摔了出去。 幸好小孩儿没什么事儿,我的左手掌心也只是破了皮,江慎行走过来扶住我:“自己还伤着呢,怎么还这么冲动。” “这不是没考虑太多,下意识就过去了吗。刚刚吓死我了,二哥你不知道,我以前在老家也是碰到过这情况,当时一小孩儿在扶手上玩摔下来,头上缝了好多针。” 他看了一眼我的石膏:“没碰到原来的伤口吧?” 我朝他晃晃:“这玩意儿可牢固了,钢铁侠你知道吗,我现在最厉害的就是右手。” “走吧女侠,我请你吃晚饭。” 61.陈思,你怎么来了? 美食让人心情愉快了起来,吃完饭江慎行送我回家,我正好想起来他上次给我送鸽子汤的时候是连同锅一起拿过来的,现在锅还留在厨房里,早就已经洗干净了,本来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拿给他呢,恰好他人在这里,就请他跟我一起上楼走一趟。 江慎行把车停在楼下车位,我们一同乘坐电梯上去。 进屋之后,我到厨房里找锅,因为当时是钟点工洗了的,我也不太记得放在哪里了,找了一圈儿现在上面的柜子里,我的个子其实不算矮,心想是空锅,应该也不会很重,就自己逞强用左手伸过去想拿下来,却并没注意到柜子边上还放了一小易拉罐啤酒。 结果手上猛地一用力,一时使不上劲,眼看着锅摇摇晃晃地就要掉了下来,江慎行站在门口三两步地跨了过来帮我接住了,可是开过封的啤酒却被一同带了下来,倒出来洒了我们两一身,黏糊糊的,我低声喊了一声:“天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这啤酒是钟点工烧排骨的时候倒锅里的,没想到还剩下这么多会被放在这里了。你身上都给弄脏了。” 江慎行摆摆手说没事儿,可我看着这针织衫一时也很难干,而且这黑啤的味道还挺重,江慎行给我的印象就是相当爱干净的,肯定心里别扭死了。 所以我让他等一下,从柜子里找了一件傅源的衣服给他。 反正他们身材差不多,应该是合身的。江慎行看了看也同意了,就进房间里换上了,他出来的时候我一看:“还真不错,傅源的衣服你穿还挺合适的。” “乔雨,你衣服也弄脏了,要不你也去换一下吧?” 我低头看了看,可是又看了看自己打石膏的手,犹豫了起来。他这才恍然:“哦,你自己一只手是不太方便,我也不能效劳。” “我还是等傅源回来再说吧。” “老四平时都那么晚才回?” “看情况吧,最近他忙,是会晚一点。” 正这么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输密码的声音,我笑了起来:“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他回来了。” 傅源一进门就问我:“乔雨,好奇怪啊,我怎么觉得楼下车位上停着的那辆a8那么像我二哥的。”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江慎行,傅源呆住了:“还真是你啊,什么风把你这个宅男给吹到我这里来了?” “我很宅吗?” “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公司里,别的地方几乎碰不到你,当然是宅男……”他话说一半,顿了一下:“到我家就算了,怎么好像衣服还有点儿眼熟,跟我买同款了?还是这衣服本来就是我的?” “就是你的。”我接上话:“刚才不小心把二哥的衣服给弄脏了,我从你柜子里拿给他换上的。” 傅源哦了一声,没说话,往沙上一坐,看着我们:“怎么二哥你还不走啊?要不要给你顺便铺个床留下来睡一觉?”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这什么语气?” 江慎行拍拍他的肩膀:“不留了,我这人不喜欢太酸的味道,这满屋子的醋味儿我受不了。” 我送江慎行到门口,傅源翘着二郎腿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妈今天晚上跟我打电话了,我起先还以为她又为了童梦瑶的事情烦我,没想到却是问你和二哥什么关系。听说他今天陪你去医院复检了?这种情况你都不告诉我,乔雨,你什么意思啊?” 我白了他一眼:“幼稚!你不是说自己太忙了吗,我也把复检的事情给忘记了,偏偏人家二哥比较细心,还帮我记着,他又没什么事儿了,就去学校接了我陪我去医院了。” “我妈说你们动作亲密,像情侣。” 我脸色拉下来:“阿姨也太能想象了吧,白的都能给她说成黑的?” 傅源哼了一声:“送你回来就送呗,怎么都送到楼下还不够,非得再一起上来,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还怕你被拐跑了不成?” “那是人家上次端了一锅鸽子汤来给我补身体的,汤我喝完了,锅一直没还回去,今天趁着他到楼下了,我就让他上来拿走。” 傅源直接从沙上站了起来:“什么?还送汤了,我还又不知道了,乔雨你跟二哥来往很密切嘛,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现他这么清闲?” “他觉得我受伤跟他有关系,所以觉得对不住我。” “那他趁我不在没事儿勾搭我媳妇儿,就对得住我了?” 我现自己跟傅源没法交流,一方面觉得他无理取闹,一方面又觉得他特别好玩,只好蹭到他怀里去讨饶,求他把醋劲收一收。 傅源心满意足地搂着我,往我脖子上凑着要亲我,忽然又闻了闻:“这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啊,忘记了,我等你回来给我换衣服呢,刚才啤酒也洒到我身上了,你不回来,我都不方便脱。” 身边的男人神采飞扬了起来:“你不是喜欢什么都找你二哥帮忙吗,这事儿怎么没让他帮把手?” 我凑近他,吻他的耳垂:“家教太严,不敢造次。” 傅源把我翻了个身压在沙上:“我看是几天没收拾你,你胆子都肥了一圈儿,随随便便把男人往家里带,还把我的衣服都给别人穿了。今天不教训你,你恐怕还不能长记性。” 他帮我把脏衣服脱了扔在地上,手指轻巧地绕到我的背后帮我把内衣带子解开了,几乎没有前奏地进入。 我喜欢在**的时候看他的眼睛,睫毛微颤,像是蜻蜓的翅膀。他在整个过程中很少闭眼,一般都是定定地看着我,每当看到我一点点变得面色潮红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都笑意更浓。 而此时,他的喉结抵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呼吸愈沉重,他含住我的舌头,仿佛是要连喘息都一并咽下去。 霸道的,让人迷失的,我越贪恋的味道。 等他终于愿意放过我,搂着我去浴缸的时候,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傅源咬了我一口:“下次你去逛街,记得赔给我一件衣服。” “小气鬼,说了那么久还不肯罢休。” “我就小气了。在一起那么久了,你都没给我买过衣服。” 我想了想也是,就同意了。 直到周末我才有空,本来想给宋唯一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跟我逛街,正翻着通讯录找号码呢,有人已经拨了进来。 是童梦瑶,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振作了许多:“乔雨,你今天没有课吧,我们去吃甜品吧。” “吃甜品,你怎么突然兴致那么好?” “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的。我总不能一蹶不振吧,现在我在公司是御用闲人一个,所有同事都忙的天昏地暗,只有我特清闲。也是亏了老板卖给傅源一个面子不敢把我给开除了,就算我没有分派任务还是有工资拿,我也想通了,这样才好呢,别人肯定该羡慕了。” 我打心里佩服她,坚强啊。 她约在新中关附近,我抓抓头:“吃个东西而已,跑那么远干嘛?” “看到朋友圈里有人转的,这附近商场里开了一家意大利甜品,好像味道特别好,关键是……”她停了一秒才说:“同行有残疾人的,全部商品半价。” 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还真没理由拒绝。 心想也行,那边儿商场多,我顺便给傅源看看衣服,省得他成天在我面前提。 见了面,她戴了一副墨镜,烫了头,像是电影里的女特工。 还别说,这里的味道是真的不错,都说甜食让人心情愉快,童梦瑶也不例外,她拿出手机开始自拍,各种造型,完了还不忘加一句:“回头我就把照片在朋友圈,让那帮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都看看,本小姐活的好着呢。” 她为了保持身材,明明点了一桌东西,其实根本没吃几口,我传承不浪费食物的美德一直闷头吃,却没有想到,杯子里的酸奶快要喝完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们身边的空位上。 我起先还没注意,童梦瑶却先开口了:“陈思,你怎么来了?” 我手里的金属小勺儿一滑,落在了碟子上,出叮的一声。 “看到你朋友圈的状态,又看到了定位,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你了。” 童梦瑶好像有点儿尴尬,很明显她和陈思的关系并不亲近,可能就是当时随手加个好友,并没有深交。 而且她是傅源前女友的事情,童梦瑶不会不知道。 陈思再开口的时候却是盯着我的:“当然了,我在你自拍的墨镜上不小心看到了另一个熟人的影子,实在是忍不住来叙叙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没想到你们两也能成为朋友?不过你是乔雨,还是乔瑜,反正你们双胞胎我是分不清楚的。” 童梦瑶奇怪地看着我:“你们认识?” “我是姐姐。陈小姐你好,好久不见了。” 陈思冷笑:“是啊,再见面你怎么这么狼狈了,啧啧,手都断了?不过你妹妹不在这里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一直没来得及祝福她呢,听说她被傅源给甩了?而你这个当姐姐的却跟傅源的现任女友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也是心理素质好的很啊。” 62.交易 童梦瑶诧异地看着我:“你还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她是chris的前女友?。 ≧ ≦” 陈思摇摇头笑了起来:“童小姐,想来你还蒙在鼓里吧,是不是还一直把她当做朋友?别怪我多嘴奉劝你一句,她们姐妹两的手腕我可是见识过的,之前傅源为了她妹妹不惜跟我翻脸,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自己动了真心,不过现在他移情别恋到你身上了而已。” 我冷冷地看着陈思:“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闲着没事儿干,陈思,你有那个时间到处跟人打听前男友的动态,还不如实际一点守着自家男人过日子本分点的好,毕竟你心里再不甘心再惦记,傅源也不会再看你一眼,恐怕日子一长,连你叫什么名字都未必记得了,又何必出来丢人现眼?我和童梦瑶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不劳烦你操心了,但是这里不欢迎你继续留下来,能不能请你离开?” 陈思被我这么一抢白,自然面上不好看,她瞪了我一眼,愤愤地拿了包站了起来,临走之前还不忘给这把火再加点柴薪:“童小姐,以后交朋友还是睁大眼睛为好,不然一不小心走了眼,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她不帮自己的亲妹妹,难道会来帮你一个外人?还是清醒一点吧。” 等陈思一走,童梦瑶一下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乔雨,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你妹妹是谁?什么乔雨乔瑜的,我搞晕了。她跟chris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这一刻我有一种没由来的疲惫。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绕圈子,像是一只蜘蛛一样缠了一张又一张的网,缠到了最后,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其实有些事情早晚要揭开的。你逃,它追着你,逼近你,像鬼魂一样无时无刻地盯着你,根本无处遁逃。 而我也真的不忍再骗她了。我决定跟童梦瑶坦白。 “梦瑶,你听我说。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双胞胎,那个说法不过是我当初用来糊弄陈思的,我没有妹妹,乔瑜也好,乔雨也好,都是我一个人。她说的也没有错,我曾经是傅源的女朋友,不过她和你都不知道的是,我现在还是傅源的女朋友,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童梦瑶捂住了嘴巴,往后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傅源的女朋友,你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我呢,乔雨,那我算什么?” 我艰难地开口:“阿姨一心想让傅源和张纯在一起,傅源说自己心里有人了,阿姨很生气,我却不敢承认,因为我根本不是傅源的邻居,我一开始来北京,只是傅家的保姆。我的身份和傅源差距太大,我自卑,懦弱,没有勇气向阿姨坦白,怕她会对我失望,怕她不同意想办法拆散我和傅源,所以傅源想了个办法,转移了阿姨的注意力。那天他办公室里的玫瑰花,其实不是买给你的,是买给我的。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是傅源让你拿走了,阿姨与此同时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才是傅源的心上人。” “所以,所以当我傻乎乎地以为,chris在追求自己,还满心欢喜的时候,其实不过是被人当做一个炮灰,用来保护另一个女人?”童梦瑶不敢置信地笑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巴看着我,到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愤懑地看着我:“乔雨,你们真狠,你们真的好狠。” “对不起。”我的话音刚落,桌上的一杯冰水就被她拿了起来,猛地泼在了我的脸上。我动都不动,只是任凭水一直在往下淌,流进我的脖子里,冰凉冰凉的。 “乔雨,你真让我失望。”她的手扶着杯壁按在桌上,指尖都因为用力微微泛白了:“亏得我这段时间还把你当做是朋友,什么交心的话都会说给你听,可是你合着傅源一起来骗我,眼看着我被他妈整都不置一词,你们好自私。” “对不起。” “你就是说再多的对不起,我也并不想原谅你。我叫傅源过来,我们把话当面说清楚。” 她说完就开始拨通傅源的号码,他接了起来:“找我有事儿?” “我在新中关购物中心,你能来接我吗,今天不是放假吗?” “梦瑶,我现在有点儿忙,可能没有时间。”我听到电话那头傅源这么回复她。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我和乔雨在一起逛街呢,她说自己身体不好,我还想着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们一下,这里打车不是很方便。” 其实这里交通便利,打车容易的很。可是她这么一说,傅源就改口了:“行吧,我去接你们,女人逛街最容易累了。” 童梦瑶坐了下来:“待遇还真是不同,活该我被你们骗,时间过去也有这么久了,我竟然一点儿端倪都没有现。”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本来就是我和傅源的错,她是无辜的,眼下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是我们不得不承担的。 自作孽,不可活。 傅源来的算比较快了,他停好车过来找我们,却开口第一句就问我:“乔雨,听梦瑶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没事儿吧?” 我没吭声,他很快感觉到气氛不对,瞬时看了一眼童梦瑶,她就盯着傅源,咬着嘴唇:“既然这恩爱秀完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算一算账了,傅总。” “你知道了。”这不是一个问句,傅源把边上的空椅子拉开坐了下来:“对不起梦瑶,我利用了你。” “你们还真是默契,现在事情被我知道了,就都只会说对不起了,可是傅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天是怎么过来的,当我承受那么多压力,却还坚守着那份希望的时候,内心有多煎熬有多痛苦,你明不明白!” 她情绪到底失控了,狠狠地揪着傅源的衣领,手握成拳头锤在他的胸口,傅源按住她的手:“我很抱歉。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害你受到伤害,你怎么怪我都可以。你应得的补偿,我也会给你。” “补偿?”童梦瑶松开了手:“好,你既然把这当成一桩生意,我们就仔细谈一谈,不知道傅总您想要怎么补偿我?” “你跟人合租的那套公寓,我买了下来,以后会是你的私有财产。还是租给别人,或是自己一个人独住都可以,随你怎么处置。” “一百多平的房子,出手就是几百万,好,好得很。”童梦瑶面无表情:“但是我还要再加个条件,你要帮我解决北京户口。” 傅源点了点头:“我想办法解决,但我也要加个条件。乔雨是我女朋友这件事情,你不能让我妈知道。只要维持现状就可以,我不要求你做什么,我也会跟我妈说,不会跟你结婚,只是跟你玩玩,这样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对你下狠手了。” “好,成交。” 童梦瑶站了起来:“傅源,我今天会跟你谈成这笔交易,并不是因为我拜金,也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童梦瑶对你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与其跟你死缠烂打,我不如要一点实际的东西。可是即使你给我这么多物质上的需要,我还是恨你,心里怨你,你还是对不起我。” 她又看着我:“乔雨,你也一样,拿人手软,这个锅我帮你背了可以,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傅源本事再大,能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很可能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我不是危言耸听。” 等童梦瑶一走,我颓败地捂住脸,傅源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天塌下来有我在,你怕什么?” 从商场出来,我看到几个小孩儿在旋转门边追逐嬉戏,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真的是打心底里羡慕他们。 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孩提时期,无忧无虑,以为一辈子都可以在打打闹闹的嬉笑中度过。 可并不是这样,人越长大越辛苦,这份辛苦有时候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每个人自己内心的选择。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事情是对错分明的。你做出选择,以为是对的,但很多人都告诉你是错的,可如果放弃了,你又不甘心,因此徘徊不定,左右为难。 既然活着这样不易,就允许我自私一回吧。至少傅源给我的温暖,我割舍不下,若真的丢了,只怕余生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天乍冷了起来,北京的秋天总是这样来去匆忙,我外出穿上了厚衣服,不过石膏很是不便。幸好不久之后再去医院复查,已经没有大碍,右手也终于摆脱了笨重的盔甲。 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笔,连写自己的名字都是颤抖的,我练习了许久才又灵活了起来,按照阿姨的意思,纯纯会在傅源公司实习到月中,等她一走,我再回去上班。 傅源跟大连的公司有合作开的项目,出差提上了日程。幸好我也恢复了自理能力,他走的也算放心。 63.丫就是个大骗子 傅源临走之前,我随口问了他一同去大连的还有谁,他说是冯大力。 我觉得很好笑,因为他出差特别喜欢带着冯大力,傅源的回答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你听他的名字多好,大力大力,给人的感觉多么的踏实稳重,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想不给力都不行。” 所以说员工取名字有时候也很重要,恰逢老板有点儿小迷信,说不定还能备受器重。当然了,冯主管本身也是很有本事的人,我见过他跟厂家谈价格,双方僵持不下,他全程却脸上挂着宽厚的笑容,偏偏态度柔中带刚,硬是怎么都不退一步,最后还是以我们的方案价格成交。 但是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忍不住跟傅源分享:“你说这冯主管结婚了吗,他要是结了婚,跟老婆在床上的时候,他老婆叫他名字的话,得多让人想入非非啊。” 傅源特阴险地看着我:“乔雨,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小色鬼。” 我想起来上一次同他们去太原之行,真是有惊无险,直到现在还觉得记忆深刻。而那个时候我和傅源还没有在一起呢,我只是一个临时的秘书,眼下关系全都变了,人生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想到秘书我又问他了:“你出差不用带秘书吗?纯纯现在可是你的秘书,你难道要带她一起去大连?” 傅源朝我翻了个白眼:“我是觉得自己最近过得还不够乱的吗,干嘛带她去?我宁愿自己更忙一点儿,也不会成心招惹麻烦。” 我想想也是,虽然说傅源之前可能对张纯有过好感,但是后来这好感也全都在他妈的压力下消磨殆尽了,现在他恐怕避之不及吧。 他是一大早的飞机去机场,我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的了,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或许已经在十万高空,很快降落到另一个城市了,我该有多少天见不到他呢,我摸了摸他的枕头,明明还没有分开几个小时,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傅源不在,我又开始自虐,自己坐地铁去学校里上课,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手里都不忘拿着单词书在背,全神贯注的程度连我自己都怕,连报站了都不知道,幸好我是去终点站,列车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不然的话肯定要坐过了。 北京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刮大风,我为了脖子保暖,戴了一条长丝巾把自己抱起来,上完课从学校大门出来,脚下的鞋带散开了,又是一阵大风吹过来,差点让我迷了眼睛,我还没站稳,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那条丝巾就已经被吹了起来,我大步迈过去想追回来,运气却很不好,它被缠在了树上。 这树虽不算高,但是我可不敢为了一条围巾就爬上去,免得再掉下来,好不容易康复的手再摔断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其实这是傅源送我的礼物,想来价格也很贵,突然的破财让我心情不爽,悻悻而归。 晚上跟傅源打电话,他心情不错,住在酒店的海景房里看夜景,我特别羡慕,他说:“媳妇儿你知道吗,这里风景比北京好多了,环境更好,北京的市区已经好多年晚上看不见星星了,这里满天都是星星。” 这话说的我都心生向往,心想该是多么美的地方,连我们家小四爷都变得诗情画意了。谁知道他下一句就是:“天时地利,只差人和了。” “差什么人和?” “当时真该把你一起带过来的,这么好的夜晚,不来一炮可惜了。” …… 他明天还要早起谈生意,我不敢耽误他睡觉,就早早挂了电话,洗了澡又看了会儿美剧才休息。 可能是昨天风太大,在路上走的时间长了,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儿嗓子不舒服,吃了药才出门。 到了地方刚准备进学校,却被保安给叫住了:“哎哎,这位小姐,请留步。” 我疑惑地回头:“是在叫我吗?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里有一条黑色的丝巾,不知道是不是您的?” 他拿出来我一看,嘿,可不就是昨天挂在树上的那个嘛,看来我命中不该丢了它。 我连忙跟保安道谢:“昨天可是挂在树上了,难道风又给吹下来了?” “那倒没有,在枝桠子上饶了好几圈儿了都。” 我又再次道谢,心想这是遇到活雷锋了。他却摆摆手:“您冯谢我,这可不是我们保安帮您拿的,昨儿有位先生爬了上去,拿了好久才弄下来的,我们跟下边儿站着都吓了一跳,生怕他会掉下来。后来他就把围巾放我们科室了,说是回头见了您记得还给您。” “您还记得我的样子啊。” “倒是不记得,不过那位先生手机里有您的照片儿,我这一看过了就记得了。美女嘛,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他这话说的我一愣,会是谁呢?那人怎么会知道我丢了围巾,又还有我的照片?北京那么大,我压根儿没有太多认识的人,奇怪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哪个热心肠的好人昨天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我正愁,就想着帮我一把,顺便给我照了张照片方便找到我。 失而复得,真好。 下了课,我觉得有点儿冷,就去学校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买了一杯热巧克力。 价格有点儿贵,一小杯二十多块,我肉痛了一下,收银员却总是盯着我看,我觉得奇怪,她忍不住开口:“你看着真眼熟,是我们店里常客吗?” 我摇摇头:“今天第一次来。” 可别想跟我套近乎,这么贵我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真觉得您眼熟。”她又低声说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抬头:“哦,你是……。” “我是谁?” “一个人。”她神秘地笑了起来,可这回答让我心里有点儿赌,我当然是一个人,难不成还是一只猪吗? 晚上回去我先没准备给傅源打电话,他昨天说今晚要参加一个派对,是合作公司举办的,应该会比较忙。 临睡觉之前我闲的没事儿刷朋友圈,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多小时前纯纯的状态,是一张自拍,她穿了一件黑色小礼服,妆容精致,头盘了起来,比往日看起来愈显得灵巧动人。 本来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定位:大连xx国际酒店。 我心里一紧。 张纯为什么会在大连?傅源明明跟我讲的是,他不可能带她这个秘书过去的,说好的不给自己找麻烦,难道又是在骗我? 看着这张照片,我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随机拨通电话,想要问问傅源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拨过去的时候,起先没有人接,我不甘心,又拨过去一次。 这一次倒是有人接了,可是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对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乔雨姐是你吗?我是纯纯。你找傅总有什么事儿?”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真想把手机给摔了。好你个傅源,你大爷的,丫就是个大骗子! 见我没有说话,她又试探地问了一遍:“怎么了乔雨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哦,刚才信号不好,这会儿能听到了。傅总在你身边吗,让他接个电话吧,我有点儿急事要问他。” 纯纯抱歉地说:“恐怕不行,他已经睡下了。” “睡觉了吗?那,难道你们同一间房?” 她连忙说:“不不,别误会,我就是到傅总的房里来拿点东西,正好看到你的电话进来了,就顺便帮他接了。” 骗鬼呢!怎么就这么巧,我这个点儿打电话她就刚好进去拿东西,那傅源都已经睡下了,她哪来的房卡刷了进屋的,这分明就是两个人住在同一间里。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的,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右手一直在抖,左手强行摁住了,连指尖都是冰凉的。 但是这回我没哭,我甚至特别冷静,可能是这段时间被打击的次数太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 男人,呵,最好永远都不要去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因为你陷得越深,只会伤的越重。狗改不了吃屎,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已经为了我做出了很多的改变,全都是特么的屁话! 亏我总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却也还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么久,所有的说出口的情话此时都显得无比讽刺。 我不会再相信他了,因为爱不起了。傅源在我的心上留下了太多的疮口,已经没有了自动愈合的能力。 刷牙洗脸,我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抬着湿漉漉的一张脸往前面看,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乔雨,这一次你真的要死心了。” 傅源是隔天早晨打了一遍电话给我的,我其实没有去上课,还窝在床上呆,就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不停地闪动,既不挂断,也不接听。 他大概以为我还在学校里,就了个短信过来:“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降落。你放学了就在家里等我,给你带了礼物。” 64.难道我错了?(三百个红包) 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我甚至想要离开北京。这真是一座我难以承受的城市,快节奏,充满了竞争,机遇却也不会随便垂怜一个资历有限的人。如果不是傅源,我不会住在现在这豪华高级的大房子里,衣食无忧地每天在上英文课,只支出却无收入。 离开了他,我在帝都也许根本没法维持生计。 但偏偏我这种人,出身不好还自尊心很强,眼里容不得沙子。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沌地活着,和他不清不楚地继续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可我说服不了自己。 烦心事未了却,中午也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东西,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回是阿姨打过来的,我接听了电话,她在那边的情绪听起来很消沉:“乔雨,你今天忙吗?没什么事儿的话,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我一点儿都不怕,冷静地换了一件周正的衣服出门。万一她找我是因为察觉了我和傅源的事情,我也不畏惧,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傅源分手得了,也不用再自我折磨,拖泥带水了。 等到了别墅里,按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开门。阿姨看起来很憔悴,我以为她病了,忙问道:“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 “进来吧。进来我跟你说。” 我跟着她进屋,一同坐在沙上。茶几的烟缸里放了不少烟头,我轻轻皱了眉头:“您少抽点儿。” “心情不好,总要找点东西排遣。烟这种时候就是好东西。”她又点了一根,吞云吐雾:“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关于傅源他爸在外面的事情。” “您指的是什么?” “无锡的那个情妇。从前在我家里做过保姆的女人,却勾搭上了我的丈夫,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有联系的。” 我点点头:“您跟我讲过的。不过怎么突然提到了她?” “乔雨,她怀孕了。”阿姨的眼神沉了下去,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阴狠的,憎恶的。 这话让我心里一跳,怀孕了?那岂不是说,如果这个孩子生了下来,傅源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我的天,这得多大的年龄差啊。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像阿姨这么在乎面子的人,一旦这种事情传了出来,她一定会觉得颜面扫地,怪不得心情这么郁闷了。 “藏了二十多年的爪子总算是伸了出来开始抓人了。风平浪静了那么久,连我都差点被她给骗了,以为她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真的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也就一直没有动她。现在好了,她竟然找到北京来了。” 我试探地问:“那您是想怎么打算的?” “我还没想好。”她看着我:“就是心里烦,想找个人说说话。乔雨,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很信任,你很成熟,做事也让人放心,口风又紧,我跟你讲这些,也不担心你会跟别人说。” “看到您心情不好,我也跟着难受了。” “但她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撼动我的地位。傅源他爸离不开我,不可能跟我离婚,我们的婚姻本身就是相互得益,我的娘家是我的靠山,也是他不能缺少的左膀右臂。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在我家做事的佣人,稍有姿色就忘了本分,她以为怀孕了就能得到什么?”阿姨把烟头摁灭:“能不能生下来,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不掂量自己的斤两,还妄想攀高枝,真是做梦。” 最后一句话,她虽然是在说别人,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佛是说给我听的。我心里一震,只觉得无力的苍凉感涌上心头,如同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般难受。 临走的时候,阿姨又想起什么,突然问我:“你跟江慎行是什么关系?” “就是朋友,您别误会。” 她看着我:“乔雨,你是有家室的人,还有个孩子,万事要顾全大局,不能冲动。阿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爱情这种事情还是双方的处境相对平等才是好的,哪怕对方不爱你,至少也不敢无视你,否则条件弱一点的那一方永远都不会有底气和安全感。” 从别墅出来,我心里很沉重。我觉得未来看似很近,可惜又隔了千万重山,连明天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傅源是快九点的时候到家的,我没有吃晚饭,一直在背书,一口气背了十几页的单词,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印象深刻。 他自己开门进来,我听见了脚步声也没有转身,还是坐在书桌前。他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脖子上狠亲了一口:“媳妇儿,你老公我回来了。快说,是不是想死我了。” 我还是没有动作,他靠了一声:“你丫要不要这么冷漠,再不理我,小心我今晚操哭你。” 傅源把我硬生生地掰了转身,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他打开随行的小箱子,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端正地放着一个红珊瑚手镯。 “那天派对最后有一个小型的拍卖活动,筹到的钱用来贡献海洋环境保护,会上展出的基本都是深海里较为名贵的石头做成的饰,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觉得挺适合你。我特喜欢它的寓意,红珊瑚历来被视为祥瑞幸福之物,象征幸福与永恒。” 他要给我套上,我手腕一转,错开了。 傅源总算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把东西放下,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是怎么了?” “这么值钱的东西,以后就不要给我了。我这个人活的比较廉价,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戴不惯这些。” “乔雨,你在说什么呢?” 我把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宝石是这样,人其实也是一样。爱上一匹野马,家里却没有草原,傅源,我这片小小的灌木丛,真的没法圈住你。” “你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谁又跟你说什么了?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别人怎么想的嘛,有我在你身边就可以了,我会一心一意地护着你还不够吗?” “可你做不到啊。”我站了起来,本来想让自己平静一点不要像一个泼妇一样跟他吵闹,可还是没有整理好情绪:“你又在骗我,你说过你不会带张纯去大连,结果你还不是带她去了,我还看到她在朋友圈晒出了参加派对的照片,我打给你的时候,明明那么晚了,电话却是她接听的。那个时候你睡觉了,她就在你的身边,傅源,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睡在一个房间里。” “纯纯不是我带过去的,我真的没有跟她一起走。后来她会过来出乎我的意料,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不要跟我解释!”我打断他:“你那么侃侃而谈,一张嘴什么事儿都能撇地干干净净,我这个人又那么心软,也许被你连哄带骗地又给糊弄过去了,结果一次次地谅解,一次次地退步,你就愈没有节制,把我吃地死死的。可是傅源,我厌倦这样的感觉,你根本不值得我信任。” 他的声音清冷:“乔雨,是不是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不想听,觉得我是在找借口。” “难道不是吗?” “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然而你连个说清楚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了?” 我保持沉默。 他踢了一下行李箱:“那我们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是,我是犯过错,但是不至于屡教不改,可你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了死刑,任凭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你对我的看法。这种定论还真是霸道。” “近期我会搬走的。” “不,你不用搬走,你只是不想见到我,那么我走就可以了。”他拿了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我听到防盗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桌上的宝石红得魅惑,像是染了一层血。 傅源一直没有再回来过,我们一连几天没有联系。 那本词汇书被我没日没夜地翻看,几乎要翻烂了,在课上我们做了一次词汇测试,我几乎拿了满分,下课的时候听到有女同学在厕所里议论我:“那个女生是变态吗,连那么生僻的词都记得清楚,吓死人了。” 无人知晓我是借此泄。 周五放学我留下来跟老师聊了一会儿,回去的晚了,刚准备进地铁站的时候碰见了熟人,是下了班的冯大力。 有不少天没见到他了,他拉住我:“哎哎,吃过饭没?” “没呢。” “正好我也没,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客。现在晚高峰,吃完差不多也能错开了不那么挤。” 我们在边上的凯德maLL找了家店吃粤菜,他还是健谈:“石膏拆了,真不错,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张纯不是在公司吗,又不需要我。” “她?她已经不在了呀,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吧,一星期前不知道傅总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哭着走的,之后没来过公司了。” 我的筷子顿在手里:“怎么回事儿啊?” “傅总说那姑娘心思不正。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她挺有心计的。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和傅总去了趟大连出差,她提出要去,傅总说不用太多人跟着,就没带她,结果啊,人自己跟过来了。” …… 65.这是梦,是梦…… 我不解地看着冯大力:“你说她自己跟过来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说来也蹊跷,你知道的,咱们公司签的合同末页都是需要签章的,光有傅总签字还不能算完整,所以每次出差遇到这种情况,傅总都会把公司印章随身带着,一次也没有出过差错。偏偏这一回我们到大连了,那晚住进酒店里,傅总让我准备明天需要用的东西,就是没找到印章。他说应该是带着的,又自己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没办法就打电话给张纯,让她确认一下。结果张纯说,印章没带,在傅总的办公桌上。” 我皱了皱眉头,傅源这个人吧,虽然说嘴上说话不靠谱,但是遇到正事儿还是挺细心的,这么重要的场合,该带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落在北京? 冯大力喝了一口汤继续跟我说:“傅总当时也没说什么,就让她给顺丰邮寄过来。反正一两天的事情,我们跟那边公司说一下,延迟一天签约也没什么的,张纯当时就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快递丢了怎么办。她这么一说也是,毕竟不是普通东西,虽然现在快递很安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我就说不然她自己送过来。” “所以她就飞过去了?” “不,傅总还是没让她送,本来是安排展部的一个男同事送过来的,也跟张纯说好了,理由是不想让她一个女孩儿来回跑,麻烦。结果我们去机场接机,来的人还是张纯,压根儿不是那位男同事。”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小小年纪就这么大的心机,想趁着出差的机会跟傅源近距离接触,说不定还想着有没有可能会爬上傅源的床,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了,以她的家庭背景,恐怕傅源还得负责任。 越想越生气,我把筷子狠狠一放,脸色都不好看了。冯大力一直偷瞄我:“乔雨,我挺你。” “挺我什么?” “行了啊,我看得出来,傅总跟你绝对有特殊关系。他对你跟对张纯的态度截然不同,我跟他共事那么久了,又跟你也熟悉,这种眼力价还是有的。” “别乱说。”我不自然地喝东西,他嘿了一声:“这回你得谢我,真的。” “我为什么要谢谢你?” “谢我保全了傅总的清白啊。我跟你讲当时那气氛可怪异了,那晚我们有个派对,张纯很开心,说也要一起去,还特意去买了一身行头,傅总想反正人来都来了,总不好让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吧,就默许了。结果咱们合作方一直在灌傅总喝酒,这其实也是常事儿,两家公司平时生意往来挺多的,老朋友远道而来嘛,就喝多了。傅总酒量一般吧,我替他也挡了不少,因为他总是嫌弃我睡觉打呼噜,我们三个人就开了三间房。晚上我洗了澡本不准备出来,可是派对只顾着喝酒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一下子饿了。我就去敲张纯的门,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我坐直了:“为什么张纯会在傅总的房间里?” “之前我们两一起扶着傅总回房间,他倒床就睡了,我着急上厕所,就先回自己房间去了,让她也早点儿休息,她说帮傅总把皮鞋脱了,再给他烧一壶热水就走,我也没想太多,还觉得这秘书也算细心,喝醉了夜里是容易口渴,她要烧水就让她烧吧。可我再洗完澡出来,那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她的房间里一直没人应,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说不定她还在傅总的房里,就过去使劲儿按傅总的门铃,一看张纯果然还在里面。” “张纯肯定没想到我那么晚了还会过来,脸色很不自然,还跟我解释说傅总喝多了一直说难受,她怕他再身体出什么问题,就一直在边上看着。可我看傅总根本没像她说的那样,睡得特安静。但我不好戳破,就说我看着就行,让她赶紧回去睡觉,她这才走了。” …… 等冯大力说完,我只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傅源醉成那个样子,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冯大力也不可能再跟他说这些,一来他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二来张纯毕竟是个姑娘家,总得替她的清白考虑。 这么一想,我这回还真把傅源给冤枉死了。 看我哭丧着一张脸,冯大力还不明所以:“你怎么还不高兴了,我以为你听到这事儿会开心些的,又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被ko了,你的希望更大了一些。讲真的,童梦瑶跟我也认识,她说傅总喜欢自己,我还真不相信,感觉不对,男人对男人总是更了解一点的。” 我没理他,在心里把自己给狠狠数落了一通。 为什么当时不听傅源解释,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肯再给他一个机会,还非要说那种话来堵他,伤了他的心。 “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冯大力摇头:“非常不好,他好像感冒了,开会的时候一直在咳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一下班就往昌平赶,我觉得他比刚从大连回来的时候瘦了一圈儿。” 我听了这话,心里钝痛,像是小虫子扎着自己,很不是滋味儿。 这顿饭是我结的账,两个人吃了将近两百,我肉痛地盯着账单瞪着冯大力:“凭啥我请?” “这么多独家情报才要你请一顿饭,这可是友情价位。对了,乔秘书,我期待你早日归位,公司需要你,傅总需要你!” 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似是鼓励一般,我还是很感激冯大力的,于公于私他都对我颇为照顾,是个好人。 我想去找傅源,可是我不敢,等冯大力一走,我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在商场里到处闲逛,却也不进地铁,也许傅源现在就在西直门的公寓里,但他会不会不想见我。 好烦。我以前没有这么作死的呀! 眼看着商场里一些店铺6续关门了,我也不好再继续留下来当缩头乌龟,一出去被冷风一吹,一哆嗦也来了精神,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圆子哥哥我来找你了。 他的密码还没变,我记得清楚,进去之后一开始还以为没有人,因为黑灯瞎火的,没一处开着灯的。 我把客厅里的壁灯打开,抽了一口气,桌上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啤酒瓶,感冒还喝酒,真是不要命了。我脱了外套就开始收拾,把空瓶子都给扔了,又把地面扫了拖了一遍,想说去他房间看看,也一并都收拾干净了,却不想床上躺着个人,睡得正香。 原来他在家里呢。 我蹑手蹑脚地把走过去,靠在床边看着他,黑暗中他的五官一点点被辨识,是真的瘦了,胡子也没刮,让人看着心里酸酸的。 飞快地洗了澡,我摸黑在柜子里找睡衣,记得这里有的,但是光线太暗了,又不敢开灯,最后胡乱地拿了一件他的衬衫换上。 我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傅源翻了个身,我伸手搂住了他,把他拥入自己的怀里。 他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谁啊?” “是我。”我轻声地说,以为他醒了,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含糊地说:“乔雨,乔雨……” 傅源反复地念我的名字,我亲他的脸:“我在这里。” “我不要你在这里。”他低声喃语:“我不要总是梦到你。” “这不是梦。” “这是梦,是梦……” 他很快又不再说话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傅源啊傅源,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这些不曾联系的日子里,承受着入骨的相思如梦,偏偏又执拗地揪着不开心的事情不放,也不知是在跟对方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我很早就醒了,其实真的算起来只浅浅地睡了四五个小时,反正也睡不着了,就起床给他做早饭。 锅里的食材刚炒熟,还没来得及装起来,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傅源说:“阿姨,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还以为是钟点工,我走到厨房门口探出一个头:“叫谁阿姨呢,我如花似玉的年纪,你别把我叫老了。” 傅源愣住了,没动,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都陪你睡了一觉了,你都没现?” “你来干什么?” 好冷漠……但是这事儿吧,确实错在我,我得哄他。 “来跟你道歉。” 傅源拉开椅子坐下来:“哎呦,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某人要跟我道歉?” 我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头,贴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对不起,圆子哥哥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我可不敢说你错了。” “我昨儿遇到冯大力了,他把你们去大连的情况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没有把张纯带过去,不过丫也太心机婊了,害得我误会了你。” 傅源不买我的账,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精神恍惚,生不如死,现在知道事情的原委,更是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杀了自己,最痛苦的还是你!毕竟你那么喜欢我,怎么忍心我受到伤害呢是不是?” 66.饶了我吧圆子哥哥 傅源转头无语地看着我:“谁说我喜欢你了,我现在移情别恋了,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了。我还想着没事儿了就让沈烨给我找两个妹妹来,听话懂事的,既不会跟我闹别扭,又不会计较我跟其他女人有交集,多自由自在啊。” 我两只手抓着傅源的胳膊来回晃:“我保证不跟你闹腾了,以后乖乖听你的话,做一个安静的美女。” “美女,你美吗?”他挑着眉毛看着我:“这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大,是不是我的?” “是你的。有没有觉得我这样子很性感,很迷人?”我伸出一条腿,慢慢地勾上了他的腰,傅源的喉结动了动,还在坚持:“你少勾引我,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乔小姐还请你自重点儿,最好跟我保持距离。” 看到他的下面却已经起了反应,我俯身下来:“哦,是吗,可是小源源好像不那么想。” 傅源抓住了我的脚腕,轻轻一拉,我就跌在了他怀里。我侧过身看着他,傅源靠在椅子上:“你这么想讨好我啊?可以啊,自己来。” 我开始解开衬衣的扣子,解到第二颗的时候却被他给按住了:“不用脱,现在这样更有感觉。” 我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舌头慢慢地伸进去,这吻是细密缠绵的,他的手轻搂着我的腰,我的手往下,褪去遮蔽物,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椅子坐在上面并不柔软,甚至磕的骨头有点儿疼,傅源半托着我,他的小臂刚劲有力,帮我分担了不少气力。 呼吸重叠,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他突然力,弄得我生硬地疼了一下。傅源捏了捏我的脸:“这是给你的惩罚。” “饶了我吧圆子哥哥。” “这个叫法听起来还不错,我很喜欢。”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也仿佛是一点点地融化进我的心里,我的心情也雀跃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直接维持现在的姿势抱了起来。 我的脸色潮红,不好意思地贴在他的胸口,傅源把我压在了床上。 …… 一大早做这种事情我们两也还真不是第一次,不过这一回总觉得意义重大。这是冷战后乍暖的清晨,房间里的一切在阳光的照耀下都让我觉得可爱了起来。 我被他拢在怀中,摸着他的脸说:“你感冒好了吗?” “昨天吃了药睡得很沉,不过今天感觉好些了。” “傅源,你瘦了,不要你这么瘦,还是脸上有点儿肉才好看。” 他吻我的头:“乔雨,答应我,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爱你,这是既定的事实,就像是被判了刑罚的罪人,罪名已定,无力回天。我的心已经被你收监入狱了,它属于你,再难为别人跳动。” 说情话的男人让人情绪紊乱,把情话说成情诗的男人更让人受不了。 我靠近了听他的心跳,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我也一样,傅源,我爱你,过了我的理智范围。但我这次有了教训,不会再轻易地否定你对我的感情了,以后每天我们都要这么相爱,这么快乐。” 他叹了口气:“最近我的压力很大。我心情很不好,再加上你不在我的身边,经常会有一种撑不下去的感觉。乔雨,跟一个人在一起久了真的会有依赖感的,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也能一个人处理地很果决,可是当我习惯你,却又失去你,只觉得深深的疲惫和孤独。” “你不会再那么孤独了。”我抱紧他。 我想起来冯大力说他这几天家里出了事,经常一下班就回昌平的别墅里,所以又问他:“是不是阿姨出什么事儿了?上一回她心情不好找我到家里去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原来……” 傅源叹了口气:“她找你的时候应该是在我还没从大连回来吧,所以你不知道后面生了什么,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天呐。我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吃惊地看着他:“不会吧,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是不是阿姨做的?” “我妈当然不可能承认,但是我爸要气疯了。其实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本来在楼梯口站着,突然有个人从后面狠狠撞了自己一下,没稳住就摔了下去,孩子也丢了,不是我妈还有谁?” 我想到了那一天阿姨放得狠话,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呢。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让我莫名心悸。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妈,叔叔这回是玩的过火了。” “所以说我很烦啊。我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妈成天抽烟,学校也不去了,你不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些抑郁症,不依靠药物很难入睡,我只能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她死活不肯去,说自己没病,有毛病的是我们,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她弄掉的。” 我心疼地看着傅源,谁说有钱人就没有烦恼呢,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等找个机会,我再去劝劝阿姨好了。她可能需要人说说话,排解郁闷。” 傅源点点头,又问我:“想再回公司上班吗,我已经把张纯解雇了,我妈现在自己一身麻烦,短时间内应该也懒得再管我的事情了,我算因祸得福,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好,那我明天就能去公司。” 因为我现在的英文课的时间是周一到周五,跟工作相互冲突,就想着去学校申请换成周末班。 手续也不复杂,很快就办理好,却没有想到,我在周末班的第一堂课,就碰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子遇! 因为我是后加入到这个班的,所以我一个人坐在靠后面的位置上,老师开讲后不到二十分钟有个人从后门进来,坐在了我身边的空座位上,我本想出于礼貌想给这个人一个微笑表示对新同桌的欢迎,看到来人的脸就一下子愣住了。 想走也走不了,只好压低了声音问他:“苏子遇你这是什么意思?” “咦,是你啊乔雨,这么巧。” 哪里巧了,他分明就是跟着我来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原先不知道我在这里上课,真的是因为巧合才过来的。” “我不知道啊。我是真的要学习英语,我的工作需要我补充英文储备,大家可取所需而已,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先好好上课,有什么下课再说。” 他说完一脸认真地看着老师,还拿了笔记本随时记录听课内容,反而是我心烦意乱,被他搅和的一点儿都听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看着他:“我们谈谈。” 他推了一下眼睛:“谈什么?谈恋爱吗,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等什么时候分手了再来找我吧。” “苏子遇你放过我吧,纠缠下去真的没有意义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对你对我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们最好的状态就是把彼此当成是一个陌生人,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真是好觉悟啊乔雨。”他不为所动:“所以就这么办吧,当做陌生人来相处。你好同学,我是你的新同桌,我叫苏子遇,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你的存在会影响到我的学习。”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交了钱来上课的,如果你来了,我就不能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你干嘛那么紧张?乔雨,若真像你说的,不再有瓜葛,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课,又何必在乎我。” 我被他气得够呛,也不再管他,自己低头背书。 第二节是口语课,老师让我们跟同桌情景对话,我当没听到,苏子遇推了我一下:“喂,能不能配合点儿。” 我还是不搭理他,他直接举手:“老师,我这位同桌不肯跟我对话。” 大家的眼光都刷刷地看了过来,我受不了了只好跟他随便说了几句。 一放学我就匆忙地走了,傅源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已经在等我了,我怕傅源看到他,所以步伐飞快,一猫腰就上车了。等傅源动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站着的熟悉的身影,他好像一直朝着我们走的方向看。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肚子隐隐痛了起来,傅源被我哼哼的声音吵醒,看着我说:“怎么了?” “今天几号啊?” 他说了一下日期,我起床去上厕所:“又要来月经了,我得去垫一张姨妈巾,防止夜里弄脏了床单。” 果然第二天华丽丽地见了红,我精神不振地坐在床上,傅源大善心给我熬了一晚姜糖水,我稍微舒服点儿了。 “不然今天别去学校了,大好周日,在家睡觉。” “今天有我最薄弱的写作课,又不像以前每天都能听到,现在一周才一次,不去的话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慢慢伸出一只手:“快扶哀家起来,哀家还能学。” 傅源好笑地摇摇头,到底还是把我给送了过去。若为了苏子遇不再继续上课,我是肯定不乐意的,我报的这个班相当贵,恨不得每次把老师讲的每一句话都给背下来才好,中途退班也是不会退任何费用的。大不了把他当空气,我恨恨地想。 67.男人的尊严 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快迟到了,都怪傅源那个不省心的,大早上非要吃煎饼果子,而且那家店排长队,耽误了好一会儿,老师在讲台上已经放下了投影仪准备讲课,我瞄了一眼自己的位置,苏子遇不在。≧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说不定看我昨天的态度不好,他今天就不来了,顿时有点儿放心了。谁知道不是这样,到了这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又坐了人,我头也不转,继续听课。 不知道是谁中途把教室的窗户给打开通风,一阵冷风吹进来,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只觉得小腹又开始生硬地疼了起来,自己伸手去捂着那里,等下了课,我就去洗手间蹲着,顺便给自己贴了个暖宝宝。反正现在只有半天的课,扛过去应该不是问题。 回来的时候苏子遇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我也懒得管他,直到一杯热巧克力被放在了我的手边,我终于忍不住抬头了:“干嘛呀你。” “你以前痛经的时候,不也是喜欢喝热的东西吗,别跟我怄气,买都买了,不喝多浪费。” 我全程没碰那杯喝的,老师在台上讲写作技巧,我不停地做笔记,可是我心里很烦躁。上高三的时候,我就有痛经的毛病,当时苏子遇还是我的男朋友,每次我疼了,他都会偷偷地伸出手在下面帮我揉揉肚子,一下课就会把我的保温杯拿出去装满热水,那是很久远的回忆了,我曾经是感动过,是喜欢过,是贪恋过。可现在,我只有厌倦和疲惫。 放学的时候,他已经先走一步了,我看着已经凉下来的巧克力,手指在杯沿上摩挲,杯子上有学校对面咖啡店的1ogo,而袋子里还有一张塞在边上的小票,我撅撅嘴巴,肯定贵的要死,就想拿起来看一下价格,却无意中看到了最上面一行小字:钻卡会员价。 钻卡会员?这么说苏子遇是那家店的会员?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昨天才来上课的,难道第一次买这个东西就去办了个卡,很没有逻辑啊。我猛地联想到上一次我去买咖啡的时候,那个服务生看着我很奇怪的反应,难道这跟苏子遇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我就顿时坐不住了,出了学校走到了对面的咖啡厅里,凭着印象找到了那天给我收款的服务生,她还记得我:“女士,您又来了呀?” “上一次你跟我说的话,我有点儿不明白,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她愣了一下:“这是个秘密,我可不能说。” “有个人让我来问你。他姓苏,是你们这里的钻卡会员。他今天早上还来买了一杯热巧克力,那是给我的。” 服务生眼睛亮了起来:“那位苏先生去你找了?” 我点点头:“恩,对啊。我问他为什么要办这里的会员卡,他说让我来这里自己找答案。” 她看起来很开心:“这么说,他跟你表白了,你们要在一起了吗?” 我含糊地笑了起来,心里的想法却更加确定了,苏子遇,你已经跟了我多少天了。 看到我的笑容,这个服务生以为自己的猜测证实了,也不再瞒着我了,打开了话匣子:“您是不知道,那位苏先生有多喜欢您。他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下午四点多钟就会到我们店里,坐在靠窗边的这个沙上办公,就是那张桌子,您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再看了看窗户对面,笔直地面对着学校大门。视线很好,一览无余。 “他经常带一个相机过来,等您下课的时候,就会拍几张照片,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什么私家侦探呢,可是后来有几次看到他洗出来是照片,真的是好看,如果不是用心抓拍的人,绝对拍不出那样的效果。我出于好奇问他这是谁,他说是自己暗恋的人,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照片上的姑娘好让人羡慕,有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现在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我真的好开心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比电影情节还让人觉得感人。” 从咖啡店里走出来,很多疑惑也由此解开了。为什么那一天我的围巾挂在了树上,有个人在我走后帮我把它取下来,交给保安让他交还给我,并且手机里还有我的照片。原来如此,苏子遇,我无意识地摇摇头。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心里感动,再次对你产生感情吗,不会的。 我最艰难的时光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那些痛苦也是他强行加在我身上的。空缺的光阴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任凭之后他用再多的温情,也不可能弥补填满,我现在只想要用盖子把它封住盖住,把它们永远留在不为人知的黑暗里,最好谁都不要再提起。 因为是周末,我上课的地方在西直门,所以我们这两天就住在傅源在西直门的公寓里,下午我想要午休一会儿,临睡觉前再换个卫生棉,在袋子里翻了一下没有了,印象里我当时买了好几包的,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是放在另一个公寓里了。 这可麻烦了,我又不方便出去,总不能没有用的,就只好喊傅源过来,他本来在床上打游戏,穿个拖鞋过来:“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好多了,不过我遇到点儿麻烦,得求你帮个忙。” 十分钟后。 我看着即将出门的傅源,一脸黑线:“你说你至于吗,不就是去市买个卫生棉吗,怎么打扮地跟要去抢银行似的,又是带帽子,又是戴口罩的,要不是外面是阴天,你丫是不是还得戴个墨镜啊。” “你懂什么,这关系到我男人的尊严。” “那你平时买安全套的时候,不是比谁都欢腾吗,这会儿怎么别扭死了。” 傅源切了一声:“那能一样吗,买安全套那是彰显哥的雄风,买这个……”他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哥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要去买这个,乔雨,这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如果是别的女人,打死我也不会去。” “你要是帮别的女人买,我也一定打死你。” 他磨蹭了半天,总算是出门了,我坐在马桶上想到他那样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过了三十多分钟,门口终于有动静了,我的亲妈啊他终于回来了,明明市离得不远,他怎么就折腾那么久。结果他提了一大袋子鼓鼓的东西回来,我心想买了不少,也行反正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多了不浪费。 可是眼看着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包包的帮宝适,妈咪宝贝,花王……全部都是儿童纸尿裤,我都惊呆了。 傅源一副你看我聪明吧的神情笑眯眯地对我说:“这么多牌子肯定有一款你喜欢的,随便用,反正效果跟卫生棉应该是差不多的。” 我的眼里火花四溅:“谁让你买这个的啊,我明明让你买一包日用的,你买那么多纸尿裤,是不是要气死我!” “真不怪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从货架上拿,你不知道那边全是女的,根本没有男的,我要是站那边儿挑那玩意儿多膈应啊。本来我想在边上等一等,谁知道有个销售员过来问我是不是帮小孩儿买尿不湿,我就点头说是,她就给我推荐各种牌子,我就买了。” 作孽啊。我听了欲哭无泪。 我给自己顺顺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出去吧,我以后再不敢随便使唤你了。” 累了一周,我们两下午哪儿都不想去,就窝在被窝里睡觉,我说冷,傅源把我抱得特别紧。 “别担心,再过两天差不多就该供暖了,往年都是这几天来暖气。” 我是南方人,这是在北京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一直都听说这里的冬天外面冷得能把人耳朵冻下来,屋子里却像春天似的,还能养畏寒的植物,就问傅源是不是真的这么暖和。 他邪恶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俩那啥的时候,可以靠在暖气片上,你肯定一点儿都不想穿衣服,被热的面色潮红,哎呦一联想到那个画面,我心里就痒了起来。你说你大姨妈好端端地这个时候来干嘛了。” 我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本来晚饭没准备出去吃,就想在冰箱里随便找点儿东西凑合凑合得了,可是傅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听到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傅源,你爸他打我,他竟然为了外面那么脏的女人打我!” “妈,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您别激动啊,我这就回去成了吧。” “他是不是疯了,怎么大年纪了还在外面生了个孩子,也不嫌丢人,还敢对我动手?” 那边好像特别吵,叔叔的声音很快也传了出来,一直在骂阿姨就是个魔鬼,傅源咒骂了一声,起身穿衣服和裤子,准备出门。 我想了想坐了起来:“你说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就说我们两今天本来在公司加班的,然后你觉得你妈需要人安抚,就把我带过来了。我看阿姨这状态不好,说不定我劝劝能有用。” 他看了我一眼:“也行,我自己一个人处理过去也烦得很。你一起过去,我爸说不定看有外人不好作。一起去吧。” 68.请您成全我们 我们一起去了昌平,本来挺好的心情被这事儿搞得又有点沉重了。虽然说阿姨和傅源私下在斗法,可到底是血浓于水,他妈真的出什么事儿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过去帮她。 到了地方才现家里真的是一团糟,地上不少碎的陶瓷片和玻璃片,也不知道是谁冲动之下把桌上的东西都给砸了。 阿姨看到我也一起来了,面上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跟傅总在公司加班,听说您家里的事情,不放心您就跟过来瞧了瞧。” 叔叔坐在沙上阴沉着一张脸,看到我来了,也没有再开口,拿了东西就要走。阿姨把烟缸又扔了出去:“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哄着你的情妇睡觉吧,不要脸的老东西。” 咣当一声,吓了我一跳。她颓然地坐了下来,我轻声安抚:“事到如今,您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为了别人的错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值当。” “我并不是生气他在外面有人,这么多年我气也气过了,过也过来了,既然忍了那么久,我也没准备再管这事儿。可是她说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弄掉的,真是可笑。我是很想动手,可是还没来得及她就自己摔了,这屎盆子扣在了我头上,做法也是高明。” 傅源皱着眉头:“真不是您做的?” “当然不是。我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有什么问题,不然以她那样谨慎的性格,犯得着大老远地从无锡跑到北京来,甚至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故意激怒我?说不定连视频里看到的那个戴着帽子故意撞了她的男人都是她自己雇的,为的就是制造假象做给你爸看,让他觉得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好毒的心计,一直以来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听到阿姨这么说,连我也觉得这中间另有隐情了。阿姨的手腕狠,我是见识过的,可是她做了什么都不会否认,做了就是做了,若真的是出自她的手笔,现在不可能这么愤怒。 傅源给她倒了一杯水:“那您想怎么办啊,现在我爸正是气头上,所有能看到的证据又处处都不利于您,您再这么跟他闹,他也不会相信的。” “不相信就算了。”阿姨冷笑了一下:“我平生最痛恨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明面儿上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胜算,就背地里勾引男人,挑拨离间。像这样的女人,活该一辈子见不得人!” 正说着话,门外又有人在按门铃,阿姨说:“应该是傅清来了,刚才我太生气了,给你姐也打了电话。她肯定不放心,住的又远,特意赶过来也是难为她了。” 我忙过去开门,却现么门外站的是两个人。除了傅清,还有一个是李信。 李信看到我也是一愣。他一定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当时在酒吧里,傅源为了我和他打了一架,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不过李信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更不想见到他。 傅源看到李信更是没有好脸色:“你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欢迎你。” “你姐晚上喝过酒了,我能让她开车吗?你再不想见到我,也不能冒着让她酒驾的危险吧。” “小源,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阿姨瞪了一眼傅源:“阿信,你不要介意,傅源他跟人说话毛病多,一向没个正行。” “妈,我怎么会跟小舅子有意见呢,都是自家兄弟,不过话说回来,小舅子这回是准备定下来了?把女朋友都往家里领了,这下看来,妈您是认可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傅源脸色也变了一下,但他比我镇定:“你不要乱说,乔雨是我的秘书。” “是你的秘书?”李信似笑非笑:“不会吧,我可看着不像啊。” 傅清白了他一眼:“乔雨原先在我们家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保姆,后来因为能力很不错,就去了傅源公司里帮忙。你不要见了风就说雨的,什么关系都瞎凑。” “原来是保姆啊。”李信笑容更甚,落在我眼里却显得各位刺眼,我心里突突的,生怕他会说出更多的事情来。 “妈,您找保姆这眼光可真是厉害啊,从前那位跟爸纠缠了那么多年,现在这位,跟小舅子的关系也是暧昧地很啊。” 阿姨皱起了眉头:“阿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识乔雨吗,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懂了。” 傅源一把提起了李信的衣领:“你给我闭嘴,你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上一次在后海的酒吧里,你也是因为她了火,差点打掉了我一颗牙,说是你的女人碰不得。现在又要再来一次?小舅子,看来阿姨还蒙在鼓里,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人生大事父母都是有知情权的,一直瞒着总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是?” 傅源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李信吃痛地跌坐在了地上,脸上却是肆意的笑容。他一看就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儿,傅源之前帮着宋川对付他,又在后海揍了他,这两笔账他心里肯定都记着呢,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我的身份,抓住了傅源这么一个把柄,又趁着阿姨在气头上,故意煽风点火不想让我们好过。 看到傅源火,阿姨终于察觉到事情不一般了,她步步逼近我:“乔雨,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傅源是什么关系,我要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清楚。” 我慌张极了。她走近一步,我退后一步,脑子里一团浆糊,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会突然要过来,为什么那么不巧李信也会过来,虽然这一天就像是藏在纸张里的火,早晚有一天会烧出来的,但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这么突然。 傅源大步走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敢抬头看阿姨的表情,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妈,这件事情我会跟您解释清楚。” “所以是真的?” “今天不适合聊我们的事情。” “我在问你们是不是真的,乔雨,你耳朵聋了吗!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讲话吗?” 我仓皇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傅源,又看着阿姨,张张嘴巴吞吞吐吐。 “是真的,我和乔雨在一起了。有一段时间了,怕您不同意,所以一直瞒着没有告诉您。”傅源再次开口,他拉了我一下,让我完全地躲在他的身后:“她已经离婚很久了,也没有过小孩儿,当初说自己有家庭也是出于无奈,毕竟那样有利于应聘工作。我知道您有很重的门第偏见,但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别人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她。请您成全我们。” 傅源说的很慢,很平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讨论别人的感情。我已经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怒气,可是这一刻他的后背挺直,岿然不动,像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连我听了这番话,也忽然就不那么怕了。 “所以,童梦瑶其实是障眼法,她根本不是你心里喜欢的人。” “当时怕您对乔雨下手,就留了一手。” 我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对不起阿姨,我知道在您心里我配不上傅源,自己的出身不好,还离过婚,甚至一直都在骗您,您肯定不能接受。在这里我郑重地跟您道歉,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是我对傅源的感情都是真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看着我。 “还没去他公司上班的时候。” “好啊,好手段啊,乔雨。枉我一直以来都那么信任你,爱护你,器重你,认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跟之前的那个贱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守本分,跟雇主不清不楚,还有没有羞耻心?” 她怒气正盛,叔叔的事情本来就是阿姨的雷区,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更是阿姨所不能原谅的,如今却在这样的关口,我和傅源的事情被李信给挑了出来,她自然不可能容得下我。 “是我先招她的,乔雨之前是一直躲着我,不过我不肯放过她,死活都缠着她,最后她被我逼得不行了,才决定不再顾及那么多跟我在一起的。这事儿您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别冲她撒火儿。” “你爸现在在外面这样子,你也要跟他学不成?你们一个个地都要气死我算了。”她捂着胸口,傅清扶住她:“妈,您别生气啊,乔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是知道的,跟外头那位又不是一路人,小源喜欢她自然是有原因的,您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懂什么?”阿姨甩开傅清的手,仍然看着我:“乔雨,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跟傅源能有什么结果?” “我姐既然在这里了,我们也就不多留了,妈,您要是再用对付童梦瑶的手段来对付她,咱们母子两以后见面,可能就没法和平相处了。” 他撂下这句话就拽着我的手腕,不容我再说一句话把我给带走了。 69.意味深长的一眼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出门,很快动了汽车,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呆。≧ 这是北京的大风凛冽的夜晚,风吹动两旁的行道树出厚重的沙沙声音,傅源开了空调,车里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他在等红灯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乔雨,你在想什么?” “想以后,以后会生什么事情。但是我猜测不到,所以心里空荡荡的。” “你怕吗?” “很奇怪,本来很怕,尤其是之前的每一天,几乎每天都是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不知道在某个时候,阿姨就会现端倪,大雷霆。可是现在我的竟然心跳很平稳,一点儿都没有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傅源在黑暗中笑了起来,我转过身来看着他的侧脸,他是这么的英俊帅气,年轻却笃定,让人莫名心安。 我乔雨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男人。 “我妈最近焦头烂额,不一定会有精力来对付你。何况那些用在童梦瑶身上的老套的方式,对你根本不起作用,你是我的员工,你工作中如果真的犯下什么错误,我替你扛下就可以了。”他轻哼了一声:“反正再怎么折腾,无非就是钱的问题。巧的是,哥有的是钱。” 他这个语气要是叫外人听见了,真该想揍人了。 我兀自地笑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忽然泛起了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还没来得及缓过来,眼泪已经淌了下来。我不想被傅源看到,怕他笑话我,就又把头转了过去假装在往外面看,可是鼻子忍不住抽了起来,只好低头去找抽纸巾,还是没瞒得过他的眼睛。 傅源把车停在路边,手掌托起我的脸:“刚才还说一点儿都不怕,这会儿怎么就哭了。” 我擦鼻涕,一脸狼狈:“谁说我觉得怕了。人家觉得只是感动还不行吗?” “感动?是因为哥今天表现的特别帅被感动了吗?” 傅源伸手揉了揉我的脸:“哎呦,好可爱,忍不住想要亲你一口怎么办?” 他说着就把安全带给解开,俯身下来吻住我的嘴唇。我的眼泪还没有擦干,脸上仍有粘湿的泪痕,他的手指轻轻将它们擦拭。 我们回到公寓里,各自洗了澡躺在床上。他拥着我:“早点儿睡觉,答应我不要想那么多,明天还要上班的,又会是忙碌的一天。” “好。”我紧紧地钻进他的怀里,他头上洗水的味道,身上肥皂的味道那么干净清新,让人心神宁静。 反正我一向一无所有,根本不怕别人强取豪夺什么,也无甚能够威胁到我。我只有傅源一人而已,足矣。 周一永远都是一周中最忙的时候,傅源的行程从早上九点排到了晚上七点,连带着我都也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中午的时候,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敲了敲我的桌子:“已经十二点多了,不饿吗?” “等会儿随便叫个外卖就行了,我还有两个表格没整理好,下午要交给冯大力校对。” “那怎么行?工作再忙,饭还是要吃的,走吧走吧,别再饿坏了。你不是经期还没走嘛。” 他拖着我上去,我只好跟着他往楼上走,写字楼最上面有公共餐厅,不过菜的味道一般,傅源平时不爱去,今天时间有点儿赶,我们也就懒得挑剔了。 到了餐厅,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要了几个简单的菜。很快又有几个企划部的同事坐在了我们边上,跟傅源打招呼:“傅总好。” 傅源跟他们随意地点点头,手下的筷子却在挑三拣四。 我看着他有些无奈:“胡萝卜是好东西,能不能不要挑食。” “我不要,我又不是兔子。” “那总得吃香菇吧。” “味道难吃死了。” 他把不吃的东西全部都拨到我碗里,我白了他一眼,反正我不挑食,也就都吃了。 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冯大力催促我的信息,我叹了口气连忙给他回复过去,让他稍等二十分钟,我吃完饭就回去。 更是加快了度解决碗里的米饭,看了看时间对傅源说:“麻烦你也快点儿,别忘了你一点半有小会,两点半的时候苏私液晶电子公司的苏嘉良先生跟你预约了见面。” “别动。”他看着我的脸,伸手从我嘴边拿下了一颗饭粒:“乔雨,拜托你注意点形象,不要那么性急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女人,能不能保持你的淑女风度?” 他晃了晃手里的饭粒,好笑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扭头才现边上的几个同事正眼神考究地看着我们,我脸上一红,暗叫不好,把自己在公共食堂吃饭给忘记了,跟傅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随性,方才又是吃他碗里的东西,又是拿饭粒的,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 不过也懒得管那么多了,随他们怎么说吧,我现在连傅源他妈都不怕了,还会怕其他人? 吃完饭就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把冯大力要的材料过去,又跟着傅源去会议室,开完会出来已经两点二十了,我揉了揉肩膀去茶水间冲一杯菊花茶败火,立即被几个女同事围攻。 “乔雨,你有没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 “说什么?” “说你跟傅总是怎么回事啊。” 办公室从来不缺八卦和热爱八卦的女人,我不停跟她们打哈哈,却还是被贴了标签:“老板的女人。” “傅总是这栋楼里最贵的男人,你拿下了他,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 “去黄金海岸吧,金钱豹也行。” …… 我掐指一算自己的工资,想哭的心都要有了。 好说歹说被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放过了,我赶紧往办公桌走去做事,就看到去往傅源办公市的走廊上有几个人走在我前面,而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的,是为的男人,倒不是他身形高大,而是他坐在一架轮椅上,被人推着在走。 我加快了步伐走过去,几乎跟他们同时到门口,轻轻地笑着问:“几位是下午和傅总有预约的苏私液晶电子公司的客人吧?” 轮椅上的男人点点头:“对,我是苏嘉良。”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严肃,和往常见过的笑容满面的客人不太一样,似乎不容易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他眉目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不再多想,敲了敲傅源的门:“傅总,苏先生来了。” 待他们进去,我泡了几杯茶随即送了进去。 按照傅源的要求,如今给客人的茶叶都是上好的龙井茶,清一色的芽头,三千多一斤,冲泡出来清透的紧。 当我把一杯放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手边的案几上时,他停下讲话,抬头看了我一眼,对傅源说:“这位是傅总的秘书?” 他突然问起我来,倒是让我愣了一下,傅源点头:“是啊,她是我的秘书,同时还是我女朋友。” “哦?是吗,怪不得这么漂亮。” “她不仅漂亮,还很能干。” 连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真是服了傅源了。他的字典里可能就没有谦虚这两个字。 “羡慕傅总啊。女朋友又是贤内助,好福气。” 傅源笑了笑没说什么,我正要出去,却又被苏嘉良叫住了:“秘书小姐请留步,不知道你是不是常在这附近的一家英语学校上课?” 莫说我感到诧异,连傅源都轻轻皱起了眉头:“怎么?苏总连这个都知道?这可真是奇怪了。” “傅总别误会,我会知道也算比较巧,因为我弟弟最近似乎也开始对英语来了兴趣,上周也去那家学校上课了,我闲来无事私下里去看过他一次,不小心就记住了秘书小姐的脸,两人好像是同桌不是吗?” 苏嘉良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怪不得我总觉得眼熟,原来他是苏子遇的哥哥?也是我自己实在粗心,连这么要紧的线索都没有想到,废了两条腿,姓苏,怎么想都应该要跟苏子遇联系在一起的! 看来苏子遇说的还真是不错,他跟他哥暗地里关系微妙的很,他去上课的事情都被他哥知晓了,恐怕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连我们坐在一起都能清楚,还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多少事情? 傅源转头看我:“恩?你跟苏子遇一起上英文课?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哦,看我这记性,要不是苏先生提起来,我还真是忘记了。本来想跟你说的,被别的事儿一打岔,压根儿想不起来了。” “不错啊,挺巧的。”傅源没当回事儿,让我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谈完事情,苏嘉良从里面出来,路过我的桌子时,我站了起来维持一个专业笑容看着他:“您慢走。” 他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看着我说:“你看起来跟我弟弟关系不错,是之前就认识吗?” “对,我跟我男朋友私下吃饭的时候跟苏子遇见过面的,所以算熟人了。” “怪不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总算是离开了这里。 70.傻样儿 我们忙到将近八点才下班,两个人回家之后都有点儿累,双双倒在了沙上。 ≥ ≤ 我想起来白天的事情,忍不住问傅源:“苏子遇他哥跟咱们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现在这个苏私液晶电子公司是从苏氏集团里面划分出来的一个分支,去年成立,一直在投钱,主要做的是液晶显示屏项目,从韩国引进了不少专家进去,甚至听说还从三星挖了墙角。因为算是新生儿,他们那边的董事都比较关注,据我所知,本来这个公司是苏嘉良一个人在管,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苏子遇被他爸钦派了进去,开始负责销售大块,你知道的,对于生产型公司来说,销售占主要地位。如果苏子遇做的好,我怀疑早晚有一天,这家公司会易主。” 苏子遇野心勃勃,这我早就知道的,再加上父亲垂青,他在公司里有更多的言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我并不是很关心,他怎么样都好,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而眼下,我却不希望傅源和苏家有更多的牵扯,苏嘉良临走的那个眼神看在我眼里很不自在,像是带了一根针,能插进人的骨骼里一般。 “你今天跟苏嘉良是谈合作了?” “他找了我好几次了,我们公司做智能家居市场已经打通,需要的各类液晶屏数目在北京同类型的企业里比例占据很大,如果能跟我们签长期合作的单子,他们自然能狠赚一大笔。不过我不想跟苏嘉良合作,他这个人相当的不讨喜,无趣又冷漠,如果让我选,我倒是宁愿跟苏三谈一谈细节,上一次打麻将的时候其实也聊了一下,但我们一直都是从珠海的一家进出口的厂商那里拿货,性价比也更高一些,让我贸然换合作方,我是不太情愿的。” 没想到傅源更喜欢苏子遇,虽然能够理解,毕竟苏子遇的性格很好相处,很讨喜,可如果他知道我跟那位的过去,恐怕就没有这种欣赏了吧。我不怕傅源知道我打过胎,我也不怕他知道我除了吴家孝这个前夫之外还有过别的男人,我就是不想说。为什么要说呢,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最讳莫如深的秘密拿出来告诉别人的,哪怕对方是我最爱的人。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姑姑的电话。她其实很少打给我的,我们彼此联系都不算频繁,一般我是在节日的时候给她去祝福,寻常时候总不太亲近。 “乔雨,你有时间的话,晚上过来吃个晚饭吧,你姑父过生日,不是整岁,就自己家坐一桌菜,好久不见你了,想看看你。” 我忙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跟傅源说了一声,让他自己先回去,我提前下班去买了一个蛋糕,又给他们家小孙子买了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 我姑姑住在知春里一个上了年代的小区里,房子是租的,一家五口人住在一起,虽然只有六十多平米,可房租也还是不少,幸好他们一家都有工作,月供也不算很吃力。 等我敲门进去了,把蛋糕和玩具递给她,她有些尴尬地收下了,我看了一眼屋子里,才现其他人都不在,这倒奇怪了,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按理说也该下班了,怎么只有姑姑一个人在家里? “你别看了,他们都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今天也不是你姑父的生日,我就是怕突然找你聊聊,你会心里有防备不肯来,所以找了个理由把你骗过来的。” 我慢慢坐了下来,已经想到了缘由。 “是傅源他妈让你来找我谈的,谈什么呢?让我分手,她给了您多少好处费,让您能这么劳心费力地破坏您亲侄女的感情。” “乔雨,我没要她的钱。”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是说了,如果我说服了你,不会亏待我,可是即使她真的给我了,我也不会要的。我今天之所以叫你来,不过是觉得你昏了头了,忍不住作为长辈劝劝你。你这么大人了,经历的事情也是不少,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还嫌自己过得不够辛苦,非要跟那样的家庭再纠缠不清,你往后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 “他父母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我在北京十几年了,万事看的清楚。莫说老北京人不爱找外地媳妇儿和女婿,就是真的找了,也是对方处处拔尖儿的,何况傅家是什么情况,可是这京城里数得上手的有钱人,多少人眼红盯着看,你以为嫁进豪门像你嫁给吴家孝那么轻松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就连你当初嫁给吴家孝,他妈还一百个不情愿呢。” 我站了起来:“您这是跟我讲道理来了,是,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些话自己给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要是当初能把自个儿给劝下来,今天也不会闹成这样了,可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让我不爱他,是真的做不到。您也冯劝我了,我心意已经定了,有没有结果我不在乎,进不进他家的门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跟傅源在一起,多一天是一天。” 眼看着我要走了,她又快步走过来拦住了我:“是啊,你大小姐脾气多来劲啊,说不在乎撒手不管了,可你要知道,你表弟现在在傅家的饭店里当厨师,眼看着就要升职成厨房经理了,这会儿要是被辞退了,你让我们一家怎么办?我外甥刚上幼儿园,以后读小学我本来还盘算着去求傅源他妈帮忙找找关系的,你现在这么一出,我怎么跟人家开口?” “您何必要这样逼我。”我叹了口气。 “我不是逼你,我是在让你认清现实。别拿无知当单纯了乔雨,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与其死撑着,还不如多去庙里烧烧高香让菩萨保佑你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来的实际!”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出门之后,我给阿姨打了电话,她接的很快:“算算时间,跟你姑姑谈过了?” “您要是真的心里不爽快,还不如对付我来的直接点儿,拿我家里人来威胁我,真的没什么意思。” “我儿子说了,如果对你下狠手,就跟我这个当妈的不亲了,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我可没保证别的,其实乔雨,我念在之前的交情,是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卵击石什么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挂了电话,我上了地铁自己回去,晚高峰的车厢里拥挤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疲惫。 列车在地下飞穿行,我站在门边,看到车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恍恍惚惚地上下浮动,像是一个游魂野鬼。 傅源自己炒饭吃,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在洗碗,听到门边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开口说:“媳妇儿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啊,今天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挺高兴的。”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真乖,还知道自己把碗给洗了。” “可不是,自从跟你在一起,我都快成了二十四孝男了。” 我在他身后笑了起来,傅源问我:“晚上吃了什么呀,都跟我说说,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吃了碗饭,连个搭味儿的酱菜都没有,可怜死了。” “糖醋排骨,里脊肉,黄焖鸡,还有鲫鱼汤……”我闭着眼睛瞎诌,结果还没说完,肚子咕噜噜地出了一阵叫声。 傅源咦了一声:“刚才是谁肚子响了?应该不是我,我吃了两碗半。” “是我。”我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没吃跑,锅里还有饭吗,给我也来一碗。” 他挑着眉毛看着我:“你姑姑做了那么多菜你还没吃饱,你丫又不是那种上了桌子装矜持的人,不能吧。”说着忽然亲了我一口,舌头一卷儿就伸进了我嘴里,我被他吻地迷糊了,才听到他说:“连一点儿油渣子的味儿都没有闻到。乔雨,你去你姑家干嘛了,没吃版吧。” 我自己装了一大碗炒饭坐下吃,也没回答他的话,他在我对面拉开椅子,就这么盯着我:“跟我说实话,她今天突然找你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给你压力了?” 我点点头,也不瞒他了,把我姑姑的原话跟他重复了一遍,傅源嗨了一声:“多大点事儿啊,吓我一跳。你回头告诉她,她儿子要是真的工作没了我给他安排一个更高薪的,等她孙子上小学了也直接来找我,保证给他送进北京最好的学校里,这样总行了吧。” 放下筷子,我托着下巴看着他:“傅源,你为什么那么好呢?”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刚才还想糊弄我,心里有烦恼也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以后不准再这样了,遇到麻烦就及时跟我说,帮你解决问题是我应该做的,听到没有。” “好。”我抿着嘴巴低头笑了起来,他靠着椅背看了我一眼,也扯了扯嘴角笑:“傻样儿。” 71.傅源的细心 果然像傅源说的那样,没过几天北京就供暖了。室内一下子从冬天到了春天,寻常只需穿一件薄衫。 供暖的第一个晚上,傅源就没有放过我。他说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之前我们讨论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动作,如果不来一遍,他这么久就算白活了。 暖气片就靠在床边,他把我抵在上面,因为才刚开始供暖,并不是很烫,但因为身体紧紧贴着,很快后背就出了汗。 他的手指攻略城池,抵达我身体的内核,我在他的撩拨下呼吸更快,他自身后扶着我的腰:“想要吗宝贝儿。”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不想。” “你丫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咱们之前明明说好的,而且……”他贴在我的耳边说:“你都湿了。” 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被他没羞没臊的话害得,我的脸阵阵烫,他根本不着急,耐心十足地等我的反应,我轻轻咬唇,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一滩水,融化在他的指尖,终是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我要你。” 他达到目的,占了上风,再无半点犹豫地占据我,冲击我。 也不记得我们做了多久,做了多少次。我们如此快乐忘我。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有时候我想,如果自己可以选的话,我宁愿变成傅源脖子上常戴的那一枚玉观音,被他的身体温暖,每天都能伴他左右,庇佑他消灾免难,日子久了仿佛与他浑然一体。 可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就不得不面对各自的烦恼。 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时,正在一个人回家的地铁上,傅源没有跟我一起回去,他晚上有应酬,不方便推掉。 列车里嗡嗡的,听不太清楚,我不得不戴上了耳机调到最大,才听到她在那边也扯着嗓子说:“你爸住院了。你这两天要不要回来一趟?” “住院了?怎么回事啊,他身体不是最近挺好的吗?” “哎,乔儿,你说你怎么就非要跟那个傅源在一起呢,他家里让人找到我们家来了,听说人家父母特别反对你们?” 我听了这话呼吸一滞,因为地铁上人太多了,我还没到站就提前下了,走到人稍微少点儿的角落里:“什么意思,有人去过我们家了,说了些什么呀?” “来的人好像是个助理,看着挺斯文的,就是态度怪气人的。一上来先是表态,说他们家不会同意你进门的,让你趁早跟傅源分手,紧接着就是谈钱,说让我们开条件,给多少钱就肯放过傅源了。还掏出支票来,非要我们说个数额,说什么拿了钱以后就要说到做到。哪有这样的?” 我听了这话,气的脑壳儿都疼了。阿姨也真是狠,以前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其实跟她讲过家里的情况,我说我爸妈都是老实人,尤其我爸,是个中学老师,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头来,因为他脾气太犟了,有时候觉得领导安排的事情不对就跟人家对着干,所以当了那么多年的任课老师,这么大岁数了连个主任都没当上。 那会儿阿姨怎么说的?她说这脾气好,文人清高,受不得气。 她明知道我爸这性子,还非要拿钱去戳他,摆明了是故意的。 “怎么就住院了?” “他本来就血压高,再加上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到吗,被人这么一羞辱,脸一下子红的吓人,说话也说不清楚。我看他后来都站不稳了,下午赶紧带他去医院瞧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他不比从前了,年纪大了别再真的出什么事儿。” “来的人走了吗?” “走了,被我用扫帚给轰出去了。” …… 回到家里,我坐在沙上呆,阿姨可真是厉害,傅源不让她直接对我下手,她就转个弯儿把我家里人折腾个遍,这会儿老头子心里该把我骂死了,肯定又在跟我妈抱怨家门不幸出了我这么一个不孝女。 等傅源回来,我还在客厅里坐着,灯都忘了开,他刚把灯打开看到我吓了一跳:“我去,你在这里干嘛呢?不是给你了短信让你别等我了自己先睡的吗?” “我要跟你请两天假。” “怎么了?” “回趟老家,我爸住院了。” 傅源一愣:“住院了?生什么病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给气的。有人找到我家里让我爸妈劝我跟你分手,态度不太好。” 他抓抓头:“这下惨了,本来你爸对我印象就不太好,现在闹了这么一出,恐怕在心里直接把我给一枪毙了。” 看我脸色不好看,他走过来抱着我:“好了,我跟你一起再去一趟,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上一回我可是见识过他火的样子,万一再对你动手,我在北京哪能待得安生?” 其实他特别忙,我真的不愿意他太累了跟我回去遭罪,可是傅源很多时候特别执拗,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打电话让人订了机票,我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我靠在他怀里叹气:“这样不得安宁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傅源笑了起来:“这才多大点儿事,你就这么唉声叹气了,要我说啊,如果能跟你好好儿的,一直闹腾下去我也认了。” 因为要早起去机场,我们没再耽误就都睡了,他让司机老严来接送,临上飞机前一直在打电话交代事情。 刚挂完上一个,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听到傅源说:“苏三,你找我干嘛?” “你哥前几天才找的我,他报的那价格我不接受。” “你能给我让点儿?能让多少啊,我们公司每年的单子可不是小数目,你要真想跟我合作,没点儿诚意可不行。” “这样吧,我这两天人不在北京,出去办点事儿,回头你等我回京的咱们再聚。” “嗨,老丈人住院了,这不得赶紧陪媳妇儿去趟她家里嘛。” 我倚在门边闭着眼睛休息,面上风平浪静。 傅源又说:“你怎么突然不吱声了,得,可能信号不好,我先不跟你聊了。挂了啊。” 信号不好?我恐怕是那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飞机还算准点,我们降落是在两个多小时后,又坐车辗转到我家里。为了安全起见先跟我妈通了气,她回来之后看到傅源也在摇摇头:“你爸要是看到他也在,还不得在医院多待些日子。” “阿姨,我真没想到我家里会让人来打扰你们,我保证回去之后我就会跟我妈谈,您别生我的气。” “你家里太有钱了,我们高攀不起。” “是我高攀不起乔雨才对,她那么能干又漂亮,可多人稀罕她了,她能给我个机会才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妈啧啧两声:“瞧这嘴巴甜的,我闺女心软,怪不得被你骗走了。不过你哄我也没用,这家里我没有言权,凡事她爸说了算。” 傅源还不放弃:“这不是希望您能在边上帮我说两句好听的吗,乔雨才多大,那么年轻总不能离了婚就以后一个人过了,都说妈最疼孩子,叔叔他一时想不通,您难道也忍心?我妈现在是反对,可跟子女哪有隔夜仇,过阵子她想通了,也一定不会难为我们的。” 他这么一说,我妈眼圈都红了:“我闺女是好孩子,小时候人人都说她有前途,偏偏遇到个混账东西,把她一辈子都毁了。” “阿姨,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会让她以后幸福的。” 他语气诚恳,一改往日的油嘴滑舌,我妈微微动容:“你要真是有心,下午就一起去医院吧。其实我们家里也不像样,你上次第一次来,客客气气的,却遭受那冷遇,我一直很后悔那天让你就那么走了。” 我妈特意去炒了几个菜给我们吃,傅源马屁精附身赞不绝口,就差把天花板给夸下来了,我妈在边上一直憋着笑,我看得出来,她其实挺喜欢他。 真正难伺候的在医院里呢,我妈先打头阵,进去跟我爸说明了情况,过了好一会儿才招手让我们进去。 傅源从包里拿出来瓶瓶罐罐,说是降血压的药,他连夜从北京同仁医院拿的,把我爸这情况跟人医生说了,人家给配的。 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怪不得当时去机场还让司机特意过来送机,其实是为了把药给他送过来。他以前绝对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却为了做到这个地步,值了。 但我爸这人真的太讨厌了,我都感动的眼睛湿了,他还没好气地对傅源冷嘲热讽:“我们小地方的人,吃不起你们都的药。你还是拿走吧。” 我妈推了他一下,替他收了。 外头有人敲门了,我还以为是医生查房,没想到进来的是吴家孝,他手里还提了个小箱子,看到我和傅源顿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开口:“乔雨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爸却像对亲儿子似的笑了:“上午不是来过了,怎么吃过饭又来了?” “我看这屋里太干了,把家里的加湿器拿了过来,现在入冬了,天干物燥的不舒服。” “你就是孝顺,乔雨要是对我能对你这样,我死都安心了。” 最惨的傅源,眼见着这差别对待,不远千里带过来的金贵良药还不如一个小加湿器被青睐,估计他的心都要碎了。 72.她是我的宝贝 我妈向着傅源:“人家小傅是来赔礼道歉的,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来烦我们,让我们宽心。” 我爸哼了一声:“算了吧,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孬种气,我只求他以后放过乔雨,别再跟我们家有牵连就行。” 傅源叹了口气:“叔叔,您不喜欢我,我打心里能理解,毕竟第一次就没能给您留下好印象,完了家里事儿还多,您肯定觉得我这个人特不靠谱。但是我还是希望您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往后的日子里看得到我的诚意,我会对乔雨好的。您是个老师,教了那么多年书也遇到过调皮的学生,再不喜欢也好歹给个机会,说不定以后就成大器了,您说是不?” 我爸没吭声,吴家孝这个时候却在边上开口了:“是啊叔叔,我看小傅这个人很不错。他对乔雨是真好,连我都觉得挺放心的。” 这回我爸不解了:“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就上一回杨嘉怡住院,我们一起去北京保胎那次,人家小傅去医院看望了我们好几次,还跟医院的熟人打了招呼特别照顾我们,客气的不得了。我还一直想跟他说句谢谢呢。” 其实这些都没生过,但是吴家孝说的特像真的,连傅源都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心想吴家孝是哪根筋不对了这么帮着自己。 我爸一向喜欢吴家孝,听了他的话总算面上缓和了些,让我们在椅子上坐下来:“虽然说我这回住院是被你们给气出来的,但是你把我想着,还给我带药过来,这份心思我收下了。只是傅源,你跟乔雨的事情,就算你把天给说破了,我也还是不能同意。” 傅源轻蹙了一下眉头:“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都可以改的。” “你再好也没用。你给不了乔雨一个稳定的未来,时间短看不出来,可时间一长就绷不住了。”我爸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透着一种隐约的伤感:“她可能生不了小孩儿,这事儿你知道吗?她当年没有高考是因为意外怀孕,打胎的时候不小心闹得大出血,身体受到了很大伤害,落下了病根,她会跟吴家孝离婚,根本原因也是出在这里。一个普通的家庭尚且接受不了,傅源,你那样的家庭,就算哪天你妈不管门当户对这一说了,她又能接受这个事实吗?不可能的。” 我爸这话一说完,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疼。下意识地去看傅源的神情,他之前一直都只是知道我不容易怀孕,却并不知道更内里的缘由,现在被我爸说明了,我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傅源也同时看了我一眼,我仓促地收回了眼神,心里有些紧张。 “叔叔,您说的这件事儿我知道,乔雨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了,我觉得没有什么。现在时代不同了,我身边也有不少朋友是丁克族,两个人照样过得很开心。而且我这个人没有耐心的,要孩子做什么,怪吵闹的。” 他的话一说完,病房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吴家孝闷着头,我妈抹了抹眼泪,我爸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现在能这么想,以后未必还是这么想,何况你家里人也会给乔雨压力。她是我女儿,我也想她好,但是明知道是火坑还让她往里跳,枉为人父。” 我爸翻了个身:“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乔雨你也回去上班吧,我还死不了,都是你妈多嘴,谁让你回来的。” 他摆出送客的态度,我们也好久留。傅源拍了一下吴家孝的肩膀:“出来一下。” 我们三往外走,到了医院楼下的空椅上,傅源总算问了:“乔雨高三那会儿怀孕打胎,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是我一直没告诉你。本来我不想说的,既然我爸跟你兜底了,我就直说了吧。” 吴家孝却随即说:“孩子是我的。当时我和乔雨都太小了,没有做安全措施,也不可能把他生下来。” 我诧异地看着吴家孝。他没有半分犹豫,只是直视傅源。 傅源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我捂住了嘴巴:“你疯了,打他干嘛?” “吴家孝你真不是个东西,她那个时候才多大啊,你就下的了手?自己不做措施惹了麻烦不算,之后还因为这个原因跟乔雨离婚,你特么就不是个男人。” “是,我不是人。我抛弃妻子,害她一个人远走他乡,我恨透了我自己,也快后悔死了。” “后悔啊,没用了。”傅源搂着我:“现在她是我的宝贝,我捧着怕她摔了,含着怕她化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个人渣,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好运气碰到她。” 傅源要带我走,吴家孝突然喊住我:“乔雨,能单独说几句吗?” 虽然傅源不情愿,也还是走到边上去抽了根烟,我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他不知道苏子遇的事情吧?其实当年孩子是谁的,那事儿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就让他以为是我的好了。” “我在北京见到苏子遇了,倒霉的是,他和傅源还是朋友。” “真的?”吴家孝眼底沉郁:“老天怎么还没有一道雷电劈死他。” 我没吭声,他又强调了一遍:“反正你别跟傅源说那个事情,他和姓苏的偏偏还是朋友,就算他心再大,要真知道你跟姓苏的生过那种事情,恐怕也会心里过不去。我谅姓苏的自己也不敢说出来,他那个时候已经成年了,其实算是犯罪了!而且,男人总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跟太多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我也是为了你们的感情好,遇到一个能让你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乔雨,你一定要跟他好好的。” “傅源刚才那么打你,疼不疼?” 吴家孝朝着我咧嘴笑了一下:“不疼。” 我心里一酸,勉强忍下眼泪,没再跟他说什么,转过身挥挥手,跟着傅源走了。 傅源太忙了,他的电话没有停过,我看我爸并无大碍就跟我妈说了一声,当晚坐车到机场,乘坐夜班飞机回去。 他跟空姐要了毯子给我盖上,替我理了理碎,我抓住他的手:“要是我真的生不出小孩儿……” 傅源打断我:“我不喜欢小孩儿。你最好别生,省的回头招我烦。” 看我还想说什么,他直接关了我们头上的阅读灯:“睡觉!明天还要上班的,能多睡一会儿就别浪费时间了。” 因为太晚了我们也没让司机来接,直接打车回去,长途奔波,我们都很劳累,简单冲了澡就躺下睡了。 耽误了一天的公事,我桌上的文件都堆了一片,整个上午都在忙着看邮件和材料,再一一汇报给傅源。 接近四点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我抬头看了一眼:“苏先生,您没预约吧。” 苏子遇晃晃手机:“我给你老板打过电话约了等会儿见面,他忘了跟你说吧。” 我站起来要去敲傅源的门,经过他的时候却被拦住了:“你爸身体没大碍吧。” “不劳你费心。”我皮笑肉不笑。 傅源这个时候从里面推开门,看着苏子遇:“你来了?进来说吧,乔雨,给他泡杯茶,你跟苏子遇现在应该很熟悉了才对啊,居然还成同学了。” 他们聊生意,我端了杯茶进去,听到傅源说:“这价格我还是觉得高,而且你们最擅长的是Tn+补偿膜技术,而我们需求最多的确实pVa软屏,说到专业性,你们公司恐怕还排不上名次。” “多少价格你能松口?” 傅源张开一个手掌。苏子遇摇摇头:“过我权限范围了。” “那我可不管。”傅源往后靠,左右晃动皮椅,这是他谈生意时惯用的姿态,慵懒的,随意的,但是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余地。 “这样吧,我回去再问问我爸的意思。反正我哥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好。等你消息了。”傅源又叫住我:“哎,晚上咱们三一起吃顿饭呗,跟苏三也不常聚。” “不要。”我下意识地拒绝,又觉得态度不对,缓和了一些:“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没调整过来,我今天还头疼。” “那算了。苏三我也不请你了,改天有时间再约吧,我媳妇儿头疼,我得回去给她揉揉。” 我出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苏子遇再出来的时候我压低声音叫住他:“小心你哥,他连你在哪里上课、跟我是同桌这种事情都知道。” 他神色一变,我面无表情:“别误会,我不是想提醒你什么,就是觉得你自己惹了麻烦不要紧,别把我给连累了就成。” …… 又是周末,英语机构打来电话说上课的学校路面这两天重新给车位喷漆,不让外借教室,就先停课一周。 我竟莫名有些轻松,傅源更高兴,说周末最时候做床上运动,刚准备跟我亲热一下,我电话就响了起来。 73.你给我进来!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傅清,傅源骂了一句谁这么扫兴,我说是他姐。≥他没好气地替我接了起来:“姐,你找乔雨干嘛啊?” “猪猪要送我我这里来?你家不是雇了保姆带孩子吗?” “哎,怕了你了,把他送过来吧,我们在西直门公寓。” 我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们家保姆身体不舒服没法带孩子,她要去公司加班,李信一早出门了打不通电话。往常这种时候都该送我妈那里的,但我妈最近不是为了我爸的事儿自顾不暇吗,没办法,就把孩子送我们这儿了。” “没问题啊。” 傅源翘着腿:“我也好久没见那小兔崽子了,还真有点儿想他。” 猪猪来的时候风风火火,在外面把门敲得砰砰响,我踩着拖鞋去开门,傅清把孩子往我手里一塞:“交给你了,随便你们怎么带他,我来不及了还得赶到公司开会。” “小乔阿姨,舅舅在哪里?” “在房间里等你呢。” 他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往傅源边上凑,一下子把傅源的被子给揭开了,喊了一声:“舅舅不害臊,都不穿裤子。” 傅源一只手把他给拎了下来:“你睡觉的时候难道穿裤子,哦我知道了,你穿的是纸尿裤吧,不然会尿床。” 猪猪噘嘴巴:“我现在已经不尿床了,我是男子汉。” 本来傅源还想多睡会儿,不过猪猪闹着要去游乐场,他不肯去:“周末人那么多,挤死了都。” “舅舅求你了,我最喜欢你了,我爸爸总说你不是好人,我还跟他吵架说舅舅对猪猪最好了,结果差点挨揍了。”他委屈地拉着傅源的袖子,傅源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爸才不是好人,他就是个禽兽,王八蛋。” “爸爸是王八蛋。” “说的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游乐场。” …… 我真的很多年没有来过这种游乐场所了,现在小孩儿玩的地方真是丰富多彩,我们小时候去河里划船都能乐呵半天了。 因为是周末,人特别多,而且很多项目都是小孩子不能玩的,所以我们几乎就是在公园里到处逛,但是猪猪很开心,一直不肯走,到下午三点多了才尽兴,他之前到处跑动,现下累了,非要傅源抱着。 傅源蹲下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扛着走。我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这一大一小晃晃悠悠走路的背影,心里是又酸又甜。 他嘴上说不喜欢小孩儿,其实都是假的吧。其实每一次见到猪猪都宠的不得了,如果以后能有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多疼爱呢。但是考虑到我的原因,他却硬要说自己没有耐心,不喜吵闹,让他这么迁就我,我真的好难过。 晚饭是在附近的商场里吃的,猪猪想吃必胜客的披萨,我和傅源随他高兴了,小孩子都是喜欢点的多,实际吃一点就不吃了,一直在傅源身边上蹿下跳,傅源作势要揍他,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我这么可爱,你舍得打我吗?” 边上路过的服务生捂着嘴巴看着我笑:“您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傅源没注意她说什么,我却是一愣。 累了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猪猪就在我怀里睡着了。小孩子的奶香味儿隐隐绰绰,小手肉嘟嘟的耷拉在我的手腕上,让人心里莫名暖了起来。 傅源难得把车开的稳稳当当,一直没有加,等车停在车位,他让我先等一等,自己先下了车,用毯子把孩子裹了起来,因为之前车里暖气足就把猪猪外套脱了的,现在出来了,又怕他会着凉了。 傅清给我了短信,说自己正在陪客户吃饭,晚上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去,让我们再照料猪猪一夜,还说他已经不尿床了,不过得有人陪着,防止他夜里想上厕所醒来,现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幸好家里是两米多的大床,我们把孩子放中间,给他找了个软一点儿的枕头,傅源和我洗了澡,小心地在他左右躺下。临睡之前,他压低声音对我笑着说:“你看小混蛋的样子,还流口水。”说着又找了纸巾来替他擦掉。 他关了灯,隔着孩子握了一下我的手:“睡吧,今天辛苦了。” 我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却一直睡不着。心里忍不住在想,如果猪猪是我和傅源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傅清是周日早上七点多就来把孩子给抱走了,对我连连道谢。 我摆摆手:“你可别谢我,你儿子那么可爱,谁见了都喜欢。” 她嘿嘿一笑:“别说我这个当姐的不帮你们,想过我妈那一关其实也不难,她那个人最喜欢小孩儿,不然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先把肚子搞大了,她到时候眼看着你有了,就算再反对,你怀了嫡亲的孙子,她总不能不认孩子吧。我看得出来,我弟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没见他对谁那么上过心。” 傅源从房间里走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你问你媳妇儿去吧,我带猪猪先走了。” 她一走,傅源又问我,我帮他把衬衫扣子扣好,只是笑笑没讲话。 眼眸垂下来,却无人知晓我心中有多酸楚。 周末总是过得相当短暂,一晃眼就没有了。 周一大清早,我的闹钟响了起来,傅源就痛苦地哼哼:“乔雨,今天真的是周一吗,你没骗我,我怎么记得今天才周六啊。” 我踢了他一脚:“行了啊少跟我装蒜,你今天一天的事儿,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把全部的行程捋一捋。” 他闭着眼睛坐了起来,拦腰抱住了我,死活不撒手。我哭笑不得:“干嘛呢这是?” “不该让你当我秘书的,二十四小时被管着,我都快要失去人权了。” 我顺势搭在他背上:“行啊你,不肯被我管着是不是,那你想被谁管着,说个名字出来让姐听听,姐回头就抡把刀去砍人。” 傅源笑的更欢:“真是悍妇,你这么凶真是幸好遇到我了,旁的男人哪敢要你。还敢跟我自称姐了,你说说看,咱们两到底谁大谁小啊,尊爱老人懂不懂,非让我教教你规矩不成。” 说着就把我压在了身下,我伸手要挠他,指甲却剪干净了,根本没有杀伤力,在他背上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傅源把我的手抓住,放在嘴边先是亲了一下,随机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起来,我被他弄得手上使不上劲,只呆呆地看着。 他这个人才坏呢,趁我分神的空子,另一只手顺势而下,把我的衣服撩到了腰部,没有丝毫前奏地就闯了进来,我闷哼了一声,腿已经被他给掰开,强行放到了他的肩头上,他每往下压一次,就揪着我的下巴逼我叫他哥,我的臭脾气也上来了,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傅源把我的腿折了起来,绕在他自己的腰上,我身下其实是柔软的被子,但竟然还是硌的有点儿疼,他的另一只手往上手,不停地揉我的丰满,见我涨红了脸也不肯讨饶,就换了策略去咯吱我的胳肢窝,这可要了我的命了。我强忍着笑意求他放过,可他非要逼我喊人,我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四哥,他用力一挺身,一举击溃我的理智。 等到了公司里,我走路还有点儿不自然,脚下又是踩着高跟鞋,两条腿微微颤。 傅源看我差点崴了脚,一下子扶住了我,这里是写字楼的停车场,随时有同事过来,我让他松手他也不肯,就这么一直搂着我往电梯里走。电梯门刚要关上,有人从外面喊了一声:“等一下。” 进来的正是我们公司的刘军,我之前还帮他把票拿给傅源签字,私下里也算比较熟悉。 他就这么看着傅源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有些谨慎地喊了一声傅总好,又跟我点了点头。傅源被他那欲言又止地表情给逗笑了:“你想说什么呀,直说好了。” “不敢问。”刘军眼睛看着前面,目不斜视。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跟乔秘书是一对儿。” 刘军激动了起来:“原来公司里的传闻是真的,大家都说太好了。” “为什么好?”这次我忍不住问了。 “因为公司不是有个没写在明面儿上的规定,听说是内部员工不能谈恋爱嘛?” 傅源摸摸鼻子:“不会吧,我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专横了。” …… 等到了办公室里,我和傅源就忙了起来,他因为晨间的运动心情好得很,开例会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散了会,前台妹妹敲了一下我的桌子:“这是刚送过来的快递,收件人是傅总。我就放你这儿了。” 我点点头,他的东西我一向不看的,是个文件夹,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的,还有点儿沉。 我递给了傅源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傅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有些似有压抑的怒气一般:“你给我进来!” 74.我真觉得你特犯贱 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用那么重的语气跟我讲话,印象里傅源几乎没怎么跟我过火,这才过了多久,早上在床上的温存还没有降温,他怎么就生气了? 推开门进去,傅源头都不抬一下,我没好气地问他:“干嘛呀你,我忙着呢,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 ” “你跟苏子遇什么关系?” 我本来还想再往前走一步,听到了他的话却硬生生地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一个念头轻巧巧地从我的脑子里闪了过去,我觉得傅源好像知道什么了,但是我不确定他知道多少,所以我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一下的吗?乔雨。”他把十来张照片扔了过来,我只接住了两张,剩下的都散落在我脚边的地上了。我蹲了下来,慢慢地拾了起来,照片都是我和苏子遇在后来的英语机构里学习的样子,有一张是他把热巧克力放在我桌上,有一张是他爬上树去捡我的围巾,还有我们面对面讲话的样子,我低头听课的时候苏子遇盯着我看的样子…… “你这个醋吃的相当没有水平。”我站起来,还顺手把照片整理好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脸上神情没变:“如果只是给我看这些,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我出去工作了。” “如果你觉得这些都没什么的话,那这一张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皱着眉头回过头,傅源也站了起来,把一张一直放在他手边的照片翻了过来,推到我的面前。我凑近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那是一张老照片,虽然被人塑封过了,但是仍然看得出老旧,背景已经微微泛黄,但是照片上面的两个人能够清晰辨别。 十八岁的时候,我和苏子遇趁着周末一起去爬雾月峰,他带了当时最新款的佳能相机,请路过的行人帮我们拍的一张。 雾月峰是我们当地的一座山,最高处能够俯瞰整个小城。我们还穿着蓝白色校服,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我的头还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亲密的很。 照片上的苏子遇和我都看起来有些青涩,但是笑的非常灿烂,那曾经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而现在,当我最爱的男人把陈年往事重新摆放在我的眼前,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傅源的脸色比雷雨天气的云层还要沉重,我的脑子里此刻也是电闪雷鸣,我想我知道这一切可能来自来自谁的手笔,苏子遇跟傅源有大单合作,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他哥不一样。 自己没有谈成的生意,弟弟却快要拿下了,眼看着功劳簿上最讨厌的人就要被记上一大笔,他当然不甘心。 我成了他们兄弟之争的一枚棋子了,真可笑。 “乔雨,这照片是真的假的?现在电脑合成的话,很可能也会有这种效果。如果你说不是你的话,我就当一切都没生。但是我要你告诉我实话。” 看我一直不讲话,傅源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我。你看的没有错,这照片上的人是我和苏子遇,我和他早就认识,比认识你要早了不少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不,正如你看到的,他是我高中时候的男朋友。” 傅源坐了下来,好像嘲讽一般地笑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我如果没有收到这些照片,你是不是就想一直瞒着不准备告诉我了?乔雨,你特么把人当傻子耍是不是?我竟然还跟自己的情敌谈笑风生那么久,谈生意,吃饭,打麻将。而你在边上装的那个样儿,你可真厉害。” 我把照片放了回去:“傅源,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在北京再次遇到这个人,我恐怕连他长成什么样儿都快要忘记了。他是我最不愿意记忆起的人,当然了,我这么说你肯定觉得不相信,觉得我还在骗你。” “难道不是吗,我跟你认识那么久了,你说谎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可到后来真的有些厌倦了。老子对你掏心掏肺,你这个样儿特么地对得起我吗。”傅源冷眼看着我:“不愿意记起的人,你那么不愿意跟他见面,还相约一起上课啊,也是活该我被你耍,北京那么多可以学英语的地儿偏偏你们两就在一起念同一个班,还成了同桌?我之前也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还觉得很巧挺有缘分的。怎么,多年的老同学老情人没见面了,再次重逢是不是想历史重演一遍啊?” “我没有跟他约好,之前如果不是我的手臂受伤了,我也不会去上全日制班,后来转成了周末班也是因为工作需要,这些你都是一清二楚的,非要这么怀疑有意思吗?他突然过去跟我一个班我怎么知道,腿长在苏子遇的身上,而且人家也是交了钱来上课的,我还能把门关起来不让人家进来?” 傅源点点头:“好,就算像你说的这样,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你问心无愧,前男友就是前男友,我也有前女友,陈思你知道的,我能把什么都告诉你,你为什么要瞒的滴水不漏?照实说我能把你怎么样?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会怕跟我说吗,越是遮遮掩掩的,越说明你们之间有什么。” 是,傅源的话让我无可辩驳。我的确是在遮掩,所谓的不想说,其实也是遮掩。一直以来,我都心存侥幸心理,觉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早就翻了篇儿,无人会再挖出来膈应我。可是老天有时候就是喜欢跟你开玩笑,你愈忌惮什么,它就越来什么。 “说不出话来了是吧,行,那就别说了,我今天也烦了。你出去吧。”傅源耐心全无,挥挥手让我滚,我转身想要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折了回去,反正闹都闹了,事情变成这样我也不怕再闹大一些了,索性都跟他招了算了。 “傅源,上一次你跟我一起回老家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当时那个孩子是谁的吗?我本来想告诉你实情的,但是吴家孝说是他的,他也是好心,不希望我们两的关系受到影响,就把责任扛了,可实际不是那样。” 傅源的手指在那张照片的边缘轻轻摩挲,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其实当时那个孩子是苏子遇的吧?我刚才看到照片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如果那个时候你的男朋友是他,吴家孝应该不会跟你上床。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果然……” “在那个年纪就跟他生了关系,并非是出自我的意愿。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也是被迫的,后来的结果也一不可收拾,之后的人生走向你也已经看到了,沦落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所以我不想提他,我不跟你说,是因为真的,傅源,我比任何人都抵触和排斥那件事情,我也想堂堂正正地告诉你,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过了许久才说:“你不是自愿是被迫的?那我真的觉得你特别犯贱,我要是你,再碰到这个人,肯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他,见一次打他一次,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才好。你呢,非要把自己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还能一起吃饭,上课,乔雨你丫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需要我帮你预约医生看病吗。” 他的番话差点让我眼泪飚了出来,傅源闭上了眼睛,他看起来很疲惫,不是我熟悉的样子,我宁愿他还像方才那般恼怒,跟我歇斯底里地吵一架,至少能让我看清他的情绪。可是傅源只是淡淡地说:“出去吧,你这两天也不用来上班了,就住朝阳门公寓吧,我想一个人待着,我们先别见面了。” 我近乎无声地走了出去,坐在电脑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着黑掉的屏幕上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像是电影里的黑白无常。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傅源办公室那扇密不透风的门,心里生生的疼。我好怕这件事情成为我们之间的心结,从此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再无解开的可能。 我想到吴家孝的话,男人都是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何况他和苏子遇之前还算朋友,一个圈子才多大一点儿,他就算能想通了体谅我的隐瞒,可我和苏子遇的过去也一定让他很难以接受。 一个人回到家里,我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吞咽不下去,几乎要把我给逼疯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守着一个明知道今天不会再回来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很辛苦,想要泄,却无从泄。 到底没有忍住给宋唯一打了个电话,她算是我在北京唯一的朋友了。宋唯一接地很快,但是还没有等我开口她就抢先说:“巧了乔雨,我还正想着要不要打给你让你陪我一会儿,我跟宋川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我真是要死了。” 原来可怜人不止我一个。 75.瞧瞧你干的好事 我和宋唯一约在一家烤肉店,她离得近一点儿,比我先到,已经点了半只羊在烤着,桌上摆了一个大酒坛子,听说是老板自酿的白酒。≥ 她示意我坐下,给我倒了满满一大碗,肉都还没吃上,两个人却已经在沉默中干了一口。她眼圈红红的,穿了一件薄荷绿的衬衣,领子都没有翻整洁,马尾扎地也十分随意,后面的脖颈那里零散着一小缕碎,怎么看都比我这个刚失恋的人憔悴的多。 人说当自己特苦恼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比你看起来更苦恼的朋友,心情貌似就会稍微缓解了。我不忍看她这样儿,帮她把衣领整理好:“你跟宋川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年头想轻轻松松地爱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我妈知道我们两在一起的事情,差点没把我给打死,这不,还剩半条命出来留着被扫地出门了。” “原来你们家里人还不知道。” 她笑了起来:“你以为……当然一直都是瞒着的,我们是重组家庭,父母都是极好面子的人,兄妹两搞到一起去了,传出去就是家门不幸了。他们哪能容得下这种情况?” “宋川怎么说啊?” 宋唯一狠狠切下一块肉拿起来就啃:“不知道,他能怎么样啊,我妈都已经开始绝食抗议了。” 我又端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她总算是注意到我也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抽抽鼻子问我:“喂,你怎么回事啊?傅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刚才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陪陪你,难道你们吵架了?” “不算吵架,不过我可能要被抛弃了。我估计触碰到傅源的底线了,他这次未必肯理解我。” 宋唯一切了一声:“你丫在逗我?傅源这人也有底线,他底线早被自己给吃进肚子里了。你放心吧,他不会不要你的,你没我惨,宋川很可能会不要我了。” 我们就谁更惨这个话题讨论了起来,嘴里也没闲着,眼看着小半坛子酒就已经下肚了,她走到我身边来跟我并排坐着,搂着我的肩膀就开始哭。宋唯一这一哭不要紧,但是她的眼泪一下子勾起了我内心的酸楚,我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也没有绷住,此时也湿了眼眶,哗啦一声哭了出来。 幸好是在小包间里,身边没有陌生的客人,不过服务员进来给我们上菜的时候被我们这样儿吓了一跳,忙递了一盒抽纸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生什么了,我挥挥手示意她别管,跟宋唯一又满上了酒,就这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哭边喝。 后来记得我们两都喝多了,连话都说不清楚,服务员说要不要找人来接我们,我想打给傅源,但是一看到他名字又把手机放回去了,宋唯一说她要找宋川来,但最后来的人却好像是江慎行。 ……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被因为想上厕所,强撑着困意想要坐起来,可这才刚使点儿力气,人就滑了下去。 没错,是滑了下去!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处境,为什么我会在一个浴缸里? 这难道是个梦?我点点头,恩,这肯定是个梦。 梦里突然走了个人进来,我一看是江慎行,他把马桶盖子掀了上去,拉开裤子拉链准备上厕所。 我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我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这也太对不起傅源了,我竟然在梦里梦到别的男人在…… 江慎行也被吓到了,他抖了一下:“妈呀,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床上睡觉的吗?” “我不是在做梦吗?” “不是啊。”江慎行一脸无奈,而这个时候宋唯一从外面小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乔雨你没事吧?哦天呐,二哥你们在干吗?” 江慎行痛苦地看着我们两:“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个厕所,为什么会被两个女人围观,求你们快走吧我真的憋不住了。” 我连滚带爬地从浴缸里出来了,问宋唯一生了什么,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色兮兮地捅了我一下:“哎,刚才你看到了吧?二哥的……大不大?” 昨天是谁拉着我哭爹喊妈地说自己爱的好辛苦,今天酒醒了就意淫另一个男人,我真对宋唯一无语了。 “你别问我,我没看到。” “不可能,你肯定看到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再强调了。 我们是在一个酒店的套房里,看样子昨天我和宋唯一应该是睡在床上,江慎行睡在外面,可是为什么我今早会出现在厕所的浴缸里,这就不得而知了。 等他洗了手出来,板着脸教育我们:“两个女孩儿单独在外面,非要喝那么多酒干嘛,你们昨天什么样儿自己没看到吧,尤其是你宋唯一,你吐了我一身的。还有乔雨,你又哭又闹地怎么都降不住,就差没把我给掐死了,天知道我为了照顾你们两费了多大的力气。” 原来昨天宋唯一打给宋川的时候,宋川也跟她情况差不多,心里难受酒拉了江慎行出去喝酒,自己喝多了没接到电话,江慎行替他接了,才知道我们这边也乱成一团,又只好赶了过来把我们给带走了。 “我昨天想找傅源,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又给他了短信说了你的情况,他到现在也没回复我呢,不知道在干嘛。” “他和乔雨在闹分手。”宋唯一替我回答了。 江慎行摇摇头:“老四又耍小孩儿脾气了吧,你们两也总是不让人省心……”正说着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声自言自语:“奇怪,老三一大早找我干嘛?” 不知道沈烨在那头讲了什么,但是江慎行神色微变:“你说什么,苏子遇被老四整进了医院?” “怎么回事啊?没听说他们两有什么矛盾啊,不是最近还说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吗,是跟生意有关的?” “行了我知道了。” 等他挂了电话,我忍不住问:“你刚刚说傅源打了苏子遇?” “昨儿晚上老四找了一帮人去堵苏子遇,把他摁在巷子里狠揍了一顿,听说差点闹出人命了,头上都出血了,手脚断没断还不知道。”江慎行看了看我:“哎乔雨,你成天都在老四身边做事儿,应该能知道些什么内幕吧,沈烨那边儿也说的含糊不清的,可能他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苏子遇怎么得罪他了吗?” “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是我捅出来的篓子。”我颓废地坐了下来,也不想再瞒着他们了,把这事儿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宋唯一一拍桌子:“他祖宗的真是反了那个苏三了,他住哪家医院啊,跟我说说,我回头就拿一把大剪刀给他下面咔嚓了。” 江慎行拍拍我的肩膀:“这又不是你的错,老四现在也是心里郁闷才不肯见你,等回头他冷静下来,也就能想通了。别担心,我会再劝劝他的。”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宋唯一不肯回家,非要跟我回朝阳门的公寓,江慎行退了房就送我们两回去。 这两天幸好有宋唯一一直陪着我,她性格活泼,恢复能力也比我快一些,成天挂嘴边儿的一句话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她也相通了,她和宋川就这么耗着好了,一个不嫁一个不娶,家里再怎么逼也没有用。 介于宋大小姐的八卦,我每天也都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她对苏子遇的遭遇很感兴趣,没事儿就打给沈烨问后续,沈烨说傅源做的也真是绝,从他那里招了一批新招来的妹妹每天去医院蹲点,但凡遇到有穿着西服很像苏子遇的同事或者生意伙伴去病房探望病情的时候,那些小姐就随机跟了进去,浓妆艳抹地抱个鲜花水果的也装作探病的样子,嘘寒问暖,还说苏先生病好了一定要去会所里坐坐,那帮小姐妹都想死他了。 这么一来,苏子遇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现在连医院的护士都知道病房里那位苏先生是个经常混迹于风月场的人,面上看着正经,其实风流的很。甚至连苏家的公司上上下下都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他们苏总监被人打是因为开罪了道上有头有脸的人,跟哪位大哥的夫人有染被捉了奸,所以挨了教训。 而苏子遇本就是私生子,一直以来都活地小心翼翼,最看重名声,爱惜羽毛,傅源想来也是知道他怕什么,偏踩着痛处不让他好过,他估计心里要郁闷死了。 我每天都会把手机拿在手里反复看,却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傅源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我一概不知道。 宋唯一待了两天还是被宋川给接走了,我又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她走的当晚我接到了傅源他妈的电话。 阿姨的声音愈严厉:“乔雨,傅源会突然对苏家那个孩子动手那事儿跟你有关吧?阿信说他认出来了,那个苏三曾经跟你后海的酒吧里喝过酒,你真是能耐啊,让两个男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苏家的家长都找到我这里来了,瞧瞧你干的好事!” 76.入骨相思知不知? 面对傅源他妈的指责,我连一句替自己申辩的话都难以说出口,只是沉默地听她数落,又不敢任性地挂了电话。 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乔雨啊乔雨,我过去还真的是小看你了,你到北京来才待了多久,就能和那么多的男人关系弄得不清不楚。你跟傅源勾搭上了不算,跟江慎行私下什么相处是样子我也看到了,这会儿又跟那个苏三纠缠到一起了。现在傅源为了你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苏家那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事儿想轻易过去恐怕也不容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对傅源是真心的,还奢求我成全你们,我看你其实只是想要找一个有钱男人傍身罢了。”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事情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真的很讨厌你。拜托你别再纠缠我儿子了,乔雨,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莫要连最后的礼义廉耻都丢了。” 她丝毫不给我留情面地说完这些就把电话给挂掉了,我心里很难过,慢慢地坐在沙上,而更可悲的事情是,而今听到这些话我已经连流泪的能力都失去了。没有傅源在我身边,我连一个可以寻求慰藉的肩膀都没有,眼泪流的再多,他的手指也不会为我擦干。 茕茕孑立,孤单影只,是我。 家里的烟已经抽完,我这段时间抽烟的频率更高了些,有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厌恶,这本不是什么良好的习惯,可是没有一根烟夹在手上,又顿觉烦躁,心里的苦楚难以派遣,恶性循环而已。 我换了鞋带了零钱出门,想去小区外面的市再买一盒烟抽。外面真是冷啊,我从温暖的室内下去,只随意裹了一件呢子大衣,却仍然抵挡不住北方冬天的凛冽。 脖子上忘了戴一条围巾,我只能尽量把衣领拢着,整个人缩在外套里抖,显得瘦小可怜。 刚出小区的大门,迎面就有一阵风刮了过来,我侧过脸去想要躲开正面的料峭寒意,好不容易等风小了点才又转过身来往前走。 并没有走进步,我就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男人微微倚靠在车边,他穿一件黑色长风衣,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整个人显得修长冷峻。 一到供暖的时候,北京就成了雾都,即使是晚上也鲜少有例外。那人也在薄雾之中看到我,我们彼此似乎都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是谁,他站直了身体,和我就这么隔了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 我从未有过这般想念,可是我却不敢往前走一步,因为我怕再靠近,他也许就会离开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年少时初读元稹的这诗,只觉得朗朗上口,清新脱俗,却并不能深谙其中的情感。而今我在这繁华帝都,一遍遍地回忆起和傅源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念着他对我的好,只觉得每一寸等待其实都是煎熬。 庆幸的是,他终究也没有放下我。 正在我愣的关口,傅源忽然张开了双臂,对着我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声:“乔雨,过来。” 我一下子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他也加快了步伐向我走来,我跌在他的怀里,他一把把我给抱住了。 这是我所熟悉的味道,所熟悉的温度。他的怀抱是这般的温暖,足以抗拒这寒冷天气的叫嚣。 我们就这么在路上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讲话,只是紧紧拥抱彼此。这几天所有的委屈,不甘似乎也都随着他的到来烟消云散了。 他的下巴靠着我的头,伸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终于先开口了:“其实我来了有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进去,明知道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你,可就是忍不住想要离你更近一点。我想要打给你,但是你的号码就在屏幕上,手指按下去,又第一时间取消掉。可是乔雨,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这样,傅源……”我蹭在他的胸前,泪眼婆娑地抬起脸看着他:“我用了很多办法来麻痹自己,想要分心,可是我做不到,傅源,我满脑子都是你,做梦是你,醒来想你,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之前听了他妈那么严厉的斥责,我都拼尽力气扛了下来,可此时见到他,根本无法自持。在傅源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汪水,所有的脆弱都难以隐藏。 他替我擦眼泪:“这么晚了,你还下来做什么?” “本来是想买点儿东西的。不过现在不用了。” “买什么?”他好奇地问我。 “香烟。你留下的,我都抽完了,还觉得不够,想要再买一些。” 他摇了摇头:“不能再这么不管你了,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女孩子身体重要,我会争取监督你戒掉的。” 我的眼里仍然蒙着一层水汽,强忍了泪意对他笑了起来:“傅源,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我很怕,我怕你不要我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吧,外面太冷了,回家再说。” 傅源把车开进了小区,跟我一起上楼。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他就靠在墙壁上看着我,一动不动。 等到了家里,他们把外套脱了下来,他帮我一并拿去挂好,我看了看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用最快的度收拾了一下,把桌上的垃圾都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从我身后走过来低头一看:“乐事薯片,泡椒鸡爪,周黑鸭,还有加多宝凉茶……乔雨,你真的确定是想我想的疯了吗?我怎么觉得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你丫过得相当的潇洒?尼玛我又上当了,亏得我刚才还心口一阵热,心疼了你那么久。” 我连忙喊冤:“这才不是我吃的,这些东西都是宋唯一吃的,她今天刚走你就回来了。” “怎么你还给自己找了个伴儿?平板电脑还在这里,你们两不会成天窝家里看韩剧一边讨论剧情一边嘴里吧唧着零食吧。”傅源越说越委屈:“我的天呐,我为什么要在楼下冻了那么久,感觉自己好蠢。明明犯错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最后反而是我自己搞得那么苦情。” 韩剧也是宋唯一看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可是某人就是不信,一副我欠了他一百万的样子看着我:“关于苏子遇的事情,我也稍微想通了。毕竟你也是受害者,之前一直不愿意跟我说也情有可原。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你了,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来你跟他在我面前演的那样儿我就来气,还一起上英语课,以后不准再周末去上课了。” “可是钱都交了,课也不剩下几周了,你就让我听完吧,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反正我觉得苏子遇不会再去了,毕竟他都被你给找人给折腾进医院里了,我就不相信他会拄着拐杖去上课。” 听我这么一说,傅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只是打了他一顿,真是便宜他了。以后他最好不要出现在你的身边,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他一次。” 我略有担忧:“可是苏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哪怕他只是一个私生子,可毕竟也是家里已经承认的,给了名分和地位的孩子,你对苏子遇动手,岂不是让苏家人难看。听阿姨说,好像他们家里人都去找到她讨说法了。” 傅源却压根儿听不到我这话的重点,只是关心最后一句:“怎么我妈又找你了吗?她跟你说了什么呀?又让你跟我分手是不是?你别搭理她。” 我还是不放心:“那苏子遇他们家真的就那么算了,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吧,听沈烨说苏子遇的一条腿都折了?” “哎呀你好烦,干嘛不停地提到苏子遇,不准你提了,再提我就要生气了。” “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起来的,怎么还不让我说了,真不讲理。” 他挑了挑眉毛:“怎么了?小爷我就不讲理了,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忽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我还想怎么样呢? 他的手放在我的脸庞上:“既然不是好的回忆,就不要再去想,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让我们忘了吧。反正我对你有再多的抱怨,再重的火气,也比不上我对你的感情来的深切。乔雨,天知道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从来没有过的事,能让我傅源对一个女人这么死心塌地,你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傅源俯身吻我的嘴唇,我伸出舌头回应他,唇齿交缠,这是一个冗长的法式舌吻。 原本以为他会想要我,但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搂着我进了房间,等我洗完澡出来,他用毛巾帮我擦头,并帮我吹干。 我在他的臂弯里睡去,明明已经闭上了眼睛,又忍不住睁开看着他,他的手轻拍我的后背:“睡吧宝贝儿。” 这是我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77.别开门 清晨醒来,傅源难得比我先起身,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可能是我有些精神敏感,因为身边空荡荡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好几声:“傅源。” 没有人回应,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光着脚跑了出去,在客厅转了一圈没看到人,走廊那边的卫生间里却有动静,走近一看他一大早在洗澡。 他没关门,看到我笑了起来:“你醒了?我本来准备洗完澡出去给你买早饭的,咱们什么时候去趟市吧,冰箱里都已经不剩什么吃的了。” “一大早洗什么澡?”他一直特爱赖床,倒是难得会这么勤快,他自顾自地擦头,我去房间里迅地换好了衣服,想着他还得有一会儿,就决定自己出去随便买点豆浆油条,零钱包昨天放在茶几上,我走过去刚想要把零钱包拿走,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桌上的烟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烟头,我明明记得昨天进门的时候为了看起来整洁一些,把垃圾都倒进垃圾桶里了。而且我看了看那烟头,也不是我之前抽的牌子,这应该是傅源回来之后抽的。 昨天晚上我们一并躺下,他哄我睡觉,还顺手关了灯。我渐渐在他的陪伴下睡着了,只觉得周遭悄无声息,以为他也同我一样进入了梦乡,但也许不是这样,他似乎睡得并不好,才会早晨起床洗澡提神。 我把烟缸重新倒干净放回原处,手指却一时失了气力往玻璃茶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摔,水晶烟缸出咣当一声,才让我有些回过神来。 买了早饭回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还顺便刮了胡子,看起来神清气爽了不少。我给他盛了碗粥:“等会儿你还要去上班吧?这几天谁在跟着你做事?” “没有谁,我让下面的人自己把东西整理好送过来,所有主管以上直接向我汇报。” 我握住他的手:“傅源,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也还好,而且你不准备回来帮我吗,乔秘书。” “我这几天在想,你会不会不需要我了。” 他眉眼含笑:“不,你这么能干靠谱,得之我幸。” 和他一起去公司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可以评选为历史上缺勤率最高的秘书了,总是在断断续续地工作。傅源刚进公司就被冯大力的夺命连环扣给请走了,他先走一步,我被前台小妹拉住:“哎呦乔姐你总算来了,这几天没有了你公司人人自危,尤其各部门负责人找傅总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心情看起来特别不好,生怕说错了什么就会得罪他。”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儿了吗?” 我点点头:“好多了,多谢关心。” “你不知道,幸好你来了,公司有几个女的特恶心,之前看到傅总跟你一起吃饭,在你跟前儿就使劲巴结你,说话谄媚的不行,现在看到你这几天没来,还私下里议论说傅总一定是跟你分手了,你也已经被公司给炒鱿鱼了,我就觉得肯定不会那样的。果然你今天就回来了,非得让她们看看才好,叫她们成天瞎说。” 写字楼里就是这样了,你光鲜亮丽时有人捧你,你看似落魄时有人又会踩你,利益当头,交心的朋友并没有几个。何况傅源这种男人,从来不缺少女人的青睐,谁都希望好运气落在自己头上而不是别的女人。 我摇了摇头,反倒安抚了她一番才回去。 忙了一天,我觉得充实许多,虽然说工作的时候人会辛苦一些,但也总好过待在家里为了感情的事情愁苦闷要自在许多。 临下班的时候冯大力偷偷把我叫到了边上问话:“哎乔雨,你知道傅总跟苏私液晶电子公司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吗,之前我们公司交了定金给苏私,都已经决定要采购他们的货物,只差过两天签合同了,谁知道昨天傅总突然跟我说这生意不做了,合作取消。这下可让我抓狂了,定金都交了必然拿不回来了。我们之前做预算的时候还觉得肯定能赚一笔,苏私给的价格算是业内较低的,眼看着能赚上一大笔,这锅里烧好的肉不要,我真是不明白了。” “我不太清楚。”我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句。 他连连叹气:“今早我又劝了咱们这位主子劝了好久,谁知道人全程从头到尾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看,浪费了半天的口水他还是只给我吐出两个字:不签。” “那公司的损失大不大?” “定金倒不是很多,就是我不理解啊,这摆明了是只赚不赔的生意,现在却宁愿贴钱也不肯做了,再怎么私交有问题,也不能跟钱作对啊。反正我这边儿想说服他是没有指望了,乔雨,不然回头趁着傅总心情好的时候再跟他讲一讲,说不定他能听你的。” 我怎么可能敢开口说这个,我要是在这种时候不识时务地劝他,恐怕傅源更是要如鲠在喉了。 等冯大力一走,我看了看他办公室的方向,心中有隐约的酸涩。 晚饭在公司附近吃了韩餐,傅源面上绝口不提工作的事情,帮我调了酱汁递给我,还心血来潮地自己翻烤韩牛。 他手机响了起来,傅源看了一眼来电,把夹子递给我,走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听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面上倒是看不清楚喜怒,我剪了肉片放在他碗里,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傅源直接关机了。 “没事儿吧,是谁啊?”我疑惑地问他,傅源头也不抬:“公司里的人,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懒得理他们。” 没过多久我手机又响了起来,因为是放在外套口袋里,在傅源身边的空位上,我让他把手机递给我。他拿出来看了看却给我摁掉了,他知道我手机密码,给我解了锁,拿在手上捣鼓了一会儿,我凑过去看他在干吗,傅源侧过身躲着我,等我急了才把手机还给我:“小气死了,我又不会抢你的手机,拿走拿走。” “你是不是给我动了手脚?”我左看右看,没找出异常来。 “没有啊,我就是看一下日历。” “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拒接了电话,万一是找我有重要事情的呢?” 傅源喝了一口大麦茶:“谁能找你办什么大事儿,你放心吧,还是刚才打给我的同事打给你的,估计是找不到我,想让你再来烦我。别理他们,不接就行。” 我被傅源的任性给弄得摸不着头脑了,又觉得挺奇怪的,一般情况下如果是公司有事找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处理,不会这么推辞的。 吃完晚饭,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不然我们今天不回朝阳门了,就在他西直门公寓就近住下,明天上班也方便。傅源没同意,脚下一踩油门已经过了红绿灯,就是不肯住这里,他固执起来就跟小孩儿似的,你怎么在边上说都没有用,反正就回你三个字“我乐意”。 洗漱之后,他在书房里回复邮件,看我坐在他身边呆就说:“你不然先睡觉。” “这么早就睡了,我平时都十一点多才睡的,现在这个点儿哪能睡得着。” 他笑了笑,又问我:“对了,最近北京雾特别大,空气不太好,你要不要出去玩几天,找个暖和的地方,丽江不错,海口也不错,让宋唯一陪陪你,估计她也想出去走走。” “不要,公司不是挺忙的吗。” “我希望你能散散心,成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公司,怕你无聊。” “想出来一出是一出的,我才不去。” 我不再理他,拿了本英语阅读出来做题,但是有些心不在焉,挥失常地错了不少。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的声音,我看到傅源似乎也听到了,但是他抬了一下头继续做事,我刚要站起来开门出去看看,傅源让我坐下来。 “真的好像有人在敲门。” “没有啊,幻觉吧。” “那我出去看一下总行吧。” “不要开门,最近新闻里经常有那种上门抢劫的,小心人家给你下个**药,然后把咱们家给抢了。” 我哭笑不得,可是这笑容很快定在了脸上,又看了一眼傅源:“你有事瞒着我吧,我觉得你今天太奇怪了。先是吃饭的时候一直不肯接电话,又非要住到这边来,还让我出去待几天,现在还不让我出去开门,到底怎么了?” 他不说话,我随即就要往外走:“你不说,那我非要去看看外面是谁。” 傅源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腕:“应该是我妈找过来了。她怀疑你跟苏子遇的关系不简单,就派人去你以前的学校查了,知道了你打胎的事情,还不知从哪里查到你和吴家孝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你不能怀孕。” 我怔了一下,难怪他今天会有这种反应。 “别开门乔雨,我会想办法再安抚她,但是她现在见到你恐怕就又会说出什么伤你的话,所以别去见她。她按了门铃没人回应等一会儿自然就会走的,我也真是佩服她,这间公寓我一直瞒着,还是让她给我挖出来了。” 78.意外 傅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靠在门上看着他:“所以你是想让我做逃兵,先出去躲一段时间?”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想到转移她注意力的办法,但不是现在,我妈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不仅仅是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孩子的事情也许她会更加介怀,我一直都瞒着她也是怕她会知道更不能容得下你。≧≥≧ 这一次是我太疏忽了,只一心想着对付苏子遇以泄私愤,但忘记了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出来,增添了我妈的疑心。对不起乔雨,我太冲动没有考虑后果,又把你给推到了风尖浪口,真是对不起。” 他看起来很愧疚,可是我才更加愧疚。 这怎么会是他的错呢,明明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把原本应该要自己一个人承担的压力嫁接给了傅源,不然他本该是成天潇洒不羁的富家公子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却因为爱上了我,不得不忍受来自家庭的苛责,还不忘时刻保全我。 都怪我。 “傅源我躲不了的,就算她现在没见到我又怎么样,只要我人还在北京,还是你的女朋友,总要面对你的家庭。” 傅源看我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把我给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说:“没关系,一切有我在。我绝对不会允许她伤害你,如果她动你一根手指,我就赔给你一根手指,她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自己。我妈她再怎么专断决绝,也不敢拿自己亲生儿子的命来赌这一切的,来日方长,慢慢耗着呗,她总有松口的那一天。” 我靠在他的胸前,眼泪止都止不住:“我不想听到你讲这种话,求你了傅源,即使你妈真的对我怎么样,那也是我自食其果,所有的结果我一力承担,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伤害自己。因为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你明不明白。” “傻瓜,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们从书房里出来,门外总算是没有了动静,外面的人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他给我温了一杯牛奶递过来:“喝了睡觉,有助睡眠。” 我端在手里才喝了两口,门边却突然又有了动静,只听到滴滴两声,这防盗门竟然打开了。 傅源和我都愣了一下,眼看着他爸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也足以让我们吓了一跳。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总是自作聪明,你以为不给我开门我就没有办法进来了吗?” “爸,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我是不知道啊,但是你这里的钟点工却知道。” 千算万算,却把钟点工阿姨给忘了。 叔叔坐在沙上,看了我们一眼:“坐啊,还要我仰着头跟你们讲话?” 我们并排坐下来,傅源神情淡漠:“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不过我想您要说的话,我妈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让我跟乔雨分手,我做不到。” “之前我没有干涉你们,因为我对门当户对的看法并没有你妈那么重,你如果跟乔雨在一起实在高兴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乔雨,今天傅源他妈给我听了一样东西,我就觉得事情有点儿不简单了。”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出来放在了我们面前,打开之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乔雨啊,我当然认得那个女的,我以前教过她地理课,她爸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呢,当时她没高考是因为怀孕了,本来她家里还想瞒着偷偷地手术,谁知道打出血连命都差点丢了,最后还不是都知道了。” 有个人问他:“她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名声不太好。” “那当然了,你想想啊,小小年纪就跟男人上床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出了名的不学好。她爸那个人更讨厌,闺女都那个样子了,还成天说话不招人喜欢,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我最讨厌他们一家人了。” “还有啊,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婚吗,我听人家说她结了婚之后肚子一直没动静,把她婆婆急的都要住院了。” …… 我不知道这段录音是哪里来的,叔叔淡淡开口:“这是派过去的人问了你从前念过书的高中老师,听说对方还教过你。他也是你父亲的同事,总不会平白地为了冤枉你撒谎吧。” 虽然我一时听不出来是谁这么讨厌我,但是以我爸平日里不讨喜的性格,得罪了同事也是常有的事,现在被人狠踩了一脚,我也不能怎么样,只是看着叔叔问:“您想说什么呀?” “傅源是傅家的长房长孙,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不能没有孩子。我知道你们有感情,一时让你们分开是很残酷的,傅源会心理抗拒我也能理解,这样好不好,你们可以在一起,但是傅源以后不能跟你结婚,他必须要娶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孩儿,给傅家传宗接代,而你们的关系也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我会说服他妈不再干涉,这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叔叔这话的意思,我听懂了,傅源也听懂了。 傅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叔叔:“爸,您这是让乔雨给我当情人,在一起可以,就是无名无分是不是?”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满足她一切吃穿用度,给她很好的物质条件,两个人还能继续在一起,家里人也不会再给你压力。如果这是一桩生意的话,一定也会是双赢。”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但是怎么办,我不想这样。”傅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叔叔,掷地有声地说:“我们两虽然是父子,我也敬重您,但是您做的一些事情,我却不敢苟同。您在无锡金屋藏娇了那么多年,我妈的日子过得很苦,您外面那位恐怕也不算好过,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忍气吞声,如果有一天乔雨为了我活成那个窝囊的样儿,我可能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傅源,我作为父亲给你指了明路而已,怎么选择你最好多想想再做决定,跟家里作对总没有什么好下场。很多时候你在外面混的开人家并不是看在你傅源的面子,而是看在我们傅家的面子,没了家里,你可能会寸步难行。”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您的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 叔叔站了起来:“我当然会走。” 他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你把他逼成这样儿满意了?” 等他爸一走,傅源就骂了起来:“靠,我明天就换密码,该死的钟点工,老子一定解雇她!” 我沉默地往房间里走,傅源跟着我进来从后面抱住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既然跟我在一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凌驾你的地位,欺负你,羞辱你,我爸犯的错,我不会再犯下。” “傅源,谢谢你,谢谢。” 谢谢你成全了我的尊严,连假意的妥协都没有,毫无犹豫地守护了我。 我们睡得都不是很好,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人开口。黑夜像是无形的一道墙,暂时挡住了外面世界的凄风苦雨,而这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命运它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撕开平和的表象,只为残忍地将我们吞噬。 公司在京郊亦庄的厂房起火了。 保安是五点半钟的时候现火情,听他的描述,只看到窗户前突然烧起了明火,烟雾很大,之前根本没有征兆,很显然是一下子烧起来的,电路在很短的时间里也爆掉了。 他们看到这情况吓得不行,就赶紧打电话给消防,又随即联系了分管仓库的负责人。因为没有傅源的电话,只能一层层的往上通知,等我们从睡梦中被这坏消息的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钟了。 那个厂房里有非常多的存货在里面,还有刚购置回来的生产线上需要更新的动力设备,价值不菲。 我们开车过去的时候被特警拦在门外,还有很多记者在附近报道,这时候明火已被扑灭,但仍有巨大的烟雾在厂房顶部盘绕。 唯一庆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有一个夜巡的保安从厂房里逃出来的,满脸是灰尘,说是当时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过道里全是烟,只能凭着感觉往外走,幸好走出来了。 消防火情调查员跟傅源说:“正规起火是不应该有这么快的,我们初步怀疑是电路出了问题,整个电线烧起来了,才会火迅猛。五千多平米,两扇门,其余都是窗户,玻璃窗就有将近八十扇,屋顶都烧穿了。” 厂房内存放的不少材料都是易燃易爆品,却也是生产不能缺少的东西。一旦遇到这种事情,火势挡都挡不住。 傅源脸色阴沉,公司运作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过安全隐患,这次突然遭遇重创,总觉得并不简单。但是眼下谁也没有精力去探究那些,保险公司的人也来了,在记录情况,不过能赔多少不确定,可无论如何,损失重大已成定局。 79.我爱你(520个红包并含泪祝福林霍在一起) 傅源又和消防队的人确认了一下仓库的后续处理方案,冯大力等主管也6续赶了过来,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眼看着就要到年底,本来是每一年当中大家最期待的时候,之前我在公司里还听到同事兴奋地讨论年会和年终奖的事情,现在这一场大火,把所有人的期望都烧的一点不剩了。 我最担心的就是傅源,生怕他情绪失控,不过万幸的是,他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沉默了片刻,后来就振作了起来,通知各部门清点货物,重新记录数据,又让冯大力和采购部的主管先回公司紧急开会,把近期合同上的主要客户的名单列出来,一一打电话解释情况,涉及到违约和赔款问题的,再单独约出来谈,看看能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而我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指挥大局,我无法真切地体会到傅源此刻的心情,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回到公司里,连前台小妹都过来帮忙确认订单和客户联系方式,开始打电话。 傅源忙着跟媒体打交道,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这一次失火有人被活活烧死了,我们公司的仓库平时不注意安全检修,货物存放不规范等等,负面消息层叠出现。 我跟着冯大力做事,按照他的要求打给了一家天津有名的精装地产公司的采购经理,那家公司订购了一批指纹防盗设备,恐怕要延期三个多月才能交货。可当我刚把情况跟对方说明了,就遭到了责骂:“你们有没有搞错,合同里写了下月交货,我管你们有没有生火灾啊,当时白纸黑字签好了不认账?我们楼盘现在收尾阶段,装了你们的设备就可以准备开盘了,到时候耽误了日程房子卖不出去谁负责?” 这还不算最过分,有些客户直接把一位男同事给骂哭了,冯大力只好再打过去道歉。 等傅源从外面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他一整天都在奔波,看样子什么东西都没吃,可能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晚上又开会,按照傅源的指示,先不接新的单子,之前预交的货物,关系到位的客户就延期货,价格再给折扣。如果是实在谈不拢的,尽量先从同行公司紧急购货,不计成本,争取减少违约金,再租赁额外生产线,安排工人日夜轮班,加班加点,意在把所有的损失降到最低。 我们凌晨两点多才从公司回去,路上只有麦当劳还开着门,傅源把车停在路好让我下车跟他进去吃点东西,店里这个点除了工作人员再无别的客人,我们点了汉堡和炸鸡,他脱了外套大口吃喝,然而我食不下咽,只咬了两口就放下了。 “太油腻了?那等会儿路过市我给你买点别的合你口味的东西。” “没有,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忙了一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把鸡块蘸了酱送到我嘴边,我勉强吃了下去,他用餐巾纸帮我把不小心沾在嘴角的酱汁擦掉。我握住他的手:“傅源,这一次是不是很麻烦?” “不是很轻松,但总有解决的办法,反正天无绝人之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傅源又帮我把汉堡的包装纸打开:“张嘴,你今天不吃完这个我们就不走。” 我只好安静地接了过来慢慢地咽了下去。 回到公寓以后我们简单地洗了澡就躺下睡了,许是因为太累了,我很快就睡着了,中途被一个外地的骚扰电话吵醒了,只响了一声我却一下子坐了起来,可能是最近生的事情太多了,总是神经绷紧。 又怕会吵到傅源,可是我一侧身现身边又是空着的,他难道是去上厕所了?我口渴,想去厨房里倒杯水喝,刚把门打开就隐约听到书房里有声音,傅源这么晚了在书房里? 其实他说话的音量真的不大,但是因为这房子里真的太安静了,恐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所以我走近了还是听见了他说话的内容。 “许庚我现在不想听你讲那么多废话,你只要告诉我目前公司的账上还能有多少流动资产可以调出来用。” “银行那边我会想办法,历年的未分配利润也先扣出来。” …… 许庚是公司的财务总监。 透过门缝,我看到傅源背对着自己,他的左手上夹着一根烟,落地窗外是北京黯淡下来的夜景。他的背影在这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孤寂,可是这个人明明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非要在我面前做出满不在乎,一派轻松的样子出来,只为让我感到安心。 如果这是他不想让我看到的另一面,我就当做从来未曾见过好了。 放轻脚步走回到房间里,我慢慢地平着躺下来睡好。傅源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他的动作更轻巧,如果不是吱呀的关门声,我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 有一只手无声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拨开了眉眼上凌乱的刘海,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那么的熟悉。我想要睁开眼睛伸出手拥抱他,想要把他狠狠地按在怀里,恨不得嵌入我的身体里,可是我强忍住冲动仍然闭着眼睛装睡。一个浅浅的吻印在我的额头,他便不再有动作,自己安静地躺下睡了。 我朝着另一边翻了个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只觉得眼睛一热,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流进了脖子里。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憎恶自己的无能,在他遭遇囹圄的时候,却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之后的一星期,仍然是日复一日的繁忙,每天加班,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似乎是参与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周末休假的事情,即使是周六周日也自觉地来公司,实在熬不住了才离开。 而我和傅源并不是最后走的人,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我,他应该会走的更晚一些,但是他因为顾及我的身体情况,他总是带我先回去,并强行命令我休息,自己又会在书房待到很久。 看到他憔悴了许多,我心疼极了。 周一下午,我接到姑姑电话的时候,正在一边看邮件一边吃外卖送过来的盒饭,她的声音却很着急:“乔雨,你让傅源帮帮你表弟和你姑父吧,他们中午的时候都接到通知让先不要上班了,你姑父就罢了毕竟这么大年纪也该退休了,可是你表弟怎么办,升职肯定是别想了,这回恐怕连工作都要不保了。” 我觉得嚼在嘴巴里的饭粒比石头还要硬,磕的人疼。 “您确定他们的工作有问题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也许跟傅家没有关系的。” “什么叫我确不确定,肯定是因为你得罪了他们家里人,人家对我们下手了呀。不然你表弟工作那么出色,哪能随随便便就被停职了?乔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当时也是你跟我保证说傅源一定会管我们的,现在难不成做不得数了,说话不算话?” “傅源这些天太忙了。” “他再忙他也有本事啊,可我们家怎么办,乔雨,做人要有良心啊,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却到处害别人啊,只有你的幸福重要,我们都别过日子了是不是?” “我不是这意思。”我叹了口气:“您先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是真没想到在傅源自己这么棘手的关口会生这些事情,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儿子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叔叔和阿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些天他们就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有跟傅源有任何联系,连沈烨他们几个都说,如果傅源有需要随时跟他们联系,手里现金虽然有限,也能临时救急。 可是现在,他们却悄然无声地对我的家里人动手了,很明显,他们是在逼我做出选择。 我去敲傅源的门,他在里面嗯了一声让我进去,他还在打电话,听他叫对方李行长,看样子应该是跟银行的人在讲话,桌上的饭盒还放着,其实送进去四十多分钟了,肯定里面的菜都冷掉了,他根本无暇吃一口。 “先吃饭吧,我拿到外面微波炉里帮你热一下。” “你吃了吗?” “吃过了。” 他点点头:“我不饿,等一会儿我再吃。” “傅源。”我喊了他一声,欲言又止,关于我姑姑的事情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开口,我觉得阿姨真的太狠了,她让我怎么说,他都这么辛苦了还我要怎么说?我怎么忍心让他再为了我家里的那些琐事劳心费神,我怎么能再给他压力? 他抬头看我:“怎么话说一半?” “别饿着。吃饭吧,拜托你。” “好,听媳妇儿的。” 我帮他拿出去热了一下又送了进来,他很快就吃完了,邀功似得看着我笑:“怎么样?我听话吧。” 我走过去抱着他,亲他的脸,他的嘴唇:“听话,你真乖。我爱你。” “我也爱你。” 80.我真的太喜欢他了 我决定去找傅源他妈,但是我并没有跟傅源说,而是私下找了个借口外出一趟。 阿姨并不在家里,我打她的电话,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给拉黑了,想起来那一天我和傅源吃韩料的时候,他拿着我的手机摆弄了好一会儿,先是拒接了他妈的电话,随后我问他在干嘛,傅源说自己就是看一下日历。 其实他根本不是在看日历,他是在设置阻止此号码来电。不告诉我肯定也是因为知道我的脾气,怕我不敢这么做,怪不得那天晚上后来就没有人再打进来了。我摇摇头,心里有些甜,又有些酸。 拨通了阿姨的号码,她倒是爽快地接了:“乔雨,真是奇怪了,往常你躲着我还来不及,这会儿子你突然找我做什么?” “我在您家门口等着,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在附近加油站排队,就快到了,你等一会儿。”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看到阿姨的车缓缓开了进来,我低着头垂手站在门边,她看了我一眼:“进来吧。” 事出紧急,我也不想再跟她绕弯子了:“阿姨,我今天听我姑姑说,我姑父和我表弟都被停职了。他们平时工作很认真,应该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我知道这可能是您授意的,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请您放过他们。我和傅源的事情的确让您很不满,但是他们一家是无辜的,何况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除了有些血缘关心根本走的不近,您又何必迁怒不相干的人?” 她手里拿着剪刀在剪花瓶里繁冗出来的花枝,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相较于之前的歇斯底里,我这一次再见到阿姨,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看起来优雅了许多,平静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所以你是来求我的?真是奇怪了,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儿找傅源就可以了,他不是很爱你吗,不是非你不可吗,那么帮助你家里人应该也不难吧,你特意拐了弯儿来我这里做什么,毕竟我又不待见你。” “傅源公司出了那么大的麻烦,您和叔叔肯定也是知道的。他这程子自己忙的不行,我不想告诉他这些事。”我更放低了姿态:“我姑姑以前也在您这里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向谨慎小心没出过差错,跟您也有些交情,所以就当做我求求您了,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吧。” 阿姨把手里的花儿插好,回身看着我:“我可不敢让你求我啊乔雨,应该是我求求你才对。求你也放过我儿子吧,你还不明白吗,以前傅源什么样儿,过的顺顺当当的没有半点让我觉得不好,可是自从他认识了你,什么都变了,你就是灾星啊,逼着他跟家里闹,跟朋友闹,现在公司又遭遇危机,说不定也是你给招来的。” 我沉默无声地任凭她责骂,她看我这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这会儿看上去温顺,心里指不定怎么咒我死呢。你既然口口声声地说不愿意在我儿子焦头烂额的时候给他添乱,那我也跟你直说了,他公司的事情我和他爸可以管,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们分手。同时你的家人也不会再被打扰,你父母也好,姑姑表弟也好都能相安无事。” 见我还是不说话,她走近我一些:“傅源公司的情况,你大概了解的还没有我多吧。你以为他这一次能轻轻松松地过关吗,没可能的乔雨,保险能理赔的数额有限不说,而且保单是以明细列表的方式来投保的,很多没列出的材料根本没有办法得到赔偿。他紧急购货,成本远出预算,数量不够的部分还要按违约合同来赔款,账面上的资产根本入不敷出,除非能从银行贷到款,但是如果我跟傅源的舅舅打个招呼,他想从北京的任何一家银行贷到那么一大笔钱,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他度过这一次的难关想要有足够的周转资金,根本离不开家里的支持。” 原本我还能尽量平和地跟她讲话,也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激动,可是听到这里我真的受不了了:“那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他的公司虽然目前的规模不算很大,但是那也是他这么久以来努力的结果,那是傅源的梦想啊,难道你真的要毁了他的梦想吗?” 阿姨笑了笑:“当时他从英国回来,怎么都不肯接他爸的班,非要闯一闯,就创业开始自己做生意,渐渐地也有了成绩,我和他爸也就随他去了,他高兴就好,反正运作的也还可以,想着说不定还真能倒腾出不错的结果。如果他这一次真的没有翻过身来,对我们家里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对傅源的意义恐怕就不一样了。可是这一切怪谁啊乔雨,难道怪我们吗?当然不是,如果他的梦想被摧毁了,要怪也得是怪你啊。他爸昨天还给傅源打了电话的,其实已经把话说开了,只希望他服个软就成。可是他一听说条件是要跟你分开,就很果断地拒绝了,还放了狠话说怎么都不会要我们帮忙,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挺佩服我这个傻儿子的,他对你的感情没想到挺深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变得连理智都没有了。” 他们现在何止不帮忙,分明就是在给傅源不断施加压力,连贷款都要插一脚,又连连逼着我的家人,我真的快要疯了。想到傅源最近越瘦削的脸,想到他手上总是夹着的一根烟,想到他半夜起身去打电话的样子,我……我已经不忍再想下去,那是我最心爱的男人,我盼他一切都好,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的爱情一定要走到现在这种无路可走的境地。 “就因为我穷,我不易生育,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所以不能被你们所容纳吗?但这一切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也不想,我尽力地想让自己做到最好,变得优秀,可我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被你们所认可。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以后的路不好走,我也想过放弃的,后来也是没办法,真的是太喜欢他了,我真的是太喜欢他了……”我一下子哭了出来,并不是想要博得阿姨的怜悯之心,她现在视我为洪水猛兽,恐怕我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会让她有分毫的动摇。我只是忍不住了,我也不喜欢一直哭,为什么人遇到事情就要哭呢,可似乎这段时间除了流眼泪,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擦一擦眼泪吧,如果傅源这个时候过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怪罪我这个当妈的呢。”她递了几张纸巾给我,我接过来囫囵地在脸上擦了几下,阿姨等我情绪稍微稳定了又开口:“你刚才说让我成全我儿子的梦想,不要毁了他。我也知道他的公司是他这么久以来的心血,说实话看到他现在这么辛苦我也很心疼的。但我成全了他的梦想,谁来成全我的梦想呢?我就傅源这么一个儿子,他娶一个保姆,一个跟自己身份很不匹配的女人回来,还离过婚,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傅家?何况你可能一直都没法怀上,你想要我们家断了香火吗,就为了你所谓的爱情,牺牲一个家庭的幸福,断送了家族的希望,你告诉我这像话吗?” “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请再给我点儿时间。” 她也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再等一等你,不过我的耐心并没有很多,你最好早做决断,我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把这事儿给想明白了。乔雨,其实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天过的不顺意,忐忑不安疑神疑鬼地想我会怎么对付你们,还不如早点儿放手来的潇洒些。” 从昌平的别墅里出来,我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呆,眼睛还是涩涩的疼,因为怕傅源看出来我哭过了,所以我先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公寓里,给他打电话说自己有点儿累了,想睡一觉。他的声音一日既往地体己:“休息吧宝贝儿,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受累了,都是我不好,那事儿还没有妥善处理好,不过你放心,已经往好的方向展了,不用担心。” 他从来对我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也不再多问了,还故作轻松地说:“恩,我知道你可以的。” “睡吧。” 傅源是什么时候回来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不是篓子里他前一天穿过的衣服被换了下来,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看了一下时间我也匆忙起身往公司去,自己心里再怎么纠结我也想现在陪着他,因为我特别怕,我怕我坚持不了太久,就会从他的身边离开,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81.我分手还不行吗? 天气预报里说西伯利亚强冷空气登6,北京两天之后开始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大雪来势汹汹,从傍晚降落,一直到下到了次日中午才停。晚上我和傅源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穿了一件羽绒服,一黑一白,像是黑白双煞。今天难得早一些离开公司,晚饭还是耽误着没有吃,傅源看着漫天白雪笑了笑:“好久没有见过雪景了,真漂亮。” 我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被他握紧,靠着他的肩膀看了过去,这也是我来到北京以后头一回见到北方的雪。和在南方时看到的真的很不一样,南方潮湿,落雪的时候大多都是零星的碎片,手心一伸出去想要接一片,却只能留下一滴水,有时下了一个多钟头,地上只有些许轻薄的白,踩上去却一下子湿了鞋底。 这里的雪,你伸出手还能在掌心细细观摩它们的形状,在露天的地方走一走,头上肩上也会落下一层,需要掸好一会儿才能弄干净。果真是像小时候书里看到的样子,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入手。 “这样的天气,应该烧个铜炉涮羊肉吃才带劲的。乔雨,我知道这附近的巷子里有一家火锅店很不错,咱们俩好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我带你去尝一尝。寻常晚上那里应该都坐满了,不过今天这种天气还冒雪过去的客人应该不多,只但愿这么晚了老板还肯做我们的生意。” “你今天不回去继续工作了吗?我可不敢占用你的时间。” “累了那么久,想稍微休息一下。”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酸,是啊,他又不是钢铁人,哪能一直折腾下去。所以我爽快的同意了,跟着他找到了那家店,里面还有两三桌的客人,店面是真的不大,从外面看过去起初还以为是民宿,老板坐在院子里用烟斗抽烟,看着我们说:“您二位来的真够晚的,今天你们运气好,我留店里过夜,不然这个点儿就不接客了。” 往里走曲曲折折若干个小厅,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傅源让我点菜,很快就热腾腾的一锅羊肉汤端了上来,他给我舀了一碗,尝一口味道真是好极,入味儿却一点儿都不觉着腥,肉吃在嘴里也一下子化开了似的,汤香馥郁。 我和傅源这些天都有些胃口寡淡,好不容易被吊起了食欲两个人都吃了个满饱。起座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傅源在前台结账,我抬头这才注意到朝东的那面墙上挂了一张木匾,上头写了三个字:惆怅居。 吃饱喝足了却原来还不知道这店有这样一个名字。我看这老板年纪不算很大,四十岁出头的模样,就问他:“你这店名为什么叫这个?” “是出自纳兰性德一句词: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是我妻最喜欢的一词,这三个字也是她当初亲手写在纸上,我后来找人临摹刻下的。” 我点点头:“词是好词,就是伤感了些。” “我妻已经过世了。”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 “没有关系,我看您二位感情好的很,打心里替你们高兴,这辈子遇到一个能让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很多人就是将就过了那么些年,将就跟一个人在一起了,连真正的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妻子去世之后,不断有人跟我说再娶一个,但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人就是这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恨就恨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再珍惜一些。” 从店里出来,我的脑子里反复想着老板的话,只觉得心里大恸,几乎不能自已。我紧紧地挽着傅源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雪中的侧脸,看到雪花定在他的黑上,想象着有一天他的头渐白,日益老去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如果不是我,他回忆平生的时候,又会不会还能记得我的样子。 正想着这些出了神,傅源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天桥下面有个小女孩儿在乞讨,她大概**岁的模样,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小夹袄,坐在地上的泡沫板上,头凌乱,面黄肌瘦,只呆呆地望着路人,偶有行人经过的时候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傅源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爸爸妈妈呢?” 女孩儿摇头。 “没有亲人?” “有爷爷,生病了。” 他把皮夹里的几千块钱都给了她,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接过来一直小声地说谢谢,傅源皱眉头:“你手这么凉,冷吗?” 她点点头。 傅源看了看这附近的店面清一色的关着门,也没有地方给她买件衣服,索性把自己的羽绒服给脱了下来,把她整个人给包了起来:“知道回家的路吗?” “知道。” “回家吧。” 小女孩儿站了起来,衣服很大,已经到她的小腿了,她抱着一下傅源,往边上一条小路走了。我赶紧把傅源拉着靠近自己:“冷不冷啊,衣服说脱就脱,真是疯了你。” “有没有被哥的善良给感动了,哎呦我刚才好帅。” “疯了疯了。”我一边说他一边拉着他加快了脚步小跑了起来,傅源哈出来的气都看的清楚:“冻死了。这倒霉天气好冷啊。” 好不容易进了公寓楼里,碰到了暖气他才缓过来,脸都冷得白了。回家里之后,傅源赶紧冲了一个热水澡,总算又恢复了体温。 但他第二天就为昨晚的任性埋了单,傅源感冒了。 与其说是感冒,不如说是在烧,我看他嘴唇干燥,脸上有一点不自然的红,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想要侧过身躲过去,还是被我察觉到很烫,却怎么都不肯量体温。 又是忙碌的一天,我抽空去楼下药店买了感冒灵和退烧药,冲好放在他的手边。 “就是小感冒,很快就能好的,不想吃药,吃了该犯困了,一天都会没精神。” “听话行不行。” 他于是又好脾气地应承下来,半推着我出去:“好了好了管家婆,等一会儿不那么烫了我就吃还不行吗?” 说是等会儿就吃药,十分钟之后却又跟采购部的人开了个紧急的会议,把火灾之后的数据又亲自核对了一遍,那些冗长的数字我看了都觉得眼花缭乱,他却硬是耐着性子都一一过目了。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主管正跟傅源讨论着细节,忽然听到对方惊呼了一声傅总,我本来坐在末位做笔记,此时也猛地抬起头来,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晕了过去,倒在了椅子上,我吓得脸色都变了,也不顾这么多外人在看着,三两步跑了过去拨开人群低下头喊他:“傅源,傅源你醒醒。”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被送进医院里了,我和冯大力跟着过来。医生问谁是家属,我说我是他女朋友。 医生把我拉到一边:“你男朋友这状态得好好休息,你之前说他那样的工作状态,连我听了都害怕,就是我们院急诊科的医生也吃不消那么忙的,再加上瘦了风寒,高烧不退,吃药恐怕都压不住病情,得每天来挂两瓶水。他要是不听话还那样工作,不如就让他住院,我们来看着他。” “我问问他的意思。” 傅源却是意料之中的不同意,好说歹说才肯答应今天先住院,之后每天按时过来打吊瓶,我跟冯大力说有什么事儿再急的事情都给他先压着,让他休息一天。 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他很快就睡了过去,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天来睡得最沉的时候了,双目紧闭,护士过来替他拔针他都没有反应。 但这用他的健康换来的安宁的片刻能维持多久呢,等他醒了,还是要继续投入到无休无止的忙碌的工作中去,他还是会累,会每天都疲惫,都锁着眉心不得舒展。 我脑子里一时闪现出傅源他妈的那句话:“乔雨,你说这怪谁啊,还不是怪你。” 我慢慢地把脸埋进臂弯里,忽然丧失了全部的勇气。 傅源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是江慎行,就轻声地走了出去帮他接了电话:“喂二哥。” “怎么是你啊乔雨,老四呢?” 我就把傅源的情况跟他讲了一下,江慎行叹了一口气:“这阵子有够他忙的了,我也在帮他想办法,还准备跟他聊一聊几个融资方案,没想到他还病倒了。这样吧,等我下班了就过去看他,我最近手边儿也是忙的不行。” 等挂了电话,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呆,就看到那边有个眼熟的身影走了过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姑姑,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傅源的。刚才都去他公司里找了一圈,有人说他住院了,我就又找过来了。” “他睡着了,您来干嘛呀?” 她看着我:“你说我来干嘛啊,我求他救救我家啊,你说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了?现在家里两个闲人还有个孩子怎么生活?” “傅源病了,别告诉他。” “你好没告诉他?那我就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告诉他。” “不行。”我拽住她:“你先走,我保证,你家里的事情一定可以解决。我分手,我跟他妈说我分手还不行吗?您满意了!” 82.身如不系之舟 姑姑看着我:“乔雨,我知道你心里该恨死我了,可我也没有办法,人总要生活,当时你来北京,我也顾念情面给你张罗工作,但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让你到傅家去当保姆,那样你就不会认识傅源,也就不会成现在这样了。” “您现在说这种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请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那你答应的事情,要尽快……”我抬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她鼓了一下嘴巴到底走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傅源还没有醒过来,他真是难得有睡地这么熟的时候了,我根本舍不得打扰他,自我姑姑离开这里以后我就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我觉得自己非常地绝望,像是一个溺水挣扎着的濒死的人,用最后的力气在看一眼水面上的世界,渴望被救赎,却没有任何希望和寄托。 手机响了起来,又是江慎行,我出去接电话,他说:“我已经到楼下了,哪个病房?” “51o2。” 我站在门口等他,江慎行大步走了过去,向病房里探了探身:“还在睡?” “他太累了。” 我们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讲话,他看我精神不好:“这段时间你也很操心吧。” “我没事儿。” “你吃过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他叹了口气:“何止傅源需要休息,你还不是一样,这样好了,今天我在这里看着他,你回去吃东西睡觉,不是说老四明天就出院了吗。” “二哥,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我知道这在你听起来也许很不像话,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答应我。” “说吧,怎么了?” “如果我和傅源分手了,他的情绪很不好的话你一定要多关心他,跟他多聊聊天帮他走出来。我真的是已经撑不下去了,我要放弃了。” 江慎行看着我皱着眉头:“是不是谁逼你,阿姨吗?” “没有谁逼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觉得很辛苦很疲惫,本来两个人这么大差距就不会有结果,我父母也不同意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比起爱傅源,我还是爱自己多一些,就当我自私好了,反正我一直都挺自私的。” “这么突然?乔雨,莫说是老四了,连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关心,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兄长一样对待,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傅源,后面我会亲口跟他讲清楚的。我就是怕他之后会难过,会心里很郁闷,所以希望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他,谢谢了。” 江慎行还想再劝我,但是我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明白你生了什么,乔雨,我总觉得你有什么瞒着我。” “真的没有。我肚子饿了,既然你在这里,我就先走了,如果傅源醒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回去了。”我拿了包低头往电梯走过去,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里,恍恍惚惚,不小心撞了人,对方瞪着我:“看着点儿路!” …… 昌平的别墅里,阿姨亲自给我泡了一杯茶:“看来你决定好了?” “晚上回去,我就会收拾自己的东西,等明天他出院就跟他提分手。” “你想怎么提啊?难道要跟傅源说,你不爱他了。那你以为他能轻易地相信你并放你走吗,绝对不可能的。” “您的意思,我连道别都不用,趁着他住院,连夜就离开吗?” “那就更不行了,我那个儿子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他回去之后一旦现你不在了,一定会满世界了疯一样地找你,你就算到躲到国外去,在机场也很有可能被他给查到。” 我迟疑地看着阿姨:“那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还能怎么样。” 她定定地看着我:“最好的做法就是能让他对你死了这条心,亲口让你离开。” 我心里一慌,连说话都费劲了:“我不懂您的意思。” “傅源不是很介意你和苏家那个孩子的关系嘛,不然当时也不会因为你所以对苏子遇下那样的狠手了,我也知道,你和苏子遇是高中同学,不妨你去找他,我让人跟着你拍一些容易误会的照片给傅源看,如果傅源质问你,你就说对那个孩子还有感情,想必这样我儿子应该就能对你死心了。” “您怎么能有这样的打算?这样对傅源也太不公平了,他的身体状况又不好,这对他的刺激太大了。您一定要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么伤心才好吗?” “不这样做,他根本不可能对你死心,我要的不是你们分开个三五天之后,他来找你,你一心软又跟他在一起了,那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岂不是都白费了。我要的是你彻底跟他断了关系,乔雨,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总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是不是。” 我红着眼睛:“阿姨,您不要逼我,难道我就不能和傅源和平地分手吗,就说我不喜欢他了,我累了,他也会对我感到灰心失望的,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激进的办法。” 她不赞同地笑了一下:“其实你心里门清儿的很,傅源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下不了狠心不过是因为你还存着念想,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你意志不坚定没有关系,我替你拿主意。乔雨,我只给你这一个选择。” 她说的并没错,来这里的路上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提分手傅源根本不会同意的,躲起来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唯一能走的路就只有让他对我厌恶。 可这多可笑,多残忍。 “苏三的电话你有吗,没有的话我已经查到了,现在就可以给你。乔雨,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保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得安生。”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那张名片的时候,手都在抖。当时在后海的酒吧里,苏子遇其实给过我同样的名片,不过后来被我给撕碎了,现在再看到,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拨通了这个电话,苏子遇接的很快:“乔雨,你找我有事儿?” “能见一面吗,你现在在哪里?” “在病房里,不过我走动不太方便。” “哪家医院,哪个病房,我去找你。” 他很快报了一个地址,阿姨紧接着也打了个电话。她对我说:“我安排人送你过去,你要怎么做自己清楚,不用我教了吧。我答应你,只要你让傅源对你死了心,他很快就能顺利地度过现在这个关口,相应的你也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最好给我离开北京,去别的地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很快有车停在了门口,一个男人走了下来给我开门,又跟阿姨点头示意了一下开车带我往苏子遇住的医院去。 到了地方我机械地下了车,按了电梯上楼。他也紧跟着我,全程没有讲一句话。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苏子遇病房的门,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你还真的来了,我让家里安排在这里的人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来见你,因为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但是我又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我走过去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瞥了一眼门边,犹豫了几秒钟,低头去亲苏子遇的嘴唇。他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大了眼镜看着我,但是他并没有推开我,见我这样子,他还忍不住伸手环住了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十八岁的那个晚上,从他居住的那一栋小白楼里出来时,我觉得自己特别脏,回去之后洗了很久的澡,把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洗干净了。没想到经年之后,我还会跟同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奇怪的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想到那个时候他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乔雨,你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这一次,我是真的下地狱了。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大抵如此。 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猛地一下子推开了他,苏子遇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乔雨,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自己变得更肮脏一些,这样傅源知道就会不要我了。” 苏子遇讽刺地笑了一下:“听你的意思,你是要跟他分手了,所以利用我?”他又朝着门边看了看:“不会还找人偷拍了吧?” “这是你欠我的。”我转身就想要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早就说过,你和傅源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只是你之前喜欢自欺欺人罢了。” “我也说过,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那天应该也不会远了。” 83.你给我滚 江慎行曾经跟我说过那样的话,他说不习惯也不喜欢和人维系很密切的关系,因为这世上并没有太多东西是长久的,感情尤其。 当时我觉得这种说法有点悲观消极,可是现在我却不能更认同。 回到公寓里,我并没有收拾自己的东西,因为戏还没有演完,还不到时候。这么多年来,我说了很多次的谎,并不是我不想做一个诚实的人,只是我面对棘手的事情,第一意识就是掩盖和躲藏,总是想先应对眼下的危机,却不愿意考虑之后的危机。我知道傅源渐渐不喜欢我这种状态,其实也真的有意识地在改进了,然而我终究还是要用谎言去伤害他。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对着自己最爱的人,说一句我不爱你更残忍的事情呢? 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夜,冬雪还未消融,窗外人家的灯火次第熄灭,只留下一片浓重的黑,印着我模糊的脸。 他是清晨回来的,其实我没有睡着,但是听到了门边的动静,还是闭上了眼睛装睡。 窗帘没有拉上,晨光本来照在我的脸上,非常的明亮,可是很快我听到了脚步声,有人站在了床边把这光线给遮挡住了,我的脸陷在阴影里,终究忍不住揉揉眼睛装作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看着傅源故作寻常地说:“你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就是看着我,即使是背着光,我也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注视。我真的自肺腑地惊叹阿姨的度,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她等一等的耐心都没有。 “你怎么了?没事吧?” 傅源把几张皱巴巴的照片扔给我,与其说是扔给我,不如说是摔在我的脸上,轻薄的侧面在我的皮肤上狠狠地划了一下,有点疼。 我拿起来看,照片是专业的偷拍,但是画面清晰,甚至能够看出来是我主动凑上去亲苏子遇的,后面还有他搂着我,跟我深吻的样子。 我抬头看了一下傅源,用异常冷静的,甚至有些微微愠怒的语气问她:“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乔雨!你还是人吗?现在这个时候你关心的却是我有没有跟踪你,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吗,你怎么那么贱,他当初可是强奸了你的人,你还去找他,还主动迎上去亲他,你真不要脸。” “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我妈找人跟着你,无意中拍下来的。没想到这一次我还要感谢她了,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原来你背着我跟苏子遇还有这样的关系。你真厉害啊,把我耍的团团转,还天真的以为你特别爱我,乔雨,你真让我恶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我的漠然更是惹怒了傅源,他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晃动我的身体:“说话啊,你特么倒是说话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那我一定跟你道歉,你说啊!” “都被拍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没错,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是还喜欢苏子遇,我也不想那样的,我也很想好好地爱你,可是我忍不住,自从再次见到他,我觉得自己还是忘不了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到他的样子,听说你把他打的很惨,我心疼死了实在不放心才趁你不在去看了他。” “可他曾经那么伤害过你。”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吧,所以对我来说,我根本对苏子遇恨不起来,我还是放不下他。”我这话一说完,我就知道,我和傅源之间彻底完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了起来。 “你就是个婊子。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还要玩弄我的感情!” “我没有玩弄你,我也喜欢过你,只是后来再见到苏子遇,我又不喜欢你了而已。” 傅源红着眼睛:“你疯了吗,乔雨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你的心被狗吃了吗,我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吗?你眼睛瞎了吗?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压上来掐我的脖子,我连挣扎都没有,就这么躺着任凭他泄一腔的怒火,甚至有些肆意的想,你杀了我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有事,傅源根本逃不了干系,又忍不住反抗了起来,想要推开他。 他进入的时候我痛苦地哼了一声:“你不是喜欢这样吗,那么多年你还放不下,你不是就这么贱吗,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 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我弓着腰,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我不要跟你**,滚开傅源,你给我滚开。” “你不要我,那你要谁啊,苏子遇是不是?” “我就是想要苏子遇,我告诉你,其实后来跟你的每一次我都把你想象成是他的样子,不然我根本做不下去!” 傅源的眼泪一下子也流了出来,大滴大滴地砸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我看到他这般模样,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我失去了知觉,一抹腥甜涌了上来,在喉咙处四处横蹿,如果不是我紧紧地闭着嘴巴,也许一口血就会喷了出来。 原来人哀恸到极致就是这个样子,窒息一般,浑身冰冷,麻木,连喘气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 他用力地进出我的身体,我疼的手指和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我不想再反抗,这样也好,我们彼此痛苦地再做一次,他泄出来,也许就会好过一些,这样也好。 我的身体如同被人推在巨大的洪流之中,灵魂一点点地飘了起来,只觉得整个人又轻又虚浮,眼前傅源的脸也渐渐模糊了起来,起先是一片黑,后来在黑暗中乍地现出一道白光,我被吸进了那道白光里,沉沉下坠。 傅源离开我的身体,嫌恶地看着我:“这样都能有反应,乔雨,你果然喜欢受虐,原来我过去用错了方法,还以为你是应该被珍惜的女人,你哪里配得上我对你的好!瞧瞧你那人尽可夫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下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很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我听到防盗门砰的一下被摔地轰隆巨响,我瘫软在床上,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身体粘乎乎的,被人抽丝剥茧一样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强忍着撕裂的痛楚坐了起来,清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穿好衣服,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我把自己的衣服胡乱地丢进箱子里,把柜子里翻得乱七八糟,家里能砸的东西也都被我给砸了,我一直哭一直哭,看到了床头柜上我和傅源的合影,我被他搂在怀里,他宠溺地看着我笑的样子,我颤抖地把相框拿起来,却手下一滑啪地往地上一掉,再捡起来的时候正面的玻璃中间已经裂开了。 我想要把照片拿出来,我绝望地用手抠开了玻璃,我的手指上被划出了一道道的小血口,可是我惘若未见,为什么我自己连一张和他的合影都没有呢,我要把这个带走,我要带走。 但我怎么都拿不出来,它被牢固地粘在了上面,我颓然地放了下去,也好,带走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不可能再触碰到他了。 我把头重新整理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乔雨你真厉害,你果然做到把那么狠的话轻易地说出口了,你太了不起了。现在好了,你如愿以偿了,他永远都不会再找你了,他一定恨死你了,这辈子你都是他的仇人了。” 从这间高级公寓里出来,我最后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满屋的狼藉,在这里每一幕都历历浮现在我的眼前,他笑着从后面搂住我的样子,我们轮流做饭刷碗的样子,他帮我吹干头的样子,他大大咧咧地叫我媳妇儿的样子。 关上了门的瞬间,往昔的抵死缠绵和极尽悲欢也都被我关在了门内。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 我并没有立即离开北京,而是找了一个廉价的旅馆住着,我躺在床上不出门,吃橱柜里的泡面,喝矿泉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呆,一过就是一整天。 江慎行打了几次电话给我,都被我给摁掉了,最后索性把所有和傅源有关的人都拉黑删除了。之后就没有人再打给我,直到我接到了周岚的电话,她是我高中时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她上了大学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了,不过每次回家碰见了都会聚一聚。 我接通电话的时候,才现自己声音都是沙哑的,相比我的落拓,她显得轻快很多:“乔雨,我要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我回家碰到阿姨,她说你人在北京,我老公是南京人,所以我们在天津举办,你来玩几天吧。” 84.再见,傅源 周岚要结婚的消息让我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了,我替她开心,我的朋友并不多,凡有联系也大多不频繁,情分看似淡泊,却实际很重。 我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已经瘦了一大圈,憔悴枯槁,心想去另一个城市散散心也好,没有了爱情,我至少还要好好活下去。 周岚听说我同意过去很开心,她还热情地帮我订好了机票,一个劲跟我说南京是个好地方,我一定会喜欢这里。 我是两天后傍晚的飞机,从T2航站楼出,坐在机场大巴临近机场的时候就能看到窗外一架架飞机有序升降,承载着无数远行或归家的人。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段话,说北京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城市,这里创造了一个个的奇迹,无数平凡的普通人从碌碌无为到身价过亿,从白手起家到平步青云。 可惜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一座伤城,我做了一场关于爱情的美梦,最终被现实打磨地支离破碎,当头棒喝后终于从大梦里走了出来。 在大厅里看到一棵硕大的圣诞树,我才乍然想起来原来今天就是平安夜了,日子过得真快啊,眼看着一年就要到头了。 可能因为又是周六,机场的人还挺多的,我在柜台排队等着换登机牌,等办理好托运,有个男人找到了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见过的脸,那天就是阿姨让他送我去找苏子遇的。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她也真是神通广大,这样都能够找到我的行踪,想必知道我要离开,最开心的人就是阿姨了吧。 “你有什么事儿吗?” “有人要见你一面。” 阿姨在一家咖啡店等我,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她看了一眼我放在桌子上的登机牌:“以后是要留在南京吗?” “不一定,朋友结婚让我过去而已。” “有东西给你。”她推过来一张支票,我看了一眼,是空白的。 出手真是很慷慨,连金额都不给我限制了,我是不是还要感到荣幸,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是这样一个有分量的存在,如今除去了我这个隐患,多少代价都让她觉得不过分。 我把那张支票拿了起来,当着她的面把它撕得粉碎,她往后靠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您有的是钱,不会在乎我拿走多少,可是这对您来说是一场简单的交易,但是对我来说并不是,我是把自己的一颗心给掏空了才,所以即使我穷,我也不能要。不管您对傅源的说辞是什么,我至少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就足够了。” 她没有说什么,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不多了,我要过安检了,还希望您遵守诺言,不要再给傅源压力,也不要打扰我了。”走了几步我又忍不住回过头看着她:“最后我还想再说一句,我知道您看重门第,但是请不要一直那么苛刻,如果他再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条件哪怕没有那么好,但身体健康,积极进取,也请您给对方一个机会,难道在您的心中,所谓的颜面比后辈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十八点二十,我乘坐的航班准时起飞,当飞机从跑道上冲上云霄的时候,我坐在舷窗变俯瞰北京的风景,此时华灯初上,这古老的城市被橙色灯火笼罩,显得温暖又质朴。 我靠在窗边轻轻说了四个字:“再见,傅源。” 周岚开车去接我,她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我登记入住。她丈夫做物流生意,家境还算殷实,我看到老同学一脸幸福的样子,由衷地替她开心。 我住在紫金山附近,两人吃了一顿火锅,她给我看自己的婚纱写真,有一张,他的丈夫从后面抱住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笑容灿烂,我心里一颤,眼泪差点落了下来,跟傅源在一起的时候,他特别喜欢这么靠着我,对着我的耳垂哈气。 那个无限宠爱我的男人不在我身边了。 周岚问了我的近况,我说在北京待不下去了,想要换个地方常驻,但又不想回到老家,也许南京是不错的选择。她高兴极了:“我在这里几乎没有老乡,如果你能留下来陪我,那真是太好了。至于工作,我可以让我老公帮你打听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意向?” “我最近准备报名考1月份的雅思考试,如果能取得一个不错的分数,找工作的话应该会有帮助,距离考试的时间也不到一个月了,我这两天想租个房子安心复习。” 周岚连连点头:“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怀疑你的考试能力,乔雨,你那时候多厉害啊,要不是……” 她咬了一下嘴唇,我摆摆手:“嗨,不聊当年了,来,我们干一杯。” 到了酒店里,我报名了一月十七号的a类考试,又在一些租房信息多的网站逛了逛,周岚推荐了几个地理位置不错的地段给我,说是安静又不算很偏远,我看重一户跟人合租的单间,不是很大,在网上看了房型,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电脑桌,但胜在附近风景很好,毗邻玄武湖和钟山,还有著名的东南大学。 在网上跟挂招合租人的姑娘勾搭上,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现还算投机,我约了明天跟她见面看一下实体房间,如果可以的话基本就能定下来。聊天末尾,她给我了一棵圣诞树的图片:祝你圣诞快乐。 我也给她同样的祝福,窗外突然有人放烟花,墙上的摆钟轻轻敲了一下,已经十二点了。 对面商厦的巨大屏幕上摆出了“merrychristmas”的祝福,站在三楼的我都能感受到街道上的热闹,也许这个时候的北京更是欢腾一片,世贸天阶的天幕不知道会不会还被出手阔绰的有钱人租赁下来,用给心爱的姑娘表白呢? 傅源,今天的月色这么好,我们虽然身在南北,却能抬头看到同一个月亮,我真的好想你,你还好吗? 第二天我很早起,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东大附近看房,昨天跟我联系的女生叫周雨辰,长相甜美,还是东大的理科高材生,大三在读,因为要准备考研,也搬出来住了,听说我要考雅思,特别兴奋地说:“太好了,你每天可以跟我一起去学校上自习,我带你去自习室,晚上回来我们也可以相互抽背单词。我的英语糟糕极了,是我考研路上最大的阻碍,得加把劲了。” 她住在主卧里,我住在的房间相对小一些,价格也低一点,谈拢了之后我从酒店退了房很快搬了过来,这里的设备一应俱全,很不错。 剩下的十几天,我每天跟着周雨辰去她的学校里做题,练习听力,疯狂地背书,仿佛只有书本上的单词能够让我忘却烦恼。 我戒了烟,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一支笔拿在手里,手指忍不住微微抖,烟瘾上来了,不抽一根就心里不自在,小虫子咬着自己一样,后来我想了个法子,一旦忍不住了就去买一盒炫迈,把口香糖放在嘴里使劲地嚼,越嚼越带劲,就像它的广告词写的那样,根本停不下来。 而我改掉这个毛病的动因,只因为北京下雾的那天,傅源来找我时说不能再放纵我抽那么多了。他不喜欢,我就戒掉好了,我也不再放纵我自己了。 备考期间,我和周雨辰去夫子庙跨年,还参加了周岚的婚礼,在中心大酒店举行晚宴,我的朋友穿了一件拖地长婚纱,被两个花童跟着缓缓走向她的丈夫,两边的音响里不停地放着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歌曲,是个喜庆热闹的好日子。 我喝了小半瓶的红酒,还拍了照片给我妈看,我妈一直说好,真好。 我有些微微醉意,看到这欢喜团员的场面眼角不自觉染了一点湿意,周岚夫妇走过来敬我们这一桌的酒,她跟我碰杯碰地叮铃响:“乔雨,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幸福过一辈子的。” “承你吉言啦。”我一仰头干掉了满满一杯。 回到合租房里,我的小室友在微波炉里热牛奶,这里的室内比北京冷了许多,尽管开了空调还是有些凉意,她给我也倒了一杯:“哇,你喝酒啦?” “恩,我朋友结婚了开心啊。” “你是不是很羡慕?” 我笑了一下:“是啊,好羡慕。” “你挺漂亮的,相信我,一定可以找个帅哥嫁了。要不要我把我们学校的男生介绍给你认识,不过工科男,有点儿闷骚,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 “老啦,老牛不敢吃嫩草啊。”我朝她摆摆手进了房间里,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听歌,介于有一个年轻的室友,我最近被她强烈安利迷上了权志龙,那些嗨翻了的歌曲能让我内心充盈。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是北京,我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按了接听键。 85.新的开始 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我猛地松了一口气,就好像不小心落了水的人,脚下一直被水草纠缠,终于一下子挣脱的感觉。≧ 不是傅源,但也是熟悉的人,江慎行。 “找你真不容易啊乔雨,之前的电话被你拉黑了,只能又办了一个新号打给你,你才肯接听。” “二哥对不起,我,我不太想接你们的电话。” 他嗯了一声:“你去南京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生活一向都起伏不定,我也很难下定论,但不管有一天我会不会再回北京,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江慎行低声无奈地笑了一下:“乔雨,你这话说的还真是伤感情,难道你和傅源分了手,我们两个人也做不成朋友了?” 我没再说话,他停顿了一下:“傅源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你爱的人始终都是苏子遇,他盛怒之下失去了判断被你的话伤透了心,但我知道一定不是那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看的比他要理智清楚。” “可你再不相信我也只能说,事实就是那样。也请你不要再对我抱有希望,一直去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没有任何意义,我和傅源不可能回到过去,他不会想要见到我,一如我不会想要见到他。” 他并不放弃:“事实上,我去找过你的姑姑,问她关于你和傅源的事情的时候,她只是不停地说自己不知道,但似乎想要隐藏什么,而据我所知你的表弟之前停职了好几天,复职以后却即刻升职,成了厨房经理。” 没想到他连这些事情都查到了,可见他这段时间没少奔波,我心里其实是很感激的。可就算他把整件事情的始末都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周而复始,未来还会有层出不穷的难以预测的麻烦,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对傅源的感情会不会在以后各种棘手的问题中被消磨殆尽,与其恶性循环下去,还不如各自解脱,就让我余生守着那些回忆活着,一个人到老到死,也挺好的。 可能是我这个人生性无情,分手的时候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丢了魂魄一样,但离开了他的这些天,却贪恋每一天的久违的充实平和,我不想再回到泥淖里了。 “二哥,你以前讲过一句话,尘缘从来都如水,再多的过去也会随着时间走远。与其刻意地安排一些事情,还不如随波逐流,我这个人比较相信命运,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何必强求呢?” “你的意思,是我多事了?” “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这确实和你没有关系。” “好,如果像你说的,你对苏子遇仍有感情,为什么还要走呢。你大可以一直留在北京,留在他的身边,你躲得远远做什么?” 这可真是个难题。我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伸出另一只手遮住了强烈的光线,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对我来说,苏子遇就是我心里的一道疤痕,我恨他也爱他,不会原谅他又忍不住想念他,其实我大可以违背心意在傅源身边继续心猿意马地待着,只是我演不下去了,不想再耽误傅源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挂了电话,没有再打来。 耳机里之前因为来电戛然而止的音乐又响了起来,BangBangBang现在也拯救不了我了。 考试在十七号,我好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考试了,考前一周我报名了集训班,每天模拟试题,连我爸都难得对我态度温和了起来,隔三差五地打给我:“最近复习地怎么样啊?没事可以多吃点核桃这类的坚果,补补脑子。”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期末考之前,他时不时到我的房间转一圈,抽查我的学习情况。 背水一战,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幸好我做完笔试感觉很不错,之后的口语考试我不担心,平日里美剧看多了,再加上之前训练过一段时间,准备还算充分。 成绩单是过段时间才会邮寄过来,在等待分数的这段时间里,我经周雨辰介绍加入了他们大学里一个兼职小组,经常会有需要翻译论文或合同的单子,酬劳还算不错。 笔试十天后,我忐忑地开电脑,周雨辰坐在我边上:“昨天已经去过鸡鸣寺烧香了,应该没有问题,你不要紧张。” 我看了看她紧紧摁在我大腿上的手:“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还要紧张。” “你要是均分上了七分,我以后英语就跟着你混了。” “呸呸呸,你别咒我,我估算的是七点五。” 她白了我一眼:“大姐,你还是实际点吧,这是你第一次刷分,我身边有同学考了两次才到七,她已经很满足了。” 我点了进去,紧紧闭着眼睛然后眯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到听9阅8.5写7口7.5,也就是说,均分是八分。周雨辰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见鬼了,你等下你别动,我要拍照晒朋友圈,虐死那帮外院的。听力居然满分,满分什么概念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太厉害了。” 其实这个分数比我预期的还要好一些,我第一时间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听了之后也难得开怀:“好啊,看来底子没全丢了,不算给我丢人。” 周雨辰也不停地在她的同学群里语音:“我不是跟你们吹,我现在这个室友太牛逼了……”我看着她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里,临睡觉的时候我忽然想写点东西,桌上有一个之前买教材送的小本子,我打开之后拿出笔写道:“一月二十七号,晴。嗨傅源,今天我很开心,我的雅思成绩上了八分,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好的结果,你如果知道了也会欣慰吗?今天的南京风很大,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不知道北京又下雪没有?你多穿点衣服,不要生病……” 我给一家全国连锁的英语机构南京分部投了简历,两天后收到了hR来的面试通知,对方很客气地问我:“你的简历上并没有提到毕业的学校和专业,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吗?” “当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没有上大学,所以我不是英语专业的学生。” 面试官点点头,并没有因此有负面的表情,还让我当场上了一堂口语课,我学着以前在北京的课堂上自己的口语老师的样子讲了半个钟头,看到面试官对自己笑了下,知道应该过关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路过精品店的玻璃橱窗,看着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笑了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 不久签了合同,正式入职。工作不是很忙,我平均一天两节课,分别是口语和听力,底薪四千,再加上我每个月都会接一些翻译的活儿,到了月底给家里再打点钱之外,还能有不少结余,周末经常被周雨辰拉着看电影,逛街,泡温泉,和她班级里的同学一起聚餐,活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这一年的冬天南京一共下了三场雪,最后一场雪过后,万物开始复苏,渐渐暖和了起来,我办公室里的君子兰开了花苞,是个好兆头。 我的学生年纪不等,小的还在上高中,老的也有六十多岁的爷爷,每次上课的时候必然第一个来教室里坐在第一排,精力充沛。跟我关系最好的是老陶,今年四十多岁,离过婚又再婚,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非常可爱,他是一家南京规模很大的私营企业的经理,平时很忙,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来上课补给英文,有好几次临时请我帮忙翻译文件,一来一去我们就很熟悉了。 他听说我以前做过销售,常说如果我哪天不想教书了,就去跟他做对外销售,工资要高很多。我只当他是开玩笑,不作他想。 时间过得很快,春去夏来,我的工资上调百分之十,底薪迈入五千,我这个人比较知足,觉得日子够过就好,也算比较舒心。六月我妈五十岁生日,我回家给她庆生,因为家里办了酒席,我姑姑也被邀请从北京回来,看到我的时候神情不大自然,我对她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到过去的事情。就是我姑父喝了很多酒,到后面看着我突然哭了起来,他拉住我的手说:“乔雨,哎,乔雨……”却也只是反复地提我的名字再说不出来别的,最后被我姑姑强行给拽走了。 晚上我跟我妈睡在一张床,她翻了个身看着我:“哎乔儿,跟你说件事。” “您说。” “你爸有个事儿瞒着你,他老糊涂了,被人忽悠成了什么同事的欠债担保人,十三万的欠账啊,我听人说他们学校那个老师这几天一直没来上课,八成是跑路了,昨天人家债主摸到我们家里来说他们不给,钱就是我们给,日子也快到期了,你说这,这多烦人啊。” 我捂住了嘴巴:“这种事情他干嘛要答应啊?平时也不见他有什么好朋友,这会儿倒逞英雄了。” 86. “可不是,人家哪里是把他当朋友,人是利用他呢,还傻乎乎的上当,弄得我今天生日过的都膈应。不过我昨晚跟你爸商量了,到时候人家来追责了,我们就把这房子卖了,住到他学校的职工宿舍里去,等他退休了我们就到乡下住,你姥爷在那里给我留了一间,不能拖累你。你大概也不会再回我们这种小地方了,留在南京挺好的。” 眼看着父母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哪能这么不孝顺就这么不管他们了,他们的职工宿舍我小时候去玩过,条件是真的不好,连独立卫浴都没有,一层楼只有一个公共的厕所间,卫生状况很不好。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我让我妈先跟亲戚朋友借点钱凑一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我的房间柜子里有一个带锁的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的宝石熠熠光。这些都是傅源送给我的东西,还有一个是当初要送给陈思的,辗转到我手上,每一颗似乎都记录着一段回忆,从初识到分开,原来宝石都替我记着。 回到南京,我找了一家珠宝行,想要卖掉一些,本来都已经谈好了价格,眼看着也能解了家里的窘迫,可临到交易时,我又舍不得了,对方6续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问我还卖不卖,甚至又提了些价格,我又说不,对不起不用了。 跟周岚提了我家里的情况,我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她却很慷慨地体谅我的难处,说能借给我十万块,我慢慢还就行。我从银行把这笔钱转给我妈,出来之后靠在墙上呆,脑子在不停地运转,凭借我现在的几千块工资,换上十万块得到何年何月啊,人家不肯要我利息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打给老陶,问他是不是公司真的需要我这样的人去做销售。他很诚恳:“对啊乔雨,你是个人才,来我们这里一定能赚一笔的,我们比较缺人,但因为公司规模比较大,门槛也高,我们不要应届毕业生,经验很重要,对英语等级的要求也很高。但是我跟你保守说个数吧,去年年底我们公司刚进来的一个员工,入行第三个月收入已经过万,最近赶上旺季,提成几乎翻倍。不过那个小伙子比较肯吃苦了,每天到公司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口才也是一流的。就是平时单休,只有周末一天,并且晚上加班到几点说不准。” 我跟老陶说自己愿意试试。 他于是在工作中又成了我的老师,我们互相佩服,相互学习。我还未从学校离职的时候,就利用空余的时间看一些这方面的资料,这跟我以前做普通的商品销售和外贸都很不一样,对象大多是国内的外企,需要不时跟外国经理人和中国的高管打交道,完整的流程都需要自己来跟进,必须要了解到位。老陶没事就给我一些工作介绍和岗位需要过来,我尽快消化,比周雨辰那个考研党都学的细心。 她总是忍不住吐槽我:“你说你没上过大学,怎么要学的东西比我这个考研狗都要多。” “活到老学到老啊小妹妹。” 八月份,我递了辞呈离开学校,进入了老陶所在的公司。 工作一下子忙了许多,最开始的一个月是熟悉产品,和产品在整个市场上的定位,后来就要学着独立开客户了,因为老陶照顾我,给了我不少客源,所以我做进展的比较顺利。每天八点,我准时坐在办公室里,查看有没有客户下的订单,如果有就会在第一时间整理出中文订单,并立即下到有关部门,但是一开始也差点捅了篓子,遇到一批进料加工出口,我只提前了两天时间单证部联系,才现遇到了手册冲突情况,被单证部的主管骂的狗血淋头,幸好老陶出面才替我挡了下去。 但是辛苦也有了回报,看着第一个月打到卡里的钱,我略感欣慰。 陪客户吃饭真的是常有的事情,我的酒量越来越好,只是遇到一些衣冠禽兽,看似风度翩翩地坐在身边跟自己吃饭,手却不时滑在我的大腿上,为了钱也只能忍了下来。有一次一个客人故意把酒洒在我的胸口,我里面的内衣都若隐若现,他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就要飙,幸好边上的一个主管拉住了我说:“小乔你喝多了吧,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等我一出门主管就给我短信轰炸:“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已经要快谈拢,你别犯傻。” 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至少能换来大把提成,为了钱,谁叫我需要钱,我那么爱钱。 后来就习惯了,跟客人吃饭也学精明了,永远带着笑脸,任凭对方怎么揩油都不动神色,遇到老外的时候还不忘送贴面吻,喷一点大卫杜夫的冷水,踩着细高跟的尖头鞋,步伐轻盈,练就一身绕指柔的本事,一杯杯白酒灌下去脸色不容易变。有时明明胃里翻江倒海地阵痛,也掐着指尖忍着,忍着忍着也就过去了。 南京有满城的梧桐树,天一点点冷下去,行道两边开始落叶,一地金黄。 我亲眼看着它们从春生到秋落,再到降雪的冬天,一树的白,时间就像是流淌在掌心里的水,你能感受到它带给你的湿润的感觉,可是怎么都握不住它流动的脉络。一晃眼,我跟傅源分开一年了。 这一年里,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倒也算不上日记,总是寥寥几笔,倒像是心情随笔加上天气阴晴。 对我来说,那个小本子就像是傅源本人,我一笔笔地写下每句话,也像是一句句地对他倾诉。嗨傅源,你好吗? …… 次年春天,我们公司的掌舵人易主,管理层也面临大换血,老陶的位置朝不保夕,他一向有远见,已经给自己安排了后路,接受猎头的引荐准备进入外企做南京分区的销售总监。他单独请我吃饭,目的只有一个,想要带我一起走。 但是我不想走,难得自己能够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薪水也还可以,如果入职新公司,会生什么样的变故我一概不知道。 老陶笑我小女人心思:“这是新领域啊乔雨,这家公司叫做aI,产销人工智能产品,现在国内什么行业最是潜力股,当然是人工智能,artifinetce,多么coo1,以后我们的生活离不开智能软件,尤其现在大热的智能家居行业,多少科技公司都在涉足,海尔,瑞郎,索博这些大公司哪个不想要分一本羹。” “你说aI是做智能家居的?” “对啊。” 我手里看着筷子呆,他嘿了一声:“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咬了咬嘴唇,心里某个角落兀地软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好,我跟你走。”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笑了笑:“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 因为有了老陶的推荐,所以无人在意我的学历,我的入职手续进行地非常简单顺利。虽然是一家美企,aI在南京分区却没有一个外国人,分公司总裁是香港人,有些不苟言笑,做事非常仔细且始终维持着让人不安的礼貌。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问我:“怎么称呼您?” “乔雨。” 他微微皱眉:“也许您应该有一个英文名。” 于是我当晚回去搜肠刮肚,和周雨辰讨论了整整三小时才确定下来一个不算烂大街的名字:sara。 经历过之前高强度的销售工作,我对外企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仍然是做销售,我有了新的名片,正式上班第一天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名片分给每一个身在这座写字楼里的保安,并跟他们说如果客人露出意向想要到18层以上的aI公司咨询有关产品,请一定要联系我。 我的好习惯在第二个月就为我带来了两个大客户,听说总裁助理在会上还特别提了一下新进的销售部职员业务能力都很不错,比如sara,我的等级还没法参与那种会议,但是老陶很开心,说听到我被表扬的时候他的脸上很是有光。 这年年中,aI北京总部的人资总监和销售经理来南京做数据调查,我和另外两个酒量不错的女同事被老陶带到饭局作陪,听到那位hRd无意中说了一句,总部的副总离职,带走了销售部许多骨干,所以公司有意向从南京上海一共调过去两名销售部的职员到北京。 南京的名额应该是两个。 这个消息在事后被传开,销售部内部开始有一种潜意识的竞争,在分公司熬到四十岁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做到老陶的位置,可是到了北京就不一样了,那里充满了机会,只要你有才能,你就能上位。 6续有同事被叫到总裁办谈话,却不知道花落谁家,没多久我们部门每人都按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做了一套机考题,涉及到公司详细的产品信息,并且题目全英文。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我考了第一名。 但我是作弊的,老陶在前一天晚上给我一份材料命令我看完,我云里雾里地记住了里面的所有内容,没想到会是第二天的考题。 我请他吃饭,他给我倒了一杯酒:“乔雨,这种直接调遣的机会非常难得,你应该要把握住。” 他的用心良苦我是知道的,但是我非常地犹豫:“老陶,你可能不清楚,我其实是一个逃兵,一年半前,我从北京逃走才来到了这里,所以我不能回去。” “你杀人还是放火了?” “我伤了一个男人的心。” 老陶笑了:“小姑娘,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男人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伤的,或许他可能会因为你的背叛难过一时,但绝对不会难过一辈子的。一年多了,他也许连你的样子都忘记了,你却要因为这可笑的罪恶感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傻子。” 我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我:“总部的调遣函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是留下来继续做一个分公司的职员,还是去总部闯一闯,看你自己了。” …… 六月鸣蝉,我剪短了我的长,在机场跟周雨辰告别,她抹着眼泪看着我:“乔雨,你别忘了我。” 我抱了她一下,转身进了安检。 北京,时隔近两年,我回来了。 卷首语 今早第一卷结束,今晚第二卷正式开始,我又想写点心里话了。 先我不得不对追更的朋友表示最真心的感谢,毕竟每天只有两章的更新,还没事就虐你们一下,你们却陪伴我到现在,一直在评论区跟我唠唠嗑儿,我特别暖心特别感动。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夸奖你们,那就是:“有耐心,有眼光!” 其实我是一个写文有点强迫症的人了,就是写完了不满意就删,再重写一些地方,还特别喜欢斟酌用词,人物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说话的语气,没事再埋个伏笔什么的,所以我写文慢的要死,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但是我绝对每一个字都是用心写的,每一环都是用心设计的,毕竟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觉得应该怀着使命感去做这件事情。 让人动容的是,对于写文的我和追文的大家来说,仿佛已经把乔姐和圆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去疼爱,去关心。 在这里我想说,结局一定是圆满的,因为我是一个比较乐观且泪点低的人,如果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我会哭死的,所以大家放心吧。 最后再说一句,晚上红包,天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红包。。。。 01.好久不见 aI的大中华区总部坐落在望京,这里是北京颇有规模的企业聚集地,进出地铁的时候随处可见来自全世界的国际友人。≧ 来北京之前我已经找了附近的租房中介,达到当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房,是和两个姑娘合租,非常巧的是,住在朝南的那一间的女孩儿叫做王恩娇,也是aI的职员,不过她在出差中,所以我没有来得及跟她打招呼。 另一个室友叫张言,家在燕郊,不过距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就在这附近租了房子,她是爱立信公司的职员。 我的房间在最里面,采光有点不好,张言对我说:“其实这本来是王恩娇的房间,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湖北的女孩儿搬走了你之后,房东说以后会有别人搬进来,可是她觉得自己房间光线太暗了,就提前给换了过来。” 我摆摆手:“算啦,我住哪里都一样。” 不管怎么说都是同事,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心有芥蒂,何况我想立刻搬进来,不然无处落脚。 “你脾气不错。”她对我笑了笑。 因为是周末,我们就相约出去吃饭,虽然是初次见面,还不算冷场,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说以前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离开了。 第二天我就正式入职公司,aI的写字楼非常气派,独占一栋,一进门墙上就挂了几位企业创始人的合影。我先去了人资部,一位同事一边领着我和其他几个新来报到的在楼里转了一圈,一边跟我们介绍具体的部门所在位置,最上面的几层都是管理层的办公室,没有核验身份的磁卡电梯无法到达,不用她讲我都猜到,越往上的人位置一定做得越高。 销售部独占第七层,地位可见一斑,这里的办公桌比我之前见过的格子间都要宽敞许多,北京这种地方,本是寸土寸金,幸好遇到的是财大气粗的企业,舒适度一下子有了保障。 进入工作区,领着我们的同事拍了拍手:“打扰大家一下,跟大家介绍几位新同事,他们以后会跟大家一起共事,加入到咱们销售部来,有没有掌声?” 我飞快地扫了一圈部门里的员工,大多看起来都是年轻的面孔。同龄人之间的相处尴尬会少很多,而且做销售的哪个不是人精儿一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不少人还嚷嚷着晚上一定要去全聚德聚餐。 我的办公桌在最后面的角落里,靠窗,安静。走过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邻座的一个男同事凑跟我打招呼:“嗨,sara,我叫dave,中文名何司伟。” “乔雨。”我对他伸出手。 因为这里的基本工作和在南京的时候很大一部分都差不多,所以我也不算生疏,很快就熟悉了流程。 相对于工作,我更感觉有压力的反而是复杂的脉络关系。 席执行官是美籍华人,已经五十多岁,据说是aI在中国的开疆功臣。下面有三大Vp也就是副总,就aI的公司性质来说,主要分管三大区域:研,销售和其他。而这三位当中,还有一个位置悬而未决。 那就是销售Vp,之前的那位副总被猎头公司挖走,现在成为了aI的竞争对手瑞密斯成为了大中华区总裁,还带走了一批有分量的骨干销售经理和职员离开,所以我才会走了狗屎运能一下子调来总部。 晚上聚餐果然是去了全聚德吃烤鸭,我喝了一点酒,跟何司伟聊天的时候他说最有希望成为Vp的应该是我们销售部现任总监王烁,他是清华市场营销的博士,四十多岁,在公司待了五年,论资历和年纪,都是他最有可能。 我连连点头,一脸兴致盎然的神情,实际上我对这些并不关心。我只是一个小虾米,管理层的变动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反正他已经是我的领导了,再升一级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初次见到了王恩娇是在两天后,那个时候我已经下班了,和张言坐在沙上看电视,有人拖着行李箱从门口进来,看了我们一眼,张言随意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我站了起来:“你好啊恩娇,我三天前刚搬进来的,我叫乔雨,也是aI的员工,现在在销售……” “哦,你好。”她不等我说完,打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张言把薯片咬的嘎嘣脆:“习惯吧少女,习惯了你就不会觉得哪里不对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六,我想去家居店采购一番,因为觉得我现在睡得枕头太高了,对颈椎不太好,听张言说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宜家,她非要陪我去逛一逛,我总觉得她是想自己去转一圈。 过去之后我径直去了床具那边,张言说她随处看看就过去找我。 真没想到会碰见熟人。 我看中了两款枕头,不过软硬程度有些不同,就在犹豫着那一种比较舒服。正想把张言找过来给我做参谋,眼尖一瞥,看到了不远处的江慎行和宋唯一。 起先我真的没有现那个女的是宋唯一,因为她以前的头还是直,现在变长了许多,而且是那种大波浪卷,看起来成熟不少。而江慎行好像一直是那个样子,穿了一件黑衬衫,打领带,头相比较我的印象里稍微短了一些,清瘦,白皙,带一副眼镜,周身都是书香气,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出来是他了。 妈妈咪呀我就不该来宜家这种人群密集的场所,心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应该藏到哪里。 他们在看毯子,并没有看到我,可是眼看着就要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关键是江慎行抬了一下头,好像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我这边走到头了要么就跟他们狭路相逢,要么就……在这个状况下我脑子一热,看到了床上的被子,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一下子钻了进去,没错,我钻进了被子里…… 进来之后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这样,边上的人肯定觉得我很奇怪啊,怎么办怎么办?其实碰见了就碰见了嘛,又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都过去两年了,人家说不定早就该把我这种小人物给忘记了,只有我自己还当一回事罢了。 天知道我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他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附近转悠了。 可是人有时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怕的是猪一样的队友。 亲爱的张言小妹妹走了过来,一下子把我的被子给揭开了,还一边笑嘻嘻地说:“哈哈哈,乔雨我找到你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小样儿,还想跟我捉迷藏!” 之前忘了说了,张言是属于那种长相很甜美,但是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的一个姑娘。很不幸的,她的大嗓门让原本已经要转身往回走的两个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盯着我们看,我也一脸懵逼的盯着他们看。六目相对,非死即伤。 那二位站在离我大概十米的地方,既不上前,也不走动,就那么直直地面对我。张言顺着我的眼睛看了过去:“他们是你认识的人?” “恩。” “那你怎么傻了,打招呼啊。”说着比我还快了一步:“你们好,我是乔雨的室友,乔雨说你们是她朋友?” 我坐不住了,也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嗨,二哥,唯一,好久……” “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什么好久不见的屁话。”宋唯一一如既往地火爆脾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跟别人说我们是你朋友?乔雨你在逗我,我们算哪门子的朋友?” 江慎行瞪了她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难说说错了吗?某些人一声不吭地说走就走了,还把我的电话给拉黑,彻底断了联系,离开了北京那么久,现在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不会再回来了吗?朋友可不是那么做的。”她看着我,目光如炬,让我差点抬不起头来。宋唯一见我不讲话,冷笑了一下:“二哥我们还是走吧,既然算不得朋友,也就没有叙旧的必要了。” 江慎行没理她,她翻了个白眼:“你不走是吧?行啊,那我自己先走了。” 等宋唯一离开,江慎行对我笑了笑:“她其实很想你,可是她一直对你当时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为什么回北京?” “为了工作。” “哪家公司,有名片吗?” “我现在在aI做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产品需要可以联系我,我可以跟经理申请给亲友折扣。” 他拿起来看了许久:“手机号变了。” “是啊。” “你也变了,这次不仅不拉黑我,还肯给我电话。” 张言从边上蹿了出来:“乔雨,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哦,这位是江慎行,是我以前在北京的朋友。这是张言,跟我合租的室友。” 他们握手,我对他说:“你还是先走吧,去看看唯一,她应该在门外等你。” “好。以后再联系。”他挥了挥手里的名片跟我告别。 张言晃着我的胳膊,就快把我晃骨折了:“乔雨,他好帅啊!” 02.似是故人来 等江慎行一走,我随便拿了一个枕头去结账,张言走在我身边唉声叹气:“刚才那个帅哥身边的是他女朋友吧。≧ ” 我摇摇头,她来了希望睁大眼睛特期待地看着我,我随即说:“那是他老婆。” 张言都要哭了,我懒得再理她,心不在焉地回去了。 晚上枕着新的枕头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忍不住爬起来又写日记:“嗨傅源,我今天碰到二哥和唯一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蹦跶出一句话‘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所以他们都已经来了,你还会远吗?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遇到你,因为我怕再见到你,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其实我更怕的是,至今你还是一个人。” …… 接下来的一周突然忙碌了起来,老陶手里有个不错的客户也是因为调职的原因从南京来到了北京,由于地域的限制老陶把他介绍给我认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以前我手里的客户都离得太远,交接给分区的同事了,初来总部,总要拿出点成绩来,不然自己也不好意思。 但客户也是**,即使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你作为销售跟客户联系时,尽量还是要避嫌不要在公共场合打电话。来到aI之后,我觉得我们这层楼里比较好的私人空间就是走廊最尽头的窗户边,后面毗邻一个公园,往外看的时候满眼翠绿,风景好极。 跟对方聊了许久,他的态度比较谨慎,约我有时间见面谈价格,我说好,收了线折身回到办公室里,回去的时候就觉得办公区炸开了,我云里雾里地看着大家围在一起讨论,忍不住问何司伟:“dave,生什么事情了?” “大新闻啊。刚才我们收到的群邮件,说是新的销售副总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并不是大家一直以为的王硕。” “能把王硕给压下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啊?没想到公司回来这么一手,之前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没错,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碰到王硕的时候,他还是神采奕奕的,肯定以为Vp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了,结果闹了大乌龙,想来总监要气疯了。不过要说咱们这位新的傅总也是个人物,他之前也是一直做智能家居的生意,听说已经做到了一定的规模,占据不错的市场份额,就在行业内以为再过一两年那家公司很有可能会上市的时候,他竟然转手把公司给卖了。” “卖了?” “对啊,意料之外吧,听说卖的价格非常高,几乎是账面价值的双倍。” 我捂住了嘴巴:“真厉害,这种魄力一般人也少有了。” “聪明人呗,智能家居开始走下坡路,却越来越多的大公司涉足,与其等着以后市场被蚕食鲸吞,还不如先下手卖了狠捞一笔,还牢牢地占据了主动权,aI请到他应该也是下了功夫的。对了sara,这位副总很年轻啊,才刚满三十岁,叫傅源,文件里有他的照片,是帅哥一枚,所以咱们部的女同事才会这么激动。”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新副总叫什么名字?” “傅源啊。” 他看了一眼我的脸色:“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我第一时间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话,点开邮件的时候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打开了文件,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 他穿一身贴身的白色西服,看起来是瘦了些,但并没有一丝笑意,再加上里面穿了一件黑色衬衫,系了一条银色领带,愈衬托出那张脸像一枚名贵的羊脂白玉,尤其他的喉结一如既往地性感,我脑子一下子蹦出来以前在床上动情的时候用牙齿去咬那里的场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摇摇头让自己正经起来,我又盯着照片下面的名字那里看了许久,chrisFu,明明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为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何司伟的椅子滑了过来:“喂喂,回魂了,再盯着屏幕看,显示屏都要被你火辣的眼神给烧焦了。不过帅是帅,你们女人是高兴了,我却觉得情况不妙,你看他这么严肃,肯定很不好相处。”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一下子关了页面,转告身来看着何司伟:“你是男人,比较有言权。我问一下啊,如果有个女人在两年前狠狠地伤了你的心,你再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哇,果然跟女人聊天思维跳跃性好大,怎么一下子变情感专题了。不过你说的这个问题,要是放在我身上的话,我会……” “你会怎么样?” “那我一定想办法玩死她!” …… 我失眠了,两点还没睡着,从床头滚到床尾,最后只觉得身下突然一热,把我的大姨妈给滚来了。 看了一下日期,又提前了一个星期,每个月不是推迟就是提前,我这种奇人也是没谁了。 之后的一夜更是没法睡了,小腹往下坠,隐隐阵痛,只好又下床去找了个暖宝宝给自己贴上,迷迷糊糊又过了好久才没了意识。 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黑的熊猫眼去上班,连化妆的经历都没有,随便抹了点防晒霜就出门了。而我刚进写字楼,从一楼开始就现女同事们似乎都比平日里看起来更精致了些,电梯里各种牌子的香水浮动,算是难得的盛况。 我想我知道原因。年轻的副总大概今天要到任了。 为什么老天要对我这么惨,非要让我的大姨妈在这个时候来,就不能让我稍微体面一点的见前男友吗? 快要十点的时候,我去洗手间里还卫生棉,刚换完准备出来,忽然看到从走廊那里一群人走了过来,我们经理走在前面引路,我下意识地就又躲进了厕所里,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我肯定他后面的那个人就是傅源。因为他主管销售,整个销售部和采购部都一定是他最关心的两个部门,作为最高领导,一定会跟员工讲几句话。 我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默默走进了一个隔间,坐在了马桶上,听了半个小时的歌才出去,期间有两个同事给我了短信问我人去那里了,我说给客户打电话,其中一个跟我表示太可惜了,副总已经走了我没有眼福看到他,我才一下子站了起来出去了。 直到下班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正常是六点下班,因为怕在电梯或者大厅碰到傅源,我主动加班,在办公区待到了将近七点,看到大部分同事都走了我才放心。 摁了电梯老实地等着,到了七楼门在我的眼前缓缓打开,我的一只高跟鞋已经优雅地踏了进去,结果看到里面的人,顿时卡在原地不动了。电梯里有五个人,站在最外面的男人就是傅源。 除了傅源之外,电梯里唯一认识我的就是我们部的经理,其他人都是总监级别。经理看着我:“哎,乔雨你倒是进来啊。” 我进来了,咧嘴,露出牙齿,硬生生地憋出了一个笑容:“傅总好,各位总监好。” “傅总今天刚来公司,我们准备给他接风洗尘。你今天上午见过傅总了吧。傅总,这位是我们销售部的同事。” “不太有印象,好像早上没有见到。怎么称呼?” 傅源一开口我真的想给他跪下,这声音太性感了,低音炮啊,我以前怎么没现他声音这么性感,果然失去才知道珍贵,两年没见这男人又帅又迷人,我不活了不活了。 但以上只是我的内心戏,我面上的反应是对他伸出手:“您好,我叫sara,很荣幸能在您手下做事。” “sara,很高兴认识你。”他嘴上说很高兴,但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的手心全是汗,但是手指冰凉冰凉的,怂的不行。 电梯停了一下,我以为一楼终于到了,连上下级的先后都不管不顾了就准备快步离开,谁知道被经理叫住了:“喂,这才在二楼,还没到呢。” “哦哦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对了sara,我记得你酒量很好的,今天一起吃饭吧,正好陪几位领导喝几杯。” “经理我酒量一般,也不是很好。” “哎呀瞎谦虚,你不是女中豪杰吗,前天陪通慧科技的人吃饭,你一个人喝倒了两个男的,那酒量能叫一般吗?今天一起一起。” 我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今天家里有事儿,额,朋友过生日。” “看来乔小姐是不想给面子,各种找理由推脱呢,难道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说话的是研总监,这里头站着的男人我没有一个得罪的起,只好连说没有,我经理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容我拒绝就拉着我一起往外走,让我坐他的车。 傅源没说什么,他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他上了车先走了。我一坐上副驾驶就挨了教训:“今天脑子长脚上了?傅总刚来你就摆架子,还朋友过生日,就你妈过生日你也得给我留下陪啊。” 03.你帮我喝了吧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人来都来了,总不好太狼狈。 我开了车顶的灯从包里掏出化妆品开始化妆,经理顿时笑容灿烂:“这样就对了嘛sara,那些老大可是决定着你我以后的前途,说真的幸好带着你,我开车又不能喝酒,我们部总应该要派个人做代表的。” 吃饭的地方是在朝阳门附近的酒店,位置已经订好,我和经理进入房间的时候几位领导已经在里面喝茶了,傅源坐在沙上手里拿着手机,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似乎还在等人,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又来了五个经理级别的人。 人到齐了,服务生便开始出菜,虽然是圆桌,但是正对门的位置还是被心照不宣地让了出来,等着傅源坐过去,他却拉了一个边上的位置坐下来:“各位都比我大,这里不是在公司,大家随意一点。” 最后谦让了半天,莫名变成了按年纪来坐,我坐在傅源身边的时候,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傅源招呼服务生:“麻烦你,一杯白开水。”又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而且刚刚我让司机先走了,等会儿要自己开车回去,就以水代酒了。”在场的人没一个比他位置坐的高,当然不敢随便劝酒,就随他高兴了。 偏偏服务生已经把白酒给他斟满了一杯,两秒钟后我就看到有一只修长的手把一个盛满白酒的玉杯轻轻地推到了我的面前,傅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既然方经理说sara你的酒量好,不如就麻烦你帮我喝了吧。” 以前除了私下里跟要好的朋友吃饭的时候,他不会管我喝多少之外,在一般的公众场合和陌生人吃饭,他都会看着我,不准我喝多了,说女孩子人前喝多了容易失态,而且被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盯上,不安全。 果然那只是正牌女友的待遇,分手之后就不仅不管我死活,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端起他的那杯酒,站了起来,直接对着所有人说:“在座各位都是我的领导,我就先干为敬了。” 头一仰,整整一杯酒都被我给咽了下去,其实这种酒杯用玉器做成不透明的颜色就是因为喝白酒的时候一般人都是小口饮酌,让人看不出具体喝了多少,可我就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一口全部干了。这滋味,其实一个辣字了得。 桌上的人都连连称好,我余光一瞥,傅源也跟着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我欠了你的还不行吗。 之后又是轮着喝,一个个地敬酒,一杯杯地下肚,我的月经才刚来,小腹又疼又涨,到后面不用看自己的脸,我也知道恐怕一点血色都难见到了。 我不知道傅源坐在我身边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应该是比较爽的,就像之前我问何司伟的那样,男人看到当初甩了自己的女人,多少都有些报复心理,尤其现在还把对方死死地踩在脚下,看到我这么狼狈,怎么都觉得出气才对。 但是对我来说,这顿饭更像是一场酷刑,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临近十点,傅源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大家散了吧。” 于是所有人纷纷起坐往外走,傅源自己开车,我预备蹭我经理的车走,因为他送我回去再回家刚好顺路,谁知道这个不靠谱的把我带过来就不管我了,说是岳父岳母吵架,得赶过去劝一劝。 有人问傅源住在哪里,我心想这里就是朝阳门,他肯定是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谁知道傅源说:“我今早刚搬到望京那片儿,是公司给安排的公寓。” 我经理笑开了花:“哎呀那太巧了,我还在想不能送sara回去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劳驾傅总送sara一程?她也住在望京。” 边上走个两百多米就有地铁站,我赶紧说:“不敢麻烦傅总,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成。” 傅源按了车锁,瞥了我一眼:“行了,上车吧。” 我只好跟着他坐在了副驾驶上,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我正襟危坐,忽然听到滴滴的声音,原来是连安全带都忘了扣好,只好又拉安全带,找了半天的插孔都没找到,他皱着眉头似乎略微不耐烦地开了灯,我一下子插了进去。 灯又被灭了,车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没人讲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销售人员,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冷场,所以我先开了口:“我还以为傅总还是住在朝阳门的。” “那套房子已经卖了。” “哦哦。”我心里一抽,原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心痛的感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还是莫名有些伤感,我果然还是很矫情。 “会在aI见到您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您会把之前的公司给卖了。” “恩,见到你我也挺意外的。” 之后就一路无言,我觉得下面特别难受,因为当时从办公室走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换了卫生棉,当时没想到的会被拉过去抓壮丁,包里也没有多准备一个,还是日用的,方才在桌上那么多杯酒喝下去,更是感觉要血崩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方,傅源把车停在我的小区门口,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谁知道车顶灯一辆,他忽然把我给叫住了:“喂,乔雨。” 这是再次见面后,他第一次叫我的中文名。上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时候呢?两年前,在他已经卖掉的那间公寓里,他被我气的身体里仿佛烧着一把火,歇斯底里地叫我的名字,恨不得杀了我才解恨。 而现在我心里一颤,心想着他不会要跟我说什么吧,所以特别艰难和忐忑地回过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傅源:“您有什么事儿?” “你能不能清理一下座位再走?这是公司的车,不是我自己的,恐怕我没有时间去洗车,叫司机看见了也不好。” 我凑过去一看,囧死了,这豪车的真皮座椅上沾上了一大块血迹,难怪刚才觉得车里有点腥味,傅源肯定该嫌我恶心了。因为我自己穿了黑色的套裙,所以衣服上还真的是看不出来,但没想到坐下来会把人家的椅子给弄成这个鬼样子。 从包里掏出面纸擦了擦,可是擦不干净,我又去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一条毛巾和矿泉水,蹲在那里使劲地擦了好久,才把这皮椅给弄干净了。 傅源点了根烟,坐在驾驶位上动都不动,沉默地抽着烟,也不看我一眼,就面无波澜地等着我的动作。 我一直道歉说不好意思,他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等我把车门关上,他一踩油门就走了。 把手里的水和毛巾丢进了垃圾桶,我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的方向,懊恼地抓了抓头。 回去之后我痛快地上了个厕所,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听到王恩娇在阳台上打电话:“结婚?结什么婚啊,你有钱吗,你连个大一点的钻戒都买不起你跟我结什么婚啊?” “行了我没有那种前卫的价值观,我就是一个世俗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每个月工资多挣一位数了再跟我提结婚的事情。” 可能是我喝多了,脑子有点昏沉,反应也显得比较迟钝,所以我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她一转身正好看到我在看着她,面上更不好看:“看什么看?我的事情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虽然同在aI,但是我跟王恩娇的气场完全不合,其实我后来知道她是采购部的人,说起来跟我们部门关系很密切,不过算了,我懒得跟她讲话,一赌气也进了房间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我没有再撞见傅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他的办公室在顶楼,跟我所在的七层之间间隔了整个管理层。 我跟老陶介绍给我的客户张扬约了时间见面,他只有周四下午能抽出一个小时给我,我们约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到了约定的这天,我提前了十几分钟到,时间有限,很快进入正题,我才知晓他们公司要在京郊建一个大型的度假村,里面酒店和娱乐场所一应俱全,因为层次比较高,想要采用全套的综合管理系统,具体包括人脸抓拍、人像库管理等技术,一来是为了提高整个度假村的安全系数,二来是为了迅定位新老客户,这个创意应该灵感来自泰国饭店,营造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我听了张扬的采购方案,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这比我之前了解的框架还要大一些,如果拿下这个单子,肯定大。 他听了我的报价,却皱起了眉头,但因为之前就考虑到他和老陶的关系,这已经是我权限范围内能够给的比较低的数,很明显张扬不满意:“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因为老陶把你接受给我认识,这笔单子我谈都不会跟你谈,我们这个项目很多公司都盯着,你们的价格是最高的。” 04.你真的还好吗? 我又跟张扬讲了许多,虽然都是做系统,但是也会区分质量的高低,aI的价格虽然是业内比较贵的,可品质也一定是拔尖的。 但是张扬一直都在跟我计较价格,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他接了一个电话,跟对方说什么周六去伊维斯。 然后很快就站了起来对我说:“不好意思了sara,我这个人比较图实惠,恐怕这个单子我们没法合作了。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做,就不跟你聊了。” 我还想再预约时间,说自己可以再跟领导申请降价,他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没有办法,我败兴而归。 回公司以后我又跟方经理提了这件事情,他也来了兴趣:“单子不小啊,折扣可以再多一点,这样吧,我问问总监的意思,看他怎么说,回头联系你。” aI的效率算比较高的,到周五下午我得到了最低可报数额,就想着再联系张扬,谁知道他的电话我已经打不通了,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合作,可如果我这么就放弃了,我就不是乔雨了。 想到他在电话里说的,他明天要去伊维斯,我就上网查了那个地方,出来的是北京的一个高尔夫俱乐部,不过打电话过去预约,才知道人家是会员制的,且到年底已经没有了今年的会员名额。 现在怎么什么东西都喜欢搞会员,好烦啊。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北京号码,隐隐觉得这个号好像见过似的,就接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乔雨,晚上约你吃晚饭,不知道能不能赏脸?” 原来是江慎行。 我赶紧问:“还有别人吗?” 其实我是怕他再叫了傅源,那我就得推辞说不去了。幸好他反问了我一句:“怎么你还想叫上谁吗?我都可以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两就好。行吧,你说时间地点,我下了班过去。” “我去aI楼下的停车场等你吧,我想带你去的那家餐厅距离地铁站好像还挺远的,你可能过来也不是很方便。” “也好。” 挂了电话,我存了他的号码。倒不是我想跟江慎行再有很频繁的联系,而是我有件事情刚好要问问他,没错,是关于傅源的,为什么傅源会也出现在aI,成为了我的上司,是巧合还是因为江慎行给他看了我的名片,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因为关系到我日后的处境。 要是无意中成为了上下级关系,那还能躲过去,要是有意为之,就得另当别论了。 到了时间我准时下班,到楼下的时候现江慎行的车已经在等着了,我拉了车门上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等很久,何况能等待美女下班,是我的荣幸。” “呀,二哥你现在说话也不老实了。” 他示意我拉好安全带:“今天带你去吃一家很地道的淮扬菜,你在江苏待了那么久现在回来,应该很想念那里的味道吧。” 暖男就是暖男啊,永远都心思细腻,为别人考虑。 菜的确味道可口,狮子头和黄鳝一下子勾起来我对南京的回忆,他问了我一些工作的情况,我说还不错,反正也做了很久的销售了,一切还算顺利。吃到中途,我终于没忍住开口:“二哥,你知道傅源现在是aI的销售Vp吗?” 他稍微愣了一下:“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不过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 “见过了。他对我比较冷淡,其实这样真的也挺好的,毕竟我们两从前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闹成那样,大家多少都会不开心。我觉得就像陌生人那样相处挺好的,他要是真的对我有别的反应,我说不定又要苦恼了。” “你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给我的那张名片,我没有给傅源看过,我也没有告诉他你已经回来了,更不会告诉他你进了aI。至于唯一,我也跟她讲过,让她不要在老四面前提到你的事情,所以她应该也不会说。” “这么说应该是巧合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收到公司群的邮件看到新任副总就是傅源的时候真的吓懵逼了,心想死定了,他不会是来找我寻仇的吧。” 江慎行用手指抵着额头笑了起来:“应该不至于那么惨吧,据我所知aI和另外的几家同类型的公司都早有意向挖他过去,aI算是那些里面规模比较大的,他刚好选择了而已,所以不要有太多的负担,你把他当做一个不认识的高层对待就好。过去不开心的事情呢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不得了啊,能在短短时间里进入那么大一家跨国公司,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运气好遇到贵人而已。” 我以前就很喜欢跟江慎行相处,因为非常地舒服融洽,好像是多年老友。我又跟他讲了自己最近对客户穷追不舍的事情,还说本来要去俱乐部找人,无奈有身份限制。 他问我:“哪家俱乐部,说不定我是会员啊。” “伊维斯高尔夫社。” 江慎行又笑了:“这顿饭得你请,真的。” 我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哇,给力啊二哥,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幸运男神。” “这个叫法好,我喜欢,来,我们喝一杯。” 看来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我明天一定要堵到张扬,不过就是要麻烦江慎行了,因为必须要他带着我,我才能进去。 所以就又跟他约了时间,他说明早来接我,我特别不好意思,一个劲地道谢:“哎呦,你简直就是我亲哥。” 他笑的更厉害了,我现江慎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特别喜欢笑,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的形状。自从迷上了gd之后,我对爱笑的男人好感倍增,真想把眼前的男人当做我的爱豆一样崇拜。 结果这顿饭还是他请客,我几乎要扑在他身上制止他了,可是掏钱的时候悲催地现自己的皮夹不在包里,才想起来中午请同事帮我带外卖的时候给她钱,顺手拿出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呢? “下次你一定会有机会的,别沮丧。”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沉着脸:“这么窘迫的事情请一定帮我保密,谢谢。我誓我不是故意把钱包落在办公室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哄小孩儿似的替我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我坐了上去,送我回家。 本来我让他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好,可是他非要把我送进去,一直送到了单元楼下,说来也不巧,刚好碰到了王恩娇在楼下打电话,她看到了我从江慎行的车里下来,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跟她点了一下头,也没跟她做介绍,就让江慎行走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了一个V形手势:“Fighting!” 等到了地方被他领了进去,他托人帮我打听了一下张扬今天有没有在这里登记过,工作人员说张先生预约了下午两点过来,我决定多待一会儿。 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我特意换了一身比较运动的衣服,上身是粉色poLo衫,下面是白色运动裤,整个人显得很有活力。 因为我以前在南京的时候也陪客户打过球,所以对着装还是有一点皮毛研究,看到江慎行,他也穿了一件黑色的poLo衫,下面也是白色长裤,乍一看跟情侣装似的。 不过想到大家一般都差不多这么穿,想想也没什么。 反正闲来无事,就陪着江慎行到球场打球。他是很厉害了,这个俱乐部是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江慎行第一洞和第二洞打出来都是标准杆,而我的杆数却多了不少,估计整场打下来要上八十多杆了,跟他一比简直就是菜鸟。 正欣赏着江慎行的专业动作,却有一个电瓶车从那头缓缓向我们靠近,最后在附近停了下来,上面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我不认识,男的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 傅源。 我愣在了原地不能动弹,江慎行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老四今天也来了。不好意思,我忘记跟你说了,他也是这里的会员,当时我们哥几个是一起办的。”他看了看我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他身边那位是?” “孟萧。老四现在的……嗯,女朋友。是他以前在英国留学时候的同学,今年年初刚回国,他们也在一起没多久。” 我告诉自己要微笑,就真的笑了笑:“她看起来很有气质,挺好的。” “你真的还好吗?” “Let_me_be,i_am_ok.” 傅源和孟萧向我们走过来,傅源对江慎行说:“刚才我问那边的人,他们说你也在这里,我就过来找你了,没想到sara也在。” “傅总好。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拜托江先生帮忙,所以厚脸皮跟过来了。” “很敬业,不错啊。” 孟萧看着我,又看了看傅源:“我刚才还以为这位是二哥的女朋友呢,看来白高兴一场了,圆子,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05.我还真够省心的 圆子这个称呼让我心里莫名一酸,我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总是挂在他的脖子上喊他:“小圆子”,“圆子哥哥”,这早就已经不是我的专利了。≥ 傅源看了我一眼对孟萧说:“这是aI的销售部职员,在我手下做事,她叫sara。” 孟萧亲昵地对我笑了起来:“你好啊sara,我叫孟萧,是傅源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我跟她握手,心里赞叹。 她是真的漂亮,周身有一种灵动的美,这种美不是陈思和童梦瑶能够比的上的,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梨涡浅浅,像是以前TVB很火的演员黎姿。如果我是男人,看到这样的姑娘应该也会有心动的感觉的,何况和傅源还是旧识,一起留学英国,看来家境也不错,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江慎行看着我:“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好啊。” 他把瓶盖替我打开给我递了过来,我喝了一口,他问我:“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不累。” 于是就又打了一会儿,孟萧可能也是刚接触高尔夫,打得不太好,傅源就耐心的在边上教她,立在她的身后手把手地指导,我屏气凝神,一挥杆下去,挥失常的我都不想看了。 等到了中午,休息一下,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孟萧是我们四个人当中唯一不知情的人,所以特别热情地拉着我去餐厅。我也不好推辞,就跟他们坐了一桌,这里的午餐很丰盛,但是我有些食不知味,除了孟萧之外,我们都有些沉默寡言。 孟萧讲完了一段捂着嘴巴看着傅源:“我觉得自己好聒噪,哈哈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傅源睨了她一眼:“你也知道啊,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好嘛,可你们干嘛都不讲话,我好无聊啊。” 江慎行于是讲了几个工作时遇到的趣事,总算是把这顿饭给糊弄过去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等会儿张扬也要过来了,准备到前面大厅里去等他,江慎行是知道我的意图的,说跟我一起到前面去等着,让傅源和孟萧吃完饭先去球场自己玩。 我们起身先离开,稍微走得远了,我分了心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因为江慎行就在边上,我顺手就扶住了他的胳膊,脚有点儿扭到了,他埋汰我太不小心了,又加了一句:“乔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 我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加了力气,他哎了一声:“看吧,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谁不好过了,我跟他都过去那么久了,又不可能再生什么,而且他都有女朋友了,多好的事儿。”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还不是要哭了?” 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谁要哭了,你少冤枉人,我才没有要哭。”可是说着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用手背擦干,他叹了一口气:“好了,反正这里他又看不见,想哭就哭吧,别压抑情绪了。” 他话音刚落,我哗啦一声哭了出来,根本止不住,他跟服务生要了纸巾来递给我,我一边哭一边瞅着鼻子嚎啕地说:“我真替他感到高兴。” 江慎行本来特别同情地看着我,被我这么一弄哭笑不得,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吗,但高兴可不是你现在这个表情。” “我是真的高兴,你别管我。” “好好好,我不管你。”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不过你今天是画了眼线吗,别的都好,就是眼睛周围黑了一圈。” 我一下子止住了眼泪:“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还一个劲儿地劝我哭,死定了,这下怎么见人啊。” 倒霉的是时间没卡好,我刚准备去洗手间里洗一下,谁知道张扬跟其他几个人正从门边被侍应生领着进来拿牌号,他等会儿要是去了球场打球,那可就更没有机会谈了。我用纸巾用力地擦了几下眼圈儿,三两步走了过去喊了他一声:“张总您好,我是sara。” 他被我这模样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才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也是这里的会员?” “我是来等您的。” “小姑娘,你本事不小啊,连我的行踪都给摸清楚了,还能有办法混进俱乐部里来,这可让我难办了。” “我知道您今天不想谈生意,但是我真的真的希望您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在这里等到您打球结束了,只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我现在的报价。” 他犹豫了一下让同行的人先进去,又看着我的脸:“你怎么还哭了?是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慎行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跟张扬握手:“张总您好,我是sara的朋友,真抱歉她今天在您面前有些失态了,不过她也不是有意的,本来都特意化好妆在这里等着您为了显示尊敬,谁知道刚才她男朋友打了电话来,说要跟她分手了,小姑娘一时情绪没绷住,这会儿伤心得很,才会哭花了脸。” 张扬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张总,因为我男朋友是富二代,所以我之前生活的很没有压力,突然分手了我才意识到,人活着根本不能指望别人,只能靠自己的努力。现在,既然没有了爱情,总不能再没有面包吧,业绩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知道您会觉得我一直缠着您很烦人,可我也是希望能在工作上取得一点成绩,其实我爸常说女孩子做销售很辛苦,不要我做了,可我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一点。” 之前从老陶那里打听到,张扬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现在听到我这么说,他果然脸上温和了不少,松了口说:“好吧,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再聊一下吧。” 江慎行有心帮我,一直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张扬大概以为他也是我们公司的人,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把总监批下来的报价给他看,他沉思了一会儿,却还是摇摇头:“sara,你们公司的诚意还不够啊。” 看来还是不满意,我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江慎行却在这时说:“aI是很有诚意的,其实今天为了见您,aI的副总也在这里,我这就打电话让他过来跟您聊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 江慎行太狠了,把傅源那位祖宗给请过来,他岂不是要杀了我。 可张扬一下子来了精神:“哦?aI的副总也在这里?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 江慎行走到边上去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跟那边讲了什么,反正没过一会儿傅源就来了。 我赶紧站了起来跟张扬介绍:“张总,这位是傅总,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傅源很快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分明觉得杀气十足,想想也是,本来趁着大好时光可以跟女朋友你侬我侬,偏偏被我给弄过来谈生意,估计要气死了。 我赶紧低头,飞快地跟傅源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和总监给的报价,他嗯了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先去把脸洗了,在客户面前这样子像什么样儿?” 被他这么一说,我脸上一热,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心想着反正他在这里,后面的事情我挥的作用也不大了,就起身去了洗手间,因为没带卸妆水,擦了很久才看把那一圈晕开的黑色给擦干净了。等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敢贸然过去打扰他们的谈话,不过看起来张扬的心情很不错,傅源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瞧这画面应该有戏。 我坐在边上的沙上看报纸,江慎行走了过来:“抱歉刚才私下就替你拿了主意,不过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不适合谈生意,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不开心的时候就找点轻松的事情做。你放心吧,老四肯定可以把张扬给搞定下来,这单子到头来还是会算到你头上。” “他也许并不想帮我,心里应该很不情愿吧。” 江慎行看我一脸凝重,倒了一杯水给我:“他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恨你,当年的事情,谁都知道有隐情,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冷静下来以后未必猜不到。可生活就是这样,你不愿意说,他也不愿意再去探究,反正都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各自都恰好放弃了而已。”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可是被江慎行这么说了出来,我仍然觉得心口一怔,我喝了一口水,那么烫也没太在意:“是啊,所以你看我,我可真是矫情死了,还是萌萌的软妹币让人有安全感啊,幸好今天傅源在这里,我坐收渔翁之利,简直快哉。”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看到那一边傅源和张扬已经起身了,赶紧走了过去,傅源淡淡地说:“我跟张总已经基本确定了合作意向,以后的具体细节还是你来跟进。” 我连连点头说好,张扬说自己先进去了,等他一走,傅源嘲讽地看着我:“有你这样的下属,我还真够省心的。” 06.上车,送你一程 不管怎么说,即使是非我本意,傅源还是被江慎行给逼了过来帮了我很大的一个忙,所以他讽刺我也正常,我抓了抓头,尴尬了说了一句:“傅总,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他看了一眼我的头:“其实之前就想跟你说,你短头的样子真难看。” 江慎行这个时候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啊,我挺喜欢她这样儿的。”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我心里有点儿忐忑,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管傅源怎么想呢。 傅源神色不明地看了江慎行一眼,随即嗤笑了一声:“就是因为你这种虚伪的夸奖,她才意识不到自己的审美有多大的问题,以后这样出去见客户,对方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跟女学生在聊天,一点都不知性,指不定对业绩都会有影响。”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只是作为副总给下属提点意见而已,你的业绩怎么样我也不是很关心,反正你的工资跟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估计是去找孟萧了,江慎行朝着他的背影比划了一个手指,我跟着也比划了一个中指。 办完了正事,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就跟江慎行先走一步,换好了衣服出来时间还算早,这里属于郊区,风景不错,今天也是难得的好天气,微风拂面,他把车窗打开带着我兜风,阳光照在脸上,且温暖且柔和。 这样的天气让人一下子慵懒了起来,我靠在门边轻轻眯着眼睛哼着歌,江慎行笑了起来:“以后常出来玩吧乔雨,我觉得自己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心情总是很好。” “好啊,二哥我也喜欢跟你相处,你人好的。不过你现在不那么忙了吗?以前你总是很忙的,他们打麻将你都不参加,每次都是在工作。” “总不能一直都埋在工作里,前些年我是觉得只有工作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后来又觉得自己活的太寡淡,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所以想要有点改变。” 我表示赞同,他又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找到了宋唯一的号码递给我:“你有时间约她见一面吧,虽然说上一次她那么凶你,可是没事儿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我关于你的情况,其实她很想你。如果你找她,她会开心的。” 我存了号码,有些羞愧。 跟江慎行吃完晚饭,他送我回去,屋子里只有王恩娇一个人在沙上坐着,张言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难得主动叫住我:“sara,昨天晚上送你回来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一个朋友而已。” “你今天也跟他出去玩了?” “对啊,怎么了?” 她哦了一声:“没什么,好奇问一下而已,你这个朋友挺有钱的嘛。” 我不喜欢她这种语气,让人莫名不舒服,没再理她就回房间了。 到了周一上班的时候,我心情不错,因为想着能继续跟进张扬的那笔大单,按照aI的提成算,钱包又要鼓了。谁知道还没到午休时间,我的办公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传来:“sara你好,我是王总的秘书,王总想要见你,你准备一下,我现在下楼去接你。” 等他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王总应该是销售总监,王硕。 我和王硕之间隔了很多层关系,一般小事都是组长在管,往上还有主管和经理,一般跟我们接触比较多的高层就是方经理,为什么现在王总要找我? 虽然有些弄不明白,我还是去了电梯口,他的秘书已经在等我,因为等级原因,我们自己的卡没法上到上面的楼层,所以我跟着他一起进去。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往上,我忍不住问:“请问王总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觉得不安,敲门进去,王硕在打电话,看到我示意我把门关好,他也很快挂了电话。他的办公桌这一面有一张椅子,但他没有开口让我坐下,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叫sara是吧?” “是的。” “之前你们方经理跟我申请了一个度假村的方案报价,那个单子是你跟进的吧。” 我点点头,猛地想起了什么,心里一紧,但是面上还故作镇定:“是啊,麻烦您费心了。” “听说你对我签字的价格不满意?”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 “那你为什么要再去找到傅总,让他又给降了一个百分比。你在aI工作第一天吗?我记得你是从南京那边以不错的成绩考进来的,怎么还跟菜鸟一样,越级上报,还连越多级,你胆子不小啊!” 我被他呛得很难看,心里也会过意来,本来傅源的位置所有人都以为是王硕来坐,结果被人顶了下去,心中本就有郁结,偏偏我没有用他签字的报价,他直接给我定了越级上报的罪名,这可不是什么小错误。 “您误会了,我是当时在俱乐部里约见客户,恰逢傅总那天也在,所以他关心了一下,客户觉得我们的价格偏高,傅总就又降了一个点。我真的不是故意越级,还请您谅解。” 王硕沉着脸笑了一下:“看来你跟傅总的关系不一般吗,他能对一个普通的单子那么关心,哦对了,听说迎接傅总的那一天酒席你也在场,事后傅总还亲自送你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最后的话说的特别暧昧。 我不敢接话,只是僵硬地笑了一下。他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按照aI的制度你肯定是出了问题的,但是又考虑到你所说的状况,那这样好了,你就将功补过吧,我再给你跟一个单子,如果这个单子谈下来了,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这个时候我只能认命地说好,他让我出去,回头会给我e—mai1详情。 我从王硕的办公室里出来,心情也坏了。没想到在走廊上碰到傅源,他应该是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问了一句:“你上来干嘛?” “总监找我谈话。” 他有些疑惑:“为了什么事儿找你?” “度假村的案子,我找您帮忙,不小心越级了。” 傅源看了我一眼:“他刚才骂你了吗?” “倒没有,只是让我去跟另一个单子,将功补过。”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也赶紧按了电梯下楼。 e—mai1到的度比我还快,我刚坐下来就看到桌面提醒,打开一看问何司伟:“哎,你知道徐爽这个客户吗?” “当然知道,他很有名啊。” “怎么说?”我赶紧请教。 “虽然没有人在明面上吐槽,可是跟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出了名的好色和小气。” 我右眼皮一跳,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听何司伟说,他也算我们公司想攻下的大客户了,因为他们公司长期需要这方面的产品,可是圈子里的销售都不想跟他,一是遇到男销售他就压价格压得厉害,二是女销售又总被揩油,据匿名人士透露,真有人陪睡过。 这些消息让我头皮麻,痛苦地看着电脑,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是王硕太狠了,那么多人谈不下来的单子只给我十天的时间。十天,我亲娘啊。 我尝试着跟徐爽联系了一下,他要约我吃晚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戴了一副老气横秋的黑框架眼镜,穿了一身长衣长裤过去,他明显不高兴,全程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对我递过去的材料抱怨颇多。 回去以后我思忖许久,觉得还是应该要放开了,大不了被他占点便宜,把单子拿下来才是关键,不然再被王硕咬着不放,多生事端总不好。 我跟徐爽的第二次见面是约在周五晚上,地点是他定的,七点钟在崇文门一家规模中等的酒店里,起初他都没有接我电话,还是我换了个语气短信撒娇道:“徐总,你好忙哦,都不肯接人家电话。”他才又给我打了过来。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不敢再穿的保守了,特意带了一条黑色裙子,等六点下班了赶紧到洗手间里换上,又飞快地补了妆,尤其画了眼妆,喷了香水,对着镜子说:“争取一次性拿下他!” 时间是七点,还是有点赶,我决定打车过去,出了公司大门走了一百多米在路边等着,谁知道我出租车没等到,先把傅源等到了。 他看到了我,就放缓了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干嘛去?” “七点跟客户约好了吃饭。” “到哪里?” “崇文门。” “上车,送你一程。” 我没动,他皱着眉头看我:“还要我下车给你开门?” “您先走吧,我等出租车。” “我到北京站接朋友,顺路。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我走了。” 我一开车门钻进去了。 07.就是这么巧 上车系好安全带,傅源问我:“今天是跟什么客户吃饭?” “就是上一次总监让我跟的单子。≥≧” 我感觉车子轻轻一刹,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他的声音不咸不淡:“跟客户吃饭,有必要穿成这样吗?知道的说你是去谈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从事什么不正当职业。” “上一次穿着太朴素,没有成功,这一次就想着换个形象。” “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快就从南京调到北京了,原来靠的就是这种歪门邪道?” “您可以不赞成我的观念,但是您不能否认我的成绩,毕竟您是我的领导,下属有业绩,您也应该高兴才对。” 他没再说什么,车开在直行道上,遇到晚高峰特别堵,我看了看时间:“再这样下去该迟到了。您刚才应该从两边走,拐弯道就畅通多了。” “北京的路你熟悉还是我熟悉?这个点哪条路不堵啊?迟到就迟到呗。谈不下来拉倒,王硕还能把你辞了?” “人家是总监,辞退我一个员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好不容易用歪门邪道进入aI,又从南京调遣到北京,如果被辞退,那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傅源切了一声:“他辞退你,就等于是打我的脸,你借给他十个胆子,看他敢不敢。”说完可能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他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当时是我主动跟张扬谈下了那个单子,他要是把那个错算在你头上,就是让我下不了台,所以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也就是你傻,还接下了后来他给你的单子,其实你当时稍微机灵一点儿当场就推辞了,说自己手里还跟了好几个单,他也不能说什么。可你答应了接单,如果做不好,就成了你的责任了,工作了那么久,连最起码的形势分析都不知道懂,蠢得要命。” 傅源的话让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我不想在他面前这么没有面子,就挺着脖子说:“谁说我不能谈下来的,您也别太小看我的能力了,我做销售也有一段时间了,遇到过很多难搞的客户也都拿下了。” “徐爽是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听dave说过,咦,您怎么知道我客户叫徐爽?”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是他们公司总裁在外面情妇的亲哥哥,所以即使臭名远扬,也一直都坐在高位,没有被拉下来过。” “我有分寸。” 傅源呵呵了一声,从上到下瞄了我一眼:“你是很有分寸呐。” 好不容易把红路灯路口给错开了,路况也瞬时好了许多,他把我送到酒店楼下,我打开车门下去:“今天麻烦您了,您赶紧走吧,不是说去北京站接人吗?” “恩。”他缓缓开了出去,我看时间快要到了,小跑着到了电梯口,终于赶在约定的七点之前坐在了位置上。 徐爽在两分钟之后也进来了,这是一个小包,本应该坐五六个人,我对他说:“徐总,咱们就两个人,坐包间多浪费啊,不然去外面大厅的窗边坐着,顺便看一下北京的夜景,岂不是很有风情。” 他却顺手把门关好:“sara,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的谈话可是商业机密,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请坐下吧,哦忘了说了,你今天可真是美极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堆起了一个笑容,等服务生出菜了,他给我斟满了一杯白酒,给自己也倒满了,一上来就说我酒量肯定好,不如整杯来。因为他一口先喝完了,我也不好端着态度,就跟着喝了一杯,他随即又给我倒上。 我把带过来的材料给他看:“上一次是我做的太粗糙了,您没看仔细,这一回把数据重新整理了一下,您看起来也方便。” “先喝酒吃菜,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好又陪着他喝了几杯,我放在筷子主动坐到他身边去:“徐总,你再不看看我的报价,等会儿喝多了可就不清醒了,回头明明答应了人家可以合作,酒醒了再说之前喝醉了算不得数,那人家可不答应你。” 他听了我这番话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这个人啊最受不了美女跟我撒娇,就听你的,我看看。” 我把东西递了过去,跟他细声细语地说明白了,徐爽的手在我的腿上拍了拍:“不错啊,比上回好多了。” “那您是不是就……” “哎,我答不答应,还得看sara你接下来的诚意啊。你说是不是?这样,你陪我把这么多酒都喝了,我就考虑考虑。” 我为难地看着他:“徐总,我这两天着了凉,胃不太舒服,要是把这么多酒都给喝了,您该得送我去医院了。难道咱们这生意还要在病房里谈不成?” “胃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他说着竟然手就伸了过来,按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满是厌恶,却也只能用手笑着推开他,没想到手腕却被徐爽给抓住了:“sara,你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啊,这么白。” 这么美好的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是龌龊,我想把手给抽出来,可是他用力给握着,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正想着跟他说去一下洗手间,外面却有人敲门。我们都以为是服务员,他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我刚要起身,却看到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傅源。 我心里顿时乱了,他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傅源看起来神情自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徐爽不认得他,问我说:“这位是谁?” “我也是aI的职员,和sara一组的。”他在我们对面坐下来,徐爽面上恼怒:“这是什么意思啊,来这么晚,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们aI就是这么做事的?” “刚刚去印刷了一点东西,所以来晚了。不知道徐总对我们的报价满不满意,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当然不满意,一直都是sara一个人跟我谈,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人算什么。” “素来听说徐总只跟女人谈生意,不喜欢跟男人谈,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一看原来是真的。” “你这是什么话?把我徐爽说成什么人了,你们aI懂不懂尊重客户,就这样还想跟我们公司合作?做梦吧。” 我心里把傅源给骂死了,他来做什么,虽然说徐爽恶心,但是摸都被摸过了,我忍一忍说不定今天就能有结果了,可这下要怎么收场? 徐爽站起来就要走,傅源不紧不慢地从文件夹里掏出来一沓照片摊开放在桌上:“我劝你还是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走吧,这么精彩的画面,不知道贵公司的总裁看到了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我凑过去一看,每一张都是同一个女人,有的是在酒吧里跟不同的男人接吻,还有几个外国人,有的是在舞池里靠在男人的怀里亲密跳舞,那个男人的手还伸进她的衣服里,甚至还有一张酒店床照,不过那个男人的脸打了马赛克。 私生活可真是够乱的。 “这些都是令妹前一阵子跟朋友去美国玩的时候被人拍下来的,我那个朋友本来也就是想做个纪念不准备公开的,不过看我感兴趣,就都给我了。令妹长得真不赖。” 徐爽生气地把照片撕了,傅源抱着双臂,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徐总要是喜欢撕着玩,回头我找人印个几百张送到你们公司给你撕,不过这要是让你们老板看到了,你妹妹的日子不好过,你的日子也恐怕要跟着难过了。” “你想怎么样?” “私事既然聊完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公事?” …… 等从酒店里出来,我跟在傅源的后面:“你不是到北京站去接人了吗,怎么又过来这里了?” “哦,去北京站就是接给我照片的这个朋友,他跟徐爽的妹妹也认识,她去美国的时候他也在,所以手机里存了不少照片,我觉得可能有用,就过来找你了。” “哪能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傅源侧过身来看着我:“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我会特意为了你,到处找跟他妹妹有关联的人帮忙吗?我们两现在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我没这个必要吧。” 我没有讲话,他的脚在地上轻轻踢了一下:“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傅总,我,我刚才喝了点酒,想在路上走一走,醒醒酒。” 他没动,靠在车边就这么看着我,我指了指马路笑着说:“这里是闹市,很安全的,我走到地铁站就能回去了。今天多谢您了,再见,您快回去吧。” 我没有等他回复转身就走,刚开始走的还算稳,到后来步子越来越快,斑驳6离的彩灯从我的脸上偶尔掠过去,满眼都是这城市的浮华。 但愿真的都是巧合,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我宁愿和他的每一次照面都是不期而遇,也不愿意相信这其中夹杂着任何我不能承受的刻意。 曾经拼尽全力丢掉的,再捡回来,时间到了,还不是一样要再丢掉。只是那刻骨的痛,平生尝过一次就足够铭心了。 08.火星撞地球 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我一直往前走,竟然一不小心穿过了整个东交民巷,到巷口了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坐地铁的。回去的时候脚后跟有些磨得疼,换上鞋洗个澡我就睡了。 睡得早,醒的竟然也格外早,因为还是夏天,天色很早就已经亮堂了起来,我去厨房煮了粥喝,想了想多做了一些,王恩娇和张言一般也不太睡懒觉,起床了也可以一起吃早饭。我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就放在锅里盖着,等她们洗漱完了也许还能有余温。 吃完我洗了碗回房间去看综艺,王恩娇却敲了敲门板着一张脸说:“能不能下次不要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留在锅里不倒掉,这个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我也要用锅的,我刚才给你倒了,下次麻烦你长点记性。” “那是我特意多做了留给你们的早饭,不是没吃完的。” “是吗?”王恩娇并不领情:“那我也不喜欢喝白米粥,所以以后别多此一举了。” 这人可真是气得我够呛,什么大小姐脾气,难怪之前那个跟她们合租的搬走了,这么一想张言也真是不容易。被她破坏了心情,我也懒得再跟她待在同一屋檐下度过周末,想了想我打开手机翻出来宋唯一的号码,按了下去。 这个别扭的说我们不是朋友的女人,其实才是我的真朋友。 她接了电话:“喂。” “是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乔雨。” 她愣了一下,老半天才嗯了一声:“干嘛?” “今天是周六,我不上班,能不能去找你玩。” 哪知道宋唯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真不想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你了,不过没想到你都已经走了两年了,还能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想特意过来找我,看在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好了。行了你来吧,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具体地址等会儿短信给你。” 宋唯一一口气说完挂了,我拿着电话懵逼了。今天是她生日啊,可我并不知道啊…… 一秒钟后我决定把这个秘密迅闷在肚子里让它烂掉。 我想穿的随意点,就穿了一条牛仔背带,又化了一点淡妆出门,从望京到她住的地方也不算很远,大概四十分钟的地铁就到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给她买了蛋糕带过去,按门铃她给我开门,脸色还是臭的:“呦,客人你来了,找了老半天才摸到这里吧,不过真不好意思我都已经搬进来有半年了。” “房子不错啊,你一个人住?”我才不管她故意给我摆脸色,一边换鞋一边问,她把我手里的盒子接过去:“干嘛买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我又不爱吃了。” “咦,你以前不是最爱吃甜品的。” “现在不爱了。” 我也没当一回事儿,因为第一次来,就参观了一下,两室一厅,不到一百平,不过在北京种地段的这种房子,一个人住已经是天大的奢侈了,想想我们三个人挤着的那个合租房,看起来还没有这里大。转念一想,她男朋友可是搞房地产的,她想住什么不行。 想到了她哥,我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里过生日,宋川怎么没有来陪你呢?” 宋唯一这个时候看了我一眼:“二哥没跟你讲?” “讲什么?” “他要结婚了。” “他要跟你结婚啦?” “两年没见,你的语言理解能力也下降了吗?我说的是他要结婚了,不是他要跟我结婚了。” 我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这都什么事儿啊:“跟谁啊?” “傅源他姐。” 这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冲击。 我咽了一下口水:“傅清吗?” “不然呢,他不就那一个姐。傅清离婚了,跟他又订婚了,他们当时的床照被李信抖出来寄到家里了,那个时候你人还在南京所以不知道,闹得挺大的,两家都是极好面子的家庭,觉得这种事情很不体面,傅清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妈又一直都不赞成我和宋川在一起,趁那个机会就把宋川推给傅清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们明明感情那么好,真没想到。” “这事儿涉及到傅清的声誉,宋川最后肯了,说是他自己犯下的错,总要承担结果。” 我听她这么故作镇定地跟我复述整件事情,面上装的那个云淡风轻,可实际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连我都险些落下眼泪,又不敢让她察觉到,怕再惹她伤心,只好低声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走呗。反正我们两也就那样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那样的家庭,也不可能认同,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我以后也要结婚的,我都想好了,以后找个音乐家,每天弹琴给我听。” 我想起以前了,她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她以前分明说的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宋川就这么耗着好了,一个不嫁一个不娶,家里再怎么逼也没有用。”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说完埋怨地看了我一眼:“都怪你,不了解清楚情况就来找我了,害得我非要再跟你讲一遍,又要加强一遍记忆。” 我抱住她:“对不起唯一,你最伤心的时候我没陪着你,真对不起。” ……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想着等会儿打电话让饭店送几样菜上来,因为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忙着聊天也没有人想去做饭。 她去一下洗手间,门铃这时候响了起来,我心想外卖电话还没打呢,这是谁来了。从猫眼里随意一瞥看到了江慎行的脸,我笑着开了门:“二哥你也来啦?”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两人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过来,是傅源和孟萧。 傅源可能是没想到我也会在这里,脸上也是一怔,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寻常,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他有点儿微微的不自在。孟萧倒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先开口的:“嗨,sara是你啊,你跟唯一也认识吗?” “啊对,我们是……大学同学。” 大学?额,我没上过,姑且就当我上过吧。 孟萧又对我露出小酒窝了:“好巧啊,说明咱们还是有缘分的。” 江慎行也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你sara,唯一在哪里?” 我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宋唯一那边刚开门准备出来,江慎行快步走了过去搂住了她:“女神生日快乐,来来我有几句祝福语要跟你私下说。”说着就把她又给拉进了卫生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剩下客厅里我和他们两这么站着就有点儿尴尬了,我把沙上的抱枕和包拿到边上:“你们坐,喝点什么。” 当然了我不是东道主,但是我又想找点事儿做,就到厨房里来回走动,江慎行和宋唯一没一会儿也出来了,看我忙里忙外的样子笑了起来,我想起来菜还没定,让宋唯一打电话多送一点过来。江慎行说他来安排,就熟悉的酒店让他们尽快送一套菜过来。 宋唯一说冰箱里有橙汁,让我拿出来。我又带了几个玻璃杯出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傅源把孟萧那一杯推远了一些:“她不太喜欢喝凉的东西,有白开水吗?” “有有,我去烧水,哎唯一你家的茶壶放哪里了?” “我来吧,怎么能一直让你忙着。” 她跟了过来小声对我说:“我没想到他们今天会过来,提前都不跟我说一声,本来还以为是惊喜的,现在好了,成了惊吓了。” “还好吧,你不知道我和傅源眼下相处的还算自然,她女朋友我也已经见过了,还一起吃过饭,所以我没什么感觉。” “见鬼了,以后叫你乔坚强。”宋唯一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请叫我sara谢谢。” 我烧了开水端出去给孟萧倒了一杯,她很有礼貌,站起来连连跟我道谢说不好意思麻烦我了,我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很快酒店就送了菜品过来,放了满满一桌的菜,非常地丰盛,我们坐下吃饭,傅源就坐在我的对面,但是我们两几乎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孟萧还是像上次一样的活泼,我听她讲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傅源这个时候忽然开口:“sara。” 我下意识地抬头:“恩?怎么了傅源,哦不傅总。” “你牙上粘了一片菜叶,赶紧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弄一下吧,我坐你对面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大囧,赶紧起身,孟萧推了他一下:“你说话也注意点儿语气,不要一直摆架子。” 等我从洗手间里出来,脸还因为刚才的丢人事件持续烫,江慎行再看到我已经笑得抬不起头了,孟萧朝着我吐了吐舌头:“你别介意sara,傅源没有坏心的,就是他这个人说话太不委婉了。” “没事,傅总也是好心提醒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宋唯一疑惑:“你为什么叫他傅总?” 傅源淡淡地说:“因为我现在是aI的Vp,而她跟我在一个公司工作。” “我去,傅源你真是太闷骚了。”宋唯一话一说完,我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她一脚,她于是闭上了嘴巴,低头吃饭了。 09.你喜不喜欢乔雨? 吃到一半的时候,孟萧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说:“抱歉,我失陪一下。≥≧” “去哪里?”傅源看着她问。 “洗手间。” 他嗯了一声,等孟萧进去了,宋唯一看着傅源说:“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到赛微的,他们挖你做华北大区的ceo,你到aI虽然也是副总,但上头总归还有人管着,哪有到赛微来的自在。” “Vp有Vp的好处,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一把手的交椅又不是那么好做的,压力岂不是更大。何况赛微规模有限,跟aI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反正薪水几乎无差,我当然要选更适合自己的。” 宋唯一不买他的账,放下筷子直视傅源:“四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乔雨去了aI,所以也跟过去了吗?” 她这话说完,我心里猛的一跳,莫说是我,桌上除了宋唯一,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但是傅源最先笑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了一口,却没有立即回答宋唯一的问题,而是看着我说:“sara,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会呢,当然不是。” “那天我跟二哥在一起吃饭,我说我决定入职aI了,他听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等到临走的时候在电梯里才跟我说,乔雨回北京了,现在也在aI工作,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消息的,但我提前签过入职保密协议,总不好因为避嫌就毁约再换东家。而唯一,你更是没有透露给我过半点风声,难道我还成了算命先生不成?” 傅源这话一说完,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二哥轻咳了一声:“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你们是熟人,在公司里如果乔雨遇到什么麻烦了,你还能稍微帮帮她,我也放心。” 宋唯一也点头:“说得也对,是我多嘴瞎问了,你们不要介意,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做无谓的担心,这么看来我这个局外人倒没有当事人来的坦然了,想想也是可笑。”她顿了一下又说:“四哥,反正你都有女朋友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孟萧人也不错,就跟她好好过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就定下来吧,有家庭也是好事,以后为人丈夫了,心就不再野了。” 傅源就又笑了,他的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地划动,杯口氤氲出薄薄的水汽,他的嘴角起先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才放大了,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情:“我们唯一现在果然长大了,说话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懂得比我都要多了。” 她切了一声说自己可不是小孩子,又转头看着江慎行:“不止是你,还有二哥也是一样,你比四哥还要再虚长两岁,这么长时间来,身边似乎总绕着女人,可没见过谁跟你长久相处过,你把她们打了倒是很轻松,可总是单着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不然你就跟乔雨在一起算了,怎么看你们两都挺合适的,脾气秉性都算投缘。” 这话一出,更是突然没了声响,安静极了,连傅源的指尖在杯子上划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楚,一下一下,嘶嘶的。 我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吃饭吧,那么久没见到你了,怎么突然变成话唠了,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今天我生日,百无禁忌,当然是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二哥看起来很喜欢你的。二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喜不喜欢乔雨?”她就脸朝着江慎行,硬要等一个答案,我的头都快要埋进碗里了,心里一团糟糕。 江慎行好像是对她笑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宋唯一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尤为不依不挠:“你只这样笑,我哪能晓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一句喜欢或不喜欢有那么难吗?还是你顾忌四哥在这里,不好意思开口。” 傅源却接过她的话:“顾忌我做什么?我跟sara现在只是寻常关系而已,二哥想不想说是他的事情,你不要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我有心打断这局面,看了看墙上的摆钟说了一句:“孟萧怎么还没有出来?” 傅源也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时间:“她进去多久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萧萧,你还好吗?” 里面似乎无人回应,我听见傅源的声音更急了一些:“萧萧,萧萧!” 他又等了一分钟,到底没忍住试探性地开了门,她没有在里面反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我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竟一时有些深思恍惚,而后又忍不住有些自嘲地想,原来真的是我多虑了,竟然之前还怀疑他对我仍有余情,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傅源会数次出手帮我,不过就是像江慎行说的那样,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恨我,再加上又是旧时,念在曾经的情分,多少对我还有些关心罢了。毕竟他是一个看到路边乞讨的女孩儿都能慷慨解囊的男人,说话再不中听,心总是好的。 宋唯一等他进去了才看着我:“你别怪我今天这么多事,我也是替你担心,怕他又回去找你,你再忍不住陷进去,所以想确认一下而已。如果他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放心了,我看他对孟萧挺好的。” “他不是那种人。你忘了陈思吗?分手之后他跟陈思几乎断了联系,提到陈思我就又想起来了,他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这辈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吃回头草。所以你就放心吧。” 他们又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傅源扶着她,她看起来脸色有些白:“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让你们担心了。” 傅源替她把包拿了起来对我们说:“萧萧今天身体不好,我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你们继续玩得开心点儿。对了唯一,生日礼物给你,这是萧萧准备的,希望你会喜欢。” 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在桌上,宋唯一说谢谢,起身送他们到门口。傅源牵着孟萧的手走了出去,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我身上。 江慎行公司临时有事,吃完饭也先走了,宋唯一让我今晚留下来陪陪她,我当然没有意见。 我们下午去附近逛了一圈,回到北京以后很久没有这么肆意地逛过街了,我买了两件衣服,宋唯一买了一顶假,是紫色的短,当时就带了起来,跟我并排走在步行街上,很是拉风。 之后又去市逛了逛,中午的菜虽然丰盛,可却也显得油腻,她说要减肥,非要去的市场里买了胡萝卜和黄瓜回去炒了吃。 我不放心她的厨艺,说让我来,她非不肯,还让我在客厅里待着,自己一手全包了。 因为我也闲得无聊,就没事儿走在厨房门口看她一眼,却隐约听到啜泣的声音,再走近了一看,宋唯一的肩膀微微地在耸动着,她哭了。 我赶紧走到她身边去,才现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切胡萝卜的时候不小心,刀面割破了手指,血流了出来,她只是无声地哭,也不知道清理一下伤口。 “家里有没有碘酒,我给你消个毒。” “没有。” “纱布或者创口贴也没有吗?” “也没有。”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买。” 我换了鞋就出去,她在沙上坐了下来,看着我早上给她买的放在桌上的蛋糕盒呆。 因为在这附近没有看到药店,我问了小卖部的老板,她说最近的还在前面那条街,需要过红绿灯,大概要走十来分钟。我跟老板道谢刚准备出去,这个时候有人迎面进来对老板说:“有没有打火机卖?” 我听这声音有一些熟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没想到进来的的男人竟然是宋川。 宋川看到我也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确定:“乔雨,真的是你。” “宋大哥。好久不见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唯一生日,我留下来陪她住一晚的。” 他哦了一声,老板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接过来掏皮夹,我口袋里正好有零钱就帮他给了,他说谢谢,跟我一起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唯一刚才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割伤了,家里没有消毒的东西,我想去药店给她买。” “早就跟她说过家里要准备一个医药箱,怎么还是不听话。她哪里会切菜,毛手毛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笑了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 “药店在哪里?” “前面那条路。” “走吧,我送你过去,也快一点。” 我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他说:“早就知道你回来了,没想到这就见了,也挺巧的。” “是啊,回来有段时间了。” “在aI工作的还顺利吗,外企挺辛苦的吧。” “也还好,习惯了。”我心里觉得奇怪,他知道的还挺多的,应该是江慎行跟他讲的吧。 10.去海边 因为是开车,所以很快就到了药店里,我买了碘酒和纱布创可贴带走,上了车之后宋川又把我给送了回去。 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我看了他一眼:“来都来了,你不上去坐一坐?” “不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想抽根烟没有火机了,所以才下车买东西的,你回去吧。” 我点点头下了车,看到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倒没有急着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着他:“你真的要跟傅清结婚,你又不爱她,她也不一定爱你,干嘛要跟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人结婚?” 宋川就笑了:“乔雨,你爱你的前夫吗,你也不爱,那你干嘛要跟他结婚?这话问的,怎么跟小孩儿似的,不符合你的年纪了。” “道理我明白,可是唯一怎么办?” “现在这个社会,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又不是吃不饱饭,没有地方住,温饱既然不是问题,死不了就行呗。”他吸了一口烟,微微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我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忍不住摇了摇头。 回去之后,宋唯一看起来冷静了不少,我换了鞋,她抬起头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神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最近的药店也挺远的,走路过去可能要十几分钟的,本来想把你叫回来让你别去了,谁知道你没有带手机。你打车过去的吗?” “没有,楼下遇到一个熟人,送我过去的。” “熟人,你还有什么熟人?” “你哥。” 她愣住了,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谁?” “宋川。” 宋唯一站了起来:“他来干嘛,谁要他来了!” “说是不小心路过。” 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开了门就往外面走,我不放心赶紧跟着出去了,就看到她光着脚狠狠地按着电梯的下楼键,不过还在顶楼,一直没有下来,她等不及又跑到了安全梯哪里直接踩着楼梯下去,我从后面抱着她:“唯一,唯一你要干嘛,宋川已经走了。” “来了为什么却不见我,说什么路过,根本不是路过,他就是来找我的。”宋唯一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乔雨,我真的要疯了,我要死了,我想他,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他从来都不跟我联系,只有我每天拿着手机在手边,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时不时地看一下,他还不如杀了我,他杀了我好了!” 我用尽力气把她给拉上了楼,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之前都是装的,我装不下去了,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他陪着我,可是这一年,所有人都来过了,就是他缺席,只有他没来。” 作为朋友,我真的特应该替她感到开心,但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管不住嘴,忍不住就把此时此刻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没事儿的唯一,你习惯了就好了,以后每一年他不陪着你,姐陪着你。” 宋唯一哭的声音一下子又提了一个档:“乔雨,你给我闭嘴,我恨你!我不要你陪!” “是你说的啊,那我走好了。” “你不要走。”她抱住我的大腿,把眼泪鼻涕往我腿上蹭,好不容易才稳住她的心情,我打开蛋糕,点了蜡烛唱生日歌,她含泪吹了蜡烛许愿:“老天爷啊你让傅清成植物人吧,我愿意照顾她儿子一辈子。” …… 可能是哭的累了,宋唯一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我帮她盖好被子走到阳台上吹吹风。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害怕吵醒她就赶紧接了,是江慎行打过来的。 我小声地说:“二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公司的事情刚忙完,这么晚才打给你。” “没关系的,我还没睡呢,不过唯一已经睡着了。” “你明天有空吗,趁着周末我们去海边吧。上一次兜风的时候,你不是说有机会想去看看海的吗?” “海边,可是北京哪里有海啊?”没想到上一次我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他都记着了。 “去秦皇岛,自驾过去的话,以我的度不过三个小时就能到了,我们早一点出,可以当天来回,也不会耽误你明天上班。” 我刚开始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要是宋唯一今天没在饭桌上整那么一出,我肯定答应地特别干脆,可她那么一说,我就犹豫了。 江慎行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其实我……”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让我更加为难的话,没想到他却紧接着说:“把车子的油都已经加满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当初也是自己提出来的想法,人家帮我记着,我这会儿再拿乔就很不近人情了,所以就答应了下来。约好了明天早上出,他到宋唯一住的公寓楼下来接我。 因为要早起,我也赶紧躺下睡了。 定了闹钟起床,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还是把宋唯一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看我:“今天不是周日吗,你怎么那么早?” “去秦皇岛,跟二哥约好了,你一起去不,到海边玩一天,晚上就能回来。” 宋唯一笑了起来:“我才不去呢,我去干嘛,难不成当探照灯啊。” “你别成天瞎说,我跟二哥就是朋友,有着特纯洁的革命友谊。” “得了吧,少跟我揣着明白当糊涂呢,他人是真的不错,你考虑考虑。” 我不想再搭理她,换了件衣服就下去了。幸好昨天去逛街买了衣服,不然我没防备会留下来过夜,也没带换洗的。 下楼的时候江慎行已经在等着了,他是真的挺绅士的,一般不喜欢在车里等人,总会提前下车,看着我过来了就替我把副驾驶的门给打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江慎行等我坐下来,忽然让我背过身,从车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的指甲钳出来,替我把衣服后面的标牌给剪掉了。 我更是红了脸:“哎呦,我现在记性真的好差,之前穿的时候还想着要剪了吊牌的。” “刚才我看到网上有个新闻,说是有人大半夜用砖头砸了商场的橱窗抢了一件专卖店的衣服,那个人是你没错吧?听说今天要跟我约会,所以得穿新衣服来见我,偏偏商场又关了门,只好出此下策了。” “才没有,你骗人。”我使劲抓头,他哈哈笑了起来:“好啦,不逗你吧,我们出吧。” 上了京沈高,路况不错,不过今天没有太阳,是个阴天。他开车又快又稳,果然不到三个小时就已经到了昌黎的翡翠岛,这里海洋和沙漠并存,是难得的景观,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海都不一样。 地上的沙子非常细,风吹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水流浮动,不过颜色是金黄的一泓,徐徐缓缓,和身后无边的海水融为一体。 一进去我就伸出手在原地转了个圈,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正是旺季,这里非常热闹,游人嬉笑打闹,十分自在。 江慎行找了当地的渔民带我们出海,坐在快艇上捕鱼,捞到了很多海鲜拿回到店里去做,味道十分鲜美可口。下午的时候,我又做了滑板从四十多米高的沙山上往下滑,觉得耳畔生风,这突然地失重感让我惊魂甫定,从滑板上下来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江慎行快步走过来伸手扶住了我,我一时没站稳跌在了他的怀里。 我有些尴尬地站直了,他对我笑了笑,替我把脸上的沙子给擦干净了。 之后到底没有忍住下了海,光着脚踩在海水里,又凉又舒爽,江慎行跟在我的后面陪着我一直沿着浅滩走,我玩心起来,蹲了下来用双手接了一捧海水泼在了他的身上,撒开丫子就往前跑,江慎行也不肯放过我,也加快了度追着我跑,我们两来回绕着圈儿,虽然很累可是心情真的大好。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天就黑了,我们准备吃完饭就回去,谁知道正坐在一家店里吃着烧烤的时候,外面忽然电闪雷鸣,没过一会儿竟然下起了大雨。 我们被困在店里,幸好跟老板要了伞才勉强跑到了车里,现在天色已晚,又是这样大的雨,如果上了高也不是很安全。江慎行犹豫了一下提议说:“不然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上了高的话,车可能也走不动,万一停在应急道就更麻烦了,说不定还会遇到前面有追尾,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城区。还是明早等雨停了再走吧,不过你可能要请半天假了。” 因为现在是旺季,又突遇暴雨,大概许多人同我们一样没有防备,所以滞留在了附近,我们打了不少电话到酒店,都被告知已经满房,好不容易打了过去一家假日酒店,他们只有一间房,还是客人临时退了的。 江慎行定了下来,开车带我过去。 11.抓痕 酒店算当地比较高档的,不过只有大床房,我和江慎行掏出身份证登记的时候,两个人都比较尴尬。 上电梯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都不讲话了,只是盯着显示屏的楼层数在看,到了房间里,因为我们之前还是稍微淋了雨,衣服多少有些潮湿,总不好一直穿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你去洗澡吧。” 我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洗手间:“女士优先。这里环境还算可以,浴袍应该可以穿。” 我点了点头,换了拖鞋进去,很快地洗了澡,因为不想耽误他洗澡,就把吹风气拿出来吹头。出去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头湿漉漉的,身上还穿着浴袍,怎么看都是十分居家的样子,虽然跟江慎行已经很熟了,但毕竟没有到那种私密的关系,所以脸上红扑扑的一直烫。 他开了电视在看,可能节目比较枯燥,就随便往后翻台,注意到我出来了,他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我说:“你进去洗吧,我好了。” 江慎行微微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哦,好的。你冷吗,空调的温度会不会有点低了?” “不冷,正好。” 他起身进去,我坐在床上吹完头之后给主管打了个电话,不过他一直没有接,想了想我又给经理打了电话,因为周一清晨是有部门例会的,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缺席的,如果有特殊情况一定要提前说明。 方经理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接了,不过他应该是在外面吃饭,听起来那边很吵闹,我说自己明早赶不回去,人在秦皇岛被大雨滞留了,明天下午才能到公司。他应了一声:“好好我知道了,你明天下午去我办公室一趟,把上一周的任务完成情况跟我做个单独汇报就行。哦对了sara,这次会议还要分组合作跟单,既然你人不在,我就随便分了。” “行,听您安排。” 我刚要挂电话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了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哎傅总,这是我第一次跟您吃饭,怎么都得敬您一杯。” 之后方经理就挂掉了,我心里想,那个傅总应该是傅源吧。我又给宋唯一打了过去,她好像嘴里在吃东西,咔嚓咔嚓地问我:“北京下雨了啊,不知道河北怎么样,秦皇岛那边什么天气啊,你们应该在路上了吧?” “这里下大暴雨,路况很差,根本没法走。” “所以……” “所以我们明天再回去。” “乔雨,答应我一件事情吧,一定要把二哥给上了好吗!你可是看过他弟弟的女人,你不要忘了!” 我囧了,明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为什么宋唯一还能这么执着地记着,我又不是故意的,看一下也要负责任? 没一会儿他也出来了,在擦头,我把吹风机扔过去:“吹干再睡吧。” 他随便吹了吹,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床被子铺好,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我为了打时间调到了一个电影频道,电视里在放一个国外的爱情片,两个人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了男女主亲吻着去滚床单了,虽然看出来很多镜头已经删减了,可是我此情此景总觉得怪怪的,我咳了一声,想调个台,按遥控器按成了调大音量…… 我听到身边人憋着笑的声音,默默又把声音给调了回去,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刚才想试一下这款电视机的音响效果,挺不错的。” 他手机响了起来,我听到他说:“哦,不去了,在外地。” “秦皇岛。” 挂了电话他说:“宋川喊我晚上去他家喝酒。” 我笑了起来,却又不知道接着聊什么,最后几乎无声地把这部电影看完了,欧美片的结尾都是冗长的字幕,他看了一下时间:“不然我们睡吧?” 他关了灯,我们安静地躺了下来,我真不想说其实我习惯裸睡啊,幸好冷气开的足,不然穿这么厚真要热死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翻了个身,江慎行问我:“你睡了吗?” “还没呢。”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竟然跟一个女人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做。” 我朝着他又翻了个身:“我问个事儿啊,二哥你还是处男吗?” 江慎行自肺腑地笑了:“你说呢,怎么可能……” “哎呦,看着挺清心寡欲的,那,跟你那个过得人有几个?” “……”沉默了几秒。 “怎么不说?” “我在回忆。” 我啧啧了两声:“男人呐。” “乔女士,我已经三十几岁了,且生理心理并无隐疾,这很正常好不好。” “那大多都是露水情缘吗?就没有什么人在你身边留得住?” “没有,我很少有心动的感觉。” 这之后我们就又有一会儿没有讲话,我闭上了眼睛,因为白天玩得也累了,就想着早点睡吧。但其实脑子还是很清醒,可能是陌生的环境,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我实在不习惯。 江慎行突然又轻轻地开口:“乔雨,昨天唯一问我的那个问题,你想知道答案吗?” 我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很快就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可能是睡得不好,夜里一直在做梦。梦到的事情也十分诡异离奇,我梦到了自己掉进了河里,可是自己又不会游泳,只能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有人来救我,岸上有人看到了我,就也跳了下来朝着我这一边游了过来,我开心极了,心想这回有救了,当他靠近了才看清楚来人,起先是江慎行的脸,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傅源。就在傅源要把我拽上去的时候,我又突然看到了孟萧的脸,她喊了傅源一声,傅源就回头去找她了。我用尽了力气抓着他的胳膊,嘴里喊着:“傅源,别走。” 可他还是丢下我走了。 ……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我是被江慎行给叫醒的,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喂,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我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几点了。” “快八点了。” 我赶紧去洗手间把衣服换好,匆匆洗漱完拿了东西跟他去餐厅吃早饭,顺便把房间给退了。 餐厅是自助的,他帮我盛了一晚米粥,又装了一些点心。我无意中一瞥看到他的胳膊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两道血口,像是被指甲挠出来的一样,实在好奇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你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抓着我死都不放手,你手劲儿还特大,我都掰不开。” 我大囧,默默夹了一个奶黄包到他碗里:“小女子给您赔罪了。” 他淡笑了一下咬了一口包子,我又想起来那个梦,说来也奇怪,有些时候做了梦醒来就忘了,可这一回竟还能记得大概,所以有些紧张地问:“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那倒没有听到。” 我放了心。 大雨下了一夜,我们从酒店里出来能闻到泥土和植被的清香,沁人心脾。太阳已经出来了,天气一下子放晴了,风吹在身上十分凉爽,他很快就把车开上了高回到了北京。 因为要把东西放回去,他就先把我送到了合租房里,我下车跟他道别,江慎行对我挥挥手:“乔雨,跟你在一起玩,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我回给了他一个笑容,一蹦一跳地上楼了。 已经耽误了半天,我收拾好东西又换了一件衣服很快就到了公司去。想起来昨天经理让我下午去做单独汇报,我整理了电脑里的资料上楼了,等到了办公室里,他在打电话,示意我先坐在边上的沙上等一等。 我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岳助理,哎呀你可算是回我电话了,我想问问你傅总今天身体好点儿了吗?昨天他那个喝法可吓了我一跳,竟然喝的胃出血了,你说之前我也跟他吃过几次饭,也没有一回见到他那样摆开了喝呀,可昨儿傅总好像很高兴,挨个地喝了下去,我还一个劲地在边上说他海量,真是罪过罪过。” “可不是嘛,现在把领导喝伤了,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啊,所以赶紧想着打给打听一下情况。” “以后不会了,我们以后跟傅总在一起吃饭,一定注意啊。” 我在沙上听了方经理的话,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他刚才说,岳助理?不知道听谁提起过,好像傅源的助理是姓岳的,所以方经理口中那个喝的胃出血的人,难道是傅源? 他为什么要那么喝酒,都这么大的人了,却还是让人担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等汇报完了工作情况,我到底没忍住问了方经理:“刚才听您打电话,您说傅总病了,是咱们公司刚来的那位傅总吗?” “可不是吗,昨天先还好好儿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拉着谁都干杯,可能后劲儿上来了吧。” 12.谁更混蛋? 方经理看着我:“哎sara,你今天下班有空不?” 我点点头:“有空啊,怎么了?” “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下傅总吧,我昨天也是不好,明知道他平时是不太喜欢喝酒的人,非凑热闹一股脑儿地劝着,现在人进医院里了,回头怪罪起来,我也有责任。 你跟我一起去吧,傅总那个人有点严肃,不苟言笑的,要是我一个人过去了再冷场,你平时嘴皮子不错,而且傅总跟你关系又好,到医院以后还能在边上讲讲话。” 我神情别扭了起来:“谁说我跟傅总关系好了,您别成天给我带高帽儿,我哪能攀上人家那高枝。” “少装了啊,他帮你把度假村的案子谈了下来,那事儿我也是知道的。这要是搁在寻常人身上,他未必肯帮的,你是美女嘛,面子总是大一些的。” 虽然我的理智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乔雨,你最好不要跟傅源再有过多的接触了。”可我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那行吧,您下了班给我个短信,我跟您一道儿走。” 这天我工作频频出错,跟何司伟小组分析讨论客户的喜好的时候,还两三次都走了神,他伸出手在我的眼跟前儿晃了晃:“嘿,昨儿玩了一天还没回神呢。”我忙说抱歉。 到底是到了下班时间,我收到了经理的短信,他说在停车场里等我。医院就在公司附近,不过附近没有水果店,又不好空着手进去看望病人,只能买了一束花儿。店里开的最好看的就是火百合,橙色的一簇簇,老板麻溜儿地给我们包好了,经理说自己是男的不方便拿,就让我抱着,我其实是不太情愿的。从前住在朝阳门公寓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地会带一些鲜花回来插在花瓶里做装饰,最常买的就是火百合,说是开的喜庆吉祥,寓意也好。 可花无百日红,百合的寓意再好又能如何? 往住院部走的时候,我猛地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给傅源了个短信:“方经理让我跟他一起过来探望您,我想请问下不知道您家里人在不在医院,如果在的话,我就先不过去了。” 幸好傅源很快回复了过来:“我爸妈不知道我住院了。” 我顿时放心了,进去之后傅源还是在工作,不过一只手上打着吊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样子应该不严重,我的心情也稍许平复了些。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白,再加上身上穿了一件空荡荡的病号服,又没有刮胡子,乍一看下巴略有青渣,颇多了些沧桑感。 他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我们:“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方经理哪晓得我提前跟他报备过,一听这话神色一凛,肯定在不停地揣摩着傅源为什么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丝毫地诧异。我更不可能跟他解释,因为手里抱着火百合,看到床头柜上有位置,就端正地放了上去。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花儿,又看了一眼我:“很漂亮,谢谢。” “您别跟我客气,这可是方经理掏钱买的,我顺手抱着,反而落了一个人情了。” 方经理哈哈笑了起来:“sara,你干嘛要说实话,就应该说你买的,美女送的花,傅总看了岂不是心情更好。” 傅源靠着身后的枕头也不清不楚地笑了一下,让我们坐在椅子上,方经理一直在边上自责,说昨天自己也喝高了失了分寸,不应该让傅总喝那么多。傅源说没关系,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们两又讲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端坐在一边看着地上的瓷砖呆,心里暗暗咬牙后悔了,不应该来的,他还不晓得会不会误会了,以为我还对他有心思。 想到了陈思的例子,我不由心塞,他最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女人,现在他才一生病我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还巴巴地捧着他最喜欢的花儿来,算什么意思? 他们聊完了工作,方经理可能觉得傅源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就起身告辞:“嗨傅总,我老婆今天晚上要出去同学聚会,我闺女一个人在家里,我得回去给她做饭,就不多留了,也不打扰您休息,回头到了公司里我再去找您汇报工作。” 我也赶紧站了起来:“那我也……” 没想到傅源会开口留我:“sara,听说你的英文很好,我有点儿私人的材料想要你帮我翻译一下,又不方便麻烦公司里的翻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她当然有时间啦。那sara,你留下来帮傅总做事儿,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我点点头,等方经理一走,走近他问道:“不知道您有什么材料需要我翻译?” “我骗你们经理的,其实没有什么材料,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坐吧。”他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在那里,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椅子搬了过来,坐在距离他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让自己露出了一个尽量礼貌的笑容:“您想跟我说什么?” 他神情似乎又淡漠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你喜欢江慎行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我,讲真的跟前男友讨论喜不喜欢别的男人真不是什么好话题。 “问这个干嘛?” “看来是喜欢?” “二哥人很好啊。对我也好。” 傅源冷笑了一下:“所以你准备跟他在一起了,两个人说不定以后还能结个婚,那么婚礼的时候是不是还想要顺便请我去当个伴郎?” 我皱了一下眉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sara,哦不,乔雨。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非常不喜欢看到你跟江慎行在一起两个人走的那么亲近,但是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余情未了,我就是膈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微微眯着眼睛,眼底似有些嘲讽:“你都不觉得膈应吗?咱们俩现在再怎么没有关系,再怎么路人甲路人乙,可毕竟以前也谈过那么长时间。北京有多少号男人,偏偏你就非要跟我哥们腻歪在一起,还成天在我面前晃荡,你说我看到了什么心情?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给我添堵的?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你至于给我找这么多不痛快?” “您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特意留我下来呢,既然不高兴,那天唯一过生日的时候,她问起来您怎么说没关系,现在又单独来质问我算什么?” “当时那么多人在,你让我说一句介意,他们该怎么想?” 我看他生气了,那我脾气还来了呢:“是吗,您是怕二哥和唯一听到了不好,还是怕您的宝贝儿女朋友听到了不好啊,您自己都已经找了别人,还不准许我和二哥走的近,这是什么道理?” “咱们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你说你跟宋唯一的关系那么好,我要是当时没跟孟萧在一起而是跟宋唯一在一起了,你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你笑一个试试看?这圈子就这么大,我跟江慎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初咱们俩那事儿也是闹得很多人都知道,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风言风语呢。” “您要是就跟我说这些东西,那真的抱歉我不想听。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你敢走!”他在我身后喊了一声。 我脚下一顿,可又不想再待下去,所以到底没回头走了出去,谁知道傅源竟然下床了,他手里本来还打着吊瓶的,却直接把针给拔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把我给拉了回去,还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我的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他的手就按着我的肩膀,我没挣扎,因为一眼瞥到了他手背上冒出来的血珠:“我跟你说话呢,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是不是?我知道,你其实特喜欢江慎行吧,所以不爱听我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可你才回北京多久啊,你们两才接触多久啊,怎么就那么快喜欢上他了,咦,两年前是谁口口声声地对我说自己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忘记过苏三,苏三你还记得吗,会不会有了新欢所以把旧爱的名字都给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他叫苏子遇。” “傅源!你就是个混蛋!”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反而笑了:“你是猪八戒吗,怎么还倒打一耙了?谁更混蛋啊乔雨,你扪心自问,我跟你,咱们两谁更混蛋啊?” 我尽量稳住情绪,克制住内心的涌动的暗潮才开口:“两年了,该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你也有了现在喜欢的女人,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至于我跟江慎行会走到哪一步,现在我也说不准,可能我们不会在一起,也可能机缘巧合下就在一起了,世事难料,要真有那一天,你生气也没用。”我听到自己冷静地说:“傅源,我不能为了你活着,我得为了我自己活着。”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又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做销售的,口才也比以前好了。” “您休息吧,我先走了。”我开了门快步走了出去,路上遇到护士又拉住她:“4o2病房的那位傅先生刚才不小心拔了针头,请您再去帮他重新弄一下吧。” 13.叫你冤枉人 宋唯一说我上一次落在她家里的换洗衣服她已经帮我洗好晒干了,让我有空的话过去拿。≥ ≦所以我第二天下了班就过去,她又想吃我做的菜,我就顺道去了一趟市买了食材带过去。 做饭的时候她站在边上给我打下手,问我跟江慎行玩的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宋唯一对我的敷衍很不满意:“我问的是你们有没有展空间?” “再展他就真的成我亲哥了。” 她用手指头戳我:“你呀,榆木脑袋。” 我换个话题:“对了,我昨天去医院看傅源了。” 宋唯一疑惑:“医院,他住院了吗?” “胃出血。不知道什么疯了突然喝了那么多酒,自个儿作死作到医院去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她摇摇头,我想起来他给我的短信,说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住院的事情,那么他就一个人在医院里待着?之前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谁在边上照顾,虽然说是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可是总归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只能喝些流质,还得饿着肚子…… “喂,看着锅里,鱼该翻身了。”她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把火关小了一些。 临走的时候给宋唯一熬了一锅乌鸡参汤,因为耗时比较久,我没有耐心在这里一直等,就让她自己盯着,夜里也可以开保温先温着,明天喝一定鲜美入味儿。她凑过来说好香,又拉着我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话,又说道既然知道傅源病了,总不好不去看他,决定明早去一趟医院。 我想了想:“那你也给他用保温壶带一点汤过去吧。” 宋唯一眯着眼睛看着我,我拨了拨刘海:“空手去不好看,买东西又要花钱不划算,带现成的去最好。不过不要说是我做的,他误会了反倒不好。” “原来你在替我省钱呢,这么一想乌鸡汤好像特别养胃。”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 我拿了外套出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乔雨,你成天瞎担心什么呢,人家有女朋友的,难道会没有人照顾,真是多此一举。” 越想越后悔,索性又特意打了电话给宋唯一:“别带过去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别带过去。” “汤,别带给他了。” “你特意打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挂了。” …… 之后的几天特别忙,我们分部成立了项目组,据说这是每年aI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因为行业环环相扣,大客户需求旺盛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旺季。 我和何司伟还有另外三个同事并为一组,由方经理直接带队攻克,他比较有远见,把目标定在医疗行业,现在正是医疗设备革新的浪潮,aI早年就成立了几个重要行业的专门研究团队,针对不同的客户有不同的产品,而医疗市场在近些年越广阔。大型的设备更新换代迅,机器也早就已经改变了现代化医学,方经理从各方打听到,北京有几家著名的三甲医院最近都有意向加大设备投资,只要谈好哪怕其中的一单,利润都颇为丰富。 所以每天到公司几乎都是在开会,定方案,收集客户资料,忙的不可开交。 周四晚上难得没有被经理留下来加班,何司伟给了我一张星巴克的咖啡券,可以免费兑换,说是他女朋友当时随手放在他皮夹里的,不过最近他们一直在吵架,所以他的心情不好也没有跟她见面就没给她,他自己不爱喝咖啡,再不用就过期了,让我趁早用掉。 于是我回公寓之前去了一趟附近的星巴克,因为是美式,很快就做好,我出门的时候有人进来,起先我还没有注意,不过对方倒是先认出我来了,她喊了我一声:“sara,又见面了。” 我一抬头,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嗨,孟萧。” “你们下班了吧,我等会儿准备去傅源那里,顺便给他带点吃的过去,他喜欢这里的鸡肉三明治。” 我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不过傅总已经出院了吗?他现在应该最好不要吃这些食,如果可以的话,最近还是喝点粥就好。” 孟萧一听我的话反而露出诧异的神情来:“你说什么?谁住院了?” “你不知道吗?傅总上周末胃出血在医院住了几天,好几天了都。” 她张了张嘴:“我的天,他一直瞒着我,说是自己在外地出差,今天才回来。怪不得我说晚上约他吃饭,他说要回去忙工作没有时间,所以我才想着给他带个三明治过去,怕他耽误了吃饭。他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顿时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嘴这么欠,人家怕女朋友担心所以用善意的谎言瞒着,现在倒好,被我三两句话就出卖了。 孟萧打了电话过去,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你是不是住院了?” “要不是我遇到sara,就完全被你蒙在鼓里了。” “我在附近星巴克里,准备去找你的。你刚从公司里出来?” “好吧,等会儿见。” 她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这个女朋友真的是太失职了,他都住院那么久了,我却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到。” “他应该是怕你担心。”我又加了一句:“他肯定很喜欢你。” 孟萧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但是他对我很好。傅源这个男朋友是我拼命追来的,我们在英国认识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当时我们有试着交往过,不过没过多久他说我们性格不太合适,就没有真正在一起。回国以后我又见到他,现自己还是心存念想,更让我惊喜的是他竟然是单身,就每天缠着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好像跟着笑了起来:“现在这个社会,女追男的话幸福指数会更高的。而且我看你们很稳定,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她也微微笑了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显得有些悲伤:“也许你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我猜测她心里其实对傅源的感情不太确定,所以才会这么说,也没有再顺着她的话深究。又怕等一会儿傅源会来这里,我不想碰见他,所以匆忙告辞,晚上随便吃了些东西应付了一下,换上睡衣看会儿韩剧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傅总。 我清了清嗓子接了:“傅总您好,请问您这么晚打给我是……” “下来。” “啊?” “我在你楼下。” 我鞋都没穿趴在窗口往下看,看到一个人在楼下的路灯下抽烟,看不到脸,看身形像是傅源。 “有事儿吗?” “当然有事儿才来找你的。你快点儿,这破小区的蚊子怎么那么多,快把我给咬死了。” 我于是又换了衣服下楼,床头柜上就有花露水,也顺手带了下去。 他住的地方应该离我不远,看样子就是步行过来的,等我靠近了他灭了烟,我把花露水递给他,他一边喷一边埋怨:“这些蚊子是要上天吗?你看你看,七八个包,痒死了都。” “谁叫你丫非站在路灯下面了,摆明了在身上写着‘随你咬’,人家蚊子当然盯着你。”说完猛地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太对,连忙又端正了态度:“您找我是想说什么?” “是你告诉孟萧我住院了的?谁让你大嘴巴了,我好不容易瞒着你偏偏出来捣乱,害得我安抚了好久她才心情好点儿。乔雨,你就说你安的什么心?”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她知道。” “做事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这种事情我能告诉她吗?” “您特意过来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没了。” “不就是交代一句话,电话里说一下不就得了,非要见面说?” 傅源还不乐意了:“你以为我想来啊,这是小事儿吗,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女朋友身体不好,所以我一直都特照顾她的情绪,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千万给我瞒住了。还有你怎么就那么巧在星巴克碰见她了,你平时不是总觉得星巴克咖啡卖得贵所以舍不得买吗,今天怎么就舍得了,不会是刚好看到孟萧在里面所以故意进去的吧?我警告你啊,你离孟萧远一点儿,别没事儿就秀一下存在感,她可不知道你以前跟我好过呢,万一知道了再生我的气,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特别欠抽地加了一句:“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进去没有?” 见我还是不动,他推了我一下:“是不是哑巴啦?” 我转过身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只觉得胸口一阵怒火难平,他说的那都是什么话?我故意见孟萧,我秀存在感?妈的有了新欢不要旧爱我能理解,犯得着卯足了劲儿地在我跟前秀恩爱吗! 越想越生气,我一下子转过身来朝着傅源大步走了过去,手上就是花露水瓶子,我脾气来了也不管不顾了,把这瓶子往他身上使劲儿招呼,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哎哎你别动手啊,怎么还打人了。” “我就是打你怎么了,叫你冤枉人,叫你成天让我不痛快,我欠你什么了你这样对我!” 14.我一定是疯了 因为我下手挺重的,傅源可能受不了了,一把把我手里的瓶子夺了过来:“疼死了,你想打死我啊,我才刚出院,难道又要再进医院?” “活该,打死了拉倒,省得你成天在我面前惹我生气。” “你生什么气,我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爱你女朋友,但你一定非要在我面前说吗,还连带着使劲儿踩我一脚,有意思吗?” “这话在你心里憋了多久了,每次都装的那样儿,你不是特别大度特别轻松的吗,那现在怎么生气了。终于忍不住爆了吧,平时你多客气啊,一口一个傅总,跟我说话都您您您的,有一次你还弯腰了,我也想问问你累不累?” “我什么时候跟你弯腰了,把你美得不清。” 他不依不饶:“就有一次,我亲眼看到的。” 头顶有飞蛾拼命地往灯上撞过去,啪啪地响,终于没了力气落在了地上,我看到了这小蛾子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伤感,也突然就卸了方才的劲儿靠在灯柱上:“傅源,你要是故意这么气我,非要说那些话给我听,真的没什么意义,我们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回忆又不能当饭吃。” 他的脸一半落在树影里,有些看不清楚,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乔雨,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当初明明走的那么坚决,断了所有的退路,再回来做什么。” “为了生活,为了赚更多的钱,让父母过得更体面,舒舒服服地养老,为了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为了理想,但绝不是为了你。是,当年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背叛了你,可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放过我吧。” “我知道。”他好像是笑了一下的:“我知道你没有想过再跟我有牵连,我也想放过你,可谁来放过我呢?乔雨,我控制不住,我真的很努力地,不去想你,不给你打电话,可是不自觉地就会靠近,你说得对,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为什么非要走那么远来见你一面,我是疯了才会这样,我一定是疯了。” “那天知道你跟江慎行去了秦皇岛,我心里特别难受,像是有一把刀插在胸口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喝酒,手里的杯子一直没放下来,一杯杯地往嘴里灌,想着喝醉了,不省人事了,就能忘记关于你的事情了。”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我慢慢回忆了一遍那天的情形,如果不是宋唯一跟他讲的,那就是……忽然想起来宋川打过来的那个电话,看来是傅源让他故意在套江慎行的话。他又何必如此? 我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了,可是我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强惹着泪意故作镇定:“你还是走吧,这些话叫孟萧听到了,该伤心了。” 他听到孟萧的名字,犹豫了一下问我:“如果我跟孟萧分手。” “你别分手!我又不爱你,不管你分不分手,是不是单身,我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恢复了一些理智,面上看起来平静了许多:“我知道了,我抽根烟就走。” 我看到他的Zippo蹭地一下蹿出一簇火苗,他给自己点了一根,呼吸之间一缕白烟飘了出来,他又看看我:“你也来一根吗?” “不了,我很久不抽烟了,早戒了。” 他轻轻地说:“到底还是戒了,挺好。” “你也少抽点。”我皱眉头:“这才刚出院,烟酒都是大忌讳。” 他不答话,我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一把伸出手把他嘴里的烟拿了过来,狠狠地摁在了边上的垃圾桶里:“别抽了。走!” “好,我走。”他大步往前走了两步,我忽然开口喊了他一声:“喂,傅源。” 傅源回头看我,我向他走了过去,我看到他脸上似乎有些隐忍的期待,但是我不是来挽留他的。我从他手里把花露水瓶子拿了回来:“晚上蚊子多,你别把这个也给我带走了。” 他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一下子没有绷住,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捂着嘴巴哭了。 没想到孟萧会再主动来找我,她打我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加班,跟何司伟讨论客户降落航班情况,电话先是静音的,后来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才回复过去,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她约我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韩国料理店见,可能是太晚了,店里只有一桌人,我们随便坐下,我饿地饥肠辘辘,也不跟她摆形象,服务员烤了肉端上来我就大口地吃了起来,她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我吃,还帮我添了一杯水。 等我肚子里稍微不难受了才开口问她:“你有什么事儿找我?” “一直叫你sara,因为之前没听谁叫过你的中文名字。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叫乔雨,真是好听的名字。” 我抬起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回忆似的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高尔夫球场,那天我和傅源坐在电瓶车上远远地看到了江慎行身边还有个女孩儿,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我指给傅源看,他却突然说我要不然我们回去吧,打球太累人了,我也许吃不消。但我没有同意,因为那天我有私心,想要跟他更亲近一点儿,还骗他说自己不太会,想要他教我,其实我是会的,我从小就跟着爸爸打高尔夫,技术还可以。在英国的时候跟傅源也打过,以为他会记得的,还盼着他看出来我的小把戏,增添一些情趣。谁知道他完全忘记了,整个人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球打得也不好。那一天当着我们的面儿,你把江慎行叫做江先生。” “第二次见你是在宋唯一的家里,她过生日,没想到你也在,听说你是唯一的同学我觉得很巧,尤其你和江慎行看起来很亲近,开门的时候还叫了一声二哥。可是见到傅源和我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拘谨了起来,当时我很奇怪,为什么你叫江慎行二哥,却对傅源那么恭敬。他对你的态度也让人费解,他寻常时候不是没有礼貌的人,即使是对下属也温文尔雅,偏偏跟你说话就显得很不客气。但我那天身体不舒服,无暇思考更多,走得也很早。” “再见到你就是在昨天。你走的时候,他刚好也过来了,不过你应该没有看到傅源,他却看到了你,他没有动,就站在原地看着你的方向看了很久,等你走远了他才进来找我。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在店里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嘴里的食物半天才吞咽下去:“你别误会了。我跟傅总没什么关系,一家公司上班而已,就是普通的上下级。” “很抱歉我找人简单地查了你,sara,你在aI的入职资料上,学历是高中,你怎么会是宋唯一的大学同学呢?” 我真是要疯了。 有服务生路过这里,我让他给我拿来一瓶烧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全喝了:“是啊,我没上过大学,我不是宋唯一的同学。” “不是同学,那就是朋友,可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直说?” “孟萧,你要是都猜到了,就别跟我兜圈子了。” “我觉得傅源心里一直爱着你。” “没有,他恨死我了,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现在两个人维持着难得的和平已经很不容易,我很知足了。” “傅源他跟我说过,他最讨厌下雨天,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很喜欢淋雨,不习惯打伞,常常弄了一身湿。现在回想起来,不喜欢下雨天,是因为总会想念旧人,而不爱淋雨,却好像是为了离雨更近一些。” 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她静静地看着我,我给她也倒了一杯:“一起喝一杯?” “好啊。”她端起来,微微皱着眉头闻了一下味道,到底也慢慢地把那杯酒喝完了。 “你别担心。”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沉稳的:“我跟他早就结束了,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主要是他怕你多心,让我们别说而已。傅源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儿,他是喜欢你的,我很确定。”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变,慢慢地弯下了腰来,我看到她脸色惨白,似乎很痛苦,急的走到她身边扶着她:“没事儿吧?” 她摇头,我赶紧掏出手机,也不好贸然地打12o,就打给了傅源说了一下孟萧的情况,他在那边也听起来很急:“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我握着孟萧的手,她的手掌全是冷汗。傅源很快就来了,我让到一边去,他抱着孟萧:“怎么样?很痛吗?” 又看了看桌上:“她喝酒了?” “恩,不过我就给她倒了一杯。” 傅源蕴怒地看着我:“你怎么能给她喝酒?自己是酒鬼就算了,还非要别人陪你?” 15.有情还似无情 因为孟萧疼得站不起来了,傅源把她横抱了起来,开了车锁,让我把后车门打开,把她平放在座位上,我也跟着上了车。≥ 他开得飞快,一路即使遇到红灯都没有停下来,我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上,因为是夜行在马路上,不时地路过两边的路灯,傅源的脸上时而掠过一道道的橙色光线,他的五官在明灭交替里仿佛被凝结了一般,没有一丝表情,这一刻虽然我们距离地这样近,却似乎又那么远。 他应该是提前给医院打过电话了,所以有医护人员在院子里等着,车才刚停下来,两三个人跑了过来把孟萧给抬到了担架车上,推进了医院里。我们跟在后面走,却被拦在了病房外面,傅源靠着墙壁站着开始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在通知孟萧的父母,等他挂了电话,我忍不住问道:“孟萧她,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傅源先没有回答我,但是语气比之前在饭店里要温和了一些:“以后跟她在一起,尽量不要让她碰生冷和刺激性的食物,也稍微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当然了你一向会做人,所以说话什么我不担心,就是吃东西一定要注意。” “那今天她喝了酒,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唉你不知道我刚才担心死了,她突然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一直捂着肚子弯着腰在那里,我看的心跳都加快了。” “我也不知道,不好说,看医生等会儿怎么说吧。你也别太自责了,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跟你说话冲了点,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医院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来往的人吵吵闹闹,我和傅源各在一边却显得尤为安静,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孟萧的家里人也来了,来的应该是她妈妈,看到傅源之后一把拉住她:“萧萧现在怎么样了?” “您别急,两个医生都在里面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皱着眉头:“她昨天回家的时候好像脸色就不太好看,说是有些不舒服很早就睡了,我本来让她这两天不要出门的,谁知道今晚非要出去,说是在家里太闷了,现在好了,她一个病人成天到处跑,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会儿子又进医院了。我真不想来医院,我真不想。” 傅源拍拍她的肩膀,孟萧的妈妈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看了我一眼,我忙跟她打招呼:“阿姨您好。” “这位是?” “我和萧萧的朋友。” “哦哦,看着有些眼生,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啊。萧萧晚上是跟你在一起的?” 我点了点头:“她约我吃饭,说想跟我聊聊天。” “以后还是到阿姨家里来玩吧,如果想跟她见面的话,尽量就不要出门了,不过得麻烦你多跑跑腿,就让她休息吧。毕竟她是病人,不能活动太久,这孩子从小性子就野,我和她爸工作也忙,一直都是保姆带着长大的,你说从小那么活泼的孩子,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小小年纪就得了肝癌,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让我怎么活?” 之后她又时不时地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脑子里就像是炸了一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个字,小小年纪就得了肝癌……孟萧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怪不得从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她很柔弱,像个瓷娃娃,原来生了这么重的病。 可能是看我一直在出神,傅源喊了我一声:“sara,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和阿姨都在这里,你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 她妈也让我先走,我站了起来跟她道别,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傅源步子跟了过来:“我送你到门口吧。” 夜里有点冷,风一吹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我听到飒飒的树叶声音,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难怪那一天在星巴克遇到她,她会跟我说那样的话。” 傅源问我:“她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不想告诉他。当时我说等着喝他们的喜酒,萧萧却说,我未必能等到那一天。原来如此。 “医生说她的情况还有办法吗?” “往长了说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了,这种病,一旦现就已经是中晚期,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她又不是什么听话的病人,不太配合治疗,劝也没有用,她看着乖巧,实际上倔得很,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忍不住问傅源:“那,你跟孟萧在一起的事情,你妈知道吗?” “知道。” “那她生病的事情,你妈也知道吗?” “我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实一开始我没有同意跟孟萧交往,不过她经常去找我,我妈也是知道的,还说她很不错,让我考虑考虑。后来孟萧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有一次差点晕在了餐厅里,她觉得不太对劲就去医院查了,被告知是这个病,就一下子懵了,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出来,还是她妈想办法找到我,让我去看看她,也是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病了的。” “可你妈应该不会放任你跟孟萧现在这样的关系吧?难道她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当然不同意,我妈觉得我疯了,说之前她没查出来这个病的时候,我不跟她在一起,现在她病了,我反而跟她交往了,简直就是在玩火**。”傅源手里拿着钥匙,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出叮铃的声响,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自嘲的笑容,这笑容让我心里起起落落,几乎不能自已,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让人觉得很孤独:“但她后来可能是觉得反正孟萧的时日也不太多了,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时间就可以带走她,与其再跟我闹,还不如放手不管我,就随我去了。再加上孟萧家里人也去找了我妈几次,两家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妈就当卖给他们一个面子,没再刁难孟萧。” 我听到自己几乎无声的叹息:“傅源,所以你跟孟萧在一起,只是因为同情吗?” “不算吧,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刚好我自己的状态其实一直也不太好,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医生给我的建议是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不要总是一心陷在工作里,没有寻常的社交。孟萧的妈妈跟我谈了很久,她说孟萧回国之后最开心的那一天是又一次派对结束,回家之后在床上笑了很久,她就问孟萧,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孟萧说以前喜欢的人现在是单身,所以自己还有很大的机会跟他在一起。他妈跟我说,孟萧一定很喜欢我,希望我能多陪陪她,哪怕不是交往,陪陪她就好。那晚回来,我给孟萧打了个电话,说我们交往吧。” 他忽然抬头看着我,又说了一遍那天晚上在我家楼下说过的话:“乔雨,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我不该回来的。”我抓了抓头:“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时我就不应该参加那场考试,一直留在南京就好。其实南京也挺好的,也挺达,我干嘛要回来呢。” 傅源只是看着我。 我心里很慌,乱成一团,但还是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对他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进去吧,说不定医生已经出来了,希望孟萧没什么大碍,我,我先走了。”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你不要坐地铁了,直接打车走,路上小心点。” 我点点头,快步地离开了这里,背过身跟他挥了挥手告别,所以傅源他不会看到,转身的时候我已经成了泪人。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再见傅源的时候,他冷冷清清,漠然疏离,身边还有佳人陪伴,我以为他已经忘却了,有些欣慰又有些难受,心想停滞在过去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人而已,到头来原来我才是那个无情的人。 叫我怎么能相信,傅源那样的人会看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他曾经明明是那么的快活,每天都灯红酒绿,温柔又多金,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和乐趣。是我,是我把他推向深渊的,把他从无边的快乐里拉出来,给他带来不幸,伤痛和压力。所以在看不到的那些时光里,我竟过的比他好上许多。 夜已经深了,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纯白的灯光如流水倾泻下来,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找到我的本子在上面写下一些话,那些想说给他的,却不能说出口的话。 “嗨傅源,今天的北京是个阴天,我的心情也不好。知道孟萧生病了,我真是难过。我希望你过得好,可为什么你过得不好呢。那我要怎么办,我只能请你原谅我,我是这样的自私,懦弱。我爱你,但我没有勇气跟你在一起,我怕四面八方的压力,怕重蹈覆辙,怕再一次离开你,怕还是会伤害你,与其等着那一天来找我,还不如不要开始……” 16.请问哪位?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江慎行约我见面,说当时在秦皇岛的时候他帮我拍了一些照片,已经找了一家店洗了出来,想要拿给我看看。 他说他上午还要去一趟公司,如果方便的话让我去他公司附近的花家怡园餐厅稍等片刻。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江慎行从写字楼里出来,身边还跟了几个人,清一色的黑色西服,非常显眼。 很快他就在我对面坐下,我还没点餐,胃口平平,他看着点了几样,等服务生一走,他松了松领带:“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事儿,刚开完会。” “我刚才看到你们几个人从大厦里出来,还以为是在拍香港警匪片。” “是吗,那我是警察还是文匪?” “文匪?” “对啊,斯文的土匪,简称文匪。” 我哈哈笑了起来,他把外套脱了搭在边上的椅子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我打开看,照片拍的真好,那天其实是阴天,可是照片看起来很亮,一点都没有阴沉沉的感觉,每一张上面的我几乎都是笑着的,里面最丑的那张就是我们两的合影,因为不是他拍的,是在快艇上请渔民帮我们拍的,我摊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真好,拍的好专业。” “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我们学校摄影部的部长。以前还帮学校航拍过一组照片,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能在大门口的宣传栏里面看到。” “哇,厉害。二哥,你真是个全才啊。”我毫不虚伪的夸赞,他微微一笑:“不过我不喜欢拍人物,因为一般人长得都没有我好看,除非是长得比我好看的人,我才有兴趣拍。比如,桌上这些图。” 我捂住了脸:“我有时候也很担心,我长这么好看在路上会不会被人打了,因为怕有人嫉妒我。” 江慎行笑的合不拢嘴。 菜上的很快,我把照片收好放到包里,他替我包了烤鸭递过来放在我的碟子里,我连忙道谢。 饭才吃到一半,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我赶紧接通了:“哎妈,您找我什么事儿?” “乔儿,妈闯祸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您怎么了?说仔细点儿。” 等问清楚了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我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江慎行担心地看着我:“伯母怎么了?” “她是我以前高中的校医,一直在我们校医院上班,没想到这回帮一个小孩儿配药输液,那小孩儿回家之后就出了问题,上吐下泻的,我妈说她又确认过自己配的药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那家的家长找到学校非要找我妈算账,说小孩儿之前病的没有那么重的一定是她的问题。” 江慎行也担心了起来:“到正规的医院去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我妈说烦就烦在这里,刚开始的时候医生也说那小孩儿的病情的确不稳定,是比较棘手的也不是一瓶药水就能解决的,后来改了说法,又说可能是我妈的问题,这应该就是那家人没处撒气了,所以找我妈麻烦。”我烦得要命:“这可怎么办呐啊,你说我妈都在学校医院里上班那么多年了也没出过半点差错,现在临退休了却遇到这茬事儿,真糟心。” “那个学生家里想要怎么做?” “说学校得辞退我妈,而且因为我爸也在那个学校里教书,他们非说我爸也有连带责任,要一起负责,这当然是不合法不合理的,可是那家人现在就一直闹,弄得学校也不得安生,好像家里也有些权势地位,给校长施加压力,我们那种小地方,有时候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江慎行皱起了眉头:“哪有这样的道理?摆明了是欺负人啊。这样吧,你先别紧张,把具体情况等会儿给我,我再找一找你们省里的领导,让他关心一下这个问题,如果你妈没有犯什么错,任对方再怎么耍横,我保证她不会有半点事儿。” 我心里很感激,可是又有些不踏实:“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不然我先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跟对方私底下解决了。” “乔雨,要是真碰上不讲理的主儿,你再想息事宁人,对方反而更加态度猖獗了,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强硬一些,你若占了下风,反而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说你是因为心虚才想私了的。” 我被他一语点醒,也反应了过来,等吃完饭就赶紧把具体的细节都了一封邮件给他说明了。 江慎行下午大概三点就给了我回复,说已经联系了我们省的某位人物,他没耽误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让秘书到下面去查核了,现在说法不一,具体的情况还得再等等。我又道了谢,却心神不宁,跟他说还是觉得自己要回家一趟,我父母不是那种善于应对这些棘手情况的人,我担心他们遇事慌了神,别再被人欺负了去。 他应了一声,说回去一趟也好,这样我能安心些。 我在网上订了机票,这时候也懒得在乎成本了,越快回去越好,江慎行没一会儿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去。我说坐飞机,他又问我是几点的飞机,我没有想太多,就一股脑儿都告诉他了。 在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时间出去了机场,办理了登机牌就拿了东西过安检,在检票口等待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江慎行的脸,他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如果刚才柜台的工作人员没有骗我的话,我们位置应该是靠在一起的。”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你说你也过去干嘛,你那么忙的一个人,非要为了这事儿来回折腾,我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一个人过周末也挺无聊的,正好找点事儿做,挺好的。” “二哥,你人真的太好了,你对我太好了。” 江慎行这会儿却没有笑,好像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你知道吗乔雨,咱们认识了那么久以来,你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二哥你人真好。可是怎么办,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一直这么夸我了,因为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竞争对手们恨我入骨,估计有时候想杀了我的心都有,我对别人好,也是分情况的。” 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的嘛。” 他唇齿轻启,似在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下飞机我们又直奔我家,我父母看到江慎行很惊讶,我说是一个朋友,为了我妈的事情特意跟我一起过来的,我妈面色感激,江慎行又仔细听完了她复述了一遍,继续去打电话。很快有两个穿西服的人到我们家里来进一步了解情况,又安抚了我妈两句说大概知道了,不是她的问题,让她别担心。 江慎行跟他们握手,说麻烦了。 晚上快十一点多的时候,医院那边打来电话,一开口就道歉,说他们弄错了之前误会了,紧接着学校也打来电话,说绝对不会辞退我妈,绝对不冤枉任何一个没有犯错的员工,我妈大概也是受了委屈的,这会儿眼泪都出来了,拉着江慎行的手说:“小江,真的谢谢你了,这事儿要不是你的面子大,恐怕我会有不少麻烦。” “您本来就没有错处,哪能是我的功劳,您千万别谢我。”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他耽误了那么久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就带他去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一家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江慎行看着我说:“好了,回去吧,让你不要跟着过来你非不肯,现在你要一个人回去,我多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儿,而且这里谁能有我熟悉啊,我生活了那么多年。” 江慎行摸了摸我的头:“晚安,乔雨。” “晚安。” 我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里,这家酒店我来过的。 当初傅源来见我的时候,他也是住在这里,我半夜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找他,跟他在三楼的房间里抵死缠绵,用尽了力气,那个时候心里满满的委屈,我都尽数泄出来,他的吻,他脸的轮廓,他每一次在我身体里的辗转,我至今记得,像钉在我脑子里一样,拔都拔不掉。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这一扇徐徐转动的旋转门,我格外地想念傅源,我想听到他的声音,我真的好想他。 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报刊亭,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老板已经要收摊了,说不卖东西了。 我说:“让我打个电话好不好?很快的。”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你快点,我赶着回家睡觉呢。” 我拨通了傅源的号码,响了四五声之后,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喂,请问哪位?” 我没有讲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傅源又喂了一声。 报刊亭老板看着我,用方言喊了一句:“还没接通啊?” 我一下子挂了电话。 17.出来,跟我走! 回到家里,我爸妈还没有睡,很明显是在等着我。≥ 看到我回来了,我妈把我拉到了一边:“乔儿,那位江先生是什么人啊,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把省里的大领导都给惊动了,特意派了人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我跟你爸真是吃了一惊。” “他是我在北京认识的朋友,家里挺有势力的,所以能帮上忙。他人很好的,帮了我很多次。”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乔儿,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不会是喜欢你吧。我感觉的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像只是单纯的朋友啊。” 我脸上有点儿红:“您别误会,真的就是一朋友。” “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啊?乔儿,虽然我很感激人家江先生,可是如果他是有家室的人,他再特意为了咱们家里的事跑到这里来,那就不太正常了。” “您放心吧,我倒是希望他能早点儿定下来结婚呢,他现在就是单身贵族一个。” “这样啊,这么好的条件还没有对象吗,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 我妈愣了一下,面露怜惜:“那他也挺不容易的,还能这么的有礼貌有教养,难得啊。” 我没说什么,让她跟我爸早点儿休息,我妈让我们明天中午吃完饭再走,说是得好好地烧几道菜给江慎行尝一尝,表达一下谢意。我说好,给江慎行了短信,他很快回复过来:“帮我提前谢谢阿姨。” 可能是和家里的床久违了,我睡得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很高了,我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就出去到卫生间洗漱。没想到一打开门看到江慎行已经坐在了沙上,正在跟我爸下围棋,他可能是听到动静了,一抬头就看到了我这副邋遢的模样,四目相对,他的脸上似有笑意,我不好意思地跑回了房间里,换好衣服才出来。 等洗漱完,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爸,你怎么逮到谁都跟您下棋啊,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江慎行手执黑子放下:“叔叔是高人啊,我可比不过,这会儿正拼尽全力地防卫呢。” 我爸那技术我能不知道吗,老一套,跟人下棋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什么进步,不过江慎行愿意让他哄他高兴,我当然也不能戳穿了。到了厨房里,灶台上放了一大袋子菜,还有新鲜的河虾和黄鳝,我笑了起来:“哎呦妈,您今天是大手笔啊。” “嗨,都是人家小江买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去菜市场呢,他说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市场,觉得挺新鲜的就买了些东西拎过来了,让我不要费神去买了,你说这,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呢?刚才要不是你爸拉着他去下棋啊,他还要帮着我一起做呢。” 我心里有些暖意,却又有些难以名状的慌,像是一点握在掌心的沙,你能感觉到,可等到再张开手去看,已经都散落在地了。 我妈没抬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我挺喜欢这孩子。” 吃饭的时候,江慎行对我妈做的饭赞口不绝:“您以后退休了就应该开一间餐厅,生意肯定很好。” “家常手艺,你不嫌弃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开饭店,我哪行啊。” “怎么不行?您问问乔雨,北京那些饭店的菜哪比得上这味道。” 我妈听了乐呵半天。他昨天已经让助理订好了下午回去的飞机,时间不算紧,我们就在我家又待了一会儿才走。临走的时候我妈让他下回还一起过来玩,连我爸那种特不通情达理的人都松了口:“是啊,下次可以去爬山,我们这里的雾月峰风景很不错,空气也比都要好。” “如果乔雨同意,我一定再来打扰你们。” …… 等上了飞机,我看了一下手机,应该九点多就能降落,长途来回奔波,再加上明天还要上班,我心里特别不好意思,让他为了我的事情这么操心。 不过我可不敢再说谢谢了,每次跟他说谢谢,他都不怎么笑。 许是太累,头等舱的机位又是这么的宽敞舒适,我很快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毛毯,他本来在看着窗外,此时转头看了我一眼:“再睡会儿吗?” “要到了吗?” “已经在下降了。” 下面就是北京的夜色,俯瞰这座城市,呈巨大的环形分布,处处通明,繁华无边。 “好美啊。” 他看着我,慢慢地说:“是很美。” 我在他的眼光里打了个哈欠:“再睡几分钟好了。” 八点五十的时候我们从里面出来,因为没有行李托运,所以非常地快,下飞机的时候从机位上面拿行李,他非要帮我把包给一起拿着了,这会儿我看他一个人背两个包不好意思,就一直跟他说让他给我,他不肯,我就只好伸手去抢,他笑着让了过去。 但是江慎行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淡了下来,我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吓了一跳。 傅源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到达层,所以在栏杆外面等待的人并不少,只是还能一眼从人群中看到傅源。他很高,气质又突出,此时微微地昂着头看着我们,看不清情绪。 江慎行比我冷静,他先走了过去:“老四,好巧啊,你是过来等什么朋友?” 我跟在江慎行的后面走,看了傅源一眼,低声叫了一句傅总。 他垂眸看我:“不巧,我就是在等你们。” 江慎行轻声冷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 “当然是让人查出来的,难不成是算出来的,我又不是活神仙。” “你吃饱了没事儿干啊,查我干嘛?” 傅源俯下身来,隔着一个栏杆靠近我:“这就要问某人了,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却又一声不吭,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就让人去看了一下她是不是周末回家了。结果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原来是二哥陪着乔雨一起回去的,让我猜猜,这是去见家长了吗?顺便把你们的关系就确定了,看你们刚才的样儿多开心啊,是不是乔雨父母那一关,二哥你也过了?” “傅源,你不要乱说话!”我咬着牙看着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样,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慎行。江慎行侧过脸去,声音听不出情绪:“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四,你别误会了。” 傅源瞥了我一眼:“乔雨,出来,跟我走。” “我不,我不要跟你走。” “我让你出来!”他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我讲话,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到底自己怂了,绕过栏杆走到了傅源身边,江慎行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傅源朝着他伸出手:“二哥,你把乔雨的包给我吧。” 江慎行起先没有把包给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乔雨刚刚不是说,她不是很想跟你走吗?” “但她还是出来了。” 我看着江慎行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再跟你道谢。” 江慎行笑了起来,神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比之前缓和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看了傅源一眼:“好啦,两个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吵架。老四,乔雨是家里出了点儿事情,我正好能帮上忙才跟她一起回去的。” 他把包递给傅源:“早点儿送她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傅源没说什么,把包接了过来,等江慎行一走,他忽然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他并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司机看到了我们走过来,下车把门打开让我们坐在后面。等车门关了起来,车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五官的轮廓却依稀可见,我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你到底要干嘛呀,我要回家了,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当然要上班,谁不用上班。” 司机微微侧过脸问傅源:“傅总,我们现在去哪里?” “朝阳门公寓。” “好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朝阳门公寓,你不是说已经卖给别人了吗?” “地段那么好,我什么要卖。” “那你之前还骗我?” “我乐意。”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没好气。 我抓了抓头:“我不去那里,我不想去那里。” “由不得你。” “你还想绑架是不是?我说了不去,我不去,我不要去那里!”我没有来得烦躁,对着他一阵狂喊,傅源只当没听到,车开的那么快,我又不能拉开车门,只好冲着他火,把车里的靠枕拿过来朝着他砸了好几下:“我让你送我回去,听到没有!” 他也不闪躲,任我闹腾,等我泄了气,颓然地靠在了门上,他把地上的枕头拿起来放回去,声音还是冷冷的:“乔雨,你是不是怕了?” 18.作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突突地响了起来,像是在反问傅源,又像是在问我自己:“我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你不是怕,那你为什么不肯去。≧ ”他笃定地看着我,即使这样暗的光线,我都能猜到他唇角一定是挂着一抹嘲讽般的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听到朝阳门公寓那几个字,就像是心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似的,不由地抗拒了起来,但此刻却也是因为方才的反应过激,有一种无处遁形被人看穿了的感觉,我慢慢地收敛情绪:“我今天太累了,想回家睡觉。” “公寓里的那张床,你也许会更熟悉一些,说不定睡得更好,你还要感谢我。”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傅源,你到底在执拗着些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我就在执拗什么。” 我坐直了身体,掷地有声地说:“那你就大错了,我没有逃避什么,我可以跟你去那间公寓,我可以重新参观它的每一个角落,就当做是参观一个朋友的新家好了,反正离开的太久了,关于那里的所有记忆我都已经模糊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地方,司机拉开车门让我下去,我和傅源乘坐电梯上楼,到了门口,他看着密码锁问我:“你还记得密码是多少吗?” “不记得了,早就不记得了,那串数字又没有什么特色,根本不好记。” 他自己摁了密码让我进去,我为了装做避嫌还特意转过头去不看他,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纤尘不染,好像是房产公司的精品样板房似的,好看,但是没有人住过的气息,他好像看懂了我的想法,随口说了一句:“我差不多有一年的事情没有来过这里了,每天都是钟点工收拾一下。” 我低头换鞋子,他从鞋柜里拿了拖鞋给我,我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印着一直大的机器猫,这是我当时买的,还在这里,还是干干净净的,像是簇新的一样。 傅源盯着我,我在他的目光里坦然地踩上了这双鞋,大步往里面走,很快地路过每一个房间,最后在客厅的沙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带我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故地重游的话,我已经都看过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走啊。” 我觉得他就是神经病,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却现门一下子打不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遥控锁了,门里面也有个小的密码槽,如果没有遥控器,就只能手动输密码才能从打开,我忽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慷慨地放我走了,他绕了这么大圈子其实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还记得那六个数字。 “傅源你幼不幼稚?”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按密码出去的冲动,折身走了回来:“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记得那么久远的东西。” “你撒谎。” “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等着,大不了等一夜,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关一辈子。” “你明明记得,脚上的鞋你也记得,密码你也记得,茶几上的茶具,沙上的靠背,这里的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 我就这么看着他:“傅源,好马不吃回头草,这话是你跟我说的,你以前把这句话当做信条一样尊崇,现在怎么自己反悔了?你要我记得什么呀,我如果再回来的晚一些,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快要忘了。”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走过来把我腾空抱了起来,我的一下子被扔到了床上。我慌张地看着他,傅源的身体也压了下来,他的手掌按住了我的肩膀,我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那好啊,我来帮你回忆。这张床大不大,每一次我们**之后,你都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说是浑身酸疼。每一次我惹你生气的时候,你都会用脚踹我,想把我给踹下去,可是我总能挂在床边上,为了哄你开心自己又翻了个身故意摔在地上,你还骂我演技浮夸。每一次我进入你的时候,你都会抓着这个枕头,弓着腰叫……”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脱我的衣服,我的底裤一下子被他给拽到了膝盖那里,我尖叫了一下,但是非常可耻的,我心里竟然有隐隐的期待。 上一次**也是跟这个男人,也是在同样的房间里,同一张床上。他肆意地出入我的身体,好像要把我给弄死了才甘心…… 我这么一分心的时候,他已经欺身而上了,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跟我融为一体。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有行过床事,刚开始的时候我痛的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叫声刺激到了傅源,他低头吻我的脸和脖子,我下意识地抱住了他,浑身都绷紧了。 他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住我的嘴唇,舌头伸进去用力地搅动,像是摄人心魂的魔鬼一样想把我的魂魄给吸出来。 “说,你有没有被江慎行碰过?”傅源逼着我看着他,问这话的时候眼底一片漆黑,比墨汁更浓。 “你个神经病!脑子被驴踢过了,什么话都敢问!”我咬着牙骂他,他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地吸了一口,这一口真的是下了狠劲儿,我甚至疼地一哆嗦,他有些解恨地看着我:“你这两天最好请江慎行吃饭,跟他面对面坐着,让他好好地看看你脖子上的痕迹。他就该心里有数了,你是谁的女人,到底谁才能碰你。” 他又是一用力,我从喉咙里失控地出闷哼一声,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傅源不会知道,这个吊灯曾经很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过,有时候只是支离的剪影,一晃是他的身体,一晃是灯下垂着的水晶球,挥都挥不去。 我在**中猛地叹了一口气:“傅源,我们真是作孽。” 等他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挣扎着起身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沐浴露是新的,我胡乱地拆了包装挤出来抹在身上,傅源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你比以前更瘦了一些,肩膀都磕的我疼。”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只当没听见,洗完了澡在镜子面前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又红又紫的一小块,非常显眼。我用手搓揉了半天,还是没有消下去,只好作罢,推开他走了出去。 傅源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的身体还是裸露的,他的下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双臂死死地把我环保在怀里,我能够听到他的喘息,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垂上,湿润柔软。 我想要挣脱,但是傅源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他的情绪在这个瞬间很快地就传染给了我。他说:“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别动,求你了。” 我一下子就动弹不得了,只是静静地任他抱着。 “今晚陪我一夜好不好,就一夜。从你走后,我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我不想跟任何人**,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已经性冷淡了。直到你再回来,我再看到你,我想把你压在我的身下听你喘息,我每天晚上都想你,想要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傅源,你特么还真是贱。” “是啊,我也觉得,明明被女人狠狠甩了,却对这个女人心心念念那么久,乔雨,你哪里好了,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爱上你,我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 到底没有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和他并排躺在了床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讲话。我给手机定了闹钟就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困极了,这枕头上和被子上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淡淡的香,催人入眠一般,我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傅源翻了个身面朝我,我一时恍惚还以为是梦,清醒之后又想起来这并不是梦,就是真实的存在。我从地上捞起来内衣和衬衫,可能是有些着急离开,偏偏文胸是四排扣,怎么都扣不上,傅源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帮我给扣好了:“你把我睡了,你要对我负责任的,sara。” 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从口袋里开始掏钱,掏出来两张一百的和一张五十的,看了看数目不太好,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两个一毛的,还是那天在电话亭打完电话老板找的零钱:“我身上就这么多现金了,不是很多,不过大家都是熟人了,你就当友情价吧。” 他白了我一眼。 我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去洗手间里匆匆洗漱完,我也没等他一起去公司,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出了门我就后悔了,在心里把自己给骂死了,怎么就跟他睡了,怎么就没抵得住诱惑呢,天底下男人又不是只有他傅源一个,为什么看到他,我身体就起反应,就控制不住**。现在犯下大错,以后更是撇不清关系了,怎么想都觉得丢死人了。 19.谢谢您啊傅总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脖子上那块吻痕那么明显,总得想办法遮一遮,你说这要是冬天还好,穿个高冷的毛线衣一下子挡住了一了百了,可现在天还不冷,我总不能戴一条围巾吧。 最后到底买了一条小方丝巾系在了脖子上,幸好身上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乍一看也还算得体。 到了办公室里,还有女同事凑过来说:“哎,这方巾不错,我也想买一条这么戴着,就是不会系,你教教我吧。” 我哪敢拿下来,只得敷衍她:“这可不是我系的,是跟我一起合租的那姑娘帮我弄的,回头我问问她再来教你。” 九点开例会,何司伟敲了敲我的桌子:“乔雨我跟你讲,今天看到经理的脸色特不好看,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等会儿到了会议室里尽量别当出头鸟,简单汇报一下工作就行。” 我忙点点头,跟他一起去了会议室。进去一看果然方经理臭着一张脸,跟我们一组的王晓玥先到,方经理拿着她的计划表各种挑刺,把人姑娘都快说哭了。我和何司伟到的比较晚了,何司伟站在我边上,紧接着受到冲击:“你上周谈下来什么单子了吗,我让你周末的时候去听中达医院李主任家女儿办的音乐会你去了吗,都跟你说了让你去,买票的钱公司来报销,务必让李主任眼熟你,结果呢,在网游战队里看到你的名字了,业务做的跟屎一样,你还好意思打游戏!” 真不是我幸灾乐祸,而是方经理有点地方口音,平翘舌不太分,骂人的时候在边上听着实在是搞笑。 但是我的表情很快给我招来了报应,方经理看着我:“sara,你觉得这么严肃的问题很好笑吗?” 我连连摇头。 他吹着胡子瞪着我:“你还好意思笑何司伟,你上周又干什么事儿了,他的业绩要是做的跟屎一样,你的业绩还不如屎呢!周六周日都干嘛了!” “家里出了点事儿,回去了一趟。” “你脖子上系的什么呀,以为自己扎个丝巾就是空姐了是吧,给我拿了!” 我咽了咽口水:“没听说公司不能系丝巾啊。” “我让你拿了听到没,选个什么颜色不好非要戴个绿的,现在股市一片绿也就算了,你做销售的就不能忌讳着点儿,还不赶紧我拿了!” 我这是倒了什么大霉呦,他现在在气头上,又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跟他计较,就只好忍痛把丝巾给取了下来。只见方经理脸色一变,其他人顺着他的眼光也看了过来,我目不斜视,一脸浩然正气地说:“昨天睡觉的时候可能有虫子爬到我脖子上咬了我一口,今早起来一照镜子就成这样儿了,我是怕别人误会,所以才戴了条丝巾。” 何司伟试图安慰我:“别想太多了,我们没人会误会你,真的。” 方经理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戴上吧。” 等出了会议室,何司伟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昨天辛苦了。” 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有同事已经把今早这事儿传开了,我走在办公区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天知道我在心里把傅源都快剁成肉酱了。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方经理让我和何司伟又去他办公室里,原来他得到最新消息说,中达医院的院长今早去了天津开会,我们在北京最大的竞争对手瑞密斯今天下午也派出两个销售部的人过去了,很有可能就是冲着院长去的,他们在天津还有个加工厂,一旦看了去参观了工厂,看好了产品,瑞密斯就比aI占得了一个先机。所以方经理的意思是我和何司伟现在就跟他坐城际去天津,在明早争取约到院长见面。 因为方经理家住的比较远,我就住在望京附近,所以他先回去收拾东西,让我把报价单拿上楼找总监签字。我拿了经理的卡刷了电梯上去,跟王硕的秘书说了一下,他给王硕打了电话示意我进去。 没想到傅源也在王硕的办公室里,他坐在沙上,翘着腿喝茶,神情看起来悠然自得,我分明注意到他在看到我脖子上的丝巾时,抿着嘴巴笑了一下,这个混蛋! 我把我们组的报价表和方案递给王硕,又跟他说了今晚出差的事情,王硕看了一下价格:“这价格是不是偏低了,比美国总部给的建议标价压了十几个百分点,废了那么多心力,才能赚多少啊?” “因为瑞密斯那边也有了动静,所以我们得防着他们的报价,才会又给了折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王硕一向不喜欢我,此时故意为难我似的说:“那我可不管,竞争对手怎么报价是他们的事情,公司的定位就是高端高价,如果你们都用低价来签单子那多容易啊,可最后有损的是公司的利益,销售部养那么多人是干嘛的。再提五个百分点,这价格我不批。” 我一脸头大,瞥了傅源一眼,傅源正好也接收到了我的眼神,放下手里的茶杯轻咳了一声:“sara,什么单子啊,拿来我看一下。” 我寄托全部希望于他,此时不计前嫌的对他特别狗腿地笑了笑,把表单递了过去,他看了一会儿:“哦,我听说中达医院今年有意参加北京市三甲的先进评选,但是他们设备很多都上了年代,想要拿奖肯定要下血本,这回的专家系统更新就是个开端,后面肯定还有不少单子可以谈,如果第一次我们的报价就高出瑞密斯很多,以后更不可能有机会了。所以Tony,价格我觉得还是松一松,有时候做生意不在于一时多赚,而在于细水长流,你觉得呢?” 王硕手里拿着一支钢笔轻轻地转了转,再看我的时候脸上也带了一些笑意,不过这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怎么看都像是逢场作戏。我知道他之前就对我和傅源的关系有点儿误会,反正他都对我不满意了,我也不用再顾及那么多,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得了。 看王硕不说话,傅源又加了两句:“不过Tony,这件事情你是直系,我只是给一个意见而已。对了,今天早上ceo还找我聊天,说是很快到季度汇报,我看了一下我们的季度简报,目前关于医疗这一块做的还不够好,下面这段时间要抓把劲儿了。” 我还是真不得不佩服傅源,面上是给王硕一个台阶下,后面却又不动声色地给了压力。王硕这会儿笑了起来:“被傅总这么一提醒,我想想还真是,看来这一次跟中达医院的合作不得不谈成了,这关系到我们公司的一个重要板块。所以sara,这一次你们务必要把单子谈下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示意我把文件拿过去,刷刷地签了字,我却心里一紧,没想到引火烧身了,王硕这意思很明显,拿下来很好,单子拿不下来的话,我们几个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拿到签字跟他们道别出去,傅源也站了起来:“好了,快下班了,我也回办公室了。” 说完就跟着我一起走了。刚出门他就用胳膊轻轻地捣了我一下,邀功似的说:“今天不谢谢我啊?” “谢谢您啊傅总。” “就这么谢我啊,这也太没诚意了,你要是谈下来这生意,得拿不少提成吧。” 我拨了拨刘海:“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刚才王硕那意思,还不就是不给我们退路了。” “我觉得肯定能行,这样吧,如果你谈成了,就陪我睡觉,如果你没谈成,我就陪你睡。” 我瞪了他一眼:“这可是在公司呢,你小声点儿,也不怕人听到了。” “今天脖子上这丝巾真不错。” 我被他这么一弄,心不在焉的,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洒了一滩水,我穿着高跟鞋踩在瓷砖上,没注意往前一滑,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傅源在我边上,一伸手把我给拉住了,但是我的脚有点儿崴到了,再站直的时候就有些走不稳了。 傅源叹了口气:“这么久了走路一直不小心,从我认识你那会儿你就有这毛病,还没有改掉。你等会儿去北京南站坐城际?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 “你这样子坐地铁去啊,打车的话还不如我送你,的士哪有我的车舒服。” 我一想也行,昨天睡都睡了,今天还矫情个什么劲儿。脚又不舒服,我们小区门口也不好打车,其实我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估计明天就回来了,主要是我关于中达医院做的一些材料放在桌子上,得拿着那个。 他开车带我回去,我脚上还是不方便,他就要扶着我上去。反正王恩娇出差了,张言最近一直加班估计也不在,让他上去也行。 等我掏钥匙开了门,让他不用换鞋,我自己换了双平底的鞋子踩着舒服,让他帮我把桌子上的几本材料本放到我的大包里,我去卫生间收拾一下化妆品。 20.我想要见你 等把东西基本都是收拾好了,却仍然不见傅源出来,我桌上那几本文件放的挺显眼的呀,照理说他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拿出来的。 我朝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喂傅源,你好了没有啊,时间不早了,我准备走了。” 没有人回答,我心里觉得奇怪,心想这房子才多大,他哪能听不见啊,猛地想起来我的那个日记本也放在桌面上,他万一要是看见那个了,我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想到这里我连脚腕还疼着都顾不上了,三两步就往房间里冲,就看到傅源站在桌子边,正在翻看着什么东西,我看了一眼那个本子的大小,就知道那个是我的日记本。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用抢这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傅源看样子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内容,我匆忙地把那个本子夺过来塞进了抽屉里,整个人堵在了书桌面前:“你干嘛随便翻我东西?” “我不是故意翻的,你说让我找文件,我怎么知道哪个有用哪个没用,桌上那么多材料。” “行了,我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能不能把抽屉里的本子接着给我看一下。” “不行。” “我刚才看到了一点儿,那里面的内容分明是你写给我的。” “前面是会偶尔提到你,不过后面就是我在南京的工作摘要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到底走不走,要是你不想送我的话,我就等会儿自己打车去了,再不到到车站,方经理他们该着急了。” 傅源恩了一声,幸好没有再追究,帮我拿着包就又扶着我下楼了,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真是太大意了,以后不能够再轻易地让他到我房间里去了。 在车里的时候,傅源问我:“跟你合租的是几个人啊,都是认识的人吗?” “对啊,我们是三个人合租,其中还有一个的是aI采购部的同事,叫王恩娇,她最近出差了不然我哪敢让你上去。” “是吗,那还有一个人呢,也是aI的?” “你说张言啊,不是,她是爱立信的。最近是不是我们这类型公司都忙啊,她这两天都加班到七点多才回去。” 傅源没再说什么,送我到车站门口,我没让他跟着进站,一时即时车位不方便久停,而是万一给房间里和何司伟看到了傅源送我,再加上我脖子上的“草莓”,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然了,我跟他的关系本来就洗不清…… 天津距离北京非常的近,坐城际过去也就半个多钟头,在我们这个等级,公司给出的出差酒店标准一般都是当地挂牌四星级,环境也算不错。方经理和何司伟住一间房,我一个人住一间房。 办理入住之后我们简单地在餐厅吃了晚餐,方经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到了中达医院院长司机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短信过去问了情况,确认了那位院长明天的行程安排,知道他今晚肯定不行,他是天津本地人,肯定要回家陪老父亲吃饭,父子两难得的相聚如果被我们打扰了,必然会弄巧成拙。明天早上他要去元宝山庄陵园祭拜生母,下午会去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参加一个项目研讨会,所以比较合适的接触时间就是中午在金皇大酒店里举行的一个私人宴会上,据说是他一个老战友的六十岁生日。 定好了作战策略,我们就大概有了方向。方经理让我们都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我洗了澡出来现有未接来电,是张言打过来的,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儿,我一边擦头一边回拨了过去:“喂,刚才我洗澡的,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啊?” “哎,我是想问问你昨天去哪里了,一整夜没回来吧,本来还以为你出差了没告诉我呢,结果你同事刚才过来说,你是今天出差,那你昨天夜不归宿在谁家里了呀,是不是男人?” 我疑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同事刚才过去,跟你说我今天出差,什么同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他刚走没有多久啊,说是你有文件落了下来让他帮你紧急送到天津去的,他手里还拿着你们aI的公文包,上面有你们公司的1ogo,不可能出错的呀。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叫张言,我看人一口都报出来了,这肯定是你告诉人家的呀,不然人还能猜的那么准啊?” “哎呀,你应该早跟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的,怎么一点安全隐患都没有,人家知道你的名字你就相信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你可长点心吧大妹子。” 张言也紧张了起来:“啊啊啊?我不会闯祸了吧,我看来的那个男人可帅了,西装笔挺的,说话既客气又礼貌,一点都不像坏人啊。而且我看他没有拿什么东西走,就是一个本子,没有待两分钟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放心吧他不会害我的。我认识他。” 懒得再跟张言解释那么多,我用毛巾颓废地擦着头,擦着擦着就暴走了,傅源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不肯给他看,他竟然想办法趁我不在还是把日记给骗到手了,难怪之前送我去车站的时候假惺惺地问我,还有个室友叫什么名字,感情那会儿心里就已经做了打算,给我下套呢。这可怎么办啊!上面的内容可是姐姐我这两年来的心路历程,每一篇都是滴着血的痛啊。 我把手机抓在手里晃,又不敢打电话给傅源,只能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因为时间还算早,总不能就这么睡觉了,满脑子都在担心,根本没法镇定下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傅源的身边把我的本子给抢回来。 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看了一部电影,看到播放片尾曲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傅源打过来的,我看了屏幕好一会儿才敢接听:“喂,你找我有事儿吗?” “你们住在那里?”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到天津了。” 我长大了嘴巴:“不会吧,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过来的,也快,走高用了八十多分钟吧。” “你是不是疯了,过来干嘛啊?” “你怎么知道我疯了?还问我来干嘛了?我当然是来找你的。你住哪里,告诉我。” 见我不说话,傅源接着说:“你不说也行啊,我打电话问你们陈经理,或者找人查你们身份证登记入住情况,总能找到你的是不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乔雨。”他叫我的名字,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见你,现在,马上。” 我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我的房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我站了起来开门,开门的时候手心都有一层细密的薄汗,但还是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把把门打开了。 外面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傅源。他额头还有点汗,呼吸也并不是很平顺,似乎走得有些着急。 我怕何司伟和方经理会突然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就把他给拉了进来:“到里面说话吧,别再被同事看到你了。” 刚把门给关上,他就把我抵在了门上,不容我说一句话就低头吻我。我顿时方寸大乱,脑子都要炸了,只知道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因为吻得太深,到后面呼吸连都是短促的,我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才慢慢地放开我,可能是外面风大,夜里还是比较冷,他的手指有一点微微的凉意,轻放在我的脖子上。 “你到底还是去我家里拿了那本日记?” “虽然知道不应该那样做,但是我真的忍不住,真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拿走了你的东西。” “你都看过了?” 他摇摇头:“还没看完,但是我,我想要见你。我控制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了车就上了高往天津方向走,乔雨,我……”傅源欲言又止,我也手足无措了起来,站在原地想要解释,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说辞。 “我不知道你过得那么辛苦。我们分开的时候,我非常地恨你,我甚至想要把你给找出来,在你的胸口插一刀,看看你有没有心,会不会疼。后来我妈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北京,你拿走了她给你的钱去南京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妈可真厉害,白的都给她说成了黑的。是,她是给了我一张空白支票让我自己填金额,可是我撕掉了。” “我猜到了。”他摸了摸我的脸:“她说那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因为我很清楚你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她给你压力,逼着你离开的。但我没有去找你,我对我们两都很失望,以前说好的什么事儿都一起面对,可是你并没有遵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还用了我最厌恶的办法逼着我跟你分手,我也很憎恶我自己,明明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却说到做不到。那个时候江慎行告诉我,他觉得有些地方很可疑,问我想不想知道更多,我说不想,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让我见到。” 傅源的眼底湿润,竟有眼泪流了下来,他眉头深锁:“你离开北京的第二天,我回到朝阳门公寓里,看到了地上已经碎掉的相框,上面全是干掉的血迹。就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希望你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21.睡吧,宝贝 我的眼眶也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想要坚守阵地,想要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现在已经骗不了他。≧ 傅源的话把我带回到了过去,我想到了那段艰难的时光,每一道难过的坎儿,四面八方的压力还有忙不完的事情。 明明当初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跟自己说放弃吧,不要再挣扎了,爱情是如此的贫瘠和廉价,它挨不过现实的寒冬和苦难的考究,除了放手已经别无退路。 可过的好不好呢,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如同从前清甜的泉水被烈日烤灼,一下子变得干涸,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不愿意再对另外的男人敞开心扉,哪怕对方很好,可他不是傅源,似乎永远都触碰不到心里的软弱。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我一生的枷锁。 我抽抽鼻子看着他:“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回来了。” 他忍住眼泪也笑了起来,嘴唇轻轻地抵在我的额头:“是啊,多么庆幸。谢谢你回来,乔雨,谢谢你。” 我哗啦一下哭了出来,把手掌握成了拳头,一下下地锤在傅源的肩头:“你妈怎么办,孟萧怎么办,我很难怀孕怎么办?过去的那些问题,我们还是不能够解决,说不定又是重蹈覆辙,伤己伤人,我不想那样。” “我妈当初用什么办法逼走你的?” “那个时候你的公司遇到大麻烦,周转资金成了棘手的问题,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偏偏你妈还不断给你施压,让你在银行贷不到款。但这些事情你都不肯告诉我,每次我问起来,你都在说没有关系,快要过去了,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展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却一点点消瘦下去,也是那个时候,她对我的姑父和表弟下手,让他们失业了。你高烧躺在病房里的那一天,我姑姑想要找你,我求她回去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妈……” 我已经泣不成声:“傅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也不想做逃兵,我也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泥淖里独自抽身离开,可我那个时候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把你原本的生活还给你。是我害了你,我的傅源不该是那样的,你该开心起来,到处招惹小姑娘,跟人讲荤段子,油嘴滑舌又那么可爱,你不该是那样痛苦的。” “乔雨,乔雨,别说了。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我有什么立场跟你火。你打我骂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我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我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我们泪眼朦胧的接吻,他的脸在我的眼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身体的线条,他光滑笔直的后背,**如同火苗一样蹿了上来,很快烧成了一片。 明天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哪怕这欢愉是如此的短暂,至少还有这一夜可以泄。 我们很快坦诚相见,他的手掌在我身体的每一寸游走,不同于昨夜的仓促,今天的傅源耐心十足。我们倒在床上的时候,他慢慢地用两个手指撩拨我,我低声轻喘,忍不住去碰他的喉结。 昨天忘记咬一下了,我多么想念这里,想念他每每动情的时候,从喉咙里出的声音,这里就上下起伏,性感死了。 傅源看着我:“笑什么?” “你的头再低一点。” 他依言照做,我狠狠一口咬在了上面,傅源战栗了一下,伸手咯吱我:“好啊你,小东西,这招玩不够啊?” “不够,你还不是每一次都上当。” “要是能以后每天都这样,被你咬死了我的都心甘情愿。” 我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地湿润,身体里仿佛流动着一股泉水,肩膀都在微微耸动。 情爱过后,我们躺在床上喘着气平复心情,我的头枕在他的肚子上,头被他揉的乱七八糟。 “为什么要把头给剪成这么短的样子?以前长头多好看。” “快要离开南京的时候,我在出租车上听到司机的广播里放了一歌,是梁咏琪的短。” 我忍不住唱了起来:“我已剪断我的,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反反复复,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我的谎话。” 最后四个字被我改成另外了我的谎话,傅源把我拉到他的身边,让我窝在他的臂弯里:“乔雨,不要再离开我了。这一次你没有再多的头可以剪,我也没有再多的时间可以等,我们不能再错过了。” “傅源,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aI?真的是巧合吗?” 傅源抿嘴笑了一下:“不是的。不是巧合。”他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在aI人资总监的办公室里跟他聊天,其实我当时还没有做好决定,那个总监就是James,你在公司里应该见过吧,那天他想给我看一下aI的企业文化来游说我,我就看了一下aI的内网,当时最上面有一个最新的消息就是南京外派到总部的人员名单,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在aI,只是看到了‘南京’那两个字,就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那个城市的任何信息,都想要看一眼。James一边点开一边对我说,这是两位新同事的调入公示名单,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如果你能到我们公司的话,他们也会成为你的下属。” 我哭笑不得:“然后你就看到了我的照片和资料是不是?” 他点点头:“你可能不会懂我的心情,那种心情就像是很久之前我丢了最珍贵的东西,一下子又被人给送到了眼前。James看到我在呆很奇怪,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跟aI签合同。之后很快就签了秘密协议,我从aI出来的那一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 “你真狡猾,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傅源你现没有,你现在也经常骗我,以前还总说我是小骗子,动不动跟我火,可这回再见面,你还不是一样对我没一句真话。” “真话也好,假话也好,有真心就够了。”他摸着我的脸:“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既然孟萧已经知道了你回来了,我也不想再瞒着她,我会跟她分手的,虽然这样对孟萧有些残忍,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让你受到委屈。” 我叹了一口气:“不行。其实在你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想了很长时间,我不想要那种很确定的男女关系,虽然我还爱着你,但是我并不后悔跟你分手。我对我们的未来仍然没有信心,傅源,我知道你不爱孟萧,可她是病人,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一旦受到了刺激后果是什么样子的,谁都不知道。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她的病更严重了,我不会原谅自己,你也不会好过的,与其贪图一时的痛快,日后长久自责和不安,还不如不要复合。” 傅源迷茫地看着我:“那我们现在算什么?乔雨,你还是不要我了?” “就这样吧。我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你想我了,也可以找我,见见我。我们是公司里的上下级,生活里亲密的朋友,这样很好,我很知足了。” “朋友。”他皱眉头,还是不情愿。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别得寸进尺啊,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其实你应该高兴才对,我本来都不准备搭理你的,要不是你看到了我的日记,看到了我的心里话,我肯定会硬着心肠应对你,你还想有这待遇?美得不轻。” 傅源不满意地哼哼:“那怎么能行,那你多委屈,我想要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你放心吧,孟萧很坚强的,她也很善解人意,如果我跟她好好解释,她会体谅我们的。哪怕她不原谅我,那也是我自己犯的错,我一力承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会怎样,你都不要自责。” 我还是摇头,被他弄烦了索性不想去考虑那事儿:“就这么着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儿,务必要拿下那个何院长。这两天连着夜里被你那么折腾,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我脚还疼呢。” 他老实地坐起来,捏着我的脚腕给我揉揉:“明天不要穿高跟鞋了,你本来就挺高了,你们方经理那个头跟你站在一起已经很没有面子了。” 我捂着嘴巴笑起来,他温柔地看着我:“睡吧,宝贝。” 22.圆子哥哥你真好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酒店的席梦思本就柔软舒适,再加上傅源在我的身边,似乎莫名让人心安了许多。 ≧ 他就躺在我的身侧,尽管看不见,周遭却始终环绕着他的气息。 我翻了个身蹭在他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临睡觉之前我定了个闹钟,六点半的,倒不是我自己着急起床,而是有两个顾虑,一是怕起晚了方经理他们来敲我的门,结果看到了傅源在我床上那我就可以去撞墙了,二是毕竟是工作日,傅源的事情需要处理的事情比我还要多,上班也尽量不能迟到了。 他平时住公司附近,开车不过五分钟,现在这个点儿就被我叫醒了,自然有些不情愿,躺在床上哼哼:“老婆我不想起来,能不能请个假啊。” “那你去跟ceo请假好了,我又管不着你。” 他还在赖床:“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我低下头,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后来想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一时报复心起,在他的脖子上也用力吮吸了一下,傅源陶醉地哼了一声:“哇,我老婆真热情。” 看到他那里也红了一块,我心满意足地拍拍傅源的脸:“乖了,你今天一定记得要把领带扎紧了,千万别一时热了就解扣子,不然有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傅源笑着站了起来去洗手间里洗漱,没一会儿他就走了出来委屈地看着我:“我那里疼。” “不会吧。” “你说哥容易吗,接近两年的事情没做过那事儿,这两天为了伺候你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不小心累着我自己了。你得给我揉揉。” 我埋在被窝里狂笑不止,他推了我一下:“哎,跟你说话呢,怎么光顾着笑啊。” “我给你揉一揉可以啊,万一你要是再起反应,那只能自个儿解决问题啊。” 傅源伸手两只手在我的脸上捏来捏去,我帮他把衬衫扣子扣好,他看着我:“你做这单子有信心没有啊,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的忙?” “不行,公司的人还在这里呢,他们要看到你会吓到的。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做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见到何院长并且让他对我们公司有不错的印象,后面的事情就好谈了,如果这过程中真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 我才不会跟傅源客气呢。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尤其是在我们这样大型的跨国企业,你想要业绩做得好,得到上级的认可,一味埋头苦干是没有用的,搭建人脉,整合资源都是必要的。而傅源对我来说就是极好的靠山,整个营销体系都归他管,能有他罩着我,很多事情方便许多。而且他这个人多容易满足呀,大不了肉偿呗,说来我也算赚了。 虽然他又在我身边赖了许久,到底还是被我给赶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把一个u盘递给我:“我特意让冯大力帮你找的东西,你肯定能用得到,这是我以前的公司做过的一个市场调研数据,智能化医疗系统的,一般人肯定不会有这么全面的东西,很多内容都是没公开的,我当时也是费了心思才查出来的。” “冯大力?他现在还帮着你做事?” “不,我介绍他进入一家规模中等的互联网公司做总监,现在混得很不错,难得让他帮个忙,他还是很乐意的。” 我抱着傅源又亲了一口,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了一句:“圆子哥哥,你真好。” 他的神情竟有一时怔忪,我说完也愣住了,我在这个瞬间脑子里想到的人是孟萧,却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出神。 等傅源一走,我自己也很快就洗漱,化了一点淡妆,然后拿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分析傅源给我的材料,飞快地做好数据处理之后打了内线电话给方经理他们,确认他们已经起床了就过去他们的房间讨论对策。 我跟他们提起来中达医院要参与北京三甲优秀医院的评选,可以从这个出点入手,把这五年来评上优秀的医院的专家系统中正在使用或曾经使用过aI的产品的数据调出来,再跟别的公司作对比,做成了饼状图。 方经理很满意,连说我本事大,何司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说:“sara,你真厉害,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做数据分析的,可惜能力有限很多东西调不出来,这么详细的你都能弄到手,不简单啊。能问下你怎么做到的吗?” “刚好在医院认识朋友而已。”他听出来我话里有所保留,也不再多问。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何院长。 根据何院长司机给我们的情报,如果要进入金皇大酒店的宴会厅,就一定要有请柬。我们让司机偷偷拍了照片过来,用电脑放大了细节,我在最下面找到一行小字,上面写了天津思莱商务印刷有限公司。我和何司伟对视了一眼:“去这里!” 这家公司名字霸气,其实就是有几家商铺作为办公室的小企业,让司机定位了许久才找到。我们把图片给老板看,让他们多给我们几张请柬,老板刚开始不肯,但是我们塞了两百过去,他立马同意了。 到饭店的时间拿捏也很重要,不能去的太早,防止被东道主问起来,我们的身份就会尴尬了,当然也不能去的太晚,那样显得太刻意,收到司机的短信,说何院长的车已经开进了院子里,我们提前两分钟进去。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比瑞密斯棋差一招。 一进到宴会厅里,就听到方经理低声咒骂了起来:“王明怎么来了?” “王明是谁?” “那边穿紫色衬衫的是瑞密斯的销售高级经理。” 何司伟也懊恼了起来:“跟王明的讲话的是不是今天那个做寿的东道主的儿子。我早上查了资料,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他。” 方经理继续骂:“找关系找到何院长战友家里人身上来了,王明这个孙子,成天动歪脑筋。” 其实这倒不怪人家动歪脑筋,这么大一笔单子,谈下来的话收益颇多,不管是升职还是加薪都是在望的事情,谁不想吞了? 如果他们打人情牌,我们想通过数据说话就难了。这么想着,我觉得奇怪,司机说何院长两分钟就能到,为什么都五六分钟了他还没有进来,我让他们在里面等一下,自己先出去探探风,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何院长正在和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多岁的男人讲话,态度很恭敬。 我装作打电话的样子一边拿着手机随便说话,一边往他们身边站了站,听到何院长喊那位老者:“校长。” 根据我们对何院长的了解,他是天津xx大学医学部的毕业生。所以这位老者应该是他母校的现任校长? 回到宴会厅里,何司伟听了我的话用手机很快找到图片给我,我一看点点头:“就是他。” 方经理一头雾水:“sara,我不明白了,就算我们知道这人是何院长母校的校长又怎么样?我们又跟他不认识,怎么可能通过他的关系被引荐给何院长。” 我沉吟了一下:“您以前不是说过,没有关系就要创造关系吗。眼下有一个挺好的契机,就是不知道aI能不能给我们机会了。” “怎么说?” “据我说知,aI每年都会给几所高校捐赠科研器材,今年的高校名单不是还没有确定吗,如果我们能给何院长的母校争取到名额,这位校长肯定很开心,同时何院长那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在卖给谁面子。我们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会给我们面子,礼尚往来,这是中国的传统美德,您说是不是?” 方经理眼睛一亮:“好主意啊。”但他很快又面露愁容:“sara,你这个点子虽然好,可是我没有权利做主啊。捐赠名额和捐赠数目都不是我们销售部决定的,哪怕王硕都没有资格插手,那是人家市场部的事情,何况我说句不好听的,市场部总监跟咱们王总有些不合在公司也不是秘密了,他哪肯轻易地帮我们?” 我迟疑了一下:“那谁有资格插手?” “能给市场部总监直接派指标的,全公司只有两个人。一是傅总,二是ceo,而且这些设备的捐赠金额都不小,一般高校会举办捐赠仪式,邀请我们的负责人出席,你让**oss为这事儿过阵子再来天津,他们未必同意,所以公司历史上至今没有跨市捐赠的先例。”方经理忽然看着我:“sara,不然你跟傅总打个电话问一下?” 听方经理这么一说,我反而犹豫了起来,本来我是想打给傅源让他帮我搞定市场部总监,可是如果没有先例,傅源的立场说不定会为难。我可舍不得让傅源为难,所以我只能自己想招儿了。 我一咬牙对方经理说:“我们直接联系netbsp; 事出突然,因为是市场部的事情,不归王硕管,我们隶属销售部,也不归市场部的总监管。从方经理的职位来说,唯一越级的就是傅源,但傅源才不会跟我们计较。 23.升职 方经理为难地看着我:“联系ceo?我个人觉得还是跟傅总说好一些,sara,你跟傅总的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嘛,上一次他还请你帮他翻译私人文件,他应该会卖给你一个面子。 ” “您不知道,傅总为这事儿已经帮了我们不少忙了,之前王总的办公室里,咱们的报价被王总抬了上去,还是傅总在边上说了几句王总才看在他的份上签了字,如果现在再用这事儿来麻烦他,我心里过意不去,人说不定也对我们有意见。” 我这样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一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跟傅源尽量保持距离,二来也是不想给傅源添麻烦。 何司伟也点点头:“也是,以前开公司大会的时候,ceo不是跟每个部门都讲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为了节约时间可以适当越级,事后再写书面材料说明的吗,而且咱们这事儿的确是不好一层层申报,眼下拿下单子才是最重要的。” 方经理抓抓头:“要说你们说,ceo中文不好,几乎都是讲英语,我以前跟他讲话都是开外音让别人给我翻译,不然我大部分都听不明白。”原来他还有这一层顾虑,ceo是美籍华人,不过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水平实在勉强。 我以前固执地认为,方经理能够做到的现在这个位置一定是靠才华,现在看来,才华也着实让人堪忧,鬼知道他到底是靠什么成为一个外企经理的。 等拨通了特助的电话,跟他大概说了情况请他帮忙转接老板办公室,两分钟后我终于跟ceo通上了电话。我飞快地介绍了一下我自己,之后用英文把现在天津的局势跟他分析了一下,稍微夸大了中达医院在我们公司未来订单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且又说明了aI目前并没有在天津开拓任何市场,而天津也有很多重量级的医院值得我们花费心思去研究,尤其这一次中达医院会和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作交流,说不定一石二鸟。 介于我连环炮似的说了一大通,估计也把老板给弄懵了,最后他云里雾里地似乎只记住了人脉这个词,我说:“对,人脉,在中国就是这样,如果构建了人脉,就开拓了市场。我们缺少天津的人脉,有必要迈出第一步,之后的利益一定是可观的。” ceo思索了一分钟才开口,跟我说愿意给市场部的负责人提一下这个建议。 不到十分钟,陈经理的电话响了起来,说可以同意这个方案,具体捐赠内容公司会在今明两天里面出具完整的材料和价值报告,但我们可以提前向这位校长告知。 而在我们等消息的时候,瑞密斯的销售经理王明已经和何院长攀谈了起来,看起来谈话内容很让人愉快,何院长还主动端起酒杯跟他喝了一杯。趁着那位校长落单,我们三个人走了过去,陈经理热情地对校长伸出手:“郭校长您好,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真的是太荣幸了。” 郭校长看着我们有些迷惑:“你们好,不知道你们是?” “您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您的,我女儿现在在贵校读书,大学三年级。因为我平时比较关注贵校的动态,所以刚才老远看到您,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在心里给陈经理竖了个大拇指,收回刚才的吐槽,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郭校长也笑了起来:“哦是吗,原来是学生家长啊,能进入我们学校读书的小孩儿都很优秀,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啊。” “可不是嘛,她就是我的骄傲。对了校长,因为我的女儿受到贵校的栽培,现在专业很出色,所以我对贵校非常感激,一直想着能不能为贵校做点什么贡献。我现在就职于一家人工智能公司,每年公司里都会有指标给高校捐赠科研设备以供你们的师生进行研究,今年就向老板提起了贵校,老板表示很愿意提供这样的机会,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这种机会自然是很难得的,郭校长一下子来了兴趣:“哦?真的吗?那太好了,不知道您目前就职于哪家公司?” “是北京的一家外企,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aI?” “哎呀,当然听说过了,那可是大公司啊。你们aI的设备一向是国际先进水平,我们学校对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上个月开教职工大会的时候,还有教授提出来想要带学生去北京著名的科技公司参观学习的。” “如果贵校的学生想去,我会让我们公司尽快安排的。” 郭校长笑容舒展,跟我们畅聊了起来。我在边上开口:“其实我当年高考的时候很想学医,当时的第一志愿就想要报考贵校的医学部,可惜后来差了几分失之交臂。我知道贵校医学部出了知名校友,去年评选上天津市医疗骨干的陈晖明教授,包括北京中达医院的现任院长何锋先生,都是我的偶像啊。” 提到何院长,郭校长哈哈笑了起来:“你很崇拜何锋,那你知道他今天也在这里吗?” “刚才无意中看到了,只觉得有些像,不敢贸然打招呼。” “这有什么难的,我让他过来见见你。” 我对着经理偷偷地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很快何院长就被叫了过来,我们被郭校长引荐给他认识,何锋看了看陈经理递过去的名片,笑了笑说:“原来几位是aI公司的?” “何锋,aI很有诚意啊,今年有意要给咱们学校捐赠一些科研设备,我正在跟陈经理谈这事儿呢。” 之后又是各种客套话,一番畅聊下来,我们算是成功地让何锋记住了。 何锋之后在天津的行程很满,一切事宜只能等回去再进一步谈。我们也回到酒店拿了东西去了火车站,当天下午回到了北京。 飞前行的城际列车上,经理看着我说:“sara,这一次我对你的表现非常地满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的心情很愉快,等他们闭着眼睛小憩的时候,我忍不住给傅源了一条短信过去:“今天顺利见到何院长,合作很有戏。” 他也回复了过来:“我刚从ceo的办公室里出来,他还提到了你,说销售部有个叫sara的小姑娘,做事很灵活。” 过了几秒钟他又了一条过来:“老婆的能力被人肯定,为夫表示面上倍感光彩。” 我捂着嘴笑了起来。回公司以后又是紧急加班,因为当时那个点子是我出的,方经理也让我写材料交给市场部,我正忙地起劲儿,忽然有人送了花进来:“请问哪位是乔雨乔小姐?” 有同事起哄,往我的方向指了指,我的位置在最角落里,所以一路花店员工一路走进来给我签收,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看着这一束火百合,知道肯定是楼上那位一时兴起让人送的,实在是哭笑不得。 橙红的花束开的极盛,并不很香,但浮动的淡淡气味闻起来,让人心情一下子充满了暖意。我跑到走廊尽头低声给傅源打电话,他声音很轻快:“看来礼物收到了?” “收到了。你干嘛要这么高调啊?非要整个办公区的人都看到,教人怪不好意思的。”嘴上虽然埋汰,可是我看到了窗户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红,眉眼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陷在初恋里的小女孩儿。 “我还想每天让人给你送的。” “千万不要。”我赶紧说:“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想安心工作呢。”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宝贝儿,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公司前面路口等你。” 等挂了电话,我回到工作办公桌,桌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方经理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还以为是关于中达医院的单子有什么问题没说清楚要交代,谁知道他请我坐下来:“sara,你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 我说了具体时间。他点点头:“很不错啊,进来时间不长,已经谈下来好几笔大单了。这些天上面让我提交一个主管名单上去,我有意给你。” 我睁大了眼睛,从我的级别到主管,连跳两级,虽然在aI以前也有过这样的调动,但是这种好事落在我头上,总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我提供上去的名单只能是一个参考,不一定能成,还要看上面怎么安排。这样吧,我先给你上调一级,从今天开始你升为四组的组长,我今天之内会邮件通知你的组员,以后他们每周的情况由你汇总整理。”我点点头,对方经理表示感谢,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希望月底你能顺利升到主管。” 何司伟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寻常他话比较多,不过从天津回来就一直沉默,而且他平时都会留下来加半个小时的班,今天一到六点就收拾东西了,我笑着问他:“嗨dave,今天有约会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我以为他出差太累了,也没往心里去。 24.倍儿爽 等我加完班了短信给傅源,他说先去取车,在约定的路口等我。 我心情很愉快,这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在幼儿园被老师奖励了一朵小红花儿,等不及要拿回家给爸爸妈妈看一看,期待被夸奖。 傅源比我先到,我一拉车门坐在了他副驾驶上,还抱着他送给我的那束火百合,我把花放到后座位,人还没有坐稳,傅源忽然俯身下来从我的身侧拉起了安全带,一边给我扣好一边低头吻我,我伸出舌头回应他,两个人湿吻了许久他才尽兴,老老实实地坐正了开车。 “乔雨,你今天的做法非常地聪明,打给ceo的确比打给我要好。” 我还没有明白傅源的意思,以为他跟我想的一样:“恩恩,毕竟aI从来没有过跨市捐赠的先例,你要是帮我了,说不定惹人非议,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傅源嗨了一声摇摇头:“我才不会怕这种麻烦,为了你,我什么事儿不能做啊?来aI干嘛了,哥的主要任务就是追女人的,工作只不过是我顺便做个兼职而已。”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那位辛苦挖了他那么久的人资总监听到这话,还不得气的吐出一口老血。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样的做法比较好?” “因为如果你找我,等于又是从王硕那一层级跳了过去,虽然这事儿根源上不归他管,可他毕竟是你们的上级,其实你是有义务通知他。但是现在你们连我都没有通知,他就算想要作,也得看我的眼色。这事儿只有我不计较,王硕才会跟着不计较。”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到底还是我想的简单了,看来以后不能再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还是得考虑上下级关系。 不过傅源安慰我:“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吗?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哈哈大笑起来:“有后台的感觉就是好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升职了,现在是第四组的组长,以后请叫我乔组长谢谢。” “哦,才升职成组长啊?”傅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乔雨,你也太好打了吧,工资都不变也算升职啊。” 我拉下脸:“傅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Vp就很了不起吗,能瞧不起人了是不是?” “我哪敢瞧不起你,你想啊,我在公司虽然是你的上级,可你在私底下一直是我的领导啊,我什么都服从你的,我是你的仆人。”傅源开始各种肉麻,我捂着胸口做恶心状,他显得特认真:“真的,我什么都是你的,心已经被你掏走了,身体也被你套牢了,对不对我的下辈子负责,您就看着办吧,乔组长。” 下车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装老佛爷:“小圆子,还不快下车给哀家开个门。” “好嘞。” 晚饭吃了粤菜,味道清淡,傅源帮我盛了一碗鸽子汤,说是我最近辛苦需要补一补,我也给他盛了一碗:“可惜这里没有牛鞭汤,你最该吃那个,吃啥补啥。” 傅源一下子撺掇到我的身边来:“你说什么,我难道不让你满意吗,那你怎么在床上叫成那个样儿?” 果然男人的尊严是最不能被践踏的,我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不是你今天早上跟你说你那里疼的吗?” 他靠近我的耳朵,呼吸都是湿漉漉的:“疼也要做啊,哥为了你,什么苦都愿意吃。” 服务员就在边上,我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吃你的饭吧。” 菜还没有上齐,我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脸上的笑容不自知地淡了下去,人果然容易得意忘形,掉进了糖罐子里,就忘了外面还有疾风阵阵。 傅源也注意到了,他也看到了我的手机来电显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孟萧?她找你干嘛?” “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儿回来。” 我走到楼梯口去听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避开傅源。心里隐隐地觉得,如果我在傅源面前接她女朋友的电话,总是不太好的,有种做贼的感觉。 孟萧的声音依旧是清甜的,仿佛浸泡在水里,如此柔和温顺,每次跟她讲话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放慢语,放缓语气,她让人心疼。 “乔雨,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啊,我想约你见一面可以吗?” “明天啊,周五……恩可以,这周六应该不加班。” “对不起,我妈妈不让我出去,说是想要见什么人就只能请到家里来见。所以可能要你走远路来找我了,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关系,能问下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做朋友,哪怕有傅源摆在我们中间,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行,你把你家地址给我吧。我明天下班了过去。” 其实从心里我是有些抗拒的,我不想过去见她。孟萧是我最近一直都避免想起的一个人,这两天我和傅源见面,也几乎不提起她,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是在自欺欺人。但我不可能永远都躲着不见她,与其不断地找借口逃避,还不如听一听她是怎么想的。 回到座位上,傅源也没有动筷子在等我。我低头把碗里的汤喝完,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萧萧让我明天去陪陪她,你说我买点儿什么东西过去。她喜欢吃什么水果你知道吗,或者喜欢什么花儿,我总不能空手去人家家里吧。” “你干嘛要见她?”傅源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声:“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烦我自己,明明希望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到你,可总是不经意地就把你推到一个两难的处境里去。都是我不好,当初你没有回来,我就不应该答应跟她在一起,现在进退不得,反而把我们三个人都给关在笼子里了。” 我的手覆盖在他的手面上:“我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是你,也许会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你已经尽力了。” 这顿饭接下来吃的多少有些索然无味,我们几乎沉默地吃完,他开车送我回去,到我楼下,我本来都快要下车了,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我在黑暗中看到他的侧脸,轻轻地伸出手拥抱他:“别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之前咱们俩没有和好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冷漠的态度我都忍下来了,那会儿你故意气我,还总是在孟萧面前讽刺我呢,我不也没觉得怎么样吗。” “可是你那天哭了。”他漂亮的眉目在微薄的灯光里不得舒展:“你第一次见到孟萧的时候,哭成了那个样子,我当时看到了心里难受极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跟张扬把度假村的单子给谈下来的。我特别后悔那一天会让你见到了孟萧,你强作镇定的样子我想到就心疼,我应该在那之前就把自己跟她的关系处理好,不让你知道她的存在。害得你那么伤心,我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歪着头对他笑,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好啦,我已经惩罚过你了,现在扯平啦,我原谅你了。” 我打了个哈欠:“好累啊,我今天一定要早点儿睡觉,明天还要带中达医院的人去参观咱们的工厂呢,我要敷个面膜,争取用我的美貌勾搭一个医生朋友,以后看病给我走个捷径,不然北京太麻烦了,打个针都要几个小时。” 傅源又被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给逗笑了,开了车锁准备放我上楼,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我说:“哎,等一下,我有东西还给你。” 他把我的日记双手奉上:“你的日记我已经看完了,这几天我都不知道反反复复地看了多少遍,比当年看高考错题集还要认真。” 我哼哼:“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衣冠禽兽,居然穿个装作是我的同事蒙骗我的室友,让她轻易地就相信你了。” “我没骗她啊,我本来就是你的同事。”他又补充一句:“不过那姑娘心真大,你还是教育教育她,以后别动不动就给陌生人开门,万一把坏人放进来再威胁到你的安全了,哥多不放心啊。” “你丫少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两天你不是没写日记吗,要不要加上啊。比如这两天,你,跟我那什么的时候,有什么心理活动啊,也可以写一写。” 我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开了头顶的灯,当着他的面儿在纸上刷刷几笔留下了几个大字:“倍儿爽!” 傅源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丫还卯足了劲儿地跟我装纯:“天呐,好羞耻。” 我跟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姐不跟你贫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25.对不起,我失态了 周五是真的忙,为了显得正式我还特意穿了正装跟在方经理后面一一对产品做介绍,同时把之前傅源给我的那些数据给中达医院过来的几个高层看,他们都表示我们aI这一次做足了功课,诚意十足。 虽然说还没有签合同板上钉钉,但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事儿已经**不离十了。我从工厂回来,何司伟在做网络问卷的数据整合,看到我又恢复了常态,笑着打招呼说:“嗨sara,辛苦了,不过恭喜啊。” “恭喜我什么?” “拿下了这一单。” “dave,注意你的用词,这是我们一起拿下的,谁都有功劳,我也该跟你说一声恭喜才对。”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本来晚上方经理和约了中达医院的人吃饭,让我一起去的,不过我已经跟孟萧约好了,自己这几天也不想喝酒,因为傅源说让我以后尽量少陪客人喝酒,我就说真的有事儿给推辞了。 虽然知道孟萧家境殷实什么都不会缺少,我也不能空着手去看人家,买水果之前我还特意到网上查了查,知道猕猴桃和红枣对她身体好就多买了点儿,别的也不敢随便买,怕不利于她的健康。 我出了地铁站打车过去,司机听说我去燕西台连连咂嘴:“有钱人住的地方啊。” “那里的房子很贵吗?” 司机嘿了一声:“那小区是西山别墅带里头比较早开的,占据了整个西山最好的位置,您说贵不贵?” 我心里暗叹,孟萧这家庭背景真不简单,难怪当初傅源他妈还不知道她生病的时候,会劝傅源跟她在一起了。这种门当户对的,一贯都符合她老人家的口味。 快到了我打给孟萧,她让人出来接我,领着我进去。她妈也在家里,看到我竟然还有印象:“哦,是你啊,你是上一回在医院里我见到的萧萧的朋友是不是?” “是啊阿姨,萧萧在楼上吗?” “她等着你呢,怎么还带东西来这么客气,你先上楼到她房间吧,我让保姆洗了水果等会儿给你泡杯茶。” 我敲了敲门,她帮我开门,还穿着睡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别介意,我最近一直都在家里躺着,心想你不也不是外人,就没有换衣服。” “没事儿,你回去躺着,我坐沙就行。” 她坐在床边轻咳了一声,从我一进门就闻到了,这房间里处处弥漫着中药的味道,孟萧可能怕我不适应,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我其实不想喝那么苦的药,但是大夫开了,我妈非逼着我每天都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听话。” 孟萧笑了起来,我有些尴尬地随便看了看她的房间,就看到她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照片。我心里一瞬间又酸又涩,还是强忍住了情绪错开了视线。 那是傅源和她的合影,傅源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地站着,孟萧笑着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小鸟依人。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是一对璧人。孟萧有些歉意地看着我:“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故意让你难堪的人,这照片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你来了所以特意挂在这墙上给你添堵的,我挂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因为我是病人,医生的意思是每天最好都看一看让自己心情愉快的东西,这是我最爱的一张照片,本来知道你来了,还想让人收起来的,到底没舍得拿下来。” 我的声音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波澜:“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你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这样很正常。” “正常吗,一点儿都不正常。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傅源了,上一次我出院了之后,他就来过我家一次,给我带了一些阿胶来,坐了不过五分钟就走了。他说工作太忙了,让我注意身体,我知道他忙,可我还是难受。” 孟萧的话让我拘谨了起来,竟有些坐立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红了眼眶,伸出手摸了摸那张合影:“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会跟我在一起就是同情我,他那个人看着不靠谱,冷漠的时候相当不仅人情,可真计较起来还是善良的。如果不是我这病,不是我要死了,他是不会答应跟我交往的。” 我想要安慰她几句,却现没法安慰,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我所有的安慰都会显得苍白和虚伪,索性不说话了。 她转身看着我:“乔雨,是我对不起你,其实我知道你回来了,知道你们彼此有感情,就应该把他还给你才对,但是我……”孟萧近乎哽咽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贪心,好不容易得到了,尝过甜头了,就放不了手了。傅源这种男人,好起来的时候太容易让人有依赖性了,跟他在一起,他基本上什么事儿都能照顾到我,注意各种细节,事无巨细。像是上瘾了一样,我的理智一直在告诉我自己,他的心不是我的,强留着也没有用,总会等到失去的那一天,可我就怀着那种侥幸的心理在过活,多一天也好,哪怕多一天,他至少还没有跟我分开。” 其实我非常能体谅她的心情,甚至有很强烈的共鸣。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那样的时期,两年前我跟傅源分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逼着自己,让自己当断则断,早早地狠下心来才好,可就非要再等等,再拖一拖,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是觉得再多给我们一分钟都是极好的。 那个时候我是抱着怎么样的决心离开的?真真是血肉剥离一般的痛苦。一个身体康健的正常人尚且哀恸到不能自已,孟萧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我站起来扶着她:“你不要这样说,孟萧,你这样说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保姆敲门进来,端了一杯铁观音递给我,散出沁人心脾的香。 等她出去,孟萧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往下滑,我这看了心里实在是百感交集:“乔雨,我求你,把他分一点跟我好不好,我不奢求更多,我只要他偶尔能陪着我,时不时来看看我就好了,我不要他不理我,他现在就已经快要不理我了。反正我活不长了,我不剩什么日子了,等我离开了,我就把他完整地还给你。求求你了……” 杯壁有些烫,拿在手里掌心都灼热地几乎握不住,可是我连放都忘了放下来。我呆呆地看着她,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说:“不会的,萧萧,他不会不理你的。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忘了吗?他最近是真的忙,aI的工作很多,连我这样的小职员每天都在加班,他是副总裁啊,时间肯定更紧迫了,我跟他同一家公司,也几乎没有照面,更何况你了是不是。” 她用手背擦眼泪:“对不起,我失态了,让你笑话了,真不好意思。” 我把杯子放下来,掌心一片红,伸手心不在焉地揉了揉:“你现在不能消极,不要总是一直说时间不多了这样的话,要振作起来主动接受治疗才对。想想你的家里人,想想你自己的人生,放弃了多么可惜。萧萧,再艰难也有很多人陪着你的,你父母,朋友,包括傅源,他们都会盼你好,你不能让他们担心啊。” 从孟萧的家里出来,我坐在地铁上呆,难得有座位,却因为自己走神坐过了站,又倒腾回去耽误了许久才到家里。 我想了想还是给傅源打了电话,他应该也在外面吃饭,周围有嘈杂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他应该是从里面出来了,一下子周遭安静了下来:“宝贝儿,有什么事儿你说?” “傅源,我刚才跟孟萧见过面了,我刚从她家里回来。” 他恩了一声,顿了一下才问:“她跟你说了什么?不会是威胁你了吧?” “没有,她怎么会那样呢。孟萧她对我很好,很客气,但是她也很想你。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爱,傅源,孟萧是真的很爱你,我看到她的眼泪,自己都快要哭了,我觉得我有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我好像不应该回北京。” 傅源的声音冷了下来:“乔雨,你一定要跟我讲这样的话吗?你有什么错,你总是这样,喜欢一股脑儿地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可这事儿怪不得你。” “傅源我今天去见她了之后,我更加确定了你不能跟她分手,她现在很敏感和脆弱,每天都绷着神经,情绪起伏不定,这不是一个病人应该维持的状态。你明天反正放假,去看看她吧,安抚她一下,不然我怕她有事儿。” “我知道你心好,但乔雨,我真的不喜欢你把我使劲儿地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我和傅源各自在电话两端沉默了一会儿,很像在无声地对峙。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到底先挂断了,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阵阵忙音,我轻轻握住了拳头。 26.爱如尘埃(5000字大章) 周六白天的时候傅源并没有找我,我猜测他应该是听了我的劝,去看望孟萧了。我收拾了一下房间,又把合租屋里里外外都清扫地干净,张言捂住嘴巴看着我:“天啊乔雨,你非要把地上擦得那么亮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踩在上面了。” 我就笑笑没说什么,我就是想要打时间,最好是忙的晕头转向,才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下午被张言拉着出去逛街,路过一间男装店的时候,我看到橱窗里的模特身上系了一条深紫色暗花条纹的领带,一眼望过去觉得真是好看,下意识地就想要买下来送给傅源。 张言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乔雨你要干嘛啊,难道想买这个领带?是要送给男朋友吗?” “没有,你别瞎说。” 她啧啧了两声:“我才没有瞎说呢,最近你有好几次夜不归宿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那天我看到你脖子上有一个……”她阴测测地笑,我推开她的脸:“你还真是讨厌。” 绕了一圈到底还是折回来买了下来,我跟张言说的时候还在狡辩:“办公室里一男同事过生日,烦的我呀,真不知道送人家什么。”张言撇撇嘴,明显不相信。 可是真的把礼物买回来了,我却不知道怎么送给傅源,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我盯着包装袋呆,可愁死我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我这会儿正想着傅源,他的电话随即也打了过来,我伸手揉自己的脸不停地问自己,接不接接不接?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按了接听键:“喂,傅源。” “乔雨,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一听这口气,嘿,原来人家是喝多了,说话都带着大舌头呢。我轻咳了一声:“我怎么没有良心了?你丫少冤枉人啊。” “你就是不爱我。”他在那头耍小孩子脾气:“那什么日记里头写的话全都是骗人的,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你还想我怎么爱你啊傅源,我可没招儿了。” “今天一整天你都不联系我,之前不是说过你想我了就会给我打电话的吗,你今天一天都没有给我一个电话。” 我哭笑不得地听他抱怨,傅源见我也不吭声,赌气似的说:“我要你到我家里来找我,现在就来。” “都这么晚了,我不想出门了。”我看了一眼时间,他不放过我:“那我去找你。” 我一听当然从了他,让他稍等我过会儿就到。他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万一真来了被王恩娇看到了,那还得了?临走的时候我把今天给他买的领带拿上,打了个车过去。他现在也是住在望京这片,所以起步价的距离就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个房子里来,按照傅源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地方上楼,刚按了两下门铃,他就从里面出来给我开门了。 一开门真是满嘴的酒气,真是庆幸他还能知道我来了,我扶着他在沙上坐好,他的眉目弯成忧伤的弧度,轻锁着看着我:“我今天听你的话去见孟萧了,答应她以后有时间就去看看她,但是让她不能再来找你。她同意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来:“乔儿,她以后不会再让你为难了,真的,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 傅源躺了下来,头就枕在我的腿上,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一点点地亲吻我的指尖。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替他按摩穴位,醉酒的人容易头痛,我知道几个地方按一按会舒服很多,可能是在我的指法下傅源也放松了下来,很快我就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他就这么睡着了。 看到他这孩子气的样子我心里又甜又酸,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眉心,用手指抚摸着他眉毛和额头,他这么睡也行,反正沙很宽敞柔软,我把他的身体摆正,又从房间里拿了一床厚一点的毯子出来给他盖好,走进衣帽间把我给他刚买的那条领带和其他领带放在一起,不准备跟他说了。 反正都出来了,我也不想这么晚了再回去,就准备留下来过夜,傅源睡着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去书房里转了一圈,想要给自己找本书看,不经意抬头的时候却在第二层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我非常熟悉的书。是当初考雅思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背的那本词汇书。 这本书比我印象里好像还要再旧了一些,扉页写了我的名字,乔雨。那两个字本来是用原子笔写的,非常清楚,现在看起来笔迹却模糊了许多,似乎是被人用手指摩挲了很多遍。 我忍不住往后翻,后面的书页里夹了一张照片,我确定这是当初摆在朝阳门的那一张我用尽力气想要带走,却最终没有拿走的照片。是我和傅源的合影。照片的背面还写了半诗: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的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不小心落在这几行字上面,这些字因为乍然的潮湿一下子晕开了,我用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又把照片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入睡的,但是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傅源和孟萧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我都不能再离开他了。因为这不公平,我自己不得解脱也便罢了,还要把他拉入思而不见的苦海里,我们彼此都太辛苦了。 第二天我醒的比较早,昨天晚上忘记拉帘子了,晨光照进来颇有些刺眼。我揉揉头坐起来,把被子叠好了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准备给傅源做早餐吃,刚走出房间的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按门铃,我起先以为是他每天给他打扫房子的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就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孟萧。 我深呼吸一口气,她怎么来了,身体不好干嘛还要乱跑,而且傅源昨天不是去找过她了吗? 真是要疯了,我当然没开门,想叫醒傅源告诉他一声孟萧在外面。谁知道傅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摸了出来,迷迷糊糊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恩?我在家里睡觉呢。” “就在望京啊。” “哦,你在我家门口啦。”他听到这句话可能反应了一小会儿,突然坐了起来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你现在已经在我家门口了?” 他挂了电话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走过去狠狠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丫是不是傻!”说着飞快地把自己的包和手机拿好,又把拖鞋给脱了放回到鞋柜里,再确认了一下没有东西落在外面了,决定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可是傅源家里连个能藏身的地儿都没有,房间里没有柜子,里面用隔板隔出来一个衣帽间,根本藏不住人。没有办法,反正地板很干净,我索性钻进了床下面,傅源低下头看着我:“你疯了吗?” “你先去开门,再晚她肯定要觉得奇怪了,尽量快点儿把她给打走,我应该不会被现。” 他懊恼地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出去开门了。孟萧的声音清晰地落入到我的耳朵里:“圆子,你怎么那么久才开门啊?” “刚睡醒,身上没穿衣服,所以找了件衣服穿上。” “没穿衣服怕什么,我又不会介意。” 傅源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怎么不在家里养病,又偷偷跑出来了,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该骂你了。” “她今明两天要陪我爸去保定开会,保姆经不住我磨的,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地放我走了。而且是司机送我来的,知道你在家里我刚才就让他走了。” “别呀,让他折回来把你带回去吧。萧萧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些头痛,昨天跟朋友喝酒喝高了,现在还想再多睡会儿,可能不太方便陪着你。” 孟萧应该是看到了沙上的被子:“咦,你怎么睡在沙上?”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该不会是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吧?” “没有,昨天喝多了不记得自己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进来啊,不要看到我啊。庆幸她只是进来看了一下现床是空的,就坐在了床上说:“圆子你再睡会儿吧,我可以去书房看看书,保证在你边上不打扰你,但是求你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可一般只有家里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睡得着。” 孟萧顿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挺招人烦的,可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过周末,明天你就要上班了,岂不是又要一周都见不到人了。” “萧萧,不如我们出去吃早饭吧,我有点儿饿了。” “我给你带了生煎包来。” “放冰箱里吧我晚上回来吃,现在我不想吃那个,我想吃面了,你们家附近不是有一个面馆挺好的吗,你陪我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外面门关起来的声音,屋子里也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我慢慢地从床下面爬出来,抬头的时候没注意,猛地往床沿上一撞,脑袋痛的要命,眼泪都差点要飚出来了。 这个样子,怎么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第三者,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张爱玲曾说起过的:“自从遇到他,她便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又因为内心是欢喜的所以在尘埃里开出了花…”是这样的意思,我从前很难有所共鸣,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才现原来是真的。 揉了半天我才缓过劲儿来,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傅源了一条短信过来:“在家里等我好不好,答应我不要走,我很快就回来。” 我走到冰箱里把孟萧给他带来的生煎拿了出来,还是温热的,连微波炉都不用放了。这家生煎是北京出了门的难买,一般都要排长队才能买到,我闻名至今没有尝过,没想到现在托了傅源的福吃到了,还真是名不虚传的皮焦肉嫩。我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营养搭配,吃饱喝足之后在客厅里坐着等他,忽然听到了门口似有动静,心里忍不住想逗逗他,就一溜烟地跑进了房间里躲在门后面,还把手机的铃声给调成静音了。 果然傅源很快进来了,他一进门就问:“乔雨,你在吗?” 他又喊了两声:“乔雨,乔雨……” 傅源似乎有些失望,低声地自言自语说:“到底还是走了吗?” 我的手机很快亮了起来,不过没有声音,就是屏幕一闪一闪的,是他打给我的。他打了两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心想你进来的话,其实一下子就能看到我了。 但是傅源没有进来,我从门缝里看到他坐在沙上拿着手机呆,表情很失落,只见他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从包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又忽然用力把那根抽了一半的烟摁在了的烟缸里,疲惫地捂住了脸。 他这样子让我的心疼了起来,我也不想再折磨他了,光着脚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不出声音走到他的身后,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两只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他一口:“我还在这里呢哈哈。” 傅源的脸上一下子笑开了,伸手用力地把我直接从沙这一边给腾空抱了起来,拉到了他怀里,一翻身就把我压在了沙上。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乔雨你故意的是不是,刚才我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你人,又打不通你电话,心里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谁叫你都不找一找,我就藏在门后面,多容易被现啊。” “你就使劲儿地折腾我吧,反正你是知道我被你吃的死死的,想怎么玩我都行了。” 见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也轻轻地笑了下,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怕你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了。刚才看到你匆匆忙忙地躲进床底下的时候,我特别难受,简直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别担心。”我的手掌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我没有走,我也没有生气,真的。哦对了,我还吃了孟萧给你带的早饭,哎呦那味道真是太好了,她下次要是还给你买你千万别拒绝,不想吃的话请千万要留给我!” “小馋猫。”他宠溺地看着我,从沙上站了起来:“我们出去兜兜风吧,成天待在家里也没有意思,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中午我们出去吃吧,吃海底捞吧,回北京之后我一次都没有吃过火锅,想想这么多天简直白活了。” “乔组长,你才刚吃完了两大盒生煎,难道又饿了?” “恩恩。”我鼓着嘴巴装可怜,他无奈地摇摇头,进去换衣服,忽然又对我喊了一声:“乔雨,你过来一下。” “干嘛?” “这条领带是哪里来的?你买给我的吗?为什么我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怎么连吊牌都没有摘下来。” 我顿时影后附身往后退了一步,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傅源,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东西哪里来的?这当然也不是我买的,昨天我进来的时候你看到我手里拿东西了吗?” 他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喝成那个鬼样子,他能记得才怪! “所以啊,我明明是第一次来你这个公寓里,这领带怎么可能会是我买的。既然也不是你自己买的,只能是别人了。是不是孟萧?” 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绝对不是。” “什么?这么说你背着我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不然谁会送领带给你!” 这下换傅源懵了,他咽了咽口水:“额,我刚才想起来了,这是我自己买的,前几天路过一家店觉得式样不错随手就买了,挂在这里一直没戴过所以没印象。真不是谁送的。” 我背过身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他还以为我哭了,特担心地走了过来揽住我:“你别哭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知道一看我的脸就知道是恶作剧,傅源眯着眼睛看着我:“好啊乔雨,你现在很有本事啊,耍我还耍上瘾了是不,看哥今天怎么教训你,你给我等着。” 他作势要过来追我,我撒腿就跑,在客厅里跟他转圈子,他换了个方向眼看着就要追上来,我赶紧往厨房里跑,谁知道太快了一不小心腰一不小心撞在了桌角上,我闷哼了一声蹲了下来捂着撞到的地方哭丧着一张脸,乐极生悲了。 傅源也蹲了下来用手掌给我揉揉那里:“很疼吗,以后都不敢追着你跑了,怎么都容易受伤,看来我以后得用一根绳子把你时时绑在我身边才能放心。” “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 我还是在哼哼,他伸出手打了打桌角:“瞧瞧你做的好事儿,没长眼睛啊,明明看到我媳妇儿跑了过来还不给她让个道,这会儿把她给碰疼了吧。要是以后再这么没眼力价,小心我让人把你的桌腿儿给下了叫你再横!” 27.让她戴着吧 我被傅源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他突然伸出手把我给横抱着站了起来,其实这样的姿势很费力气,需要很大的臂力。但是傅源很喜欢这么一边抱着我一边低头跟我接吻,说是这样的感觉痛并快乐着,一度让我怀疑他有自虐倾向。 我们两到底没忍住又在床上做了一次,可能是顾忌到我的腰疼,所以他的动作非常地温柔,手掌还体贴地垫在我的侧下方,一面帮我按摩之前被撞到的淤青一面扶住我。 以往的节奏都是用力的,这一次他难得的慢了下来,没想到反而更累人,没一会儿我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薄汗,快要**的时候,我皱着眉头哼了一声,他又俯下身来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这回我真不乐意了:“上一次的吻痕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你又给我整出来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傅源还跟我撒娇:“谁叫你那么性感,我就想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嘛。再说你不是买了两条那个方丝巾吗,再系上呗,好看,特洋气。” “德行。” 办完了床事,他终于肯老老实实地穿衣服出门了,还非要把戴上我刚给他买的领带,我不同意:“吃火锅系什么领带啊,能不能穿的休闲一点儿。” “我高兴,我就是要出去显摆,这是我媳妇儿送给我的东西,眼光可好了。” 犟不过他,我就随他去了。介于海底捞一到周末就生意特好,我们两还没到饭点就提前过去了,不然肯定要等位。望京这片儿就有一家,门面大小一般,我怕会遇到公司里的熟人,跟店里服务生商量着要了个包间,好久没有大快朵颐地吃火锅了,我心情好,一不小心吃撑了,偏偏最后还点了面条,就想中途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再战。 没想到会遇到熟人。是何司伟和王恩娇,他们两其实坐在挺角落里的,都在闷头吃着,我是因为路过再加上跟他们两实在是太熟悉了,都是每天见面的人才会一眼就认出来。 我不想跟他们有照面,所以加快了脚步出去,心里却有点儿奇怪,这两人平日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看起来关系那么好,不会是在交往吧?说来我一直都知道何司伟有女朋友,他以前也跟我说起过女朋友眼界挺高,以他现在的能力很难满足的。我也确实听到过好几次王恩娇打电话埋怨男方工资一般,没有什么钱。这么一想越来越觉得他们肯定有关系了。 但是我才没有那么八卦特意过去问呢,aI的办公室恋情其实一向比较低调隐晦,外企跟国企不同,国企的话其实上层挺乐意夫妻两或男女朋友在同一家公司,可是外企一般都不太赞成,虽然没有明面儿上的规定,他们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都三缄其口吧。 从洗手间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绕了一条路避开他们进去,一进门就跟傅源说了这事儿,他反应平平,只是哦了一声说很正常。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事不关己的人很少提起兴趣。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傅源递了一张抽纸给我擦擦嘴,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好像是宋川打来的。 我听到傅源说:“下个星期六,这么快啊。” “我姐她没跟我讲啊,我最近太忙了也没有跟家里联系。” “乔雨,乔雨在我旁边呢,行,我让她接电话。” 傅源说着把电话递给我,我拿过来喂了一声,果然是宋川。他对我说:“乔雨,如果你最近有时间的话,还请你多陪一陪唯一。” “好的。不过宋大哥,是不是生什么事情了?” “我和傅清的婚礼会在下周六举行,我本来不想让唯一知道的,但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所以烦请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我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一紧,傅源的神情也淡淡的,看出来他对他姐这婚也很不满意。 挂了电话,我说我下午想去一趟宋唯一那里看看她,傅源说好。他看我面露愁容,慢慢握住我的手:“乔雨。我,我姐,宋川,宋唯一,我们都出生在富足的却并不包容的家庭,上一辈的陈旧和迂腐一直都影响着我们几十年的人生。在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其实也想过,会不会以后自己就妥协着跟一个我妈喜欢的,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儿结婚了,幸好遇到你,把我从循规蹈矩的日子里解救了出来,给我勇气和力量,谢谢你。” 我一脸鄙夷:“傅总,您可真是逗死人不偿命啊。就你过去那些日子,还循规蹈矩,可拉倒吧,沈烨会所里那帮小姑娘们谁不认识你小四爷,咱不开玩笑还是朋友行不行。” 傅源靠了一声:“哥这儿刚煽情,你就破坏气氛,不说了不说了,吃完没啊,吃完赶紧走。” 下午我去找宋唯一,我知道她在家,因为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窝在家里,几乎没有例外。傅源把我送过去,到了小区外面他就走了,说不跟我进去了,里面不太方便停车,而且宋川以后是跟他姐结婚,宋唯一看到他肯定也不乐意。我就让他先走了,自己上去按门铃,但没想到是江慎行给我开的门。 他看到是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笑了起来:“乔雨,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唯一。” “是老四跟你说宋川的事情了吧?” 我点了点头:“而且宋大哥又特意打了电话给我。” “我也是今天上午收到了请柬,就猜测她肯定也知道宋川下周要举办婚礼了。早上打她电话没人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怕她别想不开做什么吓人的事儿。” 江慎行是真的很细心,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考虑到每一个人的感受,比起宋川,他在他们几个人当中其实更像是大哥的样子。 我进去换了鞋,看到宋唯一在房间里呆,里面窗帘也没拉开,虽然是白天也显得很暗,我走进去了,她才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都是哑的:“你来干嘛了,别担心,我还死不了。为了不要我的男人去死,我宋唯一还没有那么尿性。” 我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她觉得有些刺眼,眯着眼睛转过头去。 “你是吸血鬼吗,一副见光死的样儿。我要是你,现在就出去找一个男人,最好比宋川帅的多,然后挽着那男人去婚礼上,笑的特开心给所有人看。” “不然乔雨你也跟傅源分手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两搞同性恋去,回头我挽着你的手去婚礼,傅源他妈肯定也在,到时候你把我介绍给她,说这是我爱人,看看她什么反应,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刺激。” 宋唯一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特别欠,当然不是真心的,就是在堵我刚才的话,还专挑我的痛处说,不过我念在她现在心如死灰的份儿上懒得跟她计较,但还是加了一句:“你也别把所有男人都给骂了,傅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我比你清楚,但人二哥还在这里呢,他可是绝世好男人,你骂他的话连我都要有意见了。” 江慎行在门口欲言又止,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二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着。但是也别谦虚说自己不是,跟傅源和宋川比起来你实在是太靠谱了。” “我没有想要谦虚,毕竟怎么听都觉得你说的是实话。我其实想说的是……好不容易凑齐三个人了,不然我们斗个地主吧。”看我们两愣住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扑克牌出来:“真的,打牌是最能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于是在他的热情提议下,我们真的开始斗地主,打了一个下午不自觉地天色都暗了。 宋唯一果然心情好了许多,摸了摸肚子说自己饿了,我看了一眼厨房里有食材,就过去做饭给她吃。江慎行过了一会儿也过来帮我的忙,他把肉片切在了碗里递给我,我倒在锅里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滑把碗给扔进了锅里,滚开的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他在边上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在我面前挡了一下,我是没事儿,他的手背却好像烫到了。 我担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儿吧,疼不疼啊。” “不疼。你还好吗?” “苦都让你吃了,我当然好。” 江慎行不肯再让我待在厨房里了,把我赶过去陪着宋唯一,他一个人在做饭。没一会儿就叫我们出来吃,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以后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 吃饭的时候宋唯一看着我:“下午我就想说你来着,都进屋里了还戴什么丝巾啊,好看是好看,但吃饭也戴着,跟小孩儿的围嘴似的,拿了吧,喝汤的时候多不方便。” 我尴尬了起来:“挺方便的,要是拿了临走的时候还要再戴上,更麻烦。” “可这样容易把它弄脏。” 我还是不肯,宋唯一看不下去还想伸出手来替我解开,江慎行却比我更快了一步横空拦住了她:“唯一,让她戴着吧,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28.平地起风波 宋唯一似乎也一下子懂了什么,微微尴尬地收回了手:“吃饭吧。≥” 本来我想要留下来陪宋唯一过夜的,不过被她给赶走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现在你的工作那么忙,我就不留人了。” 她让江慎行送我回去玩,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他问我:“你跟老四现在是确定重新在一起了?” “算是吧。” “那他跟孟萧……” “我们的复合的事情还瞒着孟萧,她对傅源感情很深,又是病人,总要顾及到她的身体状况和情绪,就想先不说,让傅源有空的话还是陪陪她。” 江慎行点点头:“这样也好。” 之后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我们两都没有讲话。我闭着眼睛小憩,依稀觉得鼻尖有一种淡香,很好闻,隐隐绰绰的的并不真切,如果不是仔细地嗅了嗅几乎捕捉不到。 所以忍不住问江慎行:“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车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可你并没有在前面放香水。” “你是说檀香的味道吗?我最近的睡眠有些不太好,所以夜里会点几片,有时候车里也会放一片安神。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盒。” 我忙说:“哦不用,我平时睡得还挺好的。” 他笑了笑,眼看着快要到我的住的地方了,我谢谢他送我回来,又想起来之前一直说为了我妈的事情要请他吃饭,后来也给忘了。江慎行停好车,我跟他告别,刚准备要下车,他伸出手忽然拉住了我的小臂,我回过头有些慌张的看着他,开口问他的时候语气都有些不自觉地仓皇:“二哥你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手:“没什么,我想说……上楼的时候注意安全。还有,乔雨你一定要跟老四好好儿的,别再吵架让我担心。” “好。” “你上去吧。” 刚回房间没一会儿傅源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他去接我,我说不用自己已经回来了。他又问了两句宋唯一的情况,让我早点儿休息。 周一早上又是例会汇报,不过因为和中达医院的合同签订在即,方经理心情很不错,难得的没有骂任何人就放我们走了。从方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何司伟突然叫住我说:“sara,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本来约了慧光公司的一个客户见面,结果临时有个大客户改了时间只有在今天下午才能有空跟我见面,我也不方便让慧光公司的人为了我再变动,怕人家对我有意见,不然我把她介绍给你,那个单子给你做,谈成了提成算你的,怎么样?” 我想了想今天下午是有空的,就答应了下来:“好的呀,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说号码你存一下啊。137xxx,sara谢谢你了,祝你谈成。” “你也一样。” 我按照号码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她已经知道了何司伟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对我也挺客气的,我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下午两点在我们公司附近的那一家星巴克里。在公司餐厅里吃完饭回来,何司伟给了我一份材料让我看一看,因为时间紧张不可能做好充足准备,还得等回头跟客户谈过了再回来做功课。 我临走的时候何司伟还没有走,我就问他:“你不是也要去见客人吗?” “我等会儿就走,他现在刚降落,往望京这片儿来了。” “行,那我先走了,约了两点。” 慧光公司的这位客户叫谭悦,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咖啡店里等着我,坐的位置很显眼,就在收银台附近,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谭悦的性格很不错,几句话一聊我还觉得挺投缘的,又咨询了一下她关于产品的事情,因为是临时接手了何司伟的单子,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谭悦跟我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公司的订购意向,我就着重给她介绍了我们公司几款销量不错的产品,她听着很有兴趣。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有两个同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嘿sara,难怪刚刚在办公室里都没有看到你,出来谈事情啊?” “啊对,我在跟一个客户见面。你们买下午茶?” “是啊,不知道是哪个同事手里多出来好几张咖啡券,再加上他们又怂恿经理请客,所以我们出来跑腿了。”她们说完奇怪地往谭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回过头看到谭悦拿着一本读者杂质半挡住脸,不知道为什么。 等她们一走,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太想见到我同事的样子?” “没有,刚才我无意中看到门口有个人进来,那个人长得好像是我之前的情敌,我可不想让她看到我。” 我哑然失笑,没有当一回事,更不能随便地打听客人的**,就没有再问什么。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她说具体的事宜以后会再跟我电话联系,我说好,就回公司里了。 回到公司的时候何司伟也在,我问他说:“你今天下午没有出去吗,怎么还在。” “又改时间了。” “哎呀,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还是应该让你自己去见谭悦的。” 何司伟笑笑没说什么。 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陷害了。 周二一清早去公司的时候,办公区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凝重,我问一个同事,她小声地跟我说:“听说当时你们跟中达公司谈的价格,好像被泄密给瑞密斯了。我也是听经理秘书说的,具体生了什么还不太清楚。” 我听了这话心中吃紧,那可是大单,一切数据都是保密进行的,除了我们几个跟着陈经理一直做事的人知道,还清楚的就是几位高层了,好端端地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何司伟很快也来公司了,我问他有没有听到风声,他说没有,他的话音刚落,我们办公桌上座机就响了起来,话筒那头经理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郁。 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门在身后被关上,方经理皱着眉头看着我们几个:“我们跟中达公司协议的价格,是谁泄露出去的?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现在老实交代的话,公司可以从轻落。” 我们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回答,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经理,怎么可能会是我们自己泄密的呢,这笔单子大家花了那么多的心力,如果失败了提成什么都没有了,谁会乐意。” “提成没有了又算什么,如果把私密信息泄露给瑞密斯,指不定能得到多少私底下的报酬呢。”方经理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们是不准备说了是不是,那真要我们动手查起来,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又有一个同事开口问:“您怎么只怀疑咱们组的人,会不会是中达医院自己内部有人把报价给泄密了,再来栽赃给咱们,这种事情无凭无据的什么都说不准的。您这突击地查我们,摆明了对我们不够信任,大家得多寒心啊。” 方经理沉着脸:“我也想要信任你们,可这回不单单是报价被瑞密斯知道了,连我们公司两个多月前专家系统出的那个问题都被瑞密斯摸清楚了,还透露给了中达医院,所以人家现在揪着咱们的毛病不放,说不是很放心。那个瑕疵公司其实及时地捂住了,也用最快的度做好了程序修改,根本没有走漏消息出去,除了当时销售部的几个人知道,那会儿你们几个都跟单了吧。” 话已至此,我们都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了,这种事情,说好听了点儿是谁主张就谁举证,可是真想要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估计也难办,到时候弄得疑神疑鬼的,人心都要散乱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和何司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我连连摇头:“这样太奇怪了,我觉得我们几个都不可能做出出卖公司的事情啊。” “不知道。”他耸耸肩,拍了拍我:“好了,先去工作吧。不是还没开始调查吗?” 下午,我被单独叫到了方经理的办公室里,他看了我一眼:“sara,听说你昨天下午出去见客户了?” “嗯对。怎么了?” “对方是什么人啊?” “慧光公司采购部的一主管,叫谭悦。” “有同事看到你们昨天在星巴克里喝咖啡,不过她遮遮掩掩的,好像不太想被人看到啊。” “嗨。”我摆手:“您误会了,她那是看到门口有不想见的人才挡住脸的,哪能是因为忌讳咱们同事啊。” 方经理哦了一声:“那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开个外音给她打个电话呢。你别怪我烦啊,主要是最近敏感时期,我不得不提高注意力。” 我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了。谭悦很快就接通了:“声音轻快地喊了我一声,乔乔,找我干嘛。” “谭悦,是这样的啊,你昨天跟我说的你们公司要的产品,考虑的怎么样了?” “产品,什么产品啊?我们公司能要你们aI什么产品啊,瑞密斯跟aI可是同行,你们做的东西我们也在做啊。” 她这话一说完,我一下子呆住了,方经理严厉地看着我:“sara,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 29.求我 因为电话还没有挂断,所以那一头的谭悦也听到了方经理的声音,顿时换了个语气说:“怎么乔乔你身边有人吗,那我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 “等一下。谭悦你什么意思,想害我是不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是慧光公司的人,现在干嘛要说自己是瑞密斯的,你什么时候成了瑞密斯的人了?” “什么慧光啊,乔乔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手头还有事儿呢,回头咱们见面了再聊。” 她一下子挂了电话,方经理双手环胸看着我:“sara,她说自己是瑞密斯的人,怎么那么巧你昨天跟她见了面之后我们公司的消息就被对方知道了,而且你们在咖啡厅还遮遮掩掩的,你跟我说起她身份的时候,还故意骗我说她是什么慧光公司的,这个谭悦一听到你身边有人,就匆匆忙忙地把电话给挂了,你说这中间没有鬼,让我怎么能相信?”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情绪:“经理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dave跟我说,他今天下午本来约了谭悦见面,但是跟另一个客人的时间冲突了,就说把谭悦这笔单子让给我去谈。是他跟我说谭悦是慧光公司的人,所以我才会跟她见面,见面之后一直在介绍公司的产品,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原来是瑞密斯的人。” “dave,你说这事儿是他让你去谈的。好,那我把他喊进来问一下。” 很快方经理就拨通了何司伟的电话,他敲了门进来看了我一眼,又问经理:“您还在为早上那事儿查我们,其实真没必要,我相信我们组不会有那种出卖队友的人。” “我现在问你另一件事儿。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谭悦?” “谭悦?是谁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因为生气,连英文名都懒得喊:“何司伟你说你不认识谭悦?她分明就是你介绍给我的客人,还说她是慧光的采购主管,可其实她是瑞密斯的人!” 何司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sara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方经理把我之前的说辞给他复述了一遍,何司伟竟然还来了火气:“sara,我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公司里面待着,哪有什么客户约见面还两个冲突了的可能啊,如果是我的客户,我会情愿让给你吗?” “你就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吧,你算是我一进公司里就最先认识的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好朋友,你就这么对我啊?是不是因为我升了组长你心里不好受啊,那你直说啊,干嘛背地里玩阴的。” 何司伟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我:“你别搞笑了好吗,你不过就是升个组长,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多拿,我干嘛要大费周章的害你啊,我自己能落下什么好处吗?” “指不定你拿了人家瑞密斯的钱,又怕公司会怀疑有内鬼,想要找个人做替罪羊呢,偏偏我最相信你,就上了你的当,才会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行,如果乔雨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方经理,我的几张银行卡可以随便给你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额进账。如果有,所有责任我可以一力承担。另外我愿意交出自己的个人电脑和手机,随你们怎么查,那个叫什么谭悦的,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怎么可能跟她有联系合着来害同事呢?” 他说着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似乎真的不管不顾个人**了。我的手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握住手机不敢掏出来,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我跟傅源的联系那么频繁,万一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那他说不定会因此惹上麻烦。毕竟外企对于恋爱真的太不开明了,他身居高位,又屡屡帮我,在这种关头被人现我们的关系最容易遭人非议了。 “不好意思,他交出手机,但我不能交。这并不是警察审犯人,aI既然一向自诩有宽容的公司文化,那么就应该要尊重每一个员工的**,有些人看似不做贼心虚其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心里没鬼,随便别人怎么查都是清清白白,还有一种就是自己早一步撇得干干净净了,留不下证据罢了。但这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是冤枉的吗,何司伟,你当方经理是傻子吗?” 方经理本来是快要成傻子了,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信了何司伟,但被我这话一刺激,又怀疑了起来,让他把手机先收起来:“dave,sara说的是,单从通话记录也不能证明什么。既然你们各执一词,肯定是谁说了谎,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所以公司我现在要上楼把下午的谈话内容汇报给总监,肯定会再找你们问话,先出去吧。另外sara,从整件事情上面看,你的嫌疑最大,你的客户先交给别人去跟,这两天先停职待岗。” 跟何司伟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我看着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让我恶心。” “彼此彼此。” 我回到办公桌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工作这么久了,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浑事儿,一肚子委屈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傅源,就走到了走廊那边去打电话。 “我今天一天在外面开会,刚回到公司就听说了你的事情。怎么回事儿啊?” “我被人冤枉了,说我是内鬼,为了一己私利把公司的报价和之前出的问题抖给了瑞密斯。现在被停职调查中,你也少给我打电话,虽然aI不敢对我进行监听,但还得防着别被人现咱俩的关系。” “你都这时候了,还管这些事儿,我也是服了你。行了,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我把详细的跟他说了,傅源冷笑了一声:“真是反了天,欺负到我女人头上来了,那个混蛋叫什么来着,何司伟是吧,让他给我等着。” 傅源让我下班去他家里等他,他现在住的地方没有密码锁,就把防盗门的钥匙给了我一把。我坐在沙上想该从什么角度下手比较合适,既然谭悦是和何司伟约好了整我的,他们两肯定都是做足了准备的,绝对不会傻乎乎地用自己的手机号打电话,没有他们联系的证据,总不好找人把他们打一顿逼问吧。 没过一会儿傅源回来了,还顺便带回来了几个小炒和米饭,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已经找了银行的朋友私下查了以何司伟自己名义开的户头,最近只有一两笔千把块的转出,没有任何进账。傅源还通过aI的人资系统,调出了他父母的身份证号码,也让人去查了账户信息,没有什么异常的。另外现在用的手机号也没查出来什么。 “我觉得好寒心啊,我真的特信任他,没想到被反咬一口,气死我了都。” “好了别生气了。你再生气该生的也生了,不过以后要长点心眼儿,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和冷血,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如果侵犯了他的利益,他就会想办法整你。” 我苦恼地用筷子戳着米饭:“那万一就是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aI上下会不会以为就是我做出了那种事情,要辞退我?” 傅源竟然还认真地想了想:“没有证据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辞退你,而是会想办法逼着你主动辞职。”说完他还贱兮兮地补充了一句:“乔组长你这次惨咯,怎么就倒霉遇到这种事儿,哦对了你现在还是组长吗?” 我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了,之前明明还说帮我来着,要你有何用。” 他好笑地看着我:“瞧你吓得,平时还说自己胆子大,这才多大点事儿就慌了。我逗你玩的,你放心,有我在,aI绝对不敢辞退你。” “烦死了烦死了!”我抓头,傅源舀了一勺米饭又夹了菜铺在上面,伸到我的嘴边:“乖,张嘴。” 我啊了一下,他又突然把勺子收了回去送进自己嘴里吃了。 看到我要作,他赶紧又送了一勺过来,我刚准备吃的时候,他再次耍我又自己吃了。 “有一个幼稚到死的对象还真是糟心。”我连翻白眼,他还特不服气:“我总比何司伟那种男人好吧,背地里玩阴的。” “谁跟何司伟那种人谈恋爱也是瞎了眼……”等下,我愣了一下看着傅源:“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王恩娇啊!” “王恩娇是谁?” “我那个室友你记不记得,我们公司采购部的,那天海底捞火锅店里我还跟你说他们可能在交往,你没往心里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从王恩娇下手再查一查?” “没错。因为我觉得公司里就没人知道何司伟跟她的关系,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到她,我把王恩娇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帮我查一下他们两是不是联系密切。如果是,就试着查王恩娇的银行账户。” 傅源看着我:“这么麻烦呀。求我。” “求求你,圆子哥哥帮帮我吧。” “你这太没诚意了。” “您想怎么着啊。” 他点点自己的侧脸,示意我亲他一下。我走过去一下子跳到了他身上,张嘴就咬。 30.因祸得福 傅源捂着脸哼哼:“哇,家有悍妇真是受不了。 ≥ 下嘴怎么没轻没重的,一块肉都要被你给咬下来了。” “毁容了正好,那样儿就没有小姑娘觊觎你了,到时候你只能每天求着我让我不要因为你太丑了离开你。” 他一把抱住我:“让小姑娘不觊觎我可能有点儿难啊,毕竟我除了太帅之外钱还比较多。” 我瞪他:“知道吗?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他哈哈大笑,低头深深吻我。虽然被他插科打诨之后,我的心情是好一些了,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傅源,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可能是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之前方经理明明那么看重我,还说月底我就是主管了,今天却用那种看着叛徒的眼神看着我,回忆起来我的眼泪都下来了。 觉得傅源应该睡了,我自己偷偷地躲在被窝里抹眼角,起床抽泣也是小声的,怕会吵醒他。忽然傅源的胳膊却从身后环住了我,双手覆盖在我的眼睛上,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想哭就哭吧。” 傅源的手掌又大又温热,我的眼泪没有忍住流的更快,在他的手指间流淌,他用手背温柔地替我擦干。擦到一半的时候顿了一下:“怎么有点黏。” “好像是鼻涕。” 他慢慢收回手,找了纸巾擦干净之后表示不想再搭理我,虽然傅源比较嫌弃我,但是他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的吓人。 第二天一早王恩娇跟何司伟半年里的通话记录被傅源给调了出来,让人标红做成了饼状图,看趋势可以现前三个月他们交流频繁,后三个月有些淡了,也符合我所知道的王恩娇对何司伟现状不满的情况。但是这一对也着实是狡猾,因为王恩娇的户头也没有任何问题,幸好傅源怀着挖坟的精神把她爸也给挖了出来,我看着打出来的单子上显示出的三天前入账八万的这一条,连连咂嘴:“何司伟这讨好未来岳父的精神实在可嘉。” “可惜弄巧成拙,讨好不成还有可能把他岳父拉下水。不过有个问题,打给他的这笔钱是从一个新开的户头转过去的,并不是瑞密斯的公司账户,所以交易比较隐蔽,我刚才已经派人飞过去到王恩娇的老家一趟,争取想办法套出她爸的话,他们应该不敢让她爸知道这笔钱来路不正,所以交谈之间难免会有纰漏,只要我们抓住这个纰漏,你的清白就能证明了。” 因为停职中,我没有去公司上班,傅源说他们今天要开会谈这个事情,他先拖延一下时间,到今晚就差不多能水落石出了。我在他家里待着,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也不是很有胃口,就随便翻了两本书看着等消息。 终于到了临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方经理的电弧让我现在就去一趟公司。他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不似之前的冷漠了,好像热络了些许,这让我稍微放了心,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有秘书直接领着我刷卡上电梯往最高层走,然后敲门进了一个小会议厅,就现几位**oss都在会议厅里面坐着,会议桌上放着一个牛皮文件夹,方经理指了指那个说:“sara,刚才有人把这些东西匿名送到了公司里,里面的材料应该能证明你的清白。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我摇头:“不知道啊。” 傅源打断方经理:“老方,你抓一下主要矛盾,现在的重点不是谁送的,而是这些如果是真的,就要还sara一个清白才对。去把何司伟和王恩娇给叫过来,当面对质。哦,让人带着他们,来的路上不要让他们有任何交流。” 很快他们两也上来了,何司伟现在看起来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镇定了,毕竟他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把王恩娇给牵扯出来,没想到现在王恩娇一起被问话,他肯定也知道要暴露了。 方经理把纸质材料放在桌面上给他们看的时候,何司伟还在狡辩:“就算证明我和王恩娇交往频繁又能怎么样,我们是男女朋友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那她爸多出来的八万块你怎么解释?” “这是我们家要重新装潢,我爸跟朋友借的钱。”王恩娇梗着脖子还在撑着。 傅源把录音笔拿了出来,清楚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有人问:“老伯,你家闺女是不是要结婚啦?” 她爸的声音中气十足:“估计快了吧,彩礼都给了,这不刚打过来八万块钱,我女婿老有出息的咧。” 王恩娇顿时慌了,有些恼怒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还去找我爸了,真是太过分了。” 何司伟面如土灰,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傅源的手指随意交叉着搭在桌面上,脸上竟然还有微微笑意,看似从容却实际毫不留情:“二位还有什么话尽管说,觉得公司冤枉了你们也一定要趁早说出来,我们可以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细查还你们一个清白。” 这种情况,一旦报警,他们就更难逃其咎了,何司伟也不傻,此时叹了一口气:“不用了,我都承认,是我跟瑞密斯销售部的人串通,把机密泄露给他们,然后嫁祸给了乔雨。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出的主意,跟王恩娇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可以开除我,但是她并不知情。” “她不知情的话,刚才还替你辩驳?” 王恩娇一听这话急了:“我才没有替他辩解,那个八万是我跟何司伟借的,我说我家里要盖房子,但是我爸不喜欢欠人钱,我就告诉我爸说那是我男朋友给的聘礼。何司伟压根儿就没跟我讲过这钱是怎么来的,我还以为是他自己存的,我真不知道他会害乔雨。” 何司伟张张嘴看了王恩娇一眼,大概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女朋友这么不够义气,但是他还是承认了她的说法,把责任一个人担了。 几位老总低头商量了一下,很快作出决定让何司伟去事务部走一趟,解除劳动合同并且按照违反保密条款进行处罚。至于王恩娇待岗,过两天再通知她后续的情况,等他们出去以后,我也准备跟着走,傅源叫住了我:“sara请你留步。” 我回过头来,他面带微笑着看我:“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我现在代表公司向你郑重地道歉,希望你以后还能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为aI增光添彩。” 人资总监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幸好有人送来这些材料,就是不知道是哪位这么给力了。”坐在席被夸给力的男人还在装:“这说明是我们aI命中注定不会失去这么优秀的员工,老天都在帮忙。” 方经理趁机提出来:“我一直都很看好sara的,之前还报送了主管推荐名单上去。”他应该是报送给王硕了,所以王硕这个时候坐直了有些不情愿地咳了一声:“啊,我想起来那个事儿了,我会再考虑的。” 傅源特别认真地看着他:“王总还需要考虑什么呢?难道你心目中还有比sara更合适的人选吗?上一回ceo也对这小姑娘特别满意,还当着我的面夸了她好几句。”王硕闪烁其词:“也不是,主要是sara现在是普通职员直接两级跳升主管的话,会不会有点儿不太合理。” 方经理连忙说:“王总,她现在是我们部第四组的组长,再升的话,也不算是两级跳。” 傅源看我的目光充满了赞许:“怎么你现在就已经是组长了吗?难怪会被人嫉妒遭了陷害,sara你实在是太优秀了。” 王硕摆摆手让我出去:“你先下去吧,这两天会有升职邮件通知,注意查看。” 我对他们连连道谢,临走的时候看到傅源端起了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嘴角尽是笑意。 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了黑,泼墨一般晕开了一圈儿,方经理晚上请我们组的几个人吃饭,说是为之前对我们怀疑的事情道歉,一行人去簋街吃麻辣小龙虾,因为高兴喝了些酒,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喝过酒了,乍一喝有点儿晕,迷迷糊糊地往南锣鼓巷方向走,路上竟然下起了雨,我躲进一家店里躲雨,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就随手买了一份披萨。 老板递给我:“刚烤出来的,拿回去趁热吃,又脆又香,等明儿再吃的话,就没有这个味道了。” 等雨稍微小了一些,我一鼓作气跑进了地铁,想了想还是去傅源那里吧。其实之前他问我晚上要不要去他那里的,我说不去,不过现在看着手里的盒子,就当做是宵夜好了,我自己是吃饱了,正好留给他。 从地铁出来一直打不到车,我看了看自己,反正都已经淋湿了,就小跑着到了傅源家里,我掏出钥匙直接开门进去,把披萨盒子放在鞋架上,刚准备低头换鞋子,看到地上有一双鞋愣住了。这是一双女鞋,平底的,看起来比我的脚小了一码。 31.傅源,你弄疼她了 我用脚趾头猜到了是孟萧在这里。≥≧ 站在门边正进退不得,我忽然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喊了一声傅源,让他把毛巾拿给自己。她应该是在浴室里洗澡,这么说今晚会留下来过夜? 虽然是我自己不让傅源跟她提分手的,也知道他们未必会生什么,应该就是她突然来了不肯走,但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我的心还是猛地一下子搅在了一起,生生地疼。 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走了出去,尽量小声地把门给关了起来下了电梯,出去的时候雨好像下了更大一些,我走在马路上往租的小区走。路上我安慰自己,不要难受,还不就是孟萧偷偷地从家里跑过来烦他了,真麻烦,好好地病人不在家里带着,下这么大的雨乱跑,我给那位妹妹一个大写的服气。 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鼻子有些酸,这时候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江慎行打过来的,就接通了。他跟我说:“哎乔雨,我能不能请你个事儿啊,周六你把宋唯一带到外地去住两天怎么样,如果你不用加班的话,我在青岛买了一套宅子,不然你们去那里待着,散散心。今天宋川让我想办法把宋唯一给送走,但是我得出席婚礼,想来想去也只能麻烦你了。” 我顺了顺气,调整了心情对着电话里说:“好,我一定拉着她去青岛。” “行,那我回头让人给你们买好票,安排一下你们的行程。” 一辆快开过来的电瓶车在后面按喇叭,我心不在焉一时没有注意,这车的把手撞了一下我的腰,车也滑了出去差点摔在了地上。那人扯着嗓子大声地骂我:“你丫眼睛瞎了,看着路不会啊!” 江慎行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乔雨,你没事儿吧,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外面。你在哪里啊?” “没事儿,我在路上走着,快到家里了。真没事儿。” “刚才就觉得你说话不太对劲,你不会在哭吧。” “没有啊。我心情好着呢,我今天都升职了,以后我就是我们分部门的主管了。” “是吗,真好。”江慎行过了一会儿又说:“外面正在下雨,你不要一个人在马路上走。你打伞了吗?” “我打伞了。” “赶快回家吧。” “好的,二哥再见。” 挂了电话我慢慢地走回到了合租屋里。 进去之后现客厅里有一股烟味儿,我皱了皱眉头,没看到张言,就王恩娇一个人坐在沙上,她应该抽了好多根烟了,此时看到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沙往边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乔雨你特么什么意思啊,非要拖着我下水你高兴了是吧?” 我懒得理她,从卫生间里拿出一个干毛巾出来把头,王恩娇从后面把我的毛巾给抽了出来,把我往洗手台上一推:“我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长得就是个狐狸精的样儿,成天在公司里面勾搭男人,你是不是跟高层都上过床啊他们那么帮着你。” 看到她这样子把我的脾气也勾了出来,我本来就心情不好,哪能再忍的了她这些羞辱,一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直接在她脸上留下了几个手指印。王恩娇都懵了,眼睛瞪着我,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抓住我的头就把我往墙上撞,我手劲儿也大,一下子把她的手臂给弯了个圈儿,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抵着她,了狠似的看着她:“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以为我好欺负?王恩娇我告诉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要是识相一点我还能容得下你,要是不识相,我绝对不放过你。” 她大概没有见过我这种样子,一时也愣住了,我往外走,她从后面抱住我把我往门外推,我扶着门边,她狠踹了一下我的小腹,我痛地下意识地蹲了下去,王恩娇从里面把门给关上了,还锁上了。 我的包还在里面,钥匙和皮夹都没带在身上,用力地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她就跟死了一样坚决不给我开。邻居从对面跑了出来对着我一阵狂喊:“能不能消停会儿啊,我小孩儿在做作业呢,别吵了!” 我踢了一下门,胡乱地抓了抓头,幸好手机在口袋里,给张言打电话她却关机了。没办法只好又下楼想要在附近找个酒店先住一夜,这里打不到车,我就只好淋着雨在路上小跑着,口袋里还剩点儿零钱,我觉得挺冷的,就进了一家咖啡店买了一杯热巧克力,却也不好意思多待着,喝完了就又走了出去,用手遮在头顶小跑。 忽然身后车灯一闪,我忍不住往后看,这辆车也很快地刹车了。我眯着眼睛在雨中识别出车牌号,下一秒就不敢相信地看到了江慎行从车里下来,他撑一把黑色的大伞向我走来,很快挡在了我的头顶,我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冰冷且潮湿的,如此狼狈不堪地面对他,却还要强撑起来一个笑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二哥,你怎么来了?” “乔雨,你还真让人放心不下,不是跟我说自己没事的吗?” “我就是忘记带钥匙出来了,室友都不在家里。我,我准备去酒店过一夜,你来了正好啊,送我一程吧。” 江慎行替我把被雨水贴在眼睛上的凌乱的刘海拨到了一边,沉声问我:“傅源呢,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今天晚上有点忙,我不想打扰他。” 他听我说完就要掏出手机打给傅源,我拦住他的下一步动作:“别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 江慎行眉头微皱,他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上车吧,外面冷。” 我点点头,他替我拉开了车门,我在副驾驶上坐好,坐之前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的座位上放了毛毯,而我的浑身都湿透了,江慎行看出来我的顾忌,把我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按在了座位上,还替我把安全带拉了出来,我忙说自己扣就好。 想让他把我随便放在一家快捷酒店里就行,他没同意,一路把车开到了昆泰酒店,我飞地算了一下自己网银里的钱,心里有些没底,可我只带了手机出来,真的是很尴尬。 江慎行把车在车位停好了,我拉开车门下来,他跟着我一起下车帮我撑好伞,我本来想要让他先走不用管我了,这时后面却有一辆车非常霸道地开了过来横在了我们面前,我被大灯刺得眼睛疼,受不了就侧过身去半掩着脸看过去,下一秒傅源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慎行,然后低头看着我:“乔雨你在做干嘛?” “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我看到放在鞋柜上的披萨,知道你来过了所以不放心出来找你,为什么你到我家里一声不吭就走了,看到孟萧在我家里心里不爽你倒是说啊,不敢让孟萧知道现在却又拉着别的男人出来到酒店开房什么意思啊,想用这个来报复我啊!” 我心烦意乱,被傅源莫名其妙的怒火搞得也很生气,今晚生了太多的事情,本来喝了酒就头晕,看到他家里有别的女人我也只能躲得远远的连进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偏偏还有个神经病室友把我扫地出门了。我也想跟他好好解释,可是我突然就情绪疲惫了起来,什么都不想说,越过他就往里面走。 傅源拉住我:“你跟我走。” “我不,你放手。” “我不放手,我跟孟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好好地解释行不行。” 江慎行把傅源的手用力地从我的手臂上掰开了:“傅源,你弄疼她了。” 他没有喊傅源老四,而是直接叫了名字。 傅源冷笑了起来看着江慎行:“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乔雨是谁的女人你不知道吗,可每次她一怎么样你都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忍耐度,是不是以后兄弟都没得做?” 江慎行的声音在雨里听起来也不似往日的温和,多了些许凌厉:“我不知道乔雨是谁的女人,我只知道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从来没有属于过谁,附庸过谁。” “她都被我睡过那么多次了你说她是谁的女人,你就这么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二哥你也还真是不挑剔。” 傅源的话让我心里一颤,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他心里的定义会是这样的,哪怕我知道这也许会有赌气的成分,可是说出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真是无情又伤人。 没想到江慎行会突然搂住我的肩膀:“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傅源,乔雨是什么样儿的人我很清楚,你说的没有错,我就是喜欢她。你自己都还没有把孟萧的事情处理好,有什么资格抓着乔雨不放手?你现在是把她放在一个多么难堪的位置上,第三者吗,情人吗?” 32.我有话跟你说 我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抖,浑身冷冰冰的,我没有推开江慎行,此时他的臂膀如此有力地扶着我,让我不至于步伐踉跄更显可笑。 我尽量放平稳声音对傅源说:“你回去吧,孟萧需要你照顾,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报复你。我今天很累,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傅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乔雨你还真矫情。是我让你成为第三者的吗,是我不想给你名分的吗,是你自己一面假惺惺地装大度,一面又看不惯我跟孟萧有接触。你怪谁啊你。” 江慎行看着傅源:“那你想要乔雨怎么做决定?她如果逼着你分手,孟萧那个情况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说不行就不行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笔账你想要算到谁的头上?是,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她,现在乔雨一回北京你就后悔了恨不得立刻分手,但傅源,你扪心自问这事儿归根究底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谁叫你当时脑子抽了要跟孟萧在一起的,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现在推给乔雨来做出选择,你说你像话吗!” 傅源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神情,他似乎有些迷茫,立在原处动都不动一下。隔着雨幕我看到他的眼眸垂了下去,虽然被他心里被他刚才的话气急了,也还是又有不忍地加了一句:“你先走,我们都冷静一下。我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了不得不到酒店来住,我跟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正好打给我,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进了车里,我看着他飞快地调转了车头,车后面的尾灯闪了几下,溅起地上的一片水花,等他一走我就浑身卸了起来一样,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了。江慎行还是稳稳地扶着我,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二哥你也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进去的,都到酒店门口了,你不用担心了。” “我陪你一起进去。”他不容我拒绝,拉着我就径直地往酒店走。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到了大厅里,他让我掏出身份证,又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前台,要了一间套房。 “你留下来做什么?”我咬着嘴唇看着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刷卡办理入住,也不看我,等收回了证件拿到了房卡又拉着我往电梯走。 到了房间里,他先开门进去从浴室里给我拿了一条浴巾过来,把我整个地包在了浴巾里,使劲儿地擦了擦我的头。他让我先去洗澡,赶紧把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给换下来,在沙等我。 我是冷的厉害,开了热水冲了好久,知道浑身烫了才穿好浴袍系好走出来。出来的时候他在抽烟,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 江慎行晃了晃手上的烟头:“我可以接着抽吗?” “随便你。”我在他边上的小沙上面坐了下来,也从盒子里拿出来一根,用火机点上。自从戒烟以来,我真的没有碰过一次了,哪怕遇到什么烦心事,都是嚼一嚼口香糖就过去了,可是今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大概是这一天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压力大。 他静静看着我:“看来坏习惯还真的不少,抽烟喝酒,这样容易老得快知道吗。” “红颜一朝老,流年把人抛。谁不会有老的那一天,时间过的那么快,早晚都化为坟头一缕烟,有什么好怕的。”我看着烟头在我的指尖点点烧开,零碎的火星仿佛是烙在自己的心上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很可悲。明明心里在乎的很,却也只能装成乌龟一样,缩着脑袋过活,不能硬气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压抑在心里。” 江慎行从喉咙里出一声笑:“是啊,有些话其实很想说出口,好几次都已经到嘴边了,还是忍了又忍,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一次又一次,自己有时候都厌恶和痛恨那样的感觉。乔雨,你说你可怜可悲,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短促地呼吸了几下,一时间竟然有些怕。江慎行把烟头摁灭在烟缸里,直直地看向我:“你早就知道了吧。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哥哥妹妹这样的话,说出来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真正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像人精儿似的。” “二哥,我……” “嘘,乔雨,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我怕这一次再不说完,你又轻巧地躲开了,你多机灵啊,每次一看出苗头不对了,就总会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或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的慌张,让我不忍再开口。但我不想再逃避了,一层纸就那么薄,捅几下也该破了。我知道你不爱我,谁都看得出来你爱老四,无论是你当初离开,还是再回来,心都从来没有变过,我都知道。老四对我生气也有道理,因为我确实是动机不纯,你跟我在一起我就特别开心,特希望时间就在某个瞬间定格下来,不要再往前走。去秦皇岛的那一次,我在海滩上追着你跑的时候,我有一种冲动,想步子再快一点,从后面把你抱住按在我的怀里……”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指夹着那根烟,没注意到烟灰都快要落了下来,他伸手取过来也帮我摁灭了:“其实那天我很感谢那场暴风雨,在秦皇岛滞留了我们,让我能够陪着你多待一会儿。乔雨,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总是在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打给你,送照片,让你陪唯一,请你吃饭,有时候只是想要听到你的声音,看你一眼。也许今天的这些话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你和老四真的能有好的结局吗,横亘在你们之间的人和事太多了,即使彼此再喜欢,更多的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从这一点上,我有信心比他做得更好,毕竟我没有那么多的牵绊。” “二哥,我何德何能被你喜欢上,你这样好的一个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却对我动了心,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我,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他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头:“我不要你现在告诉我答案,我的耐心很多,可以慢慢等你。其实这并不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你刚和老四吵完架,根本无心去想更多的事情,我似乎也显得趁人之危,可我还是这么做了。之前好几次,我是真的想过放手的,但为什么他还是让你哭了呢,叫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我低下头地捂住脸,一时间百感交集。我很喜欢跟江慎行相处,但后来随着自己察觉到微妙的变化,这种相处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我担心这背后会有我不能承受的情感在,本来想一直装傻下去,觉得时间长了,这隐秘的感觉也会淡去,没想到还是被放到了明面儿上来。 可我怎么能不感动呢,这个人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常常第一个站出来,替我排忧解难,我哪里忍心在眼下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 他拿了东西要走,临走的时候又转身看了我一眼,头顶的灯光一如他的言语那般温和:“你好好休息,我本来是很想留下来你陪你,但是心思都对你袒露了,反而不敢留了。乔雨,你可不能因为我跟你说真话了就不理我,那我才是要找个地方去哭了。” 我站起来送他,听到他最后一句又有些好笑,半天才嗯了一声,他等我的回应才开门出去,又忽然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头:“你真的不需要人陪吗,一个人可以?” 我摇头,尽量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慢慢地把他从门边推了出去,说了一句晚安,然后把门给关了。 等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倒在了床上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放空了思绪,什么都不想再回忆,只想立即进入梦乡。 早上六点多是被张言的电话给吵醒的,她沙哑着嗓子对我说:“手机刚开机,我昨天通宵加班把东西赶了出来,现在要回去睡觉了。你找我干嘛?” 我闭着眼睛骂她:“一大早扰人睡梦比杀人放火还要可恶。” “我到小区门口了,钥匙不小心放公司了,你过五分钟起床帮我开个门。”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我被王恩娇赶出来了。” 张言一听这话炸毛了:“什么?那你现在在哪里?” “昆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外面有人按门铃,我走过去开门,张言盯着一双熊猫眼看着我:“**啊,一个人睡一个套房,你们aI现在的待遇这么好吗,有没有肥缺介绍给我。” 我让她进来,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你跟王恩娇为什么吵架?” 我就只好把何司伟和王恩娇整我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说了好久现没人回应,她已经睡着了。 33.九十九个对不起 因为张言看起来太累了,我也不方便叫醒她,就让她在这里接着睡,但是我公司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就自己先走了。≧ 问了前台几点退房,服务生说最晚到下午两点,我让她在下午一点的时候记得给房间里打个电话,防止张言那个时候还没有醒。 我算是今天最早到公司的人了,后来有同事6续进来,都笑着跟我打招呼。写字楼里一贯是没有秘密的,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先是纷纷恭喜我即将升职,又有人探过来跟我埋何司伟太小人,还有王恩娇,说他们这一对藏着掖着的尽做一些鬼祟的事情,实在是过分。 我自然是最不喜欢他们两的,但是我更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反而显得自己也高尚不大哪里去,就三两句应付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下来。 张言是中午午休吃饭的时候打给我的,说是她帮我把包和钥匙什么的都从合租房里拿出来了,让我下楼一趟。我跟她道谢:“辛苦你了,你不是自己也把钥匙落在公司里了吗,怎么还特意为了帮我拿东西,难道又回公司去拿钥匙的?” “不是,我直接打给房东了,让她来给我开的门。王恩娇这种行为像话吗,把同租一间房的人给赶了出来,死活不给开门,她以为她是谁啊。我早就看不惯她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在房东面前骂她几句,不过咱们那位房东太太实在是太抠门了,一个劲儿地劝我息事宁人,不要跟她计较,说是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说了不管我们内部的矛盾,如果她请王恩娇走的话,自己就是违约要交违约金,我可真是服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房东又不是你妈,当然是谁给钱她护着谁。你也别气了,这事儿我跟她没完,咱们有两个人联手,还能打不过她一个人?” 张言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又有些得意地说:“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讲了,今天早上我在你开的套房里面睡得好好的,门外忽然有人摁门铃,我刚开始以为是酒店清洁人员来打扫了,就出去开了门,你猜怎么着?” “这我哪能猜得到啊?” “一位帅哥捧着一大把白色郁金香站在门外,当然了那花儿是送给你的,他还说乔雨早安。结果一看到是我在里面整个人懵了,哈哈哈,他那表情真的太逗了,然后我看他太好玩了,就忍不住逗他说,你好我是乔雨,昨天夜里我整了个容,你不认识了吧。” 这个人只能是江慎行了。我暗自庆幸自己走得比较早,他应该是问了我们那个房间有没有退房,听说没有退才特意上去找我的,没想到里面会换了人。 张言看我呆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傻了?那男的我一眼看见就觉得特眼熟,后来一下子想起来是谁了,他不是那天咱们俩在宜家的时候,你跟他打招呼的人吗,你那时候还骗我说他结婚了,我今天特意问了,人根本没有结婚,当时他身边那女孩儿是他妹妹。” 我看她较真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结没结婚有什么要紧的,反正都跟你没有关系。” “本小姐替你把那束花儿收下了,听说他在追求你啊,乔雨你真是好福气,不过如果不是这个人,你以前夜不归宿到底是在哪个男人家里过夜的?我还真是对你一无所知。”她色色地笑了起来,用一脸体己的表情看着我:“不过你别担心,我可没有跟他说你可能有男朋友的事情,女人嘛,多个备胎就是多条后路。” 我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张言又说江慎行问她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会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她就在他面前历数了王恩娇的罪状。我没好气地看着她:“哎,你下次能不能管管嘴巴,别见着谁都说,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这被外人听到我是被赶出来的,多丢人啊。” 她吐了吐舌头冲我做鬼脸。 下午三点左右,我的电脑屏幕跳出了一封邮件提醒,我心里有些激动,迅地点开看了看,果然是我的升职通知。 很快公司的内网上也已经出了一条公示,6续又有人信息过来跟我道贺,关系更好一些的教唆着让我请客,我说好,就约了几个同事晚上去京味斋吃烤鸭,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很开心,这轻松的氛围多少感染了我,让我能稍微从昨天的难过中走了出来,心情好了一些。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我一进门就看到王恩娇在收拾行李。她看到我进来愤愤地瞪了我一眼:“房东要我今晚就搬出去,现在你们满意了?” 张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其实你早该搬出去了,临走记得把钥匙给我们啊,哦你要是想留着做个纪念不给也行,反正我们肯定要换锁。” 我拉着张言到房里,觉得很奇怪:“怎么回事啊?你早上不是还跟我说房东不会让她搬走的吗,现在怎么把她赶走了?” “这我哪知道,大概是她突然良心现,觉得王恩娇她太过分了不适合继续跟我们合租吧。管它什么原因呢,只要这位姑奶奶走了就行,要不是小区里不给随意放鞭炮,我真想买个一万响的炸一炸。” 我却觉得不简单,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觉这事儿跟江慎行有关系。难道是他从张言口中打听到我的事情,所以私底下找到了房东,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把王恩娇给赶走的? 虽然这么怀疑,但是我没有打电话过去问他。一来他未必会承认,二来如果确认了,再加上这一笔,江慎行对我的好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王恩娇当晚就离开了这里。她叫了车过来把行李拖走,临走的时候把钥匙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踹了几下门,还把茶几上东西都给泼到了地上,客厅里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我和张言收拾了许久才回房间休息,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呆,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一转头看到了来电显示,是傅源打过来的。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盯着傅总那两个字看了许久,并没有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屏幕暗淡了下去,他也没有再打过来。 临睡觉之前我给自己泡了一杯三九感冒灵,好像是昨天淋了雨,今天鼻子一直不通畅,想来是感冒了,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跟安眠药似的,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是半夜想上厕所才醒的,去完洗手间再回到床上的时候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一下几点了。才现有好几条短信,全是傅源过来的。时间都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现在已经是三点多了。我揉了揉眼睛把这些长长的信息给看完了,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已经跟孟萧和她家里人都说清楚了,他没有办法继续跟她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够原谅。 他还说孟家会在最近安排孟萧进一家全封闭式的私人医院住着,有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正常情况下不允许她私自从医院里跑出来,所以不会再来找自己。 果然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他昨天是怀着怎样的决心去跟孟萧摊牌的,但江慎行的那一番话一定是让傅源很有触动。我对傅源很了解,不然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就那么轻易地开车离开。 最后,他给我了非常多的“对不起”。我也是服了我自己,明明困得要命,还强撑着不让眼皮打架,手指点在屏幕上一个个地数着这三个字的个数,也不知道自己数了多久,有没有眼花缭乱,反正最后我数出来的结果是,他一共给我了九十九个“对不起”。 我的指尖滑到了联系人那里,想要在未接来电的“傅总”那里按下去,但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傅源,这一次我要你重新认识我乔雨,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第二天上班,我相比较于之前一下子忙了起来,因为要接收汇报过来的消息,安排小组敲定细节,午饭都比平时吃的晚一些。到了餐厅刚打好饭坐过来,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个人喊了我一句:“sara,你过来这边坐。” 我一转身就看到方经理和傅源坐在一起,我端着盘子不情愿地走了过去,面上无可挑剔地客气:“方经理,傅总,你们也这么晚才吃饭?” “坐。”傅源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我笑着坐在了方经理对面,余光瞥到他脸上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掩盖住了。 方经理跟我聊了几句今天的工作任务,还说到了我应该要搬到办公室里的事情,我点头听着,忽然觉得桌子下面有一只脚慢慢地靠近我,时不时地碰我的鞋尖儿一下。 我变换了坐姿,把双腿放到了离他更远一点儿的地方,傅源抬起头看了看我,目光颇有些怨念,不情愿地撅起了嘴巴。 34.唯一,你要去哪里? 这顿饭大概只有可怜的方经理毫不知情,吃的心无旁骛。 ≥≦我擦了擦嘴角跟他们道别:“傅总,方经理,我吃完了,手头还有不少工作,就先走了。” 傅源面上还在端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跟我打官腔儿:“乔主管,工作加油。” “您放心,我一定加油。” 从餐厅出来,上面通知我把办公桌收拾一下,尽快地搬到办公室里去的,不过我的等级还不至于一个人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和我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主管级别,叫谢若微。她人不错,人如其名十分温柔,挺好相处的。 我收拾完东西,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无聊就打开了朋友圈看一看,现有人@我,点开一看,是傅源@我一个链接,这个链接的内容是丈夫惹妻子生气时最应该采取的五种表现,我点开看了看,被里面所谓的心理专家分析给逗得不行。 但是我实在是吝啬给他点个赞,权当做没看到,到了下班的时候,傅源又@我一条内容,大概是说男人最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很多时候说话不好听,其实心里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 这些东西我估计他是设置了权限只给我一个人看到的,不然的话真不敢想象那些觊觎傅源的莺莺燕燕们知道这位成天这些乱七八糟的鸡汤,会不会对自己欣赏男人的眼光产生怀疑。 因为傅源实在是太频繁地让我看这些东西了,我被他弄烦了直接把他给拉黑了。到了晚上下班那会儿,傅源又给我了九十九个对不起,我对比了一下昨天夜里收到的那个信息,现他其实是复制粘贴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昨天我数数的时候就现有个地方不小心多了一个顿号,今天这顿号还在,还是在老地方。 连道歉都这么没有诚意,我才不上当呢。 往回走的路上我给宋唯一打了个电话,问她去青岛的事情。我极力说自己想去看看海,难得周末不加班,让她一定要陪我。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其实宋唯一看着大条,但实际上是一个很通透的人,她当然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带着她暂离北京。 江慎行打给我通知我,说是已经订好了高铁票,到了地方出站之后也安排了人来接我们到他的住处,他还选了几个当地不错的景区让我们参考,说是不管去哪里,司机都会跟着,甚是周到体贴。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江慎行叫住了我:“乔雨,你告诉唯一,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忘不了的。我们可以爱别人,但一定要先爱自己。” 我恩了一声,说一定会转告她,却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为了说给唯一听,还是说给我听。 傅源还是每天给我打电话,我一概不接,短信,我也一概不回。他坚持了两天终于更换了内容,周五的时候我起床现手机在五点二十分的时候,收到了五百二十个“我爱你”,火眼金睛的我一下子就判断出他其实只打了十个“我爱你”,然后复制了五十二遍。 不过我真的觉得有点儿搞笑,傅源这一次是卯足了劲儿地想要用小火炖我,看我什么时候心软主动找他,我们之间就像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本来我还有些耿耿于怀,现在却颇有点乐此不疲了。 周五下班我没有加班很快就回去了,因为要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上十点多的高铁,准备出去山东。下电梯的时候很不巧地跟傅源在同一部电梯里碰见,他穿了一身西服,浅蓝色衬衫,系了领带,正是我当时给他买的那一条。同在电梯里的人还有王硕,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要一起去酒店会议厅跟美国总部开视频会议,突然傅源开口问王硕:“Tony,你觉得我今天的领带颜色怎么样?” “傅总,您好像已经戴了这一条好几天了。” “一个朋友送的,我很喜欢。” “是什么朋友,难道是女朋友?” “我是在追求中,可惜还没有追到手。” “她都送您领带了,当然是对您有想法。” 傅源难得对王硕笑的开怀:“是吧,我也这么想。”他又讨教似的故意问我:“sara,你是女生比较懂,如果你送给男人领带,是表明你对他有意思吗?” 我摇摇头:“对不起傅总,我没有做过这事儿。我只给我还在读幼儿园的侄子买过,他今年三岁。” …… 下了电梯,我和傅源当然不同路,宋唯一打给我让我回去拿了东西晚上到她那里过夜,她那里离北京南站也近,而且两个人明天可以一起走。我过去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平和,一点儿都没有激动的情绪,我暗自观察了许久,从她的脸上琢磨不出任何喜怒。 宋唯一说她有些困,很早就睡了,她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手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看起来防御性十足,我觉得她最近一定很没有安全感。 我定了闹钟在她身边躺下来,也很快进入了梦乡。她比我先起床,看起来精神奕奕,还穿了一身棒球服,扎了个马尾辫,显得青春洋溢。 我也换了一件比较休闲的衣服,毕竟是出去玩,还是放松一点的好。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仍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空气里有什么情绪欲盖弥彰。 到了南站,我们卡着点进去,检票入座,商务座十分舒适,像是巨型的摇篮,她低着头陷在座位里,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看不清楚表情,我希望这辆列车早一点动,忍不住看了看时间,再还有两分钟就要关闭车门的时候,宋唯一忽然起身也不跟我说,一声不吭地就往门口走。 我心里一沉,拿了背包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可不管怎么在后面喊她,她都头也不回一下,在最后的时刻,宋唯一推开了列车员走下去了,我也赶紧跟了下去,乘务员诧异地看着我们走远,高铁很快在我们身后徐徐离开。 “唯一,你干嘛呀?突然下车是要去哪里?” 她拉都拉不住,就一个劲儿地往外面走,我用力拽着她,声音尽量温和地劝着:“没赶上这趟车也没事儿,我们去窗口改签下一班好不好。反正每天来往这么多次,不急。” 宋唯一甩开我,她再抬头的时候帽子下面的那张脸上全部都是眼泪,她带着哭腔对我说:“你别管我,乔雨,你就让我去吧,我忍不住。” “不行。”我狠下心肠来,硬着头皮劝她:“你不能去,因为不管你去不去,一切都不会有改变。宋川应该都已经和傅清领了证了,从法律上讲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今天这宴会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你去了又如何,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难道能悔婚不成。若他有心悔婚,早就悔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宋唯一的脸上尽是倔强:“我知道,可我总归是那种不到最后就偏不死心的人。你拦不住我的。”她说完拔腿就跑,我还背着两个人的行李,此时特别不方便,只好尽力追着,远远地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赶紧跑出去拦了辆车,让司机尽量跟上她。 宋川结婚的地方是在一个私人庄园里,靠近北五环,路况不太好有些拥堵,从南站过去得要一个多小时。我眼看着难以追上她上的那一辆车,只好给江慎行打了电话,让他时时注意着,希望能拦住宋唯一。不过江慎行应该是在忙,没有听到电话响,我打了两个过去都是暂时无人接听。 没办法我只好又打给了傅源,这时候也不顾得是不是在跟他冷战中了,顾全大局要紧。傅源总算是在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接的,他的声音明显雀跃了起来,这也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他大概以为我消了气这会儿想他了。 “宝贝儿你终于肯打给我了?”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的出来傅源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眉眼含笑,合不拢嘴的混蛋样儿。 “傅源你听着,宋唯一现在正往宋川结婚的那地儿去,我没有拦得住她,你一定要想办法拦着她不要让她乱来,她这个人容易冲动,万一在婚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不好了。我倒是不在乎宋川那婚礼能不能顺利举行,可一旦事情闹大了,宋唯一的名声也不好听,你千万派人在各个门口拦住她,别让她进去。” 傅源一听也紧张了起来,声音都不似刚才那般玩笑了,也沉了下来说了一句知道了,又问我在哪里,我说在路上,尽量追着她的车了。 他让我自己注意安全,很快挂了应该是安排人手在门口堵人了,我心里急得很,在心里把宋川骂了无数遍,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动。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越想越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 35.我不同意 我快要到地方的时候江慎行总算是回了电话给我,说是傅清有几个同学也来参加婚礼,他们刚下飞机不太找的地方,他就去帮忙接机了才刚到庄园里,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有听到,他还问我和宋唯一是不是已经在高铁了。 ≧ “没有,二哥对不起,我让唯一跑了。她在最后几分钟下了车,说一定要来找宋川,我现在也刚到门口,跟丢了没找到她人,本来让傅源找人盯着,但是宋唯一那么机灵,她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混进去。” 江慎行愣了一下才说:“她到底还是来了?没事,我们尽量把她找出来。你在哪里,我先出去接你。” 他很快从里面出来把我给领了进去,果然看到门口有好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在巡视。江慎行说刚才看到傅源,他已经让人找了一圈,也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手里拿了一顶帽子递给我:“刚刚跟一个小女孩儿借过来的,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戴着。” “为什么要戴帽子。”我觉得挺奇怪的。 江慎行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回还真是急糊涂了,竟然差点忘了这可是傅清的婚礼,傅源的爸妈怎么可能不在这里!他安抚我:“不过也没事儿,你现在头剪短了,人也比过去更清瘦一些,再加上戴了帽子,一眼看过去跟之前也不太一样了。他们不仔细看的话未必能认出来,我们先找唯一要紧。” 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往里走,路上碰到了傅源跟两个人在讲话朝着我们这边迎面走来,他一眼就看到我停了下来,对江慎行说:“你不是伴郎吗,怎么还不去做准备,婚礼就要开始了。” 江慎行看了看时间,我让他赶紧先走,别耽误了事儿,他临走的时候回头又看着傅源说了一句:“别忘了你妈在这里,尽量不要跟乔雨走得太近了。” 傅源的脚步一下子顿在了原地,似挑衅地看着江慎行:“我妈早晚要见到她,因为乔雨早晚要嫁给我。” 我看气氛不对,又对江慎行说了一句:“二哥你快点走吧,我接着找宋唯一。” 等他一走,傅源叹了一口气:“我刚才找人去调监控了,十多分钟前在这附近见到她,之后又不见了。我估计她是跟着其他车辆从外面进来的,所以保卫没有在门口截住她。” “婚礼还有多久会开始?” “十分钟。” 我呼吸急促了起来:“傅源,我有个预感,唯一会在婚礼开场的时候闹出点什么事儿来。我们现在得先去宴会厅附近找,她肯定在那里。” 他又用对讲机问了一遍附近的情况,可是几乎把场地翻了个遍都没有再见到她人影。 很快傅源手机响了起来,是他妈打过来的,问他人在哪里怎么还不过来。傅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来了来了,别催了行不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我先过去了,你找个稍微隐蔽一点儿的地方先待着。虽然江慎行说话不中听,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宾客那么多,万一我妈看到你突然作了当众让你难堪,我会自责和心疼死的。所以你能躲着她就躲着她,咱们俩以后再想对策对付她。” 我抿了抿嘴巴,什么都没说,跟他分开进了宴会厅,我每见到服务生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棒球衣的女孩儿,有一个人说看到了,在走廊那边,我小跑着追了过去,也还是摸了个空。唯一啊唯一,你到底去哪里了,我真的是快要疯了。 音响里的小提琴奏乐忽然停了下来,换成了开场音乐,我知道这是婚礼要开始了,司仪说了一些辞藻堆砌的祝福语,我看到不远处傅清穿着粉色的婚纱站在门口,她的脸蒙在一层纱布里,看不清楚表情。我也看到了久违的人,傅源的妈妈穿了一件中长袖的旗袍站在一边,她脖子上戴着一串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贵气,但是似乎也不是很开心,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表示礼貌,并无寻常家里嫁女儿那般激动和喜悦。 知道内情的人都心里很清楚,这其实并不是一场被祝福的婚礼。 傅清的手被她爸牵着,跟着音乐慢慢往里面走。红毯两边铺满了新鲜盛放的百合花,象征着百年好合。宋川一身黑色礼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配上粉色的领结,似乎是为了和傅清的婚纱两两相称,他还是我印象里的样子,并不平易近人,周身散出一种冷静的,难以靠近的气息,他起先没有笑,只在傅清她爸把傅清的手交给他的时候,他的嘴角才稍微扬了一下,但这笑容维持不到一秒钟就落了下去,傅清挽着他的手走到最前面。 两边不停有人拍照和摄像,头顶灯光交错,如此华丽却刺眼。 司仪开始念祝词,没想到念的是民国时期结婚证书上的一段:“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在我们今天的这场婚礼上,新郎宋川先生是北京市著名地产公司……” 这段话曾是我非常喜欢的,字字句句,皆是圆满和诚意。 可此时我在台下听到这些,心里莫名酸楚,明明台上的这两个人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却被逼着站在了一起接受所谓“良缘永结”的祝福,傅清根本不是宋川的心中所爱,纵使她再好,宋唯一这个结,宋川这辈子都不可能解得开。 就是不知道宋唯一现在人在哪里,听到这些话又作何感想呢? 司仪又进入下一环节,开始各自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在彼此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跟彼此荣辱与共云云。傅清的声音像是她的脸一样在面纱里并不真切,明明离的很近,可听起来却又觉得很远,她说:“我愿意。” 宋川更是毫无波澜,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机械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司仪又问在场的来宾是不是都对这对新人表示衷心的祝福,客人纷纷应答,嘴里喊着“是”,可忽然听到有人用话筒喊了一句:“我不同意。” 我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顺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就看到宋唯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换了一条裙子,把头还盘了起来,昂着头大步往前走,步步逼近宋川所在的位置。司仪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只好开玩笑似的敷衍着:“这位女士真是幽默哈,这么爱开玩笑,好了下面我们进行婚礼下一环节,新娘新郎交换对戒。” 宋唯一提高了声音:“你耳朵不好使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很像在开玩笑吗?那我再认认真真地说一遍,我不同意!他们两结婚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四周的客人一下子纷纷议论了起来,交头接耳中我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这不是宋家的小女儿吗,她怎么跑到她哥哥的婚礼上面来闹啊?” “不知道啊,这兄妹两是不是关系不好啊,得多大的仇恨才这么折腾啊?” 我紧张的满手都是汗水,又不敢贸然上去拉她。只见宋唯一谁也不看,就定定地盯着宋川,她孤独地站在台下面,骨骼瘦削,脸色白,明明心里难受的要死,还强忍着泪意倔强地抬着头,让人看着难受死了。 江慎行从边上走了过来,他扶着宋唯一的肩膀似乎在低声地劝她,可是宋唯一死死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动。我看到江慎行甚至是用了力气抓着她想把她带走的,宋唯一狠似的甩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你别管我,我要宋川自己跟我说。” 我背过身去,眼泪压根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心都揪在了一起。其实我此刻还不能完全感受到她的心情,因为我自己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我知道傅源跟别人结婚的话,我差不多也要心如死灰了。 宋唯一,我可怜的妹妹,为什么老天要对你这么残忍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我注意到傅源他妈好像在示意保安过去把宋唯一拖走,但是傅源制止住了,他走过去挡在了宋唯一的面前,不准任何人靠近她。看到傅源这样子我心里有些欣慰,真怕他会因为这是他姐姐的婚礼,就对宋唯一心存抱怨。 宋川之前一直都没有动,就在台上静静地看着宋唯一的动作,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后来才从上面走了过来,我在这一刻还在心里有些幻想,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会不会心里一时不忍索性拉着宋唯一就离开这里,这场婚礼至此作废? 就在我满怀期待的时候,宋川做了一件让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儿。他走下台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甩了宋唯一一个耳光。 36.情深不寿 宋唯一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川,这一下因为打地真的太狠了,在我站的地方都能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瞬时就感觉到她的脸又红又肿,十分狼狈。 宋川的声音冷得仿佛能把周遭给冻结:“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滚出去,谁让你来的!” “你打我?你竟然动手打我。”宋唯一说话的时候,仿佛浑身都在抖。 “你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宋川对着门外高声喊了一句:“保安呢,人都死光了吗,还不赶紧给我过来把她给带走。难道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一个女人?” 宋唯一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表情绝望且狰狞:“宋川你他妈简直就不是人,你就是个魔鬼,禽兽不如的东西。” 宋川任她动手打骂,她手指的指尖在他的脸上用力地划了过去,留下了两道血痕。 保安走过来把宋唯一拖着,她被几个人几乎是架着给弄出去的,宋川就冷眼看着,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现在婚礼继续,不用理会她,让大家受惊了,不好意思。” 我恨恨地看了一眼宋川,加快了脚步跑到了外面去,看到宋唯一被推在了地上,她就跌坐在水泥地面上,脸上的五指印还没有褪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的雏鸟。我赶紧走了过去,蹲下来抱住了她:“唯一,你还好吗,疼不疼?”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看着我,张开手掌,掌心和膝盖都被水泥地面给弄破了,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乔雨,我好疼,我疼得想死。” 我把她慢慢地扶了起来:“我们走吧,我们去青岛待两天散散心好不好?你看咱们行李都收拾好了,那边二哥也给什么都安排好了,去看海吃海鲜,比在北京舒服多了对不对。” 江慎行也追了出来,正好听到我说的话,对宋唯一柔声安抚:“对,唯一,你跟乔雨走吧,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都可以,哪里都可以。乔雨,你们的行李我让人放在门口的保安室里了,等会儿去拿一下。” 我点点头说好,宋唯一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唯一。” 当然不是宋川追出来了,我们一转身就看到宋唯一她妈和傅源他妈两个人走了过来,我心里一紧,把帽子往下又按了按,故作镇定地看着盯着地面看,头都不敢抬一下。 江慎行看出我的顾虑,不动神色地挡在了我的身前,宋唯一她妈拉着宋唯一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说你过来干嘛,不是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不要再对宋川有不该有的感情了,你怎么就说是不听,你这孩子要我说多少遍才能明白啊,你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别过头去不说话,她妈伸出手要摸她的脸,宋唯一拍开了她的手:“你别碰我。你心里恨死我了吧,我今天这么一闹,给你们宋家丢人了,你不是最爱面子的吗,刚才是不是想杀了我才好?” “妈怎么会希望看到你受伤,宋川打你的那一下,就跟打在我心里一样。可你也看到了,他不爱你了,他要是心里有你,是断断不会对你下那样的狠手。所以唯一,你看开点儿吧,不要再爱他了,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只能是你哥哥,你要永远记着!” 傅源他妈这时候开口:“好了亲家母,唯一还小不懂事,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也就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了。小清一直以来也都把唯一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不会跟她计较今天生的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她又对唯一说:“也希望我们唯一以后能遇到更好的人,只有你也幸福地嫁人了,你妈才能宽心。” 她说这话还真的不是一般地假惺惺,我估计她心里已经把唯一给千刀万剐了,偏偏当着宋唯一她妈的面儿还装大度,也真是讽刺。我心里正在埋汰着,她又忽然开口看向我:“咦,这位小姐是?” 江慎行接过话:“她是我的朋友,跟唯一关系也不错。” “哦,慎行,这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暂时还不是。”江慎行笑的镇定自若,亲切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了sara,你带唯一先走吧,回头我们再联系。”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宋唯一虽然情绪很不稳定,但还能在这种时候顾及到我的情况,跟我一起加快了脚步往外面走。 到保安室里拿了包,我拦了一辆车还是往南站方向去,这一次宋唯一什么都没有说,就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高铁上的时候傅源打给我:“你们两人在哪里?” 此刻宋唯一在我身边闭着眼睛,像是一个安静的瓷娃娃,我走到边上去听电话。 “现在去青岛,出去走一走。” 他愣了一下:“也好,帮我跟唯一说一句对不起。哎算了,你不要跟她说了,她想要的并不是我的抱歉。” 我嗯了一下,傅源又喊了我一声:“乔雨,我爱你。” 傅源突然说出这三个字让我一时一怔,不知道他此刻想到了什么,也许是宋川对宋唯一的态度也让他很意外,受到了某种刺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那么喜欢你,也并没有不相信你,可是看到你跟二哥在一起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就想要火。我其实有的时候觉得很嫉妒他,因为他总能像是及时雨一样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而我却恰恰相反,总是给你带来烦恼和痛苦,我就是怕,怕你再像两年前一样,承受不了这些事情,一走了之或者转身躲到别人的怀里,其实自从你回来以后,我一直都患得患失,没有任何的自信留住你。” 我靠在门上,列车在轨道上疾驰,两边飞快地掠过空旷的原野,满眼碧翠。 “我知道宋川是爱唯一的,可是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也是在看到了那一幕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照着我自己。我爱你,却那样伤害你,真是对不起。以后,我以后一定会调整心态,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再冲动地对你火了,我保证。” 他看我一直没有讲话,问了一句:“乔儿,你在听吗?” “在。” “那天孟萧冒雨找我,她说家里人要送她去海南疗养她不同意,跟家里吵架了出来。我不想留下她,可是她说自己太冷了,她不停地抖说想洗个澡,我就同意了,本来想等她洗完了就立刻把她给送走的,没想到你会在那个时候来。我出来拿东西的时候看到鞋柜上的披萨盒,脑子一下子空了,想都没想就出来找你。下楼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孟萧说清楚,不能再拖了。江慎行说的对,我不该把这件事推给你,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纠缠,只能我自己斩断,是我让你委屈了,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我会等你原谅我。” 我抹了抹眼角才开口:“傅源,有一件事情,其实我这两天一直想要问你。” 他一听我问的这么正式,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嗯,什么事儿你说。” “那天夜里你给我写的九十九个对不起,是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的吗?” 沉默…… 我挑了挑眉毛:“你应该知道,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面你还不跟我说实话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果然,我就知道这混蛋不会这么有耐心。 他咳了一声:“虽然最终是岳助理代劳了,但是那么有创意的内容是我自己想的呀。” 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大爷!”没等他再开口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回到座位的时候,宋唯一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手表:“我们几点到?” “晚上七点多。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摇摇头,喝了一口水,揉了揉腰:“可能是坐的时间长了,我腰有点酸。今天真不舒服,感觉心跳地都有些快了。” “今天你太累了,晚上早点睡,我这两天搜了不少网友推荐的青岛好玩的地方,回头给你参考一下,看看我们明天去哪里。” “好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抬头问我:“看起来还肿吗?” “不了,已经恢复如初,不影响明天我们自拍。哎,我还特意把自拍杆给带着了,你明天记得穿明亮点儿的颜色,显白。我保证把你照的美美的。” 宋唯一微微地笑了笑,有些苍凉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乔雨,现在美和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自己是什么形象也无所谓了。” “你还要找个音乐家男朋友,让他每天弹钢琴给你听的,你忘了吗?” “情深不寿,这四个字还真的是掷地有声。过去是我太执着了,以为付出了所有,把自己赔进去,也许会换来他的一点感动,却原来我做得再多,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的。乔雨,我真的好傻。”宋唯一看着窗外:“经过今天这一巴掌,他也彻底把我给打醒了。我以后不会再沉沦在那场虚浮的美梦里,该醒醒了。” 37.枕边的照片 到了青岛,果然一出站就有人打给我,司机在出站口等我们,领着我们上了一辆车,把我们送到了江慎行在崂山区置办的一栋别墅里。 ≧ ≦ 下了车已经将近八点,夜色降临在这座悠然自得的海滨城市,宋唯一看了窗户,海风从外面吹进来,她的头轻轻飞扬,像是一面无声的旗帜。别墅的地址位置非常好,坐落于全国著名的海景区,在楼上的窗口站着就能够看到了外面浮动的海水,江慎行安排了一个保姆照顾我们这两天的起居,我跟方经理请了假,周二再回去上班。 二楼走廊最尽头的房间是主卧,听保姆说江先生每次来都是睡在那一间,我们不好意思用他的房间,就住在了客房里,因为我担心宋唯一一个人的时候会胡思乱想,就非要跟她一起睡,她倒也没有意见,随我去了。 晚上吃了海鲜,保姆自己在家里烧了一桌子的鱼虾给我们吃,她还会烤生蚝,我们自己也试了试,觉得挺有意思的。 临睡觉的时候,江慎行打给我,问起我青岛当地的天气怎么样,我说很好,抬头还能看到星空,美丽极了。他笑了起来:“你和宋唯一可以去我的房间看星星,我在露台上放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只要是正常的天气,看到月球环形山脉和木星上的横纹肯定不是问题。” 宋唯一兴致平平,但还是被我拖着到了他的房间里,我不太会用这种东西,她笑我成天哭穷,说这个也不是很贵,千把块就能买个入门款,我要是喜欢自己也能买得起。她帮我调好角度,让我坐下来看,果然能看到月球上堆砌的凹凸点,像是没有刚刚铺好的还没有成型水泥路面被雨点打湿后的样子,颜色也是灰扑扑的。 她见我兴致盎然,又帮我调整了角度让我看木星,在望远镜里大概只有一颗圆润的珍珠一般大,乍一看是棕黄色,但是星球上的条纹也是清晰可变,边上还有几颗明亮的白点,宋唯一说是那是木星的卫星。 我看的尽兴了,问她是不是喜欢天文,对这些东西懂得那么多。她把望远镜收起来,淡淡地说:“还好,不算喜欢也不讨厌。宋川很喜欢罢了,我常年在边上耳濡目染,勉强学习了一些。” 提到宋川真不是一个睡前适合的话题,我想着让她分心,就故意转移话题说江慎行这房间布局真好,装饰的也是风格独到,简单亦奢华。她点点头:“是啊,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二哥这样的人,他的生活风格就像是他住处的装潢风格,简简单单,却又事无巨细。如果哪个女人能够有幸跟他生活一辈子,恐怕是再幸福不过了。”她侧过头看我:“我说这些话你固然是知道的,却也当作没有听到是不是?” 我抓抓头:“你好像一直有意撮合我和二哥,那你不喜欢你四哥了吗?” “喜欢啊,四哥人也好。可惜我不喜欢他姐,不喜欢他的家庭,难免对他也有偏见,你不要介意。” 我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你说的我都懂。跟傅源在一起是真的很辛苦,今天我差一点就见到他妈了,都不敢想象如果他妈看到我,会是怎么样精彩的表情。以后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更是难以猜测,说不定还会被逼着跟傅源分开。” 她转头问我:“那即使是这样,明知道结局未必能如你所愿,你还要固执地以卵击石去撞南墙吗?与其爱的那么辛苦,还不如早点放手,乔雨,我不是在挑唆你和四哥之间的感情,我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说说自己的感觉。走到我这一步,那么努力过了,该得不到的还是没有得到,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应该把这种付出花在别的男人身上,估计这会儿结婚的就是我了。” “唯一,不管我最后会和傅源走到哪一步,即便再分开,我再开始另一段感情,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二哥。” 她迷茫地看着我:“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哪里不好了?” “他非常好,他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完美的人,但是他是傅源的朋友。哪怕有一天,我和傅源恩断义绝了,念在从前那么深的感情,我也绝对不能跟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傅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宋唯一站了起来:“难怪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喜欢你。你这样的人,总是从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深怕别人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倘若宋川能有你这种觉悟,他也就不会跟傅清结婚了,宋川是绝对不会顾及到我的感受的,我跟傅清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他却娶了她,真是讽刺。” 我当然不会告诉唯一,正是因为我看到了宋川对她造成的伤害如此之深,才让我明白,如果我跟江慎行在一起,对傅源来说,恐怕也是一样的。 宋川舍得宋唯一,我却舍不得傅源。 拿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我准备起身去洗澡,无意中在江慎行的枕边现了一张照片,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下,唯一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的脸:“你有没有觉得照片上的人跟你有点儿像?” “还真是有一点儿。但这肯定不是我了,你认识这人不?” 她摇摇头:“完全不认识。”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我的天,这照片是在青岛二哥的房间里,难道他在当地金屋藏娇了?或者说这里曾经住过他的爱人,但是他们分开了,不然为什么他要把这么一张照片放在这里?” 我恍然大悟了起来:“哎呀怪不得他会喜欢我了,说不定是我长得很像他过去的恋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分开了,所以他看到我就忍不住找那个人的影子,把我当成了替身?” 宋唯一哇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哎呦,当替身还是算了吧,更苦逼,我以后不劝你跟二哥在一起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四哥一起面对未来的疾风劲雨吧。” 我也顿时心里一松,一下子释然了:“真是太好了,顿时没有了压力。他其实喜欢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但愿他们能复合吧,看起来这感情挺深的。” 宋唯一难得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来,被我给弄得哭笑不得,指了指我的头说:“你呀,心怎么这么大呢,要是旁人知道了这事儿,都觉得很失落是一大损失,你还高兴。” 我们两回客房并排躺在床上,开了窗户,风吹进来还有大海咸湿的味道,我觉得舒适极了,很快就睡着了。半夜是被唯一给叫醒的,她在床上哼哼,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怎么了?” “帮我关一下窗户,我觉得挺冷的,肚子一直疼。”她闭着眼睛疲惫地说,我忙说好,小跑着下床把窗户给关了,看她还是不太舒服,把自己整个给包在了被子里,就摸着她的头问:“会不会是月经来了?上一次大姨妈是几号来的,记得吗?” “不记得了,我最近心烦意乱的,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些东西。好像很久没来了。” 她说完这话突然愣住了,直直地坐了起来,今天几号。 我把日期告诉她,她咽了一下口水,示意我去把壁灯打开,灯光乍起,我觉得有些刺眼微微眯起了眼睛,却看到她靠着枕头靠背上呆,手指在床沿上敲来敲去,最后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乔雨我不是在吓唬你,也不是在吓唬我自己,但是我真的要说,我可能怀孕了。” “怀孕了!”我张大了嘴巴:“那会是谁的孩子?” 她看着我:“你说呢,我还有别的男人吗?” “我的妈呀!这都什么事儿啊。”我真的觉得这事儿是天大的讽刺:“你们不是分开很久了吗?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我记得自己刚回北京那会儿你们就几乎不见面了,你也一直都搬出来住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多月前,我,我那天心情很不好的,我非常地想他,一直打他电话。他不肯接,不停地摁掉了,但我打了好几十次,最后把他给逼过来找我了。也是我自己犯贱,他一进门就主动亲他,还脱了衣服勾引他,那天晚上就做了。他那天非常地用力,其实我们是做了避孕的,用了套子,但是套子不小心破了,他就让我事后记得吃药,我忘了吃了。”她痛苦地看着我:“自作孽不可活,形容我这种人真的太合适了。” “你先别急,还不确定,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个医院检查一下,说不定不是,说不定就是水土不服。” “但愿吧。”话是这么说,我们都神情凝重了起来。我心里想的是,万一真的是,这孩子是留还不是不留呢? 38.快说我乖不乖 因为心事重重,所以我的后半夜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非常早就起床了。保姆已经做了早餐放在桌子上,我把唯一叫醒让她洗漱,司机在外面等我们出门,问我们想去哪里,宋唯一说去医院,司机有些担心:“不知道是您二位谁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通知江先生?” 我拦住他:“哦不用了,可能有点水土不服,我们就是想去开点儿药,您把我们送过去就行,不用等我们了,到时候我们两就在附近逛逛,回去的时候再打给您。” 司机虽然不放心,但是经不住我劝的,还是把我们送到医院就走了,我去挂号,周末虽然大多医生放假,不过也有很多医生值班,这家医院人不多,没一会儿也就排上了。她做了检查,我陪着进去,医生看到结果笑了起来:“恭喜啊。” 他一说恭喜,我就心想完了完了,这下麻烦可大了。 宋唯一已经怀孕四十多天了,她这个马虎鬼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真是服了她。她面上看起来比我淡定,应该是昨天就心里有了数,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医生警告她不要再吃生冷和那么多海鲜,注意保重身体,不然前面几个月很有流产的危险。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问我:“你昨天在高铁上跟我说想去哪里玩?不是查了攻略吗,打电话给司机,送我们过去。” “你现在还有心情玩?” “带我宝宝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美丽的城市,挺好的。” “这孩子,你会不会打掉?” “我为什么要打掉?我偏要生下来。” 我抓了抓头:“我巴不得现在他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这下可怎么办,万一他知道你怀孕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宋唯一冷笑:“我不会让他以为这是他的孩子,我要让他以为这是我跟别人的,我要他膈应死。” “你开什么玩笑,瞒得了一时你瞒得了一世吗?等孩子真的生下来了宋家会不怀疑?会不让人去检查dna?到时候还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那我就膈应他们整个宋家,这可是他们宋家的孙辈儿,但可惜偏偏是我生的,他们不是忌讳我和宋川的身份吗,我倒要看看他们忌讳不忌讳这个孩子。她傅清的儿子可不姓宋,而是姓李。”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宋唯一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我们,说要去胶州湾大桥兜一圈,她想看看海天一线的风景。我诧异于她的镇定,又有隐约的担心,可不想打扰她即时的兴致,只好闭口不谈。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栈桥和奥帆中心,周二上午才坐高铁回到了北京。沿途阳光非常好,她戴了一副墨镜看不见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呆。 傅源来南站接我们,他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穿了一身西服,宋唯一看着他笑了笑:“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到一句话,您的好友护妻狂魔已上线。” 纵然我在傅源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可他还是不敢在宋唯一面前跟我秀恩爱,约等于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他先把宋唯一送回家里,我本来要陪着她上楼,她摆摆手说不用,把我摁在了车里:“四哥几天没见你,开车的时候那眼睛就不停地往后视镜里面瞄着看你了,你再不安抚一下他,他可要对我有意见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傅源赞同地在前面点点头,见我瞪了他一眼,他又开始摇了摇头。 宋唯一拍了拍我:“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因为刚才我陪宋唯一坐在后面,等她一走,傅源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还不坐到前面来,让老公好好看看你。”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到底拉开了车门坐到前面了。傅源解开了安全带压了下来开始吻我,我闭上了眼睛摸他的脸,他像是品尝糖果一般慢条斯理地舔我的唇齿,仿佛要把我变成小小的一个,整个给咽下去。 “乔雨。”他的呼吸里有漉漉的湿气,说话靡靡悱恻,充满了蛊惑的味道:“你好香。”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我也喜欢这个洗水的味道,就是不知道什么牌子。” “我说的不是的头,是你好香,我想吃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翘班出来的,还不赶紧回去?” “我已经把今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不去也行,你不是请假了吗,明天再去公司吧,反正下午去全勤也拿不到,不划算。” 我笑了起来:“aI请你来做副总,也是够倒霉的,你哪里是来给他们挣钱的,总是撺掇下属偷懒?” 傅源捏了捏我的脸:“那你可想错了,今天你栽到我的手里,还想着能偷懒?做梦呢。咱们两回去好好‘劳作’一下,不过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心疼你的。” 他说完就掉转头车,一踩油门就开了出去,直奔他的公寓里。一进门我就被他腾空抱起抱到了床上,我惊地喊了两声甩着两条腿在空气里晃动,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床上。开场这般迫不及待,过程中他却放慢了度,一下子又变成了有耐心的绅士,帮我把外套脱掉挂在墙上,手掌自我的小腿往上滑到大腿根部,轻轻地将我分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觉得女人的身体里藏着一条长长的蛇,平日里岿然不动,可一到动情的时候,它就灵活了起来,从脚趾到头顶,仿佛周身都被它所控制,一旦被**扰了美梦,它便苏醒,挣扎,让全身的器官都为之震颤。 我在傅源身下,随着他的节奏,忍不住与他互相交缠,水乳交融般。光滑巨大的电视机液晶屏幕里映出我们两的影子,像是相互纠缠的藤状植物,彼此有力地汲取养分,促进生长。 大概是很多天没有做过了,他不停地要,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我们一起躺着看床上看窗外的落日。他把我按在他的肩头,满足地叹气:“我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颜值高度搭配也就算了,身体都这么契合。” “我看你是跟所有女人上床的时候都这么说吧。” 傅源一脸委屈:“不要说跟别的女人上床了,这几年我连去海边看美女的比基尼的兴趣都没有。那天我上网的时候沈烨从我传了一个小黄片儿,我看了之后竟然流鼻血了。”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平日里看你看习惯了,再看别人的,总觉得要长针眼儿,心里突突的,跟犯罪是的。” 我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哎,沈烨去哪里了?一直没有看到他。” “在美国,他追女朋友去了。” “女朋友?”我特诧异:“咱们沈三爷也会有女朋友?假的吧,他成天跟小姐们厮混,那么花心的一个人,还能把心定下来,我可不相信。” “真的,他现在会所也交给别人打理了,他女朋友其实以前也是做小姐的,在他会所里做事,后来跟他不知道怎么就谈起来了,他是真的喜欢她,那姑娘其实是高材生,赚到了钱,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offer,沈烨没忍住,跟过去了。” 我不由感慨时光真是神奇的东西,我以为最能成双的,譬如宋唯一和宋川,却最终走到了分崩离析的那一步。而我以为会一直漂浮不定的,却反而成了一个痴情种,漂洋过海地去守护爱情。 我不在的那些时光,仿佛斗转星移,多么庆幸不变的是,再回到这座巨大拥挤的城市,我依旧有幸还能站在傅源的身边。 当然我没有把宋唯一怀孕的事情告诉傅源,因为答应了唯一要替她保密,虽然也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我觉得一旦傅源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会跟宋川讲的。 今天的北京空气非常好,晚风吹在身上清新自在,我和傅源吃完晚饭,在附近的中央美院压操场,我的帽子被风给吹跑了,走在塑胶跑道的时候,有两个美女正在散步,看到了傅源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说:“请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傅源摇摇头:“不是,我们住在附近,吃过饭过来散散步。有什么事儿吗?” 其中一个美女红着脸问了一句:“帅哥,能不能给一个电话啊,你真的好帅哦!” 傅源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不走近了,就双手环抱着手臂在原地站着看着他。傅源态度坚决:“不行,我女朋友不准我随便给女孩儿电话。” “啊,你都已经有女朋友啦?那,那给我一个微信可以吗,就加个好友,没事儿的时候聊聊天嘛。” “也不行哦。” 她们一脸遗憾:“不然跟我们合张影吧,很快的好不好。” 傅源指了指我对她们说:“我女朋友就在那里,你们先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她点头的话,我才能答应。” 美女们尴尬了起来,之前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笑了起来:“好啦,你们拍照吧,我来帮你们拍照片。” 等照完照片,傅源搂着我亲了一口:“快说我乖不乖。” “你要是能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么守规矩,我也就放心了。” 39.二哥生气了(300个红包) 从美院散步回来,傅源在卫生间里洗澡,我坐在床上玩斗地主,张言打给我的时候一局游戏刚结束,我的豆子都被农民朋友给坑没了。 所以我接电话的时候颇有些没有耐心:“你干嘛啊?” “你回没回北京啊?” “回来了。”我一拍脑袋:“忘了跟你报备了,请原谅我。” “哎呀你回来了怎么不跟人家江慎行说一声,他刚刚路过咱们小区上来敲门,说是给你带了一份酒店刚出炉的芝士蛋糕。结果我开了门说你不在家,他还问说你今天不是应该回来了吗?” 我心想江慎行怎么不给提前打个电话,害他白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张言在电话里问我晚上还回不回来了,我说不了,在朋友家里住了。 张言的声音暧昧了起来:“呦呦呦,又跟男朋友住啦,可怜的江慎行,幸好我今天机智跟她说你是出差去了,公司可能在外地又耽误了一天明天才能回来,不然人家要是知道你人在北京还夜不归宿,这心啊估计要拔凉拔凉的了。” 我尴尬地叹了一口气:“画蛇添足的事儿咱以后别做了行不,他比谁都清楚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他的司机送我们去的高铁站。” 张言也尴尬了起来:“完了完了,我说他怎么看起来神情有些失落,原来是心里明白我在骗他了。不过他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事情了吗?” “他知道,因为我男朋友跟他很熟,是好朋友。” “你说什么?乔雨你太坏了,这你让人江慎行多难受啊,成天看着你们秀恩爱,还不得在心里哭死。哎真是越想越替他心酸,他看起来多好一人啊,每次找你找不到,都特礼貌地把东西送给我了,那什么,芝士蛋糕我帮你吃了啊,这玩意儿要是放冰箱里放一夜,明天早上一准儿不好吃了。” “胖死你算了,你不是说要减肥的吗?” “像我这么有气质的微胖界女神到哪里找,我公司同事都叫我张冰冰知道吗?” 我笑了起来,张言这人特逗,她女神就是范冰冰,所以成天把冰冰挂在嘴边。 等挂了电话,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给江慎行了一个短信过去:“二哥,听我室友说你今天还特意送了蛋糕给我吃,多谢了。” 他隔了两分钟回过来几个字:“不客气,晚安。” 第二天又要上班,我和傅源也睡得比较早,我一想到请了两天的假就头皮麻,肯定有非常多的事情等着我。 一早去我定了闹钟,比往常还要再早一点,因为要去我的合租房里把桌上的几个文件再收拾一下才能去公司。傅源先开车送我回住的小区,他在楼下等我,我自己小跑着上楼拿东西,出门的时候张言正好也要走,就跟我一起下楼了。 我让傅源送送她,不然她还要走将近二十分钟的路,张言看到傅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乔雨的男朋友是你啊,上一回不是你跟我说,她有东西忘了拿走,需要你给带到天津的吗。” 傅源低声笑了起来:“我骗你来着,你也信了。”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为这事儿我真的是被乔雨骂死了,她说我现在是只长肉不长脑子。” 傅源嘿了一声:“呦,她还好意思骂你呢,早上起床的时候问我说是不是今天要开例会,人把今儿个给当成周一了,她这才是不长脑子呢。” 我对傅源笑了一下:“说完了吗?能认真开你的车不?” “说完了,我闭嘴。”他默默看前面,再不敢插嘴。 张言拉了我一下,把嘴巴凑在我耳边跟我咬耳朵:“你们两看起来感觉真不错。” 我得意地笑,她又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儿?” “你且说。” “你对江慎行,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丁丁地感觉啊?” “不管有没有感觉,我跟他都是没有可能的,因为我不想让我男朋友心里不自在,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她拉住我的胳膊晃:“咱两算不算朋友?” “你说呢。” “把他电话号码给我吧,微信也行,我想追他。”张言一脸诚恳地看着我:“他真的是我的级喜欢的款儿,不瞒你所当时我第一眼在宜家见到他,就心里有些感觉了,不过没当回事儿,心想着最多就是一面之缘,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没想到后来还能再见到,而且他还是单身,你又不喜欢他,我也不算不厚道,对不对?” 我还没讲话,坐在前面的傅源耳朵不是一般的尖,明明我们说的是悄悄话,他竟然一字不差地都听了去,他一听张言说自己喜欢江慎行,还一下子来劲了:“你问乔雨干嘛,这事儿你得问我呀,你想要他什么联系方式?微信,手机号,邮箱?我这里什么都有的。张言我跟你说,我今天越看你越觉得你们两特般配,你一定要把他给追到手,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打给我,来你记一下我号码,回头我把他联系方式都给你。” 她在后座捂着嘴巴笑起来:“乔雨,你男朋友太有意思了。这是有危机感了吧,巴不得把江慎行推给我呢。” 因为是开车,没一会儿她就到地方了,等张言下了车,傅源转过头看着我:“张言对二哥这么熟悉,偏偏却不知道我这个正牌男友的名字,真是不公平,一定是我群众基础没有打好,看来以后要兼顾亲友团了。所以说二哥这个人狡诈啊,把生意场上那套沾亲带故的本事都给用到感情上来了,不行不行,我也不能落后于人。” 我自后面一拍他的脑袋:“就你话多。” 傅源又想起来什么:“哎对了,这几天你人在外地我也忘了问你了,那个王恩娇不是跟你住一个合租房吗,她有没有为难你,如果他为难你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其实我建议你搬出去跟我住,合租有什么意思,那房子我去过,尤其你房间那个采光,一点都不好。” 王恩娇已经从aI辞职了,其实她不辞职,也会被调到后勤上,不可能再有什么升职的机会,更不会再把她放在营销部采购岗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一听傅源这意思,就知道王恩娇走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了,如今那个房间一直空着,那可是主卧,按照我们房东一直以来的个性,必然是要以最快的度给租出去的,偏偏这么多天了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想我可以确定是谁的手笔了。 之后傅源和张言再有什么联系我并不知道,但是他们还真的互相留了号码,我看傅源那语气,是巴不得明天张言就跟江慎行去扯证了才好。 没想到二哥生气了。 周五晚上我在窝在傅源公寓的沙上看书,傅源又去开视频会议一时没回来,江慎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乔雨,你一定要这么伤我?” 我愣了一下,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二哥你干嘛要突然这么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跟老四还是好好的,你们两还在一起,所以你不肯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也犯不着把别人往我身上推吧,你以为我身边会缺女人吗,你错了乔雨,我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如果我想要找一个女朋友,一抓一大把的等着我,可是我不想要而已。我心里只有你,根本对别人没有兴趣,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张言,无非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想要借此来弥补。但你的方式,我真的不喜欢,实在是违背我的意愿。”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沉,莫名有些羞愧,虽然他的联系方式不是我自己本人透露给张言的,但是傅源那么做我其实也是默许的,他说的没错,我是因为心存亏欠,所以才会希望有人能够温暖他,张言是个不错的姑娘,我私心觉得他们其实性格会合得来。 我做不到,所以希望张言能够做到,没想到会让江慎行这么生气,我只好跟他道歉,他一听我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又温和了下来:“乔雨,这一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你的好意我接受了,但我的心意我自己把握,我也不会给你压力,我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二哥,其实你未必如你想的那么喜欢我,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他沉默数秒:“你又想要改变策略,开始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方便自己自欺欺人了?” 我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我看到你在青岛的卧室里枕头边放的照片儿了,那照片上的才是你心爱的人吧。” “什么照片?” “一个姑娘,长头,穿个浅蓝色长裙的,我跟宋唯一都觉得那样儿挺像我从前没有剪头之前的形象。我也大概懂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了,因为我长得跟她想是不是。我不知道她是谁,但二哥,你要敢于面对自己的心,喜欢她就去找她呀,你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江慎行叹了一口气:“你误会了,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是别人的替身呢,真要算起来,她是身上有你的影子才对,几个月前我去青岛小住一段时间,在路上闲逛的时候偶遇那个女孩儿,就觉得她眉眼与你很像,忍不住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他的声音沉静如深海礁石:“乔雨,如果一定要说我在睹物思人的话,我只是在借着那张照片想你。” 40.阿姨,您好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江慎行说完,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我们各自在话筒的两边沉默了数秒,他比我先一步开口:“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这么晚了都。≧” “干嘛呢?” “看会儿书。” 他嗯了一声:“你接着看吧,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我挂了电话,忍不住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下去,仿佛这样能够更清醒一些。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得厉害,念书的时候做题像是在吃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题目是难以解答的,可是遇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却似乎总是处理的一塌糊涂,真是糟糕透了。 想了想还是给张言打了个电话过去,她似乎是在敷面膜,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没有完全出来,我跟她说:“你最近是不是联系江慎行了?” “对啊,我昨天加了他微信,我说我是张言,是你的室友,他也同意我好友申请了呀,我就跟他聊了两句。” “你都说什么了,不会一上来就表白吧,再把人家给吓着了。” “没有,我真没,就是跟他聊聊最近的电影,漫威不是出新片儿了吗,我以为他会喜欢的,谁知道他不太有兴趣,跟我聊几句就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先不跟我说了。怎么了,他不会不高兴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他大概是以为我想把他推给你,所以不太舒服。你先缓一缓,别那么勤地联系他,哎呀现在这情况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言说话都要带哭腔了:“看来我被他嫌弃了,呜呜原来我长得真的不像范冰冰,不然我怎么会被他给嫌弃了呢,我以后再也不会自吹自擂了。” “你也别放弃,这不是刚开始吗,我说句你不喜欢听的,他现在还是对我有意思,一时半会儿地哪能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再多点耐心,指不定过段时间他想通了不喜欢我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张言一听我这么说也淡定了起来:“对啊,乔雨我给你个建议啊,你下次在他面前扣扣鼻屎骂几句脏话吧真的,多干点儿损己利人的事情,你会有好报的。” 我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傅源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们开完会又在酒店吃了晚餐,不过他没有喝酒,说是幸好带了车去,不然又得酩酊大醉地回来,我又该不搭理他了。我觉得好笑,他最近愈地乖巧听话,什么事情都以我为先,每每做了什么得意的事情,还邀功似地反复跟我讲,我不夸他一句,他还不罢休了。 我让他到沙上来跟自己并排坐着,主动亲他的脸,嘴唇,却一只手在他的腰上挠痒痒,他连连退让,让我别这样,我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样儿,你以为今天能逃得了吗,栽到了本大爷的手里,还不乖乖屈服。” “你哪个山头混的?” “圆子山头。” 他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取名字都没有一点儿创意,不玩了不玩了。” 我拉下脸来:“不玩拉倒,我进去睡觉了。” “哎哎。”他又伸手拉住我:“别生气嘛,我给你挠还不行吗,你想挠哪里都可以,陪我再坐一会儿。” “真没原则。” 虽然我总是嫌弃他,最后还是在他怀里睡了一夜,傅源最近突奇想说要留小胡子,为了显得成熟一些,特意几天都没有刮胡子。晚上我趁他睡着了,我伸手摸了摸,又在他脸上蹭了蹭,痒痒的很,总觉得这种小胡子特别好玩,忍不住伸手拔了一根,傅源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竟然没有醒,只是嘟哝了一句疼,我憋着笑把这根又短又硬的毛给收藏了起来,放在了我床头柜抽屉的饰品盒子里。 第二天是周末,但是我前几天请了假,一星期堆积的事情特别多,所以被经理下了任务去加班。傅源被他的其他朋友叫过去打麻将,说是三缺一,本来以为他得晚上才回来,我也没当回事儿。 如今已经是深秋,晚上突然起了沙尘暴,写字楼里留下值班的同事也寥寥无几,我坐在办公室里看到窗外的树在风里枝叶晃动,天色昏黄浑浊,隔着厚厚的玻璃都隐约能闻到扑鼻而来的尘土味道,我把办公室的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回去,从aI的大厦到我住的地方还有断距离,哪怕去傅源那里,也要走十几分钟。这种时候的士肯定也打不到,车都堵在这一片儿,司机恐怕都要拒载。 手机响了起来,傅源打给我说:“乔雨,你还在公司里吗,还没有回去吧。” “恩对啊。” “那你先别出来,我已经在路上了,我应该也很快就到公司,你过二十分钟这样到地下停车场来。” 我看了一下时间:“你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嗨,我一看外面天色不对,怕你不好回去,就提前走了,被他们几个给骂死了,不过谁叫我这个人重色轻友呢,总不能看着媳妇儿被困着不管不顾吧。” “那你开车小心点儿,路况不好,注意安全。” 说不感动怎么可能,我挂了电话,桌上是一杯泡好的龙井茶,香气淡淡清冽,一如岁月静好铺展出的平和气息,浓淡皆宜,无论是什么样的味道,都让人感到温馨。 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这样走下去,我的人生也就知足圆满了。 傅源稍微迟到了五六分钟过来,应该是路上堵,他其实也很快了,远远低就看到我戴着口罩和衣服上的帽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巫。他好笑地把车开过来,探出一个头对我说:“sara,快上来,后面狗仔要追过来了,别被他们给拍到咱们俩在一起,否则明天又要上头条了。” “什么头条?” “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子特别像伪装出行的明星吗,而我就像护着你的经纪人。” 我哈哈大笑,钻进了副驾驶,他伸手替我把帽子拿了下来,递过来一瓶水:“润润嗓子。” “傅经纪人你真是太敬业了。” “照顾好老板,应该的。” 开车还是比走路快很多,没一会儿就地方了,他这些天都是拐了我到他那里,张言已经不止一次吐槽我夜生活太频繁了,我还没敢告诉他傅源撺掇搬过去跟他同居的事情呢。 可能是因为沙尘暴,所以地下车库都已经停满了,我们只好又开了出来在路面上找车位,傅源住的那一栋楼楼下比较近的车位也已经被占满了,只好停在比较远的地方,傅源让我重新把帽子带好,把我整个地搂在怀里,不让我的脸吹到风。不过他自己比较惨,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等我们小跑着进了楼里的时候,他的头上都沾了一层薄沙。 我好笑地帮他拍掉,还趁机打了他的头几下,傅源看出来我是故意的,一下电梯就拖着我不让我走,说自己肯定得了脑震荡,得让我负责任。 我们两你追我赶地走到了公寓门口,我倒着跑,嘴上还喊着:“臭流氓你别过来。” 没想到会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起先以为是傅源的邻居,我赶紧回过头想要道歉,结果抬起头的瞬间就顿在原地动弹不得,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源也从后面追了过来,他的笑容僵持在脸上,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妈,你怎么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如同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拘谨又小心地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真的你是啊,乔雨。” 傅源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干嘛这么紧张,我难道还会吃了她不成?”阿姨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们两一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姐结婚的时候,婚宴上的摄影碟原版被送到了我家里,让我看看还需要把哪些镜头给加到刻下来的那张碟里,我就又看了一遍。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几个镜头,觉得里面戴帽子的人跟她很相像,就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天的场景,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跟江慎行,宋唯一的关系都那么好,见了我却一声不吭还故意戴着帽子,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怪,就让人查了查乔雨的近况。” 傅源他妈看着我慢慢地说:“果然是你回来了。我还在想,他竟然最近主动疏远了孟萧,不知道是生了什么。乔雨,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也只有你有这样的本事了。” 最后这句话,听起来真不像是在夸奖我。 “是啊阿姨,我回来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她是厉害,但也不是洪水猛兽,我得打起精神来。 41.出人意料 阿姨看着傅源:“外面风沙那么大,这样的天气我特意过来一趟,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傅源沉默地用钥匙开门,侧过身让他妈先进去,她低头脱了鞋,我从鞋柜里给她拿出一双拖鞋给她换上,她竟然还说了一句谢谢。她起身的时候四处看了看:“你这里的房子,我还真是第一次来,比你西直门的那一套环境差了点,不过勉强住着吧。” 见没人答应,她又转过身来问我们:“看来我这是来错了,这么不受欢迎,你们两个是说好了的,一点儿好脸色都不给我看了?” 我笑了一下:“没有,我们怎么敢怠慢您,您坐,我去给您泡杯茶。” “有花茶吗,我现在不爱喝别的茶了,嘴里总觉得味道苦。” “好。”我抓了一撮小菊花放在杯子里,煮了开水泡开,因为北京太干了容易上火,那天和傅源吃火锅太辣了回来还流鼻血了,所以就在楼下买了一袋菊花茶回来败火气,没想到这会儿还派上用场了。 她端起来喝,又让我们也坐,傅源没忍住先出声:“您今天到这里来是干嘛了,既然已经派人查过了乔雨的近况,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现在冒着大风沙大老远地找到我这里来,该不会一开口就是让我们分手吧。” 阿姨放下杯子皱眉头:“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我这一次来对乔雨的态度不够好吗,怎么说的我好像是拿着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傅源坐着还是不安心:“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地绕弯子了,我们两承受得住。” “我要是让你们别在一块儿了,你也承受得住?” “您这态度不是两年前就已经摆出来了吗,有意思吗。反正随便您怎么折腾,我今儿个就把话给撂在这里了,我是不会跟乔雨分手的,当年要不是您从中作梗,我们两现在早就把婚给结了,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差点错过了,最后不还是在一起了吗,您到时候再逼我们两,说不定还是反反复复地再走回头路。这人啊,得相信老天的安排,绕了一大圈,该在一起的,他就得在一起。您明白我的意思不?” “说完了?”阿姨也不见生气,就淡淡地问出来一句。 “中心思想说完了。”傅源看了我一眼,朝我笑了一下,底气十足。 看他这样儿我也还真就不怕了,他妈又把头给转向我:“你呢,你走了这两年,对我的抱怨也不少吧,都说出来听听看,趁着我今天心情不太差,给你个机会说,以后再想抱怨,我就要生气了。” 我清了清嗓子:“我这一次回北京,本来不是为了傅源,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我是从南京分公司考试考到了总部的,讲真话我对北京有太多伤心的回忆,当时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下了决心再回到这里。没想到傅源会成为我公司的上级,再见面过去的那些回忆都忍不住勾了起来,我们两还是有感情的。我知道,您一如既往地不认同我,时间也不会冲淡您对我的厌恶,可您让我们分开了,我过得不好也便罢了,傅源过的也不好,他这两年怎么过来的,您也是看在眼里,与其大家都不好过,还不如您放过我们。” 她继续喝茶,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了,也不做评价,竟然听到后面还点了点头,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源见她这样,换了一个策略开始用怀柔的办法以情动人:“妈,您打小儿就是最疼爱我的人,小时候我生个病,您大半夜地把我背着冒着大雨带到医院里打吊瓶,自己却了好几天的高烧,这些我都记得清楚。乔雨走的时候,我心里是怪您的,觉得您太残忍了,非要逼死我才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心理医生,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好像一个孤魂野鬼,我知道您也心疼,好几次还背过身去抹了眼泪,您其实不是心肠那么硬的人,真的,这一次儿子求您了,别再拆散我们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我姐这回结婚结成了什么样儿,您全都看在眼里不是吗,爸领着她走向宋川的那段红毯上,她一个笑容都没有,像是一个木偶人,您也希望儿子成那样,不开心地过一辈子吗?” “还有热水吗,再给我添一杯。”她没有立即作答,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再倒水,我赶紧站起来把水壶给拿了过来给她斟满茶。 “小源,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妈妈还能说什么呢,好像我再反对,就像亲手要了自己儿子的命似的。如果你真的非乔雨不可的话,那我就不管你们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形势逆转至此,她的话更是出乎我和傅源的意料,我们两非常快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我拿着水壶的手轻轻一抖,不小心倒出来一些,赶紧又跑到厨房里拿了抹布出来擦干净,她看了我一眼:“现在比以前还冒冒失失的,我都不太放心把我儿子交给你了。” “刚刚是我太不小心了,因为我,我没想到您会,您真的不反对我们了?” “我反对有用吗?我当然对你还是不满意,可谁让小源他喜欢你呢。” 傅源一听这话开心极了,眉目含笑地看着我,一只手拉住我,一只手拉住他妈:“您真是亲妈呀,哎呦我实在是太爱您了。” 他妈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上一次跟我说这种话,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第一个月非要逞强,说要自己挣钱来养活自己,是成年人了,不能再要家里的钱。结果给一个小孩儿去当家里辅导老师,一个月可怜巴巴的一千多块钱,还每天来回坐公交车,累得要死要活的,偏偏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用惯了,买了两件衣服就差不多都花完了。我去你们学校看你,在你包里塞了几千块的时候,你晚上打电话给我,也说你最爱我了。这话一说,都晃过去多少年了。” 傅源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您接受乔雨,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儿,咱们三个人就都忘了吧,以后和平相处多好,我也不用再谈个恋爱都胆战心惊的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您怎么过来的,是自己开车的吗,没有带车的话,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你送了,我开车过来的。你们两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晚上吃什么呀?” “这外面风沙太大了,本来我们想出去吃的,现在就在家里随便对付点儿得了。反正也不饿,冰箱里还有菜。” 阿姨起身站了起来,我连忙跟着起身去送送她,到了电梯口她让我们回去吧。等电梯门一关上,傅源把我一下子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你听到没有,我妈说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我耳朵没有聋啊大哥。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开心啊?” “开心啊,我当然开心。可傅源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她之前多恨我啊,两年前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软硬兼施地就是为了把我从你的身边给赶走,我真的不敢相信两年之后她再见到我,能这么平静,不仅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客客气气的,我是在做梦吗?” 傅源也耸耸肩:“你要我说,我也觉得不正常,可是那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难道还能有假?其实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唯一在我姐的婚礼上大闹了那么一出,我妈自己也都看在眼里了,逼着女儿嫁给了不喜欢的人,结果是什么样儿的,两次失败的婚姻,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她说不定也在反省了,觉得之前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想让我过的开心一点吧。” “一个人的想法,真能转变的那么快吗?” “你还在南京的时候,我有一阵子情绪很不稳定,经常在公司里让自己忙到天昏地暗,几顿饭都不吃的那种,她那个时候甚至勒令我回大宅去住,每天都让人看着我吃饭睡觉,那种情况也是后来才缓下来的。她大概也是怕了,怕万一我再次跟你分开了,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想通了吧。” 我伸手抱住他:“对不起,让你经历过那么艰难的日子,而我却一直躲藏在别的地方,你一定很辛苦。” “没事儿,都过去了。”他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你不是回来了吗,你回来,我就又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傅源的话让我心里又酸又甜,我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笃定而踏实。 我于是也充满感激地想,阿姨应该是真的心疼他,所以才甘愿放过我们的吧。真好,她一直都是我压在心里的一道致命管卡,如果她都过去了,我和傅源之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42.酒会 第二天是周日,经理总算愿意放我一天假让我可以不用去上班。经过昨天的大风沙,今天小区的地面颇有些狼藉,但是天空很蓝很亮,一点儿都没有昨日那种昏黄陈旧的压抑感。 我和傅源在家里睡懒觉,我比他早一点起床,给他做完早餐才叫醒他。吃早饭的时候,傅源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他妈打过来的。他看了我一眼接起来:“您有什么事儿?” “我和乔雨在一起啊。吃饭,什么时候,中午吗?”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您让我想想看今天有没有应酬,等会儿再打给您。” “怎么了?她让你回去吃饭?” “不是让我,是让我们。”傅源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其实今天没什么事儿,你想去吗,你如果不愿意过去,我就跟她说有应酬。” “去呗。你妈她难得放下姿态,我再不晓得好歹,那可真是不识抬举了。而且你是她儿子,我既然是你女朋友,总是要一直面对她,哪有逃避的道理。” 傅源笑了起来,伸手捏我的脸:“哎呦我的女朋友真乖。不然咱们挑个机会跟她说说结婚的事情吧,我们两把婚结了得了,反正早晚的事情。” “现在还不行。”我给他盛了一碗粥:“还不是时候,你妈这才刚松口,要是这么快就跟她提,她说不定以为我是故意逼她,万一生气了反而不好哄。还是慢慢来的好,而且我父母那边,他们还不知道我跟你已经复合了。” 傅源恍然大悟:“我的天,是我错了乔儿,我只顾着想着自己,倒把你家里给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改天一定再登门拜访,你爸他不太喜欢我,他那一关我还没有过去呢。” “好了,先不要想那么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走一步是一步吧,只有夯实了地基,才能保证高楼不倒。” 我们十点多就过去了,虽然是去他妈那里,总不好空着手,就去市买了些新鲜的草莓和山竹带了过去。到的时候叔叔竟然也在家里,在沙上看报纸,见有人进来了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尤其多看了我一眼,推了推眼镜说:“你不是乔雨吗?你怎么来了?” 傅源不乐意了:“什么叫乔雨怎么来了,当然是跟我一起来的。我妈没有跟您说吗,是她喊我们过来一起吃饭的。” “你妈是说你带女朋友回来吃饭啊,我记得不是孟萧吗,怎么又换人了?”他爸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乔雨,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回来有好几个月了。” “你怎么又跟傅源在一起了,之前不是都已经分手了吗?” 他爸这话问得我讪讪的,傅源的语气也不好了:“有您这么问的吗,我知道她回来了当然又去追求她,把她给追回来了呗。我妈都不反对我们了,您不会还想掺和一脚吧。”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他爸讲话,他爸没说什么,只是板着个脸看了看时间:“你姐和宋川他们怎么还不来,这都几点了?” “他们也要来?” “恩。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到家里来吃饭,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正说着话,阿姨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我们没说什么,就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也拿了份报纸在看,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保姆在厨房里做饭乒乒乓乓的声音,傅源怕我无聊,让我跟他上楼到他房间里去。他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似乎和过去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动,我们坐在床上,他开了音响放歌,不无感慨地说:“这里可是咱们两的定情之地啊。” 是这样啊,我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一时回忆被勾起,他当初痞痞不正经的样子,满嘴浑话却不失可爱的样子历历在目。 想到那些,我也笑了起来,被他一把拉到了床上,他压着我开始吻我,唇齿砥砺,吞咽索取。过了一会儿,楼下隐约有喊声,我推开他:“是不是有人叫你。”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唇,把上面沾了一点我的口红给擦掉,又牵着我的手下楼了。 再到客厅里,傅清和宋川也已经来了,傅清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她很好地收敛了情绪,只是对我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我也跟她打了个招呼,但是因为宋唯一的事情,我心里对她也有芥蒂,也不太想跟她有更多交集。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几乎没有人讲话,菜品很丰盛,我也只是在面前的碟子里动筷子,傅源不时地夹菜给我,他似乎到哪里都是最坦然的。阿姨突然开口:“乔雨,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吧。” 我一愣:“我吗?” “恩,本来我想让傅清陪我去的,不过她临时有事儿没办法过去,你不会也忙吧。” 傅源看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鼓励,我拨了拨刘海:“好啊,当然可以,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场合,需不需要有什么注意的地方?” “就是一些普通的朋友聚一聚,我一个人去有些无聊罢了。” 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傅清有话跟傅源说,我去外面的院子里转一圈,这其中有几株朱顶红,似乎还是我当时种下的,如今依旧开的繁盛,妖娆动人,我忍不住拿起边上的水壶给它们浇浇水。宋川也走出来抽烟,看了我一眼:“傅源他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不是他妈,阿姨现在也是你妈了。”我说这话的时候,腔调微冷,不乏嘲讽。 他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宋唯一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关你什么事儿?你们现在又没关系。” “她是我妹妹,难道跟我没有关系?” “你压根儿就不配当唯一的哥哥。” 宋川倒不见生气,只是随口说了句:“乔雨,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你懂什么呀,你什么都不懂。” 他掸了掸烟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几乎很轻地说了一句:“我是为了她好。”要不是离得近,我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傅源很快从里面出来,傅清也出来了,把车钥匙递给宋川,皱了皱眉头:“能不能不要一得空就出来抽烟,难闻死了。” “好好说话不行吗?”宋川把烟头摁掉,站起来上了车,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傅清走了。 我可不敢像他那样,老老实实地跟叔叔阿姨说了一声我们先走了,阿姨递了一张请柬给我,让我明天晚上七点左右到希尔顿饭店,看这时间也算合适,左右不耽误上班。 一上车我就紧张了起来:“哎呀怎么办怎么办,你妈干嘛突然要带我去宴会啊,我会不会表现不好?” “多大点事儿啊,她这么做你应该高兴才对,说明她接纳你了呀,你想啊到时候肯定要跟别人介绍你是谁吧,儿子的女朋友。这就说明咱们俩的事儿越来越靠谱了。而且你以后嫁到我们家里了,这样的场合只会更多,早晚要习惯的嘛。” 我把请柬拿在手里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黑色的卡片,印着暗色格纹花案,放在鼻尖还有一点点淡香。以前我也去过这样的场合,不过全都是为了谈生意,目标和目的性都很明确,正儿八经地去跟人聊天交际还真没有经验,但愿不要出错才好。 周一趁着午休的时间,我特意到aI附近的商场里面逛了逛,买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算不得盛装出席,看起来也比较朴素淡雅,我还拍了一张照片给傅源看,问问他这样穿行不行,他有些好笑地说:“不要这么紧张,就是很寻常的宴会,你平日里什么样儿,今晚就什么样儿。” 下了班我到厕所里把裙子换好,又化了妆,在耳后和手腕上喷了一点香水,傅源有工作需要加班不能自己送我,让他的司机送我过去,打电话给阿姨,她说自己已经到了,让我直接进来。侍应生看了我的请柬,领着我往里面走,宴会是在一个巨大的正圆形餐厅里举行,在北京很少见这样的房间,头顶是精雕的环状顶壁和明晃晃的水晶灯,非常的气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进去的时候,周围不时有人多看我几眼,我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是因为自己太好看了,这里春色旖旎,从不会缺少美人。阿姨说她站在进门的左手边位置,我看到她和几位女士在聊天,她侧过身也看到我,不动声色地轻皱了一下眉头,向我走过来,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今天是葡萄酒酒会,你穿白色的裙子过来,很容易弄脏衣服的。” 我这才意识到,果然身边的人几乎清一色地穿了深色的礼服,我这一抹白,在人群中显得的确扎眼。 我顿时红了脸:“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今天是酒会,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宴会。” 其实真不怪我,她要是之前说清楚了,我也会提前做好功课。她轻叹了一声:“算了,穿都已经穿了,总不好再去换掉,就这样吧,等会儿喝酒的时候自己注意点别弄到身上。” 43.我谈恋爱了 虽然阿姨的话里并无什么责怪的意思,可是我站在这里,却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心里慢慢滋生出一些自卑来。 这是有钱人的名利场,刚筹交错间动辄谈论着上千万的交易,每一个人在这里都显得如此从容和淡定,这种地方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在咖啡厅喝一杯摩卡。我站在阿姨身侧,听着一位刚从巴黎回来的名媛轻声慢语地说她在国外的见闻,她还受邀参加了某著名奢侈品品牌的周年庆盛典,某某明星却被拒之门外。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人只有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才容易不自在。现在我就很不自在。 品酒的时候,一个跟阿姨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把杯子拿在手里轻轻晃动,凑近了想要闻一闻酒香,她离我很近,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不小心擦了香水吗,味道这么浓,已经把红酒的味道盖过去了。” 我仓皇地抬起头,阿姨低头在跟她身边的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孩儿讲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而我现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我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找到了洗手间用湿纸巾在手腕和耳后使劲儿地擦了擦,可是香气已经沁在皮肤里,和周身融为一体,除非是洗澡,不然简单地处理很难散去。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慢慢往回走,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进入那个巨大且奢华的房间里,我又不是卖红酒的商人,为什么要去关心被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是哪一年份产出,属于什么类别呢。 可是不进去又不行,阿姨带我来本意总应该是好的,我已经给她拉下了些面子,倘若还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她指不定心里对我有多少看法呢。只好又硬着头皮往她的身边走过去,这个时候一直跟她聊天的女孩儿突然转过身来,手里的酒杯不小心往我身上碰了一下,里面的酒洒出来了些,正好染在了我的胸口。 她收回手忙说对不起:“哎呀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知道后面有人,所以转身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这下酒渍看起来很明显,需要赶紧处理一下吧。” 人家都这么客气地道歉了,我总不能说什么,只好安抚她说没有关系。阿姨也走了过来:“算了,你这个样子也不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太引人注目了,不然你就先走吧。我让司机送送你?”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到门口去打车。” “也好,去吧。”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酒店大门,走了好久才有的士,好不容易在路口拦了一辆上了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下意识地就报出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绚烂的光景呆,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我憨笑着说:“小姐你真漂亮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那您可猜错了,我不是。我就是个灰姑娘。” “灰姑娘不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儿吗?”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辛格瑞拉的父亲没有去世之前也是有钱的商人,他们生活地富足殷实,原来我连灰姑娘都算不得。 回去的时候张言正在客厅里铺展着瑜伽垫,一只脚站在上面屏气凝神,脸上还抹了一层黑色面膜泥,我被她的造型吓了一跳:“你丫干嘛呢?”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竟然胆敢私闯本小姐的民宅?” “你随便到街上拉个人,就看看咱们两的样子,让他们说说到底谁是妖魔鬼怪。” 她笑了起来,从瑜伽垫上一碰一跳地下来,在我面前晃了一圈:“看出来没有,我最近瘦了。” “没看出来。”我自肺腑地摇头。 “靠,整整三斤你都看不出来!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咦你今天怎么没有跟你男朋友同住?” “最近看他看腻了,换换口味。” 张言一把抱住自己的胸:“人家不依嘛。” “神经病。”我虽然嘴里埋汰她,但是心情也被她给弄得好多了。张言仔细看了看我:“你衣服怎么搞得?” “不提了,今天被我男朋友他妈带过去参加了一个酒会,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以后再也不想去那种场合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男朋友真有钱,他那辆车最起码六七十万吧,乔雨你来日嫁入豪门,切记苟富贵,无相忘。” 我抱着腿坐在沙上,今天晚上没吃东西饿死我了,洗了个苹果拿起来就啃,一边啃一边问她:“你说嫁进豪门容易进吗?” “当然不容易。” “我今天肯定得罪我未来婆婆了,真的,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会儿心里要骂死我了。”我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张言,我跟你说实话吧,要不是因为我真心喜欢我男朋友,我一点儿都不想要进入这样的家庭。我宁愿嫁给一个普通人,不时地为了生计愁,也好过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那你会跟你男朋友分手吗?” 我想到傅源的样子,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他了,为了他,我什么苦都能承受。” 回到房间里,傅源的电话接踵而至:“宝贝儿,宴会结束了吗?” “不知道,我提前回来啦。我今天给你妈丢人啦。”没忍住跟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傅源完全不当一回事儿:“这有什么的,走自己的路管别人怎么说呢。我妈难道还为这个骂你了?” “她没说我什么,就是让我先回来换衣服。” “那不就行了,乖,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你今天不到我这里来了?” “恩,不去了。” “那我想抱着你睡怎么办?” “你就抱着我的枕头睡吧,那上面肯定残留着我的香。” 傅源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想当年哥也曾是一个风流人物,纵横夜场多年不败,被那么多女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栽到了你的手里,竟然沦落到要抱着一个枕头来睹物思人,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我让自己忘记今晚的不快,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咯。 早上我是被宋唯一的电话给吵醒的,抓了抓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好气地说:“现在六点啊我的大小姐,你干嘛呢?” “我谈恋爱了。” “跟谁?” “他叫莫回。是我经常去做头的那家理店的老板,挺帅的,我手机里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我坐直了身体,让脑子冷静了一会儿才说:“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莫回知道了,说没关系,完全可以接受。” “你喜欢他吗?” “不讨厌,他人是真的不错,这家理店在北京也是连锁,规模不算小,条件比我们家是差了不少,但是也说得过去。” 我想了想还是说:“唯一啊,我不反对你谈恋爱,我比谁都巴不得你从过去里走出来,可是这才几天啊,你就找了个新的,会不会太快了。而且你的目的并不单纯,你就是想要让宋川为了你心里难受吗,会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我没准备伤害他,我是真的要跟他在一起。我跟莫回也认识很久了,不算刚认识,大家挺投缘的,谈恋爱这种事情还不就是看感觉,感觉对了就在一起,没必要考虑那么多。而且我昨天跟莫回摊牌,他说好,还说希望是个女孩儿,他喜欢女孩儿。” “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宋川知道?” “不需要我刻意告诉他,孕妇的身体骗不了人的,说不定过阵子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能自己现,管他呢。” “好,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唯一,我只希望你不能意气用事,别伤害到自己。” 她恩了一声,声音又轻快了起来:“哎,我是想跟你炫耀我的新男朋友来着,你到底看不看?” “当然想看啊,照片来。” 她很快了一张合影给我,两个人头靠在一起,笑的很甜。背景应该就是在莫回的店里,他长得吧我觉得比宋川清秀,很温暖的一个大男孩儿,跟宋川看起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宋川太冷了,几乎不爱笑,以前唯一还经常跟我吐槽说他不该叫宋川,应该叫冰川。 我看了许久,心里有些怅然,但又觉得也好。有些东西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时光早晚会把往昔的爱恨给冲淡的。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傅源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医院。我有些奇怪:“去医院干嘛?” “二哥的爷爷身体不太舒服,我听宋川说这两天他住院了,不管我跟二哥之前怎么闹,爷爷是看着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我一定要去看看他老人家的。” “去,我跟你一起去。” 他嗯了一声,说等会儿停车场见,挂了电话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二哥,他如今只有这一个亲人,虽说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要经历生老病死,但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44.你的女朋友吗? 江慎行的爷爷是住在一家私人医院里,虽然说是私人医院,规模也不是很大,但是听傅源说,这里的医疗设备和医生水平,在北京都算是靠前的。≥ 常常有不愿向外界透露身体状况的富豪甚至政要人物在这里秘密接受治疗,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且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一家医院,我几乎就要以为这是谁家里的庄园,假山和湖水相互印衬,饶是深秋,院子里也种满了常青树,满眼碧翠。 因为提起打好招呼,我们的车方得放行,一路开到了最里面。我跟着傅源上了二楼,楼层里仍有穿黑色西服的人来回走动,似在巡逻,为的男人看到了我们,礼貌地点了点头,领着我们到一间很大的病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开门,开门的正是江慎行。 他放轻了声音走出来,又在身后把门关上了:“抱歉,我爷爷还在睡,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不方便叫醒他。” 傅源透过玻璃朝里面看了看:“没事儿,老爷子身体不是一向硬朗的吗,这次怎么突然倒下了。” “他也八十多岁了,再硬朗的身体也有些松垮了。前两天早上还在院子里喝茶,一转眼的功夫,家里的佣人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送过来检查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住院住的时间久一点,他的情况反复不定,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我想到他父母早逝,爷爷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子,爷孙两个虽然生活富贵,却相依为命,如今到了这份上,也就只有他能在身边,江老爷子这晚年其实也挺孤独的。 江慎行的样子比我上一次看到他还要瘦削一些,眼睛也有些虚肿,眼里还有看得见的血丝,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操劳的紧,甚少休息。我忍不住说:“二哥,你也别累着自己了,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竭力照顾,用不着你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多休息一下吧。” 他的视线这才落在我身上,无声地对我露出一个笑容,隔了数秒才吐出一个字:“好。” 傅源跟他之前的几次,闹得都不太开心,但是我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他其实也很关心二哥,此时双手插在口袋里,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我也比你们来了早不了多久,公司最近也比较忙,不好提前走。” “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总不按时吃饭那能行,走吧,我跟乔雨也没有吃呢,一起吧。” 江慎行点了点头:“行,我进去拿个外套。” 医院里就有餐厅,我们三并排走在一起,傅源跟江慎行路上聊了一些他公司的近况,和最近材料市场的波动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就沉默地跟在傅源身边走,此时天空的颜色由浅入深,次第变幻,仿佛有一团紫色墨汁在上空晕开,云彩成天梯的形状,非常的好看。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抬头,忽然有人小心地提醒我:“乔雨,小心脚下的台阶。”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多谢二哥提醒,我走路总是容易走神。” 傅源睨了我一眼对江慎行说:“没事儿,别管她,她成天走路不带眼睛,多摔两次就长记性了。” 到了餐厅点了五六道菜,服务员刚拿着菜单走,傅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好像是岳助理打来的,找他不知道什么事情,就听到他说:“我在外面啊,那个邮件我不是给你了吗?” “那玩意儿放在我抽屉里,你难道没有我抽屉钥匙吗?” “ceo还要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头:“行吧我过去一趟吧,你在办公室里等我。” 说完他站了起来:“你们吃吧,公司临时有事儿,我得回去一下。乔雨,你吃完了就在医院等我,我忙完了来接你。” 我当然没有意见:“行。” 江慎行说:“我找人送她回家就行,你不用再过来了。” “我来接她,反正都是回我那里。” 江慎行没说什么,傅源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剩下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无意中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了,彼此都忍不住低下头笑了起来。 我喝了一口水:“你最近有跟唯一联系吗?” “没有见面,但是打过电话,她也说要来看爷爷。听唯一的声音觉得她状态还不错,挺好。” “她交了新男朋友。” 江慎行挑了挑眉:“对方是什么人?” “不是很了解,但据唯一告诉我,那人对她很不错。我觉得如果她真的就能跟宋川各自安好,也挺好的。” “各自安好?”江慎行摇摇头:“我看未必。唯一要是玩玩还差不多,她要是来真的……乔雨,你不了解宋川,但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难道还不能放过她?” “婚姻对有些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比如我。对有些人来说,却只是一张纸而已,比如宋川。”他给我添水,似开玩笑地说:“所以啊,嫁人还是嫁我这样的比较好。” 服务生6续上菜,本来三个人吃都绰绰有余,现在只有两个人,更是吃不下。有两道菜几乎没动,我觉得太浪费,问能不能打包,他忙叫人拿了打包盒过来装好。 时间还早,傅源恐怕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我们就一起回到病房里,护士从里面出来,说老爷子已经醒了,刚才吃了一点稀饭。 我跟着他走进去,床上的老人抬头看到我,问江慎行:“慎行,这姑娘是谁啊?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爷爷,这是我朋友。” “啊,我知道,是你女朋友。走近一点让爷爷看看。” 江慎行不好意思地说:“他现在听力不太好,一定要靠在耳朵边上喊才能听的到别人讲话,医生又说最近不能带助听器,所以可能误会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儿,走到老爷子身边,他想要坐直了仔细看看我,我连忙把靠背给他放好。老爷子笑了起来:“好啊,慎行,这姑娘真不错。你叫什名字啊?” “爷爷,我叫乔雨。” “啊?什么雨。” 我凑在他耳边大声地说:“乔雨,乔木的乔。” “哦哦,乔雨。名字好听,好记。” 江慎行靠在墙上抿着嘴巴笑:“你跟他说话,就得提高音量,不然他听不全。” 老爷子看着江慎行,可怜兮兮的说:“我想吃烧牛肉。” 江慎行伸出两只手在面前交叉放,比划出一个x的形状,爷爷不乐意了:“最近都吃清汤寡水的,嘴里都没味儿了。” 我又大声说:“您现在只能吃这些,等您回头出院了,我烧一大碗牛肉给您吃。” “你会做饭啊?” “我做饭可好吃了。” 老爷子就笑了,又跟我抱怨说自己在医院里待着太没劲了,早上想去外面公园里跟人下棋,医生都不让出门。我就在边上听着,觉得老人家说话很有意思,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态很年轻。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了,请我们出去,说他需要休息了。老爷子看到护士看起来特别不乐意,脸拉得老长,依依不舍地跟我说:“乔雨啊,你下回还来看我好不好,跟慎行一起来。” 我点头应了下来。 等出了病房,江慎行说:“人老了就变得更啰嗦了,让你觉得烦了吧。” “怎么会呢,我觉得爷爷可逗了,你没听到他说喜欢我呀,让我下回还来呢。”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也想麻烦你常来看看他,我平时工作太忙了,经常周末都得待在公司,虽然这里的医护人员态度很好,可是他没有归属感,才住了两天院就火了。” 我说好,江慎行递给我一张卡,说是拿着这个可以刷门禁自由进出医院。 正好傅源也打电话过来了,我接了之后他让我往门口走。江慎行非要送我到楼下,我走出去一段了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原地没有离开。 傅源看着我说:“我好饿啊,被他们一搅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有几个菜几乎没有动筷子,给你打包了。” “我不想吃你们吃剩下来的。”他撇嘴。 “勤俭节约懂不懂?” “不懂,我干嘛要节约。” 我戳他的脑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瞧你惯得一身毛病,你不吃拉倒,我明天自己吃。” “你以后也别打包,我最不喜欢吃人家动过筷子的食物。” “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农民伯伯种地多不容易,我们要珍惜食物。” “那就把你的习惯改一改,真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尤其你跟我妈吃饭的时候千万别在她前面打包,她有点儿小洁癖,更不喜欢这么干。” 我觉得兴致蔫蔫的,本来好心给他带的东西,现在这么一弄都想扔了算了。 45.银河桥 最后我陪着傅源在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吃晚饭,他又点了两个菜,其实跟我带回来的也差不多,不过他大少爷嫌这嫌那的,我就随他去了。 回去之后我妈跟我打电话:“哎乔儿,这两天我跟你爸把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整理了一遍,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又翻出来不少你以前在老家时候的衣服,我看都还挺好看的,我本来想给你表妹穿,结果她身材没有你好,穿起来不好看,这丢了又浪费,不然还给你寄过去?” “恩?你拍照片过来给我看看。” “等下啊,我开微信拍给你。” 我妈于是拍了几张图过来,我看着一床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满满都是回忆啊。我顿时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特别好,总是能买到经典款,明明有些衣服还是当时和吴家孝结婚的时候买的,比如牛仔半身裙,黑色的背带裤什么的,放在现在还是百搭款。可能是因为没生过孩子的原因,我这几年的身材也几乎没有变形,所以从前的衣服都还能穿。 她也笑了起来,说今天翻出来我以前的相册,好久没有打开过了,封面都卡灰了,擦干净了之后跟我爸两个人坐在沙上往后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姑娘长大了,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变化,看相片儿却很明显,小时候还扎着冲天辫呢,后来一转眼就成了大人模样。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些感慨。我妈又说:“家里还有一张你拿着邻居家小潘哥哥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照的照片,那之后你每一次考试都用功看书,说自己以后要去清华念书,还也要留在北京工作,不想待在我们小地方。虽然后来没高考,现在也在都留下来了,这也是老天眷顾你吧,也算梦想成真了。” 我想起来了,那会儿真是豪言壮志,还总说以后会在北京买大房子,把父母接过去生活。可我妈还一次都没来过北京呢,我爸年轻的时候倒是来过两次,是学校组织统一来学习的,可这城市的节奏如此快,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我在这里也生活了这么久,竟然忘记了把他们接过来玩几天,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我跟我妈说,让她跟我爸抽空过来吧,也别寄快递了,有什么要给我的到时候直接带给我。她想了想,先还推辞,说我工作忙,过去了也是打扰我,我再三坚持,她才松了口,似乎也有些期待:“那就月底吧,你爸现在不教高三了,也能请的了假。主要看你,别耽误你工作就成。” “我有时间,你们来了正好,让傅源招待你们,他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对这里比我熟悉多了。” 我妈愣了一下:“傅源?还是当时傅家的那个孩子吗?” “恩,还是他。我又跟他到一块儿了。” 我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我听你姑姑说过,他们家里条件太好了,他父母不是不太喜欢你吗,两年前分得那么难看,你虽然没有跟我讲,我也猜得到,你到南京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吧。” “我喜欢他,当时也下了决心放弃了,可再见到了他,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斟酌了一下措辞:“他其实人很好,您不是也见过吗,以前主要是他妈不答应,但是现在他妈都松口了,说不反对了,所以我跟他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见我妈还不说话,我又说了一遍:“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行啦,你长大了,我没有立场管你了。看你自己吧,感情的事情妈妈不好给你拿主意,你要是跟他在一起过得开心,就随你吧。” “爸那边儿,您帮我说说?” “你爸其实就嘴巴坏,要是你过得好,他心里再有意见,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你单着的这些年,他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过得辛苦,他心疼地很,又不会表达出来。” 我是最听不得这些话的,心里总会泛出来一些涩意,只好又打了岔说些别的转移了话题。 等挂了电话,我忍不住跟傅源说:“哎哎,我爸妈月底要过来。” 他刚洗完澡,一听到这个消息笑了起来:“好啊,咱爸咱妈早该来了,他们要是不来,我其实也想说等公司过了最近忙的一段时间,咱两一起再去一趟你老家的。” “是我爸我妈,什么时候成你爸妈了,少套近乎啊。” 傅源头还滴着水,蹭着我的脖子说:“怎么就不是了,你不是我媳妇儿吗?” “我同意了吗?” 他的手从我的腰上探进衣服里,坏笑着说:“每次我都那么叫,你也没反对,我当然当你默认了。况且,咱们俩都这么亲了,你还能不承认?” 我在他之前洗了澡,此时就穿了一件睡衣,他一只手从后面抱住我,一只手游走摸索,轻易地握住我的丰盈。 傅源是如此熟悉我的身体,每一个敏感的点对他来说都是一处乐趣,他乐此不疲地挑逗,拨弄,让我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最后他把我抵在电脑桌上做了,一抬头就是窗外仍为落幕的夜色,玻璃窗上我和傅源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似有规律地晃动,搅乱身心。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翻了个身伸出腿压在我的腿上,把我整个缠住,推都推不开,我有些好笑,他其实没有睡着,但故意闭着眼睛使坏,往我怀里钻,像是小孩子。 “你呀,要是让aI那帮对你恭恭敬敬的同事看到你这幅样子,还不要笑掉大牙。” “他们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我只对你好,只对你这样。” 我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睡吧。” “你应该跟我说,睡吧老公。你一次都没那样叫过我。” “多腻歪啊,我叫不出口。” “少来啊乔雨,你什么称呼没叫过,叫哥哥的时候没见你犹豫过,这会儿跟我端着,故意的吧。” 见我不吭声,他的手又不老实了,在我腰上乱摸,我连连往后缩:“叫不叫,不叫今晚别睡了。” “别挠我,好好我叫我叫。”说完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老公。” 他翻了个身,手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又非让我再叫一次,我不情不愿地又说了一遍,没想到傅源竟然背对着我拿着手机录音了,丫还反反复复地放了好几遍,我羞得钻进被窝里,懒得理他。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方经理让我晚上跟他去饭局吃饭:“上次中达医院的单子我们虽然最后关头被瑞密斯给抢走了,但是那位何院长还记得咱们公司的好呢,这回还要购进器材,直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问我aI有没有意向做,这多难得的机会啊。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好好表现,我跟那边的几位高层约好了今晚在国贸附近的银河桥酒店。” “银河桥?” “对啊,那里靠近中达医院,是副院长自己提的地方,环境和服务都是一流的,不是挺好的吗?你这次别推辞啊,上一次就说家里有事儿来不了,人家何院长还记得你呢,说今天想跟你喝两杯,你有再大的事儿,也给我推了。” 我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不过看方经理的样儿他恐怕不知道,银河桥酒店其实是傅源他爸的产业之一。 傅家过去是做餐饮起家的,但是做到什么规模了,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问过,知道银河桥还是有一次路过的时候,傅源随口提的。他不喜欢继承家业,他爸在这一点上对傅源还算宽容,并没有逼他怎么样。 临近下班,我给傅源打了个电话:“晚上我有应酬,跟中达医院的几位领导吃饭,不好推辞,你自己先回去。因为不知道几点结束,我回头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睡觉,你别等我。” “在哪里吃饭啊,你吃完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呗?” “在你家吃。” “我家?” “银河桥酒店。” 他笑了起来:“怎么选了那地儿吃饭,哦也对,中达医院在附近。哎呀我真替今晚你们包间的服务生捏把汗,他们知道包厢里坐的是老板未来的儿媳妇儿吗,万一怠慢了你,还不得哭死?” “你少贫嘴啊,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收拾东西了,等会儿还要去卫生间里补个妆。” “行吧,晚上再联系吧。” 我坐方经理的车去,一同过去的还有另两位同事,我们公司做东,自然要比客人先到。 从一踏进门我就忍不住仔细看这家酒店,大堂一眼看过去很空旷舒服,处处灯火透亮,照着天顶和墙壁的精致雕花,十分大气。 我心里暗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一直都知道傅家家底丰厚,可真的见到了,仍然觉得是梦境一般,这到底是好的福气还是坏的运气,我真的说不清了。 46.小醉猫 我们在包间里等了半个多钟头,中达医院的人才过来,他们临时有上面的人来检查,耽误到七点多才来。 ≦ 不过这些领导都是极其擅长交际的,虽然是客人,偏偏一过来每个人都主动自罚几杯。不知道我以前听谁说过,医生平时工作的时候不喝酒,一旦离了工作有应酬了,一个比一个能喝。可哪里一直让客人罚酒的道理,我们aI的人也只好举起酒杯来,一一敬酒。 客套话说的比桌上的菜都要丰盛,而这样的场合一般是一定要有女性在的。 常常听人说一个销售团队想要做得好,一定离不开女人。这种说法其实是有原因的,倒不是说非要使用美人计那些招数,而是女性更加地细腻温和,在这样的场合起到润滑剂的作用,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是,饭桌上男人们相互夸赞怎么听到耳朵里都显得虚假敷衍,但是如果有女人在,把褒奖的重心放在女人身上的话,一来显得对方很绅士,二来显得足够真诚。 今晚我就被夸成了一朵花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我和何院长坐在面对面的位置,他先开腔说:“sara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我后来问了我那个战友,他们当时没有给你们几个人请柬吧,你们也是有本事,竟然还明目张胆地混进来了,你们方经理说,那个主意是你想的。” 我不好意思:“在您面前卖弄小聪明了,您千万得原谅我。” “就要这样,做事得活套,我最不喜欢那种跟木头似的人找我谈生意,三两句话找不到点儿。” 就冲着这话我又单独敬了院长两杯酒,之后6续地喝了一圈儿,我的脸色已经红,胃里似有什么在灼烧,胸口翻了一阵恶心感上来,真是要命了。 本来还有一个女同事一起来,可惜后面说她小孩儿在家里把头摔破了,她一时心焦连忙起身告辞,这酒席上就剩我一个异性,更是目标集中。 到后面每个人都面红耳赤,我忍不住跟他们说抱歉走出去到洗手间里。 我有点儿想吐,但是一时吐不出来,在马桶上趴了一会儿,走出去洗手又用手捧着水简单地漱漱口。走出去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虚浮,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前走,不太想那么快进去,就靠在走廊的壁灯上休息,看墙壁上的木质雕花文案出神。 胃里还是翻江倒海一般,我甚至想要让服务生给我倒一杯冰水来把我的不适给压下去,正好边上有个服务生过来看到我这样儿,礼貌地问了一句:“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摇摇头,刚准备张嘴,一下子没有忍住吐了出来。她先是生理反应往后退了一步,后来又主动走近了我,拿对讲机找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要扶着我去露台的沙上坐着醒醒酒,我说了一句谢谢,就看到走廊那一边有几个人走了过来,起先眼里沁出了一些泪光,视线都是模糊的没有看清楚,等他们离得近了,我才看到为的人是谁。 正是傅源的爸爸。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逼着自己站直了身体,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也已经看到我了,还看到地上没有来得及被清理掉的秽物,我捕捉到他眼里显露出来的一丝厌恶,这让我的心直直坠落了下去。 真的,这一刻我非常地难堪。 等他们走近了,叔叔身后有一个男人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身边的服务生说:“这位女士喝多了,我正准备扶她去外面休息一下。” 那个男人依旧客气地对我笑了一下:“祝您用餐愉快。” 我仓促地点了点头,也不敢不打招呼,只好嗡嗡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傅源他爸应了一声:“少喝点酒,烈酒伤身。” “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说完就领着那几个人从我身边走了,我隐约听到有人问了一句:“傅总认识那位女士?” 他好像回答说:“一个朋友家的小孩儿。” 回到包间里,我坚决不肯再喝了,连连讨饶让他们别再给我斟酒了,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晚餐结束。我的脑子还是懵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方经理在边上搭了我一把。他说喊了代驾过来,也可以把我送回去,我嗯了一声,只觉得困,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正要跟着他往车上走,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我只觉得肩上一热,一个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转过身傅源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伸出两个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衣服又因为动作幅度大落在了地上,傅源好脾气地又低头捡了起来再给我穿上。 方经理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傅,傅总,您跟sara,你们两什么关系啊?” “就是你看到的关系咯。” 傅源把我的手拿下来,装作要火地样子低声训我:“老实点儿,不准闹了。” “你怎么让她喝这么多酒啊,路都走不稳了。” “哎呦我哪里知道您和sara这一层关系,我要是知道,怎么都不敢劝她酒啊。” “行了,我带她先走了。你找了代驾过来是吧,那我就不送你了。” 方经理忙说:“哎哎好的,您慢走,您放心啊,我保证保密,不在公司里乱说。” 傅源才不管他说不说,他半抱住我就带我上车了。我坐在副驾驶上哼哼,他替我系好安全带,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你呀,真不让我省心。”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能行吗?东南西北你还认得不?” 他不敢开快车,把车开得极稳当,应该是怕我不舒服。我闭着眼睛轻轻地唤他:“圆子,圆子……” 傅源恩了一声:“我听到了,你不用反复叫我。” “我又给你丢人了。”我觉得眼里忽然有一阵温热涌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就已经流了出来。他起先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还以为我在撒娇,笑着说:“是啊,小醉猫。”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怪不得你爸妈不喜欢我,他们会喜欢我就怪了。” 他这回总算知道我是认真的了,在路边停了车打开灯摸我的脸:“你哭了。乔儿,你为什么要哭?” 我睁开眼睛,抽抽鼻子:“你知道吗,我今天在酒店里吐了,结果你爸正好路过那里,他看着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虽然没有责备我,可是他一定很不想跟我牵扯上什么关系,他心里一定很讨厌我。” “怎么会呢?”傅源柔声哄我:“你又不是做什么不正当的事情,都是为了谈生意,做销售的跟客户喝酒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会理解的,不要多想好不好?” “你不懂,傅源你不懂,我真的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我怎么那么没用,不能成为合他们心意的女孩儿,我应该怎么办啊?” 傅源还想要在说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却是解开完全带,开了车门走下去才听电话。 因为窗户是半开的,我听到他走远了压低了声音说话,断断续续地听到他说:“又不是每天都这样,今天只是个例外。” “她以后会注意的。” “您能不能别再说了?” 我抽出一张面纸擦干眼泪,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在傅源面前表现的这样难过,这只会让他更累,他已经为我挡了很多东西,我不能再让他为难了。 等傅源上了车,他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嗨,真被岳助理烦死了,那么晚了还烦我,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我爬过去替他把安全带扣好,抬头亲他的嘴唇:“虽然我也很多事情都得做不好,但你不准嫌我烦。” 傅源垂眸看我,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怎么这么霸道?” “就是这么霸道,谁叫我是你媳妇儿。” 他伸手把灯关掉,刚准备吻我,我又觉得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又吐了一些东西出来。 傅源喊了起来:“呀,乔雨你活腻了吗?” 我痛苦地哼了起来,他用把面纸递给我,让我的擦擦嘴,把车窗开得更大了,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念叨:“我以后一定要看着你,再不能让你这么喝了,不然倒霉的第一个就是我。” 好不容易到了他住的小区,他先把我送上楼,让我在沙上躺着,然后把我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上衣都扒了换上了干净的,又拿了一个水桶和抹布下楼去,应该是清理一下车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上来,因为我很快就睡着了。 醉酒伤身,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躺着床上的,傅源已经穿好衣服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然你今天请假吧。” “不行,我要去上班,我去冲个澡,你先走吧。” 他俯身亲了一下我额头:“别着急,迟到也没事儿。桌上买了生煎回来,如果冷了你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吃。” 47.秀恩爱 我说好,却有些断片儿了,昨天晚上生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了。 洗了澡又吃了早饭才去公司,果然是迟到了,刷卡的时候想着今天的全勤又要被扣,心情有些不美妙。 一同迟到的还有方经理,他肯定昨天也是喝多了,今早后脑勺那里的头都翘起来一块,型十分逗。 他看到我的时候,本来正张大嘴在打哈欠,突然一下子闭上了嘴,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问我:“sara,以前我有没有得罪过你?” 我摇头:“没有啊,您对我很照顾。” “如果我骂过你,那一定是因为打是疼骂是爱,那是变相表达我对你的器重知道吗?” 我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可是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他一副我懂我不说的表情看着我:“真没想到,你可以啊,跟傅总原来是那种关系,其实我之前也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没想到会是真的,你还真是不错,进公司才没多久,就给自己找了个那么牢固的后台。”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儿晚上,傅总亲自到银河桥去接你的呀,忘啦?” 方经理的话让我忍不住想要把脑袋往墙上撞了,再三求他千万给我保密,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但我对他真的不放心。如果一个人的嘴巴保密程度可以用钱来划分等级的话,有些人的嘴是一万块,有些人的嘴是一千块,而方经理的嘴就是十块钱的。 这意思是一旦有人给方经理十块钱,就可以从他嘴里把秘密给撬出来。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没出三天,我就觉得公司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里透着隐秘的意思。 最终得到证实还是因为在电梯里遇到王硕。我和傅源一起去公司上了同一部电梯,王硕后脚也跟了进来,我说了一声王总好,他点点头,又跟傅源打了招呼。 就在我快要到销售部的楼层停下来的时候,王硕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傅总,我最近听到有人在传您跟sara谈恋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应该不是真的吧?” 我尴尬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抓头,傅源看了我一眼,用似笑非笑地表情又看着王硕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是真的?” “难道是真的?” “我在追求sara。”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傅源亲切地看着我笑了一下:“你到了。” 我在王硕诧异的眼神里溜了出去,傅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电梯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有别的同事在,估计一个个地耳朵都竖的老高在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其实我不是不担心的,aI不提倡内部员工恋爱是众所周知,而傅源这种坐到高位的,更多时候都是有意跟女下属避嫌,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偏偏傅源随性地很,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不在乎,却并不意味着这层关系不会被有心人夸大,我早上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开门就听到坐在我对面桌的同是主管级别的谢若微在背对着门口打电话,她应该是聊的入神了没察觉到我就这么进来了,我听到她说:“可不是嘛,看着老实巴交的,你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爬那么快?” 我故意把椅子的声音拉得很大,谢若微一下子换了语气:“那房子还没装修呢,你爬楼梯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说完又对我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个笑容:“sara,今天来的挺早啊。” 以前我还挺喜欢谢若微的,觉得她人很随和也有气质,可亲耳听到她在背后那么说完,我一下子心也凉了。不由地想到了以前何司伟对付我的事情,越觉得在aI这种地方,明哲保身就好,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下班之后我问傅源,会不会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太好,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与其到时候我们两宣布要结婚了请他们去婚宴上吓他们一跳,还不如提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没有公司有权利限制员工恋爱的,这是侵犯员工自由的,所以aI员工守则上都不敢写出来,你怕什么?” 我有些闷闷地说:“之前我两级跳,你在其中也起了不少作用,同事要是背后议论说我是傍上了你才升的这么快,多不好听啊。” 傅源淡笑:“乔雨,你是第一天上班吗?每一个人在职场中都可能遭受到非议,如果你是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的,自己也总是会畏缩着不敢前进。那些议论你的人,其实恰好是嫉妒你的人,他们或许暗地里恨着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当别人拥有时,又会用一些卑劣的话去诋毁。正如我不喜欢听到有人动不动说别人是马屁精一样,这年头能讨得上司喜欢也是一种本事,也是工作能力的一种,一位地埋头苦干并不是什么可取的办法,有橄榄枝落下来,你就给我抓牢了,否则想上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他的话让我坦然了起来,当初在南京的时候,我也是因为碰见了老陶,才会工作地顺风顺水。何况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的庸人,只要我把每一个工作任务都完成地很出色,别人的议论,付诸一笑就好。 经过傅源的开导,我反而不再遮遮掩掩了,以前坐傅源的车上下班,还经常让他停在路口,现在直接跟他去停车场,还更节约时间呢。有时候午饭,我在餐厅碰见傅源了也会跟他坐在一起,谈笑自若,时间久了,也没太多人再把这事儿当成谈资了。 可能人就是这样,如果当初我们越要瞒着,反而会有人卯足了劲儿去探究其中的猫腻,可你完全敞亮地公开了,反而渐渐无人说闲话了。 最近加我好友的人还多了,朋友圈也莫名多了不少点赞之交,我对现状并无甚不满。 aI最近在做一项房地产大数据的产品,涵盖智能预警、客户画像、客户预测等功能,是由我和市场部的一个主管来配合着做宣传工作,做成一个最初的策划模板,我还特意放到了朋友圈里给公司打广告。 根据以往的经验,但凡是做广告,一般都没什么人愿意点进去看,我随手完了也没有当一回事儿,手机就放在包里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到了下午有客户打电话给我约谈单子,我挂了电话随意地开了微信看有没有人联系我,现自己的朋友圈提醒那里炸了。 往下一拉评论现最开始是在我完了状态的五分钟后,傅源了一个爱心和亲吻的表情,很快就有同事在下面留言说:“惊现傅总。” 之后就6续有人留言,排队列似的统一队形说:“惊现傅总。” 还有人破坏队形说:“报告老板,这里有人秀恩爱。”,“傅总欺负单身狗。”云云。 我擦了擦汗,在心里默默地感慨大家都有一颗火热且闷骚的心,平日里看到了都故作正经地地笑着打个招呼,好不容易在网上见到苗头了,就扎堆来了。 于是通过这件事情,我也顺手拿了个小本子把一些值得关注的名单给记了下来。晚上我和傅源回去的时候,在停车场我把小本子递给他,傅源拿过来看了看,不明所以:“这是写的什么,不是我们公司同事的名字吗?” “这些都是跟你互为好友的未婚女同事的名字。” 傅源的喉结动了动,我猜他的心里一定在后悔为什么要一时脑子抽了写了那条评论自我暴露。 我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挺厉害的嘛,我以为自己的好友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傅总跟我有这么多共同好友,看来是来者不拒?” “我誓我跟她们没怎么聊过。” 我哼了一声,把小本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你小心了啊,这些人以后都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要是被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不对劲了,别怪我家法伺候。” 于是回去的路上某人就在我身边一直反复唱一歌,就是许巍的蓝莲花。歌词是这样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我在边上都快要笑抽了。 二十号的时候,傅源出差,去长三角一带检查分公司,评审他们的销售数据,这一去差不多要耽搁十来天,我算了一下时间,他回来的时候,应该能正好赶上我爸妈来北京玩。 他是周五走,从机场出,第一站是去上海,岳助理还有财务部门的一个经理跟他一起过去做检查工作,傅源一早非要我跟着到航站楼去送他,虽然有公司的同事在,这么明目张胆不太好,但是我一想到有那么多天不见到他,心里可舍不得了,才不愿意顾忌那么多呢。 其他人已经过了安检,傅源拉着我的手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也不着急,就是不肯放手。 我嘱咐他:“别工作一忙就忘了吃饭,也不要总是熬夜,现在天气冷了,南方又没有暖气,你要注意保暖加衣服。” “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酒,不过你们方经理现在应该注意了。” 傅源在安检口俯身轻轻吻我:“我得走了。我会随时给你打电话,要是敢不接你就死定了。” 48.镯子 我目送傅源进安检,他仿佛是在身后有一双眼睛,盖完章之后没有回头就伸长手臂冲着我摆摆手,我笑了起来,看着他消失不见。≧ 从机场出来,我坐出租车离开这里,来往的飞机起降不休,载着他飞往上海的那一架一定还没有起飞,只是明明我们还在同一座城市,我却不知为何已经开始思念了。 临下班的时候同事在群里吆喝着晚上去太阳宫附近聚餐,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了。我是非常清楚我们部那帮人的德行的,但凡是聚餐,一定会喝的一醉方休,上一次在银河桥出丑的事情至今对我来说都是灰色记忆,短时间内我不想喝酒。就有人拿着个来开我的玩笑:“傅总一走,sara就得了相思病,食不下咽了,这会儿连吃大餐都没有兴趣了。” 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决定不再理他们。把包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从暗层里拿出来一张卡,我才想起来这是那个时候江慎行给我的,人家的本意是让没事儿就过去一趟看望老爷子,可我这些天都一直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去看爷爷。 心想着反正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儿干,下了班就过去,本来是有意一个人去,可是又觉得傅源不在家,我跟江慎行的关系也有些不清不楚的,为了避嫌我打给了宋唯一,让她陪我一起去。 宋唯一接电话之后说好,让我在公司等她,她来找我。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我上了车跟她说:“你以后尽量别自己开车了,路上停停刹刹的,对孩子不好。”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开到半路,起先没怎么讲话,后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我愣住了:“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前几天我跟莫回去他家里吃饭,见到他妈妈和外婆了,觉得他们人特别好。他是单亲家庭,他妈一个人养活他很不容易,莫回他爸在他高中的时候出了车祸死了,之后他妈也没有再嫁,看到莫回带我回去,对我嘘寒问暖,弄得我心里很不忍。我是认真地在跟莫回相处,可这个孩子生下来,等于把他放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怎么看都像是在利用他,这对他的家庭来说也很不公平。” “那你舍得不要吗?” “我舍不得。可我这几天每天都睡不着,左思右想,把他生下来又怎么样,他不是莫回的孩子,莫回没有义务一直照顾他。宋家早晚知道他的身份,到时候一定会把孩子要回去,要回去了,却又不可能给他一个名分,说不定到时候对外宣城是什么养子,想想就觉得可怕。当时是我太冲动了,一心想着报复宋家,想要借这个孩子来让他们全家人心里不舒服,可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与其他以后恨我,还不如不要生下来。我已经预约了医生,过几天做手术。” 听了宋唯一的话,我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 宋唯一转头看了我一眼,她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会有的,虽然医生说比较难,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的,因为你人那么好,好人会有好报的。” “但愿吧。” 我又问宋唯一:“你会跟莫回结婚吗?” “会吧。我们现在感情挺稳定的,我也挺喜欢他的,再过一阵子,如果他跟我求婚的话,我想自己肯定会答应。” “真快啊。” 她拍拍我:“说不定比你跟四哥还要快,嫉妒吗?” “不嫉妒。”我当然不嫉妒,我堵一万块她压根儿就没有放下宋川,这种情况下搞闪婚,哪能比得上我跟傅源根基深厚。 宋唯一知道我话里有话,也当做没听见,没事人一样地继续开车,等到了门口问我要不要给江慎行打个电话,不然进不去这医院,我从包里掏出卡在她面前晃:“铛铛,通行卡,二哥给我的。” “靠。”宋唯一鄙夷看着我:“这也太偏心了吧,二哥怎么不给我也整一张卡。” 我们被顺利放行,宋唯一现在还不能走太快,我就陪着她慢慢往楼里走。楼里还是有人在巡逻,看到我竟然还记得我上次有跟傅源一起来过,说江先生和宋先生都在。 宋唯一顿住了脚步:“宋先生?哪个宋先生?” “宋川宋先生。” 我看了一眼唯一:“不然我们今天还是先走吧,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他。” “上一次我见他还是在他的婚礼上,之后连我妈我都没有见过,宋家的大门更是没有踏进去过半步。但我们的关系摆在那里,早晚都要见面的,难道躲一辈子不成?何况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明明是他,怎么变成了我要避着宋川的道理?” 宋唯一说着,昂着头继续往前走,一点儿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进来,宋唯一先我一步走在前面,我紧跟着进去,有人在身后把门给关上,江慎行看到唯一先是一愣,又笑了起来:“你们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 “二哥连医院的门卡都给乔雨的,外面的人看到她也是拦都不拦一下,分明就是你提前打好招呼的,这么特殊的待遇,难道还会在乎我们什么时候来吗?” 我轻轻白了她一眼,示意她别瞎说。江慎行微微一笑,又有些担心地看着唯一说:“其实,宋老大也在这里。他……” 话还没有说完,宋川就从阳台上出来了,看样子之前应该是在外面打电话,这会儿出来了,无声地看了宋唯一一眼,反倒是老爷子先开口了:“宋丫头跟乔雨来了?快坐下来,吃水果,护士刚切了桃子,我也不爱吃这些。” 宋唯一清脆地应了一声:“爷爷,您老身体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再不舒服?” “其实我就觉得我都可以出院了,他们非不肯,一直让我在这里住着,没劲儿。”老爷子不高兴,唯一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大声说:“那就再住一阵子,不然二哥不放心。” 我不远不近地站着,宋唯一此刻离宋川只有一米远,他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臂,目光却平稳地落在她身上,可是唯一视若无睹,只自顾自地跟爷爷讲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怎么不跟你哥哥打招呼?”老爷子总算想起来了,问了宋唯一一句。她的笑容淡了一下,又恢复过来,看着宋川好一会儿,竟然真的叫了一声哥。我看到宋川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了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过几秒钟又出来了,对宋唯一说:“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非要出去说?”宋唯一站着没动,宋川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把她给拽了出去,我有些担心地想要跟着,老爷子却在这时候冲我招招手,喊了一声:“乔雨,你过来。” 我也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爷爷。” “我问慎行你这几天怎么不见人影,他说你工作太忙了,不会是把爷爷给忘了吧。” “我怎么敢呢,这不是一得了空子就过来了吗。” 爷爷唔了一声,让我靠近一些又问了我工作的情况,忽然让江慎行把那边柜子抽屉里的一个盒子拿过来。江慎行看来也不知情,有些迷惑地问了一句:“盒子?什么盒子?” “你先拿过来,那是我送给乔雨的见面礼。” 他云里雾里地走过去打开一看,我看到他神情微微地怔了一下,但还是把盒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吓了一跳,里面是一个祖母绿手镯,非常地通透和碧翠,漂亮极了。我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老爷子看我一直摆手,不高兴了:“特意让人从家里拿过来的,就等着你来送给你,你一定要拿着。” 我为难地看着江慎行:“二哥,这不行啊,你帮我劝劝爷爷。” “他要送人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怎么好劝?” “哪有才见第二次,就收这么大礼的道理。” 老爷子没听到我说什么,只笑着看着江慎行:“给乔雨戴上看看。” 江慎行把镯子拿出来,抓住我的手腕轻松地套了进去,他看了数秒才说:“这个镯子,你戴着真好看。” 见我又要把它拿下来,他按着我的手小声说:“你再推辞,老爷子回头真要火了。他这个人脾气古怪,一般人不一定能讨得他喜欢,既然送给你,说明喜欢你,你拿着就是了。” 谁知道爷爷突然说了一句:“我老了,活到这个年纪唯一记挂的就是慎行,怕自己去了,以后他一个人会冷清。你要多陪陪他,跟他好好儿的。” 我对江慎行咬咬嘴唇:“他还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呢?” “我不知道啊。”他一脸无辜:“他耳朵不好使,你跟他解释也没用。” “那也不能一直误会着呀?” 49.哥哥 “乔雨,你就拿着吧,反正就是一镯子,老爷子喜欢你才给你的,你别拂了他的心意。≥≧至于我们的关系,我以后会跟他说清楚的,你也别太在意了,他最近脑子糊涂,说复杂了他也听不明白,反而容易更晕乎了。” 虽然江慎行这样说,我还是觉得这镯子不能要。 以前我在南京教英语的时候有一个学生是做珠宝生意的,他就跟我科普过一些宝石的知识,我也大概知道一些。这枚镯子的成色一看就是祖母绿里面上乘的,非常地明艳动人,肯定价值不菲。即使我明白江家财力丰足,这么贵重的礼物,也还是不敢收的。 老爷子不能见客太久,护士又来请我们离开这里,江慎行也被爷爷赶回去睡,他就跟我一并出去。 等一出了病房,我就把这镯子给褪了下来,装回盒子里,要塞给江慎行。他淡淡地说:“这现在已经是你的东西了,你给我也没有用,你要真的不喜欢,那就扔了算了。” 在这一点上,我忽然现他跟傅源很像,果然是那么多年的兄弟,即使性格迥异,做事的某些秉性仍有共通。以前傅源送我东西,我不肯要的时候,他也会说不要就扔了,我每次对付这种话都没有办法。眼下只好又把盒子塞回到包里,有些丧气地想,算了,就收着吧,在我眼里是昂贵的宝石,在他们这种人眼里不过就是寻常的礼物,我再推辞,反倒显得我矫情了。 我只好跟他道了谢,他又温和了起来:“你要是平时不愿意戴着也罢,不过以后来看爷爷就戴着吧,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他现在身体状况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好在心态不错,如果悉心照料运气好的话,兴许这身体还能再拖一拖,说起来我也并不孝顺,知道他有余愿是希望我能找一个女人早日成家,等我尘埃落定了他才会放心。” 我如今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是断断不敢接这个话题的,只好又想办法岔开了,其实也不算故意岔开,方才在病房里那么一耽搁,等出来的时候宋川和宋唯一去哪里了,我一时还真是找不到。 问了外面负责安保的人,他说之前看到宋先生带着那位小姐进电梯了,两个人应该是出这栋楼了,我和江慎行对视一眼,眼里皆有些担心,不觉步子都加快了一些。他给宋川打电话,宋川没有接听,我只好又给唯一打过去,路过她的车看到手机屏幕在车里一闪一闪,她人却不在,这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幸好这医院不大,我们两小跑着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在假山后面的一处亭子里看到他们两,只是走近了方觉得气氛凝重,宋川和宋唯一各待在一边,宋川只当做没看到我和江慎行,继续跟宋唯一说:“你最好把自己跟那个叫莫回的关系尽快清理干净了,不然等我亲自动手,可不是现在这么客气了。” “我喜欢莫回,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我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已经有家室了,也配插手我的事情?” 宋川勾着嘴唇冷冷地笑:“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唯一,是你自己忘了。就算我最后娶的人不是你,你也只能是我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宋唯一破口大骂:“你特么真让我恶心。”她说完忽然眉头一皱,我看到她脸色略白,加快了脚步跑到了花坛边就开始吐。我走过去自后面轻拍她的背,递给她纸巾:“没事儿吧,擦擦嘴。” 她说谢谢,宋川走过来把我推开,一把拉住宋唯一的胳膊:“你为什么会突然呕吐?”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人感到恶心的时候,当然想吐了。” “宋唯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别碰我。”她用力甩开他的手。 宋川把视线转向我:“乔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冷漠地看着他:“我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很无理取闹。宋川,当初我也在那场婚礼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你当众扇了唯一一耳光,她如今还肯叫你一声哥,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明明已经结婚了,还抓着她不放,这像话吗?” 他只当没听到我说什么,看着宋唯一:“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人回答,宋川对江慎行说:“把医生给我叫过来,现在就给她抽血,我要立刻查出来!” “不用了。”唯一站直了身体:“你猜的没有错,我是有了孩子,所以我才跟你说,我要跟莫回结婚。奉子成婚,理所应当,比你跟傅清结婚的理由还要名正言顺,你有什么立场说个不字?” “孩子是莫回的?”宋川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来:“你跟他上床,都不做避孕措施?” “我跟他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当然不用顾忌那么多,可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你,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宋唯一似乎是在笑,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哥哥。” 宋川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转身要走,宋川在身后冷不丁地开口:“找一个时间,到医院把孩子打了。这件事情,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也可以当做没有生过。” 宋唯一回过头看他:“你就这么残忍,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你的心就这么狠?”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我听到宋川说这一句,只觉得呼吸一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就是你的孩子!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硬生生地忍住了。 宋唯一摸着肚子:“我不,我就要把他生下来。这是我跟莫回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他,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我本来是真的想放过你了,可看到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我又改变主意了。宋唯一,这是你逼我的,你竟然还敢妄想跟别的男人有孩子,当我是死了吗?”宋川的话如此狠绝,连我都莫名心悸,唯一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紧紧地抿着嘴唇,我不由想到之前江慎行跟我说过的话,我当时还指望他们能各自安好,江慎行摇头跟我说,宋川绝对不会放手。 果然如此。 江慎行把唯一拉到后面,看着我们说:“你们先走吧,我跟大哥聊一聊。” “老二,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事儿跟你跟乔雨都没有关系,你别指望劝我什么,她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才多久没管她,她就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宋唯一抓住我的手臂,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我扶着她往外走,此时背对着宋川,所以他不会看到,唯一已经泪流满面。 她开车锁坐进副驾驶,我有些担忧:“不然别开车了,就先把车放在这里,回头再找人来拿吧,你这个状态,我真的很担心。” “没事儿,我清醒地很。”她用面纸使劲儿擦了眼泪。把车窗开下来一点,外面有风吹进来,颇有些凉意,她的碎在风里散开,有些凌乱。 等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没有立刻走,而是解开安全带伸手搂住了她。宋唯一忽然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因为不放心宋唯一的状态,我最后跟她一起去了她家里陪着她。她很快就睡了,睡着之后她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莫回,又想叫醒她,又不忍叫醒她,最后自己帮她接了。 我说自己的是唯一的朋友,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很早睡了,我会让她明天一早回给他。 莫回很紧张,问我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我说不要紧,她是孕妇比较嗜睡,他才稍微放心了。 我忍不住问莫回:“你真的喜欢唯一吗?”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我喜欢她,从她一年前第一次去我店里我就对她很有好感了,之后我们更熟悉,我也对她感情更深了。” “宋唯一的家庭并不简单,或许你跟她在一起,会有很多困难,你怕不怕?” “不怕,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她离开我。” 我笑了起来:“我替她记着你这句话,莫回,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你都千万要守着她,别让她再受伤害了。” 等这边挂了电话,我自己的手机在包里也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傅源,心里一阵唏嘘。可是今天晚上生的事情,我并不想让傅源知道,他这几天的工作密度一定很大,已经很辛苦了。我柔声问他:“你在干嘛?” “刚从分公司里开完会出来,现在在想你。” “那岂不是还没吃晚饭?” “恩,不过不饿,听到你的声音就饱了。” “哇,那你如果看能到我的脸,岂不是要感觉撑了,毕竟姐姐我这么如花似玉,秀色可餐。” “咱能不能要点脸。” “脸是什么,炸一炸脆吗?”我学傅源的语气反击他,他在那边徐徐地笑:“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活宝。” 50.偶遇傅清 傅源又跟我聊了一会儿,临挂电话的时候非要我一张自拍给他看,我嘿嘿一笑:“这么想我呀,那行,你求我啊。 ≥ ≤” “乔雨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公给你提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你还敢让我求你,小心我回去以后让你在床上更哭着求我放过你。” 我脸上一红,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比划了一个剪刀手了个自拍给他过去。傅源很快回复过来:“漂亮,不过这背景看着怎么像在唯一家里?” “就是在唯一家里,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陪她睡觉。” “哥突然有点儿羡慕唯一了。” 我憋着笑不再理他,去浴室里洗了澡换上睡衣,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唯一翻了个身把手搭在我的身上,我怕她的刘海扎到眼睛,伸手替她把碎拨到耳后才睡,她睡得似乎并不好,微微皱着眉头,我闭上眼睛耳边隐约听到她的嘴里喃喃了一声:“冰川。” 可惜一个人的温情太过微薄,她终究没有能力融化得了一片冰川。 我其实心里很担心,虽然唯一说过她已经预约了医生过几天就去医院把孩子给拿掉,但是偏偏又在宋川面前装成那个样子,用护犊心切的心情来刺激宋川,惹恼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没想到一觉醒来,这件事情反而愈地白热化了。 我是被唯一的电话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因为还是闭着眼睛,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扬声器,那一头一个焦急的女声就传了过来:“唯一,我是莫回的妈妈,莫回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莫回?没有啊,我们没有在一起。他每天不是回家住的吗?” “是的呀,他昨天晚上说出去有点事儿很快就回来,没想到我今天早上去他房间里喊他起床,现人不见了,打电话也是关机,一直打不通,就很担心,所以才打给你想看看是不是跟你在一起的。” 宋唯一慢慢地坐了起来,跟我对视了一眼,但是还算镇定:“您先别着急,可能是他朋友叫他出去玩,一时忘了跟您交代,手机到后面刚好没电了。这样,我再打电话到他店里问一问,回头找到他了立即跟您联系。” 等挂了电话,宋唯一开始给莫回店里的人打电话。她之前存了几个人的号码,此时一一打过去都说莫回没有跟他们在一起,早上店里也还没有开门不可能那么早过去的。 我看到她脸色微变,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道:“会不会是跟别的朋友一起的,你不认识?” “莫回很乖的,他一般就是跟店里的几个人玩,很少有更多的交际。”她说完又拿起手机,我看都她拨通了宋川的号码,那边倒是很快接了,宋唯一看的是免提,所以我也能听到声音,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莫回在哪里?” “一大清早打给我,就是找我问别的男人的行踪,你自己没管好男朋友,却来问我,这像话吗?” “你少跟我装蒜,我知道是你。”宋唯一把电话拿了近一点,提高了声音对着他喊:“你要是敢对莫回怎么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宋川在那边好像还出一声轻蔑地笑:“你担心什么,我用刚买的白茶招呼他,也不算怠慢他吧。” “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混蛋,你找他干嘛!” “放心,手脚都还没断,不过就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回家以后擦点儿酒精就行了,又不会这么死了。” “疯子!你叫莫回听电话!” 我怕唯一情绪激动,扶着她让她先坐下来,又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温白水,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杯子,几乎要把玻璃给捏碎了,总算听到那边有唏唏嘘嘘地动静,大概十几秒过后,莫回的声音传了过来:“唯一,我没事儿,就是你哥请我来喝杯茶而已,我很快就回去了。” 之后就又换成了宋川的声音,他似乎是走到一边,声音也压低了些:“下周一也就是后天,我预约了妇产科医院的医生,到时候会让人去你家楼下接你,九点钟你准时给我下楼,别想耍什么花样儿。”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保不准之后会对你的小男朋友做什么了。唯一,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你惹了我,总是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我看着宋唯一沉默了几秒钟,她喝了一口水,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地让人不安:“好,宋川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再对莫回下手,我可以把孩子给打掉。” 她这么爽快,反倒让宋川不高兴了:“你就这么心疼那个莫回,为了他甘愿做到这一步?唯一,看来我还小看你们的感情了?” “是,我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这孩子会给他的爸爸招惹不幸,我愿意打掉他,因为我爱莫回。” 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忙音,宋唯一挂了电话,竟然还露出轻松的表情,笑着对我说:“乔雨你看,我聪不聪明?本来做手术还要自己花钱的,现在有人给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他找的医生肯定更专业,省的我自个儿再麻烦了。” 如果她眼底没有那一层浮动的泪光,我或许还真的信了。 宋唯一给莫回的妈妈又回了电话过去,说他跟朋友在一起,已经找到他了,让她别担心。 之后她似乎是来了兴致,竟然又换了一件鹅黄色看起来很明亮的呢子外套,甚至化上精致的妆容,说要跟我出去吃顿好的,下午再一起去逛街。 我心想也好,女人不开心的时候到商场去逛一逛,买点儿东西都能安抚心情。 她胃口其实不算很好,我们吃粤菜,虽然已经较为清淡了,可她的妊娠反应比较大,过一会儿还是去一趟洗手间,却固执地一直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连我都十分饱了,她还在低头喝汤,像是跟谁在较劲儿似的。 没想到我们会在商场里碰到傅清。 本来想去西单的,无奈人太多,这样的周末走累了连个坐的地方都难找到,因为老佛爷在灵境胡同,离西单近的很,而且相对清净许多,所以宋唯一就说去那里逛。 我们是跟傅清在一家女装店里碰到,傅清比我们先来一步,她看上了一条裙子,应该也已经试好了,都准备换下来让导购打包了。看到我们走进去,她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傅清没有跟宋唯一打招呼,只是看着我说了一句:“乔雨,这么巧。” “是啊,你也到这里来逛街。” “恩。我工作的地方的就在边上,上午正好加班,下午没事儿出来逛逛。”我这才想起来她的公司确实就是在这附近的写字楼里,以前我还带猪猪来找过她一次,这会儿碰见了,是真的尴尬。 宋唯一把傅清看上的那条裙子拿过来看了看,试都不试一下:“这一件我要了。” 导购有些为难地看着宋唯一:“女士不好意思,这条裙子我们店里只有一件,刚才那位女士已经看中了,不然您再转一圈儿看看有没有别的喜欢的款式。” “我说我要了。”宋唯一回头看了一眼傅清:“嫂子,你不会那么小气,连区区一条裙子都舍不得让给我吧?” 傅清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别过眼:“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导购又问:“那女士,您之前看中的这条丝巾我给您包起来吧。” 宋唯一看了一眼那丝巾:“这也挺合我胃口的,不然嫂子你把这个也让给我得了。” 傅清脸上有一丝不耐烦:“是不是今天我在这商场里看中的所有东西,你宋唯一都要给我抢了去?” “你要是想这么认为,其实也行。” “宋唯一你今年多大了,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儿了用得着这么幼稚吗?我可不是你亲姐,就算今天把这两样东西让给你了,也不代表其他东西都愿意让给你。” 宋唯一看着她:“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情不情愿就行的,比如你老公非要缠着我,你怎么也不管管他,我都被他给烦死了,其实我现在真的不太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所以我麻烦你,宋太太,看着你先生一点儿,就算你肯让,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心情要呢。” 傅清虽说跟宋川感情浅薄,可毕竟也是法律上的夫妻,被宋唯一当着人面儿这么说出来,自然也恼火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宋唯一,你别得寸进尺,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你再这么不停地招惹我,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们夫妻都喜欢这么威胁人吗?那我反倒有个疑惑了,你说要是我们两个人杠上了,宋川是帮你呢,还是帮我呢?” 傅清靠近宋唯一:“这个问题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当时在婚礼上,他为了我才打了你一巴掌。”她胜券在握地笑了笑,甚至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唯一的脸:“难道现在消肿不疼了,你就不记得了?” 51.都是命 宋唯一反手就给了傅清一耳光:“贱人,这笔账我一直都还没有跟你算清楚呢,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来,亏得我之前还把你当成我姐一样看待,结果你明知道我和宋川的关系,还跟他上床,后来闹得沸沸扬扬地,逼得他娶了你,简直就是不要脸。≥≦” 傅清再怎么说也是傅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哪个不是哄着她,这会儿被宋唯一这一巴掌算是打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揪着宋唯一的头就把她往玻璃橱窗上面撞,我一看这情形不对,赶紧跑过去拉架,唯一可是孕妇,万一被她伤到了哪里,过两天手术必定受影响。 于是也不管傅清是不是傅源他姐了,我从后面把傅清的腰环抱住,宋唯一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疼的傅清一哆嗦,转过身来就骂我:“乔雨!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你跟宋唯一关系好也不能这么帮着她,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男朋友的亲姐,你惹得我不高兴了,我爸妈难道能给你好脸色看?” 宋唯一看着我:“乔雨你放开她,省得她回头又在傅家人面前挑唆,再给你惹麻烦。既然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今天就撒开了跟她解决完。” 我心想就算我不得罪你,你爸妈也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左右没有差别,反正他们不喜欢我,也不怕再多这一条罪状了。 “我不能放手,傅清,你不能打唯一。” “笑话,乔雨你眼睛瞎了是不是,难道看不见是谁先动手的?明明是你们两个合伙来找我的茬,这北京那么大,有那么多家商场,大悦城就在边上你们不逛,非要赶着趟儿来老佛爷,还故意跟我进了一家店,我买什么她就买什么,前面我都忍了,她还咄咄逼人的,还说你们不是故意冲着我来的。” 这还真是冤枉我们了,但我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又不好真的太欺负她,只好对唯一说:“都别打了,这里毕竟是商场,人来人往的影响多不好啊,你们也都是名门出身,回头再遇到熟人拍了照传进你们圈子里,大家脸上都不光彩。” “那你还不把我松开!”傅清冲着我喊了一句,我不放心地松了手,她拿了包瞪了我们一眼,理了理头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本来都已经走出去十来步了,突然她又折身回来,把宋唯一猛地往地上一推,踢了她一脚:“妈的,逼得我火,别让我再看到你,每次一看到你我就心烦。” 我赶紧走过去扶着唯一,只见她痛苦地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肚子,我害怕极了,一直问她:“疼不疼,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 宋唯一只是摇头,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汗,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疼,我觉得下面有东西在流,乔雨,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流血了。” 我解开她的外套,低头一看,果然看到里面的白色裙子边上已经染红了一圈儿,吓得脸色都白了。傅清本来已经走远了,又被我提高了声音喊了回来:“傅清!”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又要干嘛?” “赶紧打12o!唯一流血了。” 傅清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朝着我们这里又折了回来:“什么流血了,我刚才不过就这么轻轻一推她就流血了,这才多大点儿劲,你唬谁呢?” 结果看到了裙子上的血迹也呆住了,我又喊了一声:“你还愣着干嘛,打电话啊!” 她脸色也一下子变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不会是……难道宋唯一她怀孕了?” 我抱着唯一,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傅清对电话里说:“12o吗,你们赶紧派车到灵境胡同的老佛爷来,这里有个孕妇摔了,下身流血了,快点儿来!” 傅清看起来也很懊恼:“这都什么事儿啊,乔雨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带着个孕妇到处跑,还跟我打架,你们脑子进水啦?”见没人讲话,她又问了一句:“孩子是谁的呀?宋川的吗?” “当然不是他的,孩子是我男朋友的。”宋唯一的刘海都被汗水给浸湿了,此时全部粘在额头上,眼睛都被遮挡住大半,看不清楚表情,却偏偏还是不肯说实话,她不肯说,我当然也不能说。 此刻我手掌心都是汗水,觉得现下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救护车来了,担架车从电梯很快上来,医院的人把宋唯一给抬上了担架,我跟傅清一路跟着小跑上了车。 她一上车就开始打电话,听那个语气应该是给宋川打的。 “宋唯一下身出血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儿,她肚子里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了?你们全部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是我推得。” “你跟我喊什么喊啊,我难道故意推得吗,我要是知道她有孩子躲着她还来不及。宋川你能不能要跟我火,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到医院吧。” 一同跟来的医生说她这个情况很像是先兆性流产,现在出血很严重,孩子估计保不住了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傅清的双手捂着脸,颓然地低着头,再下车的时候我看到她哭了。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这个孩子本来也不会有机会出生,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且不说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压根儿不能感受到唯一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一定很悲伤,但她总是这样,难过的事情自己憋着,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宋唯一被推进了手术室里,我和傅清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傅清也不坐下,就靠着墙壁站着,两眼无神,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我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偏偏这种时候傅源人在上海,并不在我的身边,如果他在,我真想要躲进他的怀里哭一哭,我真的好难过。 宋川来的很快,他过来的时候,说话都大口喘着气,天这么冷,他头上却也有些汗水,看起来很着急。看到我在这里,他蹲下来看着我:“乔雨,她没事儿吧?” “你不要问我,我不是唯一。可她怎么能没事儿,你为什么要一直逼着她,宋川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别再耽误她了,就让她跟莫回好好地不行吗?” 他没有接我这话,只是沉默地站了起来,他也不看傅清一眼,倒是傅清自己忍不住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死了我。你想骂我就骂吧,是我动的手,左右是我的错,我认了。” 宋川还是不讲话,就是盯着地面看,傅清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地推他:“你跟我讲一句话不行吗,你不说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说话带着哭腔,看起来也很痛苦,我知道傅清其实本性是不坏的,方才可能也是脾气被宋唯一给挑起来了,所以一时冲动,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她应该也心里十分后悔。 “你走吧。那个孩子我反正也不准备让她留下来,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她身体如果因此有什么不妥,我一定恨你一辈子。”宋川掰开她的手:“你最好祈祷唯一没事。” 傅清苍凉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地说:“当初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我们真不该结婚的。” 她说完就拿了东西走了,我靠在椅子上呆,宋川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的手好像有些抖,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有点着,后面点燃了,护士快步走了过来:“先生,室内不允许吸烟的,麻烦您到外面去抽。” 他恩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孩子已经流了,不过宋唯一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些天要休息,最好是住两天院观察下。 宋川淡淡应了一声,让人去办理相关手续,我冷眼看着他:“你现在满意了?如你所愿,孩子没有保住,你是不是还很开心?” “我也没有很开心,但我实在是不喜欢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们可以骂我冷血,宋唯一也可以恨我怪我,怎么样都好,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么恩爱,我就是做不到。” 因为宋唯一让我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宋川孩子其实是他的,所以尽管此刻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气的牙齿都在抖,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没有说。我不知道宋唯一为什么要死死守住这个秘密,不过她一定有她的道理,我既然做过了承诺,总是要遵守的。 宋唯一被送进病房里,我去看她,她已经失了气力,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我握住她的手:“没事了,休息一天就能出院了,别怕。” 她点点头:“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担心,周一的时候去手术台,自己会舍不得就反悔了,现在老天爷帮我做了抉择,我也不用再犹豫了,都是命。” 52.那是你的孩子 宋川进来的时候站在她的身边,他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宋唯一的脸,但是被她给推开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也不说什么,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宋唯一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给她,看到来电是莫回打过来的。 宋唯一接通了电话:“恩,我在医院里。” “我,我不小心流产了,现在孩子没有了。” “哎,莫回,你别着急,我没事儿的。” 她把地址告诉他,可能是因为说那么多话有些疲惫,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 我看着宋川问他:“你还要留在这里吗?等会儿莫回要过来,你留下不方便吧,他肯定不想看到你,正如你不想看到他一样。” 宋川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乔雨你别管我,我就待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他又坐在了离宋唯一稍微远一些的椅子上,不时地看一眼在床上的宋唯一,我叹了一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我走到外面去接热水,看到走廊里有个男人在问护士:“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宋唯一的女病人,今天刚住院的,您知道她住在哪一间吗?” 我从身后喊住他:“喂,你是莫回吗?”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两秒钟露出恍然的神情来:“你是……乔雨吧?唯一在哪里?对不起我刚刚在路上堵车了,真是急死我了,耽误到现在才过来。” 我看着他的脸,左右两边都有些淤青,嘴角也有些微微肿了起来。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昨晚跟人打了一架,本来想在家里待两天再出来见人的,没想到唯一会突然出事,我等不及就过来了。” “你小心啊,宋川他还在病房里呢,怎么劝都不肯走。” 莫回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啊?唯一好好地怎么就孩子没有了,她之前跟我说想要做手术拿掉,我还不同意,让她生下来的,没想到竟然会流产了,我刚才接到电话听到这个消息,真是要疯了。” 我把情况跟他简单地说了一遍,莫回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她就是这样的火爆脾气,明知道肚子里还有小孩儿呢,怎么见到傅清也不忍一忍。那宋川呢,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孩子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唯一让瞒着。” “就是唯一让瞒着,昨天宋川把我绑过去问了这事儿,我才咬紧牙关死活说她怀上的是我的孩子,把宋川给惹生气了,狠揍了我一顿。可现在孩子都没有了,唯一还不让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看看她吧,她心里一定不好受,需要人跟自己讲讲话。” 他跟着我进了病房,唯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莫回来了,笑了一下。他三两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的大小姐,你真是要把我给逼疯才开心啊,我被你吓坏了你知道吗?” 她看着他,起先只是抿着嘴,后来流下了两行眼泪:“对不起莫回,我没能保住孩子,对不起。” 莫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川,知道他不动声色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也就顺着唯一的话说:“没关系的唯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要下一个,你想生多少个都可以,最好是双胞胎,一定都会像你一样可爱漂亮的。” 他抽出纸巾给她擦去汗水,慢慢地俯下身子在宋唯一的额头亲了一下,宋川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瓷砖上出一道刺耳的刺啦声。莫回只当做没看到他,继续跟唯一讲话:“等你出院了,我让我妈给你熬汤喝,她熬的乳鸽汤味道特别好,这些天常跟我絮叨着要你再到家里吃饭的。” “你的脸怎么了?”唯一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我有的时候真恨自己的命不好,偏偏我妈妈会嫁到宋家去,他们家里人都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仗着有些权势就胡作非为,害你被打成这样,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宋川走过来看着他:“你觉得不疼是吧,那感情好,咱们俩要不要再出去比划几下,我保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 宋唯一挣扎着坐起来盯着宋川:“我跟你说过吧,你要是再对莫回怎么样,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那你们就分手吧,只要分手了我就放过他,我保证再也不找他的任何麻烦。” 莫回也站了起来,跟宋川面对面成对峙局面:“大哥,我不会跟你妹妹分手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想娶唯一,求你成全我们。” “谁是你大哥,你有毛病是不是,听不懂我讲话吗,还嫌自己命大?要不是你把她肚子搞大了,她现在能躺在这里受这个罪?我打你一顿算是便宜你了,莫回,像你这样不是抬举的,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宋川一脚把边上的纸篓给踢开了,指着莫回问宋唯一:“你就继续跟我装蒜吧,你爱他吗?你怎么骗别人都行,可是你骗不了你自己。宋唯一你要是对我没有感情了,在老佛爷里逛街的时候看到傅清你为什么会火呢,为什么要动手呢,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你心里自始至终爱的人都只有我一个。跟别的男人上床也好,有孩子也好,扬言要结婚也好,都是为了报复我。那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现在特难受,每天都跟活死人一样煎熬,你高兴不,你得意不,你特么爽不爽!” 宋唯一别开脸去把头转向窗外并不看他,宋川推开了莫回,两只手把宋唯一的脸给托着,逼着她看着自己:“我求你了,唯一,别这样对我,不要不理我,你看看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自己很离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也是被逼的,我真的很努力地争取了,可是还是不行。傅清我不得不娶,可我跟她在一起,不过就是一纸婚约,糊弄给外人看的,我们两现在就跟陌生人一样,只是形婚而已。我爱你,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爱你。” 她的眼泪决堤了一般:“是,我是恨恨傅清,我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那是我对她没有解开的心结,与别人无关。可我已经不爱你了。宋川,你说再多也没有用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够长长久久一辈子不分离,但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我也是人,想要快乐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怀着苦痛和不甘在苦海里挣扎一生。莫回就是我的海岸,我遇到了,漂泊累了,就想停下来开始稳定的生活。我也求你了,宋川,哥,你别再纠缠我了,放了我吧,啊?” “我不!”他咬着牙,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做不到!除非我死,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莫回喘着气站在他的身后,一下子把宋川给拽了过来,狠狠地对着他的下巴就打了过去:“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她怀孕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跟别的女人在结婚,还当众打了她一巴掌,你逼得她情绪崩溃差点自尽了知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地说爱她,你也配吗,宋川你配吗?她为了你低到了尘埃里面去,本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活的那么卑微,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宋唯一摇头:“不,莫回,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他红着眼睛看着宋川:“我要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唯一,你还是心软,你就是不想让他难受让他愧疚,可他凭什么活的那么自我,凭什么只知道折磨你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着想,宋唯一,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子!” 宋川看着莫回:“不肯告诉我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我说不要说了!”宋唯一看着莫回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不要说了,走,你们全部都给我走!” “乔雨,你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宋川看着我,我觉得他一定是猜到了,就是仍然不肯相信,所以一定要别人给他一个说法,也不知道是想要知道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答案。 我张张嘴巴,眼角不自觉地就湿润了,根本控制不住,我用手背擦眼睛,仓促地转过身去,下意识地想往外走,被宋川一把抓住了小臂,他抓得我那么疼,仿佛要掐掉我的一块肉:“告诉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宋唯一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低下头,听到自己慢慢地说:“宋川,那是你的孩子,不是莫回的。唯一跟我去青海的那两天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就去医院查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可她当时还没有跟莫回在一起。所以,她肚子里失去的,是你的孩子。” 53.对不起 抓着我小臂的手一下子滑了下去,宋川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一脸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到他深深地锁着眉目,嘴巴微微地张开,像是盲人一样失去了方向感,眼睛朝着四处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在了宋唯一的身上,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唯一,是真的吗?” 宋唯一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 ” “怎么会这样,那是我的孩子?原来那是我的孩子?”宋川的手掌紧紧地捂住胸口,感觉呼吸不顺畅一般,这个样子,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落水者,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即将窒息。 “我应该猜到的,我为什么没有猜到呢,为什么?”他的身体沿着床边缓缓地滑了下去,最后跌坐在地上:“可是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做了避孕措施的,最后一次,对啊,最后一次出了点意外,我明明让你吃药的,唯一,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这个孩子生下来又能如何,你们宋家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因为那是我跟你生的孩子,他们会觉得是耻辱,是心里的一道疤痕,他们永远都不会给这孩子名分和疼爱,与其到时到活的那么辛苦,他长大了也会怨我恨我,还不如不要生下来的好。流产也好,打胎也罢,怎么样都好,我不希望让他来到这个人世遭受那些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 “可我有权利知道的,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利知道的。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可以护他周全的,你凭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宋唯一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拖累孩子,也同时不愿意被孩子所拖累。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要开始全新的生活,自然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所以不瞒你说,即使你不逼我,我也没准备要他了。本来医院和医生都找好了,后来你说你安排,我也乐得轻松,最后连老天都嫌麻烦,直接让你老婆推了我一下,更是一了百了。其实想想也挺好的,我们三个人的纠葛,拿一条命来做为终结,从此以后,你跟傅清再怎么恩爱或者再怎么闹腾,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川茫然地看着她,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宋川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后面连说话都是哽咽的:“对不起。是我错了,唯一,对不起,我应该再坚持一下,更不该在婚礼的时候打你那一巴掌。其实我当时打你,看到你的眼神,我觉得心都要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可是我不能纵容你闹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莫回冷着声音看着宋川:“打都打了,还要找那么多借口干嘛,你害她到这一步还不罢手,难道因为你所谓的放不下,就要让宋唯一赔上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人,宋川,你以为你对宋唯一的感情是爱吗,不是的,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不应该这样,她这么快不要你了跟我在一起,偏偏你还对她存有旧情,所以你觉得很不公平,甚至荒唐地觉得自己付出的更多,更像是一个受害者。你这种人,胜负心那么强,把感情都当成角逐赛来对待,非要争一个你输我赢才甘心,其实真的没意思。自己活得累也罢了,还要拽着别人跟你一起不开心,也真够残忍的。” 如果是之前,宋川听到莫回这么说自己,一定要大雷霆,可是现在,他就像是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 我想起来从前见到宋川的样子,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意气风,举手投足皆镇定自若,连傅源都说过,宋川这个人非常适合做生意,因为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局中人去行事,而是始终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去考虑问题,才会旁观者清,不受情绪纷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川。他此刻卸下了全部盔甲,毫无攻击性,我觉得哪怕莫回这个时候揍他一顿,他也不一定会还手。 宋川的电话响了起来,可是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不伸手去接听。等前一轮的铃声结束了,下一轮呼叫又来了,看到他动都不动,宋唯一示意我把他电话拿一下,她帮他接了:“妈,是我。” “宋川在我边上。您想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知道了,我让他回去。” 她挂了电话对我说:“乔雨,能不能麻烦你把他送到出租车上,我把宋家的地址告诉你,傅清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把额头给摔破了,我妈让他现在回去看一下。” 我点点头说好,心想今天还真是不得安生的一天,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肯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宋川,走吧,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唯一现在需要静养,她看到你心情也不好平复。” 莫回也低头去拉他,宋川一把甩开了莫回的手,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也没有再看宋唯一一眼,就魂不守舍地往门外走。我拿了自己的东西,她让我也回去休息,已经不早了,反正有莫回在这里,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她。 我还是不太放心宋川那个状态,所以快步跟了上去,幸好他走得不快,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在门口打了一辆车,几乎是硬拉着他,把他给拉上了车里,又对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塞了两百给司机,让他务必把宋川给送到家门口。 眼看着出租车走远了,我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压抑着自己,终是叹了一口气。 折腾完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我是直接到了傅源的公寓,因为我很想念傅源,他不在我身边,我睡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味道似乎都能有一丝慰藉。 拿出来手机看了看,才知道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又给我了很多条短信,现在时间都这个点儿了,我有些犹豫,知道他工作忙,明天估计又要早起,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回过去,他说不定更加担心,所以还是拨了过去。傅源很快接了:“喂乔雨,我跟你说过的吧,要是我打给你,你敢不接我电话,你就死定了。” “对不起,这两天生的事情有点多,我太忙了,之前手机放在包里音量比较小,没有注意到。” “这么忙?是为了工作还是别的事情?” “就是有些事儿,等你回来再跟你说吧,我有些累了,现在不想说。你是不是都已经睡着了又被我给吵醒了?” “还没睡,睡不着,在玩电脑上的蜘蛛纸牌,主要也是想等你的电话。” “耽误你正常休息了,我可真是罪过。” 傅源的声音像是春风一样温暖了我:“宝贝儿,你不是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的吗,要是你过得不好,我在外地怎么放心。早点儿睡吧,晚安。” “晚安。” “我爱你。”他轻轻说。 “我也爱你,圆子。” 虽然傅源打给我,多少给我一些安抚,可是我心里想着宋唯一的事情,竟然夜里做梦都梦到了白天生的场景,尤其是当时在商场的时候,她下身流血的样子。我半夜醒来了一次,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下去,勉强又睡着了,再醒来天也才刚亮。 因为是周末,不用上班,我很快洗漱完换上衣服出门,从潮汕粥店买了三份粥打包,准备给唯一和莫回带过去。 到了病房里,他们也已经醒了过来,莫回在给宋唯一读微博的段子,她被他逗笑了,见我来了笑容更甚,忙夸我勤快。 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吧,正好,我买了粥。” “你跟唯一还真是心灵相通,她才说想吃点儿流食,那就买了这个。” 三个人很快吃了早饭,我心想莫回一夜肯定没睡好,就说换他,让他回去休息下,我在这里陪她。 他本来不想走,宋唯一也赶人了,他总算离开了。 等他一走,宋唯一问我:“怎么样?是好男人吧。” “真的不错,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做事倒挺靠谱的。关键是能自内心地对你好,不介意你的过去,并且对你们的未来有信心,我对他的印象分可以打到九十多。” “适合结婚吗?” 我坐下来:“你真要跟他结婚?” “我想着就这几天跟我妈说说我跟他的事情,当然了我妈同不同意都不要紧,决定权在我自己。他昨天夜里说希望我给个机会,让他一辈子照顾我,我答应了。” “也好,只要你自己高兴就行。” 她又挂了一瓶药水,仍有些体力不支,说一会儿话就困了,又睡了过去。江慎行来的时候我也晒着太阳打盹儿,忽然觉得有个人影把阳光遮住了,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笑了一下:“二哥你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出去说话,唯一还在睡觉。” 54.他亲你了 我放轻了脚步跟着他出去,江慎行把门关上才开口:“昨天宋家上下算是乱成一团了,宋川他妈连夜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生了那么多事情,所以今天一得了空子就过来看看唯一。 ” 他叹了口气:“你们胆子也真大,她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所有人,她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跟着保密,我知道消息都吓了一跳。” 我揉揉头:“这种事情,如果让宋川知道了,难道真的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更不好收场,二哥,宋川是什么样儿的人你比我还清楚,唯一现在只想从他身边逃离,再没有别的心思了。” 江慎行柔声说:“那也至少应该告诉我,你们两个女孩子,平白承受这样的压力,我是真的很心疼。” 我不知如何接这话,就问他是不是昨天去了傅家,才知道傅清的情绪很不好,宋川昨天回去连离婚都提出来了,最后甚至惊动了傅源的爸妈,两家人几乎一夜没睡。 “后来怎么样了?”我一阵心颤,心想宋川最好别离婚,他一旦离婚了,唯一更是难逃他的掌心了。 江慎行垂眸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放心吧,因为宋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宋川离婚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拆散了这对兄妹,如果离婚了,等于是前功尽弃。傅家更不可能答应,傅清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有一次,以后肯定免不了受到一些风言风语的诟病。” 我惆怅了起来,我以前很喜欢傅清,我觉得她跟傅源一样都是顶好的人,即使是现在,我也对她讨厌不起来。可为什么偏偏是她,非要卷入到这场风暴中来呢,真让人为难。 江慎行看到我这样儿,问我吃没吃午饭,我摇头:“也不是很饿,偏巧唯一睡了,我就等她醒了再跟他一起吃。” 他走到门边透过门窗往里面看:“她醒了。” 我们进去,唯一理了理头:“几点了?” “快一点了,饿不饿?” “睡一觉有点儿饿了。”她起身下床,在病号服上直接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跟护士说了我们不走远,就在医院里吃才被放走,但江慎行还是开车带我们到外面里点了几道菜,也算清淡。唯一胃口还算好,她明天一早就办理出院手续,已无大碍。 再回医院的时候莫回已经来了,他在病房里等的着急了,宋唯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忘记带了,莫回给她带了汤过来,说是在家里煲了许久,耽误了时间,江慎行低声问我这是谁,我说是唯一的男朋友。 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又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我包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一看却是傅源他妈。 每次看到“阿姨”这两个字在我屏幕上闪动的时候,我都菊花一紧,就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这铃声一响,好比是唐僧开始念咒语,要我难受了。 但是我可不敢不接这一位的电话,只好走到了外面,恭敬地叫了一声:“阿姨,您找我?” “你在哪儿呢?” “医院里。” “你跟宋唯一在一起呢是不是?” “恩。” 阿姨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等会儿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现在人在外面,再过半个钟头就到家了,你也尽快过来,我有话问你。” “好的,那我这就出。” 挂了电话我撅撅嘴,哭丧着一张脸,过去了一准儿没好事,肯定要挨骂了。 江慎行看我脸色不好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傅源他妈找我,让我这就过去,说有话跟我说。” 他摇摇头:“她昨天为了傅清的事儿焦头烂额,这会儿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去了要是说话不小心,很容易撞枪口上的。” “那也没有办法,我可不敢得罪他妈。” 江慎行抿了一下嘴唇,说话的时候,竟有些不自觉地抱怨:“怎么这么辛苦,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才不会有这些烦心事儿。” 我尴尬了起来,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好啦,我不说了,再说你又要躲着我了。你去哪里,我送送你。” “不用麻烦你了二哥,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就成。” 他坚持:“我送你。你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走吧。” 他站了起来,宋唯一托着腮帮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笑,我跟着江慎行往外走,他拉开车门请我上去,我不好再推脱,坐了进去忙说谢谢。 动机一热,车里的空调也被带动了起来,这密闭的空间很快温暖如春。 阿姨住在昌平,距离医院比较远,中午吃饱喝足,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空调的暖风轻轻吹在身上,我打了个哈欠。江慎行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是睡会儿吧。” 也好,不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触碰到敏感话题,那我又要不知所措了。 座椅宽敞舒适,再加上他车里总有淡淡檀香气味,我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觉得有谁轻轻地碰了我的脸,可是我困极了,实在是醒不过来,直到我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个流量包短信提醒,我一下子被惊醒,刷地睁开了眼睛。此刻江慎行离我很近,他的声音仿佛融化在这徐徐吹送的暖气里:“闭上眼睛,睫毛上有个脏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我闭上了眼睛,他的指尖在我的睫毛上掠过,我再睁开,他说已经拿掉了。 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阿姨住的别墅区外面:“早就到了吗?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这么香,我可不忍心打扰你的美梦。” “哎呀,可不能让阿姨等着急了。” “别担心,还早呢,你没有睡多久就醒了。” 我跟他道别,拿了包匆忙下车,他打开车窗问我:“哎,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等会儿再把你送回去?” “不用不用,你赶快走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呢。”怕他不是开玩笑,我又说:“你现在就走,我看着你走才放心。” 他笑了笑,到底踩了油门开出去了。 到小区门口,上一回我来吃饭是坐在傅源的车里,直接被放行,这会儿自己一个人过来还要在进出簿子上作登记,不过没想到有一个保安记得我,我也对他有些印象,两年前他就在这里了,没想到现在还一直留在这小区做保安。 “哎呀,你是小乔吧,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不在傅家做了呢。这次是来干嘛的?” “是不在傅家做事了,不过傅家阿姨找我,我就来了。” “行了行了,你不用登记了,快进去吧,刚才傅家老太太的车也才开进去。” 我哦了一声,阿姨是说她从外面回来,但她说半小时,没想到现在才回,可能是她路上堵了吧。我也没想那么多,径直地走了进去。 她大概是猜到我就来了,门都没关,我打开门身子朝里面探了探,喊了一声:“阿姨我到了。” 没人应答,我先蹲下来换鞋子,她总算从房间里走出来,把外套脱了穿一件针织衫就下来了,看着我:“你跟江慎行什么关系啊?” 我心里一跳,心想她很有可能进小区的时候看到我坐在江慎行的车里了,毕竟就停在路边,他那辆车的车牌号又好记得很,只好老实回答:“就是朋友啊,刚才他也在医院里看宋唯一,就顺路送我过来了。” “乔雨,你还想瞒着不说实话?你跟他那是普通朋友的样儿吗?我刚都看到了,你们在车里的时候,他分明是低下头在亲你。” “不可能,您一定是看错了。那是他说我眼睛上有脏东西替我拿掉的,真的没有在亲我,您千万别误会。” 阿姨坐下来没好气地看着我:“我隔了老远就看到他的车停在门口,你早该下来了,我还特意在边上等了你一会儿,可你就是没下来。” “我那是不小心在他车里睡着了,后来醒了就很快下车了。” “那他就是趁着你睡着了亲你的脸,我正好看到了。” 听到阿姨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因为我确实是有一点儿感觉,可是当时真的意识不清楚,弄不明白。现在不管没生,都只能抵赖:“我心里只有傅源,跟江慎行真的就是寻常朋友关系,他人不错,挺热心的,也常帮我的忙,反正,反正您说的那情况,我觉得您一定是看错了。” 她摆摆手:“行了行了,你总有理,坐下吧。傅源最近不在家,我必须要跟你说,就算是朋友,也不要跟其他男的走那么近,以前我就觉得你跟江慎行的关系不一般,就算你说自己对他没感觉,那你保证他对你没动心思?竟然还在人家的车里睡着了,你也够可以的。还有上一次我没说你呢,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你像话吗?为了工作也不能不顾体面啊,还是在我们家的酒店里,那么多员工看着呢,要是人家知道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多丢我们的人。” 55.给我开个门 我被傅源他妈说得脸上讪讪的,只好低着头说知道了,以后尽量不那样了。 她皱了皱眉头:“当然了,我今天让你来不是为了找你问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你,宋唯一怀孕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所有人,不会连傅源都没吭声吧?” 我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她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这样像话吗?成天帮着那个宋唯一来胡闹,现在倒好了,她流产了这笔账就算到我女儿头上了,在商场里傅清看到她,已经是能躲就躲了,她还想怎么样?你也是,明明在边上怎么就不知道拉开一把,还是说故意地就想激怒傅清推她那一下,好什么脏水都往傅清身上泼?” “您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不是那种人。唯一也是因为一直以来过的太压抑了,心情不好才会跟傅清吵起来的。” “心情不好?她有什么资格心情不好啊,人家都结婚了她还想怎么样?我最看不惯他们宋家那个女儿,成天趾高气扬的不晓得哪里来的的资本,本来就是他妈从别家带过来的重组家庭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还以为自己真的就姓宋了。现在连我家傅清都敢欺负了,真是反了她了。” 理智告诉我不能跟她吵,可她把宋唯一贬低成这样,我又忍不住多嘴:“宋唯一是我的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要清楚的多,您要是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些话,我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 “乔雨,你现在脾气见长啊,是不是我之前说不反对你和傅源,你还底气十足了,我告诉你,我要是不喜欢你,你想进我傅家的门还是没可能。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真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你跟江慎行那事儿我还没告诉傅源呢,他知道了肯定也要生气。” “您要是想说,尽管去告诉傅源好了,反正我没有做错什么,犯不着心虚害怕。” 阿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出来开始拨号:“你也别说我背地里跟我儿子说你坏话,现在当着你的面儿我打他电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我心里一紧,不是不委屈的,真的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醒着哪能让这种事情生。何况她一直说唯一不好,我总不能闷头一听装聋作哑不吭声吧。她这会儿打给傅源,我也有些担心,傅源之前就不喜欢我跟江慎行走得近,会不会真的生气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接,阿姨开了扬声器的,我听到了从电话里传出来的他的声音:“喂,妈,你找我做什么?” “你现在忙吗?” “刚开完会,现在准备回酒店收拾一下东西,明早还要去苏州。” “那正好,我有话跟你说。”阿姨瞥了我一眼:“我今天喊乔雨到家里来有话跟他说,没想到是江慎行送她过来的,他们关系那么亲密你知道吗?” 傅源的关注点却没有放在她想要强调的地方,而是问她:“您又有什么话跟乔雨说,还要她特意到家里去,电话里交代一下不就行了吗?她最近也忙,您别没事儿就找她。” 他妈一听有些恼火:“你有没有听我在讲话?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在江慎行车里,他亲了乔雨一下。” 那边突然沉默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傅源又说:“应该是您看错了。我相信乔雨,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她是睡着了没看到,我是戴了眼镜的,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嗨,我就说呢,她原来是睡着了。睡着了生什么事儿您能怪她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您总不能凑近了看吧,这要是隔得远总有看花眼儿的时候,多大点事儿啊您这么激动,我还以为天塌下来呢,是我让二哥趁我不在多照应一下乔雨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傅源的话让我心头一热,这男人叫我怎么能不喜欢,要是他就在我边上,我一定要抱着他狠亲几口才行。就算打死傅源,他都不可能拜托江慎行来照顾我的,而且他心里不会完全没有情绪,此刻却故作一派轻松的样子说没什么。他为了让他妈不为难我,处处替我着想,言语里皆是为我开脱,真叫人感动。 阿姨叹了口气:“你是昏了头了你,被人下迷药了还是怎么的,一点儿判断力都没有了。行,你既然自己都不在乎了,我这个当妈的更是外人了,也懒得多管闲事,随你啊,忙你的吧就。”她一下子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摔,啪的一声吓我一哆嗦。 她站了起来,又给自己点了根烟,烦躁地看着我:“你最好别再给我惹什么事儿出来了,我对你一贯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你要是把我得罪透了,日子也别想好过。” 江慎行说的没错,她这会儿为了傅清烦得很,句句话都不见客气,我也不敢再招她,保持沉默。 “行了,你走吧。” 我拿了东西跟她道别,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上楼了,我把门关好,心里还是涩涩的。说心里不难受也是不可能的,她再怎么说都是傅源亲妈,我在她心里的形象本就不堪,这会儿又打了个对折,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多难过呢。 从别墅里出来,我自己坐地铁回傅源的公寓里,在冰箱里看了一圈儿酸奶和味全都过期了,就全部都给扔垃圾桶里了。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少了什么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下来,去了一趟市,晚上回来后没什么胃口,给自己煮了一包方便面随便应付了,方经理给我了两封邮件让我联系客户,让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弄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争取明后两天预约见面谈一谈。我又多方打听,辗转问了不少朋友总算找到了,电话打过去人家一听我是aI的销售,推脱两次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两天我还真是各种不顺,心烦意乱地倒在床上,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拿着手机看了看,心想按照傅源的脾气,听到他妈那么说我跟江慎行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打给我,鬼信他心里真的没有当一回事儿。可是屏幕上什么提示都没有,难道太忙了暂时没空管我的事儿? 这么一想我还不敢主动打给他,还是决定等他淡忘了今天这个插曲再联系他。 又打开电视机看了会儿节目,没什么好看的,我洗了澡就睡觉了。手机在耳边震动了起来,我闭着眼睛按了接听键,没好气地对那边的人说:“谁啊,这么晚找我干嘛?” “你已经睡了吗?” 原来是傅源,我强忍着困意笑了起来:“本来是,你还没睡呢?” “恩,你今晚是住在我那里,还是你跟张言合租的地儿?” “你这里。” 他哦了一声,我问他:“哎,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打给我,我本来一直等你电话的,都没等到,就只好自己先睡了。” 傅源啧啧两声:“有你这么等人的吗,你看我昨天等你电话,怎么都不睡。你倒好,自己态度不端正还怪我了。” “我错了嘛。我其实有些担心,怕你生气。你妈今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呢,她跟你那么说,你心里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说呢?” “我跟你解释还不行吗?” “先别解释,等我回去再说。”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等他从江浙那边儿出差回来再说,就掰着手指头算时间,可是脑子糊涂,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了,他跟我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我问他最近明天要去苏州,之后去哪里,他说去杭州和宁波,听着就觉得很辛苦。 也不知道我们聊了多久,他忽然说:“哎,给我开个门吧。” “恩?你是在跟我说吗?”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在跟身边的同事讲话,是要开酒店的门。谁知道傅源又说了一遍:“乔雨,过来给我开个门,我钥匙在包里不方便掏出来。” 我一下子就睡意全无,麻溜地从床上下来,小跑着到了门边上,起先还有些不信,透过猫眼看了一下,果然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傅源。 二话没说就把门给打开了,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一身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我光着脚跳到了他的身上,手搂住他的脖子,傅源怕我摔下来,把手里的包给都丢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我:“看到我这么激动啊?” 我先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歪着头问:“哎,你不是说明天要去苏州吗?行程还没有结束,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是要去苏州,明早就走。” 怕他累着,我从他身上下来,傅源搂着我的肩膀往里走:“本来不该回来的,可是这两天看你情绪不对劲,我挺担心的,尤其又知道我妈今天骂了你,怕你一个人在家里抹眼泪,想想就觉得心疼,所以买了机票回来一趟看看你。” 56.必念 我看到傅源风尘仆仆的样子,本来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是回到酒店里可以稍作休息的,偏偏放不下我的事情,又当晚赶了回来,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末梢,北方总是冷得更快一些,屋子里虽然已经供暖,可是外面的风很大,傅源的手都是冰凉的。 他脱了外套和西服,换上了居家的衣服,看我忙前忙后的给他拿东西,傅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一副小媳妇样儿,你最近也挺累的,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坐着就好。” “我不,你为了我这么辛苦地来回奔波,我做点儿事情怕什么呢。”我从正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傅源,你对我太好了,像做梦一样,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为什么我正想着你,你就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了呢?” “因为放不下你啊。”他摸了摸我的脸:“我在回程的航班上就在想啊,我们家这个宝贝儿平时看起来干练又厉害,可为什么我就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呢。你还常说我是小孩儿,乔雨,这回我可不服气啊,要是论一个人待着的情况,我可比你能干多了。” 我还抱着他不撒手:“是啊,你最能干最厉害了。” “怎么啦?”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床边坐下来:“你为什么不开心,总要跟我说说。” “有件事儿,我之前一直都瞒着你,现在跟你说。唯一之前怀孕了,孩子是宋川的,我们两在青岛的时候现的,她那会儿本想着不打掉用来膈应宋川,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前两天在老佛爷逛街的时候碰到你姐,跟她起了争执,她推了唯一一下,唯一流产了。现在宋家也都知道这事儿的真实情况了,闹得厉害,我,我这两天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有了,你姐和宋川也很痛苦,尤其是宋川的样子,之前我还觉得他那个人特无情特冷漠,可是真的看到他崩溃的样子,心里又觉得不忍。” 我回忆这几天的种种,又觉得深深地悲哀,傅源坐在我身边,把我搂进怀里:“好了,我真没想到我这才刚走几天,就生了这么多事情,辛苦你了,你跟唯一亲如姐妹,感情那么好,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也很难过。我没在你身边陪着你,真是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抬头看着他:“傅源,我们两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像他们那样。我有时候不懂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很相爱,却一定要受到世俗观念的制约,宋川肯定很爱宋唯一,但他最后还是娶了别人,而唯一,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还想跟家里提结婚的事情。人说‘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可若爱到了极致,怎么可能不憎恨?纵使他们真有淡然相处的时候,我也不信他们可以全部放下的。” 傅源接着说了下两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摇摇头:“这种话听起来太悲了,我不喜欢。我们也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走到那一步。” 我轻轻地点点头,他双手撑着身体往后靠,抬了抬下巴看着我:“好了,唯一的事情讲完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没跟我解释。” “你说二哥今天送我去你妈那里的事情?”我懊恼地抓了抓头:“我真的不知道了,当时车里空调那么足,又是刚吃完饭,昨天也没睡好,困死了都,一睡过去什么都不清楚。你妈非说他亲我了,可我觉得应该不会的。他会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随便亲我吗?” “这事儿给我,反正我做得出来。”他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想叫他二哥了,他是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逮到机会就来招惹你,我妈既然说看到了,哪怕没亲到,肯定也是对你动手动脚的。想想就生气,他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吗还整天瞎掺和。”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儿特意回来质问我的吧。”我一脸质疑地看着他,傅源白了我一眼:“幸好今天外面没有电闪雷鸣,不然我真担心你说这种话,老天爷都听不下去,把你一道闪电咔嚓了。” 我推他:“好啊你,还想让闪电咔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抓住我的手,把我翻了个身就开始吻我。其实并没有分别很久,但可能因为生的事情太多,竟从心里生出一抹绵长的相思意。他吻够了,在我耳边吹气:“本来应该要做点什么,可惜我今天太累了,明天还要赶早班飞机,只好放过你了。” 我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等你下次回来咱们再做什么吧,今天我们都早点儿睡。” 傅源起身去洗澡,我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情几乎要飞起来,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看看,这就是姐的男人,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在家能撒娇,出门有担当,浑身都是宝。我越想越觉得骄傲,下了床跑到浴室门口看着他洗澡,傅源故作矜持地转过身:“哇,偷窥狂魔,像我这种脸面薄的人很容易害羞的好不好?” 我两只眼睛直冒星星:“圆子,我喜欢你。” 他很快地洗完,一边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一边对我说:“乔雨,你真是用生命在勾引我。为夫怎能让你失望?” 说完就把我腾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一室旖旎。 许是昨天夜里太累了,我今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而我竟然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不知是他太安静,还是我睡得太沉,桌上有他给我留下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走了,咱们随时电话联系,我过几天就回来,必念。” 人家一般都是写“勿念”,他倒好,反倒让我“必念”,还真是霸道。 我打给他,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想来是已经上了飞机。我于是也收拾了一下去上班了,才一进了办公室,方经理就打给我,让我去找他。我们两商量了一下怎么跟昨天的客户搭上关系,他也挺着急,说这男人不好交际,更不喜欢喝酒应酬,用常规的办法想要拿下他,恐怕吃力不讨好,于是讨论了一上午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对方叫范立涛,o8年从上海调来北京,现在是稀峰集团采购大块的总负责人,他们公司跟政府关系密切,负责很多省会城市的高架,隧道等特殊路线的监控设备制造,如果能跟我们公司合作,采用我们的软件,将会是很大一笔的生意。 临下班的时候,方经理又打给我:“分享一个刚得到的消息,范利涛每天早晨上班之前都会去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跑步一个钟头,从七点到八点,然后回公寓换一身衣服才去上班,别的时间他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你怎么看?” “我知道了,我从明天开始去晨跑。不过森林公园那么大,总得有个线路,不然找不到人怎么办?” “这样,你从后天开始跑,明天我派人去盯着,一定给你摸得门清儿。” 我应了下来,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越想越觉得销售不好干,以前以为是口头活儿,后来现脑子时刻要灵活,现在直接成了体力活儿。可是一旦做下大单,除了能得到提成,每一笔都是业绩,假使有一天我会离开aI,我的成绩却是跟着我的。从前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我以后的升职资本,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那么辛苦,还不肯离开这种工作的原因。 方经理也是卯足了劲儿地盯着范利涛,把他的跑步路线都给摸透了,我提前熟悉了范利涛的长相,到了地方按照之前做的功课,每天早早地就起床了,特意坐地铁到这里来,比他还提前十来分钟到,就坐在边上的花坛等,眼看着范利涛往跑道上跑了过来,就跟了上去,也不搭话,只是跟着跑。 不过真是难为我了,人家是每天锻炼习惯了,我是一身办公室坐出来的懒散劲儿,才跟了两圈就不行了。这么连着几天,我每天都跟在范利涛后面跑,他大概是察觉了什么,好几次都转过头看了我几眼,我也不上前去打招呼,时机尚未成熟,还得等。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子遇。 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久到我觉得他本来都完全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有一种他已经死了,却又诈尸的错觉。 是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他头剪短了,如今是板寸头,穿一件阿迪的运动服,我正在跑道上累死累活地跑着,他从右边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嗨,乔雨,是你啊。” 我下意识地跟着嗨了一下,说完了就觉得自己有病。 他却像是老朋友一样跟我打招呼:“我每天都在这里跑步,怎么以前没看到你啊,你头也剪短了,跟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57.无事献殷勤 “你怎么也在这里?阴魂不散啊你,好不容易那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这段时间过的也比以前舒心多了,再看到你,我怎么就那么倒胃口呢?” 苏子遇也不生气:“这能怪我吗?我都来这里跑步快两年了,除了下雨几乎天天来,倒是你,突然出现了跟我碰上了,反倒是我的错了。 ” 我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就走到一边儿的石凳上坐下来,他也跟过来了:“哎,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跑步吗,就是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你说我这个人一定不得好死的,我被你那么一诅咒也怕了,赶忙每天出来强身健体,想多活几年。” 我弯腰把鞋带系好,揉了揉小腿防止腿变粗,他还在不停说:“你怎么不理人啊,好歹也是老相识,那么久没见了,说两句话都不行?” “你好烦。”我站起来拿了东西就准备走,实在不愿意跟他多待一会儿,苏子遇好像比过去聒噪多了,我们俩有那么好的关系吗他这么多话。 “乔雨。”他在后面喊我,一边加快步子想要跟上我,我走得急了,脚下踩着一个小碎石子,身体没防备往地下一跪,膝盖都磕碰了一块,恨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病啊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走路真不小心,你没事儿吧,疼吗?” “不关你的事儿,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正跟他僵持着,眼看着范利涛已经又跑了一圈儿路过这里,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苏子遇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跟范利涛打了个招呼:“嗨,老范。” 范利涛停下来:“怎么了这是?” “我一朋友不小心摔了,没事儿你接着跑吧。” “这是你朋友啊,我看到她好几次了。” 等他一跑远,苏子遇看我还在看范利涛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为了他才来这里跑步的吧?” 我站了起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比我来晨跑的时间还长,这跑道就这么大,时不时碰到怎么也熟悉了,何况有两次他没带车我还顺路送他回家过。乔雨,你现在是做间谍吗,怎么还盯上他了,据我所知老范可不爱交际了,你跟他怎么扯上关系的。” 现在问题来了,我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拿下范利涛,所以才拼死拼活地这几天赶早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能不能因此产生交集还是未知,偏偏苏子遇认识他。为什么这个人是苏子遇呢,要是换成别的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作为桥梁,真是要疯了。 “你开始做销售了,哪家公司啊?”他稍微思考下就猜出来了,其实也不难猜。 见我不肯说,他又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 “你好端端地调查我干嘛?” “突然又见到你,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求知欲,你越不说我反而越好奇。其实你告诉我不吃亏啊,我回头在老范面前提一提,说不定能帮到你什么。” “我现在在aI工作,不过不用你插手,我自己搞的定。” 不想跟他再纠缠,我更加快了步子往外走,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来。回家先换了衣服我才去公司,方经理又问我进展如何,我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他也急了:“他们公司之前的合作的那一家日企在今年退出了中国市场,所以我们才可能有机会插进去,可这种难得的机会,竞争对手都在虎视眈眈,我也不瞒你了,如果这一次促成合作,我就有望再升一个等级,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负责跟单,而不放心找其他人的原因。” aI的经理级别划分更细致,从五级到十级都有,爬的越高距离总监的位置就越近,但越往上反而越难再有提升,除非是抢到真正的大单。方经理如今在七级,难怪他这一次这么着急地催我。 我被他弄得也有些心烦意乱,想着明天再去森林公园一定要跟范利涛说上话。 不过还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有人反而先找上我了。 苏子遇最开始不是先联系我的,而是直接跟方经理打了电话,让方经理再转告我这件事情。当然不是因为我的号码变了他找不到我了才没有打给我,他就是故意的,想通过我的上级来给我试压,逼我做出选择。 我还真小看他所谓的“求知欲”了,连我是分派在哪个经理下面做事他都知道,方经理特开心地打给我:“sara,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位苏先生说想要邀请你参加稀峰集团明天的慈善晚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既然能赴宴,你跟范利涛接触岂不是更容易了。” “经理,我能不能不去啊,这个姓苏的没安好心,我跟他有过节。” “什么过节比赚钱还重要,我跟你说啊,就算他是你杀父仇人你都要给我抓牢了。” 我气的一下子挂了电话,回给苏子遇的时候声音更是气愤,还没等他开口就骂人:“你脑子短路了是不是,我们两什么关系啊要你多管闲事,还打给我上级你故意的吧,苏子遇你丫就是个死变态。” “明晚七点,是稀峰集团成立的白色天使基金会和北京的文化艺术交流组织一起举办的晚会,就是老范邀请我去的,我问他能不能带女伴,他说当然可以。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别说我没有帮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少献殷勤,我反正是不会去的。” “乔雨你怕什么呀,胆子怎么那么小,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真的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每天跑步跟着人家算什么呀,日子一长人家知道你意图了指不定换个地儿,更嫌你烦。” 我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还是去的跑步,这次直接跟范利涛打招呼,他看了我一眼:“苏子遇没跟你一起?” “您误会了,我来不是找他的,是来找您的。” 他停下来:“哦,我们认识吗?” “您不认识我,我却认识您。您是稀峰集团的采购负责人,而是我aI的一名销售主管,我叫乔雨。” “乔雨。”他回忆了一下:“我有点儿印象,你给我打过电话。” “是的。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跟我聊一聊?” “乔小姐,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不想谈工作。” “那您能不能再跟我另约一个时间见面,范总,我们公司真的很有诚意,同时也不乏实力,希望您能给个机会深入了解一下。” 范利涛若有所思:“今天晚上吧,你不是要跟苏子遇一起去晚会吗,到时候时间应该比较多,我们再细聊。” 我强行憋出了一个笑:“好,今晚聊。” 苏子遇再接到我电话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乔雨,改变主意了?” “晚上我们怎么过去?” “你几点下班,我去你们公司楼下接你。” “六点。” 我买了一盒口香糖使劲儿嚼,心里想,这也是傅源教我的道理,是他说的,上面有橄榄枝抛下来就接着,别犹豫。而且我不吃亏,更不存在觉得欠他人情什么的,大不了这次利用完了以后不见面,也不算犯错,何况傅源不在北京,这事儿他未必会知道。 方经理对我的决定深感欣慰,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班主任看着一个顽劣的小孩终于听话了一样。 下班的时候,苏子遇的车准时停在我们公司的停车场,我拉了车门坐在后面,他转头看我:“为什么你要坐后面。” “保持距离。” 他耸了一下肩膀没说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化妆,这会儿从包里掏出来一堆化妆品开始涂涂抹抹,苏子遇从镜子里看到了:“乔雨,你现在厉害了,成跨国公司的销售主管了。短短两年的时间,改变这么大,我还真是佩服你。” “要不是拜你所赐少读了几年书,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哪家公司的总监了。”我抿了一下嘴唇把口红的颜色均匀开,他又问:“你不会还跟傅源在一起吧?” “不用你操心,反正结婚的时候是不可能请你的。” 苏子遇没再说什么,径直开车,又是在希尔顿办的宴会,我想起上一次跟傅源他妈一起过来的情景,心情又有些低沉了,但是还是打起精神来,因为不方便把化妆包拿着,就先放在他车里,拿了手包进去。苏子遇竟然还示意我可以挽着他,我冷笑了一声,他自讨没趣地放下了胳膊。 这种场合我是不太喜欢的,因为浮华且无趣,唯一比较有意义的应该就是最后的义卖环节,善款全部捐给山区的学校。我不停地催促苏子遇找到范利涛,他被我说的烦了只好给老范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 范利涛知道我的意图,所以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谈话的内容我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不用稿子都能侃侃而谈,他对aI新研的隧道信息指令性检测很感兴趣,我投其所好又着重讲了许多。 他让我明天下午带文件再找他,我一听知道有戏。苏子遇在边上不忘找存在感:“老范,乔雨业务能力很强的,她一定能给你们公司争取最大利益的。我推荐给你的人,你放心好了。” 58.我在看他,他在看你 我们聊完天,晚会也结束了大半,最后的环节就是义卖捐赠活动。因为是北京文化艺术交流组织参与组织的,这一次义卖的主要东西也都是名家字画。 本来我以为等这一活动结束,就可以走了,但因为范利涛就坐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也不好提前走人,只得耐着性子坐着。我不是什么风雅的人,对这些名贵的笔墨也无甚兴趣,苏子遇更是安静地坐在边上,有时候拿手机出来玩,也是兴致平平。 直到主办方说接下来的义卖品是韦秋华老先生的外国著作翻译手稿,老先生已经于前年过世,这手稿是他的子女拿出来拍卖,善款也会全数捐给基金会。这位已故之人是我爸的偶像,他最喜欢看他的译文作品,以前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在课堂上跟我们说韦秋华的语言犀利,别有风味。但是我没钱,老头子喜欢我也没可能拍给他。 谁知道苏子遇举牌了,起价是二十万,他加价十万,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来都来了,总不好白来啊。” 他话音刚落,又有人举牌,又是涨了十万。苏子遇继续加价,现在这本手稿已经是五十万了。 跟他一直竞争的是一位女士,坐在离我们的十来米远的桌子上,我看不清楚她的脸长什么样,估摸着也是闲钱多的富二代。 他似乎跟对方较上劲了,我不明白就是一本手稿有必要抬这么高的价吗,到了最后一百一十万的时候,那边总算是没了动静,主持人宣布东西归苏子遇。 坐在边上的范利涛连连说:“子遇,你今天是大手笔啊,莫非你也喜欢韦秋华先生的作品?” “我懂得不多,不过我知道乔雨应该喜欢。”他转过头看我:“送你了。” “我不要。我对译文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可是乔老师肯定喜欢,师生一场,学生送份礼物给老师,也是应该的。” 当着范利涛的面儿,我不好讥讽他,饶是我爸爱不释手,一旦知道是苏子遇拍下来的,恐怕也要一把火烧了。 “我请你来只是图个热闹,现在却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范利涛思忖一会儿:“跟aI合作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毕竟也是大公司,声名在外,你们的产品总是差不了。” 临近结束,有工作人员过来请苏子遇去后台签字,我想先走,他说:“你不跟我一起吗,我记得你的包还在我车里。” 我没好气地跟着他往后面走,路上却有人走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觉得眼熟,一想才知道是之前一直在跟苏子遇竞拍的那个女的,她脸上余怒未消地说:“苏子遇你什么意思?” 原来他们认识? “颜璐,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我看上的东西,你干嘛非要跟我抬价,别跟我说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他淡淡地说:“我是为了送朋友。” “送什么朋友需要这么大的礼,这位吗,女朋友?”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 颜璐沉着脸:“咱们俩可是有婚约的,今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我下不来台,而且还带着别的女人,旁人看到了怎么想?” 苏子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旁人怎么想,我不是很在乎。反正我不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说完他拉了我一下:“走吧,时间不早了。” 等一走远,我回头望了一眼:“刚才那个叫颜璐的是你未婚妻?” “对啊。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说实话吧,你今天带我来这里不单纯是为了带我见范利涛吧,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没说什么,签了支票,工作人员让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我看到他在登记簿上签上了我的名字,还有我的电话。 我对这位真是无语了。 到了停车场从他车里拿了包,我把装手稿的盒子放在后座,自己关了门快步走远,走到路边去打车,他把车开过来:“你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太有必要了,因为我现你这个人比过去更不要脸了,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没见过像你这样强迫别人接受的,让人特不舒服。” 苏子遇看了我一眼:“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随即拦到了一辆的士,也上了车,但愿我们永不再见。 第二天我准备充分去找范利涛,他挺满意我们的产品,就是价格还需要商榷,我说会再向上申报,我目前做不了主,但基本有了合作意向,总是极大的进步。临走的时候,范利涛叫住我:“哎,乔小姐,这是子遇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昨天忘记拿了。” 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往我手里一塞:“感谢二位对我们公司的基金会做出的支持。” 这盒子拿着轻巧,我真不敢相信我拿着的是一百一十万,真是想丢都丢不起。我不知道苏子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当然不是对我有多喜欢,这个人从来把情分看的寡淡,感情对他永远只是生活的佐料罢了。但我隐隐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让人有些不安。 回家的时候,这东西不敢放在傅源的公寓里,就放到了合租房。我决定等有时间了就把这个送到艺术博物馆去,反正自己留不得。张言看到我:“呦,舍得回来了,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儿了。” “人模狗样呗。”我心事重重地坐在沙上问她:“吃饭了吗?” “很多天没吃晚饭了,我现在减肥,瘦了七斤了。” 我仔细看了看她,还真是,下巴都尖了点儿,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明天过生日,请你吃饭。” 我顿了一下:“明天不是周六吗?你上回给我短信,不是下周一过生日吗?” “提前了。周一不是没空吗,上班。” “吃个饭有什么没空的。” “还请了别人。”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我还请了江慎行。” 我看着她,翻了个白眼。 张言晃我的胳膊:“你明天可千万不能放我鸽子,他好不容易答应我的,要是你不来,他一准儿也不会来,到时候我一个人多尴尬。求你了乔雨,我不要你买礼物还不行吗,拜托拜托。” 没想到她还没死心,这执念也是够深的,不过江慎行那种男人,我躺在沙上想,那种男人一般人都会动心吧。如果我没有遇到傅源,我也会难以抗拒的。 她的生日午饭就是在家里做,张言一大清早就把我拽到市去买菜,结果变成我被按在厨房里做饭,她躲在房间里换衣服化妆。临近中午,我被勒令坐在沙上拿着平板看韩剧,而她做出一副很辛苦的样子在厨房里忙这忙那,门铃一响,我去开门,江慎行拎了一个蛋糕和一个小盒子进来,我看到上面Fendi的1ogo觉得张言赚大了。 张言从厨房里走出来连说他太客气了,请他先坐,菜已经基本做好了。我缩回沙上,指了指厨房:“今天小言辛苦了,忙活了一上午,反倒是我特懒散,一直在看电视,都没帮什么忙。” 他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来:“你在看什么?” “城市猎人。” “好看吗?” “不知道,不过李敏镐好帅,我喜欢大长腿。” 江慎行伸了伸腿:“其实我的腿也很长。” 我被他逗笑了,正好张言端了菜出来,江慎行不好意思,就走过去帮她端,我依旧坐着没动,维持我懒惰的形象。 吃饭的时候,我先按惯例喝一碗汤,才尝了一口脸色就不好了。张言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也舀了一碗来喝,喝一口就别过脸去:“妈呀好咸啊。” “你放了多少盐?” “你之前已经放过一遍了?”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忘了嘛。” 江慎行夹了一筷子对我说:“乔雨,你这藕片切地太厚了,以后要稍微薄一点儿才入味。” “我觉得还好吧。”我尝一口,看到张言抿着嘴看着我,挂着谜一样的笑容,我低头吃菜,不说话了。 “好吧,我招了,今天的菜都是乔雨做的,我就是来做样子的。”张言抽抽鼻子:“本来以为自己装得很像,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我好不甘心。” 江慎行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今天你是寿星嘛,本就不应该让你忙,其实也不怪你,要怪就怪乔雨,她这个人吧做菜个人风格太浓厚了,一吃就知道是她做的。” “真的么,我怎么吃不出来。” “反正我吃的出来。” 张言叹了口气,问我:“你家傅源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下周吧。问这干嘛?” “我想他了,让他早点儿回来吧。” 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你想他了?你们才见过几面,你想他做什么?” “不告诉你。” 吃完饭,又点了蜡烛切了蛋糕,张言双手合十许愿望,我陪着她一起吹灭蜡烛。下午,江慎行要去医院看他爷爷就先走了,我收拾桌子,张言拉住我的手腕:“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跟他在一起吗?” “猜对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愿望很难实现。” 我抬头:“为什么?” “因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在看他,他在看你。” 我的手放了下来,心里一抽。 59.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张言老家就在燕郊,北京和河北的交界,非常的近,她的父母周末想过来玩,我就说让他们住这里,反正王恩娇的房间还空着,但是我跟人一家子相处总不好,晚上就回到傅源的公寓住。 我跟我妈打了电话,他们说周五到北京,准备请了一星期的假,这回一定要玩彻底了,把都大好风景都逛一逛。我说好,在网上给他们定了望京附近的酒店,主要是离得近也比较好照应他们,又给傅源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周三,我扯着嗓子喊:“圆子你快点儿回来吧,我每天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好无聊。” 没有他在的日子过得都觉得异常缓慢。 我周日去找宋唯一,本来想约她看电影,可是她告诉我昨天已经跟莫回去看过了,男友不在身边的我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这电影都上线一个多星期了,如果等傅源回来都该下映了,因为是男神彭于晏演的,我决定一个人去看,影城做活动,晒票根可以免费拿一瓶百岁山,我就拍了照朋友圈,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盒爆米花。 电影开端并不很有趣,占座率也一般般,我前后左右都是空的。 好在剧情不狗血,再加上我全程看脸,主要是图个乐子。没事儿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电影,而且特别喜欢到电影院看,哪怕只有一个人,就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自在。电影放了二十分钟这样,我身边突然有人坐了下来,我心想着这人也是心大,这么晚才来能看的懂吗。 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我一低头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从我的盒子里抓了一把爆米花走,我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江慎行朝着我挥了挥手:“嗨。” 我压低了声音凑近他问:“你怎么来了?” 他学着我的样儿也小声地说:“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怕你一个人看电影没意思。” 我们的样子就像是在对接头暗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爆米花分给他,他说不吃了,我嚼的嘎嘣脆,可是嚼着嚼着心里就滋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来。 脑子里突然想起来阿姨说的,他在车里吻了我的事儿,又想起来张言昨天跟我说的话,还有更以前的一些事情,我越觉得嘴里的东西食不知味。 现在傅源不在北京,虽然不是本意,但是我确实是和江慎行坐在电影院里看一场爱情片儿,而且我明知道身边的男人对我怀着不一样的感情,如此直白热烈,不再是从前那样可以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 最要命的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和跟苏子遇在一起不同,我甚至很喜欢和江慎行在一起,我觉得舒服,愉快,可越体会到这一点,我越觉得不能这样了。 江慎行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他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挑不出错处来。有那么几次,我遇到麻烦,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傅源,而是江慎行,他给人安全感,温和,厚重,却又不保守古板,幽默起来也让人哈哈大笑。 只是我们的相处,也似乎是暧昧了些。就像是阿姨说的,这个样子,哪里能说是普通朋友。 电影后面讲了什么,因为心不在焉我都没有看进去,反而是江慎行跟我说:“我第一次在电影院看这种小清新的电影,结局还挺感人的,该在一起的在一起,不在乎等待了多久,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事儿。” “虽然是故事,好的结局总是让人欣慰的。” 我们从放映厅出去,我把爆米花和空的瓶子拿着,想出去找个垃圾桶扔掉,脚下的鞋带不知道何时散开了。他低下头看到了就说:“我帮你系鞋带吧。” “不用。”我往后退了一步,他起先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异样,还在说:“没事儿的,举手之劳而已。” “真不用了。”我又退了一步,江慎行抬起头看着我:“怎么了?” “请帮我拿一下。”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自己麻利地打了个结,他环顾了一下在走廊那头找到垃圾桶帮我把垃圾扔了。 我走过去,他看了看时间:“请你吃晚饭吧,想吃什么?” “能不能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我们说说话。” 他也没想太多,带我去了一家胡同里的饭店,看着并不大,果然很安静,老板跟他看来挺熟悉的,领着我们去了一个小包间,江慎行说要主厨推荐的菜,服务生就退了出去。他给我倒壶里的普洱茶,我说谢谢,放下杯子的时候看着水面上浮动的一点点茶叶,到底忍不住说:“二哥,以后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我看到江慎行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过了好几秒他才问:“乔雨,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老四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傅源,他没说什么。当然傅源肯定也是不太乐意我们两走得很近的,不过今天跟你说这些话,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真的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些太暧昧不清了。其实我一贯是不太懂得处理人际关系的,念书的时候亲密的朋友就不是很多,好像只会学习,并不擅长跟人恰到好处地相处。有时候不想伤害别人,可又总会不经意地伤害别人。”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烦,挺不情愿的。”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跟你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在找机会见你,控制不住。” 我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恰恰相反,我以前就说过,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但我们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有男朋友,傅源跟你的关系还那么亲近,如果你们为了我而变得疏远了,我觉得很自责。而且本来已经有稳定的感情了,就不应该再跟别人有太多的牵扯,我不能对不起傅源,我好像有点儿太依赖你了,这对傅源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你应该要把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转移,去喜欢别的人。比如张言,张言就很喜欢你啊,她长得多好看啊,人还特别逗,你听我这么说肯定要生气,说乔雨你怎么能这样把别人推给我。可我不是在把谁推给你,二哥,我是真的不想把男女关系变得复杂。” 他沉默了下来,我咬了咬下嘴唇,可能是想表达的东西太多,最后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我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尤其是对一个对自己很好,给了自己很大帮助的人说一个‘不’字,总让人觉得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二哥我配不上你的,你值得更好的,更单纯更简单的女孩子,其实我也配不上傅源,但是我跟他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要是放弃有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所以我才一再地坚持。可我跟你不一样,我们只有平淡的相处,更无什么争执吵闹,我觉得你会喜欢我,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度封闭自己的内心,不愿意去了解别的女孩儿,碰巧跟我熟悉,知道的多一些,再加上同情我的遭遇,也觉到我身上有些还不错的地方,于是被我吸引。但我毛病可多了,我懦弱又自私,很多负面的东西你没有看到,你看到了也会反感的。” 服务生敲门,江慎行应了一声,他们端着盘子摆在桌上,他看着我:“吃饭吧。” 菜的味道很好,我慢慢地吃,他忽然放下筷子问我:“乔雨,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要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就是遵从你内心的想法,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有很短暂的一刻。” 我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这是实话,如果说不,连我自己都不信。 “你觉得自己跟傅源能有一个被肯定的未来吗?比如他的家里人,他们能真正的接纳你吗,我知道你不容易怀孕,傅源他妈可是很强势的人,她不会轻易同意你们在一起,两年前是这样,现在还会是这样,你未必不知道,只是你选择忽视而已。” “是,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更知道你才是更适合我的人,因为你的家庭简单温馨,没有冗杂的关系等着我去面对。如果我最开始遇到的人不是傅源而是你的话,我一定会选择你,但人生没有如果,傅源已经是我的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爱他是确信无疑的,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这样的认知能给我莫大的勇气,你明白吗?” 他良久才说:“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乔雨?” “我们只做普通朋友吧,试着淡忘过去内心产生的悸动,不要再为对方的情绪所牵扰。” “要是我做不到呢?”他又问。 我看着他:“如果做不到,那我们就不要再单独见面了。” …… 我是一个人坐地铁回去的,他说要送我,但我拒绝了,他也没有坚持。 在拥挤的人群里等待列车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一句话,如果遇到两个人,你明知道其中一个人比另一个更好,却选择了不那么好的那一个,应该就是爱吧。 60.傅源回来了 周三真的是忙碌的一天,我们和稀峰集团的合作已经提上了议程,因为是我和方经理主要在跟单,所以我们两不停地跟那边儿的人周旋,一再往上递交方案,因为是大单,王硕都比较重视,对细节挑剔的厉害,我们做的项目表被毙了好几次,忙的焦头烂额。 方经理下午有事儿,让我先给组员开个小会,一位同事给我的数据跟幻灯片上对应不上,我正低头跟他讨论哪里出了错,本来其他人也在讲话,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会议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了,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我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了傅源正倚在门口,抿着嘴唇看着我笑。 而边上一桌人的表情也是精彩,都那种“我们都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我脸上一红,明明是想故作正经的,但是偏偏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在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路过看一下你,不过你忙,我就先上去了。” 有人喊了一句:“傅总别走啊,我们这会议已经结束了,是吧sara。” 还没等我回答,大家都特善解人意地站了起来抱着东西出去了,不记得是谁还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您可算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天,sara连跟我们聚餐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人是谁啊,可真讨厌,我哪有哪有! 傅源笑容更甚,敲了敲我的桌子:“去我办公室说话,这一层人来人往太多了,不方便。” 我压低了声音:“全公司就数你的胆子最大,这会儿可是工作时间,你来看我一眼行了啊,快回去吧。” 他于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乔主管,请你现在去我的办公室一趟,你们经理不在,我想要听你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我推了他一下:“得了,真是怕了你了,走吧走吧。” 到了楼上,岳助理在埋头办公,看了我一眼对我笑笑:“sara你好。” 我一想到当初人家迫于傅源的淫威给我写了九十九个对不起,我就很尴尬,赶紧打了个招呼,到了办公室里,傅源一把门关上就开始吻我,我猝不及防,看到他还伸手松了松领带,更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会**攻心,这会儿就要那什么吧。 我一脸惊恐的表情取悦了傅源,他放开我把外套脱了挂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来,又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问他:“哎,你去见过ceo了吗,一回来没别的事儿?” “还没有,ceo哪有你重要,等会儿临下班再见他。” 我捏了捏他的耳朵:“哎呦我的小圆子总算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你是冯巩吗?”他挑了挑眉不安好心:“你是哪里想我?” 傅源在我的胸口摸了一下:“这里?”然后又在我的大腿内侧摸了一下:“还是这里?” 我使劲儿揪他的耳朵:“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他疼的喊了起来:“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 正说着话,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傅源嗯了一声:“Tony要来?让他进来吧。” 我赶紧离他两米远,在办公桌边立正站好,没过几秒王硕就进来了,一眼先是看到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sara也在这里啊?” “恩,我刚才找她有点事儿。” “那正好,我要找您商量的也是最近sara和老方他们的单子,稀峰集团现在有意跟我们合作,准备在明天早上开一个商谈会,昨天我已经带他们采购负责人范利涛参观了工厂,并做了模拟实验,对方还算满意,就是他们公司有国家控股,按道理应该还要走招标流程的,我们相当于提前插手不参与招标了,所以很多地方被盯得挺苛刻。您最好还是亲自去参加一下商谈会吧。” 傅源看了一下材料问我:“这单子谁搭的桥,老方吗?” 我回答:“方经理做了很多工作。” “不错啊。行,我明天去开会,这东西就放我这里吧,我晚上再了解下具体内容。” 王硕还要跟傅源讲一下最近的工作总结,我不方便多留,就先下去了。 晚上傅源打给我说不能跟我一起吃饭了,因为ceo非要跟他吃晚饭,估计有的聊,让我自己先回去。 我就留下来加班了,最近其他的单子我都先暂停,一心扑在稀峰集团上,也是够拼的。下了班从有暖气的地方出来就被刮了一阵大风,冷得我一哆嗦,正想着既然这么冷不如打个车回去了,忽然有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刚开始太暗了我没有看到里面的人,车窗滑下来我才看到苏子遇那张脸,皱着眉头问他:“干嘛呀你?” “你怎么那么晚才下班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要不是从这里能看到你办公室里的灯亮着,我都不想等了。”他伸手指了指写字楼,我特不高兴地看着他:“你等我干嘛,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再找我麻烦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要打车吗?我送你好不好?” “我就是走回去冻死了都不要你送。”我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加快步子往前走,他的车慢慢开着一路跟着我:“哎,乔雨,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一起吧?” 我停下来,突然调了个头往回跑,苏子遇没有防备,这里又不能随便掉头,总算是甩掉了他。就因为这个烦人精,我多花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公寓里,被冷风吹得脸都红了一圈儿,在心里把他给骂死了。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我等着傅源回来,他快九点的时候才到家,喝了点儿酒,不过没醉意。我给他开门,他一把就抱住了我:“白天在公司里没尽兴,今晚我们好好甜蜜一下。” 我微笑:“对不住了傅总。” “怎么的?” “亲戚来了,就在刚刚。” 他耷下脸来:“我记得上个月不是月底啊。” “我一向生理期紊乱,你忘了?” “找个时间一定要让医生帮你调理一下,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唉声叹气,但是又自己安慰自己:“不过也好,我晚上看材料,看来是老天在督促我投身于事业。” 他进书房里做事,我帮他整理行李箱,他帮我从宁波带回来一些特产,都是吃的我就放冰箱里了。 可能是蹲着的时间太久了,再站起来我的小腹有开始疼了,又不想打扰傅源,就坐在沙上自己捂着,没想到疼的抽抽的,想给自己倒杯水都没有力气了。 只好喊了傅源两声,他从书房里出来看到我这样儿,小跑了过来,帮我倒了杯热水,又给我用玻璃瓶子装了一杯给我焐热肚子。我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他伸出手掌轻轻地帮我揉,摸着我的脸说:“好啦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傅源觉得好笑:“真不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痛经是怎么过的?” “以前在南京的时候,我有好几次躺在家里站都站不起来,当时跟我合租的女生是个女大学生,晚上还经常有课或者和同学聚会,我特难受的时候就会叫你的名字。” “叫我?”他来了兴趣:“为什么?” “不知道,疼的厉害了,就叫你。好像你在我身边似的,是不是很傻?” 傅源点点头:“好傻,不过我心里好难过,乔雨,以后不管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不希望再有那样的时候,你那么需要我,而我却不在你身边,再没有比这更让我挫败的事情了。” “好。”我钻进他的怀里,傅源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这里不舒服,去床上躺着吧。”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就一下子坐了下去,感叹了一声:“啊。” 我紧张了起来:“你怎么抱不动我了,难道我突然福了。”一想不可能啊我昨天才称了体重根本没有胖。 “我两条腿麻了,你枕了那么久血液不通啊大姐。”他踢了踢腿:“你等我缓一下。” 我啧啧两声:“你不行了哥哥。” 某人开始为自己找借口:“减肥吧乔雨,你最近肯定是胖了,瞧瞧你腰上的肉。”他又开始挠我,我被他弄得痒痒的,偏偏肚子又疼,又想哭又想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还是我自己站起来走进房间的。 我们闹了好一会儿,我竟然觉得感觉好多了,跟傅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一个本事,就是你再难过过着再疼,他都有办法帮你转移注意力。我靠着他睡了一夜,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他起的挺早,还是穿正装,我想起来他要去稀峰集团开会,就跟着起床了。 洗漱完听到傅源跟方经理打电话:“你到我楼下接我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我抓抓头想要不要跟傅源说一下苏子遇的事情,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他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换鞋了,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哎,你别又不吃早饭啊,对胃不好,尤其你还生理期。” “知道啦。”我看他急着走,就想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提到苏子遇,说出来还惹他不高兴,没必要。 61.我错了嘛 买了一份三明治和咖啡带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我有点儿心不在焉,主要是在等消息,不知道他们今天商讨会的内容是怎么样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同事去写字楼附近的餐厅吃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方经理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想赶紧去问一下开会的结果。 没想到进了方经理的办公室,就看到他一脸犯愁的样子,觉得很奇怪我问怎么回事,他说:“稀峰集团在会上提的要求太多了,傅总今天有些不高兴,并没有当面答应他们那边开出的条件,到后面有点谈崩了。” 我有些不解,傅源从来都是生意经,就算是他真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不会把情绪摆在脸上,怎么会最后形成僵局了?而且按照王硕的意思,这笔单子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既然对方的公司都已经派人来参观过工厂,甚至进行了模拟实验,说明合作**很明显了。 见我不解,方经理叹了一口气:“其实真的不怪傅总生气,我也觉得今天稀峰的人很奇怪,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经过招标就跟他们谈,他们比较占据主动权,所以每一环节都在卡着aI,挺招人烦的。” 这笔单子我一直跟,肯定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听到方经理这么说,心里有一些失落,但毕竟还不是最终结果,我决定晚上回去找傅源再详细地问一下。 没等我找他,他一个电话就把我召唤上去了。 敲了门进去,里面倒是没有别人,我也随意了些,关了门就问:“稀峰的单子你怎么看啊?你不想跟他们合作了吗?” “苏子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一开口就抛出了这个问题给我,我咽了一下口水:“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忘记了。” “忘记了?乔雨,你的忘性还真大。那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跟范利涛搭上关系,是因为苏子遇做中介,你竟然还跟他一起出席了稀峰的慈善晚会,他为了你一掷千金花了一百一十万拍卖下韦秋华的译文手稿,这些都是小事儿吗,你竟然告诉我,你忘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好蠢,怎么会以为这些事情能够瞒得住呢,当时苏子遇带我去晚宴的时候,最后的环节闹得那么热闹,连方经理都有所耳闻,我却没有主动告诉傅源,失去了自己招了的机会,真是要疯了。 见我不说话,傅源拍了一下桌子:“你倒是说话啊!” 我小声说:“我错了嘛。” “错了错了,你就知道说你错了,怎么每次都只见你承认不见你改掉?你明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苏子遇,还非要跟他扯上关系,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怕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委屈:“傅源你吃醋归吃醋,别不讲理啊。是,我是没忘了,今天早上还想跟你说呢,但是就是觉得你不想提到这个人,才没跟你说什么。你怪我呢我能理解,我当时也很犹豫,但是稀峰集团这个可是大单,那天在电梯里偶遇ceo,连他都对那事儿挺关心的,王总更是一直盯着我,我能不尽力去跟吗?” “跟单的渠道千万种,你干嘛一定非要通过苏子遇啊?” “因为这是最快最便捷的,你自己是做销售的不是不知道,有人脉搭线比自己生搬硬套地去拉扯关系容易太多。而且范利涛那个人不喜欢交际,用寻常对待客户的三把斧‘吃饭,喝酒,洗桑拿’根本没法在他身上起到作用,我当时被逼的没办法了,那么懒得一个人还每天一大清早地就去森林公园跑步,我容易吗我。偏偏苏子遇跟范利涛认识好久了,还是他主动提出来帮我的,反正我没理由拒绝。” 傅源听我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是不领情:“那做人总不能没有了底线吧,乔雨,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要是你,就算他苏子遇把单子帮我谈下来了送到我跟前儿,我都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以前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来搞我的,当时要不是他苏子遇,我们两会分手吗?” “咱们俩分手那根源也不在他啊,我对他早就没感情了你也是知道的,当时我故意亲他那是你妈出的馊主意,后面你自己不是也说知道那是误会吗?该解决的误会既然都已经解决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较什么劲。” “你懂个屁。”傅源没好气的看着我:“根源就是在他苏家,你那会儿为什么能被威胁,还不是我公司遭遇火灾压力太大了所以你扛不住了,还美名其曰地说什么是为了我好所以才放弃我,就答应了我妈的要求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扔北京不管了。可你知道那把火是谁放的吗,怎么就在最忙的时候出了岔子。集中起来也只有三种可能:电线、设备短路或是人为纵火。之前消防怀疑是电线出了问题,但是我又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我那地儿一向都没听说有什么安全隐患,又找调查人员重新对那个时候在场的目击人进行再访谈,对失火现场系统再检查,最后排除了电线和设备短路的可能,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人为纵火。你说是谁非要在那个当口那么害我,我又没什么仇家,还不就是之前我找人把苏子遇打进了医院,他们苏家对我怀恨在心,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我呆住了,如果傅源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苏家人做的,这也只是傅源自己的怀疑。 再加上之前苏子遇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包括后面我为了跟他分手故意亲苏子遇的样子,新旧账一起算的话,傅源对苏子遇的恨意是怎么都难消的。 我自知理亏,也不想再跟他吵了,就放下态度跟他好好儿地说:“这事儿怪我行了吧,没跟你通气就自己拿主意了。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跟姓苏的再有什么牵扯,你也知道的,不止你一个人烦他,我比你还厌恶他呢。可是我觉得既然是为了工作,总是要公私分明的,把私人情绪带进来总不太好。” 傅源切了一声:“你少拿工作来当做借口来蒙我。乔雨你丫就是不长记性,苏子遇又是把你带到晚宴又是花了那么多钱讨你欢心,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想做就是为了帮你拿下这个单子?这种亏本生意他会做吗?而且最后是我亲自去跟稀峰集团的人谈,这要是就这么谈下来了,是不是我还要承他的人情?” 被傅源这么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我也是一肚子火气,可是又不好作,只闷闷地盯着地面看。 他不耐烦地朝我挥挥手:“行了,出去出去,今天不想看到你。” 我开门走出去,没控制住情绪,把门狠狠地一摔,没过两秒门又开了,傅源在我后面喊:“你还敢跟我脾气了,真是反了你了。” 在电梯口我碰到了王硕,他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上来找傅总啊。” “王总好。”我这会儿特不想跟他讲话,心情差。 “你跟傅总吵架了?” “没有,您误会了。” 他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从我边上走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我决定回去找张言,不跟傅源见面了,丫就只顾着自己高不高兴,一点儿都不考虑我的立场,人家方经理当时可跟我放下话了,就算是杀母仇人能帮上忙的都得忘了仇恨,先赚钱要紧,我有的选吗? 一个人闷闷地出了大门,有人鸣了一下笛,我抬头一看又是苏子遇的车,实在忍不住了冲过去把他骂了一顿:“你还没完了是吧,死缠烂打的要不要脸啊,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说你骚扰我!” “乔雨,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吗,我好歹也帮了你那么大一忙,不求你说一声谢谢,你至少别对我这么凶啊。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追你,傅源有什么好的你非要跟他在一块儿,他那人还一身大少爷脾气,哄都不好哄,你跟着我得了。” 江慎行我都没有要,我会要这种人渣?我气的都要抖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有人从身后按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身后,我看到傅源的时候心里骤升起一抹酸楚,又有些暖,一时竟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只是沉默地站在他后面。 傅源这会儿倒不见下午的愠怒,甚至还对苏子遇笑了笑:“苏三,好久不见你了,这型挺适合你的呀,特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劳改犯。” 苏子遇敛起笑容:“傅源,你说话有必要那么难听嘛?” “难听的还在后面呢,你想听吗?刚才我听到有人说要追求我女朋友,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勇气敢说出口这种话的,都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就出来作妖了,我们乔雨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追的吗?区区一个私生子,不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受到了家里的重视就以为自己算一根葱了。” 62.谁叫我爱你 私生子这个说法让苏子遇一下子变了脸,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摆脱别人对他的这种认知,可是傅源现在直接掀开了他的伤疤,他心里一定恨死了。我看到苏子遇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饶是天色已晚,他骨骼的凸起已经能够辨别。也不知道就这么对峙了多久,车窗缓缓升起,苏子遇一踩油门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走,傅源转过身来看着我:“还不走,傻了?” 我沉默地低下头往前走,忽然又被人给拉住了手腕,傅源依旧是沉着一张脸:“,你还想往哪里走,我说的是让你跟我去拿车。” “你这不是生我气吗,还管我干嘛?”其实我哪能真的跟傅源置气,这事儿本来就是我错的多,怪谁也不能怪他啊,就是我死要面子,这会儿还梗着脖子在装,他睨了我一眼:“就算我气死了也不能不管你啊,谁叫……” “谁叫什么?”我转过头看他,傅源已经大步往停车场走了,我小跑着跟上去缠着他:“谁叫什么啊,你说嘛说嘛。” 他低头故作不耐烦地看我:“谁叫我爱你,行了吧。” 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我也爱你,那我也不生你气了,我们两扯平了好不好。” 傅源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还扯平了,乔雨你好意思跟我扯平了吗,下午你还敢跟我火,还摔我的门,Vp的门是你能随便摔得吗?” 他说完一只胳膊用力卡在了我的脖子上,把我拖着上了车。天气冷,我们在附近吃火锅,他涮了滑牛肉夹给我,我咬一口心情又飞起来了:“圆子你真好,谢谢你没有真的不理我。下班的时候你都没有打电话给我让我等你一起走,我都准备去找张言了。” “本来是想不理你来着,但是一出门就看到你被苏子遇纠缠,我哪能眼睁睁的不管。而且,我昨天才回来,被ceo叫过去吃饭也没陪你,都好多天没跟你吃过一顿饭了。” 我鼻子一酸,锅里的热气扑到脸上,眼底都有些湿润了,随口又问了他一句:“怎么那么巧我出门你就出门了,我还耽误了几分钟呢。” “我比你下楼下得早,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看你什么时候下来。” 我的脚在桌子下面伸过去勾住他的腿,傅源晃了晃:“坐没坐相,干嘛呢你。” “你怎么那么好呢。我是不是捡到宝了,真的傅源,我觉得你比以前更好了,不管是对我的信任程度,还是收敛自己的脾气,都改变了不少。” “你少给我灌**汤啊,以后你要是再因为这种事情惹我生气,你看我会不会那么快原谅你。” “反正不管时间早晚,你肯定会原谅我就是了,谁叫我那么可爱。”我对他做了个斗鸡眼儿的动作,还噘着嘴巴,我听到傅源轻轻的笑,忽然听到咔嚓一声,他飞快地拿出手机给我照下来了:“这个图抓拍的可真好,你说我是用来做微信头像呢,还是用做手机壁纸呢。” “你敢,赶紧给我删了。” “就不删,你下回再得罪我,我就用来做头像,让全公司的人都好好欣赏你的斗鸡眼儿。” 吃完火锅他心情又好了起来,回家的时候在水果店买了一串葡萄带上去,傅源喜欢吃葡萄,而且吃完火锅解腻。回到家里他去洗水果,我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就赶紧接了。 “喂乔儿,我跟你爸是明天下午到,可这还是周五,你有空来接我们吗,没有的话就不要来了,别没事儿就请假,再给人家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肯定要去接你们的,不然机场那么大,您跟我爸在航站楼里说不定都会绕晕了。” 傅源在边上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于是对我妈说:“您更别担心领导说我什么,还有个大领导要跟我一起去呢。” “呦,这怎么好意思呢,什么领导啊这么客气,别让人家来了。” “没事儿,您明天就知道了。” 我妈还不知道傅源也在aI的事情,所以云里雾里的,我之前给他们订了机票,她还老不乐意了,说坐火车就能来,我没肯,自己给买了,她虽然埋怨我乱花钱,但是我知道她也开心。 做子女的嘛,挣钱是为了什么,当然不能忘记孝敬父母。 我又想起来苏子遇当时拍卖的时候非要送给我的那一本译文,我最近太忙了都给忘记了,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博物馆呢,这要是不送过去,就像是自己拿了人家好处是的,心里慌。 就问傅源说:“你知道怎么把东西给捐给博物馆吗,上一次苏子遇拍给我的东西,我不敢要,一直想着送走,差点忘了。” 傅源吃一个葡萄看着我:“对了,这事儿我还想问你呢,你喜欢韦秋华的作品吗,怎么我不知道,他反而知道?” “不是我,是我爸。我爸是韦秋华的忠实读者,苏子遇不是跟我是同桌吗,他以前上课的时候听我爸提起过几次,鬼知道他为什么记性那么好现在还记得,那天听到上面有人在竞拍,就举牌子了。完了非要送给我,我本来没有要,他倒好了,让范利涛第二天塞给我,那么贵买的,我总不能丢了吧,又确实是很有价值的文物。” “咱爸喜欢韦秋华啊?哎乔雨你不早说,我之前还一直为了怎么讨好他犯愁呢。”傅源又塞了个葡萄到我的嘴里:“那你干嘛捐了,就送给咱爸呗。” “不行不行,我爸要是知道这玩意儿是苏子遇给他的,说不定一怒之下把书给撕了。他那个火爆脾气你是见识过的,还是算了吧。” “谁说是苏子遇送的,你留着。我明天让人把一百一十万打给他,咱不欠他的,这样那边手稿你就可以安心留着了,你还可以跟他说是我的送的,这样我也可以讨好岳父大人。” 我张大了嘴巴:“疯了吧你。凭什么打给苏子遇那么多钱啊,不行不行,我还是不能留下。” “让你留你就留,而且你就算是送出去了,姓苏的又不知道,还以为你收下来了,心里记着你欠他的呢。” “我管他怎么想,我自己心安理得不就好了。” 傅源捏了一下我的脸:“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表现表现吧,讨得你爸的欢喜最重要。哦不,是咱爸。” 他这个人吧有些事儿是真的犟,我跟他再说多少遍他都不准备改变主意了,我都后悔问傅源了,这一问好多花那么多钱,我心里都在滴血,更是把苏子遇给骂死了,都怪他,非要逞强自作主张地拍这个,现在好了,变成我男朋友买单了。讨厌讨厌! 傅源又问我他们明天来了住哪里,说他来安排,我忙说不用了,又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傅源眉头微皱了一下:“你让他们住在银河桥不就完了么,自家酒店住着多方便呀,等会儿我就给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个星期的套房。” “哎哎,别别。那地儿还在国贸呢,太远了不方便我随时照顾他们。” “那就住望京啊,丽都,昆泰,随便哪家,住丽都吧,丽都建楼比较新,设施可能更好点儿。” 我看他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了,赶紧拦着说:“你安排我爸妈住五星级的话,他们会觉得太铺张了,还是住连锁酒店比较自在。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万一他们不自在了,我更难哄,你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儿可就不好了。而且我定金都交了,不去住人家也可以不给退的,你就别管这事儿了好不好?” 傅源还是不太情愿的样子,又说:“那咱爸妈难道来一趟北京,可不能随随便便将就了呀,住得好吃得好玩的才能开心是不是?你就让他们住丽都吧,不然我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这么一说我也为难了起来,我一方面是希望我爸妈能更舒服点儿,可万一他们反而不高兴了怎么办,最后还是决定保险一点儿,按照老计划行事。傅源看我坚持,也就没说什么,不过他说到时候安排一个司机开车每天跟着我爸妈跑,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玩这个我还是挺乐意的。天现在挺冷的,室外不比南方,风大且干燥,每个景点之间的路线也长,路上活受罪可不好,有辆车跟着挺好。 跟傅源这么一商量好了,我也就能放心地睡大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跟张言的合租房里把韦秋华的译文手稿给拿上,傅源已经让秘书在查苏子遇的账户,估摸着也准备把钱转给他了,反正他都花了一大笔,我也就不客气了。 反正老头最爱这个,虽然傅源代价不小,可是真让他高兴了,也算值得了。 我爸妈的航班是下午四点到,我跟方经理请了假,傅源也记着呢,打给我说已经下楼了,让我去停车场等他。 63.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到了机场,他们的飞机有点儿晚了,大概快要四点四十才到,我和傅源在接机口多等了四十来分钟,我本来怕傅源会有些等不及,但是他耐心十足,面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我爸妈因为晚点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走出来的时候就连跟我们抱怨飞机不靠谱,我妈看到傅源笑了起来:“小傅也来啦?咦,乔儿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有个领导跟你一起来的吗?” 我指了一下傅源:“这位小傅同志,也在aI工作,当时就是尾随你闺女进的公司,甩都甩不掉,不过人家可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傅源赶紧跟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一直没有去拜访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正好你们来北京,这次一定要好好儿地玩一趟。” 又主动说帮我爸妈拉行李箱,我爸跟傅源点了点头,先没肯松手一直说不用了,我把箱子从他手里夺过来塞给傅源:“你拿着,前面带路。” 他笑了起来:“好嘞。” 我一把挽住我爸我妈的胳膊,一边一个,站他们俩中间,我爸有些不自然但是并没有推开我。我们父女一向不是很亲近,很少像寻常的人家家里手拉着手逛街吃饭,可再不亲,我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 傅源去拿车,我坐在副驾驶,我爸妈坐后面,我把那个盒子递给我爸:“给,傅源送给您的礼物,您一准儿会喜欢的。” 我爸不肯拿:“要什么礼物啊,我不要。” “您先打开看看,回头再告诉我您要不要。” 他嘴里还在说:“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你们别浪费钱。” 结果我妈比他有好奇心,伸手打来了拿出来看了看:“韦秋华?哎,老乔,这个韦秋华是不是就是你总是挂在嘴边儿上念叨的那个人啊?” 我爸一把把东西拿了过去:“哎呀,这是手稿,真迹吗?不会吧,韦先生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我刚准备跟我爸说这是人傅源花了一大笔钱买下来的,谁知道傅源比我先开口:“是真的手稿,我一朋友无意中得到的,我想起来以前听乔儿说起过您很喜欢,所以就请我那朋友转送给我的,希望您喜欢。” “难得啊,这个是太难得了。”我爸赞不绝口,总算懂点人情世故了,这会儿念着傅源的好了:“谢谢你啊,这样的东西你那朋友肯定自己也珍惜的很,肯转送给你,你估计也下了功夫了。” 傅源答得恭敬:“应该的,如果以后再有韦秋华先生其他著作的手稿或者别的什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记着拿下送给您。” “你已经很有心了,以后也不用特意费心,我有生之年能收到这样的礼物,算很知足了。” 我听了这话看了傅源一眼,他的嘴角也有浅淡的笑意,像是沁在宣纸上的一点墨汁,慢慢晕染进我的心里面。 傅源先开车送他们到酒店里,去办理入住手续,我在边上加了一句:“这地儿是你们闺女定的啊,我有这儿的会员卡,你们不准觉得不好。之前傅源想安排你们去别的酒店,我没同意。” 我妈赶紧说:“快别叫人家小傅忙了,今天还特意来接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里就很好啊,多干净。” 他们进房间把行李放下来,傅源看了一下时间说带他们去吃饭,说这第一顿怎么都要吃烤鸭,就开车带我们到太阳宫的便宜坊。 我爸妈刚开始有点儿拘束,傅源于是开始历数我在aI的业绩,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父母一般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脸上有光,所以我爸妈开心了起来,傅源要开车就没喝酒,我爸倒是两杯酒下肚,也变得话多了,又把我过去上学的光荣事迹拿出来说,傅源连连点头:“是啊,乔雨很厉害的,她雅思竟然考了那么高,我就知道肯定是英语底子好,这都得归功于您的教导有方,再加上从小的熏陶。” 他们在那边儿聊得畅快了,我妈拉了我一下:“还没问你呢,上一回你带到咱们家里的,那个江慎行,你跟他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傅源,轻轻踢了我妈一下,跟她咬耳朵:“当时就说了,那就是我的一男性朋友,我心里一直喜欢的都是傅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提别人,再给傅源听到了他心里该难受了。” 我妈点点头:“哎哎,我不问了。小傅这孩子其实也挺不错,这回一看比上回更正经了,以前可能是跟你说话不着调儿,今天这么一接触啊,我现他讲话也很稳重。” 吃完饭,傅源又把他们给送了回去,等他们一走,我凑过去吻了吻傅源:“老公你今天真棒,他们看起来比以前喜欢你。” 傅源轻轻哼歌:“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第二天是周六,我不用上班,一早就去陪着我爸妈,不过傅源还要到公司加班,稀峰集团的事情还是很棘手,如今他出差回来主持大局,并不能抽出空,不过安排了司机开车载着我们,天气不错,我就带他们去逛了故宫和**,还特意买了自拍杆拍了许多照片。 临近闭馆,我们从故宫里出来,我包里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傅源他妈打给我的,我赶紧接了:“喂,阿姨您好。” “傅源出差是不是回来了?” “是的呢,他前两天回来的。” “怎么回来也不跟我吭一声,我明明让他告诉我,我有话跟他讲的。他现在在你边上吗,我刚打他手机关机了。” “哦他不在,傅源今天一整天都加班,关机可能是因为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等回头他忙完了就一定会打给您的。” 阿姨嗯了一声:“你在外面逛街吗,怎么听着边上那么吵啊。” 我妈在后面喊了我一声:“乔儿,帮我跟你爸在大门口拍个照。” 我应了一声:“等会儿就来。”又跟阿姨说:“我爸妈昨儿来北京了,我今天就带他们逛逛故宫。” 没想到阿姨说:“这种事情怎么不跟我说一下。你爸妈来北京,我们家可是东道主,怎么都要做东请他们的,这样吧,今晚我有事儿是来不及了,就明天,明天晚上在银河桥,我让人安排一下,正好傅源他爸明天也在家里,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我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的,毕竟她是那么的不喜欢我,本以为对我的家人也会比较抗拒,可既然傅源他妈都这么说了,还说让他爸明天也来,怎么听都有一些见家长的阵势。看来阿姨这回是真的不再管我们了? 所以我忙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就跟我爸妈说:“那个,明天傅源的父母想要请你们吃饭,可以吗?”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我妈有些犹豫:“乔儿,见家长可不是小事,你们是准备结婚了吗,就想定下来了?他家里不是以前那么反对你们吗,这会儿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阿姨现在也想通了,这不是看我和傅源的缘分未尽吗,谈了那么久还在一块儿,再要我们分手,她儿子也不干啊。” 我爸问我:“那你答应人家说一起吃饭了吗?” “答应了。” “你都答应了,还问我们的意见干嘛。”不过他虽然这么说,倒没有生气:“其实见一面也行,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庭,要是以前乔儿真的嫁过去了,我们总是要熟悉的。” 等把他们送到了酒店,我回家等傅源,他快十点了才回来,我问他给他妈回过电话没,他说回了,也已经知道明晚两家人吃饭的事情了。 我看他面上有些疲惫,问他怎么了,傅源脱了外套伸了个懒腰:“我个人不赞成直接跟稀峰集团提前签订合同,他们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前面答应了,后期aI的处境会一直很被动。稀峰方面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这次没有谈成,他们会采用邀请招标的方式来指定几家公司参与竞标,这种特殊的软件,不会过五家公司投标,不管怎么,aI的实力都是其中最强的,瑞密斯没涉及这一领域不会参与,我们不存在有力的竞争对手,胜算很大。” “可这样会不会冒险了,万一没成功怎么办?” 傅源摇摇头:“乔雨,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苏子遇这一次虽然帮了你,但是也抛给了aI很多难题。我倒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不领这个情,而是真的占不到任何便宜说不定还要吃亏。” 听他这么说,我放心了下来,傅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再怎么不喜欢苏子遇从中牵线搭桥,但也不会拿公司的利益来玩笑,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周日早上又很早去了公司,我本来想要带我爸妈去长城,不过他们说太远了时间来不及,我说吃晚饭的时候肯定回来了,时间很充裕,谁知道我妈说:“乔儿,你带我跟你爸去置办一件正式点儿的衣服呗,毕竟是见傅源的父母,我们这一次来没准备,都是休闲装,穿过去人家再以为我们不尊重他们。” 我心里有些感动,父母对子女的心都是最重的,他们平日里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这会儿为了我处处慎重了起来,也是难为他们了。 64.见家长 我带他们到附近的方恒购物中心买衣服,我妈看中一条卡其色的打底针织衫,她皮肤白,穿上身看起来很适合,我觉得挺好看的。我说就拿这件吧,她把我拉到一边:“这什么店啊,怎么一件衣服要一千块,太贵了,我们换个地方吧,非要在这家商场买吗?” “哎呀妈,北京商场的价格都差不多,帝都物价就是比较高,但是这种牌子的衣服,质量也比较好,能穿好久的。” 她噘嘴:“我在老家买的一百块的衣服也能穿好久。” 我爸就挥挥手:“行了啊你,昨天又跟我说买件好衣服见人家家里人,现在又抠门起来了,买就买了,你要是那么寒酸,被人家看轻了怎么办,这看轻我们倒没什么,看轻乔雨的话,你让以后怎么跟傅源相处。” 我又给我爸买了衣服,他没像我妈那样推脱,但是说他掏钱买,我说那我这个当闺女的太不孝顺了。我爸于是问我:“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给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能余下多少。提到这个我忘了跟你说了,你跟傅源关系再亲密,也别成天用人家的钱,你们还没到我跟你妈那一步可以不分家的,经济还是独立些好,虽然他有钱不在乎,但是你自己要尊重自己。” “您放心,我现在工资也不低了,这不之前又升职了吗,工资又高了一些,你闺女平时又不会大手大脚地用钱,还是存下来钱的。” 他这才放心了,我心里暗暗佩服傅源的先见之明,没有跟他说韦秋华那译文手稿是一百一十万买的,不然我爸肯定打死他都不会收的。 晚上去银河桥,傅源虽然忙,还是提早从公司过来特意接我们。 我也特意跟我爸妈一样换了得体的衣服过去,傅源大概是感觉到我们家的正式了,走在前面的时候捏了一下我的手心,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们真好,乔儿。” 一进酒店,不知道是不是阿姨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经理亲自过来领了我们进去,他看到傅源说:“小傅总好,几位客人好,傅总和傅太太已经在包间等你们了,请跟我来。” 傅源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我妈四周看了看:“傅源啊,你们家太客气了,吃顿饭而已,要来这么好的酒店干什么,弄得我跟乔雨她爸都不好意思了。” 经理笑了起来:“您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这就是傅家投资的酒店,您既然是傅总的客人,到这里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就好。” 我妈拉了我一下,低声说:“小傅家里条件这么好呢?这样豪华的酒店投资得多少钱啊。” “他家里条件好,您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她就不说话了,有些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我挽住她的肩膀,平日里我见他妈虽然拘束,但是今天我父母在这里,我一定要豁出去了,拿出本小姐状态最好的一面,万万得让我爸妈这顿饭吃得开心些。 经理把门推开,傅源先进去喊了一声:“爸妈,乔雨的爸妈来了。”他又喊了一声:“姐,姐夫。” 怎么傅清和宋川也在? 我爸妈走进来,阿姨先是看了我一眼,我脆脆地叫他们:“叔叔阿姨好。傅清姐,宋大哥你们好。” 傅清说了一句:“来了,快进来坐吧。” 我爸主动伸出手:“乔雨这孩子平时在北京麻烦你们照顾了。” 傅源他爸跟他握手:“我们也没有怎么照顾她,我跟我太太平时也很忙,还是傅源跟她接触比较多。” 我妈也赶紧跟阿姨握了握手,阿姨面上笑得倒是挺和气:“呦,您这是热了吧,手心怎么都是汗呀,快把外套脱了。”又对服务员说:“哎姑娘,拿几条湿毛巾来给客人擦擦手。另外让厨房赶紧出菜吧,度快点儿。” 屋子里的暖气足,我帮父母把外套拿到衣架上挂好,看出来我妈有些紧张,我主动跟她坐一块儿,想给她点儿安全感。 傅源给他们介绍说:“叔叔阿姨,这是我姐,特亲,一个妈生的,她叫傅清,我叫傅源,你们看连名字都是一个系列的。这是我姐夫,也是我特好一好哥们,他叫宋川,你们叫他小宋就行。” 宋川于是接过话茬问我爸:“哎叔叔,您和阿姨可总算来北京了,我们几个跟乔雨的关系都很好,乔雨说您酒量还行,今天怎么着我也得陪您喝几杯,傅源,你今天也喝两杯呗,回头自己别开车了让司机送叔叔阿姨他们去酒店。” “行。” 有他们俩这么一开场,气氛就热闹了不少,我暗暗庆幸今天宋川真是给力,没有冷着个脸吓唬人。我爸妈也跟着笑了起来,菜上的很快,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工作了,我妈说挺以我为荣的,还算比较争气现在进入外企,也是个主管了。 叔叔喝了一口红酒:“就是她这工作吧,老是要陪客户吃饭的,一个女孩在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总不太好,上次喝吐了还被我碰见了,我记得就是在这里吧。” 我尴尬了起来,傅源忙说:“哎都这样,哪一行不要陪客户喝酒啊,别说乔雨了,就是我也有不得不去的应酬。再说她有克制力,很少喝醉的。” 宋川更绝,直接说:“您这么一说我可要告状了,傅清昨天就喝多了,回去跟我闹了一夜,害得我整宿没睡。” 傅清看了宋川一眼:“你少揭我的短啊。不过现在这社会啊就是这样,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你身在职场,如果人家知道你会喝,就避免不了。” 反而是我爸没给我面子:“怎么回事你,喝那么多干嘛,以后不准那样了。” 我赶紧点点头,阿姨说:“其实我也觉得还是少喝点儿酒好,毕竟烈酒伤身,对女人来说也不利于怀孕。” 我爸妈神情微微不自然,傅源又说:“我们又不着急,来日方长,以后调养就是了。再说我还嫌有小孩儿烦人呢,两个人生活多自在啊。” “你是不着急了,我跟你爸可没你那心理素质。” 宋川接着说:“我跟傅清也没自己的小孩儿啊,我爸妈也没见着急,这种事情我觉得随缘就好。” 阿姨于是不说什么了,我觉得今晚宋川就是来拆他们的台的。服务员上了蒸梭子蟹夹在每个人的盘子里,个头挺大,还人手配了一碗放了柠檬片的水在边上。 大家都低头剥蟹,我跟我妈低声说这个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洗手去腥味儿的,她哦了一声,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阿姨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您别喝那个呀,那是用来洗手的,可不能喝,那可是生水。” 就看到我爸尴尬地放下了碗,我妈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啊,他酒量不行,看来是喝多了脑袋就晕了。” 傅源让服务生给他倒一杯白开水来,阿姨对服务生说话语气挺重:“你们怎么做事的啊,把柠檬水端上来怎么也不解释一下是做什么的,客人误会了以为是可以喝的,这不是你们的工作失职吗?” 小姑娘说话都带着哭腔:“对不起傅太太,我们以后一定注意,是之前的工作疏忽了。” “以前没有客人误会吗?” “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妈开口说:“这也不怪她,主要是在我们老家那小地方吃饭没这么多讲究,他爸这个人大大咧咧地让你们笑话了不好意思啊。” 阿姨抿嘴笑了笑没说什么,我看到我爸耳根都红了,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他这个人很要面子,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难受,那只梭子蟹他之后也没有再动过了。 菜上了很多,也没吃完,到后面大家起身准备走的时候,我妈看了一眼桌子说:“这好多菜你们可以打包带回家,明天热一热接着吃,都挺好的菜。” 阿姨面露为难:“我们家不太喜欢吃陈菜,而且……”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傅源对服务生说:“把这鱼给我装一下,还有这个碳烤牛肉也一起,味道还不错。” 他妈眉头紧锁:“你要是喜欢,回头让厨房重新做一份送过去不就好了?” “不用啊,这就很好。” “乔雨爸妈来,你们不陪他们吃饭啊,这菜带回去还不一样要扔了。” 傅清说:“我带回去吧,把那口味虾也给我打包了,宋川你喜欢吃淮山排骨吗?” “可以啊。” “那这个也要。” 我想起来傅源曾经说过,他妈最不喜欢打包,其实他也不喜欢,但是今天给足了我面子,还有傅清,我也要感谢傅清。 出去的时候,我跟她道了一声谢,她淡淡地说:“你别谢我,是傅源上午求了我半天,让我和宋川一定要来,就怕气氛尴尬的话能调节一下,我是看在我弟的面子上才来的。” 没想到傅源会考虑的那么周到。 阿姨问我爸妈住哪里,我妈报了地方,阿姨就看着我:“乔雨你怎么让父母住那种酒店呢,环境多不好啊?” “不了阿姨,那地儿挺好的,离我住的地方也近,最重要方便。” 她撇撇嘴:“随你吧。” 65.红颜祸水? 我和傅源跟着我爸妈上了他的车,傅源没自己开,坐在副驾驶,我们一家三口坐后面。 傅源转头问:“叔叔阿姨,你们明天打算去哪里玩啊?” “明天再看吧。” 到了地方,我妈问我:“乔儿,能不能留一下,妈有话跟你说。” 我嗯了一声,让傅源先走,他点点头,等车一开走,我妈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爸爸妈妈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尤其今天你爸那个老糊涂,闹了大笑话,妈心里怪难受的。” “您说什么呢,怎么会呢?” “其实你能遇到傅源,我们很开心,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家里的条件会那么好,虽然之前一直很好,可是真的,真的没想到……”她犹豫了一下:“我今天听人家爸妈的意思,对你其实也不是很满意,你那个工作性质他们家也是比较介意的,还有最重要的,你今天没有听到吗,人家想早点要孩子,你这个身体,妈担心啊,当时医生可说了,以后并不容易受孕,这要是真的嫁给傅源了,你生不出来,以后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您这是又不赞成了?” 老头儿也开口了:“怎么说呢,两家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你以前又离过婚,人家父母要是真不同意,其实也是说的通了,莫说他们家了,连当时吴家孝他们家还对你一直有意见。你妈说得对啊,这会儿谈恋爱是看不出来,可一般真正的问题都是出在结婚以后,你能保证傅源永远都像现在这么喜欢你?说句不好听的,有孩子除了是延续香火,有一个传承的意义在,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可以让夫妻建立一个长久的纽带,是婚姻的一种保障。吴家孝喜不喜欢你,很喜欢啊,你就算说他现在心里还有你,我也会深信不疑,但你们的结局如何呢?还是被人插足分手了,这傅源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比吴家孝条件好太多,外面的诱惑必然更多,你真的觉得自己有信心维持你们的关系吗?” “妈觉得傅源是个好孩子,可是今天见过他的家人,了解更多的情况之后,妈的担忧更深了,乔儿,虽然他爸妈很客气,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并不看重我和你爸,这本没什么,可如果他们对你也是这样,我们不放心啊。我们小户人家,不求大富大贵,更不想高攀谁,本来心想你最好遇到也离过婚还能自己有小孩儿的男人,那样再婚才能稳定,偏偏你喜欢的人是傅源,为什么是那样的一个孩子呢?” 看到他们这样说,我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他太好了,我们是有差距,可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像他靠近,我拼命工作,不断做业务,让上级看到我的成绩,一步一步往上爬,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傅源的身边。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你们的骄傲,希望你们能给我信心,因为我离不开傅源,没了他,我也难活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我爸说:“我们只是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中肯的建议,但如果你坚持,并且觉得你能跟他真的修成正果,那我们也不反对。我们老了,头都白了不少,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未来是你自己的,父母能帮你的不多了。” 我抱住他:“爸,谢谢你,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今晚都不自在,你们更习惯和寻常一些的家庭相处,是我给你们出难题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你就不要来了,我们跟你姑姑说好了,她让我们上她家里去吃饭,你和傅源也忙,就别成天围着我们转了。” 我自己走回去,路上抬头看了看今晚的天空,北京空气不好,很少有星星,但是今天天上有一颗特别亮,我想到了《傲慢与偏见》里的一句话:“当我想要流泪的时候,就抬头仰望星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我其实心里很酸。 傅源了个短信给我,他应该是不敢打给我,怕我还在跟我爸妈讲话,所以问我:“回来了吗?” 我打给他:“你到家啦?” “在小区楼下,抽根烟,顺便等你。” “我往回走了。” “哎,乔儿,咱爸妈今天有没有生气啊,我妈那个人吧说话总让人觉得怪怪的,虽然听着没什么大问题,可我总怕惹你父母不高兴。” “你放心吧,他们没有不开心,把我留下来是夸你呢。” “真的假的呀?”傅源在那边笑了出来:“那干嘛把我支走啊,当面夸我多好,我这个人脸皮又不薄,受得住。” “咱能不嘚瑟吗?” “老婆你快点儿回来,我好冷啊。” “你赶紧上去啊。” “我不,我要等你一起上去。” 我哭笑不得,加快了脚步往小区里走,到了单元楼下,远远地就看到路灯下傅源的身影,他蹲下来不知道在干嘛,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在拿一根树枝逗一只蟑螂玩,我一拍他的脑袋:“你几岁啊。” 傅源一把搂住我,把手塞进我的口袋里,跟我一起上楼了。 …… 第二天又要上班,开例会的时候也没有例行公事地汇报前一周的情况,而是让我们着手去准备投标的材料。很明显,上面已经做了决定,要参与招标,这就意味着我们放弃了跟稀峰集团提前达成合作意向。 之后的整整一周,整个销售部都在忙,我有一次去茶水间的路上,无意间听到两个同事凑在一起抱怨:“傅总为什么不肯跟稀峰提前合作啊,非要接受邀请招标的流程,还说什么这样才能不被动,以后更有利,可是我们一下子多做了好多事情啊。” “就是,害得我下午茶都没有时间出去喝,不知道他们高层是怎么想的,他们做一个决定是轻松了,可怜我们下边的人不停地忙。” 我听了这样的议论有些难受,这么说太不公平了,傅源其实是最辛苦的,每天都在加班,永远都是这栋楼里最晚走的那个人,回家之后还在看材料打电话,事事亲力亲为,下面的人虽然也忙,可都是分内的事情,凭什么这么说。 但我懒得跟她们理论了,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有些人甘于平庸,生性懒散,跟她们讲,她们反回你一句真是玻璃心,把人给噎地死死的。 我爸妈在北京待了一周,我爸现在还没正式退休,虽然课少了,但是也不能一直请假,所以他们就回去了,饶是这么忙,傅源都坚持送他们去机场,临走又买了一些北京的特产给他们带回去,说是让到家里送朋友。 之后我们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稀峰的单子里,做了更多的工作,甚至连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对手的情况都做了分析和研究,但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失败了。 花并没有落在aI,而是落在了一家国内的私企,虽然也有些规模,但并不是上市公司,整体的实力很aI相比,其实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稀峰集团会选择这样一个公司,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不过放在中国这样一个靠关系吃饭的社会,也没什么解释不通的。 结果一出来,我们部门的人多少都有些扫兴,但是傅源的态度还算积极,特意下楼到办公区来跟所有人说辛苦了,又说没关系,胜负乃兵家常事,以后再做到更全面就好,不用哀声叹气。 他能看得开,我就放心了。提成和业绩虽然泡汤了,但那些毕竟都是虚的,我最在意的,还是怕他情绪消沉。 原本以为,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翻页了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背后却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挑弄是非,陷傅源于不义。 公司里开始传出来一种说法,说傅总之前放弃那么好的机会拒绝提前跟稀峰集团签合同,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会跟稀峰集团的采购部负责人熟悉,是我的前男友在牵线搭桥,所以傅总很生气,一怒之下不肯承对方的情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结果让全部门的人跟着忙活了那么久,却反而还是失去了那么大的一宗单子。 甚至我们的邮件里还收到一段视频,是当时我和傅源在aI的大门口跟苏子遇对峙的时候,有人偷偷录下来的。这视频对我们确实很不利,因为傅源对苏子遇的态度的确不好,看起来针锋相对。 消息越传越离谱,也越传越难听,吃饭的时候都有人含沙射影地说:“都说红颜祸水还真不是假的,以前以为这种事儿只存在于话本子里,没想到都到了二十一世纪却还是玩不够。” 我担心极了,问傅源怎么办,他向来对我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无所谓地说:“让那些无聊的人说去呗,反正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啊,公司的人怎么会知道关于苏子遇的情况?” “苏子遇肯定跟这事儿脱不了关系,他那种人是恨不得有机会就给我使绊子的,我真是烦死他了。” 66.“五宗罪” 我问傅源:“你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是苏子遇一手策划的?” 他摇头:“那倒也不至于。 苏子遇这个人你可能没有我了解,他喜欢做损人的事情,但是做这件事情的前提一定是利己,如果不利己,只是单纯地损人,那绝对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你想想,我如果在aI的名誉或者利益受到损害,他一个身外人能落得什么好处?” 还真是没有好处,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花了一百多万,虽然后来这钱傅源打给他了,但是他不可能提前预料到结局,之前又故意带我去晚会,引荐我跟范利涛认识,可这一切都没有为他带来任何的利益。 那么这件事情真正的受益者是谁? 我看着傅源,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把杯面上浮动的茶叶吹远,抿了一口看着我:“所以这件事情,咱们千万不能着急,如果我们现在就反击,那我们在明,对方在暗,等我们把所有反击的手段都用完了,反而成为了对方的主场,会被人一再地找到漏洞来攻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任凭公司现在的口风再怎么对我不利,我都不能着急,反正时间会冲淡所有的事情,可如果有人却等不及了,更不想让他一手炒热的事件就这么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傅源每天还是正常地上下班,甚至依旧不避讳跟我的关系,开车接送我。我听了他的话,也只当做没有听到公司里那些难听的话,只尽职做好自己的事情,方经理都很诧异,有两次偷偷地问我:“sara,你难道没有听到公司里的人怎么说傅总的吗,你还跟他走那么近,小心惹祸上身。” “惹什么祸?”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傅总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我知道这期间ceo找到傅源谈了两次,但是傅源并没有受到什么责备,我们更没有收到什么人事变动的通知。一切都一如平常,过了几天,真如傅源所说的那样,大家谈腻了,也就不再频繁地提及这件事情了。 果真有人坐不住了。 周一的时候,我一进写字楼,就现来往的同事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有数,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刷电梯卡的时候还能刷,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能刷卡说明我没有被强行离职,一切都有余地。 天知道我是怎么维持着镇定进了办公室的,把门关上,我就赶紧开电脑,一眼就看到了收件箱里一封来自王硕的邮件。 但是王硕并不是给我的,而是通过公司的系统,给了整个公司所有的员工,最要命的是,他还送给美国aI总部的人资部门。 邮件的内容非常犀利,可以说是在历数傅源的“五宗罪”。 罪责之一:玩忽职守。经常在上班时间做一些私人的事情,他举了傅源刚从上海出差回来那一天,没有立即去见ceo,却第一时间来找我,还让我去楼上的办公室里的例子,当时有很多同事都看到了,我主持的那场小会也中途就结束了,双方都应该算怠职。同时还有那一天我和傅源去机场送我爸妈,提到了我们两下午三点多就离开了公司,尤其是傅源,并没有跟任何人请假就提前离开去办私事,对工作很不尊重。 罪责之二:滥用职权。这就主要讲稀峰集团的单子,原本可以提前顺利地签下合同,成功做下一大宗生意,偏偏傅源一意孤行,因为自己是公司的Vp,分管整个营销部,所以按照他的意思接受招标最终却失败了。这笔损失十分惨重,总要有人承担过错,归根究底这个人就应该是傅源。 罪责之三:徇私舞弊。这一罪责主要是跟我有关,就是我升职这事儿了,我当初双级跳的事情在销售部也算比较轰动,尤其是又经历了何司伟的陷害,王恩娇的离职,各种原因很复杂。王硕认为,我不过是一个刚从分公司升上来的新人,资历和年纪都是不够的,当初升组长已然是得到了足够的重视,却在何司伟事件之后,迫于傅源的压力,他只能口头应允我再升职成为主管。 罪责之四:公私不分。就是说傅源因为苏子遇是我前男友的原因,把私人情绪给带入到了工作中来,致使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连累了公司。 罪责之五:办公室恋情。这里我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哥,他竟然还把当时傅源给我点赞的那条朋友圈,包括下面的评论给截图了,说因为傅源跟我的恋爱关系,给公司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作为高层不仅没有自己做出表率,还反其道而行,很不应该。 之后又开始打感情牌,王硕说自己已经在公司待了很多年,对aI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感情,傅源任职不到一年,再加上之前是自己做公司的老总,自由惯了,身上缺少一种纪律性。还说他也知道越级问责这样的事情不对,但是真的是因为自己对aI感情太深沉了,所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营销这一块儿交到傅源这种不负责任的领到手里,如果总部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他会对aI感到很失望,宁愿离开公司。 这一封邮件写的洋洋洒洒,中英文双语,内容的攻击性不容小觑。 不由让我想到了o6年的时候非常著名的“秘书门”事件,当时emc的大中华区总裁6纯初会从公司黯然离职就是因为他的秘书愤怒之下抄送给很多人的一封指责总裁的邮件导致的,不过王硕很明显比较聪明,他的邮件只是送在aI中华分区和总部,并没有流传到各地的分公司和外面的公司,所以可以打着公司的“家务事”每一个员工都应该参与其中的幌子。 我看完了邮件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想要给傅源打个电话安慰他,可是又不敢贸然打给他,甚至有些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怕连自己在上班时间打私人电话都会给他抹黑。手机拿在手上,掌心都几乎要出了一层薄汗,手指却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没想到身在楼上的那一位,却仿佛是穿透了厚重的钢筋水泥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我的手机轻轻一震,他了三个字过来:“我没事。” 傅源总有一种本事,能轻易地安抚我,并且能第一时间给我力量和勇气。我坐直了身体,想到他之前说过的,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件事情的最后受益人。如果王硕因此扳倒了傅源,那么Vp的职位再次空缺,王硕举报有功,反而会再升一级。很明显,他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我在纸上把他的名字和苏子遇的名字都写了下来,实在想不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开始努力回忆我遇到苏子遇的前因后果。 森林公园,我为了跟范利涛有联系,偶遇苏子遇。 找范利涛是因为我想要做的稀峰的单子,这一情报是方经理告诉我的,他也极力想要促成这桩合作。万事得从源头挖起,我给方经理打了电话,开口就问:“经理,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盯上了稀峰集团,是从哪里得到的风声知道他们的合作商撤出中国市场的?无意中知道的吗?” 方经理听了我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是王总提的,那天晚上我跟王总同一饭局,我没喝酒就开车送他回家,他在路上跟我说的,还说希望我们组把握机会跟单,也说我有机会升职。” “那范利涛喜欢去森林公园跑步的事情,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让助理去查的呀,他办事效率挺高的,那天下班之前就知道了,完了我不是第一时间跟你说了嘛。” 我忙问:“您助理是小李吗?” 方经理嗨了一声:“乔雨你怎么了,查户口呢,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但他央不过我,把小李的电话给了我,我又跟小李联系,他跟我说,自己刚好在稀峰集团的采购部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个人告诉他关于范利涛的一些生活习惯的。 我挂了电话,仔细想小李的话,总觉得不太对劲。当时方经理那么费劲地让我找到范利涛的联系方式,如果小李有这一层关系,为什么当时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不早说,他那位朋友既然连范利涛每天跑步,不喜欢出去应酬都知道,一个电话号码不可能不知道。比如aI销售部的人,都有王硕的联系方式。 我把这个疑问再抛给方经理,他也疑惑了起来,说再帮我问问。过了一会儿,方经理打给我说:“小李说话吞吞吐吐的,我都听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估计是之前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忘了自己有那层关系了吧。” 这也能忘? 下班之前,我实在忍不住去找小李,他看着我似乎不太情愿,问了一句:“sara,你找经理吗?” “我找你。” 67.破绽百出 小李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找我?你有什么事儿能找我的?” “还是刚才咱们电话里聊的事情,李助理,你之前说你跟稀峰采购部的职员认识,能不能请你联系他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他。” “现在不方便联系,他人在外地休假呢,这会儿打给人家,肯定招人烦。” 我冷哼了一声,这借口找的,当姐猪脑子啊:“这样啊,那你看能不能先把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呢,我找他真有事儿,拜托了,给我个号码行吗?” “不太好吧,我都不知道你找人干嘛,而且电话号码是比较**的东西,随便给你不道义啊。” “咱们做销售的,什么时候跟**沾过边啊,你要是不肯给,我让经理跟你要了啊。”我这句话是半开玩笑的方式说的,没想到他还跟我翻脸了:“sara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想给你,意思都已经表达地那么明确了,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也懒得跟他客气了:“是你不想给啊,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啊,李助理,主要是你前后的表现太奇怪了,真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问题,现在可是aI的敏感期,我作为事件当事人有权利探究每一个细节,请你配合。” “sara,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傅总自己的问题,你现在这是干嘛呢,我不过是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招谁惹谁了,难道你还要拉我当替罪羊不成,有没有王法了还?” “行啊,这话你自己去跟傅总解释吧,反正我会把自己现的不寻常的地方都向他汇报的。” 见我转头就要走,小李也急了,喊了一声:“哎。”我回头看他,他咬了咬嘴唇:“其实告诉你也行,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主要是我答应过于光不告诉方经理的。这些情况都是于光告诉我的,但是他说让我不能告诉方经理是他跟我说的。” 于光就是王硕的秘书,我皱了皱眉头:“这应该是在帮忙啊,为什么反而让你保密呢,又不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可于光说他跟范利涛认识的事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怕王总要是知道了会让他也加入到稀峰的单子里,因为他最近其他方面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空分心。我跟于光,我们是挺好的哥们,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肯定要保密。可你非逼着问,我只能告诉你了。” 我慢慢地往回走,脑子在不停地转动,理了一下思绪我可以断定于光在说谎,他跟小李的话是为了营造出王硕不知情的假象,可如果王硕完全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在那天饭局回去的路上跟方经理讲到稀峰的事情,总不能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吧,肯定是从哪来得到的内幕消息。 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于光告诉王硕的。第二种情况,其实真正跟范利涛认识的人根本不是于光,而是王硕自己。 怎么想都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极大。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分钟下班,就回到办公室里去收拾东西,往常我跟傅源都会再多留一会儿,因为他的工作比较多,会稍微加班,而我也习惯整理一下当天的内容,再列好明天要做的事情。 可是我今天没有等傅源,也没有给他短信就拿了包自己走了。不为别的,风口浪尖上,王硕的邮件里又处处针对我们的恋情,还是稍微规避比较好。 等我快到家了,傅源才给我打电话,问我走不走,我说我已经到小区楼下了,他吸了一口气:“干嘛不等我?”说完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乔儿,我知道你处事谨慎总是好的,不过咱们俩情况不一样,改天要真结婚了,夫妻两难不成还能不一起上下班了?” “你先别跟我计较这些小事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有点儿新现必须要告诉你。” 傅源听了我这话嗯了一声说马上就走,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他就到家了,我把今天从小李那里得到的消息和我的推测跟傅源说了,他点点头:“不错,是一条线索,查一下应该有收获。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苏子遇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乔雨,有一个环节我不太理解,就是他带你去拍卖会的环节,还拍下了那么贵的手稿送给你爸,可他应该知道叔叔恨他入骨,绝对不可能要的,那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就是为了让范利涛对你的印象更深刻?” 他提到拍卖会,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晚的场景:“哎呀傅源,我忘了跟你说这其中的一个插曲了,就是本来这手稿的底价没有那么高的,苏子遇先举牌,然后有一个女的一直在跟着抬价,似乎对这个势在必得。所以最后的成交价才会那么多,那个女的说是苏子遇的未婚妻,叫颜什么来着,颜……璐,对,就是颜璐。” “什么未婚妻,叫颜璐?”傅源挑了挑眉毛:“你等下,我找人问问。沈烨那孙子还不回来真是急死我了,什么女人非要追到美国佬的底盘才罢休,又不是仙女。你说他要是人在北京多好,他那会所开着可是出了名的万事通,什么情报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埋怨也没有用,人沈烨现在可成二十四孝男了,都没回国的意思。傅源只好又从别的朋友那里几番辗转打听到了,原来苏子遇的女朋友颜璐是颜中华的小女儿,颜中华是苏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他手里的股份在所有的股东里应该可以排到第三位,这人膝下没有儿子,就有两个闺女,尤其小的那个,宠爱的跟命根儿似的。跟苏子遇有口头的婚约,两人交往过几个月,不过最近听说闹得特别不开心,说是苏子遇很不喜欢她,已经分手了,还说苏子遇最喜欢的什么前女友回来了,所以他才会特不待见颜璐。 为了这事儿,颜中华对苏子遇一肚子意见,两人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听说颜中华还当面骂了苏子遇一顿,话说的挺难听。 我看着傅源,又指了指自己:“请问,传说中的苏子遇的前女友,是我吗?” 傅源也尴尬了起来,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像说的是你。可你不是我的前女友吗?” 我嗯了一声?他又赶忙说:“当然了,你还是我现女友。” “没想到我这么大魅力?苏子遇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没有忘记我呢,傅源,我做人好累啊,怎么这么抢手呢,吓得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看我一脸认真严肃,傅源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苏子遇会为了你放弃颜璐?这事儿是我做出来的还差不多,就他那心性,下辈子吧。这中间肯定有鬼,他会真的跟颜璐分手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只能是……” 我竖起耳朵听,他顿了一下:“只能是他脑子坏了。” “我之前真以为他是不喜欢颜璐,想要利用我来甩了颜璐的?” 傅源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轻轻地念出声:“苏子遇,颜中华。说不定这事儿会跟苏家的内斗有关,这样,我明天再找人把他们苏氏的股东约出来喝杯茶,看能不能挖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至于王硕,他以为自己是清华毕业的博士就很聪明了,讲真的我特别感激他今天沉不住气写了那么一封漏洞百出的邮件,真的是越看我越开心啊,他这是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呀,我可是准备着十万个为什么在等着他呢,看他到时候怎么对付,他连我都敢动,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早就看王硕不顺眼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怎么都要想办法把他从aI给弄出去,省的脏了我的眼睛。” 看到傅源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很好奇:“你就这没有把握,能把他给踢出局?” “本来真没什么线索,但他那邮件给我了太多挥的灵感了。” “怎么说?” 傅源扬了扬嘴唇看着我:“我别的不说了,就你跟苏子遇那一层关系,哪怕是我们圈子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吧?偏偏他王硕就知道了,这得跟苏子遇走的多亲近啊。” 我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了。这确实是王硕疏忽了,他太着急了,急着把你给拖下水,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我跟苏子遇过去谈过恋爱的事情就是个秘密,哎不过傅源,最近苏子遇总来公司找我,万一王硕解释说他是因为看到过几次,才会猜测我跟苏子遇有过一段的,怎么办呢?” “如果他这么说,就因为看到过几次,便断定你们的关系,这就意味着他在下妄论,把没有证实的消息就拿出来用。那他必须抬出更有利的证据,说明他为什么会这么以为,难道仅仅是个人的猜测?多坑爹啊。” 傅源还笑了起来:“而且乔雨你知道王硕多蠢吗,就前几天公司里传的那个视频,我跟你在aI门口跟苏子遇吵架那次,我今天让岳助理去监控室调出来监控,拍到了当时偷拍我们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就是于光的,王硕那秘书,那一眼就看出来是王硕指使的呀。他还躲得挺远,以为自己保密特隐蔽,人监控都拍下来了,一清二楚。那会儿我才刚从上海回来,根本没深入稀峰的单子,王硕就派人来偷拍我,他有病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关键是隔那么远吧,他还只拍到画面没拍到声儿,连我们跟苏子遇说什么他都不可能知道。” 我也笑了起来:“哎,那你还得感谢aI的监控给力,没一个星期自动覆盖。” “现在的监控都是2tb,时间久着呢,这谁都不怪,就怪他王硕傻。” 68.反击(一) 傅源的状态比我预料的要好太多了,原本以为他虽然面上会显得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还是不太高兴的,谁知道傅源咬了一口黄瓜,嚼的嘎嘣脆儿:“不过有一点啊,王硕那傻蛋还真是说对了,我到aI本来就是为了追女人的,还真不是为了好好工作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工作只是我的副业,我的主要任务还是讨好你。 ” 我白了他一眼:“你丫少不正经啊,是你自己工作给人家挑出错处了,怎么着,这会儿想把责任推给我了啊。” 傅源睁大了眼睛对我眨眨眼:,一脸无辜:“那本来就怪你嘛,谁叫你那么好看,害得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工作了。” 这男人真是要命,随便说说起一句话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不活了不活了。 所以这一夜我们睡得甚是香甜,临睡觉之前还在床上做了点儿少儿不宜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雅兴,事后心满意足地抱着我说:“幸福啊。” 我闭上眼睛蹭在他怀里的时候想,要是王硕知道自己今天闹出来的那么大动静却被傅源这么没放在心上,会不会抱着自家老婆哭着说:“那个姓傅的太坏了,他欺负我。”哈哈这个画面感太强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傅源吻我的唇角:“你笑什么呀?” “不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傅源就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应该是为了查苏子遇的事情。我还是跟傅源一起去公司上班,按照他的意思,不用一副心虚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倒觉得是我们的错了。 我们两进入电梯里,身边有一众同事,纷纷跟傅源打招呼,他笑着回应,看起来很明朗,我到了楼层先下去,也是一脸坦然。 ceo对这件事情持中立态度,只说已经跟aI美国总部的人资联系过,这几天他们会派代表来调查事情的进一步的情况,早做了断。也好,傅源就等着那个时候反击呢。 中午,傅源打给我:“乔雨,这下热闹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听电话:“怎么说?” “我大概知道苏子遇想要干嘛了。” 我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要干嘛?” “苏嘉良,你还记得吧,苏子遇那哥哥,双腿残废的那个。” “记得记得。” “他最近有点儿动作,我也是因为认识他们公司的一个独立董事,他把推测告诉我的。苏嘉良在家里一直都不受宠爱,他爸最疼爱苏子遇,一来是小儿子,二来是外面的情人生的,苏子遇他妈当年又被逼死了,怎么都多些怜惜,最近更是把公司很多重要的项目都交给苏子遇去处理,很明显有意培养他成为接班人,苏嘉良于是坐不住了,想要做些什么来给自己以为铺路。” “这跟苏子遇频繁地骚扰我有什么关系啊?” “苏嘉良想要把他爸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拽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就必须要通过股东大会的决议,到时候投票表决,颜中华在这中间挥的作用就很大,所以苏嘉良迟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回来了,苏子遇表现出对你深厚的感情,还不惜在拍卖会上跟他的未婚妻抬杠,把她喜欢的东西抢过来送给你,让颜璐颜面大失,且跟苏子遇越来越不合。同时我刚才看了岳助理给我拿过来的aI写字楼门口的这一个月的录像,从你跟苏子遇有交集开始,他的车每天都会在aI面前转一圈,有时候还停一会儿,有时候故意跟你讲两句话才走,奇怪的是,还有一辆车总是远远地跟着,跟苏子遇同一时刻到,没两分钟就走了。那一定是苏嘉良在派人跟踪他。” “你的意思是,苏嘉良确认苏子遇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跟颜璐闹分手,也就相信颜中华是真的跟苏子遇闹掰了,之后就会想办法去拉拢颜中华站在自己那一队伍,来一起对付他爸,把他爸从董事长的位置拉下来。” “不错。苏子遇这个算盘打得真是响亮,他从一开始就对颜璐表现出各种厌恶和嫌弃,但是一直没有让苏嘉良对此深信不疑,直到你出现了。准确来说,直到他和王硕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产生了交集,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你是中间的一个牵连点,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苏子遇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苏嘉良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你们的事情,再加上他在苏氏集团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定,他也是自乱了阵脚,必须要得到颜中华的支持,才会在这样的时候,选择赌一把,相信颜中华是真的对苏子遇失望绝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他。” 我张大了嘴巴,心想苏子遇真的太狠了,一旦他哥在股东大会上提成罢免现任董事长的提案,到时候投票表决,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他爸一定会对这个大儿子彻底地失望,成败在此一举。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支持,胜算很大,偏偏颜中华临时倒戈,实际上还是站在苏子遇这一边,从头到尾都是合着做一场戏给苏嘉良看,那么苏嘉良只会惨败,这场会议之后,出局的人只能是苏嘉良自己。而之后苏家的所有财产,他爸未来的遗嘱分配,也都应该再跟苏嘉良无缘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心计,真是让人心寒。 傅源见我不出声,又开口说:“不过很不幸,他选择了王硕这样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王硕自我暴露,把苏子遇的事情也一起给牵扯了出来,本来他们的家务事,我是没有一点儿的兴趣掺和一脚的,但谁叫苏子遇招惹了我,那我就只好帮帮他哥了。” “你想怎么做?” “周末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苏嘉良见一面了,虽然我真的很讨厌那个面瘫脸。” …… 美国很快派了总部的人来北京,周五的时候,在十二楼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所有部门经理级别及其以上的管理层全部与会,还有我,我也被傅源点名参会。傅源自己主持会议,几乎没有什么开场白,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在无聊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所以直接用投影仪把王硕的那一封邮件给放了出来。 王硕就坐在第一排,昂着他看着他,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今天还特意请了同声翻译,傅源在上面讲一句,内容就会被即时地翻译给两位总部的人资,我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坐在了翻译的身边,她讲什么内容,我多少能听个大概,防止王硕在这上面给傅源下套。 傅源指了指投影:“这封邮件的内容,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熟悉了。今天趁着Bi11和danie1也来了这里,我想就王总对我提出的‘五宗罪’做出一个说明,这其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也希望王总给我一个解释。” “王总给我安的第一个罪名,玩忽职守。按他举的例子,那一天我刚从上海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是去找了sara,是对工作的懈怠。但大家是不是忘记了,那天下午我才到北京,按照之前的行程安排,我本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休息,是完全符合aI出差的时间安排的,但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在办公室做才来了公司,同行的同事都直接回家了。我找sara,她下午主持的会议也已经结束,讨论组的同事都可以作证,我并没有耽误她的工作。方经理不在,我有些需要了解的事宜只能找sara问清楚,如果仅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就说我们怠职,很可笑。” “至于我和sara那天下午提前外出,的确是为了私事,可是sara有向经理请假,而我,我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请假,难道我要向比自己低一级的王总请假吗?但尽管这样,大家可以去查看全勤打卡情况,那一天早晨我并没有迟到,但是我没有打卡上班,是因为我知道,下午我要提前离开公司,我没有在公司待到完整的一天,所以我宁愿放弃一天的工资。” 下面有人拍手说:“傅总好样的。” 傅源轻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下面我们再看第二条。王总说我滥用职权,在这里我不得不问王总,稀峰的那笔单子,对方提出的所有条件你认真分析过了吗?方经理,你当时是跟我一起去稀峰集团开会的,麻烦你说下他们提出的要求。” 方经理于是陈述了一遍。傅源目光灼灼地盯着王硕:“现在,王总你告诉我,在对方从各方强力压制我们的情况下,你觉得如果答应了这些要求还像话吗?你作为一名销售总监,连最起码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丝毫没有从公司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只天真地以为签下了这个合同,就万事大吉,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整体的利益得失。” 王硕赶紧站了起来喊到:“这么大的一单生意,就算对方的条件再苛刻,我们肯定也有得赚。” 69.反击(二) 傅源切换幻灯片:“好,我就把我前一段时间做的分析情况表给你看一看,我和许总(财务总监)手下的人为了稀峰的这笔单子特意成立了一个预算小组,初步算过如果我们签协议,后期可能得到的收益,再比对我们需要投入的精力和人力,比例是非常低的。同时,如果我们把这些精力用来做其他的单子,投资报酬率会大大提升,在这样的比对下,你说我作为项目的决策者,我会选择哪一种方式。而你,王总,你做过这些前期的预算吗?你认真地考虑过每一个环节的运作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只是看到我放弃了这个单子的结果,所以对我横加指责,这合理吗?” 王硕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你成立预算小组的事情,我之前又不知道。” “那是因为王总你对稀峰的单子,完全做甩手将军,什么都推给我一个人来负责,我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罢了。” 傅源继续谈第三条:“王总说我徇私舞弊,让我自己的女朋友成为了主管,连跳两级,先我要问方经理,之前sara成为组长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方经理摇头:“不知道,那会儿全公司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很好,请坐。我来告诉大家为什么sara那个时候会成为组长,她当时和方经理已经从aI离职的员工何司伟一起去天津出差,想要说服中达医院的院长做我们的生意,事出突然,为了让院长给aI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给ceo打了电话,请他出面协调市场部,把每一年捐赠给大学的指标分派到天津那位院长的母校,并因此才有了后来我们公司和中达医院的一系列友好合作。” ceo在这个时候也点点头,表示记得这件事情,又顺便夸了我两句。 傅源接着说:“王总跟我谈资历和年纪,说不到一定的年纪就不应该坐到一定的位置,可是很不好意思,我比你年轻很多岁,年纪和资历都不如你,但是职位的确比你高,而且我是受邀来到aI,所以我有理由相信,aI并不是一家循规蹈矩,按资排辈的公司,而是一家靠业绩和能力说话的公司。在sara所在的同组相同等级的员工中,自她进入北京总部以来,她的业绩是比较突出的。至于你说迫于我的压力让sara成为主管这一条,我请问你王总,你堂堂一个销售总监,连自己的判断力都没有,连是否要给下属升职这种小事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你觉得自己适合做一个1eader吗?” 说到这里,王硕已经气得握紧了拳头,可是傅源的每一句质疑他都无法反驳,此时只能坐着不动。 “第四条,你说我公私不分。”傅源叹了一口气:“这一条我真的是佩服王总。请问你从哪里得知苏子遇是sara的前男友的事情?” 王硕忙站起来:“这不是一打听就知道了吗,又不是什么秘密。” 傅源笑了起来:“那就麻烦王总说说看,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因为据我所知,这件事情还真的算是个秘密,不瞒各位,我和苏子遇是很早就认识的,但是我们圈子里的朋友都几乎无人知晓sara和苏子遇的关系,王总却有本事打听到,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王硕想了想说:“我跟苏总之前有一次饭局无意中认识了,机缘巧合坐同一辆车回家,他喝多了,又听说我是aI的人,所以在喝醉的情况下无意中出来的。” “喝多了?那他肯定喝了不少白酒吧。” “对啊,但具体喝多少我忘了。” 傅源摇摇头:“你又撒谎,因为苏子遇从来只喝啤酒,对白酒滴酒不沾,他对白酒过敏,一喝就身上起疹子,所以他鲜少喝醉过。”他又笑了:“那只能说明,是苏子遇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告诉你的,看来王总和苏子遇的私交不浅,既然这样,不如跟我解释一下这视频是怎么回事好了。” 他示意岳助理把从保安室得到的监控拿出来放,特意放大了画面,就是王硕的秘书于光偷拍了那一天我们和苏子遇在aI门口起争执的画面。傅源指了指车牌号:“这车王总很熟悉吧,于光的车,他可是你的秘书。这视频是你让他拍的吧,可是我不明白啊,那会儿我还没有着手去做稀峰集团的单子,你就能未卜先知我和苏子遇的关系,以及我以后会因为他的原因拒绝和稀峰合作?王总,你怎么不去外面天桥上摆个摊儿算卦啊?” 底下不知道是谁不厚道的笑了,等同传翻译出来,Bi11和danie1也笑了起来。 王硕矢口否认:“不是我让于光拍的,他应该就是觉得八卦,随手拍的。” 傅源点点头,示意王硕走到台上来,又示意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话筒下面,对王硕说:“现在请王总当着大家的面儿给于光打个电话,按照我说的内容来说,你就跟他说‘你那天在大门口偷拍傅总的时候,被aI的监控给拍下来了。’,我想想听听他是怎么回答的,记得开个扬声器。” 王硕不情愿,傅源说:“这也是证明你清白的机会,你不照做,我就当做你承认是你让他拍我的了。” 王硕只好答应了,打通了电话,于光的声音很快传遍了会议室,王硕不情愿地重复了一遍:“你那天在大门口偷拍傅总,被监控拍下来了。” 于光一下子慌了:“那怎么办啊,那傅总是不是知道我们故意拍的?王总,咱们商量下怎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吧,这个傅源也真是的,怎么连监控都去调,太损了。” 王硕想把手机关了,不过被傅源用力地按着,就听到于光接着说:“不过真知道也没什么吧,总不能因为视频是我们拍的,他就说我们是故意整他的吧,还有小李那天跟乔雨说了是我告诉他范利涛的事情了,但是我没提到您,我就说是我自己认识,她应该不会想到那么多吧。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把您给出卖的。” 傅源在台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因为他这个人吧笑点是真的低,平时有什么事儿早就该哈哈哈停不下来了,偏偏这会儿还得为了得体忍着不笑,我觉得他嘴角都要抽筋了。 最后他拿起来电话对于光说:“谢谢你啊于光,真没想到你对王总这么衷心呢,我要是他一准儿给你加工资。” 台下的人一下子炸开了,不停地议论了起来,王硕都要哭了,傅源总算把电话还给他。 “通过这些东西,我有理由相信,王总是想下套儿故意陷害我。第五条咱们还要接着说吗,办公室恋情这个罪名,我认了,我就是喜欢sara,这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从来没有在公司的规章里看到过不允许内部员工恋爱的规定,谁能跟我说下,真的不允许吗?” hR的老总开口了:“倒不是不允许,就是一直以来大家都会尽量规避这种事情,也是怕内部人谈恋爱会影响职员工作的效率。” 傅源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样,以后如果不是公事,我会避免在公司里单独找sara,至于以前跟sara有什么亲密的举止,我也会为此做出道歉,写一封一万字的检查交给netbsp; 他说这话一说完,我看到一旁的岳助理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可怜的岳助理,遇到傅源这种老板算他倒霉。 不过底下的人连连鼓掌,表示傅源今天的做法太精彩了。 傅源示意众人安静,又看着两个总部来的人问他们,对此有什么看法。danie1对傅源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他很适合做演讲,有演说家的天赋,把傅源逗乐了,他还邀请傅源不忙的时候去aI的美国总部参观,如果我有时间还可以带上我,到时候他很乐意做向导。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傅源什么事儿都没有。 就看怎么处理王硕了。傅源这个人才坏呢,他就静静地看着王硕:“Tony,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公司给出的说法不让你满意,你宁愿辞职离开公司,我知道,现在的结果你一定是不满意的,但是我愿意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中国有句古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是想继续留在aI,我可以不计前嫌,当做这些事情没有生过。” 今天这一出生了,王硕可以说在aI根本待不下去了,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是不好意思的,此刻愤愤地看了一眼傅源,说了一句:“不用傅总假惺惺的挽留了,我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放心,我近期就会递交辞呈。” 傅源恩了一声:“那你记得最近把手头的事情转一转,暂时无人交接,先由各位经理分摊一下工作任务。” 我看着台上的男人,坐在下面不由地笑了起来,此刻的傅源是这样的耀眼,他睿智,果断,临危不乱,这样的人偏偏喜欢上我,我真是占了天大的福气。就是不知道假以时日,自己能不能成长为跟傅源一样的人,也能在这大浪翻滚的社会里,变得从容且成功。 70.我就是把她当妹妹 第二天就是周六,处理掉了王硕的事儿,这个假期我和傅源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我们中午吃了烧烤,但是傅源下午没空陪我,说是跟苏嘉良约好了见面,两个人找个私密的地方聊一聊苏嘉良和苏子遇之间的这场内斗。 ≥≦ 我自然不好跟着去掺和,就想打给张言问她下午有没有空陪我去看电影,没办法,人家宋唯一现在有莫回了,遇到好看的片儿一早就跟男朋友相约看了,秀的一手好恩爱,找她一准儿没有空。张言毕竟单身狗,我就想她肯定不会拒绝我,谁知道我又在她这里吃闭门羹了。 张言是这么说的:“你找本宫干嘛呀?” “想约娘娘您下午赏脸看个电影,电影票我来买,有空不?” “并没有。”她嘿嘿一笑:“我下午有约了,也是看电影,所以不好意思啦乔雨。” “你丫是背着我跟哪个男人约会了吗?” “没错,不过对方你也认识的。” 我愣了一下问她:“不会是江慎行吧?” “是啊,想不到吗?不过我已经跟他约了好几次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约他,他都愿意出来,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是我不用脑子想也猜到是你之前跟他生了些什么,导致他对你的执念看起来没有那么深了,所以最近你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在他面前主动提到你。” “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 “我一贯重色轻友,你忘啦?”她估摸着是出门之前要化妆换衣服,懒得跟我多费口舌,讲两句就嚷嚷着要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在手里晃了晃,其实也好,这样挺好的。 本来准备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谁知道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一看,不是认识的号码,但显示是北京号,就接通了,没想到刚跟张言提到江慎行,他爷爷就打给我了。 刚开始我真没猜到,就听着声音觉得耳熟地紧,且感觉上了年纪,直到他说:“乔雨,我是爷爷。”我赶紧加大了声音喊了一句:“爷爷好。”老爷子也是个神奇的存在,他从哪里弄到我号码的? “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了?很忙吗?” 额,最近因为我跟江慎行的关系我是有意避开跟他有什么交集,没想到老爷子这还想我了?话说当初也是我自己答应人家江爷爷没事儿就去看他的,现在做不到,挺不好意思的。而且今天又是周六,我也确实没什么事儿,我转念一想,江慎行下午肯定不在医院,因为他跟张言约会去了,那我去一趟应该不会碰到他。 所以就答应了爷爷等会儿就过去。 路上又耽误了一些,因为不小心在地铁上睡着了,坐过站了又重新倒腾回去的,我在边上的花店里想买花,因为不敢买水果,天冷了,怕他不宜碰生冷,也不想买捧花,华而不实很快就枯萎了,转了一圈看到蟹爪兰长得不错,就提了一小盆去了病房。 到了医院里,那一层的巡逻人员还记得我,看到我手里的盆栽先是愣了一下,又随即笑了起来说帮我拿进去。我忙说谢谢,跟着他往前面走,因为他个儿高,敲门的时候挡住了门上的窗户,我也没看到里面的人,就探出一个脑袋进去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爷爷我来啦。” 一进去我就懵了。傅源他妈在里头坐着呢。 他妈在这里看到我也是神情一愣,有些诧异地说:“乔雨,你怎么也来了?” “我答应江爷爷没事儿就过来看看他的,我今天正好休假。” 阿姨往后探了探:“傅源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他下午找朋友谈事情,不得空子。” 爷爷耳朵不好使,听不清这些,就冲着我招招手:“乔雨,过来,走近一点。” 我赶紧凑了过去,他指了指蟹爪兰:“你买的啊?好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爷爷朝我扬了扬下巴对阿姨说:“这个孩子叫乔雨。” 阿姨应了一声:“哎,我知道。” “她是慎行的女朋友,以后就是我的孙媳妇儿了。”这话一出,阿姨瞪了我一眼:“怎么回事?” 我赶紧站了起来,心想江慎行怎么还没有跟他爷爷解释清楚我跟他的关系?只好跟阿姨说:“不是不是,爷爷误会了,我跟二哥就是朋友,以前也跟爷爷说过的,但是他耳朵不太好,没听到。” 阿姨沉着脸:“你这不是胡闹吗,这要是旁人听到了再误会了,回头看到你跟傅源站在一起,还以为是我们家傅源抢了朋友的女友呢?像话吗,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你跟老爷子好好解释。” 老爷子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我只好凑在他耳边大声说:“爷爷您误会了,我跟您孙子就是好朋友,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您以后的孙媳妇儿。”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我:“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啊,我以前还在慎行的皮夹里看到你们的合影,而且上一次,他也愿意把那个镯子送给你,说明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妈呀,那镯子难道是有什么寓意的?我就知道不该收,江慎行还骗我说就是一普通的镯子,死活不肯让我还回去。我抓了抓头,阿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乔雨,你还收了人家手镯,什么镯子拿出来我看看。” “我没带在身上啊阿姨,放家里柜子里了,是一个祖母绿的镯子。” “什么?”她压抑着火气看着我:“乔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知不知道送祖母绿的手镯在江家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家长送给未来的儿媳妇的见面礼。江慎行的妈妈,奶奶,都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你倒好了,你跟人家什么关系啊真是什么都敢收?” 她这番话把我说的不得动弹,只呆呆地站着,连应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爷爷示意我们先坐下,他戴了眼镜把手机拿出来,凑近了找号码,然后拨了过去:“慎行,你在哪里呢?” “你傅家阿姨今天来看我,正好我让乔雨也过来了,结果她跟我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这是怎么回事啊?” “恩,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 等他挂了电话,阿姨对江爷爷说:“老爷子,乔雨是我儿子小源的女朋友,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也是因为不知道那个镯子有多重要,没当回事儿就收了,回头我让她拿过来还回来。” 江爷爷没说话,看起来也有些生气,我已经惭愧地抬不起头了,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 阿姨起身要告辞离开,被江爷爷叫住了:“懿岚,你等一等,慎行说他这就过来了,他有话跟你说。” 没过一会儿,果然门外有人敲门,我一抬头就看到江慎行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张言。 我跟张言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江慎行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对阿姨说:“您别生气,这事儿怪我,当时我爷爷误会了,再加上他平时总念叨我还没有跟人正经地交往,看到乔雨以后就不再说我了,所以我索性就犯懒了,为着私心没跟他解释清楚。对不起阿姨。” “慎行,这种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开玩笑的。傅源是应该还不知道的,他要知道了,你们相处起来恐怕要尴尬吧。而且你对乔雨的感情不是寻常朋友时间的友情吧,我其实早就想问问你了,慎行,你喜欢她吧,不然老爷子怎么说,你皮夹里放跟她合影的照片儿呢?” 阿姨这话一说完,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沉默了数秒之后,江慎行抿了抿嘴唇:“以前是我糊涂,以为自己很喜欢乔雨,还想追她来着。后来我整理了自己的感情,现我其实就是把她当做妹妹,压根儿没别的意思,至于皮夹里那照片儿。”他从外套口袋里把皮夹掏出来:“您看,我已经拿掉了,你就放心吧。” 阿姨半信半疑:“你真的不再对她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了。” “真的。”江慎行忽然伸手把张言拉了过来:“您看,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张言对阿姨笑了一下:“您好阿姨,我叫张言。我跟乔雨也认识,我们两是一起合租房子的室友。也是通过乔雨,我才跟慎行认识的,说起来还真要得感谢乔雨在这中间牵线搭桥呢。” 我赶紧说:“二哥,那个我回头把那镯子还给你吧,你看我之前真不知道它有那个意思,要是知道了打死我也不敢要啊。” “行,如果你觉得实在是烫手不敢要,你就拿给我吧。”江慎行这回答应地很干脆。 阿姨点了点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一次就相信你们了,但以后,你们得保持距离。慎行,老爷子这会儿还没缓过神儿,你赶紧跟他好好说清楚。我就先走了,乔雨,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应了下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张言朝着我吐了吐舌头,看起来也有些状况外。 71.拉苏子遇下水 等我跟阿姨从医院里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路无话,上了车她让我坐在副驾驶,我低头系好安全带,她却没有急着动,而是看了我一眼:“你这个人啊,实在是不讨我的喜欢。” 我低下了头,以为又要挨训了,但是她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一方面不想承认你的身份,一方面又其实是在默认你是傅源女朋友的事实。就像今天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忍不住想让你跟江慎行撇清关系,别让其他人误会了。” 我点点头,阿姨给自己点了根烟:“我不喜欢你的原因,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离过婚,学历一般,家境也不好,最要命的是,你还生不出孩子,就算是之前,我说不反对你们了,其实也不是自内心地就赞成了。我只是不想傅源跟我闹,也想过再找别的办法让你知难而退。”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愣住了,其实我是有感觉的,知道想让她松口并不容易,但她自己这么说出来,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了。 “但我没想到,小源那么喜欢你。他其实不算是细心的人,可为了你的事情,处处跟我周旋,连我请你父母吃顿饭,他都警惕十足,我知道傅清和宋川是他请过来的,不然他们两怎么那天就平白无故地过来,说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了,还不是怕我在吃晚饭的时候对你爸妈说些什么,让你们家下不来台。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了,我儿子偏偏就帮你当个宝贝。” “这些天连傅清都一直跟我说你们的事儿,其实你的心是向着那个宋唯一的,可我闺女还是帮你说话,说你人不错,让我别再难为你了。我这一双儿女,到头来都站在你那边儿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傅源年纪也不小了,就为了你,耽误了好几年,我心里也着急。我跟傅源再僵持,没什么意思了。” 我跟阿姨说:“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傅源的。” “我也不要什么女强人儿媳妇儿,你给我把你的身体调理好就行。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碰一滴酒了,哪怕是陪客户吃饭,也给我节制、克制,单子谈下来才多少提成,我们家不差那点儿钱。然后我也找了协和医院最好的医生咨询了你的情况,人家的意思是你要内调,回头安排你们见一面,按照人医生的要求来,也还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以后不要再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楚了,现在江慎行有女朋友了还好,就你之前跟他,还有苏家那个苏子遇,都别再有什么关系了。就老老实实地跟傅源在一起,安分一点,你不是也总说爱小源吗,他现在为了你都不跟别的女人走的多近了,你也把心给我收一收,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性不定。” 她顿了顿:“行了,我回头让人看看日子,挑个黄道吉日,你跟傅源就把事儿办了吧。” 我眼睛刷地一下亮了,她把烟头摁掉:“回头赶紧把镯子给人还回去,我不告诉傅源这事儿了。” “我本来想跟傅源说的,结果他那些天在上海出差,等他回来我都忘记了。” “走吧,你去哪儿啊?傅源那公寓,还是别的地儿?” “就回傅源公寓吧。” 反正一个人出去也没意思,我就在家里看韩剧等傅源回来,他临晚了才到家,我问他跟苏嘉良谈的怎么样,傅源说:“苏嘉良还是按照之前的决定来,他说他爸很可能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他已经退无可退。” 我疑惑了起来:“那你没跟他说这事儿肯定有鬼,颜中华是跟苏子遇合着演戏给他看的?” 傅源把外套脱了:“我说了,但他决心已定,过两天的董事会就会提出议案,只要人数过半,议案就能通过,他说目前已经跟部分董事达成共识,议案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董事会通过议案还不算,是需要后面再开股东大会审议的,如果到时候审议没有通过,那就等于做无用功。股东大会是按出资比例行使表决权,跟董事会一人一票的情况完全不同,像颜中华那样的大股东,到时候反将他一军,审议绝对会失败,除非他能找到比颜中华更有利的股东支持自己。” “那他有可能吗?” “苏家父子三人合计股份总数过颜中华,算是第二大股东,不过他们内部已经出现分裂,苏嘉良手里的股份是过苏子遇,但没有他爸多,所以凭借苏嘉良自己的能力是肯定不可能的。与此同时,他们苏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另一家叫洪瑞芯材的企业,想说服一个人容易,说服一个企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撤换董事长可不是什么小事,到时很可能会引起内外环境动荡,一般的股东都并不会轻易同意。” 虽然我也讨厌苏嘉良,但是我更不喜欢苏子遇,一定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希望苏嘉良能把苏子遇踢出局的。 傅源当然更是这么想的。他对我挑了挑眉毛:“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地帮苏嘉良。” 我不解:“你又不是他们公司的股东,你能做什么呀?” “我是不能做什么,但我舅舅能做点什么。那家洪瑞芯材最近想要上市,有一定的难度,如果证监会那一关过不了,他们的日子也难过。我两个舅舅都多少能在中间起到一些作用,如果他们谁肯出面跟洪瑞芯材的人谈一谈,股东大会的局面一定会有转机,到时候即使是颜中华临时倒戈,苏嘉良也很有可能成功。而且洪瑞芯材一直想要收购苏氏更多的股份,苏家不松口,苏嘉良如果同意转卖一部分给他们,就是双赢的结局。” 傅源唇齿轻启:“只要苏嘉良上位,苏子遇被踢出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兄弟斗了那么多年,苏嘉良受的那些冤枉气,怎么都会统统还给苏子遇。这件事我即使出力,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只要能把苏子遇拉下去,我怎么都开心。人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跟苏嘉良如今统一战线,倒也亏了苏子遇,他处心积虑多年,扮猪吃老虎,人前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到处打人情牌,为的不过就是有朝一日把他哥给挤下去,只要这一次苏嘉良反击成功,那他苏三这么多年的心血,恐怕都要付之一炬了。” 他这么说,我心里竟然莫名有些爽意,实在不是我们心肠冷硬,而是苏子遇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的底线。 我从前想着,过去的恩怨就算了,他只要不再纠缠我,大家各自安好就行。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至今还是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联合王硕,想要陷傅源于不义,还再次把我当成棋盘上的一颗子,强制地利用我。 这一次既然傅源下决定要办他,我自然是支持的。 他忙活了那么久,睡得也早一些,我在书房里看经济周刊,没有困意,手机放在桌子上就震动了起来。是张言打过来的,我接通了,她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先叹一口气:“乔雨,我觉得江慎行太喜欢你了。” 她这话一出倒让我默然了。 “真的,就今天那情况,他一接到电话,我们两电影看一半呢,他就起身说有急事要走,又看了我一眼,说让我跟他一起去,帮个忙。结果到病房里,在你未来婆婆面前给你各种开脱,还说我是他女朋友,你觉得可能吗,我竟然还成他女朋友了,也是托你的福,难得过一把瘾啊。” 张言这么一说,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夜景:“你想说什么呀?” “你跟他,你们两真的没可能了吗?” “你疯了吧,再说这种话我挂了啊。” “你别挂电话啊,我就是说说客气话,你以为我真舍得把江慎行推给你啊。”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张言唉声叹气:“但他太难追了,你说每次约他吧,他也答应你出来,还特绅士,有时候来接我,送我回家,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还帮我拉开椅子让我坐下,我简直要哭了。以前遇到的那群**丝,哪个能像他这样的,真是从没接触过这种极品男人,可他人在我对面,心不在这里啊。人家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怎么觉得我跟他是隔了万重山啊。” “爱情就是一场马拉松长跑,坚持才是胜利,我跟傅源经历了多少困难啊才得到认可,你这才下了多少功夫,连我的小拇指都不到好不好,你要是轻易放弃了,我第一个鄙视你。” “得,我就听你的,我再努努力,大不了跟他一直耗下去,早晚让他看到我的好。” 进房间的时候,傅源已经睡了,我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柜子里打开,从最里面把盒子打开,那一只手镯安静地放在里面,我把盒子合上,放进包里给江慎行了个短信,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见一面把东西给他。 他没有立即回复,我以为时间不早了他已经睡了,却在我躺下之后迷迷糊糊中,他回了一条:“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72.岁月似乎静好 我给江慎行回复了一个“好”过去,翻了个身又睡了。 傅源一早醒了就去找他舅舅,问要不要我跟他一起去,说他舅舅家烧的那些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可惜那厨师绝对挖不过来。 我说不了,我有约了。 “约了谁?” “二哥。” 傅源在我对面坐下来:“乔雨你真的假的?故意的吧。” 我笑了起来:“倒还真没有骗你,不过我是有事儿找他。他爷爷以前送给我一个镯子,我昨儿才知道原来有深层意思,心想着绝不能要了,就决定还给他。” 傅源眯着眼睛:“什么镯子啊,我怎么不知道江老爷子还送你东西了。你挺能耐啊,这么讨人喜欢,这事儿都能瞒着我?” “一个祖母绿镯子,其实,其实我昨天去医院里看江爷爷,江爷爷耳朵不好,之前我跟他说我是二哥的朋友,他却以为我跟江慎行是一对儿,误以为我是他的孙媳妇儿,结果非要送我一个见面礼,我当时不肯收,他就不高兴了,也没有人告诉我那镯子有什么其他意思,我没办法就拿下了。结果昨天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巧你妈也在那儿,她一听说这事儿就跟我说,不能要,那个是江家给孙媳妇儿的见面礼。” “孙媳妇儿,见面礼。”傅源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我忙说:“哎呦,疼疼疼,你快松手。” “你还知道疼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一阵子了,就是你在上海出差的时候。” 傅源伸手把我卡在胳膊里,我被他弄得一直咳嗽:“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要不是你昨天在医院里头碰见我妈,是不是这事儿还不准备说呢,等着你到时候跟江慎行结婚我去喝喜酒是不是啊?” “快别瞎说,小心眼儿,阿姨都没有你这么介意,还说帮我瞒着你呢,是姐姐大善心忍不住跟你透露出来了,你还欺负我。” “你说糊弄我啊,这事儿我妈能不跟你急眼?她肯定该生你的气,到时候还不是我去给你擦屁股。” “真没有,不信你问阿姨。她还说了,让我保重身体,回头调养好了,说不定还有机会生出孩子呢,完了还说让人去算算那天是黄道吉日,咱们把证领了,婚结了,她真的没跟我置气。” 傅源一听这话总算是肯放开我了:“真的假的,我靠乔雨你这么大事儿不告诉我,你每天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不,是智慧。” 他一拍我脑门儿:“就你,还智慧?我看是智障差不多。我现在有事儿,晚上回来再好好地收拾你,中午你跟江慎行见面,最好给我收敛点,就穿上次aI做活动的时候的那个工作服去,还有,不准化妆,给我素颜出门。” “别呀,万一适得其反,他觉得我素颜都这么好看,更放不下了怎么办?” “咱大白天的能不能别睁眼说瞎话。” 等傅源一走,我收拾了一下家里,看了看时间下楼,倒是没有像他说的穿工作服,就是找了件简单的外套套上,没化妆就出去了。 江慎行在楼下等我,我上了车问他:“咱们去哪里吃?” “你想吃什么?” “天冷,就近找家店吧。” 于是就在望京附近吃粤菜,他问我喝不喝红酒,我摆摆手:“不喝啦,从现在开始戒酒了。” 江慎行疑惑地看着我,我抿了抿嘴唇:“想着保重身体,也许有机会能要个小孩儿。” 他本来在给我的茶杯里添水,听到这话却仿佛是愣住了,我伸手扶着他手里的茶壶:“二哥,水都溢出来了。” “对不起。”他拿纸巾擦,一下子抽出来好多张,但是桌上的水特别多,怎么都擦不干。我说:“让服务生那抹布擦吧,你别忙活了。” 江慎行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我从包里把那个盒子拿出来,轻轻推到他的面前:“这个我还是还给你吧。” 他看着这个盒子看了许久:“恩。”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气氛有一些沉重,就想找个话题,最后就绕到了张言身上:“你最近跟张言约了吧,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张言那人说话特别逗吧。” “挺好的,她很可爱,很活泼。” “所以啊,你一定要抓紧机会,她这款女孩儿现在可抢手了,稍不留神啊就被别的人给捷足先登了。” “我还没有说完。” 我愣了一下,江慎行接着说:“她很可爱,很活泼,可是我没有办法喜欢上她,可能还会是没有缘分吧,我已经尝试过了,但现相处下来,并没有那种感觉。” “感情这种东西,其实是需要培养的。现在你们还不熟悉,等到了后面更熟了,你说不定可喜欢她了。当然了,如果真的是感觉不对,那我也祝福你早日遇到别的女孩儿,把你从单身贵族的队伍里给拉扯出来。” 江慎行没有再说什么,服务生上了菜,我们就低头吃饭,我又问了爷爷昨天有没有生气,他说还好,爷爷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挺喜欢我的,原本以为有望成为一家人的,没想到我是别人的女朋友,一时不太能接受而已,等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我忙说:“你一定要帮我说声道歉,我们也不是故意骗他,就是一直没机会解释清楚。”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是我的自己的问题。我存了私心,让爷爷误会了,又差点让傅源他妈误会,要道歉要是我道歉。” “二哥,你不要这么说,昨天你那么帮我开脱,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其实人说大恩不言谢,你对我的好,我用言语是表达不出来的,但是我心里记得清楚,我都记得呢。你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尽全力报答你的,虽然我能力有限,你又那么厉害,可能我怎么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真想报答我,就好好地生活吧,如果以后跟傅源结婚了,就让自己做一个幸福的傅太太。不要受委屈,不要脾气,不要哭,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地就好。”他喝一口水:“至于我,我也会像你说的那样,去接触别的女孩儿,张言也好,其他人也好。” “不要一直关闭你的心,二哥,你得敞开心扉,尝试去了解对方,尝试体会心动的感觉,让别人有机会看到你内心世界的风景,有机会走近你。就当做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答应我。” “好。” 吃完饭,我说想一个人逛回去,他就自己开车离开了,午后的阳光这么好,照在人身上暖和的很,我在这个瞬间对生活突然充满了感恩。 但是,我这里刚感恩人生的美好,某人对我的惩罚就来了。 傅源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记着早上的事情呢,他一进门就对我勾勾手指:“今天跟江慎行说了什么?” “东西已经还了,让他珍惜眼前人,张言你知道吗,我劝他们两好上。” “这还差不多,但是,我们两的账还没算完呢。” “你想要我怎么样,要钱我反正没有,肉偿的话,勉强可以。” 傅源嘿嘿一笑:“你还记得那天我开会的时候说要写一万字的检讨书吗?” 我退后一步,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不稳了:“那个岳助理应该可以代劳吧。” 他摸摸我的头:“刚才我已经跟岳助理打过电话了,让他不用写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周五之前,检查到我的邮箱,不准百度,我要原创的,不能有错别字,还得符合我的文采。这是我作为Vp对乔主管布置的任务,希望你可以做好,不要让我失望哦。” …… 丫就不是人。 迫于傅源的淫威,我这一星期都在绞尽脑汁地编检讨,几乎用光了我所有的才华,好不容易在周四的时候交稿了。 而这一周,我在办公室这一方小天地里做一尾与世无争的鱼,外面的世界却风起云涌。 王硕在周一的时候就向上递交了辞呈,傅源和ceo一并签字表示同意,销售总监的位置又再次成了aI众人明争暗斗的目标。苏氏集团方面,根据傅源的情报,周二召开的董事会上,苏嘉良作为董事提出的罢免董事长即他爸苏辅昌的提案以过半数的票勉强通过,并在会上决定于本月的二十二号,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对此提案进行最终审议。届时一旦审议通过,苏辅昌就再也不是苏氏的董事长了。 苏家内斗的消息一经传出,苏氏的股份也开始震动不安,双方都想要在二十二号之前争取到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取得最后的胜利。 傅源跟苏嘉良的见面也频繁了起来,他不遗余力地动用一切关系参与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矛头直指苏子遇。 天气晴好的午后,我接到老陶的电话,没错,就是当时我在南京的时候,亦师亦友的朋友,他如今已经离开了aI南京分公司,月底即将到北京的一家私企任职总经理。我可开心了,跟他约了时间吃饭,说一定要把傅源介绍给他认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展。 更新通知 本来想下午加更的,谁知道临时又有事儿不得不出门,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了,今天先不加更了,回头下星期补上哈。。。晚八点再来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73.来看看我吧 二十二号终究还是来了。 莫说身在漩涡当中的苏子遇和苏嘉良,连我和傅源这种局外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苏氏内部的股东大会,傅源是没有办法参与的,所以我们只能等会后的消息,会议开了将近五个小时,上半场是对是否同意苏辅昌卸任董事长一职的议案投票,一旦通过,就紧接着对是否同意苏嘉良成为下任董事长议案投票。 我一上午都在想着这事儿,下午三点,傅源打给我说:“苏嘉良做到了。” 我发在内心地笑了出来。 苏子遇,你看是不是,坏事做的多了,老天都不肯帮你。 本来颜中华在董事会投了赞成票,偏偏董事大会的时候又投了反对票一事已经是很大的罗生门,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洪瑞芯材持重股倒戈苏嘉良更是让所有人对这场会议的结果大跌眼镜。苏辅昌当晚被气的血压飙升住进了医院,苏子遇从会后一直玩消失,据说谁都联系不上他。 傅源最近吃饭倍儿香,走路都是脚下生风,我看他就差恨不得把手机铃声给换成嘻唰唰了。 他心情好,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最近是真的忙,已经是年底了,公司所有堆砌的事情都需要在最后这么多天里解决掉,还要趁着过年之前拜访大客户,做各种回馈活动,写字楼里有些办公室的灯偶尔还会亮通宵,我恨不得把时间掰开分成两半用。 看到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圣诞节装饰,我知道又是一年要到头了。AI是美企,所以对圣诞节特别重视,一进公司的大门就能看到一棵硕大的圣诞树,HR的同事还办成了圣诞老人给每一位职员发礼物,热闹地紧。 老陶的航班是今晚降落,我嚷嚷着要去接机,让傅源开车陪我去机场,我路上跟他大夸特夸老陶,说一定要请人家好好吃顿饭,你老婆当初能回到北京多亏了老陶帮我作弊。 傅源表示很惊诧:“作弊?” 我于是把那场考试告诉他,傅源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你不是说自己是学霸吗,原来是提前知道答案了才考了第一,我鄙视你。” 到了接机的地方,老陶降落的很准时,他一出来我就看到他了,还是我印象里的样子,皮肤白,微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爱。我朝着他挥手:“这里这里!” “看到啦,你就差要跳起来了,我能没看到嘛。” “陶胖子,你快让我抱一下。”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指着傅源对他说:“看,我男朋友,京城高富帅,怎么样,我有本事吧。” 傅源笑着跟他握手:“你好,我是傅源,经常听到乔雨提到你,谢谢你在南京的时候对她的照顾。” “你好你好,我叫陶施楠。我这岁数肯定比你大,你叫我老陶就行。” “已经安排了饭店,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畅快,聊到了不少往事,再加上老陶这个人特幽默,把我逗得不行。我问他工作调到北京了,老婆孩子怎么办,他耸耸肩膀:“离婚了都,她加了一个同学群,隔三差五地出去聚会,每次回来都喝的特别醉,我女儿那会儿正忙着期末考试,她也不管,还总是打扰孩子睡眠,我说了她好几次,她也不见改。然后我还看到她跟那些男同学发的短信什么,挺不好看,一气之下离了算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咱虽然颜值不高,但是咱有才华和人品,以后一定可以折服其他女人,再来第二春的。”他无奈地笑笑。 他以后会入职翼控电子,也算是很励志了。老陶跟傅源不同,傅源的出身和起点就很高,但是老陶这种出生于普通家庭的人,一步步地走到高层的位置,每一层的人脉都是自己打通的,着实不易。 公司给他准备了公寓,不过他还没有收拾,今天也太晚了来不及搬家,只能在酒店先住一晚。 因为明天周六,傅源让我这两天忙完了公事就去帮着他收拾,我当然答应下来。 其实说到搬家,男的就比女的要利索,老陶统共带来两个箱子,都是日常穿的衣服,其他的东西去超市买就行。我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把东西给他归置好,正忙活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愣住了。 老陶问我:“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拿手上半天也不接,难不成欠人家钱没还上啊?” “说什么呢。” 其实是孟萧打来的。 时间过了那么久了,如果不是我存了她的号码,我真的要忘记她了。到底还是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很细弱:“乔雨,你能来看看我吗?好久没有见你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你现在,你在哪里啊?” “在医院,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可心里还有挺多事情没有放下的,求你了,来看看我吧。” “好,不过我明天要上班,元旦放假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孟萧的声音让我里一紧,真的没想到她已经虚弱成这样了,明明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是很清脆的,像是小黄莺,果然大病如山倒,这话真是不假。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微微出神,老陶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傻了吗?不会被我说中了真差人家钱吧。” “不是,但是对这个女孩儿,我真的总是有一种亏欠,比欠她钱还让我难受。” “那是欠她什么,难道是人吗?你就是把傅源从她手里给抢回来的?” 我嘿了一声:“你真成神了啊,这都能猜到?” “这多好猜啊,你当时在南京那么久,就你男朋友那个条件,他能没有女朋友吗?但你回来,两个人有都有感情,肯定重新在一起的吧,不过我劝你别纠结这事儿,感情的事情谁欠谁啊,傅源选了谁就是谁呗,你愧疚个毛线。” “你不懂,她生病了,肝癌晚期,当时跟一个病人抢男朋友,我心里就特矛盾。其实刚开始我不肯跟傅源复合的,可是傅源不愿意我受委屈,坚决跟她分手了,我总觉得像她病地那么重的人,那件事情对她身体的影响肯定挺大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应该没事儿。她这会儿打给我,是想让我去看看她,说有话跟我说,我也不可能不去。” 老陶一听也摇摇头:“那挺可怜的,她人怎么样?” “人不错,她对傅源的感情很深,据说是以前一块儿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且喜欢上了。” “去见一见吧,说不定是交代后事呢。” 我瞪了他一眼:“呸呸呸,别乱说啊,让人怪难受的,而且哪能那么快就……她应该还能再撑一阵儿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傅源在看文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傅源总算抬起头问我:“怎么了,看着心神不宁的?” “你知道吗,今天孟萧打给我了?” “孟萧?她打给你干嘛?” “说有些话想跟我说,让我元旦去找她。” 傅源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要说是你了,连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她了。不过她既然只说让你一个人去,我肯定不能跟你一起去,那就太不厚道了,人家毕竟是病人,我们要是成双成对的过去,或多或少地都会让她心里添堵。” “你说得对,我到时候得注意一下措辞,不能刺激到她,可是她到底找我要说什么呢,我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到时去了不就知道了,说不定她就是在医院住着太闷了,找个人说说话罢了,你这个人健谈,适合聊天。”我于是便不再多想。 这几天忙的晕圈儿,时间一恍惚就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我记着跟孟萧有约,就去花店买了一篮康乃馨带过去。这是一家私人医院,环境十分地好,跟江爷爷住的医院感觉差不多,不过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我听傅源说,这里要更封闭一些,尤其是不听话的病人,不可能随便出门的,这大概也是孟萧的父母放心把她安排在这里治疗的原因。 进病房之前,护士嘱咐我戴上口罩,穿上医院的消毒外套才让我进去,又把花接了过去,我跟她走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孟萧,她起先是背对着我的,只露出一个背影,非常地瘦削,听到了动静,她缓慢地转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对我笑了笑:“乔雨,你来啦。” 她又看到护士把花放在阳台上,轻轻地说:“真漂亮,谢谢你。” 护士出去了,替我们把门给关上,又嘱咐我探病的时间不能太久,她到时候会过来叫我。我走近一些,看着她的样子,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真的太瘦了,也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脸色蜡黄,头发稀疏,像是一个干瘪的橘子。 可我不能让自己显露出可怜她的神情来,万一让她心里不舒服那就不好了,只好故作寻常地在她身边坐下:“本该早来看看你的,可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真是对不起。” 74.她死了 孟萧摇摇头:“没事儿的,今天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护士都不肯在我的病房里放镜子,怕我看到了自己的脸会影响心情,手机也是需要打电话了跟她要才给我一次,就是不情愿让我看到自己的样子。可我都知道的,我现在一定难看死了。” 我忍住情绪轻声安抚她:“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好看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真的。” “你不用骗我,我有自知之明。”她咳嗽一声,慢慢地坐起来,我帮她把枕头放平,她问了一句:“你跟傅源,你们现在还好吗?” 我抓了抓头发,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答才好,她继续说:“你们应该以后要结婚的吧,多好,我真羡慕你啊乔雨,可以跟圆子一直在一起,想想就让人觉得幸福。” “傅源也想来看你,不过他最近太忙了,年关将近,公司的事情太多了。等他有空的话……” “我就是不希望他来看我。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只要记得我过去好看的时候就好了,不过他可能也记不住了吧。” “没有,他不会忘记你的。”我越说越觉得自己语言笨拙,想了想还是加了几句:“傅源一直很感激你,他常说以前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你给了他很多的鼓励,所以现在即使你病了,孟萧,他也希望你能够坚强,坚持下去。你那么勇敢乐观的人,一定可以面对一切困难的。” 她眼底有泪意,好一会儿才跟我说谢谢。 “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转送给傅源。”她指了指床头柜,让我把里面的东西的袋子拿出来,袋子里是一条围巾和一双手套。 “这是我来到医院以后,自己每天没事儿织的,都不记得织了多久才织好的,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会织这个给他是因为想到去年冬天,我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别的女孩儿会为了喜欢的人手织围巾,就跟傅源说也要给他织一条。他可能没有当一回事儿,但是我一直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也算是承诺,说出口了就要做到。天冷了,总会派上用场的,就算他不喜欢,或者你不喜欢他戴着,那就放在家里做个留念吧。” “真好看。”我摸了摸:“很软和,傅源戴上一定很帅,很温暖的,谢谢你孟萧,我保证,他会很珍惜你送的礼物的。” 孟萧眼里的泪水渐渐凝聚流淌下来:“我其实是怕,他会就这么把我忘记了,我希望他过得好,但又自私地希望,他不要忘记我。哪怕在心里分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落也好,我不想就这么被他遗忘了。” “不会的,孟萧,傅源会记得所有你为他做过的事情,他都记得的。” 我正跟她讲着话,护士推门进来:“好了啊,时间到了,女士您不能再多留了。哎呀萧萧你怎么还哭了呢,我不是说过要放松心情,不要为什么事情难过的嘛。” 护士有些责备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把孟萧给傅源的袋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你放心吧,我回去就拿给他。孟萧,你好好休息,我回头有时间再来看你。” “乔雨。” 我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她又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要跟傅源……” “好了好了萧萧,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今天已经说太多话了,会体力不支的。好好休息好吗,乖一点。”护士打断她的话,又冲我招招手,示意我离开这里,我想着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就走了。 出门之后我问了一个护士:“这个病房的孟萧,她的状态怎么样?” “用的都是最好的药,目前病情还算稳定,就是人还是遭罪。如果坚持下去,说不定能再撑挺长时间。” 我稍微放了心。 提在手里的袋子仿佛有千斤重,我出来的时候天阴了下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说强冷空气登陆,北京这两天可能会下大雪。又是一年京城雪,任凭雪下得再大,这古城冰雪消融之后还是会原来的样子,可多少来往的路人却已经悄悄地把青丝换了白头。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发呆,忽然手机一震动,我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进来,非常刺目。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让我看到了心情很不好,如同一根刺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呼吸都不顺畅了。 “乔雨,我诅咒你跟傅源,你们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我猜测是苏子遇发的,因为我把他的电话拉黑了,他原来的号码是不可能联系上我的。大概是苏氏集团临时易主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明面儿提及,可苏嘉良和傅源前段时间的交往那么频繁,洪瑞芯材又态度变得那么迅速,只要深究一下,傅源在这当中起到的作用未必不会为人所知。 他恨我也是情理之中,就像傅源说的那样,苏子遇多年来处心积虑地离间他爸跟他哥之间的感情,以为自己离成功更近一步时候,却被他哥狠狠地踩了下去,自然怨念极深。但我始终相信一个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他自己的报应到了而已。 我删了这条短信,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让自己不要再去想。 车开到望京,堵在路上,我在拥挤的路上下了车自己快步走回去,因为放假,傅源也在家里,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干嘛,回来后就一个人往书房里钻,我一进去他就冲我迷离地笑,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到家里换了鞋,看到客厅里没人就知道他还在书房,喊了一句:“傅源,出来一下,有东西给你。” 他走出来:“你今天跟孟萧讲了什么?” “她变了好多,看起来特别憔悴,我看着挺心酸的。”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呐,这个你一定要好好拿着,回头我给你洗一下你就能戴出去了,她亲手织给你的,挺不容易的,都病得那么重了还能把你给记着,说是去年冬天你们在一起块儿的时候,她答应过你要送给你的,算是遵守承诺吧。” 傅源也神情凝重了下来,拿出来看了看,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围巾最下面有一行细线绣的蓝色小字:“致最好的你,圆子。” 他很快又把围巾和手套放回到袋子里,递给我说:“找个地方收起来吧,就不用洗了,我不想戴。” “为什么?” “你不明白,总之我不太想戴,就放在家里吧,她的心意我会记着的。” 我叹了一口气:“傅源,你喜欢过孟萧吗?” “不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她每天都缠着我,刚开始挺烦人的,后来也不那么招人烦了,但我并不想跟她有什么发展。知道她病了以后我们才在一起,她喜欢叫我圆子,还喜欢那样笑,我有时候觉得,觉得她好像就是你,尽管自己又很清楚她并不是你,可能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不过你一回来,我眼里就没有别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点点头,他伸了个懒腰:“我知道自己亏是欠她的,毕竟答应过的事情也没有做到,心里很抱歉,可是我并不后悔,跟你有关的所有事情,我只要做过了,就都不会后悔。” …… 装围巾和手套的袋子我放在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里,他如果哪天突然想戴了,也随时都方便拿。 我没想过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孟萧。 元月二号的下午,我和傅源去小汤山泡温泉,主要是不想大好时光就这么窝在家里了,天又这么冷,而且外面商场里的人又特多,电影院更是没有地方玩,统共就剩两天假期,也不方便大老远地去外地溜达,就只能在北京待着。 泡了一会儿周身都暖和了起来,我跟傅源在温热的泳池里又一时兴起比了两轮游泳,上来的时候一身汗。 温泉不宜泡得太久,久了就容易头昏晕眩,大概待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就各自去室内洗澡,傅源比我动作快,他先一步出来在大厅等我,我约了宋唯一吃晚饭,傅源就开车往城区赶。 他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没带耳机,车又是开在高速上,我就开了扬声器方便他听电话。 那一头似乎很吵闹,乱哄哄的,我们都以为是谁不小心按错了,刚准备挂点,有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听起来很激动:“傅源,你赶紧给我过来!萧萧她,她自杀了!” 手机从我的手里滑了下去,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傅源,他也神情迷茫了起来,我又匆忙地把电话给拿了起来,还在通话中,他好不容易才说:“阿姨,您说什么呢?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她死了,萧萧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傅源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艰难地开口:“阿姨,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在医院。” “我这就过去。” 75.全部是我的错 手机里之后就是一阵嘟嘟声,再之后就一片寂静,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在发抖的:“怎么会这样呢傅源,我明明昨天才跟孟萧见面,她看起来状态还可以的,为什么要想不通自杀呢,” “我也不知道,先过去吧,到医院再详细了解发生了什么,” 傅源的车在高速上开地很快,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再讲话,但是彼此都心情沉重,我把脸别过去,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又不想被傅源看到,只能朝着窗外看, 天空灰的像哭过,忽然有雪落了下来,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我一眼就看到了孟萧的妈妈,此刻她呆呆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像是被人掏空了身体,一动都不动, 傅源快步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姨,” 孟萧的妈妈一下子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傅源,忽然伸出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打的很重,我听到清脆的一声,我在傅源的身后跟着,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傅源别过脸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好像他打得不是自己一样,继续说:“孟萧她,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你说她为什么会自杀,原本那么乐观的一个孩子,还不是被你害的,都是被你害的,” 傅源眉头皱在一起,悲伤地看着她,孟阿姨又看到了我,更是激动了起来:“乔雨,还有你这个狐狸精,你还敢来,你来做什么,来看着我女儿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吗,你们是让她走的都不得安生吗,” “阿姨您误会了,我是因为刚才听说了消息觉得不敢相信是真的,所以忍不住跟过来看看,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孟萧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 “所以你不相信是吗,那好啊,你跟我去看看我女儿,走啊,她现在就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里,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完全合上,你要不要看,” 我往后退了一步,身边就是暖气片,再加上之前刚泡过温泉,血液仍是热的,手掌和后背都是汗,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在战栗,异常地冷,她看到我退缩的样子,睁大了眼睛瞪着我:“谁让你来看她的,你昨天到底跟我女儿说了什么让她那么想不开,你是害人精啊,你的心好狠啊,她都已经病地站不起来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你就是毒蛇咬死人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姨您真的弄错了,不会是我跟她说什么她才想不开的,我们昨天聊得挺开心的,我还说下回再来看她呢,”我一直摇头,可是她不相信:“护士都说了,就是你刺激萧萧的,你临走的时候,萧萧还在流眼泪,你骗谁啊说聊得开心,她看到你能开心吗,你把萧萧最喜欢的人给抢走了,她当时就因为受不了打击晕倒了,你还不放过她,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傅源挡在了我的面前:“乔雨说话从来都比较知道分寸的,不太可能会刺激到她,即使真的说了什么,也绝不可能是故意的,阿姨,您不要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就冲着她撒气,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因为我也很难受,心里非常地痛苦,但是您也不要随便就冤枉了乔雨,” “我冤枉她,傅源,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要替这个女人说话,你是还觉得自己害萧萧害得不够,连着她一块儿来给我添堵是不是,我女儿在医院里活的好好儿的,每天按时吃药,吃饭,按时睡觉休息,她那么乖,那么听话,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说,只要像现在这样接受治疗,她也许还可以延续一年的生命,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乔雨昨天来了一下,她就成这样了,不是她跟萧萧说了什么,她会死吗,你们把我女儿的命还给我,还给我啊,” 孟阿姨用双手不停地捶打傅源,他低下头,五官有一半陷在阴影里,光线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悲伤个弧度,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煎熬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源才慢慢抬起头:“不知道萧萧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书,” “你不说遗书我还一时没有想起来,好,我让你们看看我女儿写了什么,叫你再向着这个妖女说话,你们给我等着,” 她大步转身走进了病房里,我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一跤,幸好靠在了墙上才没有摔倒,傅源始终维持刚才的样子站在那里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孟阿姨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这应该就是孟萧留下来的遗书了,我在这一刻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我不想看她到底写了什么,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内容,傅源伸手拿了过来,我走近他一点,到底还是跟着一起看完了, “爸,妈,女儿不孝,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撑不住先走一步了,感激你们生我养我,包容我,多年来给了我那么无私的爱,寥寥几笔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恩之情,我会在天堂守护你们,祝福你们的,请不要为了我这个不孝女难过,请务必保重身体,安康长寿, 傅源,如果你会看到这封信,我想对你说,生病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也是最难熬的日子,开心是因为你由于我的病,总算愿意跟我在一起,而之所以难熬,除了身体的煎熬外,更多的是心里的不确定,患得患失,渴望自己能够活的时间更久一些,你也就能够在我身边待的更久一些,却没有想到还没有等我坚持到最后,你就提前离开了,我不喜欢乔雨,她抢了你,虽然我明白即使她没有回来,你的心也还在她那里,可至少你会一直陪着我不会丢下我,她为什么要回来,老天为什么又要那么对我呢,用病痛捆绑一个人是自私的,我知道自己太自私,可最终你却连自私的权利都不再给予我了,我真的好难过, 我知道你们会结婚,会组成自己的家庭,我也想平静地祝福你们,但我心如刀割,实在是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选择用逃避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你会恨我,会忘了我吗,如果有来生的话,若你注定还会遇到我,那能不能请你不要再遇到乔雨了,就让我完整地拥有你一次,好不好, 孟萧绝笔,” 这封遗书的有些地方,被眼泪晕开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她写的时候落下来的,还是她的家里人后来看到的时候落在上面的,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昨天不是这样说的,我以为她已经坦然许多,不再介怀我和傅源的关系,原来不是这样, 但她也残忍不是吗,她不开心,跟我说不就好了,却偏偏非要选择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办法,把我置于何等难堪的境地, 孟阿姨把遗书夺了过去:“你们看完了吧,还不想承认是你们害死了她吗,乔雨,她怎么会知道你们要结婚,还不是你跟她炫耀,故意让她心里生刺,她已经时日不多了,你还要用自己的优越感来凌驾在她的脆弱之上,现在你高兴了吧,她死了,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啊,” 我摇摇头:“不是的,我还是不相信孟萧会这样做,是她找我来,说有些话要跟我讲,其实就是想把给傅源织的围巾和手套让我转交而已,我回去以后就给傅源了,我真的没说别的什么,” “你当然不会承认,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吗,可你再怎么狡辩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女儿就是被你给害死的,难道傅源不是你抢走的吗,你不知道她是病人吗还跟她争,她把你当做朋友一样地相处,你就那么对她,你跟傅源都分开那么久了还要回北京干什么,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一定要在一起吗,还说是只是因为他跟别的女孩儿在一起了所以不甘心,你这种女人会不得好死的,” “够了,阿姨够了,不要再说了,这不是乔雨的错,全部是我的错,做出选择的人是我,丢下她的是我,没有完成承诺的人也是我,你们该怨恨的,讨厌的人都只能是我,和乔雨没有任何关系,您现在太不冷静了,说话也很偏激,等您冷静下来我再单独来找您,现在我们先走了,” 傅源说完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就要往外走,孟阿姨在身后大喊了一声:“傅源,” 他脚步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之后又拉着我继续大步走了出去,一上车我就崩溃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他发动车子,沉默却快速地离开了这里,腾出一只手来把纸巾盒递给我,我胡乱地擦了擦脸,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 等我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忍不住看着他问了一句:“傅源,你会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说什么话故意刺激孟萧,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76.傅源哭了 傅源看着我,过了数秒慢慢地说:“我相信你。” 我的双手捂住脸:“可是孟萧的遗书里那样写,我难辞其咎。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含恨离开的,她心里一定是恨死我了,她说的对,当初我就不应该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也不该再跟一个病人抢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好像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我是一个罪人。” 他伸出手在我的头发上摸了摸:“我已经说过了,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是我可笑的同情心把我们三个人给逼到了这一步。乔雨,我才是罪人。” 我抬起头看着他,傅源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前面的路况,窗外的雪开始越下越大,行道两边的路灯次第亮起,飞刮着雪花片儿像是成群的絮,落在土地的缝隙里,雪覆盖下来或许可以填平土地的沟壑,却难以填平人生的沟壑。 并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滋生出一种感觉,我觉得孟萧的死在我和傅源原本毫无间隙的生活里生硬残忍地割开了一道裂口,即使我们拼命地想要撇清关系,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更何况眼下的情况,我们是怎么都撇不清的。 他把车开到小区里,让我先上去,我看着他:“怎么你不上去吗?” “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先上去吧。” 我沉默地拉开车门,看着这越下越大的雪,再加上天色已经昏沉,薄雪落在地上还会湿滑,路况并不很好,我有些担心他。可是我劝不住,没等我开口,他已经倒车离开了这里,我站在原地看着汽车后面冒出的雾气,其实很想对傅源说,能不能先别走。 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的,一到家我就跌坐在了沙发上,客厅里的灯都没有来得及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我才接通了,宋唯一的声音还是清甜朗朗:“喂乔雨,你跟四哥在搞什么鬼,我和莫回都已经在餐厅坐了十几分钟了,你们不会因为下大雪就不肯来了吧,小心我抽你啊。” “不去了。” “靠,你们真的假的啊?这种天气姐为了赴约还特意化妆穿了新买的外套,你丫一句不去了,逗我呢?不行不行,你们必须来,我还想找人喝酒呢,莫回他妈自己酿了很长时间的葡萄酒,据说味道特别好,今天特意让他带过来的。” “唯一,孟萧死了。” 宋唯一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孟萧死了,她死了。” “怎么死的?” “自杀。我昨天刚刚去看过她,她今天就自杀了,还留下了一份遗书,她说一想到我以后会跟傅源长久地在一起,就很难过,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选择逃避现实自杀了。唯一,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哥人呢,四哥他怎么说的?” “傅源他出去了,我们之前一起去了一趟医院,孟萧的妈妈的态度很激动,一直说孟萧是被我们给害死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傅源这个样子,他也不怎么说话,把我带回来之后就开车走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很清楚,他心里很不好受,他一定很自责,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唯一,我该怎么办啊?” “这个孟萧她有没有搞错,我原本以为她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她这么膈应人,什么意思啊故意给你们添堵,本来就要死不活的人了就不能安稳一点儿吗非要这么一闹。她就是把你跟四哥的性格吃的透透的,知道你们都是那种会往心里去的人,你看人家就想要这样的效果,你们还赶着趟儿地往上凑。” “你不懂的唯一,你不明白的。你没有被挟卷到这中间来,所以你也没有我们那种深切的体会,这是一条人命,不是什么一句两句伤人的话,她拿命在抗议我和傅源的感情,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傅源,傅源又要怎么面对我呢?我都不敢去想以后。” 宋唯一抽了抽鼻子:“你又在哭了是不是,乔雨,你说你跟四哥这条路怎么就走的那么艰难呢,原本好不容易都盼到头了,我还想着我们两要不要一起举办婚礼呢,谁知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不用,天气不好,你不要乱跑了。我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好吧,你不要乱想。” “挂了。” …… 傅源当晚没有回来,只是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我看了这短信很久,半天才回了一个“好”。 其实我早就躺在了床上,却临近一点的时候才勉强睡着,睡得也不是很好,总是隐隐觉得脑壳儿疼。我是半夜被吓醒的,我做梦梦到孟萧了,梦到她哭着对我说:“乔雨,我讨厌你,你把傅源从我身边抢走了,我恨你!”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慌乱地摸了摸身边喊了两声:“傅源,傅源。” 可是一摸身边没有人,我又安静地躺了下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又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孟萧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黑洞洞的房间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自己,我忍不住起身打开了台灯,想了想仍然是怕,索性把壁顶的灯也给打开了。 大雪下了一夜,风吹着外面水管的声音如野兽嘶吼,如泣如诉。 后面的时间,我在这明晃晃的光线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的,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让这些没由来的恐惧和慌乱早点儿离我远去。 傅源他妈是第二天一早打过我的。 我看到手机来电就知道她应该是听说了孟萧的事情,到底接了起来。 她一开口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今天接到孟萧她妈的电话,她一直在电话里跟我说孟萧是你跟傅源害死的,还说是你前一天去看得她,直接导致了她这样子,你都跟孟萧说什么了呀?” 事情到了这一步,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好多遍,真的不想再说了。我无力地跟阿姨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就是跟她寻常聊天。” “寻常讲话她孟萧会想不开吗?你肯定是说什么让人家难受的话了啊,可能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偏偏就触及到她那个病人的敏感点儿了呢,她可是癌症病人,不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乔雨不是我说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要接纳你了,你倒好了,成天就知道给我们家里惹事,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儿,以前吵吵闹闹的我就不说了,现在闹出人命了怎么收场啊,孟家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家庭,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肯定会越传越难听,指不定到时候外头的人怎么给我们家里泼脏水呢。” 我沉默地听她的谴责,暴风骤雨已经扑面而来,再猛烈一些也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全身尽湿。 她见我不讲话,提高了声音问我:“傅源呢,他电话怎么关机了,你让他给我听电话!” “他不在我边上。” “他不在?这种乱了套的时候他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烦死了,等他回来了你赶紧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 但我等了一整天,傅源都没有回来。我打他的电话,也是手机已经关机,我听着电话里机械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自动回复,心也一点点地冷了下去,如果说孟萧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恐惧和内疚,对傅源来说,却是意味着负罪感和浓重的亏欠,他在哪里,他在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源是下午才回来的。 我看到他的眼里泛着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让我心里酸酸的,又疼又涩。 “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对不起,我手机没有电了,昨天太晚了怕你睡着了会吵醒你,我就在西直门那边儿的公寓里睡了,那里没有手机充电器,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 他去房间里找充电器插头,我说:“你妈也在找你,让你赶紧回一个电话给她。她听说了孟萧的事情,挺着急的,你记得打给她。” 傅源正蹲在插电,也没有回头,就嗯了一声,我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渐渐模糊了,又强硬地把泪意忍了下去。 这一刻我忽然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走到外面的人群里,感受吵闹和人气,而不是待在静的诡异的房子里,和我最爱的男人无声地相处。 可我刚转过身,傅源突然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停下来没有再往前一步,他的头低下来抵在我的脖子上,我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傅源哭了。 77.我扛得住 我安静地站着,傅源的眼泪让我再不能动弹,这一刻我仿佛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他的眼泪仿佛流进我的心里,连同他内心的煎熬和悲伤,都一并传染给了我。 可是我能够为他做什么,我自己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叶浮萍,难以自我保全,我凭什么给他安慰和幸福呢? 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站了多久,他安静地放开了我,我转过头摸了摸他的脸:“傅源,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总是这样没用,你妈说得对,我是个灾星,你原本风平浪静的人生因为遇到我,变得乱七八糟,对不起。” 傅源摇摇头:“你这么说,那我算什么了,其实原本你的生活才是毫无波澜的,从一开始就是我招惹你,把你强硬地拉到我的人生里来,之后你受尽了委屈,责骂,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了那么久,再回来也是我又想办法跟你产生交集,每一次都是我紧紧地拽着你,可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乔雨,你让我情何以堪?” “昨天你一整夜没有回来,我特别怕你因为自责想不通,我知道你非常地难受,我恨不得能钻进你的脑袋里,自私一点儿,把你的记忆里关于孟萧的所有部分都给擦去,是不是这样你的心里就会好受点儿。” 他的眼泪已经干掉,此时又回复了平静,定定地凝视着我,终于俯下身在我的唇边亲了一下:“我承认,孟萧的事情给我很大的压力,昨天我送你回来之后,我一个人开车上了高速,也不看我方向,就只是笔直地往前开,恨不得一直开下去,永远都到不了头。后来雪下的大,前面封路,我才从最近的出口出去,又绕了一大圈回到公寓里。我的手机其实还有电,只是我想要关机,不希望任何人联系到自己,包括你,我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他苦笑了一下:“甚至我希望,是不是就这么睡一觉,睡醒了发现一切都是虚构的,不过是虚惊一场的梦罢了。但很可惜,睁开眼睛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什么改变都没有。” 傅源叹了一口气,在床上坐下来,抬头看着我:“可是我刚才又想,其实再怎么逃避也没有用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去面对,只是躲起来,甚至只考虑到我一个人的感受,而没有顾忌你的想法,我才是更不应该的。我是男人,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你如今也是受害者,承受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比我少,我必须要鼓起勇气面对,我不想再躲了,之后会有什么状况我无法预料,但我一定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不管是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就好,我扛得住。” “傅源,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镇定,我宁愿你在我面前流眼泪,大声地哭,怎么样都好,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我舍不得你难过。” 他点点头说:“好。” 他又给他妈回了一个电话过去,但应该是不想让我听到,就说自己的肚子太饿了,让我到厨房给他做一碗面。他昨晚就没有吃东西,一直到现在,本来胃就不好,该难受了。之后他就到阳台去打电话,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等我把面盛到了碗里,他已经挂了电话坐在桌边等着我了。 我下了两碗面,可是我自己没有什么胃口,吃得很慢,他却吃得很快,大口大口地吸到嘴里,几分钟就吃完了。我又挑了一些给他,说自己吃不下,他没说什么也都吃了,之后又命令我必须把碗里剩下的面条给吃掉,我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下午傅源不想让我待在家里,就带我到超市去买东西。其实我不久之前才来过超市,但是黑压压的人群给我以安全感,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市场里走着,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回去,又在外面吃了饭,避而不提孟萧的事情,晚上他还带着我去国家大剧院看了一场音乐剧,是维也纳的剧团来表演的,演出很精彩,我尽力让自己融入到舞台上的氛围中去,忘记之前的所有烦恼。 甚至之后,傅源都没有带我回到公寓里,而是在丽都酒店要了一间房,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我明白他的意思,换一个环境,也许没有那么压抑,能稍微松一口气。我知道他劳师动众地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都是为了顾及到我的情绪,他妈说得对,傅源原本不是一个细心的人,遇到我之后,却开始事无巨细地为我考虑。 这高级酒店柔软的床铺和被子上淡淡的清香让我睡得比昨天好了一些,也可能是因为傅源就在我的身边,他的手轻轻地拍我的后背,哄着我睡觉。我很快就没有了意识,竟然也一夜没有做梦,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种时候那么渴望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忙碌多好,只有忙起来,才能把扰人心神的事情淡忘掉。 年关将至,AI的年会计划也已经提上了议程,应该月中就会开,方经理在早晨的例会上让我们部门做好准备要出来两个节目报送上去,需要在三天之内拿出具体的方案,同事们很开心,据说每年员工的红包都会包的很大,而且还有各种抽奖活动,如果抽到AI自行研发的一些科技产品,都是价值不菲的。 整个公司的气氛似乎都轻快了些许,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心情也多少好了一些,中午吃午饭也能多吃一点儿了。 没想到会再起风波。下午两点我跟一个客户约了见面谈一谈他们公司日后的采购计划,因为是老客户,再加上单子不大,我给的都是优惠的价格,聊得也很投机,很快切入正题,他临时有事儿就先走了。回到公司,就看到院子里闹哄哄的,保安和一些人拉扯着不知道在干吗,也有同事站在边上,我走过去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Sara你可回来了,你认识这些人吗,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保安拉都拉不走,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不停地在说你害死了人,应该要付出代价,还说老板应该要把你开除。你看他们带来的牌子上写的东西。” 我心里一紧,果然听到有人喊:“你们AI那个叫乔雨的,抢了别人的男朋友,逼着人家女孩儿自杀了,竟然还能成为你们公司的主管,简直瞎了眼睛。” “还有那个傅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抛弃生重病的女朋友,被狐狸精勾引,还故意气前女友,这种人还是副总裁,AI算什么良心企业。” 名字上白纸黑字地写了一些话,特别难听。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人,看着不是孟萧的家里人,难道是他们雇了人过来公司闹,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舒服的?不过他们好像不认识我,我就站在边上,也没有被认出来,还在一个劲儿地喊,几个保安一起拉人,都没有把他们拉走。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到傅源从写字楼里出来了,他应该也是刚听到消息就下来的,看了我一眼,对保安说:“你们干嘛呢?为什么随随便便地让人进到院子里,你们怎么做安保工作的?” “傅总,不怪我们啊,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是说要咨询产品业务的,没想到会在大厅门口闹了起来。现在怎么拉都拉不走。” “那你们不会报警吗?自己处理不了打110会不会?”说完又冷冷地闹事的人说:“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菜市场吗说进就进来?还不都给我滚,哪里来的地痞流氓?” 闹事的人叫嚣着,还指指点点的:“你是这里负责的人吗,他们叫你副总,难道你就是傅源吗?那你来了更好了,来啊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那个负心汉,欺负人家姑娘生病了故意闹腾,把人家给逼的自杀了。就是这个人!” 傅源看着保安:“还愣着干嘛?还要我来打电话吗,把警察叫过来,务必把这些人给我处理了!” 边上的人还站着没走,傅源看着他们:“很好玩吗?这个点儿不用工作都下来看热闹是吧,统统给我回去上班。” 围观的人一下子都散了,我站在原地没动,他看了我一眼:“你也给我上去,这里我来处理。” 我还是没动,他皱了一下眉头拉着我,把我给带了进去,到了电梯口正好有一部电梯开了门,他把我给轻轻推了进去,转身又出去处理麻烦了。 电梯里不只是我一个人,也有熟悉的同事问了一句:“Sara,你跟傅总没事儿吧,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要这么闹啊?” 我摇摇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了销售部的楼层都差点儿忘了下去,幸好有人提醒了我一声,我才迟缓地下了电梯。路过办公区的时候,周遭压着声儿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不去理会。 78.放过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源给我打电话,我接了起来,他说:“没事了,我已经让保安注意了,以后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会直接跟这一片儿的片警联系,今天来闹的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傅源,可是现在事情闹到了公司里,同事都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 “他们说什么重要吗,你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就好了,不要去想,不要去关注,只要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话虽然此,可是我还没有修炼到那种可以不管不顾周围人的闲言碎语的境界。出门到洗手间的时候,我在格子间里上厕所,就听到外面洗手池边上有人问另一个人:“哎你听说了没有,那个乔雨,看她平时趾高气扬的以为自己多有能力多了不起呢,其实就是个插足的第三者,抢了别的女孩儿的男朋友,结果事情被捅出来了,还把人家姑娘给逼死了,这都多缺德啊,就前两天的事情,她竟然还能正常地来上班,我也是佩服她那种心理素质。” “可不是嘛,哪能没听说啊,今天全部的人都在讨论呢,从那个女的进了公司以来,就从来都没有缺少过话题,我真是服了她,总能闹得不可开交的,她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有存在感,特别多男人关注她呀,绿茶婊你知道吧,都这样儿。你还别说啊,就人乔雨那心理素质还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好比的,因为人家脸皮厚啊,害死人怎么了,又不是亲手杀死的还能抓她不成,人家才没有负罪感呢,这种小三儿当初跟人抢男人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要脸了,之后管它发生什么事儿呢,反正钓到了傅总那样多金的男人,以后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是阔太太咯。” “讲真的啊,要我的话我真的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得心里多堵啊,她跟傅总在一起的时候哪天想到了那死去的人,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搁我身上我得心多虚啊,再喜欢也熬不住这种压力分了。” “傅总也是能耐啊,都这会儿了还护着她呢,也不知道那乔雨有什么好的,哎你知道吗,我从人资的同事那里打听到她的资料,她原来大学都没上过,也就英语好点儿,还不知道当年高中的时候成绩多差呢才那么低的学历。比她那样的比下去,我真觉得丢人。” “真的假的?我回头一定要跟Linda讲,她还说自己挺崇拜乔雨呢。” 人们总是在自以为没什么的闲聊中把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当做笑料拿出来嘲讽,传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只会愈演愈烈。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永远都不能体会到当事人的心情和内心的矛盾,他们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而流言和非议的力量又远比人们想象的要沉重许多,非议是旁人轻描淡写地几句,落在被议论的人身上,却其实有千斤重。 尤其在如今这样的社会里,人们总是扎堆从众地去看待问题,人云亦云,鲜少有人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想对方的难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抵如此。 下班的时候傅源说在停车场等我,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故作轻松地说:“要不要去市场买点儿菜,我在家里做给你吃?” “你好久没有做饭了吧,还记得怎么切菜吗?” “你这个大厨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到时候叫你惭愧地抬不起头来,以后说不定每天都想吃我烧的菜。” “真的假的啊?”我故意顺着他的话歪着头看着他,作出不太相信的神情来,傅源捏了一下我的脖子:“试试就知道了。” 就在小区附近的便利超市买了菜上去,傅源在楼下停车,可能是下过雪的原因,车位很难找,他只好停的远了一些,因为路上不好走,我穿的那种靴子容易被雪水打湿,傅源就让我先把菜拿了上去,我想着把蔬菜泡在水里先洗着也好,就没等他上楼了。 原本还没注意门缝里的塞进去的东西,我正从包里掏钥匙,卡在最下面的褶皱里了,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刚把门打开,一开门就落下来一张照片模样的纸,我把空白面儿翻过来一看,却是傅源和孟萧的合影。 这张照片我其实原来是见过的,当初我去孟萧家里的时候,她房间那面墙上就挂着。照片上的孟萧还是昔日的样子,甜美可人,笑容真切明媚,而今已经成为了坛子里的一捧白灰。 可是这照片是谁寄过来的?孟萧家里人吗,我寻思着一定是他们不会错,就像今天去AI闹事,肯定也是她的家里人找了外面的乱七八糟的人去闹,就是为了让我和傅源不得安生。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有意义吗?我理解丧子之痛的悲伤,但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堆砌在我们的身上,难道已逝的人就能够死而复生了吗?还不是一样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这样做,除了一遍遍地加深他们自己的痛苦,也让我和傅源的沉陷在那份自责和内疚里,寝食难安。 想到傅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照片给收了起来不想被他看到,他为让了我的心里好过,已经强忍住心里的不舒服,收敛情绪,一直想办法在让自己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的,我不愿意让他再看到这些东西,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不自在。 本来想把照片给撕了的,可是手指都放在边缘处了,孟萧的笑容又印在我心里似的,我怎么都下不去手。我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地说:“你这样就能开心了吗?放过我吧。” 最终我还是把照片给夹在了一本我带过来的讲销售的书里。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也不准备再翻,而我的这些书傅源一向觉得很无趣且空洞,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意义,也不会屑于翻看的,这样才好,眼不见为净。 傅源上来的时候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对他笑了一下:“动作要快点儿啊,我肚子饿了,咕噜咕噜地叫。” “先喝点儿酸奶垫一下,很快就好了。” “不要,喝了更容易饿。” “真该让外面那群说你瘦的人看看你的饭量,你这种就是出门拉仇恨的知不知道?” “我的肉是一般人会长,都长在胸上了。” 傅源用余光睨了我一眼:“要点儿脸。” “我难道说错了吗?”我嗤了他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当时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就是看上姐的身材了吧。男人,啧啧,都是下半身动物。” 他从柜子里把我平时戴的围裙翻出来套上了,在后面灵活地打了个结,听了我这话抿着嘴唇笑了起来,开始动手炒菜,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如果给我一世,凝望到下一世,我也绝对有任何的厌倦。 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是江慎行打过来的,心里一动,傅源没注意,我就走的远一些去卫生间里听电话。 “二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乔雨,你最近还好吗,我都听说了,很担心你,本来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后来又觉得,我们总还是朋友的,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够调节好情绪,你这个人啊,心思太重,很多事情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对自己不公平的,明白吗?” 我很感动,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二哥,我会努力走出来的。” “明天是孟萧的葬礼,傅源会去吗?” “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应该是傅源顾及你的情绪没有跟你说吧,我明天是要去的,我公司和孟家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虽然不是很频繁,但以前有过项目合作,知道了总不好不去送一程。但你不要去了,傅源去理所应当,你没有那个必要,知道吗?” “知道了。” “乔雨。”他喊了我一声:“别人不懂你没有关系,人活着只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就足够了。” …… 挂了电话,我从卫生间里出来,傅源正在低头认真地切鱼片。我想了想还是问他:“你明天会去吗?” “去什么?”他看了我一眼,又垂眸继续手里的动作:“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回答,他继续说:“我要去的。她再怎么闹腾,再怎么让我不舒服,我总不能跟死人较劲儿,最后一程了,当送送她吧,也希望她一路好走,走得安稳一些,把留在人世的戾气也一并带走。你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我还怕你耍性子不去。” “我其实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很遗憾,总觉得不值得。她本来应该过的更洒脱的,却因为我变成这样,连带着她的家里人都失去了理智,真的挺悲哀的。”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你看一下锅里的鸡蛋,应该已经熟了,端出来吧。” 79.怀孕了? 第二天傅源比我早一点儿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走到公司里去,在路上的时候满脑子却都是傅源要去参加孟萧葬礼的事情,孟萧的家里人会不会又对他诋毁和各种责备,他会不会要承受在场所有人的谩骂。 突然我很想打给傅源,让他不要去葬礼了,不要把自己置身于那样的一个处境里,哪怕他的心再无坚不摧,反反复复地折磨也是让人受不了的。可是我不能那么做,他不去,更要受到更多人的苛责,我对傅源太了解了,他自己也会良心不安的。 一上午工作的时候,我都是心不在焉的,走在走廊上,也还是能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我面无表情地从走在前面,听到的多了,人也就渐渐麻木了。他们怎么看我都好,公司里没有秘密,反正整栋楼里的人都以为我是那种蛇蝎心肠的人,连一贯跟我交情好的几个朋友,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也都只是敷衍地笑一下,再无往日的热情。 人们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中午的时候,我琢磨着葬礼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傅源还是没有到公司里来,我有隐隐不安,就打电话给傅源,想问问他人在哪里,他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打了好几遍都是,我实在是不放心,又想到昨天江慎行跟我说他今天也会出席葬礼,我就又给他打了电话,他过了好久终于接了。 我一开口就问:“二哥,你现在跟傅源在一起吗?我怎么都打不通他电话。” 他那边也吵吵闹闹的:“你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细说。” 过了一分钟这样,他那边才清静下来,江慎行对我说:“今天的葬礼实在是太波折了,孟萧的父母情绪很失控,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来了一批记者,大概是因为孟家的公司最近在进行商业重组,在京圈儿的商界这段时间颇受重视的原因,那些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孟家千金的死讯,都赶了过来,而且有不同版块的人,当时孟萧他爸发言的最后就指着傅源骂了起来,她妈后来哭的差点儿晕了过去。所以葬礼一结束,记者都围着傅源要采访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些人提的问题真的是不好听,傅源一时火气上来,把其中一个记者的相机给摔了,我估计后面的报道写的会很难看,只能看能不能压下去了。” “那傅源他现在人在哪里?” “场面太混乱了,我就让宋川找人来把他给接走了。他现在应该跟宋川在一起,你可以联系宋川看看。” “好的。谢谢你了二哥。” “不用谢我,应该的。” 我的手指插在头发里,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我原本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刻意地忽略这件事情,等时间一长早晚都会过去的,可是现在这样子,只会愈演愈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因为头疼的厉害,午饭我都没有吃,就在办公室里的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下午原本跟一个客户有约,我也没有办法过去跟他见面就给延迟到明天了,方经理突然打给我说让我去一下他办公室里,我刚进去他就问我:“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好几家媒体都报道了孟家的葬礼还有傅总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是提到孟萧的死是受到AI的副总裁傅某新恋情的刺激,刚才公关部的人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一直有记者打电话过来问这件事情,实在是闹心。” 他打开几个页面给我看,这些媒体为了夺得眼球,把标题给起的很是偏激,矛头直指傅源。我还看到有个网站以漫画作为配图,那幅漫画上把傅源给画成了虬髯客的邋遢形象,特别难看。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是真的快要被逼疯了。你不要给我看那些报道,我不想看,我现在恨不得把身边所有人的嘴巴都给缝上,最好不要有任何人在外面前提到孟萧这两个字。我讨厌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的讨厌她!” 从方经理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傅源打过来。我接通了电话,一开口就哭了,其实我不想哭的,我知道他自己已经很为难了,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傅源那么好,凭什么要他说成是那么心肠冷硬的人,又凭什么故意丑化他的形象,把我最爱的男人给画成那个样子。 傅源安静地听我哭了一会儿,等我的啜泣稍微平静一些了,他才轻轻地说:“怎么啦?怎么哭啦?难道刚才没打听我电话,所以担心啊,怎么跟小孩儿是的。你别担心啦,我是之前手机落在自己的车上了,后来又让人去取我的车才看到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我没什么事儿啊,我现在去公司接你下班吧,然后跟宋老大一起吃顿饭。” “傅源,他们怎么能那么说你,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声音也是忍不住的哭腔:“你明明那么好,你的心肠比谁都好都善良,你都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别人,也从没有摆出盛气凌人的样子,更不是什么京城二世祖,媒体为什么要那样写你。” “随他们高兴好了,反正熟悉的朋友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这就足够了。外人怎么误解我,我都无所谓。” 傅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乔儿,你不是常说自己是钢铁侠吗,哪有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钢铁侠。现在不准哭了,就算要哭,也要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行,不然我会心疼的。有什么工作没有做完的赶紧做,过二十分钟下楼,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下班后我又等了一小会儿,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才走,临走的时候去了一趟洗手间,可能是中午没有吃饭的原因,我觉得胃里有些难受,打嗝也打不出来,冒酸水儿似的,特别恶心。 我没当一回事儿,赶时间就拿了包下楼了。一上车傅源就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单手倒了车出大门,跟我十指紧扣。 “我已经找人把那些报道给压了,本来我没想管的,不过既然惹了你不开心,索性就清理了算了。以后没事儿别在网上乱翻这些网页的新闻,现在有些网站的报道写的很不靠谱的,平白惹自己生气,多不值当。” “今天你又成了众矢之的了是不是,其实你一出门我就后悔了,我不该让你去的。” “没事儿啊,我去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肯定不会那么轻松的。只是后来来了记者挺意外的,有些话说的确实很让人生气。但我真没什么,我今天去又不是为了找骂的,完全是出于道义想送送孟萧,既然现在已经送走了她,我能做的事情也就做完了。孟家最近也想了各种损招儿来让我这段日子过得足够糟糕了,我可以不跟他们计较,就当做跟之前的事情扯平了。大家以后最好是可以两不相欠,不要再存心给我添堵了,因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凡事都要有个度,再闹腾下去,我就真的要不客气了。” 跟宋川吃饭的时候,傅清也在,很奇怪他们最近能和平相处了,不过两个人还是看着不亲近,也没讲两句话。 傅清应该也是担心傅源的事情才过来的,宋川跟傅源说报道应该已经删了,让我们放心,我没忍住又打开手机看了看,果然之前的那些页面后来都显示打不开了,能压下来真是万幸,总比持续发酵要好得多。他们又继续聊天,讲了一些有的没的,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眼皮一点点下沉,莫名其妙地困。 傅源伸手推了推我:“乔儿,别在这里睡着了,容易感冒,你困了我们就回家去。” 我揉揉眼睛:“恩,这几天觉得好累啊,坐一会儿就想睡觉,还总是腰酸背痛的,浑身不自在。” “冷空气登陆嘛,本来天冷就容易困,再加上你最近心理压力也大,是会不舒服。” 他让服务生拿了我的外套过来给我套上,傅清看着我突然问了一句:“乔雨啊,你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没可能吧,人家怀孕了不是特喜欢吐吗,我都没反应。” 傅清跟我解释:“那要是刚开始的一个月,是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就是特容易困。不过你这情况也的确不太容易吧,我妈不是还一直说让你找个医生调下的吗,你不也没找过吗?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去看看医生,这种事情吧,说不准。这样吧,我看你不如先买个验孕棒啊明天早上自己在家测一下。” 傅源更加不在状态的看着我:“那我们现在去一趟药店?” “可以。” 他小声问我:“你生理期上次来几号来着?” “记不得了,而且我本来就乱,从来日子不固定你忘啦?” 80.恭喜二位 傅源摸摸头:“我姐突然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慌,你呢。” 我抓了抓头发:“我也慌,好久没怀孕了好紧张。” 我们两在这里低声地嘀咕着,傅清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看着我们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说悄悄话,我跟宋川就不能听了?” 宋川翘起了腿,一脸笃定地说:“我敢打赌你弟弟肯定在问乔雨具体是哪一天来生理期的,瞧他那嘚瑟样儿,哎呦我真看不下去。” 傅清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能不能说话过脑子,人家乔雨的生理期是你该过问的吗?” “傅清你敢打我,你大爷的。” “谁叫你嘴巴欠,该打。”傅清白了他一眼又对我和傅源说:“这会儿等不及了吧,知道你们两现在什么样儿吗,这要是有镜子就好了,你们呀特别像是两头饿狼,那眼睛里啊都在闪着绿光,我估计要是乔雨你真的有了,傅源到时候每天盯着你那肚子,那眼神儿强烈地说不定能把你的肚皮看穿一个洞出来。” 我转头看了傅源一眼,丫还在那儿装的若无其事:“我哪有啊姐,有没有我无所谓啊,我都很随意的,你不是知道吗。” 傅清切了一声:“少跟我瞎矫情啊,别说是你了,就是你那前姐夫,当初跟我那么不对路呢我还以为即使以后有小孩儿了他都不一定会有什么感觉,但没想到啊他一听说我肚子里有孩子了,高兴地跟什么是的,每天晚上早早地就回来了,后来我肚子大了还每天晚上陪着我去散步,又是给我拿外套又是热饮料的,特殷勤。后来猪猪生下来他多开心啊,原本是特没有耐心的一人儿,有了猪猪以后对我都比以前好多了。” 宋川冷笑了一下:“呵呵,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呀?猪猪这才几岁啊,李信就忍不住出去偷腥,出轨出的全世界都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他就算对你再好也顶不住是个人渣啊,这不还是离了吗。” 傅清也继续抢白宋川:“呦,我离婚这最大的功臣是谁啊,这不跟眼前在这里坐着呢吗,我这是跟傅源举个例子动不动,你叫个什么劲儿啊。” “我没较劲儿,就是觉得你特没心没肺,真的。我要是走到你跟李信那一步啊,提到他都想吐,你刚才回忆的时候还笑呵呵的,这都能笑得出来,心也是够大的。” “关你什么事儿啊,宋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段时间没少去骚扰人家宋唯一吧。怎么着看人家幸福的样子要疯了吧,特抓狂是不是,恨不得把人男朋友给掐死吧,不过真可惜啊,人说不定都要结婚了,但好像没你什么事儿吧,我还琢磨着毕竟是你妹妹,你说她结婚的时候我们得送一份大礼吧。” 宋川一下子站了起来:“傅清你差不多得了啊,谁让你提宋唯一的,你脑子有毛病啊?” 我和傅源一脸懵了的状态,我赶紧劝架:“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就又吵起来了呢?能不能心平气和一些,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傅清别过脸去:“你们也不用太大惊小怪,这种两天一吵三天一闹的状态我已经习惯了,就这么过着呗,反正又死不了人。” 傅源叹了一口气:“就你们两这破事儿我还真的不想管,只求吵架归吵架,以后请回家吵,人前保持安静好吗?” 他把外套给我穿上,搂着我说:“行了啊,我跟乔雨走了,你们也早点儿回去歇歇睡吧,互相揭对方的伤疤有意思吗,非要一遍遍地把不开心的事情拿出来说,都气的跳脚才甘心,各退一步行不行?尤其是你,姐,你以前不是脾气挺好的吗,我看你知道李信在外面有女人了也没有怎么样,怎么遇到宋老大就每次都沉不住气了。” “我乐意吵架,当锻炼口才不行吗,你怎么还不走啊,你媳妇儿都说困死了你还不赶紧带她回去睡觉。对了,你们得记得买验孕棒啊。” “知道啦,这可不敢忘。” 我们小区门口就有一个药店没关门,我进去跟人说买验孕棒,那人跟我说了使用办法,让我明早测,又说如果只出现对照线,则表示未孕,如果检测线颜色浅于对照线,则可能怀孕,如果检测线颜色和对照线一样深或者比对照线还深,则表示已经怀孕。 我一一记下了,傅源在车里等我,咳了一声:“我刚才跟朋友打过电话,明天你去他的医院里查一下。你买的这玩意儿不知道好不好使,反正都用着,到时候看吧。” 我轻轻一哼:“你特紧张吧,别装,别狡辩,我看得出来。” 傅源摸摸鼻子:“少来啊,难道你不紧张?” “我肯定比你紧张啊,天知道我多想要个小孩儿的,这要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你姐随口一诌,完了我们白高兴一场,那也太乌龙了。” “要是没有你也别不开心,我怎么样都行,你知道的。”傅源拉住我的手:“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话虽这么说,我躺在床上并没有睡得却很踏实,其实傅源睡得好像也有些不踏实。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儿,孟萧的葬礼,媒体的诋毁,他这些天,可以说是经历了满身风雨。人不是铁做的,是血肉生长的,我深知每一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傅源已经足够勇敢,但并不表示他不脆弱,他只是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嫁接给我,如同孙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个圈儿,让我站在里面,为我阻挡了许多东西。 可他也只是一个正常人,不知道他内心深不见底的海域里,涌动着怎么样深沉的颜色。 愿只愿这一切早点过去。 幸好困劲儿再次犯了上来,我这么想着又睡着了。提前定了半个小时的闹钟,我翻了个身就醒了,傅源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我坐起来摸了摸肚子:“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行了吧你,少整这些名堂,赶紧去测一测。” 我一股溜儿下了床,按照昨天那人说的办法做了,等了五分钟看结果,自己看了一遍没确定,又喊了傅源过来,他拿在手里仔细看:“两条线啊,颜色是一样深的吧?” “这条会不会有点儿淡了,那人说颜色淡不一定的。” “你这一说我也闹不明白了,哎呀不管了不管了,去医院吧,今天别上班了,一定要把这个搞清楚。” 我跟公司请了假,跟傅源去了医院,很快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了。 的确是怀上了。 我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整个人坐在了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傅源可能还不太敢相信,一会儿看一眼我,一会儿有看一眼医生:“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傅先生,我为什么要骗您呢?”这医生看起来挺年轻的,还特忐忑地看着傅源说:“还是说,您不太想要这个孩子?那其实也容易,毕竟现在才一个月,不用手术药流都可以,您怎么觉得呢?” 傅源一听炸毛了:“你丫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小小年纪就这么缺德,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要吗?你丫知道我多稀罕这孩子吗,还流了,流你大爷。我回头就跟你们院长说,让他好好地教教你,叫你瞎说话。” “别呀傅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看您刚才那表情不太对劲,所以才多嘴问的,您别生气,尤其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别跟我计较了。恭喜恭喜啊二位。” 我在边上说:“你别介意啊医生,他那是高兴过度,不敢相信是真的才有那种奇怪的表情的,你别搭理他,他要是敢在院长面前说你什么坏话,我一准儿抽他。” 傅源还真把脸凑过来:“哎乔雨,不然你真抽我一个得了,让我看看疼不疼,这不是做梦对吧。” 我没手下留情,手上使了劲儿揪了他一下,傅源嘶地叫了一声:“哎呦,看来是真的了。天呐乔雨,你怎么这么能干呢,你就是个宝贝知道吗?来,媳妇儿让我亲一口。” 我推了他一下:“干嘛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人医生还在呢。” 医生站了起来:“我出去喝杯茶啊,你们继续。” 傅源本来准备把我给抱起来转个圈儿,但是又怕把我给摔了,小心翼翼地搂着我,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我开心极了,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剂镇定剂,让我这些天的阴霾扫去了大半,之前那些不痛快的,灰暗压抑的事情,都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消散开了。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幸福,大概没有人能够懂得我的心情,哪怕是傅源,他也不能完全地感受到我的内心是何等的激动和感激。 我曾经非常的渴望一份稳定的婚姻,所以我嫁给了吴家孝,却因为孩子的原因让那段婚姻半路夭折了,后来遇到傅源,最大的问题其实也在这里,即使他再跟我强调没关系,不着急,我都仍有剧烈的不安。 现在好了,我怀孕了,终于。 81.宝贝儿啊宝贝儿 医生之后又交代了我一些注意事项,尤其让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是现在是怀孕早期,很容易出什么意外,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 傅源连连答应下来,竖起耳朵在边上听,要不是我拦着他,他还要人家给他一句句地写下来才算,认真程度堪比是年轻的时候上学听讲,特好笑。 从医院出来,我让他给他妈打一个电话,傅源这才想起来家里那位老佛爷,赶紧打了过去,我离他还有一米的距离,他妈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傅源一直在重复说:“真的,干嘛要骗你,当然是真的。” 没一会儿他把电话递给我:“我妈说要跟你讲,我真是服了她了,反反复复地问我有没有在开玩笑,这种事情我敢随随便便地跟她开玩笑嘛?” 我接了过来,明显感觉到阿姨的语气比往日要温和许多:“乔雨啊,小源说你怀孕了?多长时间了啊,哎呦真是没想到啊,我本来还说估计要让医生好好调理一下,得有一阵子你身体才能稍微好点儿呢,现在就有了太好了。” “是啊,阿姨我也没想到,特别开心。” “好好,那个你最近不要为了外面什么事儿操心,什么都别管,给我安心养胎就行了。” 我嗯了一声,她又说:“你们结婚的日子我本来也看好了,是五月份,不过现在我觉得可以提前点儿,回头我让人再看看前面的月份有没有好点儿的时间。” “好的,麻烦您操心了。” 他妈又跟我讲了一些,比如工作的时候不用太费劲了,挑些简单的做就行,尽量不要出差,其实她那意思是想让我停职了最好,不过我觉得那样也太夸张了,哪有才一个月就什么都不干每天在家里待着的,人估计都要发霉了。 这应该是我跟阿姨通话时间最长的一通电话了,等挂了电话,傅源已经发动了车子,我坐在副驾驶上拉上了安全带,他看了看我,好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系安全带对孩子没有影响吧?” 我听了这话真的是眼皮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闭眼睛就睡觉,根本不想理他。傅源也自觉自己太紧张了,摸了摸鼻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一句:“我刚才就是想讲个笑话逗逗你。” 我们下午都还有事儿,所以中午找了个地方吃过饭就去AI了,傅源吃饭的时候问我:“不然我这几个月把你调到售后行政部去怎么样?那边不是很忙,但也不清闲,不会让你觉得时间太空了,可又比你约见客户什么的要舒服多了,要不要考虑下。” “不要,与其还要花费精力去熟悉新的环境,还不如待在原来的位置上来的习惯,实在不行少接一些单子就好了,但我不想换岗。” “好,都听你的,不过如果觉得辛苦就跟我说,我帮你摆平。” 我眯着眼睛看着傅源:“干嘛突然这么狗腿,傅源你变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以前都以为你对我好是真的,想不到啊想不到,现在一有了孩子你的态度更是转了个圈儿,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明明昨天还跟我说,只要有我就够了,现在就表现的这么偏心,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傅源了。” 以上当然是我故意找事儿逗他玩的,不过傅源还跟我急眼了:“乔雨你别冤枉人啊,哥要是还不疼你,你再想找个比我还对你好的男人,咱眼光可就不能放地球上了成不,你去找都敏俊吧,让他到他们星球给你找找看存不存在,但我估摸着也悬。” “切,少给自己戴高帽了,你对我就是没有对孩子好,我这回可记着呢。” 傅源摇摇头:“完了完了,这都说孕妇容易情绪化,动不动就发个小脾气,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以后可不敢随随便便地讲话了,防止惹了你,要被你给折腾死。” 我抿着嘴唇歪过头去嘻嘻地笑,这个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个容器,一下子溢满了水,如此地充盈和满足。 下午跟客户见面,其实是昨天就该见面的,不过昨天我的状态不好,给挪到了今天,不好意思再推了。因为是老客户了,跟我也很熟悉,看到我这样子说:“哎Sara,你看着挺好的,昨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现在没事儿了吧。” “什么事儿都没有,其实我是怀孕了。” “哎呀真的啊?恭喜啊,太棒了简直。怪不得你春风满面的,很开心吧。” “恩。” “你结婚了吗?我记得没有吧?” “快了。” “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吧,我一定要去参加婚礼。” 多好,能够跟熟悉的人分享好的消息,可以毫不吝啬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命运,那是不是意味着老天也没有觉得我做错了,所以才这么慷慨地给予我好的运气。 既然这样,我为何还要沉浸在过去的苦痛里,反反复复地去折磨自己呢,不如放开了心坦然去面对这些事情。 到了公司里,才刚进电梯我就听到有人说:“哎,Sara,听说你怀孕啦,恭喜恭喜。” “你们怎么知道的啊?” “你们部的人说的呀,大家都知道了,多开心的事儿啊。” “谢谢啊。” 到了销售部的楼层,果然是传开了,可能是因为考虑到我是一个孕妇了,前些天对我还有些冷淡的同事这会儿也热情了起来,今天我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恭喜,完了我一问果然是方经理说出来的,他那个嘴巴啊,都快成喇叭了。 不过我也佩服傅源,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跟方经理说以后棘手的工作和难搞定的客人不准推给我了,方经理当然连连答应。 晚上傅源他妈让我们回去吃饭,下了班我们就过去,傅源没带钥匙,按了门铃,阿姨自己来开门,看到我就把我拉着轻轻转了个圈儿:“好,太好了,我今天早上听到这个消息啊,真是午觉都没有睡着,特别开心。不错啊乔雨,我之前原来还多虑了,你也是的,一直说自己不容易怀不容易怀的误导我,不然我以前那么费劲地拆散你们两干嘛呢。” 冤枉啊,明明是她自己查出来的,不关我的事儿啊,但是看到她这么开心,我心里也生出一些亲近来。其实傅源他妈也不是那么地可怕,从她的处境想一想,我有了孩子她就心满意足了,也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毕竟这样的家庭,本来门槛就非常的高,我的出身她也已经不计较,离婚的事情她也不再提了,如果以后就能平静和气的相处,真是太好了。 吃了这顿饭我总算是知道傅源这个小题大做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他妈这一桌菜据说全部都是对孕妇好的,怕我会感到恶心还做的清淡可口。 “对了,我跟银河桥的厨师长说了,等乔雨月份再大一些,不太想吃东西的时候,就让那边厨房准备,每天给你们送过去,换着花样来,保证不让她觉得油腻。” “不用了阿姨,那也太麻烦了吧,我们到时候自己注意点儿就行,而且傅源那边也有钟点工可以做饭的。” “不行,他们懂什么呀,回头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都不知道,食材再给你乱放,我可不放心啊。你就别管了,这事儿反正还有时间。” 我点点头,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傅源一直抿着嘴巴憋着笑,特别欠抽。 从他妈那里回去,傅源提醒我:“你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了没?他们怎么说的?” “你不提醒我,我都给忘记了,傅源你干嘛不早提醒我。我现在记性不好你不知道啊。”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但还是认命地说:“怪我怪我,是我的错,错错错,是我的错……” “你还唱起来了。”我不跟他贫了,赶紧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在干吗?” “刚从学校回来,你爸还在教室里呢,盯着学生晚自习,你怎么想起来这会儿打给我了?” “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要有思想准备。” “乔儿妈胆子小,你别吓唬我,又发生什么了?” “我有孩子了。” “啊?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怀上的孩子?还是跟傅源收养了哪家的呀?” 傅源隔着话筒都听到了她一下子提高的声音,在我边上对着电话说:“阿姨,是您女儿自己的,高兴不?” “高兴高兴。”我妈都有些说不清楚话了,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乔儿,妈不是在做梦吧,菩萨显灵了,每次我去庙里都求着说让我闺女身体好起来。没想到这就梦想成真了,乔儿,妈妈这心里……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他一定也会开心的。” 她抽了抽鼻子,弄得我也百感交集地哭了,傅源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替我把眼泪擦掉。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用一只胳膊撑着头看我,摸着我的肚子说:“宝贝儿啊宝贝儿,你要乖乖的长大,健健康康的,你特给你爸长脸知道不?你爸虽然是哥几个里面最小的那一个,但是你是下一代里头最大的,以后他们都要叫你老大了,爽不爽?” 被傅源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忍俊不禁:“这宋川知道了得多怄啊。” 82.年会 因为傅源打过招呼,我这一个星期的工作量还没有往日里两天做得多,颇为清闲。到后来方经理直接让我去负责我们部门的年会节目彩排,每天都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排舞蹈,我当然不能蹦蹦跳跳,就在边上帮着排位,放放音乐,挺滋润的。 十二号就是年会,公司预定了汇丰中心大酒店的五百多平米的九华厅作为举办地点,上午的时候我们还去彩排了一下,晚上七点开始,每年AI还会邀请几位重要的大客户来参加,CEO的中文不太好,但是一般副总级别都要推出一个人参加单人节目,傅源可能是因为今年刚进公司,大家都想让他发挥一下,莫名其妙地就被推上去要他唱歌。 他选了一首李健的《当你老了》,之前几天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没事儿就哼哼,还真别说,傅源这小嗓子唱的挺不赖,再加上有一副好皮囊,比另外两位副总裁的圆滚油腻的长相要耐看太多,据说私底下已经被评选为年度最值得女员工期待的节目。 但是我觉得期待这些都是虚的,我就期待最后的压轴环节,抽奖和老总们发红包。毕竟世上美男万,唯有毛爷爷最动人。 到了时间,所有人几乎都按时进了宴会厅,公司广告部的两位俊男靓女做主持,一开场就气氛很嗨,接着就是各部门出的节目,虽然上午我已经完整地看过一遍了,不过晚上再看现场版,还是挺激动的。 女士都是统一穿礼服,因为我不能穿高跟鞋,就挑了长裙遮住脚踝,并且下面穿了平底鞋,屋子里的暖气非常足,再加上人多暖和极了,不过傅源怕我冷,坚持让我加一件披肩,结果我成了全场着装最保守的女人了。 傅源给我拿了一小块蛋糕:“我还在你边上呢啊,你竟然敢嫌弃自己衣服穿得太保守了不够性感,乔小雨,你胆子可以啊,当我是空气是吧?给我老实一点儿,都是当妈的人了,朴素即最美知道不。” 他的话刚说完,一位公司的女同事穿着低胸的黑色礼服就从我们面前走过,她那个胸啊说D那么大都觉得是低估了,再加上皮肤特别白,跟牛奶的颜色一样,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啧啧,也是够拼啊。 我就冷眼看着傅源手上端着杯子,好像是在微微地低着头,眼睛盯着杯子看,实际上那个余光随着人家大胸姐的位置慢慢地移动着,最后目送人家的背景走远了,才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后来可能是觉得身边的温度有些骤降,变得冷冽了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好看吧?” 某人矢口否认:“好看什么呀?别冤枉人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还什么都没看到啊?那这样好不好,你把人家给请到面前来,仔仔细细地再好好观察观察,我就在边上安静地站着,保证什么话都不说,真的。” 傅源凑过来搂住我:“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是觉得她那个项链好看,想问问她在哪家店里买的回头去挑个更好的送给你来着,谁稀罕看她那胸啊,我就喜欢看你一个人的。” “德行。”我用力戳他的脑袋,偏巧我们部门两个同事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捂着嘴低头笑了起来,我不好意思了,傅源倒觉得没什么,还跟我嬉皮笑脸的。 他的节目排在比较后面,所以他不着急准备,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还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傅源说快了在挑日子了。 于是同事又说到时候一定要通知公司里的人,傅源说好,又怕我站的时间比较长会累着,给我找了一个软和的沙发让我坐下来,很快有幕后的工作人员过来:“傅总,您过去准备一下吧,要不要再对一遍歌词。” “好,我这就过去。” 等工作人员一走,我亲了傅源一口:“老公加油。” 傅源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哎呦等会儿知道你在台下看着,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了。” 我嗯了一下点点头:“对,更何况人家大胸姐也在台下呢。” “放过我吧好吗,我再也不敢了。” 我哼了一声,让他赶紧过去,就原地坐着等傅源的节目,张言给我发微信:“你们公司等会儿是不是要建一个红包群啊,能不能偷偷地把我给拉进去,反正人多没人会计较哪个是哪个,到时候我抢了就偷偷退。” 我低头回复:“要点脸。” “秒回啊,我跟你说孕妇一定要好好地抽奖和抢红包,手气好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真的,我堂姐以前打麻将那个手气臭的呀能把边上看热闹的给急得跳起来,偏偏怀了孩子的时候一连能成好几把牌,过年赢了我们好几万,所以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肚子里的不止是孩子,还是财神爷,要充分利用资源,因为一旦生出来就没这么灵了。” 我切了一声,切完了又问她:“不对啊张言,我好像没有跟你说我怀孕了吧,还有我们公司开年会,你怎么知道的,咱两最近联系了吗?” “年会是看到了你朋友圈发的状态,所以我知道的。至于你怀孕的消息,是江慎行告诉我的。” 我哎呦了一声:“你可以啊张言,最近跟江慎行走得很近嘛。” “我特别要谢谢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及时的出现简直就是我的福音啊,因为江慎行这回估摸着是彻底地对你断了念想了,我不瞒你了,他那天主动约的我,把我叫出去喝酒,就跟我说你怀孕了。白酒太烈了我不爱喝,所以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喝完了,他反复地说挺好的,你终于可以幸福了,他真心祝福你什么的。反正我第一次听他那么能讲话,也是第一次看他喝那么多,醉的不行,后来我弄了半天才把他给送到酒店住了一晚。” 我深呼吸了一下,心里一紧一松,忽然生出一种释然来。这样才好,他真的决定要放手了才好,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有新的生活,遇到更好的女孩儿,才不会羁绊在拖累他自己的过去里,更洒脱的活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二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所以我问了张言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你把他送酒店了,有没有顺便留下来陪他一晚?” “对不起乔雨我让你失望了,我很没有出息地看了他一会儿,关了门走了。” “靠,你简直辜负我对你那么高的期望,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也装作醉了的样子,躺在边上躺一夜哪怕不做点儿什么都好啊,第二天至少还有存在感,而且你知道吗,傅源跟我讲过,男的如果睡一觉醒来发现边上有个女孩儿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那个时候是最容易心动的。” “其实我一出门就后悔了,但是我没有房卡进去了。” 我默默地摇头,台上的主持人说了一句:“下面有请我们AI最最英俊潇洒的副总裁,傅源先生为我们带来一首《当你老了》。” 她这话一说完,台下的尖叫声不断,我也站了起来,往前走的近一些想要离舞台更近一点,想要给傅源把这段儿给录下来,回头我可以反复地回味。 他的歌声我是熟悉的,很多次他喜欢在我耳边给我轻轻地唱情歌。而现在他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样子也是那样的好看和耀眼。 这真是一首温柔的歌,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灯光下,我看到他的视线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的身上不再晃动,人群密集的宴会厅里,周遭的声响仿佛离我远去,此时我的眼里只有傅源的样子,我的耳朵里只有他的歌声。 这首歌结束的时候,傅源对着台下鞠躬,掌声不断中,他抬头对我笑了笑,把话筒递给了主持人,就向我走了过来,身边不停地有人恭维他,其实也算不得是完全的恭维,毕竟他唱的还是蛮好的,傅源都只是淡淡说一声谢谢,却邀功似的问我:“哎,我唱的好不好?” “还可以吧。” “怎么就还可以啊,哥这种明明是歌手级别好不好?” “牛皮吹炸了我不帮忙缝补。” 他的手在下面掐我的腰,我被他弄得痒了连连闪躲,闹腾了好一会儿,后面还有一个大合唱,再然后就听到台上主持人说要摇号抽奖,我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个带着号码的手牌,如果屏幕上是什么数字,手牌上数字对应的人就会拿到这一轮对应的奖品。 我把刚才张言的话告诉傅源,说我今天的手气肯定好,他赶紧摸了摸的肚子,嘿嘿一笑:“那我也沾点儿喜气,你可不能只想着你妈,不想着你爹呀。” 83.事故 不过张言的话并没有灵验,眼看着屏幕上的号码不停地滚动了起来,每一次都不是我,我是四十五号,偏偏有一次还是抽到了四十六号,差一点点。最后一次抽奖,结果是六十一号,我一看傅源的手环,笑着瞪了他一眼:“哎呀都怪你,我说我今天怎么没有抽到奖,原来你把我的好运气给抢走了。” 主持人问六十一号是谁,傅源在下面得意地晃了晃手牌,好像在跟我炫耀着孩子在帮他而不是帮我:“是我是我。” “哇,傅总真是好运气啊,最后的一般都是压轴大奖,让我们来看看这一次到底会是什么奖品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屏幕上忽然一闪放起了别的画面,这看起来是葬礼上的视频。我很快就看到了孟萧的照片,还有傅源的面部特写,他穿一身黑色西服,手里拿着一捧白菊放在她的照片边上,鞠了一躬又站到了一边,神色肃穆,整个画面看起来灰白凝重,之后又是一切换,却变成了孟萧爸爸的致辞,最后一直指着傅源在骂,说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我慌极了,这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要放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换成了这些,主持人拿着话筒大声喊了几句:“这是怎么回事啊,还不过去个人赶紧给处理一下,后台现在是谁在负责的?” 傅源也第一时间推开了人群大步走到后面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就站在太下面的中央,屏幕上又是一个切换,竟然换成了孟萧的遗书。 那封遗书的内容如同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里,每一字都被放大的清清楚楚,当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心里难受的不行,这会儿当着全公司所有人的面儿公然地放出来,还是在年会这样重要喜庆的场合,我只觉得孟家的人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一次两次的还不够,我好不容易因为有了孩子,从之前的悲伤和压抑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还想要怎么样? 大概有过了几分钟,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切换了过来,但是已经无人再去关心这场年会会怎么结束,四面八方的议论像是潮水就要把我给淹没了,我觉得窒息一般,公司的高层一律面色铁青,关进是还有公司邀请的大客户们在,傅源又是副总裁,职位这么高,所有人都是认得他的,这无疑是一场重大事故了。 这就是孟家的目的吗?为了彻底地摧毁我,我那么长时间来所努力的一切,争取到的职位,他人的尊敬,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傅源也是一样,他虽然不在乎AI的虚职,可是他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人会不在乎被人当众浇下一盆冷水的感觉,我已经可以预知到接下来的形势有多么的糟糕,每年年会的盛况被直播,美国总部也都能够看到实时的进展,恐怕事后写再多的材料说明情况,也不能够解释眼下这一切。 傅源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麦克风,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并没有像我这样已经脑袋放空,什么都不知道了:“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我的个人私事,现在却被有心人利用,我不知道是谁,把这些视频拿到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来公放,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我和Sara难堪。我知道这段时间关于这件事情,大家也从都多少有些耳闻,作为局外人的各位并不能了解到其中的隐情,也许你们听到什么会有误会,我也不想跟所有人解释到底整件事情是什么样的情况,因为那本来只是我的私事而已。然而今天,却也是由于我的关系,破坏了公司的形象和大家的心情,我感到非常非常地抱歉,几位客人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了这样的一面,AI是一个很优秀的企业,希望不要因此让你们对公司产生不好的影响。另外关于这件事情,这家酒店的责任我一定会追究,并且在公司里我也一定会承担所有的责任,再次跟各位说一声对不起,不过年会还没有结束,请大家忘记刚才那一段不愉快的插曲,接着享受你们的快乐时刻。”他说完九十度深深地鞠了一躬,把话筒递给主持人示意他继续。 后台的音乐响起来,主持人又赶紧笑着出来圆场,说活动还没有结束,接着进行下面的环节。 傅源一眼就在台下找到我,即使眼前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他走到我身边来:“乔雨,你不要想刚才的事情了,一切我来处理,你现在跟我回去,你的脸色很苍白,我怕你身体会不舒服。” 我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他握住我的手眉头皱了起来:“掌心怎么都是冷汗,别怕,我在你身边。” 在众人的注视下,傅源牵着我的手把我带了出去,示意侍应生把外套取过来给我们,之前寄存在就柜子里的。 傅源替我把外套披上,自己却没有立即穿上,而是把大衣担在了手臂上,拉着我不快不慢地往外面走。他把车门拉开扶着我上去,替系好安全带之后很快开了空调,车里刚开始很冷,后来总算暖和起来,可是我还是觉得冷,那种冷,与室外的温度无关,而是内心的寒意由我的身体往外一点点地渗透,怎么都无法抑制。 他的车开的并不快,可能是怕太颠簸我会感到不适,可大概是我从上车开始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傅源并不放心,他叹了一口气:“乔雨,你跟我讲讲话吧,你这样我很担心。说点儿什么都行,想哭就哭吧,不要把什么想法都给憋在心里好不好。” 我还是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如同一只手,强硬地摁在我的脖子上,按着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声音。傅源的手尝试摸了摸我的脸,但是被我给拿开了。 他愣了一下,我舒缓一口气跟他说:“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心里难受,不想讲话,你也不用安慰我,安慰的话我听得够多了,已经饱和了。” “先回家,你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孟家在不停地挑战我的底线,已经足够了,再多的交情我也不想就这么翻过去了,他们一定会为这种行为付出代价的,相信我。” 等到了公寓里,傅源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却连拖鞋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冲到了书房里,踩着凳子从书架上把那天那张他们寄给我的孟萧和傅源的照片拿了出来,傅源看我不太对劲大步跟了过来,就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哪里来的?” “你说我怎么会有?当然是孟家寄给我的,他们不就是想让我不舒服吗,不就是要我难受吗,他们多厉害啊,一次次地打击我的,那天你在下面停车我开门就看到了,怕你的情绪受到影响就给收起来了,当时还觉得不忍心特意夹在书里面没有撕掉或者扔掉,现在看来我为什么要不忍心,我为什么要内疚?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我看着照片上的孟萧,对着她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说啊,你说话啊,你干嘛要自杀,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明明就表现的很大度的样子,却又写那样的遗书出来给谁看啊?我恨你孟萧,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任何东西了,麻烦你不要阴魂不散了好不好?” 说着我伸手把这张照片给撕了,我撕的很碎,很用力,每一下都有难以沉淀下来的怒气和不甘心,傅源并没有阻止我,而是在一边看着我的动作,等我已经不能再撕开了,碎纸片了洒落一地,他才安静地从的阳台上把扫帚拿了过来把这些都扫干净了扔到了纸篓里。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把我拉起来:“地上太凉了,到床上去坐着,我去把拖鞋拿给你换掉。” 我被他给按在了床上,他转身出去给我拿鞋子,我看着眼前的衣柜,又想到了当时孟萧送给傅源的那个围巾和手套,忍不住打开了柜子把他们从里面给拿了出来,从床头柜子里翻出来剪刀,用力地把这些毛线都给剪开,因为剪刀不大,剪得不够彻底,我直接用手把线拽开,那条围巾也在我的手里成了越拖越长的线。 傅源走进来的时候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我扯着扯着也终于失了力气,手掌一张开,一团凌乱的毛线在我的手里滑落下来,尽数落在地板上,狼藉一片。 我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装饰发呆,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傅源走过来替我把脚上的鞋给脱掉,又帮我把拖鞋给换好,把地上的东西都给清理掉了。 84.我是你的依靠 傅源走到阳台上开始打电话,我听到他对那边的人说:“孟家的公司最近是不是在重组,进行到哪一步了?帮我查一下。” “我看他们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那就给他们找点乱子。” 我挣扎着坐起来,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且不是隐隐的痛,而是一阵坠坠的感觉,我捂住了肚子,傅源还在打电话,只好提高了一些声音喊他:“傅源,傅源你过来一下。” 他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我的样子担心了起来:“怎么了,乔雨,不舒服吗。” “疼?” “你哪里疼啊?” “肚子,肚子疼。” 傅源也急了:“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还能走吗,走不动我让医生到家里来?不过我怕他们来了但是东西带不全。” “走吧,扶着我一点儿。” 我连衣服都不换了,就踩着拖鞋出去,他拿一件大的羽绒服把我给裹了起来,扶着我往外走,我特别紧张:“傅源,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刚才那么激动,情绪不稳定,万一伤到他了怎么办?” “别瞎说,他是我的孩子,不会那么脆弱的,他一定很坚强。” 虽然是这么说,傅源的神情也很凝重,他安抚似地摸着我的头:“别怕,肯定没事儿的。” 傅源把我放在后座,我尽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戴耳机给医院打电话:“老吴,我老婆觉得身体不舒服,刚才被一混蛋事儿给气到了,这会儿肚子疼,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没摔到,也没跑动,就是太生气了。” “行,我知道了,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你让人做好准备,等会儿别耽误时间就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踩油门,已经入了夜,车里的光线晦暗不清,但我还能感觉到他偶尔从镜子里看看我:“乔雨,振作一点,只有你自己撑住了,才能给孩子力量,现在不要再让自己心神不宁的了。” 我勉强点点头,转身看窗外的灯景,车灯照着车身如同深海里的游龙,如此静谧。傅源换了碟开始放音乐,肖邦的钢琴曲很轻柔,听在我的耳朵里,让我感觉稍微沉静一些了。 等到了医院里,他扶着我进去,已经有医生小跑着出来,一路问我具体是哪里疼,疼到什么程度,除了疼有没有别的感觉,又让我跟着他说的频率呼吸。 我一一照做,又去做了检查,心情忐忑地等结果,庆幸是有惊无险,医生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像是先兆性流产,算是正常的反应,让我不要害怕。但是又说如果经常受到刺激再来这么几次,以后会发生什么还真是说不定,所以务必要保持好的心情。 傅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喂,哎妈您有什么事儿啊?” “我跟乔雨现在在医院里呢,别担心,孩子没事儿,就是乔雨她今天受到了特大的刺激,整的心情比较郁闷。” “还是孟家那事儿,没完没了的,我快要被他们家里给气死了。” “查他们的税?行啊,既然要让人查就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地给我查清楚了,而且找谁都别松口,最好给我死死地盯着他们,我就不相信了,那么个公司,能没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吗,只要有哪里不对,全部都兜出来。” “行,反正您认识人,您出头就行。不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就不知道收敛,还真以为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了。” 等他挂了电话,傅源在我边上坐着,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放心啊,这不好好儿的吗?” “你要对付孟家?” “难道不该对付吗?我已经一再的隐忍了,之前就是念在孟萧已经死了,顾及着故人的情分所以没有发作,但他们害得你这么不舒服,我是真的受不了。反正你别管了,我看着办。” 我又问他:“你妈打你电话干嘛?” “让咱们周六回去吃饭,说是厨师列出了菜品的单子想让你看看。”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既然他妈有这个心思,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我靠在傅源的肩上:“真是庆幸今天有惊无险,如果孩子出点儿问题,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往死里整他们家。” 医生又给开了一些安胎的药,仔细交代了服用的剂量和办法,我一一记下了,可能是因为稳定了情绪,现在也不疼了,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傅源说让我暂时这几天不要去公司里,就在家里休息着免得受累,他会帮我请假的。我想想这样也好,今天发生了那件事情,AI上下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我们,本来流言蜚语就已经传开了,如今连遗书都公开了,恐怕只会更多的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证实了过去的传言。 但我最怕的不是传言,而是傅源即将面对的风波。 美国总部也一定已经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傅源又说过他要负责,具体怎么负责,负什么责任都是未知数。 我揉了揉眉心:“你明天去公司,肯定不得安生,你是副总裁,这个位置本来就有很多人盯着,上一次经过王硕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注意和争议,王硕是公司的老人,跟他交好的高层也不在少数,之前是王硕理亏,你又把证据搬出来让他避无可避,所以才没有退步。但这一次不一样,即时你不是故意的,可毕竟发生了事故,我怕有人要拉你下水。” 傅源犹豫了一下开口:“其实我说真的,如果不是想近一点儿护着你,我可能早就离开AI了。我爸已经跟我谈过好几次了,家里的公司不能没有接班人,我姐指望不上,将来肯定是要交到我手里的,我一直推脱说想再等等,反正他现在精神也还好,还有时间。但如果有人要咬着我不放,我离开AI也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要引咎辞职也说的过去。”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你也不用为了迁就我受委屈,傅源,你为了我做的已经很多了,我不能依靠你一辈子,路再难,还是应该要自己走。” “你不依靠我一辈子,你想依靠谁啊?”他的声音温和但笃定:“乔儿,不管以后我会不会陪着你在同一家公司里待着,你都要记住,我始终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我是男人,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是你的依靠,这是我的荣幸。” …… 到家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傅源又给我冲了一杯药让我喝下,我才睡觉。 怀孕以后比较嗜睡,我躺下没一会儿困劲就上来了,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傅源已经离开家里了,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贴在镜子上:“自己去小区门口吃早餐,一个人无聊的话打给唯一让她来陪你。” 他想的比我还要周到,我的确是无聊,也想找个人讲讲话,就打给了宋唯一。我们之前在微信上面联系,她跟莫回刚从新西兰度假归来,算一下应该是昨天下午到北京。 她接的很快:“刚准备打给你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带了手信。哎我跟你说,回头你跟四哥去度蜜月可以去新西兰,真的空气特好,我昨天下飞机的时候差点儿被北京的雾霾给呛死。” “我今天就有空,我在家里呢。” “没去上班啊。” “这几天请假,昨天闹出事儿了,我就先在家里避避风头。” 我把事情简单地跟宋唯一讲了讲,她也恼火了:“当真是欺负人,他们孟家闺女都那副模样了,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在乎早死那几天吗,至于一直折腾你们?让四哥办他们,别手下留情,老虎不发威真当你们是病猫吗?” “你四哥已经有动作了。” “得了,我这就过去找你,我们见面聊。” 宋唯一来得很快,带了一大包东西过来:“我给你买了不少补品,说是吃这些东西对孕妇特好,能安胎安神的,你最适合了。还有这个,在格雷茅斯买的绿玉吊坠,玉石养人,这模样也大气,你戴着肯定好看。” 我忙道谢说她破费了,她放好东西坐下来:“你这肚子再过三四个月一准儿藏不住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傅源他妈说三月末。” “咱们两一起结怎么样?” “我上次跟你四哥提了,他坚决反对。” 宋唯一不乐意了:“为什么呀?我保证不抢你的风头还不行吗?两对一起多热闹啊,而且莫回也觉得挺好的,就你男人事儿多。” 我想了想跟她照实说了:“因为傅源说,怕宋川到时候在你婚礼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如果一起的话,我们说不定也要跟着遭殃,让我最好跟你隔得远一点儿。” “咦,简直无情无义,不一起就不一起,老娘自己结。”她倒不生气,又陪我聊了聊在新西兰发生的事儿,因为有宋唯一在,我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85.谁在逼谁?(加更) 傅源回来,我问他CEO有没有找他谈话,他说CEO今天早上的航班飞上海,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他们两聊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傅源,昨天也已经很客户解释过了,对方都表示理解,又说感情的事情怪不得谁,让傅源释然一些。不过话说这么说,美国总部已经发了问责邮件过来,傅源也收到了,肯定要给总部一个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葬礼那一天出了很多报道,虽然后来动用关系压了下去,可是毕竟当时还是牵动到了公司的形象,总部也不可能不知道,虽然远在美国,可是利益相关,大中华区下面还覆盖了中国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傅源的位置。 然而这对于孟家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即使傅源从AI离职,他仍然有大好前程等着自己,对于傅源来说几乎没有损失,可是对于孟家来说,却是招来了大麻烦。 孟家在北京经营一家恒通光年物业有限公司,在不少地理位置独到的楼盘都有业务往来,也算有不小的规模。 自年会事故发生起的两天后,有人举报说恒通光年物业涉嫌偷税漏税的行为,原由是几个居民客户在缴纳物业费时只收到一张收据作为收费依据,当他们向该公司的物业负责人索要发票时,对方却表示如果不索要发票,可以优惠百分之二的物业费,通常情况下业主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业务公司达到所谓的“双盈利”局面。 不过很不幸,这段对话被人用录音笔录了下来,直接交到了税务部门,之后税务部门第一时间调查,发现了更多问题。该物业管理公司的很多出租房产的租金收入不按规定计缴房产税,甚至采用违规计提固定资产折旧等手法,虚增成本和多报亏损,更有他们公司私下开展代业主租赁房屋的业务,以租房收入抵业主应缴的物业管理费,使物业管理费和房屋租金收入双双逃税。 且他们最近重组,想要收购另一家京郊的公司,那家小公司也遭到连带审查,账目同样也不干净。 其实这类型的公司这样的行为司空见惯,在行业内部也不算秘密,因为物业是十分零散的可操作性很灵活的领域,恒通光年涉及的数目也不算十分巨大的,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得罪什么人,地税也不会就死盯着他们这块儿,只是一旦有人要盯上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过多久,孟萧的爸爸孟儒华被带走调查,而在这段时间,傅源以我身体不适为由,帮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我每天待在家里等待着各方的结果,可能是年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少天了,我当时的愤怒也已经冲淡了大半,又心软了起来。偷税漏税毕竟不是小事,如果孟儒华的公司真的涉嫌金额巨大,傅家又找人死咬着不放,他说不定会被判刑坐牢。 傅源让我不要瞎操心:“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给对方留余地逼的太紧我心里也不少受,如果他们能受到教训不再整出那些幺蛾子,我让我妈出面找找关系再替他们遮掩一些也都不是问题,就看他们家知不知道领这份人情了。” 虽然说先给人家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做法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事情,但是经过这件事情,孟家能消停下来的话,也算各退一步,有个好点儿的结果。 傅源调查汇丰中心酒店的事情却并无头绪,因为后台恰好是他们摄像头拍摄的盲区,酒店的服务生也说在过程中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中途经理找他出去拿点东西,回来的时候画面就变掉了,彩排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好的,应该是有人刻意钻了空子。 每天来往酒店的人那么多,当时同样举办宴会的还有其他大厅,人手本就吃紧,酒店最后就是负责人出面道歉,跟AI的公关部沟通,也是折腾了好一阵儿。 我知道傅源已经有意离开AI了,他其实已经向CEO递交了辞呈,等着批复结果,但目前那份辞呈还没有签字,CEO的意思是,再给傅源一段时间考虑清楚,不要一时冲动。他不了解傅源,他对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冲动,肯定是已经在心里做了权衡之后的决定,离开AI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已经在把手里的事情往下交接了。 阿姨来公寓里看我,对这房子还是各种挑剔:“小源不在这片儿上班了也好,你们就从这里搬出去吧,这房子环境我不是很满意,装潢的也没什么品味,不然你们住到家里去,我也好照看着你。” “不用了阿姨,我们还是习惯两个人住着,也不想麻烦您操心,等他离职再说吧,我们住到西直门或者朝阳门都挺好的。” “我最近有意向再看看给你们置办一套别墅,以后孩子生出来住在公寓房里跑跑闹闹的地方都有限,还得再添宝宝房和月嫂室,空间就嫌小了。小源那孩子又喜欢宽敞安静的环境,不被人打扰才好,我昨天给宋川打电话了,让他帮你们参考下合适的楼盘,他说过几天给我回复,你们就别管了,我看着买。” …… 好吧,她的脾气那么犟,谁劝得住?不过以后的婆家还真是壕的不要不要的,北京的别墅说再买一套就再买一套,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想到孟萧的妈妈会来找我们。 银河桥的大厨送了美味的菜肴过来,我和傅源晚上在家里吃晚饭,门铃就响了起来。傅源去开的门,我本来是背对着门口的,他喊了一声阿姨,忍不住转过身去,就看到了孟萧的妈妈站在外面。 傅源不太想请她进来坐,就问了一句:“您怎么来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不太想跟您说什么。” “长辈到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傅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了傅源一把,侧过身让她进来:“您进来坐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喝,就是看着傅源:“最近恒通光年发生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傅源淡淡地否定了。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那事儿跟你们家脱不了干系。好端端地地税的人就去查公司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上下想要打通关系也都没有回应,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傅源,我们家没有对不起你啊,你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还有人性吗?” “阿姨,说话要讲证据的,你们自己要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行为,地税局干嘛突然要去检查你们呢?还不是平时违法的勾当做多了,有人看不过眼举报了呗。” “但你知不知道,孟萧的爸爸因为这件事情被带走调查,结果期间突发脑出血住院了,医院诊断为脑干出血2ML,现在还在ICU里面抢救,昏迷不醒!” 我心里一突,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傅源大概也没有预料到,我看到他眼睛一眨,轻轻皱了皱眉头,但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生病就住院看病好了,我又不是医生,阿姨,您今天找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孟家阿姨站了起来:“我就问问你,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付我们?傅源,我女儿是被你们给逼上了绝路的,你不思悔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让我们家里雪上加霜,你还是人吗?孟萧的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萧萧自杀给他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之前就一直不舒服说头晕头疼,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儿,可公司在敏感时期这么一闹,重组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善后,他会不会坐牢都是未知的,你一定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傅源踢了一下茶几:“够了。到底是谁在逼谁啊?阿姨,您扪心自问,就因为你们家长时间以来,从不间断地在打扰我和乔雨的生活,各种骚扰,诋毁,辱骂,不仅找人去我们公司闹,还找了记着在葬礼上做胡乱的报道,甚至连我们公司的年会都没有放过,您现在反而说我在逼你们家,会不会太可笑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找人去你们公司闹,又是什么年会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您当然要说听不懂了,可是在年会上,把孟萧的遗书都给公开了,你们以为这样孟萧走的就能踏实吗?乔雨因为这事儿一直不敢去公司上班,我也要引咎辞职离开公司,整个AI的人都把我们视为没有仁义道德的人,背后有说不尽的难听的话。除了你们,谁会有遗书啊?还往家里寄我和孟萧的合照,那张照片外人会有吗?我冤枉你们了吗?是,孟萧的死我也很难过,可那不是我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自尽的,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已。”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您不知道,那就是叔叔做的,反正左右逃不过是你们家里人。” 86.可能误会大了 孟家阿姨睁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傅源:“萧萧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还要再逼死萧萧的爸爸和我才甘心吗?现在他病倒了,仍然昏迷不醒,所以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问他,但是老孟不是那种喜欢背地里给人家下绊子的人,他恨你归恨你,可最多就是看到你了,当着面儿骂你,那种事情你说是他做的,我可以相信,可把女儿的遗书公开在的你们公司的年会上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老孟是不会做出来的。” “他会不会做出来不是您说了算的,他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他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但那些事情已经严重地影响到我和乔雨的日常生活,凡事都要有个限度,你们家一再地逼我,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那我问你傅源,倘若这一次你连孟萧的爸爸都给逼死了,你们两个人会过的安稳吗?不怕遭报应吗,啊?” “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有眼,一切都看在眼里,我怎么会遭报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们累了还要休息,您请回吧。” 傅源打开门,摆出一副送客的态度,孟家阿姨站了起来:“倘若你所说的事情真的是孟萧他爸做的,事情到了这么一步,就当做是命,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可傅源,万一不是我们做的呢?你得罪过什么人我们怎么知道,你傅源做事就一向磊落了吗?这些年做生意也好,在公司也好,要是得罪了其他的人,他们动手整你,你却要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家的头上,那你像话吗?更何况当时我跟老孟在家里提到这件事情还说,傅源对萧萧心是狠了一些,可萧萧这孩子也有错,不应该想不开,我们怪你是一回事儿,不见得要报复你啊。”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看来她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可除了孟家之外还有谁会有孟萧的照片和遗书呢?想想应该也不会是别人了,大概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等她一走,傅源把门给关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捂住了脸:“孟儒华万一真的没有抢救过来,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原本我真的没想过把事情搞成这样,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想让他们收手而已。” “我知道,我也很希望他能够挺过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本来都有些困,但能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忍不住睁开眼睛转个身面对他:“傅源,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孟萧她妈说的话。” “怎么了?” “你说要是万一,真的不是他们家里人故意整我们,而是另有其人怎么办?乔雨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苏子遇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他如今到了那个地步,在苏家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只能守着那一点仅存的股份过活,多年来处心积虑做积累下来的底子都被我和他哥给联手毁掉了,他会甘心吗?” “不知道。可他那个人心理那么阴暗,说不准正在谋划着什么事儿来报复我们呢。傅源你这么一说我都害怕了,以后我还是不要一个人出门了,现在我还怀着孩子,可不能不顾孩子的危险,万一他再对我下狠手,那可真的就太可怕了。” “这个你放心吧,有件事儿没有跟你讲,其实我早就在你身边安排了人,那会儿你还没有发现怀孕,但我怕苏子遇会有报复心,早就留了一手防着他呢。所以其实你每次出门的时候后面都有人暗中跟着你,就是怕你有危险。” 傅源这么一说我愣住了:“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啊,拍电视呢这是?” “是问我舅舅借的人,很信得过,身手非常好,一般人也不太容易发现,何况一孕傻三年,你这会儿正傻着呢,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儿。本来没准备跟你说的,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会觉得慌,不过好像不跟你说你会更怕,所以还是会告诉你一声,不用太紧张。”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苏子遇一定会有动作的,但目前看起来他那边非常地平静,这终究是还没有对我们动手,还是说他已经做过了?” “你又怀疑是苏子遇为了让我们背上那样的骂名,所以故意在各种场合公开孟萧的事情?但是他不过是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孟萧的存在呢,就算是听圈子里的人提起过,也最多就是听个大概,遗书和照片儿他不可能有吧,这种私密的东西,孟家的人也不会给他呀。” 傅源翻了个身把我搂在怀里:“我也就是一个猜想,算不得数的。不过我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清楚,烦得很。” 我看他的样子心神不宁的,忍不住说:“不然这样吧,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怕冤枉了人,就去找当时去公司的那帮人打听一下。你还记得吧,那天不是有一帮人在公司楼下吵吵嚷嚷的,还带了横幅过来,也就是那一天,AI的很多同事都知道了这件事儿,我们也开始不平静的。后来那帮人不是进了派出所吗,肯定有备案啊,你去派出所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闹事的人,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 “也好,那些人其实就是二流子,我当时确信是孟家找了他们过来存心给咱们添堵,也没有想太多,就交给警察处理了。那些人的口风应该不太紧,有钱就能撬开,钱撬不开的话,实在不行就打一顿,掉几颗牙总会松口的吧,我现在就让人给我找到他们。” “这么晚了都,明天再说吧。” 傅源没听我的,还是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因为听孟家阿姨说了孟儒华的事情,心里不太舒服了,他或许是想要再给自己一些理由,比如确定了那帮人就是孟家派过来的,他才会心安一些,说明自己没有冤枉人。 我想我是明白他的心情的,因为我也很不安,孟儒华再出事的话,孟家就真的一盘散沙了。 他就是那种说出口的话听着挺冷漠无情的,可实际上心软地很。 傅源站在外面打了半个多钟头的电话才进来,我也一直都没有睡着,就等着他回来。 “怎么样了?” “找个道上的朋友帮忙,说是今晚就会帮我把人给揪出来,明早给我答复。等一等吧,他的办事效率我放心,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睡吧宝贝儿,很晚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是想上厕所,一转身看到傅源不在身边,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才六点多,走出去听到他在客厅里打电话,烟缸里还有几个烟头,自从知道我怀孕以后,傅源就一根烟都没有抽过了,此时应该也是想让屋子里透透气,所以还开了窗户,暖气都抵挡不住窗外的寒意,我一开房间的门一哆嗦,赶紧又回去加了一件外套才出来。 傅源问电话里的人:“杨风?是什么人啊,我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啊。” “估计是谁让他出面来做那事儿。能查到杨风的通话记录吗?最好精确到最近一个月每一个通话记录对方具体是谁,查到的话发给我一份,我想看看跟他有没有共同的认识的人。” 他听到动静看到我出来了,第一时间摁了烟头,又把烟缸给拿到了厨房里去,把窗户给关了起来。 我先去上厕所,之后坐在他身边,他又讲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这么早就起了?查到什么没有。” “那些人说联系他们的人是杨风,杨风让他们去AI的写字楼里吵闹,动静越大越好,听我那朋友说,杨风也是道上混的人,他也认识,就是挺奇怪他为什么要对付我,应该是拿了钱替别人办事儿。” “也可以查一查他的账户啊。你以前对付何司伟,不就是用那种办法的吗?” 傅源摇摇头笑了一下:“你不懂,黑和白不一样,有些人的钱捞的是偏门儿,不敢存银行的。找他们做事儿,所涉及的金额再大,也一般都是现金交易,没有转账一说。先从通话记录查查看吧,查不到再说,反正办法总是有的,多想想呗。” “让你这个朋友也把杨风打一顿,看他说不说。” 傅源又笑了:“你呀,最近怎么傻乎乎的。这是小孩儿玩过家家吗,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坏不得。” “傅源,我看得出来,你有点儿焦虑。” “弯子绕的越大,说明事情越不简单,乔雨,如果是孟儒华找人做的,他不会遮遮掩掩的,应该直接跟杨风有联系,要么就是他助理什么的有联系,但如果从电话却丝毫查不到线索,这中间可能就误会大了。” 87.自杀还是他杀? 我如今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也又过去了那么多天,再窝在家里骨头就要散架了,就跟傅源一起去公司上班。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傅源做了什么,但是再回到公司没有人难为我,也没有让我做出任何书面说明,就是正常地做工作,只是和同事之间的交流又少了一些,感觉疏远了不少。方经理中午非要跟我一起吃饭,问我:“傅总真的要离开公司了吗?” “恩,快了吧,就等CEO的签字了。” “傅总工作能力那么强,人又很随和,以后坐上他那个位置的人,还不知道会是谁,我挺舍不得他的。” “反正都是在北京,他不在公司里又怎么样,以后你想见他,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 “那你呢,你不会跟着傅总一起走吧?” 我笑着问方经理:“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呢?” “但是我觉得你不会走的。”方经理也笑了起来:“Sara,你是一个很有目标性的人,AI很适合你,这里机遇和挑战并存,你天生就应该做销售。其实在这里做下去,除了可能要忍受一些非议之外,也没有别的问题。人际关系在外企从来都是最淡薄的,有些人现在疏远你,不过是因为他们用世俗的价值观来看待你,但是AI是一个只看重能力的地方,你的业绩好,就能够升得快。等有一天你坐到更高的位置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再看轻你。” “我明白。” 傅源下午打电话给我,说晚上不跟我一起吃饭,他现在要出去一趟,我知道他一定在查杨风的事情。 晚上我自己回去,忽然想起来傅源说的,每天其实都有人在跟着我,就忍不住一步三回头,果然看到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个大叔在后面走着,看起来很壮实,我忍不住对他招招手:“嗨。”他对我咧开嘴笑了一下。 傅源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听到声音走过去给他开门,他换了鞋看着我说:“还不睡?” “不放心,所以想等等你,杨风的通话记录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跟他有联系的人我都不认识。” “所以你怀疑事情不简单?” “杨风的岳父之前在地下赌场借过高利贷三十万,上周全部还清了。杨风今天上午自己去4S店看车,看的是别克刚出的新车型,价格估计二十多万。他过去是跟着一个叫重飒的人做事,一年多前重飒被人给砍死了,杨风也从道上退了出去,在安定门附近开一间饭店,挣了点儿钱,但是老婆和岳父都好赌,不仅积蓄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过得很落魄。最近这突然多出来的五十来万,一定路子不正,而且他应该不会都花掉,手里肯定还有不少余钱,说明最近他的收入颇丰。” 我皱了皱眉头:“不对啊傅源,如果只是孟家给他钱,让他找人来闹我们,比如让人到公司闹,到年会上动手脚,怎么都不可能因为那些事情就给他这么多钱啊。” “没错,所以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傅源把外套脱下来挂好:“我也不明白,杨风能做成什么事情,就给他这么多钱,还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给,这也太诡异了。”我托着下巴看着傅源。 他又很快地看了我一眼:“你刚才说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我们身边最近谁出事儿了?” “没有谁啊,除了孟萧自杀。”我叹了一口气:“她自杀这事儿总不会是谁逼得吧,遗书都还写的清清楚楚呢。而且,有件事儿我还没跟你说呢,那天我看过她从医院里出来,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应该就是孟萧发给我的,她说诅咒我跟你,我们两个永远都不会幸福的。你说她那个人多奇怪,明明之前跟我讲话的时候还心平气和的,一转眼就发这样的话给我看,让我心里特别难受。” “什么叫应该是孟萧发的,不是她自己的号码吗?” “不是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我删除了,看着闹心就给删了,也没记是什么号。”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孟萧。” “这不是明摆着吗,她遗书的内容和短信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傅源突然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孟萧自杀是在你去了医院之后的第二天,你前一天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她的状态挺好的,一点儿都不像会自杀的人。而你当天回来在路上的时候收到了那条诅咒我们两的短信,没过多久孟萧就死了,我们两之后就再也没过过安生的日子。乔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孟萧真的是自杀吗?” 我心里一颤:“你这是什么话?遗书的字迹都是她的,人之所有留下遗书,难道不是因为有必死的决心了吗?” “那要是,遗书也是假的呢?” “傅源,你不要乱说话。这怎么可能呢,你是电影看多了吧各种瞎猜,要我说我们现在查什么呀?事情不是明摆着呢吗,孟萧自杀,孟家心存怨恨,她爸爸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整我们,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过是因为她妈的话有些怀疑,可她妈又不一定知道孟萧她爸做的所有事情,而且她说不定也知道,就是不肯承认而已,人嘛总不会承认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再查了,查那么多越想越奇怪,什么杨风啊张风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他不过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你查他干嘛呀?” 我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特别急,连自己都察觉到语气里的慌张和不安,傅源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应该就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可我睡不着,傅源的话像是当头棒喝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沉甸甸的,试图想要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件事情,但是满脑子都是孟萧的样子,又怕又难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半夜却又做了梦,梦到了孟萧跟我在她的病房里待着,她说我给傅源织了围巾和手套,你帮我带给他。可是我当着她的面儿拿了剪刀把那些都给剪掉了,孟萧特别伤心的看着我,她一直看着我,我吓得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傅源已经睡着了,我在黑暗的房间里直挺挺地坐着,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地去了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从网上百度查找短信的步骤,以前听技术部的同事说过,如果不小心把一个重要的短信给删除了,是可以自己通过软件找回来的。 因为是苹果手机,所以我上网按照教程一步步地查找,花钱买了一个专业的恢复软件,按照他的教程把电脑和手机用USB线连接起来,又把手机设置成固定升级模式,紧接着这个软件开始扫描我的手机,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天的短信内容和发送的号码,我把号码记了下来抄在了纸上。 第二天闹钟一响,我就把傅源给叫了起来:“有东西给你看。” 他跟着我走到书房里,看到这个号码:“这是什么?” “那天删除的短信,我昨天夜里找到了。” “昨天夜里?你没睡觉吗?” “睡得不太好。”我抿了抿嘴唇:“我心神不宁的,被你昨天的话一说,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所以我想多一条线索也许能够帮上忙,这个号码你查一查,我之前以为是孟萧在医院里跟哪一个护士借的,如果能查到,那就没什么问题,可如果不是医院里哪个人的号码,那就太奇怪了。孟萧不可能出医院的门,更不可能只为了给我发这一句话就那么大费周章地弄一张匿名的卡出来,我忽然想起来她跟我说过,护士连手机都不肯轻易地给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短信根本不是她发的。可这个诅咒发过来第二天,孟萧就死了,这也太巧了。” 傅源把号码撕了下来:“好,我会让人查一下。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半夜起来折腾这些。” “我们都清楚一旦她的死另有隐情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先冷静一点儿,我说过那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而且可能性并不大不是吗。” “傅源,我建议你去孟萧生前住的那一家私人医院找到一直照顾她的医护人员问清楚,她自杀前后几天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我正有这个打算。另外我也想要找人试探一下杨风,看看他到底认不认识苏子遇。” 我点点头:“也好。你查吧,我不能那么自私,孟萧是自杀也好,他杀也好,都应该查清楚。如果我自私地想要掩盖真相,拿眼下障眼法一样看到的一切来安抚自己,对逝者来说,就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88.真相 我给傅源的号码,打过去已经是空号,追究到办理人,也是匿名的卡,这种就是市面上常说的“黑户卡”。这张卡近期唯一一次使用过,应该就是给我发的那个短信。 傅源亲自去了孟萧生前住的医院里,找到一直照顾她的护士,据说孟萧的手机之前一直都是她在保管,自她住院以后给过她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最后一次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一次,且当时她也在边上,打完了电话手机就被她收走了。 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发短信的一定是的别人。 同时傅源查了元旦前后,医院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探望孟萧,除了我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人,就只有定期过来的她的家里人了。不过在孟萧死后,另一个一直照顾她的女护士辞职了,可能因为孟萧的死给她带来了挺大的阴影,她有些怕医院这个地方了,因为当时第一个发现孟萧自杀的人就是她。 她叫方柔,在医院工作了两年。医院存的档案里有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傅源打那个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只好想着找时间去一趟她家里。 我也觉得这个方柔有点儿不对劲,所以决定跟傅源一起去。她住的地方在上地站附近的一个挺旧的小区,我们找过去敲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开的门,问她认不认识方柔,她点点头:“认识啊,他们夫妻之前租我的房子,租了很久了,一个星期前已经搬走了。我听方柔说他们想要离开北京了,不知道以后是回老家还是到别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走呢?” 这个房东太太:“方柔早就想走了,不过她老公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债主盯着他们走不了。有好几次债主讨上门啊还在我这外面的墙上写很多的吓人的话,你看,我这墙面儿重新粉过了,但是还能留下一些红油漆的影子,就是以前留下来的,可吓人了,我那个时候可不想把房子继续租给他们了,不过看方柔太可怜了,就没忍心赶他们走。” 傅源皱了皱眉头:“既然是欠了一屁股债,以前走不掉,现在就能走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已经走了。” “她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陈,叫陈……陈义。” “您有没有陈义的联系方式?” 房东从手机通讯录里面找了找,找到了给我们看,傅源把号码记了下来,跟房东道了谢带着我走了。再打这个号码也是关机,傅源于是又找人查了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跟陈义联系比较频繁的是一家地下赌场的马仔的电话,让人觉得最震惊的是,这家地下赌场就是杨风的岳父欠了高利贷的那一家。 陈义欠了赌场十多万,也在两个多星期前还清了。 …… 当我和傅源渐渐地走进这团迷雾里,离中心越走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楚的时候,我们其实都已经有了一个很强烈的预感,孟萧的死一定跟方柔和杨风有关,而我们更不敢想象,如果这背后的操控的人真的是苏子遇的话,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其实很怕,怕真相揭开的那一幕,并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住的重量,可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也停不下来了。唯一的路就是继续走下去。 通过上面的联系,我们几乎可以断定,杨风一定认识方柔,从这一个点上来探他的口风,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傅源找了一个生面孔去会会杨风,装作自己是一直藏在背后的那个人的手下,跟杨风周旋,希望能够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带了隐形的录音器过去,放在了包里,按照傅源的意思,一旦杨风有些怀疑了,他就想办法撤,不能暴露了自己。 最后录音的内容也被第一时间送到了我们的手里。 先是杨风开门,看到生面孔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有事情找你,进去说。” 杨风好像犹豫了一下,还会放他进去了,连关门的声音都听得挺清楚。 找杨风的人直入正题:“方柔和陈义已经离开了北京,你知道吧。” “知道啊。” “现在有新的任务给你,找到方柔。” 杨风很奇怪:“为什么要找方柔?她的胆子那么小,再把她找出来不是引火上身吗?我还庆幸她走的及时,没有给我们惹什么麻烦呢。” “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老板的意思。” “我真是不懂苏总怎么想的,方柔跟陈义肯定换了联系方式了,中国那么大,我要到哪里找他们?” 傅源先把录音停了一下,看着我说:“乔雨,杨风刚才是说苏总是吗?” 我点点头:“我听到了,是苏总没错,会不会真的是苏子遇。” 他把录音又重新开启,里面是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价钱好商量,这件事情本来可以找别人做,但是比较隐晦你是知道的,如果牵扯到更多的人进来,苏总担心会出问题。苏总说过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找到她,会再给你五十万。” 杨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诧异:“五十万?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杀了那个姓萧的不过才给八十万,现在找到方柔就再给我五十万,你确定苏总只是让我找到她,不是让我杀了她灭口?” 来人于是说:“这样吧,我再问问苏总的意思,明天再来找你。” 杨风恩了一声,又说:“今天怎么是你过来找我,我从没见过你啊,以前不是许助理吗?” “许助理人在外地替苏总办事,最近可能都是我来找你。” “下次来记得找我之前先打我电话,不要像今天这样,这么突然地就过来了,万一我家里有外人在的话不太好。” 录音就到这里结束了。傅源站了起来开始打电话,好像是给苏嘉良打过去的:“喂,是我。” “你知道苏子遇的助理姓什么?” “姓许?确定吗?” “我知道了,苏嘉良我跟你说,苏子遇一定会坐牢的。” 等傅源挂了电话,我盯着茶几发呆,半天才问了一句:“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向警察局报案,并且通知孟萧的家里人。”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滋味很难说出来,我想到了孟萧的样子,想到她红着眼睛对我说,你跟傅源要结婚了吧。想到她让我把围巾和手套转交给傅源…… 我都做了什么?我是怎么样恶毒地揣测这个女孩儿的心思,在心里那样地埋怨她,愤恨地想着她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拖着我和傅源不放手,甚至还把她辛辛苦苦织的东西给弄坏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敢想象孟萧那一天被人谋杀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她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痛苦,她是怀着多么强烈的不甘和恐惧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真的不敢想象。 傅源打通了警局的电话,很快把我们收集到的证据送了过去,警方第一时间立案调查,逮捕了杨风,并且全国范围内通缉方柔和陈义。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做的了,我们只能安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北京城又下了一场雪,铺天盖地,比元旦的那一场雪还要大。 我和傅源去医院里看望孟萧的家里人。她的妈妈每天都守在医院里,ICU病房里的孟叔叔还没有醒过来,只能靠着呼吸器维持着生命迹象,他何时才能醒来,会不会醒过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孟家阿姨的头发比上一次看到,似乎又白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很苍老。 她看到我们的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的愤怒,似乎眼睛里藏着一口枯井,好像一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都是干涸枯萎的。谁都不能体会一个母亲此刻的心情。 知道了女儿不是自杀死的,而是被别人给杀死的,大概会更难过吧,明明可以再陪伴生病的孩子再久一些,运气好的话或许再有一年,甚至更长时间。但她的生命被刽子手残忍地扼杀了,不得不提前戛然而止,就算抓到了凶手,法律给出了明确的制裁又如何,一条逝去的美好的生命,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对我们说:“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看到你们,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我可怜的孩子,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我和傅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们无地自容,即使最后那一层纸还没有被戳破,我们也都明白,孟萧的死跟我们密切相关。她没有仇家,不会平白得罪了谁,落到这个下场,根源在我们。 方柔还在通缉中,但据说在大连已经有了她的线索,大连的警察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抓人,带他们回北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方柔是重要的人证,她没有带回,就还不能给这件事情下结论,杨风的口风很紧,无论再怎么审,都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指使自己的人是谁,证据暂时不足,所以苏子遇还不能立即被捕,不过警察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等方柔一被抓到,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89.幽明之中,负此良友 周三,我们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方柔和陈义在大连码头被抓,连夜被送回了北京录口供,承认收取苏子遇二十万元替他做事。事发当天,方柔想办法把杨风悄悄地带到了医院里,避开了外面的摄像监控,又把他伪装成护工的样子带到了病房里。 当时孟萧觉得很痛,就按例服用了镇定剂,浑身并无什么力气,本来都已经睡下了,被杨风给拖进了病房厕所里,把她的手腕给放在水龙头下面,割开了孟萧手腕上的动脉,等她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濒临死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随后两人仔细地检查了现场,秘密离开,再然后就是方柔进来装作刚发现尸体,喊了其他人过来。 法医后来的鉴定也是自杀,遗书的内容有很大的误导性,因为看似完全符合死者生前的心理活动,再加上孟萧本来就身患绝症,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又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根本无人往他杀方面考虑。 但那封遗书其实是根据孟萧平日的字迹找了专人伪造的,方柔说孟萧有一本日记,后面的内容她也偷偷地看过,里面提到我和傅源的时候,其实是写了她已经放下了,真心的祝福我们能够在一起,但是那本日记后来给她给拿走,并且烧毁了,所以后来没有谁看到那个本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孩儿执念至深,在见到我之后不忍接受我们已经幸福在一起的事实,一时控制不住情绪选择走上了绝路。所有人都怜惜且误解了她。 怜惜是觉得还这么年轻,本来可以再活得久一些,偏偏就轻生离世。误解则是我们觉得她其实又是那么地心理阴暗,要用自己的死来让生者不得安生,过不踏实。 原来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未必是真的,她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 当时傅源因为我的原因,坚决地跟孟萧分手,她之后一个人安静地住在医院里,在这期间也从来都没有打扰过我们分毫,如同空气一样无声无息的,后来打给我,也是因为想要完成自己的诺言,把织好的围巾和手套给傅源而已。 她有什么错,她凭什么为了我们得罪的人买单?我觉得苏子遇真的好残忍,他想要我和傅源痛苦,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可他非要选择另一种方式,对不相干的人动手,并不停地用她的死来骚扰我们,想让我们愧疚,自责,甚至逼得傅源对孟家动手,害得孟萧的爸爸至今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根据方柔的供词,杨风后来的翻供,再加上一系列的证据,苏子遇被逮捕,几番审讯之下也终于承认了买凶杀人的行为。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对故意杀人罪的决定,是处以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所以苏子遇这样的情况,最少会被判十年,但还不会立刻被判决。 检察院需要对公安机关移送起诉的案件做出决定,这种重复杂的案件,可能会再延长一些时日。之后法院审理公诉案件,一审应该要在几个月之后。 这段时间我走在路上,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情。少年时期的苏子遇,穿一件白衬衫,阳光下是那么的耀眼和美好,我至今都能够记得他打篮球的样子,他笑着奔跑回头看我的样子,他曾经贯穿了我整个青春,是我的心里最珍贵最珍惜的存在。 可惜他是那样的自私,霸道地占有了我的身体,却又一下子离开了信山镇,不辞而别,留我煎熬地过了多年,也让我在时间的长河里,把对他的爱熬成了恨。 他这些年却又过得如何呢?他看似拥有了那么多东西,财富,越来越高的地位,父亲的疼爱和庇佑,却还是那么贪心地不知道满足,想要把苏嘉良给彻底拖下水,谁知道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从战场上踢出了局。之后不仅不思悔改,还把这些情绪转换成对我和傅源的怨恨,想要利用一个将死之人的生命来不停地折磨我和傅源。苏子遇在供词里说,他觉得孟萧反正时日无多,所有利用她并没有什么愧疚感,而且本以为不会有人对她的死产生怀疑,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人生不仅可以把一个棱角分明的人打磨地圆润可爱,还可以把一个青葱少年改变成一个魔鬼。 但苏子遇赔上了自己的人生,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因为我和傅源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孟萧的爸爸在ICU的第二十六天,仍然昏迷不醒,最终被拔掉了呼吸器,宣布了死亡。 孟儒华的葬礼在各大报纸的经济和社会版块皆有报道,我和傅源都没有去参加,在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孟家一下子失去了两条生命,只剩下孟家阿姨一个人,成了一盘散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幽明之中,负此良友。 这样一想,其实我们和苏子遇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同的是,他是残忍的刽子手,因为犯了法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我们用所谓正义的方式保护自己,却逃不过道德的谴责。何况苏子遇会下狠手,我和傅源也免不了责任,是我们对付他在先,才让他动了杀机,想要报复我们,要说到错,我和傅源才是错的离谱的人。 这和上一次以为孟萧是自杀的情况还不一样,她若是自杀,更多的责任是在她自己,是她不够坚强不够有勇气,我们虽然也是诱因,但尚能替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何况对孟萧还有抱怨,多少冲淡了那些愧疚。可现在的情况,我们怎么替自己找借口,都没有办法洗净一身的尘埃。 我和傅源的话渐渐地少了起来,很多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里,也都是各做各的事情,非常地沉默,就像是合租房里的两个陌生人,虽然是同一屋檐下,却只有照面,没有交流。 吃饭是安静的,睡觉是安静的,走路是安静的,做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安静的。 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的情绪,但是我们就是这样慢慢地疏远了,有那么好几次,我想要开口找一点儿话题跟傅源讲讲话,但是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其实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刻意和做作,那堵墙横亘在我们心里,推不开的。 傅源到时间陪我去做产检,医生说让我一定要静养,我的胎象不太稳定,情绪也很低落,容易积郁成疾,对孩子不好的。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傅源在边上不出声地听着,眼睛看着地面,末了才看了看我,张张嘴吧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给咽了下去,最后只是沉默地搂着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上一次来过北京的美国总部的人资负责人Daniel让傅源去一趟美国,可能是想要就他离职的事情再跟他谈一谈,傅源答应了邀请,周一的航班直飞纽约。周六的时候他跟我提到这件事情,我说知道了,没有反对。 他说如果我觉得一个人待着很闷,那几天可以跟张言住在一起,他大概四五天就会回来。 可事实上,一个人待着跟两个人待着又有什么区别,现在这样的状况,一个人待着反而显得更自在些,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孩子,我真的想喝一喝最烈的酒,醉的不省人事了,或许就能够忘记短暂的苦痛了。 傅源倒是喝醉了。周末的晚上他步伐虚浮地回来,扶着门框喊我,我快步走出来扶着他,他却忍不住趴到了马桶上吐了起来。我如今也偶有恶心的反应,看到他在吐,自己也想吐,好不容易抑制住了那种不适的感觉,拿毛巾给他擦脸,把他搀起来往房间里走。 “明天还要去美国,怎么喝成这幅模样,要是误了飞机怎么办,把航班时间发给我,我帮你定闹钟。” 他闭着眼睛摇摇头,喊我的名字:“乔雨,乔雨……” “我在这里呢,喊我做什么?” “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孩子,我恐怕都没有勇气再跟你在一起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们,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对。” “说什么呢你?”我拍他的脸:“你怎么会是废物呢,你那么能干,别人都那么仰慕你。” “可我害死了人。” “傅源,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我转过身去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抹掉眼泪,走到外面去帮他把拖鞋给拿进来,再进来的时候,傅源已经睡着了。 我蹲下来替他把鞋子给换掉,又打给岳助理查了傅源的航班,他把时间告诉我,我定了闹钟,又往前提了半小时,想让他明早起来洗个澡,他今天这个状态连澡都别想洗了。 好不容易把傅源给挪正了,我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脑子里却是他刚才的话。 他说自己撑不下去了,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90.彩云易散琉璃脆 早上的闹钟响了,我叫醒傅源,他因为宿醉并不清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去洗个澡吧傅源,等会儿你要赶飞机的。” 他恩了一声,走到了浴室里很快就冲了澡,我帮他把浴巾和换洗的衣服拿好,他擦头发的时候我把行李箱给打开了:“你来看一下,纽约这个时候也是零下,但应该比北京暖和点儿,外套带一件大衣就足够保暖了,还有两件针织衫,估计你用不了,反正都带着吧,也不是很重,你习惯用的洗漱用具我也给你放了旅行装在箱子里。” “好,谢谢。” “吹一吹头发再出去吧,不然会着凉的。” 他走进去吹头发,我看着地上的箱子,眼睛忽然地湿了,但是很快这泪意就被我给忍了下去,我走到厨房里给他盛了一碗粥,又给他煮了一个鸡蛋,自己也装了一份早餐。 “过来吃饭吧,十点多的飞机,别饿着了。” 傅源看了一眼:“你起这么早?辛苦了。” 我没说什么,让他赶紧吃:“司机等会儿来接你吗?” “是啊。”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机场,我想送送你。” 傅源看了我一眼:“我不会去很久的,就几天。” “就是想送送你而已。” 他点点头说好,等司机到楼下打了他的电话,我们一起下楼,往机场的告诉一路畅通,到的很快,我看着他办理手续,行李很少没有托运就随身带着,我们一起往安检口走。 “一路平安。” “到了我会给你发微信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我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傅源看了看我,似乎要说什么,他咬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说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我伸出手冲着他摆了摆,他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也慢慢地在我的眼里远去。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是老陶打给我的:“乔雨,你让我帮你找的人我找好了,那医生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他答应可以帮你,但是你真的做决定了吗,真的要这么骗傅源说孩子没了?” “你不是也劝我,太累了,不如就放手吗,我也想要像你一样洒脱。你结了那么久的婚都能说离就离了,比起来我跟傅源又算什么呢?只是有孩子,总归是有羁绊,我就当做放过他吧,也就当做放过我自己了。” “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的,你要做好打算。” “我这几天已经想了很多,想的很透彻了。” 是,我是做好了打算,等傅源一走,我就请老陶帮我找了一位靠得住的医生做出一份假的流产诊断书出来,为了逼真,我还又跟公司请了假说身体不好,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傅源曾经说过,我就是一个小骗子,总是习惯性的撒谎,可是我并不想要骗任何人,我只是做出了自以为对的决定。 也许这个决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一个女人独自生下孩子意味着什么,明明傅家那么有钱,却要让孩子跟着自己离开,受苦受罪的,怪傻的。 可我还是这么做了。如果有这个孩子在,傅源是绝对不会跟我分手的,我太了解他了,可他即使跟我在一起,现在也一定是痛苦的,他看到我,就如同我看到他一样,我们都会从彼此的身上看到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一遍遍地加深印象,无法淡忘掉。 我其实一夜没有睡,我也其实很多个夜里都睡得不够踏实,我宁愿我们两个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人的痛苦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活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独自快活就足够了。 不过可惜,我们都注定不是那样的人。事已至此,唯有分开才是良药。 杨绛先生曾说过,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人世间的路那么难走,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够在一起的,我们刚好有一段崎岖的爱情,刚好有起伏无常的人生,刚好走在了一条岔路口,眼前的每一条路都是狭长窄道,并没有给我们并肩而行的机会。 有那么多的刚好,却偏偏没有刚刚好的爱情,这就是命吧。 傅源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了短信,说已经下飞机了。那个时候我刚下班,是在往家里走的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回来吃饭吗?” “宋川约我见面,我可能晚点到家。” “那就尽快回来吧,我有事儿跟你说。” “这样好了,我先回去吧,把行李放一下再出门,你有什么事儿也能早点儿告诉我。” 我于是在公寓里等他,望京离机场很近,傅源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家了,我听到门口有声音就开了门让他进来,傅源看了看客厅里:“怎么没有开灯?” “忘记了。” 他一下子把头顶的壁灯打开,冬天天黑得早,屋子里本来很暗,一下子灯火通明,我被头顶的灯光刺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傅源把箱子打开:“给你带了一些礼物回来,其实不是我自己买的,是Daniel让我带给你的,他还记得你,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替我说谢谢了吗?” 他嗯了一声,把香水和护肤品的盒子拿出来递给我,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 傅源愣住了:“乔雨,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你要哭。” “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 我从包里把那张诊断书拿出来,已经皱皱巴巴的了,其实是我这些天看了许多次,捏在手里许多次,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迟疑地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看了很长时间,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确认一遍,都看清楚。 我看到那张纸上主治医生签名的字迹忽然晕开了,傅源低下头,有眼泪落在了纸上面。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仍然低着头问我。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想等你回来,当面跟你说比较好。我那个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楼梯上踩空了,再去医院的时候就,孩子就没有了。” “是不是很疼?” “疼。”我勉强点点头:“非常疼,我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小孩儿了,我这种身体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又没了,还真是糟心。” 傅源把那张单子捏在掌心,几乎要把它给捏碎了,我看着他:“傅源,我们分手吧。” 他慢慢地抬起头。 “这大概就是老天的安排吧,也许是报应,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们可能八字不合,注定在一起就会遇到很多坎坷和磨难,不能顺顺利利的,原本我还想有孩子在,跟你就这么过下去,尽量不去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的东西,可现在连孩子都没有了,我真的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和信心,我不想再承受任何的痛苦,我只想要安静地生活。你也一样吧,分手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进房间里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我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很像火百合的花瓣形状,碎钻中间包裹着一颗硕大的钻石,非常的大气。 “之前有一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总是在书房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事儿都不让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在自己设计戒指,我以前学过一段素描和水彩画,就觉得这样的信物,自己设计出来似乎更有意义,后来又找了珠宝商帮我加工做出最后的成品,就是你看到的这枚戒指。” 我说:“好看。” “你拿走吧。我本来是要过年的时候,跟你求婚的,现在没有机会了。” 我把盒子握在手里,盒子的棱角抵在我的掌心上,刺刺的痛,过了良久我才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我名下的房产,想要都过户给你,找个时间我们去办一下手续吧。你也不要拒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补偿你一些,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你受尽了委屈,吃了很多苦,是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不要,我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你的公寓又都那么大,一个人住怪冷清的,还不如找个人合租,就像我跟张言合租一样,挺好的。” “乔雨,你听话好不好?” “你没有欠我什么,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从来没有谁欠谁一说。傅源你听我说,你胃不好,以后要记得准时吃饭,不要总是喝那么多的酒,本来酒量就不好很容易磕磕碰碰到哪里的,还有以后不管做什么工作,忙起来也要注意休息,少熬夜少抽烟。其实你挺缺乏运动的,我记得你以前还有晨跑的习惯,后来就不爱动了,这样也不好,奥体靠的那么近,没事儿去跑跑步,或者去哪个健身会所办张卡都行。还有就是……跟我分开以后,就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了,人说欠债还债,这一次我们分开,就当做把欠孟家的还了,你不要再自责了,人总要往前的是不是,我也会这么劝我自己的。” 91.我不愿再说爱你 傅源安静地听我的话,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我又说:“我流产的事情,至今没有跟你妈说过,我不敢告诉她,她一向疼惜孩子,知道了恐怕要难过。真是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没有保住孩子,我很遗憾。”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说的。” “另外,我想从AI辞职了。” 傅源不解地看着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在AI有挺多不算美好的回忆,再加上你以后会离职,我们分手的事情也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难免会有一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我想离是非更远一些,也许换一家公司挺好的。” “下一步你是怎么打算的?” “还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很想出去散散心,一直以来都忙着工作,很少有时间旅行,也许过一段时间,我的心情会好一些,也能更好地进入工作状态。” 傅源叹了一口气:“乔雨,你适合这座城市,这里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行做得久了,尤其是销售,是会越做越值钱的,有AI的工作经验在,而且你也已经做到了主管的位置,之后跳槽去其他同类型的公司,都应该是有更好的平台,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轻易换了行业。人工智能公司的中国总部一般都集中在北京,连上海的市场都相对薄弱一些,如果你想真的在这个领域有更好的发展,以后还是留在北京吧,你是很有能力的人,越广阔的平台越能给你发挥的空间。我也不希望因为我在这里的原因,让你的前程受到影响。” “我知道,我会再回来的。我手里那么多的客户资源都在北京,工作了那么久认识了那么多人,如果再去一个新的地方,又要重头开始,那对我来说,就太累了。”这的确是我的打算,这座城市那么大,我和傅源日后不一定会再相见。何况他以后接手家里的企业,再也不会涉足这一领域,之后的交集恐怕少之又少,我在北京打拼到这一步,也已经渐渐地熟悉了这座城市的节奏,去别的地方恐怕不会习惯。 我以后再工作,是不可能一直自己带孩子的,等他生下来也只有把他放在我父母身边带,等上学的时候再做别的打算,那个时候我应该底子也厚实一些了。 行李其实已经收拾好了,我早前就已经把箱子放到了合租房里去,当时张言看到了很诧异,我跟她说要跟傅源分手了,又说孩子没有了,她也是半天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我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抢江慎行的。” 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是担心那个,我只是在想,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太遗憾了。” 所有人都觉得遗憾,扼腕叹息,我也觉得遗憾,但我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我从小虽然没有生活在富足的家庭,但是遗传了我爸最倔的脾气,任何勉强来的爱情我不要,负重太多的人生我也想要甩掉重新过活,辛不辛苦什么的我不怕,我就是怕会失去了自我。 如果我和傅源注定会在沉默中把对彼此的爱给消磨殆尽,甚至终究会有一天成为厌倦和负担,那我宁愿在悲剧开场的时候就离开,至少他还能对我存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我跟傅源说:“东西我已经让张言把帮我收拾好了,也暂时放在她那边,另外有些东西我觉得以后你也不会带走,正好昨天楼下有学生组织义捐活动,就把一些东西送给了他们让他们捐赠给山区的孩子。” “挺好。” “你什么时候搬走?” “也快了,就这两天吧,这两天我让人来收拾一下,其实我也没太多东西在这里。” 我点点头,两个人又一时无话地面对面站着,我的刘海长长了,最近也没去剪一剪,如今总是刺得眼睛疼,所以不自在地拨了拨开口对他说:“行了,我不耽误你了,你晚上不是还要跟宋川出去吃饭的吗,你赶紧去吧时间都不早了,回头人再等着急了,我就先走了。那,那我们就在这里说一声再见吧,以后不论有没有机会再见,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说完我觉得自己特了不起,特镇定洒脱,眼泪流地再多,人也还是要往前看的,我早就是一个成年人了,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再哭哭啼啼地后悔或是犹豫,对我不是什么好事,对孩子也不好。 把最后的几样东西拿好,我低下头换好鞋子准备开门出去,刚站起来胳膊却被傅源给拉住了,我回头看他,傅源闭着眼睛:“我以前以为,自己对你挺好的,什么事情也都尽量会为你考虑一些,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那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替你遮风挡雨的大话,可到了这一步,我却连挽留你的勇气都没有。我年轻的时候糊涂,从来没有好好经营过一段感情,遇到你以后其实变了很多,也想过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但走到这一步,谁都始料未及,我对不起你,也不愿再说爱你,因为我没有资格了。乔雨,我只求以后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事业风生水起,遇到一个让你觉得靠谱的,相处舒服的人,把余下的人生过得踏踏实实的,不要再碰到我这样的人渣了。” “你不是人渣,傅源,你是个好人,能遇到你,跟你有一段感情我真的很感激,很满足。保重。” 他握住我的手终究慢慢地松开,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但傅源并没有睁开眼睛,我握紧手心,让自己维持着镇定,尽量体面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这扇门在我的身后徐徐关上了。 我给宋唯一打电话,说自己刚从公寓里出来,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出去旅行。 她很诧异:“旅行?你丫还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啊,工作狂你怎么舍得丢下你的事业了?” “心情不好呀,出去走走散散心咯。” “四哥跟你一起去是吧,想好去哪里没有?” 我咬了咬嘴唇:“唯一啊,最近没跟你联系,所以我没告诉你。我孩子没了,跟你四哥,也在刚才提分手了。” 隔着电话我都能想到宋唯一哗啦一下站起来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呢?逗我?” “这种事情我能哪来逗你吗?” “你在哪里啊?我要见你,现在马上!” “我晚上应该去合租房里住。” “那就现在来找我。乔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不然我晚上就去找你,总之我一定要见你。” 我看了看时间:“你在家里吗?我过去吧。” 出来没走一会儿我的肚子就饿了,我买了一个大一些的蛋糕过去找宋唯一,她听到声音就给我开门,看到我手里的盒子愣了一下:“谁过生日?” “没谁,我饿了,跟你边吃边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吃得下去,我比你都着急。” 我懒得理她,打开盒子就切开,还给她也切了一块,她不肯吃,我就自己吃,一口咬下去特别甜,味道好极。 “跟你说话呢,怎么还吃上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之前不是好好儿的吗,分了干嘛?” “什么叫好好儿的,孟家成了那个样子,我们两心里有根刺拔不出来,再一起也是煎熬。” “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之前检查什么的都挺健康的,说没有就没有了?” “跟你上次一样,摔了一跤,本来我胎象就不稳,掉了。” 宋唯一急的在我边上暴走:“你什么时候摔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都没跟我提过,还有乔雨,该不会是你自己去医院打掉的吧?” 我没吭声,她晃我的胳膊,我赶紧拦住她:“你别乱晃我。” “你别骗我,就你这什么事儿一声不吭的性格,什么做不出来啊?肯定是你自己打掉的,我的天啊,四哥怎么说,就那么放你走了?” 我又咬了一口蛋糕,忍住眼里打转的眼泪,还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儿对她笑了一下:“对啊,他就那么放我走了。”这对傅源来说,未必不是解脱,他或许也会想,孩子是不是我自己拿掉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追究,不想追究而已,反正不管过程怎么样,在他眼里,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 宋唯一拿出手机:“哪家医院查出来的,哪个医生经手做的诊断,你如实告诉我,我一定得问清楚,乔雨你别想蒙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她踢了一下桌子:“说话啊,不然你就现在跟我去找个医院查一下。” 我被她说的烦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查什么查,孩子还在呢。” “我靠。”她在我对面坐下来:“孩子没打掉啊?乔雨你丫真绝了,想瞒着四哥把这孩子生下来?那孩子大了怎么办?这种事儿瞒得住吗?” “有什么瞒不住的?要是以后真不巧碰见了,再找理由呗,比如什么亲戚家小孩儿,只要故事说得像,那它就是真的。还有你,就告诉你一人了,给我使劲儿地保密,要是说漏了嘴,以后朋友没得做。” 92.干妈 宋唯一在我边上唉声叹气:“你给我好大的压力啊乔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其实我还想问,你要跟你爸妈怎么说?你不是指望他们带孩子的吗?”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跟他们讲呢,不行不行,跟我妈说可以,但这事儿还是得先瞒着我爸。我妈她那个人啊心软,我求一求她也就成了,可如果放我爸那种性格,他指不定会让我把孩子给打掉了。所以我还是等生下来再告诉他吧,我可不想再惹麻烦了。” 她使劲儿地用手戳我的脑门儿:“疯了你,敢情你什么后路都没有想好就跟四哥分手了,你比我还任性啊你。这以后可能遇到的事儿可不是一件两件的,你瞒得了一年两年的你瞒得了一辈子吗?” “哎呀我烦着呢,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这个状态没法跟你四哥待在一块儿,闹心。我就想找个地儿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再这么抑郁下来,他出了问题怎么办?” “你要去哪里生?之前还骗我去旅行,我就纳闷儿了这大冬天的半个中国都在下大雪,有什么好玩的?” “没想好呢。” “没想好没想好,什么都没想好。”宋唯一瞪了我一眼,低下头摸了摸我的肚子:“哎呦小宝贝儿,真是苦了你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对父母啊,他们对你也太随便了。以后干妈疼你吧,干妈保证对你好。” “切,自个儿还把干妈给认上了。” 宋唯一哼了一声:“我这干妈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说的,我一定会对孩子负责任的。你不是要去外地待一阵吗,我跟你一起去,就你这状态,一个人怎么弄啊,真是没生过孩子不晓得生孩子的苦楚,现在是月份小的时候你还能自己应付,等回头肚子大了,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办法做的。你又不肯告诉你爸爸,你妈肯定没有借口过来照顾你,除了我心疼你,还有谁心疼你,你还对我凶,好心没好报。” “这得大半年的时间呢,你哪能跟我一起去啊,你不是还有几个店面吗?平时闲着就算了,一耽误这么久总不行。” “哎,就我那两个店,我平时也不管事儿,都是经理在管着,所以我本来也是成天没什么事儿干。我爸妈自己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关心我啊,尤其我妈,我现在跟她一见面就吵架,她看到我都觉得心烦,巴不得我早点儿滚蛋离她远远的,何况北京这空气天冷的时候差的不行,我每天在家里咳嗽,也想出去住。”她一拍桌子:“得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跟你去。” “那你不要莫回了?他那么长时间看不到你,肯定要想死了。” “现在网络那么方便,开视频聊天的话还不等于天天见啊。你放心,我连他都不会说的。其实我有个主意,我们去海南吧,以前宋川在那里买过一栋别墅,是挂在我名下的,后来我不太去觉得空着太浪费了,就在当地找了个房产经纪,帮我把房子当做酒店给日租给游客。咱们要是过去,就自己住着,其实环境真的很好,海景房,又大又宽敞。” “宋川要是去了怎么办啊?” 宋唯一也咬了一口蛋糕:“这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他估摸着都把那房子给忘了,一直都是我在打理的,他怎么可能会去啊。”她说完就给那个房产经济打电话:“喂,是我。我那栋房子你最近别挂牌出租了,明天找个人帮我从里到外打扫一下,床单被套一应都给换成新的,我自己要去度假。” “嗯好,你尽快吧,我就最近过去了。” 她已经替我做了决定,我托着脑袋想,也好,南方暖和,环境又好,适合孕妇待着。而且有人陪着也好,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强。 但是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你也别那么急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咱们先不走,你在家里把年过了,我也回趟老家,跟我妈先说一下这事儿,回头我们两再在海南汇合。” 宋唯一也赞成:“也行,先把年过了吧,没多少天了。” 我点点头,想着明天得先去AI把工作给辞了,肯定还得把手里的事儿交接一下,等什么都忙完了就回老家去。 第二天就去递辞呈,方经理摇头:“当时我那么劝你,没想到还是留不住你啊。傅总的辞呈CEO才刚通过,没想到你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有缘再聚吧,经理,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也交给了我很多实用的东西,我会受益终生的,也祝你早点儿再升职,总监的位置等着你呢。” 他咂咂嘴:“那你跟傅总结婚的时候,得告诉我一声啊。” 我低着头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答应下来:“好。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已经跟傅源分手的那些事儿,还是不要再跟其他人说了,尤其是方经理这种大嘴巴,我也不想让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我辞职不像傅源那么费劲儿,他是副总裁,牵一发动全身,所以程序复杂,交接的事情也很多,但是我不一样,上面签了字,往人事部那边走一下流程就完事儿了,跟他比起来要简单多了,去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倒也有几个同事过来帮我把物件放到箱子里,说一些不舍的话,还有人开玩笑说:“以后再见你就是阔太太了,苟富贵无相忘啊,到时候别不理我们。” “说什么呢,不会的。”我把所有的东西拿好,一个男同事说我肚子里有孩子要帮我搬下去,我忙说道谢。 他们是最不知情者,还停留在最初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虽然事实也还是这样。 我叫了出租车,帮我搬东西的同事还问:“咦,怎么傅总没有来接你回去啊?” “他忙嘛,我自己也可以的,谢谢你啊,辛苦了。” 我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回去,看着这条每天都走的熟悉的路,心里有些酸涩。 我请师傅帮我把东西搬到楼上,想着把屋子里的东西打包给寄到海南去,宋唯一说那边有人帮我收,我不敢寄回家,怕我爸发现异常。张言回来看到我这样儿:“你真的要走了?” “又不是不回来。” “可你竟然辞职了,我真是服了你。AI那么好的工作不要,你出去度假回来,得重新找吧。” “恩,所以我想今天联系一下房东,把房子给退了,当时交的租金剩下的我也不要了,以后你可能就会有新的室友了。” “什么房东啊,房东早就换人了。” 我抬头看着张言:“你说的该不会是江慎行吧?” “你已经知道了?” 我摇了摇头:“当时王恩娇那一间房一直都空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我没有问他,问了他估计也不会告诉我的。原先以为他只是给了房东什么好处,让她留着那间房,没先到直接买了下来。” 张言叹了一口气:“有钱任性啊。他知道你的事儿了,挺担心你的,你临走之前跟他见一面吧,不然他会不放心的。” “成啊,你安排吧,回头我们三个人吃顿饭。”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她说完开始打电话,没过一会儿跟我说:“他说他在加班,等会儿来接我们可以吗?大概二十分钟。” “可以。” 我跟张言把几个箱子推进电梯里带到一楼去,江慎行过来的时候,正好帮我把抬到后备箱,吃饭之前找了个附近的顺丰给我都寄走了。 等我从快递店里出来,江慎行不理解的看着我:“以后不住这里了吗?怎么说搬走就搬走?” “以后不一定还在望京这片儿上班啊,而且我这一出去旅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东西放着占着空间。二哥我都不知道你当时把这房子就给买下来了,也太破费了,要么转手卖了,要么就租出去吧,这么空着我心里真特不好意思。” 江慎行看了一眼张言:“不是让你保密的吗?” 张言摊开手:“她要找房东,就算我不说,原来那房东也会说的。” 江慎行没接我的话,开车带我们去餐厅,菜还算清淡,我勉强有些胃口,他又问我以后的打算,想去哪里玩,我就说跟唯一约好了,想去哪里就去那里,随自己高兴。 张言一直低头玩手机,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接了个电话之后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你们聊着。” 我猜她是故意走的,想留我们两说话方便,江慎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我:“你跟老四真的非分手不可吗?” “二哥,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一次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我太了解傅源,傅源也太了解我,我们僵持下去,没好处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也就不劝你了,就像你说的,我没有身临其境地感受你和傅源的处境,说什么都不贴切,这顿饭就当帮你践行,有唯一在你身边也好,她性子活泼,能开导你,既然出去了,就好好玩儿吧,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 “好。” 93.浴火重生 回家之前,我又去看了一趟孟萧,她如今葬在昌平区郊区的天寿陵园,已经成了青青草坪上的一块墓碑,我买了白菊花带进去,放在墓碑边上,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石碑上她的照片:“萧萧,我是乔雨,” “本来早该过来看你,却耽误到今天,你不要怪我,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像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你在天堂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在眼里,是我和傅源对不起你们家,我们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伤害了无辜的人,真的很抱歉,我有孩子了,但是我也跟傅源分开了,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这样我们都会好受一些,心安理得一些,” “萧萧,对不起,” …… 年关将近,我买了机票回去,这里的事儿我都还没有跟我妈讲,我直接开门回家吓了她一跳:“干嘛呢你,现在不是应该上班的吗,” “我爸呢,” “在学校里给学生上课呢,高三缺老师就把你爸给调上去了,他们放假迟,要到大年三十儿才正式放假呢,” 我哦了一声,我妈快退休了,每天清闲的很,所以常在家里也不出去,她回头看我,皱了皱眉头:“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啊,突然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工作不耽误啦,” “辞职了,” “什么,”我妈站了起来:“那么好的工作辞了,你怎么想的啊,那以后怎么办啊,真以为自己嫁给傅源就衣食无忧了,女孩儿要经济独立才好,懂不懂啊你,” “分手了,” “分手了,”我妈上来把我拉着:“孩子呢,” “在肚子里呢,” 她于是不当一会儿事:“那你分什么手啊,哦我知道了,小两口闹别扭了是吧,” “不是,真的分了,和平分手,这一次也没有吵架,就是自然而然地分了,” 我妈恼火了:“是不是傅源在外面找对象了,他有新欢是不是,我就知道那种富二代不靠谱,当初怎么跟我和你爸保证的,现在孩子都不要了就跟别人好了,” “不是,您先别激动,坐下来我跟您一下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妈安静了下来,听我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连连叹气:“你们胡闹啊简直,那个苏子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他就不是个人啊,当初对你做那种事情就算了,现在为了报复你们竟然那么对人家小姑娘,还真是畜生都不如,” “所以我和傅源难辞其咎,我做了一份假的诊断报告,告诉他我流产了,所以傅源并不知道这孩子没有了,我们没吵架,是真的没法儿在一起了,” “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生下来啊,” “乔雨你也是个不省心的,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生啊,孩子爸爸都没有你说要怎么生,你要是真的跟傅源没法在一起了,就给我打胎打掉,一了百了,” “我肯定要生的,这个孩子来的多不容易您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求求您,先不要跟我爸说,我就告诉您,等孩子生下来了,我爸也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把孩子塞回我肚子里,” 我妈瞪着我:“你又给我出难题,你爸那个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的,万一让他晓得了,家里还不吵翻了,” 看我妈不同意,我慢慢地在她身边跪了下来,我妈拉我:“威胁我还是怎么样,还不给我起来,多不好看,” “跪父母不丢人,何况我不是听话的女儿,这么多年让你们操心了,我知道自己不懂事,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妈,求你了,让我生下来吧,” 她把头发撩在耳后,又坐了一会儿才又拉了我一下:“起来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再逼你,你以后要怨恨我了,只是乔儿,一个人养孩子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你要做好准备,” 我站了起来:“我不能给他像傅家那样殷实的生活,但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尽力让他过得更好,不让他吃苦受罪的,” 等我爸回来,我们没跟他说分手和孩子的事儿,就说正好有假期,回来过年,他也没问那么多,我一个人回房间待着,躺在床上,宋唯一问我有没有到家,我跟她又聊了一会儿,放下手机之后我看着天花板,摸了摸肚子,轻轻地说:“睡吧,宝贝儿,” 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清闲的很,很快过年,我不时地还装作跟傅源打电话的样子在我爸面前晃,跟他说傅源今年过年要去美国,没时间过来采访,让我爸别介意,他不当回事儿:“他忙,就别让他来回跑了,工作要紧,” 我妈在背后神色不明的看着我,摇摇头, 现在的过年越来越没劲儿了,年三十儿的时候,我们仨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节目枯燥的紧不是很有意思,我打个哈欠熬不住了就先进去,包里的手机上拜年的短信一直在震动,我调了静音,又看到包里的盒子,忍不住把里面的戒指给拿了出来, 戴在无名指上,灯光下光华流转, 此时此刻的北京一定比信山要热闹太多,傅源啊傅源,你在做什么,你过得好吗, 我爸妈再往上已经没有老一辈儿了,所以大年初一也还是三口人吃团圆饭,一晃眼,年也就这么过去了,没劲儿得很, 宋唯一比我还待不住,问我什么时候走,我们商量着定了日子,各自出发直飞海南, 宋唯一的航班延误所以比我晚一天到,她的经纪人开车去机场接我,别墅在亚太国际会议中心旁边,出门就可看到大海,是两层独栋海景房,有露台和私家小花园,甚至还有一个小的泳池,比我想象的还要再好一些, 他把钥匙交给我,说里面床单被套都是新的可以放心用,等他一走我啧啧两声,这个干妈真的不是白认的,不是一般的给力啊, 晚上我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下,宋唯一第二天来的时候风风火火,拉了好几个箱子,橱柜里一下子塞满了,一瞬间这里就有了家的感觉,清净,宽敞, 之后的日子就过的平静了起来,这热闹的海滨城市,随处一景都像是一幅灵动的水彩画,唯一从二手车市场买回来一辆五成新的桑塔纳,每天都会开车带着我去大桥上兜兜风,看看海天一色的风景,还会定期陪着我到临近的医院做产检, 她不时地再朋友圈晒从网上找到的各地的照片儿,发状态说我们在哪里玩的开心, 三个月多的时候,我的妊娠反应很厉害,每天吃一点儿都会吐,人看着也消瘦了些,但肚子还没有显露出来,我妈每次背着我爸偷偷给我打电话,都关切地交代许多,她是老校医了,把不放心的地方反复告诉我,又找了个借口自己来了一趟海南看我,怕我爸觉得不对劲没敢待几天就回去了, 其实没想真瞒着他,就是想等孩子生出来再说,免得影响我孕期的心情, 这里的鱼虾比北京便宜许多,价格是其次,关键是新鲜和营养,别的海鲜我不敢吃,不过鱼虾多吃一些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宋唯一于是多了一个兴趣爱好,没事儿就在家里研究菜谱,变着花样儿做菜给我吃,我总是笑着说她是小媳妇儿,特别贤惠, 后来就不怎么吐了,吃东西也胃口好了许多,肚子也大了些,她每周帮我用拍立得拍一张照片儿放在影集里面,算是给孩子记录下来生长的过程, 有时候我们也走远一些,反正有车,去哪里都比较方便,三亚市附近的海湾陆续都去过了,有一次还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去了海口,我在骑楼老街比划了一个剪刀手,这动作被宋唯一鄙视了许久, 到了孕中期开始就有胎动了,胎儿偶尔会敲下肚子,或者肚子抽动一下,起先觉得挺好玩的,可是如果孩子不动了,我就会紧张起来,忍不住喊唯一过来:“他怎么没动静了,会不会有事儿,” 刚开始宋唯一被我吓的有一次还连夜带我去了医院检查,但什么问题都没有,后来她就懒得理我了,而且她学到了一个绝招,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宋唯一吹笛子,肚子里就会有轻轻的动作,特别有意思, 也有难熬的时候,五个多月的时候我们一起飞了一趟广州看画展,广州那个时候已经挺热的,我喝牛奶就没有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没想到半夜我肚子疼,那晚广州还下大暴雨,我们又是住在陌生城市的酒店里,当时等了很久都没有的士,特别慌张,幸好后来酒店的经理开了私人的车送我去医院,在医院住了一夜,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吃坏肚子了,后悔的我肠子都青了,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就不敢再到处乱跑了,只肯在海南省内兜兜圈儿,月份越大,肚子也越重,走路开始费劲儿了起来,七个多月的时候,我和宋唯一去逛超市,我都要走一段就歇一会儿,而且觉得心跳地挺快,胸口闷闷的,宋唯一于是笑话我:“应该把你放在购物车里,我推着你走,” 孩子是早产生出来的,比预产期提前了将近两个月,我的身体条件也没有允许顺产,就剖腹产了,孩子六斤,抱在手里特别小,是男孩儿,因为早产,所以孩子放在了保温箱里放了十三天才被抱出来, 那是海南的八月,白天有大太阳,热的人发慌,我满身大汗,又不能吹空调,从进手术室到孩子生出来,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全身都湿透了, 宋唯一一直在外面等我,她第一眼见到孩子的时候哭得比我还厉害,边哭边说:“长得太帅了,这小脸儿真像我,” 我当时挣扎着看了孩子的脸一眼,实在不知道这五官怎么看出来帅的, 但是我感激唯一,如果不是她陪着我,我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半年,她是我的恩人, 孩子生下来,我妈终于没忍住跟我爸摊牌了,他直到后发了很大的脾气,在电话里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我妈当天又飞了过来照顾我做月子,我因为我爸的话哭成了泪人,唯一和我妈在边上反复地劝我,让我想开一些,大哭伤身, 后来我身体恢复了,就商量着怎么养孩子,我妈的意思是,把孩子当做远方亲戚的小孩儿寄养在我们家里,挂在我们家户口上,但是我爸死活不准孩子进门,我也不想让孩子离我太远,宋唯一就提议说让我在燕郊租一个房子让我妈带着孩子住,离北京城区那么近,我以后工作了一到周末也能去看看他们, 我妈没有意见,她如今也已经退休了,每天都在家里没事儿干,带带孩子反而充实, 老陶也时刻关心我的状态,说让我跟着他干,他可以给我争取比更好一些的职位, 这是浴火重生之后的初秋时节,北京的月季和紫蔷薇开的极好,空气里浮动着香气,是最好的时节, 01.舅舅 “妈,Bob醒了没有?我怎么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啊。” “刚才看了一下还在睡,你再去看看。” 我走进房间里,看到婴儿床上小家伙的脸苦巴巴地皱在一起,眼睛还在闭着,但是嘴巴微微地张着,忽然就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眼睛。我用手指轻轻地碰一下他的脸,床上的爷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把头转到一边儿去,伸出个脚丫子踢过来,傲的很。 哎呦我这暴脾气也上来了,看着他板着脸,叫大名:“乔省,你给你妈使白眼儿,活腻了是不是?” 乔省看着我,眼珠子黑得发亮,像是玛瑙石,我眯起了眼睛,他突然哗啦一声,哭了。 我妈从外面进来:“怎么啦怎么啦?你怎么叫醒孩子的,平时起床都不爱哭的。” 我妈又把Bob抱在怀里哄了一阵儿,这哭声总算是降了下去,我反正不会带孩子,自己到客厅里去看资料。北京还热着,屋子里的空调不敢打得低,一般都是二十八度,我这个人火气大,很怕热,自个儿买了个小风扇摇着头吹。 工作的事宜还在进行中,我妈的意思让我别着急就去公司报道了,还是再缓缓,她是知道我的,一工作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忙起来不顾着身体,还是等完全调理好了再去。 其实我自己觉得无所谓,我生Bob没什么感觉,产前宋唯一总是拉着我锻炼,还经常怀着宝宝游泳,再加上我不贪嘴,鱼虾吃的比较多,所以后来除了肚子大,其他地方的体型都没怎么变,产后恢复的也很快。 哦,差点儿忘了跟大家郑重介绍这位爷了。 大名,乔省,跟我姓,跟我姓的原因大家都懂,我就不解释了。为什么用省这个字呢,曾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做人也得经常修身自省,才能知道自己哪些事儿该做,哪些事儿不该做,总之啊,“省”是个好字,更何况,我本身就犯了大错,也算是表达了我心里的一种态度。 至于英文名为什么叫Bob,这就得归功于孩子的干妈宋唯一小姐,她见到乔省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宝宝,干妈抱抱。” 这又是宝宝就是抱抱的,日子久了我们都给听习惯了,直接就这么叫了。宋唯一为了纪念这个名字,还特意买了一个巨大的小黄人玩偶过来,正是动画片儿里的小黄人Bob,穿了一个背带裤,中分头,笑的贼乎乎的,特别可爱,就是我妈犯了愁,本来她准备在柜子上放行李箱的,结果放了这么大一玩偶,她觉得太占地方了又能扔了,只好每次跟我撇撇嘴:“唯一送的那个黄鸭子还有名字呢,跟咱们宝宝一个叫法。” 我至今也没有跟我妈解释清楚小黄人其实并不是一种鸭子。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在燕郊,从这里到北京城区,坐公共交通大概三个小时,开车就更快了。之所以安排在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我方便周末就回来看看,二是相对来说偏一些,孩子也不容易被发现。 老陶所在的公司翼控电子科技公司是一家颇有规模的上市公司,国内老牌电子科技企业,也是最早一批涉猎人工智能领域的私企,坐落在北京商务中心区,简称北京CBD,其实离望京挺近的,坐地铁捯饬捯饬也就半个多钟头,我还是决定在望京租房子,因为CBD附近的租金太高了,随便一个一居室的房子月租就过万了,成本太高不划算,再加上还要供燕郊这套,我每个月的生活压力还是颇大。不过老陶说,经理级别的话,公司会有比较可观的交通和住房补贴,多少给我减了压。 但是我不准备继续和张言合租,因为那个房子已经被江慎行给买了下来,到时候我有什么事儿肯定都被他给知道了,尤其要是我妈把孩子给带着过来看我,张言又不是一个能保密的,肯定瞒不住,那我心思就白费了。 但是宋唯一不以为然:“你跟二哥客气什么劲儿,他当初买下那个房子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你愿意回去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再找房子多麻烦,再遇到以前像王恩娇那样儿的室友成天给你找堵,你岂不是要呕死了,张言总归好相处一些不是。” “不成,二哥万一发现我有小孩儿了,傅源不也得知道了。” “那可不一定啊,二哥也不是完全站在四哥那一边儿的,说不定他就能帮你瞒着四哥呢。”宋唯一语气怪怪的,不过我也没当回事儿,继续在网上看房子,准备过两天有时间就去实地考察一下。 可我没想到,江慎行会找上门来了。 他是跟宋唯一一起来的。 周六的时候,宋唯一跟我说,给她干儿子买了一箱进口奶粉要送过来,我就说在家里等着她,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就过去开门,结果一看到外面的人愣住了,宋唯一是站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就是江慎行,我眼睛一下子瞪地滚圆的,这个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门给关了。 宋唯一在外面拍门狂喊:“乔雨你个没有良心的,丫竟然把我关在外头,我可是孩子的干妈啊,Bob你妈欺负我。” 我妈本来在哄孩子睡觉,听到动静小跑了出来:“是不是唯一来了呀,你怎么不开门啊乔儿?” 还没有等我阻止,她就直接把门给开了,开了之后自己也不说话了。我妈是见过江慎行的,而且当时还特别喜欢他,那会儿还一度问过我跟小江有没有可能,我真是要疯了。 宋唯一推门进来:“阿姨我来了,这位是我二哥,跟乔雨也认识的,他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儿,说想要来看看孩子,我就把二哥给带过来了。” 江慎行礼貌地说:“阿姨您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江慎行。我们见过的。” 我妈拉着他的手:“小江,阿姨怎么能把你给忘了呢。记得记得,快进来坐吧,乔儿你也把沙发上的外套什么的收拾一下,这么乱客人怎么坐啊。” 我赶紧把东西拿来,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Bob在哪里?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着也得给孩子送点儿礼物啊。” 宋唯一问:“哎,这是叫伯伯还是叫舅舅啊,你算乔雨的哥还是傅源他哥呀?” “算舅舅。我是娘家人。”江慎行毫不犹豫地说。 宋唯一指着那一箱奶粉说:“这些都是二哥让人从国外买的,不是我的功劳啊。” 看我瞪着她,宋唯一忍不住说:“你别生气啊,二哥又不是外人,我老早就告诉他孩子没滑掉的事儿了。” 江慎行轻轻地笑了一下:“在你们去海南之前我就知道了,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想法,觉得你跟老四那个状态,分开一段儿也好,都可以各自沉淀一下,所以才很赞成你跟唯一出去所谓的旅行。其实你们在哪里,做了什么,唯一都一直跟我联系的,没事儿的时候我还总在老四面前骗他,说你们又去哪里玩了。就你们在海南买的那车,还是我帮忙参考的呢,性价比不错吧。” 敢情宋唯一早就把我卖了,她这个嘴啊还是不紧,我还真是多谢她没告诉傅源了。 听了江慎行的话,我忍不住说:“二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闹着玩儿,我跟傅源是真的分手了。孩子的存在我都没准备告诉他,我们不是暂时分开。” “我知道你们是分手了。所以我也没想告诉傅源啊,这不是这么久了,一个字儿都没跟他透露吗。” 他走进房间里去看婴儿床上的Bob,Bob没睡着,我把他抱了起来给江慎行看,江慎行问我:“这孩子,我能抱一下吗?” “当然可以。” 没想打Bob会主动伸出手靠近江慎行让他抱着,一点儿都不闹腾,哎,难道连这么大的孩儿都有判断力,知道这位是个顶好的人。 “我听唯一说了,孩子叫乔省啊,真可爱。” 我真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却又诧异他竟然真的没有跟傅源讲,也算帮了我大忙。 我妈泡了茶请他们坐,江慎行看了看我:“其实我今天来,最重要是想要看看我这外甥,但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听唯一说,你在找房子,可是又不肯继续住从前那地儿。” 宋唯一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四处张望,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二哥,我,我还是自己住出去吧,真的不想再麻烦你了。” “你跟张言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我没跟她讲你有孩子的事儿,但我觉得日后她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是清楚她人品的,而且她就一个人住,成天跟我嚷嚷着说太无聊了都想搬出去了,那公寓以后不得空着了,多浪费是不?” 看我不说话,他又劝我:“老四现在早就不住那片儿了,而且说真的,他现在整天好像工作特别忙,感觉比我都忙,约都难约,他也不会特意说再去重回旧地看看什么的,你怕什么呀。” 02.傅源,你看谁来了 我妈在边上问:“你们在说什么房子的事儿啊?” 江慎行又开始撺掇我妈:“阿姨,就是乔雨不是想要在望京附近重新租房子吗,我就说让她住之前那个公寓里,那地方位置不错,而且还安全,跟她一直合租的那姑娘我们都认识,乔雨住过去既方便又放心。可是她偏偏不肯,您也帮着劝劝她吧,现在一个女孩儿在外面租房子可危险了,有时候遇到不靠谱的室友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回去,盗窃杀人的事儿不是没发生过,多吓人啊。” 我妈一听也紧张了起来:“哎呦,怎么北京这么乱呢?” “大城市流动人口也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还是稳妥些好。” 我妈于是也劝我:“你干嘛那么犟,人家小江好心好意地过来,你别拂了人家心意。不过小江啊,乔雨不能白住,回头房租你还是得照常收下行不行?” “您要是非得给,我收租也行啊。” 他们这么一来一去的就给我决定了,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宋唯一跟我妈进去看孩子,我问他:“你跟张言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他反问我:“那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终成眷属。” 江慎行推了一下眼镜笑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下周一正式上班,江慎行说帮我把行李可以先搬过去,我想想趁着周末得空收拾一下也好,免得到时候乱成一片。我没什么东西,现在天热,厚的衣服就放在我妈这边儿,我自己带了一个小的行李箱过去,江慎行把钥匙给我:“你以前还给我的,现在我原封不动再还给你。” 钥匙扣上有个小的机器猫,咧开嘴笑起来,特别可爱,我跟着他的车去原来的公寓,张言也在家里,应该是江慎行提前跟她说过了,所以她看到我丝毫不意外,倚在门边儿说:“看看,敞不敞亮,姐姐我一下午在家擦地板和桌子,就是为了欢迎你回来。” 江慎行笑着睨了张言一眼:“这么勤快,不像某人的作风啊?” 她回嘴:“我什么作风,你少嫌弃我懒。” 我回到房间里,半年多没有回来,再看到这里,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不过窗帘好像不一样了,张言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我帮你把原来那个换了,之前颜色太深了显得屋子里闷闷的,现在这个天蓝色的好。” 我转过身抱她:“谢谢亲爱的。” 似乎我身边的所以事情都没有变,屋子也好,身边的朋友也好,甚至小小的钥匙扣也好,跟从前有什么两样呢?除了孩子,除了傅源。 江慎行问张言:“我明晚要参加一个公益晚会,缺个女伴儿,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不巧了,我刚好没空,我家里有点事儿,所以明天一早要回趟我爸妈那里,估摸着后天上午才回来,这不现成的人吗,不然你就让乔雨陪你去吧。” 我忙摇头:“我才不要,二哥你哪里缺女伴了,随便一个电话都能叫来不少人,你找她们吧。不行你找唯一吧,让唯一也去。” “你反正也没事儿,一起去呗,省的我再给别人打电话,到时候招来什么不讨喜的女人,更糟心。而且张言又不在家里,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多没劲儿?” 张言点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忘了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儿了,咱们屋子里的无线网还坏了,周一人家才能来修,所以你明天要是不跟他去,非得无聊死。” 我打开手机果然没有无线信号,现代人最不可缺少的WiFi,没了它真是够呛的。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下午来接你。” 张言果然周日一早就走了,她爸妈也住在燕郊,其实我特想跟她一起走,回去看看儿子,但是我莫名其妙地去燕郊又很奇怪,暂时还没跟张言讲Bob的事情。 白天忍不住跟我妈视频,让她给我看看孩子的样儿,Bob同学在喝奶粉,我隔着手机喊了他半天,他都没有抬一下高贵的头,这个吃货。 最后兴致缺缺的挂了电话,又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江慎行来的挺早的,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里,但他一定要让我去,我就跟着去了,总不会被卖掉。 没想到他是带我去了一家造型工作室,店面不大,但内有乾坤,一楼只有两间门面,还是关着门的,并不像对外营业场所,里面一个小胡子男人见到江慎行走了过来,客气地说:“江总,您之前让人打过电话,我们下午就没有再接受别的客人的预约了。” “恩,这是乔小姐,我希望你们给她做一个不一样的造型,这个头发是不是稍微修剪一下,半长不短的不太精神。还有晚上有个宴会,挑一件适合她的裙子,你们是专业人士,我就不给意见了,她交给你们了。” 我看着江慎行:“二哥,怎么回事啊?晚上的场合很重要吗?为什么要这么劳师动众?” “不重要,但是谁叫你是我的女伴,我希望你更出众一些,虽然你已经很好看了。这里是宋唯一常来的地方,我有时候也会过来,造型师的眼光很好,你放心吧,一定让你看起来焕然一新。” 不容我再犹豫,就有人领着我上楼了,江慎行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脑看文件,我被小胡子拉了坐在椅子上,他在我头上比划了几下,又跟边上的人讨论了几分钟,最后他问我的意见,我反正都已经上了贼船了,索性说没有意见,他就说那我可以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包我满意。 这里空调的温度适中,皮椅又软又舒服,我还真的有些犯困了,就半睡半醒着任他们折腾,直到有人轻轻地叫我:“乔小姐,您醒一醒,看看这样行不行?”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真的觉得造型师有一双神来之手。眼前的自己刘海二八分开,一边别在耳后一边微遮眼尾,修饰脸型的同时又多了一抹成熟自信的感觉,及肩长发的发尾外翘,又不是甜美。 我之前的短发已经长长了,现在修剪到肩膀以上,看起来很干练精神。 小胡子问我感觉如何,我忙点头:“不错不错。” 之后又是选衣服,他给我挑了一件立领的长裙,群尾到膝盖以下,但是露出一半的背部,前面保守,后面性感,别有风味。 下楼的时候我在江慎行面前转了个圈儿:“这回不给你丢人了吧?” 他唇齿轻启:“好极了。” 做造型是最浪费时间的,等我们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我担心会不会迟到了,江慎行说没迟到也没关系。 我们真的算是到的比较迟,江慎行说宴会的规模倒不是很大,主要是跟电视台合作,想给山区修路面,帮助当地孩子上学的一个项目,发动的大多也是圈内的朋友,提倡大家出一份力。所以我真的不明白这种场合为什么要带女伴,还非要我妆容精致地跟着。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因为这场晚会的东道主就是宋川。 宋川看到我和江慎行一起过来的时候愣住了:“乔雨,你回来了?”他自问自答,很快又自言自语:“哦对,唯一也回来了,你们两也在外面玩儿了很久了。” 我笑了起来:“宋大哥你好啊。” “你今天很漂亮,进去吧,那个……老四今天也来了,他已经在里面,你等会儿可能会见到他。” 江慎行轻轻地推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不敢去?” “二哥,你故意的吧,你知道傅源今晚一定会来,宋川做的活动,他肯定会捧场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单纯地缺个女伴陪我说说话而已。”他耸耸肩,我叹了一口气:“走就走,我有什么好怕的。” “好气魄。” 我随着他往里走,这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三三两两地站着人,傅源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刻意去找,我就跟着江慎行,他走到哪里,我走到哪里。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江慎行一下:“二哥。” 我们一起转过头,我用了好几秒钟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沈烨,他回国了? 算一算这几个人当中,我最久没有见到的就是沈烨了,差不多快三年了吧。三年,他变了很多,似乎比以前胖了一些,美帝的速食养人啊。我喊他:“喂沈烨,你还记得我吗?” 沈烨也把视线放在我的脸上停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两下:“乔雨,真的是你啊?” “如假包换,该不会因为我变漂亮了就不认得了吧。” “听听,就冲这自以为是的语气,我都得记得你。”他摇摇头:“我把老四叫过来,让你们两见见。” 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但还是尽量得体地笑着,就听到他转过身冲着不远的地方喊了一声:“傅源,你看谁来了。” 03.戒指 我听到自己短促地一声呼吸,周围的声音也在此刻尽数淡去,一瞬间眼里忽然模糊了起来,但这一抹湿意也在谈笑间被压了下去,等我的视线恢复了明晰,傅源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是看着我的,我也是看着他的。 之前我看着Bob,总是在想这孩子像谁更多一些,都说男孩儿比较像妈妈,可是我真没觉得我儿子哪点儿像我,可能是五官还没长开,皱巴巴的看不出来,我妈倒是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其实孩子眼睛看着像傅源。 可我凭空回忆傅源的样子,总是模糊的,即使我那样熟悉他的五官,但他不在我身边,所有的细节就都显得不够生动。 直到现在,我总算信了我妈的话。他的眼睛永远都是这般黑漆漆的亮,仿佛融进一块墨,能把人给吸进这黑暗的渊壑里。 傅源把拿在手上的杯子放在了路过侍应生的托盘里,清楚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乔雨。”我以为他要说点儿什么,却又忽然没有了下文,而我,我只能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慎行转头问我:“要喝点什么?” “随便。” 他说去帮我拿点儿东西就走开了,沈烨看了我一会儿对傅源说:“什么情况啊这是,你跟乔雨不是分手了吗,我还以为你们见面会撕起来,等着看热闹呢,敢情你们两是和平分手啊?还玩儿起了相视一笑?”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烨:“你嘴怎么还是那么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还是没把你身上的劣性给洗干净?” 沈烨于是不乐意了,对傅源说:“你能不能管管乔雨,就是你丫一直惯着她,宠得跟什么是的,现在跟哥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的,像话吗?” 我和傅源听了这话皆是沉默了下来,沈烨还在边上聒噪:“还跟哥装深沉,能不能谁跟我讲两句,都一棍子打不出来一句话的,故意膈应我是不是?而且我看你们这状态,分什么手啊,今天哥做主宣布你们复合了,对了乔雨你跟二哥没关系吧?这万一要是再跟二哥好上了那我就尴尬了。” 我还没开口,傅源冷冷地对沈烨说:“你不说话会死啊?给我闭嘴。”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我也从沈烨身边走过去,高跟鞋很不小心地踩在他的脚上,听到沈烨嗷了一声,我白了他一眼;“别挡道,离我远点儿。” 宴会后面就是宋川上台发言,又做了视频宣讲,看出来确实是用心做的活动,江慎行试探性地问我:“生气了?” 我跟他装蒜;“没有,我哪敢生二哥你的气啊?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陪你来一趟也无可厚非,遇到傅源就遇到呗,谁还没几个前任啊。” 江慎行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那行啊,既然你看的这么开,那我就放心了。” 我理了理刘海不说话,台上有到山区支教的志愿者和教师在讲话,说了挺多感人的事情,我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听了一会儿竟然颇有感触,心里十分赞成宋川做这样的事情。 后面有拍卖环节,主持人上台说:“今天在座有很多慷慨的朋友捐出了自己珍藏的物件来支持我们的活动,下面我们会一一展出,进行拍卖,举牌即表示加价,最后所有的善款都会投入到山区村庄和学校之间道路的修建项目中。” 我问江慎行:“你肯定捐了什么吧?” “是我爷爷以前收藏的一套康熙年间的薄胎青花茶具。” “不懂,但是听着就觉得贵。” 他笑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说:“反正我是穷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更买不起你们拿出来拍卖的东西,我有一颗热诚的心就好了。” 江慎行挑挑眉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儿奇怪。 沈烨坐在我们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在附近的位置上看到傅源,活动还没结束,他为了给宋川一个面儿肯定也是不会走的,就是不知道坐在哪里,也好,见到了反而尴尬,还不如多些距离。 一件件拍卖品出来,大厅里的人陆续举牌,倒没什么人刻意去竞拍,因为本来就是做公益嘛,多少都是心意,不是做生意。 江慎行捐出的那一套茶具被一位女士给拍下来了,而且听说是匿名捐赠,视频展出照片的时候也没有公布捐赠者是谁,可是那位女士却朝着江慎行的方向看了看,他正好看过去,她对他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我坏笑了起来:“啧啧,人家美女这是盯上你了呀二哥,认识吗?” “认识,挺熟的。”江慎行又加了一句:“这种事儿就不用告诉张言了吧。” 哎呦,我不在的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错过了好可惜。 正准备继续埋汰江慎行两句,忽然听到台上主持人说:“下面这件捐赠品比较特别,是一位富商亲自设计出来的戒指,听说它的背后还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爱情故事,也希望哪位拍下这枚戒指的朋友能够跟自己所爱的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前面的液晶大屏上展出了戒指的照片,我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一下子站了起来,江慎行拉了我一下轻声说:“乔雨,怎么啦?你还是坐下来吧,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我慢慢地坐下来,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里走出来。 绝对不出错的,这是傅源送给我的戒指,我都不记得多少次,自己总是无意识地把它拿出来,戴在手上认真的看,看到视线模糊了,才忍不住放回去。 怎么可能,屏幕上的图片跟那一枚一模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我只好从包里拿出电话,小声地打给我妈,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听到我这边吵吵的就问:“乔儿你这么晚了人在哪里啊?为什么听着边上那么热闹?” “哎妈,您到房间里看一下,就是Bob床边上那个床头柜的第二层里面有个盒子,还在不在?” “什么盒子啊?” “您别问了,赶紧帮我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 我都要急死了,就听到我妈说:“没有盒子啊,抽屉里就一盒感冒药。” 听到她这么说我,我已经可以确定台上那个肯定是我的戒指,要疯了,到底是谁拿过来的?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除了宋唯一别人做不出来,连我妈都不知道我有个戒指,就宋唯一知道。 傅源看到了还不得气死了。 底价就高达一百万,沈烨最先加价:“一百二十万。” 江慎行看我脸色不对,问了一句:“怎么了?刚才看你就有些激动,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个戒指,是傅源送我的。” “不会吧,你捐出去的?” 我抓了抓头发,一脸生无可恋。 “沈先生出价一百二十万,还有人再加价吗?” 江慎行举牌:“一百五十万。” 我压低了声音说:“二哥你干嘛,沈烨胡来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热闹的事儿,我偶尔也喜欢插一脚。” 沈烨又跟江慎行抬到了一百八十万,我捂住了脸真的是什么话都不想讲了,我甚至希望这个时候傅源已经走了,不在现场,他们谁拍到了都行,我回头再想办法死缠烂打地把戒指给要过来。 但是傅源没走,我看到他在我左手边的某个位置上举牌,他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来其中的喜怒:“三百万。” 江慎行在我身边抿着嘴憋着笑,我瞪了他一眼,他露出无辜的神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源这价格一下子抬得特别高,沈烨和江慎行估计也就是想故意刺激他,所以之后没人再竞拍了,主持人敲了锤,物归原主,这一幕还真是精彩极了。 之后再发生什么我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我就想赶紧结束,可以回家睡上一觉,不用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场,我拿了包就要走出去,江慎行快步跟了上来:“乔雨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沈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我:“这才几点啊就回家,多没劲儿,哥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既然那么长时间没见了,去哥的会所里玩玩呗,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从美国带回来几瓶好酒,给你面儿,晚上开了喝怎么样?” “不了,我明天去新公司第一天报道,不能出状况,想早点儿休息。” “乔雨,你怎么那么无趣啊。” “我这个人一直都很无趣的,你第一天知道吗?” 但是沈烨不肯放我走,就是使劲儿地拉着我,非要让我跟他们一起去会所,我正烦着呢,傅源跟宋川说着话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沈烨喊了一声:“哎,等会儿都到我店里喝酒吧。” 宋川点点头说好,傅源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去了,我明天要上班,回家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理。” “就你跟乔雨事儿多,你们是国家总理吗那么日理万机,少来啊,一块儿过去,一个都别想跑。” 04.混蛋!败家子! 江慎行也在我边上说你:“是啊乔雨,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家里无线网不是还坏了吗,那得多无聊。” 我继续推脱:“我是真困了,平时这个点儿都该上床睡觉了。实在是不能再去闹腾了,而且我现在不怎么喝酒了,沈烨那酒再好,我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烨哎呦了一声:“二哥,连人乔雨家里无线网坏了这种事儿你都知道啊,这得多亲近的关系啊。” 江慎行把手往我肩上轻轻搭着:“我跟乔雨的关系好不是秘密呀,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回头帮我们家乔雨留意着点儿,身边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三好青年记得留个档案,拿来我瞧一瞧,反正乔雨现在单着,早晚要找个合适的人在一块儿,但是想追我妹,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行。”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又瞪了他一眼,江慎行今晚不走寻常路,处处都在故意惹我,不对,他不是惹我,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其实是在惹傅源。 沈烨跟他一唱一和的:“二哥你就成天给我出难题呗,这乔雨的对象我能随便介绍么,一般人想入了她的眼睛那得多难啊,就咱们老四这条件,人乔雨现在都瞧不上了,普通的愣头小子乔雨还不得更不搭理了,你还是别让我得罪人了。” 傅源不轻不重地踢开脚下一个石子,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开口说:“我今儿真有事儿,明天一早还要跟各部门开例会,也不能宿醉,酒你们就替我喝了吧,我先走了。” 江慎行喊住他:“别急着走啊老四,二哥有事儿请你帮忙,我晚上想跟沈烨去会所玩,可是乔雨是我带过来的,她不肯去的话我也不能强求,但总得有人送她回家吧,让她自己一个女孩儿单独走我也不放心。你反正也要现在走,正好了,稍微绕个道儿把乔雨给送回公寓里,麻烦你了。” 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傅源又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乔雨你怕什么呀,这恋爱谈不下去了总归还是朋友吧,老四,你该不会就这么怂连个女人都不敢送吧?”沈烨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儿一个劲儿地酸傅源:“那你可别怪哥以后嘴上不留情损你了,装孙子也不是这么装的啊。” 傅源白了他一眼:“我没说不送。乔雨,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说完就去取车了,我看着剩下几个人:“你们今天都什么意思?串通好的是不是,戒指是傅源送我的你们能提前不清楚吗?非要这么激他,我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今天肯定生气了。” 沈烨还装傻:“宝宝真的不知道啊,什么戒指啊,老大你知道戒指的事儿吗,我刚才就是觉得还挺好看的才想要拍的,不过看老四下了那么狠的劲儿,不好意思跟他抢而已。” 宋川也摊开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傅源的车开了过来,我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按了一声喇叭,我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其实我真想坐后面的座位,但是又怕傅源觉得我故意在他跟前儿摆谱,所以我还是坐前面稳妥些。 他打开车窗跟他们打招呼:“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儿的开心。” 沈烨用力地摆手:“路上注意安全,别出事儿了,哥几个可不喜欢处理事故现场。” 等一走远了,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傅源问我:“以后去哪里上班?” “翼控电子。还是跟着老陶做事,我以后可是经理级别了,老陶给我出了挺多力,在公司一顿夸我,各种抬高我的能力,我估计到时候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你的能力我不担心,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好好干呗。那是不是以后见面得叫你乔经理了?” “对啊,乔经理,多霸气。” 我看到傅源好像兀自地笑了一下,我也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但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窗外。 他忽然喊了我一声打破了沉默:“乔雨。” 我转过头看他,他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把那个盒子给拿了出来:“这个戒指是你拿去拍卖会的吗?” 其实我想说不是来着,脑子一热,竟然就这么嗯了一声:“是啊。” 他又问:“为什么要把这个捐出去呢?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因为我觉得这样儿的活动挺有意义的,完了我不是穷吗,手边也没什么值钱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把这个给捐出去了。”说到后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小了几个音量。 傅源哦了一声:“那你还想要它吗?”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说想要吧,我以什么样儿的身份接受下来,这跟当初拿下的情况可不一样,现在我们明明是各自安好便是晴天了,我再说要的话,会不会不合适啊? 这么一犹豫,他的手就在空气里僵着好一会儿,见我一直不开口,傅源又说:“看来你是不要了。” 我还是没讲话,却发现他把车窗给降了下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源忽然伸出手把盒子给丢了出去。 “傅源!你是不是疯了?” 他神色看着寻常,丝毫不见恼怒:“没有啊,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不是也不要吗,不如就丢了,要是明天给环卫工人捡到了,就当我送给他了。” “停车!” 傅源当没听一样,还在继续开车,我忍不住解开了安全带又朝着他喊了一句:“我叫你停车!你再不停车我就自己踩刹车了!” 说着就要跨到他那边儿去,他终于踩了刹车,因为突然这么一停,我的头往车顶狠狠地撞了一下,忍不住喊了一声。傅源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没事儿吧,疼不疼啊你。” “你干嘛要把戒指丢了?你既然不要,刚又非要用那么高的价位给拍下来是什么意思,你这人不是自相矛盾吗?” 傅源没吭声,我说:“愣着干嘛?掉头啊,我要把盒子捡回来。” 他为难:“这条路不好掉头。” 我听了这话直接拉开车门下去了,傅源看我这样儿,也只好打了危险警报灯把车停在路边儿,跟着我一起往回走。 我大概地算了一下车速,但是实在不记得盒子扔出去之后又开了多少秒钟,路边是草丛,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沿着一路找,好几次看到地上有东西像是盒子,可是走近一看不是易拉罐就是空的香烟盒。 傅源在后面喊我:“别要了。反正你也不想留着,丢不丢对你来说都一样儿的,就当今晚不是被我给拍走的,是被其他陌生的人给买走的吧。” “你别管我。”我没好气地朝着他喊了一句,傅源见我弓着腰一直往后退着仔细找,到底也开了他手机的手电筒帮着我一起找,我又看到一个像是盒子的东西在地上,赶紧走过去看,却还是不是,突然地就有一种委屈出来了,特别烦躁地说:“为什么还是没有,到底在哪里啊,我怎么就是找不到。” “都说了别找了。” 我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冲着他就开骂:“谁让你扔的?我说了不要吗你就扔,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扔掉?傅源你特么觉得生气就说啊,面上又干嘛要摆出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这么做有意思吗你。矫情,矫情死你算了!混蛋!败家子!” “乔雨。”他无奈地看着我,我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给我找到,不找到咱们俩都别回去了。” 傅源叹了一口气:“行,我帮你找,我今天肯定帮你找到,你别哭啊。” 他说着又继续弯着腰往前走,我跟在后面也拿着手机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指着地上的小灌木下面的那个盒子说:“好像在那儿。” “还不赶紧去拿!” 他大步走过去看了看,如释重负地对我说:“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 我本来想直接拿过来,他却又说:“哎呀,盒子脏了,沾了这么多泥。” “没事儿,给我吧。” “你有纸巾吗?” “没带。” “这么拿会弄脏手的。” “我无所谓。” 傅源想了想把身上的西服给脱了下来,从西服的袖子把盒子上的泥给擦干净了,我又忍不住抓头发:“为什么你总是分不清主次?这点儿泥跟你的衣服哪个重要,你这身西服得多贵!” “我没有分不清主次。”他把盒子塞到我的手里:“这回戒指还给你了,别再跟我闹腾了。上车吧,送你回家。” 等回到了车上,他把西服扔在后座位,还替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才自己上去。我眼泪早干了,莫名又觉得刚才自己太激动了,有些尴尬,只好故作镇定地说:“几百万的东西说扔就扔,可把我给心疼死了。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05.哪里都有他 “我以为你不想要了的。你如果要,你就不会把东西给捐出去了。”傅源在黑暗中留给我一个侧脸的轮廓:“乔雨,刚才在拍卖会上,其实我挺生气的。” “你生气,那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说,非要这么一折腾,本来这个点儿都该到家了,白白浪费在找东西上面了。” 傅源又说:“虽然我生气,但是我也不能跟你发火,毕竟我没什么立场,送出手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 我是在忍不住了跟他说:“其实不是我捐的,我跟你一样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就突然看到屏幕上的图片放出来觉得特别眼熟,之后又看了一会儿觉得就是你送我的戒指,打电话给我妈之后才确认放家里的盒子没有了。” 傅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会吧,那是谁拿过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给了罪魁祸首,宋唯一接到我电话的时候果然大气不敢出一口:“乔雨啊,这么晚了还打给我有事儿吗?” “宋唯一是你吧,别否认,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你丫把我戒指拿走了,还拿到拍卖会上,几个人一起搅和,怪不得你今晚不敢来。” “冤枉啊,什么戒指,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戒指还能自己长翅膀飞过来的?” 她哼哼:“那说不定就是它长了翅膀飞过来的呢。” “行了行了少跟我装蒜,回头见了面我再收拾你。” 宋唯一还特无辜:“收拾我干嘛?四哥不是最后又给拍下来送给你了吗,还为山区的孩子们多募集了三百万,多么有意义的事儿啊,你应该谢我,真的,但我这人学雷锋做好事不求回报,就不用你客气了。” “滚滚滚。”我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傅源嘿了一声:“怎么回事儿啊,敢情他们几个下套儿等着我钻呢,我说他们几个今晚怎么那么积极,在边上不停地给我抬价,真缺德。” “是啊,真是缺德。”我跟着骂了一句。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傅源看我:“要知道不是你捐自己出去的,我肯定直接还给你了。” “因为我有病行了吧。” “我可不是这意思,是你自己非要这么说。” 我伸手就往傅源头上拍了一下:“你说谁有病呢?” “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他显得特无辜:“你打我干嘛?” “瞅瞅你那语气,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心里在骂我。停车,我自己回去。” 傅源靠了一声:“你以后还是跟宋唯一保持远一些的距离吧别走那么近了,现在怎么这么变得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 “谁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停车停车,为什么这回看到你就那么闹心呢,就不该坐你的车回来,平白受了一肚子气。”他于是又踩了刹车,我一拉车门下去了,大步往前走到方便的地方拦出租,傅源就慢慢地开车跟着,直到我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才油门一踩很快地离开了。 一上车我就把头往窗户上面撞:“乔雨你脑子坏了?到底在干嘛,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跟他吵架。”害得前面司机都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 回到公寓里,我刚洗完澡换上了睡衣,开着流量正肉疼地刷着网页,张言忽然给我发了个信息:“你到家了么,我想跟你说,无线网没坏,就是我把路由器插头给拔了,你再插上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什么意思,一个个地都扎堆来骗我,今晚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等着我和傅源往里跳呢。老娘都认识一帮什么人啊,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算了,我于是给张言打了个电话。 她嘿嘿了一声。 我沉声说:“你先别急着笑。我不是为了路由器那事儿找你算账的,我是为了别的事儿找你,你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张言一听我说话的态度那么严肃,自己也不自觉地严肃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后面不是有拍卖活动吗?二哥他捐出了他爷爷的一套清朝的茶具,本来是匿名捐赠的,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女的给盯上了,高价买了过去,还特意跟二哥举了酒杯示意,二哥也跟她笑了笑,啧啧,在我看来他们两就是在眉目传情啊。人姑娘看着比你有气质,也肯定不用说比你有钱,关键是跟二哥好像还特熟,怎么看怎么有戏,你还是长点儿心有些危机感吧。作为朋友把话带到了,自个儿看着办吧。” 张言果然沉默了下来,两秒之后很快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哼哼,二哥,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的,这烂摊子你慢慢收拾去吧。 时间不早了,Bob肯定睡着了,我就没有打过去让我妈跟我视频,也躺在了床上。但说实话,睡不着。 这是跟傅源再见面的夜晚,月色皎洁,连风里都有清淡的花香,本是一个良辰好景夜,我知道,不管发生了多少事情,不管我们分开了多久,我还是爱他的。他心里也是有我的。但跟过去一样,在爱情和良心面前,我们终究还是都默契地选择了后者,我们还是不会在一起,这就是现实。 第二天就是周一,我特意换了一身干练些的衣服去上班,衬衫和包臀黑裙,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家里待着,很久没有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了,乍一看还真有些不适应。 换乘地铁去公司报道,有HR的员工带我,写字楼很气派,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我有了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这也算我人生的某个第一次了。办公桌上摆放着职务牌:销售经理,乔雨。 我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看了看窗外,这里是全北京最繁华最有钱的地段,通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不远处的国贸和被俗称为大裤衩的中央电视台,往下是四通八达的高架桥和道路,来往车辆络绎不绝,我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来,颇有些豪气的在心里默默说:“Bob,老妈自己也可以让你过的丰衣足食!” 我先去总监林然的办公室报道,他比以前AI的王硕要看着面相和气,已经五十多岁,说话的时候有看着对方眼睛的好习惯,我跟他简单介绍了自己,他又说早就听老陶提起我,很期待我接下来的表现。 之后我出去跟新同事见面,我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一支团队,私企很多时候跟外企一样,甚至比外企还要机制灵活,坐到这个位置,多少有一定的资源支配权和决策发言权,行军打仗不能没有军队,做销售也无处不是战场,作为经理跟每一个人建立互相尊重,互相学习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而我想要笼络人心,就一定要拿出诚意来。 我提前做过功课,看过了这支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资料,哪怕是实习生,所以我可以清楚的叫出来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多少有些诧异,明显跟我也亲近了些。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办公室里看资料,更细致地分析手下员工的个人情况,以前做出过什么业绩,跟什么样领域的客户打交道比较多,然后一一分类出来,以便以后分配任务方便。 一忙就是一整天,晚上临下班的时候老陶打电话给我,问我工作感觉怎么样。 我回了四个字:如鱼得水。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又说今晚会有为我准备的接风宴,是林总监的意思,也是公司的惯例,还特意邀请了老陶出席,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是老陶的“得意门生”。 “好激动,老总们居然要给我接风。” 老陶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说:“你先不要高兴地太早,吃饭的地方是在银河桥。” 我懊恼地问:“为什么要去银河桥?” “靠的近嘛,就在国贸边上。” “这附近那么多家酒店,偏偏就选了那一家。” “这不关我的事儿啊,是林总决定的地方,我也是进了公司才知道,翼控有什么会务活动一直都是在那边举行的,两家公司有合作,签单什么的也方便,你以后带重要客户吃饭为了结账方便可能都会安排在那里,签个字就行。” “上班之前你不早跟我说?” 老陶切了一声:“瞧你那样儿,难道就为了这点事儿你就不来公司了,这么好的职位能不要吗,何况傅源又不是大堂经理,没事儿他不会在外面晃悠的,傅家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产业,他需要忙的事情多着呢,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了那么多次银河桥,只有一次在大厅里跟他碰到,还是因为我在门口等客人等了很久,不然压根儿碰不到,这种几率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生在你身上的。” 挂了电话,我把头放在桌在上叹气:“傅源,你才是真正的阴魂不散的,怎么哪里都有你,我怎么就忘了银河桥也在CBD呢。” 06.男朋友?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也明白为什么地点选银河桥了,现在酒驾查的严,所以没人知法犯法,车一般就都放在公司里,打车或者步行到那里都很快,反正酒店离得近,过去很方便。 我没有车,也就没这些困扰,老陶让我陪他一路逛过去,沿途跟我谈了谈工作的事情。 其实我到银河桥的次数很有限,第一次是客户指定要来,喝的烂醉之后吐了一地还碰到了傅源他爸,囧了我好久,第二次是我爸妈来北京,双方家长初次见面。 明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却仍有一种就发生在昨天的感觉。 就像老陶说的,我在大厅碰见傅源的几率小的可怜,他也许在楼上的某间办公室里,也许压根儿就在别的地方办公,或者直接回家了,我的确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还是碰到了熟人,我和老陶往三楼的包间走,走廊上迎面看到了服务生领班,她就是当时我怀孕初期,傅源他妈让这里的厨房按时准备菜品送到我们住的公寓里的时候,每天送菜到家里的人,名字我都记得,卢慧,我总是叫她慧慧。 慧慧见到我也眼睛一亮:“乔小姐,您怎么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可想死您了。” “我今天第一天入职新公司,所以今晚在这里搞了一个接风宴。” “您在哪个厅用餐?” “0017” 等她一走远,老陶笑了起来低声跟我说:“老板娘果然是人人都认识。” 我瞪着老陶:“快别乱说话,什么老板娘。” 大家陆续都来了,除了我们部门的,其他人我看着都是生面孔,桌上又是阳盛阴衰,男人多女人少,这种情况下喝酒在所难免,我只希望各位领导手下留情,别太灌我酒。 本来是想拿白酒的,没想到惠惠却提了进来两瓶酒对我说:“乔小姐,老板说既然是接风宴,就该喝喜庆的酒,他让我给各位送两瓶香槟助兴。” 林总识货,把酒瓶拿过来看了看:“库克罗曼尼钻石香槟,一瓶得上万吧?你们酒店今天是过节还是店庆?出手这么阔绰,往常我们来了那么多次,怎么不见你们送酒?” 惠惠轻轻一笑,没说什么,老陶指了指我:“咱们今天得感谢乔雨,人家是看在她在这里的面子上才给我们送酒的,这里的老板跟她的关系可不寻常。” 桌上其他人于是又问:“怎么不寻常了,说来听听。” 老陶暧昧一笑:“我可不说,说了乔雨孩批评我多嘴了。” 他越是故意这么神秘,大家就越喜欢猜,我只好解释说:“是我一位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为人比较豪爽热情,待人也很客气。” 又有人问惠惠:“哎服务员,那你们老板是男的女的呀?” 惠惠掩着嘴巴笑:“老板是男的。” “哦……所以乔雨,人家是你的男朋友?” “不不,是男性朋友而已。” 惠惠俯身在我耳边说:“傅总今天在楼上办公,他说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提,我就先出去了,您跟包厢里的服务生讲也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说,她一走香槟也斟上了,今天的主题是为我接风,我当然要先干为敬,还要多亏了傅源送了香槟来,度数偏低,酒劲儿也舒缓,我喝起来不太费精神。 因为在座的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一来一去想要熟悉了,这酒喝的也就快了,那么贵的酒就像水一样喝下肚,其实真是一种浪费。 我跟桌上有一位采购部的经理喝酒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乔雨,我今天才知道你跟银河桥的老板认识,有这一层关系真是太好了,我女儿十二月份想结婚,就想在银河桥办婚礼,但是我问过了,他们酒店楼上那一天所有的宴会厅都已经满了,我就想上面不是还有个会议厅挺大的,能不能协商一下让出来给我用?” “酒店工作人员怎么说的?” “他们说没有那样的先例,不太方便。可你也知道,这办酒席就要在大酒店才气派,换成别的地方你哥我这面儿上不好看。” 他这么一说我为难起来,心想他可千万别让我去和傅源讲,我才不愿意求他呢。 林总听了我们的对话却说:“这有什么难的,服务员,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酒店里?能不能请他过来一趟,见一面跟他当面说说不就行了,这旁人他不给面儿不打紧,但是今天乔雨在这里,上万的酒都送了过来,人怎么着也得来一趟吧?” 服务生探究地看了我一眼,我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刚才好像听人说他不在这里的。” “那就打个电话问问看,在这里的话请他来坐坐。” 我不太情愿打电话,那位采购部的经理的不乐意了:“乔雨,你是不是不肯帮老哥这个忙啊,我女儿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实在是大日子,怎么着都要体面一些,你说是不?来老哥单独再敬你一杯,你就打个电话吧。”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是拒绝的,是抓狂的。但是我面上是淡定的,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拿出手机说:“行吧,我打给他看看。” 傅源的号码我很久都没拨通过了,此时打过去心跳好像都快了一些,他很快就接通了:“乔雨。” “现在你在酒店里吗?” “在楼上。你们这么快就吃完饭了?”有个同事还把耳朵凑近了听,正好听到了傅源说他在,忙跟其他人传递消息:“在的在的。” “不是,那个,就是我们包间里的领导们说想请你下来喝两杯,顺便说点儿事情。但你要是太忙的话不方便就算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打给他喊他过来,稍稍愣了一下说:“行,那你们等我几分钟。” 我挂了电话对他们说:“他说过来,就在楼上,应该等几分钟就能到。” 边上的服务生突然开口了:“这位小姐真是面子太大了,我们老板一般人可是请不动的,上一次也是有一桌客人说要见他,听说还是老板的拜把子兄弟,电话打了十几通,老板都没肯露面。” 服务生应该也是好意恭维我,可是眼下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心更塞了。 傅源果然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服务生给他添了一套餐具,本来想让他坐在老陶边上,中国吃饭用圆桌,虽然是圆桌,可习惯性的离门远一些的位置为主位,就想把主位让给傅源坐,他不肯,说坐在我边上就行。 老陶先开口感谢他:“傅总,今天要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谢谢你送过来的香槟了。” “不客气,应该的。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傅,各位应该都比我年长一些,叫我小傅就行。今天是乔雨第一天进翼控电子上班,以后还请各位领导多多照顾她,她有什么不懂地方,做错的地方也请大家多多担待着点儿。”他说着示意服务生斟酒:“我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也都举起了酒杯,哪能真叫他小傅,都是一口一个傅总。说什么傅总真客气,傅总人真豪爽。 林总说:“傅总啊,能问下你跟乔雨是什么关系啊?她说你是她的男朋友。”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冤枉死了! 傅源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我,我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你们快别乱开玩笑了,别再吓到他了,我们两就是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有个研发部的女经理摇摇头:“我看不像哦,傅总看起来挺年轻的,手指上也没有佩戴戒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还没有家室吧?” 傅源低头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是还没有那种福分成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口这句话,听着轻描淡写的,我心里却蓦然一酸,甚至有些轻微的,撕扯的疼。 幸好那位女儿要结婚的采购部的经理还记着自己的正事儿,这会儿岔开了话题:“哎傅总,我有件事儿一定要请你帮帮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就是十二月八号那天,你们酒店的宴会厅都已经预定满了,但是我女儿也定了想要在那天结婚,可是现在北京这酒席啊太难定了,尤其是好日子,上档次的酒店早就被定下来了,而且我还就偏爱你们银河桥的大厅,里头没有那种堆砌的粗柱子,看着敞亮,而且天花板高,整体的空间很开阔。” 傅源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可既然是客人已经提前预定了,肯定订金都交过了,如果要腾出一个空的厅留给您,恐怕不容易啊?” “不不,您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您为了给我留个地儿就毁约,这不是让你们酒店的信誉受损吗,我就是想能不能把楼上那个最大的会议厅留给我呢?” “您说那间会议厅是吗?这还真是没有开过先例。” 听到傅源这么说,我心里也不太踏实,心里有些烦采购的那个经理了,人家酒店之前既然都拒绝了,他就不能再找别的地儿吗,非要在银河桥干嘛?傅源肯定要为难了。 07.又不是我儿子 “傅总,你看是不是能帮帮忙,我知道你们酒店也有难处,可是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本来都以为没有希望了,碰巧了,今天知道乔雨跟你的这一层关系,我才说请她出面把你给请过来,让我也能有个机会再跟你说说看。” 傅源点点头:“恩,我知道,办宴席的客人的心情我们都能够理解的,就是怕那天的人手和桌椅的数量不够用。”他顿了一下却又说:“不过既然是乔雨的同事,我怎么都应该尽力帮忙的,这样吧,我等一下就让他们清算一下能够调动的资源,请问下您的预算是多少桌?” “二十桌。” “哦,二十桌,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行吧,会议室可以临时调用成宴会厅,您记一下经理的电话吧,188xx,到时候随时跟他联系就行,我会提前跟他打招呼的。” 傅源这么一说,那位采购的经理连连说谢谢,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一下子情绪还激动了起来,非要跟傅源喝酒,又说香槟虽好,但是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谢,一定要让上白酒才行。 我轻轻地撇撇嘴,傅源这个破酒量讲真的还没我好呢,这要是两种酒一掺和起来,一准儿要喝醉,可是盛情难却,他也拗不过,只好跟服务生说:“去前面拿几瓶五粮液来。” 我都能听出来他的语气里若有若无的悲壮。 等服务生把酒给拿了过来,傅源看着玻璃壶里的酒喉结动了动,还是主动端起了酒杯,可惜翼控电子的这帮人实在是太不够厚道了,非要说轮着跟傅源喝,从左手边第一个人开始,我估摸着照这个样子来,傅源一圈儿喝不下来就要去吐了。 到后面就趁着没人注意我,我假装咳嗽了一下说嗓子不舒服,走到边上跟服务员说:“给我倒一杯凉白开来,麻烦你。” 她很快倒了一大杯过来,我把我酒壶里原来的一点儿酒不动声色地倒在了面纸上,然后在桌子下面偷偷地把水倒进酒壶里,因为跟傅源坐在一起,所以不留痕迹地跟他的换了过来,傅源再倒进杯子里的时候,一下子就喝出了不对劲儿的味道,低头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本来他们的意思是等会儿再每个人跟我喝一轮,但老陶看了一下时间:“哎呀现在已经不早了,明天大家又都还要上班,我有个提议啊,我们每个人一起同时跟乔雨和傅总喝,这样速度快一些。” 这下好了,连作弊都不方便了。 我只好真刀实枪地来,喝了一杯之后发现味道变成水了,原来傅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我给换回去了。 所以最后好不容易被放过去的时候,傅源已经走路都不稳了,他喝酒不上脸,不像很多人会面色发红,他看着正常,皮肤还是白,可是我知道他这状态其实已经很醉了。 我没有喝很多,人还算比较清醒,到前台结账签单的时候,服务生说:“傅总之前就交代过我们了,今天这一笔账不用签单,算他请各位客人的。” 公司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面色为难地看着我,可是傅源靠在墙边,萎靡地眯着眼睛,看起来挺难受的,这会儿哪里还能清醒,我就只好替他说:“行了,既然人家老板说不用结了,大家也别客气了,都回去吧。” “哎呀,今天真是沾了乔雨你的光啊,有好酒喝不说,连吃饭都不肯收钱,真的是太……” 我忙摆摆手,把他们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说:“不然你们先走吧,我稍微再多留一会儿,傅源他喝成那样我不太放心。” 于是我又折了回去,傅源还是像刚才那样靠着墙面儿站着不动,眼睛闭着在哼哼,边上的服务生估计没处理过这样的状况,都不知道怎么办,我走过去喊他:“傅源,你还好吗?” 他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下一秒却整个人倒在了我身上,胳膊就架在了我的肩膀上,推都推不开,这样儿肯定不能回家了,我就跟前台说:“去开一间客房吧,我送他上去。” “傅总在这里有自己的固定套房。” “房卡给我。” “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让客房部的人送过来。” 没过几分钟,有人把房卡递给我,慧慧走过来看着我说:“乔小姐不好意思啊,今天可能有麻烦您了。因为老板平时不喜欢生人太靠近自己,哪怕是他喝醉了,我们也不方便扶着,只好您帮我们这个忙了。” 我心想这都醉成这样了,他们就真的谁跟傅源亲近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哪有方不方便一说。这个慧慧也是人精儿,非要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处理,我能怎么办?今晚上这个大山芋是因为我才变烫的,怎么都不好意思不接过来。 所以我就把傅源给扶着进了电梯,他一沾上床就躺下来不动弹了,我踢了踢他的脚:“喂,你还力气洗澡吗?” “乔雨,乔雨……” “喊什么喊啊?我在呢。” “给我倒杯水。” “等着。” 这一间果然是傅源的御用套房,里面竟然还有冰箱,我从保鲜柜里拿了一瓶依云给他,他坐不起来,我就只好从他后面推着他,让他勉强身体坐直一些,一口气喝了一半。喝完某人又倒了下去,我拍拍他的脸:“就你这破酒量还好意思跟我换酒杯想帮我挡酒呢?以后别出去说自己是开酒店的,别人听了肯定都不相信。” 傅源眼神迷离,忽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腿上,含糊不清地笑了起来:“真的是你啊?你还在,是我在做梦吗?” “是啊,梦到我这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女人挺郁闷的吧,做噩梦的感觉好不吧?” “不是噩梦。我喜欢这个梦。” “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白了他一眼,把他的身体给推正了,把他的鞋子给脱了,也是希望他能够躺着舒服点儿。 他眼睛睁不开,就这么躺着,但也不像睡着的样儿,时不时地动一下,我也觉得口渴,也不嫌弃他的口水,把他剩下来的半瓶水给喝了,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傅源的脸。 没忍住把我儿子的照片儿从手机里给翻了出来,仔细对比着看,傅源翻了个身面朝我,我掐了他一下,他吃痛地睁开眼睛,哩哩啦啦地:“你怎么总是虐待我?” “你看这小孩儿,可爱不?” 我把Bob的照片儿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了一会儿,没了兴趣,一副索然无味地样子又闭上了眼睛:“不可爱,长得丑死了。” “你说什么?说谁丑呢,人家以后肯定帅死了,现在是月份小,五官还没长开了懂不?你才丑,你全家都丑。这是谁你知不知道?” “又不是我儿子。”他嘴里嘀咕着说,我切了一声:“傻子,这可不就是你儿子嘛。” 不过我这话傅源是压根儿没听到,他已经睡着了,我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帮他把中央空调开到二十七度,又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拿了东西走了出去。 我走到大厅里,慧慧从那一头小跑着过来看着我:“乔小姐今晚还要回去吗?” “恩,当然要回去。” “让傅总的司机送您吧,都已经这个点儿了。”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回去。” “您要是不让司机送,等明儿傅总清醒了问起来,该骂我们办事不利了。” 我也懒得跟她推脱,我今天也身心俱疲,就点了点头,很快傅源的司机开了车过来请我上去,我靠在抱枕上,怕自己会太困就这么在车里睡着了,所以把车窗打开想要吹吹风。 晚风习习,白天的天气如此奥热,入了夜倒也颇有些凉意。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乔小姐,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人家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您可比照片儿里还要好看,有气质。” “你见我的照片儿吗?” “傅总的手机里有很多,有一回我跟他一起在机场等人,他等地无聊了就一张张往后翻了看,还给我看了。” 我没有说话,司机继续说:“当时我问傅总,这位乔小姐为什么没有跟他在一起,他只说您目前人并不在北京。现在看到您又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你误会了,我跟你们老板已经分手了,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也许是外面的夜风让我更清醒了一些,也许是司机的话让给我拘谨了起来,我有些生硬地打断了他。 我看了看窗外:“行了,就把我放在路口吧,小区就在前面,这里不方便掉头,我也想自己走走。” 他见我坚持,就开了车门跟我道别,我刚下车张言就打给我:“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到楼下了。” “你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夜不归宿呢。” “今天我第一天上班,接风宴啊大姐。” “赶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但愿没啥内容,我真的好困。 08.“偶遇” 等回到公寓里,我看了张言一眼,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了好几个空的啤酒瓶,我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去查一下黄历,怎么偏偏跟酒就杠上了。 “这都几点了?你干嘛还不睡觉在这里喝酒。”张言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人,平时我们出去吃饭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不知道今天脑子抽什么风。 “你回来了?”她精神不振地看着我:“乔雨,你有没有某个时候,特别想要放弃傅源,不想再爱他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把空的瓶子给扔进垃圾桶里:“当然有啊,很多次,傅源总是有办法把我给气得半死。你为什么要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喜欢二哥吗,他那么体贴的人,应该不会让你产生这样消极的想法吧。” “我喜欢江慎行,喜欢了整整一年。这个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吧。最初认识他是因为你,去年夏天,你从南京回北京,我陪你逛宜家,第一次在那里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心跳地有些快,在那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叫一见钟情,直到遇到江慎行,我才信了这个词。” “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放弃了?哎呀多大点事儿啊,就昨天晚上那个是我跟开玩笑的,二哥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呢,我就是为了报复他,谁叫他联合其他几个人一起整我,你怎么还认真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家里习惯按照虚岁来算,所以我真要说起来,已经三十岁了。”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啊,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去参加接风宴也得帮你过生日啊。” “没关系,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起来。我今天有点儿难受,因为我家里一直在催我,让我出去相亲,跟不认识的男人见面,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别呀,我觉得二哥跟你肯定有戏啊,你要是出去跟别的男人见面,二哥会不会生气?” “可他并不记得我的生日,乔雨,傅源会忘记你的生日吗?” 我不说话了,那小子还真没忘过。 张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今天下午打给他,想要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可惜他有约了,我就问他,难道是那天在拍卖会上的美女约他吃饭,他反问我怎么知道的,又说肯定是你告诉我的,就笑着说,还真是被我给猜对了。” “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我们不都经常跟别的男人吃饭吗,何况二哥又是做生意的人,难免会有些推不掉的应酬。不然咱们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他应该还没有睡下,你告诉他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一定会过来找你的,信不信?” “我不信。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张言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我:“我知道他过去喜欢你,你是个好女孩儿,值得被人喜欢,我如果是男生,我想自己也会喜欢你的,所以我可以等,等他忘了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思完全放在傅源身上,江慎行是没有机会的。这段过程中,我耐心十足,且不时地安慰自己,即使你们有什么交集,我也不会生气,不会懊恼,结局放在那里,是注定不会改变的。可我到现在才明白,哪怕他已经不再对你心存眷恋,下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也未必就是我,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为跟他已经变得很亲近了,以为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张言,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么悲观的人。”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怎么了,我就是难受,脑子里一直在想一句话:我们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叫不醒一个装醉的人。乔雨,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摆钟:“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的。” 我去洗了澡出来,她还维持原来的样子坐在原处,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我想了想走到阳台上给江慎行打了电话:“二哥,睡了吗?” “还没,有事儿找我?” “今天是……张言生日。还没到十二点,你要不要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江慎行疑惑地问我:“是今天吗?今天几号来着,我真给忘了。谢谢你提醒我啊,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她该生我气了吧。” “二哥,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问啊。” “你以前说过,不习惯轻易地跟人维持稳定的关系,因为觉得总会要分开。那你现在还是这样吗?不轻易地打开心扉,万一外面的人用尽力气也很难走进去,就放弃了怎么办?” “乔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她想要的,我对感情的界定很模糊,很糊涂,可我又觉得如果在一起了,就应该要承担下责任,万一我们其实并不合适,之后该怎么办?我不愿意去考虑这些问题。”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很多夫妻都是婚后才发现很登对,之前甚至并不熟悉,却能白头到老,而那些自以为彼此爱到了骨子里的,却未必能够最终在一起。你看我和傅源,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他好像笑了一下:“早点儿休息吧。” 第二天我问张言,才知道昨晚江慎行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打给她,那句迟到的生日快乐,也原来并没有说出口。 …… 我到了公司里,宋唯一给我打电话:“有客户介绍给你认识,大单,但是你别把单子派给下面的人做,人家信不过,就要你亲自跟他谈,接不接?” “你丫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以前不是都不关心我的工作吗?” “将功补过行不行?” 我笑骂了她两句,宋唯一把对方的号码给我,我拨通过去,据说是宋唯一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家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今年的会计师事务所跟人工智能公司合作已经成为一种趋势,著名的“四大”事务所中,德勤已经宣布将联手KiraSystems,将人工智能引入德勤从事的会计、税务、审计等工作领域,类似的系统建立起来的模型可以快速阅读数以千计的复杂文件,从中获得有效信息并做出分析。 因为市场需求旺盛,所以翼控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研究这样的系统,到了去年已经在好几家事务所进行试运行,口碑颇为不错,下一步最重要的就是打开市场。现在宋唯一把这笔单介绍给我,可以说正中我的下怀,我本来的想法,也是从金融和经济,证券等方面的公司入手来做单。 客户名叫康庭,三十五岁,跟我竟然是老乡,不过他高中就转校到北京人大附中读书,后来考进了清华,跟同系的学生一起创业,现在也算事业有成,我跟人家这么一比,就显得逊色多啦。 我们第一次见面约在崔家大宅,是一个老饭店,地点是康庭定的,他说自己经常去,口味很不错,离我公司也挺近的很。 因为他目前只是自己有一个初步想法,还没有在事务所内部达成一致意见,所以就是想先跟我了解一下,再加上他白天忙,我们就约了晚饭。 康庭看起来很“清华”。当然也可能是我对清华的学霸们长相有些定性的印象了,反正他理平头,穿一身西服,打条纹领带,带一副黑框眼睛,满脸写着两个字“学问”,不过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发现他为人很幽默,起先我们聊了一会儿产品,之后又聊到了宋唯一,他跟我讲宋唯一中学时候的霸气往事,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服务生走过来,说要给我的杯子里加点儿果汁,结果她手一抖,把杯子递给我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滑,整杯西瓜汁洒在了我衬衫上。今天还真是不凑巧,我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越发明显,怎么擦都擦不掉,而且因为胸前湿透了,我里面的浅蓝色内衣都有些若隐若现,样子有些狼狈。 服务生忙道歉,我挥挥手说算了,用纸巾擦了擦。康庭很绅士,立即把外套给脱了下来递给我:“不要嫌弃,先穿着临时遮一下吧,等会儿再给我。” 我说谢谢,微有犹豫还是接了过来,不然实在是看起来不雅观。又跟康庭说了会儿话,没过几分钟,他忽然抬起头跟我身后的人打招呼:“哎,三哥,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一转头,我就看到了沈烨,还有他身后跟着的傅源。傅源上下瞄了我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真的,这一刻如果只有我跟傅源两个人,我一定会吼上一句:“你丫这是给我装GPS定位了吗!” 沈烨原来跟康庭认识:“哎,这不是康庭吗,你怎么跟乔雨在一起吃饭啊。哦我想起来了,听唯一提过,你们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乔雨性格很好,而且很给面子啊,我说什么她都笑。” 沈烨笑容更甚:“那看来有戏啊。” 康庭也笑:“应该有吧。” 09.穿我的 沈烨推了一下傅源:“哎,你认识康庭吗?” 傅源沉着脸看了一眼沈烨,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难道所有你认识的人,我都要认识吗?” 这人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客气,听着真气人。 幸好人康庭没跟他一般见识,还主动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康庭。” “傅源。”某人惜字如金。 我看了傅源一眼,笑的特不自然:“最近跟傅总见面的次数还真是有点儿频繁,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也笑:“彼此彼此。” 沈烨转过头看傅源:“你跟人家彼此什么呀,不是你让我过来打招呼的吗?” 傅源踢了他一脚:“瞎说什么呢。” 康庭似乎没弄清楚状况,看了我一眼:“乔雨,你衣服脏了也不方便就一直这么穿着,不然我就现在送你回家吧?” 我点点头:“好啊,不过请稍等我一下,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刚出来准备洗手,镜子里突然多了个人,往我边上一站,把我吓一跳。我看了一眼傅源:“走路能不能有点儿声响,怎么跟鬼似的。我都怀疑最近你真的成鬼了,阴魂不散的,哪里都有你。” “乔雨,你做人能不能讲讲良心,我昨天想跟你见面吗?还不是你自己打电话把我给叫下去撑场面的,害得我到现在头都疼,怪谁啊。” “哎你别误会了,昨天可不是我找你,是我们同事非要找你帮忙,我碍不过人家的情面才打给你的。” “那今天也不是我跟着你来的,是沈烨突然说想吃他们家的菜了,嚷嚷着非要我陪他过来的,谁知道就看到你跟人家约会啊。” 我扭过头看他:“我这是见客户呢,人家康庭的事务所有意向购买我们翼控的智能系统。” 傅源阴阳怪气的:“哦,然后见着见着就约会成自然了是吧。别解释了,我都知道了,宋唯一不就是想把他介绍给你吗,她什么眼神儿,那种男的也好意思拿得出手,我还以为能开开眼界见到什么极品呢。” 我洗完手使劲儿地甩了甩,甩了他一脸的水,傅源往后退了一步,我想要越过他走过去,他把我给拉住了:“把康庭那外套脱了,那男的满脸猥琐气质,你穿他的衣服,不嫌脏啊?” “傅源你有劲儿吗?人家清华毕业的,到你嘴里怎么就猥琐的了。你当年不是高考那分数还不够吗?” “我后来还去帝国理工读了两年呢,你怎么不提了?清华怎么了,清华的就了不起吗,你当年还家里蹲了,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了?” 我甩开他的手:“我看你现在就在笑话我,离我远点儿,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德行!” 傅源加快脚步又拦住了我:“我不喜欢康庭。你就算要跟人相亲,也得要换一个我看着顺眼的,反正这个不行。” 我本来想说的是我跟谁见面你管得着吗,脱口而出的时候由于太激动,不小心说成了:“我跟谁相亲你管得着吗?” 傅源的脸色一下子就更不好看了:“我就说是相亲吧,正经谈生意哪里像你们刚刚那样,我远远地就看着你在那边儿笑的直不起腰了都,有那么好笑吗笑成那样儿,我都替你丢人。”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能不能让一下,人家康庭还在外面等我,我赶时间。” “既然你也说他是客户,你是乙方好意思让人家甲方送你?人家汽油费不要钱啊,而且越是那种当会计的越抠门儿我跟你讲,小心他今晚送你回家都把耗了多少油钱给记在心里,到时候买你们系统的时候使劲儿跟你杀价怼死你。” 我环抱着手臂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啊,就是觉得你这么不会跟客户处理关系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跟客户顺便相亲了这种损招儿跟谁学的?大家相识一场别说我没帮你,现在按我说的做,第一,把外套还给人家说声谢谢得了,第二,坐我的车走,我发发善心送你回去。” “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把以前你为了做单子的时候威胁客户各种拍照和录音抓住人家把柄,逼着人家跟你做生意的那些事儿抖出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康庭能不能消化。他说不定以为,假意相亲也是你的某种销售手段呢。” “傅源你哪根筋不对,今天出来捣什么乱?” 他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我:“穿我的。” “我看是你的更加具备猥琐气息吧。”虽然我嘴里埋汰他,但是还是伸手给接了过去,把康庭的外套递给傅源:“拿着,等会儿得还给人家。” 他嗯了一声,看我穿好了还顺手帮我往前面拢了拢:“现在才差不多遮住了,刚才都没用,你看还是我的衣服合适,康庭那个小了点儿,没办法,谁叫他又矮又瘦。” 我白了他一眼走到前面,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就只能咬着嘴唇憋着笑,傅源跟着我一起出去,对康庭的态度忽然变得客气了起来:“康庭,刚才谢谢你啊,这外套还是还给你。” 康庭接过来看了我一眼:“乔雨,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还没等我说话,傅源就说:“不麻烦你了,我送她回去就行了。以后你们事务所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乔雨就行。”他又看着我:“乔雨,既然这次吃过饭了,以后跟人家康庭也熟悉了吧,下次人找你,记得价格上必须要优惠点儿,尤其人今儿这么照顾你,知道了吗?” “不用你操心,我一定会的。”我给傅源递眼刀子,他继续跟康庭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各自回去吧。” 康庭把外套穿好说:“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乔雨,那事儿我们下次再仔细谈。哦对了,这周末你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去京郊钓鱼,还有我们事务所的其他几个合伙人,我们也可以一起聊聊,他们对智能软件的了解可能没有那么详细。” 我有些为难:“这周末吗?我可能不太有空。”我还从来没有跟Bob分开那么久,整整一周没有见面了,我特别想去燕郊看看他,不过那小子没什么良心,估摸着压根儿不知道他妈离开了那么多天了。 “那没事儿,回头我找机会,咱们再约。” 我点点头,送走了康庭,傅源似乎挺欣慰的看着我:“不错啊,这次难得听话,不用我教都知道推辞了。”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行不行?我周末真有事儿,不然我绝对不会拒绝康庭的邀请。”我又想起来吃完饭账单不知道有没有结掉,担心是康庭结了,人家毕竟是甲方,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买单的。 沈烨却摆摆手:“行了你别操心了,咱们小四爷在你们还没吃完的时候就巴巴地提前替你们桌买了单,哎呦那个殷勤的劲儿,哥在边上都看不下去了。” 我拨了拨刘海:“多少钱?回头我还给你。” 傅源微笑:“这么喜欢跟我算清啊,行,没问题,那昨天的账你也一起结了吧,连同那几瓶酒的话,一共多少万来着,我回头让经理查一下告诉你。” “可以啊,我等会儿就可以跟你去签字,反正都是公司的账单又不是我个人的,要是后面财务问起来,我就说是银河桥的老板酒醒了之后就后悔了,非要收咱们钱,到时候看看咱们两谁更丢人。” “乔雨,你能耐啊你。”傅源捏了下我的脸:“嘴巴怎么越来越能说会道了,都跟谁学的。”我拍开了他的手。 沈烨斜视我们:“干嘛呀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哥还跟边上站着呢,当哥是死人吗?不就是欺负我媳妇儿不在身边吗?走走,老四,送我回去,乔雨还没有见过梁夕吧,正好你们到我家坐坐。” 我跟他说:“我听宋唯一提起过梁夕。” 沈烨特别得意:“她现在已经怀着了,肚子四个月了,不过她吃饭不太有胃口就不喜欢出门。等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也听说过你,一直想见见你来着。” 他这么一说,我还蛮想见见梁夕的,因为我对这事儿很好奇,听宋唯一提到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匹野马到底是被一个什么样儿的女人给驯服的,沈烨在我的印象里特别放荡不羁,根本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驾驭的,讲真的以前傅源都比他玩的收敛许多。 沈烨住的公寓在西城区,靠近复兴门地铁,傅源送沈烨回去,我们就准备跟他一起上楼到他家里。到了楼下我让沈烨先把车好自己上去,反正傅源认得他家在哪栋楼,我跟他去买点儿东西。毕竟我是第一次来,不能空手去人家家里,多少带点儿东西礼貌些,哪怕不贵重,正好边上有个物美超市,傅源找了一圈儿不知道买什么,我说可以买个坚果礼包,她现在没胃口吃坚果会开胃的。 10.我先走了 我跟傅源坐电梯上楼,按门铃之后跑出来开门的人竟然是宋唯一,她探出一个头笑了起来:“当当当,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吧,莫回这两天在天津,我一个人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又知道你晚上跟康庭有约了肯定没有空陪我,所以就跑过来看梁夕啦。” 宋唯一又看着傅源:“就是我不太明白,四哥,你今天怎么又跟乔雨凑到一块儿去了?人家晚上不是跟康庭约了见面吗?现在什么状况啊?” “你三哥非要拉我去崔家大宅吃饭,谁知道那个姓康的跟乔雨也在那边吃,就偶遇了呗。完了沈烨说让乔雨来见见梁夕,这不两人一次都没有见过吗,也该认识一下了,我们两就一块儿过来了。” 宋唯一哎呦了一声:“人家有名字的,什么叫姓康的。而且不能吧,吃个饭都扎堆啊,崔家大宅在哪里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又不是什么特有名的地儿,四哥,我看你是知道人乔雨在那儿你成心过去的吧。” 我也嗤了一声:“是不是,他还非说没跟着我,我最近就觉得哪里都有他,这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撞邪了。” 傅源瞄了我一眼:“我不跟你讲道理,跟女人讲道理就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进去吧,都跟门口站着干嘛呀。” 宋唯一拿了拖鞋给我们换,沈烨家里收拾的挺干净,四室两厅两卫,这地方我第一次来,看着挺大的,我简单地参观了一下,梁夕从厨房里出来,端了一盘水果来看着我笑了起来:“乔雨你好啊,早就听身边的人不停地提到你的大名,今天咱么两才有机会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来吃点儿水果。” 我忙道谢,让傅源把坚果盒子递给她:“听沈烨说你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我们买了点儿核桃松子什么的,这些对孕妇挺好的,还能开胃。主要是来的比较匆忙,都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嗨,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干嘛这么客气还带礼物来,快请坐。” 梁夕特别温柔,真的,她给我的印象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舒缓温和,但又不失灵动,有柔韧的力量能够流淌进人的心里,我这才跟她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她了,笑起来还有酒窝,特别像现在已经淡出屏幕,但是当年红极一时的香港演员黎姿。 这也不难明白为什么连沈烨这样的浪子都肯为了她停下脚步,不远万里地追随到异国,就为了守住这份爱情。 她跟沈烨讲话的时候都是细声慢语:“沈烨,帮我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给大家泡杯茶吧。” “泡什么茶啊,夕夕你别总是跟这几个人客气,哥能赏脸请他们到楼上来打扰你,已经是给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梁夕于是站起来:“你要是不肯去的话,我自己去。” 沈烨赶紧把她轻轻按在沙发上:“我去我去。” 我看了一眼傅源,傅源也看了看我,抿着嘴巴摇摇头,面露鄙夷。 梁夕跟我们聊天,说自己最近好像开始长妊娠纹了,我吃了一颗葡萄看着她:“你这不是才四个月吗?那你长得算是比较早了。” “是呀,所以我也有些犯愁,不知道听谁说的,妊娠纹以后不一定能消下去,可能会一直留着,那多不好看。” “橄榄油用了吗?那个还是挺实用的,但是得配合手法,你就到那网上查一下,现在都有教你怎么按摩的视频,学几分钟就会了。” 梁夕点点头:“我也听人家说过,买回来之后用了几次,不过我总是太懒了,经常洗完澡就直接睡觉了。” 宋唯一也在边上说:“我之前就跟你说不能偷懒吧,现在的辛苦都是为了以后,而且你这阶段得开始没事儿的时候就做点儿简单的体操,幅度不用太大,就每天十来个动作都行,后面还能去游游泳,让三哥给你弄一个私人的泳池,每天时间不用长,既能保持身材还能增加身体弹性,不然以后生孩子的话一准儿得疼。” 沈烨把热水拿过来:“你们两生过孩子吗在这里不懂装懂,少跟梁夕瞎传授经验,万一再害地她不舒服,小心我找你们算账啊。” 我和宋唯一非常快地对视了一眼,我切了一声:“没生过又怎么了,我以前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看看那方面的书,多少知道一些,哪能跟你老婆瞎说啊。” 沈烨可能只知道我和傅源分手,其他的知道的不详细,并不晓得我怀孕过,所以挑着眉毛问:“你吃饱了没事儿干啊,又没怀孕看那方面的书吃饱了撑的。” 梁夕看了他一眼:“沈烨,你就不能跟乔雨好好儿地讲话吗?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哎哎,你别生气,我不怼她了还不行吗。” 傅源往后靠在沙发上,我有点儿心虚,用余光偷偷地瞥傅源,看到他盯着茶几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夕打了个哈欠,沈烨逼着她先回房间睡觉,她本来不肯,我们也说要走了,她只好说:“别别,你们先聊着吧,我去睡觉,你们先不要急着走,难得来一次,多坐一会儿。” 沈烨剥了一颗葡萄塞到自己嘴里:“我们家夕夕可辛苦了,她也是最给力的,我们四兄弟里,我年纪排第三,可是下一辈儿就不一样了,我的孩子得排老大,每回一想起来这事儿我都特别来劲儿,老天真是给面儿,宋老大跟傅清那状态想要个孩子估摸着得折腾很久,二哥也是不着急,身边连个固定的女人都没有,老四你就更……啧啧。” “我就更怎么了?”傅源面色不善,沈烨识趣地闭嘴,宋唯一在边上冷笑了一下:“先不要瞎嘚瑟,什么事儿可都说不定的。” 沈烨还不乐意了:“怎么说不定了,这事儿已经成定局了。” 傅源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比宋唯一淡定,就对沈烨说:“她的意思是万一其他人在外面金屋藏娇,没公开告诉你们,实际上孩子都生下来,也说不定啊。” 宋唯一接过我的话:“可不是嘛,我看宋川就特像那种人,他可管不住下半身,指不定在外面藏了女人,孩子都有了,又怕家里闹翻了没说出来呗。” 她也是逮到机会就损宋川两句。 沈烨切了一声说肯定不会的,他孩子以后一定是最大的,傅源却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问宋唯一:“你是开车来的吗?” 宋唯一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那你等会儿把乔雨给送回家,我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没处理,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他也没等宋唯一回复,就走到了门边蹲下来换鞋,沈烨不明所以:“干嘛呀老四,你是不是生哥的气啊?我没埋汰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跟乔雨拖拖踏踏的看不过眼,想要激你一下,怎么还跟哥变脸了?” “我没生气,我真有事儿。”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宋唯一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低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管住你的嘴就行,以后沈烨再说那种话,你别反驳他,刚才傅源那么看我一眼,我差点都不敢看他了,幸好还算镇定稳住了。” 宋唯一凑过来:“我也是说了就后悔了,这不是刚才没忍住吗,哎,你说四哥会不会怀疑?” “后来咱们那么一打岔,他应该没有想太多,但是傅源肯定是听了沈烨的话心里不舒服了。他以前一直都以为,我们的孩子会是最大的,还常常把傅老大的称号挂在嘴边儿,现在孩子没了,再听沈烨说这样的话,估计心里不会好受。” 沈烨送傅源到门口,等回来了还是有点儿懵:“老四他怎么了?突然地就走了,拦都拦不住。” 我白了他一眼:“以后能不能别炫耀你家孩子,谁以后还没孩子似的,尤其别再在傅源跟前儿提起来了,我以前怀过,后来不小心掉了你知不知道?” “我靠,真的假的,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么大的事儿。我人一直在美国,哪能知道这些啊,怪不得老四生我气了,这回该得罪他了。”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宋唯一跟我一起走,开车送我回去。我想着刚才傅源失落的表情,心里有些惆怅,坐在车上拨弄着手指甲,挺烦。宋唯一看了我一眼:“Bob的事儿,你真的不准备告诉四哥吗,他要是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估计要疯了。” “不行。”我叹了一口气:“真的不行,我不希望他因为孩子才跟我在一块儿,我们的心结都还没有解开,如果解开了,我们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我听二哥说,四哥每周都会去孤儿院做义工,还定期捐钱到基金会。这些都是孟萧的妈妈组织的,她现在是那家孤儿院的名誉院长,孟家的财产她都捐了出来做慈善,四哥也出了挺大力,可能是想要将功补过吧。” 11.没有一点点防备 我问宋唯一:“他一般什么时候去做义工?” “这我就不确定了,不过应该都是周末吧,不然他平时工作那么忙哪里有时间。” 我并不知道傅源做过这些,但是我明白,傅源一定是觉得自己太亏欠孟家,手上沾了血,想要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来弥补。 他是生意人,以前开公司的时候有习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雍和宫烧香,我之前还陪他去过几次,倒不是说迷信,而是很多商人都会有的信仰,但愿佛祖庇佑自己的事业风生水起,一帆风顺。 但是江慎行告诉过我,我走之后,傅源再也没有踏进过佛堂半步,可能是觉得自己手心沾了血,做了错事儿,心有惭愧。 有些事情虽然会让人感到不开心,但就像是天上的乌云,也许会带来一阵疾风劲雨,但很快就会乌云散开,重见晴日。而有些事情就像是刻在树上的字,很多年以后,树木枝繁叶茂了,当年的字也许还会在那个地方,没有褪去。人生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唯一送我到公寓门口,问我:“你跟张言合租肯定什么事儿都清楚,她最近跟二哥还好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张言要放弃二哥了,她过虚岁三十的生日,二哥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而且我还偷偷跟他讲过了,可是也不见他有动作。张言应该挺失望的,女孩子嘛,本来就心里脆弱,心里一定伤心极了。我恐怕,他们两个人是要有缘无分了。” “你说二哥他怎么想的啊?我比较了解他,觉得他对你早肯定就没了念想,可他为什么也不肯正经谈恋爱呢,我这个当妹妹的都替他着急。” “咱们着急也没有用,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真觉得二哥的爸妈就不应该去世的太早了,不然怎么着都应该管管他的婚姻大事呀,对了,江爷爷不管他?” 宋唯一摇头:“哪能不管啊,老爷子身体时好时坏的,我估计撑不了太久了,成天催着二哥结婚,二哥每次都说有女朋友了,我估计说的就是张言。” 我有点儿恼:“他该不会就是一直拿张言当挡箭牌吧,那我可要生气了,张言也是我朋友,我可见不得她受委屈。” “你别问我,我真不清楚。” 我开门下去:“唯一,人家说世事难料原来是真的。以前我以为,他们四个人里头最难成家的人就是沈烨了,却没想到他是最早一个定下来的,而且夫妻恩爱,孩子也有了,让人羡慕的紧,剩下的几个兜兜转转反倒始终没有定下来。” 宋唯一看着我也很快地笑了一下:“我跟他们认识很多年了,沈烨其实是他们四个人里头最不聪明的那一个人,贪玩,从小书读的也不太好,每次进好学校都是家里花了大力气送进去的,还常常吊车尾。幸好家底丰厚,性格也挺大气,广交朋友,后来生意做得也蛮好的。可你知道吗,越是这样的人想法反而越简单,越容易开心和满足。金庸不是说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吗?所以人有时候太聪明太计较,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宋唯一其实很少跟我讲这样的话,我听完了心里竟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共鸣。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挺忙的,刚接手新的工作,还要不停地签字,审单,一连加班了好几天,当然我也有私心,想要趁着工作日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周六日就能有完整的时间去燕郊看望Bob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我下了班就回公寓去拿东西,跟张言说和朋友出去玩,可能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她点点头说好,我看她在家里化妆换衣服,问她晚上要出门?张言说是啊,晚上跟人相亲去。 我眨眨眼:“真去啊?” “我现在是虚的三十岁。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在真正的三十岁到来之前,把自己给嫁出去。”她对着镜子刷眼睫毛:“你也别劝我,我没冲动,深思熟虑过了。” “不劝你,加油吧,祝你遇到一个顶好的男人。” 我赶时间,就没跟她再细聊,坐了车就去了燕郊。到了我妈住的地儿,掏钥匙开门,进去之后喊了一句:“儿子,你妈来了。” 我妈正抱着Bob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来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总算来了,我还担心你这周末太忙了没时间过来呢。” “怎么了,就算我不来,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也不见得会想我啊。”我从我妈手里把Bob给抱过来,他还不乐意了,嘟着嘴巴看着我,那手抠我的脸。 “不是Bob想你,是你爸最近可能又身体不好了,他之前不是还因为血压高住了好几次医院吗,昨天我跟他打电话,又听到他在那边儿不停地咳嗽,声音也听着发虚,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他,你说他从来也没有离开我那么久过,老头子一个人在家里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儿了。” “那行,您回去一趟吧,我反正这两天都在这里,您尽快回来就成,不然我回头上班了总不能带孩子去上班吧。” “你放心,我能不知道你为难吗,就是实在不放心你爸,我回去给他好好收拾一下就回来。” 我于是给她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家,她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我每天具体什么时候给孩子喂奶,什么时候哄他睡觉什么时候叫他起来,还有纸尿裤放在哪里等等等,记得我一头大汗,差点晕圈儿了。 我妈这一走,我还真是犯愁,跟Bob大眼瞪小眼,我抱着她送我妈下楼上出租车的时候,他就突然哭了起来。原来这么小孩子也懂这些?一直带着自己的外婆走了,就舍不得了,那我当时回北京城区的时候,他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趴在我妈怀里玩吗,这怎么就差别对待呢。 小白眼狼哭着我也懒得哄他,就任他一腔热泪洒干净了,自己累了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亲了他一口:“走,带你出去逛逛街。” 他看出来挺喜欢热闹的,在人多的地方眼睛睁地大大的,也不打瞌睡。 白天还算比较好应付,到了晚上可不行了,哄了我半天都不肯消停,宋唯一在这里有个笛子,以前我怀孕的时候,他在我肚子里就是一听到这笛子的声音就心情好。这笛子吹起来不费劲儿,我也会,就给他吹了一会儿,他才不再哭了,安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周末下午,我打给我妈:“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明天要上班了怎么办,总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吧。” “家里可是一团乱,你爸这人懒得,碗筷都是好几天才洗一次,我这刚到家不得忙一阵儿啊。我周二再过去行不行,唯一不是有空吗,又是一个人住,你再麻烦她两天,请她白天帮忙带一下Bob。” 没办法,我只好周日晚上把孩子给带走了,又给他带了奶粉和衣服,还有其他要用的东西,给唯一打了电话,她倒是一口答应:“没问题啊,我也想我家干儿子了带过来吧,我帮你照看几天都行。” 我当晚就把孩子给送过去了,没带进自己住的公寓里,因为不想让张言知道,有些事情既然要瞒着,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晚上我就在唯一那边睡了,又把我妈临走之前交代我的事儿再给她交代了一遍,她不放心还用纸笔给记下来了。她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对Bob的事儿还是很上心的,我也就没不放心,直接把孩子托付给她第二天去上班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出状况,宋川去找宋唯一了。 宋唯一打给我的时候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宋川就是一神经病你知道吗?他居然觉得那是我当时跟他生的孩子实际上没有打掉,我当初实际没有流产,偷偷瞒着他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联合医院一起骗他来着,又说我一离开那么久就是去生孩子的,这会儿非要去做亲子鉴定。” 这下好了,全弄反了。 我也急死了:“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说宋川现在都不爱去找你了吗,怎么又到你家里去了?” “哎也是不凑巧,他以前一个同学现在在内蒙,不知道我跟宋川分手了,还以为我们两在一块儿呢,就给他寄了礼物说让他转交给我,还说邀请我们两去内蒙玩,他就过来告诉我这事儿,想把礼物递给我。我正好抱着Bob在小区楼下逛着,没有一点儿防备,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撞了个正着。” 她嘴里还在不停地骂:“我都跟宋川讲了这是我店里员工刚生的小孩儿,我看着喜欢就抱回来玩的,而且我当时如果孩子没掉的话,肚子就该显出来了,他非说那会儿天冷我穿了羽绒服很有可能看不出来,我真是谢谢他大爷的想象力!” 他们现在在一个私人的鉴定所里,据说宋川让工作人员加急出报告,原本都是三到五天才能出结果,但现在可能六到八个小时就能弄出来。 疯了简直。 12.你要不要抱一下? 我赶紧往她说的那地儿赶,其实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是我一想到Bob竟然在亲子鉴定中心,还是跟宋川在一起,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就请了假打车赶了过去。 出租车刚停下来,我一开车门往下走,脚步还没有站稳,忽然身后有人按了一声车喇叭,我回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傅源的车。我连忙走过去看他:“你怎么来了?” “宋老大叫我过来的,说是他怀疑当时宋唯一那孩子偷偷瞒着给生下来了,所以带过来做个亲子鉴定,还让我在边上做个见证,这要是万一真的是他的孩子,让我也帮忙拿个主意。” 我冷笑了一声:“他让你拿主意?你是不是忘了他还是你姐夫?” “我没忘啊,所以我来的路上都快要疯了。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是看宋唯一在电话里一直跟我骂宋川是神经病,很担心他们一言不合就吵架甚至再打起来,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哪来的孩子啊?我真是要崩溃了,哎你当时跟宋唯一出去半年都到了哪些地方,她不会真的出去生小孩儿了吧,大家现在都到了亲子鉴定所了,你也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还是实话实话吧,那孩子真是唯一的?” 我白了他一眼:“宋川糊涂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当事人,跟宋唯一经历的那些事儿也的确比较曲折,他现在不冷静的样儿还说得过去。可傅源你怀疑个什么劲儿?医院的证明难道还能作假啊,谁吃饱了没事儿干拿孩子开玩笑,那小孩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像就是人唯一店里员工的孩子带回家玩两天,宋川就大惊小怪的,我真是受不了他。” 好吧,我承认上面这番话我是把我自己也给骂了一通,可眼下为了让傅源不起疑心,我也是拼了。 傅源靠了一声:“我真是被他弄得左右为难了,一方面他是我的亲姐夫,一方面他又是我大哥,我这向着哪边儿都觉得奇怪,之前我看他跟我姐能和平相处了,还以为他们两有戏,说不定会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了,这下好了,一看到唯一抱个孩子他都不淡定,我真替我姐着急。” 他着急?我比他更着急,我拉了他一下:“走吧走吧,咱们赶紧过去劝劝,里头还不知道闹得多厉害呢。” 果然才刚到走廊上,我就听到宋唯一的声音传了出来,也幸好是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的,宋唯一就一直在骂宋川:“我真是欠了你的,你都结过婚的人了能不能好好过日子,想孩子想疯了吧你,看到我抱个小孩儿就以为是自己的,你有本事回家找傅清生去啊,跟我在这里抢别人的孩子好玩是吧?” 宋川也脸色不好看:“宋唯一我告诉你,这孩子最好不要是我的,要真的是我的,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你要是敢瞒着我偷偷地把孩子给生下来了,我一定不放过你。”他一转头又看到我和傅源来了,尤其是看到我,指着唯一怀里的孩子问我:“乔雨,你也别想再继续骗我,反正今天零点之前结果应该会出来,与其再遮遮掩掩的,还不如直说了。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看着他,一脸诚恳:“你还不如说猪猪是你儿子来的实际点儿。” 傅源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宋唯一:“这小孩儿哪家的啊?” “都说了,真的我店里一员工的孩子,你们可以去查啊,人家两个多月前刚生的小孩儿,家在外地,偏偏人在北京上班,最近这两天她老公住院了不方便带孩子,就请我帮忙没事儿带一下。我也挺喜欢孩子的,就答应了,谁知道宋川脑子有病,非说这是他小孩儿。”宋唯一这话还真不算完全忽悠他们,她店里是有个姑娘刚生了个儿子,跟我家Bob差不多大,我记得还是一个月份的,相差十来天。 宋川不为所动:“谁知道是不是你生了孩子放在别人家里养的?要真是那样儿,宋唯一我跟你势不两立。” 不要说宋唯一被他气得跳脚了,连我都要给这位大哥的想象力一百分,本来我还特别担心我家儿子真的要暴露了,可是这会儿我看到这一幕,竟然莫名地觉得特别好笑,别过脸去抿着嘴巴忍着笑。 傅源看到我这表情,一脸无奈:“哪里有那么好笑?乔雨,你这人笑点可真够低的。” 宋唯一听到这话也瞪了我一眼,走过来没好气地看着我:“你丫笑什么笑,没见过笨蛋啊,少跟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幸灾乐祸的。以后谁再说宋川这脑子好使我第一个跟他拼命,哎乔雨你帮我抱会儿孩子,我手都抱得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儿。” 她把Bob递给我,Bob本来一直耷拉着嘴巴,看到我有些高兴了,伸手来抓我的耳朵,还笑了起来。 傅源也凑过来:“他挺乖啊,给生人抱着都不哭不闹的。” 我看了一眼傅源,他还伸手摸了一下Bob的脸,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他自个儿的孩子。这一瞬间我的心里蓦然一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要不要抱一下?” “我,我还是算了吧,我哪会啊,一准儿把他给弄哭了。” “你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吧。我之前不也没怎么抱过小孩儿吗,还不是一样抱得挺好的,你看我这动作,就照着我的样子学就成。” 傅源一听这话还是不太肯,半推半就的,我兜里手机正好响了起来,让傅源帮我把包里的手机给掏出来,他一看来电显示语气变得不善了:“那个姓康的,他怎么东西还没买完呢,不就是买一破软件吗那么墨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买航空母舰呢这么纠缠不清。” 我把孩子往他腿上一放,命令道:“你就替我抱一会儿怎么了,我接个电话。” 说着就走到一边去听电话,傅源就有些愣愣地把孩子抱着,Bob拽着他的领带顺着他的腿想要往上动,傅源一脸为难地扶着他,不停地催我:“乔雨你快点儿,我真不会抱孩子。” 我才不理他,康庭跟我约谈跟他事务所其他合伙人见个面大家一起吃顿饭的事儿,我想了想我妈周二就回来了,就答应了周三晚上跟他们吃饭。 等我挂了电话,Bob的手在摸着傅源的脸,他无措地看着我:“这孩子真的太不认生了,他也不怕我把他给吃了。” “人家这么可爱,你舍得吃吗?” “你还真别说,是挺可爱的。小手肉肉的,像是肉圆子。”我心里碎碎念,你之前还说他不可爱,丑死了,我都给你记着呢。 “切,你自己是圆子,就说人家是肉圆子,太没创意了。” 傅源愣了一下,我也随即愣了一下,他沉默地把孩子又还给我了,我接过来无声地抱着,Bob脱离傅源怀抱的时候,忽然没有征兆地哭了起来。他这么一哭,我可慌了神儿:“你是不是刚才太用力了,弄疼孩子了。” “我没有啊,他怎么就突然地哭了呀。” “哎呦。”我把Bob抱了起来,来来回回地转圈儿哄着,傅源看着我们的样子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时间,孩子得回去喝奶粉了,就对宋唯一说:“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待着吗?还得等多久啊,这孩子那么小得赶紧回去吃饭睡觉了吧?肯定不能熬夜。” 宋唯一恩了一声对宋川说:“你既然不放心,那就在这里慢慢地等结果好了,我答应了帮人家看孩子,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一块儿熬夜吧。反正结果放在这里跑不了,我也不可能动手脚,这要真的查出来是你的儿子,我宋唯一绝对不拦着你,双手把孩子给奉上!今天正好,乔雨和四哥也在这里,让他们做个见证,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绝对相信她说到做到。 宋川听了她的话忽然泄了气一样,颓然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宋唯一从我手里接过Bob,趁机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放心,傅源问她是不是开车来的,宋唯一摇头说:“我之前是被宋川给拖着弄上车的,没带自己的车。” 傅源说送她一程,我就蹭车跟他们一块儿走。 孩子靠在宋唯一的胸口,眼睛睁着大大的,傅源没话找话:“这小子长得跟我小时候好像还有点儿像。” 宋唯一装蒜:“小孩儿嘛,还不都长一个样儿。” “也还是有点儿差别的吧。” 我面无表情地对傅源说:“那要不这样,你也去查一下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的,跟宋川凑一对儿多好,来个组合拳。” 傅源尴尬地咳了一声:“怎么可能是我的,我可从来没去过唯一那店,真不认识她店里的女员工。” 宋唯一嘿嘿一笑:“四哥,别这么着急解释啊,这里没人误会。” 13.我讨厌你! 傅源笑了起来,宋唯一让我跟她一块儿上楼,说是自己心情不好,又不太会照顾孩子,多个人在边上帮忙正好,她的话正和我心意。她把Bob让我抱一会儿,孩子趴在我的肩膀上朝后面看,探出一个小脑袋,我回头看着傅源,他还没有走,就这么看着我,我对他说:“哎,人孩子跟你道别呢,你不跟他打个招呼?” 傅源于是挥挥手:“拜拜。” 等上了电梯,宋唯一摇摇头:“刚才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傅源抱着孩子的那几分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在边上看着,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真的,乔雨我说句你可能会抵触的话,这孩子一定会跟他相认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就让那个时间,来的越晚越好。” 宋唯一回去给手机充电,才看到莫回的电话,给他回复过去:“我刚才在外面吃饭,手机没听到。” “担心什么呀,我这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儿?” “恩,回见。” 她挂了电话,我想到宋川之前的样子,心里有一些感慨,宋唯一把手机日历翻出来给我看:“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今天。” “这么快?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我自己定的,就通知了我妈,她没意见,说我想怎么样都行,反正生没生我没什么两样。” “在什么酒店办?” “莫回会安排,我让他不要场面太大,简单一点儿就行,也不想请很多朋友,关系亲近一些的好友和家人,别的就不要邀请了。” 宋唯一笑了一下:“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男人,做了决定从不回头,其实宋川就是说话太狠,真的比起来,他对待感情比我优柔寡断。” 我看着她:“我只希望你开心,那个人对你好,别的我什么都不管。” 可能是之前折腾的太厉害,孩子困了,一夜也睡得十分踏实,都没有怎么吵闹,第二天我是被门铃声给吵醒的,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六点钟,宋唯一没好气地起床了,穿着睡衣就出门,我猜到是宋川,就飞快地换了一件衣服出去。 宋唯一跟宋川就在门口面对面地站着,她语气还算平和:“查过了吗,这下该死心了吧。” “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她反而很大气:“没关系。你既然道过歉了,就走吧。” “唯一,莫回对你好吗?” “好得很。下个月我结婚的事儿我妈跟你说了吗?到时候早点儿来,红包也别太少了,我们两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在,你怎么着也得送个大礼吧。” 宋川沉默地看着唯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一晃眼,我们家唯一都长大了,要嫁人了。” 我从身后看到她的身体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站地更笔直了一些,后背的蝴蝶骨凹凸有致,她是这样的清瘦倔强,连说话都微微昂着头:“宋川,我们之间以后再也别提往事了,我愿意原谅你过去所有的事情,也真心地祝福你和傅清有一个好的未来。” 她慢慢地把门给关上,转过身来身体一点点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捂着眼睛无声地哭了。 我妈周二果然如约回来了,我上班没时间,唯一就帮我把Bob给送到了燕郊去,我也稍稍放了心,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我周三跟康庭事务所的人吃饭,又带了两个销售部的同事过去,这一次谈的比较细,康庭说想要先试运行一段时间,如果效果好的话,他们就确认下单。我当然同意,桌上刚筹交错,不免喝了些酒,期间我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电话是傅源打过来的,走到外面稍微安静的地方去接:“找我干嘛?” “你今晚是不是跟那个姓康的在吃饭?” “对啊,他们想要试运行软件,谈到这个地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就你们两?” “一大桌人呢。还有我们公司的同事,你瞎操什么心啊?” “喝酒了吧?” “喝了喝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没理他,直接关机。 等吃完饭,康庭说要送我回去,他住在机场附近,挺顺路的,我当然没有意见,就坐他的车走了,一路上又随意聊了聊,因为离望京挺近的,很快就到了地方,他的车还没有停稳,对面的有一辆车忽然开了车前大灯,对着我们就照了过来,害得我眼睛刺的难受,只好眯着眼睛看过去。 康庭下了车,我也跟着下车,就看到那是傅源的车,我大步走了过去拍他的车门:“你来干嘛了?” “等你回来啊。” “不是让你别没事儿就打扰我吗?” 康庭跟过来问:“怎么回事啊乔雨。” 傅源从车上下来,靠着车门笑:“是你啊康庭,你今天跟乔雨一起吃饭?还送她回来这么客气?” “傅总,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找乔雨有事儿呗。” 康庭有些犹豫地开口:“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男女朋友吧?” 我忙摇头:“当然不是了。” “那就好。乔雨,我还想着咱们俩或许有机会能发展一下的,唯一之前跟我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性格很好,人又聪明又漂亮,正好我也没有女朋友,就想让我们认识一下。我发现几次接触下来,你确实挺不错的。”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宋唯一让你跟我试试?” “对啊。” 我想到了上次她偷了我戒指去拍卖会上的事儿,没想到她竟然还不知道收敛,各种出损招儿,幸好康庭是真的有意要买软件,不然的话浪费姐姐我这么多时间,我非要宰了她不可。 康庭等我的反应:“我可以再约你吗,乔雨?” 傅源把我往身后一拉:“那宋唯一有没有跟你说,乔雨以前跟一个男的纠缠了好几年,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差点儿就结婚生小孩儿了,他们也没分开多久,你觉得她会忘记那个男的吗?” 我看傅源;“我为什么不会?” 傅源也低头看我:“因为很难啊,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惦记,可她就是会出现在梦里,赶都赶不走。” “我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傅源也不恼火:“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乔雨,你这是思念到一种境界了才会这样。” 他说完又看着康庭:“你看看她,对那个人的感情那么深,你以为自己能有机会吗?咱们现在也算熟人了,我好心劝你一句啊,乔雨也没你看上去的那么好,她除了长得漂亮之外真没什么优点,脾气坏,做事冲动,现在还特别喜欢无理取闹,真的,工作归工作,私底下尽量别跟她接触太多。” 康庭轻轻皱了皱眉头,我对他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傅源是我前男友。” 他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傅总对我态度这么奇怪呢。” “唯一也不是真的想让我们两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她就是喜欢恶作剧,真是不好意思,我代她向你道歉。我现在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就是想一心放在工作上,好好地赚钱养家。” “我明白了。那乔雨,我先走了。” “再见。” 送走了康庭,我回头瞪了傅源一眼:“唯梦闲人不梦君?傅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他锁了车跟着我上楼,我也不管他,到门口的时候才说:“张言也在家里,她这会儿应该都换上睡衣了,你进去不合适吧。” 傅源就拉了我一把,把我给用力抵在了墙上,这楼道口的灯坏了挺久了,以前是声控的,现在不管发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亮一下。 他的手在黑暗中摸我的脸,大拇指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地摩挲着:“每次见到你,我都管不住我自己。” “那就想办法管住。” “你教教我,怎么就能像你一样冷静和克制?” 傅源的手指却按在我手腕的脉搏上,我的心跳的很快,他抬起头,说话的时候呼吸就散在我的侧面上:“原来你也不冷静,只是比我伪装的好一些。” “傅源。”我想着推开他,他却靠的更近一些,嘴唇就要压下来尝试着亲吻我,我却突然问他:“所以你要跟我复合吗?可半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的是,让我遇到一个比你好的男人,千万不要再找你这样的人渣。” 他顿了一下,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边胸口:“你也问问你的心?你敢跟我复合吗?” 傅源赌气一样把我更用力地抵在了墙上,又低下头想要吻我,可是他的嘴唇就这么覆在我的唇上,没有伸出舌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听到他加重的呼吸,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我们就这样在晦暗拥挤的楼道里僵持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慢慢地放开了我。我一伸手猛地推开了他:“傅源,我讨厌你!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跟你继续纠缠不清!你既然做不到,就请你不要再招惹我!” 14.我问你谁是Bob! 傅源往后退了好几步,抿着嘴唇看着我,良久才说:“对不起,你能不能再给我多一点儿时间。” “半年多了,我们给彼此的时间还少吗?就算我等你一年,两年,你心里的结不解开,再多的时间都无济于事。所以当初我走的时候,你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曾讲过,我再回来,你不断地接近我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放下对我的感情。可跟我在一起背后的沉重,你又承受不起,你还是不敢跟我在一起。” 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锤在了墙面上,我听到那一下一下咚咚的声响,心里也跟着抽动了起来,又紧又疼。 “你走。”我用力去拉他,又把他往后面推了一下:“给我走!” 傅源回头看了我一眼,到底离开了这里。 我一到公寓里眼泪就掉了下来,张言在敷面膜,对着我含糊不清地讲话:“你怎么了?” “被狗咬了。” “打疫苗了吗?” “不用,死不了。” “狂犬病会不会传染?”她嫌弃地看着我,往后退了一步:“我是不是要离你远一些?” 我瞪了她一眼:“不够意思。” 张言坐在沙发上:“哭吧哭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跟傅源吵架了吗,有人吵架其实也是幸福你懂不懂?总比我这种连发泄情绪都不知道去找谁的人要好上一百倍。” 我进到房间里,我妈跟我开视频,说让我看看Bob。Bob正在摇篮床里面玩,翘着小脚丫对着我,我妈问我:“你哭了吗?什么事儿不开心?” “工作上做错了点事儿,被领导批评了。” “这么大人了,有错就改正啊,怎么还怕被人批评?哭什么。” “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 “人活着就是这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可是乔儿,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了,有这么可爱的儿子,难道还不能振作起来吗?” 她又让我看Bob,Bob总算抬起头赏了我一个正脸,我看到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破涕而笑了起来。 之后过了不少天,我都没有再见过傅源。 这期间我去了一次银河桥请客户吃饭,既没有看到领班慧慧,也没有看到傅源,挺好。 第二周周末,江慎行想去看Bob,就跟宋唯一一起去了,他们又去超市买了挺多东西过来,我也不跟他们客气全部收了。他们是上午来的,我顺便跟他们车走,就中午一起回去了,宋唯一说我回去正好,她在店里订的婚纱已经修改好尺码了,店长让她下午过去试试看,我就陪着她一块儿过去。 这家店里的婚纱是真的好看,每一款都让人少女心爆棚,连我这种不做少女很多年的人都看着满眼红心。 宋唯一看上的是一款抹胸的,她胸虽然不大,但是胸型不错,估计穿在身上会显得前凸后翘,挺有韵味儿。我闲着无事,她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就自己逛逛,店里的员工跟在我身后说:“这位美女,看您没有佩戴婚戒,您还没有结婚吧。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和结婚的打算呢?” “我是单身,暂无结婚对象。” 她还在笑:“那也没有关系啊,挑一件喜欢的可以试试,日后等到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咱们家呀,您是宋小姐的朋友,她选店的眼光您应该也是认同的。” 我在店里绕了一圈儿,最后在里面橱窗里的一件婚纱前面停下了脚步。 这件婚纱是真的好看,后背是一层绣着牡丹花的薄纱,前面层层叠绕,腰部收拢看起来很修身,是鱼尾一字肩,五分袖,却平添几分魅惑。 宋唯一已经试过了出来让我看:“怎么样?不显胖吧?” “不显胖,挺好的。” “会不会胳膊上面儿这一块儿有些肉肉的?” “不觉得。” 她于是放了心,又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儿:“行,就这样吧,帮我把拖尾这里再稍微改一下就行,我下周来拿走。” 宋唯一又问我:“哎,你刚才看的那件我看也不错,你不然也试试,咱们俩来个姐妹自拍。” 我本来嫌麻烦,她已经让店员把婚纱给取下来了,我就进了试衣间,店员帮我理清楚,过了好一会儿才穿好,出来之后宋唯一啧啧了两声:“我觉得你这件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连细节都不用改了,太美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宋唯一说:“我以前跟吴家孝结婚的时候,就是一件特简单的婚纱,还是租的,而且当时心情就那样,根本没有做新娘子的惊喜。”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过来,让人家帮我们拍一张照。” 她把手机递给店员,跟我肩并肩站着,我们对着镜头微微笑了起来,店员夸赞:“你们真像亲姐妹。” “不是像,就是亲姐妹。”宋唯一回看照片儿,还说要发朋友圈。 她既然试好了,我们又在边上的商场里逛了逛,晚上江慎行约好了请我们吃饭,唯一开车带我去饭店,她停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停车场:“傅源的车在这里。” 宋唯一哦了一声:“估计是二哥叫上他一块儿。你跟四哥又怎么了,我一直想问来着,之前康庭告诉我说,四哥跟你肯定又复合了,我心里还觉得特好笑,怎么又冷下来了?” “你别管了,我也懒得说。” 她耸了耸肩膀,拉着我上楼,果然看到了傅源和沈烨也在,连梁夕都来了,已经坐在包间里等我们,沈烨看到我就没好话:“哎呦乔雨你也要结婚了吗?人家唯一试婚纱我能理解,你试婚纱干嘛?” 他肯定是看到了宋唯一的朋友圈。 我挑眉毛:“我喜欢那件,试试不行啊?” 梁夕轻轻拍了沈烨一下,换了位置跟我坐一起:“我用了橄榄油,也按照网上的手法来按摩,腿上的妊娠纹是淡了些,不过腰上又长出来了,而且擦了油也没有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听人家说娇韵诗也挺好用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里面有化学成分,对孩子不好?” 宋唯一接话:“如果对孩子不好早该爆出来了,你就放心吧。” 梁夕点点头:“我回去就买一瓶,对了乔雨,谢谢你上次带过来的坚果,我吃了果然胃口好些了,现在每天都让沈烨给我剥几个生核桃,不是说小孩儿吃核桃聪明嘛。” “这话不假,而且生出来的孩子还头发挺浓密。”我差点儿就想跟她说,我儿子就是,刚生下来就比普通小孩儿头发多。 但是我忍住了了,喝一口水,江慎行看着我们摇摇头:“女人多就是热闹,我们几个都插不上话。” 沈烨也说:“可不是嘛,梁夕一跟她们聊到孩子,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梁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心虚,不敢多说话了就一直在喝水,眼看着杯子里的水见底了,正准备喊服务员来帮我倒水,傅源已经拿了水壶走到我身边,替我添满了水。 我也没跟他说谢谢,就当没看到。 饭吃到一半,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我妈打来的,我怕她提到Bob的事儿被傅源给听到了,就特意走到了外面走廊上去听电话。 谁知道我妈一开口就说:“乔儿不好了,Bob没有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她:“什么叫Bob没有了,他不是您一直带在身边的吗?” 我妈说话也是带着哭腔的:“我不是每天吃完饭都把他给带到边上的小公园里去玩吗,总是看到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女儿也在那里玩,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我刚才突然肚子疼了着急上厕所就请她帮我抱一会儿Bob。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到处都没看到那老太太。” “您还愣着干嘛赶紧报警啊,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妈你怎么回事啊,一点儿都不小心,给陌生人说抱就抱的,现在人贩子那么多!不是跟您说过那么多次了万事要小心一点儿的吗!” 宋唯一推门出来:“怎么了?在里面就听到你那么激动的声音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看到我的表情也吓了一跳:“不会是Bob出事了吧?” “说是不见了。”我眼泪刷刷地就掉了下来,她也神色一变:“你先别急,报警了吗?到处都找过了?” 我对电话喊:“我现在就过去,您赶紧报警!” 我进去拿外套,傅源一把拉住了我:“你刚才跟你妈说什么Bob,人贩子的?” “傅源你给我让开,我没时间跟你解释!” 他朝着我喊:“我问你谁是Bob!” 我沉默地拿了包要出去,江慎行也不放心地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吧,坐我的车走,我开快点儿。” 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妈打过来说:“好了好了,孩子已经找到了,没有遇到人贩子,刚刚是那老太太的孙女儿在马路上玩被摩托车给撞到了,她一时急了就抱了孩子过马路去看她,忘了跟我说一声了。我刚才也是太害怕了以为出大事儿了才打给你的,别担心别担心,不用过来了。” 15.愤怒的圆子 听到我妈这么一说,我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之前真的是吓死了,现在电视上总是有新闻说人贩子把小孩儿拐了不知道送到哪个旮旯里面受罪,我的小Bob才几个月,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您别吓唬人了,求求您了,刚才我半条命都要没了。” 她赶紧说:“妈错了妈错了,以后不会了,我绝对不会把孩子再交到谁的手里了,放心啊。” “恩,您也赶紧回去吧,今天真的是虚惊一场。” 等挂了电话,虽然知道孩子已经找到了,可是刚才的恐慌还没有完全散去,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干净,从边上的桌子上使劲儿地抽了两张纸擦眼睛,唯一拍拍我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害怕了,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但也确实挺吓人的。” 傅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你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吗乔雨,那我再问一遍,Bob是谁?为什么他弄丢了你吓成这个样子?” “是我堂姐家的一个小孩儿。” “你还骗我!你堂姐家小孩儿你妈带个什么劲儿,你又急成刚才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你自己亲生的。你不肯说,还是想瞒着我是吧,宋唯一,她不说你给我说清楚!” 宋唯一咽了咽口水:“四哥,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清楚啊。” “你还知道我是你四哥!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四哥放在眼里?先前宋川还说你跟乔雨出去那么长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去生孩子了,他急着去做亲子鉴定我还觉得他挺荒唐的,毕竟因为这么大的事儿,我谅你们两没有那样的胆子瞒着大家就自己出去把孩子给生下来了,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想不到啊,我真是想不到……”傅源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可能做得出来。” 我脑子都要炸了。 为什么今天就偏偏跟傅源在一块儿吃饭了,早知道先前在楼下看到他的车就不该上来的,这会儿我解释什么他估计都不会相信,Bob肯定藏不住了。 傅源看着我:“说话啊?你是哑巴了还是耳朵聋了?我问你话呢你听不到是不是?难怪了,提到孩子你跟唯一你们两个人说的一套一套的,我之前还奇怪呢,你怎么就能那么清楚那些细节,什么妊娠纹啊,吃坚果开胃啊,我心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有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又告诉自己肯定不会的,你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儿来跟我开玩笑的。” “你怎么知道我生的就是你儿子,说不定不是你的呢。”我梗着脖子继续跟他顶,傅源估计是被我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惹毛了,一脚踹开了边上的一张椅子:“乔雨!”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轻咳了两声:“你凭什么对我发火啊?当时我说我流产了你反应多平淡啊?一点儿都没怀疑,我看你那会儿好像还跟松了一口气似的,我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你不是一肚子罪恶感吗,不是特别内疚觉得自己特混蛋吗,行啊,我就是遂了你的心意给你一个台阶下,让你顺理成章地跟我分手而已。” 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晃着我的身体:“你到现在还跟我说这样儿的话,你还是人吗?你非要把我给气死是不是?孩子呢,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边上的人赶紧过来想要把傅源从我身边拉开,怕他情绪激动伤了我。我倒不怕他对我怎么样,他就算再生气也绝对不会对我动手的。 傅源甩开了江慎行的手,想起来什么了又转头看着江慎行:“二哥还有你,刚才乔雨那边一说出了事儿,你就说你开车过去快。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合着她们两一起瞒着我呢?” 我怕他迁怒到江慎行身上,就喊了一句:“这事儿就我跟唯一两个人知道,二哥他不知情。”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江慎行却还是跟傅源照实说了:“她当时跟唯一出去旅行之前,我就知道了她的孩子还在没有流产,但是我没跟你说而已。” 傅源瞪得眼睛都能杀人了:“你他妈早就知道了?完了你还不跟我说?江慎行,亏得老子叫了你那么多年的二哥,你就这么对我的?” 江慎行不说话,淡淡地瞥了傅源一眼,傅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又看到江慎行的态度这么淡漠,更是恼火了,冲过去就要跟江慎行动手,拉都拉不住。江慎行就硬生生地挨了傅源一拳,我赶紧挡在了江慎行面前,对着傅源一阵吼:“你疯了吗?怎么还打人啊?” “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今天宋唯一也得挨我一顿揍。” 宋唯一往我身后躲:“你还想打我?四哥你也太没良心了,你家乔雨当初一个人在海南待产,身边除了我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她爸妈不同意她把孩子给生下来,她只能偷偷摸摸地谁都没告诉,自己待在那么远的地方生,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我再怎么没用那会儿也出了力气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傅源听了宋唯一的话忽然冷静了下来,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虽然余怒未消,可是已经平静了许多:“孩子现在在哪里?” “你能不能就当做不知道,我真不想让你跟孩子见面。” “乔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自己说,不然的话我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孩子给翻出来的。” 江慎行摸了摸脸:“行了,都别说了,饭也别吃了,傅源你不是想见你儿子吗,我们都一起过去吧。” 最后变成了一行人声势浩大地上了车,一起往燕郊方向去。我本来想要坐宋唯一的车,但是傅源一定让我坐他的车走,我没有办法坐在了副驾驶上,车里就我和傅源两个人,刚开始没人讲,后来我终于忍不住这车里的低气压了:“其实我对你也不算坏,我给你看过照片儿说那是你儿子,而且后来还让你抱过他?” “我什么时候抱过……”他愣了一下:“那天宋川带过去做亲子鉴定的那个小孩儿?原来是我儿子?” “可不就是嘛,我当时让你抱着,你还特不情愿。” “那能一样吗,我当时以为那是别人家的孩子,要知道是我自己的,你让我抱一夜都行啊。”傅源还没消气儿:“乔雨这事儿我回头再慢慢地跟你算账,现在我急着见我儿子,没空收拾你。” 他说着又加重了油门,想起来什么突然问我:“你什么时候给我看过照片儿的,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你在银河桥跟我公司的人喝多了的那一晚,我把你送到套房里,你躺床上的时候我给你看的,还问你可不可爱,结果你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Bob一点儿都不可爱,丑死了。” “不可能。”傅源矢口否认:“你少想挑拨我们父子两的关系。” “真的,你当时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傅源又气了起来:“那你还好意思说,你也知道我那是喝多了,喝多了能有什么清楚的意识。” “一般不是酒后吐真言吗?” “那天我在车上看到他,我就说像我小时候,你们还非说不是,尤其是你,竟然还好意思让我去做亲子鉴定,我就该回头做一下。就是我太相信你了,乔雨,你简直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 我冷哼了一声:“没人让你对我信任,我一向喜欢说谎,你是知道的。”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一定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计较清楚,绝对不能再放任你耍我了。” 车在高速上疾驰,两边的树木匆匆掠过去,只留下一道道晃动的影子。其他两辆车也在身后紧紧地跟着,沈烨的车开的最慢,也是难为梁夕她一个孕妇这会儿还不能安心地回家睡觉,跟着我们大老远地跑一趟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傅源想要把车开进去,保安在小区门口喊:“里面没有车位了,你们就放在路边上吧。” 他们把车一排停好了,我跟着傅源下车,他特别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小区的外围:“你就让我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给他单独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公寓,都没跟其他人合租,我这个当妈的算是对得起他了。” 我怕我妈吓着了,赶紧提前给她打了电话:“您睡了没?” “我没睡呢,Bob睡了。” “我们到楼下了,连我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想来看看Bob。” 我妈特诧异:“怎么回事儿啊?都有哪些人啊?” “您等会儿就知道了,先别忙着换睡衣上床睡觉。” 傅源现在是对我一肚子意见,特不高兴地跟着我上楼了,我掏钥匙把门给打开,对身后的人说:“咱们等会儿动静小点儿,我儿子睡着了,他不太好哄,如果被闹醒了今晚恐怕就难睡了。” 16.我不跟你结婚 傅源没空听我啰嗦,一下子就推开门进去了,我妈刚开始堆了个笑脸儿准备迎接我的朋友们,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傅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碎碎念:“妈呀妈呀。” 傅源虽然着急,可能心里也各种埋怨我妈,但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句:“阿姨好。”我妈看到他脸色白了一层,我走进去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您那一通电话给害的,把我给吓个半死,偏偏他就在我边上坐着吃饭,我当时也没顾得上避开他,就只知道哭了。” 傅源又瞪了我一眼:“你还说?” “声音小点儿!”我拉了他一下:“跟我来,Bob睡着了,你等会儿站在边上看看就行,别动手动脚地要抱他,否则一准儿得哭。” 他跟着我往房间里走,Bob就躺在小床里,睡得正香,傅源走近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刚开始还平静,到后来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但又怕吵醒他,时不时地蜷缩着手指,特别小心翼翼。 我此刻是什么心情呢。 我想哭。 真的,特难受,你说之前瞒着他吧,战战兢兢的,可又有些庆幸,毕竟是瞒住了,没有叫他知道也好,傅源知道了我要怎么面对他都是未知的。可眼下瞒不住了,看到他这又气又急的样儿,莫名又在心里起了一层涟漪。 傅源不敢伸手抱他,但是俯身下去,在Bob的额头亲了一口,我眼眶一下子湿了,但是又匆忙地用手指给抹掉了,傅源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红的。 “出去吧。” 他甩开我的手:“你别管我。”他就这么盯着孩子看,忽然又傻傻地笑了起来:“长得像我。” “哪里看出来的?” “你看他的鼻子,眉毛,还有上一回看到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都像我。” “眉毛?”我看了一眼Bob这稀疏到几乎无痕的一对眉毛,再对比傅源的剑眉,打死我都看不出来哪里像了。算了算了,他说像就像吧。 傅源好不容易被我给拖出去了,出了房间他轻轻地把门给关了起来,沈烨又要进去看,被傅源给拦住了:“你干嘛呀?” “我看一下孩子不行啊?” “明天再看,你动静大,别吵醒他了。” “我不嘛,我来就是要确认一下的,你必须让我看,本来我家夕夕肚子里的那个才是老大,现在凭空多出来一个我还是不信,你们合伙儿演戏骗我的吧。” “这事儿值当骗你吗?” 沈烨才不管,硬是又推开门进去看了,梁夕也跟着又进去了,傅源本来还想再进去,被我硬给拉到了客厅里:“行了,你过来吧。” 我妈递给他一杯水:“喝吧。” 傅源说了一句谢谢,神色不明地坐在凳子上。我妈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但也没想到这么快,本来以为会等到孩子大点儿的时候你们家才会知道。” “乔雨糊涂,您不该帮着她一块儿骗我啊,当初知道孩子生下来了,就该给我打电话的。她一个人跑到外地去生,这过程中万一再碰到什么危险,您说到时候怎么办?这是幸好母子平安的,不然我以后的日子过得怎么安生?” “我闺女脾气犟,我管不住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你是孩子的爸爸,这么大的事儿确实没道理不告诉你。可是傅源,那会儿你们两什么状态,乔雨心气高,你对她那样的态度她受不了,就那么一股气堵在心里,对孩子也不好,她想走吗,她也不想走,那是下下策啊。” 宋唯一也说:“可不是吗四哥,这样的事儿谁还乐意瞒着呀,这不是当时没办法吗,你一回到家里就不说话,还经常不回去,陪着乔雨做产检的时候,也没见到有多高兴,整个人特别颓,乔雨是孕妇,本来就心情不定,心里各种委屈不知道该跟谁说,尤其是她也为了当初孟家的事儿心里自责,觉得没法在跟你在一块儿了。她能顶住压力没有去医院真的把孩子给拿了,而是尽全力生了下来,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傅源看了我一眼,双手就紧紧地握在杯子上,手指的关节都因为用力微微发白。我心里的梗被我妈这么说出来,蓦然有些感伤,就快步走到了卫生间里,俯身在洗手台洗脸,用毛巾把脸擦干净。 洗完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目还是精神的,只是脸上凝着一抹伤,从五官里不动声色地溢出来,不是开心的样子。 傅源不知道何时从客厅里过来,就靠在门上看着我,忽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沉声说:“你给我放开。” “我不放。” 我挣脱他:“我让你放开。” 傅源只当做没听到一样,死死地抱住我,我连呼吸都是绷紧的,镜子里的我们像是两根藤绳,有力且毫无缝隙地纠缠。 莫说眼下的情况是纠缠,我们这几年,那一天不是在纠缠中度过呢,我和傅源人生的脉络从相识之后便不停地交织在一起,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兜兜转转了那么久,现在有了孩子,更是无法逃脱这可笑的命运。 “跟我结婚。”傅源的生意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转过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结婚,跟我结婚。” “我不想。” “戒指都收了,我早就把你当我老婆在疼着。” “那戒指还给你,我不要了。” “你敢。你不要,我就扔了。” “扔了我也不要了。” “乔雨,你还想要我怎样?我可以不生你的气,毕竟那会儿我对你的态度是有问题,但孩子都生出来了,咱们俩不结婚,你让孩子以后长大了怎么面对自己?” 傅源这话让我莫名觉得好笑,面对自己?Bob为什么要面对自己…… 我这个人笑点总是比较奇特,所以傅源没弄明白我这笑容的意思,还以为我同意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这就对了嘛,回头这地方就别住了,叔叔阿姨想要住北京我就给他们买个单门独院的房子,可以帮忙带带孩子,明天咱们把孩子带走,给我妈看看,你不知道她当时见我们两分手,又知道孩子没有了,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讲话,心情差死了,这要是看到孙子,还不得乐死。” “我没答应你结婚。” “那你刚才笑什么?” “我笑别的不行啊。我不会跟你复合的,我不喜欢你了。” 傅源用手捏着我的下巴:“你说什么?你不喜欢谁了。” “我不喜欢你了!你你你,说的就是你。放开我。” 我越过傅源往客厅里走,宋唯一靠在沙发上看我:“要不咱们两还是一块儿结婚得了。” “结什么婚啊,不结婚。我跟傅源没戏。” 傅源懊恼地跟着我过来,听到我说这话手臂环抱,咬着嘴唇一脸郁闷。 沈烨跟梁夕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沈烨唉声叹气:“见鬼了。我竟然比老四晚了一步,凭什么呀,哎乔雨你跟哥说实话,这小子真是老四的种?你说不是的话哥绝对不会怪你,真的,照实说吧。” “沈烨你脑子有病啊,Bob那么像我,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啊?” 我妈看着傅源问他:“那现在你想怎么办?孩子我是继续这么带着,还是你抱回傅家去?” “我抱回去,这里条件也不好,屋子太小了,又是在燕郊离城区太远了,一直住着怎么行?况且我妈还不知道呢,我明天带孩子给她看看。乔雨现在不肯跟我结婚,我再想办法哄她,我们以后肯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我妈摇摇头:“你们就折腾吧,反反复复的,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现在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再掺和你们两之间的破事儿了,傅源你把孩子抱走也好,我省得再继续留在这么远的地方,乔雨她爸一个人在家里,我也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以后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不过傅源我跟你说,她爸现在对你很不满意。” “我明白,我以后一定跟叔叔登门道歉,阿姨,您就原谅我吧,那会儿乔雨还弄了一张医院的证明单过来,我精神状态又不好,真没有想到她会拿孩子来骗我,不然我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跟她分开的。” “行了,你跟我说没用。既然今天孩子也看过了,你们不然先回去?” 他们几个都起身说要走,我本来也要走的,谁知道傅源喊我:“我不想走。” “那你怎么睡啊?这里就一张床。” “我睡沙发。你跟阿姨睡,明天我们一起把孩子带回城区去。” “傅源你这么急干嘛,孩子就在这里,还能再跑了不成?” 他撇撇嘴:“我对你实在是不放心。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着。”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傅源,其他人拿了东西跟我们道别:“行,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回见。阿姨再见啊。” 17.乔雨,谢谢你 等他们一走,我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我看着傅源:“这里都没有多余的被子,你怎么睡啊?” 傅源看了看沙发:“我就随便躺一下,你不用管我。” 我让他去卫生间里洗个澡,又从柜子里找了一条浴巾给他,他洗到一半喊我:“乔雨,护发素用完了。” “我上次用的时候还有啊,你就不能凑合下,没有护发素就没有呗,一个大男人那么讲究。” “你们家这洗发水也不是什么好牌子的,伤头发。” 我从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半盒没用完的发膜往他头上抹,他没防备我突然进来,吓了一跳:“哎呦,偷袭我。” “就你事儿多,赶紧洗,你洗了我还要洗澡呢。” “你着急啊?不然咱们俩一块儿来。” 我穿拖鞋狠踹了他一下:“美得你。” 他抱着膝盖使劲儿揉着:“这么凶干嘛,来者是客,我是客人懂不懂?” 我趁他洗澡的时候又给他下楼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新的内裤,袜子和牙刷,本来想给他买一件T恤的,附近的其他店实在是关门了,等我回来他又喊了起来:“你去哪里了,找了你半天。” “给你买东西去了。”我把内裤扔给他,他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刚才就想让你帮我下去买一条来着,没想到你不用我交代就都想到了。” “你衣服要不要脱下来我帮你洗了,等会儿放洗衣机里甩干了,放阳台上放一夜,明天早上也差不多能干,实在不行再用吹风机吹一下。” “不用了,我反正明天还得再回去洗澡,不麻烦了,就这样吧。” “行,你睡吧。我给你又找了一床毯子出来,晚上窗户不要开了夜里风大,这个应该勉强能保暖。”替他把沙发收拾好,我让傅源躺下来,他个头儿高,这小沙发着实不够他伸展两条腿,他只能象征性地蜷缩着,我居高临下地看他这样儿,觉得也挺逗的。 给他把客厅的灯给关了,我也去洗澡,裹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傅源还没睡着,又喊我:“乔雨。” 我走过去:“你又干嘛?” “就想喊你一声,看看你呗。”只有浴室里有一盏小的节能灯是亮着的,白色的灯光洒在门边儿半米多的地方,客厅里只有隐晦的灯光。 但我能看到他的脸,更能看到他的眼睛往哪里瞄。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慢慢地俯下身来,就贴着傅源的耳朵说:“好看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你生完孩子之后,胸是不是比以前更大一些了?” “不告诉你。”我切了一声,刚要回房间,手腕又被他给握住了:“哎,别急着走啊,跟我讲讲话。” “你要讲什么?” “我还不知道孩子大名是什么呢,就是听你们一直叫Bob,总有个大名吧?” “乔省。” “哪个xing?” “吾日三省吾身的省。” 傅源一股脑儿坐了起来:“能说说取名字时候的想法吗?” “没想法,就是随便起的。” “那他生日是哪一天?” 我说了,傅源很快地算了一下:“Bob是早产儿?身体怎么样?” “还行,刚生下来就六斤,算是很不容易的了,之后也没生过什么病,就刚从海南回来的时候发了一次低烧,两天就好了。也挺能吃的,现在养的肉嘟嘟的。” “那半年,你都住在海南?” “对,不过我也没有受什么罪,宋唯一是孩子干妈,有她这么一大土豪在,住豪宅,海景别墅,还又买了一辆车没事儿出去兜兜风,过得也挺滋润的。” 傅源叹了一口气:“但我没有在你身边。” 我轻哼了一下:“你少抬高自己的地位,对我来说,有你没你一个样儿,就是多谢你提供了一颗精子,让我儿子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发现你现在特别流氓。”傅源看着我颇有抱怨:“刚才就是,偷偷趁着我没防备看我洗澡,还故意逼着我看你的胸,这会儿又说这么露骨的话,我可是文明人。” “少跟我装纯。”我白了他一眼:“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真难为你这半年竟然身边没女人,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你少瞧不起人了,你就是走一年,我都一定还是单着的。” “再久一些呢,不一定了吧。” 他不吱声了,我困劲儿上来了,站起来说:“我回去睡觉了,明早叫你起来。咱们得早点儿走,明天周一,我还有部门例会的。” 傅源又在我身后低声喊了我一下,他说:“乔雨,谢谢你。” 我没回头地问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替我生下Bob。” …… 进了房间,我把门给关上了,我妈已经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我走到小床前去看Bob,替他把小被子给整理好。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我脑子里想起很多的事儿,我又想起了孟萧,想起了傅源那一晚在楼梯口面对我的那个没有完成的吻,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老天爷,你让我原本萧条的人生里遇到了傅源这样耀眼的男人,像是童话故事一样有灰姑娘的运气,却又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澜,到底是对我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第二天傅源醒的比我还早,不知道是因为昨天夜里的情绪太激动了没法入睡,还是这沙发太窄太短了,他睡姿不舒服所以睡不着。我跟我妈起床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一番洗漱过后,我们大概商量了一下,我妈说她这两天把这公寓里的东西都收拾利索了,整理好之后她就回家去。傅源直接把孩子抱走,小床,被子什么的他都不想带走,说回头重新买新的,我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Bob是绝对不会吃苦的。 而且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孩子一旦被他带给他妈看到了,我是肯定不可能在留在自己身边的。 我虽然爱孩子,但是我不会跟傅家抢的,没那个必要。 本来我就要上班,Bob是我妈带的,我平时也没时间管孩子,现在我妈都要回家了,我爸一个人在家里她每天都反复念叨,根本放不下心,这样也好,给他们家带,一了百了。 何况傅源敢不给我看孩子吗?他现在求着要娶我,是我不肯答应他,他要是敢给我玩阴的,我更是要把他拉黑名单了。 但是我得跟他回去一趟,见见他妈。 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就算我今天不见她,按照我对他妈的了解,她也会自己找上门来跟我谈的,时间早晚问题。 本来我的意思是让傅源提前跟他妈打个电话招呼一声,但是傅源不肯,说就要这样抱着过去找她,才能叫惊喜。 我现在反而是心如止水,随他怎么样都行。 阿姨在家呢,傅源没带钥匙,按了好几声门铃,里面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保姆开了门,对傅源说:“小源,你回来了?” “彤姐,我妈呢?” “在楼上书房里呢。” “你去叫她下来,我有事儿跟她说。” “好的,哎这小孩儿是谁啊?这么可爱。” “我儿子。” 这位彤姐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匆匆忙忙地上楼了,没一会儿阿姨也下来了,根本没有往日看起来的那种镇定,特别快地从楼梯上小跑着到了客厅里,先看了我一眼:“你们两怎么又到一块儿了?” 然后就看到了傅源怀里的Bob。 Bob这会儿没睡觉,就睁着大眼睛看着她,阿姨的视线都不动了,就这么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看向我:“乔雨,这个,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您没看错,这孩子就是当时我怀孕之后生下来的。我走之前没有流产,我想跟傅源分手,所以撒了谎在骗了他。” 阿姨从傅源手里把孩子给接了过来,Bob今天特别乖,怎么都不闹,就安安静静地四处看着,都不挣脱她的怀抱。 “像,跟傅源小时候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坐在沙发上,摸了摸Bob的头:“叫什么名字?” “乔省,少目省。英文名Bob。” “反省的省啊,什么破名字起得,我不喜欢,重新起一个。” “随您吧,我都没意见。” 阿姨听了我这话,总算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我一眼:“乔雨,你什么意思啊?有孩子还跟我们家说没了,把我心里弄得那个七上八下的,很好玩是吧?”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阿姨。” “你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两个人多大的矛盾啊非要分开,本来都定好日子结婚了非要折腾,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这么大的人了做事都不动脑子,现在不又把孩子抱回来了吗?哎不对啊,我听傅清说你早就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才把孩子带给我看?” 傅源咳了一声:“我们之前藏起来了,没敢告诉您。” “啊?谁藏的?” 傅源可能是怕他妈骂我,所以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藏的。之前孩子长得不好看,我们怕抱过来您不喜欢,就说养一阵儿,等长好看了再带过来。” 18.你们住一起吧 傅源这个理由骗三岁小孩儿人家都未必会相信,他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觉得是因为孩子丑才没有带回来的,稍微一动脑筋就知道问题是出在我身上了,皱着眉头看着我:“乔雨,你该不会回来以后就没让傅源见过孩子,找了个地方自己把孩子一直给藏着吧?” 我抿了抿嘴巴,她指了指我:“肯定是那样儿的。你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还让医院做流产证明,当时要不是你匆匆忙忙地走了都没有跟我打招呼,我那会儿就觉得不太对劲想要带你去医院再复查一次的。本来我是怀疑,孩子是你自己打胎打掉的,但是傅源跟我说是你从楼下不小心摔着了,让我不要再问他了,我看他状态不太好才没继续追究的。现在好了,看看你做得好事儿,成天自作聪明,自己跑出去生孩子你想想,万一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有你后悔的。” 她的话说地挺重的,又是我一贯熟悉的严厉的语气,我饶是做足了准备,还是被她给训得抬不起头来了,谁知道Bob在边上突然地哭了出来,阿姨哎呦了一声,声音一下子温柔了起来,也不再训我了,把孩子给抱着哄:“小宝贝儿,怎么了,奶奶抱抱,不哭了乖。” 这差别对待的,我表示不服气。 傅源咳了一声:“妈,您找人帮我们带孩子吧,彤姐反正也有经验,在雇个人也行,你看着办吧,我跟乔雨平日里都要上班,没有时间啊。” “你们两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把结婚证给领了?婚礼我再让人看日子,尽快吧,总不能再拖到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吧,都已经比之前耽误了那么久了。” 我冒着再次被骂的风险又清了清嗓子:“那个,阿姨,我不能跟傅源结婚。” 她啊了一声,以为我没有听到她的意思,又跟我重复了一遍:“我是说,让你们这两天去把证领了先,婚礼可以再缓缓,我让人去看日子。” “我懂您的意思,但是您没懂我的意思。我现在跟傅源的感情变质了,不像以前那么纯粹的相爱了,所以我不能跟他结婚。” 阿姨诧异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傅源,问他:“你变心了吗?你喜欢上别家的姑娘了,谁啊,我认识吗?” “没有,我没变心,我还是爱着乔雨。” “那乔雨怎么说你们感情变质了,难道乔雨爱上别的男人了?不会跟江慎行又……” “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我跟江慎行早就没有进一步的关系了,就是普通朋友。至于我和傅源,本来走到那一步,就像是一个死胡同,走不下去了,偏偏因为孩子现在有了关系,我不希望我们是因为孩子这个纽带,才安于现状地结婚。那太勉强了,我觉得不情愿。” “孩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阿姨瞪着我:“我还没有反对呢,你倒好了,先把我儿子给拒绝了,乔雨你哪来的底气,傅源这种条件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别人知道他家里已经有个小孩儿,外面想要嫁进我们的家的女孩儿那也是排长队的,比你条件好的绝对不在少数。” “我完全相信。但我还是不能嫁给他。” 阿姨还准备说我,傅源打断她:“妈,行了您别说了,我跟乔雨的事儿我们两会自己处理的,不劳烦您操心了,您帮我们带孩子就成。”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摆钟站了起来:“那阿姨我就先走了,时间不早了,我今早还要去公司开会的,这会儿已经有些迟到了。” 傅源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走,我正好送你。” “孩子平时几点钟吃饭几点钟睡觉啊?乔雨你自己家儿子都不管,直接塞给我就这么走了?”他妈在我身后喊了起来,我只好说:“等会儿我发一个短信过来,把他每天的作息时间仔细给您写清楚。Bob的奶粉和尿不湿我带了一点儿过来放桌上了,剩下的什么都没带,还得麻烦您帮着重新办置。” 说完我就跟傅源走了。他一出门就笑了起来:“你刚看到没,我妈平时对谁那么温柔过,就是对这孙子,他一哭起来她就赶紧抱着哄了,以后还不知道得多宠着。” “你妈估计心里要骂死我了,之前骗了她,这会儿又甩手什么都不管,只把孩子丢给她。” 傅源嗨了一声:“没事儿,她退休了在家也是闲着,又不喜欢打牌,平时就是窝在家里看书,现在有这么可爱的孙子给她带,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就是她那个人高兴的事儿不爱放在脸上,所以你看不出来而已。” 我嗯了一声,傅源让我上车送我去公司里,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你的早饭还没吃呢。” “没事儿,有时候忙起来别说早饭了,午饭都不一定能有时间吃上。” “那怎么行,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把车停在路边打了跳灯,马路对面有一家面包店,不过还得过一个天桥,我跟他说不用了,可是傅源不肯,大步走到了桥上,过了六七分钟终于过来了,把酸奶和三明治往我手里塞:“就在车上吃吧,我开慢点儿,不会让你噎着的。” “谢谢。你不吃吗?” “我不饿。” 我想了想掰了一块给他:“要不要?” 刚刚说不饿的人这会儿张开了嘴巴:“突然饿了是怎么回事?喂我。” 我塞到他嘴里,这一块挺大的,又是三明治,并不像一般的面包那么软和,傅源嚼了嚼咽下去,前面又遇到行人横穿马路踩了个刹车,他好像自己倒噎着了,我只好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等到了我公司他才稍微舒服点儿,看着我说:“吃你一口三明治真不划算,以后再也不敢让你喂我了。” 见我要走了,他又说:“哎乔雨,晚上我来接你吧,我们一起去家里看儿子。” “不用了,我平时一星期跟他才见两天,不至于那么想他。” “Bob今天搬到新家住了,第一天估计会认生睡得不舒服,万一又哭又闹怎么办?而且你妈又不在,孩子看不到熟悉的人,估计晚上睡觉都不乖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软:“那好吧,我下班了你来接我。” 傅源笑了起来:“那咱们说好了,不见不散。” 虽然知道这可能就是傅源的一个说辞,想要利用孩子制造机会跟我见面,但是我还是不能狠下心肠来真的不关心Bob这一天过的怎么样了。到了下班时间,我还没忙完,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做事儿,因为工作的时候我经常忘了时间,又习惯地以为Bob是我妈带的,所以把跟傅源的约定给忘记了。直到老陶打给我:“你还在办公室里?” “对啊,怎么了?” “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了你挺久了,我刚才都跟他聊了好一会儿了。” “你说傅源?我天,我把他给忘了,他怎么不打给我?” “他说不敢打扰你,你现在脾气大,容易发火。” 这人就喜欢冤枉我,我多温柔一人。 拿了东西下楼了,我看到傅源的车停在路边,就过去敲了敲车窗:“是你跟老陶说我脾气大的,我怎么就容易发火了,你少在人前把我给塑造成母老虎的样儿。” “好好好,你最温柔了行不行?快点儿上车吧。”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这么不情愿!以后你还是少说话吧,一天到晚惹我生气。”我话音刚落,听到边上路过的两个女的议论:“那男的真可怜,开豪车还被那女的骂成那样,要我肯定受不了这么凶的女人。” “说不定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儿。” 傅源看着我:“富婆,上车吧。” …… 我本来不想去他妈那里吃饭,但是傅源说他提前打过招呼了,那边已经在等着我们过去。 果然过去的时候他爸妈都在家里,就坐在饭桌前等我们,我喊了一声叔叔阿姨。他爸皱着眉头:“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让我跟你妈等你们,像话吗?” 傅源说了一句:“我公司临时有事儿,刚乔雨也说过我了,我下回注意还不行吗?” 他妈给他盛汤:“行了,坐下吃吧。Bob已经睡了,不过午觉他没睡,换了新床又给他买了玩具,他白天挺有精神,这孩子比差不多月份的小孩儿要精力充沛。” 我想着等会儿到房里看看,他妈忽然看着我和傅源说:“跟你们说件事儿,从明天起我白天帮你们带孩子,晚上你们自己带。” 我和傅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要翻译一部分经济概论,年底要交稿,哪怕保姆带,但有孩子在我都会分心。为了不打扰我的工作,你们下班以后还是自己带孩子吧。” 她既然这么说了,我只好答应了。阿姨喝口汤继续说:“你们两以后还是住一起吧,下了班可以过来吃饭,顺便把孩子接走,两个人都没空的时候再留Bob在我这里过夜。” 我摇头:“我自己带就行,不用跟傅源同居。” “你要是不跟我儿子住在一起,那以后就别想看到孩子了。” 我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凭这话是我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法律也不会允许。” “那你就去跟我打官司好了。有那个精力折腾,还不如两个人住一起来得轻松。” 我一脸犯愁:“您这么做图什么呀?” “图我自己高兴。” 19.你别哭 <h6 style="font-size: 2er:both;">本章内容可能为空,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请点击顶部“<span style="color:red">错误举报</span>”告知,我们会尽快修复,谢谢您的支持!请稍后访问。</h6> 20.儿媳妇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闹钟还没响。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源的脸在眼前,这样的画面让我心里一颤,久违的熟悉感。 我很快洗漱完,看了一眼时间叫傅源起床,他恩了一声慢慢地坐起来,揉了揉头发:“今天周几啊,我都过懵了。” “周二,要上班的。” “今天周二?我跟远洋公司的人约了早上谈事情,差点忘了。” “我刚才到冰箱里看了什么吃的都没有,有时间去买超市买一些回来吧。” 傅源嗯了一声换衣服,我们两出门去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喝粥,以前其实经常来,他们家生意现在越来越好了。门面又扩了一倍。老板娘不知道老家是哪里人,对人的称呼也有些老派,一眼认出来我开口说:“好久不见你了呀傅太太,要不是偶尔看到你先生过来吃早饭,还以为你们搬家了。” “她之前出去度假了。刚回来没多久。”傅源替我做回答,我也没有解释。 吃完饭傅源送我去公司,正好在公司外面看到老陶提着公文包在路上走,傅源按了一声喇叭,老陶转头看到我们。面上竟没有惊讶,只是打了个招呼:“早啊。” “今天没开车?” “轮胎被钉子戳了,让司机去补胎了。碰到你们正好,傅总,我能不能晚上跟你借一下你女朋友。今晚投资有一场周年庆宴会,给我们公司发了邀请函,因为两家公司合作密切,我是要出席的,想了想还得带一人过去,乔雨再合适不过了。” 傅源笑了一下:“她现在是你的下属,我可管不动她。” 我想到bb,就只好对傅源说:“那你晚上去接孩子回来,如果你忙的话让你妈再带一晚。”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就是你得早点儿回来,不然我一个人可就得头疼了。” “好。” 下了车,老陶看着傅源的车屁股啧啧两声:“你们还是住一起了?” “为了孩子,没办法。我不明白,你晚上带我去干嘛,翼控跟投资之间没有产品买卖,平时的往来都是为了公司融资,你于情于理都应该带财务部或者项目运营部的人过去,带我过去干嘛?” “公司不是想要做企业市场策略分析项目吗,这个月开会一直在讨论的话题,你肯定也是了解的,资金耗费比较大,是风投公司,年初在一个类似的项目上栽过跟头,所以这一次我们找他们融资的时候,他们卡得太紧。条件苛刻的很。想要从他们的口袋里套出钱,哪能不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跟着,放眼全公司,最会耍嘴皮子的人都在你们销售部,而这当中长得最赏心悦目的,还不就得数你乔经理。”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自然不好推脱。 按照计划,今天去应该能见到投资的副总裁应旭晨,他也算京津翼投资界的一位大拿了,一般科技研发类目的资金输出都是要经过他点头的。不过老陶说想跟他套上话并不容易,投资公司就是一座钱山,太多人想要靠近攀交情,被投资方鲜少能找到主动权,哪怕翼控在业内算是拔尖儿的公司,人家不想搭理我们的话,照样给我们一个冷脸看。 所以我白天做足了功课,老陶有一句至理名言:产品在手远胜过纸上谈兵。做销售尤其要知道,只有我们对公司产品的每一个细节都了解详细,才能有底气去应对外界的招数。 但到了宴会。才真的像是老陶之前预计的,莫说副总裁应旭晨我们压根儿就留没见到,就连他们公司的经理,都是身边一堆人拥着,这样的场合很多在走上坡路急需资金救急的小公司都会千方百计地弄到邀请函,把装订精致的项目计划书设法交到风投公司的高层手里,哪怕被翻牌的概率不大,至少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幸好等开场的时候,应旭晨上台发言,我无心听他说场面话。就是盯着他的方向,等他一下台,就拉了老陶过去打招呼。 没想到这第一声招呼却不是跟应旭晨打的,而是跟傅源他爸打的。 原来他跟应旭晨认识,我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讲话。还没走近就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拦住了我:“对不起小姐,应先生现在没空。” 叔叔注意到我这里的动静,抬头看了我一眼,跟应旭晨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应旭晨示意西服男让我过去,老陶这个时候反而不方便过去了,递了一个眼神给我示意我把握机会。 我于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叔叔,您也在这里啊,真巧。” 又看着应旭晨笑了起来:“应总好。” 应旭晨问叔叔:“老傅,你认识这位小姐?” 原本以为他还会像过去在银河桥的那一次,跟身边的人介绍说,我是朋友家的小孩儿,没想到傅源他爸一开口就是:“她叫乔雨,是我儿媳妇。”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认我认。此时此刻我只想紧紧地抱住这条大腿不撒手。 应旭晨再看我的眼神都和蔼了一些:“怎么你家傅源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通知我?” “婚礼还没办,两个孩子平时都比较忙,自己也不着急,就想过阵子再说。不过证已经领了,也算是夫妻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结婚证已经领了。 “那回头办酒席的时候,记得要告诉我一声,我们两这样的交情,你儿子的婚礼我肯定要出席的。” 叔叔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说:“没问题。到时候一定邀请应总您参加婚礼。” 节操这会儿请先允许我丢一丢,套近乎才是硬道理。叔叔今天在我心中形象特别高大足足两米,他大概是看出来我过来打了招呼还不走其实是有意图的,就问了我一句:“你今天是代表公司过来的吧。” “对。我们公司平时跟投资合作过不少项目,也算是交过密切了。的周年庆,我们怎么都不能缺席的。” 应旭晨于是问:“你是哪家公司的?” “翼控电子。” 他点头:“是合作过。” “08年的时候国内的人工智能技术刚起家,那会儿翼控也还在起步阶段,当时的看重我们的智能家居项目,投入了很大一笔资金。这件事情至今在我们的内网的公司成长笔记里都有提及,所以历届老总对投资的感情都很深。今天我能有幸跟您见面,真是倍感荣幸。” 应旭晨开怀地笑了起来对叔叔说:“老傅,你这个儿媳妇真会讲话。” “她的嘴皮子是厉害啊,所以我儿子从来不敢跟她吵架。”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叔叔指着边上空着的椅子:“坐下来说吧,你穿这么高的鞋,我看着都替你觉得累。” 等我坐定,叔叔又说:“你们公司最近跟还有合作吗?” 我忙说:“我们最近在做企业策略市场分析的项目,跟也在接触中。” 应旭晨点点头:“我看过你们的策划书,内容很充实,可行性是有的,但是以前投资过类似的项目,报酬率实在太低。” 我跟他又分析了个中差别,尽量简明地分出市场。说我是做销售的,深知市场分析智能化的重要性,又从各个角度来说这个项目的前景有多好,到后面连叔叔都笑了:“人孩子把东西说的那么好,你什么态度?” 应旭晨也笑:“这样吧,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办公室里细谈,我需要估算一下后续的投入金额。” 还要再细谈就是有戏,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辞,叔叔就示意我:“我跟你应伯伯还有话要说,你先去忙吧。明天十点钟不要忘了来找应伯伯。” 本来我是喊应总,虽然听着挺客气,但毕竟有疏离感,现在这一句应伯伯,应旭晨想推我都估计不太好意思。 我站起来:“那应伯伯,叔叔。我就先失陪了,你们聊。” 等我一走远找到了老陶:“明天上午十点,到应旭晨办公室详谈。” 他给我竖个大拇指:“乔经理,厉害厉害。” “陶总谬赞了。” 等这里结束,老陶送我回去。我心情好,开门蹲下来换鞋的时候还哼着歌。 傅源垂头丧气地过来看着我:“你可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 “晚上bb一直哭,我脑袋都要炸了。” “孩子呢?” “八点半的时候就睡了,我按彤姐教我的给他换了纸尿片,不过真太难了,以后还是你来吧,我再也不想干第二次了。” 我不放心又开了小灯去检查了一遍,他虽然看起来焦头烂额,但是应该还算做的不错。房间里的灯关着,我洗了澡摸黑进去不小心踩到了一件落在地上的衬衫,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一摔,额头就杵在了床角上,疼的我闷哼了一声,又不敢发出声响怕吵到孩子。 傅源比我先躺下,听到了动静大步走过来扶着我,压低了声音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哪里弄疼了?” 我指了指头,他一摸:“糟了,可能破相了。” 21.孤儿院 傅源跟我到了客厅里把灯给打开,我看到他的手指上果然有血,终于哼了起来:“好疼啊,” “这伤口不会要缝针吧,那会留疤的,” 我哭丧着脸:“不会吧,” “我打个电话给医生问问,” 他去打电话,说清了我的情况:“撞在床头了,伤口两厘米左右,” “不用缝针,行,谢啦,” 他从柜子里把医药箱里的碘酊拿出来,对我说:“我要开始啦,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 傅源用棉签沾了碘酊涂在我的伤口处,刚沾到我的脸,我就一下子弹了起来:“啊啊,疼死啦,” “哇,你忍着点儿,我才刚碰到,还没有处理好,” “这感觉就像被火烧起来一样,我受不了,” “怪谁啊,谁让你这么大人了走路还不小心,别动,不消毒容易伤口感染的,” 我就拽着他的胳膊,含着泪花儿看着傅源:“反正我要是疼了,就掐你,你看着办吧,” “好好好,我陪你一起受罪行了吧,”他说着棉签又落了下来,我鬼哭狼嚎了起来,傅源也被我掐的闷哼了几声,但还是帮我把创可贴给找了出来,给我贴上了, 涂碘酊是很疼,幸好这种疼痛感只持续几秒钟,很快我就缓过来了,看着傅源被我掐地通红的手臂很不好意思,尤其是我指甲没剪有点儿长,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串印儿,心虚地伸手给他揉了揉,他好脾气地收好了药箱,摸了摸我的头:“好啦,快去睡觉吧,” 等他在我身边躺下来,我侧过身面对他,忍不住说:“傅源,你真好,”说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热,我于是又很快地翻了个身,只肯把后背对着他, 我听到傅源在黑暗中轻轻的笑声, bob六点多就醒了,哭的来劲儿,我挣扎着要起来,傅源按住我:“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他,” 他走过去把孩子小心地抱了起来,可能是昨天特意学习了,今天抱得挺有样法儿,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bob就不哭了, 傅源又去厕所给孩子换了尿布,把他放到了摇篮床里让他自己玩,但也没有再睡,就在边上看着,我半睡半醒地看到这一幕,晨光从窗帘里透进来,洒在傅源的身上,这个光线好,衬得他的五官清晰立体,像是一帧帧串联起来的流动的画面,每一个神情似乎都能把人给融化, 这一刻我觉得,就算我们不结婚,哪怕就像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没一会儿彤姐就来把孩子给接走了,我其实真觉得以后每天来回这么折腾挺麻烦的,但是他妈都说了,她就图自己高兴,我有什么办法, 因为昨天跟应旭晨约好了时间,所以我让傅源早点送我公司想要再做准备,又问他认不认识应旭晨,他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 “你爸跟他认识,我昨天晚上实在是太感谢你爸了,要不是他在边上,我压根儿没法跟应旭晨搭上话,” “我爸怎么介绍你的,” 我停顿了一下:“我不告诉你,” 他切了一声,也没有再问, 上午我跟项目运营部的一位总监去见应旭晨,他的秘书已经提前安排好,直接领着我们去小会议室,里面还坐着紫荆投资的其他几位高层,等我们一进去,应旭晨站了起来亲切地招呼我:“来,小乔,” “应总好,各位领导好,” “来我跟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乔雨乔小姐,翼控电子的销售部经理,这位是,” 我赶紧说:“这位是徐天华徐总,我们公司的项目运营总监,” “你们两位坐这里吧,” 边上有人说:“今早一上班应总就让我们开小会来讨论你们公司的项目,对你们公司非常重视啊,” 徐总又跟他们详细地说了这个项目的运作流程,日后的推广,市场分布情况,以及后期维护的各个事项,我们一直谈到中午十二点,本来是想要跟紫荆的人一起吃饭,但是应旭晨他们下午还有急事午休时间有限,我跟徐总就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应旭晨在电梯里对另一个人说:“老王,你知道这姑娘是谁吗,她是傅字辉的儿媳妇,” “哦,还有这层关系,” 徐总在边上问我:“咦,乔雨,没听说过你结婚了啊,” 我只好又硬着头皮说:“婚礼还没办,但证已经领了,” “那怎么公司里的人都说你未婚呢,” 应旭晨对徐总说:“你们这位乔经理可是阔太太啊,就是为人低调,” 被他这么一说,公司里的人倒对我有意见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出门遇到我们部的总监林总,他跟我并排往外走:“上次在银河桥我就说看着你跟那个傅总不对劲儿,还朋友,老公跟朋友能是一个意思吗,” “林总我错了,我不该骗您的,” “婚礼还没办是吧,趁早的,公司里的人等着喝喜酒呢,”这年头还有这么积极等着出份子钱的, 我怎么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心好累, 傅源的车已经在门外等我,林总眼尖看到了敲了敲他的车窗:“傅总,原来你跟乔雨早就结婚了还瞒着大家,这可不够意思啊,” 傅源迅速看了我一眼,咧开嘴:“您怎么知道的,” “乔雨自己都承认了,这下你可不能再装糊涂了,” “哦,是结过了,就是她不让我对外说,说会影响她的行情,要是小鲜肉知道她结婚了,该不爱搭理她了,” 林总不赞成地看着我:“乔雨,做人得知足,傅总这么好条件的老公放在家里,你还想找什么小鲜肉啊,” 等上了车,傅源抿着嘴巴,我看了他一眼:“行了,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你是不是又打着我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了,” “商业合作,善意的谎言,懂不懂,” “你是得利了,我却惨了,回头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知道我结婚了,美女就该离我远远的了,你又不肯嫁给我,我以后娶不到老婆,谁来负责,” “我不是也一样吗,还小鲜肉呢,这下子老腊肉都不敢追我了,” 傅源笑的不行, 我想起来一事儿看着他:“你周末有空吗,我想去一趟燕郊那房子,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没搬完呢,赶紧给它搬了把房子腾出来,我好跟房东退钱,” “周六不行,我周六都没空,周日晚上吧,” “恩,” “我每周有空都会去孤儿院做义工,” 我想起来之前宋唯一跟我提起过的,不过被我给忘了, “孟萧的妈妈是名誉院长,” “恩,里面收容的孩子很多是从偏远山区来的,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患有比较严重的生理或者心理疾病,当地的医疗水平和经费有限,就被送到了这里来,阿姨把孟家所有的财产全部捐了出来,我能帮的地方也都帮着,这大半年来也完成了几个孩子的大手术,还是很有意义的,” “你一般去做什么事儿,” “除了照顾婴儿什么都做,打扫卫生,搬东西,做饭,上课,中国的领养条件比较严格,欧美家庭的收养会容易一些,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孩子们可能要去外国生活,会一些基础的交流对他们总是好的,”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帮忙,” 傅源笑了一下:“可以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去,你会喜欢那些孩子的,” “不过孟家阿姨会不会不想看到我,”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之前也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坚持每周都过去,后来她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些,我也不奢求她就此原谅我,毕竟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商品交易,这一边犯下的错,用那一边做的善事来弥补,这本身就不是对等的,可发生的已经发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 周六的时候,我们把bob送到他妈那边,傅源就带我过去了,地方有些远,在六环外,傅源说他经常会在这里留宿,周日下午再回去,我就把洗漱用品带着了, 这里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跟傅源非常熟悉,倒是看到我诧异了一下:“傅总,这是谁啊,” “朋友,也想过来帮忙,” “女朋友吧,” 傅源笑了下没说什么,带我进去看孩子,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儿在玩皮球,看到傅源喊了一声:“傅叔叔,” 有个小孩儿没理他,傅源耸了耸肩:“这小子上个星期欺负女孩儿,被我揪了耳朵,” 我们洗手消毒,房间里有十来个孩子坐在椅子上画画或看书,又乖又安静,傅源没打扰他们,带我参观了一下别的地方,走廊的墙上放了每个孩子的照片儿,还有一些他们的手工作品展示,非常可爱, 一共三层楼带个院子,一楼是教室,阅读室和活动室和工作人员的宿舍,二楼是孩子们的房间和餐厅,三楼是婴儿房和隔离室,每层楼都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卫生间, 这里比我想象中的条件要好太多了,他们前期一定是花费了很大的财力和精力, 22.我可以抱你吗? 院子里有动静,傅源问怎么了,一个老阿姨说:“应该是新添加的五张床送过来了,上周不是说孩子们的床不够用了吗,咱们这里收容的孩子更多了,以后肯定还要再扩,” 我们走过去帮忙抬上楼,但是房门小,只能把零件拿到房间里组装好,不然抬不进来,工作量不小,傅源蹲在地上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动手,我也跟着帮忙,到下午才把几个房间的床都装好,我的工作量还好,傅源做的更是体力活儿,虽然天已经冷了,他还把外套给脱了,可里面的衬衫还是汗湿了, 他也不急着洗澡,又去外面帮忙修围栏,我跟早上那个老阿姨一起做晚饭,她看着我的动作:“小乔切菜很熟练啊,你跟小傅是情侣吧,” 我笑一下:“不知道算不算,” “那就肯定是了,不用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有带过女孩子到这里来,你是第一个,” “白菜这么多够了吗,” “再多切一点吧,今天放假来帮忙的人多,这些不够吃,” 她又跟我一直夸傅源好,说他做事靠谱,人有钱还和气,不拿架子不摆谱儿,如果不是别人说傅源是有钱的老板,她之前还以为他是哪个大学的老师, 我来了兴趣:“大学老师,您怎么这么以为啊,” “他英文说得多好啊,上次幸好他在,接待了一批来参观的美国家庭,我在边上反正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就听到他说的特别流畅,当时就觉得这小伙子肯定很有学问,” 正说着话,傅源从外面走了进来,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泥,我想到阿姨说他是大学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雨你笑什么呀,我的样子很好笑,” “脏死了,快去洗个澡吧,放衣服的包我放在最里面那间宿舍里了,你去找一下,” “好,” 跟孩子们一起吃晚饭才热闹,他们问东问西的,非要问我和傅源什么关系,傅源就挥挥手故作不耐烦:“去去,一群小屁孩儿懂什么,” “你们以后会有小宝宝吗,” 傅源特嘚瑟:“我们已经有小宝宝了啊,不过没你们大,才几个月,有时间带他来给你们玩,” 给你们玩…… 老阿姨看着我:“真的吗,你们两都已经有孩子啦,” 我含糊地点点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跟傅源的关系,就故意岔开了话题,饭吃到一半,外面有人进来,老阿姨说:“是院长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傅源跟她打了个招呼:“阿姨,怎么今天一天没见您啊,” “陪前几天送来的孩子去医院了,本来准备今天动手术的,医生说她状态不好,让住院再看两天,我就回来拿点儿东西,” 孟家阿姨话音没落就看到了我,我忙站了起来喊人:“阿姨好,我,我正好不忙,就跟着过来做点儿义工,”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了我数秒,这一刻我的心里特别慌,我想到了那个时候在医院里,她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孟家的场景,我差点忍不住要发抖了,傅源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是我带她来的,乔雨有空还可以教教孩子们英语,” 孟家阿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越过我走了进去,我坐了下来继续吃饭,但有点儿食不知味,傅源夹了一个肉圆给我:“多吃点儿,明天还要干活呢,” 晚上孟家阿姨又走了,我也没再跟她说上话, 因为地方有限,只有一张单人床是空着的,我和傅源就挤在这一张床上,身体不得不紧紧地贴在一起,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傅源压低了声音问我:“睡了吗,” 我摇摇头, “睡得不习惯吧,也就这一夜将就一下吧,明晚我们就走了,” “我有点儿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傅源轻声问我:“我可以抱你吗,” 我沉默应对,他慢慢地伸出手臂绕到我的那一边,把我搂在了怀里,我的心忽然一点点地静了下来,相比较他激烈的亲吻,索爱,我更宁愿我这样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爱人也好,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心里慌乱不安的时候,仿佛一个拥抱就可以慰藉, 这里是孤儿院狭窄的小床,稍有翻身还会发出嘎吱的声音,如此拥挤,不是他家里kingsize的大床,我们身在左右中间还可以有那么大的空隙,此时我能够感受到他手臂的温度,他衣领的淡香,他呼吸的声音,每一寸的感知都是真实和亲密的,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我醒得早,傅源的嘴唇就贴在我的额头位置,我被他完全地抱在怀里,天已经亮了,我稍稍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其它两张床上的人都已经起床出去了,也不知道人家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跟傅源这样子,心里会怎么想, 傅源大概是昨天太累了,他睡得很香,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决定等会儿再来叫醒他,就动作非常小心地从他身边走了下去,他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幸好没醒, 我去厕所洗漱好,走到厨房里想去帮忙,老阿姨已经忙活了起来,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我插不上手,就扫了一下几个房间的地面,又把桌子擦干净,刚准备去叫傅源,他已经自己醒了,有两个小孩子跑过去围着他喊:“大懒虫,每次都起得最晚,” “我昨天很累好不好,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组装床,”说着又抱怨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都不叫我啊,” “我叫了,你不肯起,” “不会吧,我怎么没印象,” 他迷迷糊糊地进了厕所,那两个孩子又来问我:“乔阿姨,你家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弟弟啊,这么大了,”我用手比划bob的大小给他们看,他们继续问:“弟弟叫什么名字,” “叫乔省,” “为什么弟弟不姓傅呢,” “因为他跟我姓啊,” “那为什么他不跟爸爸姓呢,” 这个问题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bob应该很快就不跟我姓了,傅源他妈最近一直在挑好听的名字,翻了各类古诗词和字典,草拟了上百个出来备选, 我正犹豫着,他们朝着我身后喊了一声:“院长奶奶好,” 孟家阿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我仓促地转身:“阿姨,您回来了,” “我刚才听到你说,你跟傅源已经有孩子了,” “恩,” “那你们结婚了吗,” “没有,”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暂时没这个打算,” 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没继续问下去,就说让我有时间把图书室的书整理一下,等一下又有一批市区幼儿园捐过来的书籍要送过来,我忙答应了下来,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把一摞摞的书给抱了进来,不过需要我们重新归类,傅源来帮我的忙,他个子高,最上面一排不用爬小楼梯就能递上去,看起来没有很多书,但是分类得细致,就这么折腾了一个上午,吃饭的时候孟家阿姨坐在傅源对面,问他:“下周五有时间吗,” “您吩咐的事儿,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啊,” “少跟我贫嘴,别到时候答应我又放我鸽子,小虾米下周五要走了,我想去机场送她一程,她跟你感情也好,你一起去吧,” 小虾米就是一个特别内向的姑娘,我跟她讲话她就脸红,如今被美国一对夫妻领养,即将跟着他们离开中国,傅源这两天还一直逗她,让她多学点儿英文,不能偷懒, “没问题,” 傅源可能看我的样子有些拘束,小声说:“别光忙着吃米饭,多吃点儿菜,” 孟家阿姨把炒牛肉推到我面前:“吃点儿牛肉,下午还有事情要你们做的,没力气可不行,”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阿姨看着我:“我就不跟你们说谢谢了,本来做善事嘛,谁都不用谢谁,只要对这个社会有贡献总是好的,” 我跟傅源是下午四点多离开的,傅源说要去燕郊帮我搬东西,我们就走的稍微早一些, “你今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在路上的时候,傅源问我, “其实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孟家阿姨,她今天让我吃牛肉的时候,我也不怕你笑话,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但是我忍住了,也怕被旁人看到了觉得奇怪,” “她人真的很好,很有想法和主见,家里出了事之后也一直致力于公益事业,她对你也许就像当初对我一样,一开始肯定是心存抵触的,但是后来也就能跟我平和的相处了,在我看来她接受你的时间可能当初接受我要快很多,当然也有我在前面铺垫了大半年的作用,” “她会原谅我们吗,” “时间久了,未必不会,” 我叹了一口气:“当年看一代宗师那部电影,我到现在都记得里面的三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可就普通人而言,仅仅是见自己这一条,已是十分的难,难在自己的意愿和人生的责任相统一,我们不是要在镜子里见自己,而是在世上做自己,可怎么做,我现在是糊涂的,” “谁又能十分清楚呢,”傅源转头看我:“乔雨,走一步是一步吧,别太为难自己了,” 23.傅源晕倒 因为时间有限,我跟傅源很快到燕郊去把东西都给整理好了,忙到了很晚才回去,终于腾出了一间空房子,回去之后又把东西收拾到他的公寓里,两个人洗完澡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仿佛翻个身都会累得不行, 在疲惫中沉沉睡去,第二天还要去上班, 周三的时候,我和傅源下了班去他妈那里接孩子,因为都没有加班,所以就想着一起去他妈那里吃完饭,谁知道在半路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是孟家阿姨,傅源戴耳机接听,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走到了前面红路灯路口调转了方向盘,往相反的方向开了过去,等他拿掉了耳机,我问他发生了什么, 傅源的声音也有些急:“那天阿姨说带一个孩子去医院做手术你记不记得,” “记得的,” “那个孩子脑部有恶性肿瘤,应该是家里实在没有条件治疗了,才送到了孤儿院里来,院里接收之后就送到了医院里,之前医院给的方案是动手术,不过昨天经过专家会诊,医院说并不赞成手术,现在阿姨着急让我过去,也是想让我帮忙做个决定,”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里,孟家阿姨坐在主治医生办公室里一脸犯愁,看到我们来了医生把材料递给我们看:“孩子现在的情况,两岁多的女孩儿,手术肯定要全麻,而且她这个瘤子在脑干,牵连着中枢神经,几乎不可能清除干净,日后复发率非常高,有时候反而孩子走得更快,缝合的伤口也会一直疼,小孩子说都不说不清楚,只能自己忍着,讲实话,那种感觉大人在边上看着心里都难受,” 傅源皱了皱眉头:“那化疗呢,” “这么小的孩子,成年人都受不了的痛苦,她不一定能承受,效果也应该不会太好,” 孟家阿姨叹了一口气:“现在就是两个选择,要么做开颅手术但后期很痛苦,要么就是让孩子舒坦些先这么过下来,过一天是一天,”她背过身去擦眼泪:“孩子父母不要她了,现在就等我们做决定,但是我是拿不定主意的,当初萧萧那个样子,我到后面都不敢去医院里看她,我特别害怕看到她捂着肚子喊疼的样子,看一次都觉得,还不如生病的是自己,又不能替孩子减轻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傅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您先不要想那么多了,这样吧,我等会儿再去跟其他医院的医生仔细聊一下风险和后遗症,回头再给您答复,” 他又出去打了不少电话咨询,我陪在孟家阿姨边上坐着, 她起先没有跟我讲话,后来我们边上有个婆婆哭的特别凄凉被人搀扶着离开,好像也是家里孙子查出来什么病,阿姨似有感而发一样突然开口:“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尤其是这样的科室,一旦被诊断出是恶性的,晚期的,就等于是站在了生死线上,萧萧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是到了后面她也跟我讲过,妈妈我很痛苦,我能不能放弃啊,还说,妈妈我不想活了,这么活着每一天都像滚油锅,那会儿我最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后来她看出来我不爱听,就再也不提了,她出了那事儿之后,我也想了很多,如果她不是被人给害死的,那还能有多少时间,半年,一年,还是更久一点儿呢,但活得久是不是也意味着,要承受更长时间的煎熬,那么孤独地痛苦地挨下去,会不会其实对她来说,这样的意外也是一种解脱,我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心里才会好受点儿,” 她的话让我愧疚感又升了起来:“阿姨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苏子遇的审判结果你知道了吗,” 我摇头:“不知道,我回来之后也没人跟我提过,我也没有主动问过,” “判了三十年,这辈子就算再出狱,余下来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希望了,我没有再向法院争取判更重的刑罚,因为我后来觉得,坐很多年的牢也许比判死刑更悲哀,牢狱之灾有时候就如重病,在暗无天日的困境里挣扎着,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可死刑的话,也就那么死了,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就当做是一种自我安慰好了,” 三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十年呢,他再出来,大概头发都要白了,呈现出一种苍老的姿态,我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但是我从心里替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感到可悲, 一念差,一步错,便一脚踩进地狱了, “你跟傅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萧萧的原因吗,” “我们犯了大错,虽然是无心的,但确实伤害了无辜的人,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她没有再说什么,傅源过了一会儿也从外面进来,跟我们说还是决定接受医生的提议,让孩子不动手术,接受保守治疗,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会知道,但我们能做的就是陪伴她,让她每天过得开心一些, 阿姨也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决定, 从医院出来,我想到了孟家阿姨方才那一番话,颇有些感慨,人死不能复生,孟萧走了那么久,她也能看开了许多,算是好事吧,只是孟叔叔的事情,我和傅源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她虽然没有提到,我们却不敢忘记, 周五的时候傅源起得很早,我想起来他要去送小虾米去机场,我本来也想要去的,可惜我的工作太忙实在是抽不出空子过去,就只好作罢, 紫荆投资的初步金额已经确定,双方开过会签了字,只等后期的资金分三个阶段到账,算是翼控这段时间的一大收获, 项目营运部开庆功宴,拉了我一起参加,场面热热闹闹的,折腾到很晚才回去,我回到朝阳门公寓里,里面没有开灯,还以为是傅源已经回来睡着了,我就尽量放低了声音洗漱之后进了房间,可是一看床上的被子还是我早上叠好的样子,我把灯给打开了,又喊了几声,他还没回来,都这个点儿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不放心,想要打他的电话,才发现自己手机没有带,可能是之前走的时候掏出来给傅源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晚上有事儿会晚点儿回去让他带孩子,后来就这么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结果不小心落在了办公室里, 我暗骂自己真的太不应该了,这么晚了才发现,按照我对傅源的了解,他如果有什么事儿也会跟我打个电话的,不可能一声不吭,我赶紧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电话,竟然是孟家阿姨的声音:“喂,” “阿姨您好,我是乔雨,怎么傅源现在是跟您在一起吗,我看他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不太放心,” “你终于打过来了,我之前打你手机怎么一直都是暂时无人接听啊,找了你老半天了,” “真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带回来,在办公室里呢,傅源没事儿吧,怎么是您接的电话,” “你现在赶紧到孤儿院附近的急救中心来,他昏迷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先,”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我又赶忙把拖鞋给换掉了,跑到了路口拦了一辆车过去,那里离市区很有一段距离,我偏偏还没有手机,都快要急死了, 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地催促司机:“师傅,麻烦您快一点儿行不行,” 最后司机都被我催的不耐烦了,语气挺重地冲我:“再快,再快车轮子都要飞起来了,你有本事我让给你来开试试看,” 我只好闭了嘴巴,等到了地方又问护士站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孟家阿姨,她和孤儿院另外一个男职工都在外面等着,一脸疲惫,我快步走了过去:“阿姨,怎么回事啊,傅源身体那么好,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今天他把我从机场送回来,碰到有人来孤儿院里闹事儿,砸了很多东西,最后双方还打了起来,后来有个男的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砖头,本来看着是想朝我招呼的,傅源在我身边当时一下子我给推开了,自己脑袋被砸到了,刚才医生检查过了,轻度脑震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真给我急死了,” 我十分诧异:“怎么会这样啊,竟然会有人来孤儿院闹事儿,是什么人这么无理取闹,” 边上那个男的说:“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没有动手术的孩子吗,我们不是按照医生的意思把孩子给带回来了吗,结果那家家里人找过来闹,质问我们怎么不给孩子治疗,院长和傅总就跟他们讲道理,结果什么道理都讲不通,他们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你说气不气人,他们家自己没有钱看病,把孩子送我们孤儿院里来,我们也给孩子治了,从多方面考虑才没接受手术的,反倒被他们家给找上了麻烦,从没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人,” 24.祸害遗千年 孟家阿姨叹了一口气:“其实成立这个孤儿院的时候,我是想到过这样的情况的,说不定以后会有类似的情况,家里条件差一些的遇到孩子生了重病会送过来让我们出钱治疗,我也能接受,不管是不是有意的,总归都是为了孩子好。没想到现在明明是好心,却得到这样的对待,真的太让人寒心了。” “这样的家庭毕竟是个例,大多数父母还是明事理的,一般家里条件再困难,也不会舍得把小孩儿往孤儿院里送的。”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走进病房里看傅源,这里的医院因为离市区太偏了,环境不是很好。也不是独间,病房里一共三张床,不过其他两张都空着没人,傅源躺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动都不动。 我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心是温热的。这人一向喜欢油嘴滑舌,突然这么安静地躺在这里,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虽然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按道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肯定人要受罪。那么一板砖拍下去,他当时一定疼死了。真是个杀千刀的,我在心里把那个对傅源下狠手的混蛋唾骂一百遍,我可心疼死了。他凭什么打人啊,万一再把我的傅源给拍傻了怎么办,越想越生气,我推了推傅源:“你给我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我。” 傅源哼了一声,我赶紧又喊他:“喂,你听到我说话吧,别吓唬人行不行?” 我握着他的手使劲儿晃他的手臂,没一会儿傅源轻轻地喊了一声:“乔雨,别闹。” “傅源,傅源,圆子。”我伸手拍拍他的脸,他又哼了两声,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眼皮沉重一眼,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去喊医生来。” 他挣扎要坐起你来,被我给按下去了:“你先继续躺着,别乱动了,等会儿医生来看看怎么说的。” 医生很快就过来,用小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又问他感觉怎么样,傅源皱着眉头看着周围:“我怎么在医院里啊?头真疼。” 我忙说:“你不记得啦?你之前在孤儿院里被人给用砖头砸到脑袋了,都脑震荡了。” “啊?我脑震荡,我去,哪个龟孙子连我都敢打,我一定要弄死他!” 医生说:“你是不是不记得脑袋受伤当时的事情了。” “谁打我这事儿真的没有印象了。” 我一听这话可着急了。拉着医生的袖子就问:“他不会失忆了吧,电视上不是都有这样的情况,什么出个车祸,被人打一棍子就忘记自己爹妈是谁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傅源躺在床上哈哈地笑了:“你丫满脑子成天都在想什么,哥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呀。” “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你是那个雨,你叫什么雨来着,小姐你贵姓啊?”看他这微微勾着嘴巴似笑非笑的混蛋样儿我就放心了,丫还跟我在这里装,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儿子姓什么我就姓什么?” 傅源嘿了一声:“我儿子当然是姓傅了,难道你也跟我姓啊?那以后我怎么称呼你,难道叫你傅乔氏?” “你敢叫试试。” “我怎么不敢叫,明明是你不敢答应。” 医生本来也看起来神情也挺紧张的,听他这么一说也乐了:“你可别再逗你媳妇儿了,看把你媳妇儿吓到了,急的到现在还揪着我的衣服不放手,我这褂子本来就大一号,这会儿要被她拽的脱线了。” 我尴尬地松了手,傅源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看着医生说:“不过我真不太记得被打的场景了,孤儿院有人闹事儿的印象我是有的,就是后面的画面太模糊了,在我脑子里各种晃,哎呦不行。我一想就觉得头疼。” “这是正常的后遗症,你今天在医院休息一夜,等会儿打个点滴,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就是最好连续十来天都要医院来,因为你之后可能会耳鸣,头晕什么的,输液的话这些反应会稍微减轻一些,虽然麻烦,不过身体的舒适度能提高。” “好嘞。” 医生交代完这些就走了,人压根儿都没把傅源这情况当一回事儿,孟家阿姨也进来了:“醒了就行啊,送过来的时候人还有点儿意识呢,没一会就晕了,可给我吓死了,真怕你再出什么事儿。我可就罪过了。” 我忍不住说:“他这种级别的祸害要遗几千年的,我就是担心他被人给打成笨蛋了。” 孟家阿姨也嗯了一声:“可不是嘛,本来人就够傻的了,这再笨一点儿,我都看不下去了。” “阿姨,我什么时候傻了?” “你要是不傻,替我这个老太婆挡那一下干嘛,那个男的摆明了是想要对我动手的,你倒好了,非要把砖头往自己头上招呼。” “我真不记得了。” 阿姨切了一声:“看看,还说自己没傻,连这些都不记得了。哦对了,你妈之前打过电话来给你,是我接的,我没把你这情况跟你父母讲,就说你是在孤儿院帮忙,暂时没时间回去。” 傅源松了一口气:“您做的太对了,就该替我瞒着他们,不然我妈得在我边上念叨死我,我这后遗症恐怕要更重了。”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怕你妈担心才没有告诉她的,而是你妈一听是我接的电话,语气就特别气人,好像我欠了你们家多少钱是的。我最不喜欢和她说话,所以我不稀罕跟她讲你在医院里。不然她又该说你一到我这里来帮忙就出事儿,说出来的话肯定难听。” 我在边上赞成地点点头,不错,这个风格很傅源他妈。 傅源无奈地笑了一下:“您别介意,她那个人就那样儿。说话刻薄。” “你没遗传她那个刻薄劲儿,也算是难得的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知道阿姨今天也累了,就让她先回去,反正傅源也没什么事儿了。我守着他就行。 孟家阿姨想了想:“好吧,我不比你们年轻人精力好,在医院这种地方过夜熬不住。而且孤儿院里现在肯定是一团乱,孩子们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抚好,都是小孩子,哪里见过有人那么闹的,肯定都吓坏了。” “您报警了吗?” “报警了,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处理的,既然他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她到外面。又折回来看傅源。护士已经给他静脉插针了,我在边上就这么看着,傅源招招手:“想什么呢?” “还疼吗?” “肯定疼啊,你让人一转头那么狠地拍下来试试。” “警察肯定把他们给拘了。” “拘了都不能解我的恨,等我明天出院的。一定要跟沈烨说一下这事儿,就算人躲起来了我也要把那孙子给找出来,非敲断了他几根肋骨不可。” 我伸手一拍他的头:“说什么呢,他们家人再怎么可恶,警察会按规矩收拾的。你心里骂几句得了,别以暴制暴。都是有小孩儿的人了,还跟社会小青年是的,动不动就要跟人干架,能不能稳重点儿。” “啊。乔雨,哥这脑袋还疼着呢,你手就往我头上拍,不怕我回头真失忆了,把你跟儿子给忘了呀?” “你敢。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把你的脑袋凿个洞,在里面把我和儿子的名字给纹身纹上去,你这辈子都别想不记得。” 傅源抬着眉毛看我:“听听这话,刚刚是谁跟我说,不能以暴制暴的,这都要给我脑袋凿洞眼儿了,得多暴力的人才干得出来啊。” 我皱着眉头笑了一下,忽然又鼻子一酸,使劲儿地抽了抽:“都怪你,我今天回到家都没有来得及洗澡就急匆匆地往这边儿赶了过来,脏死了,幸好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你是不是想哭呀?” “谁想哭了。” “那你鼻子抽抽的怎么回事儿?哎,跟我说实话,今天吓着了吧。” 我垂着眼睛闷闷地说:“有一点儿。” “是不是怕我就这么死了,心里特不踏实。” “我是怕我儿子以后没爸爸了。” “少往儿子身上推啊,你丫当初不费尽了心思阻隔我们父子两见面吗,不然我儿子现在一准儿对我感情深厚,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次见了我就只知道抬脚丫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忍不住俯下身体抱住了他的脖子,傅源趁机很快地亲了我一口,这一下亲在了我耳垂上。我就知道这人不能惯着他,给他一个支点他还真能翘起一个地球。我赶紧又给他推开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睡吧睡吧,刚刚不是喊头疼吗。” “这不打着吊瓶吗。” “那我睡了,你自己等完了喊护士吧,反正边上空着的病床。” “哎哎,有你这么陪床的吗,好歹跟我讲讲话呀。”我不理他,在他边上那张床上躺下来,只给他一个后背,傅源竟然伸出脚来踢我:“乔雨,乔大美女,宋慧乔。” 25.怎么会?(加更) 这人哪里有半点儿脑震荡的样子,我都不稀罕搭理他,他喊了一会儿自讨没趣就安静了下来,头肯定还是昏沉的,很快我就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我其实也没真的睡着,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有浮动的消毒水的味道,闻着难受。何况我也怕他这么睡着了,都不知道瓶子里的药水已经滴完了,再忘了喊护士来拔针。 所以算着时间,眼看着他瓶子里的药水见底了,就穿了鞋下床去找护士,房间里有按铃,但我怕这么一按,傅源容易惊醒,又该难受了。 护士很快帮他把针给拔了,我帮着按了一分钟的棉签防止再出血。 输液之后,他手里的温度冷冰冰的,傅源皮肤白,手指修长,手背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如果我妈看到这样的手,又该说适合弹钢琴了。 不过他最近大概是忙,指甲微微长了出来,我包里有指甲钳,想了想替他把两只手的指甲给剪短了。傅源睡得沉,我动静又小,他就没有被我给弄醒,我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幅名家的画,怎么都看不腻。 第二天傅源就急着要出院,医生又给他检查了下,本来让他再打个吊瓶再走的,可是傅源不肯,因为这医院白天的人多了起来,走廊里吵吵嚷嚷的,边上的病床也住上了其他人,他说吵得他脑袋疼。 不过傅源这状态不能开车,车还在孤儿院里,他就打电话让沈烨坐出租车来替他从孤儿院把车给开过来,顺便接他回家。 沈烨动作倒是挺快,就是嘴上不停地埋汰:“本来哥准备陪梁夕去上胎教课的,多好一周末啊,贡献给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了,真糟心。” 傅源踹他:“说谁没出息呢?” “可不就是你嘛,以后别跟人说你跟哥关系好,被一个二流子爆了头,竟然还整出脑震荡了,我都替你丢人。” “别提这破事儿了行不行。” 沈烨在边上撺掇他:“这口气你能忍吗,回头我就帮你把那个人给揪出来,废他一只手够不够解气的?” 我一听这话瞪了傅源一眼:“你想干嘛呀?我昨天跟你怎么说的。” 傅源叹了一口气对沈烨说:“算了算了,也没真出什么大问题,没必要再加倍讨回去了,这次算他走运,我不跟他计较了。” 沈烨呦了一声:“这一砖头下来我们小四爷是傻了吧,被人这么欺负都不计较了,我看你也别回家了,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得了。” 他这个人嘴巴毒,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当然不放过,一路换着花样儿地损傅源,我在边上听着哭笑不得。 傅源叫了医生到家里来给他输液,估计要静养一个星期不能高强度办公,他乐得清闲窝在床上看美剧。 我想起来手机还落在公司,就回去拿了过来,刷了网页才知道昨天孤儿院那事儿闹得都已经上了新闻,孟家阿姨这两天估计有的忙了。反正我也放假没加班,就想着下午再过去一趟帮帮忙,傅源是心有余力不足,他就打电话让司机送我过去了。 大概是很多人看了新闻,今天孤儿院里来了挺多志愿者的,都在自发地修东西和照顾孩子,昨天乱成一片的样子,这会儿也都整理地差不多了。做饭的老阿姨看到我来了说正好,让我帮着一起做晚饭,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还有挺多事情要善后,我晚上也不准备回去,留下来多少能帮上忙,但是我之前睡得那个房间的玻璃也被人给砸了,天快黑的时候来了玻璃店的人装了新的玻璃上去,不过玻璃胶的味道特别大,呛鼻子,这房间晚上根本没法住人,得吹一夜这味道才能淡下去。其他两个男的自己在客厅里打地铺,孟家阿姨说:“你就跟我睡吧,我那床大一点儿,也够宽敞的。” 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没有推辞,洗漱完之后躺了下来,她比我晚一点儿上床,把灯给关了,这房间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两,黑暗仿佛是一层无形的面具,把我所有的情绪都给遮掩住。 孟家阿姨先开口:“你往中间靠一些吧,我不觉得挤,你太靠边上了回头一翻身该掉下去了。” 我象征性地挪了一下。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她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昨天梦到萧萧了。” “她在您的梦里是什么样子,过得快活吗?” “萧萧特别漂亮,穿一条碎花裙子,就绕着我在边上蹦蹦跳跳的,活泼的很。” “真好啊。”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昨晚出的事故,我看着院里头满眼狼藉的样子,就在心里想啊,我们明明是在做善事,出发点是好的,为什么却是这样的下场呢。” “警察一定会处理他们的,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儿了,您别担心。” 她摇摇头:“我不是在担心,我就是感慨。这人活着啊,孰是孰非有时候真的是说不通的。之前我不理解那家人为什么这么闹,还把我当成仇人一样地恨,觉得特别不讲道理,但是联想到萧萧,我忽然就一下子想通了。我把萧萧的死归咎到你跟傅源身上,其实也是一个道理,人不是你们杀的,只因为跟你们沾了边儿,我改变不了萧萧已经去世的事实,又不甘心她就这么死了,所以想要找一个缺口来发泄。可你们有什么错呢,最开始傅源同意跟萧萧在一起,也是因为他心地好,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可人有时候怀着好心做一件事儿,却总是不巧把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也挺无奈的。” 我鼓足勇气面朝着她:“阿姨,萧萧那事儿,您不怪我们了?” “不怪了。” “可叔叔的死,我和傅源……” 她突然低声地打断我:“他其实没死。” 我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问了一遍:“恩,您说什么?” “我说萧萧他爸,他没有死,他也没有生病,现在好好地在国外活着呢。”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当时人明明在ICU重症病房躺了二十多天,我记得特清楚,您说过叔叔他脑干出血,只能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而且很多人还出席了他的葬礼,我当时在经济版还看到新闻报道了。” “你声音小一点儿,这么大的事儿回头再叫别人听到了。” 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会?您不会骗我吧,因为傅源这次替您挡了一砖头,您被他给感动了就想编个故事叫我们两安心,才故意说叔叔没死?” “那你也把我想的太高尚了。你们要是真把孟萧他爸给害死了,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任凭傅源他表现地再好,别说就是给我挡一砖头了,哪怕是救了我的命,我都不一定领他的情。” “你们怎么能骗人啊。”我懊恼地看着孟家阿姨:“当时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安排,瞒过了所有的人,究竟是图什么呀?” “你先给我保证,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出去。” “我总得告诉傅源吧。” “那随你,总之你们一定要保密。这种事儿怎么说都是违法的,我不想招惹任何麻烦,本来是不会跟任何人讲的,也是我看你跟傅源对那件事儿一直内疚,到现在婚都没结,没忍心才跟你说的。” 听她说了我才知道,原来当时孟家的物业公司已经穷途末路,房地产不景气,物业公司更是没有市场,亏损严重。所以股东内部矛盾激烈,人人都想要保全自己,撤出资金,所谓的资产重组不过是几个大股东在上演“金蝉脱壳”的戏码,借重组在二级市场上将大笔股权变现卖掉,套现减持,公司内部的资金其实在一点点被掏空,账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 孟萧他爸预料到不久之后就会接到高达一个多亿的关联担保责任诉讼,谁有上市公司的控制权,谁就等于接手了填不满的烂摊子。 偏偏孟萧那个时候出了事儿,他更加无心公司的事情,本来就在想怎么从这个漩涡里摆脱出来,傅源又给他招了税务方面的麻烦,证据确凿,警方介入调查,一旦再往下查,公司更深的财务问题一定会被挖出来,到那个时候他就是严重的经济犯罪,做多少年的牢都说不定。 所以就有了后来,孟儒华进入ICU躲避风头,傅源更没有再为难孟家,他们公司的经济问题却已经暴露,孟儒华索性一了百了,弄到假的死亡证明,瞒天过海出境了。 而那一阵儿我和傅源的心里如同压了一座大山,连彼此都不敢面对。 孟家阿姨看着我:“你也不要怪我狠心,当初因为萧萧的事情,我对你和傅源颇有怨念,才会把所以的责任都推给你们。萧萧的爸爸虽然有错,但麻烦摆在眼前,会那么做也实属无奈,我们也不是贪心,把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来做公益,算是将功补过了。” 26.久违的温存 我摸索着下了床,孟家阿姨拉住我的手腕:“都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我想出去一个人坐一会儿,冷静一下。” 她慢慢松开我的手,我在黑暗中把外套穿了起来,沉默地走了出去,因为走的快,腿不小心撞到了外面一辆自行车的车把手,但我都不觉得疼,心里就是特别空。推开门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北京已经冷了下来,夜里的风凛冽,吹在脖子里让人浑身一震。 我把衣领给立了起来,盯着花坛里的一棵小树发呆,叶子已经落了一半,乍一看光秃秃的,远一点儿的地方还有狗叫的声音,应该是附近的人家传过来的。整间孤儿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我头顶的一盏小灯亮着,可能接触不良,还不时地闪一下。 忽然有个手电筒照了过来,我顺着光线抬起头,看到了夜巡的保安。他看到我也吓了一跳:“乔小姐是吗?你在这里干嘛呢?” 我看到他手里夹着的香烟,在风里零星的一点火忽明忽暗,就对他说:“大哥,能给我一根烟吗?” “你也抽烟啊?烟瘾犯了?” 他掏口袋:“我这个不是什么好烟啊,十来块的云烟,不知道你抽不抽的惯。”我接过来,他给我打了火,我慢慢吸进肺里再吐出来,跟他道谢。 “早点儿睡吧。我也是最后一轮转一圈儿,等会儿也要回去休息了。” “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等他一走,我在黑暗中无声地把这根烟给抽完了,最后一口吸得有些用力,一口烟就霸道地呛在了嗓子里,我费劲儿地咳了好几下,眼泪都快要咳出来了。 大概没有人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从前我们背负的那些东西,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我和傅源一路负重跋涉,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身上的东西却在一瞬间突然被人给拿走了。 我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反而不适应,不敢相信,觉得自己是活在一场梦里。 夹在手指的烟头已经要燃尽了,我把这火星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灼热的刺痛感和皮肤缩起来的声音让我清醒了过来。我摸着这烫出来的一个小烙印,捂着脸放声哭了出来。 孟家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在我身边坐下来:“等了你那么久,你还没有回去睡觉,我差点儿都要以为你已经连夜离开这里了。” 我没有抬起头来,她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现在心里挺埋怨我的,心里想我们怎么能这么过分,给你和傅源扣了那么大的罪名,那我也给你道个歉。” 我轻轻地摇摇头,忍不住伸出手从侧面抱住了她:“太好了阿姨,叔叔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她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我是周日下午回去的。 傅源不在家里,我也没有打电话给他,我昨天近乎一夜没有睡,今早又忙了一整个上午,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窗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拉了起来,整个房间里涂了墨汁一样暗沉。 我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下了床,喊了一声:“傅源,你回家了吗?” “我在厨房呢。” 我看着他:“你下午去哪里了?我回来都没见到你。” “去超市了。我觉得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太无聊了,看了几集电视我就看不下去了,你之前不是说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让有时间去一趟超市的吗,我就一个人去了。” “做晚饭呢?” “鱼汤,盐水虾,吃鱼虾补脑子,我有必要给自己补补。” 我笑了起来:“第一次听说病人自己给自己做饭补营养的。” “所以我特别可怜啊。”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把手给抬起来:“我刚才洗虾的时候才发现,我手指甲好像剪短了,没印象是我自己剪的了,不会是你的功劳吧。” “果然是脑子不好使了,前天夜里发生的事儿,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傅源你完了,以后我们家Bob要有一个傻爸爸了。” 他刚准备伸手来掐我,谁知道放在水盆里准备清洗的鱼突然又跳了两下,溅了傅源一身的水。 他闻着腥味儿咬牙切齿:“哎呀,这鱼鳞都被刮了,就不能安分点儿吗还在这里挣扎,我进去换一件衣服再出来。” 我嗯了一声,他过了一小会儿在里面喊:“乔雨我居家服放在哪里了?灰色那一件,怎么都找不到。” 傅源此时脱了上身的外套,背对着我。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他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我看到他手臂上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 “乔雨,你别没事儿勾引我。” “现在是谁在勾引谁啊?” 他的手臂一用力把我给拉到了面前来,低下头看着我:“我什么时候有本事能勾引到你了?” “从最开始到现在,我看到你的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你每时每刻都能吸引着我。” 我其实很少跟傅源说这样的话,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当初我们两的热恋期,我也不常说这些话哄他开心,反而是傅源满肚子的甜言蜜语,一看就知道是多年浸润在女人堆里练出来的。 所以眼下傅源一听到我这么说,眼睛都亮了一层:“乔雨,你今天不对劲儿啊。难道是因为我病了,你就对我心存同情了,不想再折磨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宁愿天天被人打一顿,就算死了也甘心了。” 我用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吻了上去,他很快抱住了我,不同于那晚我闭上眼睛之后他越过来跟我纠缠的那个吻,那个吻是带着戾气的,不甘的,像在惩罚自己似的。而现在,我们的呼吸是共同的,我太久没有放开心扉去拥抱他,去亲吻他。 可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明明可以不用错过那些最珍贵的时间,明明可以不要狠下心在身上插满芒刺,伤己又伤人。 和唯一在海南的日子里,我等待着新生命的出生,看着肚子一天天地变大,想要分享那些喜悦和辛苦,也只能跟唯一一个人说。 拍立得照出来很多的照片,做成了影集,按下快门的瞬间也同时把流动的时光变成了静止的。而那些如白水一样寡淡孤独的日子里,有那么多的遗憾,伤痛,和思念,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觉得自己是阳光下的罪人,我所失去的,都不过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终于,那些压在心头的厚重云层可以渐渐离我远去了。 我和傅源双双跌在了床上,久违的温存,抵死的缠绵。 他抬起我的手臂,看到了昨天夜里留下的烟头烫伤的痕迹;“这里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没有的,是被谁烫到了吗?” “不疼。”我摸着他的脸:“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一定想不到的。” “恩?什么事儿啊。” “其实……孟萧她爸并没有死。那个时候他的公司内忧外患,涉及经济犯罪,为了逃避责任,就伪造了死亡证明,跟外界宣称去世,实际秘密逃到了国外。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孟家阿姨她说不忍心看到我们两一直陷在自责里面,所以才会愿意跟我说,不然她会把这个秘密永远都烂在肚子里。” 傅源一下子坐了起来,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下床开始穿衣服,我看他这样子:“你要去问阿姨?” “她凭什么骗我?” “傅源,你冷静一点儿。毕竟当初孟萧出了那样的事儿,她会对我们两心存怨念,也是正常的。不跟我们说实话,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丈夫,一方面也算是对我们的报复,但现在什么都摊开来说了,也算皆大欢喜了,还有什么比叔叔活着,更让人心里宽慰的呢?” 他慢慢地靠在了墙上,沿着墙壁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我走过去抱住他:“没事了,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傅源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一遍遍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傅源。”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忍不住把他给我的戒指给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戴在手上来回看,叹了一口气:“哎呀太不划算了,我当初竟然那么轻易地就收下了这枚戒指,怎么都应该为难你一下,做做姿态的。” “几百万买回来的,又在乱草丛里找了那么久,你还想怎么为难我,要我的命吗,恩?”他咬着我的耳垂,我哼了一声:“你还敢说,那天要是没有找到怎么办,我一定要难过死,到时候哪怕你给我定制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也不会喜欢。” “戴上我看看。” “你帮我戴。” 他拉住我的无名指,神情认真地套了进去,亲了一下我的手指:“亲爱的乔雨小姐,嫁给我好吗?” “这就是求婚了?我难道那么容易打发?” “戒指都戴上了,你还想怎样,答不答应我都当你是我老婆了,你跑不了了。” 27.唯一婚礼 这枚灯光下流转着潋滟光泽的钻戒,在那个盒子里一直沉默地放置,敛尽光芒,不知道这颗硕大的钻石会不会都觉得等待的太久,心有不甘了。以前我虽然把戒指给收下了,但是我不敢戴上,因为没有底气,心里有苦楚无法言语,只能小心地把它藏起来,公司里的同事们问我:“乔雨,你不是结过婚了吗,怎么你老公没有给你买戒指,我都是闪烁其词地说,还没办酒席,就想再等等。” 他们还会笑话我保守,说拿了证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办没办酒席有什么要紧,还都说想要观赏一下传说中土豪的戒指是什么样儿的,我总是想方设法地搪塞过去。 以后我终于敢名正言顺地戴在手指上了。 傅源翻了个身把我搂在怀里:“哎,明天是周几来着?” “周一啊笨蛋,我真替你现在的智力捉急。” “一时懵了嘛,这两天没上班,我都过糊涂了。明天周一好啊,民政局又不上班,咱们俩去领证吧。” “领证?我户口都不在北京,还得回老家开证明才行,明天领不了。” 傅源愣住了,他就这么盯着我看了好久:“我到现在还没帮你解决户口问题吗?” 我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干嘛,跟你腻歪了那么长时间,却连这么大的问题都给忽略了,晕了。你们单位没有落户指标吗?” “HR同事跟我提过,说以后有机会可以落户,不过得在公司待几年,我也没当一回事儿。” “行了,不指望他们了。我回头帮你想办法处理一下。不过我等不及那么长时间了,找个时间先回你老家开一个户籍证明,然后我们赶紧把证领了先,别的事儿再说。”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跟我爸讲一下。我都好久没有回过家了,我爸那会儿在电话里跟我说,让我一辈子都别进家门了。” “这么狠,乔雨你这么一说我怕了,我觉得我对你爸犯怵的程度不亚于你对我妈犯怵的程度。” “咱们俩也是悲催。” 他哭丧着一张脸:“可是没有办法,谁叫他是你亲爹,我就算再怵他也得先过他那一关的。” 我看着傅源笑了起来:“而且你干嘛要这么着急,下周我公司里头事儿肯定特别多,不一定有空,咱们俩要不挑个都不忙的时候把证件都办好了再去民政局呗,那单位就在那里固定不动,又不会跑了。” “不行,一定得趁早把证儿给领了,省的夜长梦多再出什么意外。你不知道我妈之前找人算了我们两八字,那算命先生说咱们两个在一起多坎坷,但是坚持下来就是良配。你别说,这虽然听着迷信啊,还真是给他说中了,反正我不管,早点儿扯了证就像服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我抱着你都觉得心里踏实了。你要不去,我回头就把你绑了扛过去。” 我伸手揪他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要把我谁给绑了扛过去?胆子不小啊你,姐是你说扛就扛的吗,还想逼婚怎么的?” “哎呦你赶紧松开,疼,我可是病人。” “对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可是病人啊,你这脑震荡还没有好全呢吧,人网上怎么说来着,脑震荡也是一种神经科的病,我得慎重一点儿了,跟神经病患者就这么结婚了,以后要是发起疯来,我会不会受罪啊。” 傅源一听我这话竟然还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乔雨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这刚才在床上你明明那么热情的,一穿上衣服,哦不对,你这衣服穿都没穿上,就想耍赖不认账啦?而且我被打已经心里很难过了,你还总是脑震荡,神经病的叫我,成天说我傻了笨了,这得对我脆弱纯洁的心灵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啊,太坏了你。” “你怎么看着那么委屈啊。”我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瞧你这小媳妇儿的样子,就该给你拍下来发给沈烨他们,我保证够他们几个笑话你一年的。” 他压下来覆在我的身上:“谁是谁媳妇儿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你是我媳妇儿。” 傅源嘿了一声,手下又不规矩了:“看来刚才你什么都没记住啊,那成,咱们俩再来温习一遍,等会儿让你哭着喊老公。” 头顶的灯光温暖如棉,已经供暖的室内一地春色。 周一晚上去傅源他妈那里吃饭,顺便去接Bob,他在饭桌上提了领证的事儿。 阿姨拿着筷子嗯了一声,慢腾腾地夹了一片杏鲍菇:“这会儿又要结婚啦?你们小两口心思变得挺快啊,前段时间是谁跟我说,我不结婚,做不到跟对方在一起的,这才过了多久啊,说变就变了。” 傅源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妈一下,阿姨瞪了他一眼:“你踢我干嘛呀?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您上次都同意了,现在总不能又不准吧。” “我要是现在说个‘不’字,我都怀疑你下一秒能把我这桌子给掀翻了,我可不敢随便反对。” 我就说了让傅源跟我回一趟老家的事儿,他妈也同意:“你们家那边儿有什么规矩吗,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就按你们那边来吧,反正我们这里怎么样都行。” “我跟傅源这孩子都有了,聘礼彩礼什么的就不用了吧,领了证到时候简单地半个酒席,请关系亲近一些的亲戚朋友来吃顿饭也就可以了。” “你不要,你父母不要吗?还是回家问问他们的意思。” 本来准备这周五回去的,我忽然想起来日子了,问傅源几号,才又说:“这周不行,周六是宋唯一的婚礼,咱们俩绝对一个都不能缺席。” “是这一周吗?” “不会错的,差点儿忘了就买机票回家了,幸好提前看一下。哎傅源,唯一结婚咱们送什么好,就我们这样的交情,给她包红包俗气了,还是送礼物吧。” 他也有这打算,我们就没事儿琢磨送什么。 最后为了表达我们的祝福,傅源托朋友从闽南地区的古董商手里买回来一个漆线雕龙凤呈祥瓶。据说有百年好合,家室兴旺的美好寓意。 礼物提前送给了宋唯一,她很开心,连连说我们两有心了。我跟傅源和好如初,唯一是最开心的人,好朋友就是这样,永远都盼着你好,过得幸福。 其实我对唯一的关心并不够的,虽然我比她年纪稍稍虚长了些,可她照顾我实际反而更多。我平时顾着自己的工作,再加上性格不够暖心细腻,很少能对身边人的喜怒捕捉到位。宋唯一跟莫回当初开始的很仓促,在我看来几乎是赌气地走进了一段新的恋情,跟宋川的那些年的时光,是否真的已经被她忘却了,我并不是十分清楚。 之前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宋川就紧张成那个样子,后来知道是闹了乌龙之后,我看宋川的表情,也说不明白到底是失落还是释然。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曾经一定是十分相爱过的,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我和傅源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我已然心存感激,知足不已了。 本来宋唯一是让我做伴娘的,可我毕竟离过一次婚,就没有答应她。宋唯一素来是百无禁忌,可是我希望自己能给她百分百的祝福,不管是不是伴娘,我都会陪伴在她的身边,这就够了。 周六就是婚礼,婚宴还是在当初宋川跟傅清结婚的那个私家庄园里举行的,虽然是同一家举办婚礼,可是明显觉得宾客少了很多,远不及当初宋川和傅清那一场婚礼的热闹。 这大概是宋唯一的意思,关系远一些的就没有请。我和傅源到的特别早,唯一和莫回提前站在宴会厅的门口迎宾,她笑容甜甜,跟来往的人打招呼,看起来很幸福。 虽然我已经在之前陪她娶婚纱的时候就看过她穿过了,可是真的在今天看到,还是心里有异样的感情生出来。 今天的唯一太美丽了,头发盘了起来,妆容精致动人,一颦一笑都款款从容。她看到我忙把我给搂着,让傅源给我们拍照,很快就看到傅清和宋川一起过来了,还带着猪猪。 我好久没看到猪猪了,他看到我也眼睛一亮:“小乔阿姨,你也在这里啊。” 猪猪长高了不少,也比以前瘦一些了,以后一定是个帅小伙儿。 傅源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后别叫她小乔阿姨了,得叫舅妈知道吗?” “那我叫舅妈,舅舅你给我发红包吗?” “你小子。”傅源抱着他转了一圈儿,傅清看着宋唯一淡笑了一下:“恭喜你,祝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谢谢。”宋唯一也笑了一下,宋川站在傅清的身侧,一双手都插在西服裤子的口袋里,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傅源把猪猪放了下来,从后面拍了一下宋川:“哎,我有事儿跟你说,咱们进去聊。” 他们两就一起进去了,我听到宋唯一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28.傅涵畅(加更) 我知道傅源应该是觉得气氛尴尬,有意把宋川给拉开的,联想到上一回宋川婚礼上,宋唯一闹成那个样子,而且他们兄妹两在某些方面还特别像,我也挺担心这一次宋川搞出什么事儿来。 宴会厅里面有一个很大的LED屏幕,此时在徐徐放映宋唯一和莫回的结婚照,每一张都是甜蜜如糖的样子,我跟傅源坐在一起,宋川在边上跟人讲话,基本上的来客都不太知道内情,不知道他们兄妹之前是什么样儿的关系,这会儿还跟宋川说恭喜:“你们宋家这小一辈儿现在都结婚了,也算圆满了。” 宋川笑了一下:“是啊,挺圆满的,里面坐吧。” 傅源叹了一口气看着我:“今晚还是你自己带孩子回去吧,我估计是要忙了。” “怎么了?” “我有预感,今晚某人要拉着我一醉方休了。” “按照你对宋川的了解,他等会儿不会闹婚礼吧,讲真的我特害怕,今儿可是唯一的大日子,别像上次那样弄得不好看了。” 傅源笑了一下摇摇头:“你放心吧,别人说不定会绷不住,宋老大一定不会的。他对自己比对别人还要狠。” 又过了一会儿,客人陆续都到场了,司仪也上台开始主持,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到了吉时,音乐声响了起来,宴会厅的大门被缓缓地拉开了,宋唯一随着音乐从外面走进来,莫回在铺满鲜花的长台的那一头等着她。 因为宋唯一的生父不在了,所以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是她现在的继父,宋川的爸爸代替她的生父,让唯一挽着他的手臂,他再把她交到莫回的手里。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确实看到宋叔叔做好了准备。宋川原本是在我们这一侧站着,忽然大步走了过去,我也站了起来想要拦着他,但是傅源拉住了我的手:“你别管,不会出意外的。” 我就看到宋川走到了那一边不知道跟他爸爸说了些什么,他爸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走到了边上,等宋唯一往前走的时候,宋川示意宋唯一挽住她。 没想到他要亲自把唯一交代莫回的手上? 她挽着他走的那一段路,其实是只有不到十米的一小段,但是我总觉得那段路他们走了很久,走得很慢,我这么看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丝不忍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傅源,靠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儿。 傅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我。 再看台上,宋川跟宋唯一已经走到了莫回的面前。 宋川示意司仪把话筒递给自己,对在场的所有人说:“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是我最最珍爱的妹妹,宋唯一结婚的日子,我替她感到开心,替莫回感到开心。在座的各位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这个婚礼,我代表宋家向你们表达最诚挚的感谢。唯一是一个善良,正直,可爱的女孩儿,所以莫回你听着,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福气把她娶回家,如果你敢让她哭,让她有任何的委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莫回点了点头。 宋川又看了看宋唯一:“哥哥能再抱一下你吗?” 宋唯一伸出手抱住了他,我看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即时看不清楚,我也知道白色的头纱下面,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等她放开了他,宋川牵住宋唯一的手,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莫回的掌心。 曾经所深爱的,所憎恨的,所有在流转的时光里经历的酸甜苦辣,也都一一会成为过去的一段记忆,也许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刻意地去怀念往昔种种了,这样也好,也好。 等宋川从台上下来,沈烨看着他啧啧了两声:“我今天真是开眼了,前男友一分钟变亲哥,代替父亲送妹妹上台,宋老大这是豁出去了。” 宋川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沉默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问傅源说:“老四,傅清人到哪里去了?我刚刚还看到她的。” “我姐吗?我没看到啊,咦,奇怪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事儿,我出去找一下。” 他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找傅清了,我看着宋川的背影出神,忍不住问傅源:“你说他会不会最后真的跟你姐好好过日子了?” “谁知道呢?” 等婚礼结束,我问傅源今天要不要去孤儿院里。傅源没好气:“不去不去,那老太太不厚道,骗了我那么久,短时间里面不想看到她。” “那你不想念那些孩子们啦?每周都去的,他们大概看到你也习惯了,这突然不过去,说不定要想你。” “算了,那我明天过去吧。” 我笑了一下,这就是傅源啊,嘴巴毒,心却软,善良的很。 不出傅源所料,晚上宋川果然喊他出去喝酒,我去他妈那里吃饭,顺便把Bob接回来,吃完饭之后我抱着Bob准备走,他妈说了一句:“你们要是觉得麻烦,又都不会带孩子的话,以后就不用每天来接他了,有时间来看看他就行。寻常时候还是放我这里过夜吧,孩子每天来回折腾也麻烦。” “您之前不是说,要每天晚上翻译稿子年底交稿的吗,孩子放这儿您就不方便了。” “其实也还好,我在楼上书房里彤姐在楼下带他玩,也没有什么大动静。” 这态度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了,这会儿知道我和傅源和好如初了,就不拿孩子架着我们了,我也是服气。 “我跟你傅叔叔给Bob最后选出了一个名字,你们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回头就改了。” 我来了兴趣,早就听说他妈为了给他改名字大费周章,折腾了那么久选出来的,想必大有深意。 “涵畅。有滋润化育,发扬传承的寓意。出自《程氏外书》第三卷,‘兴于诗者,吟咏性情涵畅道德之中而歆动之。’你怎么看?” 我以前没有听过这句话,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名字是她精心挑选的,赶紧说:“您和叔叔真是太有心了,比我那名儿起的好。” “那行,既然你同意,我也就不问傅源的意思了,就这么定了吧。反正你的意见傅源总是无条件的接受,以后孩子跟我们家里姓,没问题吧。” “可以。傅涵畅,挺好听的。” “这次正好你回去办户籍证明,顺便把Bob的户口也给转到北京来。” “我还想要带孩子一块儿回老家,我妈是看过他了,可是我爸到现在了,都没见过孩子一面儿呢。” “也行。” 他妈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哎呦我的小Bob,好久没有好好地陪他玩了。Bob在我怀里特别乖,就睁着眼睛看着我,时不时地伸出小手来摸我的脸,我抱着他来回晃:“你在干嘛呀,下个星期我们回老家看望外公外婆,你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啊。” 我伸出手挠他,他的小肉手就开始推我,还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亲了亲他的脸,抱在手里好像重了些。 这孩子这么可爱,我爸就算脾气再冲,看到这样的外孙应该也不会再为难我和傅源了吧。 晚上把Bob放在床上,阿姨说他前天翻了个身,特别厉害。我就看着床上的宝宝,他的脚丫动来动去的,特别不老实,我推了一下他的屁股,给了他一点力气,他又翻了过去,不过胳膊压在了自己身体下面儿拔不出来了,皱着一张脸看着我,瞪着脚特别着急,我快要被他都逗死了,赶紧把他的手给拿出来了。 就这么陪着他玩了许久,他打了哈欠,看样子是要睡觉了,我不想把他放到小床里,反正这个床大,他也不可能掉下去,就让他在我怀里睡,给他把被子盖好了。 傅源回来的时候我本来已经睡着了,但是听到外面防盗门的声音,我就知道他喝多了。一般他比较清醒的时候,是不会用力地关门的,都是轻轻的,害怕吵到我。 我抓抓头,不应该让他喝酒的,脑袋还不知道好没好全呢,万一再头疼就坏了。 傅源把自己儿子今天回家住给忘了,嚷嚷地喊了一句:“老婆,我回来了。” 我赶紧走了出去:“小声点儿,你儿子睡着了。” “我儿子抱回来啦,我儿子在哪里,我要亲他一下。” “别去别去,你一身的酒气,要是过去亲他,Bob得一准儿给你闹醒了,回头就难睡了。” “那你让我亲一口。”说着就伸手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来回蹭着,我哭笑不得:“难道你是小狗吗?赶紧放开,难闻死了,赶紧去洗澡换上睡衣。” 想起来又跟说:“告你一件事儿。你儿子有新名字了。” “叫什么?” “傅涵畅。涵养的涵,畅快的畅。” “傅涵畅?”他重复念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好听,我们家涵畅呀,你爹来看你了。” 我赶紧跟着他进去,不过傅源虽然喝醉了,还知道动作轻轻的,他把Bob给抱了起来,慢慢地放进小床里,又给他盖好被子,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29.回老家 看到傅源这样儿,我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小声地说:“你就这么把你儿子给抱走了,我本来准备让他跟我们两一起睡的,放中间多好。” 傅源眨眨眼睛:“让他睡在咱们两中间,不好吧,还是睡在小床吧,万一我们不小心一翻身把他给压到了,又该哭了。” “可我想抱着儿子睡。” 傅源这会儿凑过来特不要脸:“我也想要被你抱着睡。” 我踢了他一脚:“赶紧洗澡去,别磨蹭了。” …… 早上Bob一哭我们就醒了,我哄好了孩子之后跟傅源也没有继续睡懒觉,把孩子抱着送到他妈那边,正好顺路往北去孤儿院。 傅源生气归生气,对那些孩子他还是有感情的,大半年的时间几乎是每周都过去的,风雨无阻。 到了地方,孟家阿姨也在,我们看到院子里有工人在施工。 傅源问工人:“你们在干吗呢?” “院长说要在边上再盖几间,把工作人员的宿舍可以腾出来,以后孩子应该还会数量加多,原来的房间以后可能会不够用。” “边上不是还空着一大块地吗,不如直接把这面墙拆了扩建,也别盖宿舍了,再盖几层楼,现在施工快,眼下也不着急用,不会耽误太久的。” 孟家阿姨从里面出来,看到傅源:“身体好一些了吗?” 傅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您还知道关心我身体啊?”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你以前在孤儿院里过夜着凉了发烧,难道不是我在边上照顾你的?” “那您还那么骗我……”傅源欲言又止,孟家阿姨也是清楚他想要说什么,看了他一眼:“进去说吧,外面风大。” 到了她办公室里,我和傅源坐在沙发上,等关上了门,傅源看着阿姨:“叔叔现在人在哪里?” “那我就不能说了。” “您还怕我报警不成?” “反正知道他没事儿,总比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了让你们心里踏实吧,知道再多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听您这语气,我还得对您感激不尽,谢谢您大发慈悲放过我是不是?” 阿姨睨了他一眼:“行啦,你也别跟我置气了,这对我来说也是迈出了不容易的一步,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儿,能让你们知道实情已经下了很大决心了,连他的亲生女儿我都没说过。” 我尴尬了起来:“您下次去扫墓在孟萧的坟头还是可以讲一下的,她比谁都能保密。” 傅源撇撇嘴:“她说的可不是孟萧,而是孟叔叔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女吧,孟萧以前跟我提过的,那女孩儿比她小一岁。” 阿姨点点头,我心想这些有钱的男人还真是私生活不规矩,放荡的很,要是以后傅源敢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一定跟他闹死,绝对不会像傅源他妈和孟家阿姨这样,息事宁人就算了。 傅源又跟阿姨商量了一下扩建的事儿,我出去跟孩子们玩,来的次数多了,哪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也都熟悉了,天黑了我们两才回去。车开在高架桥上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大厦的屏幕上拍摄的婚纱广告,收音机里的音乐频道放着一首张信哲的爱如潮水,我跟着音乐哼了起来,傅源一只手握着我:“乔雨,最近真的好适合结婚。” “你想说什么?” “我今早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看到给你买的那一件婚纱了,晚上能不能穿给我看看。” “求我。” “求你。” 我笑了起来:“我跟你讲,我穿上可漂亮了,你会把持不住的。” “求你让我尽情地把持不住吧。” 他说着车都开的飞了起来,我让他别超速了他都听不进去。 回到公寓里,我把婚纱拿了出来,走进衣帽间去穿,他本来想跟着进来说帮忙,不过我没让他进来,自己一个人弄了很久总算把衣服给穿上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笑了一下拉开了门。 傅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竟没有立即走过来,而是站在院里摸了摸鼻子,一直咧着嘴巴傻笑。 我不满意了:“好看不好看你倒是吱一声啊,怎么都不讲话。” “好看,好看地让我想哭。” 他大步走过来吻住了我,伸手摸着我的脸说:“昨天看到宋唯一朝着莫回走的时候,我就在想,等到你穿着婚纱向我走来的那一天,不知道会有多美丽。” 我想了想对他说:“谢谢你傅源。真抱歉第一次穿上的时候并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别的男人,而你却慷慨地和我在一起,那么不计前嫌,我好感动。” 他温和一笑:“也谢谢你爱上我,宋慧乔。” 我脸色一沉:“你丫还是去梦里见你的女神吧,再见。” 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就是,晚上睡觉之前,傅源让我明天一定要请假,然后当晚让秘书订了机票,明天一早的航班就要跟我回家去。 他早就把自己的户口簿从家里给拿过来了,其他的证件也都准备好了,说就在我老家的民政局领证也行。 瞧他这猴急的样儿,果然是只结过一次婚的人,以前没经历过,就是不如我淡定。 第二天一早我们两就往傅源他妈那边儿赶,把Bob给接走了。她不放心,毕竟那么小的孩子第一次坐飞机,又打电话给儿保医生详细问了,说是飞机上尽量不要喂奶,上飞机之前给喂饱了,提前把尿不湿换好。幸好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航班,并不很长,傅源又在我边上,总比一个人带孩子要强一些。 去机场的的路上,我给公司打了电话过去请假,其实真不该周一请假的,特忙,我一路上不停地交代工作,傅源抱着儿子在边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乔经理,你现在就成天这么忙了,你说以后要是再往上升成了乔总,还不得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都不关心我了。” 我懒得理他:“切,少在这里抬举我了,还乔总呢,等我什么能承你吉言升到那个位置再说吧。” 又跟我妈打了电话过去,说我跟傅源要回家,Bob也带回来了。她听说外孙回来了超开心,说现在就去买菜中午等我们吃饭。 临上飞机之前我们给孩子吃饱了,又给换了尿不湿,等到了飞机上,起飞的时候我给Bob含着之前准备的奶嘴,他吸着可以减少耳膜的不适感。Bob应该不太难受,也没哭,就自己玩。 他妈想的周到,让我们用食品袋带了一点儿食用盐,跟空姐要了一杯温水,因为飞机上空气干燥,就用棉签蘸盐水把Bob的鼻腔弄湿,保持湿润。 Bob很乖,后面就在睡觉了,空姐都说孩子真乖。 降落的时候他才哭,应该是轰隆隆的不舒服,傅源抱着哄了一会儿,我在机场又给他换了一次尿不湿,飞机上带了温水在杯子里,Bob不肯喝。 又坐了一会儿车才到家,原本以为我爸今天会在学校里的,因为不是周末的话,他有课就会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结果我爸也在家里。 进门之前傅源就提出一定要让他抱孩子,这样我爸看到他的同时也会第一眼就看到孩子,咱家Bob这么萌,肯定人见人爱,他外公心再硬也不会无动于衷,说不定能给傅源加点儿分。 我哭笑不得地同意了。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了我爸板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我妈到门口来迎接我们,看到Bob脸上开了花儿:“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啊,想不想外婆呀,你还记得外婆吗?” Bob也不算是白眼狼,我妈从他一生下来就一直带着他,虽然后来分开了,可毕竟带了那么长时间,他看到我妈也伸出手,还是要她抱的。 我喊了一声:“爸。” 傅源喊了一声:“叔叔。” 我爸没答应,就自己盯着电视机里的新闻频道看。 我妈把孩子抱过去:“老乔,你看看咱们外孙,多可爱啊,比以前又要胖一些了,瞧瞧这大眼睛,小鼻子,以后一定是个小帅哥。” 我爸故作不耐烦地看了孩子一眼,又把头转过去对着电视机了,没一会儿又看了Bob一眼,问了一句:“大名叫乔省啊,名字起得一般,没底蕴。” 我赶紧说:“后来给改了名字,现在叫傅涵畅。”我跟他讲了出处,他才恩了一声:“这个还算好一些。” 傅源走过去跟他鞠了一躬:“叔,我想为之前我跟乔雨那事儿跟您和阿姨郑重道歉,是我对不起乔雨,让她那段时间受了委屈,也害的您和阿姨担心了那么久,还错过了孩子出生的过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您生我的气,我完全理解,但您别怪乔雨,她当初那么做也是为了让我们彼此各退一步,她是您的女儿,她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原谅她吧。” “她妈不是说你们两有心结做不到在一起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抱着孩子来一起见我了?” “我要跟乔雨结婚,求您答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的,现在心结也都已经解开了,我们非常相爱,孩子也有了,想尽快成立自己的家庭。” 30.余生请多指教 我爸叹了一口气:“乔雨是我的女儿,我也清楚她的个性好强,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都符合她的性格,但是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后悔生了她这个女儿。为人子女的做什么事情都是任性妄为,一点都不考虑父母的感受,她要跟你结婚,跟你分手都是率性而为,带着孩子一走了之,是图个自己痛快了。” 我走近了看着他:“爸,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想想自己有多少次让我担心了?当初跟吴家孝离婚,坚决地离开了老家去北京,后来又去南京待了两年,好不容易回北京稳定了下来,又跟傅源分分合合,孩子都有了却偏要一个人挺着肚子就跑到海南去了,你自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考虑过我跟你妈有没有担心吗?万一你在怀孕的过程中出了什么事儿,摔跤了,吃错东西了,感冒发烧了,再加上你自己的身体本来又不好,现在是母子平平安安了,这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跟你妈怎么办?” 我听了他的话,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原本中国有句老话,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如今我身在北京,数年远离家乡在外打拼,其实最牵挂着我的好坏的人就是父母了,尤其他们都是老实忠厚的人,从来有什么感情不善表达,诸多不舍和担忧都放在心里。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女儿难得回来一次,还带了这么可爱的孙子来给你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老乔,你来抱一下这孩子。” 我爸伸过手接过来,他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怎么他一直乱动,你帮我在下面扶着,别再摔着了。” “这小子泼,不认生,跟我第一次见到都不会哭闹,这个性子好,以后交朋友也能撒的开。不像隔壁老王那个孙子,他还成天夸说那孩子有多聪明,我看每次稍微面生的人抱一下,就哇哇大哭的,长大了估计也不擅长人际交往,不及咱们家孩子。” 我妈白了他一眼:“哎呦,你还知道人际关系呢,孙子只要不像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傅源说了把Bob户口转走的事情,我爸妈他们当然没意见,他又说想要下午就跟我去民政局一趟,因为我们上班也忙,明天就得走。 我爸最后交代他:“如果是以前,我对你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的,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松口把闺女嫁给你的。但是现在毕竟你们孩子都有了,孩子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庭,我如果再阻拦你,我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可傅源你要记着,结了婚就是负责任要负一辈子,乔雨已经嫁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 “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让她开心和幸福的。” 中午吃完饭,我妈就把户口本给找了出来,然后带上所有的证件去了民政局。我们这里就是一个小镇,连民政局门口的保安都是熟人,过去是我们高中,我爸学校的保安,所以认得我爸:“乔老师,你们家几口人到这里来干嘛了?” 我爸指了指我:“闺女今天要跟对象领证。” “真的啊?这就是你闺女啊,好像很久没看到了。女婿这小伙儿很帅嘛,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 乔老师这个时候忽然得意了起来,对人家说:“女婿北京的。家里开公司的,自己做老板。” “北京小伙儿啊,又是大老板,你们家姑娘以后有福气咯,恭喜恭喜。” 傅源递过去一根烟:“谢谢。” 我抿着嘴巴笑了起来,这里每天登记结婚的人少,不像北京还要拿号排队,一套流程下来没过多久就拿到了结婚证,特别快,又给了免费婚检的卡,不过我跟傅源这种情况,孩子都有了,要那玩意儿也没用了。 真的跟做梦一样,我看着盖了钢印的结婚证,又看了看傅源的,两张证书并排放在一起,我们两以后就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 傅源拍了照片儿发给了沈烨他们几个看,他们有一个小群,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都说让我们回来请吃饭。 我妈又麻烦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我们全家拍了一张照片儿,我怀里抱着Bob,站在傅源的身边,这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父母健在,夫妻恩爱,儿子乖巧可爱。 出了门我对傅源说:“哎,你能不能掐我一下,掐哪里都行,怎么就这么快领了证,太不真实了。” 当着我爸妈的面儿,傅源还装乖:“我可舍不得掐你,不然这样,你来掐我一下,我告诉你是不是真的。” 他一说完,我就使劲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这一下受力是双向的,我的掌心和他的手背都疼了起来。我自言自语:“我的妈呀,原来是真的,又把自己给卖了。” 傅源笑了起来:“卖给我,你还不乐意啊?” 我跺跺脚:“可你都还没跟我求婚呢!” 他把我拉到一边儿:“我怎么没有求婚了,那天咱们俩在床上,事后,我帮你戴戒指的时候,你不是都答应了吗。” “那不算。我不管,你回头一定要给我再求一次,不然我不放过你。” 我妈听到我的话,笑着摇摇头:“你呀,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想要人家傅源怎么求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他不给你送花,你就不嫁给他了?” “阿姨说得对。”喊了一声阿姨,傅源又连忙说:“不对啊,我现在不能再这么叫了,这会儿应该叫妈了吧。哎呀妈,我早就想这么叫您了,其实第一次见着您的时候,我就觉得您比我亲妈还要亲。” 我妈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堆满了笑容:“这就叫上了?那前面那一位你也得叫一声,可不能只叫我一个人啊。” “这必须要啊。”傅源说完就对着我爸的背影喊了一声:“爸。” 我爸听到他这么一叫停下来了脚步,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老半天才点点头嗯了一声。傅源又说:“谢谢您同意让这么漂亮的女儿嫁给我。” “以后就是两口子了,遇到问题也要共同面对,两个人都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傅源拉住我的手,跟我十指紧扣:“我们一定。” 回家之后傅源又跟我妈提了下聘礼的事情,我爸妈都摇头说不用了,他们倒不怕我会受委屈,只是他们家如果聘礼下的太重,我们家出的嫁妆太少了也不好看。毕竟两家人的条件摆在这里,的确是悬殊很大。 傅源的意思是不用回嫁妆,他们家下聘就可以。但是我爸妈都表示不同意,说那样也不会收的,他们态度坚决,傅源也劝不动,也就没再说什么。我就安抚他:“父母大多不在乎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咱们只要婚姻平顺,心存孝心,他们就知足了。” 晚上我们留下来过夜,本来我妈的意思是我们两就住在家里,反正我房间的床也够睡的,但是傅源非说住在酒店里方便一些,毛巾牙具什么都有。我妈就随他了,我妈她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傅源肯定是又在动歪脑筋了,还特意把Bob给留下来让我妈帮忙带,说什么跟外公多玩一会儿,增添感情。 其实他是嫌儿子会坏了他的好事儿。 果不其然,等一进了酒店的房间,傅源就把我给抱起来转了一圈儿,然后把我给抛到了床上,很快压了上来。 但他起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是亲吻我的嘴唇,笑着说:“乔雨,真好,你终于是我的老婆了。” “是啊,以后我就可以叫你圆子老公了。” “圆子老公?怎么听起来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是一个胖子。” “那你就是一个瘦肉圆子。” 他的手探进我的衣服里:“不管胖瘦了,先上下再说。” 这真是酣畅的一夜,傅源的身体有力而温暖,抵达我身体的核心,像是一团烈火在我的血液里燃烧,如此热情和灼烈。 傅源在我耳边说:“这要是放在过去,今天其实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意义重大。” “不应该是婚礼那天才算吗?” “婚礼那天,得了吧,你还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呢,能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什么尿性吗,肯定是个人都来凑热闹闹洞房,非把我们两给折腾死不可,尤其是沈烨,他以前闹别人的时候都是卯足了劲儿,各种阴招损招儿的出,丫自己在美国不声不响地把婚给结了,而且还不准备回国办婚礼,成功逃过了一劫,以后就只有他使劲儿闹别人的份儿了,我们都没法报仇。你说在那种氛围下,咱们俩能身心愉悦地做这事儿吗?” 刚才一番云雨,我有些无力,靠在傅源的肩膀上,他在我的锁骨上用手指轻轻地打着旋儿,看着我的眼睛说:“老婆,余生请多指教。” “老公,我们要相互指教。” 31.夫人破费了 第二天我和傅源想着得回去了,毕竟工作还是忙,就把Bob给带走了,中午的航班,所以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走了。 下午到达北京,我们把Bob送到了傅源他妈那里,他妈在家里,让我们把结婚证拿出来给她看一下,她还特意到楼上把眼睛给拿下来,仔细看了许久才还给我们:“东西收好了,以后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对得起这张证书应该是沉甸甸的,虽然拿在手里很轻,可里面的责任,义务,你们都不能忘,知道了吗?” 我笑着点点头。 又商量了什么时候办酒席,最后定在了圣诞节。几年前的冬天,我离开北京到南京,也是在圣诞节,那天的机场里还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我却把眼泪都流尽了。 而经年之后,我跟傅源却要在同一天结婚。人生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算一算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因为是好日子,银河桥那一天早就被客户重金定了,阿姨说傅家还投资入股了京郊一个度假村,那边那天可以整个腾出来给我们用,虽然远了一些,但是胜在环境优雅,别有风情,我和傅源都没有意见。 再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傅源让我把戒指给戴在手上不准拿下来,他要宣誓主权。 我笑着答应了,又看了一眼他空空的手指,心里一动。 去公司的时候,我在茶水间倒水,有个眼尖的同事喊了一声:“哎呀。” 她声音太突然了吓得我咖啡差点烫到手,就问了她:“怎么了?吓我一跳。” “乔经理,你的戒指太好看了。这么大颗钻啊,肯定很贵吧,在哪里买的呀?” “我老公自己设计的。” 又有其他人走了过来,让我拿下来给他们看看,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怎么有种炫富的感觉,怪怪的,都怪傅源风格太浮夸了。 同事问什么时候办酒席,我说是应该是圣诞节,他们都说一定得去看看豪门婚礼是什么样儿的,囧了我半天。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给傅源打电话:“我今天晚上得加班,你自己先回去吧。”他也说晚上有应酬,我们各忙各的。 其实我加班倒是其次,我就是想要去买东西。傅源送了我一个钻戒,可是自己还没有,因为这个是他自己设计的,我也没有那种绘画和设计的天分,没法儿给他也弄一个情侣款,但至少得表表心意。 边上的银泰百货有一家很大的卡地亚,我看了看手机短信提示银行卡上的余额,决定狠狠心下个血本。 去买东西的时候导购看到我手指上的戒指都赞叹:“小姐,您这枚戒指真好看啊,不过不像是柜台出售款,应该是私人订制的吧。” “是啊。我想看看男戒,送给我老公的。” 挑了一圈,傅源虽然对我一向浮夸,可是自己的东西都是比较简约的,我最后看中一个婚礼系列的戒指,一颗钻,其他部分就是铂金,印有卡地亚的logo,标价两万二。 刷卡的时候我面上很平静,心里各种抓狂,想着就一颗小钻还这么贵,卖的就是个牌子,坑爹。但是傅源挑剔,虽然我送的东西他一定都喜欢,我还是希望给他最好的。贵就贵吧,我翻着白眼告诉自己,等结婚婚礼办了以后,他的钱我要时刻盯着,绝对不给丫机会出去买珠宝哄骗小女生,我可没有忘记人家钻石傅老四的名号。 回家之后傅源还没有回来,我想着得让他自己找,就摆在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把盒子给打开,这样他到卫生间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大概九点的时候傅源回来了,喊了一声:“媳妇儿我回来了。” 我手里那本书故作淡定,应了一声:“去洗澡吧。” 他反倒不急,就到房间里来跟我腻歪:“今天儿子没带回来啊,哎呀媳妇儿你好像比昨天又漂亮了。” 我翻了一页书:“行了,你少拍我马屁,快去卫生间。” “不急,时间还早呢,我看会儿电视再过去。” “你去不去?”我被他给惹毛了,放下书瞪他,傅源神情一凛,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挺香的呀,又没有味道,你干嘛非要让我去洗澡啊,咱们俩才刚领证你就嫌弃我了,乔雨我要伤心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我去洗澡还不行吗。”说完一边走一边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我小心地跟了过去,连鞋子都没有穿,不让自己发出脚步声,偷偷地看傅源的反应。结果他先拿了毛巾洗脸,又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洗手台上的盒子明明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人压根儿都没看到。 给我急的呀,眼看着他就要去洗澡了,我喊了一声:“傅源!” 他下意识地用浴巾把下面裹着:“色女,你又偷看我洗澡。” “你眼睛长在脚底板了?” “啊?” “这么大盒子看不见啊?”我指了指戒指:“看你最近表现地还可以,赏你的。” 傅源狐疑地走过来,低下头一看:“哎呦,戒指。送我的啊,还是卡地亚的,破费啦乔雨。可怎么就一颗钻啊,还这么小,你也不能怪我没有发现啊,一点儿都不闪。” “两万二。” “我记得他们家很多款是二十多颗钻的,也不是很贵。” “是啊,就七八万呗。”我笑:“这个你不喜欢是吧,行啊,我回头送别人。送给二哥好了,他一直以来对我那么照顾,我当做礼物送给他。” 傅源赶紧往自己无名指上套,大小我都提前用细线给量好了,不会出错的,非常合适。 “乔雨你胆子不小啊,居然要送戒指给江慎行,你是逼着我跟他断交是不是?” “那你还嫌弃,而且不是你上次买手表不是让人给你挑简单大方一些的,我就照着你的审美来的。” “那是手表,这是戒指,还是老婆送的,能一样吗?戴戒指就要越闪瞎人眼越好,因为人家就能一眼看到,然后问一句你结婚了,戒指挺好的,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他们炫耀,‘是啊,这是我老婆买了送我的。’懂不懂啊你!” “虚荣。” “我就虚荣。” 不过看的出来他特别开心,洗澡都比平时快了一些,钻进被窝里来搂住我狠亲了好几口:“越看越好看,谢谢媳妇儿。” 傅源已经戴上了,还特意拍了照发到朋友圈里秀:“今晚收到的礼物,夫人破费了。” 我不客气地点了个赞。 周五的时候翼控电子开上个季度的总结大会,气氛却有些就紧张,尤其是销售部的一众被点名批评了,林总的面子上也不好看,销售额较上年的同期和今年的前两个季度一直在下滑,听说公司的股东意见很大。 散会之后我被老陶叫到办公室里谈话,他跟我透露说上面有意向把林总给调到市场部做总监,原市场部负责人临近退休,现在也差不多在二线了。 我有些诧异:“那销售部怎么办?谁在管?” “你的业绩不错,奈何资历不够,毕竟进公司的时间太短了,其他几个经理这大半年的业绩做的一般,要升职也不太容易。董事长的意思是,从其他公司挖人过来接老林的位置,他有推荐人选。”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老林虽然能力不够突出,可为人比较和气,是个好相处的上司,就是不知道日后我的新领导是什么样的人了。 很快这个答案就被揭晓,新来的总监叫陈萍。三十九岁,离异状态,有个女儿,在陈经纶中学上高一。 不太好相处。 也是不巧,因为她来公司的那天晚上在银河桥开迎新会我没有出席,主要是傅源他爸过生日,所以傅家办家宴,这是我第一次以傅源妻子的身份参加,当然不可能缺席。 傅源他爸可能是自家酒店吃腻了,所以挑了后海一家胡同里的宅子吃饭,我就只好跟陈总解释,说不好意思,下次单独请她给她赔罪。 陈萍当时没说什么,就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来日方长。 但应该是得罪她了。 第二天陈萍把我喊到办公室里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她请我坐下来:“乔雨啊,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去银河桥吃饭,然后我尝了那里的菜,味道是很不错的,但我也参考了价位,觉得那里的性价比有些低了。银河桥的人均太贵,比同星级的酒店都要高一些,却是翼控电子的合作酒店,销售部跟客户谈生意都在那里吃饭签单,按季度结算,光是每年吃饭的费用就很不菲。” “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撤换合作酒店。但是又听说你的老公是银河桥的老板,所以怕你有意见,特意找你来说一声,我真的是从公司的利益考虑,你也是知道的,林总一走我空降过来压力很大,整个部门的收入和支出我都要抓得紧才行。” 32.婚礼 我心里一动,陈萍的意思我懂,她有指标压力我也完全能够理解,但是银河桥和翼控电子的合作已经持续数年,完全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由于地理位置临近,她应该也是打听清楚了的。 按照常理,再怎么计算成本,现在她知道了我和傅源的那一层关系,于情于理给都不应该提出撤换合作酒店的要求,大家以后一起共事,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还是要有的。 可是陈萍现在就这么直接跟我提出来了,我也不得不立即表态。 “陈总,但是就地理位置而言,银河桥在CBD,很多时候我们和客人在公司谈好合同,过去吃饭很方便。而且银河桥和翼控已经合作多年了,据我所知给翼控的价格也是有颇多优惠,银河桥的环境和菜品都是比较出众的,客人会比较喜欢去这种档次的酒店,从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我们公司的诚意。” 陈萍静静地看着我:“乔经理,我想你可能没有弄懂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我站了起来:“好的,领导的决定我当然要尊重了。那陈总,时间也不早了,我手头还有事儿,先出去了。” 一出了陈萍的办公室我心里有些气恼,给傅源打了个电话。 他听了这事儿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什么领导啊,这么小家子气,翼控好歹也是大企业,连餐饮经费都要这么克扣,很多小公司请客户,还指定要到银河桥的。不过我无所谓啊,多你们一家不嫌多,少你们一家不嫌少。” 傅源察觉到我不太开心,安抚我说没有关系:“咱们家已经很有钱了,不在乎这点儿。” 我也笑了起来:“我就是气她那态度。算了算了,我不跟她计较了。” 我最近的确没空计较这些不开心的事儿,我忙着呢。 周末的时候我跟傅源去拍婚纱照,因为都比较忙就近在京内拍,跟摄影公司商议决定在拉斐特城堡取景。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拍英伦风的效果非常合适。 我第一次见到傅源这样着装,他戴一顶黑色圆帽,穿白衬衫打领结,外面是黑色的西服,拄一根细长拐杖,像是英国电影里的探长。 这样的他看的我心潮澎湃,满眼冒星星:“你以后多穿长风衣吧,别一到冬天就裹一件羽绒服,衬不出身材。” 傅源于是抓住了我的心思:“原来乔雨你喜欢这种口味啊,早说啊,以后求哥,哥就穿给你看。” 因为身边的男人太帅,而我作为一个颜控,实在是没法抑制住内心的欣喜,拍摄全程都笑的合不拢嘴,摄影师拍完了跟傅源说:“傅先生,你太太一定很爱你,我发现她每次一看着你就忍不住笑。” 为这事儿傅源嘚瑟了好几天,第二天还非要拉着我去逛国贸买了几件风衣回来,说要以后每天穿给我看。结果我这个人就是一时兴起,他总是穿,我反而觉得腻味了,就失去了当初的崇拜感,傅源为此一直埋怨我是大骗子。 在我们每天甜蜜又拌嘴的日子里,盼着盼着,终于等到了平安夜。 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新娘子前一天不能跟新郎见面,他必须要第二天来接我,而且要过伴娘这一关才能见到我。所以我就提前住在了西直门的公寓里,跟他分开住,我只找了一个伴娘,就是张言,张言于是前一天陪着我住过去。 傅源为了配合我,也就找了一个伴郎。他们四个兄弟里,唯一还单着的,就是江慎行了。 我跟张言晚上一起睡在床上,她问我:“乔雨,结婚是什么感觉呢?” “怎么说呢,虽然我和傅源那状态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孩子也都有了,可是一想到明天要穿着喜服等他,我就有些睡不着了。婚礼说起来是一个仪式,可是能有那么多人见证我们的结合,给我们祝福,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是啊,说的我也想要结婚了。” 我看着她眨眨眼睛:“明天二哥是伴郎哦。” “那又怎么样?他是伴娘,我是伴娘,难道我们就能够在一起吗?” “他有没有找过你。” “不久前有一次,我现在不是也搬出去了吗,没住他那地儿了,然后那天晚上他突然让我下楼,我心想我也没告诉他自己住在哪里,他怎么知道的,以为他骗我呢,结果发现他真的在,就靠在车上等我。” “说了什么?” 张言回忆了一下:“他递给我一束干花,说路上在一个店里看到的,很漂亮,让我回去插在瓶子里。” “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晚安,早点儿休息,就走了。” 我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不过这的确是二哥的风格。 我们十点多各自敷了一张面膜就睡了,因为明天跟妆师会过来给我们化妆,要有好的精神状态。 第二天五点多钟就起床了,洗漱之后我换好龙凤褂,我这身褂王是傅源让人早就定制好的,原本的红色绢布衣服满满的被刺绣覆盖,非常喜庆。我父母带着化妆师和摄影师很快就过来了,帮我化好妆,张言也换上了伴娘服,美丽动人。 九点多钟傅源带着迎亲队也来了,我提前把防盗门的密码给改了,所以傅源不知道,在外面输了几次都不对,在外面嚎啕:“媳妇儿,你对我也忒狠了。” 张言让他给我唱十句带“爱”的歌词,傅源就绞尽脑汁各种唱。又要求背诗,背了十来首表达相思之情的诗,最后人连“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都说了,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爸这人太老实,经不住他哄得,一下子就把门给打开了,傅源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装,后面跟着江慎行他们几个和他别的朋友,他上来就想要亲我一口,但是被张言给拦住了,傅源对江慎行说:“二哥,红包呢,快给张言。” 张言说:“你还得找到两只红色婚鞋,就藏在房间里,找到了才能让你抱乔雨。” 于是他们来的一帮人又翻来覆去地找,我其实也没有难为他,各藏在了柜子和枕头里,找到之后傅源邀功似的到我面前来晃,总算如愿以偿地亲了我一口。 跟着他出门的时候,我妈一下子红了眼睛哭了,连我爸也低头抹眼泪,即使我再成熟再独立,在父母的眼里,也许永远都是过去那个承欢膝下的小女孩儿。他们不舍的样子也让我鼻子酸酸的,傅源握住了我的手。 之后就是去京郊的度假村,迎亲的车开了十八辆,前面八辆都是红色法拉利跑车,后面十辆也是清一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傅源蹲下来背着我上了最前面那一辆车,一路上声势浩大。 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才到度假村,我又换上了婚纱迎宾,傅家做餐饮起家,在京城人脉特别广,所以今天来的客人非常多,傅源他妈抱着Bob在门口站着,看起来也很开心,来往的客人都喜欢逗一逗孩子,Bob今天给面儿,一点儿都没哭。 因为我脚下这双鞋的鞋跟儿特别高,傅源就陪着我去后面找了一双拖鞋先换上,我坐在椅子上,傅源蹲下来帮我换鞋子,忽然听到有两个人路过的人在讲话,他们没注意到我和傅源就在边上,看起来是一对母女,那个妈妈对女儿说:“听说今天那新娘家世一般,但是心计挺深的啊,还提前怀了孩子讨得婆婆欢心,傅源肯定也是因为孩子都有了才娶她的。” 我和傅源面面相觑,他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已经走远了几米的人说:“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对母女发愣地转过头来,傅源看着她们:“你们说错了。我之所以喜欢我的儿子,是因为那是乔雨生的我才喜欢,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给我生的,我应该就不喜欢了。” 她们尴尬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加快步子走掉了。我睨了他一眼:“跟外人解释那么多干嘛,我又不会生气。” “我不喜欢她们瞎说。” 我挽着他:“好啦,咱们赶紧回去吧。” 宴会开始的时候,我挽着我爸的手走向傅源,他把我交到了傅源的手里,这一刻我还是湿了眼睛。 是真的不容易,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或甜蜜,或酸楚,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出来,多么庆幸他还是初见时的样子,如同和煦的阳光,照亮我曾经灰暗无华的人生。对我来说,此生最大的运气,就是能够遇上傅源,有幸吸引到他的目光,有幸得到他的庇佑,能鼓足勇气,坚定的,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 等午宴过后,下午我们就在度假村里面拍外景,其他的宾客陆续离开,只留下最亲密的朋友们都在,晚上又一起吃了饭,他们一直灌傅源酒,他酒量本来就一般,我帮着喝了几杯,傅源却已经有了醉意。 今晚我们就住在度假村里,已经准备好了最大的套房。 沈烨喊的最起劲儿,各种出损招,又是让我蒙住眼睛给傅源画口红,又是让傅源摸房间里所有的女人的嘴唇,猜猜看哪个是我,猜中了直接亲上去。我可不能让傅源亲别的女人,就偷偷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傅源收到信号低头吻我,他们又起哄了起来,特别闹腾。 33.颜璐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帮混蛋们,我和傅源累倒在床上,连澡都不想洗了,但最后还是拖着“残躯”去洗了澡。其实今天傅源比我要累,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在他身边躺下来,喊了一声:“老公。”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傅源翻了个身把我给搂在了怀里,一夜好梦。 第二天我们就去度蜜月。 跟公司请了十多天的婚嫁,之前护照和签证已经办好了,因为之前宋唯一去了新西兰说旅行环境还可以,我就跟傅源说我也想去。他其实之前去过了,但还是满足我的要求决定再去一次。 新西兰跟中国算是反季节,现在的北京冷的厉害,雾霾还严重,去南半球躲避寒潮也挺舒服的。我们就自己出行,也没有跟团走,反正英语国家到哪里交流也很方便,第一天先飞奥克兰,这里素有千帆之都的称号,跨海大桥横贯南北,海面上停满了帆船和游艇,非常的壮观。 之后飞基督城,傅源已经提前做了驾照公证,租到了一辆车开始了我们的自驾游。这个城市完好地保留了很多19世纪的英伦建筑,阳光明媚,广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拍照和接吻,安逸平和,累了我和傅源就坐在附近的长椅上,我枕着他的腿从树缝里看蓝色的天空,他伸手替我遮挡强光。 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就在南岛转悠,开到蒂卡波,这里是被誉为世界上能看到最美星空的小镇,还有最美的湖泊蒂卡普湖,晚上在湖畔看星星,天空在我们眼中是如此的静谧与神秘。 大名鼎鼎的皇后镇环绕与南阿尔卑斯山,每一眼望过去仿佛都是一卷画。长期在水泥森林的快节奏都市里浸润,再来到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身心都沉静了下来。 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傅源的单反里大多都是我的个人独照,有时候我们也请边上的人帮忙拍合影,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开心。租了一间别墅住,自己去市场买龙虾和牛肉回来做,傅源煎牛排煎地特别好,配上当地的葡萄酒,一口喝下去,唇齿留香。院子里有单车,傅源车骑得不好,我坐在后面扶着他的腰,总觉得这车一路晃荡,绕着林间小道吹风,惬意至极。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米尔福德峡湾,水面与山崖垂直着融为一体,冰川被切割成凹进去的断面,峡湾内群山簇拥,飞流峭壁,平静的时候水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这天空,开车在路上,真的有一种“人生天地间”的感慨。 山高水远。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们这一生总会有很多看不完的风景,道不尽的故事,爱不完的人,抵达不了的地带,庆幸的是,我们始终可以牵着彼此的手往前走。 欢愉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十来天的假期就到了头,傅源退了车,之后飞往奥克兰,再回北京,从暖到冷的温差让我有些不适应,一回家竟然感冒了,嗓子难受的厉害。 傅源让我休息两天再去上班,可是公司如今是年底,本来是最忙的时候,我已经度过了一个较为漫长的假期,再请假也说不过去了。 没想到陈萍会再摆我一道,我回公司才发现,她提了一个主管升为副经理,暂代我的位置处理事务。其实我临走之前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各司其职的话根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陈萍的意思是,年关将近,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偏偏我这个主要负责人不在岗,让各个主管直接上报总监也不符合规矩,这样的安排本来也说得过去,可是很明显,陈萍是利用这个人来架空我的权力。 原本是我们组的单子,却突然被分成了两队,之前林总分给我的客户,也不少给了别人。老陶人在上海开会,我一肚子火气都没有地方发作,只能自己忍了。 林总现在管着市场部,跟我们部仍有接触,我们两那天在附近餐厅碰到了就一起吃午餐,他跟我讲:“陈萍针对你的事情我也有些耳闻,但是各部门有自己的政策,我现在是外人了,不好插手你们的内部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想跟她,可以申请调到市场部来继续跟我做事,反正你又不缺钱花,工作也相对轻松些,还不用受她那份闲气。” 他也是好心,但是我拒绝了。我从在南京开始进入外贸公司做销售,后来进AI南京分部,再后来调入总部,如今坐在了翼控这个位置,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感悟,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每次谈下来一个大单,都需要经历与其他公司之前的竞争,以及各类政策的协调周旋,那种成就感不是其他岗位能够理解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种贪图安逸的人。 但林总说:“其实这一次调我走,我在位时数据不好看是一个理由,更多的是董事长钦定人选要把陈萍给塞进来,她背后有老板撑腰,你想要动她是不可能的,相反她处处卡着你,你也有苦说不出,哪怕是老陶有心护着你,他也不太好干预下面部门的事情。” 没错,这就是私企最大的弊端,裙带关系严重。当初在AI,高管们的职位变动都是经过美国总部点头,即使是CEO也不能轻易动谁,可是翼控不是外企,这里就是总部,董事长完全可以说了算。 陈萍压着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工作。我给老客户的价格优惠,她却不肯签字,最常用的托词就是没有先例,不合规矩。有一次我实在是被她给惹起了,当着会议室在场的员工的面儿跟陈萍拍桌子:“陈总,您再这么迂腐不知变通,翼控的销售早晚会在你的手里败掉。” 她下不来台,气的瞪眼睛:“乔经理,注意你的身份。” “我也是销售部的负责人,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儿全凭个人喜好分配资源的劲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也没有惹过你,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天你把我给逼急了离开翼控,只会是翼控的损失,而不是我乔雨的损失。” 这倒不是气话,陈萍上任之后,销售部军心涣散,再无之前的团结。主管们带队,不去跟别的公司一争高下,反而为了业绩抢自己人的单子,各种难看的事儿都有。 可能是看我心情不好,宋唯一周末约我去做面部护理,顺便让技师帮我按摩一下,说是帮我缓解压力,我就答应了。 她婚后搬到了亚运村附近住,说是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美容养生会所,老板是泰国人,里面员工的手艺都很专业。 推背之前我去洗手间上厕所,洗手的时候边上有个脸上敷了一层黑色面膜的女人抽烟打电话,墙上明明写着禁止吸烟的标志人也只当做没看到,不过我也懒得多管闲事,正要走,这人忽然电话不打了,往前一步拦住了我的去路:“乔雨?” 我看不清她的脸,还以为是自己以前的哪个客户,就笑着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颜璐。” 有印象,但刚开始没对上号,不过我这个人记性好,脑子里飞快地理了一遍才想起来,原来是她。 颜璐是苏子遇之前的未婚妻,似乎我们只见过一次,是在之前的一场拍卖会上,苏子遇跟她合着演戏给他哥看,故意抬高了价格买了一本译文书送给我。后来在场后,她还装腔作势地跟苏子遇吵了一架。 她竟然还记得我?奇怪了。我倒是很好奇,苏子遇后来锒铛入狱,她现在跟谁在一起了,她爸爸毕竟也是苏氏集团的大股东。 颜璐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看到你还真是坏了心情。” “这店开门做生意,当然谁都能来。” 她把烟摁在了垃圾桶上,忽然看到了我的戒指,还伸手把我的手给挑了起来,我一把甩开了她:“干嘛?” “之前就听说你跟姓傅的结婚了,你们也真是冷血无情,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我看着她:“我就冷血无情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让开,不要挡住我的路。” 我冷冷地推开她,走进了房间里,宋唯一看着我:“上个厕所去了那么久,干嘛去了。” “刚才在洗手间碰到了一个人。” “谁?” “颜璐。你可能不认识,她是苏子遇原来的未婚妻。” “我不认识,但我好像听谁提起过。” 我转过头看着她:“提过什么?” “说她爸之前想要让她嫁给苏子遇,但是苏家遇到家庭政变,苏嘉良上位独揽大权,娶了弟弟之前的未婚妻。应该说的就是那个女的。” “不会吧。”我回忆了一下:“还真是热闹,苏嘉良这个人果然是个商人,只要有利益,他怎么样都可以,颜璐一嫁给他,苏氏的股权他就牢牢地握在手里了,是个得利的买卖。” 宋唯一也摇头:“想想也知道他们夫妻不会有什么感情。” 也难怪颜璐对我那样的态度了,苏子遇的性格总归是比苏嘉良看着好相处的,而且苏嘉良的腿还是废的,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恐怕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34.我们又回来了 但又不是我让她嫁给苏嘉良的,颜璐要怪也应该怪她爸,她那么呛我做什么?我才不相信她会有多喜欢苏子遇,不管是苏子遇也好,苏嘉良也好,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商业联姻,不会存在什么真感情。 傅源他们几个在黄寺大街的院里打牌,那里也是沈烨的会所,我跟宋唯一从会所里出来就想着去找他们,一起吃晚饭。 刚从停车场里取了车开在路上,忽然边上一辆路虎逼了过来,占了两个道,差点跟唯一的车撞上了。她只好往路边躲,差点撞到了行道树,所以唯一的脾气给她惹了上来,就踩油门追上去看看是谁那么不怀好意,在红路灯路口我就看到了车里坐着颜璐。 我对宋唯一说:“这个女的就是颜璐。” “她神经病啊,逼我的车干嘛?”说着就滑下车窗对着那边儿一顿骂:“你丫脑子坏了,会不会开车?” 颜璐也把车窗给放了下来,给了我一个冷冷的眼神,拐个弯儿走掉了。 “靠,在直行道上还拐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唯一还在骂,我安抚她:“好了,不用理她。” “遇到这样儿的奇葩你难道都不生气?” 我冷哼了一声:“我最近被公司里那个总监给气疯了,颜璐这种等级算什么,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开例会还得再见到陈萍,我就一肚子火气。” 宋唯一摇摇头:“我要是你啊就辞职,给人家打工多受欺负啊,没有一点儿支配权。你看我那两个店开着,人又清闲,每年的收益也还是不错的,还不用看谁的眼色行事,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所以我羡慕你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如果真喜欢这一行,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让四哥帮你张罗一家公司,你自己做老板,反正你这么久以来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何况还有傅家在后面撑腰,谁不给个面儿?”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没有跟傅源提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来。如果我自己做,可能会更集中于某一块领域,比如智能家居,做小型的科技产品,价格适中,投入适中,市场却越来越大,我在AI和翼控工作的时候,都做过相关的市场分析,那一类产品是投资收益率最高的。” 宋唯一来了兴趣:“原来你早有想法了,那你赶紧跟四哥说说,你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到时候我也入一份股,等着你替我赚钱啦。当时候四哥自己开公司,我就知道他赚的满盆,后来他把公司给卖了,我可心疼死了。” 她提到这个,我是有些感慨的。当初傅源卖掉公司,一方面是他对市场不看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我那会儿为了保他的公司被迫离开北京,他心里总归有些不甘心,最后是赌气似的卖掉了。我知道以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始终觉得有些遗憾。 毕竟他以前也跟我说过,那家公司是他的梦想。傅源对智能领域一直很感兴趣,如果不是要接受家里的产业,恐怕以后再入职新公司或者创业,还是会做这一行。 如果我有机会能够做出一些成绩,不知道算不算给当初他的梦想一个圆满的交代呢?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傅源说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支不支持。” 他看我:“说来听听。” “我想辞职了,我现在的上司是什么样儿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在她手下做事,一点儿出路都没有,只会看着自己积累的东西流失掉,太不合算了。” 他笑开了花:“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早就该歇一歇了,人生短短几十年,那么累着自己干嘛?” “我还没说完呢。傅源……那个,我想自己开公司单干。” 傅源低头瞅着我:“你要自己单干?你现在翅膀硬了,笼子里关不住了,所以想要往上飞?” 我靠在他的怀里:“我真的想试试看。我觉得翼控电子的重点偏了,投入的产品太多,很容易顾此失彼,如果给我投资,我会比较有针对性。大型软件不好卖,大公司的竞争太多,但是小产品做出来,回报率会高很多。”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电子产品做到现在,科研方面想要有大的突破不太容易,但是我们可以考虑把日常用品做的更加人性化,像是生活里不可缺少的朋友,会陪伴自己,这样更有卖点。如果我们有这样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去做事,可能后期的顾客反响会很好。” 傅源没讲话,捏了捏我的耳垂,过了一会儿才说:“乔雨,虽然你具备条件,但是创业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尤其在前期,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评价行业技能,做市场调研,写字楼选址等等,人会很累的。我宁愿你每天在家里看看电视,带孩子,逛街,看电影,跟唯一做美容,怎么样都行,那样不是轻松很多吗?” “可是孩子每天都有彤姐她们带着,把Bob照顾的那么周到,我也忙碌惯了,你让我突然休息了,我却适应不下来,做这一行做的时间久了,也对智能产品有了感情,我希望自己在这个领域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我一定可以做得好,不让你失望的。” 他笑了一下:“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我都不会失望的。” “那你是答应了?” 傅源晃了晃脑袋:“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就当做你现在是资方,把我当成一个项目来投资,假以时日我这个项目一定会连本带利地给你回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哭笑不得:“老婆怎么一眨眼就变成项目了,我好心塞,其实别的都没什么,你要是想找点儿事做,到我身边来帮忙也是可以的,最重要是做得开心,乔雨,我就是怕你累着了。” “不要。我对餐饮服务业一窍不通,你根本不需要我,我只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变成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成为配得上你的太太。” “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最好的存在了。” 我晃着他的手臂:“老公,你就答应我吧,我需要你做我坚强的后盾。” 傅源叹了一口气:“哎,你还总说自己聪明,明明有清福不享,却非要忙前忙后的。不过也确实,安于现状不是你的性子,如果你真的下了决心的话,那就去做吧。” “真哒,这么说你同意咯?” 他点点头:“真的。” 我抱着傅源亲了一口,他翻了个身,把我给压在了身下…… 虽然已经下了决定,但是我并没有立即辞职,也没有跟公司里的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包括老陶在内。 我每天还是做好手头的事情,只是在富余的时间里已经在为自己打算,因为跟老林的关系好,我从他那里要到了市场部几年来的综合数据,明面上是做销售客户群分析,实际上是为我后期自己的公司做研究。这也不算商业机密,就是他们部门做的数据统计,刚好能为我所用。 没想到傅源还给我找了得力帮手来。 他找到了冯大力。 冯大力现在已经是一家私企的销售总监,但是也有失意的地方,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私企有裙带关系弊端,再往上也难有更多的升职机会,想有进一步的突破比较困难。他发展到现在,也差不多是进入到一个瓶颈期,正在踌躇着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傅源问他想不想跟我一起做事。 他一直都是傅源很信任的人,当初傅源创办公司的时候,他就从一开始跟着傅源在干,很有冲劲儿,为人圆滑,处事灵活,再加上能力很强,是傅源的左膀右臂。 如果他愿意帮我,以后就会是我的合伙人身份,尽管我们现在需要从零开始,可一旦有了起色,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冯大力跟我联系,我听到他的声音十分亲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傅源的公司还在,我是他的小秘书,一恍惚,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乔雨,你跟傅总结婚的那天我正好在上海开会,实在没有办法赶回去,真是太遗憾了。”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们一定要找机会吃顿饭。” “傅总拉我入伙跟你一起创业,以后还怕没有吃饭的机会吗?我今天打给你也是想说,我手里有一支研发的队伍应该能跟我走,我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做销售,当初也是搞研发出身,有些本事儿也没有丢了,我现在公司的研发部门,有几个孩子虽然年轻,但很有想法和创意,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他的话更坚定了我的决心,接下来就是选址,CBD商圈不可选,这里同类型的公司已经饱和,且还都是大型的上市公司,我们无法夹缝中求生存。 实际上几大商业圈都要合理规避,最后傅源找宋川帮我们作参考,他做房地产的,对哪里有空余的写字楼比较清楚,几番对比之后,决定选址西直门。 我觉得是缘分,真的,当年傅源的公司就是在西直门。而现在,我们又回来了。 35.你只会越来越喜欢我 我跟老陶正式提出辞职的事情是一周以后。 因为之前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所以老陶并不知道我突然找他是为了什么,还以为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想要找人开导。 他让秘书给我泡铁观音,我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我有话跟你说。听完了你大概心里还是要怪我的,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愿回头了。” “你要说什么?” “我要辞职了,以后自己创业开公司,主攻智能家居这一块。” 老陶张大嘴巴似乎很吃惊,但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翼控这个地方是不可能一直留着你的。乔雨,你是有野心的人,且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足够的勇气。现在嫁给傅源,经济上的支持自然不用说,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情理之中。” “陈萍压着我不是一天两天,我既然动不了她,也不能一直这么受人欺负不作回应,我只能选择离开。老陶,你带我入行,教会我很多道理,我念你的好,本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和翼控的缘分有限,止步于此,但是我希望我们一直是朋友,对我来说,你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是我工作上的导师,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老陶摇摇头:“乔雨,师傅领进门,修行还是在个人。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后面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在打拼。既然你确定要离开翼控,我也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创业不易,即使你不缺投资,但前期的铺垫都是一道道关卡,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我正式提交了辞职书,拿给陈萍签字的时候,她还不太干脆:“乔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不喜欢你,不想跟着你干的意思。” 她冷笑了一下:“好大的脾气啊,说的我好像有多针对你一样,我做所有的决定都是从大局考虑,为了公司的利益好,你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小孩子气了,外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你对我好不好,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听你说这些废话,陈总,你好歹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不管是不是靠关系上来的,总要有一点儿胸襟,以后对下属别再处处为难了,招人烦。尤其是整个销售部在你的带领下每况愈下,我真的替你的下个季度的简报担心,做人有的时候不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但有的时候也不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走极端,都不好。” 陈萍自然被我气得够呛,但是以后我也不会再跟着她做事儿,自然没必要再担心那么多:“陈总,我今天叫你这一声,也是念在你做过我的上司,但如果以后我自己的公司里遇到你这样的人,我第一个炒了她!” 并且,这一次我没有自己走,陈萍针对我的同事,分管在我下面的一个主管和几个组员也都受到她的排挤,做事情一直放不开手脚,心里早也积了埋怨,现在一听说我要辞职,出去自己打拼,有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小姑娘都愿意跟我走。 我当然开心的很,他们放弃知名上市公司的愿意跟着我从头开始做,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更给了我一种动力。 傅源他妈开始其实不太同意,说我就喜欢瞎折腾,成天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干,但是经不住我甜言蜜语在边上哄着的,她就松口了:“行啦,你脾气那么犟,我说不让你就能不做了吗,回头还不是我做坏人,要做就去做吧,有什么难的跟家里说,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 “谢谢妈,我发现您越来越可爱了。” 她白了我一眼,自己也笑了起来。 公司的名字经过商议,确定名称北京EL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寓意,easylife,科技改变生活,越简单越好。 之后陆续确定了股东出资比例,经营范围等就去领取开业登记申请书,开立验资账户注资、验资股东身份证原件,到场签字,刻章和税务登记等一些列的活动,忙碌了好一阵儿。 等待走流程的同时,也已经开始做前期的广告宣传,新媒体时代,纸质宣传的作用远不如互联网,我们客户群定位也是年轻人,所以联系广告公司定方案,因为还没有具体的产品出来,就通过发招聘通知来吸引大家的目光,各部门陆续有人来应聘,其中还有大四的应届生说想过来实习,如果遇到能力出色的,我们也都愿意留下来。财务和销售的负责人都找经验丰富的人,宁愿高薪挖过来,能带着新人做事。 写字楼的办公室也在布置当中,宋唯一有个朋友专门做办公家具的生意,办事效率很高,之前还是空荡荡的一层楼,没过几天就焕然一新,而且颜色以黄色和蓝色为主,非常的亮丽。 我从前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当看着那些格子间建立起来,一张张办公桌摆放整齐,电脑,打印机等安装好,包括我自己的办公室里也物资充实起来的时候,我心里感动极了。 周末跟傅源忙到晚上才回去,公司在十六层,没过几天就要过年,透过我办公室店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西环广场和北京北站的通明灯火,以及环绕交联的高架桥。 玻璃上映着我和傅源站在一起的影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侧过头问我:“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几年前我们是在对面的那栋楼上,我在你的公司里陪着你加班,我也是这样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你忽然从我身后走过来把我楼主亲我的侧脸,我那会儿还特别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那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吗?” “恩,其实我说一句你可能会生气的话,我那个时候啊,没有想过跟你一辈子的。” 傅源皱了皱眉头,似要发作,我赶紧安抚他:“不能怪我啊,你太有女人缘了,说话也总是吊儿郎当的,特不正经,我是因为着了你道才跟你在一起的,可没有安全感了,心想就当做谈一场跟富二代的恋爱感受一下,回头分了就分了吧。” 他从后面搂住我的腰,亲我的侧脸:“是像这样吗?以前你没安全感,以后该有了吧,你都已经是我媳妇儿了。” 我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金粉世家里头金燕西刚开始多喜欢冷清秋啊,到后来把人娶回家没过多久,还不是一样变了心,所以你现在不要说大话,我还得看你以后的表现。” 傅源突然横空把我抱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俯下身吻我:“随便你怎么看,因为你只会越来越喜欢我。” …… 之后没过几天就过年了,我们预备大年初八的时候公司开业,图个“八”的好寓意。 这一年对我和傅源来说意义很大,因为是我过门之后第一次在婆家过年。其实还挺不习惯的,头一回留在北京过年,没有陪在父母身边,他们应该要心里挺惆怅了。 彤姐也已经放假回老家去过年了,傅源他妈说要自己下厨,大年三十儿下午我就陪着她去超市买菜,回去之后陪着她一起做饭。 晚上傅清他们也要回来,因为去年是在宋家过年的,所以今年除夕轮到傅清回娘家吃年夜饭。其实就算他们不回来,也都是在北京,开车不到一个钟头就到了,总比我老家在那么远的地方要来得好。 本来我想要把父母接到北京来的,可惜他们不肯,也就随他们了。 Bob也穿上了新衣服,他好像很喜欢,一直鼓着嘴巴笑,还总是拽帽子上的小球玩,因为有孩子,年夜饭也就显得热闹了些,傅源他爸开心,让我们陪着他喝几杯红酒,喝过了酒才想起来不能开车,也不想麻烦司机,我和傅源就留在别墅里过夜。 晚上我们两带Bob在房间里看春晚,中途我打开电脑给我妈开视频电话,她跟我爸也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爸戴个眼镜儿都要打瞌睡了,我妈忙推他:“女儿女婿跟咱们视频了。” “乔雨吗?在哪里呢?” 我喊了一声:“我在这里呢,爸,您怎么这么早就瞌睡了。” “现在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了,不好看。” 我把Bob抱在怀里给他看,他总算来了精神:“涵畅,你看得到外公吗?” Bob伸出脚胡乱地踢键盘,我赶紧把他给抱远一些,傅源说过两天想陪着我一起回家,我妈说不用了,回来也没什么事儿干,我八号就要开业了,让我忙自己的。 等关了电脑,傅源把Bob抱着放到小床上,我靠在他怀里看电视,后来实在扛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索性把电视给关了,问我:“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生意兴隆,大吉大利。” “乔雨你钻钱眼儿里了,我还以为会跟我有关。” “那就希望我们夫妻和睦,团圆到老。” “现在才说,没有诚意。” 我笑了起来:“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父母身体康健,你和孩子能笑口常开。” “我也希望你开心,老公。” 虽然困,还是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我们互道了一声新年好才睡。 36.她是谁? 第二天是被外面的鞭炮声给吵醒的,Bob被这声音吓到了,哇啦哭了起来,我赶紧去哄他,傅源示意我过来,把一个红包拿在手里晃了晃:“挺厚的,压岁钱想要吗?” “想要。” 可我伸手去拿,他却往后退了一步:“哎,哪能这么简单啊,来,跟着我一起念,念完了台词才能给你。” “说什么?” “亲爱的老公,新年里我一定会做一个温顺乖巧,小鸟依人的妻子,会听你的话,永远把你当做男神一样崇拜。”他越说越得意:“你重复一遍。” 我摸了摸额头:“太肉麻了,我这么有节操的人说不出口这样的话。” “那算了,回头我把红包给宋唯一,没你的份儿。” “我不,我要嘛。” “那你倒是说啊。”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你听我的?结婚的时候你怎么宣誓的,老婆永远最大你忘了吗?” 傅源抿了抿嘴巴:“没忘。所以你男神是谁?” “吴彦祖。” “哦,红包是宋唯一的。” 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晃:“是你是你,全世界的男人都没有你帅。” 傅源得意地笑,这才把红包塞给我。 Bob今年最划算,他的爷爷奶奶都要给他压岁钱,当然了,作为孩子亲妈,就帮着儿子先存着,以后等他大了再给他,如果不小心花掉了,那就算了,当做孝顺他妈妈了。 其实现在过年真没什么意思,我打电话给我爸妈拜年,我爸在邻居叔叔家下棋,没空搭理我,我妈跟我聊了会儿说要出门买菜,今天他们跟邻居家一起吃饭,简单的很。 中午吃完饭,因为待在家里没事儿干,我跟傅源就想着去一趟郊区的孤儿院看看孩子们,我们一起包了几十个红包给他们当压岁钱,到那里的话时间应该就挺晚了,留在那里过一夜也行,还可以陪孩子们吃顿晚饭。 毕竟过年了,那些孩子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也挺叫人心疼。 我们开车过去,远远地就看到门上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非常的喜庆,傅源停好车进去,在院子里玩的孩子就簇拥了过来:“傅叔叔,乔阿姨新年快乐,祝你们万事如意。” “新年快乐啊,也祝你们一个个都身体健健康康的,长高个儿。” 我从包里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掏出来发给他们:“这里面是压岁钱,你们好好收着,不要抢不要抢,每个小朋友都有份的。” 孟家阿姨从里面走出来:“一来就给他们发钱啊,不要包太多在红包里啊,他们平时也没有用得到的地方,回头年纪小再弄丢了。” 傅源嗨了一声:“难得过年,图个高兴嘛。” “过年没跟朋友约了玩儿,这么急着跑到我这里?” “跟他们有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就是打麻将,不如陪陪孩子们。我跟乔雨晚上不准备走了,有地方睡吧。” “哎呦,今晚还不行,你之前的那张床我给挪到我房间里了,新买的还没送过来,要等到大年初四人家才有空送。” 傅源疑惑了起来:“干嘛要动我的那张床,您之前不是说那个会一直留给我睡的吗,我基本每周都来的。” “咱们这里来了新人,以后就帮着我一起照顾这些孩子。” “新人?谁啊。”傅源不明所以:“您难道还特意招了助理吗?” “你们等会儿,我叫她出来。”孟家阿姨说着就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孟婕,出来一下,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孟婕,我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也姓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里面有个女孩儿走了出来,刚开始我没有看清楚她的五官,等她走近了一些抬起头的时候,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要说是我了,连傅源都脸色一变,微微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家阿姨看了我们两这个反应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吓到了吧。” “阿姨,她是谁?”我忍不住问。 孟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们好,我是孟婕,不是萧萧姐,萧萧姐已经去世了,所以我突然这么出现,让你们害怕了吧。” 阿姨指了指她:“孟萧她爸在外面的另一个女儿,比萧萧小一点儿,前几天找到我这里来说要帮我的忙,我就让她留下来了。” “可是也没有道理这么像啊,跟双胞胎似的,不是说同父异母吗,这孟叔叔的样子我也是见过的,基因没有这么强大吧。”傅源反应了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 “她本来不长这样的,只是跟萧萧的五官有些相似,但没有到现在的程度,这是她后来照着萧萧的样子稍微整了一下。”阿姨叹了一口气:“她妈妈前几年因为车祸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过,现在我家萧萧也离开了,她就说想要代替萧萧陪着我,我们两做个伴儿,又怕我不喜欢她,所以自作主张在脸上动了刀子,整成了现在的样,希望我能够接纳她。” 我在心里有些感慨,别人的家事我本来不该评价,只是孟萧毕竟已经是一个已故之人,她这么一弄,我都不太敢抬头看她的脸,大概也就是孟家阿姨看到她能觉得亲切了。我到底该说这个孟婕是有心计呢,还是有诚意呢? 傅源也看起来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家阿姨打破了沉默:“好了,我知道你们有些诧异,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几天她突然过来找我的时候,我见到她的心情更是复杂多了。不过我也不能怪这孩子,她也是有心,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孟家的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就把孟婕当成我的女儿了。” 孟婕对着她甜甜一笑:“谢谢大妈。” 细看的话,她跟孟萧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的,可是真的太像了。 我们留下来跟孩子们一起吃了晚饭,孟婕这脾气倒跟她姐很像,挺温柔的,跟孩子们讲话慢声细语,能掐出水来。 孟家阿姨对她也看起来比较亲近,这也难说,今天是大年初一,家家团圆喜庆的日子,孟叔叔虽然健在,但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回国跟她相聚,自己唯一的女儿又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孟婕,虽然是过去孟叔叔在外面惹出来的风流债,可血液里毕竟留着孟家的血,她又有心陪着自己,阿姨会对她亲近,也说得过去。 傅源碗里的饭吃完了,孟婕还主动站起来要帮他添一碗,再把饭碗递给傅源的时候,我都觉得傅源还没有缓过来,愣了一下才连忙说一句谢谢。 吃完饭孟家阿姨说:“行了,你们俩今天就先回去吧,傅源,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你那床我肯定已经帮你铺好了,你放心,该给你留着,不会少了你的,我还特意订了一张一米五的,回头你们夫妻一起来,也能睡得比过去宽敞点儿。” 我们于是告辞:“好,那我们今天就不留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傅源刚开始都没人讲话,我到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头对傅源说:“今天这事儿,难道你就没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阿姨不是都说了吗,她是孟萧的妹妹,孟家的女儿,现在孟萧死了,她过来找孟阿姨,也算合情理。” “那也不用特意整成那个样子吧,看着多渗人啊,哎我不是不尊重逝者,就是觉得没那个必要,这也太像了,其实她就算是原来的模样来找阿姨说要以后陪在她身边,我觉得阿姨也会答应的。” “大概是为了想要跟阿姨更亲近一些吧,毕竟是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阿姨看到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现在她的样子跟自己的女儿那么像,一般人也是不忍心不接受的。”傅源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太吓人了。妈呀我今晚做梦不会梦到孟萧吧,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孟萧过去就经常光顾我的梦里,我有时候白天无意中想到她,夜里就可能在梦里见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傅源开着前面开车,我推了他一下:“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恩?听了呀。” “那我刚才讲什么了?” “你说,你说她不用特意整成那个样子……不过算了,人家整都整了,咱们又是外人,不好说什么。” “切。”我撇撇嘴,傅源一副心声不宁的样儿,根本没注意我前一句说了什么,不过也不怪他,连我都心里乱糟糟的。 看孟婕的样子,对我们倒是十分友善,应该是孟家阿姨已经把叔叔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了,何况连阿姨对孟萧的事情都已经看开了,她作为一个不算亲近的妹妹,肯定也不会把姐姐的死归咎到我们身上,只是我心里对她无甚好感,有些隐隐的排斥。 回到我们住的公寓里,傅源拍拍我的肩膀:“好啦,别人的事儿咱们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今天过年,咱们开心点儿。” “我才不会不开心呢。”我挽住他的胳膊:“哎老公,开业那天我想要在凯德搞一个活动。” “说来听听。” 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讨论…… 37.我们是老夫老妻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八,一大早沈烨他们几个就去给我送花篮,一口一个乔总的叫我,弄得我特不好意思,躲在傅源身后偷笑。 后来陆续来了很多人,还有不少是我不太熟悉的,但是好像在婚礼上也见过,大多都是傅源的朋友,他把消息放出去,无非也是想叫一帮人来给我捧场,介绍给我认识。这样也好,他的朋友大多都是生意人,日后或多或少会跟我有一些交集,尤其是傅源过去开公司时候认识的一些厂商和代理,我以后必然是要继续打交道的。 二哥是跟张言一起来的,我看到他牵着她的手,顿时笑开了花:“呦呦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某些人一声不吭地就修成正果了。” 傅源学着我的口气说:“呦呦呦,不得了了,这不是我们的伴郎和伴娘吗,小手怎么牵到一起一起去了,看来婚礼的时候我跟乔雨还是介绍人?” 张言不好意思地看了江慎行一眼,想要挣开他的手,江慎行却把她的手握紧了,还拿起来晃了晃:“怎么着?小四爷有意见啊?” “那必须没有啊,张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就冲你这壮举,哥回头吃饭都要敬你一杯酒。” 沈烨踢了傅源一脚:“老四,你跟谁说话呢,以后人家张言就是咱们二嫂了你懂不懂?跟二嫂讲话一口一个哥的,什么德行。”说着就对张言说:“二嫂,你别理他,丫还嘚瑟上天了,回头三弟我也敬你一杯酒,不说别的,就你能让我们二哥当众带出来,我就佩服你。” 他们一直贫,张言被逗得哈哈笑,江慎行把一个盒子递给我:“以后就是老板了,做生意的人讲究个吉利,我让人从新疆挑了一个貔貅摆件带回来,可以放在你的办公桌上,祝乔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哎呀太棒了,二哥你有心了。今天谢谢各位朋友赏脸来捧场,以后小妹我做生意也要仰仗大家支持和照顾了。” 宋唯一也在边上说:“还有我呢,我可是也入了股的,以后就等着乔总带着我飞了。” 傅源哎了一声:“你丫少给我媳妇儿这么大压力啊,这做生意不能急,得有耐心焐,前几个月想赚钱是很难的,到后面会陆续做起来,才会渐渐看到利润,一口吃不成胖子,尽力而为就好。” 他说的自然是实话,我们前期投入了一大笔资金,财务都有明细的账目,想要回本绝非一两个月就能做到的,即使成本摊销到每个月头上,也压力颇大。不过我们这一次算是沾了冯大力的光,他带过来的研发队伍,一直在做一个手势识别软件的研究,比以前类似的产品都要更灵敏和智能,不过但是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之前冯大力所在的公司,研发部的负责人却看好另一个项目研发,压着这个不让他们推进,多少打击了这个队伍的积极性,现在到我们公司来,我当然是鼓励他们继续做,一旦后期投入到产品中,就是新的专利,可以运用到各种生活产品中,只要宣传到位,就会有很大的市场。 在这个专利研究到位之前,为了维持日常的运作,我们的做法是比较投机取巧的,把市场上已经成熟的技术拿过来用,把已经有的东西经过更人性化的包装之后投入到市场中去卖,相当于给旧的产品穿上新的衣服,再搞一个不同的噱头,业内几乎都会这么做,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用手法。 我跟傅源正准备带着客人参观一下我们的办公区,没想到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又有几个人向我们这里走过来。为首的人坐在轮椅上,穿了一件灰色呢子大衣,不苟言笑,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苏嘉良。他怎么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颜璐,她推着他的轮椅往走近我们,苏嘉良对傅源说:“傅总,今天傅太太的公司开业这么大的喜讯你怎么不跟我说?” 傅源笑了一下:“苏总你现在那么忙,以为你不得空子的。” “怎么会呢?旁的人就算了,乔雨的大喜事,我当然要来捧场。”他示意人放了一个花篮摆在走廊上,我站在傅源身边:“苏总真是太客气了,还带夫人一起来,这么给面儿?” “颜璐说跟你是朋友,也想来看看。” 宋唯一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颜璐:“朋友恐怕算不上吧,只希望以后在路上碰到颜小姐的车,她能让着点儿开,别那么不留情面。” 颜璐听了这话面无表情,没有说什么,苏嘉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我说:“乔雨,以后你有什么材料可以到我们公司拿,哪怕先拿货后付款也是可以的,我跟傅总的交情摆在这里,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你赊账完全没有问题。” “好啊,苏总既然这么慷慨,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傅源跟苏嘉良又闲聊了一会儿,宋唯一跟我说:“你发现没有,颜璐明明结婚了,手上却没有戴戒指,反倒是苏嘉良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而且这种款式一看就是对戒,如果要我猜,苏嘉良说不定更喜欢颜璐多一些。” 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可又觉得不可能,苏嘉良这样的人能懂什么感情,做给外人罢了,虚伪。 今天从早到晚都有人过来,中午跟他们吃了饭,我下午就到公司去忙了,今天还在隔壁的凯德商场做活动,送出去很多有意思的小产品,互联网时代,只是做实体销售还是不完备,技术部着手布置自己的网站,等时机成熟了一定会兼做网页零售,所以前期知名度还是要打响的。 我忙了一整天,晚上十点多才到家里,累的不行,傅源本来要来接我,不过我没让他过来,他晚上自己也有事儿,也不能每天都来接我下班,我这会儿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可舍不得他跟着受累。 他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动静出来,我正蹲在门口换鞋,起身的时候还没有站稳,傅源蹲下来把我给抱了起来转了一圈儿:“乔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联系了两个材料方,跟采购部的人在商量这个月的进货数量和计划成本,好累啊。”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过明天我又是生龙活虎的啦。” “按照我教你的来做,稳扎稳打,后面就会轻松一些了。” “知道啦傅老师。”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让我坐下来,从后面帮我按了按肩膀,我笑了起来:“你竟然还会这种手艺?” “没办法,为了讨好老婆,什么都要学一些,谁叫我老婆志存高远,寻常招数不好对付。” 我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了,六点半的闹钟,不敢打扰傅源,响了一声我赶紧摁掉,小心翼翼地起床,全程动作很轻地就出门了。 现在为了方便我,我跟傅源又住到了西直门这边儿的公寓里来,其实他每天过来并不方便,要开挺久的车,但是迁就我,搬得很干脆。 一连不少天,我都没空陪傅源吃晚饭,心里也挺愧疚的,不过我倒不愁他没得吃,反正他很多时候在银河桥办公,想吃什么都很方便,就是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少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周六的时候我再起床,飞快地摁掉了闹钟刚准备起身,傅源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给拉到了他的怀里,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了?” “用得着这么拼?连周六都不休息?” “员工跟着一起加班的,我怎么好意思自己休息?” “最近我起床的时候你都已经走掉了,晚上你回来的也晚,我又不忍心不放你睡觉。” “老公对不起,委屈你了。” 傅源捏了捏我的脸:“今天真不能陪我,我要去孤儿院看孩子们,你不想一起吗?” “想啊,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下次吧。” “又敷衍我。” “明晚陪你吃饭,一言为定。”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出腿夹住我,把我整个给缠住,不情愿地喊了起来:“不公平,别人新婚燕尔都腻歪在一起,凭什么我老婆都不理我。” “我们两是新婚燕尔吗?” “难道我们不是?” “我们是老夫老妻了好不好,老头子。”我拍拍他的脸:“你就放过我这个老太婆吧。” 傅源笑了起来,我问他:“哎,你今天晚上会回家吗,还是留在孤儿院里?” “看情况吧,那里需要我做的事情多,我就不回来了,你反正又不需要我。” “谁说我不需要你,不过随你吧,想回来就回来,我下周如果有时间就去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吧,放过你了,如果我要是晚上不回来,你记得到家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要回来太晚了。”他摸摸我的头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38.我就是吃醋了 到了公司里,冯大力比我先到了办公室,看到我来了敲门进来:“乔雨,我以前有个老客户昨晚跟我打电话,要一批无线遥控装备,他看过我们的成品,提了一些细节的修改,别的就按照我们自己的模板来做,我已经让采购跟材料供应商的厂家在商谈材料买进了,是好消息啊,虽然目前的需求量不是很大,但是也算是我们的开门第一单,价格上我觉得可以稍微优惠一些,所以跟你商量一下,如果双方确定价格,他们就会立即支付定金,跟我们签合同了。” 我听了这话自然十分开心,冯大力和我手里都有不少老客户,当时开业的时候我们也邀请了他们过来参观,包括我们新买进的生产线和目前做成的产品,另外也表示我们接受有特别要求的批量定制,但毕竟是开业伊始,很多客人还处于观望状态,没有明确的态度,现在确定能做下这一单,自然是一个好的开头。 现在的销售部门的几个职员,有两个是我从翼控电子带出来的,男的叫程杨,女的叫唐瑞,另外几个是冯大力带过来的。他带过来的人都是比较有经验的,相比较而言跟着我来的两个都是应届大大学生,刚在翼控不到一年的时间,也是自我进来之后一直跟着我做事,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请教,这两个孩子我非常地看好,性格都很开朗阳光,冯大力也跟他们熟悉了,表示很喜欢他们,想要重点培养。 做销售就是这样,只是从外面挖专业的业务员并不是唯一的途径,相对来说人力资源的成本会高一些,所以我们更愿意重点培养出有潜力的业务员,手把手地教他们怎么做,怎么跟客户交流,从客户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牢牢地把单子抓住。 所以今天趁着周末,我就请冯老师“开课”传授一下经验,也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讲一讲我们以后要往什么方向去努力。 我对程杨尤其看好,他很聪明,却很谦虚,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总是及时地问我们,而且有很强的沟通能力,虽然手里的客户还不多,但是都能维持良好的联系,这些人以后都会是我们潜在的客户群。 晚上我请销售部的人一起吃了顿饭,大家喝了几杯酒,言谈之间颇有斗志,因为大多都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面孔,我越来越觉得未来公司必有一番大作为。 等回到家里,傅源没有在家,看来还是留在孤儿院里过夜了。我想起他让到家了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放心,就赶紧打了过去。 第一次没有人接,我隔了两分钟又打了一次,等待了好久以为这一次还是没有人接的时候,终于那边有人接通了。 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着电话说:“老公,我已经到家啦,你还没有睡觉吧?” 那边的声音传过来却不是傅源的,听起来是一个年轻女人:“乔姐,我是孟婕,傅大哥他在洗澡,手机放桌子上,阿姨让我帮他接一下电话。” “哦。”我心里一动,我怎么把孟婕现在也在孤儿院里常住的事情给忘记了,本来我兴致冲冲地给傅源打电话,想跟他撒撒娇,结果反而是她接了,我心里不太舒服,有点儿像被浇了冷水,就语气有些淡漠地说:“等傅源出来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去,走到洗手间里去卸妆,没一会儿傅源打回来了:“乔儿,你到家了吧。” “恩,刚到家,就记着给你打电话了。” “乖,早点儿休息。” “哎傅源,你那边方便讲话吗,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儿,我跟你说说话。” 他笑了一下,过了两秒说:“行了,你说吧。” “孟婕现在是每天都住在孤儿院里吗?” “孟婕?好像是吧。” “为什么她要接你的电话啊,我刚才打给你,忽然听到一个女人接听,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后你让人不要随便地动你的手机了,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听到没有。” 傅源在那头哈哈大笑,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丫咧着牙齿春风满面的样儿:“哎呦,乔雨,哥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儿啊,真带劲儿。” “我就是吃醋了怎么啦?反正我不管,今天我不高兴了,以后不准有下次了。” “好啦,回头我再去洗澡之前就给你发个短信告你一声,保证不让你落个空。” 我抿嘴哼哼:“这还差不多。明天晚上记得早点儿回来啊,你老婆我决定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真假的?你还有时间亲自下厨呢?” “爱吃不吃。” …… 因为答应了傅源,我周末下午特意早早地就从办公室里回来拐到了超市里买菜,傅源爱吃鱼虾,我就买了一个花鲢鱼头准备回去熬汤,刚称了重量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冯大力打给我:“乔雨,晚上一起吃饭吧。昨天我跟你说的客户,正好从天津过来,刚才来参观了一下我们的公司顺便在我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不出意外地话明天就能交定金然后签合同了,我就留他们晚上吃饭了,你肯定要来吧。” 我看着购物车里的菜有些为难地说:“一定要今晚吗?明天晚上行不行啊?我今晚有事儿。” “都跟人家说好了,你不最近都忙工作,能有什么别的事儿啊,跟朋友聚会什么的也推一推,咱们这不是关键时候吗,以后还指望做人家生意呢。” “可是,可我跟傅源说好了陪他吃晚饭的,我这都好多天没好好陪陪他了。” 冯大力嗨了一声:“你跟傅总还有什么好瞎客气的,都是两口子了还在乎一顿饭,傅总要是肯来等会儿一起吃饭不就好了,他酒桌上应酬那一套更会来事儿,比咱们还强呢。” “哎,我问问他吧。” 挂了电话,我抓了抓头发,到底还是把购物车里的菜给推到收银台去结了账,先带回去放冰箱里好了,等明后天有时间的再做弥补他。傅源应该会理解的。 我把东西先放回家,给傅源打电话:“你在哪里呢?” “快到家了,我路过大钟寺这边的蛋糕店,这里不是有一家你喜欢吃的榛子蛋糕吗,我问了过两分钟就能有刚出炉的,我给你买一个带回去,你晚上米饭少煮一些出来,省的多了吃不完也浪费了。” “那个,傅源,我今晚可能没法儿给你做饭了,刚才冯大力打给我说有个客户从天津过来,在咱们公司里定了一批货,算是开门红的生意,他就留人吃晚饭了,我总不好不去……” 傅源在那边没说话,我怕他生气了只好哄他:“老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刚刚我把菜都给已经买回来了,今天也是特意先走想回来做饭的,谁知道临时又有应酬。” 他还是不讲话,我又问他:“你别生气啊,你老婆我也不容易,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贯好强,只有公司上了轨道我才能放下心来,不然之前肯定要顾着事业多一些。” 傅源叹了一口气:“你呀,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拦着你不让你去,要真那样儿你跟我吃饭,恐怕都要不得安生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我就不去了,反正冯大力也在,他那张嘴巴能说会道的你也不用担心会冷场,我这两天在孤儿院里帮着做事儿挺累了,自己随便吃点儿东西就行,真的不想喝酒。” “那好吧,你晚饭有的吃吗?不然你把我买回来的菜自己烧了吃吧?” “你别管了,我不会饿着自己的。” 我心想也是,何况他不是还买了榛子蛋糕吗,要是真的懒得动手了吃蛋糕也行,怎么都不会饿肚子的。 晚上跟客户喝了些酒,聊了聊产品的事情,刚筹交错之间时间都已过的挺晚了,回到家之后我喊了一声:“傅源,你在家里吗?” “在。”他在书房里应了一声。 我把包放在沙发上,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完整的榛子蛋糕,忍不住掰了一块咬了一口,走到书房里:“蛋糕真好吃,谢谢你啊老公。” “又喝酒了?一身的酒气。”他抱着胳膊看着我:“乔雨,答应我,以后跟客户吃饭可以,少喝点儿酒,能不碰最好不碰,这玩意儿伤脾胃,我年后都决定要戒掉了。” “没办法,人家敬我酒,我不好意思推啊。”我坐在他的腿上:“你晚饭吃了什么?” “泡面。” “为什么,不是让你自己做了吗,菜我都买好了。” “你不在家里,我一个人没有胃口。” “说的我好惭愧啊,让你委屈了。” 他拍拍我的背:“你别累着自己了,要劳逸结合,事情是做不完的,也不用什么都自己跟进,要学会放手给下面的人做。” 我点点头,他站起来推着我往浴室走:“好了,洗个澡,早点儿休息。” 39.你还真是我的好老婆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是真的忙,周一跟客户签了合同,一个月之内要交货,还要做外形包装,我们公司的产线只能做核心的东西,所以剩下来的包给外面的厂子做后期加工,时间很紧迫。 又因为第一次跟外厂合作,谈价格费了周章,之后也处处都需要人盯着细节,整个办公区每天都一起叫外卖吃,几乎全员加班。 陆续又有其他单子进来,虽然零零碎碎的,都不是什么大单,可积少成多,慢慢来就好,总归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晚上回到家想喝水,矿泉水喝完了,只好自己烧了水喝,想要从冰箱冷冻间里舀一勺冰,一打开却看到之前买的鱼头还在里面,这种东西,又没有腌制过,放的时间久了,即使在冷冻里没有坏掉,也不太新鲜了,还总觉得还有怪味道。还有放在地上的菜,叶子都发黄了,也都忘了扔掉。 我顺手把室内的垃圾给扔到楼下去,傅源还没有回来,可能晚上也有应酬,他现在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我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觉得有些奇怪,就上楼去等着他,虽然困却也睡不着,就跟冯大力聊微信,讨论什么时候开始做网络零售比较合适。 听到了门边有动静,我跟冯大力说:“好了我不聊了,傅源回来了。” 他身上又有酒气,我走过去扶着他:“怎么了你,是谁跟我说年后就戒酒的,又喝上了,骗我玩呢吧。” “咦,这个人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了,难道是我老婆?” “当然是你老婆,你不记得我了是不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到哪里去了?” “不告诉你。” “切,跟我还卖关子呢。不说拉倒。” 他凑过来亲我,嘴巴里还有挺重的酒气,但是我没有推开他,最近我也是不好,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了,跟傅源的交流和接触都少了些,心里本来就挺愧疚的。 傅源把我拉着压在了床上,他的吻也加深了,过程中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像是蜻蜓的翅膀。我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到后面才慢慢地松开,起身收拾自己。 张开手心的时候却发现手掌心里不知为什么左手心多出来了一抹红色,我用右手的手指擦了擦,竟然还能擦掉。难道是口红,哪里来的? 我一用力把傅源给拽到了面前来,就看到了他后面脖子上的一抹口红印,我的手指已经抹掉了一些,但是还残留着一块模糊的红色,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把手张开伸到傅源面前:“这是什么?” 他神情迷糊地看着我,重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你刚才死到哪里去了?” 傅源皱了皱眉头,抿着嘴唇不说话,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说是吧,行,手机给我,我倒要看看你跟哪个妖精联系了,在外面鬼混到现在。” 他不肯给,我一把跳起来抢了过去,开始翻聊天记录,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沈烨打给他的,我就给沈烨打了过去,他很快接起来:“老四,你到家没有啊?” “到了。” “哎呦,是乔雨啊,傅源都到家了你打给我干嘛?” “你们晚上是不是在你会所里玩的?” “对啊。” “是不是又喊了不少姐姐妹妹的过来?然后跟人家动手动脚的不规矩了。” 沉默…… 我咬了咬嘴唇冲着沈烨就骂:“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梁夕还大着肚子待产呢,你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在外面各种撒野,她知道了心里能好过吗?还有你自己玩儿就算了,非要把傅源给拉过去干嘛?我今天在他的身后发现了一个口红印!别告诉我是他自己画上去的。” “激动什么呀,你这会儿知道激动了?平时怎么不知道多陪陪他,咱们老四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多没劲儿啊,哥当然看不下去喊他出来热闹一下。” “热闹也要有底线,喝喝酒吃吃饭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别的女人碰他?” “我没让女人碰他啊,可是小四爷那么吃得开,我会所里的姐姐妹妹都喜欢他,忍不住靠近他,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沈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我心里一阵无名火,我沉声问他:“你是想让我跟傅源吵架是不是?” 傅源这时候站了起来把电话给拿走了,对着沈烨说了一句:“我后面口红印哪里来的?” “少跟我吹牛逼,我们喝酒压根儿没让人来陪着。” “我就知道是你丫画上去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挂了。” 他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是沈烨画上去的,他故意的,就是想让你看到。” 我不耐烦地看着傅源:“能不能把你这烟给摁了,我现在不喜欢这味道,室内不通风很难闻。” 傅源把烟摁在了烟缸里,脱衣服要去浴室里洗澡,我走过去在门口拦住他:“今晚这事儿,你不跟我解释一下?” “我解释过了。我是跟沈烨喝酒去了,他打给我,我一个人本来在家里看电视,实在是觉得无聊,又不知道你几点才能回来,我最近真的很想找个人讲讲话,就让司机送我过去了。口红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上去的,但是我们没找小姐。” “没找?沈烨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跟我说谎?” “他那是故意气你的,因为大概连沈烨都觉得你最近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想刺激你一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们两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我最近冷淡你又怎么了,我出去玩了吗,我这不是为了公司的事儿吗,傅源你讲点道理,我也想要做出一片成绩来,当时你也是支持的,现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他没讲话,就推开我走了出去开始洗澡,我心里有些发闷,浴室的门没关,我就这么看着傅源,忍不住走过去把淋浴头给关了,他身上都是水,眯着眼睛看着我:“让开。” “我不让。” “那就一起洗好了。”傅源把水又打开,温热的水突然落下来让我浑身一激灵,我一下子睡衣就湿透了,他把我抵在墙上,有限的空间里,雾气蒸腾,他的眼睛像是隔了一层薄雾,定睛望下去却异常幽深。 傅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你刚才说,我跟沈烨是什么样儿的人你很清楚,那行,乔雨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儿的人?” “反正你耐不住寂寞,骨子里就离不开女人。我不过才忙了一阵子,你就出去找别的女人陪了。” “所以我跟你的解释,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你那不是解释,是狡辩。”我睁大眼睛瞪着他:“可气的是,你出去跟别的女人亲热过了,回来还要碰我,真脏。” 他的手一下子捏住了我的下巴,大拇指用力摁了一下疼得我闷哼了一声:“干嘛呀你。” “你还真是我的好老婆。出去!” 我甩开他的手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换了一身衣服躺在了床上,傅源再进来的时候用浴巾擦头发,我把枕头扔给他:“你去沙发睡。” 他一把接过来枕头:“你还来劲儿了是吧?行,那我也不睡沙发了省的你嫌我脏,我出去睡还不行吗?” 他说着就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件衬衫换上,又加了外套,拿了包要走,我在后面喊:“傅源,你给我回来。” 傅源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回头,我追到了客厅里,他换了鞋子把门给一摔走了。 我狠踹了一下防盗门,躺在床上钻进被子里,自己生闷气。 傅源连着两天没回来,周五的时候他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明天还要到公司吗?” “您有事儿吗?” “我没事儿啊,就是你多久没看过你儿子一眼了,难道现在有了公司就不要他了?” “没有妈,我这阵子太忙了。那……我明天中午回去吃饭吧。” “傅源呢?叫他一起回来。” “好。” 我打傅源电话,他过了一会儿接了:“干嘛?” “明天你妈让我们去她那里吃饭。” “不去。我明天要去孤儿院。” “你一定要每周都去孤儿院吗,难道你自己儿子都不管了?” “不管Bob的是你,不是我。我隔两天就去我妈那里看他一下,倒是你,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吗?” 我握了握手指:“你确定明天不跟我回去?” “确定。我挂了。” “你几天没回家了?有家不回你像话吗?” “你不跟我道歉,我就不回家。”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叹了一口气,想了想给沈烨打了电话:“前两天傅源跟你在一起喝酒,他那口红是你画的?” “恩。怎么了?” “你没骗我?” “没啊,你要实在不信我手机里还有录像,当时趁傅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我偷偷弄得玩儿的。” “你吃饱了没事儿干啊,挑唆人家夫妻感情很缺德的你懂不懂?” “乔雨,不是我吃饱了没事儿干,我就是看不过你成天忙着你那公司。我画那个口红印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也要有点儿危机感,这回是开玩笑,可你再这么下去,下回可就不一定是玩笑了。” 40.不放心 听了沈烨的话,我心里有些难受,想就这么过去找傅源,跟他当面聊一聊。这个时候程杨正好进来找我,问我小微传感器价格变动的事情,我就跟他讲了跟客户谈价格的时候要加市场变动,我们会实时调价这一条,又跟他说了一些技巧,等他问完了从我办公室里出去都已经七点多了,我想了想还是打了辆车去银河桥。 酒店的服务员都认识我了,忙跟我打招呼,我问大堂经理:“你们傅总在楼上吧?” “傅总今晚去孤儿院里了,刚才让后勤定了一批水果放到他的车上带过去了,也就刚走没有几分钟,您如果有事儿就跟他打个电话吧,傅总现在回来的话也很快的。” “他已经走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不打给他了。哦对了,他这两天是不是都住在酒店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需要我帮您问一下客房部的人吗?” “你帮我问一下吧。”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跟我说:“是的,连续三天晚上傅总都是住在楼上他的套房里面。” “知道了,谢谢。” 一个人回到公寓里,我摸黑开了灯,心里蓦然滋生出一丝无奈。也许前些日子,傅源一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像我现在一样觉得难熬,透不过气一样,过去我们都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来,现在突然就成了一个人待着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我们的结婚照,这是我当时最喜欢的一张,挑了之后特意放大了都挂在了在几个公寓里的墙上。照片上我和傅源都带着欧式的帽子,我穿着米白色的灯笼裙挽着他的手,傅源的脸上还特意贴了往上翘的小胡子,显得特别逗。 我忍不住想到了拍照那一天的场景,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完了又自觉无趣地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第二天一早我尽快地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跟冯大力说:“我先下班了,中午去婆婆那里看我儿子,然后下午去孤儿院一趟看看孩子们,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先帮我处理了,实在要找我就给我打电话。” 他点点头:“行吧。” 到了傅源他爸妈住的别墅里,傅源他爸也在家里,看了我一眼:“最近你公司里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陆续接了单子,整个忙起来了,我们最近想要把自己的网站给做出来,这样零售也可以带着做,而且还能把实体门面房的费用给省出来做广告宣传,不然北京这房租太贵了,尤其是在商场这样的繁华地段里,想要租一两间位置出来搞零售,回本周期拉地就比较长了。” “恩,网络销售是可以搞一搞的,不过知名度一定要打出去,等你们先把网站营运做好,回头有东西出来了,宣传方面我可以跟几个专业做广告的朋友说一声,让他们来帮你策划推广。” 我高兴了起来:“谢谢爸爸。” 阿姨抱着Bob下来:“刚吃了午饭,最近调皮的很,每天都要在地上翻身,特别有意思,还喜欢抓东西,再过个把月就能爬着往前了。” “您辛苦了。”我从她手里把孩子给接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他的脸,Bob要抓我耳朵上的耳环,我笑着躲开了:“你怎么这么调皮啊,妈妈的耳环可不能随便摸的,妈妈会疼的。” 他的手肉肉的,抱在手里又重了一些,越看越可爱,我们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阿姨问我:“怎么今天傅源没有跟你一起过来?他人呢?” “在孤儿院里呢。我等下下午也过去。” “你下午也有过去,那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去呢?” 我犹豫了起来,阿姨这个人聪明地很,看到我的样儿就猜到了:“吵架了?” “小矛盾,没事儿,我反正下午就过去找他了。” “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忙了,所以傅源觉得你不关心他,心里不舒服了?” “可能是吧。” “你们这才刚结婚没多久,就一下子淡下来了,那可不行啊。” “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这公司才刚起步,真的是挤不出时间来。就像我也很想Bob,但总不能一直放在身边照顾他。” 她喝一口茶:“这就看你自己了。乔雨,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想要做出成绩来,可是女人必须要同时兼顾家庭,太忙的话家人会有意见的。” 我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吃完饭又跟Bob闹了一会儿,看他把小球儿拿起来又放下去,自己坐着乐呵的样儿,心里也渐渐充实了起来。 她让司机送我到孤儿院里去,我又从附近的超市里买了几箱牛奶带过去,到了地方,看到院子里孟家阿姨带着一群孩子在晒太阳,她本来躺在椅子上,看到我来了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咦,傅源不是说你现在特别忙吗,你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了?” “好久没来了,也想孩子们了,带点儿东西给他们。”司机帮我把牛奶给搬进去,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不见傅源?” “他去医院了,我们这里有个孩子喊肚子疼,之前不久他做过漏斗胸手术,可能有什么手术之后的后遗症了。我不放心让傅源带孩子去看看医生。” “哦。那他今天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呢,中午吃完饭才过去,你坐着等一下吧,这两天不忙,没什么别的事儿要做。” 我心想,既然不忙,傅源还昨天晚上就过来了,还留下来过夜,难道就是不想回家?我又想起来什么,问孟阿姨:“对了,孟婕怎么也不在啊?难道她跟傅源一起去医院里了?” “嗯对,那孩子疼的都要在地上打滚了,我看他状态不对,怕傅源开车的时候顾不上他,就让孟婕在边上跟着,多少能照顾到他。” 我有些不高兴了。对孟婕我就喜欢不起来,就冲着她整成孟萧的样儿这件事情,我都觉得挺反感的,现在傅源每次过来避免不了跟她有接触,这样的女孩子,为了讨好她大妈,都能够说换一张脸就换了,这样的心机要是万一喜欢上傅源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呢?傅源这样的招桃花体质,还真的有可能,何况她跟孟萧是姐妹,同父异母连着根儿,指不定审美和喜好都有相似的地方,都喜欢傅源这种类型的,那我可就有的头疼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我有些坐不住了,正好傅源打了电话过来给阿姨,说是孩子急性阑尾炎,得住院住几天,他们今晚就不回去了。阿姨跟傅源说:“你老婆也在这里呢,她下午就过来了。” 她把电话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傅源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走远一些对他说:“想这些孩子们了。” “得了吧你,你连自己儿子都不定会想,还会心里惦记这里的孩子们?” “我想你了,所以巴巴地跟了过来,这理由你满意了吧。”我顿了一下:“结果你又不在。” “行了,明早等阿姨他们过来换我,我就回去了,你在那里住一晚等我。” “哎傅源,你是不是跟孟婕在一起啊?别太亲近了,我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走那么近,尤其是她。”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孟婕又没什么关系,今晚这不是为了照顾这生病的小孩儿吗,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我就说说,反正你记着就行。” 等挂了电话,阿姨他们去张罗晚饭,我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就跟阿姨说:“不然我去找傅源他们吧,防止他们那边有什么事儿,我过去帮帮忙。” “不用你去,医院有医生和护士,还有他们两个在盯着,你过去干嘛呀?说不定连个陪床的椅子都不够用的,没站没坐的多难受啊。” 但是我坚持,她就摆摆手:“随你随你。” 我叫了的士过去,他们就在上一次傅源住院的那一家医院里,离得也不是很远,我很快就到了,顺便给他们带了晚饭过去。 其实我可以打电话问傅源他们在哪间病房里的,但是我就是没有打给他,而是特意到护士站去让护士帮着查一下,才自己找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大概就是隐隐地想知道他和孟婕单独在一块儿是什么状态。 我不放心。 到了病房门口,我从窗户里看到傅源和孟婕坐在里面的椅子上,那孩子躺在床上,孟婕拉着他手好像在哭,傅源还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我心里想着,孟婕可真是矫情,不就是住个院而已,阑尾炎还不就是一个小毛病,有什么好哭的,至于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儿吗,也不知道是给人孩子看的,还是哭给傅源看的。 我推门进去,傅源抬起头看了一眼,站了起来:“乔雨,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孤儿院里等我吗?” “想着你们大概没有吃饭,就给你们送点儿饭过来。快吃点东西吧,还热着呢。” 41.我跟你道歉 孟婕站了起来,看着我说:“乔姐你太客气了,真是谢谢啊。” “不客气。” 我把东西递给他们,看了看床上的孩子:“你好点儿了吗天天,还疼吗?” 天天点点头,我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天天是坚强的孩子,手术已经做完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傅源沉默地吃饭,三两下就吃完了,把饭盒递给我:“你晚上要在这里过夜吗?” 我对孟婕说:“小孟,你回去吧,我跟傅源在这里待着就行,人不需要太多。” 她忙说:“乔姐没事儿的,还是你回去吧,这里没地方睡,只能把椅子放下来稍微躺着,睡不太舒服,你可能不太习惯。” “我很习惯啊。我以前也经常陪床的,而且我老公在这里,我也能跟他讲讲话。” 孟婕看了傅源一眼,露出恍然的神情:“那行,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道床上那孩子看着孟婕说:“小孟阿姨,你能不能陪陪我不要走?我不想你走。” 孟婕为难了起来对傅源说:“傅大哥,不然你就跟乔姐一起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傅叔叔你也别走好不好,陪陪我吧。”天天拉了拉傅源的袖子。 敢情我是多余的了?我轻咳了一声:“那行吧,我们都不走了,反正就一夜,怎么都能将就。” 我从边上又搬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一时气氛有点儿尴尬,过了一会儿孟婕提了提水壶:“我出去打点儿热水过来。” 边上床位有个人说:“我们这栋楼没水呢,要到一楼外面的热水房里打。” “好的,我下楼去弄一壶水上来。” 傅源看着她:“你忙活一天了,让乔雨去。” 又看着我:“愣着干嘛,你去,在一楼最东边,再去小卖部买几个一次性杯子和速溶咖啡,我要喝。” 我哦了一声,接过水壶就下去了,孟婕刚开始还不好意思,说还是不麻烦我了,但我还是坚持下楼了,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他是大爷,他开心就好。” 等我买好了东西上去,把咖啡递给傅源,他没接过来:“你帮我冲,难道还要我自己来?” “好,孟婕你要吗?也来一杯?” “不用了乔姐,我喝白开水就行。” 我帮傅源冲了一杯递给他:“来,傅总,请用咖啡。” 他瞥了一眼床头柜:“放在上面凉一会儿,刚冲出来你就让我喝,你想烫死我啊。” 药瓶里的水挂完了,傅源让我出去喊护士来拔针,天天拔了针就睡觉了,眼看着病房里要熄灯了,孟婕小声地跟傅源说:“傅大哥,我还是回去吧,反正孩子都睡了,这会儿也不会闹了。这里三个人不好躺着,你们两在这儿,能把椅子放下来方便一些。” 傅源看了看手表:“都这个点儿了,这附近一向不太好打车,你怎么回去啊。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往前面路口走一段儿,等等肯定是有车的。” “行了,我送你吧,你一个女孩儿这么晚回去我不放心。”他拿了外套,看了我一眼:“你留在这儿看着,我很快回来。” 我勉强笑了一下,心里哼了一声,时间又没有特别晚,怎么就不能自己回去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靠在椅子上,后面觉得有些困,房间里的灯也灭掉了,我眼皮沉重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把我抱了起来,又让我平躺了下去,在我身上盖了一张毛毯。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傅源。” 他嗯了一下,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才回来。” “我回去又拿了一些东西过来,你睡吧。” 傅源在另一张平放下来的椅子上躺着,跟我在黑暗中面对面,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不准生我的气了。” 他没讲话,我捏了他一下:“听到没有?” 他翻了个身平躺着,我晃他的胳膊:“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老公,是我错了,我冤枉你了。” 傅源把我的手给抓住了,忽然把他用力地咬了一口我的手臂,我疼的一激灵,差点叫出来,可又怕吵到别人,只好抿着嘴巴忍住了。 这混蛋的报复心可真强,给我疼的呀,又不能还手,更不能骂他,只好自己忍下来了,傅源这才又跟我面对面,揪了揪我的耳朵:“这是我给你的惩罚,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说完傅源站了起来,把他那张椅子给搬了起来跟我睡的这一张给拼到了一起去,然后在我身边躺下来,伸手把我给搂在了怀里。我的心里忽然充盈了起来,看着他笑了。 第二天一早就被医院里的声音给吵醒了,我睁开眼睛,傅源已经起了,在卫生间里刷牙,看到我指了指牙具:“我昨天带过来的,你的牙刷在这里,就跟我用一个杯子吧。毛巾放袋子里了,新的很干净。” 等洗漱完,孟家阿姨和孟婕也过来了,阿姨看着我们两:“你们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看着了,昨天辛苦了。” 傅源恩了一声,阿姨又提醒他:“对了,下周带孩子们野炊啊,你答应了他们的,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一定要过来。乔雨要是有空也一起去,年轻人嘛也不要总是忙工作,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过得惬意一些多好,工作什么时候做不完啊。” “好的阿姨,我有时间的话一定来。” 我们告辞离开了,正要往外走,孟婕突然开口说:“傅大哥等一下,你的鞋跟上粘了一张纸。” 说完她就蹲了下来对傅源说:“抬一下脚。” 傅源依言照做,她伸手帮他把那个广告纸给拿了下来,傅源忙说谢谢,孟婕笑了起来:“别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回去的路上我决定跟傅源好好说说:“昨天晚上不方便说,今天我想郑重跟你道歉,作为老婆前段时间我只顾着自己的工作,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里,时间久了你肯定要心里不舒服了。” “其实我也知道你辛苦,也已经尽力在体谅你了。只是有的时候心里有些堵,接受不了那种落差,我们以前那么亲密无间,现在每天却好像连说两句话都是奢侈了。” “我一定改。我跟你保证,以后我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有什么事儿能做的快点儿就尽量快点儿,哪怕做不完带回家去做都行,至少应该跟你多待会儿。” 傅源无奈地看着我:“你别把我形容的离了你就不行,我也不想每天都捆着你在我身边,你要是真的有事儿,就在公司忙晚一些回家其实也没关系,可是如果有空的话,就早点儿回来,尤其周末,不要加没有必要的班。创业是辛苦,但是你不用太担心资金的问题,多少事情也其实在上轨道了,只是你心里有强迫症,觉得有些事儿自己不盯着就不放心,可实际不是那样的。什么是管理者,不是一直把权利抓着,而是学会放权和分权,把任务即时分配给下面的人做,不然要底下的员工是做什么的?” 他的话让我不好意思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懂企业怎么管理。” “那就多跟我学一学,这么好一个老师在边上,都不用交学费,你难道不应该每天求着我让我多教你一些吗?” 我用手捧着脸做崇拜状看着傅源:“傅老师,以后多教教我好不好,我想跟你……” “跟我干嘛,学习?” “搞师生恋。” “靠,没节操。” 傅源骂了我一句,但是他明显心情好了起来,没过两秒却又板起脸来:“但是我最生气的不是你不陪我,而是你不陪我算了,你还不信任我。” 我撇撇嘴:“口红印都出来了,我要是还能淡定,那才是出鬼了。” “可是我跟你解释过了,你就该相信我。乔雨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尿性的人,每次我们两一分手,你就跑了躲得远远的,第一次一跑就是两年,之后那次是大半年,那么长时间我们两都是异地的状态,我找过谁吗?” “孟萧。”我言简意赅。 他白了我一眼:“我碰都没碰过她,你跟一个癌症患者计较那么多干嘛。除了她我找过谁吗?” “好像没有。” “那你现在那么激动做什么?何况我们两结婚了。感情难道不应该比之前更加牢靠吗,而且我觉得正是因为结过婚了,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管是工作还是活动,才更觉得没有关系,更坦然一些,你就比如我和孟婕都在孤儿院,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地能怎么样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昨天晚上过来,你不就是不放心吗,你对我能不能多点儿信任?” “人家不是在乎你吗?” “再在乎也不能不讲道理。不要捕风捉影的,你说你公司里那么多男人,我会怀疑你跟谁不清不楚的吗,我没有啊。我对你都能很信任,你为什么不能对我信任呢?” “好嘛,那我以后不随便怀疑你了。” 42.遭人放鸽子 傅源伸出手给我看他手上的戒指:“乔雨,戒指是环形的,在我看来除了是方便戴在手上之外,还有另一层寓意,它就像是一个圈,给自己画地为牢。不是说通过心脏的血脉就是在无名指上,用戒指套住了所爱的人的无名指,就可以留那个人的心吗。我既然敢跟你结婚,戴上了你送的戒指,我就有分寸,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的话让我心里也沉静了下来,我歪着头看他:“好啦傅源,我相信你了。我以后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否定你,你说得对,夫妻之间是要有信任的,本来我们的生活当中就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刨根究底的话,做人也太累了一些。” 傅源摸了摸我的头:“这样才乖。” 我问傅源:“下周末你想要带孩子们去哪里露营?” “九谷口,那地儿风景不错,雁栖湖再往北几公里远,那里也是北京最大的野外露营区,主要是有个孩子下周过生日,说以前看到书上写了住在帐篷里很好玩,就说生日愿望是这个,其他孩子一听都嚷嚷着要一起去,根本收不住了。我就想天也暖和起来了,带他们过去也没什么。” “听起来不错,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个大人也能帮着照顾孩子们。” “那当然好。” 晚上回家,我让傅源跟我去一趟超市:“之前说要做大餐给你吃,结果放了你鸽子,现在弥补的话来不来得及?” “我觉得自己应该挑一瓶红酒庆祝一下。” 结果真的吃了烛光晚餐,是我的主意,从工艺品店里买了两个蜡烛回来,又煎了牛排,炸了大虾,我们点燃蜡烛把灯关了,面对面吃饭,傅源一脸好笑地看着我:“光线好暗,真不习惯。” “小时候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叫烛光里的妈妈,现在要你记住烛光里的老婆,是不是特别美丽,特别动人。” “额头上有颗痘痘特别明显。”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讨厌,你真没情趣。” “在饭桌上谈什么情趣?”傅源挑眉看我:“要是在床上说还差不多。” 我伸出脚勾住他的腿:“那你想不想?” “夫人盛情相约,为夫怎么敢不从?随时可以奉陪。” 吃了饭他就搂着我去了房间,手已经往我衣服里伸的时候,我看着他特别认真地说:“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傅源还没准备停手,眼看着就要解开我内衣扣子了,我终于绷不住了:“我大姨妈刚来。” 他白了我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太坏了,我记得你好像不止一次这么骗我了。” 我哈哈大笑:“可你回回上当,谁叫你色欲熏心。” 虽然没有做成大事,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毕竟结束了前几天的冷战状态,我也算松了一口气。主要是我跟傅源在一起那么久了,分分合合也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是为了不得不分开的原因,闹得遍体鳞伤,是切身的痛苦。 这一次毕竟不一样,这种为了琐事的冷战我们过去几乎没有发生过,果然结婚之后,会很一些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工作日还是忙,不过我尽量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周末想陪着傅源出去玩,有满心的期待,谁知道到了周五晚上,公司会临时出了事儿。 之前有个客人订了一批智能电源插座,定金也交了,合同也签了,我们赶工在半个月之内交货,眼看着第一批成品已经做出来,剩下的部分也这两天能完工了,这个客户却突然说不要了。 按照合同,他就是定金付了不能再收回,可是尾款还没有打,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因为现在的智能插座一般都是10A,可是这个客户之前定的是16A,虽然也有一些公司有16A的智能插座,但是比较少,因为大功率的东西造价高,开发难度也增加,而销量不一定增加,所以很多公司不愿意冒风险,何况我们还按照他的想法增加了夜灯和香薰元素进去,适用于小众人群,成本也高了很多,如果不是客人预订,我们绝不会生产这么多。 这样的情况还真的是让人头疼,因为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客户,我们定金收的也不多,合同上也没有详细地关于违约的处罚,这么一来我们公司是吃了大亏的。 没有办法,我跟傅源讲了这个情况,想要周末的时候再去跟这个客户协商一下,他也挺担心,但是跟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约好了,又不能爽约,我就说这事儿我自己处理,让他不要担心。 傅源安抚我:“先协商看看能不能有余地,如果对方实在不想要的话,就先留着,以后找别的对口的公司推销,价格上尽量优惠,一定有办法处理掉的。” “好。对不起啊老公,我明天就不跟你去野炊了。” 他叹了一口气:“哎呀行了啊,你都这么着急了别想着不能野炊的事儿了,我要不是提前答应了他们,肯定要陪着你的。我周日尽快回来。” “恩啦。” 周六我跟冯大力去找那个客户,却吃了闭门羹,我就在他们公司的大厅里等着,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多他们老板才露面。 他看到我也一脸头疼的样子:“乔总,真的不是我故意耍你,而是我们的销售平台出了问题,不适合再卖这种限制性的产品。但是你们不一样啊,以后这批货再转卖给别人,也不会吃亏的。” “你说的轻松,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跟我做生意的,这是我开业以后接你的第一单,我们公司刚开业没几个月,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整我?我不管,这一批货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乔总,我的定金交了现在也打水漂了,我们公司已经有损失了,而且合同没有列明违约处罚,你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我就坐在他办公室里不走了,心里其实烦得很,他看我这样子说:“这样好了,我知道有家公司可能会想要这批货,他们的吴总跟我也是朋友,今晚我做东请你们一起吃饭,饭桌上你们聊一聊,价格到位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要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只能同意了。 冯大力晚上有别的安排,他跟另一个客户有约,总不能爽了,我就带了程杨一起去吃饭,那个吴总长得胖胖的,戴一副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有些斯文,几杯酒下去话就挺多的,还有些开黄腔。 我听了很不自在,就跟他谈那批货的事情,他有些跟我打太极,先说这种东西没有市场,又说他们做零售也可能有需要,程杨中途去上厕所,吴总坐在我身边,忽然手就过来搭在了我的肩上:“乔总,那批货销出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把他的手拿开了:“价格方面,我们可以稍微优惠一些。” “除了价格方面,别的就没有好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俯下身在我耳边讲话,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吴总还想要什么好处?” “我们先喝一杯,来。” 他的手又若有若无地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猛地站了起来:“吴总,请你自重一点儿,把手给我拿开!” “呦,乔总好大的脾气啊。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么不给面儿?” “我老公可不太喜欢我跟别人这么交朋友。如果吴总你没有诚意,这顿饭就当我浪费时间白跑一趟了,生意不做也罢。” 程杨正好从外面回来,我看了他一眼:“程杨我们走。” 他不明所以的样子,但还是拿了东西跟我出去了。程杨有车,顺路送我回家,路上忍不住问:“乔总,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那客户怎么说的。” “衣冠禽兽一个,根本没有诚意,不用理他。” “他没对您怎么样吧?” “没事儿。” 等我到了家里,实在是有些委屈,女人在外面谈生意要是碰到这样的人,其实真的挺糟心的,就像是吃了一口苹果,咬到一半发现里面一条虫,虽然没吃下肚,但挥之不去的恶心。 眼下还要再物色其他的下家,我心里有些烦。 忍不住给傅源打了电话,问他在干嘛,他说刚躺下,准备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去。 傅源又问我跟客户谈的怎么样,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就故作轻松的说:“肯定会有别的客户要,今天有别的客户说如果我们优惠就考虑一下。” “没事儿,哪怕真没有人愿意拿那么多货,以后留着做网络零售也行……”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他那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挺激动地喊了一句:“傅大哥!傅大哥你睡了吗,我帐篷里有条蛇。” 傅源应了一声对我说:“乔雨我先挂了啊,孟婕找我有事儿。” 我听着电话里的断线声心情不佳,自言自语地说:“凭什么这会儿你在孟婕身边啊,不开心。” 4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我又给以前做过同类型产品的客户发了信息,问问他们有没有人需要类似的产品,可是没人回应,我心情有些低沉,洗了澡刚准备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睡觉的时候,手机显示有新邮件进来,邮件主题是“你要的东西”,我就开了邮箱点进去,一看却愣住了,里面是几张傅源跟孟婕在同一个帐篷里的照片儿,不知道是谁从帐篷外面拍的,能看到里面的人的影子显得特别亲密。 有两张简直就像是在亲吻一样。 我气得要死,当然这种情况应该是影子借位,实际情况可能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但是他们怎么就待在一个帐篷里了?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帐篷里有蛇?怎么就她的帐篷里钻出来一条蛇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说不定是自己让人放进去故意想跟傅源撒娇的!这也太让人窝火了,而且我十分怀疑这照片儿就是孟婕让人拍了故意发给我的,除了她我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了,他们孤儿院自己的活动还能被外人给知道了不成,她什么意思啊,想要给我和傅源制造矛盾? 我也挺佩服这个女人的,连我的邮箱地址都给摸清了,我这个邮箱是平时工作常用的,也不清楚她从什么地方弄到手的,而且一般情况下这种有预谋的发这样儿照片的邮箱,大概就是那种机器注册号,不会是实名制的,查也难查到。 按照我往日的脾气早该给傅源打电话过去告诉他这事儿了,可是一想起来不久之前我们两因为信任的问题才闹过的,傅源很明显比较介意我对他的不信任,现在我要是拿着这些照片儿去质问他,他又该要生气了。 万一我跟傅源再闹别扭,反倒便宜了边上等着看热闹的人。 所以我默默地关掉了网页,尽管非常生气,也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如果我不冷静,说不定中了这人的圈套,而如果我和傅源什么问题都没有,对方反而有可能露出马脚来。 傅源是周日早回来的,我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照常跟他讲话。傅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样子,我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他如果昨天晚上跟孟婕真的怎么样了,再面对我的时候不会这么坦然,所以我稍微放了心,关于照片儿的事情也都没跟他提起来。 他的关心点在我那一批货的处理上,安抚我说:“没关系,我再帮你问一下跟我熟悉的供货商他们对这个感不感兴趣,实在销不出去,就先留在手里。” “好。对了,昨天我打给你的时候,听到孟婕说她的帐篷里面有蛇,听起来怪吓人的,她没什么事儿吧?” “没咬到人,就是挺长的一条,确实有些吓人,黑不溜秋的,我后来拿树枝给弄走了。” “是每个人都睡单独的帐篷吗?那你们准备挺多帐篷的。” “也不是,小孩儿就是几个人睡一顶,我夜里时不时过去看他们一眼,也没怎么睡着,主要就是白天玩儿的开心,小孩儿过生日,买了挺大一蛋糕,又是给他们烧烤的,孤儿院的孩子平时都不太带他们出来玩的,难得这一次,给他们乐坏了,但我也累坏了。” 我让傅源坐下来,给他捏捏肩膀:“今天早点儿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周一肯定比较忙。” 他伸了个懒腰:“谢媳妇儿。” 没想到那个吴总周一会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存他的号码,只看到是一个北京号,就接了起来,刚开始听声音有些耳熟,直到他说自己姓吴,是那天跟我吃饭的能个,我才想起来,语气也变得漠然了一些:“吴总,你打给我干嘛?” “乔总,我是来跟你赔罪的,真的对不起,那天我是酒后失言了,得罪了你,还请你见谅。” 我心想他这态度变得还挺快的,突然跟我客气起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没有说话,他看我保持沉默继续说:“是这样啊乔总,你那天晚上跟我吃饭,不是想要问我要不要那批货吗,我后来考虑了一下决定要了,为了给你赔罪,你就按照当时给老李公司的那个价格给我就行,我也不跟你杀价了。” “吴总,李总当时放了我一次鸽子,我的损失已经很大了,你确定自己那批货是你想要的,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当然不会,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合同上加一条违约金的条款总行了吧。” “那样我当然会更放心一些。” 他又说希望在这批货的左下角统一印上他们公司的logo,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了,不是什么复杂的加工,只要返工重新走一遍生产线就行,快得很。 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吴总,但是现在这批货能转出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当时那顿饭我就当他是酒后失德,既然他也已经道了歉,我也没有被占什么便宜,就算了,我也跟傅源说了货处理掉的事情,当然是省略了中间不开心的过程,傅源也挺高兴的,还跟我说:“我之前就跟你说了,遇到事情不要慌,总会有处理办法的。现在你相当于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多好的事儿,不过挺奇怪啊,这个吴总竟然没让你降价,原价买回去,真不会做生意,我要是他肯定趁这个机会拿掉十个百分点,毕竟他占主动权,你比较被动,恐怕为了销货也只能答应了。” “你怎么替他考虑啊,谁是你老婆?还帮着外人打算盘。” 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出后遗症来。 那个吴总约我吃饭,说是要再给我郑重道歉,我本来是真的不想去,但是他三邀四请,而且电话里讲得特别有诚意,再加上我现在做人家生意,也不好姿态摆的太高,就同意了。他可能是听李总说,我的老公是银河桥的老板,就说把饭店定在银河桥,我当然更同意,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银河桥的老板娘,那里就算是我的主场了,他再想动手动脚的应该也不敢了。 饭桌上有他们公司的人,我又把冯大力给喊了一起,结果饭吃后面,吴总来敬我酒,手又往我腰上揽,我厌恶地站到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他又过来拉我:“乔总,晚上吃完饭一起去唱唱歌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老公不准我晚上回去太晚。” “哎呀,管你老公怎么想的,我们玩我们的。难得聚一聚,大家热闹一下。” “我真的去不了。” “乔总,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上一次跟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不是特别放得开吗,今天在你老公的饭店,你就收敛啦?” 他这话一出我就觉得特别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放的开,我怎么放得开了? 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我沉下脸来:“姓吴的,你今天设宴不是给我道歉的吗?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喝酒就得意忘形了是不是?别给脸不要脸啊。” “道歉,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啊,我们公司合作所以吃顿饭而已,乔雨你跟我喊什么东西,上一次吃饭的时候,大腿都给我摸过了,不也没见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冯大力诧异地抬头看着我,我气的手都抖了:“你别瞎说,我跟你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当时老李也在,你们公司的那个小伙儿也在,大家都看到了的,婊子就是婊子,装什么圣女。” 这话说的特别难听,我气的把酒瓶子往地上摔,两个服务生站在边上也吓得愣住了,我转过头对她说:“叫保安来,把他给我拖出去。” “哎呦,老板娘了不起啊,仗势欺人是不是?” “愣着干嘛,叫保安过来!”我对服务员喊了一句,她们赶紧出去了,没一会儿保安就来了,傅源也被惊动了,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冯大力比我冷静,在边上说:“傅总,这个姓吴的太不礼貌了,说话特别侮辱人。” 姓吴的冷笑了起来:“当着你老公的面儿敢做不敢当是不是,当时你明明求着我把你的货给买了,看我的眼神儿都是直勾勾的,仗着自己漂亮,酒量也好讨得我喜欢了,我连一分钱的价格都没有降就跟你们公司签了合同,现在合同签了想翻脸不认人了?” 傅源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把他摁在地上打,疼的他大喊大叫:“酒店老板打人了,这是什么理儿。” 傅源又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他几脚,被人给拉开了,他对着地上的人说:“从我的店里滚出去,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们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傅源看着我,余怒未消:“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好的结果,跟这种人做生意,你也做得下去?”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之前说的是跟我道歉,结果突然就变了态度那么说我,明显是在诽谤我,我怎么可能为了做他的生意就跟他逢场作戏?” 44.背后的手? 冯大力在一边开口:“傅总,我觉得这个姓吴的明显是来者不善,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明明很客气,这会儿又变了个态度,太奇怪了。” 傅源看着我们:“跟我到办公室里来。” 等到了他办公室里,冯大力问我:“乔雨,上一次吃饭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那个姓吴的要那么说?” “那天是李总做东,说要把这个吴总介绍给我认识,说他们公司可能会要这批货,我就去跟姓吴的吃饭了,结果饭桌上他动手动脚的不太规矩,惹到了我,我觉得他们没有诚意,就走了。谁知道周一的时候,他突然又打电话给我,说想要我们的货,还跟我特别认真的道歉,也没有再还价。我就觉得他应该是酒后失德,本性不坏,才跟他签了合同。” 傅源的手指敲着桌子:“那他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是为了什么,如果真心要做生意,绝对不会这样。” “你不信我?觉得我会跟他这样的人不清不楚吗,傅源,我乔雨是有底线的人,不是那种为了做生意就不要自尊的人。” “我信你。”傅源盛怒之下却笑了笑:“我傅源的女人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儿利益就委曲求全,只是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这个姓吴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又特意挑了银河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来说出之前那番话,一定是有别的用意。” 我踢了一下桌子:“烦死了,真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后手。我真的不想跟他做这个生意了,可偏偏合同上还加了条款如果违约的话我们公司需要赔偿一大笔钱,关键是产品上面都加了他们公司的统一的logo,卖给别人根本卖不出去,如果我不如约,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傅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冯大力说:“你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完整地说一遍。” 冯大力于是跟他详细地讲了一遍,傅源在椅子上晃了一圈:“乔雨,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对方这么费劲儿地用这一批货来做文章,其实就是在挖坑给你跳。” 我不解地看着傅源:“我不知道啊,我最近一直做自己的生意,过程中有没有侵犯到哪家的利益,真的自己不清楚。” “如果有人要动你,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坐了下来:“最开始是李总毁约,但是我不能把他怎么样,那批货在我的手里,我最不济就是找人以稍微低的价格处理掉它们,而现在却是在逼我做选择。” 傅源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扔给了冯大力一根:“不,也许那个人不是在逼你做选择,而是在逼我做选择。” 我不解地看着傅源:“我不懂你的意思。” “姓吴的把地点选择银河桥,又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明显是想要让我知道整件事情,并且故意激怒我,想要让我因为这件事情对你有误会,让我觉得你是那种为了谈生意不择手段的人,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而如果我真的上了他的当,就绝对不会让你做这个生意,你们公司只能毁约,毁约的结果是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批货打了logo再难卖出,而且你还要面临一大笔违约金。对于新公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好险恶的心思,而且还让能让你对我有误会,淡化我们之间的信任。” 傅源摊开手:“就是这样。所以你听我说,按照合同的时间,到期交货,跟姓吴的死磕到底,一定要拿到货款,不然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冯大力也点点头:“估计是这个姓吴的联合那个李总,特意想要折腾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处于被动的局面,甚至失去了理智违约,他们好赚得一笔违约金。” 傅源又转了一圈椅子:“有可能,也说不定是行业内竞争对手跟他们合计着摆乔雨一道。” 我叹了一口气:“差点就上当了,真是气死我了,那个吴总竟然那么说我,当时银河桥那么多工作人员都在,听到了那些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想我。” 傅源看着冯大力:“大力,你先回去吧,我跟乔雨聊一聊。” 等冯大力一走,我咬了咬嘴唇忽然眼睛就湿了,傅源看我这样儿反而哭笑不得了起来:“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哭什么?” “凭什么他们欺负一个女人。” “商场如战场,你会因为对方的军队是女人领兵,就不打仗了吗?只是他们手法也确实龌龊,作风挺下贱。” “我刚才其实挺怕的。”我坐到了傅源的办公桌上,垂着眼睛:“我特别怕你信了那个混蛋说的话,误会了我。” “刚听到这些话是很生气,不过冷静下来也就觉得不对劲儿。哥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货色,连我的一个手指头都抵不上,除非是你眼睛瞎了,不然怎么可能跟他搞暧昧。” “你呀,就是狂妄自大。”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高兴了起来,忍不住笑了,傅源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拍拍我的后背:“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 按照傅源的安排,我们按时把这批货交给了姓吴的那家公司,他们竟然刚开始还以傅源动手打人为由,想要拒收。我直接让合作的法律事务所的律师去了一趟,让他们准备违约金的事宜,他们只好又灰溜溜地收了货,交了尾款。 虽然心里非常地不舒服,但就像傅源说的,在生意场上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可能遇到,如果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能让自己试着去接受。 我们又开始每天晚上去他妈那里吃饭,逗逗儿子,Bob开始学爬,两条小腿在毯子上蹬,特别有意思。回去的时候如果忙不过来,傅源就帮我一起做事,一切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然而自上一次收到了他们露营照片儿之后,我时不时地就会收到类似的邮件。 全部都是傅源跟孟婕的照片儿。 有时候是傅源在做事,孟婕递给他毛巾的样子;有时候是傅源抱着小孩儿在闹,孟婕在边上看着微笑的样子;最过分的一次,是我收到了一个八秒半钟的视频,孤儿院里几个小孩儿冲着孟婕叫“孟妈妈”,却对着傅源叫“傅爸爸”。 我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周五晚上我从公司里回来,傅源问我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孤儿院,我还是爆发了。 “你一定要每周都过去吗?” “怎么了?去那里不是很正常吗?”傅源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傅源,你到底是去看孩子,还是去看孟婕的?” “乔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怀疑,你就不能对我信任一点儿吗?在孟婕没有去之前,你没有从海南回来之前,那么长时间以来,我每一周都会过去,照顾那些孩子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虽然刚开始,我是因为对孟家有愧疚,想要通过这件事儿去弥补,可是到了后面,作为成年人,看到那么多孩子忍受病痛的折磨,还没有父母照顾,我是有责任感的。” 我把电脑打开,给他放这么久以来我所收到的照片和视频,傅源沉默地看完了,轻轻皱了皱眉头。 “傅源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孟婕发给我的,那个女人的心机很强,她为了让孟家阿姨接受自己,不惜整容,现在为了离间我们的感情,又时不时地发这些东西来膈应我。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你们去露营,她的帐篷里有蛇,之后你们就待在一个帐篷里,你看她后来发给我的这些图片,拍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 傅源又重新把所有的邮件都看了一遍,抬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孟婕发给你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我太了解这种女人了,很明显她喜欢你,她巴不得我跟你闹,跟你吵架,然后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接近你,安慰你,眼看着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了,就能插足我们的婚姻了。”我握紧了拳头:“她竟然还教唆那些孩子叫你爸爸,叫自己妈妈,她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些不会是孟婕做的。” “你对她就那么信任?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出现就让人很不舒服,看到她就让人想到孟萧,也许她就是知道了你跟孟萧的过去,想要借着你对孟萧的愧疚来勾引你,那天在医院里我就想说,连你鞋子上粘了东西她都一眼就看到了,还刻意蹲下来帮你拿掉,也真够殷勤的。” 傅源合上电脑摇了摇头:“乔雨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让我有危机感。” “所以你觉得我会出轨?会跟外面的女人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我颓然地坐了下来:“我很累,我也不想胡思乱想,但是我每次看到你跟孟婕在一起,就心里很难受。” “发照片儿给你的人,绝对不会是你的朋友,他的目的大概就是让你疑神疑鬼,心神不宁。而你,乔雨,你现在的样子,正中对方下怀。”他按住我的肩膀:“你还没有明白吗,这背后大概有一双手,在推动着所有的事情。” 45.跟踪 傅源的话,让我心里一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孟婕那么信任,他们才认识多久的时间,他就笃定地跟我说,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还会有谁,谁能有机会接近那些孩子,教他们喊爸爸妈妈那样的话,除了孟婕,只有孟婕。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是一股涓涓溪流,本来在慢慢地往前流淌,有朝一日等待着汇入江海,可是中途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横亘在这条通往江海的路上,终究只能在原地汇集,断了方向。 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 傅源没有发现我的异常,看着电脑屏幕说:“我一定想办法把这个人给揪出来,怎么能这么膈应你,无中生有地抓怕这些照片儿来混淆视听,媳妇儿你别担心,等回头找到他了,我给你机会让你狠踹他几脚出出气。” 我站了起来:“我困了,先睡觉了。我明天不跟你去孤儿院里了,你自己去吧。” “乔雨,我跟孟婕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知道你不爱看到我跟她在一起,已经尽量避嫌了,其实我们两平时在孤儿院里都是各做各的事情,我跟她之间所有的交集都在这些拍给你的照片儿上了,我真的觉得这抓拍的人也蛮拼的,守株待兔似的,只要有能同框的机会,就一定不放过。但我总不能不去孤儿院吧,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就不关心那些孩子们了,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就祝你早点儿找到幕后推手吧。” “我一定找到。”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他能找到才奇怪呢。 回头他把这事儿跟孟婕一说,孟婕再演一出戏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哭哭啼啼的,傅源心一软又要哄她了。 我还真是越想越生气。 第二天傅源站在床边穿衣服,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睛,他看着我:“你真不跟我一起去?” “我要去公司里,今天有一批货进来。” “行。我今天不留在那里过夜,我晚上就回来了。” 我恩了一声,他低下头亲了我一口拿了包走掉了。 等傅源一走,我给程杨打了电话:“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在北京上大学?能不能请他帮个忙,帮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乔总您说。” “帮我跟踪我老公。” 他很快给我回电:“我刚问过我弟了,他说没问题可以帮忙,只是乔总,您没事儿让他跟踪傅总干嘛?我不理解。” “我就是想知道,每次我不在的时候,他去孤儿院里,都跟那个叫孟婕的女人在干嘛。那个孤儿院每周都会有很多大学生志愿者过去,你让你弟弟用学生证做个登记,就能进去帮忙,做事的时候帮我盯着孟婕跟傅源,我回头给他发工资。” “嗨,他平时在学校里也就是打打游戏,让他当义工还有意义呢,要什么工资啊。您放心吧,他挺机灵的,我把他电话给您,有什么事儿你们两直接联系。” 做这样的事情,我其实很不情愿,如果可以,我也想要相信傅源,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他对孟婕宽容的态度。是不是真的毫无暧昧,我要自己查过才算。 程杨的弟弟程柳按照我说的,拿了学生证登记之后,就进去做事,他不时地给我发一条短信:“姐,你老公在帮着搬东西。” “姐,那个女的到现在都没出来,在里面教孩子画画。” “姐,他们讲话了,不过你老公一直在东张西望的,不会发现我了吧。” 被他的短信累积轰炸,我这一天的心思都有些恍惚,无心投入工作。 不过按照他的观察,他们两看起来挺正常的,不像有特别关系的样子,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程柳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姐,我刚听到那女的说她要去什么地方,我没听清楚,然后你老公说他送她过去,顺便自己回城区,我还需要跟着吗?” “你方便跟吗?” “外面路口有出租车,我现在就出去等着,应该来得及跟上。” “那行,你帮我看看他们到哪里了。” “好嘞,你放心。”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程柳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好像要去雍和宫,你老公把车停好之后跟着她一起下了车了。” 我心里一动,雍和宫?自从孟萧出事之后,傅源再也没有进过佛堂半步,上一次我问他要不要去烧香,他还说不想去,可是现在却跟着孟萧的妹妹一起去,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在他的心里,孟婕就是孟萧,相似的一张脸,就能给他的心里一些慰藉吗?我慢慢握紧拳头,心里酸涩难平。 之后手机再无动静,程柳也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我觉得很奇怪,忍不住又打给他,想问问之后发生了什么,谁知道接电话的人,却是傅源。 他一开口吓了我一跳:“乔雨,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你怎么会?”我心里一紧,尽量稳定情绪:“让程柳接电话。” 程柳很快接通了:“姐,你老公盯上我了,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就等我下车想要逮我呢。本来他想不知道我手机密码打不开我的手机,我想替你保密来着,谁知道你突然打过来,这下全暴露了。” “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过去。” 我拿了东西很快打了车到雍和宫,从西直门过去只有几站路,快得很,我到的时候傅源抓着程柳在门口站着,孟婕也在边上。 傅源把程柳往我面前一推,程柳差点儿摔了,我赶紧扶了他一把。 程柳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对不起啊姐,我闯祸了。” “不怪你,辛苦了。你回学校去吧。” 傅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本来以为,他是拍之前那些照片儿的人,还一路跟着我们过来,就故意跟孟婕一起下车,想要抓住他。结果呢,乔雨,弄了半天这人是你让他跟着我的?你在逗我?” 我让程柳先走,面上还算淡定地看了一眼傅源,又看了看孟婕,她不解地问我:“乔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不明白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孟婕,这样这个样子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我因为你的原因,不信任自己的丈夫,派人来跟着你们,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干嘛,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她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乔姐,你为什么要怀疑傅大哥呢,他那么爱你。” “还不是因为你发到我邮箱里的那些照片儿,你这女人多有心机啊,为了让孟家阿姨和傅源对你亲近,巴巴地整容成你姐姐的样子,想要勾起他们对孟萧的感情,可你恶不恶心,你是变态吗,好好地活人不做非要整成一个死去的人的样子?” 傅源沉声对我说:“乔雨,你不要太过分了,说话注意点儿分寸!” “我过分?傅源咱们两到底谁过分啊?你帮一个这样的女人你不帮我,我们多少年的感情?她来烧香就烧香,自己不能打车来吗非要你送?还有之前在病房里看到那个小孩儿阑尾炎就哭了让你在边上递纸巾,又是殷勤地帮你把鞋底下的东西给拿走,装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儿,我看着就烦!” “今天是孟萧的生日,她来这里是想要给她姐姐上香,聊表心意,也是我主动要送的,正好顺路可以去你公司找你,偏偏路上觉得有车在跟我们,我才会下车。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儿,你就能想的很复杂,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乔雨,你还有理智吗,我跟孟婕能有什么关系?” 孟婕问我:“乔姐,什么照片儿,我真的不知道。” “敢做不敢当啊?让孤儿院的孩子叫你妈妈,叫傅源爸爸,你几个意思,当我死了吗?” “那天确实有两个孩子那么叫我和傅大哥了,但是之后我立即叫他们改口了,而且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突然那么叫,吓了我一跳,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她急了:“真不是,乔姐我跟傅大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我们两就是普通朋友,我跟院里其他的人都是那么相处的,说起来我跟保安大哥都比跟傅大哥更熟一些。” 傅源对孟婕说:“对不起孟婕,我替乔雨跟你道歉,她口不择言了,请你原谅。” “没事儿傅大哥,乔姐真的是误会我们两了,你赶紧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你先进去烧香吧,四点半要关门了。” 她看起来很拘谨,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去。 傅源把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跟我上车!” 我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微微昂着头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我知道你生气了,今天是我理亏,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但是我的态度就摆在这里,傅源,我讨厌孟婕!” 46.答案 傅源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你以为只有你讨厌孟婕吗?我要是人家孟婕,听到你刚才说出口的那些那么伤人的话,我才会更讨厌你。” “反正你就帮着她吧,我知道,你看到她就想到孟萧了,这个女人多厉害啊,凭着一张脸就能把孟萧的妈妈跟前男友给收服了。” “孟萧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对她动过心,难道她现在过世了,我就会因为孟婕跟她长得一样,就心里产生什么异常的感情吗?乔雨,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贱。” “金粉世家里面,金燕西当年结婚之前也不喜欢白秀珠,可是婚后还不是一样变了心跟前任整天腻歪在一起。你是没有做到他那个地步,可是傅源,你已经变了,你太护着孟婕了,甚至听不进去我的话。” “不要总是跟我提那部剧,我傅源不是金燕西,你乔雨也不是冷清秋,能不能不要一直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结婚之后我对你不好吗?你要开公司,我为了让你高兴很快就答应了;你太忙了没空陪我,我也尝试着去体谅你,不再对你有抱怨;你被人算计,我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一直在怀疑,在胡思乱想,有时候我真的是不懂你是不信任我呢,还是不信任你自己。” “我只是不信任孟婕而已。” “跟我在一起之后,你有过安全感吗?” 我沉默地看着傅源,他把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安全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相互的,别人再怎么跟你说,‘没事儿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能都不会信,因为当你认定了一个事实之后,你是盲目的,带有偏见性的,你对孟婕的态度就是这样。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因为她整容了,她整的像孟萧,你觉得她很有心计,不是什么好女孩儿。你对我也是有偏见的,你觉得我花心,婚后不一定能对你死心塌地,是,我以前是混蛋过,可是我后来对你怎么样,你看不到吗?但是你就是不放心,全部都是第一印象在作祟。” “今天是孟婕出现了,明天可能就是张婕,王婕,如果哪天我找了个女秘书,她穿了一件领子稍微低点儿的衣服,你会不会说她是故意来勾引我的,哪天我跟某个女下属出去出差,你又会不会怀疑我们两在外面开房?” “我知道你努力,你一直在拼命地往上爬,不管以前是AI还是翼控,甚至更之前你用心地学雅思,考高分,就是想要摆脱过去。我很喜欢那样努力成就自己的你,我也比谁都希望当你达到一个高度,就能变得自信起来,从容起来,可是遗憾的是,当你终于从一个保姆变成了乔总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缺少自信的人。” 我哼了一声:“傅源你不要变着法儿地教训我,我并不想听人说教。倘若是我跟江慎行一直在一起共事,也有人拿我们的事情来故意气你,我不信你能沉得住气。” “如果是放在婚前,我也许不会沉得住气,我会生气,会心里膈应,但是如果现在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乔雨,我会选择相信你,并且我不会怀疑二哥,尽管我对二哥曾经有敌意,但是我了解他是什么样儿的人,可是你不同,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孟婕,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给她下了不好的定论,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拉开车门:“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了,我只相信我的直觉。”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我一定会把背后的那个人给找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所谓的直觉有没有错了。” 说完他就把车给开走了,我站在马路上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虽然我生气,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震动。 我顺着这条路往回走,去往地铁站,雍和宫站是二号线和五号线的交汇处,人流量很大,再加上是周六,我站在人群里等待着列车进站,边上有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走在一起,小女孩儿的鞋带散开了,但是她手里拿着东西,小男孩儿蹲下来,替她把鞋带系好了。他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那一天在病房里,傅源的鞋子上粘了一张纸,孟婕让他抬一下脚,顺手帮他给拿掉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为什么就那么心存芥蒂呢?而我对她的所有反感,似乎都是这些日常中寻常的小事儿。她对傅源笑,我生气,她在傅源面前哭,我生气,她跟傅源说话,我生气,她怎么样,我都会生气,也许傅源说的对,我对孟婕是有偏见的。 当我们的年纪越大,经历的事情越多,我们的想法也会越多。即使是再稀疏寻常的小事,心里的心境不同的时候,看在眼里的意味也会跟着不同。孩提时期做的事情,成年以后也许我们再做就会有所顾忌,迟疑不定。岁月所赋予我们的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如果真的是像傅源说的那样,孟婕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只是背后有人故意在整我,我对孟婕说的那些话,其实是不负责任的。 我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冒失了。 傅源是周一傍晚到我的公司找我的,我刚跟冯大力开完会,他坐在我办公室里等我,我看到傅源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自然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想我可能找到答案了。” “什么答案?” “乔雨,唯一是不是以前说过,颜璐在路上逼你们的车,故意针对你们。” “颜璐?你是说苏嘉良的老婆吗,怎么突然提到她了,难道……” “前天晚上孟婕回到孤儿院里,找到当时叫我们爸爸妈妈的那两个孩子,问他们是谁教他们那样说的,他们说不认识,就是一个志愿者姐姐,短头发,高个子,穿一件绿色的衣服。因为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她就让保安调出来大门口的进出监控,找了很久找到了那个人,给孩子们确认过之后,看到她领的工牌找到了对应登记簿上的名单。这个女孩儿叫王可昕,首都经贸大学大三的学生,根据她登记的学生证信息,我今早找到他们学校的老师把那姑娘的家庭情况给查了,发现她爸爸在苏私液晶电子公司工作。这家公司,你还有没有印象?” 我当然有印象。 这是苏氏集团下面划分出来的一个子公司,曾经苏嘉良是掌权人,后来苏子遇的爸爸把苏子遇派过去分管,他们兄弟两为此明争暗斗。我第一次见到苏嘉良的时候,正是他为了这家公司跟傅源谈合作。 傅源见我点头,接着说:“颜璐跟苏嘉良结婚之后,这家公司现在的老总是颜璐的舅舅,亲舅舅。而我让他们学校的领导问王可昕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迫于压力说了实话,说是她爸让她这么教孩子说的,你说根源在谁?” “之后我又查了你那个客户李总的公司,知道不久之前他们跟苏私液晶电子有合作,低价拿了一批液晶屏,赚的满盆。” 我很诧异:“竟然是颜璐?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来也奇怪,我那天碰到颜璐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特别不友善,难道是因为苏子遇的原因?” “我约了苏嘉良今晚到银河桥吃饭,让他把颜璐带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吗?” “也好。” 我坐傅源的车去银河桥,一路上两个人却沉默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到了包间里,苏嘉良和颜璐还没有来,只有我们两坐着,服务生给我倒了茶,傅源在低头玩手机,我自顾自地喝茶,一小杯水很快就喝完了。因为服务生跟厨房确认菜单了,我就自己想续一杯,那个水壶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倒不出来,我往下用力按的时候,突然盖子整个打开了,里面滚开的热水倒了下来,我手没有拿稳,热水整个浇到了我的脚上。 我疼得喊了一声傅源,他吓了一跳,把手机放下来大步走了过来:“怎么了你?” “烫到右脚了,好疼好疼。” “能走吗,到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一下。” “疼死了都,走不了路。” 他直接把我腾空抱了起来走到包间里的洗手间,然后把我放在马桶上,让我抬起烫伤的脚放在水池下面用冷水冲,又出去喊服务生:“赶紧去给我拿一盘冰块过来,再让人去附近的药店买一管烫伤膏。” 我眼泪花花的,傅源叹了一口气:“乔雨我真是服了你了,倒杯茶都能把自己给烫了。” “明明就是你们饭店的水壶有问题,我又不是故意的。”真的太疼了,我说话都带哭腔了。 他无奈:“好好好,我等会儿就让人把那个水壶给扔了。” “会不会烫出疤来啊?” “不会的,最多起几个水泡儿,三五天一准儿会好。” 47.喜欢是风,而爱是细水长流 服务生拿了冰块过来,傅源把冰块抓在手里帮我敷在烫伤的地方,我觉得脚面一凉,似乎疼痛的感觉有了些缓解。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只手,忍不住把之前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哈气,我才意识到傅源一直握着冰块,手心肯定吃不消,就伸出手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行了,没事儿的。” “你手拿着多难受啊,那么冰。” “谁叫你是我老婆,我怎么都得忍着。”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可能脚面被冰块冻得失去了知觉,也不似之前那么疼了。 外面有客人进来,颜璐推着苏嘉良走到洗手间的门口,苏嘉良诧异地看着我们:“乔雨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烫到了,最近她做事毛毛躁躁的。” 苏嘉良笑了起来:“你对你这老婆也是宠的没边儿,怎么这种事情还亲自做?” 傅源笑了一下:“宠她也不省心啊,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对她再好也没用。” 他这话说的,让我心里一甜一酸,又有些恼,又有些欢喜。 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颜璐,她也在看着傅源替我敷着冰块的手发呆,恐怕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还是看起来这么亲密。 起先我有一丝地快意,心想没有遂了你的愿,你心里肯定很不爽吧。可是反过头来一想,难道我自己不是也已经中了她的计谋,对傅源横加指责,心里抱怨吗,只是似乎当我磕磕碰碰的时候,傅源再生气,也还是第一时间过来安抚我,之前的那些不快,争执,也仿佛都在这样的时候一下子消融了。 我的心里忽然一下子充盈了起来,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什么是爱情呢?我和傅源的相处,其实才是真正的爱情。 因为喜欢就像是一阵风,可能因为外界的纷扰,这种风就转了方向,喜欢也就变了味道;但爱情却是细水长流,而流水是永远都不会腐朽的。 傅源终于松开了手问我:“还疼吗?” “拿了又疼了。” “也不能敷的时间太长了,对皮肤不好,擦点药就能止疼。”他小心地用棉签帮我把药抹在了脚面上,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好一些了。鞋子已经被脱了,我本来要自己走出去,但是傅源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把我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外面的椅子上。 等坐稳了才对苏嘉良他们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请坐吧。” 其实也就是我们四个人吃饭,服务生很快上了菜,傅源没有喝酒:“苏总,我就不陪你喝几杯了,我老婆今天这个情况需要我照顾,我酒量真的是一般,要是喝醉了她就没人管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 苏嘉良喝一口红酒,看着傅源问:“傅总,你今天突然打给我,说要请我们夫妻吃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乔雨的公司要什么货,需要从我们苏氏临时调用?那你跟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还要这么客气?” “那倒不是,今天两位来,主要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事情,解一解我的迷惑,尤其是想要问问苏太太。” 颜璐看了傅源一眼:“傅总有什么要问我的?我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不知道我们家乔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惹得你不高兴,又是插手了她公司的事情,又是给她发邮件故意的,挺能折腾啊。” 苏嘉良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看着颜璐:“你做了什么?” “我不懂傅总在说什么。” “你不想承认不要紧,无非就是那些破事儿,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左右跟苏太太你脱不了干系,做没做别人说了都不算,自己反正最清楚。我今天请你来吃饭,也是因为看在我跟苏总关系不错的份上,大家都是朋友,也就没有必要撕破脸皮了,点到即止就可以,以后也希望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能够少发生。毕竟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下一次会不会正经计较起来,可就说不准了。” 颜璐面无表情,苏嘉良沉声问道:“颜璐,你又瞒着我干了多少事情?” “关你什么事?”颜璐瞥了他一眼。 “你动乔雨,让我有什么颜面跟傅总相处?我可是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还没有还清,你反而在背后插人家一刀,这样像话吗?” “什么人情,你欠他傅源什么人情?是因为他帮你把苏子遇送进了监狱里吗?可是苏子遇却要在那个监牢里面关上整整三十年,他的人生都毁了你们知不知道。” 我冷眼看着她:“苏子遇杀了人,他现在所有的惩罚都是当初的罪孽落下的,你帮他出什么头?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吃饱了没事儿干吗非要那么整我?” “因为我爱苏子遇。我跟你乔雨不一样,他好歹曾经也是你的爱人,你却能够狠下心肠把他给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傅源,他也不会失去那么多年努力的结果做出后来的事情。” 傅源摇了摇头:“苏太太,你已经结婚了,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儿说出这样的话,你确定合适吗?” 颜璐歪了歪嘴角冷笑了一下:“我嫁给谁,我就要一定爱上谁吗?这么霸道的规矩是谁规定的?” 苏嘉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自己转动轮椅转过身往门外走,颜璐也站了起来要出去,我喊了她一声:“颜璐。” 她停下来看我,我抬头看着她:“苏子遇不值得你爱的,他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也只是因为你的背景而已,你干嘛为了那样一个人那么傻。” “他值不值得,我不需要外人告诉我。”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我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挺生气的,看到她这样儿,我又替她可惜。” “很明显苏嘉良爱颜璐,颜璐却爱苏子遇。” “你说什么?” “你以为苏嘉良为什么要娶她?” “难道不是因为看重她爸爸手里的股票?” “苏子遇和他爸一倒,苏嘉良手握大权,根本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按照他往日的性格,生杀决断,颜家这颗毒瘤更像是隐患,一早就该除了。可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苏嘉良丝毫没有动颜家,反而不久之后娶了颜璐,你不懂为什么?这是一桩交易,但并不是他要颜家才娶了颜璐,而是因为他要颜璐,才能保住颜家。” 我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 “说起来苏嘉良跟颜璐才是青梅竹马,那会儿苏嘉良的腿也没有废掉,苏子遇后来转学到北京,是中途才插进来的,可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从来不问先来后到。” 我坐在原地惆怅了许久,傅源兀自地笑了一下:“乔雨,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觉得苏嘉良好可怜啊,怪不得结了婚却只有他一个人戴戒指,颜璐的手指都是空空的。” “有什么可怜,苏嘉良成天板着个脸,我要不是因为有苏子遇作对比,我也不喜欢他,颜璐看不上他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像我这么人见人爱的性格。” 我白了他一眼:“谁说你性格人见人爱的?我最近就特不待见你,看到你就烦。” 傅源挑了挑眉毛:“那行,你等会儿自己走,别要我抱着了。” “自己走就自己走,谁稀罕你抱着。” 可是我这鞋子还在洗手间里呢,而且走路还是疼,一用力那个脚面上的皮就收紧了似的,整个拉扯的疼。 傅源冷眼旁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折腾,我忍着痛往前,他忽然大步走了过来把我给横着抱了起来:“行了,小残废,等你走到门口,天都要亮了。” 服务生笑着把门给我们开了,他对服务生说:“把她的鞋子等会儿送到我房间里。” 因为去客房要传过一个特别长的走廊乘电梯,银河桥一到晚上的生意特别好,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不时地就路过客人和服务生,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认得傅源的,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在电梯的时候没有人,看着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傅源叹了一口气:“怎么还不快点儿啊,哥的手臂都要废掉了。” “给你机会抱我,你还不乐意啊?真是的,果然男人结过婚就容易变脸,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你哪能这么嫌弃我?反正你就是对我少了激情,不那么在乎了。” 他低头瞄了我一眼:“手好累,真的好想松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他就作势往下要松手,我赶紧往他身上掬着,但是他就是逗我的。我瞪他,傅源哎了一声:“乔雨,说实话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之前还生你的气,所以耍苦肉计来逼我心疼你,就这么放过你了。” “谁要你心疼,谁要你放过,我就是生气怎么了,你对孟婕那么信任我吃醋了,就是你的错。”我嘴上不依不挠,其实心里释然了许多。 “乔雨,你好吵。”他一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我。 48.爱是永不止息(大结局) 到了客房里,傅源把我放到床上:“孟婕明天下午的飞机到美国,她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你要是想看,就看一下吧。”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她这么玻璃心,那天听了我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儿,就想要离开这里了?” “不是因为你,孟叔叔在美国身体不好,孟婕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哪里,之前就想要过去,日子也是定下来的。” 他从包里把信封递给我:“本来下午想要给你的,但是又想让你先见见颜璐,验证一下我们的判断之后再给你,也许等你看完了这封信,你对孟婕也不会停留在之前的态度。” 我接过来从信封里把几张纸给抽了出来,却不是电子版的信,而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她的字迹娟秀工整,第一眼看过去让人很舒服,跟她给人看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乔姐,动手给你写这封信动手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我躺在床上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实在是睡不着,就起身想要给你写点儿什么。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跟傅大哥产生那样的误会,我心里非常地难过,想过要当面对你郑重道歉,却又怕真的跟你面对面,很多话难以说出口。 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小孩儿是不一样的,我的父母健在,但父亲却不会每天回家,有时候我一个星期跟他见一次面,有时候是一个月,他每次来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从不久留。有很多次,母亲看到他绝尘而去的车,都会流眼泪。 再大一些的时候,很多小时候想不通的事情也就慢慢地明白了。我的母亲是一个第三者,插足了别人的家庭,还执拗地生下了我,本满心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东西,却偏偏生下了女儿,到底没有狠下心打掉我,之后不甘心地被安置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里,郁郁寡欢地活着。 上学之后,我书念得很好,父亲了解之后夸了我几次,母亲于是很开心,忽然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责令我每一次考试都要取得最好的成绩,然后就给父亲打电话说我的情况,倘若有的时候分数不理想了,她就会骂我,说我一点儿用都没有。初中的时候我很叛逆,为了气母亲,总是故意考很低的分让她着急,她有好几次下了狠手打我,打完了之后却又抱着我哭,跟我说如果我不努力,父亲也许生气就不会再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父亲会不会来跟我的学习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母亲想要找一个理由来劝慰自己,我憎恶这个冷冰冰的家庭,替她感到可悲,却又怜惜她的处境,便懂事起来,每次父亲来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说些他喜欢听的话,令他开怀。时间久了,我对身边的人也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他们察觉到我们母女的存在是不光彩的,所以我随时在意着别人的情绪,希望不会因为自己,惹得任何人不开心,仿佛只有这样,他们就会喜欢我,就不会讨厌我。 高三那年,我母亲死于酒驾,跟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相撞,结束了生命,从此以后我就彻底地成为了孤家寡人。父亲想要带我回家,大妈看到我的时候很厌恶,她的眼神让我心里很难受,这世上我最怕的东西,就是他人的厌恶,所以我决定住校,没有跟孟家人一起生活。那年寒假,我阑尾炎发作疼的站不起来,幸好值班的老师送我去医院里,通知我父亲的时候,他人在上海开会,我没有家人,一个人在学校的医院里躺了几天。所以当时我看到孤儿院里那个孩子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就哭成了泪人。 我高考发挥的不好,只在杭州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那四年里我没有回过北京一次,父亲偶尔会去看我,给我打生活费,我活得很孤独。我有时候很想念北京的一切,却又不敢回来,因为回来也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公寓,我没有家。 毕业之后我留在杭州工作,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仿佛因为父母的原因,对感情和婚姻十分抵触,所以即使身边有合适的男人,我也不敢有进一步的相处,骨子里我是一个很自卑怯懦的人,我对婚姻充满恐惧,对感情患得患失,所以我一直是一个人。 去年冬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哭着告诉我说,萧萧去世了,从此以后在这世上,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了。我没敢出席姐姐的葬礼,怕引起大妈心里的痛,再之后不久,我却又收到父亲病逝的消息,当我赶回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还活着,大妈仿佛老了很多岁,我看到她的样子很担心,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却突然茕茕孑立,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我想要陪在她的身边。但是我总是会想起高三那一年,大妈看到我的时候厌恶的眼神,我不敢用本原的模样面对她,思虑再三,我决定照着姐姐的样子整容,心里想的是也许她看到跟亲生女儿相似的一张脸,就不会再对我有太多的排斥。 写到这里,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这样活着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毫无底气,战战兢兢,仿佛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可是我就是这样可悲地度过了几十年的人生,我不明白什么是幸福,对我来说,不让身边的人讨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后来在孤儿院里,每天跟那些可怜的孩子相处,我很用心地照顾他们,可能是我们有相似的命运,所以我能够照顾到每个孩子的感受,认识你跟傅大哥,我真的很开心,你们都是好心的人,能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家人来关爱,让人心存感激。 那天傅大哥带我们去野营的时候,我的帐篷里不知为何钻出来一条蛇,吓坏了我,情急之下去找傅大哥帮忙。之后我有些害怕,傅大哥为了安抚我,就跟我聊了会儿天,他跟我讲了你们的故事,我这才知道原来你们这一路走的这般不易和艰难,庆幸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走到了一起。我替你们感到高兴,又对傅大哥说,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儿的诱惑,都要坚守本心,不要让任何人插足你们的婚姻。我也跟他讲我父母的过去,讲那些充斥在我青春岁月里的灰暗和苦涩,我亲眼看到一个插足了别人家庭的女人是怎样蹉跎了大好的年华,把一生葬送在那间冷冰冰的公寓里,所以我憎恶所有的第三者。 我记得那个时候傅大哥笑着跟我说,他这一生都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然而却是我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带给你的伤害,因为我并不太了解你和傅大哥还有姐姐的过去,所以我忘记了,这张能够给大妈带来些许挂念的脸,也是你心里的一根刺。请原谅我的后知后觉,直到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存在给你们带来了这样的困扰,真的很抱歉。 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你的话,可我又是那样地笨拙,想了好久都还是糊涂,我问大妈,如果我没有整容成姐姐的样子,她会不会接纳我,她告诉我,其实我本不用刻意这样做,如果可以选,她宁愿我用本来的样子留在她的身边。她又送了两句话给我,这两句话,我以前也是见过的,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记到心里去。 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乔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为别人而活了,我也想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勇敢的人。” 这真的是一封很长的信,等我读到后来,早已湿了眼眶。在我的心里,对孟婕有过无数次的揣测和猜想,大多都是充满敌意和怀疑的,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人生会是这样的。 怪不得傅源如此信任她,他知道她的境遇,并明白她绝对不会走母亲的老路。 可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还对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真是太不应该了,我把信纸放下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傅源递给我一张纸,坐在了我的身边:“现在是不是挺后悔之前那么冲动?” “我看到这样的孟婕,就好像是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傅源,其实我跟她一样,从来都没有肯定过自己,我学历不高,离过婚,家境一般,却遇到了你这样的男人,从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拼命地往上爬,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主管,经理,甚至婚后怕别人都觉得我是靠儿子上位,想要开公司来证明我自己,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跟你相匹配,可你说得对,我的位置坐得再高,心里还是自卑的。所以看到孟婕的出现,我才会那么介意,才会草木皆兵,都没有认真地查清楚,就自己在心里下了结论,认定她不是好人,又看到你袒护她,更加地失去了理智。其实我坐到什么样儿的位置又有什么要紧,爱情里双方本来就是平等的,又何必非要跟自己较劲儿,只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呢。” “这样一想,其实我做的也不够好,因为我之前跟孟婕聊过,已经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我内心对她很信任。但是你并不知道这些,再加上孟萧的事情本来就让你很敏感,你对孟婕的偏见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老公,只知道劝你,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也跟你道个歉。” 我握住他的手:“我原谅你,那你能原谅我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 傅源问了孟家阿姨,知道孟婕是下午三点半的飞机,我们两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机场送她。 她知道我们要来,在安检口等我们,我张开手臂拥抱了她:“对不起。谢谢你。” 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乔姐,祝你跟傅大哥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你也会幸福的,孟婕,你是好女孩儿,不要一直关着自己的心,尝试着去爱一个人,父母的婚姻不应该成为你人生的枷锁,是你跟我说的,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我一定会努力的。” …… “那孟婕后来怎么样了?”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杂质编辑,喝了一口茶:“后来她在美国遇到了一个医生,几个月前已经结婚了,我丈夫还寄了礼物过去。” “真好啊,所以乔总,您跟您丈夫之后有没有在遇到类似的问题?您还会怀疑他出轨,或者喜欢别的女人吗?” “我们之后相处的一直都很好,偶尔也会遇到让人误会的时候,但是我会认真地听他的解释,就像我会经常跟男客户一起吃饭,有时候回去晚了,他还会去接我,也不会不开心。婚姻就是这样,两个人只有相互信任,才能走得长远。我很感谢孟婕,通过她的事情,我以后的处事也冷静了许多。” “这一次EL的手势识别软件在从前同类型的软件基础上创造出更高的敏捷度,业内反响非常好,不知道当时您为什么能有这么独到的眼光投资这一块?” “其实没有什么独到的眼光,就是运气,我的合伙人带来了专业的团队,正好在研究这个项目,已经比较成熟,我们在此基础上做进一步的投资,现在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我也觉得很惊喜。” “所以您觉得这一次的成功,是因为您运气好?” “当然,我一直都是一个好运气的人。我这个人一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我的丈夫。” 她笑了起来:“我最近在读圣经,听了您和您丈夫的故事,我觉得有一段话很让人产生共鸣。” “是什么?”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爱是永不止息,真好。 关于番外 正文已经完结,之后会开始番外卷,我想用第三人称写几个中短篇,也算一个独立的故事,喜欢二哥的朋友可以接着看。晚八点发 金盏菊 张言开始迷上了泡茶,却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看。 杯子里的金盏菊慢慢开花,本来只是干瘪的指甲大小的几朵,却在热水里渐渐绽放开了,每一瓣都舒展蓬松,艳丽又不是雅致,好看的紧。 她用手机拍了照存下来,想了想发给了江慎行,顺便问了一句:“好看吗?” 那天她不自觉地看了很多遍手机,10086发了流量通知,顺丰发了快递通知,每次手机震动一下她就忍不住第一时间拿起来看,但是江慎行迟迟没有回复过来。她索性调了静音睡觉,只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睡得却不是很安稳,她在睡梦中残留着那种可怕的朦胧的意识,梦里都觉得好像他回复了消息,然后被这种强烈的意识带着,挣扎着翻了身伸手去拿手机看了一眼,屏保却安静地毫无提示,她索性直接关了机,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也没有受到来自那个人的任何回复。以前她也会不时地跟江慎行聊天,有时候发一个笑话过去,有时候是自己拍的照片儿,有时候是书上美好的摘句,他出于礼貌都会很快回复过来,哪怕只是一个笑脸,或是“哈哈”两个字,她都心里挺快活。 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情况。 张言到底没忍住给乔雨打了电话:“你家傅源出差回来了吗?” “还没有,应该是周三回来。” “那……那你最近有没有跟江慎行联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张言,周末的时候我跟二哥一起吃晚饭,我跟他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喜欢我了。” “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 挂了电话之后,张言坐在椅子上发呆,也就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再联系自己。一直以来乔雨都是她跟他之间的纽带,现在这条纽带断了,他们终究又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甚交集。 想来也是讽刺,她有的时候希望,乔雨能够跟江慎行的关系疏远一些,可又怕真的疏远了,自己就更没有理由再见到他。现在真的走到这一步,果真所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她把他的号码调出来,食指在删除联系人的位置徘徊了许久,终究没有狠下心按下去。 像是跟自己赌气一样,她把手机给塞进了包里,还往边上推了推,继续埋头工作,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电话却响了起来,她看到来电吓了一跳,是江慎行打过来的。她诧异地四处望了望,心想这周围莫非有能够洞察人心的神灵,知道她满肚的心思,所以替她圆了心愿? 她飞快地接了起来,比他还要先开口:“嗨。找我有事儿?”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这话该是我问你的,张言,你刚才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儿?” 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关了页面就直接把手机塞到包里,可能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键,就这么拨了出去。 她连忙解释是不小心打错键了,心里又尴尬起来,这样拙劣的借口恐怕他已经司空见惯了,大概是不会信的,不常联系的两个人,平白无故地怎么就能打错了?越解释自己越着急,到后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了,只讷讷地说了一句:“我最近可笨了。” 他应该是笑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着说句再见就挂电话,江慎行却突然问了一句:“那天那个是菊花吧。” 张言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问的应该是之前她发给他的照片,忙回答说:“是金盏菊,泡在水里会越来越盛开,时间久了花瓣就落在杯底,橙黄一片。” “很漂亮。” “可惜喝起来味道不太好,一杯下去舌根都是苦的。” 他又问:“你在干嘛?” 张言看着桌面上的一堆文件发愁:“在写策划案。” 江慎行哦了一声,她忍不住加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就算我没事儿干,你也不会好心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 她当时脑子里有些混乱,其实都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地就蹦出来几个字:“麻辣小龙虾。” 其实她这两天着了凉,嗓子有些不舒服,还在吃药,本应该忌辛辣,但他已经笑了起来:“今天几点下班?” “六点。” “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她忍不住握住了拳头耶了一声。 其实还有工作没做完,组里的人都在加班,她第一次有些囫囵地写好了东西,明知道明天肯定会被打回来返工,少不了还要落一顿训,却没有犹豫地准时走了。他的车停在路边,这里是著名的商业中心,一到这个点儿便汇聚成车流,他的车本是黑色没有辨识度,她却一眼认出了车牌,刚准备走过去,他已经提前下了车,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江慎行今天下午从亦庄开车过来,之前的阳光刺眼,所以他戴了墨镜,这会儿她看到了这样子,忍不住一直在笑,他不明所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第一次看你戴墨镜,都不习惯了。” “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是,看起来太帅了,我这个人比较花痴,看到太帅的人就想笑,你不用理我。” 他还真的没有再讲话,她就一个人乐了一路,但是笑声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江慎行本来笑点就比较低,听到边上的动静嘴角也没忍住扬了起来。 吃龙虾的话,在簋街的胡大饭店最有名,可惜附近没有什么停车位,他就把车停在远一些的地方,两个人沿路逛了过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里面客满需要排队,拿了号在等着,幸好前面只有两桌,他们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他这时候已经拿了墨镜。 江慎行有些轻微的近视,两只眼睛都是两百多度,平时上班都会戴一副框架眼镜,现在没戴,张言离他很近,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每次他眨眼睛的时候,他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小扇子,毫无防备地扇了一阵风到她的心里。 他跟她讲话的时候,她有些出神,一只蜻蜓突然从她的眼前飞了过去,吓了她一跳,一下子就抓住了江慎行的胳膊,又很快放开了,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好大的虫子。” “是蜻蜓吧。” “怎么飞这么低?难道等会儿要下雨?” “不太清楚。” 很快就叫到号进去吃饭,两个人要了一大盘龙虾,张言刚开始还在装矜持,慢条斯理地剥着,江慎行以前听乔雨说过,张言特别爱吃龙虾,且吃龙虾特别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他心里觉得好笑,就剥了几个放在碗里面推到她面前:“你要是保留战斗力,我们两吃到打烊都吃不完。” “你怎么知道我战斗力很强?” “听乔雨说过。” 她哭笑不得,也就理了理袖子撒开了吃,果然没一会儿虾壳就堆成了一片小山,他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来刚想说谢谢,却结结实实地打个嗝儿。 之后懊恼地捂住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是不是特别像女土匪?” “不像。” “真的吗?” “没有这么漂亮的女土匪吧,哦不对,压寨夫人都漂亮。” 张言一下子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真是下雨了,他们没有带伞,站在屋檐下等,她叹了一口气:“白天的时候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却又下这么大,车还离得远。” “阵雨而已,很快就会停的。” 她心里一动,转头问江慎行:“哎,你看过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没有?” “没有。” “那你听过那首歌吗?里面有句歌词我特别喜欢。” 他其实是听过很多次的,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说的是哪一句,但却摇摇头:“也没有,有机会的话可以听一下。”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其实最纯粹的告白都在这句话里,她问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是女孩子,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他说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反而松了口气。等雨小下来,两个人在沿途的灯光里往前走,她跟他道谢:“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龙虾,回头也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吧,你不准拒绝!不然我跟你急。” 江慎行点点头:“好啊。” 之后她就经常约他,像是美食达人一样跟他分享:“我跟你讲,我们单位边上有家韩餐厅太好吃了,我一定要带你去尝尝。” “我又发现了一家店,简直史上最美味,你肯定喜欢。” …… 约的次数多了,渐渐就很熟悉了。 有一次她问他:“你为什么叫慎行啊?” “是我爷爷取的名字,他希望我谨言慎行,遇事能少出错。” “我跟你刚好相反,我爸给我取名‘言’,就是想着我多说些话,活泼开朗点儿,他说女孩儿活泼些好,容易交朋友,不过我是不是经常话太多了,你嫌我烦不?” 江慎行摇了摇头笑:“不会,跟你吃饭我从来不用担心会冷场。” 镯子 周六古天乐的新片上映,港片如今已经过了最绚烂的时段,越发走了下坡路,只是张言喜欢古天乐很多年,但凡是他参演的片儿,是褒是贬她都会买票去电影院里看。 她打电话给江慎行:“下午请你看电影,有空赏脸吗?” 江慎行说好,连是什么电影都不多嘴问一句就答应了。是什么电影他其实并不关心,演员是谁,或者跟谁一起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就是想放松一下。工作总是繁杂琐碎的,他有时候会忙一整天,从早到晚看不完的文件,爷爷也在住院也需要他的关怀,于是这段时间不得不公司和医院两地奔波,身心疲惫。 电影其实很无趣,开头十几分钟的笑点都很牵强,连他这种笑点低的人都没有产生共鸣,张言抱了一大桶爆米花在吃,吃的比看的还认真,有时候往他面前递,他象征地吃几个。但是这里的环境让他很舒服,黑暗的光线里,他靠在软椅上,整个人都是难得放松的状态。 老爷子电话打进来问:“慎行,你在哪里呢?” 他说在影院里,老爷子沉声问他,傅家阿姨为什么说乔雨不是他女朋友。江慎行愣了一下,已经能够想到乔雨的处境,她此刻一定很为难,面对傅源他妈,本来就心存惧意,再加上爷爷一直误会着,他也从来没有解释过,无端就把她推向了窘境。 张言见江慎行神色不对,又听到他提到乔雨,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事儿吧?” “对不起张言,我临时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今天不能陪你继续看电影了,你接着看吧,回头我再请你吃饭。”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起先想说不用,转身的时候却又多看了她一眼:“不然麻烦你跟我一起去吧。” 江慎行把车开得很快,他开车向来稳重,她坐了那么多次他的车,从未听过他鸣笛,但是去往医院的这一路,他一共按了两次喇叭,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到了医院她才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他跟乔雨的关系被两家家长误会了,他神情认真地说只是把乔雨当妹妹,压根儿没有别的意思,又掏出自己的皮夹说早已经被把跟乔雨的合照跟拿掉了。 看到傅源他妈仍然半信半疑,江慎行看了张言一眼,犹豫了数秒,她也看着他,对视的瞬间明明两个人毫无交流,但是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慎行牵着她对傅源他妈说:“您看,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他要演戏,她便陪着他好好演一出,笑脸盈盈。等傅源他妈带着乔雨一走,病房里的气氛却陡然冷了下来,老爷子的手边有根黄杨木的拐杖,此时拿在手里对着地面儿重重地敲了两下。江慎行转过身去道歉:“是我的错,您别动气。” “你糊涂!”老爷子伸手对着他的腿打了一下,张言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爷爷您好,过去不知道您住院了,耽误到今天才来看您我真的太不应该了。” 她察觉到老爷子耳背,声音也提了些:“我是慎行现在的女朋友,我叫张言。” “胡闹,我知道他喜欢乔雨,错不了。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你来糊弄我,我老了,耳朵不好了,可我心里明白着呢,你不是他女朋友。” 张言忽然没了声儿,江慎行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她站起来,拘谨地跟老爷子说对不起,老爷子背过身去不吭气儿,她告辞离开,又让江慎行不用送自己了,他已经拉了她一下,大步走在了前面:“走吧。我送你。” 一上车他就跟她道歉:“今天是我太自私了,拉你走了一趟浑水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的,最重要的是能帮乔雨解围,我总算见到她那未来婆婆了,看起来真厉害,幸好你机智把我拉过去,不然我真替她担心,就这样了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瞒住,她回去不会受罪吧,我回头得打个电话问问。” “你不生气?” “不气不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谢谢。” 她听到他说这两个字,心里却蓦然一酸,那么没由来地就想哭,但是她面上仍然维持着一点笑意,歪着头说:“幸好你已经把你们的合照拿掉了,多少算个佐证,能让那位阿姨安心。” “其实没有拿掉。”他慢慢地说:“还在皮夹里,只是放到了暗层的拉链里,不翻出来是看不到的。” 张言微微怔忪,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原来你那么喜欢她。如果我是乔雨,我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你是这样的好。可惜……” “可惜像我这样的好人,却总是故事里的配角。”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张言摇头:“好人就应该是衬托,不能得到幸福吗,这是什么歪理儿?我反倒觉得你只是走进了一个错误的故事里,等遇到对的故事,你就是主角了。” 她说完自己又笑了:“我们真是在说绕口令了,罢了罢了,不开心的事情便不要想了。只是你爷爷该生气了,这样的事情老人家总要介怀的,你回去之后要多哄哄他。” “不要紧。他是明白人,骂我归骂我,想通了也不会怪我。只是叫老爷子白欢喜了一场,我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说着话,他已经送她到楼下了,她叹了一口气:“乔雨现在不常跟我一起住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其实那个室友王恩娇你知道的,她跟乔雨不是闹得特别不开心吗,后来被房东给弄走了,之后说来也奇怪,那房间就一直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租出去。” “你放心住着吧。你们的公寓我买下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原来是你买了?怪不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房东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之前还想息事宁人,后来就坚决让王恩娇走了。你,你还真是……那乔雨知道这事儿吗?” “我没有跟她讲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你既然不想告诉她,我也就不说了。” 张言跟他道别,一个人上楼,楼梯口的声控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晃的人眼睛疼,她揉了一下眼睛,手指却湿了。 他当晚收到乔雨的短信,说找时间把镯子还回来,他看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却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在淋浴下面洗了澡,洗了很久才出来,想了想还是约她第二天中午吃饭。 镯子他收了,她的劝他也听了,两个人到后面都安静了下来,沉默地吃完了那顿饭。 乔雨不要他送,说自己逛一逛,他便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路过边上公园里的喷泉水池时,他却停了车把镯子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下车走进了池面,轻轻一抛,这镯子沉入了池底,在他的位置还能隐约看到那一抹碧翠,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之后还是老样子,张言约他,他也会出来,吃饭也好,看电影也好,怎么样都可以。 时间久了,他把张言当朋友,并不敷衍。人活一世,想落得“通透”两个字不易,张言却是通透的,她决口不提他的过往,还有满肚子的冷笑话逗他笑,对于这种陪伴,他其实是心存感激的。 就像是撕开了一道伤口,还好有人想办法帮自己疗伤一样。 江慎行知道乔雨怀孕的消息是唯一告诉他的,那晚他给张言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刚开始是诧异的,因为之前每一次,都是她主动约她,这是唯一一次他主动。 他没有开车来,因为说想要喝酒,于是也真的喝了许多。白酒太烈,她不喜欢那种味道,就只能坐在身边陪着他。 张言于是才知道,乔雨怀孕了。 江慎行醉的厉害,到后面已经失了意识,走路都走不稳了。张言费了好大的劲儿送他到酒店里,把他给弄到了床上,她看了江慎行好一会儿,蹲下来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那么傻啊你。” 这话却也不知道是在说床上的男人,还是在说自己。 第二天他醒过来就打电话给她:“昨天我失态了,辛苦你了。” “我也是才晓得你竟然还有那样的时候,也算开了眼界。” 江慎行笑了起来:“人总有喝醉的时候,这有什么稀奇。”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吗?” 他完全不记得了。 “我跟你讲,我偷亲你了。” 江慎行愣住了,张言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瞧把你给吓得,都不出声儿了,我逗你玩的,别怕别怕。” 等挂了电话,他到洗手间去洗脸,抬头的时候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却十分漆黑。张言的心思他明白吗,他什么都懂,但他却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终究还是自私了一回。 他没想到乔雨跟傅源会走到那一步。孟萧去世,孟儒华不久也撒手走了,孟家成了一盘散沙。 乔雨执意离开,她走的那天他没有去送,只是看了她留下的钥匙看了许久。 去我家 一向只有张言约江慎行的份儿,除了那一次他主动约了她,却又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她想要看看,如果自己不约江慎行,他还会不会主动约自己,就按捺住性子,连着好多天没有打过他的电话,这么一任性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多星期没有联系。张言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心想这是叫什么劲儿,自找个没趣,手机日历却提醒说,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她的房租是半年一交的,之前想起来就在手机上备注了,免得到时候忘记。 又想起来如今房东已经换成了江慎行,没有白住人家房子的道理,尽管他不会在乎这零星半点,可是她不喜欢占便宜,毕竟望京的房价仍然偏高。本来她只租一间,半年下来是一万多,可是又想到这房子其实经常就是她一个人住,王恩娇搬走已经多时,乔雨也不常回来,她更像是独占了这三室两厅的屋子,想了想还是打了两万到他账上。 知道他不会要,也不会把银行卡号告诉自己,她就动了心思,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结账的时候他一般不让她结,掏皮夹准备付现金,她那朋友在收银台却是跟张言串通好了的,为难地看着他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今天收银机坏了,不方便收现金,您能刷卡吗?” 江慎行没料到这是张言的主意,自然不做他想刷了卡,她那朋友趁机把卡号记了下来告诉了张言。 回去的路上她问他:“最近有没有特想我,我好久都没联系你了。” 他笑了起来:“我们很久没联系吗?” “都大半个月了!”她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看,我不主动约你,你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真不够意思。”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公司比较忙,我也过糊涂了。” “我也快要放假了,不过我回家比较方便,我家就住在燕郊,两个小时就到了。”她想起来又问:“你爷爷过年的时候会出院回家吗?” “不会。他状态不稳定。” “那你们岂不是要在医院里过年?” 他点点头,张言有些心疼。 放年假,她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临走的时候在附近的自动取款机里转了账,给他汇了房租。 在回燕郊的路上他打给她:“干嘛给我钱?” “你现在是包租公,自己都不记得了?” “张言,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也说我们是朋友。” “正是因为是朋友才要算清账,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你懂不懂?我不管,你要是不肯要,我以后就不住你那公寓了。” “你怎么知道我卡号的?” “上次吃饭收银台的那个是我朋友。”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入了圈套,哭笑不得,便不再说什么,随她去了。 过年的时候她却心情不怎么好,因为家里一直在催她对象的事儿,她是年纪不小了,虽然说在大城市里很寻常,可是为人父母的总是很着急。她被说的烦了,就早早回北京不在父母眼跟前儿被念叨,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江慎行。 他知道她这会儿就回了挺诧异,她说跟家里吵架了,他也没多问原因。她提了水果去医院里看他爷爷,老爷子还记得她,就是名字记不清楚了,问了一句:“你上次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张言。” “哪个言啊?” 她本来想说是言语的言,可是看到江慎行在边上看着自己,脑子里一脱线就脱口而出:“是谨言慎行的言。” 江慎行抬头看着她,老爷子呦了一声对他说:“呦,这姑娘是叫你离她远一些呢,谨言谨言,你跟她在一起,得小心谨慎。” 张言哈哈大笑:“爷爷您太逗了。” 后来她去医院去的就勤了,老人家都喜欢活泼的孩子,尤其是老爷子一直住在医院里,没地儿打发时间,就乐得她过来陪自己唠唠嗑儿,这姑娘虽然看着年纪不大,肚子里却有故事,连公司里寻常的小事儿都能讲的让人笑半天。 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的心思他也看在眼里,有几次趁张言不在就对江慎行说:“我看张言那孩子不错,人实在,还有趣。” 江慎行点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喜欢她吗?” 他笑一下,老爷子干着急:“你只是笑,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这瓶子里的药水见底了,我去叫护士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的事情,叫他如何跟爷爷交代呢? 张言对他来说,倒真算是较为特别的存在,刚开始熟悉是因为乔雨的原因,到后来却已经变了味道。他身边时常有女性朋友,但那种关系就像是一阵风,来了便走了,偶尔也会过夜,都是你情我愿,心照不宣,并不纠缠。 他认识的女人们活的似乎更洒脱一些,即时有心跟他再往亲近了发展,他却不做表示,送一份礼物过去,态度淡淡的。这么几次,大家也就知难而退了。 只是张言不一样,他跟张言一直是边缘化的关系,从没有亲密的举动,她更是三天两头地联系自己,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情都跟他分享,他刚开始不太习惯,也从来不看,只回个笑脸过去,到后来在办公室里觉得无聊了,就随手翻一翻,觉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后来她再发什么,他都会看一看,有一次朋友送了他两张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剧门票,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想着找张言陪自己一起去,于是就打给她。 但是江慎行不知道她那天月经刚来,虽然不像乔雨疼起来那么厉害,她也还是不太舒服,可是听到他的电话当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答应了下来。 剧院里比较闷,冷气开得足,她穿了外套仍然觉得冷,所以对台上演了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江慎行本来看得挺认真的,后来觉得身边的女人太安静了不像她,就转头看了一眼,张言的手捂着肚子,虽然光线暗,但借着台上的灯光他隐约觉得她不对劲,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儿。”声音都是虚的。 他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生理期。” 江慎行执意要带她出来,一出了剧院她就觉得不好意思了:“那么好的剧都害得你没有看完。” “你不舒服为什么还答应我出来,都不提前跟我说。” “万一我说了不舒服,你就找别的女人跟你一起来,那我多吃亏啊。” 他苦笑了一下:“你怎么担心这个,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张言看着江慎行,慢慢地说:“我也不想一个人待着,难得的周末。” 他恩了一声,调转了车头,张言看着路问:“这是去哪里?” “去我家。” 认识了那么久,这还是张言第一次到他的公寓里,三室两厅,一百三十多平,屋子里收拾地很干净,她换了鞋进去,心里十分激动,仿佛又离他更近了一些。 江慎行让她在沙发上做好,从房间里拿了一块毛毯出来递给她:“冷吗,盖着吧。” 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针织衫走到厨房里去给她烧热水,很快给她倒了一杯。 张言看到杯子里的热水忽然想到了当时在网上看到的评论,说女生每次不舒服的时候,男朋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喝热水。 所以端起来就一边喝一边偷着乐,江慎行问她笑什么,她就把这评论跟他讲了:“好玩吧,果然所有的男人都觉得一杯白开水能够包治百病。” “你好点儿了吗?” “就这样,每次就是第一天的时候难受,肚子里坠坠的,明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女生那个来,都会疼吗?” “不一定的,我有个同事特别牛,她当时亲戚来还去跑了个八百,拿了第一名。” 他们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天已经很晚了,张言看了看时间:“好像很晚了,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就行,这里交通那么方便,说不定地铁还能赶上末班车。” “不安全,女孩子不要一个人晚上走。” 但她坚持不要他送,换了鞋直接从跑了出去,又怕坐电梯他会追上来,还特意走了安全楼梯下去。 江慎行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没再坚持,又折回了客厅里,看着她喝剩下的半杯水,想到她刚才的话,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临睡觉的时候他看了会儿书,看了一下手表给张言打过去,她刚开始接了,没说两句却听到她喊了一声,之后电话突然挂了一声,他又打过去,却已经关机了。 江慎行站了起来,没有犹豫就穿了外套快步走了出去,到楼上刚发动车子,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刚才我上楼的时候被两个小孩儿撞地摔了一跤,手机滑到楼下去了,捡起来的时候开不了机黑屏了,怕你担心就跟邻居借了电话打给你。我记性好吧,你的手机号码都记得清楚。” 他松了一口气,本来要上楼的,但不自觉地就把车给开了出去,去了望京。 欣然接受,却又隐忍克制 江慎行把车停好,上楼按门铃。 张言起先已经进了房间里,刚洗完澡换上了睡衣,忽然听到有人按门铃,听到门铃声很诧异,从猫眼里往外看,楼梯口的灯却是彻底坏了,外头一片黑,瞧不见人。 张言以为是邻居家嫂子又来找自己,刚才她家里的两个儿子在楼梯上跑着追赶害得她摔了手机,邻居一直道歉,她之前说了没关系让他们不要放心上,估计这会儿她又来了。真没想到外面的人会是江慎行,一开门她看到他的时候就愣住了,一时连请他进来坐都忘了说,还是江慎行先开口的:“你打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不如直接来看看你。你摔倒了,没受伤吧?” 她的掌心方才倒的时候擦伤了一块,清理了一下伤口左右各贴了一片创口贴,不过真的是小伤。 张言反应过来却哎呦了一声:“受伤了,你看,疼死我了。” 他瞥了一眼:“好像不严重。” “谁说不严重的,动一下都疼。”说着却又把他拉了进来:“都怪我不好,只顾着掏手机都没有注意边上的小孩儿打打闹闹的,害得你多跑了一趟。既然来了,总要喝杯茶再走。” “给我泡一杯金盏菊吧。” 她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还记得。 江慎行是第一次喝这种茶,确实是像她说的那样,很快就在水里盛开,如同一只小小的睡莲。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到茶几上已经碎掉的手机屏问了一句:“这恐怕修不好了吧,也是老机型了,不如买个新的。” “也好,反正月中发工资了,当做奖励自己。” 张言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吹干,发梢还在不停地滴着水,刘海湿漉漉地服贴在额头上,又穿了一件白色的全棉睡衣,看起来特别乖巧。 她平时出门见他都会习惯性地化一点儿淡妆,此时不着粉黛的一张脸,白里透红,偏偏那一双杏眼圆润饱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灵动的。江慎行承认这一刻他是有些心动的。 但他只是想来确认一下她的情况,时间已经这样晚了,她既然没事儿他也不能多留,喝完了那杯茶就准备走了,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换鞋,张言忽然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他们在同一时刻都愣住了。 这个动作张言无数次地想去做,她想要抱住他,亲吻他,跟他做爱。可是当真的这么抱着他的时候,她心里一阵惊恐,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松了手,维持着最后一点儿勇气坚持了下来。 江慎行站着没动,喊了一声:“张言。” 她一声不吭,他伸手把她的胳膊拿了下来,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她不知为何已经泪流满面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眼泪就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可是哭完了自己又觉得太矫情了,狠狠地擦了两下笑了起来:“你开车回去小心点儿,不用理我。” 江慎行伸手替她擦眼泪,到后面却忽然俯下身来开始吻她,起初还是柔和的吻,可数秒之后连自己都抑制不住地在索取。她的眼泪还在流淌,到后面流到了嘴巴里,他的吻也似乎是咸咸的。 等他终于放开了她,张言像是大梦初醒一样恍惚,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好好地哭什么?” “这一定是梦。” “你希望这是梦吗?” 她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江慎行听到啪的一声,伸手替她揉了揉:“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本来就不聪明,回头再更加笨了。” 张言咬了咬嘴唇破涕而笑,拉着他的手臂:“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开车回去吗?” “不然呢?” “我还是觉得不真实,不然你留下来陪我一夜,如果明天一觉醒来我能看到你,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了。” 他于是真的留下来过夜了。当然不能做什么,她恰逢生理期,两个人就是安静地在床上躺着,她翻了个身搂住他,江慎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张言闭上了眼睛,却一直都没睡好,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男人,像是守着传家的宝贝一样,深怕自己一没了意识他就不见了。她其实是知道双方的处境,江慎行会突然吻她,说明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只是这场感情的拉锯战里,他永远都把握着主动权,她节节退败,溃不成军,一没底气二没自信,全靠厚着脸皮撑下去,有那么几次,连自己都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可再见到他的时候,又从来不掩饰内心的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姿态高傲也好,卑微也好,她都不想藏着掖着。很多人会说,女孩子千万不能主动,一主动对方就不会珍惜,就不值钱了。 可是她不这么想,遇到江慎行这样的男人,她不主动,他们便会直接没了联系。与其昂着头失去他,不如低着头得到他。 就算没出息,她也认了。毕竟这辈子遇到一个能让自己低到尘埃里的人,又能有几个呢?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睡过去的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慎行是被人给踢醒的,她的脚不安分,意识朦胧地在床上乱动,嘴里还低声哼哼,他坐起来看了她一小会儿,伸出手把她的鼻子给捏住了。 张言呼吸不顺畅,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他在逗自己,哪里顾得上生气,一个挺身又抱住了他。 江慎行拍拍她:“好了,快起床吧,不是要上班吗?” 她给他拿了新的牙刷,又找了一个杯子给他刷牙。他洗漱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地站着门口看着他,江慎行回头:“你在看什么?” “看我想看的。” …… 之后其实就顺理成章地多了,他们更频繁的约会,拥抱,有时候也亲吻。但再也没有像那一晚他主动低下头吻她的情状了,每一次都是她垫脚亲他的唇,他便顺势搂着她继续下去。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江慎行察觉到自己是喜欢张言的。他那日动情吻了她,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认定,两人的关系越发像是男女朋友,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他不知道怎么跟张言更亲密的相处,有时候他也想到了乔雨,想如果他们当初要是阴差阳错地真的在一起了,他未必能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做得好,能给她真正的幸福。 他生来就是孤独的。面对男欢女爱,他欣然接受,却又隐忍克制。 肉体亲密到什么样的程度都没有关系,只是他并不想习惯一个人。他曾经珍惜过,爱过,但是他所珍惜的,所爱的终究还是丢下了他一个。这些年他只能跟老爷子相依为命,家有定所,心却在一直飘零在路上。偏偏连老爷子的时间也不多了,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他听了医生的话做好心理准备,却也更觉得爱是伤人的。 亲情也好,爱情也好,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关系是能够持续长久的。 张言又接到家里的电话,她正跟江慎行在一起,在他家的客厅里看片儿。她妈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他怕打扰她就调了静音。 “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上次不是说跟人在交往着吗,相处了那么久难道都还没考虑结婚?什么时候也带回来给我跟你爸看看。” 她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江慎行又把电影的声音调大了些,也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张言知道他应该是听到了。 又可侥幸地想,说不定他没有听到,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故作轻松地说:“我妈让我周末回去一趟,我就不能陪你了。” “好啊,你回去吧。” “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算了,她还挺想见见你的。” 江慎行放下筷子看着她:“张言,你还是一个人回去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见你的家人。” 她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她那天要回公寓,他开车送她,两个人一路沉默。快到望京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因为不方便接听就开了外音,是宋唯一打过来的。 宋唯一的声音清脆轻松:“二哥,我跟乔雨就要回来了。” 车里江慎行笑着恩了一声:“回来了好啊,改天给你们接风。” 张言在无声地掐了自己一下,等挂了电话,她却也笑了起来:“太好了,乔雨终于要回来了,我一个人住着可无聊了,她应该还会住到这公寓里来吧?我得帮她把她那屋子收拾一下。” “不太确定,不过我觉得她住这里挺好的,你们两能相互照应,我也放心。” 其实她是误解他的意思了。 江慎行倒并不是说不放心乔雨,而是觉得这里的环境不太安全,毕竟是老小区,物业和安保都一般,北京流动人口那么多,一个女孩子住总归是让人不太放心。 可张言有些绝望地想,他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她。 遇到你,爱上你,就是对的事 乔雨回来,江慎行跟张言商量,想要带乔雨去赴宴,让她跟傅源见一面。 张言依言照做,他们几个便合谋着把乔雨给骗了过去,他事后跟张言提起这件事情,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她于是问:“那乔雨会跟傅源复合吗?” 江慎行似乎笃定:“他们一定会复合的,时间早晚而已。” 她很少见他对谁的事情这么上心,此时在心里叹一口气,心想这个男人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跟自己一样也是可怜人,爱得卑微,连最后都要忍痛成全,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不知道江慎行其实是真的放下了。他只是替乔雨和傅源感到惋惜。 晚会那天遇到了盛誉,他捐了一套康熙年间的薄胎青花茶具,本是匿名捐赠,她却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风声拍下了,还朝他举杯示意。 他跟盛誉其实有过一段,之后她去香港做风投,两人联系渐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当晚两人一起从晚宴出来,她把名片递给他:“我现在在东辉投资做事,这是新办理的北京号。” 他看了看收好,盛誉问:“你的号码还是原来的那个吧,没有变过?” “没变。” “咱们俩好久没有见过了吧?明晚我想约你喝酒,不知道江总能不能赏脸?” 江慎行点点头:“当然可以。” 第二天白天是真的忙,外面的合作商来开会,之后又是内部高层开小会,他是真的不记得这天是张言的生日了。 盛誉的电话打过来,他也才想起来晚上有约,而且是盛誉亲自开车来接他,两个人在太古里吃西餐,之后在附近的酒吧喝酒。 却又遇到了一帮朋友,于是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各种游戏玩的尽兴,到后面盛誉伏在他的肩头媚眼巧笑,眯着眼睛风情万种,在他耳边轻声说:“这里人太多了,不如到我那里坐坐?” 他也觉得吵,就跟她一起往外走,盛誉之前在北京的公寓处理掉了,这次回来新置办的地儿刚装修好还需要晾一段时间才能入住,所以她最近都住在君悦酒店里。 她用阿玛尼的香水,举手投足间就有花果般清甜的味道,再加上喝了酒,连呼吸都带了些迷醉,一进房间她就开始吻他,烈焰红唇,却偏偏吐气如兰,是最原始的诱惑。 盛誉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脱掉衣服,拿了浴巾进去:“我洗个澡再出来。” 江慎行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乔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张言的生日。 而他却毫无印象,彻底忘记了。 乔雨问他,不轻易地打开心扉,万一外面的人用尽力气想要进去却没有做到,就放弃了怎么办? 江慎行挂了电话,想到了自己跟张言的关系,他明白她想要什么,稳定的感情,明确的关系,甚至是牢靠的婚姻。他却没有那份自信能给她安稳的未来,只是有些话又不忍说出口,便这么不清不楚地胶着着。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把打火机拿出来把玩,一下一下,火苗在金属盖下时明时灭,像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一样捕捉不定,手机就在桌上,十二点快要过了,张言的生日也快要过了,他好几次拿起来想要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是又自嘲地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处境,盛誉还在里面洗澡,他有什么资格,用什么身份打给张言呢? 所以终究他还是把电话给放下来了。 那些涌动在身体里的欲望也随即尽数都消了下去,盛誉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肤如凝脂,脸上因为水的热气沁出一抹红晕,美艳动人。 她款款走到他身边:“你也去洗吧,我等你。” 江慎行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抱歉地对她说:“对不起盛誉,我今晚不能留下来了。” “有急事?” “不是。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盛誉也不恼,一下子就懂了,慢慢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给自己点上,过了数秒才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很单纯,傻乎乎的,等了我很久。” “你喜欢她吗?” “喜欢。”他毫不犹豫。 她摇摇头笑:“我是白问,你如果不喜欢,现在怎么会想要走,罢了,你要走便走吧,一码归一码,我们到底还是朋友对不对?” “当然。” 江慎行并不知道这一晚对于张言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坐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电子钟显示零点,明白这一天已经完全过去了。她关了灯睡觉,没过一会儿又摸了手机打给她妈,老太太在那边儿被电话声给吵醒了,语气不善:“大晚上的你干嘛呢?让不让我睡觉了?“ “妈,您昨天跟我说,让我去跟谁相亲来着,我去。” “你怎么突然同意了,不是之前一直说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她真的去相亲了,化妆,穿漂亮的裙子,披肩长发。对方是科技公司的技术顾问,有些微胖,一般胖子都幽默,这个胖子也不例外,逗得她哈哈笑,不得不说是愉快的见面。 之后又约了两次,吃饭,聊天,看电影,她在爱立信工作,对方也是在同类型公司任职,所以有很多共同话题,挺好。 乔雨搬过去跟傅源住,张言也动了心思要搬走,开始在网上找房子,趁着周末去看了房,在一楼,因为是高层所以阳光不太好,不过北京这样的地方不用担心会泛潮,房间不如之前的大,价格也又涨了起来,但她还是决定接受了。 她没有再联系江慎行。 那些隔三差五就发过来的微信,短信,分享的有趣的东西都再也没有了。 江慎行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从冗杂的事务中喘一口气,下意识地就点开张言跟自己的聊天页面,可是时间永远都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天,他有好几次想要问她在干吗,可是终究没有开口问。 好聚好散,本来是他一贯的做法,她什么都懂,才抽身地那么彻底,他如果给不了张言想要的,又凭什么再去招惹她。 张言再打给他就是说搬家的事情了,还是那种轻快的语气:“江慎行,我一个人住这公寓实在是太无聊了,我要搬走了。” 他本来看到来电是她的名字,心里莫名滋生出一丝期待,却听到她要搬走,忍不住问:“这么住着不好吗?搬出去多麻烦,还要再找房子。” “我已经找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就是跟你说一声。有时间让乔雨帮我把钥匙递给你吧,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啦。”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张言,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吗?哎,我最近公司太忙了,都糊涂了。” 说完她却愣住了,同样的对白,好像从前也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只是如今调了方向,换了他问,她回答。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说:“其实,其实我最近在相亲,是家里介绍的,我们见了几次,他人性格蛮好的。可能我不久就会考虑跟他正式交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电话给挂掉的。心里烦躁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叫嚣着,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又用力把烟头摁在了烟缸里。 这世上真正的烦恼从来都不是烟和酒能消减的。 江慎行有些自嘲地想,他向来不想让自己习惯某个人的存在,可是终究还得没有躲过这一劫,不知不觉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已经一年了,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快得让他心悸。 她很快就搬了出去,他放心不下,总是想着她住的怎么样,就让助理想办法查到了她现在的住处,离她公司远了一些,她每天要坐两站路的地铁才能到。 他那天不自觉地开车就到了她那里,看到附近的花店橱窗里放了一捧干花,非常好看,忍不住就买了下来,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给她,让她下来。 张言真的没想到江慎行会来找自己,她说在楼下的时候,还以为他走到了过去的公寓,可是他明确地说出了她现在这个小区的名字,吓了她一跳。 后来又想,他那么厉害,想知道什么查不出来。 没想到他会买一束干花送给自己。 张言接过来,这话闻起来还有雅致的香,很像他车里的味道。 可是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他又说没有,很快就开车走了。 她半夜从床上做起来发呆,开了灯走下来看着花瓶里的花,自言自语:“你到底想干嘛呀?你一来,我的心又乱了。” 之后没多久,乔雨就来找她玩,递了请柬过来:“我要结婚了啊,你做好准备。” “我做什么准备,又不是我跟傅源结婚。” “张言小姐,我郑重聘请你成为我的伴娘,礼服我会看着给你准备的,你就等着收红包吧。” 她眼睛一亮:“红包好啊,你们家傅源那么有钱,包的红包肯定不会小吧。” 没想到伴郎是江慎行,其实她应该猜到的,毕竟他跟傅源的关系那么好,又还没有结婚,是最合适的人选。 婚礼那天特别热闹,乔雨美得不像样子,傅源笑的开怀,他们两个人都是满脸的幸福。 她替乔雨高兴,心里又羡慕,该在一起的终究在一起了,他们经历种种,像是去西天取经一样,终于迈过了那些艰难险阻成为夫妻。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动容的呢? 江慎行听到他们宣誓,交换戒指,看到傅源难得正经地收起了之前不正经的神情,看着乔雨说我愿意,心里蓦然地就生出一些感动来。 他是见过傅源之前的样子的,那么爱玩儿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却跌在了乔雨的手里,永世不得翻身了。 但是说到结婚,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一直陪着傅源,她就一直陪着乔雨,他们几乎是一整天都在一起的,只是都忙着拿东西,跑腿,也没有说上几句话。 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打蓝色花纹的领结,竟跟她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也不知道他们夫妻是有心这么准备的,还是无意的。 晚上闹洞房,乔雨少不得被各种折腾,她这个伴娘本来也不得幸免,有不认识的男人走过来笑着拉她往里走,江慎行却忽然走了过来拦住了那人:“你干嘛呀?” “徐峰他们想玩摸瞎子,这不是差个美女嘛。” “找别人去,张言不行,你们几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二哥,凭什么就她不行啊,徐峰可说让我一定要把伴娘给弄过去的。” 江慎行把张言轻轻地带到了自己怀里:“就凭她是我的人。” 她靠在他的怀里,突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绪难平,险些落下泪来。 他今天其实喝不少酒,主要是为了帮傅源挡酒,傅源那酒量实在是提不上台面儿,总不能真的让新郎还没进洞房呢就倒了。 所以他是真的醉了,看到有人来拉张言,莫名就来了火气。 她胆儿小,虽然性子活泼,可真没玩过来劲儿的游戏。他们那帮朋友,多得是京城二世祖,占女人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真把张言交给他们,她说不定会被吓哭。 他已经醉了,这里也只剩下他们两,张言扶着他:“怎么喝成这样了,你还能走吗?” “我可以。扶我去楼上的房间,我有房卡。” 她从他包里口袋里掏出房卡,开门进去,门才刚关上,他就开始吻她。 张言喘着气:“你别。” 他停下来:“对不起,我失态了。” 嘴上这么说着,手臂却仍然抱着她没有放开。 张言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很想你,张言,我比之前以为的还要喜欢你,终究是我高估了自己。” 她抿了抿嘴唇别过脸去:“江慎行,你不要仗着自己喝多了就开始胡说八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有。”他把她的手拿着放在自己的左边胸口:“我真的有。知道你跟别的男人约会,我这里特别不是滋味,揪起来一样的难受,你不再找我了,我觉得心空空的,这里是你挖空的,张言,你应该要负责任的。” 她扬着脸问:“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跟我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娶你。” 她本来已经哭了,听了这话却又破涕而笑,之后笑的停不下来了。江慎行看到她这样儿,心里也忽然就暖了起来。这样才对,这才是他认识的张言,笑的那么好看,那么纯粹。 “你怎么突然想要结婚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你以前说的对,如果不幸成为别人故事里的配角,那只是因为走错了故事,只有遇到了对的人,才会发生对的事。” “什么是对的事?” 他又慢慢地吻了下去:“遇到你,爱上你,就是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