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换掉她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C省军区军委。 “老首长心血管病很多年了一直没好,不能急不能气只得好好养着,对了,他右腿做过手术,有个支架……”喻参谋边走边说,看着身后的小姑娘。 纤细,漂亮,眼睛亮亮的很是听话乖巧。 这一路她都听着点头,还不时把一条条注意事项写在本子上。 “说起来军医大又一批学生毕业了,不知怎么没派过来一个接替徐姐位置?对了,听说你是0328师一个旅长介绍来的?”喻参谋脚步一停,突然想起来般问她。 林亦彤也跟着停下,小脸顿时微红,点点头。 “是!” ――是,她的确是靠“走后门”才进到军委来的。 喻参谋说了才觉得她会尴尬,便笑笑没再继续说,一路走着一路问起她专业知识来。 殊不知,这一幕悉数落进了旁边一双冷厉的深眸里。 …… 霍斯然深眸抬起,看了一眼门口那个穿着一身白色护工服的女孩儿。 瘦,清瘦得有点过头。 应该不是她自己的衣服,袖口大了,卷起来露出纤长雪白的皓腕,墨色柔亮的黑色长发细碎地扫着纤细的后背,唇红齿白,黑眸如星,一缕发丝没顺入耳后,顺着巴掌大的小巧脸型下来,勾勒出妖娆妩媚的形状……美得干净利落,纤尘不染。 “斯然。”跟他说话的人见他分神,不禁敲敲桌面唤回他的注意力。 霍斯然冷冷目光:“多久?” 陆青一愣,俨然听出他问的不是他们刚刚正在交流的问题,不禁追问:“什么多久?” “这个护工会在这里工作多久?” 陆青恍神,看看门口这才反应过来:“……你说她?大概是做到徐姐生完孩子回来,怎么了?” “老首长就算退居二线起码威信还在,这军区的兵他哪一个没带过,你想随便找个人就这么糊弄他?”他冰冷的嗓音直指要害,凌厉逼人。 陆青愕然! “可这是师部老宋他们保荐过来的人,我没理由连个机会都不给……” “换掉!”他冷然命令,用不可抗拒的口吻。 丢下作战方案,他转身就走。 “哎,斯然――”陆青蹙眉,眼里透出浓浓的担忧,抄起方案紧忙跟上,“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你说了是师长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难道我们是想害了首长不成!斯然我知道你不放心,可你刚被下派过来,别因为一点小事发号施令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不过任凭他再怎么说,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都再没停下来半步。 ――别的事还有商量,可事关老首长的身体,他霍斯然便冷面无情! 可是……换?换掉? 陆青抓了把头发烦躁地吐息,胸前军扣敞开了一排,犯难地想,这要怎么跟人家小姑娘和宋师长说?? 002 拷问与惊吓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对了,你有什么禁忌没有?”喻参谋长停下,犹豫地打量着她,“我是说传染病,或者过敏症什么的。” 林亦彤水眸一颤,轻轻摇头:“没有。” “那行吧你明天就上岗,老首长刚做过全面检查,你有空去看看检查结果报告……” “好!” 林亦彤紧绷的心弦此刻才放松一下,坐下来,翻看着检查报告,纤长的睫毛微颤着,嫣红的唇轻轻咬住一丁点,有点忐忑。 她刚刚说了谎。 虽然她的确是没有任何传染病、过敏症,可是她有…… “你还没走?”一个低沉凌厉的嗓音从头上沉沉压下来。 “……”林亦彤顿时吓了一大跳!像是突然在想的心事被人撞破,病历本“哗啦”一声就掉地上!她赶忙去捡,却在看到头顶这张冷酷的俊脸时霎时被定住,浑身沁出薄汗,她艰难站起,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定着,一动都不敢动! 眼前的男人脸部线条刚毅如刀削,透着一股致命的凌厉与肃杀,却偏偏该死地吸引女人的眼球,一阵阵的心悸来得那样强烈,抵挡不住。藏青色挺拔的军服无一处不舒展服帖,散发着浑然天冷的王者气场,可偏偏那一双寒霜冷冽的眸死盯着她,阴鸷冷厉,像是要将她撕扯着生吞活剥了一样! 那相当悬殊的身高差距,让她在气势上还没有比,就已经输了!! 金色肩章。一麦三星。 一麦三星是…… 薄汗快要将她睫毛都打湿,林亦彤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会让这样一个空降的大人物这样死盯着自己,那眸子里有严厉,冷漠,还有浓浓的嘲讽和蔑视。 “老首长是什么血型?”他突然冷声问道 林亦彤浑身一颤! “A……AB型……”她小脸涨得通红。 “右腿的支架放了几年?”他又问。 “三年……” “犯病史什么原因?” “……” 犯……犯病史原因?! 林亦彤水眸瞪大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一时,竟答不上! 她来的时间太短,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她还没看到那里,再说这种外来刺激导致犯病的具体原因,也压根不会写在病历上来给她看。 可是,如果不清楚犯病原因,就永远不知道该如何防范。医者不该是先痛后治,而是在未痛时就该去阻止! 霍斯然沉静如水的眸,露出了更加凌厉鄙夷的神情。 他冷笑一下,气势逼人:“这就是你的专业素养?” “斯然!”不远处陆青终于找到了他,喊了他一声急忙跑过来。 一看眼前这情况就知道两个人已经杠上了,眼前这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手都架在半空连放都不敢放,更别提说话了。说起来是已经成年毕业,可看起来年轻稚嫩,哪儿经得起他这样严厉的训斥?? “行了别怕,亦彤,”陆青柔声安慰她,“是他要求太严,你有不懂的慢慢了解,不急。” 003 一麦三星的男人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林亦彤依旧一动不敢动,但可以看到眼圈已经泛红。 陆青看着微微心疼,不禁劝慰霍斯然:“我可以告诉你让她进来是老首长首肯,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知道你是关心首长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可万一她会做得不错呢?” 霍斯然深眸这才动了动,气场散开,不怒自威。 “走吧。”他漠然对她吐出两个字,鄙夷已然入骨。 林亦彤小脸垂下,红着眼眶轻声说:“是……对不起……” 她小脸涨红得快滴出血,连忙蹲下身将散落的病历捡起来收好,忙不迭地小跑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像逃避洪水猛兽一样落荒而逃。 跑到墙角才发现冰凉的泪水已经渗出来,她抬手轻轻拭去,远远没想到才第一天就这么……可怕!! 是,走后门的确是不光彩。 可她到底也是军医大正规毕业的学生,专业对口真材实料。这次没有备好案被人指出来是事实,可她会改,一定会改!……因为她是护士,她有责任对自己的病人做到最好! ************ 次日过去时和喻参谋一起,听她说省军区首次大型军演的事,老首长要亲自坐镇指挥怕他吃不消,要她随时跟着。那个苍劲如松的军人如果不受伤也是铜墙铁壁的铁人一个,待人和善,并不为难她。 “喻参谋,昨天有个肩章是一麦三星的男人……”她咬咬唇,忍不住轻声问道。 喻参谋听得一怔,接着笑了:“你说霍上将?” 上将。 林亦彤心脏猛跳了几下,小手手心都渗出汗来。 “你见过他了?是不是觉得特凶?”喻参谋笑得更开,“我跟你说啊这位中央来的首长就是这样,对自己没什么,对老首长和自己手下的兵却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手底下做事小心谨慎点就不会被骂特别惨……”说着喻参谋脸色变了变,沉了下缓声说,“不过他这次来心情不太好。” “半年前中央军区特种队任务失败牺牲了一队人,他申请出境作战调查这件事申请了半年,却被上级驳回了……”不但驳回,还被下派。 她一惊,不由抱紧了病历本轻声重复:“出境作战?” 喻参谋刚要解释,推开门却看到几个人都在里面,其中就有霍斯然,刚刚还在谈论他的两个人一下子像是被紧紧揪到了小辫子一样,霎时有些透不过起来。 林亦彤则是水眸一颤,纤睫垂下看都不敢看他,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 不过好在,霍斯然并没有看她们。 “怎么?折了你的兵就是兵,你就得拿命疼,别的都不重要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呢,不想干了就给老子直接下来,老子成全你!!” 004 微微动容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老首长正涨红着脸暴怒,手伸过去一把将霍斯然的肩章扯掉,旁边儿的人赶紧上去制止,却被老首长一个高声给吓得全数退了回去。 窗子大开,阳光细碎地洒进来,霍斯然恰好逆光而站,笔挺的藏青色军服上少了那一抹亮眼的黄,反而显得愈发沉稳内敛,棱角分明的俊脸在逆光阴影中忽明忽暗,具体神情猜不透看不清,却那样强烈的吸引着人的目光,让人想对他的情绪探个究竟。 “谁也别给我管他……还申请下部队出境作战?你给我一边儿站着去!站不够不准停!!” 老首长怒火攻心,攥着肩章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震得那小小的黄色肩章掉下了地,接着他明显喘息不匀,右腿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林亦彤,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水眸微颤,她放下了病历本就跑过去,小手猛然架住了老首长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待他坐稳便轻轻带上听诊器给他做迅速简单的检查,纤细柔软的手指温柔而迅速地在他身上按,神情认真而专业,最终看出他是气急攻心,血液流通不畅所以右腿开始发颤了。纤长的睫毛一颤,她垂眸抚上他的腿。 霍斯然深邃的眸凝住那突然出现的一抹身影,脸色轻微地变了变。 “疼?”她轻声关切地问。 老首长没好气地怒道:“我不疼!” 小脸微怔,她却拢下水眸依旧不在意,用轻柔不失力道的手法开始帮他按摩减压。可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舒缓作用,重要的还是他现在要停止发怒才行。 “你看什么,给我站好喽!”老首长又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霍斯然的脸微微动容。 他轻声开口解释,嗓音低沉稳重:“我申请出境作战,是因为那一队人的命丢在境外,至今连尸体都寻不回――这一点上,我有责任。” “你当然有责任,”老首长顿时一瞪眼,“可你打算怎么负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是去了就没打算回来!” “我倒宁愿死的人是我。” “混账!”老首长气得险些跳起来,怒火攻心恨不得一枪崩了他,“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老子带出来的兵,最拎得出手的就你一个,你敢给老子死!” 因为激动,老首长晃了一下腿都没站稳。 霍斯然脸色突变,那刚毅坚硬的线条一下子放软,担忧地上前一步,叫出一声:“谭队……” 老首长跌坐在椅子上,最先稳住他的,竟然是林亦彤。 眼看形势不妙,她额上渗出细密的薄汗―― “首长,您如果再这样受刺激生气,这条腿就再也不能动了……”她清脆的嗓音突然开口说道,不急不缓,打破了一室的肃杀与僵持。 什么?! 几个人顿时屏息瞠目,震惊地看着林亦彤。 心下忐忑,她忍住紧张的情绪,一双水眸清澈得宛若湖泊,继续轻声说:“血管支架的安装本身就有寿命,几年更换一次,期间还要依靠药物来避免再次狭窄。首长您迄今为止已经犯病超过三次,如果血管塑形功能因此萎缩失效,那可就谁都没有办法了。” 005 你胆子不小……连首长都敢骗!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么一吓,老首长因暴怒涨红的脸竟就这么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众人也皆是惊愕。 霍斯然脸色本也轻微一变,可当深眸凝在林亦彤仰起的毫无畏惧的清美小脸上时,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薄唇淡淡紧绷抿住,肃杀的气场弥漫开来。 “所以,您还是多多休息。”他难得地开口劝慰。 老首长气得冒烟,冷冷看他一眼指指他:“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个臭小子,我只要还在这一天,你就休想干那些不着边的蠢事!” 他沉静如水:“好。” 整个办公室肃杀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几个人松了一口气,霍斯然送老首长出去,林亦彤忙起身知趣地退到一边,纤睫轻颤着,小脸低垂不看任何人,也没有留心那一道扫过自己头顶的灼热深邃的目光。 喻参谋忍不住抛一个感激的眼神过去,笑了一下:“亦彤这回可多亏有你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首长的身体真的有……” “你胆子不小。”一道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林亦彤顿时吓了一跳,小脸抬起,正对上霍斯然往回走的高大身影,黑色的正统军靴一步步缓缓走来,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震得人惊颤,她一双清眸里满是心虚,泛白的小脸快要遮掩不住了!! “连老首长都敢骗!”他字字道出真相,令人心惊胆寒。 他知道了!! 林亦彤这下小脸彻底没了血色,睫毛颤得像枯叶一样,她后退一步,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一声脆响,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那个快要从桌沿掉下去的杯子是被她抓住了,里面滚烫还冒着热气的开水却洒出去一半,“哗”一声浇在了她嫩白的手上。 “……”她咬住唇,硬生生挨下了那火辣辣的疼,半声都没吭出来! “我……”仓促吸一口气,她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却不知道刚刚那种状况该怎么解释。 倒是喻参谋被那骇人的一幕惊到,失声叫道:“亦彤!” 霍斯然冷厉的眸色触到这一幕,心竟不由地软了一下。 ――他真有那么可怕,怕到让她疼得连吭一声都不敢?! “报告!”猛然办公室门前跑来一个小战士,脸上土都被泪水划出一道道痕迹,颤声喊道。 霍斯然敛下神色,问道:“怎么了?” “我们班长受伤了!”小战士哽咽了,“双杠坏了班长不知道,从上面掉下来划了胳膊,那么长一道口子,我们请求送军区医院!” “那还等什么?” 小战士哽咽更浓:“班长流血止不住了,我们听说老首长这儿有护士……” 006 有几分牵挂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听到这里,几个人才猛然明白。 刚刚还沉浸在忐忑不安中的林亦彤清醒过来,眸子亮得像被水洗过,听到“失血过多”几个字的时候她怕了一下,却被心里的疼痛和焦急替代,急忙说:“我就是!” “我就是你说的护士,受伤的人在哪儿?我拿了急救箱马上过去……” “就在训练场上呢!” “好!” 林亦彤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跟着小战士跑出了门,楼道里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 霍斯然看着她的背影,神色竟一时有些复杂。 想起刚刚她的手被烫得通体红肿,却想都没想就拉开门跑去,像压根儿忘了疼一样,那的不顾一切的认真模样,竟让人觉得有几分牵挂。 喻参谋也忙蹙眉跟着出去,叮嘱交代了几句才放心,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霍斯然一张俊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怎么样?宋师长找的人还不错吧?” 霍斯然一扫复杂的情绪,深眸泛起清冷,转身坐去椅子上:“哪里不错?” 喻参谋一个错愕! “你不知道吗?”她反问了一句,笑开来,“这小丫头可是她们这一届军医大毕业生里冒尖的名人,最是勤奋刻苦认真负责,毕业的时候成绩全优通过,临床考核连导师都赞不绝口!说起来不好意思,我之前还误会她了。”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留在军区医院?”他翻着省军区以往的演习汇报,看得认真,阴寒的声调却没有降半度。 ――!! 喻参谋猛怔了一下,随即笑得很不屑,“霍首长,您这是在高层呆久了不知道我们基层这二两破事……军区医院每年进的好苗子一批又一批,真正能留下来的有几个?就拿这一批来说,林亦彤算是拔尖儿优秀的,可最终留下的两个――一个叔叔是陆军少将,一个父亲去年刚刚执行任务牺牲成为烈士――上面交代说要烈士子女家属优先照顾这点谁敢不从?军队说是纪律严明考核公平,却还不是一样遵循人际关系圈里的那点小九九?” 说完之后喻参谋心下一凉,突然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抱怨起这个? 直起身体,喻参谋有点难为情却还是说:“昨儿晚上都九点多,她从家里特意跑到军营来给我电话,说以后等搬进军区宿舍有事随时找她,她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候命……别的不说,我就觉得这点挺不错的。” 随即敬个军礼:“霍首长。您忙,我先走了。” 整个办公室恢复了平静。 霍斯然盯着两页文字看了整整几分钟都看不进去,半晌后索性丢开,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又一阵急喘传来,站在门口的小战士依旧一脸惊慌。 “报告首长!林护士……林护士她……”小战士哽咽道。 霍斯然听了眉梢一跳!心都动了一下。 “她怎么了?” “……她昏倒了!” 007 林亦彤,放手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昏倒了。 反应过来之后霍斯然蓦然起身,挺拔的身影向外走去,大步流星得让人跟不上。 “什么时候?” “刚刚。” “怎么会突然昏倒??” “不知道……”小战士一路跟着小跑,回忆着眼圈又泛了红,“她给小五包扎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脸发白还倒虚汗,她还一直笑着跟我们说不要紧,后来等小五送上车我再跑回来,我就看到她一个人倒在双杠下面……” “她人在哪儿?”霍斯然心里一痛,莫名脑海里闪过,那天她被自己吓得眼眶泛红的那一幕,没想到,她那么弱。 “休息室!” …… 静谧的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训练场泥土的味道。 小手凉凉的像是被擦了酒精,烫伤的疼也轻了一点,林亦彤起身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想起昏倒的原因她心头一怕,低头看看,满手的血却早已被人擦干净了。 轻微的“哗啦”一声,惊得她睫毛一颤,水眸抬起。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背着光,正凝神翻着一份档案看得极其认真,听到她醒来,合上档案,深邃的眸抬起凝视她,低沉磁性的嗓音问道:“晕血?” 林亦彤呼吸一窒!! 一双清眸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他,清澈如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首长……”她嗓音干涩。 深邃的眸扫过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将档案放下:“明天一早收拾东西从军区宿舍搬出去,你可以走了。”这种有严重生理缺陷的护工,根本不可能留在老首长身边,以前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 “……”她被震得小脸苍白,“首长……” 眼见霍斯然已经冷然起身离开,不由抗拒的命令已经下达,林亦彤压着心急掀开被单下床,纤细的身影小跑过去,却刚跑没两步就猛然绊到沉重的木桌,“噗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半个柔弱的身子扑上坚硬的水泥台阶,白皙的上臂蹭得惨不忍睹,脚踝也肿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林亦彤艰难起身,咬着一点点红唇,纤长的睫毛下眼眶泛起红来! 可是此刻,比她的身更狼狈的,是心! 霍斯然听见动静后猛然蹙眉,转身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一时震得心有些揪。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在他面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他不由冷冷沉下铁青的脸沉声呵斥:“你做什么!” 说着大步走上去,一把要将她扶起。 “首长!”林亦彤抬起含泪的眸子,小手趁机死死揪住了他的袖口。 “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晕血不假,可这不是病,这只是心理障碍我能克服!我保证再不会有下一次……” “林亦彤,”他冷冷打断她,“放手。” 008 凭什么不是你撂下肩章走人?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我写检讨!关禁闭!”她眼圈更红,手攥得更紧。 “你当我吃这一套?” “那首长您吃哪一套?你说,说了我就能办得到,罚我写多少字的检讨都没问题,要我跑十公里越野都可以!”说完这些话,她白皙的小脸都泛了红,觉得自己已经不要脸到了极致。 霍斯然错愕!! 他凌厉的冷眸闪过一丝光,竟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如此倔强,呛出这么一句话他始料未及,那袖口柔软的触感和她给他的心口的撞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眸扫向远处的训练场,刀削般的薄唇淡淡抿着,沉吟下来。 “拿女人当我手下的兵来练,我还没那个习惯……”他冷眸扫她一眼,“起来。” 起……起来。 那么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 林亦彤不敢问,却也不敢再这样缠着他,纤长的睫毛垂下,想扶着墙站起来,却没想到刚一起身就猛然又跌在地上,吸一口冷气痛得冷汗涔涔,使力的脚颤抖厉害!她没想到刚刚摔的一脚竟然那样重,伤筋错骨一般。 霍斯然眼皮重重一跳!! 清冷的眸扫她一眼,他挺拔的身影走过去蹲下,架起她的胳膊,大掌握住她受伤的脚腕,带着薄茧的掌心触到那个大包时,林亦彤眼睛一热,生生咬唇才没有再叫出来。 霍斯然看她一眼,“疼?” 不叫的狗才会咬人,而不会喊疼的女人……霍斯然不知还能用什么来形容。 眼神放软,他摩挲了两下那肿胀的大包,低低道:“上来。” 林亦彤一惊,清眸的水眸有小鹿般的戒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霍斯然冷声解释:“我说上来,这里没有足够的备用药给你用,也没经过检查不能擅自帮你接骨,去医院。” 所……所以他说的“上来”,是到他背上?? 这个认知让林亦彤瞬间脸红得快要爆开,纤长的睫毛垂下颤抖着,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就是护士,我可以自己检查一下上药,医药箱还有专治跌打损伤的……” “你以为我相信你的水平?”他突然冷笑将她打断。 什、什么?! 眼前的女孩儿一脸的错愕,没明白他的意思,像是被人欺负了却不自知一样水眸里泛着一丝迷茫。 “不必写检讨给我,十公里越野也免了,我说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第二次。今晚之前收拾东西走人,明天自有人来接替你的位置。”他冷声说完,看到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下林亦彤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她手撑地面低着头,两颊一片火烧般的滚烫。 “我去找个人来背你去医院。”霍斯然看她那表情,索性起身。 “首长!”一声清脆的叫喊在身后响起。 霍斯然顿住。 林亦彤一双水眸宛若天边的星辰,跪坐在地上却没有一丝狼狈,清美的小脸上透着淡薄与倔强,干涩道:“首长,如果论犯错,那您被下派到这里来犯的错肯定比我多,比我大,凭什么不是你撂下肩章走人,却偏偏一定要我离开?!” “我是晕血,可我是在晕倒前把战士送上车的我没失职!可首长,在您手下出事的那些战士却不一样……他们丢的是自己的命!!” 009 我欺负你了?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一声清脆的呵斥,字字如刀,刺进他心脏的最深处。 霍斯然身影猛然僵住,侧脸的线条也慢慢紧绷。 这时,一辆军用车从军区大门一路开到这里,里面的人看到霍斯然的瞬间眼睛一亮,示意司机赶快停下来,接着跳下车,把一个东西用黑布裹住跑到了他面前。 “霍首长,您在这儿!”那人敬了个礼,把东西捧到他面前。 “这是霍野的墓碑牌,我叫工匠雕了特意送到这儿来的,我知道没骨灰也没墓地,索性就只能在资料室里摆个堂先放着……”那人的眼里透出一丝悲伤和愧疚,把黑布盖着的墓碑递过去,“首长,先拿着吧。总有一天尸首能找到的。” 霍野。 这个名字听起来那样陌生,可里面一个相同的“霍”字,让林亦彤小脸顿时一白。 霍……难道、难道牺牲的这个人是他的…… 霍斯然刀削般的薄唇淡淡抿着,上面泛起一层白,深眸紧紧盯着那块墓碑牌,却是嗓音黯哑地寒声说:“出去的十三个人命都一样平等,不必拿他来搞特殊。给我丢了,等其他人尸首找到后一起到陵园入藏。” “首长――”那人大惊。 地上的林亦彤这下已经听得整颗心都是凉的,她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墓碑牌,感觉心脏突然就被撞击得很厉害,很痛,眼里泛起难以抑制的湿热来。 霍斯然抬脚要走,却猛然蹙眉想起什么事,转身大步流星朝林亦彤而来。 高大的身影蹲下,他冷声道:“上来。” 这是第三次命令了。 “首长,我来就可以!”那人赶紧把墓碑牌交给司机,要跑过来。 林亦彤这下眼圈红得厉害,愧疚难当,看了一眼霍斯然的眼睛却见他深眸如黑色旋涡一样,看不到底,她竟下意识地伸出柔软的双臂来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这动作引得跑过来的那人瞬时僵住,霍斯然也眉梢重重一跳! 这种姿势有些太过亲昵尴尬,她低了头也好,四目不相触就不用尴尬。翻转了一下身,单手将她背起来,让她舒舒服服趴在自己背上。 那人已经彻底看呆了,张大嘴巴半晌都合不上,眼睁睁看霍斯然背着那个纤细的女孩儿走了好远才收回目光,感慨着自己今天,是不是真见了鬼了?? ****** 军营不分男女,宿舍摆设一样,单调得很。 林亦彤趴在他背上的时候只觉得是被一座山背着走,脸颊涨红满心酸涩,她的小手轻轻按在他黑色的只剩底座的肩章上,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呢?不说牺牲的人里面有自己的亲人,被她那样无情地撕开点破,他也不愠不怒? 心下揪痛。 小手轻轻攀紧他,温热的泪水淌进了他的脖子里。 霍斯然微微蹙眉,那背上柔软的触感正弄得人心悸,她热热的眼泪和灼热的呼吸偏还钻到他脖子里,他冷声缓缓问道:“我欺负你了?” 010 首长你别生气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林亦彤讶然,顿时惊慌无措地抬起水眸――怎么连哭都能给他发现?? 放她到床上,一起身看到的就是她这幅“难道流眼泪都是错”的委屈神情,有一丝柔弱的凄美,手握着冰凉的栏杆,一句话都不敢说。 “既然晕血,那临床考核全优的成绩,怎么来的?”霍斯然起身倒了一杯冷水,端着走过来,倒在她脚下,她顿时疼得浑身一缩,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攥住脚踝,动也不能动。 “……”林亦彤咬住一点点唇,侧过苍白的小脸忍着。 霍斯然冷眸一抬:“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去查?” 霎时心酸又被逼上来,她清眸里凝着浓重的水雾,扭过小脸跟他说“为什么要查我?我又没有作弊!我每次考试都是硬撑过去的不行吗,口袋里放个图钉,想晕的时候扎自己一下,疼了就会清醒。考试过了就自己跑厕所去吐,找个隔间在地上躺两个小时……啊――!!” 她凄惨地痛叫一声咬住小嘴,攥紧了栏杆,听见脚腕“咔嚓”一声轻响,完整归位。 见她疼得要动,霍斯然强硬地按着她莹白的小脚对准骨头又揉了两下,粗糙的指腹抚过肿胀的部分,接着松开手。 “休息。”他抬眸深深看她一眼,起身便离开。 *** 脱臼接好之后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再下地,居然不怎么痛了。 林亦彤扶着上铺走了两步,脸微微泛红,心里满是感激。 当然,也满是担忧和内疚。 抬手看看腕上的表,下午两点多,她也还没吃饭,想了想便拿起小巧的饭盒跑去食堂,打了当天中午最好的饭菜后望了望军委大楼上面的窗子,决定亲自送过去。 霍斯然的演习指导办公室就在老首长办公室旁边。 林亦彤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摸上去,却一不小心推了门,门吱呀一声轻响打开,里面一室的阳光,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靠在椅子上闭眸养神,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那刚毅的棱角愈发俊朗魅惑,单手支着额头,领口往下的扣子敞开,一排金灿灿的,晃着人的眼和心。 “进来。” 林亦彤张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这未卜先知的低沉嗓音吓得一跳,小手差点把饭盒摔了。 纤长的睫毛一颤,她有些讨好地小跑过去,把饭盒往他面前一放。 “首长,红烧排骨。” 今天食堂伙食很好。 一怔,发现他一动不动,林亦彤小手又伸过去把饭盒打开,给他闻香。 他还是一动不动。 林亦彤看着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垂下迷离的光影,心下一疼,开口道:“首长,今天的事我道歉,我错了,不该那么说。” 霍斯然理都不理。 这下她真的没辙了,手指一下下抠着桌面,将红唇咬住一点点含在口中,接着慢慢走过去他对面,纤细的身影坐在大转椅中,跟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趴下来,叹了口气。 “首长你别生气……我也来跟你说一件我最伤心的事,当做交换,好不好?”她软软的嗓音惹得人心痒。 霍斯然实在忍不住,冷眸索性睁开,隔着一个桌子看着她。 011 疼?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其实很狗血……”她小手在桌子上慢慢蜷成一个拳头,轻声说,“我小时候爸妈就离婚,到现在二十年。离婚是因为我爸找了个小三,给他钱,给他地位,给他事业。那时候我一岁多,高烧肺炎快死了,他不要我,我妈妈于是去找他要房子,说好歹不用让我们颠沛流离……可我爸不给,不承认买房子钱妈妈出了三分之二,只说房产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那一年冬天,他们为了逼我们离开,停了了天然气,我差一点就死了。” 霍斯然听得脸色很难看,深眸一直凝视着她。 像是趴得有点不舒服,她动了动又说:“他另娶的那个人,有钱有势,我们官司也打不赢。但是怕出人命,所以他们也不敢硬赶人,所以我们家现在的房子,都是我们二十年死皮赖脸赖下来的,终归不是我们的。” “所以首长,能不能别赶我?我还想挣钱给我妈买房子呢。” 她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想求他。 却没想到他已经睁开了眼,犀利肃杀的眸看了她半天! 林亦彤一下子醒了,手下意识的推开桌子像要吓得离他远点一样,却没想到身后柜子门开着,“砰!”得一声撞柜门上,顿时用手抱住头,疼得慢慢低下脸来。 霍斯然也被刚刚那一大声撞击震得心头一颤! 俊脸猛然铁青地沉了一下,这死丫头,只要站在他面前就没有一丁点好皮好肉,莽莽撞撞,不弄死她自己不甘心是么?! 豁然起身,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迈开大步几下就到她面前,手覆上她紧紧捂着的地方轻轻按揉,接着冷冷抬眸将资料柜的柜门关紧拴住。回想起她刚刚说过的那些从小到大的经历遭遇,冷冽的嗓音霎时变得低沉黯哑:“疼?” 这声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温柔。 林亦彤也是轻吸一口气才缓过来,像是撞傻了,一双水眸溢满泪水却说不出话。 眉心一蹙,霍斯然突然冷声命令:“手松开。” 捂着疼痛的地方是人的生理本能,这下林亦彤直好慢慢松开,感受他粗糙有力的指腹按压着痛处,微疼却不能支声,一双水眸有些茫然不知道在看哪里。霍斯然冷冷眯起眸,手埋在她柔软的发丝中愈发用力,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她的视线和注意力都抓过来,只允许她盯着自己看的冲动。 这冲动一上来,他自己眉心先跳了跳!只觉得自己疯了。 那指腹下的触感,一下下柔软得让人失控。 ……不能再碰。 手慵懒冷漠地抽出放在桌子上,看她一眼,突然寒声命令:“起立。” ――!! 林亦彤以为自己听错。 “我说起立!!”他厉声呵斥! 林亦彤这下吓得紧忙起身,没当过兵,她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站,阳光从她身后打过来覆上一层朦朦的光,衬得那纤细玲珑的身体愈发有致,勾着人的眼球。 012 我服从命令,首长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直起上身,深眸里有着忽明忽暗的光,淡淡说道:“想留下来也可以,一个星期之内到后勤部炊事班报道,治好你的晕血症,再回来。” 脑子里仿佛轰然炸开两个雷。 一……一个星期?!! 炊事班?! 林亦彤以为自己听到的天方夜谭,长长的睫毛颤得停不下来,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委屈:“可……可是……首长,一个星期……” “或者三天?”霍斯然坐回椅子上,抬眸寒声跟她商量。 “不!”林亦彤鼻尖沁满薄汗,快哭出来了,“不,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 这突如其来的考验和噩耗震得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连刚刚酝酿出的那一点悲伤的气氛也被彻底冲散!她原以为霍斯然已经心软,却没想到竟依然严苛得让人想死……这个办公室好可怕,她再也不敢来了…… 窘迫之下,她忙小跑着要冲出去,握住了门把才想到一件事,含着委屈的热泪回头,哑声问:“首长我……我要去……炊事班,做什么??” 打死她都想不到,她这种心理恐惧疾病,跟炊事班有什么关系?! 坐直身体,继续翻刚刚的演习报告,霍斯然淡然而慵懒地吐出几个字:“……看杀鸡。” “……” 看……杀鸡?!! 林亦彤瞪大了水眸,一时只觉得天雷阵阵,她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她真的想问首长你这是在搞笑么?可一想到那厨房后台鲜血淋漓的场面,她别说笑了,哭都哭不出来!她没想到霍斯然会用这种方式强逼她改掉晕血症! “有意见?”霍斯然抬眸轻声问她。 门口的女孩儿像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的小动物,窝在那儿冻得瑟瑟发抖连表情都湿哒哒的动也不敢动!她委屈,害怕,只能假笑着摇摇头压下酸涩,小声沙哑道:“没有。我服从命令,首长。” 霍斯然深深凝视她一眼,半晌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低低道:“早去早回。” ******* 林亦彤觉得,她还是死了算了。 漫天的燥热与憋闷在一个小小的炊事班后台蔓延开来,一群汗流浃本的大老爷们中间,一个纤细雪白的身影乖乖站着,背着手,鹅蛋型的小脸泛着白,有一缕黑发被汗水打湿了贴在颊边。 “林护士!” “林护士好!”小战士红着脸跑过去跟她打招呼。 她水眸一抬看过去,那荡漾的波光就看得人心痒,更何况她下了班没穿护工服,乳白色的T恤配卡其色短裤,软软乖乖的像个学生。在得知她是被派来“体验生活”克服隐疾的时候对她都有些同情,叽叽喳喳围着她说个不停。 她眼睛亮晶晶的,被这气氛渲染得有些感激,不吭声,却一一记下他们说的自己平时哪里不舒服,哪里疼,想等到待会散了以后,一个个替他们解决。 “都围着干什么?干什么?做饭去。”老班长背着手进来,冷眼一横就驱散了一群人。 她小脸一垂。 “来,你过来,给我杀只鸡。”老班长冷着脸,把一只还咯咯叫的母鸡放上案台。 她小脸一白,心下的忐忑化作恐惧! 这是在……叫她么? 被捆着双腿扑棱着动弹不得的鸡就在眼前,手被猛然抬起塞进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耳边是命令声:“砍吧,砍死了再把血放干净,就当你今天完成任务了,要完不成你现在就走,明天,不用来了。” ……!!! 013 为什么不能有怕的东西?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明天,你不用来了。 她手里被迫握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 下午时候到装备部检查演习装备,霍斯然一身正装,扫一眼陆战装备参数报告,听着副部长的讲解,眼神却有意无意扫向一旁后勤部炊事班的后门――往日那里总是煎炒烹炸热火朝天,今日,却仿佛有不同。 敞开军扣,他眯起眸微微侧身,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一群军绿色的小战士面露同情地围着一小抹白色的身影,她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用一直发抖的手握紧菜刀拼命往鸡身上剁,几次差点剁掉自己的指头。她那么恐惧害怕,战士们看得心弦紧绷心惊胆战,却谁都帮不上她。帮不上她。 两只发抖的小手上沾满了血,毫无章法地剁着,一直到那只咯咯叫的鸡再也扑腾不了半点,等着黑溜溜的两只眼睛,倒在了血泊里,再也起不来。 霍斯然紧抿的薄唇猛然绷住,眼睁睁看着她哭得满脸狼狈浑身发抖,心,竟一时被揪得那样紧,那样痛! “首长,那边还有轻武器仓库……” 将手里的装备参数报告丢给一个营长,他脸色突然就变得很不好看,哑声道:“下次再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剩下一群跟在身后的军人,面面相觑! …… 夜里的时候据宿舍警卫兵说“林护士没回宿舍”,去问炊事班的老班长,也说那小姑娘不到晚饭点儿就走了,没再见到踪影。 霍斯然不由心下泛冷。 一路走回军营,心事重重,不经意抬眸,竟恍然看到那一抹柔白的身影就坐在路旁,孤零一人。 那一瞬,被揪紧着的心脏倏然噗通一声落回胸腔,这一幕,仿佛早已等待许久。 一双黑色笔挺的军靴,伴随着强大的气场,笃定缓慢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林亦彤浑身还在发抖,一双美眸浸满泪水是潮湿的,看到了他也不想逃,没力气逃。 冷冷盯着她的头顶,霍斯然半晌后缓缓蹲下,有些鬼使神差地拉过她沾满的血污小手握在掌心,冰凉冰凉的,忍不住摩挲两下,这才知道她竟抖得这么厉害。 突然冷笑一声,霍斯然哑声嘲讽:“我不是没有带过女兵,可就算是其中最差的一个……都比你强。” 虽然明知道她会怕,可没想到,竟当真会怕成这样。 纤长的睫毛抬起,嗓音已然哭哑了,她却依旧固执反驳:“可我不是你的兵,没有必要那样。人各有志,既然有人保家卫国,那就要有人救死扶伤。” “所以我想要当的,是救死扶伤的那个……所以凭什么,我一定要铜墙铁壁?一定要百毒不侵?我为什么,就不能有怕的东西?” 霍斯然深眸死死盯着她,浑身一震! 好像……是这样。 这几日总盘旋在他心头难解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好像,就是这个了。 这军营本是刚强与血性充溢的地方,容不得人退缩,容不得人软弱!可他好似偏生纵容了她一次又一次,仿佛她的怕,她的痛,她的软弱……在他眼里,都是自然。 014 会有奖励吗??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只此一秒,霍斯然冷笑:“你还有理由了?” 当护士的,自己晕血,还怎么给病人看病? 林亦彤也自知理亏,睫毛颤了两下就有一颗泪掉下来,她摇摇头,垂下小脸用额头抵住膝盖上的手:“没有……首长的话就是真理,我会坚持。” “就不怕我再为难你?” “那如果我说我怕了,你就会心软让我回来了吗?” ――如果害怕没有用的话,那么她要软弱给谁看?? 霍斯然脸色一僵,深眸里有若隐若现的复杂。 吹风吹久了,脑子晕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林亦彤轻轻抽回没别他抓着的那只手,闭眸狠狠拍自己脑门。 “干什么?”霍斯然冷眸一凛,抓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却也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在她委屈地哽咽出声前扣住她柔软的后颈,俯首靠近她用额头抵了抵,这才发觉她温度竟比他烫出许多倍。 下意识的,他哑声低喃:“发烧?” 林亦彤迷迷糊糊,有些不舒服地躲开他的呼吸,咬唇:“没有。” 这“躲”的一下让霍斯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微微屏息,忍不住凝视着探照灯照耀下她的红唇,小巧饱满,鲜艳欲滴,色泽沾过泪水之后愈发清亮莹润。 让人想就那么咬在口中,润湿她,再一点点吃掉。 那邪恶的念头只在脑海里涌起了一秒便被猛然挥开去!霍斯然一张俊脸骤然冷若冰霜,没想到自己竟对她有了这种想法!细想之下这幅皮囊虽漂亮却不至于诱人,他却竟然会有一瞬的心动? 冷冽的寒气,在胸膛蔓延开来。 姿势未变,他淡淡寒声道:“我送你回去。” 这是第二次,他背她在背上。 军人的背都很宽阔壮实,伏着踏实安心,林亦彤只觉得刘海被风吹散有些冷,往他颈窝里埋了埋,委屈地闷声道:“首长,如果一个星期后我完成人任务了……那会有奖励吗?” 这个过程太残忍,太辛苦,她想要有点期待,才能驱散积压的心酸。 霍斯然淡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她却窝在他脖子里摇摇头:“不是‘我要’,而是‘你给’,是我自己提的那就没意思了。” 他脸色变了变。 “什么?”她迷迷糊糊中像是听到他说话。 “首长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她凑过来,热热的气息洒在他耳畔。 “趴好,”霍斯然冷声命令,“否则扔了你。” 林亦彤这才猛地老实了,乖乖趴回他背上。可饶是低烧也折磨人,到宿舍时林亦彤已经快睡着了,只是柔软细长的胳膊不肯放开他的脖子,死死圈着,轻轻蹙眉像是被人抢了玩具般的表情,霍斯然拉了几下没拉开,冷眸霎时阴寒,搂紧她的腰沉沉压下去,覆上她的红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林亦彤这下吃痛,手一下子松了,抵在他胸膛上。 霍斯然咬着她,冷眸里闪烁着寒光,在尝到血腥味儿的那一刻,极力克制着身体里的兽性慢慢松开,温柔亲昵地含吮两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哑声道―― 015 那是什么任务?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我考虑考虑。” 他说。 黑暗的宿舍里没有开灯,远处探照灯的余光招进来,衬出身下小女人侧脸的弧度,有些柔媚的味道,他深眸恍惚迷离,忍不住用粗糙的指腹摩挲轻抚几下,在她耳畔嗓音黯哑而温柔地重复一次: “你的奖励……我考虑考虑。” 黯哑的嗓音在黑暗里荡漾了一圈又一圈,低沉的磁性缭绕着,渐渐沉入梦靥中的林亦彤却没有听见。 半晌后霍斯然才缓缓起身,又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起身走开。 走时,不忘关好她的门。 ************** 低烧一直到清晨才褪,热得有些闷,以至于凌晨四点多时军营的那长长的一声警报和紧急集合声她没有听到,恍恍惚惚还以为是梦。 起来时八点多钟,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林亦彤睁大眼,浑身都冒出虚汗来,赶忙利索地起床洗漱换衣服,看着衣服突然就想起昨晚的事来,一时懊恼地拍上脑门……怎么回事,昨晚怎么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可是上将,林亦彤你疯了吗? 洗脸时唇下一痛,她蹙眉,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唇下竟有一处破口,不显眼却着实存在,碰了水就疼。 怔怔地想,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宿舍楼下训练场战士们“一二三四”的口号传来,她眼睫一颤,来不及细想,穿好衣服拿上听诊器就跑去了军委大楼。 一路过去,竟没看到霍斯然在军营前视察早练的身影。 一进门,老首长的座位竟也空空如也,只剩下喻参谋和那个据说姓陆的师长在讨论问题。 “……”林亦彤脸泛红,颔首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很诚恳,这次的确是她错。 喻参谋眸光一颤,淡淡道:“哦,没事你先坐这儿吧,老首长在监察室我待会带你过去,你去了记得劝他休息会,”说完又叮嘱陆青,“你记得让那些监察室的人嘴巴严点儿,实况出什么问题别告诉他,只说一切顺利。” 陆青点点头,却面露担忧:“那要是真出什么事呢?谁做决定?” 喻参谋脸色一沉,“别胡说,有霍上将在会出什么事?” 林亦彤听得满心茫然,在旁边坐下来一边检查医药箱里的仪器,一边听他们说话。 喻参谋一走,她忍不住抬起睫毛轻声问:“陆师长,怎么了?” 陆青一顿,疑惑道:“你没听见今早警报声?” 林亦彤顿时小脸一红,愧疚难当,小声道:“我……” “有紧急任务,斯然带着特种大队出去了,”他淡然陈述,看着她,“老首长被惊动了要监控实况,可特种大队作战一向危险度高,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太激动了。” 眉心倏然一跳! 林亦彤只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哑声问:“……那是什么任务?” 有多危险? 陆青翻看着记录,不禁顿了顿,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猎杀。” 016 有空?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斩首、骚扰、护卫、反恐、救援。这五项直接行动不能囊括所有类别,所以这次的任务才特殊,危险度也极高。 坐在窗边的女孩子,一袭白色的护工服,扎起的马尾一丝不苟,眼神茫茫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水眸清澈欲滴,小脸白白地半晌又垂下头整理仪器了。 只是明显,心不在焉。 陆青眯起眸子看了许久,片刻后将桌上的记录合上,走过去将应该将横着怎么也放不进去的药瓶竖着放进去,林亦彤一怔,接着睫毛轻颤起来,小脸顿时爆红! 她简直……简直想……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陆……陆师长……”她嫣红欲滴的唇里艰难地吐字,懊恼地将急救箱盖上,压根儿不敢看他。 陆青却嘴角浮上一抹清浅的笑来,双臂撑开在桌面上,轻声说:“斯然现在已经不是需要拿枪亲身作战的兵了,这场行动,他是指挥官,你懂?” 所以,他的危险度相对不高。 女孩子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样,涨红的脸妩媚无双。 陆青唇边的笑意更浓:“所以你是不是该去给老首长做晨间检查了?” 听了这句,她立马像得到大赦一样起身,忙不迭地背着急救箱小跑向门外,却没留心门是开着的,先一头撞上去疼得捂额轻颤,小手再慌乱地落到门把上拉开,一路小跑出去,清脆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人心上。 ************* “你当老子眼睛瞎的吗?”一声咆哮从监察室传来,老首长指着中队长的脸骂着,“这什么?这一队人分散前进留下一个人算什么?死了还是伤了!你怎么报道实况的?” 中队长被骂得脸色难堪,目光盯着那个红点眼神也发紧,哑声道:“首长,我们是怕……” “去启动无线电反干扰,给我尽快联系上他们!”老首长红着眼命令。 “是!!” 监察室里一片紧张的混乱,林亦彤听得水眸一阵忍不住的颤动,柔媚的小脸心神恍惚,不敢抬头看定位图,趁着里面没人顾她的时候走出来,一路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 外面天高云舒,训练场的口号声还一声声回荡。 低烧有些头痛,她轻轻抬手揉着,却心不在此。小小的心脏忍着剧跳安慰自己没事,军中任务一向是这种危险程度……可看到那突然在定位图上消失的那个小红点时,她就已经受不住了――如果……万一……出事的那个人,是他呢?! 这样一想,心猛然跳了一下揪得厉害,站都站不住了。 祈祷自己别乱想,林亦彤压下心里的焦灼恐惧,垂下滚烫的小脸拉开门,快速走了进去。 ************* 三天后。 将听诊器摘下,舒一口气往走廊里走,她想去喝口水。 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不认识,另一个高大挺拔,在暗色中都隐隐散发着霸气的光,脸色有些不好,抬头看到她的瞬间眸光也动了动,那纤细柔美的人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呆了,待到走近才反应过来纤睫猛然一颤垂下,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连呼吸都不敢,却不曾想被一只大掌猛然攥住了她的胳膊!她踉跄一下,他也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人还在说着什么,霍斯然深邃的眸却只盯着她,低哑道:“有空?” 017 解开风纪扣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耳边的低沉嗓音像是从外太空传来。 可攥紧她的那只手掌却霸道,有力,甚至军人的力道有些重,却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件事――嗯……真好。他回来了。他没事。 一时心下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纤长的睫毛猛颤了几下压下心跳,她低低道:“有。” 那一丝感动般的轻柔,却被霍斯然敏感得捕捉到了。 “霍首长……” “你先走。”霍斯然沉声打断。 那人竟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后见霍斯然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这个女孩子,才知趣地敬个礼说“是”,接着在莫名腾起的微妙气氛中先行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霍斯然这才松开她的手臂,一身优雅漠然的气场沉沉散开来,目光移开缓步往前走去,仿佛笃定她会跟上一样。林亦彤也感觉小脸烧得厉害,脚也不听使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莫名跟着这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好远。 资料室的门打开,他缓步迈进了一片光影中。 门口纤细的女孩儿却小手握着门把,眸光闪烁着犹豫,不知该开门还是关门。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因为背对着她的霍斯然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抬起手来解开领口的风纪扣,接着,是下面一排金灿灿的排扣……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被这种虽然背对着她却让人血脉喷张的举动惊到,小手一抖便下意识“砰!”得一声将门关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霍斯然动作一僵,看不出情绪,解开一半扣子的手停下,沉声道:“过来。” 过……过来?? 林亦彤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鼻尖上冒出细汗,看他一眼都不敢,她吸气,刚开口颤声唤出一声“首长……”,就见他已经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而令她惊愕的是,他敞开的领口处,锁骨下方此刻有条狰狞裂开的伤口,简单敷了嚼碎的草药止血,让鲜红干涸的血肉变得更加可怖!那长长的一条,竟不知蔓延到了哪里去。 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 震惊在脑海里炸开,一名医护者的本能冲动让林亦彤立马小跑过去看他的伤口!他仰面靠着,闭眸休憩,除却薄唇有些泛白之外没任何异常。她小手颤抖着,一时大胆地伸过去再解开一颗他衬衫的扣子,看到了里面利刃割开的伤口。 近二十厘米。深可见骨。 她转身就走。 没曾想纤小的手腕猛然就被一只大掌攥住!拉住了她。 霍斯然冷眸缓缓睁开,目光带着质问。 林亦彤纤长的睫毛上沾了泪水,轻颤着哑声解释:“伤口要缝合我去拿工具……可是首长,我没有带麻醉剂……”军区医院距离这里半小时的车程,而伤口分明已经开始渗血了。 018 分对谁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眸子里的冷冽这才散去,霍斯然松了手,淡淡道:“别声张。” 至于麻醉剂,那是小事。 她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一路小跑回去,林亦彤脚步未停,进去老首长办公室的时候就听见喻参谋他们在议论此次行动的最终情况,还算好,一重伤两轻伤没有死亡却有一人失踪,应该就是那天从红外探测器上莫名消失的那个小红点。 她白皙的小脸上冒出细汗,听得紧张揪心,背了工具就走,有些做贼心虚。 任务中军人流血受伤是自然,可下意识地,她却为即将要到来的事感到揪心,隐隐心疼的那种揪心。 将资料室的门关好,窗子拉上,她轻轻吸一口气走过去,放下急救箱:“首长,我要开始了。” 霍斯然纹丝未动。 她只好一切都自己来。 从清理到消毒,到刺下第一针,这过程漫长得让人感到煎熬,她屏息凝神才能集中注意力,轻柔的指腹抚过伤口,像是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痛一般轻手轻脚,因为即使问他痛不痛他也不理,这让林亦彤觉得难堪,更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不够专业。只好集中所有注意力,全心认真地缝合。 缝完最后一针时,线被剪断,她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胸膛上。 霍斯然许久才睁开眼睛。 进入眼帘的一幕便是她半蹲着在整理急救箱,连沾满血的纱布一起收进去,长长的睫毛下隐隐有泪。 ……这是怎么了? 泛白的薄唇轻启,凝着她缓声道:“不是都说医护者见的病痛多了就会开始麻木?看来你见的还不够多。” 心还不够硬。 纤睫一颤,林亦彤捧紧急救箱,明知他不是在责备却还是深深自责,忍着眼角的水雾,小脸垂下轻声慌乱地吐出三个暧昧却不自知的字:“分对谁。” 霍斯然眯起眸子,突然嗓音一沉:“过来。” 那纤细身影又是一僵。 这种命令的口吻她一向无法抗拒,只好起身走过去,手刚要放回口袋却被他一把轻轻拉住,以绝对掌握的姿势握在掌心,凑近呼吸轻柔地摩挲两下,林亦彤被吓得瞠目结舌!一时薄汗从全身渗出,她惊得想抽回手,耳边却传来低沉如斯的一句命令:“我受伤的事,不许对外声张!” 这是第二次命令。 “……”她忍着手心里的薄汗,“是!” 强烈的思念消减了一些,他淡淡抬眸抬眸扫她一眼,缓声道:“去倒杯水来。” “……”她水眸瞪大,立马如蒙大赦般抽回小手要去帮他倒,却闷吟一声又被拽住,回头看到他英眉微蹙,察觉了什么,握住她的柔荑强硬地推开她柔白的指尖,发现了她藏在手心里的,几枚晶亮的图钉! 她一直都隐藏着的不被任何人撞破的小秘密,此刻竟无情地被揭露出来,暴露在他眼底! “首长……”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合上手。 霍斯然却强硬攥住,让那几枚刺得她手心通红的图钉掉出来,握住摩挲,抬眸看她:“到现在还在用这个?” “……”林亦彤此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爆红的小脸满是自责愧疚,她怎么能说,又怎么敢说?他离开的三天里她心神不宁,连半点长进都没有?!! 林亦彤你真的是……不、争、气!! 019 猝不及防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心下一时复杂,他却冷淡地敛下深眸,了然般起身,松开她的手系上胸前的扣子走出去。这悸动与纵容来得太快,快得让他有些不能自控,如若再不将她推开冷自己一下,指不定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上一秒还淡然以待,下一秒却冷下脸离开,这让林亦彤觉得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是那样威严有原则的男人,她一定是让他彻底失望了。 懊恼地扶额,她小脸上写满痛苦沮丧,糟糕的心情像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 中午时训练场难得静谧,闷热得很,林亦彤回去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小憩中不觉进入梦乡,自责中想起自己怕血的原因,纤眉微蹙,于是梦到自己小时候―― 那年母亲脚上长出一个瘤,初步认定是癌,她以为自己快死了,便抱着小小的自己去找父亲,求他在她死后收留自己。父亲不肯,他新娶的妻子更是不肯,大人们吵架吵得歇斯底里。母亲绝望地抱着她凄然一笑说,你不收留彤彤我就去死,父亲说你你死死看,母亲便没有犹豫,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血流满地。 小小的她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满目刺眼的猩红和倒下的母亲,“哇啊”一声尖声哭了出来。 午后,乍醒。 燥热的薄汗浸湿了全身,口干舌燥的,林亦彤轻轻从床上起身,想起后来。 后来自然没事。她们拿错了诊断书,母亲的肿瘤是良性而不是恶性,一切便都作罢。只是从那以后她见血就怕的毛病,却怎么都改不了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嫣红的唇轻轻咬住一丁点,想,出来久了,周末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 “林护士!!” 一个大高个儿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却咧嘴笑得欢:“俺都照你说的吃药了,这会儿不烧了,一点都不了!不信你摸摸?你摸摸!” 正坐在炊事班桌前把小颗粒的药片包进纸包里的女孩子吓了一跳,看着他有些躲。 “你起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虎着脸推开他,“瞧瞧你那一脑袋汗,不烧了还摸个啥?”接着笑嘻嘻地俯身对林亦彤说,“你的药是管用,我痔疮都不疼了……” 清美的小脸由红转白,她索性低头认真做事,才忍住那股想笑的冲动。 “一日三次,每次三到四粒,嗓子疼就不要喊口号那么大声……”林亦彤把包好的药塞到一个小战士手里,柔声说着。 “快!准备一下有任务!”副班长冲进来一脸严肃地说。 “演习区拉封锁线,调我们炊事班过去帮忙,你们利索点!” 整个班的人都应声迅速开始动,林亦彤看他们拿后备工作都当“任务”一样热情高涨的样子有点被感动,只是这样自己就闲了下来,脑子里不觉又闪过霍斯然那失望冷淡的神情,心一揪,禁不住浑身颤了颤。 “副班长,”她轻声叫住了最后一个出去的身影,柔声恳求,“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020 不懂他的意思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海风吹拂。 封锁墙两米多高,铁刺满布,外面防水的沙袋也堆满了整个海岸。 “你看着点,这铁线扎手,你拾到头儿让他们捆住就成,自个儿别动手听见没?”副班长蹙眉叮嘱半天,瞧着那纤细柔弱的身影终是不忍心,索性道,“得,你给我看着他们扛沙袋去。” 好歹安全一点。 林亦彤小脸微红,窘迫地点点头。 一路往海边走,旁边的战士们蜂拥而来,热情怂恿着她给大家唱首歌,她摇摇头老实地说不会,大家便也不为难,反而给她唱起歌来。他们一口一个“兵妹妹”叫着,连词都改成“人好心也美,眼睛亮又黑”,激情充沛又天衣无缝,她听着听着双颊就灼灼地烧,想必是变得更红了。 副班长一瞅见,立马冷着脸大声呵斥了一声,吓得一众战士哄笑散开,扛着沙袋比赛似的往上拼命飞奔。 林亦彤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却没听见后面海水扑来的声音。 于是“哗啦”一声响,击打在樵石上的海水在惊叫中淋了她整整一身。 前方此刻却没人敢再朝她这里看,因为演习区内此刻正有人视察,封锁线要求似乎没到他的标准,副班长正在听训。沙袋毁了她只好回来重新帮忙拉铁线,抬眸却偏偏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高大身影,她睫毛一颤,便猛然低下了头! ――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 远处,副班长敬个礼又跑回来,朝着海岸线吼一声:“再加高一米!” 霍斯然眼前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却发现原来真的是她。海风中她黑色的长发和衬衫都打得半湿,冻得瑟瑟发抖,在一群刚毅威猛的男兵中挤着,可令人恼火的是,打湿的衣服紧贴着她的后背,那隐藏的肩带和玲珑的曲线都让人一览无余。 一丝冷芒,闪过他寒霜满布的深眸。 薄唇冷冷地绷住,他不顾整个海岸上密密麻麻的人,解开自己的军装扣子,一脸冷霜地朝她走过去,那小女人抖得更加剧烈了点,好像是感知到了他的靠近。 “……”这下即使她想假装看不到,都不可能了。 于是那一双带着畏惧胆颤的水眸,堪堪地望向了他。 却不想他竟把外套脱下来只剩衬衫,接着一把将她从封锁墙前拉开,抖开军装牢牢裹住,再不由分说地扣入怀里!阴鸷的冷眸盯向她―― “如果真这么想露给别人看,不如直接把衣服脱了来得干脆!懂?” 那近乎劈头盖脸的无情的句子,让林亦彤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仰头看着他的脸,被水淋过的小脸微微泛白,她纤长的睫毛一颤开口说:“首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能听懂的这是羞辱,可不懂的是,凭什么?! 一瞬间,霍斯然的脸色更加冰冷如霜。 ――不懂,是么? 他薄唇冷然紧绷,点点头,怀抱优雅松开,却牵过了军装里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攥住,不由分说一脸冷峻地朝着海边仓库的方向走去! 那高大的身影和炙热的掌心,让林亦彤的心里一阵恐惧! 021 强吻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整个海岸上的人都看得呆了,望着远走的那两个身影,竟不由心悸起来。 潮湿的海岸仓库―― 那“吱呀”一声半锈的铁门打开时林亦彤还心惊胆颤,下一瞬却猛然被大力拽进去,一个没留心就摔在一人多高的大型集装箱上,腕被木条棱角铬得生疼!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扶着集装箱站稳。 “知道你周围有多少男兵么?” 又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下来,林亦彤揉着手腕转身,睫毛沾了海水,被刺得生疼却连眨眼都不敢,眼睁睁看着光影中他冷冽的俊脸向她逼近。 “知道太久没尝过肉腥味儿的狼长什么样子么――” 手臂压在她上方,霍斯然淡淡地说着话,眸色阴鸷冷厉,浅声道:“林亦彤,如果不懂自重两个字怎么写,我不介意,教教你!” 什……什么?! 自重?? 林亦彤被这两个字刺得小脸满是羞愤的嫣红,一时不知气得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她正欲反驳的时候猛然察觉到了浑身的湿黏,低头一看,胸口饱满小巧的轮廓,此刻正凸显在他面前! 原来…… 一时间羞愤迅速被懊恼和难堪代替!她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想裹紧自己时身上却一凉,霍斯然已经无情地扯掉了覆在她身上的军装!她水眸瞪大,在他看来那两汪清澈的黑潭盛满无辜与惊恐,一时欲念灼烧,他猛然倾身吻下―― “……!!”林亦彤脑子里像是轰然炸开了一声,被他强悍霸道的男性气息捕获。 初尝时有海水的味道,咸涩柔软,过后便是入骨的香软与甜美,霍斯然冷眸一凛,转头凶狠地咬她一下,在她疼得瑟缩的瞬间扣住她的头吻住,推开齿关将舌顶进去。 他盛气凌人,闭眸越吻越深,却犹不满足。 忍不住矮身将她抱起来紧紧压在集装箱上,她玲珑有致的丰满紧贴着他的胸膛,曲线毕露,他的大掌从她后颈移下,惩罚般揉过她脆弱的脊骨,接着撩起了她早已湿透的衬衫,深深探入…… 那粗糙的指腹摩挲起的火焰,烧醒了林亦彤! “……”她睁眼,被眼前的景象险些吓到昏厥,猛然拼死挣扎!可他的怀抱宛若铜墙铁壁,挣不动也推不开!霍斯然感觉到了她的抵触,冷眉微蹙,想压紧她继续时却看到了她微微闭合的眸子里流出泪来,这才知道有些过了。 缓缓放开舌间的美好,松了力道让她贴着自己落地,谁料她还没有站稳便猛然推开他朝外跑去! 冷眸一凛,屏息之间气场散开,眼看她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角便猛然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接着一下用力拉回来,抱住她,黯哑的嗓音淡淡叫了一声:“林亦彤。” 怀里的娇躯惊颤一下,如深秋的枯叶在他怀里簌簌地颤,继续挣扎。 “别动。”他凝着她小鹿般的眸安抚,钳着她的力道却丝毫不减,让她渐渐清楚男女体力的悬殊,更何况他是有钢铁般体魄的军人。 终于,他失去了耐心,扣紧她,冷下脸:“我说别动。” 022 我心情不大好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腕上的疼痛让林亦彤几欲落泪,可更刺痛她的,却是他霸道的言行和这冷冰冰不容人抗拒的口吻。 纤长的睫毛努力控制住不颤,她小脸被泪水洗过宛若雨后青山,抬眸道:“首长,这就是你所谓的教教我??” 身体力行,他可真是个好教官。 听她言罢,霍斯然脸色沉了沉,屏息,在黑暗的光影中有一丝紧绷威严的味道。 接着他松开她,慢慢走过去将扯掉的军装捡起,抖一下之后返回来重新裹在她身上,林亦彤不从,可挣扎却毫无作用,她冷冷的小脾气压根儿拗不过他巨大的力道! 手挣不开他的怀抱,她懊恼又心酸,一双清眸只能抬起来瞪他!狠狠瞪他!可是浑身的颤抖却止不住,眼圈里泛起的红更是一瞬便出卖了她。 是。哪怕装一下胆子大,哪怕是真的很有理,心里快要爆炸的的酸涩委屈却还是大过于恨! 霍斯然看着她的小脸不由心下一疼,眸光放软了一些揽她入怀与她贴紧,大掌轻轻揉着她的后颈俯首而下,凑近她的耳轻声道:“别哭……我心情不大好。” 嗅着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林亦彤生生被这个解释弄得一怔! 禁不住冷笑一声,她抬起小脸:“心情不好?首长,你心情不好便可以这样随意羞辱人?没错,我在这里是要听你的命令和训斥,可还不至于要像个玩偶一样被你……” 听她嗓音干涩变哑,他垂眸,薄唇紧紧贴上她耳鬓柔软的发丝,扣紧她―― “我错。”他哑声道歉。 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柔软的侧脸与后颈,低低道:“是我错,不该这么对你。” ――!!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林亦彤骤然懵了! 纤长的睫毛剧烈颤着以为自己听错,可分明就听得那么真切!……他说是他错??他那样骄傲冷漠的一个人,从不肯为什么而矮身屈膝,此刻竟如此坦诚地说是他错!! 她现在敢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心里,已然大乱。 霍斯然却仿佛已经有些迷恋她的味道,舍不得松开,突然轻声问道:“你周末请了假要离开军区一趟……回家?” 林亦彤纤睫一颤,被他突然转换的话题惊愕到,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嫣红的小嘴刚一微张却已被他打断,耳边低沉磁性的一声:“周末在军区大门口等我,我有家属要去探访――顺道送你。” 什……什么?!! 她小脸上的羞愤褪去,却一时换不上感激,只要垂下眼睫讷讷道:“我不用了……” 却不想后颈猛然一紧,那力道和命令,都无法抗拒―― 023 心跳漏了一拍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深深凝视着,接着淡淡开口:“十点。” 就这样兀自确定了时间。 这不由分说的两个字如燎原的火焰,一声快要烧晕了她,等林亦彤有反应的时候,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放开她走了出去,遮挡着光线在门口顿了一下,又轻声嘱咐一句:“早点回去,别着凉”。 仓库里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女孩子半晌才回神,不由抬起冰冰的手腕来贴自己滚烫的额头,如果不是舌尖的微痛和后背火燎火燎的触感,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可转眸一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军装,不禁犯难―― 这衣服……要怎么还他?! ********** 不知上将军衔的军装是什么料子,轻柔地水洗过后也不敢拧得太干,只好晾出去风干,林亦彤心里揣揣的,看了一眼之后便回去休息。 半夜却又惊醒。 口干舌燥,不顾自己只穿着系带的白色棉睡裙,她迷迷糊糊推开门去看那件挂着的衣服,幸好安然无恙只是不再滴水了。楼下放哨的士兵听见动静抬头,就只看到一身清凉动人的纤细女孩正迷迷瞪瞪站在门口的模样,黝黑的脸霎时就红了! 林亦彤一惊,小脸灼烧起来,赶忙退回去把门关上了! ********** 周末十点。 她一早接了喻参谋的电话才赶过来,鼻尖上渗着薄汗,听说有战士心悸抽搐她的心都被揪着,坐下来诊断了一下才发现是伤后便负重训练再加情绪过激所致,她心里踏实了一些,一边帮他舒缓放松一边轻声开导他。 可开导却没用,大家此刻都揪着心,因为听说特种大队失踪的那个战士还没有找到,迄今为止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连红外探测仪和派出去的搜救队都一无所获。 莫名的,她突然想起昨天霍斯然对她说的那一句,“我心情不大好。” “亦彤?”喻参谋见她恍惚便叫她一声,待她回神把便条递过去,“门岗的放行签证,拿好。” 林亦彤拿过来,小脸依旧恍惚不定,像有心事。 开药单开到十点钟,没留心时间,待反应过来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她顿时浑身沁出了一层薄汗,将病历本收好摘下听诊器起身:“喻参谋……” 喻参谋拿着文件转身,看她一眼满眼笑意:“我知道,你赶紧走吧。” 她知道什么? 林亦彤没反应过来,却来不及细想,一路小跑过去拉开门,护工服的下摆随风飘了起来…… 快跑到门口时,那一辆黑色奢华的军用车才绕过她慢慢停在了她身边。她忍着薄汗,心跳都漏了一拍,因为原本以为是有人送他们出去,却没想到偌大的车里竟只有他一个人,那愈靠愈近的俊逸棱角和沉静侧脸让人看得心悸不已。 024 帮我接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门岗的哨兵看到那车时候猛然变得紧张严肃,“啪!”得行了一个军礼之后赶紧跑回去将升降杆拉起来,那车的牌号上醒目特殊的数字让人心弦都开始紧绷,不敢出半点差错。 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车窗外她迷迷瞪瞪的眼神,霍斯然心下微动,凝眸以对。 四目相触,心悸便酥酥麻麻地袭来。 “刚刚有事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抱歉。”他低沉的嗓音缓声道歉。 她回神,小脸泛红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也是刚到。” 说完话之后便是尴尬 霍斯然冷眸舒缓了一些,将车停稳淡淡问:“不上来?” “……”林亦彤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愣怔,一时窘迫,小手紧忙握住门把打开车门上去,黑色的军用车在门岗哨兵敬重的敬礼和目光中缓缓驶离军区。 一路从这里到市区要两个多小时车程,恰好到中午,这漫长的时间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林亦彤隐隐头疼,想了想才说:“其实人体抗寒时间根据体质不同都有长有短,特种兵都曾经过特殊训练,体质会比一般人强很多,耐寒超过二十四小时,也未必就会出危险……” 她轻柔的嗓音,听得霍斯然心里微动,眸子也闪过一道亮光,想必那件事,她也听说了。 心里涌起的暖意,刹那间四处蔓延开来。 “你家的市区地址。”他突然开口问。 她愣愣转头,对他突然转移的话题猝不及防,脑子一热便脱口说出了家里的具体地址,见他思忖起来又脸红道:“如果不顺路可以先放我下来,我能自己打车回去。” 霍斯然却在下个路口就转了方向,淡淡道:“先送你。” 口吻和行动都不容反抗。 林亦彤心里有着小小的懊恼,纤长的睫毛轻颤着靠在座椅上看窗外的风景。感觉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让他送,她一个小小的护工,怎么劳烦得起他这样的大人物??可如果要说不可思议,更令她震惊的是他在海边仓库对她蛮横的举动,让她一想就小脸滚烫,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 总之,那一瞬霍斯然近乎冰冷无情的霸道,让她嗅出了他笔挺军装下的一丝危险。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在车厢里响起。 正开车的霍斯然冷冷蹙眉。 “帮我接。”他顿了一下,冷然命令。 帮他接?! 林亦彤顿时一颤,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身躯,知道他是军人所以作风严谨,开车不会接电话,更何况是在高速路上……她水眸微颤,抿了抿红唇轻轻探身过去找。 高大的身影微微侧身,她的小手终于在他左侧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鼻端袭来一阵她发丝的清香。 “喂?”她轻轻吸一口气,努力想拂去那一丝紧张的燥热。 025 下次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接听了之后她的心便紧紧揪起来,纤眉蹙起,听完轻轻捂住手机看向霍斯然道:“是监察室来的电话,说测试仪刚刚在清湖潭边缘跟踪到微弱信号,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特种部队队员,请求空中支援!” 第一次亲身感受这种紧急情况,她小脸泛白,嗓音都是轻颤着的。 霍斯然冷眉也倏然蹙紧,猛然踩下了刹车! 林亦彤被安全带紧紧一勒撞回副驾驶座上,痛得纤眉微蹙低吟一声,手机便随即被一个大掌抢过,低低嘱咐了里面几句,口吻凌厉肃杀,听起来是调动了空中增援的陆战部队,一切的发生都那么紧张急迫,她轻轻呼吸,想将浑身燥热的薄汗降下去。 “情况紧急我要赶紧过去,你现在……”他挂了电话,一张冷冽的俊脸除了肃杀紧绷再无表情。 “我能跟着一起过去吗?”她坐稳急声说道,一双清澈的水眸闪烁着亮光,“我是护士,也学过怎么紧急救援,我保证,不添乱!” 霍斯然的冷眸微微眯起,眸光柔和了一些凝视着她哑声问道:“你不回家?” 纤长的睫毛猛然一颤,慢慢垂拢下去又抬起:“这次没有必要,我走之前没有通知我妈要回去,所以……她还不知道!” 其实她是在说谎,只是此刻只有谎言才能遮掩她心底的急躁慌乱,面对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安心地离开。 霍斯然的目光在她脸上收紧,欣赏感激之中不觉透出浓浓的柔情和一丝宠溺,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哑声保证:“下次。” 下次一定送她回家。 粗糙的指腹摩挲在脸上,带出一阵阵酥麻的悸动,让她险些彻底沉沦进去。 可时间紧迫,来不及再拖延,他冷冷收回目光,发动车子调转方向往回开去。 ************ 清湖谭靠近深山,空气稀薄寒凉,炎炎夏日里都寒风呼啸,冻得人发颤。 霍斯然眸色冷冽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身边簇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空中救援队战士,等那名失踪的战士被满身泥水宛若冻僵般抬上来,他不由心头一震,俊脸都微微泛白!视野里却猛然闪过一抹脆弱柔白的身影,她纤细的身影被冻得瑟瑟发抖,嫣红的唇都有些发青,两只小手却在满是泥污的战士身上摸着,轻声说着他的情况和紧急救援措施。 直升机在头顶上方呼呼地扫着风,寒冽的气流一阵阵扫过她娇小的后背。 “林护士,上直升机!”脸上抹着橄榄绿的战士俯身朝下大声喊她。 林亦彤仰头起身,唇都冻得发紫,眼前却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接着在直升机旋转浆的巨大嗡声中,他薄唇淡淡抿成一条线将绑带扣紧在她腰上,接着大掌扣紧她的头按在怀中,拽了一下头顶的绳索示意拉上去。 腾空时她吓得叫出声。 他热热的呼吸撒在她耳边,命令:“闭眼。” 瑟瑟发抖的她抱紧了他的腰。 026 不忍拨的号码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有些晕机。 小脸一直都泛着苍白,一个字都不说,直到下了直升机到军区医院,看着战士被送进医院里面才舒缓了一口气,接着纤细的眉就蹙起来,汹涌的恶心呕吐感在胃里翻江倒海地涌,她扶着墙颤抖着转身,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一路小跑去医院卫生间,“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霍斯然冷然高大的身影止步在急救室前,被那猛然亮起的刺目红灯震得心弦紧绷。 一群满身泥泞的特种战士围着他,都目光紧绷内心焦灼地盯着急救室。 怀里空了,他也骤然想起什么事来―― 转身,那一群冰冷刚毅的橄榄绿中间却没有了她纤细乖巧的身影。 “她人呢?”他冷声问道。 有战士反应过来:“林护士脸色不好,跑去卫生间吐了。” 他冷冷眯起眸,盯着走廊尽头那扇卫生间的门,却无法走过去。毕竟他的兵还在紧急抢救当中生死未卜,无论按什么道理说他都顾不上她,只能任她自己先虚弱难受着。 俊脸微微泛白,隐约有一股剧痛碾过心脏。 三个小时后―― 急救室的红灯“哗”得一声熄灭,围在外面的战士们轰隆轰隆起身,将从里面推门出来的医生围得水泄不通,眼里泛着泪询问他们战友的情况,医生耐心地解说安慰着,直到听见“安全脱离危险”几个字时霍斯然冷眸里的紧绷才骤然舒缓,心下安然,在周身一片哽咽的“谢谢医生!”中,他敛眸,高大挺拔的身影倏然起身。 可等走到卫生间门口,却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他冷眸眯起,气场沉稳肃杀。 ――走了么? 摸出手机也发现并没有她的号码,他先问喻参谋要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坐下,凝着那精悍短小的十一位号码轻轻摩挲,一时竟不忍拨出去。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却传来动静。 “我们刚来要值班的呀,怎么有空去……”一个娇软的嗓音说着话,傲娇中透着凉薄,“再说你们军区那么远,开俩小时车能到吗?” 那清冷抬起的眸子,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嫌弃,望向林亦彤。 她小脸微红,却像是从苍白的病态里透出的一种不自然,嫣红的唇抿了抿才说:“你们可以提前打电话通知我,我是说要聚的话,我一定到。” ――在这里碰到以前的大学同学也是舍友,军区医院的正牌护士到底比她这个没名头的小护工来得光彩。 “哦……”女孩子红艳的唇撅起,瞥她一眼,“好吧,随你们喽我反正忙,有时候夜里还要值班呢……” 说着径自往前走,却被一抹笔挺的高大身影挡住了视线,触目所及,一片慑人的威严。 027 等着被人羞辱,你傻的吗?!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在看到霍斯然的那个瞬间,女孩子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 威严,正派,高大俊逸,狭长冷冽的眸子里透着能将人吸附攫获的光,仿佛看一眼就再也拔不出来!!她的心跳不由加剧,在紧张得手足无措满心狂喜时,却骤然发现那男人的目光竟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身后的林亦彤!! “……”猛然扭头,江小桥美眸里带着妒火,疑惑地瞪向了她。 纤细的女孩子也是怔怔的,在看到霍斯然的那刻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去了哪儿?”一声浑厚低沉的嗓音从天而降,充盈了整个走廊。 她一颤,清美的小脸透出一丝自责和尴尬:“霍首长,我……” “请问这位首长您找哪位?”江小桥甜美的嗓音突兀地打断了他们,“我是这里的护士,您要找战友还是家属我都能带您去!请问你是亦彤她们军区的首长吗?你好我是江小桥,我叔叔江川是你们军区的中校,请多多指教!” 那嗓音里充满了自豪与优越感。 霍斯然定了定,听到了自己身前声音的来源。 林亦彤则极其窘迫地垂下小脸,水眸抬起怯弱地跟他介绍:“首长,这是我大学同学兼……” “兼舍友!”江小桥又脆声抢过话头,眯眼笑道,“我是可是军医大唯一两个在这里实习转正的哦,过两天副主任还说要升我小组长呢!我叔叔还说……” “江川?”霍斯然了然,突然沉声打断,转眸看向她。 江小桥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是啊,他可厉害了……” “因为是中校家属……所以才能在军区医院转正工作?” 江小桥顿时美眸一瞪,急得满身汗:“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按……”――按什么?考核成绩吗?可她也心知肚明她的考核成绩压根儿就比不过林亦彤!! 一时尴尬与难堪,席卷了她的全身! 霍斯然刀削般的薄唇淡淡抿住,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不言而喻,擦肩而过的瞬间江小桥只感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都碎成一地!从未有人这样无情地揭露和羞辱过她,更何况还是个优秀到耀眼刺目的男人!!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小桥眸子变得阴森冷寒,恨恨的一眼刺向了身后的林亦彤! 高大挺拔的身影,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舒服?”他深眸凝视着她,手扣紧了她的后颈揽她过来,哑声问道。 她一怔,纤长的睫毛接着剧烈颤抖起来,脑子被冲得晕晕的反应不过来,刚刚这一幕她……有些不清楚,他是向来就看不惯这种靠关系上位的龌龊事?还是……还是在,为她出头…… 下一瞬他却冷笑一声,逼近她的呼吸寒声道:“既然不舒服还要留在这里等着被人欺辱,林亦彤,你傻的吗?!” 028 护士就不需要男人?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猛然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苛责弄得手足无措! “……”她不是故意要跑远,而是晕机呕吐过还是很难受,她不想被看到才躲得远一些,没想到会遇见大学里针锋相对的同学,这才被冷嘲热讽了几句。 屏息凝视着她的小脸,看到这幅表情时霍斯然心头一震!冷冽的眸光不由放软转深,长臂忍不住一伸将她柔软的娇躯揽入怀中与她呼吸更近,嗓音骤然黯沉了下来:“哪里不舒服?” 她不由踉跄一惊!这突然放大的俊脸和骤然袭来的温柔让她心惊,她想躲,腰上霸气的力道却愈发收紧!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以最快的速度说出:“没什么我只是没坐过直升机有些晕机,刚刚去吐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却更让他心疼,明知动作已经放肆越轨却舍不得放松,低垂的俊颜薄唇轻启:“想吃点什么?” 她一定饿了。 又是轻微一惊,她水眸虚弱了一下紧忙说:“还是不了,他们特种部队的战士刚刚跟着一起出紧急任务也没有吃饭,我还是等他们晚上一起……啊!” 腰上猛然一疼,她轻叫一声猛然攀紧他的肩膀朝他怀里缩。 本就虚弱的身体遭袭,眼睫瞬间沾了一丝水雾! 霍斯然眸色沉沉,听到她的拒绝下意识地重重掐了她一下,可掐了却感觉下手太重弄疼了她,一时心下愧疚,他紧绷的薄唇不禁抬起抵住她被黑色发丝覆着的额,轻柔摩挲两下,眸子里柔光深深,嗓音黯沉:“想好吃什么……我带你出去” 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凡确定……便非做不可。 ********** 来的是一家清粥小店,开在医院门口很是受欢迎,林亦彤想自己掏钱却被拦住,高大挺拔的男人长臂一伸便揽紧她,深眸沉沉地黑色皮夹推过去,她冒着薄汗想要阻止却他扣紧她的胳膊,那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服布料快要灼伤了她。在营业员礼貌甜美,却又暧昧的笑容里,她薄汗沁身连动都不敢动了。 队伍长而挤,他高大的身躯却辟出一方净地给她,时而收紧她的腰拢在身前不让她被挤到,那被悉心保护的感觉异常强烈,以致餐盘端上来时她小手一抖险些不稳,他大掌猛然托住,拍拍她娇小的后背让她去找空位。 坐下时她的手心里已经满满都是薄汗。 “一直都是你自己照顾自己?”将粥调好推到她面前,他突然开口问道,嗓音磁性低沉。 汤匙一颤碰到碗沿发出脆声一响,她纤长的睫毛簌簌颤着垂下,艰难道:“我是护士。” 她自然很会照顾人。 他深深地凝视她,半晌,薄唇淡淡抿着伸出手,帮她将突然心慌意乱怎么也分不开的一次性筷子打开,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护士就不需要男人?” ――有人照顾自己和自己照顾自己,没有区别,是么? 029 考虑一下。跟我一起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什么?! “……”小脸猛然燥红着抬起!水眸不停地颤动着,任由脸红烧到了耳根甚至脖子,她却什么都无可辩解!! 她不敢有半点回应,因为觉得他还有话说。 果然,他优雅地收回手,黑眸如旋涡般透着强势的吸引力,抬眸淡淡道:“考虑一下。” 呼吸一窒,仿佛有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散开。 “跟我一起。”他轻声说完这四个字,低沉的嗓音像是驱散了整个小店的纷杂喧闹,披荆斩棘而来。 !!! 乍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小手猛然一抖,粥险些从碗里溅出来,她遂即赶忙松开小手在桌上攥紧,头低下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收到过异性好感甚至爱慕的表达,可面对霍斯然这样强势威严,位高权重的男人,还是第一次。 她该怎么说?怎么回答?? “……”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浑身都已经被紧张的薄汗打湿。 “嗡……嗡……”骤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以小分贝的持续震动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紧张的氛围。 霍斯然顿了顿,深眸凝视着对面的她,虽不满此刻被打断可是军人肃整严密的军纪深入骨髓,他随即缓缓起身,挺拔的身影一路走到远处安静空旷的地方去接。 她如蒙大赦。 压迫力消失让她心弦一松,却又不敢松得彻底。眼前的粥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她却无福消受,心神不宁好一阵,她刚想顺一下耳边的碎发让自己平静一下,就见远处霍斯然已经打完了电话,挂断手机,挺拔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呼吸又是一窒,垂下纤长的睫毛。 “部队那边有事我要先走,不能陪你,”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双臂缓缓撑开在她身前,深眸里透出一丝愧疚,“吃完一个人回医院,晚上我安排车接你和部队回军区……有问题?” 林亦彤猛然抬眸,反应过来立马快速摇头,她一个人吃饭自然没问题。 “首长你有急事就先走,我……不要耽误了你的事!” 她水眸清亮如星。 霍斯然深深凝她半晌,心下悸动强烈,他抬手拿起汤匙搅拌一下粥,舀起一勺来替她尝温度和口感,还有些烫,他敛眸淡淡说一声“还不错”,将汤匙放下。 ――!!她还盯着那汤匙发愣,就听到他突然又沉声道:“等我回来之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什、什么?! 她这下彻底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答案……居然要的这么快! 还在想,霍斯然却已经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翻涌的情潮,英挺不凡的身影起身离去,粥还在眼前散发着甜美的清香,她被震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好半天终于想到要拿起勺子动一动,小手都已经僵硬,可等水眸触到那汤匙时才突然想起这粥里……有他的口水!! 纤长的睫毛簌簌颤抖着垂下,她小脸红得快要爆开! 想――这要怎么喝?! 030 绑在一起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夜里回军区时林亦彤才知道,霍斯然在电话里接到的是上级的直属命令任务,紧急出动。作战地域、任务属性、危险程度……无人知道,哪怕知道也是绝对对外保密。 车里时她裹着不知是谁的军大衣轻轻蜷缩在角落,娇小的一抹不甚惹人注意,也正好她此刻被凌乱的思绪搅得心慌意乱,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什么。她不傻,自然能清晰感受到霍斯然对她的心意,可是……他那样威严高大的男人,还是中央军区的最高首长,他怎么会,看上她?! 可这纷乱的情绪很快就被冲散,车里特种战士们笑着唱歌,豪迈热情的歌声快把黑夜都点燃,脸上的淤泥和橄榄绿映衬着张张笑脸,让林亦彤顿时想愁都愁不起来。一小抹妩媚的妖娆缩在角落,抿出一抹笑轻轻帮他们打着拍子。 他们在唱《打靶归来》,应景的歌曲。 “噢……”一首歌唱完便是一阵哄笑和掌声,刁难完了最会唱歌的战士便刁难大队长。 不知谁看到了角落里的林亦彤,突然说:“哎?林护士也在,我听炊事班的兄弟们说你合群得很,今儿咋一句话不说?难不成是因为霍首长出任务,林护士你担心了不成!” 此话一出像是平地雷,轰然炸得林亦彤愣怔起来,小脸也骤然爆红!! “我今儿看见了,霍首长请咱们林护士吃饭!”一个战士又起来笑着爆料。 “我也看见了……” 一时间起哄声快要把林亦彤淹没,她脸红到了耳根,小声辩解着却抵不过战士们浑厚豪迈的嗓音,一会一群人竟然拍着手唱起歌来,类似“军功章哟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的歌词让她瞬间懂了,这群战士已经不由分说将她跟霍斯然的关系绑到了一起。 她垂下爆红的小脸,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还别说,林护士你眼光真好!霍首长想当初可是我们省军区特种队的传奇!” “对!霍首长是战神!林护士你听说过国际特种兵大赛吗?” 她一怔,老实地摇摇头。 “就是全世界的特种兵都集起来,突破障碍完成任务,看谁最强!” 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懂。 “那年爱尔纳国际特种兵大赛是霍首长领着咱们代表国家去的!总成绩是这个,霍首长还拿了八个单项第一,奖牌什么的装了一筐!”战士比个大拇指,兴奋得唾沫横飞。 “可你们不知道老外那帮傻大个不服,比完了还跟咱们叫板,霍首长说不服是么?来,咱们出来拎个儿练练!!那老外壮的……块头顶你仨!攥着大刚拳就砸过来,霍首长连手都没抬就闪了闪身子,累得那家伙喘得跟牛似的,等真的出手收拾完了他还不服,说咱们投机取巧,要比枪!” “比抢?”她轻声呢喃。 031 沦陷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是,比抢!咱霍首长笑着说,行,那比。可那傻大个精着呢,端起枪砰砰砰连翻带滚打10枪,100环全贯连中,是鬼才超得了他!霍首长看了看却只说,放远点。” “啥?”有战士不理解。 “就是嫌他们射程太近,没啥意思!霍首长让他们把靶放到800米之外,算上风向风速温度湿度,子弹打出去那就是个弧!旁边儿一群人都觉得不可能等着看咱的笑话,可等霍首一套动作流畅快速地把十枪打出去,任谁都傻了眼!那速度快得连子弹啥时候打完的都不知道!等反应跑到靶子那儿过来一看,一个孔里稳稳当当钻出十颗子弹,分毫不差!” 林亦彤听得心惊胆战,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胸腔里炸开的那股澎湃感,难以形容。 “所以说‘战神’这称号不是咱们自己叫出来的,那是国际特种兵大赛组委会给霍首长封的!” “对!” “就是!” 战士们晶亮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水眸里倒映着他们激烈讨论时的笑脸,她心里都开始跟着一波一波激荡,他们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激烈讨论起来,都是关于霍斯然的传奇,一个比一个惊险,一个比一个感动称赞! 纤长的睫毛垂下,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她顺了一下耳旁落下的发丝,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霍斯然的脸,那刚毅而棱角分明的线条,清隽的眉眼,放软的神情,还有说话说到尾音时,习惯性抿成一条紧绷线的薄唇。 这样的男人很优秀,优秀得像夜空里璀璨夺目光芒万丈的繁星,让人只是听着想着就开始迷恋,再也移不开心和眼。他凝着她说话时,那眼神就好像,只要他不想,她就永远没办法从他眼前逃开。 月色笼着颠簸向军区前行的车辆,静谧祥和,说到激动处战士们又慷慨激昂地唱起歌来,她怔了怔也抿嘴笑着融入其中,水眸里闪烁着几分恍惚,像是不知不觉,就把什么东西丢了…… 下车时却被手机铃声惊醒。 她垂眸,不知这个时候谁还会给她打电话,看了一眼竟是家里的座机。 “妈。”她赶忙接起来。 “彤彤,你手机下午的时候关机?”里面一个温柔庄重的女声响起。 “是,”她紧张道,“下午部队出任务我跟着去了,规定不能开机,妈你这么晚打给我有事?” 她怕是因为自己不在家,母亲出了事却不能找别人。 “我倒是没事,只是下午的时候景笙来了电话,说你没开机问你去了哪儿。他让我告诉你他任务完成了很快就回来,大概就几天。” 景笙。 这名字让林亦彤怔了一下,小手猛然一颤,恍如隔世。 几天就回来。景笙。顾景笙。 032 清醒过来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彤彤?”听不到回音,母亲疑惑唤她。 “妈。”她小手沁着薄汗攥紧手机,嫣红的唇贴紧听筒。 “嗯,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快休息,你在军区那么大老远我够不着,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什么的尽心尽力,多做事少得罪人,听到了吗?” “是,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有战士特意送她回寝室,不忘笑着提醒她一句:“咱霍首长吉人天相,要知道你这么担心他,铁定没啥事!” 她一怔,小脸腾地又红了,轻声解释:“我不是在……” “林护士好好休息,我走了!!”战士笑着敬个礼,跑远了。 小手停放在门把上犹豫许久才拧开,她按亮灯怔怔看着床上那一抹刚毅中透着柔和的军绿,愣怔半晌,走过去到镜子前挽起袖口洗了个脸。母亲的一个电话犹如醍醐灌顶,带着一股久违的温暖袭向自己空寂已久的心,让她骤然想起了什么事实,也骤然就从美好至极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 接下来的几天,是省军区部队的年度定期体检。 九月下旬果真是最忙碌的季节,林亦彤几天下来随着下派的军区医院医疗队忙得天昏地暗,一批批队伍按番号轮次排班,到最后一天时人数果然已经较往日消减不少,她上午和军区医院联系确定了医疗队和设备器械的返程时间,随后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跑,轻声提醒他们按照时间安排人数,别耽误了进程。 从胸透室出来的时候听到交谈声,迎面走来的人却是恍惚的,等看清的刹那她险些没站稳!和一个战士撞了肩,她纤长的睫毛仓皇颤抖着垂下,在那战士不停的道歉声中不禁想退回房间去。 一旁的陆青还在说什么,霍斯然却停下脚步,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卡在门口的小女人。 “这儿人多,我先检查别的项回头在这儿等你,或者……你不需要我等?”陆青俊颜透着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撩开衣摆叉腰看他。 霍斯然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他身上。 “得,”陆青知趣地望向一边笑,“我先走。” 她的余光里此刻便只剩下他一人。 这下走掉显得太过心虚,不走却又有些难堪,还在纠结着他就已经朝这边走来,林亦彤小退了一步,脸颊微烫, 看了看他体检表上盖着的特殊通行证印章便已经心下了然。 “你不用排队,跟我来……” 她水眸看他一眼,就要接过他的体检表。 他指腹力道却收紧,耳边是低沉磁性的一声:“不用搞特殊,我等等。” ……等? 她愣了一下,小手接着仓皇收回顺了一下耳边碎发,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撩开旁边一个白色的帘子,轻声说:“不介意的话,来这里等等?” 那是她专属的暂时性小型午休室。 033 欲拒还迎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眸光深深,凝住她。 实际上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后悔,毕竟是自己私密的空间,这样不由懊恼难堪。还在想他就却已经走了进来,纤长的睫毛一颤,她压下那股尴尬也跟着进来,小手准备放下帘子,可还没等她的手松开,身后就有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考虑得怎么样?” 什、什么?! 小手猛然一颤,她猛然水眸瞪大回头看他!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竟然一回来就会问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准备!!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再无回转,霍斯然凝着桌子上她那张带着一寸照片的工作证,鬼使神差地抬手将自己同样贴着照片的体检表放在她旁边,端详一眼后撑起高大挺拔的身躯,缓慢转过身凝住她,问:“要不要一起?” 不见她则罢,见了便不得不问,只因脚步在她面前生了根,移都移不开。 这下,她躲都躲不掉。 心慌地又抬起微凉的小手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她嫣红的唇上血色褪了一些,轻声说出一句:“不。” 霍斯然的眼皮重重一跳!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再问了一次。 知道躲避也不是办法,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水眸柔声道:“不。” 一时间胸腔里轰然蔓延开来的不知是什么情绪,霍斯然薄唇淡淡紧绷着,这个回答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禁勾起薄唇冷笑问道:“为什么?” “……”她刚要张口解释,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她。 是胸透科的主体检医师,像是有急事,她纤眉一蹙,处于医护者的本能马上走出去,霍斯然也下意识地眸光收紧,抬脚跟着她走出去,看她纤细的身影在外面忙碌。 好一会她才忙完,额上冒着薄汗小跑回来,又端端正正撞上他。 霍斯然凝她半晌,蓦地手从裤袋里抽出来走过去缓缓撑在了她身后的桌子上,俯首与她同高。这强势的逼近让她倒退了一步,水眸倏然瞪大不知他想做什么,他却只盯着她的小脸淡淡问:“你的理由。” 原来他在意的还是这个,她嫣红的唇淡淡抿了抿,纤睫垂下说:“首长我……配不上你。” 他眉倏然一挑。 “配不上我?”他上扬的语调里满是冷嘲,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质问,“林亦彤,是你真觉得配不上我,还是觉得我会吃你这欲拒还迎的一套,从此对你穷追不舍?你认为,你够这个分量?” 这样烂的理由,他不接受。 她水眸倏然瞪大! 欲拒还迎?他居然会这样想她,认为她是那样虚荣得以退为进,不知好歹目空一切的女人?!她脸都白了,这羞辱太重也太强烈,她一时接受不了,樱唇剧烈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霍斯然看着她极力隐忍屈辱,水眸瞪得大大的倔强看他的神情心里一刺,不知哪里疼得厉害。 034 心痛的滋味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亦彤!” 外面突然有人叫,声音像是从五官科传来。 “亦彤你电话!你手机刚刚落我这儿了……1873……开头1873你要不要接?” 1873…… 她小脸猛然一白,那是他! 刚刚还沉浸在情绪中的林亦彤猛然惊醒,她嫣红的唇不停地颤抖着,起身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这动作却深深刺激了霍斯然,这仿佛已经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为了别的人转身就走,他长臂猛然伸出,大力地扣紧了她的手腕―― 俊脸蒙上一层阴鸷可怕的寒霜,他冷笑更甚:“是因为这个人拒绝我?” 她水眸猛然瞪大!呼吸不稳,一瞬间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觉让她心虚不已!可他唇角的冷笑却刺伤了她,她没忘记刚刚的羞辱! 纤长的睫毛垂下,她不理会地挣扎,却挣不动,那力道甚至更紧了一下弄得她疼若骨碎,浑身沁出薄汗,她清冷抬眸对他道:“首长,请放手!” 这是第一次,她以如此冷硬的态度对他。 霍斯然俊脸上的冰霜霎时更重。 放手。 她请他放手?好让她朝着另一个人的怀抱飞奔而去? 好,林亦彤,你行。你真行。 他嘴角的冷笑散尽,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在身前挣扎,蓦地力道一松,她毫无预料便已经挣开,水眸不可思议地瞪大。可身后催促的声音传来,她也来不及细想,揉了一下被攥红的手腕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冷冽的目光随着她远去,浑身寒冽如冰的气场已经冻到了极致!! 胸透室里黑压压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体检,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影却已经来到了窗外,见她接完电话之后便从军委大楼里出来,像有什么急事,一路小跑过林荫路和训练场,到后勤部。她在寻找出军区的车,神情焦急,半晌之后终于寻到了一辆,她不停道谢后坐了上去。 将体检表就此丢在她桌上,他盯着那个身影的目光收回,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胸透室。 …… 一路疾驰。 军用车行进得快中求稳,颠簸中并没有发现后面那一辆黑色的悍马一路都尾随着他们,到市区的时候车未停继续走,终于穿过市中心的繁华商业区和步行街,抵达一处环境优雅僻静的住房区。 前面车门打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下来。 霍斯然也将悍马缓缓停下。 她下车后紧张又期盼地在原地东张西望,终于在她身后出现了一个颀长优雅的身影,叫了她一声,她一惊回头,接着猛然跑向他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她双眸含泪,男子吻住她,从缠绵到激烈,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他们二人……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着,五指缓缓攥紧了方向盘,青筋暴起。 好半晌之后,直到她气息薄弱快不能呼吸男子才放开她,深深凝她一眼打横抱起她上了楼。 悍马车在小区的楼下停了好久。 那悉数落入眼中的一幕不停地脑海中晃,霍斯然薄唇冷冷抿住顿了好久,像是很久才理解和接受这个事实,启动车子倒退,收回目光缓缓离开了小区。 心痛。 原来不过就是这种滋味…… ―――――――――― O(∩_∩)O~~要过年啦,沐沐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035 应该,没那么巧的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林亦彤不敢耽搁。 三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从电话里真切听到顾景笙的声音,他薄唇覆在听筒上温柔笑着,问:“在哪儿?”声音像是从外太空传来。 车一路从军区开出来时她小手紧握着手机不敢送,像是生怕稍一放松他就又会离开,像他每次消失一样没有半点预兆。抵达小区楼下的时候她依旧忐忑揪心着,直到顾景笙从她身后出来,温柔地叫了一声:“亦彤。” 回头。树下,那男子笑得清浅如风。 林亦彤小跑着飞奔过去,他也展臂相迎,她紧紧抱住他,激动得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他的吻循着她的泪水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下颚新冒出来的青涩胡渣刺着她柔嫩的肌肤,舌尖浓情与酸涩交融,他狠狠地吻她,像是要将她的呼吸和灵魂一起吸走。 一阵天旋地转,是他抱起了她,大步朝楼上走去。 …… “阿姨该是有事出去了所以没在,你放心让我上来?”顾景笙将她放在床上,玩笑着问道。 “大概是。”她迷迷瞪瞪地回答,眼角还有泪。 “你呢?我要是不来,你难道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顾景笙看她一眼眸色深深,俯首下去吻她:“不……你忘了我会跳窗户……” 久违的味道袭来,她闷哼一声没忍住,柔软的双臂缠住他的脖子吻上他。顾景笙也有些动容,坐在床边将她搂进怀里,一时恨不得吻着她的唇将她吃下去! “这次执行任务怎么这么久,我等到你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哽咽着说道。 顾景笙抱住她道:“特警队一向是这样,遇到重要任务不给反应时间就即刻出发,别说通知行程了连半点外界通讯联系都不允许……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他凝住怀里这张哭泣着的美丽小脸,温柔失笑:“还没习惯,担心了?” 习惯?她怕是永远都习惯不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将激动澎湃的情绪压下去,她伸出双臂柔柔拱在了他怀里。 “这次呆多久?”她问。 顾景笙一怔,接着失笑更甚,拍拍她的脑袋说:“你当我是什么?陀螺?这次回来除非有下一次紧急任务,否则我都不会走,忘了?” 谁会记得?林亦彤脑子嗡嗡的,眼眶泛红,委屈地抱他更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顾景笙问:“我听阿姨说,你现在在军区工作,一个星期只能出来一次?那种地方请假不容易,我岂不是这次回来也很少有见你的机会?” 林亦彤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是。 好像是这样。 她怎么把这些事给忘了? 水眸抬起,一瞬间有些委屈无措,还有些慌,接着她反应过来,嫣红的唇咬住一点,赌气说道:“对,就是。让你一次就消失那么长时间,我现在工作也忙没空见你,那可是军区,你别想来就来。” 他也没那个可能来。 顾景笙这下笑起来,笑里有些看不出的复杂和无奈,他凑过去抱她,她赌气往后退,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闹得满身是汗,她刚刚一直哭的小脸也露出笑颜,如雨后青山,妩媚动人。 顾景笙忍着薄汗亲她的眉眼,低低问出一句:“是省军区?” “嗯。”她也平复着气息。 “你当谁的专护?”他平静的嗓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 “一个老首长,姓谭。”她歪过头看他,“怎么了?” 顾景笙顿了顿,接着回神浅笑起来,扶正她的头轻吻了一下她嫣红的唇道:“没什么。” 没什么。 一切……应该都没那么巧的。 036 那双唇,到底有多美?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刚回来,他心里有万分的浓情思念,哪怕再多顾虑想法都被冲散,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只想抱着她溺死在这重逢的激动与兴奋里。 晚上母亲林微兰回来,见他们俩都在也开心了一下,做好饭其乐融融地聚了一次,可饭后便严厉起来,说省军区要求严格不能玩忽职守,执意要林亦彤夜里就回去。 顾景笙顿了顿,笑道:“不能留一晚?” “留一晚?那明天的班我还能替她去上?”林微兰脸色微沉,“这工作找得不容易,你要是不稀罕,你好歹争气点给我留在军区医院啊?否则别人给了人情让你留在军区,就是让你这么糟蹋机会的……” “妈,”林亦彤难堪抬眸,哭笑不得,“好好我去,我现在就去,好了?” 林微兰不做声,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起身收拾碗筷。 顾景笙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握握她的手:“我送你。” …… 一路回军区时,林亦彤的心情有点诡异。 纤长的睫毛在闪过的路灯下微颤,她突然想起自己来时体检还没有完成,还有当时霍斯然正闹得不愉快,几乎是决绝地不欢而散……霍斯然……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名字,她心颤了一下,被顾景笙握在掌心的小手也猛然一动。 顾景笙回过头,浅笑问她:“怎么了?” 林亦彤小脸微微尴尬一下,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可不说话不代表她老实,那小小的一抹身影在副驾驶座上侧过去,两只小手握住他的掌,轻轻摩挲他掌心里的薄茧挠他痒,等他不耐烦之后一把握住她,后视镜里倒映出的那一张俊脸,在路灯下浅笑得满是温柔。 “你们特警队也不是经常拿枪,这里怎么也会有薄茧啊?”她忍着笑问。 顾景笙眼皮一跳,笑起来:“我在申请转为狙击手,练习会比较多。” 狙击手? 她微怔,接着瞬间觉得这张俊脸变得更为帅气俊朗,那一双清眸也亮若星辰。 嘴角含笑,她甜蜜地拱在副驾驶座上,握着他的大掌一片满足。 军区很快就到。 霍斯然在军委大楼工作到深夜,演习副总指挥都被他带得有些疲惫,可这个点儿首长说要研究演习策略谁敢不从?他只好舍命陪着,谈着谈着就觉得首长的眼睛不对,透过窗户,他正看往楼下军区大门处―― 门口有哨兵,想离别亲密都不成,顾景笙眯了眯眼索性锁了车,在她下去之前将她困在怀里,细细地亲了一遍,难舍难分。 那双唇,到底有多美? 他冷冷盯着那个方向起身,注意力尖锐地凝在了相拥的那两个人身上,淡淡丢下手中的笔,他屏息凝神,冷冷盯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037 到底哪里好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首长――”副总指挥错愕地叫了一声,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首长您……” 霍斯然已经走了出去。 …… 一路走回寝室的时候林亦彤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待到那辆车消失在军区大门口才收回目光,只觉得夜风都吹得温柔起来,只是有点淡淡的空虚失落。她小手抬起将被风吹乱的发丝顺到耳后,轻快地上楼,心里缱绻情动。 到了。 她低头掏钥匙开门,没留意到那缓步站到自己背后的身影。 所以一抬头时满目阴影,她顿时吓得小脸苍白,手一抖刚刚打开的门又“砰!”得一声关上,猛然转身!在看到这个背着光的俊逸轮廓时紧绷的神经倏然一松,心脏却已经被吓得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了。 “首长,”她扶额,嗓音一时哽咽酸涩,“你……” 大半夜的突然这样站到她身后,这是要吓死人吗? ――她竟知道是他? 霍斯然缓慢逼近一步,双臂撑开在她两侧问道:“回来了?” 林亦彤心里“咯噔”一下,月光下抬起妩媚娇俏的小脸看他,一时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蹊跷,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嫣红的唇微张道:“是……我――” 霍斯然竟俯首,猛然占据了她的唇。 她像是一时傻了,没反应过来竟没有动。 霍斯然单手扣紧了她的下巴,吻了两下她的唇之后撬开她的齿缝去寻里面的舌。他想知道,她的味道到底哪里好,好到即使她已经心有所属,还是想要把她弄干净了之后再独自占有。她的舌还讷讷得不知躲闪,他便轻轻挑起,接着含在口中,大力地吮。 她终于惊醒。 大掌轻柔地几下拢住她的身子抵在门上,扣紧后脑,她手脚踢打推搡,却宛若在铜墙铁壁中般不得动弹,被迫仰头承载他的吻,小口被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满。如果说顾景笙的吻是甜蜜的润泽,那霍斯然便是霸道的掠夺。猛烈进占,攻城掠地。 疼,麻,如凶悍的海啸般一**冲击着她的灵魂。 她舌尖满是他的味道,流出的津液也被他尽数夺走吞下。 “……”她渐渐开始挣不动,如落入蜘蛛网里的飞虫,小手死死揪着他的军装,淌着泪,任由他将她薄弱的呼吸都掠走,力气都被吮得尽失,如果不是他撑着,她就已经滑落在地。 霍斯然没停,继续吻,碰到她的眼泪都没停。 一直到尝尽、尝透她的味道为止。 舌终于被他放过的时候,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她眼眶泛红,撑着门站稳,被泪水打湿的小脸抬起来冷冷盯着他问:“够了?” 霍斯然手撑着墙壁,短暂的发泄与餍足之后,眸光里神色复杂。 她点点头,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红肿的唇,退后一步转身小手颤抖着用钥匙打开门,再“砰!”得一声重重关上。 他被彻底关在了门外。 038 你的话他听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林亦彤进去后放下钥匙脱下风衣,先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用水狠狠洗了几下之后才觉得水冻唇凉,索性满心酸涩地蹲下来,埋首在双臂间。 洗得掉的是温度,洗不掉的,是感觉。 那强烈的酥麻,舌根的酸痛还在。 过程里,他简直凶悍得像是要吞了她,粉碎她清醒的意念,融入她的灵魂。 小脸抬起,月光下透出淡淡凄哀来,她抚了抚额站起,有些疲惫地走过去轻轻倒在了床上。她并不是没有接吻过,和顾景笙在一起时算得上是频繁,可大约是顾景笙性格温柔的缘故,哪怕两个人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到如此地步,这样激烈放肆,凶悍到让她觉得微弱的抵抗力都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纤眉突然一拧。 ――她这是在做什么? ――拿顾景笙和他做比较吗? 顿时一股强烈的酸涩与愧疚涌上,纤长的睫毛闭着颤抖了好一阵,她这才起来,轻吸一口气让自己忘记,镇定,起身正常地收拾洗漱。只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她记得她已经拒绝了。 而且,够彻底。 *********** 清晨时眼睛到底是有些水肿,无奈,她拿冷水敷了一下便去了军委大楼。 进去时老首长在,正跟演习的副总指挥商讨着方案细节说不影响检查,林亦彤便也不在意直接一项项开始检,还好指标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到末尾时听到门外有争吵喧闹声,听声音有霍斯然,更大声的却是陆青,有些气急败坏。 纤睫一颤,林亦彤垂了小脸没有做声。 门开,陆青果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地站在了面前,霍斯然却没在。 勾唇笑笑,陆青问:“你有空?” 林亦彤一怔,摘下听诊器:“……有。陆师长你有事?” 点点头,又脸色微变地忍了下怒火笑道:“是斯然。他上回任务回来后身上有伤你应该知道,现在到拆线的时候了却一直忙,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他自己不当回事,我却怕他这么一直拖着迟早会感染发炎,你懂?” 小脸霎时一白,她心头微紧,艰难的点点头:“懂。” 陆青笑开:“所以你帮我个忙劝他去医院,或者你亲自去帮他拆,行么?……你的话他听。” 她的话,他听?这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回拒,陆青已经起身,眼里带着一丝感激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终于检查好,写指标的时候却险些写错,她小脸微红,有些心神恍惚。合上体检报告,将听诊器收到急救箱里,她起身,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首长,您今天的检查结束了……” 老首长头一抬:“没啥事吧?没啥事就成,你忙去吧。” 她一噎,水眸微颤,想,这下好像连忙的借口都没有了。 039 我坐下来好好给你拆线就是,嗯?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去资料室帮他拆线时,看到霍斯然靠在椅子上,手支着头,像是睡着。 其实也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陆青应该是发过脾气跟他吵过了他才会这么乖。她讷讷走过去,把东西放下,想着也不过是拆个线,他是特种兵出身,这种技能本是最基本的,不过受伤的部位靠近锁骨不好自己来,才会让她帮忙。 解衣扣的时候有些尴尬,她依旧不敢直视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等到解开之后她才过去,一边动手拆线一边心神恍惚,刚刚亲密接触过的两个人都有着不好的情绪和回忆,她心下微冷。 霍斯然却抬眸,就着两人离得如此近的距离,看了她一会。 晨曦尽洒,她脸上的毛细血管他都能看得清楚。 “不愿意?”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问话。 她手一颤,忙紧张地抬眸看他。这话一语双关,他此刻明显指的是拆线这件事,难道,自己的尴尬和不自在他都看出来了? 霍斯然深深地凝她一眼,许久,薄唇微微泛白,起身,朝外走。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这是…… 来不及多想,她忙跑过去拦住他,纤细的身影挡在了门前。 “首长,这样不行,我才拆线拆了一半,你的伤口……” “你是在同情?”他突然俯首,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我……”她语塞,小脸涨红无比,甩了一下头才说,“不是,因为我是护士,我有专业素养,对待任何病人我都会这样。” 这样?霍斯然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道:“这话好像比同情,还不好听……” 他就是她所谓的任何人? 林亦彤水眸瞪大,复杂的情绪急剧变换,她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解释都是错了。 霍斯然用冷漠掩饰住心痛,打开门就要走。 那纤小的身影又覆上他的手将他推开,“砰!”得一声将门关上,眼眶微微泛红地抬眸道:“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拆线?!”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是有不满没错,可拆线到一半走人是什么意思?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那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疼吗?!! 见她眼角隐隐泛泪,霍斯然心中微微一震。 屏息。 再屏息。 深眸凝着她,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别气。”他突然柔声说道,轻轻哄她。是他以前太激进太霸道,所以才惹得她不舒服了是么,他低沉道,“……我坐下来好好给你拆线就是,嗯?” 一时眩晕。 她纤长的睫毛簌簌颤着,简直不知道这一瞬的事是怎么发生。 040 哭什么?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还没等反应过来,这种气氛就被打破。 有人贸然推门进来,力气甚大,她没预料就被推向霍斯然怀中,幸而霍斯然反应机敏,揽过她帮她挡住,那门才没有狠狠地撞上来,而是被他一把握住。 外面风风火火进来的人是个营长,见到霍斯然马上敬礼,“首长!我们在海岸防线发现不良船只,应该是海上私运行为,鸣枪示警没有用,还请首长指示。” 霍斯然脸色微沉,开口道:“去看看。” 怀里的人儿却呼吸一紧,水眸担忧地看着他! 霍斯然也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却不露痕迹地放开了她。 “离远点……”他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嗓音沉声道,“危险。” 危险? 她心下一惊,惦记着他的伤口要跟着走,却见他走之前跟警卫兵说了什么,她要过去就立马被警卫兵拦下了。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兵,我是护士,你先让我出去……”他走远了,她快追不上。 “不行,”警卫兵年轻的脸泛红拦住她,“首长刚刚说,不让你出去。” 不让??林亦彤震惊,不让她出去,这是……囚了她? 心急之下她道:“那他身上有伤!” 警卫兵一懵,不知她说什么,可手还是不松。 “……”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垂下,扶额道:“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报警吗?海上发现私运船只不该警察管吗?为什么要出动军队?如果真遇上犯罪分子,他们手里可能还会有枪!” 警卫兵愣了一下,却笑了起来:“那有啥区别?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怕枪的谁来当兵!” 这下林亦彤彻底语塞! 不能跟着去只能呆在这儿,好在她想起还有扇窗子,她忙小跑过去,拉开时听到了整个军区的警报声,大白天的很是骇人,远远看到几辆军用车正往海岸方向走。心下惊骇,她就这样在窗户前盯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两声枪响外,什么都没听见。 手心里,满是汗。 一会后军用车总算是往回走,一辆车在路边停下有人下来,是霍斯然。说了两句之后他想起什么,往这边望,四目相触,那小女人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猛然退后,将窗户一把拉上了! “……”她还惊魂未定,就听见口袋里手机响。 摸出来,上面显示着暧昧温柔的两个字,“没事”。 安心,我没事。 ……仿佛是有滚烫的男性气息覆在她耳边,对她温柔低沉地,说了这句话。 ********* 第三次入职申请被刷下来,林亦彤心里的暖意与平静再次被打破,她捏着那张纸,一路寻着电话机打到了军区医院的管理层,却不想,只说了两句就被挂断。 第一次,领导说我有事忙,你先等等再打来…… 第二次,倒是慢悠悠给她个原因说是考核不合格,她固执地问哪里不合格,想问问考核医师,领导却虎着脸说考核医师的电话哪能随便给?再次挂了电话。 “……”无力。再次无力。 林亦彤纤细的身影靠在了旁边墙上,水眸看着走廊天花板,隐隐泛泪。 过分。 太过分了。 眼角突然传来温度,有指腹在轻轻摩挲,她一惊,忙躲了一下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手轻轻覆上她的脸,深眸凝着她道:“哭什么?” 041 去吧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监控室出来就看到她哭,这是怎么了? 林亦彤小脸猛然一白,水眸盯住他,忙躲开轻声道:“没事。” 没事?霍斯然垂眸一看,看到她手里那张纸上盖着的蓝色戳印,明显的“不合格返退”标识,只淡淡看一眼,他便心里了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黑色的军靴迈近一步,她一慌,还以为他想做什么,没想到他竟拿起了她耳边的话筒,长指按了一下她刚刚拨出号码的重拨键,林亦彤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他这举动的意图。 小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没忍住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叫声“首长……”,不想把这件事让他知道,他却已经将听筒覆在了耳边。 “田副院长。”他打了招呼。 接下来的事让她觉得脑子嗡嗡的,在一片紧张中压根不知道他想如何做,又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他好像找了一个叫祁愿的人,以熟稔的口吻说了两句后,她的事情就已经彻底摆平。原本严谨苛刻到不近人情地步的部门,竟一瞬间就为了她而畅通无阻了。 一通电话打完,她的手还不知不觉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满眸的不可思议。 监控室此刻有人出来,霍斯然抬眸,薄唇抿成一条线将她纤小的身影护住,虚揽到怀里来不让她被人撞到,冷声淡淡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以后她的事,先过问我这边。” 挂断电话,那强烈的被保护感还如爆开的烟花,一点点在她心头溃散。 “一个星期后,到军区总医院血液内科报道……记住了么?”他低头问道。 林亦彤小脸顿时一白,如遭雷震!! 她一是没想到如此就已经解决,二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之间简直忘了自己还在他怀中,她艰难且无措地开口:“可一个星期……徐姐回不来,如果要再帮老首长找人的话要快,不然,我根本就没办法完全交接……” 闻言,霍斯然嘴角竟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笑来。 ――她到底是心思简单,单纯到觉得有些事离了她片刻,就没法转么? “去吧。”他冷淡却轻柔地说了一句,拍拍她的后脑。 她心爱的男人不是来不了军区么?如此拖着并不是办法,也不要否认说她不想去军区医院,既然想……那就去吧。 ********** 一切都来得太快。 一开始林亦彤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在寝室迷迷糊糊睡个午觉就会醒,却没想到竟接到医院的电话,是血液内科的主任,来确认她来的日期时间和基本信息。 人一下子清醒。 不敢怠慢,她赶忙坐起来,清醒了一下认真地答完了电话。 042 上回,欠你一次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再去军委大楼的时候,不仅喻参谋笑着跟她说恭喜,总算是能去个正规的地方入职工作了,连门口的警卫都拿她开玩笑―― “林护士你要是走了,以后咱要有个头疼脑热的,那咋整啊?” 她一怔,小脸顿时滚烫起来,顺了一下发丝道:“你到军区医院找我吧。” “好嘞!”警卫兵爽快地答应着。 走出老首长办公室的门,林亦彤轻轻舒一口气,却觉得不对。 不对。哪里都不对。 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那样明显护着并带有一丝占有欲的味道她能感受得到,可是为什么?她曾经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耗上很长一段时间,可没想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星期。 快。 太快了。 快得她都有些发慌起来。 掏出手机,她翻找到那天发短信的号码,顿了顿才存下来,思忖了片刻敲出几个字,“首长,谢谢”,犹豫一下发了出去。 ********** 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见到霍斯然,她好像隐约知道的,军区演习迫在眉睫。 新来的护工是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人,因一点医疗事故被遣退,也是走了关系才进来寻了一份工,林亦彤跟她细细交代了每件事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她水眸不住地颤着,想说什么却又没什么可说的模样,女人一笑,说:“你可真像是一辈子吃医生饭的料。” “嗯?”她懵懂,没听明白。 “医者,在心,跟做别的事情一样,把患者的病当自己的病来对待,还怕做不好?” 原来是夸赞。 她笑,甜美的涟漪一圈圈在酒窝里荡开,有些不好意思。 出门时楼下军队紧急集合,训练完后的战士们在余晖下依旧精神抖擞,演习后天开始,各旅各营都在嘱咐着最后的注意事项,很是肃整严谨,她笑意微微散了些,下意识地想在人群里找什么人,却突然发现自己傻得很――这里是营部以下军队的集合,哪可能有他? 却没想到高层以上,霍斯然正站在对面楼的窗前,将那一抹甜美的笑收入眼底。 手机突然响起。 她一怔,不知此刻谁会打来,在看到名字是“霍斯然”时心下不由一颤,像被谁猛然窥探了第六感,她有些慌,嫣红的唇抿了抿,接起来。 “喂?” “你明天下午离开军区,军用车满额没办法送你,我有事出去可以顺便捎上,回来刚好能赶上明晚的演习。”霍斯然淡淡说着,补上一句,“上回,欠你一次。” 上回?她这才隐隐想起,上回他说要送她回家的事。 脸颊的灼烧化作暖意阵阵激荡在胸口,她只能用沉默来接受,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对,“演习,不是后天?”她刚刚听到了的。 043 你朋友一起来?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明晚有偷袭。”他缓声将最高的军事机密都透露给了她,末了,薄唇轻轻贴在听筒旁,“保密。” 她要走了,才能透露给她知道。 一时间心头微紧,掌心出汗,她乖巧地点点头,决定怎么都不说出去。 电话,以挂断。 ************ 下午一切安排稳妥之后才出军区,这才发现她的行李很是少,简单的一个包,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霍斯然放上去时发现她穿着严谨,女孩子该是喜欢裙子薄衫的,她却一件浅蓝色休闲衬衫赔配了白色牛仔裤,除了头发散下来之外别的一丝不苟,出军区之前除了一小截胳膊之外别的哪里都不露。 屏息,收回目光上车。 瘦。 瘦得太厉害。 女孩子不是说有点肉才好看。只是觉得,她,不行。 “祁愿原本是血液内科的主任现在升做副院长,辈分上算是我一个长辈,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找她。”他开口,嗓音在车里低空盘旋。 她一怔,看着他隐隐觉得不对,这样的帮忙,过了头。 她还一直都没有想清楚过,她曾经拒绝他的那件事,就这样不计较了么?那么现在此刻一波又一波激荡不已的心绪,还有他越来越抗拒不了的关切,又都是为什么? 英眉微蹙,他的嗓音仿佛烫在她心上:“听见了?” 她不得已轻轻“嗯”了一声。 这越来越逼近的关系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也好像越来越沦陷了。 车渐渐行驶到市区去,市中心街道车辆拥堵,难以畅行,一不小心便跟一辆车擦了边,说起来还是对方的罪过,霍斯然眉心一蹙,猛然踩了刹车。 她也跟着一惊! 不想对方怔了怔,看到他竟笑了起来,开门下了车。 拥堵的街道上车都停在路边像是要解决事情,她慌了,看着霍斯然心都揪了起来,却没想到霍斯然见到那人脸色竟微微一变,气场冷冽沉稳起来。 对方一身灰色的西装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 “真巧,我只说是知道你来了C省,也没机会跟你见面。怎么,今天有空出来了,要回家怎么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霍斯然浑身带着寒气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今天还有事,家我改天回。”他淡淡说。 车里她小脸一惊,听他们的对话竟没有想到,霍斯然难道也是本市人? 对方一愣,却无奈又嘲讽地笑起来:“改天?哥你搞错了没?你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回家,现在碰上,你跟我说改天?”说着就发现了车里的另一抹身影,他疑惑问道,“这是谁?” “一个朋友,”霍斯然沉声打断,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你先回去。” 霍西一笑,点头:“这是同意了?那我现在给妈打电话,你朋友也一起来?” 044 霍斯然的异样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屏息,一张俊脸散发着冷冽的味道,一时缄默无语。 车里,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竟下意识地觉得气氛不对,这是怎么了? 收敛浑身的压迫之气,他抿唇打开车门,倾身压下,手撑在座椅上寒声问她:“如果赶时间,我就先送你回去,待会再回家……只要你开口。” 他把决定权交给她,只要她开口,他就带她走。 林亦彤不由呼吸一窒。 水眸泛着潋滟动人的光,她想了想从这里到家还有一个小时,如果返一个来回的话他就要马上回军区,根本没有时间再回家。刚刚听那个人说……他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 小脸微微发烫,她思忖一下说:“我不想耽误你的事。你开车回家,到门口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不想话说出口却见他眸色一变,那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紧张起来。 霍西笑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走吧,大哥。” …… 一路无语。 林亦彤本想问问那个人跟他的关系,嫣红的唇张了张却问不出口,如果说是亲兄弟,那么为什么感觉熟稔中间还带着些生疏?? 路越走越僻静。 到的地方不是什么军区大院,看起来霍斯然也不是军人世家,可停车时她还是被震撼了一下,水眸瞪得大大的不敢眨,眼前奢华的四层花园洋房式住宅呈现眼前,车门一开她才反应过来,脸红着要自己拿行李走,却没想到霍斯然却冷着脸揽过她的腰,“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在这里呆一下,等会送你回去。”气息擦过她的发,带着冷意灌入了她耳中。 幸好,这里与她家的方向顺路。 她惊讶无比,却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退开一步,已经牵过了她往里走。 霍西始终笑着,那笑容却给人一种跟“温暖”相反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而且她……好像也没有说要来他家吧?? 房门开着。 霍西将钥匙丢到玄关处,笑着朝里面喊:“爸,妈,我大哥回来了!” 不到半刻,里面就传来动静,是一个老佣人先从楼上下来,慈眉善目的脸溢满惊喜,朝着霍斯然的方向就奔了来,热情得很,还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霍斯然一向冰冷毫无情绪的脸竟也破冰般露出一抹浅笑,拍拍她的背,“荣妈。” 接着是书房声,里面走出来个带着老花镜有着雍容之态的老人,摘了眼镜,微微惊讶,那是霍擎苍。 “爸您出来了,说来真是巧,我今天上街总有预感遇到什么事儿,没想到竟碰见大哥,您知不知道他下放到省军区的事儿?”霍西脱了外套笑着问道。 “谁来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传出,被佣人扶着出来。 霍西一怔,笑道:“妈。” 林亦彤被霍斯然牵在身后,听见这一声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松开了荣妈,浑身寒气四溢,攥得她小手发紧,手心里都渗出薄汗来。 045 火辣辣的刺痛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让你叫那么欢,小野回来了?”女人抱怨,探着脖子往外望。 霍西又是一怔,笑容淡了许多,过去扶她:“妈你说什么呢?不是跟你说小野早就不在了,来的人是大哥。” “你哪儿来的大哥?”女人狐疑蹙眉。 霍西脸色沉了沉,刚扶住她便感觉到她一僵,明显已经是看见了门口背着光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家小野没那么高。 “这谁啊?”女人回头,迷迷瞪瞪地问霍西。 霍西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没回头低低对霍斯然说:“大哥你别在意,先坐。” 反正顾闻熙变成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女人却愣了,眼睛直直盯着霍斯然像是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煞白,霍西要扶着她坐下她都不做,那手腕变得很有力,猛然推开了霍西朝着霍斯然走过去。 一步一踉跄。 “我家小野死了?”她愣愣盯着霍斯然,突然问道。 那高大的身影猛然一僵!背着光,他深眸忽明忽暗。 “妈……”霍西拧眉,赶忙跟过来。 “好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她低头回忆,“是他们跟我说的,说小野跟你去国外作什么战,死在那儿回不来了……”顿了顿,她瞪大眼睛看他,,“可那是他们说的啊,人我可没见着,换了你你信吗?” 她抓了他的胳膊:“我现在可算见着你了……你跟我说说,小野是不是死了?” 霍斯然脸色微微泛白,一时缄默。 “你说说啊,不是你带他出去的吗?我说上完军校咱就不上了,开个公司赚个钱比当特种兵不好吗?是你跟他说要他去当兵的啊……我就两个儿子,我家小野19啦,是你带他出去当兵的啊……是你带他出去为什么不带他回来啊!!!” 尖利的嗓音,回荡在了偌大客厅的上空。 霍西脸色彻底变了,上来拉她:“妈……” 顾闻熙却已经全然失控,半年来她压抑着情绪连儿子的尸体都没见到,此刻人已经彻底疯了,滚烫的眼泪爬了满脸:“姓霍的我应该不欠你的吧?你叫过我一声妈吗?……我跟你有半点血缘关系吗?既然我什么都不欠你你凭什么要带走我的儿子!!那是我亲生儿子啊……我养了他19年啊!” 她扑上来摇晃他,尖锐的哭喊声快要撕裂人的耳膜。 这一幕让他身后的林亦彤彻底看呆。 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这个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可是不是这样的……不该是她说的那样的…… 剧烈的摇晃让霍斯然苍白的脸色微变,松开林亦彤的手,他俯身想撑住顾闻熙快要瘫软下来的身体,薄唇哑声开口:“阿姨……” 却猛然,顾闻熙尖叫一声指甲发狠地挠过了霍斯然的脸,顿时一道血痕在他额角浮现,血淋淋的直指眉梢,接着,已发不可收拾。 “滚……你给我滚……从这里给我滚出去……”顾闻熙抓起了身边任何能扔的东西,包括杯子,朝他头上砸去。 火辣辣的刺痛,顿时像利剑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林亦彤心里。 046 我回来。给你们请罪。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浑身颤抖。 胸腔里有汹涌的情绪在冲撞,撞得心口发疼,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啊……把小野还给我!!……” 直到一个白瓷杯狠狠砸来,她呼吸一紧猛然扑过去埋在了霍斯然怀里!白瓷杯“砰!”得一声擦着她的头侧砸在霍斯然手臂上,接着哗啦摔碎在地,却足以让霍斯然神情大震!他俊脸狠狠一白,猛然捞紧了怀里的人儿,捂住了她的后脑。 那柔软的双臂正颤抖着勒紧了他。 “阿姨。”他眸色冷下来黯哑低唤,那女人却听不见,怀里的人儿瞬间占满了他的眼和心。 顾闻熙却不管不顾,继续哭喊着拼命朝他砸东西,霍西和老管家便冲上去硬是阻止了她,满客厅噼里啪啦的声音才停下,霍擎苍却沉下老脸,走过去坐下来,严谨肃杀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半晌,那一抹纤小的身影总算抬起头来,鼻尖泛红,眼底有泪水浮动,她的手颤抖着护住霍斯然,转身颤声说:“阿姨我是个外人,我知道这里也许没我说话的份但是……这件事不怪首长。任务就是任务,会受伤也会死人,首长也许是要负责但不该这样负责……” “你懂什么!!”顾闻熙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是我儿子死了……死的人怎么不是他!!” “如果可以首长宁愿死的人是他!”她鼻尖一酸脱口而出。 接着手腕就被人握住。 背后,霍斯然脸色铁青到了极点,薄唇微微泛白道:“够了。” 大掌覆在她的后颈上将她翻转过来,揽住她,俯首抵住她的额:“别说。” 别说了。 可林亦彤就是那么清晰地记得,记得那次他在老首长办公室里亲口说,我倒宁愿死的人是我。 这件事不怪他。 不该怪他。 霍擎苍此刻慢慢倒了杯茶水,抬起苍老的眸缓声问:“……谁叫你回来?” 那话里,满是责备。 这已经是两年了,前一年他不回来是忙,后一年就是怕,怕见到这样的场景,怕不能招架。半年多都过了,眼见着顾闻熙就快忘了痛失爱子这回事,他一回来却全都前功尽弃了。 此时扶着顾闻熙的霍西脸色微变,垂眸不语。 可这话听在林亦彤耳中却又是一刺,如果不是刚才的那一幕,她怎么都不肯相信,这是一个两年都未曾见儿子的父亲亲口对他说出的话。 脸色白了白,霍斯然没看他们,垂眸将心口的剧痛演绎得云淡风轻,哑声说:“现在算了。等到这件事中央有了圆满解决。我回来。给你们谢罪。” 我回来。给你们谢罪。 说完,他顿了顿,手伸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发,俯身打横抱起她。 带她离开。 047 在他面前逃走这种事,她做得太多了。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待回到车里的时候,霍西从宅子里走了出来,脸色不好,笑意却依旧浮现。 “抱歉大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爸也不是赶你,他只是……” “以后我不在――”霍斯然沉声打断他,深眸里寒气四溢,缓声道,“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霍西一愣,接着笑着点头:“好。” 眼泪不知不觉淌了满脸,被放入副驾驶座的林亦彤水眸带着一丝痛,目光穿过霍斯然的肩膀看向霍西,心头的痛却丝毫不减,她现在好像懂了。懂了为什么霍西明明这样笑脸迎人却不见他们兄弟之间有多亲昵。 因为根本……就没、有、多、亲、昵! 那样聪明的男人,何以不知霍斯然两年不曾回家的原因?他分明就是故意。 故意笑着迎他回去,故意让他端端正正摊上这一切! 有什么目的呢? 如此一来,霍斯然何止两年回不去?接下来可能还有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滚烫的泪水溢出,她冷冷别开脸不看霍西,只觉得浑身发抖,心底生寒。 这都是什么家庭? 父亲,母亲,弟弟。 拳头在身侧攥紧,指甲将手心都刺出鲜红的月牙印。 霍斯然看出了她的异样,却不想理,他本就不该让她看到这混乱的一切。 冷冷屏息,他起身关上了车门。 …… 可一直行驶出这片自由户型区,旁边人儿的眼泪却都没干。 心下冷得厉害,他“吱”得一声踩了刹车! “还是因为同情?”猛然,他劈头盖脸地沉声问道。 什么?! 沉浸在心酸中的林亦彤泪眼朦胧地抬头。 “同情到都为我哭了?”霍斯然冷笑,眼里带着阴鸷的寒气倾身而下,“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这个鬼地方给你看这些鬼事情?” “我不是……”她欲辩解。 “林亦彤,”他打断她,“我一点都不怕你知道,你的什么我都想要,可就是除了你的同情!” 掷地有声的话,生生将她震在了车里!! 一时心头不知什么滋味,她水眸里的眼泪剧烈颤动,酸涩与羞愤抵达了极点,她打开车门就要走,霍斯然却脸色一沉,探身过去捞过她再将车门霸道地“砰!”得一声关上! 在他面前逃走这种事,她做得太多了。 心头涩意更重,她纤眉微蹙,不禁含着泪剧烈挣扎起来,她讨厌死了了这个男人冷漠与自负,这样挖苦了她再来挖苦他自己是有多好受!他误解,她却已经心酸到再没有心思去解释了! “够了……”她眼泪掉下来,哭出声,“我就是在同情你可怜你,你满意了吗……” 霍斯然心下狠狠一痛,将她压在副驾驶座上,扣紧她的后脑重重吻了上去。 048 张开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吻住她的哭声,也吻住她的气息。 狂乱的男性气息在滚烫的泪水之间起伏,霍斯然钳制了她的小手吻她的唇,被她的眼泪烫的心下撕裂般剧痛,他想说抱歉,说我错,说对不起,可都说不出口。他温热的指腹在她后颈上重重摩挲,唇间像是凶悍地疼宠着他最爱的宝贝! 愧疚。喜爱。疼惜入骨。 她呜咽的嘤咛声散去,含着泪下意识地防备,只许他含着唇瓣却不许他侵入进去。 霍斯然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不想动粗便暂时放过她的唇,低哑命令道:“张开……” 像是低沉黯哑的男声带着滚烫的气息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她浑身战栗。 “张开……”他贴住她的唇瓣含住她的气息。 她纤长的睫毛沾着泪水簌簌猛颤,就快要守不住防线。 “张开!”他嗓音嘶哑地命令,带了一丝强悍的味道和沉痛的黯哑!她一滴滚烫的眼泪猛然掉落下来,嫣红的唇微张,他呼吸发紧,强悍的舌却顺着她微张的齿关狠狠顶了进去,再不给她半秒思考机会似的攻城掠地! 她一声闷吟,不知为何就已经沦陷在了这个男人怀里,他勾起了她的舌,缱绻纠缠,接着近乎凶悍地吮着她的舌根,一下一下,像是要尽数吸走她对他的爱意! 气息交融,舌尖相触,似乎连灵魂都与他相通!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她那么不想与他纠缠。 他却已经将强势的气息染满了她的整个意识。 她近乎柔顺的乖巧让霍斯然疯狂,他闭着的深眸里染了一丝赤红,重重嘬了一下她的舌尖之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感觉到她因疼痛而颤抖,忙又疼惜含住。大掌扶住她的头,接着顺着她的发丝而下,将她抵在副驾驶座上撩起了她的衬衫下摆。 微烫的指腹顺着她的脊椎骨上去,长指顶开她的胸衣握紧了她柔软的丰盈! 怀里的人儿猛然一颤瞪大了眼睛!! 那异样的感觉几乎刺激得她发懵,反应过来后她才开始挣扎,霍斯然却钳制住了她双腕,吻住她的唇长指猛然收紧力道变大!在她疼得微微冒汗时才松开,摩挲到她绽放的红梅,给她快.感。 她在他怀里簌簌颤着如同枯叶,霍斯然反复抚.弄够了便松开,大掌向下托起她的臀。 他呼吸微微粗重,冒着薄汗深吻她,带着薄茧的手指隔着牛仔裤布料抵住了她最敏感脆弱的一带。她小脸泛白,如同瞬间要死了一般。 刚刚从牛仔裤里掉落的手机,却在此刻“嗡嗡”震动起来。 霍斯然的动作猛然一顿。 049 我有男朋友!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意识松懈的瞬间却像是救命稻草,林亦彤猛然颤抖着咬了他的唇,他眉心一蹙松开,深眸也闪过了一丝清醒!她从他圈禁的怀中挣脱出来,剧烈喘息,在震惊后的余韵中颤得不成样子,强忍住酸涩抓起手机就要走! 霍斯然却眸色一冷,长臂揽过她的腰再次将她“砰!”得一声掳到了副驾驶座上。 “既然不是因为同情,那么是因为爱?”他问的那样大胆,甚至避都不避,薄唇里哑声吐出这几个字来。 她顿时瞠目,接着嫣红的唇泛白,剧烈颤抖着说:“不……” “不?”霍斯然又要逼近,刚刚抚弄过她的大掌搂过她,冷眸沉沉压下。 林亦彤心头一哽,就要推开他离去,霍斯然却抿紧泛白的薄唇逼近,长指埋入她的发丝将她困入怀中任由她挣扎,酸涩上涌,她不由带着哭腔喊道:“我有男朋友!” 她之前一直不说,一直都不肯明说是想留些余地让他知趣而退,却不想竟一路发展到了这步境地! “我知道。”谁料他竟淡淡哑声说道,侧首凝着她清美剔透的小脸,那样云淡风轻地宣告他早就知道,她身边有人。 深眸碾过一丝沉痛,他却冷笑着将薄唇覆上她的耳:“矛盾么?” 她有男朋友,跟她爱他这件事……矛盾? 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纤小的身躯在他的胸膛和座椅之间剧烈颤抖,甚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晕眩,手心里的震动,还在继续。 “我不是……”她泛白的小嘴颤声吐字,她不是爱他。 不是。 霍斯然心头一痛,起身俯首狠狠咬了她的唇!嗓音哑得史无前例:“要你承认有多难……”接着便钳制了她的手腕吻她。她哽咽一声小手攀上他的胸膛要推开,霍斯然却哪里肯放她,拢住她的手脚想让她放弃挣扎。 她却已经哭出声来,挣扎的手腕被他攥得红肿疼痛!慌乱中手机竟掉在地上,不知擦到哪里电话竟接通,里面传来柔和的一声,“彤彤?” 是妈妈。 是她妈妈。 霍斯然感觉到她狠狠一颤,流下泪来,动作这才放缓。 林亦彤却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洗的劫难,酸涩涌上鼻端,她在泪水滂沱之前推开他,手剧烈颤抖着将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顺到耳后,捡起手机无比狼狈地跑下了车!! 残留在霍斯然耳中的,便只剩电话里那个柔和的嗓音,那个,叫她的方式。 ……彤彤。 他在心底默念。车里的气氛,一片沉寂。 ********** 不知跑了多远才反应过来,她的行李,忘了拿。 此刻已经是在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她手里仅有一个手机,抓起来压下哽咽给妈妈回了一个电话,她带着身上仅有的现金,迅速打了辆车回到了家。 050 她没有爱他。一点都没有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夜里直到吃完饭休息,门里门外都能听到林微兰的念叨声。 “丢了?”她眉心蹙着问,“你才带去多少东西?行李也能丢?” 一抹纤细的身影倒在床上,有些有气无力,轻声说:“没有丢……我只是忘了。” “……”林微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我怎么说你,明天你就去军区医院入职了吧?以后可哪有时间回去拿,军区那么远,来回要大半天呢……” 小手轻轻扶额,烫得厉害。 其实她也觉得心烦,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回去拿行李,更不要说行李并不是丢在军区,而是……她不愿去想,也不想再跟霍斯然有任何的接触,可心里那一根弦却偏偏系着她,牵扯着断不了,她真的,想不到要怎么办。 他薄唇覆在她耳边哑声问,你有男朋友和爱我这回事,矛盾么? “……”她闭眼,被心口的澎湃和绞痛萦绕,有些痛苦地轻轻翻过身,小手沁着汗攥紧了床单。 不是。 她没有爱他。一点都没有。 ********** 军事演习。 第一天去军区医院报道,办理完入职手续后,熟悉环境时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个词。医院里上到高层下到家属都有军人,知晓这次大型军演的人自然很多,林亦彤并不是很想听,却偏偏灌入耳中的都是这些。 待到三天之后演习结束,那些有关演习的英勇神迹也都一点点在军区医院流传了开来。 有人说,省军区和F国的这次军事演习盛大得史无前例,中央都十分重视,还派了领导过来; 有人说这次演习海陆空兵种都有涉及,F国特种兵雷厉风行但作风却不高端,中间好多次不守演习规则胡来强攻,硬是被我们坐镇的最高指挥官给压下了; 还有人说这次演习我们军区大获全胜,可最后解救人质时却发现人质因不被善待而受伤,最高指挥官便当即命人卸了敌方的枪支武器押回军区,并向F国宣告,在他们对此事和受伤人质作出具体的解释和道歉声明之前,一切免谈。 那强势冷厉的行事作风,竟都与她印象中的霍斯然,如出一辙。 给病号打完针剂,她呼吸清浅,耳中听着那些神迹和传闻,心头震撼,连手中的动作都微颤起来。 走出病房,手机震动。 她拿出来一样看,是顾景笙,距离下班还有近二十分钟,他已经启程过来接她了。 嘴角不禁抿出一抹笑,林亦彤想回科室换衣服,却意外看到走廊对面几个军绿色的身影,脚步不由一顿!!想想对面是普外的科室,那几个身影应该是…… 还在想,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便走入视野,走到长椅上打点滴的一个妇人面前,俯身跟她缓声说了几句话,眉眼温和,接着手伸出去,帮她调整着液体流速。 那……那是…… “林护士……”一个小战士发现了她,不顾脸上的橄榄绿,笑着用胳膊肘靠旁边的人,“哎你看,林护士……” 051 抖什么?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真的……”旁边的战士也欣喜起来,看着她开始招手,“林护士!!” 这下,她脚步定在原地,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也是一震,手从输液管上放开,起身遥遥看向了她。 一眼,如同黑色的旋涡。 林亦彤纤长的睫毛猛然颤抖着垂下,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接着不得不抬脚走向他们,浅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看向霍斯然时又感觉到似乎一眼就会被他吸走,忙颤着躲开,下一瞬就被坐在长椅上输液的妇人吸引。 “怎么坐在这里输液?不去里面?”她问。 “哦,”那妇人惊醒,看霍斯然要解释便忙接口,“里面满了,而且看着都是重病伤患,我不占位子,再说也就是头上身上磕碰一下,不碍事。” 不碍事?她纤眉轻轻蹙着看她耳旁包着的伤,有些心疼地一眼向了霍斯然。 他眸色深深,解释:“上回演习人数不够,她是一个营长家属,来补人质数量。”可却没想到,竟然会受伤。 难怪。 难怪刚刚看他会如此温和紧张。 她这一眼看得有些无法自拔,因为心知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强硬做法,心里是佩服和崇拜的,此刻对这位军嫂,心里也只剩心疼和感激。 这样的男人,因伤者痛,逝者殇,对外却强势无情,予仇者以最狠绝的报复与打击。面对他,她何以能毫无动容?? 霍斯然看着她,缓声问:“还好?” 她一怔,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像是知道他在问什么般点点头:“还好。” “待会坐坐?” 什么?? 她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东西还在我那儿。”隔着一个受伤的军嫂,他淡淡解释。 她尴尬地点点头,当然知道,她几件衣服包括贴身的内衣都在那个行李包里面,可不出半刻她便瞬间反应过来,水眸瞪大,突然颤声说:“不行!” 她怎么忘了? 刚刚顾景笙还给她发过短信,不出十分钟后他就要过来接她了。 霍斯然也一顿,低低问:“怎么?” “我……”她又紧张地去顺耳边的头发,哑声道,“没事,只是我很快就下班了……” 霍斯然屏息盯住她,目光并不移开,让她自己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漏洞。 但很快,一切的谎言都要被戳破。 医院大楼的另一端隔着镂空的走廊,血液内科的一群小护士们已经炸了锅,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找林亦彤的帅男捂着嘴尖叫,快要被他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秒杀。 “亦彤……” “亦彤!!”“有人找你哦……” 嘻嘻哈哈的声音中,林亦彤慌乱起身,水眸看了霍斯然一眼便要回去,谁知脚步错乱一下子险些绊倒输液的铁杆,一只大掌猛然伸过去抓过她再扶住铁杆,上面的输液瓶这才只是晃了晃没出大事。 “……”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刚要开口说对不起,耳边低沉如斯的嗓音就伴着滚烫的气息落下:“既然对我没感觉就不要紧张――” 他垂眸凝她,薄唇覆在她耳边:“怎么了?……抖什么?” 052 晴天霹雳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抖什么? 纤长的睫毛下水眸微微泛红,简直要被他停留在她腰上的大掌烫伤,她抿了抿唇颤声说:“抱歉首长,我有朋友……” 有朋友来找她。 他深邃的冷眸眯了眯,像是能听懂她话里意思。朋友。男朋友是么? 长指摩挲了一下不禁屏息揽她更紧,有点霸道强势的味道,不想放手,仿佛一旦放了,就再也抓不到她。 “亦彤!”那边的声音大起来,连她最好的小姐妹都探出身来喊她。 林亦彤出了一身的薄汗,情急之下她有些痛苦地用力挣脱开了他的胸膛跑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快步走过去的时候心跳加剧,像是要是从喉咙口蹦出来!! “……”跑近的时候她看到了顾景笙的身影,带着温暖的浅笑,似乎一下子她就从危险中挣脱了出来,回归了安定。 “怎么了?”顾景笙缓步迎上去浅笑,“跑这么急,刚刚在做什么?” “……”她在他臂弯里别开小脸垂下,嗓音干涩温柔,“没有什么刚刚在忙。” 忙? 顾景笙拍拍她的背,一眼看向了她跑来的方向,那里似乎站着一个身影,在看清楚他之后,那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朝这边走来。 顾景笙也一下子就定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近,竟如恍然彻悟般,嘴角的笑一点点浮现上来,如破冰的暖阳一般。 “哇……”旁边涌出来的小护士握拳捂住嘴,眼里桃心快要冒出来了,“又一个帅哥,我们血液内科今天交了什么好运啊好多帅哥……” 几个人激动地跺脚笑着,传入林亦彤耳中时竟是一颤!她回头,竟看到霍斯然的身影端端正正、不躲不避地朝这边走来!! 小脸狠狠一白,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可更没有想到的是顾景笙也盯着他半天,笑意未合拢,拍拍她的背竟也迎着他走上来。 “……”林亦彤懵得快要疯了,他们这是要……要做什么?!! 此刻她被顾景笙牵着手朝着霍斯然走去,即使还没碰面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已经足够让她窒息!!她苍白的小脸上泛着尴尬与难堪,看霍斯然一眼,在三个人走近停下之前,小手轻轻回握住顾景笙,上前一步轻声打招呼:“首长!” 三个人停下,面对面。 小手里渗满了冷汗,她又看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顺了一下发丝轻声介绍:“首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顾景笙。” 霍斯然稳稳站定,薄唇抿着微微泛白却并不言语――他有眼睛,自己能看得见。 只是有些人,他太久没见,没想到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可不论如何,见到他时他心口冲撞着的那股澎湃的暖流与激动……不曾有假。 “三弟。”他薄唇轻启,沉声叫着。仿佛一瞬就回到多年之前。 顾景笙笑起来,胸口一样澎湃起伏,“大哥!” 一瞬间,宛若有惊雷轰然炸开在林亦彤的脑海中!!她猛颤了一下,面对眼前这两个男人小手冰凉,惊愕如同从天而降的寒霜,将她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 今明两天沐沐在火车上,每日一更先,回去再多更哦,么么,爱你们~~会按时回留言哒~! 053 生死之交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尚未回神。 一直到在军区医院旁的茶餐厅里坐下停稳,林亦彤狂跳的心脏都没有平静下来。 小脸微微泛白,发丝垂落,她抬手倒茶的时候顾景笙还在跟霍斯然交谈,正好说到他被下派到这里的事,手猛然一抖,澄黄色的茶水洒出来一些。 “你下派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当时亦彤说她在省军区工作的时候我还纳闷,想着她如果跟在老首长身边的应该认识你才对,没想到真的认识。”顾景笙笑着回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说。 霍斯然眸色微微一变,并不言语。 抬手之时,茶杯上留下的水渍已被他的指腹擦拭而去。 纤长的睫毛抬起,她努力压下紧张轻声问:“那你跟霍首长,又怎么认识?怎么会……” 兄弟相称? 顾景笙一愣,随即眼里就多了几分复杂深邃的味道,抓着她的手轻声纠正:“……以后叫大哥就行。” 收回手他看了霍斯然一眼,眼里心里满是崇拜和敬畏,嘴角挂着笑说:“那还是两年前的时候,有次大哥他们的中央军区来边境执行任务需要我们特警队协助,本来军警就不怎么分家,到了混战的时候就更没有你我之说。当时任务很危险,我们就两方一起派出五个人当先锋队,如果死就当死在里面了,小五就说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如果到时候大家一起活着回来,就按着年龄和资历排辈当兄弟……” 她纤睫一颤,“那后来……” “后来肯定是一起活着回来了,”顾景笙笑,长指轻轻刮她的鼻尖,“否则你能跟我一起坐在这儿一起见大哥?” “……”她垂眸瑟缩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们有五个人,除了你们俩,不是还有三个?” 顾景笙听闻脸色一黯。 牵强笑了笑,他说:“是还有三个。二哥跟我一样在特警队,一年前因为伤病转行到海关,听说混得还不错……” 他的话到这里就停下,似是不打算再往下说,可林亦彤的眼睛里还有好奇,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剩下两个已经不在……” 低沉的嗓音是从霍斯然的薄唇中发出,他眸色深邃缓声说:“老四老五是中央军区特种队的人,也是上次任务牺牲的其中两个。他说的小五,是霍野。” 什么?! 震惊再一次在她脑海里炸开,她一双水眸愣愣地盯着霍斯然,直至眼眶里泛起血丝来。知道自己的话犯了多大的错,她哑声轻轻道:“对不起。” 原以为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却不想竟是生死之交。 霍斯然却凝着她,不语。胸腔里已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屏息,薄唇微微泛白。 顾景笙看着霍斯然,心下也有些难过,却浮起笑来,抚了抚林亦彤的头发道:“你先陪大哥坐坐,我去趟洗手间。” 待顾景笙走远之后霍斯然抬眸看她,淡淡问:“知道他去做什么?” 054 如果是景笙,那,不行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一双水眸抬起时眼眶还泛红的,点点头,小声说:“他是去结账。” 嗓音有点哑。 这向来是顾景笙的习惯,不管跟他坐在一起的人是谁,他总是会先行结账。 霍斯然骤然一笑,薄唇上扬:“够了解。” 她和顾景笙发展到的地步和了解的程度,也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蓦地,他起身。 这突兀的动作让她微怔,还在想的时候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已经缓步走到了她面前,她顿时清醒,反应过来呼吸一紧,水眸颤了一下小手无措地握住扶手慢慢靠在了座椅上,因为霍斯然已经倾身而下,手臂撑开在她身侧,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慢慢放大―― “怎么偏偏是他?”他慢慢的,甚至有些茫然地轻问了一句。 她的心猛然一颤。 话已出口,深眸里也霎时有了一丝清醒,霍斯然苍白地浅笑着覆在她耳边道:“林亦彤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今天碰到的是其他人,我一定,不会放你。” “可如果是景笙。那,不行。” 她小脸猛然狠狠一白,只觉得喉咙受堵。此刻哪怕她再傻再笨,也能听懂他嗓音里透出的情绪,和意思。 这辈子,能让他霍斯然舍得拿命去护着的人不多。 景笙。 他算一个。 所以有些东西不要说是割爱,哪怕是要割肉割血,如果他要,那么他给。 滚烫的泪水在美眸中凝聚,甚至不知道是怎样继续和酝酿起来。霍斯然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摩挲两下要侧首吻下,她一颤,在痛楚酸涩中想躲开耳边却听到他淡淡的一句“最后一次”,她顿时无法再动弹,任由他轻柔疼惜的吻落在自己唇边。 就着这样的姿势,他指腹轻轻摩挲,哑声道:“以后别再让我遇到,也别再招惹我。” 否则我不见得,能控制得了自己。 她眼眶狠狠一红,声音发颤:“霍首长……” “改口。”他缓声说。 小手在身侧攥紧,将掌心掐出血,她纤长的睫毛颤抖许久才从剧痛的胸腔里艰难地哑声吐出苍白的两个字:“大哥。” 他屏息,默认。 本就已经挑开了来说的事,那么简单明了,可心头闷闷的那一丝痛是什么? 霍斯然放开她缓缓起身时,正赶上顾景笙从远走近而来。 “说起来这里距我们以前聚的地方不远,大哥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刚好能把二哥一起叫出来……”顾景笙说着要掏手机,笑容满面地邀请。 “晚上军区有事,我得赶过去,”霍斯然淡淡打断,抬眸深深看他一眼,“你也有家事在身,早些带她回去,别太晚。” 055 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一怔,接着脸上竟露出羞涩的情绪来,笑着点头,俯身搂了搂林亦彤的肩回应道:“好!” 夜风冷寒,出玻璃门时就见那纤小的身影僵了一下,顾景笙刚想问她怎么了她就一懵,小手摸摸口袋说是忘了东西,忘的还是手机,接着就迷迷糊糊转身回去拿,眼眶微红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这样一回头就直接撞玻璃门上。 “……”她疼得连忙拿手捂住额头,顾景笙吓得要上前看她,她就摆摆手忍着痛,小手拉开门跑进去了。 那模样,可爱中透着令人心疼的味道。 “慢点儿……”顾景笙笑着念她,接着回头跟霍斯然解释,“她有时候是会有点迷糊。” 霍斯然自然清楚,深眸隔着一扇玻璃门凝视她,缄默不语。 林亦彤跑回去才发现手机并没有在桌上,摸摸身上才发现是放进了内侧口袋,可她望着三个人刚刚坐过的地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眼眶一点点从温热变得滚烫,她真的记得自己好像是丢了东西。 就这么点时间而已,她就把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 那辆在夜幕里显得颜色优雅暗沉的车,是霍斯然转弯时候发现的。 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他便靠在座椅上冷冷闭眸坐了一会,睁开眼时便看到顾景笙的车刚开走,那辆车便随即跟上,滑入了车道。 什么情况? 手冷冷握紧方向盘,朝着那个方向追去,那车子的车牌号微微刺眼,他俊脸不由泛了一丝白。顾景笙的车在前面转了弯,霍斯然冷眸一闪,加速在道口猛然拦截了那辆车的路――伴随着两声尖锐刹车声,在避开交警的地方,两辆车就此对峙。 沉默了片刻之后,霍斯然下车。 而对方明显也顿了一会,无奈,下车。四目相触,竟是近乎惊愕的尴尬! 陆青浅笑着看他,缓声说:“你这可算是妨碍我执行任务了……我接的可是军区上级命令,在跟踪前面那辆车。” 霍斯然嘴角也勾起冷笑,“所以你难道不觉得,该跟我解释什么?”――什么样的怀疑和命令,值得他一个军区师长不留在军区,反而过来跟踪顾景笙? “斯然,”陆青笑意散去,表情变得严肃,“我必须跟你说我到现在才刚知道你跟顾景笙原来认识,而我所做的事的确还没有确凿的根据,一切都还只是假设。但是也请你理智一点,等我说完之后,请你……尊重这个假设。” 他笑起来说:“你还记得,半年前中央军区执行失败的那次任务吗?” 霍斯然心头猛然一震!抿紧的薄唇泛出一丝白,他冷冷屏息,凝住了陆青。 整个城市夜幕初降。车水马龙。 056 在哪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夜里值班的时候心神不宁,太阳穴像是在被针扎一样一下下疼。 对面科室一起值夜班的小护士瞧着她可怜来跟她说话打趣,临走还塞了一个抱枕在她怀里,她一怔,小手轻轻抱紧,对着那个远远跑走的身影说:“谢谢。” 低头看看怀里可爱的拉斯熊抱枕,不禁浅笑,可笑过去后便仅剩下一丝苦涩。 女孩子到底是喜欢这种东西的,温暖,松软,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可林亦彤心里却知道,有些温暖她的确可以自己汲取,可另外一些,是她从此以后看着望着,却再也抓不住……也再也触碰不到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唱歌?”她微惊,没想到这时会接到江小桥的电话,“可我……不怎么会唱,要不然你们去,我怕扫你们的兴……” “干嘛?”江小桥蹙起眉,“同学聚会你不来什么意思?唱歌是次要,喝酒会吗?会就来啊,就算不会也还可以拿男朋友来顶替啊,”她冷笑一下,“对了你不是刚换了个中央军区的领导做男朋友,那么大牌,怎么不拉过来让我们看看啊?” 她呼吸一紧,纤长的睫毛颤抖着,脑海里浮现出霍斯然的身影:“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啦,”江小桥不耐打断,冷笑依然,“明晚九点在江城故事,我婶婶开的酒吧,记得来!不管男朋友是谁,你一定得带一个!” 她纤眉轻轻蹙着,刚想说话,江小桥就已经挂断了。 带?要带谁?她不禁头疼。 想了想还是跟顾景笙发了短信,问他明晚有什么安排。 第二天上午时他的短信进来,“明晚有夜间狙击考核,怎么了?” 她一顿,想想便没有再发。 片刻后顾景笙的短信又进来,“明后两天考核是比较多,周末我一定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空出来……宝贝,想你。” 她纤睫一颤,眼睛盯着那条短信,似是能从那最后几个字读出几分浓情蜜意来,他温柔的浅笑也仿佛就在眼前,收了手机抬起小脸,水眸里这才泛起清亮和温暖的光来。 ********** 是夜。 如此疯狂到肆意的酒吧狂欢,自毕业以来倒是第一次,头顶上泡沫漫天洒着,尖叫充盈了整个包厢,徒剩不合群的人还在对着屏幕浅声吟唱,林亦彤轻笑着缩在沙发一角,听小姐妹说着她们单位里有关病患和家属的笑话,凉凉的酒一不小心就洒在了光裸的肩膀上。 “……”幸好她今晚穿的是无袖的夏装,裙子上只湿了一点,烟灰色的滑料有点斑驳。 不一会各自的男朋友就都来了,身边的小姐妹一个个分散开去,徒剩她一个,尴尬之下只好嘴边噙着浅笑,一杯一杯地喝酒。 浅啜了不知道多少杯,口袋里手机一震。 脑子有些晕,接起来看的时候只看到屏幕上利落干练的两个字,“在哪”。 057 尽管知道错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个时间,他狙击考核已经结束了? 她不禁抿嘴甜蜜一笑,打出几个字:“江城故事酒吧,在建南街上。” 过了好一会手机没回音,想必他是在往这边赶。 醉得累了,索性轻轻倒在凉凉的沙发上,纤细的身影透出几分妩媚的味道,看他们群魔乱舞,摸出手机来调皮地又发一条短信:“我好像喝多了,你会骂我吗?” 等了一会还是没回应。 想想他应该是在开车,开车的时候她不该打扰他的。 小脸贴在凉凉的沙发上消解灼烧的意味,她水眸里含着笑握住手机,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短信进来,又是几个字,“包厢号。” 她乖乖发了过去。 想着他应该快到了,她也不想再喝,更不想让他们灌顾景笙,他每天指不定哪一会有任务除了假期是禁止饮酒的,摇摇晃晃起身,她扶着墙往外走。 包厢的门,被一只手推开。 她一笑,小手赶忙缠过去握住他,纤小的身影从开着的门缝里钻出去,食指比在唇上:“嘘……不要出声我偷偷跑出来的……” 走廊温馨的灯光下,她的小脸娇艳无双。 “嗵”得一声闷响,她已经倒在了他的臂弯里,小手攀住了他的胸膛。 到底是喝得有些多,闷吟一声站都站不稳了,她纤眉轻蹙着,只感觉一个臂膀牢牢困住了她的腰,可她记得他没那么高,胸膛也没有这么硬,那冷冽霸道的气息也不属于他。 他眯了眯眼,伸手轻轻扶起她的小脸拨开发丝,看到她醉得已经有些难受了。 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尽管知道错,却还是大掌一拨便揽了她入怀,抱起她来满身冷冽地朝外走去。 ********** 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时,她因为冷气开得太低而瑟缩成了一小团。 他一怔,接着薄唇冷冷抿紧,顿了顿,缓缓伸手关掉了冷气的开关。 一片静默。 等她清醒之时,迷茫的愣怔,只有一秒,接着身上散发着肃杀军人气息的衣服便滑落,她怔怔看了一眼,接着起身,小脸泛白,不可思议的目光便望向了副驾驶座! 只一眼,那突兀出现的俊逸身影,就让她惊得差点昏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嗓音微颤。 闻言霍斯然睁开冷眸,薄唇缓声吐字:“连我和他的手机号,你都分不清楚?” 什么? 还没完全反应,他挺拔的身躯便已经靠近过来,手机打开,那亮荧荧的屏幕伴随着他的怀抱一起逼近,让她纤小的身影不得不靠回去看清楚,从第一条“在哪”的短信开始,往下,竟都是她和后斯然之间的短信互联! 天…… 小脸狠狠一白,她纤睫微颤着像是终于懂了――因为当时在等顾景笙,她竟也就下意识地以为,最初那条“在哪”的短信是他发的。 小脸由白转红,在酒精的灼烧下瞬间便涨红欲滴,她懊恼,却已经无能为力! “……对、对不起……”眸子里一片水光,她小声哑哑地道歉。 058 女孩子,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竟会犯这样的错误。 霍斯然冷冷屏息凝视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醉酒后小脸满是迷茫憨态的她,有多美。 而此刻她也隐隐想清楚了,这个时间霍斯然发短信问她在哪,可能只是要趁着还在市区的机会把行李发给她,而她居然……小手扶住额,她小脸满是涨红的羞赧和绝望。 淡淡收起手机,他哑声道:“送你回家。” 说着就要起身,她纤长的睫毛却是一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等等,” 水眸里闪烁着疑惑,在酒精的灼烧下变得有些大胆,她问:“可是……首长,你应该是中途就已经知道是我发错了短信,那为什么――不提醒我,或者转给景笙?” 为什么,就这样任凭错误发生? 霍斯然背着光的身躯一僵。 下一瞬林亦彤就知道错了,她好像,无意中惹怒了一头狼。 俊逸的唇角浮起冷笑,他缓声道:“提醒?” 双臂再次霸气地撑开在她两侧,一张俊脸冷笑着逼近:“觉得我故意了是吗?这样将错就错让你为难了是吗?林亦彤,你不妨再大胆一点去猜,我的确是故意,哪怕知道是你发错了,不是给我,我就是,不舍得!” 谁会对着她那条近乎撒娇的“我好像喝多了,你会骂我吗?”无动于衷? 那一刻他只觉得手心都是暖的,似乎能看到她娇媚的笑。 她这下吓得有些呆,小口呼吸着,小手无措地扒着车却无意中碰到车窗升降键,车窗猛然一降吹进冷风!她吓得躲了一下,小手忙松开,撑住座位颤声道:“回家吧……” 话音还未落,就感觉到一股温热带着男性气息印在了自己唇上。 她瞪大眸子。 霍斯然缓缓倾身吻住了她,深眸里泛着一丝赤红,才一天未见的思念,已经快要灼烧了他。 “不……”她从他不急不缓连绵的吻中偷出呼吸,挣扎着哽咽道,“不能这样……你上回跟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仗着她酒醉无力他一点点地缠吻,听她说“最后一次”几个字心头一刺,他冷笑中透着一丝苍白哑声道:“是……我说话不算话……”所以,那又能怎样? 她鼻头狠狠一酸冒出眼泪,快要沦陷在他的吻中时寒风吹来,她的头尖锐地痛起来。 听到她一声闷闷的痛吟霍斯然才住手,不知道压碰到了她哪里,抬眸一看她纤眉紧蹙,疼得有些眩晕冒汗,他冷眸一凛,下意识地知道是酒的后劲犯了,刚刚他尝到了她口中伏特加的味道。 手松开将车窗升上去,挡了寒风,屏息,他将她疼惜地抱入怀中,长指按在她太阳穴处力道适中地按,低低道:“女孩子,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 059 落荒而逃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仿佛从一片惊涛骇浪中挣脱出来,她纤长的睫毛睁开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心下一时委屈哽咽:“不需要你管!”接着又极度疲惫地闭上眼,“你赶快回去。回你的军区。” 这样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再也不怕碰见他了。 知道她是醉了才敢这么跟他说话,一抹摄人心魄的浅笑浮现在唇角,霍斯然薄唇覆在她耳边淡淡道:“恐怕要让你失望――明天我会来市区参加全军区的后备干部审核培训,虽然只是走形式但是必须来。为期,30天。” 这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她的脑海上空。 暗夜里,她迷醉地靠在位子上看他,只觉得这罂粟般的折磨,似乎才刚刚开始。 …… 送她回家时,顶着漫天星辰。 林亦彤站不稳,却不要他扶,霍斯然只好冷冷屏息护在左右,在她崴脚的瞬间长臂将她捞到怀里来,撑住她。 他的气息将她围绕。 上楼时她却怎么都不让他跟着上了,小声念着让他后退点赶紧走,他单臂收着军装淡漠地迈进,在她急得眼里泛起泪光,眼看想一脚踢过去好让他退后一步时,他眸色才微变,缓缓止住了脚步,薄唇动了动道出低沉磁性的一声,“晚安”。 她纤长的睫毛微颤,在他专注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霍斯然屏息。 一丝冷芒从深眸里闪过,他薄唇如刀锋般抿紧,一时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昨天陆青浅笑着对他说的那些话,足以让整个他所以为的理所当然的世界……瞬间冰封。 *********** 顾景笙第三次在厨房里问她盐放在哪儿却得不到回音的时候,英眉微蹙,走出来看了看她是在摘菜,却将整棵白菜都丢掉了大半。 他不禁笑得很开,过去抱她。 “你当我老成什么样,嗯?菜丢掉三分之二就给我吃嫩菜心,对我这么好?” 她这才愣愣回神。 看看地下她小脸顿时红了,不想承认自己心不在焉,抓起他的手调皮地说:“顾警员你牺牲很大啊,这以后可是握狙击枪的手,你甘心就这么用来给我下厨做菜?” 顾景笙眉心蹙了蹙:“做倒是做了很多回了可就是做不好,”笑了笑他说,“我得继续努力。” “我又不是不会。”她不以为然。 顾景笙继续笑,拍拍她的脑袋淡淡说了一句,“不行。” “我老婆以后……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厨房里。”他缓缓的,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 那样太累,太委屈。 她顿时一怔,清眸里的水光如星辰,剧烈颤抖。 060 以攻,代防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薄唇轻轻探过来吻了吻她的眉:“盐呢?快一点,我菜快炒糊了。” 她眼睛一涩:“在左边柜子里有盐罐。” “来给我找找。” “可就在柜子里……” “来陪陪我,嗯?”他笑,抵着她的额低低地求,“看不到你我有点心痒……” 一句话撩拨得林亦彤心神荡漾,她咬唇,垂下纤睫忍住感动故意说:“那就炒糊吧,糊了我吃……” 顾景笙则忍不住笑着吻住她,拿掉她手里的菜心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厨房,她笑着,小手忙攀紧了他宽阔的肩膀,任由他狂吻。顾景笙是正常的男人,吻到深处动了情,放她在水池边抵住她,呼吸粗重,手掌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这异样的感觉让林亦彤微微战栗,小手抵住他的胸膛,颤声求饶:“景笙……” ……不要这样…… 顾景笙粗喘着停下,额头因强烈克制而渗出一丝汗,有些迷人的味道。他笑,动作复又变得温情起来,果然有些东西珍惜到了一定地步,就连她一丁点小小的要求和命令都不忍拂。 “我们得快点,”他轻轻拍她的肩,“下午省军区那边有反侦察培训,队长说有空的最好都去听听,因为是大哥主讲,所以我必须得带你去。” 什么?? 林亦彤一惊,大哥,那不就是霍斯然?? 原来他说下午要带她去做的事,竟然就是去听霍斯然讲课。 “那……这种不应该是他们军区机密,怎么可能会让人随便进去旁听……”她小脸不自然地涨红,扶着冰凉的洗手台手心都会出汗。 “一般不可以,”顾景笙笑了笑,带着水的手捏捏她的脸,“不过你是军警家属,还在军区医院为人民服务,所以给你破例。” 破例? 她低下头沉默,突然之间,很不想要这种破例了。 ********** 行政中心报告厅。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的都是不同级别的军官任务,那军装上的肩章就让她看花了眼。 顾景笙抬手看看时间,果然还是晚了一会,他牵着林亦彤的手带她从后门进去。 一片肃杀。 入耳便是低沉磁性的嗓音―― “……移动目标是反侦察训练的第二组成部分,就像科索沃战争中,南联盟军就是借助北欧军队空袭攻击程序的几个小时时间不停转椅兵力,以达到反侦察的目的……” 那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颤。 林亦彤在军区也见过不少的军人,各种刚毅坚强,各种飒爽英姿,可是在这种明亮的讲堂中脱下军装,露出衬衫,一点点循序渐进地讲述军事战略的霍斯然,她是第一次见到。 小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灼烧起来,一双水眸却早已泛起了晶亮的光。 霍斯然扫了一眼后门。 那一抹纤小柔白的身影入眼时他顿了不到半秒,冷眸移开,继续讲。 “当然如若未来军事战争中侦查时间大大缩短,那么便可以以攻,代防……” 061 都是她会错意了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人群四散。 不过四十分钟的课程,听下来竟让人觉得有种胸口澎湃,战无不胜的感觉,顾景笙眼里不禁有一丝亮光,在看到霍斯然走下来走近的时候,眼里的敬佩,不言而喻!! “大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顾景笙笑起来。 “军区后备名单上没你的名字,你拍什么马屁?”霍斯然淡淡的一眼扫过去,噎他一下,“不过特警队一般攻比防多,怎么上午那堂课你不来听?” 顾景笙眸光闪烁一下依旧笑着,“那种听多了,再说也没你讲得好。” “胡扯。”他的口吻当真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弟弟。 顾景笙握了握掌心里的手,笑容温暖:“你觉得呢?” 旁边纤小的人儿一怔,老实说:“听不懂……”里面很多专业术语。 顾景笙突然笑出来。 她小脸涨红,“我又不打仗……那要不比救护知识?你不是也学过吗?你肯定不敢跟我比……” 顾景笙笑着,疼爱地揽过她的腰来吻了吻她的额,觉得她可爱得要命。 霍斯然眸光一闪,冷冷看向别处。 有时候气氛就像深海,表面平静碧蓝,底下却暗潮汹涌。 林亦彤纤长的睫毛也猛然颤了颤,呼吸微弱,没想到顾景笙会在此刻吻她。 三个人坐着聊了一会,被一个电话打断。 医护人员24小时保持开机状态,所以刚刚哪怕在课堂里她都只是调了震动,此刻响起时林亦彤明显有些紧张,小脸浮现出一丝认真严肃,接起来说了两句话。 “好,秦主任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她看向顾景笙:“病人出状况了,前一天手术是我陪秦主任做的,所以现在必须过去――” 顾景笙脸色也一沉,起身:“我现在送你过去。” 林亦彤一怔,小手拉住他:“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先走,你们好不容易能聚一段时间,不要被我打扰。” 医院里病人每天都在出状况,这很正常。 霍斯然看了看沉声道:“不用急,我找人拿车送你。” 下午时分阳光正浓,霍斯然从行政中心大厅出来时璀璨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他吩咐了省政委的助理几句,接着对她说:“到医院时发个短信告诉景笙你平安到了,别的就不用管,忙你的。” 他所做的一切倒是都像个大哥,那目光,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瞬间林亦彤甚至觉得曾经都是自己会错意,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包括醉酒那个晚上他轻柔入骨的嘱咐,都是假的。她到底在尴尬什么?防备什么? 心头情绪一片复杂,有尴尬、懊恼、心痛,甚至失落。 “谢谢。”她努力笑起来,梨涡尽显,娇美无边,摆摆手坐进车里,“大哥再见。” 那辆车很快转弯离去,霍斯然怔了一下,单手插进裤袋,目光深深。 062 那不妨,找我来解决!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手术室出来,整个人累到虚脱。 可想来秦主任是更累的,穿着一身手术服的林亦彤在墙上靠了一会,只觉得汗水刺得眼睛痛,摘手套换衣服,洗干净后便去食堂打了全天供应的解暑绿豆汤,拿保温杯接了送到秦主任办公室去。 可没想到,快到办公室时竟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手术时没觉得时间漫长,结束了才知道原来已经是晚上,而理所当然病人家属能赶来的已经全部赶来,正围拢在秦主任办公室大声地嚷嚷,愤慨和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小脸泛白,林亦彤放下保温杯就朝着那边跑去。 “误诊?到现在了你告诉我们是误诊?!”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说着,“病人差点因为你们手术错误死了知道吗?你们害他多做了一次手术,哪怕救了命也是医疗事故,我们要告你!” “对!”一个含泪的女人也嘶喊着,“你们这些庸医我要杀了你们给我丈夫偿命!” 那凶悍的场景吓到了林亦彤,可她想都没想就冲进去,被拳脚踢到砸到疼得额角冒汗,却扶起已经被打掉一边眼镜的秦主任,颤声喊道:“等等!” 众人这才停下来,那一抹纤小的身影转身,忍着薄汗哑声道:“我想请你们了解一下……心胸疾病当中有很多病症都很相似,容易搞混,这次的确是误诊,可之前诊断的医师和执行手术的秦主任不是同一个……求求你们别为难秦主任,无论造成多大的损失和危害,我们都保证会为病人负全责……” 话没说完众人又愤恨地嚷嚷起来,有人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的话我们就要听?你是这心胸外科的护士吗!” 闻言林亦彤小脸狠狠一白,纤长的睫毛微颤着低垂,涩声道:“我、不是……” 什么??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确还是血液内科的护士,只是秦主任曾说她胆大心细,有意将她转到心胸外科来打下手,才会让她破格参加这场手术…… “好啊,”男人已经气得怒火攻心,手都在抖,“你们医院居然就用这些人来给病人动手术……给我打死他们!!” 拳脚骂声淹没了他们,无言以对,林亦彤只好转身忍着薄汗紧紧地护住秦主任,只有她知道这次误诊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停止对病人用药,后果会更严重…… 霍斯然从战友病房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时,脸色微冷,脚步顿了顿。 这情况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时有发生,并不意外,可当他看到里面那个纤小的白色身影时,冷眉几乎是跳了跳,抬脚,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女人打架无非是扯头发.抡巴掌,可如果连男人也上,哪怕是狠狠的一拳下去,会怎么样? 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几乎泛白! 手搭上愤慨男人的肩膀,捎一用力便狠狠拨开,从那混战的人群中间将林亦彤一把拉起!怀里的人儿几乎站不稳,纤长的睫毛下水眸泛着泪光,发丝凌乱,额上已经铁青一块被人挠出血痕。 待林亦彤看清眼前的男人,不由惊讶,四目相触之间,他心口却已经被刺痛得,连呼吸都不能。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要闹就到外面去闹――可如果有觉得长着嘴和脑子都解决不了问题的……”将她一把护进怀里,霍斯然冷笑道,“那不妨,找我来解决!” 最后几个字,冰冷无情掷地有声,将所有的人都生生震在了原地! 063 疼得掉下泪来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血液内科往心胸外科转,无非就是差了那么几个方面。 忙点,累点,见得血多点。 危险度更高一点。 霍斯然不懂。 在心胸外科看着一两个护士来来往往捧着纱布给她处理伤口时,霍斯然死都不懂,怎么偏偏就有人,那么不知好歹地要往火坑里跳。血液内科没有命悬一线的手术,生死也不会演绎得那么剧烈,当初他让祁愿帮她选择这个科室时,无不是出于一种保护……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懂? 不好好呆着,不肯安逸一点,非要往最危险最可怕的地方跑。救人有快感,是么? 林亦彤,你可以再让我心疼一点。 薄唇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冷冽如寒冰般的庞大气场充溢在科室内外,连平日里最爱犯花痴的小护士都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端着托盘吓得绕过去走。 “肋骨?”小护士低呼一声蹲下身去要撩开她衣服看,“你是不是肋骨疼?” 她刚刚也没说被打到这里啊。 “没有。”林亦彤吓得赶紧捂住衣服,小脸微微苍白,说,“我没事,没伤到那儿,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参加个生日宴?都下班了,剩下的我自己能处理……” “我下个屁班啊!”小护士急得泛泪,“TMD死男人,是不是男人啊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林亦彤便笑了笑,要她按了几下确定没事,小护士这才将信将疑地走了,等她走之后长长的睫毛才微颤着垂下,疼得全身的汗都冒了出来,桌上的小手都慢慢攥紧。 “疼?” 耳旁一个淡然冷冽的嗓音传来。 她一惊,忽而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赶忙慢慢直起身体,清亮的水眸带一丝掩饰看向他,顺了一下耳后的发丝浅笑道:“大哥你还在?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霍斯然冷笑,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起来,缓步走到她旁边撑开双臂,带着几分飘渺的嗓音说:“不用谢……你要不是景笙的女朋友,今天的事,我不会帮。” 什么? 她浅笑着的小脸霎时惨白了一下,感觉有一根针狠狠地刺进心里面,剧痛蔓延。 他拿出手机来说:“景笙应该等你下班等了半夜,我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 心头一惊,她水眸抬起摇头:“不要。” “大哥,我不想让景笙看到我受伤,他如果看到就一定会问,我不想……” 那一丝近乎乞求的口吻,却似乎只让他犹豫了一瞬。 霍斯然冷眸凝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景笙和她之间,猜猜他会选择瞒谁??她心头一酸,绝望上涌,见他已经收回了冷冷的目光,打开手机要拨出顾景笙的号码。 小手突然颤抖着伸过去,握住了他手腕――!! 林亦彤低着头,眼眶温热,心口剧痛。 行了。 不必再用这么狠绝的行为来提醒她,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话哪怕是乞求都微不足道,这样可以了吗? 霍斯然神情放缓,关掉手机,用跟她商量般的口吻寒声说:“今晚……当我没来过这儿。” 没救过她。没看见她受伤。 她的小手缓缓收回,点点头。 是。 是她理解错了。 那一晚是她醉了,听他说那声“舍不得”都是幻觉,是她一直都会错意,他既然已经说过如果是景笙,那么不行,他就一定会绝情到底,是她不该,一直这样不知羞耻地对他有非分之想。 霍斯然冷眸盯着她,满意地点点头,挺拔的身影起身离去。 林亦彤轻轻缩在了椅子上,纤长的睫毛下水眸被雾气充满,肋骨那里很疼,左胸腔也是,那股带着羞辱感的剧痛在他走了之后还是萦绕着她,逼得她浑身颤抖,险些疼得掉下泪来。 064 呵……他的速度还真快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几日难熬。 转去心胸外科也不过是几天的事,很快完成,秦主任带她熟悉科室情况时见她心不在焉问她怎么了,林亦彤回过神来浅笑着说没事,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可等查完病房后走到两楼连接的走廊上,看到大厅里略微不耐地踮脚等待的那个娇小身影,林亦彤的小脸,才彻底一白。 焦灼的等待到了极点,那女孩儿美丽的眸冷冷一翻,正正对上了她的眸。 四目相触,女孩儿几乎放肆嘲讽般冷笑了一下! 想起母亲前几天跟她提过的事,那纤小的身影抬眸看了看天花板,压下心口针扎般的剧痛,水眸泛起一丝虚弱与绝望这才走下去,女孩儿看到后几乎一下子就走过去拦住她放肆地说:“林亦彤你站住,我找你!” 她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一双水眸抬起,看了看眼前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云菲,她轻轻点点头:“要看病吗?那好我带你去……” “看病?”云菲冷笑起来,“我看需要看病的不是我,倒是你们林家两母女!你跟我装傻是吗?也行,跟你妈那边说没用了我就索性来找你说――三个月后呢,是我跟我男朋友结婚的日子,可我们俩缺个婚房,你跟你妈要是识相呢就赶快从那套房子里面搬出去,我们就不计较,可要是你们不搬,我可就真的要赶人了……” “怎么,你不信?”云菲看着眼前的人儿纤睫轻颤微垂的样子不禁冷笑,“林亦彤,二十年前你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占着别人家的房子不放也就算了,怎么你们二十年后还想跟我们来这套?你跟你妈也不嫌丢人?!” 她声音有些大,来往的医者和病患都惊得纷纷侧目。 林亦彤唇上的血色都褪去,清眸扫了她一眼说:“我们为什么要搬?” “那房子是我们家的!” “谁说的?云青海?”她云淡风轻。 “……”云菲气得冒烟,“不用谁说,林亦彤,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爸的名字!” 小脸苍白中透着绝望,她浅笑迷人,哑声说:“房产证上有名字,人民币上却没有,你要拿走说是你的我就死都没办法,我妈不就是亏在这上面?云菲,你要结你的婚随便,我是不会让我妈从那里搬出去的……” 她怎么可能,在母亲近五十的年岁里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转身就走。 云菲已经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追上去说:“好啊,你不搬是吧?那林亦彤你不要怪我跟你们打官司,告诉你吧我爸连律师都找好了就等着跟你们打!你犟是吧?我看到了法庭上你能犟几分……你妈爱面子是吧?我们就看着她的面子怎么在法庭上丢尽!!” 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声,让林亦彤的脚步滞住,再也走不动。 眼眶泛红。 打官司?连律师都找好了?呵……他云青海的速度还真快。 065 为争口气,撞了上去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云菲见她停了脚步怒火便消了些,冷笑着靠近说道:“怕了是吧?林亦彤你现在混得不错呀,在医院又稳定福利又好的,可要是你们科室的人知道你守着一单亲的妈,都跟你爸离婚二十年了还不要脸地霸着人家的房子不放,你觉得你会不会丢人?” “跟你说啊我们家不是买不起房,我姐现在在法国混得那么好我要什么那就是张张嘴的事,可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占我们家东西,我宁愿留着空着养群狗在里面都不想让你们两个贱人住!!凭什么呀?凭你脸皮够厚吗!” “哗啦”一声脆响,她没看到,跟一个小护士相撞撞翻了人家的药。 纤长的睫毛垂下,掩住全红的眼眶,她帮小护士整理好药起身轻声说:“云菲,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妈。” 云菲冷笑:“哟,我伤你自尊啦?” “我骂了你妈又怎么样?她不贱吗,不贱怎么会自己无能跑了丈夫还恬不知耻地霸着财产不放……” 猛然“啪!”得一声狠戾清脆的厉响,隔空打在了云菲的脸上。 火辣灼烧的感觉慢慢生疼,云菲捂着脸瞪大眼睛转过头:“你敢打我?” 手心疼得发颤,她苍白的小脸上唯有一双水眸泛着红,轻柔说:“是,我打了。云菲你是真的想知道贱这个字怎么写吗?那我建议你回家,问一下你曾经当年做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又或者,问一下你那个卑鄙无耻到吞了前妻的家产还逼她净身出户的父亲!” 云菲已经气到了极点,小手攥紧抡圆了巴掌又“啪!!”得一声狠狠打回了林亦彤脸上! “……”闷哼一声,一滴清凉的泪落在了她逐渐红肿起来的小脸上。 四周的医生伤患都被这打斗惊动,慢慢围了过来。 “呵……林亦彤你行,你真行啊敢对着我抡巴掌,我不还回去你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吗?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我不会跟你计较,一点都不会!你犟是吗?那行我们法庭上见,我要是不整的你们母女俩最后哭着从我家房子里滚出去,我就不、姓、云!” 铿锵有力的狠话撂完,云菲眼里冒出嗜血的冷光,松开自己的脸,抓紧包包离开了医院。 疼。 脸上的火辣,在四周的注目和指指点点下变得很疼。 林亦彤抬起手背捂住小脸,只觉得浑身都战栗颤抖停不下来,而更疼的,是心。 ……犟什么呢? 林亦彤你犟什么呢? 明知道是惹不起的人,却惹了,明知道是死都打不赢的官司,却只为争口气而撞上去了!直到一切敲定、再无回转! 你有多大的胆量和勇气去面对后果呢? 二十多岁的母亲可以为了生存而放下尊严跪地求人,可如今她年过半百,你要她为了一套房子而对那些毁了她一生的人磕头求饶吗?!!!! 066 是,他忍不住了,这一刻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人群依旧指指点点地看着,那纤小的身影柔弱地撑着墙面站着,在四面目光的注视下宛若被凌迟刀割。 大大的眼睛里溢满泪水,却睁着不眨,不落,浑身剧颤。 霍斯然踩着余晖铺洒着柔光的从门口走进来,冷眸凝在她身上,手里拎着买给战士家属的药和补品。刚刚的那一幕,已让他冷冷地隐忍到了极点。 眼前恍惚站定了这样高大的一个身影,抬眸一看竟是他,一时间林亦彤鬼使神差,苍白地浅笑着哑声问道:“首长,我现在突然间好想打枪,你能带我去吗?” 她突然很想,试一试枪。 霍斯然一双冷眸,倏然微动。 可下一瞬间林亦彤就反应过来了,纤眉狠狠一蹙,笑出来,小手连连摆着捂住额头,“对不起……对不起首长,是我糊涂了……” 她怎么能忘了,忘了他曾提醒过他们之间除了景笙,半点交情都没有。她要贱到何种地步,才会去主动乞求他的一点怜悯和帮助? 那带着眼泪的笑容和自嘲,突然间就宛若刀子,狠狠刺进了霍斯然心里。 纤小的身影想要跑上楼,却在擦肩的瞬间被一只大掌猛然紧紧地攥住了胳膊!她闷吟一声站稳,一双茫然的水眸直直撞进了霍斯然冷如冰窖的深眸中。 霍斯然薄唇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半,攥紧她的胳膊感受着她的柔弱,冷声低哑说:“我不都已经绝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却怎么还是有那个本事,让我破功?” 话里,有着数不清的隐忍。 他说了以后什么都不会再管的,有关于她,哪怕是看到刚刚那种她被人狠狠地抡上一巴掌,却疼得忍着不掉泪的场景,都不该心软去管。可偏就是这么一抹自嘲的笑,让他心里突然,那么狠地疼起来。 林亦彤水眸微颤有些懵,她整个人浸泡在滚烫的泪水和绝望里,无法挣脱,回过神的时候便只看到霍斯然俊逸的唇角勾起冷冷一笑,拉过她来轻柔对她哑声说:“想打枪是么?” “好……来,我带你去。” 是,他忍不住了。在这一刻。 冷笑散去,脸上满是隐忍散尽后的冷酷与决然,霍斯然冷冷屏息将药品随意放在窗口,牵过她的手,迎着来往的人群大步流星地朝医院外面走去。 这一刻,有那么一点像是疯了。 疯到不再顾忌众人的目光,甚至不顾一切,只因为有些伤害是别人给的,而另外那些却是他亲手刺进她心里去,再全数化作痛,报复回他身上来。 所以这一刻她想做什么。陪她去。 外面停靠着的那辆黑色的悍马还是林亦彤见过的那辆,被拉上去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些懵,不过,很快就被刚刚云菲嘲笑辱骂的酸涩感淹没。 是,她只知道自己此刻,那么那么想发泄。 而真好,他答应了,她便真的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愿,去发泄! 067 她最恨的,是她自己的无能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这里到军区的路,还是那么远。 一路上林亦彤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都是关于房子的事,是,她此刻是真的很想逃,逃得远远的不再想不再理,也不再凭白受辱!可是不能。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哪怕是今日回去之后,她要如何跟母亲说?说就因为她的一时倔强,让她的亲生父亲在时隔二十年之后再次将她们母女告上法庭?! 她要母亲,怎么去面对? 浑身剧烈颤抖,心口的酸涩和剧痛都还没有压下,竟然就已经到了。 霍斯然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时,看到的便就是这么一双有些迷茫,眼眶泛红的水眸,心口仿佛遭遇重袭,闷痛袭身,他薄唇冷冷抿着,单臂将她揽出车外,“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傍晚余晖尽洒的靶场,空无一人。 枪还留在靶位台前,是有人练完后分组拆卸好的,霍斯然走过去几下神色冷冽地装好,将那纤小的身影揽到身前,把枪递给她。 “腰肩平稳,抵住肩窝,瞄准靶心……”他薄唇擦过她的耳冷冷低语,大掌握紧她的小手帮她摆好姿势。 除了在军区医院实训的时候这是林亦彤第二次摸到真枪,那冰凉的枪管刺激得她小手一凉,凉意直窜到四肢百骸,她心口狠狠一酸,托住枪托,水眸透过准星看到的靶心仿佛就成了自己的目标,想要狠狠的,毫不留情地一枪打死的目标。 “枪托不要抵着骨头,以防后座力太强……”他寒冽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在她耳畔说着,却有着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般的疼惜,“看准了么?看准了就扣动扳机打下去,里面有十发子弹……想清楚你在恨什么,想好了就打……” 林亦彤浑身颤抖。 她一双水眸死死盯着那颗准星上的靶心,眼眶一热泛起赤红,她也在想,她到底在恨什么。 是父亲吗? 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吗? ……不,都不是。 她恨的,是她自己的无能。 纤指颤抖着搭上扳机,伴随着“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胸口也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酸涩与绝望爆开在了胸腔里。而紧接着她没有停,小手微颤,压着胸口的剧痛将剩下的九枪连续打出去,在空旷靶场的上空,响成一片! “砰砰砰砰砰……” 那强大的后座力,震得她胸口痛得快要碎掉。 许久之后她的小手还在抖,如果不是他托着她早就已经握不住枪。林亦彤没有想过这种感觉会这样酣畅淋漓,可酣畅淋漓过后,竟是无尽的苍凉与悲伤,齐齐上涌。 小手将枪颓然放在台子上,撑住,接着滚烫的眼泪就弥漫了双眼。 “我没有办法……”对即将来临的事,她无可招架,无力阻挡。 068 怎么办。我爱你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首长,我自己可以狼狈一点,没有关系,可我不能,让我妈跟着我一起狼狈……”哪怕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也不想这么快,这么痛,这么无力到仿佛一瞬间,就天灰地暗。 霍斯然深眸里闪过一缕血丝,长臂扣紧她纤小的身影,将她轻柔翻转过来的瞬间看到她的脸,心口这才尖酸一痛。 她没有发出哭声,泪水却已覆了整张小脸。 他冷冷屏息,手轻轻抚上。 那么怜惜。 怜惜到想要知道此刻她心里有多痛,如何痛,然后与她一起分担,一起承受。 “别哭。”耳边传来一声轻语,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上她的红唇,接着将旁边冷掉的泪水擦去,俯首,霍斯然轻柔贴住了她略带着咸涩味道的柔软唇瓣。 一时之间,怀里的人儿心头被绝望淹没,泪水滂沱,竟没有躲开。 “别哭。”霍斯然呼吸谨慎,一点点吻开她紧闭的唇,长指轻柔得扣在她的后颈上向自己拉近,像是想要品尝到她最尖酸的痛苦,真正探入的瞬间他呼吸微沉,长臂慢慢将她收紧吻得更深。他几乎料定了此刻她不会推开他,她哽咽,像是多年压抑的委屈和痛苦都倾泻出来,在他怀里发抖。他的一双深眸,因此而泛起了红。 吻渐次变得凶猛,像是要将柔弱的她疼入骨髓,侵吞入腹。 霍斯然重重揉着她的头发,矮身吻住她,将她抱起来放在台子上与自己同高,那双慌乱无助的小手不禁攀上了他的肩膀,在夕阳尽洒的余晖中,他突然那么想吻她,安慰她,到天荒地老。 舌尖上的苦涩被他吻尽,泪才停止。 放开她的瞬间两个人都喘息不已,连灼热的呼吸都相互纠缠,霍斯然缓缓凝住她,低哑道:“彤彤……不如跟我在一起?” 怀里的人儿一惊,似是刚从那股惊涛骇浪中回神,听清了他的话,那紧攀着他肩膀的小手恍惚要撤回。 霍斯然却冷笑一声扣紧了胸前柔软的小手,继续说:“我一直都不相信谁先遇到谁就决定一切这回事,我只知道这一刻你难受,我就一定不会比你好过,反之也该是一样……没错,我的确是说过如果对方是景笙,那么我绝对不会强人所难,因为自从半年前那件事开始,顾景笙这三个字在我心里,就等于霍野。” 纤小的身影一颤,小脸白了白。 唇边的冷笑更甚,他顿了顿才说:“可是彤彤……我做不到。” “我是曾说过要放手,你的一条短信却就能把我勾过去……我也试过要狠心,不帮你,不理你,不把你当回事,可结果呢?你的确是痛了,懂得退缩了,可我却变得比死还不好受……” “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嗯?” 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此刻颤抖着,像是哽住呼吸般被定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冷笑散去,霍斯然松开她的小手,轻柔拂开她耳际散落的发丝,掌住她的小脸,再次吻上去。 他怀里可爱的人儿,竟然不躲。 一瞬间霍斯然挺拔的身躯微颤,压抑着颤抖收紧双臂将她抱下来揉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心疼入骨,贴着她低哑道:“……我爱你。” 他眼里一片刺痛般的红,这三个字却让他怀里的人儿剧烈颤了一下。 怎么办…… 我爱你。 069 今晚,不许想他(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番话说完,林亦彤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 小手还被他握着,呼吸之间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她纤长的睫毛沾着亮亮的泪水,却一下下被他吮干,她心头一涩想要躲开,那一声声的“爱你”让她沉沦,只得让连绵的吻一点点落在了自己的眉梢眼角,闭上眼,在他怀里心口一下下闷闷的痛。 靶场之内,那纤小的人儿被折磨得没了半点脾气,像彻底飞累的候鸟,被他一点点地囚在怀里,梳理自己被雨水淋得彻底湿透了的羽毛…… …媲… 人在脆弱的时候,心也许就是那么容易就被攻占。 夜色降临时,那辆黑色的军用悍马停在空旷的训练场边终是引起了哨兵的注意,跟换岗的哨兵打了个招呼便走过去,敲敲车窗,想开口时却一下子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 眼睛在暗夜中倏然瞪大,神色无比紧张,屏息“啪!”得一声敬了个军礼。 “首……”一声“首长好”都还没说出来,那站岗的小战士就彻底憋得红了脸,因为霍斯然抬起冷眸,严厉而肃杀地扫了他一眼。 暗夜之下,那一眼除了“闭嘴”的意味之外,紧张的小战士想不出别的解释来。 再看看车里好像还一个身影,小战士憋红了脸连仔细看都没敢,扛着枪一路往后看,自己绊着自己的脚跑回了军营。 月色上升,隐有虫鸣。 “……没有记忆,”那个纤小的身影轻轻侧着身子靠在半降的副驾驶座上,泛白的小嘴轻声吐字,“我对我父亲没有记忆,太小,连他是不是抱过我都不记得。人家都跟我说,越富有的人就越是吝啬,就像我父亲一家现在过得也算是上等人的生活,却还是不会忘了别人欠他的一毫一厘。我也真的没有多伤心,只是觉得,那么一个给了我半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即便没有那么爱我,也没有必要非把我逼到无法生活的地步,你说是吗?” 小脸上浮起暖暖的笑,一双水眸却泛起水雾,她抬眸看着霍斯然想征求同意,却恍惚一下,笑容便苦涩,她咬咬唇,又默默地垂下了头。 很多时候,她果然都是在自欺欺人。 霍斯然侧过身子看她,深眸里意味不明,只是伸手,轻轻覆在她头上。 “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他低沉地说了一句,口吻里有疼惜。 许久林亦彤才轻轻“嗯”了一声。 纤睫抬起,她小声哑哑地问:“几点了?” 深眸里闪过一道光,霍斯然轻轻揉着她的发丝,低低道:“8点。” 8点. 开车回到市区就是深夜,若她想及时回家,就必须走了。 唇边绽开一抹甜美的笑,隐有一丝痛意,她把脸埋起来说:“我不想回家。” 也不敢回家。 霍斯然眸色微黯,揉着她发丝的力道变大,掌心透着暖意,压低了身子黯哑地说了声:“嗯。” 从医院出来时她孑然一身,没带手机也没请假,原以为出来了就会慌,没安全感,却没想到这军区的夜会这么静,静得让她好想多逃避一会,躲在这里就没人找得到她,没人骂她,责备她……还有头上的那只大手,好暖……暖得她明明知道是错还依旧贪恋,不舍他离开…… 半晌之后霍斯然的冷眉才拧起――她太久没动静,不正常。 覆在她头上的手移开,单手扣紧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朝她始终埋着的脸探去,她有些反抗,双眼却还是慢慢被他温热的手掌盖住,这一摸他冷眉倏然一跳!果然猜得不错,她又哭了,他掌心一片潮湿。 泛白的薄唇冷冷抿紧,霍斯然屏息静气,长臂索性将那趴着的人儿捞起,疼惜地要揽到自己怀里来,林亦彤察觉了他的意图却蹙眉不从,想挣扎,他却手臂收紧,探身过去薄唇擦过她的小脸覆在她耳上,嗓音沉沉而下:“不想让我吻你就别动。” 吻? 她冰凉的小脸瞬间灼烧起来,小手想要推开他坚实的臂膀却宛若螳臂当车,丝毫无力,不由哽咽着颤声说:“你吻得还少吗……” 不管对的,错的,强逼的,自愿的……他这样做得还少吗? 霍斯然听了这话却意外地没有反驳,一双冷眸深深地凝了她一眼,最终在她也愣怔之际,臂弯一个用力,将她整个抱了过来。 “那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是在什么时候么?”将她舒适地放在胸前,轻轻揉着她的头发,霍斯然俯首轻问。 第一次? 这样全然被他抱在怀里,呼吸吞吐都是他的气息,还被他问这种问题,林亦彤只觉得快要窒息,小脸埋起来哑声道:“海边!” 嗓音里隐有委屈。 头顶没有声音,只传来一声鼻息,像是轻笑。 她一怔,抬眸果然捕捉到他俊逸薄唇上的一抹轻笑,美眸不解:“不是么?” 回想起两个月前在军区她宿舍里的一幕,霍斯然嘴角挂着笑容,深眸扫向车窗外看军区的夜色,静默不语。很多事她不知道就算了,只是他却这时才醒悟,原来对她的心动竟来得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大掌揉着的她的发丝下移,霍斯然眸色黯淡下来,俯首抵住她的额轻叫:“彤彤?” 林亦彤浑身一颤,纤睫有些不自然地下垂,每次听到他这样叫她,心里就窜过一阵致命的酥麻。 “关于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景笙?” 他问。 林亦彤一怔,听他提到景笙,浑身接触着他的地方就好像触了电,一点点松开,好在座位够宽,若他让开一点她细长的身影还是能靠在身侧,她水眸变得清澈,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说:“我不想让景笙知道。” “首长你知道吗?景笙家里其实是红三代,也就是说从他往上数,三代都是军人,景笙如果留在家里那边,远比当个特警队员要来得好,只不过他不愿,家里的老人也拿他没办法。”凄然一笑她轻轻靠在椅背上,望着外面星辰璀璨的夜色,“我们遇见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军医大学生,干净单纯,丝毫不知道他的背景就跟他在了一起。可是到毕业,到现在,我都没有让他真的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不敢让他知道我是父母离异被抛弃,更不敢让他知道家里的房子并不是我们的……首长,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且会认为自己配得上他,可如果加诸上这些,我,配不上。” 她笑容很暖,眼里闪着一点点的星光,却看得人刺痛心疼。 霍斯然冷笑:“如果告诉他,他或许可以帮你。” 林亦彤一怔,看向他。 “可我要的,是一个将来可以让我为他付出,可以给他营造一个温馨小家的丈夫。”她轻轻地,却是认真地对他说,笑了笑,“而不是一个灰姑娘遇见王子,要相爱,却先要让王子当她的救世主。” 她不需要她的王子,来给她自尊而活。 她太简单,太平凡,可她却也有着自己的傲骨,不肯接受太不公平的施舍与帮助,这一点点的清高,像烟花,炸开在她清澈的水眸里,闪烁了耀眼的光。 霍斯然屏息,深眸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棱角分明的俊脸却闪过了一丝苍白。 浅笑一下,他轻轻覆唇过去贴住她的,低低道:“别说了。” 他听不得这些。 听不得她口口声声地说着王子,然后,满脑子全部都是顾景笙。 别这么逼他。 要疯了。 一丝温热渐渐爬上了眼眶,林亦彤一瞬间似乎听懂了,水眸抬起来近距离地看他,他眉心微蹙,吻逐渐变深变重,轻柔撬开齿缝吮她的舌,那一下下的力道有些大,让她浑身颤抖,险些感觉身体里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走。 “今晚不许想他……”他嘶哑命令,像是冲胸肺里发出的嗓音,眸子都慢慢充血。 她浑身激颤着,思绪像是已经飘飞起来不受控制。她已经想不明白这一夜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和他一起放纵,怎么会将两人弄到这种地步。 错的。 一切都是错的。 “听到了吗?”他的手指却探过来,像是着了火,一点点燃烧了她所有的意识。 眸子被泪水打湿。 林亦彤闷闷地哽咽着应了一声“嗯”。 好不容易才从他几乎要将她吞了的吻中挣脱,有些痛苦地埋首在了他温暖厚实的肩窝。 “叫我一声。”暗夜中,霍斯然突然说道。 什么? 她一怔。 霍斯然轻轻俯首,寻到她的呼吸轻声说:“叫我一声。” 纤长的睫毛一颤,她嗓音干涩得开口:“首长……” “不对。”他打断。 她呼吸一窒,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果然,他说:“叫我斯然。” 小手轻轻地在座椅上攥紧,再攥紧,她纤长的睫毛簌簌颤抖着垂下,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就是叫不出口。她连他的全名都没叫过,更何况这两个字,亲昵得太过头。 她叫不出。 霍斯然看了她一会,见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水眸颤抖着不敢看他,心下一疼,知道逼她太紧,便大掌伸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低道:“算了。” 她叫不出口,他也不忍强逼。 这样撑在她身侧守着她的姿势到底是累,霍斯然恢复了一身的淡漠冷然,长臂揽紧她扣在怀中,翻身将她抱在怀里靠在座位上,让她一声一声听着他的心跳。 “一整晚不回去,有问题么?”他淡淡问。 林亦彤被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扰得心神不宁,声音微微沙哑:“不知道……我妈之前知道我今晚值班,所以不会找我,而如果有人会找,应该也是医院里的人。” 找也不会找到,她的手机,临走时还放在秦主任的办公室里,关机充电。 一时忍不住,拍拍她的背,扣紧她的后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时间久了,姿势有些僵。 手脚有些供血不足,可她却趴得安稳,倒也没有什么。 水眸隐约中望见他肩膀上的肩章,鬼使神差地小声问道:“首长,你今年多大?” 注意力正集中在被抱着她的有些僵硬的胳膊上,霍斯然深眸里闪过一丝愣怔,低低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她又安心拱着小脑袋趴了趴:“我想知道要做到你这样的军衔,要多大年纪。” 他轻笑:“……你觉得呢?” 她没有抬眼看他,只在脑海里构架了一下他俊逸的轮廓和高大挺拔的身影,再回想他在军区训练演习时的体格能力……“三十?”她迷迷糊糊地问。 霍斯然险些笑出声来。 她并不懂这些,他却也不好提,大掌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在你看来,多大就已经算是老了?”这一点,他突然间那么该死地在乎。 她竟怔了怔。 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这跟刚刚她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沉默很久才轻声说:“老首长那样的,应该算老了。” 这下似乎整个夜色里的月光,都变得皎洁透亮起来。 霍斯然胸口涌上来的情绪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他笑起来,是那种少见的灿烂,到最后笑容却渐渐散去,化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他揽紧她,薄唇透过她柔软凌乱的发丝抵住她的额,突然之间那么不肯让这夜过去,而这样的相处和机会,竟然就只有这么一夜。 只有这一夜。 他舍不得放了。 “彤彤!”他低唤。 迷糊睡梦中的林亦彤还是这低低的一声弄得心口酥麻:“嗯?” 霍斯然的深眸在暗夜中灼灼地盯着她,将胸口所有的情绪狠狠压下,他低哑道:“……没事。” 他只是……不愿到天明。 ************ 翌日依旧有培训课,霍斯然开车回市政大厅的时候只觉得手麻脚酸,这种感觉,除了当年在境外执行了三天三夜的蹲守任务时有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 车镜里倒影出的一张冷冽的俊脸来,神情恍惚许久,眸色深得可怕。 下车之时,竟看到里面有两个身影一起走出来。 他眼皮倏然跳了跳! ――那竟然是顾景笙和陆青。 两个人走着说着,虽然是笑谈可表情却不甚自然,陆青那种笑军区所有人都知道,表面笑,心里“阴”,而顾景笙脸上的浅笑却是纯粹的敬仰和礼貌,可到了最后,竟也被陆青问得尴尬和不自然起来。 “陆师长是说,那次境外任务的无线电反侦察技术,跟我刚刚提的原理一样?”顾景笙有些尴尬,浅笑着问。 陆青点头:“理论上一样,不过我们国内暂时还做不到。” 顾景笙礼貌笑道:“国外的正版军事图书上倒是都提到过这些,可能是我看得比较多。” “所以才说你是可塑之才,”陆青笑着拍拍他的背一起往外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特种大队来?” “陆师长你抬举了,我在特警队也挺好……” 霍斯然冷眸眯起,脸色微微难看地“砰!”得一声关上车门,在顾景笙听到声音回头,笑着喊他一声“大哥!”时,冷冷一声直逼身后跟上来的陆青:“你很闲?” 陆青一怔! 接着笑得肆无忌惮,不想还没怎么样就要被他炮轰了,他柔声说:“我不闲,刚刚上了一节培训课才有幸跟你三弟多聊会――他见地可真不一般!” 霍斯然冷冷抿紧了唇。 顾景笙见状忙缓和关系,笑着说:“没什么,陆师长只是觉得我对国外的东西了解比较多所以才问问,其实我都只是皮毛不足挂齿,”说着抬手看看表,“大哥我得回去了,队里还有事。” 这一声大哥叫得他微微心动,他凝着他,低低道:“小心点。” “好。”顾景笙应着,也对陆青道,“陆师长,下次见!” 说着就要去打车。 霍斯然这才发现他没开车,这里距特警队还是有些远,眸子里的阴霾驱散透出几分柔软,他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沉声叫道:“景笙!” 顾景笙一回头,他便把钥匙抛了过去――“开我的车去!” 顾景笙还怔怔的,看了下钥匙才明白他的用意笑起来,想想不拂他的好意,走过去开车走了。 陆青眯眼在旁边看着他远去,浅笑低语:“是不是特像你亲弟弟?” 霍斯然一震! “可毕竟不是亲的,斯然,上回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还请你对他加强防范……” “从今以后……”他冷冷打断陆青,“你少招惹他。” 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目的。 陆青愣了愣,接着回神笑得无所畏惧:“我招惹的倒的确是他,没什么不该……可斯然你招惹的,是谁?” 在整个省军区,他和林亦彤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霍斯然的脸,史无前例地黑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面无表情地轻声吐出几个字,大步流星地朝着市政大厅里面走去―― “与你无关” ********** 顾景笙是快将车开到特警队时,才发现车上那块掉落的牌照的。 熄火,锁车,他伸手出去时看到了刹车旁的一个东西。 在车里微黯的光线下,闪烁着光芒。 他弯腰捡起,竟发现那是个工作牌,在看到那牌照上那张清纯柔美的照片时,他脸色不禁白了白,如遭重击,连车外队长喊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亦彤。 上面清晰的黑体小字写着―― “C省总军区医院,心胸外科,林亦彤”。 070 过分的侵犯(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是什么? 顾景笙长指轻轻捏着那张工作证,如刀锋般的薄唇在静默的空气里淡淡抿成一条线,谁能来告诉他,这是什么? 照片上那个清美如花的女子,是他有时候觉得快要爱痛了的,刻在心口的一枚朱砂媲。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些,能听清是队长在叫他景笙丫。 快速地,却是轻柔地将那张工作牌握在手心里,顾景笙一双狭长深邃的清眸里闪过一道流光,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来,低低说:“来了。” 他将那张工作牌,放进了最贴身的口袋。 *********** 从秦主任办公室里被训话出来时,林亦彤隐约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太阳穴微痛,记不清是什么。 旁边几个心胸外科的小护士凑在一起窃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她,看吧,仗着自己是秦主任亲自从别的科室挖来就翘辫子,还不是三天两头就出事?年轻人,浮躁得很呢! 可尽管头痛,林亦彤还是没忘记自己昨晚都做过了什么。 踮脚去拿柜子顶层的病历本却够不到时,她清透的小脸苍白了一下,像是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医护者这样神圣的职业都要嫌恶地摒弃她了一样。 纤指触碰了几下病历本的边缘,这才勉强够到。 水眸里闪烁着一丝光,头依旧痛若欲裂,她纤长的睫毛垂下翻看病历,丝毫想不清楚昨晚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决定留在军区跟他在一起,是自己那时候胎脆弱了吗?脆弱得谁都不想见,不想理,只想在他的庇佑下安静得哭一场?? 想着想着,心里又是一酸,他掌心的温度和耳边低沉黯哑的话语,似乎还在。 心神恍惚了一下,她呼吸一紧小手微颤,抱紧病历本,挨个儿去查房。 昨晚没来是个比较要好的小护士顶她的班,对于该她轮班照顾的病人难免会照顾不到,林亦彤便每个走过去检查完了都柔声说句“对不起”,解释一下昨晚不在的原因,问他们有没有被影响到,哪里难受,下次她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对。 下次。 再不会有下次了。 她不会再有那么脆弱的时刻,也绝对不会再放纵自己了。 浑浑噩噩中,中午时间很快就到。 一个小护士端着盒饭跑进来,吮着筷子看她,歪了歪头好奇道:“亦彤,你工作证落在病房啦?” 什么? 工作证? 正在写病历的林亦彤抬起水眸,看看自己胸前,果然已经没有了工作证的影子,而该死的是她竟然记不起来,上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了,而且早上好像也没记得有带。 “你先找哦,我吃饭了……”小护士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讷讷地坐到自己座位上吃饭了。 没想到手机却响起来。 林亦彤从桌子底下出来,眼神如小鹿一样迷茫,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时才清醒了一下,唇色微白,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才接起来:“喂?景笙?” “我现在在医院陪一个骨伤的同事复诊,”顾景笙浅笑着说,“有时间吗?陪你吃饭。” 林亦彤忙点点头:“有!” “嗯。”他柔声说:“我在下面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她轻轻咬唇,只觉得昨晚的事还像山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小手将桌子收拾一下,要出去时又跑回来拿饭卡,还在挂着的妆容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对的地方,这动作惹得身后吃面的小护士一声闷笑。 “你啊,是不是因为加班冷落你男朋友啦?”小护士精明地笑着说道,“我跟你说啊别的都不好使,甜言蜜语也不怎么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 就是? 偏偏这一刻林亦彤像极了好奇宝宝,水眸睁大问道:“什么?” “肉偿啊!!!”小护士说完就哈哈笑起来,惹得办公室里一群人都跟着笑,林亦彤一张小脸顿时“腾!”得红了,没想到她们竟会开这种玩笑,顺了一下发丝赶紧出去,走时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一双美眸里快要滴出水来。 顾景笙在楼下,看着那一抹纤小的身影从楼上下来时笑容依旧,只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跑来,眼神清亮,呼吸未平。 连梨涡里的笑都是温暖而耀眼的。 顾景笙轻轻一笑牵过了她的小手,缓缓拉近,接着长指温柔地拢过她的后颈来,侧首吻住了她的唇。 那动作几乎惊到了林亦彤,她小手一紧冒出汗来,有些踉跄地小退了一步,却被他的手护在后面,压在唇上的吻更深。 那气息干净清冽,竟让她纤睫微颤,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顾景笙浅笑着问:“怎么了?” 林亦彤一怔,回过神来,小脸霎时红了:“我……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共场合这样不好,而且我……没消毒,手和身上都好脏……” 在医院工作难免接触各种病菌,所以她每天回去总要用洗手液洗三遍以上。 掌心里的小手果然汗津津的有些冰凉,顾景笙却毫不在意,将她轻轻拉过来置在怀里,爱怜地轻轻拍她的背,笑着柔声道:“走吧。” …… 吃饭的时候,顾景笙把那张工作证拿出来,推了过去。 “你粗心落在我车上,我早上发现的。”他淡淡解释,一起情绪都掩饰在笑容背后。 林亦彤一怔,赶快拿过来看一眼果然是,她不禁脸红起来,小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懊恼地说:“我真能忘……”决定下次再也不随便乱放了。 顾景笙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掩去了清眸里的一丝复杂。 可等两个人一起去结账,她扬起的笑脸正对上门外顾景笙的车时,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依稀记得上次坐顾景笙的车时,她还没有转科室。 小脸上的笑容就这样一点点散去,换上苍白。 前面的顾景笙还在结账,她纤长的睫毛有些僵硬地垂下,压着忐忑地将工作证拿出来,水眸扫过去,上面那清晰的“心胸外科”几个字,如针般刺进了她的心。 结账完毕。 顾景笙转身看她,柔声问:“怎么了?” 那一瞬,林亦彤被门外突然掀起的风吹得发丝微微凌乱,抬眸看向顾景笙,眼眶竟微红,嗓音干涩地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小手冰凉,害怕从此天翻地覆了。 ********* 是夜回到家里,收拾碗筷时依旧心神不宁,小手颤着险些把一只碗给打了。 小脸微微泛红,一阵温热一阵冰凉在很不舒服地交替。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依旧想不起工作证究竟是掉在哪里,又是如何辗转被顾景笙拿到,也或许是在偶尔相处的时候也说不定,可思绪稍稍一松懈,顾景笙云淡风轻的浅笑就闪过了她的脑子,像贴在她心上,激得她一阵不安。 纤长的睫毛簌簌地颤着,在一片月光下碎成一片心虚。 小手微微出汗。 洗完碗进房间,躺了很大一会却还是不舒服,林亦彤微微苍白的小脸透着无助,索性摸出手机来拨了顾景笙的电话,在拨通的瞬间她柔声轻唤:“景笙……” “等一下,”他那边声音嘈杂有些忙,像是特意辟了一方净土给她,笑着问道,“现在打给我,有事?” “你在,讨论任务?” “是一个营救方案,半夜队长急召才过来,你睡不着?” “……没有,”她小手紧紧握着手机,“我只是……想你。” 如果这样的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算是想念的话。 顾景笙听后安静地沉默了几秒,清眸里泛着深邃的光像在思索什么事,接着薄唇勾起一抹温暖的宛若破冰般的浅笑,贴着听筒低声哑哑道:“我也想你,宝贝。” 这一句话像是从他心底生生挖出来似的,那样真切。 “等会晚上如果时间充裕,我去找你。” “嗯。”林亦彤脸红地应着,接着伸手轻轻挂断了电话。 这样总算是心绪安宁了些,不必被夏日的燥热弄出一阵阵的汗来,躺了一会心境慢慢平静,她起身去洗澡,将回来时买的西瓜切成小块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留给母亲,这才回去看书,心胸外科的知识她曾经在学校辅修过,但都是皮毛,虽然临床被分配到哪个科室都能上手,可既然在这个科室工作,还是略懂一些比较好。 就这样一直等到十点半,门外和手机都没有动静。 想来是又忙起来了,临下班的时候她就听科室的小姐妹说城西出了一件大案,这才连他们特警都惊动。林亦彤靠在床边发丝半干,困意袭来时只好先睡了。 以往窗口都是黑暗一片,这片小区居住的人少,很清净,这一晚却偏偏似乎有灯亮着,光线一点点渗入窗口,让她有些不能入眠。 穿着系带睡裙起来,走到阳台去关窗。 可手伸过去的瞬间便愣了,下面的确有灯亮着,耀眼的车灯,而那车,轮廓和形状都让她觉得万分熟悉。 夜风吹来,一个激灵她便醒了。 ――悍马。 ――是那辆悍马。 那车的轮廓她是绝对熟悉的,而更熟悉的便是车里的人,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却还是隐约能感受到他强势而冷漠的气场,在如此深的夜里,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车开到她楼下的人,除了他霍斯然,没有第二人! 一瞬间,林亦彤的小手仓皇地捂住额头,只觉得手心一阵烫。 水眸紧张地扫回房间,察觉母亲林微兰已经睡熟,她这才拿起钥匙下了楼。 C省临海,夏日的夜风有时都凉得惊人,林亦彤跑下去时战栗了一下,只看到那车的灯光大亮,而沉浸在黑暗中的男人轮廓只能看到一半,那近乎紧绷的有着禁欲般刚毅线条的下半张脸!可这半张脸便已经足够,她已能够确定,他冷厉肃杀的眸,此刻正看向自己。 脚下踩着的小小人字拖仿佛生了根,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声和颤抖,竟无法挪动半分。 直到车里“吧嗒”一声响。 连那半张脸都隐没在了黑暗里,他开了车门,下车。 空气中浮着的冰冷水雾在空气里飘,他却仿佛丝毫都感受不到,相反看到车的余光里她穿着浅色的系带睡裙,长发软软乖乖地垂落下来,胳膊和腿都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时,霍斯然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他走过去淡淡沉声道:“怎么下来了?” 这问话让林亦彤觉得惊悚,纤睫轻颤着,小声说:“你的灯……” 晃得她眼睛难受,睡不着。 霍斯然抿唇顿了顿,凝着她“嗯”了一声,薄唇轻启:“我待会关掉。” 那低沉磁性的话里,像带着深入骨髓的宠溺。 纤眉一紧,她抬眸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她家门口? 那背着光的高大身影僵了僵,似乎并不想回答,他深深凝着她有些模糊的小脸,低低道:“上去吧。”下面太冷。 说着便要转身回到车里。 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感觉心口都倏然被揪紧,她不禁颤声道:“霍斯然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她嗓音微微干涩,小手攥紧成拳。 一会,几个小时,还是一整夜?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果然缓缓停下,想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她突然清脆地叫了他名字缘故。 暗光一闪,霍斯然彻底缓步走进她视野能清楚触及的范围,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给她看清楚,他看着她问:“冷么?” 什么? 林亦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恍惚一下就见他刚毅柔和的俊脸在眼前放大,接着双腿猛然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收紧,腾空而起!她惊得叫出了声,小手赶忙攀住了眼前的男人,他健硕宽阔的肩膀衬托出了她的娇小无助,那腾空的感觉让她害怕,她忍着薄汗急声喊:“霍斯然!” 那声音,该死的好听。 天旋地转之间,仿佛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她胸前流窜,紧接着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又一阵晕眩,林亦彤已经被他整个放进了车里! 而她下一瞬却被座椅凉得紧缩了起来,纤眉紧蹙,他车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 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压下,单手支在她头侧看了一眼,被她瑟缩的动作惹得心疼了一下,伸手过去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男人能够忍受的外界温度,总是比女人要低两度。 暖风很快吹出来,吹在水雾黏连的肌肤上,很是舒服。 林亦彤却依旧心惊胆战,小脸微微苍白,支起身体颤声说:“你要做什么?” 才不过一夜,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霍斯然深深凝着她,嘴角浮起摄人心魄的浅笑:“不叫我名字了?” 她纤长的睫毛簌簌地颤,沉默。 长臂伸到她冰凉的膝下,将她带离座位一些,林亦彤水眸一颤小手紧紧抓住座椅,那单薄的只有一层滑料的睡裙让她没有安全感,正紧张时就看到他像昨晚一样坐进来,她太瘦,瘦得好像随便一手就能在他怀里塞下,可当他真的欺身过来把车门关上时她不由渗出了汗,嗅着他浑身刚毅强势的男性气息更加紧张起来! 不要。 不要这样。 “霍斯然……”在“嗡”得一声座椅又开始下降的瞬间,她又忍不住颤声叫了他。 这一声叫得霍斯然心头柔波轻颤,他俊脸的线条依旧冷硬刚硬,倾身的动作却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大掌轻轻扣紧她的后颈,吻下去:“嗯……” 如昨晚一样。 那强势悍然的感觉的确与顾景笙的清冽不同,她躲,他的手却霸道而温柔地不准。 “……”林亦彤被迫抬起与他连绵轻柔地吻在一起,被疼爱过的红唇闪烁着迷离的光,甚至因为熟悉彼此的数路,齿缝都不诱而开,霍斯然一阵阵满足,不遗余力地用舌尖抚慰疼爱着她,让她在理性的溃散中一阵阵眩晕。 可他却忘了,她穿得那样单薄,只不过是掐在怀中揉.弄了两下,那触电的感觉就窜遍了四肢百骸。她盈盈一握的腰,光裸在空中稍稍用力就会留下指印的肌肤,还有软到快要融化的骨骼……他不由闷哼一声,揉她的力道变重变大,薄汗淋漓,额上绽出了一条条可怕的青筋。 她胸前的柔软磨蹭着他的胸膛,一下下要把他的理智弄碎。 霍斯然最终忍不住单臂将她扣紧在怀里,另一只手撩起了她的睡裙,感觉到下身一凉的瞬间林亦彤惊醒,想挣扎的瞬间却发现娇小的身体已经完全被他扣紧无法动弹!他的大手从她的腿侧而入,一路从后侧直抵内侧,他力道颇大让她白嫩的肌肤上满是指痕,在触及那一小块绵软的布料时他有犹豫,带着薄茧的长指却是探入了进去。 娇小的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花瓣此刻在颤抖,霍斯然轻柔触摸了几下之后感觉到了一丝湿润,长指轻轻试探着她的入口却发现怀里的人儿颤得如同快要死去,他便怜惜着绕开,指腹覆上了她最敏感的花核,在感受到她剧烈一颤的瞬间,就像是掌握了她的全世界。 林亦彤一双水眸狠狠地红了,死都没有想到,竟会在他身下,感受这些。 霍斯然感觉舌尖被重重咬了一口的时候睁开冷眸。 剧痛已经席卷了口腔。 他温柔的长指退出,一边吮着被她狠狠咬出来的不知是谁的血,一边轻轻褪下了她一边的肩带,将那清凉的液体涂在了她娇小柔白的背上。 ************* 071 霍斯然,我求求你了,接电话(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被刺激得浑身轻颤。 清美的小脸上血色褪尽,徒剩唇瓣是殷红的,还渗着点滴血迹。 她娇小的背紧绷着,剧颤,只感觉他手指划过的那道妖娆的痕迹在车里微热的温度下变得更清晰明显,她没那么笨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感觉险些烧晕了她媲! 一双带泪的水眸睁大,不躲不避,就那么盯着他丫! 霍斯然渐次清醒过来,深眸里的***褪尽,剩下的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脸,将她的肩带重新勾上,温热的手指划过她光滑柔嫩的肌肤,低低道:“抱歉……我心急了。” 只是看到她穿成这样站在他面前,他不可能会毫无反应。 肩带系着里面的文胸,连勾上之时林亦彤都是一阵轻颤,纤眉蹙起,只觉得心里从未触动过的弦都被他勾起,除了色.情,爱带着些霸道和占有的味道! “霍斯然,”林亦彤轻声叫他,水眸泛红,嗓音有些沙哑,“以后……请你不要再也这里,不要再等我了。” 霍斯然闻言浑身一僵,薄唇霎时苍白了一下,深眸凝住她。 她纤细的脖颈抬起,妖娆的发丝带着一丝凌乱浸着汗贴在皮肤上,努力睁大眼睛无所畏惧地看他,声音哪怕发抖也尽量平静轻声地说出:“我是景笙的女朋友,哪怕我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有问题,那也是我们的事,除非有一天景笙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那么我们这段关系也才断得算数……” 一丝温热爬上眼眶,她继续说:“至于那一晚……你忘了吧!” 我也会忘了。 就当做你从未放纵,而我也从未妥协。 一番话说完,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那一双澄澈的水眸里仿佛有过去的倒影,记得所有事,记得每一次心动,他俊脸上习惯性的冰霜满布,习惯性的强势逼近,他的好,他的骂,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说他已经把她放在心上,他叫她“彤彤”,他说,“不如跟我跟在一起?” 那种蠢蠢欲动和心潮澎湃,不曾有假。 只是来的时间不对。 不对而已。 说完之后林亦彤纤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眸子里越来越重的泪水和温热,坐起来小手握住车门把,想要打开门下车。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落在了她娇小的手上,握住她,力道微大。 林亦彤心头一哽,动也不能动。 霍斯然许久后才抬起深眸,一张俊脸上褪去了所有的强势厉色,眸子温柔如水,甚至带着几分迷惑与乞求,缓缓地望向了她。 他俊脸有些苍白。 “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惹你烦了,是吗?”淡淡嘶哑的嗓音,试探性地从他薄唇中溢出。 林亦彤浑身一颤,心头泛酸。 霍斯然轻轻俯首抵住她的额,在不稳的呼吸中找到自己沙哑的嗓音:“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等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儿,差不多近十年都是这样飘在外面,我总以为部队就像家,有军队的地方就能让我安心……可近两年我却发现不是。军人在战场上为国家出血出力,连死都未必怕……最怕的就是有一天真的死在了战场上,而那个叫家的地方,却根本没有等待和期盼他回去的人……” 在C省,在他出生的霍家。早就已经不再有那样的人了。 霍斯然浅笑着,像是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薄唇抵着她的额哑声说:“那次在军区出任务,拦截海船,回来时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那么担心我,不管出自什么……亦彤,我其实很……开心。” 所以昨晚,跟她在一起,一整夜下来他竟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 在睡梦里他轻声叫她,一声一声,再困她都轻声地应。 哪怕第二天清晨,叫醒他的不是军号,而是理智; 哪怕就跟俗到掉渣的童话一样,一过十二点灰姑娘就被打回原型,然后,时光再不回返。 省军区在市区培训安排的住处档次并不低,当然有条件的,家在市区的自然会回家住,而当年,他是自知在家里呆不久,所以根本没有在市区购房的计划,霍家那个家倒是很大,他却徘徊着回不去。所以一整晚就耗在几星级宾馆级别的空旷房子里,空调开得很足,摸哪儿哪儿都凉得可怕。 他不过是开车出来毫无方向地闲逛,逛到这里来,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脚步。 “你不喜欢,以后我就再不开到这里来,嗯?”他嘶哑地,像是跟她商量一般地宠溺问道,声音和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 小手搭在车门上的林亦彤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红了眼。 是听他说在外漂泊十几年的时候,还是说他其实很开心的时候。 每一字每一句,都逼得她酸到落泪。 在军区那么长的相处时间她总归能摸清楚他的性子,冷漠,强势,情绪从不外露。听他说一句软话尚且不易,更不要说是如此掏心掏肺地跟人说话,这样低声下气地跟人乞怜。 她的心被强烈的酸涩灌满。 被他握着的小手在剧烈颤抖,林亦彤强忍住正一滴滴爬满了小脸往下掉的热泪,毫无血色的唇张开,颤声说出三个字:“我不行……”滚烫的眼泪掉下来。 有景笙在。 哪怕他再强势的逼迫,卑微地乞怜,她都不能。 不能冲破道德的底线。 这简单的三个字说出来,霍斯然如遭重击,薄唇抿紧,俊脸猛然苍白。 过了许久,不知道多久。久到那割裂般的剧痛震麻了他所有的神经,他浅笑着,有种天长地久的味道,手伸过去将车门替她打开,让外面的寒风灌进来―― 他早就想过,如果都已经做到这样都还不行…… 她要生路。 那么他给。 “走吧。”他轻柔哑声说。 就像那天在军区帮她联系好军区医院的科室,明知道她一走就可能再不相见,他却还是那么轻易地放走她,不愿看她为难。 这样想着,从那天之后到现在的所有日子,就都好像是赚来的。 夜色寒凉。 一下车眼泪就迅速地被冷风吹干,冻得人浑身一个哆嗦。那纤小的身影颤抖着扶着车门下了车,却没走,转身握住车门再“砰!”得一声关上。 车窗上硬着霍斯然棱角分明的冷漠俊脸,这一关,就好像是她亲手把他关进了百年的孤寂里面。 她不是救世主,所以就只能在陷阱之外,看他百般被折磨,心如刀割。 ********** 梦里再不平静。 以往许是太累的缘故总是一夜无梦,这一晚的梦却突然多起来,而且梦里都是一个场景。耳边是军区集训的号角声,训练场上空的云堆得满满的飘着不动,那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身军装在全军面前大声训话,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战士们高亢的附和声让脚下那片热土都振奋起来。 整装待发。 她莫名就梦到了那句话。 孤行万里远,老死无牵挂。 醒来之时愣怔了很久,这才发现泪早已湿了枕头。 …… 到军区医院时才听说昨日的事。 三个劫匪在城西一个高档小区停车场实施抢劫,车里当时正有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被他们劫持一道带走,途中孕妇手中卡上所有的钱都被罪犯陆续提走,总额计百万,此时案件仍在追踪调查中。 正听得惊险入迷,手机上传来一条短信。 “昨晚跟同事们通宵追踪,没来的及去你那儿,宝贝,抱歉。”是顾景笙的短信。 林亦彤心头一窒,忙打了几个字,“你忙,没关系。”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据说全城的警署都已经被惊动。 这就像医院里总是天天有生老病死,她们心胸外科就更是一样,每天突发心脏病和心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因为车祸意外大面积外伤的人更不知有多少。忙是应该的。 走到一间病房查房时,看到一个人身穿绿军装正对着床上的病号笑,林亦彤不禁愣了愣。 “你好,”她不由轻笑,走过去轻轻调试点滴流速,“军队里不忙,来看你老婆吗?” 那干事一怔,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嗯!我请假来的!林护士你也好。” 她纤长的睫毛微颤,听他熟稔的口气…… “你认识我?” “是啊我是省军区的,上回体检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干事笑着说,“演习的时候我还给霍首长当随行警卫员呢!” 霍首长。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这个名字,林亦彤心下微动,隐有痛意,却笑笑没有再问下去。 这时,墙上的小型电视播出了最近期的新闻―― “8月26日新闻,昨日C市三劫匪持枪抢劫绑架案今日有最新进展,被绑架的孕妇已找到,已被劫匪残忍杀害并剖腹取出婴儿,弃于市政厅一层清洁工具仓库内……” “据悉,三名劫匪均与市政厅某领导结仇,所以才绑架其妻子,掠其钱财,并最终为报复而谋害其妻女性命,此时追踪到城西边境的警方已速往回赶,逃犯应尚未跑远……” 什么?! 林亦彤小脸狠狠一白,没有想到这件案子竟然会以这么残忍的结尾收场,一双水眸直直盯着画面上市政厅里乱作一团的场景,鼻酸上涌。 “妈的,畜生!!”那干事咬牙切齿地红了眼眶,“竟然对一个孕妇做出这种事!” 可接着他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冷笑一下哑声说:“不过尸体那么快被发现他们一定跑不远……看着吧,他们死定了!!” 林亦彤不明,“为什么?” 那干事冷笑:“林护士你忘了现在市政厅里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军区现在所有少校军校级别的军官还有培训审核的首长们都在里面,警察现在是被他们用计故意引到城西去了,可算他们倒霉碰上我们军区的人,你看着吧他们肯定跑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市政厅里面的军官们都会闻声出动吗? “呀,坏了!”那干事脸突然一白,叫了一声。 林亦彤心都被揪紧:“怎么?” “没武器。” 那干事目瞪口呆,“咱们出来培训谁会带着武器?连最基本的装备都没有,追人就得拿命追啊!” 林亦彤水眸睁得圆圆的泛着水雾,这下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给邵东,他在那儿培训呢我问问情况,那儿肯定乱成一团了……” “你坐下打,别着急。”他妻子轻轻蹙眉担忧地嘱咐他。 耳边嗡嗡的响声乱成了一片。 新闻声,对话声,一点点灌入耳膜惹得她被揪起的神经更加紧张,拿着听诊器的小手都渗出汗来,没心思再查房。她索性一路小跑了回去,迅速走回办公室,在秦主任办公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恍惚中整个办公室的小护士们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林亦彤忍着薄汗翻通讯录,将那个许久都没有碰触过的名字翻出来,在心被揪紧之下剥出了他的号码―― “嘟……嘟……” 长长的嘟嘟声紧揪着人的心弦,她捂住一边的耳朵堵住旁边嘈杂的声音,却还是只听见嘟嘟声,眼眶因为焦灼而彻底红了,泪水在里面急剧地颤。 是。 她怕。 她突然间那么怕去想象霍斯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模样,他人就在市政大厅,以他的性子,如果看到有无辜的人在他面前被杀,会做出什么? ……霍斯然……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求求你了,接电话。 连那个干事都说了他们手上没武器不要乱行动,更何况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三个人,不是肉搏和拼命就能解决……你一定懂的,是不是? ……可是没用。 他不接电话。一直都不接电话。 除了那长长久久的“嘟嘟”声之外,她什么都听不到!! “亦彤。”旁边的小护士看出了她的异样,担心地跑过去扶住她,问,“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男朋友呀?哎呀没事啦,有那么多警察,就算出事也不一定就是他啊……你说是不是?啊不对,呸,你瞧我在说什么,警察那么厉害,几个劫匪肯定打得过呀……” “啊?她男朋友是警察啊?”周围的人有的这才知道。 “是啊就是上回来血液内科找她的那个……” “亦彤……” “亦彤没事吧……”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你现在别打电话了,他们执行任务肯定电话打不通啊……” “是啊坐下等一会吧……” 旁边有个小护士还敲敲跟好友嘀咕:“好可怜,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那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揪心死啦……” 心,近乎撕裂般痛了起来。 林亦彤被围在人群中无语凝咽,纤长的睫毛沾满了水雾,小手轻轻地捂着额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说她此刻担心的并不是她男朋友,而是―― 是一个觉得根本没人在乎他生死,所以才随时都准备拿命去拼的人!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霍斯然,不是这样的! 072 我想你了(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我在乎…… 所以求求你现在接电话…… 我在乎!媲! 心胸外科办公室不知道人心惶惶了多久才平息下来丫。 秦主任回到科室时驱散了围拢的众人,看到里面那个纤小的身影正泛红着眼眶攥紧胸口的手机,她刚刚已经打了十几通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小手颤抖着还要再打。 秦主任也看出了她的焦灼,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蹙眉柔声说:“亦彤,这种事情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待会再打?你先出去走走,我也能帮你打问打问……” 突然之间她手心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伴随着震动,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一闪一闪,竟是刚刚,她打了十几次却都没有打通的电话!! ――霍斯然。 心口蓦地像是被什么抽紧,疼得连呼吸都不能! 纤长的睫毛簌簌地颤抖着垂下,小手也在抖,她泛红的眼眶抬眸看了秦主任一眼像是在请求他的认可怕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在耳边接起来颤声道:“霍斯然……” 下一瞬她就推开了秦主任向外面跑,风声轻柔地刮过了她的发她的耳,她鼻头一片尖酸的苦涩,拨开众人跑向了整个楼层大厅的窗子,推开窗仿佛就能离他近一点,颤声说:“霍斯然我告诉你,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记着,别出事……” 他说,他最怕有一天真的死在战场上,却没有人在家,期盼和等待他回来。 “因为我在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飘在半空中,心口的酸涩逼得她带着哭腔哽咽道:“霍斯然你能听见吗?我在等你回来,你听到了就回答……” 而电话里的人却沉默,像是在震惊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好半晌之后才从胸肺里黯哑地吐出一个字,“……嗯。” 请原谅他这么久才回答。 因为一切来得太快,实在太快,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从市政厅开车一路飚行到海岸公路的时候霍斯然听到了手机在响,一直在响,却没有接。他不是那样有定力的人,在去到仓库亲眼看过那被杀害的孕妇惨状之后,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白的,几乎谁都没有理会,他坐上悍马就从市政厅的后门出去,那条公路直通海湾。 一路肃杀。 他理所当然地知道自己没有带武器,玻璃也不防弹,只是这样一味地将油门踩到最大追过去,平日里总说为人民服务总不可能白说,而在有些时候,那根本不是什么服务―― 只是看不过。 看不过而已。 他没见过未成形的婴儿长什么样,剖出来的几乎是团血泥,染在手上血还是热的,这就不可以。就像当年有境外敌军侵入国内,夺了从太空发回的通讯卫星之后为毁尸灭迹杀了边境附近一个村子无辜几十口的人,霍野当时就跟他说,像这样的人,就该从地球上消失。 前面是海岸,夏日旅客颇多,一旦给他们机会弃车混进人群就再没机会抓他们出来,霍斯然当时心里那么清楚地知道这些,抿了薄薄的唇,冲撞了几个红灯,在看到他们躲闪不及将一个电动三轮擦边带倒在地时,眼里腾起了猩红的血丝,油门一踩到底,撞了过去―― 那一下撞得不轻,险些翻车。 接着后座上便有人恶狠狠地托举起了枪,朝后射去。 枪声引得海岸大乱。 “砰!”得第一枪穿透玻璃打在了驾驶座上,他偏头躲开,耳边震耳欲聋,有热热的血顺着被子弹擦过的耳慢慢流下来。 第二枪就打在了轮胎上。 那一瞬尖锐的轮胎打滑声快要刺破耳膜,一瞬间黑色的夏利就急驶而去。 霍斯然停了车走下来,捂了捂被车门撞得有些脱臼的胳膊,拦了一辆的士,接着把司机拖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开下了高速从一旁包抄。那两边满是茂密的丛林遮挡视线,如果要拦下人就必须趁他们枪打不到的瞬间狠狠撞上去,他冷眸扫着远处丛林外那辆车的黑影,一时间甚至没有想角度,想速度,想怎样才不必跟那几个劫匪同归于尽。 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是激情使然,怒火燃身。 可有那么一瞬间也是真的觉得……了无牵挂。 所以“砰!”得一声狠撞上去的时候,他真没觉得这全身骨裂般的剧痛会令谁痛彻心扉,车翻了,他忍着巨大的眩晕抬眸想看清情况,却被从外而来的一枪猛然打碎了玻璃直中肩膀!那一瞬他高大的身影趴在方向盘上,脸色苍白如纸,忍痛,徒剩的一只手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朝着那枪打来的方向再次狠狠撞了上去…… 那一声声的手机自带铃声,竟还在固执地响。 霍斯然维持着薄弱的呼吸和生命力靠在位置上,用沾满血的手把手机拿出来,那上面一闪一闪亮起的名字,却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和眼。 他冷眸微微怔住了。竟从不知,这是她打来。 正想着的时候那电话却断了,徒留上面十几通的未接来电,他泛白薄唇淡淡抿紧,下意识地回拨过去,想问问她怎么了,她想找他做什么……却没想到电话那么快接通,接着就听见她带着浓重哽咽和颤抖的一句,“霍斯然,我在等你回来。” 那一瞬在胸腔里猛然爆开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她知道。 知道他这一路披荆斩棘不顾生死,知道他去鬼门关逛了一趟回来。一时间心口那么暖,暖得他半晌无法呼吸,许久才压抑着剧痛从胸腔里发出黯哑的一个字:“……嗯。” “亦彤……”左肩的血顺着手指一滴滴粘稠地掉下来,他趴在方向盘上才能忍住剧痛,嘶哑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在那端轻轻屏住了呼吸。 霍斯然沾血的眼睫覆下来,胸口如海般温柔平静,泛白的薄唇哑声说:“……我想你了。” 这一瞬,我是那么那么地……想你了。 ********** 那一日电话打完,心胸外科的小护士们都跟着出来,万分紧张地看她,只见那纤小的身影紧紧靠着窗户,风把她柔软的发丝吹得凌乱,她听完红着眼眶强转过身来说:“麻烦你们帮我报警……” “……请快一点,帮我报警!” 也是后来她们才知道,那三个劫匪从市政厅出来之后就被他们省军区的一个首长跟上,强势地一路追到海岸公路,在海岸公路的丛林里被拦截住后直直撞上,车毁人亡。 车里有塑胶、绳子之类的捆绑工具,有沾着血的刀,还有大量现金。 劫匪一死两伤。 而那位首长据说是命大的,一枪打在肩膀上好歹没伤到器官和动脉,剩下的,全部都是车祸造成的震荡与外伤。 一片唏嘘。 都说医护者在医院见多了伤患就会觉得麻木,可那绝对是因为没戳到自己的痛处,没伤到自己至亲的人,否则你试试? 谁敢去试试? 当时林亦彤和几名医生护士一路随着警车过去,头顶的警鸣扯得她心口痛,眼眶一直在泛红,待下了车看到的先是闪光灯,新闻社的人拼死了在抓新闻点,因为他孤身一人,因为他是省军区首长级人物,还因为那辆车冲撞上去的角度据说是致命的,如果不是运气好轮胎被一块锋利的岩石割破,他也绝对会翻车身亡。 霍斯然人还能走,只是鲜血从他苍白的俊脸淌下来有些吓人,一个纤小柔白的身影跑下来,水眸剧颤,拨开了人群就朝他跑过去,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双臂死死收紧,心口撕裂般剧痛,失而复得。 胸口一下子被撞得痛到麻木,霍斯然脸色狠狠白了白,好在人群混乱,警察群众领导医护围了一团,他在昏厥过去之前俊逸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慑人心魄的浅笑,大掌按紧了她的脑袋埋在胸口,转身,没受伤的手撑住了车顶,替她挡住了那不停闪烁的闪光灯。 吻,凶狠而下。 ……堵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 顾景笙是在随着警车迅速赶回军区医院的时候听说这一切的。 省军区。首长。一人劫凶。 他听得心惊胆战,一张沉静淡然的俊脸泛起了一丝苍白,侧首问同事:“名字问出来了么?” 同事一怔,点头:“问出来了。姓霍。” 果然。 那一瞬心口也是狠狠痛了一下,顾景笙双肘抵着膝盖,十指交叉着紧紧缠在一起,哪怕一直都知道大哥对这种事情嫉恶如仇、知道他就是这种性子也难免不被触动,怎么偏偏是他。清眸扫一眼外面急速闪过的车窗外风景,只希望快点,能再快点,飞回去。 可接下来那同事却笑了笑,跟一旁的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你也听说了?” “是。花边新闻,不是重点。” “哪儿抓来的?” “我一朋友刚在现场,说是有那么一幕,只是不知道是他妻子还是爱人,他好像不太想让人知道,”那人淡淡说,“不过这也不是重点,新闻当然是抓在他舍命追凶上,大肆给解放军首长们做做宣传,好体现咱们国家铁一般的军风军魂。” 这话当然是玩笑,同事笑过后说:“不过这位首长,我佩服。” 那人也点了点头,后又补上玩笑的一句:“……也惹女人喜欢。” 淡淡的说话声在旁边溢开,顾景笙没有刻意去听却已经知道了全部,大致是与他亲密的人得知了这消息赶过去,在生死面前上演了动情的一幕。这一幕让顾景笙怎么都想象不到,因为记忆中没记得能有跟霍斯然走得很近的女人,只是清眸一闪,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纤小柔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苍白的俊脸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却很快浅笑着摇摇头,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诞。待平静下来时觉得市区更近了些,那压在心口牵挂着的剧痛,又慢慢浮了上来。 ********* 一路穿过走廊往病房走,不难找,因为里面堆了一堆人,最老的是一个头发都半白的军人,脸色凝重铁青,扶着床头肃穆又心疼地跟他说事。 顾景笙屏息吸一口气,薄唇泛起了一丝白,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一抬头,看他都有些陌生。 都是军区的人。 顾景笙笑了笑哑声说:“抱歉,我过来看一眼,不妨碍你们等会就走。” 人群散开。 走进去时看到霍斯然依旧是那样冷情淡漠的模样,除了脸色苍白有些差之外没别的,顾景笙终于感觉心口一松,巨石落下,不再那么痛了,手撑开在床侧跟他说:“我刚医生听说了取弹手术很成功,别的伤也不严重,大哥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如果还在C省不回去的话我们再好好坐坐……只是……” 当着太多人,他话不好说,却还是笑着说出口。 “只是大哥,下回,可以别这么拼命……我才是警察不是吗?你闹这么一出让多少人跟着担心?”顾景笙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笑着,没露半点别的情绪。 是,哪怕两个人的职业都是可能随时要献出生命的职业,只是有些时候彼此面对,还是有些私心。 私心到觉得别人死,可以,可他得避开点儿。 男人之间的感情表达起来总是很内敛,他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没有,兄弟这两个字,他从不爱拿来在嘴上说,只是原来一直都在心里。 霍斯然唇色白了白,冷眸深深凝着他,薄唇轻启:“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回。” 顾景笙看着他,笑着点点头。 出门时看到一抹纤小身影正朝这边快步走,配好的药还拿在她手里,用手攥着想注射的时候不至于太凉,顾景笙微微诧异,迎上去低呼一声:“亦彤!” 听闻这一声林亦彤才抬眸,一双如小鹿般清透的水眸抬起,有些紧张恍惚,像是从开始到现在都忙的没停,到顾景笙的手摸上她的头发才反应过来,逐渐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他。 “你怎么了?”顾景笙蹙眉,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入怀里,“怎么全身都是血?” 从头发,到肩膀,胸口,白色的护士服血迹斑斑。 林亦彤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轻拥着她的男子是顾景笙,纤长的睫毛顿时剧颤起来,这才彻底回神。冰凉的小手捂了捂额头,嗓音干涩地说:“没什么,我……从现场回来就参加抢救,连衣服都没换……” 顾景笙一怔。 这拥着她的姿势仿佛更容易懂得她身上斑驳的血是怎么来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上她的脸,连脸上都有血,他低低笑了一下,轻声问:“是抢救大哥?” 她纤长的睫毛一颤,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身体细碎轻颤,点头。 接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水眸:“你呢?有没有受伤?” 顾景笙笑:“我们一直没有追踪到人,你说呢?” 她水眸里担忧的光弱了一点,似是这才放心。 顾景笙唇角的笑意散去,清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扶正她的小脸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低低说:“好好照顾他别出事……晚上,我过来接你。” 073 梦里是你抱着我,缠着我的腰,不让我走(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一路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恍惚。 从下了救护车到现在就忙得像个陀螺,心被紧紧揪着,小脸因为沾了他的血而变得有些滚烫,脑海里闪烁的就只有一个画面,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压下来,半张侧脸都是猩红刺目的血,前一秒扣紧她后颈的力道还是强势的,后一秒他就缓缓松开,带着一丝赤红的冷眸看了她一眼就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因为剧痛带来的眩晕感已经到了极致,他冷冷闭起已眼神涣散的眸,那挺拔如山的身影就在自己面前缓慢的,却是轰然一声,倒了下来。 心弦崩断。 所以这一路忙着抢救,心口都像系了一口气,不得松媲。 可直到快跑进病房,迎面却看到顾景笙的身影,她才顿时清醒过来,一双水眸定定看着他,心口倏然被抽紧,接着他温柔浅笑的吻就落在眉心,那么清晰,他说,“晚上我过来接你。” 一瞬回神。 林亦彤纤细的身影靠在病房门外,怔了好久,顾景笙留在脸上的温度都还没有散,像是猛然提醒了她什么似的。 缓了好久,她水眸里的光还在颤,却轻轻拧开了病房的门。 门里一片微微的喧闹。 “老首长。”见到熟人她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扫去,心口说不出的暖,竟还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老首长也是一愣,紧蹙着的眉松开,瞧了瞧她竟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你这怎么弄的?啊?跟这小子打仗去啦?” 围着的众人一时哄笑。 林亦彤的小脸猛然涨红,只感觉在一群军官领导中自己像极了小辈,不好意思地笑着顺了一下发丝说:“我……我先给他打针……” “嗯,你打。”老首长让开地方。 “这什么针?好使不?” 林亦彤一边涂碘酒一边抿出一抹笑:“好使。我从普外那边拿来的,昨天才刚进过来,很贵但是效果很好……” 说到这里她愣了,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懵了头,她刚刚只顾着这药好使所以跑去借了,现在才发现不是自己生病住院,医药费也不是自己出,她怎么…… 一时连针头都不敢刺进去,她一双水眸忐忑地看他,想问他是不是肯用这么贵的药。 霍斯然的冷眸,堪堪和她对上。 一时气氛尴尬。 只看她忐忑如小鹿斑的眼神便知道她没想那么多便把药拿来了,霍斯然心下复杂,泛白的薄唇本是冷冷抿着,这下轻启淡淡道:“打吧。” 像是纵容。 纤长的睫毛忐忑地垂下,林亦彤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只是针头迫在眉睫,还是轻轻刺进去了,她用手按住,慢慢将针剂推进去。 到拔针时,动作依旧轻柔。 霍斯然冷冷别开眸扫了一眼窗外,只觉得这种小心翼翼的轻柔感让他贪恋,他那么想抓住,只是不想刚刚顾景笙会出现,他笑着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不似朋友却似亲人,这让他心口一揪一揪地痛,罪恶感隐隐蔓延。 尤其是知道,倘若是他顾景笙出事,他也必然会如此对待,就更加难受。 在众目睽睽之下检查了一番,她离开,老首长那表情依旧严肃可怕得很,可严辞厉色之间却处处像是把她当女儿看待,喊她下回出来先拾掇干净,别整这么个狼狈可怕的样子吓人。 他冷冷抿唇。即使不看,也知道她嘴角的笑容,娇艳如花。 ********** 下午时分想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受伤耗尽元气的感觉的确累,累得像军区超重负荷集训之后的那种疲惫脱力感,可总是觉得睡不着,轻微的开门声总弄醒他,他怕错过什么,怕万一是她来查房,他却睡着。 可每一次却都不是她。 最后那个小护士进来频繁见他都醒着,愧疚得脸都红了,说:“首长要不,你挂个休息的牌子,不想被打扰我就再不进来了。” 霍斯然一双冷眸缓缓睁开,顿了顿说,“开点安定给我。” 小护士咬着唇不敢,霍斯然一记冷眸扫过去,吓得她浑身的血都快僵了,赶紧点头,抱着病历本就出去了。 一剂安定之后总算是能睡着,无梦,能梦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画面,或者说是一种感觉,就像以前还在特种大队的时候,每次出任务前穿好军装拿好武器,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写遗书,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却每次都有些讨厌这个过程。 不懂怎么每个人拿起来都好像有很多话要写,他却没有。 连遗书都不知该写给谁。 谭老首长当初带他的时候还是个中校,可没过几年之后霍斯然的军衔就已经窜到了他之上,当时很多人笑话谭队,说你瞧瞧,你带出来的兵都骑到你头上去了,谭队不以为然,说你们懂个啥?见过每次出任务都拿命去拼的兵吗?没见过你就别眼红。谭队说就欣赏他身上那股冲劲,看起来冷淡平静,做起事来却比谁都有血性。 最后一个梦着实悲凉。 他竟梦见自己要出境,上级的层层批复本身就很难拿到,可最近竟然真的可以出,可以回到当初霍野丧命的地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穿好军装之后却有什么东西绊着他脚,他看着远处边境的防线和一片黄沙,想走却走不动。 低头一看,竟是她在怀里,流着泪圈着他腰,不让他走。 梦里他震惊了许久,最后慢慢捧起她的脸,看清楚她的模样,那种从心底缓缓升腾起来的感动与欣喜的情绪。一塌糊涂。 可等慢慢睁开眼之后,整个病房空空荡荡,冷情一片。这才梦醒。 霍斯然苍白的薄唇淡淡抿紧,冷眸扫向窗外,只觉得这种梦简直连自慰都不如。 该死。 ********* 下午随秦主任到一个遥远僻静的村子里出诊,回来的时候夕阳就已经西斜,她累得连腿弯儿都险些打不过,水眸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病房门,没敢进去,回家吃个饭换了一套衣服才赶回来,继续值夜班。 夜班好不容易从后半夜调到了前半夜,所以顾景笙才说晚上过来接她回去。 翻着病历记录,林亦彤轻声问交.班的小护士:“他们都吃过饭了吗?” 小护士正脱着护士服,顿时傻了:“我怎么知道?” 医院管看病,什么时候还管吃饭了? 纤长的睫毛一颤,她凉凉的小手贴了贴额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是我、是我问错了……” 徘徊了许久,等那小护士走了之后林亦彤才朝那病房走去。 小手轻轻覆在门把上,不敢开,可等鼓足勇气拧开之后才突然奇怪他房间里怎么灯没有开,明明光线已经不足了,推开门觉得静得很,一丝响动都没有。 林亦彤心下一急,快步走进去,这才看到床是空的。 而桌上还摆着从医院食堂里打来的饭菜,用手一摸还是热的,可人却已经不见了。 水眸里潋滟的波光顿时颤动起来,林亦彤小脸泛白,顿觉心下焦灼,扫着病房的四周都不见人影,她顺过耳边的发丝往外跑,急促的呼吸在走廊里更显清晰。 没有。 大厅里没有。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没有。哪里都没有。 额上渗出薄薄的细汗,想来只可能是在楼下的草坪或者花园,林亦彤跑下去,水眸里闪烁着焦灼,心里只剩下后悔,她后悔下午的时候没去看他了……要是找不到了该怎么办……正想着,那长椅上一抹肃杀挺拔的身影却吸引了她,让她心头酸涩的情绪顿时一窒。 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把病号服穿得那么挺拔舒展,戾气满溢。 那是他。正和一个小小的男孩说着话。 小男孩像是很喜欢跟他玩,眼里闪烁着恋恋不舍,可是身后远处的母亲在叫他,他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赖在他膝下,拿过他的大掌来求着他玩最后一次。霍斯然冷眸闪了闪,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同意,小男孩忽而就高兴得不行,转身背对着他把两只小手放到胯下由他的两个大掌握住,接着他用力,小男孩便腾空,尖叫着翻转了360度稳稳落地,高兴得咯咯笑了起来。 林亦彤突然心口一阵刺痛,水眸直盯着他受伤的左臂。 小男孩的母亲又在叫他了,霍斯然抬眸看了一眼,拍拍他的肩让他回去。 这一抬眼下意识地在余光里捕捉到了一个身影,霍斯然冷眸一颤,回过头,果然是她。 林亦彤呼吸一窒,偏过头。 过了一会她走过去,轻声说:“你怎么不吃饭,饭都冷了?” 霍斯然回眸,像是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浑身一热,薄汗又沁出身体,林亦彤纤睫颤了几下索性蹲下身说:“还有,刚刚那种动作……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做,伤口要是再裂开就麻烦了……难道,你不疼吗?” 074 月色正好,心照不宣(3000+)(补昨日更)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冷峻而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暗夜里忽明忽暗,淡淡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轻启,他问:“下午去了哪儿?” 林亦彤一怔,小脸微微迷茫,凝着他不知他为什么会问这些。 “去出诊了。在落雨村。丫” “刚回来?媲” 她垂眸点点头。 “你找了我多久?” 她更加愣怔:“从……刚回来一直找到现在。” 几句话下来时候便没什么可再问的,霍斯然冰冷脸色上的阴霾也慢慢褪去,甚至仿佛能透过她的话想到她一下午忙碌得根本没停的场景,冷眸禁不住垂下,牵过她搭在冰凉长椅上的小手缓缓攥在掌心。他麦色的皮肤衬着她的雪白,是刚毅与柔和的交织,只是那小手一如既往得凉,火气不旺,他握了握之后没忍住,掌心攥紧,放在薄唇边亲昵地吻了吻。 一瞬间,温热的酥麻从指间流窜,直到全身。 纤长的睫毛微颤,这强烈的视觉和感官冲击刺激到了林亦彤,她一没想到他的掌心会如此温暖厚实,动作如此亲昵,二没想到病中受伤的霍斯然眉眼竟会如此柔和得好看,那刚毅中透出的一丝柔让人心疼,也让人霎时明白……他的脆弱。 转眸一想他为什么在意自己下午去了哪儿,林亦彤一双清水般剔透的眸子闪烁着光芒,看他好半晌,心中竟恍惚升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和猜测来。 “你的饭菜放在病房已经凉了,你岂不是,晚上没吃东西?”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闻言霍斯然的眉眼又淡漠下来,握紧她的小手,冷眸看着远处沉默不语。 轻轻咬唇,林亦彤建议:“现在医院的食堂还没关门,要是想吃什么,现在还可以去……”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因为她下午没去看他而耍小孩子脾气,这样的认知让林亦彤心下感觉雀跃,惊喜,甚至心软到想要小心翼翼地去接近和哄劝他。 一丝薄汗渗出,她轻声吐出最后三个试探的字:“我陪你?” 此话一出,霍斯然的眸彻底变冷,淡漠的一眼扫向了林亦彤―― 她呼吸猛然一窒,若在平时她肯定早就被这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却努力维持着纤睫不颤,水眸直直盯他,被握住的小手也慢慢放软,眼里满是亮晶晶的诚恳。 对视良久。 霍斯然眼里的坚冰在慢慢融化,不知是感受到了掌心里的那抹柔软,还是她口吻里的那丝温柔的撩拨与抚慰,他冷眸里透出柔光来,这种感觉很好,也委实难得。 医院夜幕降临的长椅之上,这一幕旖旎动人。 那纤小的人儿第一次如此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晃他,浅笑着征求他的意见,霍斯然的一张冷脸看似心不甘情不愿,最终却还是妥协。 她雀跃起身,脚却因为蹲得太久而麻了,扶着长椅蹙起眉来。 霍斯然冷眸微动,挺拔的身影起身要过去,她却扬起甜美的笑靥来,摆摆手不当回事,牵过他的手来拽着他往食堂走。他那么高大的男人被她拉着走,多少有些怪异他也没在意,只是她不看路,前面有家属推着瘫痪的病人走过花园小路,他便冷眸一凛,长臂将她捞回来控在怀里,薄唇擦过她的耳,低低地念她一句。 夜色,变得温柔而朦胧起来。 而更令林亦彤惊讶的是――他挑食。 他一个堂堂的军区首长,军营集体生活这么多年,他居然挑食。 “不是不可以吃,只是不喜欢。”他冷声解释。 林亦彤哭笑不得:“豆角是绿色蔬菜,很有营养价值。”她没见过挑食挑这个的。 他却冷冷一眼别过去看向别处,既然有的挑,他自然不会选。 她无奈,只好打了另外荤素搭配的两个菜回去,看他一张冷峻的脸有所缓和,心下竟百味难调,看他尝第一口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问:“食堂师傅的手艺还可以吗?” 他薄唇沾了一丝油,却依旧冷得很性感,开口道:“我要说不可以,下次就你来?” 林亦彤一下就被噎住。 可随即坐在桌旁认真想了想,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好……我做得更烂。” 她自己都更喜欢食堂师傅做的饭。 霍斯然深深看她一眼,淡淡说一句:“……坐我身边来。” 她一怔,竟鬼使神差地真的坐过去,靠着他的左臂,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说:“手有些僵,揉揉。” 揉? 她秀气的眉蹙起来,一时想不明白怎么会僵,刚刚他还不怕死地跟人家小孩玩360度后空翻来着。 可这么想着小手还是伸过去,隔着最大号的病号服给他揉起来,他的手臂可真硬,没见过这种揉到胳膊肘下面还是硬邦邦的人,那是,肌肉?? 她清亮的水眸抬起看他一眼,小脸顿时涨红,手赶紧挪开往下去揉他的手指,十指交缠颜色分明,他一边吃饭却一边拢了她的手指在掌心里面,不许她再动弹。 林亦彤怔怔的,只觉得他是故意,却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好在……他吃饭很快。 回病房时一路星辰满天。 走石板路,他一走一顿,林亦彤手被他牵着,老踩到他脚上,纤眉微蹙抱怨他老不走,霍斯然冷笑说是她跟不紧,她恼得小脸涨红去掐他腰里的肉,又掐到硬硬的一团,铬得手疼,想松开时却被握住,两只手都被他拉到身前,她一下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林亦彤羞愤难当:“你这哪是走路?!” “抱紧点,”他却冷冷命令,“你当你是天天有的抱?” 他忙得很,天南地北说不定跑到哪里,一走多少天,能落脚到哪里谁都说不准。 身后的人儿一下子沉默了,顿了顿,两只小手竟真的慢慢缠紧了他的腰。 唔。 真硬。 有几块腹肌不知道……没敢摸。 好半晌后霍斯然受不住了,看不到她总是不安,索性拽了她到身前走,一步一个踉跄,他缠得她死紧,扣紧她的腰,气息尽数吞吐在她的发丝和颈侧里,微痒的感觉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样。 “还没刷牙……先不吻你了。”他低低说,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了她的红唇。 她双颊有红霞轻飞,轻轻张嘴咬了他的指。 一时心头,百般心神荡漾。 月色正好,心照不宣。 ……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林亦彤只觉得双颊还是烫的,等晾了一会之后才缓步走向办公室,一路都在恍惚,不记得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又或者是从未有过,她脑海里闪过顾景笙的身影,一时觉得那样不安,小脸上的血色褪了腿,扶了扶额小手轻轻摸上诊台上的病历。 一页页看,看到霍斯然的那栏就翻不过去。 一切都好着,除了取弹时候的一丝危险可怕,后面都顺利,前提是他心情好,肯好好调养的话。 没有什么伤会好得完全,他以前有过中弹史,且……不下五次。 今日夜里在找了他那么久终于找到,看到他在长椅上的那瞬间似乎所有芥蒂就都已消除,她是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想安慰他,想不要他因为自己而不开心,不满,心下冷寒。 一时间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和他如此亲昵地纠缠。 喜、怒、嗔、暖……那么自然。 谁也没说明天要怎样。 谁也没提承诺和未来。 是因为太拎得清轻重么?还是知道夜色短暂,以后相处将不再那么简单…… “铃……”突然间的按铃声震得林亦彤一愣,彻底清醒,连忙跑进去看亮起的病房号,生怕是有病人在夜间出现不妥急需抢救,可跑进去才发现,那竟是霍斯然的病房号,她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没想明白,他……他又想怎么样? 不管如何她还是做好了准备,拿起听诊器,一路快步走去了病房。 里面灯关了。 屏息,林亦彤浑身沁着薄汗推开门,一时黑暗看不清情况,她扶着门,下意识地轻声问:“斯然?” 075 等我养好伤就不在了,知道吗?(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空气里像是瞬间凝结了一层水雾,因为这突兀的,她自己想都没想就叫出的这两个字。 房间是黑的,暗色的氛围里她寻不到他的方位,一双水眸里的波光在细碎微颤着,竟下意识地觉得他还在跟她耍小脾气,否则不可能这样叫了她来,一丝薄汗渗出,她纤睫颤了颤,想想还是伸手去摸灯的开关。 “我在这儿。”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丫。 哪儿?媲? 她小手僵住,不敢摸了,问:“你怎么了?是伤口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不回答,轻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道:“别开灯。过来。” “……” 犹豫了半晌林亦彤还是闪身进来,小手把门关上,不然走廊里投射进来的光会让她更辨别不清路,现在关上门眼睛在黑暗中适应后反倒好一点。 声音是从床边传来,她走进去,脚步犹豫着刚加快一点却没想到就猛然撞上东西,是隔壁的家属床位,那突出的栏杆撞得她腰侧发疼,“嘶”了一声猛然伸手扶住才站稳,这一声让她身后的黑暗氛围稍有不同,一丝寒光闪过,眸光微动,紧接着在林亦彤扶稳了床栏要绕过去的瞬间,一个英挺不凡的身影也来到了她身后,单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 林亦彤顿时一颤! 黑暗中眼睛看不见,感官便敏感了许多。 温热凛然的气息,也擦着她的发丝淡淡落了下来:“撞哪儿了?” 林亦彤微惊,没回答反而侧过首问:“你怎么下来了?现在都十点多,为什么不休息?” 休息? 他冷冽的鼻息兵无半点起伏,只是感觉她小脸侧过来便下意识地俯首更低去寻她的呼吸,用脸部的器官一点点触碰她的,渐次觉得不够,矮身,臂膀从她单薄的肩膀上落下来,禁锢住她的臀部,竟然单臂猛一用力就将她翻转着抱了起来! “……”林亦彤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臂力竟这么大,可以这样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抱起,她身形是纤小了一点没错,可小手慌乱得撑在他肩上时小脸还是充血涨红得快爆开了,几乎是颤声道:“你快……放我下来……” 霍斯然嗅到了她单薄领口的药香,还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是觉得可爱,等林亦彤恍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跌在床上。 水眸里的波光急剧颤着,她撑着胳膊肘想起身,小手却没了力气,因为他的鼻息是从她的领口逼上来,一点点,从上而下与她四目相对。 她一双水眸里透着无助于妥协,一点点被他压迫下来,柔软的身体全然躺在了他的病床上。 “十点多……我只剩一个多小时。”他薄唇轻启,冷声道。 还有一个多小时,到12点。 她走了,然后美梦散了。 他怎么能不珍惜? 这下饶是再笨林亦彤也懂得他是什么意思了,小脸白了一下偏过去,小手轻轻揪住床单说:“可是不行……我还要值班,这一个多小时,万一其他病人发生什么事情……”那要怎么办。 他冷嗤一声打断她,俯首抵住她的额与她亲昵缠绵:“我不管……” 他要。 他就是要她。陪着他。 林亦彤心下微微酸涩,睁开水眸对上他,柔声哄:“或者你跟我一起到值班室值班?” “不去。” “那就一直在这儿?” “嗯。” “……做什么?”她鼻尖伸出一丝汗,问。 他这下也没说出答案,只是英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接着张开嘴轻咬了一口,在她轻轻颤了一下的瞬间里,长臂搂紧她柔软娇小的身子,头埋在了她温暖的颈窝里。 像个孩子。 如果她此刻醒着,如果天亮着,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个抱着她的人是霍斯然。 攥紧着床单的小手松了,她眼眶微湿,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青葱的手指埋进了他浓密的发丝里。 “我就抱一会行吗?”她压下哽咽轻柔说道,“……我还有其他病人呢……” 他好半晌没有动静。 一会之后他在她温暖舒服的颈窝里动了动,揉了揉她娇小的有些疲软的背,缓声说:“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到省军区来只是暂时的下派,而不是常驻?” 他嗓音太柔太缓,以至于这样牵扯出来的话题让她愣了一下,被他引着才想起来,似乎的确是从她进军区第一天就听喻参谋说过,说这位首长被暂时下派到这里……指导演习。 低低的一声浅笑如雾般散开在空气里,霍斯然大掌揉着她娇小的背,似是在给她舒活已经累了一天的筋骨,一下下力道适中说不出的舒服,柔意和爱意似乎也都透过筋骨传到了她的全身和心里,他性感的薄唇轻轻贴住了她敏感的耳,哑声道:“时限本身是三个月……但因为这次受伤又多延长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如果有特殊的调令,我前脚说走,后脚就会离开这里……” 永远。 “等我养好伤就不在了,知道吗?”他浅笑着,对她轻声说道。 这样清浅的口吻和语调在深夜里蔓延开来,一点点勾起了她那根名叫清醒的神经,将这个消息,一点点植入她的脑海。 她一双水眸在黑夜里睁着,像有温热的水流缓缓流淌过一般,带走了她小脸上丝丝缕缕的血色。 ……是有这回事的。 许是这么久发生的事太多太乱她才没想得起来。是有这回事的。 柔软的脊背上他大掌的温度和力道还在,黑暗里他支起英挺不凡的身躯,冷眸如星辰般璀璨,凝住她,哑声问进她的灵魂里去:“……舍得我走吗?” ……舍得吗? 灰姑娘迷恋着在盛大舞会上与王子的共舞,可这一切一切如梦似幻的场景,只维持到12点。 距现在起,还有一个多小时。 霍斯然冷笑了一下,眼眶泛红,拂去俊脸上的苍白,大掌勾起她柔软的后颈,俯首轻轻吻下去…… ――你舍得吗? 跟我错过。 一生。 ********* 夜里顾景笙过来的时候,整个夜色都安静得要命,医院门口灯大开着,午夜12点还不乏从市区各地送来的病人。 想想还是不开进去,顾景笙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坐在值班室里,短信一震,那纤小的身影才猛然从愣怔中回神,纤睫一眨努力褪去眼中的湿润,看向了手机。 他到了。 没再给自己再多的思考时间,她起身,解开护士服,摘下帽子放进柜橱,接着散下头发来把里面装着随身物品的包包拿出,锁上了柜门。 出门,刚好接.班的小护士也赶来了,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 医院外面夜风冷得惊人。 可林亦彤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穿着乳白色的小巧T恤,下身是深棕色短裤,一双潋滟的水眸泛着波光,头发因为被发带束缚过现在放下来发尾有些自然卷,走到顾景笙车前的时候冲他灿然一笑,打开车门坐进去。 顾景笙也笑着,却愣了愣,看她进来问:“不冷?” 林亦彤一怔,清眸里水波荡漾,竟没察觉到,摇摇头露出一抹笑:“不冷。” 手指都是冷硬僵直的,麻了,也感觉不到多冷。 顾景笙蹙眉,有些埋怨自己没考虑周全多带件外套过来,索性开了车里的空调,放点暖气出来给她,那个动作很贴心很熟练,旁边的人儿正放东西,一双水眸扫过去,看着他的动作愣了愣,想起某个人也曾这样做过。 “怎么样,现在夜班值前半夜是不是没那么累?大哥怎么样,晚上你有没有去看过他?”顾景笙轻声问道。 旁边的人儿点点头,“去看过了,他还好。” 顿了顿,她的小手轻轻撑住座位,水眸看向窗外,问:“景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哥到这里下派是暂时,过些时间他就会回去?” 076 是不是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闻言一怔。 此时车已经上路,在医院附近的路段还隐约有车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便除了整齐的路灯之外再无其他,他没有回眸,温柔的浅笑却挂在嘴角:“嗯。” 关于霍斯然在这里呆三个月是临时调令的事……他知道媲。 所以一切的事,哪怕他有所察觉,有所怀疑,哪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也不甚计较丫。 因为反正只有三个月。 会很快就过去。 可旁边的人儿却再也没那么轻松。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冰凉僵硬的小手渐渐回暖,便一点点蜷缩起来,攥紧,一双泛红温热的水眸凝视着窗外因为快速行进而连成闪耀光带的路灯,心下扯痛。 “等养好了伤我就不在了……知道吗?”他薄唇带着凉薄的,一丝一缕的缠绵和不舍,轻柔覆在她耳边说道。 那么从现在起,还有多久? 一个月。 半个月? 省军区的演习已经结束了,想必这为期30天的军区后备干事培训就是他最后留下的期限,也就是市政厅出了这档子事才会让他在这里把伤养好再回中央军区。 很快。 军区首脑级人物总是来去都神秘得很,也许半个月之后,他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像每次出任务都谢绝跟外界的一切通讯一般,人间蒸发。 她手机里存的他的号码是C省的,临时号,以后他也许就不再用。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有时就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你不转身,他便走了。 心就这样狠狠地揪起来,忽而就不能呼吸。 “……所以自从那次之后中央总集团军的领导就很重视他,否则以大哥的年龄资质,要当到现在这个军衔,只怕十年后都没有可能……”一路顾景笙跟她闲聊着,以往觉得她对这种男人间的政事不感兴趣所以很少聊这个,连特警队里的事情都很少讲,今日见她神情恍惚却有几分心思往下听,他才浅笑着多跟她讲了几句。 车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 “这几天是不是又熬夜失眠了?眼圈有些重。”顾景笙清眸闪过一丝光,手探过去,指腹轻柔地摩挲过了她的小脸。 那美丽的人儿水波轻颤,竟没反应过来,突兀地躲了一下! 他的手指落了空,一下子两人间的气氛变得不对,万分尴尬。 林亦彤凝着他,顿时小脸变得苍白,懊恼焦急地想要解释,顾景笙却猛然笑起来,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去,长臂疼惜而宠爱地将她抱到怀里来,轻轻揉着她的发丝在她发鬓落下一吻低低道:“累了是吗?那就早点上去休息,我看你精神就变差了。先不扰你,嗯?” 一切的解释竟都推到“她累了”上面。 纤睫猛颤,浑身沁出的薄汗都在他平稳规律的心跳里消散,林亦彤一时说不出话,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顾景笙这才浅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背,带她下车。 夜风寒凉,那纤小的身影在楼下站了没几秒就被他温柔劝着尽快上楼去,她嫣红的唇张了张欲言又止,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接着上楼后放下东西打开窗子,跟他挥了挥手。顾景笙这才笑着放了心。 可等回到车里时,他再次发现了不对劲。 隔着一扇车窗隐约能看到一小抹东西在闪着耀眼的流光,顾景笙清眸眯起,打开车门后探身过去才看清楚,那小东西,是她的手机。 这丫头。 他浅笑,不由在心里念了一句。 迷糊起来总是会丢三落四,从他第一天认识她开始便是如此,他笑着拿过来,想着是现在给她送上去还是明天过来送她的时候给她,手机就突然一震,进来一条短信。 午夜过后的时间里,突兀进来的短信开始变得烫手而诡异,顾景笙脸上的浅笑渐渐散去,因为挪开拇指指腹,那短信上毫无内容,一片空白,而令他笑容散去的根本原因却是那发件人的名字。 在她的手机信箱里,清清楚楚烙印下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么熟悉。 ********* 一夜过去。 浑身筋骨,微微僵硬。 特警队的办案台上,顾景笙被隔壁铁门打开的声音弄醒,是昨晚醉酒闹事的几个人被罚蹲了一晚上的监禁今早才放出来,他略带疲惫的眸抬起,浓密的眼睫下一片淡淡的乌青,抬手看看表,七点半左右,刚好有时间可以给他去趟小区。 “下回再这样我就给你俩在警局开个间,以后你们想打就过来,也免得我次次都跑去抓你们个现行,你们说呢?嗯?”一个警察笑着整了整帽檐,对着刚放出去的两个人说,那两人吓得点头哈腰酒醒之后一副赔笑的怂态,赶紧溜了。那警察便回屋,正好赶上顾景笙从隔壁特警队办公室出来,一时诧异:“景笙?你也在?” “嗯。”顾景笙笑着回应。 “呵,你们特警队有任务?要你在这儿蹲守半夜?” “没有,无线电设备有点故障,我昨晚刚好没事来这里修修,免得周六周日再被队长喊过来。” “啧啧,”警察蹙眉感叹,“又为你那小女朋友腾时间?真幸福啊,哎我说,听说那小姑娘还是军医大的学生,那么嫩,你也下得去手……” 顾景笙苦笑不得,“滚……” 警察眼睛一瞪:“爆粗口,顾景笙你居然爆粗口……”这可是他们警队出了名的好脾气。 阴郁了一整晚的心情这才轻松了些,顾景笙打开车门缓声说:“已经毕业了……如果哪天要结婚,我第一个通知你,嗯?” “哦,”警察恍悟,点点头,“对,赶紧结婚,刚从学生过来的女孩子都单纯,这要再过个两年可指不定被社会荼毒成什么样!你小子抓紧。” 顾景笙笑着,懒得理会他便关了车门将车开出去,却不曾想刚开出警队的大门车镜里就闪过一辆车的身影,像是已经在警队门口守了许久,他唇边的笑意散去,放缓车速停下,凝视着车镜里那辆远去车子的车牌号,那么精炼整齐,让人想不猜测到是哪里来的车都难。 军区。 竟是省军区。 一双清眸瞬间像是染上了潋滟旖旎的光,轻柔收回后扫向前方,跟晨曦的细碎光芒融成一片,顾景笙浅笑起来,却带了一丝冰冷的苍白,心下寒凉。 这两日新闻里的报道无一不是大肆地为省军区军官级干部做宣传,市政厅门口每日媒体爆满,而想想昨晚后半夜从她手机里收到的那条短信,再加上此刻猛然察觉的被跟踪调查的事实,哪怕他顾景笙有再好的脾气,这一刻,他心是冷的。 冷若寒冰。 五指轻轻攥紧了方向盘,他压了压心头的情绪,一路开向了小区。 到了小区正碰上去早上买菜的林母,林微兰连买个菜神情都是雍容优雅的,错愕一下后说:“彤彤一早就去医院了,好像说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办公室,不早点去看看不放心。” 顾景笙神情微怔,接着对林母礼貌笑了笑,这才返程往医院开去。 ********* 在柜橱和秦主任办公室上都找不到手机,那纤小的身影已经茫然地找了一个上午。 门口值班的小护士抬头,眼睛一亮,顿时心口如小鹿般砰砰跳起来。 “亦彤,亦彤!”她赶紧叫起来。 “怎么了?” “哎你快出来啊,快点快点!”小护士眼里冒光嘴角含笑,瞅瞅顾景笙手里拿着的盒装早餐忍不住遐想连篇,真好啊……每天车接车送,大清早上班送个手机还带早餐……嘤嘤嘤不公平,这样的帅哥她怎么就一个都遇不到!! 林亦彤一路小跑出来时,也不由惊愕了。 “景、景笙,你……” 顾景笙走过去,笑着把手机和早餐盒子一起推过去,抬手看看表说:“我也急着上班不跟你多说,下回别再这么丢三落四了,嗯?” 看到手机的那个瞬间她的呼吸其实就已经丢了,慢慢走过去握住,上面还残留着他的热度。 小护士还在直勾勾看着他眼里冒花心。 顾景笙有些尴尬地一眼看过去,俊脸微红,笑了笑把另一个袋子放到她面前,里面是从蛋糕店里买的一些糕点:“不好意思,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买太多,下次请你们科室的人一起吃饭,还希望你来。” 小护士倒吸一口气简直要迷晕过去,感激万分地笑着拿过袋子:“嗯嗯嗯,我们一定过去……” 顾景笙抬头,却见他心爱的小女友依旧捧着手机发怔,脸有些白。 他唇边的笑意一怔,双臂优雅而潇洒地撑在值班台上,缓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没看。” 她的手机。 他没看。 林亦彤浑身轻微一颤,小脸抬起凝视着他,一时愧疚袭身,哑声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那么,又是什么? 一时间顾景笙笑起来,猜不透,也不想猜,只觉得心口闷闷发痛。 “那你上班,我先走了。” “景笙!”看他真的转身一个人淡淡走进晨曦微光里,她不由在身后叫了一声。 顾景笙停住脚步。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她拎起早餐的袋子绕过值班台小跑过去,来到他身边轻声说:“其实我……早上的时候有吃过早餐,这个并没有必要,我在想,你是不是拿回去吃,或者带给你们队里的同事……” 话没说完她就已经说不出口,因为水眸抬起的瞬间,正与他垂下来的清眸撞在一起,那里面的微冷凉薄的意味,她从未见过。 “亦彤,”他浅笑着,缓声问道,“是不是你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他问的很缓慢,很认真,也很好奇。 这寒凉的意味见所未见,她水眸里的光芒颤抖着,仰头凝视着他几乎要被吓退一步。 见她如此神情顾景笙也收回了眸光,维持着唇边的笑容扫一眼外面璀璨的晨曦,转过眸轻声对她说:“其实我要的一点也不多……真的不多。亦彤,就像这么简单的一顿早餐,我对你一点一滴的好……你只要肯要,我心里就会很舒服。” 在他顾景笙眼里,这就是爱了。 所以别连他的这点舒服,都舍得去拂,去剥夺。 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吓到了他,顾景笙的浅笑里有一丝愧疚,上前,轻轻揽过她单薄纤细的身体,她有些僵,在俯首吻她眼角的时候,隐约能看见她水眸里闪过的一丝不知是被吓出还是感动出的一丝湿热。 077 真心话,大冒险(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吓到她了。 他不是故意。 一时间感觉到怀里人儿更加消瘦单薄了些,他便更舍不得放,明知道这是在她们科室门前这样不成体统,却还是如此,想来她刚进新科室之后较之前不知忙了多少倍,两个人哪怕约会都是短暂的的吃饭,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媲。 他温柔的大掌轻轻扣紧她的后脑,薄唇覆在她耳边哑声问她:“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没时间跟我说,所以心里难受?丫” 这几日她情绪不对,他感觉得到。 说这话的时候他嗓音黯哑眼角微湿,仿佛自己也一样难受。他的彤彤,怎么了? 这疼惜入骨的话让怀里的人儿轻颤了一下,一时喉咙酸涩微堵,心头有炙热的暖流淌向四肢百骸。一双水眸还泛着红,的确是被他刚刚的样子吓的,可现在听他这样柔声黯哑的轻问,她几乎要缴械投降,想把这几日家里遭遇的事,还有她心头感情的忐忑和折磨……都告诉他。 她的身体终于放软下来,不再那么僵,嫣红的唇张了张却吐出了亘古不变的两个字:“……没事。” 她没事。 清晨的医院,人渐次多了起来。 顾景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哑声道:“彤彤,如果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不管是什么。 眼里湿意更重,她的小脸清透如水洗,点了点头。 嘴角清浅温暖的笑再次浮上来,顾景笙闭眸,在她侧脸落下吻,顺带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接着在越来越多的人流中,万分不舍地拍拍她的背,放开她。 她一路走回去,他看着,清眸专注而温柔,像那颗,永远亮起在暗夜里照耀她的启明星。 ********** 顾景笙的话,果然说到做到。 晚上听说是他要请她们整个科室的人出去吃饭唱歌的时候,心胸外科的办公室几乎要乐疯了,连隔壁科室几个跟林亦彤要好的小姐妹都要来参一脚,林亦彤只好红着脸跟他打电话说可能会多几个人,他在另一端浅笑着,说:“随便。” 来多少,他欢迎。 一个小护士几乎乐得尖叫起来,眼睛晶亮地又扑过去抢了电话说:“顾警员,你上回是不是来我们科室看过那个英勇追凶的军区首长啊?你们认识是不是?那能不能叫他一起出来玩?” 闻言一群小护士屏息凑过来,眼里冒着星星桃花,万分期待。 顾景笙一怔,笑起来:“你说大哥?他刚刚做过手术……” “我们保证不灌酒!!我们知道利害,保证谁都不灌,你们说是不是?”小护士招呼着大家一起起哄,软声哀求,“好不好啊顾警员,求求你求求你啦……” 那一抹纤小单薄的身影反而被挤到一边,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她们水波微颤,在看见她们终于得逞后欢呼起来时,纤睫无力地颤了一下缓缓垂落。 霍斯然。 她们竟还临时起意叫上了霍斯然。 小手轻轻地捂住额,只觉得体温一阵炙热一阵冰凉,这一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伸手开锁柜的时候心神不宁,动作都慢半拍,接着就听见她们放下了电话就开始埋怨,怪自己今天穿得太普通或太素,入不了帅哥的眼……她迷瞪之中脱掉了护士服,因为之前夜里太冷的缘故所以带了件外套,外套下是那件烟灰色柔滑料子的无袖裙,一眼看过去并不抢眼,却在第二眼第三眼后被强烈地吸引住,潋滟的流光徘徊在她身上,再无法移开。 顾景笙的车抵达医院门口。 到了上面之后轻轻揽过那一抹纤小的身影,在众人围观下还是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烙下一吻,在大家尖叫着开始起哄时浅笑起来,把车钥匙塞到她手心让她先带她们下去,他去病房里找大哥。 林亦彤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眸光闪烁,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旁一个刚赶来的血液内科的小姐妹不由怔了怔,看看顾景笙走去的方向和敲门的病房不禁惊骇,连打理头发的动作都停下,憋红了脸艰涩地问:“你男朋友原来跟那位霍首长……认识啊??” 她在血液内科并不了解这边的事,这才反应过来。 那纤小的身影走在人群最后,水眸扫过去看她,眸光微颤,点点头。 小姐妹这下没话可说了,跟着她走在最后,半晌不禁笑起来对她说:“那你好像……有够矛盾哦。因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在海岸车祸现场那里,据说跑过去跟那个首长抱在一起的人……是你吧?” 那天去海岸车祸现场,跟去的只有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小姐妹跟她相处时间短却很义气,看她那么着急索性陪着一起去了,但现场情形混乱,后来听一个八卦记者说看到了劲爆的场景,还言之凿凿地说肯定是你们科室的护士,小姐妹还觉得好笑。 ――总共去的就俩,她怎么还没看见了? 可是现在,一边走一边凝视着那纤小身影脸上猛然闪过的一阵红一阵白的神情,小姐妹竟心下带着震惊凉飕飕地觉得,原来一切,都不曾有假。 站在医院楼下拦了出租车,再加上顾景笙的车应该够,小姐妹的心被好奇紧紧揪着不透气,蹙眉看向她:“那你就不怕吗?不怕给人知道,不怕我等下喝了酒多嘴把什么都告诉你男朋友啊?” 那纤小的身影正和司机谈价,听到声音这才中止,替最后上去的一批人关上车门,回眸看了一眼小姐妹说:“……我怕。” 她小脸宛若被雪水洗过的青山,轻声道:“我怕。所以你别告诉他,行吗?” 那天顾景笙跟她说过的心惊胆战的话,还有他觉得受伤却依旧浅笑着缓声跟她说话的表情,让她第一次觉得那么害怕,会伤了他。 小姐妹这下脸彻底涨红,弄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意思也懒得跟她说,一跺脚跑去车上坐好了。 顾景笙和霍斯然很快下来。 黑暗里,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背着光,走得优雅缓慢,病情虽好转但是脸色依旧泛着几分苍白,那刚毅中染上一丝血性的魅惑,让隔着车窗看到他的小护士们尖叫嬉笑不已,远远看去就勾魂摄魄,一群人互掐着闹做了一团。 他穿了休闲式的黑色西装,比一般人都穿得英挺舒展,平时脸部的线条冷硬刚毅,跟顾景笙说话的时候那线条才松下来,甚至勾起清浅的笑意。 “我可没说假话,真的跟二哥联系了,不过他没来。你猜他说什么?”顾景笙笑着卖个关子。 “什么?” “他说二嫂说了,第一有酒的地方不能去,第二女人多的地方不能去,缺一尚可,可这回两者都全了,二嫂就死都不让去……” 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却在看到近处那个纤小的身影时,逐渐变淡,消失。 “我来开车,”顾景笙走下台阶,轻轻拍拍她的背,“你带朋友坐后面去,嗯?” 她点点头,水眸在暗夜里闪烁着耀眼的亮光。 霍斯然淡淡别开冷眸,一路无语。 也许真的是因为一辈子被做过亏心事,只做那么一次便觉得无可面对,尤其是在面对顾景笙的时候。无疑,变成了一种最大的煎熬。 …… 喝酒。唱歌。游戏。 女生之间熟了以后便闹得很开,摇曳闪烁的灯光里,霍斯然的脸有一半都淹没在黑暗中,跟顾景笙淡淡地聊天说话,本不掺和她们的游戏,可半晌后有女生闹起来,硬要拉着他们一起玩,说人多了才好,有异性更好。 “哎首长你有没有玩过啊?真心话大冒险,你们军队里玩不玩的?”一个小护士说道。 话音没落就被旁人敲了一筷子,“你笨啊,哪个军队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小护士“嘶”了一声捂住头,蹙眉喊:“那我不知道嘛,说不定首长玩过呢?!” 霍斯然淡淡抬眸,替她解围:“……听说过。” “听说过啊?”小护士顿时眼睛发亮,“哎呀那就好啊,首长你听啊是这么玩……”等说了一遍之后小护士又问,“你们军队里做游戏输了的话都怎么办,肯定都是大冒险吧?” 霍斯然听着跟猜拳罚酒的规矩差不多,点点头。 “哇那都罚什么?” “……俯卧撑。” “啊?”小护士惊呆了,“俯、俯卧撑?!” “或者引体向上。” “……”引、引体向上,小护士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一千起。”他淡淡收尾。 小护士“咣当”一声趴在了桌上。 随即迅速回血起身,尴尬笑着摆手道:“哈哈,我们这里不流行这个的,各位不要当真哈,那个,首长,我们这里罚的很轻的!真的很轻!比如说你要不肯说真心话,就要照我们的要求做一件事,比如……” 小护士的眼睛鬼灵精怪起来,贼兮兮的笑容在各位春心荡漾的女人身上扫荡…… 霍斯然轻轻敲了敲桌子,好心让她回神,轻声提醒:“……我还没输。” 所以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啊……咳!!! 小护士这下黑着脸蔫了,拍了拍额头说:“好,那现在注意,现在注意,我们开始了!!” 夜色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这游戏欢快的开场竟让那轻轻缩在角落里的人儿有些心惊胆战,看看手心里的筛盅,手心紧张得冒出一丝汗,她并不擅长掷筛子,这种按点论输赢的方式她是绝对的有些吃亏。 第一轮。 摇下来之后掀起筛盅,看了一圈好歹算幸运,并不是最小。 旁边的顾景笙像是看出了她紧张的情绪,浅笑着,大掌伸过去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小手,低低说:“如果摇到小的不要掀……先跟我换。” 哪怕是输,要她们为难自己要比为难她好一点。 可林亦彤却不这么觉得,水眸带着一丝委屈可怜看向他――他们俩谁被抓,结果还不都一样吗? 第二轮,第三轮,都安全度过。 一个小护士被灌了一大杯酒,一个跳了段钢管舞,还有个被迫说了在她老公之前她总共有几个男人。 那些问题就像雷区,最好连碰都不要碰。 顾景笙轻轻握着掌心里柔凉的小手,扫了一圈众人,他从不反对这些现代人偶尔出来放纵和发泄私欲的方式,只是觉得有些太过苛刻尖锐的问题,要让她避开才行。 一时心神恍惚没在意,摇出来的点儿竟超乎了想象,待反应过来,众人都已停止,不许再动筛盅。 见他唇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林亦彤问:“怎么了?” 顾景笙握了握她的手,浅笑不语。 “啊!!”小护士掀起他的筛盅大叫一声,“顾警员,终于抓到你了!啊啊啊啊绝对不能放过你,你快说,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一次,貌似逃不掉。 虽然尴尬但是索性面对,因为知道无论哪一关都不好过。顾景笙浅笑着问:“哪个轻一点?” 小护士一副无赖的样子:“那看你选什么喽,要是大冒险呢就跟我们表演一下oneminutestand,要是真心话呢,你不想回答就让亦彤来帮你回答……你一、夜、几、次!” 好不容易抓着个真情侣,尼玛肯定要往死里玩儿啊!! 078 说不清是妒,还是恨(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此话一出,哪怕是平时里素来沉静如山的顾景笙,也顿时浑身如火烧。 Oneminutestand。 这群人玩得倒是很开丫。 掌心里那只柔凉的小手却猛地一颤,眼神惊慌抬起,想必是被小护士那后一句彻底吓懵了。一夜……还几次?!媲! 在四周爆发出的尖叫和起哄声里,小护士得意洋洋:“怎么样啊顾警员,你选哪一个?要不亲爱的彤彤你来帮他选??” 起哄声更甚。 在满是微醺酒意的气氛里轻吸一口气,顾景笙浅笑着抓紧掌心里那凉凉的小手,像是安抚,因为有他在,根本不可能把两人之间多私密的事情由她的口向外人说出来,他顾景笙没那个习惯,所以只短暂思索了一秒钟,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一分钟。 ……应该很短。 一旁半边俊脸淹没在黑暗中的霍斯然淡漠不语,只单手支着头。 虽然这些年来都留在军队,但偶与政界有所接触,有些事情……不碰却懂。 所以顾景笙垂眸,带着浅笑,低哑地,柔声问她:“……可以吗?” 什、什么?? 那一双小鹿般慌乱的清眸里透着不解,她压根……压根儿还不懂怎么回事,要做什么?! 见她这幅模样,周围的人起哄更甚。 顾景笙的笑容泛起了几丝潋滟的旖旎味道,眉眼在暗色的灯光下更显清俊,他伸手轻轻搂过她来,薄唇覆在她耳边,低低解释了几句。 以,他能理解的所有范畴。 一分钟……前戏。 脸似乎一瞬间就烧起来,定定地抬眸凝视着他的眸,他的眼,他的呼吸萦绕着她的世界,可这世界之外所有人都在看,她不禁如坐针毡!! “可以吗?”顾景笙浅笑迷人,轻声问道。 这简单的要求,无可厚非。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情绪鼎沸,那纤小的人儿有些可怜迷茫地缩在角落,不说话便是默认,顾景笙也心下怜惜,毕竟是第一次众目睽睽做这种事,他伸手轻轻撩开她耳边垂落的发丝,侧首,俊脸压下去,轻柔贴上她的唇。 “噢~~~”小护士兴奋得光脚跳上了沙发,攥着两个拳头跟众人一起起哄,“舌吻!!舌吻!!舌吻!!舌吻……” 那鼓点一致的节奏和起哄声,比齐刷刷投射过来的目光还要刺人。 背后贴着的沙发着了火,他的手覆在她腰上去比火焰更炙热。还有唇,在她迷茫愣怔着的时候他便以温柔的唇舌打开了她的齿关,一点点的触碰伴随着急促起来的呼吸,一点点都暴露在众人眼底。 那纤小的人儿被他有力的臂膀抱起来一点,她圆润的肩瑟缩起来,攀紧他的臂膀。 四周快要high疯了。 可这些明显不够。顾景笙向来内敛,要将情.欲的味道表演出来,实属不易。 他睁开眼,不由深深凝住了怀里人儿酡红迷人的脸蛋,还有她肩膀轻轻瑟缩起来时的那一丝无助害怕,和她身体细碎的轻颤,他都感受得到。 众人鼓掌欢呼,气氛推到鼎沸,犹如在他心里放了一把火。 停留在她颈后的手慢慢揉了两下,分开她柔软的发丝触到里面,往下,是她单薄裙摆的拉链,顾景笙轻柔含吮住她美好的舌尖,将那拉链缓缓拉下。 她抖了一下。 小手攥皱了他的衬衫。 大手接着探入进去,隔着精致烟灰色的布料只能看到他手的挪动,却看不到一丝她的肌肤,那纤小的人儿颤动起来,感觉他一下下力道微大地揉着她的后背,沿着她美丽的曲线,一路往上,她在怀里抖得厉害,顾景笙轻柔松开了她的舌尖,带着一丝涌动的情潮薄唇覆上她的耳,哑哑道:“……别怕。” 既是做给人看,他会浅尝辄止。 吻重新覆上,深入,在短短的一分钟快要结束的时候,四周的起哄声已经慢慢得快消失不见,一向觉得自己玩得很开的小护士们此刻脸色爆红,看都不怎么再敢继续看,直至那拉链顺着林亦彤背部美好的曲线拉上,大手轻轻顺过她颈后柔软的发丝覆上,浅吻两下,这才轻轻移开。 俊脸也因为气息不稳而泛起一丝红,顾景笙深深看她一眼,浅笑着淡淡问众人:“够了么?” 众人霎时无语,都已看呆。 尤其那个刚开始还跳脚起哄的小护士,脸颊春潮翻涌,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可跳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赶紧“嘶”得一声抬起冰凉的脚底板,忙不迭地把鞋穿上了。 要说起来,顾景笙可真算不得什么***高手。 可这么短点儿的时间之所以让众人都看呆,大约是因为谁都看出了他是真的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小心翼翼,不敢亵渎,哪怕稍有放纵与过分都依旧克制着,这样沉默隐忍的爱有太大的魅力,看得众人心里都痒痒的,直可惜懊恼,这些都不是对自己。 而说起来最没反应的一个,大约便是一旁的霍斯然。 一双情侣玩儿这个是太无可厚非的事,他并无这种特殊的癖好和兴趣看,一双冷眸淹没在黑暗里,轻轻执起手中澄黄通透的液体,一口一口,淡淡地饮。 那两人就在他的余光里。 一点点地吻。 一点点***。 一点点吻过她口中的每一寸,感受着她无助的轻颤与反应,让她紧张,让她情动。 肩上的伤像是裂开了,痛起来,淹没了左胸腔里的的火辣感。伴随着脑海里所有能想象到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他脸色开始微微泛白,一缕血丝,生生从眼底泛了起来。 说不清是妒。 ……还是恨。 毕竟如此一刻无论是妒还是恨,都没有一点理由…… 顾景笙压着心火浅笑,任由那小护士开始尴尬地重新点燃气氛继续下一轮,拿起自己的杯子想润润喉的时候却发现变成了茶,他一愣,看看旁边的霍斯然,已经不知道他这样慢慢地喝了几杯。 心头一跳! “大哥,这是酒。”顾景笙脸色黑了下来,赶快说。 ――他术后才几天?怎么能碰酒? 霍斯然淡淡放下杯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低道:“嗯……没事。” 果然是因为正伤着,所以几杯下去便有些晕,伴随着肩膀的痛,对面的人都看得有些恍惚。 “怎么能没事?”顾景笙蹙眉更紧,“这点常识我懂,术后是禁烟酒的吧?” 霍斯然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拍了拍说:“没事。出来玩。” 顾景笙这下再难劝他什么,扫了一眼众人笑着跟他说:“我也没想到会玩儿这么大,这群丫头天天在医院救死扶伤的,没想到玩起来这么疯。” 风水继续转。 那纤小的一抹身影下一把甚至忘了掀开筛盅,被那带头的小护士发现,好嚷嚷了一番,说下次再故意不摇就算是她输,她小脸微白,小声说对不起,不如集体再来一次。有人闻声都快哭丧起来,可没办法,只能众人重来一次继续。 她跟着摇,手都是颤的,只觉得唇上很干,背上刚刚被揉过的地方在火热得冒汗。 刚刚行进过程中,明知他会谦和无害,不会过分,可那种如芒在背,知道有人在看着,眼睁睁看着,犹如一根根针刺在心里闷痛闷痛的感觉,却一直持续到了最后,险些阻了她的呼吸。 第五轮,第六轮。 第七轮时那个带头的小护士被逮到,众人贼兮兮地冲她笑,她脸一红,脖子一梗说:“我要大冒险!” “切……你冒个屁险哦,谁不知道你什么都敢做得出来……” 小护士急了,“那这回题目我自己定行不行?行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兴趣但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握着筛盅好一番纠结,最后壮着胆子对霍斯然道:“首长,我初吻还在,你要我献吻不?” “啊……”众人顿时惊得差点弹坐起来,啊啊叫着纷纷指着她。 见过大胆的女孩儿,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啊!!原来弄了半天她就在这儿等着大家啊!! 小护士被众人闹得脸红差点爆开,索性站起来说:“首长啊我跟你说我是隔壁科室的,我们两科室隔着一个镂空楼道啊你知道吗?可就是那样我每天查房都往你病房绕八趟啊你知道吗?我自小就有英雄情结,我觉得你就是英雄,你英雄爆了,你看我今天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就让我献吻吧,好不好?” 众人听了这话都安静了下来。 霍斯然从真皮沙发上淡淡起身,棱角分明的刚毅俊脸从黑暗中透出来,带着一丝一缕冷冽淡漠的味道,手轻轻扣上筛盅看了看自己的点,薄唇轻启:“……按规矩来。” 规矩?小护士一愣。 “你若赢了我。随你怎么样。”他许是醉了,竟吐出这样淡淡的一句。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又是一个起哄高.潮的定点。 小护士脸也是一红,但随即反应过来:“不!” 众人安静。 小护士挑着眉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是赢了你,不是我亲你,而是你亲我!” 既然说要守规矩,那么规矩便是输了的人,要乖乖听话! 霍斯然淡淡一笑,算是默认,既然要玩,他玩得起。 仿佛一场角逐,很快开始。 待不知角逐到第几轮时,林亦彤打翻了一个杯子,因为碎在她脚下所以顾景笙紧张无比,放了筛盅抱过她来问她有没有伤到,她茫然地摇头,只是酒液溅到脚上有些凉。 这么个小插曲让霍斯然心神微动,薄唇上的血色又褪去一些,一时没有算计,摇出的筛子也便是随机。当掀开之时,才恍惚觉得这一局自己定是错神了。 小护士看了点数这下脸红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端正坐着,倒是旁边的人自动自觉地拍手起哄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还不等回神那小护士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到了他旁边,凑到他耳边道:“首长,是初吻,所以除了吻嘴,别的都不算!” 她可不许他钻空子。 霍斯然抬起眸来,旁边的顾景笙正揽过她来腾出地方让服务员扫碎片,眸子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冷冽,一笑,淡淡伸出长臂来,勾住了身边人儿的腰。 众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眼巴巴地等着看。 小护士一下子简直浑身都僵了,连呼吸都不能,还在神游太空的时候就感觉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脸,接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就沉沉压了下来。 “噢――!!!”众人尖叫,瞬间像疯了一样鼓起掌来。 林亦彤在顾景笙怀里怔怔看到了那一幕,这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拥了一个细腻甜美的女孩子,正霸气而缠绵地吻着。 心脏瞬间被刺痛,只此一眼,却仿佛早已相隔千年。 ************ 夜里回去时路不同,众人上了不同的出租车。 血液内科的几个姐妹一起回去,那个小护士到现在还迷迷瞪瞪,神色复杂不见一丝欢喜,反倒很悲凉哀伤,关门报了地址就没再说话。 “哎,你想什么呢魂儿都不全,怎么,被亲一下就思春啦?哈哈……” 小护士回过头来,回神冷笑了一下。 “谁告诉你,他亲我了?” 079 彤彤,你是认真的是吗?(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谁告诉你,他亲我了? 这话顿时让旁边大笑的人一个激灵,像是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般,彻底清醒。 “啊?不是吗?”旁边的人尴尬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啊我们都看着呢,明明亲了,亲的还是嘴好不好啊……” 吵吵嚷嚷媲。 小护士冷笑更甚,脸色都彻底白下来,再不说说话反而凝视着窗外。 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当时背对着众人,俯首亲昵的动作理所当然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在亲吻,可事实却是,他俊逸寒冽的冷眸压下来,拇指的指腹却也停留在她的唇上,他吻住的,不过是他自己的指。 众人起哄尖叫,她惊愕,一双美眸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在哄闹声中心脏一片片被撕碎,痛得有点找不着北…… 男人英俊的冷眉蹙着,不知是因为酒喝得太多太醉,还是因为哪里痛得让他无法眉心舒展。他闭眸隔着一根手指印着她的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哑声念道:“……对不起。” 他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她想要知道的是……究竟因为谁,他才那么痛苦地说,对不起? 这样的男人,玩不起的话当初就根本不会答应你,可既然答应了却又闹这么一出,连傻子都知道是在演戏给人看。因为某种特殊的不能出口的原因,他要如此。 轻柔带着魔性的指腹从她唇上移开,他冷笑,神情万分苍白,低低覆在她耳边说:“留给你喜欢的人吧……我做不到,嗯?” 做不到,去吻别人这件事。 那么多人还在等着看她得逞手娇羞狂喜的神情,小护士也倒是捂嘴笑着,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而霍斯然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看似亲昵,却是百般绝情地,拂了她所有的喜欢,和好意。 临走时,夜风冷得冻死人。 顾景笙在里面结账最后出来,林亦彤醉得有些厉害,小手扶着门口的石栏杆难受欲吐,霍斯然眸色冷沉,像是犹豫许久后走过去,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里抚上她的背,沉声问:“还好么?” 可那纤小的人儿恍惚迷离地回眸看到是他时,却水眸一颤,猛然像触电一般躲开了他的手和怀抱! 不知是因为顾景笙在背后,还是因为他的那只手,刚刚碰过别人。 霍斯然挺拔的身躯就这样僵在原地,许久之后他单手撑住石栏杆凝神看她,一张苍白的俊脸上深眸里泛起几缕血丝,他笑,像自嘲……冷情,决然,嗜血无比。 顾景笙最后打开玻璃门走出来,看他们这幅模样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圈住她圆润的肩头:“怎么了?” 她那一瞬间那么乖,浑身尖锐的刺和凛然的气息都消下去,小猫儿般窝在了他肩头。 霍斯然薄唇勾着笑,血色一点点褪尽,松开栏杆,转身大步离去。 ********** 一路平稳疾驰。 深夜里车辆少开快些没有问题,那纤小的人儿窝在副驾驶座上,轻声问:“之前你跟我妈妈发过短信?” 顾景笙一愣,接着点点头:“嗯,她打你电话你没接就发信息给我了,我跟她说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出事,她就跟我说她先睡下了。” 不知她带没带钥匙,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又会吵醒林微兰。 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她恍惚着,像自语又像是问他:“你没有跟她说……会照顾我多久吗?” 顾景笙神经一个恍惚,没有开稳,在外围的车道轻微开过了一个弧线。 一时间没有明白理解她的意思,也不敢问。 心口涨疼发闷,也像是要刻意试探,她娇小柔软的一团蹙眉缩在副驾驶座上,哑哑地颤声道:“……景笙。我头痛。” 顾景笙心口一紧,听了这话不顾自己是在深夜的高速路上,将车猛然刹住停在了前面一个道口! 清眸闪过一丝紧张,解开了安全带他便探身过去,有力的长臂将她抱起来不让她瘫软得那么下面,手轻轻拂开她小脸上的发丝:“很痛吗?……是不是很痛?” 泛白的薄唇忍不住吻住她的额,指腹轻轻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别怕……待会我们就回去了,我买解酒药给你……乖很快就不痛了……” 一只柔凉的小手却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大掌,贴在自己脸上不再动。 顾景笙呼吸一窒。 那纤小的身影微颤着,在深夜里感受这样强烈的爱意让她心脏都在颤,抬头时一双水眸已经泛起泪光,哑哑道:“今天我们去你那儿……可以吗?” 顾景笙浑身一震! 俊脸霎时浮起了一抹苍白,如果今晚不是她喝醉,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听错。这一年多来他的确是在城东独居,可林家家教严苛,所以不要说是越轨的行为,他甚至连越轨的思想都不曾有……可是刚刚,她说什么? 俊逸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的,体谅的。 他哑声柔柔抚慰:“你醉了……” 可没想到下一瞬一双柔软的双臂竟顺势紧紧地勾缠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重量带着他往下压,将她覆在座位上,她的小脸埋在他颈窝里,有些痛苦地颤声道:“景笙……” “我们结婚吧。” ********* 她的嗓音里,带着乞求。 一种痛到极致的,乞求。 心脏的痛点像是已经到了极致,再也不能承受半点,她不想要脑袋里满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她闭上眼就是,连呼吸里都带着痛。 ……所以结婚吧。行吗? 让她安定下来不再起伏,不再被诱惑,不再被犯罪感折磨得那么难受。 你明明那么爱我。 ……所以来救救我吧,好么? ********* 顾景笙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路将车近乎飚行般开到公寓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呼吸都是紧绷的,不能松。他发誓,第一次被她紧紧抱着,听她柔柔乞求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他怔忪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撑着座椅想起来,她却缠得那样紧,似乎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他不答应,她就执拗地不肯放手。 他一路红了眼。 送她回去的路线第一次改了方向,朝着专属于他们自己未来的方向开去。一路雾气弥漫。他从不记得她是多么会***的人,可就这么淡淡的一句却勾了他所有的魂魄,那么简单的一句邀请,让他骨子里所有的兽欲都在沸腾,安抚好她时,连十指的指腹都是烫人的。 她一路没有安全感,还在迷茫地轻轻扯他的袖子,问:“好不好?” 顾景笙眼眶泛着一丝赤红,“嗯”了一声反握住她的手,嗓音陡然黯了七分。 彤彤。 他的彤彤。 他丝毫无法去思考今晚是怎么回事,无法回忆之前他对于和她在一起、结婚有多浓重的渴望,因为她的小手已经轻轻缠绕住了他,顺着他的手腕开始向上,渴望地轻轻触摸。 他一双清眸,被***淹没。 带着她一路上到公寓顶层的时候,顾景笙腰侧的那只小手已经停留了许久,他一张俊脸泛白紧绷着,拿钥匙开门时险些将钥匙铬断。 她还要缠,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执拗地不肯松,顾景笙忍着眼眶里泛起的血丝将她的小手握住,从自己衬衫里拿出来,接着俯首,拍拍她的小脑袋问:“……彤彤,你是认真的是吗?” 她所有的撩拨,主动,要结婚的要求,都是认真的,是吗? 那纤小的人儿脸色白了白,被酒精洗过的唇泛着迷离的嫣红,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忍住心口恍惚的痛。 “……是。” 听到这句肯定后,顾景笙怔了只一秒。 接着便松开她的手腕猛然扣紧她的下颌,吻上去,重重的,接着以一种凶悍的掠夺姿态勒紧她的腰将她抱起,深吻着朝里面走去,他将她抵在卧室旁的墙壁上撬开她的齿关,在大力的吸.吮后让她眩晕,接着一个转身走进去,让她直直倒在大床.上压住她!顾景笙眸色猩红,轻轻抄起她的后背,长指将她背后的拉链一声尖锐的声响后一拉到底! 怀里的人儿倒吸一口凉气,揪紧了他的衬衫。 080 她作出的决定,哪怕再来一次,也不会后悔(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一串几乎没有停顿的凶猛侵犯,快要阻断了她的呼吸。 顾景笙也是一样不好受,深眸里翻涌着快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他呼吸粗重,吻着她的唇大掌已经探了进去,不同于上次的浅尝辄止而是近乎粗暴的揉弄,怀里的人儿在激颤,他便重重吮着她的舌安慰,重重抚过她背上的每一寸肌肤,吞下了她的呻吟与呜咽! 闷哼一声忍耐到了极限,顾景笙扣紧怀里人儿的腰,松开她的唇将她翻转过来。 纤小柔嫩的身影衣服被剥下,他宽阔的怀抱紧紧揽住了那一抹勾人心魄的柔滑雪白,吻着她的肩颈,在下腹窜起致命的火焰时忍不住探入身下,顶开她单薄的胸衣占据了她令人心颤的柔软浑圆媲! “……”那纤小的身影几乎不能呼吸。 耳边的发丝不知什么时候被撩开,他轻轻扣紧她的后脑,从背后吻住她的唇。 致命纠缠。 两人凌乱的呼吸中那纤小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睫,清晰体会着这一切,她的呼吸,温度,被轻触时忍不住的低吟颤抖,都将落入他的眼中,被他看到,与他分享。 他们明明已经是那样心意相融的恋人。 他的手抚摸过她每一寸的肌肤都该是自然。 那被瞬间撩起的生理饥渴不曾有假,阵阵的情潮却是陌生的,她纤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湿润的泪水,开始隐隐对身下那慢慢紧贴着自己的坚硬不知所措,甚至隐隐害怕。 “彤彤……”顾景笙的嗓音黯哑得厉害,在那无助地轻轻趴在床上的人儿耳边低低叫了一声,染着滚烫温度的长指顺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往更深处探去…… “铃铃铃……”客厅里的壁挂机在此刻突然响起。 顾景笙已经被逼迫到箭在弦上的动作,因此而僵住。 呼吸还是炙热的,他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在被电话铃声划破的空气里朝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座机的号码甚少有人知道,自他上次任务回来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人打过这个座机了。 此时已经将近夜半两点,居然会有人此刻打来。 身下的人儿正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 第一次跟她如此赤.裸相见,顾景笙微微清醒时俊脸也闪过一丝复杂尴尬的情绪,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幸福感,他已经快要触碰到雷区的手指还在着火,此时在两人都慢慢平复的呼吸里满满撤回,抚过她的肌肤,摩挲过她近乎完美的下胸线…… 轻吻落在她被柔软发丝覆盖的耳畔,顾景笙闭眸,不舍离开。 “铃铃铃……”电话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闭着的眸缓缓睁开,恢复了一丝清明,顾景笙轻轻抱住怀里的人儿,轻柔摩挲过她的小脸,嗓音还是黯哑的:“我先去接个电话……抱歉我……太心急了……” 这一晚,她给了他太大的惊喜和兴奋,是他远远没有想到,甚至从不敢想象的事。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绝对,早已越界。 缠绵的吻落在她耳上,那身下纤小的人儿却已经汗水淋漓,长长的眼睫下眸子泛湿,像是一场浩劫刚刚落下帷幕,头痛与四处感官的感觉混成一团,她有点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 顾景笙却只当她是害羞,拥着她,缠绵的吻落在她的头、耳、肩、颈、背上……直到她纤长的睫毛闭上,安心乖巧地趴着,眉心不再微蹙轻颤为止。 吻缠绵停下。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还在继续。 将卧室的被子扯过来,盖在她光洁无瑕的身体上,顾景笙看了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压下翻涌的欲念,单膝跪着走下床,长指抬起来系上领口的扣子,掩上门走向客厅。 在陌生的地方,哪怕累,哪怕醉,林亦彤也总是睡不安稳。 “……”独属于顾景笙的清冽气息在被子里流窜,她纤眉微微蹙起,觉得有一点点闷热,小手抓紧了被子往下压了一点,不完全隔音的卧室门,传来了外面客厅里的声音。 顾景笙在打电话。 害怕吵她,他连客厅的主灯都没开,只开了天花板上方四壁以及阳台上的灯光。 他淡淡清冽的嗓音在说话,像是……英语。 又好像不是。 她听不清,也听不懂。 半晌之后那电话才挂断,又过了好半晌,卧室的门才轻轻推开,床上的人儿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安然睡熟。 顾景笙在暗色的光线中无限温柔地凝着她,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景笙……我们结婚吧。” 这绝对是他活这么久以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 走过去,双臂撑在在床边,不敢用太大力怕把她吵醒,他俯身下去轻轻吻她的额,低低道:“我愿意。” “亦彤。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能听见吗? 这样缓声说完话,好半晌他才笑起来,这一次是嘲笑自己,言语行为什么的,这就失控了。 抬手给她轻轻掖了掖被角,顾景笙收起笑容:“我有急事要去特警队一趟,不能陪你,明天――明天我陪你回家,亲口跟阿姨说这回事,好吗?” 知道她有时候浅眠,听不太准但是能落得个大概意思,他才会什么事都跟她交代一番。 俯身,再次吻她,他这才慢慢起身,离开了公寓。 ********* 晨起之时,林亦彤险些被眼前的情景吓死。 她起身,明明不爱裸睡却感觉长长浓密的发丝全数落在背上,凉意丝丝传来,她纤小的身影翻身,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卧室里。 吓得不轻,不知多久才回忆起昨晚的事。 整个经过都像一场大胆的梦,梦里她差一点就对顾景笙交付终身,她还记得那个客厅里的电话还是他蔓延了她整个后背的吻。 脸红耳热。 小手轻轻捂住额头,闭眸轻颤,却知道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不会后悔。 昨晚的那个决定,早就该作下了。 半晌后起身,她穿好衣服洗漱好,回卧室带着一丝脸红把顾景笙的床和被子收拾好,知道以后这将是要跟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她便也没了尴尬。 到门口时又退回来,纤睫眨了眨,扯过一个便利条写:“抽屉里的新牙刷我用过,带走了。” 想想,贴在了卫生间镜子上。 明明发短信就能搞定的事,她竟没好意思做,浅笑一下,出了公寓。 一路搭公车过去,医院越来越近。 一双水眸一边走一边凝着住院部的大楼,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一些零星的画面,小脸不禁变得微白,明明上班那样勤快的步伐却慢了,更慢了,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像鱼死网破一样,去面对。 进科室的时候就见一个小护士抱着病历像受惊吓般跑了回来。 倒水,咕咚咕咚地喝。 林亦彤水眸一颤,把包放下关切问她:“怎么了?” 小护士一怔,看她一眼诡异地说:“你怎么也没换衣服?” 林亦彤动作一僵,维持着柜门开启的姿势尴尬地笑了一下,关上柜门轻声说:“什么叫‘也’?” 她没时间换,是应该。 小护士耸耸肩,脸色泛白:“当然是有人也没换,而且,而且居然还……” 林亦彤这下是彻底好奇了:“还什么?” 小护士眼眶一红,把杯子放下说:“亦彤啊你说那位首长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刚进去查房,我……我吓死了……”她两手比划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术后的病人有这样的吗?不吃药就算了还不接受检查,那出了事儿谁负责啊?我进去的时候看他还是昨晚的那身衣服,换都没换,睡都没睡,一整晚呐……” 这是要做什么呢?吓人吗?还是故意要人看了心疼?? 小护士哽咽了,手都在抖,因为刚摸他额头觉得烫,烫的快跟开水似的了,她吓得要叫医生,还被他骂,冷笑着轻声问她是谁,他要死了关她什么事? 小护士哪里受过这个?自尊心一下子受创,红着眼眶就跑出来了。 林亦彤清透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呼吸紧绷起来。 颤抖着把柜门合上,丢下一切,连护士服都换就朝着那病房跑去―― 081 彻底跟他分手(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一整晚。 一整晚没睡,是吗? 医院走廊里清冽甚至有些呛鼻的消毒水味儿四处弥漫,走路时因为太快还有风撩过她的耳,林亦彤走着走着一双美眸就渐次红了,难以想象昨晚那种场景媲。 大家全部都是坐出租车回家,景笙把她同事送走之后才带她回的公寓,而回医院便只有他一个人,她昨晚虽然醉了,可依旧能记得他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凄厉,凉薄,近乎嗜血的冷笑,冷若寒冰丫。 他一个人回去,守着冰冷的充满药味儿的病房,酒精烧身,伤口被撕裂后隐隐透出血来。 夜深冻骨。 纤小的身影走到了病房门口,压抑下急促的喘息和浑身的薄汗,小手颤抖着拧了房门,推开。 一大清早,阳光透过窗子尽洒,四处却满是冷冽的寒意。 霍斯然靠坐在沙发上,泛白的薄唇淡淡抿着,支着头闭眸小憩,听见开门声时也不动声色。 他一点没变,不过是白天黑夜切换了个镜头。 “……出去。”听见有人进来他寒冽的嗓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一双泛红的美眸紧紧盯着他,林亦彤努力缓和着喉咙的哽咽,哑声轻轻说:“你该接受一次检查――昨晚你没听医嘱喝酒了,伤口应该会很严重,你不会没感觉。” 这声音,清冽如泉水,激得他混沌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 ……竟是她。 昨晚熬了一整晚没睡,不是自虐而是精神到真的睡不着,他冷眸一直睁着,酒精都把头烧得痛若欲裂了,脑海里顾景笙带着她一路恩爱有加地离开的场景却都驱之不散,一直想,一直想……可到凌晨时他总算是想通了,俊逸的嘴角冷冷上扬,慢慢自嘲起来,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呢?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深夜晚归,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与他何干? 冷眸缓缓睁开,恍惚之后冷冽地定在门口那纤小的人儿身上。 一夜过去。 ……舍得来了? 霍斯然眯眼几秒,蓦地起身。 那一瞬间林亦彤一双水眸眸光发颤着别开视线,小手冒着汗甚至想后退,没想到即使到这个时候,还是会怕他。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凑近了才闻到他身上带着的一丝酒气,醇香浓郁,他死死盯着她,手扶住门,她一惊,吓得小手赶忙松开怕夹到手,门就“砰!”得一声在她身后关上!在她慢慢回过神来时,她的人就已经在病房里面了。 冷意,席卷全身。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目光紧紧盯住她,缓步逼近。 林亦彤整个人后退,贴上门板,忍着一丝薄汗颤声说:“……我跟景笙要结婚了。” 一句话,瞬间阻断一切。 霍斯然整个挺拔健硕的身影僵在原地,薄唇泛白,紧盯着她的眸光好半晌才艰难一动,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 泛白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低哑问:“你说什么?” 那种从未想到过的针猛然刺进心脏,刺得越来越深,痛得尖锐撕裂般的感觉,惊到他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霍斯然冷笑继续,长指伸过去扣紧她的后颈将她揽过来,她还是昨晚的那身衣服,头发软软乖乖地散在肩上看得人心痒,凑近她的呼吸,“来过来……再跟我说一遍……” 他嗓音低沉沙哑,透着一丝阴冷可怕的味道。 你要结婚?和谁? 一丝尖锐的酸涩伴随着恐惧袭来,林亦彤苍白的小脸抬起看他,压着哽咽的语调颤声叫他:“霍斯然!!” 霍斯然的嘴角的冷笑僵住,凝着她。 “我要结婚了,跟景笙。”她水眸不动不移地看着他,眸光颤着再说了一次,“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两年的时间我们走到这一步很正常,我们很恩爱,不吵架,他对我甚至没有一丁点的不好……” 心痛到极致,霍斯然眸子里腾起可怕的血丝,凑近她的呼吸哑声道:“给我闭嘴。” 他好不好,你们俩如何,怎样,都不必过来跟我炫耀。 冷眸一颤,在这样凑近的距离里他隐约看到了她颈侧的一抹不自然的紫红,那暧昧的痕迹顿时刺得他眼睛一红,冷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长指伸出,探到了她的领子前,拨开了她的衣领要褪下她的衣服!! 林亦彤小脸一白,纤长的睫毛剧颤了一下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吓得小手连忙捂住领口:“不……”霍斯然钳了她的手腕拉开,压在门上,她美眸泛红挣扎起来,“不要……” 霍斯然冷眸一凛,已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柔弱纤小的身影抵在门上,粗暴地撕开了她的领口!顿时――她不断颤抖的颈子里,衣领覆盖到的地方,密麻满布的深色吻痕一下子就落入了他眼中!这一瞬,他是窒息的,这下哪怕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遍布的吻痕从颈一直蔓延到背,他们昨晚是有多激烈? 肩颈凉凉地暴露在空气里,林亦彤偏过头被迫挤在门上,簌簌地颤抖宛若秋天的枯叶,她一双美眸噙着泪,已经明显感觉到霍斯然在看到她满身的吻痕时身躯如遭重创,覆在她腰上的力道变得阴狠而颓然,他一双带血的冷眸看向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 原来她说要结婚,不过就是因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吗? 霍斯然冷冷地松开她的领口,放过她,长臂在门上伸展开来撑在她两侧,低哑问道:“所以被放弃的那个人,是我。嗯?” 前些日子在医院里跟她如情侣般缠绵的画面闪过脑海,霍斯然冷笑,嗓音像淬了毒般黯哑肃杀,气若游丝:“那天我告诉你说我的时日不多,随时都可能走,离开这里再不回来……我当你会因此作出什么决定,结果却是这个?” “林亦彤,凭什么连你,在做选择的时候要放弃的那个人,都是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宛若困兽,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暴起绽出,眸色猩红地切齿低吼! 曾经在霍家,他和霍野一起当兵,一切参军,一起出生入死。 他并不在意他跟霍野同父异母,更不在意整个霍家除却他是父亲的前妻所生之外才算是个完整的家庭,他更不嫉妒霍野在家里被重视有多超过于他―― 他只是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在霍野死后所有人都觉得,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所以命运,和家人,凭什么都那么不公? 所以她,为什么也这么不公? 强烈翻涌的情绪让他整个身躯微颤,霍斯然脸色白得吓人,一把将她纤小的身影拉过来,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已经淌满泪水的小脸,哑声问:“你喜欢他什么?” “温柔?对你好?” 他冷笑,“……你没有给过我机会,怎么会知道,我以后会不如他对你好?” 你怎么会知道,选择我之后的“以后”,是什么样? “亦彤,我不是没有想过一旦景笙知道后会是怎样,你当我好受吗?当我没有负罪感吗?”眼眶泛着可怕的赤红,霍斯然哑声说,“我想到过,一旦我真的做出那么可耻的事该怎么面对和补偿他?他顾景笙是除了霍野之外我唯一想拿命去护着的人,所以无论他想要什么,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他想,随意拿去。但是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 他的眼,厉如刀,痛如殇。 “你明明那么爱我……”霍斯然死死地盯着她,压住心口的激痛,薄唇覆上她早已被泪水打湿的唇。 明明在这世上,只有你,那么爱我。 “……”林亦彤在泪水滂沱之中心如刀绞,在他霸气的吻印上来时浑身激颤了一下,在闭眸狠狠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场景后颤抖着狠狠咬了他的唇,他非但不松反而双臂拖她入怀缠得更紧,她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小手抵住他的胸膛,重重踩上他的脚,在他站不稳一只手扶住门时,抽开一点距离狠狠的一个巴掌“啪!”得一声甩在他脸上!将他彻底打醒!!! 082 霍斯然犀利的转变(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火辣的痛,伴随着温柔的撤离,他挺拔的身影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别过脸手撑住墙壁,怀抱里瞬间只剩下凄凉的冷清。 那纤小的人儿彻底挣脱开来,撞在门上,刚刚打过去的手心火辣剧痛,不停地颤抖丫。 疼。 疼得从手心直窜心脏。 “对不起……”她气若游丝地颤声说道媲。 对不起。疼吗? 心头有尖锐的酸涩哽着呼吸窜上鼻端,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泪水上涌。 “对不起……我不想要伤害景笙……”在这一场局里,他毫无心机,毫无防备,甚至笑着付出了他所有的纵容与温暖……无论对谁。 所以如果要她真的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景笙。顾景笙。 霍斯然的身躯,猛然僵在原地。 薄唇淡淡地抿着,在身后温暖璀璨的晨曦中形成一种锋利而苍白的弧度,那么孤寂、颓然。他曾经那样霸道地不许她想念他,不许提起他,不许她开口说景笙如何如何……原来都是有理由的,理由便是在极力地回避现在这一刻―― 她说着不忍伤他,接着就把手里的刀,狠狠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我的决定已经是这样,不会再改变……”她将发丝颤抖着顺到耳后,一双泛红的水眸凝着他受伤的左臂,哑声道,“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不要让伤口跟着你一辈子……” 最后,她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脸,苍白而俊逸,棱角分明。 压下心底的窒息与痛楚,小手拉开病房的门一路小跑出去,在周围变得熙攘的人流中抹掉已经淌落在下巴上的泪,像是从一场浩劫中颤身抽离。 ――因为不忍心伤害景笙,所以伤他,所以伤己,所以把那些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专属罪恶的甜蜜片段,从脑海里,亲手抹去。 ********* 心神不宁。 第三次配错的时候林亦彤手颤了一下,纤眉间透出一丝痛楚,闭眸捂了捂额头,放下错误的针剂再次去看药单,旁边一起配药的小护士一看,说:“哎,你配的那个我有用,拿来吧。” 林亦彤一怔,水眸里透出一丝感激,把药递过去。 这样误打误撞也好,便不用在奖金里扣药钱了。 “怎么啦?”小护士一边划掉配好的药单一边柔声问,“你大半天都这幅精神恍惚的样子,失恋啦?” 这猜测虽然有点狠,可一点都不为过,她现在的脸色简直像比失恋了还差劲。 林亦彤继续做别的事,苍白的小脸勉强轻轻抿出一抹笑:“没有啊。” 她没有怎么了。 她应该……很好才对。 手握住葡萄糖瓶子的时候都有些抖,因为右掌心还是烫的,瓶子凉得她手腕软了一下,纤长的睫毛随着动作抬起又落下,恨不得呼吸里都带着药味儿,因为不知道是哪里伤了,疼得厉害。 正说着,科室门口突然涌来了一批身穿高级军官制服的人。 说是高级军官制服,不过是因为那些颜色和特殊材质的军装她们谁都没见过,甚至不在能够认知的领域范畴,科室门口被肃清,连一向淡定沉稳的秦主任都额头冒出几分冷汗,在听院长亲身说清后,放了病历就引了那群军官首长们进去。 那是什么? 一双水眸怔怔盯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竟下意识觉得他们,应该是冲着一个人去的。 护士长走进来,努力舒展着眉头像是想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翻翻病历说:“304、305的药,配好了么?” 林亦彤一怔,点点头:“好了。” 护士长满意点头:“那现在送过去输上吧。记得,别扰到对面病房的那些人。” 她乖巧柔顺地点点头,纤睫垂下,推了药车往那边走。 门虚掩着,一抹橄榄绿和藏青在交织,里面声音肃穆沉稳,有种杀气逼人的气势。 进去给病人换药,动作流畅自若,只是病人不适乱动引起了回血,她心头一紧,忙轻轻按住了他的手在床沿上,柔声让他躺好别动。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那里突如其来的高层军事会议还在继续,她清澈的水眸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到门缝里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在沉声说话,一旁,霍斯然冷峻刚毅的侧脸有些沉,神情却肃穆,沉静。心头微颤,她埋头写了药物治疗记录便往回走,里面的声音却还是飘入了她耳中一些…… “……所以705军舰在侦查范围内海域失踪的并不是偶然,不敢确定说有预谋、并非简单的意外沉舰事故,但能肯定这条海上出入境的必然路线已经不再安全,我们要侦查是一定,寻回莫名消失的705军舰,更是一定……” 所以这是任务? 由上级亲身空降指派而来的……任务? 林亦彤不敢想,纤长的睫毛垂下,脸色苍白而虚弱,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但这一场并不算秘密的高级军事会议却还是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结束,那几个身穿不同颜色军装的男人走出来,而走在最后的,竟然是个肩章两杠三星上校军衔的男人,眉眼熟悉之至。 陆青一脸浅笑地送走了突袭而来的上级领导,转身,缓慢地走向了值班台这边。 林亦彤霎时有些不能呼吸了。 “你来看看,”他抬手,丢过去一张纸,“看这上面还缺什么,怎么弄,弄好了告诉我,要办出院,速战速决。” 出、出院? 她水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小脸白了白,拿起那张表格来看,竟真的是出院申请,上面的名字写的是霍斯然。 心口一痛,她忍不住浅笑:“陆师长,他手术才……” 陆青一抬手阻止了她说话,眉眼间也浮起浅笑:“我知道,一个星期。所以你跟我说说要怎么弄,他主治医生秦主任怎么才签字,或者,他自己本人要承担什么责任。” 所以这是要强行,提前出院? 鼻头一涩,她哑哑地缓声说:“……是要主治医生签字,还有住院部的财务结算,完成之后便可以。但如果是术后没有完全恢复的,要直系亲属或者被人签署一份协议,若因本人缘故出什么问题,医院概不负责……” 水眸抬起,她还是不甘心地问:“可是陆师长,为什么?” “刚刚那是什么阵仗,你没看清?”陆青笑着说,“不能说领导不体恤人,毕竟之前打过招呼,也问过了说身体行吗?行的话就直接上前线,不行就再修养几天,换了你是战士你怎么说?更何况那是斯然。” 最后那一句,隔着一个值班台就让那个一身雪白护士服的女孩子红了眼,手轻轻捏着那张出院申请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青眸色软了一些,看她一眼伸手拿过表格来:“给我吧。” 他轻声问:“住院部方向是哪里?我去结算。” 她抬起头,手比划了一下说了几句,陆青便懂了。 抬脚要走,可想想还是顿了顿说:“按领导的意思,是他明天上午出院,后天之前赶回中央军区,是有点匆忙。你也别问我他执行任务是什么、在哪里,这是最高军事机密,连我都没资格知道。” 她水眸抬起,顿了一下哑声说:“我没有想要知道……” 陆青笑着摆了摆手:“你男朋友不是跟他很熟?我说个时间,只不过是想让你们有机会打个招呼,好聚好散,你在想什么?” 是啊,她在想什么? 愣怔了好一会,又想起今晨自己的决定,她轻柔浅笑,哑声说:“没有什么。谢谢陆师长。” 谢谢他再一次这么清楚地,提醒自己。 等陆师长走之后林亦彤便坐在值班台前整理病历记录,一直到所有的人都下了班也没停,看看表已经将近七点,她决定待会去吃点东西直接回来值班,因为有人要在这里呆最后一晚。正想着有短信进来,是顾景笙。 “刚忙完。想死我了,我去找你。”话语间都像带着浓浓的甜蜜笑意。 她也抿嘴淡淡一笑,把手机放进口袋,正要走的时候突然余光里就走进来一个人,她怔了怔,抬眸竟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从走廊尽头走来,正跟秦主任说着什么。他冷峻刚毅的眉眼一如既往,如她刚见他那天一般,寒冽而高不可攀。 那精神、样貌,早已被一身藏青色的军装衬得英挺不凡,气宇轩昂……哪里还有半点晨间见他时,那副颓然受伤的模样? 083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秦主任一边走一边嘱咐着注意事项,眉心蹙得很紧。从医护者的本能上来说他并不希望霍斯然现在出院,不仅是主治医师责任的问题,更多的是临走前他们一起做过伤口鉴定,那结果,很差劲。 两个人在值班台门口停下来说话,那纤小的身影愣怔一下便被堵了路,小手轻轻插进口袋只好等,可等纤睫垂下时她却看到了他脚下那个已经收拾好的橄榄绿行李包――他要走了丫。 秦主任回头:“亦彤,病历报告。” 她抬头,忙轻声说:“是。” 转身去文件柜里翻,翻出那份下午就准备好的病历档案,那上面“霍斯然三个字在她余光里飘进来又浮出去,她清楚记得陆青几个小时前才说过的话,说他明天上午才出院。 “多注意些,我知道你们当兵的总是皮糙肉厚不怕受伤,可身体不能这么折腾,否则等到老了就知道错了……”秦主任把病历档案拿给他,沉声说,“我私人电话给你了,到时候哪儿不舒服,随时联系我。媲” 不管多大的首长多大的官,到了秦主任这里就都跟孩子似的那么对待。 霍斯然勾唇笑了笑,应下,深眸里璀璨冷寒的光却不带温度,也不达内心。 秦主任走后便剩下一地尴尬,那纤小的身影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抬眸浅笑:“不是说明天上午走吗?我还没来得及通知景笙,他如果知道肯定要替你送行……” “林亦彤,”霍斯然笑意散尽,深眸冷若寒冰,薄唇冷冽地吐出这三个字打断了她的话,一时间寒气四溢,他转身凝住她,“我们两个的事,从今天起,到此为止。” 今天走或者明天走都一样,他不觉得多呆一晚会有什么用,但这句话,他一定要说。 我们两个,到此为止。 她一双水眸凝着他,从他冰冷肃杀的瞳孔中看到伤痛,低哑道:“……你可以怪我。是我的犹豫不决让你受伤。所以你要怪我,或者要我作什么,都可以。” 一抹嗜血的冷笑,浮现在了嘴角。 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转过来,居高临下,气场凛冽冷寒如王者一般,他单手钳住她娇小的下颚,低低道:“怪你……你不难受么?” 放弃我,你不难受么? 她美眸狠狠一红,像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域被狠狠戳痛,嘴角却浮起一抹轻柔甜美的笑:“我要结婚了,景笙对我很好……首长你其实也可以,就像那天酒吧里的那个女孩子,即使没有多喜欢也一样可以吻得下去……” 霍斯然脸色变了,倏然间就变得苍白,他突然狠狠地放开她,让她娇小的身影撞在值班台上,一时恨不得将她撕碎! 薄唇冷冷抿着,胸腔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他深眸泛着血丝压下,走过去,双臂缓缓撑在她两侧哑声说: “林亦彤你听好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别后悔,我们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霍斯然只当没认识过你。同样,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 冷冽的寒气逼近又撤回,霍斯然一张冷漠的俊脸撤去,收回长臂,在她微微发颤的眸光中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天色渐晚,他一身挺拔肃杀的戎装,消失在C市夜晚忽而降临的薄雾里。 从此,在她生命中撤离。 林亦彤。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手发着颤扶住了值班台,她眼圈泛红,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如果不是撑着这里,她恐怕早就已经倒了下去。 ********** 像是突如其来的大病一场。 病去抽丝。春困秋乏。 夏末秋初的日子总是让人特别容易犯困,周末没事的下午她竟就这样一觉睡到日光西斜,林母从培训中心就要回来,她算了算时间,赶快开始洗手做饭。 做到中途顾景笙的电话进来,她一脸笑意地接起,电话里他说定了某个金饰店,问她是晚上想去看,还是抽某个工作日中午的空挡去,毕竟白天和晚上看起来的效果不同。 她脸微红,小声说:“我……我先问问我妈……” 顾景笙一怔,忍不住笑起来:“亦彤,我娶的不是阿姨……” 她羞赧懊恼起来,两个人在电话里暧昧了好一阵,小锅里的粥已经沸腾到顶了盖她才赶紧关小了火,挂掉电话,林微兰开门的声音也响起了。 彼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燥热褪去,日光晴好。 听外面动静有些大,林亦彤忙跑出去,看母亲拎了重重的袋子赶紧帮她拿下,纤眉不禁一蹙:“妈这是什么?这么沉?” 林微兰直起身体,轻声道:“相框。” 相框?? 她一怔,小手轻轻扒开袋子竟发现是特质玻璃的,不禁哭笑不得:“妈,相框用木头或者塑料的就好,你为什么偏选这么沉的玻璃,还带回家来自己弄?” 她婚纱照都还没拍,不知母亲到底急什么。 林微兰倒了杯水看看那玻璃相框,慵懒凉薄地说:“结实。”木头易潮,塑料易损,有些事还是她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安心。 她怔了怔,直起身来,一身柔白的长裙衬得她身形更娇小了些,不禁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圈住母亲的腰:“妈……你怕我嫁不好?” 林微兰脸色如常,拍拍腰间的手说:“你嫁得好嫁不好又不是我说了算,都到这种地步了,我要叫你换人,你舍得?” “妈……” “行了,”林微兰打断她,舒口气说,“跟你说说而已。妈自己没什么眼光没挑上个好男人,也不大敢妄自做主帮你挑。景笙我看着还不错,只是彤彤,不管结婚前后都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妈妈是很要强没错,不肯让你白占别人什么便宜,但是一样――也提防着不要让别人骗你,知道吗?” 父亲出轨离异把她们逼到绝境的事是母亲心口的一根刺,有时候提起来母亲也淡然处之,像是早已习惯,可林亦彤知道,哪里能就这么习惯?? 林亦彤轻轻拥住她浅笑:“嗯我知道……” 可这话只是对母亲的安慰而已,真正相处的时候她却有些管不住自己,因为没有互相信任哪来的幸福?更何况景笙总是那么关切忍让,好到让她恍惚觉得哪怕有一丝对他的怀疑,都成了罪恶。 “对了,”林微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上回你说云菲在医院跟你起了冲突,放话说要为了这房子再打官司,可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见法院有传票过来,云菲的婚礼倒是办得轰轰烈烈,一点没找她们的麻烦。 纤眉轻轻蹙起,如果不提林亦彤险些要把这件事忘记。 是。 好像就这么过去了,解决了,为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林亦彤想,那时她已经跟顾景笙确定了结婚的事,如果云家当真要打官司,落魄到那种程度的她不会选择在这个当口嫁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自己都会觉得有攀附之嫌,哪怕景笙不在意,她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也过不去。 清透的小脸闪过一丝流光,她小手轻轻顺过耳边的发丝,还要继续想,林微兰却瞅着厨房说:“你在炖东西?” 纤长的睫毛一颤,林亦彤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我的粥!” 她忘了。 见她一路小跑进去关火,慌张的样子让林微兰蹙眉,哪怕平日里在医院尽职尽责一副成熟能干的模样,这遇到小事却就开始迷迷糊糊的性格却还是改不了,不知是遗传谁的。 顾景笙那么细心的男人应该是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可不知为什么,林微兰只觉得眼皮在跳,似是有哪里不对劲了。 ******** 一路到机场的时候,林亦彤还有些忐忑。 候机时她轻柔靠在座位上,长发散落及腰,小手轻轻握着机票,在机场有些喧闹的各种声音里像是枕着一块烫红的石头在小憩。 084 返航的回程,狭路相逢(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远远看到候机室里那一抹纤小柔美的身影,浅笑了一下拖行李过去放在旁边,坐下,长臂从背后捞住她,林亦彤一惊,回头,整个人已经落在了他怀里,他闭眸,俯首在她溢着清香的发丝里印上一吻,低哑道:“在想什么?” 她觉得暖和,小手往他腰侧伸,他便温柔地抱她更紧。“机票不打折?”她问。 顾景笙一愣,笑了:“嗯……怎么了?媲” 赶上十一长假,又不是提前订,自然买的是全价票。 她柔软的双臂轻轻抱住他,埋首在他温暖的颈窝里哑声抱怨:“贵了。”如果坐火车的话一样能到,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而已丫。 顾景笙这下笑开来,搂着她娇小的身躯只觉得疼惜四溢,覆在她耳边的薄唇也吐出黯哑的嗓音:“还没有嫁过来就开始想替我省钱了,嗯?” 她顿时脸红,窝进他的臂弯里:“不是……我,不是要省钱,是真的觉得贵……” 这是价值观的问题,虽然现在他们生活在一座城市,可顾景笙从小培养起来的消费观价值观明显跟她不在一个档次,要磨合,谈何容易? 顾景笙浅笑着,心疼起来,扣紧她的后颈在她眉心着迷地印上一吻。 “不坐飞机回来的话才真的会让我爸妈不高兴……”他淡淡道,“家里有那个条件,我那样反倒会显得有些自虐……我长久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不希望看到我在外面尽受委屈而已。” 他说的这些,林亦彤倒是都能理解,心下一暖,脸红着圈紧了他的腰。 “乘坐CA13**次航班的旅客请注意,CA13**次航班现在开始检票……” 广播声响起,四周开始***动起来,顾景笙抬头看了一眼航班号和飞往的方向,眸色深深,拍拍她的头浅笑着柔声说:“放心……彤彤,他们会喜欢你的。” 一定。 ********* 下飞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地面温度稍冷。 幸好先进了航站楼里面,行李箱的外侧有外套,拿出来时她嫩黄色的开衫和他最后放进去的衬衫纠缠在一起,林亦彤脸红了些,蹲下身重新放好,两个人不过是共用一个行李箱而已,就开始让她感觉意味不同了,她的生命里,甚少有人这样完全地侵入进来。 温暖,无害,甚至有些宠溺地占据她的全部。 连生活的边边角角都是。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婚姻的含义?从今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将与这个男人完全有关。 顾景笙浅笑着,一手拉过行李,一手揽住她。 她一路问,是该叫叔叔阿姨还是叫伯父伯母,因为问过,双方父母的年龄竟都相差不大。 坐上出租车时顾景笙跟家里打电话,笑容里也有了依赖的味道。 林亦彤小手里渗出汗,已经开始紧张。 只好轻轻坐起来看窗外,这座与C市完全不同的城市有些繁华拥挤的味道,远处高架桥上正拥堵,候车的人甚至有半路走下来抽烟等待的,她眯起美眸扫了一眼,便看到一个英挺不凡的的身影从一辆军用车里下来,墨色的大衣衬得他气场冷冽肃杀,他缓步踱了两下,手覆在桥上,长指之间隐有火星闪烁。 一眼惊鸿,她小脸一白,心脏猛然收紧。 出租车却进了隧道。 呼啸的风声传来,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是……什么? 车窗里灌进风来,顾景笙轻轻揽过她把车窗升上去,问她:“怎么了?” 她愣怔片刻才抬眸,笑容清浅甜美:“没什么。” ――她该是看错了。军人是不会抽烟的,对不对? 哪怕曾经在军区呆的时间不久她也知道,而且跟霍斯然相处那么长的时间里,她从未见他用拿枪的手,抽过烟。 是不是人在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总会回顾一些遗憾的事?就好像,要跟那些事彻底说再见一样? 那一抹纤小的身影靠在后座上,想,自己是怎么了?半月已过,却还是没忘。 如顾景笙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父母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顾父沉默寡言却性情温和,顾母倒是开朗热情,欢喜得不得了,夜里和顾母聊了半晌后留宿在他家,半夜清醒,半夜失眠,一切都像梦一般不真实。 夜里林亦彤躺在床上,哪怕洗过澡之后哪里也都不敢乱碰,摸出手机和母亲报了个平安,接着便将通讯录拉出来慢慢翻,漫不经心,在翻到霍斯然那一栏的时候她小脸白了白,不想原来自己还留着他在C市的号,想必现在,早就不用了吧? 纤指轻轻划过,红色的“删除”键露出来,她屏住呼吸,轻轻按了下去。 接着是通话记录,短信。 只有很少的几个,屈指可数,而最后那一条短信是某天后半夜发来的,里面一片空白,她至今都猜不出,他想说什么。 人生很多事就是不了了之,没有答案。 删完之后她便关机睡了,轻轻趴在柔软的床里,眼角微微湿润,四下寒凉一片。 ********* 霍斯然回到军区的时候,参谋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额上冒着汗,叉腰原地转圈,待看到霍斯然的身影时快步走上来,压抑着激动说:“找到了……首长,705军舰找到了!” 清隽冷冽的眸抬起看他,里面也满是震惊。 没说话,他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单手碰上车门,抬脚跟他一起朝着通讯室走去,推开门的时候里面有些喧闹,屏幕上面705军舰的光标在如涟漪般一圈圈荡出信号范畴,而接着电话的通讯员一愣,赶忙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霍斯然。 “喂?”他低低道。 里面陆青的声音很淡:“你看到了?” “怎么会在你那边的海域?”705军舰失踪的时候分明是在中央军区海域附近。 陆青冷笑:“这个我要知道就怪了……而且刚发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人过去看过,连浮沉的原因和迹象都没有,但是斯然,我能告诉你的是里面的船员全部牺牲,有些困在船舱底部溺水,有些是枪击后才被关在引擎室……无一例外,雷达被破坏了,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 霍斯然的脸,在听到“全部牺牲”几个字之后苍白了一下,没再回应,挂掉了电话。 参谋长眉心蹙得很深:“首长……” ――半月前他刚从C市回来时便参与了这艘军舰的搜救,在大片的海域上连夜搜救,眼一下都没阖,当时军区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身上带着伤,以前熬个几天几夜也不是没有的事,后来某天参谋长见他闭眸支着头思考时碰了他一下,见他脸上倏然褪去的血色才知道,他原来枪伤未愈。 昨日回到军区时叫了医生来看过,情况不乐观,说让他暂时别出海,等搜救有了进展再过去也不迟――可所谓进展,原来却是这个消息。 没什么,会比这个打击更沉重。 怪不得搜寻不到。 到底是几天前?这艘军舰上的人遇难,然后被沿海拖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霍斯然想不通。 闭眸,冷冷闭眸,等缓缓睁开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宛若地狱的罗刹般,那浑身冷冽肃杀的气息透出几分可怕,泛白的薄唇轻启,他冷声道:“叫海上出行的船都回来。” “是!”战士收到命令,立马跟海上出行船只联系。 说完霍斯然便已经起身,退后一步,接着大步流星地转身朝门外走去,参谋长一下子心便跟着揪起来,跑出去跟着他:“首长你现在要去吗?晚一点行吗?医生说你身上的伤……” “……别跟着。”他停下脚步,缓声冷冷道,“回去。” 军舰刚被找到,所以那张隐性的保护网刚刚撤掉,他若是不现在去,就等于是放了对方一条生路……对他霍斯然而言,没那个可能。 他眼眶里泛着几缕肃杀的血丝,看起来很是可怕,参谋长吓得抿住嘴,半句话都没敢说。 最近能起飞的航班在凌晨六点钟,从首都机场飞C市。 迫在眉睫。 ********* 凌晨时分被吵醒时,林亦彤还被困意纠缠在梦里。 楼下顾母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就要先走?哪儿来的任务啊这么不体谅人,这不放长假呢吗?那好吧你走,你走吧,让彤彤留下来陪我们……” 085 乖,听话先走(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无奈地笑:“妈我上去问一下,如果她情愿就让她留下陪你们,行么?” 他们特警队的工作性质一向如此,没什么理由地搞突袭,更何况这次不一样……这次,不算是任务。 顾母眼眶更红:“行,你留不下,放着老婆在这妈妈给你看着。丫” 顾父却穿着一身睡衣蹙起眉来,无声地埋怨自己妻子胡闹,那丫头才来家里多久?要多大的心量才会等顾景笙走了还留在他们家媲? 顾景笙走上去的时候脚步很轻,手摸出去想了想还是不开灯,可明显床上的人儿已经醒了,并且是突然惊醒的那种,他看到了黑暗里她美眸瞪大散发出的晶亮的光,甚至能想象她从被子里坐起来,微微凌乱的长发落满了她削瘦的肩和背。 他勾起笑:“醒了?” “景笙,”她开口,嗓音微哑,在察觉到危险靠近的瞬间竟那么担心他,“怎么了?” 顾景笙在黑暗中走过去,手撑在被子上抚她的发:“特警队那边出事,队长急招我回去……飞机凌晨六点出发,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太早了,不如你留在这里,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再回来找你?” 知道这样不妥帖,可却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她柔柔的小手轻轻抓住覆在自己脸上的男性大掌,下意识道:“不。” 顾景笙怔了怔,抿着的薄唇在黑暗中苍白了几分。 “全国都在放长假,连医院都批准了我们四天的假期,你们有什么任务一定要现在出?”她美眸看着他,小手把他抓得更紧,“景笙我跟着你……我跟你一起去。” 一瞬间顾景笙呼吸有些受阻,淹没在黑暗中的笑容有些淡,低低说:“那要是不好的事呢?” 林亦彤听得心下揪紧,不知他具体什么意思。 顾景笙眼里的光黯了许多,深深凝视着她,像是多了一层难言的意味,嘴角勾起清浅的笑容亲昵地抵住她的额头:“好我带着你……只不过亦彤,等到C市下了飞机之后你就自己走,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看见什么,记得不要过问,知道么?” 他们特警队的作风,他清楚。 所以宝贝,无论你到时候看见什么,不要紧张。 ……会没事的。 ********** 黑暗里,航班起飞,轰鸣声溢满整个广场。 清晨气温寒凉冻人,那一抹纤小的人儿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一直紧跟着黑暗里这一抹高大的身影,办登机牌时她等着,待他一走她便轻轻牵住他的手,不让他担心,用行动来表示她一直都在跟着。 那隐隐不好的预感充满心房,她紧握着顾景笙的小手都溢满冷汗。 婚期将近,她不能,也不允许他出事。 登机时居然开启了特殊窗口。这是以往机场甚少见到的。 有人把军官证和登机牌递给检票人员,跟她一边交流一边焦急地看表,告诉她让其他的乘客先登机,之后别关舱门,等着最后一位大人物的降临。 检票人员也稍显紧张,点点头,先安排其他人检票。 晚点十分钟。 顾景笙关机后轻轻揽住身边的人儿,问她:“困了吗?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 困? 她水眸抬起,轻笑一下摇摇头,她怎么可能困。 一串笃定稳健的脚步声从舱门口传来,门口的女乘务长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时整个人怔了怔,紧接着手不知该往哪里放,那肃杀寒冽的气场让她连敬礼的冲动都有了,脸色白了白迎上去:“首长,过来这边吧……” 在中央军区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人会敢不把“霍斯然”这三个字放在眼里。 他的手却抬了抬,冷淡地拂了她的好意,转身朝经济舱的方向走。 不想一双隼般的冷冽厉眸,竟堪堪对上了坐在舱门一侧,一对哪怕在人群中都那样扎眼耀目的情侣。那亲昵相拥的姿势太美,眉眼之间太过熟悉,连那梨涡里荡漾出的浅笑都是……霍斯然冷冷屏息眯起眸,缓缓停住了脚步。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 余光里有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引得林亦彤不得不一眼看去,却在看到那一张刀削般冷冽俊逸的脸时,浑身一僵,宛若有惊雷在脑海里瞬间炸开。 怎、怎么……是他?!! 短短半月不见,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更加深邃如雕刻,明明记忆都没那么清晰,他霍斯然的形象却仿佛早已烙印在她心里,在她毫无防备的那一刻,轰然降临在眼前,给她最大的震撼。 那一晚是他俯首而下,浑身寒气四溢地说:“林亦彤,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纤睫猛然一颤,她竟下意识地垂下了苍白的小脸,偏向顾景笙。 她不是故意的,要遇见他。 顾景笙也是微微错愕。 “大哥?”在如此公共场合碰面,他嘴角只露出一抹浅笑,吃惊过后眉心微蹙,“你这是要……” 凌晨飞往C市的飞机虽然不少人搭乘但总有各式各样的原因,两人隔空对视一眼似乎就已经懂了,这样惨烈的事故,这样对立又敏感的关系,竟让两人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霍斯然顿了顿,单手撑在旁边的座椅上,冷冽的眸光在舱内扫了一圈,寒声开口:“下机再说。” 关于C市特警队那边的动静,他知道。 所以这句,算是安抚。 顾景笙闻言也一怔,随即淡淡笑了一下,不露声色。 一切的诡异和危险,都隐藏在淡淡的沉默之中。 飞机起飞开始嗡鸣的时候,那纤小的人儿忍不住往爱人怀里躲,顾景笙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在她耳边说有个方法可以治这种气压阻塞带来的难受感,她纤睫一眨,明显是好奇起来,他便侧过身用手轻抚着她的后颈,说你先捏住鼻子,然后再微微张开嘴,别呼吸。 这动作,由女生来做到底是有几分尴尬。 她清透的小脸微微泛红,不肯,顾景笙低低笑着说:“快点,很灵。” 无奈,她只好伸出纤指轻轻捏住鼻子,嫣红的唇微微张开一点,听他的话先不呼吸。 顾景笙眸色一黯,手轻柔地抚着她颈后的发丝,接着轻轻拉下她的手,就着她微张的嫣红唇瓣深深吻了下去……她那迷茫中透着乖巧的模样太过诱人,他不过是玩个小小的花招她便信了,还那么深信不疑。顾景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轻轻撬开了她的齿缝便疯狂侵犯进去,攫获了她的舌大力地吸,怀里的人儿“唔”了一声水眸瞪大,不过一瞬也知道自己是上当了,小手攥成拳头捶打着他的背,却没用,顾景笙已经将她整个人都拥紧在座位上,伴随着感动和情动吻得宛若狂风骤雨。 幸而他们那一排全部都是空位没有乘客,周边偶尔瞥到的也都目光移开,心照不宣。 那唔唔的嘤咛声却惊醒了后面的人。 霍斯然单手支着头,薄唇淡淡抿着脸色已经泛起了铁青。他冷眸缓缓睁开,抬起,凝着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单薄的白色蕾丝裙,正和顾景笙浅灰色条纹的衬衫纠缠在一起。 心若寒冰。 久未痛过的地方,像又被刀生生割开了溃烂的伤口,从里面长出了凶狠的獠牙。 转眼两个小时以后。 顾景笙一路都轻哄着她,笑容满溢,不仅是道歉更多的还是安慰,因为清楚地懂得下机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人群纷乱。 下机,还没走出航站楼的时候,顾景笙的脚步就放慢,清眸凝着前方半武装着朝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唇边浮起笑容,抚了一下身边的人说:“待会你自己去取行李,然后打的回家,知道吗?” 林亦彤一愣,不知为什么心头隐隐怕起来,“你不跟我一起?” 顾景笙只是笑,把刚刚下机时候脱下的外套搭在了左臂,拍拍她的肩说:“乖,听话先走……” 下面的这一幕他不想让她看到。 086 你给我滚远一点(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景笙……”她小脸一白,这下真的紧张了,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可那半武装的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两个人端端正正挡在她面前,将她跟顾景笙隔开。 顾景笙的浅笑还在唇畔,他旁边走来一个人,从腰间拿出了什么银色发出脆响的东西,顾景笙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外套覆上去,笑容里隐有乞求的意味:“队长……我女朋友在。丫” 被唤作队长的男人一脸刚毅,眸光软了一下领会,在外套下面清脆的一声响扣住他的手腕,望着他低声说:“这是规矩,景笙,特殊时期必要的审讯和隔离都要做,你们都一样。” 顾景笙浅笑,表示理解,下一瞬他后面就上来几个人,检查了他浑身上下的东西,手机也被人瞬间抓过来,关机,扣留了。 隔着这两堵墙般的高大身影那纤小的身影冲不过去,眼眶泛红,走到哪里被挡到哪里。 “你们做什么……”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心下揪痛,她颤声说,“你们做什么要抓他?他是你们队友不是吗……媲” 高大的特警人员冷着眸抵住她的肩膀:“这是特警队的机密,林小姐,请原谅我没办法告诉你原因。” 她摇头,不理,撕裂般的心痛攫获了她:“景笙……” 顾景笙深眸一眼望过去看着远处的她,心下一疼,浅笑着对队长说:“别弄疼她。” 这时从同一航班上走出来的其他乘客都渐次散去,霍斯然冷眸一凛看到了这里的场景,随行的助理员将行李拿过来,挂了电话说军用车已经停在航站楼外面只等他出去,霍斯然却没有理会,而是缓步走到了特警队队长的面前。特警队队长明显错愕起来,愣愣看了一眼霍斯然的肩章便猛然“啪!”得一声敬了个军礼! “霍首长……”他没想到闻讯赶来的中央军区首长也搭这趟航班。 “海域封锁后在军舰上查到的资料中,有无线电波的拦截记录跟你们特警队有关?”霍斯然寒声问,他在上飞机前接到的电话里,陆青已经把情况跟他说了。 特警队队长脸色一黯,“是。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把当日所有值班和相关的警员都已经扣下,今晨八点钟开始,将跟外界切断所有联系进行审核排查――首长,我们知道事态严重性,整个特警队必将全力配合。” 配合? 霍斯然脸色白了白,扫了一眼顾景笙覆在银色手铐上的外套,接着抬眸,与他对视。 “没事,大哥,”顾景笙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先打断他的话,“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有准备。” ――可就算再有准备,这样在长假好不容易陪在父母身边期间,猛然被召回,扣押,长达半月之久,谁又能有多习惯好受? 锋利的薄唇冷冷抿了抿,微微泛白,霍斯然低低道:“……算大哥欠你。” 顾景笙笑着不置可否,只请求道:“我爸妈那边麻烦大哥你帮忙瞒着,还有……彤彤她不懂,编个理由,让她安心。” 霍斯然冷眸一颤。 时间已经耽误得差不多,特警队队长敬个礼说:“首长,我们得启程了……”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着,任由他们带着人从自己面前走过,而身后那个纤小柔弱的身影眼眶红了一大圈,两个特警队员愣是等扣押顾景笙的车先走了之后才放开她,上了后面那辆车走了。 她连行李都不拿,直接追出去,在后面喊了两声却没一个人理她,那么小的一个身影,孤零零地在偌大的机场内显得可怜而无助。 助理员此时走到霍斯然身边:“首长,省军区那边的人已经派车过来……” 那低低的声音,却惊到了机场内那一抹纤小柔白的身影,她一双泛红的水眸颤了颤,看向这边。 霍斯然深眸凛然地凝住她,见她慢慢走到自己面前来,哑声问:“你知道是吧?” 刚刚顾景笙在被带走之前她看到他们说话了,那个特警队队长对他那么恭敬,他们交谈了那么久…… 一双粉拳在身侧慢慢握紧,她小小的眉头痛苦地蹙起,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似的,眼眶红得吓人,水雾升腾起来:“其实你在上机之前就知道会这样……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登机呢?” 她很想问,很想知道。 “你们不是兄弟吗??”她气若游丝地问着,纤眉紧蹙,声线颤抖,“你们今天都怎么了,一群队友,一个大哥,却凭什么要这么对他?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要把他这样在我面前扣下的人根本就是你霍斯然!” 助理员这下听着蹙眉,开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首长他……” 霍斯然脸色一时苍白得吓人,手抬了抬,阻止了他说话。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过去,正对着她,对着这张每次在伤口痛得撕裂麻木的时候总会在脑海里浮起的甜美的小脸,薄唇缓缓轻启:“……我是故意的,是吗?” 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就这样认为? 她眼眶一红,哑声道:“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这清脆的嗓音,跟当初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对他说“霍斯然,我在等你回来”的,竟然是同一个。 霍斯然一双深眸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久到似乎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拓印下来,刻到心里,他猛然浅笑起来,笑容邪魅放肆,与他铁青难看的脸色极不相称。 哑声道:“林亦彤,我有没有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你,”他眼里腾起可怕的猩红血丝,一字一顿,“给我滚远一点。” 再呆下去,他就要因为心脏的剧痛,窒息而亡了。 如果她还够清醒,如果她还有那么一点心,就能看到他深眸里的那死光,像冷芒突然深深刺到他心里散发出的一丝尖锐的光,痛得他直不起腰来。 ******** 清晨的机场内。 人群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蹲下来,耳边回荡的那句“给我滚远一点”,就像一记犀利的耳光,穿梭过时光的距离,狠狠地,打到了她脸上。 打得她清醒。 更打断了她心里的那根弦。 她心里骤然那么冷,冷得好像一丝温暖都没存在过,慢慢蹲下来的时候就好像全世界只剩她一个孤零零的人,再没人心疼和在乎,她无助得有些难受。 不知什么时候抬起眸来,眼眶红肿了一圈,看着四周有些飘忽,广播里似乎正叫着她的名字,因为行李长时间没去取,被放到了航空公司取票口。 去拿行李的时候小手一直在发颤,被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盘问许久才放行,除了航站楼她望一眼四周水眸微颤,下意识地拦出租车却拦不到,顾母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进来―― 想必是打顾景笙的电话打不通,心急,无奈下拨了她的号码来求个平安。 可隔着千里之遥,她要怎么对顾妈妈说?? 她自己也还是一头雾水,不懂怎么回事,不知怎么弄清楚情况,甚至不该去求谁! 深吸一口气,她泛白的小脸垂下,轻轻接起来:“伯母。” “哎!”顾母的声音是关切的,“彤彤到了吧?我刚打景笙电话打不通,他是不是又被队里叫去执行任务了?我早就说不该在那儿呆着,你瞧瞧,连个假期都过不好的……”顾母又开始微微哽咽。 “嗯,”纤长的睫毛在不住地颤,她压下酸涩和泪水,乖巧地说,“他刚刚去队里了……手机没电。” “哦哦,那就好,”顾母放心下来,“真是苦了你了彤彤,等他回来我一定说服他要他回家这边来,咱不在那警队呆了,彤彤你喜欢在医院工作是吧?等你来了说想进哪个医院,我里面让他爸给你安排……” 她努力付出浅笑:“谢谢伯母。” 跟顾母聊完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过来,林亦彤伸手拦下,鼓足了勇气告诉自己别怕,别急,别一时不知所措到不知该怎么面对。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景笙的事,起因如何,过程如何,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因为分明他们的婚期就在半月之后,可刚刚机场的那一幕却让她那么怕,怕到觉得这一次被隔开之后,下次再见,遥遥无期。 而这一切的突破口,却好像就只有……霍斯然。 087 心里最软的地方被戳中(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回到家的时候林微兰果然诧异起来。 “不是说四号晚上才回来吗?这才二号,你这是……”林微兰打量着眼前的女儿,眉心微蹙,像是生怕她是出了什么意外或受了什么委屈。 “没事,妈,”林亦彤暖暖地浅笑着,璀璨耀眼,“我们……不巧赶上他有任务,但是跟他父母都见过面了,他们挺喜欢我……媲” 赶紧让她进来,林微兰蹙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眼角已经抹去的泪痕,百般疑惑丫。 “任务?这任务多久,会影响你们婚期吗?” 那纤小的身影把行李拖进去放好,清透微白的小脸宛若雨后青山,浅笑安慰:“这我不知道,可是妈,特警队好歹是为市民安全执行任务啊,我们该理解,婚期到时候再定就是了,还可以问他们队长多要几天假。” 瞅着明明心里有事却如猫儿般抱住自己轻柔哄劝的女儿,林微兰无奈,拍拍她的手也扯出一抹慵懒美丽的笑让她安心,她现在能够说什么呢?请柬发出去现在能收得回来么?嫁给警察本来就没多好,将来的时日那么长,她亲生的女儿又要为丈夫守多少空房揪多少心? “累了吗?累了去睡,赶凌晨的飞机睡得好才怪,对了,跟那边联系了吗?” “嗯。联系过了。” “那好去吧,中午醒了我叫你。” “妈,下午我可能还有事要往同学那儿跑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吗?”那纤小的身影轻轻靠在床上,跟她商量。 “同学?”林微兰蹙起眉来,“都放假呢,哪儿来的同学要你陪……” “妈。”她轻柔勾着她的小指,哑声央求。 “好好,你爱哪儿哪儿去,直接跟我说去发请柬不就完了?害臊什么?我们这边能来的亲戚没多少,多叫你同学来热闹热闹也是好的,当我不知道么?”林微兰白她的那一眼里都带着慵懒和凉薄都压不住的疼爱,“睡吧。” 她笑起来,秋初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映过来,满眸细碎的光,温热四溢。 林微兰走出去后她枕在枕头上,头痛欲裂,心酸也伴随着微微渗出一点的泪水上涌,闭上眼,告诉自己先睡,不要紧,养足了精神之后再去解决,一定能解决的。 ********** 翻着那无线电波记录走出警局,门口那个纤小无助的影子还在晃,警员蹙眉,抬手看看表,这有仨小时了吧? “队长呢?”他走进去问。 侦破组的警员抬眸看他一眼,凉薄道:“在省军区审讯。” “那门口那女孩儿怎么办?给她站着?”警员蹙眉。 “那我给你俩胆子,你去把重监室的门打开让她进去?”侦破组的组员脾气也不好,冷笑一下,“省军区那边儿还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军舰出事说是我们特警队内部搞鬼,搞笑!” “别耍脾气,信证据,”警员神情微微严肃起来,“据说那是四十几条人命,换了你你轻松么?” 侦破组组员抬眸看一眼外面,蹙眉嘀咕:“那女孩儿怎么那么执着?太阳那么大不怕晒晕么?” 警员扯一下嘴角苦笑:“你才调过来几个月,知道什么?那是景笙未婚妻,他们俩下旬结婚请柬都发了,换了谁不着急?” 结婚前夕出这种事,她不急晕了才怪。 又过了一个小时那警员忍不住蹙眉又探头看了一下,那纤小的身影脸被晒得有些红,还在等,隔着一道封锁的大门显得身影更加纤细削瘦,无助可怜。 顿了顿警员把文件放下走出去,那女孩儿见来了人一双水眸马上一亮,走过去,小手抓住栏杆,执着单纯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林亦彤?”他隐约记得是叫这么个名字? 她点点头,开口,嗓音不自觉地有点哑:“景笙呢?” 警员抬手看表:“还差一个小时会有人给他们送饭的,现在在接受冷静教育,闲人免进。” 她眼眶顿时红了,轻声问:“那是什么罪?能告诉我吗?”扣押人也要有个理由,她没觉得顾景笙同情心怜悯心有多泛滥过但是她能保证他很正直,是非曲直什么的他一个当警察的比谁都懂。 警员浅笑:“你觉得我能告诉你吗?” 那一双清眸里透着无辜与质问,淡淡的水雾萦绕着,让人看了就觉得有种犯罪感。他靠近一步,心下怜悯哑声说:“平日里我跟景笙玩得很好我也不想瞒你,但有些事情是纪律,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眼睛一亮,可怜而祈盼地靠近过去看着他。 “你不是在总军区医院工作吗?那省军区里的人你认不认识?我是说能跟你毫无芥蒂说得上话的?”他低低柔声问。 纤长一颤,她脸上的血色褪去一些,水眸泛着一丝红看着他,下意识地摇摇头。 警员眉心一蹙,这下没了任何办法,他凑近栏杆低低说:“那回去吧。婚期尽量往后拖,要瞒着双方父母跟家人亲戚什么的……辛苦你了。”审讯监察最短期限半个月,除非在此期间侦破内奸,否则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一瞬这女孩子脸上的苍白与脆弱,让人不忍心看。 警员拿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掩住情绪,转身往回走。 秋初的太阳也就在C市才会有这样一幅要烤化人的模样,他是不知道她还会在原地站多久,可站再久他也没有办法了,拿中央军区派出巡海的军舰开刀这是撞枪口的死罪,没人敢犯,哪怕沾染上一点儿边,在天朝脚下都足以毁了这个人。 ********* 到夜里时林亦彤已经打遍了所有能打的电话,陆青借口忙挂断,老首长避之不谈,打给喻参谋的时候这个刚过三十的女干事蹙眉紧得像磐石,缓声却严厉地问她是不是那几个月在军区都白呆了,连基本的规矩都不再懂,这种交情连直系亲属之间都不敢乱攀,她拿什么身份来向省军区这边讨一个说法? 挂了电话,夜风凉得彻骨。 晚饭没吃饥肠辘辘,脸上麻麻的有眼泪爬过,她用手去擦,却被眼泪呛得咳嗽起来。 谁能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她有点没办法了。 婚期后拖这么大的事情,顾景笙不在,她一个人面对双方的父母、亲属,甚至近到医院的姐妹朋友,该怎么解释?也许这些她都不在意,无非是众矢之的她没关系,她怕的是等到半个月之后顾景笙还是没办法出来,甚至更严重的,因为没人帮他而扣上罪名,他会被毁掉一生,也会毁掉他们之间眼看着就要幸福相拥的未来。 泪眼朦胧之间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半个多月前,是霍斯然亲口问她:“你喜欢他什么?温柔?对你好?……你没有给过我机会,怎么会知道,我以后会不如他对你好?” 那时他的痛彻心扉,在此刻想来竟有些惊悚危险的味道。 就像在机场,她目瞪口呆地看他走过去,跟亲手铐着顾景笙的特警队长聊天,甚至跟他聊天,却最终眼神淡漠凉薄地看着他被人带走。她想阻止,她拼命大声喊,却半点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林亦彤心口都颤起来,轻轻蹲下,顺过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害怕让她小脸变得苍白无比,纤小的身影宛若被人不小心丢弃在路边不再疼爱的宠物。 霍斯然一路从海关回来,冷眉肃杀地紧蹙着,助理员在旁边稳速开车他却嫌不够快,让他加一个档。 黑色的军用悍马在路上飚行而过。 快走到省军区医院附近的时候他冷眸不自觉地抬起,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却被路边那一抹柔软的影子吸引住,就像曾经在军区的时候他找人找不到,有些怅然地往回走时,却看到她就蹲在他前面不远处,忍着惊吓和害怕,一个人哭。 俊脸微白,心里最软的地方被戳中,他薄唇微张嗓音哑得厉害:“停车。” 088 他推她一尺,她竟退了一丈(3000+)(补更)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停车??助理员险些没听到,听到时手忙脚乱地想踩刹车往路边靠,那边一个纤小的影子却让他手一抖没控制好方向,霍斯然猛然脸色大变,起身抓了他的手绕过一个弧度,“吱――!!”得一声尖锐的刹车响悍马车停下,那小小的影子在自己眼中消失了丫。 该死…… 霍斯然脸色铁青得可怕,在助理员一阵颤声的“对不起首长……”声中缓过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寒风肃杀,他一双冷冽的厉眸带着一丝慌乱寻找着那个影子。 ――在哪儿。 ――撞着她了吗媲。 事实是那一辆风驰电掣般的黑色悍马朝她一个错位的刹车冲过来时林亦彤小脸血色霎时褪尽,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开了车辆刮过的厉风后跌撞在身后路灯的杆柱上,脚腕微微崴到,小手往后错的时候肘关节着地,被细小的砂砾石块狠狠刮破了一大片皮! “……”疼。 火辣钝痛,从骨头猛地往心脏窜,她倒吸着冷气轻轻起身,小手却并不敢捂肘关上的伤口。 纤睫垂下看一眼,灰尘沙砾和淡淡血迹交融在一起,有点可怕。 这一幕却险些刺痛了霍斯然的眼。 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用冷眸扫一眼她受伤的位置和似乎一天之间就变得削瘦的小脸,冷声道:“撞到了吗?”这个时间,她在这儿做什么? 他背着光,所以当林亦彤抬起水眸看清那黯淡光线下俊逸冷酷棱角分明的脸时,浑身轻不可见地震了一下。 竟然是他。 “……没有。”她嫣红的唇开口,嗓音哑哑的,目光也别开了不看他。 “这是在医院附近,受了伤能就近去包扎……” “我是护士,不需要了,”她轻声打断,拒绝,清透的小脸是冰冷的,“谢谢首长关心。” 霍斯然被她口吻中的冷意刺得心痛,俊逸的嘴角勾起冷笑:“我不关心。不过是怕撞了你要承担责任……你知道,现如今肇事不逃逸的人吃亏往往大得很,万一被讹上了可就麻烦大了。” 什么? 她小脸抬起,苍白得很,被他羞辱得那么难受,却毫无反击之力。 她也知道如今他似是已经彻底厌烦恶心了自己,为何要自找没趣?小手轻轻顺了一下发丝,她掩下泛红的眼眶看别处,只当没听见转身便走。 霍斯然眼神一黯,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忍辱不反击。 可走了两步林亦彤便停下来,她回想起今天那个好心的警员问她的事,问她在军区有没有毫无芥蒂能说上话的人,可周围一圈人她都找过了,被骂过被教训过,只剩下他一个。她此刻哪怕再拎得清自己的分量,知道不该往枪口上撞,可是这点骨气跟景笙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她拿着架子做什么?有用吗? “首长……”眼看着他也要上车回军区,她反悔了,软下嗓音忍着泪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霍斯然背对着她的脚步缓缓停下。 “刚刚我态度不好,我道歉,对不起……”纤睫垂下,她近乎低声下气地颤声说,“可我能不能……能不能知道一下关于景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我都问过了,我问不出来,没人告诉我……我没有办法了……” 湿热的水雾越来越重,她努力深呼吸维持嗓音如水的平静,尾音却还是发颤起来。 听到这里霍斯然已经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前一秒冷若冰霜,后一秒却放下了自尊来对他乞求。 “为什么没人告诉你?”他冷冷转身问,心脏宛若被寒刀狠狠捅进去。 她小脸泛白:“……他们说是军事机密。” 他冷笑:“知道是军事机密还想打问?林亦彤,我是你什么人,有义务要帮你知道这些?哪怕景笙跟我情同手足,出了事我一样毫不留情地抓,你以为你是谁?” 这字字句句,在这深夜寂寥的街道上,比风更冷,比刀更厉。 鼻头酸涩上涌,她颤声道:“我只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我能做点什么而不是这样瞒着家人父母一个人毫无希望地等……” “你能做点什么,我今天在机场没告诉你?”他冷笑更甚,无情地提醒她。 她水眸瞪大,倒吸一口凉气,听明白了。 清晨他在机场时说,“你给我滚远一点”。所以他现在是在提醒她,什么都不用做,林亦彤,你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就比什么都好。 霎时天黯。 林亦彤没有任何一刻能比现在懂得自己有多渺小,有多毫无力量。 曾经她也有过这种感觉,比如长大后知道母亲是被云青海抛弃,被整个云家欺辱至今,可却连时间最公正的法律都不偏向她们的时候,尤其如此。以前她总觉得受辱,难堪,抬不起头,可后来母亲跟她说过一句话才让她改观。母亲说,在并不在乎你情绪的人面前示弱、展露自己的痛与难过,才是最傻的事。 曾经沧海,今日陌路。 思及至此的时候虽痛彻心扉,但刚刚有点软掉的脊背却慢慢挺了起来,很直,水眸里的雾气散去,一片坚强的清明,她看着霍斯然,甚至嘴角甜美淡然地轻笑一下,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将包包的系带跨在肩上,转身走到马路上搭了一辆车,很快离去。 不要在刻意伤害你的人面前展露你的狼狈,因为这尤其不值,没用,还会让你自己痛得连呼吸都不能。 霍斯然的脸色,却在她走后变得更铁青。 因为这样言辞间的伤害并没让他感觉到半分快感,反而,被她淡然离开的动作再次狠狠刺痛,他终是知道她没那么软弱的,可是多可悲,她已经连痛苦都不敢、也不能向自己展示了,她宁愿掩饰,宁愿乖巧地照着他的话,滚得远远的。 他那么亲爱的人,他推她一尺……她竟自己退了一丈。 为的,却是那个她深爱着的,并非自己的男人。 ********* 假期转眼结束。 一个科室的小护士在办公室里发出尖叫,被秦主任瞪了一眼立马捂住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接着偷偷抱着病历转身,瞪大眼睛用哑语问林亦彤:“你怎么弄的?瘦了这么多!!” 吃减肥药吗?哪个牌子的?我靠简直速成啊。 另一个小护士也凑到她身边撞撞她:“哎,你用瘦脸针了哦?那东西很贵的,可效果真好啊,给我推荐牌子啊!” “对啊对啊,你是不是怕脸胖的话到时候盘头拍婚纱照会不好看?嘤嘤嘤嘤嘤你好有心计……” 林亦彤被“婚纱照”这几个字刺激了神经,一双水眸抬起看她们一眼,浅浅一笑,低哑道:“假期里没联系到你们我就还没说,我婚期可能会推迟一点,刚好你们在我就都说了,免得到时候打电话一个个通知。” “啊?推迟?”众人面面相觑,“为什么推迟啊?” “他那边有事,很急,否则也不会订好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林亦彤柔声解释,有些不好意思,“还请你们谅解一下,改好日期之后我会再通知你们的。” “这样……” “哎是不是因为他是特警队的啊,难道上级临时有什么指派,打乱你们计划了?” “我觉得可能就是……” “啧啧,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真不好啊,国家用着你却连你这点自由安排都不给哦……”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旁边的护士长轻轻敲了一笔,“国家还给你发工资呢,唠叨什么?快查房去!” “遵命护士长!马上去!” 林亦彤也跟着一路去,走过透明玻璃的宣传牌时她看了一眼里面自己的倒影,果真是几日下来便瘦削得不成样子,寝食难安大约说的便是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面对这一场在外人眼中史无前例的盛大婚礼,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演了太久独角戏,她怕自己熬不住演不下去了。 口袋里手机嗡嗡响起来。 一怔,轻轻拿起,上面“陆青”两个字让她瞬间心神大乱。 走到旁边角落接起来:“陆师长。”――是景笙有消息了是吗? 089 逼到极致,天翻地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走到旁边角落接起来:“陆师长。”――是景笙有消息了是吗? “亦彤,”陆青第一次跟她说话时候没用调侃幽然的意味,语调严肃而平静,“跟你说件事别慌,省军区这边为了配合调查希望你能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的证词,所以待会会有人过去接你――听我的先去请假然后到医院门口等着,这样不会引起***动,也不会影响你在医院的的工作。” 她呼吸短促起来,哑声道:“……是关于景笙?媲” “是。丫” “我需要说什么?” “实话实说。” “……陆师长,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派的指令,突然就要调查景笙?”这件事,她现在总有资格知道了。 陆青在那边沉默了半晌,轻声吐出几个字:“中央军区。” 换句话说,就是,霍斯然。 她的眼眶在这一刻突然就红了,闹了这么半天,一切不过都是他霍斯然决定的事……如果不是需要她去作证,她就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呵……那日在机场她质问他是不是故意,他模棱两可……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何以在飞机上跟景笙若无其事地亲切寒暄,凭什么敢做却不敢承认?! 这就是他所谓的,心心念念口口声声说要拿命去护着的兄弟? 小手攥紧了手机,她眼眶泛红着应下,一时间什么都不再顾念,跑去跟秦主任请了一天的事假,脱了护士服就跑向医院门口。片刻之后果然有经过掩饰的军区专用车缓缓停下,军装革履的审讯室干事冷酷无情地敬礼,在医院门口引起了小小的***动后便把她“请”上了车,这样无异于押解重刑犯的方式让林亦彤瞬间明白,陆青的嘱咐和建议,有多好心。 ********* “9月14日晚你在哪里?” 9月14日。 一双水眸微动,想起那日是周末,顾景笙请她们全科室吃饭唱K的那晚。 微凉的小手将发丝顺到耳后,她嗓音干涩:“……在我未婚夫家。” “你说顾景笙?” “嗯。” “和他一起?一整晚?”审讯员面不改色,继续问。 隔着特殊材质的玻璃她不懂外面是否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小脸微白,纤睫颤抖着看他不知为何问这个,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审讯员敲敲桌子,眸光淡然:“不是要故意窥探你**,只是我们需要知道当晚顾景笙和你在一起的具体时间范畴,请再回答我一次,你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吗?” 她小脸微烫,低哑道:“……不在。” “那是他先走?什么时间离开的?” “我不记得了……已经是后半夜,或者是凌晨,他说特警队有事才会先走。” 审讯员眯起眼睛:“也就是说当晚你并没有顾景笙不在场的完全证明,反而你能确定他来过特警队,并且无法掌握知晓他的行为,是吗?” “他不会是去做坏事,哪怕我不知道也一样……”她纤眉微蹙,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审讯员却冷冷点头,将笔录做完。 隔着那么长的桌子林亦彤根本不知道他写了什么,态度软下来轻声说:“这位首长,我能不能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再过半月就是他的妻子了我有知情权,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人格担保或者保释手续我都能来……” “别叫首长,”审讯员起身,凉薄的一眼看向她沉声道,“现在这里唯一能被称首长的是中央军区霍首长,其他人没那个资格。林同志,你笔录做完可以走了。” 走? 林亦彤没想到会这么快结束,她只说了两句话,会影响什么吗?谁来告诉她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不知道! 小手轻轻扶着审讯室的墙壁,她想靠过去问些什么,一双泛红的水眸里透着恳求期盼,却被突兀进来的两个人拦住,审讯员手里那几份完全隔开的监禁笔录她一个字都看不到,更不知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她茫然无措得像个被暴雨淋得湿透却还在执拗往前跑撞的小动物,而这一幕幕却全部落入了外界监控的人眼中。 那一双冷静肃杀的厉眸,盯着她看了那样久。 他薄唇微微泛白地紧抿着,回想着她刚刚说那晚顾景笙后半夜才走,隔日他强势撕开她的领口时,看到那些激烈暧昧的吻痕,缱绻刺目。 她说那是她“未婚夫”。 她那样瘦,瘦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脱了人形,生生煎熬过这几日,都是为他。 呼吸里都冒着寒气,如刀般割得人心口疼。他脸色差劲到手微微颤抖着攥紧,坐都坐不住,却偏偏冷眸死死对着她。 有人敲门,在得到陆青一声同意后走进来。 是之后才从中央军区赶回来的贴身参谋,他脸色肃杀严厉,手里握着一份数据报告连指骨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走过去俯身凑近霍斯然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那一瞬间,霍斯然紊乱的心神霎时被稳在了椅子上,可脸色,也霎时白得吓人。 那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在他的脑海里……天翻地覆。 ******** 临走时陆青留了一个霍斯然在C市的暂住地给她,是距离市区中心很近的一处独立小区,说这几日他都住在那里。军区距离出事军舰的海域太远,这里算是个折中点。 “回去等结果,”陆青柔声嘱咐,拍拍她的肩,“别怕,没事的。” 一路回去,浑浑噩噩。 等军用车开到军区医院的时候后座上那一抹纤小的身影已经累得睡着了,勤务兵走过来,推醒她,然后拿了件外套给她,笑着好心说:“这是你来的时候霍首长就交代的,他说你穿得太单薄,晚上扛不住。” 那藏青色的军装,料子是一等一的好,她小脸苍白而清冷,礼貌浅笑一下轻轻推开他下车,她没那个分量,不敢要。 勤务兵这却急了,见她下车被冻得像要被冷风吹走赶紧上前:“林同志,咱首长这是好意,快穿上吧!” 纤长的睫毛低垂,或许是最近真的受打击和委屈太多,人都变脆弱了,想着如今她已经是这么狼狈,再被人多伤一次又如何?饥肠辘辘之中她还是把衣服穿上了,那料子挡风,暖和得不止一点,她拂去脑海中所有的想法,只取温暖,不问向谁。 晚上跟母亲打过电话,陪心胸外科的小护士一起值了一夜的班,在医院救死扶伤总比在家守着母亲看她担忧疑惑的目光好。 演戏好累,累得她想逃了。 半夜309床病人情况突变心脏并发,她跑进去和值班的医师抢救到凌晨三点多,病情终于稳定下来。 凌晨五点多食堂开门,小护士下去买早餐给她带了份清粥上来,暖胃养神。 吃一点粥才发现自己慢慢活了过来,手脚有些暖,不再跟行尸走肉一样,可桌上的手机猛然“嗡嗡”震动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不敢接,可最终还是拿过来,覆在耳边:“喂?” “亦彤?”陆青的嗓音传来,平且稳,“我打电话来告诉你一声,特警队那边审讯结束,那13个特警队员的监禁解除了。” 闻言林亦彤顿时欣喜起来,握着勺子的小手都激动得发颤,心下一松笑中有泪:“是吗?审讯结束,也就是说景笙没事了??谢谢陆师长,谢谢你告诉我!谢谢!那他们什么时候放人,上午吗?还是中午……” “亦彤……”陆青有些犹豫地打断她,哑声说:“你先听我说完,别人可以放但是顾景笙不可以。因为经过调查审讯,他才是中央军区要找的人。一个月内他回不去,等确凿的证据下来定了罪,你寻个机会,委婉点告诉他父母吧……” 这话宛若一声惊雷,轰然在林亦彤的脑海里炸开。 “怎么会这样……”她嫣红的唇血色褪去,哑声问,“……不是你告诉过我,没事的吗?你们怎么确定的是景笙,怎么可能……” 090 ……彤彤,我们做吧(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陆青拿手捏着紧蹙的眉心,哑声低低安慰:“亦彤,这种事情讲究客观证据,他现在的处境是有最大可能的嫌疑人谁都没办法……” 她笑中带泪,颤声问:“这是谁决定的?” 陆青这下冷冷地抿唇屏息,不知该怎么说丫。 一阵尖酸的心痛袭上心头,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了。霍斯然。她心中确定的那个名字,是霍斯然。 深深吸一口气,她水眸抬起泛着一丝绝望的光,带着感激轻轻点头气若游丝地说:“……谢谢。谢谢你陆师长。媲” 她知道了。 摘了胸口的工作牌,衣服脱掉之后直接放在值班台上,她甚至连假都没请就直接往外走去,一双闪烁的泪眸带着痛楚至深的质问,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攥紧口袋里陆青给她的地址卡,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整件事情的源头疾驰而去! ――霍斯然,这下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人可以一边口口声声说着谎言一边手足相残?到底是谁对你不起?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痛苦不满都报复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 四下静谧无声。 霍斯然从走进这间光线黯淡的奢华公寓后,除了将钥匙丢在沙发上外便再无别的动作,坐下来,感受着这里据说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的氛围。的确,是令人满意得很。 这里很空,空得仿佛只能听见回荡在自己心里的声音。 在省军区时参谋长走进审讯外室,覆在自己耳边说:“军舰上截获到的无线电波频段解调,已经成功了。” “那晚有一艘敌军的深海潜艇违法入侵我国海域被705军舰发现,意欲擒获的时候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及时通知了敌方潜艇及周围的护艇增援――军舰上全部人数四十七人,因要被封口而全数被溺水或枪杀。这个频段来自9月15日凌晨,四点23分,省武装特警队。” 他说,“首长,那受审的13人独立口供包括他未婚妻,所提供证据都直指顾景笙。” 当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不信。 死都不肯相信。 他冷着一张地狱罗刹般的脸走到监控室,对着那个年轻到还会脸红的技术兵寒声冷笑:“就这样解调出来,你技术过关么?” 他从未质疑过自己手下的兵,可这一次,他是当真想质疑一下,好好问问。 这怎么能错。怎么可以错。 那个军衔还只是个下士的技术兵瞬间被激得浑身都僵硬起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首长他手都在颤,熟料霍斯然嗜血残忍的冷笑愈发逼人:“解调出来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你听说过那次在边境与特警队合作的‘黑河之战’么?那次有很多人都差点死在那儿回不来,特警队的人个个都不比特种大队的兵差,任谁都拿命来拼,有一个还因为腿受伤浸泡在水中太久而无药可治,一战后无奈从特警队退役转业――军警可以不如一家亲,但是绝对不能相互仇视,你懂吗?” 所以哪怕是真的出了问题,哪怕收押监禁是特警队的必要程序,他都不愿相信这其中有内鬼,或者不怕再说明白一点,他不相信顾景笙便是所谓的内鬼。怎么可能呢?刚刚他说的那个人是他们几个异性兄弟中的老二,现在转业到海关,剩下两个不在了。所以现在唯一仅剩的顾景笙,当年出任务时肯护在他面前替他挡子弹的景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参谋长当时脸色微微一僵,明显知道这首长已经钻了牛角尖。 他没有再说什么,驱散了监控室里的几个技术兵,然后将当晚特警队调出的监控录像放进去,播给他看。 ……事实刺眼, 那一串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时,已经被震惊弄到微微麻木的神经被拽醒了一下,霍斯然冷眸缓缓睁开,思绪慢慢回归,并不记得有多少人知道他在C市的这个隐秘的地址。 那一抹纤小的身影简直是直直撞上来的。 没有顾虑太多,她一双美丽的水眸泛着红,走过去想直接冲进去问他个清楚,却没想到拿门竟然是开着的! 那低小精致的门槛,险些绊倒了她。 沙发上背着微弱的光坐着一个英挺不凡的身影,挺拔健硕,冷冷地屏息静默,听她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想理会一般。 眼眶再次狠狠地红了一下,林亦彤随身的细带包包从她身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她也不理,只是低哑问道:“为什么?” 霍斯然,为什么? 那冷冽的身影轻不可见地动了动。 “你为什么要对景笙这么做?”她纤小的身影发着抖,缓步逼近他问道。 “霍斯然,我知道你是中央军区的最高首长,知道你权利很大,一开始的时候我忽略了这一点是我不对……可不应该是谁得罪了你,谁来承担后果才是吗?” 纤眉蹙得那样紧,她死死忍着,带着强烈恨意的泪水却还是颤抖着溢出,“我承认是我的错好不好?当初是我错了,我不忠贞,不坚定,我那么容易就受了诱惑摇摆不定,我承认我贱,我害你受伤你来跟我计较好不好?!你不要那么对待景笙,他是你兄弟他才27岁!欠你的随便要我怎么偿还,随便你,可你凭什么要让他背着这样重的污点过一辈子?!” 凭什么这惩罚这么重?凭什么要让她最爱的人来替她承担!! 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抖,颤得不成样子,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夺目而下,嗓音都开始撕裂。 背对着她的那道宛若沉默雄狮般的健硕身影,缓缓睁开了一双蛰伏许久鹰隼般的冷眸,里面,血丝满布。 他一张寒冽如冰的俊脸狠狠地苍白了一下,在整个理智和坚忍缓慢而轰然的倒塌中像是恍然领悟到一个事实……嗯……进来的人。是她。 那道沉寂着的英挺不凡的身影,在黑暗中豁然起身! 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霍斯然脚下笔挺肃杀的黑色军靴扭转方向,往外慢慢踱了两步踱出沙发,这才缓缓开口问:“……我用卑鄙的手段对付顾景笙,是因为得不到你?” 她水眸猛然颤抖了一下,小脸苍白地看着霍斯然,只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 嘴角浮起一抹寒冽如冰的冷笑,他想了想,低低道:“有点傻。” 他此刻衣着有点不规矩,军装扣子解开三颗,袖口上挽,里面的衬衫都翻出来,竟透出一丝残暴血腥的美,他笑意散去,走过去,长指猛然搭在她肩上,接着扣紧她的后脑拉过来,俯首吻下,另一只长臂将她冷冷进了自己宽阔的怀中! 撬开她的齿缝,重重吮一下她的舌根让她激颤着反应过来! 霍斯然却在此刻冷冷退出,拍她的小脑袋说:“……彤彤,我们做吧。” 什、什么? 那一下舌根的酥麻微痛有着霸气而色情的味道,她不由浑身微颤,一双水眸里的光剧烈闪烁着盯着他看,简直快被他这一句话轰地彻底理智崩溃。 “只有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在心里***动,所以你给我,不就好了?”霍斯然冷声地,却是那样轻描淡写跟她商量道。 “乖。”他薄唇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冷眸里溢出一丝猩红的光,接着强劲有力的臂膀便将还在巨大的冲击与恐惧中愣怔的她抱起,她单薄的乳白色T恤衬着她如雪的肤色,腕那样瘦得攀在他肩上,她纤小得有些太过分。 一直伏在他身上的纤小身影此刻总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一双柔软的小手正攀着他的肩,怎么会这样?!! “不……”这样的霍斯然,比地狱的罗刹更可怕。 “不要……”却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光线愈发黯淡的大型主卧里,她被并不留情地一下子尖叫着抛上大床,仰面摊开全身的无助感让她惊悚恐惧,刚想坐起退开身体时一只脚腕就被握住,下拉!待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已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沉沉笼罩―― 091 求我轻点吧(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健硕的双臂冷冽肃杀地撑在她两侧压下来,气场强大,深眸里泛着刺眼的猩红,薄唇上的血色全数褪尽。 “准备好了吗?” 那与床单摩擦产生的火辣感,还有霍斯然沉沉压下时那嗜血的杀气和强势挺拔的军装彻底吓到了她,那纤小的人儿如虚弱脱力的苍白纸人在他身下颤抖着,巴掌大的小脸只剩水眸里的光还在剧烈而恐惧地闪烁丫。 “我要结婚了……”眼眶充溢起滚烫的泪水,她艰难干涩的嗓音带着颤抖,像是最卑微最恐惧的乞求。 还有半个月,景笙和她的婚期,就要到了媲。 一抹致命的苍白突然袭击了这具健硕挺拔的身躯,他鹰隼般冷冽的眸子腾起血丝,淡淡“嗯……”了一声,接着冷笑,连呼吸里都带着剧痛:“所以放松点,也不是没有做过,不是吗?” 没碰她,只是薄唇冷冷压下来覆住她褪尽血色的唇,问:“他技术好吗?” 她像遭遇重击一般答不出来,霍斯然脑海里却闪过无数次顾景笙在他面前拥着她亲热缠绵的画面,一幕幕像电影,他猛然托起她娇小的臀,分开她的双腿劲腰沉下抵住,大掌将她乳白色的T恤狠狠从背后撕裂,在尖锐的撕裂声和她骤然疼得发颤的尖叫中叹息一声,嗓音沙哑至极:“放心……我技术会更好。” 一麦三星的军章佩戴在他藏青色挺拔肃杀的军装上,哪怕平坦的衬衫都遮掩不住他衣下严密结实的腹肌,他的手探进了她被撕裂的衣服里揉她,薄唇辗转着吻得更深,挑起她被吓呆的舌尖重重地吮,托起她娇小的臀往自己已经变得如钢铁般滚烫坚硬的巨杵下狠狠地揉,那短裤铬到了一些,虽不痛但是碍事,他可怕的掌往下扣紧她的臀,撕裂感又袭来。 情浴,伴随着激烈的剧痛和摧毁般的***而来!! 林亦彤已经被他一连串的言语和行为刺激得整个紧绷的神经都快要崩溃,尖酸的委屈和恐惧让滚烫的泪水颤抖着渗出,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更不知哪根弦触碰得不对会惹来如此残忍的惩罚,那陌生的悸动与酥麻来得那么强烈,势不可挡……她在一阵阵颤抖的眩晕中知道了,这个狠狠吮着自己,要撕裂了自己的人……是霍斯然。 已经苍白脱力的小手慢慢的,却是剧烈颤抖着抬起来,抵在了他侵犯愈发猛烈的宽厚肩膀上。 挣扎,从一开始的缓慢,到后面的彻悟与激烈。 霍斯然心里被放的那一把火也轰然燃烧起来,像割喉的利刃,像剜心的尖刀,他缓缓睁开血丝满布的冷眸,已不知道那心头尖酸的将要爆炸的痛楚到底是什么,是怨,是恨,是妒,是想活生生剖开自己的胸膛让她看看自己的心究竟长什么样子的冲动,还是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顾景笙到底给她下了怎样痴情与信任的蛊! 这蛊,如何给她那么大的力量,让她伤他,伤得那样痛彻心骨。 他冷冷扯开了胸前的衬衫,巨大的绷力让衬衫纽扣弹了满床满地,接着将她已被撕裂的衣衫扔到床下,俯身用长臂搂住她,在肌肤相亲的瞬间他能感受到她剧烈如枯叶般的颤抖,她怕。那么那么怕。 强烈的心疼顺着脊椎骨窜上他的脑海,他冷冷睁开眸看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掌心却狠狠攥住了她柔软至极的椒乳。 她眼神近乎迷茫地怔了一下,在下一秒脸色霎时惨白后猛然剧烈挣扎起来,却被他一瞬间攥紧了反抗的手腕压在头侧,连同她反抗的意念一起压下!尖锐的酸涩猛然撞击在了心口,呛出的眼泪中她颤声哽咽开口:“你不能碰我……” 仰头,让滚烫的眼泪颤抖着淌下,她哭着嘶喊,“霍斯然……我是你兄弟的女人!” 她口中的这两个字,却恰巧深深刺激了正吻着她下颚霍斯然。 他冷笑,低哑开口问:“我哪个兄弟?” 脑海里闪过705军舰上抬下来的那47具已经泡的不可辨别面目的尸体,霍斯然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的寒光,薄唇轻轻贴在她的耳畔低哑道,“我有很多兄弟……可现在有大半却都已经死了……彤彤,你想知道都是怎么死的吗?” 你对顾景笙的爱有多深,多重?有没有重到,可以超越那么多人的生命? 她却一句都听不懂。 被束缚着的手脚、身体,在这一刻猛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她不懂那些,她只知道自己不要,不要这样!! 霍斯然单手扣紧她的后颈制住她,冷眸里是一片被刺痛的血红,任由她锋利的爪牙在自己身下撕扯、推拒、蹬弹,在自己健硕的身体上挠出血痕,甚至小手掐入他的肌肉里,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下尖锐到快渗出血的齿印! 由着她来。 轻不可闻地从鼻息舒一口气,他冷眸里散发出的寒光毁天灭地,狠狠撂下她单薄的身体,动手解开她的短裤,她不从,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霍斯然冷眸一凛将她的小手反拧到背后,在她疼得低声尖叫的瞬间将她的短裤褪下,握了她的脚踝将她一条纤细的腿扯到自己身侧,大掌覆上她私密的柔软处,长指骤然勾起布料用蛮力扯碎!她在自己身下被激得浑身颤抖,他骤然温柔了些,为抚慰她的疼痛与惊吓长指覆上她柔嫩的花瓣。 那撩拨,一下下,快要把她诱到地狱里去。 她太敏感,双腿无法合拢地被他肆意抚弄,不过两下便已湿润,霍斯然怜惜地吻住她清透苍白的小脸,将自己置身于她的柔软处,巨大的热杵缓缓陷入那湿润的沼泽。完全覆上她掌控住,这才放开了她已经满是淤青红印的双腕。 他要她。现在。 “放松……”他轻轻扣紧她的后脑,额上薄汗伴随着暴起的青筋缓缓渗出,薄唇冷冷轻启低低道,“别夹紧,否则会疼……” 顾景笙在开发她的时候,都没有教过她这些吗? 那纤小的人儿却像快要被狂风骤雨打翻的一叶扁舟,泛红的眼眶被泪水充溢,她没有办法了,挣扎过,反抗过,闹过,却都逃不了,这一头狼快要将自己彻底吞噬,她的小手颤抖着攀上他宽阔的肩膀,用最卑微可怜的态度哑声乞求。 “求求你……”她小声地,带着哭腔那么认真地跟他说。 霍斯然。 求求你放过我,别用这样的方式来毁掉我所有的退路,颠覆给我一个那么不情愿的人生。 “求”这个字却深深刺激了霍斯然,只因记得哪怕顾景笙处境再糟糕危险,她对他用的字都是“请”而不是“求”,现在她却选择用这样卑微乞怜的方式,来求他,能让她继续为顾景笙守身如玉。 冷笑,霍斯然抬起头,薄唇轻轻贴住她的唇瓣,压抑着心里的剧痛低低道:“……求我轻点吧……” 一句话。万劫不复。 说完霍斯然便堵住她的唇不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大掌扣紧她的后颈,沉腰,一记挺身悍然攻入―― “……”那一声撕裂般的痛叫,被他牢牢堵在唇舌间硬生生地没有发出,可那生生将她最敏感柔嫩的地方狠狠撕裂的感觉却那么清晰,让霍斯然健硕的身躯几乎轰然震在了原地!怀里的人儿颤得不成样子,那可怕的剧痛撕裂了她的灵魂和身体,如铁棒一样狠狠嵌入了她的人生。她疼,却半点都叫不出声,眼泪掉下来,生生噎住了她微弱的呼吸。 霍斯然如遭雷击。 巨大的震惊在心里爆开,霍斯然缓缓松开她的唇,不可思议地凝着她苍白的小脸:“……彤彤?” 她没有被顾景笙占有过。 她是干净的。她还是第一次。 一瞬间她脸上的脆弱与绝望像尖刀一样狠狠刺进他心里,霍斯然俯身,连绵的吻疼惜地落满了她的肩、颈,掌心伸到她臀后调整着两人密切结合的姿势,薄唇甚至越到她甜美的胸前,含住她最敏感的一点用唇舌来给她抚慰。 一番抚弄后她里面几近窒息的紧涩不松反紧,霍斯然汗水淋漓,忍不住退开一小段再狠狠地撞进去!这一下的快慰爆开之后便再不可收拾,他开始要她,一下比一下更快、更深、更狠,哪怕知道她被这超凡的尺寸和剧烈的冲撞快折磨得痛到眩晕,冷汗直下被他吻去,她单薄的身体变得苍白虚弱,有滚烫的温度爬上来,烧得她浑身抖在发抖,他的舌却钻进了她小巧耳中,她敏感地缩,他却霸气地进得更深,下面也是一样。 092 不知她如何才会好(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在连续半小时的狠狠冲撞中他力道不减半分,那***反而更加粗实坚硬,她被撞得昏厥过去又被折磨醒来,纤细的五指将掌心掐的血腥点点,最后被翻转过去再次进入时她疼得抖了一下,被这加重的深度刺激得感觉身体要被撕开贯穿,泪眼朦胧,她用从未有过的嘶哑嗓音绝望地颤声说:“……我有点难受……” 霍斯然却只当是自己不够努力,俯身拥住她,探入她身前抚慰她的**,撞入更深:“慢慢来……会舒服的……” 说完薄唇便覆上她敏感的耳垂,近乎凶狠地吮,这从背后拥抱着她的姿势更能感受到她有多瘦,瘦得让人心疼,尤其是在知道他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的时候,霍斯然的心脏宛若遭遇重击,痛得那么厉害。 他该是爱还是恨? 该是歉疚还是报复? 他不介意她狠心将他从生命里剔除,却介意她为了顾景笙而一次次地往他心里捅刀子。 忍了多久了,痛了多久了,他不知道媲。 他是那么霸气和骄傲的男人,可却无法剜出她的心来洗干净,让她跟着看清楚要跟她结婚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她懂吗?了解吗?确定吗?要这样将自己全部的信任和未来都交付出去!! 他不过是想惩罚她,也惩罚顾景笙――谁能够想象得到他将一个人妥帖放在心里护他周全,那么多年,却骤然发现他的笑容是把利剑,狠狠捅在自己心里不知多久了的那种心情??连他的参谋长都在给他放完录像后说事情尚未定论,哪怕有一天没有调查清楚没定罪,首长都不要轻易对自己最信任的人生疑,因为无论是背叛还是怀疑这种事,都最伤人心。 她怎么偏生就不懂,她这一声对他连质疑都没有质疑的定罪,有多伤人心?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人? 霍斯然薄唇泛着可怕的苍白,像是无论撞得多深,要得多狠都无法让寒冷如冰的心热起来,他将她翻转过来深深亲吻,清晰感觉到她因为自己每一次的撞入而战栗的感觉,他想停下却做不到,那湿热紧涩得将他咬紧的感觉带来太大的快慰,一阵阵顺着脊椎骨直窜脑海,哪怕他是定力那么好的军人都把持不住。 他知道她的冲动,她的无辜。 还有她在一片迷茫的眼神中被他抱起时,突然从心底慢慢生出的那种怕。 她怕他。 所以连反抗都来得那么慢,那么徒劳,在最后激烈的挣扎被狠狠压制下并被侵犯更深后,怕到极致地突然开口哭着求他,像个孩子。 哪怕没用。 求也没用。 额上的青筋渗着薄汗条条暴起,忍到极致的他勾起她一条纤细的腿往上,在拉开的角度里狠狠一下撞进她最深处的花心!怀里汗水淋漓的人儿猛然紧绷着剧烈颤抖了一下,被那撕裂般的贯穿感和尖锐的刺痛折磨醒,那承受不住的强悍刺入让她强撑起最后一点体力如垂死的小兽般挣扎。霍斯然却吻住她,掰开她欲挣扎的小手压在身侧,用模糊低哑的嗓音说了一声“乖”,接着便宛如脱缰的野马般狠狠地抽送起来,又快又深又猛!她柔弱的呼吸都险些被阻断,垂死般的挣扎缓缓绽放在他身下,他却吻住她的唇收紧怀抱,感觉到她绝望地绞紧了他,窒息一般。 终于,那纤小的人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浓密的汗水从全身渗出,在他怀里被拖入了可怕的昏厥中。 霍斯然最后狠狠一下猛然撞进她的最深处!! 牢牢地抵住她,在满脑子倏然闪过的炫目白光中,重重爆发在她体内…… ********* 烧。 滚烫的温度,烧满了全身。 霍斯然不知多久才那从未攀上过的高峰回过神来,冷峻如墨画般的眉微微舒展开,大汗淋漓。 健硕结实的胸膛一直都压着她,像是生怕这样太重让她不能呼吸,他健硕的身躯淡淡抬起来一些,大掌抚开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深深凝视她,这才发现那脆弱娇小的人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昏厥了过去,她额上温度几乎烫手,满身吻痕遍布,雪白中透出不正常的红,他冷眸倏然凝聚在她清透苍白的小脸上,一惊,才知道她是发烧了。 烫人的高烧。 ********* 没有打算带她去医院,而是捞起她来,去浴室简单地将她冲洗干净,换上自己的纯棉衬衫后抱她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发丝还是湿的,烧得浑浑噩噩半点知觉都没有,毫无防备地摊开掌心,里面月牙型的血口星星点点。 依旧烧得那样烫。 霍斯然冷冷离开,去冲洗过后换上洁净的一身衣服,军装挺拔肃杀,在偌大奢华的房间里走过时带了一丝肃整可怕的气息,他轻轻推开自己主卧的门,里面窝在卧床深处的那一抹沉睡无声的娇小身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有她在。 还在烧么? 他冷眸里闪过一道寒光,走过去双臂撑开在她两侧,抬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眸光一黯。 他大概是知道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烧,烧得这样厉害。 摩擦严重,伤口撕裂,加上心理的极端惧怕和体力耗尽……病如山倒。 这温度烫烫的,摸哪里都是一样,消减不下去,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她的眉,最终轻轻扣住她尖小的下巴,那一抹小小的烫就存在他掌心,他冷眸死死盯着她看,那么沉稳如山的男人,却不知这小小的高烧该如何会好。 “……彤彤?”他轻声叫她,却在这沙哑的两个字说出口时心里猛然疼了一下。 他叫了,她却不醒。 胸口一时那样闷,闷得他冷冽中透着剧痛的眸光只能盯着她,想移都移不开,他想离开,这小小的人儿却揪着他的心,让他撑开的双臂都无法合拢。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艰难地起来,屏息,一张苍白冷冽的俊脸抬起,眯起看她最后一眼,抬脚走出了房间。 出门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霍斯然一身英挺不凡的军装走出公寓,将房门,从外反锁。 他带走了她的手机,关了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一路开车回军区的时候他给祁愿打电话,言辞之间管她叫“伯母”,礼貌地要她帮个忙。祁愿与他已是难得相熟,甚至有点忘年交的味道,笑着答应时也不怎么含糊,只是挂了电话觉得奇怪――给血液外科的一个护士请假,还是霸王假,这种事该有多难得? 回到军区时,前几日肃杀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一些。 参谋长正在旁跟审讯室的部长在谈话,紧蹙的眉像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般看得人心忧,在看到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走进来时整个办公室的人神情肃穆,猛然齐刷刷地站定朝他敬军礼。 放下右手,参谋长微微蹙眉走上来说:“首长,关于顾景笙今晨开始的独立审讯到现在还没什么结果,他并不肯承认……” 将军用悍马的钥匙丢在桌上,霍斯然冷冷地哑声打断他:“那日截获的无线电频率波段,在哪?” 参谋长一怔:“在审讯室……” “拿给我。”他寒声缓缓命令。 参谋长不敢怠慢,又一个笔直的军礼:“是!” 到审讯室拿过所有的电波频率解调报告来给他看,参谋长并不理解此刻霍斯然的举动,看这个究竟想做什么。不曾想霍斯然拿着报告冷眸淡然而仔细地看了一会,丢在桌上说:“……继续调查。” “特警队那边的无线电台,从现在起实施24小时监控,一有特殊的情况,马上汇报。”他命令道。 那最高首长深眸中泛起的猩红血丝和难解的深意叫人无法看懂,参谋长却很快拂去想法,目光坚定地敬礼执行。 “首长。”得令后欲走的参谋长停下脚步,忍不住叫了一声。 “您现在心情好些了是吗?”他浅笑,笑里透着安慰,“您的私事我不敢过问,但是事关国家利益和人民安全,首长应该比我拎得要清。审讯组那边会秉公办理,不会得不到口供证据就凭着推断下结论,首长,您放心。” 霍斯然冷眸里的寒光却依旧不辨意味,薄唇淡淡抿着不发一言。这是他第一次不对信任的下属说明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而这一切的部署,很快就会揭明所有的意味。 ……很快。 093 婚期不变。不过不是跟他……是跟我!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傍晚时分,省军区监控室里安静的警报监控系统,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极具穿透力的警报声。 附近的审讯员和监察兵们隔着几堵墙听到后均是脸色一变,没有想到就在705军舰已经失事被打捞起后的几天之内还能在海面截获到不明频率波段的电波!这消息无疑晴天霹雳在每个人心头炸开,连一旁资料室里面查找例年海域入侵情况的陆青和中央军区参谋长都惊动了,脸色一变,迅速放下资料朝着那个方向赶过去! 大大的监控屏上波段急速跳动着,颤抖扭曲的弧度彰显出一种紧迫感,一旁的技术兵已经迅速戴上了耳麦截获分解这段频率丫。 警报声在慢慢减弱变小,而经过解调器解调出来的电波频段让众人都是一愣,这竟与之前那段由特警队发出的无线电波频段全然吻合!!一群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铁青难看,陆青眸子死死盯着那段电波,缓声问:“这段电波的发射来源也是特警队?媲” 技术兵一怔,赶忙用卫星信号定位查了一下肯定道:“是!” 一旁的审讯员突然脸涨红,辩解道:“这不可能!!怎么可能特警队还有这种信号发出?我们人都抓到了,在审讯室里面四围围墙连信号都是屏蔽的!他顾景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嗓音突然被噎住,一群人瞪大了眼睛互看着彼此,脸色变得史无前例得难看! “……我们抓错人了……”参谋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里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既是怀疑也是肯定,因为这话说出来,面面相觑的几个人眼里都是同样的震惊与猜测。 是的,顾景笙这十几日来从特警队转到省军区的审讯室从未出来过,更不要说跟外界有半点的联系,此时再截获到特警队发出的敌方信号,怎么可能,是由他来操纵? 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他们抓错人了! 脸色狠狠苍白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参谋长重重扶了一下桌面说:“把这段信号频段截出来给特警队那边发过去,让他们立马全局封锁一个人都不许跑!”之后跑去电话机前,直接拨市警察局的领导电话,越过特警队直接要求上级接手彻底肃清调查。 监控室里霎时一片紧急的忙碌,气氛如紧绷的弦,一碰即断。 唯有陆青的一双厉眸还死死地盯着那段还在跳跃波动的曲线,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垂眸看了一眼刚打印出来还在发烫的那些资料,眸光突然一动,一个近乎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他开口,低哑问道:“特警队无线电台24小时实时监控的命令……是谁下的?” 技术兵抬头时眼里闪着钦佩的目光,说:“是霍首长下的!” 这下,陆青捏着资料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他冷冽的眸抬起,定睛看了一下那段太过蹊跷的电波频段,脑子里那个可怕的想法像是突然间就轰然落实,他脑海里闪过向来冷面无情的霍斯然的身影,脸色狠狠地苍白了一下,放下资料,慢慢攥紧了拳头。 ******** 夕阳西斜。 向阳的奢华公寓房里,唯有阳台和大型的落地窗前还铺洒着一片余晖,里面的房间光线已昏暗无比,依稀能辨别清家具物件,如同夜晚。 从致命的昏睡中醒来时,滚烫的温度依旧烧得她脑海闷痛如浆糊,连手指轻轻动一下,都是一丝扯痛。 柔软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开来,那纤小的身影艰难地动了动,翻身,缓慢地翻身,大大的衬衫下那两条光裸的腿很痛,痛得不像自己的。上面定有淤青红痕遍布。 下床时晃了一下,扶住一旁一人多高的竖灯灯管才站稳,她被高烧烧得小脸连同全身都是滚烫,很混沌很难受,微微寒凉的气息透过来时她激颤了一下,忍不住抱住自己,那衬衫大得她裹都裹不紧。 这是主卧,霍斯然的房间。他不经常睡。 一股极度尖酸和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所以哪怕浑身烧得快要死掉一样难受她也不愿意继续呆,打开主卧的门光着脚走出去,去开.房门。第一层木门能打开,第二层铁门却从外面上了三层锁,她用力晃了晃,那门纹丝不动。 一双水眸颤了颤,凝着这门,心口的尖酸更重。 她不信邪,穿过客厅去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才发现这是第十几层,傍晚带着温度的暖风吹过她的发梢,铁网将整个阳台封闭起来,一点都不影响视野,只是出不去而已。 脑子好痛。 不仅脑子痛,还有饥肠辘辘已经饿过了头正在绞痛的胃,高烧烧得混沌的神经与意识,她不知此刻几点几分,只知道自己走不了,逃不开,她慢慢靠着阳台的边缘坐下来,地板和后背都很凉,能解一下她已经快承受不住的滚烫。 门口传来开门声。 她惊了一下,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带着星点伤口的掌心撑住地面,小脸苍白,整个背都紧绷起来。 打开门,隐约能感觉到里面的不对。 霍斯然一张俊脸沉沦在黑暗中,唯有一双寒冽无情的眸散发着冷光,他关上门走进来,将手里提着的熟食和从药店买的药放在茶几上,扫了一样主卧的方向,门开着,若是她已经出来,还肯回到里面去才怪。一双冷眸扫了一眼,果然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一抹柔白的身影,她不知怎么了竟坐在地上,侧对着他,那孤寂可怜的模样看得他心下狠狠一疼。 屏息,将心口的剧痛压下,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走过去,俊脸闪过一丝苍白,挺拔的身影缓缓蹲下,薄唇轻启:“怎么了?” 她不语。 他大掌伸出去贴了贴她额头的温度,依旧烫得令人心疼,他冷冽的眸光放软一些,长臂探入身下抱她起来,那纤小的人儿猛然激颤了一下,隔着单薄的衬衫紧贴住他健硕的透着可怕爆发力的身躯,这感觉像跟魔鬼拥抱差不多,她娇小的身体紧绷着,连反抗的力气都不敢有,被他抱到沙发上时她蜷缩了一下想躲开到沙发最深处去,却被霍斯然冷眸一凛紧紧揽住,心下冷冽地俯身,薄唇贴在她额角微微凌乱妖娆的黑色发丝上,哑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被迫跟他发生关系,她除了躲,就没有别的话说? 淡淡的一句话却瞬间逼红了她的眼眶。 林亦彤眼里湿热和血丝慢慢腾上来,她浑身疼得发颤,左胸口闷着的酸涩痛楚快要爆炸,小手从长长的袖口里伸出来慢慢抱住头,捂住双耳,带着一丝哽咽嘶哑地颤声说:“我要结婚了……” 她就快要结婚了。 双方的父母都已经见过,请柬铺天盖地地发满了整个C市,一切的事情包括金饰、婚纱、酒店,都已经订好。 他们正在商量着蜜月期该有多长,要请多久的假,避开节假日的高峰期后要去哪个她向往已久的地方。可就在这一切的前夕,顾景笙被抓,半个月以来她扛着巨大的压力瞒着父母双亲,瞒着所有帮她们热情筹备着婚礼的亲属朋友,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时心情是极度悲愤的,她想讨一个说法,却没想到竟会激怒这头狼,用最残暴可怕的方式夺了她的贞洁,毁了她所有的后路。 她不知道这一切该怎么收拾。 怎么告诉顾家夫妇顾景笙可能获罪的消息,怎么解释,怎么面对,等走出这扇门,哪里肯要她,她可以往哪里去。 痛到极致。泪水滂沱。 霍斯然被她这简单的一句哽咽震得俊脸煞白,能够清晰感受到她心里撕裂般的痛,她的绝望与无助。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他坐下来将她娇小的身躯揉进怀里,大掌扣紧她的后颈让她埋首在自己肩窝,揽得那么紧,却好似怎么都给不了她半点温度。 她的疼,是他亲手给的,若说愧疚绝对会有,可如果重来一次,他怕还是会对她做一样的事。 他想了那么久,快要绝望成痴的事。 长指深深陷入她柔软浓密的发丝里,扣紧她的后颈,他不惜给她最后残忍血腥的一击,薄唇冷冷地开启:“……婚期不变。” 怀里纤小的人儿狠狠一震!滂沱的泪水停在小脸上。 长臂猛然霸气地将她削瘦娇小的肩全数揽入怀中,薄唇贴紧她的耳像是要一字一句往她灵魂深处送,他眸色猩红哑声道:“不过彤彤……不是跟他,是跟我!” 094 在你没想清楚之前,先不要出去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怀里纤小的身影宛若遭遇重击一般,轰然震在原地,剧颤了一下!! 他低沉嘶哑的嗓音透着难以抗拒的霸气,冷冽地钻入她耳中时让她下意识感觉到恐惧、害怕,此刻却以为是自己听错。 ……他说什么丫? 霍斯然长指轻轻揉着她的发丝,嗓音寒冽幽然,哑声道:“你想救顾景笙不是吗?想叫他安然无恙不是吗?我给你一条路,嫁给我――林亦彤,我说的是军婚,懂吗?媲” 军婚。 受法律特殊保护,一旦破坏便会受刑罚处置,并且除非他同意之外,无论怎样都不可解除的婚姻。 他低沉寒冽的嗓音宛若惊雷般炸响在她的脑海,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凝着眼前他宽阔健硕的肩膀和肃杀正统的军章,以为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她还坐在跟顾景笙一起回顾家的飞机上,充满温暖与希冀,整个京都繁华热闹,阳光正好。 没有机场那场像生死离别一样的扣押; 没有明晃晃的银白色手铐; 没有凌晨那一场被迫的几乎将她折磨至死的暴力欢爱; 眼前的男人,她第一次见时便觉得怕,现在亦是如此,可她记得那时他的严厉、纵容、霸道、惩罚,都是吸引她的利器,连眼神和感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而此刻的怕,却怕得那么纯粹,尖锐的酸涩与激痛涌上心头,伴随着滚烫的泪水连呼吸都哽住,她嫣红的小嘴微张,小声哽咽着嘶哑道:“不是……” 她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心头尖酸地一疼,像是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个高大却温暖的男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脑海里所记得的那个首长,不是这样的。 霍斯然几乎要冷笑出声! 一张俊脸泛起一丝冷冽的苍白,他眼眶泛着可怕的红俯首凑近她的呼吸哑声说:“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连他故意用计陷害顾景笙这种事都能够想象得出来,他霍斯然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那气场强势的压迫力袭来,那纤小的身影被困在他怀中,摇头,慢慢摇头,像在令人窒息的痛苦与茫然中绝望地寻找出路:哽咽道“……你骗我的……景笙没犯错……” 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国家与人民的事。 心脏再次被她狠狠刺痛,迄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霍斯然薄唇边的冷笑如绽放的血色杜鹃一样猩红刺目,低哑道:“不是有人跟你说过这是军事机密么?你想知道是不是?来我告诉你……”他揽过她的腰将她娇小的身影抵在沙发背上,正对着她,嗓音低哑柔和却透着残忍,“半个月前我们有一艘军舰在海底遇难,上面几十名船员士兵全部牺牲无一幸免,你猜猜时至今早特警队的13名队员监禁结束释放时,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你以为凭什么,那么多人受审却偏偏只扣下他一个!” 她快哭了,削瘦的肩膀耸动着快要压制不住,他却还要说。 霍斯然笑容清浅,却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向地狱:“我并不需要做什么……因为哪怕是间谍情报、为境外窃取国家.机密、甚至是间接杀人罪都有轻重缓急之分,但如果定性成危害国家.安全,以这样严重的伤亡人数,他顾景笙就只有死路一条……” “别说了……”她受不了了。 “想结婚是么?也好,从审讯监押到判决书下来大概还要几个月的时间,你若愿意,我准你以妻子的身份给他送终……” “霍斯然求求你别说了!!”她终于哭喊出来,浑身剧烈颤抖着捂住双耳,被他的话刺激得像是心脏被活活剜出来一样。 好疼。 疼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从刚开始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从长大以来,她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欺负过了。 哪怕是生了她的至亲将她逼到走投无路,她都尚可安慰自己父亲只是不够爱她。可怎么会有人有这样滔天的本事,刀刀都砍向她最痛的地方,先给她爱,再将她整个人连同自尊都一起拽下来丢在脚下踩。她疼得浑身发颤,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向死亡的境地,她委屈,所以她大哭,可哪怕哭到嗓音全哑,都无济于事。 霍斯然唇边的浅笑褪去,一张冷冽的俊脸霎时宛若地狱的罗刹,肃杀可怕。 长臂揽过她娇小的背,疼惜抚慰般低下头,他冷声说:“答应。” 这是命令。也是威胁。 她抖得那么厉害,被逼到绝境。 他薄唇冷冷吻上她的唇,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她的娇小完全笼罩,哑声提醒她:“彤彤,你已经是我的了……” 这句话让怀里的人儿猛然激颤了一下,从巨大的痛楚中反应过来他几个小时前对自己做过什么,那滚烫灼烧的高温还在,烧得她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一瞬间她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崩溃,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处在怎样糟糕的境地,心头突然窜上一股尖锐的酸涩与痛楚来。 她不想…… 她不要就这样如此交付自己的一生,不想妥协……不想被拖进这样黑暗的沼泽里再也爬不上来…… 滚烫的泪水和巨大的痛楚压得她低下头来,痛得直不起腰,接着抵着他的小手开始从缓慢到剧烈地挣扎起来。她要走,她不要再面对这些,她要逃离这里……只要能逃开她就可以回到过去,她可以好好地跟景笙在一起…… 霍斯然冷眸一颤,感觉到了她绝望之中的一种退缩,她想逃,拼命地想逃。 俊脸狠狠地苍白了一下,他感受着怀里人儿的心痛,长臂揽紧她不让她动弹,让她哪怕挣扎都只能在自己怀里。他知道她只是太怕,太痛,等一切都过了就没事了。她挣扎的力道逐渐变大,霍斯然冷眸垂下,拥紧她低低唤她的名:“彤彤……” 她不从,死都不从,开始用尽全力在他怀里踢打、撕扯,尖叫着用双肘拼命想挣脱他铜墙铁壁般的禁锢,霍斯然想柔声哄她,却猝不及防地被她一记利爪狠狠地在脸上抓出了血痕!痛意袭来时他猛然偏过脸吸气,俊脸苍白了一下,怀抱也跟着一个没留意松了开来,霍斯然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看,薄唇抿住,长臂猛然伸过去扣紧那欲逃脱的人儿的手腕,在她的尖叫中狠狠一拉,摔进沙发最里面,接着俯身重重吻住她早已被咸涩泪水覆盖的唇,手探入衬衫下,强悍地用力分开她的双腿覆在她的神秘领地,薄唇冷冷含吮着她的舌开口威胁:“你想要我再来一次?” 她水眸猛然瞪大,小脸狠狠苍白下来,眼角滚烫的泪水也跟着滑落。 唇间,她只伴随着他的动作猛然仰头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再无声响,纤小的身子激颤得厉害,那覆在私.密处的手指压迫力十足,撩.拨起她最深的痛处,极度的恐惧紧绷将她刚刚那样强烈爆发出的情绪都狠狠压了下去。她知道,他只要说了便真做得到。 凌晨的那一次他并没有贪恋多做,只是一次便做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如果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会痛死,还是会在巨大的羞辱与绝望中神智崩溃咬舌自尽。 这样的威胁果然有用,霍斯然冷冷抬眸,看到她眼角有一连串滚烫粘稠的泪水落下来,像倾盆的雨,一直落,一直落,不停,那痛楚巨大而无声。 俊脸霎时变得苍白,霍斯然薄唇猛然抿紧,歪过头去看别处。 伤她痛己,原来可以这么难受。 手抽回来,淡淡撑在沙发背上,冷眸扫一眼怀里的人儿道:“我买了粥和药,趁热吃完先休息,等你好点我们再谈。” 说完轻轻俯身而下,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颚道:“结婚报告我会尽快打,在你没想清楚之前,这几天就先不要出去了,嗯?” 在你没想清楚之前,先不要出去了。 健硕挺拔的身躯俯身更低,探过去寻她的唇来吻,她舌尖的涩意很勾人,勾得他想吻尽她口中的味道,将她微凉的舌尖暖热。 “想见他的话。我帮你安排。”他低哑地,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 095 除非你求我,求到我满意(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最后的一句,让她仿佛从濒临死亡的边缘活过来一点,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腾起了一缕血丝,水眸透过朦胧滚烫的水雾,凝向他。 四目相触,霍斯然眼里满是猩红的血丝,淡然中透出一丝冷芒丫。 他自然知道,她这样的转变只是因为能再次见到顾景笙,哪怕只是透过他提供的方式,看到他的近况。 泛白的薄唇冷冷抿紧,半晌他吐出一句:“我们回房间去。” 说完他便捞起她的双腿将她抱起,那纤小柔弱的身影蜷缩着被迫贴紧他的胸膛,微微凌乱的发丝落满她的背,有几缕探入他微敞的军装衬衫内撩.拨着他的皮肤。她小手紧紧攀着他宽厚的肩,清晰感受到那股包裹着自己的强势气场,眼睛一热,心头突然觉得那样委屈,小脑袋有些忐忑地轻轻覆在他胸口,眼泪慢慢地流淌出来,湿了一大片媲。 高烧。头痛。疲惫。一涌而来。 放她在床上,喂了她一小碗粥,最后一口里面放了两片退烧药,她很乖,到最后躺在床上任由他给她盖好被子时,恢复了一点血色的嫣红唇瓣才哑声开口:“什么时候?” ――如果不开口,她还不知道刚刚那番闹腾,她嗓子已经嘶哑成这样。 霍斯然俊脸铁青,手僵在半空,半晌后终于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沉声回道:“明天。”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问能见到顾景笙的时间,怕是这个时候,唯有这一点点希望能让她安静下来,睡好一点。 她小脸缓慢地轻轻歪过去,纤长的睫毛下水眸散发着迷茫的光芒,觉得安慰了一点之后才闭上眼乖乖睡,眼角那一丝温热的泪水便落入霍斯然眼中。他神情肃杀地撑开在她两侧许久,眼眶一片可怖的血红。 知道她梦里不会有他,却还是想撬开她的梦走进去,告诉别怕,别痛,一切都会好。 可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明天,一切都会好? ********* 省军区军委。 陆青已经在训练场旁的军委大楼上呆了整整一上午,不时有人跑进来跟他禀报具体审讯情况,不时听到训练场传来的整齐的训练口号声,心里像是有一团烦躁和一团抚慰在交替着进行,他好多年没怎么抽过烟,后来不想让人打扰,锁门开了窗摸出根烟来抽完,心头那股纠缠澎湃感终于被压下去一些。他眉宇之间冷冽如冰,再次听见了敲门声。 说了声“进来”才发现自己锁了门,走过去,打开,审讯兵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了?什么进度?”陆青烦躁地转身,不给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审讯兵反应过来:“陆师长,霍首长刚刚接到消息回军区了,特警队那边乱成一团,我们忙着交接才能通知您,那个……” 陆青蹙眉:“说!” 审讯兵犹豫了一下道:“昨天傍晚借助特警队无线电台发出电波频段的人已经查到了,只不过因为要追踪所以没有立即抓获,昨晚蹲点儿了一夜终于在后半夜发现他跟境外有联系,据了解,半个多月前那晚他跟顾景笙一样都在特警队当值,现在怀疑他当初提供的审讯口供是假的,现在正在重新排查。” 陆青冷笑,点头哑声道:“所以你们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抓错了人,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伙而已?” 那低哑切齿的嗓音被审讯员捕捉到一些,眉心微蹙,问道:“陆师长?” 他在说什么? 陆青冷笑更甚,眼眶里泛起几缕血丝,像是隐忍着什么事,缓声问:“霍首长呢?” “旁听审讯去了。” 陆青点头:“所以只要顾景笙依旧咬着自己之前的供词不放,找不到再多证据,再加上有个已经可以定罪的嫌犯在旁,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就无罪释放是么?” 审讯员蹙眉,说:“也不是……这毕竟是中央军区范畴的事,我们地方军区只能配合,不能插手。只要霍首长肯松口,再等到既定的审讯监察期限,他就没事。可是反过来说,如果霍首长存心要肃清查明,多得是手段,哪怕最后落不到什么确实的罪名,这种连中央军区上级都惊动的折腾,肯定会落下污点,别说这辈子军装警服再也碰不到,恐怕连档案都要改写了。” 呵。 好。 真好。 陆青缓缓叉腰,那一股冷冽的气焰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只能怒极反笑――他费那么大力气搞这么一出,怎么可能会是存心要毁了顾景笙? 他现在很佩服霍斯然,知道如果境外要在地方军区搞动作,怎么可能只有单线的人孤军奋战?所以一方面他要感谢霍斯然经验丰富,在事情拍板定案后还来个反招,揪出与之配合的另一只鬼;可另一方面他想不通,死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护着顾景笙?他知道顾景笙在他心里就跟霍野一样,可是怎么能,将这么一个嫌疑重大的人放虎归山? 这一次查得到查不到是一回事,可他霍斯然存心包庇,把他从风口浪尖上拽下来护在身后就又是一回事! 审讯员说完后有些担忧:“陆师长您没事吧?”他脸色差劲得很。 陆青压了压俊脸上的苍白,低哑道:“没事……你去告诉霍首长,回市区之前跟我见一面,我有话要跟他说。” 审讯员点点头:“是。” …… 军委大楼。 从那一辆悍马上走下来时林亦彤觉得有些恍如隔世,高烧退了一些,变成低烧慢慢熬人,她下车时听见训练场整齐的口号声,突然鼻头就微微一酸。霍斯然从另一边下来关了车门,眸色冷然,长臂揽了她削瘦的肩到怀里,低低道:“上楼。” 长发散落在背上,衬得她一张清透的脸更加娇小,眼眶泛红:“他应该不在这儿。” 霍斯然脚步顿住,冷眸低垂道:“别碰我的底线。这里是军区,我能让你看到实时的审讯录像已经是最大的通融。” 她再无半句语言。 上楼走进那一间安静的监控室时,她的心一下子被远处屏幕上闪烁的那个画面吸引住,宛若重锤狠狠砸在心上!她小脸煞白,快步走进去,却发现那屏上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上面,一向温润如玉的顾景笙神情很是疲惫憔悴,他白衣黑裤,笑容依旧温暖清浅,却那么勉强。连续将近一个月的审讯,同样的问题,愈发严厉的态度,疲劳轰炸,他委实累了。 人的神经承载力本就有限,他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笑得出来,才能一遍遍解释,不急躁,不爆发,不出错。 他是有那么一点洁癖的男人,何曾会允许自己那么狼狈? 袖口是脏的,隔夜的胡渣覆在下颚,眼眶也熬得微微泛红。 霍斯然脸色铁青,并不想看这一幕但还是跟着她,丢了钥匙在桌上,拿一把椅子过来,轻轻捞过她的肩,要她坐下看。 她却不肯。 那屏幕不够大,也隔得太远,她泛红的眼眶里慢慢腾起颤抖的泪水来,几乎想再贴近一点,好看得清楚。 霍斯然深眸泛冷,丢开椅子,索性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从背后拥着她淡淡覆在她耳畔:“看够了么?” 她一阵激颤,顿时瞪大水眸回头,没想到他只会让她看一眼! “别给我露出这种表情――”他眸子里泛起一缕血丝,低哑道,“林亦彤,这世上觉得他可怜的人不过就只有你一个,你只当是我借故陷害了他,拿他的生死来要挟你,你可知道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什么事?!” 午夜梦回,那47条人命冤魂不散地拷问他良心的时,他该有多难熬,她可知道? 林亦彤明显不知,她甚至迷茫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霍斯然冷笑,只当自己刚刚是失控了,努力拂去心口的剧痛,寒冽如冰的嗓音说:“现在我给你一分钟来自己决定,嫁给我,或者不,觉得他惨是么?那好,拿你自己来救他,隔着屏幕告诉他坚持住,别松口别崩溃,别落得什么把柄给我抓在手上!否则我要他求死不能!” 眼眶里的血丝猩红地可怕,他用力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屏幕前,一身的挺拔肃杀,冷冷转了脚尖开门出去,再“砰!”得一声关上。 他后悔答应了她要带她来,她水眸里为另一个男人闪烁的心酸与质问,快要逼疯了他。 过了一会她才走出来。 霍斯然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薄唇冷冷抿紧,脊背挺直,等着她开口说话。 果然,半晌之后她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酸涩泪水,颤声开口哑哑道:“除了嫁给你,还有没有……有没有别的办法……”她能不能做一次选择?能不能不要就这样,赔上自己的一生?看着顾景笙那样她疼得心如刀绞,可她怎么能,就这样松了他的手,毁了他们想象过无数遍的未来? 一抹嗜血的冷笑绽放在嘴角,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转过来,眸色猩红如血,给她补上最后的一刀:“我现在后悔了……” “林亦彤,除非你现在求我,求到我满意,否则,我会让他的下场比现在惨一百倍!”他霍斯然能护他上天堂,一样的,也能拖他下地狱! 096 明明那么不愿(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巨大的震惊,在她头顶上空就此爆开! 她一身单薄的白衣站在原地,一双清澈的水眸闪烁着不可思议盯着他看,他嘴角的冷笑和薄唇里吐出的残忍句子是那么相衬,如果不是清晰记得之前他曾亲口说过爱她,她一定会认为他们彼此之间一定是仇人。 如果不是仇人,何以相逼至此?? 她明明就那样痛苦,那样不情愿,他现在却要她放下所有的尊严与羞耻反过来求他,求他允许自己赔上一生的婚姻与幸福来换景笙平安无事媲! 她痛得宛若剜心,苦如酒酿,却颤抖得连小手都攥不紧,使不上力,她凝着他,眼眶红得可怕。 霍斯然冷冷地踱步到她面前,薄唇幽幽开启:“怎么,求不出口么?” “我听你医院里的同事说,跟顾景笙的婚事是你先提,他一口应承,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求不出来了?”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冷嘲,哪怕胸口痛到窒息也想跟她比比是谁先崩溃,长臂说着便将她揽过来,大掌扣上她的下颚,“或者我说,你跟着学,说‘霍斯然,求求你让我嫁给你’,多说几次,我如果听得舒心了,就考虑把顾景笙从这鬼地方弄出来!你说呢?” 那残忍的句子如刀,一下下刺进她心脏里面,尖锐的刺痛逼得她快要受不住。 她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要她真的清楚说出这句话给他听……可她明明不愿嫁……她明明那么不愿…… 滚烫的眼泪凝聚起来剧烈颤抖着,尖锐的酸涩涌上鼻端,她快要崩溃了。 霍斯然眼眶一红,知道是自己逼得太过分,薄唇冷冷覆上她微张的唇瓣:“说给我听!” 那凌厉可怕的命令震塌了她最后的一丁点承受力,腿一软快要跌倒在地上,霍斯然反应过来及时捞住了她软下去的柔软腰肢,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倾盆而下,他也满口的涩意,闷哼一声闭眸深吻住了她的唇,吮着她的舌阻止了她的哽咽与濒临崩溃的痛哭,大手打开了她背后的门带她进去,再把门关上不让任何人看到这里的场景。 那纤小的人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被他抵在胸膛和墙壁之间,由他胳膊支撑着承受他的深吻,泪水已经呜咽着淌了满脸。 霍斯然知道她已经崩溃,现在脆弱到了极致,他该收手了。 “……”他动作放缓,温柔得像是要将她融化一样,含着她的唇低哑道,“答应了是吗?” 如不这样强逼,她还会天真地以为在他霍斯然面前,一切都还有得商量。 “好了……”他哑声哄着她,眸子里寒冽如冰,轻轻揉着她的后脑,继续吻她,“别哭……别哭了……” 可她却已经停不下来,小手攥紧他的衣服痛哭出声,把一切的委屈难过都哭出来,不仅仅是难过被霍斯然这样欺负强逼,更难过她不能跟那个已经说好的人一起老,隔着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后的半生却都将与他分道扬镳。 霍斯然将她的头扣在肩窝,冷眸里神色复杂带着剧痛,听她的哭声越来越撕裂如发泄一般,胸口好像受阻了,再也无法呼吸。 ******** 如沙尘暴一样重新席卷而来的高烧,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最初昏睡之前林亦彤给林母打了一个电话,说这几日在景笙那里住,林微兰眉心蹙了蹙便松开,没再说什么,毕竟婚期将近这样的行为也算是情难自制,她年轻时也不是没有爱过,总算是懂的。 挂了电话想给医院请假,一只大手却从后面探过来握住她,低沉的嗓音说已经请好假,不用担心。 她小脸烧得滚烫,浑浑噩噩,眼角残留的泪水还带着几分悲戚,听了这话竟真的放心下来,窝在他逃不开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他只是不曾想,她竟睡了那么久。 一梦三四年。 林亦彤想起遇见顾景笙的那年,她大二快要结束,和同学一起上街采购,回到路口坐车的时候发现街道堵了,她们往唯一不堵的公交车道走,却在穿过马路的刹那间听到生命里第一声枪声,路上的尖叫成一团捂着脑袋蹲下,接着那个逃犯便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揪起地上一个人就拿枪抵住了太阳穴,朝着对面封锁线外的警察大声喊叫。林亦彤不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发生,她太阳穴抵着一个滚烫的枪口,脖子被勒得发疼窒息,她小手攥紧了背后男人的胳膊,清晰感觉到死亡第一次,离她那么近。 逃犯勒紧她的脖子,说怕死吗?怕死就识相点儿,叫他们退后,给我弄辆车! 顾景笙当时正拿着狙击枪从警车上跳下来,炎炎夏日一身特警服穿得浑身发烫,他看到队长正和那个逃犯叫嚣着喊话,那逃犯像是要借人质的口吓退警察,可那个人质是个看起来年轻如花一样的女孩儿,她盯着对面警察的方向目光水一样得平静,无论逃犯怎么叫嚣她都不理,不听,接着理所当然地被枪托砸得头上鲜血淋漓,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脸淌下来时,顾景笙觉得心口都震了震。 当天他不发一言,在烤晒得快晕过去的大太阳下,用狙击枪的准星瞄准了那逃犯几分钟,接着狠狠的一枪爆了他的脑袋。 跑过去时他笑容满面,里面透着心疼说:“同学,有事吗?” 她捂着满头的血,四处找,说:“我朋友跟我一起的,你看见了吗?她穿绿色的裙子。” 还没找到时她就已经被带走了,顾景笙也被迫先回警队,换了衣服之后赶到医院,医生却说那女孩子包扎好伤口昨晚笔录已经走人了,但是学生证却落在了医院病床上。顾景笙拿起来,看里面的名字照片,突然觉得很熟悉,莫名其妙得熟悉。 几经辗转之后总算是在军医大找到她,那么巧的,这职业,他那么喜欢。 约了几次她都不大敢出去,他知道她是保守,后来终于放开了畅聊时她笑着说:“我记得你,我是说,记得那天的你,你枪法很准。” 顾景笙也隔了很久才问起说那天你为什么不叫,一般人在被亡命徒拿枪逼着说话时都恨不得有人替自己去死,求生欲很强,怎么可能还那么无所畏惧,违抗逃犯的要求。 她小脸扭过去不看他,说:“你猜。” 过了许久都没听到声音,她不由扭回去看他,却见他俊逸柔和的眉眼近在眼前,勾起一抹浅笑,用近乎宠溺的口吻低声说:“是不是吓傻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顿时水眸瞪大,脸颊飞红,想躲开时却被他按了手,握住,攥紧,从未有过的大胆试探,他的手掌干燥温和,抵着她的额浅笑轻问:“以后要是有个警察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安全一点?” 那算是告白。情不自禁的。从认识她就觉得她云淡风轻,得到或者失去都能一笑了之,仿佛知道一切都不能长久,保护自己才是底线。她走路时总走在人右手边,那时跟他一起走,也总不由扯扯他的袖子说靠里一点,车不长眼。 他那时很想保护她,代替她自己这股近乎脆弱的力量,一开始没觉得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到后来却变得骨肉黏连,觉得已融入自己的鲜血、生命。 没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林亦彤只是有时不明白为什么顾景笙能那么好,她偶尔乱发个脾气也气得他要命,到最后却总是顾景笙过来笑着哄她,不在意谁先低头谁先妥协,他情愿哄,谁叫他喜欢。再后来在一起玩得好的朋友姐妹也都说你们俩怎么能那么好,她想了想说,若有一人待你如此,让你这么欢喜,你怎么可能不想用同样的温暖来待他,有些情意你不忍辜负,不愿看他有半点皱眉,那便是爱了。 所以那日在机场看到顾景笙被扣押带走,她不可能相信,这个对她拿生命去温柔以待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不可救药的错事。 所以自从那日被迫妥协之后,她便知道有些人她注定辜负,松了他的手,后半生,要让他一个人去走了。 …… 烧到第四日才退。 她迷蒙转醒时感觉浑身疲惫,这大床让她没有熟悉的感觉,她起身,一件棉质的罩衫长至膝上一寸,不是她自己换的。 097 霍斯然,好疼(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主卧走出来时看到整个客厅光线黯淡,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靠坐在沙发上,支着头。 很烦,也很燥。 几日来他都鲜少睡觉,军区那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每次结束后便开车往回赶,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开得飞快。陆青已经寻了借口找了他几次,他见都不见,因为知道那家伙要说什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可如果家里的这个,不能带她去医院,却又照顾不好她,该怎么办丫? 他那么少生病的人,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弱,守她一夜她都不好媲。 换认识的熟人来给她打点滴,每天买的熟食冷了便丢掉,他不爱在冰箱囤着,不新鲜。 听到身后那细微的动静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眼睫抬起,那一双冷眸眼眶因为熬夜泛红,睁开,回头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身子在光线里站着,勾人心魄。 霍斯然起身,冷声嘶哑开口:“好了?” 好了么?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抬手贴了贴额头,恢复常温,只是浑身虚的厉害,胃里也是空的。 霍斯然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说:“去洗漱,我去把饭给你热一下。”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擦肩而过。 寂寥的客厅,隐隐有烟味儿。 去洗漱的时候林亦彤看到摆放很整齐甚至有些肃杀味道的杯子和毛巾,不敢去碰,怕碰了就玷污了那份整齐,外面微波炉的“滴滴”声响完就有人走过来,她一慌,小手随便拿了一个杯子接水,挤好牙膏,霍斯然已经走了进来,冷眸看了看她,她正拿着杯子递向自己的唇,等她碰到才开口告诉她:“那是我的。” 什么? 她水眸瞪大,看了一眼这个墨绿色的塑料杯,嘴里含着的一口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斯然冷峻的唇边一抹轻不可见的浅笑浮起再消逝,不过一秒,低沉道:“你想用也没关系。” 她怎么可能会想用?? 等他走了她赶紧把那口水吐出来,洗洗那杯子,换另一个浅绿色的用。 出去看看时间才知道是下午一点多,桌上的饭菜都热好了,她正饿得难受,还好他不在,坐下吃了一点东西。 他像幽灵,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夺了她手中正在刷的盘子,冷水都没让她沾,勾着她的肩将她揽到怀里冷声说:“有事出去,跟我走。” 她有些急,“碗还没刷。” “我请了钟点工。” “……” 出了门坐上那辆军用悍马,林亦彤的意识这才一点点回归,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才渐渐回到脑中。 “我们现在是去……”她小脸微微苍白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哑声问。 “拍照。去民政局。”霍斯然淡淡说着,发动了车子。 原来该来的,迟早会来。 ******* 工作日民政局办证的人并不多,结婚处和离婚处戏剧性地对门而开,霍斯然一路感觉到气氛不对,脸色也冷下来,提前下车,寒声道:“别逼我去拽你下来。” 他是雷厉风行惯了的人,哪容得了一个女人在自己旁边林黛玉似的拖拖拉拉? 那纤小的身影脸色白了白,小手摸向车门,下来,跟上他大步流星的脚步,走进去。 两人没牵手,工作人员怔了怔还问了一句:“结婚?” 这两个人,一个身穿这样正式的军装,一个一身软软的白色及膝棉裙像刚从学校走出的学生,搭配稍微诡异了点,却真真是俊帅清美,抓人眼球得很。 工作人员瞅了霍斯然好几眼才脸红地低头检查他们的证件,在翻开军官证的瞬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霎时半点花花心思都没了,赶紧起身办理,待到钢印盖上时交给他们两个,一只大手却都拿了过来,揽了那女孩子便走。 “景笙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问。 霍斯然的脚步缓缓停下,浑身冷冽的气场散发出来,冷眸低垂:“……后悔么?现在还来得及,对面就是离婚处,要不要现在去办?” 她仰头看他,眼眶顿时红了,也怕了,再不敢招惹他。 霍斯然口吻缓下来,揽住她:“喜欢什么类型的钻戒?要多大?”既然是结婚,那他势必不会委屈了她。 她低着头,嫣红的唇瓣吐出干涩的两个字:“随便。” 他冷声道:“说。” 她深吸一口气:“要你喜欢的款式。” 霍斯然这下噤声,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再不能对她说什么,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小脸,大掌握住她的手,走出民政局。 去挑戒指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指尺寸太小,最小尺寸中的款式却挑得并不中意只能订做,在挑选样式时他不由揉了揉眉心,向来对这些事情不甚留意更不甚了解,只得抓了店内的导购员来一点点地分析介绍,蹙眉耐心地听。好在这世界级的连锁店有品质保证,少花了很多功夫。 过程中他一直圈她在怀中,大掌扣紧她的手反复揉捏,观察,只因那导购员一直笑眯眯地夸她的手好看,不知是销售手段还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可不管怎么……他听得舒心。 选的过程太久,她动了动唇本想提醒他一下她的职业不适合戴戒指,甚至有些医院有半硬性的规定说护士在工作时不该佩戴任何饰物,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她实在怕再触怒他。 走出珠宝店时,已是下午5点。 林亦彤不敢提要回家看看母亲之类的要求,怕他不同意,更怕他会一时起意,要跟她一起回去。 一路回去,车里的余温烤得人有种闷热的感觉,她却喜欢,轻轻靠在了里面,不等他催促时便系上安全带,水眸看向窗外。 为免尴尬电台打开,里面一款谈心节目正在进行。 里面一对男女主持人正在讨论“如何经营婚姻”的问题,说的有条有理,也正适合她听,最后女主持人说:“其实当下有很多的女孩子很怕走进婚姻走进围城,总觉得从此再没了自由,受尽委屈也无处可说,但换一种方式来想问题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比如,父母能够陪伴你的年岁顶多几十年,而与你相伴相守一生的人却是你的另一半,好好地经营这一份爱其实更有价值;再比如,能和喜欢的人走进婚姻殿堂,多的不仅是生活柴米油盐的琐碎,还有共同生活的甜蜜,你会发现他对你最悉心的疼爱与照顾,发现他不为人知最孩子气的一面,这样彼此生活习惯的磨合交融,不失为婚姻最初最甜美新鲜的感受……” 她的水眸泛起一丝悲凉。 她要用怎么样的心情,去听别人说,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会有多幸福? 一时间心下微动,想起很多事。 想起那时候刚到军区不久,霍斯然第一次跟她毫无顾忌地表白心迹,说:“一直都是你自己照顾自己?” 想起那时他刚知道她是顾景笙的女朋友,明显看他比她更重,说如果今日碰到的是别人,我一定不会放手,可如果是景笙,那,不行。 他那时个性与现在没什么两样,可有些人――就像喻参谋说过的――如果你始终和他站在一边,你必定不会知道他能有多残忍,除非你自己找死,偏要站到他的对立面。 这几日她过得很难受,不仅是因为这差不多去了她半条命的高烧,还有心。这几日她也充分体会了别人口中那个霍斯然,残暴、凶狠、冷血无情。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于是被迫断了反抗的念头,选择顺从。 ……可是该怎么办呢?这样的日子,还有一生要过。 她都不记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冷笑变得连半点温度都没有……他可以下手那么狠,那么半点情面都不留…… 那纤小的身影轻轻缩在座位上,纤眉蹙着,眼眶就这样一点点变红,好像很难受,那么无声而巨大的痛楚笼罩了她,让旁边的人无法不察觉。霍斯然冷眸一颤,倏然放缓了车速,见这不是办法,索性停了车在路边,关了那聒噪的电台,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她也是当真有些受不住了,埋在座位上,纤眉蹙得那样紧,忍着强烈的酸涩颤声说:“疼……” 不知是被哪句话戳中心思,让她一时难受得直不起腰来。 “霍斯然……”小手紧紧攥着座位套,她嗓音颤得带了哽咽,“好疼……” 母亲跟她说过不要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示弱,可她这一刻是真的疯了,傻了,演不下去了,哪怕他冷嘲热讽,哪怕自尊再被狠狠踩上几次,算是她自找。她只是真的忍不住了……而已。 098 一个月的进修学习期(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浑身一震! 他不傻,不至于当真觉得她是身体哪里痛,俊脸慢慢变得苍白如纸,看她纤小的身影紧紧蜷缩在座位上,泛红的眼眶里掉下一滴那么重的眼泪来,却半点声音都没有。他知道她是忍到极限了,才会心痛至此。 可他何尝不怕?媲? 怕自己做得太狠,太决然,怕她被迫屈从之后就在自己心里小心翼翼地建一座坚不可摧的围墙,从此他再想进,却再也进不去了丫。 这几日过得难受的人何止是她?? 薄唇泛着可怕的苍白,冷冷地抿成一条线,霍斯然冷若冰霜的脸缓和了一些,伸手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解开,长臂将那纤小柔弱的身影翻转过来紧紧抱在怀中,紧紧的,他的薄唇覆到了她敏感的被泪水熏得有些泛红耳畔。 心口剧痛,薄唇哑声轻启:“我是你丈夫……以后,我会对你好。” 以后,一切都会好。 他不知道这句到底有没有用,却是他绝对能做到的,说一不二的保证。 怀里的人儿却被他这句话震得慢慢含泪抬起头,她想象中冷寒的暴雨霜雪都没有来,来的竟是这样的保证,还来不及多想,霍斯然深邃的眼眶泛红的眸已经压了下来,吻住了她的唇,她整个人懵了一下便被他压在副驾驶座上,唇齿被撬开他的舌悍然进去,强势而不失温柔,她整个人的神智都被慢慢击垮,一瞬间她强烈的酸涩与痛楚都被他强势地占据摧毁,脑海里再无其他。 滚烫的呼吸交融着,她在脆弱时候,总是乖得让他心悸。 这里距市区那一套奢华的独立公寓很近,所以等开回去的时候,霍斯然心里的那一份痛还在,他打开车门,那纤小柔弱的人儿还在沉浸在那句话中没有回神,他深邃的眸染上一缕血丝,走过去将她揽下来,关上车门,塞进怀里径自上楼。 待开了家门之后关掉外面的灯,揽她进来抵在门上,吻复又重重落下来。 不用那么怀疑。 他若肯掏心掏肺地跟她说话,必定是真的。只要他们之间不再有顾景笙。 缠绵越来越深。 霍斯然有些难以控制,大手搂着她往里走,踉跄了一步险些带着她撞到墙上,大掌赶忙伸出去捞紧她的后脑帮她垫住,这姿势让那吻更重了一些,他舌尖带着抚慰的意味,带她走进主卧,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是他的重量猛然压醒了她,让她水眸猛然一颤后清醒,察觉了自己在哪儿,在谁的身下。 “……”小脸霎时变得惨白,她浑身都因为他正狠狠揉着她身体的大掌而僵了。 霍斯然也敏感察觉到她的变化,冷眸抬起,氤氲的欲.望散去有了清楚。 手收拢回来,整好她的衣服,搂住她在她唇上最后轻轻吻了一下,接着撑起身体,深深凝她一眼,眸光微微复杂地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主卧里温馨的壁灯亮着,她突然就觉得自己那样破碎,轻轻翻身将自埋进被褥之间,听秒针滴答地走,那么清楚地提醒自己―― 从今天起她结婚了。 和霍斯然。 ******* 恢复上班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她大病一场,貌似是因为她未婚夫出事了的缘故。 医院如往常一样得熙熙攘攘,小护士们都拿同情安慰的目光笑着看她,似乎她脸上写了字,写着我过得不好一样。 手机她是早上才拿到手里的,霍斯然似乎很放心,没等她醒就出了门,桌上放着一把钥匙,她不敢不拿。 未接来电和短信一个都没有,想来是他觉得没用,全部肃清了。 林亦彤想等,或者主动联系陆青,问一下顾景笙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他答应的事,还要多久。 一个小护士跑来,敲敲值班台:“亦彤!秦主任叫你呢,在他办公室。” 秦主任? 她小脸闪过一丝忐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假期请的太长所以让秦主任反感了,她摘掉听诊器放下笔走过去,里面秦主任正和一个病人家属说话,示意她进来等,待到那病人家属走了,秦主任转身便说:“你心胸外科的知识在大学里是辅修?” 她一愣,点点头:“是。” 秦主任笑笑:“那我们这儿最近有个去京都进修学习的名额,为期一个月,你要不要去?” 进修学习?一个月? 她很惊诧,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机会会轮到她头上,论资历有的是人比她更适合去,更何况她刚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 “秦主任,我……在这边可能还有些事,去京都不大方便……” “你前段时间还说要结婚请婚假,现在不也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秦主任抬眸说道,“亦彤,你的事没人有多清楚但是大家都大概有个了解,既然等结果那么辛苦又熬人,你不如趁这段时间出去学习一下,算散散心,回来等着下次评职称的时候也更有资历,总比你现在在这里心神不宁,又半点力都使不上要好得多吧?” 这是什么意思? 林亦彤小脸白了白,想着难道医院里的人大概都知道顾景笙被监禁审查的事了?那么林母那边,顾家夫妇那边儿呢?这些天她根本够不着外面的事,霍斯然对这些又是怎么处理的? 秦主任低头看资料:“你先出去考虑一下,有了结果回复我。其实要调你去外面进修学习一个月也不是我的主意,但想想难得你这么优秀被我看重也是该,你想想吧,嗯?” 出了秦主任办公室的门她就有些懵,摸出手机来,翻了一下果然重新有了霍斯然的号码,还设置了长按1的快捷键,她想了很久按出几个字,“我要外出进修一个月。在京都。” 等了半晌他回了短信,简简单单一个“嗯”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林亦彤心里颤了颤,纤长的睫毛缓缓抬起,凝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不知为何他答应得那么爽快。 小脸轻轻垂下,她又敲出几个字,“我不懂。” 她有太多事被蒙在鼓里,不知四周都是什么动静,一丝进退都不敢。 这次等的时间长了一点,她跑去查了一遍房,配药配到一半他的短信才回复,说,“等我。” 等?? 在哪里等?? 就因为这简单的两个字,下班时间到了她也没敢走,换掉护士服之后到医院门前,马路沿上坐着,看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每天24小时不停点的120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日日都有生死交替,日日都有无辜人的性命被不公平的死神带走。 夜色寒冷起来,原来已经到了深秋。 霍斯然从军区赶来时车速太快,半路被一个小交警拦下了公事公办地要他掏证件,车窗降下时就看到他的一身军装,没戴肩章也将那小交警吓得不轻,拿着对讲机跟自己交警队队长说话,说了车号后对讲机里就一阵暴怒的咆哮,说“你还想不想活!军区首长的车你也敢拦!!” 小交警吓得过来跟他道歉,唇都是白的,霍斯然五指扣紧方向盘已经等得青筋暴起,可冷冽深邃的眸睁开后却哑声说:“不是你的错。我下回注意点。”说完一踩油门便冲了出去,他只是赶时间去接人,赶得急了点,平时不会这样。 快到医院的时候车速才放慢,冷眸扫着医院门口的方向,竟看到那一抹纤小柔白的身影又坐在马路沿上,几缕发丝顺着没扎好的马尾垂落在脸色,孤零零地等人。 屏息,冷眸凝起,车停下。 霍斯然下了车,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过去,脚步出现在她视野中时见她慢慢挺直了背,仰头看他,像个无辜的小动物。 抬手看看表,她说:“你忙完了?” 霍斯然冷眸垂下,就着她抬起的纤细手腕,握住她,施力。 她无语,小手只能握紧他的大掌,借着他的力道起来。 “我现在就得跟你回去吗?我……很久没有见我妈了,能不能回家一趟?”天知道她斟酌多久这句话,想了半天觉得足够合理,才跟他说。 099 今晚抱不到你,别指望我现在松手(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上车陪我一会,待会我送你回去,跟她说一声道个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流淌,握紧她的小手不放。 道个别?什么意思? 纤长的睫毛下那一双水眸泛着疑惑与点滴畏惧,在医院门口的巨大吊灯下看得霍斯然微微心悸,他性感的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看向别处,却握紧她的小手拉向自己,这大庭广众之下他纵然不敢胡来,但尝尝鲜是肯定要的。俊颜俯首而下,愈发逼近的瞬间里那纤小的人儿脸色一白要后退,却被他的大掌轻轻扣住了后颈强制着她不能动弹,灼热撩人的吻就落在了她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角丫。 她小小微弱的呼吸有点紊乱。 齿缝紧闭着,他咬了一下她的唇要进去,她疼得瑟缩一下齿关微张,他探进去就着这亲密的姿势狠狠吮了两下,怀里的人儿便眩晕起来,意识游离,好在他尝了味道便及时收敛,缠绵浅吻着放开了她颤抖的小舌媲。 待反应过来时,那纤小的人儿脸上顿时满是尴尬,下意识地躲进他臂弯。 霍斯然唇上还带着一丝晶亮,眸色深邃凝重,低低道:“怕被你同事看见?” 她一颤。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稍纵即逝,大掌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肩窝,霸气而淡然地横扫了医院大门一眼,拍拍她,低哑的嗓音不知是宣告还是安慰:“……早晚都会知道。” 早晚。 …… 百年的老槐树枝桠垂落,从院墙探出来刚好能掩住一辆车,那悍马带着一丝低调奢华的意味隐在其中,霍斯然单手支着头,许久后浓密的眼睫一抬,凝向怀里自打上车起就缄默不语的人儿。 不知是这姿势逼得她不敢说话,还是这样的氛围让她心惊胆寒。他明明没说什么,只是抱了在怀里靠着,她紧张了? 薄唇淡淡抿着,深眸里有流光一整晚都在不停地闪烁,他有些……忍不住。 长臂探过去将怀里覆着的人儿往上提,叫她轻轻趴在他身上与他正面相对,他的臂收紧她的腰,低低道:“不是说有很多事情不懂?你想问什么。问。” 这突然改变的体位让她惊吓了一下,与他呼吸好近。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额上像是要渗出汗来,哑声轻轻开口:“这几天外面都是怎么回事,她们……我是说我的同事,她们都知道什么?” 霍斯然神情未变,嗓音慵懒低沉:“省军区的事情在军区医院里流传是自然,她们只知道顾景笙被监禁调查,结果如何到现在谁都不知道,他们不会拿特别的眼光看你。” “那他父母那边呢?这么长时间没消息难道不会着急……” “他父母那边已经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并且在省军区给他们的电话中,你作为证人也在受审之列。”他淡淡说。 所以,这么些天顾家夫妇一直都以为她是被顾景笙牵连所以请假受审,才没有叨扰麻烦她? 一双水眸里泛着潋滟的波光却说不清复杂的意味,原来这就是,他拿来保护她的方式? 长睫疲惫地轻轻垂下,她小脸泛白,颤抖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妈妈呢?” 霍斯然薄唇白了白,听出了她口吻里的心疼。 屏息,长臂将她再往上提了提,她被迫与他额头相抵,呼吸交融,一刹那想躲开的时候被他轻轻扣住,用史无前例的温柔语调说:“她也一样。” 她轻颤了一下,水眸定定看向她,呼吸有点哽咽:“可我已经那么久没回去过,她怎么可能不生疑……” 霍斯然闭眸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半晌后紧抿的薄唇才缓缓轻启:“我去过你家一趟……” 什么?? 顿时宛若一道惊雷劈在她的脑海,她脸色苍白,小手支撑着他的胸膛就要起身,却被他长臂一紧重新跌回去,她水眸里泛起滔天的水雾来,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不堪:“你都跟她说了什么?……霍斯然,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自己解决,我妈妈是个要强的人,所以不管我在外面经历过多狼狈的事我都不敢让她知道,我自己痛苦就算了,怎么能让她知道我拿她给我的生命和身体这么糟践……” 霍斯然听得心口剧痛,薄唇泛着冷然的苍白,一把将她按进自己的颈窝里,不让她再说话。 “别激动……”他薄唇低低吐出几个字,冷眸睁开之时眼眶已微微泛红,覆在她耳边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彤彤别怕,我骗你的……” ――他怎么可能会残忍到把强占她再逼她嫁给自己的事说给她母亲听?疯了么? 是他错了。他不该开这种玩笑,她到现在都在吓得发抖。 “待会回去看看她,跟她说说去进修学习的事,大概明天最晚后天就会启程……”他低低哄着她,压下心底的剧痛,也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当是去散散心,省军区那边结果要出来也要很久以后了,好么?” 或许是他嗓音太柔,才让她一点点放下了防备,尖锐的酸涩与恐惧爆开之后化作满眸的泪,淌出去便慢慢不再颤抖。 “别哭……”他哑声哄着,大掌轻轻扳开她深埋着的淌满泪水的小脸,眼眶泛着一丝红,一点点吻上去,嘶哑呢喃,“你哭得我心要碎了……” 那黯哑低沉的嗓音从胸肺里发出,被那纤小的人儿听到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在迷蒙滚烫的泪水包围中以为自己听错。车里黯淡的灯光下他眉眼俊朗如风,深邃如雕刻的棱角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为她而生的,只感觉他爱她,深入了骨髓。 这微妙而诡异的气氛只维持了几秒,霍斯然慢慢反应过来,一双深眸对上她怔怔的水眸,里面的浓情与迷乱散去,慢慢清醒。 如若不是他手机的震动,恐怕这尴尬还要多.维持一会。 冷冷别开眼,霍斯然顿了一下心神才掏出来看,见上面“陆青”两个字在不停地闪烁,心下一沉,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径自丢在旁边不管。揽过她在怀中,伸手发动车子,单手握了方向盘。 怀里的人儿鼻息之间充溢着他刚毅冷峻的男性气息,被那股霸道包围,一句话都不敢说,可她不明白,他跟陆青的关系一向好却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抱着她要怎么开车?回头看,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径自把车开出去的姿态,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具血肉胸膛太真实,太暖,她脑子里猛然回想起那次市政厅里追踪逃犯,找到他时他被困在已经撞坏的车里满身是血的场景,嫣红的唇瓣血色褪尽,下意识地张了张,还没发出声音头顶就落下来冷冽如冰的一声―― “别跟我提什么交通规则之类的话,嗯?” 她一惊,难道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一抹寒冽的流光闪过深眸,霍斯然揽紧她在胸口,寒气四溢的眸低头看了她一眼,泛白的薄唇哑声吐字:“今晚说好放你回家我就不会反悔再带你回去,一整晚都不能抱你,所以别指望我现在松手,懂么?” 什么? 他的话太低沉沙哑,口吻太凝重,连深眸里都沉淀着漫天闪烁的星光,竟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他话有深意。 深深地凝她一眼,终是受不了这悸动了,冷眸抬起继续开车。 他并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放她一晚没什么,可就像是孤寂惯了的人突然尝到有人陪的滋味,他不想放,又怎么样? ******** 快开到小区时她说不想惊动楼上的母亲,要他关一下车灯,霍斯然淡漠看她一眼,乖乖关了车灯,待到刹车的时候却故意不刹稳,一下子撞到旁边密集种植的松柏上,车身剧烈晃了一下,她在怀里吓得短促尖叫。 “霍斯然……你为什么不看路!”她急得差点泪水都出来。 他俊脸沉沉压下:“没有灯,我怎么看?” 她纤眉紧蹙,知道他在故意抬杠,百般无辜纠结的小脸红了一下想赶紧下车,霍斯然的大掌却覆住她,深眸闪烁着流光,低哑道:“我在这里等到1点。要是跟她说话让你觉得难过不舒服……随时下来找我。” 100 备好的婚房(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难过,不舒服? 她柔美的小脸苍白了一下,慢慢回忆一下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隐约能理解母亲的心境,此刻的霍斯然却让她想恨却恨不起来,压下心头的那一丝痛轻轻摇头哑声道:“你不要等。” 霍斯然冷眸闪过一道光,覆在她小手上的大掌握紧,不舍得放,长臂拥紧她在怀里,强势霸道的气息抵着她,像宝一样狠狠地亲昵磨蹭了好一阵,恨不得将她浑身都染上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一样,接着手搭上门把“吧嗒”一声,寒气淡淡涌进来,他深眸收敛了那几分缱绻缠绵的不舍,淡漠道:“走吧。” 下车时那纤小的身影抖了一下,冻得,却不敢让他看见,挺直了脊背走进了楼道媲。 门紧紧闭着。 里面安静得要命。 小手轻轻举在半空犹豫许久,因为没想到合适的说辞眼里一片温热的水雾,可一会想起来了自己是有家门钥匙的,她纤长的睫毛垂下去翻,不想门却从里面开了,林微兰披着入秋的披肩出现在门口,眼角似乎几天之间就多了些皱纹,看见她后脸色白了白,说:“我就说觉得门口有人,过来看看,没想到真回来了。怎么,钥匙丢了?” 那声音依旧慵懒凉薄,是母亲的惯用口吻,林亦彤霎时眼眶就红了,点头说:“嗯,丢了。” 林微兰把她让进门来:“丢了就丢了,再配就是,多大点事儿?” 母亲这一句“多大点事儿”似乎一下子就让林亦彤放下了心里的重担,她进去把包和外套挂起来,压着哽咽说:“妈你不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啊?” 林微兰往里走,裹着披肩继续筛茶叶:“去哪儿?这城里你总共才认识几个地儿,给军区那边儿审个两三天脑子就糊涂了?可下回啊,彤彤,你不必觉得回家给我看见了让我难受就躲着我不见,在外面住能有多安全?你得想着外面人给你委屈受,回了家妈还能给接着给你委屈受不成?” 那纤小的身影这下连手腕都是抖的,过去拿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妈你筛什么呢?” “残茶。好几年了没喝完。筛点碎的做茶包。” “那是你总舍不得喝,挪来挪去肯定碎了……” “你还教训起我了?谁给你的胆儿?”林微兰白她一眼,可就这白的一眼就再挪不开视线,眼眶微红,问道,“你问了吗,军区那边儿审得怎么样,景笙这事儿严不严重?” 她含泪,笑着摇摇头:“不严重。说调查清楚之后就会放出来了。” 林微兰一惊:“这样,那你给顾家那边联系过没有,他们可急坏了。” “没有。”她哑声说,拎起一个小茶包来看,“内幕消息,我跟军区里面的人熟了人家才告诉我的,我不能透露军事机密。” 林微兰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我懂。电视剧里都这么演,不放出消息,让真正的坏人放松警惕是吧?”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晶莹的泪水掉下来一滴:“妈你好幼稚。” 林微兰白她一眼,继续做茶包。 “也好,反正今年是我本命年,指不定老天觉得不吉利就落点什么事到咱家头上,婚期拖个一年半载都没事,躲过风头等没人惦记这事儿了咱们再结,没事,啊。”林微兰带着茶香的手覆在她手上,按了两下。 林亦彤怔怔看着那只手,苍白的小脸上眼眶泛红,哑声说:“妈要是我突然……不想嫁了呢?” 林微兰一怔。 丝线在她保养良好的纤手间穿梭,眼睫垂下说:“不想嫁就不嫁,有什么?别管你是出自什么原因,你觉得不好妈就不逼你。别再说无故悔婚对男方不仁义什么的,妈当年倒是仁义,可最终怎么样?顾家那边,该道歉咱们道歉,该赔偿咱们赔偿,别人要骂也骂我去吧……我爱这么护着我亲生闺女。” 那纤小的人儿抱着膝盖红了眼,林微兰忍不住顿了顿轻声问:“是景笙不好?” 她摇头,说:“他好。” 他太好。特别好。 可她却要不起了。 林微兰蹙眉:“那怎么……” “妈,”她含泪浅笑,握住她的手说,“我想洗澡……” “……”林微兰被她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没辙,目光无奈收回,“那去放水……” “你跟我一起吧……”她嗓音哑哑软软的。 林微兰皱眉:“你多大了?这个年纪跟我撒这个娇,我惯得你?” “那你要我不结婚不是惯我呀……” 林微兰隐隐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心下疼着,无奈便依了她跟着她一起进去,连放个水她都含着泪笑眯眯的在背后圈着她,赖得她路都走不动,可等放水好了之后她却盯着那汪清冽的水怔了怔,小脸白了白,把她的腰松开了,林微兰凉薄笑着说:“还要我给你洗不成?”她眼睛茫茫的,说:“我们医院有名额要去外省进修实习,一个月,包吃包住的,可能明天就去。” 林微兰一怔,接着试了试水温说:“一个月太久,你自小没离家那么远过,要不我跟着你去?” 她水眸更加茫然,竟说:“好啊……” “好什么?”林微兰白她一眼,压着眼眶的微红说,“你下回再给我闹失踪,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浴室的门关上,里面恢复了一片清净。 她靠在浴缸旁边,一边湿热一边冰凉,回想着母亲说要扒了她的皮,想想还是真扒了比较好。母亲最恶心欺负女人的男人,也更恶心女孩子不自重自爱,哪怕落个刚烈的名声也不要让人觉得***不洁,她腕上,腰上,隐约还透着没好的淤青痕迹,几天都没消下去过,在浴缸里这样泡着,闭眸就想起他那次近乎残暴凶狠的占有,她苍白的小脸埋下去,浑身在水中轻颤起来。 夜里睡得迷糊,噩梦连连,起身打开窗户吹风,见那辆悍马竟还隐没在树丛旁,没开车灯,只剩隐约的烟头,一明一灭,映出他俊逸分明的棱角和肃杀的眉眼。 看看钟表,1点已过。 她迷迷糊糊又蹭去睡觉,像是舒心了些,泪水慢慢地淌在枕上,觉得梦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 次日得到通知是下午下班时启程,坐大巴第二日清晨到京都。 林亦彤中午从家里拿了行李跟母亲告别,一直到下班时都没见到过霍斯然,她小脸有些疑惑和不可思议地看着来往的车流路人,一直到长途车上随行的副主任唤她上来,她才回神。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里,她当真以为一个月都不必再见霍斯然,心下的空落不知是为什么,可后来才知道她错了,大错特错。 在霍斯然面前,她的一切想法都天真得要命,竟忘记了他本就是京都中央军区最大的首长。 凌晨下车时,她还完全没睡醒。 京都温度低了几度,副主任安排车过来接,一辆黑色军用车晃着令人咋舌的车牌开过来,车窗摇下,一个刚毅的笑脸露出来说:“哪个是林护士?” 她走在最后拎着行李袋,眼神茫茫地看过来,那人便下车,关上车门走过去替她拿起行李袋说:“霍首长早上刚过去开会跟上级作报告了,叫我先过来接你,他中午争取过来跟你一起吃饭,咱们走吧!” 什、什么?? 那人一怔,拍了拍脑门又赶紧将手在口袋上蹭了蹭伸过去:“那什么,对不住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寒峰,是霍首长的贴身秘书。” 她水眸瞪大,简直连呼吸都不会了,也就是说霍斯然今早也跟着一起回京都了??他根本没说!! 副主任都惊得不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是……哪个霍首长?” 寒峰笑容满面,张口就说:“就是中央军区……” 她吓得小手赶忙抓紧寒峰手中的行李袋,嫣红的唇微张:“是我妈妈的一个老熟人……在军区做事而已,知道我来就要我过去看看。” 寒峰一怔,也懂了她的意思,抿嘴笑,说:“不是看看。” “嫂子!首长把房间准备好了,提前几日就叫我准备的,婚房漂亮得很!”寒峰凑过去用就她能听到的声音说,眼里闪烁的笑意很是明显。 副主任蹙眉:“那你这一个月不在医院安排的招待所住?” 寒峰抬眸冲他一笑作答:“嗯!不住!” 101 报应。霍斯然。这就是你的报应(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寒峰替她回答的这几句话,竟叫那纤小单薄的人儿轻微红了眼眶,小手握着行李袋,垂着眸不说话。 寒峰吓得顿时也不敢多说了,赶紧笑着跟副主任打了个招呼就带她上车,行李袋放在后面,跑过来说:“嫂子,您是坐副驾驶还是坐后面?” 她不说话,水眸只是带着一丝可怜和委屈定定看着那特殊的车牌丫。 “额,”寒峰挠挠头,脸红尴尬,“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看你比我小得多,叫你嫂子是不是嫌老了?我改口!我现在立马改口行吗?” “我叫林亦彤。”她抬头轻声说媲。 寒峰茫然了,这个……他知道啊。 她泛红的眼眶凝着他说:“你叫名字,或者叫我小林吧。我们秦主任都是这么叫。” 说完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就乖乖上车了,留下寒峰一个人尴尬着脸风中凌乱,叫名字或者小林?他……他要敢就怪了…… ******** 婚房很大。 京都三环以内繁华路段的小区住房,一百多平的公寓式住宅,里面除了必备的家具之外还显得有些冷情。那道纤细的身影走进去后倒连逛都没逛,寒峰在后面兴高采烈地说他跟几个助理员怎么折腾布置的婚房,哪里有精巧用心的设计,她似听似不听的,反而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远处的立交桥,车辆穿梭不休,较高的楼层俯瞰城市全貌有种开阔却苍凉的感觉。 “首长说了,以后您要是觉得这儿好就一直住下,这儿大着呢,您想把伯母接过来住都行!”寒峰凑过来笑着说。 伯母? 她回眸看看他,是说母亲吗? 寒峰被她看得心虚,看看墙上时间说:“首长快到了,咱们走吧,京城王府那边首长早就订了位,吩咐您到了就带过去呢。” 她倒是没料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怔了怔她小声哑哑地问:“那是不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 “嗯!有冯参谋,还有几个跟首长关系很好的师长部长什么的,都是当年随首长从地方军区来的,霍首长说先不弄那么正式,这顿适当给您接风!” 听起来都是他的挚交好友,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拂了面子,而且以现在他们结婚的事实来说,她作为妻子有那个义务去演好这场戏。 纤长的睫毛垂下,她小脸微白,抬眸轻声说:“那你等我一下吧,我去换件衣服。” “哎,好!” 寒峰笑着坐下来,哪怕是坐沙发的姿势都背挺得笔直,两手交握着,桌上有杂志周刊有电视遥控,他却一副微笑着等人的架势静心凝神,没有半点不耐烦。或许军人就是有这寂寞能忍清心寡欲的特性。 林亦彤现在是后悔了,只知道是出来进修,带的都是普通的衣服,能穿出去的没几件。 寒峰觉得时间长了,探头说道:“嫂子,普通的衣服就行,首长说了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事儿的!” 刚说完就看到一抹清新的柔白从里面晃出来,她及膝的雪纺裙配黑色镶钻的低跟凉鞋,样貌清新动人,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吸一口气问:“能看吗?” 寒峰嘴微张着呆了好几秒,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带点傻气地猛点头:“嗯,能看。好看!” 垂眸之间满是尴尬,可却又发现了点别的什么:“嫂子您……钻戒呢?” 她一怔,不由在心里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个月的进修学习期,她要带那种东西过来干嘛??她不可能想到要戴着。 霍斯然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打给寒峰的。 寒峰训练有素,一张脸霎时变得严整肃穆,从沙发上“唰!”得起身站直:“首长!” 听了两句看她一眼:“嗯,嫂子收拾好了,就是……就是没戒指……” “是!知道了,首长!” 挂了电话寒峰脸上又浮起浓浓的笑意说:“好了,咱走吧,霍首长也开车从军区赶过来了。” 她纤眉却轻轻蹙起,有一丝担忧焦灼:“可我没有戴戒指……” “首长说了,不碍事!” 不碍事?? 寒峰笑得那么开朗洒脱,可她心里还是微微忐忑,一路走出去还心下担忧,类似霍斯然这样的男人无论去到哪里都有面子有派头,她不想一个不谨慎就闹出笑话。军婚是什么呢?就像一颗闪闪的红星时刻挂在头顶提醒着你谨言慎行,虽然听起来傻气可是她脑子里真有那么一根弦,绷得很紧,明明十几个小时长途汽车身体很疲惫了,眼睛却还清澈有神,亮如繁星。 京城王府的排场果然很大。 走进去的时候绕着红木楼梯走到二楼,雅间各异,连服务员的服饰都精巧独特,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她不善寒暄,一进去面对各异的军装军章脑子都有些懵,只得在寒峰的介绍下跟他们握手打招呼,甚至对他们笑着夸赞的话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军人的手掌都很粗糙厚实,可这不足以令她安心,因为霍斯然在京都如此地位的男人,配她这样年轻稚嫩的菜鸟,太吃亏了。 宴席都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觉得应对吃力,对几个人开始有些审视,接着笑意里便满是宽容照顾的目光,尴尬至极。 “小林你是今年才毕业的,那年龄不大啊,”冯参谋突然惊愕地说,“有二十四?” “二十三。”她轻声说。 冯参谋恍然大悟,接着笑起来:“哈哈,哎哟这个霍斯然啊,我说我给他介绍我那妹子他怎么就看不上,敢情他喜欢这样的……” 在那笑声中外面传来一阵踱步声,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眉宇间英挺刚毅却遮掩不住那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他深眸里透着晶亮的流光,嘴角勾着一抹笑说:“我喜欢什么样的……跟你有关??” 冯参谋见正主儿来了立马摆手推卸责任:“没关没关,你爱怎样怎样,人你都娶到手了谁还敢乱说闲话还是怎么地?” 一阵哄笑声中,霍斯然嘴角勾着笑到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手不着痕迹地握住她放在桌旁有些冰凉的小手,低低道:“堵车。我来晚了。” 她脑子里那一根紧绷的弦却还是没松,反而被他温热的手掌烫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掌轻轻摩挲着掌心里的小手,凉得彻骨还有些僵,霍斯然一边笑着跟桌上几个挚友谈笑打趣,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嗓音缓声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突然安排你跟朋友见面?” 她一颤。 水眸像是突然被点了睛,能动了,转眸过去看了他一眼赶忙摇头,说:“没有。我很喜欢。” 喜欢? 对着一个原本不想嫁的人,跟他的朋友谈笑风生被挑.逗打趣,能有多喜欢? 霍斯然单手转着青瓷杯上面的花纹,薄唇冷冷地抿紧,不再说话。 可注意到一路吃饭的过程中她的手机不断地震,不断地有电话进来,她低下头按断几次,最后索性关机。霍斯然放轻了声音说:“谁的电话?” 她一怔,回答:“姚副主任。” “他找你有事?” “嗯,有点。” 霍斯然等着,可等了一会她都丝毫没有跟他说是什么事的意思,冷眉蹙起,淡淡问道:“什么事?” 她咬着筷子,水眸看他一眼轻声说:“之前是说先给我们去招待所休整一下,下午就去熟悉进修环境,大概两三点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可能是他怕联系不上我,先提醒我别忘记吧。” 两三点。 霍斯然抬手看看表,现在已经将近两点,可桌上的氛围明显意犹未尽,他这帮朋友闹起来拖一个下午都没问题。 他眸色渐冷:“怎么不早说?” 她纤长的睫毛乖顺地垂下,老实回答:“我只是觉得不碍事。” ――既然秦主任说这次让她实习根本不是科室的意见,那就只能来自领导高层,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霍斯然安排的,借医院进修的名义要她来这里度婚假。陪他这个中央军区首长是重点,其他是次要,她那么年轻本就没资历来进修实习,听不听得懂都是一回事。刚刚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以为自己想的够清楚,理解得没错,不是这样吗? 霍斯然没握着她的那只手,攥紧了杯子,将杯口生生捏出一道细纹来,青筋暴起。 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看至极,他嗓音嘶哑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脸上闪过一丝流光,像是怕他心里纠结,一抹浅笑浮起在梨涡里,晃了一下他的手说:“没事啊,学习第一天而已,晚去顶多被骂,这里你做东,我要先走才会显得没礼貌是吧。” 这点礼数,她是懂的。 阿谀奉承寒暄打趣学不会,那就尽量懂事点好了,还能给人留个老实的印象。这是林微兰教她的。 霍斯然冷冷放下杯子,握紧了她的手,再不说话。 三点刚过的时候总算酒意微醺,霍斯然差人将各个部长师长都送回去,林亦彤跟着出来,她出门时没穿丝袜,系带的凉鞋弄得脚跟很疼,像是破了个口,她明艳动人的小脸上闪烁着迷茫疲惫的光,等人走光了才纤眉轻蹙扶住门,想看看脚是怎么回事。 可一个健硕挺拔的胸膛即刻就挡在了身前,她一怔,小手赶忙松了,目光向上看到霍斯然就站在她面前。 他脸色铁青肃杀,抿着的薄唇似乎能瞬间将人撕裂一般,气场强势,沉沉而下。 她定定看着他,竟慢慢有些怕了。 小小地吸一口气,那纤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睫毛轻颤着有些无措,哑声说:“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是我做错的话你跟我说,我……很少应对这种场合,你说了下回我注意,一定不会再犯了。” 霍斯然一时间很想冷笑――好个贤惠温婉的人妻! 可他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她。 她应该很大胆,很执着,有着不服输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想问问是哪里磨平了她的棱角,也问问哪里不对劲,她明明笑着,却剜着他的心! 俊脸泛着一丝白,他深眸里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紧抿着薄唇扣紧她的后颈将她拉过来,俯首靠近她的呼吸,近到她能看见他眼里腾起的血丝,他低哑道:“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以后若是你不愿意的事,我绝对不会妄自安排。” “我注意,下回一定不再犯。” 这近乎低声下气的道歉让她一时震惊,水眸里闪过诧异惊颤的光芒,似乎探究不到他突然说这话的原因,可哪怕是直击到了心里,却颠覆不了她心里已经凝成的姿态。 “你进修学习的地方在哪儿?我现在送你过去,嗯?”他深眸里闪烁的流光近在眼前,薄唇泛白哑声说道。 她有那么一瞬的无措。 霍斯然心口的火焰却灼烧着,烧得整个胸腔一片闷痛,抓了她纤细的手腕就往车边走,一路眉眼间满是霸气肃杀,却不想身后的人儿小脸骤然一白,被那凉鞋的带子彻底划破了脚跟,铬出来的血痕跟带子继续摩擦,痛得有些尖锐,她却轻轻吸着凉气一个字都没说就跟着他走。上车时他长臂猛然伸出她揽回来,低沉的气息压下来在她眉心重重烙了一个吻,才放她上去。 进修学习的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医学研究所。 下车的时候她起身,终于忍不住咬唇,小脸白了白,霍斯然冷眉微蹙,当她是被安全带勒疼了才会如此,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丝将安全带解开,却见她微躲,小脸避开他想要打开车门下去,他大手伸过去一拦,低低道:“怎么了?” 他知道她是到了,可不至于走得这么难受。冷眉垂下,看到了她脚上被带子勒出来的一片可怖的红痕,还隐有血迹,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将她的小手攥紧在掌心,力道微微加重却怕攥疼了她,他深眸死死盯着她低哑道:“从刚刚酒店过来时就是这样?” 她纤睫垂下:“我待会拿胶带纱布处理一下就好了。” 霍斯然冷笑:“我是想问你,即使疼成这样,你都不想跟我说?” “林亦彤,你以为当我妻子都需要做什么?配合吗?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忤逆,不抗拒,你这样跟我装着演戏不累吗?” 她这下没有话说了,一张清透的小脸宛若青山以后,在座位上呆呆愣了很久。 “霍斯然,我……不是故意要这样。” 她眼眶微微泛了红,轻声,却是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公平,因为既然是我自己想要一个结果,就必然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要,所以我给,就是这样。我没有觉得委屈过。” “我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我已经在适应习惯了。” 可能。 可能习惯就好了。 研究院门口依稀又有几个人走进去,脚步匆忙,看起来里面已经快要开始或者已经在进行中,她不得不轻声说:“我得走了。” 说完忍着痛下车,看他在车里冷冷坐着,抿唇不发一言的模样,小脸微白,关上了车门。 待她离开好久,霍斯然的冷眸才慢慢睁开,明明京都并没有C省那么暖,这种闷热的天气关在车里也不会像被火烤化了一样,他心里却死死揪着疼,想起那个时候她在剧痛中无声而磅礴的眼泪,想起她从抗拒到屈服,一个纤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去民政局办结婚证,清透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情愿,然后到现在她可以笑着说,没关系,我喜欢。 喜欢个什么? 拳头在方向盘上狠狠攥紧,再攥紧,直到青筋暴起来,空气里安静宁谧了好久,直到猛然一个失控点被激起,“砰!”得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方向盘的保护壳都猛然碎裂开来,碎片点滴落在铺着地毯的车里,他手背指骨都被砸得沁出了猩红的血来。 霍斯然冷冷趴在方向盘上,俊脸极度铁青地屏息舒了一口气。 报应。 霍斯然。这就是你的报应。 ******** 夜里讲课结束的时候,天下起了磅礴大雨来。 整个首府大学的医学研究院都浸泡在了雨水中,从校道上偶尔跑过的学生都咒骂着,顶着再大的伞都淋得湿透。 各地听课的医护人员包括讲师都聚在楼下,无奈地看着天色,林亦彤跟要姚副主任一起下来时,也惊了一下,后看着大家躲在最底层里面都避不了雨,索性抱了刚刚发的教材蹲在没风的角落处,手一点点接落下的雨水玩儿。 副主任“啧”了一声蹙眉,过去打掉她的手:“干嘛呢?当个护士,这点卫生都不讲。” 她疼,收回手说:“其实雨水最干净啊。” “干净?你当京都空气多好?全国几大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没听说过在这儿呆两年准得气管炎?” 她笑。随即被冷风冻得哆嗦起来,想,霍斯然呆了那么多年不也没得气管炎? 霍斯然? 她愣了愣,笑容慢慢僵了下来,接着彻底消散。 中央军区军委―― 会议进行到8点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全部都是宣传党政精神什么的破事,霍斯然冷冷瞅了几次表之后借口出去,接着把文件摔给了寒峰,径自走了,几个参谋长和部长都还在,寒峰急得冒汗,霍斯然抬了抬手只说“你应付”。 应付??为了接个老婆让他端这么大个场合应付!寒峰脸都绿了。 想想还是嘱咐:“雨大!首长您开慢点!” 霍斯然一路回想着白天的场景,抿着的薄唇微微泛白,油门却在瓢泼大雨中踩到了底。想想还是先回住处,拿了她简单的行李袋出去丢到车上,接着再开到研究院。 她水眸怔怔看着那辆军用车开到眼前,他下车,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一阵,他眉梢都沾了些雨水,脸上冷峻肃杀的神情却分毫不减。走到面前时却先和副主任攀谈起来,毕竟当时在C省军区医院跟他相熟,随即答应了将他们分送几批送回首府大学的附属招待所去。 薄唇间笑意散去,冷若冰霜却藏着深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说:“……等我一下。” 102 你怎么打人呐!(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等? 她怔在原地。 霍斯然却擦身而过,单臂随性优雅地插在口袋里,邀请几个同来进修的医院高级医师搭车回招待所,几个人不明他的身份所以面色拘谨,但最终还是同意。整整一个小时,他分批来回几趟将所有到京都进修学习的高级医师们都送回去,最终是C省军区医院这一批,他冷眸淡然,不看她,却不着痕迹地勾了她的腰过来,示意她也跟着一起上去媲。 几个人拥挤在后座,谈笑风生,她水眸则怔怔盯着前面的男人,来回几趟雨水将他的肩膀袖口都打湿了丫。 下车时一片哄散,道谢声也散在风中,她顿了顿,想想还是乖乖留在后座,没想到霍斯然竟走过来,冷眸深深凝了她一眼,走过去探身抱她,她呼吸一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不敢抗拒,他却抱了她下来后“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接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她简单收拾的行李袋来,放在她身侧。 “其实不就是恼我没告诉你就把你带到这里来,跟我独处一个月?”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深眸却亮如星辰,好看性感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盯着她说道,“亦彤,我是很想跟你好好相处培养感情没错,可利用职权假借进修名义这回事,我没做。” “想清静清静是么?好,我给你。其他的呢?还要什么?” 她几乎听傻了,眸色晶亮如水,仰头怔怔盯着他看。 看来没有。她只是想避开他而已。 一丝剧痛的猩红闪过深眸,霍斯然不甚自然地看了一眼别处,走过去俯身将她亲昵却悲痛地抱入怀中,清隽的眉眼盯着她的水眸哑声道:“我号码就存在你通讯录里,只要你想打,我随时在;有什么需要帮忙也就随时开口,只要你肯,只要我能。” 大掌轻轻扣紧她后脑柔软细密的发丝,眼里浮起凝重的血丝,薄唇重重印在她柔美的眼角。 ——开心点。宝贝。 ——你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得很。 接着冷眸收回,连同他浑身冷冽肃杀的强势气场,那薄唇抿住,一身藏青色的军装转身走进雨里,上车发动车子掉头便走。 她心下微动,水眸因诧异而微湿,目送那辆车子在自己视野中渐行渐远,接着消失。 远处。 大雨滂沱。 …… 副主任倒是诧异她又回来住的,好在还有空房空位,她和护士长住到一起,晚上收拾洗漱好之后正整理床铺,就听见护士长在阳台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跟自己丈夫打电话,笑着逗自己儿子开心的声音。 涩意微重。 纵使入了秋还是有蟋蟀声,贼心不死地响透半夜,她躺在不怎么舒服的绿垫子床上睡不着,翻个身就想起今日在“婚房”内看到的大约两米的大床,铺了一层床垫三层驼绒毯,想必比这容易入眠得很,迷迷糊糊想着,霍斯然的脸又恍然钻进脑海,那么清晰,她一惊,便彻底醒了。 汗湿发丝,她迷迷瞪瞪地拿手背搭在额头上醒神,睁开眸看到外面的月光,雨停了,月色更皎洁。 那清冷的神色,好像他低下头跟她说话时,眼里冷冷的,却仿佛含着情的神色。 ******** 进修课的确是有些听不懂,她做了笔记仍是如此。 纤眉一直蹙着,有点不敢问姚副主任,可到课间扯开闲散话题的时候却被吸引了注意,那讲课的女医师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病人都讨厌住医院?不只是花钱、病痛、见证生死,还因为医者淡漠,以致病者孤独无助,现如今这些病,吃药能好,宽心就更好,你板着脸不肯吝啬那么两句宽慰,放眼望去这一片,病房自然日日都是难过痛苦。” 旁边有人啧啧说酸,笑谈这女医师该去当心理辅导员,而不是外科讲师。 她却听得茫茫然怔住了,想起那个偌大空旷的房子,一个人住岂不孤单,连回声都听得见。 中央军区的电话是下午时分打来的—— “嫂子。”寒峰的嗓音第一次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没了一点笑意。 她一怔,小脸微白,轻轻抿唇。 “嗯。怎么了?” “首长不肯吃饭,我劝几句吧,他还骂我多事。” 额。 这通电话打给她,算是……告状吗?? 她留在阶梯教室里,右手轻轻划着笔记本上的重点,小脸尴尬微红,手也一道道没了轻重:“那你……继续劝啊,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你没办法找我怎么有用……” “谁说没用?你俩不是吵架了吗?吵架了首长才不吃饭的!”寒峰蹙眉委屈地抱怨起来。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们……没吵架……” “还说没有?嫂子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首长回来前说打算今天在军区给你办婚礼的,还说哪怕排场不大也要搞得热闹有分量,不能委屈了你。我们一群人连着两个通宵布置好了,全军上下都通知了,可昨儿首长突然说先取消吧,今天来了军区是个旅长师长都笑着跟首长祝贺,首长也笑着一一回过去,说改日,丢多大人啊……” 隔着一段电波她听得惊心,小手慢慢沁出汗来,这感觉她体会过,曾经推迟她跟景笙的婚期也是她一个人笑着跟所有人解释,直到后面母亲说,不想嫁就算了,多大点事,该道歉道歉,我就爱护着我闺女。 霍斯然呢? 有人护着他没? 她眼眶泛红,想着怪不得他不在C省举行婚礼,一来怕她母亲和顾家那边不能承受,一方面霍家那些至亲,应该没人会给他半点祝福。 他想补,也无可厚非,也一片好意,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面前,在好歹敬仰他佩服他,愿意真心笑着祝福他的人前给她这个见证,只不过如今觉得她不愿,就只好自己圆这个场面。 “首长今儿一开始说没食欲,我就说那是嫂子不愿意陪你你才没食欲,平时怎么开玩笑也没事啊,今儿就为了这个跟我急……”寒峰委屈爆了,还要说的时候像是猛然中断了,里面传来窸窣的声音,听不清了。 她一怔,轻轻贴紧听筒:“喂?” “喂?” 听不见了。 里面传来低低的声响,依稀能听见交谈声“首长你回来了”,“晚上去防雷区啊,那很危险的”,接着就听见霍斯然低低的一声问,“你跟谁通电话?” 寒峰笑起来,狗腿地凑过去说“首长我跟嫂子说了,正求着呢,嫂子晚上肯定就不闹别扭回来了……”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霍斯然的脸色肯定变了,变得很冷很差,寒峰却半点眼色都不会看,继续狗腿地笑着邀功,接着一声厉响传来,伴随着哗啦的纸页声和寒峰的痛叫,霍斯然饱含着怒火的切齿低吼传入耳中,“谁准、你、去求她!!” 那声划破般的厉响,隔着电波刺痛了她的心。 小脸猛然涨红,她攥紧了手机忍着心痛颤声喊出来:“你怎么打人呐!” 怎么能一句话听得不对,就对一个那么年轻的兵下狠手,他怎么这么暴力?! 寒峰捂着眼睛艰难道:“嫂子我……” “你把电话给他!!”她急得鼻头一阵酸,一时竟口不择言起来。 霍斯然面色依旧冷冷的,薄唇冷寒地抿着,直到寒峰把电话拿过来他才接起,听着里面急促的喘息声在她开口说话前哑声打断她:“……我没打人。” 她一噎!水眸瞪大。 “……是纸划到眼睛了。待会我带他去看。”他泛白的薄唇冷冷抿着,屏息仔细听里面她微弱的呼吸由急促变平和,不舍地低低道:“还有事吗?” 她讷讷的,眼角那一丝清凉被风干,低哑道:“你记得吃饭。” 他却勾起一抹苍白的冷笑,寒声道:“心跟胃可没连着……不见得我胃舒服了,心就能跟着好受。” 她心里一刺,水眸盯着绿色的黑板蹙眉哽咽:“我是护士。”护士的话他怎么能不听?? “治得好我吗?”他淡淡地问。 103 偏生自己撞到他怀里来(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被噎住了!水眸里泛着一丝雾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我晚上去防雷区看一下防雷措施,手机不开机,有事你打寒峰电话,他什么都能帮你。”不想再说,霍斯然压下眼眶里的一丝猩红冷声说完,挂了手机直接丢在桌上! “霍斯然……”她叫了一声,接着就猛然蹙眉耸肩,被那巨大的噪声弄得耳膜受震。 副主任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看看阶梯教室里只剩她一人便说:“还不去吃饭?”看看表,“快五点了。媲” 她眼眸泛着一丝委屈的水光,把手机收起来跟着副主任一起往下走。 吃饭时她纤手一直支着额头,眉心微蹙,终是忍不住轻声问:“姚副主任,什么是防雷措施?” 副主任正吃面,抬眸说:“暴雨天你在路上走,最怕什么?” 她小脸一怔,茫然后轻声说:“怕高压电缆漏电。” 副主任挑挑眉,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她用细跟的筷子挑着面,挑了两下却就不动了,想着怪不得寒峰说去防雷区危险,暴雨天检查整座京都城市的高压电缆,即使不用实地作业也危险得很吧?微凉的小手抚着额头,她又挑了两下面,却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 夜里的时候又开始雷声阵阵。 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护士长正挂着衣服,吓得撑衣杆都掉了,狂风大作,林亦彤赶忙从床上起来,帮她一起把有些生锈不大好关的窗户关上。雨水还是淋了半条胳膊。 “真是见鬼,”护士长蹙眉扫着身上的雨水进去,“正经的不是降水季,下这么大暴雨做什么。” 她呼吸微紧,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去浴室冲洗了。 夜里寒意逼人,手机安静得像一只窝在她枕头边取暖的小猫。 她躺下,手指轻轻拨弄着上面细碎的流苏,水眸里眸光透彻如琥珀,可一直拨弄到深夜还是一条短信一通电话都没有,她极度困倦得闭上眼睛正打算窝进枕头里,又被外面“轰!”得一道雷声惊得纤瘦的肩膀猛颤一下,小手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吓死人了。 她眼角都隐有水雾。 心下委屈腾起,她纤小的身子窝进枕头毯子里,酸涩地哑哑骂出两个字:“……混蛋。” 不知是在骂谁。 ********* 难得进修班放一天假,据说是那女讲师的孩子生病,停课一天。 她想想无事,还是跟着去看看,没想到进去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身影在药房前忙碌,额上渗着汗水,问着医生药效和吃法,竟是寒峰。她一惊,脚步竟不由走过去,看他正准备付钱,不禁轻声问:“是什么病?” 寒峰一怔,回头看到是她惊喜了一下,说:“高烧感冒,再买点胃药,嫂子你怎么在这儿?生病啦?” 她小脸一白,有些尴尬,纤长的睫毛垂下拿过他手里的药看看,眸子泛起一丝晶亮的光,将感冒灵和冲剂类的药推回去,对那医生说:“麻烦你,拿清热解毒的胶囊给我,两盒。” 寒峰傻了,低声问:“这药怎么了?” 她镇定地不语,等拿药完了看他一眼:“给钱啊。” 寒峰忙不迭地给了钱,拿药转身跟上她的脚步,笑着问:“你刚刚干嘛不让我买那个冲剂?广告做得可好了说特灵!” “很灵――但是是针对预防的,真正治病没半点用。”小手轻轻将发丝顺到耳后,她水眸扫过去,看他一身便装,“我来这里看讲师生病的孩子,你要是还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寒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溃散,低低说:“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她清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光,垂眸不语。 寒峰浅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军婚这种事呢,霸道了点,哪怕过得不乐意,军人一方不同意就离不了婚。虽然这是国家为了保护我们推行的措施,可不能就仗着这个欺负你们。以后我媳妇呢,想跟我就跟,不想跟就算了,这样好歹军人的身份还是令人敬佩而不是敬畏的吧??” 至少不必在军队严肃寂寞的军纪下,却觉得自己无能得给不了一个人幸福。 说完寒峰笑着对她敬了个军礼,转身跑走了。 她心下微微苦涩,可面对着来往熙攘的人群,竟觉得自己也是那样过分,要是真不乐意,他不欺负她了,那就只能换她欺负他了吗? 她分明没有…… 她分明不想的呀…… …… 那连绵的暴雨再下起来时,林亦彤才知道错了。 冒雨到医院附近的一处岗亭避避,突然觉得这岗亭熟悉得很,茫然地看了一眼才发现,竟是霍斯然住的那栋小区。 门岗的保安看到她眼前一亮,接着瞅瞅她钥匙环上的门卡牌,笑着问:“怎么不进去呀?” 她一怔,纤指轻轻捏紧钥匙环,才发现那天不知什么时候寒峰把门卡钥匙给她别上了。 保安见她尴尬,立马坐下来查查门卡上的楼栋和门牌号,笑着说:“原来是新住户,是不是这小区太大太绕了找不到门,我送你进去吧!” 她无语,并不打算真要进去。 可那保安已经打了伞出来殷勤地要送她,她垂眸想了想能避下雨也不错,索性轻轻点头:“……谢谢。” 不想一路那保安跟她聊天,笑容阳光灿烂,从她是否家就在京都,聊到她做什么职业,怎么在这里买得起房子,她水润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那句“是我老公的住处”,进电梯时他还收伞护着她,轻抓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水眸一颤,竟下意识地觉得厌恶,纤睫一垂,往里站了站。 那保安已经开始介绍自己,笑着说了名字年龄,还要她的手机号说以后小区出事可以随时请他帮忙。 她呼吸收紧,盯着楼层键只希望快点到。 “说呀,给个手机号嘛,以后有快递你不用下去取,我帮你搬上来都行!”男人殷勤的笑容的气息越靠越近,还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纤眉一蹙,一股恶心泛上来,小手猛然抵住了他还在靠近的胸膛:“不用了……” 男人狞笑起来,越逼越近:“其实你不是业主是吧?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买这种三居室你骗谁啊,当二奶是不是,别害臊,京都里面做这行的女的多了去了……” 天!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不是……” 危险逼近,她水眸里闪过一丝惧怕,纤眉蹙着后退挣脱了他的怀抱,想按楼层键想马上出去。 男人却攥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摔到电梯壁上,往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逼:“包你的老头多大?嗯?你每天陪着那老不死的不恶心吗?好歹我身强力壮给你爽一把怎么样?你开个价吧……” 嘴说完就要凑过来。 她小脸变得苍白,额头上的薄汗沁出来,拼命推拒挣扎:“我有丈夫的……你放开我……斯然!!”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楼层,男人脸色狰狞起来不顾电梯门已经打开还想犯事。 隔着一扇门,客厅里肩头落满雨水的男人薄唇泛着病态的苍白,冷眸却依旧肃杀如鹰隼,丢了钥匙在桌上刚要解开藏青色的扣子却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眉心一蹙,想着这病是否真能烧糊涂人?否则怎么可能听见她叫他? 用尽全力狠狠踹了那男人一脚,揣在膝盖上,她跑过去,用颤抖的小手狠狠扒开欲关闭的电梯门跑了出去! 男人咒骂一声往外追。 声音越来越近。 军人敏锐的天性令霍斯然脑海里警鸣大作,冷眸扫向门口,接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打开.房门,正巧看见那日思夜想的纤小身影从一个男人怀中挣脱出来往这边跑,还“嗵!”得一声偏生撞到他怀里来,他冷眸一颤下意识地抱了她一把,那柔软的触感和体温竟是真实的。那男人追到这里便吓了一跳,没想到屋里竟然有人,那罕见笔挺的军装竟给人一种肃杀冷血的压迫感。 大掌一动,见她小手竟死死攥着他的袖子,贴在他怀里眼角含泪地剧烈颤抖着,他俊脸白了白,心下一痛。 长臂抽出,将她托臀抱起进到屋里,将她放在沙发背上坐着,抚了一下她的发丝低哑道:“……等等我。” 说完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去,虚掩上门,门里的她只听见了跌撞声,接着电梯门打开又合拢,一切的声音都瞬间隐没在了看不见的电梯门背后。 104 别碰我我好脏!(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惊心动魄。 要说以前类似的***扰不是没有,不过是早些年前,她跟林微兰居住的那片小区也经常有这种事发生,后来有重要政界人士搬来住,门口设了保安摄像头,也少了许多。这算是第二次,她纤眉微蹙满头的薄汗,只觉得浑身此刻都脏得要命。 风衣袖口微湿,她纤小的身影走下来,有些累地倒在宽长松软的沙发上,纤睫闭上觉得安全了很多媲。 几分钟后门口才传来笃定沉稳的脚步声丫。 房门关上。 高烧烧得人精神恍惚,稍微活动下筋骨还清醒了些,刚刚那一幕还在脑子里回旋,霍斯然一张俊脸冷若冰霜,薄唇泛着可怕的苍白,走进来寒声道:“你这几天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什么? 她一惊,纤长的睫毛颤抖地睁开,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还在想,腰侧的沙发一惊沦陷下去,他长臂撑开在沙发背上笼罩住她,居高临下地冷声道:“我不甩你,晾着你,你倒是落得清闲,跑出去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可以勾三搭四起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那一幕,倒是因为她自己生性***,才会惹得一身腥***上身? 水眸里泛着一丝委屈和清冷的光,平躺下来看着他,小脸苍白道:“我勾三搭四?你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 “你指望我看成什么样!”他冷眸里藏着一缕猩红的血丝,压着暴怒低吼道。 她这下懂了。 什么千钧一发,什么本能相救,这男人根本不这么想。鼻头一阵酸涩,她强忍着眩晕坐起来,忍着眼底泛起的泪光想马上走……今天真的是她犯贱了,这地方她不该来…… 却不料霍斯然冷眸一凛,长臂倏然扣紧她的腰拽到面前来不让她走,哪怕百般挣扎推拒都不理,见她挣扎得厉害便低咒一声扯开她的小手猛然俯首吻住她的唇! “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从最开始就不该放纵你……疯了才会让你离我这么近还一个人过!”霍斯然眸间一片猩红,重重吻着她的唇模糊地说道,“……别动!再动我收拾你!” 后脑被他大掌牢牢扣紧,被迫感受着他在她唇上的辗转压迫,她闭眸垂泪,在一片委屈酸涩中挣扎,颤声说:“别碰……别碰我我好脏!” 她只感觉刚刚那个男人恶心的气息染满了她一身! 霍斯然含着她的唇冷眉蹙紧低吼:“我知道你脏!” 大掌重重揉着她后颈的发丝,紧紧贴着她嫣红的唇瓣,冷眸垂下紧盯着那两片莹润的血色嘶哑道:“这里他碰过么?” 被他勒得太紧呼吸不畅,她急促喘息着,委屈地闭眸喊了一声:“没有!” 霍斯然眸色顿时黯淡收紧,闷闷“嗯”了一声之后再次重重吻住她,这次是撬开了她敏感紧闭的齿关吻进去,几日没尝到她舌尖的美妙滋味,他含住了狠狠地吮,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瞬间柔软下来,被吸走灵魂的酥麻感窜遍四肢百骸,他冷眸收紧,抱着她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抵住她在门边的墙壁上狂风骤雨般掠夺,接着勾紧她的腰进去,手搭在浴霸的开关上,打开,水猛然从莲蓬头里“哗啦”一声喷了出来。 “……”刚开始出来的水是冰凉的,她被激了一下,闷哼着疯狂地躲,却被他扣着。 霍斯然长臂捞紧她带着她避开,舌尖的力道放软并带了些抚慰的味道,那冰水便淋在他头上身上,让他更清醒,抬起泛红的冷眸看她一眼却抱她更紧,直到那水变热变烫,他才带她转过身来,霸道冷冽地动手扯掉她身上单薄的修身风衣!! 里面的蕾丝裙被热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腰部以下的曲线更是暴露无余! 浴室的门早被脚尖勾住“砰!”得一声关上,水雾氤氲升腾起来,熏得人呼吸都是湿热滚烫的,他松开了一下她被吻得红肿的唇低哑道:“他都碰了哪里?” 那纤小的身影满是迷茫,巴掌大的小脸淋满水,紧贴着他刚毅挺拔的身躯不知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会…… “哪儿?”他清俊冷冽的眉眼又逼近过来,隔着淡淡的水雾质问她。 可还没等她从眩晕中回来他的吻便落下,这次是颈子,她仰头,不自觉地颤抖着呻.吟了一声,他重重的吻沿着她颈部的美丽曲线而下,一点点烙下深色的吻痕,她激颤着想躲却躲不开,小手紧攀着他的胸膛,任由他一路往下。漫天的水雾里感官一点点变得清晰真实,她浑身如火烧起来般难受,待到胸口猛然一冰她轻叫出声,原来是碰到了他军装前金属扣,而那白色镂空的蕾丝裙不知何时被他剥下,扯到了腰间!她柔白光洁的上身不着一物!! 惊诧一点点在脑海里爆开,如细碎的烟花,震得人脚腕发软,可她软不下去,那吻还勾着她细腻柔滑的舌,他领口下两排金灿灿的金属扣全部解开,拥得紧了,便能碰到里面肌肉坚.硬带着勃发紧绷力量的胸膛。 天翻地覆。 氤氲的水雾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紧迫,她湿透的发丝紧紧贴着整个后背,纠缠在他的长指之间,她稍有清醒就被他带到猛烈冲刷的莲蓬头下,热水冲得她脑子发晕,躲都躲不开只能借着他渡过来的气息呼吸。待那热水的力道再小一些,她只觉得整个后背蔓延到脚跟都微凉,脚下踩着的,是她已经完全褪下的蕾丝裙。 这个男人,若给你机会你便能自由喘息,可若他不想给,你便半句都抗拒不了。 他当真是在洗她。 所有暴露在空气之外的皮肤,能够被碰到的,颈、腰、胳膊、手腕,都被他大力搓得有些红,在强劲冲刷的莲蓬头下冲洗过一遍方才觉得可以,可连续几日来的禁浴让他面对此情此景血脉喷张,若没反应便不叫男人了。 她疼,腰上被他攥得很疼一时呜咽了一下,他心疼地抱紧她,抬起眸看她眩晕迷离媚眼如丝,知道此刻算是可以了。 关了莲蓬头,抄起旁边的大浴巾来将她全然裹住,抱起她出了浴室。 微凉的空气里夹杂着空调带来的几分暖意,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脚步。 …… “……呃!”他进来的时候只感觉层层叠叠的紧致将他包围,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窒息,一动都不能动。 ***、胀痛、超乎常人的尺寸叫他初进就艰难无比。 她终于从满是水雾萦绕的环境中骤然醒来! 纤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水汽,那股撕裂般的疼痛虽然远比不上那一次,却因为毛孔舒张全部打开而变得清晰而缓慢,她小脸慢慢变得苍白,看清楚了这是在卧室里,她躺的正是那张两米多的大床,细腻温馨的小灯在四面开着,那裸.裎相触的感觉太强烈,让她清晰感觉被一点点占据,她正被打开,以全然无防备的姿态接受这个男人的爱与浴。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俯首而下,低哑唤她:“彤彤?” 这似乎唤起了她很不好的回忆,她小脸慢慢扭到一边,眼角含泪,身体也紧绷起来。 霍斯然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俯身而下,他就着这样的姿势拥住她,甚至扣紧她的腰更抵得紧了一些,有一点点往里面压迫的趋势,忍着薄汗哑声问:“今天怎么会想到要回这里来?” 她仰头,感觉到了,眼泪一滴轻轻地顺着眼角而下:“……我来躲雨。” 只是躲雨而已。 霍斯然细腻地吻着她的眉梢眼角,一路往下轻轻吻过她敏感的耳廓和耳垂,大掌探下去寻找让她放松宽慰的点,性感的薄唇溢出冷冽低哑的句子:“看来是我自作了……以为病到极致,你这个一向同情心泛滥的护士就会过来多看我一眼。” 她泪水止了些,只觉得眼里有东西在晃,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定睛一看,竟是他左肩上那个尚未痊愈的枪伤痕迹。 可怖、狰狞、被热浸泡过后甚至到现在还在渗血! 苍白的小脸猛然一震,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霍斯然……”这枪伤怎么到现在还没好?!而且上次……上次他们明明就已经……那样,她为什么就压根没发现! 霍斯然冷哼一声,大掌扣紧她的后脑,冷冷吻下:“你都看得到什么……” 105 有些人可以放纵。有些人死都不能(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话虽是如此说,上次那样激烈残暴的过程,她若是注意到了才怪。 那次过后整张床单都像打过仗一样血迹斑斑,他尚未痊愈的伤口固然会因剧烈运动而淌血,可从她身体里流出那一片殷红,染透了整张驼绒毯,她该有多怕多疼? 带着滚烫水雾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唇上,还想一点点浸染她清醒的意识,那火热的指腹也开始动作,研磨拨。弄之间情浴被迫在最敏感的体。内开始翻涌萌生,伴随着愈发猛烈加重的动作缓缓加剧丫。 浑身的汗水都在这清晰细腻的撩。拨中渗出来媲。 “……”她小脸一变,不清楚身体里猛然窜起的变化是什么,纤细的皓腕颤抖着抬起,不由轻轻的,呼吸不稳地握住了他探下去的那根手臂,哑声道:“你在生病……” 她记得今天遇到寒峰的时候见他买了高烧感冒药,甚至还有胃药。 “嗯……”他带着厚重低沉的鼻音应了一声,吻落在她敏感的颈间,“这点小伤小痛不叫病……只不过倒是传染定你了……”刚刚那一通狂风骤雨般的掠夺不假思索,怕是早就跟她气息交融缠绵到彼此深处了。 说完他蹙眉闷哼一声,就着她稍微润。湿一些滑。液再艰难地刺进去了半寸。 只这半寸便彻底地吓到了她,那时候近乎残暴的一幕幕涌上来,她呛哭出声,整个人被恐惧笼罩,纤细柔白的身体颤抖着不成样子,连下面都霎时紧缩,绞得霍斯然险些脊背窜上一股致命的酥。麻后就生生缴械!他闷哼着屏息死死忍住,知道她心下惧怕,带着灼热温度的薄唇便一点点亲过她的眉眼,哑声安慰:“别怕……别怕,没事的……这次没有那么疼不是么……好了我不动……我不动了……别怕……” 那热涨被撑开的感觉还是很难受,让她一口气绷在喉咙里放松不得,可好在他承诺了不再动,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轻叹一口气,霍斯然换做用齿轻轻咬噬她被水雾蒸过愈发柔嫩的肌肤,一下下惹得她轻颤,他性感低沉的嗓音哑声问:“在招待所那边住得还好?” 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唤,她头晕晕的,后悔来了这儿把事情搞成这幅样子,带着一丝酸涩回答:“还好。” 他却冷笑,“有我这里好?” “当然,”她哽咽回答,“没人管我,自由得很。” 他冷笑更甚,重重咬了她颈下一口:“没人管你,你还造反了呢!” 她吃痛,一下子缩着要躲,霍斯然却掌住她柔软的后颈,复又怜惜地吻上去,抚慰着着身下纤小的人儿。 软硬兼施,让她神经因为紧绷太久而疲惫至极,纤睫带着一丝委屈缓缓闭上,平复着呼吸,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霍斯然冷眸里泛着一丝隐忍的光,蓄势待发的时间太久他也有些撑不住了,索性不再说话只专心地调教她青涩的身体,指腹已经染了满手的湿。滑却还在拨弄着她的敏感点,吻蔓延而下,在吻住她的顶峰时她清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手腕却被捉住变得阻拦,只能任由蚂蚁般的酥痒啃噬遍她的全身。 他现在开始变得很清楚。 有些人可以放纵,有些人却不能。 例如她。但是他不过看她太憋屈才放她两天自由,可如果这样下去,恐怕他到死,都等不到她主动朝自己迈哪怕一步。 一小步都不可能。 心下微微冷寒,霍斯然冷眸轻轻掀开一丝细缝,手上的力道变得残忍起来。 在纠结挣扎中的她几乎是一瞬间纤眉就蹙成一团,被那突如其来的快慰折磨得连呼吸都哽断,霍斯然轻柔覆上她逐渐开始忍不住溢出声音的唇,冷眸微眯,霸道中带着致命的怜爱疼惜送她上天堂。 那在呜咽声中猛然爆开在眼前的白光不知道是什么,她身体绷紧了好一阵都松不下来,反倒是霍斯然被她那一阵阵致命的紧缩弄得险些魂飞魄散,闷哼着吻住她,接着在她浑身都麻得不像样的时候猛然攻进去!贯穿她,生生到底。 利刃猛刺,直中红心。 如同那一晚的力道与狠戾,不同的却是感觉,那***的浪潮铺天盖地而来,陌生的感觉激得她一阵阵颤得停不下来。 她眼里含了泪,睁开眼想要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霍斯然要给她那个机会才怪。 他狠狠地要。 大汗淋漓之中耗着体力猛烈冲撞,像是要将这几日缺席的缠绵与激情尽数补上,他独守这偌大空房的时候尝到的冷寂和刺骨都要她一点点跟着尝到,忍耐后的爆发才最激烈也最持久!他能感觉到她的变化,糟糕的第一次给她带来的恐惧太深,分明因为刚刚已经没事才松了心弦,此刻大约已经被冲撞到心弦崩断,除了被支离破碎的感觉支配之外再无其他的办法。 若在清醒时,她必然是不情愿。 所以……那就不要清醒了! 霍斯然冷眸里闪过尖锐冷冽的光,被那一下下几近满足的深度和紧致激得动作更加放肆冷狂,他不相信她身体上会有多难受,如果说第一次是惩罚,那这一次便是他全心全意地想要带着她一起沉沦,用尝试过的后果来向她证明这感觉有多么不错! 汗水淋漓。 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不住这样的激狂而爆发了一次,这样不受理智、意识、尊严控制的感觉让她慌得险些哭出声来,她分明不该这样面对一个用强势逼迫自己臣服的男人,可是身体不听话,还带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击溃意识,沉沦进去。 天色已经彻底黯下来,连透过天窗映照进来的光线都已寥寥无几,霍斯然将怀里纤小的身影翻过来,从后进去,她抬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像是要咬出血来般死死地忍耐,他冷眸一怔,缓缓却坚定地推进去,嘶哑低沉的嗓音逐渐放缓:“放开……” 她不听。 或许这是她的底线。她最后保存理智的方式。 霍斯然低叹一声,长指扫开她背上的发丝,连绵地从她肩头吻下去,她猛然瞪大眼,浑身都颤起来,尤其是他薄唇印在她的脊椎骨上,吻中带着咬噬一路重重往下时,她纤眉紧蹙几乎要缴械。 霍斯然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抚着,待她动手想反抗的刹那紧紧握住不让她再咬到,深眸这才抬起,泛着一丝一缕潋滟的波光,重新覆上来,一点点占据她,让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接下来的一切,她都无法再由自己掌控。 如若不是整整一天多没有进食,怕体力消耗太多也怕她吃不住,霍斯然恐怕难得放开这好不容易让她臣服的机会,更何况她没得咬,连枕头都被他兀自撤去,除了放出那一声声柔媚入骨的嗓音给他尽数听到之外,别无他法。 他眸色泛红,喘息粗重如牛,在最后的冲撞中勒紧了她纤若无骨的腰身,重重地抵着她爆发出来。 沉沉地倒下时怀里的人儿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发丝都紧贴在脸上肩上难受得很,他好重,她却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纤白的手指覆在床单上只是抖,身体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才察觉到房间昏暗没有半点光,想必外面已经是星辰满布。 霍斯然长臂慢慢撑起,覆在她耳边道:“……想吃点什么?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好帮你做。” 她轻轻埋起头,不想讲话。 黑暗里霍斯然眸光一闪,幽幽点头,长臂捞起她来与自己贴近,口吻暧昧:“这么说是不饿,也不累?” 她这下慌了,小手覆在他手腕上,苍白的小脸转过去:“不是……累了。我想吃点热的东西,汤或者粥都可以。” 一缕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她侧脸上,美不胜收。 霍斯然心下满意,眸色变得柔软,低低道:“我尽量做。” 说完放开她走出去,想了想手覆在门把上却没动,看了一眼反锁键便动了两下手脚才出去,关上门,厨房里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声响,并不动听,不一会就“砰!”得一声巨响,惊得卧室里面快被疲惫和自我羞辱折磨得要死掉的小女人一怔,泛着潮湿的水眸抬起,看向了外面。 浑身酸痛,手腕撑了一下身体竟倒在了床上,她颤抖着,平复了两下呼吸才起来,随意拉开柜门想捡一件衣服随便出去,却没想到竟看到一排精致的白色棉质睡衣,她愣了好久,那巨响后又是一连串的声音,来不及多想,抓起一件来套上,小手拉开门走了出去,厨房里开着灯,还冒着热气,爆炸了吗难道? 106 彤彤,要是我道歉呢?(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等走到了厨房门口才看见,黑色的锅倒在地上,里面煮得半软的面洒了一地,滚烫的蒸汽从整个地板上开始冒,她小脸满是震惊,难不成还真爆炸了? 进去便看到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沉声倒吸一口凉气,在柜橱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丫。 她讷讷的,嗓音微哑:“你在找什么?” 霍斯然一僵,冷眉蹙紧了些没打算理她,弯腰继续在下面找,左臂曲着,抬起的手半边袖子都被烫得湿透冒着雾气,中指估计是被锅沿划破了,淌着可怖的鲜血,还染了锅边黑。她小脸顿时白了,绕过那一片狼藉来,犹豫一下轻轻抓住了他的胳膊,看了一眼那伤口,纤眉微蹙质疑道:“你原来……不会做饭呀??” 把厨房搞得跟打仗似的,怎么可能是会做饭的人干出来的事? 霍斯然动作冷冷停下,把柜门一门,寒声道:“我说过我会做?媲” 她瞠目!――那他还大言不惭地揽下事儿来问她想吃什么?! 这、这男人简直…… “我把绷带放哪儿去了……”他冷眉微蹙低语,目光依旧在柜橱下面扫着,念一声“该死”继续找。 她快滴汗了,“你……放急救箱什么的,应该不会往厨房放吧?” 换了一般人,谁有这个癖好?? 霍斯然闻言脸色一僵,这下冷峻脸色下隐藏的心神不宁便有些遮掩不住,这该死的女人,清醒的时候没半点可爱,他冷冷抽回了手往外走,她一惊,下意识跟上,却被霎时蔓延了满地的汤水止了脚步,霍斯然蹙眉回头一看,她脚下穿的是他之前就买好的人字凉拖,因为不清楚尺寸所以还买大了一码,冷眸凝她一眼,他索性俯身单臂抱过他,让她踩着自己的鞋过来。 惊诧与尴尬,在肌肤相贴呼吸交融的刹那蔓延开,她没穿文胸,与他贴紧的时候身体更显单薄。 “你先用冷水把脏东西冲一下,棉絮擦干净血,再用绷带缠……”她习惯了这么嘱咐人,医护者的本能让她眸色顿时严谨关切,恨不得替他来。 霍斯然走出厨房几步又冷冷看她一眼,索性过去将提前预备好却根本没用过的急救箱丢到她面前―― “你来。” 她这下蔫了。 浑身都被汗水打湿酸痛疲惫,没洗澡本就难受,头发都没拢一下就蓬头垢面地出来快要羞愤死,想起自己最开始是被强迫,这次身体本能却超越了清醒和意识竟就这样从了他,难免心下苍凉,觉得自轻自贱。却远不知这一幕在霍斯然眼中全然是一副欢爱过后被榨干了的委屈模样,可爱爆了。 心里到底存着医护者的本能念想,她压下小脸的苍白,水眸闪过一丝淡然平静,索性真的坐下来打开急救箱,帮他包扎。 绷带、剪刀、酒精、碘伏、止血钳甚至风险拆线的必备工具都有,她愣了一下,转为专心。 包扎好的时候她咬了一下白色胶带,撕开,贴上。 霍斯然冷眉蹙紧:“这样好像不太卫生。” 她眼睛倏然瞪大!小脸闪过诡异的神情,纤眉微蹙:“只是觉得剪刀太麻烦,何况是贴在纱布外面,不会感染的。” 再看他时,竟觉得他深眸里有暗潮涌动,情愫横生,那包好的大掌脱离了她的小手抚上她的脸,低低道:“没事。要感染也是感染上你的东西,我怕什么?” 她这下僵了。 饶是她再不懂,也知道这是男女间的***。 小脸别开要走,霍斯然却冷眸一紧,下意识地感觉到她又清醒过来要缩回自己壳里去了,索性敛下眉像是放行,可等她起身后却猛然扣紧她的手腕一拉,那纤小的身影便一个不稳跌进他怀里面,霍斯然分开她的两腿让她轻轻趴跪在自己身上,她果然慌了,失神的小脸猛然涨红想起身,他一个施力却牢牢扣紧她,要她的呼吸直逼眼前,她本就累得浑身酸痛,这下更是没了力气。 “你放开我一下……我去收拾厨房,你弄乱了……” 他冷冷垂眸,扣紧她的大掌低低道:“现在不装了?还是装不下去了?时时刻刻提醒你自己有多不情愿有意思么?你自己有多好受!” 怀里挣扎的娇躯果然僵住了,纤长的睫毛簌簌颤着,下面水雾涌动。 霍斯然心下一疼,闭眸轻轻吻住她的唇叹息一声:“别折磨我了……也别再折磨你自己,成么?” 这低哑沉痛的嗓音让她心弦微动,一时间几日来隐隐的酸涩往上冒,越来越强烈,纤眉蹙得像一团麻绳,她深深吸一口气,说话时候只觉得气息都被泪水烧得滚烫:“那你要我怎么样?……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 “我们现在这样好像特别好……相处融洽,同床共枕……可这样你就能忘记这些是你怎么强迫来的吗?”纤小的眉头蹙成一团,酸涩的泪水积蓄了蔓延,她哑声低喃,“你记不记得我拒绝过,我不愿意……” 心下刺痛,霍斯然只觉得胸口都在剧烈地颤,他猛然吻下去堵住她的声音和泪水,清楚尝到那咸涩得惹人心痛的滋味,单单是脑海里闪过当日的情景,他就已经红了眼,像被人拿刀狠狠地捅进了心口。 吻着她的唇,大掌重重地揉着她柔软的后颈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去疼,骤然低哑道:“……要是我道歉呢?” 那声音,哑得史无前例。 他闭着眸,浓密的睫毛伴随着健硕的身躯剧烈轻颤。 极度痛楚中的林亦彤抬起被泪水打湿的纤睫,心头重重地震了一下,脑子里都嗡鸣一声。在她所有的感官印象里,骄傲如天神般的霍斯然,何曾如此卑躬屈膝,为他一时的冲动和错误乞求谁的原谅?? 他紧贴着她嫣红的唇,睁开眼眶全红的深眸,低哑道:“彤彤,我道歉,不该那么粗暴地对你,不该让你痛到现在都记得。” 所以如果这样。 你有那么可能,有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可能,原谅我?? 她愣了,酸涩一时急剧上涌,颤声哽咽:“道歉有用吗?你道完歉难道就能抹杀掉一切当从没发生过……” 她激动得嗓子都彻底哑了。 他冷笑,笑中带着嗜血的暖意,眸子里的剧痛犀利如刀,柔声低哑道:“不能。” 掌心揉着她的后颈,他俯首靠近她的呼吸:“可我庆幸不能……因为至少现在我能跟你见面,能抱着你说话,能在‘伴侣’那一栏上看着你的名字就写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而不是天涯永隔,此生不见。什么错过才是最美的境遇,谁信那样的鬼话!我要你……就要你的现在,而不是继续每次出任务前都留下一张空白不知该写给谁的遗书,我要么爱,要么死。” “彤彤你恨我是吗?那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不坚决,如果我犹豫那么一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今后那么长的人生跟你有没有关?连你给我包扎一根受伤的手指都是天方夜谭!” 薄唇轻柔覆上她被泪水浸透过的唇瓣,咸涩晕开,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脏都在跟着颤抖,气若游丝:“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我补偿行么?你要什么?嗯?要什么我都给……” 那狠狠戳进心脏里的刀太厉,厉到以血封喉,直接阻断了所有的言语。 她嫣红的唇微张,眼泪大滴大滴顺着颤抖的下颚掉下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一个字都说不出。 如若不爱。何必掠夺。 如若狠心。何必自己也跟着痛彻心肺。 小手不知何时紧紧攀上的他的肩膀,在他笔挺肃杀的衬衫上揉出一道道皱褶,霍斯然吻着她的唇,也不知何时碰到了她柔软带着涩意的舌,猩红的眸睁开,凝视着缩着肩膀贴紧自己怀里的柔软娇躯,一时缱绻情动,竟感觉到她的舌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而有了一丝灵动,他健硕的身躯猛然一震,将她迷蒙中不自觉的自然回应全数纳入了眸中! ―――――――――― 107 ……会养出来的(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长臂,收紧她的腰身,竟勒得她一时喘不过气来,被他扣紧了后脑,吮着舌根重重地掠夺。 这是交融,他几乎也能感受到她唇舌间的点滴爱意,哪怕此刻她泪水爬满了小脸,也是一样丫。 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 健硕的身躯微颤着,很剧烈,连覆在她腰上掌都滚烫地贴着她的身,那覆在舌上的浓情都小心翼翼地缱绻,一点点向她传递着他想给她的讯息,只要她肯接受,肯试着去体味和原谅,他什么都可以给。 眼看着覆在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开始慢慢变化,因这特殊的缠绵姿势而逐渐硬如热铁,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也有想要抱她起来再激狂一次的冲动,却不想门铃倏然响起来,打破了一室紧绷旖旎的气氛媲。 霍斯然不理,依旧狠狠疼爱着怀里的人儿,任由门铃去响。 那门铃却不肯停了。 林亦彤直觉得小脸一片滚烫,被泪水洗过的地方也被热气氤氲得痒痒的,她艰难地轻轻推开这具胸膛,头埋下去,嗓音一时间嘶哑得不像话:“……有人敲门。” 霍斯然情潮难覆,深眸里泛着几缕血丝,紧拥住她:“让它去响……” 她的小手却攥紧他胸口的衬衫,避开他浓郁到化不开的悲痛和深情,她招架不住,只求暂时能躲哪怕一下下。 霍斯然理解,也能懂。 冷眸抬起凝着黑暗幽深的主侧卧走廊,拍拍怀里人儿的后脑,拢起她来将她翻身放到沙发上,绵软的睡裙撩到臀下裹住,在她苍白中透出难掩羞红的小脸上印上一吻,这才扶着沙发背起身,缓步踱走过去开门。 她呼吸未平,伴随着滚烫的气息窝进沙发最深处,脑子里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 “如果我稍微犹豫那么一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今后那么长的人生跟你有没有关?”烫得她心口发疼,她曾经藏在心里那么深那么痛的遗憾,竟就这样被他挖了出来。 门口的声音却严厉了些,很刻板,肃穆,有一丝危险的味道。 ……怎么了? 被泪水打湿过的纤睫抬起,她撑起身体探过沙发背往外看,竟是两个身穿警服的人,大帽檐下眸色冷厉,一边问霍斯然问题一边要做笔录,霍斯然寒声说了几句,转身走回来抚了抚她的头发,低低道:“我出去一趟。” 她心口倏然一紧,水眸泛着波光:“什么事?” 霍斯然一怔,深眸里透出一缕似乎从未有过的柔软浓情,揉了揉她的发低哑说:“没什么。” 说完拿起了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和钥匙,套上就往外走,到底是生了病,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拳心抵唇咳嗽了两下,将门关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 林亦彤心神不宁,小手紧紧扒着沙发,竟就这样呆呆躺了十几分钟。 一直等到霍斯然回来她才知道事情经过――不过就是砸了电梯里的摄像头,接着狠狠收拾了那个胆大妄为的保安,警察以损害公共设施的罪名找上他,做了笔录顺便赔偿,而问他做什么他只是冷冷地清浅笑一下,懒得作答,估计那保安就是被打死都不敢报警。 说这话的时候他躬身而下,单手撑着沙发背,一排金灿灿的军装扣子打开,里面衬衫帅气逼人,透着成熟稳重的味道,她竟看得有些愣了,小脸不自然地歪过去,哑声道:“以后你不要随随便便就砸东西……” 那次电话里听他跟寒峰对话就是那样。 霍斯然冷笑:“你管着我就行。” 她呼吸一顿,心下觉得不可思议,低低自语:“我怎么可能管得住……” 霍斯然大掌抚上她的脸颊,俯首吻下去:“你可以试试……” 只要你肯试。你就什么都会知道。 吻却到底是不能解饿,一阵眩晕袭来,连胃都开始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开始抗议,霍斯然脸色一黑,只觉得这饥饿感来得不是时候,他何时在她面前这样丢脸狼狈过?却见她惊了一下接着轻轻咬住唇,明显是在强忍着笑,他寒声道:“你不饿?” 她很诚实:“不呀。我肚子又没叫。” 他脸色彻底铁青下来,屏息,冷冽的深眸俯下去正对上她清透无辜的小脸,低低道:“那我是不是什么都能吃?” 她小脸一白,接着反应过来,纤睫簌簌颤着转移话题:“我不好吃,骨头多肉少,而且现在没洗澡,脏得很,你难道不嫌弃?嫌弃的话还是不要再碰……” 霍斯然眸子霎时冷若冰霜,手探入她纤弱的腰下――“拿话噎我……” 她“啊!”得叫了一声,水眸瞪大怎么都想不到霍斯然竟然会拿这种小女生的把戏闹她,她偏偏怕得要死,尖叫着要躲,在宽大的沙发上滚来滚去,却怎么可能逃脱得了他一个敏锐刚毅的军人的禁锢,最终被他钳制在身下挠着腰间最敏感的嫩肉,痒得笑出了眼泪,百般蜷缩躲避,霍斯然眸色渐渐黯下来,在觉得她再也受不了要开口求饶的刹那停下,猛然俯首印上了她的唇。 她剧烈喘息,额上满是沁出的薄汗,小手还怕得攥紧他的手腕防备着,胸口哦剧烈起伏,黑珍珠般的水眸定定看向了他,近距离与他四目相对,竟只在瞳孔中发现了彼此,霎时情潮涌动,是最原始的心动,一下下,心跳得那样剧烈厉害。 霍斯然冷眸掩去一丝光,长臂收紧她的腰将她抱起,叫她踩在自己脚面上。 她站不稳,晃,霍斯然大掌拢了她的后脑在自己胸口,她才忍住头重脚轻的感觉轻柔贴在他身上,果然大笑是有力量的,她眼角隐隐有泪,却感觉不再憋屈而是舒畅了许多,心下轻松又疲惫,多日来的抑郁纠结消散了开来。 薄唇擦过她微微渗着汗的额,他大掌覆在她腰上感受了一下,低低开口:“好像还真是没什么肉……” 他说的是她的身体。 “不过没关系……”他低低叹了一声,轻不可闻,薄唇轻轻贴着她的发丝而下,“会养出来的……” 养?? 养!!!! 她水眸瞪大,目光所及之处只到他的胸口连肩膀都越不过,被这个令人悸动而浮想联翩的字眼震得小脸泛白,纤睫簌簌地颤起来。他却俯首,突然问道,“你还没说,想要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忘了那个问题,道歉既然挽回不了什么就尽数补偿,她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他都给。 她思绪也被扯回,一时心下空空的,眼角微湿,半晌才低低道:“……我想不到……” 想不到自己要什么。 更有甚者,她心里跟他的生活与未来都一片茫然,她看不清是什么样,也就想不到自己缺什么,如此这样,有什么不满意。 霍斯然“嗯”了一声,顺着她完美的脸部曲线往下,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低低道,:“没事,慢慢想。” 等她想到了再说。 夜里饿得有些过头的时候扒出了冰箱里所有的食材,他果然是不会做饭的人,买的食材有荤有素,分别用袋子装起来,可等她洗完澡后从“冰冻”抽屉里掏出小盆那么大块的肉时整个人快疯掉了,哭笑不得,这叫她怎么切?卖肉的都不教他怎么保存,他看起来那么像会做饭的样子吗?霍斯然冷眉微蹙,见她为难就索性关了冰箱去抱她,她不肯起,他好说歹说哄着,说今天太晚暂且出去吃,改天再做。 繁星遍天,夜色醉人,霍斯然一路出去时都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快半步,她讷讷地说她不会乱跑,心想有那么一张结婚证套着,她哪儿都去不得,他却冷冷“嗯”了一声依旧兀自牵着,步行走出小区,他身影健硕挺拔,连偶尔病中咳嗽两声都那么性感逼人,跟收紧在她腰上长臂的紧绷有力形成鲜明对比。 她抬眸看,想知道到底哪里不同,以往她不是没有跟顾景笙出去吃过夜宵,他温柔地浅笑着像一汪水,而此刻却不同,低眉抬首之间都是惊心动魄,他冷眸一眼扫过来,不知喜怒,深意不明,她猜不透下一步……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平浪静。 108 这些温暖,得来不易(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夜里回来时已经将近十点,霍斯然长臂紧紧环着怀里的娇躯开.房门,开了门却依旧不让她退后,那那纤小的人儿脸上泛着尴尬的红晕抱着他,埋在他胸口进退不得,霍斯然只觉得她微弱的呼吸和纤长的睫毛都轻轻刷着他敞开了几颗扣子的领口,细软敏感的撩拨,酥麻难忍。 开了门进去,他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扣紧她,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门“砰!”得一声在身后关上。 那纤小的人儿慌了,柔软的双臂被迫抱着他精壮结实的腰,险些抱不住,小声哑哑道:“我……明天有一整天的实地培训……” ――所以经不起他再折腾一次,否则以他的精力折腾到凌晨深夜,她会死。 霍斯然冷眸抬起,霸气而冷冽地扫了客厅和阳台一眼,拍拍她的小脑袋让她安心,接着俯首在她唇角重重烙印了一个吻。 刚刚交换心意,他是恨不得将她揉碎了狠狠塞进身体里,可是不能媲。 再怎么觉得磨蹭亲昵不够都得给她机会喘气。 这样想着却还是闷哼一声,将吻加重,推倒她在玄关上,将她抵在胸膛之间重重地吻,身下硬起来,如烧红的烙铁,快要将她整个人烫伤融化。 军装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刻嗡嗡震动起来。 响声坚持不懈,直到他失去耐心还在响。 霍斯然于是狠狠吮了一下她的舌根,享受着每次这番动作时她无措轻颤的那一下,满足感窜遍全身,布满猩红的眸抬起,拿起来便接:“喂?” 嗓音嘶哑如雾。 接着又凑近过来要疼爱她的唇,健硕的身躯却猛然一僵,冷眸缓缓抬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声音。 狂风骤雨似来非来,那纤小的人儿水眸轻颤,动也不敢动,心弦紧绷。 霍斯然却薄唇抿紧冷冷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讲话,凝着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可以先走,随自己的意愿去洗漱,那纤小的人儿却讷讷的,松开他的劲腰之后踮着的脚跟也放下,浑身松软下来,从他好不容易松开的重压胸膛下出来,掩下小脸的惊慌与疑惑,换了鞋去卫生间了。 怔怔地洗脸刷牙后,她索性连莲蓬头一起打开快速地洗了个澡,有些懵懂此刻跟他的关系,想不清以后要怎么过。 她怎么那么容易原谅别人? 这性子叫软弱吗?有人伤害了她,接着跟她说对不起,她便心软得觉得无可厚非,等自己慢慢痊愈就好了,这样叫不叫软弱? 小脸抬起凝着那不停喷水的花洒,她仰头,仰得过了,有些眩晕,脑海里闪过他猩红着眸道歉的模样,还有一起吃饭时他脸上偶尔露出的难得一见的浅笑,邪肆不羁,她看一眼就觉得勾魂摄魄,快沦陷进去。 “……”被水冲得滚烫的小手捂住脸,她不敢,只怕这样心软一下,交付出去的就是自己的心了。 出去时霍斯然电话刚好打完。 他军装脱下来,眸色冷得可怕,手臂担在膝盖上寒声说:“……人是抢的。心不需要。” 什么意思?? 她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像被淋湿的小动物一样站在走廊深处怔怔看他。他冷冷按下挂断键将手机丢开,注意到视线后朝这边看来,她顿时一惊,回神,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立马脱了鞋子,光脚踩着水跑进满是木质地板主卧里面去了! 那眼神,散发着狼一样的光。 …… 门开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心里面,困倦疲惫让她眼睛睁不开,睡得迷迷糊糊,可知道是他进来,小手轻轻地,揪紧了床单。 薄汗微微渗出。 霍斯然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她以为他要脱衣服睡觉,却没想到一边的床凹陷下去半晌没动静,她纤睫轻轻挣开,有点干涩,竟看到他正撑在她两侧看,一惊,耳畔响起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怕我上来跟你一起睡?” 她小脸尴尬,“你有那个权力。” 霍斯然深眸盯着她看了半晌,冷笑一下,接着摸了摸她短头发柔声说:“……睡吧。” 她既不愿意,让她忐忑他心也不安,暂且先睡侧卧,却不想她已经猜透他的想法,惊诧过后小手轻轻牵住了他。 “……”她水眸里透着一丝善意,小声说:“要不……我去睡侧卧吧?我比较小。” 侧卧的床貌似才一米八。 霍斯然一时脸上不知是什么情绪,尴尬、惊愕、感动、或者别的,最终他笑了一下,紧紧地握了握那只小手,只觉得这番回京都以来心就没有这么暖过,想了许久好像想要跟她结婚一生的冲动就是来源于此,现在能得到这些,真不容易。 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不带情浴只有抚慰和温暖,霍斯然深眸凝了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走出去了。 主卧里灯一关,一片安静。 霍斯然走出去后眸色冷冽了一下,想起刚刚的电话,陆青冷冷的威胁和质问,顺便还有那句“顾景笙现在已经从省军区放了出来――你不在,你的副官代表你下了批文,监审至此,已经到期了”。 隔着七百多公里距离的两个城市,是一道屏障,他不知能撑多久,不过哪怕只有一秒……也得继续下去。 *********** 实地培训类似于临床考核,京都的设备到底比地方上不知好了多少,能观摩并体验到这些当真是不易。 手术进行中时,副主任见她瞅不着,让开一步让她进来,她被惊到了,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护士不能喧宾夺主,推来让去之间被那主刀的副手瞪了一眼,她立马老实了,被副主任轻轻推到了前面来。 血汩汩冒出。 止血钳。 纱布。 那一片猩红的颜色冒进整个视野,她身体微颤,轻轻举起的无菌手套都在微微发抖,额上冒出汗来眼睛却一眨不眨,以前的时候克制恐惧总跟自己说跟番茄颜色差不多,可血到底代表着生命,她想起在炊事班亲手砍死的那只鸡,后面被士兵们当晚餐吃了,还有在医院里见的那么多伤痛病患,甚至是那次救霍斯然的时候,从他肩膀中弹孔里冒出的血也是这样,汩汩的。 生命力顽强,铁打的身体,自然不必担心,死不了。 更何况现在这么多医生护士都守在旁。 “缝合,谁来?”主刀女医师抬眸,冷声问。 旁边一时没人反应过来,副主任拍了拍林亦彤的肩膀,替她举了手。 就这样被推到刀锋浪口,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眼时手竟然不抖了,麻利自信地拿过了工具,几分钟之内,很快速很漂亮地完成。 从手术室出来时,一群人低低说着话,那女医师眼里隐有欣赏的意味。 此刻实训结束,天色却还早,她笑着跟大家打完招呼,脱去无菌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竟突然想给霍斯然打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 犹豫了几下,却拨不出去。 想了想咬唇,竟然调出寒峰的电话来打过去,“嘟嘟”的几声响竟让她觉得紧张,脚尖杵地,接通后寒峰明显声音很低,很久才道:“喂?嫂子?” 她微怔:“怎么了?” 寒峰蹙眉低声道:“别说话,首长正训人。手下几个人不怎么像话,以公事为由坑害了市民,还以官威压人,他最恶心这个所以训得厉害,你听听。” 他都出了房间跑到走廊边上打,那如雷的暴怒还在整个楼道炸响,震得她心弦都跟着颤,当真没见霍斯然发这么大的火。 小脸微白,她轻声嘀咕:“什么职位的兵啊……也会闹到他那里去……” 寒峰冷笑:“几个旅长。” 她心头顿时一紧。 寒峰蹙眉轻声说:“嫂子你晚上能来么?首长这会气得不行,说这事晚饭前必须解决,我估计他这顿又没法好好吃了,他胃早就闹毛病了,你来叫他消消气,顺便当看看我们中央军区吧!行吗?” 108 像一朵花开在他怀里(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你给我滚进来!!!” 一声低沉暴怒的训斥声猛然炸响在楼道里,寒峰顿时被震得手里电话都摔在了地上,额上一片冷汗,眼里也透出惧怕的光芒,把手机挂了藏在身后,迅速转身敬礼,“啪!”得一声伴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是!” 而电话另一端,被刚刚那声严厉呵斥吓得震了一下的林亦彤,小手一颤手机也摔在了地上媲。 半晌才回神,小手颤抖着顺一下耳边的发丝迅速捡起,心脏都快从嘴里生生跳出来了丫。 吓人。 比她当初在省军区见的时候还要吓人。 她手心里满是汗,扶着墙喘了半天,望望天花板才心静下来,一时心下竟是委屈,他发这么大火干嘛。 后坐在大堂里排号的座位上,纤指轻轻敲着短信,敲了一句“你让他回来吃饭”…… 纤眉微蹙,想想又删掉。 “军区太远我不认得路……” ――这都什么呀?? 她没办法了,白皙的小脸抬起,索性拂去心头的烦绪起身走出了医院。 沿着京都人民医院外的路一路走回小区,秋阳透过树叶缝隙细碎地洒在身上,风吹枝头哗啦作响,她眯起眼看高而远的天空,突然觉得这传说中繁华拥挤,房价贵、节奏快、办证难、上个户口如登天的城市竟有了几分可爱,暖风拂面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平和,她都快要醉倒在这温馨淡雅的午后。一辆军用车沿着路边驶过来靠着路边停下的时候,她没有发觉。 寒峰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想喊她,顿了顿笑意更深,故意逗她:“小林!!” 她明显……怔了。望了几下才看到是在这边,她轻柔顺着耳边的发丝走过来,小脸上透着迷蒙的嫣红,轻声张口:“啊?” 是他在喊她? 寒峰笑意璀璨,打开车门兴奋道:“来来来,走!我带你去军区玩儿!” 纤睫微颤,她小手握住车门,看他一眼道:“你刚刚不是还在被训,现在怎么敢偷偷跑出来?还……笑得那么开心。”她上了车后把车门关上。 “切,有啥?我天天都被骂了,挨训都是轻的!不过现在带你回去准没错,他一准儿不发火了!”寒峰璀璨笑着把车开出去,阳光打在玻璃上透射过来暖暖的。 一路聊着,寒峰突然觉得她好像跟前两天不太一样,很多事情愿意敞开心扉去说了,他说起这是霍斯然的专属车,看着低调却配置很牛,里面格调也是照着他的喜好弄的,她纤臂伸过去轻轻把玩车顶垂落下来的深色系民族挂饰,寒峰笑着解释说那是去西藏支援的时候一个转经老人送的,霍斯然不信佛但是觉得意境好,一直挂到现在。 那寓意是,“信念”,“永世”。 说着说着就又开始逗她,说今儿训得可真狠啊,他记仇了,以后霍斯然再敢欺负他,他就立马转头欺负回她身上来! 不想她却一丁点错愕惊慌都没有,小手依旧拨弄着那细碎的流苏和麻绳结,脸上闪过一丝缱绻柔情的光芒,轻声说:“你敢。” 这下轮到寒峰错愕,手一滑险些让车开出车道,又赶忙歪回来,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她。 她这才猛然僵住醒悟,纤睫之下的眸子里满是尴尬难堪,小手捂了一下额,掩住满脸的滚烫,歪过头去看风景,不再给他提问的机会了。 …… 中央军区很快就到。 到底是最接近全国.军事中心的地方,排场够大也比省军区更严谨肃穆,一路开车过去那训练场的口号声让她听着很舒服。 进去时寒峰手里还拿着她的包还有刚刚掏出来登记用的身份证,好奇地拿着翻了翻,不由张大嘴瞪圆了眼睛。 “你真比我小啊……小一年半呢!”寒峰脸上表情丰富得很,震惊、错愕、委屈、愤恨,“哎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叫你嫂子叫了整整俩星期啊我……” 楼道里还有人,她小脸这下红透了,跑过去说:“你给我。” “你太邪恶了……太欺负人了你!!”寒峰怒目圆瞪,手举高让她够不着。 “你……给我呀……”她踮脚都够不着,急得有点冒汗。 楼道深处原本冷冷的训斥声还在,这下听见外面的喧闹也不由停了,霍斯然胸前一片军扣敞开,眉眼之间冷肃得可怕,正在鼎盛的气头上,冷冷扫了一眼屋里站着被骂的几个人,走过去将门“砰!”得将门狠狠摔开! 那声音,方圆一公里简直都能被震颤到。 “吵什么?”霍斯然走出来,嗓音像是暴风雨前的冷静。 正闹着的两个人霎时僵住了,尤其林亦彤,小脸苍白地凝着寒峰吓得一动不敢动,小手都僵在半空不知该说什么。在他这样怒火鼎盛点该怎么说呢?――说他的贴身勤务兵欺负她?? ……她要死了。 …… 办公室里的暴怒声渐次转为平静,寒意凝重,那几个旅长从里面出来时灰头土脸的,摘了帽子把军装脱了,不一会就看到几个人在训练场集体跑圈,日落之前五十圈,跑去再去市区把事情解决,接着回去万字检查,并禀告上级记过,二次后直接开除军籍。 霍斯然的冷厉、无情,在中央军区当真是出了名的。 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人时林亦彤一直想补眠,闭上眼睛不到一会便又睁开,心下不怎么踏实,还有原因就是这沙发太硬了没有家里的松软舒服,还在想着门口就传来声音,她以为是寒峰就没在意,却不想有阴影覆盖下来,她心头一惊,纤睫轻轻睁开便看到霍斯然的俊脸沉沉压下,她脑海里还残留着刚刚他暴怒吓人的那一幕,小脸白了白,竟有些怕他。 霍斯然冷冷撑住沙发背,低哑道:“你怎么会过来?” 她:“……” 霍斯然又问:“看我?” 她小脸由白转红,嗓音哑而细:“他说你不肯吃饭……” 霍斯然眸色微变,凝视她良久,曾经想着她怎么都不大可能自己情愿来中央军区,认识一下他的圈子和世界,没想到这次是她主动要来。他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看向别处,长臂捞她起来,过程中觉得她身体微僵,俯首低低擦过她的鼻尖哑声问:“怕我?” 她扶着他的臂弯,讷讷垂眸不语。 “我有我的底线,只要不犯错就永远不必害怕我会那么对你。”霍斯然抚着她的发轻声解释,“刚刚那几个人,罪有应得。” 为消除她心里的顾虑,他凑近她嫣红的唇,低哑问:“能亲你么?” 她一惊。 手臂覆在他臂弯里,水眸定定看他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他什么时候征求过她的意见?他眼神哪里还像刚刚那样冷厉肃杀?明明就带着乞求渴望。再看看他的唇,是性感的暗红色,锋利而魅惑,只是有些干裂起皮,一时恍惚,她竟攀紧他的肩膀,踮脚,轻柔吻上了他的唇。 像是怀里突然开出的一朵花,轻柔探上去吻他,柔软到令人发疯的触感,一点点压揉着,与他气息交融。 呼吸伴随着僵硬的身躯开始不稳,霍斯然浑身微微颤抖,眸色瞬间变得猩红,猛然闷哼了一声扣紧她,夺回了主动权,压紧她柔软可爱的红唇辗转着重重吻下去,撬开她的齿关狂风骤雨般攻城掠地,疯狂地吻着她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塞进身体。 这该死的小女人! 她的小舌一点点的,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撩.拨着他的神经,他狠狠地吮住她,让她不由激颤起来,小手在他背后抓着他的衬衫揉出一团皱褶,霎时不知哪里有湿意,他的坚硬磨蹭着她的柔软,那浑身精壮的肌肉快要勒得她融化在他怀里了。 …… 霍斯然觉得身陷雾中。 温暖的迷雾,触手可及都烫得不真实,她小跑去食堂那里打饭的时候很认真地说“不要豆类”,她记得他不喜欢,回来时他眼里隐隐有不对劲,抚着她的发说这里不是省军区,其实,她不该跟他如此明目张胆。 他俊逸魅惑的眉眼透着化不开的浓情,她一开始不懂,后背上百号兵团团围住,笑着齐声大喊“欢迎嫂子”的时候才倏然懂了,那惊吓后的表情无辜可怜得很。 夜里带她去靶场玩儿,她打不准枪,小小的眉头紧蹙着,回头软软地说肩膀好疼,他是知道这枪后座力大的,一时被她软软的语调勾了魂,心疼蔓延开来,吻顺着她的额角而下,紧贴在她背后手把手地教。 110 明明她先看上的,怎么能这样啊?(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微微粗糙的指腹扣紧她的纤指,落在扳机上,薄唇轻轻贴在她敏感的耳上沉声说了句什么话,接着第一枪就在耳边炸开。 “啪啪”的声音响彻靶场,一连十枪全部都命中靶心,惊心动魄。 似是根本不相信这极准的枪法是从自己手中打出去的,兴奋霎时胀满胸膛,林亦彤激动地回头,梨涡里满是璀璨的笑意,如若星辰,霍斯然垂眸看着,一双深眸也如星野低垂,可笑着笑着就觉得不对劲,她在他面前何时如此心无旁骛地欢喜过丫? 笑意一点点褪去,她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这心弦动得有些快了。 她这是怎么了?媲? “乌拉――” 突然间有尖锐的警报声刺破了整个中央军区宁静的上空。霍斯然一怔,接着敏锐地反应过来,浑身紧绷眸色倏然变冷,放下枪回头就看到整个军区的八盏探照灯突然同时大亮,映得整个军区上空亮如白昼。 出了什么事? 林亦彤也跟着心弦霎时紧绷起来,这场面她从未见过,只觉得扶着靶台的手都跟着颤,大地在震。 霍斯然想到自己出来时把手机丢在桌上没有带,想必技术兵察觉到军区附近异动或者接到求援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却联系不上,俊脸霎时铁青,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低哑道:“我们得回去了。” 说完便牵过她冰凉的小手往回走,而不远的地方特种大队正在迅速集结,已经回军营休息的战士们全副武装奔下楼,大声喊着报数凑成方阵,夜里寒气凝重地面微颤,耳边尖锐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她只有紧跟着他才觉得安全一点,那大掌攥得她很紧,正小跑着跟着他,前面寒峰就已经带了几个人迎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一张年轻的娃娃脸也满是肃杀冷峻的表情! “啪!”得一声行了个军礼,寒峰刚要说话便见霍斯然猛然捞过身后纤小的身影大力推向他,低哑着说:“……你送她回去。好好的,毫发无伤地给我送回去!” 嗓音低沉寒冽,一双狠戾的冷眸泛着猩红的血丝,说完便转身跟着几个高层的参谋一路急促说着话走开,头也不回。 她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踉跄一下便整个人摔到了寒峰怀里,抬起头来时看着寒峰也是满脸的震惊讶异,她小手颤抖着扶住他的胳膊起来,回头看到他远去的背影挺拔如山,心头一慌,额上渗着薄汗就要追上去。 寒峰蹙眉猛然拉住她说:“你干什么呀?没听见警报吗,那是一级警报声!” 她小脸泛白哑声道:“那他是去出任务吗?” “……”寒峰被噎住了,眉蹙得更紧,“不出任务也得去坐镇!你知道出什么事儿吗,暴雨引发山洪把几个村子都淹了!” 严重的自然灾害急需军方救援,怪不得是一级警报。 “我们这儿不下雨了啊……”“不是我们这儿,离这儿有几十公里远呢……” 隔着远远的距离,在亮如白昼的探照灯下依稀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不只是特种部队,连各个师旅都开始大面积地动作,霍斯然表情冷肃地接着电话,凝着整个国旗台下的集结状况,挂了电话之后便面向整个队伍开始训话。 她第一次知道在军区的国旗台上训话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喊的,撕裂中透着浑厚震撼的气势,为的是鼓舞士气,让战士在救援行动中拼尽全力心无旁骛,用执着坚定的信念严格完成任务。 “……” “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在哪儿?” “在最前线!!”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誓死保护人民生命及财产!” “这次任务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有!!” 那声音震颤着她脚下的地面,震得她心口和眼眶都是热的,寒峰见她看了一会便说:“走吧,首长交代了要我送你回去。” 她半晌才抬眸,眼眶是红的:“我……不能再跟他说几句话?” 临行前,应该是可以的吧? 寒峰怔了一下,接着笑起来,淡如清水:“说什么?刚刚首长算是已经交代清楚意思了,你没听见吗要我毫发无伤地送你回去。军令如山,他能吩咐这么一句已经算有心了。你知道以往我该在哪儿吗?我不仅仅是个跑腿的、传话的、管内务的,以往无论到哪儿我都贴身跟着他,必要时候他自己不能亲自来的事我都能替他上,我就是个盾牌你知道吗?” 他卸了自己的防备,割舍最贴心信任的人,替他护着她。 如此才能安心。 那冷眸抬起深深凝着她的一眼,虽短,却是凝了全部的深情。他对她做的事也许不多,可件件都是用了心的。 军队启程。 远处装甲车上战士们“蹭蹭”地往上跳,头顶螺旋桨的声音也响成了一团,她被寒峰拉着迫不得已地上了车,等所有的装备车驶出军区后才走出去,夜色寒凉苍茫,她轻轻靠在副驾驶座上几次欲合眼,不多会便睁开,水眸颤抖着凝着前方的夜路,心里一揪一揪地疼,眼角也泛着湿润,像是察觉到危险来临,连小憩一下都无法进入状态。 寒峰在旁边欲言又止,半晌后唇边露出一抹善意的浅笑,说:“嫂子。其实你特别喜欢首长……是吧?” 她纤睫猛然微颤,心弦一震,像是从不被人挖掘到的心事秘密,突然,就被碰到了。 ******** 她有一点强迫症。 夜里醒来时候会突然害怕门没锁好,尤其是在个相对陌生的地方,起来把所有的灯打开,再去确认门锁。 这是新房。 她突然不困了,背着手,在原地看了一圈。 既然是新房,那为什么布置这样简单?? 她迷惑了,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走过去,小手轻轻摸上那个红漆颜色的大柜橱,蹲下身打开,果然看到里面一片红,大红色的双喜字帖,总共十张,双面胶都贴好了的。踮脚,又把最上面的柜子打开,里面红色绸缎状的床单被套,整整三套。放在旁边的是两摞已经写好字却没发出去的婚礼请柬,上面苍劲有力的笔锋一看就出自于霍斯然。 她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他一个大男人,做饭这种生活必备技能都不愿去学,怎就把这些琐碎的小事都挂在心上亲自来?? 纤细的身影轻轻倒在沙发上,那红色印着喜字的请柬洒了满满一沙发。 侧了侧小脑袋,好像看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她拿起最底下那个烫金请柬来看,里面只在邀请人栏里写了两个字,“霍野”。 泪点似乎瞬间就被戳中,她喉咙一哽,酸涩上涌,温热的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 ――大约他是想,结婚这件事足够欢喜骄傲,值得让他亲口讲给他最在乎的亲人听。 这一夜……她算是过不好了。 像是找到一个缺口,她眼角微酸,一时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哭得泪流满面,以至于,到第二日早上醒来时双眼肿得如同核桃一般,眼角涩得厉害,她捂了捂额,忙去烧点水用毛巾敷了好一会才稍微消肿,这才跑出去,急急忙忙搭车去首府大学了。 上到下午第三节课时有电话进来,她赶忙掐掉,低头一看竟是母亲林微兰的电话。 有事?? 纤眉微蹙,她生怕是母亲有事打来的电话,想着等今天培训结束再回给他。 不想到下课时却没了电,她想回也回不了。一起来的同事们纷纷说要趁着今晚去京都最大的购物一条街玩玩,不然枉来京都一趟,她本没心情去,却拗不过大家,只好跟着去了。 购物街果然是淘货的好地方,尤其是跟着已婚妇女们一起来,情绪更被煽动得好像不买什么东西就白来了一样。护士长给她儿子挑了一堆玩具,又拽着她给他老公买衣服。林亦彤跟着她在店里逛,水眸突然扫到柜橱里面那一排镶嵌着晶亮的环状物,开始以为是手表仔细一看是皮带,品牌货价格贵了些,那银底黑面的格调却勾了她的注意,底色光滑图案却是磨砂,很精致也很有深意,正瞧着护士长凑过来说你想买这个,她小手一颤赶忙放下,小声说没有,就是看看,这种东西太私密了送了不好。 护士长却挤开她说那你不买走开,我买给我老公,自家男人怕什么私密。 她一惊,水眸微颤,带这样无限委屈看她,小手攥紧了包带,想着这条明明是她先看上的却被她就这么抢走,那店员还说了这个款式只进了一条呢。 ――怎么、怎么能这样啊? 111 相见的兴奋(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一共是1299,您拿好。”导购员小姐一脸甜美的笑容,把袋子装好了拿给她。 护士长一下子愣了:“1299?” 拉了一下自己挑选的商品她尴尬难堪道:“可我就选了两套普通男装啊哪儿来那么贵?丫” 导购员小姐也是一愣:“没错啊,这条皮带899,您没有看清吗?媲” 护士长瞪大眼,再俯首看看价格才发现是自己弄错了小数点,这下脸涨红彻底窘大了,可旁边那一道纤小的身影却似乎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隐隐踏实了些,护士长没好气地摆摆手:“得得得,我不买了不买了,让给你!瞧瞧你那点未婚小夫的妻害羞样儿,以后给自家男人买东西时候多着呢,出息!等真结婚了你就舍不得这么花了。买吧买吧赶紧的!别跟我面前穷装!” 被骂得脸颊滚烫泛红,连看导购员小姐一眼都不敢,她还是有些害羞地走过去轻声说:“麻烦你了,帮我包起来。” 果然有些事装得太难受,如果不买会后悔的话那还是买吧。 虽然以她现在的工资水平来说,899委实奢侈了些。可是喜欢,真心喜欢,没办法。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终于脸上有了笑容,在星空下宛若璀璨的暖阳满心欢喜,她送了护士长她们上出租车,接着自己搭了公车回去,夜里这一路的公车安静得很,她忍不住偷偷把刚买的东西拿出来看,精巧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流光溢彩。纤长的睫毛一颤,她又猛地盖上轻轻收回掌心,颊上一片滚烫。 回去时看到小区门口保安亭里电视正在播城区之外的山洪救援情况,她愣了一下,不由走过去扶着门看起来。 “……现物资匮乏情况已经得到基本解决,失踪人员已经捞出大半还在紧急救援中,前去增援的解放军也稍有伤患,派去的医疗队发挥了其应有的最大作用……” 医疗队?? 中央总军区医院派去的吗?? 想起原本安排在明天却因这次重大事故而被取消的实习培训,她小脸微微泛白,心口紧紧地揪了起来。 回去后充上电,立马拨通了寒峰的电话,问她能不能跟着去事故灾区亲眼看一看,她本身是护士,说不定能帮上忙的。 寒峰蹙眉犹豫很久,一方面他自己很想去看看情况但没霍斯然的命令他不敢动,一方面又怕兀自过去会挨骂。 “那成,”寒峰一咬牙说道,“说好了明天早上,咱跟医疗队一起去!” “真的?”她突然就喜不自禁,笑出来,“好!那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依旧在兴奋中,她在宽大的松软的沙发上躺平,气息都因激动而不稳,不由尖叫一声打了个滚,散开的黑色发丝透着一路凌乱妖娆的美,觉得从未这样高兴过,兴奋得让她想跳,想闹,想运动,想黑夜赶快过去,明天快点来! 这样想着就按捺不住了,她一个翻身起来,光脚跑进浴室又觉得不对劲,跑回来穿了拖鞋再进去,“噗嗤”一笑觉得自己傻透了。进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浑身舒畅,她湿着头发便开始整理东西,拿出一个能单肩挎着的包装了必备品,装完还觉得空,想了想把自己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那精巧的黑色小盒子在掌心里捏着都发烫,她脸一红,塞进去把包的拉链一把拉上了。 明天……很快就来。 ******* 越往山区走,天气越寒冷,道路也就越坎坷。 暴雨天气走盘山公路到底是危险了些,寒峰第三次蹙眉侧首过来说“你系好安全带”,车前轮就猛然陷进一个泥坑,重重晃了一下,她惊得一下子扶住车壁却还是“啊”得一声被狠狠撞了头,攥紧车门心弦差点绷断!寒峰迅速转方向盘,往里面靠了靠才没有擦到公路外的泥泞,霎时化险为夷。 寒峰喘着气万分紧张地看向她:“有事儿吗?吓着你了吗?” 她捂着被撞痛的额头,纤眉努力舒展开,展颜一笑:“我没事。你专心开,看路别看我了!” 寒峰这下不好意思了,笑了一下扭过了头。 暴雨将视野都冲刷得模糊不清,前面的雨刷速度开到最大,寒峰望望天,眉心蹙得更紧,只怕这时山下的战友们都忙着准备防雨措施呢,这破天气,外面有再好的医疗措施物资供给,进不来有什么用?!! 到一段下坡路时寒峰开得更慢,透过雨刷能看到那一片被淹没的村庄和临时搭建的帐篷群了。 她不由贴在车窗上往外望,心口揪紧成一片。 后面的医疗车由他们的车开路便好走了很多,一路开过去遍地可见在山洪上方飘着的物体甚至房顶,凉亭和标志性的建筑都被冲垮了不少。 下车时后面的医疗团队不由有蹙眉抱怨的人,走这么远的路到这里简直就是受罪。 寒峰冒雨跑下来时隔着暴雨看见对面那个纤小的身影撑着一把快要被风吹走的黑大伞,雨太大了伞根本挡不住,她浅色的裤子膝盖以下已经全部湿透。 “别站在这儿了往那儿走!!我打过电话了首长他们在前面驻扎营地呢!!”寒峰在雨里大喊。 她眸色微微紧张,也朝他喊:“你说我会不会添乱?我怕过去帮不上忙反倒给他添乱!” 在大自然的残暴无情面前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天真渺小,现在后悔万分还来得及吗? 寒峰一愣,不由深深看她一眼,兀自拿着伞往前走,走几步回头看她,“来都来了,跟着走啊!想着你会有用就行了!!” 在暴雨里站着全身冰冷湿透,她眼眶湿了,听了寒峰的安慰只好跟着往前走。 一路艰难泥泞。 …… 到临时军营时才知道霍斯然出去了,去受灾后安置民众的后方视察,这天气把救援该有的进程阻断得干干净净。 “我可跟你说好,这边儿电缆被吹断了,晚上没电,所以必要时候点蜡烛或者烧油,你拿着!”寒峰把收集来的火源拿给她。 她小手伸出去想接,又紧张道:“你从哪儿搜刮来的?我不要了,我晚上不要电,你拿给需要的人吧。” 寒峰一愣,不由笑起来,差点笑痛了肚子:“哎你当我们演电影呢,穷到这种地步,这是21世纪,还在京都城区附近,咱不是在穷山沟啊嫂子……” 她顿时小脸爆红,顿了一会见他还在笑,不由跺脚:“别笑了啊,我刚真以为你搜刮民脂民膏呢!!” 寒峰笑得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被暴雨挡着听不见,直到走到近处才听得清一些―― “……物资队要到明早才能来,所以今晚只好凑合,你待会再去看一遍那边缺什么,需要的从这里拿。”是霍斯然低沉磁性的嗓音。 “刚刚问了啊,都说不缺啊!”一个小战士茫然不懂地说。 霍斯然深眸看了他一眼冷然缄默,身后的参谋长蹙眉敲了一下他脑袋说:“懂什么?没看见刚刚有记者跟着么?真话假话都分不清,你脑子生锈了?” 里面的笑声惊醒了还在交谈中的三人,霍斯然抬起眸,看到林亦彤的瞬间只觉得自己这间小小的帐篷亮了一些,一抹艳丽的亮色闪过眸底,带来的却是晴天霹雳般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宛若一道惊雷,炸响在脑海。 他以为自己看错。 可那分明是她。 ――黑色的长发发梢微湿,深色的束腰风衣袖口有皱褶,衬得她纤细的身影愈发玲珑有致,腕和颈露出来,是史无前例的白皙,青色的血管都若隐若现,浅色的裤管下面是一双简单的白色板鞋,此刻已经被泥水污得看不清原来颜色了。 除了狼狈些之外,一切的感觉就像在省军区初见她的那天,纤细,清瘦,美得纤尘不染。 有那么一瞬间,他盯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她,心脏狠狠揪起来,那么疼! 林亦彤一惊,霎时慌了,碰了一下寒峰的肩膀示意他回头看,她有种快要被骂的预感,因为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唐突了。 寒峰笑着回头,还在耸肩,这回吓得一口气生生噎在嗓子里,脸色惧怕,转身挺直脊背“啪!”得一声行军礼! 112 可是真好。有她过来,陪他一起了(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一切的问题,例如她怎么会来,怎么想来,怎么会有时间来……似乎都没了意义。 这暴雨冲刷的山区,冷气冻骨,恶劣到了极限,她不知道? 一旁的参谋长讶异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疑惑道:“这位是??丫” 霍斯然深眸里泛着几缕血丝,凝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别开眼神,泛白的薄唇哑声吐字:“……都先出去。” 出去媲? 一时帐篷里的人都被震在原地,不知所措,寒峰眸子里也是震惊多过于庆幸,深眸凝他一眼顿时喜不自禁,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做对了!他旁绕过霍斯然跑过去,嘴里低低说着“快走快走”,将参谋长和那个小战士轰出去了。 ――帐篷之外,暴雨连绵。 那纤小的身影紧张地缩回小手,不知该往哪里放,而在外面一声声的雷声中霍斯然冷冷看她一眼,接着解开胸前一排的军扣,往下,甚至将皮带解开抽出,往简易的床上一丢,随性中透着健硕性感,甚至有军人特有的肃杀寒冽,接着才缓慢踱步到她跟前。 眼眶里血丝上涌,他冷声道:“不觉得这里脏?” 脏?? 水眸猛然抬起,她纤睫簌簌颤着,险些紧张得不会说话,“不、不脏啊……”说着忙看一眼自己脚下,抬头时眸光流光溢彩,“脏也没事!你看我现在还不是一样脏!” 她星眸里透着兴奋的笑意,梨涡里都荡着一圈圈涟漪。 这眼神,看得霍斯然心口剧痛。同时也仿佛有滚烫的海浪一***拍打着心口的海岸,他刚出去时没觉得冷,现在却觉得浑身被冻僵的骨头都在颤,看她一眼时眼眶已经全然变得猩红,像对待自己手下看重却偏偏犯错的兵,不舍得吼,不舍得骂。 只恨不得拆了她,看她脑子里到底都装得什么东西,会不会想事情!! 他赤红的眸冷冷抬起:“这里没电,没热水,晚上不能洗澡……” “没事啊,我不喜欢喝热水,不喜欢洗澡。”她眸子亮如星辰,璀璨笑着让他宽心。 霍斯然冷眸死死盯着她的脸,听着她说话忍道了极限,拳头越攥越紧咯吱作响,终于在她继续开口笑着说说话时猛然打断她,冷眸泛着致命阴森的寒光哑声道:“够了么?” 她一怔,被吓着了。 他浑身冷寒,阴森的模样宛若地狱里的罗刹,猩红的眸死死盯着她将她缓缓逼到角落――“谁准你来的?” 谁、准、你、来、的!! “你知不知道这儿有多危险?知不知道这种暴雨如果连续下,山洪第二次爆发不是没有可能!昨天看报道了吗?只看到有伤患没说死人是么,那我告诉你昨儿有三个人去抢修电缆被雷劈中现在一死两伤!还有你们进来的物资车,一辆被山顶滑坡埋在半路差点没人能出来!!”他暴吼着,眸子红得吓人,手狂乱飞舞着差点直戳到她脸上! 她的心被生生揪扯着狂跳起来,眼眶一点点红了,泪水颤抖着涌出来。 “你当这里有多好玩?”他逼近她,那凶猛可怕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咬牙撕碎了吞进肚子里面,“林亦彤,谁准你就因为一句想见我就跑到这里来找我!你脑子呢!生疮了吗!!” 她剧颤了一下,接着浑身都在抖,小脸苍白到了极致,只有一双眼是红的。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谁这样狠地骂过。 骂傻了。 也……骂痛了。 痛得心似火烧。 霍斯然死死盯着她几秒,终于心里剧痛疼惜的情绪爆发出来,猛然一把将她狠狠拽到怀里抱住!力道太大太猛,撞得心口都痛了!他呼吸严重不稳,死死按住她在怀里揉,感觉到她的泪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衬衫眸色又是一红,按捺不住胸口沸腾翻涌的情潮,猛然矮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腾空重重地扔到了床上!! “啊!”她被摔得浑身筋骨欲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脚腕被人抓住,湿透的鞋和袜子都被脱下来,接着是裤子,她一口气吸不上来,就感觉一只冰凉的大手深深探进去,粗.长的手指刺入了她的体.内!! “……” 霍斯然的眸冷若冰霜,抽回手抬起她的一条腿,将硬如钢铁的灼热猛然深深刺进了她的最深处!! “知道你自己错了吗!!”他冷冷托着她的后脑,怒吼声嘶哑炸响在她耳畔。 刺痛***的结合带着撕裂般的感觉,她不算特别干涩却不够湿滑,就这样被猛然撑开显然疼到了极限,仰头提不上气,滚烫的眼泪便伴随着刚刚被骂的酸涩委屈一涌而出,顺着眼角一连串地淌落,她哭起来,一开始无声,后被骂的咬住手背哭出了声来。 她没有错。 她都知道的。 知道灾区危险。知道新闻虚假报道报喜不报忧。知道暴雨滑坡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出事。她知道!都知道!! 不过就是想见他而已…… 不过就是想过来,哪怕帮不上忙,看看他,告诉他小心一点不要受伤也好。 只是想这样而已…… 没想到会被骂的这样惨……她不过就是喜欢……不过就是喜欢他而已!! 霍斯然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哭成这副样子,猩红眼眸里的杀气和暴怒霎时都变得不知所措,他死死盯着她,想再骂,再狠一些!却不敢使力,骂不出声!他大掌托着她的后脑,清晰感觉那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而下,连绵不断,湿透了她的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委屈的被训惨了的孩子。 “彤彤……”好半晌他眸子里猩红的血丝才褪去,嘶哑地叫她,叫她,希望她能应。 “嘘……”他俯身下去,轻柔捧起她的脸来哑声安慰,她却一直哭,哭得他心里狠狠揪痛,想挖出心来给她看看他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弄得她这样委屈,“不哭了……彤彤不哭了……” “是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我该死……”霍斯然嗓音撕裂干哑,扣紧她的后颈紧密地覆在她耳边,“宝宝……不哭了……” 结合处撕裂感带来的剧痛还在,却在一阵阵的颤抖中变得不再那么疼,变得涨闷,堵得那样酸涩难受。霍斯然渐渐地能哄好她,她透过被泪水打湿的眸看他,下面一阵阵汹涌泛滥的情潮,他眸色再次变得赤红,微微抽出一些再重重顶进去!她纤眉蹙着嘤咛起来,眼角细碎的泪水看得他心潮荡漾,力道不由更狠更重,让她微微喘不过气!小手紧紧攀住了他的肩膀,低吟一声抵住了他的胸口。 喘息。 霍斯然猩红着眸低下头,哑声问了一句:“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了?” 到这种,喜欢得想要同欢喜共患难,仿佛生死都开始无惧的地步? “还是……根本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不敢想,也不敢问!!”他沉下腰深深刺进去,薄唇贴住她的耳哑声问,眸子里的猩红愈发重了。 “……”她忍不住低吟,被激得泪水连连,浑身都颤抖着被他推上了一个小高峰。 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被狠狠戳中,她脸颊被泪水烧得滚烫,不敢睁眼。不敢看他。 霍斯然忍不住情潮的翻涌垂眸轻轻吻住她的唇,只感觉哪怕再恶劣的环境中他都能跟她完全地契合,不管是身体还是心!!解开她风衣的纽扣让两人贴得更紧,他眸色冷凝起来,近乎疯狂地开始动,捞起她的一条腿狠狠撞击,吻着她的唇将激情演绎得更加激烈。 外面,巨大的雷声不停炸响在耳边,暴雨冲刷而下。 可是真好。 ……真好。 有她过来。陪他一起了。 …… “是我理解错了,还是你同情心真的那么泛滥,谁出事你都紧张,谁弱你就帮谁……”事后霍斯然低沉磁性的嗓音说着话,大掌轻轻揉着她的发丝,闭眸,薄唇紧贴着她额前被汗水湿透的发丝,嘶哑地切齿问道,“如果不是我坚持,怎么能到现在才确定,你对我有感觉!不止一点!” 他恨。 恨得哪怕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扔霸占着她最柔软隐秘的地方,满身的吻痕都宣告着这是他霍斯然的女人,都觉得不够!他不是没有被折磨过,甚至折磨得够久够惨,才会觉得那样不公! 大掌下滑扣紧她的后颈,让她滚烫微弱的小小呼吸对准自己,猩红的眸近距离死死盯着她,“说话。” 她累极,美眸闪烁着几分疲惫快要虚脱,可被这样逼着,仿佛不说,他就不会放过自己。 汗水滴下来,刺进了眼睛,好痛。 “……我不是,对谁都好,对谁都同情。”好半晌,那嫣红的小嘴才柔弱地吐出几个字,清晰而坚定。 霍斯然眸子里的冷冽猩红,这才褪去了一些。 累了。 小手轻轻探进他的腰侧,军装之下他的皮肤是烫的,紧绷如铁,哪怕腰间应该最软的肉也是如此,不知道怎么锤炼出来的。她小脸滚烫,闭着眼睛簌簌地颤,却努力冲破心底的障碍拥住他,连柔软的乳都颤抖着贴上他,清晰感觉他身躯一震! “……霍斯然,我说不出到底为什么。” “军人天生都有正义感,有毅力,身上都发着光,你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记得那个时候你赶我出军区,我无意中知道了霍野的事,才知道原来军人没那么简单。身居高位,做得最多的竟然是隐忍。” 忍痛。忍怒。忍恨。 只因军令如山,身不由己。 “我当时就觉得……对你好一点吧,特别一点吧,你都那么惨了。” 她的小脑袋轻轻窝在他颈窝,泪水轻轻渗出:“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不小心去到你家,看到你家的情况和你的处境,还有你后母骂你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她都是怎么骂的吗?我以前的时候不是没给人拉架过,可都是觉得对方可怜,想要护着而已。可是那次,我就站在你后面,却觉得她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句都是在骂我,都是在往我心里捅,我从没那么难受过。” “我就在想也许……也许这样不只是因为同情,是吧?” 她声音小而哑,鼻音很重显得很稚嫩,一字一句推敲着说,生怕一不小心说错。 霍斯然俊脸泛白,冷眸里透出一丝剧痛来,垂眸凝着怀里娇小的人儿,一点点听着她说话,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我说不清楚……”她缩肩,眸子里泪水闪烁,觉得冷只能轻轻往他怀里靠,“我记得军区演习时候你为那些受伤人质做的一切,记得你以权压人让医院放心把我划进实习名单,记得不小心出了医疗事故被人群殴时你帮我跟秦主任解围……你可以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中做到那么优秀,却没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欣赏你。你都那么惨了,却还要整日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生入死……” “霍斯然,你救过的那些人都能记你一辈子,可是,却没有办法陪你一辈子呀……” 所以救再多的人,有什么用? 为别人的生死安危操再多心,又有什么用? 就这么一句话,让霍斯然一向坚不可摧的护甲和坚硬的伪装都轰然倒塌,他脸色倏然变白,扫了一眼渐次变得昏暗无光的小小空间,这些恶劣的环境和现实总是他自找,却没办法改变。他猛然揽她入怀!力道很大,很大,抵着她的额霎时眼眶就湿了。 113 他不想一出来,就面对全天下人的歉意(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怎么这么该死? 这个小女人怎么能这么该死? 霍斯然大掌紧紧锢住她的后颈,俯首猛然死死地咬下去,她激颤了一下,水眸瞪大疼得浑身发抖却不动,纤眉蹙着任由他咬紧,咬破,咬深,鲜血的甜腥味儿溢出,如他眸中猩红的颜色一般刺目。他健硕的身躯紧绷了好一阵,才在她轻柔的安慰中放松下来,放开她,看她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媲。 这一个月他是想带她过来培养感情,想着她总会好,总归会有那么一刻会觉得嫁给他很幸福丫。 却没想到竟会收获这些。 这额外的礼物太大,大到让他觉得惊喜过头,一双赤红的冷眸在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里深深看她,哪怕已经看不清轮廓了还在看,想要把她雕琢进自己心里面,烙印下来再不许她出去。 “我先跟你说好,这里夜里三四点时候最冷,温度几近零下会把人骨头都冻掉。”霍斯然眸色猩红地俯首嘶哑低语。 她双眸含泪,小手紧紧攀住他宽厚的肩膀,颤声道:“……那你会暖着我吧?” 唇上好疼,她却知道是他激动到无法自持的结果。 霍斯然浑身一震!长臂猛然将她收紧在怀里重重揉着她的背,鼻息擦过她的小脸死死盯住她,喘息着低声嘶哑道:“会暖着你……”大掌扣紧她的发丝和后颈吻住她,翻身将她纤小的身影压回床里去,“你想要多暖我都给你!” 都给你。 只要你想要! 身体就这样热起来,像一把火在身体里点燃,烧得他理智全无,死死揉着怀里纤小柔软的娇躯发疯一样地亲。她在他身下抖得不成样子,被吮得几度要断气,遍身的紫红吻痕燎原般席卷而来,一双手臂紧紧缠绕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颈窝里颤声吟。 “知道我有多激动吗……”他吻着她颈子里的嫩肉粗喘,含混嘶哑地问。 “彤彤,知道我等你这几句话等了多久吗……”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爱我?知不知道只要你说了,我就无论什么事都肯为你做,无论什么!”浑身的火快要将他焚烧干净,他微颤着,滚烫的唇贴着她最敏感的耳垂,激得她也忍着一阵阵酥麻在抖。 为什么这么吝啬?为什么一切都来得那么晚?? 他等得真痛。 痛极了。 颤抖着闭上眸,霍斯然粗喘着将她莹润的耳垂吞噬,她顿时一抖,他的吻便更重,一路往下,吻到她胸口嫣红的茱萸,被她低.吟一声抱住了头,手指埋进他浓密的发丝里揉,他却越过了她平坦的小腹再往下,大掌地托起她的一条腿抬起分开,毫无芥蒂地覆上她最私密的领地。那从未有过的羞耻感伴随着强烈的电流而来,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浑身的薄汗渗出,火烧一般,她下意识地慌忙阻止,却被他及时扣住了猛然重重一吸。 她猛然“啊!”了一声仰头,意识溃散感觉灵魂都被吸走,小手攥紧了床单一时除了辗转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如同烈火灼烧,一阵阵的汗从身体各处渗出来,她的嗓音愈发控制不住,待他的舌刺进来时更是感觉浑身已不再是自己的了。 一点点失控,交融…… 他激动浓烈的爱在温柔与霸道之间替换,占据她所有的意识,越堆积越高,越来越难以承受,直到眼前爆开一道道白光,她尖叫出声,被高峰袭来的快慰攫获,久久不能自已。 霍斯然起身时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她是他霍斯然的,无论从心到身,都是!! 俯首,带着无限的宠爱疼惜给了她一个***的吻,再将她魂魄散尽软如泥般的身子捞起来贴在胸口,闷哼一声以坐着的姿势让她慢慢吞噬下她的巨大。她恍然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彻底撑开,这深入的姿势让他即使不动也抵达到了她的最深点,涨得那样酥麻难受! 她呻。吟一声含泪低.吟起来,后背紧绷小手攀紧了他的肩,霍斯然浑身一震!立马停了动作,俯首心疼地去亲她的脸。 一下一下,宛若诱.哄。 外面雷声轰鸣震天,不时将已经全黑的帐篷映得亮如白昼,一下下映着以激情迷醉的姿态交融在一起的两个人。 霍斯然一边狂烈地动作一边赤红着眸在她耳边唤她,像是在诱她说什么话给他听。 雷声持续很久之后她终于受不住那强势爆发力带来的激颤,纤眉微蹙着哑声柔柔说给他听,他拥着她正亲吻,听到那句话时浑身都震了一下!那轰然炸开的柔情让他险些失控,压紧她在身下,疯狂了一夜。 或许没爱过的人不会知道,一直深陷冰冷从没享受过温暖的人也不会知道。 她在你怀里唤着你的名,覆在你耳边小声说着“爱你”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 凌晨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京都还下着蒙蒙小雨。 到底是跨省的天气,差异大得很,此刻C城秋阳暖暖和风徐徐,远不似这里凄冷。 顾景笙一路出了候机大楼往外走,穿单薄的外套,没带伞,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接起,嘴角的笑意跟着慢慢牵起来,柔声道:“……嗯好。我知道,辛苦您了。” 林微兰歉意深深,蹙眉道:“不辛苦,是阿姨对不起你,不会教女儿,是她太不懂事了。不过或许真的是有事,我打过一次是通的只是她挂了没回,可能忙吧,现在说不在服务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等她回来,等她回来阿姨好好问问她……” 顾景笙笑意更浓,凝着外面漫天的雨帘低哑道:“没关系。伯母您也别着急,我人已经在京都了……如果见到她,一定要她先往家里打个电话,给你报平安。” 最后一句话他笑意愈发缱绻浓厚,嗓音带了几分低低的沙哑。 “别,”林微兰眉心一蹙,很是心疼这孩子,“景笙你别管她,等回了京都先回家看看你父母,这两个多月来他们不知急成什么样,可怜天下父母心,知道吗?” “还有你那个手机,可能是监审久了给你扣押过的缘故,打不通别人电话很正常,你别着急,啊。” 顾景笙笑,笑容那么璀璨却暖不过这京都的天气。 “嗯,好。” 挂了电话之后他停了好一会,看着一辆辆出租车溅起雨水在面前划过,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停留一下,再回味一下,好好想想,也顺道骗骗自己,是因为监审时手机被扣押过的缘故所以一直都打不通她的电话,他没有办法了才去找林母,可是天知道,天知道,他出来这几天如同新生,最想看到的却不是一个年逾半百的妇人一脸歉意地望着自己。 他不想这么一出来,就准备着要面对全天下人的歉意。 天知道的,他不想。 行李放在脚下,轮子湿了,这是上回跟她一起回来时用的那个,刚好能装两个人的衣服,现在拎,轻了些。 最终还是搭了一辆车,回家。 母亲的电话自打下飞机起就来了两个,说要出来接他他拒绝了,说打辆车一会就到,不用麻烦了。 瞧瞧,瞧瞧。 所有人的电话他都能打得通,都能联系上,可偏偏她却不可以。 他唇边的笑意还在,连司机都问他是不是有喜事,那么开心,他想了想说:“……嗯。是啊。” 能够安然无恙地出来,好像的确,是喜事。 可那司机的脸却僵了,听得出来,那分明,不是个足够开心的声音。 ********* 次日霍斯然出帐篷门时嘱咐了寒峰说好好看着,他要先去临时搭建篷那边走一趟,寒峰脸色微微诧异说“啥叫好好看着”,原以为霍斯然会发火,没想到他却认真地思考两下,改变主意冷声说:“叫林参谋代替我去!” 说完又拉开帐篷进去了。 寒峰这下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典型的“美人在身侧,君王不早朝”么? 在桌前审批一些临时送过来的紧急文件,批完送交给通讯员送出去执行,霍斯然军装敞着,单手握钢笔的姿势很性感很帅,不一会床上的人儿就醒了,他笔尖一顿冷眸微抬,眸光霎时放软―― 114 她会说真话还是假话?(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柔软白皙的手臂从军绿色的被子里面探出来,捂着额头,像是热。一缕黑色的发丝缠绕着她肩头的几个深色的吻痕,妖娆逼人。霍斯然冷眸扫了一眼帐篷外的方向,不知怎的总觉得不安全,哪怕让寒峰在外面守着了还是觉得随时都有人进来。 放了笔,他挺拔的身影起身走过去,抓了她的腕将她的胳膊塞进去。掀开被子的一瞬却看到旖旎的风光,他薄唇抿紧,眼睛顿时一热丫。 谁知那小东西竟蹙眉轻柔地贴过来,哑声低喃一句:“妈……” ――妈? 霍斯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谁是她妈? 正想掐着她的下颚好好问个清楚,冷冽的眸光又霎时一软,觉得她应该是在这里呆久想家了。可这山区信号不好,打不进电话媲。 拇指指腹轻轻磨开她额前软软的碎发,想俯首低语一句什么,却没想到她竟就在此刻醒了。 四目相触,尴尬得很。 霍斯然冷冷吸一口气起身,松开她的腕,褪去一身柔情:“起来,或者再睡一会,随你。” ――随、随她? ――那她刚刚没起来之前,他凑那么近在做什么? 她小脸微红,一头黑发乱乱地坐起来,怔怔抱着被子看他又坐回去批改文件,那可爱迷糊的模样简直勾魂摄魄。 霍斯然被她看得发毛,批改了没两下就冷冷丢了笔,作势要走过去:“你这是要我来帮你穿衣服……” 什么?!! 她被吓得顿时清醒,抱紧被子瞪圆了眼睛:“我自己来!” 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才起来,外面已经不再下雨,她跑出去洗漱的时候只觉得空气好得不得了,闭眸深吸了一口才恍惚觉得忘了什么事,想想今天是24号,培训日程上说今天还有三大节课。 完了。忘了?? 她居然给忘了!! 等跑回去时霍斯然帐篷里居然在开临时会议,站了一圈人看着她很诡异,那迷迷瞪瞪的小女人脸色尴尬到要命,霍斯然冷眸却一软,不顾所有人在场低低问道:“怎么了?要找什么?” 那嗓音柔得让听到的一圈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指指床:“手机……我的……” 霍斯然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场,竟亲自起身走过去掀了叠成豆腐块状的被子给她找到手机,送出去,帐篷挡着一帘之隔,他捞过她的腰来揉着她的发丝说:“这边没信号要到盘山公路那边才有,等我开完会就送你过去,嗯?……乖。” 天知道那帘子不隔音,半点都不隔,里面一圈部长参谋加旅长师长听得脸都绿了。 她点头,笑了一下说:“嗯好呀,我不着急!” 霍斯然冷笑一下,勾过她来亲了亲她的额――培训课都忘了请假,不着急才怪,当他不知道么? 只是这缠绵的感觉从未有过,他舍不得放,低低覆在她耳边说:“亲我一下我去开会。” 她小脸霎时红了,隔着一帘帐篷却像是在被全天下围观,她想抗拒却被他揽得更紧,那俊颜已经逼近过来。没办法她只好屏息,水眸看了他一眼,小手轻轻抱住他精壮的腰,踮脚在他唇边印上一吻,脸顿时灼烧如火,迅速退开几步,跑远了。 …… “姚副主任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到……嗯,临时有事不是故意的……” 她站在盘山公路上打电话,小脸皱巴巴的,不一会又捂着电话跑过来问:“他问请几天假,几号回去上课呀?” “唔……”霍斯然冷眉蹙着像是认真思考,长臂却将她捞过来贴身抱着,抵着她的额沉声道,“你告诉他山顶滑坡把路堵了,一周内你都回不去……” 一听就知道他在使坏,她蹙眉伸手去掐他腰间的肉,却不想“嘶”了一声居然掐到那么硬。 他低垂的眸色如璀璨星野,低笑一下柔声道:“彤彤,手疼么?” 疼。 当然疼。 她纤眉蹙着,只好把手机贴回耳边来说:“三……天,行不行呀?” 霍斯然不满,俯首咬她耳垂下那块最柔嫩的肉,一咬她就痒得退缩却缩不出他的怀抱,说话都在颤:“嗯……好……好我检讨……” 实在受不住了,她就蹙眉拿小手去捂他的嘴,霍斯然一双冷眸透着深邃的寒光,薄唇轻吻她的掌心,甚至色.情地轻轻舔过去,激得她立马松了手,本来在怒瞪他,却不知因为姚副主任说了句别的什么,她小脸一白竟慢慢怔了,表情变得很正经,轻声说:“……嗯好。谢谢你,姚副主任。” 挂了电话霍斯然冷冷缄默等着她说话,她犹豫着抬头说:“我妈妈之前找我没找到,我再去给我妈妈打一个,我们就回去吧。” 霍斯然眸色倏然一动。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几乎都懂了,一切都懂。无数个念头不过都在一秒之间变幻,一时脸色阴霾发青,却很快散去,了然地拍拍她的头宠溺柔声道:“……去吧。”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纤睫颤抖着垂下去,从他怀里退出来跑远了一点去打了。 霍斯然冷冷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打开车门坐进去,车窗降下来,摸出了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火点在指间一明一灭,冷冽的俊颜便被烟雾迅速遮掩,慢慢地开始辨别不清表情。 打完电话回来时她果然失魂落魄了起来,像听到了什么震撼的消息,几步路都走得那么艰难。一直到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被呛得咳嗽了一下才发觉他在抽烟。她惊讶,手背捂着口鼻,美眸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霍斯然冷眉蹙着本不想掐,可回眸看了一眼她那委屈的模样心下就一软,冷峻的脸转回头,五指攥紧方向盘暗咒一声“该死”将烟头冷冷丢出去,冷声低哑道:“上来。” 林亦彤就要上车,却听他冷冽的嗓音骤然又降了一个八度:“我说从这边上来!” “……” 她这下怔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为什么。 还是,他霍斯然神通广大到能猜透母亲电话里跟她都说了些什么?虽然仅仅是猜测,可她心底已经隐有惧意,怕真的是这样。否则为什么刚刚一切都还好,他的神情口吻态度,竟变化得这样快?? 也的确,那消息,是震撼得她心里发疼。 疼得有些……猝不及防。 ******* 一路回到山下时她心里隐有难受,没想到霍斯然不肯放她,唤了她过来,如同抱着抱枕般在身前拥住她,让她看着他批改文件。 她身形娇小柔软,抱在怀里舒服得很,霍斯然下颚轻轻擦着她头侧的发丝,蹙眉冷声道:“别动。” 她咬唇,委屈了些,只好不动。 可半晌后到底是心疼他,霍斯然停了笔,拥紧怀里的人儿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小脸涨红,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你……背挺得太直了,普通人哪能跟你一样挺那么久啊……” 她像是靠着石头一样,当然不会舒服。 霍斯然以为她会说什么,听到这些竟眸色一软,心疼地用左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你爱怎么动就怎么动,只要就在我怀里哪儿都别去,随你想怎么样。” 在他怀里,哪儿都不去?? 她笑了,美眸里闪过一丝晶亮的水光,侧过身抱着他窝进他怀里去:“那我想去厕所呢?” “我不介意陪着。” 她的小拳头立马砸在他胸口,力道不大像挠痒一样,霍斯然屏息凝视着她良久,泛冷的眸色缓了缓,深呼吸一下似乎舒畅了些,索性放下笔用双臂抱着她,让她更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手抚着小脸说:“刚刚跟你妈打电话,都说了什么?” 她如果能说真话就应该没事,应该是想跟他一起去面对,可如果不是,那就不太妙。 果然,怀里柔软的小东西顿时僵住了,身子很僵,表情也是一样。 115 怎样说分手(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要怎么说呢? 说实话? 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拢,想起林微兰隔着遥远的电波微怒的责问,心下的愧疚和难受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好涨,好闷……小脑袋轻柔窝紧在他怀里,嫣红的唇小声哑哑地开口:“我妈妈说……她很想我,嫌我几天没有跟她联系,狠狠骂了我几句。媲” 这些,都是实话。她没有撒谎丫。 只是,避开了最重要的那件事而已。 霍斯然霎时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冷眸垂下盯着她死死看了好久,终于冷冷笑起来,心下一片寒凉。 右臂袖口挽起担在桌上,露出军装里面的白色反袖衬衫,性感精致,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魅惑,唇边的冷笑更是勾魂摄魄。他想起昨晚她跟他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震撼他的心弦,让他觉得那么暖那么高兴,如今虽不是一盆凉水泼下来,但是心是被微微扯痛的。他眼里泛起猩红的血丝,低哑地柔声问道:“没了?” 彤彤,没了吗?? 殊不知埋首在她肩窝里的她眼睛也是红的,小手轻柔圈上他的脖子,哽着嗓音说不出话只好点点头。 霍斯然带着血丝的冷眸抬起扫了门外一眼,大掌覆在她的腰上将她抱起,将她双腿拢到一边来,让她抬起楚楚可怜的水眸来与他持平,呼吸相对,交融,低低道:“彤彤你知道,我们两个能像今天这样相处,来得不容易,是不是?” 他等了多久,花了多少心思,才逼出她说出心里毫无芥蒂的喜欢。 鼻头酸涩,她哽咽着,轻轻点头。 霍斯然浅笑,大掌抬起轻轻揉着她娇小的背:“我很久以来都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你也是吧?” 上一次这么开心的时候,是两年前霍野晋升中校时,喝了很多酒,听人家夸他将弟弟带得史无前例得出色,夸了一整晚。 “……嗯。”她含着一丝泪颤声承认。 他也“嗯”了一声笑意更浓,俯首轻柔吻上她的唇,低低道:“……所以别骗我。” “彤彤,记得,”他眼眶是红的,嗓音低哑地叮嘱,“……别骗我。嗯?” 他们这好不容易修来的感情还太浅,还经不起所谓欺骗的摧残,宝贝儿,知道吗? 相拥的姿势让他这个动作做得更加顺势自如,心口酸涩胀痛,她湿热含泪的眸抬起,被他低垂着的深情又受伤的神情激得鼻头狠狠一酸,顿时颤了一下,纤小的身影一时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抱得死紧,心里的难受已经翻天覆地。 是。 一切都像他说的那样。 她也体味到过这其中的艰难不易,也跟他一样的,已经感动到一丁点都不想放了。 霍斯然唇边笑意还在,心下的冷冽却散了,他不在乎。 现在这一刻既然她答应了,她回应了,就说明她心里有他。不过就是那么一两句话而已,他不在乎。 抱了许久她累了,圈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柔声说困了想睡觉,霍斯然很心疼却依旧不舍放她,就这么抱着,她咬咬唇觉得委屈但是没办法只好把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斜着眼看他写字,一会抬起小脸哑声提醒“调遣的遣写错了”,他眸光一变,低垂着眸深深看她像是想将她吞下肚去,她下意识地察觉了危险,纤睫一颤低下头,又蜷缩着窝进他怀里去。可不一会真的困到睡着了,下巴一点额头就撞在了他硬硬的肩上,捂着额,一下子茫茫然醒了。 霍斯然这下真的心疼起来,觉得她可怜得很,要去医疗队帮忙他不让,在椅子上蜷了两个小时陪他也够了,索性停了手边的工作抱她去睡觉,眸子里的光柔情四溢,知道是因为昨晚折腾她折腾得太厉害。 刚把人放下的时候外面帐篷有人进来,说出了状况,霍斯然冷眉蹙着让那人先出去,给床上的人儿盖好被子,俯首疼爱地亲了亲她的眉眼低低解释清楚情况,她缠绕在他拇指上的小手这才终于松了,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当真是爱死了她这幅信任他、依赖他的的样子。 撑在床边定定看了两秒,霍斯然才努力收回了缱绻的思绪,眸色沉下来,单手整理着衣襟走出去了。 几分钟后,帐篷里那个睡着的小人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定定看了一会帐篷顶,脑海里闪烁出今天在盘山公路顶上林微兰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说“景笙已经出来一个多星期了,可是他打不通你电话,才没联系你”――打不通她电话??怎么可能? 她笑,唇边像是绽放出一抹苍白的莲花,就算不通也已经该有来电提醒记录的呀,不是吗?可是,一条都没有呀。 想到这里愣了一下,那纤小的身影翻过去,摸出一边的手机来打开,压着小脸上的苍白和心里的猜测将手机卫士的软件打开,她记得里面有“短信/电话拦截”的选项,她知道,却从没用过。可是现在一打开,里面就有一个万分熟悉的号码,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 那一串号码后面跟着的三个字是,“顾景笙。” 呵。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个月来惶惶不安,都是枉费。 ――可是怎么可能呢??谁会对她的手机做这样的手脚?她身边足够亲密的人,根本没几个。 有些事,有些人,压根不用想,不用猜。 原来是他。 军被很暖,军营里的装备质量总是不知好了多少倍,那纤小的身影却窝在里面睡不着,像是被冻得发烧了,浑身冒着汗蹙眉辗转,不安,她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霍斯然的影子,他的表情有着令人窒息的深情、宠爱、一眼万年,可是手机握在手里冰冰的,刺得她连着心脏一起疼,疼个不停。 斯然…… 她在心里蹙眉轻叫。霍斯然…… ********* 三日后随车回市区,车身摇摇晃晃,一个纤小的身影窝在后座,手里还捧着一个暖宝宝。 怕她冷,旁边还有毯子,她在山区感冒了,有点咳嗽,鼻尖红红的。 而这些东西理所当然是霍斯然准备的,但寒峰想――他们家首长肯定恨不得把自个儿一起送上来,亲自抱着她取暖,才放心得下。 “嫂子,我们是回家还是去首府大学?”寒峰在前面问。 林亦彤怔了怔,小手把暖宝宝抱得更紧,哑声说:“你送我去首府大学吧。” 寒峰蹙眉:“直接去吗?再耽误一下午课没事的吧,你病着呢。” 纤长的睫毛垂下,她摇摇头,抬眸道:“……去吧。” 去吧。 反正一切,都还是要去面对的。 一路上她靠在后座闭眸小憩,寒峰以为她困了就没说话,却不知道她一直在想,想着如果见到顾景笙该怎么说。她不是男人,她却知道有时候男人的尊严比生命更重,她不可能直接跟顾景笙说,为了救他,她将自己的婚姻出卖给了别人,而且是他一向敬重的大哥。但是如果不这么说,能怎样说呢? 毫无来由的,毫无借口的,就要跟他说景笙,我们分手吧?? 一丝湿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渗出来,心里难受得很,她只有闭上眼才不会让寒峰看见。 首府大学很快就到。 她下车前让寒峰把军装外套带回去给霍斯然,毯子也是,自己只留了暖宝和一袋洗净的衣服――其实回来时打开衣服袋子她就发现忘了件事,花那么多钱给他买的东西竟忘记给他了,真是够迷糊。可是想想,大约是景笙的事,让她脑子突然乱了吧。 首府大学内很多不知名的花在暖阳下开放了,很美。 她一边走一边给姚副主任打电话,有些稍嫌大的外套袖子遮住了半个小手,咳嗽起来拿手捂住听着很闷。 “你来时注意一下,”副主任拿手将教案换了一边说,“一小伙子在科教楼前面小广场等了你差不多三四天了,你来时往那绕一下说不定有急事,掐着点儿,别误了上课啊。” 水眸里慢慢透出一丝光,脚步慢慢停了。 一个小伙子。 等了你差不多三四天了。 116 一切都能理解,想通,只是回不了头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绕过一座教学楼,两座,科教楼前的广场呈U字形,中间有镂空的楼道隔空链接了两座建筑。广场上有台阶层层往下落,常有学旱冰的学生在这里练习,落日时余晖透过镂空楼道投射下来的光漂亮得很。 她往前走,再走,小脸渐次变得苍白,不一会就看到广场上的那个人影。他坐在那儿,双肘枕在双膝上,不知等了多久丫。 不知已经维持这姿势度过了几个无望的晨昏。 她小手攥紧,走不动了。 她记得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省军区。隔着一个监控显示器,他下颚残留着青色的胡渣,笑容清浅礼貌,手腕却被银色的手铐烤着,神情疲惫,眼里一层淡淡的血丝彰显了他累。他好累。 她当时,似乎就是被这情景一击即中,痛得彻底乱了分寸媲。 而这么一刻顾景笙似乎是有感应的,觉得自己的等待或许是够了,他浑身的筋骨都有点酸痛,抬眸一看,就瞧见她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色的棉裙外套着一个尺寸微大的运动外套,散着发美不胜收,就是鼻尖微红,虚弱得像是病了。 顾景笙笑起来。慢慢的,恍如隔世。 林亦彤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说,景笙,好久不见! 纤睫轻颤,水眸里泛起一丝湿热的水雾,她轻轻走过去慢慢站定说:“前几天有事请假了没有来上课,今天才过来。你……回来啦?” 那么柔软亲切的一句“回来啦”,霎时击中顾景笙的心坎。 他璀璨笑着的清眸里不由闪过一丝水光,想起监禁接触时回到特警队时大家对他依旧热情,队长甚至拍着他的肩说咱们又有一条好汉回来了,都很感动。可是却及不上这一句。 十指交叉着握紧,他浅笑道:“嗯,四天前。我请了几天假,想回家看看的。” 她小小的梨涡里也有苍白的笑意,哑声问:“伯父伯母还好吧?” 顾景笙点头,背对着阳光看她被映得璀璨的笑脸:“……好。我妈特别开心,只是跟我说还是别在特警队做了,不太靠谱,也不安全。” 她只是笑,习惯性地把发丝顺到耳后,不说话了。 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不出来。 浓密的睫毛垂下,顾景笙轻声说:“……彤彤。坐一会吧。” ――就陪我一起。坐一会吧。 …… “其实大家都没有觉得有多惨,在那么多条人命面前,很多事都不重要了,到最后能洗刷清白就好的,”他笑着说,“只是我们副队长比较惨一点,他昨天……离婚了。你听说了吗??” 她心口微微一震,纤长的睫毛慢慢抬起,看他,小脸血色褪去,并没听说过这件事。 顾景笙唇边笑意更浓,凝着对面校道两侧浓密的树木轻声道:“其实没有很复杂,他跟他妻子原来感情很好,很稳定,结婚一年之后准备要孩子,甚至在这艘军舰出事之前他妻子就已经怀上了孩子。他跟我一起被扣那天,他妻子刚检查出来,有身孕两个月。” “但是……女人好像都是需要安全感的,是不是?那个时候不能联系,不能打电话,甚至连被扣原因都不能讲,出不出来得来谁也不知道……所以她大概是慌了,在那个时候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自己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孕,医生都在问她说要还是不要,要的话就确定,因为等孕期三个月之后再打掉就有危险了。她走了所有的门路都找不到自己的丈夫,后来不知听谁说,这一起事故太多重大,被监禁的人落到最后无非三个结果,一个死,一个判刑,一个丢了饭碗之后影响终身。” 顾景笙笑着偏过头:“这话其实说得没什么错,可前提是,如果他真的有罪的话。” “后来她等了半个月,依旧没消息,就跑去医院说这孩子还是不要了,毕竟丈夫和公婆还不知道,等知道了,就麻烦了。再过了半个月有一批人放了出来,可还是不见副队,她就彻底绝望后回了家,跟父母说明了事情,父母便劝她及早准备好离婚协议准备改嫁。公婆那边整日以泪洗面,自己儿子摊上这种情况,又怎能要求才结婚一年的儿媳跟着死守到最后?” 她听着听着眼圈红了,小手覆在身侧微微发烫的石板上,想起自己那时的痛苦与艰难,何曾比这好受半分? 他唇边笑容清浅,低低道:“副队出来得太晚,晚了半个月,然后一切就天翻地覆了。” “本来如果解释清楚的话一切都还能挽回,因为毕竟他是彻查后无罪才被释放的,可是那时,他妻子已经在父母安排下定了另外一门亲,虽没谈成但已经基本敲定。副队出来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可是他后面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出路,还是那纸离婚协议书。” 他低下头,轻轻靠近她说:“不是因为没感情了,也不是因为觉得人心凉薄,更不是因为他那第一个还没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副队说他一切都能理解,一切都能想通,只是觉得,回不了头了。” “他跟她一起喝咖啡,夫妻面对面坐着都觉得尴尬;她哭着跟他说对不起他,他就想是不是彼此互相道个歉就能回到过去,如果可以,他想先向她道个歉说对不起,毕竟这件事所有的导火索,都是由他和他特殊的职业而起。可他发觉不能,他道了歉,牵着她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已经满是尘土,她的东西都搬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物是人非。谁还能笑着,装作一副岁月从来没来过的潇洒样子? 顾景笙轻柔笑着,凝着前方说:“所以彤彤,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过了这么久出来之后,还能跟你这么坐在一起说话聊天。” 而不是像我看到的很多人那样各自一方,或者天人永别。 “只是我也会有那么一点难过……难过怎么才过了两个月而已,却觉得好像已经和你隔了一生一样?”他笑着,哑声自嘲。 ――只是亲爱的,上辈子跟你分开时忘了说再见,这辈子,你还记得我吗? 她小手死死抠着身旁坚硬的石板,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快渗出血来。苍白的小脸上,唯有泪光倒影阳光,五彩斑斓。 又坐了一会,顾景笙看看表说:“快三点了。” 他浅笑着侧过首说:“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三天后你们培训结束我也会回C城,我们到时候,还有时间。只是现在,彤彤,你就先什么都别说,行吗?” 就暂且让他以为,一切都没怎么发生过,哪怕就两三天的时间,行吗? 那纤小的身影在他旁边已经说不出话,泪水淌落凝聚在下巴上,偶尔重重落下来一滴。 “……那我先走了。”他温柔笑着说道。 过了几秒后顾景笙果然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还没任何动静时他眼眶一红,心下狠狠痛了,笑着回眸看她柔弱无助的样子,回来轻柔俯身在她两侧,低哑问道:“彤彤,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又一滴眼泪重重地落下来,落在白色的棉裙上,她已经全红的眸子抬起看他一眼,算是默认答应。把小手放在他掌心里由他牵起,接着那熟悉的怀抱便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揽她入怀,下巴可以轻柔顶在她的头顶,那么亲昵,一如既往。 顾景笙眼眶红的厉害,俯首低低覆在她耳边说:“我还有两件事,今天很想告诉你。” “一直都没联系到你,怕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到现在起,还没有要离开特警队的打算,C城一切都没变,跟原来一模一样;还有一件就是,不管你曾经听到什么,不管你怎么猜想,彤彤,我只跟你说一次,”他浅笑着覆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次的军舰失事……不是我做的。” 请你相信这件事,从头到尾,与我无关。 他顾景笙可以被天下人误会,可以对所有人说模棱两可的谎,可是对她……他一句假话,都没说过的。 所以你信我。相信我。好吗? 117 对……含着我,含住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怀里纤小的人儿泪眼朦胧地凝着眼前她万分熟悉的领口,第一颗扣子开着,他永远都喜欢这么穿。 情绪汹涌得宛若海啸,她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有痛哭出声。 他话说完了丫。 顾景笙浅笑着松开她,手在她背上顿了一下却还是撤回来,退后一步看她一眼,接着就匆忙别开目光,在下午秋阳璀璨的照耀下转身离开媲。 可其实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没说的。 ――彤彤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有那么显赫的家庭背景和京都那么好的条件,出了这样的事却还是执意要留在C城,留在特警队吗? ……笨蛋。 那是因为。你在啊…… ********* 回来时觉得耳边喧闹,车水马龙,秋日暖阳将吸热的外套晒得微烫,那纤小的人儿眼角含着一丝湿热茫然凝望着整个京都最繁华的路段和建筑群,轻轻抱紧自己,这才发现本打算坐车的,可竟就这么走回来了,腿有点酸。 进小区回了房间后听不到屋内声响,知道他还没回来便走过去一头倒在沙发上,头被震得晕晕的。 还是再晕一点吧,刚好她不想思考,不想清醒……头好痛啊。 小小的一团窝了一会之后受不住身上的黏热,进去卧室洗澡,滚烫的水花哗啦哗啦淋在脸上感觉很好,尽管烫了点,险些烫掉她脸上的一层皮。 水花声音太大,以至于门口有响动关门声,她也没听见。 快在里面蒸晕过去了才出来,光裸带水的小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凉凉的很舒服。她拿大毛巾擦着头发看不清路,自然也没看见霍斯然一身冷冽地在客厅里捡起了她丢在地上的外套,揉了两下,隐隐觉得有别人的味道,便想也别想地抓起来“嗖!”得一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寒峰说:“嫂子没去哪,就照常上课照常回家,没搭公车,还在首府大学里见了个朋友。” ――照常?? ――从这里到首府大学三站路,将近四公里,她不知不觉没搭公车自己走回来了叫照常?? 霍斯然靠在沙发上冷冷支着头闭眸思考,听见了浴室里热水器关掉的声音接着便是“砰!”得一声闷响,低低的呻.吟声传来,应该是地板太滑不小心摔倒了。他心头一震!猛然睁开冷眸,顿了一下便豁然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慢慢退开门,她正两只手怔怔扒着洗手台,水眸泛着一丝湿润,摔得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起来。一看就知道魂不守舍。 看到他来,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在满浴室的蒸汽水雾中勾着人的心弦,简直可爱得要命。 他一双寒眸冷若冰霜,不由分说走过去将地上的人儿抱起来,她两条腿跪在地板上被染得冰凉,他大掌抚过去微微心疼,便任由上面的水渍蹭在自己衣服上,她依旧在惊讶中,柔软的双臂圈着他的脖子迷瞪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没听见。 霍斯然抱紧她,轻柔擦过她的鼻尖和呼吸,她一颤,被那寒冽如冰的一眼盯得发毛。 到沙发上坐下时,他大掌强制分开了她的双腿坐在他身上,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水眸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惊慌想躲,天知道她刚洗完澡不喜欢穿内衣,此刻绵软的睡裙下不着寸缕,霍斯然却强势地将这柔软的小东西按在怀里,强迫她与自己贴紧得毫无缝隙,冷眸近距离盯着她惊慌泛白的小脸,将她的臀抬起来一些大掌探入,撩起睡裙直抵她的私密。 “……”她突然浑身紧绷,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衬衫,却还是逃脱不了被那温热粗.长的手指一点点慢慢撑开刺入的命运。 “别动。”他柔声命令,嗓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霸气。 她怎么可能不动?? 水眸里泛起几缕湿热,纤小的身影紧缩在他怀里慌得彻底乱了分寸,努力平稳着呼吸颤声叫他:“斯然……”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可怜的语调撩.拨得他心神荡漾。 霍斯然冷冷屏息,扣紧怀里的小东西,手指刺进最深处后开始慢慢动起来,鼻息轻柔逼近她微乱的呼吸低低道:“放心,我刚刚从军区回来时洗过澡,到家后也洗过手了,是干净的……”似乎是在给她解惑。 可她快哭出来了,谁要知道这个?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他的衬衫上将布料打湿,那颤抖的睫毛上却不知是泪是汗,她浑身燥热难耐,摇摇头委屈地颤声道:“不是。我是问你……” “嗯,”他貌似不经意地回应了一声,薄唇淡淡轻启,“我刚回家,有点饿……” 饿?? 纤小的身影被紧扣着蜷缩在他怀里猛颤,浑身已经冒出汗来,体.内慢慢湿润悸动:“那我……我去给你做饭啊……” 霍斯然冷峻的眉眼沉沉垂下,凑近她已经忍不住开始沉沦迷乱的小脸低哑道:“不用。你就在这里呆着。乖一点……对……含着我……含住了……” 那淫.靡的自然几乎要瞬间将她逼进癫狂的快慰和情浴中去,她颤抖着呜咽一声夹紧了他,霍斯然眸色一沉感觉到了,深眸里顿时染上一丝嗜血与残暴,大掌扣紧她的腰臀,指上开始放肆残忍,在她紧涩到极限的颤抖中再生生挤入了一根手指进去。 怀里的小东西颤声呜咽着埋在了他胸口,所有的思绪神智都被他占据,随着他沉沦疯狂。霍斯然仰头低低喟叹一声,隐有满足。 接着大掌却将胸口的小脑袋扳起来,不许她躲,只许她正对着他的脸,不管多迷乱沉醉,那神情也要一点点被他纳入眼中,一点点随他而动的感觉都让他满足得厉害,他要看,看她不由自主的失控,和被逼到巅峰时的美丽。 他轻声诱哄她,吻去她颊上忍不住掉下的一星半点的泪水。 这种全然掌控她,听她一声声控制不住叫他名字的感觉太好,霍斯然眸色黯了黯,手上的力道残忍地加快加大。 那纤小的人儿终是受不住了,汗水打湿了她美丽的侧脸,吟叫声愈演愈烈,终于在他重重一个顶刺抵到她最深时浑身僵住,再伴随着一下下猛烈的抽搐爆发了出来。 如烟花绽放的过程,美得他惊叹,胸口那一阵阵强烈的情绪澎湃翻涌,却不单单是对她浓烈到化不开的爱。 她小声失控地哭出声来,汗水淋漓地蜷缩在了他怀里。 整个过程霍斯然都没有吻她,这让她感觉他是在生气,生很大的气,气到一句话不说便拿她来发.泄,果然,霍斯然冷眸里的黯淡好半晌才褪去,眸色变冷淡,将她单薄柔软的身子拢住整理了一下,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将她轻柔放在沙发上,接着便起身去厨房洗手。 那软软的一小团紧紧蜷缩在沙发里,半晌后才抽泣着从惊涛骇浪中回神。 回神过后脸颊滚烫,烧得她几乎想挖坑将自己埋掉,小手揪着沙发窝了好一会,理智才随着平稳的呼吸回到脑海。 ――生气。 ――他这样就算是生气了吧?? 她仰面躺了一小会,一双水眸泛红含泪,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他好像洗完手就直接做饭了。 小手覆在额上一会她便起身,小脚着地的时候软了一下,差点酸的摔倒。 “……”她咬牙撑住,手轻轻拢了一下头发便往厨房走去,隐约看到里面正烧着一锅水,不知是要煮什么汤,接着便看到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冻鸡块,他案板上切好的一堆调味品都可有可无的,就在他拿菜刀抄起来要放进去的时候她赶忙阻止,哑声说:“不能这么放,鸡汤不是这么做呀。” 霍斯然眸色一冷,如地狱的罗刹般看着她。 她抖了一下。 接着瞪大眼睛捂住口鼻,迅速转身打了猛烈的喷嚏!“阿嚏!!” 她都忘了自己还在感冒,秋天只穿单薄的睡裙光脚踩在地板上,说话鼻音都还很重,打了个喷嚏便觉得浑身顿时冷起来。 霍斯然眸色一变,丢下手边的东西擦了擦手要抱她回卧室,她却掐开他的手臂抱住他的腰,抬起小脸璀璨笑着说:“首长,我来给你做饭吃吧,你还没有吃过我亲自做的菜,是吧?” 118 不可避免的争吵(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温暖灿烂的笑容近在眼前,让霍斯然看得生生恍惚了一下,心口暖得窒息,却很快回神。 脸色冷得吓人,霍斯然冷笑一下扣紧她的后脑低低道:“叫我什么?” 首长丫? 她笑容一下子蔫了些,忐忑地小声重复:“首长。” 他又恍惚了一下,只觉得此刻她这么清脆地叫他有些撩.拨的味道,他的确是喜欢在省军区那时候她见着他就怕,动不动就小脸绯红,话都说不利索的感觉。可现在毕竟不同,他俯了身圈住她慵懒冷声命令:“换一个。媲” 她理所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咬了唇,别开眼叫不出口。 霍斯然在心里冷笑――就这种段位,还想装腔作势地哄他讨好他? 他心下一片冷寒懒得理会,一把勾过她来倏然将她打横抱起!她最好还是回房间给他好好呆着。 这样算是亲近讨好失败了,林亦彤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攀着他的肩膀有些慌,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好办法,等他到卧室房间放她下来时她只好圈紧了他,一双晶亮的水眸瞪圆了小声说:“不放,除非你让我回厨房做饭,否则死都不放!” 他懒得理,直接起身,她却还在脖子上挂着。 他蹙眉要扯,她就闹起来,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缠,知道这样的闷气发展下去对谁都不好。 霍斯然不舍得用力,冷声道:“放手。” “我不!” “我再说一次……” “我就不!” 霍斯然冷笑,这下反倒不走了,淡淡道“好,不放是么?”,揽着她往上躺了躺接着单膝跪上床,一声清晰的拉链拉开声惊到了她,接着双腿就被分开,顶住,他大掌掌控着她的小脸俯身重重吻下去,揉着她的腰恨恨道:“你当这样我就拿你没辙!……要闹是么?好我给你闹……” 身下说着就硬起来,如烧红的赤铁,抵着她都发疼,霍斯然疯狂地吻着她快让她窒息,颤声求饶,小手后悔地扯着他的衬衫往后拉却半点作用都没有。霍斯然大力抚过她的后背,感觉到她浑身惧怕地颤抖了一下,已是心疼了,加上他本身怒火烧身,再不加控制便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了。霍斯然低喘着克制,最终狠狠咬了一口她的颈,由她发出的一声疼痛的尖叫作为结束。 抬起头时粗喘叠加,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冷眸含怒,她满眸无辜。 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从刚刚到现在闹出一身汗来,她水眸清晰地凝着他,因为感冒鼻音很重,却还是轻柔抱住了他的脖子说:“我今天,在首府大学见到景笙了。他四天前就已经被放出来……斯然,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 霍斯然的身躯,猛然一僵。 想来她应该是想的很清楚,一切如果不说出来就没办法解决,这样摊开来谈,最好不过。 薄唇冷冷抿着抿成了一条线,霍斯然盯了她半晌,接着将她的手拉下来,将着装整理好,起身走出了房间。 …… 一顿饭做到八.九点才开始吃,她咳嗽,穿着一个初冬的厚外套,找了半天找不到抽油烟机的开关,跑出去拉拉沙发上男人的袖子,他冷眸睁开,支着头的手放下来握紧她柔凉的小手,过去帮她开。 做饭他是外行,只好兜来转去护在她身后,她感冒了味蕾不灵,汤和菜都先给他尝过再调味。 霍斯然心情终于好了点,轻轻揉着她的头发问:“今天都跟他说了什么?” 她用胳膊肘拱拱他:“去拿碗筷,到外面吃了。” 霍斯然只好先拿了碗筷出去,等她过来摆好时,中间的汤上蒸汽升腾,模糊了两人看彼此的视线。 “他今天跟我说,关于705军舰的那件事,不是他做的。”纤睫轻轻垂着给他盛汤,汤是刚沸腾过的她端的很平稳,跟她的声音一样平静。 霍斯然僵了一下,冷眸抬起隔着薄雾凝视她:“……你相信?” 她手一颤,一丝汤溅到她拇指上,烫得疼了一下,她把汤放下给他推过去,轻声说:“他说他没说假话。” “而且今天我打电话问过省军区那边,虽然是机密但是陆师长告诉我说,那个真正的幕后人已经抓住。身份背景和特警队的职位都是幌子,实际身份是境外的情报间谍。陆师长说现在人已经押回中央军区,批审文件下来后会按多重罪名判药物死刑。” 她缓声说着,带着鼻音的嗓音说这么正经的话有些搞笑,她水眸里却晶亮一片,有一丝湿热。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 霍斯然已经拿起的筷子重新放下,冷眸扫过去盯住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纤眉微蹙,小手攥紧了压抑着激动颤声说:“……人是你抓的……这么重刑的罪,你应该不会抓错人的,是不是?那景笙他……” “就因为他跟你说了一句不是他做的,你信了,所以更加坚信这件事上是我故意给他使绊子,只为了强迫你嫁给我;而不是他犯了罪命悬当口,我却看在你的面子上逆了军法保他无事!”霍斯然冷眸里散发着嗜血的寒光,冷笑着切齿质问她,“你就是这么想的,是吗?” 从他参军以来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都没刻意去做过什么错事,只有这么一件,他做了,于是他避开唯一知情的陆青,总觉得以往的那些丰功伟绩总可以拿来相抵,不至于罪孽深重到夜里对着一片死去的冤魂无可交代!可原来竟然,在她看来就仅仅是他的欺骗和演戏。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嗓子都哑了:“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景笙,明明是你跟我说过的,说顾景笙这三个字可以让你拿命去换!” “所以呢?”霍斯然冷笑着起身撑住桌子,笑容如同地狱罗刹般阴森诡异,“你现在后悔了是吗?看他平安无事地出来就念旧地想回到你们美好过去了是吗!!林亦彤,你的心到底怎么长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好你看不到,我说的那么多话就抵不上他跟你的一句解释是不是!!!” 暴怒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响,震得汤碗里的汤水都溅出来一些。 “呵……我警告你林亦彤,你最好给我悠着点,想从我身边离开,你先去问一问那一张结婚证书同不同意!还有,别指望着我会给你出轨的机会,哪怕只是动那么一丁点的心思,你若敢,那就试试!!” 对面纤小的人儿脸色已经彻底白了,覆在桌上的小手剧烈颤着,水眸盯着他,眼眶全红。 已经不知道那涌在鼻端的酸涩,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心痛。 说完他便冷冷地撤了桌布,满桌子刚做好端上来的汤菜便就这样连锅带碗地狠狠摔碎在地下!!她的小手来不及撤回,那满锅滚烫的汤被掀翻时大半都泼在了距离她较近的左手上!她痛叫了一声往后躲,扶住了桌子后左边的袖口已经湿了一大半,还兹兹冒着滚烫的热气,她一时疼得缩在那里眼泪噼里啪啦无声地掉下来,左手像是被火灼烧一样剧痛。 霍斯然心口重重地震了一下! 冷眸死死盯住了那纤小的身影,拳头攥紧咯吱作响几近骨裂,却最终只是冷冷推开了桌子,转身回了房间。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毁了,还害她严重烫伤了整只手,她已经疼得两眼模糊精神恍惚,想不清楚,是今晚她说话的方式不对,还是他太冷血敏感?――明明他都可以那么疼她,疼她入骨,却一碰到顾景笙这三个字就像碰到自己的禁地,可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结了婚却还想跟旧情人旧情复燃的淫女荡妇? 这么恶心的词,刺得她心里好疼,想笑,却疼得根本笑不出来。 可哪怕退一万步,如果她说想,又能有多罪恶呢??结婚不是她自愿,顾景笙也从来都算不得是她的“旧”情人。 更何况她从没那么想过。 她想说“相信不等于喜欢”; 想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笙,她也很无助,想听听他怎么讲,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她已经说了爱他了,那以后是不是无论以后是喜是怒,是悲是苦,都该一起尝一起过?而不是把她就这么丢在另一个人面前,让她痛心彻骨地看着,孤零零地面对着,茫然无助。 119 双城生活?想都别想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疼。 原来被最初烫伤的那一下不是最疼的,疼的在后面。 像慢慢燃烧起来的火焰,一下下灼在皮肤表面,哪怕起身用冷水冲,拿湿毛巾裹住都不管用。火辣辣的,连五指轻轻蜷缩都痛,碰到衣服更像是擦到沙砾般,细小的神经末梢被连带扯着,惹得她太阳穴的位置都跟着突突跳媲。 头晕晕的,鼻尖通红,感冒像是更重了丫。 隔着一道房门,霍斯然隐约能听见外面餐厅里那纤小的人儿起身,踮脚绕过泼得满地都是的饭菜,拿了扫帚簸箕将地面收拾干净,桌布丢进筐里。拖完地之后已是满身的汗,接着洗手间里传来水声,是她在洗手。 他冷冷坐在床上,外面走廊的灯光打过来照在他冷峻寒冽的英俊眉眼上,明显得怒气未消。却被刚刚烫在她手上的伤口扯着神经,忍不住支起耳朵来,注意听她的一举一动。 客厅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里面的木门打开,铁锁一声响,保险门也打开了。 霍斯然眉梢重重一跳!脸色霎时铁青发黑! ――走? ――架刚吵完就要走? 她还当真一刻都等不了,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离开了是不是!! “唰!”得一声起身,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打开.房门,走向客厅的过程中果然看到她纤小的身影已经快要没入外面楼道的黑暗中,只剩那么一小抹,他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猩红,猛然大力摔开门,扣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来抵在冰冷的墙上,劈头盖脸地低吼道:“谁准你就这么离开!!” 她被拽得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影蜷缩着靠在墙上,那一道力气太大太猛,拽得她险些脱臼,水眸也不可思议地瞪大看着他。 黑色的发丝软软乖乖地散落在肩上背上,她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垃圾。 似是一个刹那,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显他也是。 一时酸涩上涌,激得眼眶都有些湿热,她小手攥紧了那塑料袋,不想说话却被迫哑声轻轻开口:“我只是,出门丢一下垃圾……” 霍斯然眼眶猩红,单臂抵在墙上震惊地看她,深眸里的情绪急剧翻涌变幻。 怕再跟他对视会出控制不住,纤长的睫毛垂下,她再次打开门,把那袋垃圾放在楼道口打结绑住,定期会有公寓保洁人员来收。进来时手不小心碰到铁门,冰得一缩,忍痛把保险拉上,关上里面木门的瞬间腰上就多了一个手臂,身后的男人将她揽到了怀里来,接着将她翻身,猩红的眸深深凝她一眼,紧紧地抱住了她。 真单薄。 她明明穿得比他厚,抱在怀里却还是那么瘦小。他俯首埋在她颈窝里,双臂收紧,健硕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那纤小的人儿埋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被那力道勒得险些窒息。 “对不起……”一道沉闷的嗓音从颈窝里传来,嗡嗡的带着一些颤抖,霍斯然许久之后终于抬起泛红的眸,大掌轻轻扣紧她柔软的后颈,嗓音低哑如雾,“对不起,彤彤……疼吗??” ――不仅是她被烫伤的手,还有刚刚那不知轻重的一下,疼吗? 就这么短短两个字,听得她心头狠狠一酸,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压下来,带着无限炙热的愧疚与疼惜。 她轻吸一口气咬唇,紧紧咬着,让晶亮的眼泪只在眼眶里积聚徘徊,却死都不落。 “我不是故意……我以为……”嘶哑的嗓音说到这里,话已经说不下去。 霍斯然抵着她的额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她抱起来朝着沙发走去,过程中她轻轻靠在他肩上,眼睛也红红的一句话都不说。霍斯然去拿了急救箱来,打开才发现她动过了――去灾区的时候――她把能拿的药全都拿走了,好在烫伤喷雾还在,洪灾用不到。 抱了她坐在自己身上,挽起她的袖子来一点点把喷雾喷上去,这药不见得见效有多快但是能迅速止痛,曾经他不小心被烧伤过,也一样有用得很。 她纤眉一直蹙着,小脑袋歪在他肩窝里,他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轻轻吻她,过了一会终于伴随着疼痛的消失慢慢松开了。 等到上好了药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霍斯然浓密的眼睫轻颤着,紧张和心疼同在,忍不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让她跟自己融为一体,眸色猩红地低哑道:“如果怪我的话就说……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都可以,行么?” 他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怕彻底伤了她,再挽回就不易。 他不要。他也不舍。 她困倦了,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纤睫垂下掩住情绪哑声说:“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霍斯然心弦一震,口吻轻柔纵容:“说。” “后天我们培训就结束,我要随姚副主任他们一起回C城,你呢?”她顿了顿,“我知道中央军区这边离不开你,你不可能没事就跑回C城去,以后你想怎么办?要我辞掉工作到京都,还是你想……我们两个可以过一段日子的双城生活?” 双城生活,不过是因为彼此父母或者工作的关系,不能同居一地,只好分开,短聚长离。 霍斯然英眉跳了跳,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不过是被灾区突降的事打乱了节奏,才暂时放弃。 大掌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沉声说:“我不是不可以变动,也不一定是非要你随着我到哪,当务之急,我得过去先跟你母亲打个招呼,让她慢慢接受我们的事,再听听她的意见。” 拖延了这么久,是该将一切公诸于众了。而至于双城生活,想都别想,他不过。 那纤小的身影果然僵了一下,好半晌之后才点点头,嗓音更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C城?” 霍斯然深眸里有着忽明忽暗的光,低低道:“我自有安排。” 肩窝里的小脑袋变再次点了点,轻轻抱住他的脖子说:“我没有问题了。” 而至于顾景笙,她不想再问,也不敢再问,因为似乎了解了这三个字真的是他的***,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她不想再煽动点起,今天好累了。 二人在沙发上腻了一会,霍斯然一直柔声哄着她说话,奈何她是真的困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也再不提吃饭的事,反正一顿不吃死不了,她不提他便也陪着饿,两个人谁也不捅破窗户纸,否则难保又开始纠缠不清。 见她渐渐睁不开眼,霍斯然只好亲了亲她,放她去洗澡睡觉。 …… 夜里是难得的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缄默着不交谈。 霍斯然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有小小的怨怼,只是不说罢了,可总不能让她带着怨气过夜,他探身起来将她拢在身下,细腻缠绵的吻从她的额开始,一路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脸上颈上,如水般轻柔温暖。那纤小的人儿渐渐开始受不住,纤睫颤抖着睁开,凝着黑暗中的他眸光晶亮中闪烁着委屈,他趁机轻轻擦过她嫣红的唇,低哑道:“彤彤,要不要咬我两下?” 如果可以给她解恨的话,咬下块肉来他也甘愿。 她水眸一热,扭过小脸不看他。 霍斯然眸光深深,俯首低下去,高挺的鼻在她侧脸上轻轻游离,嗓音更低:“彤彤……” 她痒得受不住,只好扭过脸来冷笑:“你难道每次打了人,都会让别人这样打回来解恨吗?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完好如初?” 霍斯然眉心一蹙,轻轻摩挲她的小脸:“我不是故意……” 在军营里呆这么多年他脾气是不好,但如果知道会烫到他,他说什么也不拿桌布撒气。 她哼一声,含着泪不理。 霍斯然继续低声哄她,吻落下来,酥麻得快要将她融化掉,她心头一酸,想起他羞辱她的那些话,当真抬起膝盖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他却淡然垂着眸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服,小手攀紧了他的肩膀,又捶又打又咬,霍斯然眸光深深,扣紧怀里的人儿任由她发.泄,心下却舒服得很,甚至藏着浓浓的感动和感激,眼眶微微湿热。 这样多好。 她肯报复,肯泄恨,就代表着她肯原谅。他不怕别的,哪怕她心里现在还有顾景笙,他也有办法等个十年二十年将这个人从她心里连根拔起。他只怕有些伤害太深了,深到磨光了她心里对他的那点尚且脆弱不深的爱,那才最让他这个没怕过什么事的人觉得可怕 120 突如其来的惧怕(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这人的肉,咬在嘴里都是疼的。 铬牙。 “……”银牙紧紧咬着他颈子里的肉,活像个小兽,想搂紧他精壮的腰再咬紧一点,小手却摸到了他后腰上一个弹孔落下后的痕迹,银牙抖了一下,那纤小的身影眼里慢慢浮起泪水来,心里狠狠一疼,咬不下去了。 霍斯然浑身微微一震,深眸里闪烁着一丝光,轻柔扳开怀里的小脑袋,看到了她眼角浮起的泪媲。 嗓音一下子就窒住。 好半晌他才低低发出声音,像是怕吓到她,嗓音黯哑着问:“……怎么了?”她还是觉得委屈,委屈到哭出来了么? 霍斯然觉得心脏都在被火焚烧。 她泪水慢慢淌下来,哽咽说话:“我困了……我要睡觉……” 她也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善良,多心软,可是咬了他两下她就心疼了,觉得自己也痛,咬一下就痛一下,她都下不去嘴了。不知他怎么就能做到那么冷血无情,可以让她疼那么久。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就一抽一抽的,手背挡住口鼻,泪水一滴一滴,伴随着抽泣哽咽声连绵而下。 夜色如刀。 黑暗中霍斯然眼眶慢慢变得猩红,似血,凝着她淌下的泪水浑身僵硬,手足无措。 一时觉得胸口痛到窒息,麻木了所有的感觉,他慢慢俯下身,拉开她的小手吻她,吻她咸涩的泪水和冰凉的小脸,大掌在她身上微颤着游离却阻止不了她阵阵的抽泣。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没用,倾尽所有都哄不好她,怎么哄都哄不好。 哭着的小女人是最脆弱的,霍斯然慢慢将吻蔓延成一张温热的网,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淹没了她,他从未如此温柔,连撩.拨都是那样轻柔放缓。一点点湿润起来,在哭得迷迷糊糊中被他勾得微微悸动,他一点点抵住她,接着慢慢进入,那饱满充实的感觉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也如温热的潮水般冲垮了她所有的意识。 本就倦怠疲惫的身体,被这样轻微地一折腾便再也承受不住,在从未有过的温暖高峰爆开时已经满身都是薄汗,意念也被逼得崩溃,在他轻柔如水的吻中,含着委屈的泪水一点点陷入了黑暗睡梦的拥抱。 …… 夜半突然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钟。 霍斯然睁眼,眉眼英俊冷冽,下意识地紧了一下怀抱,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那柔软的小东西还在。 他不知道是怎么醒的。 只是梦里突然间觉得很怕,很怕很怕,接着就惊醒,再也睡不着。 血丝满布的深眸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去外面拿了急救箱,翻出里面的药膏来,走回卧房,从被子里小心翼翼牵出她那只受伤的小手,仔细地,再上一遍药,确保她醒来后不会痛,以后也不会再痛。 涂好后双臂撑开,深眸带着血丝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接着起身,小心翼翼地给她关好房门,到厨房里去做饭。 英眉紧蹙盯着那些食材很久,头痛欲裂,却还是拿出一个土豆,把担忧和生涩都抛开,放在水龙头下慢慢开始洗。 霍斯然去书房查了该怎么做,按照步骤一步步来,被沸腾的油溅出来烫到胳膊时他蹙了蹙眉,去加水,又手忙脚乱地加错了,被轰然在锅里冒起来的火熏了眼睛,闭眸缓了一下之后睁开眼,继续做,等加完最后一次水拿锅盖焖上时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他胳膊上也理所当然地,起了两个被油烫出的泡。 没想过怎么突然想起要做饭,大概只是觉得等她醒了,肯定会饿。 凌晨三点时那纤小的人儿终于被外面的声音吵到,蹙眉,觉得浑身凉凉的没有人抱着那么暖,这才迷迷糊糊醒了,艰难地爬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望向了厨房的方向。 掀锅盖时感觉到身后有人,霍斯然回头,果然看到她如走错门的小动物一样迷瞪着眼没睡醒的模样,薄唇刚要轻启时英眉便蹙起来,看到她没穿鞋。 厨房的地板可不是木质,是瓷砖。 来不及去玄关拿鞋便将她抱起来先踩在自己脚背上,再探身出去将客厅拐角的橱柜门打开,抓了一副冬天的棉拖出来丢在地上,再将她从怀里捞出来让她穿好,抚一下她的发,猩红的眸凝视她一眼,转身过去等着菜收汁,出锅。 却没想到那纤小迷离的身影怔了怔,搬过旁边一个高凳子放到他身后,自己跪上去比他还高,就这样轻柔趴在他背上,明显感觉霍斯然身体一僵,小声哑哑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起来啊?” 他一张俊脸闪过一丝苍白,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寒声低低开口:“我有点怕……” “……”她纤眉微蹙,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霍斯然及时关了火,将菜盛好放在一边,放锅在水龙头下面去冲,身后那柔软的触感消失了,从椅子上爬下来惊奇地看着他的成果――“土豆焖鸡”?? 很香啊。 她也是饿坏了,晚饭没吃,半夜醒来更是饿得肚子在叫,筷子也没拿就直接矮身咬了最上面的一块土豆进嘴里,却忘记了菜刚出锅,烫得她舌头都掉了,纤眉蹙得呜呜叫起来,霍斯然脸色倏然一变!赶忙疼惜地将她揽过来,看她被烫得很难受的样子心中也跟着焦灼,俯首凑近她的脸,托住她的后颈道:“没事……没事没事,张开嘴……给我……” 她小脸顿时红了,没尝试过这样有点色.情的动作,他的俊脸却已经凑近,将她嘴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解救了她。 可等吃下那一块依旧很烫的土豆块后霍斯然的冷眉便蹙起,低低说一声:“别吃了。” 不好吃。 土豆放得晚了所以焖的不够烂,更有些糟糕的是他拿捏不准放盐的量,现在看来是有些多了。 一双晶亮的水眸凝视着他,执拗地吐出两个字:“我饿。” 霍斯然拿起盘子想要倒掉的姿势僵在半空,冷眉微蹙着看着她,这下,被迫妥协了。 …… 放弃了去餐桌,她一定要在沙发茶几上吃饭,顺便跟他讲解下次做的注意事项,霍斯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手臂靠在沙发背上,看她看得入了神,俯首下去轻轻吻她的脸,只觉得如在梦中。 她一怔,有些狡黠地问道:“原来你做饭还有香吻免费赠送的呀?” 他顿时浅笑起来,胸口微微震动,亲昵疼惜地搂了她入怀,想着她这半梦半醒的样子可真够大胆,连他都敢调.戏。 半晌后霍斯然心情总算释怀了些,笑容收敛起来,起身揽住她哑声问:“开心了一点吗?” ――她心情,好像看起来不错了一点了,是不是? 怀里柔软的小东西僵了一下,顿了半晌哑声说:“我们明天培训结束课在下午,我想自然醒。” 霍斯然听了一震! “……好。”他哑声道。 柔软的手臂搂上他的脖子:“还有京都国际公园,我来过京都几次,都没能去过……” “我陪你去……”他将她越搂越紧,紧到几乎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你还想去哪儿?嗯?……说出来,我都陪你……” 有一种情绪叫做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都为她做。恨不得她要什么他都满足。 那纤小的人儿听得渐次红了眼,只是唇边梨涡里璀璨的笑容还在,她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么想才会不吝啬自己的要求,嫣红的小舌轻轻舔了一下唇瓣接着轻轻咬住,泪水渐次弥漫,接着紧紧拥住了他,换做咬住了他的颈子。 力道微重,已经不知是恨、是爱、是委屈,还是感动。 霍斯然深眸里的光忽明忽暗,待她从怀里出来时已经发泄完,嘴角梨涡浅浅,拿起筷子继续享受起他第一次做饭的成果。待陪她回去睡觉时一路跌跌撞撞,她小声说他太重,睡觉时每次都会压得她透不过气,他便俯首柔声保证着下次注意,下次不会再压到她。一垂眸四目相触,竟是缱绻缠绕无法再分开,而她亦是如此,霍斯然渐次红了眼眶,忍不住重重地吻了下去。 原来这般宠她,宠到入骨,竟是这样美好到让人发狂的事。 ―――――――― PS:困ying……写趴了,早上起来继续!! 121 还首长呢,思想那么龌龊!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原定回去的日期晚了两天,霍斯然陪她在整个京都短时间内玩了个遍。 副主任走时眉蹙得死紧说“你确定有亲戚在这儿能照顾好你,别回头我把你留这儿,你妈又把电话打到医院那边要人!”,那纤小人儿一脸璀璨的笑容猛点头,副主任依旧不放心,非让她写了个条揣到怀里才稳下心神,拿好文件上了大巴车。 接下来,京都国际公园、博物馆、翠微山、帝王墓……京都所有著名的经典她统统去过,敞开了心情,尽情而欢畅地玩。 只是想不清楚霍斯然怎么能空出整整两天的时间来陪她,一点事都没有,她忍不住开口问,霍斯然却只单臂开着开,拍拍她的小脑袋,神情沉静而淡然:“……请假。媲” ――请假? 怀里的人儿几乎要嘴角抽搐了,怎么可能?他堂堂一个军区总首长,全国.军事中心的领导枢纽,有能这样说请假就请假么? 奈何霍斯然再不打算细说,怀里的人儿便柔柔窝进了他的肩窝,一个字都不再问。 玩的时候她一路活跃地跟他说话,叽叽喳喳,水眸晶亮中透着兴奋,小手轻轻掐着他的掌心央着他一起拍照,霍斯然拗不过,低低叹息一声揽过她来低低哄着她说什么要求他都满足,只是拍照算了,他真的不适合。纤睫微颤,她有些委屈,踮脚轻轻咬住了他的唇瓣,霍斯然浑身一震!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缱绻亲吻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眸色黯了黯,大掌忍不住扣紧她的后颈主动贴过去吻她,健硕的身躯微颤,缠抱得她死紧,却听见耳边“咔嚓”一声,闪光灯都微弱地亮了亮,一怔,怀里的人儿却猛然推开他清脆笑着跑了出去,跑到他够不着的地方朝他晃手机,接着跑的更远。 一时间霍斯然整个神智都涣散了下,扶着路旁的石栏,忍不住偏过头轻笑一下,心中那压抑惧怕的感觉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这小东西。 最后一晚从京城王府出来的时候她本已经吃得很饱,看到路边卖烤肠的竟然就走不动,说要不买回去当夜宵,霍斯然冷冷看了一眼抱了她便走,说不许,她这下小脾气上来,缠着他不肯走,问他为什么大餐都吃了却偏偏抠这么一点,霍斯然顿时恨恨掐过她的腰来说:“你还当护士,不知道脏么!” 她顿时一愣,想了想说:“其实我告诉你吧,路边没有东西是干净的,饭店也不干净,要是在乎的话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霍斯然顿时被激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铁青阴沉,扣紧她的后脑说:“别的可以,这个不行。”看她还蹙着眉不明所以,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沉沉凑过去哑声说,“想吃是么?行……我回家喂你……” 喂? 喂!!! 这下饶是再不懂她也要脑子拐个弯儿好好想想,等走到车旁边的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水眸瞪大,小脸灼烧得像火烧云一样,嗫嚅着话都说不出,想说她压根儿就不是那个意思,这男人,还首长呢!思想那么龌龊!! 霍斯然浅笑如风,英俊刚毅的眉眼之间透着别样的风情,她被笑得更加脸红起来,掐着他的腰骂他思想不纯洁,死都不肯上车,霍斯然笑意散去,好说歹说地哄她,最后不得不蹙眉一把搂过她来按住下身,她被那已经被磨蹭得硬起来的热铁吓到了,这才安静,乖乖被他抱上了车,那热热的感觉还蔓延,霍斯然有些忍不住,将她按在怀里狠狠地吮起来,那软软的小舌疼得一直躲,发出难忍的呜咽,激得他一阵阵发狂,控制不住力道。 许是因为知道是最后一晚,所以不舍了。 ――她明天就走。 霍斯然半晌才强制忍住渴望,拢了她的发带她坐好,低低道:“这次回去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有我在,知道么?” 她一怔,有些困倦的水眸迷迷糊糊抬起看他一眼,接着柔软的双臂缠住他的脖子,依赖地缩进他怀里,乖巧地“嗯”了一声。 如果可以,她真的会选择彻底依赖他,要他给她的那个天下。 霍斯然心下满足,深眸里闪过一道潋滟的流光,拍拍肩窝里的小脑袋,起身发动了车子。 ********* 陆青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电话的,车停靠在路边,因为不敢一边开一边接,更因为这个电话,重要得很。 接起来听了两句便冷笑:“你还能再胡扯点么?为了我父亲的生日回来?你自己亲爹生日你回来过么?” ――不过就是因为省军区医院那边的培训团队回来了,老婆在这边,身边还守着个豺狼虎豹谁能放心得下?霍斯然,你还能再扯一点,没关系。 “还有件事,”霍斯然一边处理堆积如山的紧急文件,一边蹙眉将电话换了个方向,“你上次跟我说霍野案子的那件事,我想再仔细听听,如果你有空的话。” 陆青的眉倏然一跳!! “你怎么会突然想听了?”他冷笑,“之前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还当我是胡扯,我不过说了顾景笙两句你就受不了,倒显得我离间你们感情了,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这对他陆青来说,有没有半点好处和关系? 霍斯然冷眸一抬:“你今天吃火药了?”说话这么难听。 陆青冷嗤:“我一直这样。从你上次动手脚故意放顾景笙一马开始我就是这样,你还没习惯?斯然,我跟你认识多年的情分不必说,我也没真的多记仇,我只是怕有一天类似这种事再发生,你却发现是你自己留的后患造成,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霍斯然脸色很沉,低低道:“……等我回去再找你。” 说完便拿下电话,径自挂了电话。 不去想此刻陆青是什么表情,他只是想,似乎连他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景笙,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机场,他温暖笑着叫他大哥。很少有人用“大哥”这个称呼叫他,如今还在世上的不过也就他一人。称呼这种事,真可怕,短短两个字就能瞬间把他一下子带回几年前,带回那种能为彼此掏心掏肺出生入死的情绪里,拔都拔不出来。 所以有些事,不管真相多残忍,不管关乎多重要的人…… 他都一定。 要弄个明白。 ********* 医院里的流言,是在她回去之后,慢慢多起来的。 隔壁血液内科的小姐妹跑过来陪亲戚办事,绕到值班台前时看到那一抹纤小的身影忙碌不停,额上都渗着薄汗,配好药后往病房跑,她觉得无趣便走到大堂窗外瞅了瞅,眼尖地看到一辆车,回头等那纤小的身影跑回来拿漏掉的药时喊她:“亦彤!!” 林亦彤扭头,“怎么啦?” 小姐妹勾勾指头让她过来,一眼扫过去说:“你男朋友的车啊?” 她一愣,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竟真的看到那辆万分熟悉的车,就停在医院一侧,避开汹涌的车流正对着心胸外科的窗口,车水马龙间隐约能看到一道清隽的身影在里面轻轻靠着,侧脸的轮廓俊逸逼人,透着几分倦怠和落寞的苍白。 小姐妹笑了笑说:“我偷偷告诉你啊,这几天医院里关于你流言多了去了,你没听到是因为她们不敢当着你的面说。” 她喉头一涩,纤睫轻轻垂下检查着手里的几只药剂,哑声说:“什么流言?” “说上回那个军区首长跟你交情很深啊,你们科室副主任和几个高级医师说京都暴雨水灾,淹了附近好几个村,那个大首长却有时间冒雨到研究院接你们回招待所,哎,人家傻啊,难道就因为中过一枪被你们救过命?京都那么大,鬼知道你在淋雨啊!还有呢……” 她小手轻轻顺过耳边的发丝,水眸看她一眼道:“我还要去配药,很急,你下回再跟我说吧。” 小姐妹被打断,无所谓地耸耸肩,慵懒地扫一眼窗外:“随你喽,你自己去想吧!下面那个情况,”她用下巴指指窗外,“你自己解决。” 说完就转身回科室了。 她怔怔地在窗外盯了好一会,眼眶发涩,被护士长在后面吼了一句才缩肩回神,匆忙跑回去换药了。 心里一直希望着,希望下班后他就会离开,可等忙完后拖了一个小时才走出病房,居然发现,他还等在那儿。 122 他凭什么要卑微至此?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应该走过去么? 一身软软的米白色翻领棉衫裙长到膝盖,走出去还是会觉得夜色寒凉沁骨,纤睫轻颤,有点想不清楚为什么特警队可以这样闲,闲到可以让他在这里耗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等。等和她见上一面。 其实医院不止有大门,她要是情愿的话,从西侧门的小巷子里绕过去便是,便可不见媲。 小手轻轻地攥紧了包带。可是她不敢丫。 怕。 怕她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会不甘心地在这里耗上一晚,直至星野低垂,深夜露降。 轻柔叹息一下,她还是走过去,到那辆高顶的黑色警车前,轻轻敲了敲玻璃。 车里的人,好半晌才醒。 顾景笙睁开眸的时候里面布满猩红的血丝,是前一夜办案通宵熬的,听见车窗声时以为是错觉,可回眸,竟真的看见她的脸映在墨色的车窗上,水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探身过去开了门,一时间真人就在眼前,她轻柔笑了起来说:“你的车停在这里,门口那几个老伯都不敢支摊做生意了呀。” 顾景笙怔了一下,一眼扫过去果然看到几个摆夜摊的人瞅着他的警车心里犹豫惧怕,嘴角浮起一抹苍白的浅笑来,单手扶住方向盘道:“我就开走了……你不上来么?” ――还是她只是过来,劝她不要把车停在这里而已? 那低沉嘶哑的语调小心翼翼,苍白的笑容也仿佛一碰就碎了。 小脸跟着白了白,纤睫轻颤,她小手扶住了车门,最终还是选择坐了进去,只是没想到顾景笙会缓过神来坐稳之后直接发动车子,她一惊,茫茫然地颤声开口:“我们去哪儿?” 顾景笙又是一僵,油门没有踩下去,笑容浮起低低道:“或者,你说?” 如果留在这里谈会更有安全感,那他陪着。 她摇了摇头,软软的一小抹乖乖坐在了他车里,讷讷顿了一下去拉下安全带了。突然就想起临走前霍斯然跟她说过的话,说一切的事情都有他在,让她不要怕。可她怎么就忘了?忘了让他教教她,碰到顾景笙,她该怎么办? “陆师长的父亲在退伍前是军区政委,后到了保密局做副局长,跟特警队也有些秘密文件上的交流。他明天55大寿同时要宣布退休了,请柬在你那边储物柜里……”顾景笙看了一眼她那边,轻声说道。 林亦彤小手伸过去打开,里面果然有张红色请柬,字体苍劲,像是陆青写的。 她倒没想过,陆青的家世背景也这样好。 小手轻轻合上请柬,她甜美地笑起来:“那去啊,你都不是特警队的直属领导人家都请你,说明人家看重你,而且你要出席,刚好可以给那些人知道中央军区那件事对你没什么影响,清者自清,你去给他们看看!” 顾景笙浅笑起来,哑声低喃:“你觉得,这样对我就最好?”――自身安好,前途光明,这就是她眼中的好? 小小梨涡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她心一下子扯痛了,再笑不出来。 怎么办。 ……她突然好难过。 车子在一家装潢精致明亮的店停下,并不是她家小区的位置,她侧过小脸一看,竟然是那家他曾经提过的婚纱礼服店。 这家口碑很好,他提了很多次,她们医院却总是忙得让她来试婚纱的时间都没有。 顾景笙停好车,凝着前方笑着说“那帮我……挑件衣服吧。” …… “你们医院里的那些流言,我都听说了。”他正试着衣服,突然抬眸,笑着说道。 那纤小的身影正翻着男式礼服的相簿,小手一抖,相簿便摔在玻璃上又掉下地,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那目光如刀如剑刺着她的侧脸。 顾景笙眸色一黯,浅笑依然,低哑道:“我知道大哥在前段时间就回中央军区了。你当时在京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父母整日焦急度日也帮不上忙,所以如果当时大哥有好好照顾你,我很感激。” 她小手抖得厉害,纤睫轻颤,回想起那时初到京都的时间里,霍斯然是怎么一点点,好好地“照顾”她的。 “景笙……”她轻吸一口气。 “你不用跟我解释,”顾景笙一双清眸凝视着她,嘴角轻轻勾着一抹弧度,“彤彤,我知道闲言碎语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只是伤你皮毛,可如果真从我嘴里问出来哪怕半句,伤的就是你的心。这种事,我以前没有做过,以后也不会。” “彤彤,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走过去挑领带,晶亮的清眸里闪烁着一丝水汽,笑意清浅:“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人生就像在伊甸园里走一趟,选择摘自己觉得最大最漂亮的那个苹果。人生也总有许多诱惑,有时候克制不是为了恪守什么原则,而是怕一路摘一路丢,丢到最后仍是不满意,也怕好不容易是满意了,走到最后时那颗苹果也没有在手心里捂热。” 他笑起来:“所以那时候听你说完,我就决定这辈子只做这么一次选择,后来,直到现在,都没放弃过。” 而不管她当时如何想,她如今的选择又是什么。 人人都说他顾景笙好脾气,从不跟女朋友吵架,哪怕吵也从不隔夜,那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所以那些只会伤害彼此感情的事,他就不会做。 店员拿着一件粉色的及地长裙礼服过来,轻声说:“林小姐您也过来试一下衣服吧。” 她双眼被泪水模糊,眨了几下才看清楚那衣服,嗓音有些沙哑:“我?” 店员笑起来说:“是啊,出席宴会哪能没有女伴,你难不成打算让这位先生自己去啊?” 她一时怔了,竟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想来今日顾景笙给她看请柬、试衣服,却不发一言只字不提,不是没有目的,只是他不敢说,不肯说,说了就怕自己无往不摧的坚持被瞬间击垮,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小姐您试试吧,这位先生昨晚就来挑了很久的,还跟我们说只暂留,不预定,因为怕你根本不会去,可是怎么能不去啊?来都来了,你看这衣服多好看……”小店员不由替着好声劝慰起来。 那纤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被逼到这样的境地是她想所未想的,只是鼻子无端地一酸,竟觉得想不清为什么,凭什么,在短短两个多月前还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到了现在却要小心翼翼到这等地步,卑微至此,凭什么? 若是他真的有错在先,一切好说。 可是有么? 林亦彤,有么? 小店员本还打算继续软声劝,可是突然就见她眼泪无声地噼里啪啦落下来,顿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退后一步想叫顾景笙,却被她阻止,纤长的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出声。 如今哭成这样,她却给不出理由,所以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眼泪聚在下颚上都来不及擦,她拿了衣服,独自进到试衣间里去了。 ********* 晚上回去时顾景笙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她拉开试衣间的门走出来的那一瞬,小脸宛若雨后青山,眼眶泛红像是点了朱砂,却偏偏清新脱俗得勾人眼球。她头发本就有些自然卷,稍稍绾成一个髻便小脸轮廓尽显,纤影俏丽,粉色的礼服从颈间往下,只露出细长的臂和右半截莹润的小腿,层层叠叠惹人心悸。 美。 美到他只是看着就感动,笑着上前想牵她的手,她却退一小步,有了一刹那的犹豫和躲避。 许是在那一刻,他穿得西装革履,太过正式,正式到像是曾经在她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的西式婚礼一样。她这辈子都没再梦想过会有一次这样的婚礼,可这如梦似幻的一刻,却刺得她心都痛了。 “……”回过神来,她才把小手轻轻交出去,哑声说,“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 顾景笙嘴角的笑容略显苍白,低低道:“……嗯。” 对她那一刹那间的反应,他其实,也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 123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这样,对他的触碰都开始躲闪。 夜里礼服店天花板镶嵌的琉璃透出潋滟的流光,映得下面的人儿更加光彩夺目,她的小手轻轻抽出,纤睫垂下拢了一下裙摆,轻声说:“这次去我只当是去祝贺一下长辈,陆师长曾经在军区的时候很照顾我帮过我很多,所以哪怕没收到请柬也是应该去……至于贺礼,你记得不要帮我准备,我自己来。” 一双小鹿般清澈的水眸,盈盈望向他,不知怎么才有勇气说出这样疏离生分的话丫。 不颤抖,不艰涩,不退缩。也不能退缩媲。 果然,顾景笙脸色如遭重击,薄唇又霎时苍白了一下,接着凝着她身上的礼服清浅地笑起来,点点头。 好。 她只要肯去。无论怎样,都好。 这几天来他从不无端地猜测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压制着自己,从不去想。顾母问起结婚的事,他就浅笑着解释说这风浪才刚过去,等彤彤心情好一点再问。顾母便握着他的手说孩子没关系,要是真这点风浪都经不住,那这种感情不要也罢,好姑娘多着呢,能共患难的不是没有,只要他能舍,也只到他肯找。 顾母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她的确见过亦彤,对她印象也不错挺好的,可到底是陌生人,亲能亲到哪儿去?儿子才是她亲生的,只要儿子好了,对不住天下人都没关系。 顾景笙只是笑,淡淡地笑,一个字都不说。 他觉得母亲怎么会懂呢? 那是个自己深深爱过并且还在爱着的人。他们的婚房准备好了,主卧很大,从窗口望过去可以看到整个新建起的亚湾花园,每一个细节都是她喜欢的。他不是副队,不会因为出来看着满目疮痍就放弃了,抹杀了,世界那么大,分手的可以复合,结婚的可以离婚,谁敢说他们就必定得错过了?更何况,妈,你看。 你看。 她心里还有我。 此刻的林亦彤却猜不到顾景笙在想什么,要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拦了拦,迷离地笑了一下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哑声说:“很漂亮。彤彤,我们拍张照好吗?” 那时候一直说要来拍婚纱照,她没空,他就迁就。因为那时候她还是实习生,假不好请。 她本以为很正式,嫣红的唇微张想要拒绝,却没想到是他拿出了手机要店员帮着拍,店员眉头蹙得好紧,真没见过哪对金童玉女这么暴殄天物的,拿手机拍?这是显摆像素么? 没办法,还是左左右右给他们拍了几张。 果然,跟像素什么的屁点关系都没有。人好看,一切就够了。 …… 回到家的时候林微兰裹着披肩走出阳台,见自家女儿下了车,浅笑着跟顾景笙说再见。几日来紧蹙的眉竟就这样舒展了一下,好似觉得一切都已过去。风浪么,谁这辈子没见过?度过了就好,苦尽甘来才最好。 夜里那纤小的人儿非要跟她挤一个床睡,晚上闭着眼在黑暗里轻轻抱着林微兰的腰,觉得踏实了很多。人都说受伤的时候应该回家,回家了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一切的纠结都是梦幻,睡过就忘,一切的错误都是浮云,睡了,就会被全世界原谅。 ********** 如果林亦彤知道几天前霍斯然跟自己说的那句“我自有安排”,是他会借陆老局长生日的契机回C城的意思,那么她打死都不会出现在这风起云涌的宴会上。尤其那时,她正悄悄跟在顾景笙背后,距离他不出五米的地方,看着他跟政界的各类人士打交道,谈笑风生。警局此刻正值大改,界内职位调动都在风口浪尖,很多时候他算是主动上前攀谈,毫不避讳众人略带诡异的眼光,笑容温厚,镇定自若。 那一抹纤长的身影水眸闪烁,那目光像在看沾染泥水的莲花被暴雨冲刷,他不惧,不怕,也只因为心中坦荡。 就像相遇的那日,他一身武装,淡然不语地抿着薄唇,一枪击毙了距离她身后的劫匪一样,让她觉得他很好,也唯有看着他好,她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我当你为什么能知道那些个内幕消息,原来没猜错,是有陆老局长在保密局牵线护航。”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眉眼深邃刚毅,单手插进裤袋寒声说道。 陆青笑:“你装什么现在才知道?怕你早就猜到这一点才会选择来我父亲的寿宴,叫我帮你打掩护吧?” 霍斯然神色冷冽地缄默不语,并不否认。 陆青点点头:“不过我也告诉你,有些机密文件我父亲虽然跟我通融但不一定会跟你通融,你职位不同,稍微有点牵扯就惊涛骇浪的,他都五十多了,能避免的折腾他自然要避。” 霍斯然眼尖,穿过人群一眼就望见许久未见的顾景笙,这样的视觉冲击太大,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两个多月前,在市政厅门口,看着陆青百般刁难他时,他心里的寒气一下子就上来,抵挡不住。 “事关我弟弟,人命关天的事,老爷子也不肯通融?”他低沉的嗓音微微嘶哑,降低了一度,缓声问陆青。 陆青神色复杂地低哑道:“就是因为事关霍野,所以他才不能通融。” 霎时,整个宴会厅灯光璀璨地打下来,霍斯然泛着猩红的眼眶清晰地在眼前闪,只是一瞬,就褪去,转眸淡然地抬脚了进去。 嗯。也好。 如果有些事不能通融,那至少他还有一条路。 亲自去问。 “斯然!”陆青蹙眉,猛然大步流星地跟上,感觉背上都沁出了一层汗,低低地说,“你今晚是打算在市中心那处公寓落脚?跟亦彤说了吗?你晚上去找她?” 霍斯然淡淡抬眸,一丝冷冽的寒气闪过眸子,不知他跟她之间私密的事何时也轮得到陆青来插手,便见陆青的脸透出几丝紧张,缓声危险地低哑道:“怎么了?” 陆青一手捏着酒杯差点捏碎,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亦彤今天过来了,也算是给我父亲祝寿。” 祝寿?她跟陆老局长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嘴角冷笑浮起,他继续问:“跟谁??” 陆青额角青筋跳着,也冷笑一句说:“你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是你抢人在先,个中缘由又不能跟她透露,你叫她一个女孩子能怎么想?如今顺了你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一起出个宴会,你别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 是谁大惊小怪?? 霍斯然这下眸子里冰天雪地般的寒光再也压不住,脸色铁青却透着冷笑,这宴会喧嚷热闹的气氛惹得他头痛,几日来没日没夜地忙军中事务,三天之内睡不到五个小时,就为了抽出一天的时间回来看看她。她不想去京都,他没逼过;报告都交了要主动请求下派到省军区来!不管是降职还是处分,他受着!! ……旁的也就算了,她竟舍得拿这种事来刺他,也不怕他心里疼? 眸色猩红如血,冷笑散去,他径自朝着顾景笙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本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戾气,却被几个迎面而来的人挡住,都是政界的高层,在市政厅的时候见过,不寒暄都说不过去。霍斯然接了手旁的酒,一滴不漏地灌下去,带着肃杀寒气的黑眸发红发亮,浅笑着低哑道一声“失陪了”就绕了过去。 那一道危险的气息逼近时,浑身似乎都有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林亦彤背上一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见顾景笙跟人聊完了天,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尽,转眸却盯着她身后的方向僵住了。整个宴会像圆舞场,中心的旋涡伴随着顾景笙眼底闪烁的流光凝聚在此,她顿时呼吸发紧了一下,小手放下酒杯回过头去,竟真的看见霍斯然了冷峻挺拔的身影。 那一瞬,像有一只大手紧紧卡住了她的脖子,眸光剧颤。 他那么忙,她没想过他能来。 顾景笙愣了愣,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要开口叫人,却见霍斯然一身冷冽地缓缓站定,看着林亦彤冷笑了一下,寒声道:“过来。” 124 裙子,丑死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过来,现在。 林亦彤,你若乖乖的那还好。别叫我说第二遍。 眼眶泛起一丝猩红,陆青下意识地觉得父亲的寿宴快成了战场,上猛地一把拉过霍斯然的手臂,冲着林亦彤艰难地浅笑了:“亦彤你过来下,我有话要问你。” 这下倒可以圆场,看起来是主家发话让她过去,而不是谁跟谁之间的战争媲。 耳边却骤然一声冷嗤!霍斯然寒冽如冰的阴沉俊脸压下来,冷笑着朝陆青切齿道:“谁给了你胆子让你来插手!!” 陆青背上一寒险些握不稳他,冷着眸低哑道:“你理智点,这是我父亲的寿宴……你想折腾回家折腾,只是今天的事就别想办了!” 他抓着他的软肋掐,果然霍斯然眸子里的寒气被死死压了一下,才没瞬间就爆发出来。 陆青赶忙松开他的胳膊,红着眼朝林亦彤歪了歪头:“亦彤,过来。” 赶紧避开才能幸免于难,他蹙眉:“快!” 那一抹纤小的身影这才从震惊和揪心中缓过神来,纤睫一颤,眸中的湿润已经从滚烫变得冰凉,发着颤松开小手中的酒杯,快走几步到了陆青的身侧,陆青拿臂弯护了一下,回头深眸里泛着血丝哑声道:“别在我这儿闹就什么都行,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他指的,是顾景笙。 说完陆青拍了拍林亦彤的背,示意她跟他先去那边偏僻的角落里呆一会,霍斯然强扯了脑子里仅剩的理智过来才没有爆发,一双冷眸接着落在顾景笙身上,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个男人冷然对峙。霍斯然冷笑,笑如开到荼蘼的血色花朵,随手抄了一瓶高纯度的烈酒过去,优雅地缓声道:“好久不见。” 顾景笙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大哥有几句话要问你,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单独聊聊,如何?” 两年前,也是这种场景,他们在境外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内躲着,霍斯然装好了枪支部署着作战计划,顾景笙却抬眸浅笑着轻声地打断他说:“换换。霍队,你枪法最好就在这里守着换我跟霍野去前面打掩护,如果我们俩能活着回来我就跟他一样叫你一声大哥,他从此就是我五弟。你放心他比我小。我会跟你一样拿命护着他。” 之后转眼两年已过,顾景笙凝着眼前脸色铁青凶神恶煞,眸色深处却还藏着跟当年一样不变的疼惜与爱护的霍斯然,心下撕裂,嘴角勾着苍白的一抹浅笑放下酒杯,哑声道:“好。” …… 耳边近乎喧嚷的热闹在继续。 那一抹纤小的身影险些被冻僵,轻柔扶着栏杆抱紧自己,被惧怕和揪心包围。 眼前递过来一杯暖身的果酒,她却愣愣的不接,没心思。 陆青勾了勾笑只好拿过来自己喝,缓声问:“今天为什么来?” 她一僵。 “你准备好,现在只是我问,待会如果是他问,可就没这么温和。”陆青笑着好心提醒,咽下喉头灼烧的酒液体,靠上去跟她一起凝视着觥筹交错的人群,“看起来你今天不知道他会出现?” 她抬起泛着潮湿的水眸,点点头。 “你们俩分隔两地,你怎么说?”他问。 她泛白的小嘴微张,小声哑哑道:“他说如果我不愿意去京都就跟他说,他不是不可以调动,也能想办法调到C省来……” 笑声,伴随着胸膛的震动在身边荡开。 纤睫轻颤,她看过去。 “怎么调?”陆青收起了笑容转眸认真地问她,“亦彤,你来帮我想想他怎么调?现在整个中国,类似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你掐着指头算算,有几个?他如果说调就能调,还会因为一张出境申请就被驳回来生生压了几个月不得动弹?要调不是不能,要么违反军纪要么挨次处分,弄不好就被调去支援边疆建设,你猜他喜欢哪个?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当军嫂,第一先要准备好为国牺牲,第二就是随夫从军,哪一样,他逼过你?!” 军令如山,有多少己所不欲。为了你,他才受着! 心下震撼,那纤小的人儿脸色已经白得像纸,碰一下就会碎了。 陆青眼眸里腾起血丝,语气缓了一些才哑声说:“我知道你不情愿,起码最初的时候,你是不情愿的……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斯然他也是为了你好。他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得到你,但是他知道如果放任你跟顾景笙结婚,你将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所以他那时候才会出手,你懂不懂?” 虽然按照军纪很多事不能说,可依照这个逻辑跟她解释,总没错。 希望她能听。 那小小的人儿却静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好像霍斯然已经处理完了事,从璀璨的灯光和人群中走出来,黑眸冷得带血发亮,如地狱罗刹一般,微醺且危险。她看到了,很自觉地小手轻轻推开栏杆,迎着他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却停了。 她回头,眼眶是红的,没哭,整个人却显得很孤独寂寥,像寒风中挺立着的一朵小花。 “陆师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说。 “也许是我任性吧,可是……”她吸一口气,凝着宴会厅外朗朗的月色说,“我真的宁愿当初没人逼我,那么无论后果有多惨,我会知道是我自己撞上去的,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塞一个结果给我,要我接受,说是为了我好。”她纤眉蹙了一下,像是想把心口那抹剧痛压下去,“实际上,你怎么知道……把痛苦和遗憾建立在我爱过的人之上,再要我兀自去幸福,对我来说,有多好?”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每天我行,我走,我站,我立,每一个被设计好的路上的动作,我摆得多累。 多煎熬? 陆青愕然,直直地盯着她,看着霍斯然从后面走上来,牵过她的小手握住,接着猛然施力拽到自己怀里来,微醺的酒气轻轻喷在她脸上,俯首缓声道:“说完了么?” 她轻轻颤抖,一双水眸却闪烁着乖巧的光芒,柔声说:“完了。” 霍斯然冷笑,扶正她的脸轻声道:“是不是很庆幸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我可记得,刚刚叫你你无动于衷。” 她一双水眸不躲不避:“我刚刚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没反应过来,如果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过去的。” 嗯。 原来是这样。 霍斯然沉吟了两下扣紧她的后颈轻轻吻了下去,没深入只是辗转在她唇上,柔软地触碰,几下之后也没有抬眸看眼前已经目瞪口呆的陆青,哑声道:“老爷子那边我去看过了,那件事下次再谈。先走了。” 陆青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 那纤小的身影被他揽在臂弯里甚是契合,感觉到他喝了酒,她乖巧得再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往外走,头都不回一下,更不问此刻顾景笙在哪,两人说了什么。外面月光皎洁,霍斯然换了个臂弯搂着她,轻轻揉着她发丝吻她的动作像是在爱抚宠物,陆青这下看得觉得呼吸短促,口干舌燥,抄起酒杯来狠狠灌了几口。 回想起刚刚林亦彤说的话,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 再想起刚刚他们两个的互动和相处方式,也再次确定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外人多两句嘴,就能改变和解决的。 …… 霍斯然喝得的确够多。 上车时她见他闭了闭眼压了压酒劲就知道,平日里不沾酒,哪怕再大的量也经不起灌太多。钥匙插不进锁眼里,她柔凉的小手伸过去帮忙,却被他扣住,一把扯了往怀里拉过来。中间隔着个储物柜,她疼得轻颤。 霍斯然受了上次的教训,没再使大力,只是揽过她的腰温柔地将她抱过来,一阵幽香,醉人得厉害。 “裙子新买的?”他冷冷扫了一眼,粗噶地问。 她点头。 小手轻轻贴在他腰侧,小声问:“怎么了?” 他无声地冷笑,扫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再回到她身上来:“丑。” 丑得要死了。 霍斯然冷冷吻住她,大掌顺着她的臀部往下,揪紧了那层叠的裙摆,大力地狠狠撕裂。 125 心给了。身体什么时候给?(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布料撕裂带来的疼痛感,窜上脊背! 怀里的纤小的人儿缩肩,颤了一下,霍斯然还要撕,她颤声呜咽:“你的玻璃……” 玻璃不是特质,从外看得见。 霍斯然动作僵了一下,大掌从撕开的地方探进去,揉她,冷眸近距离地睁开凝视着她的神情,她纤睫正颤得勾人媲。 嘴角无声冷笑,他粗噶含混地“嗯”了一声放开她,决定,回家再撕。 黑色的悍马几乎是飚着开出去,仪表盘都微微震动,那纤小的人儿发丝微微凌乱地裹着他的外套在副驾驶座上缩成一团,水眸泛红觉得气氛微凉,心里却腾起一个小小暖暖的想法,她想去学车。 以前不愿不想,觉得身边有人会就好了,现在却觉得那么有必要。 酒驾。危险。 …… 回的是C城市中心那套说是“暂居”的公寓。 没人会像开行宫一样给他个中央军区总首长弄个公寓随时来住,猜也知道钥匙和房产转移证明早就一起送去给了他。 回来时那件礼服已经被撕得彻底辨别不清样子。 大掌在她娇小的后背上揉得满是可怕的红痕,霍斯然一下下吮着她的舌将她吮到灵魂飘飞四散,那撕裂声听得他很爽,解气,她又乖得搂着他的脖子一动不动只是轻颤,他总算舒服了些,蹙着的冷眉松开一些去开门,跌撞着进去,将她为了礼服而穿的乳贴撕扯下来,矮身吻住顶端,那纤小的身影再次缩肩颤起来,被小口中满溢的辛辣醇香的酒气弄得眩晕起来。 大掌探下去,她已经有了一点湿。 霍斯然冷哼了声,撤出,接着解放了自己的束缚,勾起她的一条腿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地冲了进去。 “……”她疼得整个人仰头,上缩,腰被他紧紧禁锢着,脚不沾地。 里面还有些干涩,应该是疼了,霍斯然俯首亲她的唇角,冷声道:“忍一忍,我三天没碰你了。” 三天。 没想到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除了那深入骨髓的位置之外她浑身都被勒得发紧发疼,小手只能轻颤地揉着他的头发,哑声说:“只是三天……那如果以后你出任务我不在,你要怎么办……” 霍斯然额上的青筋暴起,早已强忍着脱缰的冲劲狠狠撞击了几十下,缓了缓才托住她的后颈哑声说:“憋着。” 接着薄唇轻吻她的下颚,带给她一阵阵难忍的酥麻,“等到下次见你,再把所有你欠的,统统补上。” 那寒冽如雾飘渺如斯的一句,竟让那纤小的人儿听得脸色煞白,知道他没开玩笑。 接下来,她再没能有思考的余地。 从门后一直激烈地辗转到玄关的矮柜之上,接着是沙发,霍斯然健硕庞大的身形让那纤小的人儿除了攀附和承受之外再没有被的办法,尤其被困在沙发背之间狭小的角落里,被冲撞得连续两次无助地攀上高峰浑身剧颤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会被这一把火烧得死去,尖锐到疼痛的酸涩快慰还在继续,一点点叠加爆发,她浑身汗水淋漓在他身下哭到嗓音彻底嘶哑。霍斯然却只刚热好身,吮着她的颈力道发狠,要将她全身都烙下属于他的痕迹,最好刻到骨子里,洗都洗不掉。 她本没有那么开放,矜持到裸身相对已是最大尺度,却每次都被他强迫承受超越极限的动作,将她的尊严和羞耻感一起燃尽。 “想我吗?”他猛然停下动作,轻吻她脸边的细汗,问。 那纤小的人儿被迫从死亡般快慰的高峰上下来,沾满水雾的纤睫打开,挤出一丝清醒去思考。 半晌才艰涩地点点头。突然鼻头很酸。 昏暗中他的表情一丁点都看不见,只低低道:“想到一个电话,一通简讯都没有,彤彤,嗯?” 寒气沁身。 那纤小的人儿在发抖,骤然感觉这样的快慰是在将自己往死亡的方向推,他很可怕,一丁点的触碰都让她觉得可怕。 可是她没有说谎。 他是真的想。 走路的时候,上班的时候,哪怕是看到医院门口穿着迷彩装巡逻社会治安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京都的那段生活。果然离得远,便最没有压力,她那时生活何以像在C城那么惊涛骇浪,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男子,他叫霍斯然,他疼宠着她,铺天盖地。 所以每次回家看到林微兰,对着熟悉的主任副主任,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护士同事,她一张小脸璀璨地笑着,却手足无措,只觉得碰哪儿都不对。她怕,怕一个人在C城生活,怕生活里哪怕一丁点的变动风浪,因为知道自己不复以前,随便来个人问她她都不知怎么回答。 那时候最想他。 她在医院洗手间里蹲着,小手握着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想事情,想他在中央军区忙得熬红双眼的样子,还有那时稍微提了一下顾景笙,他就爆发成那副模样,冷眉冷眼,暴雨降临。 那一瞬就不敢了,退缩了。她收起手机来,一个人蹲在台阶上坐着抱着自己,心茫然得闷痛。 霍斯然心下冷然,没有再想别的,纯属泄欲。不过是看着她为自己沉醉失神的样子会激得浑身发颤很容易就沦陷进去,一场大汗淋漓后终是不忍见她已被摩擦到红肿发疼,措施也不做,直接死死地抵住她,看到她眼神里的无助和慌乱,却还是轻轻拢了一下她的发丝吻下去,重重地爆发在她身体里面。 这一分钟,要她好好受着,感受着他的意义和存在。 …… 累到手指都无法抬起,眼皮动一下就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泡在灼烧的汗水里,被重物压得不能喘一丝气。 他走后身体微凉,寒气浸湿了汗水蔓延到全身来,她才慢慢清醒。 纤小的身影稍微一动,身体就有异样,灼热的东西顺着已经酸痛到极限的腿心淌下来,不由自主,她双眼泛红,几乎被烫得无措,失神了一下,发现有些起不来。 “宴会散了他刚刚在找你,”霍斯然已经洗漱干净头脑清醒地从里面出来,将自己的手机丢在沙发上,她手边,“陆青托我转告一声,你现在要回去找他吗?” 一听这样的口吻就有秋后算账的意味,林亦彤自然懂,今晚这才刚刚开始。 苍白的小脸轻轻扭到沙发背那边,遮掩住红透的双眼,摇摇头。 霍斯然单手扶着沙发背,冷笑,点头,走过去到另一边坐下来,顺手也将刚刚没来得及收的她的包丢在茶几上。 “今天为什么过来?”他问。 果然陆青说的很对,有些问题他霍斯然亲口问出来就是不一样,让她会有天都阴沉下来的感觉。 小手轻轻撑住身体,坐起来,尽管小臂都明显看得出在酸得打颤可是她撑着。发丝凌乱地散开在背上,她浑身就只有一条丢在沙发上的薄毯,半点气势都没有。实际上她也不打算要气势。 “我想要过来看着他,”她小声而清晰地实话实说,“陆师长能让他参加这次宴会是好事,他们警局高层有职位空缺,他送他请柬的目的恐怕也是想在他上位前,跟各路政员都熟悉一下,才好开通人脉。” 霍斯然盯着她,眸光冷冽迷离,差点都觉得她这个小脑袋当个护士可惜了,分析事情够独到。 手指敲敲茶几,他冷笑道:“说重点。” 她小手轻轻拢了一下发丝,眼眶更红,哑声道:“我想要亲眼看着他过好一点,至少没有我要比以前好,我才会放心。” 霍斯然冷笑未散:“就这样?” 那纤小的身影裹着薄毯,腕上满是他一时大力抓出来的红印,不疼只是有点麻,他最近已经很注重控制力道了。她嫣红的唇张了张要说话,霍斯然就已经豁然起身,走过去单手撑住沙发背,俯首掐住她的下颚道:“如果仕途顺利了还不满意呢?他顾景笙如果接着还要你,你就给?” 冷眸微眯,大掌扣紧逼近她:“心给了,身体什么时候给??” 126 令他震惊的决定(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冷冽的话如刀,刺进她心里去,让她眼眶一下子被逼红,痛不能言。 发颤的小手轻轻缠绕上他的大掌,她小声柔柔地说:“斯然。” “……你要是生气,可以发火,可以骂我……但是不要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那种事,我不会做……”纤眉紧紧蹙着,她几乎是在乞求。女人的自尊和底线就那么一丁点,说她什么都好,但不要把她说得那么脏丫。 “侮辱?”霍斯然冷笑着拔高声调,扣紧了她哑声得掷地有声,“你跟着他一起出席宴会的时候,就没想过这是对我的侮辱!!” 她小小的指骨掐紧了他,好半晌才停止那阵剧烈的颤动媲。 “……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种方式不对。” “后来看到你来,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可是……”可是,那时已经晚了。“斯然,对不起。” 这话已经足够卑微,卑微到是踩下自己所有的尊严,露出最柔软体贴的一面向他道歉,只希望讨来他的一丝平静,不要再这样怒不可遏到伤人伤己。没人看到她深埋着的小脸已经苍白如纸,水眸里凝起的细小血丝已经崩裂开来,染得红了一片。 霍斯然果然听到这话平静了一些,眸色猩红,出席宴会前心里压抑着的澎湃激动也泛了上来。不得不说他一路飞到这里来时心里对她是渴望的,好多天没见她了,他一天对着手机看八百回,稍微有点响动他都立马抄起来看,险些被弄得神经衰弱。 她浑身都布满他的吻痕,低垂着小脸抱紧自己,模样很是可怜。 长指伸过去将她后背卡盘着头发的暗色夹子拿下,长发顿时散落在她光裸的肩上给了她一点温度,霍斯然眸色软了软,俯身将她抱起来后坐下去放在了自己身上,抱住她,有些迷乱地在她脸上亲了亲。 她小手很凉,身体是僵的。 霍斯然皱了皱眉,扶正她的小脸借着天花板四周亮着的一圈橙色小灯的灯光看,脸色苍白,白得像个女鬼。 “被我吓着了?”他哑声问。 这话算是白问,没几个人能立马从刚刚那种氛围里摆脱出来。 有时候林亦彤倒宁愿他能发个火让自己受伤,痛一下也就知道自己活该了,可这回不一样,他的动作,语言,句句都刺在她心上,他不止是不相信她,而且还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就可以把她想得龌龊不堪,她要怎么才可能一下子活跃回来,在他怀里柔声撒娇,讨他的欢心? “冷。”她红着眼眶,伏在他胸口小声说。 霍斯然沉了一下气息,用毯子裹紧了她塞到怀里来,柔声道:“我本来打算晚宴散了再去找你,如果难出来的话不介意在你家楼下等上一晚,可真没想到能在那儿碰到你。我这几天累坏了,脾气不好。” 怀里的人儿半晌没说话。 他拍拍她的小脑袋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顿了顿,轻声问:“你呆几天?” 霍斯然闻言脸色又沉了沉,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我大概后天会跟陆青出去一趟,时间久一点三四天左右才能回来,有什么事吗?” 她小脸往他肩窝深处埋了埋,轻声说:“有没有可能在京都可以腾出一个职位来让我去试试?可以从最低的护工开始做,做不好不要我也没关系……我没有人脉,在这边上次也是靠我妈跟以前老朋友的关系才进的省军区。事业单位不像一般招收员工的企业一样可以没有门槛,我的专业限制了我的出路……所以,有没有那个可能?” 霍斯然听着这段话好久才回过神,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居然是想随他回京都去,她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妈妈那边我去搞定,她其实没有那么倔,如果我坚持,她会听我的。”她抬起小脸来,看着他柔声说道。 霍斯然紧盯着她的脸,有些错愕地哑声轻唤:“彤彤……”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哪怕是她道了歉,他心情仍没那么好,暂时压下火气来也只是为了不闹那么僵,何况她已放软了姿态。 可这件事,本就是她不对在先。 所以他本想选择先忍着,可以暂时忽略这么一次,却没想到,她这么决绝。 发凉的小手轻柔探过去圈住他的脖子,柔柔地跪在他身上抱紧他,那纤小的人儿颤声说:“在这里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么一大堆的人际关系,我处理不来,更何况你不喜欢我见景笙,那我去京都陪着你,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她苍白的小脸露出一抹甜美的浅笑,“你不要着急呀……我今晚已经看到了,他很好,也放心了。如果你不高兴我跟他再见面,那我改天寻个理由,去跟他说清楚,而至于我用什么理由,你可不可以不要管?” “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针对他,我不管了。我也绝对不再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就这样决定,好不好?” 男人之间的事,还涉及到军事、国家,她的分量显得太小,太微不足道,所以她退出。 她也真的很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讨厌这样痛着却断也断不了,就必须一直疼一直疼的感觉。不如就一次痛个够,从此天各路。 这样,以后。她再也不见顾景笙。 霍斯然被她的这一番话震在原地,半晌都回不了神。 俊脸泛起一丝苍白,他薄唇抿得死紧,好半晌才轻轻拍拍她娇小的背道嘶哑道:“彤彤,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天来军中事务太过繁忙,他不是没有想过回来要如何处理这件事,这桩突然就促成了却全然没有昭告天下的婚事。他没有隐婚的习惯,所以身旁的朋友没有一个不知道,只除了顾景笙。 刚刚在宴会上,他几乎已经是决定了要鱼死网破,不管问出个什么结果,对也好,错也好,这件事都说给他听。可没想到竟被顾景笙一句话给堵死,那一刻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忍,对待曾经情同手足,紧紧护在心上的人,他竟不忍。 怒。不过是因她而怒。 可此刻她的退让、毫无原则只顾他是否顺心的退让,竟让他觉得心里痛得厉害,是他委屈她了。 “你就不要再往上交什么报告了,”那纤小的人儿轻柔地说,“上回因为出境的事情被驳回,下派到这里三个月还不够?我还不想随军去边疆,离家那么远,回来看看我妈妈都那么麻烦……就让我随你变动……反正根都在这里,哪天你退役想回来我再跟你一起回来。而我妈妈一个人,等她耐不住寂寞了会去找我的,到时候……还请你不要嫌弃她,好不好?” 霍斯然心下发紧,倏然就感觉胸口压下一块重石来,闷痛难忍。 眼里猩红的血丝伴随着深夜的寒意一点点爬上来,像有虫子在他心里爬,一直爬到心脏最深处,突然就变作一把利刃,扎得他整个胸腔都鲜血淋漓,他压下眸子里的猩红揽住她,低低道:“彤彤。不要这么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话。” 他受不了她这样。 “嗯。”她轻柔笑起来,埋在他温暖的肩窝里。 笑意渐渐散去,变作一股一股强烈的酸涩和难过涌上来。“我好累啊……我们去休息吧?” 他折腾人的本事总是一流的,本就精疲力尽,疲惫加寒冷扯得她整个太阳穴都阵痛起来,能撑着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已经耗尽心神。她轻轻闭上眸子,天地一片昏暗,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刚刚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决定。 胸口闷闷的,霍斯然冷眸睁开,毫无办法,只好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将她抱起来。 她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 叫鱼与熊掌。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能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一个舍字。一个忍字。都是人心头毕生之所痛。 霍斯然将她放上床给她盖了被子,本想再拥着她多说几句,这几日在C城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回京都再考虑找关系将她调过去这件事。他以前总记得她什么都不要,无论他想给什么,她简直清廉得连半点恩惠都不肯要,第一次开口求他办事,却求的是这个。 刚刚丢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霍斯然心下烦乱,紧拥着她柔柔地亲了好一会才舍得放开,看了她一眼才起身,慢慢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127 重色轻友的混蛋!吃屎去吧你!!(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等他一走,那一抹纤小的身影才轻轻地翻身过去,缩起来,把自己裹小小的一团。 眼泪骤然就磅礴而出,伴随着浑身的紧绷和颤抖,大颗大颗地淌了出来。 霍斯然走出去拿起电话,上面“陆青”两个字还在闪烁,他眸色沉了沉,接起来放在耳边,听陆青说着往后三天内的安排。这种事毕竟触犯纪律,陆青能答应已经算是破例,如今宴会散了老爷子累得睡下,他才敢走出来,沉声跟他商量这件事丫。 两天后。蓬罗岛。 电话打了很久才结束,霍斯然揉着紧蹙的眉心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那心不在焉的意味连陆青都听出来了媲。 “你怎么了?”陆青蹙眉问,下意识能察觉到是亦彤的缘故。 霍斯然放下手睁开冷眸,寒声道:“我有点烦。” “现在听不进什么话,明天你再讲给我听吧。”说完他就挂断了手机扔在一边,双肘搭在膝盖上,垂首静默地坐了一会。 接着豁然起身,褪去一身的寒气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这一晚到底是累到了她,霍斯然只决定要好好陪着,脱了外套丢开,隔着被子拥住床上纤小的人儿,撩开她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发丝,柔柔地吻她。那舌尖的咸涩勾着他的浴望,半晌后终是忍不住,扯开了被子亲身抱进去,解开扣子全然压在她身上,那滚烫的温度加上房间里开着的恒温空调至少不会让她感觉到冷,亲密摩擦带来的炙热更是在两人间流窜。 她困了,纤睫覆在小脸上睁不开,只是轻轻地哼,在他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时身体微微地紧绷一下。 霍斯然心疼地放缓力道,下身的火热却越来越硬烫如铁,如果可以,他知道她会乖乖地再承受他一两次,可大掌轻轻探下去摩挲过,只见轻轻的磨蹭便让她疼得蹙眉紧缩,应该是发炎或者破皮了,如此他便强忍着,额上暴起的青筋满是汗,他只好如困兽般搂紧她重重吻地吻起来,一直到将她吻醒了,像从梦里突然惊醒般颤了一下,水眸睁开,怔怔地凝着天花板。 梦里的恐惧大于惊慌,盯着天花板两秒后眼泪就慢慢淌出来,像是突然被抢走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空得难受。 霍斯然英眉微微蹙起来,手轻轻揉着她的后脑,低哑问:“做噩梦了么?” 那小东西这才慢慢平复喘息,浑身冒着汗怔怔看向他,像是这才发现他还在,看了两秒,一下子酸得忍不住掉下泪来,一下子怕得浑身发抖,紧紧缩回他的肩窝里去抱他。 看来真的是噩梦。 霍斯然只好柔声哄着,连绵的吻只带抚慰不含情浴,哄她再次入眠。 清醒过后再睡着不容易,那小东西很久之后才下巴枕在他肩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一片粘稠滚烫的泪水和汗水包裹着她,温暖如海洋。 ********* 接到局里电话的下一秒,手机就再次响起来,顾景笙不由愣了一下。 他刚刚还在想,这调令来得太快。 副队临走的时候是将队内事务刚交给他的,他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昨晚宴会结束回去后在她住的小区门口靠在车里睡了一整夜,醒来便接到队长的电话说让他回局里一趟,上面的调令下来,要他签署文件之后即刻就走马上任。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区――清晨时分了,再过半刻的时候林微兰会准时下来经由这条路往晨间早市去买菜。他想等等,却不知道是在等什么。昨晚像海啸,带着掠夺之势在他心里狠狠刮过,让他突然觉得自己会一觉醒来,一无所有。 电话在持续响。 他拿过来看了一下,是个固定号码,不认识,以前没打过。 他接起来哑声道:“喂?” 里面声音嘈杂,一个哑哑的声音轻声叫他:“景笙。” 他心头震了震。 那一瞬清眸里迸发出一丝亮光,他几根手指攥紧了手机,在晨曦照耀过来的光芒里浅笑起来:“……嗯。” 嗯。是你啊。 我等你好久了。 “景笙,后天我们见一面吧。在我们军医大门口的那个茶餐厅里,下午三点。”心胸外科的值班台前,一个纤柔的身影抓着座机的话筒轻声说话,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过来,只照到她的袖子,白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要。”他像是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浅笑着回绝,像个任性的孩子,“我不去。” 那纤柔的身影愣了一下,哑声轻轻叫他:“景笙。” 她一早就知道了上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因故被免职的事情,也知道了他这一次走马上任会有多快多顺理成章,本想快刀斩乱麻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见面可以,”他垂眸低下头,蹙眉起身抓紧方向盘,忍着昨晚喝了烈酒到现在胃里空腹灼烧的感觉,“你到原来我住的地方来,彤彤,我有东西想给你看。”婚房是那时候当做惊喜准备的,她都没去看过,还不知道。 对面沉默不语。 一秒,两秒,煎熬得他胃里越来越疼。 半晌后对面有声音叫她,她要挂电话,只哑声说了一句:“后天下午三点。我等你。” 接着那电话就挂了。一丝留恋都没有。 血液内科的小姐妹名叫宋仪,是上回霍斯然车祸时跟她一起去现场的那个,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跨了斜包过来,抬起下巴说:“走啊!” 那纤小的身影愣了愣,小手终于慢慢从座机上移开,说:“你等我一下。” 过了一会也脱了衣服出来,趁医院人没多起来的时候跟她一起出去了,宋仪是刚值完后半夜的晚班,林亦彤是直接请了假。早上过来上班的时候她就酸痛袭身有些起不来,霍斯然有些蠢蠢浴动,搂着她吻她的唇哑声说:“不想上班的话不如请假?嗯?”她一时心神恍惚,轻轻摇头拒绝了,可是才上了几十分钟便觉得累得难耐,心下悬空得难受,打了电话给他软声说:“你今天是不是没事休息?我不想上班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霍斯然正跟陆青在保密局的办公室里坐着说话,接到这电话时眼神一亮。 接着当即点点头,软语答应。再次放了陆青鸽子起身便走。 陆青气得在身后咆哮,涨红着脸道:“你给我滚!!重色轻友的混蛋,明天让鬼陪你去偷渡!你吃屎去吧你!!!” 霍斯然头扭回去,冷眉冷眼,拂开被摔得一身散落的文件说:“……小声点。如果让陆老局长知道你把这些东西拿给我看,你麻烦大了。” 陆青顿时气得差点没噎过去!只得瞪圆眼睛看他打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 好歹日光正好,正适合逛街购物,宋仪拿手掌遮了一下太阳问:“你说要介绍重要的人给我认识,是介绍谁啊?” 旁边脸色有些苍白的人儿轻吸一口气对她说:“……我老公。” 宋仪这下脸色……僵了。 “切,是刚领证吧?你瞧你得瑟的,不就是苦尽甘来破镜重圆吗?都还没弄婚礼没请客呢就老公老公的叫上了,你有点矜持没有啊?”宋仪反应过来后相当不以为然,当然知道她跟顾景笙的那层关系,至于吗?兴奋到翘了班拉她陪她老公去逛街? 那纤小的身影脸色更白了一些,在阳光下敛下睫毛,被已经失去了夏日毒辣味道的日光烤晒得心里有了点温度,远远的听见车声了,那辆黑色的悍马靠着路边停下,这场景似乎白天很少出现。 宋仪一愣,震得咋舌:“你也没说过他是富二代吧,不是个小警察么,怎么买得起……” 车门打开,待到人从里面出来,宋仪彻底张大了嘴巴,在一身冷冽挺拔的霍斯然走过来开口说话之前,她都以为他只是碰巧路过。霍斯然倒的确是蹙了蹙眉,没想到有另外的人在,待反应过来她的想法和意图时,眉不禁蹙得更紧了。 不顾宋仪在场,长臂将那纤小的身影捞过来搂在了怀里,扣紧她的后脑,俯首亲昵地沉声道:“累了?” 128 因为怕,还是因为爱(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纤睫下一圈乌黑,想来是昨晚没睡好。霍斯然抱着她的时候眉心微皱,这么想。 “有一点。”她澄澈的水眸抬起,小声干涩地说,“你来一下,我介绍给你认识呀。” 霍斯然冷眸抬起,淡淡凝视眼前半熟悉半陌生的女孩子丫。 “这是宋仪,上回市政厅那件事是她跟我一起去车祸现场接你的,还有那回……”林亦彤不知该怎么说了,顿了顿,“那个,你见过的。媲” 她是说上回KTV的时候。 “宋仪,这个是我老公,他在中央军区工作,今天休假。”纤睫微颤,她轻声介绍完了。 那个叫宋仪的女孩子手紧紧攥着胸前的挎包,小脸已经彻底僵得没了表情。笑话,她理所当然地知道面前这个天神一般肃杀挺拔的男人是什么来头,此景只应天上有,降落到人间时就像重磅炸弹,轰得她脑子嗡嗡得找不着北。半晌嘴角才抽搐着浮起一抹笑,冰凉的小手伸过去道:“首……首长好。” 天子脚下,叫一声首长,是她除却敬畏震撼的情绪之外,能做出的唯一反应。 霍斯然冷眉跳了跳,手轻轻扣紧怀里人儿的腰,探身过去跟她握了一下,那短暂的瞬间激得宋仪浑身颤抖,霎时不敢说话不敢动。 “我先去买些东西,你们去车上坐着,我待会过来。”霍斯然低头说了两句话,疼爱地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听话。 她乖乖地点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牵过宋仪来往车的方向走去了。 霍斯然眉心再次蹙起来,走到报刊亭的位置,那个中年妇女已经盯着这边看了好久,招呼着问他想要什么,见霍斯然还处在沉思状态,便笑着拿了一些年轻女孩子喜欢的饮品过来摆在他面前,霍斯然一怔,抬眸看了看她,接着抛出一个感激的眼神,递了钱过去。 车里。宋仪手心里冷汗直冒,拂了一下头发才说:“我刚才,没有听错吧?” 那时候一起去KTV的时候她就能看出一丁点端倪,霍斯然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可没想到竟不一般到这种程度!呵,老公?什么时候的?宋仪勾了勾苍白的嘴角说:“那我是不是很荣幸,是第一个知道的呀?” 那纤小的人儿软软地靠在位置上,勾着她的小手手指,半晌说:“我之前大学里有过的好朋友都去了外省,现在在这里就你跟我最好了,所以我介绍给你知道啊。” “啧啧,”宋仪看向窗外那道没佩戴肩章却都浑身散发着霸气的王者之风的男人,“别逗了,是你知道我不会乱说,又感情经历丰富比较好接受你的那些荒唐事吧?”她抬了抬下巴,“你那首长有没有霸占癖?要不你别陪我在后座坐着了,我怕他一个瞅我不顺眼就拿眼神儿杀死我。” 那纤小的人儿闻言笑了出来,一丝湿热从眼角沁出,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让她开玩笑。 宋仪躲不及,跟她闹了起来。 她是那种早熟型的女孩儿,大学没上完就把人间百态都经历过了,偶尔一次醉酒还把自己大学里为男人堕胎最后却还被甩了的事说给林亦彤听,接着两个本来不熟的人就越走越近。女孩子之间就是很奇怪,分享了秘密就觉得是自己人,从此就可以为彼此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只因为我把我的伤口剖开给你看,你却没笑我,你就值得我的信任和付出。 霍斯然打开车后座时,宋仪脸色僵了僵,赶紧把掐在林亦彤身上的爪子抽回来。 妈的。有男人,了不起啊? 霍斯然深眸里闪过一道深意不明的情绪,把东西递过去给她们,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嘴角梨涡里未散的娇美笑容,倒真恨不得宋仪此刻立马消失,他现在很想一把抱过她来好好亲亲她。 一路去百汇――整个C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霍斯然听着后座上不时传来的打闹交谈声,心里的烦躁和不安越来越重。 到星巴克时点咖啡,霍斯然倒也很照顾宋仪的喜好,点了一杯给她,接着便要了跟林亦彤一模一样的口味。 宋仪在旁边儿咬着吸管看,一时难以接受林亦彤身旁的人从温柔型换成霸王型,可看到霍斯然身上的小细节小动作眼眶却慢慢湿了,下意识地觉得还可以。不管过程多艰难曲折,多痛苦,这个结果好像看起来落得还不错。 可是。 希望吧……希望,她也能觉得不错。 路过彼得兔店的时候宋仪嚷嚷着要进去看,还要看很久让他们在外面等等,霍斯然眸色忽明忽暗,像是感激终于能得空跟她单独相处哪怕一小会,抱了她在门外长条沙发上坐着,抚着她的头发沉声道:“彤彤。为什么?” 今天的事,为什么? 怀里的人儿怔了一下,小手捏着吸管顿住,嗓音微哑:“我记得你在京都的时候会把我介绍给你的好朋友们知道,我现在医院里要好的就这么一个,以前在同一个大学不同专业所以不熟,但现在很好。我……以后都会把你带到我的朋友圈子里给他们看,我想让你知道,我也不怕公开。”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 熙熙攘攘的百汇大厦里,霍斯然薄唇泛了一丝白,凝着她的目光深邃到像是要将她深深烙印到心里去,他大约是能猜到的,她是在讨好他。从昨晚他那么冷的口吻刺伤她吓到她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努力想做点什么让他宽心。 她是怕了。 因为那一晚他刺伤的,是她的自尊。 她在努力避免昨晚那种情况的发生,宁愿压抑着痛苦也要哄得他开心,她知道他心里在意的是什么。 宋仪拎着一个跟她成熟的气息不大符合的彼得兔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神色冷峻刚毅的大男人抱着一个小女人在怀里柔柔地哄着她说话,吻着她唇上残留的咖啡渍,一时恨不得将她狠狠揉进身体里去疼的的场景。霎时,太阳穴的神经被勾得突突跳起来。 立马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她该过去说什么?――大庭广众,注意影响? 去死吧。 她看见霍斯然就腿软。 咖啡握在林亦彤发颤的小手里,一不留神就洒了霍斯然一身,这才打断了两人的痴缠,林亦彤吓得赶紧拿纸巾出来给他擦,霍斯然却一把扣紧了她的小脑袋在怀里,拉下她的小手来哑声说不要紧,不要擦。他倒希望这温存的瞬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谁还管是不是满身狼藉?? 可最终还是不行。 冷眸扫了一眼宋仪,那一瞬宋仪明明觉得没看他,还是有一阵阴风扫过,她光呆站着就折寿好几年。 往回走时天色渐暗,林亦彤没买什么东西倒是宋仪买了很多,取车时宋仪忍不住将袋子换手拎着蹙眉说:“还没问你,那顾景笙呢??” 这变故太大太快,那日她瞧见顾景笙停着车在医院门口苦苦等她,又是怎么回事? 纤睫轻轻垂下,再抬头时她已笑靥如花,轻声说:“我可能很快就离开这里啦。他……就快是过去式了吧。” 宋仪盯着她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地说:“你笑个鬼啊。难看死了。” 那一声里面有娇嗔,埋怨。埋怨她在她面前装个屁啊装,她算外人吗? 那纤小的人儿这下却不打算再理她了,扭过头,背着手等霍斯然的车开过来。半晌她说:“宋仪,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为哪个人心甘情愿牺牲这么多过,妥协得有点不像我自己,你这么问我,我都有点想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怕,还是因为爱了。” 宋仪理所当然听不懂,可此刻,车已经过来了。 …… 夜里送完宋仪回家霍斯然就有些忍不住,深眸微微泛起一丝血红说要她坐到前面来,后面的人儿一怔,想了想就打开后座的门下车,霍斯然这时蹙眉反应过来,他总习惯用这么命令的口吻说话,貌似不好。 可已经来不及细想,她坐进来了,裙子被车门夹住,蹙眉去摆弄的模样,勾着他的心弦。 129 一杯酒,换你一句真话(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冷眉,跳了跳!! 长臂原本在车窗上靠着这下放下来,霍斯然探身过去看她被车门夹住的裙子――嗯,夹得真好,她一半的嫩腿露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肤若凝脂。眸色黯沉下来,霍斯然冷然屏息,大掌探过去握住了她要开车门的小手,缓缓地,却是坚定地握紧了她。 林亦彤一惊,接着就感觉粗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沉沉压下,隔着发丝吻住了她小小的耳廓。 “……”太阳穴里有根弦突突跳着,让她禁不住激颤一下敏感得仰头缩肩,嫣红的小嘴中颤声吐出两个字,“斯然……媲” 霍斯然黯哑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冷然的危险:“我不想这么对你的――你知道?” 怀里的小东西颤抖着说不出话。 霍斯然指腹微微粗糙的大掌说完毫不客气地抚上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腿,力道稍嫌大了些留下道道红色指印,他粗喘起来,扯回她不乖的小手来,剩余的一只大掌探下去猛然揪紧了她被夹住的裙子下摆骤然撕裂!她小小地尖叫一声就被他覆上来的唇舌吞噬,身体被翻转过来正对着他!霍斯然紧紧搂住她含混不清道:“撕坏了我再买给你……” 接着便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噬入腹,将她压在座位上含着她的小舌吮得浴火横生。她被吮疼了,小手攥紧成拳头抵在他坚硬得纹丝不动的肩膀上,毫无作用地“唔唔”微弱抵抗,霍斯然骤然搂着怀里娇软的人儿,低低笑起来。 这感觉果然是让人有快感的。征服欲是男人的本性。 笑意散去,霍斯然掌住了她的后脑避免座椅的升降突然之间吓到她,“嗡”得一声轻响之后林亦彤就感觉后背一空,接着如山般的重量就沉沉压覆了过来,清晰的拉链拉开声伴随着她双腿被分开的姿势沉沉抵上,隔着一小块软软的布料势如破竹地压进她的深处! “我等不及回去了……彤彤乖,就在这里,嗯?”他强忍着暴起的青筋和满头大汗,低头询问她的意见。 身下的人儿小脸艳若桃花,还想再思考什么,霍斯然便扯开了她的衬衫直接探进文胸里去抓她的柔软,力道微重,接着指腹重重地摩挲过她的顶端使她意识瞬间崩溃。他扯了那柔软的布料沉下.身重重刺进去时,她已是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姿态,眼角沁着泪不知是怕还是紧张。 野合这种事,大致就是因为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才会比平日里刺激。 她越紧张便越紧致,霍斯然都险些被绞得忍不住,倒吸着冷气低声哄着她“松一点”,待到顺滑起来时却一下一下地放纵地贯穿进去,力道重得像是要刺穿她。悍马车在黑暗松柏的簇拥之间微微震颤着,她一次次在他身下收紧了抽.搐起来,他却愈发粗实健硕,抚着她娇小的背让指痕布满,大有折磨至天亮的势头。可到底是想起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她也总不可能再次请假,便柔柔扣紧了她汗湿的小脸吻住她,勾起她的一条纤细的腿搭在肩上,重重地捣了近百下,终于在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她已几近昏厥,纤长的睫毛被汗水打湿闭着睁不开,霍斯然俯首亲吻着她因为难以承受而蹙紧到松不开的眉心,骤然想起了什么,黯哑问道:“你安全期是几号?” 近来总是不加节制,情绪坏起来的时候尤其不知轻重,一连几次都不肯放过她,却没来得及问她是否在安全期。 ――最近定力差了吗?竟越来越忍不住。 看着她乖巧的娇颜,回想起白日里她咬着吸管偶尔盯着橱窗里十几厘米的闪亮高跟鞋望而却步的可爱模样,霍斯然心下愈发柔软,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汗湿的小脸,鬼使神差地低哑道:“如果万一有了,就给我生下来……嗯?” 他脑海里,竟闪过一两幅有些不切实际的温馨画面,震颤心弦。 林亦彤从浅浅的昏厥中醒来,没听见也自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小脸泛红,强忍着疲惫到家的身体往后缩,想将他的巨大退出来,抵着难受。霍斯然眸色倏然一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大掌扣紧了她的后颈又深深地刺了进去。 “……”她突然紧缩起来,刚刚GC过的身体敏感得再次被挤穿,竟不自觉地一阵阵开始抽.搐,眼角含泪吮紧了他。 霍斯然闷哼一声始料未及,被激得霎时胀大粗实了一圈,刚刚消褪的情潮再次席卷而来铺天盖地,他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霎时有些狰狞,切齿哑声道:“该死……我说过吗,我不想这么对你!” 想怜惜,温柔,她却一次又一次摧垮他的意识!! 忍不住了,霍斯然闷哼一声俯首再次吮住她的唇,眸色猩红嗜血,捞紧怀里的人儿再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这被撩起的滔天火焰,今晚,由她来灭!!! ********** 出关检验时霍斯然一直坐在等候厅里,眼前传来脚步声时他冷眸睁开,看到陆青在前面做了个手势,示意已经放行,能走了。 霍斯然头微痛,一方面熬夜熬的,一方面是办事目的的沉重性。 他或许早该如此,中央方面的批文不下来他便不能出境,哪怕以别的借口也不可以,不知在防范什么。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能知道了。陆青在前面手搭着行李箱,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检查过后看了一眼霍斯然,他单手插着口袋不知在想什么。 “不放心的话上船之前给她打个电话就好,急什么?”陆青说。 “她没醒,不想吵她。”霍斯然猛然一蹙眉,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一时口无遮拦地把心里真实想的话说出来。 陆青笑了笑,不以为然,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不至于清纯到不懂男女之事,只是…… “你们之间矛盾解决了?”陆青下意识地担心,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回去时霍斯然脸色冷得能够杀人。 霍斯然单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扶着栏杆,一身挺拔魅惑横生,沉声缓缓道:“算吧。” 回想起这几天她百般退让乖巧的表现,他觉得至少、应该,算吧? 只是心里这隐隐忐忑不安的情绪,又算什么? …… 上了船,飘飘荡荡,不是很舒服。霍斯然揉着眉心回想起那日在宴会上的事,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知道,包括林亦彤都不知道,顾景笙这回的升职调令是他一手促成的。中间有他跟省公安厅那边的特殊关系,陆老爷子也帮了些忙。而其中的原因,却不可说。 一方面,他若想护着顾景笙便会一路护到底,调职升迁,是将他案底洗白肃清最有效的办法; 另一方面,身居高位,盯着他的眼睛便也多了,类似的事情若想再发生,不太容易。 陆青本就对他怀疑深深,他又怎么可能叫陆青的话一语成谶? 可这前提是……他顾景笙,当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罪…… 所以那天尽管被林亦彤惹到暴怒打算鱼死网破,他还是给顾景笙留了一点面子,因为清楚看到哪怕他语气再冷再狠,顾景笙眼里都波澜不惊。他到一旁倒了酒,62度的纯度烈性,二指长的杯子,嗜血冷笑着说:“景笙,我们做兄弟那么多年,我想看看今天我没有那个面子,一杯酒,换你一句真话,嗯?” 顾景笙当即看着那杯子的高度和酒的度数便红了眼,勾着笑想浅声阻止,霍斯然便已经一杯酒灌了下去,深眸亮如星辰,寒声问:“那天晚上打电话让你去特警队的人,是谁?” 顾景笙身体僵住,伸出去的手顿在原地,笑容透着苍白,哑声说:“是关铭。” 那个因危害国家.安全及多重罪名被判处死刑的特警队队员。 霍斯然笑容更添了几分血色,点头,觉得他够坦诚,第二杯酒已经倒了下去,顾景笙的手已经颤着伸过去按了他的腕,说:“大哥――不要这么喝,伤胃。”那一瞬倒是出自真的关心,顾景笙心如刀刺,痛不可遏。 紧张的情绪和负罪感已经袭上来,逼得他太阳穴紧绷的弦突突地跳,快要崩断。 霍斯然冷笑,另一只手的长指扣紧杯壁,将烈酒灌下,胃里像把烈火在烧,眸子更亮更冷:“凭什么是你?” 130 情人还没旧,就已老死不相往来(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伴随着杯子轻声落下,磕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凭、什、么、是、你?” 且不说近墨者黑。 单凭关铭这个人已经铁板钉钉地定罪,他顾景笙倒是来给他解释解释,凭什么,出事前关铭偏要打电话给他让他来警队!他跟他是什么关系!丫! 冷笑更甚,霍斯然道:“要不换个问题?他在电话里都跟你说了什么?或者等你们在特警队见面,都交谈过什么?媲” 监控录像显示这两个人在特警队无线电台室发生过交谈和争执,顾景笙当时跟他面对面地说着话,嘴角勾着习惯性的浅笑却神色诡异,整个画面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危险和紧绷意味。最终关铭从画面里消失,而顾景笙坐下来,脊背僵直了一会之后,手慢慢地搭上了数字键盘。后经军舰上的战士死亡时间排查,发现这个时段恰巧在军舰沉落十几分钟前,与雷达接受到频段的时间吻合。 顾景笙垂着头,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在喧嚷热闹的宴会上脸色已经全白。 霍斯然冷冷地敲敲玻璃,寒声道:“景笙。回答。” “回答!!!” 距离他们不远的几个贵妇被这骇人的低吼声吓得不轻,拍着胸脯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扯了彼此赶紧退开避免殃及池鱼。 顾景笙慢慢抬起头,眸色泛红,目光却是清澈逼人的。 “大哥,”他轻声叫他,浅笑着哑声道,“有些事我现在的确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能够保证,我向你保证。这艘军舰上所发生的事,与我无关。从我出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是你救了我,哪怕没人说,哪怕谁都不说,我也知道是你救的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所以大哥――我绝对,不会让你给我的信任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从这一刻起到我死,我顾景笙不会做出任何一件事,对你不起。” 所以,大哥,别这么逼问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懂,你每问一句,心上就多一个窟窿的那种感觉吗? 剧痛,从灼烧的胃开始,逐渐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到四肢百骸。 霍斯然冷冷地抿紧泛白的薄唇,以为自己会问出什么,会听到什么,却没想到会逼出这样的保证。眼前的人是他当做亲弟弟去照顾的人,他依旧敬仰他,心疼他,把他圈做一国的人,从不触碰信任的底线。 哪怕刚刚他已经打算要鱼死网破,对着林亦彤说出那样霸占欲十足的话,他都不曾猜忌。 或者说,是不愿猜忌? 他的心里到底埋了多少种情绪,矛盾,霍斯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刻面对这一张脸,他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撕破脸的话,更无法一刀狠狠地刺过去,捅在他心上。 静默良久。 许久之后霍斯然的手终于离开杯子,那瓶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胃里烧灼阵阵,霍斯然冷眸垂下用中指扣了扣桌面,寒声道:“给我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 如果有下一次,我绝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那一瞬,顾景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来,待到霍斯然冷然起身离开,他泛红的眼眶里才生生泛起一丝水雾来,觉得心如撕裂,痛不能言。 有些事憋在心里久了谁都不能说,所以痛得厉害。有些委屈被人怀疑久了,亦是如此。 可苦果往往是自己种的。怨不得别人。 …… 陆青看了看表还有些时间。 从甲板上下来到舱内,拍拍霍斯然的肩说:“走得慢,还有两个多小时,不然你到里面睡会?”好过这样在外面坐着。 霍斯然揉了揉眉心清醒了下:“你把卷宗拿过来,我再看看。” 陆青嘴角微微抽搐,没办法只好进里面拿出随身带的卷宗来,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还没看够。再者说,面对着自己亲弟弟涉险穿越边境线被击毙,全队仅存几名队员被迫徒步穿越密林沼泽回归境内,与总部拼命才恢复联系活命归队的报告,看一次心就煎熬一次,有什么好看? 这男人,典型的自己不放过自己。 ********** 下午时分换好药后病人午休,宋仪跑过来拿着林亦彤的手机玩游戏,被她念了一句小心没电,她下午还有用。宋仪撇撇嘴继续玩,一不小心戳到别的软件,好奇点开看了看,瞅见了她通讯录黑名单里的那个人。 冷嘲着勾勾嘴角,她抬起脸看着上方正仔细填写病历的小女人道:“情人还没变旧,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了?” 林亦彤小脸骤然一僵,察觉了她在看什么,放下笔去抢:“给我……” “哎――你越是这样越说明你放不下,懂不懂?” 林亦彤急了,压着胸口的喘息对着跳上值班椅的宋仪说:“那不是我放进去的,你别动!” 不是她?? 宋仪咋舌,再看了看这个两个月前还活跃在她生命里的电话号码,脑海里闪过霍斯然的身影,真不知身边有个这样霸道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好事?女人活得连自由都没有了。 还没想完,她定的闹钟就开始响了。 “呐,给你,”宋仪把手机丢给她,白她一眼,“时间到了,快刀斩乱麻去吧!” 林亦彤七手八脚地接过,差点摔了,小脸白了白,放进口袋,进去跟护士长说了一声便换了护士服走人。 下午三点。军医大门口。茶餐厅。 …… 那茶餐厅是大四那年一家奶茶店改的,老板是个富二代,投资了二十几万开给他老婆打发时间。那个妖娆的女人经常裹着一个小围裙在店里婀娜地走来走去,林亦彤当时好奇地说,怎么那老板就不怕他老婆这么漂亮清闲被人勾走啊?顾景笙捏捏她的下巴说,开在军医大学校附近,哪来的男人她看得上?不过是她男人勾搭小女生方便多了而已。 林亦彤这才霎时懂了男人的腹黑,连连摇头。 说这年头,会算计女人的男人真多,抬起小脸白了他一眼埋怨说,你也是。 顾景笙一怔,接着忍不住笑声来。她真是太单纯,如果他当真想要算计,早就像其他的男人一样,早早地将她诱上.床吃了她。免得她整日跟他耍小女生脾气闹别扭,还遵循着林微兰每晚十点前就寝不得延误的原始人规矩,换了别的正常男人谁能忍得住? 顾景笙一点都不敢说,他在警队跟那些同事聊天的时候,每每都是被笑话惨了的那个。 怕吓着她,往往一对学生小情侣勾搭在一起都“老公”“老婆”地叫,他却极不好意思开口,顶多唤一声她的小名,柔柔地叫出来都觉得浓情蜜意的,暖得心里都发烫。 下午三点已经到了,人却没来。 那妖娆的老板娘扭着腰身过来说:“小姑娘一个人啊?男朋友呢?” 林亦彤回想起那天电话里顾景笙头一回任性地跟她说“我不要,我不去”,心头一酸,露出个甜美的笑靥说:“一会就到了。我再等等。” 那女人卷着自己妖娆的长发,似笑非笑了一下,走了。 一杯咖啡从热喝到冷,手机终于响起来,她怔了一下,忙去接的时候才想起不可能是顾景笙,拿出来一看是宋仪,接起来就听见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庄静妍,这人你认识吗?” 林亦彤呼吸滞了一下,小手在桌上握紧,颤声道:“认识。”是顾景笙的妈妈。 “那你快点来,她老公开的车刚出机场就在机场高速追尾了,说是开车时候接电话恍了个神,挺严重的,哎还有――”宋仪也急得满头汗,“你见着顾景笙没有啊?他爸来的时候一直跟你们科护士说要她们打电话给他儿子,说他们通话的时候顾景笙刚要出去执行任务,这叔叔心里一紧就没把好方向盘,现在撞车了,顾景笙那边缺联系不上!找不着人啊!!” 茶餐厅里,那纤小的身影心被紧紧揪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 一般警队能够解决的任务绝对不会轻易出动特警,顾景笙的调令在下周开始执行,他接到最后一单任务肯定已经出发了,连自己父母出车祸都顾不上。他上回就说过,一个警员跨省在追捕逃犯的路上时他老婆难产,那警员一直等抓到人才驱车赶回去,跨省在高速路上连续开了整整六七个小时,回去时,他老婆却已经因为难产大出血而去世了。 “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我马上到!”她心急之下起身,咖啡杯都打翻了,来不及收拾跑到柜台前付了帐,一路跑出了茶餐厅。 ********** 一路从医院大门狂跑进科室时,小腿已经酸到差点一软就跪下来,包也早滑到了腕上要掉下来。 林亦彤满头大汗,将东西丢到值班台上就赶过去。 人是从急诊科那边转过来的,说是太严重就没敢接手直接转了外科,满地猩红的血将楼道都染得满是腥味儿,她抹一把额上的汗跑进去,看见众人围着的病床上的人时腿一软险些倒下来,往外走的副主任一把扶住她蹙眉说:“哎,怎么了?” 她小脸苍白地摇头,推开副主任挤进去说:“秦主任这人我认识,我来打下手吧?” 秦主任蹙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头就吼着护士做事去了。 顾景笙说起来眉眼之间更像他母亲,林亦彤小手有点抖,用剪刀剪开衣服时听见后面有人磕磕绊绊地在说话,顾父哪怕已经在政界混了半辈子但也难避免生死病痛的冲击,要不是有人拦着早就冲上来了。 一切简单处理好后往手术室推,林亦彤已经是满身的血,谁知道后面突然有人拽了她一下力气很大,她回头便看到是顾父。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叫了她一声:“是亦彤吧?” 她小脸一白,赶紧回头架住他说:“是,伯父,我是亦彤。” 顾父看到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哽咽说:“我平时开车都好好的没出过事,我们只不过是想过来陪陪儿子,也没提前告诉他,谁知道……我一听电话里说他正要出任务就紧张了,里面有人喊他穿好防弹服,说去制毒厂最好连防毒面具也戴上,你说说……” 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哪怕政界见过再多的风浪也被这话顿时吓懵了,旁边庄静妍抓着他的手说开慢点踩刹车,他一时懵了踩错了地方,方向盘跟着一歪就直接撞到了他身旁妻子的身上。 她眼眶也热涨得难受,回想起在茶餐厅等顾景笙那一杯咖啡的时间,却是错过了最经惊心动魄的时候。 “没事的,伯父,”她努力笑了一下,哑声安慰,“景笙他是狙击手,一般都不会冲在最前面的……”她掩去了现在顾景笙是特警队临时副队长的事,“伯母那边还需要我,你放心,我们秦主任医术很厉害在国外都拿过奖,伯母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后便将他安抚下来让人找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值班室的方向有人喊:“亦彤!!” 她探身过去看,宋仪正指着值班台上的电话,示意她赶快过来。 她跑过来,沾着血的小手还在发颤,拿过听筒来覆在耳边,听到那边乱糟糟的声音就已经知道了是谁打过来的,他应该打了她的电话不下十次,打不通,就只好顺着之前医院里的座机分号打回这里来。 “彤彤,”顾景笙眼眶泛着一丝红,哑声道,“我妈她……” “很好。没事。已经送进手术室了不是很严重。有我在。”她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听筒以最简单温柔的话回答,眼里腾起一丝湿热,低声道,“景笙。注意安全。” 许久之后电话里开始响起沙沙声,想必制毒厂附近有信号干扰,顾景笙捂住听筒好一阵,才压下所有的哽咽低低“嗯”了一声。她话不多就这么几句,他听了,却就已经安心。 挂了电话她小手扣住听筒平复心情,接着就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过去。 宋仪靠在值班台的座机旁边,手轻轻插进口袋里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 做好手术出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还在危险期,拉出病床的动作都很慢,林亦彤一场手术跟着没停,小手举着药瓶酸得都在颤,等进了病房挂在架子上,手腕才一松,整个人眼前黑了黑,扶住架子才没倒下。 给林微兰打完电话说明情况,接着就给顾父办理住院手续,找医院附属的宾馆暂住,安置妥当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 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跟母亲说今晚不回去,庄静妍危险期没过,她想陪床。 “要的要的,”林微兰蹙眉说,“不过你自己也注意休息,累了就趴一会。” 挂了电话就看到一个穿着棉长裙的姑娘在走廊里东张西望的,探头探脑,她纤小的身影从长椅上起来,累得筋骨酸痛,喊不出话就举起手机朝她挥了挥,那个叫宋仪的姑娘可算是看到了,拎着袋子走过来,撞了一下她的膝盖道:“德行,跟受气小媳妇似的,你去照照你身上,都是血,回家换套衣服会死啊。” 她累得爬不起来:“不行走不动,血就血吧,我德行怎么了?你看我现在都不怕血了。”她还显摆。 宋仪“切”了一声,百般嫌弃地把塑料袋递给她,买了一碗三鲜粉给她打包过来,配了一笼蒸饺和卤味拼盘。 “我刚刚一直没回来,有电话找我吗?”她努力坐起来打开袋子问。 “这么担心,那你把你黑名单删掉,自己打电话问啊!” 她一顿,小手把汤粉塑料壳打开:“说了不是我自己添进去的,我不弄,免得被误会。” “误会?”宋仪冷笑,坐起来说,“你怕误会,今晚就别陪床啊,不都旧情人了吗?你陪着旧情人的亲妈呆一晚上,跟伺候你亲妈似的,这样你老公就不误会了?” 她小脸白了白,用筷子挑了挑粉,水眸轻轻抬起道:“我现在回得去吗?” 人之常情。撇清关系见死不救,良心会吵得她连觉都睡不着。 宋仪跟她互盯了几秒,终于败下阵来,心里烦躁地挥挥手:“吃你的,赶紧。” 这种情况到底不是搁在自己身上,体会不到那种痛苦纠结,宋仪暗自骂自己嘴贱,但是想想又冷笑起来问她:“你就那么怕你老公啊?他不许你跟他联系你就听,这么一丁点小事都不忤逆他,我该说他太变态还是你太没出息?” 林亦彤被她逗得笑了一下,小手捧着有些烫的塑料碗说:“随便吧。” 接着抬起潋滟的水眸,小声说:“谢谢你啊。” 宋仪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温度和体力,她纤长的睫毛被水雾熏得有些难受,小手拿过盖子轻轻盖上说:“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早晚都一样。 …… 晚上时靠在顾母旁边轻轻趴着,看着仪器上面时而稳定时而跳跃的数据,合一下眼就不安稳,醒醒睡睡折腾得很难受。突然想起那天霍斯然冷笑着跟她说:“想我?想到一通电话,一条简讯都没有,彤彤,嗯?” 她掏出手机来翻着通讯录,翻到“霍斯然”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在干嘛?” 许久之后等到快睡着也没回应,竟收到一条短信说未送达,对方不在服务区。 她愣了一下,起身走出病房,把电话打出去,却当真是没听见接通的“嘟嘟”声。 可能是信号不好吧……她想。 勇气耗尽,突然就觉得好累,浑身都累。轻轻走进去,趴在病床边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睡着了,那感觉竟像是赎罪一样,哪怕浑身筋骨舒展不开百般痛苦,心里却是舒服的,只觉得这样仿佛罪恶就减轻了一些。又一些。 ********* 再次从海关过时霍斯然情绪不好,或者可以说很差。 陆青倒是觉得不虚此行,免得之前他跟某个人说过很多次的话他都不相信,要亲自去一次才肯接纳,接着一路回来便是这个样子了,不说话,不理人。问他什么时候回京都,他只说先去霍野墓前看看,再回去。 一出关,电话就打了进来。 131 给我个机会,我会再搬回你心里去(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眸色正阴沉,垂眸发现“祁愿”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打电话给他。 “伯母。”他勉强堆起情绪,礼貌叫了一声。 陆青一手搭在行李箱上一眼看过去,只见他嘴角勾起笑容:“是我错了,回来再忙都应该先去看您才对,”接着抬手看了看表,“下午有时间么?丫” 接着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话,霍斯然的笑容逐渐僵住,变冷,变僵,寒声道:“是么?” “那我……回去问问她。媲” 陆青眼皮跳了跳!待他挂断了电话之后说:“我叫了车过来接,要不先回去?还是你想直接到医院找亦彤?” 到医院? 霍斯然握紧了手机冷笑一下,回想起电话里的内容,想,现在去医院,她还顾得上他? “先去墓地,你放我下来就不用管了,忙你的。”他寒声说道,举起双手让扫描仪从他身上扫过,无视那个脸红心跳的女海关检察员,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关口。 陆青沉吟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检察员几番催促才将“武装”过的行李箱放了上去。 ********** 七个小时危险期。 林亦彤定了凌晨的闹钟,爬起来时一双水眸泛着几缕血丝,疲惫得想一头栽下去不起来,可小手还是伸到腋下狠狠用指甲掐了几下,掐得自己清醒,起身拂一下耳边的碎发,开灯开始检查各种指标和伤口缝合情况。 没有发炎恶化。心脏脉搏跳动正常。深度昏迷暂且没有清醒迹象。 完成后才心下一松。 她小脸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美释然的笑靥。 头痛昏沉,出了病房靠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天色大亮,清晨的地方台新闻正在播放。 某某地方制毒工厂发生爆炸,死伤者数名,距离最近的是临市的医院所以全数送到了那里去,特警队也和该地警方取得了联系。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将脖子上挂得不舒服的听诊器摘下,仔细看,看了半晌那些活动的身影,却都看不到顾景笙。 苍白的小脸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走过去抓起座机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顾景笙的电话,接起来之后里面声音嘈杂吵闹,顾景笙的嗓音里沁着沙哑的疲惫:“喂?彤彤。” “你有事吗?我看到报道了,里面好多你们队员在走动,可我看不到你……”她怕,怕他在那些死伤名单里。 顾景笙勾起唇角笑了笑,哑声问:“我妈呢?” 她小手捂住额,立马懊悔了,觉得自己不该问:“伯母很好。危险期过了,我通知了伯父早上再过来,他也受了惊吓累坏了。” 顾景笙“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沉默得她小手里满是汗,忍不住想挂电话了,顾景笙才哑声开口说:“我还不能回去,要到晚上,死伤者病情稳定后转回本市医院再随车回来。这起案子很严重,差不多牵扯到整个东三省还有境外贸易,破了之后算是铲除了一颗毒瘤。如果我妈醒了,彤彤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他赶不回去。 若是以前单纯的队员身份还好,可这起行动他是指挥者。全队都能乱,他不能。谁都能有事临时撤下来,他也不能。 说这话的时候顾景笙避开了所有人,防弹衣防不到的右臂还淌着血,眼眶全红。 她屏息,忍着眼角的温热点点头。 之后查房时顾父已经在了,陪在床前半刻也不走不动,林亦彤一直微笑着跟他说话让他宽心,顾父愣愣地盯了她好半晌,后说:“静妍之前在家的时候老说,怕景笙出了那样的事之后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觉得没安全感,可能就不跟着他了。呵,等她醒了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看你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哪像她说的那种人?” 那纤小的身影却顿时僵住了,伸出去跳流速计的小手半晌没动,轻不可闻地震了一下。 回头,见顾父神情舒展开来却还是皱纹横生,安心满足地陪伴妻子去了,林亦彤心下五味杂陈,感觉呼吸不过来,索性轻声打个招呼,退了出去。 …… 不知霍斯然说的“三四天回来”是什么概念,该回家?还是去他那儿? 掂量了一下林亦彤还是打的去了公寓,强撑着精神到超市里买了许多东西,到公寓里放进冰箱,这样不管回来他想吃什么都能做。 把最后一盒酸奶放进去――额,这个,算是买给她自己喝的――她小脸绯红,关上冰箱门后起来,舒缓着手腕,刚刚拎东西太重了好痛。 却没想到身后竟“咯吱”一声,她吓得立马回头!! 客厅只开了一圈小灯,阳台一片漆黑,却有星星点点猩红的光在闪烁着,明显有人。紧接着那挺拔的身影缓缓踱了几步走过来,霍斯然冷然的俊脸慢慢浮现出来,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你……你在?!”她霎时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 唔。霍斯然想了想,具体回到C城是早晨九点,不过他去霍野的墓地呆了一天,到现在。 “刚刚。”他冷冷缓声道,走过去将烟头直接在茶几上碾熄。 林亦彤鲜少见他抽烟,屈指可数,一时间竟无措起来不知该不该走过去。不过不用想了,他已经走了过来,皮鞋都没脱想必只是进来抽了根烟的时间,那这样还好,想来她也是赶上了。 烟草味很重。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霍斯然过去一把将她抱过来圈在怀里,“我走了几天?嗯?” 她小脸腾得红了,想起上回他说如果有任务在身的话就等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把欠的统统补上。 “我买了很多的东西,排骨也有,你想吃饭的话我做给你……”她小手抵在他胸膛上,后怕得颤声说。 霍斯然“哼”了一声打断她,俯首而下:“我想吃别的。” 撩起她的裙摆扯下打底.裤,没撕已经算是克制的,怀里的人儿一紧缩,他的手掌已经从后探了进去,试了两下深浅后便撤出,全然扯下那碍事的裤子,连同鞋子一起,她眼神里带着乞求说道:“我今天后半夜有排班,斯然……” 霍斯然起身便吻住她的唇:“不要去。” 那冷冽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命令口吻。 小手攀在他肩膀上缓缓攥紧,被他的吻和爱抚弄得逐渐意识崩溃,霍斯然将她抵在冰箱门上,抬起她的一条腿便贯穿进去!她太紧,里面干涩得要命弄得两人都痛得低.吟了一声,霍斯然便探手下去将她缓缓摩挲到湿.滑,退出一些再全数刺进去,冰箱都被迫碰到墙壁发出可怜的惨叫。 深吸一口气,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将她抱起,一路带去了主卧。 躺下来时还未完全贯穿进去的巨大便一个挺身满满地占据了她,那致命的深度让她尖叫出来,眼角含泪不知是疼的还是怎样。霍斯然俯身下去吻她的眼睛,动作口吻都温柔得致命,只是神情是冷的。她被涨得满满的一丁点都动不了,终于受不住了小手轻轻晃他的手腕,求他动一下,霍斯然获了准许,俯身扣紧了她的小脑袋和后颈防止她受不了往上缩,接着便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撤出来便瞬间深捣进去,又快又狠,还不许她退缩半点。她在他怀里叫起来,一声盖过一声,控制不住,霍斯然听得很爽,力道速度愈发不能自控。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咬住自己的手背,霍斯然眸色一冷,扯开她的小手,薄唇覆上去将她堵了个严密结实。 繁复的姿势,次数,深度……林亦彤被迫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沦陷进这一场激烈到仿佛没有尽头的欢爱中。小腹几次收紧了抽.搐起来,里面已经尖酸到发疼,他却依旧粗实健硕,不减半分。她的发丝被打湿得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娇小的身体随处抚上去都满是滚烫,霍斯然一寸一寸地揉上去,她就在他怀里颤起来,小声呜咽着求饶,他却不停,不停,要她的力道更重。 几个小时后夜已经深得滴水,霍斯然最后一次勒紧了她爆发出来时,她已经被折磨得疲惫到快昏厥过去。 淋漓的汗水交织,霍斯然薄唇覆上她有些红肿的唇,轻柔地吻,接着又有些忍不住,舌尖喂进去打开她,身下又热起来,她剧烈颤了一下,疲惫至极的水眸睁开,抵了一下他的肩膀沙哑问道:“几点了?” 霍斯然动作冷冷僵住,接着将她拦腰抱住翻身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紧含着自己的巨大,见她眉心一蹙很难承受地软软靠在自己身上,开口问:“还要去上班?” 她蹙眉强忍着,小声求饶:“斯然……我好累,真的好累,所以能不能――不要了??” 他冷哼一声,揉着她的发丝侧首道:“是我累的?” ――她在医院忙前忙后两天,是为他累的? 她心下一紧,顿时清醒了,纤睫微颤着被汗水刺得眼睛疼,没敢再说话。 霍斯然心软了,起身,艰难地从她体.内抽出将她抱过来,寒声问:“如果我说晚上不希望你去,你要如何?” 她纤眉紧蹙了一下,小声说:“时间太短,我不去的话这个时间没人肯去顶替……” 他冷笑:“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从此以后你就再没有晚班?”不管她后半夜的时间到底是要跑去照顾谁,无所谓,只要他不想,她以为她走得了? 她这下没有话说了,只是想起陆青说的,他这样身份的人拿指头掐掐就知道全国有几个,她为什么偏要去惹他?? 霍斯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俯首轻唤她:“彤彤……” 一双柔软的小手突然紧紧缠绕上他的脖子,她像一只累极了的小猫一样攀上他的肩膀蜷缩进她怀里,强撑着精神柔声哄他:“好啦……好了我不去了,反正也好累……我不去上班了,陪你休息……好不好?” 如果仔细感受,她的双臂是在颤抖的,像压抑着什么,很想睡过去就一切都好了。 霍斯然一时无语。好半晌才从鼻息中叹了一声,缓缓将她抱住。 可不能闭眼,只要稍微闭眼一会,这几日在岛上调查到的结果便一点点浮现上来,血腥,枪杀,还有他今日在霍野墓地前看到从石板缝里顽强生长出的杂草,都刺着他的心和眼。 大掌拍拍她的背,哑声道:“你自己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有事? 纤睫抬起,模糊地看了墙上的钟表一眼,将近午夜的时间,他说有事? 他就这样穿戴整齐之后要出门,强迫自己不回头看她,突然想起祁愿在电话里凉薄地问他怎么费尽心力养出来的却是别人的儿媳?那顾父人前人后地夸她,她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当下心境就冷下来,霍斯然手搭在门把上转身,冷笑道:“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如果你现在想去,随时可以去我不拦你。说起来你们医院尽职尽责的护士倒是挺多,但是都不如你,孝、心、可、嘉!!”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得很重,掩下眸底被刺激后的痛楚,抽回手,“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那四个字,够她琢磨好一阵。 许久之后床上那个纤小的人儿慢慢坐起来,凌乱的头发洒了她满背,满身的吻痕遍布,连腕上都是。她轻轻抱住膝盖坐着,好久都没有这样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眼泪一点点涌出,胃里因为体力消耗而没有任何进食而逐渐抽搐剧痛,估计是疼的,因为疼她才哭了。 她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想要讨好一个人,以卑微的姿态换取一种安稳的生活,她想得心都疼了,可是她没办法……哪怕已经如此卑微,如此低声下气,居然都缓和不了他心中的怒火,他那么神通广大,这两日医院中她都做了些什么,想必他一清二楚。 小手紧紧捂住胃,额头抵在膝盖上,她忍不住悲凉地笑了一下,怎么会笨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活在监视之中? 可是……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 如果这样做不够,这样了都还不够,那要怎么样才能过得稍微好一点,才可以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头痛。 痛得快要炸开了。 ********** 第二日在医院里,顾景笙被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轻声叫住时,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一点点慢慢浮了上来。 她很安静,安静得纤尘不染的干净模样,跟那天在电话里她轻声开口叫他时给他的感觉一样。 她小脸苍白,先是轻声问了两句,问伯母如何,清醒后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接着哑声轻轻开口说:“那天你没有来,我现在能不能把那天想说的话,说给你听?” 顾景笙深深凝着她,眼眶微微泛红,笑容淡得仿佛要看不见:“亦彤。我妈妈刚做完手术。” 她小脸微微泛白,点头。 “我刚刚从前线回来,工厂爆炸的时候我就在一堵土墙后面……差一点就没命。”他嗓音微微干涩。 所以你觉得,这样的时机可以? 她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水眸却依旧看着他不躲不避,再次点头。 这下顾景笙便毫无办法,许久之后他才笑着看向别处,受伤的那只胳膊撑在长椅上,攥紧了椅背缓声道:“……好。” “彤彤,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必须承认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足以应对她所有的话带来的风雨。 却不曾想她嫣红的小嘴张了张,清楚看着他哑声说:“景笙……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那一瞬的顾景笙,以为自己亲眼看到了整片天空都瞬间裂开,紧接着塌陷的场景。眼前的人儿明明还是昨天的那个,灵动柔软,一点没变,他的笑容却因为她的话而僵住,散去,接着俊脸上的苍白就泛上来,一点一点,血色褪尽。 他其实没有那么惊讶。真的。 这个结果他是曾经想到过的,不管他曾猜测的原因是什么,他真的想到过。可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每次出任务时总会在心里料想最坏的结果,然后做最坏的准备,可是一直以来,那个最坏的结果都从未出现过,所以连他自己都以为,那就只是想想而已。 就像人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 可如果死亡在这一刻就突然降临――你会想些什么? 顾景笙此刻就在想,也许是放错了。就像人生的胶片放错了,如果可以,倒带重来一次,她不会这么说。他也不会给她机会这么说。 所以他摇头,笑着摇头,只当是梦,没有听过,身体半弓着忍着胸腔里的窒息和剧痛,撒开椅子,后退。 “我妈刚醒,我去看看她……”他再去看看她就好了。 却没想到她不拦,只在他转过身的刹那轻声道――“你答应了。” 这一瞬,顾景笙清晰听到左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痛的他连路都走不动。 眼眶慢慢变得全红,他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她同样微微泛白的脸色笑起来,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这几天帮你照顾伯父伯母,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他柔声打断她。 她恍惚一下,嘴角小小的梨涡里泛起了甜美的笑意,哑声说:“我以为你能猜到的,景笙,你的工作有危险性,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每次都提心吊胆怕你因公殉职,我不是伟人。” 顾景笙温柔笑着抚上她的脸:“以后不会了……你知道我已经调职,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危险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目光迷离:“我很快就会离开C市……” “你去哪儿?”他问,“我陪你去。” “你是想告诉我一切都不是问题?”她柔声说,“那如果我说,你已经不在我心里了呢?” 顾景笙俯首轻轻抵住她的额,目光剧痛近乎乞求:“给我个机会,我会再搬进去……” 132 爆发1(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如果我告诉你,你已经不在我心里了呢?? 林亦彤曾那么天真地以为,这样的伤人的理由早就足以将顾景笙推离她远远的,谁会为了一份爱,放下自尊去乞怜? 可是他会。 她没想到,他会媲。 小小梨涡里的笑容愈发甜美,她眼眶被逼红,哑声说:“其实我刚刚说错了,因公殉职那结果倒是好的。坏的是如果落得个高度残疾,活不好,又死不掉,我会被你拖累得一辈子都不好过。” 顾景笙笑里含痛,轻轻拍她的小脸说:“彤彤……彤彤,你其实不必故意拿这种话来伤我,虽然真的很痛,但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借口,其实连你自己都劝服不了? 纤睫轻柔垂拢,她说:“景笙。我话就说到这里。” 请别再逼她。 小手拉下脸上温热的手掌,她转身便走。 顾景笙呼吸一窒,红着眼眶反握住了她小手,紧紧地,接着受不住地拉回自己身前来。 她小脸一白,呼吸微微发紧:“景笙,别忘了你的风度。” 呵。风度? 顾景笙浅笑,风度留不下她,要来有什么用? “我不放你。”他柔声吐出四个字,“彤彤。我死都不会放你。”你是我后半生的全部,放了你,我一个人要怎么去过? 死。 这一个刺激着她的心脏,也提醒了她,小脸由白转红,她轻吸一口气柔声说:“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被省军区监禁审查,我四处为你奔波的日子吗?” 顾景笙一怔,攥不紧她的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一段足以让你判刑定罪的监控录像,陆师长一时心软给我看过了,他说是因为有人出面保你你才会平安无事,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水眸里泛起雾气,她定睛专注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平安无事,甚至会平步青云,可是我……”纤眉蹙紧,压下心口撕裂般的剧痛,“我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啊……” 这短短的几句话宛若重磅炸弹,轰然炸响在顾景笙的脑海里。他的手力道松了,握都握不住她。 的确,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理由能比这个更狠,伤他更重。 他一张俊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得像鬼一样,嘴角勉强牵扯起最后的笑容,艰难地嘶哑道:“我记得……当时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你说清楚,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最后终于见到你的时候我记得……我说清楚了的……” 他那时跟她说,彤彤,我只跟你说一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顾景笙深吸一口气想再给自己一点勇气和力气,颤抖着将她拉过来正对着她的脸,柔声问出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绝望的话:“彤彤,你……不相信我?” 他的手在颤,仿佛命悬一线,一崩即断。 她泛红的水眸也紧紧盯着他的脸,给他最后的一刀:“是。景笙。” “我不相信你。” 那轻飘飘的几个字,她说的一字一顿,彻底摧垮了他心里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和坚持的城堡,那一瞬好像整个整天都轰然倒塌下来,他眸子里有着遭受重击后的失神,一时间觉得所有的解释都那么苍白,她一句话就毁天灭地抹杀一切,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握不住她了。 小手微颤着从他掌心中抽出,这下丝毫不费力气,她一双泛红的水眸抬起看他一眼,只当做他是答应了,轻轻揉了一下手腕的酸痛,转身,一步步地离开他的视野。他的世界。 一路家属和病人,医者和伤者来来去去,熙攘喧闹,她过耳不闻。 等走到走廊尽头的墙壁处,她躲进去,确定这里没人,这才慢慢蹲下来,颤抖地蹲下来,捂住嘴,痛哭出声。 天知道她说出这些话要多大的勇气,天知道,她被逼到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可是。 可是。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 “她倒是没有跟我说什么时候回国,大概要到过年了,那死丫头,忙起来没个准点,谁知道年前还是年后,”祁愿围着围裙做好最后一个菜,努努嘴,“喏,碗筷给我拿出去。” 霍斯然靠在门边上想事情,这下回过神来,走到碗橱里拿东西时动作顿时一僵,想起这话好像那小女人也吩咐过他。 那语气透着自然,是寻常恩爱夫妻间可喜的默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祁愿解下围裙拍了拍腰身,嘲笑道,“一个人过惯了,跟个女人过就觉得百般不自在?” 霍斯然勾了勾嘴角,倒没有不自在,相反,他很享受也很珍惜那种日子,得来不易。 “不过我说,”祁愿坐在对面敲敲碗边,“你证领了?” 听说他结婚是一回事,有没有拿证才是关键。 霍斯然点点头:“嗯。” 祁愿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白了白倒也没说什么,只冷冷勾勾嘴角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决定这么草率。” 霍斯然拧眉看着满桌红绿辣椒交织的菜式,沉声说:“草率倒并不草率,决定很容易。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所有人,加上我父母这边不好沟通,就只在京都草草办了一下。” 祁愿冷笑,挖着碗里的米饭:“我还当你找了个什么宝贝呢这么藏着掖着,以前你求我办事我也只当你是小打小闹没当真,前两天抽空去看了一下觉得,”她抬眸笑意深深,“不过如此。你眼光差了。” 那么些年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她还以为他眼光挑成什么样,没想到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能搞定。 霍斯然勾勾嘴角,没在意,只是吃第一口菜就被呛住。 祁愿是四川人,川菜湘菜吃惯了做饭从来不清淡,更过分的是她偏爱吃辣,辣椒居然买的是朝天椒,吃下去如烈火烧身。 祁愿一蹙眉,赶紧递了水杯过去:“辣到了吧?忘了跟你说,我辣椒刚从家带回来的。” 霍斯然连连摆手,神情冷淡了一些,一口一口抿着清水,只觉得阔别已久的胃痛又来了,前两天喝酒喝伤,现在又这样。 “来来来,吃清淡的,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清淡?? 霍斯然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后悔最后的这个下午来这陪这个长辈吃饭了,听念叨不说,菜还不合口味不如不吃。他开始怀念在家里开火的日子,不管在京都还是C城,有她在就觉得温馨的很。可是突然想起昨晚,他不由分说地发了火摔门走人,脸色就慢慢变了,一丝愧疚涌上来。 祁愿依旧絮絮叨叨,说医院里的琐事,说着说着就扯到林亦彤身上来,说她行为怎么怎么不检点。 ――结了婚的男人很在意这个,女人在家里怎么闹都没事,可如果由旁人嘴里说出来,那可就严重了。 眼见霍斯然脸色越来越难看,祁愿乖乖闭了嘴。见好就收。 …… 傍晚的时候抽空去医院看了顾景笙的父母,以前见过面算认识,跟二老聊了一会才发现病房里空荡荡的,霍斯然单手扶着栏杆,深眸扫了一眼别处缓声道:“景笙呢?” 他怎么不在这里守着? 顾父刚要说话,病床上还戴着氧气罩的顾母便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抬了抬手艰难说:“出去了……跟彤彤一起的,她刚来看我的时候就在找景笙呢,说要有话跟他说。” 至于她身边,有顾父在就行了,好不容易儿子平安归来,她病危时儿媳妇忙前忙后照顾着,大约在她看来,这种患难见真情的感动情绪正溢满了心脏,哪怕病痛折磨,那笑容也是遮掩不住的。 顾父一蹙眉,沉下一张老脸来怜惜地压了压她的手腕,故作冷斥:“别动。扯着伤。” 霍斯然脸上的关切和慰问渐次变得冷淡,手攥紧了栏杆,凝着顾父顾母一把年纪了还隔着淡淡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恩爱甜蜜眉目传情,缓缓起身,浑身散发着冷冽复杂的气场走出了病房。 时至五点钟。 而他是凌晨四点多的飞机回京都。 呵。 走到值班台的时候居然还有个小护士认得他,脸红心跳地叫他首长,霍斯然冷冽的眸光渐次放软,不避嫌地缓声道:“林亦彤呢?” 小护士一愣,看看四周后乖乖回答:“不知道刚刚还在,大概有事跟她男朋友一起出去了吧。首长,你坐呀。” 坐?? 他就坐在这里等她,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回来,跟谁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拳头在口袋里攥紧了又慢慢松开,扯出一个冷硬的笑容便真的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不是真的愿意等,而是胃里实在不舒服,一阵阵烧得抽疼,他单手不着痕迹地捂着,支着头闭眸靠在长椅上等了好一会。 昨晚的事他后来反应过来的确是他错了,不该就那么发了火就摔门走人。这一整天他都很想她,想抱她在怀里认错,告诉她以后他会尽量改,别总这么迁就他,越迁就他就越不懂事。而至于她想调到京都分院的那件事,等他一回去,就立马派人着手去办。 别着急。 别着急。很快就在一起了。 可他明明心里这么想着,心口却越来越痛,这医院里的一切当真像祁愿说的,不仅刺眼,而且刺耳。 他受着。 可是却有些受不下去了。 …… 晚七点的时候,那一抹纤小的身影总算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小脸之间隐隐可见疲惫的神色,做事软软乖乖的,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模样,看到长椅上坐着的霍斯然时,在原地犹豫很久,终于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抓着他搭在胃上的手晃了晃。 梦中惊醒。 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胃里的疼痛好像也顿时跟着醒了开始慢慢发酵,霍斯然以为自己是看错,可等慢慢俯身下去抚上她的小脸才发现是真的。她回来了,就在自己面前。 “去哪儿了?”他嗓音沙哑地轻声问,刚醒来的状态让他毫无防备,浑身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像是累了,纤长的睫毛轻柔垂下,在他掌心里暖了暖脸颊:“跟秦主任出诊,那个村子很远,刚下过雨路不好走。” 霍斯然这下没再说话,低低“嗯”了一声表示他信。而至于顾景笙去了哪儿,他不在乎。不想问。 “彤彤……回家吧?”顿了顿,他沙哑恳求。 她就这么趴在他膝头,小脸抬起跟他对望,一时空气里仿佛有温馨的气氛在交融,静如尘埃地落在两人身旁。 …… 回去时没开车,两人一起坐公交。 她小小的公车卡连卡套都是乳白透明色,干净地握在小手里,一连刷了两下,霍斯然鬼使神差地将她的小手抓过来,连着她的人轻轻带入怀中,公车上人少,她倒也没挣扎,陪他一起走到了并排的座位坐着。 他高大的身影靠在座位上稍嫌挤,抱了她让她在胸口小憩,说到了站再叫醒她。 刚刚在医院的时候的确还困乏着,现在霍斯然倒是清醒了,一路回去的时间他想了很多,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回去冲个澡洗去疲惫和一整天压抑痛楚的情绪,林亦彤用冷水抹了一把小脸,系了围裙去做饭,霍斯然脱了外套从背后抱上来,轻轻揉着她的小腹,一般女人多少都会有点小肚子,她却没有,腰细的让人心疼。 他薄唇凑过去吻她的耳珠,指腹一点点在她腰间细嫩的肌肤上摩挲,她痒,小手握住他的大掌,抛一个可怜求饶的眼神给,他这才停了。 “明早四点的飞机延期,再晚一天。我在皇冠酒店定了包间,把你相熟的那些同事朋友,还有你母亲,都叫过来吧。” 她正取着大汤匙,听他这么说了一句,汤匙掉下来砸在了厨具之上。 那清脆的声响中,带着震撼。 她小脸不可思议地转回去,微微泛白,哑声问:“……为什么?” 他垂眸轻吻着她,低低道:“没有婚宴起码要请客……这样才够礼貌。”他轻描淡写。 怀里纤小柔软的身影转过来,水眸里的光剧颤着,忍着嗓音的干涩轻声说:“斯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要去京都工作,我妈妈那边……迟早的事,等她接受了我的跟顾景笙分手的事,慢慢的她也就能接受我爱上别人,我结婚,我在别处有安定的生活……”她努力笑起来,“你不就是在意顾景笙吗?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就在今天,我们已经分手了,我都可以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纠缠我了。” 在她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之后,除非顾景笙贱,才会再在一个连信任都不肯给他的女人面前自讨没趣。 纤小的身影颤抖着,强忍着眼角的湿润和疼痛,踮脚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说:“我知道你心里有结,知道有这个结在你怎么都不会舒服,那我跟你保证,从此以后哪怕是在同一个城市,我都会跟他,跟他们一家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可好?” 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今天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设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她面对。 她承受。 霍斯然的身体顿了一会,半晌后将那柔软的娇躯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嘴角浮起一抹嗜血苍凉的冷笑。 ――跟他,还有他一家人老死不相往来么? ――她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唔。 “不够。”他圈住她,低哑吐出这两个字。 眸色猩红,他回想起在医院里那些刺眼的画面和刺痛他心脏的句子,哑声道:“彤彤,不够。” “我以前倒是能接受你再不见他,再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可是现在想来我错了。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关系千丝万缕,哪怕你天天都躺在我身下,还是会有些不知好歹地人每时每刻都提醒我你身上还贴着他的标签!所以现在我不要他避开,随便他怎样,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霍斯然的女人。” 她小脸已经全然苍白下来。 想起从最初顾景笙被扣押一直到现在的委屈求全,想起今天她转身一步步离开时他被打击得整个神智都崩溃的模样,想起曾经他们在一起相处,他说那些伤害你的事,别人也许可以做,可我顾景笙此生,绝对不会。 心下悲凉。 凉得整颗心脏都是冷冰冰的。 今天去的那个村子里发生的案子也是这样,男人很宠那个女人,宠得无法无天,那女人趁着男人打工期间不甘寂寞出了轨,回来后露馅被男人厮打了一顿,女人哭得撕心裂肺说要离婚,男人出了门便迎面朝着一辆开过来货车走了上去,撞得四分五裂,救护车没走到医院,人就死了。 邻居们纷纷都说那个男人真傻,女人没就没了,拿自己的命开什么玩笑。林亦彤想或许那一刻男人不是气愤,也不是逞强,而是难过。打人可以泄恨,离婚可以断情,他或许只是难过,自己那么爱那么宠的人,这样一顿打一顿闹,就注定再也无法走到最后了。 “彤彤,我知道你一直在包容我,从开始到现在,你的迁就我都看得到,”霍斯然眼眸里含着猩红的血丝,抚着她的脸,“而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伤心的事,说过的伤你的话……我很抱歉。这是最后一次,你答应,我们以后就好好在一起。” “那些朋友你先通知着,我会叫上景笙,明早再跟你一起去你家接上伯母――”他顿了顿,薄唇哑声吐字,“饭不用做我的,不是很饿。” 他胃里不舒服,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像刀在剜。 说完这一切他搂过她来,泛白的薄唇印上她的,疼惜入骨地吻了吻,接着放开她看了一会,起身朝里面走去。 133 爆发2(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抽油烟机下,小小的煤气灶上放着一小锅水,尚未煮沸,案板上还有没切好的菜。 霍斯然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过。 一整晚,他都在处理中央军区那边的事,改签了航班,通知几个参谋和政委先管事,有解决不掉的等他回来再解决。所有事情处理完就已经是午夜,他当她已经睡了,便冷冷支着头靠在转椅上眯了一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丫。 桌上放着半杯冷掉的黑咖啡,是他昨晚到现在唯一的进食。 胃里灼烧成一片,扯得整个胸腔都闷痛闷痛,他揉揉眉心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六点多。刚好媲。 起身洗漱,刮掉胡渣,洗澡后全身清爽地穿戴整齐,霍斯然走过去打开主卧的门,本以为能看到她安稳睡在卧室床上的场景,却不曾想床上的被褥竟一动未动,他冷眉倏然跳了跳!一时间神经致命地紧绷起来,松开手,薄唇抿紧成一条线神情肃杀地往外走,而很意外的――那宽宽的长沙发上此刻竟靠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露出黑色的头顶和软软的头发。 不知道她是刚醒,还是一夜未睡。 霍斯然忍不住走过去,到她面前,单手撑着沙发背低头与她呼吸相闻,看到她眼皮下的那一圈发青的乌黑。 她睁着眼,有点无神。 手轻轻摸上去,她下巴是凉的,连衣服都是昨晚的那套。霍斯然只觉得喉咙一下子被噎住了,深深凝着她,说不出话。 “时间差不多了,”霍斯然狠下心来,“去洗漱吧。我等你。” 她浑身轻微地一震,像是这才从梦境中不情愿地醒来,脸色苍白,许久之后小手才无助地抓住他的袖子开口说:“斯然……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她坐在这里整整一夜,想得那么清楚,劝服自己说反正都已经妥协过那么多次,又怎么会屈服不了这一次?可是她不敢。不敢面对从小到大都教她要自尊自爱的母亲,不敢面对她最不想伤却偏偏伤得最重的景笙。她心里很空,很痛,像那种面对着漫天袭来的海啸却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海浪呼啸着吞没的感觉。 她当真是在求他了。 小手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袖子,泪光闪着乞求的光,嗓音轻轻发颤。 霍斯然心里却像是被放了一把燎原的火,薄唇冷淡地紧抿着,将她的小手反握在掌心里,凝住她,勾着冷笑道:“我知道你委屈,所以等过了今天,你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只是今天,不行。 他霍斯然向来说一不二,他以为她从很早的时候起,就该知道的。 那纤小的人儿可怜卑微地坐在沙发里面,如遭雷震。 她曾经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就像小时候偶尔做错一件事,或愧疚或丢脸,一直到长大都在耿耿于怀,后来有一天终于可以释怀,对着贴心的朋友家人,笑着把那件事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伤口还那么痛,那么痛的时候,他就要哄着她把伤口再撕开一次给所有人人看,看她是如何一步一步,沦落到此番,狼狈而卑微的模样。 她一双美丽的眼睛一点点红了,低下头,只想就这样把自己埋起,再不出来。 …… 不知是怎么到的家里的小区。这个时间林微兰可能刚吃过早饭,在收拾着准备去培训中心了。 这地方,他们也一起来过不下一次。 他那时候说,“我在这里等到1点。要是跟她说话让你觉得难过不舒服,随时下来找我。”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那辆习惯隐匿在夜色中的低调悍马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开进来,阳光刺得她眼睛好疼,霍斯然过来给她解安全带,让她先上去敲门,他拿了东西会随后跟上。 林微兰喜欢茶,尤其爱君山银针,说觉得有气节。那上千块一两的东西,他竟一带就是几罐。 不上班时候她头发散着,柔柔地散落到腰,搭配着束腰的棉裙显得楚楚动人,下了车一步都走不动,低着头纤睫微颤。霍斯然关了车门,一身肃杀挺拔地走过去,手搭在车顶定定看了她几秒,将她冰凉的小手牵过来,拉着她上楼。 27级台阶,她从未走得这么怕过。 林微兰正洗着碗,听见门铃声擦了擦手才过来,一开门竟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几乎占据了所有视线。那刚毅冷峻的气场几乎让林微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问是不是找错了门,就看到他身后的那个纤小的身影,不是她女儿还是谁?? 那一瞬,林微兰脸色白了白。 因为清晰看见她女儿的小手被这个高大的男人霸气地紧紧握在手里,霍斯然顿了顿,礼貌地沉声道:“伯母。” 林微兰眉宇间的清冷疏散开来,打开门,慵懒地瞥了他一眼,笑笑说:“嗯。” “瞅着有点眼生,你是亦彤她同事?” 这句话纯属乱问,林微兰只看那肃杀冷冽的气场便知道这不是在医院呆久了就有些油腔滑调的那些男医生。不像,半点都不像。霍斯然眯了眯眼,只看出她母亲这把年纪还风韵犹存,气质段位上不知是她的几倍,就知道是个不好应付的角色,索性冷眸垂下将身后的人儿带过来圈在怀里,俯首低低道:“怎么了?话都不肯说。” 她浑身冰凉,纤臂被七分袖的开衫挡了大半,腕上颈上却还是有些遮掩不住的暧昧痕迹。 小脸苍白,她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哑声叫了一句:“妈。” 林微兰凉薄地点了点头,轻吸一口气拉开门,让他们进来了,可那简单的几个小动作却震得她心弦紧绷,瞥一眼带的东西,那种包装的君山银针她是见过,这辈子除了云青海当年追她偷偷从家里给她带过两包之外,她再没喝过。 “这是中央军区的一位首长,当初我在省军区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他想来看看您。”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林微兰摆着杯子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冷漠道:“哦。” 她眸子一下子就充血含泪,抬眸道:“妈……” “我这些年存着没喝完的茶,你尝尝,不比你的好,你别嫌弃,”林微兰倒了一杯茶笑着推过去给霍斯然,接着才转向林亦彤道,“你前些天跟我说要在医院陪床,我让了,景笙那孩子在,你晚上去哪儿我倒也没管过你,要结婚的人了,亲妈说话哪儿还算得上数?可照现在看我必须得问问,你这些日子陪床,陪的是谁的床?嗯?” 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却偏偏如刀,刺进人的心里去。 霍斯然皱了皱眉,拿起杯子的手又放下,抬眸道:“伯母,她是你女儿。”她说话一定要这么冲么? 林微兰笑着点点头,抬眸望向他问:“首长,中央军区的?” “是新闻上常说的那个?”她也看军事新闻,大约有几个权势滔天的,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那种,她知道。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姓霍。霍斯然。” 这名字像个重磅炸弹,震得林微兰心里都在颤,她脸色微微苍白地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这小家院落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今天这么蓬荜生辉的。大人物她不是见过,总理级别的,过条街都阻塞了,跟群众挥个手都能让新闻记者写个好几天。可能离这么近说话的还是第一个,更讽刺的是他一直都牵着她女儿的手,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松过。 若换做以前,她会开心得很,可自打跟云青海离婚,十几年都被权势压得被迫低头之后,她就开始厌恶。 厌恶权贵,厌恶官场,厌恶这呼吸都在人屋檐下的感觉。 “看这架势今天是有话跟我说?”林微兰微笑着,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霍斯然眉心微蹙,这女人镇定得让他都有些无措,不想强硬却亲切服软不起来,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好的两张结婚证掏出来推过去,与其绕着圈子说话,不如开门见山。 林微兰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看到这两张红艳艳的本子还是眼皮一跳!勉强维持着笑容,弯腰拿过来看。 名字、钢印、照片,一应俱全,看看日期是在夏末秋初的时候,林微兰调动了所有的精气神才勉强想起那个时候她家女儿在遭遇什么事,军队里出了事闹得人心惶惶,那时候她每天回到家都是精神恍惚的,后来终于有一天她回来,笑容慵懒甜美,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景笙很快就没事。然后就跟她说,妈,我们医院去京都实习培训,为期一个月。 京都。京都。 对。中央军区就在京都呢。 林微兰多么聪明的人,只是看个日期就一下子全懂了,放下两张结婚证时手都是抖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算命苦,年轻时候看错人导致苦了小半生,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女儿不算太有出息但好歹健康幸福,若要一辈子这么下去,她自己孤老终身倒也无妨,反正已是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可是谁知道。谁知道。 “我来是想告诉您,因为时间上的缘故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所以中午在皇冠先一起吃个饭,至于婚宴,如果您觉得非要不可,那不管多大规模排场,您提,我办,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彤彤。”霍斯然缓声说着,有条不紊。 林微兰笑着问:“结婚时间挺长了,你父母那边儿知道么?” 霍斯然脸色倏然一僵,薄唇抿紧没有回答。 “这样吧,你们请的估计都是同辈年轻人,我去凑热闹不合适。霍首长,哦不,斯然,你下去买瓶酒咱们就在这里聚聚,也当是我祝福你们了。你也给点时间,我们娘俩说说话。” 此话一处霍斯然便蹙眉,说实话他并不想出去,丝毫不怕没有礼貌的后果是什么,他只是担心林亦彤。 林微兰看他的样子笑意更深,点点头起身说:“我懂了……” 她曾经听说过军人家庭**,却没想到会**到这种份儿上,他今日来就没有打算过要跟她商量,说去酒店吃饭,那么是给你面子,你来或者不来,与他何干? 霍斯然眉头更紧,忙起身压住了林微兰的手腕,一时间担忧和恼怒的情绪在胸膛间涌动,他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松口。 “好。”他深深凝林微兰一眼,沉声道,“我去去就来。” …… 门关上的那一瞬,那坐在沙发上的纤小身影心弦终于松了一下,接着满心的绝望才一点一点,蔓延上来。 关了门,林微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手腕抖得更加厉害。 “景笙那件事,不是什么监审过后无罪释放,是他帮你的忙?”林微兰重新在对面坐下来,红了眼眶轻声问。 “嗯。”那纤小的人儿抱紧自己,小脸苍白。 林微兰笑笑:“条件呢?” 一时间水眸像是被刀刺过,猩红的颜色一点点绽出来,她小手掐紧了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林微兰深吸一口气,纤眉微蹙忍着心下的颤抖,指着她:“你把上衣脱了给我看看……我想看看,我到底是……生了个什么东西……” …… 附近的超市就在不远处,霍斯然付账的时候都眉心紧蹙,想了想连零头都没有要找,直接拎了袋子走人。 走到那栋小区楼下的时候,隐约能听到什么声音,像藤条,一下下抽打在什么东西上,很渗人。 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隐约能听见那小兽般的呜咽声,强忍着,一下下伴随着藤条的抽打声鞭笞在他心上。霍斯然脸色剧变,猩红的眸抬起看了一眼三楼那个方向,当即将手里的袋子抡在墙上摔得粉碎,疯一般地跑上了楼!! 这么短的距离倒是一口气都没喘,可是隔着一扇门听着里面惊世骇俗的响动,霍斯然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心情,心被死死揪着,眼神肃杀冷冽地恨不得在门上钻一个窟窿!!上一次有这种心情的时候是在北海,隔着船舱门听见海盗枪杀人质,总共31个,等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死了大半。不过是那么几秒的时间而已。 更何况现在里面不是人质。 是他的心头肉。 霍斯然冷然走过去试了试门锁,还好是一般的铁锁式房门,卡销镶嵌在木质门框上而不是墙里,他冷冷别开猩红的眸,退后了大约三步的距离,接着猛然上前“砰!”得一脚便将门整个踹开,伴随着门板的轰然倒塌,木屑都在空中飞散飘舞。而偌大的客厅中央,刚刚他们还坐在一起好好谈话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茶盘翻了,杯子瓷壶碎了一地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而他心爱的人儿只身着系带的棉裙,整个腿、手臂和背都露在外面,已经被抽打得满是红印。 她狼狈地含泪抱着自己缩在柜子下面,将胳膊咬出血,发丝凌乱地散了一背。 耳边那近乎凄厉的骂声和问声还在耳畔响,她整个神智都已经崩溃,只知道摇头,摇头反复忍痛哽咽着说“没有”,“没有”,霍斯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听见林微兰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她用的的确是藤条,一下狠狠地抽下去便是一道印子,渗着隐隐的血显露在背上,血迹斑斑。 “你说!!你有没有贪图权贵趋炎附势!有没有拿你自己身体去卖!!我是怎么教你的!!” “妈我没有……” 134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没有?”林微兰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猩红似血,举着藤条指向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狠狠的一下抽过去发出撕裂般的声响,“这是什么?!没有!!” 霍斯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钳制住了林微兰又要落下来的藤条,手腕剧颤不敢使太大力只把她拉开,猛然过去想将地上已经被抽得伤痕累累的人儿拽起来,她的身体却缩得那样紧,犹如秋风落叶般簌簌颤个不停,他不敢用力拉,只能蹲下来,在藤条再次狠狠抽打下来的瞬间里将她娇小的身体搂进怀里,替她生生挨下丫! “我教没教过你哪怕输了命你也别给我输了尊严,你还是不是我林微兰的女儿!我养了你二十年,养你二十年就是为了让你生下来给别人糟践的是吗!!” 林微兰已经疯了,不管是谁护着,那致命的藤条一下下更狠地抽打下来,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来自己的含辛茹苦,自己的委屈和仇恨都打出来!她不很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她恨的是她们女人天生的弱势与卑微,争不过权贵,抵抗不过命运,就只能这样把自己的一切都任人摆布!!就像当时跟云青海离婚时,她死扛着,死扛着就是不肯离,死也要让那对狗男女好看,可最终呢?她怀着孕,七八个月的身段在家里被人破门而入,撬开柜门取了身份证户口本,硬生生架着她去了民政局。她当时捂着已经高挺的肚子在桌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几个小时,云青海的新欢来了还不屑地啐她,说她不仅没本事,还看不清事实不知好歹。 如果那时候林亦彤说要救顾景笙,铁了心就是要救她,嫁给他,那么林微兰二话不说,有什么给什么媲。 钱,找关系,求人,什么都可以做。 可有些事却不能。她恨的,不过是她瞒着她独自咽下了滔天的委屈,此刻落得这样,还要若无其事地过来说跟她说,妈,中午一起吃个饭,就当接受这件事吧? 为什么? 凭什么?? 林微兰一直打到没了力气,也是有些人钢筋铁骨得打过去不解恨,她最终急促喘息着停了手,藤条颤抖着掉下地,她自己也颓然地坐在了身后椅子上。 作孽。 她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孽,所以老天觉得报复在她身上不够,还要搭上她女儿。 霍斯然的怀抱缓缓松开,甚至有些不敢碰怀里的人,她浑身都是伤,碰到哪儿估计都是火辣辣的痛。一双向来运筹帷幄统领全军的深眸此刻泛着可怕的血丝,颤抖着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哑声道:“伯母您……有什么火气可以冲我来……别碰她……” 虽然平日里他也不曾温柔过,有时兽性上来也偶尔会把她弄伤,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眼睁睁看着那藤条一下下狠狠抽在她身上,眼眶一热便充了血,只觉得心脏跟着一阵阵火辣辣的抽疼,他原来不知道的,她那么脆弱。 脆弱得一碰就碎了,疼得浑身发颤,小脸一下下苍白得快要昏厥过去。 霍斯然一下子什么情绪都没了,只剩下疼,感同身受的那种疼,在抱着她的时候传进他身体里去。他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做了,计较?争辩?都随它去吧,只要她停下来,停下来,别再打。 她在疼。 林微兰闻言冷笑,火气?她该有什么火气?她这么打骂一顿,那一张红艳艳的结婚证书都失效了?她发完了火,她那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儿就回来了?不,她什么都不能。 你看。她林微兰发的脾气,就只能算是脾气而已。 努力撑着自己从椅子上坐起来,披肩也掉在了地上,林微兰苍白着脸无限疲惫地凝着地上的人道:“我该说的说完了,你若是想跟着他走,现在走,妈拦不住你。你要觉得还肯认我这个妈,就留下来,但我跟你说……”她眼里含着悲痛冰冷的泪,指着她道“我跟你说清楚,我不保证哪天火气上来,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所以,你懂? 如果掂量清楚了,那就起来,随便你做什么决定,随便你。 说完林微兰就捡起那条厚厚的亚麻披肩来进屋去了,她一步步走得缓慢颓然,像天空都塌了半边。从小到大林微兰不算惯着她可也从没下手打过,这次算是第一次知道,打自己的亲骨肉,原来是这种痛在心上的感觉。 客厅里,碎裂的青瓷渣洒了满地,阳光从东面阳台投射进来,耀眼的一地光芒。 霍斯然轻轻搂着她,还没张口说话,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动了动,纤细柔白的胳膊上一个可怕的齿痕,深得渗血,她松开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被泪水模糊的水眸焦点一点点归位,痛得浑身都还在发颤,却开口哑声说:“……我想……留下……” 霍斯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林微兰刚刚的那个问题。 这种事情才刚刚发生,她却没想着要避开反而忍着剧痛选择回家,而有些选择却是她自己不能做的,所以这简单的几个字说出来,他能听得懂,她是在乞求。 霍斯然倏然喉头一噎,胸口闷痛到话都说不出来。 她要留下他不是不许,只是这浑身的伤和林微兰发起火来毫无征兆的脾气让他不放心,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浅笑,他小心翼翼地拥住她哑声商量:“我先回家带你处理好伤口,如果你还是想回来,我送你……” “斯然,”她纤眉蹙起,眼泪涌出突然觉得心口痛得厉害,“现在,你满意了吗?” 现在仅仅是一个林微兰就已经是如此,闹成这样,你满意吗?如果再加上其他人呢?顾景笙?或者再加上他父母?要不要这样将她的伤口撕开给全部的人看,看她曾经有多不堪?身上那些伤不疼。真的,不疼,疼的是她的心。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霍斯然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知道这句话算是对他的怨怼,也是他该受的报应,可是―― 拳头慢慢在身侧攥紧,攥紧得咯吱作响,如此才能压制住刚刚仿佛一片心海都在灼烧般的心疼与无措,他泛着猩红血丝的深眸凝着她道:“彤彤我……不是故意,如果我提前知道会这样,知道你会受这么重的伤,那我宁愿不说。宁愿这些伤口全部落在我身上,我也绝对不会带你回来……” 她却笑了,完全不顾这是在自己家,也不顾林微兰在隔壁,她已经伤得够重,不怕再重一些。 “能吗?你确定能吗?如果不是在这里又会是在哪里?你想过吗?告诉你,我想过,”她点点头,两行泪水在小脸上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清晰迎印着,“我在沙发上想了一整夜今天会发生什么,我妈妈的反应,所有人的反应,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了如果那些事如果都发生,那我该有多疼,多屈辱,我想到过,我求过你。” 霍斯然脸色一阵阴沉,呼吸里都裹挟着苍白悲凉的意味,手抬起扶住柜子,嗓音嘶哑如沙砾:“我们不在这里吵……彤彤,我们回家再吵,好不好?” “你真的通知了景笙吗?你找不找得到他?”她含着泪颤声说话,仰头不躲不避地看他,“告诉你自从那天我跟他说过那些话之后他就再没出现过,他的父母都需要打电话问我说他在哪,可我也不知道。因为是我亲口说他是杀人犯,我亲口说我不相信他,你叫我再怎么找得到他!!” 霍斯然听到这里已经懂了,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今天把一切都说清楚,他半扶着柜子垂眸看她,冷笑,也被她刚刚那番话刺得不轻。 “要现在说清楚是么?”他问,“彤彤连你自己也知道,他的父母问你要人不对,是么?我跟你说过我知道你的妥协,可你却不知道我心里明明藏着愧疚,不想伤你却一再被不相干的人所伤是什么心情!!” 他眼眶泛着猩红,神情肃杀紧绷,“你应该是我的人不是么?怎么其他人的父母都要跟你如此相熟让你伺候整晚?怎么随便拉个人过来,口口声声都说你跟你男朋友出去了不知道在哪儿?怎么我回到你的家,你的亲人眼里我是陌生人,窗台上还摆着你跟他的照片!!” 火气暴涨,他努力压住,“当然,还有你――” 135 好,我们离婚(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居高临下,气势嗜血肃杀,压着眸子里的血色冷冷地从牙缝里迸出字来:“你当真心里已经没有了他?” “林亦彤,如果你心里没有他,不会这样为了他这样跟我叫板,不会听见他的父母出事就觉得你有立场必须管,更不会觉得对他开口承认我们在一起有那么难!!” 霍斯然低吼着,脸色铁青,一把抓过她进来时放在桌上的包,抖开了丢在她脚下!里面隐藏的暗扣摔开,有个精致的小盒子掉了出来。“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林亦彤,你到底还保留了他多少东西,把他藏在你心里多深的地方?还有这个――”那个她买了却一直都没寻找机会送出去的盒子,此刻被他紧紧捏着举在手里,“这是分手礼物么?怎么不送出去?让我想想,一个刚刚转正不久护士一个月有多少工资,为了他,你真舍得!!丫” 那小小的盒子就摔在她身侧,她纤睫剧颤着,喉咙被哽住,好半晌才压住心里的刺痛和温热的眼泪颤声道:“……那是我买给你的……媲” 霍斯然脸色微变,接着嗜血冷笑:“你跟我有这样熟?这样好?”那为什么,他一、丁、点都感受不到?! “景笙他并没有在我心里多深的地方――”压着痛楚,所以连声音都变得小小哑哑,“可是我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平静,而不是知道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我们,在背后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他一刀!” “哈,”霍斯然怒极反笑出声,“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没有让他顾景笙因此痛恨我?!” 单臂撑在柜子上,他居高临下,脸色铁青眸色如血:“可是我不在乎……你跟他说分手了是吗?那不妨让我听听,是什么理由?什么理由能保证他会再不纠缠你?” “我觉得不好,哪种都不好……你还记得那时候在灾区跟我说过的话吗?彤彤,如果你够心诚,就把你曾经说给我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亲口告诉他你是怎么在还跟他一起的时候,就开始一步步、无法控制地爱上我的!!!” 那纤小的身影原本半蜷缩着坐在地上,此刻却感觉头顶一道惊雷,撕开了她原本就脆弱无比的心脏。她清楚记得那天跟景笙说分手时的场景,像死过一次一样,她还记得自己失声痛哭出的那些眼泪,是她这一生都没曾经历过的,灭顶之痛。 沾着血的小手颤抖着扶住了柜子,拉住抽屉的把手艰难站起身,如一片风中飘零的花瓣失去了色彩,楚楚可怜:“你要我做这些,不是不可以……只是斯然,霍斯然,你给我一个理由,你告诉我凭什么,我要靠把我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彻底伤透,来成全你那可怜的安全感!!” 宛若喉咙被人卡住,霍斯然黑色瞳孔倏然紧缩。 她几乎是第一次这样嘶喊着跟他说话,一字一顿,伴随着滚烫的泪水撕心裂肺而来。 “我们在一起两年,整整两年,他没有对不起过我,没有伤过我,一次都没有!我也许不够爱他,可我绝对不会跟他没有感情!霍斯然……我暂且相信你们告诉我说,是为了避免我以后的不幸福才对我做那些事;我暂且认命,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就必须对婚姻忠诚负责!可是退一万步说――”她一步步后退,双眸里含着的除了泪还有恨,还有滔天的剧痛,“哪怕退一万步说,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没有那一场强.暴逼婚,你怎么能够确定,我跟景笙在一起不会幸福!!!!” 这一声喊出来,整个客厅霎时没了声音,唯一剩下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和颤抖,还有那些被牵扯出来的,隐藏在地下从未被挖出来的情愫,一点点伴随着恍惚的意识回归心脏,一点点领悟,她究竟在恨什么。 霍斯然一身的高大挺拔,俊脸上的血色却已经完全褪尽,那上面被轰然打败的颓然情绪,多少年来,不曾有过。 许久没爱上一个人,也许久没被这样深地伤过。 隔了好半晌之后他苍白如纸的嘴角才慢慢勾起来,嘶哑道:“你终于说出来了?” 你终于,还是把你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在这一刻之前,霍斯然始终认为不管开头有多坏,只要结局是好的,这一场感情就值得。哪怕祁愿跟他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但他总相信,时间或者别的什么,总会磨掉那层芥蒂,因为――毕竟爱还在,她爱他,不是吗? 这是霍斯然在这一场婚姻里,最大的赌注和筹码。哪怕将来有一天兵败如山倒,好歹他还守着兵家重地,不容置疑。 可是这一刻,他面前的这个人儿,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他的安全感就是一层破败的城墙,轰然倒塌,他所有的霸道与叫嚣,也不过仗着她爱他,所以总觉得能拿捏到她的软肋,肆意消磨。 那纤小的身影此刻也从酸涩心痛的巅峰慢慢下来,恨意散尽,盯着他的脸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小手扶住墙,只怕再不扶,她就要倒下了。 霍斯然冷笑:“在你看来,不过是我想要得到你,所以用尽手段不惜强.暴逼婚,再以丈夫的权利让你对旁人斩尽杀绝是不是?那你之前说的爱我呢?不,也或许是我记错了,你从没说过,只是在床上被我逼出来过,所以算是我自作多情,你不否认就算是哄哄我了,是么?” 说这句话时他眼里的血丝爬上来,一丝一缕的,蔓延了整个视野。 他逼近过去,双臂撑开将她圈在墙角,满地的狼藉,真是符合此刻的气氛和心情。 他的心,他的胃,都像是被这些瓷片割破,火辣辣地痛着。 “林亦彤――你当真,够、狠!”他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两个字。 “斯然……” “你介意是么?介意我手段强制,逼了你,才害你变成今天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霍斯然咬牙说着,眼中含着剧痛,“好那我这就放了你……我们,离婚。” 那纤小的人儿骤然浑身一震!! 胸腔里那些汹涌的情绪还没有散尽,有委屈,有怨恨,有心痛,有想要大哭和狂野地奔跑出去再不回头的冲动。可她没有想过霍斯然竟会吐出这四个字。这个骄傲如天神般的男子,是以如此的姿态说出这句话,他自嘲地说“是我自作多情,你不否认你就算是哄哄我了,是么?”的时候,脸色惨白得吓人,像是随时都能够轰然倒下。 就像人活着总要有信仰的支撑,可她给他的信仰却在此刻垮了,他心里这刻,已不能够用痛来形容。 胃里火烧,疼得往心口的方向尖酸地钻过去。 喉咙口有些恶心,有鲜血的甜腥味已经顺着食道慢慢泛了上来。 我们。离婚。 说完这四个字之后霍斯然冷笑一下,忍着胃部的抽搐灼烧感走过去将桌上那红艳艳的两个本子拿起,手在颤,冷声道:“具体的时间我会让寒峰通知你,既然不爱,我这么强迫也没什么意思,趁着刚分手还可以反悔,随意你想怎么跟他旧情复燃,接着――”他冷哼了一声,吐出沙哑如雾的两个字,“幸福。” 眼前人影重重,却偏偏对不上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她满身的血,看得他心疼死了,却不能上去抱她。 “而至于我强.暴了你,还给你平添这么一段婚史的事,还真是抱歉,”他一身的肃杀挺拔站在阳光普照碎片满地的客厅里,帅气逼人,冷笑着掩去脸上苍白如纸的神色,“我本想说你在床.上陪了我那么多次,就当是我保顾景笙平安无事的代价和交换,公平等价,可是在你看来――好像根本是我在自圆自说,嗯?” 在信任他和信任我之间,你选择的是信任他,所以――没什么好说。 彤彤,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再不走的话怕就撑不下去,霍斯然单手插进口袋,收回冷笑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在那一股血腥味儿涌上来,突破喉管之前拉过外面一层的保险门“砰!”得一声关上,遮掩住了那声破口而出的闷咳。 血。猩红刺目的血,咳在了他骤然抬起堵住唇瓣的拳心上…… 136 宛若新生(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隔了好大一会外面的动静才停止。林微兰隔着一扇门听得惊心动魄,像是生怕自家女儿会吃亏一样,一双泛红的眸直直盯着门把不敢松。却不曾想会听见那样的结局,霍斯然起了身摔门出去,一切才归为平静。 胸口很闷,空气静谧到都能听见外面钟表的滴答走动,林微兰等了很久,终于坐不住了丫。 脸色微微泛白,她走过去握住了门把手打开门――那一地的碎片和倒塌的木门还在。 林微兰走出去一点,就看到了呆呆靠在柜子前那个凄楚带血的身影。 那纤小的人儿也愣着,抬眸一看到林微兰出来,才忍不住了,一点点哭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巴掌大的脸颊往下掉媲。 林微兰一下子疼得揪心扯肺。 她别开眼神,强忍着眼睛里的酸涩疼痛,到阳台上拿来了扫把簸箕把那些碎瓷片收拾起来丢进垃圾桶再擦了擦桌子,一路过程中手都在抖。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女儿哪儿哪儿都像自己,就是缺了些骨气,被人欺负也不敢反抗,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让人越看越气。可现在倒觉得她不是没有脾气的,她有,只是不轻易发,尤其在她觉得很重要,不忍伤的那个人面前。 那个霍斯然…… 跟她,不是没感情的,是吧? 林微兰扭头,红着眼颤声说:“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妈去给你做。” 她于是哭得更大声,手背抬起来捂着嘴,眼泪淌了满手满脸。 林微兰这下没了辙,自己作的孽总要自己来收拾,她忍着泪去抽屉里拿了外伤药包过来,坐在沙发上对自己的小女儿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一边柔声跟她说着话一边拉下了她肩膀上单薄的系带,那伤痕遍布满眼,她拿酒精棉球一点点擦上去,女儿就伏在她怀里哭,就像小时候骑车摔了跤回家哭得乌七八黑一样。一点点的,也疼在她心里。 时至中午的时候林微兰去房间看了一下,她擦了药睡得不太踏实,小小的一团窝在她的单人床上向下趴着,怕感染高烧,林微兰还进去摸了几趟额头,好歹是不烧,她放了心,出门买菜去了。 一觉睡到日落西沉,时梦时醒,醒来时枕上湿了一大片。 林微兰已经烧好了菜等她起来,见那一小抹身影穿着棉睡裙迷迷糊糊地趿拉着拖鞋从里面出来,面色是一贯的慵懒淡然,垂了眸哑声道:“来吃饭。” 她走过来巴拉着脑袋看菜色,小手不老实地伸过去:“有红烧鱼啊……” 林微兰眉一蹙,一筷子打过去:“先洗手。” 手指其实已经碰到了酱汁,缩回来吮了吮,乖乖到厨房洗手,眼睛哭得很肿拿冷水洗了好多遍,才舒服了一些。 饭间林微兰一边盛汤一边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那个远房的表姐?德州那个,她也嫁了个军人。总跟我说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见了面也跟例行公事似的回家看父母,逗孩子玩玩,给家里点补贴别的什么忙都帮不上,感情也没多深。更重要的是……”林微兰叹了口气努力舒展着眉心说,“无法沟通。军人的思想都太死板,在军队呆久了总是觉得女人对他们来说就只有服从和不服从之分,去哪儿学那些婉转?所以说有好处就有弊端,至少你对他好,他感觉得到,总归会忠诚负责不怕胡搞乱搞;而坏的,那可就多了去了……” 后面的话林微兰没说。没说是因为她相信不过才短短几个月,自家女儿一定体会比她深刻得多。 果然。 林亦彤小手握着的筷子已经开始发抖了,那块红烧鱼夹了几次都没夹到自己碗里来,眼前模糊得一塌糊涂。 林微兰放软了口吻说:“这几天在家好好陪陪妈,等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别怕,别悔,知道么?” 她点头,眼泪掉进碗里,和着饭一起吃进肚。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愣了愣,轻轻擦了一下眼泪拿到饭桌前来接,林微兰见她脸色正常就没管,可听着听着林亦彤的动作就慢下来,听完后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哑声说:“嗯,好。我知道了。” “谁的电话?”林微兰不放心问了一句。 她雨后青山般的小脸抬起,说:“我们主任。” 林微兰点点头,没再问。 林亦彤动作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碗来继续扒饭。她倒是没有撒谎,电话的确是秦主任打过来的,而至于内容,她不会说。只是仿佛恍惚睡了一觉就懂得了,原来这个人在他生命里就意味着天大的庇佑,如今他走了,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么单薄无助的一种存在。 ******** 大白天的宋仪正在睡就被吵醒,带着一丝起床气不耐烦地去开门,开了门就看到那一抹软软乖乖的身影站在面前。 宋仪蹙眉正迷糊,瞅一眼钟表说:“你干嘛,又翘班啊?” 早上八.九点钟的光景,她正倒班睡觉呢。 她小脸微白,却甜美地浅笑了一小下,背着手走进来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架势,拍拍她的肩说:“你去继续睡啊,我呆一下。” 宋仪愣愣的,关了门就见她真过去趟在自己出租屋的小沙发上,呆着不走。 “哎,”她过去戳戳她,“饮水机在那边,想喝自己烧开的去煤气灶上,我困得要死真没时间管你啊,你自己好好的。” 她抱过了她的抱枕来点点头。 宋仪扭头就又去睡,可想想不对劲,蹙眉挠头转身说:“到底什么事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睡得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被停薪留职了。秦主任昨晚打电话告诉我今天不用再过来,说副院长的一个外甥女要进心胸外科实习一段时间,估摸着实习完也就留下了,要我做好准备,早点另觅出路。” 宋仪震惊。 “副院长?谁啊?”她走过去双手覆上沙发,“她吃了雄心豹子胆啊,不知道你老公是谁?”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亦彤愣愣地想,她原来从没想过自己连人生都是由他染指的,她原来还那么天真地以为,不过就是一纸结婚证书,他要的仅仅是她的人而已。 原来不是。他要的竟是她此后的一生。 小手轻轻地拢紧抱枕,她坐起来,黑色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到了腰间,“嗯。我也在想,或许以前我觉得自己那么被重视都是幻觉,究其原因不过是他的缘故。” 宋仪这下彻底清醒了,探头下去问:“你们吵架了?” 她不说话。宋仪这下连问都不敢再问,看来是比吵架严重得多,那再严重一点就是,决裂了? 本来值班回来累得要命,前半夜睡过几个小时现在突然一下子又不困了,宋仪拢了睡裙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柔白的手指轻轻点着抱枕上凸出的小花,想起昨天那一场痛哭,想起自己在爆发之前排山倒海般的酸涩委屈,想起霍斯然满含痛楚却冰冷绝情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很痛,现在梦醒了,居然还是痛。 “秦主任待我还是交心的,所以才好心地跟我说了实话。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就先在你这里呆一会,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工作,然后出去找。” 宋仪蹙眉:“不继续当护士么?跟你说我外婆刚开了个私人诊所,要不你去帮忙?” 她抬眸,柔柔的一眼望过去,这下望得宋仪也不好意思了。说实在的诊所能接待多重症的病人,她外婆跟几个老同行一起做都绰绰有余了,聘请了护士也压根儿给不起工资。 正想着一只小手就柔柔覆过来晃晃她的手,抬头看到那人儿甜美的笑容:“谢谢你不过不必了,我就借你的沙发呆一会,你去睡,等你醒了我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宋仪只好点点头,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C城这种地方国家事业单位的聘用有多黑?要么有权要么有钱,一个小学老师进校都要准备个二三十万才有保障,更何况是她们?? 等宋仪一走,那小小的人儿似乎坚硬的外壳就碎了,柔软的长臂紧拥着抱枕,像是想努力汲取一点温暖一样。自打毕业以来她走的路就很顺,因为撞上那样的人,他铺给她的路怎会艰难?? 如今这层外壳被剥除了,她的弱小,便暴露无余。 …… 下午亲自去副院长办公室谈分配问题时,祁愿就在旁边。 很利落干练的女人,四五十岁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身材比例,起身倒水喝时凉薄地看了林亦彤一眼,这小姑娘倒是也波澜不惊。 “部队分院有需求,总不能派人去,是不是?一批批学生都要往军区总院挤,挤进来的能有几个?是吧?”另一位副院长拿腔拿调地说话,把一份资料丢给她,“你看看,这个部队分院在临县附近,远是远了点,但待遇还不错。” 远。 倒是真远。距离市区一两个小时的车可以到,区域划分还在县城管制里面。但除了这点,其他都还好。 小手轻轻把资料合上,她清脆地说:“我愿意去。” 祁愿喝着水,突然就呛咳出声,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利索,眸子抬起看她一眼,眼神凉薄中透着震惊――倒还真看得开。 另一位副院长也眉心跳了跳,收回资料掂量了一下说:“那我跟那边联系一下,你先回去跟你们主任打声招呼。” 那纤小的女孩儿点头,不卑不亢,眼神恳切地说一声“谢谢副院长”便走出了办公室。她想得很清楚,如果没有遇到霍斯然的话她的路出来本身就会是这么艰难,所以有什么好介意?再说不过是离家远一点,设施配备差一些而已,有什么差别? 也不是不可以去做别的。只是这一行,她那么喜欢。 副院长蹙眉点着桌面,有些担忧地看向祁愿:“你确定这样做没问题?” 祁愿被呛得脸色通红,捂着口鼻,冷冷看他一眼:“做你的事。” 那纤小的女孩儿回了诊室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秦主任打过招呼再去交.班,比较说得上话的小护士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她就必须走,她甜美地笑起来,梨涡深深,轻快自信地把要交接的病人和事情处理完,抱起装着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往外走。 外面阳光充足,宛若新生。 从此坚强,不愿以后怎样,不管曾为他多痛,以后她是独立自强的一个人。 纤睫微颤,是听到了口袋里的震动声,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陌生的号码,接了之后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心胸外科病房楼的方向,轻声道:“好我现在去,伯母您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那一抹身影匆匆跑出去,冒着沁出的薄汗在街上拦了车,抱着箱子往某个地方疾驰而去。 ********* 庄静妍在电话里快哭出来,说几天都联系不上顾景笙,问林亦彤他在C城的住址在哪。 他们走开不方便,她便应下来,亲自去找。 幸好那栋公寓楼她还记得模糊的地址和门牌号,到了之后她压了一下浑身渗出的汗水,强忍住了心惊,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那天霍斯然跟她说要她旧情复燃继续幸福的时候她就猛然懂得了,一直以来顾景笙在她心里,其实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小手颤抖着放下箱子在旁边,敲门,再敲门,里面没人应。 可保险门是打开的,应该不会没人在家。 轻吸一口气,纤睫之下的眸子泛起水雾来,她柔声开口叫:“景笙。” “景笙,是我。” “麻烦你开一下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知怎么里面就是没动静,她咬牙,一时忍不住报了警,说自己的钥匙无法开门,可能是入室行窃被小偷从里面反锁了。附近的分警很快就到,她随手掏出一把钥匙来果然打不开门,警察也眯了眯眼将信将疑,当下找了撬门的能手,几下便撬开了里面不仅没反锁,而且只上了一道的门锁。 “哐当”一声门锁打开的瞬间,警察的眼神变得犀利肃杀,盯着她,问她要一个解释。 却不想那纤小的女孩儿竟抛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因为落尘而显得有些呛,窗子关闭,窗帘拉紧了外面透不进一丝阳光,她呼吸窒了一下,回头对警察说:“我等一下就回去跟你们做笔录,可我现在有急事,所以麻烦你们等等我,一下就好。” 说完她便走进去把门虚掩上,果不其然地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了正颓然靠着窗睡着的顾景笙。 那一瞬,她腿软了一下,小手发颤着握紧。 他像是睡着了。 又像是自打睡着,就再没醒来过。 不知道他到底是消失了几天,或许不久,只有两三天,但也足够股父顾母着急。林亦彤看见了,他的衣服还是那天在医院里的那套,黑色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胡茬疯长,连头发里都满是尘埃。 那纤小的身影慢慢蹲下去,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摇一摇他,想把他弄醒。 顾景笙在混沌钟感觉到有人晃自己,许久都没睁的眼皮缓缓睁开,疲惫酸涩,可是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后便怔住,一秒,两秒。 她笑,说:“你刚刚没有听见我在门外叫你啊?” 顾景笙感觉从胃到心,到喉管一路都是扯痛的,一张疲倦狼狈的俊脸也露出一抹笑哑声说:“我以为是做梦……” 这种梦做多了,一开始他会扑过去开门好几次,后来知道不是,就不去开了。 他嗓音嘶哑干裂,不知多久没进食了,打那天起他就精神恍惚,觉得自己在医院呆不下去就跑回这里来,想避开那种气氛。可脑子里还是有声音有画面,一直在晃,一直都是她站在面前对他说,景笙,我不相信你。我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打击这种事,不是没有过。 只是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这么大的。 所以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他很久没喝水,却不知道原来眼泪这种东西还没枯竭,一看到她就开始忍不住。顾景笙垂下头,单手发颤着握紧她的,越握越紧,最终还是强忍着心头的剧痛把最想问的问出来:“彤彤,你肯回来是因为……” 她笑了笑,诚实道:“我那天说错了话,来跟你道歉,对不起景笙我撒了谎,我没有,不相信你。” 顾景笙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胸腔里的涌动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袭来,眼睛尖酸到发痛,他却笑起来,攥着她的腕无法控制力道,整个人的重担都统统卸下来,觉得扛得好辛苦,忍得也好辛苦。 “我知道……”他哑声说着,感觉眼里一片滚烫,心口也是,“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那天只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没事了,这几天来他一直这么哄自己,却连自己都不肯相信。却不曾想真的等到了。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可这一次他很想哭,真的。 顾景笙复又抬起头来,苍白狼狈的俊脸对着她,含泪笑着哑声说:“彤彤,我没有杀人。” 他像个孩子,反复跟她说着这一句。 她也点点头,泪水在笑容中翻涌起来:“我知道啊。” 她也知道,这就是顾景笙,有时候他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要那个结果是好的,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对她用尽了忍耐与宽容,信任与包含,或许这就是爱,跟她曾经对某个人做的是一样。 只不过顾景笙能够等来她回头的安慰,她却不知能不能等得到他的释怀。 “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不过你父母现在找你很着急,你又……” “什么话?”他想知道。 那纤小的人儿顿了顿,浅笑起来摇摇他:“你先去洗漱,把胡子刮了,我准备点东西给你吃,等你恢复一点精力,我就告诉你。” 顾景笙还是有些不想,埋着头握着她好一会,才在她的催促下起身,走到里面去了。 半小时后出来,洗漱整齐换了新的衣服,一身清爽帅气俊逸的顾景笙又回归人间,走到餐桌前,忍不住对她笑笑,拿起筷子来先应对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吃到一半时他喝了几口水停下动作,抬眸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把最后一点米饭添到他碗里:“景笙,我必须承认那天说的那些话,都是搪塞你的理由,但是我说要分手,不能再跟你结婚,是真的。” ―――――――― 表着急哈,霍霍下章会出现哒~!O(∩_∩)O~! 137 去找她(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姿势未变,只是睫毛颤了颤,那一双清眸在热粥升腾起的薄雾下显得有些无辜,却不过一会就恢复了清明。他握紧了杯子,喉间吞咽了一下嗓音微微干涩地问:“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最沉重剧痛的打击已经受过,所以承受力好似变得强了,面对这些也能听得下去,艰难地应对丫。 隔着一张小小的餐桌那纤小的人儿把碗推过去给他,顿了顿笑起来轻声说:“我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开始慢慢懂得也许我对你……还不是爱。就像我现在和曾经对你好,依赖你,关心你,都是建立在你对我好的基础上。是感激、回报、不舍、珍惜……或者别的我不知道的什么情愫,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对你,没有过特别强烈的心动感觉。” 顾景笙呆呆地凝视着她,突然间就轻柔浅笑起来,拳心抵住了薄唇,眼神移向别处像是在思考。 她说。她没曾对他有过心动的感觉媲。 他其实……知道的。 从恋爱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很被动的小女生,那时候他问她能不能给个机会被他保护她都想了很久才同意,从那之后他每进一步,只要她不退,顾景笙就觉得感激,觉得可以,觉得刹那花开,欣喜若狂。 其实哪怕到现在……也是这样。所以她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回家,她亲口求出的那句“景笙,我们结婚吧”的时候,他有多激动惊喜。 惊喜到觉得人生就像烟花,腾空那么久之后他终于看见了整个夜空的绚烂繁华。 哪怕最终凋谢; 哪怕很快荼蘼。 拳心慢慢地从薄唇上松开,顾景笙眼底覆上猩红的血丝,压着胸口的剧痛浅笑着哑声问:“还有呢?” 她笑容一点点散去,嗓音有有了一点嘶哑:“景笙,我们之间不是不可以结婚,只是如果要以这样的你来配这样的我,你不值得。我也不是不可以嫁,只是我觉得景笙,你明明,还可以有更好的。” 顾景笙只是笑,却不再说话。 他能够说什么呢?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在为他好,他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不爱他。但是……但是亲爱的,如果我说我还爱你呢? 我要怎么,再去找是你眼中,而不是我眼中的那个,更好的? “彤彤,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而只是因为习惯和依赖,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他笑着再次挣扎了一句,“你知道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哪怕有一天真的走到白发苍苍,我肯定,还是会在原地。” 她怔了一下,小脸轻轻垂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残忍。 顾景笙心痛地想,原来他已经爱得这么深,深到只是看沉默挣扎便已觉得不忍,一句都不忍,再问。 隔着一张餐桌他慢慢坐起来,压着心底的刺痛笑着握住了她放在碗边的手,紧紧地,沉默着,似是压了千言万语。不想问她,彤彤,是谁让你懂了这样不行?而如今你懂了,我还有没有机会,继续等你?等你有一天对我说,景笙我好像真的爱上了你? 那纤小的身影抬起头,突然迷迷瞪瞪地跟他哑声说:“景笙,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顾景笙笑起来,哑声说:“彤彤,如果是因为你不爱我而做出的事,那在我这里……不叫错。” 那一双水眸顿时颤抖着紧紧盯住了他,胸腔里涨起满腔的感激和温暖来,无以言表。她刚刚没有说一句谎话,一句也没有,可是她觉得自己少说了一句――景笙,景笙,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生命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人们都说有知己蓝颜,就是说那个人哪怕不能陪你终老,你都会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 比谁都好。 那一瞬他眼底的笑容也告诉了她,他已接受,接受了她的不爱,也接受了她的……分手。 笑着抽回手,顾景笙低哑道:“我还有些饿,等一下我吃完,陪你一起走。” 她一怔。接着轻轻笑起来。 饭后他轻轻压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浅笑着说:“我自己来。” 那纤小的身影跟着他到厨房,轻声说:“我刚刚骗了警察帮我撬门,所以估计等下要跟他们一起去作笔录,还有大概不能陪你一起看伯父伯母了,我要赶最后一趟大巴车去临县报道,过几天就走马上任了哦。” 顾景笙背影一僵,“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她轻盈地走过来倒洗碗精,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她小脸上散发着明艳自信的神采,笑容明媚,“实习期结束,这是医院正常的人事调动,临县不错,是吧?不过你不许笑我,好歹我算是军区总院出来的人了,身价不算掉。” 顾景笙怔怔看了她好一会,笑了起来。 送她出门的时候见她一个人搬着大大的箱子要跟着警察走,顾景笙沉吟了一下不禁唤了一个警察过来私声低语了几句,那警察面露震惊欲抬手敬礼,他笑着压了压,回头叫她:“彤彤!” 她回头,海藻般及腰的长发随之而动,眼神清澈明亮。 “去了记得告诉我新的地址,”他顿了顿,笑问,“你的电话我现在可以打通了,是么?” 她愕然,顿时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也忍不住笑出声,点头:“嗯,能!” 顾景笙笑着没再说话,乖乖放她跟着几个警察走了,待她身影消失之后眼里的血丝才慢慢腾起来,他关了门缓步走到厨房,透过窗子看到她娇小的身影在几个警察制服之间游荡,接着上了警车走人。他的笑容一点点变深,刚刚一直死死压着的剧痛却慢慢浮上来。疼。疼得好像心被狠狠挖走了一块。他却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只能让它疼。 人生都还没散场你却借口先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叫我,怎么办? ******** 寒峰此刻很急。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偏赶上堵车,他脸色铁青猛按喇叭,军用车却还是夹在一堆私家车里过不去,他额上冒了汗,跳下车找了旁边协管的交警来,吼了几句之后那交警队小队长终于跑过来,结结巴巴地鞠躬道歉说现在真过不去。 寒峰火了,劈头盖脸地骂着要他立马找辆警车开路,否则要他下一秒就滚出交警队! 小队长吓得一个腿软,立马跑去办了。 他急是有道理的。 ――电话是机场打来,说他们首长下机的时候被发现晕倒在座椅上,脸色苍白手还捂着胃,如今在机场休息室没送医院,初步诊断应该是急性胃出血。 寒峰火大,说你TMD蠢吗不会先送医院,他出点什么问题你们谁担得起!! 挂了电话他暴着青筋的太阳穴就突突一阵跳,想不清楚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好好的,哪个见过去外省度了几天蜜月就把人都度到医院里去的? …… “给你两天假去办好,回来不用跟我报告直接归队,清楚么?”脸色微显苍白的霍斯然在病床上抬眸,冷冷看了寒峰一眼。 寒峰手脚冰凉僵硬,还没反应过来。 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说:“首长,这种事是必须本人去办理的。” 霍斯然冷冷地拳心抵唇,盯着文件头也不抬:“去。” 寒峰嘴角抽搐。 半晌他紧捏着手里红色的证件本,没办法直起身敬了个军礼,匆匆走出病房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无比。 霍斯然死死盯着文件看了一个小时,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索性挥手一扫,支架上的文件便噼里啪啦地地掀翻掉在了地面上! 半晌后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寒峰的手机号,还没等他开口便冷笑着哑声说:“你如果敢把我现在的情况告诉她,小心等回来我会把你往死里练,你掂量清再做!” 这边寒峰正打算拨电话的手一抖,差点没软在地上,待挂了电话霎时什么小动作都不敢了。 ********** 霍斯然觉得痛苦。 很难以名状的一种痛苦。以前挨个刀伤枪伤,疼得浑身冒汗苍白得跟纸一样也都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洗胃――还是用冰盐水洗胃,他头一次觉得那么痛苦,那种强烈的恶心刺激感伴随着胃的抽搐紧缩一下下直冲脑门,眼前的白光一圈圈地爆开,强制性的呕吐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他闭上眼都是满满的一个影子,突然想起她不是护士么?怎么不来,教教他怎么就没那么难受了。 怪不得曾经一个战友说,自杀千万别选择喝药,万一没喝死,洗个胃却能把你弄死。 等一切过去时候他半趴在病床边,脸色惨白满身狼狈,的确像死过一次一样。 医嘱说要注意休息不能熬夜,饮食清淡但要营养充足。 ――谁管? 警卫队勤务兵都被他派出去了,医院那边倒是特意有人来照顾,可他一口都没吃下,夜里整宿整宿地失眠,住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一次大量咳血,惊动了上面,被严肃地吼了一顿“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国家的!!”,这才慢慢清醒。 嗯。 霍斯然想。 也怪不得国家肯给那么多福利特权,不过因为命不是自己的,连糟践都由不得自己。 他于是开始定点吃饭休息,睡不下的时候喊医生过来打安定,量多一点总能睡得着,病情果然一天天好转。 梦里那个人还是没走。 一个星期后接到任务再次提前出院,霍斯然穿戴好后到特殊高级病房的洗手间洗漱好,接着一身挺拔肃杀的军装走出来,床铺也是跟军营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整个病房纤尘不染,就是空旷得厉害。 人呢,没得到的时候也没觉得难熬,可是一旦得到过了再失去,就痛得恨不能死掉。 他撑了这么久……终于。撑不住了。 你看,看看这么些年,他都睡在哪儿? 军营?医院?还是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 他身边呢?就只有听话的下属,冰冷的枪支,还有无数个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危险凛然的前线。 他有些忍不住了。 怎么那些,都不是你?? 临行前终是给寒峰去了个电话,问他:“去了么?” 寒峰支支吾吾。 霍斯然站在窗前凝着外面阳光灿烂的风景,沉声低哑道:“归队。不用去了。” 寒峰心里一喜,脱口而出:“首长我没去,我在市区交警队窝着呢,我压根儿就没去!!”可兴奋完了就蔫了,MD完蛋,他还没摸清楚首长的心里瞎乐个什么呀? 霍斯然脸色白了白,薄唇冷冷抿着血色褪尽,手都有些颤,接着无声地挂了电话,丢在病床上。 你看,连旁人都看得出,他离不开。 他一身挺拔地坐在病床上,弯下腰双肘枕住膝盖,十指交握,暗自深深地想――你呢? 彤彤。你呢? *********** 临县很小。 可那么小的县城,竟然也会堵车。 霍斯然冷冷抬眸,一句话没说却给了前面司机最大的威慑,司机浑身冒出冷汗来,说:“今天县城里面集市开放,可能附近各个村子里的人都往这边赶,提前准备年货的,首长您看,都是农用车。” 霍斯然的眸光这才软了软。 说是农用车最好,他最体恤的不过是寻常百姓。可是…… 霍斯然眉心紧蹙起来,隔着车窗看着这小县城低矮的楼房和不算干净的街道――她就在这种地方呆了将近一个月? 怎么呆得下? 不耐地等了二十分钟后路总算是通畅了,抵达县城附属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停了车霍斯然才微微心慌起来,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话都没想好该怎么说,他怎么过去?? 司机这下又忐忑起来――这首长,不到的时候紧催慢催眼神能杀人,真正到了之后却闭眼在车上假寐,不下车,这是干什么? 最终霍斯然睁开眼,俊脸冷淡地说:“你去别处走走。2点前,别回来。” 司机一愣,接着猛点头:“是,首长!” 顿了顿,霍斯然下了车。 整个医院里急诊科总是最忙的,遇到病人多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没个消停,林亦彤刚接到个打架的电话便叫了医护车去接,到了医院那打架的两拨人竟然还要继续打,一个口角就惹得怒火燎原,吓得几个年轻的小护士脸色苍白地往里躲,护士长到别的科室去了没人敢拦,只见一个浑身沾血的纤小身影从里面跑出来,怒目圆瞪,“啪!”得一声摔了病历本在诊台上,厉声道:“闹什么?警告你们这里的医疗器械全部都是公家的,摄像头挨个盯着谁砸坏的给我一个子儿都不少地赔!你――就是你,手里拿的仪器是德国进口七万五一台,你摔啊,摔不下去别拿自己当男人!还有想打的都给我出去打,没死的再进来看病!” 逞凶斗狠谁不会?这下两拨人都蔫了,两个头上正缝着针还怒目互瞪的男人如牛般红着眼喘气,各自撂了狠话才坐下来乖乖缝针。 那纤小的人儿也累得不行,拂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重新拿起病历夹,冷冷地问:“姓名。” 那男人嘴角一咧,见她拿病历本就发憷:“医生,我们不住院。” 她冷笑:“不住院?你腿瘸了,我们病房夹道里不许塞床位,你要回家治还是乖乖掏住院费?” 男人这下眼睛发红:“那我们住不起啊,太贵!” “嫌贵你打什么架?你当这年头逞凶斗能是资本,身体拼上了不用掏钱治是吗?”借机狠狠批了男人一顿,她小脸泛着冷艳的光,回应了一眼他老实巴交的妻子感激的目光,“再说一遍姓名,没有的就编一个,我开药单用。” 男人一噎,这才明白过来,脸霎时红了,讷讷低下头去,交由旁边的妻子去说了。 满地星星点点的血,霍斯然一身挺拔地走进来,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有个小护士拿着拖把说:“麻烦起一下脚。” 接着看他一身的挺拔帅气没半点毛病,小护士脸红地问:“你是来干嘛的?看病?” 霍斯然顿了顿,抬手看表:“你们中午不休息?” “休息呀,等会就休息,我拖完地就回家了,你找谁?”她听出来了是找人的。 霍斯然难以启齿。 半晌后才沉声开口:“没事。我等等。”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更瘦了点,下巴变得小小的,脸型愈发精致勾人,好像还……厉害了不少。 这么被人盯着看,饶是再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林亦彤得空往这边扫了一眼又回头,纤睫却一颤,疑似看到了什么让她心脏停跳的东西,小脸白了白又看过去,这下真的看清楚了,霍斯然一身挺拔地站在急救科门口,眼神淡然而深邃地盯着她看。 “医生,这腿没事吧?”那妻子忐忑担忧地问了一句。 她一怔,小脸扭过来,刚刚还清冷无比的声音有些尴尬:“没事,一般骨折。还有我是,护士。” 那妻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照顾自己丈夫去了。 林亦彤心神不宁,不敢随意过去。 不是没有被这个男人刺伤过,她只是怕自己过去之后说句话,他会冷笑着跟她说你想多了,我没在等你。毕竟一个月前他说离婚的时候,整个人,凶神恶煞。 小脑袋甩了甩,真是的,她在想什么? 看来,她没打算过来。 霍斯然眼神黯了黯,思忖了一下还是自己抬脚走上去,待那纤小的人儿从病房出来时正好撞上他,她小小的呼吸明显一窒,僵在原地。他薄唇微微泛白,与她近距离对视恍如隔世,哑声道:“医生……我有点,不舒服。” 138 假公济私(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一惊,小鹿般清澈的眸子当真紧张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接着便反应过来暗自懊恼,不舒服?不舒服至于放着京都一流的医院不看跑到小县城里来胡闹? 小手架起病历本翻页,纤睫垂下小脸面无表情:“哪儿?” 霍斯然吃了瘪,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沉声道:“胸口。丫” 她利落地合上病历本,用笔尖指指左边道:“通道出去右转有个大厅,内科在二楼。” 说完那纤小的人儿竟然夹着病历本,小手插在口袋里径自继续查房去了理都不再理他,霍斯然孑然一身站在原地,人来人往之间他呼吸慢慢屏住,深眸凝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么挫败媲。 等12点过10分,那纤小的身影总算把白大衣换下来穿上米色风衣,俏丽的马尾扫着后背,走出来时小脸在大堂亮光的照应下艳丽照人的,却只是淡漠如水地看了他一眼就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霍斯然坐在长椅上枕着双膝,黯然地想着这一趟也许白来了,你看――她不愿理他,那么明显。 这样想着,胸口竟当真闷闷地痛了起来。 直到一个身影慢慢走到他面前,那一双脚刺着霍斯然的眼角,他眼里骤然闪过一道亮光心下骤暖,抬眸,见她小脸微红泛着尴尬,左手覆在右手手腕上,不耐地挎着包问:“你有地方吃饭吗?医院附近的餐馆记得不要去,卫生都不达标。” 霍斯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接着就见她小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尴尬,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蹙眉嗔怪:“走啊。” 霍斯然心弦一阵紧绷眸色深邃,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起身,抬脚跟上。 她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是一栋年久的单元楼,小小的县城里面卖菜的全部都堆在路口,水灵灵的很是新鲜,价钱也便宜到不行。一路就看着一个软软乖乖的女孩儿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个肃杀挺拔的男子,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不紧不慢,她停他便看着,看她讨价还价后买一堆菜,小手一伸头也不回地递给他拎,霍斯然顿了顿,接着回过神,乖乖地全数接过来提在手里,面露神色复杂的感激。 她住底楼,小小的两室一厅格局,不超过七十平。 听她的命令把东西拎到厨房就被赶出去,霍斯然扫了一眼那有些老式的藤椅和小小的棕色沙发,还有九十年代才流行的木板床和电视柜,沉吟了一下走过去想在沙发上坐坐,没想到一屁股坐下去那沙发竟凄惨地“咯吱”一声像是坏了。 霍斯然“嘶”得一声蹙眉不得不起来。 那纤小的人儿拿着一杯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这个场景不禁猛然憋住笑,小手递过去给他:“放心不是你坐坏的,早就坏了。” 霍斯然接过水杯,碰到她凉凉的手指,她颤了一下赶紧缩回去,小脸泛白,一路跑去厨房做菜了。 霍斯然在外面等了许久,终是坐不住。 走进厨房盯着她看了一会,她在汤锅和炒锅之间来回奔忙,要够酱油时够不着,一个臂膀从背后伸过去递到了她手心里,她抬眸一愣,霍斯然也端端正正地迎上她的视线,深眸里隐有血丝,哑声说:“怎么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纤小的人儿神色一僵,看了看窗外小脸泛白:“我的身份证前不久掉了还在补,暂时还拿不到。” 一句话就让霍斯然封了口――他怎么可能不懂她的意思? 她说抱歉,现在婚离不了。 霍斯然手撑着厨卫台,好半晌都没有声音,那纤小的身影关了火将最后一个菜炒出锅,回头看他神色时这才吓了一跳,他眸色是全红的,像是在忍着什么事。她甚至来不及擦手就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霍斯然抬眸看了看她,许久后才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来,低头,缠着她的腰埋进了她柔软温暖的肩窝。 埋着头,紧紧地,抱住她。 “我很难受。”霍斯然尽量平静地说着,嗓音却已经闷闷得黯淡到嘶哑,“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你为什么,没来看看我? 那段住院的日子很难熬,等熬过了再回忆竟也没好受一丁点。他以为不记仇的,可是却当真心心念念地记得,记得每一个要靠安定才能勉强睡过去的夜,记得梦里一醒就抓不到的人,记得世界平静得跟死了一样,他盼着能有她的消息,一盼就盼到天亮。 林亦彤惊愕,她两只小手满是油腥,不敢碰他只能架在身体两侧,想缩回去动一下,却被他轻轻起身按住了小脑袋,不让她动。 也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她一双清透的水眸也渐渐红了眼眶,知道他在问什么,梨涡里荡开一抹苦涩的笑,哑声道:“我以为,你恨我。” 在临县的日子周而复始过得平静,除了累便是空白,夜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握着手机想问他在哪儿,在做什么,可一闭眼就看到他那天绝望冷冽的眼神,她哪里……敢…… 这样算是解释过了。 霍斯然抱着她低低“嗯”了一声,其实他要的不过就是她能说句话,不管那解释是什么,他要知道她是有理由的,那段日子的艰难就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翻页而过。再也不提,再也不想,就像从来都未曾经受过。 一双长臂放开她,霍斯然依旧有些泛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缓缓沉声道:“好了,是吗?” 她错愕,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饭。 他挺拔的身影闪身过去,长指打开柜橱拿碗筷,庆幸她不是一个人住便只买一双碗筷,那高大的身影霸占在厨房里很是拥挤,出去时林亦彤反而有些落寞,追上去问:“你回京都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有严重的事发生,他不至于脆弱到跟她说这种话的地步。 霍斯然顿了顿沉声道:“没有。” 才怪。 她小小地在心里腹诽一声,跟着他走进厨房,凑过去在旁边柔声叫他:“斯然……” 这久违的一声让霍斯然手一抖,忍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还是端着盘子出去了,林亦彤在他身后叹气,真不知他要这样逞强到几时,也罢,就忍着,果然等霍斯然来回几趟全部端上桌的时候面色在犹豫,似是有什么想说的却说不出口。 “椅子没有坏,你可以坐呀。”那纤小的人儿轻柔趴在桌上,眼睛亮亮地含着笑好心说道。 霍斯然脸色果然更加尴尬。 拉开椅子坐下来,手握成拳抵在桌上没有动,想着措辞开口:“你想不想……去海边?” “唔……”她思考着,咬了一口刚刚热好的包子,“什么时候?” 霍斯然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这周末。” “看喽,不加班的话就去,我不想请假,会扣工资还影响奖金。”她老老实实地说,不打算再为了什么把一切都妥协掉。 霍斯然尴尬,解释:“就只有周六周日。” 那一双漂亮的水眸玩味地地盯着他看,一直盯到他一张俊脸都险些烧起来才笑眯眯地问:“你有任务在那边?” 霍斯然不自然地别开脸,点点头:“视察海域,闲差。” “哦……”她绵软地小声吐出一个字来,宛若棉花糖般勾着人的心弦,笑意更浓,“首长,你假公济私啊?” 霍斯然终于再也忍不住,深眸迷离,手伸过去轻轻捏住她柔滑的小下巴,绵长地“嗯”了一声,道,“我假公济……‘私’……” 那暧昧的一个字,里面不知掺杂了多少宠溺疼惜,伴随着他粗糙指腹的温热,惹得她小脸星火燎原,滚烫的温度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朵根。本想调戏他,却没想到最后已不知……到底是谁调戏谁…… 她纤睫闪烁,小声说了一句“忘记关煤气”就脸红心跳地忙不迭退身跑去了厨房。 霍斯然的手指也好半晌才收回,忍不住攥紧了拳心摩挲了一下,那柔滑的感觉,也是很久都没有碰过了…… 而至于离婚―― 霍斯然想那大约是他做过的最不理智的决定,不管当时话赶话说得有多重,至少他知道自己还喜欢,还爱,就不该蠢到选择自己放弃。打算从此以往只要她不想起,他便也绝口不提。 而林亦彤想的就简单多了―― 离婚?见过想要离婚的男人还回来找他的“前妻”一起去海边度假的吗?见过吗?没见过,那还,离个鬼啊。 ********** 海风习习。 大巴车还没到就已经感觉到了咸腥的海风滋味,一阵阵舒爽地擦着窗子吹过来,一路从机场转大巴过来坐得有些累,闭上眼仰起头吹了一阵风就好多了,虽然此刻的京都已经冷到快要进入寒冬,可这座南方以旅游著名的城市却还暖日炎炎,一开始车里气温刚好,下车关了空调便热起来,那纤小的人儿拿着行李下车,用小手扇着风,到处看。 衣服都穿在里面不能脱,有点难受,可她觉得海风吹得很舒服,尤其心情,也因此好得出奇起来。 前方辟了专道,路被堵了,下车的游客们都不知是为什么,海防巡警车一辆一辆地接着开过,林亦彤看着里面闪过的一道道迷彩服就莫名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小脸上梨涡深深笑意动人,最后一辆车在众人簇拥和记者围堵下缓缓开过来,她眼睛一眨不眨,接着就看到一道身影走下来,肩章在阳光下亮眼地闪耀着,英气逼人。 一行人巡检了好久才离开。 那纤小的人儿索性蹲下来,长裙垂着沙地,托着腮眯起眼睛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觉得那副画面美不胜收。 好不容易等车开走了,她一惊,赶紧起身拉着行李箱跑去一边的滨海大道上,前后长长的公路看不到头,一眨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前面,估计是让车先走了他自己留下,肩章很识时务地撕了下来,怕吓着人。 一个很俗很俗的念头,在她小脑袋里盘旋起来。 把行李放在草丛边上,她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水眸无措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猛然起跳了一下才捂住了他的眼睛,“你猜,我是谁?”柔美的嗓音里透着甜甜的笑意。 谁?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看到他这样的一身正统军装都敢扑过来捂他的眼?? 这游戏俗得很,可霍斯然却一次都没玩过,也没人真的敢这么对过他,所以他把那只覆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拿下来时没有忍住,大掌轻柔攥紧了覆在唇上亲昵温柔地吻了吻,身后那纤小的人儿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酥麻弄得浑身都颤了颤,霍斯然才一身挺拔地缓缓转身,眼神复杂。这种在异国他乡见到她的感觉,视觉冲击很强烈。 以前他随着军队飘,飘到哪儿都没人管,而这一次她却肯跟着来,这么远的路,让他感觉好像人还在家乡,一样。 她却愣愣的,觉得有哪儿不对。 “累么?”这样顺势握住了手就不想放,霍斯然轻轻揉着掌心里软得不可思议的小手,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摇摇头,被他拉着一路去酒店,半路终于蹙起眉来:“霍斯然你怎么能这样?刚刚万一是别人呢?你难道也随随便便就拉下人家的手来亲吗?你太不检点了!” 霍斯然只觉得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跳得很不安分,眉宇间蹙着,一路无声地安抚她到了酒店大堂,跟酒店服务生说话时她还是絮絮叨叨的,似是对刚刚的事情不满,他终于忍不住了,不顾有多少人在看,蹙眉松开她的小手扣紧她的腰拉近与自己相贴,低哑道:“我傻么?不知道是你?不知道是你我早就一个过肩摔过去了,还亲?我这辈子才亲过几个人?!” 她小脸这下猛然“刷”得红了,这才突然想起他是侦察兵出身,在特种大队呆过多年,如果不知道是她哪能让那点小把戏得逞? 可两人许久都没这样亲昵过,猛然贴得这样近,细看他的眼里也有些起伏不定的血丝,尴尬中透着款款情动,覆在她后腰上的手掌都微微发烫。 浑身抖沁出汗来,她尴尬道只能挑他的错,蹙眉道:“你生气了?” 他一蹙眉眼里就冒出冷冽的寒芒来,有些吓人。 霍斯然一下子松了劲,叹口气道:“没有。” “你有,”她小手推开他的胸膛,与他隔开一步远的距离,“霍斯然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爱生气,一不随你的意你就这样,不把人吓到再不敢招惹你你就不开心……” 霍斯然叹气更深,眼看着让酒店那些服务生还有不相干的人看笑话也没办法,只能低柔地将她哄过来让她别乱跑,这么一转身就走人他可不知该去哪里找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他半点都不敢拿这些来开玩笑。 许是那轻柔的口气让她感动,刚刚也就是闹闹开玩笑,可这样的霍斯然,她可从未见过。 ――是谁说的?女人的胡闹有时不是不可理喻,也许就是想看看你有多爱,你有多不舍。现在她好像……也看到那么一丁点了。 眼角微凉。心下很暖。 可等拿到房卡的时候她一愣,没想到,他竟是开了两间房。 “请拿好您的房卡和证件,祝你们旅行愉快。”说话的是酒店美丽娇小的前台,甜甜的嗓音配上笑容简直能开出一朵花来。 “斯然……”她轻叫。 139 求我。求求我。(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斯然……”她轻叫。 “嗯。”他沉声应。 “你为什么,要开两间房?媲” 霍斯然神色淡淡的:“我还……没有准备好。丫” 这话有歧义。 可他心里知道,她可以如此毫无芥蒂地重新跟他相处,绝口不提以前,可他不能。有些事他还没能想清楚,不知道是哪里出错,尚且没那个把握把别的人从她心里彻底挖出去,也不能保证再次遇到那些相似的问题时他会不会失控。所以,要等。等他想清楚。 在此之前,他如此这般,不给她半点压力,也许才最好。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闪烁着不知名的潋滟的光,怔怔看着他,一时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想些什么。 “怎么了?”他以为她不舒服,拧着眉垂首低问。 那纤小的人儿眼里有波光闪烁,接着纤睫微颤,忍不住踮了脚,借着他俯身的姿势攀上他的肩膀,在他颊边轻柔如水地印上一吻。 霍斯然瞬间僵住。 那吻清清淡淡,也不火辣,却不知怎么却能撩起他心底最压制不住那一波浪潮,他眸色深深泛起赤红,还想抱她,那纤小的身影却已经小小地吸了一口凉气抽回手,压着小脸上的滚烫从他怀里慌忙退了出去,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拉过行李兀自朝电梯走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 浴火焚身。 ********* 敲了第三次门没有回应的时候,顾景笙已经开始有点后悔,果然,不该搞什么突击。 没有预定的见面,谁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就像此刻他大老远地从C城赶来,寻了半天才找到这片有些偏僻的居住区,门却没人开,他笑着摇了摇头,只当自己运气太差,怪不得,明明遇见她那么早却抓不住。 隔壁听得不耐烦了,终于开门探出个人头来:“小伙子,你找对门呀。” 顾景笙一怔,回头礼貌地笑着点头:“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对门那小姑娘不在,出去旅游了呀,”邻居反应过来好心地告诉他说,“她男朋友前两天来找过她,她可能是去她男朋友的城市玩去了,你有事就打电话给她吧。” 男朋友。 顾景笙脸色白了白,接着勾着笑点点头,从光线黯淡的楼道里走了出去。 门口的小花园有石头长椅,落满了初冬的最后一批落叶,不甚干净,顾景笙走过去坐在上面,掌心里握着手机把玩了很久,想打电话,却眼神茫茫地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打出去。他勾着笑想了想,谁是她男朋友? 不是才……刚分手吗? 怎么,这么快。 他记得顾父顾母在他到临县前还在讲,说要不然就算了,亦彤这姑娘也许是真的很不错但是离得太远太难追回,再有,他现在好歹也是市警局的副局,在政府中都有挂名职位,那小姑娘再漂亮优秀都改不了出身和家庭背景,何必如此执念?可顾景笙记得刚刚去附属医院找她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亦彤姐不在呀,不然这里哪可能那么乱?你瞧那个县长的太子爷不过就在这儿缝个针就耀武扬威的,亏得彤彤姐不在,否则进去冷冷地骂几声,他还敢嚣张才怪。 顾景笙听了便轻柔无双地笑起来,顿时觉得是母亲不懂了,权势这种东西,她若怕,若稀罕,何以对他说那么多绝情的话后便一甩发尾笑笑离开?自此,头也不回。 这小小的地方她呆得如鱼得水,他都已经跑到这么近的地方来寻,却都寻不到她,他又能拿什么,在一个丝毫不在意他的人面前轻狂? 石椅很凉,坐了许久之后四肢都冻得有些僵硬,他却勾着早已淡去的浅笑毫无知觉,直到手机震动起来时他才回神,看了看,是局里的电话。 “喂?”他嗓音微哑。 “副局,海关那边被押的那批货涉资巨大,对方态度又很嚣张说要见我们这边管事的才肯缴罚款,怎么办?这都第二天上午了!” 顾景笙脸色微白。 “海关的货?” “对啊,对方是混血外籍,海警那边都无可奈何。” 初冬冷冽,寒气沁骨,半晌后他才抿了抿薄唇缓声开口:“知道了。我很快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只觉得这天寒如霜般降临在四周,手脚都有些暖不过来,顾景笙眸色泛起一缕血丝凝着那小小的窗口看了一眼,嘴角突兀地勾起笑容来。 来了么? 在避过一劫之后将他推举到高位,被无数双犀利的目光死盯着关注监视时,那隐匿着不曾爆发的暗涌激流。 终于都要,来了么? ***********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累倒在酒店大床上听着窗外海浪声声的时候那纤小的身影是无比舒服的,心里却隐隐被什么牵着,睡不深。 四点多时起身开窗,海风一下子吹进来,伴随着阳光烧灼海滩的独特味道,她小小的身影趴在窗口看,隐约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几艘快艇在附近海域查看什么,心里隐隐希冀着,却根本不知道散开的快艇中哪个是他。 还在想,床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一震,赶忙跑去接。 “喂?” “现在想看海,还是去潜水?”霍斯然的嗓音伴随着海风低哑传过来。 “你回来了吗?哪一艘快艇是你的?”她又跑去阳台看。 “已经上岸了,”霍斯然顿了顿,心下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你在看?” 她小嘴一张,想说的话又咽下去:“没有。” “嗯。” 霍斯然静默着等了很久,电话里声音沙沙的,海风消失后就是脚步声,一声声很笃定,半晌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哑声道:“过来给我,开个门,嗯?” 林亦彤一惊,他竟然已经在门口了。 那小小的身影靠坐在床边,眼睛亮亮的,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咬住嫣红的下唇说:“你……求求我。” 求? 霍斯然的俊脸一下子变得紧绷尴尬,握着手机一身肃杀地站在她门口,深眸里闪过复杂的流光,黯哑的嗓音带了一丝乞求:“彤彤……” 他不懂她此刻的要求和小性子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当真很少有事对他‘要求’,哪怕极其想要也都是柔声地恳求他,他一方面享受着这样突兀间变得任性的她,一方面被这样的任性折磨得英眉微蹙俊颜尴尬,若能碰到她还好,碰不到她,她又只要听他的声音,他在冰与火之间徘徊,不知该如何满足。 “求。不求不开门。”她滚上床,海藻般的美丽长发散了一背,抱着蚕丝枕闷闷地说。 屏息。 俊颜上的神色被垂下的浓密睫毛掩去,霍斯然屏息了几秒没出声。而林亦彤是想过的,换做以前那个霍斯然,哪里是一道门能挡得住的?他若不冷笑着问一句“你知不知道这种门,我踹开不在话下?”就已经算是仁慈,所以她左胸腔激烈地打着小鼓,埋在枕头里的小脸都已经热得出汗,等着那寒冽爆发的来临。 半晌后霍斯然抬眸,眼里血丝遍布,低哑道:“求你……求求你,嗯?” 那埋在蚕丝枕中的小脑袋差点憋过气去,这下水眸泛着盈盈的光抬起来,心里的感动让她小手有些颤,当即丢了电话翻身下床,赤脚走到门边,小手覆上去,缓缓开了一道门缝,近距离地看到霍斯然的脸,冷静无害,甚至有些被她折磨后的尴尬无措。他薄唇淡淡抿住,半晌后单手插进裤袋,看她一眼便觉得情绪全都暴露无语,揉了揉紧蹙的眉心退后,想先回自己房间,却有一只柔白的小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大掌,探出半个身子无声地挽留着他。霍斯然眼睛一红,忍不住反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长指轻轻地推开门,跨进去,长臂揽过她的腰来情不自禁地将她轻柔抵到了墙上。 他来这出任务,压缩了视察的时间全数涌来陪她,不想却反受了她的折磨,可好在这折磨是甜蜜的,否则他可怎么受得下? 拥她柔软娇小的身子在怀里蠢蠢欲动却最终什么都没做,抱着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已经是觉得甜蜜到了恍惚的极致。 …… “不喜欢?不喜欢海你为什么来?”有小手轻轻晃着他的掌,固执地问他。 游艇上阳光晒得人眩晕,霍斯然紧闭的眸睁开,有些疲惫地揽她在怀里安抚着她,抚了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在她鬓上印了一吻却什么都没说。傻瓜,只有在人群里喧闹久了的人才会觉得在海上飘啊荡的很悠闲,他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怀里娇小的人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说,小手刚刚要轻柔地环过他的腰,手机却滴滴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看竟是顾景笙发来的短信,这才知道他去找了自己没找到,笑着摇摇头,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而霍斯然分明是已经看到了,搂在她腰上的大掌明显松了松,深眸意味复杂,靠回去薄唇抿得紧紧的继续看海。 一会又有一只柔白的小手探过来轻柔晃他的掌:“你生气了?” 霍斯然支着头闭眸回应:“没有。” “你当然没有,你不过就是怕而已,可是既然你怕,为什么不表现出来?”那扬起的小脸宛若盛夏绽放的花朵,毫不犹豫地戳中了他最脆弱的红心。 果然,霍斯然抬眸,眼里一缕缕的血丝浮上来盯着她。 她居然不怕,直直地与他目光相接。 “谁告诉你我怕?”他嗓音冷冽逼人。 “你难道不知道吗?霍斯然,你从来就只有两种情绪,一种冷得吓人,一种怒极攻心,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现过你很高兴,很难过,很想要?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一次?”她水眸清亮利落地说着话,嫣红的小嘴一张一翕,“我记得那一次从你家里出来,我为你哭却惹来你冷嘲热讽地骂我,可你那时是高兴的吧?却根本不知道高兴该怎么表达。每次吓到了我,逼得我对你笑都不敢真心,你也是懊恼的吧?懊恼极了不知该怎么办,就像帝王一样施展温柔对我好一点,可当我觉得皇恩浩荡对你感恩戴德的时候你扪心自问,开心吗?还是会觉得懊恼更加一等?” 四周突然有人开始兴奋地尖叫,原因是引来了成群的海鸥在游艇上盘旋,霍斯然却眸色冷得吓人没有一丝温度,他只是想不过是出来玩,不过是想找个放松的时间来想清楚彼此的问题,却不想却被她剖析成这样,一桩桩,一件件,都从他心里挖出来给他看,他不懂,怎么连他自己都摸不透的感觉,她却揣摩得这样清楚? “啊――!”前面一个女的突然叫起来,有人不小心将喂食海鸥的碎状物撒到了她头上,一时间扑棱着的几只鸟儿擦着甲板飞过冲撞到人群里面,霍斯然脸色一冷,想都没想就把她拥进怀里,把她的小脑袋牢牢捂在胸口避开了那几只扑棱的活物,旁边桌上的东西全数被打翻,待一切过去,她已经被紧紧抱进他怀里,嗅了好几口他领口不带烟酒味却透着凛然阳刚气息的味道。 ――那味道如果不贪恋,她何以为这个男人,忍耐到今日? 霍斯然缓缓放开她,近距离的四目对视下,他眼底的冷冽如同被蝼蚁侵蚀的海岸般一点点崩塌,坚持不住。 那纤小的人儿却蹙眉轻颤起来,哑声道:“疼……” 旁边的阳伞被撞翻,上游艇前身上沾着的水也被晒开了,此刻直接接触到海上的烈日只觉得皮肤寸寸裂开般火燎火燎的,霍斯然脸色一变,大掌下意识地覆上了她系带长裙之上那裸露的娇软后背。他自然是不怕的,严寒酷暑之类的抗性训练在特种队是最基本的要求,晒脱过几层皮之后皮肤也该有了免疫。 霍斯然此刻心里也火燎火燎的,不明白她这一阵冰冷一阵娇弱的想做什么。 他的心都被吊得七上八下的。 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刚俯首,那怀里的人儿就突兀地轻轻抬起头来,就着这样爱抚相拥的姿势轻柔吻上了他的唇,霍斯然闷闷地“唔”了一声就感觉她的娇软一点点地在他唇上移动,湿滑的小舌还柔柔碰过他有些干裂的薄唇,他眸子里的血色一下子全数涌上来,也不顾身边有多少游客在场便轻柔地扣紧了她的娇小的后颈,禁不住开启齿缝也吻回去,健硕挺拔的身躯都在激动得微颤。 “彤彤……”他嘶哑地闷声模糊呢喃,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 她微微气喘,气吐如兰地如蛇一般攀附上他健硕的胸膛,有一点沙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你想要我吗?” 这一句话,如火般,瞬间将男人血液里的兽性全部点燃到沸腾。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缠紧她,却被她一只小手抵在胸口不让他靠近,气息不稳地隔开了一点距离,忍受着刚刚同样的心动纤睫轻颤着说:“既然不是想要离婚,那你为什么回来?又想找我做什么?你不说,我不会知道。” 她在逼他。 霍斯然没有一次觉得像现在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眼里闪烁着几丝赤红,看着甲板上走来走去欢腾的游客们很想哄她说等回去再说,好不好?可依她现在的性子可能这一刻还有热情,下一刻就可能满眸清冷地转身走掉,他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敢放,只能当即俯首下来正对着她,用嘶哑的嗓音一点点道出心中所想――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逼你,伤你,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以为离你远远的,跟你断了就会好一点,却没想到离开你会更不好受,”霍斯然说着说着那沸腾的情绪便平静下来,眼里的赤红也退散了不少,变得钟情认真,“之后回到京都的那每一天里,我过得,都很煎熬。” “我忍受不了,所以回来。”他说,“彤彤,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我不想离婚,我想要……你。” 140 危险果然四处埋伏,无所不在(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这真话,一字字,一句句,听得她心弦剧颤。 等真的说出来之后霍斯然也好像觉得释然轻松了很多,以往憋着、忍着、不肯放低姿态就把自己挂在高处,不胜冷寒,却连她一丁点真心都得不到,此刻倒是好了,如若这般放低姿态都讨不来她半点心软,他霍斯然丢脸丢到家但心里却还是无悔的,所以真好,真好――那纤小的人儿水一般的眸底没有半分不屑,她认真听着,一字一句,他难得的实话。 纤长的睫毛垂下,她突然之间就仿佛很累,很脆弱,小小软软的身体埋着头往他怀里拱,紧紧地把自己缩起来丫。 霍斯然眸色微变,大掌下意识埋入她海藻般被日光烤得微烫的长发,粗糙的指腹和手掌在她裸着的肌肤上,听海鸥在头顶好听地叫,嗓音微微黯哑:“怎么了?” “我也不好受,”没想到她抬起头来,苍白干净的小脸上唯有双眼泛着一圈红,一个月来积蓄的委屈也娓娓道来,“你看我现在在家和医院都很好,可当初,我是一个人搬着几个大箱子跑到县城来,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太过辉煌的介绍信,医院拿我当新人一样处处打压,连邻居都可以修了水表把每月的用度算到我头上来,”可怜巴巴的小脸笑了笑,含着一丝水雾看向别处,“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去了一个星期,隔壁住户做早餐生意每天凌晨剁菜扰民,我气不过就去找人家理论,可人家看我就一个人,一个大男人拎着菜刀就跑出来财大气粗地说剁菜怎么了,爱住住,不爱住滚蛋――媲” “我那时候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睡不着的时候就抱着自己哭,可是哭完了还是得爬起来,擦一把脸跑去医院继续带着笑脸上班。那个时候我不敢脆弱,因为想到如果等来的结果是你不要我,那么我再脆弱,要给谁看?” 霍斯然心下骤然就紧缩起来,眼眶里已经褪去的血丝重新浮上来,一下子染了半个整个视野。他没想到,当初车开到临县边缘的时候他只道这里的环境和经济条件都不够好,她或许会委屈。可没想到她的委屈竟然是这样,而他过去的时候她摆脸色、她清冷无情、她狡黠笑着调戏他逗他,背后竟隐藏了这些。 他所不知道的。 这些。 浓密的眼睫突兀地颤起来,他眸色深邃冷冽,却透着刻骨的疼惜怜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来,看着她忍着不落泪的小脸半刻,接着俯首吻住她的唇,她不躲,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水雾像在向他乞怜,一时间霍斯然心痛得快要炸开,长臂颤抖着将她娇软的小身子紧紧搂入怀中,闷哼之间呼吸粗重错乱,心中柔情灭顶。 燥热暴晒的天气里稍微一动便是满身的细汗淋漓,粘稠之间他的手指又点起燎原的火,一寸寸将她点燃焚烧。 那纤小的人儿胸腔里委屈四溢,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被欺负,被惊吓,全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那娇小的身子沦陷在他的狂吻和拥抱里,徒留抵在他肩膀和胸口的小拳头,不甘心似的一下下捶打在他身上,狠得像在发泄,磅礴的眼泪也跟着骤然落下,慢慢的,淌满了她的整个小脸。 “对不起……对不起……”霍斯然粗噶嘶哑的嗓音伴随着灼烧的热气灌入她耳膜,她每踢踹捶打一下便是一声,低哑的,伴随着愈发收紧的铁一般的双臂蔓延到了她的整个世界,连细枝末节都是他的气息,他受着,每一下,都是他该受的。。 “……跟我走……好不好?”霍斯然睁开眸,满目的嗜血赤红,哑声气息不稳地问她。 回到他的羽翼下来,自此以后哪怕随便是哪个人想碰她,为难她,先过问他霍斯然同不同意。 这样,好不好? 那纤小的人儿却尚且未从他铺天盖地的温柔中回过神来,等回应过来时嫣然一笑,晃得他心神恍惚,张口刚想说什么话却被他打断。 “跟我一起回京都……彤彤,好不好?”霍斯然闭眸吻住她的唇,嗓音黯哑得不成样子,近乎壮起胆来的乞求。 他头一次觉得这样怜惜她,也是分开以来第一次有勇气求她复合,因为哪怕被他伤害过,她却依旧还肯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伤口撕裂开来给他他,毫无芥蒂,他霍斯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缠绵的吻还在继续,轻柔擦过她的耳珠,接着捞过她来埋入胸口,殊不知还未温存两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怀里纤小的人儿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接,霍斯然却根本理都不想理,换只臂膀来搂过她缠绵在她的呼吸周围,他今日的事务是结束了的,不打算被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打扰。 林亦彤却知道这海上电话的重要性,小脸微微偏过去不让他亲到,伏在他胸口兀自将他衣服内侧的手机掏了出来,那动作够亲密暧昧才让霍斯然舒心了些,冷眸盯着她看了一眼,才扫向电话上的内容。 陌生的号码。 一手揽她在怀里一手接起了电话,冷眉接着便蹙起来是他谈正事时候的习惯性动作,林亦彤怕有些事自己不能听,甜美的笑脸晃了晃便把他的大手拉下来也跑去甲板前喂海鸥,那系带的波西米亚长裙飞舞在空中,霍斯然冷冷蹙眉,一个没抓稳便让她逃脱,他冷然起身,走过去靠近那一抹纤小的身影,再次揽过来搂在怀里才安心,听她咯咯的笑声荡开在海上,笑靥如花,他忍不住俯首轻轻蹭她的脸,口吻却寒冽得与他温柔的动作丝毫不相称:“晚上没有时间。” 她一怔,小手手心里被啄得很痒,一下子朝后缩了缩,回眸便撞上霍斯然深邃淡然的眼神。 晚上?? 怀里的人儿绕回去轻柔地抱住他,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霍斯然整个人一僵,没听清电话里的人说什么,冷眉蹙起,对方已经开始点头哈腰地拍起马屁来看来当他是默认了,他薄唇冷冷抿成一条线,索性挂断。 “如果是地方上的人找你说事,不去的话好像说不过去。”那纤小的人儿靠在他胸口把玩他衣服上的麦穗。 霍斯然一声冷哼没有发出来,只在心里哼,圈住她问:“晚上想去哪儿?” “去做你的事吧……告诉我是在哪儿,我考虑陪你去呀。”她突然说道。 霍斯然脸色微微一变,复杂的神情涌上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可他忘记了如今她个小东西很会算计人,就在他感恩戴德地想要俯身下来吻她的唇时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清脆地说:“但是你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说你想不想我去,我其实是累了,晚上我很想在酒店睡觉的,你要不要说服我??” 游艇抵达了最远的海域已经要往回开,甲板上熙熙攘攘的人纷纷说着可惜旅行这么短,这样热闹中独独开辟一方静地的感觉很奇特,那种太阳穴都被勾着突突跳的感觉又来了,霍斯然的脸色变来变去煞是好看,在所有的理智意念全数崩塌之前他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觉得可能后半辈子都会如此被压得不得翻身,可这样被逼着开口的感觉却竟是这样该死得好,因为仿佛知道她是会去的,她只是,想听他毫无遮掩地说出来,是么? 从鼻息中探出一口气,他俯首,黯哑的嗓音中透着低沉的魅惑:“陪陪我……” “晚上,陪陪我……”霍斯然眼底窜上几缕血丝,低哑道,“能见你的时间就只有两天。我一分钟,都舍不得。” 舍不得浪费,给任何人。 这话听得林亦彤也红了眼,想着自己孤零零地在临县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他过来,着实辛苦,辛苦得很。她的小手忍不住覆上那只浮着自己脸颊的大掌,小声哑哑道:“……好啊。” ********** 而晚上的饭局究竟所为何事,霍斯然没去之前猜了个大概,到结束时就已经全懂了。 “这海上有些东西,有时候限制得很没道理,你看看,国内现在多少东西没有安全保障?吃用都不能完全放心还不许进口,是不是?再说了,咱们海警和海防的作用主要是治安,只要治安不出乱子就算是一方太平,首长您说呢?别的事如果能就此放行,那海关这块不知道要方便多少,别说中央军区距离这里如此远,将来您若是有事到我这边,那我一定鼎力……” 霍斯然冷冷抵着眉心,中指轻叩了两下桌面,那肚子肥成球的书记便骤然停了话,不知自己是哪里说得不对了,吓得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手攥成拳头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几点了?”他冷眸睁开,缓声道。 书记吓得浑身冒汗,“唉”了一声担惊受怕地坐下来安抚着他:“还早还早,咱们再聊一会,服务员――” 这临海的酒店在这种时段里客满为患,却独独给他们辟了一方雅间出来,甚是难得,霍斯然看了看表,不知海上气候温差大她是否了解,带的衣服够不够,此刻听什么都进不去耳,只怕她等得不耐烦了后悔跟他来,他想想那画面就心疼。 “再开两瓶酒送上来!”书记豪爽地说着,回头又冲他笑起来,“首长,这酒我在这儿藏了可有些年份了,您要是喜欢,随意带回去尝,您要肯的话那是我的荣幸……” “我还有些事,不能在这里多坐,”不想霍斯然睁开眼,冷眸扫过桌上有马头那样大的切好的龙虾,勾勾嘴角,“先走。” 他这一起身,惊起一片人。 身后一片静默,肃杀的气氛蔓延开来,那背后的掌权人狠狠瞪了那书记一眼,书记忙拉开凳子跑上前来拦,霍斯然突然寒声开口:“你在集团军里有挂军衔?” 那书记一身冷汗,努力笑笑:“啊……” “什么头衔?在华南第四军?” 书记笑得勉强:“在第四军,也就是个……” 霍斯然却还没等他说完便点点头,满身醇香的酒气散去了一身的污秽,眸光冷冽清明,“我会联系姚军长,你既然归他管,我说话就不该算数,你今天求的事,我如实帮你转告给他,你等消息,嗯?” 那平易近人的口吻却藏着刀锋般的寒冽,书记膝盖一软险些站不住,满头的大汗霎时渗出,舌头僵硬,一时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霍斯然抬脚往前走出包厢门时,他才一声黯哑绝望的“霍首长”叫出声,可门已经当即缓缓关上。 身后的一片席位中,那个坐在暗处的人脸色黑得发青,他倒是曾经听说过这位姓霍的首长油盐不进凡事认理,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也难怪,难怪中央上的那件事要瞒着他,否则依他的性子不知会闹成什么样,有些事不捅破才能留得住,一旦捅破,才会天翻地覆。 …… 霍斯然心里很冷。 走到外面时便已看到海滩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她裹了一件开衫蹲在沙滩旁,浪一个接一个地冲上来只到她面前半米处,她海藻般的长发散在背上显得有些萧瑟,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跑过去蹲下来,小手轻轻去抓,抓了半天没抓住,被浪冲走了。 霍斯然看得眼睛一热,一边解开军装的扣子一边走过去。 “找什么?” 那纤小的人儿一抬头,兴奋的小脸上洒满星辉,“螃蟹,有螃蟹啊,刚刚就快抓住了。” 霍斯然蹙眉,刚要蹲下身告诉她别乱抓,紧接着就看到刚刚逃跑的那只螃蟹又被浪冲了上来,她一时兴奋拿手去抓,他脸色一变赶紧握着她的小手阻止,却不想被螃蟹锋利的钳子夹住,他在她的失声尖叫里闷哼了一声,被夹住小块肉的感觉当真是疼得一个激灵,一时间鲜血都渗出来,酒也醒了不少。这下那纤小的人影却慌了,脸色煞白煞白的,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抓,我不知道会夹人夹出血的,你怎么样?能甩开吗?怎么才能让它松开!” 见她扑到他的手上又要去碰,霍斯然赶忙白着脸挡开她:“别动,小心连你也夹到!” “那该怎么办!!”她已经快哭出来了。 “别急,”霍斯然强忍着那螃蟹越夹力道越狠的剧痛,大掌覆上她的小脸摩挲着柔声轻哄,“乖,没事,去找点东西把它撬开就行了,嗯?彤彤别哭,我不疼……” 她摇着头,赶忙起身去找别的东西,最终找到一根被打湿的木棍,凑过去戳着那螃蟹的头,引得它被异物吸引惹怒,那钳子才慢慢松开改去夹那根木棍,霍斯然赶紧让她脱手,拉到身后,再一个甩手将那螃蟹丢进了远远的海里。 他松了一口气,而右手靠近腕部的部位却被连皮带肉夹下一块来,鲜血淋漓地淌满了手指。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林亦彤哭着捂住口鼻,要拿起他的手来看,却被霍斯然一把抱进怀里来,嘴角勾起一抹低低的浅笑,哑声问:“等了这么久饿了吗?还想吃什么我回酒店陪你吃,反正刚刚也没吃进什么东西。” 她含泪摇头表示不想,固执地想去寻他的右手,霍斯然却俯首挡住她的视线,眼神深邃有光:“不问我都谈了些什么?” 她心痛得心神不宁,被他引得哑声问出口:“谈了什么?” “唔,”霍斯然抱紧她在她颈窝里蹭着,“海关贸易……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跟这边的高层相熟,一旦松口那么外来的货物便都肆无忌惮地流入国内,不论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什么?” “毒品、军火、违禁化学药物、生物武器、什么都有可能。”他淡淡说。 这一系列听似严重却陌生的名词果然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她泪光闪闪地望向他,心下平静了一些,怪不得他不想来。 这个世界黑暗面太多,有些人总会大胆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沾染上这些事,他总会很难脱身。 “明天几点的班机?”霍斯然突然问。 “晚上八点多,到了临县转车回去大概12点。” “嗯。”他思忖着,心里已经暗自做下了部署。因为是打定了要跟她一起度假的主意,所以警卫队都没有跟得太紧恐怕在这片海滩之外,现在看来倒是个错误的决定。 危险这东西,果然四处埋伏无所不在的。 141 下一次,换我,去找你(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要我看看你的手……”那纤小的人儿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着,抬起泪汪汪的小脸来。 霍斯然眸色深深,看来是躲不过。 他一身挺拔得不肯动,那娇小的身影便从他怀里退出来执起他的手掌来看,在医院里见得多的是破一点小口就痛得嗷嗷叫的病人,却不多见他这样无所事事的,长发被风吹乱,她哑声道:“去附近的医院,我帮你包扎。丫” 他却眸色深深,感受着掌心里那一抹柔荑的柔软温暖,张了张口低哑道:“回酒店吧。媲” …… 单手用纸巾捂着伤口,血还是滴在地毯上一些,那纤小的身影跑进去时跟他健硕的身子挤在一起,她连忙慌张地退开让他先进,霍斯然嘴角勾了勾,却终是十指连心痛得有些厉害,脸色苍白了一下,走进去,仰面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床都震了震。 累。再加上酒精的缘故太阳穴灼灼地痛。 那柔软的小身影跪在了床边,从他胸口拉过手掌来替他包扎,见他单手覆在额上疲惫闭眸的样子颤声说:“如果疼你就告诉我。” 霍斯然躺在床上,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她很利落,灯光下柔白的小脸泛起专业认真的神色来,很快便处理好,最后一块胶带贴上时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竟看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吓了一跳。 林亦彤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吓死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掩饰这心里的狂跳盖上急救盒的盖子。 霍斯然勾勾嘴角,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缓声道:“我在想……我们这样算是已经复合了么?” 那幽幽的口吻扣着林亦彤的心弦,再加上酒店房间灯光昏暗迷离,他的一张俊脸隐藏在暗处,呼吸都带着烈酒的醇香,她心神恍惚,小分贝的嗓音哑哑的:“你自己感觉不出么?” 霍斯然“唔”了一声,俊脸上有迷离的光晕潋滟荡开,哑声沉沉道:“以前能。现在么……不敢确定了。” 他醉后坦承的脆弱与不自信,让她微微倾心。 高高地抬起傲慢的小下巴,她清亮的美眸下脸蛋酡红:“无可奉告你自己去猜,还有,看你表现!” 说完匆匆拢住长裙从地上起来,拿着沾满他血的纱布去丢了,再跑到卫生间洗了几遍手,霍斯然那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纳入心海深处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晃,还在想,他却已经一身挺拔地走进来,卫生间一下子变得有些狭小。见她洗手他便贴到她身后用受伤的那只手揽过她,知道她顾忌自己的伤不会反抗,俯首细细地吻她的发丝,滚烫的气息刺激得她头皮酥麻发痒,浑身都微微战栗起来。 “霍斯然……”她仰头,气息已经不稳。 “嗯,”他低低地应,沉声安慰,“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右手受伤,另一只手你帮我洗,嗯?” 原来。原来是这样。 刚刚还微微充血的脑细胞这下彻底清醒,那纤小的人儿迷迷瞪瞪地凝视着镜子里他抱着她那令人血脉喷张的暧昧姿态,这下羞愤得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隐见他嘴角浮起的不明显的笑容,小脸红得快要爆掉,抓过他的一只手来在水池里毫不温柔地洗,而霍斯然相反的,笑起来抱着她吻得更加温柔缠绵。 “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到机场,别误点,还有到C城之后不要久留,坐陆青警卫兵的车回县城,嗯?”霍斯然将她抱出浴室后将她放在小小的沙发里面,拉过另一个沙发来面对面坐下,缓声说道。 “那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一天。” “之后就回京都?” “嗯。” 她一双水眸里突然就隐隐闪烁出不舍来,小手本来握着他的大掌,这下紧得不想放手,从小沙发里起来,朝他怀里窝去,霍斯然眸色霎时一软,赶紧将她抱过来收拢在怀里,她往他怀里拱,嗓音哑哑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不想过双城生活?” 霍斯然一怔,浅笑如风:“我不想是一方面,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完全不用考虑我想或者不想,因为我以后不会再照自己的意愿强迫你做任何事。比如换工作,再比如,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你母亲。” 林亦彤心下一针不可思议的感动,抬起头看他,纤睫轻颤,接着苦笑起来:“可你是首长啊……” ――就像陆青说的,他的身体是国家的,来去总由不得他,难道还能迁就了她的去处和调遣不成? 霍斯然笑,拍拍她的背低低道,“我还是男人。” 他肩上的责任的确是很重,可这些责任不能够成为让她迁就他的必然理由,因为她也是他的一份责任,等国家和人民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还必须为她而存在。 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他知道。 一丝湿热在眼底浮起,林亦彤正要为他的褪变感动得一塌糊涂时,他却俯首低低道:“当然,如果是你自己哪天想我想得受不了求我把你调回京都,我也会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伸手就去掐他。 隔着单薄的布料掐到的肉都硬邦邦,霍斯然笑着俯首,寻到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以后,会有多少个想她想到受不了的日子? 就像被蟹钳狠狠夹过的伤口,以为疼得习惯了,却偶尔还会尖锐地来那么一下,直抵心脏最深处,扯着整个胸腔的脉络一起疼。很近的距离里两个人四目相触,他轻柔撬开她的齿缝深入,疼爱着她的舌,渐渐呼吸微微不稳,抵着她娇小的臀部有热热硬硬的一条很是吓人,她的舌根微酸酥麻窜遍四肢百骸,他却眸色赤红着含着她的舌模糊低语:“……还不喊停?再不喊,就真的来不及了……” 林亦彤从模糊中惊醒,顿时脸红心跳,小手撑住他的胸口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霍斯然喘息不止地停下,赤红着眸色抚了抚她的发才平息渴望,勾勾嘴角道:“要紧。” 毕竟是有伤在身,一阵阵刺痛还在渗血,哪怕做也会做得不怎么尽兴,所以…… 夜里的时候他想走,已经开了门却被一双柔软的臂从身后轻轻抱住,一言不发地抱着他,霍斯然眸色黯了黯,默默关了门,转身,将那纤小的人儿矮身抱起回了房,抱她到双人沙发上说了好一会话。 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她还拿着他的手机借着酒店的WIFI下载他连知道都不知道的游戏玩。他将她抱过来给她擦头发,每擦一下就忍不住亲一口,痒得她受不了,抬起盈盈水眸无声控诉。他忍不住抱过她重重地在她唇上辗转起来,百般哄着她放下了手机,娇小的身子被他疼惜地拢进怀里面,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皎洁月光,展开了一场深夜的刻骨缠绵。 ********** 那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早上。 霍斯然起身到浴室时碰巧她从里面出来,她迷迷糊糊地就撞上去,碰到他身上撞得额头疼,他也这才清醒,不由神色一变抱过她来柔声问她撞到了哪里。 依稀记得以往的清晨都没有这样温馨和睦过,满身都是她的薄荷牙膏味和他的剃须水味。霍斯然愣怔中渐次觉得珍惜可贵,一时间忍不住抱住她柔声哄着她说话,许久都没舍得放开。 这一天倒是清静,去了不少地方,傍晚时他在农家乐看着她绕着豆腐磨坊笑着跟农场主学做豆腐,心下一阵宁静。 一个警卫兵从远处跑过来,到霍斯然旁边说了几句话。 他脸色倏然一冷,沉沉低问:“跟来了?” 警卫兵点头。 嘴角突然浮上一抹冷冽血腥的笑容,他寒声道:“待会去机场的人手增加一倍,陆师长那边你们打好招呼。” 增加一倍? 警卫兵深深蹙眉:“首长,咱们这次出来只跟了一个中队……” “去做。”霍斯然淡淡道,眼看着她一身翩跹地朝他跑过来,眸色深邃地眯了眯,示意那警卫兵先走。 警卫兵神色肃杀,敬个礼便跑回去了。 “你怎么了?”她探了探头,看到那个警卫兵了。 “车出了点问题,在修。”霍斯然拍拍她的背,淡然遮掩。 吃过晚饭大约只能在度假村最后留一个小时,七点准时往机场开始走,霍斯然在藤椅上抱着她静静听着山声水声,沉声问:“你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海上贸易如果不重重卡关,后果会很严重的事么?” 林亦彤一愣:“记得啊,毒品,军火,化学武器,很严重啊。” 霍斯然笑了笑,这话给她说出来跟儿戏似的,他也轻松了不少:“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的人当真有沾染这些东西,或者以权放行纵容获利的,你会怎么想?” 林亦彤不由被惊吓到,摇摇头说:“不会吧,这种事离我那么远。” 霍斯然依然笑,爱怜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嗯。离你很远。” “彤彤。”他叫。 “嗯?” “等回去以后,你记得要想我。”否则如果你不想,我在外面一个人会觉得……很孤单。 “嗯。”她脸红了,软软回应。窝在他怀里无比地感激他替自己挡了很多的蚊子,这山里的蚊子不知怎么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只咬他,一只都不冲她来。 “你住的那栋小区的那个邻居……” “逗你的,我早就报警啦,那是正经人家不会莫名其妙刁难我的。” “嗯。”霍斯然没再说什么,亲了亲她的额头。 此去一别,望平安。平安等到,下一次见面。 七点到了。 他嘴角弯弯:“走吧。” 她这才醒悟,迷迷瞪瞪地抬起眸来,看着他的俊脸和天边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弯银色的圆月,才知如此,就是离别。 …… 陆青说,身为军嫂第一必须要忍受丈夫随时牺牲的可能,第二必须有那个自觉,随军而动。 她有没有那个勇气呢?? 坐上车的时候林亦彤一直在想,一直不停地在想这个问题,想得纤眉都蹙起来,霍斯然在前面一直跟司机说话,面色肃杀可怕得很,她小手招了招,他一愣,便缓步走过来,她探出身在他脸上亲了亲,他僵住。 “斯然,”她轻声叫,“下一次你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去京都找你。” 霍斯然整个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山间路上,进退不得,接着前面的司机就向他敬个礼,关了车门,车子很快就驶去了。 下一次。 她说下一次,换我,去找你。 ********** 一路的伤感莫名袭来,从去机场的路上到飞机降落在C城边缘,一直没停。 林亦彤觉得很奇怪,也许是因为旅程时间太短,前一天她还在想着要怎么调戏他才能逼出他心里毫无遮掩的愧疚和挽留,可后一天就开始不舍。她脑子里不停地闪着画面,酒店夜里她从后面抱了他的腰,农场里面他抱她在藤椅上轻声说话。以前有时候她觉得霍斯然像个孩子,会怒火伤人但骨子里幼稚得很,可回想起那些画面,她突然就觉得这个男人,高大起来。 高大得不仅能挡得了这世界的不公,黑暗,还能替她遮挡开一片天空,无论他在哪儿,他的心都在护她周全。 这样想着,眼睛不免湿润起来。 陆青冒着寒气在机场外等着,一边等一边神色冷冽地跟人打电话,等打完了还是不放心。 那个纤小的身影随着航班抵达声从舱口走出来,到机场大厅里面时陆青看见她,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过来,看着她心无城府浅笑动人的样子,心下是一阵暖热一阵冰冷。担忧,恐惧,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和感官。 “陆师长,怎么是……”林亦彤错愕,霍斯然只说叫人送她回临县,却没说请的竟是陆青本人。 ――他堂堂一个师长,随便派个人就能完成的事,犯的着亲自出面? 陆青笑笑,裹着浑身的寒气拉开车门:“上车。” 一路陆青都怀有心事,脸上的笑容却不断:“这两天玩得还算开心?” 林亦彤小脸酡红,水眸间闪过一丝失落,笑容暖暖:“嗯。” 车里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陆青的脸色难看地变了变,舒缓了一下气息拿起来接,因着有林亦彤在场所以说话都要顾忌,不知听了哪一句,拳心骤然握紧,眼眶红了一大圈,哑声说:“姚军长派的人过去了么?是没接上头所以没帮上忙?”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陆青薄唇冷冷抿紧,挂了便沉默下来,脚尖都在车里铺的地毯上来回磨蹭。 快11点时车子终于安全开到小区。 陆青脸色有些白,命人拿了她的行李下车,笑着说:“回去好好休息,嗯?” 那纤小的身影再怎么傻一路都察觉到了,甜美地笑了一下,待到陆青上车回去之后那一抹纤细身影才从暗处走出来,压着心里不怎么好的预感走去一栋楼下,她记得这一家有公开的无线网用,打开手机后翻到最新发布的新闻去看,刷新了几次总算刷出了最新挂上去的新闻,说Z市海岸城发生枪杀案,说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截杀,在中央军区派人下到地方视察期间被人盯上。 “据相关人士提供资料的资料显示,随行的军用车被击爆轮胎翻在滨海大道附近,而小型的爆破炸弹因在人烟稀少的海滨附近被引爆没有造成市民伤亡,该中央级重要军中将领,迄今还没有具体消息……” 他说:“彤彤。等你回去以后,记得要想我。” 142 乖,我不动(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想他。 她这一刻的确,在想他。 纤细柔白的手指覆在手机上,颤抖着去按下一个播放键,只见到画面瞬间切换到她曾经到Z市下车时遇见他的滨海大道,绿绿葱葱的丛林附近是公路和海岸,军用车冒着滚滚的黑烟翻到在海边石头旁,明显车身被子弹打穿,轮胎爆掉媲。 现场鲜血都被爆炸烤干,死伤不明丫。 ——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淡淡浅笑着送我走,只是为了自己去面对这些?? 夜空下那一身柔白的人儿站在寒夜巷口的朗朗月光下,水雾迅速蔓延了整个眼眶,不自觉地看向那条黑漆漆的巷子路。陆青一定是知道这消息的,听刚刚的电话都知道。 他却在一起帮忙瞒着她。 他一定,还没走远。 朗月星空下,只见那娇小的人儿“嗵!”得一声丢下了自己沉重的行李箱,突然在黑暗中朝着来时的那一条巷子跑去,脚腕被路边的砖块绊到都不在意,继续跑到深夜的大马路上,小小的县城里夜深露重,空无一人! “唔……海关贸易……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跟这边的高层相熟,一旦松口那么外来的货物便都肆无忌惮地流入国内,不论什么。” “知道啊,毒品,军火,化学武器,很严重啊。”她天真地答。 ——可她怎么忘了?怎么忘了他霍斯然既已沾染上这样的事,得知Z市海岸的进出口贸易存在如此大的隐患怎么可能不管?可他如果距离京如此遥远势单力薄地去管,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曾经霍野在境外出事,中央都已经封案不察他却偏要出境去找明真相,因此才被下放外派! 他霍斯然是什么性子,她知道。 夜深露浓,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拼了命才上前拦住了一辆刚好要回市里去的车,颤声求他们载她一程。 她要回去。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她要回去!现在马上!!! 那一对夫妻看着她可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车门让她上来,沿途经过C城机场的时候她千恩万谢地下来,冒着深夜12点的寒冷一路穿过机场高速旁的人行道狂跑进机场大厅,身上的外套都跑掉了一半,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像个女鬼。 “请给我一张去Z市的机票,要最近的,马上!” 国航窗口她递过去了身份证件,手都在发颤。 好在陆青送完她回来后也正马不停蹄地要往京都赶,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便眯起眼来,仔细一看竟真的是她,陆青脸色霎时变了,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大步流星地上前拉住她,冷冷嘱咐了一句“别给她开”,扯过林亦彤的手腕就往后拉,那纤小的人儿震惊着愣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你骗我……” 陆青脸色铁青,拿回她的身份证件。 “你明明在车上就知道了他出事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像只受伤失控的小兽般朝他嘶喊。 陆青扯过她来不让她扰民,叹口气寒声道:“怎么告诉?告诉你他为了引开那些人让你平安回来把一半以上的警卫队成员都拨给了你,自己对付那播压根就知道要来却死都不向当地军方求援的势力?” 那纤小的身影一下子懵了,傻了,呆呆站在原地。 陆青眸子里的血色褪了腿,松开她的手腕拍拍她的肩:“不是叫你回去好好睡了么?还跑回来,你去又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只能添乱??” 滚烫的眼泪一下子溢出眼眶,林亦彤突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委屈,小步后退,纤眉紧蹙起来压抑着剧烈的痛楚:“可那是我老公啊……那是以后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啊,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懂!!” 她脑海里浮现出在农家乐里面时霍斯然云淡风轻的俊脸和口吻,心如刀割。 之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像那次在市政厅的时候,还有他每次出任务哪怕不是类似这种炮火前线而是灾区救援类任务的时候,她五一不提心吊胆,她有时候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相互的揪心就是长久的分离? 位高权重,危险也高出一等,命运注定多舛。 陆青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会迸出这几句话,这丫头,现在总算意识到这一点了么?眼见着她慢慢蹲下去,也是知道自己只会添乱所以死死忍着不抢了他手中的证件去买机票的动作,心下一软,陆青慢慢走了过去。 “来,彤彤,起来,”他轻声安慰,“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你现在懂了就好,要习惯,知道么?” 她满眸的眼泪,哭得眼睛红肿,慢慢被他拉起来。 “你答应我什么都不要做,不放心的话就回家开着电视等,手机保持有电,我现在去京都,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嗯?” 心痛绞得她无法呼吸,却还是含着泪点点头,小手险些将手机都捏变了形。 陆青安顿好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往国航售票处走去,还不时回头看看,让她回去。 不出一会陆青买好票回来,见她还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丁点动静和姿势的变化都没有,蹲下来仰面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国家实现载人航天的时候,人家的妻儿都陪在旁边是如何做的?那种情况比现在还不同,是明知道可能是送死却还是要笑着道别,记得吗?” 她苍白的小脸慢慢抬起,两只眼睛已经肿成核桃。 “斯然这个人呢,或许有很多事做的对不起你,但有一件确实是最对不起你,就是没告诉你,他这一生生离死别都难以自我控制。我看你们现在感情很好,所以我希望,希望你们能用所有的时间,都像现在这样好好相爱,好好相处。你明白吗?” 这是他这个局外人,能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 之后陆青顿了一会便慢慢起身,过了安检朝候机室走去,这丫头这点道理,是会懂的。 好半晌后林亦彤才慢慢反应过来,一双水眸茫茫地望着深夜空旷却灯光大亮的机场大厅,手脚所触摸到的都是冰凉。 她说下一次等你没任务的时候,换我去京都找你。 何必。 何必呢? 如果生的时间那样短,何必要等到下一次? 为什么,不是现在? ********* Z市大噪。 整个市政府高层官员被连锁双规一时间弄得整座城市动荡无比,那一场爆炸的浓重烟雾还没有散去,海关的腥风血雨就已经掀开,整个黑暗的框架一夜之间拆骨断筋,因为据说,曾经那一晚饭局上的录音已经被提交上去,证据确凿无误。 陆青后来说他出事不够圆滑,若是提前早就准备了一手,何必到饭局末了还把态度闹僵,引来杀身之祸? 霍斯然淡漠听着,半晌才冷声说:“没想那么多。” 直来直去惯了,他从不曾想要耍那么多花招。 陆青叹气,帮着阻拦一开始从机场出来时就疯狂涌上来的记者们,神情肃杀的士兵们扛着武器站成了两排护着他们往前走,霍斯然浑身上下没一点伤,只是心里仿佛记挂着什么东西,还在想,就隔着外面瓢泼的雨帘看到了—— 蜂拥而来的人太多,挤满了整个机场,外围的人进不来,只能举着伞在外面被瓢泼大雨淋。 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也是如此。 京都冷了,她穿了件大大厚厚的灰色外套,黑白色的伞被打得七零八落,眼巴巴地两手举着在外面瞧,牛仔裤裤腿已经湿到了膝盖。 不知等了多久。 也不知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霍斯然猛然眼眶一红,脚步顿了顿,拍拍前面陆青的肩膀,淡淡说了两句话。 “车开出去在前面绕个圈,再回来。”他冷冽的口吻透着低哑的魅惑。 陆青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 那小小的身影眼巴巴看着他毫发无伤地从远而近走过来,却神色淡漠地看也没看她一眼,头顶被人撑着黑色大伞坐进了军用车里,一路甩开所有的记者和围观群众远去。 她愣了愣,露在半空中的小手懂得往袖子里缩了缩,望着那车尾却是轻柔甜美地笑了起来。 看,新闻也有真的。 说毫发无伤就真的毫发无伤,没骗人。 她一路有些开心,所以尽管京都机场附近的路不熟也轻松地一路在大雨磅礴的天气里轧起马路来,鞋子反正都湿透,索性蹚进雨水里走,一下下踢着水花,风再大些,雨再大些都没什么关系。 谁知道不一会就有一辆车呼啸着从她背后而来,“哗啦”一声溅起水花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车好面熟。 接着更奇怪的,后门开了—— 纤睫轻颤着不敢眨,她本想要绕过去的,可等走到车门处竟发现坐的是霍斯然,前面开车的人朝她笑着眨巴眨巴眼,竟然是寒峰。 林亦彤险些惊喜得笑出来,还在傻乎乎的愣神,小手接着就被拉过来,丢了她的雨伞将她抱上车,她一惊,赶紧用手推他的胸膛:“湿的啊……” 她湿了半身。 霍斯然眸色深邃,沉声说了一句“没事”便将她整个抱到腿上来,扣紧她娇小的背让她伏在他宽阔健硕的肩膀上。她水汪汪的眸子与他近距离对视,甜蜜得笑起来:“新闻没有骗人吧?你没受伤?会不会是在袖子下面掩着?” 小手说完就去摸他的袖子,顺着军装的袖口往里摸。 霍斯然享受着这肆无忌惮亲昵,轻轻吻着她的小脸哑声道:“有伤。在手上。” 她一愣,当真摸上去看,一看竟还是那几天在Z市留下的夹伤,纱布去掉却烙下疤痕。 她微恼,又正值被他吻得酥痒难耐,险些一口就对着他的俊脸咬下去。 霍斯然闷笑起来,收拢她柔软纤小的娇躯在怀里,浓情蜜意。 一路的气氛都是如此。 她软软乖乖地不问他遭遇了什么危险。 他也不说。 一路沉默,加深的唯有缠绵蔓延开来的吻,一点点浸湿她的睫毛,眉梢,像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疼的模样,却偏偏避开她的唇,这样的诱惑若即若离恰到好处,她眼神一点点迷离涣散起来,接着慢慢的,慢慢的僵住,小手轻柔探过去绕过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的寒峰,这下看得口干舌燥脸色尴尬,险些开车撞到柱子上。 …………… 回到京都的婚房时已经临近傍晚。 霍斯然没问她什么时候请假来的,也不问能请多久,眼神里灼烧着温火,将钥匙放在玄关上揽她入怀,她说浑身都湿了要去找衣服,随即就轻车熟路地跑去浴室,那背影让他看得有些按捺不住。 却还是俯了身,一件件拿起她随手脱掉的衣服去洗,连同沾满了雨水泥污的牛仔裤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到了卫生间的浴室玻璃门外,拿起她随身脱下的内衣时,有一点尴尬。 摸了摸那布料,单薄的一小块都没他的掌心大,霍斯然嘴角爱怜地勾了勾,忍着这种陌生却勾人心魄的触感,一起拿去放进了洗衣机。 等去主卧浴室洗完澡,出来勾开冰箱门看着里面比墓地还空荡的感觉紧紧蹙眉,抓起电话想叫外卖或者门口的勤务兵去买,不料却听见她在浴室门口可怜兮兮地叫他。 霍斯然拧着眉紧张地走过去,她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目光清澈胆怯地说:“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啊?” 初冬季节,她可不敢裹着浴巾出来等着被冻感冒。 霍斯然眸色一黯。 家里只有当初布置婚房的时候准备的两套冬天的棉睡袍,他索性拿出那套粉红色的来,走到浴室门前的时候改了主意,手探过去轻轻拉开了一些缝隙,接着在她惊慌闪烁的眸光中抖开睡袍将她裹住,再抱起她直接到了卧室,连拖鞋都没有再让她穿上。 一阵冷一阵暖的,她不由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 霍斯然将她放在床上,她怕头发不干会浸湿被子,他便扯了厚重的大毛巾垫在她小脑袋下面帮她轻柔地擦拭,擦着擦着就不由地吻上去,一点点描绘完她的唇形,接着轻柔撬开吻进去,舌尖的酥麻接触点燃了火焰,两具身躯一刚一柔隔着睡袍轻柔摩擦,星火慢慢地燎原,很快就轰然引爆了所有的温柔与激情。 霍斯然先撩开睡袍的下摆,顺着她完美的腿部曲线探上去,感觉到她已湿润,这才将她莹润纤长的双.腿分开架在自己两侧。她细腻的柔白和他健康的麦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下纤小的人儿慢慢仰头,轻颤着,感觉在他的爱抚之下整个意识都已经有些崩溃。 “……”他缓缓刺进去的时候她猛然低吟一声,小脸难耐地歪过去揪紧了床单,霍斯然轻柔地吻着她,沉声低低道:“疼是么?乖,我不动。” 毕竟已有多日没碰过她,她本身就紧得厉害,此刻更是。 霍斯然的手从睡袍间探进去,大掌扣紧在她胸前,整个握住不紧不慢地抓揉,她慢慢地就有些难耐,呼吸不稳地扭过头来,霍斯然便俯首轻轻吻住她,不一会也被她夹得额头渗出汗来,轻柔放开她的小舌,怕她抵触便温柔搂住她娇小的身子,覆在她耳畔哑声缓缓道:“……还疼么?” 143 险些憋出内伤来(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疼不疼? 怀里的人儿薄汗淋漓地处在冰火交融之间,微颤着难以启齿。 那***、酸胀、酥痒难耐的感觉在她全身爬媲。 爬丫。 爬得好难受。 “……”实在忍不住,她柔软的腰轻轻弓起,纤细的腿弯磨蹭了一下他的劲腰。 霍斯然猛然全身一震!! 冷峻的眉眼之下汗水凝在睫毛,他深邃如海的眼眸死死盯着身下难耐的小东西,没听见回答却从她的动作里知晓了答案。霍斯然闭眸吻了一下她的耳鬓,劲腰缓缓沉下往里送,她明显紧绷起来,接纳着他的尺寸,却只觉得快要送到最深处时他竟还没有停下,小手一紧低吟了一声,霍斯然便知趣地停下,睁开的眼眸里血丝萦绕。 接着便是周而复始的运动,他缓慢撤出,再猛然顶撞进去。 她一开始能忍住,到最后慢慢忍不住,羞到极致地被那迸发的快慰激低低叫出声来。 他也愈发快,愈发狠。 一下子全数刺进去,抵着她里面长时间地不动,那纤小的人儿便受不了地轻轻挣扎,花心持续地被磨蹭刺激,她的呼吸都带着娇媚的求饶感,一丝哭腔若有若无。 霍斯然也忍不住闭眸享受着她的紧缩,舒服如天堂。 他以前没有想过要刻意地去讨好谁,总觉得她必然会享受,其实不然,这样讨好着先让她舒服再满足自己的感觉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霍斯然的脑子一阵阵发懵,被那股越来越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停不下来。 一场爱,从最初的温柔以待到最后的激狂放肆,疯脱了形。 霍斯然疯到将她的两个腿弯都架起来在肩上,放肆地冲刺,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种放浪形骸的感觉,淫.靡到让人不敢直视,尤其那啪啪啪的声音超越了林亦彤内心的承受底线,尖叫着被那随之而来的快慰席卷进了巅峰的狂潮。 这样放肆的冲刺一直持续了上百下,霍斯然猛然俯身下去,随即结合加深,她闷吟一声半晌都提不上气来,霍斯然柔柔地吻上她的脸,随即一阵剧颤之后,子弹般的种子滚烫地打上了她内壁。 …………………… 许久未回过神。 等从天堂回到人间的时候林亦彤睁开纤长的睫毛,霍斯然正抱着她柔柔亲吻。 不知哪里来的羞涩,她小脸涨红,嗔怪着打上他的肩。 霍斯然睁开冷眸,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望进她的眼睛里,像是在提醒她两个人正裸呈相对,别害羞,以后会习惯。 林亦彤水眸也亮亮的,反应过来,抛开羞涩轻轻抱住了他。 “我愿意。”她突然说。 霍斯然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林亦彤扁扁嘴:“陆师长说的。说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我得习惯,说你最对不起的我的地方是没告诉我跟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可能是生离死别。” 霍斯然僵住,倒没想到陆青会跟她说这些。 “你看,正常的女人如果提前有选择的余地,有仔细的考量,一般都不会愿意的,不是吗?”一双水眸如小鹿般盯向他,“霍斯然,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给我选择,我也可能因此而不情愿。” 喜欢不喜欢,爱或不爱,在生死面前都会变成次要的。 因为所有人以后的人生关键词都会是“陪伴”,可如果这个人连最基本的陪伴都给不了你,哪个女人会愿意,赔上自己的人生,陪他走那么一段路? 这话说出来,霍斯然听得有些懊恼。 “景笙的职业一样有危险,你之前跟他在一起就没考量过这个问题?”霍斯然淡淡勾唇,问道。 “没有啊,”她头发有一丝乱,远没有平日里在医院端庄文静的半点样子,“那时候完全没想过,只每次提醒他要小心,大概是在心底深处觉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会退路吧。” 霍斯然眸色深深,不大敢确定地问:“我呢?” “你?”林亦彤跪在他腿上,用睥睨天下的口吻道,“离开我,会有第二个人受得了你的脾气吗?有吗?哼,没有的话就乖乖跟着我吧,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霍斯然眉梢蹙紧一跳,猛然想起那时候刚结婚时他对她保证的,“我是你丈夫,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敢讽刺他。 他眸色一冷将她的腿分开跪在自己两侧往下压,她“呀”了一声感觉到两人最亲密的接触,还有他猛然就变得生龙活虎的坚硬巨大,正肆无忌惮地抵着她的花瓣。 “嘶……疼……”林亦彤纤眉拧起,小手攀紧他的肩膀,颤声求饶。 ――他刚刚太用力,摩擦得有些红肿了。 霍斯然心中猛然一震,眸色霎时放软,轻柔扣紧她的后脑抵住她皱巴巴的小脸,疼惜全部融化在无声的静默里。 爱恋。无语。 霍斯然在心中暗问了自己的答案,如果生命随时都可能生离死别,那么他是否还会想和她一起走这样的一段路?似乎一秒后他便想明白了,因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从那天他载着她走向自己的家门把伤口和脆弱展示给她看,从她出门那一刻就马上落泪那一刻开始,他的选择,早就已经注定了。 *********** 第二天清晨时的敲门声,让霍斯然觉得突兀。 彼时他虽已经在家中书房处理事务,可抬手看看表九点多,谁会在此刻造访他的住处?物业?? “当当当”。 敲门声还在响,霍斯然下意识地走出去将主卧的门关上,不吵到她。 而门外此刻站着的人,让霍斯然震惊。 再一次见到顾景笙,死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保险门外他一如从前那样淡然如风,看见他时嘴角的浅笑便暖暖地浮起来,如见故人。“大哥。” 霍斯然的眼里却腾起一缕血丝,想起上回从岛上回来后一直都没解决的问题,心下冷若寒冰。这几日忙,无暇顾及去查证岛上的那些迹象,还在想,他却已经自己送上门来。 “我还怕这个时间会吵到你――才九点――我前天随省公安厅一起到京都开会,今天中午走,想想必须来见你一面。”顾景笙浅笑着,意有所指。 霍斯然压了压心头的情绪,拉开门:“先进来。” 不管怎样岛上的事情都是猜测,他劝自己,先别捅破,否则兄弟感情伤了就很难愈合。 可―― 他眉心倏然一跳!!想起了此刻卧房中还睡着的人儿。 “我还当那些新闻报道是假的,大哥你真没有受伤?”顾景笙关门,仔细打量了一下才问。 霍斯然点点头:“出事时我没在车上。” “不过你当时只带了一个警卫队去,太疏忽了,这些人动起手来可是穷凶极恶的。” 霍斯然冷笑:“我知道。”――单单是回来的机场就被排查出几个携凶上机的人,扣在了Z市,出来后调动了一个营才保证了在京都相安无事,他现在的小区门口还有大量的武装战士在埋伏。 顾景笙笑起来:“看来大哥你对这些事情态度很坚决,只要被你发现就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么?”他哑声试探着问。 霍斯然心神微微不宁,脑海里闪过林亦彤的身影,听了这话却抬眸,眸色深深:“你这回来京都是为了什么事?” 顾景笙一顿,浅笑微微苍白:“差不多一样的事。” “找上你了?”霍斯然蹙眉。 “算是,”顾景笙点点头,“如今人已经被扣下,因为涉案金额太大直接送到省公安厅去了,但因为是境外人士,上面的说法是几日后就会被遣返,回他的国家。” 霍斯然冷笑出声:“荒唐!在中国的领域犯事却仅仅是被遣送回国,就因为犯罪未遂么?简直可笑!” 短短几句顾景笙便了解了,霍斯然的嫉恶如仇。 顾景笙莫名眼圈红了一下,笑笑说:“大哥,我今天其实就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虽然我们离得够远,可是庆幸你没事。” 话锋一转让霍斯然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那根名叫罪恶感的弦绷得越来越紧。 冷冷支着额头的手松开,霍斯然缓声道:“中午先别走留下来,至少要一起吃个饭。” 顾景笙摇头,笑道:“不成,太忙了。而且……” 他十指交叉,眸子扫向主卧门口那两双黑白相交大小不一的棉拖鞋,抿着的薄唇弯弯向上,说:“大哥你时间最宝贵,好不容易又机会解决个人问题,我又何必不知趣地打扰?” 霍斯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眸猛眨了几下,原以为不开口就算,没想到这细节,他却早就注意到了――他房间有女人。 手里没烟,他的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地捻了捻,只觉烦躁。 他并不想这生死之交的兄弟情谊之间有半点的隔阂与尴尬,可这件事捅破,怎么可能没隔阂,以后要怎么来往? 相处甚欢??呵,除非是他顾景笙也没真的爱过。 怎么可能。 “时间差不多了,”顾景笙抬起手表看看,“我得走了。” 送他出门时候眼见他走进电梯便拨了一个电话,霍斯然眸色冷得厉害,关上门,果然听到了主卧里有音乐声传出。 ――林亦彤来京都的时间,实际上也是前天。 当晚从机场回去后她上了一天的班,跟护士长说明情况,连节日假和年假全部算上,拼拼凑凑十几天准备到京都等霍斯然。那天手机开着网,指尖莫名其妙就敲出京都两个字,写了一串在状态栏上,不消片刻顾景笙便打电话来,笑着说“这么巧?我明天也要去,不如给你开个后门,随警队的车一起去?” 林亦彤犹豫许久想拒绝,顾景笙接着便说:“不过抱歉我不能陪你,跟厅长一辆车,我得有那个胆子才行。” 她乐了,躺在床上思量很久,终是惧怕了来回几趟高昂的机票费,轻轻敲出几个字:“嗯。谢谢你。” 顾景笙看了也敲出几个字“我不舍得看你辛苦”,想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改成:“也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继续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机会。 谢谢。 主卧里,那累得昏昏沉沉的人儿摸索到手机后接起来,说了几句话便挂掉。霍斯然在门口冷冷站着听了一会听不出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又没声了,他眉心蹙得厉害,终是拧开主卧的放走回去,那小小的人儿竟然又睡过去了。 “……” 霍斯然眉心紧蹙着走过去,撑开双臂在她两侧看她,像是有什么话想问,却实在不忍,实在是不忍,吵醒她。 于是就自己憋着。险些憋出内伤来。 一个字的公文也看不下去,他索性丢开一切,脱了鞋上床,将她娇小柔软的身体揽过来继续睡,抱着她,索性睡到天荒地老去。 *********** 重买手机?? 林亦彤觉得诡异,她手机用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买新的?难道是嫌她的上不了台面? 林亦彤心情突然就低落起来。 “看看,喜欢哪款?”霍斯然将她揽过来,沉声问道。 她纤睫抬起随意扫了一眼,努力吸口气,随手指了一款,霍斯然轻轻蹙眉,抚上她的发丝:“彤彤,那是男款。” 她一愣,小脸烧起来:“没有呀,也有女生用。” 反正他都一个意思,还用在意她选的是哪一款? 到这里霍斯然也都要忘记了他一开始想带她来买手机的原始初衷,紧蹙的眉松开,想着只要她喜欢就好,随即点了点玻璃窗后就刷卡付账。林亦彤张了张嘴,刚想说“我有同学在南方沿海城市,到香港代购其实能便宜几百块”,可是想想又咽了回去,想必以霍斯然的身价根本无需在意这几百块钱。 差距呀。 她一个人在临县每月的生活费加上房租也不过是这个价钱。 寒峰曾经跟她透露过,说如果论不动产,霍斯然在京都和C省的财产身价早已不是一般权贵可以比拟,不过他从不曾在意这些,在生死线徘徊久了,有些东西就变得可有可无不甚重要起来,可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他以前的霸道和脾气,来得不是毫无道理。 人贵有资本。 等从商厦里出来的时候霍斯然突然想起了,自己莫名就带她来这里的理由。 紧了紧掌心里的柔荑,刚想说什么自己的手机便震起来,蹙眉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眸色一黯,当即轻轻松开了林亦彤的手,走到一旁去接。 几分钟后回来,却不见了她。 霍斯然一阵屏息,眸色里的肃杀来的突兀而可怕,横扫过去来时的路没有,抬脚想大步流星地去找,却见她正蹲在商厦门口的假树下面逗一只可爱的小狗,心霎时落回肚子里,只是心弦刚刚扯得有点痛了。 “之前我跟你说过,京都这边的附属分院不错,我很早的时候打过招呼……”他沉声缓缓地说。 林亦彤抬眸,突然说:“我能不能再考虑下?” 四目相触,她心虚地低下头,手指被小狗舔得湿湿的也没缩回。以前她是觉得有他的庇佑不错,可是想想,现在他们就已经差这么大,这么多,她如果连那么一丁点可怜的独立都省了,是不是就只能沦为他身边一个,很廉价的附属品?? 霍斯然抚了抚她的发丝,收回手起身:“行。随你。” 她眼巴巴仰头看他:“你生气吗?” 霍斯然哼了一声:“气。” 转头径自往外走,走了几步便顿住:“不跟上?不怕等一下我后悔,直接亲手绑你到京都来?” 144 我是狙击手(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纤小的身影立马起身跟上,小跑几步猛然搂住他的胳膊挎上。“怕!!” “首长,我好怕呀……” 甜美狡黠的笑靥绽放在眼前,霍斯然冷冷垂眸看着,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想抓她,臂弯里的小手却像小鱼一样,伴随着一阵笑声又溜开了。 抓了个空媲。 霍斯然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往外面跑,双手缓缓插进了裤袋了。 “你都已经跟景笙说开了?”车上,霍斯然揉着她的小脑袋突然问道。 林亦彤一僵,回头怔了怔说:“我还没有跟他说,我跟你在一起的事。” 纤长的睫毛垂下,她小心翼翼地缩回手,“嗯……因为……毕竟太快了不是吗?我才刚跟他分手不久。” 霍斯然沉默许久,轻轻扣紧她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对着自己:“你如何想?” 她水眸透亮:“如果要说,我想等到他情绪稳定以后,或者等他身边有人,也就能接受我再找其他人的事实,而如果他知道那个人是你,我也可以说是我先对你动心,不关你的事。” 霍斯然冷笑:“我不需要。” ――如果要说,如此遮掩着不必,全盘托出即可。 林亦彤小手扯扯他的袖子劝慰道:“你不要意气用事呀,要知道如果景笙知道当初是你逼我,那不管当初我是不是已经对你动心,他都会恨你。他根本一丁点都不会在意我的心思是否如何,他恨的,是你破坏了我能跟他在一起的可能,你懂?” 就像她当初说的,没有他的插手,她未必不会和顾景笙安稳温馨地走到最后。 这倒是真的。 得不到最该得到的理解和祝福,被人记恨一辈子,那人还是曾与他出生入死的挚交,倒也是件纠结的事。 车里的气氛闷了许久,直到前方的司机从后车镜看到交警过来贴停车太久的罚单,汗险些流下来,迟疑地开口:“首长……” 霍斯然抚着怀里人儿的后颈,冷冷睁开眸,缓声道:“走吧。” ………… “我不放心,”霍斯然盯着她房间里收拾行李的身影,冷声坦然道,“你拿他当朋友,可如果不说清楚,他永远觉得自己跟你还有可能。” 林亦彤不理他,继续收拾着自己的小东西,把床头柜里面的都翻出来。 “你没听见我说话?”他冷眉挑起。 “听见啦,”她柔柔回应,“首长你中气十足呢。” 霍斯然冷然不语。 林亦彤突然一怔,把叠好的衣服拿出来,看了看箱底又翻翻包,最后明艳的小脸了悟般抬起看他,小手伸出去:“我的钥匙。” ――没钥匙她怎么开门?怎么开医院橱柜?? 霍斯然冷哼一声,别开脸。 林亦彤心里轻叹了一声上前抱住他,小脸甜美璀璨地笑着,像变魔术一样将曾买给他的小礼物从背后绕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霍斯然果然眸光一颤,没想到当初生气吵架时他拿来骂她的东西她居然还留着,脸色一变不禁也抱住她,不让她往后躲。 “给我的?”他呼吸微沉,盯着她哑声问道。 她故作姿态地摇摇头,“我没说哦。”接着把小盒子藏到身后,“我钥匙呢?” 霍斯然哼了一声,侧首吻住她:“不让你走又怎样?” “那这个就不给你。” “不给?”霍斯然微微发狠地将她紧紧抱起来,吻得呼吸不稳,“连你都是我的,不给!” 主卧里面一阵闹腾,一声尖叫,随即两个人便倒在床上,霍斯然的动作从一开始的激烈开始慢慢变得缓慢、温柔,大掌在她柔软的颈后点着燎原的火焰,一点点顺着她的背闷哼往下,顶开了柔软的绒线衣触到里面的肌肤,那上面,前一夜激烈的吻痕还遍布在满目的雪白之上。 一想到她即将要离开,霍斯然眸色愈发深沉,微微起身脱去了衬衣,解着腰带俯身下去了。 她正眼神迷离,露着半个雪白的香肩,半遮半掩得勾人。 吻便伴随着低低的呻.吟声一起蔓延开来,霍斯然从她柔嫩的颈开始吻,跟着遍布全身,如果不能将她牢牢锁在身边,那索性就将她浑身,都烙印下自己的痕迹来!! ************ 筋骨酸软,随便哪一块肉都是痛的,林亦彤小手轻轻揉着脖子,一边抱怨一边下了飞机,C省的寒气似乎更重一些。 清新,柔凉,呼吸之间沁人心脾。 远远看去,一小抹身影从舱门往机场大厅里面走,厚重的外套和散开的长卷发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娇小,藏蓝色的牛仔裤将她的腿衬得细小纤长,她掏出手机给霍斯然发短信:“首长,到了呀。” 另外一端,霍斯然边开着会听着报告边看着手里的短信,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甜蜜四溢,这“首长”“首长”的还叫上瘾了。 林亦彤抬起小脸吸了一口冬雨后的清新空气,告诉自己,为了独立到能更配得上这个男人,加油! 却不曾想,快出航站楼的时候,却碰到不该碰上的人。 顾景笙。 迎面看去他好像正跟穿着航空公司工作服的高层领导在谈话,眉眼之间满是熟悉的笑意,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便抬起眸扫向了林亦彤的方向,没想到真的能看到她,她怔怔的,直到顾景笙走到她面前都没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顾景笙的手轻轻刮上她的鼻子:“怎么,傻了么?” 林亦彤躲了一下,没躲及,一时间小脸神色微微尴尬,小手握紧行李箱:“你怎么在这儿?” 顾景笙眸色一黯,笑了笑:“谈公事。” 林亦彤一怔,这才抬起小脸发现安检处都被一片深色的警服围住,肃杀的气氛之间整个机场似乎都在紧急排查监审着什么,她呼吸也一紧:“有犯人逃到这里了呀?” 顾景笙点点头。 她小手一紧,不禁水眸晶亮地盯着他,就差扯了他的袖子就拉着他叫他躲远点,穷凶极恶的犯人逃窜到机场该是多危险的事!可下一秒就极度尴尬起来,骂自己傻,她该死的怎么忘了他是警察出身呢? 顾景笙拍拍她的肩:“走那边。安全通道。” ………… “小刘,”打开车门时顾景笙叫了里面一声,那一排监控中的某个年轻男子一摘耳麦就跑过来,顾景笙将林亦彤轻轻推过去,“派人送到机场高速外,在个站口放她下来。” 到安全地带她会自己坐地铁回去的。 那乖巧漂亮的女孩子眼睛仿佛会说话,诉说的内容却复杂到让人看不懂,小刘礼貌笑了笑便拉她上来坐,顾景笙帮她把行李箱推上去,那女孩子坐在一旁盯着监控器和各类设备也不说话,一会等顾景笙要走了她才突然笑着开口叫:“景笙。” 朦朦的雾气笼罩中,顾景笙心下跳漏了一拍。 回头,那纤小的人儿笑得甜美璀璨,抱着手臂柔声说:“等你忙完这一段抽出时间到临县――我有大学同学从外省回来了要来看我,条件不错,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 这一天的C城新闻,多加了一条。 罪犯从机场入门时用的是假的护照和身份证,却在安检时被人物特征扫描仪认出,当场的***乱危险难以言表,机场里总共砰砰砰开了三枪,两声鸣枪示警无效,最后一枪打在他扣押人质的手臂上,顾景笙站在楼层之上让狙击手开的枪。 夜里回去时,顾景笙开了门几乎就累倒在沙发上。 闭上眼就想到一句话,满脑子都是那样的一句话,他想,她可真是聪明。 尽管已经做得那么天衣无缝,尽管每日从京都直达C城的航线有五六趟,他还是早了好些天就让下面的人部署着,他也好有理由过来视察,尽管连她是否会选择飞机来去都不知道,可还是做了,等了。 可她却说什么? 景笙。 依旧是那么亲昵的称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觉得如遭雷劈,他于是真的确认了她好像是不爱他的,否则怎么可能笑得那么璀璨地说:“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顾景笙苦笑,从沙发上起来,抹了一把脸,只觉得伤还没好呢,怎么又来一刀。 也果然距离和时间才是爱情疗伤的最好方式,像他这样不知好歹地还要迎上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伤得鲜血淋漓,等不到好的那天了。 可怎么办呢?他偏偏就喜欢这样靠上去,迎上去,不然每日总觉得心里寂寞得发慌,发痛,每日对着那么多人笑,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心里去,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一边是地狱悬崖。 一边是人间炼狱。 他穿梭来去,痛不减轻,毫无分别。 ********** 遣送那个外籍男子回国那日,走的是水路。 今日完成这件事便可以休假到临县呆几天,算是下放考察,顾景笙连理由都想好了。 男子胡渣遍布整个下颚,脸色铁青发黑,被手铐铐在甲板之上而不是审讯室里,那被干晾着的感觉糟糕透了,他随即大骂起来,骂了许久之后看守的小警察终于受不住,蹙眉跑进了船舱里面说:“副局,那家伙还在骂,我能不能直接堵了他的嘴啊,MD好想揍他。” 随即又有个警察跑过来,敬个礼说:“副局,那人好像说要见你。” 顾景笙缓缓睁开眸,眸光微微泛冷,接着缓声道:“让他等。” ――这一等,就等了六七个小时。 前方的海岸大约能够看得到了,海域交界处也有信号塔传来了雷达信号指示,一艘救生艇从远处飘来接应。 船上那名外籍男子已经被磨到意志丧失,活力尽褪,口干舌燥到连骂人的力气都不再有。正快要被海风吹得冻成人干时,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缓步靠近,颀长挺拔,英姿卓越,那眉眼之间的清淡如风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海风飒爽,他随意拉了凳子过来,坐在甲板上十指相扣淡然地看他。 男人脸色铁青地死死瞪着顾景笙,陡然大骂了一声“Shit!!!” 周围“哗啦哗啦”全是拔枪声,对准那外籍男子。 男子脸色迅速变换,几秒钟换了N种激烈的情绪,最终哈哈冷笑起来,用蹩脚的中文说:“顾,我现在还没有出境,我还可以向你们中国政府揭发你做过的那些好事,哈哈,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完蛋的!!” 顾景笙浅笑着扫了一眼这片蔚蓝色的海域,脸色被海风吹得微微苍白,再次缓声说:“我是狙击手。” 这短短的五个字,让男子的脸色剧变。 想当初也是这样,上岸时被地方海警收押,男子放肆叫嚣着要见他,见了他便狂笑着放话说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摆平就要他好看,告诉他他现在得到的一切身份、地位、财产、父母朋友甚至上级领导的信任都会消失,他一定会将他彻底毁掉!而自然,只要答应了从此以后让海关的人对这一条贸易线放行,则一切相安无事。 顾景笙当时眸子里沁着血丝死死盯着这个放肆胁迫他的外籍男人,双拳慢慢攥紧。 一方是国家利益,一方是自身安好,说不清孰轻孰重,只是顾景笙当时知道,一旦妥协,一旦被拖下水,他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清白的那天,国内那么多的黑市他不可能完全扫清,可自此便有一片黑市,是因为他顾景笙的一时手软而造成。 那是一生的污点。 是从此睡着以后良心在睡梦中的拷问与谴责。 那时顾景笙突然轻轻笑了,哑声说:“带走。” 男子大喜,以为这件事算这么成了,却不曾想被人扣押在监控室里面整整七八天,最后竟有一个人进来通知说这件案子已经上报中央,中央决定将他遣返回国,如有下次定不轻饶。男子顿时懵了,随即大怒。 ――那几日凭什么没人来审讯他?连基本自由都没有,他根本无处对外申诉!! 顾景笙便在最后一晚走进来,神色疲惫却坚定,走过去双手撑在桌面上说:“海关的货此后如果是关乎你们,我死都不会放行,而如果你有话想说,随便去找谁,随意去跟谁说,但是记住,记住一点――” 他淡漠如风地盯着他,轻声吐出五个字:“我是狙击手。” 他顾景笙,从一开始就是狙击手出身。 多少次任务,他所执行的那一块就只有两个词。准确。暗杀。 男子霎时脸色铁青,因为懂了,他顾景笙在这一块虽然不是只手遮天,但至少有一天可以做到,如若这个男子在中国的国土领域上有半点狂言逆行,他随时都可以让人一枪就了结了他的性命――当然,如果他那么喜欢客死异乡的话,随便他想说什么,随便去说。 男子被威胁得狂躁大骂,接着就一直被幽禁到今日,此间一直都觉得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一个看不见的暗处,对准他。 包括此刻在甲板上,也是一样。 男子咬牙,牙龈都咬出血来,额头上青筋狂跳,最终看到救生艇抵达船下时终于平静下来,有人过来解开了他的手铐压着他往下走,男子身形猛然顿住,冷眸似血地回头盯着顾景笙,说:“顾,你这一次可实在是大胆,我来不过是个试探,而你的态度,我看到了,海岸对面,也一样看到了。” 说着被手铐烤着的双手就并起来,做出个手枪的姿势对准他的额头:“你惹恼了最不该惹的人,顾,你死定了。” 接着,那“手枪”便作势“砰!”得一声上举,仿佛能看到那丝冒出的青烟般,男子开口垂吹了吹,接着无声地狂笑起来。 冰冷的眸子里那嗜血的猩红,瞬间染满,整个海面。 145 随时过来,突击检查(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画面定格在那一幕。 从海上回来许久时,顾景笙坐在临县唯一一家情调优雅静谧的甜品店里,手支着头,眉心微蹙,脑海里还满满的都是那一幕。 海媲。 漫天无际的海丫。 海上的血腥味淡淡地蔓延着,那个外籍男子走的时候站在救生艇上戴着手铐朝他笑,笑得如同末日的暖阳。 顾。你死定了。 一抹淡淡的弧度从嘴边勾起来,笑,笑得有些无奈,顾景笙抬眸看向外面,只见树下走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他是熟悉的,而另一个女孩子身形纤细漂亮,画了淡淡的妆,光彩照人。 “你这么早就来啦?”林亦彤过去拉开椅子,回头亲昵地叫那女孩子坐下,“我们下班晚了点,你有没有等着急?” 顾景笙笑着摇摇头:“还好。” 把酒水单轻轻推过去,到那个女孩子的右手边:“要喝点什么?随意点。” 淡淡的一句仿佛就主客颠倒,那女孩子凝着他清俊的五官莫名红了一下脸,接过酒水单小声对林亦彤说:“这空调开得好热啊。” 林亦彤正小手握着茶杯暖手,闻言瞪大眼,哪里热?一点都不热,是她紧张脸红了吧? 顾景笙无声地笑了笑,听那女孩子轻言细语,嗓音温柔甜美,笑起来也暖暖的模样就知道,她原来还真的是照他喜欢的类型去找的,难为她,费心了。 想到这里抵着唇,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林亦彤一惊:“你感冒了?” 顾景笙把拳心移开,笑容缱绻:“刚从海上回来,风太大吹着了。” 那女孩子已经点好了酒水,闻言插声道:“海风吹的吗?那是着凉,咳嗽是感冒的前兆一定要预防的,不然只会更严重。我有亲戚在这里开诊所拿药很方便啊,要不要推荐一款新药给你?很管用的。” 末了见顾景笙低垂着眉眼笑而不言,又脸红起来:“那个……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顾景笙抬头,眸子里满是暖意的安慰:“没有。我在听。谢谢你。” 女孩子于是笑得灿烂起来,开始轻声说起了其他话题。 林亦彤也知趣地笑着起身,拍拍她的肩:“我要先去附近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你们先聊啊。” 朋友嘛,就是这么当的。 说完她朝顾景笙摆摆手便出去了,整个临县夜幕缓缓降临有些昏沉,雾气也慢慢升腾起来,顾景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一出去就裹了满身寒气,白皙的小手缩了一大半在袖子里,拎着包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闲逛。 初冬的天气。很冷。 顾景笙一边笑着跟那女孩子说话一边发了短信给她。 “不要在外面。乖。去找个暖和的地方。” 林亦彤走着走着手机响,掏出来一看,纤睫不由颤了颤,一丝诡异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 ………… 一直聊,聊到七点钟,蛋糕甜品吃了个半饱。 女孩子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脸色落寞,看着顾景笙去旁边开车过来,脸上始终笑意暖暖的模样,礼貌而贴心,需要的时候能独挡一面,却又没有半点高官架子。这种男人都很博爱,对谁都如同暖阳。 ――可是,能温暖他的太阳呢?又是谁? 林亦彤回来时只看到两个人坐在车里聊天,女孩子问了他几句话,接着从落寞中浅笑起来,点头祝福了几句。 接着女孩子下车,对林亦彤说:“我还有事去我姑妈家,先走啦。” 林亦彤觉得诡异,跟好友分别后忍不住俯身,疑惑地敲了敲车窗,待车窗降下来后说:“你都跟人家说了什么呀?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顾景笙浅笑着,探身过去把门打开,示意她坐进来。 待那纤小的身影进来他才缓声说:“我们坦陈以待诚然交心……是我对不起她了,她可能,接受不了我这样的。” ――谁都不可能,接受一个心里还装着别的女孩的男人。 林亦彤很吃惊,没想到顾景笙的条件都有可能被人看不上,讷讷很久,小手抓着安全带迟迟不系上:“那……那我,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她怕他厌恶这种方式的相亲。 顾景笙笑着摇摇头。 握紧了方向盘要开走的瞬间,他低哑道:“你给我安排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很困扰,只是……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彤彤,你能多给点机会,让我跟你好好相处么?” 她一愣,明显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整个临县华灯初上,路灯在一瞬间就亮起来,将车里也打亮,林亦彤看到了顾景笙脸上的表情,那熟悉的笑容之间,带着些许悲凉的恳求。 片刻后他笑开,别开眼将车开了出去。 他享受,能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因能够放下心中所有畏惧与负担。如把酒言欢,旁若无人。 ********** 那一日霍斯然在商厦门口接的电话,几日后便有了后面的消息。 祁愿打电话来说云裳今日回国时,霍斯然正在开会,听闻了消息立马冷眉微蹙,抬手看了看表,低低道:“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安排人去接她。” 祁愿惊讶:“你自己没有空吗?我记得你那儿离机场挺近的。” 霍斯然错愕:“她不是在C城机场下?” “没有,她直接坐到京都去的,说要在那儿呆两天才回来,她父母那边都知道了,打过招呼的。” 父母? 霍斯然猛然眉心蹙得更紧,想想她在京都除了他也不认识什么人,来这里跟她父母打声招呼就交由他照顾算什么事?长指握紧手机,他努力缓和着冷冽如冰的口吻,黯哑道:“嗯。我知道了。” 祁愿点头:“好,那我忙了啊。哎对了,她时差可能有些倒不过来,你注意点。” “好。” 时差? 他还能帮她倒时差不成么? 挂了电话霍斯然便觉得心累,祁愿这个长辈说起来他不愿接触太多,如果不是当初林亦彤的事要找她帮忙他甚少会接触她,不知怎么,她既不爱八卦也不是多不通情达理,只是总觉得跟她对话会很有压力。 拧眉很久,霍斯然把寒峰叫了来,让他按着手机上发来的航班号去接人,末了顿了顿,眼神变得舒缓起来,缓声道:“要确保,万无一失。” 寒峰愣了愣,点头,又多嘴问了一句:“首长,是亲戚吗?” 霍斯然沉默很久,“嗯”了一声。 寒峰哦了一声便出去办事了,回头去机场的时候举了个大牌子,写着“云长”两个字,还跟旁边人开玩笑说这个女孩子名字好奇怪啊,怎么起个名字跟关公一样?霍斯然冷眉蹙得死紧,走过去时寒峰跟几个小战士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不敢出声,他拿了笔,在牌子上端端正正写了两个正楷体的“云裳”,顿了顿,这才丢下笔,走人。 想当初,这丫头的毛笔字是他教的,后来传承得不错,青出于蓝。 只是多年未见,已不知此刻,会是哪番样貌。 ………… 一路从机场回来时,寒峰只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 ――是国外的水土比较养人么?这女人也太优雅漂亮了些。 对。是女人。 虽然聊天中知道大概也才二十多岁不到二十五的年纪,可样貌性格连同脾气都很成熟,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稚气和任性,颈上耳上没有半点饰品,唯有腕上一串莹润的粉色念珠,深紫色高贵大气的呢大衣衬着白如凝脂的肌肤,长波浪被精心打理过,云裳轻声问:“斯然很忙吗?” 寒峰一个激灵。 斯然。这年头,有几个人敢这么直呼他们首长的名字?? “嗯,挺忙的,”被美女搭讪的寒峰脸红地笑着说,“整个军区都在进行年终整顿考核呢,考核过后还要去些偏远的地区视察,这个年关可能又要在外面过。” 云裳一愣,不由轻声呢喃:“还是不肯回家吗?” “什么?”寒峰没听清。 “没什么,”她轻柔浅笑,美得如同画中人,“我带了礼物给你,等到了军区之后再拿给你和你的战友们。” 寒峰受宠若惊,眉梢都是一跳,可随机就反应过来:“哦!可是首长说了先不带你去军区,安排了酒店先给你住下。首长说了军区那地方又脏又乱,你这样……你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住那儿……” 说着说着他就极度不好意思起来。 云裳静默着思索了一下,唇边的笑意依旧,扫了一眼窗外说:“其实他也很金贵啊,还不是一样住军区里面?所以不要把我想得太娇气,当初他在国外参加特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地震海啸都一起经历过的。” 什么? 寒峰这下心下震惊,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地钦佩起来。 可等行李搬上去时,寒峰明显看到云裳的表情有些落寞,想想毕竟一个人漂洋过海而来,住这么大的空旷房间却还是异地他乡,他都有些着急,随口保证说:“你放心,我们首长就今天有事,明天就闲了,肯定会过来陪你!” 云裳一愣,接着抬眸朝他感激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勾人心弦。 “哎对了,首长说你是他亲戚,你管我们首长叫什么的啊?”是哪儿的亲戚? 云裳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回想起自己十八岁时对他的称呼,不由脸红一下,甩甩头不打算再延续下去,抬眸说:“叫名字啊,他辈分其实比我小,你不知道?” “啊?”寒峰惊讶无比,“怎么可能啊,首长都快比你大……比你大……” 大多少? 云裳并不在乎,蹲下身将行李箱打开,拿出里面几包进口的昂贵巧克力递给他:“拿去吧,自己不喜欢吃的话还可以讨好女孩子,是不是?” 寒峰很快思路又被岔开,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来,说一声:“那我走了!” 云裳送他出门,快走到门口时轻声问道:“听说斯然结婚了,你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纤长的睫毛下一张清丽的容颜纤尘不染,纯粹以一种好奇探究的姿态问道,让人不忍拂了她的意,寒峰红着脸摸摸后脑勺:“你大概不认识吧,姓林,那女孩子人很好,当护士很负责,上次京都暴雨水灾还主动跟着救援队过去帮忙呢。” 姓林。 是个护士。 云裳轻柔低头转着腕上的那一串念珠,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只是以前总想着自己变成什么样才配得上这个男人,却原来就是个单亲家庭的女生,势单力薄,有点爱心,需要人保护,就这样? 怪不得舅妈说,不过如此。 斯然。真的。她不过如此。 *********** 从C城到京都有一趟夜里的火车,11点上车后凌晨到,回来时的时间也差不多,林亦彤查了查,去的时候买硬座,回来的时候需要卧铺因为第二天要上班,这样就正好。 她一边心里盘算一边炒菜,在楼上装修钻孔之前把笔记本电脑搬开,铺上塑料布,以免落尘。 QQ上顾景笙发来消息――“做警察真不好,天天面对的都是丑恶。” 她努了努嘴,用没沾油的小指敲出两个字,“同感”。 做急诊科护士也一样啊。 林亦彤一直在想自己是要先打招呼还是突然袭击,好像男人都不喜欢突然袭击,再说他那么忙也不好安排,饭后在床上滚了好几圈都打不定主意,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里寒峰果然说,首长在指导年末军区总考核,的确很忙。 她几乎一瞬间就打了退堂鼓,不想霍斯然却蹙眉拿过了手机来,柔声说她可以过来,时间可以腾。 她一乐,憋住笑说:“首长万一我打扰了你金屋藏娇怎么办,你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到啊,我能随机检查吗?” 霍斯然勾着唇笑:“能。我随时在家。” 林亦彤这下不忍了,哪能让他就这么在家守着:“我大概早上七点到,不用接我,有公车直达的。” 霍斯然兀自做了安排却沉默不语,又在电话里跟她腻歪了一会才挂断。 寒峰兴奋道:“一起吃饭啊,首长,叫你那个‘长辈’,一起出来吃饭啊,都一家人的。” 霍斯然一顿,眸色突然变得冷然,想起曾经在医院的一幕,也想起云家跟林亦彤的关系,想了想开口道:“云裳过来这里的事,先不要跟她说。” 寒峰这下不解:“为什么??” ――既然都是亲戚,那为什么不见?那个女人很好的,又漂亮又大方又有礼貌,哪有半点海归高材生的架子和优越感? 霍斯然冷冷地不耐烦:“出去。” “……”寒峰愣愣的,“那,那云小姐那边……我都跟人家说你差不多可以闲下来了……” “你下回要再多嘴,就自动负重越野十公里,跑完了滚去后勤部呆满一个月再回来!……还有问题吗?” 寒峰这下震惊捂住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霍斯然冷冷盯着他,手指轻叩着桌面,想着依云裳的性子不会单纯只为了看他而来京都的,她想来有计划有理性,不做丝毫的无用功,这点就是他了解,才会如此放心地晾她这么多天,就像许久不曾联系地晾她这么多年一样。 146 小东西,想我了是么?(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没有问题的。 霍斯然想。 支着头冷冷地思考着问题一直到天黑,睁开眸就看到外面积雨云覆盖的天色,心下一阵暖。抓过了桌上的钥匙来,对着旁边审核文件下发指令的寒峰说:“我先走。有什么问题去问冯参谋,解决不了的,等我回来再解决。媲” 最后那句让寒峰猛然一噎――等他回来?!丫! 那这意思,岂不就是直接说,这几天如果识相的话就最好不要打扰他半点!是这样吧? 在寒峰涨得发紫的脸色中,霍斯然将满腔淡淡的心事压下,满身寒冽地走出了军委大楼。 ********* 细雨朦胧。 一时情一时雨,初冬的天气也善变得要命,云裳坐在酒店顶层的商务区联着网喝咖啡,一杯完了之后略微觉得燥热,目光柔柔看向窗外,却竟是树叶凋落满目凄冷,首都又如何?萧瑟之际一样哪里都是萧瑟,那个暖心的人,在哪儿呢? 累。 她轻柔裹紧了雪白的皮草,脱了棉质的拖鞋轻柔缩在了绛紫色的小沙发里,有些可怜。 一天,两天,她等着,等着,哪怕一句问候。 可是等不到。 呆坐了许久之后一双保养良好的纤手伸出来,轻叩着键盘发了一个简单的状态,“京都好冷”,接着手轻柔抚上后盖,慢慢盖上。 静。 云裳窝在沙发里轻舒一口气慢慢翻起了杂志,目光清幽淡然,因为她此刻除了静心以治变动外―― 毫无他法。 ………… 林亦彤是在搭公车的时候被一个军装男拦住的。 她行李不多,起初被拦住要她上车的时候她还目光清澈得后退了一下,凝着他的肩章想看清他的班级排连的编号,那排长尴尬得很,只得从口袋里掏了军官证来给她看。她仔细看了看这才信了,脸通红尴尬地说:“对不起,那个……我跟他说了我自己可以过去的呀。” ――没想到他会派人。 那排长笑得灿烂,抿嘴不说话,只请她过去。后面还有她更没想到的。 霍斯然在车里安然地坐着,抵着眉心等候,待她来时明显见她眼神一亮,如同璀璨的明珠绽放光芒一样喜不自禁。霍斯然轻轻点了点车窗,那排长便猛然敬个礼然后跑去前面开车,他的长臂已伸过去抱她,久未见面,那彼此身上的味儿都仿佛弥足珍贵。那纤小的人儿也没说话,把单薄的旅行包放在前排,被他抱过来窝进了他的怀,也许久未说话。 车没挡板,不好做事。 霍斯然知道她昨晚坐了一晚上的硬座,尽管现在精神得要命可总会困倦,果然被他抱了一小会便有些不自觉地点头,霍斯然将她的小脑袋往自己怀里窝了窝,林亦彤也安心地抱住他沉沉睡过去,信赖,完全地信赖着他。 进小区门时那排长几乎都看傻眼了,车险些撞到保安亭的柱子上。 下车时怕吵醒她,就着抱她瞬间的尴尬姿势下来,随电梯到楼上时她还是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被电梯里的灯刺得眼睛疼了一下,再迷茫地抬头看他。 霍斯然只觉得下身一紧,热血唰唰地往下涌,接着便忍不住俯首蹭她的鼻尖,让她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到家了。 林亦彤许久未有这种感觉了,一下子就开始鼻酸。 ――所以说她当初所坚持的那些有多好?在外面住有多好?隔那么远工作有多好?一个女孩子自己独立坚强修马桶换煤气罐,有多好? 真心的,没有一丁点的好。 进门时见她两眼含泪,霍斯然只当她是太过欢喜的缘故,眸色深邃地俯首吻上了她的眼睛,这一吻,便有些止不住。丢了钥匙踢上门,霍斯然一把将她抱起来朝卧室走去。却不曾想她竟自己缠上来,柔软湿滑的小舌不住地轻舔他的脸和眉,霍斯然浑身微微战栗,在砰得一声倒进熟悉大床的瞬间捞住她的后颈,死死盯着她看了一眼后要起身脱去衣服外套,没想到她竟轻柔缠紧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霍斯然眸色一黯,这下彻底失了控制。 吻,从激烈交缠的唇开始,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一下下紊乱。 霍斯然撕扯着自己的外套和林亦彤身上繁冗的衣服,推开一掌的距离将她剥得干干净净,感觉她在微冷的空气中战栗赶紧用体温暖住她,吮着她的舌根让她一阵阵失去意识随他为所欲为。 “小东西想我了是吗?”霍斯然猩红着眼粗喘着问她。 “……”林亦彤迷蒙着眼说不出话,被他放在她胸前的大掌揉得呼吸都乱了。 “嗯?说话。”霍斯然再次侧首吻住她,将她的腿分开在两侧,用手指试了试她的湿润度和狭窄度后抽搐,直接用分身抵住,重重地贯穿了进去。 一杆到底。 “……”林亦彤几乎要哭出来,带着哭腔颤声承认,“想……” 那紧致舒服的感觉和句子让霍斯然险些缴械,强忍了一下之后开始动,由慢到快的过程发展得很迅速,加上她的确是想他,毫不矫揉造作的那种想,所以在满身大汗的粘稠中,尽管一开始的激烈摩擦让她有些***的微痛,她还是被那股快慰激得不由自主地迎合他,那柔滑的小舌甚至主动地送到他嘴里去。 小别胜新婚。 霍斯然彻底懂了这种感觉,也爱死了这种感觉,含着她的舌,恨不得要她到天荒地老。 ………… 可最初便是强烈的占有和摩擦,她到底是有些受伤,第一次结束后她腰上便有些青紫淤痕,霍斯然爆发过一次便觉得是自己控制不住下手重了,细细吻着她满心的愧疚与后悔,可那种情况,饶是谁都控制不住。 毕竟她没主动过。 从来没有。 林亦彤也累得无法睁眼,被那快慰的流弹激得浑身都颤抖不已,积蓄的快.感久久不散,霍斯然却已经抱着她坐起身,刚刚疲软下去的欲.望又慢慢硬.起来,在她体内一点点被感知,一点点无措地裹紧他,往他滚烫温暖的怀里靠。 霍斯然抱着她轻声说话:“假期稳定了?” “就是正常上班族呀,偶尔有重病人才会加班。”林亦彤有气无力地把小脑袋垂在他肩上。 “这两天要我带你去哪里玩?”霍斯然吻着她圆润的肩膀。 林亦彤摇摇头:“不去。我留在家里给你开小灶。” 霍斯然挑挑眉。 “我记得你们这种领导级人物不能给外人透露什么饮食喜好啊不是吗?食堂的菜吃多了乏味,我学做了新的,”她激灵了,期盼似的看着他,“新的,你肯定喜欢吃。” 霍斯然眼里分明有些感动。 感动是对的。 就像之前在部队的时候跟霍野一起回家,顾闻熙总会做一道糖醋排骨端上桌,因为霍野喜欢吃甜,霍西倒没什么挑剔,无酒不欢。可天知道,天知道他胃不好不能喝太多酒,而至于甜的,呵呵。也从来没人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吃甜的。 该死…… 真该死不是吗? 这小东西自己忙得团团转还有功夫想这些事,他呢?又能为她做点什么? 霍斯然将怀里纤小的人儿抱紧,再抱紧,眼里腾起一缕血丝哑声淡淡道:“陪你去拍一组照片,嗯?” 她一愣,拍照? “这房间有点空,”他摩挲着她的小脸,“我们,往墙上挂点东西。” 比如。婚纱照。 林亦彤到底是有些惊喜的,眼里有光芒一闪而过,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向往这些。柔软的双臂圈住他,她突然想起什么事般轻声开口:“首长。” “嗯?”霍斯然自然回应,习惯她这么叫了。 她复又轻轻埋下小脸:“没事。就想叫叫你啊。” 她差一点就妥协了,妥协到要放弃那个苦巴巴的地方回到这个温暖的怀里来,女孩子要那么坚强来给谁看?还是仅仅因为怕有一天这个港湾不能给自己停靠一辈子,怕有一天离开了拐杖,自己会一生之内,再也学不会独自走路? 想不通,也拿不准。 那为之而漫长的一生。 霍斯然紧紧抵着她甜美的唇,带着微微的撩拨意味让她感受到体内的热涨与难耐,林亦彤果然轻柔蹙眉哼了一声,被他迎上来的柔情四溢的吻弄得酥麻瘫软,霍斯然低哑唤她:“彤彤……” 她懂他的意思。 后腰上的大掌已经扣紧她娇美的臀开始起伏挪动,一下下直触花心,她小手攥成拳头抵在他胸口,默认了他的撩拨与占有。霍斯然索性抱着她下地,来回上下抛弄着摆弄她,林亦彤下意识地害怕这样放肆的深度和力道,霍斯然便轻吻着安慰她不会把她掉下来,她这才慢慢安心,双腿被他架在臂弯里,抵在厚重绵软的落地窗窗帘上一下下缓慢深入她毫无防备遮掩的欲口,那轻吟声便如火焰般燃烧起来,一声声愈发动听,霍斯然力道和速度慢慢加重,快准猛的架势如火球般燃烧着彼此,快.感强烈到她想要上缩,却被重力扯着下坠。如此体位让她泄身两次后彻底虚脱后颤声向他求饶,霍斯然便将她抱下来,放到床上,搂住她缓慢而甜蜜得一下下折磨。 满身的大汗淋漓之间霍斯然吻着她,只觉得每一下都置身天堂。也觉得此生仿佛都没有如此爱过,爱得深入骨髓化入骨血,,爱得想要将她捆缚在身边,给她一生一世的疼宠。 ********** 梦巴黎开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开车过去时霍斯然尚没注意到什么,可等下车进店挑起衣服来,才倏然眉心一跳,想起了什么事。 双臂收起,插到口袋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外面那座五星级的国际酒店―― 给云裳安排的住处就在里面。 “先生,您看。”导购员小姐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 霍斯然一身挺拔地转身,恰好可以看到帘子拉开,他心爱的人儿正站在清辉微洒的圆台中央,一袭抹胸拖地婚纱美不胜收。海藻般的微卷长发散落到腰际,肩胛骨瘦小得恰到好处,尤其妆容,素颜都美得惊心动魄。 “就是后背和腰有点宽,其他刚好。”林亦彤小脸微红,解释道。 后背和腰微宽?那不就是大? 霍斯然轻轻牵过她的小手把她牵过来,让她轻轻转了一圈之后果然看到后面有一点点不平整的后背和腰侧,深眸一直没离开她,手也越握越紧,淡淡开口问:“你们婚纱礼服店里还会招聘男员工?” 导购员小姐一愣,回头就看到正在货仓里面同样愣住,手足无措的小工,这下哭笑不得:“这个,先生……我们梦巴黎的婚纱都是全球著名服装设计师的作品,质量保证,而且也都遵循西方婚礼的庄重优雅主题不会太暴露,这样的抹胸服其实……其实很常见……” 林亦彤也不由小脸涨红,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霍斯然眸色深邃灼然地盯着她,口吻依旧是淡淡的:“摄影师也是男的?” 导购员小姐点点头:“是啊。” 霍斯然点头表示这下了然,牵过她的小手来抚上她的脸:“我们换个地方?” 林亦彤这下当真快脸红得昏厥过去,只觉得他大惊小怪,微微闹起了小脾气说他小题大做,如今拍婚纱照都是这样,偶尔有撩裙摆什么的动作摄影师也见得很多,再说他在旁边,又怎么会有揩油暴露那一说? 霍斯然不解释,只柔柔地淡淡哄她,不用道理征服只轻声求着她接受,他承认自己占有欲很强,却只是对她而已。 林亦彤闹完了小脾气瞪了他一眼,还是柔声软软地答应。 霍斯然心下一暖,这才轻柔亲吻后跟她一起换了衣服后离开,暗地里总觉得有一束目光打向这里一动不动,霍斯然搂着她的腰护住她,亲自开车门将她送进去,关了门,这才缓步走向了这一边。 这两天他的时间是她的,别的他什么都不会做,连想都不会想。 哪怕逆天,也是如此。 ********* 祁愿打电话来了解情况的时候脸几乎一下子就沉了,末了急道:“你怎么回事?都看到了还不出面?斯然这孩子也是,傻的吗?你难道从法国飞回京都三四天就为了视察京都市场?有这样不回家先工作的吗!” 云裳稳稳当当地试着衣服,轻柔浅笑。 “云裳?”还当她断线了。 “嗯,我在听,”她轻轻抬起下巴,比了一下深蓝色的那件精装外套,“舅妈,军人最重情重义,你不用怕他对不起我,他不会,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希望他再对不起我一点,这样愧疚就更深。还有,” 她停了停说,“他至今都没有介绍我跟亦彤认识,如果真只把我当朋友,犯的着避开我吗?” 祁愿冷笑:“是你想太多,他不说,不过是估计你们俩的身份立场罢了。” ――同是云家的女儿,站在对立面他该如何做? 云裳一愣,突然觉得深蓝色可能没那么好看,还是挑了浅色的一套,好一些,待到选好之后问:“上一次菲菲的事,斯然是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他在市区有套闲置的房子问她需不需要住,云菲一看当然觉得斯然出手的房子好,还真当他是无意间的购置闲产,直接结婚用了,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谁还犯的着去跟林家那些破官司?” 云裳下意识地蹙眉,只觉得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只会添乱,只能回头再跟她沟通。 还没讲完电话就听外面“砰!”得一声巨响,如枪声般震颤人心,接着整个酒店的监控系统和尖叫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云裳吓得手一抖衣服掉了,电话里祁愿的声音紧张起来:“云裳?云裳你怎么了?你那儿发生什么事了??云裳!!” 云裳强装着镇定,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低低说:“可能是我预料的事发生了。没关系舅妈,”她柔声笃定地说,“我过几天……就能和斯然一起回C城看爸爸妈妈了。” 一起跟霍斯然回去? 这都扯得什么!!!祁愿快急疯了,她不可能听错,她明明听到了,对面那是枪声!!! 147 她是你妹妹?(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云裳,”祁愿在这边握紧电话手都在颤,眼里血丝腾得一下起来,“云裳,说话!” 电话线路像是被干扰了,除了暴动的尖叫和枪声,什么都再听不见丫。 副院长一推开门,就看到抱着电话嘶喊到快落泪的祁愿。 “怎么了?”他紧张起来。 祁愿喊得嗓子裂了微痛,看一眼副院长,哑声道:“快报警……媲” 不,不对。 那是京都的位置,祁愿立马哆嗦着挂了电话,再颤抖着拨出印象中霍斯然中央军区的私密连线,几次都拨错,最后通了又连转几个地方,如若不是祁愿太语无伦次,寒峰早就听懂了。 等听完后,脸色煞白。 办公室里霍斯然正心不甚在焉地翻阅审批着文件,林亦彤走后的一整天他都精神恍惚还没回过神来,接着就见寒峰跑进来,脸色肃杀地敬了个礼说明了情况。 枪案。 在云裳所住的五星级酒店发生了枪案。 霍斯然脸色巨变,仿佛是瞬间从游魂般的状态中清醒,意识到自己这几日来到底忽视了什么,丢开手里的文件,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军委大楼!! ********** 警车呼啸着围堵整个酒店。 被喊话的亡命徒是连续几个月内在星级酒店疯狂作案被警察盯上的一个团伙,靠绑架肢解有钱人为生,此刻酒店的十一层被炸开一个缺口,有亡命徒拎着哭得撕心裂肺的人质站得高高的,朝警察叫嚣。 “别过去!”寒峰见霍斯然下了车便往里走突然暴吼着猛然扯住他拦在前面。 “首长,Z市的那场风波还没过去,我们从军区出来绝对会有人盯着!您现在过去暴露了身份只能让自己一起危险!!” 霍斯然脸色铁青到发黑,冷眸扫向了十一层―― 上面,狂徒正笑着将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猛然推下十一楼。 “啊――!!!!” 尖叫声撕破长空。 警察布置的厚重弹床还没有拉过来,千钧一发的时候几个人冲上去接着落下的人影,在众人的尖叫惊呼中落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致命的痛是必然的,好在几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霍斯然眼眸里腾起猩红的血丝,缓声开口:“去叫他们警长过来。” 寒峰犹豫了一下,接着马上跑去了。 半分钟后警长已经跟他们谈妥,带来的人随他们警方的部署进行增援,而霍斯然在寒峰口中只是个营长的身份,随着爆破组一起上去。 那丫头在上面。 寒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提了抢直接跟着他上去,电梯不能走只能走楼梯。 十一层的楼梯口却早就有人守在那儿,刚一露头便是砰砰砰的一阵扫射,恐吓警察只要有人敢上来便推人质下去,而且指不定是在哪个窗口推。为防止爆破组攻陷后方,他们还在十一层楼梯口堆满了用来阻止他们投弹人质。 霍斯然看了一眼已经停运的消防电梯,起身往九层被破坏掉的一个电梯门走去。 寒峰震惊,他想顺着电梯通道进去!!! “首长。” “闭嘴。” 霍斯然将外套脱掉,手伸过去握紧了钢筋缆试了下力道便攀上去,寒峰望了一眼九层下面不见底的黑洞,一咬牙跟着上去,争取在他前面抵达十一层。 隔着一层电梯门隐约能听见狂徒的所在位置,霍斯然听完后做了一下手势,寒峰深信不疑,端起了枪对准电梯门。 接着只听十层下面一声爆炸声,狂徒们的注意力全数被吸引去,电梯门接着无声地缓缓打开,“砰砰砰”的枪声伴随着尖叫炸响在整个十一层,还有中枪的人惨叫一声掉下楼去,埋伏在十层的爆破组成员也瞬间一拥而上。 爆炸声,枪声中间,一个深紫色的身影缩在角落轻轻抬起头,目光定睛在了那个被血溅了满身的挺拔身影身上。 她脸和手臂上有轻微的刮伤,目光却清澈动人,不动不移。 我亲爱的霍大哥。好久不见。 ………… 出来后很久,云裳纤细的身子还在抖。 霍斯然的眼里,有惊艳。 刚刚绕了一圈都找不到她,还扯起一个貌似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来看了很久差点吓哭人家,正蹙眉咒骂着找不到人,一个轻柔的手就在身后扯了扯他,霍斯然回眸的那一瞬,险些就认不出―― 她竟出落成这副模样。 霍斯然护着她下楼,扣在怀里的姿势本算不上拥抱,可下到楼底之后她还不肯松,一双手像藤蔓,颤抖着攥紧他。 “这位营长,”警长百忙之中跑过来,“怎么称呼?我得带你回警局汇报一下,刚刚你帮了我们大忙了……” 霍斯然缓声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不客气。只是有个人质,我得先带走了。” 带走人质? 警察诧异,这不合规矩,正欲反驳时寒峰走上来,拍拍他的肩招他过去说话了。 霍斯然也拍拍怀里人儿的背,哑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好久没话,又拍了拍她,带她去车上了。 一路心境复杂到极致。 ********** 看着她在床头喝热水,霍斯然眉心蹙得死紧,走过去抓起了电话就要打。 “不用打了,”云裳抬起水眸轻声说,“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住这个酒店,我没说,所以哪怕听到消息也不知道有我的。” 霍斯然眉心紧得松不开。 挂掉电话,“云裳,听着,这跟他们知道或者不知道没关系……” ――是他的疏忽让她陷入危险,他有责任。 “那干嘛要多嘴一句呢?”云裳捧着水杯轻柔笑起来,“你也不想要让我爸妈跟着担心吧?何况现在都没事了。” 那笑容,晃得霍斯然头疼。 半晌后他脸色铁青地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抵着眉心好一会,睁开眸子道:“你还缺什么我帮你去买。” 云裳摇摇头,放下杯子:“我回到京都之后就没见过你,到现在五六天了,你干嘛一见面就要跑?是觉得我变化太大了认不出我,还是怕我会吃了你啊?” 霍斯然想了想,那份别扭却无法解释。 他冷笑一下:“你好像变不懂事了。” 云裳耸肩:“就因为我一见面没称呼你?现在叫大哥多土啊,再说我也不是你妹妹,以后就叫名字了。” 霍斯然冷哼一声:“没大没小。” “的确没大没小,我现在也已经大了,我二十三周岁生日都过了,”云裳双手撑在床上,“斯然,你见到我开心吗?” 霍斯然在心里暗自冷冷地“嘶”了一声,听她叫得愈发不对劲起来。 “你先坐坐,”他中指点了点沙发把手,“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这里,警局那边还是要出面处理一下。” 云裳懂事地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你不想问一下,为什么我在法国呆得好好的会突然回来吗?”她一身纤细地站在门口,浅笑着问他。 “为什么?”霍斯然随口问。 “因为回国的前一天我看到新闻,新闻上说Z市发生连环爆破案,居然有人大胆到趁视察海域的机会对中央军区总首长埋伏动手。当时新闻说车辆翻倒爆炸,没发现尸体但是人无故失踪,我心里很急,所以立刻订了机票回来了。” 她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 霍斯然动作顿了顿,看她一眼:“赶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云裳一愣,接着笑起来,是很惊讶很无奈的一种笑,不知是这个男人点不透,还是她说得还不够明显。 她手抬起,比着自己的头顶在他身上划了一根线,浅笑优雅大方:“我高了一点,配得上你了,是不是?” 霍斯然眼神一黯。 说起来她跟林亦彤差不多的年纪和身高,只不过她职业的关系显得背挺直得半点不输军人,彤彤相对会矮一厘米,每一次站着吻她的时候她总会娇声抱怨说脖子仰得很酸,他每次都笑着念她一句抱她起来,这小笨蛋,当他低头低得不酸吗? 一想到这里眼神里就满是温柔,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云裳,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是不是?”霍斯然在门口换好鞋,双手插进裤袋一身挺拔地转身问道。 她笑:“嗯?” “我结婚了。”他说。 她的笑容缓缓僵在脸上。 “她不在这个城市见面不方便,等时机成熟,我带你们见见,嗯?”他贴心地问。 云裳垂下头,轻轻拨弄腕上的念珠。 霍斯然蹙眉:“不高兴?” 云裳努力压制下心头的情绪,摇摇头,拿手背轻轻碰向自己脸上的伤口,抬起闪烁的眸柔声问他:“这个……会不会毁容?” 原来是担心这个。 霍斯然心下一轻,刚刚还觉得她可能有别的意思,现在……算了,应该是他想多了。 “应该不会,我找个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嗯,好。”云裳放心下来。 直到霍斯然走了许久,云裳手还握着门把站立着,抬起眸时整个小脸略显苍白,一是没从惊险的生死线上反应过来,她是女人有不是军人,怎么可能恢复那么快?再就是他刚刚说的话,说得……真狠啊,一句话就要她断了所有的念想。 仰头,闭眸,眉心蹙得死紧。 不。 云裳松开门把往旅店房间里面走,心里反复念着。 不能这样。 *********** 晚上跟林亦彤打电话时霍斯然下意识地试探了一下,问了问她父亲那边现在的情况。 “除了我上回见的那个,你没别的兄弟姐妹?”他问。 “算是有吧……”林亦彤洗完澡满身疲惫地倒在自己的小床上,一翻身便露出娇软细腻的雪颈,紫红色的吻痕还留在上面,不太情愿回想那边的事情。 “也是你妹妹?”霍斯然语气尽量放软。 妹妹? 林亦彤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不,其实云裳还比她大一点。 她记得那时候父亲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爷爷奶奶逼林微兰离婚时说,他们云家需要儿子传宗接代,因为林微兰怀的是女儿所以不要她。母亲是多要强的一个人,被羞辱成那样还坚守着烂掉的婚姻不肯放,可后来被迫离了婚,云家最后落下的两个依旧是女儿,爷爷奶奶却半句怨言都没说。这世界,哪有什么道理。钱才是道理。 “彤彤。”霍斯然蹙眉,担心起来。 “我不太愿意想……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妈今天还问我你喜不喜欢吃腌菜,她每到冬天会做很多,味道还好,要不要寄过去一些给你?”她转换了话题,纤小的身影趴在床上翘起了莹润的小腿。 霍斯然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连同你一起寄过来?” “霍斯然。”她蹙眉嗔怪。 冷冽俊逸的嘴角勾了勾,霍斯然不打算再开玩笑:“你那里太冷,暖气开了没有?” “嗯……开了。”林亦彤看了一眼依旧冷冰冰的暖气,撒谎撒得很顺溜。 “你小心我过去检查。” “你来啊你来啊。”她料定了他没那个时间。 腻歪了好一会之后冰冷的被子也被她暖热了,挂了电话林亦彤愣愣地想了很多事,有些失眠,头顶上的电脑还开着,她索性爬起来上线,在冻得哆哆嗦嗦的空气中伸出手敲字,电脑右下角又有熟悉的头像闪烁起来,她心情有些闷,点开了那个头像,看着他留言的“工作到现在才下班,睡了吗?”“睡了的话晚安”,“没睡的话――就快去睡觉吧。晚安。” 林亦彤趴在枕头上很久,想不清楚那时候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 夜里霍斯然快翻阅完文件时接了个电话,冷眸一沉,匆匆往旅店赶。 ――电话里说云裳的房间尖叫声连连,敲她门却死都不开。 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等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床单凌乱,冰冷的房间里连空调都不开,云裳一个人跌坐在地下发丝凌乱两眼含泪,霍斯然脸色铁青肃杀地阻止了外面的人,小心走过去蹲下来,缓声叫她:“云裳。” 云裳慢慢抬起脸,哑声颤抖着说:“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把人半夜招来。 只不过刚入眠的时候就梦到可怕的场景,梦见自己从十一楼开始下坠,摔在地上鲜血淋漓,接着反复地坠,反复地摔,一直摔到她精神崩溃,但是她不过是碰巧缩得往里了一些,稍微往外一点,那个被拽起来从楼上推下去的人就会是她了。 “我后悔跑来这儿看你了……”云裳控制不住地哭起来,手捂着额头,“我回家了……明天……就明天……” 一瞬间霍斯然呼吸紧绷,脸色白得可怕。 脱了自己的外套先给衣着单薄的她盖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除了抱歉,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胸口像是突然被凿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流,突然想起那一天跟她一起在国外遇到核电站附近山崩的时候巨石滚落下来,她咋咋呼呼地跑上前替他挡,砸了一下肩膀,到现在后背都还有伤。 男人么,没关系。女孩子身上有伤终归不好。 霍斯然薄唇冷冷地抿紧许久,寒声哑哑开口:“明天我送你。” 148 我就要他一直这么欠着我,你懂?(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说完抬脚,走过去打开灯,走出去关上了她的房门。 ――如若是要回她父母那里去,人是从他京都待过才变成这样的,他怎么说良心上都过不去,无法置身事外。 而且如果不是她跟彤彤的特殊关系,如果不是彤彤突然过来……他不至于平白无故地晾人家那么多天,毕竟是朋友,他甚至以前总拿她当晚辈看待丫。 如此,算是铁一般的失职了媲。 ********** 霍斯然一路都觉得胸闷,身旁的人举止轻柔得体大方,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做得比旁人贴心,他却愈发觉得愧疚起来,心烦气躁。 过安检时索性拿了云裳的行李箱过来,示意她先过去。 云裳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感激一笑。 手机响起来。 云裳过了安检口接起来,是祁愿,霍斯然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她在后面慢步跟着:“嗯是,舅妈,我们下午三点到……” 祁愿急得眼睛红了一圈一晚没睡好:“你怎么弄的?我可没忘记你说,什么叫你‘预料’的事要发生了?” ――她还记得之前电话里的内容。 云裳轻柔垂眸:“没什么,国外有防恐怖袭击培训我曾经参加过,那次回酒店进电梯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的标记,还有个人从那里经过戴着墨镜,贴着络腮胡就差不多猜到会有事情发生。不过我算很小心,换了房间,晚上上了三道锁……” “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是在房间里的!” ――怎么会跑到外面去给人抓了当人质?!! 云裳的水眸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尖,单手握紧举着手机的胳膊,缓声道:“不小心。” 这下,祁愿完全懂了。 “疯了……你这死丫头简直疯了!”祁愿红着眼睛拍着桌子喊,“他霍斯然哪怕是神都不能在那时候完全确保你相安无事,你脑子坏了吗在那个时候拿命赌!死了你就知道错了,活该你晚上被吓得睡不着!打电话跟我哭!!” 云裳被骂的眼圈也有一丝红,神态却依旧是坦然自若的。 也的确,她被吓成那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前面霍斯然已经听到了动静,转身回头看她,云裳冲他浅笑一下,侧耳对祁愿说:“知道了舅妈,我们一定注意。” 挂了电话走过去,霍斯然问:“怎么?” “没事,”云裳摇摇头凝着窗外,“出事的时候我正跟舅妈打电话,刚刚叮嘱她别告诉我父母,被她骂了一顿。” 骂? 怕是心疼的骂吧? 霍斯然心下了然,心里沉重和愧疚不轻反重,握了握行李杆,松开,到一旁候机去了。 云裳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自己选择这样为他疯狂的做法,付出的代价可真大。 她知道。 她知道的。 自己有多大胆,也有多可能,输得一败涂地。 ……………… 上机时霍斯然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联系林亦彤,云裳从行李侧面取出水杯轻柔笑道:“我还没问呢,你妻子是哪个城市的?趁我东南亚分区的工作还没落实,早点联系让我们见面啊。” 霍斯然蹙了蹙眉,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必要的,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而如果,亦彤知道他跟云家的人来往甚密,他又不解释,她应该才会有心结。 去洗了杯子回来,云裳在他旁边轻轻落座,还没坐稳就听到旁边冷冽沉稳的一声――“明天?” 她惊愕,回头:“嗯?” “明天,”霍斯然重复了一声,深眸淡然而笃定地凝视着她,“我带你去见她。” 那一刻,云裳脑子里霎时炸开一颗惊雷。 不消多久,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便平地而起响彻了整个滑翔道和机场……渐次升空。 ********* 林亦彤随车去接病人,据说是中毒自杀,脸色紫青四肢抽搐,只庆幸瞳孔还没有扩散,他的妻子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救护车上的鸣叫声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洗胃,上解毒剂,保护脏器,却已严重到引起室颤…… 有小护士一直在旁边跟她说话她都没听清是什么,直到“滴――”得一声响,仪器上的心脏跳动拉成了一条直线。 “……”霎时,四周的人愣住,接着互相看了几眼,下意识地松懈了下来,停下了所有动作。 没用了。 心跳停了。 那个纤细的身影眼圈泛了红,撒开手里的药走过来,一看所有人都往外撤心里更急,颤声嘶哑道:“把电除颤给我。” 戴着口罩的医生蹙眉,这干什么?人都死了。 “给我!”她冷声说着,索性直接抢在了手里。 小手用尽全力攥紧把手,按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随着电流的冲击猛然砰得一声完成一次电击,接着两次,三次……5秒后心脏依旧停跳未动。 病人家属已经要哭着冲进来,有人拍拍她的肩,也示意她停下。 额上冒着淋漓的汗,林亦彤小手再次握紧了电除颤按下去,到第六次的时候那刺耳的“滴――”声终于消失,众人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心电图上重新跳跃起的曲线,病房内外有人尖叫起来,抢救声一片。 “快,继续!” “一分钟心脏复苏术,谁来!” 病房内外一片混乱,家属再次被挡在门外,而急诊室外,一个急得团团转的人正守着一个清俊挺拔的男子,忍不住道:“副局,要不我进去叫人……” 顾景笙缓缓摇了摇头,浮着笑的脸略显苍白:“你没见她正忙?” ――她忙起来的时候,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 等林亦彤出来的时候家属第一个冲上去,抓着她瘦弱的胳膊拼命晃,最后还要跪下表示感谢,她急得赶紧扶人起来,小脸上满是精神极度紧绷后的疲惫与苍白:“没事……我该做的,你等下进去多看看你老公吧,危险期还要你守着……” 旁边的助理瞧不下去了,跑过去道:“护士!” 林亦彤一愣抬眸:“什么?” “我们领导有外伤,那儿呢!”回头一指指向长椅。 顾景笙觉得很是丢脸,淡淡埋了头没看她,只是右臂被左手手指轻轻扣着,一滴滴粘稠猩红的鲜血从袖口渗出来。 她霎时白了脸。 一袭白衣就这么跑过去,蹲下来道:“景笙?”他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了?”林亦彤急得去查看他的右臂,“受了伤不要捂着,赶紧把外套脱了衬衫剪开!” 顾景笙浅笑:“我下来这边办点事没想到会受伤……打扰你了。” 她蹙眉打断:“别说话了,快点。” 她并不在意他到底是怎么才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景笙却不同,他一路疲惫,走到这里才轻松了一点,哪怕伤口剧痛,可闭上眼感觉到她在身边,四周的吵闹声乃至血腥味都因为是她整日所处的环境所以倍感熟悉和安心,在病床倒下的时候,索性一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 云菲很郁闷。 本来一听到姐姐回来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就兴奋地往父母家赶,结果云裳很冷淡,只牵起嘴角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就松开,一身米白色的呢大衣衬着栗色的长卷发优雅淡漠地往里走。 云菲吓得不轻,想想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云裳,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有些怕自己这个姐姐的。 讷讷地往里走,看见沙发上的人又惊叫起来:“霍大哥!!” 笑声满屋。 祁愿也在,云青海正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跟霍斯然聊天,霍斯然满身的冷冽坐得很不自在,尤其是想到曾经林亦彤说过的话,仅有的几句关于她父亲的话,更是别扭得厉害。 云母走下来,四五十岁的年纪依旧风韵犹存,摆了果盘说:“斯然待会留下来吃饭,我让凤姨做菜去了,她做的一手湘菜好吃死了,我特意从老家挖过来的哟,嫂子你也尝尝。” 湘菜。 霍斯然蹙眉正要拒绝,云裳挂了大衣说:“妈,斯然胃不好不能吃辣,换个吧。” “啊?”云母惊讶,“不能吃辣啊?那我赶紧打电话告诉凤姨去。” 霍斯然的眉心蹙得更深,看了云裳一眼,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那这件事。 “菲菲,你上来下我拿礼物给你。”云裳双手交叠覆在身前,笑着对那个缠绕在霍斯然身边谄媚娇笑的妹妹说道。 云菲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袭来不好的预感。 “哦好啊,”她假笑着起身,拍拍手上的果壳屑,“来了。” ………… 楼上。 云菲轻轻推开门:“姐。” 云裳正挂着自己的衣服,回个头道:“坐吧。” 云菲讷讷坐到床边,绞着手指半天没声,实在忍不住了说:“姐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你这么晾着我不冷不热的,我……我……我觉得,好慎得慌……” 云裳回眸,冷冷看了她一眼,勾勾嘴角笑了一下。还好,这丫头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丢开衣服,她一身纤细地走过去问:“你跟你老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斯然转到你名下的?” 云菲心虚:“……嗯。” “三环以内景区旁边,现如今的房价是多少钱一平米?” 云菲小脸苍白:“……” “哪怕我以两万来算也有三百万以上的价钱了是吗?菲菲,他跟你什么关系,要买房给你住?”情人吗?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 云菲面色燥红,手快绞成麻花:“他…………你救过他……” 云裳点点头,走过去将小指上的尾戒摘下来放在桌上:“既然是欠我的人情,你哪儿来的自觉性,他给你就要,来替我承受他欠我的恩?” 那一字一句轻缓有力,轻轻拖长了声调逼问过去,云菲再厚的脸皮都被刺得不轻。 “姐……”她垂着的小脸白得吓人。 云裳回头,认真地说:“我小气。他欠我的,我就要他一直这么欠着我,你懂?” 云菲无语。 冷冷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云裳轻柔将头发盘起缓步走进浴室,那意味已经很明显――明天,最晚明天,她要云菲把房子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云菲被激得不轻,涨红的小脸抬起,大胆地喊了一声:“我不!” “我不舍得还,都住了那么久了谁还记得是他给的!你现在也没办法逼我,现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她从小都没这么大胆忤逆过云裳,这是第一回。 云裳缓缓停下脚步,手握着浴室门把,回眸柔光似水地看了她一眼,跟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一样妩媚,接着笑意散去,清冷替代,冻得人心底生寒,她关上门,留下清清淡淡的三个字: “你试试。” 就这三个字,将云菲彻底打入了地狱。 她是知道云裳脾气的,真正恨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着急,情绪愈激烈愈冷静,这次她不从,云裳绝对会有办法让她跟她的宝贝老公因为房子的事情而闹到决裂离婚,感情彻底破裂,能多惨有多惨。 云菲怕了。 咬唇快咬出血,她走过去贴着浴室门,求饶道:“姐我错了,我错了姐,可是……可是如果还回去了,我要住哪儿?” 云裳开了水,哗啦哗啦声中语调清冷自然:“改天我去帮你挑一栋,在此之前,回家好了。” 云菲自然不愿。 灵机一动她又想起别的事情来,冷笑一声说:“不。姐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家的老房子还在别人手里没收回来呢,我老公当初就是看上那个敞亮的通室我才去抢,现在好了,果然别人给的就是没意思,抢来的盖上法印才安稳。好吧,我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云菲转身就走。 伴随着房间门的关上,云裳慢慢停了哗啦哗啦的水花,想起了云菲说的那栋“老房子”还有多年未见的那个女孩,被淋湿的脸上竟浮起几分同情来,想想又努力散去,开了莲蓬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冲去。 人各有命。 她无暇去管那么多了。 ********* 快到夜里时霍斯然提出要走,这一顿饭吃得够不自在,他呆够了。 “我送你。”云裳起身,拿了外套出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住?回家吗?家里人知不知道你回来了?”她问。 霍斯然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云裳手机就响了,一看上面的号码云裳就有些心虚,抬眸道:“对不起,斯然,我想着你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所以刚刚吃饭前打电话给霍西过说你回来了,他跟你父亲沟通过,他同意你回来住一晚。” 所以电话,是霍西打来的。 霍斯然眉心微微蹙起。 ――同意?他的父亲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他回去住一晚??呵。 霍斯然心下的冷意与悲凉难以形容,看了她的手机一眼淡淡道:“接吧。” 说完他便走去一边,不大想听到对面的声响。他此刻想走是想赶去临县的,坐大巴一个多小时大概可以到,他宁愿到彤彤那张睡了他会挤得快掉下去的小床上窝一晚都不愿回家。 彤彤。 回想起她心里才会暖一点,霍斯然坐在长椅上十指交叉,已经被思念和涌动的情愫折磨得有点坐不住,只想马上走。 谁想云裳挂了电话匆匆跑来,脸色惊慌:“顾姨……顾姨刚刚心脏病突发,霍西不在家里只有你父亲和荣妈,问我们能不能快点赶过去!!” 什么? 霍斯然脸色霎时一白,接着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车库的方向走去,云裳也忙抬脚跟上! 149 景笙。我跟彤彤,我们在一起(6000+)(必看啊啊)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闻熙昏倒了。 霍斯然开了云青海的车一路轻车熟路地飚回霍家,没曾想这条路自己竟还记得这么清楚,而顾闻熙心脏病突发的原因,他想想也知道――霍西知道他回来的消息通知了父亲,大概父亲一提,她情绪就无法自控了吧? 呵媲。 是他丫。 哪怕面都没露,最根本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五指冷冷地攥紧方向盘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响,骨节泛白,云裳担忧地凝视着他,车子在路上“刷!”得一声滑过。 ……………… 蓝山医院。 将顾闻熙送进去的时候霍擎苍握着担架车,被医生护士劝阻了许久才劝得松开,手术室的灯“啪!”得一声打亮,门轰然关闭。 霍擎苍手哆嗦着,站不稳,也不知看哪儿,霍斯然走过去,握住了他的胳膊引领他坐下来。 霍斯然慢慢抬眸,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儿子。 “待会等她出来我不会让她看见我,”霍斯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薄唇冷冽地缓声吐字,压下眸底猩红的血丝,“我在隔壁病房,有事叫我。” ――他当然知道,让顾闻熙看见他,现在的抢救或许就白费了。 霍擎苍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长椅扶手。 “霍西在帮我打理公司的事……他忙,加上我又准备将所有的家族产业都交由他接手,所以他才没时间陪你顾阿姨,”霍擎苍哑声跟他解释,如枯木般的手抬了抬,“不过他平时,照顾我们还是照顾得挺好的……” 霍斯然冷笑了一下,心里泛着的冷意更重。 点点头,他起身到了旁边去――这样明显的对比他知道,不用亲口跟他说得这么清楚。 走去阳台,点烟。 打火机擦了几次都没擦燃,胸腔里悲戚腾起时一只握着打火机的柔白小手就伸到他面前,拇指将火机盖子打开,擦燃了火苗。 霍斯然蹙眉,转眸看到云裳。 有些烦躁地收起烟,他寒声道:“不用。” 云裳见他往里走,赶紧跟上:“你问了吗?我是说进手术室前,顾姨的情况乐不乐观?如果顾姨还是有危险的话,明天的行程我们就取消吧。” ――她是说去临县的事。 霍斯然眸色深邃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沉声道:“再说。” 她去不去是次要,他是一定会过去看一眼彤彤的。 云裳眸光变软,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顾姨心头的结解不开的话,你可能就一辈子没办法回家,这对你不公平。” 霍斯然沉默不语。 “不过我知道你最近已经在调查霍野真正的死因了,进度怎么样?”她问。 “上面有一些文件管得很紧,嘴也很严,仅靠单纯的取证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霍斯然冷声缓缓说道。 云裳一愣,仔细想了想后停下,笑着说:“斯然,我知道现在解决霍野的问题是你化解家庭矛盾的唯一方法,他无辜在境外被冤死,尸骨下落不明你也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但是你答应我,以后请一定注意手段和分寸,”说着她贴近了一步,手自然地抚上他没有整理好的正装胸口,抚平皱褶,“因为连你自己都查到最大的阻碍是你的上级,这就说明一定有个绝对不能让你知道的理由,你的性子烈,嫉恶如仇,所以请一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试图解开那个惊天的秘密,好吗?” 这女子眼底的眸光太柔,太自然,一时让霍斯然无法接受。 之前那个瘦弱无骨的小女孩哪儿去了?? 这个大方贴心的女子明显不是她。 长指轻抬,贴着胸口抵在她靠的未免太近的手腕上,一点点挪开,云裳一愣,垂眸看到他的动作简直尴尬到极致,像是被他毫不领情地一点点架开,自尊被辱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小脸一白,手腕猛然缩回。 “你时装广告拍多了?”霍斯然冷冷问了一句,“跑到哪儿都跟人演对手戏。” 这话没有讽刺,却还是刺痛了云裳的心。她抬起水眸直接地问道:“不过就是碰你而已……我以前也经常碰你,你抱过我背过我还替我上过很多地方的药,现在我却不可以碰你了吗?” “可以――”霍斯然直截了当,“不过有些时候,我要避嫌。” 她小脸白得更狠,握着手腕半晌不做声。 她知道,他的避嫌不过是说他有妻子,而她如果觉得那些动作如果被他妻子看到也完全没有问题的话,尽管去做。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自己,很不自重。”她红着眼眶轻声说。 霍斯然眼皮重重一跳!! 蹙眉,嗓音放软:“我没那个意思。” 云裳却已拂去了心头的痛与尴尬,眸子泛着水光抬起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再晚了不安全,斯然,再见。” 说完她便轻巧地跑回病房区走廊,拾起长椅上的呢子大衣,跟霍擎苍打了声招呼便走进电梯下了楼。 太晚。 霍斯然紧蹙的眉没有松开,不由抬手看了看表将近十一点,她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跑来跟他守着生病的继母算怎么回事?该死,都这么晚了他刚刚居然还要她一个人开着车回去了。 冷眉紧蹙,他走进阳台,看到那辆白色的宾利绕行的时候不太顺,险些撞到杆子,又退了一些才慢慢开出去。 霍斯然五指冷冷攥紧栏杆,想着明天见到林亦彤时该跟她说的话――也许云家的确有做过对不起她们母子的事情,但好歹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云裳至少是一种无辜的产物,她的心是怎样的,他最清楚。 …………………… 半夜时手术做完,顾闻熙脱离危险。 出于承诺,霍斯然在隔壁病房住了一晚,安排妥当一切的事,夜里他想要给林亦彤先打个电话,却发现她手机可能没电关机了,里面智能回应的女声一遍遍响,他心口很空,离得这么近却被思念煎熬,真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 ********** 如此突然袭击,真的好? 霍斯然在车上揉着眉心思考许久,开始后悔上机前答应云裳要安排她们见面的事了。 云裳买了礼物出来,裹着一身寒气上车:“家里真的好冷,啊……我快冻死了,你怎么了?还不开车?” 霍斯然瞥了一眼礼物,眸光霎时泛冷,握紧方向盘冷声问:“买的什么?” 云裳一愣,翻了翻袋子:“GUCCI的手表,女款,听说国内很受欢迎。”她买错了吗?? ――的确是很受欢迎,但前提是买方一般是中产阶级消费群体。 ――要怎么说?彤彤那种工作说起来算很脏很累,在临县算不错的完全可以靠能力养活她自己,没一丁点丢脸,可是让她用自己将近五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买一款手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适合,留给你自己好了。”他冷冷将车开出去。 云裳从怔忪中回神,笑起来拍了拍盒子:“没事,我送的不是合适,是心意。” 彻底无语。 霍斯然暂时不去想那个问题,冷冽的深眸逐渐变暖,能在冰天雪地霜寒地冻之间朝自己爱的人的方向驶去,他心底滚烫的柔情快要融化一切。 当然,前提是,一切都能如他预料般那样顺利的话。 ……………… 踩着一地的初雪,走进巷口。 车开不进去。 霍斯然冷眸扫过云裳被融化的雪水弄脏的鞋跟,哑声道:“不适应?” 云裳抬起妩媚的脸浅笑起来:“县城都这样啊。” ――她理解,不代表她喜欢,她适应,更不代表这个地方就配得上她的身价。 只不过此刻的霍斯然已经被快要见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顾得上深究她的意思,胸腔里满是温暖,等走到单元楼里时里面光线黯淡下来,霍斯然抬手敲敲门,开口道:“我跟你提个醒,我妻子,你认识。” 云裳站在他旁边一个字都没说,嘴角笑意浅浅,自然早就知道。 没回应。 霍斯然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想着是周末她可能会睡懒觉,这小东西,估计还会埋怨他扰了她的美梦了。 一会后果然拖鞋声传来,门打开,那个纤小的身影穿着一身保守的睡衣朦朦胧胧地开门,还以为是物业,哑哑的声音说:“我又欠水电费了么……” 霍斯然眸光一软,也不顾有云裳在后面就一把将她捞过来抱住,暖暖的一小团激得他心神荡漾,扣紧了她的后颈俯首吻上了她甜美的唇瓣。 “……”林亦彤瞪大眼睛,瞬间以为是被陌生人侵犯,开始剧烈挣扎,闷吟声传来。 “嘘,”霍斯然轻柔地拢紧她,柔柔安慰,用熟悉的低沉嗓音唤醒她的睡意,“是我……别怕,嗯?……是我……” 熟悉的刚毅男性气息伴伴随着他特有的磁性嗓音传来,林亦彤这才慢慢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停止了挣扎,水眸定睛看到是他,第一次反应是惊喜,与他一样的柔情激流顿时猛然冲撞到了心口,小手慢慢从他脖子上绕过,猛然踮脚抱住了他! 她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原来真的有梦想成真这一回事,她日思夜想地想要他就这么抱着她吻她,居然一觉醒来就可以真实触碰到他的体温!霍斯然也被激得微微发颤,吻刚刚从她娇美的小脸上蔓延下去她就猛然一个激灵,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他的脖子,哑声问:“你怎么……怎么会现在过来?” 太突然了。 霍斯然浅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发丝,眷恋如火般恨不得将她焚烧,可还是缱绻地亲了一下她微微凌乱的额头便揽着她进去,林亦彤小脸微白,欲言又止,却已经来不及―― 霍斯然一眼望过去便看到,她曾经那个坐了会“咯吱”作响险些塌了的沙发已经换了,换成了深棕色的三人座,而此刻那小小的沙发上面,正裹着厚重的被子窝着一个明显身姿挺拔颀长,睡得虚弱昏沉的男子。 仅凭那放在椅子背上的外套徽章,霍斯然也能判断那人的身份。 顾景笙。 呵。 倒真是讽刺。霍斯然觉得此生活到现在都没想过竟会遇到如此戏剧性的场面,如若眼前的人是别的人还好,女朋友,未婚妻,都好,可偏偏是他已婚的小妻子,他千里迢迢满心欢喜地过来看她,看到的竟是这幅场景。 一个男人,睡在他妻子的客厅里。 “斯然,”林亦彤彻底清醒,小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急声道,“你听我解释,昨天景笙他――” 也一直到现在,林亦彤才骤然发现他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容颜绝美的清丽女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他们,带着绒毛手套的腕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个人,她如此熟悉。 哪怕几年未见。 哪怕天涯相隔。 ……云裳。 一双水眸颤抖着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霍斯然,霍斯然脸色微冷,眸子里猩红的血丝浮上来一两缕,开口道:“昨晚打你电话没有打通,没来得及通知……我带朋友,过来看你。” 朋友?这巨大的震惊像惊雷般彻底震到了林亦彤,她小脸苍白地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霍斯然。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跟云裳是朋友?又或者,跟整个云家都是朋友? 这是怎么了? 她之前提过那么多次关于云家的事,关于自己的父亲母亲,关于自己从小到大亲眼见证的惨剧,他却连说都没有说一声,他跟那些人都认识,都有染。 霍斯然冷笑了一下,松开揽着她腰的手臂,撑在门上,很是认真地问了她一句:“是要我退出去,还是你去叫他醒?” 两个逼不得已的选择。 却每一个选择都那么带刺,刺得林亦彤心下剧痛。 她曾经那么像抚平的一切,那么想拖到顾景笙找到自己的幸福才说,可现在,怕是已经被逼到绝路,来不及了。 “……”被外面的寒气冻得冰冷通红小手攥紧又松开,林亦彤刚想转身去推醒顾景笙的时候,顾景笙却已经被那股寒气和吵闹声弄醒了,先是剧烈的咳嗽两声,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里面,其实衣服都穿着完好没脱一件。只是外套脱了,而他右臂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渗着猩红的血,迷蒙之间看到眼前许多人,顾景笙哪怕再虚弱,此刻也完全清醒了。 眼前竟然是…… 竟然…… “……大哥?”顾景笙诧异地哑声叫了一句,直起身体,再看看他背后的女子,并不认识,眉心紧紧蹙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京都吗?且不说此刻到C省有些奇怪,可竟是到临县,在亦彤的家门口,这…… 四个人面面相对,脸色都不甚好。 云裳觉得太累换了个手拎着盒子,最终抬眸浅笑了一下说:“我看我们几个人之间好像有点误会,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这位……警司?先起来休整一下,这地方太小,我们去外面坐坐?” 一语,打破了所有的尴尬和僵局。 顾景笙太阳穴突突跳着,凝视着面前那个纤小的身影,见她正与霍斯然面对面,两人冷然静默着像是闹了什么矛盾,心下不好的预感已经丛生,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掀被起身,没受伤的手扶了扶沙发背,循着方向去洗漱间洗漱了。 ********* “市级警厅副局,警衔是二级警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还以为你是……”云裳手里握着顾景笙的名片,不好意思地笑着,掏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你好,我是云裳。” 顾景笙浅笑,礼貌地接过来看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不知道亦彤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可能没有吧,这些年我都在国外,最近才回来。”她柔声解释。 顾景笙再次想了想,没印象。 ――她跟亦彤认识,还跟大哥认识? 已经沉默了许久的霍斯然用中指轻敲了敲桌面,冷眸微抬,缓声道:“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这话,是对着顾景笙去的。 整个桌上的气氛霎时就变了味。从刚刚的客气客套到现在的针锋相对,不超过一秒的时间。 顾景笙只觉得……冷。 可能是穿少了,单薄的衬衫外面是夹衫和外套,冻得指骨都泛着青,攥紧后凸起的部分显得有些可怕。听了霍斯然的话之后他一度没有抬头,再抬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浅到不能再浅的笑意,哑声吐出两个字:“周末。” ――周末时间出来找朋友聚聚,很正常。刚刚那个叫云裳的女孩子也说了,她认识亦彤,且看起来很熟。 霍斯然冷然地沉默了两秒。 “景笙。”他叫。 后面的话,顾景笙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想听。 霍斯然却在桌下握住了那只冻得冰冷的柔软的小手,轻柔扣紧了从桌下拿起放在了桌上,摆在他面前。 “我跟彤彤,我们在一起。”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在茶餐厅里打破静默响起来时连云裳的纤眉都跟着跳了跳,被刺得眼痛心痛,扣紧了咖啡杯的把手垂眸专心喝,抬眸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的顾景笙,一瞬间俊脸惨白,像是遭遇重击一样,好半晌都僵硬着没有缓过来,唯一有动静的是缓慢移动的瞳孔,慢慢,慢慢地将目光放在那一双十指交扣的手上。 一眼。移开。如刺我心。 痛。 痛得胸口一下子没了知觉。 顾景笙垂眸,想起自己曾经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面想过,以前的时候,觉得有一点不对劲的时候,总是想那么一下就一笑而过,觉得不会,不可能。生活总不是戏剧。他是警察,他从来都不相信没有证据的事。 可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却从不需要证据。 150 非要你可不吗?缺了你会死?(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比如离开他以后,她可以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爱。 而那个人,竟然是曾经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荣辱与共的大哥。 顾景笙觉得,心一下子,就着了火。 灼烧一样疼媲。 他唇边的浅笑还在,可整个一桌人就只有林亦彤知道他在发烧。高烧。39度持续了一整夜。 而且那么可笑,他竟然不敢问。 不敢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分手之前还是分手之后?”,“是不是因为觉得尴尬艰难,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顾景笙笑得愈发灿烂起来,觉得那些突然之间就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一件事―― 他所珍惜疼爱的女孩找到爱了,而那个人,却不是他。 他还以为,还有希望的。 “景笙……”对面纤小的人儿抬眸,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顾景笙轻轻做了个手势阻止她说话,笑容淡淡挂在苍白的脸上,开口时嗓音哑如沙砾:“我有点……不太舒服……” 云裳纤手轻轻扣紧咖啡杯,垂着眸竟听出了一丝难掩的痛意。 “你们先坐……”他淡淡笑着,“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便优雅地拉开椅子,谁都没看,尤其是对面极度复杂的霍斯然的脸,扶了一下桌子,去了洗手间。 一片静默。 云裳用小银勺轻轻搅拌着咖啡,看对面的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己也乖乖沉默,直到霍斯然握着亦彤的手松了松,冷声缓缓道:“我跟云裳很早就认识,很多年没见,到最近她回国才一起回来看看。” 看看,谁? 纤长的睫毛轻柔垂下,林亦彤只觉得置身冰窖,在她想来这个场面是痛苦的,丢脸的,狼狈的,她曾经告诉过霍斯然,她哪怕自己真的过得再不好,也不愿让自己的痛苦和不堪,暴露在自己恨的人面前。 那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云裳笑了笑,放低了声调说:“不用介绍了我们都认识,你们……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接着她便别开眼继续搅咖啡,努力充当一个路人的角色,不插手不过问不感兴趣,留给他们绝对的空间。 半晌后突然一声闷响,像是卫生间的方向出了什么事,接着就听见远处有人的惊呼声―― “哎,先生!这位先生,你怎么了……” 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小小的茶餐厅都被惊动,尤其是这一桌,林亦彤脸色霎时白了,手从霍斯然掌心里抽出来就猛地往卫生间跑,霍斯然脸色一变也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几大步上去轻轻扣了她的腰身在臂弯里先她一步走进去,接着看到卫生间洗漱台的旁边有人倒下去,那制服的颜色明显是顾景笙! 霍斯然心头猛然一震!脸色霎时苍白僵硬,对怀里的人说了一声“叫救护车”,接着就拨开人群将已经昏厥的顾景笙架了起来! ********** 梦里回到那一片蓝得有些发黑的海域。 天色将晚。 那一年境外的空气比国内最酷暑的盛夏还要炎热,迷彩服被汗水打湿又烤干,汗渍一层层如白霜一样印在衣服上,天色晚了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寒凉,他匍匐在那一座岛上不知道多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唇已经干裂如石。 命令是埋伏在这里暗杀掉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影。不管是谁,要求一枪毙命。 顾景笙是最优秀的狙击手。 四十九个小时过去了。 饥渴与酷热快要将顾景笙的生命值减弱到最低,从狙击镜里看到的风景已经在晃,顾景笙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许死。再次缓缓睁开眼时眼前先是一片可怕的黑,接着黑屋散去,里面竟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是真的饿晕了,唯一的一丁点生命值都只为了这个“暗杀”的任务而存在,哪怕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也能确定自己的准星已经瞄在了那个人的眉心,丛林里的生物险些被烤化成汁,在夜幕降临下来的那一瞬只听整个岛上“砰――!!!”得一声可怕的枪响,飞鸟,猛兽,轰然腾起在了隐秘的丛林里。 准星里那个人定定站了一会,腿一软,倒下了。 接着就是漫天的枪声,两边隐藏的势力分别从岛上和海上开战,信号弹在夜幕降临中升起映亮了整个海面,顾景笙奄奄一息,手慢慢从扳机上滑落下来,在昏厥过去的那一刻想,终于可以回家了。 ……终于。 ……………… 曾经无数个夜里他做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梦,梦里的感觉之所以不清晰,就是因为他当时意识不清。 后来,他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悔恨当时的精神疲惫和视觉模糊。 后来,他参加过很多次野外生存训练,把无补给维持生命时间延长到了一百个小时以上。 也是后来才知道,再也没有用了。 重新让他燃起对生命和未来渴望的那个人,出现在他警校毕业将近三年后。是个女孩。他一点点去追她,得到她,一点点深入了解她的世界,一点点在心底深处规划他们的未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清楚那种感觉,像在井底抓着一根藤蔓,告诉自己爬上去才能得到光明,否则就一辈子都处在黑暗中。 所以,那次凌晨坐航班回来接受特警队调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害怕,知道这个坎他必须跨过去; 所以,当那天她清楚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很绝望,觉得人生像塔罗牌,第一块被她推倒了,后面就是一片废墟瓦砾。 顾景笙是这么想的。 尤其那天那个混血男人从海面回国的时候,他就在想。 他需要一种动力和理由让他摆脱这样非死不可的困境,他想要被人需要,想要有一个人,在前面的人生等他。 他当真觉得还有希望的。 就像他那天说的话一样,不是每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因为爱,人生的主打词其实应该是“陪伴”,然后结婚,步入婚姻殿堂后,用“责任”与“亲情”伴随彼此一生,一样深刻美好。 所以他不曾放弃彤彤。 他一直觉得是有机会的,只要肯坚持肯相信。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这种希望被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底打破,他能够接受她跟任何的人在一起,任何的人他都尚且觉得可以接受,可谁知道偏偏是霍斯然。 顾景笙在昏厥过去之前回忆起那一年开错的那一枪,突然就觉得命运就像一个局,而这个局,他终其一生,都破不了。 ********** 医院里事务繁乱纷杂,小县城又不比大城市,脏乱了很多,云裳索性站在急诊科外面,手习惯性地转着腕上的念珠,略有所思。 顾景笙。 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刚刚云菲打电话来问情况,她便状似无心地问了一句顾景笙是谁,云菲道:“林亦彤她男朋友啊?不是说快结婚了吗?怎么你见啦?” 云裳挂了电话,一双水眸里多了一丝清明。 顾景笙管霍斯然叫大哥,霍家可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那既然不是亲的就是认的,这故事,她大概懂了。 正想着,霍斯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严重吗?”云裳转过身来关切问道。 “刀伤炎症,高烧引起的昏厥。”霍斯然冷声缓缓道,深眸里情绪复杂,愧疚、烦躁与冰冷交织不灭,“打过抗生素,已经稳定下来了。” 云裳点点头,霍斯然接着道:“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不早了,送你回去。” 送?? 云裳诧异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要叫出租车送她,不禁苦笑一下,心底寒凉,抬眸望了一眼他背后,目光一刺,接着便优雅地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清亮真诚:“斯然,今天的情况我没想到,希望我的存在没有给你添乱。还有,我当真没想到你妻子会是彤彤,我……”她垂眸苦笑一下抬眸,“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应该听说了?但是我觉得,再怎么说那都是父母那辈的事,我想插手也插手不上。而请你相信,我对彤彤从来都没有过恶意……” 霍斯然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云裳,这点你不用说。” ――她的人品,他了解。 “好。”云裳也笑着回应,接着手轻轻攀上他的肩膀,在他侧脸印上一个吻,霍斯然冷然地微微侧首躲了一下,吻没碰到,云裳眼底一惊,不禁笑起来,“你土不土?国外的见面礼节你都要避?” 接着手放下来,径自朝他身后走去。 霍斯然脸色微微尴尬地一怔,回头,竟看到亦彤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也不知看他们说话看了多久。 “我差点都要忘了,这是送你的礼物,”云裳笑着把自己手边袋子里的东西递过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的。” 那纤小的身影红着眼眶垂眸看了一眼袋子,哑声道:“谢谢。不过……我并不习惯戴。” 霍斯然冷眉倏然一蹙,沉声道:“彤彤――” 不习惯是一回事,不懂礼貌就又是一回事了。 林亦彤心里一阵刺痛,却见眼前云裳笑得温暖四溢,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接,却在手指相碰的瞬间听见一句放低的幽幽声―― “刚刚那个警司看起来不错,俊朗大方年轻有为……不是都快结婚了吗?怎么临到头了,却不老实一点跟人家结婚算了?” 林亦彤一惊! 因为那声音实在太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她小脸泛白,也低声回道:“我的婚事,你有意见?” 云裳目光清冷地凝着她,却浮起笑来,盯着她道:“你在选男人之前,怎么也不先问问,他身上有没有盖着别的女人的章呢?” ――什么意思? 林亦彤还在反应,云裳却已经妩媚一笑撤回了手,轻柔顺了一下刘海便冷冷转身了,临走还轻拂了一下身上的尘,两个人的鲜明对比拉得很大,这女人,在哪怕脏乱邋遢的地方也能出落得如若高贵的女王。 冷冷将那袋子放在值班台上,林亦彤转身就回病房。 “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要对我说的?”霍斯然心里有着微微的火气,更多的是嫉妒和冰冷,冷声问她。 她心口闷闷的,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回病房……” “回病房看他?”霍斯然冷冷走过去到她面前,伸手钳过她的下巴,“就非要你不可么?缺了你会死?嗯?” 话里带刺,那纤小的人儿一双水眸发颤地看向他,说话铿锵有力:“霍斯然,你跟我保证过不会再不问缘由地轻易发火的,我能问候一下你的记忆力吗?!” 151 在他的天平上,输给另一个女人(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的记忆力。 霍斯然冷冽的眸光放软了一下,想起跟她在海边度假那几日说过的话,火气消了大半,可嫉妒却还在。他的长臂一下子搂过她纤小的娇躯,扣紧她的后脑深深盯着她哑声道:“我不要你去病房。我这么千辛万苦地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看你照顾别人的。” 他黯哑的嗓音说得足够清楚媲。 林亦彤眼圈也微红:“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呆多久。丫” 好。 霍斯然想。 那就好。 接着霍斯然侧首,也不顾此刻是在急诊科的大厅里面,扣紧了她柔软的后颈便吻上去,林亦彤还想要去嘱咐一声叫同事好好照顾顾景笙却已经来不及,举在半空的小手最终慢慢落在他肩膀上,攀紧他,心头的酸涩与痛楚也慢慢被这个深吻融化。 霍斯然的浓情与激狂险些控制不住。 旁人已经频频侧目过来,他尚且还懂得分场合,收住攻势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抱住她朝急诊科外走去。 …………………… 一路回去。 霍斯然一路都抱她在腿上没有让她动,偶尔低头蹭一蹭她也只觉得温馨,因为知道不管为旁的事有多恼火顾忌,一个事实总是不争的。 他想她。快要想到骨子里去。 到下车时她才想起要给钱,霍斯然握了她的小手连同她整个人一起窝在怀里,给了钱过去没有要找零就夹着她往里面走,那小小的楼道跟来时一样黑暗寂静,开了门霍斯然就眸色微变,关了门将她抵在门上重重吻住,吮得她满身酥麻微微颤抖,大掌抚上她的脸道哑声道:“给我一把钥匙……” 他要她这里的钥匙。 那纤小的人儿眸光微颤,点头答应,霍斯然霎时觉得心里浓情四溢,一下将她抱起去了卧室。 那张小小的不怎么能留他过夜的床,终于在他抱着她跌下去的瞬间凄惨地“吱呀”叫了起来。 霍斯然要得狠,一开始的粗暴与心急是林亦彤所熟悉的,伴随着轻微撕裂感的***触觉一下刺到最深处,她激颤了一下,闷吟着攀附紧了他,霍斯然便忍着浑身的薄汗哑声道:“疼?” 每一次将她开发到好不容易能适应自己时便是分别,一别许久后她便又紧得厉害,让他毫无办法只能习惯。 “……”霍斯然轻轻吻她,一路蔓延到她的胸口,如寒冷空气中绽放的红梅般被他含在口中,林亦彤不由低吟着缩肩,霍斯然便顺着她的背一路抚上去,一点点让她变得湿透来适应他的尺寸,待她紧蹙的眉心稍微松一点时便攻进去,刺激着她敏锐的花心,接着加快,加重,“……还疼么?……要不要我重一点?” 在她的首肯中霍斯然慢慢加重了力道,将她的一条纤细的腿抬起挂在臂弯里,越来越癫狂的冲撞险些让整个小床都散架。 突然就想起很多事。 尤其是昨晚顾闻熙突然心脏病住院的事,他受打击大得很,昨晚打她的电话却不通,一直不通。 霍斯然做到最后愈发癫狂,拢起她娇小的身子坐在自己身上,压着她的后颈紧紧吻住,下身却“啪啪”地疯狂上挺,她一边紧缩一边不受控制地吟出声,霍斯然被激得浑身冒汗微微战栗,起身将她更紧地拢在怀中:“我昨晚打过你电话,没通……” 深度更深,那纤小身影颤抖着快要倒在他身上:“没有电了……我在关机充……” 霍斯然疯狂的动作依旧没停,掐着她的腰反而颠得更加剧烈,她抱紧了他的头尖叫呜咽,他便埋首在她温暖的胸口,黯哑至极的嗓音粗噶开口:“说你需要我……彤彤……说我对你很重要……说!!” 霍斯然骤然按住她汗湿的臀部不让她动弹,巨大的坚.挺埋在她的深处重重刺激着敏感的花心,一招毙命,怀里那纤小的人儿骤然抱紧了他的脖子,一下下不可抑制地呜咽着抽.搐起来。 灭顶的快慰几乎带走了她半条命,淋漓的汗水透支着体力,她却明显察觉到了他安全感的缺失。 好半晌后已经疲惫到颤抖的小手才缓缓抱住他,她哑声道:“我需要你。斯然,你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霍斯然闭眸,感觉心一下子落到实处,就好像昨晚父亲对自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从未存在,而顾闻熙这种不惜用生命来警告他休想跨进霍家的大门哪怕一天的这种事,也从未发生过。 有她在。 那些人算什么? “你怎么了?”那纤小的身影微微担心,哑声柔柔地问他。 霍斯然扣紧了她的后颈吻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情绪,“我爱你。不过先给我做完这一次,嗯?” 她一惊,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巨物仍硬如热铁,接着一个天旋地转她便已经被紧紧压在身下,霍斯然抬眸深深凝了她一眼,只觉得此生挚爱都已拥在怀中。拢住她,一点点满怀疼惜地吻下去,巨大的坚硬再次刺进她温暖的深处,霍斯然化去她柔弱如娇嗔一般的抵抗,含住她舌尖模糊的呜咽,将她再次带入了一场汗水淋漓的激情中。 …………………… 相拥许久后被她催着去洗澡霍斯然才舍得松开臂膀,搂着她亲了又亲,最终她软声哀求着说浑身的汗很难受才放过她,让她去洗漱了。 待两个人都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她在煤气上烧得水也开了。 霍斯然走过去碰了碰那暖气,并不太热,甚至跟没放没什么区别。C省的冬天一向比京都冷,她就要这么过冬? “我不知道你要过来就没有买棉拖,你穿自己的鞋可以吧?”林亦彤倒好一杯热水拿进客厅,递给沙发上的他,脚步有些虚软,“给――” 霍斯然接过了杯子放下,伸手轻轻一揽,那纤小的人儿便低呼一声虚弱地跌进了他的怀里。软软地被他拥着,他下颚微微冒出的胡渣轻柔蹭着她的脸,她求饶说疼,他这才缓缓停下,抚在她脸上的手指缓慢摩挲。 “没曾想我会过来?”他淡然沉声说道。 “是‘想’还是‘想到’?”她问,“想的话我天天在想,可今天这一次我真的没想到。” 他微微蹙眉。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忙,”她解释,“不像一般的部队需要长期留守不能回家,已经算自由多了,我已经很满足。” 可他不满足。 霍斯然恨不得想扒下面子来求这个小东西跟他回京都,不至于窝在这种地方艰难地过不好的日子,更不至于让彼此被思念煎熬得饥渴难耐。可她必定不愿。霍斯然想过很久,却都没想到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你换了沙发。”他斟酌着口吻,摩挲着她的下颚说。 “嗯,”她神色淡然,声音娇软,“自从知道你上回坐那个坏掉的旧沙发不舒服以后我就想换,后来路上看到一个二手家具店要拆迁,我想都没想就进去淘了个沙发,让人搬过来了。” 霍斯然顿了很久:“……是么?” 就这淡淡的两个字,带着一丝怀疑,一丝揣测,深深刺痛了林亦彤的心脏,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变,她垂下纤睫从他身上爬起来往厨房走,“我去把开水倒进水壶。” 怀里一空,霍斯然也知道是自己刚刚哪句话的过错,可他试过了,忍得住才怪。眉宇之间透着冷冽的气息,他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起身,缓声道:“上午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说个清楚?” 上午的事情?哪件?? 林亦彤想了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而带云裳来见她这回事,他应该压根儿就不觉得也该解释。 点点头,她说:“好。” “他来找你?”霍斯然问。 林亦彤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昨天在急诊的时候抢救病人没注意到他,后来才知道他到县城来办事,在一家工地看到工人起冲突忍不住上前管了管,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刺伤了他,我帮他包扎而已。” 霍斯然走过去防止她碰到水壶烫伤手,替她放到角落。“就这样?” 她纤睫一颤,看着他目光微微软了一些:“我没有故意要叫他到这里来,只是他随身的助理员被安排去做别的事,他的伤口太深不易坐车颠簸回去,只能呆一晚……” 霍斯然抬眸:“所以是没钱住院?” 什么? 林亦彤刚刚软下去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受伤,小脸苍白了一下,冷笑着说:“不要抬杠行吗?急诊室床位满了是正常的事,病房又少,随便一个刀伤不可能会住院。” “旅馆呢?” 她语塞:“我就在这里这么近的地方,却要他一个人带着伤去住旅馆?!” “不然呢?你当你的客厅是客房,随便来个人就能住?尤其是在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霍斯然句句紧逼,眸子里泛着的冷光,“彤彤,我无意质疑你的贞操观,我的重点在于顾景笙这个人在你心里,哪怕是在遇到我说的这种情况的时候,也是可以的,是么?” 他在她心里,就是那个一个神圣纯洁的存在,连避嫌都不用? 林亦彤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无法沟通。 她一向知道他足够霸道,却没想到已经霸占了她的爱还不够,连其他的情感都要剥夺,她对顾景笙不可能没感情,他能懂却不能接受,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想说了……你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床有点小,我自己呆沙发就可以。”她转身就走。 霍斯然脸色一沉,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么小的房子,你都要跟我闹分居?” 小?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嫌弃过,也从来没说过这里怎样,现在倒觉得小了?她小脸歪过去看别处,一下子因为不可置信而失笑。 “怎么就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嗯?”他冷笑,轻轻牵她过来,“景笙在你心里是例外,是么?” “霍斯然,我跟景笙的过去你比谁都清楚,他在我心里例外有什么值得奇怪?”林亦彤眼里微微泛泪,“倒是你,带着你那个所谓的我从来都不知道的朋友来看我,难道就没有觉得有哪怕一丁点的奇怪?” 霍斯然冷眉微蹙。 她终于还是提起云裳。 薄唇张了张,他说:“我跟她是很多年前的朋友,甚至因为她当时年纪小,我都可以做她的长辈。以前没说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是她想要来看你。彤彤,我知道是你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女,可这件事跟云裳无关。” 无关? 林亦彤笑起来,泪水烫得眼眶都快兜不住,她仰头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是应该谁管谁叫姐姐?” “……是我叫她。”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父亲从多久以前就开始出轨了吗?我们俩就差两个月,我妈妈是在怀着我的时候被他们逼得无奈离婚人财两失的,你现在跟我说当初她母亲肚子里的那块肉跟我无关?!!” “霍斯然,我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在过什么日子,她在过什么日子,她在法国读着最好的专业拥有美好生活幸福家庭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你也可以不用拿我跟她比,你去过云家吧?见过她母亲吗?跟我妈妈差别大不大?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可以在面对那么一群人的时候泰然自若无动于衷!” 霍斯然紧紧蹙眉,知道这件事会触了她的霉头,却不知她反应会这么大。 轻轻将她揽过来,抚上她的脸,缓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想说谁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所以哪怕是当初云裳差你的那两个月逼得你父母离婚,也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不是么?” 这一句话宛若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在林亦彤的脑海里。 一双水眸里滚烫的泪水迅速冷却,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屋还算暖,如今却被冻得手脚冰凉不能动弹。事实上,霍斯然曾经对她做过什么,都不会特别令她震惊和心痛,如果是以爱为出发点的话,一切都不算过分。真的。 而最可怕的,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在他的天平上,她输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信她。 ――他为她辩解。 ――他踩着她那么多年的仇恨与伤痛,说云裳是无辜的,不是吗? 那种无力的虚脱感,几乎是一瞬间就攫获了林亦彤,让她不能动不能说,连眨眼都忘记,一种叫做“难过”的感觉一点点爬上心脏,藤蔓般缠紧她,再缠紧她,直到不能呼吸。 霍斯然凝视着她突然之间就失去生气的一张脸,那表情像是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他霎时心软,轻轻抱过她来覆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不好,你母亲也一样。可现在有我在,你曾经的那些艰辛都不会再发生,一点都不会。彤彤,只要你情愿,我可以让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好,你不用再和任何人作比较。” 那纤小的人儿却小脸苍白,在他怀中如同木偶一样站着,想―― 可哪怕有一天她真的过得很好,那些对云家的恨,那些撕心裂肺般的痛,都还是在呢。 他到底对云裳有多好呢? 好到值得用他自己所有的能力,替她偿还云家欠她和她母亲的一切,给她所有的好,再劝她,不要恨。 她怎么觉得……那么那么的,难过呢?? 152 你喜欢她?是什么时候的事?(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抱着她轻柔磨蹭了许久她都没有反应,霍斯然轻微蹙眉,凝眸看她,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读到一种脆弱到极致的感觉。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那纤小的身影孤零零站着,凝视着角落里的那个水壶,凄美地笑了一下,轻轻摇头丫。 没有什么。 她只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没一丁点力气跟他再吵了媲。 ……而已。 霍斯然蹙眉许久还是抱起她来朝卧房走去,林亦彤倒也乖,轻柔且无力地伏在他肩上一句话都不说,直到霍斯然将她放在床上,她也只是慢慢的有些呆滞地缓缓环膝抱住自己。问她想吃什么,床上的人儿穿着冬天的睡衣都显得很削瘦单薄,半晌说:“厨房里有速冻饺子和干拌面,煮一下就可以吃。” 霍斯然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蹙眉,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她的脸,缓缓起身去厨房。 只是煮个面而已。 他应该会。 房间果然还是太小,他在厨房里一身健硕挺拔地煮面,一抬头,额头不小心撞到屋檐发出淡淡吸气声,她都能听见。 四肢冰冷地裹住自己,林亦彤水眸定定看着某一个地方久久不动,听着动静想,至少他堂堂一个军区首长能屈尊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毫无怨言地亲手给她煮一碗面吃,也不错,也很好,不是么? 可她心头的酸涩、冰冷与荒凉却依旧萦绕着,久久不能褪去。 她一向清楚霍斯然霸道绝情的脾气,她之所以能够跟他撒娇闹脾气,不过是仗着他爱她,哪怕不是恃宠而骄,她也知道他能包容,他爱她的所有。所以他不知道,刚刚他那冷冷的一个蹙眉,就会让她觉得天地瞬间塌陷,日月无光。 尤其。他是为了云裳。 其实他说得很对,当年她和母亲的那些屈辱心痛过去就过去了,也或许云青海夫妇的强逼打压是与云裳无关。可是他不知道,是云裳的存在让她时刻看到了母亲本不该有的残缺不全的人生,提醒她自己半生没有父亲的事实,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没有关系。 但他怎么可以,站在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些人面前,对她蹙眉责难。 **** 深夜,霜冻。 霍斯然将擦手的毛巾丢在案板上,走去卧室抱她的时候只觉得她手脚冻得厉害,指骨都是冷的,他心下有些疼,握在掌心里摩挲了两下,兀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过年。 顶多撑到过年,他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像煮得有点坨了……”霍斯然看一眼她面容清雅淡然的模样,将她抱到腿上,“不教我两招?” “……用冷水撩一下就好,”她捧着小碗微微抵抗,笑起来,“小心酱汁滴到你裤子上啊……” 霍斯然轻不可闻地哼一声。 直到此刻感觉到有些累,几日来在京都忙着年关巡查和军区考核的事忙得天昏地暗,来她这里本是要安心休憩的,怎么……霍斯然微微蹙眉,想起刚刚她为云裳的事情激动的样子,忍不住,指腹轻轻擦过她嘴角的酱汁:“需要我给你什么承诺吗?” 怀里的人一顿,接着笑起来,摇摇头。 她一向都认为男人有心就什么都有了,她从来不想靠承诺来栓住人。 霍斯然却轻轻磨蹭着她的脸,冷眉微蹙:“可我却不想有人,第二次进你的房间……” 林亦彤凝视着他蹙起的眉,嘴角的笑容渐渐褪去:“……你知道不会了。今天你已经跟他说得足够清楚。” 顾景笙,从来都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霍斯然顿了顿,蹙眉更深想了想才说:“今天我……是有点被逼急了才会那么说,不过也是迟早的事。离开这里之前,我会亲自去找景笙,跟他谈一谈。” 怀里的人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气氛诡异,霍斯然下巴抵在她软软的发丝上,说:“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云裳是怎么回事?” 林亦彤像是被噎住了,手指发僵,许久才道:“你说。” “六年前我在国外特训,云裳刚好在国外读书,认识纯属意外。当时云青海在省军区部队还有些关系势力,她住在特训扎营附近,才会慢慢变得相熟。后来有些意外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在身边。” 揽着她的腰的手指轻轻扣着,“有一些……可能要陪她一辈子的伤……” “她替我……挨下了。” …… 谁的人生里,都有一些不可替代。 后来那些不可替代,都变成了人生里的,不可更改。 *** 快要午夜的时候,医院急诊科走廊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影,落拓单薄,捂着胳膊。 值班的小护士吓了一跳。 “哎你怎么出来了?你……你是今天刀伤发炎的那个吧?”小护士蹙眉更紧,想上前搀住他,“你怎么能乱动.乱跑呢?快点回去你胳膊还想不想要了!” 顾景笙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慢露出一抹苍白的浅笑,接着慢慢散去,被一丝苍凉与悲伤替代。 他不太想说话。 可这一天,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在他耳边聒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会有。 小护士还在耳边急躁地说着什么,顾景笙勾起唇角轻声打断:“我出来是想告诉你,我隔壁病房的那个病人,好像刚刚休克了……” 什么??小护士瞪大了眼睛。 接着一阵手忙脚乱的疯跑,顾景笙耳边终于清净了。 临县真冷,夜半霜降,冻人入骨。 一抹颀长的影子走出去,在近乎荒芜的马路上拦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车,黑夜掩盖了他不太能活动的左臂,他坐上一辆深夜的出租车,在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里,殷红粘稠的鲜血,滴了整整一路。 *** 第N次电话打出去,依旧不通。 霍斯然在茶座里喝了半上午的茶,不知为什么联系不上顾景笙,手指支着额角想了很久,终于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到中午时,林亦彤下班,也朝茶座的方向走来。 进包厢时明显是心神不宁的,两个人的眼神堪堪对上,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霍斯然牵过她的手在茶座包厢宽大的沙发里坐下,将她置于身前,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儿,开口问,“他出院了?” 林亦彤窝进他怀里,只觉得每当谈起这种敏感话题的时候总是不能毫无顾忌地与他亲近,尽管他这一身黑色的大衣衬着清晨刮得不太干净还有点胡渣的下颚让她看得有些依恋,她握了握他的大掌,尽量让自己不想那些。 “嗯。手续没有办,他留了一张卡自己离开的。”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霍斯然垂眸看她,还没说什么就有服务员进来上菜。 “我下午走,这一忙可能会忙到过年,年前我肯定能找到机会去见他。”亲了亲她的发,他承诺。 林亦彤微怔,抬起头:“为什么……你做的这些事要告诉我?” 霍斯然凝视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想,如果顾景笙真的在她心里完全没有分量,他倒才不用说这些。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管因为什么,他都是要去找顾景笙的。 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有太多的话,需要对彼此坦白。 *** 而顾景笙不是不愿去面对,而是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林亦彤接到了电话。 手机上“顾景笙”三个字在静静地闪烁着,哪怕届时评级会议正在进行,她还是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握住放进口袋,跟护士长请了个假出来,外面空气冷冻如冰,只有掌心里的手机是滚烫的。 “景笙。” 她轻声叫他,跟以前的称呼一样,只是手有些抖。 顾景笙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却淡然平静:“彤彤,你还记得曾经你丢过一张心胸外科的工作牌吗?我后来拿给你的那张,你还记得,是丢在哪里的吗?” 那么久远的事被提起,记忆也仿佛被呼啸着生生扯回过去。 愧疚、心痛,让她几乎难受到窒息。 “是丢在他车上。”她回答,一字一句都是干涩艰难的。 原来那一晚,他们真的是在一起的。 不是他的幻觉。 顾景笙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嗓音愈发虚弱:“还有那一次大哥在市政厅出事,赶过去救他的是你?” 那次他听同事说现场有激情场面,而遇到她时她正浑身是血,心神不宁。 “……是我。”她闭上眼,将自己最丑陋的那一面解剖给他看。 顾景笙开始呼吸不稳,慢慢地回忆,慢慢勾起浅笑来哑声吐字:“那么早……” 原来从那么早,就有人已经在开始觊觎他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候他知道吗?”顾景笙直起上身,问,“他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景笙……” “他是我大哥,虽然没有经常在一起,可却还是能为彼此出生入死的,他怎么能不知道,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他淡淡的问着,直刺人心。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什么恩怨纠葛,什么功过相抵,哪怕过去他顾景笙有再大的顾忌,此刻他也不愿去想,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一种怨,一种恨。 在这件事情上,是他霍斯然该死。 手机里林亦彤的声音还在响,顾景笙却慢慢移开,挂断,薄唇泛着苍白,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起身。 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却没听到动静的助理眉心微蹙,兀自动手打开门却看到顾景笙正往门外走,一时错愕:“顾副局……” 顾景笙没理他,打开门要走出去。 “哎顾副局!”助理有些着急,“您去哪儿?刚刚云局长发的话说四点钟有会议,有省公安厅的代表下来参加会议,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但很重要,点名要您一定出席呢……” 顾景笙慢慢站稳脚步,手搭在门把上:“不知道是什么事?” 助理茫然:“啊,说是保密呢,不知道。” 很好。 顾景笙眼眸里闪过一丝死灰般的光,浅笑绝望淡漠。他想,他知道。 “我有事要马上出去一趟,你告诉他,等回来,我亲自去找他。” ……………… 单手握着方向盘,在寒风凛冽的高速上疾驰整整两个多小时,抵达京都前顾景笙脑子里一直回放,回放曾经混乱的一点一滴。 中央军区守卫严格到不许任何人进来。 顾景笙亮了身份却依旧要经过层层排查,身上的配枪也被搜去,他脸色泛着虚弱的苍白,左手举着有些困难,等进到军区军委大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霍斯然看着整个军区的年终大型考核方案,听到门口有动静时脸部深刻冷酷的线条紧绷了些,淡漠的眼风一扫,透过几个参谋身体间的间隙,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人。 眉梢,忍不住重重一跳! “报告首长!”战士敬礼,“这个人点名要见您,说是C城市公安局人,证件和武器在这儿!” 怎么会…… 霍斯然敛下冷酷的眸,还未深想,心里就已天翻地覆。 顾景笙能够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不论好坏都得受着,这一点,霍斯然懂。 摆了摆手,让战士放行走开,战士面色戒备地犹豫了一会,还是礼毕走到旁边。霍斯然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 “景笙……”他刚要开口。 “要见你,可真不容易。”顾景勾起一抹苍白的浅笑,淡淡地说。 霍斯然眉心微微蹙起。 “我要知道那些事……也真的很不容易……”顾景笙眸子里闪过一缕猩红的血丝,淡淡说完后右手已经攥成了铁一般的拳头,猛然抬起“砰!!”得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霍斯然的脸上。 四周,顿时混乱成一片。 震惊之中,“哗啦哗啦”的端枪声伴随着“首长!”的低吼声瞬间响起,黑洞洞的枪口纷纷对准了顾景笙,顾景笙神情却没有半点慌乱,泛白的俊脸上眸光冰冷,他看着眼前男人,只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管曾经他有多敬重和佩服他,也不管曾经他有多情愿替他去死。 腥甜的鲜血伴随着骨裂般的剧痛,这一拳,砸得够狠。 “首长您没事吧?”杨参谋眉心蹙得死紧,“这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我带下去先关审讯室!” “行了。” 低哑的声音传来,霍斯然缓过那一阵剧痛,淡淡开口,深眸复杂地抬起看了顾景笙一眼,手指抬了抬让他们收起枪,说话都扯着疼痛的神经,那倒的确是他该受的。 “私人的事,你们别插手,都走。” 四周的人看着杨参谋的脸色犹豫着,半晌才哗啦哗啦收了枪往外走,办公室里徒剩两个人。 “一拳够么?”霍斯然看着他淡淡问道,“不够可以继续。” 顾景笙的眼眶因此狠狠红了一下。 指骨撞到骨头也是剧痛,他舒展了一下,嗓音沙哑如雾:“你喜欢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次,他口吻冰冷如霜,不叫他“大哥”,也不含半点亲切与尊敬。 153 失控(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看着他,淡淡抿了一下唇,眼帘垂下:“……很早。” 顾景笙嗤笑出声。 他当然知道丫。 抬脚走到他面前,身影有些晃,单手撑住桌面问:“是有多早呢??比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早??媲” 这话直刺人心,霍斯然的脸霎时被逼问得白了白。 可他知道这是应受的代价。 事实不可改变,但若连发泄都不让顾景笙发泄,就未免太不人道。 顾景笙等着他回答,可等不到,他眼眶可怕地红了一圈:“大哥。” 霍斯然抬头,满眸的深邃坦然:“你想要怎么解决?” 这件事说出来他就想过要承担所有的代价和后果,现在如此这般站在顾景笙面前,他已经全然一副千刀万剐都甘心承受的模样,该来的总会来,他从没想过要躲开。 可是。 解决? 顾景笙满心绝望地笑起来,沙哑的嗓音发出从未有过的音调:“你觉得有办法解决??” “也对,”他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踉跄地撑着桌子走过去,猩红的眸死死盯住他,“有办法……大哥,不如你现在,把她还给我?” 霍斯然脸色铁青下来,薄唇渐渐抿得死紧。 他完全没想到顾景笙会这样说。 “你不还,是么?” 在胸腔里越积越深的酸涩、锐痛,突然之间就一股脑地没有任何理智地涌上头顶。顾景笙了然,淡淡点头摊了摊手说:“所以你怎么就能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们之间的事,还有解决的可能!” 最后几个突然变得阴狠愤怒起来的字,伴随再一次“砰!”得一拳,砸在了霍斯然的脸上和脑海里。 四周资料柜倒塌和七零八落的声音,在耳中嗡嗡作响。 呼吸声,伴随着寒冽割裂喉管般的剧痛来回出入,顾景笙眼前有些双重叠影地看着地上的霍斯然,慢慢走过去说:“你从来都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好多好多事……好多……你们都不知道……” 他眼底如血一般的颜色,和死灰般的绝望,从未有过。 门外那一队神经紧绷的分队听着里面巨大的动静,攥紧了枪杆屏住呼吸却一动都不敢动,脸色铁青得吓人,可好久之后还没反应过来,门就从猛然里面打开,与刚刚相比更加冰冷颓然的顾景笙出现在面前,杨参谋眉梢重重一跳! 顾景笙一身的挺拔有些踉跄,泛着一丝猩红的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扶着门离开。 “首长!”杨参谋反应过来,赶紧跨门进去看。 霍斯然嘴角的铁青很明显,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却没空理会杨参谋的关心询问,反而更想知道顾景笙的状况――这个时间,他受了伤,那种情绪状态,他能去哪儿?? …………………… 顾景笙状态的确差到了极点。 刚刚下手没有轻重,五指如撞裂了一般剧痛,抓着方向盘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 脑海里闪烁着霍斯然刚刚沉默拒绝的模样,如电影般一遍一遍地放,他心里的痛就像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猛一个不注意就差点跟对面的车撞上,他踩了一脚刹车转过方向盘,冷风一吹似乎才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因为C城时有门口守值的人过来,通知他直接去“南苑”。 如此状态,去哪里都一样,遇到哪些人都随便。 到“南苑”推开包厢的时候,果然听到云局的哈哈大笑声,主座上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见顾景笙进来,夹着烟的手拿起来深深抽了一口,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不经意的浅笑。 “景笙,你来见见,这位是省公安厅边防管理局的钟局长,今天开会的时候就跟我提起那件海上走私的案子,可你却偏偏不见人影,来过来,坐这儿,”云局挺着啤酒肚腾开一个位置,边跟钟局长解释着,“这个小顾平时忙起来连我都找不见他,您别见怪……” 钟局长淡淡笑着,掸了掸烟灰。 云局赶紧给顾景笙使个眼色,让他下来陪酒。 “我记得,那个海上走私的案子最终是省公安厅下的遣送回国的命令……”顾景笙拉开椅子坐下,嘴角淡淡勾着,“跟我这个经办人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不是么?” 云局原本笑着,一听这话脸色猛然一虎,不知顾景笙到底想做什么。 钟局长却挑挑眉,像是意料之中听见这话似的,呵呵笑起来,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年轻人……” 接着夹着烟的手端起了酒杯来。 云局见状立刻起身端着杯子迎了上去,顾景笙不抬头也能看到他的脸色,平日里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酒,他今天想喝。 三巡过后,空胃已经被烈酒灼烧得抽痛起来。 眉眼低垂下来,在清隽的俊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得响成一片,他手慢慢伸进去,拆了电板。 “想见见你倒不是因为那件走私案的事,”钟局长在旁边慢慢开口,笑意浅淡,“我是听说上次省军区海域的那件事,整个特警队被盘查没见谁落得什么好,你却因祸得福……”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上面有人?” 顾景笙慢慢抬起头,一抹清隽的浅笑挂在嘴角:“以前或许是有……现在么,没有了。” 钟局长根本没理会他话里的拒绝意味,重重抽了一口烟缓声道:“海关那边你也挺熟?” 海关。 他说的是二哥那边。 顾景笙静默不语。 钟局长许久后才起身掸了掸烟灰,中指指尖在桌上轻点着,“如今海关边上的生意不是不好做,可大部分好做的,都在南边,知道为什么?” 烟头缓慢燃烧着靠近了顾景笙的手指,“中央权势监管力度在北,鞭长莫及。” “可这并不代表着北边的生意我们做不了,如今你看看,有我在,天大的事只要没人捅就破不了,再加上你――”钟局长的话收了收,叹口气道,“活还是很好做的,只要像上回那种情况别再出现,上回也不过是些加了料的货,有什么要紧?世界上真正能做大的生意从来不是这种小打小闹,而是……军、火。” 一番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令人胆颤心惊。 顾景笙抬眸,在眼前混乱的叠影中想起那年自己在岛上开错的一枪,:“你确定,就只是军火而已?” 钟局长收回目光一眼桌上,“政治上的事我们不管,拿到钱就可以。” 就只是钱而已。 许久,顾景笙唇边才轻轻扯出一抹惊心动魄的浅笑,低哑却肯定地说:“……我不做。” 这样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黑路,他不走。 钟局长举着烟的手顿时僵了僵。 “别说的那么肯定……”笑了一下,钟局长勾过他的肩来拍了拍,“年轻人有点耐心,别的你能不管,父母难道你也能不管?嗯??” 顾景笙的心,顿时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瞬间砸进了漩涡般挣扎不出的黑洞。 “我倒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可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你的人生毁了不要紧,但让年过半百的父母亲眼看着就好,你说是么?”钟局长靠近他的耳,声音冷冽蛊惑,“就跟着我走一步,哪怕一步……你就会发现没什么不好,一切都海阔天空!哪怕是你真的犯了事都不要紧,那位首长不是跟你交情匪浅么?军舰那么大的事他都能替你扛,别的还有什么……” 心里的闷痛不知从何时开始,听到最后几句时,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灼烧般的痛。 如今跟他提霍斯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讽刺。 抬起死灰般的眸,顾景笙轻轻的,却是坚定地将肩膀上的那只手拉下来,身影轻晃着起身,眼神扫过去看着动作僵硬尴尬的钟局长,慢慢开口:“我的话从来都只说一次……我不做。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们这样宏伟的计划,别扯上我。还有……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看看后果是什么吗?那不如就现在,让我看看如果拒绝,到底会发生什么。” 原本喧闹的餐桌,顿时一片哗然。 纵使钟局长再镇定,脾气再温和安好,此刻脸色也慢慢铁青下来,眼里的光芒从最初的慵懒笃定,变得寒光四溢。 顾景笙转身往外走,后面的云局长已经跳脚骂成了一片。 左臂的伤口已经痛得没了知觉,火辣到麻木,门推开时他清晰听见有人跟着慢慢走出来,可不知道是谁,只听见后面的人慢慢拉长声调叫住他,“这件事说与政治无关是假的,可是景笙,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价值么??” 走廊里一片喧闹被屏蔽后的可怕安静。 “07年你第一次接受特警队招考考核,射击成绩在全部考生中排第一,你当时还没经过任何的训练;之后那次在与中央军区的雷霆行动里,你单枪击毙的敌军人数不完全统计在12人以上;还有无数的考核训练我就不说了,那次特警队狙击手的实地演习赛里,你的狙杀记录直逼世界排名,最后一枪击毙的是敌方将领,影响了整个战局……” “你很优秀。” “非常。” “如果可以,景笙,你将成为现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手。” 所以连顾景笙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在黑暗中被人默默地盯了多久。 也不知道原来那一次蓬莱岛上的事是一张提前就撒好的黑网,只等他来,再一把缓缓地罩住他此后的整个人生。 “……谢谢。”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到自己嘶哑的嗓音,顾景笙在满心的痛楚中转身,凉薄而坚定地浅笑着,薄唇轻启,“可是我的枪口……永远,都再不会对准自己人。” …… 那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顾景笙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或许死,是最轻的一种。 人如果肯在绝境中苦苦挣扎,就一定有足够强烈的原因让他想要求生,可顾景笙此刻,不想求生。 …… 因为最后一通电话被切断,林亦彤连夜赶回了C城。 深夜的客车抵达市中心的时候飘起了薄薄的雪,下来时冻得人一个哆嗦,临近午夜,整个C城万籁俱寂地簌簌下着雪。 纠结了好一会,她还是拖着很小的一个行李箱往顾景笙的住处走去。 按了好几次门铃,没人开,现在回家估计打车费都要两百多,林亦彤索性靠着门坐下来等,手尽量缩进略微厚重的棉服里,还是冻得骨头发疼,奇迹是将近三点左右的样子,顾景笙竟然回来了。 “……”林亦彤猛然站起来,腿弯都疼得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身初雪,却酒气四溢的他。 顾景笙盯着她看了许久,接着走得很稳地慢慢过来开门。 锁眼钻到一半,偏过头问:“你是要进我的门?” 你确定,没有搞错? 一句话就深深刺痛了林亦彤,被冻得泛红的眼眸垂下,不知所措。 顾景笙这下清楚了,静静拧开门进去,林亦彤深呼吸了一下也跟着进去,把小行李箱放在旁边,说:“你不接电话,我怕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所以亲自来跟你说清楚,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 “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你可以先休息,明天我们再说。” 清楚? 可是此刻,他不想清楚。 仰头,任由强烈的醉意笼罩住他,顾景笙闷哼了一声,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歪倒在了沙发上。 “?”林亦彤一惊,忙走过去。 “景笙,”她晃了晃他,见他醉得死沉没有一丝想爬起来的迹象,有点急,“景笙,你先起来,这里太冷了不能睡这。” 四处看了看,客厅里是立式空调,卧房里的空调才是调频的。 无奈,林亦彤只好从卧室里抱了被子出来给他盖上,自己今晚怎么凑合无所谓了。可等盖到一半发现他衣服半湿,左臂上的伤口又有殷红的血渗透出来。 顾景笙梦里一直感觉自己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溺水许久却只难受而死不掉的感觉生生把他憋醒,有温暖的手在胳膊上动,睁开眼,迷蒙的客厅小灯下有她干净漂亮的眉眼,他心脏前所未有地疼了起来。 林亦彤再扭头把新纱布拿来时,顾景笙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脸。 她一惊,下意识地将脸偏离了一下。 “你醒了?”她长睫微颤,把急救箱推开一些,“那起来去床上睡,我夜里赶车太累了也弄不动你。” 见他不动,她纤眉微微拧起,“没听见吗?你自觉……唔……” 话还没说完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顾景笙已经钳住了她的脸,翻身扑了过来将她牢牢吻住。 剧烈的喘息与唇舌交融声,抗拒声混在一起,顾景笙因醉酒变得有力的臂膀可怕地攥紧了她,将她抵在并不牢靠的茶几上,茶几在地板上滑动发出尖锐的声响,急救箱翻倒在地,他也托住了她的头将她放在了地板上。 “唔……景笙!”那纤小的人儿拼命挣扎,“景笙你先放开我……不要这样……景笙!” 154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丝毫没感觉被压住的左臂有半点痛,痛的全在心里,他要承受的事情太多太难,可是最爱的人却不在他身边。 她不要他。 跟全世界一样,不要她丫。 伸手撕开了她的领口,身下的人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顾景笙压下去吻住她,却猛然舌上一痛!! “嗯……”闷哼一声,他退出她唇外,手却毫不犹豫地探入她的衣服中,发狠地揉媲。 林亦彤已经被这逼近的巨大危险震得发起抖来。 “景笙,”她小脸泛白努力维持着清醒,去抓他的手腕,“你醉了……” 顾景笙却反扣住她的手按在了地上―― 埋在她颈间的呼吸慢慢抬起,喷洒在她脸上,他喘息着哑声问:“彤彤……为什么不要我?” 林亦彤心下一痛,想挣扎的瞬间被顾景笙再次制住,唇一点点朝她的嫣红压下去:“就这么跟我说……我们明明只差一点就在一起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挤进来的……” “什么时候……”他的嗓音已经彻底变调,黑暗中眼角带着一丝薄泪,哑声问。 那纤小的人儿知道,此刻哪怕跟他解释,他也听不进的。 “我是不是该早一点要了你就好了……”他低喃着轻吻她的唇瓣,恨意和剧痛开始翻涌,嗓音切齿,“我该早一点要了你……” 纤睫闷哼一声闭上,强忍住那只开始肆虐的大掌。 她紧紧攥住他的衬衫:“景笙……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管!!”困兽般的咆哮声,伴随着肌肉极度紧绷的颤抖,在黑暗中演绎成一场绝望而凶狠的侵犯。 黑暗中粗喘着,他的吻落下来,带着滚烫的……爱。 顾景笙心里有太多的绝望与痛苦,排山倒海,他一向是温文儒雅淡然如风的,他从未曾如此粗暴地对她,对自己最最心爱的人。他曾想着要跟她一起到永远的,他想过的。那么久。那么深。 林亦彤半边的肩膀已经光裸,手在剧烈挣扎中被扣着动弹不了一丁点,她透过闪烁的泪眸看到了正冒着寒光的茶几玻璃,就在顾景笙捞起她的背将她托起的瞬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了那只手,奋力挤在两人贴合的胸膛前趁乱猛然重重地一推!! “砰!”得一声响动过后顾景笙沉重的身体撞上了茶几尖锐的棱角,上面的杯子落下来,水和碎片落了一地。 撞的那一下隔着外套,棱角还是深深嵌入了肉里。 剧痛让顾景笙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只是慢慢的,慢慢的起身,挪开,重重咳嗽一下之后捂着胸膛撑住了地面。 被力道反弹开来跌在地上的林亦彤,看到此番景象,眼圈狠狠地红了一下。 世事何其残忍。 枉负我对你,一番情深。 “景笙,”纤小的身影扑过去,拉开他的肩膀,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看一下,有没有撞痛……” 顾景笙只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千年冰窖,爬不出来,她明明就在眼前,却暖不了他一丁点。 慢慢的,握住了那只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小手。 “亦彤,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死了……”他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低哑到尘埃里去的气若游丝的嗓音,头因为剧痛而不甚清醒,看什么都是晃的,“你会不会有哪怕那么一丁点……怀念我……” ********* 大醉一场。 人有时候是需要醉的,醉过之后才会清楚自己纠结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毫无选择地来,又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孤单地走。 清晨的时候光线照射进来,顾景笙慢慢地抬了抬手,睁开眼,看到了伏在自己床前的那个人。 纯白的被褥之间,她睡得安稳香甜。 忍不住的,他抬手轻轻地放在她头上,许久。 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叮铃铃……”打破这种氛围的,是她埋在被子里面的手机。 林亦彤迷糊醒来,看到顾景笙时惊了一下,接着赶忙翻找自己的手机,找到了跌跌撞撞跑出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拉着没有蹬上鞋子的后脚跟。 “嗯,早上九点多到家……”她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顾景笙呆了一会翻身起来,目光扫到了手边的日期,怔了怔。 原来是周六。 还是假期,元旦时分,周六到周日三天假期。 怪不得她能过来。 低头沉默了好一会,他起身到外面洗漱,客厅外的阳台上林亦彤正跟林微兰打电话,她小小的行李箱就放在旁边。 挂了电话她走进来,顾景笙也正好拿着毛巾走出来,搭在手上,问她,“待会要回去?” 林亦彤一惊,握着手机点点头,不自在地顺了顺耳边的发丝:“你……” 顾景笙看她古怪担心的眼神就了然,笑了笑,“我没事了。” 林亦彤还是不放心,可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要跟自己谈的意思,只好走去拿行李箱。 “昨天晚上……”他在背后说着,斟酌着用词,“吓到你了。” 她轻轻蹲在行李箱旁边,回眸,赶忙摇了摇头。 顾景笙白色的家居服配着灰色的休闲裤,站在那里浅笑,像是一瞬间就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他并不挽留她,这让林亦彤微微尴尬,出门前,她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我要说的话都还没有跟你说,景笙,这件事你不能这样一厢情愿地以为,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等我知道了,会如何?”顾景笙摆正了茶几,坐下来,淡淡问她。 “伤害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总该有个人让我去恨,你以为你说了,我就会觉得他没有错?我们兄弟情深,会重修旧好?” 门口那个纤小的身影眸光剧烈颤了颤。 顾景笙看着她,嗓音微微干涩,“你来我这里,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她彻底语塞。 “我又不是救世主……”顾景笙淡淡扯起嘴角浅笑了一下,垂下眼帘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舍不得恨你……我就只好恨他了啊……” 林亦彤只觉得手都有些握不住行李。 她还想再说什么,想过去告诉他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像以前一样重要,一样亲密无间,可此刻只会显得矫情了,他也未必能听得进去。她只好压下了那些话,将行李箱拉出门外,水眸抬起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关上了门。 她什么都没说。 顾景笙端着水喝,终于还是一口没咽下去呛了出来,满口淡淡的血腥味,终久不散。 *********** 两个人的家就这点不好,逢年过节总是不够热闹,林亦彤回来时,林微兰出门买菜还没回来。 隔壁的那家人,一个工作的女儿和两个正上学的儿子都放假归来,正热闹得翻了天,关上门还能听见打闹嬉戏的声音。 累。 她舒缓了一下脖子,放下行李倒在了沙发上。 一眼扫过去家里还是哪儿都没变,多了一副壁画,是培训中心的学生们送给母亲的教师节礼物,她略微灿烂地笑了一下,算是这几天压抑的补偿,却没想到只是起身倒杯水喝,就彻底破坏了她好不容易才阳光起来的心情。 厨房的垃圾桶里,一张裁剪整洁镶着蓝边紫花的纸被揉成团丢在里面。 林亦彤小脸微僵,蹲下身,想拿出来看看。 门口开门声传来,林微兰正恰好拎了大包小包的菜回来。 “妈。”她兴奋地翩飞着跑过去抱住她。 照往常,林微兰肯定得冷着脸训她没眼色,浑身拎着东西跟圣诞树似的还上来抱,不说先帮她分担点东西。今天却稍微有点不同,忍着额上的汗问:“假期在家,不去京都过?” 林亦彤璀璨的笑容一垮,柔声道:“不去,军区不放假,他在忙年终大考核。” “是,他忙,”林微兰冷笑了下,“忙得总要你迁就他,别指望哪天过节他能主动到丈母娘家来吃个饭,嗯?” “妈。”她撒娇。 林微兰摆摆手,真当她不懂是么?她懂这个道理,能攀得了高枝,就得能受得了委屈才行。 “去,把鱼鳞给我刮了。” “嗯!”她爽快答应,小手有些困难地握了还在微微扑棱的鱼蹲下刮鳞,一眼又瞥到那张纸。 回头看看母亲,她还在忙碌没空理她,林亦彤轻轻吸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拿出来看了一眼,皱巴巴的纸摊开一点,刚好搂住右下角盖着的那个鲜红如血的章,只一眼,就震得她脑子里骤然一片白,险些掉了手里的鱼。 身后剁菜声已经震天动地般响起。 就那么恍惚的一眼林亦彤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慢慢抽出来看,一点点摊开的瞬间内容也慢慢映入她的眼中,引爆心里的一颗又一颗惊雷。 以前,跟云家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也说过要打官司,可每次都是虚张声势从没真的打起来过。 所以这法院的传票,她也是第一次见。 开庭日期是2月中旬,彼时大年刚过。 “晚上饺子做好之后你拿保温盒给门口老张送去――他儿子元旦也不回家,自己守着岗亭过节的,知道了?”林微兰嘱咐。 “嗯。”纤小的人儿起身,把鱼放在案板上。 最后起身时瞥了一眼传票上原告人的姓名:云菲。 “妈,”她两只滑腻腻的小手撑开在洗手台上,嗓音微微干涩发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林微兰利落地剁着菜:“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林亦彤心里狠狠一痛,水眸直视她,“妈,要是我不问的话你指望瞒到什么时候,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呢?家里总共就两个人,你不跟我说,还能去跟谁说呢?” 林微兰的脸色这才慢慢变了,停了刀:“你看见了?” 她舒展了一下眉心,“没什么,闹闹而已。都闹了这么多年了,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可以前闹不起来都是因为只是说说而已,现在不一样了,法院传票都寄来了!”纤小的身影有点急,浑身都微微发抖。 “亦彤,”林微兰转过身看她,表情有点严肃,“我记得云菲年龄比你还小,你觉得她有那个胆量跟我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多次都没闹起来过?那是因为房产证上写得是你爸的名字,你爸不松口,小孩子再闹也就只是闹而已,”她点头,万分笃定,“这回也一样。” 一番话让林亦彤水眸瞪大,被震得手脚彻底冰凉。 “妈,”她有些凄惨地浅笑了一下,纤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水槽,“你到现在居然还指望着,他对你有感情?” 林微兰脸色狠狠地白了一下。 再说下去这顿饭都要吃不成了,她也不想要如此,只是心里一阵阵钝痛,痛得厉害,在这个年关头上,所有人都欢庆团聚的时候,她们却冷冷清清地守着这个仿佛是偷来的房子迎接法院的传票,热闹的人依旧在嚣张地热闹着,欺人太甚。 还好,这个元旦天气尚好,阳光洒在床台上很明媚。 纤小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拥住了母亲,带着一丝愧疚腻了一会,柔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妈……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定……会有好的解决办法的。 ******** 从飞机上下来时,整个航班的时间被延误了三个多小时。 年关将至,航班排得各种混乱。 云裳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拖了行李箱就往机场外走,出租车队排了很长,她上了车就报了一个地址,惹得司机都是一个激灵,透过后视镜仔细看了看她,这女人眉眼之间的贵气和教养非一朝一夕练就,能跟中央军区扯上关系,不简单。 抵达时,夜幕已经降临。 云裳下车就崴了脚,一时间痛得冷汗涔涔,没想到这大院铺的竟是石板路。 不远处,几辆军用车训练有素地停着,还有战士放哨。 云裳忍着痛走过去的时候,大院其中一家的外楼梯上走下一队人,灯光照下来,直映得其中一个人霸气挺拔,侧脸的线条冷峻清晰,云裳淡淡吸一口气,痛意消了不少。 “云裳??”走在前头的中年男子鬓角微白,眯起眼叫了一声。 “徐伯父!”云裳笑着走了过去,目不斜视,“我代我父亲过来看看您,他年关还有点事走不开,就我是个闲人。可您看,我上了飞机就直接耽误了三四个小时,现在才到,这节都快过完了。” 中年男子乐得裂开嘴笑了起来:“不晚不晚,这哪叫晚??来进来,好好让你伯母看看,再多准备两个菜给你接风,我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 一群人开心地聊了起来,徒剩霍斯然慢慢蹙起眉,不知道这个时间,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事情已经差不多快要办完,晚上回军区,他还有事。 正抬表看着时间,霍斯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垂眸,正对上云裳有些凄楚可怜的眉眼,她笑了一下,略带尴尬地小声说:“能不能等会再走……我脚崴了……痛得受不了……” 155 激化(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深冬霜冻,人站在外面几分钟就寒气入骨了。 霍斯然正想开口做决定,云裳的手就碰过来,万般惊讶:“你的脸怎么了……” 蹙眉,伸手握住她的腕不让她碰到,霍斯然冷眸扫了她一眼,终是动了动唇:“……快点。” 他没多少时间,花在陪他们客套上媲。 云裳微微一怔,如云般飘渺透着微茫的目光落在了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腕上,想着此景此情,也真不枉负她千辛万苦而来了。 ……………… “这个保温箱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不过现在看来买得真值,”云裳笑着刚打开保温盒的盖子,一股股热气就往外冒,“是我亲自动手包的,你尝尝?” 一双筷子从最里面拿出来,被丝帕包着,纤尘不染。 霍斯然抬眸,在行驶的军用车中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筷子,那一双柔美的手被冻得红白交织。 “这车里冷,我提醒过你可以自己搭车回去――”他低沉冷然的嗓音顿了顿,口吻明明淡然平静,却硬是被云裳听出一丝不耐来,“饭你自己先吃,我不饿。” 云裳一愣。 “霍大哥,”她突然变了称呼,改成自己16岁那年对他亲昵又自然的称呼,“我早上六点起来包的饺子,耽误了四个小时的飞机飞到京都来,就是为了坐在你连空调都没有的车上自己当晚餐吗?我大学念的是折腾系?” 像一丝暖风吹来,霍斯然冰冷如霜的心融化了一些,一时间当真被逗得弯了一下嘴角。 今天元旦。 好歹是个节,他没有再拒绝,因为知道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拿了筷子来,尝了两个。 云裳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有些急,只看他咀嚼的动作,就心悸得厉害,移不开眼。 “你今天来看徐司令的时候,知道我在么?”霍斯然突然抬头,问了她一句。 云裳正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就撞上他的眼神,恐惧和慌乱散开了一下,又瞬间被迷茫替代,她抬手顺了一下发丝,不明所以:“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是我爸让我过来的。” 这话,暂且不说逻辑的漏洞百出,仅凭语气,霍斯然就听出了什么。 这一点,云裳自己下一秒也意识到了。 “怎么样?好吃吗?”她有些心虚。 霍斯然点点头,用丝帕擦拭了一下手指便放回去:“还可以。” 只是他不喜欢吃虾皮,而已。 下车时才发现云裳的脚是真崴了,倒在他怀里时当真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可怕。霍斯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肩头的小女人,微蹙冰冷的眉心松开,索性将她一把抱起,走过去稳稳地放在车上,云裳还想说点什么,他冷峻魅惑的眉眼已经埋了下去―― “嘶……”云裳痛得吸冷气,小手攥紧了他宽阔的肩膀。 腕骨下面的一片已经肿起来,霍斯然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会之后感觉淤血散了一些,上点药就该没事,抬眼之时正对上云裳的眼,她疼得眼角渗出了一丝眼泪,眸光却是迷离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痴缠爱恋。 “能走么?”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唤醒了她的幻想。 云裳小脸狠狠一红,忙胡乱点了点便扶着车门下来,这一次霍斯然竟没有可以回避她的触碰,甚至手虚虚揽着她,虽只限她的肩和背,但足以让云裳整个人如飘荡在云端,她轻轻侧首,还能嗅到他身上专属成熟男人的刚烈味道。 鼻息扫过他的颈,霍斯然英眉一挑,大掌轻轻扣在她的肩颈上,拇指扳开一点距离后俯首轻声叫她:“丫头。” 云裳一阵迷离,微微踉跄站稳,抬眸仿佛就能触到他的英挺的鼻端,近在眼前。 他一只大掌就能掌握她大半个肩宽,这感觉,让她抗拒不了。 “……嗯?”她半天才紧张地回应。 “是不是觉得你这次回来,我开始对你跟以前不一样?或者说,没有以前对你那么好了?”他低沉的嗓音缓缓飘着,直逼她的心房。 云裳一个激灵,待听懂时,整个人就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后来想过,从你回来到现在,我一直对你有戒心,对你刻意冷淡。不过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我不可以再像你十六七岁时候以纯晚辈的心态对你,所以如果这段时间大哥的态度刺到了你……大哥道歉。” 霍斯然深邃的黑眸中透着诚恳,淡淡笑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已婚,要这么明显地避开你,也太刻意了,没有必要。” 如果说之前他态度的转变让云裳狂喜误会,那么此刻,她是以被尖锐刺痛的方式――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他的用意。 小脸从火辣的红变作凄惨的白,云裳水眸剧颤着听他继续。 “所以云裳,”霍斯然抚上她的发,深眸亮如星辰,循循善诱,“跟我保证,你对我没有半点别的意思……我们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大哥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好么?” 你将是我,永远都被我护在身后,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的,妹妹。 云裳只觉得一口凉气,从脚底冰到了头顶。 这该是多聪明的一个男人? 他在刻意给她甜头,让她尝到融洽相处带来的巨大狂喜,再以此为饵,让她彻底绝了对他的念头。否则只要越雷池一步,就会被他冰冷的刺刺得鲜血淋漓。 云裳冷笑,抬起美艳的小脸:“你还是觉得我的阅历和成熟度只够做你的妹妹吗?可是大哥,”她可以强调了这两个字,“我的妹妹林亦彤,她比我,还要不成熟。” 霍斯然深邃的黑眸,骤然风云变幻。 口袋里的手机也在此刻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闪过所有关于林亦彤的画面,再凝成自己心里对她强烈的感觉,刀削般的薄唇轻抬,吐出低哑的四个字。 “她不一样。” 贴身的口袋还在震,霍斯然最后凝她一眼,淡淡松开了她。 黑暗中整个中央军区都透着肃杀的味道,变成那一束光线下他一身挺拔背对着她打电话的一个背景,这个男人如王者一般,烈风尽扫,却片叶都不许沾身。 电话里,他刚刚脑子里还在想着的人儿甜甜地跟他说“元旦快乐,我这儿在放烟花。” 身后的警卫员一脸惊讶错愕,喊起来:“哎……云小姐,云小姐您先别走,我们首长还在……云小姐!!” 云裳强忍着脚痛,径自拦了一辆外出的装备车,上车径自走了。 黑暗的背景下,霍斯然脸色微冷地抿住了唇,任由那一声声的“云小姐”,透过听筒,灌入了他心爱的人的耳中。 ********** “年后,到我这里来,如何?” 这是不知第几次,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小小的呼吸隔了一条电话线在耳边萦绕,绕的他受不住,便直接说出了口。 她闷了许久。 “在?”时间太长,霍斯然微微蹙眉,有些等不下去。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说,心下微微悲凉地想起那张法院的传票,“我还不知道年后是什么样子,我要确保,我妈妈没事。” “她会有什么事?”霍斯然蹙眉问。 小手有些握不住手机,想起刚刚那几声“云小姐”,林亦彤苦笑一下,不知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件事我应该提过不下三次,你一直拒绝,是什么意思?”他薄唇缓缓轻启。 林亦彤呼吸一窒,下意识得觉得气氛不对。 “现在不讨论这个,不行吗?等你回来过年的时候,我们再谈。”她口吻开始变得软软的。 霍斯然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微泛冷,“你确定,我过年会回C城?” ?? 这下轮到林亦彤错愕,C城也是他的家,他过年不回来还能去哪? “斯然,是你一直说你年关时候很忙我才没敢联系你,要是可以的话你跟我说,过年我可以去京都陪你,只是车票太难订,你说好具体日期,我去买就行。” 霍斯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脾气有些冷冽起伏,听她柔软的语调心情舒缓了些,淡淡开口:“算了,不用那么繁琐。彤彤,你拒绝或许有你的理由,只是最好不是我想的那个。我是军人,能给你的时间本来就少,这你应该早就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拒绝是什么原因? 小脸微冷,她索性直言撞破:“你以为我会是为了什么不肯去京都?顾景笙?” 霍斯然冷冷垂眸,有些难耐地解开军装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这样的话越说越不对味,他也注意到了。身后又有人打报告的声音,心头烦绪萦绕,他淡淡开口:“他的事等忙完这一段我会去解决,只是彤彤,我不想,看到多此一举地再去做些什么,除非你觉得,他大半夜地跑来军区揍的那两拳――还不够。” 说完,他已冷然地挂断了电话。 身后举着军事报告的人连他的情绪都没来得及顾,直接上了前。 而另一端,在漫天炸开的璀璨烟花里面,林亦彤小手冰凉地握着手机,慢慢垂落下来。她心里最想说的话都还没告诉他,最想问的都还没有问出口――她想问如果有一天,云家真的跟她们母亲对薄公堂,兵刃相见,他会如何? 还是,这样一点点无谓的小事,靠他举手遮天的本事可以动动手指就解决的问题,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 年关真正到的时候,天地一派喜庆。 路上厚厚的积雪阻了路,一抹白色的身影围着火红色的围巾笑靥如花地从马路上过去,推开了娱乐城的大门。 里面,年前同学聚会的鼎沸热浪正袭卷着每一个人。 “哇,刚毕业连孩子都生了,那是什么时候怀的啊,太不科学了吧……” “得了吧,你问问林昕她们那一对,那是拿毕业证前领的结婚证好不好……” “说谁呢你!一天不八卦你会死啊!” “……” 一群热闹欢喜的喧嚷声中林亦彤找到了位置,坐进去拉过了一个转行做律师的同学,跟她讨教基本的法律问题,奈何那个同学是新手,刚拿到律师证,说得磕磕绊绊懵懵懂懂,大致意思是类似她说的那种官司,被告成功率很低。 “新婚姻法才颁布多久?对以前的婚姻有没有束缚力都是一说,还有你说的那对夫妻已经离婚超过二十年,起诉期都过了,谁理啊……” 林亦彤一边听,心一般慢慢凉下去。 “怎么,是你朋友的案子??”同学好奇地问。 那纤小的身影缩在沙发里捧着一小支冰纯,甜美地露齿笑笑:“没有啊,我随便问问。” “哎,亦彤,你看,”舍友撞撞她的肩,“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前男友??” 半掩的厚重玻璃门外,对面另一个包厢里,顾景笙清俊魅惑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心里猛然一动。 本来一小口一小口的酒抿着,可隐约看到对面包厢里有了***乱,她微惊,放下啤酒就跑过去,推开对面包厢门发现里面凌乱不堪,酒瓶摔碎还有血迹,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她顺着娱乐城走廊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时看到迎面而来的警车,穿制服的人正拿手铐往顾景笙的腕上铐。 许是见过一次这样的场景了,林亦彤眼圈一红,立马冲了上去。 “你们等等!凭什么现在过来铐人,你知道你铐的人是谁吗!”她一下扑过去抓住了顾景笙的手腕。 顾景笙没想到会中途跑出来人,凝眸一看,才知道是她。 “你懂什么?这些人聚众打架有人报警,我们是这片的治安!就是这个人带头打的!”那片警指着顾景笙的鼻子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打架了,包厢里有摄像头吗?”林亦彤当即反驳回去,转头从顾景笙上衣口袋里翻出工作证和警司证亮在那人面前,“看清楚你抓的是谁,大过年的你还想不想回家过了?” “我……”片警脸瞬间涨红,仔细看了一眼警司证这才大惊,抓着顾景笙的手也立马松了。 奇怪的是周围几个人都神情淡漠,被打的那个人捂着脑袋,淌了满地的血。 “这怎么回事,刚刚真的有人报警……”片警也很无措。 “是啊,我们怎么知道会抓到――”后面的话淹没在细碎的抱怨咒骂声中了。 C城的天空大雪弥漫,纷纷扬扬地下在四周,顾景笙看了一眼身前的人儿一脸冰冷霸气的模样,一抹暖阳般的笑容慢慢绽放在了唇边。 她来得真及时。 林亦彤已经不顾那么多了,回头看了顾景笙一眼,拽了他的胳膊就走。 顾景笙也一个字都没有说,跟着她走。 走到一个角落,C城中心广场上的游乐器械都被雪覆盖,只剩下过山车下面的一排长椅是干的。 雪花已经落了她满头满脸。 “刚刚那个人,难道真的是你打的?”林亦彤看了一眼他的手,不知上面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或者都有。 156 那一幕,一定会特别热闹(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顾景笙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坐了下来。 一向云淡风轻如他,能做出如此暴力不计后果的事,委实让林亦彤震惊。 明艳的小脸透着一丝疑惑:“为什么?丫” 顾景笙淡淡勾起一抹笑,俊逸的脸依旧淡然平静,开口说:“那个人在三天前,向纪检委寄过一封匿名信检举我父亲,贪污受贿。媲” 那纤小的人儿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 年关的排查最为严格,像雷区一样不能触犯,多少只黑手黑脚都会在此刻缩回去避其锋芒。此刻被揪出来,只怕会被当做年度典型狠狠地彻查,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无人知晓。 “难道顾伯父真的……”纤眉紧紧蹙起,她颤抖的声音透露了她的不相信。 “无官不贪,”顾景笙轻声打断她,凝望着漫天飘下来的安静的大雪,“只是你应该知道,无论再怎么严打,都不该轮到我父亲……”半空中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纤尘不染的她身上,“他喜欢玉,在机关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投其所好过,他一向都有分寸。只是前几天,有人拿一件汉代的羊脂玉器过来,说是仿品让他留着,可是你猜……” 你猜。 后面发生了什么? 此刻他的话哪怕不再说,林亦彤也能够猜到。 美眸被寒气冻得红了一圈,靴子浅浅地踩在雪中,她嗓音艰涩:“是有人故意要这么整他?” “那现在……” 顾景笙嘴角的浅笑未散,只是不愿再多做解释了,他手上粘稠猩红的血渐次冰冷下去,却又突然一暖,察觉到时垂眸一看,是她柔软的小手覆在上面,纤长的睫毛上落了雪,她有些不舒服地眨掉,用随身带的无纺布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 “景笙,你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顾景笙将手掌翻过轻轻握紧,回想起清晨接到的那个电话,说叫他来娱乐城聚一聚商量一下,他离开办公室来到包厢的时候,几个人正碰着酒,哪怕没有一个认识的,看眼神,他也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出处,目的。 话越说越过头。 直到有人开始粗噶笑着议论起他当年开的精准的那一枪,他才捏紧了杯子浅笑着轻声问:“那一封检举信,是谁写的?” 旁边的人看着他邪笑起来,他才一个没有忍住,握住啤酒细长的口径朝着那一张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曾经想过这些人会从哪里下手,想过无数次,却还是始料未及。不得不说,下手真狠。狠到让他走在满是喜庆.红色的大街上都觉得满目漆黑,像被一只手一点点地拉近深渊里去。 没人看见,也没人听见。 静静思考了很久,顾景笙轻轻地哑声对她解释道:“世事无常……不要担心。” 就让她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意外,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意外的发生何时会终止,哪里会是他的尽头。 想了一下,她仰起脸:“等到帮我妈妈买完过年用的东西,我去看看伯母吧?” 顾景笙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久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她小巧的轮廓,哑声问:“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也怔了,闷了许久才开口:“如果没有他的话,景笙,你会是我此生,最好的选择。” 顾景笙没有继续问,为什么。 因为她在他膝头轻轻笑起来,笑容清美甜蜜,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句话就封了口,所以那个世界,他从未,也再没能走进去过。 ……………… 大年二十九。 京都堵车的庞大长队排满了整个三环,大雪覆盖。 林亦彤下了车,走到高架的栏杆旁看了看,堵得水泄不通,身后顾景笙也下来,付了钱,拎了大包小包的礼品。 “完了,难道今天我们要靠补品当午餐吗?”她捧着脸蹲下来,哭笑不得。 这种堵法估计三个小时也疏通不开。 “有没有徒步走过高架?”顾景笙浅笑着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让她起来。 “啊?”林亦彤反应不过来,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待明白之后马上着急了。 “顾景笙有交警!!”她闷闷地喊,把他往回拽,明明那几个交警就在路口梳理交通,看不到吗? 顾景笙偏偏拽紧了她,笑意清浅魅惑:“你小声点,他们就看不见了。” 两个人从漫天拥挤的车流旁边穿梭过去,做贼一样,林亦彤身高还好,顾景笙那么高个子跟她一起毫无形象地蹲着躲过交警密集区,又惊又险,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捂住嘴憋笑,等战战兢兢穿过了危险区,跑下高架时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脚下一滑,尖叫一声忙抓住旁边的人。 雪花四溅。 “哎!!干嘛呢你们!!”一个交警猛然发现了正在高架上无视交规乱跑的两个人,冷喝着走了过来。 顾景笙扶起她:“走了,赶紧!” 两个人踩着厚厚的雪一路跑下高架,手被迫握得紧紧的像逃亡一样,几个交警起先还追,后面一直到追不动了才给他们逃走,两个人气喘吁吁中带着刺激和快乐跑了好远才停下,一个二级警司,一个医务工作者,干这种缺德事竟觉得开心无比,顾景笙浅笑着看她白皙的小脸被红晕染满,她如花的笑容从绚烂到微微愣怔,凝固,若有所思。 “怎么了?” 周围寒气凛冽逼人,林亦彤凝望着前方,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埋藏了好些天的话:“我想他了……” 这里是他的城市。 她此刻正站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呼吸着跟他一样的空气。 水眸里泛着晶亮的光芒,她心里带着一份欢喜,一份痴恋,一份毫无遮掩的情感,一字一顿地说:“景笙。我好想他。” …………………… 顾家门口满地都是邻居放过鞭炮后的大红色碎屑。 可气氛却是那样清冷。 进来时庄静妍正擦着桌子,看见顾景笙时嘴唇动了动,已经年近五十的女人,差点就嘴角下拉冒出泪来,下一瞬看到一抹纤小柔美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立马又变成了尴尬难堪的笑,跟往常一样上前抱她。 林亦彤也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把手里的礼品递给她。 最后,庄静妍才直起身看自己的儿子,两个人隔着半空对视几秒,顾景笙上前把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了怀里。 那一瞬,林亦彤被一股酸涩弄得湿了眼,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手慢慢地攥紧了。 …………………… 电话不通。 顾景笙觉得自己此刻是疯了,竟会开着自己父亲的车一路开到中央军区来,只为了她的那句,我想他了。 林亦彤本来没让他送,已经自己一个人在路口自己拦车了,顾景笙最终还是走过去扯开她,那垂眸看她的一眼,冰冷中带着沉闷痛苦的血丝,是她见过最复杂的眼神。 她猜他想掐死她,撕碎她,毁了她。 因为他当时扣着她颈子的力道正发狠,带着可怕而绝望的力量,却也在极度压抑地颤。 可最终还是将她用力一带,带上自己的车,一路碾压着雪花朝军区开去,俊脸泛着淡淡的苍白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可是在车里打了N个电话,都不通。 林亦彤自然不敢向顾景笙求救。 她将手机收进手心,几乎要说出那一句“要不我们回去吧”,静默了一路的顾景笙终于开口:“……你是真的想见他?” 她小手掐紧了手机,不说话。 耳边“吧嗒”一声轻响,她一惊,却见顾景笙已经下了车,在飘飞的小雪中朝着军区大门走去,对着岗亭出示了证件,不一会就有人出来接待,是杨参谋,很明显,他的眼神在看到顾景笙的刹那变得极度诡异。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他利落道,“首长不在,边防巡视中,还没回来。” 那一瞬林亦彤是失望的。 顾景笙即使不看,也知道她眸中晶亮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黯淡下去,再过一天就是年关,如此,她的千辛万苦怕是要废了。 他慢慢垂下浓密的眼睫,如同一个被现实打击到无还手之力的少年,转身默默往回走。 恨也是需要力气的……他好累。 而这个年,也当真像他曾经想象过的一样,凄惨到让他除了沉默,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变故―― 却是在几个小时后发生的。 林亦彤一路也乖乖的什么都不再说,回C城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两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顾景笙先轻声开口说:“今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吗?” 她一愣,本想问“原来还有礼物啊?”,但想想不对,摇摇头:“不了。谢谢。” 顾景笙淡淡一眼看过去,她轻叹一口气,诚实道:“你好意思给,我也不好意思要啊。”两个人这种关系。 顾景笙闻言浅笑起来:“如果你肯要,也许我才会觉得好受一点……就真的没有吗?朋友之间可以送的那种,贵重一点的,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她水眸里透出一丝迷茫,看着顾景笙,脑子里竟真的浮现出一个愿望来。 ――她一直想要一套专业书,《西方临床医学经典案例》,国外有售,不贵,但是很难买到带光碟的正版。 前方堵车了。 政府派下的铲雪车在路面上拥挤到了一起,反倒影响了正常交通,顾景笙打开车门想下车,想想还是提前嘱咐她一声“先在这别动”,走了下去。林亦彤只好等,璀璨的暖色路灯下一辆路虎缓缓停靠,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见车堵了,那辆车门也打开,走下来的人却如致命的罂粟般吸引了林亦彤的眼球―― 米白色的大衣衬着窈窕的曲线,栗色长卷发散落,云裳下了车,身后跟着一个身姿挺拔健硕的男子,眉眼泛冷,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护到里侧,带着她往前走。 那一刻,林亦彤几乎无法呼吸。 小脸慢慢苍白,她伸手打开了车门下来,寒风便如刀般灌入了口鼻。 “怎么下来了?”顾景笙走回来,微微蹙眉。 见她死死盯着一个地方看,顾景笙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相当扎眼的一对璧人。 “他之前电话里跟我说过的,不会回C城过年……刚刚那个参谋也说了,他现在应该在边防才对。”雾气随着微喘散开,她泛红的水眸看向顾景笙,睁得都有些发疼。 ――所以他根本不是不回家过年。他只是,不跟她一起而已。 呼啸的冷风,刮得心脏生疼。 顾景笙一个恍神,眼前的人儿已经收回了泛红的目光,向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不顾一切地追去,她从未曾如此任性与大胆,此刻也不过想要问出个答案而已。顾景笙却猛然伸臂揽住了她,紧紧的,将那个带着冲劲的纤小身影拖回了身前。 那纤小身影被困得紧紧的不能动弹,身体发颤不止,泛红的眸抬起:“顾景笙……” 这突兀的一声叫喊和带着摩擦的挣扎,还是被前方快要走出车流的人捕捉到,霍斯然冷眸闪烁了一下,脚步放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云裳微怔,也跟着他停下侧身,身高的悬殊契合彰显着被他体贴保护的姿态,而不远处,那两个怎么想都想不到,也怎么都不该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正亲昵抱着……隔着漫天的寒气,与他们刺痛对望。 ************ 天知道那一瞬,霍斯然眼里冰冻的寒气有几尺之厚。 他锋利的薄唇抿了抿,许久之后才一身冷冽地退开,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那眼神在林亦彤看来,如刀般锋利割在了她心上。 像轰然的一声惊雷,震得她的世界天崩地裂了。 这一幕到底是令人震惊而残忍的,云裳怔了一小会之后便小跑着跟上去,雾气在殷红的唇间萦绕,感受到他浑身冷冽的气息后呼吸也平静了许多:“知道你时间紧,但年还是要过的,饺子、女儿红、我妈还做了一桌子的菜,就当是把明天的提前给你补了?好不好?” 那一双抬起的水眸波光潋滟,透着明亮的光。 霍斯然冷冷地沉默,浑身散发出的寒冽气场令人望而生畏,走过去伸手打开路边云家来接车的车门―― “我说过不用那么麻烦……先解决正事。” 云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嗯……好,”她纤眉轻轻挑起,舒展开来,舌尖缭绕吐字,“我保证,不出一个小时,亦彤会出现在我家。” 那一幕,一定会特别热闹。她在心里轻轻补上了一句。 霍斯然却根本无意去听她的弦外之音,他胸口对那个人儿燃烧的灼灼想念,在怒火的交织下,已经开始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 那纤小的人儿被震得一动都不能动弹,不敢相信。 太多时候她都天真地以为世界很小,很多事都该如她想象的那般,而此刻,一向紧闭的天空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把那些她看不到也想不到的黑暗放了进来,她措手不及,连手指都是发麻的。 157 最最致命的痛与伤(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泛红的眸垂下,她想挣扎,却挣不动。 心下狠狠一痛,她抬起头,带着怨恨瞪向了顾景笙。 飘飞的小雪中,顾景笙也垂眸与她对视丫。 “你怪我,不该拦着你?”他直接问道媲。 她眸中怨恨不减。 顾景笙心里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俊脸微微泛白,低声说:“如果真的是在怪我,那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不清楚,你为什么宁愿跑去当别人感情里的怨妇,都不愿做我世界里的那个公主?” 他刚刚明明可以由她而去,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他是真的想不清楚这个问题。 他想拦着她,必须拦着她,不想让她跑去能伤害到她的地方自找摧残……可明显的,她觉得,是他错了。 林亦彤小脸一白,却坚定地摇摇头说:“刚刚那是误会。” 霍斯然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说完小手固执而坚定地推开顾景笙,没打算再坐他的车回去,径自转身冒着雪往回走。她知道这样一定会伤害到他,可她别无选择。她自己也被那一幕刺得胸闷而难受,缓不过劲来。 震醒她的是口袋里不断响起的手机,她掏出来,竟看到意外的号码。 “妈?” “彤彤你回来了么?我有事出门,把钥匙给你放在屋檐上面你自己拿,晚上别等我了。” 现在? 林亦彤不解:“你这个时间能去哪?” 林微兰口吻有些诡异,叹口气道:“你别管了……” “妈――”她纤眉轻蹙着,“你老教育我说女孩子安分点别太疯,否则肯定惹人担心,怎么你自己――”突然一道电光火石,霹雳般闪现在她脑海里,她唇上的血色褪了大半,“妈,您是要一个人去云家?” 家里从未出过什么大事,那张法院的传票是唯一的一件,而之所以赶在今天,是因为年后便是开庭日期,如果不想真的在法庭上兵戎相见就只好现在挤出时间,沟通撤诉。 都已经年过半百,半生蹉跎,如今还要挺身出来面对这些吗? “不……妈你别去……”林亦彤小手微颤着握紧手机,看了一下漫天雪花中的路牌,“我这里离云家比较近,我替你过去,你在家里好好坐着别动,我保证一会就处理完回家,年后我们就能收到撤诉信。” 她左右照看了一下,穿过已经被车辆彻底堵塞的马路。 “你怎么能行?当年的事你又不了解,怎么去谈……”林微兰明显不放心。 “这不是重点,”她眼眶微酸,轻声打断她,“重点是这种事不该轮到你出面跟他们谈,当年是他们做错事,要声讨,我来替你声讨;而当然,如果有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混蛋,该服软的时候,我还能替你服软。” 好或者坏,都由她来承担。 一句话,让林微兰的声音彻底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妈,”她仰起小脸,清美而坚强,“你等我回家。很快。” C城之夜。 风雪俱来。 *********** 暖黄色的灯光如同圣诞夜里被点亮的南瓜火烛一样,璀璨而炫目地映亮了整个黑夜。 云家的房子坐落在城南。 下出租车看到这栋房子的时候,只有一种即将赴汤蹈火粉身碎骨的感觉,里面那清冷的疏离与抗拒她隔着门就能感受到,这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丝毫不欢迎她的一切。 冰冷彻骨的小手在身侧攥紧,林亦彤艰难走过去,敲了门。 许久后有人扑过来,嚣张地喊着一句“你看看爸是舍得我还是舍得让那对母女露宿街头!”拉开了门,寒风夹着雪花刮得林亦彤耳廓都微痛。 云菲一愣,疑惑挑眉:“林亦彤?” 冷笑:“你来这里做什么?” 门口那个纤小清冷的身影僵了僵,听出了她的讥嘲与讽刺,却只是冷冷盯着她看,嫣红如血的唇紧闭着一个字都不说。 “菲菲。”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过来,叫了云菲一声,柔中带刚。 云菲这才收起了嚣张高傲的模样,冷哼一声走开了,而后面迎上来的云裳,冬日里一袭露肩的优雅长棉裙出现在面前,与门外他的臃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林亦彤瞬间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毕竟是爸爸开口让你来的……”她语气轻柔如雾,温柔中却带着一丝冷幽的味道,“而且我正好也有个人,想让你进来见见。” 谁?? 听她说完这段话时,林亦彤依旧没能猜到,她说的是谁。 可等她走进来,看到是霍斯然正在荡气回肠的中国风壁画下跟云青海对弈时,脑子里“嗡”得一震!顿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崩裂、塌陷,这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画面,让她霎时呼吸困难,手脚冰凉。 隔着热闹的喧哗声,霍斯然深眸抬起,眼神远远地与她堪堪对上。 许久,常年握枪的手指带着薄茧摩挲了两下棋子后丢在棋盒里,也不顾云青海说了什么,挺拔的身影站起,抬脚径自朝着她走了过去。 一屋子的人愣在原地。 看着霍斯然走过去,伸手,将那个神色苍白的女孩儿拉到面前来,泛冷的俊脸破冰般透出几分柔软,俯首亲昵地蹭了蹭她柔软的鬓角。接着长臂一紧,将她连人带魂一起收纳入宽阔的胸膛中,霸气四溢地将她的小脸混着自己的呼吸,按进了颈窝里面。 四周顿时一片惊诧的吸气声,佣人端着果盘过来,手一抖,苹果硬生生滚落下来,洒了满地。 * “姐。” 云菲追到偏厅,脸色极度扭曲地叫了云裳一声。 “姐!!”见云裳不应她,云菲急得一手拽过云裳的胳膊,因为太用力而掐得那个地方瞬间青紫,她也不管不顾,“这怎么回事?那个贱人怎么会和霍大哥在一起啊?!!” 面对云菲近乎不敢相信的质问,云裳端着果盘只是轻柔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水眸清澈见底,仿佛透着再自然不过的答案。 “难道……”云菲眉心蹙得死紧,答案几欲脱口而出。 云裳纤长的睫毛垂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那只覆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以示安慰,抬脚走进了客厅。 呵…… 仅这简单的一个眼神动作,云菲顿时就恍然大悟!!原来……原来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以前她顶多只是讨厌林亦彤那副装可怜博同情的模样,现在倒好,她竟然勾搭男人勾搭到她姐姐来了,她怎么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配不配?! 怒火在胸膛中熊熊地烧起来,云菲踩着高跟冲进了客厅。 “……你来这里做什么?”云青海脸色冰冷,收拾着棋局,有些倨傲地挑眉问她。 小手被人紧紧地握着,四周的目光却依旧如刺如刀,如沁毒的武器往她身上尖锐地戳,林亦彤努力压下小脸的苍白,嗓音清澈艰涩:“在开庭之前,我来请求你们撤诉。” “撤诉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到底是‘请’呢,还是‘求’呢?”云菲走进来,冰冷的水眸看着她,恶毒浸染,“林亦彤,告你的人是我,你求我爸爸做什么?我们家的房子让你们白住那么多年,难不成你来这儿露个脸就真变成你们的了?你要不要脸?” 最后几个字让林亦彤眼底腾起一缕血丝,嫣红的唇刚刚微张,就又被云菲抢了话头。 “哦……”云菲恍悟,“难不成你想找爸爸攀攀交情?父女情深啊?可你别忘了,当年早在你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我爸就已经跟你们林家没半点关系了!你妈离婚后生子,鬼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啊?!” 云母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剥着果壳,淡淡垂眸放纵着自己的小女儿。 云青海脸色只是黑了黑,倒是云裳一蹙眉,轻声警告:“菲菲――” “谁准你这么乱说话?给我积点口德!” 她做姐姐的,这点威严还是有的,而最重要的是话音刚落,她犀利责怪的眼神就和霍斯然稳稳地撞上了―― 刚刚那一番话说得过分,霍斯然冷冷听着忍着,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已经冷着脸准备开口,可他心里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教训云家的女儿不合适,云裳知趣而威严的打断,正好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 大掌缓缓攥紧了林亦彤的小手,他看云裳的深邃眼眸里,有感激。 可此刻的林亦彤,却已经被刺激得浑身冰凉。 你看,这个奢华的房子里面不是没有人替她说话,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要,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我再说一下我今天来的重点,”嫣红的小嘴血色褪去了大半,她嗓音艰涩地继续说,“不关乎我的血缘,不关乎我跟你们云家有没有关系,我只是来替我妈妈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已经说开了,那不如就一次性说清楚。云先生――” 她凝视着眼前这个“可能”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一字一顿清楚地说:“房产证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如果你们云家现在要住,我们给。只是当年支付房款的时候我妈妈的娘家出过20万的资产,占房产总额的三分之二,我暂且不论过去这么多年,物价上涨人民币贬值到何种地步,你要房子,请顺便把当年的那些钱,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妈妈。” 顺便把当年的那些公道与尊严,一起还给她。 “再或者,”她小小地吸一口气,水眸里透着一丝倔强的晶亮,“你要多少钱才可以把那栋房子直接过继到我妈妈的名下,过去的十万可以用今天的多少来还,你说一个数,不论多少,我来补。” 这口吻不算大,却还是让周围的佣人们淡淡地吸了一口凉气,怎么想,这笔账她都是亏大了的。 可就算如此,云家的当家主母都依旧脸色不善,精心保养过的手指轻轻拍了拍,拍掉上面的果壳屑,清冷的眸抬起扫了一眼林亦彤,裹紧了披肩径自往楼上走去了。 她那态度很明显。 哪怕只是20万,哪怕是再小一点的数目,她们云家喂了狗也不肯给自己丈夫的前妻和野种。 云菲看透了情况,双眸更像沁了毒般狠戾嘲讽,冷笑一声:“林亦彤,你想的倒是美,动不动不是要房子就是要钱的,你有那个资本让我妈给吗?要公道是不是,既然那么有种那怎么不去法庭上要?你只要敢去,我等你!” “既然是求人,就请先学会‘卑贱’两个字怎么写,否则万一我们云家不肯松这个口,你猜猜是你下跪求人管用,还是继续挺着你那可笑的脊梁骨管用?!” 如同夹杂着冰雹的大雨,从头到脚,淋得她从身到心都湿透。 冰冷刺骨。 听闻这些话,那纤小的身影像大雨中孤零零的小草,一双微微泛红的水眸谁都不看,径自看着云青海,等他的决定。 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她想要等这个男人一句话。 可事实上这些年云青海的成就大半都靠着新妻娘家的势力获得,他一向甘于示弱和服从,不敢触怒她们娘家的人,此刻哪怕林亦彤再拿无助的眼神看他,他也只是脸色难看到极致,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不肯说。 霍斯然听到此刻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他是云家的客人,再怎么样都无法干预和指责云家夫妇的决定,他冷峻的英眉微蹙,捏了捏他有些僵硬的小手,拉过来,挺拔的身影起身,反牵住她的小手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斯然,”云裳一惊,赶忙绕过沙发跑到他身边,“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本就是让你来做客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这本来只是我们家的家事而已,我没想到……” 霍斯然停下脚步,淡漠冷峻的眼神看她一眼:“……你请我来,是对的。” 这件事,她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 那纤小的身影被大力扯着往门口走,小脸霎时变得苍白,等明白了他的用意,眼圈狠狠泛起红来,往后施力:“我不走。” “我跟我妈妈保证过的,年后一定要拿到撤诉信,我不能走。” 霍斯然冷峻如天神般的身影停下来,冷眸凝视着她,黯哑的嗓音里有着淡淡的宠溺与安慰:“我们出去说。” 她摇头,水眸里泛起一丝绝望:“我要是出去,就再也进不来了。” 看来她是铁定了心了,一定要在这里解决。 霍斯然深邃的黑眸里闪过峻冷的光,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要不到糖就开始胡闹的小孩,而他竟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硬生生地违背了每年年关到边疆视察边防军的重要指令。“既然拿不到撤诉信,那就不要拿到。”他淡淡说道。 什么? 纤小的身影猛然一震!水眸里碾过一丝致命的绝望。他说什么? 霍斯然缓缓靠近她,大掌轻柔扣紧她柔软的发丝,薄唇俯首低语:“我还以为你想要的是什么……原来就只是20万而已,20万,我来给你,”他冰冷的深眸中明明带着抚慰,却一字一句,给了她最最致命的痛与伤,“官司输了房子没有的话,年后你们到京都,住处我来安排,钱让你母亲照样留着……” “彤彤……”霍斯然冷眸盯住她,随着大掌的扣紧,口吻亲昵得宛若温柔的命令,一字一顿,“这里的人和事,以后……再也不要计较……” 158 林亦彤,不要再跟我无理取闹(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的话如惊天的霹雳般慢慢炸进脑海,那纤小的人儿花了好久时间,才慢慢听懂。 这一番话说出来,四周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云裳还好,云菲已经瞪大双眸攥紧了粉拳,完全不明所以!而靠在楼梯口冷漠睥睨客厅一切的云母脸色也是一变,瞬间揣摩不透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林亦彤好久之后才找到自己飘渺颤抖的声音丫。 “我要的不是那20万……媲” 霍斯然冷眉重重一跳!近距离打量她一月未见略显削瘦的小脸轮廓,耐着性子,手指覆上去轻轻摩挲,“那你要什么?” 那纤小的人儿被他控制着,连回头看一眼这满屋子的人都做不到。 她轻吸一口气,水眸泛起薄雾来:“我想要和我妈妈一起……有地方住。” 霍斯然冷冷抿着的嘴角微掀,绽出一丝冰冷弧度来,冷哼浅笑:“我给你的地方,不叫地方?” “叫,”她点点头,虚弱而疲惫,却艰难地仰着小脸跟他哑声解释,“可是就这件事情而言,我妈妈不明不白了二十多年,不管最后我们是在那栋房子里站稳了脚跟还是从此无家可归,她想要一个公道和结果,所以我来要。” 而她所谓的要,就是站在别人家温馨完满的氛围中,被人肆无忌惮地讽刺和伤害? 霍斯然冷笑,轻轻扣紧她的下颚:“说到底不过还是为了一栋房子,你宁肯跳着脚去跟别人争,都不愿舒舒服服地要我给的?”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肌肤,“我一直都不愿跟你提起你父母当年,可是彤彤――夫妻离异,责任双方都有,利益不过只是感情破裂的附属品罢了,即使你争过来,你赢了,又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什么? 云家会从此破裂吗?云青海能坦然回去,补偿她们母女缺失二十多年的丈夫责任与父爱吗? 林亦彤不懂,明明他说得那样有道理,句句都对,可为什么她却听得那么痛? “你不懂,”她仰着头很累,却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颤声说道,“我妈妈要的,也许就只是一个态度,一句话……” 钱或者房子,没有了,从来就没有那么要紧。 而霍斯然明显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当着所有云家人的面吵架,触到了他的底线。 “林亦彤……”霍斯然淡淡地吸了一口气,清冷飘渺的口吻在空中萦绕了一圈落入她耳中,粗糙的指腹扣紧她的后颈,“不要……再跟我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这带着冷漠威严的口吻震得她水眸瞪大,怔怔看着他深邃的墨色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无比酸涩地意识到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或者像顾景笙说的那样,像个怨妇。她在这里闹得他心烦不耐,她那些所谓的傲骨,听着都那么苍白与可笑。 云菲反应了过来,眸光恶毒:“霍大哥,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给这个女人房子住?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身冷冽的寒气褪去,霍斯然眸光放软了些,深邃中透着些许复杂,缓慢却坚定地开口道:“她是我妻子。” 什么? 宛若轰然一声惊雷炸响在云家的客厅里,连藏在楼梯后的云母都脸色煞白地露了面,震惊而不可思议地盯向云裳!怎么会这样呢?这怎么可能? 云裳等了霍斯然那么多年,现在他居然已经结婚了?!!! 云裳脸色白了白,纤睫垂下,凝着地面的水眸却没有半分难过。 如今该难过的,可不是她。 霍斯然淡淡勾起一抹冷笑,像是很满意自己听到的这些人的反应,也能够猜到得知这件事后他们眸中瞬间堆积起的恐惧和后怕!刚刚她们都对她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长臂冷冷揽过那一抹纤小的身影,霍斯然脚尖微旋,冷眸正对向这满屋子的人,缓声开口:“所以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不妨说清楚,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锋利的薄唇抿了抿,他冷声补上最后一句:“她不会再来闹。” 至于那栋已经住了二十几年的老房子,他们想要,随意拿去,脱离了这些人,他有那个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说完再不顾其他,维持着最后的礼貌对云青海道:“我先告辞了。云伯父。” 他和他的女儿的确是曾经有恩于他,可如果撇开这些不谈,他下一次再来拜访云家的时间……怕是遥遥无期了。 长臂收紧怀里的人儿,霍斯然冷然带了她出去。 *** 外面,大雪翻飞。 厚厚的雪中她的脚步微微错乱,直到看见眼前霍斯然的那辆路虎,在雪中沉稳奢华又低调的模样,才停下。 “你刚刚跟他们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要我和我妈妈,就这么算了,是吗?” 那句“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替她斩断了她今晚的最后一丝希望。 霍斯然挺拔的墨色身影停下,转过身看她,深邃的眸压下不耐,走过去轻轻扣住她小巧的轮廓:“年后等官司一过,你跟你母亲就收拾好行李,大件的家具都可以不要,简单一点,到京都,我派人去接你们。” 她的水眸里,泛着深深浅浅的难过,伤痛。 她奢望着他能替她说一句话,哪怕一句也好,跟她说这件事委屈她们了,是云家的错。可他却只是要她不去争,问她即使争到了,又能如何? “我答应过我妈妈,要给她一个答复,”她压下胸口的酸涩,哑声说道,“我没有关系,只是对我妈妈来说,这场官司,不会因为她有一条好的退路,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输掉……她对这件事……很在乎。” 这二十多年来,即使林微兰不说她也知道,因为太爱父亲,林微兰其实一直都在等云青海的一句抱歉和忏悔,也或许,她到现在都还依然爱着。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没等到过。 霍斯然的耐心,却终于耗尽了。 深邃的黑眸里沁染着冰冷的毒,薄唇冷冷抿着,霍斯然将那个纤小的身影抵在了落雪的车门上,寒声开口:“……那到底是是她在乎,还是你在乎?林亦彤,这是第五次,你拒绝我,即使被被人逼到无家可归也是如此……你希望,我怎么去想原因?” 纤小的身影猛然一震!嫣红的唇血色开始猛褪。 几乎是立刻,她就已经猜到了霍斯然的想法。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应该是怎样!”霍斯然厉声打断她,眸光冷冽如刀,字字铿锵有力,“林亦彤,需不需要我跟你强调一次我的底线!我是军人,也许给你的时间精力是不够,可依照我现在的身份,这个时间能站在这里帮你处理你的家事,早就已经破了压在我身上的军令!!倒是你……有没有反省过,你为人妻的道德底线和本分是什么!” 她简直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又开始凶神恶煞地发脾气。 她心里一直很酸涩,很难过,不知道落得如此结果,她该如何回去跟母亲说,如何面对,她脑子好痛,小手轻轻拂去脸上落的雪花,强忍着眼眶里温热的泪,径自从他面前走开。 霍斯然的火气,几乎是瞬间就窜起,猛然扣紧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拽回来“砰!”得一声摔在车门上。 “……”厚重的衣物依旧没挡住那结实的碰撞,脊椎骨剧痛,瞬间痛得她想弯下腰来。 小脸却被几根冰凉的手指冷冷扣住,抬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霍斯然冷峻的脸在面前放大,唇被覆住了狠狠蹂躏,她疼得“嗯”了一声,接着柔软的唇瓣就已经被撬开,齿缝也随之被攻占。霍斯然吸吮的力道很大,狠到在两个人交融的唇舌间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她小手揪着他的大衣挣扎着想抗拒,却被霍斯然扣紧了后脑动弹不得。 剧痛,惹得怀里纤小的人儿颤抖起来。 最后重重地嘬了一下她柔嫩的舌尖,怀里的人儿痛得闷声叫了出来,霍斯然已经霸气凛然地放开了她,一双杀人般的寒眸直逼她的灵魂深处。 “还是不肯跟我去京都,是么?”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冷笑如沁了毒的寒剑般,“好,林亦彤,你行。” “你真行。” 修长的手指扣紧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狠狠从车门前拉开,那巨大的力道让她站不稳,尖叫一声猛然“噗通”一下狼狈地跌坐了在了雪地里。 漫天的雪安静地下着,小手一片冰冷的刺痛,按在了厚厚积雪下的沙砾石头上。 霍斯然冷峻的眸中泛着猩红的血丝,长指覆在领口稍稍整理了一下,寒冷的嗓音一字一顿:“那我等你……等过完年官司结束以后,我,等你亲自来!求!我!” 宛若地狱的撒旦张开了黑色的翅膀,他用嗜血冰冷的口吻说完,手搭上车门,拉开,径自坐了进去。 漫天的大雪之间,徒剩那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儿倒在雪地里面。 凄凉,无助,纤长的睫毛下泛红的眼角,在白皙脸蛋的衬托下显得更刺目,她小手慢慢地抓了一把雪攥紧,冻入骨髓,却化解不了胸口快要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的酸涩与伤心。 不远处云家的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云裳慢慢走到她面前来,弯下腰:“这儿不冷吗?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 林亦彤抬起头,看着背光灯下面容显得温柔善良的云裳。 甩去所有的狼狈,艰难起身,云裳睫毛一颤,忙伸手过去,林亦彤立马戒备地看着她,看了许久,终是被她眼底的温柔所打动,把手放进了她手心里,可就在云裳快将她拉起的那一瞬,却水眸眸色微变,手故意一松,林亦彤始料未及,尖叫一声更重地跌坐回去,手撑住了地面,脑袋却“砰!”得一声巨响狠狠撞在了身后车子的车门上。 “……”那一缕剧痛,让那个纤小的女孩子瞬间吸着冷气,嗓音被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捂住后脑,颤抖着蜷缩起来。 云裳舒展了一下眉心,环胸抱着手臂站直了身体。 她温柔浅笑:“好天真……” “怎么,疼吗?” 林亦彤好久才缓过那一阵剧痛,手都在抖,接着慢慢兀自站起来,狼狈中透着坚强,嗓音沙哑而平稳:“我一直都看不出原来你是那么会装的人,可是既然恨我,为什么不像你妹妹一样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只敢躲在背后使阴招?” “你是说,我在背地里欺负人么?”云裳反问,嘴角勾起一抹优雅的笑,将发丝拢到耳后缓步靠近她道,“其实今天的事,是我告诉斯然,他才过来的……换一句话说,今天晚上所有的戏码,都是我的安排。” “你看,”她的笑容宛若沁毒的蛇,“我欺负你欺负得光明正大,可斯然他,有护着你吗?” 宛若最尖锐的针,朝着她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刺进去。 那女孩小脸泛着可怕的白,拳头攥得那么紧那么紧,却一个字都回击不了,毫无还手之力。 “我爱斯然,我一丁点都不怕你知道,”云裳愈发落落大方起来,水眸里迸发着夺目的光芒,“林亦彤,你不过就是趁着我没在暂时抢走了他而已,还当真以为,你这种小女孩能驾驭得了他吗?你们的地位天差地别,连这么一丁点小事都要劳烦他出马替你摆平,在他的庇佑下你顶多算个附属品,你以为你配,你有资格,成为他身边并驾齐驱相濡以沫的那个人?”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她们身边,云裳说完了,心里那口闷气也出了一大半。 “明年我会在京都开巴黎总部的分公司,离他近一点,你最好祈祷,祈祷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彻底的厌倦你吧……”轻轻转了一下腕上的表带,云裳抬眸好心地提醒道,接着转身,优雅地回房去了。 天空,带着漫天的飞雪,沉甸甸,又黑压压地倾覆过来。 *** 回去时几近深夜,整个小小的C城年味十足。 店铺都早早地关了,市中心后的小区楼噼里啪啦地响起了炮声,街上打闹的孩子们拎着小巧的灯笼到处疯跑。 关上门,林微兰还没有睡。 她看起来像熬了一整晚的样子,眼睛下面一片淡淡的青色,几个月来平添的皱纹让她看着憔悴很多。见林亦彤进来眼睛一亮,却努力压制住情绪,维持着镇定哑声问她:“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她乖乖的小女儿满身是雪地站在那儿,抿了抿唇,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 “妈,对不起,”这几句话她练了整整一路,说的时候还是跟吞刀子一样艰难,“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们一起,跟她们打官司吧。” 林微兰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 好半晌她才艰难地舒展了一下眉心,手漫无边际地摸着桌上的东西,哑声问:“你爸他是……亲口这么说的?” 林亦彤努力想让自己浅笑一下,水眸里的光芒却已迅速黯淡下去,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柔地蹲下抱住林微兰,“没关系……没关系啊,妈,我们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等到年后,我们――”她嗓音因酸涩而卡了一下,舒口气继续说,“我们去新的地方……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159 她肯来,就什么都好(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抱了她许久,头顶却都没有半点声音。 抬头,却见林微兰怔怔凝着窗口不断腾空炸开的烟花,繁华如梦,不知看了多久。 “妈。” 林微兰许久才收回目光,臂如枯槁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起身,慢慢走回房间媲。 林亦彤微微心慌,欲张口说话却又不知能说什么。这件事是她搞砸的没错,可林微兰必定也料想到过可能会是如此的结果,她一直以为她可以接受的,但此刻,看着林微兰前所未有的失魂落魄,她突然,就再不敢那样确定了。 后脑撞上车门的伤,此刻突然剧烈的,隐隐痛起来。 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这一栋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旧了却依然整洁干净,像一片天一样庇佑在她的上空,很像是霍斯然给她的感觉,而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曾经稳固如金的那一片天,就快要塌了。 * 高速路上,风雪席卷着来往收费站的车辆。 就快要行驶到路口时霍斯然终是忍不住睁开寒冽的冷眸,开口道:“等等。” 前面开车的军官一怔:“首长,高速路不能停。” 更何况收费站附近肯定有摄像监控。 霍斯然一双薄唇死死抿紧,嗓音低沉冷冽:“我知道。去问开多久可以下高架,再绕个去圈开回去。” ――这一路开回来的时候他才看到,满城张灯结彩的喜庆大红色,他许多年都没见到过了。近十年里他每年这个时候都搭专机飞到边防去视察民情,那里永远有过年无法回家的人,说实在的,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传统春节。 有人即使离家甚远,回不去,心里都有一方圣地可拱想念。 他却从来没有。 以前有霍野的时候比较安慰,努力每年争取到让他回家的时间,心里好像也安稳一些,可这两年他愈发开始讨厌这个节,直到今年为止。 刚刚车开了那么久他突然想到,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云家,她得一个人穿过整座城市的繁华热闹孤零零地回去了。 军官没想到霍斯然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起身交了费后斟酌着措辞说:“首长,今天我们已经去迟了一天,明天是不可能不去的,更何况各大新闻社的媒体都在往那赶,明晚新闻是直播,上级领导甚至全国的人都会看着……” 所以,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缺席? 后座上一片压抑的死寂。 霍斯然闭了闭眼,一时间好像刚刚纠结的所有事都忘了,胸口徒剩一片火辣辣的剧痛,经久不散。 * 大年三十晚上。 林亦彤是洗碗的时候接到顾景笙电话的,是叫她去中央广场看烟花,她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当那个画面出现时,轻声打断他:“你等等,别说话。” 顾景笙知趣地闭了嘴,静静听她的呼吸。 电视里的声音一点点飘进来,外景主持人以喜庆亢奋的口吻说着类似“边防战士辛苦了”“祖国和人民为你们感到骄傲”之类的屁话,她晶亮的眸一直迷离得盯着那个身影,他认真敬礼的时候,最帅了。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我等你。”顾景笙挂了电话,将手放进了黑色的大衣里面。 林亦彤跟母亲说了一声赶过去时,只看到顾景笙一身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外围,手里拎着1号店的纸袋,里面居然是几瓶罐装的冰啤酒,惊喜的是还在人群里遇到几个学医时候的同学,他们都认识顾景笙,有一些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见他们凑在一起还问什么时候结婚。 简单聊了几句,顾景笙清隽的眉眼垂下来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最清楚,带你去。” 他带她来的是广场大剧院的顶楼,生锈的门锁,被他轻轻一窍就打开了。 天台空旷,满地都是积雪。 第一束烟花就在此刻腾空,“砰!”得一声在他们头顶结结实实地炸开了,广场上一片兴奋的尖叫声传了来。 “你还带了酒??在家里没喝够啊?”林亦彤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忍不住去翻他的塑料袋。 “在家喝了一点,”顾景笙掏出菠萝啤给她,“我爸被暂时放出来几天,纪检委那边依旧盯着,过完这几天再回去,他喝得有点多提前睡下了,我还清醒着就出来走走。” 那只柔软的小手握了一下菠萝啤又松开,去拿里面的百威。 顾景笙眉一挑:“你能喝?” 她笑了笑:“今天比较想喝。” 说完就利落地拉开拉环猛灌了几口,顾景笙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她已笑着退了开来。 喝得太急,很容易就醉了,顾景笙看出她心情不是太好,恰巧他也是,两人在漫天爆开的烟花下面对视着傻傻笑了一会,顾景笙走过去,长指轻轻顺过她纤长的眉,问:“不开心?” 她摇头,用力摇头。 顾景笙淡淡笑起来:“情伤?” 她挑眉,手握紧成拳在左胸口轻轻砸了两下,回应:“情伤。” 顾景笙笑意更浓,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迷离水雾:“那么巧,我也是。” 奈何林亦彤已经喝得有点头晕,压根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眉心一蹙忍住吐意,跑到横栏前在漫天烟火前大喊:“他为什么就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他什么都替我安排好,我只要他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替我说哪怕一句话,而不是告诉我不用计较!我不是计较!我是怕自己真的有一天走投无路无枝可依,只靠他的能力才能过活,只靠他的光环别人才会给我尊重!……我到底是什么!!!” 顾景笙听不太清她在喊什么,只看到她的侧脸,有两行清泪落下来,眼睛却依旧如星辰般明亮。 她的确曾经是公主。在他的世界里。 没人注意到有人尾随着他们上来,在生锈的铁门后面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直到看了许久之后天台上的顾景笙才走过去,轻轻牵过那个已经醉得差不多的人儿,犹豫着,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顾景笙也有一点醉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迷蒙,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角,哑声说:“我爱你……” 只这三个字,眼眶就急剧湿热,剩下的三个字开始模糊不清,“……回来吧……” * 咔嚓几声轻响,闪光灯因烟花不断爆开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双纤细的手,等拍够了才施施然收手。 清脆的高跟鞋声踏过旋转楼梯,不紧不慢。 她有一种预感。 明年此时,该来的人回来,该走的人,也会消失得一点踪影都没有。 * 年后的官司,时间定在她正式上班的一个星期之后。 去请假时主任的脸色很难看,旁敲侧击说他们医院不缺人,如果她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林亦彤心下一片冰冷,道歉,拿到假条就出门坐车,在开庭前几天里跟律师沟通过所有的细节,所有能拿出的证据都已拿出,律师明确告诉她胜算几乎只有两成,除了他这种刚出道缺乏历练的小律师,没人肯接这种案子。 当天,林微兰穿戴整齐,一身的清婉优雅,颇有年轻时令人移不开眼的风情。 自己的小女儿这些天累得眼圈都发青,林微兰握了握她的手,跟她一块上了车,到法庭前时,来的人是云菲和云家两夫妇。 多年未见,林微兰再次见到云青海时,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惊艳,接着就淡淡移开,寸步不离自己的妻子。 法庭上,节节败退。 林微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当庭对峙的时候法官问:“被告有证词称二十三年前曾将20万交予被告支付房款,因没有足够证据所以需要被告回应证词,请问原告,被告所述,是否属实?” 原告律师欲开口便被警告,要原告亲自回答。 云青海起身,肚腩被桌子挡住,有些狼狈地扶住桌面,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说:“没有这回事,没有证据,证人也没有,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让她住在房子里这么多年,我虽然没给女儿赡养费,一栋房产的二十年居住权怎么着也够了。现在女儿都成年那么久,现在才告,不仁至义尽吗?再说孩子真是离婚后才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林微兰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她又是独生女,证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没有了。 林微兰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眼底的光芒迅速地褪尽,一丁点都不剩。如果不是女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仰起脸来,有着四十多岁女人独有的风韵美丽。 只是二十年无人问津,她已不知,明年今日,要再绽放给谁看了。 小小的槌棒清亮地敲下来,现场恢复了安静,法官们交谈过后有了最终的宣判结果,所有人都站起来听,听结果一声声在大厅里回荡:“……现宣判被告林微兰败诉,依原告诉求,需在十个工作日内将房产腾出还于原告,如有不满可提起上诉,如被告不履行宣判结果,原告可寻执法部门强制执行……” * 冬日里第一次放晴。 林亦彤坐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车到京都,下了车才慢慢掏出手机打给霍斯然。 彼时霍斯然正在开会,会上正对年关时的军区考核做总结,看到手机上闪烁起的光芒他脸色倏然变了一下,丢下正在汇报的某师师长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水杯都打翻。一直到走廊里脚步才放缓,指腹停在上面许久,滑动,接起。 “喂?”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而此刻,林亦彤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站在顺流不息的京都马路上,觉得自己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她仰头,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我在世贸大楼下面,星巴克旁边。” 霍斯然一挑眉,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人在京都。 心霎时乱了,在脑子里急速搜索世贸中心所在的位置,恨不得立马坐直升机飞过去……但仔细想想,攥紧的拳心才慢慢松开,意识到或许官司已经正式结束,依她的性子,以这种狼狈的“投奔”姿态来找他,是件难过而苍凉的事。 他那时说,年后官司结束,我等你,来求我。 冷眸紧紧地闭了闭,他沉声吐出两个字:“等我。” 挂了电话,脚尖一旋,挺拔的身影雷厉风行地朝着军委大楼下面走去。 …… 车开到世贸大楼下的时候已近黄昏,霍斯然冷眉紧蹙着,下了车一双鹰隼般的眸就开始到处搜寻,直到锁定星巴克露天座位上的那个身影,她穿着稍嫌厚重的冬衣,长发及腰,手捧着一杯不再冒热气的咖啡不知等了多久。 跳得纷乱的心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一下下开始微痛地悸动起来。 走过去,单臂撑在她桌旁,另一只手犹豫着抚上了她的发。 林亦彤微颤了一下,仅凭这寒冽威严的气场就能判断是谁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本不敢看他的,却想着怎么样都要面对,索性不躲不避直直地扭头朝后面望去,对上他的眼神时,霍斯然分明在里面读出了一丝“认命”和“屈服”的味道。 该死。 霍斯然咬牙,再暗自松开,直接俯首下去将唇霸气地轻轻印在了她薄薄的眼皮上。 她长睫微动,那么真实地提醒着他,她真的来了。 …… 一直到上车,霍斯然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别扭,尤其是她只拿了一个小包,还孤身一人。 “你妈妈呢?”思忖了一下他还是这么问,毕竟跟林微兰并没相处多长时间,妈妈这个词,他此生都没叫过几次。 “她去国外旅行了。”她回神,淡淡应到。 旅行??霍斯然有些意外,林微兰这种年纪的小城镇保守女人,去旅行不奇怪,去国外旅行却有点…… “什么时候?” “官司打完第二天,她去银行把所有定期的资金全都取出来,打了一大半到我的卡上,剩下的存到自己活期的银行卡里,然后就告诉我她要出国,她要去巴黎一趟――”说到这里林亦彤明显心思微乱,这些天来一直都这样,她担忧,焦虑,燥闷地处理着所有事,还裹挟着即将离开自己生活二十多年城镇的离别感伤,累,却连一夜的好梦都没有,一个人醒醒睡睡,到凌晨时头就开始剧痛。 “我很担心,可她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坚持要去,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帮她买了全程的旅行保险,给她联系到最好的翻译,旅行社,她不住酒店,执意要自己去了再找旅馆。 我要她每天都跟我保持联系,话费贵,发邮件也可以。还好我现在每天都能收到她的照片,昨天收到的那张,她在巴黎剧院,告诉我一切都好。” 霍斯然也眉心紧蹙,顿了顿道:“如果她喜欢,这样也未尝不可。” 说完这些车里就沉默下来,闷得人有些发慌。 想起那个雪夜他跟自己说过的话,林亦彤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坐直,嗓音微微干涩却依旧平稳:“走之前我跟她说过我会来找你,她才放心的,所以我现在,没有退路……那么……” 她水眸轻抬,里面荡着一层疏离敬畏的光,“你要我……” “求你吗”三个字还没从嘴里说出来,霍斯然粗重的气息就已经沉沉压了下来,带着颓败的味道胡乱地印在她唇上,嗓音压抑挫败:“够了……” 林亦彤瞪大水眸,感受他掐着自己腰的力道还以为他在生气,却不想下一瞬他便咬上自己的唇,疼得她叫了一声,他又覆上来柔情地吮,嗓音含混微怒:“该死的……我不过就是――” 力道绷到极致,他才猛然一松,叹口气,“我不过就是气你……你现在来了就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林亦彤迷迷瞪瞪之间感受着他带来的惊涛骇浪,霍斯然细细地啃咬过她的唇,气息交融之间顿生出几分性感,满足之后他放过她,头埋在了她温暖的颈窝里,收紧她,闷声低喃:“彤彤……” 林亦彤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明明是他自己先那样凶神恶煞,她怎么敢有半分怠慢??撒娇有用,是建立在爱的前提上,可若不爱,岂不是自取其辱? 她小脸上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任由他抱着自己,感官一点点被他细腻而霸道的磨蹭给占据。 * “你是党员?”霍斯然拿起她的介绍信看时,底下还压着一份党组织关系转出资料。 林亦彤正洗完澡擦着头发,闻言一怔,点点头。 他不知道? 霍斯然眸色深邃了一些,再翻其他的资料,看到她曾经拿到过的一些证书,在她们军医大毕业的学生中已经算是极度优秀的,总共那么一个小小的旅行包,里面除了资料和一些必需品外竟都是书。 “衣服在寄过来的路上,我只带了几件。”对上他疑问的眸,她忙解释。 霍斯然抬眸看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的是他大了她不知多少码的棉衬衫,暖气四溢的房间里她的长发纠缠在挽起好几层的袖口,一缕水珠从侧脸的那缕发丝滑落,钻入领口里面,那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让几个月未曾开荤的霍斯然一下子就兽性沸腾。 林亦彤自然看得出他眼底迅速沾染上的危险,水眸一下发颤着移开。 “我去整理一下房间。”放下梳子,她转身往里面跑。 霍斯然眸光深邃了好几分,一身挺拔地从沙发上站起,随着她的脚步往卧室里面走,见她踮着脚将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面,再将壁橱里面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小手刚握住衣架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掌覆住,背后是带着低沉危险的一句:“待会再整理……” 壁橱里接着传来沉闷混乱的动静,挂着的衣服狼狈地落了满满一地。 160 要是死了,她就永远住在他心里了(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的兽.性本能突兀地爆发出来,将那魅惑的娇躯猛然翻转一下便压进一堆衣服中,粗暴地摆正她的下颚,一下子吞掉了她所有的声音,再接着将她托臀抱起,蛮力分开她美丽的双.腿,将她纤小的身影紧紧抵在了胸膛和墙壁之间丫。 好久没有碰过她,每碰一下都感觉有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长舌入侵,搅得她香甜的檀口天翻地覆,她“嗯嗯”娇哼着缩紧了肩攀上他的背。霍斯然被她无措紧张的反应弄得更加失控,一把撕开了她的领口就吻进去,雪颈上瞬间被吮出深色可怖的吻痕,林亦彤紧紧抱住他的头,酥麻从他含住的地方袭来,麻痹了全身,尤其是他含住她丰.盈的顶端,大口吞咽,又腾出一只手探进衬衫用力揉.捏另一边的绵软时,她失控地颤抖着叫了出来。 麻,窜遍全身的麻让她酥软无力。 头晕目眩之间感觉到一根铁一般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霍斯然松开她雪白的绵.软,性感的薄唇再次印上来,吻住她已经微微喘息到失神的小嘴,闷哼中抱着她隔着布料重重地顶了两下,舒畅顿时就窜遍了整个后背。 浴火已沸腾,霍斯然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将她带出了壁橱媲。 * 整个夜,他都如狂风暴雨般索要着她。 许久未做过,霍斯然本想怜惜,到最后却依旧是把持不住地重重冲了进去,被死死绞紧的快慰让他头皮阵阵发麻,连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便狠狠地冲刺起来,整个人的脊背绷直了如猎豹一般,肌肉坚硬如铁,困得身下的人儿一下都不能动弹。 她一开始疼得皱眉,小手紧紧掐入他的肉里,霍斯然叹息着吻她的小脸,直到她口中溢出的呻.吟不再那样凄厉,而是如染了浴火的雾气般氤氲在空气里,他的吻便也更深,侵入到喉咙深处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我想你……”他粗噶的嗓音从交融的唇舌间溢出,大力地揉着她娇小的背,一下便是五个红指印,“快想疯了――” 一下猛然重重地撞进去,她尖叫一声,仰头半晌才发出声音,被那股尖酸的快慰汹涌地捕获了。 霍斯然也被她的收缩弄得差点缴械,吸着凉气强忍住了,一口轻轻咬上了她小巧柔软的下巴。 强忍过后,他冲刺的速度竟不减半分。 一下下“啪啪”清脆的交融声灌入耳膜,撩.拨刺激着人的底线,霍斯然尤嫌不够,将臂弯里她纤细的腿弯猛然撩到肩上,蜜色结实的肌肤与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相衬,勾得他愈发放不开她,轻声“嘶嘶”吸着冷气,释放着被她锢紧的致命快.感。 一整晚的狂暴征战,除了从床上跌落到床下时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个瞬间,霍斯然晃神过来歉疚地抱住她亲了许久之外,他再没有退出过她的身体。那无尽的折磨让身下汗水淋漓的人儿频频濒临昏厥,霍斯然却不许,放缓速度吻着她,待她稍微清醒后便各种姿势,各种深度地继续,一直将她折磨到哭泣,软声求饶。最后一个爆发冲刺的瞬间,霍斯然大汗淋漓地冲撞了几百下后才放开了她被禁锢着已经彻底酸软的纤细腰肢,剧烈粗喘着从背后吻她精巧敏感的小耳垂,将她翻转过来,紧紧拥在怀里,许久。 接着轻轻扳开她莹润的腿,在她的低吟中闷哼着深深埋进去,吻住她失魂微张的小嘴,连续重重地冲刺了几下之后猛然刺入最深处,她的小手紧紧嵌入他的胸膛中,他僵着不动,半晌,才重重爆发在了她最深的体.内…… * 她太累。 累得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再多说,就已经彻底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斯然静静待在房间里面,光.裸着上身,在床边看她许久,她稍微一动,他便淡淡垂下冷眸去查看,冷了,或者是身体哪里酸,他一下就能看得出来,只是帮她揉着揉着,她微皱的眉心倒是松开了,他的浴火却又不知蹭蹭往上冒了多少。 客厅里,手机“叮”的一声响,唤回一点理智。 深邃的眸子里风云起伏变幻,霍斯然压下情浴,拿了衬衫走到客厅,上面邮箱里新邮件的提示正在闪烁。 他本不在意,坐下,翻看了几眼。 可那照片的像素的确是不错,拍得够清晰,也够刺眼。 京都的冬夜习惯性的冰冷刺骨,霍斯然此刻的心境也是如此,他眯起鹰隼般的眸,回想起林亦彤来到京都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之前的事,他倒是半点都不知情。 ――如果这照片和日期都是真的,那么她是如何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昵相处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过来找他的呢? 这一点,他倒是的确想不通。 可身体里的激情尚未褪去,霍斯然冷冷地闭眸在沙发上靠了许久,中指一下下敲着把手,半晌后终于睁开眼睛,慵懒地关上手机丢在了客厅桌上,扫去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一路踏着淡然的步调走向了里面的卧房。 *** 拿着资料去中央军区总医院的时候是寒峰陪她的,一路军用车开进去便很招摇,许久未见,连寒峰对她露出的笑脸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林亦彤道谢完了以后要自己上去,寒峰“哎”了一声便脸露为难,抓了抓头发不知怎么开口,索性抢了她的资料过来嘿嘿笑着,说,“那个……我觉着吧,我还是陪你上去比较好,走走!” 那纤细的身影迷茫地站在原地,一开始不懂,接着不知是从哪个瞬间开始,就慢慢懂了。 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上去,那么在这个号称全中国最难进的军区医院内,没有人会知道她林亦彤是谁。 一路走得飘飘忽忽,脚下没边。 那种感觉说起来是痛苦的,寒峰只浅浅一笑,那副院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大变,看着林亦彤的目光开始闪闪发亮。 他们在远处交谈,林亦彤就站在人群穿梭的走廊边上数着一个一个病房,猜测最里面的ICU病房一天的最高消费额度是多少,这个地方果真是黄金地带,她以前听说过的,哪怕一个小科室里面护工的薪水在一般C城人看来,都是天文数字。 “成了!”寒峰利落地跑过来,笑容里透着光芒,“你跟着那个主任走就行,她保证啥都给你安排好了,来,拿着,”拉过她的手把资料和盖完章的合同和转正书给她,“我得赶紧回去给首长复命了!还有事吗?” 林亦彤一眼看过去,那个正跟副院说话的女人身材高挑,三十多岁的年纪,精明干练的模样,只是眼神微冷。 “没有了,”她收回水眸,轻声对寒峰说,“谢谢。” 寒峰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那行,我先走了!!” 他一路穿着普通的军装跑远,如果不细问的话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这么金贵惊人。半晌后那个眼神清冷的女人终于和副院说完话,淡漠地看了林亦彤一眼,接着冷冷收回目光,转身往科室走,示意她跟上。 林亦彤看着那个背影,心里荡开一抹异样,抬脚跟上。 有些时候周围戴面具的人多了,她就莫名喜欢那些真实的人多一些,而很明显此刻在那个女人眼里,她林亦彤就是个从天而降不劳而获的关系户,更是个不能惹不能碰的大麻烦。 “以前在心胸外做过?”女人喝口水,面无表情地问她。 “嗯。” “我儿子十几岁在上中学,老公工资不算太高养活不了我们娘俩,所以这份工作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女人的口吻愈发冷淡,盯住了她,“所以你直接说吧,想在这做点什么,我照着安排就是。” ――中央军区领导的亲戚,甭管是什么亲戚,她除了好脸色给不了,其他的都能给。 林亦彤与她对视几秒,水眸清澈见底,许久才轻声开口:“我想学点真东西,所有您觉得能让我学到东西的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 女人的眼神,蓦地就诧异起来。 许久她才冷冷挑眉说:“没有什么捷径,所有理论学识都是空谈,临床经验多了,就什么都有了。” 那女孩明显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水眸晶亮地点头,“谢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女人心情此刻有些复杂,“嗯”了一声埋头填表,填好之后签名拿给她,清冷的嗓音微扬:“先领衣服和工作牌,熟悉科室,等我腾出空来再安排你事做。科室现在人员饱和,你谁的也别听就直接跟着我,知道吗?” 林亦彤接过表格,点头“嗯”了一声。 快走出办公室时她脚步一停,回头问:“主任,您贵姓?” 女人头也不抬:“秦。我叫秦芳容。” 接着,就听见门口的脚步辗转了个角度,女人愣了愣,抬头,见那有着一双美眸的女孩儿转过身来,朝她真诚地深深鞠了一躬,嗓音轻柔而细小,“谢谢您,秦姐。” * 傍晚时,林亦彤抱着大堆的文件从七层的医院大厅穿过去,走着走着就放慢了脚步。 透明的落地窗,从七楼望下去整座城市都有着C城没有的精致,繁华,大气,她纤睫低垂,身后人来人往的氛围让她清晰感觉到这个城市对自己来说是陌生的,彻头彻尾的陌生。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C城,离开家,然后一瞬间失去住所与归属感。那不是一场普通的离开,而是知道从此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因为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和落脚之地了。 如今母亲也不在身边,不知母亲那么恋旧的一个人,跟着她来到这里之后会不会突然觉得,无所适从。 林亦彤仰起脸看天,想。 她现在在巴黎,一个人,可好? *** 从飞机上下来后,没怎么休息便已经和巴黎总部派来的人接洽,坐上暖气四溢的商务车往分公司走时,云裳忍不住伸出两指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翻出手机来,看了看。 ――没有反应。 她美到极致的小脸白了白,纤睫微颤,不可思议地翻了翻邮箱,当真没有任何邮件。 这怎么可能?? 以往她不是没有观察过霍斯然对顾景笙的态度,那分明是在乎的,而且是非常,每一次看到顾景笙和林亦彤在一起,站在霍斯然旁边,她都能清晰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彻骨的怒与恨。 恨……对。 她的感觉不会有错,可是,既然是他先抢了顾景笙的女人,那他又有什么理由,那么得恨顾景笙呢?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云菲。 “喂?”她懒懒接起 从接起来就听着云菲叽里呱啦地数落着那栋老房子的不是,嫌弃家具破旧,很多东西没搬还要她亲自动手丢出去……云裳眉心微蹙,没心思听这些,凉薄的一句话淡淡打断她:“说重点。” 云菲吃瘪,漫不经心地说:“我去问过二叔了,二叔现在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局长,顾景笙就是在他手下当副局。他告诉我别多问,这个叫顾景笙的男人复杂得很,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央军区军舰失踪事故你知道吧?他明明是最大嫌疑人,可审了两个月却被放了还升了官;还有,最近上面派下来个省公安厅的核心干部,一开始跟他走得很近,后面却开始频频给他使绊子……他现在狼狈得很,父亲被撤职查办,判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他正屈尊满世界找关系……前两天我跟我老公搬家,你猜怎么着?呵……他居然跑来说想问我们要点东西,然后就把林亦彤房间的那两盆小盆栽和一张合影照片拿走了……” 云裳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消化着这其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 “姐,说起来你让我查顾景笙做什么?”云菲疑惑地问道。 云裳回神,一双清亮的水眸泛起神秘聪慧的波光:“有用。” “切,有什么用?”云菲不屑,眼眸阴狠沁毒,“姐,你如果觉得她在我未来姐夫身边太碍眼,那让她消失不就好了?姐你下不了狠手,我这可是有一千种法子,你需要的话我告诉你啊?” “云小姐,我们到了。”车子缓缓停下来,法国人操着别扭的中文发音替她打开了门。 云裳浅笑颔首,从车里优雅地弯腰走出,瞬间鼻息之间满是京都刺骨的寒意,她凝眸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城市,轻轻叹口气,语气清幽得仿佛在自言自语:“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要是死了,不就永远都住在他心里了么……” 所以相反的。她绝对不能死。 她得好好地活着,看着整个世界如何颠倒是非黑白,看着爱如何变成恨,看着伤痕如何像岁月的尖刀一样,狠狠地刻在她心上。 狠狠地,刻进她的生命。 *** 林亦彤是在林微兰去巴黎一周后,接到那个电话的。 她小巧的手机屏幕上,第一次亮起了区号为“0033”的陌生号码。 彼时的前一天,霍斯然接到上级的紧急通知外派一周,内容是机密,走前他跟她温存过一晚,简单问了问她在医院的情况,而压在胸口的那个问题,却在舌尖上盘旋了一圈又咽下去,没问出口。 这一刻人都在他怀里,他懒得去计较之前发生过什么,她跟景笙,以后该再也没有交集才是。 而他走的后一天,林亦彤便接到了这样的电话。 161 连老天都在帮她(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心胸外科喧闹混乱,她凝视着手机上的号码,莫名就感受到一股恐惧。 “喂?”她放下文件,走到窗边。 而那边的一声冰冷毫无情绪的“Hello”,却一下子将她带入了异域世界丫。 天生骄傲的法国人本就不爱用国际通用的英语跟人交流,此刻跟林亦彤沟通起来口吻更是不善。快速的反应之间林亦彤没听懂他具体在说什么,但里面那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她隔着几个大洋的距离都能听到,还有混乱声中那警司快速吐出的“body”一词,让她瞬间就僵在了原地媲。 “Hello?”半晌没得到回应,对方不耐地重复。 林亦彤浑身冰凉,血丝迅速地染上了凄美的眸子,她怀疑着自己刚刚听到和猜到的一切,许久才哑声吐出一个词:“Pardon?” 她能否再听一遍? 那警司于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次,还带着对已逝去死者的敬意和哀思,委婉地请求林亦彤来巴黎一趟,将尸体接回,以配合他们法国警方的工作,也尽量维持好他们两国之间和平友好的良好关系。 这是林亦彤的人生之中,第一次真实地觉得有惊雷炸响在她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里。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天瞬间就塌了。 他们告诉她,20**年年初,在林微兰抵达巴黎整整九天后,于巴黎某教堂顶上纵身跳下,自杀身亡。 * 云裳坐的车一路行驶在去军区总院的路上,边走边核实着分公司正式开张新闻发布会的细节,眉眼轻轻一抬便发现了隔着马路对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发梢微乱,一双水眸泛红,匆忙慌乱地在路边打车,几次都险些被横冲过来的车流狠狠撞上。 “Z,你等等。”云菲紧紧蹙眉,唤住了前面的司机。 “Yes,Miss。”冰冷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云裳下了车,眯起眼睛盯着马路对面的林亦彤,看她的举动几乎要觉得她是在自己找死了,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摄像头便避开车流跑了过去,轻唤了一声:“亦彤。” 林亦彤丝毫没有听见,依旧伸出手拦着哪怕明显不是出租车的私家车。 “林亦彤。”云裳叫了一声,忙拽过她的胳膊,这才避开了那辆擦着她袖口飞出去的蓝色奥迪,惊魂动魄,“你疯了!没见车撞过来吗?谁让你在这儿打车!” 林亦彤抬眸看到是她,只轻轻拂开,继续拦车。 那一抬眸间眸子里火辣辣的伤与痛,惊到了云裳,她纤眉紧蹙,只好任由她挣脱开,问:“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 “机场。”她哑声说。 “你要去外地?” “我妈妈出事了……我现在要去巴黎。” 妈妈?林微兰??云裳心下震惊,不知林微兰什么时候去的巴黎,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一辆出租车踩着尖锐的刹车声停下,林亦彤疯了一样跑过去打开车门,云裳眸光一冷,及时唤住了她:“你有护照吗!” 林亦彤顿时浑身一震,僵在了原地。 她才想起自己没有护照…… 更可悲的是她的户口暂时还在C城,要么现在她赶回C城办理护照;要么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京都的户口,拿到护照从这里的机场直飞巴黎。可是……等不及…… 京都天寒地冻,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米色长针织衫就跑了出来,脸和手都冻得通红,眼眶里一片火辣辣的无望。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上车?”出租车师傅忍不住问,这么开车车门他空调暖气都耗了不少。 云裳心思镇定下来,扳过她的手将出租车车门关上,示意那师傅先走,凉薄的一眼扫过来轻声说:“我在京都多少还有点人脉,你现在回家拿上资料带给我,两个小时以内我帮你解决户口护照问题,还有,你手机应该不是全球漫游的吧?先拿着我这个。” 说完把自己小巧的手机塞进她的掌心。 “别忘了我的公司总部就设在巴黎,你要去,我把内部直航的航班号给你,你随时登机。” 林亦彤心下惊骇,一双泛红的水眸抬起,戒备地盯着云裳。 云裳眸子里一片平静,淡淡地柔声解释:“我虽然的确是跟你不和,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给你使绊子,斯然不在,你就别再计较是谁帮了你。再怎么说我骨子里跟你有着一半同样的血,我是你姐姐。把东西拿好,快点,我知道你等不及了。” 说完她招手,让马路对面的Z将车开过来。 打开车门,将林亦彤塞进去,云裳俯身透过敞开的车窗玻璃温柔道:“有什么事随时打Z的电话联系我,通讯录里有,还有,”她顿了顿,柔软的嗓音戳中重点,“亦彤,不管你妈妈的事情因何而起……别怪斯然。” 说完她轻轻退开,任由Z将车窗缓缓升上去,发动车子,一下子就开得很快。云裳慢慢起身,扭过头,清晰捕捉到了前车镜里面,林亦彤霎时变得苍白如纸的小脸。 此刻,她当真是有一种,连老天都在帮她的感觉了。 林微兰的异样她之前就曾注意到过,没想到竟也是根致命的导火索,她刚刚那句不咸不淡的话分明就是在提醒林亦彤―― 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 二十几年前,林微兰跟云青海相识相恋,奉子成婚。 没错。当初结婚时林微兰便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婚礼办得仓促,蜜月也没有,一瞬间就从少女到了主妇。 云青海是愧疚的,当时就说,他们的蜜月旅行不如就推到孩子出生以后,地点定在林微兰最喜欢却从没去过的法国巴黎,全世界最繁华璀璨的浪漫之都,他们会在一处能看到埃菲尔铁塔的教堂里面再举行一次婚礼,清晨时枕着钟声醒来,相视而笑,然后开始彼此相互搀扶陪伴的漫长一生。 婚姻的意义,大抵如此。 后来,林微兰怀孕到七个月时,云青海出轨,婚变,小三上门。 再后来,林微兰守着唯一的女儿留在他们的婚房里,一过就是二十几年。 这二十几年里林父林母相继去世,女儿逐渐大了,开始住校,林微兰最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房子里,洗洗涮涮,夜里守着老旧的电视看剧,熬过一晚又一晚。直到前不久官司打输的那一天,她从冷气四溢的法院大厅里走出来,慢慢接受自己的确已经被抛弃了二十多年的事实,她心心念念着期盼有一天能回头的丈夫,居然连他们有一个女儿的事实都不肯承认。 女人的苍老,不过一瞬。 林微兰还是决定去一趟巴黎。 走之前收拾东西,女儿说要带她去京都,去位高权重的女婿那里,说得笑容甜美眉眼飞扬,她却觉得半点意思都没有,只浅笑着抚上女儿的头轻声问:“……你们挺相爱的,是吧?” 那个男人,会一直对她像现在这般好,是吧? 林亦彤怔了怔,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却还是乖乖地笃定点头,让母亲放心。 林微兰便点头一直喃喃地说好,好,一瞬间好像真的是完全放心下了。 放心到,觉得可以一个人走了,没关系,反正有人替她好好照顾女儿,以后她不会跟她似的年过半百了却变得无家可归,这样就好。 所以在一天清晨,她终于毫无留恋地,从那栋埋葬了她一生幸福的梦寐以求的教堂顶上,一头栽了下去。 *** 林亦彤赶到巴黎的时已经是一天半以后。 巴黎大雪弥漫。 漫过脚腕的雪让她一步一踉跄,青色的黑眼圈覆在眼睛下面,冰冷的西风裹挟着雪花从单薄的长针织衫下灌进去,她的手冻得扶不住教堂的门,门前画着粗粗的白线,一大片快要干涸的血迹被雪慢慢覆盖住,刺痛了她的眼。 “林小姐,您母亲的尸首在这边,请过来确认一下。” 尸首。 林亦彤深深吸了一口气,寒冷透过气管将五脏六腑都冻得在发抖,她一身单薄地跟着警司往里走,跨入门槛时被狠狠一绊,险些摔倒,门上的木屑刺进了掌心。接着就看到了桌上被白布覆盖着的那具尸体。 白布慢慢掀开,那已经被摔得触目惊心的脑袋与脸便露了出来。 那分明,就是林微兰的脸。 以前林亦彤只在电视报纸上见到过那种,严重车祸时被撞得脑浆崩裂的恐怖画面,她难以感同身受地去想,那种惨死的状况有多剧痛。林微兰的五官都还是完好的,只是浮肿发青,裂口从额上开始,血肉模糊,头发都被粘稠的血和脑浆染得面目全非。 林亦彤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晕得险些站不住。 有人架住了她,她细长的手指颤得如同枯叶,慢慢地紧紧扒住了担架床。 “妈……” 她沙哑地叫了她一声,周围却只有冰冷无情的低语,无人回应她。 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人应她了。 她到现在都还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会在离开家后选择自杀,可事实是即使她想问也问不到了,她曾经熟悉的身体变得彻底冰冷下去,这世界上最无条件疼爱她的那个人…… 去了。 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架住她的人原本还想扶她起来,却不曾想她越来越重,双膝慢慢触到地,再也起不来,她的脸埋在蒙在母亲身上的白布里,从那剧烈颤抖的双肩能看出她在强忍,却终是没有忍那股剜心蚀骨般的剧痛。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一个字都没有说的女孩儿,终于在喊出一声“妈妈”之后,失控到捂着嘴呛哭出声。 从一开始的哽咽,强忍,到后面一声比一声更大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尖叫。 手紧紧攥着那雪白的床单,像泣血的控诉和困兽的嘶喊一样。 歇斯底里。 ………… 接到巴黎方面的紧急Call时,云裳的眉重重地跳了一跳!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手一抖,端着的杯子差点掉到了地上。 挂了电话小脸苍白,她抱着肩全身冰凉地思考了许久,目光冷冷落在手机上,片刻后迅速移开――不,不能此刻给他知道。 拧眉思考了许久,云裳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拎着手机快速走出了办公室门。 京都。政府机关机要室―― 顾景笙走出门,跟一个人迎面相撞,对方正打电话,惊慌地掉了文件,顾景笙歉意地看她一眼,伸手替她拿起,头顶的声音便在此刻落了下来:“亦彤她妈妈自杀?你确定消息属实没搞错?好我知道了,你先派人过去看看她,我这里被发布会拖着走不开身,才刚拿到批准文件……” 水眸看一眼顾景笙,云裳勉强笑笑,说声“谢谢”把文件拿过来。 顾景笙脸色却变了,握着文件不松:“你刚刚,说什么?” 云裳一惊,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恍然大悟:“哦……是你!你是顾警官。” “亦彤的事我刚听说,她现在人在巴黎,我已经派认识的人过去了解情况了……”眼前一阵风扫过,顾景笙擦过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了。 他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巴黎”。 “哎!”云裳心急叫住他,掩去眸子里那一丝得逞的亮光,晃晃手机,“你知道她具体的地址和号码吗?” 她浅浅笑起来,抱胸而立:“我给你啊。” ………… 这件案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中法两方警方介入,在确定死者为自杀而不是其他特殊原因导致死亡之后,整个案子就好办了许多。没有国际纠纷,就只剩下个人的情绪原因。 而这个结果,却更让沉浸在剧痛中的林亦彤心如刀割。 巴黎的出租费用贵的像让人割血一般,顾景笙付钱下了车,冒着大雪走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当地警局配备的招待所,里面跟三星级酒店的配置大同小异,顾景笙被一个女警带着走到那个房间时,女警还在解释阐述着什么,顾景笙就已经忍不住拧开了门,直直地望向了里面―― 那是一股什么味道?? 闻了几口,他总算是闻出来了。 是尸臭。 他也终于明白了刚刚那个女警蹙眉用法语叨叨半天的原因是什么――她不肯火化,一直用手紧紧捂着白布的两端,不给人看林微兰的拉链,也不让任何人碰。 一天一夜,她就跪在床头,抱着一具腐尸过。 这变故来得太快,快得连顾景笙都接受不了,他只能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痛,放下包,慢慢走过去蹲下,轻轻地哑声问她:“彤彤……怎么了?” 林亦彤僵硬地跪着,半晌才抬起眸,呆呆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空白的思绪也慢慢归位。 血色褪尽的唇张了张,她说:“我当初不应该听他的话,他叫我放弃,我就放弃,他叫我别闹,我就不闹。” “我应该花最多的钱,找最好的律师,砸锅卖铁无理取闹也要把房子给她留下。她很倔的,比我还倔,除了那些她什么都不要。” 顾景笙心里抽痛,苦笑着开口:“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 一双泛着死灰般光芒的水眸垂下,看向白布下的尸首,她继续说:“我怎么能,那么傻地令人摆布;怎么能容忍那些人在法庭上肆无忌惮地伤害她……都是我的错。” “彤彤,”顾景笙察觉到了她的失神,手探过去抚上她的额,那温度烫得他一个激灵,脸色大变,“你这样跪着多久了?” 她在发烧,烧得浑身苍白中泛着不自然的红。 却不曾想只是这样一碰她,她刚刚还闪烁着光芒的眸就这样轻轻闭上,头软软地往后仰,身体的承受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彤彤!”顾景笙忙跪下来抱紧她,避免她撞上后面的电视柜,她已经昏迷了,不省人事。 门口不耐等着的女警也被惊动,跑进来用叽里呱啦的法语问着怎么了。 “麻烦你……”顾景笙的胸口被放了一把焦灼的大火,咬牙迸出几个英文单词,将怀里已经瘫软的人儿抱起来,“帮我联系医院,快!” ………… “彤彤,乖,把饭吃完。”美丽的妇人蹙眉,轻呵着命令道。 “我不喜欢胡萝卜。”年幼的她晃着两条腿倔强地说。 “胡萝卜有营养,对你身体有好处,乖,张嘴――”美丽的妇人将软软的胡萝卜捣成糊状,用勺子喂她。 “哼。”她不懂事,小手一挥连勺子带碗一起挥掉了。 她以为能看到美丽妇人微怒的脸,肩膀还怕怕得缩了缩,结果只是一个恍惚,那张脸就不见了,小小的餐桌上只剩下一个稍大点的空碗。 “妈妈。”她晃着两条小辫子,来回看了看,找她。 没人应。 她跳下来,搬起自己坐的小凳子,往桌子底下找:“妈妈。” 还是没有人,就在她打算放下凳子的时候,一个从上而下的呼啸声传来,接着“砰!”得一声惊世骇俗的巨响,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端端正正地摔在桌子的另一面,热热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流过来,沾满了她白嫩的五个小指头。 “……”她蹙眉,疼得轻轻一颤,别过脸去。 旁边的顾景笙几乎是一下子就心疼了,抚着她的脸轻轻摩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抬起泛着猩红血丝的眼,用英语冷冷地对打针的护士说:“麻烦你轻一点。” 果真是刺痛她了,有一股热流慢慢地从她美丽的眼角渗出来,眼泪很大颗,很烫,没入了发丝之间。 正在想着,病房门外就传来沉稳而危险的脚步声,从大步流星的节奏听得出来很慌,很急促,但走到病房门口以凌厉姿态迅猛打开门的瞬间,却狠狠地僵了一下。 那低沉的呼吸,伴随着如狼似虎的阴郁呼啸声,一下下伴随着脚步声在病房里响起。 越靠越近。 ―――――――― 谢谢这几天大家投的月票和送的花花,沐沐很感动,谢谢大家啦~!!新开的群*号是286236195,进群前请先留言,验证填写自己的ID用户名哦,暂时只收VIP用户,么么大家,谢谢合作呐O(∩_∩)O~~ 162 你、让、她、滚。(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越靠越近。 顾景笙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来人是谁,那股冰冷强势的气场他太过熟悉,可是抱着林亦彤的手臂没松,轻轻摩挲着她小脸的手指也没有移开,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此刻自己该如何,他只遵从了自己心底最深最深的想法,他不想松开她。 一丁点都不想媲。 站在旁边的云裳清晰地嗅出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危险味道,握着包包的手慢慢掐紧,知趣地轻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顾警官……丫” 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墨色霸气的身影,云裳一怔,抬头,看到是霍斯然轻轻抬臂,阻止了她下面的话。 “……”云裳略有不甘,美眸泛着一丝冷意闭上嘴,知道霍斯然是想亲自解决。 他那一双因连日熬夜而泛着血丝的黑眸,此刻透着冰冷隐忍的剧痛,怒火都变成了次要,但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搂在怀里,不管是谁,都罪无可恕。 一只大掌拍上了顾景笙的肩膀。 那一瞬的暴力行径,令生性本不胆小的云裳都险些尖叫出声!因为霍斯然竟大力到将顾景笙猛然掀肩而起,“砰”得一声先撞到床头柜再狠狠地抵在了墙上!药架上的药剧烈晃动中也撞到墙壁,摔到地上碎了满地。 被彻底吓坏的小护士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语言退后,尖声叫喊着跑出了病房。 骨裂般的剧痛,加上身体撞到墙壁的震撼力,让顾景笙闷哼了一声,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心痛,更加加剧了。 不仅仅是因为被迫松开了她。 还因为一抬头,就对上了霍斯然的那双带着怒与痛的嗜血深眸。 杀气四溢,又隐忍不发。 “感谢你赶来得那么及时……”他冰冷霸气的薄唇掀起,嗓音艰涩清幽,“现在起……她由我来接手。” 顾景笙缓过那阵剧痛,苍白的俊脸抬眸看他一眼,狭长的眸透出一丝发狠的意味,扣紧了抵在自己领口的那只臂膀,就要挣脱开来。 霍斯然的脸色再次阴沉铁青了好几分,深眸狠狠一红,臂膀以青筋暴起的力道更狠地制服住了他。 多残忍的一幕。 曾经刀山火海都生死与共的两个人,此刻正针锋相对,杀意相向。 顾景笙的心都在抖,左胸腔痛到彻底没了知觉。 过了许久,久到霍斯然确定他不会再抵抗的时候,那足以将人生生抵到窒息的臂膀终于松开,眼底一片割裂的伤,垂眸,将她手背上扣着针管的胶带撕开,轻轻一收便将她抱起,紧贴在胸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他要带她回去。甚至一刻都不能容忍,她继续呆在这个有最恐怖回忆的地方。 顾景笙扶住桌子,捂着好不容易可以顺畅呼吸的胸口,痛到剧咳出声。 * 霍斯然搭的是专机,云裳气喘吁吁地跟来,赶上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娇小柔弱的人儿在他怀里,没松开过,周围的战士们极其法国警司都在围着他转,他都冷冷的置之不理,所有的心思全在怀里的人身上。云裳自己反而变成了局外人。 她小脸泛白,忍下被忽略的不好感受,上了直升机,还吩咐着人准备好直升机上的补给。 直升机很快飞上天。 一旁的法国警司还在蹙眉跟他解释着事情发生的原因及经过,胡子一翘一翘的在颤抖,用极度紧张的情绪解释着一切都跟他们法国方面无关,林微兰没有在法国遭遇任何不好的事及不公平的待遇,她受过的最最不好的遭遇,都在中国国内。 一场官司,一场横祸,她心里守了几十年的信仰塌陷了,才决定,结束自己。 霍斯然一边听,一边凝视着怀里人儿睡梦中都痛苦不安的脸,每多听一秒,心上就多一个血淋淋的洞。 * 到军区总院输完点滴回来,已经差不多夜里11点。 霍斯然深邃的黑眸里染满疲惫的血丝,将始终昏迷着的她抱进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守了她许久。 这算是云裳第一次踏进专属他和她的“家”。 她煮了开水,待霍斯然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便端了一杯迎上去,柔声道:“斯然……” 很明显,霍斯然心情并不好,薄唇都泛着前所未有的苍白,屏息,闭上苍凉沉痛的眸,疲惫地陷入了沙发里面,并没有理会她。 云裳眉心一蹙,放下水杯靠近他,又叫了一声:“斯然?” 这男人闭眸自我谴责的模样让她心疼了,走过去慢慢地蹲在他面前,哑声开导:“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再说了,是伯母她自己想不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斯然突然睁眼,里面一大片火烧火燎般的凄厉血丝,吓到了云裳,她嘴唇微张,瞬间就没了声音。 “跟我没有关系,是么?”他哑声轻轻地问。 “云裳,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可如果当真能说服我自己,我就不会,像现在你看到的一样,难受。” “你知不知道,她之前一直不肯跟我回京都的事?”他冷笑,薄唇上的血色在一点点褪尽。 这个角度,云裳能清晰看到主卧的门缝轻轻开了一小条,她水眸一颤,只当没有看到,只凝视着霍斯然,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一直都不肯来,或许真的有她的理由,可是我等不及了……所以那时候,当我知道云菲起诉她们母女,想要要回那栋房子居住权的时候,我甚至……是自私而庆幸的,”他笑容中透着绝望,大片大片的愧疚如血色的花朵一样绽放在眼中,“我当时不过是想……或许逼她一下就好了……只是逼她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那个C城的大雪之夜,为了逼她放弃,他做了许多混蛋的事,也说了许多混蛋的话。 云裳小脸霎时变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天在我家,你是故意不帮她的?”她问得很艰难。 霍斯然的心里如遭重击,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冷眸里带着死灰般的绝望,薄唇哑声冷冷吐字:“是……” “否则你以为,她人在我霍斯然身边,如若我不肯,谁有那个资格让她受哪怕半分的委屈?”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上了法庭,如若不是我默认,她何以,输得那么血本无归?” 她那时说,问云家要回的20万根本不是钱,她要的是她母亲的尊严。 可他当时或许是真的懵了……连那么一丁点尊严,他都没舍得给。 “我只不过,想以此把她困在我身边而已,”锋利的薄唇缓声吐字,他深眸里的剧痛与绝望深深交融,嗓音哑如沙砾,“我没想到,她母亲会因此自杀……” “所以云裳,问题根本不在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他嘶哑的嗓音越来越低。 “重要的是……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也许就仅仅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他却偏偏没有去做。 ——你经历过,那种突然失去至亲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当真像是从心上活生生地剜了一块肉下来,痛得人直不起腰,痛得知道哪怕嘶喊、尖叫,疯狂地追赶,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从此以后他(她)都只能出现在你的回忆和脑海,仅供怀念。 那种感觉折磨过他那么多年。如今,他却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儿也经历了这样的痛。 不说别的,仅仅是云裳听了这些话,都被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脊背窜上一股致命的冰冷。 “……斯然……”好半晌,她才哽咽着叫出他的名字,眼眶微湿,半跪在地上起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那么想帮他分担一点愧疚和痛苦,给他一些温暖,让他不必那样自责。 主卧的门缝却突然“吱呀”的一声打开了,那细微的动静,竟震得客厅里的两个人均是一颤!! 沉浸在冰火两重天中的霍斯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脸色剧变,睁开冷眸,猛然拉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让她距离自己一尺远,接着一眼看向主卧—— 林亦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小脸苍白,一双水眸满是死灰般的绝望,如同遭受重击。 她这样的反应和表情,几乎让霍斯然的头顶迅速地炸开了一声惊雷!! ——刚刚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亦彤……”霍斯然低沉地叫了她一声,眸色深邃复杂,起身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而林亦彤看着他一点点走近,整个脑子都充满着他刚刚说的那句——“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薄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透着巨大而无声的的痛楚和隐忍,霍斯然想要上前抱住她:“你听我解释一下……” 那纤瘦无比的女孩儿却仰头看着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是这一小步,一下子就刺痛了霍斯然的眼和心。 她头还烧得厉害,手脚冰凉,很难受,可是突然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会在她身陷地狱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就只是为了困住她吗?而如今他困住她了,她还能奢望他为她做点什么? 眼眶一点点变得湿润起来,她刚想说点什么,跌倒在客厅沙发下的云裳便轻声开口:“你不应该怪他——” 她优雅起身,拂去自己刚刚的一身狼狈,水眸轻柔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亦彤,人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如果都知道后果是什么,很多错就都不会犯了……只可惜,那都只是如果而已。” 只可惜,该死的人还是死了。 一丝尖锐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那纤瘦的身影水眸泛着潮湿,仰头看向了霍斯然,提出了她此生最任性的一个要求。 “我痛恨他们云家的每一个人……”她极力压着哽咽,清晰吐字,“你让她,从这里滚。” 云裳的眼皮,忍不住剧烈地跳了跳! 霍斯然听了也微微一震,薄唇抿得死紧,半晌开口:“我会让她离开……” “你、让、她、滚。”那纤小的人儿眼眶红到了极致,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她所有的恨、委屈、心酸,都凝在了这四个字里面。她要他,亲口对着云裳,说出这几个字。 霍斯然整个太阳穴都突突地跳!那股弦都险些被她纠结到崩断了! “亦彤……”他想不清楚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让云裳离开这里没问题,但“滚”这个字,不在他所能包容她的范围里面。 等了太久,等得心都疼了,却只等来这两个字。 那一双水眸里的光芒急剧褪去,酸涩上涌,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瞬就碎了,她懂了,于是点头,盲目地轻轻点头。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她独自一个人走在漫天的大雪里面,所有的人统统都背离她而去,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帮她,没有人站出来。而此刻,连那个小区里唯一等她回家的人都不在了。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该滚的其实是我……” 霍斯然的眉心重重一跳!!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娇小的身影就已经与他擦身而过,快速地走向大门,她什么都没有拿,打开了木门就想冲出去,霍斯然低咒一声忙追上去,云裳也一惊,下意识地过去拉她的手臂,林亦彤用力拽回胳膊,却不曾想云裳竟尖叫一声,如同从她身上弹开般直直往后坠去,后脑险些磕上厚重的檀木书架! “……”霍斯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时只来得及捞住了云裳的身子,冷眸带着责备与怨怒一抬,与她直直对上! 那一眼,看得林亦彤心下彻底冰冷。 小手覆上同样冰冷的铁锁,打开,冲向外面的电梯,按键,迈进去将电梯门关上。 “该死……”霍斯然懊恼地低咒一声,放开云裳就跑出去,一掌拼命拍着电梯的降落键,可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却再也无法打开了,他深邃的黑眸里燃起了滔天的大火,恨不得几下就拆了电梯!! “斯然!”云裳也跟着跑出来,惊恐地看到他直接放弃了电梯,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斯然,你……”她完全阻止不了。 …… 外面蚀骨的冷风,足以将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撕裂。 偌大奢华的小区下面,一个纤小的身影在半夜跑出去,盲目地拦着车,恰巧一辆深夜的长途客车缓缓开过来,她小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跑上前,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踮脚递给司机:“谢谢,我要回家!!” 车子缓缓开着,等她上来后逐渐越开越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 深更半夜。 云菲洗过了澡正涂着护肤品,老公陆洺止便从后面凑上来,顺着她精巧的耳垂一路往下亲。 “哎呀……闹什么……忙着呢……”云菲娇声怒斥着,打开他不老实的手,继续抹。陆洺止兴致上来哪还容得了她抹半天,直接从椅子上抱了她往卧室走,云菲惊叫起来,捶打着他的肩。 “砰砰砰砰!!!”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 “谁啊?”这个时间敲人家房门。 “别理他……”陆洺止粗噶说了一声,拽开她的小手亲下去。 “砰砰砰砰砰!!!”敲门声更剧。 “该死……”陆洺止实在受不了叨扰,放下云菲,独自批了件衬衫骂骂咧咧地去开门。 163 是他的错。是他错了。(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门口,竟站着一个如清水芙蓉般纤瘦无骨的女孩子。 陆洺止一愣,尚没认出是谁来,那女孩儿却恍惚自己反应过来了,砸门的小手半握成拳,僵在半空。她盯着里面已经完全变调的格局,完全陌生的人,终于知道,这儿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都点亮着一盏灯等她回家的地方了。 陆洺止挑眉,激***火瞬间降了一半,嗓音微微黯哑而复杂:“你哪位?” 上次开庭他没去,自然不认识林亦彤媲。 那女孩儿一双迷蒙凄美的眼却死死盯向了里面,走廊第二间那个虚掩着的房间门,她纤眉一颤,已经推门进来,完全不顾陆洺止的询问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然后猛然拧开门朝里面望去—— “嘶……你——”陆洺止被撞了一下,蹙眉吸着冷气,回头就看到那女孩儿在房门口再次僵着不动。 那原本是母亲林微兰的房间。 而此刻,这里很明显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宠物房,彪悍的金毛猎犬窝在自己精致奢华的狗窝里,狗粮与毛发遍地都是,而那张母亲曾经最爱的浅绿色藤椅,上面堆满了陈年杂物,已经那条金毛猎犬的玩具。 “老公,是谁啊……”云菲实在忍不住也裹着浴巾起来看,见到林亦彤身,惊得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林亦彤,你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干嘛?!” 那个纤弱无骨的女孩儿只愣了一秒,接着眼眶狠狠一红,扑过去跪下来,把上面所有的陈年旧物统统扫下来,那些狗玩具掉落在地的时候被拴着的金毛猎犬呲牙暴怒地朝她狂吠起来,惊得整栋房子都微微震动起来。 听见自己老婆的尖叫声,陆洺止冲了进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里面的金毛猎犬狂吠不止,那个纤瘦的女孩跪在地上紧紧抱着那一把空藤椅,仰起的小脸苍白而绝望,黯哑的嗓音淡淡重复着那一句话——“你们把这个房间卖给我好不好?不管多少钱,你们说,让我买下来。” “你神经病啊!!”云菲气急败坏地大喊,“有你这样的人吗,半夜闯别人家,想干什么啊你!我警告你你小心我报警!” “你起来……给我出去!”她不顾形象地上去拽林亦彤,“这房子早半个月前就已经姓云了,你以为你妈死了能改变什么,她能还留在这房子让你招魂吗?!你给我滚!!” 陆洺止简直看呆了,第一次见那么倔强有血性的女孩儿,尽管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从老婆喊骂声中才听出这原来就是云家的那个私生女,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老婆狠狠地掐了——“还愣着干什么啊!把她撵出去啊!” 陆洺止有些犹豫,他是个男人,还没有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动过手。 可云菲催得紧,骂声震天,他闭了闭眼去暴力地扯开林亦彤死死抱着藤椅的手,拽不开,冷冷睁开眼,索性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纤弱无骨的背上。 ………… “砰!!”得一声巨响,一辆悍马在深夜的马路上与一辆保时捷擦肩对撞,霍斯然闷哼一声,强忍住了左臂几乎被撞得断裂的剧痛牢牢控制住了车子。 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辆逐渐开远的长途客车,开着车猛追,谁知道在路口就与别的车相撞! 不知道那辆车是不是更惨,他已经彻底顾不得。 他惹她生气了!! 平日里虽严肃沉稳,尤其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撒泼胡闹,可是她不同。 她从始至终都是不同的。 所以那一瞬他看到她纤瘦的身影开心笑着跳上那最后一辆回C城的末班车时,心里是从未曾有过的惊慌。 像地震、火山,像海啸来临之前的那种将心弦都扯痛的恐惧感,让他想都不想就往前奔,否则等灾难过后,她的心不知会被摧毁重塑成什么样子,他毫无把握。林微兰的事是他的错,是他错了。 左臂舒展了一下重新握住方向盘,却握了满手粘稠的血,他没看到,他左边的额角上其实也破了一个洞。 她还没有亲耳听到他的抱歉……怎么能…… 就这么离开…… ………… 顾景笙半夜接到电话往警局赶,赶到的时候捏着手机的手都是颤的。 “副局?”带队的小刘看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算是多大点一个案子?不过就是住户检举一家人半夜暴力扰民的,也惊动的了他们堂堂的市公安局顾副局长!! “人呢……”顾景笙咽了一口唾沫,眉眼冷得发青地往里走。 “哎,副局——”小刘表情尴尬地挡在他面前,咳了一下,指指他的领口,“那个……扣子……” 这两个字说得她脸颊通红的,一看顾景笙就是半夜醒来想都不想套上衣服就往这里跑的,不然以他淡然儒雅的风格,哪里容忍得了扣子连续扣错三个这种事? 顾景笙低头,看到果然如此,动手扯了扯却再没理,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别录案底!”一个小警员按住了另一个警员握笔的手,压低了声音眼眸之间满是警告,“你懂什么?刚刚那一对年轻夫妻是咱们市公安局云局长的侄女和侄女婿!还想不想活了你?!” “啊??”那个警员被吓了一跳,笔立马收回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甘嘀咕,“那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你去瞧瞧那女孩儿,都给打成什么样了……” 顾景笙听得眼眸狠狠一红,推开审讯室的门,云菲正抱壁不耐地站着,陆洺止坐在板凳上,眼神不住地往旁边的审讯室瞟,担心里透着心虚。见顾景笙进来,云菲立马脸色变了,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故意不看他。 “铛铛”,桌子被清脆敲了两下,云菲立马站直了,看着顾景笙唇边绽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低哑问道:“案底录清楚了么?” “录清楚啦,”云菲挑眉,“又不是我们的错,有人私闯民宅,挨打了活该。” “是么,”顾景笙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唇角的冷笑阴柔不减,嗓音愈发飘忽,“拿什么打的?” ——他不是不急着进去看她的伤势,而是有些事,他得提前弄清楚才行。 云菲心里没底,踹了一下自己老公坐着的凳子:“问你呢!” 陆洺止“啊?”了一声,脸色也不甚好看,声音闷闷的:“就动了两下手……没有想到她那么弱。” 陆洺止是地方足球队的候补队员,脚上还穿着钉鞋,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踩得满地都是粘稠猩红的血印子,顾景笙点了点头,低头看那些血印子,觉得是有人在他心上放了一把又一把的火,烧得人理智都没了。 起身,他单手握住了身后的椅背,朝着陆洺止的方向走了一步。 接着,“砰!!!”得一声巨响让审讯室外正窃窃私语的两个小警员都吓得险些跳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声音……那声音像是……木头椅子被活生生撞到什么东西上硬生生摔碎的声音!!而只隔了一秒,里面的云菲就像杀猪一样凄厉地尖叫起来,扑上去抱住了自己倒在血泊里面抽搐休克的丈夫。 顾景笙只觉得手麻,很暴力,却不后悔,只觉得那样远远不够。 “我们这样……”他抬起冷幽嗜血的眸,跟云菲哑声商量,,“如果哪里打坏了,你找我;可如果没打坏,还清醒,就麻烦你告诉他下一次,不要再轻易对女孩子动手……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会在谁心里是那块永远都碰不得的宝……” *** 那细碎伤口里渗出的血,湿透了她半边的米色针织衫,头发也黏上去,跟衣服分不开。 她额角和嘴角都有伤,眼睛哭肿,半边脸是红的。 医生蹙眉看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处理,急得也有些烦躁,擦了擦手对顾景笙说:“你先看着她一下别让她乱动,我去弄点水拿把剪刀来,衣服估计得剪开了。” 等医生走了,那纤瘦的女孩儿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得出,闹了一晚上,她此刻也有点清醒了。 好巧。顾景笙又在。 很奇怪,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莫名想起过年那天晚上盛开在头顶的烟花,仿佛永远开不败一样。 “不好意思……”她嫣红的唇轻轻张口,嗓音是哑的,“我好像又麻烦你了。” 顾景笙坐在床头看她,她这样左半边肩膀的伤势只能在床上侧躺着,更显瘦小。他唇边的笑容如暖阳般动人,低哑的嗓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柔,像是生怕触动她般:“……没事。我喜欢这样被你麻烦。” 伸手,轻轻触到她单薄的眼皮,他压下胸口的酸涩,:“闭眼……忍一下痛,医生很快就会处理好了。” 好? 可是她一点都不希望,那么快就处理好。 见她一双呆愣的水眸始终睁着不肯闭,顾景笙与她对视良久,越望越痛,嘴角只好灿然地笑起来,柔柔问她:“怎么了?” 她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发出声音。 “我是因为突然想家了,才会跑回来……”她涩涩地解释,双臂轻轻交叠在胸前,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我也知道……半夜不该随便跑去人家家里……无理取闹……我没有很怪他们……”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是真的没有家了。”她说得很小声很平静,一双水眸茫然盯着床头柜被磨平的银色圆形把手,发呆。 尽管眼眶已经一点点热了起来。 “景笙。”她轻声叫。 “京都的那个……”眼眶一点点热起来,泛起难以再忍耐伪装下去的红,缓声吐出最后那四个字,“……不是我家……” 她回想起霍斯然,回想起脑海里纷乱的许多画面与情绪,有那么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一直都在撞击着她的心扉,让她想起来便心如刀绞地疼,她总觉得那里并不属于自己,那里给不了她如水般的安稳与归属,无法一直为她点亮着那盏无论多晚都等她回去的灯。 那里。 没有林微兰。 突然之间就传来的***动,透过病房外的动静踉踉跄跄地袭来。医院里的人见多了流血恐怖的画面,却依旧觉得眼前这个淌了半身血的男人很肃杀,很恐怖,他一个个地翻找着病房,眼眸猩红如血,像是丢了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样。 混乱的人声中,终于“砰”得一声门响,霍斯然凌厉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纤瘦且血迹斑斑的人儿,只一瞬,就刺痛了他的眼,也震痛了他的心。 与他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已经听到动静慢慢坐起来,一身狼狈血迹的林亦彤。 他终于找到了,幸好,幸好只度过了大半夜的时光。 “……”深邃的眸透着焚心蚀骨般的剧痛,霍斯然走过去,悲怆的字句沁在气若游丝的口吻中,嘶哑得让人听不真切,“你怎么……连我的解释都不肯听……就这样固执地跑回来?” 164 他还想怎么样?(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在病房白花花炫目的灯光下,林亦彤震惊而清晰看到有猩红的血从他额角渗出,顺着刀削般的侧脸往下淌,待他如铁般的臂膀缓缓俯身撑在她两侧,深邃而心痛的眼神将她萦绕包围,她小脸苍白地拿手去碰,却被霍斯然缓缓攥住,握紧,拿开。 “我冲太快不小心撞到的……”他嘶哑的嗓音轻描淡写地说着,深邃染血的眸盯住她,一字一顿,“你听完我要说的话,可好??” “彤彤,我承认有时候我做事过激,自私,包括这一次,如果我不是存着那样的心思,也许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也承认,我有时会嫉妒得恨不得想把困你在我身边,让你绝望时能选择求助和依靠的人,只有我。” “……是我的错。” “可是……”他说到这里时嗓音微微变调,黑眸里有着大片大片快要凝结成水的刺痛。 “可是如果我提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你母亲的话……彤彤……我不会这样――哪怕,是你最后跟我越走越远,哪怕是你最后离开我――我都不会,以这么残忍的方式去留下你。媲” “你可以相信吗?”他弯着腰问她,以此生最最屈尊卑微的方式,“这是我这一生里,做过最后悔的事。” 谁都不知道,他从E国上飞机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种半片天空都轰然倒塌下来的心情。 他未必对林微兰有多深的感情,可是那一瞬间,他知道来龙去脉细节始末,也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迫不及待地提前返航,一路行一路怕,怕那样的惨状她接受不了。天知道,那个想象中她抱着林微兰尸体失声痛哭的画面,是他此生躬下腰身,都承受不起的悔与痛。 “你妈妈的事……”他一字一顿,铁般的臂膀绷紧,青筋因剧颤而暴起,掌心之下,血流如注,“我不是故意……” 此刻,哪怕这情景再刺痛人的眼膜,顾景笙相信,霍斯然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 他是那样鲜少表露真实情绪的男人,此刻却旁若无人地跟她解释着,只怕她不信,不接受,他眼里有着大片大片血染的痛,紧紧地盯着她不肯放,她一丝一毫的举动和表情都扯得他神经发痛,她再次抬起手来,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 “霍斯然……”她气若游丝地叫他,一点一点对上他的眼,“你真的……很幼稚。” 幼稚的想法,幼稚的举动。 可却偏偏是这样的男人,翻手成云覆手为雨,他只需稍稍地动一下手指,她的世界就能瞬间动荡塌陷,不复往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我也相信你不想如此……”林亦彤眼圈红了一大片,手指慢慢蜷缩起来,轻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可是我妈妈……也是真的……没有了……” 霍斯然近距离地凝视着她蕴含着巨大悲伤痛楚的小脸,薄唇一点点苍白下去,手脚渐次冰凉,利刃穿透心脏。 “我是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因为你不是故意,所以就若无其事……”泪水模糊双眼,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哽咽的嗓音像是痛到极致的乞求,“……所以,我们分开吧……” 曾经他爱得那么深的女孩儿,一边哭着一边痛到极致地跟他说:“算我求求你……霍斯然……我们分开吧……” 她想过一段没有痛苦的生活。 可以不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以不那么辛苦地奔波忙碌却找不到自己的尊严和位置,可以不必在他高大辉煌的光环下让渺小的自己永远卑躬屈膝……她真的好累,也真的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 她抖着肩大声痛哭,泪流成河,积聚在小巧的下巴上,一滴滴滚烫地掉落。 在霍斯然活过的这不短不长的半生中,他从未如此绝望过。 从未。 医生便是此刻拿了剪刀和生理盐水进来的,一进来便惊呆地看着床上痛哭的女孩儿和满床快要把被子都染透的鲜血,不知道谁是谁的,她赶紧蹙眉张罗着让人起来,再命令护士们把这里收拾好。可那个男人―― 那个牢牢守在那女孩儿旁边像地狱罗刹般寒气四溢的男人,光是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就吓得人不敢靠近。 墨色的军装被鲜血湿透了一大片,无论医生护士怎么赶,他都不起来。 他总觉得还不至于如此。 他还想再问问。 这感觉就像是在冰与火之间受着双重的折磨与煎熬,心里的震惊让脑子嗡嗡作响,连车祸带来的骨折都激不起他的痛感。霍斯然是那样计较尊严和面子的人,此刻却丝毫不在意让谁看轻,让谁笑话,如果哀求有用的话,他情愿求她。 “砰!”得一声,是几个穿着警司制服的人推开了门,拿着车祸现场照片看了看,目光落定在了霍斯然的身上。 “不好意思,”警察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亮了证件,“你跟那辆保时捷车主在路口发生的碰撞被摄像头拍下,现在请跟我回警局核实一下情况并录下相关口供……当然,伤势严重的话,可以在我们监视之下先在医院看伤,”冷眉微蹙,“先生?” 一旁一直都未开口的顾景笙终于抬起脸,嗓音低哑如雾:“……稍等。” “……他的伤……”他已经看出了霍斯然那淌满血的臂膀伤势不轻,“……需要好好看一下。” *** 大雪肆虐第四日。 京都恶劣的天气却依旧没能阻止该破土而出的希望与新势力,热闹温暖的酒店大厅内,一块红绸布在欢呼声中被剪开,领头人率先具备欢庆,中间那个裹着豹纹皮草的年轻女子妆容妩媚,笑意勾魂摄魄,一杯烈酒下肚,她的眼神也跟着慢慢烧了起来。 剪彩终于结束了。 新公司开张前两天的事她已提前忙完,等的就是此刻,低头跟助理说了句话,她转身就向偏厅走去。 助理匆忙离开,不一会便拎了一个新的衣服袋子进她的化妆室,里面云裳已经以最快速度卸好了妆,热水扑在脸上,清新脱俗到完全变了一个人。“来了来了,云姐你看是不是这套?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您要这个来做什么?” 说完袋子打开,一套修身款的大衣围巾露出来,还有带点精巧小跟的雪地靴,看起来气质满满又不失清雅婉约,虽然不错,可比云裳一般的衣着品位低了好几个档次。 “去的地方比较特殊,太艳的妆容不合适,”云裳简单解释,把脚上十厘米的鞋子脱下来,松口气,“我去的这几天你替我挡挡,经理问起来,你说是我家里的事就好。” “哦,好。”助理应着,见她把盘头发的夹子一拿开,海藻般的栗色长卷发便铺洒而下,落到光裸的背上。 “云姐,你去哪儿啊到底?”助理贼笑起来,觉得不对劲。 云裳低着头穿鞋,半晌抬头,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黑河死亡区,听过吗?” 助理的脸,变了。 以她们这种搞时尚的心境阅历听到这个词,除了脊背发凉之外没别的感受,那个死亡区很出名,很多年来在那里失事的船只直升机以及特种培训队伍不计其数,是天气,是境外黑手,还是自然神秘力量,没人知道。 那是个让人觉得去了就是送命的地方。 “开玩笑的吧……”助理吓得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云姐你就会讲这种冷笑话,吓死人了,不好笑啊……” 云裳已经穿戴整齐,瞥了一眼小助理蹙眉捂着胸口安慰自己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再不言语。 她的男人伤还没好就被一道如山的军令调去了那边,她担心得很。 再加上这个时间知趣得没人打扰……这情形,再好不过。 推开门,她拎着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寒峰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突然头顶传来开门声,他吓得忙从嘴里掐出烟头来,扔脚下踩熄,回头一看,那一扇门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路下台阶,还有个盒子一直都抱在林亦彤怀里面。 “嫂子,”他第一次这般正经地叫她,尽管年龄不符,尽管眼神里有他自己也不解的许多复杂,可他现在沉稳说话的方式像极了某人,很明显是某人亲自给他下的指令,“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那几天下来瘦了一圈的女孩儿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骨灰盒,眼神定定地看着寒峰,水眸里一片苍凉与绝望。 她不懂。 她都已经说成那样,他还想做什么? 165 他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去卑躬屈膝地求他(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而走在身后的顾景笙,又怎么会不懂?? 清晨时特殊航空公司将林微兰的冰冻尸体空运过来,他们一路往C城火葬场开的时候身后那一辆路虎就一直跟着,低调而自然地跟得很紧,不打扰,甚至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外面跟着一起默哀,但等结束了之后,寒峰果断地现了身,说了上面那句话。 那是死命令,是态度问题,他不敢有半点嘻哈。 而林亦彤当然明白,霍斯然车祸受伤后的第二天就离开C城,军令如山,他遵从未必就是情愿,有些事在这里是放不下的,尤其此刻,她依旧是他的妻子,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的眼或心再脱离开她一秒,他再也不会对她撒手不管。哪怕一天媲。 她身边还有一个顾景笙呢。 “……我自己可以……”许久之后那张苍白的小脸终于收回目光,抱紧怀里的骨灰盒要走过去。 寒峰却一只手搭在车门上,骨节凸起,青筋微暴,直直盯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灵魂里去:“嫂子——” 僵持。 半晌,一抹淡淡的浅笑勾上嘴角,顾景笙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点,口吻平坦而温和:“是因为……我在么?” 霍斯然与他并不同。 有时哪怕痛到极致,理智都被烧没了,却还知道什么是不能退让的,那样权势滔天的男人,如若真能容忍她在婚内就如此放纵,那才有怪。而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就此决裂,那是两码事。 依他的性子。他死都不会允许。 一道颀长挺拔的影子走向后面那辆车,打开车门,淡淡回头看寒峰一眼。“我们去城郊。” 他告诉了他,也默许了他随行,接着才看向林亦彤,那眼神里,有最深的抚慰与温柔的邀请,旁若无人。 *** 城郊是林父林母去世前的居住地。 房权落在云菲夫妇手里,回不去,顾景笙也不可能带她回自己的地方,她在迷蒙中轻声说起还有外公外婆在城郊的房子,空许久了,还可以去。 一套老房子,平房,双层,地板和推拉式的门都是木质的,林父林母是有享受有情调的人。 地板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说不清是来这里做什么,也许只是找一个暂时的栖息地而已,顾景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她将林微兰的骨灰放在了地板中央,而她自己慢慢蹲下去,坐下去,最后变成了躺,就躺在骨灰盒旁边,嗅着地板上陈旧的味道,头发在阳光与灰尘里轻舞。 时间大把,他连局里都不用去,索性陪着她,两个人在地面上绕着骨灰盒,躺成了一个不规矩的太极阴阳图。 静默着不说话,或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耗完一整个上午。 “爱得那么辛苦……不如就停一停……你累了,休息一下就好。”顾景笙轻声说着,手臂放在地板上,轻触着她额前的刘海,一点点的温暖,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可我妈妈说,我不是享受的命……”她嗓音微哑地低语着,纤睫缓垂,纤手轻轻扣着那个花纹精致雕刻的,很贵的檀木盒子,“出生的时候没享受,长大了也不享受……生存是很艰难的……所以不管我爱不爱,我都还是很想回去京都的医院……那里像个宝藏一样,她们天天都守在宝藏旁边,却不知道如果用力的话,能挖到什么……” 顾景笙睁着眼,清晰感受着手指抚摸她发丝的感觉,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他平静而温柔的嗓音里面。 “……那他知道么……” 他知道吗? 指腹轻触到她的肌肤,像以前一样,摆弄着自己掌心里最疼爱的宝贝,“……你其实,是这么要强的。” 一语既出,她便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地板上缩起来,埋头,许久都起不来。 静得久了,顾景笙开口,嗓音开始变得干涩黯哑起来。 “你爱他……什么呢……” 他从不曾想,也从不敢问。 空气里的尘埃在指尖跳舞,她许久没动,只听见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外太空柔柔传来:“……孤单。” “我曾经闻到过他身上的孤单……高处不胜寒的那种……让我很想——哪怕他已经坐拥那么多的东西了——还是想把他没有的那些,统统给他……”她第一次轻声开口说这些事,不曾想那股浓郁的酸涩悲伤感会又开始变得尖锐,眼眶一点点变红,湿润起来,,“可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的……我有的那些,别人一样可以给……而他要我给的那些,我给得那么难……” 他要她的自由。 他要她全身心的依赖与归属感。 还有代价,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痛得钻心的代价,她尝过了,所以怕。 除了退缩回营,忍痛舔伤之外,她毫无办法。 顾景笙静静地听着,听完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却扯得整个左胸腔都开始痛,他于是慢慢地收拢了笑容,手掌轻轻地覆过去,温柔地捂住她已经哭红太多次的眼眶,掌心微微地颤。 “明天,你去哪儿?” 他黯哑着嗓音问道,其实更想问的是,“彤彤,不如,你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等她多久,但是有生之年,他会一直等。 她没有出声,只是忍过了那一阵酸楚,手指轻轻握紧又松开,心脏里酸涩的暖流被另一股悲伤感代替:“我想要在这里多呆一会……我想要好好好好陪陪我妈妈。” 曾经她想过,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光该是什么时候,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守在父母身边的那些年。青衫落拓,少年白衣,有无尽的不计代价的宠爱在等待着他们。后来他们爱上某个人,离家许久,被爱或者被伤害,一开始还有回头栖息的可能,到后来,就连策马扬鞭前往后看的机会都不复存在,没有退路了,就知道再悲伤痛苦,都得勇敢前行。 所以林微兰一定是喜欢和怀念这个地方的。 ……一定。 就这样模模糊糊地半醒半睡,许久,她觉得头顶始终暖意不散,很舒服,不禁纤睫微微抬起凝视住了他,眼神迷离:“……可是你都不用上班的吗?怎么会有时间,在这里陪我?” 顾景笙像是一直都在清醒地守着一般,突然就灿然地浅笑起来,嗓音微哑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猜。 他曾经奋力地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肮脏黑暗的事情掩埋在心底和身后了,他并不曾想让她知道。可是她这一刻问起了,他突然间就开始很想说。就像个一步步陷入黑暗沼泽却无法挣扎的人,如果当真有人路过,如果偏偏是她路过,他是情愿的。 ——让她听听自己最后的声音。让她看看他还未完成的爱。 还没有问完,房子外面就传来微微的人声。明显不止寒峰一个,明显,有危险逼近。 两个人均是微微一怔,那一张苍白如雪的小脸终是闪过一丝情绪和波澜,轻轻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还没有完全起来,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一行人穿着各式各样肃杀冷峻的制服进来,连门口一直交叠着双腿等人的寒峰也慢慢走了进来,但明显只是在旁边观察的样子,具体情况他也并不知情。 “顾景笙?”墨色制服金色条纹的男人挑眉,轻声问。 顾景笙自然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的,他一张清隽俊脸上浅笑淡然,将林亦彤拉起来之后就紧紧地牵到自己身后,不让她看,也恨不得她听不见,淡淡地“嗯”了一声。 “昨晚省足球队队替补陆洺止的伤是你砸的?” “是。” “你一个市公安局副局,知法犯法你知道是多严重的错误吗!”墨色制服的男人青筋暴起,恨不得拍桌子怒吼了,“你还敢在他包扎好出院的时候命人开车撞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腿伤住院,全身粉碎性骨折七处,小腿以下是要截肢的!!他是个运动员!!!” 听完他吼的后半段,顾景笙清眸里闪过一丝波澜,俊脸白了白。 身后的林亦彤则更加震惊,这栋空房子回声本身就大,男人的嘶吼声快要撕破了她脆弱的耳膜。 “他还是你们市公安局局长的侄女婿!所以你知道的——”墨色制服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尖,“这次是你们云局亲口报的案子要求抓人!谁都救不了你!” 火辣辣的电流在空中刺啦作响,墨色制服的男人敛下深眸里的怒火,低吼道:“给我带走!” 说完就有人带着明晃晃的手铐走上前来,这几乎是林亦彤生命里的第三次,在她面前眼睁睁地看着顾景笙被人带走,她浑身虚软得没有力气,却还是一下子握住了顾景笙的手腕,挥开了那个上前抓他的人,纤细的身影直直地挡在了他身前,用尽嘶哑虚弱的力气喊道:“你们搞错!!” 虽然昨晚她因失去至亲的痛苦而神志不清,可就算是躺在病床上朦朦胧胧间也听见过护士的议论! “他的确是对那个人动过手……他的确动过,做了的事他不会撒谎,”林亦彤心脏跳得骤急,剧烈到胸口都震得发痛,眼角微湿,“可是他不可能开车去撞那个人……他昨晚一直都在病房里面,他守着我一整晚!” “证据呢?”墨色制服的男人转身,眼神犀利地扫过来,“小姑娘,你跟他交情匪浅怎么作证都有可能是造假!昨晚就只有他一个人跟陆洺止起过冲突,其他的人你再给我找一个出来!!” 其他人…… 她被吼得心都在颤,一双湿润酸涩的水眸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着光亮一样,却半点头绪都没有!电光火石之间,她小脸一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望向了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的寒峰!! 昨晚。 除了顾景笙在之外,的确是还有人在的……而她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也不止顾景笙一个人看到过。 寒峰被她的眼神弄得也是一震,很明显的神情复杂起来,抿着唇不肯做声,拳头攥得死紧。 他自然是相信顾景笙没有做过那种事的,因为——昨晚被派去安排陆志明撞车那件事的人,就是寒峰本人。 只一眼,林亦彤就瞬间懂了。 一双美丽的水眸瞪大,像是不敢相信,依昨晚霍斯然的状态还会在清醒一点之后淡然地去安排陆洺止的事,而这样残忍的手段——那个警司刚刚说过,陆洺止是省足球队的运动员,而车祸的后果,却是让他的小腿彻底截肢。 他这个人,就这样废了。 眼见着墨色制服的男人耐心越来越差,指挥了后面两个懂分寸的上前拉开林亦彤,旁边地上还摆着个骨灰盒,明显丧事刚过,在这种地方闹起来不好,而那女孩儿的一双泛红的水眸却直直盯着寒峰,死死盯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就不肯上来替顾景笙说句话!! 打架事小,撞人事大。 四周裹挟着尘埃的阳光透进来,刺得寒峰眼睛疼,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本不是这种冷漠性格的人让他做这种事难受得很。几秒后平复了心情,走到林亦彤面前说:“嫂子,黑河那边信号差,只有每天清晨十一点前能跟首长联系上,现在已经过了。而且我没个权利,首长交代我的事情里,不包括要替这个叫顾景笙的人出头,除非您现在亲自去问首长,问他要不要我出手,但现在这个点,只能等到明天了。” 一番话,听得林亦彤眼眸里的刺痛更重。 霍斯然此刻绝对不会大度到去帮顾景笙的忙,她知道。 可她要的不是他的帮助,她要的只不过是他宽容一点,洗掉顾景笙身上本来就不属于他的脏水!! 一时之间。那么绝望。 而这番话顾景笙是听到了的,他原本淡然,这莫须有的罪名扣上来他顶多微蹙一下眉头,可是聪敏如他,听完便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凄美的浅笑,笑自己的手软,远没有大哥来得那么果断,直截了当地绝了对方所有的后路,让他们连报复的勇气都烟消云散。可是如今,他也当真不愿。 死都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开口求他,那么卑躬屈膝。 那才是残忍到让他想想就恨不得剜心剔骨的画面。 “咔嚓”的几声轻响,惊醒了整个客厅里面的人,那纤瘦的女孩儿惊愕地回头过去时,只看到顾景笙自己拿起手铐扣在自己腕上的画面,阳光照射进来,他发梢微乱,狼狈也狼狈得那样有型。特殊刑事局的人反应过来,怕他耍花样便扭过他已经铐好的手腕猛然转过一个角度狠狠地拧在他背上制服住他,腕骨错位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 “景笙……”林亦彤来不及阻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一下下的骨头错位声都断在了她的左胸腔里。 “……”顾景笙一声都没吭,单手撑住桌子,俊脸泛起一丝苍白,浅笑起来,“没事……” “你记得,什么都不必跟他争执,什么都不必说……昨晚的事,是我做的。” 墨色制服的人听到他承认,冷眉轻挑,重重地“哼”了一声。 寒峰急得头发都快揪下来了,瞬间脸红脖子粗:“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也装不下去了,红着眼睛朝着林亦彤吼起来:“你就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吗?姓林的,我们首长也是昨晚出的车祸,他一条膀子都差点断了你问过一句吗你说过一句话吗!!你听没听说过黑河是个什么地方,他昨晚过去飞机差点失事,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一眼都还没合!开口就问你在哪儿在做什么,我他.妈怎么说!说你跟一男的在一屋子里躺着!!你现在要我上去给他洗脱罪名再放你跟他亲亲我我吗!!你要吗!!你要的话我现在就上去,你看看他.妈这帮孙子谁还敢动他一下!!!” 他吼完,整个屋子里穿制服的人都愣了,一时间心虚气短,不知喊话的这个男的是个什么来头,也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那纤瘦的身影一动不动,阳光与尘埃将她包围,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却抵达不了心底。 其实寒峰还有一条没说。 哪怕昨晚撞车的事情是很严重,哪怕陆洺止此生残忍令人扼腕唏嘘,他都是为了她做的。他永远正确。强大。无罪。 一双泛红的水眸颤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没有看寒峰,而是静静朝着扣押顾景笙的那几个制服男走过去,双手伸出去,两只纤细的手腕并在一起,哑声说:“昨晚的事是我们一起做的……我被打了,不信给你看,我背上身上都有伤,昨晚的事,我有份。” “你们把我……也一起抓起来吧。” 听她说完这句,寒峰彻底目瞪口呆,睚眦绷裂!! 顾景笙脸色变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一双眸在她决然而苍白的小脸上停留辗转,听见手铐拷上她手腕的声音,清晰感受着她的倔强,她身体里从未消泯过的血性,也许她本来,就是该与他如此并驾齐驱的一个人。 她从未变过。 *** 风沙俱来。 黑河位于整片国土的最北边,比想象中还要往北,云裳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冻得骨头快要僵掉,下了直升机,腿都颤得有些站不住。这个黑河,光漫天的风沙戾雪和冰冷温度就已经致命,人在户外呆上一个小时,恐怕就会落下终身的疾病。 昼夜温差达到四十多度,日照最高只到半空,晨昏不分。 她着实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当初在法国,冬季整个欧洲的西风凛冽地刮过来的时候比京都还要冷,她以为挨得过就已经够强悍,没想到这个地方简直是地狱。她刚来,在厚厚的军用被中裹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知道滚烫的开水在五分钟之内结冰是个什么概念了。 有人掀开门帘,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参谋起身到他旁边解释着,他似乎是被霜冻了的冷眸在那个军用被裹着的“东西”上盯了半天,对一切置若罔闻。 166 拿刀挖出她的心脏来(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有人模糊叫了她一声,云裳哆哆嗦嗦把棉被拉下来一条小缝,眼睛都被冻得又红又细。 “斯……然……”看到是他,她努力想笑,却狼狈地打了一个喷嚏。 难受到了极点丫。 霍斯然依旧定定地看着她,说起来她的眉眼,跟林亦彤是有些像的,毕竟有同样的血缘,他怎么看,怎么恍惚媲。 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他收回目光,走过去慢慢打开炉火上面沸腾的水壶盖,指尖有冰火交融的温度—— “你来这儿干什么?” 云裳一怔,浅笑起来:“看你啊,他们都说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也没见到过,就来看看到底有……” “如果你不小心死了,指望我跟外人,及你的父母怎么说?”他冰冷着情绪加了一句。 云裳尚未反应过来,只是乍听之下有些异样,一丝丝诧异绽开在水眸里,她盯着他的俊颜,小脸慢慢灼烧起来,他是在…… “意外??”他反问,一双含冰的冷眸如利剑般扫过来,“你以为我在跟你说什么?我是在跟你做感性的假设?” 犹如当头一棒,云裳霎时脸色一白,僵在原地。 “你不是军人,有什么理由在这里享受着特种军队专用的战备物资?你没有任务,以为我可以随意放任你做什么,哪怕牺牲了,还有国家替你安葬追封料理后事?”他字字吐得犹如冰冻三尺寒潭,字字往她的尊严上刺,让她疼得不得不理智,一丁点除却冷冽外的情绪都不给,“我给你一分钟,想一个让我甘愿处理你这个麻烦的理由,如果满意,你留下,否则——怎么来的怎么走,这里的军用机除了勘察战斗之外不做任何用途,你自己,想办法。” 一番话就让刚刚清醒过来的云裳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她一双水眸泛着可怕的红,被冻僵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承受着他话里的讽刺、疏离、无情……还有那些个战士看她时候极度鄙夷厌恶的眼神,尊严被踩踏的剧痛,如利剑般刺穿心脏。 吐息,连在帐篷内的吐息都瞬间冷得凝结成雾,冻得人咯吱咬牙。 她在心里冷笑,冷笑!云裳,你可真是娇气。 “……”下一瞬,她直接撑着已然混沌的意识从床上翻身下来,将厚重的军用被大力撩开!撕掉手背上的胶布针头!水眸透着誓死的光芒定定看他,剧烈喘息,“好,好我不用,我没生病不需要输什么葡萄糖营养液,吃的我带了,足够三天分量的压缩饼干,饿不死我!我就只借你们营帐避避风,就只避风而已的,当然,要是你觉得不配,我现在滚出去,随便在哪儿呆着!还有,没事,我买死亡保险了,我死了,保险公司会给我们家一大笔钱……”她开心起来,笑容绽放在烧红的脸上有些傻傻的,“还有你不是问我来干什么吗?我看你啊!!我现在看到了!我很满足啊!!” “唔……”她走上前,踮脚用双手去掐他的脸,迷离地端详,笑意璀璨,“好帅……真帅!!呵呵……” 说完就倒退,完全忘记了后面还生着的火炉还有煮沸的开水,脚下一绊她就尖叫一声去扶床,没扶到,脑袋狠狠撞在了火炉上方敞开的军用柜门上,“哗啦”一声可怖的厉响之后整个火炉架被打翻,煮沸的开水哗啦一声就洒满了她的整个袖口和左手,左半边脸也溅到了一些。 “哎!!!——”那个刚刚对她冷着脸翻白眼的女通讯员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跑上前,“哎你怎么样?你撞到哪儿了?烫得疼不疼啊?哎你说话啊……” 说的简直就是废话,那后脑上面磕到的血正一点点顺着发丝淌下来,猩红粘稠,还有左手,已经烫得没了原来的颜色。 可大概是冻得太冷了,感觉不到太痛,相反她还舒服了一些,浑身嘶嘶冒着热气的感觉比冻得骨头疼好多了。 四周的人蜂拥而上,唯有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直定定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复杂,冷冽欲滴的黑眸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儿,不知是恨还是怨,他盯着她一动未动,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盯穿了。 怎么就有人,可以爱得那么上刀山下油锅。 那么义无反顾。 他生命里从不乏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头破血流都要撞南墙。可他怀念的不过只有那一次,那一次山洪爆发,那一次山村扎营,那一个冒着暴雨滑坡危险颠簸进灾区的身影,她从鞋到裤腿都被泥水掩埋,她甜美地对着他笑,她第一次说爱他。 黑河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原来不会冻结人的思维,只能让清晰的更清晰,想要的更想要。 怎么就不是她,义无反顾地来,再义无反顾地对他说,“见到你,我很开心”。 她远在天边。 霍斯然一双深邃冷冽的黑眸透着剧痛的寒光,难以克制,慢慢的紧抿的薄唇开始泛白,胸口那一股焚心蚀骨的激痛似乎更剧烈了一些,痛得他连呼吸,都差一点被阻绝,被割断。 那娇软的身影被高温烧得地傻笑,满手满头的血都毫无意识,他最后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一眼,抿着苍白的薄唇绝情转身,慢慢走过去掀开门帘,任何的外套都不披的,走入了那寒冻入骨的漫天风雪。 * 风声呼啸,犹如深山的狼啸般恐怖萧瑟。 日正半空,云裳裹了最后的军大衣走出营帐,一张小脸上的狼狈已经褪去不少,被厉风吹得微眯的眼眸还略微泛红,举止却已经恢复了她曾惯有的淡然与优雅,怀里的手机已经嗡嗡震动了整整十分钟,一遍一遍。黑河唯有这个地方可以接通得到信号,云裳握那个手机已经握得手抖麻了,垂眸,泛红的眼眶看了一眼,慢慢接起。 “云菲。”不知道这两个字,她是怎么发出的。 断断续续的信号里,对面先是一阵阵带着哑嗓的撕裂般的嘶喊,不知对谁,接着猛然发现电话接通了,便猛怔了一下就扑上来,瞬间声音就哽咽了:“姐……” 云裳手颤了一下,被自己亲妹妹的这一声,叫得瞬间心口闷痛。 “嗯,我在。”她依旧淡定,嗓音轻柔淡然得如飘过的云彩 “姐……姐……”云菲一开始只知道哭,一遍遍地叫她,然后便是嘶喊,尖叫,歇斯底里地尖声嘶喊出自己心里毁天灭地的痛,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噼里啪啦地狠狠砸成碎片!!! 陆洺止的那件事,云裳已经知道了。此刻她凝视着眼前一片冰冻雪白的黑河,只觉得命运的马蹄此刻正在自己的生命里轰轰烈烈地踩踏过去,清晰的痛与塌陷,就呈现在她的眼前和脑海。 “菲菲……乖,现在去找个没有碎片的地方……去坐下来……”她水眸泛红着轻声开口,嗓音犹如令人信服的魔咒。 连说了几次,云菲还是抽泣大哭着跪坐了下来,碎片铬了她满腿满身。 “姐他的腿没有了……我老公残疾了!废了!!他的腿被人锯断了!!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腿被锯断的……”她崩溃地跪在瓷片上痛哭嘶喊。 “我知道他的腿断了……”云裳凝视着远方一动不动,“她是你老公,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人……可是云菲,你记住姐姐的话,你的人生是不会因为陆洺止被废掉也跟着就废掉的……这一点上,你要相信你姐姐。” “你现在痛,现在疯都正常,等痛过这一段就不痛了……菲菲,你不会知道一个运动员除却体能上的优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能力,这样一个废掉的陆洺止,你会逐渐从想守护着他一生一世而变得厌烦不甘,你会痛恨自己从此就被这样一个不公平的命运套牢……”她眼眸微湿,却笑得柔和自信而平静,“可是菲菲,你要相信有姐姐在,姐姐不会让你的后半生变成那样……姐不允许,你以后过得有一丁点不好……菲菲,所以痛都是正常的,以后会没事的,知道吗?” 云菲相信云裳所说的话,每一个字,可是现在,她正痛着,痛得毁天灭地。 “那我去杀了她……”她单手扶住桌子起来,眼眶都等瞪得险些迸裂,“我去拿把刀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她当真跌撞着跑进厨房,不顾自己身上血迹斑斑,拿起自己家的菜刀来。 167 等待着她的血盆大口(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云裳屏息,纤睫轻轻垂着,眸子被掩盖看不出情绪,只见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勾出无限的凄楚与悲凉,她浅笑着哑声说:“菲菲,你不要傻……丫” “以前的时候,我没有跟你们刻意强调斯然的身份,是因为他对我们温和无害……可是,云菲,如今他已经开始拿陆洺止下手,哪怕没真的触及到我们云家,这也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好残忍的警告,不是么?”云裳轻轻柔柔地浅笑起来,弧度小的似乎让人看不到,“姐姐在这里,可以完全地自保,但是你们……你,爸妈,都记住不要再对林亦彤有半点正面的冲突伤害,菲菲,你重复一次,记住了吗?” 云菲的眼睛盯着外面天边凄惨如火烧般的朝霞,眼眶都快瞪得绷裂,握着刀的手急剧颤抖,猛然“砰!!”得一下甩手摔在自家的厨房里,嘶喊出声:“你难道就让我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纵容她!!!她林亦彤就是个贱人,你要我就这样看着她好好活着!!什么都有!什么都好!什么代价都不必付出不用被报复的吗?!!!!” 她已经疯了,眼泪仓皇地掉,手舞足蹈地将厨房里的橱柜都弄翻,邻居都被这撕心裂肺的嘶喊咆哮声震得蹙起眉来。 那一瞬,云裳的唇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 黑河的整片天空此刻急剧地暗下去,犹如风起云涌的海一般,可暗不下去的,是她的心。也是她水眸里瞬间由极度的恨与痛激发出来的晶亮寒光,风声呼啸得更紧更大,肌肤都感觉在寸寸撕裂,她被冻得泛白的唇轻柔贴近听筒,低柔道:“……你说得很对……菲菲,死这个字,太简单……她该付出的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凄惨与残忍的,剥筋剔骨般的一切,“……去警局看看……然后,等我的电话……媲” 气若游丝的嗓音被急剧吹散在寒风里面,似乎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信号就断了,嘶啦嘶啦的噪音充斥着整个耳膜,云裳站在原地任由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吹打着,垂下的长睫上浮起霜冻的冰雪,掩盖了她所有浓烈激愤的情绪。可猛然,就感觉有更厚的军用衣裹上她的肩膀,厚实的双臂紧紧攥住她,云裳一怔,水眸迅速地转过去,看到了风雪之中的另一个身影。 “干嘛一个人在这儿?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冻坏?”那双大手戴着厚厚的皮绒手套,高她一大截,露着雪白的牙齿朝她笑着,皮肤是军人特有的结实古铜色,在黑河恶劣的环境下有皲裂的痕迹。 纤睫一颤,云裳轻轻抓过那件军用棉衣,小心翼翼地转身:“杨参谋。” 这精英倍出的特种军队里,从来都不乏有野心的男人,别的男人顶多觊觎着随行的女军医或小小的女通讯员,而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杨参谋眼界却高得吓人,直接瞄上了他们首长霍斯然的女人,这位据说海外归来的女高材生云裳。 “走走走,这儿冷,我带你到我帐子里暖和暖和去!”杨参谋大手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往回带。 垂眸,水眸冰冷刺骨,抬头时却已经恢复了暖意,云裳笑了一下,挣开得丝毫不动声色,杨参谋的眉刚要蹙起,那轻柔如水的嗓音就已在耳边响起:“您跟着我霍大哥好多年了,他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他提起过我么?” 杨参谋对上她的眼,蹙蹙眉说:“你吧太早,别的事我倒是都知道的,几年前出任务,结识了一帮天南海北的兄弟,上面把他直接提拔成上将,前些年死了两个,后来他结了婚,结的挺麻烦还闹了老长时间,我都知道……” 云裳听得心里微微动容,凝视着远方,嫣红的唇轻启:“那林亦彤跟顾景笙,你应该都认识……” 杨参谋一怔,嘴角嗤笑着冷冷一勾:“那个小子……” 云裳轻轻挑眉,表示着疑惑,那眼波流转的神情让杨参谋看得一阵发愣,口干舌燥身体发烫,艰涩道:“军舰和他老婆那档子事而已,你跟他近,你应该都知道。” ——就这些?? 云裳自然不甘心只听这些,纤手抬起,轻轻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杨参谋立刻皱眉,裹着皮手套的手立马捂住她的,呵斥道:“冻坏了!!” 这女人的手,真小,小得快要从他厚厚的皮手套里面溜出去。 云裳轻轻柔柔地笑起来:“你知道其他的事,却不肯跟我讲,搞这些虚的……做什么?” 毫不费力地轻轻抽回手,她往前面的营帐走去,杨参谋的眸色一下子黯沉下去,深呼吸了几下才又缓步跟上去,嗡嗡的嗓音坚定而雄浑:“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别的事好商量,铁的规矩如果能轻易改得了,那就不叫规矩了……你说不是么?” 云裳自然已经猜到了他会说这些,小手已经轻轻滑入了里面大衣的口袋,轻轻掏出里面一个肩章来,水波流转着递到他面前,浅笑动人:“好多年了都忘了,不太会认……我拿到的这个,军衔里叫什么?” 杨参谋整个人都快僵在风雪中,眼神复杂而热烈地看着这个女人,魅力无穷,又神秘无限。 “少校。”他哑声说道。 云裳含笑做了个标准优雅的古老宫廷礼节,柔声细语:“我是军人世家。” 一时间杨参谋感觉自己被尘封了多年的秘密匣子突然就被打开,一切都轰隆轰隆地往外冒。只觉得如果是这个女人想知道,那他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眼神里那种令人想无限满足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激得他这个野心蓬勃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疯狂。 嘴角魅惑地勾了勾,杨参谋低沉地缓声道:“当年霍野在境外去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云裳轻轻点头。 杨参谋盯着她,舒展眉眼:“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很大程度上……八.九不离十……跟顾景笙有关。” 云裳的脸色,慢慢的,大变。彻底。 “我说的不是证据,不是任何别的有的没的线索,我是猜测……你见过顾景笙的枪法吗?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曾经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堪称神乎其技的人。霍野死的时候是在一片荒岛上,狙击专用子弹从前面近一千四百米的地方横扫过来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那颗子弹,的确不是国产制造的没错……可那种敢、且自信能借助风力湿度减小摩擦甚至拉伸最常射程的打法,除了顾景笙,在我见过的人里,找不出第二个……”杨参谋一直笑着说这件事,嗓音却越来越低,“可是从那件事以后,你猜,这样一个近乎世界级奇迹的狙击手,为什么会甘愿蛰伏在C城那种小城……藏着,躲着,除了队内的犯罪狙击任务之外,死都不再碰狙击枪一下……” 云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渐次褪去,刺骨的冷风钻入衣服吹得骨头生疼,她嘴角的那一丝苍白却渐渐变得暖起来,她笑,笑里有彻头彻尾的醒悟与感激,那么真实,只是那眼底深处,透过最后一缕消泯的阳光照出了近乎那尖嘴獠牙的血腥。 像野兽,在暗处,张开了它恨意滔天的血盆大口。 *** 深夜霜冻。 冰冷刺骨的手铐,到了夜里的时候开始变得如同冰块一样,稍碰一下就是刺骨的感觉。市警局里的两个审讯室对称着隔开,两边的警员不约而同地紧蹙起眉,一前一后地摔了笔,左边那个还起身拍着桌子暴怒着骂了几声,怒火灼烧着拉开了门。 “你那边怎么样?”一个警员努力压着火气哑声问道。 “对不上,”回话的警员拧着领口的领结,抄起桌上的水杯要喝,却蹙着眉发现已经见底了,“这就是自首的那个?确定么?还是刘队亲自带回来?自、首、的、会连口供都对不上!!” “那女孩连刹车跟离合器都他妈分不清楚!她他妈见了鬼吗才会半夜跑去城西撞陆洺止!!!” 问话的警员神情微微狼狈,转了转帽子:“可那个副局……他承认,他是动手打过人的。” 另一个警员狠狠踹了一下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最恶心这种替人顶罪的!!” 已经时至深夜,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先关一小时紧闭,彼时的市警局分所暖气没延伸到禁闭室,所以顾景笙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到审讯室外就断了的暖气管,祈祷着她别进来,千万别进来。可十分钟后门咣当一声,一个女警员已经带着林亦彤进来了,那两个人隔着稀薄的空气对视了一眼,林亦彤就被推了进去。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女警员横眉冷对的,“对个供词都对错,都想顶罪是吧?那成啊,你俩最好商量一晚上商量好了到底谁坐牢给个准信儿!当警察大晚上陪你们俩耗着好玩是吗?!!” 说完门就想关上,顾景笙已经站起身,微哑的嗓音里还透着习惯性的优雅与礼貌:“……你们可以不必关她在这里……她当天有市民医院的住院记录,完全足够当做不在场证明……” “哗啦”一声,门已经无情地锁上了,女警员盯着他看了一眼,冷笑,收回钥匙:“要不您找上级说去?副局。” 那饱含嘲弄讽刺的两个字,直接刺在顾景笙脸上,心里,他毫不在意,只是薄唇缓缓抿紧,变白,他知道这铁窗冰冷得很,他冻一晚上没事,冻不坏,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不行,她还有伤呢。 林亦彤小脸也泛着不正常的白,安静地如同一朵睡莲站在他身后,等他半晌后转身,她看了他一眼,哑哑的嗓音问了一句:“……离合器,到底是在哪边呢?” 起初顾景笙是诧异的,接着就慢慢领悟过来,终于明白了那两个审讯的警员为什么会气得暴跳如雷了。那死灰般绝望的眸子第一次迸出一丝光亮来,忍不住地笑出声,背靠在铁窗上,将这几天来深深压在心头的阴霾全都笑没了,俊逸的脸满是许久未现的光芒与神采。 林亦彤也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轻轻柔柔的,在寂静的深夜里荡开了一圈一圈温柔的涟漪。 顾景笙渐渐止住笑,一向挺直的脊背因为疲惫而随性散漫地靠在铁窗上,看着身上尘土点点,有些狼狈的她,低声说:“我现在好想抱抱你……” 可是…… 他淡淡地勾着嘴角浅笑,不去看自己被手铐铐着的双手,知道不可能,就索性不再去想,不再去奢望。 许久,他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侧了侧身说:“我左边口袋里有个钱包,帮我拿出来。” 那纤瘦的女孩儿一愣,被铐住的双手去拿,果然从里面拿了一个长条的钱包出来。 “摊开,”顾景笙轻声嘱咐她,“放在地上。” 她依旧疑惑,却还是摊开后把钱包放在了地上,顾景笙矮身,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诧异的目光里将她翻转了一个身,轻轻按下。林亦彤恍惚中被他按着坐在了他的钱包上,她想挣扎,又被他轻轻按住,接着他慢慢坐下来,背对着,让她慢慢靠上了自己的背。 ………… 如果靠在长椅上,墙壁太凉,半夜睡着了容易掉下来。几年在警局里工作的经验让顾景笙知道靠着长椅睡最合适,怕地上冷气刺骨就给她垫上,如今抱不了她,就只好让她靠着自己睡,这样她稍微一动,他就有感觉,能醒来。 而林亦彤起初不肯坐的原因,是因为刚刚打开钱包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钱包侧面的那一张照片。 照片里年轻的顾景笙正在灵山瀑布下紧紧地抱着她,将她亲昵地按在胸口,两个人笑得灿烂如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得人心底生寒,终于顾景笙轻声开口说:“亦彤……明天,最多到明天,这件事一定会有个结果……” 他太过了解云成君的性格,在他上任副局之前他就曾多次派人调查他的身家背景,而现在,等一旦发现他顾景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后台之后,他便再不会忌惮他。他要他死,那可能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 “……你听我的话,明天再不要这样胡闹,做这样根本没用的混淆视听……你先出去……等我以后没事,你如果还在C城的话,我去找你……”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好让她听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话里重如千斤的承诺,让她相信。 疲惫与寒冷让林亦彤蜷缩起来,她神情恍惚,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的。 “景笙,”她怔怔地轻声问,“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招恨?这才没有半年,我就看到你三次被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抓?” 顾景笙听了笑,笑得满眸苍凉。三次么?他倒是没数过,他只是记起那一次海上出行,那个混血男人对他说过的话了。他说,顾,你死定了。他倒是真的希望是只有自己死定了,可偏偏,年关之前顾父被政界的黑手拉下马,而年后,庄静妍被所在的职业大学培训中心举报教授论文抄袭,在京都整个教育界都闹得沸沸扬扬,她濒临倒台,半生名誉尽毁。而这些事,是顾景笙在京都跑断了腿,求遍了所有的关系都拯救不了;这些事,林亦彤都不知道。 这些天跟她在一起,他心里总是一阵冰一阵火的,上一瞬觉得似乎一切都能过去,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阴霾;下一瞬就觉得哪儿哪儿都没有希望了,哪儿哪儿都是一片苍凉,满目疮痍。 “也许……是我做得太好了……”顾景笙笑意更加璀璨,眼眸里光芒四溢地开着玩笑,“招人嫉妒……” 她也被逗得弯了弯嘴角,甜美如昙花一现。紧紧铐着的双手轻轻勾过双腿腿弯抱着,哑声说:“那,我跟你商量件事……” “等你出去以后,你快点去找一个家事修养都很好的女孩子,娶回去给伯母伯父看……过两年,我来当你孩子的干妈……我知道最近你爸爸妈妈出了一些事,可你知道吗?到了父母的那个年龄,自己的事业名誉什么的就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想看到你成家立业,家庭美满……”她笑得很甜,苍白的小脸上眼眶却微红,“景笙……我知道你一直想问可我却没告诉你,是我自私,想要你多陪我两天……我现在告诉你,我是爱他的,就算我说了分开,也真的暂时分开了,可我爱他,我以后不恨了就还是会回去的……” “景笙……你不要再等我了,知道吗?” 顾景笙发誓,这是他这么些天以来,连听那么多的噩耗,连受那么多的打击,最感觉到痛的一次。在寒冷寂静的禁闭室里,他感觉胸口的那个位置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撕开,汩汩地淌着鲜血,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腥甜的血卡住了,发不出声。 他想转身,却转不了,剧痛让他轻轻弯下腰来,眼眶因为强忍而瞬间被染红,如血的一片。 还在想。 幸好是……背对着她。 “……你还好吗?”她泛白的小脸轻轻侧过,“你在发抖。” 顾景笙闻言立马回神过来,慢慢停止脊背给她舒服地靠着,仰头,努力浅笑起来:“……我还好……” 那一阵强烈的抖,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她长长的纤睫垂下来,将所有浓烈的情绪通通掩下,鼻音微重地“嗯”了一声,气若游丝地说:“晚安。” “……晚安。”顾景笙的后脑,轻轻触到了她温暖的头顶。 她于是便枕着这样的温暖靠着他的脊背睡着了,一室的安静与寒冷吵不醒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她很快睡熟做了个梦,梦里没有自己想象以及期待的情节,只是梦到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回头时望着来路想回去,却已遥不可及。 夜那么短,在第二天醒来时,她浑身僵痛着睁开朦胧的眼,发现顾景笙还在身边,而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用来离他而去。 ………… 她要求打一个电话。 正第三次录着笔录的警员冷冷抬眸,看着那个清纯狼狈的女孩儿,眼里有着浓重的讽刺和厌恶,放了笔去给她拿监控电话,拿起耳麦听她打给谁。 林亦彤拨了一个号码,通话的人语气冷淡地叫她“嫂子”,她只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出狱了,你过来吧”,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憋出一句,“……那我现在过去”。 168 她至于为了这么个男人,宁愿回头?(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一辆军用路虎慢慢停靠在了警局门口,那样低调却令人一眼惊骇望而生畏的车,大喇喇地停着。寒峰眯起眼睛挡着过分灿烂的阳光下车,到处乱看,直到看见那个纤瘦的女孩儿从警局里面出来,勒了两圈红痕的手铐还戴着,她想要走上前说话,那警员却伸臂挡在她面前,冷眉挑起,示意禁闭期间不能私下与人交流沟通。 他必须,在旁边听着。 一夜之间,那女孩儿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仿佛就削瘦了许多,仰头听着警员说话时颈部及锁骨瘦弱的曲线暴露无余,寒峰眯起眼看着,心里微微刺痛。他以为她已经想好要离开顾景笙重新回来了,上前就去扶她瘦弱无骨的臂,并哑声让警员将她的手铐打开。那纤瘦的身影却往后退,挣扎,一张苍白的小脸抬起,灿烂的阳光刺红了她的眼媲。 “寒峰……你有电话吗?丫” 她的手机在被关进来前就被没收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与外界联系。 寒峰整个人一僵,疑惑地点点头,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给她,无意中碰到她摊开的掌心,寒峰颤了一下,一双年轻的黑眸瞪大看向她,脸都泛白——怎么一个人连掌心,都可以冰冷成那样? 她只低头按着号码,接通后按在耳边,不知是打给谁。 半晌后像是通了,她嫣红皲裂的唇轻柔开口,一个一个脆弱而沙哑的字都让寒峰听得清楚,“……我妈妈的事……我不计较了……” “我不恨你……” “我答应……回京都……” “……我拿这些事……换你的一句话……” 寒峰的眉倏然一跳!虽不懂林亦彤在铺垫什么,但她打给首长霍斯然时候这幅乖巧平静的样子却让他有些揪心担忧,她的嗓音已因整夜的饥寒疲惫变得极度沙哑,他要微蹙着眉仔细听,才能听得清她接下来说什么。 “……我求你……让景笙从这里,平平安安地出来……从此……再不会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彻底反应过来的寒峰瞪大了快要绷裂的双眸,劈头盖脸地将手机抢回来,“啪!!”得一声“哗啦”摔碎在了警局门口的墙上!!那巨大的声响将周身两个警员及刚走出警局门的人都吓得震惊跳脚,霎时间只感觉燃烧的怒火快要将警局的房顶都掀翻!! 剧烈的喘息中,寒峰那一双几乎能杀人的眸直直盯上了林亦彤,像是终于知道了不、可、思、议这几个字怎么写!!!! “……林亦彤你疯了是吧??”他猩红着眸抖着唇问,“你脑子没有长吗?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看得不够清楚!你要他在了一个随时都出生入死的地方保你心爱的男人平安无事是吗?!!他他妈的是你丈夫!!!” 那近乎咆哮的吼声,震颤了她脆弱的耳膜。 “你是当真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几乎要暴怒着谴责自己以前没有看清楚这个女人真实嘴脸的事实! 在他寒峰的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霍斯然几乎就是他的神,容不得任何人有哪怕半点的侵犯。他的确是不懂男女之间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此刻,他却只看到一个当着自己丈夫的面精神出轨却还不知廉耻的恶心女人!!她再削瘦无骨,也不是为谁;她再疲惫可怜,也是他妈的活该,根本不值得人有半分同情!!! 那个纤细削瘦的女孩儿却没有被这撕裂般的低吼声震动半分,眼眸泛红,一张小小白白的脸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她知道寒峰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每一句都那么妥当合适。可是她是真的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连身份情绪都是那样不容侵犯的事情,而他们这些最最普通的人,生老病死却都是正常。 她要救顾景笙。 她在摧毁着他的尊严与耐性在救顾景笙……她知道危险,可是她不后悔。 因为拿这些来换顾景笙有可能会承担的几年牢狱之灾……是值得的,是很值得的,她一点点……都没有后悔。 “我知道他是在意这些的……”纤小的女孩儿轻声开口说,皲裂的红唇微哑吐,“我曾经想过……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是夫妻……以后我可以再也不必,用这种极度卑微乞求的姿态……来跟他说话……” 眼眶越来越红,她嗓音轻得气若游丝。 “……可是我错了……” 她想要的平等与地位,从未有过; 她想要的尊重与庇佑,也从未有过; 当初他逼迫着她以婚姻做条件救顾景笙,时间一长她自己就忘了,可如今大半年已过,他们夫妻一场,却还是硬生生将她逼回这样卑微的原点。谁愿意踩着自己的尊严,来死死撑住那现实中强压下来的权势与黑暗?谁愿意对着自己挚爱的男人,卑躬屈膝,下跪乞怜? 可寒峰此刻早就被震惊和暴怒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不进,那一口倒吸着的冷气,被怒火死死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发写不出。他死死咬着牙,只能转身嘶喊一声“砰!”得一脚踹在车轮胎上,车身都震得颤了颤! 接着剧烈喘息,踉跄着过去开车,隔着茶色的玻璃死死地瞪了她最后一眼,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在尖锐的摩擦声中冲出了警局的大门!!! *** 霍斯然沉默许久,慢慢挂掉那个电话的时候,云裳就在旁边。 暴风雪夹杂着冰雹被呼啸而来,打在粗粝的脸上剧痛如刀,搜救队已经在那黑洞洞的死亡区里面打捞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捞到那一名在暴风雪中消失的战士尸体。 他突然就泛起猩红血丝的眼眶,抿紧的锋利薄唇,让云裳想到了刚刚的那个电话。 “……你说……这件事是我错了?”他转头,深邃的黑眸里有着滔天的剧痛,低沉的嗓音问云裳。 云裳一怔,不明所以。 “我不过就是有些忙……不过就是联系困难通讯不好……不过就是跟她聚少离多……”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仿佛都沾着血,“也不过就是晚了那么一天,救她和顾景笙出来……她至于,为了这么个男人,宁愿就这么跟我回头,再不计前嫌?” ——这才几天? 她妈妈去世,才几天?算起来还不到一个星期,用中国的古语说还尸骨未寒……如此这般,她竟然都能选择放下? 霍斯然实在是想象不出,想象不到,或许是他自己此刻被嫉妒与暴怒的情绪冲昏了头也说不定……可是他是当真想不明白……她跟顾景笙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在她口中根本不算“爱”的感情……浓到,足以令她如此? 如此得……让他嫉妒。近乎疯狂得嫉妒。 耳边传来“咯吱”“啪”之类细微令人恐惧的声音,云裳吓得小脸微白,纤睫一颤才看到那一款墨色的手机已经被他给生生攥碎,那压抑的巨大情绪让人背后一凉,冷得发颤,她嗓音艰涩地发出:“斯然……” 霍斯然却突然笑起来,英挺的眉眼透着可怖的释然,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施展在手中,他松开,那墨色的机壳碎片便坠入脚下的泥潭之中,他哑声说:“……算她狠……” 他起身,挺拔的身影站过去往回走,“……你知道么?”他冷笑着问云裳,“这辈子能把我霍斯然伤到这种程度的……就她这么一个……” 他点头,“……算她狠……” 云裳整个人被此刻霍斯然的状态吓得不轻,她连忙起身,白着脸叫一声“斯然”就想上去扶他,他却手臂一抬避开她的手,猩红的眸死死盯着她看一眼往前走,可前面——是一片压根儿都还没勘察而过的死亡沼泽。 暴风雪让地面结了冰,随时可能塌陷进去再也出不来的。 “斯然……”她急得眼都红了,急得索性把宽松的军衣下摆一裹,头也不回地跟上他!!踩在上面的每一步她都心惊胆战,徘徊在生死之间,可说出的话,却句句都如针般刺入他心里,“……你不要急,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顾景笙可怜她自然心疼……而且他们以前是情侣,没一丁点爱还在一起干什么呢……不是曾经也到过结婚的地步吗……” 霍斯然大步流星的脚步逐渐变慢,转过身来,一双杀人般嗜血的眸死死地盯着她。 “是吗?”他反问,“心疼?” 云裳心里剧烈的心跳,重若擂鼓。 纤睫剧颤,她泛白的唇鼓足了勇气开口:“是啊……共患难,总是会互相心疼……昨晚菲菲去过警局处理他老公的事,看到过了……他们昨晚就关在一间小小的禁闭室里,没有暖气,就只能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她自然会想先救……” 没说完,她的勇气,就已经被霍斯然眸中的杀气给吓得彻底没了。 冷笑,勾起的嘴角像是极度牵强的牵扯,勾到一半就死都浮不起来,他哑声问:“抱在一起?” “还有呢?”他幽幽地问,“除了这些,还看到了什么?” 他要知道。知道那些没有他存在的时间里,他熨帖在心头挚爱无双的人儿,都做了些什么。 云裳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她裹在衣服里的手紧紧掐着自己,逼得自己勇敢,因为胜败……就在此一举。 *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 女警员一张尴尬又畏惧的脸出现在门口,喊道,“顾景笙,林亦彤,出来了!” 那因为极度困倦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头枕在顾景笙肩上的纤小人儿慢慢清醒,一双朦胧的水眸看着外面的人,那人站在女警员后面,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然为什么,觉得好几个世纪都没见过他了。 跟女警员低声说了几句话,陆青走过来,把钥匙先扔到顾景笙脚下,再蹲下来在林亦彤面前晃了晃,“哎,回神。” 纤小的人儿这才回神,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眼眶却就已经湿润了。 可她这次却是高兴哭的,她发誓。 陆青也笑,拍拍她的肩,再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哑声道:“来,先起来再高兴,起来再说。” 顾景笙同样疲惫的眸也微微诧异,先自己打开了手铐的锁,再抱着林亦彤站起来,将她的手铐也打开,丢到旁边。这个时候陆青也一身风流倜傥地站好了,看一眼他们的姿势,没再说什么就带她们出去。 林亦彤始终浑浑噩噩的,不懂发生了什么,一双水眸带着疑惑望过去,陆青将填好的手续单扔过去,看她一眼说:“别瞧着我——你的事儿我原本不知道,昨天有一个退役师长的晚辈提起这事传到老首长那儿,我才过来跑这一趟,”他瞅瞅她一身狼狈甚至有些脏的米色针织衫,抬手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护士……这点卫生都不讲,嗯?” 她捂住额头,弄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晕晕乎乎的,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陆师长,”她嗓音沙哑地说道,“你刚刚填的保释单上,是只有我,还是……” 还是她和顾景笙两个人? 陆青这个时候才插着口袋看了顾景笙一眼,那一眼,仔细看的话是冷冽如冰透着杀气,可再一恍惚就恢复正常,勾勾嘴角:“走了。你俩。” 那一瞬,不知为什么,那纤小的人儿眼睫一颤,眼前陆青的身影晃过,她却仿佛看到了—— 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眼神。 * “省军区分院旁边的旅馆,价位中等你先过去住,不是没房子么??暂时落个脚。”陆青出了警局门就对她说。 一个名片递过来,已经被铐了整整两天多的手腕自动并着去拿,她心下有一点不踏实,总感觉有一丝一缕的寒冷从周身出发将她缠绕住,原本捆缚着她快要不能呼吸的事就这样轻易解决,她有一点点怕,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对霍斯然做出的承诺,还需不需要去兑现,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那张单薄的纸片,指骨泛红,她心头思绪烦乱。 一旁,顾景笙和陆青正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只见陆青浅笑着,顾景笙的礼貌与谦逊似乎在他眼里只是一出戏剧一样。 “你来谢我救了亦彤么?”陆青笑得很诡异,想了想问,“你以什么立场?” “以她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的立场。”顾景笙淡淡道。 陆青摇摇头:“她可不只是对你重要而已,而且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不是你。” “没关系……”顾景笙俊脸微微泛白,勾起一抹清浅到不可见的浅笑,“我还是很谢谢你,陆师长。” 真的。 能让他心爱的人免收不必要的苦难,哪怕陆青对他的成见再深,他顾景笙的心里面除了庆幸与感激,再无其他。 陆青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打算再看这两个在一起,他随意摆了摆手当做了结,开了车门就上去,跟林亦彤打个招呼就驶出警局门口。 顾景笙轻轻走过去,看到她褪去手铐之后裸露的腕,伸手,轻轻地握上去。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口袋里被关了两天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在寂静得令人发憷的清晨想得惊天动地。 两人对视一眼,他泛白的薄唇勾了勾,以示她放心,接起来。 “喂?” 接下来林亦彤却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能通过顾景笙的面部表情来读懂,却发现顾景笙脸上只是一成不变的浅笑与平静,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学会了怎么去伪装自己。 那纤小的身影却越来越焦灼不安,因为那电话打得很久,顾景笙只说了几句话,“是吗?”“多久?”“好”。 挂了电话,她仰头用沙嗓音问:“坏事?” 顾景笙把手机放回口袋,浅笑依旧:“……好事。” 林亦彤摇头不信,口吻自然而坚定:“好事的话你不会这样笑。” 顾景笙忍不住笑意加深了一些,除了眼眸里星星点点的痛与伤之外其他无懈可击……可他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好事。 ——刚刚的电话是省卫生厅的人打来的,说是管理层内部新下的命令,把他从下层的市警局调到公安厅来,具体的职位是与海防有关的一个部门部长。口吻那样鼓舞人心,仿佛是他顾景笙凭空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因为这样的职位,有人就算打拼一辈子机关算尽都爬不上来,而他顾景笙27岁,这一路平步青云的速度,却已经令人眼红到了发指的地步。 不降反升,这在他年轻的生命里是第二次。 云成君此刻估计正气得想要杀人,因为原本经过这次陆洺止的事可以将顾景笙彻底整死,却没想到他居然越过自己平步直升。可是,只有顾景笙自己知道,这一次宛若搭高楼般摇摇欲坠的升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区区市警局副局的倒台,泛不起多大浪花。 危害国.家安全罪这种罪名,只有升级到省级官员的位置,一旦被揭开才能震动全国,激起惊涛骇浪。他的父母,亲戚,朋友,所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都能眼睁睁地看到,且被统统彻查与牵连。 顾景笙笑着,不动声色,暖着她那只在掌心里怎么都暖不热的手,知道那个深渊又再次朝他逼近了一步,像她们ICU病房里的重症患者被下了第三道病危通知书一样,离死亡一步之遥。 她还在不依不饶,蹙着眉让他说实话,顾景笙却俯身轻轻捧住她的头,哑声说:“你累了吧?我送你过去,让你先洗漱休息一下,等休息够了,我再告诉你,好么?” 那一句“你累了吧?”,让那个纤小的身影眼睫一颤,看着他的眼睛,强撑着精神的意念这才慢慢倒塌,她浑身的确很脏,心也如在沙漠跋涉千里的路人般疲惫不堪,他问了一句,她才当真觉得累,有点不能再往下撑了。 * 旅馆外面,顾景笙在一家汤粉面馆买了外卖,一路走回去。 169 细如麦芒的针管(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身心疲惫的时候脚步都是虚软的,眼前微微发黑,他强撑着刷了房卡进电梯,可等走到走廊的时候脚步却停住了。 眼前幽深暧昧的走廊,让他望而却步。 不。也许他不该进去丫。 ――刚刚送她过来的时候她在出租车上睡着,下了车走进旅馆大门,一直到进房间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水眸定定地看着旅馆房间那张两米多长的大床,脚步一停,扶着门槛不肯再进去。 顾景笙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媲。 她是有足够的勇气跟他共患难共进退没错,可这种两人共处一室的暧昧景象,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顾景笙当即浅笑起来,拿了房卡递给她,淡淡说:“你先进去,我去外面买点东西给你。” 顿了顿,顾景笙转身走到前台。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前台小姐挂了通话中的电话礼貌问道。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305房间的那位小姐,”顾景笙将微烫的外卖饭盒放上前台,“告诉她,我先走了。” “好的没问题,请问还有别的话要交代吗?”前台小姐把饭盒收过来。 顾景笙眸色微沉,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等她休息好,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没忘记前一晚她在警局禁闭室里跟她说的话,她说等以后不恨了她还是会回去的,他没有必要这样不知趣地硬要淌这一趟浑水。但是,他在走出旅店大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无比期待的,期待她可以突然后悔,跑回来找他。 寒冬尚在,没有温度的阳光铺洒在整个C城上空。 顾景笙疲惫地打了一辆车回住处,仰头靠在后座上平复着这几天的劳苦奔波与惊心动魄,没有看到后面一辆艳红色的宾利缓缓地停靠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戴着大大的墨镜走下车,冷冷盯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旅店大门。 ………… “哗啦哗啦”的水声结束后,一个裹着浴巾头发湿哒哒的人儿赤脚走出来,拿起吹风机吹了两下头发就手腕发抖,又累又痛得拿不住,索性倒在床上直接睡着。半晌后被门铃声吵醒,她费力地睁眼起身去开门,门口年轻的男服务生把东西递给她,也交代了顾景笙跟她说的话。 愣愣的,好一会等门口人都不见了她才慢慢进来,坐在椅子上,打开那一份还热气腾腾的牛腩汤粉。 热气熏得她眼睛都湿湿的,一会才拿起筷子吃。 此刻林微兰的骨灰放在城郊外公外婆的老房子里,很安全,却还没有举行葬礼进行下葬,等她休息够了还要去忙,而别的事……她因休息不够而剧痛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胸口好闷,因为想象不到昨日清晨他在黑河死亡区的调查前线接到她那个电话是怎样的心情,她心里一阵爱一阵恨,一阵脆弱一阵清冷,她浑身酸痛不舒服到了极点只能先温暖自己的胃,可未来还是一片茫茫,过了这一刻,她都不知道下一刻在哪里。 可猛然,握着筷子的手抖起来,“哗啦”的一声响,那实木筷子带着汤汁掉落在了地板上。 她泛白的小脸慢慢侧过去,不知道怎么了。 她的手在慢慢地抖,眼前开始出现双重影像,恍惚动荡,明明只吃了几口粉而已,她浑身却从胃的部位开始烧,烧得浑身的血液都滚烫沸腾,热得她虚汗直冒。她以为自己是病了,虚弱而已,双手慢慢撑着桌子起来,想先到床上,却不想肘部剧烈颤抖着猛然失了力,狼狈的几声闷响后她已经跌在了地上。 旅店冰冷的地面,却都没有办法驱散她浑身的眩晕与燥热,那一股身体里的不安躁动让她颤得厉害,紧紧扯住浴巾的领口低吟起来……好难受……那股火焰在身体里烈烈灼烧着……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了…… “……”指甲剧颤着扣紧地面,抓挠着,却止不住那股滔天的热浪!! 那一瞬,在所有理智崩溃消散前,林亦彤电光火石间想到的是自救。她已经被烧得酡红不正常的小脸抬起,看到了距离自己头顶不到半米的一起摔下来的手机,她费尽全力伸手去够,指尖终于碰到的一瞬心里涌出强烈的激动与热流来,发颤的手指紧接着握住,下意识地覆在“1”键上长按,半晌后里面模模糊糊传来的“……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声音将她最后的一丝清醒与理智彻底击破,她忘了……她忘了这个时候是找不到他的…… 模糊滚烫的眼泪从眼底慢慢渗出,热气氤氲的房间之内,那娇小滚烫的人儿颤抖着紧紧蜷缩在地上,被蚀骨的热浪彻底吞没…… ………… 手机震动起来时,车已经开出了半程远。 司机在前面好心地提醒,顾景笙才从疲惫中慢慢醒来,道了一声谢,这才拿起手机看。是固定座机的号码。 局里或者别处的电话他都认得,不像,他接起来,“喂”了一声对面没有动静。他英眉微蹙,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一阵呻、吟声,很痛苦,痛苦中夹杂着绝望的低吟,犹如炸弹般在顾景笙的心里轰然炸开! “亦彤……”他反应过来了,这个声音,这个时段能打给他的人,除了她,没有别人! 顾景笙脸色霎时白了:“彤彤,你怎么了?……说话!彤彤!!” 前面的司机也紧张起来,果然下一瞬顾景笙将手机挪开,手搭上前座沉声命令:“开回去……现在马上,开回我刚刚坐车的那个地方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过才离开一会而已,她出什么事了?!! 待到一辆绿色出租车踩着急刹车在路边稳稳地停下,顾景笙丢了钱后“砰!”得一声关上车门狂奔下车,跑到旅馆电梯旁边狂拍着电梯的上升键!!走廊到了,远远看去那305房间房门紧闭着,他跑过去狠狠地拍了几下门,大声地喊里面都没有人应!顾景笙眼里腾起焦灼的红血丝来,放开门倒退两步,他等不及再下去拿房卡开门了,深吸一口气准备将门踹开,却就在他退开的那一瞬,身后的房门就敲敲打开,沉重的铁棒从门缝里露出来,接着“砰!!”得一声闷响狠狠砸向了顾景笙的后脑!! 他闷哼了一声,踉跄着站不稳,只觉得有热热的血从后脑慢慢淌下来,剧痛中眼前一片黑暗,他慢慢倒了下去。 身后的人接住他,再看了一眼远处正对着电梯工作的摄像头红点,勒住他,胸将他拖了房门去。 ………… “我已经都做好了,监控我看了,人也买通了,”黑色包臀裙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着,绕过马路,墨镜下的一双清冷的眸却红肿未消,停下来舒口气说,“可我想不通,要这么麻烦吗?我直接弄死她就好了。” 她眼神里嗖嗖地飞着冷刀。 刚刚看她在地板上蜷缩起来痛苦的样子,她畅快无比,如果当即决定蹲下去把她活生生掐死,此刻林亦彤早就被她拿钢锯分了尸,开车丢到野山老林去死不瞑目了。 “做好你的事就好,”一个淡淡的嗓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传进来,“我有我的计划。” 云菲冷冷地回眸盯着那个旅馆,吐出的字寒气逼人:“那姐你真的要吗?要这两个人来真的?”――她做这件事做得心惊胆战的,霍斯然那样的男人,姐姐也竟敢制造他老婆当场出轨被捉奸的证明。 “……”电话那头静寂无声。 半晌她终于挣脱开恐惧的束缚,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来:“你随意。” 云菲便“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如刺刀般的冷眸死死盯着那个窗口,血红的指甲紧紧扣在机壳上快要扣断,好半晌她才收回那令人胆寒的目光,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细巧如芒的针管,从黑色的皮夹里面抽出来,丝毫看不出半点不同。 一个女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看那针刺破血管,黄色的液体一点点注射进去,床上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170 查一查,她现在在哪儿(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注射完后的男人粗噶笑笑,举着针管说:“你是找我找对了,这东西,就我这儿有,你猜黑市上卖价多少?这新玩意,多少人都指着它发财……” 女人不耐烦地起来,绕过他仔细看了看顾景笙的状况,接着冷眸抬起:“要是没用,我会让这东西,从C城消失。丫” 男人的脸色变了。 这女人的老爹横跨军政两届,母家更是深藏不露,她当真……有这个本事。 ………… 挂了电话之后就听见直升机盘旋到上空的声音,云裳觉得后腰很疼,不知是冻到还是别的原因,疼得她隐隐发颤,唇色都是白的。远处霍斯然正安排交代归队事宜,部署着最后的撤离媲。 ——黑河死亡区的探察数据都在直升机上,对应的科学家及地理学家们、记者被护送在中间,特种部队断后。 “怎么?”很久才意识到她脸色的难看,霍斯然问了一句。 云裳直起腰来,慢慢摇头,一笑:“没事。” 可能只是冻着了。她安慰自己。 上机时候就听后面的专家们在唇枪舌战一般地讨论黑河附近的地质与矿物成分问题,而他们之所以会迅速撤离的原因——是因为专家探测到这里的磁场有双向剧变,且黑河底部的岩层裂开,前大战残留的打量放射性废物暴露,强烈的核辐射正弥漫整个死亡区。 就要回去了。 霍斯然一双鹰隼般的冷眸死死盯着直升机的前方,不清楚在想什么。 云裳关掉手机蜷缩在了后面座位上,眯起眼睛凝视着他俊逸的侧脸,看了一会才闭上眼睛睡觉。明日的一场大战,她要养精蓄锐,才能赢得漂亮。 * 顾景笙只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水深火热之中。 明明是冬日,那灼烧的火热感却如蒸笼般险些烤化自己,他平日是恐惧这种温度的,因为总让他想起那年暴晒坚守中的蓬莱岛,意识,伴随着阵阵痛苦的愧疚在梦中往上冒……他沉沉翻身,压到什么东西让他嘤咛一声蹙眉睁开眼,却看到了最温暖的轮廓。 是她。 “……彤彤?”他不可思议地哑声低喃。 她此刻怎么会在这里?在他身下?? 那娇软泛红的女体却目露痛楚,双臂缠住他的脖子下压,含着啜泣声吻住他的唇:“好热……景笙……救我……” 顾景笙还在发愣,却已被她覆住唇毫无章法地青涩乱啃起来,柔软的臂稍微一用力,他便闷哼一声倒在她身上。此刻,浑身乱窜的酥麻却告诉他,她正不着寸缕! 这强烈的刺激让他的坚实一下子就如钢铁般滚烫,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抬起柔软的膝,紧紧地抵向让他失控的那一点,用劲揉,耳边柔媚可怜的哭声如同催化剂般撩拨着他最后的底线,“要我……我好难受……” “景笙,我真的好难受……” 顾景笙臂上青筋暴起,肌肉都绷得紧实,牙齿快要咬碎:“彤彤……”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她不对劲不清醒,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想停止对她的侵犯。可手一触到她柔滑细腻的的肌肤就已经失控,停不下来,尤其在她缠绵着咬上他的颈,往他耳中吹着热气颤声道“我爱你”的时候,顾景笙的理智“轰”得一声全部炸掉,如野兽般闷吼了一声便扑上去,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一下比一下更深更重的冲撞,在冬日旅馆的大床上狠狠展开,顾景笙绷直了脊背,如兽般狂野的动作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他已经来不及想这是否真实,而身下人儿每隔一段时间就受不住得尖声媚叫,伴随着求饶般的挣扎让他理智尽毁!他吻她,狠狠的,带着终于等到她的激动与亢奋。到了后半夜更是越战越猛,一直将她做到险些昏厥过去,在抵达巅峰之时,顾景笙俯首吻上她的嘴角,哑声说:“我也爱你……” 林亦彤。我爱你。挚爱。 * 京都寒气依旧未散,却远不似黑河那样冻得人觉得下一瞬就会被大自然吞噬掉,下了直升机霍斯然便直接坐上去C城的车,压根儿没叫云裳,云裳心里一阵急,也顾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就拉开车门也坐了上去。 充当警卫员一愣,看看霍斯然,他正闭眸假寐,再看看云裳,云裳脸色不红不白,别开脸坐得那么自然。 警卫员这下也不敢说话了,以为她是首长身边的什么大人物,沉默着把车开出去。 开到半路霍斯然封闭紧绷的薄唇突然哑声开口:“寒峰。” 云裳一颤。 寒峰此刻不在这,他叫谁? 没回音,霍斯然蹙眉,冷列如刀的一眼扫过去,碰到云裳才突然恍惚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寒峰此刻在C城,而且他手机已经碎了,这一天一夜压根没联系上寒峰。 云裳看出了他眼底骤然的失落,安慰地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要他帮你查,亦彤现在在哪儿?” “我手机也没电了,不过还是可以帮你查。你好,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她向警卫员借。 霍斯然脸色很难看,坐直了身体双肘撑在双膝上,一丁点都不想承认她猜对了,也没恼羞成怒到阻止她的行为。 “好,好我知道了……”云裳把自己的卡插进去打通一个电话,脸色有些变,扭过脸说,“我认识的那个警员说,昨天就已经有人出面保他们出来了,但不是寒峰,不知道那个人你认不认识,叫……陆青。” 她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个人也会触动他的怒火。 不过还好,没有。 “那你帮我查下她出警局后去了哪里,查到了发过来给我,我等你。”挂了电话,车里一阵死沉的寂静。 “你为什么会跟过来?”霍斯然冰冷的嗓音响起。 云裳一愣,脸色尴尬:“我也想……回家一趟……”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新公司刚刚落脚京都,你忙得很——”他打断,鹰隼般的眸夹杂着几缕血丝盯住她,“从这里到黑河,从车下到车上,我要再不懂,就是傻子。” “云裳,是我废了陆洺止。”他很干脆地承认,丝毫不在意这句话在车里激起轩然大波,警卫员都惊得开出了一条S线,“这不仅仅是对他的教训,而是对整个云家——你父母作为长辈,还轮不到我训斥刁难;而你妹妹,我是懒得跟一个不懂道理的人讲道理,所以最终是陆洺止付出代价,你明白?” 云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毫不畏惧地求证:“可你没有针对我,因为那些事我都没有参与甚至跟我的家人站在对立面,所以才没被你列在该惩罚的范围之内。否则,你此刻不会允许我坐在车上不是吗?” 霍斯然点头,淡然的口吻毫不留情:“可也因为这样,我不可能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你,谁让这些人,偏偏是你的家人?对你的伤,我依旧有求必应,可我却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懂么?” 云裳坐在那,一张冰冷的小脸泛着白直视前方,一点点听他摧毁她心中关于他的那个最美的幻想,指甲将沙发套抠得快要渗出血来。可是没关系……没关系……等一会她就不痛了,因为等一会,她此刻所有的痛都会嫁接到该痛的人身上。 手机震了一下,有短信传来。 她翻看了一下,努力压住情绪,故作为难地关掉,浅笑着说:“斯然,刚刚我们下直升机的时候才凌晨,天都没亮,这么早的时间你找她做什么呢?要不先回我家,我让我爸妈……” 话没说话霍斯然冷酷的眸光就扫过来,瞬间让她住了口,紧紧捏着手机不放。 霍斯然早就从她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 他脸色沉得厉害,薄唇缓缓轻启:“查到了是么?她在哪儿?” 云裳深吸一口气:“斯然……” 她的腕猛然被扣紧,惊得眼眸瞪大,还来不及低呼手机就已经被霍斯然掰开了手抢了去,她吓得小脸苍白,不敢回抢,只能让短信的内容一点点暴露在他眼底——“省军区医院附近红日旅馆,305房”。 霍斯然脸色微微铁青,握着手机问:“这是什么?” 云裳颤抖着坐稳,顺了一下发丝,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发过来就是这个地址,我……” 抬眸,冷冷地看向远方,霍斯然寒声报了一下这个地址,吩咐警卫员:“往这里开。” 171 枪口对准他的眉心(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云裳心里“嗵嗵”的心跳声,重若擂鼓。 车子几乎是从京都至C城的高速上飚行过去!! 凛冽的寒风将清晨的薄雾彻底刮开吹散,坐落于低矮平原位置的C城在高速路上以满城零星灯火的方式呈现在眼前,云裳一点都不敢看自己身边男人的神情,但仅凭冷冽如冰的气焰就能感觉到他沉稳之间的杀气。 凌晨5:21,从昨天出警局到现在,一男一女呆在旅馆里能做什么媲。 他闭眸在脑海里回想那个身影,回想她近期来的转变与做法,如狂风骤雨天地剧变的前兆。 车开到C城城区附近时,天已大亮。 云裳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一声“咔擦”的车门响霍斯然竟已经开门下车,她脸色瞬变,赶忙跟着,却见那一道地狱罗刹般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大步流星地踏入了旅馆24小时经营的大门,前台小姐轻柔的嗓音响起:“先生您住店吗?哎先生,先生您去哪儿……” 云裳匆忙下了车,脸色泛白地回头:“你也跟上,快点,出点什么事你能拦着!” 警卫员长大了嘴指着自己,简直不明所以――首长进去能出什么事? “先生您不能上去,找人的话需要身份登记证明,不然电梯都打不开……”前台小姐惊慌地跟到电梯旁,被这个肃杀挺拔的男人吓得不轻。 “斯然……”云裳跑过来,“我们现在上去真的太早,不如等一会……” “要登记,是么?”霍斯然黑色的军靴转过一个角度,幽幽问她。 前台小姐脸上显现出一些怯懦,赶紧跑回去把登记本递给他,然后赶忙给旅店老板打电话。 他大手冷冷地接过,清晰看到前一日的登记表上305房后面写着的那个名字,只有单薄的一个,“顾景笙”。 他们。一起。 将登记本丢下,直接拿过了前台插槽里的共用登记卡走到电梯旁刷卡,电梯齐刷刷地打开,前台小姐惊得脸色都变了,跳着脚挂了电话跑过去,大厅里乱做一团,云裳焦灼地拦住她,好言好语地跟着她去登记,回头看时霍斯然已经坐了电梯上去了!!! 云裳心里很急。 她并非一定要亲眼看到那幕才算有快感,但,她要亲眼见证着,那个女人的毁灭与失败。 匆忙抓过登记条就疯狂地跑进电梯,快到楼层的时候清晰地听见外面“砰!!!”得一声骇人的巨响,她吓得腿都软了一下电梯都险些掉下去,接着电梯门定住缓缓打开,刚好看到那扇305的大门被霍斯然生生踹开,轰然带着浓重的灰尘倒下。 他抬手整理着领口,眼神冷冽如刀,沾染着吓人的血丝,踏着碎掉的木质门板走了进去。 云裳吸一口气,赶紧故作惊讶地跑过去跟上。 里面的人也明显被这样巨大震撼的声音震醒了,顾景笙下意识地护住自己怀里的人儿,而怀里那具娇躯却好半晌没有动,身体像是浸了酸水灌了铅,连跟手指都动弹不得,头痛欲裂之间恢复的那一点意识,像是重度酒精麻醉后触感回归的感觉。 她难受至极地睁眼,被泪水泡肿的眸泛着红,模糊间竟看到自己正被一具滚烫的躯体紧紧抱在怀里。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霍斯然。 可明显的感觉不同,她艰难地抬头,却看到一张跟霍斯然完全不一样的轮廓! 那一刻仿佛有惊雷炸响在脑海里面,而与她有着同样惊天霹雳般的感觉的人,是此刻已慢慢踱步走进来的霍斯然,他深邃的黑眸沁着血染的寒光,在清晰看到凌乱的双人大床上那两具交缠在一起的人时,胸口的心跳都一滞,那块担忧怀疑的重石轰然落下!将他近乎恐惧逃避的猜测猛然落实!!! 真清楚……他原本就只是怀疑,但此刻,他看得清、清、楚、楚!! “大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景笙,他黯哑地叫了一声,像是突然清醒,厉眸猛然看向自己的怀抱,在看到林亦彤的脸时,昨晚的一切便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们昨晚……做了!! “是我,”霍斯然点点头,已经绷裂得满眸猩红的眼不看他,只死死盯着那个纤小的身影,朝顾景笙走过去,:“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解决的办法?” 顾景笙不顾狼狈地坐起来,沉静的俊脸透着尚未缓过的疲惫:“大哥你听我说……” “砰!”得一记重拳却已经毫不留情地砸到了他的脸上,顾景笙撞到床头柜掉下床,剧痛瞬间席卷下颚骨,他吸着冷气艰难爬起,却已经被扳过来提起,再狠狠一拳揍得重重撞到了墙上,手捂着腹部连腰都直不起的瞬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被拔出来猛然抵上他的眉心!! 云裳直接吓得尖叫一声,手里攥着的小包都吓得退了一步掉在了地上。 警卫员也大惊失色,失控叫喊:“首长!!!” 任谁都没有想到,霍斯然竟然会拔枪。 “我太纵容你了是么?三天两头地搅乱也就算了,现在连这种事你都敢做……”霍斯然逼近一步,将枪口上膛,“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跟她不是什么简单地在一起,我早已经跟她结婚了,而且是在你还为军舰失踪的那件事被监禁彻查的时候!!!” 咬牙切齿的嗓音彰显着他滔天的暴怒,这里的所有人,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失控暴怒下的霍斯然。 “知、道、什、么、叫、军、婚、吗?”他眼里猩红的血丝犹如快要扑上来将人狠狠撕碎的野兽,“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把牢底坐穿!!顾景笙!!!” 云裳已经吓得连气都出不上来了,这样的局面远远超过了她预期的想象。 “斯……然……”她颤抖着字不成句,“你……放下枪……不要……这样……” 而此刻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得清醒大半的林亦彤,小脸满是苍白地从被子里坐起,身体却宛若被重度麻醉过一样用不上半点力气,她细细的腕都在颤,剧烈地颤……可更多的疑问却在脑海,昨晚的事,她除了自己吃东西到一半倒下之后,半点印象都没有,可自己身上这些红红的抓痕,掐痕,遍布全身的酸痛疲惫,难道都说明……她跟顾景笙已经做了?? 许久之后她才反应过霍斯然从天而降看到这些的事实。 许久之后她干涸红肿的眼才被这巨大的刺激生生逼出滚烫的温热来,她不相信……她死都不肯相信。 可下一瞬顾景笙的话,却狠狠地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与祈盼。 “我的确……还不知道你们原来……已经结婚了……”顾景笙被冰冷的枪口逼得忍痛直起腰,眼里有着醒悟后深深浅浅的痛,“可我昨晚……明知道是她却还是没有控制住……我很抱歉……但我……没有后悔……” 哪怕就像霍斯然说的,一辈子,将牢底坐穿。他不后悔。 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他不后悔。 霍斯然眼里狠狠一红,手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准备开枪,那一瞬,脑子里的理智都离他远去。 “首长!!”惊出一身冷汗的警卫员再次喊起来,整个房间一片混乱,此刻云裳也是急得快要晕过去,她一双泛红的水眸急剧颤动着,想着办法,在猛然看到床上悲痛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林亦彤时,眼睛一亮,喊了一声:“斯然你等等!!” “你不要开枪……”她颤抖的声音透着悲戚,拼命劝阻着他,“开了枪对你没有好处,你就算真的杀了顾景笙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是自愿在一起的,哪怕彤彤知道自己结婚了但她还是选择顾景笙,你还不明白吗?!这样争取没用的!她只会恨你一辈子!!” 如她所料。 这话一喊出来,最先受到震动的是林亦彤,她一双红肿不堪的水眸抬起,不可思议地盯着云裳。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昨晚的事情并非她自愿,她只记得顾景笙早就已经离开,她甚至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转眼却就已经到了清晨。 ***的悲痛让她到现在都缓不过劲来,想痛哭却痛哭不得,她甚至一眼都不敢看也没有脸去看自己真正爱的男人……她不是那样的…… 172 林亦彤,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荡妇!(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果然,霍斯然紧握的枪口猛然颤了一下。 云裳的话直直地冲撞到了他心口上,他的暴怒与愤恨也一下子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是。 任何事,再痛,都痛不过他最心爱人儿的背叛媲。 猩红如野兽般的寒眸,从顾景笙的脸上移下,挪到床上那个半裸着被瀑布般的长发裹着半个身子的人儿身上。 沉重的军靴移开那瞬,吓得脸色苍白的警卫员大张着两只手剧喘,云裳也吓得忍不住往后退缩到墙角,避开如此危险暴怒的霍斯然。 “……是么?”霍斯然走过去倾身,掐起她的下巴来,“你是自愿的?” 那巴掌大的小脸在他梦里萦绕过千百遍,他想得揪心入骨,昨晚她却在别人身下娇吟承欢。 林亦彤的眼眶狠狠地红了,纤小的身子被冷气冻得颤抖不止,胸口被死死压着,她不知怎么才吐出那痛彻心扉的两个字:“不……是……” 没有问出实话,霍斯然点点头,接着右手抬起“砰!!!”得一声巨大的枪响,顾景笙痛叫一声捂住右肩,斜斜地撞过床头柜仰躺在地上又虾米似的蜷起身来,痛得冷汗涔涔渗出。 怀里的人儿捂住耳朵颤声嘶叫了一声!!! 血腥,伴随着房间内一起一伏的几声惊叫中,云裳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剧烈颤抖着,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剧烈地晃!!! 林亦彤整个人已经蜷缩着颤得如同风中簌簌的枯叶,她知道那一枪是活生生地打在了顾景笙身上,却不知道是哪里。她的心撕裂一般地痛起来,可更多的是恐惧!!她深深埋着头被长发淹没,滚烫的眼泪瞬间脸颊大滴淌落,强烈的酸涩和恐惧已经堵得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再问一次,”霍斯然强硬地探手下去,掰起她已经满是眼泪的脸,“你是自愿的吗?……好好答,否则下一枪我会开在他腿上。” 这是生平第二次,林亦彤被这个叫霍斯然的男人,生生逼到情绪崩溃。 她削瘦的肩膀在他墨色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更纤小瘦弱,颤得如同粟粒,快要抖得连手都握不住臂抬起,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的口鼻,失控地尖声痛哭出声来……她是真的已经被吓破了胆,没有了理智,不知道怎么样的回答才是正确。 她简单的几个字会让人送命,她已经怕到了极限。 哭声,撕裂一般的哭声,让她宁愿此刻那黑洞洞的枪口是指着她,对着她,让她去死。 不光是她。 如果此刻的云裳知道事情会是这个让她吓到腿软的结果,她死,都不会冒险。 警卫员顾不了他,只能脸色苍白声泪俱下地劝说着霍斯然,云裳颤抖的手扶着门板,红了眼眶连看都不敢看顾景笙一眼,脚已经软得连路都走不动。 “好,好,”霍斯然被那张痛哭的脸刺得心里生疼也暴怒更甚,枪口垂下,撑在她身侧,“既然是我们两个的事我们就自己解决,这里不合适,就回去,你来好好告诉我,嗯?”他盯着她的脸,说。 这句子,听得旁边的云裳都心惊胆战,还没有反应过来,霍斯然就已经将覆在她身上的羽绒被狠狠掀开!! 全身赤.裸暴露,有那么一瞬间尖锐的屈辱,却更让霍斯然嗅到那股清晰欢爱过的味道!他眼眸里那凛冽的杀气与寒光让人胆寒!! 她已经停止了哭,一双泛红温热的水眸不敢看他只能看着别处,她被弄得很痛,粗暴地撞到他的胸口上。那一股深深的恐惧害怕还没有散去,她依旧颤抖得宛若簌簌枯叶,可感受更多的,是即将来临的未知的冰冷!!! 云裳退开,脸色苍白地让霍斯然出去。 胸口,喘得停不下来。 警卫员也跟着跑出去,想了想却停下,咬牙看着倒在地上的顾景笙。 云裳抬眸,颤声说:“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我知道怎么弄……这人我认识……” 耳边,酒店的警报声已经吱呀吱呀响起来,如果警卫员不赶紧下去就没人替霍斯然摆平那帮保安警察,警卫员点点头跑出去了,云裳扶着墙蹲下来,毫无意识地手抖着捡了几个被摔碎的茶杯碎片,半晌才回过神去看顾景笙。 再怎么样,也不能死人。 她脚步踉跄地过去翻看了下顾景笙的情况,抓起桌上的座机开始打电话,电话接通前她终于缓过来一些了,冷冷看了一眼顾景笙,那股迟来的,却汹涌如涨潮般的快感却在胸口剧烈冲撞起来,她握着电话,竟笑出声来。 好。 很好。 这一仗虽大胆却依旧赢得漂亮,她受的那一点痛,终于狠狠地还回去了。 * 悍马如风般飚行在回京都的路上。 霍斯然早已没了理智,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解开紧闭的领口,明知在没有开暖气的车里那副驾驶座上直裹了一个被单的小女人有多冷,他却不管,凶悍的弯道之间,巨大的向心力几乎将她甩到车门上,额头狠狠撞上玻璃的声音清晰可见!! “……”那纤小的身影因痛更清醒了些,裹紧的双腿想动一下,却清晰察觉到腿间的不顺滑和液体残留带来的不适感,她小脸煞白,一想到自己竟在婚姻中***给顾景笙,她就难受得像被整个海洋淹没包围,呼吸都不能,苍白的小脸扬起,闭眸,看到的只有绝望。 “吱――!!”得一声狠狠的急刹车,有重物发出闷痛的低吟声撞到表盘上。 霍斯然的手已快将方向盘都握断。 身体的痛瞬间延伸到心里,林亦彤抵着红肿的腕清晰感觉到他的不怜惜,痛得钻心,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出她也一样地难过。 来不及反应就被扯过抱起,到楼上,重重地丢上沙发! “好,现在到了,”回脚提上门,霍斯然将外套脱下扔掉,一身肃杀可怖的白色衬衫袖口微挽,踢开茶几,将椅子拽到她面前坐下,“现在告诉我,这是怎么发生?今天是第一次,还是开始很久了我却根本就不知道,嗯?” 他眼底猩红点点的颜色,透着受伤困兽特有的神情,只不过更冷。 那纤小的身影艰难撑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眸光痛得剧颤,她要怎么才能跟他开口说,这是第一次? “林亦彤,”霍斯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拽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掐死她,“不要考验的我的耐心,我这次没有杀他不代表我下次不会,你试试。” 她冰冷入骨的小手这才覆上他的大手,眼里的泪不知是窒息还是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气若游丝地从她嘴里艰难地吐出来,霍斯然都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发抖:“以前没有过……我……没有过……” 霍斯然心里再次被狠狠刺痛一下,冷笑,深眸与她正对:“那这次……” “我并不知道……”她说话很艰难,在头痛欲裂和滚烫的泪水间一点点回忆,“陆师长给我的名片房卡……我以为没有问题……我不舒服昏过去的时候……景笙明明已经走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何时他们又纠缠在一起,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顾景笙的那一句“我不后悔”将她生生打入地狱,她曾幻想过只是误会没有发生的,他真的要了她。 他冷笑更甚,眸色更痛:“你觉得我相信?” “……” “林亦彤,我不会不记得你之前打电话跟我说过什么,你们真好,他被误抓,你陪他坐牢,判决下来,你牺牲自己,去救他出狱……”他切齿说着,每说一个字心上就多一个血洞,“你现在要我相信,你们搞在一起纯、属、意、外!”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要跟他上床!你确定不是他碰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以前再多的人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我都没有当过真,再多的人骂你我都拿你当个宝!!可现在呢?我现在才明白是我没有看清,你可以在跟着他的时候不忠出轨,一样可以在跟着我的时候勾三搭四!!!”霍斯然眸色猩红,已经被极度的心痛于暴怒逼到了巅峰,狠狠攥住她的头发起身怒吼,“林亦彤,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173 死也要守好的秘密(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一阵野兽般的暴怒嘶吼声,震得她耳膜发麻。 也仿佛有尖锐的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脏,刺到心底最软最痛的那一块去,她呼吸瞬间哽咽,眼眶被急剧滚烫起来的温热包围――不管有多少人骂她,诬陷她,羞辱她,都没关系,可偏偏,是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她说,林亦彤,你真是个荡妇。 “……斯……然……”这两个字,不知是怎么从她带血的喉间发出的。 霍斯然此刻已经疯了,狠狠地拽过她来,不顾粗糙的大掌在她身上一用力就是一个可怕的红印,颤声问她:“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承认你母亲的死我有责任,可除却这些呢!!!我对不不够好,不够用心待你吗?跟他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我?嗯?”他眸色变得猩红无比,“林亦彤,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撕了你,想扒了你的皮把你身上那些恶心的东西统统毁掉!!!媲” 林亦彤被他晃得剧颤,被单往下滑,她狼狈地拿手去抓,霍斯然俊脸猛然涨红,大手握紧了她身上的被单“撕拉”一声厉响全部扯开!扣紧了她的手腕猛然“砰!”得一声将她整个欺压在了沙发上!! 她如屈辱的困兽般低声尖叫,却被制得死死的一下都动弹不了。 “说话。”霍斯然受够了她沉默般的默认,他需要什么东西来释放他心里快要被怒火烧死的剧痛!! “说话!!!!” “……”偏过头,一连串滚烫的眼泪颤抖着埋入发丝,她的嗓音已经悲痛到嘶哑,“……我不清醒……我当时是昏过去的,没有半点印象……斯然……你相信我一次……” 霍斯然冷笑,居高临下着问她:“所以一切都没有发生,都是假的,是吗?” “你现在告诉我,你对他的好,对我的反抗,都是假的,是吗?换了是你你会不会相信?反正我不信,”他如野兽般张开獠牙,咬牙切齿之间有着痛彻心扉的颤声怒吼,“因为我每一次的心痛都是真的,你伤我的每一次,都是真的!!林亦彤,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霍斯然也是有心的,我的心也会痛!!!!” 她已经无力解释,只觉得自己已经被绝望的现实碾成了碎片!她无法回应,因为这发生的事实也同样让她想以死明志。 “说话!!!”那怒吼般的咆哮,沁着痛彻心扉的血泪,地动山摇。 霍斯然整个人已经崩溃,失去了所有力气,冷冷地从她身上起来,走路都有些晃,扶住了旁边的杂物架。一阵痛与怒夹杂着血腥泛上喉咙,他嘶喊一声将杂物架狠狠推倒摔得粉碎,打开.房门“砰!”得一声摔门而出!!! * 醉意滔天!!! 一路飙车,到了省军区3051师旅部陆青的办公室。 烈性的酒如同灼烧的火焰般刺破喉咙灌入胃里,岩浆般烫着全身,接着那眩晕便上来,嗡嗡地刺激着脑海,霍斯然从没想过自己会以酗酒的方式来麻醉自己心里的痛,那痛到极致的感觉如同活剐,撕裂着心肺,让人狂躁到想要发疯。 他想过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不清醒,她说不爱。 可如果当真不爱,又怎么会给对方机会,让那样的场景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林亦彤。你这个贱人。 可他却从来没有这种,狠狠地骂着羞辱着一个人,心里却同时抽着疼、疼得快死的感觉。 ………… 陆青办完两个新晋旅的接办事宜,快步行走着还没走到门口,就已闻到了那熏天的酒气! 他眉心狠狠蹙着,推开门一看,他好好的办公室此刻柜子倒地资料混乱,厚重的长沙发都翻了一个,桌上的烈酒瓶子一堆,简直像被人拿铁棍抄了一样,陆青咬着牙低咒了一声,冷冷瞪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霍斯然,走进去关上门。 “你要拆了我的房子么?”陆青冷声问道,将沙发翻过去坐好,“给个理由,我哪儿招惹你了,嗯?” 霍斯然的头低垂着,前不久没好的伤在左肩上渗出可怕的血痕来。 手腕抬了抬,他铁青沉闷的脸抬起,阴森地盯了陆青一眼说:“你是招惹到我了。” 刚刚稍微发泄清醒过后,他突然就想得很清楚。 或许没有陆青这么一插手,或许等他亲自过来处理,哪怕只晚那么一天的时间,或许这种事就不会发生。至少,不会给他亲眼撞见。 这话弄得陆青心口一震,开玩笑地扯扯嘴角,却见他脸色愈发阴森认真,那笑就变得牵强起来。 “怎么了?”他觉得不对劲。 手腕再次抬了抬,霍斯然冷冷地扯开领子起身:“你起来,陪我练一场。” 军人骨子里天生的备战因素让陆青打了个激灵,脸色发白地起来后退了几步,开玩笑,跟霍斯然打,找死么? 陆青扯扯嘴角,为了防备伤筋动骨先把外套脱掉,周.旋着:“你总得给我知道为什么吧?我最近可都没见过你。” “我曾经把蓬莱岛的事拜托给你过,一事无成……”霍斯然一字一顿,手扶着沙发背,阴森四溢,“可不该管的,谁又给你那个权利去插手?” 电光火石之间,陆青仿佛听懂了什么,插手,不过是说林亦彤的事,可他不是在帮她么?难道…… 一想到林亦彤旁边的那个人,陆青震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目光盯向霍斯然。 对方的拳脚已经如暴怒的野兽般招呼了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陆青捂着快被踢断的手臂“砰!”得一声撞到墙上,咬牙切齿地又猛地躲开他下一招的凶狠攻击。 “这件事你怎么想都不应该怪我,该发生的永远会发生,迁怒我会让你好受哪怕一丁点么!”“唔!”脸部中招,砰得一声撞在倒塌的资料柜上痛得呲牙咧嘴要快骨裂,可陆青知道自己活该,敢说出上面的话,就得承受激怒这个男人的后果。 “嘶――够了,你不想让我住院的话就缓缓,别他妈来了!”陆青弓起火辣辣痛着的背,咬牙启齿地低吼了一声。 没回音。 霍斯然整个人已经如被触怒的野兽,此刻就算让他杀了陆青,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即使陆青说的很对,可是如果不能迁怒任何人,他就不知道……还可以怪谁。 他的心痛得快疯了。 “噼里啪啦”的一通摔碎倾倒声就在此刻响起在门口,陆青闭眸任由碎屑飞溅,头也不回,完全能够想象到一个铁血军人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是怎样狂暴到想要杀人的状态,他冷冷抬眸,想起刚刚他质问的话,薄唇抿紧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直到省军区的参谋长听到动静过来敲门,那动静才慢慢听下去。 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参谋长吓得不轻,不仅是因为认识眼前的人是霍斯然,还因为里面已经被砸得全完稀烂的惨状。他大气都没敢出。 直到人如凶神恶煞一般走了,参谋长长舒一口气,跑过去扶陆青起来。 “怎么样?”他上下看看陆青,注意到他的腿颤了一下没站稳。 “还行……”陆青痛得呲牙咧嘴的,扫扫身上的碎屑,冷冷看了一眼霍斯然离去的方向,“一点私事而已……蓬莱岛的那件事,看样子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记得也别松口,千万。还好资料都在老爷子那,机密得要死,守住牙关就什么都守住了。” 参谋长听着就冷汗直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而另外一边,从百般渠道得知霍斯然到省军区来的云裳当即从家里出来,直接坐车到了省军区。来时却发现霍斯然已经走了,她未免有些懊恼,正欲从走廊下去,却听见办公室里面几句再剪短不过的对话。 心下微微惊骇,脑海里想的事跟当初在黑河时那位杨姓军官跟她说过的事吻合――而老爷子是谁?是军区的那位老首长?还是指陆青的父亲?? 里面有人要出来的了。 174 只有你死了,才有永远都融不掉的隔阂(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云裳赶忙错开身,闪到一边,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半晌,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问陆青的父亲在安全部到底是什么职位。不一会便有回应,上面云菲用无所谓的腔调慵懒地答:“保密局局长,怎么了?” 云裳脸色一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双水眸慢慢抬起,仿佛想到了什么,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串起来,拉成一条贯通而清晰的线索!真相震得云裳握着手机的手都发麻丫。 呵……原来……原来是这样……所有隐藏的证据原来都在这里,而他们刻意隐瞒霍斯然的原因,也昭然若揭!媲! 泛白的樱唇抿紧,她颤抖着拿起电话,稳下心神:“菲菲,让爸接电话!” “爸,安全安全部保密局那边我记得好像有您原来在部队的战友吧?现在还在不在?”她眯起眼睛笑着攀谈,跳上一辆跟随着她开进来的越野车,“升职了??呵呵,那就好……嗯是,我有用。有很大的用。” ………… 省军区医院军属VIP病房。 云裳等车从军区开回来就飞奔下车,一路坐了电梯上去,看到顾学文和庄静妍正从病房里走出来,随着主治医生去了办公室。她侧身躲了一下,等没人了再慢慢一路走去病房,推开门。 病床上,顾景笙脸色苍白地侧过脸躺着,臂弯青色的血管中滴着点滴,右肩裹着厚厚的纱布。 那一瞬,云裳看着这个完全无辜被硬牵扯进来的男人,有了那一丝丝的愧疚。 小手包放在旁边,她清冷的薄唇淡淡开口。 “对不起了……” “你的事的确是好死不死被我知道,所以就算有人想替你瞒,都不太可能瞒得住……可我也并没有算冤枉你,小野的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不是吗?” “……所以抱歉,我要先下手了,因为只有你死了,有些隔阂才能永远都消融不掉。” “每年三月,我会在你坟上,上一束你最爱的玉兰花。” 低哑的音调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外面的喧闹声也愈来愈近了,云裳清冷的水眸最后看了他一眼,冷漠移开,抓紧了手里的小包,掏出里面的墨镜戴上走出了病房,和殷勤地从医师办公室里出来的顾父顾母擦肩而过。 * 冰冷寂寞的客厅,从晨到昏,日月交替。 林亦彤是在临近九点钟的模样被彻底冻醒的,身体一阵冰一阵热,单薄的被单裹了她一整天,她此刻才恢复力气。 慢慢地,慢慢地从地上坐起,瀑布般的长发微微凌乱地散了她一背,裹着她单薄纤小的身体。 可柔软的发梢扫过肌肤,莫名地带来悸动、痒,让她的小手颤抖着抚上去,一寸一寸,闭上眼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想起他说的“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把你身上那些恶心的东西统统毁掉!”,她心里就又痛、又恶心、又难过。 她也觉得自己很脏。 脏得恨不得一寸一寸地狠狠抓过去,挠过去,挠出血来,就能洗掉了。 滚烫的眼泪伴随着尖锐的心痛泛上来,比她此刻剧痛的头更痛,比她赤身***在大厅里冻了整整一天更屈辱,她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就算妈妈死了,就算以前觉得自己跟着他受过天大的委屈,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是个下贱恶心的女人。 她对他没有给到最基本的忠诚,很对不起。 手背捂住口鼻,林亦彤想着想着就哭起来,哭得一阵一阵,上气不接下气。 ………… 洗,拼命地站在花洒下面洗,让滚烫的热流钻进自己的眼耳口鼻,呛得无法呼吸却还在洗。 好疼。 肩上背上弄出的那些带着血痕的伤口不知是怎么弄的,一点点刺得她痛到发抖,小块的毛巾沾着沐浴露擦上去痛得让人眩晕,她却还是一直擦,擦到浑身都是可怕的血红色,流了浴室一地。 深夜的时候,林亦彤一个人坐在卧室大床的地板上,裹着厚重的新浴巾,不敢穿那一套情侣式的浴袍,不敢上床,不敢让自己碰到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她好像是病了,病得额头烫如开水,咳嗽止不住,难受得快要昏厥过去。 而霍斯然。 ……一夜未归。 *** 秦芳容一大清早就忙得想把头发都揪光! 上面莫名其妙派卫生部的人来检查,害得她七点就来到医院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结果领导视察了几分钟就走了,她气得冒烟,吆五喝六让护士将新近的病人送去病房做好档案,她还得准备下午的一场重要的手术。 “砰”得一声撞上一个不长眼的,秦芳容张嘴就想骂,可眼前的脸竟有点熟悉,她辨认了一会才认出来。 “林亦彤?”她蹙眉叫。 “嗯。”那纤小的女孩儿穿着护士服,却明显最小码还大了很多,鼻音很重地跟她说话,“秦姐好,我先去给病人送药。” “嗯……”秦芳容突然反应过来,“哎你等一下!” 接着哒哒哒走到她面前,说:“我听说你的事了,家人去世,奔丧几天是该的,你妈妈下葬好了?” 那女孩儿眼神一黯,哑声说:“还没有。” 秦芳容一愣,眉心拧起:“那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这才注意到她一副凄楚的病态美,躲开的眼神都在恍惚,秦芳容直接上前试她的额头,眉蹙得越来越近,然后扯开她的衣襟将听诊器塞进去,问她:“咳嗽吗?是不是一阵冷一阵热?肺里痛得说话都难?” 那女孩儿一双水眸慢慢浮起一层温热的薄雾来,无语地点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刚那几个字,说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行了,药放下让别人送,你进来,”秦芳容利落地命令着,推开一旁医务办公室的门,“很可能是恶性肺炎,过来给我坐下!” ………… “你是冻得还是怎么弄的?没听说伤心过度能伤心出肺炎来的……”秦芳容蹙眉解开她的扣子仔细检查,眼尖,突然发现她颈子侧面有血红的抓痕,还被水泡白,略微发炎,想扒开仔细看,却被一双小手猛然按住。 林亦彤水眸闪烁,强忍着想咳嗽的***哑声说:“――秦姐。是我自己的事。” 秦芳容震惊地盯着她,突然冷笑了一下:“怎么了?家暴吗?你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嫁的谁啊你,我去问问多大的来头,竟然在家里有这种癖好!!” 林亦彤摇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眼里有难掩的难受,声音嘶哑如雾:“不是家暴……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该,秦姐。” 秦芳容火爆的性子这下总算被压下来,坐下,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双手抱肩,抬了一下下巴:“说吧,怎么回事?” 林亦彤坐在位子上沉默着不说话。 秦芳容耐心有限,气得将听诊器扔在桌上,转过椅子冷声说:“好,你别说,以后什么事我都不管,别腆着脸来找我!!” 心里有着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难受,她抬起苍白的小脸,下巴尖尖的,开口说:“我不小心……出轨了……在婚内。” “我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可是事实好像就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连对方都失口承认……我就一丁点退路和借口都找不到……” 饶是秦芳容见多世面,此刻脸色也白了白。 一般结婚多年才会出现的问题出现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她震惊,可她却并不怜惜,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同情同类的。 她爱自己的丈夫,知道怎么经营婚姻,所以这样因为不忠出轨而处境凄惨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 得知了这一切,秦芳容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起来,点点头,挂上了听诊器。 “倒是说得没错……是该,”她冷笑,踩着高跟鞋冷冷走出办公室,“受了委屈掉眼泪该,可自己犯贱的话就算了吧,当这世界颠倒了吗?出轨还有理了?――自个儿去内科挂号去,上半天工资扣下。” 冷冷说完,办公室门“砰!”得一声无情地摔上了。 那纤小的人儿呆呆在坐在沙发上半天,慢慢地红了眼睛,垂下的双手轻轻扣紧沙发套,半晌后撑不住病毒的侵害剧咳出声,咳得眼泪和血都出来了,可她在这里躲不了多久,因为日子不管布满荆棘还是玻璃,她都得继续走下去。 175 狠狠打上去的一巴掌(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 深夜的保密局资料室。 沉重的冰冻保险库大概只有在电视里的时候才见过,一个拎着钥匙的男人走进去,摄像头的红点正打在他身上,他进去取了一份文件,眼神往这里扫了一眼,瞧了下时间媲。 12:30分整,保密局资料室的摄像头突然变花了,守着监控器的两个值班人员瞳孔一紧,赶忙检查着线路,吓得脸色都白了,起身赶忙去叫保安的瞬间,那监控录像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画面里,那个男人依旧在翻阅着自己要取的那份文件,看了看,拿出来,用钥匙锁上了柜门丫。 监控室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能只是近日天气大面积融雪,信号故障的缘故。 什么都没发生,看看各个柜子都牢牢锁着没有翻动的迹象,两个值班人员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 拿到那一份拷贝资料的时候,融雪的天气冻得人直打颤。 云裳呵着冷气从新公司里下班出来,坐上自己银色的宾利,降下窗户,敲敲地从窗外拿过那一份已经拷贝好的资料,上面的机密登记标着赤红的颜色,看得她心头一颤,攥紧了,从停车场里将宾利流畅地开了出去。 一路上,她边开边看。 “F国间谍企图入侵我国边境”“20XX年被我国雷达扫到在蓬莱岛附近出没”“特派小组由中央军区特种军队野狼团组成”“一行二十人”“死亡人数13”“外交领导直升机和谈,军队被命即刻撤离蓬莱岛”…… 她纤眉微蹙,略过这些往后看,哗啦哗啦纸声响中最后一页,是一个人的特有资料,上面巨幅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帘。 顾景笙。 云裳看得手腕都是一颤,后面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她连忙转过方向盘,避免了跟后面的车擦到。 呼吸发紧,脸色也泛白,她垂眸继续看,那副照片下的内容。 “顾景笙,20XX年8.12跟父母一起随团旅行至南域边境”“失踪达4日之久”“第5日被野外求生急救队在海上救回”“严重脱水身体机能达休克边缘”“清醒后被判定为意外失踪成功救援个例”“后加入C市特警队狙击队”………… 最后一行。 “我国间谍情报组特供一组视频资料,证实20XX年8月中旬时段,顾景笙在敌方间谍阻止控制之下……” 凛冽的寒风从没关好的窗子里急剧吹来,吹得云裳咬牙打颤,心底恐惧和震惊四溢。 这一叠资料,便是陆青家的老爷子藏在保密局最大的秘密。 心境在飚行了一长段距离的时候终于平复冷静下来,云裳松了油门,降下车窗由冷风吹散自己额上的薄汗,转头,朝着中央军区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开了过去。 * 霍斯然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个纤小的身影。 一桶水静静地放在客厅地板上,她正拿着抹布在擦地板,跪在地上一点点地擦,木质的地板已经擦了整整一大半。 听到开门声她一颤,动作慢慢停下,泛白的小脸慢慢抬起。 四目相触。 霍斯然眼神很冷,慢慢推开门走进去,将钥匙丢在茶几上,外面冰雪消融,他的军靴上满是泥泞,一路走进来又踩脏了她刚刚擦的地板。 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冷冷闭上眼,忍着一进这道门就头痛的事实,将所有周边的动静都纳入耳中。 窸窸窣窣,有沉重的抬桶声,涮水,拧干,她在一点点擦被他弄脏的地板。 莫名的,一阵恼火就直逼脑海,他锋利如刀的薄唇抿得更紧。 她起身,膝盖大概是跪久了痛得低吟,忍着,再把桶一点点拎到浴室,搬起来,“哗啦”一声倒入拖把池。 接着洗手,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从主卧柜子里拿了她熨平烫好的最大号男式居家棉衬衫,走到他身后,再慢慢绕过去,把衬衫一点一点塞入他怀里。 霍斯然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大掌猛然扣紧了她的手腕,如鹰隼般肃杀冷冽的黑眸突然睁开,狠狠的一个用力将她猛然拽向自己!她吓得低吟一声,像是撞痛了,膝盖从他双.腿之间滑落到地板上发出“砰”得一声闷响,霍斯然的眉跳了跳!却还是毫不留情地扯着她单薄的腕将她拉近了自己,那凶神恶煞的双眸,正死死盯着她含痛的脸。 她额上冒出薄汗,手艰难地颤抖着撑在沙发上,才能勉强与他对视。 “在做什么?”他问。 “……拿换的家居服给你……”腕上的痛让她冷汗涔涔,她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冷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融的。 他冷笑:“家居服。你确定我还要你,你以后还有资格给我准备家居服,嗯?” 心里刺痛得厉害,可林亦彤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他真的觉得勉强,她会情愿他对这段婚姻做出任何的裁决。包括就此了断。 哪怕这样,会突然让她自己觉得茫茫然一片。世界没有未来。 “不过林亦彤,你也不要想得太美,不管你脏还是不脏,做过我的女人,再想以此就让我放你,可能吗?”霍斯然眼底透出一缕血丝,最后几个字说得绝望而切齿。 林亦彤被薄泪打湿的水眸望向别处,低哑道:“我没有这么想……” 霍斯然点头,口吻与动作都有些嗜血的味道,捏住她的下巴凑得更近,低低道:“好,记住永远都别这么想,因为你永远都逃不开我身边。” 要么回到过去,可时间不能倒流; 要么互相折磨,哪怕折磨如地狱般想死,她也得在他身边。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霍斯然早就分不清了。 ………… 饭吃得索然无味,中间他还打碎了一个碗。 看起来是不小心,可他明明已经看到碗在桌边,拿手扫下去时却毫不留情,眸子冷冽如冰。 坐在对面的小女人僵了一下,放下根本没吃几口的碗去收拾。他脚下踩了好几块瓷片,压着死都不动,她没有办法,蹲在原地呆了一会,小手轻轻柔柔地覆上他的腿,想示意他抬起那么一小下,不曾想竟猛然激发了霍斯然几乎快要封闭的触感!他泛着一丝猩红的眸垂下看了她一眼,下一瞬就猛然将地上的她拉起来,猛推到墙上!! 林亦彤还没反应过来,他冷峻的脸就已经在眼前放大,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唔……” 霍斯然吻得很粗暴。 粗暴得她的脚几乎都离地,腰被他紧紧攥着硬抵在墙上,小手抓紧了他的衬衫,舌根被他强悍地吸.吮到发疼,发出半疼半闷的呻.吟声,那高大强壮的男性躯体与纤小单薄的轮廓构成鲜明对比,霍斯然几乎要将她揉碎了吃进身体! 暴怒的欲火有那么一瞬被点燃,如燎原的大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将她拦腰抱起,一路以恨不得吃了她撕碎她的姿态往主卧里带。 “嗵”得一声跌在松软厚实的大床之上,两个人的重量让床心深陷,霍斯然狠狠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厚实的棉质布料那么结实,都被他硬生生地扯坏,他咬上去——不是吻,而是咬,那野蛮的动作里饱含了多少他极度复杂的情绪,只有天知道!! 可咬着咬着就不对劲,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反抗,屈辱地想阻止他的动作,更因为他吻下去的时候便看到了她身上那些鲜红的痕迹,虽然每一片都已经被她自己抓的面目全非,可霍斯然知道这原来是什么。 她身体上还留着谁的痕迹!! 一双带着猩红的眸盯向她,霍斯然嗓音都裹挟着危险的嘶哑:“你现在知道,所谓区别在哪里了吗?” 她剧烈喘息,整个人半裸着瑟瑟发抖。 “你猜猜我刚刚吻你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扣紧她的下颚,逼着她与他深邃欲滴的眸子对视,“在想他曾经深入到你哪里……你呢?在跟我做的时候有没有也想起另外的人?” “有没有?” 林亦彤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逼得疯掉,崩溃掉,她改变不了事实,就算把自己毁了都改变不了。 “我不过是吻你,会有那么刺激吗?”她剧烈颤抖的样子让霍斯然暴怒更甚,以为自己上面的话猜想对了。 还是—— 他冷眸突然一紧,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暴力地扯开她衬衫的下摆,不顾她的低呼抵抗,直接探入她的两.腿之间去感受她刚刚的湿润度——那里,紧涩窄小柔软湿热,粘稠的花汁瞬间染满了他的手指。 原来在床上提另一个男人,尤其是顾景笙,竟让她兴奋刺激至此吗? 脑子里几乎是嗡得一声,霍斯然眸色全黑,理智褪去只剩暴怒,大手慢慢抬起猛然“啪”得一声狠狠扫过了那张染着泪痕的脸!!! 那一瞬,他嘶喊一声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心智,只剩下彻骨的疯狂,眼里只有这个简直人尽可夫的女人!!! 他恨,恨到恶心,恨到想吐! 那只被狠狠攥住的手腕不知何时松开,腕上红肿得她连力气都使不上,好久才慢慢抬起覆上自己被火辣辣的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右脸,捂上,才尝到那一丝被打得嗡嗡响之间的血腥,铺天盖地的疼,这才慢慢透过掌心蔓延开来。 霍斯然在狠狠打出那一巴掌后有那么一瞬强烈的后悔,可瞬间就被那疯狂的怒火包围,他咬牙切齿地暴吼出声:“林亦彤,你简直让我恶心!!!” 他打了她。 在林亦彤的所有意念里,只觉得甩人耳光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儿。 打哪里都好,却偏偏是对着脸招呼而下。 好疼……她一丁点都不敢把手全部放上去摸,嘴角的血丝都慢慢渗出来了……真的好疼……那纤小的女孩儿衣衫不整地屈辱地倒在床上,颤抖着抱紧自己,她想解释说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可她说不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觉得自己心上像是破了一个口子,痛,痛得鲜血淋漓。 眼泪大约是呛出来的,她接受了一天的强度治疗,那股逼人的寒意却还是将强压下去的肺炎生生勾出来,咳嗽得惊天动地,夹杂着将眼睛和发丝都染满的滚烫泪水,心里,已是血泪纵横。 而这些,霍斯然都不再知道。 他早已冷冷抽身,眼里带着对她厌恶至极的情绪再次摔门而去!这样的阴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可但凡还在一天,他就受不了,他永远,会被这些该死的记忆刺激得失控发狂!!狠狠打上去的右手在发颤,他死死地握紧方向盘,扫去心底的那丝愧疚与怜惜疾驰而去! * 清晨时,闹钟响到第三次才起来,红肿着眼睛去洗漱,被台阶狠狠绊倒在主卧走廊与客厅之间。 她捂了一下被摔痛的额头,强忍住酸涩的眼泪,起来。 走到浴室,拿出一盒曾经宋仪送给她但从没用过的遮瑕粉底来,呆愣了好久快被粉末刺痛眼睛,这才抬起头,拿了粉饼厚厚地涂在了脸上。 涂一下,颤一下。 涂一下,疼一下。 京都的太阳许久都没有如此热烈过了,搭完地铁转公车,她被晒得眯起眼睛,疲惫到极致的精神告诉自己别绝望……别绝望……都还会好的……遇过最泥泞的风景……以后就再没有更坏的事了…… 医院里依旧喧闹无比。 秦芳容依旧一整天看她不甚顺眼,冷冷地拿着值班本子指挥着她做这做那,那小女孩明显脸色显得更憔悴,那一双小嘴绷得尤其紧,因为这里天天生死忙碌,没有人会再听她说一个字,她在自己吞咽自己所有的苦涩与劫难。 一串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从后而来。 秦芳容一怔,回头,却见那个身材高挑纤细的身影擦过了她的肩,正朝着林亦彤那个小丫头走去了。 走得近了,云裳摘下墨镜,细细打量了一下林亦彤,目光落在了她的右脸上。 淡淡浅笑,云裳抱肩:“假装没看见我么?” 刚配好药挂上架子的林亦彤扭头,看到云裳的瞬间眸光一颤,小脸变白,接着不做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云裳倒是想到了她是这个反应,跟着她往里走说:“提醒你一下,你外公外婆在C城郊区的那栋房子拆迁在即,你很早就知道但是不知道具体日期,我刚好路过好心告诉你一下,骨灰别在里面放太久,否则哪天拆的时候——会挫骨扬灰。” 那话说得太狠,苍白的小手颤抖了一下,林亦彤才停住脚步。 跟一起配药的护士对视一眼,松开架子示意她先拿过去,扭过头,嗓音沙哑却平静:“如果你是来特意提醒我这个……那谢谢你。我晚上下班就会回去拿。如果你还有别的要说,抱歉,我很忙。” 云裳淡淡浅笑,将挎着的包放下来,手里拿着,有了几分淑女的味道。 “没有别的,你保重,”她柔声说,“下次记得再柔弱一点,你服软了,男人怎么还会舍得打你呢?你说是吗?” 那轻飘飘的口吻,溢在楼道里,不轻不重,让来往的人都听到了。 176 他不会再爱我!再也不会相信我了!!!(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那轻飘飘的口吻,溢在楼道里,不轻不重,让来往的人都听到了。 那纤小的人儿明显不是对手,脸色白了白,心里痛若刀刺,轻轻开口:“云裳,你喜欢霍斯然有你的追求方式,可你也明知道他已经结婚,做得这么明显,明里一套背后一套,不怕他知道么?” “意思是说我不光彩,插足别人的婚姻么?”云裳笑,显得云淡风轻丫。 “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林亦彤,婚内出轨比破坏别人家庭高尚多少?更何况――”她语调微顿,轻挑眉毛,“你放眼望一下这整个京都,有多少人现在知道,你是霍斯然的妻子?知道男人向全世界隐瞒自己伴侣的多半原因是什么吗?玩玩而已、上不了台面、和丢人现眼……不如,你自己选一个?” 那纤小的女孩儿尽管被刺痛,却还是一动不动平静地望着她,等她说完了,纤睫垂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尚且还能用,至少有“录音”功能的手机,将上面红色的结束键按下媲。 录音时长,一分二十秒整。 云裳的脸色,变了。 她在录音?? 刚刚她们对话的整个过程,她都在录音?? 那纤小的女孩儿手里轻轻举着手机,泛白的唇轻启:“我不太知道他跟所有人隐瞒我存在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亲自问问他……” 那小巧的手机,快要被她轻轻地收回护士服的口袋。 云裳整个人都要炸了,脸色霎是难看地上前,极力压着狂乱的心跳低声说:“拿给我。” 那纤小的人儿眼里多了几分戒备,脆弱却坚定,小手轻轻握住药剂车的把手往前走,她不想在这里自找伤害和没趣,却不料云裳竟跟着她走上来,脚步越来越快,猛然纤手搭上她的肩膀,林亦彤纤眉微蹙,刚想躲却被云裳扳紧了肩膀,手已经伸到了口袋。 走廊里,一高一低两个女孩儿为了什么东西争抢起来。 “拿给我……林亦彤,你如果当真敢让斯然听到这些,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云裳手紧紧扣着半个手机,冷冽如冰的眼神扫向林亦彤,说话扔不紧不慢。 那纤小的身影却苦笑一下,凄美如画。 “没有这种道理……”她哑声说,“没有这种全世界都可以来欺负我的道理……尤其是你……” 两个人抢得连一边的小护士都惊动,吓得赶紧跑过去报告秦芳容,却没想到身后的云裳已经急红了眼,拿起药剂车上配好的小型针剂猛刺进林亦彤的肩膀,她“啊!”得痛叫了一声,手里的手机被狠狠掰开抢过,毫不犹豫地“砰!!”得一声摔到墙角摔得粉碎!! 那动静,让整个心胸外科走廊都发出惊叫声来。 捂着被刺痛的肩膀,那纤小的女孩儿倒在墙上,惊讶地看着地上的针剂,还有她已经被摔得全然粉碎连屏幕都裂成几半的手机,生平第一次,那样浓烈的恨意和愤怒涌上心头,她清冷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云裳!! 云裳一开始还害怕,但见地上的针剂只是麻醉剂,心一下子踏实了。 对上林亦彤的目光,她非但没有愧疚反而心下一松,得意地浅笑起来,顺过自己刚刚被弄得有些狼狈的发丝,淑***雅依旧。 秦芳容蹙眉,看出了端倪放下资料夹就要走过去,奈何身后一阵喧闹,像有什么大人物降临她们心胸外科。 云裳脸色一变,似是听到了不妙的声音。 果然――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都簇拥在两边清理着无关人员,停留在ICU高级病房门外,而随行的那个男人轮廓如刀削斧凿般深刻,眸光冷如利刃,本是随上级领导低调地来探望病人,也顺道想过来这里看一下另外的人,却没想到一抬眸,竟看到这样的画面。 远处。那两个女人正对峙,林亦彤清冷怨恨的目光正看着云裳。 云裳眸光一颤,心头霎时慌乱得如同蚂蚁乱窜,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场面是绝对的她理亏,可是不能给霍斯然看到……起码看到也绝对不能给他知道,绝对!!! 所以,她灵机一动,猛然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跪下地去,穿着细跟的高跟鞋本不好跪,她却卑微地跪在地上满眸歉意畏惧地将手机所有的碎片都捡起来,捡在手心,光裸的膝盖早就跪出了一圈红。 林亦彤也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想做什么。 “林部长要自己进去,霍首长,咱们在外面等着吧……”随行的助理对他说。 霍斯然一双冷眸却盯着这边,助理话音刚落他便已经抬脚朝这里徐徐走来,直走到跪着捡碎片的云裳面前。 云裳一惊,抬头看到是他,心口涩意更重。 “对……对不起……”她忙加快速度捡起所有的碎片,站起来快步走到林亦彤面前,满眸歉意地说,“真的对不起,亦彤,我不是故意要摔碎你的手机,跟你闹一下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脱了手……这样,”她讨好地笑起来,满脸真诚,“我赔一个给你!你要什么牌子的,什么型号,我都赔给你!……当然,如果你就要你自己原来的,那我就去找,我知道这款断货了但是应该还能买到库存,我有办法帮你买到一模一样的,这样行吗?” 而等对上了霍斯然的目光,林亦彤这一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云裳为什么情绪转变这么快。 ――做、戏。 她当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做戏如此精湛,她远远演不来的模样,她却玩转得那样精通。 水眸泛起红来,她泛白的唇轻启,死死盯着云裳哑声说:“你这样演着不累吗?……不装会死?我的手机是你抢过去故意摔碎的,我不需要你赔,我需要你把里面的数据恢复出来,让人看看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你赔得了我吗?” 云裳眼皮一跳! 她小脸微微颓丧地低垂,苦笑抬眸,小声问:“彤彤,你怎么才能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弄坏了东西,我道歉,我赔,还不够是不是?” “怎么回事?”霍斯然的余光一直笼罩着那个纤小的身影,希望能看明白这件事,可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意外,她却如此强硬,难道是自己受了委屈,就要找别人撒气?更何况她受的那不叫委屈,叫罪有应得。 云裳愧疚更深,手掌捧着一堆碎片对他说:“我路过这只想看看她手机里的照片而已,她不给,玩闹之间手机摔碎了,我真的很对不起。” “什么照片?” 云裳嘴巴张了张,眼里透着畏缩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霍斯然真的怀疑起她的手机里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你先走。”他冷冷地沉声命令。 云裳这下闭了嘴,无奈之间只好捧着手机碎片走开,离开走廊的瞬间却瞥到秦芳容的眼神,那女人,目光清冷如刀,看得让人心里生寒。 林亦彤眼睛一红,就要起身追上,不想却被一具高大挺拔的身影拦住,她不看也知道是谁,脸上,还火辣辣地留着他打过的痛意。 “云裳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对我没有善意,那都是装的,刚刚手机也是她故意抢过去摔碎,里面有一段录音能证明……”她从未学过怎样说一个人的坏话,也从不擅长,所以这几句,她说得心口酸涩而艰难。 “你是没有听到她的道歉?”霍斯然捏起她的下巴,依旧带着厌恶的冷眸凝视她的眼,尽管那右脸上遮瑕膏都遮不住的红让他下意识得就心口扯痛,“还是觉得你自己脏了还不够,还要拖其他人下水,恨不得她们跟你一样脏。” 他厌恶的眼神,蛮不讲理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林亦彤。 “霍斯然,”她强忍着泛红眼眶里腾起的水雾,一字一句,鼓起她所有的坚强和勇气说,“我是做错了事没错,所以该我受的我都受着,可是不至于……不至于因为这些,你连我的道德和人品都要怀疑。” 霍斯然冷笑一声,指腹掐得更紧,她单薄的肌肤上又是一片红。 “我怀疑什么?这样的事你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那一瞬,又有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捅进她的心脏里面。连根没入,拔不出来,所以一直撕裂般地痛着。 接下来的一切,她脑子都嗡嗡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 部长助理跑过来请霍斯然回去,那一股彻骨的寒意才慢慢离开她,她累得有些站不住,身体倒下时下意识地想扶住墙壁,却忘了右手被刺了麻醉剂进去,一个没扶稳额头就撞上去,痛得清醒了几分,这才看到一张过来扶她的脸,是秦芳容。 “走了,”秦芳容看她一眼,冰冷的眼神很复杂,“去我办公室坐坐。” ………… “别动,”秦芳容说了一句,继续褪她肩膀上的衣服,“你当谁都是护士,扎进去就能扎到血管么?打偏了自然会把血管捅破……”紧接着就蹙眉,那小小的针口竟淌下一小股温热的血来。 那纤小的人儿也痛得轻轻蹙眉,脸色白得有点可怕,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以前他只是恨她不忠出轨,现在却是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你上回说什么不忠出轨,跟这个男人有关?”秦芳容试探着问。 纤睫轻轻地睁开,不说话,只轻不可见地点头,拉好自己的衣服。 秦芳容心跳加剧,拧眉:“可我没听说,中央军区的首长已经结婚了?” 那小小的女孩儿不动,甚至一句话都不肯说,只轻轻抱着自己,单薄得像一片花瓣。 “林亦彤,”饶是见过大世面的秦芳容也感慨万千,眼眶微湿,却依旧冷静理智,“我跟你说过我家里只是小门小户,惹不起什么大人物,所以你这趟浑水,我不趟,所以别想着遇到什么事我能站出来替你说话,我还要保命,保职位,我还要吃饭,你懂?” 她点头,甚至抬眸冲她浅笑一下。 秦芳容继续说:“但以后科室里要有什么事,你找我,不是想在心胸外多学点东西吗?这个,我帮你。” 她眼睛到这个时候才亮了一下,真诚地说:“……谢谢秦姐。” * C城。深夜。冬末春初。 最冷的融雪季节过后便是春寒料峭,深夜霜冻尤其冻人。一个身影站在郊外某处的台阶上,凝视着眼前这栋老房子,挺拔孤独的姿态像是在等一个人,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上面大大的“拆”字如此醒目,刺着他的眼。 她再不来,他就要走了。 定了夜里1点钟的火车票去京都,不坐大巴,就是为了还能在这里最后呆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等她。 林微兰的骨灰还在里面放着,他总觉得她会回来拿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一辆车缓缓地顺着不太平整的小路过来,远光灯刺的人的眼模糊不清,顾景笙慢慢抬起手护住眼睛,心里腾起的希冀越来越大,果然,那辆车慢慢停在了老房子面前,后座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林亦彤呆呆地站在原地看顾景笙,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等。 顾景笙看到她却是激动的,上前了一步,却没想到她埋在火红色围巾里的小脸一白,退了一步。 “……”十天都已过去,她看到他却还是浑身发抖,还会想起他们被霍斯然撞破的那一天,还想起那一整晚可能发生的毁灭她人生的事。 “彤彤……”嘶哑的嗓音从胸腔里发出。 “我是来拿我妈妈骨灰的,”她打断他的话,故作冷静,嗓音却微微发颤,“联系好了墓地明天下葬,我只逗留一天。” 说完她绕过他,拿出钥匙往老房子里走。 顾景笙很惊讶,因为路过她身边时清晰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创可贴贴在额头,脸色也很难看,肤色不均,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没想到她触电一般地开始挣扎,半天才用尽全力挣脱开,背“砰”得一声撞在墙上,泛红的水眸满是戒备地看着他。 “怎么了?”顾景笙脸色泛白地苦笑着,很心疼她的样子,却更震惊她的反应,“我这些天不联系你,一是在养伤,二是等你把你们的关系处理清楚,等你来找我……可是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夜里的事很荒唐很疯狂,可他仍旧始终记得她对他说的让他彻底失控的三个字。 她说爱他,他听到了。清清楚楚的。 他曾以为是她想清楚了要跟霍斯然分开,毕竟他曾亲眼看到她过得那么不好,所以他已然做好了打算,只要她来,哪怕前面是悬崖峭壁,是刀山火海,他都跟着她一起跳下去,她只要向他迈一步,剩下的距离他就算舍弃生命也会跑完。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许那天晚上的事你有印象,可我没有,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回来,跟我发生那种事。我回来并不是为了找你的,你误会了。”强忍着酸涩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她转身掏出钥匙开门。 顾景笙咬牙,完全不相信她说的。 “彤彤……”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重新组建起来的求生的希望就这样被她毁了。 他的手又搭上她的肩膀,刺得林亦彤一个激灵,隐藏在心底多天来的情绪就这样如山洪般爆发出来,她猛然挥开他的手,带着浓重的哭腔转身回头朝他喊:“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一点都不想回想那天的事,你不要再让我想了我不要!!!你毁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他不会再爱我了!!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了!!!…………我再也没有我妈妈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啊啊啊啊――!!!!”几日来濒临崩溃的情绪爆发出来,她索性蹲下来抱住自己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那么悲痛,一声比一声更撕裂地响彻云霄。 顾景笙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她哭,看着她抱着自己绝望的姿势,心如刀绞。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她爱他如此之深。 爱到可以这样狠心地责怪他。毫无理由的,不讲道理的。他的彤彤第一次可以为了一个人痛心成这样。 “对不起……”等稍微清醒过来,她才抱着自己的头哭着跟他道歉,“景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打在肩上的一枪是她的缘故,她愧疚到死却不敢联系他哪怕一下,因为被霍斯然伤到怕了,痛到怕了,她只能将顾景笙死死地驱逐出自己的世界,一丁点他的感受都不敢顾及。她曾以为的光明正大问心无愧的一切在此刻都是罪恶,她只能将他退到千里之外,放逐他,再不许他回来。 那天晚上的一切,怎么发生的,哪里不对了,似乎一瞬间就都不再重要了。 顾景笙做了几天的梦,到现在才终于清醒,知道自己想错了,她根本就没想着跟他走,还是她清醒时候说的话是对的,她还是会回去的。回那个男人的怀里去。 所以他走过去,蹲下来,一点点帮她擦掉眼泪。 “我也很对不起,”顾景笙浅笑着,哪怕心里已经痛到快要死掉,“让你平白无故地承受这些了……” 亲爱的。我很抱歉。真的。 如果可以,他也会突然想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该死的就去死,该团聚的就让他们团聚,还有什么不甘呢?任何的不甘,都抵不过看她在这里痛哭一场来的更痛。 时间快到了,他该走了。可是他不敢走。 他只怕这一走,这一放手,她就会永远沦陷在这种罪恶里,永远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一辆车,慢慢地从京都开往C城,高速路上寒意凛冽,云裳一路翻看着那份资料,眉心紧蹙着,她还差一个疑问就可以完全地搞清楚了,所以这次是专程回去问问父亲――既然中央明明知道顾景笙参与了这一起间谍案,13个特种队员指不定有几个死在他和F国狙击手的枪口下……那么为什么,上面要死死瞒着霍斯然,不让他知道这起国际事件呢…… 车子穿过高速桥,下面一片郊外的黑暗冷清中,唯有一处老房子的灯光是亮着的门,隐约还有两个身影在晃。 云裳一挑眉,仔细一想那该是林家的产地,她眸光流转,那那两个人应该是。。。 177 你若敢走,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们? 在这里? 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水眸盯着那闪过去的朦胧光芒看了许久,掏出来的手机都放在了胸口,却并没有下面的动作,她眉心微蹙,只觉得所有的事都差一点,都只差那么一点……此刻抓他们在一起的证据容易得很,可她想拆开那密不可分的两个人,连下药这样卑劣的手段都用上了,却没用媲。 ――竟、然、没、用丫! 霍斯然哪怕再恨林亦彤,再想掐死她撕碎她,却都没想过要跟她离婚。 他困着她,死都不放! “……”云裳疲惫地倒在后座上,眉心紧得厉害,指甲险些将手机都给抠坏,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像云菲说的,绑了她,杀了再抛尸深山老林? 不。 不能这样。 瞬间,她头痛欲裂。 ………… “这是你从哪里搞来的?”云青海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拿着那纸页手都在抖。 “这个您别管,”云裳轻轻将资料拿过来压下,眼眸里带着温柔的探究意味,“爸,我只想知道这份资料为什么会进保密局?事关霍野――斯然的亲弟弟,凭什么这件事不让他知道?” 云青海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神,努力舒展下眉心说:“霍斯然的性格嫉恶如仇,你知道?” “嗯。”云裳脸色微变,点头。 “这东西要是让他知道,他会怎么做?”云青海敲敲桌面问她。 云裳仔细想了想,脸色从红转白,哑声说:“他会曝光……他会等掌握到所有证据后把这13名战士的真正死因曝光,要求F国在国际上公开致歉,并允许我们越过边境去寻到那13具没来得及收回的尸体。” “嗯。这不是海难,不是沉船事故,不是任何不可抗力导致的意外――F国虽不心高气傲但是我们真正建交的时间才不出十年,邻国发生冲突最容易引起边境战乱,更何况他背后的支撑大国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在此期间就算彼此有小摩擦,你觉得上面会怎么处理?” “小摩擦??”云裳怒极反笑,“那是13个特种部队的队员性命,这叫小摩擦!!” 云青海挑眉,她此刻的反应,像极了霍斯然知道这件事后暴怒发疯的前兆。 云裳死死盯着自己父亲的眼,似乎霎时,就懂了。 “所以上面就是故意不让他知道,不让他调查,把这件事锁到最安全的保密局,永生不见天日?”她小脸全白,颤声问道。 云青海点点头,这是他所能够猜想的全部。 “……我懂了……”心头不知是什么情绪,闷得厉害。她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摔门而去。 抓着材料站在楼梯口,气息舒缓了半天才平稳下来。 她原本想靠着这份资料扳倒顾景笙的,可如今想来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就会连累霍斯然本人,顾景笙那个男人,那么多人说他不简单,现在想来着实是令人惊悚的……他居然会跟F国的绝密间谍组织有关…… “蹬蹬瞪……”一串脚步声从下面传来。 云菲跟母亲打过招呼就上来,楼梯口上两姐妹正好相撞。 “……我知道,你跟我打过电话我就去了,也看见了,”云菲扫着身上屋檐下落的水滴,冷眸里有明显的厌恶,“可我恶心做这种事,上次不是设计得很好么?怎么他们还没感情破裂到离婚??” 云裳揉揉眉心,“你继续跟着他们就是。不要烦我,我也很纠结。” “烦?”云菲冷笑,眸子里透出杀人的光来,“以为我不烦吗?我现在天天对着一个残废!!我一开始自己照顾他,他没有腿了自己烦躁就骂我羞辱我,说我瞧不起他是个废人!骂我是贱货!!你知道他以前有多爱我吗!!” 云裳眉心微蹙,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菲菲,我知道……你之前问我的那件事,我答应,行不么?” 豆大的泪滴就这样凝在眼眶里,云菲脸色变了变。 “好,姐这是你说的,”她语气轻飘飘的,盯着云裳,口吻笃定而阴狠,“等他们感情破裂彻底分开,林亦彤的生死就是我的,怎么弄死她是我的事……你保证,不插手。” 云裳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又一闪即逝,艰难点点头:“好。” 云菲这才心里有了底,冷冷汇报:“我刚叫人去老房子看过了,一个在里面呆着,一个在外面守着,顾景笙原本定的今晚后半夜的票去京都上任,但是人没走,那个姓林的贱人估计不知道他在门外守着。” 云裳眸光闪烁,呼吸轻薄:“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 晨。 春寒料峭之间下着的雨冰冷冻人。 她撑了黑色的大伞推开老房子的门,寒冽的空气迎面扑来,还带着泥土青草的清香。 妈妈,我们回家了。 站在木板上看了好一会的雨,好不容易等订好的车来了,她才回头抱起那个檀木盒子,车上下来几个人,跟她联系确认了一下时间和定金的事,然后她上车,收伞,三辆车前前后后驶离了老房子。 谁也没有看到后面还有一个身影,就站在雨里淋着,目送着她远去,接着才慢慢走到自己藏在深厚灌木丛中的车旁,坐上去,跟着她去向了墓地。 ………… C城城郊的墓地虽不比京都那么贵得吓人,可还是很可观的一笔钱,她拿的毫不犹豫,因为本身就是母亲留给她的。 等安葬完母亲,她才真的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 雨还在下…… ………… 顾景笙一路尾随着她去了墓地,不知道是被什么牵引,或许只是觉得她太孤单,怕自己走了之后她又发生不好的事。可她是害怕和厌恶自己的,恨不得他离她有八丈远。所以他知趣,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不被发现,也不靠近。 墓地被打开,骨灰埋进去,再一点点封上。 墓碑上刻着林微兰的名字,她带了母亲最美的一张照片,贴在最上面。 再深深祭拜。 葬礼就只有她一个人参加,她却拖得时间很长,打着伞蹲在墓碑前跟母亲说了好一会的话,雨越下越大…… 远处模糊的焦距慢慢靠近,调清,光圈之内刚好能将两个人装进去,墓碑前轻声跟死人说话的女孩儿,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静立在雨中的男子,不远不近的距离,站成一种守望的姿势……她不走……他也不离去…… 这C城一旦他们都走了,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埋葬在这里的人,会很孤单的。 等她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顾景笙才走上来,蹲下,轻轻抚着林微兰的那张照片,他们的关系曾距离亲人那么近,此生也算有缘,他被雨淋湿的俊颜泛着苍白,却依旧浅笑着说:“伯母你安心在这里……我会用尽我的一切去保护她……在我有生之年。” 这是他,给死者最大的敬意。 “咔嚓”“咔嚓”的细微拍照声已经持续了好久,拍完之后洗出来的相片即刻被装进袋子里面,封住,仿佛一颗随时能引爆的炸弹,被丢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 霍斯然是到傍晚时才知道她去了C城的,打电话给ICU病房的主治医师,顺便问道的。 “……什么时候?”他眸色变冷,慢慢直起上身,寒声问道。 “就……就昨天啊……”主治医师一愣,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心胸外护士怎么就这么重要,“昨天周五,听说是因为要回去给她妈妈下葬所以没安排她值班……怎么了?” 林微兰下葬?? 抬手看看表,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已经处理完了,昨天她手机被摔了也没买新的,如今根本联系不上。 一时间,心里千头万绪,本来清醒的脑子被搅得一团乱,满脑海都是她眼眶泛红抬着头跟他倔强说话的画面,霍斯然烦得冷眸睁开,挂了电话在皮椅上靠了很久,终是猛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抓了钥匙往外走。 先去手机专营店里买一个新的手机,再给她办好卡放心去,一手开着车,一手将手机捏在掌心不住地把玩。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她会突然像这样失踪,不给他任何痕迹可抓。他习惯了彻夜地呆在军区不回家,仿佛那是对她刻意的冷落和惩罚一样,可现在才知道这种行为有多危险。他居然肯这样得放纵她。 ――林亦彤,你若敢走,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 车子在下雨的路面上越开越快,越开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可怕地飚行!! 没想到开到小区门口时,竟会跟一辆迎面而来的银色宾利相撞,霍斯然眸光犀利地扫过去,方向盘急剧转动,“吱――”得两声轮胎摩擦地面声,两辆车擦着边行驶过去,刹在原地,均是惊魂未定。 而更惨的是云裳的那辆宾利,不小心越过花坛撞到了旁边的树上,前车盖突兀地被撞翻起来,还冒烟了。 “……”云裳吓得不轻,赶忙跳下来!生怕这车子哪里连线冒火会炸掉!! “哗啦哗啦”的雨水,砸了她满身。 往后看到是霍斯然的车,眼前一亮,忙跑过去拍着他副驾驶座的车门,乞求般想让他允许他进去避雨。 霍斯然冷冷地以拳心抵唇坐了很久,终是抵不过那烦躁人心的“啪啪”拍门声,将车门锁打开,云裳欣喜若狂,立即开了门坐进来,看一眼坐垫小心翼翼地说:“如果弄湿的话我帮你洗,或者让我赔你,也可以。” 见他冷冷闭着眼没回音,云裳有点担心,轻轻侧身过去,“斯然?” “……你是发烧不舒服吗?斯然……”她的手直接大胆地放到了他的额上。 还没真正触到的时候就被一个手掌紧紧攥住,拉开,冷若寒芒的眸如刀剑般扫过去盯住她,她就被这一眼看得小脸苍白,那点小心思无处遁形。霍斯然锋利的薄唇轻启,嗓音嘶哑,冷笑着寒声道:“如果你是来趁着这个空档来表示关心,那没用了,老实说,我现在的心情――差得很。” “啪嗒”一声开门声,霍斯然冒着雨走下车,径直往岗亭走去!掌握不到林亦彤的行踪,这快让他疯了。 云裳一咬唇,也索性跟着他一起冒雨下车!! 岗亭里的保安嗫嚅道:“没有啊……她从昨晚出去过后就没回来,刷门卡的记录也证明没有……” 霍斯然的脸,也越来越铁青。 “你为什么还要找她呢……她都已经脏成那样了……”等了太久,不甘心太久,云裳终是轻声低喃出声,满眸的血红,两侧的拳攥紧,满心的不甘。 178 林亦彤,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霍斯然肃杀挺拔的身影,僵了僵。 “否则呢,”他冷眸转过来,看她,“你想如何?因为她不忠出轨,我就该心理防线也松懈一下,转头就和你搞在一起?” 她极度想趁虚而入的心思,不要以为他不知道。 那浓烈的讽刺意味深深刺激着云裳,她淋着大雨,脖子一梗抬起泛红的眸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媲” 霍斯然冷笑,既然她想知道就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不、爱、你……你说可不可以!!” 天边一声轰隆的惊雷响,云裳哆嗦一下,灵魂都快被他震碎了。 冰冻的暴雨淋得人脚都站不稳,霍斯然冷冷盯着她看了一眼,擦身走过去,云裳忍住心里强烈得快撕裂开的剧痛,抬脚跟上,在雨中大喊:“你爱她又怎样,她现在这个样子还值得你爱吗!你为什么偏偏还要拖着等着,不跟她离婚!!!” 哗啦哗啦的暴雨中,她撕裂般的喊声一丁点都没被淹没,可就在此刻却有一辆出租车冒着暴雨缓缓驶向小区,慢慢停下,一个纤小的身影付了钱下来,撑着一把能将她完全遮挡住的黑色大伞。她脸色不太好,脆弱而无力,转头的瞬间却猛然发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悍马,悍马旁边,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世界末日的黑暗之神,轰然降临在他面前。 小手猛然剧烈得一晃,黑色大伞险些就倒了。 霍斯然也死死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眼眶泛红,那怒意和沉重的威胁感让人隔着那么远就能感受到。 “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跟她离婚……”他背对着云裳,沙哑的嗓音冷冷低喃,“看到了吗?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不管别人都在说什么做什么,她看到我的时候就只敢看着我,目光都不敢移一下……我爱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告诉我,她是我的。” 无论她有多脏,她的瞳孔里,只允许,有他一个。 慢慢走过去,那纤小的人儿果然吓得连后退都不敢后退一步,只觉得一股血腥危险的味道扑面而来,果然,霍斯然走过去一把掀了她的伞,她吓得踉跄了一步,下一瞬就被他揽住腰“嗵!”得一声撞进他的胸膛来,硬的发痛,大雨噼里啪啦地劈头盖脸而下,她的头顶却蓦地被人挡住,是他冷冽如冰的俊脸俯身而下,直逼她轻柔薄弱的呼吸。 “去了C城?”他问。 她点头,很缓慢很艰难。 “是想好了要现在回来,还是怕我会亲自到C城去挖你出来?” 她泛白的樱唇紧紧抿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雨淋到她的右脸,火辣辣的痛被冰的彻底没了感觉,他粗粝的手指覆上去强迫她睁眼看着他时,她水眸抬起,眼里是深深浅浅的伤痛与惧怕,还有一星半点的绝望。 “……我的票提前订好的……昨晚睡在我外公外婆家……哪儿都没有去……”知道说这种话很屈辱,她还是用沙哑的嗓子一点一点地交代,不然或许那一巴掌的痛就会变成两巴掌了,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霍斯然薄唇抿得死紧,被暴雨淋着,见她瑟瑟发抖间都不改一个字,暂且相信这是真的。 “好,”他摩挲她湿透的发丝,眸光冷厉如刀,柔声说,“这算第一次,林亦彤,下一次再让我找不到你,或者下一次再萌生想逃离我身边的念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明白?” 他的生不如死,指的是什么? 林亦彤不敢想。 她点头,连一句解释都不敢有,可霍斯然却被她这样木头般的反应刺激到,冷眸一红,捧住她的脸俯首而下,半晌后她终于疼得发出痛叫声!在他怀里浑身发起颤来,总算有点屈服外的反应了,霍斯然这才满意,抱住她,冷冷辗转过一个角度,温柔地亲吻她刚刚被他狠狠咬破的嘴角。 一直在身后盯着他们看的云裳,倒吸一口冷气,简直要被眼前的这一幕震得眼眶绷裂。 这似爱非爱,似恨非恨的浓烈情绪,他从未对她有过!! 可是云裳知道的……就是因为有爱,所以才会恨得那么入骨!!拳头在身侧死死掐紧,心里的嫉妒快要将她的理智都灼烧干净!! ………… 整个奢华的客厅暖气四溢。 林亦彤一进来便脱了身上被彻底淋湿的衣服,不跟他争主浴室,到卧室的搭配浴室里去,热热的花洒喷下滚烫的水,却洗不去她满身满心的彻骨寒冷,更刺得唇上和身上的伤口痛如撕裂。 “叮咚”,有门铃响。 这种天气,会有谁上来?? 霍斯然端着的杯子放下,想起此刻车子抛锚还在下面淋雨的云裳,眉眼冷冽如冰,没有丝毫要松口让她进来的打算。 可打开门,外面竟是冒着大雨来送货的快递。 “林小姐是住这儿吗?”快递员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个钢铁之躯般的男人。 霍斯然点点头。 “这是林小姐的快件,麻烦签收一下,代签也可以。”快递员递过一个快递文件,笔也递过来。 霍斯然蹙眉签收,不知道这是谁寄给她的东西,邮寄者没有写姓名地址,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拿回去刚要扔到桌上,一丢才发现袋子坏了,破了个小口,露出了里面的内容来。 霍斯然瞳孔慢慢收紧,走过去弯腰,冷冷从里面抽出那一张被打湿了半块的照片,上面是一片茂盛的雨中青草地,隐约可见整齐的墓碑,紧紧相贴的两张照片,一张是林亦彤的侧脸特写,一张是顾景笙的,都在墓地。 霍斯然的脸色变了变,将照片丢回桌上,坐下来,抬手提起快递件,里面的照片便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掉了出来,洒满整个茶几。 大片大片的拍摄,总共两个场景,一个老房子,一个墓地。 这不过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回家安葬母亲,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哪儿都没去,他也暂且相信了她并不是想逃离他身边……可她所谓的不逃,就是乖乖呆在他的身边,心和身体却想着别人,甚至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和机会跟他偷情?? 呵……行。 林亦彤,你真行。 饶是霍斯然再强迫自己压下对那件事暴跳如雷的怒火,压下毁天灭地的恨和杀人的冲动,此刻那火焰却不可抑制地再次被撩拨起来……他当真以为这种事有天会化解的,前提是她还爱他,也值得被他爱,所以他拖着、耗着,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等着那一天。 可是看看,他都等到了什么?? 阴森冷冽的氛围萦绕着整个客厅,林亦彤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没有带拖鞋,她只能光着脚到客厅拿棉拖,去不曾想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寒冽的嗓音稳稳在半空响起―― “这次回家,你一直一个人?”微冷的温度刺着皮肤。 那纤小的人儿蹲在鞋架旁,茫然的水眸望向他,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她的确是一个人睡在老房子,一个人安排林微兰下葬的。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却笑起来,尾音带着几分悲凉缭绕的味道,绝望四溢。 “你不撒谎?”他沙哑的嗓音再问。 纤小的身影水眸也泛起认真来,她不怕任何的探究和追问,哑声笃定地轻声说:“我没有撒谎。” 沙发上的霍斯然点点头,肃杀挺拔的身影猛然站起来,抄过那一沓照片起身朝着她走过去,眼眸里有着清晰的猩红痕迹,那是被再次无情伤害的痕迹,“你记得昨天在医院里你责怪我不相信你么?我后来仔细想过,或许是该考虑下你说的,指不定有那么两句会是真的,我那么全盘否定你是带着情绪的,说不定是我错了……”他蹲下来,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她头顶大面积的灯光,“可是你猜猜,我现在面对一个满口谎话,却说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我该相信什么?” 纤小的身影眸光剧烈一颤,嗅到了他话里刺痛的味道,嗅到了冰冷与危险,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亦彤,”霍斯然将照片举起,当着她的面一张张洒落下去,“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 一个字一个字,她听得心惊胆寒,胸口闷痛。可等那些照片慢慢洒下来,她的一张小脸才猛然白了,苍白无比,像不相信一样,她满眸震惊地去伸手碰那些照片,因为发生得时间太近,仿佛近在眼前,那分明就是刚刚发生的事。 在老房子的一侧,暴雨席卷着屋顶,一辆车在高大的芦苇荡里一直亮着灯守她到天明; 在墓地旁,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一个颀长的身影跟他一起淋雨下葬,和她一样走到墓碑前,和林微兰说了话; 苍白的小脸从那些颤抖着的照片上移下来,带着一丝惊恐看向他,下意识地解释:“我真的是一个人……在老房子的时候我见过他没有错,可我不知道他没走……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第二天跟我一起去给我妈妈下葬了……斯然……” 叫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颤抖的声线无助。 “你爱他?”霍斯然捏住她的下巴幽幽质问。 林亦彤摇头,眼眶微微泛着湿润摇头,她对顾景笙从没那么深刻的爱。 “那你告诉我,我很早的时候就想知道了……”他眸子泛着猩红,“跟自己不爱的人上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无话可说。 对这件事,她早就已经百般解释都解释不了了!! “我可以容忍你犯那么一次错,等我消了气也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我当真厌恶你骗我……一边跟人苟合,再一边谎话连篇地哄着我,你这个女人,这么让人恶心到倒胃口……我到底爱你什么……” 林亦彤整个人的脑子已经嗡嗡的,被他攥紧了发丝,小手向后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水眸泛红,强忍着心口的酸涩和剧痛:“你为什么不去想想会是谁拍的这些照片……为什么要寄给你看,又为什么一张我跟他的合照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肯问……” 她现在已经懂了,懂了这阴谋的陷害有多强大,强大到可以再次把她逼到生死的风口浪尖。 “重要么?”霍斯然冷笑反问,深眸里的剧痛在慢慢失控,“如果你当真撇的干净,问心无愧……怎么会被人拍到这样不利的照片?就像你如果有心的话,又怎么会允许捉奸在床这种事在我勉强发生!!!” 那近乎残暴的力道攥着她的头发,头皮都如撕裂般的痛,她撑在冰冷地面上的小手都颤抖起来。 “林亦彤,我看错你了……也忍错你了……”他冷笑着逼近她,在她突然的惊叫声中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放下地面,寸寸逼近,“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这样耗着等待……我既然喜欢,要了你的身体夺了你的自由就好,我何必去真、心、对、待!!” 真心以待之后的背叛,足以让他痛得撕心裂肺,也悔不当初! 他的怒与痛,再次被激到了极点。 179 张开腿,这以后就是你对于我的全部意义(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是不是不管我再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那件事,我是无心的……”她水眸泛着可怕的红,仰面哽咽问他。她从来都知道那件事无法挽回也无法抹去,哪怕她从此要一路跪着走完他们的婚姻也没关系,她只奢求,他能相信这一点。 他能相信她爱他,爱得那么绝望难受丫。 霍斯然泛白的薄唇冷冷抿着,抿成锋利如刀的一条线,看着那些恶心的照片就散落在她身体两侧,眸子越来越猩红,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觉得呢?” 那一瞬,那根叫希望的弦倏然在她心里绷断,疼得她发不出声来。 而霍斯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如果不爱她,他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痛媲; 如果不爱她,他也不会被这样一个小女人反复伤得鲜血淋漓,一次次的欺骗背叛,周而复始。 所以林亦彤……够了。 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眸色已经全变,攥紧了地上人儿发丝开始撕扯她身上的浴袍,那冰冷幽深毫不见底的眸光吓到了林亦彤,她的小手猛然去阻止,嗓音沙哑颤抖:“你要做什么……” 霍斯然却猛然冷冷地挥开她的手,那脆弱的小手指骨狠狠撞到墙上,疼得骨节发颤! “撕拉”一声浴袍都被他活生生扯坏!她从疼痛中醒来,哽咽叫着“不要,斯然不要这样……”,却依旧改变不了浴袍被他彻底撕碎的命运,她尖叫了一声,美好的**光裸着暴露在他眼底,下一瞬就感觉攥紧她发丝的大掌松开,转而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凶狠的力道,掐得她小小的头颅被迫上仰,以无比绝望的姿态承受着他的暴力。 青筋暴起的关节下已是一片紫青的淤痕。 霍斯然从她微微弓起的胸口开始肆意触摸,狠戾的力道和肆无忌惮的冰冷点燃着她,指腹过处满是红痕,而她那样卑微不可挣扎的姿态,像极了被男人随意亵玩的妓女!尤其是他冷冷握住她的一只莹润的膝盖掰开,伸手直直刺入她干涩体内的时刻!! “我告诉你,林亦彤……”霍斯然俯首下来,冰冷的眸对着她的脸泣血般对她嘶哑低喃,“从此以后没有什么不要,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在我这里你不会再有半点说不的权利……我要你的时候,就乖乖打开双腿给我要……这就是,你以后对于我的全部意义……” 爱得太痛,太惨,他索性不爱了。 至少这一刻,他一丁点都不想再爱她。 那粗粝的手指霸道地深深埋入她最里面,刮得内壁生疼,火辣辣的,林亦彤仰头,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被他最后的那几个字刺得说不出话,左胸腔像是被利器贯穿,滚烫的眼泪落下来一串。 小手死死掰着他的大掌,像在求生。 她从未曾想象过地狱是什么样子,但这一刻,她仿佛已经在这种窒息和剧痛中看到了。 霍斯然脑海里所有的理智都已远去,幽冷的眸凝注她,如同黑暗里张开黑色翅膀坐拥天下的神。 之后的一切,都开始失控。 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控得她不能动,粗粝的手指飞速凶猛地一下下狠狠刺入她的体内!!她的双腿颤抖着闭合夹紧,又被他踢开,以膝盖抵住让她再不能合拢!!!她小脸苍白着哑声说:“斯然…………好疼…………” 她里面破了,手指刺进去碰到血肉像针扎一样。 霍斯然嗜血冷漠的眸缓缓移向她的脸:“……疼?” 掐着她脖子的大掌缓缓松开,就在她快要喘过气能呼吸的瞬间,一道狠戾的耳光“啪!!”得一声响亮地甩上她的脸!!!在她脑子嗡嗡作响的余音里,在满心满脸腾起火辣辣的尖锐刺痛中,霍斯然恍然猩红着眸俯首低问:“现在……还疼吗?” 只有对她狠,才会让他心里好受那么一丁点。 而那纤小的人儿半裸着躺在地上,以最屈辱的姿态打开双腿,被他刺入,头发凌乱地覆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颤得厉害,呼吸都被极度的酸涩哽住了,僵得一动都不能动。 直到霍斯然觉得她已经够湿,才撤出粗粝的手指,故意不看那上面沾染的殷红血色,释放自己坚硬如铁的欲龙!本已打算要沉腰狠狠地贯穿她,可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捞起她颤抖得如同一小片枯叶的单薄身子,寒声说:“我都忘了你这里已经被人用过,早就脏了……不如今天,我们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 惊涛骇浪之间林亦彤原本自己会一直被这样折磨下去,顶多折磨到死,却没有想到还有比死更难受的。她一双泛红的水眸不可置信盯向了以前从不敢直视的傲人巨龙,连想都没敢想,就觉得自己的痛得快要碎掉的下巴就被他抬起,低沉冷血的嗓音在耳边毫无温度地命令:“张嘴。” 她单薄纤小的身子震了震。 他居然……居然要她帮他……那样…… 她没有清纯到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懂的地步,可这种事,情到浓时她才不会排斥,而现在,他明显是以“泄欲工具”的方式来对她,甚至是“用”她,她的身体因为强烈的屈辱而震颤得停不下来,小小的牙颤抖了好久才慢慢地紧紧咬合住,她不要这样…… 霍斯然沉沉俯首,扣紧她下颚的力道微重,更狠,一字一顿:“张嘴。” 她摇头,滚烫的眼泪仓皇地掉下来一颗,费力想挣脱开他的力道贴上墙面逃走,却不曾想霍斯然不理她,就在她快要逃脱的时候才扣紧她的手腕猛然拽回来,“砰”得一声巨响将她摔上墙壁,被居高临下地寸寸逼近。 她被死死钉在墙上无法动弹,也逃脱不了,小手死死地抠在墙壁的木边上,连木屑都要刺入指甲,却抵不过浑身被粗暴对待过的剧痛,颤抖着声音,最后一次求他。 “斯然……”这一声,她叫得痛心彻骨,心都抖得不能自已。 ――她想要他知道这是她的极限与底线…………破了。就再也修补不好了。 霍斯然“嗯”了一声,如天神般冷冷俯首而下,抚着她的唇叮嘱她:“以后如果有人要吻你,别忘记告诉他,你这张小嘴,曾被我用人干过什么……” 看是不是,还有人肯要她。 下颚骨猛然一阵剧痛,咬合的牙齿被迫分开,接着一股浓烈的麝香味混合着男性的独有气息便冲入了口腔!那一瞬,她仿佛呆在地狱最冰冷的地方看到了绝望的模样,小手扶着木边颤得不成样子,那小口吞咽困难到只能容纳他一小半,霍斯然被那湿热紧致的小口绞得头皮都发麻,仰头吸气,牢牢扣紧了她的后脑,将自己强制饿送入到了她喉咙最深处去。 ………… 疯狂的抽查,一进一出反复凶猛到她连呼吸都被哽断,喉咙的最深处每一下都被刺激到,极度的窒息让她小脸涨红,唇的左边裂开一些慢慢往下淌着血,恶心反呕感一下比一下更强烈。而霍斯然已然被这致命的快慰刺激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一切的爱恨也都远去,只剩下她被迫狼狈地为他张开的湿热小口,他咬牙叫着她的名字,冲撞得越来越深,甚至没有想到过后果…… 如果不是那一股强烈到史无前例的恶心感涌上来,她怀疑自己会这样因窒息而死去。 那样像被一只手猛然抓紧胃,反复掐揉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刺脑海,她突然就再也受不住了,小手艰难地抵住他不断冲撞的身躯,用尽浑身的力气猛然将他推开!霍斯然始料未及,竟“砰”得一声被她推到对面的墙上!而那半身光裸的纤小人儿脸色剧变着捂住嘴,猛然连走带爬地往浴室冲去,打开门扑到马桶盖旁,掀起盖子“呕”得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难受。 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男性的麝香味还在她的嘴里残留着,反复刺激着她的胃,她难受到呕吐不断,连眼泪都被生生地刺激出来,吐得连气息都接不上…… 霍斯然这时才猛然清醒,却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简单地料理一下自己跟着走进浴室,这才脸色大变地看到她正趴在马桶旁吐。这场景太过刺眼,刺眼到即使与她相隔几米远,都能感受到她吐到极致的难受。 “我竟然会让你恶心到这种地步??”霍斯然俊脸煞白地走过去,死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做这个,她竟然会恶心到生生吐出来!!! “林亦彤……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掐死你!!!”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攥紧她的头发将她扯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他之前顶多以为她只是不忠才背叛,却不知道连自己的碰触竟都让她如此恶心!! 那纤小的人儿跪在马桶边,水眸带泪,嘴角含血地看着他,突然又一股恶心到极限的感觉涌上来,她猛然趴在了马桶边上,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狂吐……一直吐到胃里的酸水都已经呕出来,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她却还恶心到一阵阵地发抖…… 那股虐心的暴怒这时才慢慢降下去,霍斯然被刺激到猩红的眸清醒了一些,下意识地察觉了她的不对。 “亦彤,”他脸色渐渐从铁青变为苍白,将那纤小的身影抱下来,让她靠在怀里,她已经难受到泪流满面,纤眉紧蹙,捂着难受到抽搐剧痛的小腹和胃,颤声求他:“我求你不要再做了……我好难受……真的……我不骗你……” 她真的好难受。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掉落下来,滴在冰冷的浴室地板上,伴随着她绝望的啜泣,惊心动魄地刺激着霍斯然的心脏。可不到一会她却没有声音了,身体软软的在他怀里,颤也不颤,霍斯然震惊地轻轻抬起她的脸,却见她小脸苍白,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快要昏过去了,昏过去前看着他哑声气若游丝地说:“……我肚子好疼……” 渐渐地,失去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 “彤彤,”霍斯然脸色整个白了,脑子里嗡鸣一声,手颤抖着拍她的脸,“彤彤!!!” ――他把她怎么了?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霍斯然连想都不敢多想,连悔恨都没有时间悔恨,猛然将她整个抱起来,踹开浴室的房门去卧室给她裹了衣服,一边裹一边手都在颤,眸子猩红如血:“别有事……我求求你……别有事……” 他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做好这一切便抱她出房门拼命往下冲,而房间之外,京都的暴雨到现在都还没停…… *** 暴雨冲刷中的小区静默着,却能一下下刺着人的心。 岗亭那里的小保安已经看得有些心疼,几次叫云裳进来坐会,或者到车里坐一会,暴雨淋了车不会爆炸的,云裳却死犟死犟地在暴雨中淋着,希望能浇熄自己心里嫉妒不甘的火焰,冻得咬唇都不动地方。 可渐渐地,发现不对劲。 ――那边那两个身影是谁?? 云裳忍不住抬眸,轻轻抹去脸上的雨水,这才隐约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冲下楼,将她安置到车里面然后车子猛然发动,凶神恶煞一般将油门加到底,冲向岗亭!!! “……”云裳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躲闪都忘记,岗亭的保安探头出来朝她大喊:“闪开啊你!!!我升栏杆!你快闪开!!!” 云裳这才惊醒,却没想到刚刚一闪开,那栏杆都还没升起来,霍斯然那辆低调的悍马便将护栏“啪啦!!!”一声活生生撞烂,速度丝毫不减地开过岗亭,溅起了两米多高的雨水!!激得云裳尖叫出声!! 暴雨还在哗啦哗啦的吓,岗亭的保安吓得呆愣在原地,与她均是心里震惊到了极限。 ――现在她能够确定了……能够确定以这种性格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霍斯然没错……可是他抱着林亦彤去哪儿??这是怎么了?? 岗亭的保安跑下来,惊魂未定地询问:“你、你没事吧……刚……刚刚的那个……” 云裳却没有时间再理他,从自己的宾利里掏出包来冲到路边,匆忙焦灼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满身水湿地坐进去,那出租车自己眉蹙得死紧,却听她说:“开,马上给我开,跟上前面那辆车,我给你五十倍的价钱,足够你开十次罚单,下半个月都不用再跑,给我快一点!!!” 从没见过生的如此凶神恶煞的女人,眸子如刀一般死死盯着人,头发**的像鬼一样。 出租车司机当即踩展了油门,在还限速着的路段就疯一般地冲了上去。 ………… 中央军区总医院急诊部。 凭着一纸军官证能得到特殊通道不需排号的特殊待遇,女医生纤眉紧蹙着过来,看了这突然送过来的“特殊”病人眉头蹙得更紧,如果没猜错里面是没穿衣服的,她看了一下,额头有伤,因为刘海下面有青紫,嘴角破裂淤青,还有领口下面大大小小不堪入目的伤…… “仔细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口,别落下了看哪儿还有,开点外伤的药过来,内服药辅助调理一下,”女医师利落地吩咐着,收起听诊器和照瞳孔的小电筒,“还有赶紧补补,她应该刚生过一场大病虚弱得很……” 眼看女医师就要走,霍斯然铁青的脸一沉,冷冷道:“我不是让你看这种病!” 女医生一愣,转身看看:“那是看什么?” “刚刚来之前,”他泛白的薄唇低哑吐字,“她吐过,她说她很难受,肚子疼……” 肚子疼?? 女医生蹙眉,不理解地俯身再下去听诊,这人昏厥着,问点什么又问不出来可不就只看到外伤么?内里哪儿不舒服谁知道? “她吐过?”女医生下意识地问,“吐得厉害么?”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住,有些狼狈地点头。 “那……”女医生蹙眉轻轻拉下听诊器,“你要不要去妇科看看?吐得厉害又肚子疼,有可能是妇科的事儿。” 整个急诊大厅的外面,突然又奔来一个浑身被冻雨淋得湿透的人,云裳刚气喘吁吁地赶到这里,就听见了那个诊断的女医师说这句话――妇科?? 她小脸慢慢变白,她是女人,不至于这点敏锐度都没有,水眸瞧一眼那病床上的林亦彤,再看那女医生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懂了!!! 刚刚看到霍斯然抱林亦彤冲下楼直奔医院,可能就是因为她身体出了毛病昏厥过去了,可这毛病也许不是别的……而是林亦彤怀孕了!! 这个认知,让云裳狠狠被震在原地,突然觉得天都塌了一样。 以往她只是和林亦彤一个人斗,胜算都不算太多,如今如果再加上一个孩子…… 天……她到底还有没有活路…… 另一边―― 同样震惊的人,是霍斯然。 他一向冷峻坚毅的侧脸,此刻竟被震出一丝微微的异样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此生没有体验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比如这件。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来,他第一次以另一种眼光凝视着担架床上这个纤弱无骨的小女人,她将在他心里被赋予新的涵义,是他生命里新的存在。 霍斯然将她抱起来,只觉得她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如果不是这样抱着,他几乎都要忘记她曾经攀上他的膝盖,在他怀里任性胡闹的感觉了,他曾疼她,那么那么深。 他们就快过来了。 云裳不想在此刻被狼狈地认出来,索性捂住额头,背对着他们缩在墙壁的角落里,直到他们离开。 之后小手才慢慢放下来,颤抖着,眼睛慢慢湿润,心里的刺激与不甘那么强烈地涌了上来!!!比刚刚更甚!!!! 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起来。 嫉妒与绝望的眼泪都淌到了下巴,云裳是很少哭的,至少从不在人前哭,所以一个几乎一个激灵,她就已经恢复了冷静淡然,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接起电话,嗓音哑哑的:“喂?” 180 弄错?宫内早孕日期怎么会弄错?(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姐,昨天拍的那些照片我已经寄过去了,有作用吗?” “什么?”云裳还沉浸在刚刚的嫉恨中还反应过来,心情低落得很。 “就是那个贱人跟顾景笙的那些照片,我昨天拍了寄出去今天应该收到了才对,难道就没一点动静吗?”云菲噼里啪啦地蹙眉说着丫。 动静?媲? 云裳有些头痛地扶额想了想,动静倒是的确有,只是或许跟那些照片无关而已,她纤指揉了揉眉心刚想安抚下云菲让她别心浮气躁,脑子里却猛然窜过一个电光火石的名字――顾景笙。 她怎么……就能忘记了呢?? 半个多月前,是她亲手设计的那混乱的一夜,让霍斯然亲眼撞见那龌龊的场景,看到他们在床上翻滚苟合!!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间,林亦彤怀孕了?? 呵……呵呵…… 云裳简直快要对自己冷笑嘲讽出声来,刚刚心头沉重的阴郁嫉恨霎时一扫而空!!她真的是淋晕了,淋傻了,怎么刚刚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林亦彤这个时候怀孕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这种模糊不清的时间段,孩子究竟是谁的谁清楚!!而如果…………云峰冷冽如刀的眸子抬起凝视着位于三楼的妇科,想,如果林亦彤的这个孩子检查出来确定是顾景笙的,那么这一场戏……又会变成如何? 犹如命运的巨大圆盘,在倏然的一丁点挑拨后,猛然全盘翻过!局势迅速扭转!!! 这巨大的声响宛若千军万马在脑海中奔腾而过一样,这是云裳此生第二次,生生地感觉到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帮她一步步的……推林亦彤那个小女人……下地狱…… ………… 这个时间该做什么,云裳清楚得很。 太过激动的思绪涨得脑子发疼,她强忍着镇定住情绪,攥紧了湿透的包包看一眼大厅,接着迅速乘坐电梯往三楼而去。这里往三楼运担架车还是困难一点的,她有那个时间可以提前赶到。 三楼的妇科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等待就诊和B超结果的人,这种暴雨天气,也没人注意到那个浑身**还戴着墨镜的女人,她进去B超室看到了那个正在挨个检查着的动作娴熟的女医师,不急不躁地等待。大约是注意到旁边有人,女医师抬眸,疑惑地问:“你也是来检查的?排号是哪个?不叫号你怎么进来的?” 云裳墨镜没有摘,只是静静望着她,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找你。” 女医师更加疑惑,只是望着她腕上那块限量版的银色表链的手表,心里就颤了颤,抿唇不不再多问,继续给病人检查。 半晌后检查中断,女医师到卫生间去洗手。 身后便走上来一个人,轻轻拍上了她的肩膀…… ………… “宫内早孕,35天!” 隔着单薄的感应玻璃门,里面的声音外面听得很真切,坐在长椅之上的霍斯然只觉得左胸腔跟着狠狠地震了震!!高大挺拔的身影起身,在妇科熙攘的大厅里面霎时夺了众人的呼吸与目光,他冷冷走进去,里面果然已经检查完了,他缓缓撑开了双臂在她两侧。 怀孕。 居然真的是怀孕。 那纤小的身影躺在病床上小脸泛白,湿透的发丝一缕缕贴着侧脸更显羸弱,霍斯然心头那异样的感觉涌得太过强烈,却还是有着自己的疑问,低哑磁性的嗓音缓缓荡起在专属检查室的上空:“35天?” 这个具体的日期,到底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女医生看他一眼,继续写单据:“是啊,35天,是按照她末次经期到现在的时间算的,应该是刚刚受孕就被检查出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便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霹进霍斯然的脑海,震得他一张俊脸霎时泛白,手握着担架床的铁杆快要捏扁。 “你确定这日期准确,不会弄错?”那寒冽的嗓音听着很紧绷,一字一顿地问她。 女医师蹙起眉来:“怎么弄错?我做了多少年的妇科医生这种病例检查过多少次,弄错?时间的偏差的确是有,但不至于差很多,不然等她起来你问问她上次的月经时期到现在,你们这期间难道就没做过??” 这话太直截了当,可也因为如此直白,才让霍斯然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事实上折腾了这么多天,他几次冲动却根本没有实质性地碰过她,而唯一的那一次――如果确定只有那一次的话――也是她跟顾景笙。 那一天,那一夜,那一次他多年来都没有朝人开出的一枪。 整个妇科还喧闹着不肯停歇,振聋发聩,霍斯然整个脑子嗡嗡响着再听不到半点声音,连那女医师七七八八嘱咐的注意事项都没有听进去,女医师说到一半也顿住了,因为考虑到霍斯然的情绪表情,并不是那么欢欣鼓舞的样子,她脸色霎时尴尬了一下,停下笔缓声问:“你们,到底打没打算要??” 要?? 霍斯然此刻只觉得快疯了,他冷笑了一下,扶着栏杆的手松开,慢慢起身,只觉得背上似乎都千斤重一般,直不起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快要将他压垮了,而此刻,她肚子里甚至还怀了顾景笙的孩子!!! 女医师揣摩着他的心思,犹豫着说:“……是不打算要?那我提醒你,她现在怀孕时间尚短还可以做药流,等时间长了可能就只能手术了,你好好想清楚,要不等她醒了跟她商量也可以。医院随时有排号,选择药流的话提前三天预约,吃完药三天后再来医院流掉就好了。” 霍斯然慢慢腾起猩红血丝的眸缓缓移向她,看着她苍白到显得透明的脸,是那么得不真实。 等她醒来,问她? 粗粝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那里是一片青紫,包括嘴角渗出的血丝也是他的杰作,他还当真以为这样粗暴地占有她,把她狠狠洗掉一层皮也许还能洗干净,可是此刻,她连肚子里的血脉都与顾景笙紧紧相连,他还要怎么办?把她抽筋断骨?? 还有。还有。 她也许连心都是向着顾景笙的,他要她打掉,她就真舍得打掉??呵……呵呵…… 霍斯然想到这里心才是最痛的,他曾警告过她永远别想着逃离他身边,但是此刻,她把心给了顾景笙,身体也是,如今还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暴怒灼烧着已经快剧痛到破碎的理智,他的指骨握起来,清晰听见“咯吱”的攥紧声,骨痛欲裂。 * 做完那一切,云裳回到公司在京都租的公寓,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拿起一个星期来已经准备好的那份资料换身衣服重新出门! 她之前还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捅破给霍斯然,可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也等不及了!! 这一次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她有那个感觉,这个时候把这件事爆出来,林亦彤就死都再躲不过这一劫。 一辆红色的跑车在暴雨肆虐的马路上疾驰而过!溅起两米多高的雨水!!这一场雨,把最后的希望都抹杀了!! ………… “哒哒哒”的高跟鞋清脆而不急躁地走在走廊里,在护士的引领下,那窈窕柔美的身影停在了一个病房门外。 “好,谢谢你了。”云裳甜美地笑了笑,道谢。 小手轻轻搭在门上,深吸一口气,推开―― 病房里面,特殊护理病房的柔软大床上那个纤小的身影窝在松软厚重的被褥之间险些看不到,点滴静静地流淌在她的血管里,脆弱不堪,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抽烟,那冷峻的背影,笔直、肃杀,让人看一眼就浑身被冻僵。 “……”云裳轻轻走进来,小脸泛白,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霍斯然手里的烟一僵,接着又慢慢放到唇边,低哑道:“……进来。” 那嘶哑的嗓音听得云裳心里一疼,小手攥紧了包包慢慢走过去,靠近他身边,哑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还是在病房里面……别抽了。” 这声音倒是弄得霍斯然一惊,他曾以为刚刚已经伤得她够深,说得足够清楚,她现在,居然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站在了他面前,目光清澈柔软,坚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霍斯然眯起眼睛,侧过身,夹着烟的手慢慢抚向她的脸,她不躲不避,似乎连被他烫伤都乐意之至。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贱么?我这么对你,你却还要自己贴上来?”他口吻冰冷无情,眼里腾起大片的血丝,寒声缓缓问道。 云裳小脸一白,可随即就浅笑一下,轻声说:“我爱你,所以我不贱。” 霍斯然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眼眸里的猩红更重,点点头,嗓音嘶哑如雾:“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很贱……你知道么?对林亦彤……我贱透了……” 贱到明知她此刻心不在此,魂不在此,甚至肚子里还孕育着别人的孩子,他却依旧在这里守着,仍旧想死死地握住她,掐紧她,死都不肯让她背离自己,朝着与自己的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说完似乎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霍斯然挺拔的身影在她面前冷冷地一闪而过,云裳刚刚心痛得一个恍惚,他就已经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猩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地烧着,烟味呛鼻。 “别这样……”云裳艰涩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走到他旁边,“我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这里的检查未必准确,斯然,孩子还有可能是你的……” 深眸紧闭着的霍斯然冷笑一下,只觉得这样枉然的安慰与解释那么可笑,烟头灼灼得已经快要烫到手指他都浑然不觉,哑声低喃:“你难道还清楚,我什么时候碰过她,什么时候没碰吗?” 云裳心里“咯噔”一下!!水眸闪烁着瞪大,她一开始还尚且不确定,可是如今听霍斯然的口吻,她几乎能够确定,这孩子一定会是顾景笙的!否则再天大的事,霍斯然这种直来直去的个性也不会选择靠烟来驱除烦躁! “咳……咳……”病床上突然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那缭绕的烟雾却终是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在深度的昏厥中呛到了她。 那一瞬,霍斯然脸色一变,几乎想都没想就将烟头倒转过来迅速按熄,没有烟灰缸,那烟头便直接灼烧在了桌上。 那下意识的动作,刺得云裳眼睛一红!妒意涌起!!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紧,“唰”得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去看她的情况了,云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背对着他们死死咬牙站着,脊背挺得笔直!!水眸里的血丝凝到了极点,她再也等不下去,冷冷转身肆意开口―― “斯然。” 她从包里翻出那一份准备许久的资料亮在他面前,“离亦彤清醒还有段时间,不如你来看看这份我刚拿到几天的资料,还记得我刚回国的时候问过你关于小野的事,你一直都在调查却被不知被什么阻挠着查不出半点头绪,而现在,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知道你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不要跟我说你没有时间和心思……”她的手轻轻掐紧那一份资料,柔美清澈的水眸深处藏着尖锐闪着寒光的刀,“因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跟顾景笙有关。你应该看看你心爱的彤彤,扯不断放不下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 *** 20**年8月22日。 接到上面紧急通知的时候霍斯然正在训兵场,跟几个旅长部下商讨着近期大型军演的准备情况,接着整个军区的警报声便响起,呼啸着席卷整个训兵场,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到他身前时慢慢停下来,敬个礼,说:“首长,紧急集合命令,师级以上军衔者半小时内至会议室,有紧急绝密任务。” 说话的那个人,在暴晒的阳光下眸光清澈坚毅,眼睛眨都不眨,一副天塌下来都能稳稳当当的模样。 那就是霍野。 在部队的时候他总是这么叫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该有的亲近与特殊,霍斯然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丢下方案往回走,会议室师级以上的军官都已经在等着了,进去时霍野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瞳孔发亮,霍斯然即使不问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大哥,我得立功,立功你知道吗?就是直接能拿二等以上军功章的那种!不然你瞅瞅,我这肩章是少校的,一点不气派,咱们俩亲兄弟相差多少啊,我得快点超过你你知道吗?下次要有紧急任务,不管是啥,你得叫上我!!” 他每每这么说,霍斯然都含糊地应一声,说得急了,冷冷的一眼瞪过去,霍野便不敢再掀椅子撒泼,挠挠头重新挺直着背坐好了。霍斯然就勾起一抹鲜少被人看到的笑,撇开的黑眸深处,满是宠溺。 “你还不够稳重,遇事急躁,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先保护自己再冲锋陷阵,我什么时候再带你出去。”他淡淡地留下一句。 他护着他的方式,总是无形到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 可是这一次,是不是到时候,该给他个机会出去磨练磨练了?? ――任务倒是足够神秘紧急。 散了会,霍斯然一身挺拔肃杀的军装走出去,霍野立马追过来,贴在他背后眼巴巴地等着他开口,霍斯然雷厉风行地交代着旁边的人下去布置任务,通知特种部队精英组即刻准备出行,甚至连螺旋桨的声音都仿佛要在头顶响起了,霍野急得都要跳脚,霍斯然终于冷冷地侧过身来看他一眼,寒声道:“站在这里干什么?敢晚一分钟,你直接掉在直升机下面跟过去!” 那一瞬,霍野几乎恨不得蹦起来跳十尺高!笑得一口白牙全露出来,疯一般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军营!! …… 后来抵达蓬莱岛的第一天,霍野就抢了副旅长的位子做前锋,要求率先入岛,他准了…… 后来那一天岛上的温度高达四十五,他们一行人从海水中潜行几个小时上岸,大片荒芜的如同戈壁的岛屿无处遮蔽…… 后来霍野“砰!!”得一声被射中倒下的瞬间,本该迅速指挥余下部队紧急隐蔽的霍斯然,陡然就如同疯了一般地地拔枪打向了那颗子弹传来的地方,岛上瞬间枪声震天,迷彩服下的钢筋铁骨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海面血流成河…… …… 那个瞬间。他永生不忘。 *** “你拿给我这个,做什么?”霍斯然苍白着一张俊脸看完,执起这份资料,问云裳。 云裳不由一震!! “……你没有看到吗?”她颤声问道,不可置信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斯然,你仔细看看,当年枪杀霍野的那个人是顾景笙!!他那个时间被证实就在岛上,那个距离的狙击射程你是知道的,除了顾景笙根本就没有人能办到!!!” 霍斯然冷笑,唇色更白:“这种绝密的资料会被放在国家军事档案收录所,或者保险局,但绝对不会在一个普通人的手中无故出现,所以云裳,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关于顾景笙和霍野的事,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因为证据不足加手足情深,他早就排除了是顾景笙所为的可能。 所以现在,他怎么相信? “你――”云裳极度语塞!!她瞪大了水眸,手攥紧了包包不知所措,但是却立马反应过来,冷笑一下,哑声说:“我知道我拿到这份资料是不太正常,可是斯然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拿到的吗,你知不知道,有个比我权威得多的人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都瞒着你。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你应该认识。” “他是C省省军区3051师师长。他叫陆青。” 那一瞬,一道晴天霹雳再次在脑中炸开,霍斯然不可置信地盯着云裳柔美笃定的脸,脑子里危险而震惊的嗡鸣声,响成一片―― 181 顾景笙这条命,我要定了(4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陆青。 曾经下派到省军区的那段时间里,可以说,陆青对顾景笙的态度,从来都不友善。 他曾跟踪过顾景笙媲; 曾亲口提醒过霍斯然这个人不简单丫; 可是那一次从蓬莱岛上回来,他们一无所获,自那以后陆青对顾景笙依旧好不友善,却再不曾提起当年那13名特种战士境外丧命的事。 他绝口不提,霍斯然竟也在忙碌奔波中没时间去怀疑。 冷笑,一丝丝寒冽的冷笑绽放在嘴角,霍斯然慢慢捏住云裳的下颚,低声道:“你不觉得最近,你对我身边的事,掺合得太多了吗?” 从黑河到这里,从对林亦彤的指手画脚到对顾景笙的调查,她的手脚,未免伸得太长。 云裳顿时心虚,目光闪烁,却用指甲掐着掌心,命令自己镇定。 “也许我是最近出现得太多了,”她笑,凄美动人,“可是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又何必遮掩?是,我的确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博爱大方,我没有多喜欢林亦彤,哪怕她是我妹妹,哪怕你爱她,可既然她让你痛,我就有理由取而代之!至少我可以保证,如果我是她,我绝对会做得比她强一百倍!!” “而对于顾景笙――你只提了一句小野的事,我就动用了我全部的资源一直留心着查到现在,可是斯然你要知道,哪怕最后我真的挑拨得你们兄弟反目成仇,追根究底,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我这三言两语的挑拨!而是因为有些事……”她举起那一份资料,“原本就是血的事实!!” 举起的资料上,顾景笙的照片大喇喇地显露着,血腥刺目。 2年前的那一片响彻脑海的枪声震撼着霍斯然的心,他冰冷的薄唇紧抿着,起身,抽过了那一份资料,云裳一愣,却见他双臂撑开在她两侧,寒气四溢地俯身而下―― “好。” “云裳,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跟任何我怀疑的事有关,而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景笙做的,我会自己,去调查清楚。” 否则……云裳在心里暗暗地接了一句,等着他判刑般的定罪。 可是,他却并没有说出“否则”之后的内容。 这才最为可怕。 那肃杀挺拔的身影终于离自己而去了,压迫人的低气压散去,云裳这才松一口气,摸摸掌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居然已经怀疑到自己了………… 怎么办…… 她抚着额头低头环住自己的身子,有点瑟瑟发抖,她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更加不露痕迹才是…… *** “啪!”得一份资料迎面而下,摔在陆青面前。 陆青吓得不轻,笔都掉在了地上,只因为看到了那份绝密资料的封面内容,脸色霎时白了白。 “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你还在京都……”霍斯然关了门,缓步走到他面前来,目光里冷焰灼灼,嗓音低沉黯哑,“刚好,你来跟我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陆青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那份资料,干涩地问道:“这是谁拿给你的?” “解释。”霍斯然咄咄逼人。 “斯然……”陆青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猛然“哗啦”一声厉响,陆青桌上的东西被彻底扫清,那坚毅的双臂撑在了干净空白的桌面上,孤零零只留那一份文件,霍斯然一字一顿地重复:“解、释。” 陆青心脏狂跳着,只觉得每次遇到这个男人就像遇到一场劫难一样,他无奈,也心虚,所以艰难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斯然,我暂且不问你这份资料是怎么搞到的,或许你有你的办法,但是你要知道,我刻意瞒着不告诉你,绝对有我的理由。” 霍斯然眸色一下子泛起猩红,继续逼问:“所以?” ――那资料上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年那一枪当真是顾景笙埋伏在一千多米之外的灌木丛中,朝霍野开的枪?而且连带着他的骤然失控,整个岛上的狙击手全部在暗处出动,出行的整整20名战士,死了13个。而之后他们就被迫撤离蓬莱岛,连战友的尸体,都没能带走。 陆青咬牙,十指交缠在桌上攥得快要断掉,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 仿佛“轰”得一声火山喷发般的沉闷巨响在脑子里炸开,霍斯然被活生生地震住,他曾调查了那么久的事,曾为此两年多都没敢再踏入家门的原因,就这样被轻易地揭开在面前,鲜血淋漓。 始作俑者,竟真的是顾景笙。 是那次任务里意外结识,从此他唤一声“三弟”,就能与之生死与共的人。 “可是当年的具体情况我们不清楚,那一段能证明顾景笙当天在F国间谍组织控制之下的视频也拦截到图像,没有声音,”陆青蹙眉说道,“还记得当初我跟踪过顾景笙,得知他是你三弟的时候我还警告过你,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了。可是我追踪过他那么久,却没有发现一丁点他跟F国间谍组织有来往的证据。。” “真正直到真相是老爷子的寿宴过后,我一次在他书房无意间看到的,我当时也并不敢相信,因为你知道么?我调查他整整一年多,除了那次军舰失踪的事故他有嫌疑之外,我再没抓到过他的任何把柄,他甚至比任何一个公安部的人都要干净!!”陆青神情微微严肃起来,“……这里面的事,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可这些对霍斯然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杀了霍野。 他的亲生弟弟,整个霍家唯一真心对他的人,每年逢年过节他独自呆在楼顶抽着烟看开万家灯火时,兴冲冲地端上两碗饺子,把霍擎苍和顾闻熙丢在楼下客厅,跟他同欢共饮的人。 他唯一一个,想要称之为“亲人”的人。 霍斯然点点头,猩红的眸从陆青身上移开,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那一股类似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危险气息,让陆青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喊了一声“斯然!”,跌撞冲上去便扣住他的肩膀,严肃问道:“你想去干什么?”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霍斯然转头问他,咄咄逼人,“我找这个敢对霍野下手的人找了多久,你知道吗?我曾经发誓如果有一天如果被我找到,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多重要有多不可撼动,我都要让他下去给霍野陪葬……”他眼眶几欲绷裂,咬牙切齿,“哪怕这个人是顾景笙……也一样。” 这个让他曾经与之生死与共的兄弟,竟然是杀害霍野的仇人,也竟然是私通别国的叛国者,这个认知让他震惊、心寒、所有的认知和记忆都天翻地覆……可这些,都不足以盖过他想要为霍野报仇杀之后快的冲动! 他的怒,从未如此暴烈冲顶,从未如此让人想咆哮嘶喊,一、刻、都、不、能、再、等!!! 说完他便拉开门,整个凶神恶煞般想要出去。 陆青脸色剧变,连忙去阻止,这样的举动触到了霍斯然的底线,他猛然甩开了陆青的钳制,再次去抓门把,陆青眼睛一红又冲上去死死扣住他,霍斯然彻底被逼急,一个迅猛的掣肘撞开他!霹雳般的扫堂腿将陆青彻底扫趴在地上!陆青被摔得剧咳出声,却咬牙猛窜起来死死按住了已经被他打开一半的门,“砰!”得一声巨响,陆青咬牙朝着他嘶吼:“霍斯然你给我冷静点,为什么不想想这种案底怎么会进保密局!上级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又为什么不允许你去查!!!” 这一声怒吼终于让浑身杀气腾腾的霍斯然恢复了一丁点的理智,利刃般的目光死死盯向了陆青!! “你难道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会被下派到省军区?是因为你申请出境被驳回!为了压制你,让你死了这条心才做这么狠的决策!我告诉你,上面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让你们从蓬莱岛撤回的命令是上面的人亲自发的!霍野他们死了,国家给了追封、给了赔偿、给了荣耀,可就是不给你这个公道,你到底明不明白!!!” 霍斯然的嗓音已经彻底嘶哑,猩红着眸缓缓开口:“你是什么意思??” 陆青剧烈喘息着,半天才将胸口的剧痛压下去,目光带了一丝一缕的同情看向他,哑声道:“斯然你很聪明,我说的话你不会不懂。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作用是保家卫国,而其他的,政治上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插手――他们要建交,要友善,甚至是屈服妥协,一些国际上的摩擦就只能压制、消泯、敷衍了事……霍野他们不过只是一次意外的牺牲品,如果你现在知道了这些要曝光出去或者替他们报仇,上面不会允许,因为你现在的身份,足够举足轻重。” 也就是因为如此,霍野这件事就被当做秘密,被永远地封存了起来。 国际关系……这个可笑的名词!!! “我拦着你,不是要阻止你去杀顾景笙,而是告诉你不要冒险……”陆青眼底泛着真诚的光,“我清楚你的性格,如果真的放你出了这扇门,你会在杀了顾景笙之后把这件事搅得惊天动地,那些都是你的兵,你会为了他们连身份地位都不顾!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你跟中央拼得两败俱伤,甚至你拼不过,就只能跟霍野他们一样被当做牺牲品,随便一个理由拉你下马,然后永世不得翻身……” “斯然,我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要告诉我,要我就这么算了,甚至连顾景笙这个敌国间谍的内线都最好不要妄动,是么?”霍斯然冷笑,嗓音嘶哑地寒声问他。 “斯然……” “你清不清楚这种事,在我霍斯然的字典里,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陆青语塞!!眼里透出一丝绝望来,他开口:“我只是要让你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地去做事!” 霍斯然点点头,撤回了刚刚掣肘撞他的时候自己也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只觉得整片天空都在微微晃动,在陆青这个至交好友面前他不必遮掩自己的情绪,扶着门缓声说:“你知道么?这几天我过得有多动荡,有多少事都在一件一件地来,让我一次比一次震惊……我现在,都怀疑自己快有些受不了了……” 这男人的一双鹰隼般的厉眸透着深深浅浅的痛与伤,只有陆青知道,那股暴怒不是消失了,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他的心里有一头猛虎,随时会撕破牢笼释放出来,祸患众生。 “顾景笙的这条命,我要定了,”他甩了甩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目光如沾满血腥的刀般望向陆青,脑海里浮现出当年一个一个跟着他出去的战友的身影,“而另外那12个人不明不白牺牲的仇,我也一定会报,哪怕不曝光,我也要把尸体拿回来,让对方以命抵偿……只不过,是方式的问题而已。” 陆青听得心里一惊一怕,见他好歹冷静镇定下来心里踏实了一些,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想怎么做?” 霍斯然淡淡收起目光,没有再透露任何的情绪,黯哑的嗓音淡淡道:“我有些累……先回去……” 说完便轻轻拉开刚刚险些被他撞坏的门板,冷峻肃杀的身影走了出去,陆青心里不踏实,拉开门看着他,却见他步伐稳健,镇定如初,可他却知道这男人心里一定已经是惊涛骇浪般的一片,根本平复不了。 182 等他死之后,你再重新考虑(5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 低调的墨色悍马,飞驰在路上。 暮色缓缓降临的京都街道,车辆渐次多了起来,零零星星的灯火在暗夜的映衬下闪烁不定,晃着人的眼,霍斯然却哪儿哪儿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满脑子乱得快要让人发疯的思绪,还有翻涌的情绪在胸口肆虐,折磨得他快要癫狂媲。 一路浑浑噩噩,到医院丫。 医院里灯火通明,三楼妇科的住院处哪怕已经挤满了位子他还是利用特权给她开了一间独立的特殊病房,走前交代过,谁都不准进去。 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安静得要命,她依旧如一片百合花瓣般睡在柔软的大床中间,吊瓶撤了,生命迹象很稳定。 一个肃杀挺拔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泛着猩红血丝的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接着,慢慢俯身,慢慢的,去碰她的脸。 那些零碎的小伤口都被贴心的护士处理过了,她看起来好了一些,霍斯然此刻心里却痛得快要裂开,慢慢的,慢慢的将头埋下去,捞起那病床上柔软温暖的娇躯,紧紧抱在怀里,如钢筋铁骨般的双臂颤抖着,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温暖如春。 像个在外漂泊太久历尽艰辛的浪子,翻山越岭,跋涉千里回到家的那种感觉。 痛失霍野的那一年里,他过得哪怕再痛再苦,都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一丁点激进的情绪。他超凡的冷静甚至让霍擎苍和顾闻熙都误会,误会他对自己亲弟弟的死根本不在意,也没有半点愧疚,可是谁知道? ……谁知道?他压抑得有多辛苦。 那时候深夜大片大片地失眠,在能听见虫鸣声的军营里他守着霍野的遗像一坐就是半夜,那种剧痛钻入骨髓的感觉,不眠不休地折磨了他整整两年。 他从未落过一滴泪。 可如果此刻林亦彤醒着,一定能感觉到温暖的脖颈之间有温热的湿润慢慢沾染上她的肌肤,紧紧抱着她的男人肩膀在剧烈地颤。他是当真坚持不住了,在霍野含冤死去的第三个年头,在他遇见她爱上她的这一年,在他知道一切黑暗真相的瞬间,那种痛,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好难受……” 深邃的暗夜里,他嘶哑如沙砾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沾染着痛入骨髓的情绪,以最诚恳的语调,说给她听。 仿佛这时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还在他身边,他整夜整夜地守着她,不离开。 “醒过来……”她樱唇微微泛白着抿着,丝毫没有知觉的模样刺激了他,他心里狠狠痛着,抱着她再不敢用力,连缠绵的吻都不敢用力……声声嘶哑地乞求,“……彤彤……醒过来……” 一滴滚烫的泪水,伴随着心里的剧痛烫湿了整个深夜。 *** 云裳睡不着。 新公司的季度提案还在桌上,她看了一整晚却都心神恍惚,看不进去,一直担心医院那边的霍斯然的情况。 ――他到底会怎么做? 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霍斯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顾景笙; 还有,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一定不会留; 而自然而然的,一个为其他的男人堕过胎的女人,霍斯然还会要?? 话虽这么讲,可云裳还是担心,今天看见他迅速捻灭烟头的动作对她震撼太大了,细节见真情,只希望,这次霍斯然真的能狠下心吧…… 揉揉眉心,她一边泡咖啡一边又打了个电话给云菲,确定顾景笙现在已经到了京都,昨天就已经走马上任。挂了电话她慢慢啜饮着咖啡,想,现在除了提醒霍斯然不要太着急曝光蓬莱岛那件案子之外,她似乎,再没什么好做的。 一切。 都可以坐看其成。 ………… 而此刻深夜的医院―― 就这样半抱着她在病床上睡了三四个小时,直至凌晨,霍斯然才慢慢从混沌中醒来,眸光恍惚一下,定在她柔美安静的侧脸上。 他贪恋着这样的温度,这样心无芥蒂地宠着爱着她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这感觉,撑不到天明。 他猩红色的眸光丝毫不敢往下看,也不去看,她腹部尚未隆起曲线、却分明有一丝异姓血脉存在的感觉。 抿唇,像从身上活剥一块血淋淋的肉一般一点点松开她,撑着床杆起身,手脚一点点变得冰凉,怀里的温热远去。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去,慢慢一直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春寒正料峭。 这一整晚,他耗尽了心神,将所有的事情都来来回回地彻底想清楚,想清楚该怎样安排,想清楚她的归属,谁要生,谁要死,怎么生,怎么死,都细细地盘算好。猩红色的烟头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浓烈的烟雾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这一切思考的过程,都煎熬得如同剜心蚀骨。 明天。很快就来。 *** 一大清早陆青就接了电话,一头雾水地听霍斯然要他来医院一趟。 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一口应下。 这好歹说明昨天的话是有用的,好歹不是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什么“中央军区总首长出言恐吓F国间谍组织以血偿命”之类的新闻报道,陆青早就庆幸得谢过各路神仙菩萨了! 穿好衣服,让警卫员开了车就往医院赶。 清晨的曙光慢慢地洒进病房,那沉沉睡了一整夜的纤小人儿终于慢慢醒来,而醒来的瞬间她的思绪情绪都还停留在昏厥之前,在那栋大房子的浴室里,铺天盖地的反呕感让她觉得最痛苦的事都莫过于此,她的身体都已经对她发出抗议,身体被摧残得支撑不下去了,残破不堪的心也是一样。 “哎……醒了吗??”护士调整点滴的时候看到她轻轻辗转,惊喜地扑上去,轻轻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醒了,蓝医生,蓝医生你过来看一下……” 头痛欲裂,四肢如灌铅般沉重,浑身酸痛如被车碾。 唇瓣微微张开了一下,想说自己口渴,那伤口却猛然裂开,痛得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就在此刻,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冷冽而毫无温度,藏蓝色的军装宛若暗夜里展开的黑色羽翼,走到她床边,双手撑开在她两侧看了看她身体各处的情况,淡淡开口:“好了?” 林亦彤唇瓣泛白,微靠着床头的背有了一点点僵硬,小手在被褥下面攥紧了床单。 她身体虚弱到了极致,没有力气如恐惧颤抖,可是渐次泛白的小脸却透露了那恐惧和内心的凄冷仍在,她是记得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的,而此刻她在病床上,他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让她再痛一点?他会不会,残忍到看她如此,都不肯放她喘口气的地步? “既然好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他薄唇淡淡吐字,半点情绪都没有,“你晕倒是因为你怀孕了,35天,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可因为太虚弱,炸进她脑海的速度都那么缓慢,林亦彤慢慢瞪大了水眸,不知该怎么去接受。 “还有一件事,”他继续说着,也丝毫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接受,“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弟弟霍野的事么?我当初因为他才来到省军区,才认识你。而现在枪杀他的凶手被我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叫顾、景、笙。” “我特意来告诉你……”他一双深眸泛起浓重的血丝来,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说得足够清楚,“不管你对顾景笙到底是什么感情,他的命,我从现在起,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对等的方式,替霍野取回来。而等他死了以后,你再重新考虑,是你自己打掉孩子重新跟我在一起,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打掉,放你自由……你自己来选。” “听懂了么?” 这些话,他说得足够慢,却还是忽略了她是刚刚从深度昏厥中醒来的病人,她的接受能力和抗压能力有限,在他说完第一句时她便迅速抚上自己的小腹,甚至抚的位置都不知道对不对,她还那样青涩,有些事情才刚刚发生,就带给了再无法愈合的伤痕。 第二句,她听得懵懵懂懂,如遭雷震。 ――霍顾景笙是杀害霍野的凶手?这些都是谁说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证据是什么?而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尽管她还不能理解,但听到耳朵里却知道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痛的,都……那么残忍…… 病房门被打开,主治医师听说病人醒了就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看具体情况,可具体情况却是……这样?? 那纤小的身影脸色脆弱苍白都了极致,抚着小腹宛若一片枝头的枯叶般摇摇欲坠,她一双水眸眼睁睁地看着他,像溺水的人在向他求救,想听他说一句否认的话,告诉她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惩罚她都不要紧,可是,不要是这些。 “这怎么回事?”主治医师迅速地赶到了床边。 “不……不知道啊……”刚刚跑出去汇报的护士一脸紧张,“我刚看还好好的,醒来各项数据都挺稳定的……” “哪里不舒服?说话,是肚子疼吗?你知不知道怀孕头三个月是特别重要的,你身体跟精神状况差成这样还怎么保孩子啊……” 埋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有人拍着她苍白的小脸,有人翻过她的手腕让点滴里的回血重新倒回去,林亦彤只是依旧以求救般的眼神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他却冷漠起身,退后,只隔着人群冷冷看她一眼,接着双手***裤袋,抬脚,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怀了顾景笙的孩子,而他却要他的命,这些……都是真的……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仰头,任由脑子里震得嗡嗡的声音将自己包围,她的小手从腹部滑落下来,在巨大的绝望与凄冷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耳边,惊呼抢救声,响成了一团。 ………… 陆青赶到中央军区总院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会在医院,此刻,他终于懂了。 那是刚刚路过病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觉得余光里那病房里的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真的是林亦彤,有护士恰巧走出来,陆青拦住了问“这女孩儿是什么病”,护士一脸疑惑,“没病啊,就是身体太弱在这里养两天胎”,陆青脸色一变,养胎? 走去家属休息室的一路上他总算想清楚了,昨天霍斯然情绪波动很大,说最近的事一件一件地发生,多得让他都快撑不住,想必,也一定是跟这件事有关。 拧开门,只见霍斯然正冷冷支着头坐着,眉眼低垂,不知一夜之间都承受了什么。 陆青心下一疼,敲敲门。 霍斯然一双厉眸猛然睁开,紧盯着桌面,边抬头边问:“她怎么了……” 定睛,却看到是陆青。那一瞬,他眼底的复杂和失望,显而易见。 陆青脸色有些诡异地沉默,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坐下来,不想看他的眼神,坐了一会才问:“霍野的那件事,你有决定了?” 霍斯然努力压下心头被她牵扯着的剧痛,好久坐起身,缓声道:“顾景笙跟F国‘蜂团’组织的瓜葛肯定不止那次在蓬莱岛上的一件,一定还有其他。要杀顾景笙容易得很,只是他一死,‘蜂团’那里的线索就断了,下次再与他们交手就不知何年何月,也更不知,是处于上风还是下风。” 陆青一惊。 “你要通过顾景笙来揪出‘蜂团’,再把他们一网打尽?”陆青无奈地笑,老实告诉他,“可我跟你说过,我调查了顾景笙一年多,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他连一宗小案子都没徇私枉法过。还有上次那个海运禁品案你记得吗?是顾景笙报给上面公安厅,要求严办,公安厅却偏偏给人遣送回国!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外国人在我们中国地界上犯法都不叫犯法,更不用判刑……” “你确定,你找到过足够合适的人去诱他露出马脚?”霍斯然抬眸,冷冷地打断了他。 陆青一怔。 “你什么意思??” 霍斯然紧抿着的薄唇微微泛白,冷冷收回目光,烦躁到了极点似的慢慢走到窗边,放一支烟在唇上,点燃,烟雾便迅速模糊了整个视野。 “你如果没有想清楚,我来帮你想,”霍斯然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暗夜中的天神,冷峻而严肃,“顾景笙没有动作,不代表‘蜂团’没有给他指令,而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去服从,我不得而知。你也来了京都,应该也听说了他父母在政府机关和教育机构双双出事,明显有人故意为之,换句话说,是有人――很有可能就是‘蜂团’组织――在向他‘施压’,如今还有半个月顾学文的判决书就会下来,也就是说,这种‘施压’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除非他自己也想死,否则,他就一定会有动作。” 陆青眼里透出丝丝缕缕的惊讶,不可置信地问:“这些都是……” “推测。” 霍斯然果断地答道。 昨晚他曾将一切的事情都串起来想过,撇开一切的私人情感,他能够想到的最佳解释方式就是这个。顾景笙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杀霍野的人是他,他就一定要让他偿命。 也或许顾景笙也曾良心发现,不想再替‘蜂团’组织做事,不想再对着自己人开枪,却偏偏陷入困境摆脱不掉…… 可那些事,都与他霍斯然无关。 183 她不可能帮你,陷害顾景笙(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他现在,已经疯了。 霍斯然泛着猩红血丝却镇定如万年冰川般的模样,让陆青看得心口猛震,敛下眼帘,想了很久。 “这件事你的确想得周到,避开中央,避开国际,直接把F国‘蜂团’组织诱扯出来一网打尽。等事情解决之后如果上面要追究,再随便盖个什么罪名,让对方也尝尝有苦说不出、有仇不能报的滋味……”陆青钦佩地喟叹着,眉心却微蹙,“可是你刚刚也说了,如果对方的‘施压’不奏效,就必须找一个足够合适的人去诱顾景笙露出马脚来,你是指……” 他心口撞击着一个名字,却不敢脱口而出媲。 “如你所想……”好半晌,霍斯然低沉黯哑的嗓音才终于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测,布满血丝的冷眸抬起,“也如你所见,她现在肚子里的种……不是我的。” 想归想,可亲口听他说出这些内容,陆青的脸还是被震得不自然地白了白。 “可是彤彤……”陆青低哑的嗓音揣测分析着,“她原本对顾景笙的感情就不一般,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她是不会帮你,去陷害顾景笙的。” 霍斯然深邃的眸垂敛着,看不清情绪,好半晌后才将烟头慢慢碾熄在烟灰缸里,缓声吐出黯哑低沉的四个字―― “由不得她……” 那简单的四个字令人听得胆颤心惊,在休息室的低气压里低空盘旋了很久,就在陆青僵硬地十指交叉揣测他将如何说服林亦彤时,那一抹纤细虚弱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小手握着银色的门把,苍白如纸的巴掌大的小脸从无神中透出几分痛苦而震惊的光芒,像纸一样似乎一捏就碎了,陆青顿时一颤,手背碰到茶杯险些摔了。 “亦彤……”陆青扶住茶杯,眼神复杂地看了霍斯然一眼,却见他依旧岿然不动地沉稳坐着,他立马知趣起身。 “我来这里跟斯然商量点事而已,既然你醒了我就不打扰,”陆青赶忙起身走到门口,打量她一眼,看她浑身大大小小的脆弱伤口心里饶是不忍,大掌抬起,轻轻拍了拍她娇小的背低声说,“……身子重要,别跟自己过不去,知道吗?” 别人的家事,一切对错他这个外人不好说,可是这女孩的品质他是懂的,心存善念的人再坏都不会坏到哪儿去。 门在后面缓缓关上,直至虚掩。 霍斯然没打算再遮掩下去,深邃的冷眸淡漠抬起看着她,缓声开口:“知道检查结果了?” 他多少算了解她的性格,不确定的事,等自己清醒后一定会去问清楚。 那纤小的人儿脸色一白,显然更受重击,一身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穿在身上肥大而更显身形削瘦,唇瓣有些艰难地轻轻开启:“是告诉我说已经怀孕了……可我是护士,我知道这种日期推测的误差很大……我想不清楚为什么你会觉得,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 “你刚到京都那次到现在,我有多久没碰过你了,记得吗?”他淡淡逼问。 也是真的佩服自己,这么好的耐心,能跟自己出轨的老婆探讨这些。 那纤小的身影晃了晃,如枯叶,欲倒。 “那万一,有那个可能呢……”她眼眶泛红。 霍斯然冷笑,歪过头认真问她:“那如果万一等生下来才知道是顾景笙的,你想要我怎么做?掐死他么?” 她抖,细细地抖。 “我没有听懂,那时候你说是顾景笙杀了霍野……这怎么可能?”她继续问,确保自己这次不会再因为这个消息昏倒。 “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霍斯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首先在气势上就将她小小的光芒逼退下去,厉眸冷漠如斯,走过去淡淡道,“霍野是在那一次出任务中被一枪爆头而死,现在我告诉你,拿枪的那个人是顾景笙。他不仅仅是向自己的兄弟开枪,还有通敌卖.国。” 说完他便隐隐沉默下来,半晌才淡淡勾起一抹浅到看不清的笑,低低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缓声道,“我不过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而已……你最好,做好他有一天会死在我枪口下的准备……” 他掌心里纤小的人儿开始发抖了,眼眸里透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慌乱,她在感觉到危险与黑暗逼近时候的那种戒备与恐惧。 “霍斯然……”巴掌大的小脸抬起,她眼神清透如水,艰难地,退让到自己最后的底线,努力让自己忘记,忘记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狠戾绝断的一切,“如果你真的怀疑,我可以不要这个很有可能不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打掉,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她以后的生育,她以后还有做母亲的机会就好,“可是我觉得……即使顾景笙他再错,都不至于到让人判定生死的地步……” 天大的恩怨、爱恨,都可以说清楚讲明白,真的没有必要告诉她,一定谁要谁死。 饶是已经想到了她会反抗,她会为顾景笙求情,甚至阻挠,霍斯然却还是被她这句话刺得冷笑不止,手上力道微微加大:“……你再说一次?” “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肚子里这个孩子,而怒极攻心找他的麻烦,一定要他死吧??” 她小脸苍白如纸,轻轻摇头。 “我会这么说,不为什么别的,只是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他刚从中央军区被监禁释放出来的时候,亲口告诉过我,他没有杀人。” 霍斯然点点头,力道突然就轻柔得如同羽毛:“所以你连细节都不问,都不查,也不问任何前因后果……就只告诉我,你相信他?” 相信到,这种地步。 “林亦彤……”霍斯然眼眸里泛起血腥的红色,大掌勾过她的后颈,低哑问道,“你有没有曾像相信他一样的,相信过我?” 这信任,让他妒忌到快要发狂。 她眸光一颤,像是骤然被戳中弱点,微张的唇瓣上还有着隐隐的血丝。 那一瞬霍斯然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不,她当然不会,顾景笙从来就不会对她如此粗暴,不会爱之深恨之切,他伟大得简直像个圣人,他自然与他比不得。 “你就这么爱他?”他眸色猩红,切齿低问。 “我对他不是爱……”她颤声说着,第一次这样大胆地解释这个话题,把自己最疼的伤疤剥开给他看,水眸里泛起湿热,“霍斯然,我从来都不够爱他,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只是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我身边就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对我那么好,让我确定哪怕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一辈子都给不了,他还是会永远都这么好……我说不清楚……可我觉得至少这样的顾景笙值得人去相信,相信他从来没做过那样值得人去拿枪对着他的事。” 可就是着简单的几句话,将霍斯然逼得情绪瞬间崩溃。 呵……好,很好。 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她婚内出轨,她不忠怀孕,她现在一边肚子里带着别人的种,一边拼尽全力去护着一个杀了他亲生弟弟的男人!!! 好……她真的……好、样、的…… 冷笑,从头到尾弥漫着的冷笑,让霍斯然如脱胎换骨般凶神恶煞,他大掌垂下,握住她柔软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牵引着她来到沙发坐下。她怔怔的,慢慢坐下来,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没忘记自己刚刚怀孕,而那里的种不管是谁的,都是她自己身上的血肉。 霍斯然却掰开她那一只小手,在她突然变得紧张虚弱的呼吸中,如地狱罗刹般俯身撑在她两侧,对上她脆弱的眼神,幽冷开口―― “可我忘了告诉你,跟你说的那些话,不过就只是告诉你而已。我从来,就没有半点要跟你‘商量’的意思……” “林亦彤,要顾景笙死,这是我的决定,而不是说给你听的建议。” 那纤小的身影慢慢反应过来,苍白的小脸显得愈发脆弱,小手想反握住他,却被他的大掌扣得死紧,制住她,骨痛欲裂。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低语:“还有,我必须承认在之前我们的婚姻里,我做得很失败,不懂怎么去爱人,也学不会怎么去爱,所以可能――”他眉心微蹙,稍显愧疚,“伤了你不少。” “可是林亦彤,我现在倒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学。因为唯一促使我对这段婚姻反思思考的前提……是我还爱你。” 那纤小的身影猛然一震,脸上的血液尽数褪去。 “可是我现在不爱了……”他泛白的薄唇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眸子里的猩红也褪去,云淡风轻,“因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值得我爱。” 林亦彤必须承认。 这么久以来,霍斯然再怎么对她,再怎么踩碎她的尊严让她觉得的自己像在对他跪着乞怜,都没有此刻听他说这几个字这么难受。 他说他不爱她了。他说你这样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值得爱。 他不再在乎她说的任何话,不在乎她的情绪她的反对,那些都已不再重要。 他的眼神冷得吓人,半点温度都没有,说完就慢慢起身,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手已经放上了门把,霍斯然冷冷停下,缓声开口:“这段时间你自己选择在医院,或者在家,不必出门,也不必想着可以跟谁有半点联系……我会叫你,直接去参加他的葬礼。” 门,在他走开之后,轻轻关上。 ………… 门里面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坐了多久。 单薄的病号服还穿在身上,削瘦无骨,她来时没有带一件厚的衣服,毛衣都没有。病房里还开着暖气,休息室却连沙发都是实木的,靠垫都没有。所以不过五分钟,就冻得连指尖都是红的,红得开始发疼,冷空气冻入骨髓。 林亦彤慢慢抱住自己,呆了很久。 刚刚的那些话她可以理解为,他终于忍到尽头了,他终于受够了这个脏得透顶的她,从心到身都是不忠的。 也是呢…… 她刚刚一路走进来之前,也还没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可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无法控制。她总以为这些天的屈服、卑微,她满身鲜血淋漓的伤痕总可以让他平复,让他泄恨,却没想到,他依旧不满。 好累。好痛。 他开口说那一句“不爱”的时候,她所有累积的痛与累也都在宣告,她一切都是白受。 心里痛得有些厉害,像可以把人冻僵的寒气一直在冒,她仰起头都缓不过身边那种空无一人的冰冷与苍凉……他再不会爱她…… 可等那股剧痛过去,不再那样激烈的时候,一股埋藏在心底更深的惧怕与担忧便慢慢浮现出来,越来越揪心,越来越让人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竟真的会开始对付顾景笙,并且,直接软禁她,不让她插手半点―― ………… 霍斯然走出房间后许久,脸色也才慢慢难看下来。 这才知道原来冷血绝情也是需要力气的,像活生生地将身上的温暖血淋淋地扯下来,只给她看最冰冷残忍的部分。 可这算什么? 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停下,扭头,看着医院中厅大大的落地窗外整个京都的繁华盛景,只觉得她脸上的苍白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改都改不掉。 爱从来都不是靠说来开始或者结束,但他说一句不爱,所有那些残忍的事,就便都有做出来的理由了。 *** 距离法院开庭审理的时间还差三天。 整个纪检委顾景笙不知跑了多少趟,最后的一趟哪怕是以公安厅下属部门部长的身份进去,都无法让人松口。 当天,顾景笙从台阶走下来的时候,一开门便遇到了一群蜂拥而来的记者,甚至不知都是怎么被叫过来的,他一张淡然平静的俊脸被反复拍摄着。记者们问的问题很难听,现下,市民对贪污官员的态度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顾学文的事知道内幕的没几个,顾景笙理所当然被看做是在“走后门”“拉关系”“官官相护”,这报道一报出去,他的名誉也就毁了一半。 一旁,正好有官民纠纷打输了的市民,看见这番场景,进去就将自己的菜篮子骂骂咧咧地丢上去,砸上去,现场一片混乱。 一个鸡蛋砸上额角的瞬间,记者叽里呱啦地问:“你最新能争取到的结果是什么?” 蛋液很腥,刺到眼睛里,眼睛生疼。 顾景笙抬手轻轻摸了一把,一直抿着的薄唇淡淡轻启,低哑道:“……开庭前,我还能再见我父亲一面。” ………… “咣当”几声响,牢门打开。 负责监押的地方有统一的服装,连头型都被剃成一样的,进去里面的人,霎时所有的风度、气质、修养全都没了,双手被铐着统统变成这副德行,顾学文被押着出来,胡子拉碴的,被按着坐在椅子上。顾景笙在这一端,看得右手都在抖。 “这段时间你跑得辛苦了吧?”顾学文笑笑,满脸的皱纹,“别跑了,这事,明显是故意有人整我,他们官官相护没我的份,整我下马损害不到彼此的利益,所以没人会救我。景笙……你歇歇。” 顾景笙握着话筒浅笑,哑声道:“我问过了判刑的大致结果,说是可以定到十五年以下……” 十五年。 顾学文点头,父子俩相似度很高的笑容依旧:“挺好的,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顾景笙沉默了很久。 接着开口:“爸,对不起。” 对不起。 我知道这一切根源的所在。可是我却无法救你。 *** 三天后,判刑结果出来,十三年零四个月,庄静妍哭倒在法院门前。 门外,围了一堆观看的市民,纷纷唾弃着那个贪污犯官员的妻子,压榨市民的血汗钱,贪污受贿,有个屁可哭。听说还是个大学教授,抄袭论文被人家扒了,吊销了教授文凭,夫妻俩一个德行。 顾景笙开车将庄静妍扶进去,开回家,安抚好她之后去上班,路上开得太猛,撞上了马路边的护栏。 “……”刚撞完的时候耳边一片喧闹声,额上的血洞慢慢淌下血来,顾景笙伏在方向盘上,慢慢地掏出手机,不看键盘就能找出林亦彤的号码。明知道这个时间不对,不好,他还是打出去了,耳边“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可就是没人接起来。 直到有交警跑上来敬礼,敲敲车窗说:“先生,没事吧?” 顾景笙淌着满脸血,慢慢起身,摇摇头。 当天没有去公安厅,住到了附近的医院里,来探望的有许多人,大多都是京都的同学、朋友,最后几个是公安厅的人,一个男人桃花眼微眯,夹着烟坐在角落,便是那个边防管理局的钟局长。 “怎么,现在改没改主意?”等所有人走了,钟局长手指轻叩桌面,挑眉柔和问道。 顾景笙额上贴着纱布,苍白的笑容里透出几分淡然来:“我这样放手不管,不过是牺牲我一个人而已,可要真的跟着你做了,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还算值。不如你们动手再快些,否则只要我还在这儿,你们就什么动作都别想做。” 钟局长脸色越来越难看,死死盯着他,一直到烟头烧上了手。 “也好,”钟局长整整衣服起身,“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 不想求生。只想求死。 陆青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顾景笙这样的人。 紧锁着眉头想了很久都想不清楚他何以如此,说他坏,他坏到能杀人;说他好,他还如此顽强不屈上了。 思考无果,只好打电话给霍斯然,霍斯然接起电话的时候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陆青说什么他都淡淡“嗯”一声来应,陆青蹙眉:“你在干什么?” “处理伤。” “你受伤了?”陆青惊得坐起来。 另一边,霍斯然将摔碎手机时扎到胳膊里的碎片用镊子夹出去,任鲜血淌着,一手握着电话转身,目光冰冷地望向了沙发上那个惊魂未定地坐着,一身白色的脆弱小女人,她清澈的水眸里,有痛苦的哀怨,与他堪堪对上。 184 霍斯然,你不能这么对我(6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还好。” 他语气冰冷,陆青听得蹙眉更紧:“斯然我刚想跟你说,顾景笙那边……” “我知道了,”霍斯然冷冷地打断他,走过去双手撑开在沙发上,右臂上的血还在往下淌,手筋暴起,“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媲” 陆青语塞!丫! 怎么处理?!! “喂……”可还没说完就被挂断,那急促的“嘟嘟”声刺得陆青耳膜发疼。 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到电视里正播放着对顾学文的报道,看到庄静妍瘫软在地上哭成个泪人,顾景笙脸色平静搀起她扶她上车的那一幕,心下微疼,竟怎么都看不懂,顾景笙为什么要如此了。 而此刻挂断电话的霍斯然冷眸直直地盯着沙发里的小女人,锋利如刀的薄唇慢慢开口:“他的电话,你想接?” 那纤小的人儿唇瓣泛白,只定定看着他,眸光虚弱,闪烁得厉害。 那支摔碎的手机是继上次她跟云裳争执之后霍斯然特意给她买的,还是原来的卡号,充满电之后就随手扔在房间里。前几天,霍斯然从医院接她回来后就将她安置在这栋公寓里,让人将房间里的电话线和一切通讯工具都拆掉,并且24小时守在门外,以为一切万无一失,可独独就落下了这支手机。她茫茫然在屋子里晃,每次打开门,都被两个神情肃杀紧绷的人如山般挡住,她苦笑着解释她不是犯人,可是一丁点用都没有。 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支手机,在霍斯然换下来的衣服口袋,刚刚摸出来,试探着开机,顾景笙的电话却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可这电话,却打得不够巧。 霍斯然刚好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她一身绵软的白裙守在他的换洗衣物旁,手机的屏幕明明灭灭闪烁着的画面。 就好比一把能让人存活的钥匙,她刚刚捡到,就被他发现了。 那纤小的身影白着一张小脸,颤抖着将手机攥住往后藏,面带恐惧地后退,可就是那后退的动作,哪怕仅仅是一小步,也深深刺激到了霍斯然。 他冷冷抿着唇丢开钥匙,朝她走去,轻言细语地叫她拿出来。 她自然不给。 霍斯然心里冷得可怕,可她怀着孕,他死都不肯在这时对她动粗,奈何这小女人太倔,天真得以为自己通知了顾景笙就能放他一条生路。他扣紧她,她躲,还求,逼得急了,霍斯然没耐心再赔她耗下去,捏痛了她的手腕将手机强掰出来“砰!”得一声摔在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屏幕碎得四散,嗡嗡的震动声也听了,她眼睛一红还要去扑,霍斯然眉梢一跳便捞过她的腰禁锢住她,却猛然被她脚下一带,整个人适中往大理石台面上倾倒过去,他紧紧地按了她在颈窝里,自己的上臂却被屏幕碎片刺透衬衫扎进去,扎得鲜血淋漓。 那一刻,霍斯然脑子里只有一个冰冷的想法,那就是掐死她。 ――为了抢个手机通风报信,她连命都不肯要了,是么? 好。真好。 她吓得不轻,退开一步看着他满臂的鲜血,颤声说“对不起”,霍斯然冷笑,并不觉得胳膊会比心里疼多少,走过去抚了抚她的发,口吻阴森地命令:“……给我去沙发上坐好。” 那小女人抬眸,对上他眸间的阴冷顿时一颤,寒气从头冻到了脚。 他们谈话的时候,旁边甚至还站着一个不知从哪里请来的面无表情的中年护工,一直看着他们。 那纤小的身影一身柔软的棉裙透出无尽的虚弱美,坐在黑棕色的沙发里更显得纤细无骨,眸子剧烈闪烁着,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我不喜欢我们在家里说话的时候当着外人……你先让她出去……好不好?” 实际上,她是真的不想让一个陌生人,站在这里亲眼目睹她的狼狈、屈辱,卑微和无能。 霍斯然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她是我花钱聘用到这里来工作的人,站在这里什么不对,”冷眸垂下,直直对上她,刺进她心里,“倒是你,当初只身跑到京都来找我,这里的一毫一厘,连同你枕着的靠背沙发都是我的,而你却连我的女人都不是,连个起码忠诚的情人都不如……谁给你的自信和权利,对我的下人指手画脚?” 可是他却忘了。她在C城的一切,住所、尊严、亲人,甚至所有的后路,都是他亲手毁掉的。 林亦彤左胸口受创,痛得连手腕都虚软得抬不起一丝,她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支撑着她如此清醒,让她痛得一分一毫都忽略不了。 “好……我承认,我刚刚是想接起景笙的电话……”她小脸苍白着颤声承认,忽略自己被踩在脚下稀碎的尊严,以最后卑微的态度乞求他,“我想提醒他,小心一点……你不也觉得吗?既然怀疑,为什么不调查清楚一点?……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去亲口问问他……” 想起刚刚电话里陆青的问题,霍斯然沉声解释:“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纤小的人儿眼睛微微一亮,像在死灰般的绝望中看见一丝光。 “……可我暂时还不能问他,”他幽冷果断的一句话,却瞬间浇熄了她的希望,又爽又刺痛地看着她眼里的失望,“因为除了他,在京都这块地界上一定还有着类似他的人和组织。我的目标,绝对不是仅仅要一个顾景笙死那么简单。” “所以我答应你,等我的枪口对上他脑门的那一刻,一定会帮你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虚伪。” 那纤小的人儿整颗心都揪起来,湿热的眼泪涌上,用尽力气都只能颤声吐出无力的一句:“可景笙不会是那样的人!!” 霍斯然冷笑,撑在她两侧的双臂抬起,起身,扯过纸巾来随手将殷红的血迹擦拭一下,“我现在倒真是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否则,为什么顾学文判刑,庄静妍下马,他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乎??不过没关系,好歹现在这世界上,还有一样可以让他在乎的东西……” 那纤小的人儿浑身都在抖,她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此刻正冷冷地盯着她看,而从他的话里,她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 霍斯然刀削般的薄唇抿得很紧,微微泛白,丢开纸巾冷冷地说:“你以为,我留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这下,饶是林亦彤再不懂来龙去脉,都隐约能够猜到,霍斯然想要做什么了。 她小脸霎时苍白如雪。 “你要拿我……甚至是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去要挟他……” 霍斯然心里痛得厉害,却摇摇头,冷冷地抿唇走过去圈住她,淡漠开口:“不如你乖一点,自己去引诱他?他现在没有半点求生***,连对方对他父母的‘施压’他都置之不理,一心求死。不如你去试一试,告诉他还有孩子和希望,也让顺便他露出马脚……” 这样屈辱的建议,如横空而来的惊雷霹在林亦彤的脑子里,引诱?他居然要她主动答应他,去引诱顾景笙?!!! “霍斯然你搞清楚……”她含泪咬着唇颤抖,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话来的,“……我是你的女人!!!” 霍斯然心里有重石轰然塌陷,砸得胸口都是闷的,唇线却紧紧地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下巴微扬,冰冷刺骨的目光看着她,薄唇缓声开口:“林亦彤,别逼我第二次羞辱你……我没有见过肚子里还怀着别的男人野种的,我的女人。” 那一瞬,林亦彤的脑子里像被人放了把火,烧得她浑身都在颤抖,那烈火烧灼的剧痛却停不下来。 她虚喘,她无力,她也终于明白了他是要她去做什么。 不仅仅是引诱顾景笙。 他甚至是要她亲手推顾景笙入火坑。 她以前只知道霍斯然做事残忍,不留情面,却不知竟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她有些呆不下去了……心里好酸好涨……泛红被湿热浸透的眸抬起,看着他刚刚走进来时微微打开的门,脑子一懵,纤弱无骨的腕颤抖着紧握住沙发,猛然推开了眼前男人的身躯,朝着门口狂奔而去!! 她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她不要这样任由他做这样的摆布,她不做!她要去找顾景笙,告诉他走得越远越好!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霍斯然被她推得松开了一只手臂,连看都不看就知道她要逃,冷冷起身。门口的两个冰山般的人正面无表情地拦着她死都不让她出去,这时就听见一个幽冷如冰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 “让她走!” 那阴冷的口气,冻意十足的气场,让两个人听到命令立马让开了,而林亦彤竟也被震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他朝着她的方向转过身来,冷声说出下面的话。 “你可以尽管走,尽管去说,”霍斯然冷冷道,给了她最后沉重的一击,“林亦彤,你今天敢跨出这个门,明天林微兰的在C城墓园的新坟就会被挖出来,你若敢说,我就会让你妈妈知道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是什么感觉。” 而事实上,死人是从来都不会有感觉的。 有感觉的,只能是活人。 门口那纤小的人儿一手握着冰冷的门把,背对着他,从微小的颤抖开始,慢慢变得剧烈,紧绷的肩膀削瘦见骨,抖得不成样子。自从林微兰去世之后她很少再那样痛到极致地嚎啕大哭了,尤其知道再没有人会比林微兰更疼她,就更是如此。可此刻她却还是忍不住,她一生没有为母亲做过什么,死后却连墓碑骨灰都不能存下给她,哪怕死人没有知觉,她都不能残忍到允许人这样地对待她的亲生妈妈……尤其这个人,是霍斯然。 是她曾经爱到了骨子里,也不惜为他卑微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滚烫的泪水,伴随着心里撕裂般的痛狂涌而出,一滴滴汇聚在下巴上,连成串往地上掉,林亦彤转过脸来,不怕这样狼狈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一边哭一边声音近乎嘶哑对他说:“……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这么对我…… 霍斯然。饶是天下人这样欺我辱我都没关系,我只求推我入地狱的那个人,不是你。 霍斯然一身肃杀的挺拔站在那,染了半袖的鲜血却毫不在意,如地狱罗刹。 好久没见她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过,他心里的感觉一时根本找不到言语来形容,感觉就像在漫天的大雪中遇到那个划着火柴取暖的小女孩一样,他却还是必须吝啬得连她的一根火柴都不买。 “我曾经跟你说过……”狠狠咽下喉头的那一丝腥甜,霍斯然低沉的嗓音也嘶哑如斯,“我爱着你的时候,你可以是一切,可我不爱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缓步走过去,将门缓缓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嗓音黯哑地吐出最后一句:“亲自去接触他……也好好看着他是不是真的无辜……” “就像你说的那样……” ****** 开往中央军区的车不知道行进了多久,春日雨后,道路多少有些泥泞颠簸。 后座上那个纤小的身影轻轻蜷缩在最里面闭着眼睛,因为怀孕初期太累太疲惫,情绪又连续崩溃过几次,剧烈的颠簸都没能把她弄醒。 只是那晃的程度在前座的人看来,太过刺眼。 中途,霍斯然叫人停下了车。 他开了后座的门进去,在她还昏沉睡着的时候,臂膀小心地圈过去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眸色泛着冰冷,却极力忽略着她孕育着不是他孩子的事实,大掌揽着她的小脑袋,一直让她服帖地睡在自己胸口。 两个小时后终于颠簸到了。 下车时她懵懂醒来,周身空无一人,只有警卫员接她下车,她却分明闻到自己身上恍惚传来的烟草味,还有散不去的温暖。 “……”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苦笑。怎么可能呢? 林亦彤,你未免太会幻想,是不是怀孕的女人都是从变傻变天真开始的?连这种事都能自行脑补想象。 眼眶微微湿热,警卫员道:“首长已经上去了,你跟我来吧。” 她点了点头。 ………… 进去的时候,陆青也在,看见她,他眼里很诧异,接着震惊地望向霍斯然,不知他是用什么办法劝动她的。 “我先回避,”一身肃杀挺拔的霍斯然察觉到她进来,冷声开口,“具体的事情,陆青你跟她交代。” 陆青错愕,等霍斯然都抬脚走出去了,他才迟疑道:“……好……” 门口,那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绝情地擦肩而过。 那纤小的身影如同遭遇过重创般,小脸泛着苍白轻柔地在对面坐下来,她没有抬头,可是知道眼前这几位都是中央军区的大人物,也包括曾经陪霍斯然一起去黑河的杨参谋,也就他和陆青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他的都只知道她曾是顾景笙的女友。推过去一份资料给她,一个年轻的军官便严肃地蹙起眉,给她具体解说起情况来。 等一切都讲完,那位年轻军官说一句:“这一切都将不会对外公布,而属于省军区的高级机密和绝密任务,你听明白了吗?” 林亦彤轻轻抬起长睫,水眸里透出几分苍白:“我的任务就只是这些,剩下的全部都不用我管?” “你们首长不会亲自跟我说吗?一定要通过你们的嘴来告诉我?” 一群人错愕,纷纷望着她,很尴尬,也疑惑地望望陆青不知她跟霍斯然到底什么关系,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浅笑,苍白得有些吓人,轻轻翻看着那份13名特种部队牺牲于蓬莱岛的资料,哑声轻轻地说道:“我还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到时候我能证明顾景笙没有杀人,那你们是不是就会只处置那些敌国的人,放他一马?” 年轻的军官蹙眉,不明白她这要求是什么意思,这事太大,他可不敢亲自做主。 陆青这时出来解围:“亦彤。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 她清澈的水眸抬起,有些茫然无助地晃了晃,这才慢慢想清楚了,这些人没有决策的权利,都只是遵从命令的机器,而真正说话就能算话,一言九鼎的那个男人,在门外。 “谢谢……”她把资料放下来,气若游丝,“我知道了……” ………… 回去的路,依旧颠簸不已。 上车前她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面对霍斯然,面对这个亲口说“不爱”她的男人,她似乎只有这样坚强一点,把那颗脆弱的心埋起来,埋深一点,才不会被他伤到。 霍斯然冷冷蹙眉,冷笑,答应她:“好。” “我跟你保证。如果当真是我冤枉了他,那我便放他一马,再不追究。” 她水眸里的光芒,似乎是一下子变得平和,安静,心不再那样死揪着疼,淡然如睡莲一般。 点点头,她抬脚钻进了车里,轻轻擦过他胸口的金属扣,强烈的男性阳刚之气传来,让她一阵晕眩,突然就忘了今夕是何夕。 这一次,霍斯然坐在前面,看着她一路清醒着,再没有借口坐到后面去。 ****** 林亦彤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会骗人的。 从霍斯然的家里出来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拎了一个小包,就是她当初带到京都来的那个,柔软的白色棉裙,孑然一身,要离去。 霍斯然冷冷地抿唇坐在沙发上,看她把包放下,拨通了顾景笙的电话。 她甚至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几句,叫了声“景笙”,接着顿了顿说声“嗯”,然后是一句“我去找你”,就轻轻挂断。 霍斯然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她跟顾景笙这般的有默契,短短这样的几句,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也那么安心,一点都不像撒谎。 他的脸色铁青下来,从未有过的铁青,明明知道是做假,却还是好像有人拿着剪刀要把他手里一直拽着的风筝线给剪断……那一种怕,从心底滋生,长出根来,紧紧地盘踞住他,一直到她俯身拎起了包,他才彻底失控。 185 你这次回来,就再不走了吧?(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她没有说话,拎起那个包,瀑布般的的长发散落了一身,打开门要出去,却猛然有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力气很大,攥紧得她指骨都痛丫。 “砰!”得一声关上门,霍斯然冷冷地一个用力将她推到门上,她摔得背痛了一下手松开了包掉在地上,下一瞬霍斯然便如野兽般捧住她的脸俯首狂吻了下去,她只“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那娇软虚弱的一声激得霍斯然兽性大发,卷起她的舌狂舞,一直吻到她浑身虚软双唇肿胀,霍斯然抵死纠缠,死死抱着她,只想在她每一寸肌肤都刻上“你是我的”四个字,再不许她擦掉! 那吻绵延到敏感的颈,一个用力便是她的一个颤抖。 林亦彤仰头,感觉这个男人的嗜血狂吻,有那么一瞬像是感受到他心里的爱了,眼眶湿热了一下,接着就清醒过来,哑声轻轻道:“轻一点……媲” “我不想在做戏的时候,被我的‘情人’看到这么败兴的痕迹……别留下来……” 话音才刚落,霍斯然就发狠的一个吮.吸,尝到了她毛细血管破裂的血腥味,心下才狠狠一疼,埋首,再抬起时,上面已经是一道嫣红似血的痕迹。 她细细地抖,头发散落下来倒是能遮掩住他肆虐后的一切。 钢筋铁骨般的臂膀依旧抱着她,霍斯然冷笑,抚着她的发淡淡警告:“注意你的底线,你若敢再破一次,我会直接毁了你。” 毁了她?怎么毁? 那纤小的人儿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他,小脸苍白如纸,想,毁了她又能有多残忍,会比她现在,更生不如死么? 不,不会的。 纤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住眼眸里千疮百孔的痛与伤,重新拎起那个不重的小包,知趣地从他怀里出来,打开门,慢慢地却是必须的,一步步走出去。她曾经来京都前就想过,如果有天她的妥协到了极致他依旧不满,她被赶出这道门时,会有多狼狈。 可如今当真是有这么一天了,却远远比她想象中,要痛得多。 霍斯然一身冷冽如刀地站在敞开的门口,周身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他伸手慢慢抓了一把,空气里一片虚无,他拳心冷冷地抵着墙壁,抵着,久久未动。 ………… 顾景笙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还在发着高烧。 彼时他已经准备要出院,一身简单的休闲服在病床上输着液,接到她的电话后他浅笑,浑浑噩噩地只当是自己烧糊涂了,拔了针套上拖鞋就往医院外面飞奔!春日的风很大很大,他狂奔出医院几公里之后终于看到她正等在曾经他就读的警官院校门口,刚下公交车门,乖巧干净的棉裙围巾,定定看着他,神情脆弱却依旧美丽动人。而他呢?一身略显邋遢的休闲服,穿着医院的拖鞋,就这样一幅搞笑的样子出现了。 “……”他笑着走过去,除了眉眼憔悴之外,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温柔淡然的模样。 “……怎么了?” 刚刚接到她的电话他很错愕,她叫了他的名字,他便烧得糊里糊涂地笑着问:“是想我了吗?” 她竟慢慢地,带点嘶哑的声音“嗯”了一声。 那一瞬顾景笙略微清醒,笑容变淡:“……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你留不下去了?” 她沉默了一小会,轻声说:“我去找你。” 顾景笙报了地址:“我在……当初读警校的校门口附近办事。”他撒了谎。而这里的市人民中医院,离警校门口最近。 她便挂了。 而此刻眼睁睁地看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顾景笙有点不敢相信,天知道他胸口澎湃的巨浪有多大,大到足以将他掀翻,让他连喘气都不敢,生怕一喘就发觉这是梦,一丁点都不真实的梦。 他伸手,带着一点微颤,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林亦彤纤睫垂下颤了颤,却没有躲,知道这样的过程是必然,总要让他相信才对的。 顾景笙先是笑了,笑得如同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可他到底是直觉敏锐的一个警察,不至于在这样的狂喜中就忘记去想她会站在这里的原因,他笑意慢慢淡去,淡去,逐渐变得僵硬,在她脸上覆着的手垂下,牵过了她的手来。 拇指,轻轻地推开覆了她半个手的袖口,那细细的腕上,一圈可怕的青紫缠绕着,久久不消。 顾景笙的心,像猛然被利刃捅入一样,瞬间就痛得连气都上不来。 仅仅是这一眼,就是如此,那么顺着这条手臂上去呢?还有多少是他看不到的?是不是已经遍体鳞伤,还有,还有,心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林亦彤纤睫抬起,注意到了他手背上还黏贴着的白色.医用胶布,还有冒出来的一颗米粒大的血滴。 他脚上还穿着一双医院的拖鞋。 “你刚刚,是从哪里过来的?”她抬眸,柔声轻问。 顾景笙的心里是惊涛骇浪,一时间却那么温柔地浅笑起来,像是想用这笑容治愈她一般,轻轻一抹,抹去自己手背上那米粒大的血滴,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压着胸口的酸涩哑声问:“没从哪儿来……你现在也没事,不如,我带你回家??”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被他最后一句戳中了心房。 “你这次来……就再也不走了,是吧?”笑着问出这一句的时候,饶是顾景笙也算是铁打的汉子,眼眶也被憋红了一整圈,湿润起来。 林亦彤水眸定定看他,已经撕裂的心口里有风呼呼地往里刮,她的眼眶也红了,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京都的春天一向不美,阳光不暖,风沙太大。还有一种花,一开即败。 那花的名字,叫幸福。 **** 顾景笙带她回去的并非顾家那栋三层式的洋楼,而是公安厅分发下来的一处公寓,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大了,显得空旷,里面暂且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电器家具等自带的必备品,干净得像旅馆一样。 “我还没有搬过来住,”顾景笙淡淡解释,“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你知道的,离家这么近,我爸妈是肯定不想我一个人在这里住。” 而实际上,林亦彤并未曾细细地打量过这里,她心不在此,注意力也不在此,只是听顾景笙说起这几句话时,忍不住抬眸望他,浅笑起来,哑声问:“伯父的事情……” “已经是那样了……”顾景笙也笑着接过话,帮她把包放在客厅桌上,“结果没有什么。” 他并不想让她注意到那些,关于他,关于他父亲母亲,这些都不要知道,顾好她自己就好。 “彤彤。”他突然轻声叫她。 她茫然抬头,不知他想说些什么。 顾景笙笑起来,用尽量柔和的语调说:“我来C城之前已经把之前预定好的那套婚房卖了,价格卖得不错,定了一年多居然还有升值,而这里的这套,是厅里分的,暂住,如果要独立买下的话只是手续麻烦一点而已。我等过两天就去办的时候,你把你的证件整理出来拿给我……这里,填上你的名字……” 林亦彤听得懵了,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顾景笙笑容更深,大病未愈脸色略显苍白:“从C城过来的时候,你家里的情况我就已经了解,女孩子一个人在世上……要有点资本的才好,有归属,有住所,够独立,才不会被欺负……而我……”他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得回我妈那去,我爸以后不在她会挺孤单……所以彤彤……暂时……你自己好好的……” 顾景笙并没有忘记,他此刻的处境是什么。 哪怕她肯回来这个事实让他再狂喜,再兴奋,再觉得如陷梦境,都必须清醒得知道自己是活在怎样的黑暗之下,他那么感激她能给他这样的一个短暂的梦,他也多想,自己时间多点,这样就能守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好好陪她走下去……可是……他却是给不了她那个未来的…… 186 我会为你们活下去(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可是……他却是给不了她那个未来的…… 所以,他一定要先将她安顿好。 尽己所能地,哪怕只是给她筑起一面能保护她的墙也好,把一切都给她媲。 而这一切的一切,林亦彤从头到尾呆呆地听完,又何尝不懂丫? “你累了吧?”顾景笙灿若星辰地笑起来,掩下所有的情绪,“我先去帮你放水,洗个澡休息一下,还需要什么我去下面帮你买……” 他转身,背影宽阔挺拔得一如当年。 林亦彤掐着自己的掌心,快要掐出血来,指甲都铬得生疼,一双泛红的水眸抬起,颤声叫他:“景笙。” 顾景笙的身影微僵,刚刚极力掩饰住的情绪在肩膀上积压着,快要把他压垮,如今背对着她演戏不用那么累,可是嘴角慢慢浮起来的弧度还是虚弱而牵强,勾起一抹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嗯?” 嫣红的唇微张,艰难地,却是一字一顿地轻声说出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艰难得像是要生吞下一颗鸡蛋,就像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却还要亲手推他下去一般,心抖得那么厉害。 明亮的客厅里面,那个纤小的身影长睫低垂,走过去轻轻拉开包包的锁链,里面一张单薄的白色化验单静静地在里面躺着,她的小手抖得不成样子,慢慢抓起来握住,再抬眸对上顾景笙略微错愕的眼神,嗓音干涩,一时间开不了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泛红的眸只好垂下,慢慢握住他的手腕,轻轻的,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把化验单递到他面前让他看。 这个动作,之于顾景笙来说是陌生的,奇怪的,温厚的掌心之下却透着隐隐的异样。 他脸色变了变,忍受着心头巨大的震动去看那张化验单,上面清楚写着她日期还非常新鲜的B超检测报告,宫内早孕,35天。 那一瞬,顾景笙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都僵硬地放在她腹部,连话都不太会说。 “……你怀孕了?”他半晌才找到自己已然嘶哑的嗓音。 林亦彤点点头。 顾景笙此刻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嗡鸣作响,笑都笑得那么不自然,极度不确定地哑声问她:“35天……你现在突然过来找我……是因为这个孩子……”嗓子哽住了,下面的话像春苗破土一般艰难,“你是想……告诉我说……他是……” ……我的……吗? 饶是顾景笙早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准备,再残忍的死法,再糟糕的结果他都想打过。可是他却独独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会横空贯入他的生命。这是真的吗?在他丝毫都再没有求生***的这一刻,她告诉他,顾景笙,你还有一个孩子,是这样吗?? 如果仔细看,一定能看得到他在颤抖,虽不明显,但是相当剧烈。 有那么多年都没有因为什么事情震惊狂喜到流泪了,这一刻却偏偏忍不住,湿热的液体迅速地染满了整个眼眶,看起来不知是痛是喜,顾景笙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一阵哭一阵笑,快要被这个消息冲击得世界都颠倒。接着抬眸望向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强忍着心里慢慢腾起的的剧痛,轻轻拉过她来环住,低哑地问:“你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因为这个……才有的?” 霍斯然是他曾经手足情深的大哥,他的脾气顾景笙了解,几乎嫉恶如仇到了极点,这样的事,暴怒之下他绝对做得出。 林亦彤小脸苍白如纸,听他问,她便心思混乱地低下头,慢慢地点。 每点一下,脑海里那些画面就闪过,在心上狠狠地烧出一个血洞。 顾景笙整个人被震得指骨都发颤,心的扯痛与狂喜并存,慢慢地,却是紧紧地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一时间温存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他浑身都在剧颤,没有一刻会比此刻更感激上苍,赐予他本不该有的幸福的机会,他简直感激涕零。 而那个纤小的身影,则慢慢地闭上眼被他抱在怀里埋首在他胸口,脸色苍白而无望。 那个抓着男人的手慢慢覆上自己的小腹的动作,她虽年轻,但也曾在脑中幻想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却都不是跟顾景笙。她不清楚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事,是最终做了,却不是和自己曾无数次想象着的那个人。希望与绝望,就是这么容易擦肩而过,一手之遥。 **** 顾景笙打电话给庄静妍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电话里庄静妍的口吻依旧带着痛哭过后被迫尘埃落定的鼻音,却听见儿子对自己说,“妈,我有件喜事想告诉你。” 庄静妍觉得他肯定是在哄他,如今丈夫入狱,整个顾家的天都快塌了,还会有什么喜事? 可等顾景笙浅笑着说出那几个字,庄静妍手里端着的杯子“哗啦”一声就掉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接着整个人就又哭又笑地站起来,手捂着披肩踩着碎屑兴奋地来回走:“是真的吗?检查出来了是真的吗?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啊,不都早跟我说分手了,现在又闹出孩子来,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怎么都这么吓父母……嗯,嗯……妈知道……妈没哭,妈高兴得很……” 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如果不是掉的太厉害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的庄静妍倒是还能多说两句。 “她刚刚过来我要安顿她一下……妈,等过两天,我们回去看你。” 城东城西距离本来不远,可因为主干道修路所以通行不便,要绕行很远,公车站改线,地铁就变得比往日拥堵了几倍,顾景笙想着过两天抽出空闲点的时间,再带她回去。 庄静妍闷闷地“嗯”着,只听就知道是又哭了,涕泪淌了满掌心,狂喜跟她近日来的悲痛来得一样汹涌。 挂了电话之后顾景笙沉默了很大一会,一直到对面沙发上纤小的人儿开始紧张,手心微微冒汗,不知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岂料他略带犹豫的眼神看过来,朝她温厚笑着,问:“我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会让你接受不了?” 她一愣,似是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顾景笙笑,抬手看了看表将近8点,起身走过去,帮她拿起外套大衣,她见状也起身,因为提前说好了要去医院看看,如果上面有决定要她离开医院,她也好提早抽身,顾景笙先送她过去,再去上班。 还是曾经他在C城开的那辆车,从大学开始到毕业,她坐了整整两年。 见她发愣,顾景笙轻轻抬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力道很轻,就像当初两个人谈恋爱时常做的动作一样,她捂住额头,错愕地看他,顾景笙浅笑,忍不住上前一点点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呼吸埋在她的颈窝,像归家的候鸟。 “亦彤,”他嗓音低哑地叫她,手指轻轻埋入她的发丝,嗅着她久违的发香,“你要确定以后是要跟我在一起生活了,确定要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回到我身边了……你要确定这些……知道吗?因为只有你确定了……我才能拼死去给我们一个共同的未来……我才能不顾一切,哪怕辜负全世界都无所谓的,为你们活下去……” 他的嗓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到最后林亦彤已经听不清楚,只是这样仰着头被他抱着的姿势,有些吃力。 可她隐约是能感受到的。 顾景笙的臂力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像是要做下什么决定一般,嵌入她的骨髓,要从她和孩子的骨血中汲取力量,助他冲破黑暗。 她眼睛微微湿润,是为自己编造出这种谎言而产生的愧疚,她从来,都不是舍得靠这个去玩弄别人情绪的人。 ………… 整个上午的班顾景笙连坐着都心神不宁,却呆呆得一动都没动地方。似乎是他人生里面的“突变”太多了,他开始觉得哪怕再来一次大起大落,也是正常。 只是这一次,不知如果他回去看到她已消失,这打击,还能不能再经受得住。 时间到了的时候,顾景笙便开车往中央军区医院去,一路开得缓慢,直到看见医院的大门前有一个纤细柔白的身影,似是已经等了很久的模样,累了,就坐在水果摊前那个老婆婆放的椅子上,一边等一边跟那个老婆婆轻声聊天。 阳光洒在她身上,美轮美奂。 顾景笙笑起来,似乎心里瞬间就踏实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停下车,走过去,一丁点都没有看到军区医院对面树荫下停靠着的那辆军用车,并不明显地闲靠在路边,一双厉眸,正透过茶色的车窗,冷冷地看着他们。 187 她的身影,不太好藏(3000+) - 上将夫人,不准逃 - 沐小乌 (猫扑中文 ) ( ) 沙沙的风声,拂过车顶。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茶色的滤镜似乎连声音都滤去,霍斯然坐在后座上,眼睁睁看着顾景笙走过去,笑着蹲下来握着她膝盖上的手说话,老婆婆张罗他们买水果,顾景笙便称了两斤,一手拎过,一手抱着她起身,珠联璧合般的一对男女。晚风下他轻轻扣紧她飞舞的发丝,缠绵地吻着她的发梢,温柔地轻言低语,她巴掌大的小脸嵌在他胸口和颈窝之间的狭缝里,看不到半点表情。 前面开车的警卫员,清晰听到了车里,骨节攥紧的“咯吱”声。 静默如死寂一般可怕媲。 “这两天就没有别的情况么?”陆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车里沉闷的情绪。 年轻的军官翻开笔记,沉声道:“有。前些天铁路运输部门说有一大批货物从沿海直运到京都,疑似军火,或者还有别的,数量已经超乎了我们能够想象的范围。相关的部门在我们的关照下已经将繁冗的批文都批好了,而现在,还剩下最后的一关……” “顾景笙的那关??” 年轻的军官点点头。 “卡在这儿多久了?”陆青蹙眉问道,知道这种东西在库存中多呆一秒就有一秒的危险,“他就没有半点别的行动?” “刚到——”年轻的军官接茬,眸光下意识地扫过霍斯然,像是有意无意的请示,“相关批文的申请刚刚送到他的办公桌上,他估计今早就已经收到了……重点是……他是要直接撞破对方进行抓捕,还是纵容放行、甚至遮挡掩护……就在此一举……” 冬日的寒气到了月末便要被温暖彻底驱逐出境,可人心底的寒意,似乎还在。 前几日下过的雨,还冻人得厉害。 霍斯然嗜血肃杀的冷眸终于缓和了那么一点,因为远处顾景笙的车已经开走,眼不见,可不代表心里不在。 他薄唇轻启,寒气四溢:“盯着他……” “如果有行动,第一时间进行战略部署,我不管启动多大的阵仗,把这件事,控制在军方的范围之下……任何的组织和个人……不得干扰……” 这命令的口吻令年轻的军官下意识道:“是!谨遵首长指令!!” 前座的陆青脸色沉了沉,明白他的意图却不再说话,动了动手指,命令警卫员开车。 军用车慢慢退出路口,在前方调转了一个头,朝中央军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 夜里时顾景笙没有走,去商场超市选购了一大堆东西带上来,包括采购的一些她为数不多的衣物。 林亦彤像游魂一般去了厨房,打开陌生的橱柜,下意识地炒了个自己经常做的菜,调料的位置她都不太清楚,做得手忙脚乱,可等做出来后端着成品她却呆了——虽然没有做过几顿,可某个人的饮食喜好却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连口味居然也照着来了。 而顾景笙,一个人站在洗衣机前,手捏着她衣服绵软的料子,一件件放进去,手撑着已经转动起来的全自动洗衣机,也出了神。 厨房里飘出菜香来。 几近黄昏。 隔壁家里刚上幼儿园的两个小孩子在门前尖叫打闹。 听到动静时抬起头,看到她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眼里透出不确定的光,却还是满怀期待希冀地看着他,顾景笙霎时就被这平凡又温暖的场景感动了,笑起来,眼眶也慢慢热起来,不可抑制。 这日子。继续这么下去,该多好?? ………… 夜风,微凉。 温暖的躺椅之上顾景笙用薄毯将那纤小的人儿紧紧地裹入自己怀里,怕她整日穿裙子腹部受凉,手一直放在那里轻柔地抚着,维持着体温。林亦彤却浑身都有点僵硬,哪怕他已经抱着她低柔地说了好一会话,那大掌上的温度和粗糙的程度终是不同,她眼睛刚刚因为疲惫闭上,很快就又醒来。 每次都是轻轻一颤,像是惊醒。 因为这温暖,与之前每次在那栋公寓里的茫然绝望心惊胆战相比,反差太大。 她一阵阵地倒虚汗,疲惫到了极致,却都无法睡着。 顾景笙凝视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心疼不已,却在俯首轻轻吻上她的唇时,感觉她浑身一僵,那眼里闪烁出的陌上与脆弱,刺痛了他的心。 那一瞬,林亦彤慌忙遮掩,小手轻轻揪着他的衬衫,哑声说:“对不起……我还没能……完全适应……” 顾景笙有那么一瞬眼神平静幽深,片刻后便已经恢复过来,浅笑开口:“没事……慢慢来……” “你知道么?亦彤,我当真没有天真到以为你跟了他那么久,身上会没有半点他的痕迹。感情也不是船上的帆,可以风一吹就随时倒向两边,那不是你……”甚至,她只是身体和行为倒戈向他,心还完全没有过来,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心里怎么想,你做什么,都别怕……那些在我这里都不算错……” “人真的该有一个温暖到可以给她无限包容,让她觉得无限安全的地方,累的时候可以回来……”顾景笙浅笑着抚着她的发,薄唇靠近她冻得微凉的耳,“彤彤……如果你的那个地方没有了……我给……” 他是知道的。曾经属于她的那个地方是有林微兰存在的家,可是后来没有了。 所以如果她觉得不安全,没有归属感,他愿意重塑这样的一个地方给她,至少她以后想起来,会记得他顾景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存在。 爱一个人或许无法形容到底爱得有多深,可顾景笙只觉得,这样,够了。 无法再深了。 怀里的人儿轻颤着发抖,在他怀里僵得厉害,泪水顺着脸颊淌到下巴上,染满了手指。 顾景笙又何尝不知?? 闭眸,轻轻拥住她,浅笑着享受这仿佛守候千年才得来的时刻。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客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的,一直不停。 顾景笙慢慢起身,看她眼神微微慌乱,浅笑着安抚:“我去接一下,你再躺一会。” 他双手撑着躺椅,将薄毯给她盖好,尤其是腹部以下的位置折叠起来盖了双层。他此刻拥有着的“她们”,就是他的未来,他的天下。 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出去了。 藤椅上,那纤小的身影静静呆了不到两秒,接着便慢慢起来,掀开薄毯下地,缓步跟着他走到客厅,掩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钟局长……” 他淡淡的嗓音在夜晚透出一丝沙哑,浅笑依旧挂在嘴边,似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来这个电话。整整一天,他等候已久。 “那一批货单的申请批文你看到了吧……”钟局长抽着浓烟,眉心蹙得很死,再没了以往跟他斡旋的耐心,“景笙,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死,要么我垮台。你要是想连锅端呢我给你提供证据,保证你掀得彻底……我希望,过了今晚我就可以‘看到’答复,再见。” 顾景笙一边接着电话,眸子一边淡淡垂下,看着只开了暗光灯的客厅里,从卧室门上投射出来的影子—— 她的影子太纤细有致,掩在门后,不太好藏。 顾景笙承认那一瞬自己心底有一丝尖锐的刺痛感,痛得太厉害,嘴角浅笑的弧度都变得更大,可他最终抬眸,哑声轻轻打断了钟局长想要挂断电话的***:“……等等。” “电话里不是很好说……我们……见面谈。”低柔平和的嗓音,作为了这段通话的末尾。 他不能够死。 这个想法,此刻在顾景笙的脑海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还有自己的女人孩子需要照顾,他需要当一个避风港,一个合格的父亲。顾景笙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够不孝,因为即使以前那些风雨牵扯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他都不曾妥协,可是现在,为了她和那个小生命的未来,他竟觉得……再没什么……不能妥协。 眼前手心里攥着的这一切,他无法再失去。 猫扑中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