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澜归来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江南孟家,有一少女临水而立,彼时,孟随吟十一芳华。 “随吟,又在发什么呆!”一男子一记敲在了她头上。 “二哥,你不教我学剑!”随吟嗔怪。 “别扯这件事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学剑是想干嘛,别来找我,找你大哥去。” “别啊,大哥怎会答应,你知我只能找你了,好二哥,你就答应我吧。” 孟随吟不依不饶,力求其二哥孟樊亲授其剑术,孟樊不堪其扰终应,此后数年,山间明月,竹林清风,软弱无力的较弱少女,终于能剑挑高大的二哥。 “随吟,不来了,不来了,累死你二哥我了。”孟樊瘫在地上,汗水涔涔,冲着孟随吟连连摆手。 “二哥,快起来,这才多久一会儿你就不行了,老实交代,你是又在哪个温柔乡里抱美人去了,你不怕我把你这事告诉未来嫂嫂。” “别啊别,我是你二哥,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孟樊知无法脱身,只能再答应孟随吟练一轮剑。 孟府书房 “父亲,阿吟她一心扑在王家王澜身上,可王家与我孟家旧怨未清,就算我们答应,王家又怎会答应阿吟嫁入王家。” 坐在上首的乃是孟家家主孟礼,也是当今丞相,跟他对话的是大郎孟时遇。 “时遇,你可知王澜乃王家嫡系次子,虽说是次子,但王澜从小聪慧,世家子弟几无出其右者,当年王澜在外朝使臣宴会上,大败贺兰王子,获得皇上当庭称赞,并得大将军顾彦青睐,称若王澜何时想从军,他就带他上战场。” 孟礼喝了一口茶续道,“王澜十三岁跟随顾彦从军边境,十七归京,年纪轻轻便任兵部侍郎,王家乃氏族大家,王澜绝不止于此。王澜的婚事不单是他一个人的事,更是氏族联盟,国家大事。” “那阿吟她,岂不是注定痴心空付。”孟时遇听着父亲的话,开始为孟随吟感到惋惜,四年了,自从孟随吟从上元街见到王澜从一群纨绔子弟中救走一弱势女子后便痴念上了他,孟随吟以为他不知道她一直在跟二弟学剑,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妹妹像自己一样留有遗憾。 “王澜已于两日前归京,阿妹她肯定就快知道这个消息了,父亲,不如让阿妹去见见他,或许让她亲耳听到王澜拒绝,她就会想开了。” “去吧。” 孟时遇拜礼告退,转出门后对小厮孟东说:“去,将王澜两日后在上元街燕云楼邀世家子弟聚会的消息告诉小姐,别说是我说的。” “是。”孟东领命而去。 “小姐小姐,别练啦,王公子,王公子他......”小玉气喘吁吁,接不上话来。 “王公子,王公子他不是在边境吗,他怎么了,难道出事了?”孟随吟赶忙放下剑冲小玉奔去。 “不是,小姐,王公子回京了,就在两日前,王府有消息传来说他要在两日后燕云楼设宴,小姐,你终于有机会见到王公子了。”小玉满脸笑容,她正是替自家小姐高兴,小姐这四年一直郁郁寡欢却从未放弃学武练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王公子相伴。 孟随吟听到王澜返京的消息,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深深的担忧,她担心自己还不够好,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可她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了,她真的好想见到他。 此刻的孟随吟并不知道,少女怀春,纵然美好,结局却少有圆满,而这样的幸运终归是不属于她的。 第2章 燕云楼相聚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上元街,燕云楼。 “王兄请。” “顾兄请。” 几个世家子弟相继入了燕云楼,他们相聚的地方正是燕云楼三楼包间。 孟随吟以女子之身不方便进入燕云楼,所以她着一身男装,借好友陈襄之名,捞到了王澜的请帖。 孟随吟到了三楼,却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王公子,只能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询问旁边一人:“这位兄台,今日是王二公子设宴,怎么不见他本人呢?” “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今日王大公子先行,告知我们王二公子因有军务耽搁,稍后便到。”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等等吧。”孟随吟看着这四周都是秦淮河的世家公子们,位居上首的一位身穿白衫金纹,气度不凡,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王大公子王祁。 虽有歌舞美酒,美食美女相陪,但是孟随吟却是百无聊赖,无他,都不是王澜。 “来了来了,王二公子来了。” 一阵喧闹后孟随吟终于见到了王澜:一袭黑衣覆身,宝剑在侧,气宇轩昂,直看得孟随吟心道一个“好”字,这才是我的王澜哥哥! “王澜迟来,该罚,这杯酒我先干为敬。”王澜端酒向众人示礼。 “不敢当,不敢当。” “是啊是啊,王二公子有要职在身,我等怎会怪罪。” “王二公子年轻有为,是我等世家子弟的榜样,该是我们敬您一杯酒才是。” ...... 周围一片夸赞之声。 “王澜久居边境,今天有机会与诸位一聚实属难得,今日当不醉不归,来,接着奏乐。”王澜客套罢便坐在了王祁身旁的空位上。 王澜举杯敬向王祁:“兄长。” 王祁回敬,笑道:“就别跟我再废话了,你快去跟他们闹去吧。” 此时的王澜一脸顽皮的笑容,仿佛那个年少成名威风赫赫的少年将军不是他,只有在哥哥面前,他才能露出这般孩童的笑容,只是那个围着哥哥转、听话的小弟而已。 孟随吟看着王澜沿着酒桌一路敬酒寒暄下去,再大的地方,怎么都还是会走到自己面前来不是?孟随吟心中想了许多说辞,类似“好久不见。”“你还记不记得我?”之类的话在心中过了又否决,仿佛寻常的话都不能污了他的耳朵,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思索,所以当她见到眼前王澜那近在咫尺的脸时竟惊到失去了言语。 王澜看着眼前这个着装奇怪的人,一眼便知她是女子,哪有男子这般瘦弱的。但他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拆穿,只好问:“这位兄弟,可是身体不适?” 孟随吟终于反应过来,“不,不是的,我,我,你......” 孟随吟结结巴巴,脑袋打结,先前还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下看着这美颜在前就更不会说话了,怪只怪她娘生的二哥和她都是见了美人走不动路的人。于是,她说了句让王澜刻骨铭心的一句话。 “王二公子这般容颜,可有婚配?” 第3章 兄弟夜谈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场面突然一下子静下来了,王澜容貌姝丽,乌衣巷众人皆知,但这是头一次被一个“男子”夸赞貌美还要问人家婚娶与否。这到底有何问题呢?需知断袖之风也在氏族之间盛行,好此道者也偶有意淫,但终究有贼心没贼胆,毕竟王澜不像外表般美色可欺,他那一把离肠剑是能让觊觎者断魂的。 “咳,咳咳......”虽被一女子说道貌美,但王澜还是被呛到了。 孟随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内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王哥哥何许人也,怎能被当众调侃,连忙补救:“我说错话了,王二公子不要在意,千万不要在意。” “没事,也不是什么问不得的,在下未曾......。” “婚配”二字还未出口,身边跟着的一个蓝衣青年就抢着道:“王兄不是在边境被那刁蛮的呼兰公主追着团团转吗?听闻呼兰王预将其女嫁于你?” 孟随吟听着这句话,重逢的喜悦瞬间散去,四年了,果真王哥哥的身边有他人了吗? 孟随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燕云楼的,她仿佛失魂了似的,耳边不断回响的是王澜那句“子明,你不怕我将你这话告诉阿宣,她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说她刁蛮,恐怕跟你有得闹。” 阿宣阿宣,叫得这么亲热,而且王澜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喜悦真的是无法遮掩,可见他真的很看重这个女子。她是呼兰公主,必定美貌大方,而自己只是丞相之女,又如何能跟公主相争呢? “二弟,刚才那人好生奇怪,明明是女子,却不要红妆作男儿装扮。”王祁与王澜回到府中。 “原来大哥也看出来了,我觉得这女子似有几分熟悉,不知是哪家姑娘?”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你我都熟悉的人恐怕是高门贵女。” “呵呵,肯定是哪家小姐觉得好玩出来寻开心罢了,不用管她。”王澜不以为意道。 “人家可是奔着你的宴会而来的,这也没关系吗?”王祁调侃道。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她为何而来,区区一女子,不足为惧。” “行行,那不提这事了。话说你现在也是顾大将军门下,理应去顾府登门拜访,以全礼仪。” “我此次回京,确实受顾大将军之托为其兄的两个儿子带去礼物,兄长可否跟我一起前去?” “好,你久未回京,肯定不太了解这顾家兄弟,这几年为兄倒是跟他们有几番来往,来,我跟你说说他们。” 这厢王澜与王祁秉烛夜谈,那边孟随吟却久久不能入眠。 孟随吟回到家中才发现这次会面真的太失败了,她既没有让王哥哥知道她是谁,又没有在他面前有所表现,甚至没有向他邀约。她想,管她什么阿宣阿月的,只要没成婚,自己就还是有机会不是,怎么能听了王哥哥一句话就沉浸在悲伤中忘了正事呢?而且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自己就是王哥哥心中的小萝卜呢?孟随吟想着想着傻笑起来,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翌日,孟随吟被小玉叫醒,说其大哥找她。孟随吟梳妆整理后就去见了她大哥。 第4章 顾氏兄弟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大哥,找我何事?” “阿吟,你可还记得顾氏兄弟?” 孟随吟疑惑,“顾氏兄弟,难道是顾念星顾念辰他们俩?大哥你提他们做什么?” “五日后,是顾家兄弟十九岁冠礼,冠礼后适婚娶。顾家放出风声来,说要在氏族之间挑选未来主母。” “大哥你不会是想要......”孟随吟噎着了,赶忙道:“我绝不会嫁进顾家的,大哥你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我知你不会,我是想告诉你,顾大将军手握重兵,其兄顾青掌管顾府,自从顾彦独子战死沙场后,其妻郁郁而逝,再不复娶,现如今,顾府未来的继承人也就是顾青的两个儿子顾念星顾念辰他们两了。这顾念星是个多情之人,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顾念辰嘛,说实话,你大哥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实在不清楚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连大哥都看不清的人,倒是让我对他好奇起来了。” “现如今想跟顾府联姻的大有人在,虽说我们丞相府也不赖,但是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母亲早逝,现如今孟府就你一个女眷,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五日后去拜访顾家大老太太,届时我们也会在前院祝贺顾氏兄弟行冠礼。” 孟随吟听完拍拍胸脯,向大哥保证道:“没问题,大哥,这事就包在小妹我身上!” 京城外十里 “公子,这里距离京城不过五里之遥,定然赶得回去的,不如在此休息一晚?” 轿中男子掀开轿帘,看看四周,下了轿来。今夜月明星稀,倒是个赏赏夜景的好时机。 火堆很快生了起来,男子就着干粮与水解决了温饱问题。 “阿成,今夜暂且就此休息一晚,明早早些出发,祖母吩咐过要我早些回去。” “是,公子。” 闵月街,顾府 “念星啊,你弟弟到底啥时候回来啊,这都多少天了连个信都没有。”一个老太太杵着拐杖念叨着。 “祖母请放心,说好了就这几天了,他一跨进这个大门我就立马通知您。”顾念星恭敬道。 上元街,王府 “兄长,传闻这几个月顾念辰并不在京,你可知他去了何处?”王澜道。 “要说这顾府,真正有才能的恐怕就属顾念辰了,顾彦久居沙场,偏偏其兄顾青是个文弱书生,不能给顾彦带来半分助益,顾念星整日流连花丛,唯有顾念辰,经得一手好商,自从他掌管顾府财务,给顾家创下大笔家财,内里甚至有传闻说顾念辰助顾大将军豢养私兵。”王祁合上折扇,敲在桌面。 “哦?还有这事,我倒是未曾听说。不过听兄长所言,这顾念辰倒是有几分本事,改日我去会会他。”王澜说完向兄长告辞离去。 “二哥二哥,打听到没,王哥哥到底啥时候出门?”孟随吟恨不得抱上二哥的大腿,有天梯直通向王澜那边。 “老规矩。”孟樊摊手。 “哎呀,好好好,给你。”孟随吟递上一张纸给他。 第5章 秦淮灯下人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樊打开看了看,里面正是一首哄女人开心的情诗。是了,孟樊孟二郎就是一莽夫,然而莽夫也想谈恋爱,怎么办呢?拉自家妹子帮一把咯! “今晚秦淮河,王澜与顾念星相约登舟,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回去好好打扮等着吧!” “多谢二哥。”孟随吟一礼拜下,表面非常感激,内心却在腹诽,二哥明明有了从小定亲的嫂嫂,却偏要出门采野花,也不知那未来嫂嫂到底是哪里不如二哥的意,这定亲都五年了,也不见进一步求娶。说到这儿孟随吟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二哥不上门对方竟然也不闻不问,难不成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嗯,终归不是自己的事,一想到马上又能见到王澜了,孟随吟心中雀跃,飞奔去室内挑衣服去了。 秦淮河 “小姐,你等等我。”侍女小玉看着她小姐在人流中穿梭而过,速度快得吓人,心里一惊一乍,生怕把她家小姐弄丢了。 “快啊,小玉,王公子正等着我呢!”孟随吟回头说了句又转身向前而去,而这时一男子与她擦肩而过。 “王公子,难道是王祁?”顾念辰望着远去的少女,看她一脸幸福的模样觉得无知就是好。顾念辰数月前离开京城,还不知王家二公子已经返京,以为这少女要去见的人是好友王祁。 薛成看着自家公子停下来不知道望着哪里,不由得提醒一句:“公子,快走吧,大老夫人正等着公子呢。” “走吧。”顾念辰朝着孟随吟相反的地方而去。 此刻的顾念辰并不知道,今日她与他擦肩而过,而他短暂停留又转身离开,就像宿命般预示着他们未来的结局。 孟随吟走得香汗淋漓,总算是到了秦淮码头。只见眼前一座三层画坊,第一层有乐师奏乐,第二层有舞女跳舞,第三层有姑娘挥帕。 孟随吟心跳如擂鼓,只能深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加油助力:“随吟别怕,不就是个男人嘛,我堂堂丞相之女,看上谁就去正大光明的抢过来!嗯,一,二,三,走!” “王兄,今日我们不谈正事,只谈风月。”顾念星举杯向王澜道。 “客随主便,顾兄请。”王澜回敬。 顾念星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拍了拍手,一群舞姬入内来。 顾念星指着为首的一个对王澜道:“王兄,这是衾心,是我花重金求得的舞姬,王兄久居边境,定然是没机会歌舞娱乐,今日定要让你尽兴而归!衾心,可别让你公子我丢脸啊!” “是,公子。”衾心拜了一礼后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场上兴味正浓,而王澜拒绝了为他斟酒的侍女自斟自酌,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看不出感情。 “好!”顾念星拍手,而就在衾心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场上突逢惊变。 只见一手执长剑身着骑装的女子突然出现,打断现场乐舞。 “你这歌舞怎会让王哥哥尽兴,快快下场,换我来!”这口出狂言的女子便是孟随吟,孟随吟打定主意,一定要借此机会让王哥哥看到她的剑术。 “哪儿来的疯女人,不请自来,莫不是想让你小爷我乐一乐。”顾念星主场被扰,心中不快,出言调戏。 “走开,你姑奶奶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王哥哥,你下来,我们来比一场,就一场,打完了输赢任你处置。” 王澜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我素昧平生,在下为何要应战?” 第6章 山有木兮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有意思,你在我顾大少爷的船上来找王公子,可王兄都说不认识你了,看在本少爷今天高兴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走走走。”顾念星开始赶人。 “慢着!王公子,我,我......”孟随吟心中焦急,却也知自己见王澜的机会不多,只好问:“王公子,你可还记得四年前,你在青云坊前救过一个女子?” “四年前,模糊中似有此事。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女子?” “不不不,那女子乃我旧时好友,我当时就在她身旁,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可自见了公子风姿,我就下定决心要习武练剑,四年半了,王公子,请你满足我的心愿。” “哟,原来是有故事的,王兄,看来你艳福不浅,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如答应答应,也让顾某开开眼界?” “王澜的剑,非敌不见,见则必以血祭。姑娘,你又何必执念于此?”王澜漠然道。 “求公子成全!”孟随吟再拜。 “也罢,我不出剑,让你三招,来吧。” 王澜以双拳对孟随吟之刃,虽有利器之便,可王澜久经沙场,身法岂是孟随吟闺中少女可比。只见还未过十招,王澜一掌挥去,孟随吟手中之剑便脱手深深插入墙柱之内。 “得罪。”王澜收手。 孟随吟看着剑飞出,便知自己输了,她呆呆立着,目光见王澜亲自取出剑走过来递给她。 “我输了,公子。”孟随吟四年所学,终究是九牛一毛,可她输了是输了,心意却不甘掩藏。 “王公子,我乃当今孟丞相独女,孟氏随吟,这是拜帖,望改日王公子能与随吟一叙。随吟告辞。” 孟随吟走后,顾念星也无心再兴歌舞,只得与王澜告辞。 “顾兄,事关女儿家闺誉,此事因王澜而起,还望顾兄对今日之事保密。” “王兄客气了,念星必不多说,王兄慢走。” 秦淮河的这一场比剑消弭于沿河灯火之中,却有什么留在了几个人的心里。 王澜回到府中,拿出怀中的拜帖,封面再普通不过,只是内里的话却不是要登门拜访的意思。 “王哥哥,随吟心中所愿,唯与君沙场并辔,踏万里河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闵月街,顾府 马车停靠在顾府门前,孟随吟与孟时遇、孟樊下了马车。有小厮唱:“孟府送文房四宝一副,万马奔腾图一幅。” “大哥,二哥,我这就去见顾大老夫人了。” “小妹去吧。” 顾府门前有侍女领着前来的女眷进入后院。 孟随吟倒是第一次来这顾府,不由好奇地四下张望。时人偏爱牡丹,这顾府也见得花团锦簇,梅兰竹菊四君子样样不缺,听闻这主人顾青是个书生,果然偏爱附庸风雅。孟随吟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走错路了,直到侍女来提醒。 “孟小姐,错了,是这边,那边是我们二公子的地方。” 第7章 赴宴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二公子?”孟随吟心道:“这二公子品味倒是奇怪,门前全是不知名的野花,杂石乱放,还有几缕杂草丛生着,难道没有下人打理?”但别人私事,实在不好问,她只好快步跟着侍女走了。 “孟小姐,奴婢就送你到这里了,前面就是了,小姐请自便。” 孟随吟点头独自进了院里头,这地方倒是挺大,也有几个小姐们已经到了,摇着扇子正结伴聊天。孟随吟随意找了块石凳坐下了,她也就是来走走场子,无需跟她们过多结交,就慢慢等着吧。 孟随吟想着想着思绪回到了那天秦淮河画坊上,也不知王哥哥知晓自己心意后心中是何感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私相授受毕竟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哎,可又能怎么办呢。愁啊,愁煞本小姐我了...... 孟随吟的思绪被一阵喧闹打断,她抬起头来发现是顾大老夫人来了。顾大老夫人是顾青的母亲,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顾青的妻子李氏。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孙儿的冠礼,坐,大家坐。” “谢顾大老夫人。”众女就坐。 这其实是一场挑选儿媳的私宴,所以多由妇女带着家中小姐而来,当然孟随吟并无母亲,自己也不是为了相亲而来。 “这园中景色乃是为了今日特意准备的,各位随意看看,等会儿就开宴了。”李氏道。 孟随吟看了这会儿也看腻了,没啥新奇的,想着要是有啥乐事听一听也不错啊。这不,有人坐不住了,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携着自家女儿走到了顾大老夫人的身旁。 “老夫人,这是我家宜宁,年芳二八,宜宁,来见过老夫人、夫人。” 孟随吟看着这小姑娘羞羞答答的,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要将脸埋到扇子里去了,实在不忍直视,只好自动关闭听觉视觉。怎奈自己今天是有要务来的,只好等这些人该说的说完了这才上前。 “老夫人,随吟今奉丞相父亲大人之命,给您带来了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老夫人笑纳。”随吟没想到,自己就送个礼,反而被她们盯着东拉西扯了半天,还颇为热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府中。 等宴罢回府已是明月高挂,孟随吟飞快拆下头上钗环,舒服地沐浴一番才去找了哥哥们问前院的情况。 “大哥,二哥,快给我说说,你们今天见到啥有趣的?” “趣事没有,美男子倒是见了,阿妹想不想见?”孟樊道。 “美男子,能有我王澜哥哥美吗?你可别跟我说是顾念星,那小子我见过,哪儿称得上是美男子。”孟随吟嗤道。 “二弟说的是其弟顾念辰。他两虽一母同胞,但还是有不同的,几年不见,这顾念辰倒是长得越来越耐看了。”孟时遇道。 “对对对,你是不知,这顾念辰几年前经手顾家,之后经常游走于江南海北,很少回京,你二哥我也两年没有见到他了,此次见他穿上冠礼华服,倒是感觉认不得了,你说这人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孟樊边说边摸脑袋。 第8章 暗谋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得人家是神不是人似的。”孟随吟不以为然。 “阿吟你别说,人家确实一表人才,若非你倾心王澜,大哥我定然把那顾念辰抢来做你夫君。” “别,打住,我怎会移情别恋,世上只有王澜哥哥最好,其他人管他如何。”孟随吟一脸得意。 孟时遇见自家小妹那样子,心知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但又怕妹妹以后得不到而伤心难过,只好说一句:“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小妹如此可心,还愁没有人上门提亲吗哈哈哈。” 二公子庭前野花,兄长们口中美男,都如花季里的一场春雨,过后了无痕,孟随吟又过着她十五岁的少女生活,顾念辰这三个字,在她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再也没有听到过。 当今皇帝有四子,老大承御为太子,老二宏齐偏爱诗词丹青,老三旭昇与老四延兴乃一母所生,时时被太子一党防备。 青宣殿,灯火通明下一男子手抚一捧画卷,画卷缓缓展开,是一副美人图。男子凝视画中美人,听见响动,并未回头,只道:“你来了。” “臣顾念辰参见三皇子殿下。”来人正是刚行完冠礼的顾念辰。 “免礼。”三皇子续道:“念辰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一副美人图。” 顾念辰上前观摩,画中美人红衣飒飒,眉目如春,倒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目光向落款而去,画中人名叫王涵。 “王祁的妹妹,王涵?”顾念辰了然,“殿下是想与王家联姻?” 三皇子缓慢卷起画轴,对顾念辰道:“现如今孟丞相一党依附于太子,顾大将军兵权在手却保持中立,王家乃氏族大家,我要赶在太子前面拉拢王家为我所用。” “王涵确实是一个好人选,只是不知王家能否同意这门婚事。”顾念辰沉吟道。 “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今日找你前来是想问你通州之事办得如何?” “请殿下放心,念辰已经拉拢了那通州知州刘季,刘季叫我给殿下带句话:‘唯殿下马首是瞻’。” “干的好!念辰啊,这几年多亏你,若非你暗中助我拉拢朝臣,我旭昇也不能这么快能与太子一党相抗衡,待我登基之日,必不负你。”三皇子拍了拍顾念辰的肩道。 “多谢殿下,念辰告退。” 顾家保持中立,顾念辰却暗中投靠三皇子,以家财手段笼络人心。谁也不知道表面文雅的顾家小子其实是一匹狼,就等着撕咬出一条血路来。 闵月街,顾府 顾念辰夤夜回到府中,刚要跨进门,却见暗处一人影闪现出来,露出一张模糊中跟顾念辰差别无二的脸来,倘若有人看见,必然要吓一跳了。 “二弟,有没有人说过,你比我更像大哥?”顾念星伸手拦住顾念辰的去路。 顾念辰目光望着他,不置一词,氛围静默到顾念星忍不了了,顾念星愤而挥手,“好,你既然不说话,那我们来打一场。” 顾念星每每不快,必然要找这个外人眼里优秀不已的弟弟的茬,在他眼里,男人之间,没有什么是打架解决不了的事。 若是往日,顾念辰必然要应战,但今日他拒绝了。 第9章 联姻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大哥,你既先我一时出生,哥哥就永远是哥哥,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顾念辰推开顾念星的手,欲踏入门内。 “站住,二弟,你既然还认我是你大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父亲不思朝堂,闲赋在家,旁人都以为他不思进取,可旁人不知,你我还不知吗?”顾念星越说越气愤,他开始质问顾念辰:“你当真有把握三皇子登基后,顾家可以保全?” 顾念星咄咄逼人,顾念辰却始终平静。 “大哥,慎言,什么三皇子登基,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顾念辰踏入房门,走了几步后停下,“大哥,顾府走到今天,又如何还能做纯臣,不过是你和父亲自欺欺人罢了。” 顾念辰回过头来扒开顾念星靠在房门的手,当着他的面,一把关了房门。 “你!”顾念星怒火无处发,一拳头锤下去,锤得手都疼了,末了来了句:“你个王八蛋!”仿佛还不解气,又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喊:“要是哪天你被人五马分尸,别指望着我来给你收尸!哼。” 过了好久,顾念辰没有再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知道,顾念星已经走了。他把门又打开,外面的月亮被云遮住,可是风在吹,云在动,月华冲破桎梏,依旧洒在这茫茫大地。 太子府 “孟爱卿,本宫听闻老三那边最近很不安分啊!”太子承御捻着椅上扶手龙睛对一头见白丝的老臣道。 “太子说的可是最近传闻三皇子欲纳王氏嫡女王涵为正妃?”孟礼问道。 “爱卿有何看法?” “三皇子若得王氏助力,恐成大患。” “本宫誓要将这联姻的势头掐灭在摇篮里。”太子恨恨道。 “若非本宫已有太子妃,那王涵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肯作小,否则哪里轮得到老三觊觎。”太子说着说着看向孟礼,话意一转:“孟爱卿,听闻你有一独女,年芳十五?” 孟礼听到这话,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太子使不得,小女德行不足,礼仪欠缺,且心不在后宫,把她放在殿下后院,恐殿下后院失火,于国不利啊!”孟礼为打消太子想法,尽捡了不好的说辞,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此事不可。 太子扶起孟礼,宽慰道:“爱卿这是作甚,就算不想将你女儿嫁给本宫,也不必把你女儿说得这般不堪。” 孟礼以为太子依然没有打消主意,便对太子再拜一礼道“臣说的是实话,小女,实在不配殿下。” “爱卿多虑。”太子见差不多了,便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说了出来:“本宫听闻令爱倾慕王澜已久,不如本宫去父皇那儿请一道旨,成全了这对小儿女?” 长宁街,孟府 “太子这是想横插一脚,让王府粘上三皇子又跟太子一党牵扯不清,到头来谁也捞不着好。”孟时遇对其父孟礼道。 “若三皇子娶不成那王涵倒好,若成,恐怕你妹妹就要卷入这朝堂党争的漩涡里。” “阿吟恋慕王澜是不错,可因此嫁给他不是我们本意啊!”孟时遇摇摇头继续道:“我只怕三妹她执念一心,刀山火海不肯退。” “太子刚愎自用,三皇子势头渐起,孟家恐大厦将倾。时遇,为父老了,恐怕不能护你三兄妹,孟樊性情耿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随吟又是个女儿家,将来若出事,你作为大哥,肩上责任重大,孟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孟时遇在父亲沉重的话语里郑重应下,此刻的他并不知道,王权更替,江山易主,家族倾颓都在一夕之间,岂是自己一力所能挽回?再多的不甘或许只能下到黄泉,寄托世人。 第10章 赐婚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时遇从父亲书房里出来,路过府中莲池,见自家小妹正跟侍女们高兴地踢毽子。闺阁女子,总是没有太多的娱乐,虽然孟随吟自小男儿一般长大,可不掩少女天性,这稚气未脱的脸,天真烂漫,若有一天笑容不再,染上愁绪......孟时遇想着想着越来越不能直视妹妹的脸,只能快步离去。 小玉见着梅树边擦过的一片衣角,问小姐道:“小姐,刚刚好像大公子来过了。” “大哥他肯定不是来看我的,肯定又是在书房跟父亲聊什么国家大事呢!别管他,我们接着踢。”孟随吟捡起地上掉落的毽子,又跟侍女继续玩闹去了。 上元街,裳衣坊 一个衣着端庄的小姐进入裳衣坊。“小月,你跟我来,其他人在外面侯着。” “是,小姐。” 裳衣坊多是京中富家贵女挑选布匹裁衣的地方,也有卖成衣的。 小玉跟着小姐进了内室,将门关上,自己在外面守门。 王涵才进门内就被一男子拉了过去,柔软身躯贴上坚硬的胸膛。 “你可来了,想死我了。”说话的人正是前来偷香窃玉的三皇子旭昇。三皇子多日未见王涵,激动地吻过去。 王涵半推半就,“三郎,长话短说,父亲大人似有松动,他要你保证登基之后立我为皇后,保家兄在朝堂上握有实权。若你能答应,我王涵择日就嫁给你。” 王涵之父乃是当朝刑部尚书王聿。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放心,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只要你父兄不与我作对,高官厚禄算什么,我许你王氏满门荣华。” 王涵听到想要的答案非常满意,动情之下让三皇子得寸进尺。时间过得很快,王涵怕外人察觉,不舍地与三皇子分离,此后两人联姻自不必提。 “听说了没有,王家嫡女就要嫁给当今三皇子为妻了!” 王府门前聚集着一群男女老少,看着王府小厮侍女们张灯结彩,场面好不热闹。 “要说这王氏嫡女王涵,两年前可是在京城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一老迈文士道。 有不知情的年轻人问:“老者说的是何事,快别卖关子了!” “要说两年前,王氏女十五及笄之日后各氏族争相求娶,王涵美貌且有才能,见者无不心折。但是——”老者突然停顿,引得在场众人催促。 “但是突有一日,太子妃登门拜访,无人知晓当时太子妃去说了何事,只知后来,王家宣布王涵尚且年幼,家中爱女心切,推拒所有来提亲的人。”说到这里,老者低声道:“有传闻说太子预纳王涵为侧妃,被王家以祖训‘王氏女不得为妾’给挡了回来,后来为避风头,这才一直未嫁。”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道:“这王家胆子真大,连未来天子都能拒绝!” 又有人道:“那王涵如今又要嫁给三皇子,岂不是让三皇子与太子生了嫌隙?” 当下又有一知晓几分朝事的人附耳过来低语:“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这三皇子早与太子一党失和,如今与王家联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几人絮絮不休,天子儿子们的私事被扒拉一遍,有敏感时局之人顿觉乌云压顶,大雨欲来。这样想着觉得王府门前不能多待,又陆续匆匆离去。 王府门前的人聚了又散,但不管这些人是单纯看热闹也好,真心祝福也罢,亦或是巴不得此婚事成不了,都影响不到王家众人按部就班的布置府宅,添购物品,广发喜帖。 第11章 待嫁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王府后院 “妹妹,大哥来看你了。”来人正是王祁。 王涵正在挑选头饰,“大哥,你来的正好,你看这只如何?” 王祁随着王涵动作看了一眼,桌上的头钗耳饰琳琅满目,全是三皇子亲自派人送过来的,可见诚心。 “妹妹戴什么都好看。”王祁道。 “大哥你就接着敷衍吧,哪回问你不是说哪儿哪儿都好,你这也太没诚意了。”王涵不依。 王祁单手握拳抵上额头,十分无奈道:“妹妹你就别为难大哥我了,你是不知我对这些女子饰物一窍不通,这叫我说什么嘛。” “大嫂嫁给你这么个无趣的人竟然没有回娘家,嗳,你走吧,我放过你了。” 王祁走后王涵又自个儿一件一件试了起来,脸上始终洋溢着新嫁娘的喜悦。 “大哥,你去见了妹妹了?”王澜道。 “见了,她啊,一门心思的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哎,女子真是可怕,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把什么钗配什么耳环,又搭什么衣服鞋子,画什么妆搞出那么多花样来,我见了就头晕,还好我家碧梧从来不问我这些。”王祁对着王澜使劲儿吐槽自家妹妹。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女子爱美乃是天性,怎么能嫌麻烦就抛弃呢,再说大嫂她之所以从来不在你面前说,不正是因为你不喜妆容繁琐?我可是听妹妹说大嫂多次向她请教如何穿衣打扮呢。” “竟有这事,难道是我太不关心碧梧?哎,好吧,不能接受我以后也不否决她就是了。”王祁妥协道。 “大哥你这话说的真是,听着就不情不愿,你就不能支持支持大嫂,夸一夸她?你都成过亲的人了竟然没有我一个无妻无妾的人懂女人心。”王澜恨铁不成钢。 王祁知道这事说不过自己弟弟,只能另辟蹊径,“‘无妻无妾’二弟你这话就说错了,且不说前有呼兰王女红颜相伴,后有孟氏随吟围追堵截,怎么看你都不是一个缺女人的人,自然是比大哥我懂女人心了。” “别,我不说了行吗?阿宣那是义妹,孟随吟那是她一厢情愿,跟我有啥关系。”王澜求饶。 王祁王澜你一言我一语,王府内欢声笑语不断,只是王澜并不知道,他以为自己与呼兰宣仅是兄妹之义,与孟随吟仅是陌生无关人,而在不久之后,他的人生里将会牢牢刻下这两个人的印记。 遥远未来尚不可期,唯有着眼于当下,当下王聿将嫁女,三皇子将娶妻,太子党将暗度陈仓,京城的天,变了。 皇宫 “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面跪着呢。”福全服侍皇帝更衣。 “福全,你跟了朕也有十一年了吧?” “是,陛下,奴婢从陛下为太子时就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十一年,这么久了,当时阿兰还在,阿兰是我的结发之妻,阿兰聪慧肯听人言,承御却没有继承她半分。” “陛下,太子殿下还小,您还可以慢慢打磨。”福全回道。 “他们总说我偏向老三老四,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的性情我知道,将来定不能留他们一条生路的。”皇帝穿戴完毕,“福全,你把朕写好的旨意给太子吧,朕就再帮他一次,是输是赢就让他们自己争去吧。” 第12章 因缘际会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殿门开,冕旒摇,皇帝无视跪在地上的太子上朝去了。 太子刚要拦,福全赶忙扶起太子将手中明黄圣旨双手举于太子前面福下一礼。 太子愣神,不想父皇已经答应。呆呆地拿起圣旨展开,正是赐婚孟丞相之女孟随吟与王氏嫡次子王澜的旨意。 太子仿佛仍不能相信,问福全道:“父皇他可说了什么?” “殿下,老奴侍奉皇上这么多年了,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以为皇上偏向三皇子,可是您毕竟是他的太子啊!老奴言尽于此,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回到东宫,谋士们看着太子手中圣旨,心中了然。 “把这拿去,叫人去王家宣旨吧。”太子手拿圣旨,背对立于众人前,很快有小厮捧了圣旨匆匆而去。 “王家想痛痛快快地跟老三联姻,本宫偏不如他们所愿!本宫要在他们心里种下一根刺,孟随吟就是这根扎人见血的刺。”太子甩袖端坐于榻前。 “太子英明。”众人齐唱。 长宁街,孟府 “刚得到消息东宫已经向皇上求来了圣旨,父亲,看来这蹚浑水我们不蹚也得蹚了。”孟时遇道。 “皇上前脚宠幸完三皇子,后脚却又帮着太子在背后里捅刀子,自古帝王之爱不可靠,天家哪有父子情。”孟礼道。 “可怜阿吟就这样白白做了牺牲品,阿吟嫁进王家,里外不是人,恐怕在王家人眼里,阿吟就是太子派来监视他们的棋子。”孟时遇痛心道。 “你妹妹若当真只做一个棋子就好了,棋子没有感情,可她执迷于王澜你我都看在眼里,又是一场孽缘啊!”孟礼想起当年的一桩旧事:“多年前,孟家先祖倾心于王氏子,一心嫁入王家,可那王氏子一边欺骗先祖感情,一边又暗结新欢,先祖未婚有孕执意嫁入王家,最终落得个胎死腹中。先祖满心怨念,要拉着那见不得人的妾室为她腹中子嗣陪葬,却错手杀死王氏子,这王氏子乃是王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两下恩怨难消,虽过了几十年,王孟两家心中仍有芥蒂。” “以王澜品性应该做不出先辈同样的事来。”孟时遇退而求其次,只盼妹妹能在这场赐婚里能得到心中所爱,哪怕片刻欢愉也不枉痴心一场。 “若非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你妹妹,就让她高兴地出嫁吧,若未来我们孟家退无可退,至少可以让王澜看在阿吟痴心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孟礼再无力与孟时遇说话,孟时遇只好告退离去。 孟时遇一路上心中思绪万千,怎奈话都不能说出口。向日葵追逐的只是阳光,世人怎么能忍心让这阳光之下的阴暗污染娇嫩的花瓣。 上元街,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孟氏女孟随吟,贤良淑德,温婉和顺,宜室宜家。王家嫡次子王澜,仪表堂堂,才貌双绝,可堪良配。特此良缘,着钦天监择日婚娶,钦此。” “王聿领旨谢恩。”王聿起身双手接过圣旨,眼神示意,马上小厮递过来一个红封,这是赐婚打赏公公们的谢礼。 宣旨公公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不轻,果然是氏族大家的手笔。不由得满面红光对王聿道:“尚书大人,这可是太子亲自向陛下请的旨,太子殿下对王家很是看中,大人可不要辜负太子殿下一片心意。” “这是自然,谢公公提点。” “那咱家就回宫复旨了。” “公公慢走。” 王祁听到圣旨说“孟随吟”三个字就心道不好,果然是要赐婚给弟弟王澜,且不说这太子是何居心,就单单想王澜左避右退还是没能逃过这自己送上门的孟随吟,真真是哭笑不得。 第13章 出嫁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王祁,王澜去了何处?”王聿问道。 “二弟他去了京郊练兵,我去派人通知他。” “去吧。” 一场赐婚就这样不轻不重地落下帷幕,王家是何看法暂且不明,只是这当事两人一个在庭院喂鱼,一个在演武场上看夕阳,竟都是最后才知晓的。 大兴九年四月初三,大吉,宜婚娶。迎亲队伍从三皇子府出发,巳时开拔,一路穿过闵月街到上元街王府。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妹妹,我来背你。”王澜身穿黑红送嫁礼服,向新娘伸出手去。 大红盖头遮面,王涵将手放在哥哥手里。 至轿门前,王澜将王涵的手放在了身穿大红喜袍的三皇子手上。三皇子打横抱起新娘子放入轿中,待新娘坐稳,骑上高头大马,对迎亲队伍示意:“起轿。” 王涵出嫁,王家从此和三皇子上了同一条船。王澜目送着他们一路远去,看着这满目的红,想起前日接到的赐婚圣旨,不由心下调侃自己,得,这下该自己伤脑筋了。 王家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总算空出时间来谈论皇帝赐婚之事。 “父亲,这三皇子才与我们王家联姻,太子就赶在成婚前去求来孟丞相之女与二弟的赐婚圣旨,总不会真想让我们王家来个双喜临门吧。”王祁道。 “太子这一步棋走得妙,孟丞相乃太子一党主力,把他的独女嫁给我们王家,在外人看来,就是太子诚心拉拢王家为他所用。且赶在王涵与三皇子成婚前也可让三皇子怀疑王家脚踏两只船。”王聿道。 “成帝王者天性多疑,若三皇子成事,恐怕会借此打压我们王家。”王祁担忧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所谓富贵险中求,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我们王家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负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王聿看着王澜又道:“澜儿,既然圣旨已下,不管这孟随吟是圆是扁,是美是丑,也不管这孟家打的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王澜也知目前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是,父亲。”王澜又道:“父亲可知钦天监选的何日成婚?” “宫里有消息说在三月后。” “三月后,时间倒是挺长,所谓迟则生变,这婚事成不成还说不定呢。”王澜半开玩笑道。 “二弟,听你这话是真巴不得那孟随吟嫁不过来才好啊!这孟家姑娘据说也是形貌皆备,听闻还使得一手好剑法,配你也不亏!”王祁拍了拍王澜的肩道。 王澜一听剑法就想起那日秦淮河画坊那女子的张扬做派,这模样实在不能想象人家竟然还是当今丞相之女。而且就她那三脚猫功夫竟然还敢说剑术好?哎,王澜觉得人家好歹是一女子,这该男人做的事情就不要用男人的标准去评判女人了。王澜心里对这一桩婚事毫不在意,在他眼里,男儿志在四方,自己迟早是要回到边境的,女人嘛,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乐得清闲。 想来一个十五岁少女就算嫁过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顶多让三皇子心有猜疑,可是这人心自古难测,今日猜忌这个明日怀疑那个,有再大的心也不够累的,王氏众人心照不宣,决定放任自流,就等三月之期一到奉旨迎亲。 可这群大老爷们儿不着急,府内一个会武的侍女却替自家王女着急起来,于是着墨下笔,纸上唯有九个字:公子被赐婚,王女速来。让暗线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往边境。 第14章 呼兰王女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这侍女正是呼兰王之女呼兰宣在王澜临行前留给他随侍一旁、暗中照顾王澜安危并时刻关注王澜动向好让自己时时掌握王澜动态,一解“相思之苦”的。 是了,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情吗?战场上呼兰宣屡屡败于王澜之手,王澜秉承君子之义,每每亲自送呼兰宣于两国交界。 你道这敌国将军怎能一次次私放他国将领? 这两军交战“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三百六十计不是还有一招美人计?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呼兰王女偏爱武艺高强、威名赫赫、年少有为之人,前有贺兰一族多次求娶,被呼兰宣嘲笑以“手无缚鸡之力”,呼兰宣旗下士兵也跟着嘲笑那贺兰王子“面目苍白无力,说不定房事无能,何敢来求娶我族公主。” 这一来二去两族成仇,此事暂且不提,话说这美人计果然有效,呼兰宣倾慕王澜,竟然心甘情愿对大兴称臣纳贡,可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弄了个“义妹”来当当。 “义妹义妹”,不是亲妹!呼兰宣打定主意:“没有我呼兰王女降服不了的烈马!” 四月芳菲尽,落英满地。 孟随吟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多年心愿竟能一朝得成,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机会就摆在了她面前。而直到多年后,孟随吟才知道,轻易到手的东西往往易碎,美好的事物往往不长久。 孟随吟倾慕王澜已久,可她其实对王澜一无所知。时光像是蚌壳里的沙,打磨着所有人的青春年华。那心心念念的王家大哥哥,又蜕变成怎样的人?可这个年纪的女孩,其实有一种孤勇,若能得到心中所爱,就算撞了南墙又如何? 孟随吟今日得到了一种番邦进贡的水果,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还是宫中分到太子手中,太子再赏给父亲大人的。孟随吟像是得到了宝贝,唤来小玉沐浴打扮一番,就坐上马车赶往上元街王府去了。 门口小厮认不得孟随吟,但来王府的人身份也不低,只说进去通报。外面阳光正烈,不出一会儿孟随吟便起了汗,孟随吟站多久都不要紧,可是这果子得拿冰块冻着,孟随吟唯恐水果坏了,只好搬出了未来二夫人的名义入得门来。 孟随吟被小厮领到了王澜的房前,被告知王澜出去会友了,孟随吟只好在书房等着。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 “小姐,这未来姑爷也太不靠谱了,怎能让小姐枯坐在这里等这么久?”小玉心中不愤。 孟随吟实在坐得久了,刚开始还保持仪态,这下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抚了抚额头,招来小玉揉了揉肩。 “没事,王哥哥应该就快回来了。” 这倒是让孟随吟说中了,果然话语刚落一个身穿黑衣暗纹、高大的男子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小玉看到未来姑爷,惊得立马福了一礼,退了出去,待门关闭,心中后怕:“还好我没再说什么姑爷的坏话。” “王,王哥哥。”孟随吟见到王澜,总是不能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纵然如今也算有名有份,但好像他们之间和从前并无不同。 “孟小姐,王澜失礼了,孟小姐登门所为何事?”王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第15章 还能再丢脸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我......”孟随吟又哑巴了,目光晃到四处,就是没有焦点,突然她看到了桌上自己带来的水果盒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我是来给王哥哥送果子的,这是番邦上贡的水果,叫,叫......哎,我也不知道叫啥。”孟随吟说着亲自掀开了盒子,盒子有两层,上面一层红红的小果子,下面是一层冰。 孟随吟以为王哥哥定然会欣喜的,可是她发现王澜看到这水果时的神情不似高兴,倒似嗤笑? 孟随吟见王澜并没有动这果子,反而进了内室,孟随吟不明所以,又不好跟着进去,只好痴痴地等着。 不一会儿王澜就出来了,可他手中还有一个盒子,一个比孟随吟带来的更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她巴巴地送来的水果。 场面瞬间尴尬了,而王澜拿着盒子看着她,眼中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了。 孟随吟心中百味杂陈,连道别的话也没说就匆匆打开门快步走出去了。而门外的小玉一路追赶自家小姐,心中满心疑惑:“小姐这么想见到姑爷,怎么这才一小会儿就自己跑了?难道未来姑爷过于孟浪把小姐给吓到了?” 孟随吟一路想起王澜脸上的笑容,恨不能有一个地洞钻进去,觉得今日之事太丢脸,太难以启齿,所以孟随吟随意敷衍小玉将这事揭过。 傍晚王祁回到府中,听闻孟家小姐来找了自家二弟,抱着听八卦的心思敲开了王澜的门。 “二弟,今日美人在怀,过得如何啊?” 王澜指着桌上一个盒子道:“呐,这是你未来弟媳专门带来的果子,大哥你吃吧。” 王祁好奇地打开盒子,见这果子正是今晨自家妹妹三皇子妃送来的,王涵惦记自家兄长,送了两大盒过来。 “这......”王祁顿了顿,“这倒是巧了。” “人家好歹一番心意,二弟你怎么能送人呢,要是让这未来弟媳知道,恐怕要哭一场了。” 王澜想起孟随吟走时那慌乱的神情,觉得她可能当时就要哭了,但这话不好说出来,以免又被大哥一阵唠叨,于是王澜把盒子一把扔给王祁,借口要睡觉,推着王祁出了门。 王祁也不恼,笑着摇了摇头,打开盒子边走边吃,嘀咕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水果,你不吃,我可有口福了。” 三皇子府,青宣殿 “殿下,臣已经安排好了。所需米粮衣物皆已备妥,届时我们的人会在朝堂上力荐殿下前往郴州赈灾。”顾念辰道。 “念辰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三皇子扶起顾念辰道。 “殿下过誉。” “本王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殿下请说。” “太子欲将孟丞相之女嫁给王澜,我要你设法阻止,必要时,孟氏可杀。” “臣领旨。” 闵月街,顾府 “公子为何答应用自己的钱财去买粮食衣物赈灾?到时民心都是三皇子一个人的,又有谁知道公子在背后做的事。”薛成不解道。 第16章 监视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这些年来灾荒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流民遍地,国库里的那点钱,早已不够发了,更何况太子一党唯利是图,这些年四处赈灾不过是做表面功夫,那些钱被底下一层层克扣,又有多少是到百姓手里的?年年压下不报,终有一日纸包不住火,太子一党倒了无所谓,可受苦的还是百姓。”顾念辰望着这黑夜灯火,眸中似隐藏着万千情绪。“阿成,总有些事是需要有人做的,你公子我只是想做这样一个人罢了。” “阿成懂了,公子心怀天下,阿成以利相谈公子,阿成之过。” 主仆二人的对话淹没在茫茫黑暗之中,终究没有第三人听到。 子时,有扣窗之声响起,声音有节奏,正是顾念辰与暗卫之间的暗号。 “主人。” “暗一,你带人监督孟府的一举一动,把孟随吟的行程每日报给我。” “是。” 暗卫领命而去,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周遭一片沉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孟随吟并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子竟被当朝权贵惦记,引得四方窥探。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没有心机谋略,不懂国家大事。可她却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许在他人眼里,什么事都不做就什么事都做了,表面越是简单内里越是让人看不透。 七日后,孟府外 “暗一,你说这都七日了,我们每天蹲在这里,报上去的不是什么‘孟随吟整日未出’就是‘孟随吟卯时练剑,巳时歇,申时喂鱼’天啊,这女人真是太无趣了,我真想一刀结果了她,省得我们哥俩在这里风吹日晒。”暗三咬牙切齿道。 “你就贫嘴吧,你要是敢在公子面前这么说,我这个老大不当了,让给你!” “别啊,我就说说而已,还不让人说了。” 顾府,顾念辰书房 顾念辰拿起今日暗卫报来的消息扫了一眼,然后打开盒子,把纸条放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了几张纸,内容千篇一律,表面看来,这孟随吟真是安分得不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做间谍挑拨离间的料子,别说是去找王澜,就是大门也未见她出。罢了,自己最近忙得很,她的事改日再说吧。 顾念辰叫来薛成,“阿成,备马车,跟我出城。” “驾!”薛成挥鞭驾一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孟随吟自从上次在王澜面前闹了尴尬,心中就隐隐有退避之意,想来自己面皮还是太薄,可回头想来,王澜也没有做什么,说不定自己上次看错了,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往往会给自己爱的人找理由,几日不见,当日之事在孟随吟心中已经面目全非,就好像王澜从来没有让她难堪过。于是第九日,孟随吟终于走出了孟府大门,带着糕点去京郊演武场见王澜去了。 暗三看着孟府大门打开,一个侍女装扮的人扶着一女子坐上马车,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这不就是自己守了八日都未曾出门的孟随吟嘛! “暗一,快看,出来了,她终于出门了!”暗三兴奋道。 暗一看着暗三那傻样,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知道啦,正看着呢,你激动个啥劲儿。”暗一又道,“还不走,跟丢了有你喝一壶的。” 第17章 二见未婚妻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京郊演武场 “报,将军,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未婚妻的人求见。” 王澜还未回话,就有人喝道:“哟,快去请进来,让我们看看将军的未婚妻是何模样。” “哎!”王澜未及阻止,那传信小兵就小跑出去了。王澜故作严肃道:“反了你,都敢替本将军下令了!”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王澜的副卫兼好友潘子明。 “将军,兄弟们每日练兵也该给我们找个乐子不是,未来将军夫人肯来,我们当然欢迎。” 说话间孟随吟已经带着侍女过来了。 孟随吟的大哥虽然都是武将出身,但是这般来到军营还是头一遭。孟随吟自认算是“江湖儿女”,所以当她看到这一众露出手臂满嘴胡子的将士并没有任何不适。不过这样一来,就更显得自己未来夫君相貌堂堂了,真是越看越挪不开眼啊! “众位将士辛苦了,随吟给大家带来了些糕点,大家快来尝尝吧。” “谢嫂子。” “谢夫人。” 孟随吟示意小玉分发糕点去了。 孟随吟走到王澜身边,对王澜亲昵道:“王哥哥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王澜听她一声“王哥哥”瞬间仿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奈四周这么多人,只好忍了。顺着孟随吟的话问道:“你带了什么?” 孟随吟笑而不答,放下手中食盒,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盘精致的糕点。 “小玉分给他们的是下人做的,这个是我亲手做给你吃的,王哥哥尝一尝吧。” 王澜迟疑了一下,孟随吟误以为他是怕食物有问题,飞快的抓起一个塞进嘴里,三两下吃完了。 王澜正疑惑,这女子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吃,怎么自己先吃上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只见孟随吟咽下最后一口,对王澜道:“我试过了,没毒的。” 王澜突然觉得不知该说什么为好,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账,人家一个姑娘眼巴巴凑上来,自己还要对她一再冷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默默地吃了好几块糕点。 “好吃吧,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啊,我还会好多种口味的糕点呢。” “天天,就不必了吧。”王澜一字一断缓慢说道,生怕孟随吟真的天天来。 “那只要王哥哥想吃就告诉随吟。” 王澜听她一口一个王哥哥,觉得再不说一说,对自己就是煎熬,于是他放下糕点,看着孟随吟的眼睛,“那个,你能不能别叫我王哥哥,你换个称呼吧,我听着别扭。” “不叫王哥哥那叫什么?”孟随吟试探道,“澜哥哥?王郎?二郎?” 王澜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立马打断,“就叫我王澜。” “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 “好吧,王哥......澜。” 东宫 “殿下,陛下允了三皇子前往郴州赈灾,我们要不要......”太子手下谋士深知自己殿下脾气,最看不得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好,所以自告奋勇想去给三皇子布置布置障碍。 “他老三不过是看我们赈灾这么容易,想来分一杯羹,讨父皇欢心罢了,这条狗尾巴倒是摇得欢,岂不知郴州这地历年最是难治,流民不断,还经常出现暴动,他都被架在火炉子上了,本宫不去加一把火未免说不过去。” 主仆对视,心领神会,一场小小的阴谋就这样酝酿而成,就等着三皇子铩羽而归,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第18章 郴州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三皇子府 “孟随吟那边你可安排妥当了?” “殿下请放心,呼兰王女呼兰宣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这呼兰宣性格激烈,有她搅动局面,想必这婚事难成。”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让她们闹去吧。念辰,本王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郴州,你不便露面,暗中助我即可。” “是,殿下。” 闵月街,顾府 “公子,这郴州灾情是最重的,只是那些官员谎报灾情,三皇子也一直以为郴州灾情一般这才前去,要是让他发觉公子骗了他......”薛成道。 “他们都想要简单,哪有这么容易,这些钱是我顾念辰数年辛苦所得,总该用到实处!” 薛成仿佛再次重新认识了自家主子,他虽锋芒暂敛,但宝剑锋利已成,一旦出鞘,必将剑指天下! “阿成,带一队我们的人乔装成流民混进郴州,太子若想要煽风点火,我就让他烧到自己身上。” “是,公子。” 郴州 “大人,晋王已经出发,恐怕不日就到郴州了,这要是让那三皇子知道郴州这般境况,上告朝廷,恐怕于大人仕途不力啊!”师爷急道。 郴州府衙江申无比镇定,“慌什么,天塌下来有太子殿下在头上顶着,晋王不过一个无知小儿,仗着他皇帝老子的宠爱,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成。” 江申再道:“你去叫他们把那群刁民盯着,别坏了你大人我的好事。” “是,大人。”师爷领命而去。 四日后 晋王一行日夜兼程,总算在第四天的申时赶到了郴州行馆。 “郴州府衙江申参见晋王殿下。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请殿下移步接风洗尘。”江申见得多了,这王公贵族个个娇生惯养,好酒好菜哄着,再拍拍马屁,纵然天王老子也要下了凡做凡夫俗子。 三皇子一行人车马劳顿,如今已近酉时,天色渐暗,他们只带来了少许米粮,而大批运输银两与物资的人马要到后日才到,只好休憩整顿,集体赴宴,洗去风尘再说。 翌日,晋王带人巡视郴州各个街道,眼中所见沿街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晋王按照惯例施粥设棚。第一日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却有急报传来运输银两物资的官道被泥石滑坡所堵,疏通恐要三日。 这郴州官道向来无事,自己一来就被堵,虽说报上来的是天灾,可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其中定有猫腻。然而三皇子人已在郴州,分身乏术,唯有传信顾念辰尽快解决。 郴州官道 “公子,暗四他们已经在帮忙挖路了,最少也需要两日。” “好,他们既然已经动手,肯定还有后招,郴州城内也要盯紧。” 这边顾念辰忙着处理官道疏通,那边三皇子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只因他们带来的米粮太少,百姓见这一日比一日稀的粥,渐渐开始骚乱,三皇子抓了几个闹事的,但这根本治标不治本,百姓早已对这些当官的失望,眼看一场暴/乱将起。 第19章 捉拿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江申将城内形势一一看在眼里,这是早在三皇子来到郴州前自己就收到上头命令谋划好的,祸水东引,将郴州暴/乱全部归咎于晋王一人身上,晋王赈灾不力,等待他的就是朝廷攻讦,殿前失宠。 京城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张爱卿,你有何事要奏啊?”皇帝问道。 “晋王到郴州已有七天,非但没有妥善解决流民问题,反而引起郴州动/乱,现如今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臣请皇上,废除三皇子晋王封号,另派钦差前往郴州接手赈灾要务。” 皇帝一时难以置信,再三确认道:“爱卿此事属实?” “臣不敢妄言,此事乃是沿途驿站快马加鞭送上来的消息,臣今早才收到。”张珉拿出怀中折子,“请陛下御览。” 有宦官下来接过折子,皇帝翻了翻果然如张珉所说,不由得大怒。 “这么小的事情也能给他办成这样!来人,去郴州给朕把三皇子押回来,如有反抗,罪加一等!” 御前将领得令而去。 “张爱卿,既然是你报上来的消息,那郴州之行就由你走一趟吧。” “臣,领旨。” 早朝不欢而散,太子一党心中乐开了花,三皇子一党无人敢出声。 东宫 “这张珉果然耿直,这种得罪人的折子也只有他敢递上去了。”太子手下谋士道。 “张珉是我父皇的人,父皇就算不信我们的人也不信老三的人,但这张珉的话他不信十分也得信八分。张珉一出,我看老三还怎么翻身!” 张珉出宫后立马赶赴郴州,只是当他赶到郴州时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郴州府衙江申,私吞灾银,克扣百姓,中饱私囊,徇私枉法,枉顾人命,其恶行罄竹难书,有城中百姓、府内衙役、府中侍妾及书信为证,今本王代天巡狩,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诛杀奸佞,以告慰无辜而死的百姓!” 江申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他前几日口中的无知小儿今日就能要了他的命,他甚至还来不及喊冤就已经身首异处。 一切还得从三日前说起。顾念辰察觉到郴州局势有变,独自赶往城中召集隐藏在百姓中的暗卫。动/乱将起之前,一众暗卫早已找到江申安插在流民中煽动百姓的棋子,暗中替换成自己的人之后开始严刑拷打,最终逼问出幕后指使。然而这证据远远不够,最终顾念辰一不做二不休,劝说三皇子直接斩杀江申,蛇无头不行,江申死了,一切就都简单了。 “殿下不必心怀愧疚,这江申暗地里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只给他安插这点儿罪名算是便宜他了。”顾念辰接着说道,“殿下如今应该想好怎么在张珉面前说这件事,殿下不用担心,臣已经安排妥当,无论张珉怎么查,最后的结果都是江申叛乱,殿下不仅平了城中之乱还将赈灾一事圆满解决。” 三皇子刚斩杀了江申,手还是抖的,然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杀他就只能等着他来杀我,夺嫡之争,一步错满盘皆输,帝王之路注定是以血铺就。 第20章 为兄弟两肋插刀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张珉进入郴州城内发现没有一丝动/乱过的迹象,甚至百姓们个个笑容满面,称圣上仁慈,派三皇子除了江申这一大害。张珉心有疑惑却面上不显,派去手下暗访了各个街道的百姓得到的结果全都是一样的:三皇子为民除害,郴州百姓谢圣上天恩。 张珉在城内暗访了两天才现出钦差的身份进了郴州驿馆,既然事情不是上报的那样,那这捉拿晋王的圣旨就不能颁了,不仅不能颁,还得奏请追究江申之过,奖励晋王赈灾之功。 “郴州赈灾之事已毕,请殿下随臣不日回京,论功行赏。” “有劳张爱卿特意走一趟,本王明日就随你一道回京。” 太子一党万万没想到,晋王就这样风光的回来了。晋王风光了,太子就该被罚了,这江申乃是太子手下,底下捅了天大的篓子,这上司也该背一背。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这江申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儿臣有失察之过,甘愿领罚。”太子跪伏在地。 无论太子怎样推脱罪责,这罚俸禁足是免不了了。 自从上次孟随吟给王澜送糕点没有被拒绝后,孟随吟就彻底成了王澜的小跟班,而这府中众人渐渐知晓这是未来的二夫人,二夫人性情和顺,跟侍女小厮都聊得来,没有贵女的架子,所以都争相向孟随吟献殷勤,王澜的行踪都能被精确到时出卖给孟随吟,这让王澜顿时有一种掉进蛛网等待蚕食的感觉。 这日,王澜进了燕云楼,见到顾念星后在他耳边低语:“帮我拦住她。” 顾念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王澜就匆匆地进了包间关了门。顾念星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娘子跟了上来,这不就是那日死活要跟王澜比剑的丞相之女孟随吟? 孟随吟追踪王澜一路进了燕云楼,刚看到他上了三楼跟上来就被一个扇子挡住了去路。 “起开,你挡我道了。”孟随吟心中焦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姑娘发什么火啊,哪家公子哥比得上你哥哥我善解人意,不如哥哥请你喝一杯?”顾念星孟浪道。 孟随吟只见过顾念星一次,说见过实在是夸大了,她也就瞥了一眼,她那日一心想着她的王公子,其他人哪儿能入她眼。所以她看着一个陌生人挡道出言调戏,二话不说,一拳打过去,打得顾念星鼻孔流血,脸部红肿,这样一闹孟随吟哪里还能见到王澜的影子,她心中更加气愤,哪里容易挂彩打哪里。 “叫你调戏姑奶奶我,我让你被打得爹妈都认不得,想知道我是谁吗?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丞相之女孟随吟是也,有本事去丞相府找我吧!小玉,走。” 顾念星好歹是世家公子,二叔还是当朝大将军,谁见了他不给几分薄面,这样在酒楼里被当众殴打真是破天荒头一回,顾念星费了好大劲儿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看什么看,小心小爷我戳瞎你们双眼!” 众人一窝蜂散了。随后王澜推开了门,他听到顾念星被打,为了躲避孟随吟没有出来,想着一姑娘家能把顾念星一个大汉子怎么样,然而事实实在出乎意料。 顾念星抹了一把鼻孔的血,看着惊呆在门内的王澜,就用着带血的手拍了拍王澜的肩,“兄弟,我这算不算是为你出生入死了,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 王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扶着顾念星进屋预备给他上药,顾念星一瘸一拐,进门前还不忘了叫王澜把他的扇子捡起来。 先前围观的众人虽不敢明说,但是不久后“孟随吟是个母老虎”的流言一夜之间散布在整个京城贵族圈,孟随吟这下可算一战成名了。 顾念星怕丢人,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出门。 第21章 生辰礼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闵月街,顾府 “大哥,过几日就是王澜的生辰了,你作为他的好友难道不去庆贺庆贺?” 顾念星一脸萎靡,“要去你去,你把礼物给我转交给他行了。” “这都接近两个月了,大哥你待在屋里难道没有发霉?” “我伤还没好。” “大哥,二弟仔细看了看,你脸上的伤已经全好了。”顾念辰一本正经道。 “我心上的伤还没好不行吗?你大哥我脆弱的小心肝被那该死的女人踩碎了,臭女人,别让我再见到你。” 顾念辰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话说当日,顾念辰的暗卫将燕云楼之事绘声绘色地说给他听,顾念辰自动脑补当时情形,也不管被打的是他的嫡亲哥哥,就当着属下的面笑了起来。见到顾念星回来时那一脸狼狈,忍笑忍得十分辛苦,这两个月来一想起这件事总要在他面前明里暗里旧事重提,可是多了不少乐子。 孟随吟还不知道,她这一番打得一个堂堂男子汉有了心理阴影,嗯,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说谁叫他无故调戏自己,活该,本姑娘只打人不负责。 呼兰宣安排好呼兰事宜后,向老呼兰王辞行,赶了半个多月路,京城终于遥遥在望。 “传信给义兄,叫他来城外接我。” 上元街,王府 “王澜哥哥今日怎的不在府中?”孟随吟问道。 众奴仆互相看了看,最后一个为首的小厮回了孟随吟的话。 “回夫人,二公子他今日出城门接呼兰王女了。”小厮回完话低着头,不敢看孟随吟。 “呼兰王女,可是呼兰宣?”孟随吟已经确定是呼兰宣了,她心里知道答案却还是出口问了,仿佛只要他们能说个不字,呼兰宣就只活在他们的对话里,而不是现如今万里跋山涉水来到京城,来到王澜与她面前的那个人。 孟随吟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明日就是王澜的生辰了,而自己与他的婚期也已经不到一个月,可是呼兰宣的到来就像是一块圆滑的片石,斜飞出去可以激起水面层层涟漪。 “王澜哥哥,你真的会娶我吗?”孟随吟心里的话只能埋在心里,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其实她真的很不确定,很不自信,她爱得张扬,也爱得卑微。 京城外 “阿宣,你怎么来了,你来也不提前通知我。”王澜道。 “哥哥你都四个月没回去了,你不回来我当然只能来找你,阿宣这一路连风景都没怎么看,就怕错过你的生辰,可叫我赶上了。” “生辰而已,怎值得你万里迢迢而来。” “哥哥的事在阿宣心里都是大事,哥哥快别说了,阿宣带你去看我从王庭专程带给你的好东西!” “哥哥看,这是我从贺兰那里掳来的宝马,你看这毛色,这脚,这马可比先前送给哥哥的那匹好多了。这鞍辔,对了还有马鞭,都是我去找呼兰最厉害的师傅做的,哥哥试试看这礼物合不合心意?” 王澜骑上烈马,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马儿起初想把他甩下去,这勾起了王澜的征服欲,几圈过后这马就乖乖地被降服。 “好,阿宣,这马可有名字?” “没有,哥哥取一个吧。” “就叫它烈阳。” 王澜骑着烈阳与呼兰宣并辔回到王府,吩咐小厮带呼兰宣住进收拾好的西厢房,这西厢房平日里也就放些杂物没什么特别的,但有一点,这房间是离王澜所住的倚华阁最近的。 王澜心无他意,他却不知道,正是此番安排招引了后来一切是是非非。 第22章 不意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王澜生辰并没有大办,只相约了顾念星,潘子明,还有其他军营里要好的,同哥哥王祁、义妹呼兰宣一道去了燕云楼。 众人齐聚一堂,歌舞奏乐少不了,在场的就算不认识呼兰宣,也听过她的大名,所以一个一个地向呼兰宣敬酒。 “呼兰妹妹,我敬你。”潘子明上前道。 潘子明是跟着王澜一道上过战场的人,呼兰宣自然认得,当下痛饮了一杯。 王澜见着大家都去敬呼兰宣了把自己这个大寿星扔在一边,不由得说道:“我的呢?” 大家这才起哄一个个地给他灌酒,推杯换盏间突然有人问道:“怎么没见未来王夫人?” 场面一时静默,王澜是故意不想请她的,大老爷们儿会面,带什么小姑娘,王澜这样想着却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呼兰宣其实也是一个小姑娘。 奏乐又响起,原来是先前的演完了换了新曲,众人又看舞去了,没有谁再提起孟随吟。 被王澜丢在一边的孟随吟此刻正在闺房里犹豫不决,她怕在王府内见到呼兰宣,她从一开始就怯场了,她并不知道她眼中的情敌其实只是王澜的义妹。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香囊,这是她去问了闺中好友,再请教裳衣坊的绣娘,又专门去学了香料配伍的知识花了大半个月做出来的,对于普通女子来说这或许很简单,可是她为了能跟王澜并肩而战,这双手布满茧子,早不是做绣活的手了。 时间一分分而过,眼看今天就要结束了,如果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孟随吟再无顾虑,一路跑着去了王府。 “二公子睡了没?”孟随吟想,如果他睡了,就算了吧。可她万万没想到王澜会不在府中。 “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二公子只说去燕云楼,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归来。” 王澜生辰已过,看来这礼物是送不成了,孟随吟浑浑噩噩地走着,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人,手中的香囊掉在了地上,她也不捡,继续往前走。 “姑娘,你东西掉了。”一男子捡起地上香囊,跑去追赶孟随吟。 “不要了,你拿着吧。”孟随吟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念辰仔细看了手中香囊,是男子的款式,也不知这姑娘遭遇了怎样的情伤,竟然舍得丢弃这么精致的东西。顾念辰将香囊收入怀中,想着若能再见,就还给她,无论她要送的人领不领情,可是她自己毕竟付出了心血,不该为了别人而糟蹋自己的心意。 王澜一行人醉倒在燕云楼,唯有王祁尚还清醒,王祁撑着疲惫的眼皮唤来府中家丁将他们一个一个扶上马车,这番回到府中已是寅时。 王澜被灌了太多酒,直到午后才悠悠醒转。 “什么时辰了?” “二公子,未时了。” 王澜头还隐隐作痛,小厮看他站立不稳过来扶着,想起昨日之事对王澜道:“二公子,昨日子时孟姑娘来过。” “那么晚,她来有何事?” “孟姑娘未说,她问了公子去了何处何时回来,然后就走了。” 王澜感觉头更疼了,大脑无法思考,“走了就走了,不用管。” 小厮看他浑不在意,觉得实在该让二公子知晓,“公子,孟姑娘她来的时候气息不稳,似乎是跑过来的,而且她走前手上捏着一个东西,小的猜测可能是给公子送生辰礼来的。” “礼物,你二公子我还缺啥礼物,她既然走了就算了吧。” 第23章 大梦初醒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六月的天气时雨时晴,让人闷热而烦躁。孟随吟望着满池盛开的夏荷,心却没有一丝喜悦。 “我仰慕的人是个有才能的人,可是这个人身边有很多人,明亮的,多彩的,形形色色,无论我怎样挤进他的生活,他都对我不冷不淡,相敬如宾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个局面,难道继续没心没肺地往他面前凑吗?”孟随吟将手中鱼食全部撒入水中,“鱼儿啊鱼儿,你们倒是无忧无虑。” 小玉走了过来,问道:“小姐,今天还去找王公子吗?” “走吧。” 孟随吟进了倚华阁,见王澜领着一个女子参观他的书房,这女子服装与京城不同,看来就是呼兰王女了。 “这位是?”呼兰宣放下手中玉器道。 王澜刚想要开口就被孟随吟抢先答了,“我是王澜哥哥的未婚妻,你是谁?”孟随吟迫切宣示主权,只因她知道在王澜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能向别人介绍自己什么呢,孟丞相之女? 王澜尴尬极了,只好干巴巴地说道:“是,这是我的,未婚妻。” “原来是未来嫂子啊,义兄,你怎么不告诉我你都有未婚妻了,这下可怎么好,阿宣连礼物都没带,多失礼啊!”呼兰宣知道王澜此人,争风吃醋是得不到的,在他面前演好义妹这个角色再徐徐图之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孟随吟听到“义兄”两个字蒙了,呼兰宣怎么成了王澜的义妹? “你真的是王澜哥哥的义妹?你不是......” “这是什么话,不是义妹还能是啥?”王澜奇怪道。 孟随吟心中积压了数日的阴云因这“义妹”二字瞬间散了,她笑容满面,“王澜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你想去哪里想要什么给我说,京城我比你熟,我带你去。” 呼兰宣不动声色,将孟随吟骗得团团转,之后几日呼兰宣让孟随吟带着她游玩京城,彻底卸下了孟随吟心中防备。 都说越缺什么越向别人炫耀什么,呼兰宣与孟随吟相处几日,总算找到了她最大的破绽。 一个从小暗恋他人又被拒绝的女子,纵然因缘巧合两人走在了一起,可感情不是交易,说有就能有,王澜不爱孟随吟,让她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做再多她的心都是浮着的,落不到实处。怪只怪孟随吟自己非要奢求什么感情。 看着眼前单纯的孟随吟,呼兰宣心道:“孟随吟,对不住了,谁要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这日夜,呼兰宣给王澜带来了一杯安神茶,王澜毫不设防,一口饮尽。呼兰宣招来侍女,这侍女正是她派在王澜身边,先前那个给她送信的人。两人相视一眼,知事已成,就差孟随吟了。 孟随吟今日收到王府口信,说王澜邀她于戌时倚华阁相见有事告知。孟随吟与王澜相处多日,倒是第一次被他邀约,孟随吟高兴地如约而来。 孟随吟见倚华阁灯火通明大门虚掩,心以为是王澜特意给她留了门,便推门而入,她没有在书房见到王澜却听到内室似有女子娇/喘之声,孟随吟缓缓越过屏风,里面的情形成了她这一生痛苦的开始。 第24章 见面不识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随吟紧紧捂住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来,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眼前这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难道就是王澜要告诉她的事吗?告诉她他爱的不是她孟随吟,他爱的只是呼兰宣,什么义兄义妹,不过是糊弄天下人的借口! 孟随吟再也看不下去,转身跑出了房门,她顾不得打翻了什么东西了,只一味地跑,可是连老天也要作对,倾盆大雨倏忽而至,还有谁人能怜惜这个大雨中失去信仰的女子呢? “王澜哥哥,你可以不爱我,可为什么要作践我,你不过是想要退婚罢了,好,我成全你。”孟随吟下了决心后仿佛抽失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这茫茫大雨之中。在失去意识前她感到有一把伞遮在了自己上方,有一双温暖的手将自己抱起来,她贪念着这温暖,沉睡过去。 六月的雨来得好快,滂沱而至不给人喘息之机,顾念辰匆忙撑伞却还是免不了被淋湿。顾念辰今日办完事后路过上元街欲回府,却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倒在大雨之中,这么大的雨,夜又已深,如果自己不能帮一把恐怕这女子小命休矣。但京城女子最重名节,自己这番肯定不能把她带回府中,只有暂居别院。 顾念辰经常外出,偶有伤寒感冒路途遥远顾及不了,只能采草药,所以他倒是懂得一些药理,看这姑娘只是淋了雨,没有外伤,自己去抓些药应该不日就能痊愈。 顾念辰简单擦了一下孟随吟的脸,却发现这女子正是当日落下香囊之人,顾念辰看着孟随吟昏睡的容颜,想着自己与她两度相遇都是在夜深人寂之时,每一次她都是这样让人莫名的心疼。 也不知她到底经历何事,自己能不能帮帮她,可自己与她不过是相逢陌路之人,想来她也不会告诉自己。 “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给里面的姑娘更衣梳洗。”顾念辰别院里只有两个女子,是他昔年从风尘之地救下来的,对他忠心不二,不该说的绝不会说出去。 顾念辰将药抓回来后孟随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可她依然未醒。 “成月,你去把药煎了,林湘,你看着她,她睡得很不安稳,别让她把被子掀了。我还有事要回府。”顾念辰安排好了之后星夜赶回顾府。 “公子,你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了。” “有一些事耽搁了,怎么了?” “三皇子那边传信叫公子去商议大事,已经催了三次,阿成不敢擅自做主,请公子赶快出发。” 翌日卯时,王澜从梦中醒来,看到天已大亮,想自己这几日真是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王澜穿戴好后拿着宝剑骑了烈阳直奔京郊演武场而去。 而倚华阁旁边的西厢房门被人由里推开,呼兰宣看着王澜离去,旁边侍女对呼兰宣道:“这孟随吟就是一个蠢货,王女只脱了王公子的上衣,衣衫半褪,把那昏迷不醒的王公子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她连看都没看清王公子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就哭着跑出去了,这般智商,怎能跟王女争抢夫君。” “孟随吟错就错在她太不自信,也不能怪她,若是王澜能有一分主动,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挑拨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现在高兴还为之过早,昨日之事,你要把它烂在肚子里,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请王女放心,青儿省的。” 第25章 交易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辰别院 孟随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呼兰宣推倒在地,王澜不仅不扶自己起来,还亲昵地揽着呼兰宣的腰,当着自己的面吻了她,残忍地对自己道:“你算什么,你哪里及得上阿宣,阿宣才是我王澜认定的妻。” 孟随吟想大喊,“我算什么,我才是你三媒六聘定下的未婚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孟随吟就像被某种力量束缚,怎样也喊不出来,直到她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 “姑娘醒了?” 孟随吟大口大口喘气,她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孟府。孟随吟脑海中闪过一个撑伞的男子,是他救了我?那这里肯定是他的地方了。 “这是哪里?” 成月抢着说道:“姑娘,是我们公子救了你,你昏倒在雨地里,若不是我们公子,恐怕你就要香消玉殒了。” 林湘拦住成月的话头:“姑娘别听成月的,你刚刚醒来,要不要喝点粥?” 孟随吟从昨日晚上就没有吃东西了,腹中确实饥饿,她点了点头。 林湘出去端了粥来,扶着孟随吟靠着吃了几口。孟随吟大病初愈,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不吃了。你叫成月,那你呢?” “我叫林湘,姑娘直接喊我们名字就成。” “林湘,多谢你们公子救了我,他在哪里,我想当面谢谢他。” “公子不在府中,不过姑娘放心,公子是好人,公子临行前再三吩咐我们照顾好姑娘,姑娘安心在这里养病就好。” “不行,”孟随吟挣扎着想起来,却没有力气,“我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家里肯定在找我,我得回去。” “姑娘,你此番淋了雨,不宜再受风,姑娘写好信,交给成月,成月一定妥善通知到姑娘的家人的。” 孟随吟无法,只能如此。 顾念辰并不知道,他救下的人正是三皇子派他监视甚至除掉的孟丞相之女孟随吟,如果知道,这之后的一切是不是可以改写,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可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动,白驹过隙,斗转星移,时光流逝不可更改。 月黑风高之夜,呼兰宣被人引到林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呼兰王女,我这里有一个交易,我相信你一定很感兴趣。” “你是不是想当王澜的妻子?孟随吟是当今皇帝亲下圣旨赐给王澜的未婚妻,圣旨既出,岂能这么容易更改,但是我有办法让你永绝后患。” “你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你?” 黑衣男子摘下斗篷,露出面容,京城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将起。 皇宫 “报,急报,西凉大军压境,已经打到了潼关。” “报,西凉连占五城,嘉峪关快要守不住了。” “报......” “怎么回事,顾彦呢,顾彦去哪儿了!”皇帝怒道。 “禀陛下,西凉此次出兵太快,顾大将军的主力被拖住,赶不及救嘉峪关啊!” “什么叫出兵太快,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才知道被打了吗?” “陛下,此事有诈,西凉与我大兴多年来画界而治,虽骚扰不断,但绝没有能力一路直指嘉峪关,恐有叛国之贼!” “叛国!查,给朕查!”皇帝被气得不行,“有谁,谁去给朕守嘉峪关!” “陛下,王澜愿请军出战!” “朕拜你为征西将军,即日点兵出发。” “是,王澜领命。” 第26章 密信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闵月街,顾府 “暗一,去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是,公子。” 暗一退下后薛成到来,“公子,西凉军一路势如破竹,要么那五城之中有内应,要么就是有人出卖了兵防图,可知道兵防图的朝中之人寥寥无几。这......” 顾念辰念出几个人来:“顾彦,孟礼,王澜,张珉......” 王澜赶赴嘉峪关退敌,不料西凉却没有再进一步进攻,双方对峙不下。 “将军,这西凉太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倒是打啊,怎么停了,不如我出城会会他?” 王澜抬手阻止,“敌我不明便轻敌冒进乃是兵家大忌,敌不动,我不动,我们静观其变。” 王澜未曾想到,大兴眼下已经成了一盘棋,而自己却成了其中关键的棋子。 “将军,将士们截获了一封密信,是西凉太子送往京城方向去的。” “打开。” “是。” 密信被拆开,一众将领向纸上看去。 “孟礼,怎会是孟礼!”潘子明惊呼出来,他不敢相信,孟丞相已经位极人臣,他为何还要做这通敌叛国之事? 也有人否决道:“怎么不可能,这白纸黑字写着呢,孟礼出卖兵防图给西凉太子,待西凉太子登基,他女儿就是西凉王后,他自己就是国丈。” “王将军,此事得赶快上奏朝廷,交由陛下定夺。” “是啊,将军。”众人附和。 如果说潘子明难以置信,那么王澜必然比他还要吃惊十分,可是证据确凿,在场这么多将领看着,自己怎么可能压得下去? 三日后,孟府被抄,孟家满门入狱,而孟家二公子孟樊与三小姐孟随吟不知所踪。 青宣殿 “太子殿下未免胆子太大,竟然敢直入我这青宣殿?”三皇子放下手中笔墨对来人道。 来人并不是当朝太子承御,却是西凉太子李诏郢。 “三皇子莫非把许诺我的事忘了,别忘了你我当初是怎么合作的。” “太子殿下哪里话,旭昇怎么敢忘。” “那孟随吟呢,孟家上上下下都入了狱,她一个弱女子竟然逃了,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我西凉大军可还没退呢!” “太子殿下误会我了,孟随吟之事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找到孟随吟,我立马把她送来做你的王后。太子殿下还是快点回去,现在城内戒严,要是不小心伤到殿下就是旭昇之过了。” 李诏郢走后,三皇子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任众人如何猜想,都不会想到三皇子正是这盘棋局的幕后之人。三皇子派人将孟随吟画像送往西凉,并大肆宣扬孟随吟的德言工貌,终于钓上西凉太子这条大鱼,鱼儿已经上钩,可投喂的饵没有了,又要到哪里去找孟随吟呢? 成月送平安信后孟随吟收到了大哥的亲笔回信,信上写着“安心养病,大哥不日就来接你。” 孟随吟痛失所爱,心里仿佛缺失了一角,的确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这里倒是阴差阳错给了自己疗愈心伤的机会。 孟随吟在床上躺了四日,终于能起身在院子里走走。阳光明媚,久不见光眼睛有些不适应,孟随吟抬手遮住阳光,渐渐松开五指,这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给她的心带来了温暖,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第27章 乱心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撑一撑懒腰,身子疲乏无力,这身子才几天不锻炼就成这样了。她正预备随便找个什么树枝当剑来练,却突然想起来,信念已失,还练什么剑。 嘴边彰显着自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孤注一掷,除了练剑,没有什么是自己喜欢的,她追王澜追到失去了自我。 罢了,以后再练吧,“我已经失去了王澜,却不该失却自己,王澜哥哥......王澜他想来也从来没有在意自己到底会不会舞刀弄剑,既然他不在意,那我在意。”又想到自己失踪了三日,他们会不会着急,着急自己没有去退婚。 婚期只有十三天了,孟府的红绸,灯笼,都是大哥二哥他们帮忙挂上去的,府中一棵高高的树,大哥和二哥飞上去,不一会儿就将红绸挂满,自己还在下面鼓掌呢。 孟随吟的眼角又浮现笑意,这点点滴滴,都是自己倾注了心血的,可那箱底的嫁衣,应该永无重见天日之时,就像那被自己遗弃的香囊。 公子无情,妾乃当休。 孟随吟没有力气过多走动,就坐在了院中石凳上面,随意看了看这园中景色,口中呢喃道:“杂草丛生,群魔乱舞,随意生长,如此不修边幅,倒像是......”孟随吟思绪飞到了那日去顾府送礼的情形,若把这园子主人介绍给顾二公子认识,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知己。 孟随吟想着想着就靠着石桌睡着了,直到被成月叫醒。 “哎呀,姑娘你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要是再着凉,我们公子回来看到,肯定是要怪我们的呀!” 孟随吟有些不好意思,“太阳太暖和,多贪了一会儿阳光。”想起林湘出去好久都没见回来,又问道:“林湘她怎么还没回来?你下次跟她说,随意买点菜就行,我不挑的,我现在白吃白喝住你们这里都有些过意不去,等我大哥来了,定要他重金酬谢你家公子。” 成月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公子不差钱,你不要看这园子简陋,那是我们公子向往随性自然,公子他......唉总之你见了公子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成湘提着菜篮匆匆跑了进来,成月问道:“林湘,你怎么买这么点菜就回来了,这么急匆匆的,出啥事了?” “成月,姑娘,孟家......” 孟随吟奇怪,林湘怎么提起自己家了,“你慢慢说,孟家怎么了?” 孟随吟万万没想到,这不过才几日,孟家已经翻天覆地,而自己却成了通缉要犯。 成湘大口喘气道:“孟家勾结外族谋反,现已经满门下狱,姑娘你千万千万不要出去。”成湘说完却见孟随吟直直倒了下去,竟是昏迷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闵月街,顾府 “阿成,找到孟樊跟孟随吟了吗?” 薛成似有犹豫,但终于还是开了口。 “公子,孟樊躲在了京郊树林,孟随吟,孟随吟就在公子的别院。” “你说什么?” 第28章 缘起缘灭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辰去了别院,可是他却不敢去见孟随吟,只因为薛成带来的并不只是孟随吟在自己别院的消息,还有这场战乱的主谋。 “公子,引狼入室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您效忠的三皇子殿下,晋王勾结西凉太子,正是为了构陷丞相孟礼,打压太子一党......” 害孟随吟至如今地步的,难道没有自己吗?自己为三皇子做事,虽然不被人知道,可是苍天为证,日后大白于天下,自己还能以孟随吟的救命恩人自居吗? “公子,郎中说孟姑娘是急火攻心,不出今晚就会醒来的。” 顾念辰挥了挥手,成月和林湘就退下了。 顾念辰看着孟随吟沉睡的容颜,好像自己与她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在一旁看着她,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如今,她最好不知道为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顾念辰推门而出,再不留恋。 夜来得很晚,时间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戌时。 孟随吟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会儿是自己与哥哥们在园中挂红绸,一会儿是自己去京郊演武场给王澜送点心,忽而又是孟府熊熊大火,哥哥被官兵抓住,父亲一剑自刎...... “不要!”孟随吟从梦中醒来,想起梦中那鲜血,“父亲,父亲,我要去找父亲。” “姑娘,你去哪里,城中现在到处都在找你和你二哥,你不能出去,外面不安全!”林湘道。 “二哥,你是说我二哥没有被抓?他在哪里?”孟随吟说完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她们怎么可能知道二哥在哪里。 “你二哥在城外树林里躲着,我会想办法让他来见你。” 孟随吟见门外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而自己刚刚仅着了中衣就下了床,不由得躲在了林湘的身后警惕道:“你是谁?” 顾念辰打断林湘的回话,“我是那天把你从雨中捡回来的那个男子。” 孟随吟知晓他是救了自己的人,心里的防备卸下,产生了几许亲切之感。 “你真的能帮我见到二哥吗?”问完了又想起自己如今是朝廷钦犯,“公子,随吟如今无家可归,继续住在这里恐怕会连累公子,公子让随吟自己走吧。”孟随吟失了自己的家,在茫茫江河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本该紧紧抱住不松手,可是父亲从小言传身教,自己怎能做连累恩人的事呢? “无妨,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会帮你到底,你好生休息,缺什么叫林湘和成月去帮你办。”顾念辰知晓孟随吟要道谢,在她开口前说道,“你不用谢我,你不欠我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孟随吟才明白顾念辰这一句“不欠我什么”是什么意思,若是一切从来没有开始,尚有转圜的余地,可是那时纠葛已起,恨意已生,越在乎的人便越容不得他的欺骗。 顾念辰并不知道,在孟随吟这件事上他已经失了先机,所以无论他想要为她做些什么,都总是慢了一步,薛成给他带来的一句话足以让他萌生的爱恋消散成灰。 第29章 隐瞒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公子,孟礼在牢里畏罪自杀,死前留下血书,招供了几个同伙,而这些人,都是太子的人。” 薛成眼中的公子,和往常一样,淡定自持,沉着在胸,大雨来临之前自有公子在前面挡着,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顾念辰双拳紧握,十指间蕴藏的力量仿佛能够摧毁自己。 七日前,孟樊与大哥孟时遇在园中切磋武艺,忽然有人带兵将孟府团团围住。孟时遇让孟樊按耐不动,自己前去查看情况。 “尔等何人,竟敢包围丞相府。”孟时遇负手而立。 “京城巡防营统领宋铎,奉陛下之命,捉拿叛国之臣,来人,给我拿下!” 孟时遇只来得及在混乱中朝着孟樊的方向大喊一声“三妹”,孟樊知道这是大哥要他逃离孟府,孟樊进入府中密室,直出城外。 孟樊在树林里躲了整整七天,好不容易趁城内巡防渐弱的时候进得城内预备去找寻三妹,却听闻父亲在牢内自尽,孟氏一族通敌之罪确凿,将于三日后城门斩首示众。 孟樊一时惊慌失措,想他堂堂丞相府何以一夕之间至此等地步,孟樊心绪不稳,眼看就要暴露,却被人拉到了一个暗室之中。 暗一将孟樊带到了顾念辰面前,顾念辰依然戴着面具。 “想不想去见你妹妹?” 孟樊以为他抓了自己的三妹,奋力挣扎,却听顾念辰又道,“你妹妹正在我府中养伤,想见她就乖乖听我的。” 孟樊停止挣扎,“好,我听你的,我妹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 兄妹二人再次相见却恍如隔世,孟樊虽然借着顾念辰给的衣服换了,脸上也略微清洗,可这几天逃亡奔波带来的疲惫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脸上。 “二哥,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和大哥他们怎么会被抓,孟家怎么会成了叛国之臣?”孟随吟急急地问孟樊道。 孟樊见到三妹,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他想起来这之前顾念辰对他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是她现在病还没有痊愈,郎中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你父亲自尽而亡还有孟氏一族将要满门抄斩的消息,请你不要告诉她。” 孟樊和孟时遇从小就爱这个妹妹,她想要什么都会找来给她,他们也从来没有对孟随吟隐瞒过什么,可是今天...... “随吟别怕,二哥会去找出证据,孟家没有叛国,孟家一定会没事的。”孟樊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没有露出破绽,“男人的事就交给我们男人来做,三妹你好好养病,哥哥办完事了就来找你。” 顾念辰让孟樊和孟随吟单独呆在一起,他们说了好多话,大多是孟樊安慰自己妹妹不要担心,到夜晚,孟樊终于不舍地与妹妹分开。 “说完了?”顾念辰道。 “嗯,三妹她已经睡下了。” “你打算如何?” “找出凶手,为孟家洗冤。” 顾念辰听到这句话心中沉重得透不过气来,但是他开不了口,因为他不能告诉他,孟家,翻不了身了。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想为孟家平反,除非三皇子无缘于储君之位。 第30章 青偃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我明日就走,我走后你帮我与她道别。” “好,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顾念辰问道。 “没了,但我有话要跟你讲。”孟樊看着顾念辰道,“你喜欢我妹妹?”这是一句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我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妹俩没有敌意,我希望你好好照顾三妹。三妹她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凡事没有绝对,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或许有一天,我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孟樊走后顾念辰久久立于原地,自从知道她就是孟随吟之后,他便知道她喜欢的人是王澜,王澜是自己好友王祁的兄弟,君子不夺人所爱,他没有立场去追求她。 可是孟樊和孟随吟都不知道,孟家叛国的证据正是出自王澜之手,如果知道了,她又会怎样的伤心难过呢?王澜与孟随吟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又还能像从前一样在一起吗? 顾念辰与孟随吟似乎总是有缘无分,但命运却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从他被三皇子派去监视孟随吟,再到一日日从暗卫那里知道她的消息,再后来捡到她的香囊,以及这次雨中相救,老天仿佛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们近在咫尺,却也遥不可及。 “暗一,你派人盯着孟樊,如果他想劫法场,拦住他。” ...... 自孟礼招供后,京城官员大换血,朝堂上里里外外都是三皇子的人,太子手下剩下那么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掀不起风浪来,太子就是一个空壳,再也没有能力跟晋王争什么。 东宫 “三弟啊三弟,本宫真是看走眼了,本以为你是烂泥扶不上墙,却不想能翻转乾坤,颠倒黑白,你赢了,但就算输你也让我做个明白人不是?” “你猜得对,是我干的,但是证据呢?没有证据你那些人就只能永远背着叛国之贼的罪名下到地府去!不如你跪下来求我,求我告诉你我是如何让你输得连渣都不剩的,嗯?” “三弟!”太子怒道,“你就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转头成空吗?你我之间如何争夺都是大兴的事,你引狼入室将那西凉太子李诏郢放入关中,可曾想过大兴百年基业将毁于你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皇子大笑不止,“我的太子哥哥,你真是天真,这时候还想来跟我谈什么家国大义,你关心你自己去吧!” 三皇子回到青宣殿,召来暗卫:“找到孟随吟后,抓活的。” 顾念辰别院 孟随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在府中时日日都不曾断过练剑,实在技痒。 “成月,你家公子这府里有没有剑啊?” 成月大惊,“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寻死啊!” 孟随吟哭笑不得,想自己连仇人都不知道怎会寻死,自己这身子越来越弱,如果不能练好身子怎么出去报仇呢。 “成月,我只是想练剑,你误会了,我绝不是寻死觅活的人。” “不是想寻死就好,姑娘你可吓死我了。”成月拍了拍心口,刚才的惊吓还没缓过来。 “我跟林湘都不会用剑,不过公子有两把好剑,我去找公子。” 孟随吟不想还要麻烦她家公子,连忙阻止,“哎,算了,不要打搅你们公子。”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要是知道你找他说不定会很高兴呢。”成月把这几天公子默默地为孟随吟做的事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但公子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自己和林湘受了公子大恩,自然要回报公子。 “孟姑娘,在下有一把青偃,剑身轻盈,很适合你,你拿去试试。” 孟随吟试了试,果然趁手,就着院子使了起来。 顾念辰看着这翩若惊鸿的身影,仿佛被万千荧光吸引,不由地拿起另一把剑,拔剑出鞘跟她对打起来。 第31章 和亲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辰注意着力道,就怕不小心伤到她,但还是出了意外。孟随吟脚崴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顾念辰在一瞬间抱住了孟随吟,时间仿佛静止,唯剩下青偃掉落在地的声音。 孟随吟听到了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声音,是自己的,也是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男子的。孟随吟竟觉得几分旖旎,随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她立马推开了顾念辰。 “在下冒犯了,在下不是有意的,我......”顾念辰生平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失语了,而这时他听到眼前女子笑了。 孟随吟已经很多天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这一笑宛如倾城花开,天地间万物都失却颜色。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要怎么称呼你?” 顾念辰从她的笑容里回过神来,“我姓顾,你叫我顾公子就好。” 孟随吟脑海里掠过什么,京城顾家在闵月街,而这里离闵月街少说也有一里,想来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既然恩人不想告诉自己的名字,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要问了。 如斯平静,就像是偷来的,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或许这一天,是上天怜悯孟随吟,赊给她鲜血淋淋真相里唯一的快悦。 青宣殿 “主人,找到孟随吟了,她在顾念辰的别院里。” “顾念辰,竟然是他,我说这么一个女子无人相助怎么可能躲过东宫的暗卫,好你个顾念辰,改日再跟你算账。去,想办法,让孟随吟自己出府。” 东宫暗卫守到顾念辰出了别院后将一张纸条用箭射入孟随吟房内,孟随吟拔出箭打开纸,上面写着:“孟随吟,你父亲已死,但是你大哥还活着,孟樊也落在我们的手里,想要救他们,明日卯时青云坊拿你自己来换。” 孟随吟明知有诈,却不得不去,如果这上面所言为真,那么顾公子就没有对自己说实话。父亲已经出事,要是哥哥们都离自己而去,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孟随吟一晚上无法安眠,成月和林湘已经熟睡,孟随吟和她们相处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有了感情,想自己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她没有什么留给她们的,摘下头上珠钗,压在信纸之上,只留了两个字:珍重。 孟随吟拿起枕边的剑,这把青偃不属于自己,她想起顾公子这几日对她的好来,“对不起,如果有以后,我再还给你。” 孟随吟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进入青云坊,而她刚进门就被人团团围住。 孟随吟竭力保持镇定,“我大哥二哥呢?你们放了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他发出指示后孟樊和孟时遇就被带了上来。 孟随吟见到二哥尚且完好,但大哥却浑身是伤已经昏迷。“大哥,你们把他怎么了?” “这进了死牢的人哪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你最好乖乖待在原地,别企图想来救他们,更何况凭你一人又怎么走得出这青云坊。聪明的就跟我做一场交易,待交易达成,我自会让人送他们远离京城。” “三妹,你快走,别听他的!”孟樊大喊,企图突出重围。但是周围看押的人反应很快,一拳锤在孟樊腹中,孟樊重伤吐血。 孟随吟看着至亲之人在她眼前受罪她再也无法忍受,她瘫倒在地,绝望地对黑衣人道:“好,我答应你。” 两日后,谢氏之女谢雁初和亲西凉,西凉退兵,王澜起行返京。 第32章 错过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嘉峪关离京十里 “前方何人?” “回禀将军,是晋阳郡主和亲西凉的队伍。” “晋阳郡主?这是何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京城谢家谢成之的小女儿,谢雁初。” “京城谢家,倒也是名门大家,西凉那个荒凉之地,这谢成之竟舍得他的女儿去受苦。” 王澜没有让自己过多思索这谢雁初之事,他心里记挂着孟随吟,孟家家破人亡,听闻她逃出去了,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好。好歹他们也曾经是未婚夫妻,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出于道义,自己也该为孟家做点什么。 王澜拍马,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而去。 闵月街,顾府 “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安插进和亲队伍了。”薛成道。 “静待时机,救出她。去吧。”顾念辰道。 青宣殿 “主人,孟樊和孟时遇已经离开京城。”暗卫回禀三皇子道。 三皇子身旁谋士担忧地对他道:“这孟家与殿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就这样放了他们,恐怕会有后患。” “谁说我要放了他们......” 两日前,孟樊和孟时遇被放出京,孟时遇重伤未愈,孟樊和他一路走走停停。父亲已死,小妹被迫改名换姓前往西凉和亲,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但是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可能东山再起,找出凶手,为孟家平反。 孟樊与孟时遇眼看就要远离京城,却被一众杀手拦住去路。 “大哥,看来我们今日就要去见父亲了。” 孟时遇很平静,这连番变故能让人麻木,只叹自己和二弟如今这一去,再也没有人能照顾三妹了。 “二弟,我先行,如果你有幸逃出去,不要报仇了,找回三妹,带她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至于王澜,她们之间有缘无分,你要劝三妹,放下他,重新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安稳度日吧。” 被逼到绝境的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孟时遇大笑:“就算死你们也要给我陪葬!” 孟时遇转眼间斩杀两人,但敌众我寡,力气总有用尽之时,孟时遇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挡住了将要刺向孟樊背后的剑。 “大哥!” 杀手还没有死绝,但自己却只有一个人了,孟樊仿佛失去了理智,毫无章法地拔剑刺向敌人。 这时忽有另外一队人马赶来,刺客被消灭殆尽,孟樊得救了。 其中一个人去查看了孟时遇的呼吸,对为首的道:“公子,还有一口气。” 顾念辰将孟樊二人安置,随行医师诊治完孟时遇,对他道:“这位公子强势太重,就算勉强能醒过来,恐怕也活不过一个月。” 顾念辰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他不想放弃,“你尽力而为吧。” 而另一边,坐在前往西凉的马车中的谢雁初,也就是孟随吟,并不知道她这一番牺牲只是白费,她满心想着,只要哥哥们平安无恙,自己无论到哪里,都会在远方为他们祝福。无论等待她的将是何光景,她也会欣然面对。 王澜回到京城后多方打探,却始终没有孟随吟的消息,孟随吟仿佛从人间蒸发,这天地之大,无迹可寻。 呼兰宣自从知道孟氏一族因为兵防图被害得满门抄斩之后就陷入了梦魇之中。那日林中想要跟她做个交易之人正是晋王殿下。 第33章 章华初见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本王要你盗出王澜的兵防图,临摹后交给我。你想要孟随吟嫁不成王澜,只要孟礼背上通敌之罪,他丞相府自身难保,谁还能跟你争王澜呢?” “我怎知你不是想要害他?” “王澜的妹妹如今都是本王的正妃了,这王家与本王乃是一体,王家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孟礼一倒,太子他失了一臂,这可是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事。” “你要如何做?” “这你就不要管了,本王自有办法,本王给你三天时间,事成后来青云坊找我。” 呼兰宣并没有想过她将背上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梦里那些冤魂都一个个的来找她索命。 呼兰宣从梦中惊醒,听到动静的青儿走过来,  “王女,你又做噩梦了。” 呼兰宣心中有鬼,这暗地里的谋划连贴身侍女都不知道,她摆摆手,“你下去吧。” 呼兰宣心里害怕,害怕孟随吟知道一切后告诉王澜,害怕王澜知道后自己与他连义兄义妹也做不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爱情果然能冲昏一个人的头脑,让呼兰宣一念之下犯下大错,从此一生不得安宁。 西凉 孟随吟一路颠簸,终于还是到了西凉。 “郡主,请更衣,太子殿下正在等你。” 孟随吟任由侍女们为自己梳洗更衣,自己虽然是丞相之女,但是家中毫无奢靡,这样大的浴池自己还没有试过。既来之则安之,想来哥哥们也已经远离京城,既然自己可能一辈子就要在这个地方了,那就随性而活。 孟随吟被侍女一路引到章华殿,沿途所见宫室虽然与京城略有不同,但大抵王室贵族住的地方都差不多,总之不是普通百姓能比的。 “太子殿下,晋阳郡主到。” “你们下去吧,把门带上。” 吱扭声响起,殿门关闭。 李诏郢从坐榻上站起来,向孟随吟走去。 李诏郢在孟随吟一步前站定,望着更衣后的孟随吟,“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李诏郢执起孟随吟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双手握住,“这是本宫亲自挑的,华衣赠美人,都说大兴女子貌美,果然如是。” 李诏郢突然将孟随吟拉近身旁,闻了闻,“真香,你平日里擦了什么,这么香?” 孟随吟正要开口大骂被他止住了,“嘘,你别生气,我是真的觉得你好看,嗯你生气也行,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这幅生气的模样更美了。” 孟随吟觉得眼前之人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如愿,不生气不生气,本姑娘笑! “晋阳郡主,这封号倒是好听,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谢雁初这三个字可是本宫亲自给你取的名,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李诏郢!” “嗯?” “你觉不觉得你太自信了点?” “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呼我的名字,不过你说对了,本宫一直很自信。” “你!”孟随吟被气到了,心口起伏不定。 “嗯,我在。”李诏郢突然怀抱住孟随吟,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本宫已经选好了日子,七月初二,到时候本宫让整个西凉庆贺你我结发之喜,本宫要让你做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第34章 太子取名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随吟终于忍不住了,拿出哥哥教给她的防身之术一脚踩下,趁着他不注意一胳膊肘直击其下部要害。 李诏郢捂着伤,风度全失,“你这个女人,心可真狠,打坏了你负责。” “哼!”孟随吟双手环抱,“太子殿下,我要回去休息了,恕不奉陪。”孟随吟打开殿门,扬长而去,唯剩下一众奴仆看着自家殿下倒在地上狼狈地站起来。 李诏郢也不恼,看着孟随吟离去的方向一脸笑容。“这女人,有意思,倒不枉费本宫为了你挥师南下,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孟随吟被安排在了潋晴殿,据说这名也是他们太子殿下取的,取自“水光潋滟晴方好”,这潋晴殿倒是挺大,孟随吟转了转,心道:“水呢?没有湖好歹有个池啊,没有水你叫什么‘潋晴殿’,光看太阳吗!” 孟随吟心中把这个西凉太子腹诽了七八遍,这人自大,狂傲,还自恋,保不准还有啥坏习惯,自己最好离他远点。 “在想啥?”李诏郢来到潋晴殿,看着美人在发呆。 “在想你。” “哦?”李诏郢心花怒放,“想我什么?” “想你哪天自己颜面无存跳河自杀。” 李诏郢笑了,对孟随吟道:“本宫乃堂堂西凉太子,谁敢不给本宫面子,只有你敢,不过本宫愿意纵容你。雁初,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我们先去吃饭,等明日本宫带你去看这西凉的大好河山。” 孟随吟能说不吗?这西凉王宫铜墙铁壁,燕雀进了笼子没有主人打开牢笼,怎能飞得出去? 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来,每一个都有名字,孟随吟没猜错,还是这西凉太子取的,这西凉太子取名字取上了瘾,恐怕改不了了。 “鸳踏冰玉”——哦这是雪水煮鸭 “一点莲花”——哦这是枸杞炖百合 “凤飞九天”——哦这是只摆pose的鸡 ...... “雁初,来尝尝这个。”孟随吟看着李诏郢无比殷勤地给自己夹菜,堂堂一太子,做这下人的活竟然也没有违和感,难道真是美色弥补一切? “雁初,来,再来尝尝这个。”李诏郢自己不吃,倒是把桌上这么多菜给孟随吟夹了个遍,眼看就要堆不下了。 孟随吟非常头疼,若是这个李诏郢是个脾气坏的,自己还能冷眼相对,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比谁都无害的脸她绷不住了。 “太子殿下,”孟随吟决定实话实说,“太子殿下怎能把随吟当猪养,我吃不下了。” 李诏郢看着美人自比作猪,满心内疚,“啊,不好意思,你吃不下那给我。” 孟随吟还没来得及阻止,眼前盘子就被他抢过去就着筷子吃了,她简直目瞪口呆,“李诏郢你......”你怎么能吃我吃过的。 “啊,这个啊,本宫虽是堂堂太子,但王宫一应供给都来自我的臣民,不能浪费不是?” 李诏郢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给孟随吟带来了好感,大兴王室日日把尊卑放在嘴上,怎会在乎这一米一粟。 “本宫很快就吃完。雁初你先等一等,本宫带你去逛时园。”时园是西凉皇宫的花园。 “这时园不会也是你取的吧?” 第35章 昨日死今日生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这倒不是,这是我父皇给母后修的园子。” “殿下的父皇对你母后真是情深。”孟随吟想起自己早早过世的母亲,母亲在世时与父亲感情也非常好。 “雁初,你倒不用羡慕这个,等你与本宫大婚,本宫对你绝不会比父皇差。” 孟随吟看着李诏郢没有说话,想她追王澜那么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要是他也能有李诏郢对自己一分的好...... 孟随吟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没有可能的事任你如何奢望都只是强求,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呼兰宣。 她又想起来那个大雨中救她的蒙面男子,自己不辞而别,还带走了他的青偃剑,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还给他。若说这世上对她好之人,除了父母兄长,还有这个异国他乡的李诏郢,就只有顾公子了。 “雁初,”李诏郢想起她刚才自称“随吟”,“你以后把你原来的名字忘了吧,谢雁初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晋阳郡主谢雁初,孟随吟已死,这个世上就只有谢雁初。”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生,孟家已灭,至少在世人眼里是这样,自己何必纠结于一个名字,就让自己以“谢雁初”之名重新开始吧! 顾念辰别院 “公子,从这三皇子勾结西凉太子灭孟氏一族的事来看,晋王他并不信任公子。”薛成道。 “三皇子羽翼已丰,待来日登基,就等着剪除这些他认为对他有威胁的羽毛,不过他太小看我顾念辰了,他以为我的财力仅止于此,殊不知这别院底下就是金灿灿的矿石。” 三年前,顾念辰买下此地,无意中引动地脉,发现了这地底下硕大的金矿,顾念辰修建别院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既然他不想要这东西,那我就交给别人。”顾念辰道,“薛成,西凉那边如何?” “暗七传来消息,西凉太子李诏郢预备于七月初二与孟姑娘大婚。她还说李诏郢对孟姑娘极好,孟姑娘似有所动。” “再探。” “是,公子。” 薛成走后,顾念辰从怀中取出一个物品,花纹繁复,正是孟随吟遗弃在深夜的那个香囊。 她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只有手中这个香囊了,可这个东西原本不是给自己的,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了自己手中。都说睹物思人,那远去西凉的那个姑娘,如果你幸福的话,我唯有在远方祝福...... 西凉 “雁初,你会不会骑马?”李诏郢道。 “当然会。” “那你来挑一匹,这里的马可都是好马。” 谢雁初虽然对马了解不多,可这里的马一看确如李诏郢所说,怎样都比自己之前的那匹好。 谢雁初好美色,挑了匹漂亮的。“就这匹了。” 李诏郢一看她挑中的,忍住笑,“你确定这匹?” “怎么,不行吗?” “行。” “那你笑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就是在笑。” “这匹跟我的追云是一对,名叫逐月。” 谢雁初感觉又被李诏郢调戏了,这李诏郢也不知道真喜欢自己还是假喜欢自己,但就从男女相恋的角度看,总之是挑不出错来。 第36章 驰骋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谢雁初岂是能被人三言两语吓退了的人,“就要这匹,我管你是不是一对。”谢雁初骑上马儿就挥鞭而出,完全不管李诏郢有没有跟上来。 李诏郢哭笑不得,大喊道:“雁初,你方向错了,是这边!”其实他只是想让谢雁初吃瘪,方向错了吗?没错! 李诏郢带着谢雁初驰骋半日,西凉王庭已相去甚远。 谢雁初生平头一次如此畅快,她像是要把这一生的不如意都远远抛在身后,这马儿向前踏过一步,万千愁绪便少一分。 “李诏郢,我们会不会走太远了?”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这里是我的地方,没人敢来撒野。走,我们去前方那里休息休息,让马儿喝口水。” 两人坐在草丛边,眼前绿水绵延,倒映着白云蓝天,时光如此静谧安宁,真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谢雁初道。 “哦?” “他跟你一样,也爱马,可他后来得到了一匹新马,我再也没见过他骑那匹旧马。” “为何说得如此伤感,你在影射什么?”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李诏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李诏郢见谢雁初认真起来,收起了他那副惯常的笑容,“雁初,你是担心我一时开心逗你玩?我不管你的那位故人是何人,但我李诏郢跟他绝对不是同类人。嗯,我到底喜欢你什么,这问题好像有点难以回答,我说我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生气,喜欢看你发呆,你信不信?” “我不信。” “对嘛,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就慢慢看着,人生漫漫,岁月久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谢雁初终于笑了,不是因为相信了李诏郢的话,而是这人间欺骗太多,真诚难得,倘若句句都去较真,又怎么能让自己好过?真也好,假也罢,只要心没有给出去,再多花言巧语也无法让自己沦陷。 “我们回去吧,再不走天就黑了。”谢雁初道。 “怎么,你怕被狼吃了?放心,周围没有狼,只有本太子我。” “李诏郢!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 “哎哎哎,怎么又生气了,我说实话,我是真想来个夜宿草原,篝火燃起,美人在怀,哎你别走啊,你不觉得这场景很是旖旎,我们试试啊!” 李诏郢看着谢雁初又骑马走了,大喊:“雁初,等等我!” 暗五被派到西凉已经十天,西凉太子对大兴随嫁人员格外警惕,只放她们在外院做些粗活,这日暗五故意打破花盆,引得管事责骂,终于吸引了将要外出的孟随吟注意。 “放了她吧,她不是故意的。” “是,郡主。” 孟随吟走向前去,查看侍女被打的伤,找来药给她擦,原本只是同病相怜,自己来到这里也就罢了,可她们都是因为自己才远离故土,原本不该她们受这份罪。孟随吟擦完后将要走开,却被眼前之人塞进一张纸条,孟随吟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第37章 所爱隔山海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待周边无人,孟随吟打开纸条,上书一个“顾”字。 孟随吟心中是感动的,这茫茫天地间竟有那么一个人,跨越山海,牵挂着自己的踪迹。 顾公子竟能找到自己,也不知他究竟是何人,可是这西凉王宫毕竟不是大兴京城,怎能让他人为自己涉险? 孟随吟决定想办法让那个侍女带回话去给顾公子,李诏郢对自己很好,自己很平安,不用挂怀。 孟随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别人在意的人,纵然山海不可平,顾念辰也能想尽办法找到她,时刻关注着她的安危。 暗五往京城送信,告知自己已经联络到孟随吟,她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信鸽,她想公子应该能放心了。 公子有了喜欢的人,可这个人不日就要嫁给别人了,自己要不要帮公子一把呢? 闵月街,顾府 “公子,联络到了。”薛成将信交给顾念辰,顾念辰看完后就着烛火烧掉。 “孟时遇醒了没?” “今日午时刚醒,公子要去看他吗?” “你去安排吧。” 顾念辰知自己的身份瞒得过孟随吟,瞒得过孟樊,但却瞒不过孟时遇,这别院并不是没有人知道是谁的,而孟时遇就是知情人之一。 孟时遇醒来后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他知道回天乏术,他认命,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顾念辰依然戴着面具而来,孟时遇被孟樊扶起来后对孟樊道:“你先出去,大哥有话对顾公子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在的?”孟樊看着不说话的哥哥,几分委屈,几分妥协,转身带门出去了。 周围没有旁人了,顾念辰摘下面具,“孟大公子,别来无恙。” “二弟曾说是一个姓顾的公子救了阿妹,居于京城,又有能力从一众黑衣人手下救下我们兄弟两的,除了顾念星,就只有顾二公子你了。” 顾念辰不置可否。 “顾念辰,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接近我们兄妹到底有何目的?旁人不知,我却知你顾二公子是效忠当今三皇子晋王的,我孟家全族被灭,太子一党被铲除殆尽,这其中,若说没有三皇子的手笔,你信吗?” 顾念辰并没有直接回答孟时遇的话,他对孟时遇道:“太子与三皇子相争已久,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可否认,太子这次输得一塌糊涂,在帝王的角度讲,三皇子他没有做错。你孟家为太子做事,就该想到有一天若太子倒台,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顾念辰,你别高兴得太早,你顾家难道就不会步我孟家后尘,顾家兵权在握,自古帝王有哪个不忌惮,你们只会死得更惨!”孟时遇一时激动,不断咳嗽。 “大哥。” 孟时遇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家伙说啥? “今日我顾念辰称你一声大哥,随吟父亲已逝,长兄为父,我今日向你求娶孟家独女孟随吟,苍天在上,顾念辰愿一生一世护随吟平安,若有违此誓,必将受万人唾弃,死无全尸!”顾念辰说完向孟时遇行一大礼。 “你......你竟喜欢阿妹,阿妹她......” 第38章 贺兰王子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兄长不必担心,我顾念辰既然许下诺言,无论她待我怎样,我都会护她周全。” 孟时遇一时无法消受这个消息,只好说自己再想一想,让顾念辰走了。 顾念辰走后,孟樊看着自家大哥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急急问道:“大哥,你跟他说了啥,怎么你这副表情?” 孟时遇觉得该让孟樊知道,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妹妹的终身大事,总该有一个人来跟自己商量。 “他,他向我求娶三妹。” 孟樊听到这个,紧张的心落下了,“就这啊,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喜欢三妹了,说实话,我看着还不错,就是觉得他一天到晚遮遮掩掩戴什么面具啊!” 孟时遇心知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他顾念辰惹的事,他自己善后吧,只道:“你既然也觉得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当年我跟沁儿的定情之物,可惜沁儿她......”孟时遇想起心伤往事,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勇敢地去追求她,沁儿是不是就不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是爱着她的? “你帮我把这个玉佩分成两半,一半交给顾公子,一半你拿着以后有机会交给三妹。” 孟时遇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可是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管未来如何了,如果他们之间有缘的话,或许没有这玉佩,他们也能在一起,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借着长兄的名义,给他们一份祝福。 婚期将近,孟随吟还是和往常一样待在潋晴殿,如果不是李诏郢连番名目相邀,她是宁愿一直待在殿里的,故国不堪回首,可西凉又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孟随吟觉得世事真是多变,自己几月前才被赐婚给王澜,如今转眼又成了和亲郡主,自己挂着未婚妻的名头挂了这么久,真真是有点可笑。 “郡主,太子殿下请您去试大婚的喜服。” “走吧。” 孟随吟任由侍女折腾半天,总算是把这全套的服装配饰穿戴齐全,这套衣服比之前自己准备的那套夸张多了,金线凤纹,层层繁复,这上面的每个珠饰都是十足珍贵,这李诏郢是太有钱没处花了吗?说曹操曹操到,孟随吟转过身来,见李诏郢正在给自己拍手鼓掌。 “妙哉妙哉,本宫的太子妃果然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儿。” 这人臭美自恋的习惯又来了,不打击不行。 “太子殿下,你怎知这婚事一定成得了,雁初可是一个不祥之人,殿下可还执意要娶?” “娶,怎么不娶,有如花美眷在旁,就算今日生明日死也不亏。” “殿下可真不忌讳。” 李诏郢将谢雁初揽在怀中,这一次并没有被她拒绝,“雁初,后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日了,本宫还邀请了贺兰王子贺兰玨,贺兰玨是我的好友,很好相处,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贺兰王子?难道是那个在使臣宴会上被王澜怼得下不来台的那个?” “你认得他?” “认倒是认不得,我听人说的。” “没你说的这么不堪啦,王澜厉害是一回事,可是贺兰玨当年被他哥哥推出去出使大兴本非自愿,贺兰玨自幼比他哥哥们聪慧,无奈并非嫡子,不能继承王位,只能藏拙,若是被人注意到,被有心之人捅到贺兰王后那里,恐怕活不过今日。”李诏郢又道,“贺兰玨明日就到了,明日本宫在章华殿设宴,你可得给本宫面子,打扮漂亮点出来羡煞他,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绝色,省的他一直惦念那什么呼兰王女。” “呼兰王女?”孟随吟脸色瞬间变了。 第39章 大婚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嗯,就是那个呼兰宣啊,你怎么了?” 孟随吟想起那噩梦般的一夜,呼兰宣既然已经跟王澜在一起了,这个贺兰玨恐怕只能求而不得了。 “没什么,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一下。” “嗯,你好好休息,明后两天可要辛苦辛苦本宫未来的太子妃殿下了。”李诏郢作势给孟随吟行礼。 孟随吟心知李诏郢发疯的时候不能理会,拜吧拜吧,你拜完了我就推你出去。 翌日,贺兰玨主仆三人到了西凉王宫大门前,太子李诏郢亲自相携入章华殿。 “贺兰兄弟,可算是把你请来了,快去看看本宫未来的太子妃,可漂亮了,比西凉的美女有过之而无不及,改日让她在大兴也给你物色物色一个。” “诏郢兄说笑了,你不是不知玨心中早已有人了。” “哎,人间自是有情痴,贺兰兄愿意继续做这个痴人,本宫真是拦也拦不住啊,不说了,雁初她还在等我们呢。” 谢雁初给足了李诏郢颜面,平时要她戴这么重的头饰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贺兰王子。”谢雁初福了一礼。 “嫂子快快请起,玨当不得你的大礼,要是改日诏郢兄找我算账,嫂子你可千万站在我这一边。” 谢雁初看着李诏郢那黑了的脸,想这堂堂西凉太子竟也能交这么个损友,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们聊,雁初去传膳。” 膳食很快被端了上来,谢雁初走到了太子身旁坐下。 “嫂子和诏郢兄真是天作之合,羡煞玨也。玨这里提前祝雁初妹妹与诏郢兄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干!” 这一场宴会弥散着久别重逢新婚将近的喜悦,让谢雁初真有了一种嫁得良人的错觉,可是当真相来临,这幸福依然是水中花镜中月,转瞬即逝。 西凉王室大婚,由太子与太子妃执手登御门长阶,拜君王母后,再接受臣民叩拜祝福,自此礼成。 太子新房 孟随吟仔细数了数,那御门长阶足足有一千九百九十九阶,若非有李诏郢拉着,自己怎么也登不上去的,一路还得保持仪态,真是难为她了。 孟随吟恨不得能倒在喜房床榻之上,把所有人轰出去,四脚朝天仰面而卧,但是,这只能想想而已。 也不知哥哥们现在在何方,自己嫁人了,嫁的不是王澜哥哥,但是嫁的是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自己高兴。 孟随吟憧憬着未来,她甚至已经想到将来若有了孩子,要把他带回大兴,带去给哥哥们看。 新房内只有两个侍女侍立在旁给自己扇扇子,七月已经炎热,扇子给自己带来一份清凉。 忽然,两个侍女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孟随吟察觉不对,但又不能轻易掀开盖头,若新婚当天新娘自己掀开盖头,会被视为不吉。 正在犹豫之时,有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低低道:“姑娘,你不能嫁给李诏郢,正是他联合三皇子晋王灭你孟家满门!” 孟随吟震惊之下掀开了盖头,这本该由夫君亲自取下的盖头如今跌落在地。 第40章 万念俱灰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姑娘,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说话的正是顾念辰派到她身边的暗五。 “不,我不能跟你走。” “姑娘你!”暗五一拉之下没有拉动孟随吟,她抬头而视,孟随吟的脸上是一种绝望而悲哀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 “你走吧,等明日,明日我会跟你离开。” 暗五以为孟随吟明日真会跟她走,点头离去,临走前解了两个侍女的药力。药力温和,只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是疲累睡着了,而自己在这种场合偷懒,若被管事嬷嬷知道,恐怕将会被逐出宫,所以她们醒来一个劲儿地向太子妃求饶。 “你们下去吧,我这里没什么要你们做的,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被逐出去的。” “多谢太子妃殿下。”两人退出新房。 太子李诏郢被属下们灌醉,好不容易让贺兰玨帮着挡住了他们,踏进了新房。 “雁初,本宫来晚了,对不起,本宫自罚三杯向你赔罪。”李诏郢没有听到谢雁初的回答,以为她生气了,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执起新娘的手。 “雁初,你原谅我吧,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喝醉了。来,我们把交杯酒喝了。”李诏郢牵起谢雁初,转身去倒酒,正当他将酒举到谢雁初面前时胸前剧痛,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 “雁......初,你,你为何?” 孟随吟将头上盖头摘下使劲儿扔在地上,满含泪光,“为何,你竟然问我为何?好,我问你,是不是你联合三皇子灭我孟家满门?是不是你害我孟随吟家破人亡?” 李诏郢竭力忍下胸前痛苦,双手抓住孟随吟的手臂,“雁初,我是跟三皇子合作不错,但是我只想娶你为妻,一应谋划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孟随吟甩开李诏郢的手,泪水不断落下,“那又有什么区别?你害我孟家满门,却还要妄想我嫁你为妻,李诏郢,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李诏郢的伤口在不断流血,他脸色苍白,“雁初,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再捅我一刀,我拿命赔你,雁初,你的心还不够狠,你扎偏了,”李诏郢一只手拿起孟随吟的右手,让她握住匕首,“你拔出来,再捅我一刀,我告诉你捅哪里,能让我绝无生还的机会。” 孟随吟被刺激到疯了,她拔出匕首,“你以为我不敢!” 李诏郢在匕首拔出的那刻倒在了地上,他强撑着对孟随吟道:“你扎这里......” 孟随吟再也无法忍受,李诏郢就是个疯子,他疯了,还想带着自己一起疯。匕首掉落在地,孟随吟杀不了他,以后也杀不了了。 “你赢了,我杀不了你,你让我进天牢,让我死吧。”孟随吟再不看李诏郢一眼,打开房门,招来侍卫,“你们太子被我刺伤,你们绑我去让西凉陛下处置吧。” 侍卫大惊,章华殿乱作一团,李诏郢只来得及对赶来的贺兰玨道一声:“别伤她。”就昏迷不醒。 第41章 画像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闵月街,顾府 “公子,皇宫传来消息,皇帝病重,太医说就这几日了。公子,还有,今日是孟姑娘与西凉太子大婚之日。” “我知道,暗五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 “那你退下吧,有消息就来通知我。” 西凉 暗五离开新房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坏了!”暗五蛰返章华殿,果见一众士兵戒严,时有“太子妃刺杀太子,太子昏迷不醒”的话传来。 西凉陛下与王后匆匆赶到章华殿,却见不久前才神采奕奕生龙活虎的太子如今昏倒在床,眉头紧皱,身上的血还没有止住,满额头的冷汗。 “王儿,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王儿你醒醒。”王后扑到李诏郢身边却得不到他一丝回答。 西凉陛下尚且镇定,拉起王后的手,“太医说了,诏儿要静养,你就别哭哭啼啼了。” 王后这才止住哭声,突然想起来该找这罪魁祸首了。“把谢雁初给本宫打入死牢,重刑伺候,我儿要是有事,定要她为我儿陪葬!” “王后不可!”贺兰玨急忙上前阻止。 “为何不可,你乃我儿好友,你不帮着本宫惩治凶手却还要给她求情,难不成你跟她是一伙的!” “王后,此事尚未查明。太子殿下昏迷前嘱咐在下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太子妃。王后,请等太子殿下醒过来再做定夺。” 谢雁初被抓后就一直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她的心已死,她不在乎别人要怎样对她,她听到贺兰玨的话后出声说道:“不必,李诏郢身上的伤就是我刺的,我就是想他死,可惜没能杀了他。” 王后听到这话瞬间怒了,“我儿如此待你,你就这样回报他的?西凉女子千千万,他偏要去大兴带了你回来,不顾我们劝阻定要娶你做太子妃。你想死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愿,来人,给她戴上手链脚铐,不准给她吃的,我儿何时醒,你就在外面跪到何时!” 暗五在远方看着,自知自己此次闯下大祸,眼下场面非自己所能解决,只有飞鸽传信公子,望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两日了,贺兰玨每日看着太医们给李诏郢换药,也每日看着谢雁初跪在章华殿外,李诏郢未醒,谢雁初也依旧不发一言。 贺兰玨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自己初来时他们之间情意绵绵,谢雁初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怎么转眼就一个重伤卧床,一个成为阶下之囚呢? “喝点水吧。”贺兰玨蹲下来,把水壶拿到谢雁初面前。 谢雁初侧过脸,拒绝了。 贺兰玨见状把水壶盖子盖上。 “你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与诏郢兄相交数年,我心知他对你的情义绝非作假。你知道吗,我见过你的画像,在一年前,那时候我跟诏郢兄相约去疏勒河纵马,他拿出了一张大兴女子的画像,告诉我,他要娶这个女子为妻,我当时只当是笑谈,没想到一年后我真有机会拿到你们的喜帖。” 孟随吟从贺兰玨那里知道了她所不知的过往,原来李诏郢并不是这么几天就爱上了自己,在那浩瀚星空清风徐来的草原下,曾有一人抱着画像,嘴角溢出笑容,笃定自己将会娶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第42章 一骑轻尘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第三日,李诏郢终于醒转,“雁初,雁初......” 贺兰玨发现好友醒来,大喜过望,老天啊,李诏郢要是再不早点醒过来,他没事谢雁初恐怕就挨不住了。 “哎,你的宝贝雁初可还在外面跪着呢,就等着你醒来发令放了她呢,王后下的令,你不醒,谁敢放啊。” “什么,不是叫你们别伤她吗?”李诏郢挣扎着起来,贺兰玨扶着他出去见谢雁初。 李诏郢见谢雁初重铐加身,单薄身躯跪在地上,气息弱得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离自己而去。“你,你们......”李诏郢往谢雁初扑去自己差点摔倒在地,他急忙扶起谢雁初,想除去她的枷锁,但怎么扯得断呢? 贺兰玨呼喝道:“没看见你们太子殿下想放了太子妃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周围侍卫这才过来,用钥匙开了锁。 李诏郢本想跟谢雁初再说两句话,却见她直接倒了下去,这一下没有扶住,连带着自己也滚在地上,刚好压在自己的伤口上,动弹不得。贺兰玨见状责怪道:“若非我在这里,你啊,你们啊......” 贺兰玨深感自己交友不慎,自己远来是客,没有享受到客人的待遇,反而东奔西走,照顾完一个还有一个,这下两个凑一堆了,都给我老实点吧! 贺兰玨打个哈欠,“哎累死我了,我要去睡会儿,你们就算谁摔死了,我也不出来。” 贺兰玨径自走了,李诏郢看着躺在身旁的谢雁初,当日的剑拔弩张仿佛是错觉,美人沉睡,他用手抚平乱发,将唇印在了她的额头。或许这是唯一一次自己能与她这般亲密了,待她醒来,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说话都未可知。 闵月街,顾府 “公子,你不能去,皇帝将崩,皇宫眼看就要乱了,你现在去西凉,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啊!”薛成拦住顾念辰道。 “你不要拦我,我不去,我会后悔一生,谁做皇帝有什么关系,我已经错失了一次保护她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赶去她的身边。” “公子,公子!哎。”薛成想到一人,急急敲开了顾念星的门。 顾念星听见有人敲门,打开房门见到了薛成,“你不是我二弟的护卫吗,何事?” “大公子,请你一定要拦住我们公子,公子他为了孟随吟,要赶去西凉,眼下正是要紧的关头,他不能离开啊!” 顾念星被他说的一脸茫然,“孟随吟,王澜的未婚妻?她不是死了吗?据说连尸体都已经找到了,现已经被王澜收敛安葬,她怎么又活过来了,还去了西凉?等等,二弟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哎,大公子,此事一言难尽,我慢慢跟你说,当务之急是要拦住我们公子,公子若真去了西凉,放任皇宫不管,可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顾念辰去了别院收拾东西,薛成和顾念星总算来得及在他将要跨出别院大门前拦住他。 顾念辰看到大哥顾念星跟着薛成一起来,心中明了定是薛成跟他大哥说了什么。 “大哥,我们借一步说话。” 第43章 逃避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二弟,这孟随吟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你去西凉的。” “大哥,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你也认得,她叫孟随吟,没错,之前她的确是王澜的未婚妻,可她现在是晋阳郡主,也就是和亲西凉的谢氏之女谢雁初。” 顾念辰不待大哥再说,便道:“大哥,我已经错过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去找她,京城,就拜托给你了。” 顾念星这次真的想骂娘了,都是什么烂摊子,你顾念辰一天到晚整什么幺蛾子,但这一次他打不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念辰骑马而去。 暗三看着自家主人离去,对暗一道:“我就说不该派暗五去西凉跟着孟随吟,公子他根本不知道暗五喜欢他,这陷入爱情的女人就是少根筋,孟随吟嫁了就嫁了吧,非要给人家说是西凉太子李诏郢害的她孟家,这哪里是帮公子啊,这简直是在公子背后放把火。”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主子也没说我们到底跟不跟着他,那我们到底是留在京城,还是跟着主子去西凉?”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二人合计合计,讲权谋,都比不过自家主子,主子都不管京城如何了,我们还是去西凉帮衬帮衬公子吧。于是当日,有人看到三人三骥先后从京城快马而出,也不知出了何事如此匆忙,应该不是要打仗吧? 李诏郢守在谢雁初床前,渴望她醒来,又希望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不要醒,他就像那远归的游子,近乡情怯,害怕看到谢雁初冷漠的神情。 “你醒了,啊,我还没准备好你爱吃的百合羹,你先喝点水,我去催一催。” 孟随吟看着他三步就要出了房门,喊道:“李诏郢!” 李诏郢停住脚步,但他没有回过头来,他静待着谢雁初要说什么,或者是,谢雁初给他的审判。 “李诏郢,你受我一刀,我们两清了。” 李诏郢不想听她再说什么,他回道:“我去去就来。”李诏郢终是没有给谢雁初再说话的机会,他出了章华殿,却不是去传膳,他在殿外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盛开的凌霄花,花朵兀自开放,但是欣赏它的人儿却再也看不见了。 孟随吟在殿内等了很久,都不见李诏郢回来,只等来了侍女给自己带来的粥。 “你们殿下呢,跟他说我要见他。” “回太子妃殿下,殿下说他有事,让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行。” “我不是你们的太子妃,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尊敬。” 侍女们面面相觑,“这......” “罢了,我何必为难你们,你们去门外看着,太子要是来了,务必让他来见我。” “是,太子妃殿下。” 李诏郢不敢回章华殿,日日窝在贺兰玨的畅怡阁。 “我说诏郢兄,你这也太窝囊了,堂堂西凉太子,竟然搞不定一个女人。”贺兰玨道。 “你还敢来说我,是哪个被人三次拒绝求婚,成为三军笑料的,我劝你早早放弃那呼兰宣,别说他们,就是我也看不得你再这么追着人家了。” “我最近不是没追了嘛,你就不要提这事了。” “你最近没追那是人家追着小情郎去大兴了,哪有你追的份儿!” “哎,好兄弟可不是用来互戳痛脚的。” 李诏郢不说话了,他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第44章 面对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好好好,我让你接着说,你说我啥我都不介意,你别叹气啊!”贺兰玨道。 “玨兄。” “嗯?” “我觉得我要失去雁初了,怎么办?” “你去跟她说清楚呗,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咱也不能认。” “她不会信我的,说到底,要不是我,那大兴三皇子也成不了事。”李诏郢起身,“难啊,难,能躲几天算几天,我去见父皇母后了,总得给一边交待。” 西凉王后早就想问问儿子是什么想法,无奈他总借口有事不来,见他终于来了,冷声道:“你眼里也还有我这个母后!” 李诏郢跪在地上,“儿臣让父皇母后担心了,是儿臣之过,儿臣来给你们赔罪。” “这就完了?那谢雁初呢,你不把她逐出西凉王宫也就罢了,还把她放章华殿还吃好喝的养着,儿啊,你就不怕她哪天再捅你一刀吗?” “母后,雁初她跟我之间是有些误会,但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请母后宽恕她。” “误会,你倒是说得轻巧,可我看她是真想让你死。” “母后,儿臣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母后,你不是一直想要抱孙子吗?等雁初她身体恢复,儿臣跟她给您生个孙子好不好?” 一提到孙子,西凉王后瞬间忘了谢雁初刺杀太子害得她儿子两天起不来床的事,催促着李诏郢早点让她抱孙子,李诏郢见总算安抚好了母后,就借口离去了。 李诏郢出了王后寝宫后脸上笑容渐渐淡去,自己安慰母后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他无法保证谢雁初真的不会再对自己起杀心,至于儿绕膝畔,应该只是永远无法成真的梦境。 孟随吟在章华殿待了五日都没有见到李诏郢的身影,她心知这是李诏郢故意躲着自己。 “就算躲得过今日,你还能躲一辈子吗?”孟随吟哂笑。孟随吟不愿再待在章华殿,这里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李诏郢做的事,她不顾侍女的阻拦回了潋晴殿。 李诏郢知道谢雁初回了潋晴殿后更加沉默。 贺兰玨看着李诏郢,对他道:“我真替你们着急,你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超生。” “我也想,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又能怎样呢,难道看着她一日日疏远你,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你让我再想想,我回章华殿了。” 李诏郢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宫殿,却又觉得它无比陌生。这里曾有过自己与她的欢笑,也有自己与她的血泪。一切,都回不去了...... “太子殿下。” 潋晴殿一众宫人给李诏郢行礼。 李诏郢直接进了谢雁初内室寝殿,谢雁初刚吃完午饭准备小憩,听到声音睡意顿时散去。 “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没睡着。” “那好,那我来跟你谈谈。”李诏郢坐在谢雁初身旁,两人仿佛回到从前,闲话家常,他说着,谢雁初听着。 “我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还想报仇,我就在章华殿,随时等着你。但是雁初,我爱你是真的,请你相信我,我以雪山的名义向你起誓,我李诏郢,爱谢雁初,此生不渝。” “爱与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之间,不可能了。” 第45章 将别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雁初,我们放下过往,重新开始好不好?”李诏郢近乎祈求地对谢雁初道。 “你明知道答案,又何必要问?” “好,我知道了。”李诏郢又道,“我知道你要走,但请你再陪我两天,两天后是你的生辰,我已经备好了礼物,等过完生日,你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去,你不要拒绝,谢雁初,你已经说了,我受你一剑,我们之间的恩怨两清,可我们之间的爱情,不该就这样结束,雁初,你不能否认,你已经爱上了我。” 谢雁初闭上了眼睛,当她听到李诏郢说自己已经爱上他后,她无法反驳,她的心中饱受煎熬,自己爱上了害孟家冤死的仇人,自己已经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西凉城外 顾念辰一路马不停蹄,餐风露宿,暗一与暗三赶了好久才追上他。 “公子,前面就是西凉王城了。”暗一道。 “公子,容我跟暗一先行入城打探消息,确认后公子再入城。”暗三道。 “你们联络上暗五,确认孟姑娘是否平安后再来找我。” “是,公子。” 暗一和暗三离开后,顾念辰望着这巍峨城池,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无形中锁住了顾念辰的臂膀,此时的顾念辰并不知道,当他踏入西凉城门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已经牢牢和这个国家捆缚。 暗五自从给公子送信回去后日日焦急等待,终于等来了暗一和暗三。 “你们来了,公子派你们来救孟姑娘回去吗?” “不止我们来了,公子也亲自来了。”暗三道。 “什么?你们怎么能让公子前来犯险?” “公子想做什么,我们根本拦不住啊。”暗一道。 “就是,还不都怪你,公子只叫你保护孟姑娘的安全,谁叫你还要阻拦他们成婚?”暗三道。 “你们不是不知道公子喜欢孟姑娘,我阻拦他们有何错,难道眼睁睁看着公子所爱转嫁他人?” 暗三刚要说话,被暗一拦住,“别说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能怪暗五,公子已经来了,暗五恐怕逃不过公子惩罚,我们得想办法把孟姑娘救出来,只要孟姑娘一句话,公子他肯定能从轻发落的。”暗一又道,“暗五,城内情形如何?” “孟姑娘刺杀太子李诏郢后,被西凉王后罚跪,李诏郢醒来救下了孟姑娘,现如今孟姑娘好好的在潋晴殿待着,也不见她出来。” “没出事那就好,暗三,你先出城禀报公子,叫他安心,我和暗五在这里看着,等你们来。” “好,我走了,你们小心。” 李诏郢还像往常一样,每日下了朝就往谢雁初的潋晴殿而去。 谢雁初知道自己将要离开,心反而静了下来,她出了潋晴殿的大门,看到满目阳光,安逸地伸了伸懒腰,才伸到一半就见李诏郢走了进来。 谢雁初的目光瞬间冷了,“你来做什么,你不会想要后悔吧。” 李诏郢顿在原地,不久又笑出来,“怎会,我李诏郢堂堂西凉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你想要什么,我几时不允。” 谢雁初也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但她不好放下脸色,既然注定要走,就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能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你看你,”李诏郢走近她,“你都不懂得照顾自己,穿这么少,风吹着会着凉的。” 第46章 义妹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谢雁初莫名其妙,李诏郢你是不是瞎,你哪只眼睛见我穿的少了? “又在发什么呆?以后你可不要随便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发呆,你不知道你这样子多想让人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你敢!” “你说我不敢我就不敢,雁初,我都听你的。” 谢雁初想这李诏郢又故技重施,这次我可不能再被你骗了,她不理会李诏郢,进了潋晴殿。 李诏郢站在原地,微微自嘲,美人将离,自己做什么想来她都不会在意的,但是就这两天了,明天自己就必须依照承诺放她离开,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把想要做的想要说的告诉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诏郢追了进去,“雁初,贺兰玨他今日就要走了,你不送送他吗?” “他是你的兄弟,我去作甚?” “雁初,你不要口是心非,你明明跟他很合得来,贺兰玨他没有妹妹,几次想认你做妹妹,雁初,我跟你如何,不影响你跟他结拜为义兄妹。我已经备好了酒席,你跟我去送送他吧。” 畅怡阁 “诏郢兄,今日一别,你我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你本早该回去,是我耽搁了你,也不知你那蛇蝎王后会不会生疑。” “无妨,本来我什么都不做,她也要找我麻烦的。”贺兰玨看向谢雁初,“据说你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我敬你一杯,我们三人,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这样一起喝酒了。” 离别在即,谢雁初也生了几许不舍,她借着饮酒时悄悄擦去眼角将要流下的泪。 “雁初妹妹,我认你当妹妹可好,我贺兰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想要认我做哥哥的可排着长队呢!”贺兰玨玩笑道。 “哎,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雁初肯喝你一杯酒就不错了,你还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是长得白了点,可你那叫弱不禁风!”李诏郢道。 谢雁初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心情也畅快不少。“大哥,今日我谢雁初就认你做兄长,大哥在此,请受小妹一拜。” 贺兰玨喜出望外,他扶起谢雁初,对李诏郢道:“看到没,这是我妹妹!” “行了吧你,要不是我在后面对她说了你的好话,你以为你能这么快让她答应你?是吧,雁初?” “我认他做哥哥,与你何干?”谢雁初道。 “哈哈哈哈哈,打脸了吧。” 李诏郢吃瘪,他催促着贺兰玨,“酒足饭饱,你可以走了,这西凉王宫的路你也认得,你自己走吧,恕不远送。” 李诏郢最后还是和谢雁初一道送了贺兰玨出城。 “玨今日就此告辞,二位若有需要,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不会推却。雁初妹妹,你不如跟我一道去贺兰王庭,大哥我绝不会比诏郢兄差,一定带你欣赏完贺兰美景,吃遍贺兰美食。” “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回大兴,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去贺兰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小妹。” “行,离别最是伤情,玨就先行一步。” 第47章 生辰礼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李诏郢看着贺兰玨远去,不由道:“他走了,你也要走,我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太子殿下想要人作陪,自有你的臣民们双手奉上,哪里就缺了我们两个。”谢雁初嗤道。 “哎,雁初,你为何不能好好说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谢雁初转身回宫。 远处,顾念辰见到了他月余不曾见过的女子,让他紧张的心放了下来。他对暗一道:“车马一应物品都备好了吗?” “已经备齐,就等公子明日接应孟姑娘我们就能起行回大兴。” “好,我们回客栈。” 翌日,谢雁初被李诏郢早早的叫醒,眼睛蒙上丝巾,坐上马车,搞得还挺神秘,不知道要去哪里。 马车起初尚还行得平稳,后来就有些磕磕碰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谢雁初心中腹诽,李诏郢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去了很多地方似的,西凉城外总共就看过两次,一次是坐马车来到西凉,一次是上次出去骑马,西凉对自己而言,基本哪里都是没去过的。 马车终于停下,李诏郢牵起谢雁初的手,带她下了马车。 李诏郢目光温柔,只可惜谢雁初看不见。“前面的路马车上不去了,我背你走。” “不用,我自己走。”谢雁初拒绝道。 李诏郢也不多说,直接背着她就走了。 “抱紧我的脖子,你要是摔伤了,可得在我西凉王宫多住几天。” 谢雁初本欲大力挣扎,听到这话安分了许多,她犹豫着环住他,触手是热的,还能感受到李诏郢那随着说话一上一下的喉结。她听到李诏郢又说道:“雁初,你上次看到父皇给母后修葺的时园,你说羡慕他们情深,我本来想着在章华殿也给你建一个花园,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来雁庭,可现在你既然要走,我也没机会修给你看了,只有借花献佛,你不要嫌寒酸。” 话落,李诏郢解下了谢雁初眼睛的遮挡,对谢雁初道:“你睁开眼睛看看。” 谢雁初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条溪流,水流清澈,大小石头散落分布,水里还有不知名的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 “这里是我幼时贪玩,悄悄出王宫发现的,跟我走,我要带你看的不止这个。” 两人沿着山石攀登,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脚下风光一览无余。 “雁初,你看到那片岩石没有?” 谢雁初随着李诏郢手指着的地方望过去,却见一大片绿色的花朵生长在峭壁之上、石缝之间。 “这是?” “建兰,这是自然生长的建兰,我们走近去看看。” 李诏郢紧紧拉着谢雁初的手,山路湿滑,并不好走。“只能到这里了,不能再近了。” “嗯。” “好看吗?这花浅绿色具有紫斑,能开很长时间。” 谢雁初被这自然之景震撼到,她是重臣之女,不常出京,这样的风光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看,可惜带不走。” “正是因为它无法复刻,所以才难能可贵。雁初,你也是我带不走的人。” 第48章 伤离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谢雁初沉默,她必须要狠下心来。 “雁初,如果你孟家之事跟我无关,你是不是就会跟我走?” “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听你跟贺兰玨说你要回大兴?” “是,我要去找我的哥哥们。” “仅仅是这样吗?你难道不是打算去找晋王报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都与你无关。” “雁初,我劝你一句,不要再回京城了,我派去大兴的探子来报,大兴皇帝已经宾天,就那啥都没有的太子,怎么争得过晋王,恐怕不日就有晋王登基的消息传来。” “登基,晋王登基?我孟家的血债他还没有偿还,这样的人怎配做江山之主!” “雁初,你不要激动,大势已成,晋王登基是必然,你现在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你听我的,不要去京城,你找到你哥哥们后先来西凉,实在不行你去贺兰玨那里也行,晋王之事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好,既然他现在还没有登基,那我就趁他坐上皇位前杀了他!”谢雁初转身就走下山,刚走到平地就被几个蒙面人给围住隔开了她与李诏郢。 谢雁初刚被吓到却看到了为首的人戴着的那熟悉的面具,是顾公子! 李诏郢只单独带了谢雁初上来,根本没有带侍卫,此刻惊变突生,让他后悔不跌,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根本没有打算伤害谢雁初,仅仅是不让自己过去。 “顾公子,是你吗?”谢雁初道。 “是我,我来接你回大兴。” 李诏郢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突然慌了,“雁初,你过来,你到我身边来,你别跟他们走。” 谢雁初确定了眼前之人是顾公子,她的心定了,她对李诏郢道:“我要走了,他们会送我回去的,就不麻烦你了。” “雁初,你怎知他们不是要害你,你过来,我都答应送你走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不会的,顾公子他不会的。李诏郢,我走了,后会无期。” 李诏郢看谢雁初毫不犹豫地跟那戴面具的男人走了,愤怒之下提剑砍向他。 “李诏郢,你疯了!”谢雁初喊道。 顾念辰见对方发难,飞快拔出别在腰间的剑,反手格挡,挡下一击。暗一他们见状连忙加入,把李诏郢逼得连连倒退。 谢雁初见到剑刃刺伤李诏郢的手臂,对顾念辰道:“顾公子,我们走,你别伤他!” 李诏郢一手拿剑,一手握住右臂伤口,他对谢雁初道:“雁初,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惜伤害我?” 李诏郢的目光满含受伤与质问,让谢雁初无法将口中的“是”字说出口。 顾念辰对李诏郢道:“西凉太子殿下,在下会将孟姑娘平安送回大兴,请你不要阻拦,你拦不住的。” 李诏郢不说话,他只盯着谢雁初,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太子殿下,你我缘分已尽,你放我走吧。” 李诏郢听到话后别过头,不再看她,“你走吧,你们最好快点走,别让我后悔。” 谢雁初一行走后,李诏郢捂着受伤的手臂,慢慢走回马车旁,赶马的小厮大惊,“殿下你怎么受伤了?有刺客?太子妃殿下被劫走了?” “你来给我处理伤口,今日之事不要声张,对外只说太子妃回大兴探亲去了。” 马车缓缓而去,来时佳人在侧,去时满心伤痕,西凉百姓们只知太子妃回乡省亲,太子与她鹣鲽情深,自太子妃走后,再无一笑。 第49章 昭罪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随吟回去时并没有被白巾遮面,因此她发现这里其实已经离王城很远。孟随吟想,李诏郢说他是幼时贪玩才找到这个地方,那他真的很胆大,至少自己再顽皮也不敢像他一样独自走这么远。 她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她惊异自己竟然还记得来时的路。 “喝点水吧,我这里还有干粮,你将就着吃,等过了这座山,出了西凉,我们就找个客栈好好休息。”顾念辰道。 “嗯,顾公子,此番多谢你。” “不用谢,上次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被人有机可乘,辗转来到西凉。” “怎能怪你,是我不辞而别。” “来,你快吃,饿了吧。” 孟随吟咬了一口干粮,虽然西凉王宫的食物更美,但能见到故人,回归故土,纵然粗茶淡饭,也是好的。 “对了,顾公子既然能找到我,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哥他们去了何处?” 顾念辰不忍她知道真相,只说:“你不见后我四处查找,终于知道你被人改名换姓送去西凉和亲,后来也找到了你大哥和二哥,现如今他们就在你当初住的别院里。” “那就好,顾公子大恩大德,随吟此生无以为报!”孟随吟作势要跪下来被顾念辰拦住,“孟姑娘不必言谢,在下所为不过一个‘义’字,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忍你一个弱女子连番遭此大变,在下既然遇见了,就该当仁不让。更何况你我之间确有缘分。” 孟随吟听到“缘分”二字不由得奇怪,却见顾公子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她只觉眼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个东西,待得展现出全貌,她才记得这是自己曾经想送给王澜却又最终没有送出手的那个香囊。 “那日,竟然是你?” “是我,孟姑娘,顾某两度与你不期然间遇见,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顾某有幸做这英雄救美之事。” “原来如此,我孟随吟何其有幸,竟得上天垂怜,得见公子高义。” “孟姑娘言重,此去京城,最多四日,姑娘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兄长了。” 孟随吟心中带着回家的喜悦,李诏郢手上的伤,他哀怨的神情,只留得片刻就在她脑海中淡去,不是女子无情,而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仍然是自己的父兄家园。 三日后,孟随吟一行终于到了京城之外。 “公子,前面有一个迎来客栈。”暗三道。 “你去安排。” 暗三去订房间,顾念辰扶着孟随吟下了马车,“孟姑娘,我们在这里稍做整顿再入城。” “好的。” 顾念辰安顿好孟随吟后对暗一道:“何事?”原来是暗一几次暗示他借一步说话。 “公子,京城传信,皇帝宾天,三皇子软禁太子,协同淑妃把揽朝政大权,三皇子已经拟好废太子的诏书,假称皇帝驾崩前已经传位于他,欲明日午时登基为帝,请公子连夜赶回京城。” “你让暗五去照顾孟姑娘,告诉她,若再有差错,我定不留她。你和暗三跟我连夜返京。” “是,公子。” 京城皇宫 灯光昏暗,太监们打开了紧闭多日的太子东宫。为首的太监手上拿着明黄圣旨,正是昭罪太子的旨意。 “罪太子承御接旨!” 第50章 废太子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然而众人并没有见到太子的身影,太监们疑惑地走进殿内,殿内满是被砸碎的花盆瓷器,连帘布都被撕扯扔在地上。众太监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衣衫不整,青丝覆面,喝得敏酊大醉的太子殿下。 大太监闻到这一身的酸臭酒气,嫌弃地挥了挥手,“罪太子,接旨吧。” “接旨,接什么旨,我父皇都死了,你们宣的什么旨,老三呢,敢做不敢来吗?他就是个孬种,叫这个孬种给本宫滚过来!”太子醉醺醺地将手中酒杯砸碎在地。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压着。”大太监看着被压制着跪在地上的罪太子非常满意,他打开圣旨,宣读道:“太子承御,无能昏聩,德行有失,上不孝于天子,下不利于臣民,实不堪于储君之位,今废太子,贬其看守皇陵,终生不得回京,钦此。”大太监宣读完,将圣旨扔在废太子面前,带人扬长而去。 皇宫,晋王手下谋臣刘冀正恭贺他得偿所愿,以天子之礼叩拜晋王。 三皇子旭昇坐在龙椅上,感受着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巅峰的快感。 “免礼,平身。”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冀,待朕明日登基,你们都重重有赏!”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三皇子手下谋臣兵将筹谋多年,终于能站在这阳光之下,昂首挺胸立于朝堂。 刘冀正要再次叩拜,却听外间张公公来报,“殿下,顾家二公子顾念辰求见。” “他来做什么?宣。” “宣,顾二公子晋见。” 顾念辰往日见三皇子,只需要直接进他的青宣殿即可,今日却在皇宫门外等了许久的传唤。顾念辰心中微哂,卸磨杀驴,皇位都还没坐上就摆起了架子,都说从前太子刚愎自用,这三皇子才更加用人唯亲,多疑善变。 “念辰,你来的正好,明日就是朕的登基大典,朕刚才才跟刘冀谈到要让你来做这主礼官,亲自为朕披上龙袍。” “念辰恭敬不如从命,念辰恭贺陛下即位之喜。” “念辰啊,朕已经将喜告公布天下,改元嘉进,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并宣旨让藩王及边关将领进京朝贺,届时你就帮朕接待他们吧。” “念辰遵命。” “顾彦驻守边关十余年,你也十多年没有见你二叔了吧?” “回陛下,已经十三年。” “这次你就帮朕好好留他在京中,你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是陛下,念辰现在就去安排明日陛下登基事宜,念辰告退。” “你去吧。” 顾念辰回到府中,暗一问道:“公子,这晋王打的什么主意?” “他想让我将二叔困在京中,好谋夺他的兵权,商人重利,他便以为我图这高官厚禄一心帮他做事,他却忘了,我也姓顾!”顾念辰续道:“顾家虽有钱,但兵权才是顾家立身根本,他晋王莫不是把我当傻子不成。这皇家天下,没有兄弟之情,氏族之家,也常有嫡庶之争,但并不是人人都能为了一己私利毁弃亲情。顾家,我,大哥,父亲,二叔,我们都是一体,哪儿能轻易被人挑拨。” 第51章 托付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公子说的是,三皇子想逐个击破灭了顾家,好让他帝王之侧再无隐忧,那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谈完后,顾念辰去找了顾念星。 “二弟,你此行可接回了孟姑娘?” “此行一切顺利,孟姑娘现在城外客栈住着。” “那就好,我从薛成那里也算知道了个大概,但我唯一确定的是,你跟她没有可能,二弟,三皇子明日就要登基,你为他效力,前途自是不必说,但你也从此与孟随吟无缘,难道你要戴一辈子面具欺骗她吗?” “不,大哥你说错了,太子登基会对我顾家不利,三皇子同样如此。” “此话何意,你当初不就是为了谋求顾家一个生机才投靠三皇子?” “三皇子从未信任过我,他不过是想利用我,先是利用我招揽朝臣,后是利用我顾家之财为他在天下百姓面前铺路,现如今,他又要利用我削掉二叔的兵权。” “怎么可能,既然你知道那你还?” “明日皇帝登基,藩王和边关大将就要返京朝贺,二叔他也免不了要回到京城,可是京城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三皇子生性多疑,这些力量如果不能被他掌握在手中肯定就要将之摧毁。” “二叔绝对不能入这陷阱之中!”顾念星道。 “大哥,大兴沉疴已久,纵然换人上位,不过换汤不换药,唯有改换山河,让能者居之,才能让我顾家在皇权之下求存。” “难道,你要谋反?”顾念星说完又接着否决,“不,不可能,你怎会......” “怎么不会?大哥,三皇子为拉太子下马,听信刘冀谗言,构陷孟家叛国,忠臣良将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棋子,待这大兴朝堂满是刘冀之流,大兴百姓如何能有活路,昨日的孟家,就是明日的顾家,若我不先发制人,等待顾家的将是灭顶之灾。原本我已经定好计策,三皇子不该登基,可我抛下京城去了西凉,致使这一切无法转圜,那我就推翻一切,让一切重来。” “你,你可知二叔他不会同意的?二叔守卫边疆多年,一心保卫这大兴天下,你让他点燃战火,反抗朝廷,无疑是摧毁他的信念!” “大哥,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唯有对不住二叔。但请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我能做的必然帮你做到。” “孟随吟她还不知道,即使她去西凉和亲,三皇子仍没有放过她的哥哥们,她的大哥重伤,恐怕不日将去,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必然会找三皇子拼命。大哥,二弟我既然打算推翻大兴王室,便时刻踏入危险之中,我再也没有余力去照顾她,你戴上这个面具去找她,待京城大乱前,带着她与父亲他们离开京城,我已经安排好一切,请大哥成全!” “你要我假扮你做孟随吟的救命恩人?那你若不小心死了,你莫不是想我照顾她一辈子!” 顾念辰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第52章 逝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你......荒唐!她孟随吟既然没死,那我去找王澜,让王澜去照顾她。”顾念星说完就要出门,却见顾念辰跪在了地上。 “大哥,二弟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请你务必答应。大哥,我捡到她时就在王府不远之处,而且我曾经拿到了她丢在地上的香囊,如果不是受了情伤,她何至于倒在大雨之下无人在旁?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求得了她大哥的同意,拿到了信物,她虽然还不知道,但她已是我顾念辰的未婚妻。” “你,你你你......我不同意这婚事,父亲和二叔想来也不会同意的!” “大哥!” “你,哎!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明日给你答复。” 顾念辰知道大哥向来心软,说这话时必然已经同意,只是嘴上还要硬撑。他释下心中重负,高兴地对顾念星再磕了一个头,“谢谢大哥!” 大兴九年,帝崩,废太子承御,立三皇子旭昇为储君,同年七月十四,三皇子登基为帝,改元嘉进,大赦天下,万民朝贺。 嘉进帝初登帝位,撤换先帝旧臣,刘冀为户部尚书,顾念辰为礼部尚书,原三皇子妃王涵晋为皇后,王聿为丞相,其子王祁为刑部侍郎,王澜为巡防营统领兼任兵部侍郎,王家一时风头无两。 闵月街顾府 “公子,这陛下过河拆桥,明知公子擅长户部事务,却把户部给了那刘冀,只让公子做个没有实权的礼部尚书。”薛成道。 “我早知他不放心我,礼部也好,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帮他办事,在礼部待着岂不清闲。” “话虽如此,可公子......” “不必多说,我自有考量,别院那边如何?” “医师说孟时遇的情况不太好。” “是该让他见孟随吟一面,你通知大公子,叫他去城外接她回来。” “公子你不亲自去接吗?” “不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这样吧。” 薛成走后,顾念辰拿出怀中半边玉佩,自己将要做乱国的罪人,所有的美好就让它留在过去。 孟随吟在客栈等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见到了顾公子。 顾念星与顾念辰是同胞兄弟,若非亲近之人,是不能一下就认出谁是谁的,更何况戴上了面具,顾念星稍加模仿,足以在孟随吟面前以假乱真。 这是顾念星第三次见孟随吟了,上次见孟随吟被她打得一个多月出不了门,这噩梦般的脸再次出现在顾念星面前让他身躯与脚步分离,许久进不了房间一步。 “顾公子,你为何站在了外面?” “啊,没什么,我来接你回京。”顾念星踏进房门。 “你收拾收拾,我们快点走。” “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念星犹豫,这该怎么说呢,哎,真是,自己好好的未婚世家子要被二弟拿来哄美人,这美人天天还只能哄一个,哄美人就罢了,还得为他收拾烂摊子,自己最见不得女人哭了,要是让这孟随吟知道自己的哥哥就快下黄泉了,啊,真是! 第53章 永别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我说了你不要哭啊,你大哥,你大哥病重,你快跟我走吧。” 孟随吟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来不及伤心,什么都没收拾就直接拉着顾念星冲下楼,上了马车。 顾念星虽然平日里爱玩闹,可也知若易地而处,自己也无法镇定,他任由孟随吟拉着上了马车,对马车外的暗五说道:“快马加鞭赶去别院。” 顾念辰别院 孟樊看着气息奄奄的大哥,七尺男儿竟也泪流满面。孟时遇不断呕血,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 “大哥,顾公子传信说他已经接回了三妹,你再等等,很快她就来了。” “二弟,我怕我撑不住了,孟家已倒,三皇子登基,如今孟家只剩你和......”孟时遇每说一个字都分外艰难,他强撑着对孟樊道:“和三妹,依三妹的性子,定不肯罢休,你要拦住她,让顾公子带他离开,如果他不愿意,不愿意......”孟时遇似没有办法去想,如果顾念辰不愿意,他抛不下京城的荣华富贵,自己要将三妹托付给何人。“罢了,我死之后,不要把我葬在孟家祖坟,把我烧了撒在河里,沁儿当年跳河自杀,我有负于她,不知道沁儿她还愿不愿意带我走......” “大哥!”孟随吟哭喊着,扑向孟时遇的床前,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却不敢擦,生怕连这最后一面都成了奢望。 孟时遇看到了自家妹妹,他把孟樊和孟随吟的手握在手中,这双手已经没有光泽,但他的力气却很大,像是紧紧握住了,孟家就不会散。 “三妹,大哥要走了,沁儿她来接我了,你看到了吗?” 声音渐渐远去,孟时遇永远沉睡在了他们兄妹面前。顾念星站在门外,听着孟随吟撕心裂肺的哭声,许久才归为平静,而孟樊日日担心着别离,却连泪水也挤不出来了。顾念星没有大哥,他跟二弟顾念辰其实说不出谁更像大哥,见了此情此景,他突然害怕起来,如果顾念辰失败了,他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躺在自己面前,任自己如何嘶喊,都得不到一丝回应?他跑回顾府,摘下面具,门都不敲就推开了顾念辰的门。 顾念辰正在写一份名单,见他匆匆跑过来失了魂似的,搁下笔问道:“大哥,你怎么了,难道孟时遇他......” 顾念星抓住顾念辰的肩膀,“二弟,你罢手好不好,兵权没了就没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哪里都能好好过的。” “大哥,你说什么傻话,你我读圣贤之书,跟随二叔学兵法谋略,说到底是不甘心做平凡之人,若前方没有路,自能闯出一条道来,退缩畏惧绝不是你我该做的事。” “孟时遇他死了!孟时遇他就这样死在了他的二弟、三妹还有我的面前!孟时遇也曾是京都人人称艳的儿郎,可他家仇未报,只能这样窝在黑暗里日日等死,二弟,你是人不是神,凭你一己之力,如何搅动乾坤,改换山河?” 第54章 药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辰沉默了,但他的沉默很快转为坚定,“不,大哥,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背后有你,有顾家,有天下所有想要打破局势开辟出新天地的人,孟时遇没有能力做的事我去帮他完成,他孟家的仇我去帮他报,就算有一天力有不殆,我也会护着你们远离。” 顾念星脱力般松了握住他肩膀的手,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了。 “好,你尽管去做,我回去安排孟时遇的丧事,我也会帮你安慰好孟随吟,我知道京城很快就乱了,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风渐起,树叶飘飞而入,却吹不动压在镇纸上的那张纸,顾念辰单手划过纸上的名字,成败,在此一举。 皇后寝宫 “娘娘,您就吃一点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会遭不住啊!” “我不吃,陛下他还在那个小贱人那里吗?” “陛下一直在刘妃那里,一连五日都宿在了她殿中。” 皇后听完此话,把桌上一应物品都扫在了地上,“贱人,贱人!” 侍女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哥哥呢,哥哥叫的医师来了没有?” “已经在殿外了,娘娘是要现在传见吗?” “叫她来。” 侍女正要收拾地上碎片,被王涵阻止。 “收什么收,现在满皇宫都知道陛下日日宠幸那个小贱人,我还不能明着发个火吗?我就是要让哥哥知道。” 医师很快被带了进来,是王府专门训练的女医师,就是为了方便带入后宫。 “小女连笙,拜见皇后殿下。” “你过来帮本宫看看,本宫嫁给陛下后一直未曾有孕,陛下带来的太医没有一个说得出所以然来,只说本宫太心急,本宫哪里是心急,这都多少月了。” “是,殿下。” 连笙把脉诊断,眉头紧锁,“娘娘可是一直在服食什么寒凉之物,如果有还请娘娘停止服用,否则可能终生不孕。” “寒凉之物,怎么可能,本宫每天的吃的都不一样,”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拿过来床边一个碗,碗里还有一点药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连笙闻了闻,“却是此物无疑,娘娘从何处得来?” 王涵得到结论,心一下子凉了下去,这汤药正是当今陛下还是晋王时就找了郎中给自己开的补身子的药,原以为他一心爱护自己,却不料这宠爱之下是如此见不得光的真相! “你退下吧,先不要告诉哥哥,我自会找机会出去跟他说。” “是,连笙告退。” 若前一刻王涵还在怪是那贱人勾引的陛下,这一刻,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他开脱。 “难怪,难怪你能轻易答应让我做皇后,难怪你不吝惜给父兄加官进爵,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永远威胁不了你是吗?旭昇,你好狠......” 燕云楼 “顾念辰,你可知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马上抓你进刑部大牢,向陛下邀功请赏。”王祁道。 “我顾念辰今日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一是我敬你为我顾念辰的好友,二是我知你王祁心中也有家国天下,也有热血抱负。” “那又如何,我三妹如今是当今皇后,纵然如今陛下宠幸刘冀那个老匹夫的女儿,可有我王家在一天,皇后之位就无可撼动,我王家依然是京城第一大家。” 第55章 醉酒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现在就给你反的理由!你今日是不是安排府中医女进了宫?” “你怎会知道,你监视我?顾念辰你,枉我把你当做兄弟!”王祁大怒。 “王兄听我把话说完再定念辰的罪不迟。” “好,你说,你若是没有让我信服的理由,今日出了这燕云楼,你我兄弟二人就此割袍断义!” “皇帝病重后,我派人监视晋王府,发现三皇子每日给令妹端去一碗补药,后来查到这‘补药’若是长期服用,竟能让女子不孕。话已至此,念辰不必再说,若王兄不信,尽可询问今日看诊的医女,便知念辰所言非虚。若王兄改变今日所想,念辰随时恭候。” 顾念辰走后,王祁把桌上的饭菜一把掀翻在地,只因他知道,顾念辰绝不是无中生有之人,当今陛下,原来早就把他王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表面上的荣宠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王府 王祁回到王府后,传来医女,医女把今日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娘娘确实每日在服用能致使不孕的药物。” “可还有救?” “娘娘服用时间过长,连笙不敢保证一定能调理得回来。” “你尽力去试,从明日起你就住进皇后寝宫,告诉她是我叫你来的,有什么事立马回来通知我。” “是,公子,连笙告退。” 连笙走后,王祁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自己识人不清,亲手把妹妹推入火坑,以至遭此大罪,就算杀了嘉进帝,妹妹她的一生又有谁来赔? 夏季炎热,尸身无法久存,孟樊秉承哥哥遗愿,只停灵两日,便将哥哥尸身火化,装进瓶子,等有机会带着骨灰撒在沁儿玉殒的河流。 火光久久不散,带去的却是亲人留在世上唯一的面容。 “二哥,大哥他为何会......”死字成了忌讳,孟随吟不敢轻易说出口。 “三妹,大哥在牢内本就身受重伤,一直没有机会复原,长途跋涉之下更加耗损,若非顾公子,你可能连这一面也见不到。”孟樊隐瞒下他们被三皇子追杀的事实。 “三皇子,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联合西凉太子,我孟家怎会家破人亡。”孟随吟想起那个名字,心口传来钝痛,在这与至亲永别的一刻,爱与恨交织,无法解脱。 “不,最该怪的是刘冀,这个奸佞小人,要不是他向三皇子献计,我孟家何至于此,总有一日我要亲手宰了这个人!” 他们满心愤恨,可叹势单力薄,当仇人凌驾于律法之上,纵然舍命学荆轲,也刺杀不了秦王。 午夜将至,孟随吟打开房门,独自坐在阶上醉酒。 顾念辰近日来连番奔波,疲累不已,可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让他走去别院。 他远远地看着孟随吟,她就像一朵至白至净的莲花,吸引着他的同时也让他不敢轻易触碰。 他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躲在了转角,在她低头饮酒的时候复又出现。 他总是见着她最脆弱的一面,可他却始终不能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是我,是我顾念辰一直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你...... 第56章 思君不见君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一坛酒喝完,孟随吟早已经醉了,醉了好,醉了就不用再纠结为何明知李诏郢是自己的仇人,自己还要念着他,想着他。她喃喃道:“李诏郢,你这个坏蛋,你偷了我的东西,你把它还给我,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顾念辰抱起孟随吟,听她不断唤着李诏郢的名字,脸上现出宠溺的神情。他低声道:“你想要他,我就把他带到你身边来,我让他只是你一个人的李诏郢,我会让你心无挂碍地跟他在一起,你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顾念辰的话如指尖漏下的一粒沙,掉落在地,无法找寻。没有人知道,有一个痴情的男子,曾经偷偷地对他的心上人许诺,许诺让她在别的男子的怀里一生幸福。 墨水如这夜色一般浓重,在昏暗烛火下,顾念辰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将会远渡重山,去往西凉,信发出的那一刻,他的初衷已改,但他的胸怀比往日更加宽大。这山河,该有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可以不论国度,将异族臣民也视作他的子民。 西凉 潋晴殿的殿内挂起了一幅装帧精美的画,画中美人含羞带笑,红衣如火,正是那离开西凉多日的孟随吟。 李诏郢对着这画像自语道:“我曾经抱着这画像看了多日,你来了我就一直看着你,可我还没来得及对着你重新画一幅画像,你又离我而去,现如今,我又只能看着这画像了,真是岁月轮流转,唯有画中人未老。雁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回来可好?” 李诏郢的问话注定得不到答案,他不敢去找谢雁初,却又时刻担心她是否平安,是否吃得好睡得好,可他也就只能每日抽出这唯一的空闲来对着这画像说说话。西凉王已老,西凉的朝政已慢慢挪交到自己的手上,他现在很忙,他有他的臣民要去照顾,他不该整日耽于情爱。 “雁初,我走了,我改日再来看你,或许下一次来,你就不再是太子妃,而是西凉的王后。” 闵月街,顾府 “公子,京城禁卫军现如今由刘冀的儿子刘祀成掌管,这刘祀成不仅爱逛花楼,还爱调戏良家妇女,然而他老子刘冀是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被调戏的女子家中敢怒不敢言,现在很多女子连街都不敢上了。”薛成道。 “刘冀是三皇子府中最初的谋臣之一,当年太子一党背后放暗箭,是刘冀帮他挡了一箭,从此三皇子对他偏听偏信,到今天,可以说陛下已经离不开刘氏一族。想要扳倒刘冀,从陛下那里下手基本不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就从他的儿子开始下手。这京城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也该换一个人坐了。”顾念辰道。 上元街,醉月楼 “哎哟,刘大公子,你可来了,我们红袖都等了您一个上午了,您去哪里了?”醉月楼老鸨招呼刘祀成道。 “怎么,叫她等我半天她还不乐意?不乐意老子就拆了你这醉月楼,我看京城谁还敢让你们在这儿待下去!” “公子别生气,瞧我这张嘴,”老鸨打了自己一巴掌,“哎我这嘴不会说话,您千万别跟我计较,公子您请。” 刘祀成推了一把挡了点路的老鸨,上了楼去。老鸨被推倒在地,却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待刘祀成上得楼后,才有两个花娘过来扶她。 “红袖,红袖快出来伺候本公子。” 人未至,声先到,红袖在房间内听到刘祀成的声音,眼神露出一丝杀意,但很快消弭无踪。她推开门,笑意中带着冷,然而刘祀成没有看到。 第57章 红袖之死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第二日,婢女欲进门侍奉梳洗,却始终没有听到红袖姑娘的应答,过午后老鸨前来问询时亦是如此,众人这才发觉不对,撞开房门,却见屋内床榻之上,红袖与刘祀成双双毙命。 京城府尹岑洲今日按照惯例处理京中事宜,却听闻衙役上报户部尚书刘冀之子死于青楼。 “坏了,我这京城府尹恐怕做到头了!”岑洲匆匆带人赶往现场而去。 “红袖,女,年十八,身上多处伤痕,新旧皆有,大多生前所致,致命伤乃腹部匕首,初步断定为他杀。”仵作续道:“刘祀成,男,年二十五,身上无任何伤痕,无中毒迹象,死前有性行|为,初步断定为马上风。” 岑洲听到检验结果,跌倒在地,他看着陈列在面前的两具尸首,喃喃道:“这下子本官这京城府尹真是要退位让贤了。” 刘冀才下朝就听到了自己独子刘祀成的死讯,一时站立不稳,被小厮扶着驾车一路往事发现场赶去。 醉月楼 “下官有罪,下官失察,致使京城发生如此人命大案,下官甘愿受罚。”岑洲跪在地上,将官帽摘下。 刘冀一脚踢过去,“你是该死,你纵然死十遍都抵不了我儿一条命!把醉月楼所有人给本官抓起来,我要让她们为我儿偿命!” 岑洲乃京城父母官,听到此话严加阻止:“大人不可,刘公子乃死于意外,可那红袖却无辜被杀,真凶尚未查出,岂能就此定醉月楼的罪。” “你是想说本官草菅人命?”刘冀威胁道。 “下官不敢,可是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自有王法,涉及朝廷命官,此事该移交刑部,交由陛下定夺。” “王法,今日本官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来人!” 闵月街,顾府 “公子,事已成,刘冀派私兵围住了醉月楼,并将京城府尹岑洲下狱,欲掩盖真相,将禁卫军统领刘祀成被醉月楼谋害之事上告朝廷。” “红袖的家人可安排妥当?” “已经带足银两,遣人送出京城安置。” “好,继续盯着。” 两日前 “公子,红袖但求一死,只望死后你能照顾我那可怜的妹妹。” “红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红袖不悔,与其这般日日任人践踏,不如痛快赴死,拉上他为我的妹妹,也为我自己报仇。” “好,我会照顾好你妹妹,你放心去,刘家欠你们的,我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谢公子大恩。” 红袖的话仿佛犹在耳边,但斯人已逝。顾念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开始沾满鲜血,红袖是个可怜的人,但她本不必死,是自己将她推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 两年前,红袖的妹妹红杏出门采买胭脂,不小心撞见了路过的刘祀成。 “哪个不长眼的冲撞本少爷我!” 刘祀成本欲将人毒打一番,却见对方是个小娘子,出言调戏后将她拉到郊外强暴。 红杏与红袖本是书香世家之女,不幸沦落风尘,红袖自己可以被打骂被侮辱甚至去接客,却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让人欺负一分,可是这日,她的妹妹却带着满身伤痕而归,晕倒在她面前,醒来后变得痴痴傻傻连自己的姐姐也认不得。 红袖几经打探才找到了罪魁祸首,她忍辱多年,就是为了找到机会让刘祀成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可是她若直接杀了他,纵然大仇得报,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又有谁来照顾? 顾念辰的出现,让红袖终于可以放下妹妹,安心赴死。顾念辰虽是红袖的恩人,但何尝不是她的催命之人,可事已至此,唯有继续走下去,才能让所有牺牲的人没有白白失去生命。 第58章 民心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皇宫 “陛下,请陛下为我儿做主。”刘冀跪在朝堂。 “陛下,坊间传言刘祀成乃是死于马上风,既是死于意外,何需陛下做主。”有人出列道。 “胡说!我儿明明是被人谋害,请陛下赐死醉月楼相关所有人!” “陛下,传闻虽不可信,可那刘祀成日日流连青楼酒坊人尽皆知,京中常有良家妇女被其调戏,只是慑于刘尚书权势滔天不敢上报,依臣看,刘祀成乃是罪有应得,陛下应追究其罪责,警醒后人。” “陛下!” “陛下!” 嘉进帝看着底下吵闹不休,不由得头疼,这刘祀成是何种人自己其实大概了解,可他乃刘冀独子,不能这么死了就死了,怎样都得给刘冀一个交代,好安抚他继续帮自己做事。 “刘祀成死在醉月楼是不争的事实,醉月楼所有人,定于秋后处斩,此事不必再议。”他又道:“王澜,由你暂时接管禁军。” 王澜出列,“臣接旨。” “退朝。” 闵月街,顾府 “公子,果然如你所料,陛下还是偏向刘冀,已定了醉月楼一干人等秋后处斩。”薛成道。 “继续在京城散布流言,想必不久这民心就该变了。” “是,公子。” 嘉进元年八月,京城流言四起,嘉进帝宠幸佞臣,是非不明,纵容巡防营统领刘祀成残害无辜女子,并任由户部尚书刘冀陷害京城父母官岑洲入狱,一时群情激奋,由丞相王聿献万民书于帝前,要求铲除奸佞,释放醉月楼无辜女子,恢复岑洲府尹之职。 皇宫 “反了,都反了,这群刁民!”嘉进帝将案上奏折佛在地上。 “陛下息怒。”太监跪在地上。 “息怒,息怒,你叫朕怎么息怒,这些人狼子野心,是想让朕除掉刘冀做孤家寡人!” 太监再不敢接话。 “你们说什么就想让朕做什么,妄想,朕是江山之主,这天下朕说了算!去叫王澜,将这群人压下去,如有反抗给朕关进大牢,我看谁还敢逼朕杀刘冀!” 王府 “陛下莫不是昏头了,压制百姓,这能压吗?”王祁道。 “陛下已经下旨叫我去镇压,恐怕不能不去。”王澜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这样做,就是让自己失去民心。”王祁道。 “可惜皇帝太过爱惜自己尊严,不容许他人侵犯皇权。”王澜道。 “这大兴天下恐怕最终要毁在他的手里。二弟,现如今我们王家不能明着抗旨,你带兵假意驱赶百姓,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王家从始至终都站在他们一边,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为此。” “好,大哥,我明日就这么办。” 翌日,王澜带兵围住醉月楼周边闹事的百姓。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质问:“王公子,这是何意?” “大家安静!王澜此来非我所愿,只是如今陛下已下旨驱散百姓,你们再闹也无济于事,不如早日回家。”王澜道。 “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偏袒奸臣刘冀!” “就是,刘冀祸国殃民,我们一定要让陛下除掉他!” “刘冀不除,我大兴百姓永无宁日!” 第59章 将军回城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安静,大家安静!请各位听我一言,各位今日无论如何都无法让陛下妥协,不如留下力气,徐徐图之,我王家同各位一样,都想肃清朝堂,只要有各位在,相信总有一天能除掉刘冀一党,请大家回去吧。” “既然王公子都这样说了,我们信王公子,大家散了吧。” “对,听王公子的,我们回去吧。” “走,走。” “将军,百姓已疏散完毕。”士兵报。 “好,跟我回宫复命。”王澜道。 百姓与巡防营纷纷离去,上元街又恢复宁静。 “大将军,前方就是京城了。” “十三年了,我顾彦整整十三年没有回来了,没想到这京城外的风景还是没有变。” “大将军说笑了,恐怕是你心中的京城没有变,属下怎么看这四周都不是以前的样貌了。” “哈哈哈哈哈,就你小子懂我。走,我们进城!” “驾!” 尘土飞扬,四人四骥挥鞭入城,正是久在边疆的顾大将军顾彦,与其亲卫韩杨、鲁平昌,边关将领庞肃。 “吁!”城门近在眼前,顾彦停下马。 “将军,怎么前面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韩杨道。 鲁平昌一掌拍过去,“你小子莫不是在边疆吹风吹傻了,那是二公子顾念辰!” “二公子,啊,我怎么可能记得,我走的时候他就那么大点,再说,我也没见过他几面啊!”韩杨摸摸脑袋。 “你就接着傻吧,五年前二公子不是来过边境,这你都记不得。” “唉,莫不是我真的傻了,啊,怎么办,将军,我要不要去看个郎中?” 庞肃看鲁平昌又在捉弄韩杨,安慰道:“别听他的,你也就是记忆差那么点,不妨事。” 韩杨听了,脸皱得更狠了,他盯着庞肃道:“啊,那还是有问题啊!” “噗,你们几个,真是变着法儿的找乐子,别闹了,你们看我这侄子的穿着,好像是礼部接待使臣的?”顾彦道。 “隔得稍微有点远,不过看起来大概是的。”庞肃道。 “这小子,怎么越混越回去了,不是说要进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吗?看我回去不好好骂他一顿。”顾彦道。 “大将军,你可别,你就不怕你大哥又来之乎者也这一套跟你说教。”鲁平昌道。 “额,本大将军还是好好地做我的兵马大将军,骂人这件事还是算了吧。”顾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大哥。 顾彦道:“走,我的侄子都亲自来接咱了,我们快快入城。” 顾念辰掌管礼部,今日收到消息,二叔将会于未时至城门,于是率领礼部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先论君臣,后论亲情,公私分明。顾念辰以礼部尚书之职向顾彦等人行礼。 “礼部尚书顾念辰,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诸位将军入城,请尔等随本官进宫面圣。” “尚书大人辛苦,请。”顾彦也随着他打起了官腔。 这礼部官员说少还真不少,顾彦四人由顾念辰前面带着,他们居中跟着,外人在场,他们也没了先前的插科打诨。 第60章 试探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皇宫 “顾大将军守卫边疆多年,将军辛苦,朕敬你一杯。” “不敢当,守卫边境乃臣之所责,不敢言辛苦二字,该是臣恭贺陛下登基。”顾彦拜道。 “朕听闻爱卿无妻妾亦无子嗣,朕有一人选,为将军赐婚如何?” “谢陛下隆恩,只是臣对已逝的亡妻有愧,愿终身一人赎罪,更何况臣久居边境,京城佳女既不能跟随臣远赴边疆,又不能独身待在京城顾府,还是不要祸害他人了。” “既如此那便赏将军黄金万两,赐封平疆侯。” “谢陛下,请陛下容许臣将银两送给阵亡将士的孤儿寡母,但这平疆侯臣受之有愧,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嘉进帝被这顾彦明里暗里拒绝,已经大不痛快,若非朝臣都在,早已发作。他忍住心中不快,对顾彦道:“爱卿一心为了我大兴,实为百官楷模,如今尚无战事,将军就留在京城,朕还有很多事想跟爱卿讨教。开宴吧,诸位不必拘束,尽情宴饮!” 众人起身,“谢陛下!” 是夜,皇帝招来刘冀。 “这顾彦软硬不吃,金银美女高官厚禄都不要,真是气煞朕也!” “陛下息怒,是人总有贪念,把他留在京城,沉浸在这京都繁华酒肉美女之中,总能消磨掉他的意志。” “好,这事你去帮朕办,要是顾彦再像今日这般,可怪不了朕留不下他。” 贿赂不了的人没有弱点的人,不能被收买为皇帝所用,既然用不了,那便杀之! 闵月街,顾府 “大哥,看你变胖了!”顾彦道。 “二弟,看你变得比我更胖!”顾青道。 “啥?大哥你看清楚,小弟我这是变壮了!” “你们说你们二叔胖不胖?”顾青对着顾念星顾念辰两兄弟道。 “胖!”两人齐道。 “算了算了不来了,你们三个挤兑我一个,我哪里说得赢。”顾彦道。 “将军,还有我们!”韩杨和鲁平昌齐道。 “哈哈哈哈哈,这下打平手,大哥,就是你胖了,你抵赖不了。”顾彦大笑道。 “不是平手吗?你怎么算赢?”顾青道。 “大哥,你莫不是把庞肃忘了,虽然他现在不在这里,但是我一下令,他敢不站在我这边。” “行,算你赢,大哥我就当卖你个面子,省的你说不赢还要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二叔竟然还哭过鼻子?”顾念星道。 “当然了,你二叔......”顾青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彦打断,“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 “念星是我亲儿子。” “弟弟和儿子谁亲?”顾彦跟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顾彦又瞪回了他大哥,顾青道:“你说呢?” 众人哄堂大笑。 “哎,你们笑吧,笑完了我们来聊聊正事。”顾彦又道,“听今天宴会上陛下那意思,是想把我留在京城?” “当今陛下用人唯亲,他今日一番试探下来,没有找到能让二叔归顺他的诱饵。恐怕明日又有什么计策来套二叔的话。”顾念辰道。 “朝政之事,我跟念星都帮不了什么忙,念辰你留下来好好跟你二叔谈谈。”顾青道。 “是,父亲。” 顾青带着顾念星离去,韩杨和鲁平昌也去休息,唯有顾念辰和他二叔关着房门聊了整整一夜。 第61章 夜谈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二叔,你还记得五年前吗?” “记得,那时候你偷偷来边境找我,你告诉我你想成为一个权臣。” “当初一心想着,只有手握大权,才能做更多我想做的事,能够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权力其实不是皇帝给的,权力是万民给予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年你为了权力投靠三皇子,你知我是不同意的。” “我还记得二叔当时很愤怒,搬出了家法,要替我父亲教训我。” “痛之深责之切。” “是,所以我从来没有怪二叔。” “如今你是不是后悔做了当初的决定?” “不,太子无德,想要扳倒一个,必然得扶持另一个,当时三皇子是最好的人选。” “但事实证明,三皇子同样不堪当大任。” “二叔你看出来了,三皇子的确不是大兴臣民想要的明君。” “我顾彦并不想投诚任何人,包括陛下。不管是谁做了这大兴的帝王,我效忠的从始至终只是黎民百姓。” “可惜从前的太子,现在的陛下,他们都不懂得这个道理。” “陛下想留我在京中,无非是想谋夺我的兵权,可是大兴如今除了一个王澜,再也没有能挑起大梁的人。然而王澜乃氏族大家出身,终将受到家族的束缚。” “二叔心中可曾有过其他人选?” “有,这个人就是你!” 顾念辰震惊地看着他二叔。 “念辰,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性能力我再清楚不过,你在藏拙,世人都以为你只会经商,可你的兵法谋略不见得比王澜差,可惜你生在我顾家,我不死,你便没有一个显身手的机会。” “二叔,我不在乎这个。” “念辰,你二叔我总有一天会死,死并不可怕,但是得死得其所。我不愿意死在京城的弯弯绕绕中,我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二叔,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做的事?” “我只猜了个大概,你想推翻大兴王室。” “二叔,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 “念辰,我懂你,比你想象的要多,你回吧,夜深了。” 不久之后,顾念辰终于明白他二叔这句“我懂你,比你想象得要多”是何意,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是不是会后悔没有在二叔面前藏住他的心思,后悔五年前做的事情?彼时山河已改,物是人非,而他自己终于可以去向二叔谢罪。 嘉进元年八月二十三,有消息快马加鞭送入京城,西凉王禅位,太子李诏郢登基,立大兴谢家女谢雁初为后。 顾府别院 “随吟,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顾念辰戴着面具道。 “嗯?你说。” “李诏郢登基了。” 孟随吟楞了好久,回了个“哦。” “他已经立你为后。” “什么?我明明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难道没有废掉我的太子妃之位?” “没有,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孟随吟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会来找你,你想不想让他知道你在这儿?” “不了,我回去有什么意义。” “你既然不想,那就以后再谈,如果你改变主意,我随时可以联系他。” 顾念辰看着沉默中的孟随吟很是心疼,她不知道她从西凉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笑过,他默默地对她道:“再等我几日,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第62章 真相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闵月街,顾府 “大哥,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出城后按着地图上的路线一直走,去往通州,通州知州刘季是我的人,他会接应你们入城。” “姓刘?”顾念星疑惑道。 “此刘非彼刘,放心,他跟刘冀没关系。” “我们都走了,那你何时来?” 顾念辰看着顾念星道:“大哥,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好吧,你一定得来啊,不然我可把你心爱的人丢在外面让她自生自灭。” “不会的,”顾念辰说着声音变小,“有人会照顾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我走了,待薛成来通知你们,你们就赶快出城。” “好,知道啦,放心交给你大哥我!” 上元街,王府 “公子,今天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谁送的?”王澜问道。 “不知,是一个小孩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公子你。” “拿来我看看。” 王澜接过书信,拆开封蜡。 他拿出信纸,却见上面是空白。他略微疑惑,便想起来以前在军中曾见过顾彦大将军如何让无字信函显出字迹来。能用这种办法递信,必然是不想旁人知道,他挥退室内奴仆后将信纸放在烛上烤,果然有字现了出来。 “孟随吟未死,孟家实乃冤案,经我多番查证,当日你呈上的证据中,那张被临摹的至关重要的兵防图实出自你府中,我信将军为人,但请将军核查所有可能接触你府中兵防图的人。另,不日时机将至,你欠孟家的,该还了。如果你想找到孟随吟,就去找西凉王后谢雁初。” 信函没有落款,字迹很普通,并不能认出是什么人写的,但如果所言为真,自己真的就成了害孟家灭族的帮凶。王澜越想越心惊,他不断回忆着可能进自己书房的人,每想过一个名字便否决一个,最后一无所获,不,还有一个,他倒回去想,呼兰宣! 王澜打开房门,对小厮道:“去,把呼兰小姐请过来。”自从王澜认了呼兰宣当义妹,府中一直称她为小姐。 其实呼兰宣就住在隔壁,只要王澜去敲个门就行了,但他此时害怕自己怀疑的就是事实的真相,他反倒希望她不要来。 呼兰宣涂了厚厚的粉,但依然不掩疲惫,只因噩梦夜夜不断,她甚至想去向孟随吟坦白,自己就是害她孟家的仇人,可是孟随吟已经死了,孟家的人都死绝了,自己要去向谁忏悔? “王澜哥哥,你找阿宣何事?” 书房内,王澜背对着呼兰宣不去看她,他道:“你对我和孟随吟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呼兰宣脸色瞬间变了,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王澜知道自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他看,难道如今再也不可能了吗? “王澜哥哥,你在说什么,阿宣听不明白。” “还要狡辩!呼兰宣,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说,我今日就送你回呼兰王庭,从此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呼兰宣一下子跪在地上,她哭着道:“王澜哥哥,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明明我才是跟你先遇见的人,凭什么她孟随吟就能当你的未婚妻,而我只能做你的义妹?”她哭着爬向前预备抓住王澜的衣角却被他挥开。 第63章 抉择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是,我承认,是我在你的酒中下了迷药,你昏倒后,我借着你的名义把孟随吟邀到倚华阁,我把你的衣服脱了,把自己的衣服弄乱,等孟随吟来了,看到的就是你我欢好的场面。” 王澜本欲诈呼兰宣,让她吐出如何偷到自己的兵防图陷害孟家,却不料让他听到此番真相,他难以置信,转过头来,“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呼兰宣心如死灰,“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怕自己再一次在你面前颜面尽失吗?” “你,你堂堂呼兰王女,怎可做如此青楼妓子之事?” “哈哈哈哈哈,为何,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迟迟不能答应娶我,只认我做你的义妹,我何需自甘下贱|逼走你的未婚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澜怒道,“好,那你就说个够,你是怎么偷了我的兵防图陷害孟家叛国的?” “跟你说了也好,跟你说了我就不用每日担心受怕,每晚做噩梦不得安眠。是三皇子让我做的,也就是当今陛下,他许诺我只要临摹一份你的兵防图,就能让孟礼下狱,孟礼自身难保,自然就不能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你了。” 王澜今日已被震惊了几次,呼兰宣说完他反而平静下来,他对呼兰宣道:“呼兰宣,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往事种种我既往不咎,你回呼兰去吧。” 呼兰宣听到他要让自己走,她抓住王澜的衣袖,看着他道:“王澜,那女人有什么好,她已经不爱你了,她已经死了!”呼兰宣声嘶力竭地吼道,“只有我呼兰宣才是一直爱着你的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随吟她家破人亡,我们中有谁真正无辜?你走吧。”王澜掰开呼兰宣的手,踏出房门,再也不看她一眼。 呼兰宣眼看再也无法挽回王澜,脱力地倒在地上,倚华阁中唯剩下她垂着头不断锤着地面,泪水伴随着嘶嚎。 闵月街,顾府 “安排好了吗?”顾念辰问薛成道。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刘冀踏入我们布好的圈套。” “好,明日巳时,杀。” 另一边,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踏入顾彦房中。 “你回来了,你都安排好了吧。”顾彦问道。 黑衣人走到亮光处,渐渐现出他的脸,正是一到京城就消失不见的庞肃。 “将军,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东西,你帮我保管好,等京城大变时,你就交给二公子顾念辰吧。” 庞肃看到顾彦手里的东西,面色露出一丝哀戚,他问道:“将军,你真要如此?” “庞肃,你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么多年来,我早已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如今,我只能托付给你了。” “是,将军,保证完成任务!” 庞肃看了几眼顾彦,像是要把他深深记在自己脑海里,而后他突然转身离去,并没有让顾彦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水。 翌日,顾念辰在府中等了许久的消息,却等来了他一生都不敢再面对的事情。 第64章 空余恨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薛成,刘冀死了吗?” “死了,但......”薛成突然跪在地上,“公子,我们的人埋伏在燕云楼,就等着巳时动手,可是,可是......” 顾念辰看着薛成支支吾吾,一种不样的预感传来。 “可是什么,你说啊!” “可是大将军他于辰时进了燕云楼,等我们进门时大将军他已毒发身亡,刘冀被一剑刺死,大将军身边亲卫韩杨和鲁平昌只说是刘冀下毒谋害大将军,大将军临死前杀了刘冀。” 顾念辰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锥心之痛,他站立不稳滚到地上,又匆匆爬起来向燕云楼跑去。 当他终于到了他二叔面前时,眼前只是一具再无生机的尸首。 “二叔,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悔恨的泪水不断流出,然而任凭顾念辰如何做,都唤不回那个不久前才跟他们一家人团聚谈笑的二叔。 韩杨和鲁平昌一直在边边抹眼泪,他们也始终无法相信,为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会因为一杯毒酒,就被奸人所害,失去性命!他们只记得昨日申时,刘冀的手下给将军递来了请帖,邀将军今日辰时燕云楼赏乐,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夺人性命的鸿门宴! 顾念辰哭到麻木,问韩杨和鲁平昌怎么回事。 “二公子,我们将军是接到刘冀的邀请才来这燕云楼的,没想到刘冀竟然如此歹毒,给我们将军喝下毒酒!”鲁平昌道。 “对,大将军他发现自己中毒,临死前刺死了刘冀。”韩杨道。 顾念辰听着他们的回话,他心中痛喊,“不,不是这样的,二叔那么警醒的一个人,怎会被人下毒得手,这酒,这酒里的毒,是他自己下的啊!” 心中的苦与恨永远无法对他人道,顾念辰死死地压抑着自己,他还有太多事要做,二叔用死来成全他的谋划,自己怎能让他白白付出生命! “二叔,我带你回家。” 嘉进元年八月末,大将军顾彦被户部尚书刘冀毒杀,刘冀亦被顾彦死前所杀。满朝哗然,时有传言说刘冀乃是奉当今陛下之命谋害当朝大将军顾彦,传言愈演愈烈,终于有人不满当今陛下戕害贤良,逼其下罪己诏,禅位于二皇子宏齐。而各藩王闻风而动,欲趁乱攻城,大兴从此陷入战乱纷飞的局面。 顾念辰别院 顾念星一直在别院等着顾念辰的信号,而这天终于来了。 “大哥,这是二叔的骨灰。”顾念辰想起那日夜谈时二叔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死在京城的弯弯绕绕中,我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二叔心中早已决定要用一死来成全自己,那么他说这话就是想告诉自己,他死后把他带离京城,去往他那戎马一生的边境。 “大哥,各地藩王已经起兵,边境也不安定,你先带着二叔去通州,等战乱平息,再把他送回边疆。” “好,你可还有什么要对孟姑娘说的?” 第65章 旧忆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等她到了通州,你告诉她,有人来接她了,她会知道是谁的,你也可以在她面前摘下面具,我让韩杨和鲁平昌护送你们去通州,走吧。” “好,我们走了,我已经通知父亲,申时出发。” 顾念辰走后,顾念星去找了孟随吟。 “孟姑娘,你收拾好了吗,我们下午申时就走。” “没什么可收拾的,但可否容我去祭拜一下我父亲,我一定会在申时前赶回来的。”孟随吟道。 孟随吟的父亲在牢内畏罪服毒自尽,但孟随吟始终没有相信,既然没有罪,何谈畏罪自杀。孟随吟一直没有去祭拜父亲,只因为父亲的尸身是王澜派人偷偷收敛,位置离王家祠堂不远,据说自己也是被葬在那里的。自己已死的消息是曾经的三皇子放出来的,但是这个假的尸身却是顾公子弄的。如今自己又要远去通州,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归,未能收敛父亲已是不孝,她今日一定要去祭拜父亲。 “好,你记住,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你如果不来,我们可走不成了。”顾念星笑道。 两人别后,孟随吟即刻出发,她戴好了面纱,悄悄去了王家祠堂后面。新坟很醒目,孟随吟很快找到了她父亲的墓。她忍住了泪,很快摆好了香烛纸钱。 “父亲,女儿来看你了。父亲,想来你在那边已经看到大哥了吧,女儿和二哥会过得好好的,你们不要担心。父亲,女儿今天就要走了,改日女儿一定回来看你。”孟随吟跪着拜了三拜,她起身收拾香烛和没有燃烧完的纸钱,这些,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孟随吟终于收拾完,她瞥了一眼边边那座刻着自己名字的墓,是啊,自己已经死了,孟随吟的一切都已经离自己远去。而后,她转身离开,却见到前面不远站着的王澜。 回忆走马般席卷而来,孟随吟仿佛又回到过去少女的时光,那时大哥和父亲都在,小玉也还在,而王澜,是自己一心想要追到的人。 王澜自从收到匿名信知道孟随吟未死之后,他就一直守着孟礼的墓,如果她没有死,她一定会来祭拜她的父亲的。 王澜今日下朝后来到墓地,却发现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纵然看不清面目,可她的身形仿佛与记忆中的重叠,没错,是她,她果然未死。 “孟随吟,是你。” 孟随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她发现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渐渐淡去。 “公子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曾经受过孟丞相大恩的人,前来祭拜罢了。” “不,我不可能认错,你就是孟随吟。” 孟随吟不再跟他争辩,提着篮子离去。 王澜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刹那,摘掉了她的面纱,眼前正是那个曾经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不放的孟随吟。 “是你,你还好吗?你现在住在哪里?你回来王府住好不好,我王澜一定能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陛下他一定不会知道你在我这里的。”王澜心中满是愧疚,他恨不得把所有孟随吟想要的都给她,以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 “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孟随吟,我是谢家谢成之的女儿谢雁初。” 第66章 起行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谢雁初,和亲西凉的谢雁初!”王澜收到的匿名信曾经提及,想要找到孟随吟,就去找西凉王后谢雁初,他以为孟随吟在西凉王后那里,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谢雁初! “不,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成了谢雁初?”王澜犹不能相信。 “你信与否,我都是谢雁初,那个嫁给了西凉太子的谢雁初,我走了。” 王澜拦住她,问道:“你去哪里,你难道还要回西凉?” 孟随吟不说话。 “西凉太子,不,现在是西凉王了,他对你好吗?” “好与不好都与你没有关系,现在没有人再会追着你不放,你可以自由了。” “你还说你不是孟随吟,除了她追着我不放,还有谁?” “是啊,的确没有,是你和他人两情相悦,怎么,婚期定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份大礼?” 王澜皱眉,“你在说什么?” 孟随吟觉得有一团怒火正积在胸中,她胸口不断起伏,忍了又忍,道了句:“装傻?好,你估计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跟呼兰宣的事,其实不用藏着掖着,既然相互喜欢,娶了就是,你当时若明着告诉我,我不一定不会成全你们。” 王澜在听到呼兰宣三个字时就想起了她说的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解释想必她都不会信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能跟你说,我跟呼兰宣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义兄妹也不是了。” “算了,我还计较什么陈年往事,过去就过去了,我走了,你不要来找我。” 王澜看着毫不眷恋的孟随吟,心中仿佛失落了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只在她走之前最后说了句:“不管你是孟随吟还是谢雁初,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哪天你想家了,就回来吧。” 孟随吟眼角落下一滴泪,随后她笑了,其实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两条看似会相交的线,其实不在一个平面,而她与他就如同这两条线一样,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是她努力过,曾经到了与他最近的距离,往后只愿天海南北,各自安好。 这场青春少女的初恋,彻底落下帷幕。 孟随吟不料会遇见王澜,耽搁一番匆匆往回赶。 顾念辰别院 “妹妹她怎么还不回来。”孟樊焦急道。 “别急,还有一刻钟呢。”顾念星道。 又过一会儿。 “别急,还有三分钟呢。”顾念星道。 “来了!”孟樊说道,“妹妹啊,你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我们走吧。”孟随吟气喘吁吁。 孟随吟欲上马车,却见马车有两辆,顾念星知她心中疑惑,对她说道:“后面的马车坐了我父亲跟家仆,我们上前面这辆马车就好。” “是伯父啊,我住你家这么多天都没去拜见伯父,真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我也没有向你提起过我父亲,怎么能怪你。走吧。” 孟随吟和孟樊上了马车后顾念星也上了马车,韩杨和鲁平昌骑马在前面带路,过城门时出示了顾念辰的令牌就被放行。 出城后,韩杨跟鲁平昌调侃,“二公子的令牌真好用,连马车都不看一眼就放我们走了。” 第67章 通州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你又犯傻,二公子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刘冀死了,陛下可劲儿地拉拢二公子,就指望他帮着平息京城之乱。” “对啊,二公子如今顶替了刘冀当了户部尚书,原来的礼部尚书之职不变。” “哎,要不是我们将军他......陛下为安抚顾家,可顾大老爷不出仕,大公子也无心仕途,陛下只有巴巴地讨好二公子。” “哼,照我说,他无论怎么巴结,他这皇位都做到头了。” “嘘......” 二人终止谈话,加快脚步,一路按着顾念辰的指示,每走到岔路口,便做出车马往不同的道路走去的痕迹,多番走小路,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通州城外。 “大公子,下马吧,我们到了。”鲁平昌喊道。 顾念星先下马车,扶了一把孟随吟后去请父亲下车。 “父亲,通州城到了。” 顾青往日里都一直待在顾府,如非必要根本不出门,平日里基本不坐马车,这一次可把他颠簸了个够,他头晕目眩,说话都没啥气劲儿了。 “到了啊。” “父亲,您这是,晕车了?” 顾念星看着平日故作威严的父亲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你你......”顾青说了三个你就没力气骂了,“你快点安排好进城。” 顾念星停住笑,“是,父亲。” 几人到了城门前,一个守门小兵对着顾念星道:“戴面具的,摘下面具,不然我们把你当逃犯抓进牢,这通州大牢空落落的,就等着人住进去呢!” 顾念星正愁没机会跟孟随吟坦白身份,这下好了,他摘下面具,拿出怀中令牌,令牌上只有一个辰字,他对小兵道:“我等是你们知州刘大人请来的客人,请小哥带着这令牌去通禀。” 通州之州刘季,是顾念辰于商旅中结识,二人一见如故,顾念辰曾帮他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因此得刘季一诺,改日若有需要,定然不负所托。 刘季半月前收到了顾念辰的信,告知他的大哥及其家眷要来通州城定居,要他安排好府宅。府宅早就买好了,他一直等着他们来,今日见手下士兵递上来一块令牌,正是顾念辰的,他高兴地去城门迎接。 “在下等了你们半月,总算把你们等来了,辰弟的大哥和父亲,就是我刘季的亲人,你们放心在通州住着,有任何需要只要我能办到,我绝不推辞!”刘季热情道。 “刘大人言重,此番我们不请自来,还望刘大人不要嫌弃。”顾青从马上下来吹了会儿风,总算能说出话来。 “这位想必就是辰弟的父亲了,那这边这位一定就是辰弟的大哥了?” “是,在下顾念星,刘大人,幸会!”顾念星向刘季介绍道:“这边是我二叔的亲卫,韩杨,鲁平昌。” “刘大人好。”韩杨和鲁平昌齐道。 “那这边二位?”刘季指着孟随吟和孟樊道。 孟随吟和孟樊正要作答,却听顾念星抢答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旁边的是她二哥。” 第68章 原由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恭喜恭喜啊,婚期定在何时,我刘某人有没有机会喝一杯喜酒?” “啊,这倒不急,刘大人恐怕还得再等等。” “哈哈哈哈哈,小女年十八,也已经订婚了,但她也说不急,那我就不急了哈哈哈。” 几人说笑着进了刘府大宅。 “你们先坐,我去让贱内安排酒菜,你们今日就先在刘府住一晚,明日我带你们去看刚修缮完的顾府。”刘季道。 “多谢刘大人盛情款待,我们随意吃点就好,不要劳累了令夫人。”顾青道。 “不劳累不劳累,我跟你们说,做菜的不是我家夫人,而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做得一手好菜,今晚你们可有口福了。”刘季笑道。 “令爱竟然还会厨艺,那我们可要好好见识一番。”韩杨道。 “对啊,对啊!”众人附和。 夜,饭菜被一盘一盘端上桌,这一看,色香味俱全,光看一看就已经流口水了。 菜上完了,刘季的女儿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然而这一看,有人蹭地站了起来。 “怎么是你!”孟樊道。 “你怎会在这里?”刘季女儿道。 众人看着这场面,滋,有故事。 刘季也疑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认得个男人,女儿虽然是四年前才被找回来,但四年前女儿也是闺阁女子,不曾出门,可这四年间她认得的男的自己都认得,眼前这男的,自己应该,没见过吧? 孟随吟看看自家二哥,又看看对面那女子,惊讶道:“哎,二嫂子!” “呸呸呸说啥呢,你姐姐我可还没嫁人。” “那就我未来的二嫂子!”孟随吟道。 刘季看着自家女儿道:“嫣儿,你不会告诉你父亲我,四年前跟你定亲的人就是他吧?” “对,就是他,孟家二公子,孟樊。”刘嫣道。 “那就是他一直拖着,不解除婚约,又不来娶你了?”刘季那眼神,仿佛在对孟樊说:“你等着......” 刘嫣看着父亲这样子,连忙道:“父亲,不怪他,是女儿不想嫁!” “真的?”刘季一脸不信。 “真的,比真金还真。”刘嫣点头如捣蒜。 “停,”孟樊说道,“你不是叫邹妤嫣吗?你的父亲明明是邹进,怎么成了通州知州刘季?” 一场偶然的相遇,让两个人从定亲到拖延,后又因为孟家之故不了了之,再到今天重逢,命运像是安排好的,要让孟樊和刘嫣有了后面相知相爱的可能。 “女儿,你不是说你的未婚夫不过是个乡野莽夫,怎么就成了孟家二公子,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孟家几月前已经灭族,这孟樊据说也已经死了啊!”刘季大为惊诧。 “父亲,你看着这孟樊,难道他不是个乡野莽夫吗?”刘嫣道。 孟樊听见刘嫣这般说自己,面上挂不住,他摸摸鼻子,“妤嫣,”孟樊一时不能接受她改姓了刘,还是唤了她从前的名字,“拖延婚期是我不对,可事实证明我做对了,你现在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可以随意挑选大兴儿郎,下次,你可别再挑出个‘乡野莽夫’来了!” 孟樊把刘嫣的一句“乡野莽夫”又还了回去。 第69章 解释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你,哼,我刘嫣当初是瞎了眼才选你做夫君。”刘嫣道,“大家吃饭,至于孟樊,你就饿肚子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腹中饥饿,想着先吃完了再来劝和。 于是孟樊坐在屋里看着他们吃得大快朵颐,自己只能默默咽口水,但他不能妥协,时不时和刘嫣对了个眼,谁也看不过谁。 宴罢,刘夫人领着各位去了各自的厢房睡觉。 孟随吟刚梳洗完换了衣就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谁?” “是我,顾念星。” “啊,你等等,”孟随吟飞快加了个披风,而后去开门,“顾公子,有什么事吗?” “深夜来此,是我之过,但今日有些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可否容我进去跟姑娘谈一谈?” “嗯,你进来吧。” 两人席地对坐在了案几前。 顾念星打破沉默,对孟随吟道:“今日我在外人面前称你为未婚妻,实乃不得已,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你的身份,但没想到你二哥与刘季之女是旧识,如今反而害了你的声誉,念星在此向你赔罪。” “顾公子不必挂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是为我好。” “我为何向你们隐瞒身份想来你已经清楚,我二弟效忠当今陛下,陛下与你孟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当初将身份告诉你,恐怕你根本无法信我,反而被三皇子捉住,就没有以后的事情了。” “父亲在世时曾教导随吟,是非曲直恩怨分明,我孟家的仇,该算到罪魁祸首身上,而不是牵连无辜之人。顾公子多次救我三兄妹于危难当中,随吟无以为谢。” “姑娘不怪罪在下就好。”顾念星想起临走时他二弟的话,虽然不知是何意,但他应该帮他带到,“孟姑娘,再过几日,有人会来接你,你耐心等待,姑娘好生歇息,在下告辞。” 另一边,孟樊的肚子不断地在叫,他躺在床上想着那个让自己饿肚子的女人,愤恨地锤了锤床,正当他想要不要多骂几句,怎么骂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啊?”孟樊道。 无人应答。 孟樊起身开了门,眼前之人正是他预备变着花样骂的刘嫣。 刘嫣见门开了,直接进去,反手关了门,拿出食盒中的饭菜,摆在案上。 “发什么呆啊,你不是饿了吗?本姑娘我都亲自给你送来了你还想怎样?” “妤,妤嫣,嗳,好,我吃。” 孟樊不知道他吃菜时眼睛盯着刘嫣,一副傻笑的模样,这样子活像见了心仪的姑娘不好意思看她。 刘嫣见了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脸带娇羞,对孟樊道:“你快吃,吃完了我走了。” 然而孟樊不让她走,他搁下筷子,看着刘嫣道:“妤嫣,你怎么改姓刘了,你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我不是邹进的亲生女儿,四年前我父亲找到我,将我认了回去,就在我们定亲后不久。”刘嫣言简意赅道。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都不给我送个信?” 第70章 会藩王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二公子贵人事忙,哪里理会得我这小女子。”刘嫣怪气道,“你吃完了吧,吃完了我走了。” “哎,没有没有,你再等会儿,谁叫你不让我吃饭的,你不知道我们在马车上吃了好多天的干粮,嘴都淡出鸟来了......” 顾念星回房后想着已经把二弟交代的事都做完了,而孟随吟看上去并不介意顾家为陛下做事,待来日自己告诉孟随吟二弟才是真正救她的人,想来她也会接受二弟的,顾念星想得很美好,他带着笑意睡去。 闵月街,顾府 “二公子,这是顾大将军托我转交给你的。”庞肃道。 顾念辰接过,问道:“里面是什么?” “兵符,二公子,凭此兵符你可以调动边境一切忠于顾大将军的人,也包括我。” “韩杨和鲁平昌说是因为前一天收到了刘冀的请帖所以二叔才去了燕云楼,他们不知道的,我想你应该知道。” “是,请帖是假的,送请帖的人也是假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将军知道你要在燕云楼动手杀刘冀,所以他赶在你前面做了一切。” “二叔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可我却被蒙在鼓里,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 “二公子!将军知他这么做一定会让你内疚自责,他让我转告你,成大事者必有牺牲,不管死的是你的亲人还是朋友,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悔!” “我知道,可二叔他,本不必死。” “将军清楚,唯有他一死,才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大兴就能早一点安定。二公子,将军的心愿,只有你能替他达成。” “好,庞肃,你调一些人马在京城外等着,藩王们不日就到抵京,这些藩王虽然来势汹汹,但其实不足为惧,只要把带头的控制住,京城之危就可以解决。” “二公子,将军他已经考虑过此事,现在人马就在京城外,可随时听候调遣!” “好,先按兵不动。” 三日后,各藩王抵京,驻扎城外。 皇宫 “爱卿你说怎么办,这些人简直是反了,无昭入京,据说总共有五万兵马,可京城守军不过三万,这仗怎么打啊?” “陛下不必忧心,臣愿意去城外会一会他们,许以重利,总会有人愿意退兵。”顾念辰道。 “那,若不愿意的呢?” “只要有藩王退兵,我们占据了上方,同等兵力之下京城定能守住。” “好,爱卿,那就辛苦你跑一趟,等你帮朕平了藩王之乱,朕升你做右丞相,与王聿共同辅政。” “谢陛下,臣告退。” 翌日,顾念辰以礼部官员的身份出城会见各藩王。 梁王刘襄,拥兵两万五,赵王刘岫,拥兵一万五,河间王刘熵,拥兵一万。 此次顾念辰的目标就是赵王和河间王。 刘襄的兵马最多,所以他自己认起了老大,在他营地里接待顾念辰及另外两个来京的藩王。 “礼部尚书顾念辰参见梁王、赵王、河间王,臣奉陛下之命来此犒赏诸位。”顾念辰手中拿着圣旨,但是没人打算跪下来听的意思,僵持片刻,梁王刘襄道:“你把东西留下,圣旨给我,你可以走了。” 顾念辰也没打算在这里跟他们纠缠多久,毕竟所有人都在,想要各个击破得单独一个一个来。他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把圣旨给了刘襄,随后便离去。 夜,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人进了河间王大营。 第71章 利诱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大人好胆量,孤身进我这河间大营,难道就不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河间王刘熵道。 “非也,是人都怕死,在下也一样,但是我今天若死在这里,您可就错失了一笔划算的买卖。” “哦?说来听听。” “现如今刘襄势大,而您的兵力是最少的,您如今虽然兵力少,但是在河间称王也算自得一方天下,而就算推倒了当今陛下,您依然得不到更多好处。顾某今日来不是白来的,只要您退兵,这黄金十万两就是你河间王一个人的了。” 刘熵听完话直接站了起来,“黄金十万两!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 “顾某可是爱惜生命的人,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黄金已经准备好,我先给您五万两,待您退兵,剩下的五万两自会送到河间。” 刘熵沉吟片刻,拍桌说道:“好!要是我退兵后剩下五万两没有送到,你顾念辰的脑袋我要定了!” “请您放心,这一半银两稍后就送过来,顾某告辞。” 这一夜,同样的说辞在河间王以及赵王的营地里上演,黄金十万两,他们属地十年的税收,在巨大的诱惑之下,他们纷纷退兵,然而,这钱他们到底能不能有机会搬回属地呢? 嘉进元年九月,梁王、赵王、河间王同时陈兵于京城之外,然不出三日,赵王与河间王先后退兵返回属地,梁王不知所以,派人打探消息,大军原地待命。 梁王大营 “刘岫刘熵这两个胆小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原本聚齐了五万兵马,他京城守军充其量不过三万,必赢的局面竟被他们搞成这样!”刘襄大怒道。 “大王不必生气,他们走了也好,京城就是大王一个人的了。” “对,他们走了就别想再分一杯羹!” “我们虽然只有两万五的兵马,可京城守军分散,能拿来守城门的绝对不会比我们多,而且京城除了那王澜再无将可用,我们只要使计杀了王澜,京城就是大王的囊中之物!” “好,不愧是本王的智囊,就交给你了。” 通州,顾府 孟随吟每日看着二哥与刘嫣打打闹闹,时间仿佛过得好快。这日,她正在跟刘嫣学做菜。 “大蒜你别直接剥,你拿刀拍一下,就好剥啦!”“炖骨头汤中途不能加冷水啦,要加也要加开水。”“花生米要用冷锅冷油炒,藕片边炒边加清水不会变黑。”“至于这调味火候啥的你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来,我慢慢跟你说......” 孟随吟看着刘嫣说得头头是道,一个劲儿地点头,她试了试,就说这切土豆,自己切的七歪八扭,怎么看怎么丑! “哎,二嫂子你到底是练了多久,才能把这土豆切成这么均匀的薄片的?” “不久,也就这四年,这四年里我尝试着做饭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吃,后来做得好了,就端给通州城的士兵吃,日积月累的,当然啥都会啦!” “厉害,我二哥日后有福了。” “谁说我要嫁他了,他不是让我任意挑选这大兴儿郎吗?我肯定挑个好的气死他。” 第72章 再见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哎呀,好二嫂,你就别气啦,这都多久前的事了,你现在去问他我敢保证他再也不敢说让你嫁给别人的话了。” “哼,不说他,我们接着做饭。” 两人忙活许久,终于做好了一大桌的菜,当然主要是刘嫣在做,孟随吟也就打打下手,递个盐,洗个菜什么的。 “开饭啦!”孟随吟道。 “哇,这么丰盛,今天是啥好日子?”孟樊道。 “二哥,你莫不是傻了,今天是你生日啊!”孟随吟道。 “我,”孟樊指着他自己,“生日?” “对啊,这可是二嫂子专门为你做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感不感动?”孟随吟把刘嫣拉过来道。 “妤,妤嫣,三妹说的是真的吗?”孟樊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番待遇。 刘嫣别过头冷着脸,“爱吃不吃!” “我吃,我吃。”孟樊徒手就抓了一个鸡腿往嘴里放,刘嫣见了,脸更黑了,“还世家公子呢,如此粗鲁,我看你就是个乡野莽夫!” “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申时,府外传信,有人找孟随吟。 “找我?奇怪,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人来找我。”孟随吟说着往大门外走去。 门外,一个头戴白色斗篷的男子负手而立。听到孟随吟的声音后他转过身来。 “你是谁,你找我何......”话未说完,一阵风起,吹开了白色的纱。 “李诏郢。”孟随吟一字一顿,虽然眼前之人留起了胡茬,眉目锋利了许多,但那日日的相处,被爱的感动,以及仇恨的鲜血,都每日在孟随吟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怎会认不得他? 久违的人儿又出现在他面前,李诏郢笑意起,他看着孟随吟道:“雁初,我的王后,我来接你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雁初,你又在发呆了。”李诏郢道。 “哦,你进来吧。”孟随吟在前面走得飞快,一不小心就被门槛绊住了。 “小心,”孟随吟被李诏郢扶起,孟随吟觉得她的心更慌了。“你总是如此毛毛躁躁,哪天摔坏了可怎么好。” 这里不是西凉,李诏郢那太子的威压在这里对孟随吟就无用了,虽然人家如今是西凉王,可在孟随吟眼中,他还是李诏郢,于是,她这次忍不了了,她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见我总是毛毛躁躁了,还有之前在西凉,你哪只眼睛见我衣着单薄了,还有,还有,总之,李诏郢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要不是你从前是人人尊敬的太子殿下,我早就当面骂你好几回了!” 李诏郢见心爱的人儿终于在他面前炸了毛,就像猫儿一样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他笑意更深,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拉近谢雁初,把她箍在怀里,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所以我现在是西凉王了你就不怕我了,嗯?要是让西凉的子民知道他们的王后都可以指着鼻子骂他们大王了,你说我这个大王会不会颜面尽失?” 第73章 属性狗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孟随吟管他会不会颜面尽失,她低头咬住李诏郢的手指,李诏郢猝不及防,连忙抽回手,“哎,你属狗的啊,说咬就咬,咬坏了你负责。” “本姑娘就属狗了,你怎么着!”孟随吟转身就走。 李诏郢一边抚着手一边追她,“你怎么这么无赖呢,你明明属猪的啊!” 孟随吟停住脚步,“你再说!” “哈哈哈哈哈。” 相见很愉悦,然而通州顾府不止孟随吟一个人。 “你不能跟他走。”孟樊阻拦。 李诏郢见状问道:“为何?雁初同我,是拜完了天地的,有全西凉的子民为证,她就是本王的妻子。如果你是芥蒂我们之间的仇恨,我不能说此事与我全无干系,但我这次来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我会把三皇子的头颅斩下来,供在孟丞相的墓前为孟家赎罪。” 孟樊不理会他,只对着孟随吟道:“三妹,大哥去世前已经给你定了一桩婚事,远在你嫁给李诏郢之前,有这半边玉佩为证。”孟樊拿出怀中玉佩。 孟随吟看了看这玉佩,这玉佩是大哥最宝贵的,平时都不让人碰,二哥所言非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李诏郢的婚事,我们不同意,所以婚事不作数。”孟樊将孟随吟护在身后,生怕李诏郢突然发难。 “是谁?”李诏郢问道。 “顾公子。” 孟随吟瞳孔放大,她不曾想到城门前顾念星说的她是他未婚妻之事竟然是真的。 “当今皇帝宠臣户部尚书兼礼部尚书顾念辰?不可能,你有证据吗?”不可能是因为李诏郢与顾念辰是盟友。 “不,我说的是顾念辰的大哥,顾念星。”孟樊道。 此时,有人高声而至,“这么热闹,在说我呢?”原来是外出而归的顾念星。 李诏郢闻声望去,见这人与不久前夜会自己的顾念辰极为相像,说他们是兄弟,倒是可信。但自己的王后成了顾念辰大哥的未婚妻,盟友归盟友,顾念辰隐而不报,他改日可要好好跟他算这个账。 “你就是雁初二哥口中的与雁初定亲的人?” 顾念星才回来就见这么一群人围着好像在说自己,但没想到说的会是这件事,他心中连连叫苦,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打算娶这个母老虎,谁爱娶谁娶,啊,二弟啊,你搞的这叫什么事? “你是谁?” “西凉王李诏郢。” “哦,所以?” “我来接我的王后谢雁初回家。” “等等,你说你就是那个来接孟姑娘走的人?” “是。”李诏郢心中奇怪,难道还有别人来接不成?但他面上不显。 顾念星心中震惊,他以为二弟另有安排接孟随吟走,是想跟她在一起,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他的情敌,难道,二弟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告诉孟随吟他所做的一切?二弟放弃所爱,把家人都送走,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念星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已经无法镇定,他对孟随吟道:“当初在你大哥面前求娶,是想安他的心,让他知道即使他离去,也会有人好好照顾你,如今李诏郢对你的心意,我们都能明白,你跟他走吧。” 孟随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顾念星把她的手递给李诏郢,“你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事,我要回京城找我二弟,孟姑娘,你安心跟他走。” 李诏郢本来以为有情敌跟自己抢谢雁初,没想到白担心一场,他点头,“她是我的王后,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你走吧。” 第74章 暗度陈仓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星一心想要快点回京,他对孟樊道:“孟樊,我走后你去给我父亲说一声,叫他不要担心,我很快回来。” “好。” “哎这些金子可真沉,累死我了。”抬箱子的士兵道。 “可不是,总算搬完了,你是没见到当时开箱子那场面,金灿灿的,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另一个士兵附和道。 “你说的是那五万两黄金开箱验货的时候吧,那这五万两送到了,明天开箱我也能一饱眼福啦。” “哎,可惜只能看看,也不知道大王舍不舍得给我们这些将士们分点。” 剩下的五万两黄金顾念辰跟赵王和河间王约定了他们退兵返回封地时就送过来,这两个士兵搬的正是这一笔黄金,黄金整整50个箱子,如今放在仓库里就等着赵王明日来查验。 翌日,赵王刘岫带着后宫妻妾与一众心腹大臣们前来看他此行京城的收获。 “开。”刘岫命令道。 只见阳光之下,金子折射的光刺痛双眼,众人捂住眼睛,复又睁开眼看。 “哇好多金子!” “大王真厉害,可否容妾身前去摸一摸?” 刘岫听到这话,嗤道:“没见识的,去去去。” 刘岫的妾室一扭腰肢,前去一箱金子面前摸了摸,一脸的兴奋,然而这笑容很快凝固,因为有一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有......刺客。”然而她这细小的话没有人听到,众人只见方才还站着的人转眼倒了下去,满身是血。 就在这时,每个箱子里都跳出来一个黑衣刺客,出手狠辣,赵王身边之人转眼倒了个干净,而这还没有结束,只听此时外面有人慌忙大喊:“西凉攻城了,西凉大军攻进城门了!” 现场还活着的,只觉一股腥臊之气传来,原来是赵王刘岫竟被吓到失禁。 无独有偶,河间王终究没有命去享受这十万两黄金,而他就没有赵王这般幸运,只被关押,刘熵试图反抗,被一刀毙命。 西凉兵分两路,先后灭掉赵王与河间王,而后,两军会合,进军京城。 顾念辰别院 “成月,林湘,这里如今不安全了,你们去通州等我,等京城平定,我就来找你们。”顾念辰道。 “公子,成月不走,成月想一直跟着公子。”林湘在旁也一边点头同意成月的话。 “你们什么都不会,跟着我只会是累赘,走不走?”顾念辰冷声道。 林湘知道公子生气了,她拉着成月摇了摇头,对顾念辰道:“公子,我们走,我们听你的,请公子保重,我们在通州等你。” 成月和林湘走后,这别院里就剩顾念辰一个人了,这院子仿佛一瞬间变得荒凉,没有你在乎的人也没有在乎你的人在的地方是没有温暖的,顾念辰独自感受着这孤独的感觉,但他一想到自己所爱的人已经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的心里就像充满了光。 总会有一个人,是能让你甘愿忍受着寂寞与孤寒,唯愿成全她的笑颜。 第75章 将战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闵月街,顾府 “公子,边境来信,事已成,西凉大军如今正赶往京城,如公子所愿,沿途不劫掠百姓,不杀无辜之人。”薛成道。 “李诏郢倒是守信,城外如何?” “梁王刘襄还未退兵。” “呵,他倒是不怕死,只怕来日夹在中间,想死不能。” “公子,西凉大军的行踪恐怕瞒不了陛下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既然能伪造兵防图陷害孟家,那我如今依样画瓢,也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做后悔。” “可公子出卖大兴布防的事要是提前被陛下知道......” “他早晚会知道的,谁叫他这般信任我,将京城的布防交在了我手里。” 通州 “雁初,你先跟他们回西凉,等我了结大兴之事我就来找你。”李诏郢道。 “你要去杀三皇子?”孟随吟问道。 “是,雁初你放心,你孟家的仇很快就能报了。” “你一人如何能杀进皇城?” “你担心我?雁初,你别担心,我有内应,我很快回来。”李诏郢对跟随他来的人道:“送王后回宫。” 李诏郢看着谢雁初离去,同时孟樊走到了他身旁。 “虽然我看不上你,但你既然要帮我孟家报仇,我身为孟家唯一在世的儿郎,怎能袖手旁观。”孟樊道,“我跟你一起走。” 夜,孟樊敲开了刘嫣的门。 “妤嫣,我......”孟樊无法开口道离别。 “我知道,你要走了,”刘嫣强撑起笑容,“我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不回来,我就嫁给别人。” “好。” 闵月街,顾府 “李诏郢来了吗?”顾念辰问道。 “来了,西凉大军很快就要逼近京城了。”薛成道。 “好,你去叫庞肃来。” 薛成退下,很快庞肃就来了。 “你让城外藏着的将士们出来,跟李诏郢的西凉军一起剿灭梁王大军,随后假意攻城,城中自有人接应你们入城。”顾念辰道。 “是,二公子。” 薛成走后,顾念辰拿起桌上的书册,听到响动,“不是叫你出城准备出战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回来了?” 顾念辰抬头,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庞肃,而是顾念星。 “大哥?” “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引西凉军入城?”顾念星道。 顾念辰站了起来,他道:“大哥,我不是叫你去通州待着,不要回来了吗?”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回答我,你为何,要引西凉军入城?”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大哥你先回去。” “顾念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成为大兴的千古罪人,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大哥,这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大兴也好,西凉也罢,亦或是换了别的什么名字,只要有人能带着这疆土的百姓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那么,谁做这江山之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就要背负这投敌叛国、将大兴拱手让人的罪名?二弟,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然而天下百姓不会知道你的牺牲,他们只会记得是谁破坏了他们的家园故国!” 第76章 城破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这些不重要,大哥,你知道二叔是怎么死的吗?” “二叔不是被奸臣刘冀下毒害死的吗,难道另有隐情?” “不,大哥,二叔他是甘愿服毒自杀,他用一死拉着刘冀下了地狱,同时引得万民愤怒,撼动了当今陛下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大兴倾颓之际也是大兴重生之时。大哥,这件事我做定了,你不要管我了,李诏郢大军很快就要入城,再晚你就出不去了。” 顾念辰说完喊来了薛成,“薛成,送大公子出城。” 顾念星待再要说什么,顾念辰一个眼神,薛成就把顾念星敲晕了。 薛成抱走晕倒的顾念星,心中不断默念,“大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醒来后千万找二公子别找我,我只是一个听话的好属下。” 这是出卖主人的二哈一名。 两日后,梁军投降,西凉大军攻入京城。 皇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四处奔逃,皇后王涵却正在宫中慢慢的梳妆,她梳的是少女的发髻,镜中的她是未出嫁前的衣着打扮。 她一直慢慢地梳着,宫女已经逃走了,她很久没有自己梳过妆,都生疏了,当她要戴上一支发簪时却在镜中见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男子身着亲王服饰,身材高挑,让人完全不能相信他才十五岁,正是当今陛下胞弟,四皇子延兴。 男子的瞳仁黑亮泛出光彩,他看着镜中的王涵,“你要走了。” “是,我要回王家了,你......” “我来送送你。”延兴走到王涵面前,指尖从王涵的手滑过,最后拿起了那支发簪。 “你这样,让我想起我初见你的那一年,上元街的灯会华丽迷人双眼,可我的眼中只见到了你。灯火阑珊下的你是如此美好,美好到不能让人轻易靠近。可就算我走近你,你必然也见不到,我们之间相差四年的岁月,这四年的阻隔让我看着你嫁给我三王兄,看着你从韶华少女变成深宫皇后,看着你沉浸于爱情,看着你又失落于爱情,王涵,你知不知道,是我先遇见你。” 延兴的眼中是他从未在王涵面前暴露过的占有与掠夺,让王涵无法直视他眼中的光。 是谁的唇带着冰凉和决绝?王涵只觉自己的额头印着温凉和濡湿,一触即分。脚步声远去,风吹起延兴的一缕发。 “四殿下!” 延兴停住脚步。 “你跟我离开皇宫好不好?” “不了,这里是我的家,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延兴!你这算什么,你为何不能一辈子憋在心里,你觊觎兄嫂,你不怕世人唾骂,你既然已经做了,又为何要做胆小鬼!” 延兴的眼中满含水汽,但皇城已破,自己身为大兴王室,就该同这里共存亡,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宿命。 “王涵,本王祝你一生幸福,我走了,你保重。” 王涵流下泪来,她看着延兴离去的方向道:“你们都说爱我,但一个利用我的爱骗我,一个又要离我而去,你们爱的只是自己罢了。” 她低头见梳妆台上的剪刀,握在手中,狠狠扎进自己胸口,血很快湿透了衣襟,痛意传来,她呻/吟出声。 第77章 山河改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延兴听见动静,转身看到王涵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他跑过去扶起王涵,可任凭他怎么捂住伤口,血还是不断在往外流。 “你走,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要跟大兴共存亡吗?我成全你,先一步下去等你,不好吗?” “不,王涵,涵儿,你忍着,我带你去找太医。” 延兴抱着奄奄一息的王涵去了太医院,可皇宫此刻哪里还有太医呢?他顾不得什么了,抱着王涵就往宫外走,这纷乱的皇宫,人人自顾不暇,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王爷抱着一个重伤的女子出了皇城。 “禀告将军,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的身影。” “禀将军,这边也没有。” 王祁已经带兵搜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王涵的影子,原本约定好了城破之后来接她,却始终没有等到王涵前来。他心中焦急,对王澜道:“说不定她已经出了皇宫,你去宫外找找。” 王澜点头离去。 另一边,嘉进帝见大势已去,坐在龙椅上等着人来,他等到的第一个人,是顾念辰。 “西凉大军能如此轻易攻破京城,朕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没想到果然是你。” “可惜陛下知道得太晚,大兴亡了,亡在了你的手里。” “朕想知道你为何这样做,朕许你高官厚禄,待来日你当了右丞相就能权侵朝野,这大兴谁还会不把你放在眼中,可你却背叛朕,把朕的江山拱手让给了西凉!” “陛下,并不是谁都稀罕高官厚禄的,你还记得孟礼吧。” “孟礼,废太子手下那个老匹夫?怎么,难不成你是在为他报仇?” “陛下,孟礼虽衷于太子,可他为丞相这几年,确实为百姓做了些实事,也阻拦了几次太子的不义之举,这样的人,你不该诬陷他叛国。” “孟礼已经死了,你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竟然要颠覆朕的天下!” “看在君臣的情分上,我给你带了鹤顶红,如果你想换白绫,我也可以给你找来。” 嘉进帝慌了,他大声道:“顾念辰,你莫不是忘了,入我三皇子府里的谋臣都会喝下一瓶慢性毒/药,解药只有朕才有,你杀了朕难道想跟朕共赴黄泉!” 顾念辰听到这话不改颜色,他对嘉进帝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已经想死了,我欠了二叔一条命,待这山河安定,我就下去跟他赔罪。” “顾念辰,别,你放了朕,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你想要皇位我也给你,我马上写禅位诏书,把皇位让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顾念辰没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拿起桌上的鹤顶红灌了下去,一代帝王,只做了不到一年,就此殒命。 嘉进元年十月初,户部尚书兼礼部尚书顾念辰大开城门,京城不攻自破,帝饮鸩自杀,李诏郢合并西凉与大兴,登基为帝,改国号大成,改元永初。 依照约定,李诏郢不动京城百姓分毫,为前朝丞相孟礼平反,而王家开城门拥立新君有功,王家所有人保留原有职位。 李诏郢本欲给顾念辰封官进爵,却被他当面拒绝。 “陛下,念辰在天下人眼中不过是个乱臣贼子,这样的人,不配站在朝堂之上,陛下需要为这大成朝堂注入新鲜血液,杜绝刘冀之流染指朝堂。陛下,念辰别院里有黄金百万两,这些钱足以让陛下重建山河。陛下,大兴旧臣都知道皇后娘娘乃孟礼独女,虽然孟家已经平反,但皇后娘娘如今相当于没有母族靠山,还请陛下日后能够重用孟樊,让皇后娘娘不被朝臣轻视。念辰想要云游四方,还请陛下允准。” 任新帝如何挽留,顾念辰都决意离去。 大成永初元年十月中,一辆马车缓缓离京向通州而去,而皇后娘娘谢雁初进京的车马与其错身而过。 第78章 飘雪(大结局)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顾念辰掀开竹帘,前方车队庞大绚丽,宫女袅娜,那珠帘下端坐的宫装女子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孟随吟吗? 上天垂怜,能让自己走之前见她一面,此生无憾。 顾念辰放下竹帘,眼中带着释然的笑意,他压住胸口的疼痛,催促薛成离去。 此刻京城的一个小别院里,一个男子正在给一个重伤在床的女子喂药。 男子衣着朴素,唯有腰间的蟒纹玉佩彰显着他亲王的身份,而床上女子不正是失踪多日的王涵? “郎中说若非你扎偏了一寸,就算再多的珍贵药材也救不回你的命,你真傻,何必要死呢?” “你又去当东西了?你送我回王府吧,这样说不定哪天你我就饿死街头了。” “是吗,那尊敬的王氏嫡女,你可愿跟着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餐风露宿,浪迹天涯?”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山河变幻的时候,有人终于可以放下世俗和年龄的束缚,勇敢追求所爱,从此世间再无前皇后王涵与四皇子延兴。 山河已改,百姓们正在慢慢休养生息,被战火践踏过的土地也已经耕耘平整,一切,都待来年。 孟樊终于在一个月之内赶回了通州,向刘季求娶刘嫣。凤冠霞帔,满目红绸,这喜悦能感染人心,他们拥有全通州百姓的祝福,他们将会幸福。 王祁和王澜收到了妹妹的一封信,信里告知了她与延兴之间的一切始末,她们将会远离京城,看一看这万里山河,但是她们还会回来看哥哥们的,带着孩子一起。 顾念星和父亲及成月林湘回到了京城顾府,这里还是往日的模样,只是少了两个人。 大成永初元年十二月,顾念辰终于带着二叔的骨灰回到边疆,和庞肃一起,将他葬在了界碑旁。 “下雪了。” 顾念辰看着这满天飘飞的雪花,京城是不是一样也下起了雪呢? 我在大成最远的北边,而我心中所爱之人在大成温暖的南方,我们相隔万里,非月余不能至,我眼中是茫茫荒草,雪染成白,你的眼中又是怎样的风景? 顾念辰解散了二叔留下来的三千余人,却还有一千多人愿意誓死跟着他,顾念辰无奈,带着他们驻扎在大成边境,击退一些偶尔犯边的游牧民族,被当地百姓称作了小顾将军。 永初第二年的八月,胡人来犯,顾念辰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提剑上了战场,击退敌人,而后倒在了茫茫荒野之中。 九月,树叶零落花草枯萎,山河挂上了五彩的秋。 顾念辰的遗体早已腐烂,留下的只有一把剑和一个半边玉佩。 这把剑和玉佩辗转回到京城,有人发现,这剑和当今皇后的青偃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宽厚,而这玉佩和当今皇后佩戴在侧的更是相印的两半。 于是,京城有故事传来,小顾将军心仪谢家女谢雁初,无奈一场赐婚和亲,二人生生分离,后来小顾将军大开城门,将大兴拱手让给了谢雁初的夫君李诏郢,只是心爱的人已经嫁给别人再也不属于自己,小顾将军为情所困,求而不得,唯有远赴边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曾再见心爱之人一面。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当事二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随着一人埋骨黄沙,一人深居后宫,再也无法探听,百姓们只是想给他们心目中的将军一个英雄美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一年又一年,故事变了又变,这一年,皇宫中出来了一个梳着妇女发髻的女子,马车一路赶往边境,当地百姓只知有人重修了小顾将军的墓,而墓里还多了两把剑和一块完整的玉佩。 全文完 第79章 (全本已完结)后记 - 不念星辰 - 上签喵的喵 感谢大家这二十天的支持,写到今天全文已经完结,后面可能会出一个贺兰玨的番外,但是主人公的番外作者可能不会再写了。 这篇小说其实来自于一个梦境,本来是预备当做楔子,梦境大抵如下: 孟随吟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他这一次真的走了,其实他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她的位置,这几年,不过是她一厢情愿铸就的一个梦境罢了。 孟随吟不知道,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人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他离的不远,几次想穿过这几丛仅仅勉强遮住视线的桃枝的时候,又恐自己的靠近让随吟的悲伤无处安放,可是当他看到孟随吟眼角滑下泪痕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向她。 是谁的手擦去了这一滴泪,然后又是谁,是谁有这冰凉的唇。 孟随吟睁开眼睛,她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时,眼泪仿佛决堤了,她看清了眼前之人,可却因为泪水漫出眼前之人更模糊了。 “念辰,是你吗?真的是你。” 顾念辰慌忙擦去她的眼泪,“是我,我来了。你不要哭,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才好。” 孟随吟勉力止住眼泪,“嗯,我不哭,不哭。” 孟随吟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道:“你为何还要来,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不恨我吗?” 顾念辰温柔的看着她:“傻瓜,我怎会生你的气,我来了,我来告诉你,不管你和他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背后,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到我。” 顾念辰拈起她的一缕碎发,慢慢整理好,然后用双手捧起孟随吟的脸,直视她的眼,嘴唇靠近她的,试探着吻了上去。 孟随吟只觉唇是冰凉的,但心确是暖的,与刚才一触即分不同,短暂的不确定之后是深入的纠缠。 “念辰,你要我好不好,我真的绝望了。” 回答她的只是更深入的吻,也是顾念辰默认的回答。 这是一份不对等的爱,孟随吟爱的不是他,是他的大哥,顾念星。 顾念辰与孟随吟初识于三年前,三年前,顾念辰和大哥顾念星一起去闵月街看灯会,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或许命运使然,正是因为这样,孟随吟不知道,那个在灯火阑珊的桥头救她一命的青年,不是大哥顾念星,而是其胞弟顾念辰。 可是,这本该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因为后来种种,终究掩埋进尘埃,再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看完小说的读者们都知道,全文已经偏离了这个故事,孟随吟的生活里没有顾念辰,这是一个为爱成全的故事,但孟随吟去往边疆,终于听到了顾念辰那从未说出口的话,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作者想以这篇小说告诉所有勇于追求所爱的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努力过便没有遗憾,不管此后山高水远锦书难寄,只要远方的人还在,那么祝福永存。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