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生若梦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紫气东殿 寂静的夜,一个女孩趴在床边无声的低泣,绣着金色鸾鸟的锦被下伸出一截白嫩的藕臂,似是不胜其扰般,用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在床上乱摸着,毛绒绒的熊熊呢?没有摸到。床上的人坐起来,头疼欲裂,她将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扒开,环绕四周,顿时如雷击般,愣住了。 这是一间很宽大的房间,摆设繁复精美,古色古香,正对着床的是雕刻精细的围屏,视线延伸之处,一鼎熏香炉正袅袅的升着烟雾。 靳勿忧挣扎着下床,拿起桌上的菱花铜镜,镜内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即使眼睛肿痛,脸上遍布红斑,她也能一眼认出,这是她自己的脸无疑。这双手,稍显细瘦但丰润白皙,指如笋尖,上面深深镶嵌着透着粉嫩光泽的指甲,这觉得不是自己遍布老茧有些粗糙的双手!此刻,她的清爽短发已经变成及腰长发,身上的单衣文雅精巧,单论绣工就不是凡品。 那个女孩停止了哭泣,她似乎被眼前清醒的人吓了一跳,一双哭的泛红的双眼中皆是惊惧,她伏身跪着,口中说道:“王上!您,您醒了!” 王上?靳勿忧思及眼前所见,一个念头涌上脑海,几乎要晕倒过去,心里升起无可遏制的寒意。她挥挥手,示意女孩出去。 女孩似是想说点什么,但还是退了下去。 靳勿忧几乎跌坐在床上,现下还不是脆弱的时候。她勉强定了定神,将理智和冷静抽丝剥茧般剥离出来,冷冷打量殿中的一切。虽然点着熏香,但她还是敏感的嗅到一种奇异的刺鼻味道。她靠近那张极大的床,这是一张紫檀木雕花床,花纹繁复精美,色泽亮眼,像是刷了一层浓重的漆油。勿忧用指甲细细刮了一下,露出色泽沉静的内里。不仅是床,连窗子,桌椅都被粉刷了,门窗都紧闭着。满满一桌的饭菜,皆是肉类。 靳勿忧走入窗子旁,根本打不开窗子,好似被外面定住了。这应当是一个缜密的局,刷新漆,紧闭门窗,不让空气流通,饮食皆为发物,不知是谁想出了这个极为阴损的办法,古人可是没有甲醛中毒这个说法的。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个清润的男声,喊着让我见见王上。 救兵来了,至少,她还能出这个门。她将桌上的茶水倒上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再将烛火点燃锦被,一瞬间火光四窜! 外面一阵喧闹,门一下子便被踹开了!火光之间,一支大手牵住她的手奔向殿外!外面的人见她出来了,叩拜声,救火声连成一片。勿忧抬眼看向救她的人,是一个少年,大约15、6岁的样子,身量比她要高,很瘦,眸子极为黑亮,熊熊花光之下,莹润的唇瓣泛着淡粉色,是一种属于少年应有的活泼气质。他淡淡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声音很是饱满清润,既不高亢,也不低沉。他道:“王上,可有吓到?” 靳勿忧轻轻摇了下头,不敢多言。 等扑灭了火,才有一个女将军模样的人前来回话,她极为壮硕,但行动之间却是英姿飒爽。 “王上,火已扑灭,请到紫气西殿休息。” 紫气西殿 勿忧到了这个殿,略一观察便发现,这个西殿和东殿的布置几乎一样,不管是紫色的窗幔还是桌上的菱花铜镜,连妆台上的首饰盒子都是一样的。 勿忧对男孩和女将军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一个侍女将椅子搬到屏风后面坐定。她的脸此时毫无威严之感,还是要遮一遮的。靳勿忧清了清嗓子,将首饰盒子拿在手中,说道:“将在紫气东殿侍候的人都叫过来。”话一出口,便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这个声音软软糯糯,和了蜜糖般的甜美,不像是发号施令的女王该有的声音。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一群侍女进来。 “你,你,下去吧。” 被选到的两个侍女一脸迷惘,她们一个偏胖,皮肤白皙,另一个偏瘦,脸型细长。 “王上,以前都是秋叶和冬雪,我们两人侍候王上歇息的。” 靳勿忧眯了眯肿胀的眼睛,刚刚那场火,所有人的表情她观察的一清二楚,这两个侍女脸上的表情满是幸灾乐祸。她说道:“以后就不是了。” 那两人无声无息的退下去了,即使是隔着屏风,靳勿忧也瞄到她们的脸色极为难看。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 剩下的六人听到玩游戏三个字,齐齐跪了下去!天知道为何她们的王上这么喜欢玩游戏,一个月以前,她便要和她们玩游戏,硬是将她们的衣服都赢了去!皇城内,一群少女齐齐穿着肚兜在紫气殿伺候,第二天,所有的宫人见到她们都笑的跟一朵花一样!再说每次玩游戏结束,大公主都要对她们审讯、教训一番,她们实在不敢玩了啊! 靳勿忧见到她们脸上的担忧,说道:“这是个考验你们的游戏。玩的好了有赏。本王名讳是什么?建国历史谁能详细述说?知道的尽管说,只要是事实,都有赏。”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说。谁知道是不是王上又挖了个坑等着她们跳。 “你,第一个开始。” 若棋见屏风后的纤指指向自己,瓜子脸上添上担忧的神色,她吞了吞口水,说道:“美人山庄国主,玉天卿,建国第三代国主......” 靳勿忧一一计入脑中,赏了她一个蝴蝶金簪。其他的五人看到若棋得了赏,便挨个详细的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她一一赏了她们东西。又说道:“下面,我们玩一个扮演的游戏,我要你们扮演本王平日的样子和发生的事情,谁扮演的像,谁便有赏。” 几个侍女听了,纷纷开始了扮演。这个游戏可比那些输钱输衣服的游戏好多了! 靳勿忧将她们的神色举止,一一在脑中演练。其中有两个侍女若琴和若画扮演了她平日里和大公主的相处样子。勿忧的眉毛几乎皱成一个结,大公主,好似是这个身体的一个*烦。 勿忧又一一打了赏,直到首饰盒的东西空了,才让她们退下。 “可心,”她叫住其中一个侍女。那侍女行了个礼,刚刚就是她趴在床边哭的。可心此时眼睛还有些红,左眼下一颗朱砂痣,整个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给本王拿几只鲜螃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后面这句话,她声音极低,吓得可心打了一个激灵。 第二章 大公主来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待所有人都出去,玉天卿躺在床上,脑袋如放空了一般,眼睛空洞的吓人。不可思议的恐惧如水一般蔓延,缓慢而坚定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浇透。她明明是在夜晚关店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怎么会竟穿越了?她左手食指推一下鼻梁,熟悉的眼镜却不知所踪,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小,轻轻柔柔,却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竟响起回声一般,皆是她有些悲伤的气息。她很想大喊,这不过是个梦,明日醒来她便会回到她的小房子里,开店,回家,两点一线。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现实。 元砚知站在殿外,初春的风并无多少暖意,墨色的发在风中飘舞,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浸润在淡淡的月华下,如同坠落在天河间的一抹云霞,他眸中的光飘飘浮浮,似梦似幻。 玉天卿指导着可心将鲜活的螃蟹捣烂,可心看着泥巴样的污物有些不忍下手。见她缩了缩下巴,玉天卿只好自己沾了汁液,将所有的泥糊样的东西敷在脸上。她面色非常平静,仿佛女子擦粉般自然。她心中很是庆幸,搞事情想害她的人,此时此刻,若是知道她前世所学是营养学专业,中医学、中药学烂熟于心,《本草纲目》《皇帝内经》等医学常识更是信手拈来。那人会不会觉得干脆一刀砍死她更省事? 这一晚,怕是很多人难以成眠了。 第二次,玉天卿眼睛不再肿成一条缝,脸上的红斑也褪去不少,脸色不似之前吓人。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正经朝服。衣料是黑色的,袖口与领口绣了大约一寸的红色镶边,袍子上绣着两只张扬飞舞的凤凰,宽大的黑色腰带上绣着红色云纹。这衣服实在太繁琐,只穿衣便用了一刻钟,更遑论还未束发带冠。 勿听得外面有人禀报:大公主求见王上。 玉天卿随即出了内殿迎接。她尽量使自己的言行看起来与原主相似。迎面过来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女官打扮的人。这些人都跪下行了礼,大公主却直直站着未有任何行礼的意思。周围的人,甚至连可心都面色淡然,仿佛早已习惯般。看来大公主在这美人山庄,颇为有威望。她看起来25、6的样子,也是黑色点缀了红色的朝服,不过是衣服上的凤凰小巧了些。她肤色白净,眼内含了威严,仔仔细细的抹了香粉,上了妆,菱形唇瓣微微张合,声音便似珍珠落玉盘般倾泄:“王上,您身体如何了,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语速有些快,声音威严有度,必是经常代管朝事的原因。 “阿姐,昨日的火本王也不知道是为何。本王好好躺在床上,就着火了!”玉天卿柔柔的回应着。 “王上,昨夜的事御林军姚曼婷将军已经查过了!火是从内部而起,是不是您又调皮打翻了烛台?” 这段话的潜台词便是,明明就是你纵的火! 玉天卿笑道:“那本王便不瞒着姐姐了。是太上皇母亲托梦,想念紫气殿的紫檀床,本王才想着烧给母亲的!” 玉天娇明显愣住了,眼中有些错愕,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按照平日里她的秉性,烧了也就烧了,甚少会拿出别的理由来。 “你说,是母亲托梦?” “是的。母亲说十分怀念紫气殿的一切。”玉天卿依旧面不改色。 玉天娇微微抿了抿唇,又颇为关心说道:“那你脸上的伤可好了?你前几日一直说不舒服,太医又查不出缘由,阿姐才代你上朝的。” 说着仔仔细细的将她的脸扫了一遍,昨日上午来探,她的脸还肿的跟猪头一般,今日便大好了,只剩下少许红斑。 “还是不太好呢!阿姐,这几日你还得帮忙料理国事。”玉天卿摸一下脸庞,皱了眉,状似极为苦恼。 玉天娇脸上尽是关心之色:“那你便休息几日吧。春日风大,还是关了门窗,以免受凉啊!”她手在玉天穹手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便转过头走了。几位女官也依例行了礼,退了出去。 玉天娇走出殿门,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她回眸望向紫气西殿,四个大字,琉璃金瓦闪着耀眼的金光。她眯了一下眼睛,今日的玉天卿,很是不同。如何不同,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平日那双有些娇嗔,动不动就流泪的眼睛,今日竟透出一点点坚定的辉光来。 “盯紧点。” 她对身后的人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玉天卿见外面没了动静,便让可心停了动作 “不必再梳头了,你去找一些紫苏来吧。”她的脸还是不要那么快好了。紫苏煎水也有清热解毒的效果,只是不若涂抹鲜螃蟹好的快些。 大公主府 下了朝的玉天娇有些疲惫的半躺在软塌上,她的驸马潇涵坐在桌几旁,他身量高挑,长相俊朗,蓄了一些胡须,凭添了一些书生气质。他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微微抬手向玉天娇示意。玉天娇也举起手中的酒杯,两人一饮而尽。玉天娇身下,一个长相略显甜美的少年正在帮她捶腿。 “楚御医的事情处理了吗?” “杀了。”潇涵唇角上扬,十分愉悦的说出这两个字。玉天娇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她的驸马办事一向不留后患。这个楚御医,出的什么烂主意。他说只要将门窗、床刷了厚厚的漆油,再紧闭门窗,吃一些发物,不出5天,人就会得漆疮而死,神不知鬼不觉。这都7天了,人还好好活着,什么漆疮、漆毒,不如直接下鸩毒来的爽快! 潇涵将那捶腿的少年赶走,自己帮玉天娇按摩。 “公主不必担心,漠国最近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频频出手,一场大战再说难免。到时候弄一个御驾出征,国主被虏,或是国主暴病而亡,也未尝不可。” 玉天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来日方长,这个道理,她懂。 第三章 王的男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一日,玉天卿将自己埋入床中,紫色帐幔放下,将自己藏在阴暗中。她脸上的红斑褪的几乎没有了。墨发未束,如缎子般铺在玉枕上,清冷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来,她光着脚下了床,这地板不知用了什么材质,丝丝温意从脚底直入心内。可心和若棋听见动静,纷纷走过来关窗,却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 窗外,落日织染出七彩云霞,照的整片大地红彤彤,远处金色琉璃瓦也染上了一层红色,极为漂亮。微风飘着桃花的清芬,轻轻吹拂着她的面颊,玉天卿心内似有大片的阳光穿透心内无边无际的阴暗般,豁然开朗。如此美景,她怎么只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不如做好自己,做好现在。她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极为真诚通透的笑意。 可心和若棋互相看了一眼,她们没未见过王上如此哀伤的一面,也没见过她笑的极为自然的一面。 “可心,若棋,替我梳妆吧。”两人从柔声中反应过来。各自去忙碌了。不一会,便有一队侍女过来。若琴捧了铜盆,若棋捧了折叠成四角的毛巾,若书拿着金冠,若画拿了镜子,不通拿着首饰盒。想起刚刚知道这六个人的名字,玉天卿是崩溃的。琴棋书画本来也算儒雅,哪知还给其中一个侍女取了不通的名字。不通琴棋书画,这原来的玉天卿真是个怪人,只有可心这个名字算是正常点。 一番洗漱过会,可心便开始忙碌了。玉天卿见她不过14、5岁的样子,但伺候起人来极为熟练。她将玉天卿的头发挽好,束了金冠。又给她的脸涂涂抹抹。玉天卿葱白的手拿了菱花铜镜来瞧,镜中的人眉若远山般清丽,双眼黑亮通透,脸颊泛着健康的粉色,唇部娇红,头上的金冠闪瞎人的眼睛。玉天卿将脸上和唇上的胭脂擦了擦,说道:“以后不要涂这么红。” 可心一下子便俯身跪地,身子瑟瑟抖着。玉天卿不知道原主到底做了何事,让这个可心这么害怕!她也不劝着,只说道:“你和若棋陪我出去走走。” 夕阳的余晖下,整座皇宫宛若仙境。以中正殿为轴心,书房、寝殿一一铺展开来。中正殿巍峨而立,斗拱交错,琉璃金瓦,围绕着屋脊上雕有两只凤凰,张牙舞爪,双翅颤动,好似要腾空而飞一样。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池馆水廊清幽秀丽。御花园内各种花争奇斗艳,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这皇宫不似北方的皇宫那般壮丽,但自有一种江南秀美的风韵。 玉天卿所到之处,宫女、侍卫皆行了礼绕路,所以一路畅行无阻。玉天卿走累了,便走到一处亭台处歇脚。这亭子名曰冠月亭,六角尖顶,梁上烩着花鸟虫鱼。天色已经隐隐暗了下来,若棋去吩咐人准备茶点。可心看了看天色说道:“王上,这里离墨砚居很近,不如我们去元影卫那里用饭?” 玉天卿对美人山庄的国制有所了解。这里的女王可以娶很多男子,有三个级别。 末等:影卫 中等:暮卫 一等:天圣 玉天卿有四位影卫,两位暮卫。影卫和暮卫并不限制人数,只有天圣,是唯一的一人,类似皇后的作用。这个皇宫里皆是女官,御林军也是女将军领导着下面的男兵。 玉天卿眯了一下眼睛,元影卫便是之前救过她的那个少年了! “好。” 可心掌了灯,在前面引路。走了片刻便到了,墨砚居,像是谁随手在木板上写了三个字般,字虽苍劲有力,但与奢华的皇宫不太配。走进去,偌大的花圃内只有一些白色的花束,这花大如玉盆,洁白可爱,簇拥着中间的花蕊似圆润的珍珠般,微风吹拂,宛若蝴蝶戏珠,仙姿绰约,空气中涌动着一丝暗香。 厅内似乎只点了一盏灯,有些灰暗。下人们被支开了,可心在外面喊,里面并无人回应。玉天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是有人摔在地上。她直直走入寝殿,绕过竖立的屏风。只见地上躺了两个人。一个皮肤古铜色,头发极短,穿着贴身短卦,露出十分健硕的臂膀,另一个白衣飘飘,衣衫从肩上滑落了一些,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和一点点白皙清透的肌肤。白衣少年两条腿骑在壮硕男人的身上,两人紧密的好似一个人。两人听到动静,齐齐向屏风方向看去。 白衣少年便是元砚知了!他两颊飘着几缕发丝,气喘吁吁说道:“王上,稍等!”他下面的男子已经完全石化,说不出话了! “无事,你们,你们继续!” 玉天卿掉头便走,长长的裙摆转了个颇为华丽的圈圈。可心和等在外面的若棋见到王上别别扭扭的出来,也不敢多问。一路无言,只是玉天卿有好几次差点撞到树上。 玉天卿回到紫气殿,脑中不禁想起所见那一幕。耳后添了一抹可疑的粉红色,原来,原来,他们是一对。元砚知那样瘦弱的一个少年,竟然喜欢在上面!她的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片刻,便听到门外的声音,是元砚知来了。 玉天卿正想说着不见,又思考一下说道,让他进来。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规规矩矩的行礼。他似乎梳洗一番,衣服也换了一件。 “平,平身吧。”玉天卿将他打量一番,又见他浓黑如墨的眸子中很是坦然,他微微笑着,天上明月一般。玉天卿左手摸一下鼻子掩饰着尴尬,说道:“元影卫可用膳了?一起用吧。” “是。”这一声回话后,两人再无言。 若棋等人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因着玉天卿体内余毒未清,都是一些素菜、糕饼。元砚知似是并不介意,撩袍而坐,随意的用一番。玉天卿一手托着腮,另一支手慢悠悠的夹菜。她不习惯有人帮忙布菜,样样都要求自己来。 元砚知拿了汤匙喂她,璨若星辰的眸子似琉璃般通透,带着小奶狗一般的柔光,他道:“王上,喝汤。” 玉天卿中了魔般的张开口,真的喝下了他喂的汤。他的神情似是在对待最爱的情人般,柔情似水,让人不忍拒绝。玉天卿几乎忽略了汤中一丝异味,喝了几汤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你加了什么?” “毒药。”元砚知薄唇轻启,笑眯眯的轻吐出两个字。 第四章 花花燕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玉手一扬,汤匙碎在地上,分崩瓦解,她眸光一动,双手已经遏制住元砚知的手腕,她的双手极有技巧的将他扣住,两腿挟制住他的身体。此刻,他们两人躺在地上。外面可心听到勺子落地,凳子移位的声响,急忙说道:“王上,可要奴婢伺候?”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万一王上和元影卫你侬我侬,发出点声音也很正常,她们此时进去,岂不是要以死谢罪? “无...事。”玉天卿因为用力,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和着喘息声,带了几分魅惑的柔情,外面的一群人听了,自是幻想出一副画面,皆暗自庆幸,还好,没有破坏王上的好事! 元砚知也不挣扎,极乖巧的被她压在身下。 “解药。” “骗你的,不是毒药。” 玉天卿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但钳住他的动作并没有放开。他的话,她并不信。 “说实话。” “只是催情散而已。” 此话一出,玉天卿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耳后到双颊,渐渐染上一层烟霞。 “解药。不然,我...我咬你。”玉天卿本想说杀了你之类的狠话,但她目前只有嘴能扳回一城,便亮了一口贝齿,做出咬他脖子的动作。 身下的身体突然低低笑了,胸口起伏,面上也净是笑意。原来王上,还是8年前那么可爱! “骗你的。给你吃的是九转还魂丹,你脸上红斑未清,应是体内有余毒。服了此丹药,明日会好的。” 玉天卿连着被他戏弄两次,又是气又是急,暗骂自己警惕性太低了。咬哪里好呢?元砚知一双琉璃美目瞪得圆圆的,鼻子直挺,唇瓣无辜的扯一扯,圆圆的耳朵配着小巧白净的耳垂,她张着口冲着他左耳咬去,元砚知本能的偏过头,清清润润的吐气撩在元砚知耳后,他耳朵快速的红透了。原来他也会害羞。脑中突然又想起他和那个精壮男人在一起缠绕的画面,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元砚知意料之外的疼痛没有如期而来,他正过头,正好与她幽幽的眼神对上。怎么说呢,他敢打赌,她一定是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想法! 玉天卿放了他,嗖的一下站起来,将洒在胸前的头发甩到后背,搬了凳子坐下来用膳。元砚知没了挟制,也起身坐到一旁用膳。 此后一连三日,玉天卿窝在紫气西殿看书,苍穹大陆简史、美人山庄国策,硬是将美人山庄了解个透彻。原来苍穹大陆有五个国家。美人山庄为中心部位,北有漠国、元朝两国,西有西晋国,南有南宛国。苍穹大陆一直有一首著名的打油诗 北有修罗将军横行战场 南有圣女佳人普渡众生 西有谦谦君子酷爱女红 中有纨绔不化混世女魔 玉天卿本心想,原主无非是爱赌博,不爱朝事罢了,能有什么纨绔不化的“丰功伟绩”?当她看见建国时美人山庄有35座城池,而传到哪她手中不过三年,便输了十座城池的时候,扯扯嘴角,她玉天卿还真对得住混世女魔这四个字!双手扶一下额,呃,日后的路,她该怎么走? 这三日,玉天卿的后院倒是极为清净的,除了一个暮卫王陌颜来过紫气殿,就只有元砚知每日必来请安,都被她打发走了。大公主也派人来慰问过一次。 这日大公主一早便派人过来说,需要王上上朝处理政事。玉天卿想着,她也该见识下朝堂是什么样子。便早早让可心来梳妆。 听得外面有人询问:“王上可起床了?” 玉天卿本想打发元砚知走,又转念一想,抿抿唇说道:“让他进来。” 有些人的异性缘真的是好到不行,比如这个元砚知,仗着一张童叟无欺的帅脸,每日不是给侍女们带花,就是给他们拿点心、送胭脂,整个紫气殿的宫女一听说元影卫到了,那个雀跃的神情,好似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情人一样,都往跟前凑。虽说这三日他们两人未见面,但元砚知定是将她的一举一动了解个透彻。 听得外面有人询问:“王上可起床了?” 玉天卿本想打发元砚知走,又转念一想,抿抿唇说道:“让他进来。” 有些人的异性缘真的是好到不行,比如这个元砚知,仗着一张童叟无欺的帅脸,每日不是给侍女们带花,就是给他们拿点心、送胭脂,整个紫气殿的宫女一听说元影卫到了,那个雀跃的神情,好似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情人一样,都往跟前凑。虽说这三日他们两人未见面,但元砚知定是将她的一举一动了解个透彻。 砚知?燕纸,燕子...而且是一只花花燕子。 元砚知见玉天卿束了发,还未上妆,淡淡的眉毛颇有远山清丽之感。他道:“王上,我来帮您上妆吧?” “你会么?”玉天卿一脸嫌弃。 他纤细的手指接过可心手中的眉黛,轻轻说道:“当然,保证不会画成猴屁股。” 玉天卿敛了表情,让他上妆。片刻过会,看着可心和若棋一副憋笑的样子,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拿起铜镜一看,左边一条歪歪扭扭的毛毛虫,右边一条粗黑直直的“蜡笔小新”。 “你虽然没给本王画成猴屁股,但你给本王画成了蜡笔小新!”玉天卿几乎是咬着牙讲完这句话。黑黑的眉毛配上生气的脸,着实有一种喜感。 元砚知表情无辜,他微微弯了弯嘴角:“蜡笔小新是什么?” “想知道么?” “嗯。”某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出了殿门口,左转,走10步,站好。” 元砚知毫不犹豫的往外走,边走边认真的数步子:“1 2 3......”少顷,清润的声音传来:“王上,是墙。”原来是让他面壁思过啊。 可心快速的将眉毛重新画好,轻轻在她唇部涂了胭脂。很好,今日的胭脂不怎么红。今日不能戴金冠,要戴冕冠。这冕冠为黑色,前后共有24条玉藻,用一条朱瑛系在脖子上。穿戴完毕后,玉天卿前呼后拥的走出紫气殿,不忘看一眼正对着墙壁站着的元砚知。 “那个砚,燕子,你就在这站着,等本王下朝。” 第五章 画中情事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个语气仍是很柔,听到人耳中很是舒服。元砚知眼底陷入沉思之色,曦光打在他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像给他渡了一层优雅朦胧的光,他嘴角隐隐含笑,燕子?这个名字不错。 中正殿 即使玉天卿已经对原主的朝堂不抱任何希望,但事实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混乱”。中正殿很大,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凤宝座,背后便是雕凤屏风,一个女官模样的人站在旁边。仰望殿顶,4颗夜明珠幽幽放光,无处不在的飞凤耀武生威,偶尔也有双龙戏珠的点缀,但都是凤在上、龙在下的布局。 此刻,女官们分为四排站立。这美人山庄不过就20座城池,但这官位设置,却是极为冗杂,上朝的人粗略都有100多人,硬是将空间挤得狭窄不堪。女丞相玉茗在左面第一排,大公主在右面第一排。玉天卿将冕冠上的玉藻随手挂在冠沿上,面色清淡,看似心不在焉。但她明显的感觉到,女相玉茗领着一些老臣是一派,大公主领着一些年轻的女官是一派。此刻她们正在争论,御史台正使的位置由谁负责。 玉天卿一副你们辩论吧的样子,一会抠抠椅子,一会拽拽衣服。女官们早就见惯了王上这个样子,自是不会感到奇怪。 好容易挨到了下朝。一路走回紫气殿,顺便欣赏了一下路上的美景。可心在后面走的心不在焉,只咬唇。 再回去,竟是两个半时辰以后了。玉天卿左脚迈入殿门,撇到墙边的一个身影。元砚知竟还站在那里。他本就瘦,月白色的袍子在风中摇摇曳曳,墨发用镶玉的银冠束着,闪着丝绸般的光泽。如果不是偶尔飞出的几缕调皮的发丝,她恍惚以为这是一副静默的绝美画卷。他如此听话,一瞬间,她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燕子,跟本王进来。” 元砚知身形一顿,转过身,他两道浓眉泛着柔柔的涟漪,口中塞了一块糕点,脸颊有一些鼓,月白色袖子中露出的修长手指攥着一杯茶。 “王上。”他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真当这紫气殿是自家的了!殿外守着的侍女一看王上的表情,全都伸了伸脖子,不敢出声。 玉天卿眯起眼睛,看看天上,蓝天白云,一派晴朗温暖的好气象。 “天气这么暖和,适合晒太阳,你便多晒晒吧。”玉天卿抬步就进了房间。 “我知道王上的烦恼。”元砚知说道。 玉天卿也不答话,慢慢踱步进了殿门。若棋给她斟了茶,拿了几样糕点。一手拿了书,另一手拿了糕点。 待她吃了一口糕点,可心将茶递给她。她嘴里随意说着:“王上,还是让元影卫进来吧,这会子外面太阳好大了。” 玉天卿眯了一下眼睛,一双眸子在可心的面上游离。可心眼神闪烁一下,快速地低下了头。 玉天卿说道:“让他进来吧。” 元砚知进殿行了礼,献宝一般从月白色袍子的袖中拿出一张纸条。 玉天卿展开,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杨帆,下面落款是一支水墨羽毛。羽毛,代表谁?是玉天卿的部下吗?玉天卿敛了眸子,细细密密的睫毛如羽翎般在面上洒了微微的阴影。她一言不发的迈着步子走出了殿门。 御书房离紫气西殿很近,不过是穿过一道长亭的距离。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踏入御书房。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木大案,上面垒着几方砚台,笔筒内插着各色毛笔。旁边放着一块方圆四寸的宝玉,由蓝田暖玉雕琢,龙凤交扭于上,原来这便是玉玺!西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墙边设了一张软塌,悬着淡紫色沙帐。东墙边是一排排的雕着牡丹花纹的书架,栩栩如生,似乎只要细细闻着,便可绣到清香一般。 玉天卿拿了书架上的书随意翻阅,似乎在找着什么。 “第二层左侧第一个格子。”一双骨骼分明的手,已经先她一步,递给她一卷纸。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找什么?而且竟这么清楚御书房的格局。玉天卿狐疑的看他一眼,接过盒子。展开后,便是杨帆的户籍、家世及任职介绍。从出生,到家乡,到仕途,详详细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在格子里找了其他官员的册子来看。 这一日,便在御书房度过了。元砚知在一旁替她研磨,给自己也拿了笔和纸张,笔走龙蛇,不知道在干什么。可心和若棋偶尔会进来送茶和点心,退的悄声无息。整个御书房便只听到书翻页的声音,和下笔如神的沙沙声。 不知不觉,天竟黑了下来。玉天卿伸了伸懒腰,撇一眼大案几那边的元砚知。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侧了侧头,下一刻便将面前的纸用手挡的严严实实。他细致如美瓷的面上,乌黑如玛瑙般的眼仁闪烁着,樱唇勾起,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他道:“不能让王上知道。” 玉天卿轻轻撇了一下唇角,你这只花花燕子,想来也作不出什么好文章来! “本王要去用膳了!” 元砚知小心翼翼将桌上的纸折起来,放到袖子中,迈着步子,跟在玉天穹背后,她长长的裙摆摇曳着,风吹到他脸上,暖暖的。 回到紫气殿,用了膳,便打发元砚知回墨砚居,平日里这家伙每次让他走,他都满脸沮丧的不愿意,今日却是很开心,没有一句怨言便走了。 玉天卿站起来,准备去沐浴。若棋和可心见到站起来,齐声惊讶,而后整个紫气殿的人,有的人嘴角憋笑看向屋顶,有的人面色古怪看向地上,还有的人张着嘴巴惊讶的能吞下一颗鸡蛋...... 这群人疯了么?玉天卿面色不悦:“谁能告诉本王发生了什么?” 可心咬了咬殷红的小嘴,面上有点犯难,又有点害羞,红着脸说道:“王上,您的衣服上,有一张纸。” 有张纸而已,有什么好笑的?玉天卿在后背一摸,拽下一张纸。仔细一看,脸“腾”的红了,面部好似煮熟的虾子。这是一副水墨画,一个身穿朝服,头戴金冠的人压着另一个人,下笔极为柔和婉转,构图巧妙,两人虽衣衫整齐,但窗外斜伸的一枝娇艳的桃花,桌上柔软洁白的芙蓉糕,似都在诉说着相思入骨。更可怕的是虽没画两人的面部,但让人一看便卷入画中温柔涓涓的情谊之中,浮想联翩。 第六章 罚你画100副(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明眼人从画中穿戴,一看便知,这是美人山庄的王上和一个男人的情事!玉天卿直想揉碎了这幅画,少顷,她又将画摊开,咬了咬牙,告诉可心道:“收起来!” 这一日,不管是官员还是侍女都在四处议论 “听说王上和元影卫青天白日的就做那种事。” “真的吗?” “是啊。王上似乎很喜欢元影卫呢。” “以前每次元影卫求见,王上总是不肯相见。连墨砚居都没进去过一次,咱们还以为元影卫不得宠呢!” “用膳的时候就做那种事,想必是真的喜欢吧。” 玉天卿听到可心的回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她将脸埋进池子中,漂浮的玫瑰花瓣沾染了水汽显得更加娇艳,淡淡的花香与涓涓的温水祛除了她的疲惫。 可心手中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米黄色的寝衣。浴池中袅袅缠绕的烟雾,一个白皙的背部对着她。刚刚清洗过的墨发湿湿地贴在肩膀和背部,她很瘦,肩胛骨有一些凸起,但皮肤仍是滑腻如脂。可心微微叹了一口气,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事情再也不让旁人插手。有时候她的眼神中似能摄出琉光来,她的眼神既不柔弱,也没有过多的渴望,黑白分明的带着一点的坚定,让人有点,有点害怕。她从前颇为重视自己的脸,断不会脸上还有红斑就出去见人,她从前也颇为喜欢胭脂,将自己的脸与唇涂得娇红...... 可心将托盘放到桌上,转身要走。 “你喜欢元砚知?”背后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心一颤,随即便伏跪在地:“奴婢不敢,绝不敢。” 那个身影仍然没有回头,她缓缓道:“喜欢,也没什么错。”记得第一次出紫气殿,可心便极力让她去墨砚居,后来又替元砚知求情。就在刚才,她看那副画的表情,既害羞又添了一味嫉妒。所以玉天卿确定,她喜欢元砚知。他们都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年岁相当,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可心背后的冷汗冒出,额上也一片汗津津。她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错了!” “你知道本王为何总要你和若棋近身伺候吗?” 可心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内皆是迷茫。 “因为,你和若棋,是唯一没背叛本王的两个人!”她近日一直在观察,除了若棋和可心,若书、若画、若琴、不通,四个人每隔一天,便会出去,回来的时候精神奕奕、笑容满面。想必是大公主赏了她们什么贵重的东西。索性她知道,大公主一直在怀疑她,便让她们去说吧。过不了两天,麻烦就会来了。 可心听了这话,手心中竟也冒出了汗意。王上软软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但仿佛含了短剑般,句句将冷意刺向人的心中!可心全身禁不住的抖了起来:“奴...婢...” 玉天卿伸出藕臂,一滴滴水从她光洁柔软的肌肤滑落,她摆摆手,示意可心出去。可心站起来,腿脚软的似乎站不住,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定。她走出浴池,不知是不是在浴池待得太久,头昏脑涨,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禁缩了一下下巴。还好,她一直记得,那个人说的话。 不要做大公主的人,不然,性命不保。 中正殿 玉天卿一脸无奈的看着底下的女官。不是有人说过么,一个女人相当于500只鸭子,那堂下这么多女人,岂不是一屋子鸭子?玉天卿纤指揉一下太阳穴。 玉天娇一手插着腰,语速如珠,硬是将对面的玉茗丞相说的哑口无言。 玉茗约50岁左右,微胖,自建国时,她便任丞相。她因为保养得宜的关系,皮肤玲珑紧致,一双凤目,时时刻刻聚着精光。她行了个礼,声音沉稳大气:“王上,您看御史台正使,应当由谁担任?” 玉天卿心想,终于问到我了。但面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看向玉天娇求助。玉天娇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得意的撇了一眼丞相,说道:“但凭王上做主!” 玉天卿纤指一指,底下的女官面面相觑。这指的是谁?一排排女官闪开,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就是你,杨帆。” 杨帆不过30岁,因为太过瘦小,官服似是把她罩住了般显得不那么合身,,一张小脸表情懵懵的,上前几步,她道:“王上说的是我?” “就是你。” 女官们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杨帆不过是5品小官,为人刻薄小气,又不爱与诸官员切磋交流,不可不可啊! 朝堂下一片反对声!玉天娇和玉茗也是一脸懵。 玉天娇看一眼玉天卿,她一身黑色朝服,肩若削成腰若素,冠冕上的玉藻倾泄而下,被她随意挂到一起,红色的朱瑛系在细白的颈子上,更衬得她肤若白雪。峨眉淡扫,明明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但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一动一静之间隐隐透出无数灵韵出来。 玉天卿朗声说道:“杨帆,本王近日玩叶子牌,赌的就是谁任这御史台正史。本王押了你,结果本王赢了!这正使之位,非你莫属了!”说着,也不理下面一片嘈杂的反对声,又一句:“退朝,退朝!” 径自走下宝座,将一众声音抛之脑后。谁也没有想到,争论多日的御史台正使,竟落到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头上! 今日本是晴天,走到半路,却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仿佛给大地挂了一片无际的帘子。如丝,如绢,如雾,如烟,落在脸上凉丝丝。可心撑着伞,一路给她挡雨。回到紫气殿,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对着墙规规矩矩的站着!玉天卿本想着怎么处置这燕子,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乖巧。他润润的声音似是穿透万物般:“王上,燕子自己来领罚了。” 玉天卿冷哼一声,迈着步子进了殿。 玉天卿让可心摘了冠冕,往床上一倒。睡了一刻种,迷迷糊糊的听到雨下的越来越大,瞬间清醒了。 第七章 罚你画100副(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叫了可心,准备去御书房,想了一下,又叫可心将那副画拿出来,装到袖子里。 雨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从琉璃金瓦上跌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最后联结在一起,形成一条条水柱。嫩绿的树枝,绯红的花朵上都凝结着一粒粒晶莹的雨珠。视线中,那抹白袍却不见了。玉天卿冷笑一声,丫的,还知道躲。待她穿过长亭,却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一个全身湿透的月白色身影站在御书房的殿外。他脸上皆是滴滴答答的雨水,毫不在意般用手抹了一把,亮亮的眼睛好似小狐狸般,加了一层水气,浅浅的说道:“燕子知道王上来御书房,所以提前过来了!” 玉天卿顿时拉了脸,你怎么跟蛔虫一样,想想自己前世也算是22岁高龄,这具身体的年龄恰好与她一样,22岁。元砚知不过才16岁,就能时时刻刻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这种心情就像是自己在他面前好像透明的一般! “换了衣服再来。”一身水汽惹人嫌。 “王上,御书房有砚知的衣服。” 玉天卿又是一愣,想起昨日他对御书房的了解程度,想必是他自己放了衣服在这里! “回去换。”我一点也不想看美男身体。 “可是,王上,我的靴子都湿透了。再回去,肯定会受寒的。”元砚知头垂的低低地,声音也低了下去,好似小狗般的呜咽声,添了些许楚楚可怜的味道。 “那,那你进来换吧。”玉天卿说完,又暗暗啐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她这么善良了?袖子一甩,进了殿。 元砚知抬起头,原本黯然的眼中添了一抹温意,明媚从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甩了一下湿湿的袍子,跟着玉天卿走入殿中。可心关上了殿门,守在殿外。 玉天卿翻着书架的书籍,听着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服声。刚刚她见元砚知从软榻下的橱子内拿出自己的衣服还有靴子,心里是崩溃的,这家伙好像处处都是家,连靴子都准备了。 换了衣服,元砚知将所有的湿衣服拿给可心,再关上门,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他在一旁默默将头发擦的差不多干了,确定不会将湿气传给她,才靠到她身边。玉天卿从袖子中拿出一副画,揉的皱皱的,可见她对这件事深恶痛绝。 “画100副。” “可是,画100副燕子的手会肿的。”他伸出右手,这首骨骼分明,根根纤细白皙,指甲修的很整齐,干干净净的,好似贝壳覆在手上,泛着透明的光泽。 “100副。”不容商量。 “10副好不好?”元砚知试着讨价还价。 “150副。” “好。100副。”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惹王上生气了,100副便100副吧,索性,她不生气了便好,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到案几旁。 过了半晌,玉天卿将手中的官员册子放到桌上,伸个懒腰。旁边的人仍在奋笔疾书,他未束发戴冠,缎子般的墨发,像给他披了一袭黑袍,带着神秘和幽深,越发显得五官精美绝伦,桃红色的唇瓣散出优雅迷离的色泽。他好似累了般,左手揉一下右手手腕,掌心处微微的红肿嵌在细白柔软的肌肤上。 “画完了吗?”玉天去卿口气仍是不佳,让你作,现下手真的肿了吧! “好了,王上请看。” 玉天卿往他那挪了一下,一页页纸张铺开,墨色渲染,皆是那副图的样子。但隐隐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在纸上游离。这些画两个人物的姿势都没变,但地点变了。有的是在御花园洁白飘洒的梨树下,有的是在墨砚居的花开簇簇的石凳旁,还有的是在群臣围绕的大殿上……形态逼真,脉脉情致,欲语还休。 “王上可满意?王上让燕子画100副,可见对这幅图很喜爱。”元砚知露出招牌式微笑,一双眸子闪着纯真无害的波光,一丝小小的慧黠,从脸上一闪而过。 玉天卿觉得一口老血几乎从胸腔内喷洒而出,全身每一根微细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 元砚知见她怒发冲冠,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似是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鬃毛竖着,亮着不太锋利的獠牙,下一刻便能神速跃起,准确的咬住猎物的脖子。他放低了声音,悠悠浅笑道:“王上不要生气,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知卿卿是女王~~~~~~~~~~~~~~~~~~~~~~~~~~~~~~~~~~~~~~~~ 玉天娇手持青花玉瓷酒杯,银白色的液体散发着馥郁香氛的诱人味道,菱型唇瓣抿了一口酒,香郁的液体划过舌尖,润润的划过喉咙,暖暖的浮动在唇间。她默默的听着汇报,脸上表情变幻。玉天卿十分宠幸元砚知,还整日埋在御书房?再回想那日在朝堂上,她第一次不听自己的意见,玉天卿,她真的变了。 一股怒意在胸中直撞!纤手一挥将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吓得旁边侍候她的少年一个战栗,随即便伏跪在地,瑟瑟抖着。 萧涵在一旁站着,他皱着眉思索道:“要不,咱们试她一番?如果是冒充的王上,咱们便将她一举拿下。正好宣布真正的王上已死,咱们坐享其成。” “怎么试?” “公主不是一直很了解她吗,咱们可以举办一个宴会......?”潇涵附在她耳旁轻语一番。 玉天娇略施薄粉的面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是啊,她太了解玉天卿了,从饮食喜好到偏爱的穿着,玉天卿吃什么不吃什么,只怕自己比她更清楚! 她美目中露出阴郁之色,很好。玉天卿,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第八章 宴会上的试探(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任由可心在她头上忙碌,乌黑如泉的长发在她灵活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天卿伸出右手,将深紫色的袖子挽上,露出一截玲珑皓腕,抿了抿唇,还是拿起笔。 宴会设在御花园的梨园,正值春日,梨花开得旺盛,到处都是白色,如飞雪蔽日,冰清玉洁,又如无数只蝴蝶聚集在叶片下,微微张开翅膀,似飞不飞。空气中满是浓烈的香味。 一排排长几依次摆开,上面放着各色珍馐、水果、点心,银白色的酒壶装满了美酒,散发出馥郁醉人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似是只要深嗅一口,便会醉人一般。 玉天卿金椅高坐,右手边的长几坐的是丞相玉茗,左手边坐的是大公主玉天娇及驸马萧涵。今日的玉天娇着了深紫色的华服,仔仔细细上了妆,因为颧骨有些高的原因,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威严且带了一丝刻薄。她头上着了一只凤凰金钗,凤凰尖细的嘴中吐出一颗娇小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在额间轻轻摆动,漾起一道道红色耀眼光芒。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见原主的“男人们”。 陆文清、卓玉韬、元砚知、司徒淮四位影卫,王陌颜、玉子渊两位暮卫。他们统一着了青色的袍子,领口与袖口袖着麒麟绣纹。他们的品级似是通过头冠来区分的。玉冠镶了蓝宝石,便是影卫的装扮,镶了绿宝石,便是暮卫的装扮。绿...宝石,戴在头上,真的好吗?其中有一位暮卫,头发极短,身材魁梧,这不是那天被燕子压在身下的人吗?原来他是王陌颜啊! 元砚知见玉天卿微微摇了头,面上是一副思索的样子。他扬起一个极淡的笑意,蜻蜓点水般泛起一点水纹,少顷,便消失不见。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她微微摇头,两眼滴溜溜转动的样子,总觉得她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他径自拿起长柄银壶,给自己斟了杯酒,闻着酒香,一副惬意享受的样子。 潇涵提议行飞花令,一园子人跃跃欲试。飞花令的规则很简单,既是有一人背对着大家击鼓,宴会上所有人挨个传球,鼓声停歇,球在谁那,谁便根据词令作诗一句,对不上的人便罚酒一杯。 “王上,今日的胜者可以向败者提一个要求,不知这样的赌注可行吗?”潇涵问道,今日的他一身朝服,腰间束着同色腰带,越发显得仪表堂堂,养尊处优的脸上带着些许倨傲。 “准!”玉天卿挥一挥衣袖说道。 萧涵一声令下,便有女官送上一只红色镂空缎子绣球。击鼓的人是个年轻力壮的士兵,穿着红短卦,露出的臂膀健硕有力,他头上戴着红汗巾,双眼被蒙上黑巾,示意公平公正。 这鼓声刚开始极有节奏感,片刻之后便如疾风骤雨一般急促的飞扬。像是命运的安排般,每次鼓声停下,红色的绣球总是被传入元砚知手里。 第一局:元砚知胜。 第二局:元砚知胜。 第三局:元砚知胜。 第四局、第五局……. 元砚知规规矩矩的坐着,晶莹剔透的肌肤仿佛比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瑕,一泓泉水的双目似是比最璀璨的繁星还要光芒耀眼,自有一番浑然天成清雅高华气质。他才思敏捷,似是流水般宣泄而下,句子工整且意境巧妙,群臣均对他赞不绝口,频频点头。 “想不到元影卫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华,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真是佩服。” ....... 玉天卿凝了柳眉,双眸带着一点点的冰冷,眉目之间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刚开始她也认为这是极为公平的赛事。但她细细观察却发现,潇涵宽大袖口内,手腕上藏着一粒铃铛。他每次假装饮酒时会提前甩一下袖子,这声音在急促的鼓声和嘈杂的宴会上,几乎听不到。但打鼓的人定是潇涵的人,经过训练与潇涵有了默契,所以每每球传到元砚知那里,鼓声必停。 玉天卿唤了可心过来,一番耳语。 咚咚咚地鼓声如旋风刮起流苏,如乱蛙蹦跳的脚步。鼓声骤停,这次,却是停在潇涵那里。 潇涵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会?待他结结巴巴的对上诗句后,再一轮鼓声,绣球又停到另一位女侍郎手中。这是怎么回事? 这之后,鼓手的鼓声似乎很是随意的停了。 第10局,第11局,第12局,潇涵面前的银色酒壶都空了,面上也染上一丝醉酒的红晕!眼内皆是不可置信。 玉天娇聚着精光的眼睛看向玉天卿,轻声说道:“王上,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刚刚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两声铃铛响,但因为只有短短几次,所以并不知是谁晃的铃铛。再这样下去,只怕驸马会吃亏。 玉天卿轻轻点头,算是应允。她将袖子中的小铃铛收起。她刚刚有几次趁着饮酒的时候,晃一下手中的铃铛。那鼓手被她扰乱了节奏,不明所以为什么出现两声信号,只能随便乱停。 潇涵的脸色青白交加,难看到极点。近日,元影卫跟王上走的太近,他想给元砚知个教训,才出此题,没想到他竟把自己也比下去了。他摸一下须子,心生一计,借着酒劲说道: “王上,听闻元影卫画艺超群。近来更是随着一卷图,在整个都城引起轰动,不知元影卫能不能为今天的宴会作一张图?” 此话一出,宴会上的人有的因为憋笑脸红,有的人眼中含笑望向天,还有的人默默吃起了桌上的菜。这驸马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副画明明作的是情事,将此等私密之事拿出来说,这不是在打王上的脸吗? “驸马若不嫌弃,砚知愿意做一副图。”阳光穿透稀疏的树枝,金辉洋洋洒洒的渡在他身上,元砚知声音明媚从容,眼中韵着一丝温意。 玉天卿给可心一个眼神,示意她送上笔墨。她并不担心元砚知,他心思剔透,九转玲珑,只怕十个潇涵也不是他对手。 第九章 宴会上的试探(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可心随即呈上托盘,送上笔墨。元砚知大笔一挥,笔走龙蛇,众人只觉少年笔墨横资,仪态优美,不过少顷。一副画便宛然现于纸上。可心将画拿起,呈给大家看。 只见梨花树下,众人姿态尽显。吃饭或饮酒,或讨论,栩栩如生。宰相玉茗惊叹道:“不过顷刻,竟将本相腰间的玉佩也刻画的入木三分,元影卫当真是少年才子!” 众人皆都点头附和。不知有谁说了句:“为何驸马大人没有嘴巴?” 众人目光再都集聚到画上,只见驸马眼神传情,胡须茂密,但没有嘴巴,显得有些突兀。 潇涵面露不快,这是在挑衅他吗? “元影卫,这是为何?” 元砚知莞尔一笑:“驸马大人,女娲娘娘造人,你可知为什么人有一双耳朵,一双眼睛,却只有一张嘴?” 玉天卿“噗嗤”一下,率先笑出声来。 “为何?”潇涵有些摸不着头脑。 “祸从口出,不要多嘴。”他潇涵今日无非是想让我出丑,借着讽刺一下王上罢了!他偏偏不让潇涵如愿! 此话一出,喷水声,嗤笑声,讨论声,不绝于耳。这驸马大人今日可是吃了大亏啊! 潇涵本想上去教训元砚知一番,但碰到大公主如钉子一般的眼神,硬是将这怒火压了下去。来日方长,这梁子我与你元砚知结定了。 “王上,刚刚的飞花令,我是胜者,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个要求?”元砚知宽松袍子下露出的纤长食指放到下巴上轻轻摩擦,面上含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细致如白瓷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准。”玉天卿音色里含了一些期待。 “回王上,我要驸马爷手中的御林军统领令牌。” 此话一说,众人又是一片议论声。御林军自王上登基,一直由大公主统领,她岂会随意让出? 玉天娇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掷在桌上,两眼冒着怒火,似是要将眼睛瞪出眼眶。脸颊惨白,鼻翼因为用力的呼气一扇一扇,好像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般将自己的毛全都竖起来:“你小小影卫,还敢妄想御林军统领?你可知这御林军对整个王宫多么重要?” 元砚知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饮尽,桃红色的唇瓣抿一下,几片梨花洒在他身上,少年倜傥风流的淡笑映着少许洁白,似是比这春日更明媚:“那就在驸马脸上画一只乌龟吧,聊以惩罚。” 元砚知自是知道,大公主绝对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她拒绝以后,绝不可能再拒绝他的第二个要求。索性今日也只是为了给潇涵一个教训,至于令牌,自己会另外找了机会去谋。 宴会上又是一阵哄笑声,驸马向来狂妄,还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丑啊! “元影卫,你可知驸马是什么身份?”玉天娇开口说道,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即便开口也没有用了,今日这事,本也是潇涵输了。 潇涵平日俊朗有加的面上怒意沸腾,他甩一甩袍子,刚要站起来为自己辩解,便感到面上一阵凉意。他都没来及看清元砚知是怎么飞身过来的,元砚知手腕灵活一转,或矫健,或婉转,不过寥寥几笔,潇涵脸上便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爽朗的笑声连树上的小鸟都惊动了,叽叽喳喳叫成一片。 经过这一笑话,宴会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卓影卫,你与王暮卫换一下位置。”玉天卿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都看向元砚知。不知王上为何让王暮卫坐到元影卫身边? 元砚知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感情她真的认为,我和王陌颜有什么特殊关系。他站起身,青色的袍子将他身影勾的修长。 “谢王上。” 玉天卿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她淡淡一笑,你小子今天替我出了口气,那就让王陌颜和你坐一桌,也好一解相思之情。 “王上,这是我府中厨子新做的杏仁糕。您试试。”玉天娇红唇轻启,将玉天卿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她将一碟糕点递给身边的女官。 玉天卿看向呈来的碟子,玉碟内一块奶白色的糕点,晶莹剔透,上面缀着几粒如玛瑙般的红豆。她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很是美妙。玉天娇见她吃下,眼中露出狠绝的神色,她面上一冷,大声说道:“你是谁派来的人?王上从来不吃杏仁糕!” 她大步向前,深紫色的华服一甩,上前扣住玉天卿的左手:“王上小时候吃了杏仁糕,左手便会长红斑!你是假的。” 众人面上一凛,丞相玉茗更是细细眯了眼瞧,王上的左手真的没有红斑! 难道这个王上是假的? 玉天娇一招手,从林中冲进来无数御林军,一群弓箭手将整个梨园包围,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另有一群侍卫登上宴会高台,手持宝剑,剑在阳光下射出无数冰冷的光辉,矛头直指玉天卿。 玉天卿眯了眯眼睛,柔柔的声音不见任何惊惧,仍是和了蜜糖般。她道:“阿姐便是记错了吧!因为会长斑的,是右手!”说着撩起绣着金线的袖口,只见点点红斑镶嵌在白如牛奶的肌肤上,满满当当一大片。 玉天卿当下眼睛圆瞪,仔仔细细将她露出的右臂看了又看,少顷,她伏跪在地,声音仿佛地狱来的鬼魅一般冰冷。:“王上恕罪!是阿姐听闻王上最近饮食起居皆有异象,担心王上身体,阿姐对王上绝无不臣之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玉天卿剥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将白色的丝絮一条条拽下来。拣了一瓣放入口中,感受到甘甜清凉的汁水爆开,她道:“阿姐起来吧。” 自玉天卿登基,这是第二次跪她。第一次是在登基大典上,第二次便是现在。玉天娇缓缓直起身,走得有些急,走到长几旁。御林军已经尽数下去,整个宴会陷入无边无际的寂静中。她几乎将指甲钳入手中,涓涓的鲜红湿意从掌心中流过,流入到紫色袖口上。 随着“嘭”的一声,一支玉樽掉落在地,剥离出的无数碎片,也打破了沉静。元砚知嘴角含了一个笑容,他道:“是砚知不小心。”盘在屋顶的数十暗卫,听到这声脆响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一片云静静在天空中矗立,一动不动。 第十章 大将军王金羽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王上,紫气西殿的侍女要不要再添几位。秋叶和冬雪那等不尽心的人已经被我处置了。”玉天娇说道。 “怎么处置的?”玉天卿将最后一瓣橘子塞入口中,随意问道。 “自然是拔了舌头,戳瞎了眼睛,再打断两条腿,扔到护城河中了。”玉天娇自然而然的说完这番话,不忘将面前的浓酱鲜美的肉送入口中。 玉天卿差点咬到舌头,丝丝凉凉的寒意从脚底慢慢的爬入心脏,枝脉繁盛,每一个器官都感受到了难过的情绪,眼中好似藏了雪一般的苍白,却又不得不答话。她声音仍是柔:“杀了好。” 玉天娇见她面上也无惊惧之色,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总要哭泣一番才肯罢休,今日倒这般镇定了? 这宴会,每一个人都怀着心事。有幸灾乐祸的,有希冀的,有冰冷的,有心不在焉的。所有的人都吃得极不走心。只有树上的梨花,偶尔随着微风飘落,洒下一地洁白。 紫气西殿 玉天卿挽起袖口,将手上的红斑用帕子轻轻擦拭,这实是用胭脂点上去的。来到这世界的第三日,她有一次误食了可心的杏仁糕,可心当时便吓了一跳,直到看到玉天卿没有长红斑,可心才放下心来。但玉天卿心里很清楚,一个人的体质绝不可能短时间内改变,定是吃了某种特殊东西的原因。那日在御书房,燕子告诉她玉天骄打算在宴会上试探,又告诉她体质改变是因为服过九转还魂丹的缘故。这个家伙只怕是上次喂她吃药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今日这出戏了!正好,她也想看看玉天娇打的是什么 主意,所以就将计就计。原来,这宫里,连御林军都是她玉天娇的。 玉天卿也不叫掌灯,直直向床榻走去。紫色沙帐中,似是有一个人影。玉天卿将墙上的佩剑取下,小心翼翼的敛了气息,随着她剑落下,一道冰冷的银光袭去!床上的人一个跃起,一声清朗的女声响起:“你胆儿肥了,敢杀我?” 玉天卿一愣,那双手不耐烦的将帐子撩开:“滚过来,睡觉。” 玉天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脑中快速的搜索着。若棋曾经提过她有一位太上皇留下的女将军,甚是衷心,又想到曾经那个落笔是一片羽毛的纸条,一个名字与她的各种想象重叠,美人山庄大将军王——金羽光。 金羽光见她不动,一双细长眼睛射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过来。”她说着向里挪了一下,给玉天卿腾了个位置。玉天卿不动声色的脱掉靴子,合衣躺到床上。 “我听说你差点中了漆毒?还差点被烧死?就在刚才,你还差点被大公主杀死?”她闭着眼睛,语气尖锐。 玉天卿不知道该答什么,只好闭上眼睛装睡。金羽光侧过手,支起脸颊。她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你给我传信息啊!就你这小白兔,还不得被那个玉天娇大灰狼吃个干净?” 玉天卿睁开眼望着上空,还是不说话。 “不过,听说你还是让杨帆做了御史台正史!算了,我便不说你了。” 自玉天卿来到这后,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就算是玉天娇再不屑,面上也要做做样子。被这个金羽光一顿吼,她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只能装无辜、装睡。但金羽光眼中的关心不假,说话如此不懂得隐藏之人,也实是个坦率之人。 一连几日,金羽光都与玉天卿一起上朝,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她在朝上怼天怼地怼大公主的时候,只有一个字,爽!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连丞相玉茗都安静了不少! 玉天卿指挥着可心和若棋收拾行装,可心自那日知道玉天卿的心意后,似是放开了许多,不再唯唯诺诺,望向玉天卿的眼内含了感激之色,做事更加用心了。 门外响起通报声:“大将军王求见王上。” 金羽光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可心,若棋,你们先下去吧。”说着,玉天卿执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金羽光。 玉天卿的身高绝不算矮,但在金羽光面前,还是比她矮了半个头。见她穿着朝服,不施粉黛,浓眉拧着,肤色呈现出健康的色泽,一双细长的眼睛凛凛生威,一对梨涡均匀对称地镶嵌在两颊,笑起来似是能将人溺在其中,但偏她身量修长,一举一动添了英姿飒爽的风韵。她,还真是个甜美与危险的结合体。 她斜了美目,微微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谁让你答应大公主去北杏的?你知不知道这是打仗?”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杯子往口中灌茶。 “自是知道。”回答她的是蜜糖般柔弱的声音。 “你知道还要御驾亲征?”金羽光猛地放下杯子,浅黄色的茶汤漾出几滴水珠。 “你觉得本王在这都城的处境如何?”玉天卿反问道。小手端起杯子,手指轻轻磨砂着精美的刻纹,腕上的紫檀水晶镯子散着通透的光,眼仁中透出一股子悠然的情致。 自然是腹背受敌,没有可用之人,整个朝堂被丞相和大公主把持着。金羽光一时语塞,只好又端起杯子灌了一杯茶。 玉天卿见她表情透着一股坦诚的可爱。她们两人心知肚明,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国家,都不认为她是个好的女王。的确,没有任何政绩,只有一本“好赌、风流”的烂账。一则,她现在四面楚歌,能不能保住命,还不一定。不若离开都城,趁着这次打仗,建功立业,慢慢提拔有用之人。二则,她离开后,大公主和丞相定会争夺最后的权柄,待她再出现,也能拾渔翁之利。 金羽光浓眉几乎拧成一个结,这次她再回来,竟然有些看不懂王上了。 “那我回去收拾行装。”她双手抱拳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 一出门,正好碰到一个悠然而至的身影,这人还是一袭白袍,一张脸似新月清晕,透着几许难以捉摸的清冽气质,手中提了一个木箱子。 “你来干什么?”金羽光面色不善,口气不佳。 第十一章 御驾亲征(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听说王上最近很是宠爱这个臭小子,说实话,金羽光当真不喜欢这个臭家伙,不知来历,小小年纪便心思深沉,偏偏面上又总是露出一副悠然闲适的样子,上次更是截了自己给王上的信。 “自是来找王上。”元砚知也不恼怒,只缓步向前,白色的身影一半沉浸在月华中。 金羽光拣起一块石头对准这个背影砸去。 元砚知身形一变,瞬间便躲开了石头。 金羽光施展轻功正准备离去,背后响起轻轻浅浅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也并不可怖,但听到她耳中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形一歪,差点掉下去。她脑袋嗡嗡响着,轻功也不听使唤了般,直直撞到一棵树上。哗啦一声,随着树叶掉到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入耳的那几个字似是千斤重物在脑袋里崩裂,继而碎裂瓦解,“哐当”一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晋墨尘,要来了! 元砚知看向眼前的女子,玉天卿似是刚沐浴完,淡白色轻袍裹身,袍子宽松,衬的她骨架更是纤细,三千青丝用一根玉龙凤钗松散的挽着,眉似远山般清丽,淡而狭长,一双泓瞳灼灼闪着. “我脸上长了什么?”玉天卿见他目光幽深,问道。 “糖蒸酥酪。” “啊?”脸上长了糖蒸酥酪? “我想吃糖蒸酥酪。”元砚知随手拣了青瓷莲花碟中的点心丢入口中,又轻声问道:“何时启程?” “后日。” 玉天卿这几日都未见他,今晚他又出现在这,应当是知道自己不日就启程去北杏城的原因。 今日的他,一改往日撒娇顽皮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礼,正正经经的坐着。墨发以一个精致的白玉冠整整齐齐束着,璨若星空的瞳眸,如沐九天银河,无数繁星点缀着,他一直抿着唇,空气中闪过一丝莫名地尴尬。 少顷,他将木箱子拿到桌上,灵巧的双手打开。一块四四方方的美玉散发温润的光泽,龙凤交扭与上。玉天卿眼睛一亮,这不是玉玺吗? “这是假的。”元砚知解释道,“这几日,我便是去办这个了。你如今要出征,将这块假的玉玺留在宫中,如若发生宫变,真玉玺在你手中,也可以伺机而动。” 玉天卿脑袋几乎是懵懵的,漠国攻打北杏,已经三日,她是今早收到快马汇报的军情。而他就已经将玉玺准备好了,可见他收到消息,比她还早。一个深宫影卫,到底对美人山庄了解多少,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一直觉得他年纪小,不过是撒娇胡闹而已,如今看来,她着实小看他了。那么他,到底是敌是友? 一晃便到了出征的日子。这两日北杏边境传来的皆是漠国骁勇大将军势如破竹的消息,北杏五城危矣,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连大公主都安分了不少。 出征日 玉天卿此次率兵十万,经过誓师大会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玉天卿一直觉得誓师大会是个笑话,大概就是类似于领导来视察工作,一群人喊着领导辛苦了等等。但当她真的站在顶端,环视下面的士兵。阳光正好,金甲凛凛,这群人年轻且张扬的脸上,有的是即将建功立业的兴奋,有的是不知所措的空洞,有的是不舍亲人的离愁,如此种种,他们甚至不知还能不能再活着回来。玉天卿恍惚觉得心中竟是满满当当的震撼,战争不可取,但如若不自保,家园将被摧毁! 金羽光今日戴了金甲,系着大红披风,秀美的面容透着一股淋漓尽致的英气,不怒自威又光彩照人。跨下一骑枣红色骏马,微风凛凛。 玉天卿一上马车,便敏感的嗅到一种淡淡的香气,但又不似熏香浓厚。她环顾四周,见宽敞的马车内,长几上放着几盘糕点,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算了,随手捏了一块五仁糕放入口中。可心将帘子放下,从座位下的小橱中拿出几册文书递给她。玉天卿原是不打算带侍女的,人多了反而更麻烦,但可心说什么也要跟着。给玉天卿准备好东西后,可心便上了后面那辆稍小的马车。 大军一路狂奔,玉天卿的饭菜都是在马车上用的。兵法上讲,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来之前,她便让可心准备了此次漠国主帅北止尧的所有作战事迹,一有时间便细细研读。北杏五城的地形及布防,她更是耐心研究,丝毫不敢松懈。 天色渐暗,玉天卿命令所有人员就地修整,她自己也在车中休息一番。夜风微凉,玉天卿将身上的薄被拽到下巴处,微微蜷着身体。她向旁边温暖的源头拱一下,好像闻到什么好闻的气味一般,深深吸了吸小鼻子,小巧的鼻头微微翘着,唇角轻轻抿着,粉嫩的唇瓣甚是诱人,周身上下多了几分可爱的气质。旁边的人任由她扑着,他光洁的肌肤下,两颗眼仁黑曜石一般,散着宠溺的音色。怀中的人将他越抱越紧,他本就瘦,肩上的衣服因她抓的太紧,露出精致的锁骨及一点点细致的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玉天卿手指动了一下,她翻了个身,独自去了车厢那头。车内的人因为她的离开,身上的重量没有了,他目光炯炯,又将她轻轻拉回他身上,将她柔软的手摆在他腰间。摆好姿势,静若孤树的面上勾起一抹笑意。 第二日玉天卿一醒来,大军便出发了。天还未亮,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散着点点轻柔的曦光。她揉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手却突然摸到一个东西,是一个坠子。这坠子水润光泽,晶莹剔透,仿若整块玉都浸着水一样。外形酷似一支钥匙,中间是镂空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是谁给她戴的?她本想摘下来,但这链子的结很特别,她弄了半天也没弄开。战事吃紧,算了,等到了北杏再作打算吧。 第十二章 御驾亲征(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因为北杏城已经沦陷,北杏城城主王守军弃城逃跑,金羽光将军队带到了离北杏30里的城镇,北口城。这里气候比都城要湿热,即将面临战争,整座城内一副萧瑟沉寂的模样。守城的城主是陈朝辉.这人不过30多岁,血气方刚,但将布防做的不错。 玉天卿宿在了城主府。金羽光部署了兵马布防后,才来拜见。她一见玉天卿,就怪叫道:“那只臭燕子的坠子怎么在你这?” 原来这坠子,是元砚知的东西。 难道是臭燕子来了?她四下看了看,这城主府并不奢华,一张八仙桌,一张红木床,床上悬着碧绿沙帐,帘勾上挂着绣工精致的香囊,并没有地方可以躲藏。稍稍放下心来,再见到那只臭燕子,定要把他揍一顿! 守城的将士因为国主亲征,士气大增。玉天卿站在城门高楼上,向远处望去,只见道路一片寂寥,漠国的战鼓已经整整响了一天了!战鼓隆隆,气势恢宏,似是乌云压阵,声声惊雷,直叫人心慌意乱。刚开始金羽光如箭在弦上,绷劲了每一根神经,时间长了,便有些松懈下来,也许漠国北止尧只是为了吓吓他们! 到了晚上,玉天卿躺在床上,她卸了头上的金冠,清丽光洁的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一双眼睛望向窗外,战鼓仍在咚咚作响。她蒙住被子,左一下右一下似一条虫子蠕动。一丝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头,心突突的跳起来。她顾不得穿衣,直挺挺坐起来,声音颤了颤,只喊道:“可心,快去叫大将军!” 等待的短短几分钟,她整个人似是肉在炉架上,被炙热的炭火滋滋的烤着。 金羽光长腿大步跨入房内,面上添了焦急之色。她今日一整天都在各个地点加强布防,刚刚停下来才突然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她道:“王上,不好了!” 漠国攻下北杏城以后,一般人以为他下一个目标定是离得最近的北口城。金羽光也是如此以为,所以她将全部兵力布防在北口城,争取对抗漠国的兵力。谁知这漠国将军硬是舍近求远,转而进攻了槿县!他更是一刻不歇的擂动战鼓,麻痹他们!只怕现在,他们的主力早就开始攻城了! “你快派人去通知槿县城主,另外,大军即刻赶往槿县!” 金羽光疾走几步,却又退回来说道:“你跟我一同走。” “不行。本王若走了,北口城的守卫肯定军心涣散,你先带兵去!” 玉天穹顾不上梳妆,披上外衣准备去找陈朝辉。刚走了几步,却见院中的梨花树似乎荡了一下,落下几片洁白。她狐疑的拧起眉毛,后退了几步,门外的守卫依旧站着,玉天卿走近一看,却见他们鼻中、口中涌出了一道道鲜血,断了线的血色玉珠滑落,滴答,滴答,在地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血红花朵,他们挺拔的身躯直直的向后躺去。玉天卿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心似乎要飞起一般,在胸膛中一下又一下没有节奏的乱撞,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冰一样冰冷。可心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浑身颤抖着,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 玉天卿再次醒来,甩一甩头疼欲裂的脑袋,入眼是一顶尖尖的白色帐篷,不远处的刀架上挂着一把长柄火焰刀,她的双手被绑到一起,口中塞了一块绢布。 一个身形魁梧的人掀开帘子,带起了一阵风。玉天卿慌忙闭上双眼。 “从哪抓了个女人?” 另一个人似是将佩剑放到了桌上:“不知道,是萧将军抓的。长得还不错。” “哈哈,这话要是让将军听了去,你肯定要受军仗!” “朱副将休要胡说,如今咱们拿下槿县,下一步岂不是直入美人山庄都城?” “只是将军近日的身体,军医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啊。” 这本是闲话,听到玉天卿耳内,却泛起一阵凉意。仓惶,震惊,失措,愤恨,说不清是哪种情绪先来,所有的情绪似是一把钝刀,一片片切割着她的血肉。骨肉分离,疼入骨血。原来人生,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她,竟然被俘虏了! 她明明是在陈朝辉府内被打昏了,她昏迷前还听到动静,一个凶恶的男声说要将可心一起带走。如今,可心又在哪里?她又是怎么来到漠国军内? 帐子外面想起一个年轻的声音:“朱副将,将军说,新抓到的俘虏,关到监牢即可。” 这新抓到的俘虏,指的是自己? 玉天卿张开双眼,见两个带着盔甲的士兵冲进来,拖住她就要往外走。玉天卿嘴里呜呜着,脚下坠了千斤担子般,任两个人怎么拉,就是一步都不动。玉天卿看向身形魁梧的男人,他应当就是朱副将! 朱方德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和顾谦对视一眼,她要说什么? 他浓眉皱了一下,还是将她口中的束缚拿走。 “我知道将军得了什么病!”玉天卿双目湛湛有神,几缕黑发飘在微微发白的脸颊,稍显狼狈,声音婉转柔和,似万籁俱寂中划破天际的飞鸟,凭添了信任之感。 “笑话,你连将军都没见过,如何得知他得了什么病?又如何能治好。”朱方哲方方正正的脸上多了一抹嘲笑之色,连带着声音都尖了一些。 玉天卿面色很是平静,看似瘦弱不堪,但眸中的流光闪着,透着蒲柳般的坚韧不屈。一字一句的坚定的说道:“我说我能治,便一定能治。不信,我可以悬丝诊脉。” 一旁的顾谦说道:“那便让她试试?”她虽然没有多说话,但眼中清明,让人觉得该是可信的! 玉天卿被松了绑,缓缓走在军营内,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的军帐,一队队身穿银甲的巡逻兵有序的来回走动。她跟随着风桀一路走入一顶帐篷内。这帐子很大,一入内,便闻到一股药香。床帐内,似是躺着一个人影。风桀用一条黑巾罩住玉天卿的眼睛,将红线一头搭在床上人的腕上,另一头递给玉天卿。 风桀见她面色平静,少顷,她便将红线收回。 第十三章 被俘(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将军应当是全身都长了红疹,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风桀本就年轻,虽不若元清令人过目不忘的清华气质,但也甚为英俊,喜怒哀乐皆现于面上。他双眼一亮,她还真是神医啊!他一直认为什么悬丝诊脉,都是骗人的把戏!这个瘦瘦弱弱的女人一下便能说出病症!神了! “那姑娘快开方子吧。” 玉天卿将眼上的黑巾拿下,见桌上还放着半碗褐色汤药。她放到鼻端闻了一下说道:“不用开药方!只要按军医的方子吃就行。” 风桀脸上闪过一丝不解:“那为何将军喝了7天也不见效?” 玉天卿缓步走到床榻边:“不知将军能否起来,让本...我检查一下床榻?” 将军的床榻怎么能让人随意检查,风桀嚷着“不行”。但床帐里的人动了一下,双手打开了床帐。 玉天卿实实愣了一下,她一直听闻北止尧的作风,传闻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之人,他从13岁出征,从未打过败仗,所到之处,“修罗”将军令人闻风丧胆。她一直以为,北止尧应当是一个魁梧健硕、经验老道的中年人。如今看来,倒是她一直想错了!他着了一袭黑色的袍子,通身上下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身材既不似朱副将那样壮硕,也不似元砚知那样瘦弱,应当是长年作战的关系,他的身形透出一股均匀流畅的力量感。一张脸仿若雕刻般深邃,剑眉挺鼻,轮廓分明,唇色似樱花般泛着浅浅的色泽,但唇型极为好看。最令人称赞的竟是那一双深海般的眼睛,澄澈碧蓝,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要被吸入深情的漩涡。他的衣领敞开了一点,露出里面光嫩的肌肤,上面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疹。他挪开身体,示意玉天卿可以检查床榻。 玉天卿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到床榻上,暗暗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她将床榻上的锦被掀开,又掀开铺着的一层层厚厚的软稠,露出床板。接着,在风桀睁大的眼睛中,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仿佛镶嵌在床板上一样,将床板驻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洞。风桀脸色苍白,忍住想干呕的冲动!美人山庄真是奇特的地方,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虫子! “将军,恐怕您要换张床了,美人山庄气候湿热,虫子确实多。另外,您可以点上熏香。军医的药您可以再多服几日,祛祛湿气,并无坏处。”玉天卿说道。 原来他身上的红疹竟是这些虫子的原因!他这几日偶尔在被上也见过几只虫子,但因为太累的缘故,每次见到床恨不得一睡不起,并没有仔细检查。这么多的虫子,每晚出来几只咬他,也够难过了。 感受到他询问的目光,她又答道:“虫子无毒,将军请放心。” 她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微微垂了卷翘睫毛,声音微哑,带着一点点磁性,听在人耳中,似是寒冬腊月温热的液体熨帖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他道:“带这位姑娘下去吧。”毕竟她找出他症结所在,也算救了他。 风桀面露难色:“安置在哪里?” “就安排在膳房吧。”他的军营里除了将士,便是膳房最需要人手。 玉天卿垂着头安静的走在风桀后面,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悬丝诊脉。她来到北口城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虫子特别多,她的房间也挂着祛虫的香囊。刚刚她撇见朱副将的脖子上有稍许红点,便大胆推测;其一,北止尧的病并不致命,否则绝不会连日来都打胜仗,其二,北止尧应当是被虫子咬了,漠国来的军医没有医治的经验,于是将这皮肤上的症状当做湿疹来治。当她走入北止尧帐中,闻到茯苓的味道,这是常用的祛湿药材,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夜悄然来临,一抹玄色身影坐在桌旁,他手执墨笔,苍劲有力的字体跃于纸上。 “将军,关于王姑娘的所有信息,都在这张纸上。” 北止尧放下手中的笔,接过风桀手中的纸。 王小点,20岁,北杏城主王守军远房亲戚,一直在城主府的膳房工作。 王小点,这算什么名字?北止尧露出沉思之状,这份调查漏洞百出。他根本不信什么悬丝诊脉,当是有人提前透露了他的身体状况,她很有可能是美人山庄的细作。 “我去过城主府,王守军弃城逃跑,整个城主府空无一人。”风桀皱一下眉说道,兵荒马乱,调查一个女子,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杀了她。” 这三个字音色极低,低到连北止尧自己都愣了一下,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她脸色微白,琼鼻挺翘,唇瓣倔强地抿着,身上的白衣污迹斑斑,头上随意披着,几缕发丝垂在耳边,一双眼睛顾盼流离,这双眼睛说不上美,更谈不上媚,只是很干净。她淡漠的神色,眉目间隐隐的灵韵,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风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将军向来自制力极佳,在战场上虽杀伐果断,但军纪清明,绝不屠城杀戮,更不会随意杀害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刚刚还解救过他啊! “算了,时刻监视她。另外,给美人山庄皇城里的人去一封信打探一下。”北止尧墨色大袖中露出的手指修长纤细,指尖轻盈通透,轻轻支着额头,眸光似是清水般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波纹。他前几日便听说美人山庄的国主亲征,一直到今日,未曾见过这位女王露面,说不定,这位王小点姑娘和皇城有很大的关联。 北止尧走出帐子,站在星空下,幽兰幽兰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弯明月散着淡淡的光,好似一只银白色的小舟在深蓝色的大海中航行。北杏城已经派萧彻在收拾残局,槿县也已经派风骜去镇守,如若父皇再给一些时间,美人山庄早晚要并入漠国版图。 第十四章 被俘(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朱红色的雕花木窗渗进来暖暖的光束,零零散散的散在软塌上。碧纱帐随着轻风摆动,带进来一些娇娆花香。玉天娇只着了红色单衣,披着柔软的墨发,手持银镶玉酒杯,绯红的珠链随着她手臂的动作蠕动着,她又闻了闻杯中的酒,美酒的香味徐徐的游离在鼻端,她好似醉了般,双眼迷离。好酒,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潇涵在一旁替她揉着肩膀,他道:“公主,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这个她,自是指的玉天卿。 玉天娇声音不复清澈,带了些许迷醉,她说道:“为什么要杀她?让她活着不是更好吗?让她活着看我抢走属于她的王位!母亲大人当日说什么也不把王位传给我,看看,明日,明日,我便坐上皇位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母亲,你看到了吗?即使没有你,我照样能够坐到王位! 潇涵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次派出的人本是要将玉天卿掳走关押,但是不知为何半路杀出了漠国的士兵。最终他们只好弃玉天卿逃走,只将玉天卿身边的小丫头囚禁了起来。这事,便瞒着公主吧。反正,她就要登上王位,自己便是唯一的天圣。等事情过后再去细细追查吧! 漠国军营 军营的膳房有几个年龄大的厨娘,还有一个叫阿依莉的小姑娘。玉天卿便整日与她待在一起。阿依莉小脸圆圆,带着点婴儿肥,一双杏核眼又大又圆,不过15、6岁,做起事很有章法。她一踏进帐子,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玉天卿 “王姐姐,给你的。” 玉天卿打开一看,原来是几块点心。军营里本就艰苦,能吃饱已经不错,点心是相当奢侈了。 “我们一起吃。”玉天卿递给阿依莉一块,两人坐在地上吃起来。 “听说,我们后日便要拔营了。” “为何?”玉天卿心中一凛,面上故作轻松的问道。 “美人山庄的国主向皇上陛下请和了!” 阿依莉见玉天卿低着头不说话,又解释道:“美人山庄原来的国主让位了,传位给大公主玉天娇。” 抬头望望天,还是春日,阳光耀眼,但玉天卿仿佛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孤岛荒野中。千山鸟绝,万径无人,独自迎接着冬日暮雪的寒冷。她突然明白,为何紫气殿中侍候的宫女身量都与她无二,原来关键时刻,她们还能扮演她玉天卿的角色!这些与她近身的宫女自是知道她的所有习惯,只需换上一张脸,她玉天娇便能为所欲为。让位,比武力争取王位,来的更快更直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后日拔营,她还有两晚时间可以逃离。这几日她已经将军营的所有地点都摸透了,士兵的换防时间也很了解。很快,很快。她便会逃出去。 “你们两个 过来,今晚将会举行篝火晚会,快来帮忙。”一个身形稍胖的厨娘喊道。 玉天卿和阿依莉箭步跑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排排篝火亮起。烤全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排排的士兵整整齐齐的坐在地上。有人唱起了歌,歌声悠远绵长。几个士兵和着歌声舞剑,到处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玉天卿拿起案板上的一把菜刀,这是雕花用的刀,比一般的菜刀小些又拿起帐子上挂着的一个斗笠。此刻,正是整个军营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她快速的跑出帐子,向着西方跑去。她在北口城的时候看过地图,西面是一片森林,最适合隐匿。 玉天卿刚跑了几步,发现竟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哎呦”她突然撞到一睹人墙。她眯起眼,向上打量。只见一双沧海般辽阔无垠的眸子正盯着她。 “将...将军.”玉天卿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点姑娘要去哪?”他嗓音很沉稳,出乎意料的悦耳。 “我...我要去给将军表演助兴啊!”玉天卿挥了挥手中的菜刀,锋利的刀射出一道寒光。 “你走错路了,跟我来吧。”北止尧一手负在身后,款款向着前方走去。 “还不走?”那人见玉天卿没动作,停了脚步说道。 玉天卿闷闷的跟在后面,心里一阵窘迫。逃跑被抓住,他会不会一刀将自己砍死?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悲戚。脚步放的更慢了,几乎是走一步退三步。前头的人也不急,大长腿不紧不慢的走着。 玉天穹将手里的大菜刀朝他头上晃了晃,做出吃牙咧嘴的凶恶状。 北止尧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般突然扭过头来,见她气息微喘,脸有些红,莹莹水眸似是做了坏事被抓的小猫。 他正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如同烟花般缥缈虚无。 这一条路似乎走了一世纪那么长。 所有的士兵见到将军来了,都起身行礼。 北止尧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玄色的袍子趁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姿,碧蓝的眼睛似是比星空更为撩人,他微微动了动唇,音色似水一般淡而悠长:“王小点姑娘要为大家舞一曲助兴。” 士兵们听了全都欢呼起来,声音震天。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满期待,他们看腻了沙场点兵,气拔山河的雄壮,想象着曼妙柔和的舞姿和着轻轻袅袅的歌声。 能想象吗?一个穿着厨娘的服装,系着粗布围裙,兜里揣着两根大葱,头戴着斗笠,手中拿着一把菜刀的姑娘出现在众人期待的眼中。 “这姑娘的打扮还真是特别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这是要表演什么节目?” “总不会是切菜吧,哈哈” 玉天卿手足无措的站在火堆旁,点点火光将她脸上渡上一层金光,她咬了一下微白的唇瓣,她前世就是音痴,五音不全加上动作不协调,爸爸找回她以后,心情好的时候会在家里唱歌。那个家很小,但是却很干净整洁。夜晚,昏黄的灯光亮起来,爸爸一边做饭一般唱歌,声音仿佛倾注了他此生的全部温柔,和着饭菜的香味,轻轻漾漾,一直漾到她的心底。她搜遍整个网络,也找不到那首歌。很久以后,爸爸才告诉她,那首歌叫做《一寸相思地》。 她缓缓的开了口: 落月,碧空成孤影 一笑,相思入骨血 相遇,染色的流年 沧海,江山已飘摇 微雨,不归的枯叶 东风,伊人影阑珊 君子,荣华残如雪 美人,挥别泪涟涟 谁笑我痴情饮恨太疯癫,谁为我舞一曲霓裳羽衣娇媚颜, 谁为我吹一曲一寸相思,孤饮浊酒 已是, 十年踪迹十年心。 …… 北止尧右手搭左臂上,食指轻轻的打着节拍。他的眼神透过熊熊火光看向她。她一双柳眉如弯月,虽有些淡,但总是呈现出清丽之感,两汪泓潭似星辰,挺直的鼻梁为她添了一抹娇俏,微白的唇瓣一张一合间轻娇悠扬的音色飘出,不知是不是紧张的原因,音色略紧,但很好听。此时,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所有的声音都静默了,只有袅袅的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远处的阿依莉和几位厨娘听到了歌声,也装扮作她的样子。身系围裙,头戴斗笠,手里拿着两根大葱跑来。她们将玉天卿围成一个圆圈,几根大葱随着歌声摇摆。多年以后,北止尧仍旧记得这个画面,她清澈的歌声以及她的搞笑装扮,所有的人随着她的歌声摇摆。 第十五章 给你送香囊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第二日一早,军营中处处充满了欢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漾着骄傲的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玉天卿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正在切菜的阿依莉。 阿依莉娇俏的小脸笑的和花一样,她道:“自是好事!美人山庄同意割让北疆五城给漠国,而且缴纳岁币3千万两。明日便签国书了呢。”阿依莉伸出了3根细细的手指,但瞥见脸色有些暗淡的玉天卿,又将手指放下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是美人山庄的人,但是将军说了,会释放所有的俘虏,而且,他治下的城池绝对不会出现乱象,定让百姓安居乐业。” 玉天卿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面上淡淡的笑了一下,将手中水灵灵的菜码好,整整齐齐放到案板上。她道:“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当然会,可是风副将说名单上并没有你啊。” 玉天卿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随意说道:“不走便不走吧,反正北杏城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那日风桀来问她的出身,她随口编了是王守军的亲戚。一方面,她在都城的时候便看过王守军的所有资料,知道王姓在北杏城是大姓,王守军旁支亲戚极为复杂;另一方面因为战争,城主府都空了,要查证也不容易。如今玉天卿只好瞎编几句看似伤心的话。 阿依莉见玉天卿表情有些落寞,似是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阿依莉勾起玉天卿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王小点姑娘虽然穿着灰麻布衣衫,但身段婀娜,腰肢纤细,气质卓然,她似是对谁都一视同仁,没有因为将军是权贵而谄媚,也没有因为她们这些厨娘身份低微而看不上她们。她如水的眸子里总是浮着淡漠的疏离,将距离掐的刚刚好。 玉天卿似是将一腔伤感全都付诸到切菜这个动作中,专注而快速。想到这,阿依莉望向她的眼中更多了同情! 只有玉天卿自己知道,她恨不得这菜就是北止尧!将他有多碎就剁多碎!凭什么不让我走?傲娇的混蛋! 一晃便到了晚上,玉天卿今日主动请缨将膳食送到北止尧帐中。阿依莉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出什么错子。玉天卿端着手中的托盘,满满一碟酱牛肉,一碟翠绿清淡的蔬菜,香味怡人的千层蒸糕整整齐齐摆在碟内。帐子中无人,她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这里布置很简单,一把雕龙玄铁剑挂在架子上,另一张桌上放着沙盘及笔墨纸砚。她小心翼翼的翻动桌上的纸张,不过是平常的书法,没有任何不同。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张床了。她小心地将玉枕拿开,一个明黄色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就是这个。她按捺住砰砰砰直跳的胸口,天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盒子占为己有,指尖触及那一抹明亮的黄色,脑中突然蹦出两个字:不对!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你在干什么?”低沉的声音鬼魅般的响起,吓得她几乎打了一个寒颤。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缓缓的转过身,弯身行了个礼。 “将军,我来送晚饭。”这声音一如初见时的甜美,不见一丝慌乱。 北止尧凶恶的拧一下眉毛,深蓝色眸子传来的目光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般,上下流连,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你到我床上做什么?”北止尧看向床上,床铺依旧很整齐,床帐上帘勾似乎在轻轻晃动。 “我,我是来给将军送这个。”玉天卿的声音轻轻娇娇,似是小溪抚着卵石,恰到好处的清润软糯。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娇羞,看起来像是真的为他着想一样。她手中攥着一个月白色绣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支娇艳的梅花。 “这是什么?” “回将军,这是驱虫的香囊。我想着,将军床帐上挂上香囊,便不会再有虫子了。” 无言的静默。玉天卿脸色微白,垂着头不发一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羽翎般的黑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的颤着,两缕发丝极不配合的垂在脸颊,她黑发上只插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簪。 “下去吧。” 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玉天卿恨不得马上飞出去。 “东西留下。” “什么?”玉天卿似是不相信她听到的话,她抬起头,清明的眸子对上一片色泽温润的深海,攥着香囊的手更紧了一些。 “香囊。我的东西。” 他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似这个香囊本来就该属于他一般。玉天卿将香囊递给他,一不小心,她触到他微凉的手,他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的手指细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似是洁白通透的美玉覆在指尖上。他接过香囊,月白色的香囊上似乎有了隐隐的汗意。 玉天卿几乎是一路跑回厨房,风桀与她走了个对面,她好像没看见一般。 风桀进了帐子,见北止尧走到床边,将玉枕下明黄色的盒子拿出来,里面有一卷纸,轻轻展开,一片空白。 “将军,属下就说,她不会是细作。”风桀说道,将军的行事作风,他一直很佩服,但在王小点这件事情上,他几乎是超乎寻常的在乎。他故意让自己放出消息,说不会将她放走,引她上钩。一个算不上俘虏的姑娘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玉天卿跑到厨房,脸色潮红,额头上的汗滴一滴滴落下。其实她本想将国书偷出来,国书都是由皇上授权,盖了玉玺,假如没有国书,北止尧定要派人再回皇城取,定还会在此驻地再待久一些。这样美人山庄喘息的时间多了一点,她也能给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机会。但她进到帐子便发现太奇怪了,他也太大意了,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国书。果然,他在试探她。还好,阿依莉送给自己的这个香囊派上了用场。 第十六章 漠国京都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拔营当天,玉天卿果然看见一队队的俘虏从她面前走过,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手中持着鞭子在维持秩序。那些俘虏头垂地低低的,挨了鞭子也没有*一声,麻木的向前移动着。他们的脸上没有即将被释放的轻松,也没有回家见亲人的喜悦。这便是战争,胜者为王,败者寇。清风袭来,玉天卿一双如水的眸子云遮雾绕,灰色的衣衫似是和这骄阳大地连成一片,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这一路走的很慢,玉天卿和几个厨娘以及阿依莉一直走在部队的后面。玉天卿一路寻找着各种逃跑的机会,但每次都被凭空冒出的风桀吓一跳,她几乎认为北止尧在她身上装了定位雷达。 进入漠国边境后,大军速度放缓。她和阿依莉竟然被安排到了马车上。又行了3日,才到达京都。 玉天卿掀起小帘,漠国京都的确很繁华。银钩飞檐,琼楼碧顶,勾勒出一个气势磅礴而又古朴繁华的京都。纵横交错的街道很整洁,各类商铺、店铺林立,沿街叫卖的小贩,三三两两的行人,和着初春暖暖的风,到处都是一派繁盛的生活气象。 傍晚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飘满了天空,北止尧端坐在桌旁,一手执文书,听到风桀的汇报,他垂着的头抬起,深蓝的眸子似琉璃通透,漾起无尽的雾气,他微微拧了眉:“你说这几日她什么活都抢着干?” 他虽是忙着军务,但一直派风桀暗中监视王小点。一是因为,她现在身份不明;二是因为,因为什么?北止尧想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她? “是的。她借着干活的空档,将整个将军府逛了个遍。”好像,好像是要逃走,最后这句话风桀不敢说。 玉天卿静静的看着窗外,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看向身边熟睡的阿依莉,眼神复杂。不过片刻,便轻轻带上了门。这几日除了完成自己的工作,不管是谁的工作,她都积极的去插一脚。为的就是将整个府内了解透彻。透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哪堵墙上有几个狗洞她都知道。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有点荒芜的后院,将盖在狗洞上的稻草拿走。唉,前世半生是孤儿也就罢了,如今她都当过女王了,还要钻狗洞。 她刚趴下来,一双黑色缎面绣着金线的靴子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再往上看,这人着了墨色的锦缎衣袍,黑色滚着金线的宽腰带束着,弧度优美的下巴微微抬着,斜了凤目看她,薄厚适中的唇抿成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这声音有些散漫不羁,带着微微的磁性,似是能让人平静无波的心河上漾起一圈圈奇妙的涟漪。 玉天卿缓缓爬起,呈跪坐的姿势,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声音十分不自信的响起,似是蚊子嗡嗡般。 “墙上有洞,祖宗护佑,所以我在拜祖宗。” 北止尧听到她的话,几乎要大笑出来。他脸上肌肉颤了一下,挑了挑眉说道:“还有这种说法?” “是的,是的,您也一起拜吧。”玉天卿随口瞎掰,总不能说自己要逃走吧。她睁开一支眼睛,想瞧瞧那人脸上的反应,正对上他如诗如画的眉眼。他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正在这时,一条小狗从狗洞中爬进来,它个子很小,全身的白毛油光发亮。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直转,头顶上的一对小耳朵一动,似是听到她说的话一般,非常傲娇的冲她摇一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你们家的祖宗,长相真特别。” 你祖宗!你祖宗!你们全家的祖宗! 北止尧转过身踱步走了,她敢肯定,这家伙一定在笑她!他颤抖的肩膀已经暴露了他在大笑的事实!玉天卿几乎要抓狂了,她对小狗做一个凶恶的鬼脸,那小狗两眼一翻,似是被踩住尾巴一般,呜咽了两声便跑开了。 “还不回去?”连小狗都被你吓跑了。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玉天卿极不甘心的走在他身后,如果不是今晚这出,她几乎以为北止尧将她忘掉了,她也以为她不会再受到那么多的挟制。谁知道..玉天卿恼怒的叹一声,顺便踹了一脚旁边的桃树。几片粉粉的花瓣应声飘摇而下,落在她墨发上。北止尧听见动静回头,一个穿着蓝纱裙的女子正在胡乱抚着头发,她面上皆是不甘心,淡淡月光下,娇嫩的花瓣将她衬的仿若清新的花仙子般。 倚梦园 刘绮罗一袭深紫色华服,不盈一握的细腰以云带约束。她肤色为健康的小麦色,面若芙蓉,一双眼睛生的极美,似是和了泪珠般的晶莹柔软,乌发上斜插着一支镂空金簪,上面坠着一颗颗圆润的紫珠,长长的珠串随风颤动,更添了一抹雍容华贵的意味。 “侧王妃,将军回来后,可是每日宿在倚梦园?”说话的便是陈姬,本名陈韵寒,本是妾,但因着娘家身份尊贵,府里的人都称她为陈姬。她穿着淡粉色的纱裙,体态匀称,一双杏核眼媚意横生,脸上仔仔细细画了妆粉,头上戴了一整套的金钗。 刘绮罗淡淡一笑,将桌上的精致点心送入口中,脸上添了一抹落寞:“将军许是军务太忙吧。” “这么说来,您不知将军带回一个美人山庄的俘虏?”陈姬瞪大了一双眼说道。 “俘虏?” “是啊。昨日听说将军还与她一起赏花了呢。”陈姬面露不快。自将军回来后,她就见过一面,这个俘虏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将军一起赏花。 “听说,美人山庄的女人肤若凝脂,行如弱柳,极为柔美。” 刘绮罗暗自纤指紧握,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面上仍是温柔如水,说道:“将军的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吧。” “哎呀,侧王妃,咱们去膳房看看吧。”陈姬一面说了一面握住刘绮罗的手。刘绮罗推脱不过,也只能起身同她一起去。 整洁的膳房内,一群人有序的忙碌着。锅碗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水绿蔬菜在滋滋的油锅内欢快的跳动着。一个着蓝色纱裙的身影在案板旁忙碌着。切得整整齐齐的青菜,玛瑙般的火腿,翠玉色青豆,碎金色玉米,五彩斑斓。透过热气腾腾的雾气,玉天卿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疏离,明明是俗气的烟火,呛人的油烟,却似乎被她的惬意淡然染上一种超脱的气质。 第十七章 雪域虫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不怎么样嘛!不施脂粉,脸那么白,唇也那么白,不会是有什么病吧?”陈姬冷哼一声,抬壁撩一下垂落在肩上的黑丝,手上的金嵌松石镯子散出娇艳欲滴的色泽。 “回去吧。”刘绮罗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转身走了。紫色的长衣摆轻轻浮动,她面上仍是挂着雍容的笑,心底却隐隐浸了一丝寒意。 “姐姐,我有一个主意。”陈姬快步从后面追上她,樱桃小口附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将军,连日奔波,定是累了吧。今日我让厨房做了一道虫草炖鸭。您尝尝看。”陈姬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将面前的水瓷大碗掀开,奶白色的汤品上飘着几粒绯红的枸杞,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但见她美目一瞪,大声呵斥道:“这里面的雪域虫草呢?为何只有鸭子!把杜总事和看火的丫头都叫过来。” 北止尧低垂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朔迷离的轻轻颤着,慢悠悠的品着面前的菜品。 不一会,饭厅内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杜总事,一个是姚厨子,另一个竟是玉天卿。 “今日我让你们做的是虫草鸭子,为何只有鸭子,却没有雪域虫草?莫不是这虫草价值千金,被你们偷梁换柱拿去卖了吧!”陈姬凶恶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流连。 杜总事和姚厨子连连否认。姚厨子胖鼓鼓的脸颊上,一滴滴的汗落下。他伏跪着,心中大叫不好。今日的雪域虫草,他确实早就按分量发给王小点的,平日里所有菜品做完后他都会检查,虫草炖鸭本来就需要很长时间,前厅又催的紧,他没检查就让上菜了!平日里,这王小点一直是尽心的啊!哪知会出了这等差错。 “王小点,你怎么说?虫草被你弄到哪去了?”陈姬一边说着,一边冲身边的小莲使眼神。小莲收到陈姬的眼神,偷偷退了出去。 “虫草就在这道炖汤内。”玉天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微微垂了头,露出一截细长项颈,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狗奴才,还乱说!”陈姬似是气不过,急急走了几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出一道道亮眼的色泽,大掌一挥冲着玉天卿的脸过去。玉天卿抬起头,锐利的眼神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一下便捉住陈姬的手。陈姬瞳孔莫名的缩了一下,随即手腕处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她大叫一声:“你快松开。” 北止尧扫一眼陈姬,这眼神算不上凌厉,但他目光流转间波光冽艳,卷翘的睫毛像道纱暮,一张一合间已窥破她所有的心机。明明是春光明媚,和风正暖,为什么她竟感到有一股属于秋天的萧瑟冷风,她好似树上仅剩的果子般,寒霜冷下,摇摇欲坠。她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起来说。”北止尧说道。 玉天卿一个用力将陈姬甩到一旁,她站起来走到桌旁,手持一双紫檀镶金筷子,灵巧的将鸭肉翻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长条子。 “这便是虫草。将军这次打仗的时候出过一点小意外,定是不愿意在汤品里看到这黑漆漆的虫草,所以我便将虫草塞到鸭嘴里。这样既有虫草的营养,卖相也好看点。” 北止尧唇边带了一丝浅笑,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心房。的确,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和虫子有关的菜! 刘绮罗见他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似是最洁白通透的美玉般,温柔而纯洁。她咬了咬涂着娇红胭脂的唇瓣,手中的筷子握紧了几分,面上仍是柔弱雅致的样子。 这时候,小莲悄声进来,她轻轻冲陈姬摇了摇头。陈姬刚燃起希望的眸子瞬间又暗淡下去,看来,事情是没办成。 一直没开口的刘绮罗轻声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们三人就下去吧。” “慢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陈姬冤枉了别人。就罚陈姬做半个月虫草炖鸭给杜总事,姚厨子和王小点吃。记住,亲手做。”北止尧说完便自顾的盛了一碗虫草炖鸭,乳白色的汤鲜香醇厚,鸭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很好吃。 陈姬脸上一时青一时白,洁白的牙齿咬住红唇,过了一会,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她轻声道:“是。”她太了解北止尧,他一向不喜后院争斗,又贯是赏罚分明,如今这事,自己也只好咽下了。但,她不会放过王小点,定不会放过! 玉天卿一走出饭厅,就被阿依莉拽走了。她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小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侧妃和陈姬今日去厨房看过我。我从厨房出来又见陈姬的侍女小莲从咱们房间里出去了,我就知道她们定是在作什么妖。所以就故意将虫草塞入鸭子嘴内,造成没放虫草的假象。小莲偷偷将我的汤打开,见没有虫草,她就回禀了陈姬。于是就有了 刚刚那一暮。”玉天卿几缕秀发淘气的垂在肩上,淡淡的目光似是飘了很远,清新动人的脸上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依莉圆圆的小脸上,眉头紧蹙着,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咱们惹了*烦。”将军只有一个侧妃和一个侍妾,所以府内倒也算平静。侧妃倒还好,对待下人们温和有礼,但陈姬刁钻跋扈,只怕日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 窗外弦月如钩,夜幕悄悄来临,点点繁星闪烁,就像一盏盏亮晶晶的灯,躺在墨黑墨黑的夜空中。桃花树下,袅袅婷婷的窈窕身影一闪而过。 玉天卿将纤手伸入狗洞中,拿出一个纸包。又从袖中拿出手帕包着的骨头,将虫草洒到上面。不一会,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狗闻着香味而来。 玉天卿勾起唇角:“哈,雪域虫草,价值万金。便宜你这只小狗了!大补啊!”小狗似是听懂她的话一般,抬起头对着她叫了两声,垂下头继续和骨头奋战。 院内的桃花开得灿烂,粉中带白的花瓣,玫红色的花蕊,如一片片红霞,一簇簇,一朵朵,一瓣瓣都令人沉醉。这树干很粗,饱经风霜般的年纪感。玉天卿跃上一个分叉的树干上,靠着树干休息片刻。她触一下颈间的坠子,温润的手感让她微微叹了口气。 第十八章 贴身侍墨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来喂你祖宗?”今日的事,从头到尾,北止尧都知道,所以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拿着虫草喂狗,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声音一响起,玉天卿慌忙张开双眼,斜下方,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负身而立。淡淡月光下,他幽暗深邃的眸子似是穿透了万物般,射出一千种琉璃光芒。 你祖宗!你祖宗! “你是鬼吗?” 玉天卿鼻子轻哼一下,随便翻了一下身子,却突然想起她正倚在树上,这一个翻身让她的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往下坠。北止尧身形快速一动,一双手臂已紧紧将她抱住。几片桃花掉落,他墨发似是染了几片绯红,四目相对,他俊颜近在咫尺,满鼻皆是他清新莹润的气息。他浓眉微皱,囧囧的眼神明媚如一汪深蓝湖水,薄唇微启:“你...好...” 玉天卿紧张的攥一下手心,时间万物仿佛冰冻了般,只有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 “重。” 她心中顿时凉凉一片,桃花树下,月光隐隐,如此美好的景色,她以为这个字会是美或漂亮,没想到竟然是你好重。她轻轻挑了挑眉头,咬一下贝齿,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放开。” 北止尧双手听话的向上一举,玉天卿猝不及防后背着地,一阵头晕目眩。见她在地上躺着,他无辜的扯扯嘴角:“是你让我放的。” 久久听不到她的回话。他心中一动,该不是摔坏了吧?随即蹲下身来:“你有没有怎么样?” 玉天卿吃痛的哼一声,钢铁直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娶的两个媳妇。他冲她伸出手,看着面前秀窄修长的手,他的指尖似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玉天卿一愣,随即捞了地下的花瓣放到他手中。意料之外,本该是她柔软的素手却变成带着淡淡花香的花瓣,在他愣神的瞬间,玉天卿已经起身,胡乱将衣服抄了下。 “将军,告辞。”玉天卿这个礼行的极不走心,大袖一挥便走了。 北止尧见她面上仍有含着一丝恼怒,他凤目盯着手心中的花瓣,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第二日一大早,玉天卿还在梳妆,阿依莉一个箭步冲进房中,手中攥了一张纸,圆圆的脸蛋儿因为跑得太急,染上一层烟霞色:“姑娘,姑娘,刚刚风桀来了,将军说不用我们去膳房伺候了,让我们随意选一个园子住下!”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玉天卿。 玉天卿在纸上扫一眼,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北止尧看上她了,要金屋藏娇。那他这又是何意?玉天卿随手一指,小竹轩。阿依莉小脸写满了失望,她认不得太多字,但是对整个将军府是极为熟悉的,风桀说最好选锦园,那里各式花朵开得极好!而且离将军的正阳居很近! “姑娘,小竹轩在后院,而且荒废很久了!”那里年久失修,虽有一大片竹林,但一向人迹罕见。 “你就告诉风桀,咱们会自己收拾。”玉天卿将黑发梳成最简单的发髻,随手插上一支木簪子。 “好吧。”阿依莉迈着不太欢快的步子走了。 小竹轩的确很偏远,她们几乎穿过了大半个王府才到达。这院子中有一棵根系发达的海棠树,零零星星的几朵花点缀着。门梁木窗旧到发灰,到处一派腐朽的景象。想必是年久的原因,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古朴的红木床,深红色的衾被上绣着精细的牡丹花样,浅碧色的沙帐挽着,条条流苏随着春风晃动。绕过竖立的木雕屏风,西墙上靠着一排纹理优美的黄花梨柜子,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八仙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一日,玉天卿和阿依莉在各种打扫清洁中度过。阿依莉是及其爱花的,打扫完毕后还不忘在柳叶瓷瓶中插入两支海棠花。 用过晚膳,玉天卿走到院中,才走了几步,便见一个墨色身影飘来。是北止尧,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巧洁白的身影,是后院的那只小狗。 “阿祖,过来。” 玉天卿扯了扯嘴角,阿祖?看来北止尧仍是未忘了那天“拜祖宗”的事。那小狗似是极害怕北止尧的,它双爪向前扑着,歪着小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扑向了玉天卿。玉天卿摸着小白狗柔软洁白的毛发,淡淡的扫一眼北止尧说道:“将军不是应该很忙吗?”每次都在夜晚出现,搞得神秘兮兮的。 “风桀没告诉你吗?你以后要做我的贴身侍墨。”他故意将贴身两个字咬得极重。 贴身侍墨?漠国还有这职位? “我不要。”玉天卿断然拒绝了,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不会还要给他宽衣解带吧? 他靠近她几步,声音微微拖长了,带了一丝软绵绵地味道:“哦~~原来你是想做我的侍寝婢女啊。那我也可以让风桀……” 侍寝婢女?什么乱七八糟的,听起来比这个侍墨侍女更恐怖。玉天卿微微摇一下头,凝着柳眉,思考了片刻说道:“好吧。侍墨便侍墨。”总比侍寝要好的多。 北止尧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湖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蔚蓝眼睛里凝聚成两点星光,转瞬间消失在眼波深处。 玉天卿一早便望着眼前的服饰发呆。北止尧不是最爱黑色么?怎么送来的全是白色的衣裙。这些衣裙料子似是极好,轻盈如舞,薄如禅意;奇怪的是这些衣服几乎没有花纹装饰,日常女装常用的牡丹、荷花等植物纹通通没有,连配套的头饰都不是女子常用的珠钗。只见一条条细细的锦带整齐的摆放在托盘内。玉天卿拿出一条来,上面缀了一粒粒小巧的珍珠,圆润多彩,高雅纯洁。放下一条,又拿出一条缀着蓝宝石的锦带,她狐疑的皱一下眉,这怎么带? “姑娘,你坐下,我来帮你。”阿依莉拖着玉天卿坐在桌旁,又拿了菱花铜镜放在玉天卿面前。 第十九章 你在明敌人在暗(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的书房,玉天卿还是第一次来,一进来便闻到一股隐隐的墨香。里面的摆设精美自是不必细说,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简直像是个藏书阁。一排排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类书籍,每一排书籍都挂着木牌,写着书籍分类。兵书类、历史类、奇闻类、儒家论等等。让她晒书,晒到何时? 玉天卿认命的将一摞书搬到门外的低矮长几上。一本本铺开,空气中一下便浮起醉人的墨香。将一个分类的书都搬到外面后,玉天卿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看向书桌上,这是一块纯金令牌,一面雕着精美生动的龙藩,另一面刻着骁勇将军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玉天卿眸中似是泛起无数涟漪,有了这个令牌,凡事都会好办一点。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无数亮闪闪的阳光似金线直射入房内。北止尧修长的身影在她面前遮住了几许阳光,玉天卿缓缓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墨条:“将军。” 北止尧看向她手中的砚台,方方正正的砚台中盛着少许墨汁,墨色极为不均匀。 “看好了。”北止尧接过她手中的墨条,只见他正襟危坐,仪态极美,指腹微微用力,不急不缓,墨汁先是像根根黑丝线倾泄,继而汇拢成片,浓淡相宜。 原来是这样,玉天卿接过墨条,端正手腕,果然,比刚才的墨色好看了许多。 北止尧也不多话,书房中只有他偶尔翻书时的沙沙声。 直到外面响起一个娇俏的女声:“将军,妾身来给小点姑娘送汤品。” “你出去吧。” 得到允准,玉天卿便打开门走出去。 清风徐徐,陈姬一身桃红色纱裙,唇红齿白,眼眸似是含了一汪春水清波流盼,头戴金步摇,身系白色丝带,袅娜身段尽显,还真有一股娇艳欲滴的味道。 “王姑娘,你的虫草鸭汤。” 陈姬娇唇轻启,身后的小莲立刻将一碗浓香乳白的汤品递给她。 玉天卿接过托盘就要走。 “慢着,你就这么喝完吧。” 玉天卿看一下汤碗,这显然是刚炖好,冒着腾腾热气。 陈姬见玉天卿迟疑了,便冲着旁边的小莲使一个眼色,小莲冲过来伸出手便要按她的头,想强迫她喝汤。玉天卿嘴角冷笑,一把掀了托盘,滚烫的汤顿时洒满了陈姬红艳的纱裙,包括她的鞋。陈姬“呀”的惊呼出声,她美目斜一眼书房,生怕北止尧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你!这可是皇后娘娘御赐的云锦鞋,弄脏了你担待的起吗?” 这鞋面以大小花朵组成的团花为中心,外侧绣着花枝,鞋头上镶着一粒硕大的红宝石,似是极为珍贵。 “既是皇后娘娘的御赐之物,陈姬当好好收藏保管,你穿出来做什么?” 陈姬听了这话,直接冲玉天卿挥了手过去。 阿依莉从一旁跑过来,还带着些许急促的喘息声。她一下子伏跪在地,口中说道:“既是姑娘弄脏了鞋子,奴婢来帮您擦一下。”说着便拿出怀中的手绢。 陈姬柳眉一皱,将脚缩回去,她撇了一眼玉天卿,白嫩的手指捋一下黑发说道:“慢着。这鞋上缀的可是南宛国皇室用的上好宝石,价值万金,你这贱婢的手这么粗糙,万一划伤了,我怎么跟皇后交代?” “那怎么办?”阿依莉咬一下唇瓣,抬起头说道。 “用嘴舔干净。”陈姬得意的抬起头,脸上尽是倨傲的神色。 “你不要太过分!”这简直是侮辱人!玉天卿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阿依莉,阿依莉任她拽着衣裳,不肯起来。她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慢慢俯身下去。 “阿依莉!”玉天卿死死拽住她衣服,不让她有下一步动作。 陈姬笑的一脸春风得意,连旁边的小莲面上都满是得意之色。下人们全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由于在将军书房门口,他们不敢走太近,三三两两的人群伸长了脖子矗立着。 “你们在做什么?” 北止尧一身黑色锻袍,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风声,喧嚣声随着他的出现仿佛都一下子都静默了。他英挺的剑眉微微锁着,眸中明净碧蓝,淡淡一扫的眼神好似冒出一颗颗亮晶晶的珍珠,闪闪发光。他一手负着,手中抓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陈姬随即迎上去,但见到他蹙眉看她身上的汤水,她又停了脚步,只说道:“王姑娘将汤水洒了我一身,这衣服原是不要紧的,只是这鞋子是皇后娘娘御赐之物,弄脏了只怕娘娘要怪罪!” 北止尧看一眼地上碎掉的汤碗,又看一眼陈姬的云锦鞋上确实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污渍。他说道:“是该罚。” 这话好似是对阿依莉说的,但他目光却在玉天卿脸上流连。 “就罚阿依莉30个手板。” 小莲听到了立刻唤人去拿板子。玉天卿深锁着眉,一脸不可置信。上次,陈姬设计陷害她,北止尧还了她公道,还罚了陈姬。她一直认为他是赏罚分明的人,如此看来,他也不过是不问青红皂白便罚奴才的人! 玉天卿一把将阿依莉扯起来,迎上北止尧幽深的眼眸:“罚我,我把汤弄洒的。” 此刻,已经有执刑的护卫拿了手板过来。 北止尧好像没听到玉天卿的话般,淡淡说着:“打。” “一,二,三……” 打手板虽算不上什么酷刑,但手中脉络繁复,痛感极强,下人又经常用手干活,所以会好的非常慢。不远处站着的下人们都缩了脑袋,不敢再看一眼。陈姬抬起下巴,眉眼含笑,幸灾乐祸的神色已经快溢出脸上了。阿依莉垂着头,闭着眼睛,每当手板打下去,她便轻颤一下,嘴中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直到打完,陈姬才斜一眼玉天卿,见玉天卿面色冷淡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小莲赶紧扶住主子,陈姬边走边说道:“碰见这事也算是我倒霉,赶快回去换一身衣服……” “陈姬,将我的马牵到侧门。” 陈姬闻言一喜,将军极为宝贵他的马,从不让外人碰。今日莫不是自己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入了他的眼?她嘴角含笑应着:“是。” “不能用手。”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将军说不能用手牵马,那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 你在明敌人在暗(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陈姬小碎步刚迈了几步,听到这话转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将军说什么?” “用嘴牵。”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陈姬却觉得她好似寒冬腊月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中战栗着、摇曳着,他的话像冰封的水晶短剑,直刺入她心脏!她泪水几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我,我父亲是陈国公,哥哥是兵部要员,我是陈府嫡女,我…” “去吧。” 这一日,所有的下人停了手中的活计,将整个马厩堵的拥挤不堪,有的人脸上多了幸灾乐祸的意味,有的人想看却又不敢看,只能畏畏缩缩的伸着头。陈姬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竟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 陈姬歪着头用嘴咬着缰绳,发髻也有些散乱,几许黑丝飘在脸颊,和着眼泪,看起来极为狼狈。陈姬一边擦泪一边咬紧牙关,洒了汤水的粉色衣衫将她衬得娇弱不堪。她步履走的及其不稳,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晦暗,一直到侧门,才将缰绳交给守在门口的风桀。 “你就站在这,直到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这话,自是对玉天卿说的。这声音像是烈焰阳光中的一缕冰霜,直能将人冻住。看完热闹的下人们一窝蜂的散去了,开玩笑,将军可是说一不二,今日让咱们如此散漫,定是在杀鸡儆猴!咱们还是先自保吧! 阿依莉站起身来,她的手很小,手指有些短,此刻她手掌布满一道道的血痕,肿的老高。 “橱子中有药,你先去上药。” “姑娘。”阿依莉见她一脸担心自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 玉天卿又说道:“回去。”这回的语气是不容置疑。阿依莉慢慢向前走了,不忘回头看一眼玉天卿,奴婢被罚是常事,看来等姑娘回去后,要好好安慰姑娘一番了。 晴空万里,几片薄薄的云,随着风来回浮动。阳光从密密层的枝桠间投下来,地上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粼粼斑点。玉天卿乌黑的秀发上米白色的丝带飞起,红色的玛瑙耀出一圈圈的光晕。她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疏离,淡红的唇瓣抿着,微凹的嘴角边,隐约带着一丝冷意。略显单薄的身姿静默着,白裙扬起,她清傲的姿态像是过滤了一切杂色,美好而又纯净。 这一站,竟从午间站到了晚上,里面的人不曾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曾进去。所有经过的下人都敛了气息,极度小心翼翼。 当迷离的月光从朱红色的镂空窗中泄了一些,一双素手轻轻将门推开。 北止尧抬起头,蔚蓝色的眸子中似是有一片蒙蒙水雾,他合上手里的书册:“知道我为什么罚阿依莉吗?” 玉天卿冷冷一笑,随意说了句:“像我们这种下人,被主子随意责罚乃是常事,又何必问原因。” “出去。”北止尧垂下头,大手翻开书册:“想好了再进来。” 玉天卿转身将门踢开,门在她的暴力对待下发出“吱”的声响。 这一站,竟又是从黑夜站到了白天。那扇门一直未关,里面的人一晚上都在处理公务。天微白的时候,侧妃款款而来,只见她着了浅紫色的纱裙,面若银盘,眼似水杏,略施薄粉,一举一动数不尽的雍容华贵。 刘绮罗一眼见到玉天卿,眼中似是极为惊讶,又仔细的在她头上和衣服上流连,最后还是冲玉天卿点点头,款款走入书房中。 “将军,陈姬病了,似是惊吓过度。” “请太医吧。”北止尧也不抬头,眼睛仍聚焦在手中的书上。刘绮罗将他手中的书拿开说道:“将军,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对陈姬如此。我已经给陈家送去了珍宝和钱银,算是给陈家个交代吧。另外,我已经将请封陈姬为侧妃的折子写好了,将军请过目。”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北止尧。 “不用如此。”陈姬在府中一直横行霸道,欺辱下人,这回也算是给她个警告。北止尧也不看折子,将书从她手中拿回来说道:“你先回去。” 刘绮罗见他不看折子,心里还是有点欣慰的,最起码,他一点也不爱陈姬。自己昨日不来掺和这件事,其实是太了解北止尧的行事,但凡是他决定的,没有人能让他改变心意。与其让他心烦,还不如做好安抚工作,善解人意、替君分忧,这样一来,就算只是侧妃,也没人能撼动她的位置。 刘绮罗低下头行个礼说道:“是。” 玉天卿见刘绮罗走远了,便再一次来到书房。 “知道我为什么罚阿依莉吗?”还是同样一句话。 玉天卿抿抿唇,还是回答道:“将军是在警告我。羽翼未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和陈姬硬碰硬。” 北止尧唇角扯一扯,极其敷衍的笑一下。他道:“还不算太笨。” 玉天卿不再多话,垂着头,用食指、中指扣着大拇指指甲。 “你觉得你现在处境如何?” “来历不明,短短几日便当上侍墨。人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陈姬为何会对自己虎视眈眈?还不是她觉得她身份贵重,却只能在将军府做个妾,而玉天卿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姿色十分平淡,短短几日便当上了侍墨。自古以来,女人经常为难女人,多半都是因为嫉妒。 “你在明,敌人在暗。你们实力相差悬殊,要打倒敌人,就要韬光养晦,必要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你如此沉不住气,只会让身边的人受苦而已。” 玉天卿听到这话抬起头,见他面色平静,广阔无垠的眸中隐隐有激流涌动。这番话似在说给她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与他交往,初见他似是一条幽静的河流,表面看不出水在流动,清风一吹,也仅仅皱起层层水浪,但越往水深处,激流勇进的水花像奔腾咆哮的万匹野马般,让人顿生敬意。 “出去吧。” 玉天卿一愣,不会还要在外面站着吧? 北止尧见她双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极不情愿的皱一下眉,似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将一个小瓷瓶放到桌上说道:“这是金肤玉露膏,消肿很快。” 原来昨日他手中拿的瓷瓶就是这个啊。看来他对于怎么处理这件事,早就有了主意。打一巴掌给个枣吃。玉天卿一面说着“谢谢”,一面迈着步子走出书房。 第二十一章 珍珠鱼引祸事(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脚步匆匆,一回到小竹轩。阿依莉见了小瓷瓶,微微一惊说道:“姑娘自己留着罢,这药很珍贵呢。”玉天卿似是没听见般小心翼翼的给阿依莉上药。 阿依莉皱着眉头,清凉舒适的感觉缓解了灼热的痛感,她见玉天卿眼圈有些红,笑一下说道:“姑娘不必这么认真,奴婢受罚,乃是常事。更何况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休息几天便可痊愈了。” 玉天卿将瓷瓶盖上,小心的放到桌上。一旁的“阿祖”跳过来,它雪白的身子蹭着玉天卿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宝石,尾巴神气的摇来摇去。 “‘阿祖’这家伙,这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呢!它好像很想吃鱼,昨日我回来的时候,它一直盯着池子内的鱼!”想吃鱼的狗,阿依莉搞不懂这条狗,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条小狗要叫“阿祖”这样晦涩奇怪的名字。一般的小狗不是该叫团子、毛毛或者雪球更合适吗? “阿依莉,你好好休息。我带‘阿祖’去找吃的。”玉天卿叮嘱完阿依莉,便抬步走出了小竹轩,身后一条雪白的小狗一路跟随。 将军府的池子极大,微风过处,绿波荡漾。一片片荷叶似是撑开的绿伞,又似片片翠玉浮于水面。许还是春日的原因,并未有盛开的荷花,偶尔有几支花骨朵从一片绿涛中冒出,圆珠型的脑袋显现出几分稚嫩。 玉天卿扯了树枝,将鞋子扔到桥上,撩起裙子露出温润白皙的小腿。初春的水仍有一些凉意,她毫不在意地慢慢走入水中。水中,小鱼成群,有的轻游,有的蹦跳,有的贴在河底一动不动。当一条大大的黑色身影游过来时,玉天卿面上闪过一丝笑容…… “将军,王姑娘带着一条小狗在捕鱼。”风桀双手抱拳回禀,俊朗的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北止尧刚下朝,他扯了官帽扔给风桀,随意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捕鱼便捕鱼吧,他骨节分明的手执一枚黑子,微眯的眼神中聚着点点精光,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在棋盘上。 “但是,但是,她捕的全都是……珍珠鱼。” 风桀的声音越来越小,珍珠鱼皮既有宝石般璀璨的色泽,又有美玉的润泽与内敛,皇后娘娘一向喜欢珍珠鱼皮制成的皮具,这次将军好不容易得来的珍珠鱼,养了一年,就等皇后娘娘过寿的时候了!这王姑娘也太狠了,竟将捕到的珍珠鱼全都拿来喂小狗!看的他真想从小狗嘴中将鱼抢过来吃掉!不,是将小狗吃掉! 北止尧挑一挑眉头,淡红的薄唇扯出一丝笑意:“看来,她还真是太闲了。”不过也无妨,日后,皇后娘娘的寿礼,便靠她准备吧。 玉天卿喂饱了“阿祖”,一路走回小竹轩。“阿祖”肚皮圆滚滚的,懒洋洋的跑在她身后。快到小竹轩的时候,一个灰色衣衫的女子一下子与她撞在一起。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小竹轩本就偏僻,来的人也不多。这么宽的路,非要与她撞到一起? 玉天卿眯了眯眼睛,正要发怒,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支柔软的手,她的手极为用力的握住玉天卿的手。这女子头戴一条灰色头巾,手中拿着泥铲和剪刀,应当是府中的花匠。她说不上漂亮,皮肤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削尖的下巴似是带了一丝冷意。她站起来,细长的眼睛盯着玉天卿说道:“姑娘莫怪!”说完便退了下去。 玉天卿飞快的瞄一眼四周,按捺住激动的心跳,几乎是跑步回了小竹轩。一回去就带上门,缓缓展开手掌,攥得泛白的手心内,几道弯弯曲曲的手纹纵横交错,一个鲜红色的“砚”字映入眼帘!她的心好似要跳出来一般徘徊着,流浪着,却找不到出口;难以平静的情绪里涌动着一团团热热的气流,似是快要胀满而溢出来了!她将隐在白色袍子中的坠子拉出来,微光下这坠子泛着细腻通透的亮光。起初,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将这个坠子摘下,连阿依莉的巧手都没办法解开这个结。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场景,碧空如洗,白云悠悠,那人白袍飞扬,眸子似水晶般光滑透亮,红润的唇瓣似是两片淡红的花瓣,他面上总是一副*的样子,似轻纱笼罩,偶尔如月般柔和,偶尔又添了青烟般的惆怅,让人看清一些,似又看不清一些……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燕子会来救她? 一直到北止尧的书房,玉天卿仍有一点心不在焉。当她看到她面前纸上长长的书单,一下子便不淡定了。这字很好看,笔势雄奇,一笔一划,大大小小,粗细藏露变化无穷,气象万千。这一页字,虚无与沉静中,融合了坚毅和果敢。字如其人,这字也彰显北止尧长年带兵打仗形成的无坚不摧的心志。 但是字再好,也抵挡不了这人险恶的用心。玉天卿扯一扯嘴角,这么长的书单,还让她十天内默完? 北止尧低了头看她,淡淡光晕下,女子乌黑如泉的发间系着一条细细的月牙白锦带,光洁的额头自有一股高洁轻灵之气,入目的肌肤似牛乳般娇嫩白皙,柔丝般的羽睫轻颤,掩着一泓清水般的双目。她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瘦削的脸颊因为一双手托着,微微挤出一些肉态,挂着小女孩般的娇憨。 “十日内默完,我会检查。”北止尧嘴角微微翘起,显示出此刻的好心情。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道:“十日后便是上巳节,如果你默的好,那便带你去看热闹。”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他的典型作法。玉天卿看向旁边的书架,将一本书抽出来。这本书他应当看的最多,书页有些褶皱,微微泛黄。他列的书单,多是兵法类的书籍。她其实是有一些吃惊的,她还以为他会让她默一些《列女传》之类的荼毒女性的书籍。 第二十二章 珍珠鱼引祸事(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当刺眼的阳光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球,小竹轩也被夕阳涂上一层金粉,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氛围。 “姑娘,你给‘阿祖’吃的什么鱼?它今日一下午蹦蹦跳跳的。”阿依莉用嘴逗一下“阿祖”,惹来它尾巴傲娇的甩一下。 “魔鬼鱼。”玉天卿将口中的菜吃完说道。 “魔鬼?”魔鬼鱼?是鱼还是鬼?听起来很可怕啊。 “珍珠鱼。”玉天卿见阿依莉皱了眉头,便知道她定是理解错了。 “啊?你让“阿祖”吃了珍珠鱼?这可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鱼啊!将军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阿依莉几乎要跳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将军知道了定又要罚姑娘了! 玉天卿夹了菜送入阿依莉口中,再不堵上她的嘴,恐怕她又要念叨半天!这姑娘天真的以为北止尧不知道。 “北止尧知道,要不他就不会开那么长的书单给我了。” 阿依莉闻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那眼神比刚才听到她说魔鬼鱼还要吃惊,她叹口气说道:“你是说将军要你默书?那可惨了!” “怎么个惨法?”默书而已,玉天卿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有信心。只要给了时间,都没有问题。 “将军和一众皇子、公主上课,从来都是闭着眼睛的。要是讲课的师傅见将军睁开了眼睛,不是有错处便是将军有疑问!而通常这些师傅会被将军问的哑口无言、冷汗直流。讲课的师傅每次必备两块手绢,就是用来擦汗的!早些年,听说风桀他们这些大老粗在将军施压下,硬是学了好多书籍。” 这家伙还真是……够变态。 一连几日,玉天卿除了给阿依莉上药,便是默书。陈姬好似是病了,没来找过麻烦。北止尧真如他所说,会随时检查。比如现在,宽大的书桌上放着一盏茶,淡白色的薄雾像纱一样缓缓缭绕,北止尧双目阖着,浓密卷翘的睫毛荫盖着深邃的瞳孔,丝丝缕缕的阳光下,细致的肌肤泛着白瓷般迷人的色泽。如果不是偶尔微动的眼皮和轻颤的睫毛,她大概以为他睡着了。 “哲人处明夷,致命以遂志。”玉天卿读到这里,北止尧突然张开了澄澈碧蓝的眼睛:“这句错了。重新来。” 玉天卿面上充满了不解。她这一生有两件事引以为傲,第一,但凡读过的书,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第二,但凡见过一次的人,再见哪怕是背影,也能马上判断出是谁。 “没错,不信你看。”玉天卿将桌上的书递给北止尧。 他也不接书,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泰然自若的态度透着清水一般的优雅淡然。 “漠国皇帝名讳,你竟如此面不改色的念出。” 玉天卿心中一囧,她只顾着默书,都忘了漠国皇帝本名北原哲,“哲”那是国讳,自然该空着或改为其他的字。 “人处明夷,致命以遂志。” “下一本。”北止尧继续闭上双眼,左手放在桌上,食指轻轻在桌上敲一下。 玉天卿将思绪拉回,随口背着。还没背几句,北止尧又将眼睁开,微锁了眉毛,细长如笋芽尖儿的食指轻扣一下桌面:“好好默。” 她不过是将第三句倒过来背而已,他一下子便指正了!玉天卿觉得,这家伙大概比现代世界的安检还准,一有点蛛丝马迹便“滴滴”作响!她突然觉得风桀有些可怜。 一直到中午,北止尧的精力好的出奇,他站起身来,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将军,已经默完五本了。”再不放膳,我就要饿死了。 “饿了?”北止尧深邃的双眼在她面上流连。 玉天卿尬笑一下:“哪能啊!书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就算饿了,只要认真读书便能充饥。” 北止尧微微一笑,线条分明的薄唇上扬,像极了一朵夏雨之后悄然绽开的睡莲,含着晶莹的雨珠,散发着醉人的芬芳,整个书房都明媚了起来。玉天卿不敢再看,将视线转移到他手中:“将军读的什么精神食粮?” “你想看?”北止尧刚刚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眼中似是含了一抹诧异。 “对啊。” “你确定?” “当然。” 北止尧将手中的书扔给她,玉天卿稳稳接住。随即打开,这书里面的图案很多,有一点,一点奇怪!她慌忙将书合上,心跳似是漏了一派,一朵红云浮在脸上。 “拿倒了。”北止尧好心的提醒一下。 玉天卿手忙脚乱的将书正过来,随手翻开细细一看,她晶莹剔透的肌肤泛着露珠般的水润光泽。从耳垂到脸颊红的似是一个熟透的苹果。 “你觉得怎么样?”北止尧声音甚是悦耳,似是清泉中的流水冲刷着岩石,潺潺流着,偶尔飞溅起几滴水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人的心智。 “不怎么样。女的没肉,男的太瘦。”玉天卿将书扔到桌上,脸上的红云褪去,清明的眼神迎上他的,四目相对,她的眼仁黑的似是两颗黑葡萄,扑闪扑闪,说不出的明澈动人,仿佛刚刚的羞怯之色不存在般。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好?”北止尧又问,这回语气中似是带了一丝玩味。还是第一次,一个女子面不改色的和他讨论这件事。 “等日后有时间,我帮将军画一些吧。” 一阵微风袭来,夹杂了桃花的香气和暖阳的气息,像轻柔的丝绒拂面。静,书房内一片静默,似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发现,玉天卿吞一吞口水,她似是能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干涩的响动。少顷,他喉咙一动,声音夹杂了一丝沙哑:“让风桀准备吧。” 玉天卿几乎一溜烟逃离了现场,打开门对着风桀说道:“将军说,可以用膳了。”刚迈了几步,又听到风桀说道:“王姑娘,将军留你一起用膳。” 玉天卿盯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迟迟不下筷子。满满一桌子的鱼,香辣爽口的剁椒鱼头,工序复杂的神仙鱼,甜美可口的蜜枣桂鱼、原味鲜美的清蒸鲥鱼…… “不好吃吗?”北止尧浓眉稍稍扬起,卷翘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清澈如朝露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鱼肉放入口中,同樱花般淡粉的唇瓣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优雅万分。 “好吃。”玉天卿一边回答一边笑眯眯的将鱼送入口中。看来,他为了报珍珠鱼的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怪不得都称他“修罗”将军,他的作风和魔鬼没有两样。 第二十三章 沙盘对战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倚梦园的玫瑰花开得极好,红的胜火,粉的似霞,细长的主茎随着三月和熙的春风徐徐摆动。刘绮罗站在窗前,身后饭桌上各色珍馐一动未动。紫色纱裙似是有些薄,她红唇娇叹一声,身后的侍女晴儿手中拿了一件披风与她。 “将军,真的和那位王姑娘讨论男女之事?” “是。”这消息是正阳居的侍女们传出来的,应当不假。 刘绮罗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将军一直御下很严,这次几乎府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恐怕是他刻意不去制止的。难道,他真的喜欢那位姑娘?刘绮罗将披风拢一拢,袅娜的身影和着昏黄的烛光,添了一抹孤寂惆怅。 玉天卿一路走回小竹轩,经过的下人有的笑眯眯的看着她,有的将手中的橘子递给她,有的远远看到她便打一个招呼……热情似火,将她看得头皮发麻。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你和将军,今日下午真的讨论男女之事?”一下午的时间,将军府几乎传遍了——不苟言笑的将军和侍墨丫头聊“玉女术”!阿依莉圆圆的眼中一副“你快告诉我”的神色。原来聊八卦这个事情,古今通用!只要阳光普照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 “什么男女之事!不过是本书罢了!”玉天卿捉了阿依莉的手,见她胖乎乎的小手恢复的极好,泛着自然透明的光泽,心中一阵欣慰。玉天卿又拿起桌上的精美绣品来看。其实阿依莉手指有些短,许是年纪小的缘故,胖胖的手掌上镶着几个可爱的漩涡,但做起活计却丝毫不显笨拙,比如刺绣,她绣的极好,五彩的丝线在她手中似是有了生命般,飞舞出一对对栩栩如生的鸳鸯,一簇簇花开富贵的牡丹…… 离上巳节只剩一日,玉天卿的书也默完了。她今日一进书房,便看到一个大大的沙盘。这沙盘中山石俱现,城楼逼真;木雕而成的士兵,一些穿着红衣,另一些着了黑衣,两军对峙,栩栩如生。更妙的是,山涧中盛着一汪碧水,静静看着,竟恍惚置身于刀光火影之中!这沙盘与平常的沙盘不同,应当是经过北止尧数次实战后的改进结果。 正想着,却见一个墨色身影悠然而至。墨色的缎袍将他衬得身姿傲然,他正对着门窗而坐,朱红色镂空窗子中泄下星星点点的阳光,他细致的肌肤像是渡上了辉光般轻盈无瑕。 “读了那么多书,今日便来实战一下。”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立而坐,北止尧细细的讲了规则与她听。她执黑兵攻城,他执红兵守城。 玉天卿抬起头,眼神明亮,微白的唇瓣轻轻上扬,透着一股机敏和灵气,柔和的声音像是音符般动听:“将军,我一定会赢的。” 北止尧淡淡一笑,算是默许了她的说法。 一开始,玉天卿的黑兵便在沙盘内横冲直撞,布局毫无章法。北止尧不慌不忙将整个城楼守的密不透风。两兵交接,北止尧的阵法精妙无双,将玉天卿打的节节败退。几个回合过后,滴滴的水声引起了北止尧的注意,原来玉天卿竟将山上的河流放开,瞬间便淹没了城外的空地。北止尧不慌不忙的退回城楼,却见玉天卿不知何时将黑旗插到他的城楼之上! 北止尧是谁,观弦歌知雅意,观落叶而知秋。他的缜密是融合在灵魂中的,似是冷峻的灰色,虽不如红色热情,也不若黄色张扬,但自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锐意。他将手中的红兵放下,湛蓝的眼睛眯一下,曲线优美的下巴轻轻挑起,说道:“手伸出来。” 玉天卿无比乖觉的伸出左手,果然袖子中藏了几个黑兵。 “小聪明。”北止尧冷哼一声。开局之前,她故意说话引他注意,偷偷在手中藏了几个黑兵,又趁他应付水患之际,将旗子插到他城楼之上! “兵不厌诈,将军你输了!”玉天卿一笑,目光流盼间纯黑的瞳仁露出无数狡黠的光。 “输便输吧,也不是输不起。”北止尧嘴角含笑:“明日随我去上巳节。” 玉天卿眼看着墨色身影离去,其实她十分清楚,这次能赢实是她耍诈。她再看一眼沙盘,眼中顿时添了些许复杂之色!山涧左面的小山头后面,一截红衣露出。也就是说,在她引水的时候,这几名埋伏的红兵顷刻便能将她的黑兵杀的片甲不留!若不是北止尧放她一马,她绝不可能将水引到城下,更不可能趁乱将黑旗插到他城楼之上。他早就看穿她了,一瞬间,心内不知是什么感觉。 小竹轩中淡粉色的海棠花开得极好,似是一片片粉色烟霞,有着少女般的活泼俏丽。透过窗子,阿依莉在里面忙碌着,“阿祖”早已听到她的脚步,欢快地朝她跑过来。一瞬间,她鼻中有一丝酸意。一片春意盎然的院子,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妹妹,一只粘人的宠物,这不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生活吗?如今,她却要想尽办法离开了。 玉天卿从桌上拿了一张纸,用力将手中的红色印到纸上。三 三 三 三,四个三字。刚刚她走回小竹轩的路上,又碰到上次那个灰衣女子。同样是手掌相握,同样的红字,只是这次玉天卿竟有点猜不透了。阿依莉做完了手中的刺绣,见玉天卿一副深思的样子。她凑过说道:“咦?怎么这么多三字?” 她见玉天卿不答话,又说道:“姑娘,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了,您穿什么衣服呢?”她将衣服拿到玉天卿面前,铺到床上又说道:“姑娘,都城的三月三很热闹,各家贵女、小姐都会去护城河祈福!而且当日女子都会去饮一种叫做十二娇的酒!这酒是用十二种不同的鲜花酿成的!” 玉天卿眼睛一亮:“那种酒随处都能买到吗?” “当然不是了,护城河边第三个巷子里的三生客酒馆的最正宗!不过听说今年的十二娇早就被预订完了!有钱也喝不到了,真是可惜呢!” 玉天卿激动地保住阿依莉在她圆圆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阿依莉,你真是我的小福星!”阿依莉极不习惯玉天卿突然的热情,脸颊通红,似是两片石榴花飞落一样:“姑娘惯喜欢闹我!” 第二十四章 送你石榴簪花(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看一眼纸张,前面两个三,指的是三月三日,中间一个三指的是十二时辰的第三个时辰,寅时,最后一个三指的是地点,三生客。她又从橱子中拿出红木妆盒,里面还有很多条缀了宝石的锦带,她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放入,才躺到床上。 月牙儿边下,海棠树上,一颗星星似是微笑的眼睛般,亮亮的俯瞰着整个大地。三月三日,寅时,三生客见。这句话好像魔咒般,一遍一遍的在玉天卿脑海回放。 一片片翠绿屏障内,嫩绿的竹叶片宛如小雨滴般,竹屋里,一个白色身影落笔如云烟。洁白梨花下,一个着紫色华服的女子越于纸上,她手中执一杯美酒,虽没有面部表情,黑白交织的世界中,却有一种惬意、自然的意境。 慕容柏站在他身后,刚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公子为何总喜欢画这个没有表情的女子?他说道:“公子,已经办好了。” 元砚知也不回头,独自沉浸在清淡柔和的画中。他瘦窄指尖扶一下画中女子,眸中带了无限的爱怜之意,仿佛触到她温润的肌肤般,他轻咳一声,声色有些暗淡:“她的身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妥当了。” “公子,属下还是要说,现在不是最好时机。这次营救,哪怕出一点点意外,多年谋划也会付之一炬!” 元砚知微微低下头,细细密密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般的双眸闪烁着:“去办吧。” 有什么危险,他怎会不知?不过万事都是以她为先罢了。上次在北口城,他受皇爷爷挟制,不得不离开她。当他得知她战败退位的时候,硬是闯了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哪知他回来后,无论怎么求见,玉天卿始终拒他千里。他在屋顶趴了三天才知道,原来那个“她”,只是侍女易容假扮的。多方打探,才终于确定了她被掳来漠国。 元砚知看一眼窗外,青翠的竹子亭亭玉立在一片春光中。他嘴角含笑,还好,他来的不算太晚! 身后一阵阴风刮过,元砚知当是慕容柏来了,他并未回头。身后的人好似静止了般,元砚知心中一紧,猛地回头,却在一瞬间感觉脖颈处一凉,他双眼圆瞪,放大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飞扬的白衣下,消瘦的身躯直直向地上倒去。 上巳节 阿依莉一大早便起来给玉天卿梳妆,口中念叨着:“今日一定要盛装打扮!”玉天卿看着阿依莉短短的手指在她头上忙碌,说道:“素点便好。” 阿依莉又将柜中叠的整齐的衣裙拿出来,是一袭粉色的纱裙,上面用金线绣了几只姿态轻盈的蝴蝶,甚是娇艳。 “还是穿白色的。”玉天卿自己拿了白色外衣床上。 “姑娘,为什么打扮这么素?”阿依莉一边小声叨叨,一边把腰带系到玉天卿身上。虽然姑娘素点也很好看,但今日各位小姐、贵女定会铆足劲打扮的。 “我听说护城河边的桃林开得极美。春日,各色鲜花已经够鲜艳了。就算是打扮的再艳丽也抢不过花朵的风头,还不如素一点,倒显得雅致。” 阿依莉点点头,姑娘说的有道理!眼前的人一袭白衣,腰肢纤细,四肢纤长,肤若凝脂,狭长的柳眉下双眸似水,唇瓣有些微白,淡淡的笑带着一丝疏离,称不上绝色,但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姑娘一直是不同的,不同于任何人。 玉天卿握住阿依莉的手指,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之情。阿依莉手被她握的太紧,她笑道:“姑娘为何这么不舍?好像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一样。” 玉天卿回报以真诚一笑。 宽敞的马车内,玉天卿掀了小帘,见古朴的街道上,很多店铺都关了门,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全然不似第一次踏入京都时所见的繁华之感。北止尧侧了头看她,她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简单的发髻上只系着一根银白色的丝带,他伸手将那根丝带拽下。 玉天卿一愣,他不是最喜欢这样的装扮吗?今日又不喜欢了。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马车平稳的行驶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喧闹声一下便充斥到了耳中。 热闹,人山人海的热闹。宽阔的护城河内,水清粼粼,偶尔一丝微风吹皱了河面,泛起碧波。有的女子挽起了袖子,掬一捧水洗脸,有的女子光着脚在水中嬉戏着,到处一派欢乐的气象,还有的小女孩头上插着一朵红彤彤的石榴花…… “为什么戴石榴花?”玉天卿不解。 “是大人们为了给女儿祈福才戴的。”北止尧一边解释,一边抬高了袖子,示意她将手挎过来。玉天卿故意忽略他的意思,只用手指抓住他宽大的袖子。 北止尧也不恼怒,慢慢向前走着,他虽不回头,但余光一直扫着她旁边的人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今日的北止尧很不同,虽还是黑缎袍子,但领口处露出约一寸银白色云纹的镶边,同是银白色的腰带,腰间挂了玉佩和令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高贵典雅。前面人流涌动,玉天卿拽紧了他的袖子,余光扫到之处,凤桀带着一队人马在后面不出10米的距离跟着。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名曰飞鸿楼。 这大厅很宽敞,整个装潢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入眼的先是十二座佛像,形态各异,巍峨逼真,尽显威严肃穆之感;九鼎大香炉散发着袅袅的香气。这香气很特别,说不出的特别。高高的拱梁上挂着几束铜铃,微风抚过,“丁丁冬冬”地发出悦耳铃声。厅中央有个白玉池子,里面有一座玲珑的假山,溪水细细,滴滴答答的滴在岩石上。白玉池子旁,是一个四方的高台,台子上铺着锦织缎绣、色调柔和的地毯,这应当是用来跳舞或演戏的台子。 第二十五章 送你石榴簪花(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厅内长几依次摆开,众人端坐在两旁。正中间的长几稍高,坐着一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子。原是漠国太子北止睿,他身旁坐着身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便是太子妃顾玥如。左面的长几上依次坐着六皇子北止铭,郡主顾柳姿;右边的长几上坐着二公主北沐霖、五公主北沐珊,李国公府嫡女李妙添。玉天卿扫一眼众人,这一众皇子、公主,没一人的眼睛同北止尧一样。 北止睿一看到北止尧便说道:“三弟,来晚了。” “太子殿下。” 北止尧行过礼后坐到北止睿左面的位置上,玉天卿跟在他身后,暗自打量一番,没有入座,只站在他旁边。北止尧秀窄修长的手端起银色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突然,一支飞镖夹杂着犀利的阴风,洒下一丝银光直冲他袭来,他将酒杯一掷,酒杯与飞镖碰撞出“叮”的一声,随即掉在地上。 北止尧大袖一挥,一支青花小蝶快速飞过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头顶,“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那男子脸色一变,颤颤巍巍指着北止尧说道:“你,你,你辱我姐姐!辱我陈家,如今,你还带着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来这里!” 原来是陈姬的胞弟,陈国公府的世子,陈韵博。细看之下,他确实与陈姬有些相似,他身形很瘦,眼睛是典型的单眼皮,细长,眯眼的时候显出阴郁之色。 北止尧淡淡一笑:“陈世子,本王问你,你姓什么?” “自是姓陈。” “那日后陈韵寒与我有了子嗣,姓什么?” “当然是姓…姓北。”陈韵寒一时语塞。 “即是本王家事,你便不必管了。” 厅中一片短暂的尴尬,众人有的低下头玩起了酒杯;有的抬头看天;有的默默吃起了菜...... 顾玥如生的很美,桃红色的宫装衬着娇红的唇瓣更显出一种大方动人的风韵。她脸有些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略显威严刻薄,但她心思玲珑,自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招数能获得太子的心,此刻的她为了缓解尴尬说道:“今日的集会,本也是太祖时期便定下的,都是为了热闹一下,大家都各自入座吧。” 陈韵博本也是落了下风,如今有人给了台阶,自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脸上的戾气一时未散,胡乱给自己倒了杯酒。 顾玥如又说道:“还是老规矩,今日的彩头,是一支石榴簪花。”说着便有侍女呈了托盘上来,只见这簪花,白玉的簪柄雪亮通透,簪头一朵石榴花悄然绽放,发出似火的红光。众人不禁轻声赞叹,当真是雍容华贵! “别看只是一支簪花,这支簪花可是仙缕阁最新样式,苍穹大陆只此一支!”说着望一眼旁边的北止睿,桃花眼中温柔情谊尽现:“这可是太子殿下花了好大功夫才得来的!” 众人一听是仙缕阁的簪子,又是一阵赞叹!仙缕阁的衣服首饰向来走俏,随便一件首饰便价值千金!一定要将这支簪子赢到手中! 玉天卿看一眼所有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知道要怎么玩才能得到这个簪子? 只见又一位侍女莲步而来,手中托盘中有一个水瓷碗倒扣着!原来是猜物!每次猜物,顾玥如都会给一句提示,大家将谜底写到纸上,由侍女呈给北止睿,没猜对的便淘汰,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胜出! 第一局,陈韵博淘汰... 第二局,李妙添淘汰... 第三局,北止铭淘汰... 一直到只剩下郡主顾柳姿和北止尧。最后一局,众人眼含期待,价值万金的石榴簪花会落到谁手中? 顾玥如给了提示说道:“小物件,随身带。” 一个侍女在顾柳姿耳边耳语了几句,顾柳姿眼中尽是一片得意之色,她冲顾玥如点点头,执笔将答案写在纸上。 “你来写吧。” 低沉悦耳的声音将玉天卿的思绪拉回,玉天卿看一眼北止尧,一副我不想参与的样子。北止尧浓眉轻挑,清澈的眼眸闪现着脉脉温情,嘴角挂着浅浅地笑:“你猜一个。” “你确定要我写?”玉天卿学着他的样子也挑一下眉说道。 “写吧,不会错。” 玉天卿接过他手中的笔,坐在桌旁,用力写下两个大字。北止尧偏过头看她,只见女子狭长的眉毛下,清潭似的眼眸闪过一丝戏谑,滴溜溜转动的眼珠似是打着什么算盘。只怕,她又要有什么石破天惊的答案! 果不其然,顾如玥见了玉天卿的答案噗嗤笑出声来。 “柳姿郡主的答案是手绢,三弟的答案竟是…是袜子!” 众人哄堂大笑,太子和太子妃是什么人物?怎会让人猜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定然是柳姿郡主赢了! 顾柳姿娇媚的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簪子了! “今日,是柳姿郡主赢了比赛!将石榴簪花赏给她吧!”顾玥如说道。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着 “慢着,”北止尧执起酒杯,视线盯着杯内的银白色馥郁液体,少顷,放到微红的唇瓣上轻轻一饮,姿态闲雅。他又说道“太子妃娘娘何不打开碗?” 众人又是一笑,太子妃娘娘说是郡主赢,那便是郡主赢了!还用打开看吗? 陈韵博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太子妃娘娘是主考,她能不知里面是什么吗?” 北止尧大袖一挥,速度快到众人根本没看清他的招数,就见陈韵博的头上插了两根筷子! “哈哈哈….” 这回众人都疯了一般的大笑! 陈韵博腿一软,勉强鼓起勇气说道:“你…你…你……” “刚刚给世子送了酒杯和碟子,如今再送一双筷子。世子,请用膳吧。”北止尧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陈韵博,又说道:“太子妃请开碗。” 顾玥如一挥手,侍女将水瓷碗打开,竟见一支白色长袜躺在托盘内!顾玥如眼睛微眯,大喝一声:“大胆奴才,竟然换了我的东西!”今日的物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最后一题的谜底是手绢!想不到这大胆的奴才竟然将东西给换了! 那侍女伏跪在地,头垂地极低,瑟瑟抖着说道:“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有人预知谜底,才将谜底换了的!” 盯着那支袜子的北止睿一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说道:“啊,对,对,是本太子换了谜底,就是怕有人作弊。”说着又一脸温柔的看向顾玥如:“爱妃不必生气,今日本是极开心的宴会!开个玩笑而已。” 顾玥如阴沉着脸,太子已经道歉,她再深究,反倒显得无理取闹了!她一挥手,示意侍女下去。 第二十六章 我逃走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低头“。 感情他今日将她的锦带拽下来,就是为了给她戴簪花啊!玉天卿乖觉的低下头,众人视线之中,北止尧完美的俊颜上一双澄蓝眸子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卷翘浓密的睫毛垂下,他神情专注,灵巧的手动作轻柔,似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珠宝般!那女子瞳眸清澈,未施粉黛的脸上清新动人,墨黑长发倾泄,黑红相映,点点波光萦绕,淡漠的神情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陈韵博极为不满的冷哼一声,今日本来就是想找个借口杀杀北止尧的威风,竟让他得了这么重要的彩头,还给这个瘦弱的女子戴上! 太子北止睿和顾玥如也是一惊。北止尧平日里不近女色,府中也不过只有一个侧妃和一个妾而已,如此看来,这位王姑娘在他心中确实重要! 随着悠扬细腻的琴声响起,几名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女子轻轻起舞,她们轻灵的脚尖似是羽毛般,旋转、跳跃;她们的双臂似是柔弱无骨般,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摆飘飞,飘逸出尘。厅内的众人都沉醉在轻柔的乐声和翩翩舞姿中。 “那袜子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 “那个侍女是你的人。太子殿下应当与她,嗯…刚刚太子殿下定也是认出了他的袜子,怕事情闹大,所以才装作是自己授意的。”玉天卿分析道。 北止尧侧过头瞧她,平日里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柔和,澄蓝的眼睛中似是悠悠地飘着一团绵绵地白云,笑容轻轻地舒展开:“不算太笨。” “那你怎知我一定会写袜子?”侍女可以安排,谜底也可以调换,但是他怎会猜中自己的心思。 北止尧伸出丰润柔和的手,手指根根骨节分明,似是比象牙还要洁净。食指指一下头说道:“用这里。”今日所有的谜底都与身上的穿戴有关,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相信她会猜不出手绢,不过她一向是不同的,定不会放过任何让他出丑的机会。 出了飞鸿楼,天竟完全黑下来。街上很热闹,店铺林立,人流如潮。橘色的灯光淡淡地洒在古朴的楼阁飞檐之上,到处洋溢着春天的明媚味道。北止尧和玉天卿并肩而行,玉天卿盯着孩童手中的糖葫芦,毫不掩饰脸上的馋相。 “让风桀去买。”北止尧回过头,风桀距他们有一段距离。 “我去买。”玉天卿看看四周,人本来就多,他们挤到这儿来,还得浪费一段时间。 “你有钱?” 玉天卿顿时一囧,也是,她没钱。她细窄的手指摸一下手上的簪子,耳边传来北止尧不大的声音:“你试试。”这声音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顿时让她放弃拿簪子换钱的想法。这个家伙这么聪明干什么! 北止尧将腰间系的玉佩拽下来:“拿这个去吧。”这玉佩半个巴掌大,滢澈碧绿,通体温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玉天卿毫不客气的接了,向人群中挤去。 视线所及之处,女子们有的着了明艳的红裙,有的着了柔润的粉色,有的是五彩缎衣,她的简洁白衣一眼便能认出,白的雅致、白的耀眼,如莲似雪。她消瘦的背影似是迷雾般,在北止尧眼底盘桓。少顷,他眯了眯眼睛,街上的喧闹声仿佛一下虚无了,仿佛置身于北风呼啸的严冬般,她呢?人群中看不见她了。她逃走了…北止尧身形一动,扒开眼前人群向前走去,人群中有人认识他的眼睛,主动给他让了道,北止尧脸上散发的阴霾,一时之间让人们感到一阵压抑….. “是将军啊!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 “将军好像在找什么人。…… 所有的议论声,北止尧充耳不闻,走了没几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 “不是让你等我吗?”玉天卿费力的走到北止尧身边,一手中拿了两串糖葫芦,另一个手中拿了一碗冰雪冷元子。她冲他一笑说道:“老板不肯收玉佩,我就让他多送了一碗冷元子给咱们。” “我的玉佩价值连城。你只换了这几样东西,还这样得意。”北止尧别过脸,藏住了脸上的欣喜。他刚刚几乎以为,她逃走了,凄冷和黑暗将他包围的密不透风。她又出现,他心中又一下子似日光微醺,娇花绽放。 玉天卿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着黑宝石般的幽深色泽,她快速低下头,柔丝般的睫毛扑闪着。少顷,她抬起头笑着说道:“你吃一颗。” 她的尾音稍稍扬起,甜如浸蜜的声音添了一丝魅惑,似是撒娇般。 “不要。”北止尧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那你吃冷元子啊!”玉天卿不放弃的说道。傲娇的将军,她都当过女王了,他不过还是个王爷,街边小食便吃不得了? 玉天卿快走几步,手中的冷元子刹不住车,一下子便涌到了北止尧背上。北止尧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几乎以为她是故意的!回过头,见她神情有些愧疚,算了,衣服而已。他回头望一眼风桀带着人几乎没怎么移动,这里距马车也很远。 “风桀好像走了桃花运。” 北止尧再一看,果然见风桀和几个人身边围了几个拿着石榴花的女子,似是要求他们买花。 “去旁边的酒楼换吧。”玉天卿又好心提议道。他的黑衣从背部到下摆,几乎都变成了奶白色,看起来怪怪的。北止尧点点头,只能这么办了。俩人来到一处酒楼,又一轩。名字挺特别的,布置也很雅致,不似刚刚处处金碧辉煌的飞鸿楼。 玉天卿瞧一眼北止尧,又看一眼他腰间的令牌,眼神复杂。北止尧见清丽柳眉下,两颗乌黑的眼珠弯了弯,清纯中带了一些狡猾的意味,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令牌不行。”他说道,令牌虽是纯金的,但也不能再用来换钱了。 又一轩的掌柜是个大约40岁的中年男子,玉天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让小二给他们开了间房。 “等会小二会把衣服拿到您房间。”掌柜说道。 这房间很宽敞,玉天卿也不进来,站在外面说道:“我在外面等着。” 北止尧站到屏风后,将外衣脱掉。大约一刻钟后,衣服还未拿过来。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仍然很大,勉强又等了一刻钟。北止尧隐隐约约的感觉出不对劲,今日的这一切,实在像是一个局! 第二十七章 失约的燕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风桀单膝跪在地上,俊朗的面上带了几条抓痕,衣衫也被拽出了几条口子,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同是如此。又一轩的掌柜和小二也跪在地上。 “将,将军,小的知道是您啊!那位姑娘说,说,您今日被喜欢的女子的拒绝了,浇了您一身汤汁,让我们千万不要多话!”掌柜的伏着身子说道。都城内,将军的眼睛最为特别,自己再眼拙,也不会不知啊!早知道不该听那姑娘的什么鬼话。 “是啊。而且那位姑娘说让我千万不要进去打扰您。她说…….”胖胖的小二说到这里也伏了身子,身子止不住的抖着。 “说什么?”北止尧站在窗前,和风细雨从他眉宇间流失,他澄蓝的眸子中换上一中锐意,凌厉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说您自己会出来拿的。”小二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又是一瑟,头伏的更低了。 说他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很好。北止尧咬着一口银牙,手中拿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这明显是从他送的锦带上抠下来的。今日,她一开始假借买糖葫芦,给了几个女子珍珠,让她们缠着风桀;消失后又故意出现,使他放松警惕;最后,故意将冷元子洒到他身上,趁他换衣服后逃跑。这整个局,思维缜密,步步为营,看来是早有预谋。街道上人群渐散,偶尔有马蹄声飞扬,“哒哒、哒哒”衬着一片落寞。北止尧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风桀和身后的护卫全部低下了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觉得,将军今日这个笑容,很危险? “阿雨,阿云,你们回将军府,问问阿依莉有没有什么线索。风桀,你带着人马就在护城河附近寻找,另外,通知守城人员,近几日,严查出入都城人员。” “是。”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转眼便消失了。 “将军,这是从王姑娘的妆盒中搜出来的!阿依莉已经抓起来了。” 北止尧接过阿雨手中的纸,上面只有两句话:我去找魔鬼鱼给你赔罪了,不要为难阿依莉。北止尧闭上眼,他的脸浸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埋藏着一点宁静,一点哀伤。大掌一挥,洁白的纸转瞬成灰。今时今日,你还在骗我! 玉天卿边走边将发髻拆掉,头发全都束到脑后,随手从地下沾了土涂到脸上,手中紧紧攥着从北止尧处偷来的令牌。她之前从北止尧送的锦带上抠掉很多珍珠和宝石,傍身应该够了。她走的极快,心跳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不久,便进入护城河边第三个巷子中。 三生客,三个苍劲有力的字,仍是一块旧旧的木板钉在门楼上。玉天卿心内一阵激动,这三个字与墨砚居三个字,如出一格。摆设繁复精美的紫气殿,事事衷心的近身侍女,脾气火爆的女将军,飘着洁白花瓣的梨园,白衣翩翩的绝美少年……回忆一点一滴串联起来,在脑中一页一页的铺开。正门没开,玉天卿绕到了后门,推开门,院中也是极为普通的像农家院一般,淡淡的月华洒在红砖青瓦的房舍上,墙上挂着金灿灿的玉米、红彤彤的辣椒,一片和美的生活气象。 玉天卿躲在墙角,现在离寅时,还有一段时间。今日护城河边的酒楼和客栈一定会客满,定会加大寻找阻碍,但以北止尧的智谋,最多卯时,便会找到她的所在。所以在卯时之前,燕子一定要赶到,一定要。 轻柔的月华在浅淡的白雾中晕开,几颗星星,随意点缀着浩渺的暮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玉天卿蹲的脚麻了,便来回走动着,数着地下的青砖。突然,墙上发出一个动静,玉天卿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不是燕子。 直到残月像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被抛在天边。玉天卿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关上门,凉风萧瑟,街上一片冷清。 天渐渐破晓,天际出现橙色的霞光。风桀将手中的簪花递到北止尧的手中。这簪花做得十分逼真,花心、花瓣、花座都呈绯红色,似是熊熊的火焰。 “收兵吧。”北止尧淡淡的声音中有一丝疲倦。 风桀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他们已经找到王姑娘在三生客酒馆出现过,现在不过是卯时而已,又封了城门,王姑娘应当还在护城河这片区域。为何要收兵? “你们每个人,都到禁闭室关上一日。”被女人缠住,还挂了彩,丢人。风桀接到北止尧鄙视的眼神,脸红到了耳根,他摸摸脸上的红印子,痛的龇牙咧嘴。那些女人真的很难缠啊!又不能真的拿剑刺她们!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下一地柔和,书桌上茶盏内隐隐飘起一层薄雾。北止尧一手执着文书,顾谦站在一旁回禀道:“将军,王姑娘并没有去城门。” 没去城门吗?北止尧眯了眯眼睛,昨晚在又一轩的楼梯上,她偷了他的令牌。他不再找她,只是想等着她自己出现。如今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她竟还没想办法出城?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还有什么事?” 顾谦想了一想,还是开口道:“今日京兆尹府又有人报案称丢了女儿。这已经是最近京都丢失的第三个女子了,有人说在护城河边见过那个女子。太子府的管家近日总是出入飞鸿楼,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我们的暗卫听到,管家似是称那女人为国师。” 女人,国师,南宛国的国师? 北止尧眼中突然有一个模糊的光点,所有的思想一瞬间苍白起来,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巨大的黑影如鬼魅般撕破柔和的春日。 “去叫风桀,还有问昕,出动府中所有护卫去飞鸿楼。”问昕是将军府的暗卫首领,一般不会轻易调派的。顾谦也一下子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快速的出了书房。 “哒哒”的马蹄声飞扬在街道,骏马飞驰,这马全身雪白,洁白的尾巴一甩,酷似银色的闪电般,让人眼前一亮。北止尧飘扬的大氅灌了风,似是风中摇摆的旗帜。他抿着唇,清冷的面上像刷了一层厚重的冰霜。 第二十八章 太子的秘密(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是一片茫茫地黑色。她整个人似是在棉花中般,浑身瘫软。她的手腕钻心的疼,一丝温热缓缓的流淌,滴答,滴答的声音谱成一曲鬼魅空洞的歌曲,不知落到什么容器中了。这痛的感觉,是血,是她的血。她想抬起手却发现手上多了一副沉重的枷锁。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香气,细细闻着竟有一丝熟悉,她似是克制不住困意,双眼又紧闭住了。 白玉池中的泉水滴滴流着,风铃被风拂过,似是与泉水相和般发出动人的叮咚声。北止睿眯了眯眼睛,凤目中显出惊异之色:“三弟,你怎会来此?”飞鸿楼从太祖时期开始,便一直属于皇家酒楼。每次皇家有什么贴近民情的活动,都会来此举行宴会,北止尧今日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什么缘由。 “臣弟昨日将令牌掉到了这里,今日过来寻一下。”北止尧淡淡回应着。殿中仍是点了浓重的熏香,偶尔有几只苍蝇飞过,停留在矗立的佛像上。 “那便找一下吧。”北止睿也不阻拦,撩起明黄色的袍子随意坐到案几旁。北止尧走近其中一座佛像,这佛像为铜雕佛像,双手扶膝,体态匀称,栩栩如生的表情似是对他笑一般,他轻敲一下雕像,铜像在他的碰触下,闷闷地响了一声。 “这些雕像似是旧了些,改日该禀报父皇修缮一下。” 北止睿眉头紧锁,声音不见一丝慌张说道:“三弟说的对。” 风桀和问昕带着一队人马,从楼上下来,不出所料地一无所获。 “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北止睿望着远去的墨色背影,一滴汗从他宽广的额头上流下,手中也一片绵绵地湿意,他掏出锦帕擦一擦手中的汗,唇角带了一抹讥笑。北止尧虽然从未与自己正面相争,但他一向心思深沉,又颇有战功,未来,定是自己宏图大业的绊脚石。今日这事,也算是给他个教训吧! 出了飞鸿楼,北止尧伸出手指,碧波般的眼中泛起两团小小的漩涡,只见一滴红色在指尖绽放。风桀和问昕相视一眼,是血!苍蝇嗜腥,怪不得会停留在佛像上! “问昕,你时刻注意飞鸿楼的动向。” 名为问昕的少年唇红齿白,深眼窝、高挺的鼻子有一种异域风情,他轻功极好,擅于隐匿。听到北止尧的话,他即刻将一队隐卫布置下去。 “风桀,随我去见皇上。” “但是将军,还不能确定王姑娘就在飞鸿楼啊!说不定王姑娘等会便会拿着您的令牌去城门了!太子根系庞大,绝不是铲除的好时机!”将军待那位王姑娘,是真的不同!但如今还不能确认王姑娘就在飞鸿楼里面,此时与太子争锋相对,说不定会破坏整个计划! 北止尧跳上骏马,那马四蹄腾空,长鬃飞扬,片刻便冲出数米。 一个时辰后,几匹棕色骏马停在了飞鸿楼前。下来几个护卫,和一个身着宫装的男子。那男子佝偻着消瘦的身子,眼露精光,扬起的下巴添了几丝骄傲的味道。他见了北止睿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微笑,嘴角随着他的笑添了几条褶皱,他道:“太子接旨……。” 北止睿虽有诧异,还是跪下接旨,这杜公公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他今日来此,怕是事有不妥。果然,听完圣旨,北止睿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圣旨上说,因为有人弹劾他私吞南宛国贡桔一筐,现将他幽禁太子府中,等事情查明,再作定夺! “杜总管,父皇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指示?”明明是父皇赐给他一筐贡桔啊,再说,贵为太子,就算私吞一筐贡桔,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还要幽禁?难道父皇已经知道飞鸿楼的事情?也不对,父皇如果知道,就不会派杜公公来宣旨了!这到底是何意。 “走吧,太子。”杜公公边走边说,尖细的嗓音在空中飘着。 北止睿一头雾水的走在中间,六个护卫在旁边一路“护送”着他走出飞鸿楼。 视线中的黑袍一出现,问昕便飞下楼台。他单膝跪地说道:“将军,太子被杜公公带走了。” 北止尧点点头,快步迈进厅中。白玉池中的泉水仍是缓缓流着,北止尧细细听着,耳中听到与水声截然不同的滴落声,他将白玉池子细细检查一番,见假山处有一块凸起,与周围的石头颜色不同。他眸中一亮,按下那块石头,泉水似是冻住了般戛然而止。但空气中,仍有水滴穿石的声音。北止尧循着声音一步步的来到一樽佛像旁,他蹙着浓眉,突然弄明白为什么佛像上会有血!现在这个声音就是血滴入容器的声音!原来这风铃和泉水,就是掩饰流血的声音! “风桀,想办法将佛像打开!” 这本是铜雕佛像,佛像高大,绝对不是任谁都能移动的。风桀仔细看了看佛像,周身光亮,连一丝划痕也没有,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那他们是怎么将人装到里面的! 北止尧大拇指抚着唇瓣,眸中雾霭沉沉浮浮。少顷,他盯着地面,脑中似是有一个亮光浮现。他俯身敲一下其中一块地板,是空地。风桀一脸高兴的走过来,一脚踩到那块地板上... “小心。”北止尧话还没说完,四面墙上突然冒出几个青铜豹头,数支弓箭带着冰冷的银光从四面袭来,这些箭似是密密地铁网般铺天盖地,空气中尽是“咻咻”的箭与剑碰撞的声音。顷刻过后,豹头停止了进攻,风桀身上的黑衣都快射成布条子了,一众护卫身上也挂了彩,有的是衣服被射穿了,有的是身上多了几道血痕,只有北止尧身上仍是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凌乱。 “都别乱动。” 北止尧思考了片刻,将视线转向正中间的主案几。刚刚那豹头的箭射向四面八方,只有主案几这干净如初。一般作机关害人者,绝对不会殃及自己。他将案几搬开,果然见底下有一快地板很是光亮。他大手覆在上面,一面墙壁旋转开来。 第二十九章 太子的秘密(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将军,这下面是暗室。”风桀指着下面说道。 微弱的火苗窜动,一群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里面极大,阴暗的室内空无一物,唯有一张方桌置落与中央。北止尧明净碧蓝的眼眸映了一簇微弱的火光,像是蕴了一层火红的夕光,他环顾一下四周,按照整个飞鸿楼的设定,说不定着暗室也有机关。一群人敲了每块灰色地砖,摸了每块墙壁,一点发现也没有。风桀有一点沮丧,随意坐到桌旁,他手刚触到桌子,只见墙上突然出现几个凹槽,每一个凹槽里都有一个大瓶子! 风桀嘴角一扬,能发现机关,还是多亏了他啊! 瓶子很大,满眼的红色在透明的瓶子中缓缓渲染出一片诡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一共十二个瓶子,只有一个瓶子里,血还未满。风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倒流了,不寒而栗。他声音不复刚刚的喜悦:“将军,这,这是什么啊?” “是血。这是南宛国的巫术,集齐特定时辰的出生人的生辰八字,放到载体上,可以逆天改命。” 风桀听着北止尧解释完,只觉得一口酸涩即将从腹中涌出来了!他靠近其中一个瓶子,将瓶子拿到手中,只见地面上突然升起一块,吓得他差点将瓶子扔在地上。走近了看,原来是一个罗盘,罗盘上皆是红字,指针指向上方,上方对应的是权力和地位。原来北止睿,这样迫不及待的想做皇帝! “将军,为何都是红字?”风桀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应当是用朱砂,混合了人血来写的。” 身后的一队人听到了这句话,倒抽一口气!想不到平日里谦谦君子般的太子殿下,居然行如此残忍之事! “现在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通道能通向上面的佛像.”北止尧说到这里一愣,通向上面的佛像,对,是屋顶,屋顶上肯定有门,佛像是不能移动的,那就只有在屋顶上开一个洞! 风桀轻跳到梁上,果然找到一处密合的门。他轻轻向上一推,这个入口很狭小,只能容一个人进去,里面黑洞洞的。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一个带着一丝颤抖闷闷地声音:“将军,好像,好像是一具尸体。” 北止尧一愣,似是置身于波涛巨浪中,摇摇欲坠。每打开一扇小门,就能从里面拽出来一具尸体,一共11具。这些尸体面色极为安详,仿佛发出一种幽灵的光辉,她们的身体僵直且干扁,衣物完整,手腕处有一块深深的疤痕,她们生前好像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尸身保存的很完好,空气中只有血腥气,完全没有腐烂的气息。 一阵可怕的沉默,风桀也失去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整个暗室中显得阴森森的冷清,烛火似鬼火一般忽明忽灭。 还有最后一樽佛像,风桀再次跳到梁上,向上推开小门。“将军,是王姑娘!”风桀惊喜的叫一声,随即将她缓慢从佛像中拖出。北止尧小心翼翼接过那身体,她乌黑如泉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平日灵动的双眸紧闭着,唇瓣青白,手上多了一副镣铐,玲珑皓腕上,红色的血液趁着苍白的皮肤,她脆弱的好似凋落的雪花,随意一点碰触,便会支离破碎! “风桀,将证据保留好。京兆尹府李大人应当马上就来了,你配合他。” “是。”风桀看着墨色身影快速消失在暗室中。 保和殿内,北原哲一身紫色龙袍,袍身上腾云驾雾的巨龙尊贵逼人,他眼中集聚精光,似是雄鹰击翅,令万物俱寒、睥睨天下。 “老大的老窝被端了?”这话他是对身旁的杜公公说得。那杜公公满脸笑纹,仿佛他的脸本该就这样谄笑般,未显示出一点的不自然。他声音尖细,说道:“刚刚暗卫回报,三皇子从飞鸿楼抱出一个女子。” 北原哲轻哼一声,嘴边茂密的胡须随着他的呼气一动:“朕的诸多皇子中,老三最是聪慧,但老六最像我,狠辣。至于老大嘛,你说,他像谁?” 杜公公还是笑着:“风流多情,这一点,像皇上。” 北原哲斜睨他一眼,手指指着他说道:“老滑头!”他的回答避重就轻,老大这沉不住气的怂样,唉,如何担当大任? “传太子和三皇子吧。” 杜公公佝偻着身子即刻便去办了。 夕阳微弱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飞扬的亭台楼阁,气势磅礴的保和殿,也被这无数的碎光包围着,显示出柔美的一面。北止尧深邃的面庞,完美的眉形更衬托着他的英气,他立如松姿,自然地带来一种尊贵的气质;北止睿颤颤巍巍,一双眼躲躲闪闪不敢直视龙椅上的人。 “父皇,这是太子在飞鸿楼杀人藏尸的证据。” 北原哲打开折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作案地点、人数,验尸报告,还有京兆尹府李大人的签名。北原哲将折子扔到地上,吓得北止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你怎么解释?”北原哲厉声质问。 “不是儿臣,是儿臣府中的管家,是他,是他擅自做主。不关儿臣的事。” “你还说不关你的事?”北原哲一下子站起来,似是气极了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北止睿,他又说道:“你倒是聪明!还知道用流*。这样就算人失踪了,也查不到你头上!逆天改命!你想的好!” 北止睿头几乎挨住了冰凉的地板,早知道不抓那个姓王的女子!这样这件事也不会被发现! 北原哲气急败坏的走下高台,对准北止睿狠狠踹了一脚:“你这么想当皇上!朕成全你,你去阴曹地府做皇上吧!” 北止睿被这大力一脚踹得倒向一旁,袍子上多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他跪着向前抓住北原哲的紫袍,声泪俱下:“父皇不要杀儿臣,儿臣却是想逆天改命!做下这等十恶不赦之事,但儿臣发誓,绝没有用父皇的生辰八字作为载体,只是用罗盘改命!儿臣绝没有杀害父皇之心啊!” 北止尧冷笑一下:“太子殿下确实是没有用父皇的生辰八字作为载体。但儿臣近日截获了太子殿下和南宛国国师的信件。” 北原哲看着手里的信件,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所以他的字北原哲指导过很多次,自是不会认错!信里提到,只要让北止睿如愿坐上皇位,愿意奉上五座城池以做谢礼。北原哲一下便将信撕扯开来,漫天飞舞的纸片落到北止睿身上,似有千斤重,压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第三十章 太子的秘密(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殿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皇后娘娘、顾相求见皇上。 北原哲原本嗜血阴森的眼神逐渐清冷了下来,他道:“太子德行有失,今日起幽闭太子府。无诏,绝不可擅自出府。太子府管家,腰斩。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这声音很平静,听到北止睿耳中却像是锐利的刀剑刺着冰凉的身体,绵绵不绝的疼痛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北止睿双眼圆瞪,脸部肌肉抽动着,喉咙中舌根拼命的伸着想要申辩,终究只发出沙哑的嘶吼:“父皇…..”接着便有两个侍卫拖着北止睿下去了。 “尧儿,有户籍的女子给予家属抚恤金,没有户籍的女子一定要处理干净,万不可留下祸害。”北原哲看向北止尧,今日,他过来请求搜查飞鸿楼,起初,北原哲是不肯的。飞鸿楼一向由太子掌管,如若搜查,必然会多生事端。但北止尧立下剿灭西廖山全部山匪的军令状,硬是逼北原哲答应此事。明亮的烛光下,北止尧眼底水波粼粼,似是笼罩着升腾的雾气,他的蓝眸,真像啊,像那个女人……北原哲眼中突然多了一抹嫌弃,不可否认,老三浑身上下全是那个女人的影子。 “去吧。”他挥挥手,再也不看北止尧。 北止尧刚踏出殿门,一个窈窕身姿出现在视线中。她凤冠高戴,眉毛极细,弯成一个柳叶般的弧度,眼角有几道浅浅的鱼尾痕迹,脸上细细擦了香粉,杏核眼中露着不同于少女的成熟高雅之态。她便是漠国皇后,顾蕊凝。 “站住。”她叫住侧身而过的北止尧。 “皇后娘娘有何事?” “你对亲兄弟下手可够狠的。”这声音听起来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北止尧微微挑了眉头,声音含笑:“比起蕊妃娘娘对当初的皇后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蕊月脸色一沉,多年旧事一下便涌上心头,那个女人……顾蕊凝眼看着面前的黑袍消失在霞光中,她眯了眯眼睛,眼底狠辣之色一闪而过,既然你已经成为我儿的绊脚石,那么,你非死不可! 正阳居内,北止尧望向躺在床上的苍白女子,已经一下午了,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过于苍白的脸颊与双唇为她添了一丝脆弱,她清浅地呼吸着,纤长的睫毛荫盖着平日里调皮灵动的双眼。 随着窗轴转动的声音,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的落地。北止尧望一眼来人,微微叹气,还好,正阳居的窗户是特制的! 来人一身青衣长衫,两侧发丝用一根玳瑁簪束着,余下的乌发未束,随意披在肩上,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肤色虽不若牛奶雪白,但极为细腻,不见一丝毛孔和杂质,他眼神如高山泉水般清澈干练,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行动之间,自是有一股英姿飒爽之风,此人便是星河山庄的少庄主阮星河。 “这便是那位王姑娘?”他望向床上昏睡的女子,白,过分的白,瘦,过分的瘦。实在是很一般,他口中“啧啧”两下,算是对玉天卿的相貌作出了评价。 “有什么法子?” 阮星河大手在玉天卿手腕一探,脸上出现惊异之色:“她是被喂了雪龙丹。这种丹药能让人昏睡,也有保存尸身之效果。将死之人服下,密封空间内,尸身久存不烂,还会发出如莲似雪般的淡香。” 怪不得,飞鸿楼中整日点着浓重的熏香,大概也是为了掩盖雪龙丹的药味。也怪不得从佛像中挖出的尸身,一天后全部腐烂了。 “不过,王姑娘身体中有另外一种药性极强的药,与之产生相抗的药性。她目前的昏睡是失血过多引起的。灌点汤药,最多两日便会醒的。”阮星河说完,径自走到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端起青瓷茶碗,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色泽深柔,茶香扑鼻,他喝了一口茶说道:“为何不一次将太子击倒?不像你的作风。” 与之相抗的药性?北止尧显然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句话上,过了片刻才说道:“漠国皇室暗卫,绝不是无能之辈,我去皇宫回禀之前,父皇应当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单独将我们叫过去,就是为了保存太子颜面。太子是他从小亲自教导的儿子,自然偏爱一些。他一开始也没打算杀太子。更何况,太子舅舅是丞相,母族顾氏在漠国实在是影响颇远,牵一发动全身,父皇目前还没这么蠢。” 北止尧坐到床边,将玉天卿身上的薄被拉到肩膀处:“她手上的镣铐,你可知是怎么回事?”他望着那双手,她的手有些小,手指细瘦,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这镣铐,不过小手指般粗细,泛着坚硬冰冷的光泽,他尝试过用内力、用刀,都没有办法撼动半分。 “那是东海玄铁制成的镣铐,外力是没办法打开的。” 北止尧眉头紧皱:“可有法子打开?” “有啊。” 北止尧听到这句话面上一喜,眉头即刻舒展开来,声音有一瞬间的暖意:“怎么打开?” 阮星河不急不缓地又喝了一口茶,袅袅的蒸汽携带着茶香缓缓升起,他道:“把手砍掉。”北止尧听着这声音有一丝戏谑,他不凉不热地说道:“听说...阿黎师叔自外游历回来了,不如我此刻便派人回禀他,你在我府中。” 阮星河俊脸一下便垮了下来,他嘴角赔笑:“别,别,别,有钥匙能打开。但这次,还真得要师叔帮忙。要是,他不肯帮忙,你便将这封信给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足尖一点,翻窗而去。 北止尧看向窗外,远处钟声悠然而来,伴着朦胧的月色,微凉的夜风,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问昕回禀说,今日从飞鸿楼中跑出一人,轻功极好,连问昕都难以望其项背。看来,很快,漠国表面的平静便要被打破了。 第三十一章 谁是金莲,谁是大郎(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听将军说,只要喂了这药,‘她’便会即刻死去。”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谁叫‘她’非要逃走了!害的咱们跟着一同受苦!” …… 玉天卿头脑昏昏沉沉,但门外侍女放低声音的小声议论还是传到她耳中。不会吧?就因为她要逃跑,北止尧就要毒死她?这个地狱阿修罗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玉天卿费力的睁开眼,入眼是一顶褐色的虫鸟床帐,当她环顾四周,一下子便惊醒了,这,好像是正阳居!她猛地坐起来,手腕处的镣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脆响,伤口也传来一阵疼痛。她穿上鞋子,脚下似踩进了积雪般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刚走了几步便向前扑去…… “小心。” 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动作更快,一下便将她抱入怀中。玉天卿对上那双蓝色眸子,他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带着一点点的温暖传入她身上,她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声音似是蚊子般:“放开。” 北止尧手一松,做出要将她扔到地上的样子,吓得玉天卿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袍一角,手指关节都发白了。他以前便扔过她一次,钢铁直男!意料内的冰冷地板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睛,见他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她先是肤如凝脂的脸颊,再是小巧白净的耳朵,再是修长细嫩的后颈,慢慢的涨出更鲜艳的红晕,整个人似是一颗甘甜美味的红彤彤的苹果。北止尧嘴角闪出一个微笑,像娇艳的昙花般瞬间消逝。 他将她放回床上,俊脸作凶恶状:“该喝药了。”门外的侍女听见了,立刻将一碗深褐色的药端上来,淡淡的药香弥漫整个房间。 眼前的人仍旧一身黑衣,因为刚刚她拽他衣服的动作太大,前襟处露出了一小片光泽涌动的肌肤,剑眉下,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正盯着她,他手执勺子,线条分明的薄唇上翘成一个浅浅的弧度。玉天卿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魅惑诱人的金莲嘟着水蜜桃似的唇瓣,吐气如兰,正一脸关心的对着武大郎说,大郎,该喝药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金莲……” “嗯?”金莲是谁? “能不喝吗?”玉天卿瞧着他的脸色说道。 “不可以。”必须要喝,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我自己来。”我得先细细闻一下这药中都有什么药材。毕竟刚刚你的侍女说了,你要毒死我。 “你确定吗?”北止尧盯着她的两手。手上有镣铐不说,刚刚她下床的时候动作太大,还没长好的伤口渗出了一点血迹,染红了白色的棉纱。要是再用力,恐怕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你喝了,我可以回答一个你的问题。”北止尧试着劝她,她今日一见他,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定是有事情问他。 “不要。”等喝了你的毒药,命都没了,事情的真相还重要吗?玉天卿索性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脸盖上,一副耍赖的样子。 北止尧暗暗摇头,他将她被子拽开,托着她的头迫使她坐起来。下一刻,大手捏住她下颚处,另一支手将药倒入她口中。他掌握的力度和频率刚好,一点都没有呛到她,直到这药缓缓见底。 “多年战事,总有几个以绝食威胁的敌国俘虏,我每次都是用这个办法。”北止尧向她解释一番,不忘拿了帕子细心的替她擦嘴。见她细致乌黑的头发披在双肩,微蹙着眉,她小舌在微白的唇瓣上轻轻一舔,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这药只是当归、人参等一般的补血药材,莫非刚刚她听错了? 北止尧拿了手帕盖到她脸上,悠悠说道:“躺好。”他缓慢的将血迹点点的棉纱拆掉,不自觉的蹙了眉。这伤口切口整齐,但切的极深,躺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似是一道丑陋的沟壑。玉天卿只觉得腕上一片清凉,他在给她的伤口换药,动作很轻柔。 顷刻,玉天卿将脸上的帕子拿掉,再看手腕处,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这镣铐太碍事了。 “有没有法子打开镣铐?” “三日后,我们去黛眉山。这三日,你好好喝药调理身体。”星河既然说有钥匙,那便一定有钥匙了。黛眉山路途遥远,她要先养好身体才能适应长途奔波。 “你既知道我偷了你的令牌,为何不揭穿我?”望着那个缓缓离去的墨色背影,玉天卿轻咬唇瓣,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逃跑那日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换过了,不用说也知道,令牌物归原主了。 “因为我笃定,你逃不掉。凡是持我令牌者,出城时必有一句密语。”北止尧也不回头,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宛若春日杨柳梢头刮过的徐徐微风,微暖且悦耳至极。他黑衣墨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泄下来的一壁瀑布,竟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美感。 阿依莉一进门,便看到床上的人青白的脸色,她快步走过去,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姑娘,你终于醒了!” 玉天卿冲她笑一下:“又哭鼻子。”玉天卿从上到下好好打量阿依莉一番,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北止尧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次的事情没有连累到阿依莉。 阿依莉用袖子抹一下脸上的泪,鼻头微红,眼含泪花,但她笑的极开心,露出一排整齐的银牙:“姑娘,还好找到你了!你日后不要再吓阿依莉了。” 门外又是一阵小小的喧闹声,阿依莉伸长了脖子看向窗外:“是慧儿姐姐捉了一只老鼠。这只老鼠都快成精了!上午本来捉住了,还让它给跑了。听说他们要给老鼠喂一种死的极快的毒药。” 喂药?原来她们上午讨论的是老鼠啊!害的她以为北止尧要将她毒死!玉天卿顿时感觉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只是飞鸿楼这件事,她总觉得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第三十二章 谁是金莲,谁是大郎(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骄阳为蔚蓝天空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几朵白云飘荡着,似是海上的孤帆遨游。正阳居内,玉天卿挑挑眉看着面前的人,透过一丝薄薄的雾气,他面庞似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缥缈,他淡淡一笑:“该你喝了。” 不知为何,他这个颇为关心,又温温柔柔的神色,在她看来总是能和不怀好意的潘金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玉天卿示意阿依莉将药碗端过来,没受伤的左手端起药碗,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还是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喝个彻底,阿依莉递给她一颗糖,玉天卿含在嘴里,快速融化的甘甜冲淡了口中的涩味。玉天卿道:“再来。” 沙盘摆在桌上,而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十个水瓷碗。玉天卿前面的四个碗空了,而北止尧前面的碗还满满当当。玉天卿抬高了下巴,眯起眼睛斜视着北止尧,这三日,每当她想出门逛一圈,都被他挡了回来。第一天,北止尧说要和她玩骰子,赌注是谁输了谁喝药,她当日除了三碗药,还喝了两碗参汤;第二日,他说要玩划拳,赌注仍然是谁输了谁喝药,不信邪的她,又喝了三碗药和两碗鸡汤;今日,他硬是把沙盘搬到正阳居,说要来一场较量,不信命的玉天卿,又连续喝了四碗药。 这几日玉天卿手伤未愈,又有镣铐,所以阿依莉便一直是她的“右手”,代她行事。阿依莉看一眼面色不善的玉天卿,她缩一下脖子,看看自己的小“胖手”,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输,怪不得姑娘要生气,连她自己都想自己打自己手板!她看一眼对面的风桀,感觉到对面人的得意之相,暗自对风桀亮一亮拳头,风桀嘴角含笑,眼神随意飘往窗外,假意什么都没看到…… 玉天卿指挥着阿依莉布局,上一局还没步好阵法,便被北止尧的红兵一鼓作气登上城楼,这次,她将重兵全部用来防守,力求万无一失。谁知道等了半天,红兵却只将她的城楼围得水泄不通!如果是真的战事,他进不攻城,自己出不去,最后也定会被围困到兵尽粮绝! 玉天卿经过三日的调养,气色好了一些,白色长裙用一条同色织锦腰带束着,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阳光微漾,她几近透明的肤色呈现出粉盈盈的红色,蹙着眉毛,小巧玲珑的鼻头翘着,神态中露出明显的不满情绪:“你使诈,上次你快速结束战斗,这次却选择按兵不动?这不符合规则。” 北止尧微微一笑:“规则不是说了嘛,每一次对战要提前立意,此刻所处的环境。你刚刚开战前没有立意,也就是说这次和上次对战是同一座城。你的城池刚刚吃了大亏,定然会将士兵用在城防上,荒废了粮草和后备军部署。所以我便采取包围战略,也并无不妥。” 玉天卿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结,她刚刚只顾着生气,都忘了要提前讲明作战时间和地点。用句他的话,输便输吧,也不是输不起,认命的示意阿依莉端碗过来。 “这次,我便陪你一起吧。”北止尧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拿起碗,微微扬起头,露出优美精致的下巴和脖颈处细细的青色筋脉,喉结微动,恍若一条无形的线,勾住玉天卿的眼眸。他面色未变,一碗药已见底。 他都已经喝了,剩下的一碗,她也不好意思推了,只能一股脑倒入口中,这下,五脏六腑都全是苦涩的了。阿依莉照样递过来一颗糖,玉天卿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汲取着甜蜜的汁液。 “你唇角还有药汁。” 玉天卿舔一下唇瓣:“还有吗?” 北止尧站起身来,弯下腰身,拿起锦帕替她擦嘴。玉天卿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她的面颊燃烧着一层樱花般的粉色,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她平日不是那么容易脸红的人,这几日在他面前,竟这么容易害羞了。 空气好像冻结了一般,阿依莉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帕子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放回袖中。风桀对着阿依莉使个眼色,每人端起一个托盘,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飞鸿楼的事,你怎么想?”玉天卿想了想还是问道,有些事,她必须要搞清楚。 “事情已经完结了,还能怎么想?”太子府管家就是凶手,有户籍的三个女子都给予了厚葬和金银。没有户籍的8个流*子,也都安葬妥当了。 “我问过风桀了。那十一个女子的生辰相同,而我的生辰和她们并不同,我像是随便抓去充数的那个人。”这个漏洞,她都能想通,她不信,北止尧会想不到。 “那你认为这个人是谁?” 来漠国的这段时间,除了三月三那日,其他时间她都在王府待着,她只得罪过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北止尧见她不说话,又问道:“那换我问你,如果你是当今圣上,这件事你会怎么处理?你会保全太子,枉顾其他人的性命吗?” 玉天卿猛地一惊,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清丽眉毛下,眼神如两汪清水莹莹发光,又似是两片枫叶红红火火,须臾,她垂下眼睫掩饰住惊慌神色,再抬头的时候眸中又转为一片清明之色。他会如此问,是不是证明,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他其实一直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她声音轻柔毫无波澜,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这只能算是逃避问题,不能算是回答问题。北止尧唇边挂着浅笑:“倘若我定要听你的回答呢?” “我不会。”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北止尧将手中的红兵放到城楼上,这一个小小沙盘,便能演绎出万千波谲云诡的战争,更何况万里如画的江山?又遑论朝堂争斗,本身就比战争来得更加残酷。今日父皇会割舍百姓的性命,不过是父皇认为,保全太子会对自己的权力更有利。北止尧一手托起托起青色茶壶壶托,修长中指按住壶扭,他的声音衬着水流悠然而下,似片片茶叶摇曳飘送,他道:“你会。” 玉天卿大惊失色。他竟了解她至此吗? 第三十三章 黛眉山奇遇(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阿依莉一路将托盘端进膳房中。她前脚走着,风桀后脚便跟来了,一边疾走一边笑道:“你傻呀!你看刚刚那个情况,还不知道退下!” 阿依莉扔给他一记眼刀子:“你才傻!”她来王府这么长时间了,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将军这个神色!这样含情脉脉的神色!这对姑娘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说,将军对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是男女之情。”风桀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那什么是男女之情?”平日里,将军对侧妃和陈姬都没有这种神色,夫妻之间不是应该最亲密无间吗? 风桀俊朗的面上浮现沉思之色,他说道:“大概就是像我喜欢吃神仙鱼,神仙鱼也喜欢被我吃吧!” “哦…那是不是像我喜欢打你,你也喜欢被我打?” 风桀见阿依莉瞪圆了眼睛,肉肉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期待之色,他一下子红了脸,嘴里喃喃道:“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被你打了!” 阿依莉见他羞红了脸,捂着嘴边走边笑,剩下凤桀一脸恼怒的跟在后面,他边走边说道:“阿依莉,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喜欢被你打了……” 倚梦园内,刘绮罗纤手枕着头,纤长的睫毛上似是滚动着点点晶莹的露珠,长夜漫漫,陪伴她的竟只有面前这杯中混浊之物。她啜一口酒,似是被辛辣冲了头,轻蹙一下眉头问道:“将军今晚宿在正阳居?” 面前的人恭恭敬敬的站着,他道:“没有。其实侧妃应当了解将军,他并不是重色之人。” 刘绮罗嘴角自嘲的笑一下,了解吗?她本是他母妃的贴身侍女,从他8岁起,几乎与他寸步不离。14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北止尧的,了解他的一腔抱负,了解他的喜怒哀乐……所以,当他娶了陈韵寒,刘绮罗从未抱怨。刘绮罗一直是自信的,自信即便有其他人,她在他身边的位置,无人可取代。但是最近发生的一切,她真的看不懂他了。 “已经安排下去了吗?” “安排好了。” …… 玉天卿一出府门,便见到一辆黑色马车。这马车比平时坐的马车要小一些,黑楠木车身,线条精致流畅,通体并没有花纹装饰,同是墨色的纱帘遮挡着车内。她四下望一下,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墨色身影。她冲赶车的风桀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由于手上还有镣铐,掀帘子的动作有些吃力。原来北止尧早就上了车,他手执两块木牌端坐在车内。这马车应当是专为长途准备的,车厢内四壁粘了厚厚的精美毛毡,座位上的垫子也很柔软。 “抽一个。”北止尧示意她选一块木牌。 玉天卿随手抽了一支,见上面写着“左”。 “风桀,走左面官道。” 风桀在外面回复一声:“是。”随即两匹枣红马高扬着头颅,优美的鬃毛飘动着,哒哒的马蹄声似是美妙的旋律在风中回响。 玉天卿嘴角一抽,感情这路是随机定的啊? 马车在官道上行的极稳。玉天卿掀起墨色小帘,丝丝缕缕黄灿灿的亮光给大地披上一层辉光,一颗颗茂密的树似是一朵朵绿云呼啸而过,远处广阔的田野上,郁郁葱葱的农作物如丝绒一般,到处都透着生机盎然的春色。 正午时分,马车已不能再走官道,改道小路后,速度明显放缓。小路两边极为荒凉,一股令人紧张的肃杀之气传来,风桀紧握住手中的剑,冲着马车内回禀一声:“将军,来了。”说着便紧紧盯着前方,只见天空中突然飘下一些黑衣人,这些人穿着黑色毛毡大氅,巾帽将脸捂得严严实实。风桀快速拔剑迎上去,登时刀剑交击之声破空传来。这些人训练有素,极有章法的从各个不同方向和角度攻击风桀,他们的武艺虽及不上风桀那么高明,但是他们配合有度且出招狠毒不惜命,将风桀团团围住。玉天卿心道不好,但见北止尧仍旧一脸淡定的盯着手中的文书,看来是早有准备。她看向窗外,见许多与凤桀穿着同样黑色劲装的人加入到战斗中,顿时放下心来。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到一个山坡上,才停下来。北止尧跳下车,他眸子与天空一色,刚毅的嘴角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墨色衣摆被和熙的风吹起。英俊的男子宛如玉树.他摊开手掌,似是在等待着。玉天卿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指,犹豫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彼时一接触,他的手指轻颤一下,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只一用力,便将她抱下马车。 除了驾车的车夫,还有一个男子,名为风骜。这男子与风桀年龄差不多,剑眉斜飞,黑眸凌厉,身材极有力量感,但他并不似风桀和善。 玉天卿向他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其实让她更感兴趣的是这匹马!这匹马通体白色,眉宇间有一抹云朵形状的毛发,两眼放射着光芒,全身无一丝杂毛,像是披了银丝一般,四肢健硕有力,微风凛凛! 她极为兴奋地道:“真是一块好毯子!” 北止尧望她一眼,见她眸中光芒幽深幽深,不禁说道:“‘朗朗’是‘猎云宝马’,可日行千里,你竟然说要将它做毯子,真是太……” “太什么?”原来这便是将军府最有名的战马,据说它伴随着北止尧打过无数胜仗!玉天卿斜他一眼,心中想着他大概会说暴殄天物之类的话。 “太…好了,我们还可以烤马肉吃。”后面这句话,他附在她耳边说的,清清润润的气息的喷洒在她耳边,她双颊即刻染上两处薄薄的红晕。她看一眼“朗朗”,有一个这样的主子,你真是太不幸了! 朗朗一队三角形的耳朵高高的竖立在脑门上,仿佛听到他们说的话般,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似是表达着不满! 第三十四章 黛眉山奇遇(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风骜上了马车,车夫继续赶着马车前行。北止尧和玉天卿乘着马,走入另一条路。原来北止尧这一招便叫做金蝉脱壳,即便路上再有杀手埋伏也丝毫不知,车内已经换了人。玉天卿手腕上系了阿依莉缝的护腕,但颠簸的路让手上的镣铐不停摩擦着肌肤,火辣辣的疼。玉天卿一度怀疑“朗朗”是故意走这么颠簸的路,他们的速度并不太快,但它不论看见地上有什么样的坑都一脚塌进去,根本不做任何躲避!记仇的马,跟它主人一样! 北止尧感受到怀中的人故意将身体坐的很直,他们的姿势看似亲密,但其实她与他之间有一道缝隙。他往左拉一下缰绳,朗朗很配合的一脚踏入一个水坑中。玉天卿一个不稳,直接跌入一个怀抱。他有力的臂膀弥漫着闲适优雅的淡淡气息,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低沉而又不乏张狂,温暖而又让人难以捉摸,玉天卿微微仰头看他,他眸子坚毅的望向前方,精致的下巴抵在她额上,嘴角似是绽出一个新月般浅浅的弧度……果然,他和朗朗绝对是故意整她…… “坐好。”北止尧夹紧马腹,朗朗疾步前行…… 不知行了多久,玉天卿晕头转向的下了马,才发现他们面前竟是一片湖泊。这湖水极为清澈,像一面宝镜映出了蓝天白云的倒影。春风微暖,湖面上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像是无数颗小星星落到湖水里,晶亮晶亮。远方湖水延伸处,苍青色的山起伏着。玉天卿不禁感慨,黛眉山,这名字起的真好。连绵的山峰并不险峻,像极了女子清丽修长的柳眉,雕塑在天地之间,这山这水,如诗如画…… 忽然听得一声婉转悠扬的笛声,飘荡在这水光一色之间,这笛声委婉与柔和并存,令人陶醉……只见一个剑眉朗目身着青衫的男子,款款朝他们而来。玉天卿眯了眯眼睛,这人行动之间气息沉稳,修长有力的身材透出一股武将之风,应当是武功修为极高之人。 “朗朗什么时候这么慢了,害我等这么久!”来人抱怨道,果见郎朗十分生气的从口中发出一阵白气。 “这是阮星河。”北止尧介绍道。 原来是星河山庄的少庄主,玉天卿在美人山庄的时候曾经看过星河山庄的事迹,传说星河山庄富可敌国,整个苍穹大陆过半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其手中,又因为历代庄主修为极高,在武林盛会中影响也颇为深远,但星河山庄祖训不涉各国权位之争,也让想拉拢他们的各国皇帝颇费脑筋。 “阮少主。” 阮星河定睛瞧着玉天卿,只见女子一身白衣,清瘦清瘦,手上还戴着镣铐,长途奔波,手腕处渗出几点星星血迹,但她面上并无任何抱怨之色。她墨发全部束起,清丽的眉毛之下,柔软如丝的长睫掩着一双眼睛,这眼神似水一般柔和,似泉一般清澈,乍看带着些许淡淡的疏离,仔细瞧去,这眼神却似是荆棘丛中的一团火,顾盼之间,火红的薄暮四散,窥视着对方所有的心事与秘密……倒真是个妙人。 “王姑娘。” 北止尧拿出一顶帷帽准确无误的仍到玉天卿头上:“星河,撑船。” 阮星河扯一下嘴角:“还不让看了。” 北止尧跳到河边的竹筏上,蓝色眸子看向远处,声音微凉:“我等下会告诉阿黎师叔,你就在山脚下。” 阮星河一听,急忙飞身上筏,玉天卿也跟着上了竹筏。三人一路无言,夕阳余晖下,风景更美了,直到来到一个山洞旁。 “到了,三日后,我在这等你们。”阮星河说完,便划着竹筏飘然而去。 这山洞极为窄小,只能一人勉强通过。山洞中阴暗却极为凉爽,洞中石头奇形怪状。更神奇的是,他们脚下有一处溪流缓缓而过,这溪中有许多透明的小鱼,玉天卿仔细观察了,竟发现这些小鱼都没有眼睛! 过了山洞,一下子便豁然开朗,这里人迹罕至,定是因为许多人,根本找不到入口!山脚下有一个简陋的茶棚,玉天卿和北止尧要了茶和点心歇脚。这茶棚总共也只有4张桌子,另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位红衣女客,她们眼观八方,一手按着剑柄,似是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拔剑而起、大战一场!玉天卿撇见她们腰间的玉佩,她低垂了头,快速将茶喝完,又塞了一块点心送到口中,两腮有点鼓鼓地,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快些上山吧。” “先擦药。” “不用,上山了再擦吧。”玉天卿皱一下眉,她右手的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此刻可能裂开了一点,但还能顶住,等将镣铐打开,很快便会好的。她看一眼北止尧的脸色,又默默坐回了位置,将右手伸到他面前。北止尧默默拿出瓷瓶,将她手上的护腕摘下,指腹沾了少许浅色凝露,轻轻为她上药。他轻柔的力道似是给这药注入了魔力一般,一下子便缓解了伤口处的火辣疼痛…… 他们走了一会儿,玉天卿愣是将头上的帷帽给了一位下山的白衣女子。再往上爬,一条长白瀑布劈面飞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瀑布旁是一条极为陡峭的小路,天色渐暗,山风疾吹,几块碎石应声掉落,下面是万丈深渊,似乎稍不留神便会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确定要走这条路?” “这是最近的路,天色已晚,如果我们再不上山,很有可能碰到野兽。”北止尧望一眼天色分析道。 “抱紧我。” 玉天卿还没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便觉得自己高空腾飞,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风景越来越开阔,她心中隐隐现出一种兴奋,原来踏雪无痕、飞鸟凌空竟是这种感觉!北止尧稳定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一瞬间,她竟觉得,他似是黑夜中翱翔于空的鹰,冷傲孤清却又气势逼人,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第三十五章 黛眉山奇遇(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直到双脚落地,玉天卿才从兴奋中缓过神来。山顶极为开阔,一座青砖瓦房坐落在一片郁郁森森的树林之中,古朴的门楼前是一大片洁白花束,门上“沧云观”三个大字,赫然醒目。这些花,实在是像极了墨砚居的花,在众多鲜艳夺目的颜色中,自成一派,晶莹炫目…… 玉天卿情不自禁大跨一步,想要摘一朵细看。 “小心。”北止尧提醒道,他随意执了一颗石子仍向其中一束花。只见这花长了脚般突然变幻了方位。玉天卿眯一下眼睛,这难道是一种阵法?正想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一角白袍,玉天卿只觉得身形一轻,心道不好,眼前花束疾风变幻,她被一股力量拉着穿越了花束,进入了沧云观,那白衣人大袖一甩将门打开,随着“啪”的关门声,玉天卿勉强站定,她蹙着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是一个年轻男子,他的长相比起北止尧和阮星河来说,并不算出众,但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他肤色很白,似是长年未见日光般,眼睛虽是单眼皮,但极大,鼻子直挺,唇瓣泛着玫瑰红色。此刻,他纯真晶莹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玉天卿眼中显出一抹惊讶之色,明明是他将我掳来,该生气该哭的是我吧,怎么他反倒哭上了? 他伸出手便要去抱她。玉天卿一把将他推开,甚为恼怒:“你是谁?” 他细细的打量着玉天卿,从上到下,从额头到嘴巴再到戴着镣铐的双手,他看的极为仔细。这眼神似是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的恋人相望般炽热如火,又宛如沧桑长者见到久未归家的游子,深情而又充满期待,这双眼睛透露出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他略显激动的面容下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怜惜、关爱、不舍…… 他嘴巴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我是阿黎。” 是阿黎师叔?阮星河说过,这位师叔性格古代,行事怪异,如此说来,倒是附和他的形象! “阿黎师叔,我是……” “卿……王姑娘,我去你给你拿钥匙。” 玉天卿听见他嘴中模模糊糊的声音,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是她听错了吗?他刚刚是不是口中说着卿字?今日在山脚下,那四位女子腰间玉佩都雕着凤凰,应当是玉天娇的人,再联想到沧云观外的白花,和如今阿黎的莫名状态,莫非,他跟美人山庄有着某种联系? “师叔…你…” 玉天卿刚要问出口,却听见外面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屋内的门窗都震了一下!阿黎反应迅速一下便飞过来将她的头按到他怀中,随着门“吱呀”的声音,一个墨色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北止尧身上多了些许尘土,衣服也破了几个洞,几缕黑发随意飘散,平日宽阔无垠的眸子中,似是被一层混沌的雾气包裹,与他平日严肃谨慎的形象相比,此刻的他,多了一丝少年张狂的味道。 “过来。” 这两个字自然是对玉天卿说的,玉天卿推开阿黎,大步跨到北止尧身后。他刚刚脸色极为不佳,不会误会他们两人有什么事吧? “你怎么进来的?”阿黎将大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北止尧一番。万花凌空阵是沧云观历史最悠久的阵法,这阵中玄机无数,二十年来,无一外人能破。即使是武功修为极高的人,也需要观中人指点才可通过,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炸了。” 阿黎面上一惊,原来刚刚那声爆炸是因此而起,随即眼神中多了一抹嫌弃:“既是师侄让你们来找我的,那便拿出诚意来吧。” “什么诚意?” “我要三件宝物。”阿黎伸出纤长的三根手指,抬高了下巴说道:“这三样宝物也不算太难,都在这黛眉山中。” “师叔请说。” 阿黎见北止尧一脸无惧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道:“一为三尾灵狐,二为赤焰火鸡,三为猎云宝马。如今天色已晚,你们便在观中休息吧。明日再去找。”阿黎离开房间以前,不忘回头望一眼玉天卿。 北止尧袖子一甩将门关上,隔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视。玉天卿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小手慢慢摩擦着杯沿,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过于奇怪了。北止尧也执起杯子,两人无言。不过又过两刻钟,玉天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她打开门,果然见阿黎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他一见玉天卿又是一种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将手中的托盘递给玉天卿,又一脸不满的向屋内望一眼。 这饭食都是素食,不过是些蘑菇、木耳、豆腐类,却极为可口。吃罢了饭,玉天卿就要出门:“阿黎师叔说我可以住隔壁的房间。” 北止尧一言不发的将床上的锦被放到软塌上,玉天卿一阵感动:“那个房间里有…。”这个家伙很绅士嘛,还知道多给她一条被子。 “你睡这儿。” 玉天卿小脸瞬间垮了,她还以为他要多给她一床被子,原来是他自己睡床,而要她睡软塌!她受伤的这几日,他事事体贴,她都忘了,他本来就是个傲娇的直男! “不要,我去隔壁房间。”孤男寡女,长夜漫漫,共处一室,像什么话。 “刚刚我听到有野兽的叫声,沧云观的阵法刚被我毁掉 ,难道你想跟野兽睡一个房间?”北止尧见她不说话,他又随口说道:“你喜欢野狼、黑熊,还是老虎?听说黛眉山的野狼很喜欢挖人心脏…….” 玉天卿挑一挑眉头,嘴角一扯说道:“我喜欢吃烤狼肉还有炖熊掌、炒老虎肉也不错。” 北止尧见她眼中并无一点惧色,也是,她本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又好哄的小女孩。他浅笑道:“但是我不想跟野兽睡一个房间。”说着便脱掉鞋,合衣躺到床上。 算了,明日还有任务,玉天卿也缩到软榻上,盖上薄被。 北止尧感受到玉天卿平稳的呼吸声,他眼神灼灼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侧身躺着,昏黄的烛光映着,她肌肤白里透粉,似是芙蓉花瓣般,润泽透明,颇有一些冰清玉洁的韵味,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着,面容恬静而安详。 第三十六章 黛眉山奇遇(4)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睁开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北止尧却不见了。她随即起身穿鞋,走到院中。山顶的夜色极美,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点点繁星如宝石一般,散落在深蓝色的空际,晚风徐徐,树上的树叶沙沙响着,偶尔不知名的虫鸣声凄切的响在耳旁。玉天卿视线所及之处,似是有白衣衣袂飘扬而过。是阿黎师叔?玉天卿试着寻找那个身影。 沧云观极大,每一个房间都一样,一样的大小,一样简单的陈设;院中没有假山亭台类的景致,只有一扇扇朱红的门窗与脚下青砖铺就的路形成一种整洁但却寂寥的架势。玉天卿不知走了多久,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她腕上叮叮当当的枷锁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很是诡异。一间散发着淡淡寒气的房间,引起她的注意。她将窗纸戳个洞,向内看去。一股股微带寒意的浓雾不时扑在脸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森森白气中,一口棺材赫然在目,那里面的人......玉天卿只觉得此刻乌云笼罩,眼前一片黑暗,心内似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炸雷四起,在脑海中久久回荡!似是根根银针狂猛的射向她心脏,又似是有万千利剑直插而下,仿佛要生生将她劈成两半! 她蹒跚着,胡乱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房间。 北止尧见到玉天卿,眸中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平日里灵动的眉眼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团迷雾,神情戚戚,似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一碰便会土崩瓦解。他大手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细窄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合拢,十指紧扣,他有一瞬间的吃惊,她的手冰凉入骨。感受到他手心的热力透过肌肤缓缓渡来,玉天卿抬了头看他,他浓眉紧锁,这双眸子明亮深沉,带着浓浓的关心。她缓缓绽出一个模糊地微笑,轻云一般,揉在淡淡的忧伤里。他没有问她,也没有去猜为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这样真好。 天刚亮,玉天卿和北止尧便下山了。远处,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玉天卿瞧一眼北止尧,同样是一夜未睡,他眼下有一圈淡淡青色,但精神舒爽,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而她,面有菜色,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名曰断崖,这悬崖孤零零地立在这里,崖壁坚冷如刀割,极为陡峭,倒真像是被拦腰截断一般,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陪衬它灰色的阴霾。 “我们怎么下去?”难不成还能跳下去? 北止尧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事一般,淡淡说道:“跳下去。” 玉天卿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身边的人揽着急速下坠。她心内似是激荡的湖水般不平静,等耳边的风平静下来。她发现,北止尧手中握着一根碗口粗的藤条,脚下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他奋力一跃,跳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中,动作撒然,落地的姿势极为优雅。但另一边,玉天卿的姿势就不怎么好看了!她差一点脸着地。 北止尧见她脸色不善,他将手放在唇边做出禁声的动作。玉天卿随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只见一团雪白的绒球用火红的眸子正在盯着他们,它毛茸茸的尾巴高傲的翘起,像极了冰天雪地里的纯白小精灵。一、二、三,正是三条尾巴! 北止尧从袖中掏出一个锦袋,倒出几粒红色的野果,这果子拇指般大小,仿若珍珠莹润。小狐狸动一动尖尖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走着猫步,它跳上北止尧的胳膊,吃了几口果子后,一阵难闻的臭气传来,夹杂着流水声,再看北止尧袖子上,已经有了一块水湿的斑驳印记。这家伙,原来是在宣示主权啊!玉天卿递给北止尧一条帕子,他伸手接过的瞬间,小狐狸突然冲到玉天卿手上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玉天卿使劲一甩,愣是将它甩到了地上。再看它头上,一小块毛发脱落下来,透出粉粉的肌肤,怎么会?摔一下就掉了毛发,这也太脆弱了。她冲它凶恶的做一个鬼脸,吓得小狐狸不敢再近身,只能呜咽两声…… “这条围巾不错。”玉天卿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小狐狸一下子跳到北止尧袖中,再也不肯出来。 “为什么三尾灵狐会这么容易被你捉到?”这家伙不是神兽吗?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找到?而且为什么见了他,三尾灵狐没有丝毫的抗拒。 “你觉得呢?” 玉天卿想了想回答道:“你昨天晚上定是探过路,还有,这个红色的野果应当是一种灵药,另外,你衣服上的味道不同。”她靠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像是某种特制的熏香味道。 北止尧见她琼鼻一吸一动,说不出的灵韵动人,眸光不自觉也放柔了:“这种果子叫焰果,是星河山庄独有的灵果,你闻到的与众不同的香味也出自星河山庄,叫做茗庭香,会让三尾灵狐放松警惕。” 两人在山洞内走着,这山洞越往里走越宽阔,走到尽头处,眼前突然一片明亮。举目远望,茂密的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阳光像是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来。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伴着青草和湿润的泥土气息传来,林中各种鸟雀鸣叫,到处一片春意洋洋的活力景象。 柳暗花明,别有洞天,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玉天卿和北止尧席地而坐,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乐器”,随意放到嘴边吹着。这声音实在是和噪音一般,高一声、低一声不成调子,听得玉天卿直想将耳朵塞上两朵棉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天卿一会踢一下石子,一会拽一棵小草,着实无聊。 “接下来怎么做?”玉天卿问道 北止尧这厮竟然躺在地上了,他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很是舒适闲淡的样子。偶尔将“乐器”拿到嘴边去吹。玉天卿眼神毫无顾忌的在他面上流连,他的眼睛总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魄力,不仅仅是他眸子的颜色与众不同,而是一种锐利,一种洞察力。不论你是何心思,哪怕你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他只是淡淡一扫,就能毫无死角的窥视你的内心。这种眼神,让人沉醉,更让人害怕。 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等”。 第三十七章 你占我便宜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不知过了多久,北止尧才坐起身来。他抽出佩剑,随意一击,剑光所到之处,树枝唰唰下落,一瞬间,让人有种冬季萧条、落叶归根的错觉。玉天卿朝地上看去,这些树枝粗细长短几乎一样,他看似*的一挥,心底对粗细长短早已有了计较。北止尧眼神极为专注,手指灵巧,不消片刻,便编出一顶精致的帽子,不对,应当倒过来看,其实是一个小竹筐。难道他想用这个来盛赤焰火鸡?但是在玉天卿心里,那既然叫火鸡,应该是如鸵鸟般大小的动物,这么小的竹筐怎么可能装得下。 耳中突然出现“沙沙”声,好像蚕咬桑叶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好似都是幻觉。突然,“沙沙”声越来越近,不知名的动物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像一团团火苗,足足有二十多只。它们一刻不停的开始了战斗,每一只都伸长了脖子,或用喙去啄对方,或去翅膀去拍打对方,现场一片混乱。这些赤焰火鸡太出乎意外,它们比一般的鸡还要小。 “来了。”北止尧轻拽玉天卿,下一刻,她的双脚已离地。他们“飞”到一棵大树上。 树很高,他们此刻处在一枝分叉的枝桠上,北止尧长臂圈着她,斜斜倚在树干上。她几乎将身体的重量全都放在他身上,四目相对,北止尧心念微动,手中暗自聚集一股气流,玉天卿听得似是脚下树干折断的声音,本能的向前一扑,亲到了…她柔软的唇刚好碰到他微凉的唇,酥酥麻麻的电流一下击中全身,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脸上了,她脸红的快要爆炸了。北止尧深蓝色的瞳仁里不时迸发出一点点璀璨的亮光,她青丝顺着光洁的额角垂下几缕,柔柔的触着他的脸颊,她的唇瓣异常的细软香甜,呼出的气体犹如一股炙热的旋流,喷洒在他面部,她有着属于少女般独有的甜而不腻的青春气息。 玉天卿慌忙直起身,将脸转向一旁,整个脸颊乃至耳后都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粉红。粉嫩娇艳,像极了一朵精巧的芙蓉花,微风吹动下,似是能绽放出馨香与清幽来。 “你占我便宜。”北止尧声音低沉中浮现一丝莫名的沙哑,他唇瓣仍留她甜甜的味道。 玉天卿眯着眼睛,眼内似有两朵跳动的火焰,她有些恼怒:“谁占你便宜了!” “那你为什么扑过来?” “明明是你先将脸伸过来的。” 玉天卿想了想,眼内突然多了一丝危险的神色,她又说道:“不如我们将刚刚的情况的再演一遍?这样便知道是谁占谁便宜了。” 北止尧笑着点头。 玉天卿缓缓靠近他,她微红的唇瓣似是两片娇艳的玫瑰花瓣,几乎碰到他的双唇,北止尧只见她嘴角邪气的向上一扬,他腿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一下便朝着地下倒去。在几乎碰到地面的瞬间,飘扬的黑衣似是装了一对轻快的翅膀般,讯若流星的停留在另一棵树上。 北止尧双手抱臂,眸中尽是满满的温柔,女子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玉天卿冷冷的看他一眼,刚刚他故意弄断一根树枝吓她,真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树下,那堆小生物的打斗仍旧激烈,不时有惨叫声传来。终于,这群小动物伤的伤,逃的逃,只剩下一只。北止尧落地,一伸手,便将这只精疲力尽动弹不得的赤焰火鸡捉住扔到了筐里。赤焰火鸡即可行走也能飞行,生性多疑又好斗,一般的人类很难靠近它们。能让它们趋之若鹜的只有不停的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方能罢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止尧步步为营,又好整以暇的静静等待,这只火鸡以为自己赢了,却不料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我怎么下去?”玉天卿见他并没有打算将她放下来,只好问道。 “是谁占谁便宜?” “我占你便宜行了吧?”玉天卿红润的嘴巴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 北止尧状似满意的点一下头,足尖轻点,黑衣在空中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揽住她的肩膀,飞身下来。双脚结结实实的挨到地上,玉天卿总算将心放回肚子中。 两人原路返回,这几日飞上飞下好几次,再飞回山顶,玉天卿已经没有了初次的兴奋。她本想问问他,阿黎师叔说过,还要一匹猎云宝马,又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说不定,他早就有办法了。 回到沧云观,一入院内,玉天卿便一下被震撼到了!空旷整洁的院中,两匹白色骏马并肩站立着!一匹是朗朗,另外一匹四肢如雪,额上有一块云朵的形状,也是猎云宝马无疑。当初阿黎师叔提出三个条件,她多多少少有些泄气,但见北止尧事事周到、胆略兼人,只不过一天时间,他们便集齐了三种宝物! 阿黎站在院中,微风将他的白衣吹起,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照射在他洁白光滑的肌肤上,他眸中似是几点渔火闪耀,模模糊糊的漾着清冷的情致…..他手中拿着一枚小小的钥匙,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至,小心翼翼将她腕间的镣铐打开。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她腕上有两圈瘆人的淤青,他眸中一滴清泪缓缓滴下…….玉天卿心内竟猛地一抽,这一滴泪似是落在她心中一般,潮湿地,在她平静的心上刻下一道蜿蜒的曲线…… 阿黎背上小竹筐,将睡着的三尾灵狐放到袖中,另一只手牵了马,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院中回响……他,到底是谁? 因为天色已晚,玉天卿和北止尧决定在沧云观留宿一晚再走,这次,他们一打开房门便看到饭菜摆在桌上,阿黎没再出现过。因为没有了镣铐,玉天卿吃的极为舒心。 突然,房中的窗户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快如闪电的落地。北止尧一顿,今日他飞上飞下,着实有些累,否则,他定早便发现了来人。 第三十八章 谁占谁便宜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来人,竟是阮星河。只见他一身飘逸青衫,乌发一半用一支玳瑁发簪束着,另一半浅浅地披在肩上,剑眉星目,清泉般清澈干练的眼神中,露出浓浓的笑意: “王姑娘,小北子对你还好吧?” 玉天卿差点没将口中的饭喷出来,她还以为他叫的是小*…. “小婊…嗯,小北子对我很好。” 北止尧见她嘴角含笑,眼神幽深幽深,便知道她定是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阮星河撇一眼陶勿忧手腕,看来他们事已大成,总算没有浪费他那几颗上好的焰果。心下想着赶紧离开,当下脚步移动,已来到窗边。“嘭”的一声巨响传来,一个人影已冲进来,可能是太匆忙没有掌握好力道,窗户应声而破,阮星河心道不妙!果然,一个梨花带雨的面孔盯着他,阮星河眼神躲闪,尬笑一声:“师,师叔。” 阿黎还未说话,大眼睛中已先蓄满了泪水。黝黑的眼仁中,一滴泪水颤悠悠、亮晶晶,似落非落。 “阮星河,你骗我!”这一声控诉带着哽咽,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落下,在灯光的折射下宛如一颗颗光彩四射的宝石。 阮星河慌了神,拿出锦帕擦着他的眼泪,边擦边解释:“是星河不好,我答应过陪师叔一起住在沧云观,奈何着实是星河山庄事务繁忙,这次,我定要陪师叔住一些时日。”他上次和师叔掷骰子,答应输了便要住在星河山庄,但因为急事所以不告而别,如今见阿黎这般伤心,他暗暗骂自己不该不告而别。 手里的帕子已经全湿了,但阿黎的眼泪似是涓涓的河水般,阮星河索性拿起袖子帮他拭泪。阿离拽起他的袖子顺道擦一下鼻涕,再看阮星河一脸宠溺,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一个清隽优雅的男人在给一个高洁出尘的男人擦眼泪,眼前的情景换作旁人应该只有不堪入目四个字,可换到这两人的身上,竟觉得有一种和谐的美感!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个阿离是男人,玉天卿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绝对是女扮男装。阿黎的表情自然,动作浑然天成,眼神真挚而不空洞,泪水涟涟而不刻意,声音沙哑而不做作,连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子都未必能哭的这么美! “这你们也看的下去?还不走?”阮星河斜一眼看好戏的二人。 “你既能做的出来,我们就看的下去。”北止尧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玉天卿强忍住笑,慢悠悠的走出房间,北止尧也站起身。当北止尧把门关住,玉天卿手指伸向窗子,实在是想戳个洞,看看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北止尧揽住玉天卿,身形一动,轻轻跃向房顶。玉天卿会意,揭开几块瓦片向里面瞧去。 “听不清啊。”她使劲束起耳朵听,又见里面两个身影似是抱住了。她兴奋的一下站起来,一时忘了正站在屋顶上,斜斜向后倒去,这回,真的要将她摔个残废了!北止尧快速揽住她,稳步站在屋顶上,几片瓦片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外力,掉到地上发出“啪”的碎响! 他眷眷的微笑着,嘴角浅浅的弯成一个新月的弧度,洋溢着淡淡的温馨,似是比这漫天星辰更让人着迷。玉天卿只觉得满鼻满心,全是他清爽带着淡淡诱惑的味道……此刻的她,光洁清丽的额头下,眉似远山,眼似清泓,细腻白皙像牛乳的皮肤,漾着一层粉红色,玫红色的唇瓣微微张着,似是缓缓绽放的花瓣。他淡红的唇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玉天卿突然感觉一阵热风吹过来了,天气又热了许多,他的唇夏日骄阳般火热…… “你占我便宜。”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但这次不敢再说放手,毕竟如果他放手,她很有可能会摔成残废! “先前你占我便宜,如今扯平了。”他见她实在窘迫,只好将她稳稳放下。 明明是你两次占我便宜!玉天卿不再同他理论,微凉的夜风让她脸颊慢慢恢复了本色,却见北止尧只坐着望星空,侧面优雅的轮廓沉浸淡淡月华中,她也坐到他旁边。 “今日你拿的那个“哨子”叫什么?” “雉笛。赤焰火鸡对这种笛声很敏感。”北止尧从袖中拿出雉笛递给她。 玉天卿一面反复看,一面拿到嘴中去吹。高一声、低一声的哨声在整个沧云观回荡着,北止尧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屋子里面的人坐不住了。 阮星河大袖一挥将门打开,阿黎在身后跟着,阮星河眼神的复杂的望了望面色淡淡的北止尧一眼,他微微摇头,口中叹一口气,这噪音你都能忍,真有你的!下一刻便施展轻功离去,阿黎鼻头红红的,望一眼玉天卿,也一阵风似的飘走了…玉天卿停了动作,心中想说,她吹的哨声,有这么可怕吗? 北止尧望着她眉眼,她如碧波般清澈的眼中,眉梢眼角数不尽的灵韵溢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罢了,回京都再做打算吧。 第二日一早,玉天卿和北止尧便下了山,本想再找阿黎师叔告别,但是找不到人影,只能留了张字条表达谢意。这次没有阮星河撑竹筏,两人只好亲自来了。上了岸,便见一脸冷漠的风骜站在马车前。风骜这个名字起的极好,真的适合他这张桀骜不驯的脸。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右手。” 玉天卿将右手伸过去,因为护理的不错,所以手腕只留下浅浅的粉色疤痕,玉天卿见他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将袖子盖上,满不在意的说道:“留疤便留疤,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是不好好上药,留了疤,我就将‘阿祖’做成红烧狗肉。” 玉天卿立刻满脸堆笑,将右手伸到他面前,竟然想吃她的“阿祖”,坏蛋。 上完了药,北止尧从车厢壁的暗格中拿出几卷画轴摊开:“选一个。” 玉天卿看一眼画中的人,皆是年轻女子,但打扮不似世家小姐、贵女,这些女子打扮的很是利落,倒像是巾帼武将。这是要选妃?她毫不客气的指向其中一个女子:“珠圆玉润、冰肌玉骨,适合,嗯,适合生孩子。” 北止尧嘴角一抽,他声音不凉不热:“你确定?” 玉天卿见他眼中似有深深的不满,也是,他这张俊脸,这女子圆脸、塌鼻,手掌雄厚、头发稀疏,如果整日面对这样的女子,也的确是为难他了。 “那就这张吧。小脸圆圆,杏核眼极为可爱。” “好。”北止尧将其他的画卷收起来。 第三十九章 为你挡剑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掀起小帘,见回去的路同来时的路不同,他们此刻正走在两座山中间。这个地势,其实很危险,倘若有敌人埋伏的话……不一会,山谷中回荡着马蹄声,一群黑衣大汉从四面冲出来,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呐喊声,声声震天。他们黑巾遮面,胖瘦高矮一点都不统一,手里的武器有大刀、匕首,还有石锤等。无一例外,目露凶光,手里的武器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北止尧暗自思忖,按照行程,风桀应当早就清过一次路,刺客应当都被解决了。 “来者何人?”北止尧跳出马车,负身而立,身姿宛若翠竹般轻盈挺拔,高高在上的气势宛若神明,他刻意的眯一下眼睛,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在四周,流露出冷峻的杀气。 那群人见他面上尽是自信,似是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竟无人回话!一个瘦小的人拉一下骑着红色骏马的人,声音有些颤抖:“是,是骁勇将军。”他认得这双蓝色眼睛! 骑着红色骏马的壮汉只大声说道:“管什么将军,上。” 这群人本也武功不高,招式攻击毫无章法,不过是仗着人多,将北止尧和风桀团团围住,玉天卿暗暗退出战圈,这种情况,她帮不上忙,不变成累赘就行! “抓住那个女人。”骑红色骏马的壮汉大喊一声,她一下子便成了众矢之的。北止尧飞身过来保护她,他不过几招便将追他的人打倒在地。剩下的人又如同蜜蜂般“嗡嗡”的跑过来。一个被他打倒在地竹竿似的瘦高男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向北止尧背后掷去。 玉天卿大惊,用尽全力将手中紧握的砚台扔过去,砚台瞄的极准,在空中与匕首交锋,同时脚下一个踉跄,扑在北止尧背后,就像是在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剑一样!北止尧身躯一震,那边正在厮杀的风骜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北止尧将她拦在身侧,眼中寒光更甚,手中的剑快了几分!讨不到好的劫匪好多都挂了彩!这时候风桀带着一队人马也加入了战斗,不过一刻钟,那群劫匪便死的死,伤的伤,全部落网。 “你有没有受伤?”他将双手放到玉天卿肩上,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无事。”玉天卿迎上他深沉的目光,他紧抿着唇,脸色极为严肃,心觉一阵尴尬。其实她从没想着为他挡剑,刚刚不过是被脚下的石头绊到而已,但她不能解释,即便是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北止尧大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擦,手到之处皆是一片柔滑细腻的触感,湛蓝的眸子如天空一般澄净无云,就这样看着她,手不停的在她脸上蹭啊蹭。因为时常握剑的缘故,他的手掌处有一层薄茧,如此摩擦,她细嫩的皮肤泛起一片粉红色,看起来甚为可爱。 玉天卿拽住他的手,脸色极为不自然:“有人在看。” 北止尧后方,风桀和风骜眼神望天,其他的士兵全部低垂着头,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嘴角笑的一抽一抽的!原来平日里嗜血冷酷的将军也有这般儿女情长的时候啊! “风桀,今日天气不错。你带着弟兄们到校场跑个三十里,锻炼身体。” 风桀俊脸一垮,小声说着:“是。”风骜回来以后,他又不受宠了!风骜得意的望他一眼。 “风骜没有早些确定路况,罚你去暗室两日。”这回轮到风骜脸一垮,风桀又笑眯眯的了!让你得意,这回也被罚了吧! 马车继续前行,经过刚刚一闹,玉天卿已经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这伙人有点奇怪。”她想了想说道。 “你怎么看?” “很明显,这伙人身形各异,手中武器也不统一,不过是用些蛮力而已,与我们去黛眉山时的遇到杀手,不是同一路的。但这次他们也是有预谋的,他们的目标是我。” 北止尧点点头,很有道理。不过,要弄清楚这件事也很简单,查查这是谁的地界,事情也就清楚了一半,但愿,事情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又行了半日,才到了京都。顾谦牵着朗朗站在城门处等候。风桀几次碰到玉天卿的眼神,都别过头,不似之前坦荡,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北止尧和玉天卿下了马车,玉天卿一把拽住风桀,与她有关的事,只有小竹轩,只有阿依莉。 “阿依莉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姑娘,你,你问将军吧!”风桀眼面色有些难过,见她着急的神色,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北止尧。” 北止尧回头,她甚少叫他名字。面前的人一身素白衣裙,瘦削的脸上,明亮的眼睛眯起,变得寒光闪闪,为她整个人添了一丝清冷的风韵。 轻叹口气,她早晚要知道的。 “阿依莉偷盗贵宾财物,本该送京兆尹府定罪,但侧王妃网开一面,将她送到外府,赐给刘辰钊做妻子了。” 玉天卿冷冷一笑,碧空如洗,白云悠悠,她心中却刮着黑色凌厉的风,直灌入衣襟,她从脸颊到心脏宛若结了一层白茫茫雾蒙蒙的冰霜。他冷冷的话语似是寒冽的冰刀,一句一句狠狠地敲碎这几日他们朝夕相处的情谊……她冲到顾谦旁边,奋力一跃骑到郎朗身上,郎朗本是不肯被她骑,但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中冰冷的匕首抵在它脖颈,俯身在它耳边低语一句,郎朗有力的四肢腾飞,就像一道闪电消失在众人眼前。北止尧足尖轻点,飘扬的黑衣似是蝴蝶的翅膀落在她身后。 “你不会骑马。”北止尧试图握住缰绳,但玉天卿根本不给他机会,她目视前方,双眼中透出一股坚定,郎朗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速度惊人。北止尧只得双手环住她的腰,以防她坠马。行人见这马仿佛疯了一般,纷纷避让! 直到看到“三皇子府”四个描金大字,玉天卿跳下马,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她爬起来,拼命的跑向小竹轩。 第四十章 被逐出府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刚跑到小竹轩门口,她一下子停住了,院中的海棠花开的正盛,层层叠叠的花朵挤在几根短枝上,灼灼灿灿,别有风姿。一个白色的毛球欢快的向她跑来,玉天卿弯下腰将它抱起,正对着她的房间中,似是有一个人影正在忙碌。 玉天卿眼底一热,喃喃说道:“阿依莉?” 那人转过身来,圆圆脸蛋儿,杏核眼,大约16、7岁,穿着黑色衣袍。不是阿依莉,竟是北止尧让她选的那张画中的女子!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玉天卿冷笑一下,听得身后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她弯腰将阿祖放到地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底闪过一丝狠绝。她一个转身便刺向来人,北止尧不慌不忙打她手腕,匕首应声而落。她握起拳头,莲步生风,眸若冷电,拳势如虹,她的动作似是没有任何套路可寻,但拳拳到肉,北止尧惊讶于她的速度,也不进攻,只躲躲闪闪防御。玉天卿见拳头几乎近不了他身,她发了狠,瘦削的身体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踢出一脚。北止尧捉住她右腿: “够了。” 他一个用力,将她打退数步。 玉天卿拾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朝自己胸口刺去…… 北止尧没想到她竟如此刚烈,心内闪过一瞬间的懊恼,飞扑过去阻挡,却在靠近她的一瞬间,见她嘴角泛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下一刻,她匕首便抵住他脖颈,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后颈处,声音却无比冷冽:“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故意安排这个侍女给我。” 北止尧面色极淡,浓眉下一双蓝色眼睛泛着浅浅的光华,几瓣粉色的海棠花飘落在他发间,黑粉相间,无比耀眼。 “是。我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成定局。” 玉天卿眼底闪过一丝无措,这是他北止尧的地盘,她还能真杀了他?她的手突然没了力气,匕首无力的掉落下来。北止尧细细看了,原来是那个她用砚台掷过的匕首。 “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玉天卿说完便走回屋内,瓷瓶里,海棠花瓣掉落在桌上,一片枯黄。阿依莉是一个爱花的人,如若她知道精心养护的花朵凋落了,又会是怎样的难过?那名黑衣女子从盒子中拿了伤药,北止尧接过去。玉天卿双手因为握缰绳太用力,勒出两道血痕,他想拉过她的手替她上药,却见她将双手藏到袖子里。 倔强的女子。北止尧轻轻叹了口气,如云如絮,揉进春天的暖风里。 “我们启程去黛眉山的那日,绮罗办了一场宴会。当时李国公夫人、唐国公夫人、顾府柳姿郡主都来赴宴。郡主丢了一个手串,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阿依莉先是顶撞唐郡主,又在她身上找到了丢失的手串。当时顾柳姿便要将她送往京兆尹府定罪,但绮罗力保阿依莉,当晚便将她送到外府赐给刘辰钊了。”北止尧解释道。 顶撞郡主?阿依莉一向胆子小,在王府中侍奉这么久,会出言维护,定是为了我! “陈姬当晚是不是也参加了宴会?” “是。” 玉天卿冷笑一声,面上添了些许嘲讽之色。看来,这是一个局了!以陈姬的头脑,知道以皇亲国戚来打压阿依莉,倒是长进了不少!但是,她十分想知道,陈姬到底同那几位所谓的皇亲国戚说了什么,才让阿依莉不顾刑罚出言维护。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玉天卿直接下了逐客令,她走向屏风后,直挺挺躺到床上,拉起锦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北止尧也不劝阻,只吩咐道:“童珑,照顾好她。” 北止尧一回到书房,跑完三十里的风桀也不顾头发汗湿,就跑来回禀说道:“将军遇袭的地界,是陈大人的地界。那些人本是浅云峰的山匪。” “将抓到的山匪全部送往京兆尹府。另外,你明日带一些人马,踏平浅云峰!” 风桀领命后,转身要走。迈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泄露行踪的那个人,要不要…..” 北止尧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风桀轻声退了出去。 倚梦园内,刘绮罗跪在地上,紫色衣服在四周围成一个华丽的圆,墨发披肩,她头上别着一支火红的石榴花珠钗,垂下的细细长长的白玉流苏,颤悠悠的随着风微微摆动。 北止尧背对着她,默默打量夜空。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院中各色花朵宛如披上一件朦胧的纱衣。 “拉上唐夫人、李夫人给你作证,利用顾柳姿的冲动妄为作为利剑,阿依莉的事情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破绽,我竟不知,何时你也变得这样恶毒。” 空气中似是有冰在慢慢凝结,寒冷而沉静。 刘绮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他能猜出是她所为,她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他真的这么轻易被蒙蔽,又怎样在皇室错综复杂的情形中生存?如果他真的看不透事情,又怎么还是她爱的那个北止尧? “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将军何必这么在乎?”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那浅云峰的劫匪呢?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刘绮罗嘴角冷笑转眼即逝,她柔柔说道:“我只不过在陈姬面前多了几句嘴罢了!劫匪不是我的人,我又有何错?” 见北止尧不再说话,刘绮罗又说道:“将军,先喝药吧。” 北止尧看着桌上的水瓷碗,深褐色的液体散发浓浓的药香和一丝莫名的血腥气。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头脑有一瞬间的晕眩,他随即走向那张大床,合衣躺到床上。 刘绮罗听着床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均匀,她默默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膝盖都麻木了。她慢慢走向那张大床,床上的人睡颜安详,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洒下一个阴影。她脱掉鞋,冰凉的身体缓缓躺到他身边,汲取着他的温暖。 “下去。”北止尧蹙眉,吐出两个字。 以往种种如潮水般涌入心中,不知有多少夜晚,她都在他身边依着他睡觉,何时,他竟不允许自己躺在他身边了?她坐起身,想要解释:“我……” 北止尧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丝丝寒意,和这清冷的夜风一样,似要穿透她的身体。她默默站在床边,一滴泪凝结在眼眶中,泫然欲泣。 “你今夜就在这跪着,想清楚你错在哪,再来回我。”北止尧说完便走出房间,留下一室的寂静。 第四十一章 就当咬狗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他清浅的脚步不急不缓走在路上,眼底划过一瞬间的诧异,刚进畅园,便从屋顶上飘下几个黑色身影。 “是我。” 几人一听到是北止尧的声音,齐齐行了个礼,刚刚他们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刺客来了!原来将军是来看主人的。在外殿伺候的几个侍女见是北止尧来了,一同过来行礼。 “陈姬身体如何?” “主子身体很好,将军何不进去看看?”几个侍女面上的开心显而易见。今日是十五,将军每月十五必宿在倚梦园,今日怎么来畅园了?看来将军心里还是有主子的!只要将军心里有主子,那么她们这些下人也会有好日子的。 “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北止尧撇一眼大门处露出的一截白衣,转过身,慢悠悠的踱步走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感受到身后人明显的喘气声。转到墙角处,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将来人堵在墙边。他两手支着墙,将那人圈到里面。四目相对,她眼中有着明显的恼意! “有时候真的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北止尧眼神灼灼,慢慢染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霜雾,似浓似淡,须臾,又渐渐添上些许无可奈何之色。他闲适的圈着她,淡薄的唇喷出的火热气体洋溢在她耳边。她眸光在月色下,清澈的透出白玉般的质地,神情没有一丝哀怨,透着一股倔强。她当然知道,他刚刚的举动是为了救她,但是,她当然不会认为她能那么简单的杀了陈姬,她只是去探探胜算,原来,她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想如何?”她看他并没有打算收手的样子,整个人几乎都快靠在他身上了,她周围的氧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了。原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壁咚”这个撩妹方法通用。 “我想如何,你便会让我如何吗?”这语气软软地,有一丝香甜的味道。 “我如何能知道你想如何。”玉天卿见他俊脸离的越来越近,只得别过脸去,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她的脸不出意外的又染上一层烟霞之色。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知道我想如何了。” 玉天卿皱一下眉,暗自给自己打一口气,就当被狗咬了,不对,就当咬狗了。她猛地拽一下他腰带,北止尧似是没料到她还有这种操作,他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倾,四目相对,她的脸近在咫尺。玉天卿侧过头,快速的在他面颊印上一个吻。她线条分明的唇瓣似是香甜的水蜜桃,带着细雨般潮湿的气息,在他面颊下柔软地划过。下一刻,她已经紧紧抱住他,她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衣渡到他身上,他眼中浮现出一丝震惊,大手缓缓拥住她。玉天卿小手环住他腰,不动声色的在他腰间摸索。慢慢摸到一个硬硬的长方形东西,食指和中指夹住,藏到袖中。 “你解我腰带做什么?是不是想……..”他低沉的嗓音很是悦耳,后音绵绵地拖长了,在寂静的夜中,似是勾起一个魅惑的音符,留下无限遐想…… “谁解你腰带了?”玉天卿小脸一红,推开他,我就是拽了一下你的腰带! “你真的不想……”他见她脸色又转为恼怒,只好说道:“那你帮我系好了。” 他张开双臂,身姿似是般俊秀飘逸,玉天卿见他绣着云纹的腰带真的有些松垮,想必是刚刚她太紧张,拽的太用力了,只好帮他系好。北止尧闻着她发香,淡淡说了句:“太小了。” 玉天卿见他眼神在她胸前扫来扫去,立刻捂住胸口,她虽然不矮,但与他均匀有力量的身形相比,她绝对称得上排骨了,她故意挺一下胸,低下头看一下自己,不禁有些泄气,好吧,她承认,她没有胸。 北止尧嘴角绽出一个笑容,眼前的人眉清目秀,眼波闪闪溜溜,细嫩的肌肤泛着玉石般的光泽,她鼻子上翘,似乎对他的说法极为不满。他又拥住她,她身上没有任何混浊的香薰之气,只有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气息。 “我喜欢小的。” 玉天卿差点跳起来,一阵窘迫,这算什么安慰?北止尧大手将她按回到他胸口位置,她深深埋在他怀中,鼻中似乎嗅到一股属于女子的脂粉气,还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味。毫无疑问,这香粉的味道不是她身上的。 “我很好奇,今日你同郎朗说了什么?”除非他本人的命令,否则,朗朗有自己的高傲,绝对不屑被女子骑。 “我说,如果它不让我骑,我便让它断子绝孙。” 北止尧挑挑眉头,这像是她说的话,而且也像是她的做法! “刘辰钊,是什么样的人?”怀中的人闷闷的问出一句话。 “刘辰钊行事利落,胆识过人。如果不是他的腿,他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玉天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是个跛子?” 北止尧点了下头:“阿依莉头脑简单、行事冲动,不适合待在你身边。童珑身手极好,你可以和她学武功。另外,她也能随时随地保护你。” 玉天卿听了这话,暗自冷冷一笑,人的价值不是靠聪慧与否来衡量!她再单纯,也是一个生命,既是生命就有存在的理由,更何况,她从来不当阿依莉是下人,阿依莉就像她的妹妹一般!今日她们欺她,辱她,虐她,他日,玉天卿定要找她们报仇! 月光点缀着浩渺暮色,玉天卿和北止尧缓步走回小竹轩。 “不管是浅云峰的刺杀,还是阿依莉的遭遇,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跟另一个人有关?”她听风桀说了浅云峰山匪的事情,陈梁栋管辖的区域,也就是陈韵寒的父亲。但思前想后,这些事,不像是陈姬一人能策划的出来,主谋也许,另有其人。 北止尧嘴角含笑,似是不愿再谈这个话题:“进去吧。” 他黑衣沉浸在清冷的月色中,轻轻浅浅的脚步越走越远。 第四十二章 去看阿依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第二日一起床,玉天卿小心翼翼的将昨日从北止尧处偷来的令牌装入袖中,也不用童珑束发,随手将头发梳成马尾状,她看了看妆盒,还是取出一条白色锦带缠在头上,童珑吃惊的望着她,这个装扮,有点不伦不类。 “姑娘要去哪?”童珑的声音不同于阿依莉的软绵绵的童声,她的声音很是干净利落。 “你不用管。”玉天卿边说着边走出门,见院中一个身影直直站着,不由得愣住了。是一脸冷漠的风骜。玉天卿暗自冷哼一声,又被北止尧看穿了! 风骜抱拳行个礼:“王姑娘,将军去上朝了,令我将您送到外府。”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出了官道,便是一些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得极不平稳。广阔而起伏的田野上,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片盎然绿意。绿树遮掩之中,几间瓦房简朴而宁静的矗立着。斑驳的青墙上宽而深的裂痕遍布,仿佛随意一场暴风雨便能将它击倒般。破旧的木门上贴了两张囍字。玉天卿抿紧了唇,脸色有些严肃,说是外府,不过是为了防止王府的粮食被盗,随意建起来的而已。 玉天卿纤手在门环上摸一下,她慢慢放下手。 “风骜,带我到屋顶上。” 风骜听到后轻拽她身体,一下便“飞”到屋顶上。玉天卿揭了几片瓦片,朝内看去。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墙角边放着一张简单的床铺,白*花纹的帐幔,床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玉天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露出的细瘦手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还戴着镣铐。玉天卿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的紧紧的,心中漫着无际的伤感,宛若夏日明亮又孤寂的月,又像是秋季黑色的寂寥风,绵绵密密的延伸着,延续至无边的大地。 见一个男子缓缓走过,他身形挺拔,一脸正气,如果不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路姿势,倒也算的上是个俊朗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碗米饭,上面有几块酱香浓郁的红烧肉。他将饭菜送入她口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玉天卿眼底一热,她抬起头望望天空,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沙哑:“我们走吧。” 风骜眼内闪过一丝错愕,他将她带下屋顶。那日她知道阿依莉被罚的事情,反应何尝激烈?如今,竟这样就走了?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将阿依莉带回府中,虽然将军也确实吩咐了,如果这位王姑娘态度坚决,那就将阿依莉带回府中。 “你先回府。”玉天卿也不管风骜的反应,她径自走在农田旁,身后的风骜不敢走远,只能赶着马车,慢慢跟在她身后。 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一匹雪白的骏马出现在视线中,郎朗就像踩着鼓点般在她面前停住了,原本甩的像条银色的鞭子的马尾也静止不动了。北止尧好似来得很急,穿着朝服便来了,官帽歪歪斜斜的,唇角微微翘着,有一丝俊俏少年雅痞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玉天卿仰着头问他。 “来看你。”他说着翻身下马,冲风骜微微点头,风骜会意,随即赶着马车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见过阿依莉了?”北止尧牵住她手,她手指微凉,白嫩的手指肚儿微微凸出,指尖似是春笋般尖尖地,手纹纵横交错,掌心中几块带血的痕迹触目惊心。她一伤心,多半会用指甲将手心抠破。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玉天卿见他一直瞧她手心,她将手收回袖中,淡淡说着:“很丑。” “不将她带回去?如果你很想……” “不必。”玉天卿打断他的话,今日能出来见到她,便已经很好了。这里人迹罕至,刘辰钊的日子想必也不太好过。但床上新换的蝴蝶白纱帐,是阿依莉最喜欢的,而且这么艰苦的环境,他还是给阿依莉吃她最喜欢的红烧肉,证明他待她不坏。她如果真将阿依莉带回去,反而会再次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如等到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后,再做打算。 蓝天白云下,她乌亮的眼睛晶莹宛如两潭秋水般的透彻,一颦一动间闪着敏锐细致的光辉,她一身白纱裙,在风中飘扬,带着淡淡的疏离,天地之间,这一抹纯白竟如此耀眼…… “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北止尧翻身上马,向玉天卿伸出手,郎朗知道玉天卿又要骑它,它前蹄向后退一步表达不满!玉天卿捉了它耳朵,又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这回,郎朗乖顺的甩了甩尾巴。 北止尧被她这个操作又惊了一次。骏马狂奔,玉天卿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小手在他腰间摸索着,北止尧一手按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令牌归你了。” 玉天卿一愣,暗自咬了一口银牙,她刚刚准备偷偷将他的令牌放回去。又被看穿了,难道你就不能装一次傻吗? “是不是证明我可以随意出府?” “可以。但没有我的密语,你出不了城门。”毕竟想要从他手底下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玉天卿听到这句密语,恨恨想着,我要是套不出你的密语,我便不姓玉了! 街上的人看到飞奔而来的骏马,又是一阵骚动。 “什么人啊!以为京都的大街是跑马场啊!” “那是将军,是骁勇大将军!”又一个人说道。 “哦……是将军啊!但他身后的白衣男子是谁?” 玉天卿听到白衣男子这四个字扁一下嘴,她今日的打扮难道连个女子也称不上?直到到了府中,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她默默跟在北止尧身后,见侍女和护卫看她的眼神,又有点怪怪的了! “听说,昨天晚上,王姑娘连将军的腰带都解了…….” “这是不是代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真的啊?那将军府岂不是很快便要办喜事了。” “是啊是啊……” 入耳的声音让玉天卿直想发飙,北止尧前脚进了书房,玉天卿后脚便进来,一脚踢到桌腿上! “你不是御下很严吗?”玉天卿瞪北止尧一眼,她不信,他不知道这些流言。 “这些人乱嚼舌根,不如将她们舌头拔了?” 玉天卿见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一下坐到椅子上。罢了,又不能真的将这些人拔掉舌头,索性流言只是一时的,让她们说去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第四十三章 头上有点绿(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转一下长案几上的豹子头,一面墙应声而开。玉天卿一下来了兴趣,古人真的很喜欢造密室啊!而且机关精巧,极为隐蔽,也算的上是鬼斧神工了。这暗室的墙壁上同样有几颗豹子头,张开的嘴里含着鸡蛋大的夜明珠,室内甚为明亮。 这应该称之为兵器室。剑、刀、棍、弩、斧、鞭等兵器个有一区,再加上形形*的暗器,竟还有毒药区。玉天卿一下便震撼了,来来回回的在这些兵器上流连,眸中不断添上惊奇之色。她随手拿了一把大刀,刀柄为红色,锋利的刀锋透着淡淡的寒光。 “挑一件。” 玉天卿听完这句话,默默将手中的大刀放回原位,以他的性格,只怕她选了兵器,还要用别的什么东西当做条件。 “什么条件?” 北止尧笑的颇为欣慰,孺子可教:“好好跟童珑学功夫。” 就这么简单?玉天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指着墙角处一把不起眼的剑说道:“就那把剑吧。”说着便走过去将剑拿起,用袖子擦一下剑身上的灰尘。这把剑比一般的剑更薄,更细,剑柄没有任何雕刻花纹。她抽出剑身,剑身极软,轻微抖动便如同白蛇吐信,锋利无比。被她握在手里久了,剑柄渐渐显出一些红色的曲线,蜿蜒而下,最终竟现出一只凤凰!栩栩如生,似有翩翩雪花飞扬之态! 北止尧宛若蓝锦缎般的眼神中,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须臾,又变得温柔恬雅。他道:“好,就这把。” 两人回到书房,玉天卿细细把玩着这把剑。忽听得有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将军。” 是刘绮罗,玉天卿识趣的站起身,将空间留给二人。今日的刘绮罗面有倦色,眼下有一圈很重的青色,但她仍是细细上了妆,行走之间,香味怡人。刘绮罗冲她点一下头,墨发上的石榴花簪子红的耀眼,细细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添了一份活力的美。 玉天卿并不回礼,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眯了一下眼睛,这个香味,很是熟悉…… 北止尧默默看着那抹消瘦的白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一手执起书:“何事?” “将军,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我保证不再针对王姑娘。此外,我写了折子呈给皇后娘娘,自降为妾,请封王姑娘为侧王妃。” 北止尧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以她的性子,她又岂会看中侧王妃的位子?只怕,这侧王妃的位置在她心中比“阿祖”那只狗还不如。 一个月后,童珑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素白纱裙,软剑在手,宛若银龙,时而呼啸飞过,时而气势汹汹,一招一式之间银光骤起,威势无穷。她这套剑法叫做落影缤纷,招式并不复杂,但清丽飘逸变化无穷,最适合女子修习。当年她在师门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学成,没想到王姑娘这么快就学会了。 “姑娘,擦擦汗。”童珑递给玉天卿一条锦帕,玉天卿随意擦了脸上的汗水,修习剑法一个月以来,自觉体态轻盈不少,剑法招式对她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内功心法。 她看一眼天色,对童珑说道:“我去竹林里。” “我陪姑娘一起。”这几日姑娘总在竹林里练剑,天色这么晚了,她不放心。 玉天卿摆摆手:“不用。难道将军府还有野兽不成。”说着便出了门,走向后山竹林。 这一片竹林,不论她来过多少次,每次来,都有一种震撼的感觉。柔柔月华下,好似一片翠绿的天然屏障,微风一吹,翠绿的竹叶沙沙作响。走近了看,竹叶宛如小小的雨滴,绿绿的又像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翡翠片,忽闪忽闪。玉天卿找了个土坡打坐,一呼一吸之中,息息归根,丹田之中缓缓升起一股暖意,此时,她竟恍入冥冥之境,忘掉心、听、息所有的知觉,天地之间,一片恬淡虚无……原来这便是所谓的丹田之气,玉天卿又慢慢调息一遍。待她站起时,突然听得脚步声。近日专注习武,所以听力敏锐不少。 只见一个粉色身影,站在一株竹子后面,她抬起皓腕,雪白的腕间一串绯红的珠串闪闪溢着光泽,口中小声说道:“将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 玉天卿待两人离去后走出来,她眯一下眼睛,她向来有一项引以为傲的本事,只要见过一面的人,通过背影便能判断出是谁。那个粉色背影是陈姬无疑,先不说将军府中只有她的粉色衣裙镶了金线,她腕上的绯红珠串也是独一无二的!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何北止睿会抓她?原来,他竟和陈姬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在飞鸿楼那日,陈韵博与北止尧争锋相对,他不像是北止尧的人,倒像是太子的人! 玉天卿缓缓走回小竹轩,阿祖欢快的跑出来迎接她,玉天卿将它抱起来,一下便闻到它口中的鱼腥味:“你又吃鱼!”见它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她轻轻叹气,恐怕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吧! 她一踏入房门,便见童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正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墨色身影,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睛中漾着笑意,线条分明的薄唇也漾着笑意:“回来了。” 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没见过面。他好像很忙,虽然小竹轩堆满了他送的各种伤药、补品、衣服、首饰等,玉天卿也刻意不去想他,如今他一下出现这里,倒叫她有些错愕了。 他眼神似是一张严严密密的网,在她脸上、身上流连着。随即挑一挑眉头,凶巴巴说道:“又瘦了。”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长长的头发未梳发髻,由一根白色镶着蓝宝石的锦带系着,白色纱裙未系腰带,走起路来有丝缥缈出尘的韵味,她下巴尖尖的,那双眼睛还是如之前一样,疏离中凝聚着两团浅浅的火焰。 第四十四章 头上有点绿(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看着他,深邃宛如雕刻般的容颜上,浓眉斜飞,浓密卷翘的睫毛下,蓝眸熠熠生辉,平日里凝脂般的肌肤隐隐约约有些粗糙, 但丝毫不掩他优雅华贵的气质。随即她将手中的阿祖放下,坐到他旁边,眼神有些复杂。 “为什么这么看我?”北止尧喝了一口茶,见她目光仍旧幽深幽深。 玉天卿抬起头,大口灌了一口茶,摊开手,手心中有几株丛林中拔的小草。她幽幽说道:“将军,你头上有一棵草。”青青草原啊…… 也不知道北止尧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王守军找到了,你要见他一面吗?” 王守军?叛逃的王守军?她撒谎说是她远房亲戚的王守军?玉天卿脸色骤变,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说道:“什么时候?” “明日吧。” “好。”玉天卿攥的紧紧的手掌摊开,小手慢慢磨裟着手中的杯壁,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北止尧见她神情不太对,正要说话,却见童珑端了托盘进来。玉天卿闻着这大概又是什么补药之类的,心情一下低到谷底。她望一眼北止尧,小脸可怜兮兮,能不能不喝?补药难喝死了,还是她自己做的药膳比较好喝。 他嘴角含笑:“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听童珑说,她最近习武很是刻苦,饭量却一点没增,照这样下去,身体定会出问题。 “怎么喂?” “这样喂。”北止尧突然揽住她肩膀,薄薄的唇在她脸颊下印上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的轻柔触感,她的心却一下子被满满的悸动包围了。她按捺住激烈的心跳,这厮竟然敢威胁她!要是她不喝,他 这是打算用嘴喂?喜欢喂药的将军,真是奇特的爱好!她随即端起碗,皱着眉,将一碗补药喝的一滴不剩。北止尧十分满意地朝她嘴中塞了一颗糖,总算是不那么苦了。 这晚,玉天卿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一直在暗中查找王守军,证明他一直怀疑她的身份,那她的身份,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她浅浅的叹息在黑夜中尤为诡异,明日,她该如何应对? 一早,玉天卿先是练了一套剑法。一进屋,童珑已经准备好了镜子和簪花:“姑娘,今日帮你梳个漂亮的发髻吧。” “不必了,按最简单的来。”童珑将玉天卿乌黑色头发梳成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上面插了那支石榴簪花,赞叹的说一声:“姑娘,其实你很适合红色。”姑娘的发丝很细,很软,但很浓密,像极了光滑绵密的墨色锦缎,这支石榴簪花似是发间花朵,呈现出火焰一般的殷红,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了一些温暖的活力。 玉天卿伸手拿了镜子来瞧,那抹耀眼的红色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刺眼,拆下来随手扔到妆盒中:“还是系平日的锦带吧。”她缓缓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的绿树放肆的渲染着春的灵动。 望一眼朱红色的门窗,还是开了口:“将军。”她推开门,见风桀站在一侧,她默默站到另一侧。 “王守军昨夜死了。” 玉天卿一惊,随即掩饰了惊讶的神色,默不作声。 “他是你远房亲戚,你怎么不问问是怎么死的?”北止尧眼神在她脸上流连着,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日我在城主府侍奉,皆是因为他给我生计,让我不至于饿死,于情于理,我都该用心侍奉。如今,于国家来说,他临阵脱逃,致使北杏城不战而败;于百姓来说,他搜刮民脂民膏,枉顾法度;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又有什么可问的?” 北止尧见她毫无波澜的脸,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话,像是她说的。 “你来瞧瞧这幅画。” 玉天卿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画轴。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压着一个白衣男子,窗外,一枝桃花晶莹摇曳,桌上,洁白的芙蓉糕似是发出软香般,虽然画中两人未有面部表情,但精细的线条,如水般柔和的墨色,一笔一画挥洒在宣纸上的皆是婉转绵密的深情! 玉天卿紧紧攥住了这张画,手指泛白,喉咙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是一副情画。” “哦?那你说,这个人是谁?”北止尧手指在桌上点一下,故意将眼睛眯起,透出一点点的精光,似是华贵优雅的波斯猫,带着一抹探究的慵懒。 “可能是某个公主和他的‘男宠’吧。”玉天卿面不改色的随口胡诌,她想了想又说道:“将军喜欢这样的画?那我给将军画一副吧。” 北止尧看着眼前的人,不论是王守军的死,还是这幅画,似乎都没有在她面上泛起任何波澜。阳光被镂空雕花的窗子过滤,漏到她身上变成了淡淡圆圆的光晕,她专心下笔,目光如炬。 风桀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只见她一笔一画间勾勒出一个黑衣男子,丰神俊朗,是将军无疑,但是,这将军身下的人…天哪!风桀不敢再看了,伸出五个手指将脸遮住,眼睛只在露出的指缝中瞧见,将军的脸色,似是不太好! “风桀,你先下去。” 风桀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飞快的走出书房,天哪天哪,我要去找风骜诉说一下!王姑娘魔怔了,将军也魔怔了! 玉天卿得意的将桌上的画给北止尧看:“怎么样?我画的如何?” 只见一个立如松姿的黑衣男子,身下压着一个白衣男子!构图未变,环境未变,只是画上的女子变成了北止尧!北止尧倒吸一口气,他眯起眼,湛蓝的眼中不时蹦着两朵星光,星光在他眼中连成一片,最后变成两簇团团的火焰,熊熊怒火,似是能将玉天卿整个点燃!她缩一缩脖子,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过来。”这声音颇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玉天卿往他身边小步挪一下,靠的太近会不会被他的怒火烧死?他一下将她揽到他腿上,玉天卿一个不稳,只得双臂勾住他脖子,他垂着头,吐出的气息如莲似雪,潮湿而炙热的打在她脸上,她白皙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比桃花更粉,比玫瑰更艳,一寸一寸的勾住他幽幽视线。 “要不,我们俩演练一下刚刚的姿势?” 玉天卿垂下头,柔丝般的睫毛掩盖着眼内的慌乱,演练个毛线! “明日有一场集会,顾柳姿,唐双雨,陈韵寒都会去参加。”以她的性子,必要报仇,索性趁这个机会,一次了结吧。 玉天卿抬起头,正对上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再往上看,便是他线条分明的唇,挺直的鼻梁,同天空一般澄净的双眼...怎么说呢,算了,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有点绿啊! 第四十五章 猎场争斗(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皇家猎场,这个猎场在京都东面,山水环绕,水草丰美。远处丘陵连绵起伏,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倒真是好地方。北止尧将披风敞开,玉天卿白皙的小脸一寸一寸露出来,她星目流盼,眼睛中掩饰不住的好奇。北止尧跳下马,玉天卿也一跃下马,动作利落。他们身后的马车上,刘绮罗和陈韵寒也走下来。 不远处的白色帐篷中,走出来几个身影。 “三哥。”说话的是六皇子北止铭,他一身青色锦袍,面目英俊,手中拿着一面扇子,精巧的珊瑚扇坠随着他摇扇的动作,露出隐隐的光泽。 “六弟。” 还未到夏季,便拿出扇子,沽名钓誉。玉天卿在北止尧身后冲北止铭行个礼。 与北止铭一同来的,还有二公主北沐霖 、 五公主北沐珊 ,李国公府嫡女李妙添,唐国公夫人唐双雨、郡主顾柳姿、陈韵博等人,大家各自也行了礼。 顾柳姿一见玉天卿,眼底便闪出一抹探究的神色。这个女人身上穿的,是仙缕阁的最新款骑装!银白色的窄袖水裙,外罩同色飘逸纱衣,腰间是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就连她脚上的鹿皮靴子,也同样出自仙缕阁!这一身行头价值千金,顾柳姿冷哼一声,真不知这个瘦巴巴的女人哪里好,她撇一眼站在北止尧后方的陈韵寒,见她眼含秋水,面若芙蓉,还是韵寒更有姿色! “六弟,今日的彩头,是一把弓箭。这是父皇亲画图,交由兵部制作的。”众人随着北止尧的眼神望去,只见正前方的高台上,一把精巧绝妙的弓放在木架上。众人跃跃欲试,毕竟,得到皇上亲自设计的弓箭,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更诱人! “三哥,那我便当仁不让了!”北止铭率先上马。 众人各自上马,连陈韵寒和刘绮罗也上了马。玉天卿也骑了一匹枣红色骏马,随着宫人击锣声,马蹄狂奔,一匹匹骏马没入丛林中。玉天卿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最后面,不过一会儿工夫,一堆人便分散开了。有一个脸生的宫女走过来说道:“王姑娘,三皇子让我告诉您,前面的路有异常,请跟我走另一条路。” 玉天卿点头,双腿夹一下马腹,跟着那个宫女走入另一条小路,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绿意,越走越幽静,不时有纵横交错的树枝划在她身上。 “到了没?”玉天卿不耐烦的说一句。 视线之中,出现一个粉色身影。陈韵寒着了粉色衣裙,裙身上有大朵大朵娇艳的海棠花,同色的海棠花发钗娇艳无比,白色珍珠耳坠在阳光中闪闪发光,她胯下是一匹黑色骏马。 “南国女子就是蠢。”陈韵寒一脸不屑,在她眼中,不管是美人山庄,还是南宛国的女子,都统称为南国女子,随便骗一下都上当,还有那股柔弱的媚态,蠢货。 玉天卿眯了眯眼睛,口中说着:“陈韵寒,今日这帐,我便同你算一算!” “去阴曹地府算吧!”陈姬大眼睛中现出一股狠辣,紧握手中剑已经飞身刺来。玉天卿飞身下马,刚好,今日便试试落影缤纷剑法!陈姬剑如游龙,轻盈如燕,一招一式之间落叶分崩,玉天卿软剑似是白色灵蛇,所到之处,葱葱树枝似是主动退后了般,发出细微如泉的声音!两两胶着,玉天卿手腕轻轻一转,“刷”的一声,剑尖已经直指其喉。 陈姬大喊一声:“幽罗!” 空气中只有鸟鸣声,什么人也没有出现。怎么会?幽罗他们一直近身保护她的,怎么都没了人影?她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瑟瑟抖着:“你别杀我。” 玉天卿娇笑一下,说道:“我怎么会杀你呢!你离我近些,我告诉你个秘密!” 陈姬走了一小步。 “再走一步。” 陈姬又走了一步,玉天卿收起剑,快速绕到陈姬身后,猛地踢了她一脚,陈姬错不及防,往前一扑,随即身体急速下陷!她掉到一个陷阱中了!这深坑极深,四壁磨的很是光滑,应该是为了捕捉大型猎物而挖的!她动一下脚,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一股惧意溢满了她胸口,她大声喊着:“救我!救我!” 玉天卿蹲下身子,她刚刚同那个宫女来的时候,见这一块的土地是湿的,似是刚刚翻过,上面铺着一层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枯叶。她一下便知道,这定是个陷阱。这回,陈韵寒定要吃些苦头了! “将军,成了。”风桀飞到北止尧身边,行了一个礼道。 “死了吗?”这话自然是问的陈姬。 “没有。但是王姑娘将她困在陷阱里了。” 北止尧惊了一下,他今日让人将陈姬的幽罗卫士引开了,就是为了方便她找陈姬报仇,倒没想到,她不杀陈姬,竟然将陈姬困到陷阱里了。 再从树林中出来,竟是傍晚时分了。夕阳挂在绿树顶端,远处连绵不断的山也被涂上一层金粉。每个归来的人脸上,都是满满地笑意。宫人在一旁数着各自的猎物,最后北止铭拔得头筹赢得了弓箭!众人一片恭喜声,喝彩声,似是将天上的云彩也惊动了般! 长案几已经摆好,一队侍女忙碌着摆碗筷,另一队宫人将猎物拿去剥皮洗净,做成美味佳肴。冉冉的火堆上烤着山羊肉,香气扑鼻。映着团团的火光,玉天卿瘦削的脸上也有了一股淡淡的暖意。 “还好吗?” 北止尧将她两支手包裹在自己手中,不出意外地,她的手冰凉。 “嗯。”玉天卿点点头算是回应。她将手从他手内抽出,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我姐姐找不到了。你还如此淡定。”陈韵博冲过来,一脸怒气的说道。 “你姐姐不见了,你该去找啊。”北止尧淡定的回答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执起杯子又放下,口中说道:“说不定她已经回府了。你让幽罗卫回将军府看看。” “你!”如此盛会,姐姐怎会不告而别?陈韵博恼怒的转过身,让他的侍卫,一半回去将军府,另一半继续在树林中找。 “风桀,你带着各家府兵,去林子里找找。”北止尧吩咐道,风桀领了命,立刻点了一队兵,匆匆走入林中。 第四十六章 猎场争斗(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随着缕缕悠扬的琴音飘起,几名妙曼女子跳起舞,青丝墨染,粉裙飘逸,轻盈若仙,仪态万千。她们宛若一层花瓣,衬托着中间那名红衣女子。红衣女子美目流盼,手中执着两把扇子,扇子开合遮掩,她神*语还休,仿佛沁人脏腑的花香令人沉醉!红衣女子竟是顾柳姿! 但见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下一刻,一枚飞镖直冲玉天卿飞来!玉天卿侧身一躲,飞镖插到身后的台柱上!玉天卿纵身一跃,跃到舞台中央,手中的软剑发出轻微的声响,那群舞女当下受惊四散而去。只剩下顾柳姿和玉天卿两人。 “郡主这样迫不及待想要和我比试一番,那就请吧。” 顾柳姿从腰间抽出软鞭,厉声说道:“奴才偷盗,你这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韵寒失踪的事定与你有关!”说着冲玉天卿挥出一鞭,上下扭动的鞭影,击到空中,啪啪作响!玉天卿不慌不忙用剑格挡, 软剑所到之处如银龙飞舞,柔软中带着削铁如泥的坚硬!顾柳姿鞭法狠绝,定是修习了多年,数十招后,玉天卿渐渐支撑不住。顾柳姿趁机出鞭,如毒蛇般紧紧缠住剑身,一扯一送之间,玉天卿险些将剑扔在地上。玉天卿随着鞭子的劲道旋转,飞扬的裙摆似是蝴蝶的翅膀熠熠发光,硬是将剑抽出,下一刻,她一跃而起,凌厉的剑气将空地中的火把挥散,飞溅而出的火苗直指左下方的北止铭。 顾柳姿似是没料到她会这般操作,毫不犹豫的飞身去拽那根火把,玉天卿趁势追击,将剑尖抵到顾柳姿背后。 “你要杀我?”顾柳姿感到背后的剑似是放射出无数的寒光般,她背脊一凉。 “我对杀猪没兴趣。”玉天卿冷冷一笑。 在场的人莫不开怀大笑。 北止铭看向掉落在离他桌面极近的火把,面上渐渐添了些许戏谑的笑容,他和顾柳姿的事,一向隐蔽,竟这样被这个瘦弱的苍白女子看出,倒也是有趣了! 北止尧看着星空下目光闪耀的女子,微微蹙了眉。他说道:“上来。” 这话自是对玉天卿说的,玉天卿将剑收回,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耳边急促的风呼啸。她转过身,手腕轻转,只听刷刷几声,顾柳姿胳膊和腿上的衣服便成了布条,随风摇摆!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哄笑,郡主一向自视清高,今日可是着实出了丑啊! 顾柳姿不敢再有动作,一旁的侍女拿了件披风给她,扶着她快速的退下了。 “大家继续。”随着北止尧的声音,琴声渐起,众人又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中。 玉天卿望一眼身旁的北止尧,星星火光撕破这无际的浩渺星空,他墨发黑衣,青色酒杯贴着线条分明的唇瓣,微微仰头吞下一口酒,那清凉的液体散发出馥郁的芳香,他眉目间带着隐隐带着一股冷淡。 她低下头,默默看着面前的烤肉,一滴热油划过饱满的纹路,她用刀插了一块送入嘴里,嫩滑,焦酥,鲜咸,真的很好吃,如果不是身边有这样一樽神的话。北止尧将手中的杯子伸过来,示意她倒酒。玉天卿拿了酒壶替他斟酒,清香的液体潺潺流入杯中…… “你可知,如果不是你猜中了六弟和顾柳姿的关系,你必输无疑?” “自是知道。”那日在飞鸿楼,她便觉得顾柳姿看北止铭的眼神不太对,她太熟悉这个眼神了,明明就是女子深陷情爱的眼神!今日再见,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顾柳姿骑射俱佳,鞭法了得,如果没有把握,玉天卿定不会应战! “小聪明。”今晚,他本来给顾柳姿准备了一场大戏,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罢了,今日本也是来寻仇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出口气总是好的。 夜色渐浓,赤红的火焰渐渐变为星星点点的火光,每个人脸上都染上些许微醺的醉意。 树林中渐渐一阵骚动,只见陈韵博手拿火把,身后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粉衣女子,她面有灰尘,左腿处血迹斑斑,口中发出细小*声,状态极为虚弱,原来是陈韵寒。 “三皇子,你府中的侍女,伤了我姐姐!”陈韵博眼中泛着狠辣之色,鼓着腮帮子,像极了被人激怒的眼镜蛇“嘶嘶”吐着火红的信子。 “你说的是我吗?”玉天卿将手中最后一瓣橘子放入口中问道。 “就是你!你将我姐姐引入三里坡陷阱!害她腿骨尽断!这是她亲口告诉我,还能有假?” “其一,皇家猎场,我第一次来,岂能清楚哪里有陷阱?其二,我与你姐姐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其三,陈姬腿骨尽断,此刻定是在发热,发热之人说的话岂能尽信?其四,我虽是一个小小婢女,但绝不能任人冤枉,你说我害她,定要拿出证据来!” 众人眼中,只见玉天卿温润细腻的脸上,如水的眸中似是有一对跳跃燃烧的火星,微白的唇瓣隐约挂着一丝笑意,说起话来妙语连珠,银白色水裙摇曳,她周身仿佛浸在无瑕透明的一汪湖水中,平静而又坦荡。 “六弟,你觉得是她吗?”一旁的北沐珊问道,她与北止尧,从小便不亲近,但不论上次在飞鸿楼,还是这次在猎场,这个叫王小点的女子,总是能不同凡响。 北止铭挥一下扇子,淡淡一笑说道:“王姑娘,那陈姬遇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要我们相信,总要拿出一点凭证。” 玉天卿走到远处那堆还没处理的猎物旁,从其中拖出一只野鸭。众人哄笑,一只野鸭而已,怎么作证? 她从野鸭上将箭头拔出来说道:“各位请看,这只野鸭,可不是普通的野鸭。它是红眉鸭。整个猎场,只有中心湖那才有。刚刚陈世子说了,陈姬遇害的地方是三里坡。三里坡到中心湖,骑马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我如何能一边打到四只红眉鸭,一边去害陈姬?”众人看向她手中,果然见野鸭的头部,有两道红色的似是眉毛的花纹,而她手中的羽箭上标着她的名字。 北止铭面上仍旧挂着笑容,但不再说话。 第四十七章 似是故人来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我杀了你!”陈韵博说话之间已经抽出佩剑,剑气还未机玉天卿身旁,已经被一只酒樽一击而中! 北止尧收回手,脸上染了一层浓霜,冰蓝色的眸子中寒意骤起,他道:“将陈韵寒送回畅园,请太医医治。” 几名府兵即刻将陈姬抬上马车,陈韵博转身前看了玉天卿一眼,眼神凌厉的像把随时能剜人血肉的刀子,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也上了马车。 因为陈韵寒的事情,众人一时没了喝酒作乐的心情,又见天色不早,只得互相告别,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玉天卿故意不和北止尧进一个帐篷。 “过来。”玉天卿听这声音有些低沉,便心道不好。不会她又惹到他了吧?她随着北止尧的身影,走入他的帐子中。 “今日可是痛快了?”北止尧将腰间的佩剑挂到刀架上,灯光摇曳,他眸中碧波粼粼,浅浅的混合着柔柔的情致,下一秒,已将她拥入怀中。他清爽的气息似是潮涌般,悠悠地撩拨着她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部分。玉天卿两颊浮上一层粉色,她的脸似是娇嫩的花瓣般润泽无瑕。 “我若说不痛快,你还会让我再折腾一下吗?”今日不管是他将幽罗卫调走,还是替她猎了四只鸭子,又或者是刚刚应对陈韵博的怒气,她心内都很是感激。 还要折腾?北止尧心中突然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等他说话,四周的帐篷中发出一声声女子的尖叫:“有虫子!哪来的这么多虫子!” 北止尧感受到她怀中似是有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放开她,眉头一挑说道:“拿出来。” 玉天卿撇撇嘴,你又知道了!她将怀中一个小小的青瓷罐子拿出来,只见里面有一只硕大的虫子。它身披一层坚硬的甲壳,甲壳色彩艳丽,闪着发光的金属色,壳身上面有三颗黑点。 “虫子?” 玉天卿将青瓷罐子盖上说道:“我今日在三里坡那发现这只巨大的虫子。漠国气候这么干燥,这么大的虫子一定是虫王,所以我便将它捉来了。” 虫王你也敢捉,北止尧扯一扯唇角说道:“你看我们脚下。” 随着细小的“沙沙”声,他们脚下涌进来一群小小的虫子,皆是身披坚硬的甲壳,足足有上百只!如此说来,其他人那里的情况也未必有多好! 北止尧食指在她额头上敲一下,惹得玉天卿皱了眉头,恼怒的看向他。他拿了佩剑说道:“风桀,通知各位主子回城吧!” “那我的虫王呢?”他刚刚那个样子,明显就是嫌弃她的虫王! “扔掉!”北止尧头也不回的走出帐篷。 “不行!”玉天卿一口拒绝,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来的! “红烧狗肉。” “你妹……”玉天卿小声嘟囔一声,就会拿阿祖威胁我,她一时没了办法,想了一下,突然又开心起来,将怀中的罐子扔到一辆马车上,今日就只有唐国公夫人双雨没有受罚,那便将虫王放到她马车上好了!想着她梨花带雨害怕至极的面容,心内一阵畅快! 因着是晚上,北止尧和玉天卿也改乘马车,马车上还有刘绮罗。玉天卿掀了帘子,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刘绮罗近日憔悴了不少,眼中不再似平日那般透亮,但她仍是细细上了妆,妆面精致,香味怡人。她着了轻紫色的骑装,细腰以云带约束,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洒出细细的金辉,她缓缓说道:“将军,明日护城河那,有一个酒馆开张,据说晚上有一场盛会,会放火树银花。” 北止尧点点头,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他道:“那便去看看。” 陈姬面上一喜,回道:“是。”他竟答应与她一起去看,如此说来,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原谅她了? “你也去。” 马车行的极稳,玉天卿闭着眼倚着车厢壁,听到北止尧的声音,口中随意“嗯”了一声。酒馆开张而已,还至于弄得这么热闹,火树银花,便是烟火吧!有什么好看的,再灿烂也不过是转瞬而逝! 玉天卿一下马车,便碰上仍旧高冷的风骜,她冷冷一笑,这次出门,北止尧不敢再带凤桀,大概又是怕她逃跑。她看着前面两个身影,一黑一紫,倒是般配。夜幕下,漠国京都别有一番景致,酒馆、茶楼内一缕缕青烟随风飘散,映着夜色的灯光,湮灭成一股幽香。不时有琴声、歌声悠扬而至,暮色弥漫,散发出奢靡享乐的生活气息。护城河面荡起粼粼碧波,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似是在水里跳舞般。 玉天卿远远看见“卿云阁”三个字,心内慢慢涌出一股热流,难道是,是他? 他们一行人走入酒馆内,人满为患,立刻有人将他们迎到二楼的雅间。这个酒楼的装潢中规中矩,二楼雅间的视野极好,依河而建,倒是看烟火的好地方。 “饿了?”北止尧看一眼坐在他旁边无精打采的玉天卿。 “我去催催菜。”玉天卿说着便起身。她也不等北止尧答应,打开房门,门外的风骜立即跟上她。玉天卿暗自翻个白眼。刚走到楼下,整个卿云阁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玉天卿不知道被谁的手揽住,身形一动,便飘出了很远很远。此刻,她的双眼被蒙住了。玉天卿压下心里的异样,劫匪的话,应该先捂住嘴吧?为什么蒙住眼?不知飞了多久,她双脚落地,耳边有着水花飞溅的声音,她急速用手扯下锦带。此刻,她正处在一座桥上,在激动人心的巨响中,一朵朵盛大的烟花像巨大的伞花一般绽放;又宛如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眼前的人映着明亮的火光,他双眼比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还要璀璨,白瓷般细致优雅的面庞上泛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两颗小虎牙给他添了一丝少年可爱的气质。 玉天卿心中被什么东西溢满了一样,有一瞬间的呆愣。 第四十八章 跟我走吗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是元砚知,是燕子! “王上。”元砚知圆润的声音带了一点点的哽咽。 他紧紧将她抱住,紧到他们之间连一丝空气都没有,仿佛要将他揉进体内一般。他瘦削的身体有些单薄,和熙如清风的暖意点点滴滴传入她身上。这个声音,恍如隔世。昔日种种,历历在目。他调皮的恶作剧,他处处为她着想的样子,他运筹帷幄的态势,他清雅的姿态,他如诗如画的背影……. “对不起。”不仅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在异国,一个人生活的这么辛苦,对不起,上次的逃跑行动,我失约了…… “燕子, 我快憋死了。” 元砚知闻言,将她放开,改为扶着她肩膀。他细瘦的手指轻轻抚一下她面颊,空中不断有烟花爆开,宛若金菊怒放,又似彩蝶斑斓,如此美景,不及她万分之一。她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泓潭似的双眼倾泄出无数华光,是她啊,是他日思夜想的王上。 “王守军是你杀的?” “是。来漠国的路上,我知道北止尧找到了王守军,怕对你不利。连夜派人将他杀了。” “那副画是怎么回事?”玉天卿微微皱眉,恐怕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元砚知微微一笑说道:“北止尧在美人山庄的探子找到了你的画像,我偷偷将那画像换了。” 玉天卿斜昵他一眼:“换你不换副像样的!”换一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弄得她还画了一副一样的。 春风夹杂着轻柔的暖,掺着花香,沁人心脾,元砚知白衣飘飘,像是一朵盛开的洁白雪莲,静静的矗立在世间。他弯着嘴角,像玫瑰花一样红润的唇瓣,他伸出手说道:“跟我走吗?” 玉天卿看向那支手,他的手指细瘦但很饱满,手心中的纹路整整齐齐。跟你走?如何走,回去做一个傀儡,还是一辈子做一个无名无姓之人?玉天卿别过脸,她扶着栏杆,去看那水面上起起落落的波纹。其实,在三月三那日,她确实打算跟他走,不问将来,只看当下。她对他,应当是信任的。但最终,错过的便是错过,如今,境况又有所不同。 元砚知等不到她的回答,见桥那头走过来一个人影,他眸中燃起复杂的神色,衣袂飘扬间飞身而去。 玉天卿默默的沿着桥走回卿云阁,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想了想,还是走向小摊主。风骜双手抱臂,始终走在她身后。刚刚简直吓死他了,他还以为王姑娘跟上次一样消失了!如果她真的消失了,恐怕自己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还好找到她了! 玉天卿一进门,便对上北止尧探究的神色。 “去哪了?” 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异味。北止尧蹙一下浓眉,这个味道是什么,不会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玉天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外焦里嫩的臭豆腐配上白芝麻,她咬一口再蘸一下碗底泛白的蒜汁,吃的不亦乐乎。同桌的两人面色都变了,刘绮罗甚至拿出锦帕掩住口鼻,眼中透出一股嫌弃,将军最讨厌这些街边小食,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怎能如此重口味!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侧王妃要不要尝一下?”玉天卿十分好心的建议,“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啊!你想想,咀嚼时酱汁喷在齿颊之间,刹那间口鼻充满着微妙的臭味,吃一口便停不下来!” 刘绮罗微微摇头,声音闷闷地从掩住的口中发出来:“姑娘还是自己吃吧。” “风骜,将侧妃送回去吧。”北止尧说完,风骜便进了房间,他一进房间猛地一激灵,刚刚在外面他就离王姑娘远远的,臭豆腐实在是太臭了!没想到,王姑娘竟然喜欢吃这臭气熏天的东西! 风骜屏住呼吸,闷闷的说了句:“是。” 刘绮罗这回倒是乖巧,她行个礼,直接跟着风骜走了。 见刘绮罗走了,玉天卿才将手中的豆腐扔在桌上。北止尧夹了一块鱼,将刺挑干净,放到她碗中,今晚她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尝一下卿云阁秘制的豆腐吧!”北止尧夹了各种菜,将她的碗中堆的小山一样高。 “什么秘制豆腐,能有我的豆腐好吃吗?”玉天卿嫌弃的看一眼碗中,而且这么多菜,哪里吃的完。 “你的豆腐?”北止尧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平日湛蓝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层轻纱般的薄雾,声音宛若雨丝叮叮咚咚落到积水中,敲打出深沉的音符,优雅惑人的气息一下便扩散到她的双耳:“你的豆腐,确实比较好吃……..” 玉天卿见他越靠越近,面上带了些许戏谑,暗自骂自己,说话不经过脑子,她一手夹起臭豆腐:“别过来。”再过来,塞到你嘴里,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随着门被打开,一个头戴灰色帽子,身材中等的年轻人突然跑了进来,他一进来便碰上北止尧阴沉的脸,他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说道:“今日小店开张,每位桌上的女客,都能获赠一碗冰雪冷元子。”说着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不敢再看北止尧脸色,匆匆退了出去。 “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讨论谁的豆腐好吃啊。”北止尧见她低头吃菜,他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 玉天卿嘴角一抽,口中的青菜一下子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背过气去!北止尧慌忙给她扶背顺气,吃这么急做什么!他俯着身,刚好能看见她脸色由青白,渐渐转作一团绯红,宛若石榴花瓣飞到了脸颊一般。他侧过头,淡红的唇瓣几乎要贴到她细腻的脸上。痒痒的,弄得她觉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正在这时,门又响了,还是刚刚那个小二,他这回将帽子压得低低的,弓着身子不敢抬头,手中端着一碟点心说道:“今日每桌不管男客、女客都能获赠一碟桂花糕……” 第四十九章 那我跟你走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墨色身影突然开了口,声音冰冷:“滚!” 小二也顾不得将碟子放下,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端着桂花糕,脚下生风,飞快的离开了。又被主子害惨了,刚刚这位客官的声音简直比冰雪冷元子还要凉! 另一间房内,一个白衣身影悠然而坐,他细窄的手指拿起一块桂花糕,晶莹洁白的桂花糕,带着一股特别的清香。他眼神炯炯,既然你不跟我走,那我便留下来陪你。 夜色渐浓,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别家的马车一闪而过,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白玉,拖出两条整齐的印记。玉天卿和北止尧慢慢走在路上,两人脚步一致,一黑一白,倒也默契。 “皇后的寿辰快要到了。这次三皇子府的礼物,便由你准备吧。” 玉天卿侧过头看他,他身姿俊朗,夜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发丝,仿佛吹起阵阵涟漪,他深邃优雅的侧脸沉浸在夜色中,卷翘的睫毛覆盖着幽蓝的双眸,淡定如常的目光添了一抹神秘。开什么玩笑,皇后的礼物?我怎知她喜欢什么? “你忘了珍珠鱼的事情了吗?”北止尧提醒道,珍珠鱼可是我花费很多功夫才找到的,一个下午的功夫,你全让一条狗吃了! 她低叹一声,一下便想起来了,阿依莉本来也说过,那魔鬼鱼是给皇后做皮具当做寿礼的。难道还真得要她去寻魔鬼鱼?原来你那时便打算好让我准备礼物,怪不得你没生气。北止尧墨色身影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玉天卿边走边踩,只能拿你的影子出气了! 北止尧斜昵一眼踩的用力的人,眼波深处荡出一抹细碎的波纹,逐渐演变成嘴角浅淡的笑容。 玉天卿照例起的很早,收拾完毕后便到院中练了一套剑法。经过上次在猎场的实践后,她将这套剑法的几个不太实用的招式去掉了,去繁精简,融会贯通。童珑在一旁心生赞叹,姑娘是适合学剑术的!童珑见她练完了,便呈上锦帕给她擦汗。玉天卿坐到梳妆台旁,童珑一边给她梳发髻,一边十分兴奋地说着:“姑娘,今日府中来了个颇为俊俏的少年!” 玉天卿看一眼童珑,童珑年纪虽小,但行事算的上老练,没想到也是一个花痴啊!她杏核眼此刻几乎变成了心形,闪着两汪秋水。玉天卿将帕子扔给童珑,俊俏的少年?有多俊俏?她也要去看一下! 出了小竹轩,穿过走廊,刚走到锦园门口,便见大门处围着一圈人。议论声不绝于耳,抵得过大明星出街了! “天哪!好俊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肯定不是你这样的,你这么胖!” “那也不是你这样的!他这样俊俏姿色,怎么会喜欢你这么黑的女子!” …… 围观的群众中,除了女子,还有几名男子,个个翘首以盼,眼含秋水。玉天卿从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中挤过去,一下便停住了脚步。锦园的花开得极为灿烂,丁香花、月季花、玉兰花等争奇斗艳,缤纷徇烂的各色花朵,好像天间的一道彩云,散发着优雅浓郁的花香。一个白衣少年,身姿飒然的立在花丛中,他墨发用银冠束着,白玉般洁白透亮的肌肤,一双耀黑眼眸似是宝石般璀璨,绯红的唇瓣似是比这园中的玫瑰花还要红润,透着属于朗朗少年的活力,他嘴角带着轻笑,众人眼中,仿佛一朵红霞从他嘴角飘过。他此刻正在给花朵浇水,专注而热烈的眼神,仿佛这些花朵都是有着独特的生命般…… 玉天卿眯一下眼睛,是燕子,他来这干嘛? 元砚知回眸一笑,放下手中的水桶,向门口而来。周围的人倒抽一口气,都希望少年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走到玉天卿身边,周围的人群发出尖叫声,并自发的给他们留出一点空隙。 “王姑娘,我是云燕。” 云燕,卿云阁三个字,原来是出自于此,看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啊。玉天卿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姑娘,听说小竹轩的海棠花开得极好,想必您也是爱花之人。何不进来同我一起探讨一下?” 玉天卿被他轻拽着袖子向里走去。元砚知不忘对围观的人群礼貌一笑:“今日云燕就不招待各位了。有时间请各位喝茶。”说着便做出请的姿势,一群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离去了。 “刚刚他对我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 “才不是,明明是对我笑了!” “是我是我。”……. 一直到那群人走远,玉天卿才敢出声说话,她一双眼睛在他面上来回流连:“你,你怎么进来的?”不会是,他们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北止尧将他捉回来,准备报复他俩吧?又见他衣衫整洁,面色极佳,身上没有挂彩,不像是被捉的样子。 “昨夜,我们的事情被北止尧发现了,他将我捉来,做他的奴隶。”元砚知狡黠一笑。 “说人话。”他还是如从前那样,一下便猜中她的心思。 “你猜。” 玉天卿抿抿唇,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是不是跟漠国皇后的寿礼有关?你昨夜的火树银花放的极好,我猜,定是北止尧将你请来,想让你在皇后寿辰放一场火树银花。” “是。”昨晚确实是北止尧派人找到卿云阁的。 “我去找他。”她和元砚知相识,如今同一个屋檐下,又在北止尧眼皮底下,以北止尧细致的心思定会生出更多事端。 “我要和你一起。”元砚知仍旧笑着,丝毫不掩饰他现在的好心情,尖尖的小虎牙极为洁白可爱。她又瘦了,细致的肌肤泛着透明的光泽,尖尖的下巴散着料峭的光芒,但眼神清明,还好,她一直未变。他看着消瘦的白色身影越走越远,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不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第五十章 全府公敌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风骜视线中,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至,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昨日臭豆腐那味道,历历在目啊。 “将军上朝了?”玉天卿问道。 “是。” 玉天卿知道他本就如此冷漠,也不甚在意,推开门,进了书房。她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随手翻着。随着门打开,阳光宛若无数条金线突出重围,将书房照的亮堂堂,耳边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是北止尧,他身后还跟着风骜,但吸引玉天卿视线的,是风骜手中的厚厚的一摞册子。 “见过卿云阁的掌柜了?” “嗯。”玉天卿随口应着,风骜拿的册子,竟然是账簿。 “皇后娘娘的寿辰,父皇向来重视。火树银花的开销巨大,你可以参考往年的账簿。需要钱,可以去杜总事那里支取。” 玉天卿翻开一本账簿,见这账簿上还是单式记账法,虽然不复杂,但极为隐晦。一下便没了兴趣,这账簿的水平,还不如她开店时记的流水账呢。 “那个,燕子,我是说云燕要在府中住多久?”玉天卿问道。 燕子?北止尧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双眼中泛着一层蒙蒙的雾,时聚时散,不过片刻,雾气消失,他道:“住到皇后寿辰结束吧。” 玉天卿双手搬着一摞册子,缓缓走出了书房,阳光给她清丽的背影渡上了一圈圈的光晕。北止尧放下手中的笔,陷入沉思,她叫他燕子,这个称呼,相识已久的人才能自然的呼出。 玉天卿故意绕了远道,不经过锦园,待她走回小竹轩,胳膊都酸死了。 “童珑快来帮忙。”她一进大门便喊道。却见海棠树上,馨香的淡粉花瓣开到极致,一个白色身影躺在枝桠上,他合着眼帘,阳光给他脸上渡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几片花瓣掉落在他墨发上,他是那样纯洁且耀眼。 她声音未落,只见树干微动,落下一片花瓣雨,元砚知已经落地,他接过她手中的册子,两人一同回到房间中。 “童珑呢?”屋子里也没有人影。 “我说我忘了拿笔墨,她回锦园帮我拿了。”元砚知微微一笑,他刚要翻开账簿,便被玉天卿按住手:“敢情我的丫头,变成你的贴身侍女了啊!” 元砚知笑着点点头,不做评价。玉天卿坐到桌旁,一本一本翻着账簿,元砚知在旁边暗暗静静的研磨。但见玉天卿在纸上写写画画,空气中只有“沙沙沙”下笔如神的声音。元砚知侧过脸瞧她,只见她画了一张表格,表头写的很标准,一边翻着账簿一边将数字填进去,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十年寿辰花销,一目了然。他嘴角扬起一个赞扬的微笑,这倒是个好方法。 写完账目,玉天卿双手抱臂,冷冷看着面前的一切。今日,府中的侍女和护卫知道元砚知来了小竹轩,差点没将门槛都踩破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丫头送香囊,一会来了一个护卫送点心,一会儿来了一个婆婆送画像,一会儿又来了个爷爷送野果! 她的小竹轩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姑娘喜欢他也就罢了,怎么连护卫都来凑热闹,还有老奶奶要将孙女嫁给他!男女通吃,老少皆宜,连阿祖都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此刻,始作俑者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啃着野果,阿祖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中,他看着桌上的美女图。 玉天卿小手指着一张画像说:“这姑娘不错,肤色健康,身材健美,你这么白,找一个肤色黑的也能衬托你。” 元砚知看一眼画像,点点头说道:“嗯,至少比某人丰满一点。” 这个某人,指的是我?玉天卿扔给他一记眼刀子,小声说道:“那你还‘嫁’我!”她可听可心提过,当年这只燕子可是非她不“嫁”呢。 元砚知莞尔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宛若洁净光滑的贝壳,闪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他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玉天卿狐疑一下,还是接过塞入口中。下一秒,他突然将她的脑袋一按,不偏不移,她小脸正好埋入面前的砚台中。 一股腥咸地墨香充斥在鼻端,玉天卿抬起头,白净的小脸被墨汁染个透彻,像是抹了一层黑炭般。一旁的童珑一惊,忍着笑,赶紧拿过来锦帕与她擦脸。玉天卿用力的擦着脸,口中的声音极为低沉:“出去,左转,走10步,站好。” 元砚知见她脸色极为不好,只得边走边数:“一,二,三……” 玉天卿衣领上也染了墨汁,只好将衣服也换掉。她换完衣服,见一个小小的东西斜插在墙上,入墙极深。她眸光微变,缓缓走出房间。门口站了一排人。这些人眼含热泪,表情愤恨,好像玉天卿抢了他们的爱人一般。元砚知乖巧的面壁站着,橙黄色的阳光柔和的打在他身上,他修长的身姿像是一幅水墨画,淡雅而隽永,空灵而又清新…. 这一幕极为熟悉。 “王姑娘,云燕公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不如让他歇息一下吧。” “是啊。公子身体单薄,不如就让他进屋坐着吧。” ……. 我才进去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他能站多久?连一刻钟都没有。 “云燕,跟我进来。另外,明日你们不准再来小竹轩。”玉天卿瞪一眼下面的人群,搞得我这跟菜市场一样! 元砚知转过身,他对着人群微笑一下说道:“谢谢今日各位的馈赠,改日定当逐一谢过。”一群人因为他这个笑容,刚刚乌云满布的脸,又立刻雨过天晴了,一个个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忘一眼他。 “拿出来。”玉天卿对元砚知说道。只见他摊开的手掌心内,是一枚三叶飞镖,这飞镖只有拇指指甲般大小,叶片边缘是锯齿状,闪着锋利的寒光。如果不是他按了她一下,恐怕这两枚飞镖要正中她眉心了。 “可知是谁?”玉天卿将三叶飞镖拿到手中,细细端详。北止尧的府中,照理说不会有细作。 “不知道。三叶飞镖在苍穹大陆使用极为普遍,但这飞镖需要内力深厚之人才能使用。仅凭两枚飞镖,不能判断是何人。”元砚知说着坐到桌旁。 第五十一章 来一壶老陈醋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慢慢的跟在玉天卿身后,漠国王府的景致还不错,春意正浓,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两人走到池子旁,见片片荷叶轻浮在水面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像是娇羞的少女般,夕光照在水面上闪闪发亮。 他眸光微动,一脚踩中玉天卿的裙角,玉天卿猝不及防,掉入池子中。还好她反应快,两脚在水上轻点,飞扬的裙摆似是蜻蜓透明的翅膀,待再回到岸上,裙角湿透了,但还不是太狼狈。 “你又疯了?”玉天卿怒气冲天。 “这回是看错了,刚刚飞过来一只鸟,我还以为是飞镖呢。”元砚知灿烂一笑,解释一番。见她怒意更甚,又说道:“我陪你回去换衣服吧!” 刚刚北止尧让风桀过来,说要同他们一起用膳。再回去换裙子,必会浪费一些时间,玉天卿咬咬牙,但也只能回去换了。 北止尧坐在饭厅内,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饭桌上,鲜嫩多汁的炙羊肉,肥而不腻的盐水鸭,碧绿雅致的时蔬,爽口清润的鱼汤,各式精美的点心,满满一大桌的食物…离传膳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刻钟了,她还没来,很好。 玉天卿一进来便瞧见北止尧面色不佳。春风暖暖,她缩一下身子,耳边似乎刮起怒号的北风,寒气慢慢在她体内扩散。她解释说道:“我刚刚走到池子旁的时候……” “吃吧。”北止尧出声制止。 玉天卿一下没了脾气,行吧,不想听便不要听吧。 这一顿饭吃的极为忐忑。怎么个忐忑法呢?就是两樽神坐在你身边,不停的往你碗中夹菜,玉天卿看着碗中堆得跟山一样的食物,突然没了食欲。 “吃鱼。”北止尧仍旧挑了一块鱼肉,细细拣了刺再放到她碗中。 “我怕烫。” “王姑娘,还是吃一块羊肉吧。”元砚知夹了一块焦香的羊肉放到她碗中。 “我怕胖。” “吃青菜。”北止尧说道。 “没营养。” “那你喝鱼汤啊。”元砚知说道。 “汤里面都是嘌呤和油脂,我还是不喝了吧。”玉天卿拿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暗暗观察两个人。 北止尧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依公子来看,这次的火树,一共有多少棵?” “20棵足够,多了也是浪费。”元砚知嘴角含笑说道。 “加到30棵。”既然你这么有空,还能和她讨论种花养蚕,替她看账本研墨,证明你的时间太多了。 元砚知将手中的鱼肉放进嘴里,唇角微翘说道:“好。但我要加一倍预算。”毕竟,有钱不赚,是混蛋。 “成交。”如果完成不了,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成交。”元砚知举起酒樽,缓缓饮下一杯酒。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仿佛电光火石般,闪出无数火光,气压骤变,玉天卿只觉得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她耳朵嗡嗡的响。她站起身来,准备退出战圈。 “我还要看账簿,先走一步。”玉天卿脚步一转,就想往外走。下一秒,她的袖子被一支手紧紧拽住。 “不许走。”北止尧蓝眸幽深,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微垂的唇显示出他的不悦。 元砚知红润的唇瓣隐约挂着一丝笑意,透着一股灵气。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姿似松竹挺拔,他慢悠悠晃出饭厅,不忘留下一句话:“小竹轩有我亲手做的糕点,姑娘若是饿了,可以尝尝。” 玉天卿暗自撇撇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过来。”听到北止尧凶巴巴的语气,玉天卿向他走近一步。他示意她坐到膝上,见她不动,亲自将她揽过来。玉天卿一个不防,只得双臂圈住他脖颈。他清爽的气息如云似雾,一点一滴缓缓萦绕在她鼻端与四周,玉天卿只觉自己心跳加速,有些窘迫。 “你觉得云燕如何?” 没头脑的一句话,让玉天卿有一瞬间的发愣,她唇角带笑说道:“自然是俊俏无比,优雅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玉天卿只觉得腰间的手臂一下子便收紧了,北止尧平日里平静无波的面庞变得凶意毕露,淡然闲适逐渐从他眉宇间流失,双眸中闪耀着犀利的光芒,亮亮的,照的她心中发慌。 她尬笑一声喊道:“风桀,拿一壶老陈醋。” 守在门外的凤桀一听,急急忙跑到膳房去拿醋。他脚步生风,不过片刻便拿着一壶醋来到饭厅:“将军,您要吃醋吗?”话音还未落,便看到将军怀中抱着的人,他用另一手捂住了眼睛,五指并拢的不严,他的眼神从指缝中透出来,颤颤巍巍说道:“将,将军,还吃醋吗?” 北止尧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风桀又一溜烟的跑出来,风骜在一旁笑的极为开心:“傻瓜!”风桀用手挠一下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大家都能猜到是王姑娘同将军开玩笑,只有他猜不出,还被将军骂! “满意了吗?”北止尧挑挑眉头,低头对玉天卿说道。以她的头脑,他对她到底是何心意,她不会不明白。 他离她极近,弧度优美的下巴抵在她脸上,上下磨蹭一通。玉天卿只觉得他细腻的肌肤宛若羽毛划过她脸颊,又像是无数只小虫在上面爬过,惊起她一阵战栗。 她轻推他,直起身子说道:“我饿了。”刚刚只顾着关心这两人的感受,几乎什么都没吃。北止尧一支手圈着她,另一支手夹了菜,放入她口中。玉天卿不敢再拒绝,他喂什么便吃什么。 “早知道你如此乖觉,我一早就应该用这个姿势喂你吃饭。”她实在是太瘦了,养胖点才好。北止尧声音带着浓浓的开心。玉天卿皱起眉头,这个姿势,通常是她喂阿祖的姿势! “你的意思,我是小狗?”她不悦的说道。 “我希望你是,这样,就能一直把你圈在我怀中。”北止尧这句话说得极轻,如云似月般,带着模糊不清的宠溺情致。玉天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北止尧一直是钢铁直男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五十二章 偶遇(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就这样被喂了好多食物,看他一直没有停止的架势,只好抓住他宽大的袖子。 “我饱 了。”毕竟,这不是让你养猪啊。 北止尧放下手中筷子,仍旧将她圈在怀中。她墨发如丝绸般顺滑光亮,应当是刚刚清洗过的原因,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鼻端,这香味不似玫瑰馥郁,宛若雏菊般清雅。 “皇后过寿,萧副将回来吗?”来漠国这么久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解决一下。关于萧彻,她有很多问题要问。 “萧彻吗?这次确实会回京都述职。但他一向不喜欢宴会,当晚不一定会出现。” 北止尧北止尧低下头,她肤白如新剥鲜菱,灯光倾泄,她明澈的眼睛之中,透出淡淡的如青烟般的惆怅。他心念微动,在她脸颊上印上一个吻。他微凉的唇瓣似是风中的细沙,绵绵地缠绕在她脸颊。 玉天卿眸中露出不解,因为他不似以前吻一下便离开,几颗贝齿在她脸颊上又咬又啃,他力道不大,痒但有一点微痛。玉天卿又痛又羞又恼,脸一下红到耳根,全身似是被无数细如牛毛的针刺一般。 “你属狗的?”她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小手摸一下脸,好烫 北止尧见脸颊红的像是被炙热的阳光灼伤一般,上面清楚可见一个浅浅的牙印,他状似极为满意。 玉天卿凶巴巴说道:“明日我要出府。”也不管北止尧同不同意,就走出门。凤桀和风骜见她脸上清晰可见的牙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风桀,他又捂住了眼睛,机敏的眼神从指缝中透出来,用膳时候做这等事,这,这不合适啊!风骜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就是上翘的嘴角已经表示了他对这件事的鄙视! 玉天卿甩甩袖子,一路捂着脸。路过锦园时,见关着的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我错了。玉天卿刚想砸门,又转念一想,算了,一脚踢在大门上权当出气吧。 元砚知跟在玉天卿身后,漠国京都的确很繁华。丰沛鲜盈的阳光琉璃瓦上闪耀出无数的金辉,整齐划一的街道,各色酒馆铺面,沿街叫卖的摊贩,成群结伴的行人,勾勒出一派繁盛的生活气息。 玉天卿一手拿着糖葫芦,另一支手端着一碗冰雪冷元子。她边吃边看一眼元砚知,暗自感慨一声,长得俊就是好啊!买东西不用付钱,可以刷脸!比如她手中的冷元子,就是一个婆婆送给元砚知的。 吃完了东西,玉天卿想一想,还是将头上的锦带拆下来,拿珍珠换点钱吧。 “去清风润雨楼。”元砚知拖着她进了一个极大的酒楼。清风润雨楼是漠国京都最大的酒楼,装潢可圈可点,但价钱也同样可圈可点。 玉天卿抬了下巴看着元砚知:“为什么不去你的卿云阁吃?”想必你身上也没多少钱,要不然怎么会和北止尧讨价还价。 “卿云阁的菜是好,但天天吃,也吃腻了。”元砚知拉着她坐下,刚一入座,整个二楼一阵骚动,女客们投来一个个艳羡的目光,有的女客眼含秋水,有的女客眼冒红心,有的女客眼含嫉妒,如果她们的眼神可以杀人,玉天卿大概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燕子,有没有你看上的?有的话,我可以帮你。”玉天卿望向四周。 “有。”元砚知黑曜石般的双眼透出一股暖意,他眼神极为专注的盯着她,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漫长而舒展,将她周围的空隙填的盈盈满满,他唇角始终挂着淡笑,红润的唇瓣上沾了一滴茶水,似是玫瑰花瓣带着露珠,透着数不尽的活力与雅致。 玉天卿尬笑一下,垂下眼睫。她将小二叫过来,挑着最贵的点了满满当当一桌。昨日你害我,今日趁机敲你一笔! “带钱了吗?”玉天卿边啃骨头边问。 “没有。” 玉天卿一惊,看了下四周小声说道:“准备吃完就跑?” “等会儿就有人来结账了。”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默默吃着菜,不再交流。直到玉天卿吃饱了,她斜靠在椅背上,眼神在周围的女客身上扫着:“燕子,你看那个女子,虽然带着面纱,定是很漂亮呢!”这女子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身着茉莉烟罗软沙裙,手腕上系着长长的软烟罗,姿态清傲,倒真是个美人。玉天卿眯一下眼睛,这个人…… 元砚知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戴着长长的面纱,身着她对面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饮一口茶说道:“人家有黑衣男子相陪。” “唉,你要想追求真爱,就不能这样。那男子谁啊?跟女子一块出来吃饭,还让人戴着面纱,想必也定是个爱吃醋嫉妒的小人,说不定长得极丑,容貌不及你万分之一呢。”玉天卿也不看那两人,慢悠悠喝着茶,随口说道。 元砚知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玉天卿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她“嗖”的回过头,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垂着头,再也不敢说话。周围的空气似是冻住了,只有元砚知,一脸闲适的喝着面前的茶。玉天卿冲他使个眼神,下一秒脚步生风就要跳窗,突然感觉后颈处的衣服被拽住了,一股凉气从脖颈中灌入身体内。 “听说,我是个爱吃醋爱嫉妒的小人,还长得极丑?”北止尧挑挑眉头,声音像极了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哪能啊!这话我是说我自己呢。是吧,燕子?”玉天卿嘿嘿一笑,讨好的说道。我怎么走哪都能碰到你! “是。王姑娘对自己评价不太高呢。”元砚知莞尔一笑。 正胶着,只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将军,这两位是?”这声音柔媚中带了很浓重的沙哑,是那个蒙面女子,她身段婀娜,一举一动都似是在跳舞般,款款而来。 玉天卿回过头,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打量一番,随即跃过北止尧,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下来! 第五十三章 偶遇(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北止尧蹙了浓眉,声音极淡:“这是顾竹滢,丞相府嫡女,也是漠国第一才女。” 玉天卿不理会北止尧,眼神细细在顾竹滢面上流连,不可否认,这张脸极美,杏核眼顾盼之间含着万千柔意,一双朱唇饱满莹润,用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她眼下并没有朱砂痣。 “看够了吗?”顾竹滢涂着红丹蔻的手指将面纱系上,眼中露出些许恼意。 元砚知站起身来说道:“告辞。”他牵住玉玉天卿的手便走,北止尧伸出手拉住玉天卿胳膊。时间好似静止了般,静的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被发现。酒楼内的人也都停止了动作,一副看戏的状态。玉天卿将手从元砚知手中拽出来,又将北止尧的手拿开,闷闷说了一句:“告辞。” 两人走到楼下,立刻有一个小二举着账单说道:“劳驾,两位客官。一共八百九十一两。” 元砚知也不看他,边走边说:“今日是三皇子北止尧做东,等会他下来管他要即可。” 玉天卿一边走,一边跺脚:“燕子,你怎么就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害的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我提醒了啊!我说了,黑衣男子。”元砚知表情十分无辜。 提醒你个毛线!天下黑衣男子这么多,你就不能说名字吗?你不知道他名字啊!玉天卿如一阵风般,走的极快。元砚知在后面跟着她,表情悠闲。走到一个拐角处,元砚知说道:“这是仙缕阁,不如,咱们进去看看。” 玉天卿看一下那招牌,去便去吧,来漠国便一直听说仙缕阁的首饰、衣物等是多么畅销,多么华贵。那便去长一下见识吧。仙缕阁果然不同于一般的衣铺。一进门,便是一张巨大的柜台,柜台上摆着各式精致的首饰,设计精巧,造型别致,玉饰散发着温和的光晕,各色宝石散发着繁复精美的灵气。靠墙边上是一排挂着的成衣,或可爱,或细致,或优雅,这地方,绝对是女子来了便不愿回去的地方。 一个大约35岁左右的女子听到动静以后款款而来,她一见元砚知便满脸堆笑:“公子终于来看我了。” “这是碧旋,是仙缕阁的掌柜。” 玉天卿行了礼说道:“掌柜好。” 碧旋身形有些发福,穿着浅碧色纱裙,柳眉弯弯,眉目间隐隐约约能看出昔日绝美容貌,她笑的很开,毫不掩饰眼角的几丝皱纹,倒是个爽朗的女子。她上下将玉天卿打量一番,欢喜的说道:“姑娘同我想象中一样呢,你等着。”说着便向里间走去。 玉天卿随意翻一下衣服,发现有些衣服不像是漠国的服饰,倒有点异国风情。不过一会儿工夫,碧旋手中拿了一白色窄袖纱裙出来。这裙子面料极好,触手生温,肩部添了几条流苏,设计精妙,袖子和裙摆都比一般的纱裙要窄。 “我见你学了工夫,这种打扮练剑也比较方便。”元砚知解释说道。 玉天卿望他一眼,随即绽出一个淡笑,他还是如从前一般,事事周到。她走进里间,经过几个月的摸索,她已经将古代衣服了解个透彻,所以穿衣的速度很快。 元砚知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高洁的额头下,淡淡的柳眉狭长,一双眼睛乌亮,疏离中透着两团浅浅的火焰,流盼之间,似是片片火红的枫叶翩翩起舞,透露出数不尽的风华。她唇角带着一点笑说道:“好看吗?” 从见面到现在,她未曾问过他为什么失约,她浅浅的目光中总是云遮雾绕,但她对他,应当是信任的。 他也笑道:“好看。”他在柜台前踟躇一下,一条月牙额饰吸引了他的注意,小小的月牙打磨的十分精致,简单中不失华美。他刚要去拿,一支涂着红丹蔻的手先他一步拿到手里。 “碧旋,我喜欢这条首饰。” 元砚知眯一下眼睛,是刚刚那个蒙面女子,顾竹滢。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北止尧。 “既然顾郡主喜欢,那便给你吧。这条额饰很配我身上这件窄袖流苏裙。”她说着便走进里间,不过片刻,便出来了,她将手中的衣服递给碧旋。 碧旋其实是不愿意的,这是公子特意为王姑娘定制的啊!怎么能轻易给了别人。她看一眼元砚知,征询他的意见。 元砚知点一下头说道:“确实。比起王姑娘来说,郡主的傲人身姿更适合这条裙子。” 顾竹滢接过裙子,细细看了,果然,仙缕阁的衣饰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条裙子配月牙额饰,刚刚好。 玉天卿经过顾竹滢面前时,突然出手,北止尧眼明手快,一下将她手抓在手里:“跟云燕公子一起回府吧。” 他手劲极大,似乎再用力,就能折断她的手般。玉天卿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喊痛。直到元砚知扔过来一颗小东西,北止尧才松开她的手,伸手去抓那颗东西,原来是一粒小小的珍珠。 玉天卿冷哼一声,随即出了门。两人相视一笑,元砚知说道:“你说等会儿,那个顾竹滢会怎么样?” “管她呢。”刚刚她进去脱衣服的时候将肩上的流苏用剑划开了一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会儿应该开不了,但穿的时间长了以后就说不准了。抢她衣服和首饰,你出丑,可就怨不得我了。 玉天卿左手揉一下右手,刚刚她本来还是想将顾竹滢的面纱扯掉的,她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易容!谁知道北止尧偏不让,到现在她的手还是痛的。 “还去哪玩?”元砚知撇一眼她的手,到现在,她的手还是红的。今日在清风润雨楼会遇见北止尧,他确实提前知道,但北止尧竟也出现在仙缕阁,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玉天卿突然没了兴致,边走边说:“还是回府吧。”她走几步,又回过头,见元砚知还站在原地,她小声说道:“燕子,你说那个顾竹滢,真的不是可心吗?” 第五十四章 给鱼火葬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天空很蓝,蓝的像是过滤了一切杂色,阳光下的女子衣袂飘扬,清澈明净的眸子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如同深谷幽山般云遮雾绕。 元砚知微微愣神,又淡淡笑了:“不是。”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再回到府中,竟已经到了傍晚。玉天卿抬头,三皇子府,四个描金大字金光闪闪。她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元砚知始终跟在她身后。待进了小竹轩,她把大门一关,将他挡在外面。 “明天见。” 元砚知望着关上的大门,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微微叹口气,一路走回锦园。 “童珑,把这些账簿都送回正阳居去。”童珑一边收拾账本,一边暗自想着,怎么出去的时候高高新兴,回来的时候却又这么沮丧?她抱着一摞账簿走出房间。 窗外海棠花已渐渐有了凋零之势,偶尔飘落的花瓣落英成尘。那个女子,明明是可心的身姿,如若真是她,什么样的易容术,能让她的声音都变了呢?又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脸上没有了娇弱,而多了飞扬跋扈之态? 玉天卿正想着,突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望向窗外,只见点点火光之中,一个白衣男子席地而坐,他手中握着一根木棍,上面是一条劈成两半、面目全非的大鱼。一片片花瓣飘飘悠悠落在他头上,衣服上,他也不甚在意,眼神专注,仿佛眼中只有那一条鱼。 玉天卿将桌上的锦盒拿起来,里面是一条条锦带,她想了想,还是将所剩无几的珍珠都扣下来。她坐到元砚知身边,将锦带一条条扔进火种。 “这锦带都是仙缕阁特制的,一条价值百金,确定要烧掉?” “当然。这叫金子烤鱼,味道肯定不错。”玉天卿觉得一根根放不过瘾,直接将盒子中的锦带全都扔进火中。 “要不把你那金牌也溶了? 他怎么知道我有令牌?玉天卿将手伸到袖子中,想了想又放下手说道:“这令牌还有用呢!”北止尧要是知道我将他的令牌溶了,估计得把我扔火堆溶掉! 元砚知也不恼,他将手中的木棍转一下,让火将鱼肉烤的更均匀些,淡红色的光圈跳动,火苗映在他如玉的脸上,他光洁细腻的肌肤就是像渡上来了一层火红的薄暮,柔和的侧脸轮廓忽隐忽现。他灵活的手指将调料均匀的撒在烤鱼上。 玉天卿顾不得烫,嫩滑、焦酥一瞬间在口中翻腾起来。待一人一条烤鱼下肚,不忘将剩下的鱼分给阿祖,玉天卿才问道:“这是什么鱼?”真的好香啊。 “珍珠鱼。”元砚知随口回道。 玉天卿正喝着茶,没一口喷出去:“你,你从哪弄的?” “正阳居门前的池子里,一共有三条,我都抓来了。”元砚知慢慢抚摸这阿祖雪白光亮的毛皮说道。 “出大门,左转,走10步。”玉天卿几乎要咆哮出来了。好不容易上次的魔鬼鱼事件过去了,这回人家风桀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阿祖再去池子中,你倒好,又把人家的鱼吃掉了,得,这回帐又得算她头上。 “我带你去看热闹,好不好?”元砚知毫不理会她的怒气,一手揽着她,足尖轻点便飞过屋顶,夕阳斜斜的挂在远处山顶,高高低低的翠竹渲染出朦胧而迷离的胭脂红,不时有鸟儿飞过,风鸟和鸣,真像是另一个世界。小竹轩的竹林是整个将军府防卫最薄弱的地方,元砚知好像对一切都非常清楚。 不知飞了多远,目光之中是一座肃穆的大宅,他们落在一片青瓦上。这里难道是顾府? 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到门口,下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身着窄袖沙裙,墨发飞扬,额头上精致的月牙泛着淡雅的光泽。她美目中皆是倨傲的神色,几名侍女拥着她从门口走入。没走几步,她身上的衣服突然一松,肩上的流苏直接断掉,衣服一下掉到胸口处! “不许看。” 一旁的侍卫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将眼睛望向天空。 顾竹滢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旁的侍女赶忙给她用披风遮掩,另一个侍女替她捂着衣服,还没走几步,侍女们手上突然一疼,这回顾竹滢的衣服直接掉到了腰间,这件衣服她穿着本就有点瘦,所以将里面的中衣脱掉了,这会儿,她薄如蝉翼的里衣直接漏了出来! 她又是急,又是骂,赶紧捂住胸口,侍女们又是捡披风,又是撑衣服,好一会儿才将顾竹滢送回房中。 玉天卿大笑一声,看一眼元砚知,看在你给我烤鱼,还给我出气的份上,我便不同你生气了。 再回到府中,只见王府东北角处,火光冲天,那是,是小竹轩的位置啊。她一急便用上三脚猫的轻功,差点飞到湖中。等到了小竹轩大门处,一下刹不住脚,直接撞到一个人背上。 他转过身来,是北止尧,他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童珑抱着阿祖站在一旁,平日嚣张跋扈的阿祖见了北止尧也异常乖巧。 “既然小竹轩着火,那便去锦园吧。”元砚知说道。 “小竹轩的火虽然扑灭了,但春季干燥,为防止死灰复燃,我已经安排几名侍卫去了离这最近的锦园,你那里没房间了。”北止尧声音清冷,他背过身去,走了几步,见玉天卿没跟来,又说道:“还不走?” 玉天卿扔给元砚知一个眼刀子,默默跟在北止尧身后。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到正阳居。 ”你们在烧什么?”北止尧食指在桌上敲一下,眯起的眼睛透露出一点点的精光,神情像极了盯住猎物的黑豹,露出刀尖般的牙齿,慵懒中透着危险。 “给珍珠鱼烧纸啊。将军养的珍珠鱼死了。我和燕子本来要将它火葬来着,谁知道味道有点太香了。我们就吃了,我吃了也觉得抱歉啊,就想多烧点纸,谁知道就起火了。”玉天卿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掰。 第五十五章 他为什么喜欢你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伸手。” 玉天卿疑惑一下,磨磨蹭蹭的伸出一支手,不是要打手板吧? 北止尧将一个东西放到她手心中,小小的月牙在她手心中泛着迷离的光泽,是那条月牙额饰。 “怎么在你这?”她刚刚明明见顾竹滢头上也戴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这本是我画的图,拿到仙缕阁定做。但碧旋见模样精巧就照着做了两条。今日我本也是去仙缕阁拿首饰的。” 这算是今日他没有帮她的解释吗?玉天卿将额饰握在手中,细细看着,这个头饰好像和下午那条不太一样。 “不许再去拽顾竹滢的面纱。” 玉天卿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凭什么事事听你的。她冷笑一声:“我就拽,你要是不让我拽她面纱,我就扒*你衣服。” “扒*我衣服?那我给你个机会。”北止尧瞳孔微缩,猛地靠近她,大掌一挥将她扔在床上,他身体紧紧覆盖住她,似是漫天乌云压下来,双眸中一片雾霭蒙蒙,盘旋着,呼啸着,面色铁青,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玉天卿双眸也聚起火焰,当真伸出双手将他领口用力向下扯,北止尧两手捉住她手,用力抬高。他没有用内力,仅仅用体力将她压制的紧紧的。四面相对,玉天卿又急又羞,她双脚一踢,正对他小腿腿骨,趁他蹙眉之际,翻身坐到他腰间。 几缕发丝散乱的飘在她脸颊,她急促的喘息声在这深夜尤为明显,眸中点点水光盈盈跳动,两颊飘了两朵粉霞,樱唇微张,像极了温婉可人的芙蓉花。她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响,伸手去解他腰带,我就要脱*你衣服! 身下的人突然爆出一声低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领口处隐隐露出一片肌肤,形状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他捉了她手按到腰间:“我同意了,从腰带开始吧。” 玉天卿见他笑的开怀,修长的脖颈处,细细的青色脉络泛着玉石般的光泽,突然想起他跟顾竹滢在一起的画面,脑袋一热,弯下身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她认认真真的咬起一小块肉,慢慢用小小的银牙去磨。 北止尧倒吸一口气,罢了,让她出口气也好。 玉天卿见他一点也不反抗,也没了兴致,她直起身,见他脖颈处一个小小的牙印,很深,血淋淋的,很像是兔子咬的。 “你确定还要这样坐着?” 玉天卿看看自己的坐姿,她双腿坐在他腰间,她白色的纱裙像是一朵洁白的梨花铺在他周身,他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身上,像是一个大火球,快将她烤熟了。这个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她一囧,翻身下来。北止尧一手将她拽回床上,安置在他臂弯处。 “陪我躺一会。” 刚刚折腾半天,着实累了,她安安静静躺在他臂弯内。 “顾竹滢,是什么样的人?”玉天卿问道。 “她是顾府嫡女,身份尊贵,才貌双全,是公认的漠国第一才女。她12岁便去四清山修行了,听说在那受了许多苦,几个月前才回京都的。” 玉天卿听完,又不做声了。 “你认识她?”北止尧侧过头,见她发丝有些凌乱,微微眯着眼睛,神情中添了一丝慵懒,不似平时的戒备十足。 玉天卿眼睛半合半闭,今日出去逛了一天,又和燕子飞上飞下,她真的有点困了。 北止尧眸光忽明忽暗,口中说道:“去软塌上睡。”你这样睡在我身边,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玉天卿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坐起来,真是傲娇直男。她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小竹轩是怎么被烧的?”他们烤鱼的火,要将整个小竹轩烧起来,得用多少时间啊!王府戒备森严,定是某人故意让火烧那么大的!她瞪他一眼,也不穿鞋,光脚移动到靠窗的软塌上。 “你就不能让我睡床吗?”玉天卿双眼合上之前小声抱怨一下,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不能。毕竟,我是个爱嫉妒爱吃醋,长相十分丑陋的人。” 真是爱记仇啊,她蹙一下眉,将锦被拉好,闭上眼睛。浩渺夜色下,月亮可怜兮兮的弯着,银辉倾泄,像极了一艘孤零零的小船,她翻一下身,突然怀念起小竹轩的大床。 一大早玉天卿就赶往锦园,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元砚知,想必定是去宫里准备了。她顺道去看了一下小竹轩的惨况,只见根系庞大的海棠树垂头丧气的弯着腰,到处都是黑色的瓦砾,一片荒凉的景象。玉天卿在竹林里练了一套剑法,才慢悠悠回到正阳居,她刚回去,立刻被童珑拉到一旁梳妆:“姑娘,这会儿倚梦园的主子早就开始盛装打扮了呢,瞧瞧您!” 那有什么,反正今日的重头戏又不是我。玉天卿手中拿着菱花铜镜,只见童珑灵巧的手指将头发一摞一摞盘成一个发髻。 童珑一边盘一边说:“今日给姑娘梳一个星月髻吧!这可是时下最时兴的样式!” “不要,还按最简单的来。”玉天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所谓的星月发髻,定然是要往头顶戴假发,而且还要戴各种头饰,沉死了。 童珑想了一下,还是按照玉天卿的说法来。梳好发髻,她又呈上一个托盘:“姑娘,将军说让您穿这套衣服。”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玉天卿一出门,便看见一个粉色身影,竟是多日不见的陈韵寒。她面容憔悴许多,平日媚意横生的双眸像极了两口深不可测的枯井。她由一个侍女搀扶着,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看来是上次猎场的事情,落下了病根。 玉天卿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站住。”陈韵寒突然开口说道。 玉天卿停住脚步,但并不回头。 “你以为将军真的喜欢你?你可知将军为何让你做锦带飘飘、白衣纱裙的打扮?” 玉天卿微微愣神,还是走出了大门。即便是她要知道原因,也必须由北止尧亲自告诉她。 第五十六章 皇后过寿(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是玉天卿第一次来漠国皇宫。夕阳西下,云彩变幻,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各色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古树参天,红墙朱门,构成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玉天卿被一个宫人领着,来到蕙兰殿。殿内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金龙盘旋,栩栩如生;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水晶玉璧为灯,地铺白玉,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玉天卿被安排在最末席,身后的童珑不太满意这个位置,但玉天卿很满意,这个位置既能隐蔽自己,又能将在座的所有人一言一行看在眼中。桌上是满满的美味佳肴,银色的酒壶中散发出醉人的香氛,她给自己斟一杯酒,满满的果香,舔一舔唇,还是将酒杯放下。毕竟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保持清醒最重要。 高朋满座,北止尧坐在她对面第一张桌子上。今日的他,仍旧是一身黑色锦袍,袖口与领口处镶袖着银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同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用一顶衔玉银冠束着,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如墨染,他微红的唇瓣衬着青色酒杯,冰蓝色的眸中隐隐闪着一丝温情,宛若穿透一切的喧闹声般,定格在她的脸上。 他身边坐着一身华服,梳着高高的星月发髻的刘绮罗。刘绮罗显然也看到玉天卿了,她冲玉天卿点一下头。 玉天卿垂了眼帘,默默剥着手中的橘子。 殿内突然一阵安静,玉天卿抬起头,原来是漠国皇帝和皇后来了,与他们一起来的,竟然还有此前被关禁闭的太子,北止睿。太子就是太子,这么快就起死回生了?玉天卿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北原哲威严的面庞扫一下众人,他朗声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北原哲的长相还是让玉天卿吃惊的,他实在不像是一般纵情声色的皇帝,他身材魁梧且健壮,四四方方的脸上胡须茂密,锐利的双眼中透出无数的精光,一言一行宛若空中雄鹰带着王者的气势。 “皇上,那宴会便开始吧。”说话的是皇后顾蕊凝,她的眉毛极细,弯弯的,显得双眼有些尖刻,但声音威严有度,确有大家风范。 一个个雕花木架依次排开,上面是一张张洁白的宣纸。大殿内一阵阵骚动,是传说中的纸上飞仙? 纸上飞仙是什么?童珑小声在玉天卿耳边解释道:“纸上飞仙,是漠国太祖皇后创作的一曲舞蹈。传闻此舞,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作此舞的女子需要体态极为轻盈,以防将纸踏破。当年这曲舞还引起女子断食风潮,自太祖皇后以后,因谁人也跳不出那种动人风姿,所以便渐渐被遗忘了。” 这倒是有趣了。只见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跃到纸上。她们两人着了粉色水仙裙,不盈一握的细腰以白色云带约束,青丝梳成华髻,额间戴着一条红宝石额饰,星星点点的金辉在发间闪耀。随着缕缕琴音徐徐响起,如潮水般充盈着大殿的每一处空间。两人赤脚在纸上飞舞起来,她们体态轻盈如风,一跃一旋转间,仿若落入人间的精灵…… 大殿内一片赞叹声,她们真的像是花间飞舞的轻灵蝴蝶…… 一曲舞毕,木架上的宣纸完好无损,洁白如初,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那两位女子走上前去行礼,一个摘了面纱,是顾柳姿,另一个没有摘面纱,但她明眸皎洁,一举一动间莫不吸引着人的视线,便是顾竹滢了。 顾蕊凝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感动:“想不到你们为了姑母的寿辰,竟作了这样一番努力!快起来,快起来。” 大殿内又是一阵骚动 “原来是顾府的两位郡主啊!” “顾丞相真是教女有方啊!” …… 顾柳姿娇俏一笑说道:“皇上姑父,姑母,柳姿一直听闻,南国女子身形纤细,个个精通音律、舞姿卓绝,想来这纸上飞舞并不是什么难事,今日何不让咱们都见识一下?” 北原哲面上多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他威严的眼神扫一下底下的众人:“哪里来的南国女子?” 顾柳姿、顾竹滢等人的目光透过冉冉白纸,一下子定格在玉天卿身上。在座的众人也都随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末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她清冷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小手一点一点剥着橘子。 玉天卿抬起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她微微挑一挑眉头,她们口中的南国女子,便是我? 顾蕊凝皱一下柳眉,这便是北止尧从南国带回来的俘虏?苍白且瘦弱,容貌身姿并无任何过人之处。上次在黛眉山,没将他俩一次铲除,今日在这,便给他们一些教训吧。她随即开了口说道:“这可是尧儿府上的女子?快让本宫瞧瞧。” 玉天卿放下口中的橘子,走到御前行了礼说道:“是,小女子王小点。” “那便开始吧,让大家欣赏一下你的舞姿。”北原哲手捋一下胡须,神采奕奕的说道。 玉天卿走到北止尧长几前,口中说着:“借笔墨一用。”她伸手拿了笔墨,翩然跃到宣纸之上。刚一上去,她身形一歪,差点倒下去。大殿内皆是一片笑声。 玉天卿淡然一笑,随即将砚台中的墨一下泼到纸上。 “这算什么舞蹈!哈哈……” “东施效颦…….” 殿外突然响起凄清的萧声,萧声刚开始及其轻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又如雪花翩翩纷飞,急剧而上。玉天卿随着萧声慢慢起舞,她一手持毛笔,第一个动作做完殿内又是一阵哄笑……. “这炉头不对马嘴,根本就不是‘纸上飞仙’舞啊!”众人议论纷纷。 北止尧眼神灼灼,只见纸上的女子玉袖生风、典雅矫健,翩然旋转间生出一点点稳健的力量感,她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般,顾盼之间倾泄出一股坚毅之感,比起刚刚两位郡主的柔弱之态,她就似是蒲柳般,看似瘦弱,但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坚韧不屈。 第五十七章 皇后过寿(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本也不会跳舞,只能将刚刚顾家二女的动作学个形似,但见她手腕一转,停了笔,一跃而下,动作飒然,此时殿外的萧声也停止了。 “姑母,你看这个王姑娘,当真是不把漠国皇室放在眼中!”顾柳姿故作嗔态。 顾蕊凝面色逐渐清冷起来,她紧紧蹙着眉说道:“把这个祸乱寿辰的女子押入大牢。” 玉天卿嘴角挑成一个浅浅的弧度,她自信地说道:“皇后娘娘何不看看纸上写的什么?” 这回是北原哲发话了,他道:“呈上来。” 宫人将木架上的纸一圈圈拆下来,只见长长的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寿比南山!这四个大字不似一般女子写的那般小巧秀气,而是苍劲有力,矫若惊龙,一笔一画,洒脱盎然,大有脱缰野马腾空而去的架势! 北原哲哈哈一笑,脸上堆了几条皱纹,但这皱纹丝毫不显老态,倒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的锐气:“好字。没想到你如此瘦弱,写的字倒是极好!” 玉天卿低头一笑,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只有这一个优点。来到漠国后,又整日被北止尧敦促着念书、写字,音律、舞技她倒是一窍不通。 玉天卿经过顾柳姿身旁的时候,顾柳姿突然撞一下她,然后一下子晕倒在地。众人大惊失色,包括一直冷冷盯着她们的顾竹滢。 顾竹滢俯身接住了顾柳姿,大声说道:“柳姿这几日因为练舞,本就少食,刚刚王姑娘一下便将她撞倒在地,柳姿的身体怎么能承受的住啊!” 顾蕊凝一听,站起身来大叫着:“将王小点拿下。”一旁的顾丞相也是惊慌失措,赶紧来到顾柳姿身边。 几名金甲士兵涌入殿中,宝剑散着冰冷的银光,将玉天卿围了个密不透风。 北止尧站起身来,他还未说话,变收到北原哲一个警告的眼神。北原哲说道:“王姑娘怎么说?” 众人眼中,只见白衣女子丝绸般的秀发随意飘散在腰间,未施脂粉的面上,一双琉璃眸子深不见底,她抿着唇,清雅的身影似是寒冬中冰肌玉骨的梅花,清丽洒脱。她微白的唇隐约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声音极为柔和:“皇上,请给小女子拿一根银针。” 立刻有宫人呈上一个锦袋,里面是一排排的银针,玉天卿随意挑了一根,她上前一步,蹲下身去,见顾柳姿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她迎上顾竹滢探究的眼神,顾竹滢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玉天卿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她拿起针一下刺中顾柳姿的人中,一滴鲜红的血珠飞溅出来。顾柳姿“哎呀”大叫一声,睁开眼就骂道:“你个死奴婢,你要扎死我啊!” 玉天卿冷冷看她一眼,将银针放回锦袋,安安静静的侯在一旁。 感受到北原哲威严的眼神,顾柳姿脖子一缩,她垂下头小声说道:“柳姿,只是同大家开了个玩笑。” 北原哲冷哼一声,面色极为不满的责怪道:“柳姿,你也太不像话了!罚你即日起,闭门思过一个月。” 顾柳姿本还想说话,顾竹滢拽一下她衣服,示意她不要再分辨。顾柳姿只得送一个眼刀子给玉天卿,极为不甘的回到座位。 经过这一场闹剧,大殿中安静不少,顾丞相也不再满脸骄傲,他默不作声的喝着酒。因为观看火树银花的时间到了,一行人移步御花园。 玉天卿默默跟在大部队后头,北止尧走在她身侧。两人的距离很近,两支手在一摇一摆中,偶尔撞在一起。他大手握一下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御花园内一片张灯结彩。如果说玉天卿之前一直在怀疑放烟花为什么要叫火树银花的话,今日总算是有了解答。只见御花园中三十棵一人多高的树,上面挂满了雕花灯笼,这些花灯样式繁多,造型精美,既有玲珑舞姿的仙女灯,又有色彩鲜艳的动物灯,一层层的装饰着这个夜空,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棵棵火树,五彩缤纷,流光溢彩。看过的人无一不放声惊叹,真美! 众人各自入座,玉天卿照旧坐在最后一排。随着一声巨响,烟花骤然绽放,各色浅黄、银白、青蓝、正红将夜空染成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一朵美丽的菊花绽放,又有一朵娇媚的玫瑰花绽放。 “好美啊!”赞叹声声声不息。 焰火在夜空中一束一束地盛开,最后像极了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这一场焰火持续了一个时辰。玉天卿一直纳闷,今日为何没见燕子?她在跳舞时,殿外的萧声,应该就是燕子奏的。她四处张望着,见一棵火树后面,小兔子形状的花灯下,隐隐露出一截白衣。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刚走了几步,就见那白衣不见了。她狐疑的皱一下眉,又往回走。刚走没几步,一队侍卫一下子将她围起来,他们的长矛对准了她。 “你偷了我要送给贵妃娘娘的额饰!”顾竹滢缓缓走过来,她飞扬的面纱下,一双媚眼透出无数的凶光。 玉天卿无奈一笑,今日注定是个碰瓷日? 北止尧远远看见玉天卿被一队士兵押解而来,他蹙一下浓眉,冰蓝的眸中跳动着两团火焰,似是能将一切焚毁般,一旁的刘绮罗轻拽一下他袖子,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竹滢得意的望一眼众人,口中说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我本打算送一条月牙额饰给贵妃娘娘,但才转身的工夫,便发现不见了。”她突然走进玉天卿,从她领口中拽出两条链子,一条是钥匙形状的链子,另一条是月牙额饰。只不过,玉天卿没有戴在头上,而是系在了脖子里。 “大家请看,人赃并获!”顾竹滢冷笑一声,傲人的身姿在月光下透着数不尽的骄傲。 相比之下,玉天卿被无数的长矛包围,瘦弱的身姿显得极为单薄。她眼神中带了淡淡的疏离,好像此刻正在受审的只是一个躯壳。 第五十八章 皇后过寿(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淡笑一下,她刚刚给顾柳姿扎针的时候,故意露出了脖颈中的月牙额饰,顾竹滢还真的上钩了。 她故作难过的叹口气说道:“郡主,这条额饰是我的。” 顾竹滢大笑一声,抬高了下巴,双眼露出倨傲的神色,像极了昂首阔步的孔雀,得意洋洋的像围观的人炫耀着自己的聪慧和美丽。 她道:“这条额饰是我在仙缕额购买的,当时你确实也试戴了,不过我戴这条月牙额饰更合适。如今我的额饰丢了,怎么又会出现在你这里?” 玉天卿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双眼睛似是秋日的高空般明澈:“你丢了东西,别人的东西便成了你的了?无理取闹。” 北原哲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威风凛凛的闪着锐利的光芒,在两人面上扫一眼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天卿偏头想一下说道:“皇上,我有办法证明这条额饰是我的。但是,如果我能证明我没有偷盗的话,便要在郡主脸上画一只小狗,并且三日内,不许她清洗。” 北止尧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转眼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唇角飘过一闪而逝的笑容,她,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北原哲爽朗的笑一下,下一刻,他眼中似是聚起了阴森森的火光,深沉的声音似是地狱里的鬼魅发出的:“如果你不能证明,藐视漠国皇室人员,朕定要将你,剥皮削骨!” 周围的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气氛有些沉重。北原哲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帝王决策,无关感情!当年,司徒皇后助皇上荣登大位,如此奇功都能轻易被废!又何况面前这个无功勋、无战功的南国女子?众人看玉天卿的目光不禁有些同情。 玉天卿丝毫不受北原哲的影响,她将额饰取下来,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小小的月牙打磨的极为精巧,闪着细碎的光芒,她拇指、食指将月牙分开,只见这个月牙一下分成两半! 玉天卿看向顾竹滢说道:“仙缕阁确实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饰品,但我这条,中间是镂空的,而郡主那条,中间是实心的。” 顾竹滢面上尽是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可能。她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转白,一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她的额饰,的的确确是不见了啊! 北原哲示意一旁的杜公公呈上笔墨。玉天卿缓缓走到顾竹滢身前,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下,还是她见过的那张脸,面若芙蓉,美目盼嘻,眼下仍旧没有朱砂痣。 玉天卿仔仔细细瞧她的下颌处,平平展展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真的不是可心。她提起笔,手腕轻转,不过几笔便在她脸上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狗。 顾竹滢只觉得脸上一凉,墨香扑鼻。 顾竹滢平日里出行,向来喜欢戴面纱,众人见她面纱下的那张脸极美,不由得赞叹一声!但见她脸上真被画了一条小狗,又是一阵哄笑。有生之年能见到孤傲冷清的郡主如此这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顾竹滢将那些人的眼珠子挖下来!她顾竹滢,顾府嫡女,皇亲国戚,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顾蕊凝在一旁皱了柳眉一言不发,今日,这个女子一来便事事针对顾家,针对本宫。刚才老三担心的眼神,她一直看在眼中。偏这柳姿和竹滢如此不争气!浪费了一个对付王小点,对付老三的机会! 北止睿握一下顾蕊凝的手,小声说道:“母后怕什么,今日的重头戏,还没开场呢。”顾蕊凝点点头,表情有一瞬间的释然。 随着开场喧闹的锣鼓声,一队身穿白色戏服的伶人登场了。他们脸上画着五彩的脸谱,有的舞剑,有的翻跟头,双眼顾盼之间,一嗔一笑颇为传神。如梦如幻的音乐,让人沉浸其中。 只见其中一个伶人把长长的水袖抛起,旋转,再落下,精美的舞台上仿佛盛开了一朵美丽的莲花,两行清泪已落下,口中振振有词:“蕊娘娘,你我同为郎君妻子,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另一位被她叫做“蕊娘娘”的伶人骄横一笑:“他最爱的人,生生世世,只有我一个!” 北原哲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面色铁青。一旁的顾蕊凝大惊失色,柳眉几乎要皱成一个结,她站起身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戏台子上的人,大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将她们带下去关到大牢!” 那戏台子上的两个伶人听到这句话,不但没有磕头认罪,反而演的更加认真。 着了长长水袖戏服的伶人脸上露出浓重的悲戚,一滴泪在她眼眶中盘旋着, 她突然从腹中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插进腹中,口中说着:“今日你逼死我和腹中胎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身体直直倒下,双眼圆瞪,嘴角淌下鲜红的血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在座的众人陷入猝不及防的恐惧中,甚至有女子尖叫出来!女子诡异的声音一遍便回响在耳边! 北原哲冷冷的说道:“皇后娘娘,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顾蕊凝站起身来,在他威严的声音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珍妃的事,真的不关臣妾的事!不是臣妾做的!” “你怎么知道朕说的是珍妃?”珍妃本在北原哲还是王爷时,便常伴左右。他登上帝位后,仍对珍妃恩宠有加。所以,当怀有身孕的珍妃突然暴毙后,他一直很难过!但当时正逢他根基尚浅,朝中事物实在忙碌,便没有深究下去!如今看来,珍妃之死,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顾蕊凝一颤,将头垂地低低的:“不关臣妾的事!” “来人,将皇后关入寝殿,没朕批准,不许任何人探视!杜公公,将珍妃的案子,细细查个清楚!”北原哲怒目圆瞪,眉毛竖起,嘴中的声音尖刻刺耳,他脸色涨红,渐而发青,像是愤怒到了极点,随时可能会爆炸一般! 第五十九章 皇后过寿(4)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睿也跪到地上说着:“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北止尧,今日的事,与他脱不了关系。他咬咬牙又说道:“儿臣,儿臣要参骁勇大将军一本!” 北原哲大袖一甩,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顾蕊凝,声音冰冷:“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骁勇大将军擅自调兵浅云峰,玩忽职守,此为其一罪;杀伤抢掠,致使浅云村的百姓苦不堪言,此为其二罪。” 北原哲坐回金漆高椅说道:“骁勇将军,你来说。” 北止尧目光变得深沉,如同远方碧波粼粼的海洋,他深邃的面庞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修长有力的身姿翠竹般挺拔,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流露着轩昂的志气。他道:“这得问问陈大人,浅云峰究竟是什么情况。” 被点到名的陈楷走到前面,俯身跪下说道:“浅云峰确实是臣管辖的地界。一直平静无波,百姓安居乐业。但不知骁勇将军为何杀害浅云村的村民。” 北止尧冷冷一笑:“风桀,将浅云峰的百姓联名请愿书呈上。” 一份文书呈到北原哲面前,先映入眼帘的是浅云峰山匪猖獗、烧杀抢掠的罪行,请求朝廷出兵剿灭,之后便是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姓名和手指印。北原哲用力将文书扔到陈楷身上:“这就是你说的安居乐业?” 陈楷吓的一哆嗦,头都快低到地上了。早知道不该听太子和韵寒的话,搞什么刺杀,这回在皇上面前,一点好也讨不到了。 “就算,就算是盗匪猖獗,但北止尧调兵人数、军帐、军粮、武器皆未在兵部备案!这不是越权行事?”北止睿恨恨说道,他眼底划过一抹狠辣的神色,兵部尚书是他的人,此事,他虽在太子府关禁闭,但也早早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未经父皇允许,未向兵部报备,父皇一向最注重权力,最讨厌有人先斩后奏!仅仅这一项罪名也够北止尧受了! 北止尧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扔给北止睿:“你瞧瞧这是什么?” 难道是圣旨?北止尧将文书展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浅云峰剿匪之事,刻不容缓,即刻出兵,事后再行报备!他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他爬起来跪好,身子禁不住抖的跟筛子一样。 北原哲深沉的目光在北止睿面上流连,他说道:“浅云峰剿匪之事,骁勇将军确实提前报备过。只不过太子在禁闭期间,国家大事一项不漏,倒是朕小瞧了你。” 他威严的眼神扫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顾蕊凝,再到陈楷,再到顾丞相。顾丞相被这猎鹰般的眼神一扫,头上立刻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北原哲站起身,明黄色的袍子将他身形趁的更加魁梧,他清冷的声音划过一片寂静的夜空:“将太子带回太子府,派御林军前去镇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探。” 一队金甲御林军立刻走向前来,将北止睿拖下去。北止睿瞳孔好似一下变成了灰色,两只瞳仁也好像化成了两颗石子,透着呆滞的光。他唇角张着,仿佛能听到自己喉咙中干涩的响动。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顾蕊凝眼泪滴滴答答流在面上,一脸狼狈也顾不得擦,她拽住那明黄色的衣角,沙哑的嘶吼道:“皇上,睿儿可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啊!……” 北原哲却不再允许她多说,他摆摆手,几名侍卫将顾蕊凝拖了下去。 刚刚还热闹一片的夜,眨眼之间,物是人非。火树上的花灯,似乎也燃尽了最后一点光明,闪着凄楚的光。戏台子上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过了。被鲜血染红的地方,光亮如初。 随着北原哲明黄色的身影离去,看戏的人也都各自散场。 此刻,玉天卿眼中,只有那个魁梧的青色身影。她快步跟上那个身影,辗转来到城墙处,那人突然大掌一挥,伸手攻她面门,玉天卿也不躲,只大声说道:“萧彻,你看我是谁?” 萧彻收了手,面上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只见这人,身形清瘦,肤白如雪,亮亮的瞳仁中闪着一丝坚毅。是那个被他掳来,不,应该是说被他救下的姑娘。 玉天卿看他神色,便料到,他已经认出她了。她又说道:“萧彻,你虽不在京都,但将军府的事情,你也应当知道。将军待我如何,想必你也知道。我今日就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这位王姑娘和将军的事,他确实有所耳闻,传闻将军待她不薄,她极有可能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萧彻暗自思忖一番,口中说道:“姑娘请说。” “我那日被你抓到军营,你当时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我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姑娘?” 萧彻想了一下回答道:“我那日是在军营外的林子中,见到姑娘的,当时姑娘被几个黑衣人扛在肩上,我以为姑娘是被坏人抓住。所以便救了姑娘,当时除了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别人。” 玉天卿点点头,点点星光下,他四四方方的脸上,一双眼睛极为忠诚,不像是假话。看来,他真的没有见过可心。她微微叹口气说道:“将军慢走。” 玉天卿慢悠悠出了宫门,刚一处宫门,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 淡淡清风拂过,卷起他白袍一角,他清瘦的身姿伴着几许星光,透着一丝如云似月的雅致。他眸光闪闪,如晶莹剔透的宝石般,倾泄着无数银辉。 玉天卿走近他,眯着眼睛看他一眼说道:“顾竹滢的东西呢?” 元砚知唇角挂着淡笑,青葱般白净的手指张开,温热的手心内纹路整整齐齐,露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额饰。玉天卿也不接,只说道:“你拿她东西干嘛?” 元砚知宝石般的双眸中,加了一层朦胧的雾气,状似十分无辜说道:“我要是不拿她额饰,你能达到目的吗?” 玉天卿慢慢向前踱步,什么时候她的心思那样好猜了,人人都能猜到,她边走边踢一下路上的石头。 第六十章 吃瓜群众(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御书房内,夜色倾泄,精美的壁灯闪着一簇簇的灯光。宽大的书桌旁,一个明黄色身影俯身看奏折,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暮色垂矣的老人,面上带着一丝疲倦。 北原哲威严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死的那个伶人是谁?” “那个伶人是珍妃的侍女,叫小婉。”杜公公回答道。 北原哲眼中显出一点迷离的色泽,不似白天的锐利。他记得珍妃身边,确实有个叫小婉的丫头,甚为衷心。想不到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记得为珍妃报仇,倒也算的上忠义了。 他恍惚失焦的眼神重新聚起精光,接过杜公公手中的茶,口中说着:“你怎么看?” 杜公公满脸堆笑,一条条的褶皱遍布面上,他混浊的双眼带着一点笑意,佝偻着身躯说道:“皇上问的是茶吗?有人别有用心,有人见招拆招。” 北原哲脸上慢慢展露出一点笑意,这个狡猾地老家伙! 北止尧回到正阳居,一盏烛火摇曳,一个白色身影缩在软塌上。刚刚他绕道去了锦园,并未见到她身影。原来,她早早回了正阳居。均匀清浅的呼吸声,示意她睡得极为香甜。 她细细密密的睫毛像是无数柔丝般,荫盖着清澈灵动的眼睛,平日里清冷的面上显示出柔和的表情,微红的唇微微张着,状似一颗含苞欲放的花蕾。 北止尧心念微动,弯身将她抱到床上。她露出的脖颈处,肌理细腻,几乎没有一点纹路。他侧过身,微凉的唇在她颈间摩擦,宛若蝴蝶轻吮着花蜜,汲取她的甜美,慢慢啃咬出一个个浅浅的痕迹。怀中的人好像极为不适,柔弱无骨的小手推他一下,但还是抵不过困意,翻了一个身,继续着香甜的梦。 玉天卿缓缓睁开双眼,这一觉睡得极好。入眼是一顶褐色沙帐,她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嗖”的坐起来,昨日她不是在软榻上睡得吗?低头见自己身上衣物完好,身体也并无酸痛不适之感,暗暗放了心。 她拉开床帐,清晨和熙的阳光,丝丝缕缕照进床上。门外的童珑听到动静,手中端着铜盆进来,她一见到玉天卿,眼中便透露出复杂的神色,像是高兴又像是欣慰,紧紧盯着她的脖子瞧。 玉天卿疑惑的拿起镜子,只见细长的脖颈处,浅浅的唇印,牙齿的痕迹,密密麻麻、深浅不一。她顿时火冒三丈,像是炸毛的野兽般,眼中聚着两团燃烧的火焰! 童珑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再取笑,给她梳妆打扮。 “去找一件领子高的衣服。” 这话让童珑犯难,小竹轩的衣物都被烧光了,这一批新衣服都是薄纱轻绸,天气渐热,从哪去找领子高的衣服。 “带一件长帷帽吧。”童珑建议道。 帷帽?她一向不喜欢那东西,挡视线。玉天卿想一想,随后说道:“昨日我穿的纱裙,给我拿过来。” 她接过童珑递的纱裙,拿起剪刀,“咔咔”几下剪下一个长方形,又对童珑说道:“把四周滚一下边。”童珑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拿起针线认认真真的将这个长方形的白纱滚边。 玉天卿走在王府的小路上,路过的下人们见了她,全部瞪大了眼睛。怎么说呢,王姑娘今天的打扮,有点,有点怪异。站在大门口等她的风桀,一见她的装扮,差点将口中的点心喷出来,王姑娘的打扮,嗯,别树一帜。风桀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到卿云阁。 玉天卿一进厅内,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见一个消瘦的白色身影,腰间系着一个同色绣着荷花的锦带,这装扮并无不妥。可怕的是,她用一个白纱包裹着头部,在脖颈处系成一个蝴蝶结,就像是话本子里的狼外婆!众人盯着她,“嗤嗤”笑出来。有一个带孩子的母亲更是轻声对孩子说道:“看见了吗?如果不听话,便要被‘狼外婆’抓走了!” 玉天卿忽略掉所有的声音,直接去了二楼雅间。元砚知坐在桌前,宽大的袖子下,葱指指尖几近透明,随着茶水倾泄而下,淡淡的纯香带着温暖的气息袭来,缓缓袅袅的蒸汽中,他眸光忽明忽灭。 玉天卿见他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燕子,今日谁要来?” 元砚知也不答话,在她低头的瞬间,一把扯了她的白纱。他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片青紫的痕迹。他眸中似是飘起一朵乌云,徐徐下沉,随后慢慢舒展开来,他唇角带着淡笑:“原来,如此。” 玉天卿恼怒的吼一句:“有病啊你。”随后将白纱从他手边拿回来,胡乱给自己系到脖子上:“还来不来?不来我走了。”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一个系着灰色围裙的小二呈上一盘瓜。瓜皮线条纵横交错,瓜肉是淡淡的黄色,带着清香的甜味。据小二说,这叫凉瓜。什么凉瓜,这不是哈密瓜吗? 玉天卿还没顾得上惊讶,门突然一响,一个红色身影飘然而至,一把将玉天卿的头按到桌上。她一愣随即吼一声:“有病啊。”今天碰到的都是神经病啊! 她扭过头刚要发怒,却一下子愣住了!眼前的人,头发高束,穿着一袭红色的窄袖水裙,身量修长,肤色泛着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凤眼凛凛生威,嘴角不悦的向下沉着,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梨涡。她横眉冷竖,口中说着:“你长本事了!还敢骂我有病?” 竟然是金羽光!玉天卿瞪大了双眼,淡而狭长的眉毛下,眸中如雪般清澈莹亮,两片薄薄的唇弯成一个新月般的弧度,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金羽光,你,你怎么来了?” 金羽光凝一凝眉毛,她坐到玉天卿旁边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神色不佳,冷冷说道:“怎么?希望我死了才好?”她看一眼桌上的凉瓜,正好,她口渴了,便伸出纤长的手指去拿。 元砚知拿筷子敲一下她手,她倒吸一口气,脸上怒意更甚:“臭燕子!”自从收到元砚知的消息后,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来了漠国京都,竟然连凉瓜都不让她吃! 第六十一章 吃瓜群众(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金羽光又将怒气对准了玉天卿,堂堂女王当了漠国北止尧的俘虏不说,还*! 玉天卿还未言语,只见门一下被撞开,一个红衣男子跃进来,玉天卿惊了一跳。 这个男子很特别,他不同于她所见的任何一个男子。只见他面目英俊,鼻梁高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角处是本是平平的,但越到眼尾处越上翘,眼波流转之间透着一股自然的风情,红衣冽艳,气度高雅。 他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还想跑到哪去?” 金羽光怒目一瞪:“谁让你追着我了!你追我,我能不跑吗?” 那红衣男子斜斜倚着门,眼中迸射着无数火光:“你不跑,我能追你吗?” 金羽光暗自观察窗户的位置,纵身一跃就要跳窗。那红衣男子身形一动,已抓住她肩膀。他冷笑一声:“你赶跑了我的侍妾,挑了我心爱的小樱脚筋,总该还我点什么吧?” 金羽光面红耳赤,睫毛微微垂着好似两把小刷子,眸光躲闪,双颊染上两团淡淡的红晕:“还你什么?” 红衣男子笑的张狂:“自然是,洞房花烛夜!” 金羽光一听,又是一阵恼怒,直接转身用剑柄打他脖颈,登时之间,两人交起手来。 玉天卿口中“啧啧”一声,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老粗般的金羽光害羞的样子。她接过元砚知递来的凉瓜,小口啃着,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又软又甜!她和元砚知果然是“吃瓜群众”啊! 她和元砚知一边吃一边观摩战争,两人的头挨的极近。一边吃,一边议论到底谁会赢。玉天卿用两颗门牙细细啃着手中的凉瓜,口中说道:“他是谁啊?” “晋墨尘。晋墨尘和金羽光早有渊源,听说是美人山庄和西晋打仗时,金羽光曾与身为主帅的晋墨尘交手,金羽光兵败被俘被囚在晋墨尘府中。后来金羽光用美人计逃了出来,但也将晋墨尘的侍妾伤害了。” 两人正交谈着,一股剑气飞来,只见红木桌一下变成碎片。元砚知将玉天卿护在身后,玉天卿不忘将那碟凉瓜“抢救”过来。 宽大的房间中,桌椅尽碎,连木雕屏风都碎了个透彻。金羽光几缕发丝飘在两颊,略显狼狈,晋墨尘也气喘吁吁。此刻,他将金羽光堵在墙边,一手支着墙。金羽光身量本就修长,就算此刻被挟制住,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 晋墨尘面上飘过一丝戏谑的笑:“还打吗?” 金羽光摇摇头,见他轻吐一口气,似是放松了不少。她长腿用力踢他腹部,他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金羽光要逃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她俯下身低声问道:“你,有没有事?”今日她虽穿的是骑靴,但她并未用全力啊,怎么这么严重? 晋墨尘嘴角霞光一闪而逝,借着金羽光俯身,突然将她拉倒,翻身将她压制住。他微挑的双目中是满满的得意:“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跑!” 金羽光暗骂自己警惕性太低,这人太狡猾了!刚要咒骂,她便被两片微凉的唇瓣狠狠吻住。 空气一下凝固住了!玉天卿从元砚知身后伸出脑袋,天哪,好激烈。元砚知转过身,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一点一点洒在他身上,光圈像是斑驳的文字般,为他添了一丝神秘。 他身上如雪似莲的清新气息,洋洋洒洒充斥在她鼻端。红润的唇瓣透着一股少年的朝气,双目晶晶,他将大手伸出,将玉天卿小脸挡的严严实实:“少儿不宜。” 玉天卿不自在的眨一下双眼,她柔丝般的睫毛轻轻触在他温热的掌心:“好了吗?”再说,我也不是少儿,只怕,比你还老。 少顷,元砚知将手放开,玉天卿从他身后走出去。只见那两人都躺在地上,气喘吁吁。金羽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房间尤为明显,她唇瓣微微肿胀,两团红晕开在她光洁的脸颊上,粉嘟嘟的,为她英气的脸上添了一抹可爱。 元砚知淡淡一笑说着:“走吧,换个房间吃饭。” 一行人走到旁边的房间,转眼的功夫便上了满满一桌菜。玉天卿刚刚吃了一肚子凉瓜,自然不饿,慢慢啜着一杯茶。金羽光两手抱臂,也不动筷子。晋墨尘挑着眉头,抬着下巴,一双眼只盯着金羽光瞧,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丝尴尬。 “你再看!把你眼珠挖掉!”金羽光伸出两个手指,在晋墨尘面上一晃。 晋墨尘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试试!”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玉天卿只好说道:“两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两人极为默契的说一句:“关你什么事!” 玉天卿手指摸一下鼻子,冷笑一下:“是不关我的事。但你们刚刚损坏的桌椅、屏风、杯碟,我都给你们记上了。按原价的两倍赔偿,燕子,算好了吗?” 一旁的元砚知抬起头,将一张纸递给两人:“总共850两。” 晋墨尘接过去,细细看去,只见纸上的明细列的极为清楚,他盯住最后那行字,冷冷说道:“误工费是什么?要100两?你怎么不去抢!还有,这桌饭菜,我们一口没动!” 元砚知慢慢饮一口茶,晨曦朝露一般清澈的双眸中,唇边带着清爽而又动人的浅笑:“如果你们要住在卿云阁住下,就要守规矩。否则,可以走。” 金羽光暗暗思忖,这个臭燕子,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不出手制止,就是等着这一刻来算计他们。再看一眼玉天卿,王上也跟他是一伙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将玉天卿脖子中的白纱拽下来,这什么奇特装扮!装神弄鬼! 玉天卿白皙的脖颈处,深浅不一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她一囧,口中怒道:“给我拿来!” 金羽光和晋墨尘一愣,双双大笑起来啊! “王…王姑娘,想不到,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金羽光几乎将眼泪也笑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吃瓜群众(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怒道:“不愿意在这就滚回去!”她边说边将白纱系回到脖子上,拉开房门走出去。她刚走出大门,见街道两侧的小摊上人潮涌动,摸摸自己肚子,今日就吃了一肚子凉瓜,还有一肚子气。她随意坐到一个摊位上,要了一碗馄饨,狼吞虎咽。 正吃着,眼中多了一角白色衣衫,是燕子。他手中拿着一份凉粉,上面撒着细碎的炒花生,绿绿的生葱和鲜红的辣椒碎。 玉天卿眸光一动,接过他手中的碗,亮脆爽滑,就是实在是太辣了!她简直要喷火了。元砚知余光扫一眼身后,他将事先准备的一杯水递给她,不时帮她抚着背,两人挨的极近,他目光中温柔一片。 摊主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子,她一边笑一边说道:“公子对娘子真好!”玉天卿一听,咳的更厉害了。元砚知也不否认,面上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玉天卿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慢慢饮一口水,视线飘到不远处,一下子愣住了。视线中,一个墨色身影静静站着,因为他突然停了脚步,身后的一队银甲士兵也整齐的停了下来。 阳光刺眼,他眯一眯眼睛,澄蓝的眼睛就像是望不到边际的大海,眸中细碎的波纹闪现,卷起了一层层的浪花。玉天卿恍若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浪潮中,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神色,她站起身,冲北止尧挥挥手,尴尬的咧出一个笑容。 北止尧面无表情的别过头,缓缓走出玉天卿的视线。 玉天卿收回手,顿时觉得没了吃饭的兴致:“燕子,我先回府了。”她将凉粉拿在手中,不过几步,就走到停在一旁的马车旁。 金羽光和晋墨尘一见到元砚知,就颇为惋惜的摇了一下头,两人的动作出奇一致。刚刚,他们趴在窗边吃凉瓜的时候,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啊!晋墨尘拍一下元砚知肩膀说道:“兄弟!往前冲啊。” 元砚知轻轻说道:“850两,算上你们两人刚刚吃的凉瓜,一共1000两。” “你怎么不去抢!”金羽光和晋墨尘又一次出奇一致的喊出来。 元砚知微微一笑,又说道:“既然你俩这么有默契。不如就同住一间房吧。”说完便上了楼。晋墨尘一脸欣喜的站着,他俊俏的面上,笑意弯弯,一双眼睛像极了桃花花瓣,朦胧的闪着梦幻的色彩。 金羽光怒瞪他一眼,追上元砚知,讨好的说道:“燕子,1000两便1000两吧…你别走啊….咱们谈谈…” 回到将军府,玉天卿就进了书房。她拿了纸,在纸上涂涂画画,直到被一个黑影挡住。 “在写什么?”低沉的声音磁性十足。 玉天卿默默挪了一下身子,躲开那个身影,继续在纸上涂涂画画。 “怎么不说话?”北止尧十分不满的说一句。 玉天卿抬起头,挑挑眉头说道:“我哑巴了。”今天下午,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吗? 北止尧转到另一侧,示意她闪开座椅。他入座后,又一把将她拉到他双腿上。玉天卿一歪头,正好能看见他脖子上的“兔子”牙印,看来是她太用力了。 “凉粉好吃吗?”北止尧低下头看她,他墨发垂在她脸上,发尾轻轻扫过她面颊,像是轻柔的柳絮般,有些痒。她面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纱,见他眼神盯着她脖颈处瞧,脸更红了,像是被太阳的火热灼伤一般。 早知道不把白纱取下了,她手在桌子上摸一下,就要把白纱再缠回颈间。 “很美。”夕阳在她面上渡上圈圈点点的光晕,她眼中水光盈盈,映着双颊的红晕,肌理细致的脖颈处,一片浅浅的青色痕迹,为她平日的清纯添了一抹艳丽,如描似画,柔情似水。 “你还想做点什么?”很美?我信你个鬼,今日一天带着这些痕迹,都要被笑死了。 北止尧唇角含笑说道:“毕竟,是你先对我做了什么,我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就咬你一口,你咬我一片?这报复心可真够重的。玉天卿嘴角勉强上扬成一个弧度,她道:“皇后过寿那天,那个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隐隐约约觉得,北止尧和漠国皇室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其实那天那场戏,是太子为了我刻意准备的。那些演戏的人本来是要参我在浅云峰乱杀无辜的。那个伶人叫小婉,是珍妃的侍女。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知道的,小婉确实有意为珍妃伸冤,所以我才将演戏的人换了。” 原来如此。 “那你可看清了?顾竹滢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玉天卿垂下头,细细密密的睫毛宛若一道帘子般,她道:“不是。”她跟可心,没有半点关系。歪头想了想,她又说道:“小竹轩什么时候能修好?”她不能总待在正阳居。 北止尧弯下身,下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有些懒洋洋的说道:“还有半月吧。”小竹轩本就年久失修,上次着实是他借着火势,谋一点私心。正好,也能重新修葺一番。 玉天卿皱一下柳眉:“这么久?什么时候将军府的工匠都成了废物了?” “那就十天。”北止尧又说道,他温热的气息薄薄的喷在她脸上,玉天卿刚恢复如初的脸色,又渐渐红了起来,她直起身说道:“用晚膳吗?饿了。” “风桀。” 北止尧话音未落,风桀便带领着两个侍女进来。风桀一进来便缩一下脖子,要不是手中还端着托盘,他定要捂住眼睛!天哪!没眼看啊。两个侍女也低着头不敢抬头,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 玉天卿站起身,只见满满一桌子,全是凉粉。清凉的绿豆凉粉、凉粉拌面、碧绿如冻的姜汁凉粉、娇艳欲滴的甜凉粉… “能不吃吗?”玉天卿暗自懊恼,刚刚干嘛要说自己饿了? 北止尧碧蓝的眼中闪着无数颗小星星,他唇角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不可以。” 第六十三章 你有故事我有酒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默默用勺子将碗中的食物捣成渣,对面的人吃得不亦乐乎。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街边小食吗?怎么今日又吃起来了? 忽听风桀来报:“云燕公子来了。” 夕阳温柔的照着大地,微风徐徐,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而至。他瘦削的身体埋在宽松的白袍下,一举一动翩若仙姿。红润的唇瓣微张,声音清润极富少年感:“将军,王姑娘。” 他看一眼两人吃的食物,明眸中泛起一道道光波,聚拢随后散开:“今日王姑娘看上了我的两位护卫,我便将他们带到这里,送给姑娘吧。” 护卫?玉天卿看向他身后,果然是金羽光和晋墨尘,两人都换了一身装扮。金羽光一袭青衫,将头发全部竖起,细长的眼睛熠熠生辉,健康的肤色为她添了一丝雌雄莫辩的英气,她冲玉天卿眨一下眼睛,笑的开怀。反观晋墨尘凝着浓眉,眼中隐隐可见一丝阴霾,状似极为不情愿。 “那,那就谢谢云燕公子了。你们,你们都可以干点什么?”玉天卿挑一挑眉头问道,金羽光个性虽然冲动,但绝不会任人摆布,她和北止尧算是战场宿敌,此番来他府中,绝不会没有目的。 “看家护院、端水倒茶、轻功武术、做饭洗碗,我们都会,是吧?”金羽光撞一下晋墨尘请求他的附和,换来他冷哼一声。 “云燕公子既然来了,不如留在府中用膳吧。”北止尧看一眼三人,眼神在晋墨尘脸上流连了一会说道。 “好。” 一行人移步饭厅。玉天卿心中顿绝不妙。果然,不一会功夫,玉天卿身后的柱子上便插了十根筷子!根根入木三分!再看桌上,碟子、酒杯、食物乱飞,再瞧桌下,北止尧和元砚知腿脚痴缠,各自用力,一时之间,整个桌子都颤颤悠悠的只听“哗啦”一下,桌子坍塌,“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音乱响。 北止尧身形一动,已经移到另一侧;元砚知连带着椅子后退几步,坐的稳稳当当并没有受到波及。晋墨尘一个飞身跑得极快,而玉天卿和金羽光这两个专心吃菜的人,就有点惨了!只见玉天卿头上顶着一片荷叶烧鸡的荷叶,脸上挂着几根面条,金羽光身上点点洒洒都是鱼汤; 玉天卿站起身来,将头上的荷叶拿掉,厉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北止尧和元砚知齐齐看向玉天卿,什么方法? “风桀,将酒窖中的酒全部搬来。”玉天卿冲门外喊一声。不过片刻功夫,侍女们将屋内收拾的整洁如初,桌子也换了一张。风桀和风骜一人搬来了一摞酒坛子,他们将酒坛子一一摆到桌上。 金羽光一看也乐了,随口说道:“你有故事我有酒,余生咱们一起走哇!”说着坐到桌子旁,倒了两杯酒,递给玉天卿一杯。 北止尧掌心气流涌动,大掌一挥,便开启了一排酒坛子,他道:“云燕公子,请。”元砚知也不推辞,俩人一人一坛,像是喝水一般。 金羽光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不一会两颊便飞上两团驼红,她借着酒劲拉着玉天卿走向门口处,玉天卿冲门外的风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金羽光身形一跃,揽着玉天卿跃到正阳居屋顶上。 月牙斜挂在夜幕,一眨一眨的星星就像一盏盏亮晶晶的灯。 金羽光细长的眼中泛着缥缈迷离的色泽,绯红的双颊褪去了英姿勃发的气质,添了一些属于女子的妩媚。她纤指指着玉天卿,口中嘟囔着:“为何不跟燕子走?如今你这样,那我们又算的上什么?” 玉天卿心中一紧,她到底还是心中有气,气她不回去,气她不去夺回王位。玉天卿正要安慰她,突然听得一声“闷响”,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她拉着金羽光“飞”下去,落地的时候及其不稳,幸好晋墨尘接住了有些瘫软的金羽光。 玉天卿疾步走入房间,果然见元砚知眼神灼灼,白瓷般细致的肌肤漾着迷人的光泽,他慢慢饮着杯中的茶,一副闲适优雅的状态。再一看,北止尧已经躺在地上,两颊驼红,状似熟睡了一般。 风桀说过北止尧不胜酒力,但也不该这么弱啊!玉天卿思忖一番,走到元砚知身边伸出手说道:“解药呢?” 元砚知看着面前女子,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因为走的太急的缘故,面颊上染着浅浅的一层烟霞,她伸出的手指极细瘦,掌心的纹路纵横交错,不似他的整齐。他眸光微动说道:“在我腰间。” 玉天卿当即毫不顾忌的在他腰间去摸,她纤手过境之处,他只觉得像是被蚂蚁啃噬般,带起一阵战栗。玉天卿在他腰间果然摸到一个瓷瓶。 这个瓷瓶很特别,像是并蒂莲般,两个瓶子挨在一起。一边是白色,另一边是青色。 “燕子,哪个是?” “白色。” 玉天卿毫不犹豫从白色的一边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到北止尧口中。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又问道:“那青色瓶子呢?” “毒药。” 玉天卿面色一凛,再想起当日他骗她吃九转还魂丹时的样子,顿时把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元砚知见她表情不善,他微微瞪圆了眼睛,纯黑的眼仁像极了最珍贵的黑曜石,带着属于婴儿的纯净,他道:“骗你的,两个都是毒药。” 玉天卿这回反倒不恼怒了,她冲门外喊道:“风桀。”风桀进来后吓了一跳,立刻拔剑对准了元砚知。他们刚刚说的话,他隐隐听到一些,如今见将军躺在地上,定是他下了毒!想不到这个长相如此俊美的男子,会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玉天卿示意凤桀将北止尧扶去床上,她道:“放心,不是毒药。”元砚知绝对不可能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喝醉的人。风桀这才放了心,将北止尧扶到正阳居寝殿。 第六十四章 你有过几个女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聪明的女子,她还是了解他的。元砚知站起身来,宽大的白衣带起一阵风。 他身姿笔直,眉眼俱泛着柔柔的涟漪,桃红色的唇瓣趁着肌肤更加耀眼的白,嘴角带着一丝不羁的微笑:“我只是下了一些安神散,这安神散只有碰到酒才会触发药效。” 玉天卿微微皱眉,对于燕子,北止尧绝不可能放松警惕,他根本无从下药。她思忖一番,突然恍然大悟,安神散是下在那些凉粉中的! 今日风桀从外面买的凉粉,定是被燕子掉了包!他知道她的习惯,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吃两次一样的东西。 玉天卿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将金羽光和晋墨尘安置在锦园,再派了童珑过去照顾金羽光。玉天卿回到正阳居寝殿。视线所及之内,一个墨色身影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喝了醒酒汤的缘故,此刻他的脸颊不再绯红,而是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卷翘浓密的睫毛掩着平日里锐意横生的双眸,紧抿的唇微微翘着,添了一丝可爱的孩子气。 “水….” 玉天卿听着这干涩的声音,立刻端了一杯水去喂他。 “张嘴。” 北止尧十分乖觉的张开嘴,喝了几口后,玉天卿又将他身子摆好,给他盖好锦被。如果他平日都像今夜这样乖觉,那便好了。 她认真的看一下他,口中说着:“你…你有过几个女人?” 床上的人好像真的听见了一般,伸出一个手指。 玉天卿眼睛一亮:“一个?”北止尧摇摇头。 “十个?”他还是摇摇头。玉天卿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张俊脸上,100个女人?铁杵也能磨成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想了想,又问道:“令牌密令,到底是什么?” 床上的人嘴角隐隐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一、二、三、四、五。” 玉天卿再次忍住打他的冲动,上山打老虎吗?你以为你在哄孩子啊。又给他喂了一次水后,她缩在一旁的软塌上,忍不住睡着了。 曦光朦胧,摇曳的花儿送来缕缕芳香。北止尧默默看着睡意正浓的人,她细密的睫毛在面上洒下一道浅浅的阴影,瘦削的脸上因为熟睡,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疏离,带着一点稚气。 他在她眼上洒下一个轻柔的吻,玉天卿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便看到一双澄蓝的眼睛。 她坐起身来:“你醒了?” 见他换了一身衣衫,满身清爽,定是刚刚沐浴过。北止尧精神抖擞,嘴角隐隐含笑说道:“昨晚你问我什么问题?可以重新问。” 他知道她问的问题?是不是代表他其实根本就没醉?难道这都是套路? 忽听得童珑在外面禀报说:“姑娘可起来了?快去膳房看看吧。” 玉天卿一骨碌坐起来,金羽光,定是金羽光在作妖。她也顾不上梳洗,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北止尧说道:“他们既然是我的人,便让我来处理吧。” 北止尧点点头,算是默认。 刚一到膳房,便见侍女、护卫将膳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浓烟滚滚处,一个面如桃花的男子在添柴,他脸上有几道黑线。 金羽光围着一条灰色围裙,头戴一条黄色锦帕,一手拿着一条粉色锦帕捂着嘴,另一支手拿着锅铲一板一眼的正在炒菜,锅中隐隐约约飘来一阵焦糊味。再看膳房内,青菜叶子、蛋壳扔了一地,到处一片狼藉。 金羽光一见玉天卿便讨好的笑一下:“王姑娘,等会就可以吃了。” 玉天卿忍住要怒吼的冲动,咬着牙说道:“你们怎么不把厨房烧了?” 金羽光和晋墨尘面面相觑,然后重重的点一下头.确实,把厨房烧掉,便再也不用做饭做菜如此累人了。金羽光从灶中抽出几根燃烧的木材,在玉天卿一脸震惊的样子下,扔到地上,霎时,火苗四起! 围在外面的一圈人一边大叫一边救火,整个膳房乱成一团。 玉天卿将金羽光和晋墨尘叫到一边。她看一眼两人,一个冲动,一个任性。一个傻,一个愣!真是绝配啊! 金羽光默默撇一眼坐在桥上的女子,只见她坐在椅子上,树影婆娑,白裙飘飘,手中执着一本书,骄阳为她渡上一层耀眼的金辉,神情是那么的安静肃穆。而她呢,挽着裤脚,正在水中摸鱼。她咬咬牙,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样腹黑了!她越想越气,干脆一脚踢在晋墨尘腿上。 晋墨尘正专心致志的用叉子插鱼,挨了一脚自然心生不满,见她横眉冷竖,细长的眼睛中露出小女孩的娇憨之态,他顺手将她搂过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金羽光一阵恼怒,耳朵都红了。她气喘吁吁说道:“你要是再敢动我,我阉…….” 话还未说完,微凉的唇又将她的唇吻住了。 玉天卿从书间伸出头,看着池子中的俩人,这也,也太激烈了!她算是看清楚了,金羽光迟早栽在这小子手中! 这边金羽光刚缓过劲来,晋墨尘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你再说,我就再亲。” 金羽光一时之间又恼又羞,疾步走向岸边,也顾不得带着水汽的脚,直接穿了鞋,走到桥上,一把抢过玉天卿手中的书扔到水里。 玉天卿也不恼怒,冷冷一笑说道:“果然,晋墨尘就是你的克星。” 金羽光扔给她一记眼刀子,见对面来了一个打扮的极为娇俏的侍女。虽然是侍女,但看她穿戴皆不凡。 玉天卿看一眼,原来是刘绮罗的侍女,晴儿。她给玉天卿行一个礼,面上并没有多少尊敬之色,她道:“王姑娘,侧王妃想请您过去倚梦园一趟。” 玉天卿想也不想便回绝了:“不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晴儿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一个南国女子而已,既无家世,也无容貌。她抬高了下巴,颇为不屑的说道:“姑娘难道不想嫁给将军吗?既然想嫁给将军,贵妾也罢,侍妾也罢,必得侧王妃同意。” 玉天卿冷笑道:“我谁都不嫁。” 金羽光见这侍女一脸倨傲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她一脚踹进了池子中!“噗通”溅起一大片水花! 第六十五章 大热闹:关于晋墨尘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池子中的水大概到人胸膛,晴儿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刚走到岸边,金羽光捡起一个石子击她后背,她一下子又深陷泥潭……金羽光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少顷,她眯一下眼睛,见桥对面又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袭深紫色华服,乌发间斜斜插着一支红宝石雕花金钗,略施薄粉,面若芙蓉,莲步轻移间,金钗洒下细碎的光芒。是刘绮罗,她刚上了桥,疾走几步,突然跪在玉天卿面前。 玉天卿眼神扫一下四周,果然见远处一个黑色身影徐徐而来。 金羽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掌心中凝聚气流,就要向刘绮罗打去。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装腔作势、倒打一耙的女子!不若一掌拍死了干净。 玉天卿示意金羽光不要轻举妄动,这时河岸四周已经聚集了许多下人。 刘绮罗闪着泪花的眼眸,突然泛出一丝狠厉,蜻蜓点水般消失在水眸深处。她睫毛处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尤为楚楚可怜:“姑娘,请放过晴儿吧!今日本也是我的过错,只想邀请姑娘一叙,没想到却让姑娘误会了!” “侧妃何必故作姿态?晴儿若是没有你的允许,是断不会说出什么侍妾一类的鬼话。今日之事,如若你现在收手,那么我便当没发生过。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后果,便要自行承担了。” 刘绮罗泪珠似断了线般流下,她突然将金钗从发间拔出,嘴角绽出一个渗人的冷笑,乞求说道:“姑娘若是不肯饶恕晴儿,那我便……” 话还未说完,她突然瞪圆了眼睛,面上出现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那个白色身影突然抓住她手,一用力,金簪便插到了肩膀处! 鲜血肆意的流出,围观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王姑娘平日那样清冷的人,竟然对一脸柔弱的侧妃下手! 察觉到异样的北止尧飞身而来,落在桥上。 “怎么回事?”北止尧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话自然是问的玉天卿。 玉天卿耸耸肩说道:“侧王妃中了毒,帮她祛毒而已。” 刘绮罗身形一歪倒在地上,肩膀处的疼痛让她几乎要失声痛哭,她哭诉道:“臣妾实在不知犯了何错,是王姑娘蓄意报复……” 玉天卿不待她说完,便冷笑一声:“你看看你肩膀处。” 刘绮罗低下头,果见伤口周围泛着一圈青紫,怎么可能?她医术不俗,根本不可能识别不出毒药!怎会让人无端下了毒?她暗自想一番,突然意识到,是那个白衣男子,是那个住在锦园,叫云燕的人! 她来之前曾与他擦身而过,当时只觉得肩膀上一凉,没想到却是中了毒! “去宫中请御医,将侧王妃带回去修养。至于晴儿,给了安家费,放出府。”北止尧说道。 刘绮罗一听着急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此刻的她发髻也乱了,妆也花了,泪痕满面:“将军不要,晴儿可是从我进将军府就一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北止尧冷声说道:“如果再求情,可就不是发配出府了。” 刘绮罗缓缓低下头,暗暗攥紧了手心,尖锐的疼痛将她的理智拉回。他一向说一不二,她必得再寻其他的机会了。她抬起头,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善又柔软的面孔,低声说道:“是。” 金羽光看着那个走的十分艰辛的紫色背影,刚要说点什么,却被始终站在一旁的晋墨尘捂住了嘴,他拉过她便走,非常识趣的给北止尧和玉天卿留了空间。 柳树千丝万缕的迸发着活力,粼粼水面上,柳影摇曳,临风起舞。眼前的人体态轻盈,白衣粉唇,似是比这满目春意更温馨撩人。他捉了她小手,放在他面上摩擦,她微凉的温度将他面颊染上些许凉意。 “我很好奇,晴儿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你动了气?”与她相处的时光内,除了阿依莉的事情,她平日里都是极为克制。 玉天卿扯扯嘴角,随口瞎掰:“她说你有过100多个女人。而且说那些女人对你的评价极不好。她话太多,我想着她必定口渴,便让她去池塘喝个够吧。” 100多个女人?评价极不好?北止尧挑一挑眉头,眼内流露出的精光似是锐利的刀子,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到底如何,你可以试一试。” 他将她食指含在口里,轻轻吮吸,敏感的热流包裹着她的手指,他眼中蕴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宠溺,她顿时觉得口焦舌干,心内掀起一阵阵潮湿的热浪。 “别闹。”她将手指抽出,声音似是从鼻腔中发出来,柔和中带着娇俏。 “今日有大热闹。”他牵起她手,两人一起走到书房。玉天卿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大热闹似乎和她有关。 入夜后,玉天卿刚躺下,便敏感的听到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一股异香突然充斥在鼻端,她屏住呼吸,佯装睡觉。不一会,便蹑手蹑脚进来一个黑色人影。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脚步轻快,避过所有的守卫,他悄悄打开朱红色的门,一进去,便直扑书桌上的文书,一张一张翻的及其仔细。 少顷,屋内灯光突然亮起。 “五皇子,在找什么?” 晋墨尘一双妖娆的桃花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掌心微动发射出三枚金针,对面的人大袖一扫,三枚金针全扎在宽大的袖子上,发出星星点点的金光。 “你怎么知道是我?”西晋和漠国边境却有纷争,但他与北止尧并未正面交过手。 北止尧负身而立,唇角隐隐含笑:“传闻西晋五皇子面目俊俏,一双桃花眼妖娆勾人,在西晋国内颇有建树,是太子大位最有利的人选。自你来京都,我一直留意你。但确定你是五皇子,还是源于今日下午。” 晋墨尘暗自思忖一番,今日下午他并无露出什么马脚。 见他满脸疑问,北止尧又说道:“今日下午,你一直站在小金子身侧,若我没猜错,定是因为你怕我加害与她。你当时右手手握金针,时时刻刻都在提防我。你的玲珑金针,整个苍穹大陆,无人不知。” 第六十六章 大热闹:关于金羽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晋墨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皱了浓眉又问道:“但你怎知我何时会行动?又怎知我来找的是什么?” 北止尧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书,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西廖山山匪兵备图。 西廖山在漠国最西面,与西晋接壤。近几年山匪猖獗,招兵买马,大有与国家抗衡之势,令漠国和西晋头疼不已。西晋太子悬而未决,如果晋墨尘拿到西廖山山匪兵备图,将之击破,必是他竞争太子的有力筹码。 晋墨尘唇角上扬成一个弧度,他略弯的眼尾媚态毕现,笑道:“好一个骁勇将军!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可以将兵备图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另一边,玉天卿被金羽光带到小竹轩的后山竹林,她突然睁开了双眼。金羽光一愣,随即说道:“王上,我带你走。” 郁郁葱葱的竹林在月光下泛起一阵碧波。金羽光和玉天卿对面而站,一片静默,只能听到竹叶沙沙的声响。 借着月光,金羽光一双细长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满脸都是不满:“为何不回去?” 玉天卿琉璃般的瞳孔中带着浅浅的疏离,她低沉的声音似是月夜中的思乡曲,带着一点点哀伤:“不是不走,而是不能。” 金羽光听到她这说话,气极了般,脚步生风,手中的剑已经到了玉天卿胸口,见她不躲不闪,金羽光愣是将剑气转移到了左方,一棵翠竹应声而断! 她将剑一把插入土中:“那你说,为何不能回去?” “其一,我当日兵败北杏三城,是不争的事实,以我往日略迹,百姓未必肯支持我;其二,玉天娇行事狠辣,朝堂风向早已被她把持,恐怕丞相等人,早已被她大肆打压,你定也不再是大将军王,她大势已成;其三,朝堂更迭,必将会有战士伤亡、百姓颠沛流离,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金羽光坐在地上,王上说的是事实。玉天娇排除异己,而自己也被她降了职,只是个五品小官,这次,她是借着巡视的机会,才来到漠国的。 不远处飘来一个白色身影,是元砚知。绿波荡漾之中,他宛若一朵洁白的雪莲,踏着清冷的月光而来。他面色有些苍白,只有一双眼睛像是天空的启明星,追逐着她的身影。 “燕子,今日的事,谢谢你。带金羽光走吧。”她知道定是他给刘绮罗下了毒,玉天卿穿越了竹林,不再回头。 玉天卿回到正阳居,北止尧还未回来。她从桌上拿出一张纸,细细的涂涂画画,两刻钟以后,她将这张纸放入红色妆盒中,又在上面放了一些首饰,才缩到软塌上,紧紧盖上锦被。 北止尧回到正阳居,见她缩在软塌上,他将她轻轻抱起,放到一旁的床上,自己也脱了鞋躺到床上。他伸手在她腰上胡乱摸一把,果然,一支冰冷的小手拽住他的手。 他转而紧握住她的手说道:“你不是睡了吗?” 玉天卿冷哼一声:“我要是睡了,你是不是又要对我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北止尧眸光一闪,转而覆到她身上,他身体仅靠双臂支撑着,在他们之间形成一个暧昧的距离。他眼神灼灼,宛若夏日炙热的火球,光线灼人,她顿时脸似黄昏升起的晚霞般红艳,火烧火燎的像是窒息了般。 “一般龌龊的人总是把别人想的很龌龊。” “趁我睡着了偷偷咬我,这还不算龌龊?” 摇曳的昏黄灯光下,她蹙着眉,眼睛里聚着浅浅的火焰,柔软的小脸红红的,宛若多汁的水蜜桃一般,带着清香又甜蜜的色泽。 “那这回便趁你没睡着的时候咬你,这便算不得龌龊了吧?” 他说着果然在她脸上轻咬一下,轻轻的用牙齿磨一番,虽然不是很痛,但这种受人掌控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当下抬起腿去踢他,见他不动,又在他身下乱扭一番,他突然埋在她发间不动了。他炙热的体温渡到她身上,她又是一阵窘迫,当下不再敢乱动。他…他…他….不会真的…这什么跟什么啊….. 好一会,他才躺到她旁边,口中说着:“你去软塌上睡。” 玉天卿一骨碌的越过他身体,赶紧爬到软榻上,不敢再说话。 第二日,玉天卿一早便上了风桀的马车,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红妆盒。马车行驶到卿云阁。她上了二楼,还是她和金羽光初见的那个房间。 金羽光、晋墨尘、元砚知端坐在桌旁,好像就是在专门等她。金羽光换上了红色窄袖裙,头发高束,嘴角微凹,两颗小梨涡若隐若现。晋墨尘也换回了红色,顾盼之间,风情尽现,比起在将军府的那两天,今日的他,状态极好。 气氛有些许的尴尬,晋墨尘和元砚知主动走了出去,给玉天卿和金羽光留了空间。 玉天卿舔添干涩的嘴唇,尬笑一声说道:“今日启程吗?” 金羽光斜昵她一眼,将眼神移到桌上。她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慢慢磨裟着手中的杯子,若隐若现的青色花纹被热气萦绕,形态更为逼真了。她点点头。 玉天卿将手中的妆盒递给她说道:“里面有我珍藏的宝贝。” 见金羽光不接,她将妆盒的一个精致的铃铛拿出来说道:“这是乾坤铃,我特别喜欢,送给你吧。”她拉过金羽光的手,将妆盒放到她手中。 金羽光的手突然被她紧紧握了一下,力道极大,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她将妆盒收入了怀中。见玉天卿转身要走,她突然跪到地上,身姿笔直,面色肃穆,声音有一瞬间的沙哑:“王上。”此时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玉天卿眼底一热,昔日她们同睡一张床,她护我,敬我,爱我,又不远万里来找我…却得到的是一个不圆满的结果。心潮腾涌,平如镜的湖泊泛起一层层的微波,感动、不舍交织汇合……她口中说着:“静待来日,保重。” 第六十七章 遇刺(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望向窗外,金色阳光中,一辆线条雅致的灰褐色马车飞驰略过,飘扬的薄纱帘下,一角红色衣衫一闪而逝。元砚知站到她身边说道:“已经走了。” 天空澄净,暖风浮游,她光洁如牛乳般的面颊上,几绺发丝飞散,好像是一个光轮把她笼罩着,隐隐约约染上些许落寞。 他将一个青瓷罐子拿出来,红润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看,这是什么?” 玉天卿看向他手中的瓷罐,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虫子。这虫子不过小拇指般粗细,头上顶着两根触角,全身晶莹剔透,比雪还要纯洁。 “这是什么?”难道是一种毒虫,昨日刘绮罗中的毒跟这个有关? 元砚知点点头说道:“这是雪莹虫。以雪域虫草为食,可入药,但也有剧毒。它极通人性。” “那刘绮罗是被它咬了一口么?”她那日见刘绮罗领口处确有一圈黑紫色。 “不是,这家伙的粘液有毒,它只是在刘绮罗脖颈处爬了一圈而已。”被雪莹虫咬一口,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玉天卿见雪莹虫白白嫩嫩,两根触角蠕动一下,说不出的可爱。元砚知将瓷罐递给她,她马上揣入怀中,除了阿祖以外,雪莹虫算的上她第二个亲人啦。 下了几日的雨,这是她来漠国以后,第一次下雨。连绵的细雨让空气都潮湿了起来,一连几日,玉天卿都没有出府。待天晴后,小竹轩终于修葺好了。 修葺一新的小竹轩多了些华丽的气息,院中多了一架秋千,唯有那棵海棠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玉天卿迫不及待的搬回小竹轩,一同回来的还有童珑、阿祖和雪莹虫。入夜,她一迈进房间中,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紧握手中的剑,慢慢靠近床榻。 一手掀开床帐,宝剑便向着床上刺去,那人也不躲闪,明亮的烛光下,一双眸子宛若沉在银河之下的黑宝石一样,他声音轻飘飘的,不似平日的圆润有力:“王上。” 玉天卿定睛一看,他左肩处源源不断的渗着鲜红的血珠,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神色,她在他额头一探,烫的吓人。 “童珑,拿些水过来。”玉天卿一边冲门外喊,一边从橱子中找了伤药、棉纱和剪刀。将他左肩染红的衣服剪下,伤口很深,如果再偏移一点,只怕他要去见阎王了。 童珑端着铜盆进来,被地上染血的衣物吓了一大跳,再看床上,竟然是云燕公子! “去找一件男子的衣袍来。”他身上的衣物还带着点点血迹和一些泥污,实在不利于养伤。 玉天卿替元砚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见童珑手中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玉天卿想一下,还是动手去脱元砚知的衣服。他大手按住她的手:“你要对我负责。” 玉天卿心道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道:“我不是已经‘娶’了你吗?”。也不再管他同不同意,将他上衣拿剪刀剪个破碎。他并不算伟岸的胸膛,肌肉浅浅的覆上面,为他平日里的瘦削添上一丝力量感。 另她惊讶的是,粗浅不一的伤痕密密麻麻的遍布在上面,这伤痕不似是一般的刀伤、剑伤,即使伤口外部处已经结了痂,但内里仍旧是深红色,像是直达筋骨!是什么样的利器,能伤人如此之深? 玉天卿手指在上面轻抚一下,微微蹙眉:“痛吗?” 元砚知将她手拽住,唇角带笑:“只要有你,便不痛。” 捣蛋。她甩开他右手,小心的将青色袍子穿在他身上。刚穿好衣服,童珑便将药端了进来。玉天卿一勺一勺的喂他,喂完药,又拿了锦帕覆在他额头上,见他眼中朦胧的色泽越来越严重,轻声说道:“快睡吧。” “你怎么不问我是被谁所伤?” “你是被谁所伤?”以他的性格,他想说的不用她问,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事情,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 元砚知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苍白的唇慢慢绽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呢喃道:“不告诉你。”说完便陷入昏睡当中。 这一晚,他睡得极为深沉,玉天卿好几次想将手从他紧握的手中抽出,都失败了。只好一只手洗了锦帕放在他额头上,童珑不时的过来帮忙。不知过了多久,玉天卿才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玉天卿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床榻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她一惊,便弯腰穿鞋,刚走到门口,便见院内一派热闹的景象。只见一个青衫人影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 他面前是一个长长的案几,离他不远处,一个粉色衣衫的娇俏侍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情肃穆。光秃秃的海棠树下,一些侍女,中间还穿插着几个侍卫,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 “姑娘,请不要动,保持住。”元砚知轻轻说着。 那队伍最后的几个侍女跑到元砚知身旁,不断赞许着:“将锦瑟画的真像啊!” 元砚知偏过头,见一个白色身影正在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他莞尔一笑,亮亮的眼睛透着璀璨的光芒:“王姑娘,早。” 人群中不断有人的眼睛冒出心形,云燕公子笑起来好帅啊! 玉天卿走近几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仔细。他乌发束的整齐,面容仍是苍白,但唇瓣有了一丝血色,左臂处包裹着厚厚的面纱。果然是年轻啊,恢复的极快。 她柳眉一横:“这哪里来的?”你是臂膀不能动,不是残疾了啊! 人群中有个身穿灰色衣衫的护卫战战兢兢的举起了手:“我见公子行动不便,便做了一台四轮车。” 你还真是男女通吃,丝毫不浪费你这张脸。玉天卿凶巴巴的说一句:“都散了吧!以防影响云燕公子养伤!” 排成长龙的队伍霎时间散开了,大家一步一回头,默默的表达着对元砚知的不舍。元砚知对人群点一下头,微微笑着。 第六十八章 遇刺(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你不好好养伤,画什么画!”玉天卿颇为不满的看向桌上,只见这一张张的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或站立、或坐着,没有面部五官。哪里是那个锦瑟,刚刚那个锦瑟是粉色衣衫,这瘦削的身段,白衣飘飘的样子,分明画的全是她玉天卿啊! 玉天卿撇撇嘴,问童珑:“童珑,他画的像吗?” 童珑盯着元砚知的玉颜,也不看画,痴痴说着:“画的真像!” 玉天卿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年头,果然都是要靠脸吃饭的。她转身说道:“童珑,吃早膳了。”昨晚一直照顾燕子,到后半夜才歇息,现在饿的饥肠辘辘的。童珑这回倒是勤快,赶紧去准备了。 “你推我吧。” “不行。”你只是臂膀受伤了,不是全身瘫痪!玉天卿说着便向房间走去。 身后一个轻轻的声音飘来:“我有些头晕。” 玉天卿果然转过身,疾走几步,小手在他额头探一下,温度正好。瞥见他笑的极开心,便知道又上了他的当,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将他推回房间。 童珑今日的早膳准备的及其丰富,玉天卿觉得,她之前每日吃的早膳,大概都是假的!元砚知指指自己的手,然后张开嘴,等着玉天卿喂饭。 玉天卿手中的筷子一下打在他右手上:“你刚刚不是还用右手画画吗?这会连筷子也不能拿了?” 元砚知微微瞪圆了眼睛,表情极为无辜:“我这会头晕眼花的,怕是拿不了筷子。我不能吃饭,伤口便会好的很慢。” 玉天卿咬咬牙,恨恨的拿起他的筷子。 “就用你的。” 她顿时没了脾气,将桌上的饭菜夹了喂他,他十分乖觉的一一吃下。她喂的很多,暗自想着,就将他当做一头小猪好了。 吃罢了饭,元砚知被她命令到床上去躺着。她将锦被盖到他脖颈处,四周掖的紧紧的,将他包裹的好像一支粽子。她一边翻书一边问道:“童珑,今日怎么没见将军?”按理说,燕子来了这件事,他早该知道了。 童珑说道:“将军早来过了啊。” 玉天卿一惊,差点连手中的书都掉到地上:“什么时候来的?” 童珑歪头想了一下,大眼睛眨巴眨巴说道:“就是今日清晨,将军上朝的时候。他进来的时候,您趴在云燕公子旁边睡着了。是他将您抱到软塌上的。” 玉天卿暗自摇头,这下惨了。她冲躺在床榻上的元砚知说道:“我出去下,等会童珑会喂你喝药,你要是不喝,你就死定了。” 元砚知非常乖觉的点一下头,他眼看着白色身影走到门口,口中说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她的聪明,定知道如何应对。 玉天卿回过头扔给他一记眼刀子,还不是怪你!她想了想,还是将挂在脖子上的月牙额饰戴到头上。她辗转来到书房,非常勤快的将他堆在桌上的书籍放到书架上,又将文书整理的十分整齐。亲手泡了一杯茶,一支手支着下巴,另一支手在桌上乱敲。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她立刻站起身来。北止尧一踏进门,眼中便添了些许复杂的神色。他俊脸一沉,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道:“过来。” 玉天卿十分乖巧的走到他面前。今日的她,白衣翩然,青丝舞动,月牙额饰随着她的走动漾出浅浅的银光,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她唇角带着浅笑,确有气若幽兰的仙姿。他一把揽住她纤腰,目光灼灼,隐隐透着一丝不满。 玉天卿扯扯嘴角笑一下,见他突然笑的很开,从袖中掏出锦帕,给她擦脸。她小脸一红,定是刚刚文书上未干的墨色染到了脸上。她极为乖巧的问道:“干净了么?” “好了。”北止尧将锦帕扔到一旁的桌上,改为双手拥着她。她乌发间幽幽清香萦绕在鼻端,清雅又内敛,一如她给人的感觉。 “云燕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他的怀抱很舒服,像是冬日午后的太阳,淡淡的,不带一点暴戾骄横,将光与热量暖暖的撒在她心间,驱散不安与冷意。她闷闷地道:“应当是没事了,你想将他赶走?” 北止尧沉默一会说道:“让他还住锦园吧。” 玉天卿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她点点头同意了。挣脱开他的怀抱,将桌上的茶递给他,表情相当谄媚。她见北止尧神情放松,心道这事总算过去了。她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摞绣花样子,说道:“你还喜欢这个?”刚刚她替他收拾书桌的时候,见到这个,顿时惊了一下。 她见他笑而不语,突然觉得有些危险,这不会是给她准备的吧?她尬笑一声,将这些绣花样子全部塞到抽屉中。 “三日后,我要启程去边陲巡视。你的香囊,就算是饯别礼。” “不是送过一个了吗?”第二次见面时,明明送过他一个香囊。 北止尧将香囊从袖中取出,挑挑眉头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阿依莉绣的香囊?” 你又知道了!天天一副深沉老道的样子!她想一想,又说道:“我是实在不会绣花,但我可以送你一件别的礼物。” 北止尧点点头,只要是亲手做的,什么都好。他坐到椅子上,将她安置在他双膝,说道:“十日后,阳城有一场武林大会,届时,各国能人异士都会参加。这场盛会会选出武林十大高手,享尽尊荣。除此之外,这十人都会得到两颗聚魂丹。” 聚魂丹?玉天卿记得在原主的书房内,看过关于这个聚魂丹的记载。聚魂丹有去腐生肌、断肢重续、增强内力之效。她眸中突然亮光闪现,面上有一丝克制的动容,这不是代表,如果她能得到聚魂丹,刘辰钊的腿便有救了? 北止尧见她一脸惊喜,忍不住在她面上轻啄一下,他道:“五日后,你便启程去阳城。我巡视完边陲地区,就去与你汇合。” 玉天卿双手环住他颈间,褪去了害羞的情绪,平日里清冷的目光延伸出两道动人的光波,充斥着满满的温暖。她微微探头,飞快的在他面颊上印下一个吻,口中呢喃道:“谢谢。” 第六十九章 投壶:我输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刚踏入小竹轩,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元砚知青衫长袍,坐在轮椅上。他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她走近人群,见他笑意吟吟,骨节分明的右手中拿着骰盅,桌上是三颗骰子,而他面前铜板已经堆得高高的。他道:“该你们下注了。” 有的侍女根本不下注,只偷偷将铜板放到他赢的那堆铜板上!玉天卿再一次感叹道,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道。她咳一声说道:“燕子,该喝药了。” 见人群不动,她又厉声说:“刚刚将军说了,要是发现有人聚众赌博,就将手指砍掉!” 这一招果然见效,密集的人群一下子散去,消失个无影无踪。有几个侍女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将手中仅剩的铜板放到元砚知那堆铜板上! 玉天卿觉得有些好笑,哪天要是他们落魄了,就将这家伙拉到街上,面前放一个碗,绝对能行! 元砚知见她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面上是不怀好意的微笑。他一下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又在打他坏主意。 玉天卿蹲下身,边数铜板边问道:“燕子,你有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银子?”无缘无故,要银子做什么? 她偏头想了一想,柳眉微微蹙着:“大概要2000两吧。” “没有。”元砚知回答的干脆。她想要银子,定是刚刚答应了北止尧什么要求。 “2000两都没有?你骗鬼呢?”玉天卿小脸一沉,又说道:“算我借的吧,好吗?”见他不说话,她只好放大招了:“我亲手做一件东西给你,这样可以了吗?” 元砚知唇角带笑:“那好吧,十倍奉还。” 玉天卿瞪他一眼,小家伙够黑的。她走之前,暗暗吩咐童珑,他喝完药以后不许给他糖,也不许给他蜜饯,苦死他。 仙缕阁,玉天卿一进去,便发现碧旋正低头绣花,她轻挑慢捻地细描着针线,一针一线来回穿梭,一块素色的锦帕上,一朵梅花寒香扑鼻。 她一见玉天卿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微胖的脸上堆出和熙的笑意:“是王姑娘,好久没见了!” 玉天卿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含着笑说道:“今日来见碧旋姑姑,实是为了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碧旋本也经常与人打交道,心思玲珑剔透,见她肤若凝脂的面上,隐隐飞上两团红霞,一言便击中要点:“是要给人挑礼物?” “是要姑姑给找一些好的丝线。”玉天卿将想法对碧旋说一下,她频频点头,这个主意真不错。 再踏入小竹轩,这回的小竹轩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不会是燕子又在作什么妖吧? 玉天卿从人群中挤过去,只见院中放着两个青铜壶,壶身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壶口处有两个耳朵,两边直径大,中间的口径小。一青一黑,两个身影背对壶身相站。 北止尧身姿挺拔,匀称有力量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同天空一色的眸子中,纤云不染,透着坚定。他身形微动,一支黑色羽毛箭矢如急发闪电,落入对应的壶中。 “贯耳。” “将军好厉害啊!”四周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元砚知右手执灰色箭矢,青色衣衫在微风中漂浮,五官俊美,容貌如画,说不尽的凤仪倜傥。顷刻间,两支箭矢似流星划空,稳稳当当落入壶中。 “连中!”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赞叹声,特别是那些娇俏的侍女,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随着两人手中的箭越来越少,北止尧将最后一支黑色箭矢投到壶中。元砚知静若孤树的面上,突然绽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手指一动,一缕寒光突然冲玉天卿飞来,一支箭飞射到她脚下。他道:“我输了。” 四周的人群发出惋惜的声音,照理,云燕公子最低也能和将军打个平手,不知为何却放弃了这次机会? 随着人群慢慢散去,北止尧缓缓走到玉天卿身边。 玉天卿探究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扫一眼,这两人,肯定是定了关于她的赌注。元砚知仍旧坐到一旁的轮椅上,示意童珑将他推入房间。 “你们在赌什么?” 北止尧不语,大手牵了她的手,向外走去。俩人走到一道桥上,柳树垂下柔嫩如丝的纸条,宛若缥缈的绿烟浮动。他深邃的面庞被阳光涂上一层淡淡的水彩,修长的身姿宛若绿竹挺拔。 他将她拥入怀中,微微叹了口气:“自然是赌你。” 玉天卿也不惊讶,反问道:“赌注?” 北止尧避而不答,他说道:“其实是我输了。” 玉天卿点点头,今日他们两人一人八支箭,她虽不懂投壶的规则,但见这壶中间的口径反而小,定是投中中间口径能得到更多的分筹。 观一下两人壶中,元砚知最后一支箭,只要投进去,不论进哪个位置,都能赢。他反而将箭投到她脚下,确实令人费解。 陪北止尧用过晚膳,玉天卿才回到小竹轩。她一进去,立刻有几粒小东西冲她飞来,她飞身躲避。见房间中,元砚知坐在轮椅上看她。 他道:“试试你功夫。”说着,手中的小颗粒便向 她袭来,玉天卿一个旋身躲开,顺道将小颗粒抓在了手里,定睛一看,竟是她仅剩的珍珠。 “你有毛病啊!”这可是她仅剩的宝贝了,她走进房间,见桌上一碗深褐色的药,手探一下,温度刚好。 “喝药。”她凶巴巴冲他说道。 元砚知见她面色不佳,乖乖的张开口,她也不用勺子,一股脑将药灌入他口中。见他还张着嘴,无奈的冲他嘴里扔了一颗蜜饯。 这天晚上,两人仍是在小竹轩睡觉。月亮极亮,皎洁的光辉轻抚着大地。玉天卿躺在软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开口问道:“你的伤,到底是何人所为?” 元砚知看向床帐,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淡淡月光中蕴着无数的冷傲,他轻轻抿一下唇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但爷爷疼我,对我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我一犯错,便会将我关到千年寒潭下。那里很冷,冷到身体的肌理会自己绷出无数条伤口,深入骨髓,极难愈合…….” 第七十章 离别前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有一瞬间的愣神,好狠心的爷爷,那他身上的伤便是这样留下的?这次刺伤他的人,也跟爷爷有关? 元砚知听不到她的回应,笑着说道:“你相信了?” 玉天卿不语,他又说道:“何时启程去阳城?” 他这未卜先知的本领,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脱口而出道:“6天后。” 玉天卿站在小竹轩的屋檐上,瞬间有一点发虚。她的剑术勉强够格,但轻功着实不好。元砚知站在她身后,突然一把将她推下去。 她身形微晃,如飞菩落叶,直直向下栽去,暗自气沉丹田,在快落地的一瞬间腾空而起,步履蹒跚的落在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下。 这几日,他教了她不少心法,但她似是心内有一道障碍,所以不得要点。元砚知飞身而下,翩若惊鸿,不扬微尘。 玉天卿瞪他一眼,这要是在悬崖万丈,还不得摔死我。 元砚知见她面色不佳,口中说道:“今日带你去摘星楼。” 出了府门,见外面停着一辆褐色马车。这马车线条雅致,只不过造型有点“别致”,前面凸起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笨重。驾车的是一个稳重的中年男子,叫做慕容柏。 马车缓缓出了城,一路走向东面。玉天卿本来担心元砚知伤势,但见路途平坦,他也并无任何不适。所以渐渐放下心来。大约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停了下来。玉天卿一跃而下,远远望去,见起伏连绵的山上,一座亭子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两人顺着台阶爬上去,只见“摘星楼”三个大字。青色的檐上雕着精美的花纹,亭子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系着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叮、叮叮”悦耳的铃声。 玉天卿站在石凳上面,呼吸着山中的新鲜空气,觉得胸怀都宽阔不少。 “王上,你的呼吸要深长如急息,不滞不散,不迟不断,换势犹如行云流水……” 玉天卿闭着眼,将元砚知的话演练一遍,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要……正想着,突然后背被人一推,她身体急速坠下,口中惊呼出:“啊~” 眼前的景色飞速倒退,雾霭不断萦绕,梦境中,那个身穿鲜艳红衣从高处落下的女子,与她的现况紧紧重合…她痛苦的闭上眼,心内突然生出一阵绝望…… 元砚知望向山下,雾浪一个又一个翻滚着,细细的朦胧湿气铺面而来,他如玉的面颊上落下一滴水珠…又过了片刻,突然见一个白色身影徐徐飘来。 她玉足借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头,身形拔起数仗,金光闪闪下,飘扬的白衣像是蝴蝶的蝶翼,又宛若轻盈灵气的白花…她稳稳当当落在他面前,一掌冲他劈下,口中怒道:“你这是要摔死我?” 元砚知也不恼怒,眼睛晶亮,他道:“因为我了解你。”又吃痛的哼一声,她这一掌,着实不轻。玉天卿见他左臂隐隐露出了血丝,当下怒气消了一大半。 两人回到马车上,慕容柏见元砚知左臂上的血丝,对玉天卿的态度一下便冷了起来。玉天卿从车厢壁的隔层中,拿了伤药,再看元砚知的伤口,果然有些裂开了。她低头专心替他换药。 “那一关,可是过了?” 玉天卿一愣,又继续伤药,闷闷说道:“什么关?” 元砚知声音含笑:“你心里的那一关。” 玉天卿轻轻将他衣服穿好,一路掀着小帘,只望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两人都不再多言。等到了将军府,见他不下车,便明白了,他定是要回卿云阁了。 “王姑娘,改日再见。” 他将帘子放下,嘴角突然溢出了一行鲜血。马车行了几米后,慕容柏停了车,他一掀帘子,眼内便添了复杂的神色,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让元砚知服下。 “摘星楼悬崖下的人已经撤走了。” 元砚知虚弱的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点一下头。 “主子,如若咱们再不回去,怕是老主子,又要对您下狠手了。” 元砚知苍白的面上,嘴角处还有隐隐的红色,为他的笑容添了一抹张扬的邪气。他声音极小,却透着无比的坚定:“那又如何?”至少,他要看着她安然无恙。 十五的月亮极圆,一道清瘦的身影徐徐而行,她手中隐隐握着一块玉佩。明日北止尧就要出发了,总算赶在今夜弄好了。 快到正阳居的时候,她眼内突然出现一抹黑色身影,他好似并没有看见玉天卿,不过转瞬,便消失在拐角处,他去的方向,很明显,是倚梦园。 玉天卿本想转身就走,但转念一想,将手中的玉佩挂在正阳居的门锁上,她向来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欠人什么。 一路走回小竹轩,也不叫童珑掌灯,玉天卿缩在床榻上,童珑将床褥都换掉了,连枕头都换了一个新的,倒叫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突然听得门响了一下,她皱起眉问道:“童珑?” 下一秒,她身体突然被一个身影覆上。熟悉的清爽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他微凉的唇瓣印在她脸颊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是北止尧。索性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不过是躺在她旁边。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眼中朦朦胧胧蕴着一团雾气,浓眉紧皱,像是忍受着痛苦般,不见平日的冷静克制。他握住她手,他的手冰凉,一点不似他平日里暖洋洋的温度。玉天卿本想等着他说话,谁知竟传来他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她心念微动,突然抬起脚想将他踹下床去,又见他睡得极深沉,眉宇间隐隐拢着阴暗,算了,就当他是阿祖吧。 玉天卿一睁眼,便落入一个熠熠发光的眼神中。北止尧显然梳洗过一番,见他一袭墨色锦袍,同色的玉带上绣着雅致的竹纹,身姿欣长,飞扬的墨发洒在她脸颊上。 他手中握着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玉石,这玉石是少见的水亮通透,但更特别的是系带的编法,这系带是用三股粗粗的丝线编制,黑白相间,醒目雅致,跟其他玉佩系带的编法不同。 第七十一章 阳城之战(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什么时候赎回来的?”这块玉佩,是昔年长公主送给他的寿礼,因为玉色水润,他一直戴在身上,后来被她拿去换吃的以后,便没有再留意。没想到她竟然给赎回来了。 玉天卿坐起身来,让自己离他远一些:“就前几日。”还害的她欠了两万两的外账! “帮我系吧。” 她穿上鞋,站起身来,将玉佩系到他腰间。他突然揽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染上一些俏丽的粉色。 “后日启程,这次派问昕跟着你,千万要小心。”他一手轻轻捏住她下巴,见她因近日苦习轻功的缘故,下巴比前段时间更显尖刻,爱怜的在她脸上轻抚一下说道:“好好吃饭,等我。” 玉天卿郑重的点一下头:“好。” 卿云阁内,玉天卿默默望着人群涌动的街道。阳光微醺,白色骏马扬起高傲的头颅,北止尧金甲墨衣,大红色的披风灌满了风,洌艳出无与伦比却又威风凛凛的气势。 在他身后,一队骑兵行的整整齐齐,马蹄声连绵不绝。街道两旁的百姓,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我的礼物呢?” 元砚知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从袖中拿出一条蓝白相间的手绳。除了北止尧的玉佩,她还编了这条手绳。 这编织手法,很是特别。他暗自赞叹一下,又伸出手。 玉天卿替他戴好手绳,顺便调整一下长短。见他今日状态极好,面色添了些许红润,唇色也不似之前苍白,暗暗放下心来。 童珑一边替玉天卿收拾行装一边说道:“姑娘,将军不是让你后日出发吗?怎么明日便要走。” 玉天卿将雪域虫草放到一个盒子中,并未回答。她擅自更改行程,有两个原因。 其一,万一行程暴露,有可能会连累到北止尧,他谋划已久的事情不能因为她,有所闪失;其二,燕子虽然伤势未愈,但必会想尽办法跟着她,保护她,她提前出发,让他扑个空,他定能明白她的用意。 天还未亮,玉天卿便早早起床梳洗,换上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衫。名为问昕的少年,已经在大门口候着。这少年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有着别样的异国风情。 不得不承认,北止尧的下属,模样倒是都挺俊俏! 玉天卿上了马车,并未留意到曦光之中,一角白衣飘扬,他乌发上几滴露珠,宛若珍珠般闪耀着光辉。 阳城是漠国东北方一个边境小城,每三年便有一次武林大会,苍穹大陆武林高手皆会集聚此地。 马车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问昕的驾车技术极好,车内又有厚厚的锦垫,所以玉天卿并未感觉到颠簸。她逗弄一会儿雪莹虫,又拿出雪域虫草来喂它。 大约正午时分,玉天卿听到一声巨响,她掀开小帘,见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一朵蘑菇云。不一会,天空中飘下几个黑影。 玉天卿打量他们一下,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衣衫装扮也都相同,与上次在黛眉山救她和北止尧的人,如出一辙,原是将军府的暗卫。 问昕冲玉天卿行个礼说道:“周围似有异样,恐怕有人埋伏,我带着修罗卫去探一下。” 玉天卿点点头,见他们竟都要飞身而去,只好说道:“留下二人,其余的跟问昕走。” 除了两个身材壮实的黑衣人,其他的人眨眼之间便消失了。玉天卿刚闭上眼,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一下,天空中下起箭雨,“咻咻咻”几声几乎将马车射成刺猬状! 玉天卿从马车跃下,箭矢拖着它细长的影子飞驰而来,她手中的软剑极速舞动,每每同箭矢碰撞,都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两个健壮的修罗卫也加入了战斗。 两刻钟过后,玉天卿渐渐觉得体力不支,一支箭矢在她右肩处擦过,箭头带来的冰冷气流让她面色微变...又勉强维持了一会了,问昕带着大队的修罗卫终于赶了回来。 他们登时跳到空中应对,又过了一刻钟,箭雨慢慢停止了。玉天卿探究的眼神在问昕脸上扫一下,她温声道:“先到下一站。” 修罗卫暗自隐了下去,这回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一个小镇的驿站,这驿站不大,外面停满了马匹和车辆,大多数人都是来参加阳城武林大会的。 问昕先下了车去驿站,待走出驿站门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没房间了?”玉天卿问道。 问昕面露难色:“这驿站的房间,是将军派人提前来订的。定了7天,就是怕计划有变。但我刚刚去问的时候,掌柜的却说有几个从京都来的贵客,用更高的价钱将房间订了。这会儿,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了。” 从京都来的贵客,会是谁呢?玉天卿刚进了驿站门,一个消瘦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和两位女子有说有笑的吃饭。男的是一脸阴狠的陈韵博,女的是好久未见的顾柳姿,以及戴着面纱、姿态高傲的顾竹滢。看来,他们也是为聚魂丹而来。 玉天卿要了些吃的,拿去给问昕。因为大堂已经客满,她撩袍随意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月光下,只见女子头发高束,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闪着通透、敏锐的光辉。房间被抢,她面色并无一丝恼怒,问昕没想到,这位王姑娘竟也是如此随和。 玉天卿暗中观察着陈韵博等人,见他们吃过饭上了二楼,她立刻悄悄跟上,从怀中拿出青瓷罐,还未放雪莹虫,突然见陈韵博冲了出来,顾柳姿和顾竹滢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三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们,见他们骂骂咧咧的找掌柜退了房。 等那三个人影消失在视线,她快步跑到柜台处递银两,却见另一支修长细瘦的手比她更快的将银两递给掌柜。那人说道:“掌柜,定一间房。” 第七十二章 阳城之战(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抬头一看,顿时乐了。见那人一身青衫长袍,乌发上一支白玉簪子,面目英俊,他一手负身站着,周身皆是高雅之态; 他身边另有一个着白袍的男子,仙风道骨,此人大眼睛在大堂内扫一圈,正对上玉天卿的眼神,两两相看,还未开口,男子眼中突然凝结了晶莹的泪滴,声音也变得哽咽:“王姑娘!” 这两人,竟是阮星河和阿黎。阿黎不待玉天卿开口,突然一把将她抱住。下一刻,他的眼泪便滴滴答答的从眼中落下。玉天卿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抬起手,轻轻抚了他背。 阮星河眸光微变,他一下将阿黎拉开,从袖中掏出锦帕递给阿黎,口中说道:“王姑娘别见怪,师叔今日赶路有些疲惫了!” 玉天卿尬笑一下,见大堂内有个空桌子,便对两人说道:“偶遇即是有缘,一同用膳吧。” 阮星河还未点头,只见阿黎将头点的如同捣蒜,他拽一下阮星河衣角,阮星河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待三人真的坐到一起,玉天卿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阿黎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玉天卿,将桌上的菜一直往玉天卿碗里加,不一会,玉天卿碗中的菜便堆得跟小山一样。他想一想,又将一个鸡腿加到阮星河碗里。阮星河面色未变,仅用筷子将鸡腿夹到桌上。 阿黎白净的面上净是不解,他道:“你抽风了?”说完,又将视线投入到玉天卿身上,双目炯炯的看着她吃饭,眼神专注而热烈,就像是对待久未相见的恋人般。 玉天卿为了缓解尴尬,随口说道:“刚刚陈韵博他们,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阮星河如此及时的订到他们退掉的房间,定是跟她一样,一直在关注那三个人。 阮星河将手中的菜放入口中,轻声说道:“这几个人在这个小小驿站中作威作福,我看不惯他们。在他们房间放了几只老鼠。” 玉天卿顿时了然,怪不得刚刚那三人的面色跟见到鬼一样,像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定然是过不惯这种苦日子的。 待吃完了饭,三人上了二楼,阿黎恋恋不舍的拉着玉天卿说道:“王姑娘,我要与你睡一个房间。”玉天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看一眼面色铁青的阮星河,正想着该如何拒绝。 阮星河捉住阿黎的袖子:“我今日想了个新的游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阿黎一愣:“你平日不是最不喜欢玩游戏吗?我先去王姑娘房间,等我回来再跟你玩。” 阮星河目光幽深,他大袖一挥,轻风骤起,阿黎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下楼梯。阮星河打开房门,轻飘飘的说一句:“我抽风了。” 玉天卿差点笑出声来,阮星河这反射弧线够长的啊!她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阿黎说道:“阿黎师叔,明日再见。”说完便走进了另一间房。 阿黎嘟一下红润的唇瓣,进了阮星河的房间,他大手一挥,暴力的将门关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间房的摆设极为简单,房间正中央,是一张掉漆的八仙桌,靠窗处摆着一张软塌,另一头放着一张大床。 阿黎打开窗户,见外面一片黑暗,没有任何景色可观,又关上窗,躺在软塌上。 阮星河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中摇曳出温暖的光辉,他抿抿唇说道:“刚刚掌柜说了,这个房间夜晚经常会有耗子,上次有一个住客的脚指头都被耗子咬掉了!” 阿黎看向自己白白的小脚,头皮一阵发麻,他也顾不得穿鞋,沁凉的丝丝寒意通过脚掌直入内心,直接爬到阮星河床上,“哧溜”一下钻进去,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口中说道:“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睡吧。” 阮星河不答话,脸色淡淡的,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嘴角有一瞬而逝的笑意。他掌心射出一道光,熄灭烛火。月光如画,倾泄出一地的清华。阮星河看着阿黎婴儿一样的睡颜,满鼻满心都是他淡淡的香气。 不是熏香,也不是胭脂,是一种淡的好似牛奶的味道,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满足。 星河山庄虽然大,但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旁支那些叔叔们倒是子嗣繁多,只可惜,他们对着阮星河的时候,不是别有用心,便是口不对心。 他们敷衍也罢、嫉妒也罢、恐惧也罢,时间长了,阮星河也觉得没趣,自是不肯再对他们交心。像阿黎这样的兄弟,嗯,应当是兄弟,全心全意依靠他,对他好,他真的是很珍惜。阮星河眸光微动,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另一边,玉天卿也是翻来覆去,不知到多久才睡去。 第二日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极大的眼睛。虽是单眼皮,但极薄的眼皮下,黑瞳弥漫着稚气、好奇的光泽,是阿黎。玉天卿一下子便清醒了,坐起身来,将锦被拉好:“师叔,您怎么不敲门啊!” 阿黎歪着头思考一下说道:“我敲门了啊。你没有回应,便是同意了。” 玉天卿顿时满脸黑线,这家伙,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她一边穿鞋一边说道:“阮少主呢?” “他见我给我你上妆,便到楼下去吃早膳了。” 玉天卿点一下头,瞬间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铜镜一看,只见她原本白净的面上被涂了一些尘土,粗粗的画了眉,还贴了几片胡须!像极了面目狰狞的猎户。她顿时恼怒道:“谁让你给我乱上妆的?” 阿黎被她这样一吼,他白净的面庞上,眼内顷刻便凝聚了些许泪珠,趁着温和的曦光,一滴一滴蜿蜒落下,像是一粒粒晶莹的珍珠......玉天卿心内突然一抽,这泪珠像是洒在她心间一般,漾起滚烫的巨浪。 她压下心中那抹异样,温声说道:“走吧,一同去用早膳。” 阿黎吸吸小鼻子,抓住她的衣衫,突然出现的阮星河将胳膊一横,阿黎即刻放开玉天卿的衣衫,将眼泪、鼻涕全抹在阮星河衣袖上...... 第七十三章 阳城之战(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三人出了驿站,问昕已经新换了一辆马车。阮星河和阿黎,同她一道走。阿黎见玉天卿上了马车,硬要同她一起坐马车。阮星河只好将马弃掉,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阿黎照样眼神灼灼的盯着玉天卿,时不时给她递水壶,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只好靠着车厢壁装睡。中午时分,马车行驶到荒凉的小路上,空气中突然出现令人紧张的肃杀之气。天空中飘落几个金色小点与身着黑衣的修罗卫纠缠在一起。 玉天卿细细看了,这群人的着装竟是正经的金甲护卫!他们配合默契,手持宝剑或长矛,像是翻滚着的金鳞巨蟒,宣泄出无尽的杀气与暴戾,不时有修罗卫被刺伤,呐喊声交织着痛呼声,鲜血喷涌,在土地上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这群金甲士兵,怕是不好对付。玉天卿与阮星河、阿黎对视一眼,跃下马车,加入战斗。阮星河手持玉笛,身一跃手一扬之间,几名金甲士兵已经倒在地上。玉天卿暗自叹一声,好俊的功夫。 一时之间众人厮打在一起,一个身形略胖的士兵突然飞出几枚飞镖,玉天卿躲闪不及,左下颌处被划了一刀,细细密密的血珠往外涌着...她手中的软剑顿时快了几分...仅剩的两名金甲士兵,见大势已去,突然笑一下,玉天卿急速飞身阻止,但见他们溢出一口乌血,仓皇倒地。 玉天卿示意问昕去搜一下身,结果发现一块令牌,她眯一下眼睛,这块令牌与北止尧的令牌一样,背面刻着龙藩,正面是三个大字,太子令。 解决了刺客,又行了半日,才终于到达了阳城。纵横交错的小路,青砖红瓦的房屋彰显出这个小城的古朴气息,与京都的春意盎然相比,这里似是刚入春,微风夹杂着一点寒意,到处可见的杨树吐着翠绿的嫩芽。 他们来到一个极大的庄园,罗什山庄。阮星河和玉天卿各自递了帖子。那两名守卫见了阮星河的帖子,均是一愣,其中一个快步跑进院内通报。 不过顷刻间,便出来一个身着褐色锦袍的长者,他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他一来便作揖行礼:“阮少主,失敬!失敬!” 阮星河儒雅的面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抱拳行礼道:“洛老庄主,星河此次要叨扰前辈了。”两人寒暄一番,阿黎仍旧将目光集聚在玉天卿身上,三人被安排到了三间摆设极为精美的房间。这里与之前那个小驿站相比,称得上是天堂了。她霎时觉得,跟着阮星河确实有“肉”吃。 玉天卿和阿黎随意在山庄内转悠一圈,罗什山庄极大,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自是不必详谈,令两人吃惊的是,这庄内的水是直接从河中引进来的,站在汉白玉桥上去看,一层层水浪激荡,绽开万朵洁白的梨花,别有一番趣味。 到了晚宴时刻,玉天卿才知道什么叫做作风豪爽。晚宴是在一个大厅内,各色人群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每一个圆桌上都摆满了美味佳肴。玉天卿和阿黎坐在主位一席,待洛老庄主和阮星河一出现,本来喧闹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众人眼中,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款款而来,他乌发一半用一支玳瑁发簪束着,另一半柔柔的披在肩上,两侧细小的发丝飘在耳边,精致的面容上,眸若高山清泉一般,行动之间,自有一股练家子的武将风范。 众人心中暗叹,星河山庄少主,当真仪态不凡! 这些人本也是江湖人士,行事不拘小节,厅内又是一片吃吃喝喝的热闹声。不一会,一个尖锐的女声吸引了人们注意。只见一个着淡黄色纱裙的女子,正皱眉训斥一个侍女。 那侍女伏跪在地上,身体禁不住的颤抖着,玉天卿蹙眉看去,见黄纱裙女子,竟是一脸骄傲的顾柳姿。顾柳姿训斥了几句,还觉得不过瘾,硬是要侍女将洒在她鞋上的汤水舔干净。 “姑娘何必强人所难?谁人不犯错?”玉天卿故作沙哑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甚是响亮。 顾柳姿媚眼一瞪,细细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非常朴素,嘴巴处两撮小胡须、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她冷声道:“丑八怪!” 玉天卿不怒反笑:“在下丑陋之姿,确实难与姑娘华容月貌相比。“ 顾柳姿面上添了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以姑娘倾城倾国之姿,定能撑得起一座青楼了!” 人群突然爆出一阵狂笑,顾柳姿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她伸出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玉天卿也不恼怒,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俯身道:“是在下冒犯了。以姑娘的姿色,怎么能撑起一座青楼呢!” 这回,厅内爆出出一连串的大笑!连洛老庄主,都笑出声来。同桌的阿黎更是将茶水喷了阮星河一脸,这会他正拿着锦帕好心的给阮星河擦脸呢! 顾柳姿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拿出软鞭就要动手,同桌的顾竹滢赶忙拉住她手,示意她千万别随意乱动!玉天卿接过顾柳姿的酒杯,她口中轻叹一口气:“多谢姑娘赐酒。” 这时,有两个护卫将先前跪在地上的侍女拉走了。 经过这么一闹,整场宴会更是热闹了。待到夜深时,厅内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白衣男子推着一台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紫衫男子,木制的轱辘在地板上经过,发出“吱呀”的微声。 洛老庄主马上起身相迎,神态恭敬:“多谢亦安公子赏脸,明日的比赛,要您多费心了。” 紫衫男子虽面色极为苍白,眼窝也深陷着,但神情十分闲适,他微微一笑,声音极为微弱,仿佛说一句话便会用尽了全身力气般,道:“是洛老庄主看得起我,各位请继续。” 一时之间,厅内又响起筷子碰餐具的声音。玉天卿探究的眼神在紫衫男子面上流连,他突然别过头,四目相对,他虚弱的扯出一个微笑:“少侠认得我?” 第七十四章 阳城之战(4)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摇一下头,垂下眼睫,安静的吃饭。待到了晚上,将阿黎赶到阮星河房间,她望着浩渺天空,又是一阵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怪异。迷迷糊糊的刚睡着,便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吟诗:花枝什么什么,花蕊什么什么....... 玉天卿不胜其扰,用锦被蒙住头,继续酣睡。 第二日,洛老庄主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阳城校场的比武擂台。这擂台高约两米,圆形,地上铺着锦织缎绣的地毯,地毯上燃烧着几团艳红色的火焰。擂台中央的木架上,挂着一排排兵器,一个大大的“武”字矫健勇猛,大有腾飞之势。 正对着擂台的高台上,一个紫衣男子坐在轮椅上,洛老庄主恭敬的坐在他旁边。 第一轮的比赛规则,不论是谁,只要能破的了擂台上的阵法,便算过关。第一个阵法叫双刀连环阵,玉天卿暗自思忖,这阵法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人群中,一个留着胡须的健壮男子上了擂台,见他抱拳冲人群行一个礼,面上尽是自信。不过顷刻间,擂台上突然出现一些尖刀,这些尖刀将他团团围住,齐齐向中间聚拢,那人还没缓过神来,右腿突然被一把尖刀刺中,鲜血直流。他逃命似的飞到下面,脸色煞白,口中念叨着:“太可怕了...” 不断有人站上擂台,也不断有人受伤流血,人群慢慢缄默了,上去挑战的人也越来越谨慎。玉天卿从地上捞了几颗石子,跳上擂台。众人眼中,只见一个瘦弱的青衫男子,双眼有神、面色谨慎。 一旁的顾柳姿更是不屑地断言:“如此瘦弱,定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只见玉天卿青衣飞扬,玉袖生风,躲闪之间,矫健的步伐似是跳了一曲优雅的舞蹈。此时,尖刀合拢,旋风一般向她袭来,玉天卿即刻用软剑抵挡,与尖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她凌厉的招数丝毫不管用,这些尖刀每每碰到坚硬之物,速度和锐度都会增加。不一会,她脸上便滴下汗水来!疲于周旋应对的她,脑中突然回想起一句话,当即闭上眼。 “这,这是找死啊!” “是啊!快跳下擂台啊!” 底下的议论声越演越烈。 这些尖刀每次并拢的形状就像是一朵花一般,突破点便是中间的花蕊!千钧一发之间,她突然睁开眼,手中石子一下击中旋风中间的那把金色尖刀!随即,尖刀四散,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想不到这个年轻人还挺厉害的!” 阿黎更是连蹦带跳,一边递水给她,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要闭上眼?” 玉天卿喝一口水说道:“此时阳光正盛,尖刀也散着光芒,反倒看不清,不若闭上眼,听到的,比看到的更为真实!”她抬头看一眼坐在上面的亦安,正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昨夜,是他在给她提示。 阿黎偏头想一想,又问道:“那你为何用石子而不用手中的剑?” 玉天卿回道:“我前面一直暗暗观察,发现这双刀连环阵,越是用坚硬的兵器去回击,阵法气势越强。” 阿黎点点头,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擂台的阵法,竟能演变出几种不同的形态。轮到阮星河之时,是一种叫迷雾阵的阵法。 擂台四周突然大雾弥漫,众人看不到擂台上的身影,耳中突然响起和雅清淡的笛声,婉转清脆...这笛声似水一般驱散雾气,一曲完毕后,迷雾四散,众人眼中只见一个欣长身影缓缓走出,气度儒雅,仪态非凡。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星河山庄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第一轮比赛即将接近尾声,最后一阵,是天火之阵。只见顾柳姿和顾竹滢小声议论几句,两人眸中都现出了胸有成竹之色。众人眼中只见一个着浅绿色纱裙的女子奋力一跃,稳稳当当落到台上。 她虽戴着面纱,但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一静一动之间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她四周是几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将她墨发染上一层艳红。但见她柳眉一蹙,双手气流涌动之间,突然抓住一个离她最近的男子,那男子被她横在空中,一时之间挣脱不掉。 玉天卿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她软剑带起一股气流,直击顾竹滢手上,那男子趁机逃脱。玉天卿柳眉一蹙,直接将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顾柳姿扔到擂台上。此时,火焰燃烧的更旺了,顾竹滢觉得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再不行动,她和柳姿都会被烧死! 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抓起顾柳姿击向一团火焰。疯狂的火焰在顾柳姿身上肆意窜起,顾柳姿面容扭曲,痛苦的大叫起来!顾竹滢趁此机会将其他几团火一一熄灭,说来也奇怪,待这几团火熄灭后,顾柳姿身上的火也灭了,她面颊上多了一块丑陋烧焦的疤痕! 洛老庄主摇一下头说道:“这天火之阵,对付的就是那些有害人之心的人,你们二人得失心太重,只怕日后,不会有好结果啊!” 此时的顾柳姿恨不得玉天卿杀死,她左手捂着脸,右手射出一道寒光,玉天卿旋身躲避,见那暗器插在一旁的柱子上,堪堪入木三分。她眯一下眼睛,是三叶飞镖! 顾柳姿还要再出手,突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此次擂台比武,输赢自负。你们两位害人在先,如今还想要再蓄意伤人吗?”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轮椅上的紫衫男子,两道浓眉泛着淡淡的涟漪,他瘦削的面上一双眼睛似是望不到边的深潭,声音虽弱,但周身漾着王者气势,这种气势是将他的虚弱也包含进去的,哪怕他身残容毁,也撼人心神。 玉天卿与这两道目光对视,这人的行事和作风,总能让她想起一个人。 一片静默中,顾竹滢扶着顾柳姿走下擂台,陈韵博也将顾柳姿扶住。三人走之前,顾竹滢突然望一眼玉天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第七十五章 阳城之战(5)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待第一场比武结束后,算上顾竹滢,共有40个人进入了第二场比赛。 今日的晚膳,玉天卿和阮星河、阿黎三人是在房间中用的。阿黎照样夹菜给她,不过这次他学乖了,也夹了很多菜给阮星河。 阮星河看向玉天卿说道:“小北子最迟后天到。” 玉天卿点点头,算是回答。忽听得外面有人问道:“王少侠能否出来一叙?”她随即放下筷子,走出门去。只见夕阳西下,紫色衣衫的男子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他苍白的脸上被夕阳涂上一层金粉色,竟有一种和谐的美感。他轻咳一声,将膝上的薄毯盖好。 “为什么帮我?”玉天卿踟躇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不管是昨夜他的提示,还是今日他出言相护,都让她觉得诧异。 那人眼底突然荡起一些碎碎的波纹,嘴角似乎也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玉天卿几乎以为她自己看错了,那个笑容分明透着一种狡黠!他淡淡的指一下她唇角,玉天卿用手一摸,顿时脸一红,她的小胡子快掉下来了! 正趴在门口观看的阿黎和阮星河见玉天卿转身回来,两人急忙转身。因为两人挨的极近,阮星河的唇一下碰到阿黎额头上,一时之间,空气中满是静默。 玉天卿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白衣飘飘气质出尘的男子低着头,他两道浓眉下衬着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满脸不知所措;而青衫男子微微上翘的睫毛上下跳动,他薄唇亲吻着白衣男子,两人好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走错房间了。”玉天卿捂住双眼,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按捺住砰砰砰的心跳,紧紧关上门。 阿黎感受着来自他头上有些急促的呼吸,他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紧紧看住王姑娘?” 阮星河眸光微微噙着一些不自然,他将阿黎拉开,冷笑一声说道:“王姑娘要是走了什么桃花运,只怕小北子会杀了我。” 另一个房间内,顾竹滢将一把匕首放到烛火上烤一下,她将顾柳姿脸上的燎泡刺破,浓水一下爆了出来,顾柳姿疼的龇牙咧嘴。她痛的眉头几乎皱成一个蝴蝶结,不断滴下眼泪。顾竹滢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陈韵博在一旁来回踱步,他突然一拳砸在桌上,这次他来阳城,为的就是聚魂丹,让姐姐的跛腿恢复。没想到如此困难!陈韵博道:“不如我们亮出真实身份,看他们还敢不敢与我们作对!” 顾竹滢出声阻止:“不可。我们的身份不宜过分宣扬。难道你们没发现,今日这个少年,很像一个人?” 顾柳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脑中突然闪过那双盈盈瞳眸,上次被那人语言羞辱便察觉出此人有点怪异,原来是她!是她辱我在先,毁我容貌在后!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第二场比武是对战赛,抽签决定对手。抽到数字相同的签,即为对手。玉天卿好巧不巧的抽到与顾竹滢一组。这次的比武擂台设在山顶,旁边便是万丈悬崖。擂台为长方形。一袭紫衫的亦安仍旧坐在高台上,他身旁是神采奕奕的洛老庄主。 众人眼中,见一个碧衫女子飞上擂台,身法轻盈,衣衫浮动,她对面站着一个瘦弱的青衫少年。顾竹滢手持宝剑,一道寒光崩裂而出,玉天卿软剑出鞘,宛如绚烂银龙一般,霎时间两人已过了几招。 顾竹滢剑法狠绝无比,一跃腾空之间,一道闪电霹雳而下,玉天卿竖剑身侧一挡,即刻发出“当”的一声,宛若沉闷的雷鸣声。 顾竹滢手腕扭转间,漫天阳光似都化作剑光,将自周围织成一个严密的网,玉天卿进攻不成,只能改成防御。见她美目一瞪,突然出现玉天卿背后,狠刺过去。玉天卿心道不好,侧身后退数米,左臂一阵疼痛,几滴鲜血顺着左臂流下。 “依公子看,谁会赢?”洛老庄主捋一下花白的胡须,问旁边的亦安。 亦安虚弱的动一下唇说道:“依我看,雪莹虫会赢。” 雪萤虫会赢?这是什么意思呢?洛老庄主暗暗琢磨着这句话。 台上的两人依旧剑气缠绵,玉天卿连连败退,顾竹滢靠近她数步,一只手突然甩出一只小虫子。这只虫子不过拇指指甲般大小,全体通红,“嗖”的爬进玉天卿脖颈中,她一下子僵住了。 顾竹滢恣意一笑,这只虫子叫噬虫,带有剧毒,只要爬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一旦遇到人体会一头扎进人体中,喝血啃肉,不出三天,这人定血尽油枯,痛苦而亡。 擂台下的人不明就里,这少侠为何放弃抵抗,是认输了吗? 玉天卿面上突然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只见她袖上卧着一条小拇指粗细、全身雪白的虫子,它口中正衔着一条变成青紫色的小虫。玉天卿说道:“你来看,这是什么?” 顾竹滢瞪大了双眼,面上皆是不可置信,怎么回事!她的噬虫,竟然死了!她双脚往前迈出几步,刚走到玉天卿面前突然感到颈部一凉,肩膀处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为乌青,“咚”的一声向后躺倒在地。 “你使诈!”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暴怒的男声。原来是陈韵博,他跳上擂台,往顾竹滢口中塞了一粒药丸,随即掏出宝剑,剑气直指玉天卿。 玉天卿淡淡一笑说道:“使诈的人怕是她,众位在下面看的真切,是她先放毒虫咬我。另外,她在刚刚抽签的时候,便使诈了。”她蹲下身,在顾竹滢腰间一摸,夹出来一支竹签说道:“按理说,我本不该跟她一组。一个一开始就作弊使诈的人,还有脸指责我?” 陈韵博一时语塞。 “是啊,少侠说的有理!” “对啊,对啊,下去吧,下去!” 擂台下面的人,本就对昨日顾家两姐妹狠辣作风不满,纷纷起哄让他们下台。陈韵博只好先将顾竹滢扶下去。 洛老庄主看一眼旁边的亦安,见他面色仍旧淡淡的,对他的佩服,不禁又添了几分。 玉天卿走下擂台,阿黎立刻就要上来扒*她衣服,看她伤势。阮星河见状,手中的玉笛一下子打在阿黎手上:“回去上药。” 第七十六章 阳城之战(6)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阿黎点头如捣蒜,问道:“你怎么知道顾竹滢身上有毒虫?” 玉天卿眼神复杂的看一眼阮星河和阿黎,还不是怪你们么!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情况。她道:“昨日晚上,我睡不着便起来在外面走走,刚好走到客房门口,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走到顾家姐妹的房间,听他们提到毒虫。” 这一场比赛,共有20人赢得资格。 转眼间,便来到最后一场赛事。洛老庄主照例带领着人群来到另一个校场。众人眼中,只见空旷的场地上,一座木制高塔矗立着,这架子呈梯形,下宽上窄,每隔10来米,有一层阶梯,几根红绸自上而下飘落,宛若擎天巨柱,直插云海。不断有人发出惊叹声! 玉天卿细细看去,人群中陈韵博、顾家姐妹并未出现,连亦安,也没有出现。洛老庄主双眼瞪的像是铜铃般,声音威严有度:“各位勇士,今日是最后一局赛事。聚魂丹就在这擎天塔塔顶之上,共十份。规则就是不能落地,落地就是输。” 随着锣鼓的声响,二十位获得资格的人跃跃欲试。阮星河率先跃起,抓住一条红绸,如鹤鸣九天,姿态翩然,其余的人,攀爬、跳跃,各显神通。 玉天卿足尖轻点,“飞”身拽住一条红绸,突然一股气流向她袭来,原来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健壮男人,她双脚缠住红绸,单手握剑,用力一挥,那大胡子男人便掉下地去… 阮星河倒是一脸轻松,不时用玉笛去击人手,顷刻之间,一个人已经从擎天塔上掉了下去。 众人眼中,只见玉天卿双臂展开,像是随风飘扬的一块青纱,身姿矫健。再往上,不断有人掉落在地,气氛越来越紧张。 玉天卿左脚一沉,原是下面一个黑面男子用红绸将她脚缠住,她眸光微动,顺着手中红绸向下沉去,掌心集聚气流,一下便将男子手中红绸分为数段。她玉足在他头上轻踏,宛若海燕击空,飞扬出数米高。 大约两刻钟后,阮星河、玉天卿还有几位男子爬到塔顶,周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塔顶有一个圆桌,上面放着十个红木妆盒。几人每人拿了一盒,面上也皆是开心。玉天卿一时忙着开心,不防人群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对她出手。 阮星河面色大变,伸手去拽玉天卿,随着“嘶”的声音,硬生生将她衣袖扯了一半。他顾不得旁的,飞身下去…… 玉天卿眼中的景色不断下坠,她心跳越来越快,突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那人拥着她,两人稳稳当当的落地。 眼前的人,黑衣飘扬,晶莹洁白的面上,蓝眸澄净无云,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微向上翘着,许是来的太心急,他面颊两侧飘着几缕发丝,带着一些张扬的蓬勃气息。北止尧大手在她脸上亲昵的摩擦一下:“我来了。” 玉天卿觉得自己砰砰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嗓门了,难以平静的情绪快要被一团团热热的气流胀满,她的声音没来由的明媚起来:“嗯。”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问昕冲北止尧行个礼,飞快的跟上那抹黑色身影…… 洛老庄主从人群中走出来:“原来是骁勇将军,失敬,失敬!” “不敢,是晚辈叨扰前辈了。” 玉天卿顾不得听两人寒暄,只将手中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聚魂丹呢?其他人也将盒子打开,包括阮星河,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洛老庄主大惊失色:“怎么会,我明明同四清山绝尘道长一同将聚魂丹放入锦盒,绝对不会错!”他走向玉天卿,盒子中确实空空如也。 人群逐渐骚乱了起来,更有甚者,让洛老庄主给个交代! 洛老庄主挥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他说道:“今日之事,罗什山庄也确实未预料到,待事情查明,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这10位英雄虽然未获得聚魂丹,但明日,英雄阁排名榜,必然会有诸位大名!现在请诸位回去歇息片刻!” 那几位赢得榜位的人虽然面露不满,但真相还未明,罗什山庄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处理,他们便四散而去。 夜色笼罩,一黑一青,两个身影缓缓走在石板路上。玉天卿紧抿着唇,洛老庄主说最后一颗聚魂丹在亦安公子手中,此刻,她就是来求药的。“玉清小筑”四个描金大字,就在眼前。 北止尧冲她点一下头说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一进门便见一个四四方方的浴池,水波摇晃,蒸汽袅袅,水面上飘着几瓣桃花,白纱倾泄,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氛围。她挑开抚到面上的轻柔白纱,还未看清来人,一下被推到水中。 这水不算太深,刚好到她胸膛处。她站起身来,娇嫩的面容滴下几滴水,眸中也添了些柔软的水汽,唇边的小胡须也不知飘到什么地方了。昏黄的灯光中,随着“吱呀”的轮椅声音,隐隐约约可见一个紫色身影。玉天卿气不打一处来,飞身过去,将一层皮从他脸上剥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出乎意料的,那层面皮下,是一个陌生而又温文而雅的面孔,浓黑的眉毛,眼神如月光一般柔美,他轻咳一声,扬起的笑容像是蒙蒙烟雨中随风摇曳的柳枝,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风流:“王姑娘这么迫不及待?” 玉天卿冷眸微微眯起,她突然将他肩膀衣服剥落,探寻的目光在他宽广的胸膛处流连,他光洁的肌肤上暗流涌动,没有任何疤痕。她脸一黑,松开手,转身就要走。既然他并没诚意赠药,耗在此处也是浪费时间。 “姑娘怎不问我赠药的条件?”亦安出声阻止。 玉天卿停住脚步,只见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红木盒子。她道:“条件是什么?” 亦安嘴角含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玉天卿挑一挑眉头,回过身去,微微蹲了身子与他平视,她突然扬起一个邪气的笑容,一脚踹向车轮,亦安丝毫不见慌乱,在轮椅落入浴池之前飞身而起,只听“哗”的一声  ,轮椅落入水中,水花四溅。 第七十七章 痛,你才会记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那人右手突然旋出一条白纱,缠绕在玉天卿腰间,用力一拽,她已来到他面前。他借势将她压在身下,玉天卿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原是两人倒下的瞬间,他将手垫在她头部。 “滚开。”玉天卿双手、双腿被钳制住,只好出口怒骂。 此刻的她肌肤胜雪,眼眸清冽如同雪山上的一泓清泉,柔丝般的长睫上挂着点点水珠,湿透的青衫下,隐隐露出一点点精致的曲线,瘦削的身材略显青涩,像是初晨曦光中,一枚待绽的花骨朵,玲珑曼妙,媚态万千。 他眸光中闪烁着点点火光,手指尖深入她密集的发丝,唇*瓣紧紧贴住她的,一路探寻她的柔软蜜汁,狂风骤雨般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理智。玉天卿又急又羞,唇瓣处传来火焰般灼热的触感,她突然张开口,贝齿紧咬住他入*侵的舌*头,一些温热的血气在两人嘴中蔓延开来。 他眉头一皱,当即放开她,站起身来。玉天卿也赶忙起身,见他双腿果然完好无损。看来前几天的虚弱,都是装的。 他眸子中带了一抹惊讶,嘴角淌出几滴血迹,声音带着一点慵懒的意味:“聚魂丹已经放到你房间中。”说完拿起一旁的披风,一下蒙到玉天卿头上。 玉天卿将披风扯下,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她微微蹙眉,裹紧披风走出去。 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北止尧眼中,只见一个狼狈至极的身影。她墨发湿湿贴在身上,脸色有些苍白,微肿的唇瓣极为醒目。他眸光复杂,随即将她身上的披风扔到一旁,用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的将她罩住。 她冰凉的体温散在他四周,小手紧紧抱在他腰间。她抬起头问道:“生气了吗?” “没生气。” 北止尧冰蓝的眼中雾气缭绕,他纤长的食指将她唇瓣轻轻擦一擦,面上带了一丝怜惜。他突然低头吻住她,在她唇上婆娑一番,她唇瓣即刻传来钻心的疼痛,熟悉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人口内。 她一把将他推开,今日这些人都疯了! 他唇瓣上还带着她的几滴血迹,见她恼怒起来,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眸中雾气褪尽,换上满满的温柔。再一次吻住她,浅浅的吮*吸她的唇*瓣,玉天卿感受到他的温柔,渐渐放松下来。她突然蹙眉,这回被咬到的,是她的舌头! 她一时之间又怒又羞,当即伸手向他劈出一掌,他不闪不躲,硬是受了她一掌。她虽内力不深厚,但恼怒之间可是一点余地都没留。 见他后退两步,她又有些懊悔自己打的太狠,对视之间,她眸光染上复杂的情绪。他面色未变,对她伸出手道:“过来。” 玉天卿迟疑一下,还是走过去,握住那支手,他温热的掌心渡过来一些暖意。 他食指轻轻挑起她下巴,月光清幽,她纯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害羞,飘着一层浅浅的粉红。他又一次轻轻啄一下她唇瓣,感觉到怀中的人放松下来,他眸中突然燃起一团火。 唇瓣又一次传来疼痛,这回玉天卿是真的懵了!不过一刻钟,她便多了三处伤口。她恼怒道:“你真的是属狗的!” 北止尧见她唇上有两处浅浅的伤口,挑挑眉说道:“痛了,你才会记住。” 玉天卿顿时语塞,我信了你的邪,你这叫不生气?她足尖轻点,一下飞出数仗,逃离出北止尧的视线。 待她回到房间,果然见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雕着一朵清幽的梨花。玉天卿打开盖子,两粒褐色的药丸躺在盒子中。还未待松一口气,听得外面乱糟糟的一片,她心内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果见玉清小筑的方向浓烟滚滚、大火滔天! 她暗暗叹口气,这就是所谓的不生气? 朦胧的月亮闪着银色的清辉,一辆线条奇特的灰褐色马车上,那人一袭紫色衣袍,缓缓将脸上的面层撕掉,露出倾世容颜。他掀起小帘,一双乌黑的琉璃瞳眸紧紧盯着浓烟翻滚的地方,突然绽出一个张狂的笑,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透着少年不羁的活力。 一身白衣的慕容烈小心翼翼将他胸膛和肩膀上的皮撕下来,露出深浅不一的疤痕,左肩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他道:“公子为何不让姑娘知道是你?” 元砚知微微闭着眼,翎羽般的睫毛洒下一道阴影,他干裂的唇瓣动一下:“一则,我现在的身份,四面楚歌,贸然行事,怕会连累她;二则,如若我直接将聚魂丹给她,如此珍贵的药物,以她的性格,她定也不愿收。” 只怕你如此行事,这位姑娘也未必能领你的情。慕容烈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替主子上完药,他说道:“公子,上次寒潭的伤还未愈,肩膀上的伤口也反反复复,这次必须要替公子疗伤了。30日内,公子必不能再运功,必要静养。” 元砚知安静的斜靠在靠枕上,如若不是胸口起伏的弧度,大概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点一下头。慕容烈喂他一颗药丸,将元砚知平放在宽敞的马车内,掌心气流涌动,发出一阵白光,如同一张银色巨网,将元砚知罩住…… 因着受伤的地方实在太诡异,况且吃饭也会疼痛,玉天卿也没用晚膳。阮星河、阿黎、北止尧三人同洛老庄主用过饭,阿黎迫不及待来看玉天卿。只见她将自己包裹成一条毛毛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阿黎吓了一跳,待将她翻身过来,他突然勃然大怒:“这是哪条狗咬的,我帮你报仇!” 身后的阮星河凤目一斜,看向某人说道:“只怕这条‘狗’比你还凶!”他又对阿黎道:“咱们去玩游戏。” 阿黎想了一下,指着桌上的食盒道:“王姑娘,那你记得把东西吃掉。” 北止尧待两人走后,关上门,走上前去查看她伤势。她未束发,刚刚清洗过的长发,柔柔的披在身后,散发着雏菊般淡淡的幽香。她细致如白瓷的面上,秋瞳盈盈,红肿的唇瓣上有两块暗红色的伤口,楚楚可怜,这四个字最适合形容她现在的样子。 第七十八章 阿依莉之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阮星河、北止尧眼明手快的抢了玉天卿左右两边的位置,阿黎坐不到玉天卿旁边,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玉天卿为了缓和气氛,提议猜谜语。她道:“什么动物,行也是卧,坐也是卧,躺也是卧?” “蛇。” “蛇。”北止尧和阮星河脱口而出。 而另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就显得不怎么和谐了,只见阿黎挑挑眉,小心翼翼说道:“蛆?” 三人一阵爆笑,玉天卿将口中的茶水都喷出来了!阿黎的脑回路,怕是没人可比了!阿黎在大家的爆笑中,整张脸慢慢涨红了。四人笑闹一番才各自回房间。 玉天卿躺在床上,将袖中的太子令牌和一支三叶飞镖拿出来。太子的人和顾柳姿同时使用三叶飞镖,到底是谁在混淆视听?这两件事,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玉天卿才终于沉沉睡去,梦中梦到有人在抢她的被子。第二日一早,她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他躺在她外侧,一手闲适的支着头,笑道:“早。” 什么做梦,原来是真的有人抢她被子!她眯一下眼睛,颇为不满说道:“为什么跑到我房间睡?”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唇上轻抚一下,见她唇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结痂,怎么还没好?难道是咬的太用力?他转而在她凝润的脸上抚一下说道:“我房间有虫子。” 她才不信!待两人梳洗一番,正好碰上一个房间走出来的阮星河和阿黎。 北止尧调侃道:“怎么了,星河,你房间也有虫子?” 阮星河冷哼一声回道:“虫子没有,倒是有我最害怕的老鼠。” 玉天卿尬笑一声,这俩人找的借口,还真的挺一样。 回京都的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阮星河因为有事情要处理,他和阿黎改乘马车。玉天卿不擅骑马,自然和北止尧一同坐马车。 她默默忍受着身上越来越重的重量,向旁边挪一下,并随手将靠枕扔给北止尧:“抱这个去。”北止尧嘴角含笑:“抱你比较舒服。”他说完将她揽的更紧。 知道拒绝也不管用,玉天卿只好随他去,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你认为是北止睿要杀我吗?如果真的是他要杀我,为什么那么明目张胆派金甲护卫去?还故意留下令牌这么明显的信物?” 她坐起身,将袖中的三枚三叶飞镖拿出来摆在长几上说道:“第一枚,是当日我和燕子在将军府时,有人偷袭;第二枚,是当时北止睿的金甲护卫留下的;第三枚,是顾柳姿射出的。” 北止尧细细看了,懒洋洋的说道:“这三枚飞镖,其中有一枚,是不同的。” 玉天卿细细观察,原来这第一枚、第二枚的锯齿间距较宽,而第三枚的齿间间距教窄,明显第一枚、第二枚应该是同一个兵器行制作的。那这又证明什么呢? 北止尧又继续将她拉回怀中说道:“不要想了。” “那想什么呢?” “想我。” 玉天卿听着头上传来的声音,嘴角抽搐一下,这家伙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待一回到京都,北止尧便吩咐问昕前往外府,玉天卿感激的对他笑一下。 到外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几间瓦房矗立在微白的月光下。 北止尧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玉天卿心内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她拉一下门环,见无人响应,又用手敲一下门。过了片刻,门终于开了。出现的是一张圆圆的小脸,她身着粉色衣裙,略有些发福。 阿依莉将杏核眼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般,顷刻间眼圈便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走吧。” 玉天卿知道她一定会怪自己,但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阿依莉仍然这么记恨她。她将袖中的红木雕花盒子拿出来递给阿依莉,道:“阿依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未能救你。这是聚魂丹,你让刘辰钊服下,他的腿定会完好如初。” 阿依莉伸手将盒子打翻,她恨恨说道:“不用再假惺惺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她将大门关住,又喊道:“你快走啊!” 玉天卿将地上的盒子拾起来,罢了,改日她再来吧。 北止尧一见她神色有异,瞬间便明白来龙去脉。他牵住她手,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言。待回到小竹轩,童珑一脸开心:“姑娘离开的这些日子,小竹轩甚是冷清。如今姑娘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玉天卿没说几句话,便躺倒在床上,静静望着窗外出神。不知睡了多久,天微亮的时候,她突然惊醒了,心中一抹奇异的恐惧慢慢放大。也不顾不得童珑的询问声,从马厩牵了一匹马便出了府。 “哒哒”的马蹄声在乡村的晨间极为引人注目,一路狂奔,玉天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阿依莉,等我! 待到外府,她一跃下马,一脚将门踹开。走向屋内,只见地下,躺了两个身影。一个是面目英俊的刘辰钊,另一个是珠圆玉润的阿依莉。 一枚三叶飞镖深深衔入脖颈处,鲜血在地上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这鲜血刺痛了她的神经,化作一把把钝刀,一寸一寸的切割着她的血肉!原来昨夜,是阿依莉故意要将她气走! 身后突然响起清浅的脚步声,那人蹲下身来,将她揽入怀中。她双拳紧紧握住,指甲狠狠陷入手心中,涓涓的红色顺着拳头滴到地上,与那朵血红的花朵融入在一起。 此刻的她,双眼泛出血红,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她道: “我来晚了……!” 北止尧将下巴抵在她额头,轻声说道:“她没有怪你。如果她怪你,就不会为了保护你,将你赶走。” 她眼底一热,随即站起身,微微扬起头,克制住蜂拥而出的眼泪。不论是谁,遇佛*,遇神杀神!她定要为阿依莉报仇! 第七十九章 我来替你说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许久未见的风桀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将军,找到了,是六皇子身边的九霄。” “别说了。” 他还未说完,北止尧便出声阻止。风桀愣了一下,为何不能让王姑娘知道?他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阿依莉,面上添了满满的悲伤之色,一别几个月,没想到再见,却是天人永隔。 “先回府吧,京都府衙的人等会便到了。” 玉天卿蹲在地上,将阿依莉双眼合上。刚刚她便注意到,阿依莉的双手一直护在小腹上。她将阿依莉双手拿开,发现粉色的衣裙下,小腹微凸,原来她有了孩子!怪不得昨日见她发福了一些! 如果不是这次的刺杀,她本该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玉天卿冰冷的眼神像是带了刺般,冷冷的看了一眼北止尧,大步走出去。 小竹轩内,北止尧小心翼翼帮玉天卿上药,一边说道:“明日将阿依莉和刘辰钊下葬,至于他们的家人,都会有一笔安置费。” 玉天卿将手从他手中拽出来,冷冷说道:“我来替你说吧。你其实从未将北止睿当成过对手,你的对手,一直都是心机深沉的北止铭。我说的对吗?” 见北止尧不语,她又说道:“我上次在府中被三叶飞镖偷袭,这次去阳城被金甲护卫刺杀,在擎天塔被推下来,包括这次阿依莉一家三口被杀,都是北止铭所为。他故意将这些事,引向太子北止睿,就是为了让你们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对吗?而你,你故意装作不知,故作懦弱,让事情一步步发生,就是为了麻痹他的神经,好寻找机会将他一网打尽。对吗?” “阿依莉之事,你早有警觉,却不救她。但是对我,你还心存不忍。第一次,你笃定燕子在我身边,我定不会受伤害;而在阳城途中,你故意安排了阮星河。在擎天塔上,你更确定,阮星河受你之托,一定会保护我。那么,作为棋子的我,是应该感谢你的不忍,还是该生气,我只是你的棋子?” 北止尧眼中萦绕着一团雾气,转眼间波纹皱起,他冰冷的声音似是带着无数支冰刀般锐利:“够了。” 玉天卿冷冷笑道:“怎么,我说中了,所以你不开心了?” 他大手突然捏住她下巴,将她抵到墙上,一字一句说道:“我说,够了。” 玉天卿嘴角扯出一个无谓的笑容,她突然将头上的发髻拆掉,一头乌黑的发丝缠绕在背部,她双手慢慢将衣衫剥落,一点一点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北止尧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浓眉紧紧拧起。月光清冷,她细腻的颈部肌肤没有一丝纹路,形状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间透着一丝暧昧的情致……他拽住她手:“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冷笑道:“你不是想要我吗?可以,只要你放我走。除了我的身体,我想不到任何你非要我留下的理由。” 北止尧一怔,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冰蓝的眸子慢慢凝结出一层浓重的霜雾,他的面上染上一点哀伤,声音似笑非笑:“好。” 他将她甩到床上,狂风骤雨般的吻密集的落在她面上。这一次,他同之前的温柔克制一点都不一样,仿佛真的气急了一般,粗喘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中尤其明显。 玉天卿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他的暴怒。昏黄的灯光中下,她双眼萤亮如雪,他突然停止动作,轻叹一口气。将她身上被他无意间褪下的衣衫拢好。他站起身来,玉天卿只觉得一股气流袭来,“哗啦”一声,整张床塌陷下去。 门外的童珑和风桀听到巨响,皆是一惊。童珑见北止尧走出去,赶紧进来查看。见玉天卿坐在桌旁,发丝凌乱的贴在面上,唇瓣微肿,面颊上,脖颈中,到处是红痕。顿时心疼起来:“姑娘,你不该这么倔强,男人嘛,你顺着点他,什么事都能解决!” 见她不说话,童珑将帕子湿了,递给她擦脸。玉天卿也不接,淡淡说道:“你先出去。” 童珑又说道:“姑娘,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阿依莉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将军……” 玉天卿依旧淡淡吐出三个字:“出去吧。” 童珑无奈的走出去。玉天卿趴在桌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 “故意将我气走,你很开心吧。” 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北止尧。他也不掌灯,借着月光照样坐在她身侧。他将玉天卿的身体扳过来,四目相对,她莹亮的眸中,似是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那样的洁净、透明,就算是耀眼的水晶,也必不能及。他叹口气说道:“为什么我留你在我身边,只能是为了你的身体?” 还能是为什么?我总不会傻到以为你爱上我。 他又道:“因为我喜欢你。” 玉天卿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借着遥远朦胧的月光,他面上皆是真诚,湛蓝的眼眸中纤云不染,一片澄净。 “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事事清明,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喜欢你爱憎分明,对人一视同仁,喜欢你事事独立靠自己、腹黑又心狠……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你了……”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幽怨又无可奈何。 她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白,爱,这是一个多严重的字眼,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他们之间终是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不止是国恨家仇,严格来说,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谈何去爱? 他见她不说话,温声问道:“那你呢,你可喜欢我?” 玉天卿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即使生活在那样一个资讯大爆炸的年代,口中说的,眼中看的,皆是与爱情有关。但对于她而言,这种感情是陌生的。 他本想再问,但右手传来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玉天卿细细看去,见他右手列了一条狭长的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沁出,一滴滴流到地上。她当即起身,在抽屉中拿了伤药,拉过他右手给他上药。 第八十章 复仇(1):长公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怎么弄的?” “不小心碰到杯子碎片划伤的。” 玉天卿撇撇嘴,这么深的伤口是不小心划伤的?这明显是一拳砸到杯子上弄的吧!她道:“干脆把手废了,不是更好。” 北止尧温声说道:“如果你还生气,那不如真的废了这支手。”见她低头给他包扎伤口,细长的天鹅颈上红痕尤为明显,他心念微动,用完好的左手拥住她。 忽听得门外一阵骚动,原来是几名护卫抬了一张床进来,风桀一脸生无可恋的指挥着护卫将那张碎成几半的床搬出去,又将新床摆好,快速退了出去。北止尧示意玉天卿躺到床上,他照例躺在她身侧,两人一夜无话。 玉天卿走在将军府内,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光,出乎意料的一致。的确,今日她为了遮住那些可疑的痕迹,将脸擦的和白墙一样。 “听说,昨夜将军和王姑娘太激烈了,连床都压坏了!” “对啊,我亲眼见风桀和几名护卫,抬了一张床进小竹轩呢!” “那是不是代表,这位王姑娘很快就会成为主子了?” ...... 玉天卿充耳不闻,出大门便上了风骜的马车。马车一路来到外府,飘飘洒洒的雨滴荡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玉天卿看着墓地出神,风骜不忍她在雨中站的太久,他劝道:“姑娘,回去吧。”见她不动,他又说道:“其实将军,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玉天卿望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风骜道:“姑娘可知,将军胜仗归来,皇上本要给将军加官进爵,财银封赏,但他拒绝了,只为换你不要入奴籍;上次在飞鸿楼,皇上为何会同意暂时控制太子,给我们救你的时间?” 见玉天卿不语,他又说道:“是将军立下军令状,西山剿匪,如若不成功,他以死谢罪。姑娘,他对你如何,只有你,最清楚。” 玉天卿愣了一下,他竟以自己的生命为誓,仅仅是为了救她?她心内突然如激荡的湖水一般,泛着一圈圈不平静的涟漪。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风骜,我问你件事。将军和司徒皇后是什么关系?” 风骜垂下眼睫,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一想,还是回答道:“已故的司徒皇后,是将军的生母。将军自小受了太多苦,多亏当日长公主照拂,否则,就没有今日的将军了。” 原来如此,他一个皇后嫡子,因为母亲后位被废,变成了人人可欺的庶子;也难怪他和顾蕊凝母子的怨气如此之深,恐怕司徒皇后之死,也和这位顾蕊凝脱不了关系。玉天卿缓缓走向马车,她道:“带我去卿云阁。” 卿云阁内,那着灰衣服的小二一见她便对她说道:“云燕公子留了封信给你。” 玉天卿接过信,四周望一下:“燕子呢?” “云燕公子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玉天卿道谢后,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将军府。 燕子的信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长公主北原笙的生平事迹及兴趣爱好。她坐到桌旁,为自己斟一杯茶,袅袅的热气四散,一如她现在有些迷茫的心境。燕子的心思,只怕她更难猜透。 她将信收入袖中,见蒙蒙细雨中,一个墨色身影翩翩而来。他一进来便带进一股凉气,几缕黑发贴在棱角分明的面上,澄净的眸子中仿佛莹润着一汪湛蓝的海水,流转之间波光冽艳。他默默在一旁将水汽擦的干净,才坐到她旁边。 “过来。” 玉天卿坐到他膝上,一如他们之前熟悉的姿势,他的体温似是冬日骄阳,一点一点消融冰雪。她慵懒的靠在他怀中,任他盯着她瞧。 “处理好了?” 这自然指的是安葬阿依莉的事情,她点点头。 “那我昨日问你的问题,你可考虑好了?” 玉天卿抬起头,见他眼神幽深,嘴边含笑,似是在等她一个回答,她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不确实我日后会不会喜欢你。”她心中对他的感觉,的确还未明朗,也不能给他任何承诺。 北止尧微微叹口气,她的回答的确在他预料之中,以她的性格,对待感情只怕会谨慎再谨慎,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道:“先用膳吧。” 只见童珑端了托盘进来,上面有四种菜品,还有一盅冒着香气的粥。 北止尧惊喜道:“你亲自做的?” 玉天卿点点头,将粥放到他面前:“不过是家常菜,你可以尝尝。这粥是放了蜜枣和阿胶,补气血,对你伤口愈合有好处。” 北止尧细细品了菜品和粥,发现这其中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但比一般的汤药味道好,也容易让人接受:“这菜的作法是和谁学的?”她的身上,似乎总笼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薄雾。 “这是药膳,以药入膳,比一般的食补来的更快些。” 这一顿饭,气氛倒是其乐融融。用过膳,北止尧照例要去书房处理公务,玉天卿一把拽住他,在他脸上浅浅印下一吻。此刻的她,晶莹剔透的肌肤闪着象牙般莹润的光晕,脖颈间隐隐可见的红痕为她添了一抹楚楚可怜的韵致。 她灿烂一笑,像是有些不舍般,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北止尧双手圈着她,隐隐觉得今日的她,有些特别。 清风润雨楼内,玉天卿静静的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此刻,华灯初放,窗外一片喧闹的气氛。玉天卿眼中,缓缓进来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妇人,她身着紫色华服,领口、袖口处绣着雅致的金色云纹,乌发盘成一个高贵的发髻,斜插着两支火凤含珠钗。她保养的极好的面上,现着一点点属于名门贵女的倨傲。她一手牵着一个瘦小的孩童,身后跟着一群侍女。 就是她了,长公主北原笙。 待她们上了二楼雅间,玉天卿将头上的帽子戴好,她跟在上菜的侍女后面,手中也端着一个托盘。一碟碟珍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香味扑鼻。玉天卿将手中的碟子放到那孩童面前。这菜像极了一副画,蓝天白云,一栋房子前,小兔子和小狗在玩耍。 第八十一章 复仇(2):离开你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影突然怒斥一声:“你是哪里来的奴才?这根本不是我点的菜!” 玉天卿俯身行个礼道:“长公主,您看,小公主不是吃了吗?” 北原笙面上竟是吃惊,连一旁布菜的侍女都不敢相信。只见那个极为瘦弱的孩童,拿起只白萝卜雕成的小狗放入口中,她觉得不过瘾般,将那白糯米捏成的小兔子也拿到手中,细细端详。 “小公主竟然主动进食了!她已经十一天不曾主动进食,每日都靠喝点参汤撑着!” “真是太好了!” 北原笙杏核眼微微眯一下,示意身边的侍女都下去。她道:“你是谁?有何目的?” 玉天卿见她如此直白,也说出自己的原因:“长公主无需顾虑我的身份,我是来跟长公主交换条件的。” 北原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如何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 “就凭,我能将小公主的身体调养好!” 北原笙探究的眼神在她面上流连一番,眼前的女子,白净且瘦弱,容貌并无过人之处,只是那双眼睛,淡然中聚着两团浅浅的火焰,神情淡定自若,倒不像是深居闺阁的女子。 “咏儿自小便脾胃虚弱,苍穹大陆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天气渐渐炎热,更是少食。你,连医者都算不上,又如何能调理的好咏儿的身体?” 玉天卿浅浅一笑:“长公主可以暂且一试。” 还未待北原影说话,外面的侍女进来回禀道:“三皇子求见。” 只见一个墨色身影款款而来,他颇为恭敬的行一个礼:“给姑姑问安。” 北原影示意他坐在桌旁,她看一眼二人,一下便明白其中缘由。她道:“尧儿怕是有话和这位姑娘说吧!你们去吧。” 见一旁的玉天卿站着不动,她又说道:“如果你和尧儿谈妥,三日后,我亲自派人到将军府接你。下去吧。” 北止尧道:“谢谢姑姑。”他一把将玉天卿拽出房间。 摇摇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立着,谁也不肯先妥协。北止尧眼中飘着一团浓重的雾气,语气也冰冷起来:“你想以一已之力撼动北止铭母族万氏地位,痴心妄想。” 对于他的怒气,玉天卿早就预料到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北止尧一步步靠近她,他真的想看看,她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他怒道:“收手,跟我回去。长公主夫家武烈侯的确有些势力,但还不足以与万氏抗衡。” 他牵住她手,不由分说将她甩到马车上。今日她对他百般讨好,原来是在策划着要离开他。 “你可知,长公主是个颇有手段的人?夫君早亡,一个人带着孩子撑起武烈侯一族,武烈侯一族无论嫡系、旁系,享尽荣华,她并不是一个无知妇人。” 玉天卿抬头望向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要报仇,必须要这么做,我自有打算。” “如果我说,自你踏入长公主府,你我之间,再无关系,你也执意如此吗?” 玉天卿没料到他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她贝齿紧咬住唇瓣,一排泛白的牙印骤显。她声音一如平时的温柔,说出的字眼却字字含霜:“我会。” 北止尧撩开帘子飞身而起,眨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中。马车快速行驶在街道上,飞起一道寂寥的略影。玉天卿回到小竹轩,见童珑和阿祖坐在台阶上等她。 好不容易,她的小竹轩又有了点家的味道,但过不了多久,她便又要孤身上路了。一瞬间,有些感伤。她摸一摸阿祖,对童珑绽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童珑行事一板一眼,但对于我,她一直是衷心的。 她回到房间中,挑了一些成色较好的首饰放到妆盒中,这些便留给童珑。刚睡下,便听得童珑与人起了争执。她只好起床,风桀见她开了门,一副见到救星的样子,拉了她就跑。 正阳居,玉天卿迟疑一下,还是抬手推门进去。平日里雅致的寝殿内,一片狼藉。北止尧靠着床,坐在地上,他双手、双臂涓涓的留着鲜红的血液,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碎片。 他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有一丝受伤的情绪,周身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此刻的他,不似平日里的清冷克制,像极了受伤后待安抚的野兽。 她靠近他,见他突然将脸扭过去。她蹲下身,将他脸板正,迫使他与她平视。她轻叹口气,又驾轻熟路的从他的抽屉中,拿出白纱和药。 她认认真真的上药,似是怕他会疼一般,轻轻吹着伤口处,不一会,他双手绑满了漂亮的蝴蝶结,他深邃的面庞再加上可爱的蝴蝶结,像极了漂亮迷人的洋娃娃。 “真要把这双手废掉?”她斜睨他一眼,轻轻抱住他。北止尧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他拥着她,声音带了点委屈:“非要离开我吗?” 玉天卿顿了一下,郑重的点一下头:“是。”不只是为了报仇,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 他突然将她推开,合上眼睛,一瞬间泄了气说道:“出去。” 玉天卿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北止尧待她清浅的脚步声走远后,挣扎着爬到床上。他紧紧闭上眼,突然又听到脚步声,他道:“滚!” 那人突然轻握住他的手,这冰凉又熟悉的温度,是她。他睁开眼,见玉天卿笑意吟吟的盯着他。 她弯身脱掉鞋,整个人覆到他身上。他有力的心跳像是规律的锣鼓般,将均匀有力的安全感渡到她身上。她很轻,柔若无骨的身形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压迫感。 她将他发丝轻轻抚好,露出那双宽广无垠的眸子。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抚着他的轮廓。他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薄厚适中的红唇。 她将唇贴上他的,学着他的样子细细轻吻。北止尧顿时觉得,空气凝固住了。她双眼闪若秋波,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白皙无瑕的肌肤透着一层艳丽的粉色,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柔软甘甜,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剩下两人喘息的声音。 第八十二章 复仇(3):道不同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半晌,待两人都平静下来,她仍旧在覆在他身上,笑道:“你不是有100个女人吗?”通常精通此事的男子,不会那么容易便上钩。 “我什么时候说过?”北止尧也笑了,他的笑声在黑夜中极为悦耳。他又道:“吃凉粉那日,我吃了一口便察觉有异样。但又想着索性上一回当吧,让你照顾我。” 玉天卿从他下巴处抬起头:“那你那晚是清醒的?”她问他的话,不是都让他知道了? 北止尧将她头按回原处,道:“我本也不擅饮酒。所以是有些醉的,但你问我的话,我都知道。” “那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玉天卿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现代社会那些正牌女友般,逼着男友将前女友的事情讲个清楚。 他低低的笑起来,没想到她看似狂妄不羁,还在乎这些事情:“我不是出了一个手指头吗?一个都没有。” 玉天卿爬起来怪叫一声:“一个都没有,我不信!”就算他不是最得宠的王爷,但以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都娶了两位媳妇,这怎么能算是一个都没有。 北止尧换了一个姿势,改为侧面拥着她。他埋在她黝黑的发间,汲取着她清幽的发香,缓缓说道:“14岁那年,我和北止睿、北止铭被宫中的老姑姑带着去看了欢喜佛。管事姑姑说让我们各自回府实验一番。我当日确实找了一个侍女,后来我又将她放走了。至于绮罗,我一直将她当做姐姐,陈韵寒就更不必说了,她的身心确实不在我这。” 原来是这样,玉天卿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月牙淡淡的挂在苍穹,俯瞰着床上静静相拥的两人。这一晚,两人相拥无眠。 天刚亮的时候,玉天卿起身穿鞋,北止尧仍旧躺在床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悲凉:“这两日,就不要再见了。” “好。”玉天卿淡淡应着。她将脖颈中的月牙额饰摘下来,挂到他褐色床帐上,月牙散着浅浅的光华。 玉天卿缓缓走出门外,舒了一口气。这两日,将军府内异常平静。童珑知道玉天卿要走的消息,哭了好几次。第三日,小竹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绮罗迈着莲步款款而来,她身着紫色华服,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细细上了妆的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她一进房间,便皱了柳眉,原来小竹轩竟修葺的如此华贵!她冷冷说道:“为什么离开他?” 玉天卿自是知道他指的是谁,她慢悠悠的抿一口茶水说道:“如此,不是正合你意?” 刘绮罗一时语塞,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你知道将军为何让你做白衣佳人、锦带飘飘的打扮吗?” 玉天卿好笑的摇一下头,怎么每个人都拿这件事做文章,不管是为什么,今后很有可能与她无关了。 刘绮罗得意的说过:“你知道将军母族是南宛国的司徒一族吧?司徒一族,有一个名为司徒圆的女孩,严格来说,算得上将军的表妹,她才是将军喜欢的人。” 玉天卿一愣,随即缓缓说道:“侧妃有空告诉我这些,不如去想想,怎样讨得北止尧欢心。” 刘绮罗见她无任何伤心之色,又是一惊,难道这个人,从来都没喜欢过将军,但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将军是真的喜欢她啊!我今日过来,告诉她这些,就是为了让她伤心,再也不要回来,如今看来,她对将军,也并无真心? 刘绮罗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还请姑娘攀上高枝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玉天卿爽朗一笑道:“那得看我,愿不愿意回来。” 待刘绮罗走后,一个大约40岁左右,穿着极为华贵的女子来到小竹轩。她道:“王姑娘,长公主召见。” 除了雪莹虫,玉天卿只拿了几件贴身衣物,别无他物。童珑哭的厉害,连阿祖都懂得什么一般,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她。从小竹轩,到王府门口,这一段路,玉天卿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到了府门,见门口一辆褐色的马车,这马车线条雅致,精工细作,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回过头望一眼,终于还是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走远,一个墨色身影缓缓飞下,清风浮动,吹动他平静的心湖。风桀站在他身旁,问道:“将军为何非要和姑娘决裂?她即使到了长公主府,还是可以和将军在一起啊!” 北止尧眼中幽深,仿若深不见底的碧湖般,薄唇轻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军,你真的舍得放她走?”风桀挠一下头,将军的意思,他并不是太懂。但他知道,王姑娘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非要分开。 北止尧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舍不得,那又如何。以她的性格,即使不放她走,她自己也会走。不若自己先放手。 远远看去,长公主府笼罩在袅袅的雾气中,重瓦飞檐、白玉铺地,亭台楼阁,一景一木,无不透露着奢华和雅致。玉天卿走在甬石铺就的小路上,来到正殿,芳华殿。北原笙正在抚琴,吩咐道:“赵姑姑先下去吧。” 抚完琴,北原笙将两支玛瑙护甲戴在手指上,说道:“你叫什么?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玉天卿回道:“我叫王小点。关于咏儿公主的身体,我要细细询问、观察,才能有应对之策。” 北原笙冷眉一皱:“三日前,你不是振振有词的说,可以治好咏儿的病?如今,你又说要细细观察,罢了,你先留下,给你三天时间,查出咏儿到底是何病症。” 玉天卿被安排在承欢居偏殿,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下巴尖尖,眼睛细长的小姑娘叫做夏周。那姑娘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口一个姐姐,玉天卿都被她叫的害羞了。 到了晚膳,玉天卿去膳房做了饭,端到咏儿面前,一同来侍候的,还有两个大约30岁左右的侍女。那两人玉天卿认得,是那日在清风润雨楼,给咏儿布菜的侍女。一个叫李姑姑,另一个叫任姑姑。 第八十三章 复仇(4):红线虫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李姑姑,任姑姑。”玉天卿打过招呼后,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上,是两只小猪形状的小馒头,和一盅散着清香的青菜粥。 李姑姑看了一眼说道:“这算是什么膳食?这样素,能有什么营养!” 另一个任姑姑翻了个白眼说道:“公主,还是吃府里的厨子做的膳食吧。”说着将一块肉放到咏儿面前。 咏儿面色极为苍白,痩削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尤为引人注目。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小猪馒头,摇摇头,站起身来,小小的身体走到一旁的榻上。李姑姑和任姑姑得意的看了一眼玉天卿,示意她将食物拿走。 玉天卿心内觉得奇怪,但还是将膳食端下去。她一回房间,便问夏周:“公主不会说话?” 夏周皱皱小鼻子,想了一想说道:“公主应当是会说话的。但她极少开口,几乎不和长公主说话。尤其是近一年,她常常会梦魇,不思饮食,身体也渐渐虚弱下去,就说的更少了。” 玉天卿又问道: “那她和李姑姑、任姑姑的关系如何?”今日晚膳,咏儿看她们的眼神,像是颇为尊重这两人的意见。 夏周答道:“任姑姑和李姑姑是咏儿公主的乳母,两人自公主出生就一直照顾在侧,对公主很好的啊,衣食住行颇为用心。” 一缕缕轻柔的月光洒在地上,一个白色身影悄悄潜入一个房间,任姑姑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一把软剑正闪着寒光。她结结巴巴说道:“别杀我…” 玉天卿冷冷说道:“那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咏儿到底为何不思饮食?” 任姑姑眼珠子一转说道:“公主小时候便脾胃虚弱,不思饮食,实在是身体的缘故啊!” 玉天卿将手中的软剑逼近她几分:“不说也可以,去跟阎王说吧。” 任姑姑觉得颈间一凉,几滴温热的血珠已经掉下来了,她脸变得煞白:“别,别。公主自小确实脾胃不好,但着实不像现在吃的这样少。一年前的夏天晚上,公主有一次贪玩,在马厩那喝了马槽中的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玉天卿将手中的剑收回:“姑姑若是不想长公主治你们的失职之罪,便将我来找你这件事,烂在肚中!否则,死,我都要拉上你!” 任姑姑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惊道:“是,我绝对不敢说。” 第二日,咏儿早膳通常是和长公主一起用的,她看着满桌的饭食,毫无兴趣的摇摇头,玉天卿见此,递给咏儿一颗用面食做成的星星,她道:“公主,天上的星星,就是这样的形状。” 咏儿听了将手中的星星放入口中,没吃两口,突然觉得恶心起来,大口大口的吐到一旁的痰盂中。 北原笙冷眸一瞪,怒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玉天卿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是馊掉的食物。。” 北原笙一下将筷子拍到桌上,吼道:“来人,把她抓起来!” 立刻有一队护卫上前,将玉天卿团团围住。玉天卿面色未变,冷声说道:“等公主明白我的用意,再抓不迟。” 她走到痰盂前,用一支勺子将里面的秽物舀出来,一股酸臭味袭来,北原笙捂住口鼻,一旁的侍女也后退了几步,不明所以的看着玉天卿。 玉天卿温声道:“咏儿公主你看,这里面都是红线虫。放心吧,你肚子里再也没有虫子了。以后,你可以多吃一点了。” 咏儿见勺中秽物上确实爬着几条红色的小虫,她突然眼睛一亮,绽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周围的人不禁看呆了,要知道,公主可是轻易不笑的啊!这个笑太难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原笙眯一下眼睛,她有多久没见咏儿笑过了?她对玉天卿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偏殿中,北原笙凌厉的眼神像是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在玉天卿面上流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天卿道:“公主确实脾胃虚弱,但导致她近一年不思饮食的原因,是红线虫。” 红线虫,那是什么东西?北原笙示意玉天卿继续说。 “红线虫在夏日的污水中很常见,尤其是马厩的水槽打扫不及时,也会有。去年夏天有一晚,公主曾误饮了马厩的水,当时天黑,她什么都没看到,第二日,她又去马厩那玩耍,见水中有很多条红线虫,她一下便觉得自己喝了很多虫子,觉得又恶心又害怕。但公主同一般孩童不一样,她心思深沉,又不想告知大家,所以才不思饮食。 北原笙细细回想,确实从夏天开始,咏儿便不思饮食,当时她一直以为咏儿是因为夏日暑气才如此,现在向来,是她一直忽略了咏儿。 北原笙叹口气,感激的看一眼玉天卿,道:“还好,这些虫子都吐出来了。” 玉天卿莞尔一笑:“这并不是真的虫子。” 北原笙再一次愣住了,这明明就是红线虫啊! 玉天卿笑道:“这只是一些红线头。我提前将大量的红线头放入痰盂中。为的只是让咏儿公主宽心。” 北原笙见眼前女子,淡而狭长的柳眉弯着,眸子满是清明,一颦一笑间似是漾出无数的灵韵,为她纯白的面庞添了几丝活力。怪不得,尧儿那家伙会喜欢上她。 北原笙道:“那红线虫可会对身体有伤害?”咏儿本就瘦弱,如果这虫子对她身体不好,那就太让人心碎了。 玉天卿温声说道:“长公主请放心,红线虫无毒,别说咏儿有可能根本没有吃,就算是吃了,早就消化的连渣也不剩了!人体的消化功能,可是很强大的!” 消化功能?这个词,倒是新鲜了。北原笙突然转身走向正殿,玉天卿出声阻止:“长公主可是要去兴师问罪?” 北原笙回眸,嘴角、眼梢带了几丝笑纹,为她添了一些成熟的妩媚之色。她道:“不是。我去看了看咏儿用膳没。”其实转身的那一刻,她确实想把任姑姑、李姑姑处理掉。但经过玉天卿这一提醒,她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第八十四章 复仇(5):两个条件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两人来到正殿,见咏儿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的饭食。北原笙面色一喜,她朗声说道:“自今日起,由王小点全权负责咏儿的饮食起居,尔等都要听从她的吩咐。” 李姑姑、任姑姑还有一些侍女,乌压压的跪了一地。李姑姑、任姑姑心中本来极为忐忑,但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没有责罚她们!两日对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好好服侍公主。 待长公主走后,玉天卿将任姑姑和李姑姑叫到一旁,吩咐她们以后咏儿吃饭的时候,不要在一旁布菜,在外面侍候即可。 那两人马上跪到地上,李姑姑颤颤巍巍说道:“是不是长公主要将我们赶走?我们离不开咏儿公主啊!”两人边说边磕头,她们一生未婚,就是将咏儿当做亲生姑娘来照顾的啊! 玉天卿温声说道:“不是,咏儿极为尊重你们,你们在,她要看你们脸色选择吃哪些菜,如果你们不在,她会吃的更开心,身体也会好的快些。” 李姑姑、任姑姑听闻这些,才又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咏儿用完膳,拽一拽玉天卿衣服,示意和她一起出去玩。玉天卿牵起咏儿温润如玉的小手,两人一起走到花园中。 将军府内,北止尧将手中的纸条攥紧,脸上多了一些温和的笑意。这个女子,还当真是心细入微,胆大妄为。 一旁的风桀见主子终于不再凝着眉头,他终于笑了。风桀默默松口气,和同样松口气的风骜对视一眼,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终于不用再被将军逼着看书了? 北止尧转过身,见两人一脸轻松。他说道:“默到哪了?继续。” 啊?风桀和风骜嘴角一扯,王姑娘,我们真的很想你! 月色如水,繁星点缀在浩瀚星空,荷塘中摇曳出一朵朵的莲花。玉天卿一路来到芳华殿,袅袅的琴音如潮水般四溢,北原笙见她进来,停止了抚琴,示意身旁的侍女退下。 因这两日咏儿食欲不错,北原笙丝毫不掩饰她的好心情。她道:“现在可以提你的条件了。” 玉天卿道:“我要长公主答应我两件事。” 北原笙露出一个微笑,两件事?这姑娘胃口倒是不小:“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我要长公主的手谕,我要长公主府和武烈侯府的暗卫,听命于我。” 北原笙吃了一惊,她处心积虑的接近她们母女,有所图谋,这点我已经猜到。但没想到她图的不是荣华富贵,竟是兵权。 北原笙思忖一下说道:“手谕我可以给你,但有一点,绝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本宫要你死。” 玉天卿郑重的点一下头。 北原笙又想了一下说道:“至于第二件事,让我猜一白。是和尧儿有关,对吗?” 玉天卿毫不犹豫的点一下头。 北原笙见她如此坦白,对她倒着实敬佩起来。一个南国女子,在步步惊心的漠国京都生存,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如今,她又不可避免的卷入朝堂争斗中。 北原笙道:“你对目前京都朝堂的局势,看的很透彻。你知道如今的太子不堪重任,其他皇子尚且年幼,而最终的太子人选会在尧儿和铭儿当中产生。所以,你希望他日皇兄询问我的意见,我能为尧儿说话,让他继承大任。我说的对吗?” 玉天卿淡淡一笑,长公主果然是长公主,心思如此剔透,如若她是男儿,只怕北原哲的皇位,未必能坐的稳。她道:“确实,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 北原笙站起身来,长裙在她身后洌艳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她威严的面孔似笑非笑:“你如何能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玉天卿直视着面前这双看破一切的瞳眸,一字一句说道:“就凭长公主需要我。” 北原笙狂妄的大笑两声,从桌上拿来一块令牌,递与玉天卿手中:“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至于第二个条件,要看你的表现了。” 北止尧端坐在书房中,将手中的纸条又看了一遍,看来这几日,她在长公主府过得不错。 自王姑娘走后,将军的神态,总是看着有些孤寂。风桀用手捅一下旁边的风骜,示意风骜说话。风骜说道:“将军,今日清风润雨楼,出了好几种新菜品,咱们一起去尝尝吧。” “不去。”墨色身影继续低下头看书。 “听说今日中午,长公主府的咏儿公主会在清风润雨楼用膳。”风桀说道。 北止尧抬起头,咏儿,这么说,她也会去吗? 阳光耀眼,北止尧眼中,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停下,一个白色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跟在她身后的是瘦弱的咏儿。 她还是那样瘦,娇颜如玉,如两弯新月的眉毛下,双瞳熠熠生辉,闪着难以琢磨的光芒。她清新的姿态似是一棵白桦树,既不谄媚,也不讨好,姿态闲适,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势。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玉天卿和咏儿到了二楼雅间就坐。不一会功夫,便上了满满一桌菜。咏儿吃了一会儿,便拉一拉玉天卿的衣角,原来是外面有人拿了一支糖人吸引了咏儿的注意。 这糖人的形状很特别,咏儿示意想要。玉天卿只好牵着她出去。那拿着糖人的小二不敢擅自做主,只让玉天卿去问主人。 见“润”字号雅间内,一个墨色身影背对着她。玉天卿有一瞬间的愣神,开口道:“公子的糖人,能否转赠,我们愿意出双倍银两。” “好。只要姑娘陪我用膳即可。” 这个声音宛若佳酿一般醇厚,说不出的悦耳动人。玉天卿坐到他对面,温声应道:“好。” 那小二将糖人递给咏儿,李姑姑、任姑姑带着咏儿先行回了马车上。 空气中满是尴尬,玉天卿舔一舔干涩的唇瓣,看一眼面前的人。几日未见,北止尧好似清瘦了一些,他垂着头安心用膳,浓密卷翘的睫毛不时动一下,就像是秋风中一支颤颤悠悠的白玉兰般,铺洒着优雅的情致。 两人眸光不时交缠在一起,相对无言。待他终于吃完饭,玉天卿默默起身,心中有一瞬间的放松,这一顿饭的气氛,确实有些压抑。 北止尧望着离去的身影,轻轻叹息一声,似是飘扬的柳絮般,揉到微暖的风中。 待玉天卿上了马车,见咏儿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咏儿的大眼睛扑闪一下,示意她看糖人。玉天卿望着她的笑容突然满脸黑线:“你是说,这个糖人像我?” 李姑姑、任姑姑也在一旁笑着,李姑姑说道:“公主舍不得吃,我们也觉得神态特别像您!” 玉天卿送给三人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只是一条狗,你们别乱想。”再说了,这狗眼睛这么大,嘴巴也这么大,一脸凶悍,哪里像我了? 第八十五章 复仇(6):花魁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海棠春是京都最大的歌舞坊,因为过几日即将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整个京都几乎都为之沸腾。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海棠阁。海棠春的姚妈妈立刻满脸堆笑迎过去:“是九霄公子啊,有礼了!有礼了!” 九霄身材很是健壮,四四方方的脸上,浓眉上扬着,眼睛细小,非常爱笑,人称“笑面狐狸”,手段阴狠,乃六皇子北止铭手下第一护卫,在京都颇为有名,平日里最好女色。 九霄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快去将小春桃和小海棠叫过来!” 他身后的一群男人也吆喝着:“快去叫啊!” 姚妈妈本也是心思剔透之人,知道这九霄不好惹。她笑道:“今日春桃和海棠,都已经有人陪了!不如今日九霄公子先换个别的姑娘,等改日,一定给您留着春桃和海棠。” 一群男人都是谄媚讨好之徒,一窝蜂要去打姚妈妈。 九霄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从腰间拿出一支匕首,用手指摩硰一下明晃晃的刀刃,一脸笑容的说道:“姚妈妈,你说,割哪里的好?是左脸还是右脸?” 姚妈妈吓的脸都白了,磕磕巴巴喊道:“快,快去,将春桃和海棠叫来,快去啊!” 玉天卿站在二楼的角落中,她嘴角扯出一个邪气的弧度。 长公主府,玉天卿在桌旁涂涂画画,咏儿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画完后,玉天卿将图和信交给一个侍女,道:“送到仙缕阁去,越快越好。” 玉天卿将咏儿送回房中,一踏入房门,见夏周将自己手中的纸赶紧收起来。 玉天卿漫假装随意问道:“夏周,你主子不喜欢吃什么啊?” 夏周皱一皱小鼻子,脱口而出:“主子不喜欢街边小食,不喜欢跟虫子有关的东西……”她突然觉得不对劲,细瘦的手指捂住嘴巴,不敢再出声。 玉天卿冷冷一笑,她还一直奇怪,怎么北止尧这次这么干脆的放她走,她还一直以为上次在清风润雨楼,是偶遇呢!原来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个奸细啊! 她道:“纸条拿过来。” 夏周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玉天卿抢过纸条一把撕掉。 夏周吓了一大跳:“姐姐,对不起,主子只是让我传递你日常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秘密啊!” 只见玉天卿大笔一挥,在一张纸上画了一番,她道:“今日就传这个。” 北止尧辗转在书房中,只觉得今日的信来的晚了些。又过了一刻钟,风桀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拿着纸条说:“将军,来了。” 北止尧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画了一条呲牙咧嘴的小狗!他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定会发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窗外月光清幽,他似是看见她白衣翩然,奋笔疾书的又一脸不屑的样子。 承欢殿内,只见一位身着黄色纱裙的女子舞姿优美,似莲花绽放,又似孔雀开屏,和着袅袅的琴声千变万化。玉天卿一时之间觉得,学舞真是太难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还是觉得自己只是形似,缺少那种迷人的魅态。她道:“夏周,去找两条白纱来。” 夏周快步去找了。玉天卿将乐师教的舞蹈精简了一番,又加上一些现代空中瑜伽的动作,勉强算是满意了。 一晃几日,来到海棠春选花魁之夜。这一夜,几乎整个京几乎都沸腾了,海棠春一座难求。有人甚至是海棠春门口摆起了赌桌,那些没有票的人只能在门外以赌博参与这项盛事了。只见赌桌之上,春桃、海棠下注的人最多。 “怎么还有个叫若烟的姑娘?没听过有这个姑娘啊!” “那还是押春桃吧。” “对啊,春桃是上届花魁,这届定也能赢。” 正说着,众人只见一个下巴尖尖,眼睛细长的男子,在若烟这个名字下,放了一堆的银两。 “这孩子,怕是有点傻啊。” “是啊,是啊。”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海棠春内,姚妈妈穿着桃红色的纱衣,头上戴着几支金光闪闪的金钗,满脸堆笑道:“各位客官,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支竹签,等会儿啊,你们喜欢哪位姑娘,就将竹签放到前面对应的竹篮中,哪位姑娘获得的竹签最多,哪位就是海棠春的花魁!”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只见昏黄的灯光下,铺就红色锦毯的舞池中,一群女子鱼贯而入。她们皆以团扇遮脸,不露真容,挨个坐到椅子上。 姚妈妈介绍道:“古人云,冰肌玉骨,肤若凝脂,是美女的第一要求,那今日咱们便以牛乳试之,牛乳在肌肤上滞留,便算做淘汰。” 只见一排女子桀露出一截玲珑玉腿,由侍女将牛乳滴在腿上。 下面的人眼睛都直了,呐喊声不断。 第一局,便淘汰了大约一半女子。 二楼雅座上,北止尧在看到那一双清泓的双眼时,几乎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她腰间的牌子,若烟姑娘,很好。 第二局,比的是文采,又淘汰了几名女子。 最后一局,比的是歌舞。 剩下的几名女子,本就是舞姿动人,歌艺出群。尤其是唇桃和海棠,获得的掌声最多。玉天卿最后一个出场。 众人只见,一个身着白纱裙的女子翩翩起舞,她浓密黑亮的墨发像是丝绸般闪着光泽,额间描着一朵艳丽红梅,眉如远山,眼若清泓,脸上用一条白玉石珠串作为帷幕,仙灵中添了几丝神秘,宛若梦中走出的女子一般。 她身姿矫健,玉袖生风,时而旋转,时而飞跃。 “这曲舞蹈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提现女子的柔,她的舞步矫健有余,柔软不足,算不得最美的舞蹈。” “对,而且这舞步将最难的部分删减了,可惜啊。” 人群中不断有人评价着玉天卿的舞姿。 随着琴声婉转而上,两条红绸飘扬,只见舞台上的人旋转之间,厚厚的白纱衣剥落,露出里面较为贴身的衣衫。这衣衫为白色,肩膀、小腿处的剪裁像是莲蓬般绽放着。 玉天卿双腿绕着红绸,一会呈新月状,一会呈帆船状,一会又像是仙子般肆意飘荡…… 下面的人都看的痴了,一时之间静默无声。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过片刻间,写着她名字的木篮已经被木签装满了。 第八十六章 复仇(7):战九霄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九霄坐在前排,眼睛一刻都离不开玉天卿。当姚妈妈宣布本届花魁为若烟姑娘以后,人群再次扰乱起来,很多人都要求出钱同花魁共度一晚。不断有人将价钱提高,最终九霄以一万两黄金的价格拍得与花魁共度一夜。 玉天卿静静坐在房间内,这房间显然重新布置过,到处挂满红妆,上好的佳酿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九霄款款出现在房间,他一见到玉天卿便眼前一亮:“想不到近看若烟姑娘,更是花容月貌。”他伸手要将她的帷幕摘下。 玉天卿柔声道:“这样,难道不是更神秘更好玩吗?”她纤长玉指将一杯酒,递给九霄。 九霄颇为谨慎的看了一眼,并不入口。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内透出一点精光,只说道:“姑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说着将手放在玉天卿小手上揉搓一番,玉天卿忍下一阵恶心感,她小手在他胸膛戳一下,声音一瞬间魅到骨子里:“真不害臊。” 九霄借机将她拉入怀中,还未好好感受这温香软玉,突然觉得手臂一凉。他一手掐住玉天卿脖子,恶狠狠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她今日艳丽无比的模样与往日的素面朝天的确不同,但这双瞳眸,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玉天卿脸色铁青,只见屋中突然飞起两道红绸,四名暗卫从房梁一跃而下,将九霄紧紧缠住,他突然大笑一声,气流涌动间,红绸一下化为碎片。 登时之间,四人同九霄交起手来。玉天卿素知九霄武功极高,为人又极为谨慎,除了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别的时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今日,必要除他! 玉天卿抽出软剑,劈向他后方。九霄的宝剑以一敌五,凌厉无比,玉天卿等人渐渐体力不支。她冲梁上的人点一下头,只见天降一张大网将九霄罩在里面,他再次催动内力,发现他竟有无力之感,左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青起来,他怒道:“你竟下毒!” 玉天卿冷笑道:“跟你,还讲什么道义!” 紧接着,几人用长矛刺向九霄,他口中涌出一口鲜血,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玉天卿将一张纸从袖中拿出来,抓住他的手指,在上面按下一个红印。 她道:“这些,全部是你这些年做下的恶事,我会将你的尸首和供词放到京都府衙门口的。” 九霄呜咽两声,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死去了。 “阿木,阿林,将他的尸身和供词,扔到京都府衙。剩下的人,将战场打扫干净。” 一时之间,众人忙碌起来。 玉天卿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将脸上的帷幕拿下,披上一件黑色斗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海棠春内,仍旧一片热闹,歌舞升平。玉天卿冲着缠住九霄手下的几名女子点一下头,示意她们找机会离开。 初夏,夜风暖暖的。玉天卿也不乘马车,刚走到拐角处,突然被一个人拽住。那人将她抵到墙角处,眸中笼罩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他清润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了,是北止尧。 他挑挑眉头道:“若烟姑娘要去哪?要不要跟本王回府?” 玉天卿一阵窘迫,她就知道,夏周那个家伙,等会再找她算账。她眉眼弯成月牙状,讨好的说道:“好啊,跟你回府。” 他微微垂下头,慢慢靠近她,眼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她披风下,贴身的材质让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 她见他一直往她身上瞧,两颊飞快的飞上两朵红晕,他挺拔的身姿几乎要贴到她身上了。她小声道: “我里面穿了里衣的。” “那让我看看。”他紧紧贴住她身姿,大手在她腰间抚一把,轻吻住她。 虽然他们现在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但是这也是在大街上啊。她感受着他的柔情蜜意,慢慢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只好伸手推他:“北……止……尧。”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轻轻娇娇,甚为悦耳。他不舍得离开她的唇,见她脸色涨红,像是绯红的石榴花一般艳丽。 “你错了吗?” 玉天卿恼怒的抬起头,我又没做错!在接触到他威胁的眼神后,又小声说道:“我错了。”她不想惹他,因为她真的不想,再被吻到喘不过气。 听到她的回答,他甚为满意的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她怒道:“我回去了。” 北止尧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拉回怀里,声音像是孩童般,绵绵地拖长了:“不跟我走吗?” 这是在撒娇吗?钢铁直男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她顿时也没了脾气,小手环在他腰间,轻声道:“不。” 北止尧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也不恼怒,随手在她某个部位胡乱摸一把,道:“还是很小。” 玉天卿刚恢复自然的脸色,又浅浅的染上一层烟霞之色,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来的:“你又占我便宜。” 北止尧将她手拉到他胸膛处,嘴角含笑:“那你也占我便宜。” 虽然隔着衣衫,玉天卿还是能触到他有力量的肌肉,手指顿时跟触了火般,她也在他胸膛处胡乱捞一把,未过瘾般继续用手指戳几下。 他捉住她食指,心中想着,这个家伙,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他将她食指含在口中,慢慢地吮吸轻咬一番。 玉天卿顿时感觉身体被万千细如牛毛的银针轻刺一般,虽不太痛,但奇痒无比。她将手指抽出来,恶狠狠说道:“真是属狗的!” 她边说边走,将他甩在身后。听得他在身后说道:“阿祖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后面这句话,他的声音极小,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玉天卿身形一顿,还是上了一辆马车。待再回到承欢居,看到房间里堆满了金银珠宝。 夏周从一堆银子中间抬起头,细长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道:“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呢,哈哈,你怎么知道若烟姑娘一定能赢?” 玉天卿将一锭银子从她手中夺回来,扔到桌子上:“记好账,充公。” 夏周瞪圆了双眼,委屈的嘟嘟嘴:“咱们不能留一点吗?就留一点。” “不行。”玉天卿拒绝的很干脆。 冉冉烛光下,一个白色身影俯案奋笔疾书,另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一边揉眼睛,一边将银两、珠宝、铜板分类报数,两人一直忙到半夜。 一夕之间,六皇子府护卫长九霄惨死,尸体被扔到京都府衙门口,身带十大罪状画押供词; 一夕之间,六皇子治下军机大营被天降大火袭击,粮草、弓箭无数被毁; 一夕之间,万氏高官欺压百姓,抢夺土地盖奢华陵墓成为大街小巷百姓谈资…… 清晨柔和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草地上,薄薄的雾气在树梢间的空隙中穿行,一袭白色纱裙的女子,步履矫健,剑气所过之处,一片片绿叶飘落而下。 北原笙一路走来,停到玉天卿身边,她成熟妩媚的容颜沉浸在曦光之中,红唇轻启:“你找我?进来吧。” 两人进了芳华殿,玉天卿道:“殿下,我已经将昨日赢的银子全部登记在册,给赵姑姑送过去了。” 北原笙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玉天卿淡笑道:“前天我见武烈侯府武辞来过公主府,他来的时候愁容满面,走的时候却是一脸开心。我想长公主一人撑着公主府和武烈侯府,侯府枝脉繁多,花销巨大,定是有亏空的。” 提到侯府,北原笙脸上笼罩着一些阴影。侯府旁系复杂,那些个公子哥又都不是省油的灯,外表光鲜,实则败絮其中。武辞是侯府的大管家,这次来,确是为了银两之事。她道:“你很聪明。你的银两,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玉天卿道:“我既然提出条件,就会拿出让长公主信服的本事。” 北原笙赞叹的点一下头,她很喜欢聪明的女子!她道:“想必军机大营失火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明日皇兄和我,会去一趟军机大营,你和我一起去吧。” 玉天卿回道:“是。” 御书房内,北原哲一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北止铭,他一把将奏折甩到地上,觉得不过瘾般,又将砚台砸到北止铭身上:“你干的好事!” 对于北原哲的怒气,北止铭早有预料,他分辨道:“父皇,九霄所做之事,全部是他一人所为,跟儿子无关!至于万氏家族,儿臣保证以后会强加约束!绝不让他们再犯!儿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军机大营失火一事。” 北原哲道:“你还有脸提军机大营!你知不知道民间已经有了天火降灾之说?已经有人在议论皇室行为不端,朕治下不严了!” 北止铭道:“父皇,这件事,儿臣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扰乱民心!” 北原哲站起身来怒道:“还不快去查!朕明日就要结果。” 北止铭道:“是。儿臣这就去查。” 第八十七章 军机大营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军机大营位于京都东面蛟河山,离京都大约半个时辰的路途。北原笙和玉天卿下了马车,北止铭已经在帐前迎接了。 北止铭道:“参见姑姑。”待抬起头,看到她身后的女子,他面上突然绽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没想到,王姑娘竟成了长公主的幕僚,失敬了!” 军机营出了这等大事,换作一般人早就火急火燎,但见北止铭仍旧一番谦谦公子的温润模样,倒叫人看不透了。玉天卿道:“六皇子。” 待两人进了军帐,不出一刻钟。门外响起车马声,北原哲率先下了马车,一同来的还有一身墨衣的北止尧。 各自行礼过后,一行人向粮仓走去。这的粮仓是为了战事储备的。粮囤呈圆柱形,上面覆盖着尖尖的顶。玉天卿看了一下,这粮囤外面是一层稻草,里面是铁皮围成的。 北原哲越走表情越是浓重,北止尧道:“父皇,正值夏初,大雨雷电,是常有之事,但儿臣已经查明,这次的大火是由于有人将*偷偷放入粮囤内引起的。” 粮囤内铁皮已经被熏黑了,粮食被烧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袋粮食堆在角落中.玉天卿在角落处发现一截极细的铁丝,她不动声色的将铁丝收入袖中。 北原哲道:“那你可查明,*是从哪来的?” 北止铭冷笑一声道:“那得问三哥了。三哥前几日从兵部领取了300枚霹雳球,是何缘故?” 北原哲将目光转到一边的北止尧身上,他眼内闪着无数精光问道:“霹雳球,你用作何处?” 北止尧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前几日,父皇命儿臣督促修建陵墓之事,霹雳球便用来开山挖洞了。父皇和六弟如若不信,可以将工部任大人。” 玉天卿随手拿起一截棍子,在一旁的粮食袋上戳了一个小洞。那边正在僵持的三个人听到“沙沙”声,转身过来。 北原笙率先发出声音:“这粮食,怎么都是沙子?” 北止铭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他知道父皇一向注重粮食储备,以防征战,所以从来不在军粮上做手脚!他跑到另一袋粮食跟前,也用棍子戳了一个洞,留出来的,同样是细沙!他额上冒出大片的汗珠,怎么可能! 北原哲鹰眼一瞪,唇边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他怒道:“你这个逆子!竟用沙子来糊弄朕!” 北止铭跪到地上,俊脸再也没有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绝对不敢!定是有人陷害。” 北原哲命人将其他粮囤的粮食全都检查一遍,这些年,对万贵妃母子太过宽容了!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杜公公进来回禀道:“回皇上,只有两个粮囤的粮食是细沙。” 北原哲松了一口气,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北止铭。北原哲道:“来人,把这个逆子......” 还未说完,北止铭突然双膝挪到北原哲跟前,他脸上带着两行清泪,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监管军机大营不利。愿将令牌交出,自请幽闭府中,无父皇应允,再不出府门!” 北原哲闭一下眼睛,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声音仍是凌厉无比:“将六皇子幽闭府中,无诏,任何人不可探视!六皇子管辖军机大营,交由骁勇将军负责!” 玉天卿看一眼北止铭,他这招断臂自保,做的不错。纵使北原哲的火气再大,见到北止铭如此示弱,也断不会再深究下去。 北止尧温声道:“是。” 待送走了北原哲,北原笙看一眼北止尧,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拍了一下北止尧的肩膀。北止尧笑道:“姑姑,尧儿有一事相求。” 北原笙明媚的脸上又绽出一个笑容,她看一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玉天卿,道:“晚上必须归还,咏儿现在没有她,可是睡不着的觉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玉天卿,上了一旁的马车。 玉天卿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丢下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军帐中。 北止尧眼神灼灼,在玉天卿面上流连:“过来。”他拉过她小手,将她安置在他怀中。他低着头,清爽的气息均匀的洒在她光洁的面部,一支手伸入她袖中摸索到一根细细的东西并拿出,说道:“你猜到了?” 玉天卿不屑的望他一眼,这么明显,能猜不到吗? 她道:“九霄惨死,万氏丑事曝光,本来就让北止铭焦头烂额,再出了粮囤的事故,他定然急火攻心。但当日天上确有雷暴,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托词。只好从兵部下手,正好见你领用了霹雳球,想将此事按到你头上。” 北止尧赞叹的看她一眼,分析的不错:“那依你看,这场大火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玉天卿将细铁丝拿到手中说道:“是有人用风筝和极细的铁丝线将雷引爆在粮囤中,这人既了解你的行事作风,又了解北止铭的心理活动。此举,是想一箭双雕。” 北止尧又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通常旁人会认为,这件事获益最大的人,便是始作俑者。他在这次事件中接管了军机大营,自然而然的会被认为是策划者。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面庞上,英挺的剑眉微挑,双眸隐藏着无尽的魅惑,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在笑,丝毫不掩饰他的好心情。 她手指在他脸颊轻抚一下,呢喃道:“我就知道,不是你。”他征战四方,最是知道粮草对于打仗的重要性,绝对不会行如此有损国家、百姓之事。 北止尧在她脸上轻啄一下,说道:“烧军粮的人的确不是我。但粮草换细沙的事,是我做的。反正这件事已成定局,再加一把火,赢的可能性更大。” 对于控制欲极强的父皇来说,火烧粮草的罪行,远比不上他心爱的儿子的背叛、欺瞒之罪。 玉天卿又道:“那你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去那个有细沙的粮囤?”如果将所有粮囤的粮食全部换成细沙,代价太大且引人注目。但谁又能确定,北原哲会去哪个粮囤? 北止尧用食指轻刮一下她鼻子,道:“你想想看,当时领着一群人去粮囤的将军是谁。” 玉天卿恍然大悟,是一位方脸、浓眉,身材健壮的将军!她道:“那个将军,是你的人?” 北止尧笑着点点头。她斜昵他一眼,从在飞鸿楼太子身边的那个小侍女,再到夏周,再到军机大营,他北止尧的线人,遍布天下啊! 玉天卿又道:“那万氏丑闻,是你放出去的?” 北止尧嘴角含笑,点点头。 见她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如牛乳般洁白细腻的面上韵着数不尽的灵慧,他心念微动,在她粉粉的唇瓣上印上一吻。又见她双眼圆瞪,似是两团无底的深邃的漩涡般,他轻声道:“闭眼。” 再次贴上她柔软的唇,玉天卿只觉得他的唇舌,在她心湖上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带着火烧般的炙热,要将她融化了一般...... 玉天卿一踏入公主府,夏周立刻围了过来。见玉天卿粉面桃花,唇瓣微红,她道:“姐姐,今日是擦了胭脂吗?这个颜色很好看啊!是在哪买的?” 玉天卿直接扔给她一个眼刀子。夏周摸一下头,不知所措。待玉天卿走进承欢居,见咏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一见玉天卿,便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玉天卿用手抚一下她大大的眼睛,示意她睡觉。 咏儿睡熟后,玉天卿刚打算走,竟听到泳儿呢喃出两个字:“爹爹......” 这是玉天卿第一次听到咏儿说话,她压下心中那抹异样,体贴的给泳儿带上了门。 天气渐热,咏儿最怕暑气,所以玉天卿在她的食物中添了些去暑除湿的药材。近几日的北原笙,面色甚是不好。玉天卿将做给长公主的那份膳食,也端到她房中。 北原笙端坐在桌旁,柳眉紧蹙着。近年来,外府的田地收成不太好,武烈侯在时的产业,也仅仅剩下几间饭庄和一些铺面。仅仅依靠着皇兄的赏赐,偌大的公主府和武烈侯府开销巨大,确实让人头疼。 见玉天卿进来,她将账簿收起来,又喝了一口她做的粥,粳米口感绵密,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可口且解暑气。她道:“我发现你最近做的膳食,味道都很特别。” 玉天卿道:“是药膳。以药入膳,既可口,又比单纯的食物来的有营养。”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公主的烦忧,我可以为公主分担。” 北原笙将最后一滴粥喝完,笑道:“如何分担?” 玉天卿道:“将武烈侯府的饭庄,交一间与我经营。” 北原笙对这个女子的兴趣,又添了几分。王姑娘仅凭几名暗卫,一个周密的布局,就将京都第一小霸王九霄置于死地,但没想到,她竟还有经商的头脑。她道:“这是个好方法,如果你经营的好,我可以给你三倍的月银。” 玉天卿摇摇头,她眸光中透着一股坚定:“我要分成,按比例二八分成。” 北原笙爽快的应道:“好,二成,也不是不可能。” 玉天卿仍旧摇头,她嘴角含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我要八成。” 第八十八章 经营饭庄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笙倒抽一口气,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玉天卿,见她仍旧面色不改,仿佛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只是随意问候的话语一般。 她究竟知不知道武烈侯府的一间饭庄有多大?就算经营不济,一间饭庄也有三十万两的营收。她道:“你倒是敢想。” 玉天卿这回是真的笑了:“我不但敢想,我还敢做。” 逸香斋,玉天卿一进来,便撇见不管是跑堂的小二,还是收钱的掌柜,都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见她只身进来,小二表情也不甚欢喜,只说道:“姑娘,现在时间还太早呢!离开餐还有一段时间呢。” 玉天卿手里拿出一块令牌道:“可看仔细了?” 小二一见是长公主的令牌,急忙叫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两人态度变得恭恭敬敬,掌柜道:“不知长公主让姑娘来,是有什么吩咐?” 玉天卿也不答话,将逸香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个透彻。临走之前才说道:“今后,逸香斋由我负责,你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那两人将忙点头称是。 回到长公主府,玉天卿挑了八个手脚利落的姑娘,夏周见她挑的都是一些长相并不美艳的姑娘,她问道:“姐姐,怎么不挑选几个更美的?” 玉天卿忙着画图,随口应道:“美貌这种事情,在饭庄,是没用的。” 夏周看向她画的图,这是一件很奇特的衣服! 半个月后,逸香阁重新开张。鞭炮骤响,人群将逸香阁围了个密不透风。只见古香古色的大门处,两个身穿红色衣装的女子,相对站着,她们穿着统一的服饰,这衣服为红色,立领,明明将身体包裹的很严实,但贴身的剪裁却让她们有一种不俗不魅的优雅感。 进了大堂,整个饭庄的装修极为雅致,金顶石壁,鎏金壁灯,墙面处贴着食单,菜品、汤品、饮品类都用小木牌分类挂着。这菜名,都有些奇怪啊! “黄芪鳝鱼汤、归地烧羊肉、姜糖紫苏饮……” “这明明是药材啊!难道药也能入膳?” 这些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入座,立刻有身穿红色衣袍的女子上来替他们选菜,女子将每道菜品的功效介绍的清清楚楚…… 不到三日,整个京都都在议论逸香斋的饭食! “听说,逸香斋都是姑娘跑堂,根本不用店小二!” “对啊。听说那边的菜品不但美味,还有养身体的功效,女子吃了,对身体更好。” 因为天气渐热,玉天卿又在逸香斋一楼处,开了一个小窗口,专门卖一些消暑的饮品和吃食。比如荔枝膏、冰雪冷元子,还有一些加了冰的水果,一时之间,逸香斋一座难求,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一日,北原笙从逸香斋查探一番,她一上马车就对玉天卿说道:“武烈侯府还有几家饭庄,也可以参照这个模式。” 玉天卿摇摇头:“物以稀为贵,若都用这种模式,势必会造成恶性竞争,反而对逸香斋不利。” 北原笙略一思考,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她现在一点也不怀疑面前这个人的能力。 玉天卿道:“我自有办法,但是,每一间盈利的饭庄,我都要八成的利润。” 北原笙倒抽一口气,她的条件的确过分,但如果其余的几间饭庄再没有起色的话,定将关门大吉。她应道:“好。如果其他的几间饭庄,也能盈利的话,我答应。” 又过了一个月,当玉天卿将其余4间饭庄的账簿递给北原笙时。北原笙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面庞,也难掩惊讶之色。她一双莹润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惊喜:“这些饭庄一个月的利润,都快顶上一年的利润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玉天卿浅笑道:“每一家饭庄,都要有自己的特色。知味斋位置最好,所以我故意提高了菜品的售价,将它打造成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的饭庄,满足了这些人的优越感;食香阁处在西市,我将高价菜品砍掉,走平价菜品会更受欢迎;潇湘馆周围驿站较多,所以菜品有漠国特色更受各国人士欢迎;至于迎春楼,菜品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经营模式,我承诺每月达到预想的数目时,会给他们双倍的月钱。” 北原笙赞叹的看向玉天卿,见她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梳成一个发髻,不戴任何钗环首饰,淡白色的纱裙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盈盈瞳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浅红色的唇瓣漾着清浅的笑容。 这女子身上,总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透。 夏日炎炎,玉天卿去逸香斋巡视一番,刚踏进门口,刘掌柜便跑出来说道:“王姑娘,二楼有人闹事。” 玉天卿点点头,这刘掌柜也是心思玲珑的人,平日里精明的很,这次却搞不定客人,定是因为这些人来头不小。她上了二楼,二楼的雅间都是用星星的名称命名的,此刻,玉天卿来到“启明星”雅间。 是一个健壮的男子和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子,那女子躺在地上。 那男子大声嚷嚷道:“大家快看,这个粥里有毒!” 顿时,招来了一群人! 玉天卿看向桌上,见一盅人参粥上面,浮着一些白色的泡沫!她走向前去,将粥一股脑的倒入口中,说道:“这只是一些壮骨散,增强体力的,根本就不是毒药,对吗?” 男子见她竟然喝了粥,一时语塞,说道:“那,那我妹子为何喝了你的粥,不省人事了?” 玉天卿冷笑道:“刘掌柜,给我拿把刀来。” 刘掌柜麻利的递上一把刀。玉天卿蹲下身,故意拿明晃晃的刀光晃一下女子的眼睛,轻声说道:“为什么中毒,将肚子刨开,一下便知。” 周围的人全部倒抽一口气,这老板说的可是真话? 地上的女子突然躺不住了,爬起来说道:“我,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男子和女子对视一眼,就要出门。玉天卿拦住他们,对男子说道:“将你袖中的壮骨散拿出来。”男子颤颤巍巍的从袖中拿出一小包东西。 众人恍然大悟:“哦,真的是壮骨散啊!” 男子和女子对视一眼,快速挤过人群逃走了。刘掌柜问道:“姑娘为何不将他们送官府?” 玉天卿只道:“我心中有数。”这么愚蠢的招数,只怕也只有特别愚蠢的人才能使出来了!她出了门,没走几步,果然在一个小巷子中,发现刚刚闹事的两个人,和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蒙面女子道:“你们这些蠢货!” 那男子小心翼翼说道:“这,这是武烈侯府的餐馆,我们不敢!”长公主绝非善类,倘若真的闹出了人命,该如何是好。 玉天卿往前走几步,冷冷说道:“我还以为,你学乖了。” 那戴着面纱的女子抬起头,双眸中燃起仇恨的火焰,是多日不见的顾柳姿。闹事的两人趁机跑走了。顾柳姿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就要走。 玉天卿一脚踩到她长长的裙摆上,冷笑道:“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蠢!你是为了看起来高点才长脑袋吗?” 顾柳姿美目一瞪,抽出腰间的鞭子向玉天卿劈来。玉天卿狠狠将她手腕抓住,厉声说道:“你恐怕,是想为北止铭报仇来的吧!” 顾柳姿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一下,她今日,的确是为了六皇子而来!六皇子被北止尧设计陷害,这其中,王小点也脱不了关系。手腕处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将眉头皱成一个结,她道:“你毁我容貌,又陷害六皇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玉天卿左手一把将她面纱拽下,见她脸上确实有一块丑陋的疤痕:“你要是再来惹我,你另一边脸,也别想要了!” 面前这个人,白衣飘然,不施脂粉,说出的话却如同冰刀一般,剜人血肉,顾柳姿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玉天卿将她手臂放开,转眼之间消失在巷子中。 将军府内,风桀将近来各路高官、贵人,送的奇异珍宝、书画礼品登记完毕后,递给北止尧。他俊朗的面上全是不解:“将军,皇上向来最忌讳拉帮结派,您为何要收这些人的礼物?” 北止尧接过礼单扫一眼,说道:“太子的运势还未到头,父皇暂时不会考虑北止铭,至于我,因为有司徒一族的血统,对他来说,更难掌控。我收了这些人的东西,证明我也有爱财的弱点,有弱点的人,更容易掌控,我的父皇很清楚这一点。” 风桀挠挠头,将军说的这些,有点深奥。自从将军得了军机大营以后,送礼的人快将门槛踏破了,将军府的仓库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但将军虽然收了礼,却从不让任何人动用。 北止尧抬起头,又道:“顾相近来如何?” 风桀回道:“顾丞相近来倒是没有什么动作。自从柳姿郡主的脸伤到以后,他散尽家财,请了各国的名医,据说没有任何效果。” 北止尧冷冷道:“盯紧一些。父皇的寿辰快到了。”这一次,他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第八十九章 不及你好吃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将账簿翻了一遍,见夏周手中拿了张纸条,神秘兮兮的说道:“姐姐,主子每天都给你写的什么?你怎么从来不回?”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忙于饭庄的事情。他一直忙于军机大营练兵,两人竟一次都没有碰面。不过他每日都会传信来。玉天卿将纸条拿过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想你。每张字条都一样,她要怎么回?索性就不回了。 正想着,忽听得外人有人说道:“长公主请王姑娘过去。” 芳华殿内,北原笙问道:“过几日便是皇兄的寿辰了,我选的寿礼,你看如何?”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她竟对眼前这个女子,累积了一些信任。 玉天卿看向那张纸,上面写的无非是珊瑚宝塔、夜明珠一类的珍宝,无甚新意。 玉天卿想一想说道:“其实,有另外一种方法。”说完,靠近北原笙几步,将想法告诉她,北原笙频频点头。 玉天卿回到房中,两个黑衣男子随着她,进入房间。这两人是长公主府的暗卫,阿木和阿林,他们是双胞胎,同样是小麦色的肌肤和透着倔强的眼神。 玉天卿问道:“可有发现?”自顾柳姿在逸香阁闹事之后,她便派二人盯着顾府的动向。 阿木摇摇头:“顾府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我们发现,陈国公府,陈世子近来和军机大营的郑策将军来往密切。而且,郑策将军几日之间置了好几处房子。” 郑策,是那日在军机大营领着他们去粮囤的那个人,那人不是北止尧的人吗?他的人怎会和陈韵博鬼混。看来她有必要去见一见陈韵寒了,示意阿木和阿森下去,玉天卿出了府门。 圆月高挂,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了银灰色的纱裙,一个白色身影轻轻推门而入,陈韵寒转身,吓了一跳。 她细密的眼神在玉天卿脸上流连一下,撇撇唇:“怎么会是你?” 多日不见,陈韵寒丰润的面容稍显尖刻,略施粉黛的脸上,神情漠然。她稍走几步,坐到一旁的桌上,对玉天卿说道:“坐吧。” 待从畅园出来,玉天卿脚步轻松,将军府的景致,几乎和从前一样,那一池荷花娉婷地站立着,散着清香。她的脚步,竟神出鬼没的走到正阳居。 还未敲门,门突然开了,墨色身影突然将她拽进房中,关门,一气呵成。玉天卿抬头望着眼前的人,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用一条雅致竹叶花纹的腰带束着,下巴微微抬起,露出脖颈处珍珠般莹润的一小块肌肤,冰蓝的眸子与上扬的嘴角,透出一些少年的倜傥韵味。 “你想我了?”他将她拥入怀中,手指把玩着她一小缕乌黑亮泽的头发。 “谁想你了。”玉天卿撇撇嘴,小手环住他腰部,正值夏日,他的体温像是蕴着一层薄薄的冰块,不凉不燥,刚刚好。 他微垂着头,慢慢将脸靠近她,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玉天卿的肚子“咕噜”叫的极响。她脸颊快速的飘上一层粉色,低声道:“我还没吃饭。” 北止尧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声音,温声细语道:“你吃我。”说着将唇贴上她的,细细啃咬舔舐一番。 真当她是菜品吗?玉天卿恨恨想着,当即用脚去踢他,北止尧长腿一动,将她腿缠住,啃的更用心了。玉天卿一瞬间头晕眼花,趁着呼吸的空档含糊不清的说道:“混...蛋...我快死...了。” 听闻此,他果然放开她的唇。玉天卿抚一下胸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待稳定下来后,又说道:“我想吃饭。” 北止尧注意力还在她淡红的唇瓣上,他舔一舔唇,似乎在回味她的柔软甘甜。他道:“我以为,‘吃’了我,你就不会饿了。” 玉天卿瞪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挑一挑柳眉说道:“这种活动,通常很浪费体力,要不然,怎么会有‘铁杵磨成针’的说法。” 北止尧先是一愣,又想到这句话,她似乎在他醉酒的时候说过,一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他慢慢靠近她,眸中的神色宛若冰蓝的锦缎闪着一些细碎的褶皱,突然一把拥住她,轻柔的气流在她耳边划过,他低沉的声音像是绵柔的醇酒一般:“我倒要看看,‘铁杵是不是真的能磨成针’。” 玉天卿主动勾住他脖子,瞳眸中碧波荡漾,幻化成一片迷蒙的情致,她小手当真去解他腰带。他突然笑了,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好了,去吃饭。” 玉天卿得意的笑一下,就知道你不会。她抬头看一眼天色,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等会儿咏儿便要入睡了。她道:“就在府里吃吧。” 北止尧看出了她的顾虑,吩咐道:“风桀......” 玉天卿拽他袖子一下,浅浅一笑:“这么晚了,别麻烦厨子了,我们自己做吧。” 北止尧挑挑眉头,我们? 两人走进膳房,玉天卿指挥着北止尧洗菜、切菜,她自己则捋起袖子和面。不过一会功夫,两碗牛肉面便好了。赤红色的汤汁上浮着淡黄色的面条,点缀着几片薄薄的牛肉和青翠欲滴的菜叶。 玉天卿边吃边问:“好吃吗?” “不及你好‘好吃’。” 她听到这人如此不要脸的回答,扔给他一个白眼。待玉天卿再回到长公主府,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几日,玉天卿除了去饭庄,便将所有的时间,用在监工上,终于,在皇上过寿的前一日,将寿礼准备好了。 轻薄的月光,为整个皇宫铺上一层淡雅的色调,与皇后的寿辰不同,这次皇上的寿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玉天卿跟在北原笙身后,一手牵着咏儿,走入蕙兰殿。因着咏儿的身份,被安排到长公主右面的位置,玉天卿与咏儿同座。 刚入座,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便走过来。玉天卿看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是六皇子北止铭。他俊朗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郁的暴戾,端起青色酒杯,冲玉天卿点一下头,口中轻声道:“若烟姑娘。” 玉天卿一愣,随即脸色恢复如常。想不到,他这么快便查出了九霄的死因,看来这一个多月,虽然人被幽闭,但手中动作一直未停。 随着人们入座,玉天卿惊奇的发现,不止北止铭,连太子北止睿、皇后顾蕊凝、万贵妃,都出席了宴会。看来,今日,又要热闹一番了。 北原哲一袭金丝绣龙袍,将他本就高大健壮的身材衬得更加威武有势,他双眼威严的扫一眼下面的人群,说道:“开始吧。” 一群着淡蓝色宫装的舞娘迈着轻盈的步子,鱼贯而入。她们步履飘逸,一张张笑颜如花的面庞宛若仙子。 待一曲舞毕后,只见一个着绛紫色轻纱裙的女子,怀抱琵琶,她虽戴着面纱,但一双美目顾盼生华彩,葱尖般的手指微动,乐声像是一条锦帛般,光滑而绵密的延伸着。她轻轻吟唱着,声音柔滑婉郁,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曲过后,北原哲豪迈的笑着:“滢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着:“顾郡主果然不负第一才女之称!” 顾蕊凝示意顾竹滢走向前来,她拉住顾竹滢纤纤细手,柳眉笑的弯弯的,唇边多了几丝笑纹,她道:“姑姑真是没白疼你!”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万贵妃突然说道:“上次皇后娘娘过寿,正值臣妾卧病,怕娘娘千斤之躯沾上病气,所以未曾过来参加宴席。但臣妾听说,有个极为聪慧的南国女子,不知是哪位啊?” 万贵妃大约30来岁,见她穿着一身桃红色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雅致的水仙花暗纹,纤纤细腰用一条同色镶翡翠的腰带系上。她杏核眼中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看起来是个单纯无害的女子。 玉天卿虽不情愿,还是站起身来:“谢贵妃娘娘谬赞。” 众人眼中,见这个女子仍旧是一身白衣,不施妆粉,柔美如玉,在一群盛装打扮的女子中间,倒算得上是别树一帜。 万贵妃脸上漾着一丝浅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说道:“你走近一些,让本宫看看。” 玉天卿缓缓上了台阶,见万贵妃从侍女手中,拿出一朵红石榴簪花,就要插到她发间。玉天卿还未来得及拒绝,突然飞过来一粒葡萄,万贵妃只觉得手一抖,簪花掉到地上,摔成了两截。 玉天卿望去,只见北止尧唇边映着浅笑,眼神幽深,他道:“儿臣失手了。” 万贵妃眼底划过一瞬而逝的恨意,她柔声道:“你先下去吧。” 玉天卿不明就里,但撇见一旁的北止铭脸色几乎铁青了,她猜想,这支簪子,大概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慢着,既然王姑娘来给皇上贺寿,就表现一下诚意吧。”顾蕊凝的声音不像万贵妃那样柔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再看一旁的顾竹滢,美目已有得意之色。 玉天卿微微一笑道:“既然刚刚顾郡主以琵琶歌舞为贺,那我便效仿一下。” 第九十章 求娶为妃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此话一出,众人小声议论着:“这女子想与郡主并肩,只怕难敌一二!” 只见玉天卿怀抱琵琶,随手拨出一个音弦。 众人听闻,笑声一片。 “这实在算不上是曲调啊!” “是啊,这女子连拨弦的手势都不对!能弹出个什么曲调!” 玉天卿充耳不闻,随意拨着音弦,柔和的声音像是淡然的月光般倾泄:“ 皇览揆余初度兮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万岁山前珠翠绕 寿觞还捧笑声哗 无边落木萧萧下 疆欲加餐竟未佳” 这回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 顾竹滢眼内现出一些鄙夷之色,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只能算是字数一致,但每句诗词的意思,牛马不相及啊!” “对啊!这不能算作诗。” 许久未见的北止睿站起身来,明黄色的袍子与他头上的金冠遥相呼应。他怒道:“把这个无视皇家尊严的人抓起来!” 几名金甲侍卫立刻将玉天卿围成一个圆圈,正要行动,却被另一个声音震撼住了。 “慢着!”北止尧一站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只见他身姿挺拔,深邃的面上带着一丝浅笑。他的威势并不依靠职位和明晃晃的服饰凸显,而是日积月累的征战中,从内里散发出的傲人气势。他慢条斯理道:“众位,何不将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念一下?” 北原哲率先笑出声来,他唇边茂密的胡须也跟着动一下,他道:“皇上万寿无疆,朕今日,呈了你这声祝贺!”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举杯道:“吾皇万寿无疆!” 玉天卿俯身行个礼,她双目湛湛有神,唇角带着一丝慧黠的笑容,鎏金壁灯的光束打在她脸上,众人只觉得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光芒之中,灵气逼人。 她道:“我以前就曾听说漠国皇帝睿智无比,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愿天佑漠国!吾皇万岁!” “天佑漠国,吾皇万岁!” 整齐有力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 北止尧唇边也带上一丝浅笑,这个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果见北原哲圣颜愉悦,宴席上的气氛越来高涨。 众人吃喝之间,北止睿起身,他方方正正的脸庞略显发福,看来幽闭期间,伙食还不错。他说道:“父皇,儿臣要为您献上寿礼。” 说着,一扬手,只见几个宫人将一样物件抬着进来,这物件用一袭红妆盖着。 众人期待之间,只见红妆撤去,一面巨大的屏风出现在众人眼前。 北原哲眯起眼睛打量,顿时一阵欣喜:“这是,阮啸虎的开山之作,十二玉女图。” 只见屏风之上,十二个不同姿态的女子,或抱着琵琶,或执着团扇,或翩翩起舞,或对镜描妆......画工精美,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众人不禁感叹道:“太子果然是太子!阮啸虎的作品向来万金难求!果然,太子对皇上的孝心更甚!” 北原哲起身,高大的身影走下台阶,他丝毫不掩饰对这幅屏风的喜爱,用手轻抚着,一面说道:“太子一片孝心哪!” 北止睿一脸得意,还未待说话,突然见北原哲的脸色变了。北原哲皱着眉,双眼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沉声道:“把北止睿抓起来!” 北止睿听闻双膝一颤,跪到地下,他脸上尽是茫然之色,声音也有些迟疑:“父皇,父皇,这是为何?”这幅屏风,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散尽无数珍宝,才购得的,又有何不妥。 北原哲冷哼一声,他道:“你看朕手上。” 众人望去,见北原哲手上一片未干的墨迹,这墨色还未干,明明就是仿的作品,不是阮啸虎的真迹啊,再看那片屏风上,一个对镜梳妆的女子,头发已经被抹去了一片。 北止睿一时之间想不通,这屏风,好多人都鉴定过,为何会变成假的?他道:“父皇,这都是有人构陷儿臣!” 顾丞相也第一时间来求情,官员们跪了一地。 北止尧也起身说道:“父皇,阮啸虎的作品在各国极受欢迎,赝品又多,太子殿下一时失察,也是有的。不如先看看儿臣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吧。” 顾蕊凝听了这话,柳眉蹙着,眯起眼睛打量北止尧,今日之事,难保不是他设计的,既如此,为何又来帮忙求情? 北原哲听了这一席话,踱步坐回金漆宝座,冲下面的乌压压的人群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座位。 北止尧的礼物,装在一个极小的盒子中。当宫人将盒子呈上,北止铭玉扇一摇,俊朗的面上写满了轻视,他道:“三哥,这是什么宝物,怎的这样小?” 众官员细细打量,这盒子确实太小了,能装下什么宝物? 盒子中,是一粒被分为两半的翠绿色珠子,暗淡无光。北止铭见了,又是一阵轻笑,他道:“将我的礼物呈上来。” 又有宫人将一个礼盒呈上,打开,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比鎏金壁灯还要莹润光亮。 众人一阵惊叹:“如此莹润亮眼的珠子现在着实不多见啊!六皇子真是有心了!” 北止尧从盒子中取了两半珠子,当他将两半珠子合成一颗珠子时,璀璨炫目的光芒一下散出,整个蕙兰殿亮如白昼!北原哲急忙宫人呈上珠子,细细观察,只见这珠子通体透亮,众人眼中,北原哲唇边一根根的胡须都能清晰的看到! “真是宝物啊!” 北原哲收了两颗珠子,表情又变得雀跃起来,其他的皇子、公主等也趁机献上寿礼。 他摸一下胡须,对一旁的北原笙说道:“笙儿要送给朕什么礼物?” 北原笙靓丽的脸上添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皇兄,请看好了。” 只见两个侍女呈上一副绣品,这绣品一展开,众人想笑,但谁也不敢笑,毕竟送礼的人是长公主。 顾蕊凝一向与长公主不合,她唇角挤出一个笑容道:“长公主这是在敷衍陛下?” 北原哲眯起眼睛,想从这幅绣品上看出点其他的花样来,除了万里江山,四个大字,什么都没有。他狐疑的凝一下眉毛:“笙儿,这幅绣品莫非内有乾坤?” 北原笙示意玉天卿站起来。 经过刚刚的藏头诗,众人对于天卿的态度不再是鄙夷,多了一丝敬佩。 玉天卿道:“请将灯熄灭。”她手中拿着北止铭送的寿礼,夜明珠的光辉打在绣品上。原本只是四个不起眼的黑色大字,一下子发出蓝、灰、紫等不同的颜色,宛若九天仙女把撕碎的彩缎撒在上面,一时之间众人看花了眼。 北原哲走下金漆宝座,鹰眼在绣品上细细流连,他赞叹道:“这是你的想法?” 玉天卿回道:“是。这绣品不仅用了黑线,还用了与黑色相近的冰灰、紫色等绣线,只要有光,就会反射出不同的光芒,看起来甚为漂亮。” 北原哲满意的点点头,众人也不住的赞叹。当灯光亮起,北原哲犀利的瞳仁中闪着精光,他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玉天卿还未说话,许久未说话的万贵妃突然开口说道:“皇上,对于女子来说,赏赐什么也不如赏赐她一个如意郎君啊!”说着对一旁的北止铭使个眼色。 北止铭站起身来,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目若秋波,白色锦服为他添了一丝尊贵的气质。他行个礼道:“儿臣仰慕王姑娘风姿已久,愿娶王姑娘为正妃,请父皇应允。”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顾蕊凝也是一脸疑惑,今日她见万贵妃要给王小点带石榴簪花,便觉得不对劲,竟没想到六皇子要求娶这个南国姑娘! 顾竹滢也是一愣,她凤目中流露出一丝愤怒,柳姿曾为六皇子多番谋划,如此付出,竟抵不过这个既无相貌,也无身家的南国女子? 她就要起身质问,却在收到顾相警告的眼神后,暗自坐好。又嘱咐身旁的侍女几句,那侍女一溜烟的奔到殿外。 北原哲听闻,将目光转向玉天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玉天卿长身而立,深暗的目光中透着清冷,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周身似有烟霞轻笼,声音如水般柔和缥缈:“只怕这会儿,六皇子正妃的真正人选,已经到了。” 众人一时摸不到头绪,这姑娘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见一个身着淡蓝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而来,纱裙摇曳拖地,臂上挽着同色的轻绡,身段婀娜,风情万种。她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温柔的似能凝出水滴的美目。待走近了,众人才看清,原来是柳姿郡主。 顾柳姿还未到御前,便已双膝跪地,未说出片语,眼泪已经滚滚落下。 北止铭目光一凛,他走到顾柳姿身前,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顾柳姿哽咽道:“皇上姑父,柳姿和六皇子早已私定终生,如今腹中已有孩儿,请皇上应允柳姿和六皇子婚事。” 顾相听闻此事也是大惊,他急忙同柳姿一起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一个头道:“皇上,是微臣教女不严!是微臣教女不严啊!” 第九十一章 我不愿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顾蕊凝凝了柳眉,睿儿虽有了玥如为太子妃,但日后,竹滢和柳姿之间,定是还有一人,要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啊!她原先一直打算,将柳姿嫁给兵部大人的独子,如今看来倒是让万贵妃捷足先登了! 万贵妃也是一脸不悦,虽说柳姿是顾府嫡女,但顾相明显是皇后、太子一党啊!她本想让铭儿娶了王小点,争取得到长公主及背后的阁老势力,为以后夺大位作打算,没想到却出了如此荒谬之事! 北原哲威严的眼神扫一眼下面,厉声道:“北止铭,你竟作下如此不齿之事!来人,将北止铭押入大牢!” 北止尧站起身来,凛凛身躯给人以压迫之感,他浓眉下一双凤眼,深邃幽兰如同深夜的大海,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道:“父皇,这件事,用另一个角度去看,六弟虽然已经有了侧妃,但还未有子嗣。如今是您的万寿节,六弟的子嗣权当做是您的贺礼了!双喜临门啊!” 万贵妃也跪下,她拉一下北原哲的裙摆,蹙着柳眉,咬咬红唇,完全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道:“尧儿说的是,不若您就下旨,让他们完婚吧。” 北止铭仿佛冻住了一般,表情僵硬。他看一眼万贵妃,最终还是跪下,头垂地低低的说道:“请父皇成全。” 顾竹滢也跪到顾柳姿身边,求着北原哲成全。 北原哲思考一番,最终说道:“顾府顾柳姿,赐为六皇子北止铭为侧妃。长公主府王小点,为正妃。择日成婚。” 此话一出,议论声更大了。底下跪了一地的人竟不知该是什么反应,北止铭俊朗的面上一阵狂喜,大声道谢。 玉天卿和北止尧对视一眼,突然觉得,事情已经失去了掌控。 北止尧也跪到地上,他脊背直挺,墨色的身影清冷中透着孤傲,即使是跪姿,也掩盖不住他散发出的傲视天地的气势。他唇边漾着令人目眩的浅笑:“父皇,儿臣对王小点也有仰慕之情。” 话一出口,殿内简直人声沸腾了。所有的人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状态!向来不好女色的骁勇将军,竟然为了一个南国女子,与六皇子公开作对? 刘绮罗在桌旁坐着,手中的一双筷子几乎要被折断了,王小点早已离开将军府,没想到将军对她仍然念念不忘! 北原哲面上异常的冷静,似是早会料到如此。 玉天卿起身,借着莹莹灯光,她瞳眸若星空一般点缀着无数的繁星,淡红的唇瓣微微翘起:“皇上,听说漠国民间向来有比武招亲的习俗。今日,便由皇上做主,来一个‘文试招亲’,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北原哲爽朗一笑:“那便让朕看看,你是如何招亲的吧。” 顾柳姿、顾竹滢等人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北止尧和北止铭也站起身,两人并立。 玉天卿问道:“什么东西只能加不能减?” 北止铭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倒是北止尧,快速答道:“年龄。” 众人一听,骁勇将军说的对啊! 玉天卿给北止尧一个赞叹的微笑,又道:“30岁的父亲和5岁的儿子为什么能在同一间学堂上课?” “因为他们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学生。” 众人又是一片赞许之声。 那北止铭见官员对北止尧赞许有加,情急之下说道:“这答案,我也清楚,只不过三哥回答的快罢了。” 玉天卿眸光一动,微微抬起曲线优美的下巴,声音带着些许戏谑说道:“那这次,六皇子先回答。请问,6个人吃完6份面,需要一刻钟,那么12个人吃完12份面,需要多长时间?” 北止铭打开玉扇,轻盈的风将他垂在肩旁的墨色发丝吹起,他面上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自然是两刻钟。” 北止尧笑道:“还是一刻钟。” 大殿中哄笑声不绝于耳,连北原哲都笑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进,玉天卿的问题,北止尧对答如流,北止铭的脸色铁青,万贵妃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她几乎要将手中的锦帕绞碎了。 待所有的问题结束,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北原哲鹰眼扫一眼众人:“那就将王小点,赐给北止尧为侧妃,户部……” “儿臣不愿意。” “民女不愿意。” 北止尧和玉天卿同时出声,众人眼中,墨色身影似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优雅而神秘,白色身姿宛若一朵洁白的梨花,高雅而纯粹,一黑一白,无比默契,相得益彰。 北原哲脸上浮现沉思之色,声音微微上扬,听不出任何情绪:“哦?那是为何?” “父皇,儿臣向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如今,西廖山山匪未灭,与西晋、元朝的战争一触即发,又岂能分心只顾儿女之情?” 玉天卿附和道:“三皇子说的是。如今,我尚在长公主府任职,咏儿公主的身体还未调养好。长公主如此信任我,我又怎能让她失望?” 一旁的北原笙也说道:“皇兄,今日不妨先将铭儿与柳姿的婚事定下来,王姑娘的婚事,着实不急,我与咏儿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咏儿听到之后,小小的身体跑到北原哲身旁,她柔软的小手拉一下北原哲的衣袖,灵动的大眼睛中全然是恳求的颜色。 北原哲对咏儿宠溺的笑一下:“好,咏儿的话朕定是要听的。” 玉天卿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柔软的唇角弯成一个淡淡的弧度:“久闻皇上写的一手刚柔并济的好字,皇上如果真想要赏赐民女,不如给民女的宅子提个字吧。” 北原哲示意杜公公呈上笔墨,顷刻之间,慧心妙舌四个大字跃然与纸上,众人观之,笔势雄奇,行云流水,果有大家风范。 殿内响起整齐有力的声响:“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各回座位,顾柳姿也由顾竹滢搀扶着坐到一旁。顾柳姿本以为六皇子正妃之位,势在必得,如今却只得个侧妃之位。她望一眼坐在身旁的北止铭,眼中添了欢喜之色,只要是在他身边,不管什么位置,她都甘之如饴。 琴声再次响起,舞娘们跳起舞来,整个大殿又恢复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随着“咻咻咻”几声,几支羽箭带着冰冷的寒光穿梭在空气中,矛头直指北原哲!杜公公眼疾手快,尖声喊着:“护驾!” 一队金甲护卫,手持宝剑和盾牌,快速的将北原哲圈住。皇后等人一时乱了分寸,纷纷躲到护卫后面。 北原哲并未惊慌,他凝眉略一思索说道:“给朕查!” 御林军统领立刻带兵前去,不过一刻钟后,一个身着银甲的将军被带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军机大营的郑策将军! “难道刺杀皇上的主谋,竟是三皇子?” “不无可能啊!” 北原哲坐回宝座,再也不掩饰脸上的暴戾之色,他血气方刚的脸上透着一股阴郁,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有胆小的官员已经低下头,不敢再望天颜。 北原哲道:“今日之事,你如何说?” 郑策跪在地上,在人群之中寻找到一双蓝色的眸子,他看一眼北止尧,低下头说道:“是臣自己,想刺杀皇上!” 北原哲根本不信他的托词,一个军机大营的将军,平日连直接面圣的资格都没有,竟有如此大的胆量行刺杀之事?他沉声说道:“如若你不说实话,朕便诛你九族!” 这声音如同坠入地狱的鬼魅发出的一般,阴森森的,郑策似是被吓了一跳,他俯下头颤声说道:“是骁勇将军,是骁勇将军让臣刺伤皇上的!” 北止尧听到这话,面色未变,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哦?是我让你刺伤父皇的?就凭这几支箭?” 众人一听,骁勇将军的话不无道理,皇宫守卫重重,就凭这几支箭,如何能刺伤的了皇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郑策接触到北止尧清冷的眼神后,他面上闪现过一抹不自然,说道:“将军根本不是要刺伤皇上!而是将所有的兵力全部引到蕙兰殿,好将真正的玉玺掉包!为以后夺得太子之位打下基石!” 那北止睿也站出来说道:“儿臣近一个月前,就听陈世子说三弟频频与雕刻师傅会面,原来是作了此种谋划,不得不说,三弟好心思!” 北原哲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声音仍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尧儿怎么说?” 北止尧立如松姿,借着和熙的灯光,浓密的睫毛在在眼下勾勒出浅浅的阴影,他眼中似笑非笑,勾出一抹邪邪的笑容:“那不如让人去御书房查探,玉玺到底丢了没。” 那杜公公本就是心思玲珑的人,他早已派了手下去探,这会儿正好回来了。只见一个小太监,手中托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美玉,呈给北原哲。 北原哲细细看去,仍然是真的玉玺。 那北止睿又说道:“要想知道,三弟是否有不臣之心,有两种办法,其一,搜军机大营和王府,看是否有假玉玺,其二,传宏阁雕刻师。” 玉天卿听到这席话,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这太子今日倒是变得聪明了呢! 第九十二章 表现一下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哲在杜公公耳边叮嘱一番,杜公公立刻带上一队御林军前去搜证了。 此时,宏阁的雕刻师齐瑞阳已经在殿外等候。那齐瑞阳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一见北原哲,就赶紧跪下磕头。 北原哲问道:“你可曾看清,是朕的哪位儿子,要刻玉玺?” 齐瑞阳一双三角眼在众人面上流连一会,一手指着席上的人说道:“是他!我不会认错!” 众人随着齐瑞阳看去,竟是一身明黄色服饰的北止睿!北止睿几步走到御前,同齐瑞阳争执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未见过你!” 北止尧冰蓝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冷漠,他不急不缓说道:“齐瑞阳,你腰间的玉佩不错,水润透亮,想必不是凡品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年父皇在皇兄封为太子的时候,赏赐给皇兄的!” 北原哲一看,果然是当时那件玉佩! 北止睿顿时紧张起来,宽广的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身体却像置身于冰窟,冰冷刺骨。他一脚将那齐瑞阳踢倒在地,口中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北原哲扶一下额,双眉紧蹙着,脸色铁青,太子的行为真是越来越不堪大任了! 陈韵博突然跪到地上,他平日里满是桀骜的脸上,此时竟能看出些平静来,道:“臣有罪!私刻玉玺的人,其实是太子。是太子派臣去宏阁的。” 众人又是一阵心悸,只觉得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一颗颗霹雳球一般,炸的人措手不及!直教人不敢相信! “太子平日里就阴狠暴戾,想不到,竟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正在这时,杜公公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只见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箱子。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美玉,和一套明晃晃的龙袍。 那北止睿大笑一声,双手抱拳说道:“父皇,这下该相信儿臣说的话了吧!三弟不仅私刻玉玺,还私藏龙袍!” 那杜公公尖声说道:“回皇上,这些,全部是在太子府,太子的寝殿暗格中找到的!除此之外,郑策将军新置办的三处宅子,银票全部出自太子府!”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原来是太子导了这样一出好戏,去冤枉三皇子啊! 北止睿愣住了,北止尧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银酒樽上的图腾,像极了清晨森林中的一抹光,带着云淡风轻的和熙意味。 北原哲的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色转为红色,他额头上爆出几根青筋,眼睛遍布着血红的丝线。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杯子掷地,四散的碎片一下子让整个殿内静的出奇。 他朗声道:“郑策背叛诬陷主子,立即处斩!”那郑策终于慌张了起来,他被两名侍卫拖拽着,他喊道:“太子爷,救我!” 北止睿垂着头,北原哲砸碎的杯子,有一片碎片将他的脸划到了,细密的血珠沿着他的脸庞流入到明黄色的衣领上,泛出一朵奇异的花朵。 顾蕊凝此时同北止睿跪在一起,脸上已全无贵气,几缕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到耳边,她整个人透出一种腐朽的意味。还未开口,眼泪已滚滚落下:“皇上,求您看在睿儿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份上,饶恕他吧!臣妾给您磕头了!” 北原哲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幅冷静的神色。他坐在龙椅上,声音竟有了一丝苍老:“太子北止睿,德行有失,今日起,贬为庶人,幽闭太子府,终生不得出府!” 顾蕊凝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道:“谢皇上!” 北止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两眼涣散,唇边漾出些许液体,他站起身来,疯疯癫癫的向殿外跑去,顾蕊凝急忙诏了几名侍卫,一同跟上去。 陈国公突然站起来,走到御前说道:“今日之事,韵博也沦为帮凶,请皇上恩准臣带着儿子辞官回乡。臣将永生为皇上,为我漠国祈福,以赎罪孽!” 北原哲双手扶额,温声说道:“准!” 经过这么一闹,宴会上的人,有人又燃起新的希冀,有人却又陷入徘徊之中。北原哲宣布宴会结束,众人又道“吾皇万岁”,才匆匆起身出宫。 月光熏染出轻柔的金色,玉天晴出了宫门,本要同咏儿等人同乘一辆马车,但瞥见墙角处那飞扬的墨色衣角,她示意任姑姑、李姑姑先带咏儿走。 北止尧望着窈窕的身姿向他走近,他伸手一捞,将瘦弱的她圈入怀中。四目相对,两两无言。玉天卿小手环住他腰,贴上他温热的身体。 他闷声道:“你答应了陈韵寒什么?”他那日还觉得奇怪,她一直讨厌陈韵寒,竟突然跑去畅园。直到今日才明了,她定是与陈韵寒交换了条件,换来今日陈韵博帮他说话,也顺便替他除去陈氏宿敌。 她抬头,瞧见他脸色清冷,很快便明白了,北止尧不会是以为我将他当做条件,赔给陈韵寒了吧?她娇笑一声:“自然是答应,将你赔给她,从此以后,我与你两不相欠。” 北止尧面色一凛,眯着眼睛瞧她,幽深的眼神像是随时能飘出无数根银针般,冰冷刺人,咬牙切齿说道:“你敢!” 玉天卿见他似笑非笑,表情邪魅,一瞬间便投降了,讨好的说道:“我不敢。” 北止尧冷哼一声,恐怕你的世界里,没有不敢两个字。 玉天卿眼睛笑的弯弯地,她道:“我答应给她一粒聚魂丹,待她治好腿后,你会放她同家人团聚。” 北止尧淡淡回道:“你竟还敢做起我的主来了!” 玉天卿撇撇嘴:“你也可以不放她走。毕竟陈姬姿色上佳,你们和好后,还可以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生一窝孩子。” 他听闻此,突然俯下身,淡红的唇似笑非笑,邪魅的表情妖艳异常:“要生孩子,也是同你。” 玉天卿顿时警惕的瞪着他,见他俊脸越来越近,只得用手推他,脸颊像是飘着两朵火烧云一般:“别,至少,不能在这。” 虽然是晚上,虽然是墙角,但她着实不想被亲到喘不过气,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他哈哈大笑,眉宇舒畅,露出洁白的贝齿道:“那你说,我们生几个才好?” 玉天卿吓了一大跳,在心内诽谤了某人一番后,小声说道:“你已经拒绝了皇上。”在刚刚的宴会上,他们二人都表明了立场。 北止尧重新将他圈入怀中,声音闷闷地:“如果我答应了父皇,那户部尚书的女儿,就要被塞给我成为正妃了。”在他真正强大起来以前,他必须要克制住,才能好好的保护她。 玉天卿何尝不明白现在的局势?皇上此举,就是为了试探北止尧。如果北止尧答应同我成婚,就证明他有抢太子位置的嫌疑,毕竟现在我身后,是长公主的信任,是朝堂阁老的支持。与此同时,户部尚书的女人,正好成为皇上的一枚棋子,时时刻刻监视着北止尧。 而他不答应娶我,反而让皇上寸步难行了。 “石榴簪花,到底有什么寓意?”玉天卿问道。今日的万贵妃,着实有些奇怪。 北止尧懒洋洋的回道:“石榴簪花,是准婆婆给儿媳的见面礼,这是漠国的风俗。” 玉天卿了然,难怪,万贵妃料定我不知石榴簪花的含义,她想先发制人。非常不幸的是,玉天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北止尧放开她,眼神在她面上流连一番,手指轻刮她鼻子:“你刚刚什么都没吃吗?” 玉天卿“嗯”了一声,斜斜的看他一眼,刚刚还不是担心你的处境吗?在这个处处是坑的宴会,我敢吃吗? 北止尧转而牵着她手,郎朗已经在前方等候了。玉天卿多日不见郎朗,也甚是想念,她摸摸它马头,又在它光滑的身躯上摸两把。 两人乘了马,夜风微暖,一如她现在微暖的心境。 待回到正阳居,北止尧将她安置在房中,自告奋勇的要去做饭。玉天卿心道也好,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吧。 谁知道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做好。只得去膳房找人。一进膳房,玉天卿差点没叫出来!只见满地的菜叶、蛋壳,灶上的锅里是一团团黑黢黢的应当是面条的东西。北止尧拆厨房的本事,快赶上金羽光了!北止尧一脸无奈的站在灶前,他俊朗的面上有两块黑印,墨色衣衫上有两片黄色的蛋渍。 玉天卿顿时笑了,在她面前,他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甚少见他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她上前说道:“你先出去吧。” 不一会功夫,她做好了两碗鸡蛋面端入房中,顺道将膳房收拾整洁。北止尧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仿佛刚才一脸狼狈的并不是他。 两人闷声吃面,北止尧发现今日的面条与那日的牛肉面又是不一样的味道,但同样很好吃。他温声道:“你会不会因为我不会做饭,就不喜欢我了?” 第九十三章 司徒圆是谁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呛了一下,差点将胃中的面条都咳出来了!北止尧连忙给她拍背。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她筷子夹着碗中的面条,慢条厮理的将面条吸入口中。 北止尧突然觉得,她那碗面,好像更好吃。他将她扳过身来,在她圆瞪的眼神下,俯身将她未入口的半根面条含入口中,一点一点的汲取,直到吻上她的唇瓣。 她口中蛋香和着青菜的清爽气息传入他口中,他顿时觉得她像是一团烈焰,灼烧着他的皮肤,渗透着他的每根血管,每个细胞。 玉天卿也觉得心跳乱了节奏,喉咙干涸的快要冒烟了! 北止尧只觉得脚上一痛,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玉天卿冷声道:“你TNN的,真是属狗的。” 说完就起身要走,北止尧见她真生气了,将她一把拽回座位:“我保证,不再有任何动作。” 玉天卿见他说的认真,况且她真的也没吃饱,就坐下来继续吃面。北止尧坐的离她远远的,一手执了书,状态极为用功。 待玉天卿吃完面,她说道:“我在东市买了宅子,正在修葺,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搬出长公主府。” 北止尧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夏周早就将玉天卿的所有状况都报告给他了。 “长公主府,确实不宜久留。今日北止铭的用意,你也看到了。” 玉天卿点点头,边走边说道:“我回去了。” 夏日的雨来的急促,雨滴飘飘洒洒,像是给绿树披上了缥缈纱裙,玉天卿站在阿依莉墓碑前,任由雨滴打湿衣衫。 视线中,一角白衣出现,那人举着一把油纸伞,一刹那间,雨中似乎飘来如莲似雪的淡淡幽香,他柔和的目光透过清冷的雨帘透过来,嘴角藏着一抹浅笑。 玉天卿斜他一眼:“你舍得出现了?”从阳城回来的那日,他便好像消失了一般,她去过好几次卿云阁,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当然,毕竟你还欠着我两万两呢!”元砚知眸光微闪,只怕我再不出现,你就真要成了漠国皇子妃了。 玉天卿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吧,喝酒去。”她看一眼走在身后的元砚知,雨本来也不算太大,一个大男人打什么伞!元砚知不动声色的将伞上的一排银针甩到地下。 玉天卿的宅子在东市一条不太繁华的街上,这宅子不过是三进的院子,但景致不错,她很喜欢。刚一进门,管事的刘姑姑就过来说:“主子,今天来的那个花匠,好俊朗呢!” 花匠?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眯一下眼睛,果然,见一袭白衣的元砚知正在花圃内浇水,少年周身似是被阳光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辉,如梦似幻般美好。 玉天卿走近了去,见他的那块花圃,根本没有翻新的痕迹,也没有花苗。这孩子,这能种出来什么花呢? 元砚知额上有几滴汗珠,红润的唇瓣笑着:“你来了。” 玉天卿点头,慢悠悠进了主居,见她那日定下的畅远居的牌匾,被换成了卿云居,而屋内的摆设也与她之前定的不同。她恼怒瞪一眼元砚知:“谁让你换的?”卿云居,太难听了。 元砚知道:“两万两,我在你这住一个月,你就不用还钱了。” 玉天卿盘算一番,这两个月的利润全部被她拿来买宅子了,着实没有多余的钱还他,更何况,现在的她,真的很需要钱。索性他就住一个月,也没什么损失,就答应了。 待将整个园子的景致逛一遍,玉天卿甚为满意。由于膳房还未完善好,元砚知又一直喊饿,玉天卿只好去煮面。刚踏入厨房,便听到一声巨响,吓的她手中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她出去一看,原来是卿云居那三个字的牌匾掉下来了,还好不是地震,待她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北止尧来了,消息够灵通的啊。 待三碗面上桌,玉天卿再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食不知味。 “喂我。”北止尧边说边张开嘴,一副乖巧的模样。 玉天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自己吃。” 北止尧突然神情哀怨的看一眼手指,玉天卿也看向他手指,见他纤长中指上有一条浅浅的划痕,他哀怨地说道:“我受伤了。” 玉天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好你来的及时,再晚一步,这伤口就要愈合了呢!”这么小的伤口,也叫受伤?说归说,她还是执起筷子喂他吃面,还不忘体贴的喂他喝汤。 一旁的元砚知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待吃完了面他说道:“这块牌匾价值5万两,所以,你还欠我三万两。” 玉天卿差点没将面喷出去,一块牌匾,价格五万两?你可真够黑心的啊!她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北止尧乖乖喝汤,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也要住在这里。” 玉天卿又是一惊:“你为什么也要住在这里?” 北止尧将面汤也喝个干净,未回话。玉天卿眼中,只见风桀带着一队侍女,有的执文书,有的捧衣物,有的捧棋盘.......他一进来就说道:“王姑娘,将军,这些东西都放到哪里?” 北止尧只望着玉天卿,玉天卿好无奈的说道:“放到西厢房吧。” 多日不见的童珑在一群侍女中笑的十分甜,她冲玉天卿眨一下眼睛,身后跟着一条雪白的小狗。玉天卿心道,算北止尧这个家伙想的周到! 还未待玉天卿回过神来,刘姑姑又来禀报道:“主子,门外又来了两名客人。” 玉天卿走出房间,只见院中站了两个身影。一个身姿欣长,一身青衫仿若清泉般高雅;另一个眼神灵动,仙气飘飘。竟是阮星河和阿黎。 还未待阮星河说话,阿黎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玉天卿,接着便是涓涓而出的眼泪。玉天卿面色尴尬,为何阿黎每次见了她,都是同样的动作和神情?一旁的阮星河待阿黎哭够了,将他拉过来,轻声安抚着。阮星河摸一下手帕,这一路上,手帕都被阿黎用光了,他毫不犹豫的用袖子去擦拭阿黎的眼泪。 “阮少主和师叔,快随我进来吧。” 阿黎寸步不离的跟着玉天卿,他见到北止尧便狠狠瞪他一眼,待见到元砚知,阿黎更吃惊了,他小声在玉天卿耳边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啊!你离他远一点!” 元砚知只是面色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 待用过晚饭,阮星河提议玩叶子牌,北止尧、阿黎、童珑、风桀、风骜、慕容柏等人跃跃欲试, 元砚知看向玉天卿:“玩吗?” 见玉天卿点头,他也说道:“好。” 不一会功夫,玉天卿、童珑、凤桀、风骜、慕容柏全部被贴了纸条,其他四人一直僵持着,玉天卿没想到,阿黎的叶子牌玩的极好。 又过了半晌,玉天卿和童珑脸上的纸条越来越多,玉天卿顿时泄气了,她道:“我们还是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阿黎眨眨大眼睛,露出向往的神色:“什么叫‘真心话大冒险’。” 玉天卿讲了规则,众人大悟。 元砚知轻声道:“我去看书。” 玉天卿一把拽住他:“必须要玩。” 待众人坐好后,轮流掷骰子。 第一局,输的是阿黎。玉天卿问道:“你的初吻地点在哪里?” 阿黎突然恼怒的看一眼元砚知,再看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紧紧盯着自己的阮星河,一瞬间差点咬到舌头,他小声道:“我,我选大冒险。” 玉天卿漆黑的眼眸转两下,说道:“你去街上大喊,卖糖葫芦啦,一串十文钱,两串五文钱!三串不要钱!” 众人一脸黑线,这卖糖葫芦的,怕是个傻子吧? 阿黎飞奔到街上,片刻后,玉天卿等人听到大伙骂骂咧咧的说道:“哪个傻子这么晚还卖糖葫芦!”再回来的阿黎身上带着几根白菜叶子,头上顶了两根面条,阮星河在众人笑声中,将阿黎身上的东西择干净。 第二局,输的是童珑。玉天卿又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童珑杏核眼中突然蒙上一层迷离的色泽,她看一眼围坐的众人,声音极轻:“我选大冒险。” 玉天卿道:“那你选一位在场的异性,同你唱情歌。” 童珑的眼神在风骜的面上流连一会,最终选择了风桀,两人一脸害羞的唱了一首情歌。 第三局,输的是阮星河。这回问话的人换成了北止尧,他道:“你.....” 阮星河未等他说完,便说道:“我选大冒险。” 北止尧甚为满意的点一下头,他幽幽说道:“那你去抓一只老鼠,深情款款的与老鼠对视。” 阮星河眸光幽深,小北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早就知道:“这会儿哪有老鼠啊!不然,我以酒代替?” 阿黎突然从桌下的锦盒中拎出来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是不是很可爱?今天来的时候,在田地里捉的呢!” 玉天卿看着阮星河铁青的脸,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做猪队友! 第四局,输的是北止尧。阮星河说道:“王姑娘问吧。”小北子的软肋,只有这位姑娘能抓住。 玉天卿清冷的双眸不自在的闪了一下,她柔和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中,异常的悦耳:“司徒圆是谁?” 第九十四章 阿黎的闹剧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幽蓝神秘的双眸中泛出柔柔的光,周围的昏黄都被照亮了般:“她是......” 玉天卿突然说道:“算了,你选大冒险吧。你绕着我的宅子跑十圈,不许用轻功。” 北止尧果真站起身来。 一圈人齐声抗议着:“王姑娘,你这是偏私啊!为什么将军的大冒险如此简单?” 玉天卿不答话,脸色淡淡的,身旁的元砚知将她的杯中添了一些茶。 第五局,输的是元砚知。问话的是北止尧,他低声道:“你从哪儿来?” 元砚知宽大的袖口中,露出的手指纤长,手指的肌理比杯子上的精致花纹还要细致,热气朦胧中他的俊脸若隐若现,眼眸比最纯的宝石还要黑亮:“我选大冒险。” 玉天卿说道:“那你去门口站着。” 一圈人又是十分不满,尤其是阿黎,他说道:“门口站着算什么处罚,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偏私了!” 玉天卿挑挑眉头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偏私吗?” 阿黎十分天真的回问道:“为什么?” 玉天卿扯一扯唇角,似笑非笑:“因为这是我的家。”她的家,她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阿黎扁扁嘴,她说的不无道理。 待又过了两局,众人都觉得唯有玉天卿没有受过惩罚,一时之间嚷嚷着让她回答问题。 玉天卿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同意回答两个问题。 “你是谁?” “你是谁?” 元砚知和北止尧同时出声。 玉天卿暗自思忖一番,燕子一直知道她是谁,此时他问这个问题,是否代表他已经看穿了她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而北止尧一直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自上次那副画过后,他好像未再有过调查。如今他这样问,是不是证明她的身份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玉天卿抬起头,笑的灿烂:“这是什么问题,还要两个人来问。我是王小点,就这样而已。”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酒壶:“今日便以这壶酒作为结束吧。” 一杯杯浅黄色的液汁散发出浓烈的香气,轻轻一嗅,醉人肺腑。众人把酒言欢,到最后,喝多的阿黎一直抱着一根柱子还直言要“亲亲”...... 因为宿醉,玉天卿晚起了两刻钟,待她一起来,便看到一个壮观的景象。几名侍女穿着单薄的里衣,和一群光着膀子的侍卫,在院子里晨跑。 侍女一边捂着脸一边跑,侍卫们还好一点,但也是羞的面红耳赤。视线中,一袭儒雅白衣的元砚知走过来,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玉天卿忙着看院内的情况,所以将他一勺勺喂到嘴边的醒酒汤,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待喝完后,她才缓过神来:“燕子,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怀疑的目光在元砚知面上流连一下,不会又是你小子搞出来的事情吧? 元砚知极其无辜的扯一扯嘴角,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你看那边。” 玉天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阿黎坐在椅子上,一旁的长几上摆着两份点心和一盘水果,还有一摞铜钱和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他一边吃,口中一边数着:“还有两圈。” 玉天卿顿时满脸黑线,她快步走过去:“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黎见她来了,上来就要拥抱她,还好她闪的快,要不然定要被他抹一身汁液了。阿黎大眼睛扑闪扑闪,透着朝阳的活力:“这些,全部是他们输给我的!” 刘姑姑不知所措的站在一处,她年纪这样一大把了,还没见过此等壮观的景象呢!全是白花花的大腿和背部,她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玉天卿双手扶额,突然觉得她得再喝一碗醒酒汤。她道:“刘姑姑,快让这些人都穿上衣服。” 待刘姑姑应声以后,玉天卿摇摇晃晃走进了房间,躺在软榻上,元砚知拿了扇子,十分乖巧的给她扇风。还未过半个时辰,童珑抱着阿祖快速跑进房间内。 童珑因为跑的太快,脸上染上些许潮红,她紧张的说道:“姑娘,有人要吃阿祖!” 不用想,也肯定知道是谁了。只见一身白衣的阿黎跑进来,身后跟着一袭青衣的阮星河。 阿黎两只大眼睛在阿祖身上左看右看,仿佛他看的是一盘浓酱赤香的红烧肉一般。他舔*舔唇说道:“王姑娘,‘阿祖’的皮毛真是好,冬季的时候可以做一条小围脖了呢!肥肥嫩嫩的,肉质肯定也是极好的。” 玉天卿一听便来了气,从来都是我要扒“别人”的皮,怎么今日,还有人敢打“我的人”的主意? 她怒道:“你敢动‘阿祖,我就扒了你的皮!” 阿黎没想到她会如此凶恶,一下便红了眼眶,大滴的泪珠往下掉。玉天卿见状,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她下了软塌,从元砚知手中接过锦帕,递给阿黎。 阿黎根本不接,倒是阮星河接了手帕,温柔的替他拭泪。阮星河一脸无奈的说道:“你要是想吃狗肉,可以去星河山庄 啊,那里什么品种都有,厨子也很好。不管是红烧,还是烤炙,或是清蒸,口味随你选。” 阿祖突然从童珑怀中逃出来,钻入玉天卿怀中。它耳朵动一下,还是躲到主人怀中更安全一点。 待阮星河好不容易将阿黎哄走了,北止尧上朝回来了,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是咏儿。玉天卿一见咏儿便迎上去,换来小女孩一个灿烂的微笑。咏儿近日因为饮食调理的不错,昔日瘦削的脸上逐渐丰腴起来,玉天卿在她滑润的脸上捏一把:“你怎么来了?今晚,我本要回长公主府去住呢!” 家里的人太多了,快把她的家挤破了,害的她只能睡软榻,连大床都挨不上。 北止尧浅浅笑着:“下了朝碰到姑姑,咏儿闹着要找你,所以就将她带来了。” 玉天卿点点头,带泳儿坐到桌旁。咏儿见到元砚知,眼中升起一抹疑惑。她走上前去,她走一步,元砚知便退一步。他满脸皆是无奈之色:“你要干什么?” 玉天卿没想到,元砚知这张脸,还能吸引这么小的小女孩,顿时叹一声,有些人,天生就能靠脸吃饭。她眼中闪出一抹戏谑的神色:“燕子,这是咏儿公主,我要出去一趟了。今日你就带她一天吧!” 说着拽起一旁看好戏的北止尧,不顾元砚知抗议,远离了是非之地。 待出了门,见凤桀与风骜两人手中各牵着一匹马。除了朗朗外,另一匹马身形同样匀称高大,毛色闪闪发亮。它扬起高傲的头颅,抖动一下优美的鬃毛,浑身上下流泻着有力与威严。 玉天卿眸光一闪:“送我的?” 北止尧点点头,嘴角含笑:“是。”猎云宝马本就稀少,这匹马也是他多方打探才捉住的,她一直不善骑马,借此机会,也正好修习一番。 她上前亲昵的摸一摸马身:“你就叫晴晴吧。” 朗朗听到这个名字,口中发出一阵白气,前蹄欢快的抬起。玉天卿爽朗一笑:“晴晴,朗朗正好凑成一对。” 两人各自上马,一路向东。刚开始,玉天卿在马身上东倒西歪,但走的越远,马术便越来越好。 郊外,墨绿色的草地与广袤的天空让人觉得数不尽的惬意舒爽。玉天卿与北止尧躺在草地上,北止尧轻声说道:“回去的时候,不要骑马了,让风桀来接我们。” “不要,头一次觉得骑马这样好玩。” 北止尧侧脸看她,轻轻叹口气:“明日你便会后悔了。”玉天卿也侧着脸看他,他幽兰的眸子同天空一样,悠悠漂浮着两片轻纱般的薄雾。玉天卿伸出手指,在他深邃的面上划过,浓眉,星目,挺鼻,薄唇,最后将手覆盖在他眸子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诱人。” 北止尧任她捂着,淡红色的唇角微微上翘着:“你是第一个。”在他还是皇室嫡子的时候,这双眼睛受到过许多称赞,而在他成为手无权势的庶子之后,这双眼睛又受过许多嘲讽。 他捉住她手,在她手背上印上一个轻吻。玉天卿用力的要抽回手,他转而覆在她身上,大手将她两手束缚住。两人身姿几乎紧紧地贴住了,他浅浅地吻着她,轻轻地亲吻她的唇,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索取着每一个角落。 唇*舌摩挲,玉天卿只觉得这吻像是清爽的凉风,却在她全身每个细胞燃起了熊熊火焰,只能的想将他抱紧。 “你喜欢我吗?”他的声音像是薄薄的棉絮在她心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只能在呼吸的间隙发出“唔”的声音。 那人突然停止了亲吻,他双臂改为支撑的动作,将她圈起来,眉毛凝成凶恶状,粗声问道:“‘唔’是什么意思?” 玉天卿眼中闪着迷离的色泽,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双颊绯红,带着柔软娇*羞之色,半晌,她沉声说道:“‘唔’就是‘唔’的意思。” 第九十五章 你要赶我走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趁他发愣,她突然将他推开,站起身来,扫一扫身上的草屑,粗声道:“回去了,快。” 见北止尧不动,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往前走。 待两人回到府中,北止尧仍旧是一副生气的面孔。玉天卿也不甚在意,边走边说:“吃饭啦!看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 听到吃饭,众人一时之间全都跑到畅远居来,阮星河一脸鄙视的看着玉天卿和北止尧:“你们还知道回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玉天卿扔给他一个眼刀子:“阮少主,你要是不想在这住,可以回星河山庄啊!那里有各种口味的狗肉!” 阿黎本来手中拿了一支鸡腿,听到狗肉,瞬间没有了食欲。他在屋内望一眼,不知道‘阿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阮星河见状,只得先哄他吃饭。 玉天卿递给北止尧一支鸡腿,见他不接,又将鸡腿放到自己口中,边吃边望,燕子和咏儿呢? 她走出畅远居,在池子边上,找到了元砚知和咏儿。元砚知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几丝墨发垂在肤如凝脂的脸颊,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味,咏儿乖巧的坐在他身旁。 他右手从一个青瓷罐中拿了东西,投到池子中,一群侍女“嗡”的扑下池子去找,那架势,比鱼抢食速度都要快!不一会,一个侍女手中拿了一件东西,她得意的向其他人炫耀一番:“明日,公子的早饭,就由我做啦!” 玉天卿撇撇嘴,这群女子,怕是元砚知让她们去死,她们也会甘之如饴,这个罐子,好像有点眼熟啊。她朗声道:“燕子、咏儿,来吃饭了。” 待她走过去一看,元砚知的青瓷罐中,竟是长公主赏赐给她的首饰!珠钗、手串、项圈等,她挑挑眉头,将两排贝齿咬的“咯咯”直响:“今日的午饭,你不要吃了,去畅远居门口面壁思过!” 那群侍女见玉天卿真的动气了,将手内的东西放回罐中,一窝蜂的跑走了。 元砚知站起身来,眼神灼灼的盯着她。他进来似乎又高了,与他对视,竟让她觉得有了压迫感。他也不恼,将青瓷罐塞到她手中,乖乖去面壁思过了。 午后,太阳像是一颗大火球,豪迈的燃烧着。一群人吃了饭,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咏儿不停的往屋外瞧,她走过来,柔软白嫩的小手扯一扯玉天卿的袖子。 玉天卿被她扯的不耐烦了,只能走到屋外,对元砚知说道:“进来吧。” 元砚知额头蕴了薄薄的汗珠,细细密密的睫毛下,星辰一般黑耀的眼睛加上一层软软的水汽,脸颊连同白皙的脖颈处添上一抹淡淡的粉色,他小声道:“好热,帮我擦擦汗。” 玉天卿面色不善,拿了手帕扔到他头上:“自己擦。”见他不动,又拿起手帕在他脸上随便一揉:“好了。” 两人回到屋内,阿黎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阮星河在一旁替他扇风。 咏儿见元砚知坐下了,连忙拿起扇子替他去热。玉天卿第一次见咏儿如此谄媚,她叹口气,也不知道长公主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果然,女生外向,这种说法是有根据的。 元砚知软软的说道:“我饿了。” 玉天卿注意到一旁的北止尧脸色不佳,她怒道:“回你的卿云阁。”卿云阁好吃的东西那么多,干嘛非赖在我这! 他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唇瓣绽出一个笑容:“我想吃你做的面。” 正说着,突然飞过来一个杯子,元砚知玉手一动,稳稳当当接住了杯子,轻声道:“多谢骁勇将军。”一时之间,畅远居杯子、茶壶、酒壶乱飞,“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阮星河一把将阿黎抱起,转移到一旁的软榻上,童珑也将咏儿拉到一旁,暗自道,远离是非之地啊! 玉天卿坐在门口处,翘起了二郎腿,静静的看着屋内乱做一团。待声音终于停止,元砚知面色清冷,北止尧衣衫整洁,仿佛刚刚打架的并不是他们二人一般。 玉天卿麻利的拿起两张纸,整整齐齐将他们打坏的物品列了个清单。她看一看自己的衣服,刚刚北止尧扔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衣服上,又在他的清单上添了一项。她将纸递给二人:“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这些东西,否则,就将你们赶走。” 元砚知莞尔一笑,不甚在意的接了单子。北止尧脸色铁青,他道:“你要赶我走?” 玉天卿见他口气不佳,冷声道:“我不知你这两日为何如此反常,如果你不愿住在这里,可以走。” 童珑听到玉天卿竟说出如此严重的话,赶紧过来拽一下玉天卿的衣服,小声道:“姑娘不要置气。” 北止尧浓眉拧着,额角露出几条青筋,眼睛中迸射出几滴火花,压制住胸中翻腾的怒火,他道:“好。”不过转眼间,那抹沉稳的墨色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玉天卿见他真的走了,粗声喊道:“风桀,把你家主子的东西都给我带走,一刻钟内,如果你拿不走,那我就全都扔到池子里!” 风桀风风火火的从大门外进来,叫上童珑,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 元砚知走出畅远居,轻飘飘的说道:“明日午时之前,东西一定送到。”说完,便足尖轻点,消失在空中。 到了晚上,玉天卿将咏儿哄睡,躺在床上,腿间传来一阵酸痛,原来北止尧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因为她没有穿骑装,又是初学者,骑马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感到不适。 待第二日起来,阿黎一见玉天卿怪异的走路姿势,便问道:“姑娘,你的腿怎么了?” 玉天卿没好气的斜他一眼:“摔的。” 阿黎瞪圆了一双眼睛,乌黑的眼珠闪动着好奇的光泽:“快让我看看严重吗!”说着就去脱她衣服,玉天卿当然不让,拉扯之间,一抹青色身影突然出现了。 阮星河清潭碧水一般的眸子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你们在做什么?” 阿黎十分天真的说道:“王姑娘摔伤了腿,我替她看看严不严重!” 玉天卿将衣衫拢好,正要说话,见外面来了一群人,有的抬着梳妆台,有的抬了桌子,有的捧着镜子,有的拿了瓷器.....一群人鱼贯而入,在畅远居门前站定。 炎炎夏日,白色身影飘然而至,他衣袖被夏风飘起,长眉微挑,如星辰般闪耀的瞳仁里透着一抹温柔,柔美的侧脸映着金色的阳光,玫瑰般红润的唇瓣轻启:“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少。” 这笑容像是寒冬腊月中,静悄悄绽放的一朵腊梅,幽幽清香,撩人心魂。 玉天卿一时愣了伸,身后的阿黎却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咏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她本要牵元砚知的手,却被他躲了过去。他嘴角含笑道:“我这双手,今生只能牵我妻子。” 他清浅的目光定格在玉天卿的身上。玉天卿快速的垂下头,指挥着众人将物品摆好。 元砚知提议去清风润雨楼用膳,一群人乘了马车,阿黎断不同意和元砚知同乘一辆车,他同阮星河一起骑马去。 清风润雨楼,那掌柜一见阮星河,表情带着一些激动,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冷然。众人上了二楼,阿黎是第一次来清风润雨楼,左盯右看,十分好奇。玉天卿顺着水晶帘的间隙,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墨色身影,他对面坐着一个红衣女子,玉天卿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只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及盈盈一握的曼妙身材。 玉天卿道:“我去去就来。”她一瘸一拐的跑下楼梯,在外面买了点东西后,快速的跑上来,又对小二嘱托一番。 北止尧看着小二托盘中的食物,是一份臭豆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送的。 玉天卿本以为北止尧会生气,没想到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传过来,顿时觉得没了吃饭的兴致。元砚知见她有些焦虑的样子,他轻声在她耳边道:“看我的。”说着将玉天卿一把揽过来,声音清润悦耳,宛若小溪抚着卵石,潺潺缕缕倾泄而出:“还痛吗?第一次难免会痛,下次就不会了。” 玉天卿惊的差点将舌头咬断了,颇为佩服的看一眼元砚知。阮星河满脸黑线,阿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元砚知:“我说清晨姑娘起来,走不了路,原来是你做的!”第一次当然会痛啊,那还吃什么饭,应该回府休息啊! 北止尧耳力极佳,自然是听到对面在讨论什么,他执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仰头轻啜了一口酒。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洞察了一切,她一双藏满智慧的瞳眸带着笑意,真是一群小孩子。 北止尧叫来小二,在他耳边叮嘱一番。 小二边上菜边说道:“有人请你们吃一道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经常作为喜宴的一道菜,他这样子是在祝福我和燕子?玉天卿扔下筷子,正要发作,元砚知嘴角含笑道:“作为谢礼,给对面上一道糖醋鳜鱼,要双倍醋。” 第九十六章 可曾想过嫁给我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小二挠一下头,圆圆的脸上写满了不解,糖醋鳜鱼本来就够酸了,还要双倍的醋?元砚知对小二点一下头,那小二才下去了。 糖醋排骨、西湖醋鱼……一时之间,两张桌子铺满了各种跟醋有关的菜,阿黎夹了一块排骨,这排骨油而不腻,香甜软糯,但也架不住满桌都是一样的酸甜口味啊! 咏儿也扔下了筷子,一手撑起了肉肉的脸颊,满脸写着没有食欲。 玉天卿站起身,走到对面的包厢里。北止尧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他对面的女子侧过头,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倒是越发胆大了!” 红衣女子竟然是北原笙,玉天卿顿时觉得窘迫起来,她小脸飘上两团粉色。 北原笙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瞳仁闪着睿智的光泽,娇艳的红唇轻启:“一起用膳吧。” 玉天卿正要拒绝,北止尧倒率先开了口:“我不和陌生人吃饭。” 陌生人?你天天抱着我又亲又啃,如今倒成了陌生人了?玉天卿冷冷一笑:“巧了,我就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用膳。” 玉天卿故意坐到北止尧身旁,他的筷子伸到哪里,她就去夹哪块菜。两双筷子长了腿般,暗自较量。 北止尧见吃不到菜,干脆端起杯子喝茶。玉天卿飞起一根筷子,将他的杯子打翻,涓涓的水流将他的袍子染湿了一大片。 北止尧面色清冷,手臂一横将杯子递到她眼前:“太少了,再倒点。” 玉天卿听完,直接拿起自己的杯子将剩余的水倒到他袍子上,挑挑眉头道:“这样是不是多了?” 对面的厢房内,除了元砚知外,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阮星河暗自摇头,看来这个王姑娘,真是小北子的克星啊! 北原笙唇角隐隐含着淡笑,尧儿让王姑娘往杯子中添水,王姑娘却故意理解另一层意思,这二人,真是有意思。她站起身来,走到对面厢房:“咏儿,我们回府。” 咏儿听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元砚知一眼,才走出去。北原笙牵了咏儿的小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大惊失色! 北原笙柳眉挑起,一双黑亮的瞳仁也跟着鼓起来,她红唇张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个白衣少年端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执起一支翠绿色的茶杯,清澈的眼眸,俊美的脸庞,一举一动都宛若一副清秀绝美的画卷。那是,是雪的儿子吗? 北止尧突然站起身来,不防却有一柔软的小手拽住他的袖子。 她抬起头,狭长的柳眉轻轻蹙起,晶莹剔透的玉肤上,清冷的眸子透着秋水般盈盈色泽,略显苍白的唇紧紧抿着。 “怎么,你要赔我?” 玉天卿只当他说的是袍子,于是轻轻摇着他袖子回道:“一件衣服,我赔得起。”只要你,不要拿我当陌生人。 北止尧冷笑一下,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深邃的面庞下是一抹克制的情绪:“你赔不起。因为,我要的是你。” 玉天卿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刹那间心跳失去了节奏,缓缓放下他的衣袖。他说的对,她赔不起。从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身体后,发生的一切已经由不得她掌控。 从清风润雨楼出来,连阿黎都感到那股低气压,不敢再乱说话。回去的路上,玉天卿一路无言。 待回到宅子,正好碰到一个要出门的侍女。玉天卿狐疑的看向那个女子,这女子叫阿琴,那日跳下池子,说要给元砚知做早饭的也是她。 元砚知突然身形一动,扼住那侍女的脖子,声音冷然透着一股杀意:“你是谁的人?”和咏儿在池子旁玩的那天,他就察觉到这女子不同寻常的功力。 阿琴诡异的扯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元砚知马上去捏她下颌,但已经来不及,她嘴角诞下一条长长的黑紫色血液,瞳孔失焦,倒在地上。 “她已经死了。” 玉天卿说完便迈进大门,示意刘姑姑将尸体处理掉。这类死士的身上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根本不用检查。原来那日燕子搞了那样一出闹剧,就是为了试试她的侍女啊! 待用过了晚饭,突然下起了大雨,玉天卿懒懒靠在窗前,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了透明的水花。元砚知递给她一把伞,黑曜石般水亮的眼睛透着些许温婉:“去吧,让慕容柏送送你去,说清楚也是好的。” 玉天卿宛若梨花般晶莹洁白的面上,绽出一个微笑,这笑容本也不是多灿烂,如同含苞的花蕾,一层层地顶破了束缚的外衣,可爱中带着一点羞涩:“谢谢。” 元砚知含笑点头,眼看着瘦削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雨帘中,缠缠绵绵的雨丝飘洒着连绵不绝的落漠。 从马车上下来,玉天卿也不打伞,飞身来到正阳居,昏黄灯光下,一抹深邃的剪影倒映在窗户之上。门突然打开了,那人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房中。 北止尧见她一身雨水,头发也被打湿了,取来一块锦帕,替她擦拭,她浓密黑亮的头发,像是黑色的瀑布般从头顶倾泄而下,盈盈水眸中藏着一抹浅浅的羞涩。 他顿时心念微动,胡乱将她头发揉得乱糟糟,好像炸毛的小狮子般。 玉天卿拽住他手:“你是想让我变成鬼?”这大半夜的,顶着这头乱发出门,也是够吓人的。 他不答话,轻轻拥住她,嗅着她发间幽香。半晌,他开口道:“你想清楚了?” 听不到她的回话,他改为扶住她双肩。四目相对,他探到她眼中难得一见的神色,迷茫而又不知所措。他微微叹口气:“你可想过日后同我在一起?想过要嫁给我?” 玉天卿抬起头,他眸中神色像是月光照在深蓝的海上,荡起细碎的微波;浓眉微拢,整个人罩上一层朦胧的薄雾。 他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宛若碧绿大地上,细细的雨滴敲打着仅剩的一朵木槿花,摇摇欲坠却又无可奈何:“我喜欢你,从未有过掩饰。或许是从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你了,或许是在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中,我竟也分不清是何时。但自从喜欢你以后,我的未来多了更多的可能性和假设,每一种假设,都有你的参与。” 他的声音很低,一如醇酒般厚重醉人,道:“那你呢?你可曾看清楚过你自己的真心?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云燕对你的态度,而是你自己,始终不敢面对你的内心。” 他纤长的食指在玉天卿左胸口处定格,微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纱衣透过来,却让玉天卿觉得如同火炙一般,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她缓缓开口:“我.......”我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北止尧出声制止了她:“日后与我一起,定然还会有诸多波澜。我并不是多渴望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只不过我有我的必须完成的使命。如果可以,我希望当我俯瞰天下,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他浅浅的拥住她,清润的气息像一张网般,绵绵密密的缠绕在她鼻端、心间。她小手在他宽广的背上轻抚一下,慢慢攥成一个拳头。今日,必要做个了断。 好久,她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来。”如果她与他在一起,势必要卷入皇位的斗争中,也势必会成为他的软肋,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有弱点,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以他的能力和威势,日后,定要登上大位,她如何能与他相守?难道,自己要成为他后宫三千的其中一位佳丽,在四四方方的宫墙内,落寞着,孤寂着,只为换来他一个回眸? 她推开他,站起身来,却被他一句话,差点跌倒在地。 “玉天卿,你可曾想过,这样对我,公平吗?” 外面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电闪雷鸣间,震耳欲聋的雷声回响着,将她的自信、洒脱击个粉粹。她勉强定了定神,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清浅的声音仍旧像和了蜜糖般:“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北止尧道:“从那副画。梨花树下,芙蓉糕点,画的是你和云燕。我说的对吗?”他那日见了那副画便有所怀疑,常常拿出来端详,有一日在书房,不小心洒到了水,外面的一层纸隐隐散去,才露出里面的画像。 那是一个温婉贵气的女子,头戴冠冕,身穿凤服,峨眉淡扫,艳丽无比。眸中带着疏离,却又凛然生威,除了她王小点,还能有谁能有如此独特的气质? 他突然起身,一把将她甩到床上,他脸庞在距她面前十厘米处停下,修长的手轻轻支在她身体两侧。 “王小点,就是一个玉字,我说的对不对?” 玉天卿骇然,竟然是那么早,那么早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她冷笑道:“你应该很骄傲吧,赢了战争,还将我掳到漠国。怎么?你现在想用我的身份去邀功吗?”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连身份都不能公开的普通人罢了。 北止尧眸中现出一抹厉色,神情越来越冰冷。他冰冷的唇在她唇上肆虐,像是暴风雨般,丝丝缕缕缠绵不断。玉天卿气极了去咬他的唇,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腥红的血液在两人口中纠缠。 半晌,他躺到她身侧,微薄的唇间还带着一个伤口。玉天卿发丝凌乱,神情透着些许淡漠。 北止尧敞开的衣领间,隐隐现出几道抓痕,他将衣服拢好,对门外的风桀说道:“将王姑娘送回去。” 第九十七章 与万氏交手(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视线内出现一个白色身影,他飞身过去,用衣袖给她挡雨,一时之间,两人无言。 此刻的她,发丝微湿,纱裙贴在身上,面色苍白,唇瓣微红。换做旁人,应当是极为狼狈,但偏偏她如水般清明的眸中透着一股倔强,身姿笔直,宛若千山暮雪下的一株小草,绿意盎然,坚韧不屈。 待回了畅远居,见元砚知已经将洗澡水备好,屏风后的衣架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也准备好了。她感激的冲他笑一下。 “你先洗澡,不然会感冒。”元砚知说着便走出门。 玉天卿问道:“你怎么会提前准备这些?” 元砚知清冷的背影,像是蕴藏在一片迷雾中。他的声音穿透了万物般缥缈:“北止尧多年征战,玲珑心思自是不必细说。他应当早就发现了你的身份。你早点休息。” 待元砚知走后,玉天卿将自己埋入水中,任由温热的水冲刷着疲惫,不知过了多久,她竟沉沉睡去。 再醒来,窗外已经是太阳高挂。玉天卿摸一下自己身上的软袍,她昨日好像在浴桶中睡着了!是谁给她擦身、换衣的? 不会是燕子那个家伙吧?见元砚知进来,玉天卿顿时一囧:“昨夜,是你将我抱到床上的?” 元砚知将手中的食物放到桌上,不置可否。 玉天卿剜他一眼:“老娘都被你看光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元砚知笑的灿烂,连带着两颗小虎牙都发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衣服是刘姑姑帮你换的。你那么重,她抱不动你,当然是由我把你抱到床上啊!” 玉天卿了然,原来如此啊。她起身穿鞋,元砚知将手帕递给她擦手,玉天卿迫不及待的吃起饭。今日是月底,饭庄的账簿,她要拿到长公主府去。 长公主府,北原笙将账簿拿到手中,不可否认,自从几间饭庄改了经营模式以后,利润多了许多。她将账簿放到桌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玉天卿瞧:“你,你府上那个白衣少年,是什么来历?”她昨日便命人去探了那少年的底细,得到的不过是寥寥数句,不足以说明问题。 玉天卿随口应道:“他是卿云阁的掌柜,我们因为皇后娘娘的寿诞结识。”燕子的底细,她从未深究过。她一直相信,他的身份没有公开,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从长公主府出来,顺路去了逸香斋。刘掌柜一见到玉天卿,快步迎了上去。他面露难色说道:“姑娘,有个女子一直在等你。我如何劝,她也不回去。” 二楼雅间内,玉天卿一进去,便见到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竟是陈韵寒。她似乎清瘦了不少,但气色很好,峨眉淡扫,乌黑的发间仅仅插了一支玉簪,与往日的金光闪闪相比,今日的她有着少女般的灵气。 她笑道:“如今,你成了大忙人,想见你一面竟这样难。” 玉天卿坐到她对面,接过陈韵寒递过来的杯子:“有话就直说。” 陈韵寒道:“我要回老家去了,父亲病重。我向将军说明了情况,送走父亲后,我将终生在寺内清修。我今日来,是来谢谢你的聚魂丹。” 玉天卿微白的唇漾出一个微笑:“不必谢我,当日我和你也仅仅是各取所需。既已经告别过了,就请回吧。”她与陈韵寒,恩怨情仇,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但阿依莉的事情,陈韵寒确实逃不了干系,今生,她们不可能化敌为友。 见玉天卿起身要走,陈韵寒又说道:“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阿依莉的事情,我确实有责任。我并不是来求你原谅,我只想告诉你,小心长公主。” 玉天卿郑重的点一下头:“好,谢谢。” 待陈韵寒走后,大堂内突然一阵骚乱。只见一个白色锦服的微胖男子,抓着一名红衣女子的手。他眉眼笑眯眯说道:“茉莉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在这逸香斋跑堂,怕是委屈了。不如到我府上,做我的小妾,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便作势要亲上去。 茉莉一张小脸都吓白了,声音也夹杂着哽咽:“万小爷,万不可如此啊!” 玉天卿走下一楼去,飞起一脚将那男子踹倒,又将茉莉拉到自己身边:“敢到长公主的逸香斋闹事,你胆子也太大了!” 那微胖的男子站起身来,一脸阴狠:“长公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长公主的名号就是你圈钱的工具!来人啊,给我抢人!” 他身后一群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就要上前,这时候,刘掌柜跑过来说道:“万小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刘掌柜又对玉天卿耳语一番:“姑娘,这是万贵妃的表弟,前来京都省亲的!前日刚来,万贵妃的人,怕是咱们长公主也要忌惮三分啊!” 玉天卿嘴角飘起一抹邪气的笑,前日刚到京都,这么说来,她不认识万小爷,也是情有可原了。她道:“来人,将这个冒充万小爷的人给我毒打一顿,扔到万府门口!” 刘掌柜带着几名护卫本不敢动手,听到玉天卿这么说,又想起这两日这个万晨在店内欺压下人的场景,万晨还将逸香斋的跑堂姑娘调戏个遍。护卫们个个恨得牙痒痒,顿时将那万晨和几名随从暴打一顿。 那万晨本是酒囊饭袋之徒,身后的护卫也是平日吃喝玩乐疏于练武的废人,竟被刘掌柜的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地!半晌,玉天卿亲自取了绳子,将那万晨捆绑起来,并将一块绢布塞入他口中。 万晨本来就多肉的脸庞,此时几乎肿成了一个猪头。玉天卿大笔一挥,在几人脸上画上一头头栩栩如生的小猪,顿时引来围观人群的一阵大笑! 待画完,玉天卿对刘掌柜说道:“将他们押到万府,对万府的人说,他们冒充万府亲戚调戏民女,别的不用多说。” 刘掌柜和几名护卫押着万晨等人出了逸香斋。 皇宫内,万贵妃平日里矜持的面上闪现出一抹震怒,她澄眸中是慢慢的不可置信:“你说是逸香斋的王小点,将你打成这个的?” 万晨、北止铭、顾柳姿三人站在下面。万晨胖胖的手捂着乌青的眼睛,呜咽说道:“就是她。她还说我是冒充的万氏亲戚!表姐,你要替我报仇啊!” 万贵妃平日里确实对万晨诸多宠溺,此次,万晨也确实是奉诏前来探亲的!她玉手拍一下桌子,站起身来,连带着头上的金步摇也细细摇摆着,怒道:“来人,传王小点进宫。” 顾柳姿出声阻止道:“不可。”她左手轻扶着腰,越来越大的孕肚让她行走有些不适。她美目流转间,轻声说道:“母妃也听到了,那王小点已经说了她不认识万小爷,就算咱们将她抓来,禀报父皇,也不过是落个失察的罪过,儿媳曾与那女子交过几次手,她极为谨慎。咱们不妨趁此机会,将她一网打尽。” 北止铭看一眼戴着面纱的顾柳姿,眼内浮现出一丝嫌弃,不过转瞬间消失在眼波中。论心狠,男子未必能如女子一般。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宫宇大殿、亭台楼阁在夏日的阳光中镶上一层金光。玉天卿跟着一个侍女走在皇宫内,与一个金甲侍卫擦身而过。 瑶光殿,这座宫殿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桌椅摆设、瓷器古玩、镶玉牙床等,极近奢华之态。足以看出,北原哲对这位贵妃的宠爱。那侍女将玉天卿带到殿中,便离开了。 水晶帘背后,隐隐约约有个墨色身形,修长身姿像极了北止尧。玉天卿屏息静气,走近几步,那人突然回头,唇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中扬起一把粉末,玉天卿随即倒在地上。 顾柳姿和北止铭从内殿走出来,相视一笑。顾柳姿示意护卫将玉天卿绑起来。一名护卫刚蹲下身,就对上玉天卿含着冷意的双眼。 她翻身一跃而起,眯起眼睛冷冷说道:“这是要给我按一个什么罪名?” 顾柳姿和北止铭都没有料到,那**竟没有迷倒她!顾柳姿爽朗一笑:“王小点趁母妃午睡,行谋刺之事,将她拿下,就地正法!” 一队金甲护卫将玉天卿团团围住,手中的长矛闪着冰冷的银光。 玉天卿厉声道:“我要见贵妃娘娘。” 顾柳姿冷笑道:“贵妃娘娘受到惊吓,卧病在床,你就是凶手,将她拿下!” 正僵持着,听着殿外有人喊道:“长公主驾到。” 话音刚落,北原笙款款来到,她黑色锦服拖地,领口与袖口都镶着金边,配上她娇艳的红唇,看起来极具威势。 “这是怎么回事?” 顾柳姿和北止铭相继行过礼。顾柳姿说道:“回长公主,王小点行刺母妃。我正要将她捉拿归案。” 北原笙声音微微上挑,表现出怀疑:“哦?那王小点的凶器呢?她素日跟万贵妃并无交集,为何要行刺万贵妃?” 顾柳姿讪讪一笑,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姑姑请看,这便是凶器!” 北原笙将匕首拿在手中,这匕首线形流畅,银白色的刀刃反射出点点光辉,手柄上是一颗紫色宝石。 “这颗紫宝石极其珍贵,是皇兄送给贵妃的生辰贺礼,想不到被用来作了一把匕首。怎么,贵妃竟忘了这是自己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与万氏交手(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顾柳姿暗自握紧拳头,这匕首是她随便拿的,没想到竟然拿了这样一把特殊的匕首,她结结巴巴说道:“母妃受到惊吓,已经昏迷过去了。” 玉天卿道:“既然被行刺的人是万贵妃,那我必然要同贵妃对质。我有办法让贵妃醒过来。” 北止铭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母妃千金之躯,你岂能说见就见?” “皇上驾到。” 随着尖锐的声音落下,一个明黄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一袭金线龙袍将他的身材衬的更加伟岸,袍身上张扬舞爪的金龙隐隐透出暗流汹涌的意味,一如他给人的压迫感。北原哲一双锐利的鹰眼,在众人面上扫一眼,走上宝座。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身墨衣的北止尧。 北原哲道:“朕听说有人要行刺贵妃,特来看看。” 北止铭抢先回答道:“父皇,就是王小点要行刺母妃。她与万晨起了点冲突,母妃特地将她叫过来问话,谁知道她竟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北原哲听完,将视线转向玉天卿:“可有此事?” 玉天卿面无惧色,只说道:“只要将贵妃娘娘叫醒,就能明白事情的始末。” 北原哲示意随行的太医去诊治,那太医在内殿诊治一番后,出来后回道:“贵妃娘娘确实昏睡不醒。” 北原笙冷冷说道:“王小点,你去看看。”那顾柳姿和北止铭自然是不肯,但架不住北原哲也点了头,一群人到了内殿。 只见一张奢华大床上,万贵妃躺在床上,平日里如沐春风的红润双颊,现出苍白之色。玉天卿从太医处拿了银针,那顾柳姿是尝过被她扎银针的滋味的,一时之间后退几步。 玉天卿在万贵妃大脚趾狠狠一刺,万贵妃一个激灵坐起来,皱起眉头喊道:“臭丫头,你想死?”没想到这女子胆子这样大!竟真的敢扎她! 北止尧细密的眼神在内殿流连一番,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说道:“贵妃娘娘,冰雪冷元子好吃吗?” 众人随着他视线望去,见万贵妃床榻锦被下,露出一碗还冒着凉气的冷元子!炎炎夏日,这冷元子如果搁的时间太长,肯定就会化了,如此说来,贵妃定是假装昏迷,实则在吃冷元子! 万贵妃对上北原哲冷峻的脸色,她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换了另一幅楚楚可怜的神色,配上她保养的极好的面庞,倒真的像是热恋中的少女一般。 北原哲叹口气说道:“你不是昏迷了吗?王小点到底有没有刺杀你?” 万贵妃眨眨眼,颇为娇弱的说道:“她确实想杀死臣妾!您不是也看到凶器了吗?而且,我背上还有一个伤口呢!”说着将锦服拉下一点,露出一条细细的划痕。 提到匕首,北原笙将镶着紫色宝石的匕首递给北原哲,他一看就瞬间了然:“这不是朕送给你的紫宝石吗?怎么,王小点行凶的匕首,也是从你这偷的?” 万贵妃媚意天成的双眼转了几下,又嘟嘴说道:“臣妾也不知道这匕首是何时丢的,只怕是被人偷了去,也未可知。” 玉天卿分辨道:“既然贵妃娘娘说我行刺您,那地点在哪?我用的什么招数,又是哪个手持匕首?贵妃娘娘可否演示一番?” 北原哲也冷哼一声,示意万贵妃下床。 万贵妃下床以后,背对着门口而坐,说道:“臣妾当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王小点冲进来,她左手持着匕首,刺了我一刀。我一下便吓晕过去了!”她说完便嘟着嘴看一眼北原哲的脸色。 玉天卿冷笑道:“按照贵妃娘娘的说辞,这番话有两个疑点。其一,贵妃既然是背对着门口而坐,又如何能知道我是左手持刀,莫非,您后面长了眼睛?其二,我既然来行刺,为何刺那样一个小的伤口?为何不一刀毙命?” 万贵妃一时回答不上来,只能跺一下脚,来到北原哲身边,轻声说道:“皇上,您看她,没大没小的!质疑我!” 正说着,风桀在外求见,北原哲点头示意可以进来。 风桀手中抓着一个墨衣男子,身姿、穿着与北止尧极像,但细看去,这男子颧骨高耸,眼睛细长,与北止尧的天人之姿相差甚远。 北止尧蹲下身去,在那人腰间摸索一番,细长的手指夹出一个药包,他肤如凝脂的面上,深邃幽兰的眼睛如同暗夜的大海般,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他唇角微弯:“父皇,这人是贵妃娘娘的内侍。只怕这**的出处,要问一问贵妃娘娘了。” 北原哲定睛一看,这内侍确实是贵妃身边的多寿。他冷哼一声,连带着茂密的胡须也飘了起来:“贵妃,你来说。” 万贵妃见北原哲变了脸色,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太了解北原哲了,此刻他阴沉的脸便是发怒的前兆。她一下跪倒在地,还未开口,两行清泪已涓涓而下。 玉天卿见此,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与万晨的纠葛,顺道将她不认识万晨这件事做了澄清。 北止铭和顾柳姿见事情穿帮,万贵妃将要受罚,两人齐齐跪下高呼“误会一场。”顾柳姿此时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自从她和铭儿成亲后,皇上姑父就从未拿过正眼瞧她,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以后会影响腹中孩子的命运! 北原哲冷声说道:“万晨行事鲁莽,着令此生再也不许来京都;万贵妃治下不严,着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那万贵妃知道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不敢再有异议。少顷,北原哲眯起眼睛,眼内透出一点令人害怕的精光,他沉声说道:“柳姿近来就不要再出门了,安心在六皇子府养胎!” 顾柳姿被这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皇上姑父还从未以如此严肃的态度对待过她!她连忙回道:“是。” 北原哲缓缓走出内殿,又说道:“铭儿随朕去一趟御书房。” 待出了皇宫,已经是傍晚时分。火烧云笼罩的天幕,是一层淡淡的橙红。北原笙回过头说道:“你真是太大胆了,如果不是尧儿提前知会我,你又当如何?” 玉天卿淡淡笑道:“谢谢长公主。”今日之事,她确实有自己的想法,如若长公主不来,这件事自然会有别的解决办法,万贵妃如今,还奈何不了她。 北原笙冲玉天卿说道:“去吧。”然后便上了马车。 玉天卿随着北原笙的视线看去,见晚霞之下,北止尧一袭墨衣,衣袍上雅致的暗纹透着一种沉稳的内敛,这抹墨色的纯粹,已经超越了天空中五彩的霞衣。他宽广的眸子中宛若天河坠落了一弯蓝色的月亮,绽出令人陶醉的光彩。 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走了几步,又突然站住,任由微暖的夏风将白裙高高飘起。北止尧见她突然刹住脚步,只得自己向前走一段,来到她身边。 “你......” 玉天卿突然与他擦肩而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毫不犹豫的向前走着。 北止尧温声道:“三日后,我要出征了。” 玉天卿停下脚步,小声说道:“好。” 待玉天卿回到家中,天空中隐隐现出了一弯月牙。她还未敲大门,大门突然开了。元砚知面色清冷:“你还知道回来?” 玉天卿食指抹一下鼻梁,怎么,这不是她的家吗?什么时候还不能来去自如了?但这种有人等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和元砚知并排走着,见远处的池子旁,火光若隐若现。她立即满脸黑线,阿黎不会又在搞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只见阿黎和阮星河袭地而坐。阿黎两眼放光说道:“师侄,你看,池子里的这两条鱼,真漂亮啊!那身形多么流畅,那体型多么饱满......”肉质一定很鲜美。 阮星河一脸温柔的摸一下阿黎的头:“这已经是最后两条鱼了,要留着。” 玉天卿顿时就跳起来了,这才一天功夫,将她家的鱼吃的只剩两条?这阿黎真的要造反了!元砚知拽住她袖子,将她拽回畅远居。 玉天卿闷声坐在桌上,委屈道:“你拽我干嘛!”视线停在元砚知端来的碟子上,是一条烤鱼,颜色金黄,外酥里嫩,焦香四溢。她实在太饿了,伸手就要去拿,元砚知打掉她的手,灵巧的手指将一根鱼骨抽出来,玉天卿眼睛弯成一条缝,吃的极为开心。 元砚知将鱼骨、鱼头摆成一条完整的鱼形状,道:“为何故意招惹万氏?”他清浅的目光在玉天卿灵动的小脸上定格。她故意招惹万氏,一小部分是为了阿依莉,另一大部分,应当是为了北止尧。 玉天卿听到他将“故意”两个字咬的极重,定是已经猜透了她的想法。她不甚在意的边吃鱼边说道:“今日陈韵寒来找过我,她告诉我北止尧三日后要出征了,如若西廖山剿匪真的成功,将是轰动苍穹大陆的大事情。而北止铭定然会想尽办法去给北止尧制造麻烦,我就想,不如想制造点麻烦让北止铭自顾不暇。万晨的事,不过是凑巧而已。” 第九十九章 燕子的身份(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突然起身,将她还未吃完的半条鱼端走。他转身说道:“给你吃也是浪费,给‘阿祖’吃吧。” 玉天卿一听,你们一个个的在我家作威作福!她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一扔,元砚知快速闪过,玉天卿见他躲的及时,火更大了。她冲过去踹他一脚,却在元砚知目光中看到了满满的担心,瞬间觉得有点愧疚。 元砚知见她表情软了下来,柔柔说道:“我还没吃饭。” “我去给你做。”玉天卿讨好的说道,刚迈出门,又觉得不对劲,这家伙又在扮柔弱来骗她! 回过头去,见元砚知白衣飘然,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完成一个迷人的月牙状,闪着星辰般的璀璨光彩,鼻头微微翘起,状似一只傲娇的雪狐般,生动而又传神。 真是妖孽啊,玉天卿摇摇头,进了膳房。 城墙之上,玉天卿站定,一排排银甲士兵整齐有序的向前进军。透过灿烂的阳光,她视线定格在红衣金甲的人身上。他甚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那抹红衣像是火焰般奔放,一如他的天人之姿,无论何时,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北止尧回望一眼,见城墙之上,白色纱衣的少女身姿笔直,宛若初春绽放的一朵雪白的梨花般,在风中徜徉着。他绽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玉天卿垂下眼睫,转身离开。 待回到逸香斋,刘掌柜跑出来说道:“今日有几位顾客,食用了人参粥以后,肠胃不适。我已经请了大夫给他们施针。原材料我都查看过,并无不妥啊!” 玉天卿思忖一番说道:“将他们吃剩的人参粥拿给我。” 刘掌柜还未行动,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原来是那五名食客突然之间全都死了!此刻,正是他们的家属在外面闹事。 玉天卿正要出去,突然被一个清瘦身影一把抱住。元砚知平日里清冷自持的面上,隐隐浮现一丝不安:“跟我走。” 玉天卿给他一个宽慰的微笑,这事,摆明了是冲她来的。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想不到,他们这么快便开始行动了。 门外突然出现一片安静,杜公公带着一队侍卫进了逸香斋。杜公公脸上笑纹横生,透着和蔼可亲,但声音却是一反常态的冰冷:“皇上宣王姑娘觐见。” 说着,两名护卫已经将玉天卿束缚住。玉天卿冲元砚知点点头,示意他安心,冷声说道:“我自己会走。杜公公,请吧。” 保和殿内,北原哲手执一枚黑棋,落子干脆,他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缓缓道:“让她等着吧。” 烈日当空,火辣辣的烤着大地。玉天卿在殿外站着,额上的汗滴如同雨水般不断低落。两个时辰过后,终于等来了宣诏。 刚一入门,四周飘来一阵杀气,几名护卫将她团团围住,各人手持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目光凶狠。玉天卿猝不及防腹部挨了一棍,正要奋起反击,却见杜公公手中的托盘上,有些东西很眼熟,是逸香斋刘掌柜和众位姑娘的胸牌,这上面标示了他们的职位。 玉天卿缓缓放下拳头,任由棍棒在身上肆虐,背部挨了狠狠一棒,将她打的几乎跪倒在地,偏她嘴角带着一丝从容的笑,再次站的笔直,锥心刺骨的痛使她将手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 她嘴角诞出一道血红的痕迹,眼角也变成了深红色,哑声问道:“可以了吗?皇上?” 北原哲摆一下手,示意那些人退下,这女子,既不喊痛,也不求饶,倒令人刮目相看。他道:“知道朕为何打你吗?” 玉天卿摇摇头,嘴角从容的笑,映着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有些瘆人:“皇上体罚下人,本也不需要理由。” 北原哲道:“逸香斋出了五条人命,掌柜还有跑堂的奴婢都已经画押认罪,指正是你所为,你有何说法?” 玉天卿又是一阵冷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从。” 她倒是看得透彻,北原哲面上露出一些赞许,朗声道:“将她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立即有两个护卫将玉天卿带走了。 一个玫红色身影从屏风处走出来,她平日里睿智的双眸现出一阵不忍之色,红唇紧抿,一言不发。今日之事,如若不是形势所迫,她断不会用这种伎俩! 即使玉天卿已经在脑中演练过天牢的样子,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灰暗的空间内,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古怪的味道,潮湿的颓败气息,与血腥味的混合体,让人忍不住想作呕。 玉天卿被狱卒粗暴的推到地上,随着响起铁链锁门的声音。这一晚,一丝阴风从墙角的缝隙吹进来,不时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再加上身上还有伤,玉天卿缩在墙角处,睡的极不安稳。 第二日清晨,玉天卿迷迷糊糊中,见一个长脸的牢头,从铁栏杆中悄悄递过来一碗饭,他掌心中有一个红色的砚字。玉天卿了然,用筷子在米饭中翻动,果见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玉天卿将饭菜全部吞下肚子,无论如何,她现在需要保存体力。 不过一会功夫,玉天卿只见两个狱卒拖着一个几近昏迷的犯人,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刑房内,玉天卿感到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刀子,一排排布包的银针;墙角处靠着粗细不一的棍子,墙上挂着各式长短的鞭子,鞭子上似乎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点点血迹。一个巨大的火盆中,里面有一块烧红的烙铁...... 行刑的狱头也不多话,教人将她捆在十字架上。玉天卿只觉得耳边呼啸一声,一刹那间,皮开肉绽,十字架也跟着这股蛮力颤抖一下。不过寥寥几下,她的白裙就已经血迹斑斑,昏黄的刑房似乎也被染上一丝血红。玉天卿始终面色冷淡,仿佛他们抽打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那光着膀子的大汉似乎也打的累了,他擦一下汗,甩动一下麻木的肩膀。姓马的牢头从一旁的凳子上站起来说道:“今日就到这。”上面交代了,这个女人很重要,千万不能弄死。 玉天卿又被带回牢房,她看一下四下无人,将腰带间的布包取下来,她身上的药都被搜走了,只剩下布包中的一点药粉。随即将肩膀上的鞭伤小心翼翼的上药,今日这顿鞭子,看似狠绝,皮开肉绽,血肉淋淋,实则并未伤到筋骨,且伤口都故意打在显眼的地方,比如手臂和脖子等裸露的地方,大汉定是燕子的人。 到了夜晚,玉天卿缩在墙角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 微弱灯光下,元砚知如玉的面上隐隐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他蹲下身来,拿出一粒丹药喂入她口中。 玉天卿毫不犹豫的吞下去:“燕子,是什么药?” 元砚知回的干脆:“毒药。” 她知道他定是因为她不肯离开而生气,于是将眼睛弯成月牙状,讨好地说道:“今日行刑的那个壮汉,是你的人?” 元砚知见她玲珑皓腕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他垂下眼眸,细密的睫毛如同羽翎一般,在光洁的面上洒下一道阴影,道:“我看,打的还是不够狠。”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牢房,玉天卿斜他一眼,你倒是将牢门关住啊!还得我自己动手,她龇牙咧嘴的走上前去,小手将铁链锁好。 元砚知清冷的声音伴着夜风飘过来:“有一天,你也会为我如此吗?”为我筹谋,不论疾苦,同我并肩。 玉天卿一愣,竟不知怎样回答。燕子心思深沉,无论何时,总能一眼就看穿她!燕子的身影越走越远,那抹耀眼的纯白消失在灯光尽头。 保和殿内,北原哲细密的眼神在元砚知脸上流连,他眸内突然燃起一些亮光,声音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惊喜:“雪儿,雪儿是你母亲?” 元砚知身如玉树,瘦削的身体裹在纯白的锦袍中,黑亮垂直的发上戴着一顶银冠,面若樱花般粉嫩,透着少年的活力,他唇边漾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原来舅舅还记得我母亲。” 北原笙那日已经见过元砚知,但近看他,也不禁面露感慨之色,自十八年前一别,未曾想过雪儿竟那么早便埋入黄土中,如今见到元砚知,就如同雪儿还在身旁一样。她眼内恍惚中凝了几点泪珠:“快让姨娘看看。” 元砚知乖巧的走到北原笙身边,北原笙将他手放入自己手中,颇为慈祥的拍几下。还未开口,突然见自己双手变成了黑紫色,北原笙不知所措的说道:“这是何故?” 元砚知笑的无辜,并不回话。 北原笙见他表情极为单纯,也不好多过责难:“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元砚知后退几步说道:“这是四清山的长老新炼制的毒药,再过一会,您的手会自己烂掉。” 北原笙突然站起身来,她双眼圆瞪。那北原哲也大惊失色,站起来说道:“这可是你亲姨娘啊!你怎能如何顽皮,快给你姨娘解药!” 元砚知后退几步,笑着说道:“没有解药。” 北原笙看一眼元砚知,再细细看一下自己的手,刚刚是她太过心急,才着了他的道。她将手放到鼻端,深嗅一下,抬起头笃定说道:“这根本不是毒药。姨娘和舅舅差一点被你骗了。”这物体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应该是一种保养圣品,而并非毒药。 元砚知双手抱拳道:“姨娘果然聪慧!怪不得能偷梁换柱!” 北原哲本来放松下来的神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砚知如此说,是不是他已经知道18年前的事情始末?他与北原笙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他道:“今日就不要回去了,在宫中同舅舅、姨娘一同用膳吧。” 第一百章 燕子的身份(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答应的很是干脆:“多谢舅舅。” 宴会设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各色花朵开的千娇百媚,元砚知飘然而过,见他眼若星辰,唇若朱丹,容貌如画,宛若雪山之巅最圣洁的雪莲花,一言一行,凤仪万千。 不断有胆子大的侍女,放下手中的活计,就是为了瞻仰一下他的姿容。一时之间,皇宫内来了个“倜傥少年”,流言四起。 一位侍女端上来一个酒壶,三支酒樽,醇厚佳酿流泻而下,散出醉人的芬芳。元砚知突然觉得有些热,他将衣袖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腕和一截白纸。他大手执起酒杯,毫不避讳的轻抿一口。感受到北原哲和北原笙两人的视线紧张的望着他,他突然紧紧皱起眉头道:“舅舅,我,我心口处好痛。” 那北原哲抚一下茂密的胡须,放下心来,还好,他喝了这杯酒。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元砚知眉宇舒展,嘴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舅舅,你怕是特别希望我中毒吧!”元砚知突然说道。刚刚侍女在倒酒的时候,他注意到酒壶手柄处有一个凸起的按钮,一瞬间便了然,北原哲是想给他下毒呢!不过他自幼成长在宫廷,对这种把戏也相当熟悉。这种鸳鸯壶,里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有毒,另一部分无毒,通过手柄上的按钮掌控。 那北原哲被说中心思,一瞬间也觉得脸上无光。于是说道:“砚知尝尝这些菜吧!全是按你母亲的喜好做的呢。” 元砚知冷冷一笑说道:“舅舅这么了解我母亲的喜好?也难怪能将她毒晕,送上花轿。” 北原哲脸一下白,一下红,最后变得铁青。正要发火,北原笙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北原笙柔声说道:“砚知怕是对舅舅和姨娘有些误会,这事,日后姨娘会对你解释的。先用膳吧。” 元砚知嘴角含笑:“姨娘还是先担心自己的手吧。” 北原笙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见刚刚恢复本色的手又变成了黑紫色,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吓得她几乎将酒杯扔到桌上。她起身,颤颤巍巍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告诉过姨娘了,是毒药,姨娘偏不信。”元砚知将一杯酒送入口中,不远处兵器宝剑发出的微小声音传入他耳内。他这位舅舅,还暗中设了埋伏。 北原哲剑眉竖起,眯起的眼睛内透着一丝凶狠:“将解药拿来。” 元砚知淡淡说道:“姨娘不将杯中酒喝掉,怎么知道没有解药?” 北原哲示意杜公公试毒,见杜公公手中的银针并未变色,才放下心来。北原笙将酒喝掉,果然见手上的黑紫色消失,火辣辣的痛感也没有了。她额上流下一滴晶莹的汗珠,这小子,绝对不可小觑。 “舅舅有话不妨直说。” 北原哲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添了些许凝重,他朗声道:“朕知道那位王姑娘,对你的意义非常重大。只要你将元朝边境兵备图交给朕,朕便放你们离开,王姑娘现在是漠国臣民,朕可以给你们赐婚。” 元砚知眉宇舒畅,笑的开怀,连带着眼睛内都闪着星光:“原来是兵备图。舅舅早说啊,何必拐弯抹角。”他说着将袖中的一卷纸拿出来。 北原哲两眼放光,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快,快呈给舅舅,好孩子。你母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做,定也会欣喜的。” 元砚知广袖一扬,那卷纸在空中碎成无数纸片,像雪花般飘洒。北原哲失声叫道:“兵备图...快去捡!” 几名内侍赶紧蹲下身去捡碎纸片,北原笙冷声说道:“不用捡了,那只是白纸。” 杜公公将捡来的碎纸片拼了几块,果然,上面干干净净。北原哲瘫坐在椅子上,额角上不断有汗珠滴落,状似放空了一般。 元砚知将最后一粒葡萄放入口中,轻声道:“舅舅想要兵备图,我画给舅舅便是,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有两个要求。其一,查清逸香斋事情真相,公布与众;其二,我要王小点安然无恙。” 北原哲见元砚知自己提出要求,欣喜的说道:“好,好,舅舅答应你。只要你将兵备图给我。” 北原笙见目的达成,也放松下来。还未用膳,突然见郑姑姑一脸着急的过来,她在北原笙耳边耳语几句。北原笙惊的站起身来:“皇兄,咏儿今日身体抱恙,臣妹先告退了。” 说着便快步退下,北原哲将元砚知安排到偏殿住下,这餐饭算是告一段落。 长公主府内,承欢居。咏儿躺在榻上,柔软的小脸浮现出苍白之色,嘴唇干裂,她愣愣的看着屋顶出神。 北原笙走向前去,柔声呼唤着:“咏儿,是母亲。”见咏儿无任何反应,她将下人们叫过来,李姑姑、任姑姑等人乌压压跪了一地。 北原笙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下人们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屋内一片寂静。 李姑姑接触到北原笙凌厉的眼神,她垂下头小声道:“咏儿是听说王姑娘被打入天牢,心内着急才如此。” 北原笙几乎要咆哮出来,平日冷静自持的面庞变得狰狞,眼内充血,下垂的嘴角显示出她的不悦:“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本宫要将这人剥皮拆骨!” 下人们听到北原笙的声音越来越凌厉,像是黑暗中野兽的怒吼,一不小心有人便会成为锋利獠牙下的猎物,胆子小的侍女已经颤抖起来,所有的人持续静默着。 李姑姑又道:“咏儿给您写了几个字。”北原笙接过宣纸,见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但工工整整:救姐姐。 她叹口气说道:“好好照顾咏儿,到宫中请太医过来。”她走到床榻前,摸一下咏儿的脸颊,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天牢内,玉天卿安静的靠在墙角处,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以往秋水般的瞳眸懒洋洋的半眯着,见北原笙来了,她干裂的唇瓣轻启:“长公主,我如今身受重伤,不能起身行礼了。” 北原笙见她满身鞭伤,尤其是耳后那条伤口,皮肉翻了出来,尤为恐怖。一时之间,心内也有些不忍,不论王小点接近我有何目的,她从未真正伤害过我,道:“你身体如何了?” 玉天卿懒洋洋答道:“目前还死不了。” 北原笙见她头发微乱,瘦弱的体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般,她起身间,眉毛微蹙,想必是身上的伤口疼痛。北原笙又说道:“咏儿又绝食了。你,你是不是告诉过她什么?” 玉天卿将散乱的发丝整理一下,姿态闲适的坐到一旁的稻草上:“那就要看看长公主做过什么亏心事了!咏儿的父亲,是你杀死的,对吗?” 昏暗的牢房内,玉天卿一双眼睛却莹亮如雪,带着看透一切的慧光。北原笙圆瞪的双眼显示出惊愕,王小点的聪慧,我确实早就知道,但如此隐蔽之事,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她道:“你如何知道的?” 咏儿从未开口说过话,竟然在梦中亲昵的叫着爹爹,证明武烈侯确实对这个女儿不错。但偌大的长公主府,没有关于武烈侯的一点遗物,每个人提到武烈侯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证明长公主和武烈侯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幸福美满。所以,她大胆猜测,长公主和武烈侯的死有关。说不定咏儿就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才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玉天卿莞尔一笑:“就在刚刚。” 北原笙一愣,随即明白,王小点原来是在诈我!她甩一下长袍,黑色裙摆上金线织就的暗花纹,如云霞般光亮,现出数不尽的皇家贵气。她冷声道:“来人,锁门。” 玉天卿待黑色身影消失后,斜靠在墙角上,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没有人来提审玉天卿,她也乐得清闲,每日闭目养神,将燕子教的心法全部温习一遍。 元砚知这两日在皇宫内,倒是被人当成菩萨一样供着。那些侍女、内侍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着元砚知画兵备图,要知道,三日之期就快到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位小爷身上呢。 元砚知沐浴一番,墨发不扎不束,垂在背脊处,他高洁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内闪着璀璨的流光,他手中执着眉黛,淡淡说道:“该谁了?” 那内侍们排成一队,一个个捂着脸,不敢再说话。这位小爷虽然容貌如画,但也架不住心狠啊!愣是将他们的眉毛画成一条条毛毛虫,这等会还要给皇上奉茶呢!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个侍女倒是面露嫉妒之色,公子为何只给这些男人画眉?男人画什么眉毛啊!要是能被这样俊俏的公子画眉,那她们宁愿三天不洗脸呢! “小爷,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不如您赶紧将兵备图画出来!”其中一位称作多福的内侍尖声说道。 元砚知嘴角含笑道:“不急。时间有的是。”他示意另一个内侍走向前来。 那内侍不安的说道:“奴才不想要毛毛虫。”那样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挂在脸上,难看死了。 元砚知颇为温和的点点头:“好的,那就将你画成‘蜡笔小新’。” 众人一脸黑线,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小心”,但是以这位小爷的性格,只怕会比“毛毛虫”更可怕!果然,不到片刻,见那位称作福彩的小内侍脸上,一条眉毛粗粗的上扬着,另一条眉毛弯弯曲曲的直入发鬓,众人禁不住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将计就计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她的伤口涂药,清凉的感觉很是舒适。她睁开眼睛,见元砚知垂着眼眸正一脸温柔的在她胳膊上涂抹,还不忘轻轻吹两口。 她道:“还知道来看我啊!”这几天,除了长公主没有任何人来同她说话,都快发霉了。 元砚知将她手臂松开,站起身道:“明日出去。北原哲不会放过我们,所以要做好出城的打算。” 玉天卿道:“好。”对上那双璀璨的眸子,玉天卿转念一想,说道:“你答应了北原哲什么?”她一开始认为,北原哲、北原笙此次行事,是冲着她和北止尧来的,如今看来,竟还有另一层意思,燕子身上,定有一件东西是北原哲迫切想得到的。想一箭双雕,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元砚知留给她一个背影:“不过是阮啸虎的一副画罢了。” 玉天卿眼看着元砚知消失在视线中,不用猜也知道,燕子定是在骗她。北原哲再喜爱阮啸虎的画,也不可能设这样大一个局去谋得,定是有另外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 玉天卿正要把牢门锁上,视线内突然出现一青一白两个身影。玉天卿扯一扯嘴角,这天牢真成了酒楼了啊,这三人都来无影去无踪的。 青色锦袍的是阮星河,白衣飘飘的自然是阿黎。那阿黎一见玉天卿,照旧眼中蓄满了泪水,就要扑过来拥抱。阮星河一脸无奈的将他拽住:“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 阿黎抬起袖子用力的抹一下眼泪,鼻头红红的,扁扁嘴说道:“你怎么样了?”见她白衣上血迹斑斑,手上、脖颈处满是伤痕 ,耳后一条巨大的伤口极为恐怖,他忍不住又掉下几滴眼泪。 玉天卿叹口气,颇为无奈的看一眼阮星河:“我没事,明日应当能出去了。我的宅子如今不安全,明日你们便出城吧。” 阮星河道:“好。我们出了城门后汇合。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告知小北子。” 玉天卿听到“小北子”三个字明显愣了一下,这几日她故意不去想这个名字,但想到他,她嘴边附上一丝浅笑。阿黎本要同她多说几句话,阮星河硬是将阿黎拽走了。天牢内又恢复了平静。 天微微亮,元砚知清浅的脚步声打破了黎明的沉静,他一进牢房,便撇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缩在墙角处。她肤白如雪,淡淡的柳眉微微蹙着,微白的唇瓣微张着,透着平日里少见的娇憨之感。即使是身陷囹圄,发丝微乱,满身伤痕,也丝毫不减她的清秀气质。 他将她横抱而起,感受着她轻盈的体态和微凉的体温。玉天卿猛地睁开眼,刚刚她确实觉得有脚步声,不过这气息着实熟悉,又加上身体虚弱,一时之间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小家伙抱在怀中。 她恼道:“放我下来。” 元砚知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边走边道:“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除非,你想走到保和殿。” 玉天卿也意识到这点,从天牢到保和殿,距离实在太远,便任由他抱着。待出了天牢,门口处竟放着一顶轿撵!元砚知将玉天卿稳稳当当放到轿撵上,轿夫立刻迈着沉稳的步子启程了。 走在皇宫内,众人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众人都被元砚知如诗如画的模样惊艳到了,但最为蹊跷的是,他们第一次见有人进了天牢还能出来!天牢直属皇上掌控,关押的都是皇上认为的要犯!这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坐着轿撵出来的!真是漠国第一大事件! 待到保和殿,元砚知小心翼翼的将玉天卿扶下来,见她脸颊旁垂着几缕发丝,他将她头发拢好,柔柔说道:“进去吧。” 北原哲金漆宝座高坐,平日里严肃的面上透着一丝喜悦,连北原笙都面露喜色。玉天卿暗自思忖一番,定是因为他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北原哲说道:“你在牢中受苦了!现在事情已经查明,那五名百姓本来就患有疾病,跟逸香斋的食物,没有丝毫关系!” 玉天卿冷冷说道:“皇上明察秋毫,是民女的福气。但此事,民女认为有人诬陷,应将此事交由京都府衙彻查!而皇上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便将民女严刑拷打一番,这不是明君所为,民女请求十戒堂辩论,此事到底是谁之过!” 此话一出,北原笙也大惊失色。 十戒堂乃皇室戒律场所,此堂内有三名明礼的高人,从漠国太祖开始便设立,就是为了劝诫皇帝的过错,比朝堂上的一般言官更有说服力。但成立至今,还未有一个皇帝受训诫。民间普遍认为,受过训诫的皇帝会失去天威。 北原哲横眉冷竖,将桌上的砚台、折子甩了一地,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杜公公等内侍已经跪了一地!北原哲见玉天卿面色仍旧清冷,他猩红的眼睛内露出凶恶的光芒,鬓角一条青筋轻轻跳动:“你!竟然如此大胆!”他是一代明君,怎能入十戒堂让天下人耻笑! 玉天卿泛白的唇瓣邪邪勾起一个笑容,耳后那条长长的伤痕为她添上一抹冷酷:“皇上既然认为自己是明君,是明君就要受天下百姓监督,更要将是非辩论个清楚。” 北原笙和北原哲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片刻后,她道:“王姑娘,可以提一个条件。”毕竟,元朝边境兵备图,他们已经得手了,只要能够安抚这个女子,后面的事情便好办许多了。 玉天卿道:“我有两个要求。” 北原笙见她如此大言不惭,柳眉蹙起说道:“王姑娘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玉天卿绽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长公主,只怕咏儿还未用膳吧?已经整整三日了,这对公主的身体没有好处。我有办法让公主进食。”如果仅仅是这次的诬陷事件,确实达不到实现两个要求的条件,但再加上长公主最钟爱的女儿,就另当别论了。 北原笙思忖一番后,走上台阶,在北原哲耳边耳语一番:“如今之势,先答应她为好,待他们出了皇宫,有的是办法。” 北原哲点点头,声音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好,就依你。” 阳光如水般灿烂的流动着,元砚知如玉的面颊上也染上一层薄汗,少年璀璨的眸子在看看到玉天卿后,露出亮晶晶的光泽,似是比这阳光更为耀眼。 他迎上去说道:“走吧。” 玉天卿任他扯着袖子,出了宫门。慕容柏赶着马车在宫外等着,两人上了马车。元砚知从腰间拿出药膏,说道:“这回,耳后的伤痕可以上药了吧?”这疤痕从耳后一直延续到后背,夏日炎炎,伤口都泛白了。她肌肤本就白净,细细看去,就像是上好的白玉上镶着一块瑕疵,让人顿生怜惜之情。玉天卿见元砚知面露心疼之色,只好乖乖让他上药。 她掀起褐色沙帘,他们正在去往长公主府的路上。她唇边挂着淡笑,燕子果然时时刻刻能猜透她的想法。待到了公主府,路上的下人们见了玉天卿,皆是一副惊惧的表情。 承欢居内,咏儿侧身躺着,她本该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如今,却面色萎靡,濒临凋谢。玉天卿细瘦的手指抚一下咏儿的脸颊。咏儿看清来人后,面露欣喜之色,她柔软的小手抓住玉天卿的手。 玉天卿道:“咏儿,你要好好吃饭。你看,这是你爹爹的盔甲。”说着,示意一旁的李姑姑呈上盔甲。咏儿眼内闪着亮光,小手轻轻抚摸着金甲,坚硬的金甲反射出一丝丝亮光,将咏儿颓败的小脸照的粉粉润润。 玉天卿又道:“姐姐要出一趟远门,你好好吃饭,待姐姐回来,同你一起去祭拜爹爹。” 咏儿郑重的点点头,小手恋恋不舍的冲玉天卿挥几下。 待回到马车,元砚知说道:“你又骗小孩子。”玉天卿叹口气:“时间紧急,没办法,只能随便找一副盔甲糊弄过去,等回来了,再同咏儿解释吧。”毕竟,现在对咏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饭,将身体养好。 西廖山,北止尧长身而立,望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无穷尽的山脉消失在云雾弥漫的深处。他摸一摸袖中,这两日京都的信件,似乎来得迟了些。 他慢慢踱回军帐中,双眼像是蕴着两汪蓝色的湖水般,露出诧异之色。不对劲,他略一思索,将风骜叫过来。 风骜回道:“将军,京都到西廖山虽不算太远,但信件迟了,是常有之事。王姑娘那么聪明,又有长公主罩着,能有什么事。” 北止尧冷声说道:“你还说谎!” 风骜闻此跪到地上说道:“将军,此刻正是打仗的关键时刻!万不可因为旁人的事情分心!” 北止尧一字一句说道:“她不是旁人。将你收到的信拿出来。” 风骜见瞒不住了,只能将袖中的信拿出来呈给北止尧。 第一百零二章 设计埋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将信展开,上面是阮星河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他来西廖山之前,明明派问昕前去守护她,为何她出事了,但问昕那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眼中的雾气越来越浓,一阵风似的就要往外走去。风骜本在地上跪着,伸手扯住北止尧袍子,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在外征战的将军,无诏回京,可是玩忽职守的大罪!将军三思。” 守在帐外的风桀、萧彻等人听到,冲进军帐中,跪下一同请求:“将军请三思。” 北止尧声音凛冽:“风骜,你扮作我的样子,如果有山匪偷袭,只许败,不许胜。风桀,你同我一起回京都。” 风骜等人自是了解北止尧的脾气,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也只有额首答应。 烈日高照,一群骏马四蹄腾空,长鬓飞扬。尤其是全身雪白的朗朗,宛若暴风雨纷飞的海燕般疾驰,一如北止尧现在迫切的心情。 走了一段路程后,北止尧绕道靳城,离京都越来越近。以父皇的脾气,只怕就算是玉天卿他们逃出来,也定会在城外设下埋伏! 果不其然,在离京都城门20里处的郊外,长矛与箭矢铿锵飞舞,带血的刀剑合着一阵阵低沉的嚎叫,到处一片惨烈的气息。北止尧飞身而下,穿过了层层包围圈,站在那抹朝思暮想的白影身旁。玉天卿愣住了,攻击的士兵也都愣住了,指挥攻战的北止铭也愣住了。 玉天卿半眯着眼睛,见夕光在北止尧身上镀上一层迷离的金色,他淡薄的唇抿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般。 北止尧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北止铭说道:“六弟,你看这两人是谁?” 风桀将两人从马上拽下来,是一对富贵打扮的夫妇。北止铭脸色大变:“你怎么把他们弄过来了?”这妇人是他小时候的奶娘,后来母妃给了她一笔银两放出宫去的,想不到她竟还嫁人了。 那妇人微胖的身躯跪在地上:“六皇子,快救我!” 北止铭对奶娘还是有感情的,他瞬间就了然,他聪慧的三哥要跟他交换条件。他道:“三哥,将军出征,无诏回京,玩忽职守、不敬天子,你该当何罪?” 北止尧冷笑道:“放他们走,不然我就杀了这两人。” 北止铭极不情愿,但见他眼珠转了几转,计上心头,说道:“我倒是可以放他们走。但你可曾想过,怎么跟父皇交代?” 北止尧道:“不用六弟操心,我自有办法。” 北止铭摆一下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兵器。玉天卿见他收了兵,注意力便放在北止尧身上了。北止铭转身走了几步,突然邪魅一笑,手中玉扇“啪啪”射出三枚飞镖。 玉天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伸出软剑打掉一枚飞镖,但另外两枚,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她眸光一凛,只见一个瘦削的白色身影挡在她面前,一枚飞镖正对着他胸口而入,几滴鲜血喷涌而下。 风桀就要去追北止铭的军队,北止尧示意他不必再追。即便是追上去,他们也没有胜算! 元砚知斜靠在玉天卿怀中,胸前的血迹好似一朵绽开的血莲花,他温声道:“还好你没事。”随即昏死过去。玉天卿急忙去观看他伤口,见飞镖上无毒,才将心放回肚子中。慕容柏满脸焦急,往元砚知口中喂了一颗丹药。 北止尧道:“你们先跟我回军营。” 玉天卿点点头,先将燕子的伤处理好,才是头等大事。她同北止尧将燕子扶上马车,慕容柏快速的赶着马车出发了。玉天卿一路用锦帕将元砚知的伤口按住,以防失血过多。燕子虽然昏迷了,但一直攥着玉天卿的另一支手,任她怎样也掰不开,只好任他攥着。 “这是什么暗器?怎会如此锋利?”玉天卿不解的问道。按道理说,一个飞镖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创伤。 北止尧温声答道:“这是鹰爪镖,这种飞镖因为体型娇小,容易隐藏而被大家喜爱。这种镖并不锋利,但一进入人体后,便会画作鹰爪,紧紧勾住血肉,所以杀伤力才大。” 玉天卿了然,又说道:“阮少主和阿黎引开了另一波追兵,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他们在京都城外汇合后,便受到围捕,怪不得当日在保和殿,北原哲那么容易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一路上,玉天卿和北止尧两人默默对望着,空气中有些尴尬,玉天卿将燕子的姿势调整一下,假装闭上眼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越来越颠簸,终于戛然而止。北止尧率先下了马车,他神态自若,但玉天卿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将元砚知安顿在军帐后,军医立刻为元砚知清洗了伤口,将伤口包扎好。 山中的夜晚,即使是夏季,也同样很清凉。玉天卿来到北止尧军帐中,见他站在沙盘旁,仍旧没有换衣服。察觉到玉天卿的脚步声,北止尧绽出一个微笑,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玉天卿粗鲁地将他衣服扒开,果然见他左肩处正在流血。她面色不善的拿出从军医那要的药粉,涂在他伤口处。 她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北止铭的三枚飞镖,她自己打飞一枚,燕子替她挡了一枚,剩下的一枚,竟射到北止尧体内。 他转而握住她微凉的双手,嘴角含笑:“有什么可说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玉天卿与他对视,见他往日光洁无瑕的皮肤,因为多日奔波隐隐泛着小麦色,不变的是那双如同深夜的大海般神秘的眸子,幽兰幽兰。她得意的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通体温润的玉佩,这玉佩一出现,便似有虹光萦绕,映的满室清辉。 北止尧面色微变,一瞬间的欣喜过后,他沉声道:“你出去。” 玉天卿本想着他应当是开心的,没料到他竟然要她出去。她转身便走,却猝不及防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北止尧从身后抱住她,温暖的体温一点一滴莹润着她心房。他埋在她脖颈中,深深嗅一口她的馨香,见她耳后一条状似蜈蚣般的伤痕,又隐隐心痛起来,他在她伤痕上轻轻印下一吻。 玉天卿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顿时有些窘迫。她道:“不许看,很丑。” 北止尧道:“不论美丑,它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都喜欢。” 玉天卿被他这番话撩拨的,心内像是阴雨连绵后被破云而出的太阳照射着,暖暖的。还没来得及感动,那人突然在她后颈处咬一口,玉天卿倒吸一口气:“多日不见,你还是狗改不了.....” 她回头推开他,接触到他暴怒的眼神后,将后面的两个字吞了进去。他俯身贴上她双唇,温热的气息如暴风雨一般吞噬着她的理智。她怎么觉得,今日的他,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半晌,她双眼慢慢现出迷离的光泽,头昏脑涨的,听到面前那人说:“以后不准再为了我冒险。” 玉天卿迷迷糊糊的点个头,北止尧好似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又是一个长长的亲吻。末了,他道:“如果没听到,我就再亲。” 玉天卿眼内闪过一丝恼怒,这人怎么这样不知好歹,却在接触到他上扬的眉毛和威胁的眼神后,抿抿唇说道:“好。” 北止尧极为满意的牵住她手,坐到一旁的床榻上,将她安置在他怀中。几日未见,她脸色苍白,尖尖的下巴好似能戳人一般,手上、脖颈处的伤痕还未痊愈,但她眸中仍是清明而坦荡,仿佛蕴着两汪泉水一般。 他将她衣衫向后扯一下,见她耳后那条鞭痕竟长入背部,声音也冰冷起来:“你受这样重的伤,就是为了帮我拿我母亲的遗物?” 玉天卿见他真的生气了,只好小声说道:“我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再说,这不过是鞭痕而已,过几日便会痊愈的。” 北止尧紧紧抱住她,紧到他们之间连空气都容纳不下。他碧蓝的眼睛就像两团漩涡一般,深深勾住她的视线。许久,他温声道:“自母亲死后,整个宫殿都被封了,父皇不让任何人靠近,也包括我。小时候经常想,哪怕要母亲的一件衣物陪着我也好,但事情往往未能如愿。如今,母亲的一切都已印在我脑海中。我宁愿不要母亲的遗物,只要你好好的。” 玉天卿甚少听到他主动谈自己的身世,她轻轻抚一下他深邃分明的脸庞:“都过去了,未来可期。” 北止尧果真又去啃咬她手指,吓的她差点跌到地上。他将她放到床上,又是一番亲吻。玉天卿头昏脚软,一掌打在他胸口。见他瞳孔一缩,剑眉紧皱,满脸痛苦。 她着急道:“有没有怎么样?伤的不是肩膀吗?” 北止尧柔声道:“亲我一下,便不痛了。” 玉天卿见他一脸无赖样,忍不住又劈了一掌。这回,他直接倒到一侧,再也不动弹了。玉天卿忙起来去查看他伤口,他突然长臂一伸,玉天卿躲闪不及,砸到他身上,与此同时,唇也贴上了他的唇瓣。 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笑道:“还说不喜欢我?” 这回,她双颊再到耳后,红个透彻,状似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散着软糯香甜的气息。 第一百零三章 智剿山匪(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起身,将玉佩放到他手中,北止尧见她真的要走,柔声道:“我保证,不再动你。” 她斜斜看他一眼,你每次都保证,有哪次是做到的?北止尧不再闹她,拿出药膏给她的伤痕擦药。他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拿我母亲的遗物?” “我见将军府内,连夫人的一张画像都没有,又听风骜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所以自然能猜到。” 待涂好药,玉天卿说道:“我今晚睡哪儿?” 北止尧笑眯眯说道:“当然睡我这,军营本就军帐短缺,云燕又占了一顶,你只好睡我这了。” 玉天卿扔给他一个眼刀子,你说的字我一个都不信。但她还是脱鞋躺到床上,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北止尧躺在她外侧,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日,玉天卿一醒,便发现身旁的人早已没了身影。她弯身下床,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竟然是童珑。 童珑笑意吟吟的望着玉天卿:“将军昨日派人将我接了过来,说是来侍奉姑娘几天。” 玉天卿许久不见童珑也甚是开心,两人说笑一番。忽听得外面极为热闹,玉天卿和童珑走出军帐,见一身雪白毛发的骏马之上,一个墨色身影雄姿勃发,他飞身下马,红色披风徜徉在空中。原来是去打猎了,他将猎到的猎物递给风桀。 玉天卿正想说些什么,又见几名身着锦服的男子,被一些士兵押解着,走入一个军帐中。那些人应该便是西廖山的山匪,穿着打扮倒像是富贵人家。 北止尧道:“今日打的这些猎物就用来给云燕补身体吧。” 玉天卿点点头,眸中现出一些担心,刚刚她听童珑说,他还没醒。她和北止尧两人走进元砚知的军帐中,床榻上的人赤着上身,军医正在给他上药。元砚知听见动静,快速将外袍披在身上。袍子未系,露出脖颈处一片隐隐泛着光泽的细腻肌肤。现在来看,他往日那些深入肌理的伤痕应当是愈合了。 “你可好些了?想吃点什么?”玉天卿几步走到元砚知跟前,见他面色不善,将微凉的小手放到他额上试探一番,还好,没发烧。 元砚知轻声说道:“我想吃你做的面。” 玉天卿了然,快速去膳房准备了。 北止尧眼神灼灼,盯着面前的男子:“原来你就是砚知。”昔日他曾听母妃提起过,漠国有位公主嫁给元朝皇子,生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他之前确实对云燕的身份心存怀疑,但没想到他竟是元朝皇子。 元砚知失血过多的面孔泛出一丝苍白,眼神却像是春雨洗刷过的一对新叶,清新又明亮。他缓缓道:“你府上的人,该清理了。” 北止尧回道:“该清理的,自会清理,不必你担心。” 玉天卿手中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碗深褐色的药汤。她将东西放到一旁桌上:“军营里的东西并不全,你喝了药,凑合吃一碗面吧。” 元砚知抬起手拿起勺子,又放下,颇为幽怨的说道:“我手没有力气。” 北止尧唇角泛起一抹笑容,抢先说道:“我来喂你吧。” 玉天卿只见一个天人之姿的男子正在喂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喝药。北止尧不忘轻柔的吹一口气,而元砚知衣衫不整,一脸娇弱,两人的关系,着实让人浮想联翩啊! 元砚知唇边含着笑容说道:“想不到四处征战,颇有战功的大将军,伺候人的功夫倒是不错。” 北止尧也不恼:“毕竟,你救了我的女人。” 此话一出,玉天卿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元砚知面色清冷:“生病的人,一般不能生气,否则会暴毙而亡。”他的声音像是冬日中的凌霄花,寒气慢慢扩散在空气中。 玉天卿抢过北止尧手中的药碗,对北止尧说道:“你先回去。”她可不想元砚知再出什么幺蛾子。 北止尧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一句:“喂完便去找我。” 军帐中又恢复了平静,元砚知十分乖觉的将药喝完,玉天卿见他仍张着嘴,又在他嘴中放入一颗蜜饯。 元砚知只吃了一口面条便皱着眉:“这面条,和我之前吃的不一样。” 玉天卿斜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挑食。她也不管他吃不吃,将面条塞入他口中说道:“这面条中,我加了补血的药材,味道当然会不太好。” 待喂完了面,又让他躺在床上,照例将他裹成粽子。见她要走,元砚知露在外的手拽住她袖子,问道:“你怎么不问,我的身份?”他那几日在皇宫引起那么大的骚动,她定然也有所耳闻,但她一直未亲口问过他。 她侧头看他,眸光像是冲破流云的新月般晶亮:“不论你是谁,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是燕子。” 元砚知面上闪烁着如同象牙般洁白的光晕,唇角漾起一抹微笑:“好。”他随即闭上眼睛养神。 玉天卿走在营地,见除了巡营的士兵,其余士兵皆是一番懒洋洋的模样,甚至有几个副将,在隐蔽处支起了赌局,所有的人都呈现出一种靡靡之态。 她走入北止尧的军帐中,见他正在摆弄沙盘。他起身将她拉到沙盘前站定,口中说着:“西廖山的地形,你来看看。” 这西廖山本是连绵不绝的一片山脉,主山峰有三座山头,除了一条上山的路尚可能行军外,只剩下一条极为陡峭的小路。易守难攻,这也成为漠国和西晋多年以来的烦忧。这伙山匪多年来打家劫舍,积累了丰厚的资本,竟慢慢建立起自己的防卫。 见玉天卿一言不发,他又问道:“你觉得这次的战事,突破口在哪里?” 玉天卿眼内泛着慧光,纤长的食指对着沙盘某一处,北止尧灿烂一笑:“正中靶心。”他将她手牵过来,郑重印下一吻。 慌慌张张进来的风桀正好碰到这一幕,他抬头望天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天上好多星星啊。” 玉天卿好笑的望他一眼,这是军帐,大白天的,哪来什么星星? 风骜、萧彻也一起来到帐中。玉天卿见他们要议事,自是要回避的。却不妨被一支温暖的手拽回来,北止尧道:“你一起听。” 风桀道:“我们派去的人,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现在正在军医那疗伤。据他说,那山匪头子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在三个山头建了一模一样的院子,初次上去的人,根本吃不准他在哪个院子中。” 北止尧额首:“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来,捕到山匪后,将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喝酒吃肉,好好招待。” 凤桀、风骜、萧彻齐声回复:“是。” 待三人走后,北止尧牵过玉天卿的手,见她微微蹙眉,正作思考之状。他食指刮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 玉天卿手中拿着衣服,是一套普通的男装。见他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瞧,她眸中带了些羞涩:“你先出去。” 北止尧眼神中带了些许戏谑:“不如我帮你穿?”他突然拉过她,灵巧的手指将她对襟的扣着的纱衣挑开,探向那一团微微隆起的柔软。玉天卿只觉他的手带着一团火般,将她燃烧个透彻。她捉住他手,不让他乱动。北止尧叹口气,起身走出军帐。 军营除了她和童珑,其余人全是男子,她作男装打扮,确实更合适一些。玉天卿先绑好束带,而后快速穿上衣服。待北止尧再进来,发现她黑发未束,柔软又光亮像极了上好的锦缎。 玉天卿正研究男子的发冠如何用,见他来了,将发冠扔给他:“给我束发。” 北止尧笑意吟吟的替她束发戴冠。待一切准备好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她太过单薄的身板透出一丝跳脱尘世的气质,清浅的眸光中透着浅浅的疏离。 两人上了马,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驰骋。玉天卿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可疑的身影。她道:“我们去大树那边,好像有个人。” 两人下了马,发现树下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痕的女子。女子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见到两人,她断断续续说道:“我是西廖村的李小沫,我被柳颐贤劫走后受尽屈辱,请将这封信交于我父母。” 她带血的手指紧紧握住玉天卿的手指,随后断了气。 玉天卿和北止尧对视一眼,北止尧道:“让风桀去将她葬了,等将山匪除掉,再将这封信交于她父母。” 玉天卿点点头,这便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一尘不染的天空中,偶尔飘过一朵白云,两人牵着手,玉天卿抿抿唇说道:“你对柳颐贤了解多少?”她隐隐觉得,柳颐贤并不好对付。 北止尧嘴角含笑:“柳颐贤相貌英俊,心思敏捷,对奇门遁甲多有了解,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女色。有一次,差点中了晋墨尘的“美人计”。他手下有大约4万兵马,精通各种战术和阵法。” 西廖山一直是漠国不安定因素之一,柳颐贤近年来颇有自立为王的架势,所以父皇才视他为洪水猛兽,必要灭之。 第一百零四章 智剿山匪(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暮色渐入,慕容柏进入帐中,见元砚知闭眼养神,他硬朗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元砚知似是知道他有疑惑,闭着眼说道:“问吧。” 慕容柏道:“以公子的实力,今日本该能躲避那枚飞镖的。” 元砚知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泛着柔柔的涟漪:“我受了伤,她便能记住我。日后行事,便会多考虑我一分。”就算是,她决定要同北止尧在一起,我也要她记得我。 待第二日,玉天卿一出军帐,便见一群士兵围着一个墨衣男子,正在玩投壶。经过一日的修养,元砚知略显苍白的脸上,黑曜石般的双眼透着晶莹的光,他的眼神像是穿透了迷雾般,定格到她脸上,他唇角带着一抹淡笑,连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在军营中,光明正大玩耍,应该说是北止尧心大,还是元砚知任性妄为?她黑了脸,走到元砚知身旁:“你在干什么?” 元砚知突然手脚一软,伸出漂亮修长的手指,软软说道:“我没有力气,快扶我回去。”这转变,可够快的,玉天卿余光扫一下周围,果见不远处,北止尧深邃的眼神传了过来。这家伙,怕是在宣誓主权。 她将他扶到军帐中,凶巴巴地命令他躺在床上。他今日这身衣服,应当是北止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他默默看着玉天卿将他裹成粽子:“我刚睡醒。” 玉天卿冷然道:“那就再睡。”他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还是需要静养。 玉天卿见又有两个劫匪被俘虏,整个军营仍是一副散漫的样子。她走入北止尧军帐中,见北止尧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砚知怎么样?” 玉天卿随口答道:“他恢复的不错。”略一思考,她又问道:“来到这已经有几日了,你有什么打算?”她不相信,他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整个军营的靡靡之态,极有可能是一种战术。 北止尧抬起头,眉如墨染,幽兰的眸子闪过水珠一般的光泽,他浅笑着,露出一排白齿道:“你说说你的看法。” 玉天卿抿抿唇,澄澈的眼眸对上他的:“整个军营故作懒散之态,应当是做给那些俘虏和柳颐贤的探子看的,故意降低他们的防备心,我说的可对?” 北止尧起身,将她拉入怀中,幽幽说道:“聪明。”这么多年,漠国和西晋尝试各种方法试图歼灭柳颐贤团伙,但他向来自负,对自己颇有信心。此举,便是让他降低防卫心。我虽有西廖山的兵备图,但还需时日,搞清楚那三座宅子的用途。 玉天卿靠在他怀中,轻轻说道:“既然这样,我有一个方法,既可以让士兵故作轻敌之态,又不至于让士兵忽略训练。” 她趴在耳边,将主意一股脑倒给北止尧。 片刻之后,再看营地,已是另一番情形。 一拨士兵整齐的排成排,将石头往地上画着的9宫格内投,每一个格子都设了内容,有的是奖赏,比如赏银1两,或金子一锭,或鸡腿1个,有的是惩罚,比如俯卧撑10个,或吟诗一首。另一拔士兵也列成一排,进行蛙跳训练。 军营内的士兵被分为12组,轮流进行训练。萧彻和风骜便是这执行官。一时之间整个军营人声鼎沸。 他们这种无为之态,应该还要持续几日,如此,也算给士兵们找了点事做。 投石训练可练臂力和精准度,跳跃训练可以练耐力。她连换防和伙房厨子都安排得当,这么短的时间可作如此周密的安排,她也算是奇人。 北止尧颇为满意的盯着玉天卿瞧,见她眸中似是聚着两团浅浅的火焰,粉色的唇瓣如同染了樱花的汁液,鲜活诱人;和风将她长袍飞起,衬着远处起伏的山脉,整个人似云似幻。 他道:“真想看看,你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玉天卿皱起小鼻子,不满的说道:“能有什么,总归不是浆糊。” 待又过了两日,玉天卿一出军帐,便看到十几个人出了军营的围栏,每个人都满载着礼物,迈着轻松的步子大步前进着。流云缭绕,对面的山峰隐隐约约,但可清楚的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绿意,清冽的山风带着一丝沁人的野花香,铺面而来。如此美景,山匪聚集,着实可惜。 北止尧站在她身旁,眺望着远方。风骜突然飞身而来,一个踉跄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焦黑,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北止尧立刻上前去查看,远处的童珑见到这景象,也是一惊,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将风骜抬回军帐。 待处理完了风骜的伤口,北止尧回到军帐中,他面上是一瞬间的凛然,表情严肃。玉天卿问道:“风骜如何了?” 北止尧道:“想不到,连风骜都没办法找到柳颐贤的栖身之地。” 玉天卿暗自思忖,柳颐贤精通各种阵法,又兵器充足,风骜定是受了霹雳球的攻击,才至惨败,这证明,霹雳球是柳颐贤的重要武器,只要他们将仓库摧毁,那这场战事,就赢了一半。 玉天卿道:“柳颐贤不是好色吗?一般人近不了他身,但我是女人,我可以,我可以去探探他虚实。” 北止尧玉面上俊眉微挑,眯起的眼睛内露出一点不满,凶巴巴道:“你敢。”他还没有弱到要用心爱的人,去帮他。他朝她挪近一点,眼里似笑非笑,粉红的唇瓣邪邪勾起,带着一抹少见的妖异艳丽:“不如,你来探探我的虚实。”他执起她手,穿过衣服放入他胸口处,感受着她的温热。 她小手碰到他结实有力量的肌肉,轻佻的捏两把,又用手捏住他下颌,露出一排贝齿,轻飘飘说道:“肌肉结实,牙口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他肆意的打量着她,微微抬起的下巴,如同柳叶般弧度美好:“卖给你了,不许退货。” 玉天卿见他的俊脸越靠越近,不禁有些羞涩。他唇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停止,忽听到外面有人禀报,是萧彻。 北止尧允准:“萧彻,进来说。” 萧彻进来后,行个礼说道:“将军,风桀在上山的半路,也受到霹雳球袭击,受了轻伤,正在军医那医治。” 北止尧有些吃惊,他示意萧彻下去,想不到风骜和风桀都败下阵来。玉天卿见他陷入沉思之中,轻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我和童珑,前去探探。” 北止尧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轻叹口气:“好。派雯儿与你们两人同去。”他来这已有数日,现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再拖下去,反而不利于战事。 北止尧叫了雯儿前来,玉天卿一看,这便是来军营第一日,见到的那个赌博的副将。雯儿身姿修长,体态轻盈,英姿勃发的面容倒是有一丝金羽光的味道。 待确定了计策之后,玉天卿去了元砚知的军帐。他正在床上闭眼养神,听到动静,懒洋洋说道:“怎么?北止尧的江山,还需要你来打?” 他这未卜先知的本领,玉天卿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她在他脑门上敲一下:“捣蛋。” 元砚知突然抓住她手,那双明亮的眸子中聚了两团燃烧的火焰,状似两片火红的枫叶,飞舞旋转着:“明日不去,可以吗?” 玉天卿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我自有打算。” 元砚知坐起身来,两手托起她脸颊,揉搓一番,像是对待不怎么听话的宠物一般。他微微叹口气,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明日用的上。” 玉天卿打开,见里面是一瓶红色的液体,像是染料一般。她灿烂一笑:“谢啦!”说罢,又将他裹成一个粽子。 西廖山,远远看去,见一面旗帜迎风飘扬,上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柳”字。 一个魁梧的中年人坐在四方宝座上,细长眼睛透着点点的精光,方脸,鼻子扁塌,唇部有些许厚,须子剃的干净。他一手拿一本书,一边听着汇报。此人便是麒麟寨的老大柳贻贤。 坐在他右手边的老二金镖坐不住了:“大哥,这伙人怎么处理,你倒是给个话啊!” 柳颐贤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在跪着的人脑袋上照出一方阴影。他来回的走动,吓得那十几个人连头也不敢抬。 “你们说,北止尧将你们放回来的,还带了礼物?他的军队每天杀猪宰羊、投石游玩?什么都不干,也不训练?” “是,是,确实如此啊。他们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并未对我们用刑。我还听到有个士兵说,北止尧本人其实没啥才干,都是底下的两位将军,顾谦和萧彻立的战功。”小黑第一个答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道。 柳贻贤又将那本书拿到手里,片刻,他说道:“那你们便回各自房里去吧。” 金镖极为不满意的说道:“走走走,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柳贻贤待他们走后又说:“金镖,明日你去探探虚实。”他虽从未与北止尧交过手,但北止尧的战绩整个苍穹大陆无人不知,此人,绝不是无能之辈。这事,怕是一个圈套。 第一百零五章 智剿山匪(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天蒙蒙亮,万籁俱寂的天空突然划过几支箭矢,一瞬间,刀枪剑戟、兵戈交接的声音与呐喊声合成一片。玉天卿正要起身,突然发觉手脚被束缚住。她就奇怪昨日为何北止尧答应的那样痛快,原来是留了这招! 正恨恨想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飘然而至,元砚知眼神复杂看她一眼,仍是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玉天卿冲他灿烂一笑,摸出一支木簪戴在头上,冲出军帐。 金镖极为满意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士兵,刚开始打,北止尧的军队便节节败退,看来他也仅仅是徒有虚名。他更为满意的是,发现了三名模样俊俏的女子,带回去,岂不是甚合寨主心意? 待那群训练有素的山匪退去后,北止尧营地中,躺倒的士兵接连起来,一个个恢复了精神。萧彻对北止尧说道:“只许败,不许胜,将军此计甚好。”这次,柳颐贤必会相信了。 北止尧见从他军帐中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眸中顿时火焰四起,该死,他竟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燕子。 元砚知眯起眼睛看一眼北止尧,优雅的打个哈欠,慢悠悠踱步回了自己的帐中,他还是继续做他的“躺尸”比较好。 玉天卿、雯儿、童珑三人被山匪五花大绑,眼睛也被蒙住了,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她们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偶尔有一两只鸟从天空中飞过。待行了大约1个时辰,骏马的速度越来越慢,玉天卿了然,应当是到了坡度比较大的地方,马儿也感到吃力。待终于到达,她们三人从一个小门中被带进去。 黑布终于被拿开,一瞬间的光亮让玉天卿忍不住拿手去抵挡。这山寨的装潢,果真同一般简陋的寨子不同,不论是红木的桌椅,还是九鼎香炉,处处透着一副书香门第的气息。 正对着她们而坐的中年人,就是柳颐贤。他手下两排山匪整整齐齐的站着,倒像是正规的护卫队。 金镖讨好的说道:“寨主,你看,这三个姑娘如何?这都是从北止尧的军帐中俘虏回来的。想不到他行军打仗,还要带三位姑娘,怪不得兵力如此不堪一击。”他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柳颐贤倒是较为内敛,他缓缓道:“今日你们打了胜仗,待会便大摆宴席。” 金镖和那群手下,立刻欢呼起来。金镖一双邪恶的三角眼在她们三人面上浏览一番说道:“老大,你看上哪位了?依我看,这两位容貌都是上乘。”他指一指雯儿和童珑,再嫌弃的看一眼玉天卿,这个姑娘实在是太瘦了,没有一点风韵。 柳颐贤淡淡的挑一下眉头:“就要那个白衣姑娘吧。”那金镖和手下皆吃了一惊,但老大的心思,他们向来是猜不透的。 金镖听闻,将玉天卿口中的绢布拿出来,捏着她下颌,以防她咬舌自尽,威胁道:“好好伺候寨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玉天卿侧过头,清浅的眸中泛起盈盈水光,表情既不谄媚,也不讨好,像极了一棵身姿昂然的白桦树。她将目光对准柳颐贤:“我既然来到此地,便知道让寨主高兴,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又何来不尽心之说?” 那柳颐贤也是吃了一惊,通常被掳来的姑娘,不是哭哭啼啼,便是要轻命自杀,只有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颇为不同。他面上隐隐带了佩服之色:“将她们三人隔离开来,各自打扮,等待庆功宴。” 立刻有几个人将她们的眼睛蒙住,分别送到不同的房间中。待到了房间,玉天卿被两名侍女打扮一番,这两人极为安静,一抹奇异的感觉在她心中升起。这两人,怕是被柳颐贤毒哑了! 入夜,玉天卿、童珑、雯儿被带到厅中,整个寨子中亮如白昼,各色美食佳肴充斥在桌上。既有乐师,又有舞女,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雯儿趁机对玉天卿摇摇头,今日一整天,她都没有下药的机会。玉天卿了然,这群山匪的警觉性确实较高。 玉天卿坐在柳颐贤身旁,一袭红衣艳丽无双,略施薄粉的面上,秀丽的眼神忽闪几下,透出可与星辰比肩的璀璨,一双红唇,散发着使人不可抗拒的魅力。金镖和一群山匪一时也看得痴了,想不到这个瘦弱的女子,打扮起来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还是老大阅人无数的眼光独到。 玉天卿将一杯佳酿递给柳颐贤,轻声说道:“寨主请。” 柳颐贤接过杯子,顺道摸一下她柔软的小手说道:“我们喝个交杯酒。” 玉天卿眼中柔光似是能掐出水来:“我们可以回房中再喝。” 柳颐贤哈哈大笑,搂住她肩膀款款向外走去。玉天卿冲雯儿和童珑点点头。这两人跳舞的跳舞,灌酒的灌酒,人声鼎沸。柳颐贤将玉天卿带入一间房中,他表现的相当急切,连衣服都脱了。玉天卿递给他一杯酒:“寨主不如喝了这杯酒。” 柳颐贤谨慎的看一眼玉天卿,眯起的眼内露出凶狠之色:“怎么,你下毒了?” 玉天卿脸无惧色,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微微一笑:“人们常说,喝了交杯酒,才能幸福美满。寨主不如喝我这杯。” 那柳颐贤犹豫一下,还是拿起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玉天卿也一仰头,将酒喝的一滴不剩。柳颐贤突然觉得眼前人影成双,恍然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还未抽出腰间佩剑,便倒地不起。 玉天卿暗自摇摇头,两杯酒,她都下了药,不过是自己提前吃了解药而已。随后扯下床上悬挂的红妆,将柳颐贤绑住,又在他口中塞入一块绢布。 繁星如织,玉天卿悄声走入院中,她飞身跳上屋檐,见月光下,隐隐有三座宅子,同样的设计和大小,根本看不出有何不同,如若她一间间宅子去找,还没发现霹雳球仓库,只怕自己就被发现了。 她在院中逛一下,见除了宅子的外观,连房间数几乎都一样,从哪找起呢?正恍惚着,突然见一只兔子蹦跳而过。玉天卿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狡兔三窟,说不定,突破口在地下! 她将石头扔向一边的草丛中,果然吸引了守夜人的视线!她一个箭步再次回到柳颐贤房间中,说不定他房间内某处藏着机关。随即翻箱倒柜,没有任何发现。视线突然被书桌上的一艘木船吸引,这木船的船舵被磨的发亮了。她将船舵转几圈,果然见东墙上一扇门打开了。 玉天卿小心翼翼的走下密道,下面极为宽敞明亮,每走几步,就是一道门,以北止尧的说法,柳颐贤喜爱奇门遁甲之术,这其中,必然有机关。她又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踏空,急速下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夜风微凉,士兵们趴在草丛中隐藏着行迹。北止尧心内渐渐担心起来,离约定之时已经过了1个时辰,还未听到有霹雳球的爆炸声传来,她们应当还未找到藏有霹雳球的仓库。他抿抿唇,幽兰的眸子在夜空中分外的闪耀。 “通知各组,开始攻山。”随着北止尧一声令下,十几名士兵一跃而起,“嗖嗖嗖”射出剑雨,那半山腰守夜的山匪听到动静,暗道不好,立刻推出两台造型迥异的炮车,霎时间几枚霹雳球已经射出,火光滔天! 金镖得知此事,赶快去禀报柳颐贤。他推门而入,见柳颐贤竟被绑在床上,昏迷不醒,一下便了然,上了那几个女子的当!他一边厉声吩咐道:“你们快去,将那新来的三个女子抓住,别让他们跑了!” 待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终于将柳颐贤弄醒了。柳颐贤听到“轰隆隆”的动静,也即刻明白中了北止尧的圈套,咬牙切齿道:“让小黑他们,多运一点霹雳球,我要将北止尧的士兵一网打尽!” 一次次的战报传来,柳颐贤的脸越来越黑,北止尧的士兵好像并不着急攻山,而是一拨一拨的闹出动静,最后退守到安全地带!他突然说道:“停止霹雳球进攻,改用山石投掷!”就在刚刚,他突然领悟到,北止尧的战术,是在消耗他的霹雳球,还有拖延时间。 金镖面上充满了不解:“寨主,霹雳球是我们的绝招,如今换上山石,威力可就减小了!” 柳颐贤细长的眼内露出一点严厉:“笨蛋!他一方面在消耗我们的霹雳球,另一方面,也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他突然大惊失色,伸出手指指着金镖说道:“你快去看看后山。”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瘦小的少年来报:“报告寨主,后山突然爬上来一群高手。他们个个轻功了得,现在,已经攻进斋中了!” 柳颐贤震怒之间一掌拍向桌子,顷刻间,桌子爆破成碎片。他闭上双眼,脸上现出懊悔之色:“这次,竟是我太轻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颐贤在厅中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下垂的唇角透出一丝不安。 第一百零六章 智剿山匪(4)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少顷,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来报:“寨主,机械弓弩和霹雳球都阻止不了漠国士兵,他们已经离寨子越来越近了。” 柳颐贤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面露沉着之色,沉声道:“通知金镖,除了弓弩手和投掷手外,其余的人全部转移到地下。” 顷刻之后,正厅中已经聚集了满满的人群,其中不乏受伤流血之人。外面已是鼓声喧天,震耳欲聋的鼓声透出胜利者恢宏的气势。 柳颐贤第一个带头,缓缓走入暗室之中。柳颐贤当时在设计宅子的时候,便考虑到了兵败逃跑之时,所以其实这三座宅子的地下暗室,是相通的。这群山匪极其了然这暗室中的机关,小心翼翼的走着。 夜风凛冽,吹起了一角红袍。月光之下,只见男子红衣冽艳,一双桃花眼散着迷人的光辉,正是西晋皇子晋墨尘。北止尧当日给我兵备图,提出的条件便是听他指挥,共同剿匪! 他身后的男子,为此次兴兵的副将,名为安皓。他不解的说道:“咱们为何不同漠国军队一起冲上山去?已经等了半夜了,连根乌鸦毛,都没看到。” 晋墨尘唇角勾起,安抚道:“很快了!”山上火光通明,锣鼓震天,证明北止尧已经带队攻上了山!现在,该轮到我了! 离他驻军不远处,就是一条极为窄翘的山路,仿佛从天上搭到地上的桥般,隐藏在薄雾中。 天色渐亮,那陡峭的山路上出现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他紧紧贴着崖壁,走的极为小心,一阵阴风吹来,仿佛一个不小心,他便会化为深山脚下的一只厉鬼! 这种地方,最容易设埋伏,这个道理,柳颐贤太过清楚,所以他派了小黑前去探路!待见到他走到对面,并无任何风吹草动,柳颐贤才放下心来。 柳颐贤做了第二个领路人,他屏住呼吸,背部紧紧贴着山壁,一步一步缓慢移动,脚下不时有飞石滑落。走着走着,突然有人一声尖叫,滑下了悬崖,连带着不少石头滚滚而落。吓得其他人背脊一凉,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柳贻贤脸色青白,咬紧牙,小步走着。这不过几百米的路,当双脚迈到实地时,他定定神,等着后面的弟兄们到来。 直到最后一个弟兄将脚迈到了地上,柳颐贤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未言语,只见不知从哪冒出一群士兵,将他众多弟兄围成一个圆圈,漫天飞洒的羽箭铺面而来,身边的人一个个应声倒下! 柳颐贤大叫道:“不好,弟兄们快跑!” 这些山匪本就经历了一次打斗,又刚刚走过一段惊惧的山路,一时之间神智涣散,不过一会功夫,竟被射杀了一大半。那柳颐贤瞳孔中皆是惊惧之色,抽出腰中佩剑,抵挡着羽箭! 他眼前金光一闪,眉心传来细微的疼痛,一滴滴细小的血珠缓缓流下,带着一丝温热,怎么会?他用手一摸,将一根金针拔出来。那血珠突然喷涌出来,柳颐贤瞪圆了眼睛,重重向地上倒去! 晋墨尘收手,红袍将他细腻的肌肤衬得更加妖冶,他道:“杀光他们。” 顷刻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光好像霞光般染红了天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血腥气息!直到整个包围圈里,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少年,他眼睛像是沉重暮色中仅剩的两颗星星,闪着清冷的光辉。 北止尧站在曦光之下,面上现着担忧之色。他修长的身姿拢在晨雾中,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美。 萧彻四四方方的面上透着一股忠诚之色,他道:“将军,童珑和雯儿全部安然无恙,另外,我们在牢中发现几名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女子,算上舞女和乐师,没有找到王姑娘的踪迹。” 北止尧剑眉微皱,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沙哑之色:“风桀负责清理战场;你将伤员带回军营医治;同晋墨尘接头,清点山匪人数,力争没有漏网之鱼。” 萧彻回道:“是,那将军你呢?” 北止尧道:“自是要去寻她。”柳颐贤房间,有一个红色的掌印,这是她留下的记号。但她到底会在哪?不过,这也不重要,不论你在何处,哪怕碧落黄泉,我定要将你找到。 这一找,便是三日。北止尧带着一队人马,几乎将整个西廖山翻了个遍,仍然没有她的任何踪迹。 这日,天空中飘起了雨丝,大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为了躲雨,北止尧发现一个隐蔽的山洞。这山洞的洞口被疯长的草盖住了,他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进了山洞,发现洞口虽然窄小,但洞内极为宽敞,而且似乎有燃烧过干草的痕迹。 玉天卿靠在山洞里,将一个野果送入口中。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全身陷入备战状态。四目相对,竟是那双她最熟悉的眼眸。 她唇角挂着一抹淡笑,眼神中散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北止尧蹲下身,一把将她抱住。他微湿的发丝贴在两颊,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即使是这样狼狈,他周身仍弥漫着温暖而又魅人的气息。 她打了一个寒颤:“你好冰。” 北止尧听闻此,唇边溢出一个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的微笑。他抓住她手,放入他胸口处,炙热的体温直教玉天卿从脸颊到耳后,红成了一个大火球。 他突然又凶巴巴说道:“为何不回军营?不要告诉我,你迷路了!” 玉天卿斜他一眼,再将视线转回自己的脚,幽怨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回,是我的脚受伤了!”她那日从地下密道跌落时,摔伤了脚,疼的厉害。她本想养几日再回军营的,还好,他找到她了。 北止尧紧张的望一眼她的脚,果然见脚踝处肿胀,他握住她腿,将她的鞋脱掉,又从腰间拿了一瓶药膏替她涂抹。 玉天卿觉得他的力道刚好,极为舒适。她笑道:“看你这样轻松,柳颐贤团伙,已经被消灭啦?” 北止尧回道:“对。除了金镖带走了十几个弟兄,其余人皆被消灭了。” 玉天卿突然紧张的问道:“那,那山寨呢?山寨怎么样?” 北止尧见她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好像是在打着什么算盘,他随口说道:“烧了。” 玉天卿差点跳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烧了?”那么好的山寨,你怎么能烧呢? 北止尧替她将鞋袜穿好,幽幽说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就是是脚受伤,以她的能力,不至于这么几天都回不去军营,难道她又在酝酿什么惊天大事? 玉天卿垂下眼睫,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烧了好。” 北止尧见她流露出伤心的神色,不忍再逗她,轻轻揽住她:“没有,你还没找到,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事情,我不会做。” 玉天卿闻此,又高兴起来。她道:“我们这就回军营吗?” 北止尧看一眼山洞外面的情形,说道:“眼下我同护卫失散,又下着雨,你又受了伤。住一晚再走吧。” 玉天卿额首,“咕噜噜”的异响飘在山洞中,她双颊飞上了两朵烟霞之色。 北止尧轻轻抚一下她细腻的脸颊:“你饿了?” 玉天卿舔一舔略显苍白的唇瓣,毫不掩饰的说道:“我好饿。”这几日,她的脚不能动,只能吃山洞附近的野果,那树都快被她捋秃了,要是他再不来,她就只能啃树皮,吃树叶了! 北止尧俊脸缓缓靠近她,低沉的嗓音含着满满的宠溺之色:“你‘吃’我。” 玉天卿一巴掌呼到他五官上,他幽深的眼神透过她细瘦的手指传过来,像是宠物一般,轻轻舔一下她手心。 玉天卿只觉得手心传来一股电流,痒痒的。她怒道:“真是属狗的!” 北止尧拉下她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是又如何?” 玉天卿细密的睫毛轻垂,面上泛着一丝羞涩,好半天才说道:“燕子如何了?他的伤口如何?有没有按时吃饭?” 北止尧听闻此,眸中萦绕着一团雾气,细密的眼神带着针般,将她刺得坐立不安。他正色道:“你喜欢砚知?” 玉天卿一愣,燕子,他只是一个少年,一个行踪成谜却又心思缜密的少年。她声音极轻:“在我心中,他只是一个少年,无关风月。” 细细密密的水滴将整片天空罩住,雾蒙蒙一片,一袭黑色长袍在雨中静静矗立着,任由雨滴狂卷而来,他的黑发未束,发丝紧紧贴在脸上,眉梢带着凌动气息,墨一般的眼仁中升起一阵阵的雾气,盘桓不断,他似乎轻叹一声,柔软如絮,周身仿佛冰玉之剑碎了锋芒,清冽寒冷。 慕容柏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看他的主子,刚毅的脸上升起复杂的情绪,他们已经在此站了一个时辰了!知道姑娘失踪开始,主子发未束,衣服未换,便出来寻找!好容易找到了,却是被北止尧捷足先登,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的旧伤会复发啊! “走吧。”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回军营?”慕容柏问道。 “回去,是该回去了。” 慕容柏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面上添了狂喜之色,主子终于要回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受伤(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雨越下越大,玉天卿视线内,北止尧拎着一只山鸡回来。她当即笑得开怀,眼睛弯成月牙状。从他手中接过山鸡,利落的拔毛,去内脏,待都做完,将鸡肉串在一根木棍上放到火上去烤。 北止尧看着眼前女子,寻常女子对如此血腥之事,避之不及,偏偏她倒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燃烧的火苗给她白皙的面部染上一层晚霞之色,她不时翻动着木棍,让食物烤得更均匀些。香气扑鼻,她将木棍递给北止尧,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灵巧的手指捏起一些雪白的盐粒,洒在食物上。 “你以前,经常烤肉?”以她往日的尊贵身份,应当是不用亲手做这些。 玉天卿道:“看别人做的,看也看会了。”她前半生是孤儿,三餐露宿,饿极了,连老鼠肉都吃过,直到去了孤儿院,情况才改善一些。她细密的睫毛扑闪几下,眼神盯着那个白色布包,神情多了一丝落寞。 北止尧了然,那个布包定然是阿依莉的手艺:“等回去后,我同你一起,去祭拜阿依莉。” 玉天卿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将烤的焦香的鸡腿递给北止尧,自己也拿了一支鸡腿,边吹边吃。 待吃完了烤肉,北止尧将洞内的干草拢起,勉强凑做睡塌。两人躺上上面,听着“滴答”的雨滴声,宛若夜幕中奏起的怡人曲调。 北止尧枕着手肘,姿态闲适说道:“你如何从山寨逃出来的?”山寨的密道,他都派人查看过,没有她的任何踪迹。 玉天卿望着洞顶出神:“本来我是被一道门困住的,但我听到有流水的声音,便顺着密道一直往外走,到了一道瀑布处。我跳到水中,辗转来了这个山洞。”如若不是提前看过北止尧的沙盘,她还不敢确定,瀑布下到底是何处境。 聊着聊着,突然传过来轻柔的呼吸声,借着微弱的火光,北止尧见身旁的人安然熟睡。他顿时心念微动,将她柔软的手摆放在他腰间,两人一同睡去。 第二日一睁眼,玉天卿便见一双熠熠生辉的瞳眸正在盯着她,她见自己的一支手搭在他腰间,双腿还夹住他那双大长腿。她顿时闭上双眼装睡。 北止尧靠近她的脸,清润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住,让她无所遁形:“卿卿。” 他晨起稍带慵懒的声音,像是醉人的玉兰花在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让人微醺。玉天卿先是从双颊,再到耳后,被一团团粉色云霞罩住。她坐起身胡乱说道:“快起来,回军营了。” 北止尧极不情愿的对她伸出一支手,玉天卿毫不犹豫的去拉他,却被他一下拽倒在地,撇见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 他修长的食指在她白玉般的面庞上抚过,像是细细的雨丝般,轻轻柔柔。她抓住他手,正色道:“回去了。” 北止尧只好起身,见她走路仍旧一瘸一拐,猝不及防的将她横抱起来。玉天卿吓了一跳,见他面上是一抹揶揄的神情,她双手牢牢圈住他脖颈。谁知道,她会不会再一次被扔下呢。 出了山洞,雨后的阳光极为灿烂。风桀带着一群护卫,守在洞口处。那群人见北止尧出来了,全部将头低下去,动作出奇的一致。风桀眼神看天,暗自懊恼自己来的太早了,刚刚将军和王姑娘的动静,咱们可是全都听到了! 玉天卿懒得管那么多,将脸埋入北止尧怀中,反正在所有人心中,她和北止尧早就发生了什么,就让他们随便去猜好了! 雨后的山路有些泥泞,北止尧和玉天卿改道另一条小路,待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突然出现一片青砖瓦房。玉天卿顿时明了:“这是西廖村?”山匪终于剿灭,想必村民们以后再也不必担心生计问题了。 北止尧从袖中拿出一卷纸,递给一旁的凤桀,风桀立刻骑马进了村子。原来是来送信的,她差点忘了,有一个叫李小沫的女子临死前交代过他们。 他们此刻正处在路口处,与他们对向而来的是送葬的队伍!北止尧一夹马腹,朗朗乖乖让开了道路。 玉天卿眯起眼睛,眸中神色仿若碎了冰霜一般阴冷。村民们越来越多,几乎将他们围成了一圈。 “今日死的这位,是被狗贼柳颐贤抓到山寨的柳儿。” “遭山贼侮辱,还有脸回来。如今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是啊,要是我家女儿,我定也要让她服毒自尽,以保名节。” ....... 这些村民穿着朴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双眼睛泛着些混浊之色,说出的话语却仿佛地狱中的魔鬼一般,冷血愚昧! 北止尧握住她手,纤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合拢,他手心内不凉不燥的温度传来,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温暖而有力量。他轻声道:“坐好了。” 待到正午,终于回到军营。 北止尧抱着玉天卿跨入军帐,却见一个招摇的红色身影负身而立,那人转过身来,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多情而又迷人。他道:“白日青天,搂搂抱抱,知不知羞?” 北止尧将玉天卿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玉天卿冷哼一声:“要你管!”晋墨尘这毒舌的功夫,赶上金羽光了,这两人倒是般配的很。看来上次在将军府中,北止尧和晋墨尘是达成了剿匪的共识,如今才出现在这里。 晋墨尘也冷哼一声,便和北止尧讨论起了军情,不再理会玉天卿。玉天卿心内记挂着元砚知,一瘸一拐的走出军帐,帐外的童珑再见到玉天卿,欣喜的表情不言而喻。她一边扶着玉天卿,一边说道:“姑娘,你到底去了哪?怎么还受伤了?” 玉天卿将情况简短的解释一遍,又问道:“雯儿如何了?”她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童珑笑道:“雯儿没事的,这会,她和小风在一起呢。” 小风是谁?这个军营中,好像没有叫小风的啊。 待两人到了元砚知帐子中后,里面空无一人。除了隐隐飘来的一丝药香,整洁的床铺仿佛从未有人住过的样子。这家伙,又不告而别了。 北止尧随后赶到,他眼眸幽深,看一眼玉天卿说道:“砚知是元朝皇子的事情,你一直都不清楚吗?” 玉天卿面上泛出一个笑容,她从前确实对他的身份起疑,但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元朝皇子:“不清楚又如何?”他从未伤害过她,这便足够了。 待他们走出军帐,正好看见那抹红色衣衫飞扬的一角,晋墨尘已经离去了。 随着几匹骏马停下,一个略显岣嵝的身形被护卫从马上扶下来,竟是杜公公。杜公公一开口,脸上的皱纹便堆到一起,即使是他的眼内露出些许不屑,但面上仍是微笑着的样子:“传皇上口谕,骁勇大将军违抗皇命,征战期间玩忽职守,如今西廖山山匪已除,令即刻返回京都!” 玉天卿与北止尧对视一眼,看来此次,北原哲真的要对他下手了。 待送走杜公公,玉天卿转身,突然心口处一痛,仿佛被一支淬了毒液的箭矢射中一般,冷汗直流!北止尧见她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一把搂住她:“你怎么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风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阮少主回来了!带着一个受伤的白衣男子!” 是阿黎!阿黎竟然受伤了!玉天卿小声道:“你先去看看,我随后便过去。” 军帐中,阮星河清泉般的眼眸中现出一些担心,他紧握的拳头,手指泛白。军医此刻正在包扎伤口,他喃喃道:“还好,若是再偏离几公分,箭入心脏,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阮星河回过神来,突然拽住军医的衣领,他眸中不断盘桓着一丝暴怒,仿佛只要一用力,便会将军医碎尸万段一般:“救不了他?” 那军医被扯住衣领,惊吓过度加上呼吸有些困难,面色铁青。北止尧上前将阮星河的手拿开,沉声说道:“军医说了,还有的救。”自从八岁认识阮星河以来,他一直如那高山泉水一般,冬日不凝,夏日不燥,姿态闲雅,甚少见他有如此失态的一面!北止尧冲军医点点头,示意他下去,军医快步走出军帐,边走边擦额头上的冷汗! 玉天卿也迈入军帐中,见阿黎平日里灵动的眼睛紧紧闭着,面色苍白,胸膛处是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她压下心中那抹异样的感觉,问道:“阿黎怎么受的伤?” 照理说,阮星河武功那样高,阿黎也并不弱,是何人能将她伤成这样? 阮星河摇摇头:“不清楚此人来历。但看身形,那人应该是一个女子。她的箭法出神入化。” 阮星河看向北止尧,他从袖中拿出一卷锦帛:“我和阿黎这几日,去了一趟元朝皇宫。并未发现你说的元朝边境兵备图,倒是发现了四清山的地形图。” 第一百零八章 受伤(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四清山是苍穹大陆一个特别的存在,传闻从山脚到山顶分为不同的四个季节,登上山顶,才能看到百花齐放的艳丽场景。那里有珍贵的药材和许多世外高人留下的神功,让各国民众趋之若鹜,但因为地形太过复杂,气候多变,真正能到达山顶的人几乎没有。这份地形图,着实珍贵。 繁星笼罩,给夏夜添了一丝神秘。玉天卿走出军帐,见北止尧屹立在星光之下,墨色身影如同这黑夜,孤寂而又鬼魅。他转过身,浅浅笑着,冲玉天卿伸出一支手。四目相对,她将手放入他手中。 连日奔波,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双颊泛着一些苍白,下巴尖的吓人。唯有淡淡柳眉下,一双眸子如琉璃般,绽放着属于少女的灵动气息。 他哑声道:“只怕这次回到京都,你未必能置身事外。” 玉天卿攥紧他有纤长的手指,满不在意的笑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置身事外。”这场夺位大事,她从一开始就搅入其中,无论如何,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 北止尧手指在她光洁的面上抚过,从她秀丽的额头,到娇俏琼鼻,再到微红的唇瓣,他眼中流露出不经意的宠溺之色,像是淡薄的月光般将她笼罩。 她瞳眸闪着:“阿黎遇刺的事情,你怎么看?” 北止尧道:“应当不可能是父皇。父皇一直想拉拢星河山庄,如果说因为你,一时对星河和阿黎不满,也倒是有可能。但绝不可能再去追杀他们!” 玉天卿一早醒来,便见萧彻已经在营地点兵,各将士已经准备妥当拔营回城。阿黎的伤势如今不适合长途跋涉,只能先同大军一起回京都。 马车行驶在路上,玉天卿掀了小帘,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但她还是一眼就能瞧到那个挺拔如竹的身姿。北止尧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飘着,如火焰一般奔放。 待到了京都,玉天卿和阮星河、阿黎被安排到了将军府。玉天卿了然,她当日被北原哲和北原笙陷害,如今,还不能清楚他们的态度。住到北止尧府中,要比住到自己宅子里安全许多。 皇宫内,夕阳给各式宫殿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北原哲金漆宝座高坐,他横眉冷竖,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地下!他还觉得不过瘾般,执起砚台朝北止尧身上砸去。 北止尧不闪不躲,硬是受了这一击。随着“啪”的声音,砚台摔到地下变成碎片! 北原哲脸色稍为缓和一点:“征战期间玩忽职守,与朕的护卫军作对,对朕要杀的人百般阻挠,你倒是个好‘儿子’!” 北止尧唇边带着冷笑:“保护心爱的女子,本就该如此。父皇当年对蕊妃娘娘,不也是如此?” 北原哲倒抽一口气,唇边的胡须跟着动了一下,他又从桌上找了一支茶杯,狠狠砸过去! 北止尧大袖一挥,茶杯飞到金漆盘龙柱子上,碎成粉末! 北原哲脸色青白,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声音也凌厉了起来:“你还敢躲!” 北止尧负身而立,他幽兰的眸子中透出一点冰冷的色泽,弧度美好的下巴微微抬起,整个人如同翱翔于天际之间的飞龙,透着狂傲不羁的气势。他道:“我刚刚受你一下,仅仅是因为征战期间,我擅自脱离岗位,难道还要我受你第二下?” 北原哲呼呼吐着气,一双鹰眼在桌面上反复查看,就要再找一个物件去砸北止尧。 北止尧突然俯身跪在地上:“儿臣自请交出军机大营兵符,官降两级!自此之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还请父皇,再也不要为难王小点。”说着将兵符置于两手之中,态度恭敬。 北原哲似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就交了兵符!在他愣神之间,北止尧已经将盔甲与兵符放到地上,墨衣冽艳,扬长而去。 小竹轩,玉天卿望向窗外,见院内景象,一如她离开时的样子。童珑递给玉天卿一杯茶,随口说道:“自姑娘走后,将军就吩咐了,这里的摆设按照原样,不许改动,为的就是您有朝一日可以回来看看。上次,侧王妃说要将小竹轩修葺一番作为侍女的住所,被将军骂了一顿呢!” 刘绮罗吗?倒是好久未见了。但是,人通常是禁不起念叨的,比如现在。刘绮罗带着一队侍女款款而来,她亲自端着一个托盘。 刘绮罗细细上了妆的面上,眼下一圈青紫色,平日里丰润的脸颊略显消瘦,但双眸中仍然透着一股典雅的大气。她柔声说道:“听闻王姑娘同将军一起回来,这些首饰,权当送给姑娘作欢迎之礼吧。” 玉天卿看向托盘内,珍珠头饰、翡翠镯子、宝石项圈等,倒都是些好东西。她道:“谢谢侧妃。”说完,便示意童珑将东西全部收好,毕竟,某人说过,有便宜不占是混蛋。 刘绮罗没想到这个王姑娘竟然一点都不做样子,就这样收了所有的东西。看来,她平日的疏离、淡然也全是装的!刘绮罗眼内突然闪过一丝毒辣,为什么,我谋划了这么多,每一次,都被这人完美的避过! 两人寒暄几句,刘绮罗见玉天卿也并无热情之色,便要告辞回去。她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多行不义,你要小心了。” 这声音不大,柔软如同蜜糖一般。但听到刘绮罗耳中,便如同冬夜里的狂风一般,夹杂着漫天冰雪,让人冷汗直流。她也不敢回头,带着侍女离开了。 倚梦园内,刘绮罗一见那个墨色身影,心内便如同揣着兔子一般,毫无规律的跳动起来。竟是他,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刘绮罗一个箭步,紧紧抱住那个身影,她伏在他宽广的背上,深深汲取着他的温暖。他又一次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太好了。 北止尧手指将环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刘绮罗愣了一下,她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将桌上准备好的药呈上:“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先喝药吧。” 北止尧望着这张他太过熟悉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须臾,他轻声道:“明日启程回南宛国,我在南宛国的产业,一半会算作你的资产。另外,问昕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人了。” 说完,便转身,不留一点余地。 刘绮罗只觉得他这些话,像是一把凌厉的剑,刺穿了她的心脏,痛不欲生。她随即跪下,双手扯住他的衣袍。还未开口,两行清泪已经流下:“为何要赶我走?没有我的药,你的眼睛怎么办!不要赶我走,求你。” 轻风浮动,北止尧修长的身影带着一丝凄冷。他剑眉微皱:“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尊严。” 刘绮罗仍不放弃,她抽出腰间佩剑,几缕发丝因为她激烈的动作,凌乱的散在两颊间。她道:“将军如果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便死在倚梦园。” 北止尧转身,大袖一挥,“哐当”一声宝剑落地,他幽兰的眸中泛着一朵朵激荡的浪花,厉声道:“好,我给你理由。他日,王小点去阳城路上,你故意让问昕带着修罗卫离开,给人机会射杀她,是也不是?在阿依莉墓前,你派问昕去杀害王小点,如若不是云燕,她极有可能中了你的毒针,是也不是?王小点府中,那个叫莲儿的侍女,就是你的人。她发现云燕有一副宝图,而你,禀告给了父皇,让王小点遭受牢狱之苦,是也不是?” 明明是炎热的夏夜,为何,她竟觉得他所有的话,像是地狱中的冰霜之剑,一剑一剑将她火热的心击的粉碎?刘绮罗瘫坐在地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完了! 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是。这些都是我做的,我恨她,我希望她死!我爱你啊!我做的这些,都是因为我爱你!王小点本就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她不可能会爱你的!” 北止尧向外走去,任由刘绮罗凄厉的哭喊声留在身后。少顷,刘绮罗突然停止了哭喊,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诡异:“将军可还记得,司徒圆公主?” 北止尧脚步停顿一下,还是渐渐走远了。 童珑一边给玉天卿涂药,一边聊着八卦:“刚刚听来的消息,据说将军和侧妃大吵一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会儿,侧妃在正阳居门口跪着呢!这位侧妃平日里颇受将军重视,将军从未做过让她有悖脸面的事情呢!” 玉天卿认认真真看着书,不甚在意的“嗯”一声。北止尧和刘绮罗的事情,说穿了,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是阿黎的伤势,二是北止尧如何抵挡北原哲的暴怒。 待耳内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果然是北止尧来了。他示意童珑下去,尔后捉住她想要逃跑的小脚,替她轻揉一番。她的脚很小,白白嫩嫩,指甲如稀有的粉色贝壳一般,整整齐齐的覆盖在趾头上,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第一百零九章 刘绮罗的归宿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见他看的认真,一阵羞涩,将脚藏到薄被下。她道:“皇上怎么说?”一般的老子也受不了儿子同自己作对,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纵使这次西廖山剿匪立下大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北止尧颇为不在意说道:“交了兵符,官降两级,自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玉天卿点点头,以退为进也是不错的主意。北止尧示意玉天卿向里面挪一下,他躺在她外侧,一如他们熟悉的姿态。 北止尧侧过身,见她黑发未束,浓密的发丝散落在床榻,像是一张密实的网般,网住他的视线。也许是刚刚沐浴过的原因,她只着了一件柔软的袍子,露出细嫩的脖颈和形状优雅的锁骨。 北止尧翻身起来,几乎覆在她身上。他眼中闪着柔柔的光,淡红的唇瓣轻轻勾起,透着多情邪魅。 见他俊脸离她越来越近,玉天卿道:“我,我脚疼!” 北止尧停下动作,吐出的气息像是清凉的水般将她包围:“脚疼,并不影响我们做别的事情!” 玉天卿还在想着怎么拒绝,门突然被一下撞开了,竟是向来优雅淡定的阮星河,他好似也不急,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你们继续。” 随后跑来的风桀,在触到北止尧暴怒的眼神后,飞快的低下头!阮少主的功夫,我就是想阻拦,也阻拦不住啊! 北止尧起身,没好气说道:“阿黎醒了吗?”能让阮星河如此失态的人,只有阿黎。 阮星河像是失了魂一般:“我给他喂了星河山庄的养血丹药,按说他该醒了啊!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北止尧扯扯嘴角,不过是晚醒了一刻钟,你就来坏我好事。他将衣服拢好,给玉天卿一个眼神,同阮星河一起走了出去。 玉天卿将头缩入锦被中,刚刚北止尧的眼神,明明就是:今日先放过你!她觉得,自她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陆以后,碰到的每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待看完了阿黎,北止尧一脸鄙夷的对阮星河说道:“阿黎师叔恢复的很好,明日定能醒来。你向来医术不错,连这点都不能肯定了?真是关心则乱。” 阮星河倒是不在意北止尧的嘲讽,他眸中多了一丝笑意,真希望今夜过得快一些。他望向窗外,一个紫色身影还在跪着。这么多年,绮罗对小北子,算的上是绝对的衷心,她是做了错事,但也用不着送回南宛国那么严重啊! 思及此,阮星河道:“你可以将绮罗送到城外的庄园中,这样也不算薄待了王姑娘。” 灯光摇曳,北止尧双眸内泛着明亮的色泽,透着宛若轻灵湖水般的梦境。他淡笑一下:“绮罗本性并不坏,如若在留在我身边,只能让她变得越来越狭隘、自私。回到南宛国,她的日子应当会更好过一些。我已经修书一封给了舅舅,所以我的身体,你不必担心。” 天微亮,玉天卿觉得脚好的差不多了,便早早起身去了竹林。待认认真真练了一套剑法,才回到小竹轩。童珑一见玉天卿,迎了上去,一边递锦帕,一边面色不善说道:“还好姑娘刚刚出去了,要是在这,指不定会烦成什么样呢!” 玉天卿随口应道:“是刘绮罗?” 童珑赞叹的看着玉天卿:“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就是侧妃,说什么也要见你。又是跪,又是哭的,引了一大群下人来观看。我说了你不在,别人都以为您故意不见侧妃,指指点点的,听了就烦!” 玉天卿不甚在意的说道:“别人怎么想,咱们确实管不着。”我今日,确实有意躲着刘绮罗,她定是来央求我的原谅,以求留在北止尧府中。只不过,很多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没有原谅这一说。 北止尧飘然而至,清风将他墨发吹起,他周身笼罩在绚丽多姿的曦光之中。玉天卿微微愣神,待回过神来,已被他牵住手。 两人一同用膳。玉天卿道:“你要将刘绮罗送往何处?” 北止尧放下碗筷,轻声道:“送回南宛。她做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玉天卿摇摇头:“去阳城那日,我就对问昕起了疑心。按说,他受了你的嘱托,定要以我的安全为先。但是他却说要同修罗卫一起去查探情况,在我强烈要求之下,才留下几名修罗卫。如果不是那几个修罗卫,我定要被箭射杀了。现在想起来,问昕是刘绮罗的人,那么这件事情也算是解释的通了。”别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她又不是燕子,怎么可能事事都料到,事事都谋划? 待阿黎醒来后,玉天卿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鸡飞狗跳”。 荷花池边,一群侍女正在热烈的讨论着: “知道吗?府中来了两个俊俏的男子呢!” “你说的是阮少主,还有阿黎师叔?” “我听说,阮少主对这个男子,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呢!” “真的啊?是‘那种’癖好?” 一个白衣翩然的人加入了“八卦圈”,他眨巴一下大眼睛,微翘的鼻头露出一点娇憨之态:“是哪种癖好啊?” 那群侍女见这男子面色友善,以为是新来的护卫。有位侍女在他耳边说道:“就是‘断袖之癖’,富家子弟的那种爱好!” 阿黎正在思考,侍女们眼内只见一个青色身影飞身而至,他墨发一半用一支玉簪固定,另一半柔柔披在肩上。清泉般干练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不满:“阿黎,你在做什么?” 那群侍女听闻此,差点没咬到舌头,想不到,这绯闻事件的正主就在她们眼前,这群人往四面八方散去,不过是片刻功夫,便无影无踪。 阿黎嘟起泛白的双唇:“我还没玩够呢!” 阳光洋洋洒洒的穿过树叶的空隙,薄薄的金辉渡在阮星河的身上,他脸上洋溢着玩味的笑:“你可以跟我玩啊!” 阿黎单手撑起脸颊:“跟你玩腻歪了!”自他受了伤,师侄每天喂他吃很多的补药还有膳食,此刻,他都快胖成猪了。 阮星河柔柔说道:“回房间吧,这会太阳好大了。”他说着撑起一把伞,牵起阿黎慢慢走着。 玉天卿从树后走出来,暗自摇摇头,阮星河这幅样子,分明就是喜欢人家阿黎啊!但是照阿黎这个简单的脑子,只怕根本发现不了。 手中的画卷,突然被一支长臂抢了过去。玉天卿一阵恼怒,扬起下巴说道:“还给我。” 北止尧唇角带笑,待他看清那副画后,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这幅画中,一脸甜蜜的是阮星河和阿黎,后面那个黑着脸又胖又丑的人是我?” 玉天卿脸色微囧,这是Q版的啦,很可爱的。她眼睛弯成月牙状,小心翼翼说道:“也可以是别人。毕竟这世上,喜欢穿黑色衣衫的太多了。” 北止尧大手一扬,那卷画纸碎成粉末,飘洒而下。玉天卿猝不及防被他拉入怀中。他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罢了,丑就丑吧,你不嫌弃便好。” 玉天卿见他极为乖巧,一改往日的嚣张,暗暗觉得有些奇怪。她望着满池的荷花出神,好久才说道:“我要回去了。” 北止尧下巴在她脸上亲昵的磨蹭一番:“不能留下吗?”如今,整个将军中,再也没有人是他们的障碍。他又不必再去上朝,倒是可以好好陪她。 玉天卿听着这声音闷闷的,有一丝甜蜜的味道,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好”,话到嘴边,又换了另一幅说辞:“我不可能长期住在将军府。”严格来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上下属,也不是亲密伴侣。 北止尧知道她自有主意,所以也未再挽留,只道用完晚膳,亲自将她送回去。 两人牵着手来到正阳居偏殿。一进门,玉天卿立刻转过身去,原是阿黎光着胸膛,露出不甚健壮的胸肌,姣好的皮肤隐隐闪过一些透明的光泽,一块明显的疤痕覆在上面, 阿黎见他们来了,脸色微红,催促道:“师侄快点。”因为他不想再喝药,星河提到一种膏药贴到身上,也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阮星河眸光微闪,将手中窄窄一条黑色膏药贴到阿黎无名指指尖处:“好了。” 阿黎站起身来,粗声道:“你耍我啊!”不是应该贴到胸口处吗?贴到手指尖,怎么可能有用。 阮星河面上做出无辜状:“我刚刚还没说完,你就将衣服脱了。其实不用贴到胸口,贴上手上便好。” 北止尧一阵嗤笑,颇为鄙夷的看一眼阮星河,你这绝对是占人家便宜啊! 阿黎飞快的将外袍套在身上,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一般。 玉天卿憋着笑问道:“我,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阿黎同阮星河,真是一对活宝。 阿黎一把拽住玉天卿:“最近都快憋坏了!你快同我一起去逛逛吧!” 四人出了府,辗转来到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上。阿黎一会逛胭脂铺,一会逛成衣店。北止尧和阮星河倒还好,玉天卿头一次觉得,阿黎比女孩子还难搞。 阿黎又带着玉天卿到糕点铺子,买了许多糕点。喜欢吃甜食的男子,玉天卿还是有些惊讶的。她随手拿了一块杏仁糕,刚举到嘴边,阿黎一把将玉天卿的糕点抢过去,颇为关心说道:“你不能吃杏仁糕!” 玉天卿眯一下眼睛,探究的看向阿黎,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杏仁糕? 第一百一十章 百日宴(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回到东市,已经是傍晚了。慧心妙舌,四个大字悬挂在梁上,大门紧闭。她叩几下门,开门的是一脸慈祥的刘姑姑。 她极为惊喜:“主子总算回来啦!” 玉天卿笑着点头,见院中景致同以前一样,可见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刘姑姑是极为尽心的。 刘姑姑端详玉天卿一会儿,说道:“府中的侍女,听说主子犯了事,怕受连累,全都逃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玉天卿勾起一个笑容说道:“有刘姑姑就足够了。日后很多事情,我会亲力亲为。”她现在牵扯到很多事情,身边的人越少,反而越好。 待吃完刘姑姑做的饭食,玉天卿在床榻上好好休息一番。 长公主府,北原笙盯着面前的女子,想不到上次那件事情后,这人还敢单枪匹马的来见我。她同北止尧在西廖山的事情,北原笙已经了解个透彻。 “想不到,你竟还敢来长公主府,难道你就不怕吗?”北原笙纤手一指,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玉天卿毫不避讳的执起杯子,茶香扑鼻:“有什么不敢?我答应了咏儿的事情,便要做到。” 北原笙见眼前女子似是清减了不少,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秋水般的双眸聚着两团枫叶般的火焰,肤白如雪,透着冰肌玉骨的风姿。这女子,行事作风颇与砚知相似。北原笙笑道:“你倒是同砚知有些像。”一样的谋略,一样的胆识。 提到元砚知,玉天卿问道:“长公主和砚知,到底有何渊源?”按照北止尧的说法,元砚知的母妃也是漠国的公主。 北原笙平日里睿智的瞳眸突然泛起一丝昏黄的混浊之色,她的思绪飘出了很远,连带着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北原雪,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当日,远嫁元朝的本该是我。可是我于成亲前几日,闹了一场大病,雪儿是代替我去的元朝。” 玉天卿清明的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哦?那这场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燕子对北原哲和北原笙的敌意显而易见。 北原笙也不恼怒,蹙起柳眉:“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各人的命运,早已注定。”她视线转移到玉天卿身上,见她耳后及背部还有一条浅浅的粉色痕迹,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将一旁装着银两的盒子递给玉天卿:“从今以后,武烈侯府的产业,与你无关了。” 玉天卿毫不客气的将盒子收好,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咏儿在哪?我答应过同她一起祭拜武烈侯。” 北原笙站起身,广袖飘飘,黑色的朝服上彩凤纷飞,越发将她衬得贵气逼人。她道:“就在这殿中祭拜吧。” 玉天卿愕然,武烈侯乃皇亲国戚,又多有战功,不是该有自己的陵墓吗?为何只在殿中设灵位? 北原笙转身,金线织就的凤凰散出细碎的光芒,她的声音缥缈无依:“没有陵墓。” 咏儿远远的见到北原笙离开了,她快步跑到殿中。玉天卿紧紧拥住咏儿,又上下打量一番,见咏儿小圆脸白白净净,透着孩童的粉润健康色泽,一双漆黑的双眼像是两颗晶莹的葡萄,纤巧的嘴角笑着。 “咏儿有没有认真吃饭?” 咏儿翘一下小鼻子,极为认真的点点头。咏儿身后的夏周也说道:“好久未见姑娘了!”玉天卿与夏周说笑几句,而后由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带着去了偏殿的密室中。 待祭奠完,一听说玉天卿要走,咏儿眼中即刻泛出了眼泪,玉天卿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好。 夏风带来一丝凉爽,出了长公主府,玉天卿只见一个墨色身影站着,他手中牵着两匹马,正是“晴晴”和“朗朗”。 她疾走几步,笑的开怀:“你怎知我来长公主府?” 北止尧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到耳后,露出如玉般的小脸,他声音几乎不自觉的带了些许宠溺之色:“你的行事,我自是清楚。”她当日定是还答应了姑姑条件,否则,不可能那么快从天牢出来,而这个条件,定是与咏儿有关。 玉天卿多日不见“晴晴”,亲昵的抚一下它的马头,转头对北止尧说道:“我们去跑两圈。” 北止尧嘴角含笑,点点头。两人一路向东,随着视野越来越开阔,绿草如茵,清香的草木味扑鼻而来。两人下马,随意躺下,望着天空中悠悠飘过的白云。 “顾柳姿诞下皇孙,过几日,要为小皇孙举办满日宴。” 玉天卿口中叼着一根草,含糊不清说道:“不去。”她向来与顾柳姿不对眼。 北止尧失望的“哦”一声。而后又软软说道:“如今,父皇和姑姑都知道我府中没有了女人,说不定,父皇一高兴便会把那些贵女啊、小姐啊赏给我做王妃。” 玉天卿将口中的草拿出来,唇角扬起一个邪气的弧度:“我倒要看看,谁敢与我争。” 北止尧闻此,眸光深处闪过一丝细小的波纹,随后消失在眼波深处。激将法,对她来说,还很管用。 玉天卿一早起来,便对着衣柜发呆,前几日只顾着出去乱跑,都没有想过,今日该穿什么去参加百日宴? 童珑突然出现在畅远居,她见玉天卿一脸发愁的样子,取笑道:“姑娘不是从来不注重着装打扮的么?”自从把将军送的锦带全部烧掉以后,连一个头饰都不戴了。 玉天卿摇摇头,闷声道:“只怕今日,有人要和我抢.....”话未说完,见童珑身后的侍女,捧着衣服和首饰站定。 童珑笑的开怀:“姑娘快坐着,我们来帮姑娘就好。” 六皇子府,玉天卿见府中亭台楼阁,一草一木皆有特色,彰显着皇家富贵。子凭母贵,可见万贵妃有多受宠爱。 宴会设在府中花园,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玉天卿示意童珑送了礼后,也不入座,反正离开席时间还早。转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宴席。花园处古柏参天,花香扑鼻,虽正值正午,却大有凉爽之意。 北原哲、北原笙等人笑意吟吟,沉浸在丝竹乐声中。玉天卿照旧坐在末席,素手剥着橘子。众人视线中,见玉天卿一袭浅紫色的衣裙,外罩同色轻纱,裙摆上一枝白梅,素雅而不失娇媚。眉如翠羽,齿如含贝,三千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石榴簪花,火红如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顾竹滢美目流盼间,见对面末席坐着一个清瘦的女子,想不到经过上次的牢狱之灾,这女子竟还不知死活的出现在这里! 北止铭携着顾柳姿,一同到来的还有北止铭的侧妃上官凌薇。 顾柳姿仍是带着面纱,但眼中露出高傲的神色,的确,生下漠国第一位皇孙,不仅为整个皇室增光,还为自己夫君的宏图大业增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那万贵妃也是极为开心,她以前确实不怎么喜爱顾柳姿,但自从她诞下皇孙后,便另当别论了!她瞧一眼北原哲,最近一段时间,连皇上都变得开心了! 待北原哲对北止铭和顾柳姿封赏一番过后,话锋一转,却到了北止尧身上。 北原笙也附和说道:“皇兄所言甚是,如今已经成年的皇子中,尧儿府中确实人丁单薄。如今连唯一的侧妃,都去修行了。尧儿,不若你看看,今日在座的各家贵女,可有看的上眼的?” 北止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眉眼俱是温和的笑意。玉天卿将剥好的桔子放入口中,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那工部任玉行向来是对北止尧钦佩有加,此次北止尧西廖山剿灭山匪,在各国威势俱增,皇上虽然因为他擅离职守之事生气,未给予奖励,但依他看,事情还未到最后,到底是谁荣登大位,还未可知。 他示意自己的女儿走上前去。 任璟妍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道:“璟妍愿以一舞助兴。”琴声骤响,玉天卿也不禁沉醉在任璟妍优美的舞姿中,她手指极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一曲舞毕,大家都报以热烈褒奖。那北原哲也笑的开怀:“任爱卿的女儿,自然是配的上尧儿的。” 任璟妍闻此,突然跪下来,清丽的小脸上流着泪说道:“璟妍不愿意。” 任玉行也是一惊,璟妍往日对将军可是多有迷恋,为何今日又突然不愿意了?那璟妍也不肯说出原因,直哭的妆都花了。她见北原哲脸色阴沉,连父亲也生气了,只得咬了牙,在父亲耳边言语几句。 任玉行大惊失色,伏在地上连声道:“是璟妍没有福气,还请皇上另择她人。” 北原哲虽然不解,但也未曾多做训斥,姻缘之事,多是需要缘分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北止尧刚刚读懂了任璟妍的唇语:将军阴阳失衡,肾气不足,且有“断袖之癖”。这说的是我?很好。 一阵夏风飘过,郁郁葱葱的树叶荡起一道道碧波,北止尧凝视着玉天卿,他挑起眉头,微微扬起下巴,眼睛中聚着几点火光,蔓延成一片火红,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日宴(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飞快的低下头,只当这危险的眼神不存在。 顾柳姿站起身来,略显丰腴的身姿透着一种初为人母的风韵,她笑道:“父皇,母妃,难道忘了姐姐吗?竹滢姐姐容貌绝艳,才华横溢,配三哥再好不过。” 北原哲严厉的面容上泛出一丝笑容:“的确,朕倒是将竹滢忘了!” 顾竹滢站起身来,小碎步移到御前,杏核眼内泛着一些羞涩。她的婚事,早已不能由自己做主。如此来看,三皇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北原笙眯起眼睛,看一眼顾柳姿,再看一眼同样戴着面纱的顾竹滢。两姐妹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顾柳姿将顾竹滢推给北止尧,而顾家只会保一位姑爷登上大位,所以等于北止铭就又多了胜算。 她道:“皇兄可问过尧儿的意思?不要忘了,今日咱们还准备了很多人选呢!” 北原哲点点头:“将各家贵女请上来吧。” 几名精致打扮的女子款款而来,单论相貌,或许她们敌不过顾竹滢的秀丽之姿,但这几人也是精挑细选之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也称得上佳人。 这几人各自展示了自己的才华,有的跳舞,有的唱歌,还有的作画,整个宴席上的人不无称赞。 须臾,北原哲将视线转向北止尧道:“尧儿看上了哪家贵女?”这几个女子无论家世或姿色,都称得上完美。 北止尧将手中的酒樽放下,食指轻敲着桌子,懒洋洋说道:“这么短时间内,儿臣做不出决定。不如请各家小姐到将军府做客,再作定夺。” 玉天卿差点将口中的橘子喷出去,这么多女子,到你家作客? 没想到北原哲大袖一挥,竟然准了。 玉天卿坐在畅远居内,头一次觉得食不知味。刘姑姑见主子一脸心事,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玉天卿也不答话,一支手撑着脸颊,摇摇头。过了片刻,耳中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玉天卿懊恼道:“刘姑姑,关门,放狗。” 北止尧听闻此,大袖一甩,就要离去。玉天卿飞身过去,一把扯住他衣袖,他衣领下,露出一截新月般泛着纯白色泽的肌肤。 北止尧侧过头,见她菱唇微微下垂,透着一丝不满。他拥住她,轻声道:“我不走。”见她未用膳,又拿起碗筷喂她一番。 用完膳,玉天卿问道:“那几名女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北止尧眼眸幽深:“你觉得呢?毕竟我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他从袖中拿出一卷画卷,徐徐展开,只见梨花洁白,芙蓉帐暖,一个黑衣男子将一个白衣男子压在身下,涓涓情谊,宣泄而出。北止尧唇边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之前还纳闷,为何任璟妍会轻信了玉天卿的话,原来,她竟还将昔日作的画,拿给任璟妍看了。 玉天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弯起唇角,眉眼中俱是讨好的笑意:“我是在帮你挡一些“烂桃花。” 北止尧俊脸慢慢靠近她,轻声问道:“那,什么是真正的桃花呢?” 见她双眸隐隐透着迷茫的色泽,如牛乳般白皙的面上,一粒饱满的米粒粘在唇角,他将米粒吸入口中,顺道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玉天卿双颊浮现两朵红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天还未亮,玉天卿便察觉到一股独特的气息,她一跃而起,素手去擒那人肩膀,那人突然转过身来,满脸的失落:“你都感觉不到,是我的气息吗?” 竟是阿黎,一个男子就这样潜入姑娘家的闺房,这样真的好吗?玉天卿扔给他一记白眼:“你先出去,待我穿好衣服。” 阿黎站在畅远居门外,清风吹起他白袍一角,配上他出尘的面容,却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来回踱步,突然一下冲进去,拽住玉天卿:“你快跟我走。” 玉天卿急忙道:“去哪啊?我还没梳发髻呢!我还没穿鞋呢!” 阿黎也顾不上那么多,随手拿了一只鞋给玉天卿穿上,一路飞奔。 三皇子府,曦光之中,苍翠的树木随风摇摆,带来一丝凉爽。长几一字摆开,五位女子正襟危坐。玉天卿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正中间的身影,万花丛中一点墨。她唇边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步履不急不缓。 众人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白衣飘飘,俊逸有加,另一个女子发髻梳了一半,蓬头垢面,连两只鞋子都不一样。 几名女子面面相觑,面露鄙夷之色。 阿黎朗声道:“你们看见了没,这才是三皇子喜欢的女子,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其中有一位女子名为玉彤,生的丰润艳丽,一双美目柔的能掐出水来。她起身,故意挺了挺胸脯,道:“姑娘可擅长跳舞?不如就来比试一番。”她确实听说三皇子身边有位神奇的女子,上次在宴会上,没能好好观察一番。今日细细观察,也不过如此。瘦,且苍白,穿着怪异,只有那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且吸引人视线。 玉天卿冷笑道:“好啊!” 玉彤裙裾飘飞,身姿柔软似飞燕,娇躯旋转之间,一双美目飘渺中透着数不尽的情谊。她见玉天卿不动,不禁有些得意洋洋。 玉天卿道:“贵女,你东西掉了。” 众人见地上有一件形迹可疑的东西,不禁捂着嘴笑出来!刚刚这玉彤旋转的太快,将束腰的腰封掉了出来,玉彤的好身材,她们一直很羡慕,没想到,却是因为这腰封呢! 玉彤雪白的面上泛起一阵羞涩,也顾不得去捡腰封,捂着脸跑远了。 玉天卿道:“将军喜欢什么样的舞姿,你们看好了。”她说着便像粗鲁的汉子一般,随意抬手舞几下,一个翘脚,脚上的鞋子正好飞到北止尧怀中。 北止尧不怒反笑,清透的蓝眸中溢满了宠溺之色,他执起鞋子,走到玉天卿面前,缓缓蹲下。他轻柔的握住她白玉般的小脚,替她穿好。 他起身,挺拔的身姿似是冬日里的雪松,自有一番年华正茂的风骨。他转而牵住她手:“她的确是我喜欢的女子。” 剩下的四位女子,一时之间都拂袖而去。 “这叫什么事!既然有喜欢的女子,又叫我们过来做甚?” “三皇子喜欢的人,可真是独特啊!” …… 北止尧待她们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玉天卿四周望一下,阿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她随口道:“怎么?舍不得她们?” 北止尧手指轻刮她鼻头:“调皮!” 玉天卿懒懒说道:“你今日,不就是让我来帮你忙的吗?”这五个女子身后,皆属于不同的势力。不论他接受了谁,便注定要成为棋子。他索性便一次解决掉,也正好将他如今不喜朝堂,只爱风月的形象树立一番。 北止尧自是知道瞒不过她,但她如今这番说辞,明显证明,她一点都没吃醋。 他道:“如若我真的选了其中一位做我的正妃,你会怎么办?” 玉天卿随口回道:“娶就娶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后,她突然不说话了。如若事情真的发生,她又能如何做? 北止尧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转身便走。 走便走吧,玉天卿索性足尖轻点,飞身出了府门。 夜晚,华灯初上。聆音楼内,两个白色身影结伴而行,一个身形消瘦,面目清丽,另一个仙风道骨,面容俊秀。 玉天卿小声对阿黎说道:“等会儿我教你怎么做。” 两人上了二楼,叫了两位姑娘,一位叫美儿,一位叫丽儿,两位姑娘显然是经验老道,不是劝酒,便是喂食。玉天卿一边搂着姑娘,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阿黎也喝了不少酒,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子般。 玉天卿边喝边感慨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正说着,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出现在房中。紧跟在身后的,是一脸恐惧的刘妈妈。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这下坏了!这两个年轻男子,不会是犯罪了吧!要不,三皇子怎么会亲自来抓人? 美儿和丽儿也不敢说话,只是伏身跪着。 北止尧将玉天卿横抱起来,身后跟着的是抱着阿黎的阮星河。 众目睽睽,只见四个男子,两两一对,就这样消失了! 刘妈妈一拍脑袋,早前便听说三皇子有“断袖之癖”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北止尧望着怀中的人,她脸颊酡红,比玫瑰花更为娇艳。平日里清明的双眸,泛着朦胧的雾气,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泓潭。她手指抚一下他脸颊,傻笑道:“想不到,这聆音楼中,还有这么好看的‘鸭子’。” 北止尧皱眉,“鸭子”,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阿黎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原本整齐的发丝零零散散的飘落,白皙的双颊染上些许粉色,他软软的靠在阮星河怀中,口中喃喃道:“我还没玩够呢!” 阮星河随口应道:“你‘玩’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人和狗,不许入内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三皇子府,阮星河小心翼翼将阿黎放到床榻上,拿起醒酒汤来喂他,阿黎喝了一口,无论如何也再不肯张口,阮星河只得捏住他鼻子,小口小口的灌药。 待阿黎喝完,小嘴一扁:“好苦。” 阮星河低下头,两侧黑亮的发丝垂在脸颊,他眸光之中透着不同寻常的色泽,在阿黎红润的唇瓣上印上一吻。 阿黎觉得双唇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又像是点点繁星在眼前绽出一团耀眼的光,他傻笑道:“我看到‘星星’了。” 阮星河愣神,星星?再想追问,见阿黎已经进入深沉的梦乡。 另一边,北止尧本要将玉天卿带回将军府,谁知她小手抓着门环,说什么也不肯进去,最后只得将她送回自己家中。 宿醉的感觉通常不太好。比如现在,玉天卿清醒过来,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双手也疼的厉害。昨夜她不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吧? 北止尧缓步来到她床前,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他轻摇摇头,眸中泛着幽深的雾气:“喝完。” 玉天卿十分乖觉的将汤一口气喝完,北止尧拿出锦帕为她擦拭唇角。她突然说道:“我昨晚,不会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北止尧扯一扯嘴角:“你昨日看上了将军府大门的门环,哭着喊着要将门环当做手镯,你看你床上。” 玉天卿果然见床内侧,有两个巨大的青铜门环。她弯腰穿上鞋,又见院中有一樽白玉麒麟,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将军府的玉麒麟怎么会在这?” 北止尧抬眸,面上多了些无奈之色:“你说这是阿祖,昨夜,你便是骑着玉麒麟回来的。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昨日有个喝醉酒的疯女子,骑着一头石麒麟回了家。”她还嫌弃麒麟不走,最后是风桀几人抬着麒麟,上面坐着她,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回到府中。 玉天卿顿时一囧,肤如凝脂的面上像是镀了一层银粉,透着盈盈欲滴的娇*羞之色。她随口道:“带上你的麒麟,走,走,走。” 北止尧食指轻轻捏一下她下巴,眉眼中俱是笑意:“我可以走,但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去‘喝花酒’?” 玉天卿道:“想去便去。这种地方,难道我们女子便去不得了?” 北止尧突然俯身,目光多了一丝温情,淡红的唇上扬成一个新月般的弧度,声音像是醇厚的酒般,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哦?难道不是因为我?”如果说他之前还一直在懊恼,她从未说出真心话,那昨夜看到醉酒的她,他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心里有他,而且不止一点点。 玉天卿偏过头,不敢直视他脉脉视线:“才不是。” 北止尧柔声道:“撒谎。” 他双手捧柱她脸颊,谨慎温柔的举动,好似掬起珍贵异常的珍宝般,淡红色的唇印上她的,纤长的手指深入她柔软的发丝。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玫瑰般的香气,一如她狂跳不已的心。 好久,他有些不舍的离开她的柔软香腻,玉天卿轻触自己炙热的双唇,像是快要窒息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鸭子’是什么意思?” 玉天卿猛地咳嗽一声,暗自发誓,日后绝对不能再胡乱饮酒。她断断续续说道:“就是夸你好看的意思。” 北止尧自是不信,但她口中常会有些新鲜的词汇,也许以后,她会愿意解释一番。 阮星河和阿黎也来到畅远居,阿黎一见玉天卿便笑道:“听说昨夜,你非要把将军府的门环拔走?” 玉天卿白他一眼:难得没有回嘴。北止尧却说道:“敢问师叔,星星是什么意思?”风骜早就将星河和阿黎两人的一举一动报告过了。 阿黎飞快的瞟一眼阮星河,想起昨夜那个轻柔的吻,那触感就像是无数支小虫啃噬一般。他顿时红了脸:“关你什么事!” 玉天卿对北止尧露出灿烂一笑,扳回一城,哈哈! 四人上了马车,来到清风润雨楼。 北止尧同阮星河走在前面,玉天卿同阿黎走在后面。那掌柜见到阮星河,又是一脸吃惊,同时态度恭恭敬敬。 四人用着膳,突然响起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三哥,原来你在这里!” 玉天卿抬起头,见是北止铭和顾柳姿。北止铭仍旧是一身镶着金线的白袍,碧绿的腰带勾勒出他纤长的身形。他将玉扇打开,俊逸的面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顾柳姿头上戴着一整套的纯金钗环,五根手指恨不得都带满宝石戒指,她眼中骄傲之色一闪而过。 北止尧视线未离开膳食,将鱼刺挑出来,而后将鱼肉放到玉天卿面前的碟子中。他道:“六弟。” 北止铭笑道:“相见不如偶遇,我和柳姿便同大家一起用膳吧。”说着叫来小二,示意添两幅碗筷。 顾柳姿照旧带着面纱,她声音似水般柔和:“六皇子,这里有人好像并不欢迎臣妾,都未曾行礼呢!” 她视线紧紧盯住玉天卿。 玉天卿冷笑一声道:“有些人,就跟这桌上的酸菜鱼一样,又酸又菜又多余。” 阮星河和北止尧淡淡一笑,阿黎却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笑出来:“酸菜鱼,哈哈......” 北止铭脸色一变,厉声道:“三哥,你府上的侍女口无遮拦,该管一管了!” 北止尧浓密的睫毛轻垂着,光洁白皙的面庞上,透着一丝冷峻。他手执一杯香茗,如笋尖般细长的手指泛着透明的光泽,声音和着袅袅的雾气,带着一些醉人的缥缈气息:“其一,她如今并不是我府上侍女,其二,她说的没错。” 北止铭眸中闪过一丝狠辣,玉扇开合之间,一支飞镖已经射出,玉天卿抬手一挥,那飞镖没入一旁的紫檀木柱子上。上一次,你偷袭了燕子,如今,你还想再伤害我? 顾柳姿见状抽出腰间软鞭,自从生了小皇孙后,她一直勤练功夫,今日,正好试试效果如何! 阮星河同北止尧自动让出一条道路,阿黎本要上去帮忙,却被阮星河拽住了,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顾柳姿鞭势如澜,动若飞龙,几支玉碟飞起,玉天卿剑气如虹,玉碟应声而碎。 阮星河看向北止尧:“你说谁会赢?” 北止尧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顾柳姿鞭子像是密集的雨点般,散落在玉天卿周围,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北止铭手指一动,玉天卿左腿一软,当即跪下,顾柳姿见状,灵活的鞭体卷起一支花瓶,毫不犹豫的从头向下砸去。 玉天卿就势一滚,单手拉住顾柳姿脚踝,随着“嘭”的一声,花瓶四分五裂,一同倒下的还有顾柳姿!她手按在一片碎片上,顿时鲜血如注! 北止尧握紧的双拳缓慢松开,轻轻舒了一口气。 玉天卿双手抱拳向着北止铭说道:“还要多谢六皇子!” 北止铭气急了,他双眼像是充了血般的红,一边扶起顾柳姿一边喊道:“来人,把这女子给我抓走!” 不过片刻功夫,便来了一队府兵。 府兵头领夏兵说道:“六皇子,这清风润雨楼听说有后台,咱们要不要等他们出去再抓人?” 北止铭鬓角处暴着几条青筋,脸色铁青:“管什么后台,给我照样抓!这店,一起砸了便是。” 阮星河往前一步,清泉般的眸子中现出少见的怒火,他道:“怎么?六皇子连我星河山庄都不放在眼里?” 北止铭眯起眼睛,见此人腰间一支碧绿长笛,一袭青衣高贵优雅,周身气质甘冽,行动之间有一种武将干练作风。他问道:“阁下,是星河山庄少主,阮星河?” 阮星河清冷一笑:“不论我是谁,今日,你不可能从清风润雨楼中,将人带走。” 正在这时,楼中掌柜疾步而来。他一见阮星河,便垂下头恭恭敬敬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阮星河大袖一甩,朗声道:“从今以后,清风润雨楼,此二人和狗,不允许进入。” 那围观的群众本就对行事乖张的六皇子夫妇不满,又对星河山庄颇有好感,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北止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也顾不得顾柳姿的伤势,将她甩到一旁,厉声说道:“倘若本王今日非要将人抓走呢?” 阮星河也不恼怒,面上净是温和的笑意:“漠国南部马上便要进入雨季,除非,六皇子想让今年的稻谷价格上涨五成。” 顾柳姿一听,也顾不上手上的手还在滴血,她拽一下北止铭,示意他千万别轻举妄动。星河山庄产业遍布整个苍穹大陆,就算是父皇,也未必能拿他们如何! 北止铭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他因为有了小皇孙这个筹码,在朝中势力正如日中天,若是因小失大,便不好了。他咬咬牙,手指指向玉天卿,沉声说道:“改日再见。” 说完,便一手牵着顾柳姿,率领着府兵出了门。 阮星河吩咐道:“掌柜,将今日的损失算好,快马送到六皇子府。” 玉天卿口中赞叹两声,果然是生意人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想当太子(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待众人将这满地碎片、食物残渣收拾一番,玉天卿和阿黎相视一笑,每人拿了笔墨,奋笔疾书。 片刻后,只见玉天卿画了一只雪白的小狗,而另一边,阿黎画了两个人物,一人是北止铭,另一人是顾柳姿。 北止尧和阮星河对视一眼,一脸无奈。这二人的默契程度,只怕比相处多年的夫妻还要好!如若不是了解他们,只怕旁人绝对会误认为,这两人才是一对。 待将这两张画贴到门口处,马上就引来了一群人,一时之间,整个京都都在流传“六皇子和狗”的传言。 阮星河由于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便带上阿黎一起去了。北止尧近日不上朝,倒是乐的轻松。 淡淡月华下,两人缓慢走着,牵起的手让他们的倒影看来来有一丝甜蜜的味道。待走到玉天卿宅子门口,北止尧突然将她拥入怀中,淡淡说着:“你以后,不许再跟阿黎胡闹。” 玉天卿莞尔一笑,这家伙,只怕是因着近日她和阿黎走的太近,有些吃醋了!她闷声道:“阮星河都不吃醋,你吃什么醋!” 北止尧冷冷回复道:“不见得。”以他对星河的了解,只怕星河这会不定给阿黎灌什么迷魂汤呢! 玉天卿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好了,快回去。” 北止尧牵起她小手,眼中蕴含了点点柔软的水汽,一瞬间多了丝楚楚可怜的味道:“不如你送我回去?” 玉天卿觉得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她双眼望天,无奈说道:“然后你再将我送回来?”那今天晚上,他们什么也不要干了,来来回回的折腾吧。 北止尧叹口气,颇为哀怨的说道:“好吧。”待玉天卿转身开门,他又说道:“关于司徒圆...算了,你,你先回去吧。” 玉天卿抬步走进院中。一颗流星拖拽着一条灿烂的光束,划过深邃的天空。司徒圆,她终于还是要来了? 这一晚,玉天卿刚入睡,隐约听到有兵器交接的声响,她翻身下床,不过几步便来到院中。见屋顶上约十来名黑衣男子包围着两个人。那两人剑术极高,不过片刻间便击退数人,黑衣人见讨不到好,只得四下逃窜。 那两人也不追,飞身而下。 玉天卿见一人竟是雯儿,北止尧身边唯一的女副将;另一人,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 她眯起眼睛,这少年的容貌极为熟悉,这不是前些日子在西廖山被抓住的山匪吗? 雯儿行一个礼:“将军说今晚六皇子定会偷袭,果然料的不错。她见玉天卿眼中净是疑惑,解释道:“这是小风,姑娘也可以叫他小黑。” 玉天卿扯一下唇角,小黑,倒是人如其名:“你是北止尧的探子?”如若是探子,为何当日三座宅子里的机关,小黑并不了解? 小风挠一下头,许是有些害羞,他的脸现出黑红色:“小风确实是将军的人,但我在山寨中地位不高,平日里没有资格进入寨主的宅子,而且,将军说,除非在紧要关头,万万不能暴露身份。” 玉天卿了然,她之前听童珑提过,小黑确实在剿灭山匪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那二人在说完以后,隐了下去。玉天卿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待到天亮,玉天卿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猛地睁开眼,见是北止尧坐在她床榻旁,眼神灼灼。 “起来了,今天带你去狩猎。” 玉天卿翻个身,表达了她不想去的状态。 他将她扳过来,接过刘姑姑手中的锦帕替她擦脸。待擦完,猝不及防将她横抱起来。见她眯着的眼睛像是小兽一般,透着张牙舞爪的恼怒意味。他边走边说道:“你继续睡。” 上了马车,北止尧将她头放到他双膝,轻轻揽着她。马车晃晃悠悠,玉天卿却睡的深沉。 待到了猎场,玉天卿懒洋洋打一个哈欠。北止尧双手去脱她衣袍:“换骑装吧。” 玉天卿挪开一段距离,将衣服拉好:“我自己可以。” 北止尧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波纹,他在她某处浏览几下:“荷包蛋上两颗枣,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玉天卿扔给他一记眼刀子:“快滚。” 待换好衣物,玉天卿一撩帘子,便见北止尧伸出一支手。她毫不犹豫的在他手中放了一把红枣,而后自己跳下马车。 北止尧收回手,不怒反笑。 这次狩猎,不但北原哲和北原笙来了,就连多日不见的皇后顾蕊凝,也来了,其余的尽是朝堂高官。玉天卿敏锐的意识到,这次狩猎,只怕和太子之位的归属有关。 北原哲照例坐在高台上的宝座上,声音威严有力:“我漠国男子多善骑射,今日就来小小比试一番,谁猎到白狐,便赢得了比赛。不论今日谁赢得了比赛,都将获得黄金万两。” 白狐极具灵性,要想猎到,并没有那么容易!但黄金万两,确实太吸引人了!底下的人齐声呐喊,跃跃欲试。待北原哲一声令下,骏马嘶鸣声源源不绝。北止尧倒是不急,骑着朗朗慢条斯理来到玉天卿身旁。 他伸出手,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玉天卿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到他大手中,奋力一跃,稳稳当当坐在他前方。 北原哲冷哼一声,变了脸色。 “三皇子竟如此重女色,恐怕难当大任啊!” “任大人,听说前几日,三皇子还闯入青楼,将一个男子抱走了呢!” …… 众人指指点点,对北止尧行事颇为不满。 玉天卿听闻此,突然在北止尧脸上印上一吻。那群“大人”看到后,更是不满了! “大庭广众,怎的这样不知羞耻!” 北原哲脸都气绿了。 北止尧一脸欣喜,双腿夹一下马腹,朗朗快速消失在葱绿的树林中。 行了一段路后,两人下马,缓步走着。虽是夏日,郁郁葱葱的树木,散发着舒心的凉爽。玉天卿被他牵住手,他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不凉不燥的温度刚刚好。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北止尧侧过头:“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玉天卿抬头望天,一片洁白的云朵浮过。她轻声道:“你如今,是在助北止铭达成心愿?”不论是他不问朝堂政事,还是故意给外界一个“好女色”的形象,他都是在故意给北止铭上位的机会。 他点点头:“确实,他想当太子,便让他当吧。” 玉天卿微微愣神:“你不想要“太子”那个位置吗?”为何非要走这样曲折的路线,以他的谋略,直接当上太子,不是更有助于完成大业? 北止尧浅浅一笑:“我抢着去当这个太子,便没什么意思了。我要他来求我。” 玉天卿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北原哲,她一直觉得她是了解北止尧的,如今看来,她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了。一瞬间,有些许的失落。 北止尧温柔的摸一下她的头:“以后,你一定会懂。” 空气中现出一股紧张的肃杀之气,密集如雨滴的箭矢突然倾泄而下,随着“护驾”的声音,几十个黑衣人落在地上,同金甲护卫展开搏斗。 北原哲躲在护卫身后,一脸冷峻。 眼看着金甲护卫节节败退,席上的人全都方寸大失。此时,北止铭带着一队护卫杀了进来,不过片刻之间,扭转了局势。 北原哲眼睛一亮,看来铭儿的确提前做了部署,否则,不可能这么快便将刺客打的落花流水。 其中一个黑衣人趁人不备突然射出一支箭,北止铭来不及阻止,只能飞身替北原哲挡箭,那箭射入北止铭左肩,鲜血涓涓流出! 北原笙眼中也是惊骇,没想到,铭儿竟会为皇兄挡箭!连顾蕊凝都惊呼出声,她一直没看出来,六皇子竟是如此衷心! 北原哲大喊道:“快传太医!” 北止铭虚弱的摇摇头:“父皇,先解决这群刺客更重要!儿臣绝对不能拿父皇的安全开玩笑!” 说着带伤加入战斗,随着黑衣人一个个被诛杀,所剩无几。北原笙大喊一声:“留活口!” 那北止铭的宝剑却更快,不过霎时间,见血封喉,最后一名黑衣人重重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匆匆赶到的太医替北止铭包扎了伤口,北原哲昔日锐利的双眼满是温情:“铭儿,快回去养伤!” 那群高官看到危机解除,一个个从护卫身后跑出来,有的将官帽扶正,有的掸一下衣袍,言语之间满是对北止铭的称赞。 待北知尧和玉天卿出现在猎场,他手中提着一只白狐,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北止尧道:“父皇,我已经猎到了白狐。父皇答应过的赏赐,可要说话算话!” “刚才皇上差点遇刺,身为皇子,竟丝毫不关心皇上的身体,开口便是要奖励!实在是不孝啊!” “对啊,要说忠孝,还是六皇子更甚啊!六皇子文武双全,又生了小皇孙为皇室开枝散叶,确实堪当大任!” 北止尧唇边带着浅笑,充耳不闻。 北原哲虽然同样不满,但还是让杜公公将黄金抬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想当太子(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自从西廖山回来,玉天卿买下一间茶坊,名为余香阁,如今刚好空出时间来装潢一番。这茶坊分为二层,一楼是品茶、论茶之地,二楼销售古玩、字画等藏品,整座茶楼古色古香,朱梁彩画,秀丽雅致。 待到太阳落山,玉天卿才回到自己家中。刚进了畅远居,便见一个墨色身影,正在翻看她的账簿。她疾走几步,将桌上的账簿收起来:“你何时到的?” 北止尧唇角带笑:“我刚到。”他细细观察她一番,又说道:“你这段时间,置了不少产业。”她在他面前,从未展露过自己的真心,整个人好似笼罩在迷雾中一般,让人看不透。 玉天卿并不正面回答,她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整个京都,几乎都在传言,六皇子会成为太子。” 北止尧点点头:“前几日的骑射比赛,不过是其中一场考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明日起,我和六弟分别管辖一座城池,一个月后,以政绩说话。我明日便要启程去靳城了。” 玉天卿见他笑意吟吟的盯着自己,马上表明自己立场:“我不去。”她的余香阁,过几日就要开张了,她实在是太需要钱了。况且以北止尧的谋略,根本不用自己在身边。 北止尧将她揽在怀中,声音很温暖:“你确定吗?司徒圆过几日便会抵达靳城。而且,多日不见,我定会念你成疾。” 她耳边这声音仿若诱人的糖果一般,甜蜜的绽放着。她小声回应:“我闲下来,就去看你。” 北止尧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只道:“雯儿和小风留下来帮你。” 玉天卿抬起头,见他双眸似是蕴在幽兰海水之中,饱含柔情,她在他脸颊上快速一吻:“回去吧,明日还要出城。” 待北止尧走后,玉天卿有一瞬间的愣神,司徒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一连几日,玉天卿忙前忙后,余香阁终于开张了。这茶坊除了常喝的种类以外,还添加了一些新的茶品,像是奶茶、西式红茶等,倒成了贵族女性必来的地方,效果比玉天卿预料的还要好。 玉天卿视线内,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她手中牵着一个可爱的孩童,竟是长公主北原笙。 咏儿和玉天卿玩乐一番,便由任姑姑她们领着去后院玩了。北原笙正襟危坐,品一口面前的茶汤,浓郁的茶汤中,有一丝牛奶的爽滑甘甜,她赞叹道:“亏你想的出来。”不论是逸香斋的药膳,还是如今的茶楼,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总能有自己的一番创新。 玉天卿回报真诚一笑:“多谢长公主赏脸。” 北原笙微微蹙眉,今日她会来此,一方面为了王小点的茶楼送贺礼,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尧儿的事情。她道:“尧儿如今的行事,你应当规劝着点。”昔日,尧儿确实桀骜难驯,但刻在他身上的那种骄傲和自信,确是无人可及。而如今,他竟轻易示弱,将大位拱手于人,确实令人难以琢磨! 玉天卿笑道:“他有他的想法。” 北原笙一愣,轻笑一下,如今看来,她和尧儿,处事倒是有一些相似,不喜欢干涉他人的想法,对自己相信的人,绝对不会怀疑。 “南宛国,也就是尧儿母族的人,过几日将会来访我国。你有何打算?” 玉天卿没想到,这司徒圆竟是如此有名,看来,整个皇室无人不知,北止尧和司徒圆“有一腿”。 玉天卿垂下眼睫,轻轻抿一下菱唇,再抬起头,神色变得泰然自若:“长公主可知手握沙子的道理?握的越紧,沙子流失的越快。更何况,我一直相信,是自己的东西,别人夺不走。” 北原笙对玉天卿一直是钦佩的,不管是胆识还是谋略,这女子万里挑一。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重要的道理,而我自己终其一生,才看透。 北原笙睿智的眼眸中现出一点迷离之色:“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迟了。如果不是我逼的太紧,武烈侯......”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萧瑟。 她自嘲的笑一下:“司徒圆曾来漠国省亲,当时尧儿和司徒圆两人天天在一起玩耍,尧儿曾说过非她不娶呢。据说现在的司徒圆,容貌绝艳,才华横溢,就是顾竹滢也未必能及上三分。你可要小心了。” 玉天卿将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非她不娶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仙人之姿。 待送走长公主,玉天卿叫上雯儿,一同去了仙缕阁。碧旋一见到玉天卿,便满脸惊喜,连带着福气满满的面上都笑出了细小的皱纹:“姑娘总算来了,公子有东西让我交给您呢!” 是燕子?这家伙行一步,算十步,并且算无遗漏。还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她极有可能已经死了好多次。 雯儿一边替玉天卿打点行装,一边说道:“姑娘真不需要我陪同?”将军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好好保护姑娘,靳城路途遥远,她着实不放心啊! 玉天卿逗弄一下雪莹虫,不忘将雪域虫草喂食与它。她道:“不必担心,目前六皇子,还无瑕顾及我。你和小风,好好打理茶坊的生意即可。” 晴晴雪白的毛发在空中飞舞着,矫健的步履似飞一般。到了城门口,那守城的将军一见“猎云宝马”便示意放行,玉天卿暗自感慨,这是个被权力支配的世界! 出了京都,再行了半日,才到靳城。玉天卿并不去城主府,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她扮成男子模样,在大堂中用膳。用完膳,不忘吩咐小二准备洗澡水。 靳城环境虽不比京都,但玉天卿向来不挑,洗漱一番就早早休息了。第二日,又在城中闲逛一番,入耳之中,全是关于司徒圆的传闻。 “听说了吗?苍穹大陆第一美女,司徒圆要来靳城了!” “是吗?这司徒圆公主,不是和我朝三皇子是一对吗?” “是啊,早些年,是有这样的说法。传闻三皇子这么多年只有一房侧妃,就是为了等司徒圆公主!” ...... 玉天卿把手中最后一粒瓜子嗑完,将唇边的小胡须捋一捋,大摇大摆走向城门处。 只见靳城官员整整齐齐站成两队,银甲护卫也列队迎接,队伍的尽头处,是一个墨色身影。墨发银冠,与他银白色的宽大腰带相呼应,衬托出他高挑秀雅的身材。清风将他衣袍高高抛起,他的身姿像是月下芙蓉般,明媚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火辣辣的照在空中,玉天卿额上滴下了几滴汗水,那些戴着官帽的官员也不停擦着汗水,只有北止尧一动不动。 突然,一顶轿撵出现在众人视线,随行的侍女多达百人,护卫多达千人。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顶轿撵,淡粉色的轻纱幔帐,朦胧中,透着一个女子秀丽的身姿。 人群自发的陷入沉默中,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仿佛期待着仙人下凡一般。 待轿子下落,轿中女子也不下来,北止尧也不上前,时间仿佛静止了。须臾,北止尧开口道:“公主已经去了城主府?” 那轿上的女子娇笑一声答道:“三皇子果然聪慧,是的。” 围观的众人一听见不到公主,又烈日炎炎晒的难受,一个个垂头丧气,四散而去。 北止尧转身,他眯一下眼睛,刚刚四散的人群中,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玉天卿在城中逛一圈,买了许多的吃食和小玩意,打算等回到京都以后,给咏儿玩。她照例吩咐小二弄一桶洗澡水,天气实在是太热,走不了一会儿,便会出汗。 洗掉一身臭汗,正要擦身穿衣,屏风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即使只看屏风上的剪影,她也能马上分辨出这是谁。玉天卿埋入水中,心中好似揣了几只兔子一般乱跳着。她哑声道:“你,你先出去。我可以解释。” 北止尧毫不避讳,从屏风后绕到她眼前,大袖一甩,将她从水中捞出来,包裹到一条薄被中,只露出头和脚。玉天卿一阵恼怒,又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人围观。只得小声说道:“我的行囊还在这。” 北止尧淡淡说道:“等会让风桀来拿。” 说罢,足尖轻点,消失在夜色中。玉天卿被他抱在怀中,只觉得被马颠簸的头昏眼花,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熟悉的声音。 风桀见到北止尧和他手中的人吓了一跳:“将,将军。” 北止尧也不管,吩咐他去拿行李,而后直接回到房中。玉天卿被他扔到床上,还好她裹着被子。 四目相对,她发丝湿湿贴在两颊,细密的睫毛上挂着一粒水珠。见北止尧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她咬一下唇说道:“我能先穿衣服吗?” 北止尧神情透着些许恼怒,薄厚适中的唇微微勾起:“我不介意帮你穿。”他大手将她被子拉下一些,她肤白如雪,细腻的宛若美瓷一般,没有任何一点纹路。他俯身亲吻一番,顺道吻一下她粉唇。 玉天卿只觉得自己的神智慢慢抽离,他的唇将一团团的热意,连绵不绝的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要灼烧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司徒圆真容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门外突然想起风桀迟疑的声音:“将,将军,行李拿到了。” 北止尧起身将床幔放下来,接过风桀手中的行李,“啪”的一下关住房门。风桀摸一下鼻头,将军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今日抱的这个女子,是王姑娘?一定是了,除了王姑娘,还有谁能让将军如此失态? 北止尧背对着玉天卿而坐,耳边响起她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他给自己斟一杯茶,淡淡说道:“反正待会要睡觉,还是要脱衣服的。不如不穿。” “我这‘荷包蛋’还入不了您的法眼。”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玉天卿将腰带固定好,长吁一口气,早知道今日便不去凑热闹了! 北止尧站起身来,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声音有些许的幽怨:“为何来了靳城,却不让我知道?”如果不是今日他发现她熟悉的背影,难道,她还想一路南下,回到自己的国家? 玉天卿湿湿的头发故意在他怀中蹭着,闷声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而且你似乎很忙,我就想着过两日再来找你。” 北止尧显然不满意这番说辞,他一边拿了锦帕替她擦拭头发,一边说道:“我等了你10日。”他很想她,很想。见她平日里带着疏离的双眸,此刻像是两抹深邃无底的黑色漩涡,他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我很想你。” 玉天卿见他俊脸越来越近,即刻一巴掌拍在他五官上,唇角带笑:“我回去了。”说罢,抬步要走。 北止尧拽住她手,从身后拥住她。玉天卿深深嗅一口他的气息,如若真有人肉垫子这回事便好了,他的体温像是蕴着一层薄薄的冰块,不凉不燥恰到好处。 “别走,我保证不再动你。” 这句话她都快听出茧子了,男子的保证,大多只是随便说说。她微微叹口气:“罢了,住在客栈还要花钱,不如住在你这里。” 北止尧眉宇舒展,笑的灿烂,又将她头发擦干,两人躺到床上,一夜好眠。 天微亮,北止尧还在熟睡,玉天卿见他浓密的睫毛卷翘着,偶尔随着呼吸轻颤一下,他的睫毛竟比一般女子的睫毛还要浓密,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她起身在城主府随意逛一下,顺道在后山练了一套剑法。 待再回到花园处,突然愣住了。 见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墨衣男子正在下棋。男子自是北止尧,而女子,是司徒圆。司徒圆纤瘦的身姿被一身洁白的纱裙包裹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倾泄,发髻用一根白色镶着细小珍珠的锦带系着,整个人如仙如画。 玉天卿半眯着眼睛,突然面上挂着一丝冷笑,原来,她来漠国这么多日,竟一直都在东施效颦!她指甲嵌入手心中,几滴红色的鲜血掉落在地,变成一朵诡异的红花。 那二人向她这边看来。 玉天卿更是一惊。如果每个男子心中都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清纯的白玫瑰,另一个是妖艳的红玫瑰,而司徒圆,显然是这两种特征的结合体。 她的眼神清纯中带着一点摄人心魂的妩媚,身姿多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整个人从内到外流露出一种傲人气质。她清冷的眼神传来,只不过一眼,便侧过头,仿若她看的这个人,只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蝼蚁一般。 北止尧见玉天卿愣神,他走过来,见她手中情况,微微蹙眉,用一条锦帕包扎好。而后牵着她,来到棋桌旁边。 “圆圆,这是王小点。” 司徒圆望了一下两人紧牵的手,不甚在意说道:“南儿,赏赐给这位姑娘两斛珍珠,谢谢她一直照顾三皇子。” 那位叫南儿的侍女态度极其恭敬,捧着托盘来到玉天卿面前:“多谢姑娘。” 玉天卿微微一笑,悉数收下:“多谢。”说罢便松开北止尧的手,抬步离开。 北止尧对司徒圆道:“午膳会按照你的喜好准备。”他起身追上玉天卿。 和熙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点点金斑。北止尧捉住玉天卿手腕,见她手心微肿,血印骤现。当即拿出药粉上药,并重新包上锦帕。 玉天卿淡淡看着他,他轻轻吹气的样子,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他拥住她,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等回到房中,玉天卿将白衣脱下,换上从仙缕阁拿来的衣服。这衣服呈浅紫色,肩上几许金色流苏,像是彩虹般的梦境,带着一些温馨。 由于北止尧下午还有政事,吩咐风桀同玉天卿一起出去逛逛。玉天卿当然乐意,一下午的功夫,几乎将靳城逛了个遍。 风桀在后面两手捧着各种古董珍品,几乎皱成了苦瓜脸。他之前一直觉得,王姑娘不像一般的姑娘家,喜欢什么贵重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应当适合居家过日子。没想到,姑娘竟然喜欢古玩珍品,这一下午便花出一万两!完了,完了,将军日后不会倾家荡产吧? 玉天卿边走边啃着糖葫芦,还不忘拿着另一串喂风桀。她一边喂,一边随口说道:“将军令牌的密语是什么?” 风桀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他突然不敢再说,姑娘这是在诈他啊!要是姑娘跑了,只怕他有十条命也不够砍啊! 玉天卿“啧啧”两声,鄙视的看他一眼,也不知道北止尧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们如此衷心! 玉天卿回到城主府,也未见北止尧,她将今日下午淘来的古玩把玩一番,她今日选的这些都是一些小件物品,像是鼻烟壶,青瓷杯子一类,等回到余香阁,还可以派上用途。 玉天卿用完晚膳,还是未见北止尧。她心中隐隐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看窗外,正值十五,月亮又圆又大。她想起风桀刚刚看她的眼神,很不自然。 她出了房间,没走几步,便见一间客房外,守着一排护卫和几名侍女。司徒圆这排场,果然够大。 再回到床榻,好不容易睡着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深沉的药味。待到天亮,玉天卿在行礼中随便拿了一件紫色衣衫套上。刚走出房门,视线却突然定住了。 见北止尧从司徒圆房间中出来,他面色苍白,唇色泛白,额角凝着几滴晶莹的汗珠。衣服也松松垮垮,似是被汗湿透了。 司徒圆从房间中追出来,递给他一条手帕。她乌黑如泉的秀发上,系着一根明黄色的锦带,衬得肌肤更加湛白。晨曦穿过薄雾,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像是一副水彩画般,弥漫着绚烂的气息。 司徒圆率先发现玉天卿,她清傲的眼神随意一扫,如缤纷朝霞缓缓晕染开来,明媚中透着清傲。她冲玉天卿点一下头,而后转身离开。 北止尧剑眉微蹙,与玉天卿眼神交汇。还未开口说话,靳城城主靳士海已经带着几位官员前来议事。 北止尧同官员来到正厅议事。漠国南部进来洪涝灾害严重,靳城城外,突然来了许多难民,那群官员一时拿不定主意。 北止尧略一思索说道:“在城外设置难民区,设粥棚和药棚,保障灾民人身安全。”正值夏日,发生洪涝灾害实属正常,但如此多的流民全都涌入靳城,倒显得有些刻意了。他一方面派风桀带人去南部查看,另一方面,派风骜去如今北止铭管辖的秦州打探消息。 玉天卿随着北止尧和官员去城外安顿流民,这一日,她与北止尧并未说上一句话,北止尧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偶尔将眼神停在她身上。 令玉天卿没想到的是,司徒圆竟亲自在粥棚施粥,她皎洁饱满的面上,始终绽放着微笑,恍若白衣仙女下凡一般。那群受了恩惠的难民,竟磕起头来,口中呼唤着:“多谢圣女......” 玉天卿猛地想起来,她刚来苍穹大陆时听到的一首打油诗,南有圣女佳人普渡众生,原来,这圣女佳人,指的就是司徒圆。 灾民聚集的越来越多,玉天卿也隐隐觉出有些不对劲,照这样下去,城主府的粮食,撑不过明日。她在煮粥的侍女耳边言语一番,那些侍女恍然大悟,照着操作一番。 这时,一个健壮的年轻男子突然将手中的碗摔碎,大声喊道:“给我们这些灾民吃有沙子的米粥,你们的良心何在!” 立刻有一些人加入了讨伐队伍,大声嚷嚷着:“当我们不是人吗?” 靳士海本就脾气火爆,在听闻此后立即喊道:“这些全是靳城的储备粮食,绝对不可能掺沙土作假!”他夺过侍女手中的勺子,在锅中用力一搅,确实发现一些沙子和石子。 他横眉冷竖,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做饭的侍女立刻跪到地上,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人群中,一道柔和的音色响起:“是我让她们放的。” 北止尧本在和一些官员议事,听到这柔和的声音,不禁看向玉天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众人眼中,只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凤眼凛然生威,身姿略显单薄,面上镇定自若。 司徒圆淡淡说道:“如今民众受苦,你竟在粥内添加沙子,实在是不妥。” 那群闹事的灾民听到有人替他们说话,神态更是嚣张,有人竟将手中的糕饼和石头扔向玉天卿。 玉天卿不躲不闪,直到突然被一个墨色披风罩住,北止尧替她挡掉那些异物,他双眼笼罩着一团黑色雾气:“待事情清楚,再作定夺。” 他身上散着一种凌驾于万物的气势,这种气势的来源不是他与众不同的双眸,不是他冷酷的作风,而是多年杀伐决断养成的,一种由内而外散出的气势,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玉天卿淡淡一笑,脱离北止尧的怀抱,她走到那名壮汉身前:“你说你是灾民?那你说说,你从哪来?途经哪里?家里有何人?几亩田地受灾?” 那壮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支吾说道:“我,我从丽城来,家中,只有我一个人。” 玉天卿道:“哦?丽城到靳城路途遥远,你的衣物干净整洁,连鞋子也未有一丝泥土。饿了几天的人,只怕连草根和树皮都吃,哪还顾得了粥内有没有沙子?” 那壮汉被她说的答不出话,神情突然变得恼怒:“这群贪官作威作福,让咱们吃加了石子的粮食,大家快上,咱们抢粮食、撞城门,进了城就有好日子过了!” 人群一拥而上,不过片刻间,就将粮食散落的到处都是!那为首的壮汉从腰间抽出匕首喊道:“杀了贪官!”灾民有的拿起树枝,有的搬起石头,一时之间,粥铺倒塌,乱做一团。 北止尧大袖一挥,城墙上突然出现一队弓箭手,那群灾民顿时踟躇起来,不敢再乱动。 玉天卿飞身而起,抽出软剑,剑柄戳到那为首的大汉胸口,从他衣服中竟掉出两锭金元宝!而后剑锋抵到大汉脖子上,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是丽城的灾民。我给你们一刻钟,马上消失,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突然间跑了许多,健步如飞,根本不像是一路挨饿的人。那为首的大汉被刀抵在脖子上,汗如雨下,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沦为剑下冤魂。 他结结巴巴说道:“我就是附近...附近的村民,能放我走吗?” 见玉天卿放下剑来,他飞快的消失在众人视野。 灾民一瞬间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北止尧命靳士海收拾残局。 他见玉天卿脸颊处有一块红肿,当即伸出手指去碰,玉天卿闪躲一下,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靳士海过来禀报道:“将军,好像有灾民染了瘟疫。” 北止尧同靳士海一同走向药棚处,果然见一个瘦弱的老人躺在草席上,双眼发青,脸色苍白。 发现瘟疫的医官叫郑皓,大约30来岁,处事极为稳重,此刻,他正在与司徒圆讨论。那司徒圆本也是精通医术,见她轻咬红唇,作出沉思状。片刻后,她转向北止尧:“其实,这并不太像是瘟疫的症状。” 须臾,又有几位灾民产生了同样症状。 人心惶惶,玉天卿同其他几位侍女回郑皓医馆取药,熬煮一番。 人人都戴了面纱,以防感染,唯有司徒圆,不仅不戴面纱,还亲自喂病人喝药,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圣女”的名号在靳城慢慢发酵。人人都道,圣女菩萨心肠,和天生威武的三皇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夜幕降临,玉天卿回到城主府,还未入大门,风桀突然从天而将,一把将她扯住:“王姑娘,将军让我送您回京都!” 玉天卿有些惊讶,突然要她回去?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风桀见她不动,伸手向她颈间劈去,玉天卿飞身躲过,跃入府中。刚一进府,就被一队府兵包围起来。北止尧和司徒圆、靳士海等人从房间中走出。 司徒圆青丝随风摆动,婀娜身段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一般。她道:“原来下毒的人,就是你。” 靳士海听闻,面色一变,看向北止尧,这女子是三皇子带来的,他们虽远在靳城,但确实听说三皇子同此女子情谊深厚,这该如何处理? 北止尧眼神一凛,府兵慢慢让开一条道路。 他走入包围圈中,抓住玉天卿微凉的手,温声道:“有我。” 他目光如炬,泛着数不尽的柔情蜜意。 玉天卿不慌不忙道:“司徒公主如何确定下毒的人是我?照我来看,下毒的人,是公主。” 此时,城主府外,已聚集了不少民众。很多人白日里,确实见过司徒圆不顾自己,照料伤者的样子。 “一国公主,如此纡尊降贵,根本不可能下毒害人!” “对啊,是啊。” ...... 司徒圆美目中扬起一道自信的波纹,她手中拿着一个青瓷罐:“这雪莹虫,是姑娘的吧?雪莹虫身有剧毒,只要爬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只怕姑娘就是将这粘液放入煮粥的锅内,毒量虽不能致死,却会让人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玉天卿双眉微蹙,眼中显出一点寒光:“雪莹虫确实是我的。但我为何要如此做?” 司徒圆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答道:“姑娘同长公主交好,怕不是细作?” 没想到司徒圆身在南宛国,却对我的事情,如此了解。玉天卿反击道:“这群难民从丽城远道而来,和公主来靳城的道路是一致的,如此说来,公主有绝对的时间下毒!” 司徒圆清雅的面上泛起一道甜甜的笑容,如同夏日荷花般动人,她将视线转向北止尧:“三皇子如何说?我远道而来,总不能是来害你的。” 北止尧声音笃定:“等风骜从秦州回来,一切就能知晓。”今日之事,极有可能是北止铭的圈套。 司徒圆突然抽出腰间白绫,声音也凌厉了几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能容忍如此居心叵测的人,在你身边。” 她白绫化作白蛇,蜿蜒曲折,带着冷冷的光辉,击向玉天卿面门。玉天卿软剑劈下,将白绫一分为二,那白绫却仿若有生命一般,缠绕住软剑,北止尧见状,掌风凌厉,击退进攻的白绫,他飞身到司徒圆身旁,长臂一横:“雪莹虫给我。” 玉天卿趁机攻向司徒圆,这一剑足足用了十成功力!却见黑影一闪,挡在司徒圆面前。玉天卿及时收剑,手腕一转,剑锋对准自己,差一点,就插入自己右腹。 北止尧掌心摊开,玉天卿毫不犹豫取走雪莹虫。她飞身而起,北止尧见状去拽她,却只听“嘶”的一声,半截紫色轻纱握在手中。 他足尖轻点,追上那抹消瘦的身影。 此刻,他和玉天卿二人,站在城主府的屋顶上。月光清亮,夏虫脆鸣。 玉天卿清冷的面上,蔓延着一道冰霜,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似是自嘲般:“我们完了。” 他没料到她竟说出如此绝情之语,剑眉紧蹙,眼内泛着幽深的迷雾,他拽住她冰凉的手指,解释道:“今日之事,我本想让风桀先送你回京都......” 玉天卿甩开他手,冷冷说道:“送我回京都,然后呢?我就变成那个居心叵测,下毒害人,害你痛失‘太子’之位的叛徒?” 北止尧靠近她一步,轻声道:“我知道不是你。待事情查明,定会还你公道。” 玉天卿墨一般的眼仁内,宛若两弯清泉,流淌着深不见底的风韵,她一袭浅紫色的衣裙,笼罩在这夜光下,带着一丝丝忧郁和深沉。 她缓缓道:“先是蛮不讲理的陈韵寒,而后是心思沉沉的刘绮罗,再后来,又是顾竹滢和各家贵女,如今又是一个梦中之人司徒圆。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还不是让我东施效颦,化作别人的装扮?今日之事,你若当真信我,就该同我一起面对,而不是先将我送走。我们之间,说穿了,不过是爱未到深处罢了!” 北止尧手指轻轻抚上她光洁的面部,像是三月雨巷,轻柔的雨滴飘洒在她面颊一般,她将头侧向一边,躲开他的触碰。 “那我们昔日的点滴,便什么都不是了?你放弃所有,留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难道不是因为我?你,你从未喜欢过我?”他幽兰的眸中闪现着受伤的神色,一瞬间,让人心生不忍。 玉天卿沉思一下,还是回答道:“我喜欢你。我不想违心的回答,说什么从未喜欢过你的鬼话。但是,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从进入漠国开始,或许,我只合适做一个普通人。” 北止尧乍闻“我喜欢你”这一句话,心内如同灌了一罐蜜糖般,连带着星空都变得灿烂起来,灿烂过后,心却突然掉进了万年冰窟一般,彻骨的寒冷将他紧紧包裹住。 不再有任何关系?他冷冷笑一下:“倘若我说,我永远不会放弃呢?” 玉天卿突然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身体向后一仰,北止尧心内一惊,当即伸手去抓她,却见她借着一块凸起的屋檐,顺势飞出很远...... 众人望着那突然远去的身影,一个个不再敢言语,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只见一个墨色身影,负身而立,对着遥遥月光,周身笼罩在冰霜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廖山宝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望向司徒圆,淡淡说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司徒圆摆动着桌上的药材,答非所问:“听说秦州近日,会有一味我们需要的药材竟卖。” 玉天卿飞了半晌,停留在一棵大树上,休息了半夜。待第二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买了匹马,一路向西,进入西廖山地界。 她这次出来,本就想找机会去一趟西廖山。到了傍晚,终于到了西廖山。她将马匹栓在树上,凭着记忆,来到后山。一条白练从峭壁上直泄山下,不断有水珠飞溅而起,十分凉爽。她飞身而起,越过水帘,来到山洞中。 这山洞很深,尽头处,是一道石门。玉天卿转动石狮子,将石门打开,这其实是柳颐贤山寨的第三层,她小心翼翼躲避机关,来到密道最深处。 金银珠宝、珍品古玩堆积其中,已经不能用金光闪闪来形容,简直就是稀世宝藏!她压抑的心情,突然有一些好转,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永远不会离开你!她将自己埋入金元宝中,又拽起几副古董字画,盖在自己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身边突然想起清浅的脚步声。玉天卿从一堆金元宝中抬起头,见来人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比这最耀眼的珠宝还要灿烂,他细腻的肌肤比这上好的珍珠还要莹润有光泽。即使是满室珠宝,也抵挡不过他唇角带笑的光辉。 他道:“就知道当乌龟。” 玉天卿重新躺回金元宝中,粗声说道:“乌龟多好,再怎么样,如今,我也是金乌龟了。” 元砚知不再多话,从一堆宝物中,挖出一只玉枕,他同玉天卿一样,躺在一堆金元宝中,手肘枕着玉枕,眉目如画。 玉天卿被他盯的不耐烦了,只得起身:“你怎么来了?”这家伙整日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他怎么知道我在柳颐贤的宝库中?不会是来分我的财产吧? 元砚知见她警惕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像是狡猾的小狐狸般,滴溜溜转个不停。瞬间就明白了她所想。他幽幽道:“自然是来帮你的。你不是发愁如何将这些珠宝运走吗?我帮你,分我一半。” 玉天卿惊的向后退一步:“不行,顶多。将这些金元宝给你。那些古玩、字画,你一个不许动。” 元砚知笑的灿烂:“王上,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 玉天卿耸耸肩,没办法,她确实需要钱。 元砚知站起身来,顺道抚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这极为平凡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偏偏优雅无比。玉天卿小声道:“也不知,日后,哪个女子会嫁给你这个妖孽。” 元砚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好像要将她融化一般。 自然是你,只有你。 玉天卿躲过这眼神,两人边走边说。玉天卿将她如何发现这密道的,告诉了元砚知。原来她那日从柳颐贤房中进入密道的第二层,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掉入了第三层。第三层密道的尽头,就是这些宝物,而出口,就是那瀑布处。 元砚知点点头:“柳颐贤这个老狐狸,他定没有想到,他死后,这些宝藏竟这样快就被发现了。” 两人从瀑布处飞身而下,到达山下。 还未走几步,玉天卿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两人此刻正处在瀑布下方的一条河流旁。 元砚知大掌一挥,一把金灿灿的东西已经射出,几条大鱼顿时被击到头部,飞到岸边。玉天卿满脸堆笑,立刻去捡鱼。见鱼身上有几颗奇怪的印记,她突然怒道:“你拿什么打鱼?” 元砚知伸出纤长漂亮的手指,掌心内,是一颗圆润的黑珍珠。玉天卿一阵心疼,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啊!她顿时黑脸:“不吃了。太心疼。” 元砚知从她手中接过一条大鱼,利落的生起火来。他幽幽说道:“一粒黑珍珠,价值万金。这一条鱼,便价值万金。如若你不吃,浪费了岂不是更心疼?” 玉天卿见他白玉般的面上渡着一层火光,他灵巧的手将鱼翻一下身,不时有香味弥漫出来。她摸一摸干扁的肚子,说的也是,不吃岂不是更浪费! 元砚知见她一脸馋猫相,暗自催动内力,大火燃烧,不过短短时间,鱼就烤好了。他先递给玉天卿,不忘提醒她:“小心烫。”另一支手拿了一片巨大的绿叶,缓缓扇着风,替鱼降温。 玉天卿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吃的极为满意,转眼间便剩下一条鱼骨。就这样,元砚知边烤,她边吃,一直吃了四条鱼后,终于吃不动了。 两人背靠着大树,看着天空。 元砚知见玉天卿双眼泛着一些迷离的色泽,由于啃了太多鱼骨的原因,双唇泛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润。她紫色衣衫未换,露出一截玲珑皓腕。 他突然说道:“你对他们,太过于宽容了。” 玉天卿回过头来:“你说的是谁?刘绮罗和问昕?” 元砚知微微抬起头,侧面的轮廓透着优雅的柔和。 玉天卿见他不回答,又说道:“刘绮罗确实居心不良,但她是,是北止尧的人,自然由他处置,而问昕不过是听命于刘绮罗,又有何错。” 元砚知无奈的笑一下,刘绮罗这种人,只怕日后,会成为王上的障碍。 玉天卿随手拔了一棵草,叼入嘴中。 “那你和北止尧,又是怎么回事?”他这次本是途经西廖山,是听到奏报,担心她,才来看她。 玉天卿面上泛出一丝不自然:“没什么事。” 元砚知起身,伸出手道:“不若随我去秦州,想必你也想见见北止铭。” 玉天卿将口中的草拿出来,放到他温润的手中,站起身来:“好。”她倒要看看,北止铭搞出难民那样一出,到底是为何。 元砚知看向手中的一根绿草,眼中现出无奈之色。 两人从西廖山出来,上了马车,赶车的仍是一脸衷心的慕容柏。 玉天卿再次感慨一下,这辆马车的造型,实在是太过独特,前面凸起那样一块。但燕子这小子,哪次不是出人意料。 她一路睡的昏昏沉沉,待到天擦黑,终于到了秦州。元砚知扔给她一身衣衫,还有一个妆盒,轻声道:“换衣服,带你去玩." 玉天卿换好衣服,元砚知再次跃上马车。 只见面前女子一条红色百褶裙,外罩同色轻纱,眼含秋水清波流盼,肤若凝脂玉面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玉天卿见元砚知也换了一身红色锦服,虽易了容,但眉若翠羽,身姿修长,一举一动像是一幅优雅的水墨画般。 他道:“王上坐好,我来帮你上妆。” 玉天卿顿时一阵警惕,上次他替她画眉的场面,历历在目。 元砚知唇边带笑:“放心,这回不会画成‘蜡笔小新’了。” 他从妆盒中拿出眉黛,轻柔的替她画眉。玉天卿不时拿起铜镜,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技术确实有所长进。 待一切准备好,二人进了秦州最大的一间酒楼,名为倾心楼。华灯初上,歌舞升平,到处一派繁盛景象。 秦州城主秦子然,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脸颊处凹陷下去,颧骨凸出,只有那一双眼睛,称得上机灵。他一见一身红衣的元砚知便迎上去,态度极为恭敬:“云公子,我来给您引荐,这是六皇子。” 玉天卿也将视线转移到北止铭身上,见他如往日一般,白色锦袍,面容英俊,一双眼睛不时露出一点阴狠之色,他手中玉扇和着琴声打着节拍,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元砚知行个礼道:“六皇子,在下是秦州药材商人,小人姓云。” 北止铭潇洒的摆一摆手:“云公子不必多礼。听说今日竟买的药材是四清山雪莲和千年人参?”四清山雪莲和千年人参,都是百年一遇的好药材,半个月后回京都,将此物呈献于父皇,再好不过。 元砚知含笑点头:“今日竟品,确实是这两样药材,价高者得。”说着命侍从,呈上托盘。不仅六皇子,围坐的其他秦州大户,也同样跃跃欲试。这位云公子的药材,向来是极品。 元砚知同玉天卿入席,见有一个护卫在北止铭耳边言语几句。 厅中来了两个人。一个一身墨衣,面庞深邃,神色清冷;另一个白衣飘然,清雅靓丽,恍若仙子。 玉天卿眯一下眼睛,随后垂下眼睫,是北止尧和司徒圆。 司徒圆着一袭白色纱裙,上镶着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衣领微微敞开,留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系着一根浅粉色的锦带。她淡扫峨眉轻点唇,目光流盼之间已经溢出无数的华彩。 在座的人无不惊叹,世上竟有这样清纯中带着妩媚,娇艳中透着华贵的女子!连北止铭都愣住了,只怕京都第一才女,顾竹滢在此女子面前,也会自行残秽! 北止尧淡薄的唇勾起一个笑容:“六弟莫要失了礼节。” 北止铭回过神来,起身迎接:“司徒公主,失礼了!”说完,将北止尧和司徒圆引入座位。 此刻,元砚知同玉天卿,北止尧同司徒圆,对立而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冤家路窄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撇一眼对面女子,见那女子虽蒙着面,但眉似远山,眼若星辰,垂眸间竟有说不尽的灵韵溢出。她是谁?与她同座的男子,面目俊朗,但身姿与笑容,皆有令人熟悉之感。 竟卖开始,那群秦州大户接触到秦子然的眼神后,也不过是寥寥表态,只参与了几个回合,便都放弃了! 最后只剩下,北止铭和北止尧,以及玉天卿。 北止铭笑道:“这位红衣女子,想必是云公子的红颜知己,还是不要再竞价了。将药品卖出去,才是你们的首要之事。” 元砚知不以为然,淡淡一笑:“昔日,我夫人常说,就算是药品,也要寻得有缘之人。而且,此次竟卖,也没有说明卖药的人,不可参加。” 北止铭顿时气结,也不好发作,只得将价格再往上抬。 此时,司徒圆说道:“夫人既是常年与药材打交道,不若咱们来个比赛,如果我赢了,那这千年人参和四清山雪莲,便归我们所有。” 玉天卿声音故作沙哑之状:“好。” 只见北止铭在一个侍女耳旁低语一番,那侍女立刻下去准备了。 北止铭道:“我已命娇红,将20种常用药材碾成粉末。答案就在这张纸上。司徒公主同云夫人,谁先猜出,谁猜的多,谁就赢了。” 司徒圆同玉天卿坐在桌旁。 玉天卿用小勺舀了药粉,放到鼻端,深深嗅着,不断在纸上写下药名。那司徒圆本也是精通医术,见她面上皆是自信,不过短短时间便写完了。 司徒圆起身,唇边带着一个胸有成竹的淡笑:“六皇子,我赢了。” 此时,玉天卿也正好将最后一味药材写完。 北止铭命护卫将那卷纸打开,两位侍女分别拿了司徒圆和玉天卿的答案,口中念道:“当归、白术、羌活......” 一直到念完了,两位的答案,全部正确。 在座的人无不惊讶,看来云夫人和司徒公主,全是精通医术之人! “胡椒粉。” 当侍女读出最后一个玉天卿的最后一个答案,众人乐的大笑! “看来,还是司徒公主技高一筹!” “胡椒粉,这算是什么答案,哈哈...” 那北止铭也是满脸笑意:“云夫人,这千年人参和四清山雪莲,就是我和三哥的了!” 玉天卿也不恼,一身鲜艳的红衣仿若周身浴在火光之中,一双钟天地之秀的双眸清澈见底,她道:“六皇子何不叫上那位娇红,询问一番。” 娇红走上前来,还未开口,便跪在地上:“回六皇子,奴婢今日捣碎药材的工具,确实捣过胡椒。想必是因为如此,云夫人才嗅出胡椒粉的味道。” 北止铭站起身来,手指指着娇红说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玉天卿出声阻止:“慢。既然这两味药材,同三皇子和六皇子有缘,便赠予二位吧。” 北止铭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连司徒圆都扬起一个笑容。 元砚知同玉天卿眼神交汇,起身说道:“既然夫人说赠送,那便是赠送了。在下告辞!” 厅内的人无不赞扬,云公子果真是大气。 元砚知手还碰到玉天卿,面前突然闪过一丝银光,一支筷子飞过,直入梁柱之上。元砚知回头:“三皇子,这是何意?” 北止尧起身来到两人面前,他均匀而有力量的身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只见他剑眉一扬,修长的手指就要去拽玉天卿脸上面纱。 玉天卿伸出手臂格挡,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一点不满:“三皇子,你可看好了。”她将左脸面纱向下拉,在座的人见了,无不震惊! 想不到云公子天人之姿,竟然找了一个如此丑陋的妻子! 只见女子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疮,像极了癞蛤蟆身上的毒疙瘩,一片连着一片,仿佛只要一碰便会流出脓水。 北止尧面上一惊,当即蹙眉道:“夫人既然如此精通医术,为何不将脸上的毒疮治疗一番?” 元砚知双目含情,柔柔看着玉天卿说道:“常言道,家有丑妻,如有一宝。容貌本就乃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她就是她,又何须在意美丑?” 在座的人又是一声感慨,想不到云氏夫妇二人的情感如此之深,真让人佩服! 玉天卿同元砚知走出倾心楼。她松了一口气,扔给元砚知一个白眼:“你怎么不说,司徒圆也会去?”多亏了燕子提前筹谋,在她脸上装扮一番,否则,不是露了马脚。 元砚知眨巴一下眼睛,颇为无辜说道:“此次,我真不知他们要来。这次竟卖,是一个月前定好的。你倒是痛快,将我的宝物,送给他们了。” 玉天卿眼睛盯着那卖冰雪冷元子的小贩瞧,口中随意说着:“那不如,晚上,咱们将药品偷回来。”送给北止尧也就罢了,连北止铭都得了好处,她确实心有不甘。但当时如果不快速结束,只怕就要被北止尧发现端倪了。 元砚知牵着她袖子,坐到摊位上,替她要了冰雪冷元子。玉天卿刚吃了几口,见街角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矗立着,北止尧湛蓝的眼内蒙上一层冰霜,宛若两道寒光直射,刺的人眼睛发痛。 她突然没有了兴致,拽起元砚知,飞快的逃走了。 城主府,北止铭刚要入睡,突然见院中桃树下,一个白衣人影飞过,那身影披头散发,鬼魅一般,他惊叫一声,当即引来众多侍卫! 待侍卫检查一番,回报道:“六皇子,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北止铭心内诧异,仍是躺在床上休息。还未闭眼,那身影又出现了!这一晚上,众人鸡飞狗跳,人人都道六皇子中了邪! 天微亮,北止铭由于惊吓过度,甚是疲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一个黑衣人抓住,捆绑起来,倒吊到房间内! 当众人发现时,只见北止铭脸色涨红,额角青筋尽现,口中堵着绢布,身上还贴着一张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一日,秦州大街小巷,皆在讨论发生在六皇子身上的怪事! 靳城,城主府。 风桀不解的问道:“六皇子令村民伪装成灾民闹事,并且在灾民身上下毒,诬陷将军治理靳城不严,安抚灾民不力,将军既然已经掌握了证据,为何不告知皇上?将他倒挂起来,这种惩罚,还是太轻了。” 北止尧也不抬头,双眼盯着手中的书:“还不到时候。”纵观朝局,六弟风头正盛,此时对他发难,父皇对他,最多会是聊以惩戒。不若留到最后,将此事当做一个砝码。 风桀觉得,将军好像又回到以前,令人难以捉摸的时候了。他道:“王姑娘的踪迹,到西廖山,便断了。” 北止尧抬起头,突然想起,在靳州,那位云夫人灵动的眼神。他淡淡说道:“不必去追了。” 风桀挠挠头,还是退下去了。 北止尧将丽城灾民统计在册,一则,将愿意去其他城池投靠亲戚的人送走;二则,将愿意留下来的人根据各自情况,安排住所和活计。一切都整理完毕后,也是时候到了回京都的日子。 西廖山,玉天卿看到金光闪闪的宝藏,又一次笑的灿烂。昨夜她装了半天“鬼”,今日换了身男子的衣装,元砚知见她脸上还留着妆痕,拿出锦帕替她擦干净。他笑道:“真是见钱眼开。” 玉天卿站起身来,紧紧盯着他:“说好了,你要将我的宝贝完完整整的运到指定的地点。” 元砚知红衣冽艳,如玫瑰花瓣一般红润的唇角扬起,眼内像是蕴了两颗启明星一般,晶亮晶亮,如此完美的五官带着张扬的贵气,阳光般纯净温和的气质让他整个人都透着少年倜傥的韵味。 “好。分我一半?” 玉天卿斩钉截铁说道:“不行。” 元砚知眉宇舒展,笑的开怀。她手中紧握金元宝的样子,像极了饥饿的小兽保护着自己仅有的食物,稍不注意,就要被她锋利的獠牙啃上一口。 两人下了山,玉天卿摸一摸骏马的脑袋,一跃而上。 元砚知的声音像是一朵蒲公英般,轻轻盈盈的漂浮在空气中:“可会想我?” 玉天卿大笑一下,张扬的笑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山谷中。 行了半日,玉天卿在路边找了个茶棚歇脚。刚坐下喝了几口茶,视线内,一个长长的队伍到来。竟是北止尧和司徒圆的车队。 她唇角邪邪勾起,既然是冤家路窄,便送你们个礼物吧! 她当即起身,小心翼翼来到茶棚后厨,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放入茶壶中。 然后又在一旁的喂马池中,也加了一点“料”。而后坐到一个角落旁,暗暗观察着。 北止尧同司徒圆并肩而行,一个丰神俊朗,一个仙女之姿,顿时吸引了众人视线。北止尧自是警惕性极高,他不喝茶,士兵们也不敢喝,只能坐着等。 只有那群马儿,撒欢一般吃着干草。未到一刻钟,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奇异的臭味!每一匹马都肠胃通畅,留下了一堆堆的排泄物。 所有人都掩住口鼻,就连司徒圆都蹙起了柳眉。 玉天卿偷偷一笑,牵起马,飞快的逃离了“作案现场。” 一夜之间,整个京都的街道上都弥漫着马粪味,京都百姓从未见过众多战马边走边排泄的场景,议论纷纷,笑意盎然,竟然将司徒圆进京的风头都给盖过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争亦有道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御书房内,北原哲将奏折递给北原笙,他微微叹口气:“笙儿如何看?” 北原笙身着黑色朝服,细细涂了妆粉的面上,红唇凤眼,黑发斜插了一支掐金丝镂空凤簪,华贵而又不显张扬。 她道:“上次猎场之事,铭儿事先筹谋防卫,又替皇兄挡箭,皇兄明显倾向于铭儿做太子,如今两位皇子代管朝政,尧儿的靳州虽有灾民涌入,但事情最终圆满处理,而铭儿临走之前上演一出‘城主府闹鬼’事件,弄得人心惶惶,显然,尧儿此次略胜一筹。” 北原哲点点头:“皇妹说的有理。最后便以文试定输赢吧。”尧儿虽有勇有谋,但终归,他有司徒家的血液,只怕难以掌控。 余香阁,玉天卿将近日账簿翻看一遍,又将雯儿和小风叫过来,了解一下近日的经营情况。 雯儿说道:“姑娘走了之后,顾郡主曾经来喝过一次茶。她也未曾滋事,喝完便走了。” 顾竹滢想必是觉得我没在,没人与她斗法,日子过得有些许无聊吧。此次回来,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将在靳城挑选的宝贝带回来。 她上了二楼,却见陈列柜上,鼻烟壶、瓷瓶、琉璃盏等珍品,一个不少。她顿时狐疑的蹙一下眉毛,不会是燕子将这些东西从靳城城主府偷来的吧? 正想着,耳边突然想起清浅的脚步声,不待她回头,她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那人在她耳边说话,温暖的气息在她耳边形成一个个漩涡:“没有了我,你似乎很开心?” 玉天卿心内五味杂陈,她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手中随意拿起一支白玉瓷瓶,故作镇定道:“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 北止尧深邃立体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淡薄的唇紧紧抿着,整个余香阁都仿若在低气压中,乌云压阵,风雨欲来。 “元砚知呢?你不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玉天卿身形一顿,将手中的白玉瓷瓶放下,声音故作轻松:“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又如何能知道他在哪里?”以北止尧的睿智,猜透秦州药品竟卖的来龙去脉,一点都不令人吃惊。 北止尧上前一步,捉住她手臂,瞳孔微缩。她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他生气了。 “作为云夫人?又如何不知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她抬眸,淡淡一笑:“将军有空在这里追问燕子的下落,不如回去管管你的红颜知己。” 毕竟,整个漠国都知道,你心中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绝世美人。 北止尧出口解释:“我和司徒圆,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我昔日让你做的打扮,和她并没有关系...那是...” 玉天卿从他手内抽出手臂,她白皙的腕上,镶着一圈红肿。 她清明的眼眸内,此刻正射着刀锋,冰冷而又凌厉:“你和她,是你们俩人的事情。我要做生意了,三皇子可以走了。” 北止尧大袖一挥,不过片刻间消失在余香阁。 这日,玉天卿同雯儿一起去仙缕阁取衣裳。自从不再穿白衣以后,玉天卿惊奇的发现,她的衣橱内没有任何一件别的颜色的衣衫,只能在仙缕阁重新定制一批。 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走入仙缕阁。墨色锦缎在阳光下折射出绵密的光华,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些许冷峻,他身形似乎瘦了一些。 但无论在哪里,北止尧伟岸的身姿无一不吸引人视线。而他身旁的司徒圆端庄文雅,仿若仙子,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息。 这二人,确实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司徒圆余光扫过,突然一支手挎着北止尧臂弯,笑意吟吟说道:“南宛也有仙缕阁,但总归是漠国仙缕阁的东西好看。” 玉天卿垂下眼眸,拉着雯儿绕过仙缕阁:“咱们先去其他店看看首饰。” 雯儿边走边说道:“姑娘,其实将军很在乎你。那些珍品、古玩,是风桀从靳州拿过来的。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玉天卿淡笑一下,不作回答。 傍晚十分,大雨如同闪闪发亮的珍珠般,飘飘洒洒。 司徒圆手持托盘,上有一碗深褐色的汤药。她将汤药递给北止尧,轻声道:“小北,喝药了。” 北止尧双目不离书,淡淡说着:“放下吧。” 司徒圆道:“你答应过我,按我的方式来。” 北止尧望着那碗汤药,突然生出一丝嫌弃。他还是接过碗,眉头也未皱一下,将药喝个彻底。 司徒圆双眼泛着迷蒙之色,眼圈微红:“你,真的想好了吗?” 北止尧点点头,起身开门,墨色身影消失在雨帘之中。 玉天卿正望着屋檐滴下的水珠出神,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袭墨色衣衫突然出现在雨帘中,他墨发垂在脑后,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唇色如水般淡薄,唯有那双眼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珠烁晶莹。 玉天卿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抑制住自己的双腿,深怕一个不留神,便会毫不顾忌的奔向那个身影。 两两相看,面前女子一袭紫衣,娇颜滑嫩如玉,嘴角明明有一些弯起,却像是带着哀愁般。 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涯。 天色渐暗,大雨滂沱,北止尧还未离去。 雯儿正在犯愁,见玉天卿终于走出房门,她递给玉天卿一把伞,轻轻推她一下。 玉天卿疾走几步,将伞递到他手中。见他不接,她将他手心摊开,握紧伞。她回过头,还未走几步,一把油伞突然滚落在地。 玉天卿顿时咬紧牙关,回到房中,将房门紧紧关上。 保和殿,北原哲金漆龙椅高坐,各官员整齐的站在两侧。北止尧同北止铭也站在下方。 北止铭在入殿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北止尧异常苍白的神色,他颇为关心说道:“三哥莫不是病了?” 北止尧淡淡回道:“不过是风寒,多谢六弟关心。” 北原哲鹰眼威严的扫一下各位官员,朗声说道:“朕有生之年,多有征战,我漠国版图得益于此,多有扩大。但朕仍有一个宏愿未完成,就是征讨元朝!朕今日会出一道题,来考一下尧儿和铭儿。” 话音刚落,杜公公将一卷锦轴打开。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关于如何征战元朝的考题!众人心内疑惑,皇上这是要“一题定江山”? 侍卫抬进来两张桌椅,北止铭同北止尧相向而坐。北止铭下笔如神,洋洋洒洒;倒是北止尧脸色清冷,只字未写。 待一炷香过后,杜公公将二人答卷递给北原哲。见北止铭字迹工整,将攻元的计谋写的极其详尽,而北止尧竟是交了白卷! 北原哲冷哼一声,将白卷扔到桌上:“你倒是朕的好儿子!” 北止尧站起身来:“敢问父皇,打赢一场战争需要哪几个条件?” 北原哲眼内浮现诧异之色,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他道:“天、地、将、法度,四种条件缺一不可。” 北止尧唇角带笑:“不错,天是指气候,天气条件;地是指地势,地理条件;将,是指统帅的才干谋略;法度,是指物资的管理还有对士卒的赏罚是否分明。但尧儿征战多年,觉得有一个条件最重要。” 北止铭冷笑几声:“三哥的意思,是在质疑父皇?” 北止尧面色未变,道:“事情不辩不明,就事论事而已,六弟何须这样‘猴急’?” 见北止铭一时语塞,他又说道:“世间万物,皆有道;战争,亦有道。这里的道,指的是民众的意见。重民、爱民,民众自然与君主的意愿一致,可与君主共生死,反之,则必战败。漠国近年来战争频繁,不论是同美人山庄的战争,还是同西晋的边陲纷争,或是西廖山剿匪行动;这些无不浪费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而如今,太平盛世,父皇仅仅为了一己宏愿就不顾百姓生死,征讨元朝。哪里来的道?又哪里来的胜利呢?”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众人皆屏住呼吸,未敢言语!皇上在为太子之时,曾被元朝大败!当时被先皇当众斥责,罚跪太庙三天三夜,颜面尽失! 此后,这件事一直成为龙之逆鳞,未敢有人提起。而征战元朝,赢回城池,一雪前耻,成了皇上的心结!没想到,今日,竟被三皇子这样指责! 那些胆小的官员,额头已经渗下了汗水!心中希望这场战火可千万不要殃及自己。 北原哲怒发冲冠,额头青筋冒出,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他的声音好似地狱中的鬼魅一般,低沉中带着冰刃:“来人,把三皇子给朕抓起来!” 北止铭见此,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三皇兄只是一时情急,才说出此种大逆不道之话,求父皇宽恕!” 那些官员平日里颇受万氏照拂,又被北止铭在猎场英勇之举所折服,一个个无不赞叹:在此情此景之下,六皇子还能顾及兄弟情义,实属难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争亦有道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御书房内,北原哲将奏折递给北原笙,他微微叹口气:“笙儿如何看?” 北原笙身着黑色朝服,细细涂了妆粉的面上,红唇凤眼,黑发斜插了一支掐金丝镂空凤簪,华贵而又不显张扬。 她道:“上次猎场之事,铭儿事先筹谋防卫,又替皇兄挡箭,皇兄明显倾向于铭儿做太子,如今两位皇子代管朝政,尧儿的靳州虽有灾民涌入,但事情最终圆满处理,而铭儿临走之前上演一出‘城主府闹鬼’事件,弄得人心惶惶,显然,尧儿此次略胜一筹。” 北原哲点点头:“皇妹说的有理。最后便以文试定输赢吧。”尧儿虽有勇有谋,但终归,他有司徒家的血液,只怕难以掌控。 余香阁,玉天卿将近日账簿翻看一遍,又将雯儿和小风叫过来,了解一下近日的经营情况。 雯儿说道:“姑娘走了之后,顾郡主曾经来喝过一次茶。她也未曾滋事,喝完便走了。” 顾竹滢想必是觉得我没在,没人与她斗法,日子过得有些许无聊吧。此次回来,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将在靳城挑选的宝贝带回来。 她上了二楼,却见陈列柜上,鼻烟壶、瓷瓶、琉璃盏等珍品,一个不少。她顿时狐疑的蹙一下眉毛,不会是燕子将这些东西从靳城城主府偷来的吧? 正想着,耳边突然想起清浅的脚步声,不待她回头,她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那人在她耳边说话,温暖的气息在她耳边形成一个个漩涡:“没有了我,你似乎很开心?” 玉天卿心内五味杂陈,她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手中随意拿起一支白玉瓷瓶,故作镇定道:“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 北止尧深邃立体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淡薄的唇紧紧抿着,整个余香阁都仿若在低气压中,乌云压阵,风雨欲来。 “元砚知呢?你不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玉天卿身形一顿,将手中的白玉瓷瓶放下,声音故作轻松:“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又如何能知道他在哪里?”以北止尧的睿智,猜透秦州药品竟卖的来龙去脉,一点都不令人吃惊。 北止尧上前一步,捉住她手臂,瞳孔微缩。她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他生气了。 “作为云夫人?又如何不知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她抬眸,淡淡一笑:“将军有空在这里追问燕子的下落,不如回去管管你的红颜知己。” 毕竟,整个漠国都知道,你心中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绝世美人。 北止尧出口解释:“我和司徒圆,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我昔日让你做的打扮,和她并没有关系...那是...” 玉天卿从他手内抽出手臂,她白皙的腕上,镶着一圈红肿。 她清明的眼眸内,此刻正射着刀锋,冰冷而又凌厉:“你和她,是你们俩人的事情。我要做生意了,三皇子可以走了。” 北止尧大袖一挥,不过片刻间消失在余香阁。 这日,玉天卿同雯儿一起去仙缕阁取衣裳。自从不再穿白衣以后,玉天卿惊奇的发现,她的衣橱内没有任何一件别的颜色的衣衫,只能在仙缕阁重新定制一批。 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走入仙缕阁。墨色锦缎在阳光下折射出绵密的光华,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些许冷峻,他身形似乎瘦了一些。 但无论在哪里,北止尧伟岸的身姿无一不吸引人视线。而他身旁的司徒圆端庄文雅,仿若仙子,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息。 这二人,确实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司徒圆余光扫过,突然一支手挎着北止尧臂弯,笑意吟吟说道:“南宛也有仙缕阁,但总归是漠国仙缕阁的东西好看。” 玉天卿垂下眼眸,拉着雯儿绕过仙缕阁:“咱们先去其他店看看首饰。” 雯儿边走边说道:“姑娘,其实将军很在乎你。那些珍品、古玩,是风桀从靳州拿过来的。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玉天卿淡笑一下,不作回答。 傍晚十分,大雨如同闪闪发亮的珍珠般,飘飘洒洒。 司徒圆手持托盘,上有一碗深褐色的汤药。她将汤药递给北止尧,轻声道:“小北,喝药了。” 北止尧双目不离书,淡淡说着:“放下吧。” 司徒圆道:“你答应过我,按我的方式来。” 北止尧望着那碗汤药,突然生出一丝嫌弃。他还是接过碗,眉头也未皱一下,将药喝个彻底。 司徒圆双眼泛着迷蒙之色,眼圈微红:“你,真的想好了吗?” 北止尧点点头,起身开门,墨色身影消失在雨帘之中。 玉天卿正望着屋檐滴下的水珠出神,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袭墨色衣衫突然出现在雨帘中,他墨发垂在脑后,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唇色如水般淡薄,唯有那双眼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珠烁晶莹。 玉天卿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抑制住自己的双腿,深怕一个不留神,便会毫不顾忌的奔向那个身影。 两两相看,面前女子一袭紫衣,娇颜滑嫩如玉,嘴角明明有一些弯起,却像是带着哀愁般。 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涯。 天色渐暗,大雨滂沱,北止尧还未离去。 雯儿正在犯愁,见玉天卿终于走出房门,她递给玉天卿一把伞,轻轻推她一下。 玉天卿疾走几步,将伞递到他手中。见他不接,她将他手心摊开,握紧伞。她回过头,还未走几步,一把油伞突然滚落在地。 玉天卿顿时咬紧牙关,回到房中,将房门紧紧关上。 保和殿,北原哲金漆龙椅高坐,各官员整齐的站在两侧。北止尧同北止铭也站在下方。 北止铭在入殿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北止尧异常苍白的神色,他颇为关心说道:“三哥莫不是病了?” 北止尧淡淡回道:“不过是风寒,多谢六弟关心。” 北原哲鹰眼威严的扫一下各位官员,朗声说道:“朕有生之年,多有征战,我漠国版图得益于此,多有扩大。但朕仍有一个宏愿未完成,就是征讨元朝!朕今日会出一道题,来考一下尧儿和铭儿。” 话音刚落,杜公公将一卷锦轴打开。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关于如何征战元朝的考题!众人心内疑惑,皇上这是要“一题定江山”? 侍卫抬进来两张桌椅,北止铭同北止尧相向而坐。北止铭下笔如神,洋洋洒洒;倒是北止尧脸色清冷,只字未写。 待一炷香过后,杜公公将二人答卷递给北原哲。见北止铭字迹工整,将攻元的计谋写的极其详尽,而北止尧竟是交了白卷! 北原哲冷哼一声,将白卷扔到桌上:“你倒是朕的好儿子!” 北止尧站起身来:“敢问父皇,打赢一场战争需要哪几个条件?” 北原哲眼内浮现诧异之色,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他道:“天、地、将、法度,四种条件缺一不可。” 北止尧唇角带笑:“不错,天是指气候,天气条件;地是指地势,地理条件;将,是指统帅的才干谋略;法度,是指物资的管理还有对士卒的赏罚是否分明。但尧儿征战多年,觉得有一个条件最重要。” 北止铭冷笑几声:“三哥的意思,是在质疑父皇?” 北止尧面色未变,道:“事情不辩不明,就事论事而已,六弟何须这样‘猴急’?” 见北止铭一时语塞,他又说道:“世间万物,皆有道;战争,亦有道。这里的道,指的是民众的意见。重民、爱民,民众自然与君主的意愿一致,可与君主共生死,反之,则必战败。漠国近年来战争频繁,不论是同美人山庄的战争,还是同西晋的边陲纷争,或是西廖山剿匪行动;这些无不浪费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而如今,太平盛世,父皇仅仅为了一己宏愿就不顾百姓生死,征讨元朝。哪里来的道?又哪里来的胜利呢?”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众人皆屏住呼吸,未敢言语!皇上在为太子之时,曾被元朝大败!当时被先皇当众斥责,罚跪太庙三天三夜,颜面尽失! 此后,这件事一直成为龙之逆鳞,未敢有人提起。而征战元朝,赢回城池,一雪前耻,成了皇上的心结!没想到,今日,竟被三皇子这样指责! 那些胆小的官员,额头已经渗下了汗水!心中希望这场战火可千万不要殃及自己。 北原哲怒发冲冠,额头青筋冒出,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他的声音好似地狱中的鬼魅一般,低沉中带着冰刃:“来人,把三皇子给朕抓起来!” 北止铭见此,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三皇兄只是一时情急,才说出此种大逆不道之话,求父皇宽恕!” 那些官员平日里颇受万氏照拂,又被北止铭在猎场英勇之举所折服,一个个无不赞叹:在此情此景之下,六皇子还能顾及兄弟情义,实属难得!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蛊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一日,北止尧连降三级,降为校尉。 这一日,北止铭任命为太子,择日行册封大典。 三皇子府,司徒圆将一枚药丸递给北止尧,她面色凝重:“你向来知道,我父亲对你的期待。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愿意如绮罗一般,做个侧妃也罢,只要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定能保你身体无恙。” 北止尧毫不犹豫将药丸吞下,他躺在床榻上,一滴滴冷汗从额角滴下。意识昏迷之前,他嘴角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无人能介入。 大雨洗礼过的世界,满满的都是潮湿气息。玉天卿将新品茶饮和配茶的点心,写在一张纸上,由雯儿拿去给大厨研究一番。 这一个月,她整日研究茶艺和甜品,作息规律,倒也乐的清闲。 雯儿从后厨出来,与平日的英姿不同,细长的眼睛中藏着一些羞涩:“姑娘,今日是乞巧节!” 玉天卿眼神飘向窗外,见小风仓惶的眼神正向屋内张望。她顿时满脸堆笑:“风不驯,过来!” 小风一溜烟的跑到厅内,他脸上同样有一丝羞涩:“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全名?”他长这么大,除了风桀和风骜,每个人都叫他小风或者小黑,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全名。 玉天卿笑道:“风桀曾经说过你们的身世,都是被遗弃的可怜孩童。而且北,嗯,三皇子的心思,多少我还是能摸透!”桀骜不驯,这样骚气的名字,确实像是北止尧的作风。 小风和雯儿眼神交汇,两人都低下头去。 玉天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原来,这二人竟是一对!她眼中顿时温情满满:“好了,今日是乞巧节。小风带着雯儿一起去逛逛吧,京都的街上,应当热闹的紧!” 雯儿和小风均是满脸笑容,两人走了几步,雯儿又回过头说道:“姑娘,要不与我们同去?”近日,姑娘总是愣神,将军又没再来过,想必两人之间,生了什么嫌隙。趁着热闹,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玉天卿摆手:“我一点也不想被‘虐’,行了,你们赶紧走吧。” 天色渐晚,玉天卿在二楼摆弄了一会古玩,刚要打烊,却见风桀匆忙而来。风桀一见她,就像见了救星一般:“姑娘,将军近来心内烦闷,喝多了酒,骑着朗朗向郊外奔去,又不允许咱们跟着,我实在是担心。姑娘,你快去看看。” 玉天卿同风桀一起出门,见多日不见的“晴晴”乖巧的站在门外,她当即跃上马,双腿夹紧马腹,策马狂奔。 风桀见状喊道:“姑娘,将军应当是去了望月亭!” 玉天卿一路向东,狂风将她衣袍高高抛起。待到了望月亭,果然见“朗朗”在一旁惬意的吃着草,她一跃而下,见江心中,好像飘着一支黑色靴子。 她顿时焦急起来,他不会是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吧? 细细看去,见繁星笼罩之下,一个墨色身影在望月亭中抚琴。琴声缓慢而低沉,带着一丝静懿和凄凉,像极了这暗夜中的江水,潺潺流动着。 原来是诈她!她顿时转身,却被飞身而来的身影一把拽住。 北止尧望着女子明媚的身影,低低说道:“我好想你。” 她的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竟觉得这声音,比任何激昂的声音都要扣人心弦。 “既然你没事,我走了。” 北止尧转而环住她腰部,紧到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无法介入。他又道:“你不想我?” 他浅浅的呼吸在她耳边吹着,如千百只细如牛毛的针刺一般,激起她心湖一道又一道涟漪。 她身体禁不住有些僵硬,道:“不想。” 北止尧改为扶住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正对上她带着些许迷离的双眸,清幽月光之下,她不施脂粉的面上仿若笼罩着一层薄纱,粉粉的双唇绽放着霞光般的色泽。 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喃喃说道:“很想你。” 玉天卿双眼微怔,随即伸出脚在他脚上狠狠踩一下。 北止尧剑眉微蹙,并未离开她的红唇,反而伸出手从她领口处向内探去,她肌肤细腻如锦缎般,触感美妙。 玉天卿抓住他大手,不让他有下一步动作。 北止尧直起身笑道:“小气。” 他眉宇舒展,幽兰的双眸像是暗夜中的大海一般,墨发随风而舞,整个人像极了一朵曼陀罗花,神秘而又高贵。 她顿时自嘲的笑一下:“怎么?乞巧节这样的好日子,应该带着你的司徒圆一起来啊。” 北止尧手指在她清丽的额头弹一下:“乱说。” 玉天卿抓住他手指,咬起一小块肉,狠狠的用两颗门牙磨着,一边咬,一边示威的看着他。 他面色始终淡淡的,待她放开他手后,见食指上有两个带血的牙印,他将另一支手也伸过去:“这个也咬一口吧,对称。” 玉天卿闻此,毫不犹豫的,在他食指啃咬一番。这一回,真的是鲜血淋漓了。 他也不看伤口,口中道:“可出气了?不行,就咬一条项链吧。”说着低下头,额头对上她的额头,摩挲一番。 玉天卿道:“无聊。”随即转身,耳边突然听到几声异响,她转过头,见天空中一团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随即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的小光点,五光十色,绚丽夺目。 烟火之下,北止尧仿若从天而降一般,翘起的唇角温暖异常。他冲她伸出手。 玉天卿微怔,半晌,还是将手搭在他手心内。不可否认,她喜欢他,一直都是。 或许是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或许是被他无时无刻的关心所温暖,或许是被他在权势面前从未迷失本心所感染,或许是被他忧心天下所感动...... 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他已经固执的将自己印在她的心上! 玉天卿从袖中拿出手帕,一分为二,替他包裹好受伤的食指。空中烟火还在继续,她小声叹道:“浪费这么多银子,不如直接给我。” 北止尧听完这句话,果真叫来风骜等人。 这些人搬来一堆木箱。玉天卿凝一下眉头,将其中一个木箱打开,见里面净是一些地契、房契、庄园、商铺等等。北止尧竟有这样多的产业! 她顿时笑眯眯说道:“你隐藏的够深的啊。” 北止尧眼神灼灼:“我的全部身家,以及我生平所有发生的事情。如今,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你可会原谅我?” 玉天卿一时竟不知是何种心情。他竟这样相信我,心内涌过一阵阵暖流,黑黝黝的夜晚,仿若有了一盏前进的明灯,一下便亮堂起来。 北止尧牵着她来到望月亭入座,他将他拥入怀中,缓缓说道:“我往日喜欢你白衣翩然,锦带飘飘,一则,是因为觉得你适合;二来,其实是因为母亲。” 玉天卿诧异,司徒皇后? “母亲是司徒一族的圣女,她容颜倾城,在南宛国时极为喜欢穿白衣,系丝带。南宛国女子争相效仿。母亲与舅舅关系极好,所以母亲嫁来漠国后,舅舅思妹心切,便经常让司徒圆打扮成母亲的样子。” 玉天卿抬头,见他神色清冷,思绪似乎飘了很远。她小手轻抚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小声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北止尧低下头,眼内尽是宠溺之色:“你知道就好。” 玉天卿轻笑一下,双眼弯成新月状:“那你和司徒圆,究竟在做什么?”她隐隐约约觉得,今日的北止尧有些特别,不论是气息还是面色,都隐含虚弱之态。 北止尧轻叹一下,他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他缓缓道:“司徒一族圣女生下的孩子,自带胎毒,体质虚弱,必须要养蛊人。由蛊人每月十五,将自己的鲜血放入药中,以此延缓性命。绮罗便是我的蛊人,所以我才会将她纳为侧妃。” 玉天卿一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那你将刘绮罗送回南宛,身体不就垮了?”怪不得他明明说过同刘绮罗并无夫妻之实,却每月必要去刘绮罗房中。怪不得刘绮罗终日有恃无恐,原来她能为北止尧续命。 见他眼眸幽深,她终于想明白了:“你有两个蛊人?司徒圆,也是其中之一?” 北止尧重新将她揽回怀中,嘴角含笑:“舅舅因为太过疼惜母亲,不论圆圆生母如何反对,还是将圆圆养成了我的蛊人。但我的体质,也并非不可改变,圆圆研制了一种药物,如今我的症状,已经治好了。再过几日,圆圆会返回南宛。” 玉天卿听他说的轻松,心内却始终不安,如果这毒如此容易解,当初刘绮罗也精通医术,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帮他解毒?这其中,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北止尧又道:“我刚刚抚的琴曲,你觉得如何?” 玉天卿懒洋洋靠在他怀中,刚刚她只觉得熟悉,都未曾细细听。她突然想起些什么,眼前一亮:“这是我的曲子?” 是《一寸相思地》,没想到,她只唱过一次,他竟然能记这么久! 北止尧望向那一片宁静的夜空,声音宛若美酒般醇厚醉人:“那时,我就在想,这个头顶锅盖,手拿大葱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玉天卿顿时恼怒起来,在他面上捏两把,还敢嘲笑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剜心放血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任由她在他脸上捏柔一番,而后拽住她小手,玉天卿见他俊脸越靠越近,忍不住心跳加速。 突然听得草丛中传来声音,她顿时警惕起来,抓起桌上的一把棋子扔过去,只听几人小声抱怨:“好痛。” 从草丛中爬出几个身影,风桀、风骜、童珑、雯儿、小风,一个不落。 平日里冷漠的风骜正在给童珑择草,童珑一脸羞涩,玉天卿突然想起,他们一群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时,童珑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这二人早就暗生情愫。 玉天卿一本正经说道:“雯儿、小风、风骜、童珑,今晚不用值夜,尽情去玩。今晚风桀值夜。” 风桀立马反抗:“姑娘,这是为何?” 玉天卿灿烂一笑:“人家都成双成对,就你一人‘单身狗’,不虐你虐谁?好了,各自行动。” 那几人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风桀,不过片刻间,消失在望月亭。 北止尧见人都走光了,笑意吟吟的盯着玉天卿:“我们可以继续了。” 玉天卿食指挡住他唇瓣,笑道:“咱们也去逛逛。”说罢牵起一脸不情愿的北止尧。两人骑着朗朗,在清凉的夜风下,缓缓向街市行进。 灯光通明,人头攒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成群结伴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北止尧自是不太喜欢这种场面,但难得见她如此开心,只得小心翼翼护着她。 玉天卿拉着北止尧挤过人群,见许多人从一个小摊贩处买一种五彩的丝线,她禁不住问道:“这些五彩线,可以做什么?” 那摊贩是一个大约30多岁的男子,他解释道:“一看姑娘就不是京都人士。乞巧节这一天,女子都会乞求爱情圆满、夫妻和顺。将这丝线绣成一个香囊或者其他东西,挂在那棵百年大树上,谁挂的高,谁便能梦想成真。”说着指向远处河边的一颗大树。 玉天卿顿时心痒起来,买了一把丝线。北止尧不时去看她,见她态度极为认真的绣了两只小鸭子。 北止尧扯一扯嘴角:“鸭子绣的不错。” 玉天卿忍不住斜他一眼,心内直嘀咕,明明绣的是两只鸳鸯啊! 两人牵手走到大树旁,挤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玉天卿指着最高的枝桠说道:“我要挂到最上面。” 北止尧满脸宠溺,飞身而起,他身形在空中迟疑一下,不过片刻间便将香囊挂到最高的枝桠处。 两人又游逛一番,玉天卿吃了不少的小食。她见天色渐晚,对北止尧说道:“走吧,今日我送你回去。” 三皇子府,北止尧牵住玉天卿双手,在他脸上亲昵的磨裟一番,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舍:“陪我一起睡?” 这声音说不出的软糯,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她双颊顿时染上两朵红云:“不行。” 北止尧将她搂入怀中,失望的追问一声:“什么时候才可以?” 他清润的气息总是有让人沉沦的本事,她快速挣扎出来:“你快回去。” 待他走后,玉天卿骑着晴晴绕道返回,蹑手蹑脚走到正阳居门外。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冷声道:“进。” 在看到玉天卿后,北止尧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立刻披上外袍。玉天卿上前一把将他衣服扯下。 见他八块肌肉浅浅覆在腹部,几缕黑发垂在胸前,胸口处一块碗口大的伤口,仿若狰狞的血红眼睛,在盯着她。 他湛蓝色的眼睛宛若午夜的星空般优雅清澈,唇色淡白。此刻,他一脸无奈:“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好骗。” 玉天卿见他拆下的棉纱上血迹斑斑,怪不得他挂香囊的时候差点从空中摔下。 她手指轻触他伤口,蹙起柳眉:“疼吗?” 北止尧拥住她,玉天卿小心翼翼与他拉开距离,深怕一个不小心将他伤口弄疼了。 风桀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见将军**着上身和王姑娘抱着,顿时用手捂住双眼,眼神从指缝中透过来:“将军,水来了。” “告诉公主,晚点再过来。” 待风桀退下去,玉天卿帮北止尧清洗伤口。他伤口边缘处,肉已经绽开来,倒像是伤口每日愈合后,又重新被刀剜过。 北止尧见她面色凝重,轻声道:“笑一个。”说罢用手指摆弄她唇角,做出一个笑的表情。 玉天卿将头靠在他肩膀处:“你说过,以后的你,在我面前,犹如白纸。那你为何,隐瞒你的伤势?” 北止尧侧过头,见她琼鼻娇俏,神情中满是担心。他温热的唇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 “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怕你担心。况且,待司徒圆走后,一切都会回归正轨。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障碍。” 第二日,玉天卿早早起床准备膳食,雯儿见她面上柔情满满,与前些日子的清冷,倒不像是同一个人。 “姑娘是给将军送膳食?” 玉天卿点头,还未出门,忽然见一条白绫飞来,她当即抽出软剑,剑光所到之处,白绫碎成无数段碎片,天女散花般飞在空中。 来人竟是司徒圆。见她白裙着身,腰间系着翠色腰带,身段婀娜,风情万种。她手上缠绕着一条白绫,手腕间翡翠玉镯泛着温润的光芒。 司徒圆黑发红唇,翠色丝带随风漂浮着,道:“我们南宛国的女子,如若两人同时看上一个男子,便要以舞定输赢,今日我便要与你定下赌约,太子册封大典,我定要与你争个胜负。我不会放弃小北,绝对不会。” 玉天卿唇角勾起,冷冷笑道:“好。今日公主既然来了,不如,先以马术论个输赢。” 说罢,二人走到大门处,同时跃上马,飞奔而去。 两人一路向东,玉天卿一时占了上风,司徒圆眼神一凛,两条白绫化作白蛇,玉天卿双脚站在马身,随着白绫旋转几圈,宛若九天仙子,再次坐到马上。 她拉紧缰绳,突然改变方向,横挡在司徒圆马前,两手握剑,用力一劈,那马两只前蹄飞起,司徒圆一时差点跌落在地。 司徒圆飞身而起,扬起马鞭缠绕在玉天卿右臂,左手同时劈出一掌。 玉天卿侧身躲过,“咚”的一声翻滚落地,此时,正处在一处斜坡,连带着司徒圆一同落在地上,两人缠缠绕绕往下滚去。 玉天卿浑身沾满了草屑,司徒圆洁白的衣衫也不成样子,两人躺在地上抬头望天,有着一瞬间的放空。 司徒圆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他执意要将我身上的蛊虫引到他自己身上,这样他就脱离了对我的依赖。你知道,每日剜心放血,有多痛吗?” 玉天卿坐起来,眼中满是惊愕:“剜心放血?” 司徒圆冷笑一声:“我体内的蛊虫,是自小养在我身上的,对我身体并没什么伤害。而蛊虫到他体内,会对他进行反嗜。所以,他必须每日饮我的血,而后剜心放血,持续七七四十九日,以求蛊虫适应新的血液 。你昨日,想必见他的伤口了吧?” 玉天卿起身,焦急的迈出两步,突然定住了。 司徒圆又是一阵冷笑:“其实只要他娶我,我也定能保他身体无忧。但他说,他的世界,不需要任何女子,哪怕是名义上的侧妃、姬妾,他只要一个你。怎么,你不去看他,不去安慰他?” “他不想让我难过,我又何必非要拆穿他。我只要守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司徒圆望着眼前清瘦的背影,阳光洒着金辉,她浅紫色的裙摆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无比耀眼。 司徒圆以为王小点知道这件事后,会流泪,会感动,会难过,会哭着说要放弃北止尧,但她没有。她只是笃定的说道,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王小点,真的爱北止尧吗? 玉天卿不再去管司徒圆,骑上马飞奔,她只想见到他,现在,立刻,马上。 不待晴晴停稳,她便飞身而下,寥寥数步,来到正阳居。她素手推开门,正碰上刚刚起身的北止尧。 她突然拥住他。 北止尧微怔,见她头发上都是草屑,衣服上也全是尘土,脸抹的跟小花猫一般。 他浅浅一笑:“和谁打架了?” 玉天卿摇头不语,深深的嗅一口气,他身上总是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是冬日午后阳光微醺,让人暖意洋洋。 见她不语,他突然明了,凶巴巴说道:“是司徒圆?” 玉天卿抬起双眸,眼波深处凝聚着两颗露珠,晶莹欲滴,她鼻头微微泛红,菱唇却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伸手捂住他双眼,不让他看见她有些脆弱的表情。声音闷闷地说道:“就是司徒圆,下回,我定要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北止尧任由她捂着双眼,圆圆定是将剜心放血的事情告诉玉天卿,才会让她如此失态。 他道:“既然来了,帮我束发吧。” 玉天卿将他安置在桌旁,拿起梳子替他梳头。他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是山涧瀑布一般,垂在背脊处。她一时感慨,发质真好。她前前后后磨蹭一番,将铜镜拿给北止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拒绝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一愣,随即满脸黑线。他头上顶着两个发包,像极了三岁孩童的发型! 玉天卿见他面色不善,即刻讨好的说道:“我重新梳。” 说罢将他头发散下来,北止尧剑眉上挑,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邪魅表情:“已经晚了。” 随手将她拉过来,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她的唇瓣像是玫瑰花瓣一般芳香迷人,他不断吮吸、舔舐着那片柔软。 第一次,她没有逃避,笨拙的回应他的吻,炙热的火焰将两人包裹住了。 他将她抱到床上,忍不住向她衣服内的柔软探去。耳鬓厮磨,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她也伸手去解他腰带,他突然停止动作,四目相对。 她眼中现出迷离的色泽,双颊和唇瓣呈微红色。她双手环柱他颈部,声音柔软如同蜜糖:“我可以。” 虽然前半生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耳中所听,眼中所看,皆是与爱情有关。她本就不属于这时代,所以并没有什么守贞的观念。他爱她,她也对他心动,就算是发生点什么,也是情到深处。 北止尧怔神,眼波深处闪过一丝动容,她竟如此信他。他随即笑的开怀:“我不可以,我受伤了。” 玉天卿回过神来,将自己蒙到被子中。她刚刚都在干什么?竟然对着一个男子说‘我可以’,而且还被拒绝了? 她这是要闷死自己?北止尧躺在她身侧,将她手中的被子拽下来,见她从双颊到耳后,再到脖子,红成一只煮熟的虾米。他顿时大笑起来,她听着脑袋上方传来的大笑声,将头深深埋入他怀中。你得意吧,我做一只乌龟就好! 好一会,他将她头摆正,轻声说道:“等我。”等我娶你,我定要为你打下一座江山,当作聘礼。 他眼内泛着数不尽的柔情,即使他只说了两个字。玉天卿也知道他的潜台词,她会等他。 她唇角也泛出一点笑意。 玉天卿刚要起身,又被北止尧拽回去:“陪我睡一会。”两人相拥着,竟都沉沉睡去。 风桀在门口来回踱步,刚刚长公主传话过来,说是会来府中。但这两位主子,日上三竿,竟还未起床梳洗。 风桀看一眼面色淡定的风骜:“你倒是说话啊!” 风骜冷冷说道:“老规矩。” 说罢,两人转身,同时回过身来出拳。 风骜得意洋洋的看一眼凤桀:“你去。” 风桀咬咬牙,轻声说道:“将,将军,长公主就要来府中了!” 玉天卿闻此,突然睁开眼睛,她弯腰穿鞋,冷不防被北止尧一把拽住。他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再睡一会儿。” 玉天卿冷声道:“滚!” 随即起身将衣服穿好,北止尧也穿戴完毕。 长公主的车辇已经到门口,两人迎接。 北原笙眼神在两人面上流连一会,随即嘴角含笑,进了府门。她身后跟着满脸堆笑的咏儿公主。 玉天卿被这一笑弄得莫名紧张起来,她刚刚照过镜子,发髻梳的整齐,衣服整洁,装扮并无不妥! 北原笙边走边说道:“尧儿如今,是如何打算的?” 北止尧恭恭敬敬回道:“六弟成为太子,已成定局。” 北原笙余光扫一下玉天卿,又问道:“你父皇有意让你娶司徒圆为正妃,你如何看?” 北原哲的打算,玉天卿丝毫不吃惊,毕竟,让司徒圆嫁给北止尧,也是笼络住南宛司徒一族的最好方式。 北止尧冷笑一下:“我如今不过是得了一个校尉的闲职罢了,又有何颜面娶正妃?司徒圆不出半月,就要返回南宛了。” 北原笙知道北止尧向来心思玲珑,他必定有自己的打算。她又道:“那王姑娘呢?你打算如何?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玉天卿和咏儿正在荷花池边玩耍,她目光正好捕捉到北止尧扫来的眼神。 北止尧脸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我自有打算。” 北原笙见他双目含情,叹口气说道:“三日后,铭儿册封大典。虽然他已经谋得太子之位,但他对你向来有敌意,这几日,你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王姑娘。” 北止尧眼含感激之色:“多谢姑姑提醒。” 北原笙原本是不打算用膳的,但是咏儿舍不得玉天卿,也只能留下用膳。 中午的膳食,是玉天卿一手安排的,几道菜中都添加了补血的药材。咏儿吃的极为开心,一边吃一边指一下玉天卿脖颈。 玉天卿心内疑惑,让童珑取来了铜镜,一下子便明白北原笙为何眼神幽深,她耳后有一个浅浅的吻痕!她顿时咬紧牙关,斜一眼北止尧,你丫给我等着。 正用膳,忽见一个白色身影来到。司徒圆换了一身纱裙,重新梳妆了一番。她莲步轻移,行个礼道:“长公主。” 北原笙邀请司徒圆一起用餐。 司徒圆坐到北止尧左侧,不停的往他碗中夹菜。玉天卿见此,嘴角突然扬起一个微笑:“公主,将军不喜欢吃那些菜呢!” 司徒圆美目流盼,轻声说道:“哦?将军的口味变了?” 玉天卿满脸堆笑,从菜中挑出一瓣蒜说道:“将军近来喜欢食辛辣之物!是吗,将军?”她将蒜放入北止尧碗中,顺带挑一挑眉头。 北止尧知道她定是因为吻痕的事情不爽,所以毫不犹豫将蒜放入口中:“对。” 玉天卿得意的看一眼司徒圆,又夹了一块姜放到北止尧碗中。 北原笙惊讶的看着北止尧:“你不是自小就不喜欢吃这些辛辣的东西吗?” 北止尧苦笑一下:“从现在开始,便喜欢了。” 这一顿饭,北止尧胃中翻山倒海一般。玉天卿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停止了喂食,将目光转向了咏儿。咏儿忙摆手,她可不想吃这些莫名其妙的辛辣之物! 北止尧自从被贬以后,多日未曾上朝。玉天卿整日往他府中跑,每每来了,难免会与司徒圆争斗一番。 两人用完膳,玉天卿看向北止尧:“司徒圆舞艺怎么样?” 北止尧牵住她手,轻声道:“司徒圆自小习舞,技艺超群。她曾经以一曲星愿水鼓舞,名噪一时。” 玉天卿暗暗感叹,司徒圆这个对手,论容貌、论才艺,只怕顾家两姐妹加起来,也未必能比的上。 这日,是北止铭受封之日,在授宝册、祭天地之后,北原哲在御花园宴请众位官员、皇亲国戚。 司徒圆走了几步,突然被一个侍女拦住去路,说是万贵妃有请。司徒圆有些诧异,她与万贵妃,从未有过交集。她跟随着侍女走了几步,来到一座凉亭。 万贵妃一袭桃红色宫装,粉面芙蓉,春风得意。她道:“司徒公主,请坐。” 说罢,侍女已经端上来一壶酒。万贵妃纤手执起手柄,淡黄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杯中,醇厚芳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她又道:“公主远道而来,想必未能好好品尝宫中的美酒。公主请。” 司徒圆在南宛时就听说这位万贵妃温柔貌美,颇受皇帝宠爱。如今,北止铭又做了太子,万贵妃自然一步登天。 司徒圆执起酒杯,突然手一疼,杯子掉落在地。万贵妃眼中浮现恼怒之色,却见绿树参天处,走来一个浅紫色的身影。 玉天卿对着万贵妃行个礼:“多谢万贵妃款待,皇上召见司徒圆公主,我们先告退了。” 司徒圆眼中浮起疑惑,王小点平日里绝对不会如此莽撞!她被玉天卿小手拽住,还未离开,见一只白色小狗跑过来,它舔一下掉落在地的酒杯,突然抽搐一下,倒在地上。 司徒圆同玉天卿面面相觑,万贵妃冷哼一声,轻轻摇摆着柔软的腰肢消失在两人视野。 “这是,毒药?”司徒圆到现在还未回过神来。 玉天卿面色清冷:“应当不是,可能只是令人昏睡。”北止铭和万贵妃,还没有大胆到杀了一国公主。 两人来到御花园,见北止铭身着金黄色锦袍,蟠龙飞舞,气宇非凡。整个宴会,丝竹管乐,舞女献艺,其乐融融。 北止铭见玉天卿同司徒圆一同进来,当即明白万贵妃未能成事。他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波,说道:“父皇,儿臣向来听闻司徒公主舞艺超群,不如趁此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 北原哲眉宇舒畅,看向刚刚入座的司徒圆:“公主意下如何?” 司徒圆起身走到御前:“自是愿意!请容我下去更衣。” 片刻过后,见司徒圆换了一条白色窄袖流光裙,双臂挽着红色轻纱,护卫抬了一支鼓出来,这鼓与寻常的鼓不同,中间凹陷下去,盛着一汪清水。 司徒圆和着乐声起舞,抬臂间轻纱幻化做灵蛇,激起幽幽水花,鼓声清脆,水光粼粼,一时之间众人看的移不开视线。 一曲舞毕,她直像是凌波仙子,轻纱、衣物未沾一滴水! 北原哲开怀大笑,禁不住赞赏道:“司徒公主如此聪慧可人,真是你父母的福气?不知公主,可愿嫁给我皇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端茶倒水和暖床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司徒圆还未回答,北止铭身旁的顾柳姿起身说道:“女儿家的,父皇如此问,定是害羞了!” 北原哲爽朗的大笑几声:“是朕唐突了。但公主与尧儿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尧儿府中,并无其他妃子和姬妾。不知公主,可愿意嫁给尧儿?” 司徒圆看一眼北止尧,见他面色淡淡,眼中却泛着一点柔情,只为那个紫衣优雅,双眸似水的女子。而那女子肤如凝脂,十指纤纤,正在专心剥桔子。 明明是与这二人的宿命有关,但这二人同样的淡然,同样的气场,仿若隔绝了这世间所有的动荡,岁月静好。 司徒圆朱唇勾起一抹苦笑,无论她承认与否,他们二人的感情,并无她插足之地。 她俯身跪在地上,眼含坚定:“多谢皇上抬爱!但父亲近年来身体多有不适,圆圆已经请愿神明,终生不嫁,只为父亲身体安康,南宛国风调雨顺!”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 顾柳姿也未曾想到,这司徒圆竟许下如此宏愿,早知如此,又何必和母妃谋划一番? 百官也禁不住感慨:“昔日听闻‘圣女佳人’名号,还未曾深信。如今看来,司徒公主不仅人美心善,还胸怀天下,当真是女中豪杰!” 北止铭也面露诧异,他早就看出,司徒圆对北止尧用情至深。今日母妃给司徒圆的,确实是令她昏迷的酒。 他本想让司徒圆醉酒后,被人玷污,以此来破坏北止尧同南宛国的关系! 没想到,司徒圆竟然主动说要返回南宛,倒不知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北原哲先是怔神,而后只能说道:“既然公主已许下宏愿,唯愿你父亲安康!如此,宴会继续。” 司徒圆入座,琴声响起,宴席又恢复热闹。 出了宫门,玉天卿抬步跟上那个白色身影。两人并肩走着,北止尧牵着朗朗走在她们身后。 司徒圆一脸轻松:“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放弃?” 玉天卿斜她一眼:“当然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被感动了啊!” 司徒圆摇摇头,她向后看一眼,见北止尧牵着马,距她们十步之遥。他墨衣墨发,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面上,一双眸子中透出一些柔情,像是一道温热的光芒,只追着那道浅紫色身影。 司徒圆唇角翘起:“因为他的眼中,只有你。”你就是他的所有光芒。 玉天卿回过头,与北止尧目光交汇,她即刻转过头,面带羞涩。 司徒圆又待了一个月后,终于是要离别的时候了。 排列成队的侍女和守卫,北原哲赏赐的珠宝、古玩,轻纱轿撵,在京都的街上,成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出了京都城门,玉天卿同司徒圆告别。 司徒圆今日同样是一身白衣,大眼睛里透着娇俏,如同夜间明月,皎洁光晕吸引人视线。 玉天卿半眯着眼睛,清风勾起裙摆,浅紫色的袍子将她衬得肤白如雪,两人相视一笑。 司徒圆叹口气说道:“千万不要让他太过劳累,以免...以免...” 玉天卿见她似乎话中有话,满不在乎说一句:“知道了,日后,我定将他含在口中,捧在手心中,如何?” 司徒圆眼含清泪,她远远的瞧一眼北止尧身姿。但愿,最坏的结果,永远不会出现。 她随即转身上轿,轻纱飘扬,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北止尧上前几步,牵起玉天卿小手。夏末秋初,她的手竟如此冰凉。 他见玉天卿思绪似乎飘了很远,轻声道:“你们二人说了什么?”这两个月的相处,这二人偶有争吵,但感情却越来越好。 玉天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自然是叮嘱我好好对你。从今以后,我会把你捧在手中,含在嘴里,不会让你有一丁点劳累。” 北止尧眸中幽深:“好。那从今以后,你就负责挣钱,我负责给你端茶倒水,还有......” “还有什么?” “‘暖床’。” 玉天卿当即摇头,这家伙不会得了燕子的真传吧?也是,这两人本来就是堂兄弟,有些像,也是理所应当。 二人缓步在街市,对面过来一队铁甲士兵,领头的副统领叫做蒋威,是北止铭的亲信。 北止尧紧紧握住玉天卿小手:“怕吗?” 玉天卿没想到,北止铭这么快就接任了京都巡防营首领一职。她摇摇头,声音虽小,却透着无比的气势:“不怕。” 将北止尧送回三皇子府,玉天卿回到余香阁。见门口处聚集了一圈人,玉天卿心内疑惑。刚一进门,就看到雯儿跪在地上,而蒋威正带领着一队侍卫,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这蒋威皮肤呈古铜色,血气方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北方汉子的健壮。他见玉天卿进来,当即说道:“你就是掌柜?” 雯儿一直冲玉天卿摇头,示意她不要承认,玉天卿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说道:“我就是掌柜。” 蒋威朗声道:“宫中丢了一匹珍贵古玩,青玉蟠龙瓶、三彩橄榄瓶出现在你的店中,私藏皇家宝物可是大罪!来人!抓起来!” 话音刚落,已经有几名士兵将她包围起来。 玉天卿不怒反笑:“你如何能肯定,这就是宫中的物品?而且,这条街上那样多的茶楼,怎的将军都不去找,偏偏就来我店中?” 这两样东西,确实是她从街市上买来的,自开店之日起,已有数月。但北止铭偏偏在当上太子后,才来搜寻,可见,他是多么想借此打压北止尧。 蒋威面无表情说道:“带走!” 一群人还未行动,空中突然飘来一个黑影,掌风凌厉,不过一瞬间几名士兵倒在地上。 北止尧负身而立,眼眸中现出凌厉之色:“谁是窃贼,还未可知。将军需同我一起,面见圣上。” 玉天卿临走之时,将抽屉中的册子攥在手中。她同北止尧相视一笑。 北原哲正在瑶光殿,同万贵妃一起午睡。被叫起来,难免面有异色,他打一个哈欠问道:“到底是何事?” 北止尧,北止铭,玉天卿,蒋威站在下方。 万贵妃纤手拿起一颗葡萄,喂到北原哲口中,撒娇道:“刚刚臣妾都被三皇子吓了一跳呢!” 北原哲眼中也现出一抹嫌弃之色,近日以来,尧儿确实行事怪异,与以前的天人之姿,相差甚远,果然,司徒一族的血统差强人意。 北止铭说道:“今日确实是三哥莽撞了!打扰了父皇休息!” 北原哲见北止铭满脸笑容,神采奕奕,言语恭敬,一时之间更为满意。他道:“还是铭儿贴心。” 北止铭又说道:“父皇,您可还记得,宫中几个月前失窃的一批宝物?其中有您最爱的青玉蟠龙瓶。如今,儿臣终于将这宝物寻回来了!” 说着命人将青玉蟠龙瓶、三彩橄榄瓶呈上。 北原哲顿时眼前一亮:“不错,这确实是前些时候宫内丢失的宝物!铭儿是如何找到的?” 北止铭眼内露出一点精光,看向北止尧和玉天卿:“这就要问三哥和这位王姑娘了。” 北原哲将目光转向北止尧,见他面色始终清冷,心内止不住的厌烦起来:“尧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止尧道:“父皇。王姑娘前几个月,在东市集市上购买过一批古玩。这其中确实包含青玉蟠龙瓶、三彩橄榄瓶。但她并不知这是宫中失窃的宝物。太子身边的蒋威将军不辩是非,就要将王姑娘抓起来,这才闹到了父皇跟前。” 北止铭突然说道:“王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实情,应当由京都府衙审讯过后,再来定夺。说不定,王姑娘就是那伙盗窃宝物的团伙之一,而余香阁,就是销赃的场所。” 许久未曾出声的玉天卿冷笑一下,轻声道:“皇上,这宝物失窃已有半年,而余香阁,开张不过四个月,如何销赃?更何况,太子殿下为何在宝物失窃时候不去卖力寻找,而时隔半年旧事重提?听我店中的伙计说道,蒋威将军到了余香阁,直接上了二楼搜寻,好像事先就知道宝物藏在那儿一样。” 北止铭一时语塞。 玉天卿又说道:“皇上,这两样宝物,确实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但我当时详细记录了那瓷器商人的相貌特征、姓名和买卖日期。想必,就算是京都府衙,也不能就此定罪,说我是窃贼。” 说罢,将事先准备好的册子呈上。 北原哲仔细一看,这册子上写明了每件宝物的名称,进价和购买处。其中就有青玉蟠龙瓶和三彩橄榄瓶的出处。 玉天卿又说道:“皇上如若不信,将那卖瓷器的商人,传来,一问便知。” 北止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睛中含着得意之色。他早就料到他们会找那个瓷器商人,所以,早就将一切打点好了! 北原哲将册子合上,道:“传瓷器商人。” 那瓷器商人是个大约40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眼仁呈灰黑色,头发花白。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盗窃案原凶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铭见那瓷器商人进殿来,他唇角带笑,手中玉扇摇摆几下。 那人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名为武三,是东市蝴蝶街的瓷器商人!” 北原哲一脸威严:“余香阁老板曾经在你那购买过两样古玩,你可记得?” 武三直起身来,见北原哲剑眉斜飞,冷峻威严的面上,两只眼睛如雄鹰一般气势逼人,当即又垂下头,小声说道:“并没有。小人未曾见过这位王姑娘。” 北止尧见北止铭一脸得意,又见这武三并无任何畏惧之色。他微微一笑:“既然没见过,你怎么知道这位掌柜姓王?” 武三辩解道:“蝴蝶街的所有人都知道,王姑娘的余香阁,茶品众多,口感独特。” 北止尧又道:“王姑娘当日给武掌柜的三万两银票,全部是出自三皇子府,只要查一查武掌柜的家中,应当会有所发现。” 那武三突然抬起头,笑道:“不可能的。当日银票我全都清点过,而且,我从不收官家......”他突然像咬到舌头一般,低下头,冷汗直流。 北止尧面上闪过一下狡黠:“哦?武掌柜从来不收官家银票?那这些,又做何解释?” 说罢,命风桀等人,抬过来一箱金子。 杜公公拿起一枚金元宝,呈给北原哲。北原哲细细一看,将金元宝掷到地上,这明明就是官银! 他厉声道:“既不认识余香阁掌柜又如何能知道她姓王?又为何记得王小点当日给你的银子不是官银?满口谎话,给我拖下去,打!” 众人只听得一片哀嚎声,那武三挨了板子,断断续续说道:“皇上,小人说实话,说实话!” 武三被拖到殿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他面色苍白,满脸汗水,在接触到北止铭威胁的眼神后,口中突然诞下一条红色血迹。 北止尧当即去捏他下巴,但仍是迟了几步。他食指在武三颈部摸一下,回禀道:“父皇,他死了。” 北止铭讪讪一笑说道:“既然这个满口谎话的人已经死了,王姑娘也不是什么盗贼,那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那万贵妃小步移到御前,拽一拽龙袍说道:“是啊,皇上,大中午的,把人家姑娘都吓坏了呢!” 北原哲闻此,他眼内现出疲惫之色,摆摆手:“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说罢,由万贵妃搀扶着往寝殿走去。 北止尧出声阻止:“父皇,真正的盗窃之人,儿臣已经知道了!” 北原哲回过头,不解的说道:“你说,盗窃宫中宝物的人?是谁?” 北止尧长眉微挑,幽兰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露出一种撼动天下的霸气。他纤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透白的光泽:“你。” 北原哲脸色一白,几乎认为北止尧的手指指的是自己!他顺着北止尧的视线,才发现,他指的这个人,竟是身旁的万贵妃! 万贵妃瞳孔微缩,涂着红丹蔻的手指指向自己:“你说的是,是我?” 北止尧点点头,随即示意风桀将人带到殿中。 见一个男子被五花大绑的带进来,他抬起头来,众人皆是一惊! 北原哲走下台阶,目光在这人身上来回流连,这人,细长眼睛,花白头发,身形魁梧,明明就跟刚刚已经死去的那个武三长得一样! 北止铭也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止尧道:“这人叫小武,同刚刚死的武三,乃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是让他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吧。” 小武垂下头,结结巴巴说道:“武三,其实是我孪生哥哥。我同他都是做瓷器生意的。我每隔三个月,就会从上家那收到一匹宝物,然后将宝物运到哥哥那,销赃以后,分钱。” 北止铭提出疑惑:“你既然知道那是宫里丢的宝物,又怎么敢随意销赃?” 小武摇摇头:“起初,我并不知道那是宫里的宝物!直到有一次,我发现官府贴出的讣告,才知道那是宫里丢失的宝物!但,但是,上家说绝对不会被发现,我才敢继续让哥哥卖。” 北止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说道:“父皇,此人同那武三一样,满口谎言!不如交给京都府衙审讯,再做定夺。” 北止尧淡红色的唇瓣漾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笑容:“小武,你继续往下说。你的上家是谁?” 小武抬起头,见北原哲横眉冷竖,万贵妃也面色不佳,顿时垂下头去,结结巴巴说道:“我的上家,上家,是六安。” 北原哲将目光转向万贵妃:“六安,万智宸的大管家?” 万贵妃用力的绞着手中锦帕,咬紧牙关,一滴冷汗从额角滴下。她未曾想到,隐藏多年的事情,竟在今日,被挖了出来! 万贵妃莲步轻移,跪在地上:“皇上,六安确实是智宸府中的大管家!但此事绝不能凭此人一面之词就定智宸的罪!” 北止尧道:“贵妃娘娘,当然不能这样轻易给您的胞弟定罪。宫中近年来,宝物多有失窃,如若宫中没有人接应,别人是如何将宝物偷运出宫?” 北原哲闻此,鹰眼中透着一些冷傲的盛气:“万贵妃,如何解释?” 万贵妃美目中含着清泪,妩媚雍容的面上闪过一丝狠绝,咬紧牙关道:“既然皇上怀疑我,不如我以死证清白!”说着一头撞向殿中的金漆大柱。 玉天卿眼疾手快,一手将万贵妃拽住,将她甩到一旁!万贵妃趴在地上,几缕青丝滑落,禁不住痛哭流涕。 北原哲厌恶的皱一下眉头:“朕只是照例询问,你便如此要死要活!” 北止尧说道:“父皇,其实只要审问万贵妃身边的近侍,就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北止铭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父皇,事到如今,您最爱的两样宝物已经找到。瑶光殿内侍、侍女众多,保不准是哪个人见财眼开,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愿亲自审理此案,务必给父皇一个交代!” 北原哲见万贵妃双眼红肿,柔美的小脸上泪痕斑斑,颇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致,又见北止铭一脸忠义,他当即起身道:“此事交由太子处理!五日内,给朕一个交代!” 说罢,他起身,大步流星走出瑶光殿。 北止铭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来人,将小武收押。” 北止尧同玉天卿对视一眼,两两无言。刚走了没几步,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阴狠的声音:“三哥,慢走!” 出了宫门,见风骜在外侯着,玉天卿同北止尧上了马车。 她叹口气,幽幽说道:“想不到皇上竟如此偏心。” 北止尧见她垂着眼睫,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他将她一把揽过来,温声说道:“今日之事,父皇其实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一则,太子刚刚上任,就闹出母妃偷卖宫中宝物,与朝堂和江山社稷并没有好处,父皇本就自负,怎能轻易宣告世人,他选择的太子,是漠国之耻?;二则,此次失窃的宝物,最珍贵的两件已经找回,其余的几件加起来,还没有这两件珍贵。三则,他一向看中万贵妃,也是在给她机会,只要不再犯,她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玉天卿懒洋洋靠在他怀中:“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多谢小风了。前几日,小风说有个人总是来余香阁,喝什么茶品倒是不在意,就是对二楼的古玩在意的很。” 北止尧闻着她发间幽香,点点头:“确实。北止铭应当是同我一起发现的武三,但他没有料到,武三还有个藏在暗处的胞弟,更没有想到,此事的主使之人,竟然是自己的母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约就是如此。 马车飞驰,车厢内净是她淡淡的香味。见她紫衣雅致,腰间粉色的织锦腰带,显得腰身不盈一握。他随即将她衣领敞开一些,露出曲线优美的脖子和清冽的锁骨。 他在她脖颈处浅浅一吻,而后吻上她的双唇,贪婪的索取着她的气息。 她逐渐迷离的目光,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他瞬间觉得,他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都抛到了脑后。 “北...止...尧。”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惑人,他大手从她衣领中探进去,触手满是细腻柔软。他忍不住逗她:“叫一声好听的。” 玉天卿还未喘口气,双唇又再次被他封住。她只能在呼吸的间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将军?” “叫阿止,或者尧儿。” 他突然离开她的唇,双目湛湛有神。 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容:“好的,小北子。” 她真的是同阮星河学坏了!见她挪开距离,手一直拍着胸口顺气,他决定不再逗她了:“陪我回将军府睡一会?” 他这几日说得“睡”字明显比往日多了几百倍!好像他们两人之间就只剩下“睡”! “不要,回余香阁了。看看雯儿同小风怎么样了。” 北止尧靠近她一些,牵住她手:“那我同你一起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余香阁,玉天卿同北止尧前脚进门,见雯儿正在厅内来回踱步,小风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雯儿。 玉天卿顿时大笑起来:“小风,雯儿脸上长了花儿吗?” 小风一愣随即挠挠头,黝黑的脸伤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雯儿见两人毫发无损,不由得开心起来:“将军,姑娘,还好你们没事!” 玉天卿点点头。 北止尧见棋桌上摆着棋盘,道:“陪我下棋。” 两人相对而坐,北止尧执黑子,玉天卿执白子。玉天卿本就不善下棋,所以横冲直撞,胡乱落子。 几个回合过后,见北止尧扭转棋局,每一颗将“死”的棋子背后,都有一个别开生面的“胜利”。 她很快便将棋子扔下:“不下了,你每走一步,看似给我机会,实际上背后都藏着更深的目的。”虐死我得了。 但见北止尧目光如炬,纤长漂亮的手指执起一枚黑子,“啪”的一下,落子生根。他勾起唇角,淡淡说道:“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玉天卿细细品味这句话,顿时觉得眼前有一片亮光。 风桀快速跑进余香阁:“将军,杜公公来宣旨了!” 外面骏马嘶鸣的声音骤响,杜公公佝偻着身影,面色清冷,态度确是带着些倨傲。他突然一笑,脸上的笑纹堆起,好像这笑容是他的面具一般:“三皇子北止尧接旨。” 北止尧拈起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放回青玉罐中。他道:“杜公公,尧儿今日旧疾复发,不能起身迎接。” 此话一出,跪着的凤桀、雯儿、小风等人均是一愣。将军,也,也太过大胆了! 杜公公似是料到北止尧的态度,他冷冷哼一声,不过片刻间,就宣完旨意。他双手将圣旨递到北止尧手中,随即转身离去。 北止铭竟这样有本事!不过一日间,竟将北止尧接管军机大营以后,收受官员大礼之事给挑了出来。北原哲这回倒是干脆,直接撤了北止尧的校尉之职,贬去乐山守皇陵! 玉天卿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北止尧。 他伸手接过,见她并无诧异之色,想必已经明了他的打算,不禁赞赏一句:“聪明。” 玉天卿对上那双温柔的眸子,唇边绽出一个笑容:“那是自然。” 北止尧见她刚喝完茶的唇瓣上沾着一滴水珠,像是晨曦中的花朵上滚动着露珠,晶莹闪亮。他当即起身,隔着棋盘,在她唇上轻吻一下。 他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陪我一起去乐山?” 玉天卿被他深邃的双眸盯着,被他清润的气息撩拨着,双颊飞上两朵霞光:“不行,我还要挣钱。” 他又柔柔说道:“你若不去,我定会想你。守皇陵的女官一个个可是天姿国色,万一哪天我喝多了酒,发生点什么......” 玉天卿双眸一亮,随即手指伸成剪刀状:“你敢!” 北止尧趁机捉住她手指,握在手中:“你要是去了,我还‘搞’什么女官啊。” 他下巴微微抬起,幽兰的双眸透着璀璨的光芒,唇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像是黑夜中的曼陀罗花,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搞你。” 秋风习习,寒意四起,但她心中却是暖风四溢,花香扑鼻。半晌,她轻声道:“好。”刚答应,又在心里将自己诽谤一番,玉天卿,你算是栽了! 玉天卿将余香阁的一应事务全部交由雯儿打理,同北止尧踏上去乐山的旅途。 乐山在京都东侧,路程过半,玉天卿掀起小帘,见马车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北止尧倒是极为淡定,一路闭眼养神。 玉天卿也不知何时睡着了,天擦黑的时候,才到了乐山皇陵。 北止尧跃下车,对玉天卿伸出手。她毫不犹豫将小手放入他温热的手中。 下了马车,只见群山环绕,重峦叠翠。一座巍峨的陵园赫然在目,碑亭、角楼自是不必说,入目皆是一种暗淡悲凉感。 守皇陵的官员有两位,皆是女官,一位叫华裳,另一位叫长宁。她们带着手下一队护卫和一队侍女来参拜。 北止尧不过说了寥寥数句,便让他们各行其事,自己带着玉天卿辗转来到一座农家院。 院子不大,但显然提前打扫过了,到处都很整洁,连蔬菜和食物都一应俱全。她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对北止尧说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以前也曾在这里住过,这次是命风桀提前来打扫过了。” 休息了片刻后,玉天卿跑到厨房去准备晚膳,北止尧自告奋勇来帮忙。 两人做了几样家常菜,吃完饭后,一同坐到院中赏月。 一弯月牙斜挂在天空中,繁星躺在漆黑的天幕上。 她唇角带着一抹淡笑:“如若日后,你建立了属于你的国度,你会起什么名字?” “煜通玉,就叫北煜,如何?” 玉天卿微怔,没想到他竟然选了煜字。她又轻声问道:“那国号呢?” 他牵起她手,唇角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我希望百姓,五谷丰登,其乐融融。” 玉天卿随口道:“国号五其?” 北止尧嘴角一抽:“丰乐。” 玉天卿恍然大悟,原来是丰乐啊! 一连几日,玉天卿和北止尧如同普通人一般,每日做饭、钓鱼、打猎,晚饭后一同赏月。她心中渐渐觉得,如若真能抛下一切,做一对平凡人,也未尝不可。 入夜,两人刚睡下,就听到门外有了动静。 风骜小声道:“将军,时间到了。” 北止尧立刻起身,见玉天卿双眼半眯,他将她横抱起来,包裹在披风中。 被夜风一吹,玉天卿瞬间清醒了。等到了皇陵,见几个黑色身影,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向外走着。 风骜即刻带着一队士兵,将那些人团团围住。他快速拽下一人面纱,玉天卿看的清楚,这人,竟是女官长乐! 玉天卿拽住北止尧温热的手。 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双眸似水,含着些许清冷,柔声道:“我们还能回来吗?” 北止尧将她手指一根一根合拢,而后紧紧握住:“能。” 夜空中浮现一股肃杀气息,三辆马车疾驰而去。一个壮硕的身形带着一队黑衣人出现。其中一人道:“蒋大人,三辆马车,哪个里面是长乐?” 蒋威目中现出狠绝之色:“都杀光。” 轻柔晨曦浸润了远处的天空,保和殿内,各级官员排列整齐,北止尧同北止铭相对而立。北原哲正襟危坐,连唇边茂密的胡须都梳理的一丝不苟,他威严的面上露出一些诧异,仿佛他刚刚听到的话,是玩笑话一般,道:“尧儿,你说,有人私自偷盗皇陵中的宝物?” 北止尧道:“确实如此,这伙人有着严密的流程,只怕同上次偷运宫中宝物的人是一丘之貉。” 北止铭英俊的面上泛着一丝冷笑:“偷盗宫中宝物的人,已经抓到了,是瑶光殿的内侍福兮,此事,我已经上报父皇。现在罪犯都已经伏法了,三哥此举,是在怀疑父皇的决断?” 北止尧声音凌厉:“将长乐等人带上来。” 北止铭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住了,喉咙中发出细碎的干涸声音。长乐,昨夜不是死了吗?蒋威明明带人将马车内的人都杀光了! 众人只见两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走上殿来。 “奴婢长乐,奴婢华裳参见皇上。” 北原哲命两人抬起头来,这二人,竟令人有熟悉之感。他顿时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不是伺候万贵妃的吗?” 长乐垂下头,瑟瑟抖着:“奴婢们以前确实伺候过贵妃娘娘。” 北原哲剑眉蹙着:“那你们又如何到的皇陵?” 长乐与华裳二人,顿时带着哭腔:“奴婢们,是被贵妃安排到皇陵的!贵妃娘娘说,我们到皇陵以后,定会有更大的好处!” 北止铭暴跳如雷:“你们不要血口喷人!”上次偷运宫中宝物的事情,母妃已经澄清了,并且说绝对不会再犯!他绝对相信母妃! 长乐摇摇头,几滴清泪已经流下:“太子殿下!奴婢们并没有说谎。每隔三个月,我们都会将皇陵中的宝物运到指定地点,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得到一点报酬!” 北止尧道:“你们将宝物运向何处?与你们接应的人,又是谁?” 此时,蒋威悄悄走到北止铭身旁,递给他一件东西。北止铭狠辣的双眼扫一眼长乐和华裳,故意露出手中的香囊。 那长乐一看顿时明白了缘由,她支吾说道:“我们每次半夜都会将宝物放到三里坡的一个山洞中,与我们交易的人,会过来拿。但我们并不知这人长相和名号。” 北止尧冷声道:“父皇,儿臣在皇陵中搜出了万府大管家六安的亲笔书信和玉佩,还有一件东西,想必父皇也认识。” 说罢,令风桀呈上证物,除了一件玉佩和几封书信,更有一对云龙珊瑚镯!这镯子本是进贡之物,雕着双龙在云间嬉戏,寓意富贵绵长。 没想到,万贵妃竟然将这镯子作为奖励之物,送给了长乐和华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入冷宫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哲正要发怒,却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禀皇上,万贵妃悬梁自尽,刚被救下来,性命垂危!贵妃娘娘有一封血书呈上!” 杜公公将血书呈给北原哲,北原哲匆匆浏览一遍,握着锦帛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仓惶站起,声音不复原来的威严:“万贵妃,私运宫中、皇陵宝物贩卖,褫夺封号,降为嫔位,移居冷宫;太子北止铭断冤假错案,罚俸三个月。至于六安、长乐、华裳等涉案成员,移交京都府衙,绝不姑息!” 北止铭握紧双拳,只觉得一颗心被愤恨和不甘填满。他跪在地上道:“谢父皇隆恩!” 北原哲示意杜公公宣布退朝,伟岸的身影消失在保和殿。 众官员似是没料到这件事会突如其来的反转,离去之时仍在讨论。 北止铭看向北止尧,他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如全身都浸泡在冰水中,冰冷刺骨。 他仓惶奔向瑶光殿。 昔日热闹繁华的殿中空无一人,寝殿内,万贵妃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脖颈中有一条明显的血痕。 北止铭牵住她手,眼含热泪:“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过,绝对不会再犯吗?”蒋威本来已经抓了长乐的妹妹,那个香囊,就是她妹妹的香囊。但没想到,北止尧竟然还留了一手! 万贵妃睁开双眼,昔日媚意妖娆的眼中带着些许混浊之色:“傻孩子,母妃在第一次做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你坐上太子之位,本来就要靠诸多大臣支持,而万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钱粮也有用尽之时。母妃这几年贩卖宝物的收益,全都用来打点官员和下属了。” 北止铭泪水涟涟:“母妃,待儿臣坐上皇位,第一个就把你接出来。” 万贵妃虚弱的绽出一个微笑:“只要你坐上皇位,母妃此生值得了!你俯身过来,母妃告诉你一个秘密。” ...... 北止尧出了保和殿,眼内升出一丝疑惑。 面前的人,凤冠高戴,瘦削的脸上,柳眉极细,眼角生出几道皱纹,苍老了许多。 北止尧与她擦身而过,顾蕊凝出声道:“怎么,你不好奇本宫为什么找你?” 北止尧唇角漾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嘲讽般开口:“我不过是守皇陵的皇子罢了,手无实权。皇后娘娘找我,又有何事?” 顾蕊凝难得笑的灿烂:“多日不见,你还是同以前一样。走吧。” 北止尧跟在她身后,来到一所凉亭。她屏退了侍女,锦衣华服,珠宝首饰却将她的脸衬的一脸落寞。 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定会找我报仇。但我明白,你如今的境况,不过是蓄势待发而已。” 北止尧坐下,丰润洁白的手指执起茶壶,清新的茶香伴着袅袅烟雾升起,他淡薄的唇抿一口茶,眸底幽深。 顾蕊凝浅笑道:“你母亲如果知道你如今的样子想必也会开心的。明明威势震天,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谦雅之态。” “那又如何?皇后娘娘总不会是来夸我的吧。” 顾蕊凝双眼萦绕着雾气:“自然不是。我今日来,是来同你交换条件的。如果有朝一日,你登上大位,会如何对待睿儿?” 北止尧淡淡一笑,无论顾蕊凝昔日如何狠毒,但对于北止睿,她确实是放在心尖儿上的,北止睿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 “他是我兄长,保住他的命,仅此而已。” 顾蕊凝点点头,赞许的看向北止尧:“如此,改日,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皇上的儿子当中,北止铭与他最像,锱铢必较且心狠手辣,如若北止铭登上大位,只怕她和睿儿,连命都保不住,还不如,她破釜沉舟,支持北止尧,为睿儿换取一线生机。 北止尧起身,墨发飞舞在空中,他的背影像是雨夜中寂寥的弯月般清冷。 顾蕊凝突然开口道:“当年,我与你母亲,北原哲确实是先爱上我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后来,他为了谋得大位,才娶了你母亲。我由正妻变为妾室,这个皇后之位,本来就是我的。” 谁是谁非,再去分辨,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始作俑者,终要受到惩罚!北止尧身形未做停留,踱步出了宫门。 风桀也不用北止尧吩咐,赶着马车去了余香阁。 谁知余香阁竟没有王姑娘影子,王姑娘家中,他也去看过,也没有人。 见北止尧一脸清冷站在门外,风桀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说道:“将军,姑娘,姑娘不会是回自家的国家了吧?” 北止尧斜他一眼,面无表情:“漠国地方志,写10遍。” 风桀顿时像舌头被咬住了,乖乖的不再作声。 玉天卿视线内,见北止尧像是一樽佛般矗立在余香阁门口。 她低头看一下自己的穿戴,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却觉得颈后一沉,有人拽住了自己衣服,凉薄的声音响在脑后方:“你要去哪?” 玉天卿当即转身,灵动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嘴角勾起甜甜的微笑:“当然是回余香阁了。”她挽住他手臂,两人走入余香阁。 风桀双手捂住眼睛,还好,这会儿是午饭时间,来这喝茶的客人并不多,不然,看到两个男子亲昵的挽着臂膀,像什么话呢! 进入厅内,玉天卿示意雯儿上茶,随后亲自斟了一杯递到北止尧手中。刚转过身,就感觉头发间一凉,他将她发簪拿下。 她三千青丝散开来,像是上好的锦缎般,闪着绵密的光泽。 他喝一口茶,态度闲适。 玉天卿扯一下唇角,乖乖坐到他身旁。与他相处这么久,每次他面色越淡,话语越少,就证明他正在生气。 她柔声道:“我发誓,我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 北止尧淡淡的挑一下眉头:“去青楼玩什么?” 他目光在她身上扫一下,见她眉似远山,不施脂粉的面上透着一些柔美,一袭青衫,除去刚刚被他拆下来的发簪,还真有股翩翩少年的味道。 玉天卿暗自懊恼,自己的伶牙俐齿,到这会儿,却好似突然不管用了。她垂下头小声道:“听曲儿罢了。” 见她柔丝般的睫毛荫盖着灵动的双眸,他轻轻捏起她下巴,在她粉粉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我也会唱。” “那跳舞呢?” “我也会。” “那弹琵琶呢?酿酒呢?缠人功夫呢?” “你说的我都会,只有一样,我不会。” 玉天卿相当天真的问一句:“是什么?” 他俊美的脸庞映着阳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眸中染上一丝戏谑,淡红的唇噙着一抹不羁的微笑,在她耳边停下:“生孩子。” 玉天卿小脸顿时比桃花还要艳丽,整颗心都沉浸在一份悸动当中。她五指呼在他脸上:“不要脸。”这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门外,雯儿和小风对视一眼,雯儿问道:“你说,将军最后那句话是什么?” 小风挠挠头,一脸不解的说道:“可能是做饭吧,将军不会做饭。” 风桀嘴角一扯,俊朗的面上露出些许不屑,如若是以前,他也会认为将军说的是不会做饭之类的!但将军自从遇见王姑娘后,已经在魔怔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风骜从屋顶上跳下来,一群白痴!他面色清冷,淡淡说道:“生孩子。” 雯儿,小风,风桀同时捂住了嘴巴,天哪,这还是昔日里那个冷峻不凡、高高在上的将军吗?风桀说的对,将军绝对是魔怔了! 午膳过后,玉天卿将账簿拿来翻看,北止尧在一旁的棋桌上研究棋路。他也不抬头,突然问道:“你怎么不问我结果如何?” 玉天卿执笔写字,随口回道:“结果如何?”其实他早已经布好局,就连昨夜,用来混淆北止铭视线的马车都是提前备好的。哪有不赢的道理? 北止尧抬起头,见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服饰,正在奋笔疾书。他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万贵妃被打入冷宫,太子罚俸三个月。” 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好一点。毕竟,皇帝确实宠爱万贵妃母子。 北止尧见她没什么反应,起身坐到她身旁。他清润的气息环绕在她周围,好像周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她向旁边挪一下,他也跟着挪一下,而后,成功的揽住面前的温香软玉。 她顿时小声抱怨:“我还没写完。” “我替你写。” 他在她面颊上印上一吻,而后是脖颈处,她全身充溢少女的纯情气息,湖水般清澈的双眸,偶一流盼,像是关切,又像是询问,吸引着他的视线。 突然听得门外有异响,北止尧一手将她衣领拢好,另一手拿起毛笔飞射出去,来人一进门,正好被飞来的毛笔甩到脸上,一条长长黑黑的印子从额头直到下巴! 门外一群人先是呆愣,而后大笑出声。 阿黎脸一阵红一阵白,撇撇嘴,就要掉“豆豆”,阮星河拿出帕子替他擦脸。 擦完脸,阿黎就要上前拥抱玉天卿,他伸出的手臂突然被拽住,他顿时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杀人一般的眼神望向始作俑者:“你抽风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流言蜚语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趁机将玉天卿带到“安全地带”,躲开阿黎的魔爪。他道:“我抽风了。” 阮星河见状,赞许的看一眼北止尧,早就该如此了,这两人如此亲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阮星河同北止尧快速占领了两个位置,玉天卿和阿黎只能相对而坐。阿黎将包袱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献宝一般对着玉天卿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胭脂水粉、镯子、项圈还有香囊等,全部东西一式两份。 玉天卿双眼眯起,把玩一番,果然,阿黎绝对是她的好“闺蜜”! 北止尧见玉天卿的模样,他忍不住嘴角含笑,看向阮星河:“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阮星河回道:“前些时候,丽城受灾,米价疯长,我去了以后很快就稳定了价钱。星河山庄分舵众多,难免出现一些见利忘义之徒。我又去处理了一些庄内事务,所以才来的迟了些。” 玉天卿闻此,不禁心内佩服,星河山庄乃苍穹大陆第一山庄,却从不囤聚居奇。以百姓的利益为先,果然对的起第一山庄的名号。 阮星河剑眉皱着:“但是,我在来京都的路上,听手下人回报,说有十几个西廖山山匪进了城,却查不到具体的落脚处。莫非,这些人,是上回逃跑的金镖和其手下?” 北止尧略一思索:“他们进了城,却找不到任何踪迹,只能证明,有人想保他们,而这人,非富即贵。” 他将风桀、风骜诏进来,同他们耳语一番。 阮星河又道:“你如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北止铭同京都各大官员交好、往来的消息,连我都知道了。你竟然被贬去守皇陵!” 北止尧笑道:“守皇陵也很好啊。” 阮星河素来知道北止尧心思缜密,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四人聊天喝茶,阿黎的魂魄早就被玉天卿勾走了,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 玉天卿一本正经说道:“今晚去我家用膳吧,我会亲自下厨,这会儿,我要去买菜。” 阿黎起身,粗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北止尧声音不冷不热:“你们还有一个时辰,若我发现,有人出现在烟花之地,关禁闭一个月。” 阿黎望向阮星河,见阮星河清泉般的眸子中现出一点戏谑之态,他口中说道:“如此甚好。” 阿黎暗自感慨,真是近墨者黑!师侄竟同这修罗将军一样腹黑! 玉天卿和阿黎出了余香阁,直奔仙缕阁。她边走边说道:“幸好,我在碧旋那里准备了男装。” 到仙缕阁门口,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挑选饰品,竟是顾柳姿还有顾竹滢。顾柳姿回过头来,嘲讽的说道:“臭丫头今日没去守皇陵吗?” 玉天卿冷冷一笑,世间总是有那样一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人心生厌恶! “臭丫头在叫谁?” 顾柳姿微怒:“当然是在叫你。” 玉天卿和阿黎顿时大笑:“原来顾郡主还有个别名,叫做臭丫头啊。” 顾柳姿正要发怒,顾竹滢却拉住她手腕,轻声道:“她早已是不洁之身,又何必与这样的人生气?” 阿黎抽出宝剑,双目圆瞪:“你说谁不洁?” 顾竹滢拽起顾柳姿就走,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顾竹滢目中露出一些得意之色。 玉天卿突然没有了玩乐的兴致,同碧旋说几句话,便匆匆回了余香阁。一路走回,竟有多人对她指指点点,鄙夷的神色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一样。 冲动的阿黎有好几次都要上去同那些人理论,都被她拦了下来,舆论而已,还伤不了她。 待回到余香阁,风桀、风骜,雯儿、小风包括多日不见的顾谦和萧彻,黑压压跪了一地。玉天卿抬步进去,对跪着的人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一群人脸色顿时有所缓和,还是王姑娘体贴!只不过,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们都也不敢动啊! 北止尧厉声道:“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出去吧。” 几人听了,快速退下了。 阿黎剑眉几乎皱成个川字,他本要同北止尧理论一番,却被阮星河拖着走出房间。 他拽住门,说什么也不愿走。 阮星河叹口气:“清风润雨楼近来研制了新菜品,我们先过去。” 阿黎顿时双眼泛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瞧玉天卿的样子,终究还是被阮星河拉走了。 玉天卿见北止尧面上挂着恼怒,她坐到他旁边:“何必怪风桀他们?有人要针对我而已。” 北止尧将她揽在身侧:“我责问他们,自然有我的理由。十几名山匪进了京都,他们中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还是听了星河的消息,才行动起来,导致不过半日时间,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 玉天卿道:“你信吗?”她把回来的这一路上,听到的流言,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说她在西廖山的时候曾经**山匪柳颐贤,事后又消失了许多天,早已是不洁之身。 北止尧在她额头轻吻一下:“自是不信。”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形成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他了解她,更相信她。 玉天卿淡淡一笑,道:“我说过,我本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我行事,绝对有我自己的理由。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想污蔑我,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 说罢,她双手捧住他脸:“如若有一天,在我绝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伤害了。你又会如何?” 北止尧将她手放入自己手掌中,道:“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我同你一起找他报仇!至于旁人都在乎的贞*洁,在我这里,如同废纸。只要你好好活着,身边的人是我,足矣。” 他说罢,起身道别。 玉天卿拽住他衣袖:“不必为我的事情,影响你的计划。” 北止尧回过头,他深邃的眼眸流露出一些睿智之态,俊美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墨衣徜徉,透着卓尔不群的英姿。 “他们,必须死。” 看着那个黑色身影消失在眼前,玉天卿有片刻的怔神,昔日的他,威势震天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谦雅之态, 而刚刚他清冷的面庞,冰冷的言语,就像是地狱中的阿修罗一般,带着无数支淬毒的箭矢,所到之处,挡“我”者死! 由于流言闹的满城风雨,玉天卿早早就将余香阁打烊了。刚一出门,就见雯儿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 玉天卿眯一下眼睛,道:“拿出来。” 雯儿将一张纸拿出来,玉天卿见那纸上写着:余香阁老板王小点妖媚惑主,不贞不洁!上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 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每个人都窃窃私语着。 玉天卿不怒反笑,对着人群说道:“明日开始,谁拿着这张纸来余香阁,都能免费获得奶茶一杯!”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见这女子双眸似水般纯净,身段消瘦却自有一股清冽气质,未出嫁的女子,有谁会这般不在意名声!莫非,这件事,真是子虚乌有之事? 夜色清冷,北止铭从酒楼出来,面颊上染着两朵红云。 蒋威带着几名护卫,走在北止铭身后约5米处,神态紧张。六皇子自万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心情愤恨,免不了要多饮酒。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很容易出岔子的! 正想着,突然飞出几个黑衣人,蒋威当即带领着侍卫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北止铭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他抬步要逃,突然觉得面前飞过一个黑影,随即脖颈一凉,已经被一把剑架到脖子上。 待他看清来人,禁不住吞咽一下水口:“三,三哥?” 北止尧俊美的面上,嘴角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微笑,他眼神冰冷,整个人散出一种威震天下的气势:“交出金镖等人,你还可以做你的太子。” 北止铭讪讪说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北止尧手腕一转,锋利的宝剑已经划开北止铭细嫩的皮肉,北止铭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他惊恐的瞪大双眼:“本宫可是太子!” 说着就要拔剑,北止尧一个旋踢踢在他手上,北止铭手中的剑飞出去很远。 北止尧淡淡一笑:“昔日,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今日,我们就来一场真正的对决!”说罢,将剑一挥,剑身稳稳插入地下。 他握紧拳头,虎式生威,一拳就将北止铭的脸打向一侧,涓涓的血顺着唇角流下。北止铭眼中燃着熊熊烈火,当即出拳向北止尧砸去。 北止尧捉住他手腕,用力向上翻折,只听“咔嚓”一声,伴着北止铭凄惨的叫声响彻天空!北止尧上前几步,笔直的腿化作利刃向他后背劈去,这下,北止铭摔了个狗啃地! 他一脚踩住北止铭背部,轻声道:“交与不交?” 一旁的护卫早就被黑衣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蒋威将目光转到北止铭身上,如今他一人应对众人,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六皇子! 此刻,北止铭一脸狼狈,手腕处的疼痛让他咧着嘴,唇角处还残留着血迹。他背部被狠狠踩住,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要被压扁一般,连呼吸都灼热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欠我一个解释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他断断续续说道:“交,交,三哥别杀我。” 北止尧见他手指指向胸前,他在北止铭衣襟处,果然发现一张纸,上面记载着山匪的名字以及住处。 北止尧广袖一甩,连带抚一下衣服上的褶皱,面色优雅而平静,他脚步不急不缓,仿若刚刚那个果敢狠绝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阮星河和阿黎躲在屋顶上观看,阮星河将一粒葡萄喂到阿黎嘴里。目睹了一切的阿黎禁不住将北止尧加入了他的黑名单。 从此以后,他的‘惹不起’名单里除了元砚知,还添了北止尧这**人物。 而另一边,玉天卿几乎也一夜未睡。 近几日,京都一下子出了三件大事,每一件都稀奇古怪,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了吗?三皇子捉住了西廖山山匪二当家,金镖,此人妖言惑众,已经被斩首,首级挂在城门之上了!” “听说了吗?只要拿着那张写着王小点妖媚惑主的纸,到余香阁就能免费品尝新茶品!” “听说了吗?聆音楼新排了一曲戏文,讲的就是三皇子智剿山匪的故事,聆音楼现在座无虚席!” 玉天卿一边用膳,一边听着阿黎眉飞色舞的讲着,她将自己的碗护住,以防溅到口水。 阿黎说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又说道:“你怎么没反应?北止尧可都是为了你啊!” 玉天卿淡淡说道:“要什么反应?”难道要她大喊大叫,北止尧,你真是太帅了,真是我的命定天子? 阮星河夹了菜送入阿黎口中,道:“他们两人,老夫老妻,早就有了默契。” 玉天卿无言,见一个黑色身影映着曦光而来,他道:“什么老夫老妻?” 阮星河扯一下嘴角,随即拖着阿黎远离战场。 阿黎天真的问道:“你拽我做什么?” 阮星河挑挑长眉:“自然是给这二人腾地方。让他们做“爱做”的事情!” 玉天卿惊的筷子差点掉到桌上,她眼眸幽深的瞧一眼阮星河,她早就该看出,同北止尧交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二人走后,玉天卿让刘姑姑给北止尧添副碗筷,他倒是拒绝的干脆:“用你的吧。”随即张开口,她无奈的夹了菜送入他口中。 北止尧吃的心满意足,随后说道:“听说,聆音楼排了一场戏。” 玉天卿面不改色:“嗯。” 他又道:“走吧。” 她点点头,随后问道:“去哪?” 北止尧笑而不语,牵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聆音楼,玉天卿望着那三个大字,而后快速转身,冷不防,衣袖突然被拽住。 她抬起头,见北止尧眸底幽深,极为不情愿被他拉着进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刘妈妈一见玉天卿和北止尧,神态毕恭毕敬,将二人请入了二楼雅座。从这个位置,戏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玉天卿示意刘妈妈下去,而后亲自给北止尧斟茶。 只见戏台上,一群舞伶伴着激昂的乐曲,时而轻舒云手,时而体态如飞,竟是将西廖山剿匪的故事讲的独特而有韵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止尧依旧眼神如炬,神态清冷,紧紧盯着戏台。 玉天卿闷声喝茶,深怕一个不小心再惹了他。 半晌,他评论道:“故事讲的不错。” 玉天卿闻此,唇角挤出一个笑容:“余香阁近日太过忙碌,我还是先去看看,告辞。” 北止尧出声阻止道:“看完再走。” 又过了一个时辰,舞伶终于谢幕了。那些看过戏文的人顿时明了,戏中那个为剿匪牺牲色相、故意勾引柳颐贤的女子,应当就是余香阁的老板了! 此女子智勇双全,又何来不贞不洁之说?众多宾客蜂拥而出,有的人看的不过瘾,找到刘妈妈预约下午场。 北止尧望向坐立不安的玉天卿:“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玉天卿暗自咬一下唇,主动牵起他手,轻声道:“聆音楼,如今确实是我的产业,这出戏,也是我让他们排的。”为了排这出戏,她可是一夜未眠。 他起身,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为的是赚钱?只怕,这并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他周身像是笼罩在一团雾气中,随即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畅远居,阿黎一进去,便见玉天卿托着腮,像是在思考什么。他坐到她旁边,粗声道:“怎么?那个三皇子,又跟你吵架了?” 玉天卿双目无神,摇摇头,不能算是吵架,此事,确实是她事先未曾告知他,他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阿黎自然的牵起玉天卿小手:“走,带你去找那个腹黑将军算账!” 两人站起身,见一个青色身影飘然而至。 阮星河看一眼二人,随即说道:“因为同北止铭打架的事情,小北子被皇帝责令立刻去乐山守皇陵,如今,只怕已经到乐山了。” 天微亮,一匹雪白的骏马在路上奔驰着,流泻着冰雪般的异彩。马上的人青丝飞扬,眉似远山,双眸坚定,不过片刻间就消失在曦光中。 到了农家院,玉天卿跃下马,牵着马走入院中,见朗朗正在一边悠闲的啃着坚果,它一见晴晴,立刻前蹄跳起,表达着欢快的情绪,两匹马一同享用着美食。 她走入房间内,发现床铺异常整齐。心内正疑惑,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揽入怀中。 他故意在她脖颈处吹气,痒痒的。 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还生气吗?” 那人懒洋洋回答道:“你来寻我,便不生气了,是不是很好哄?” 玉天卿转过身,见他眉宇舒畅,深蓝色的瞳眸中亮晶晶的,像是能倒映出人的影子一般。 她在他俊脸上揉捏一番:“下次如果再这样不告而别,我保证不会寻你。” 他任由她揉搓一番,而后抓住她一双手,幽幽说道:“看你表现。” 玉天卿怒意横生,正要发作,又见他淡红的唇瓣绽出一个微笑,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她顿时无奈说道:“你不喜欢我经营青楼,大抵是觉得有太多肮脏的事情发生在那里,人性的贪婪和自私,在那里都能一览无余,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北止尧轻叹一口气,将她面颊一侧的发丝轻柔的挂到耳后,勾栏瓦舍,向来是一个复杂的场所,京都有名的青楼,又分属于不同的实力。 手握权势的人往来最多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他相信,她明白这个道理。 见他不语,她又说道:“如若我说,除了钱,聆音楼能为我提供另一份更有价值的东西呢?” 见她菱唇勾起,清澈的瞳眸中如月般皎洁,迷倒万千浮华。他道:“愿闻其详。” 玉天卿缓缓道:“从我开了余香阁,我发现,女子多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八卦,但同样,会有许多有用的信息。一个茶楼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高官常常出入的风花雪月之地?” 北止尧蹙眉:“所以,你接手聆音楼,就是为了搜集那些高官的秘密,而后为我所用?” 玉天卿赞许的笑一下:“聪明。” 北止尧将她拥入怀中,她为他做的,为他放弃的何其多?他并不是故步自封,认为女子不能经营青楼,只是希望她能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许久,他道:“无论何时,记得,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如若没有你,要那些繁华又有何用。” 玉天卿被他搂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推他胸膛,让他们之间涌入一些新鲜空气。她又道:“如今朝堂的官员,大多数都和北止铭来往过密,难道你从未怀疑过什么?” 北止尧轻轻抚一下她脸庞,道:“只怕,是北止铭掌握着他们的秘密,他们不得不屈从。” 如若说万贵妃这些年一直笼络某些朝堂官员,那些官员同北止铭来往密切,倒也说的通。但如果全部官员都站在北止铭一侧,足以证明,这些人的把柄都被北止铭握住了。 玉天卿点点头:“说的对,所以,咱们就从两方面着手,一,我去收集有用的信息;二,你派人去太子府,想办法找到那份记录着秘密的册子。” 北止尧道:“不用着急,咱们只要好好守着皇陵就好。” 玉天卿见他神色轻松,想必已经有了周密的部署,二人便不再讨论这件事。 待二人躺到床榻上,她见他后颈处有一处伤口,怪不得,他今日神态说不上哪里不妥,原来是受伤了。 她随即将他侧过身,将寝衣拉下来。是一条长长的鞭伤,从后颈直达背脊,伤口虽然处理过,但绽开的皮肉,还是证明了打伤他的人,定是怒气难忍。 她随即下床,在他脱下的外袍里,找到一瓶药粉。 她轻柔的替他上药。 北止尧看不到她神情,但她现在定是柳眉蹙着,神态认真。他顿时低低笑起来。 玉天卿上完药,没好气的说道:“还笑的出来!谁让你去找北止铭了,现下可好,被北原哲打成这个鬼样子。” 北止尧换个方向躺着,同她面对面。他极为认真说道:“无论北止铭如何对我,都没有关系。但他敢用流言去伤害你,就该死。” 玉天卿难得见他如此嗜血的神情,一时间,两人对视,不再说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龙天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日,玉天卿同北止尧一起去打猎,却是毫无收获。 两人回到院子中,玉天卿见北止尧仍是面带笑容,没好气道:“你开心了?” 说起二人没有打到猎物的原因,也是极为奇特。他们遇到的兔子、小鹿、飞鸟等等,全部被北止尧以“他们好像是一对”的借口给放过了。 就连一枝两果的野果,他都拦着不让摘,一副全天下都在“恋爱”的样子! 他拥住她笑道:“如今你在我身边,我自然希望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样幸福,大不了,你吃我。” 玉天卿忍不住一阵恶寒:“今天晚饭你做。”在农家院住的这几天,倒是将他的厨艺给培养了出来。这点,是她没预料到的。 他点头:“遵命。” 待他在厨房忙活一阵以后,果然端出了几个菜品。虽说是素菜,但相比他以前“烧厨房”的样子,好了太多。 用完晚膳,两人将新酿的苹果酒,埋到院里的大树下。他负责挖坑,她负责指挥。 匆忙赶来的风桀和风骜,见到此画面,不禁吞了吞口水!王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昔日他们高高在上、威势振天的将军,竟然被她用来当做刨坑的农夫! 但北止尧丝毫不在意两人的眼光,他侧过头,示意玉天卿帮他擦汗。 她即刻拿出帕子替他擦拭。擦完汗,冷不防被他拽住手,在手背上亲吻一下。 他道:“京都现在什么情况了?” 风桀还沉浸在眼前这一幕中,倒是风骜回答道:“万氏侵地一案本已经了结,现在又有了新的内幕。万智宸曾亲手打死过2人,而万氏陵园竟然比皇室陵园修建的还要气派,皇上大怒,已经命人严查。另外,京都最近关于六皇子真龙天子的流言四起。” 北止尧将手中的坛子放入洞中,道:“盯紧太子。” 风桀同风骜飞身离去。 玉天卿看一眼天空,要变天了。 御书房内,北原哲手握一枚棋子,迟迟不走一步。北原笙红唇娇艳,轻笑道:“皇兄向来步步为营,为何今日,反倒犹豫了?” 北原哲眯一下眼睛,瞳孔微缩,道:“皇妹,你说,人什么时候才最为愚蠢?” 北原笙看着他,轻轻摇头:“臣妹不知。” 北原哲落子,看似简单的一步,实则让整个棋局反转。 北原笙涂着红豆蔻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看了半天,最后叹道:“还是皇兄,运筹帷幄。 北原哲慈爱的笑一下,眼睛里却流露出让人不敢忽视的精光:“在无限接近权利的时候,就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权利的人,最为愚蠢。” 北原笙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的这位皇兄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一生最爱权利。 为了权利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包括爱情,甚至亲情。她同皇兄交好,皆是因为她懂得示弱,且根据他的意愿行事。 但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哪天她同他的利益相悖,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一如当初,他放弃雪儿一样。 她唇角勾起一个微笑:“皇兄说的是。” 北止尧一起床,就见玉天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她总是这般聪慧,他牵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温声道:“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来这儿小住。” 她极为乖巧的点点头。只怕乌云压阵,而他们必将经历一场劫难。 回去的路上,两人乘了马车。一进京都,玉天卿才明白,流言蜚语说的是什么。 “听说,太子昔日管辖的秦州出了一块天然的石头,上面刻着铭字,还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听说,丽城飞鸟躁动,在天空中摆成一个铭字,好多人亲眼所见啊!” “听说,昭林禅寺来了一位大师,这位大师曾经在四清山修行,他亲口断言,太子北止铭会是漠国千古明君!难道我国皇上,不久便会禅位与太子?” 玉天卿放下小帘,心中琢磨着,四清山修行的大师,会是谁呢?莫非是上回在阳城见过的绝尘和尚? 她又见北止尧面色淡然,突然明白,其实他从未打算去盗得那份记录官员秘密的册子,他说的等,有另一层深意。 等到了余香阁,两人分别。玉天卿刚迈进厅中,就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暗自撇嘴,怪不得今日客人这样少,原来是来了两樽佛。 见顾家两姐妹坐在厅中悠然喝茶,同样是轻纱遮面的打扮。 顾柳姿美目一瞪:“王掌柜,见到郡主和本宫,还不行礼?” 玉天卿面不改色,朗声道:“雯儿,今日这厅中进了两只苍蝇,嗡嗡嗡的,让人心烦,我就先回府了。” 顾柳姿起身,就要抽出长鞭,倒是顾竹滢沉的住气:“侧妃何必与不懂礼数的商贾之流一般见识?不然,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好茶?” 那顾柳姿闻此,挺一挺胸脯,坐回原位。阿姐说的对,没必要动气。 她见玉天卿要走,又说道:“你倒是聪明,连关于你不洁的流言蜚语,都被你糊弄了过去。如今,竟还好好的在这京都生存。论心机,只怕谁也不如你。” 玉天卿冷声说道:“二位到底有没有事?如若没有,本店要打烊了。” 顾柳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如今威势日增,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形势大好。本宫今日,就是来劝解三哥的,千万不要再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多有心结,赶紧娶正妃,诞下皇孙才最要紧!” 玉天卿坐到旁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那你们应当去三皇子府,而不是来我这里。” 顾柳姿见她一脸蛮不在意,心中怒火燃烧。她就是讨厌王小点这一副处事不惊,脸无波澜的样子。 她突然又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是,你既算不上三哥的妃子,连通房丫头都不够格。说穿了,不过是个暖床的人罢了,本宫同你说这些道理,也是鸡同鸭讲。” 说罢,两人起身,面上多有得意,扭摆着腰肢走出了正厅。 走了几步,顾柳姿突然回过头来:“你还不知道吧?姐姐就要嫁入三皇子府为正妃了,这一次,可是父皇亲自下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劝你没事多来姐姐身边伺候,等日后,姐姐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让你做个妾。” 说起此事,那顾竹滢双眸似水般柔和,仿佛正沉浸在喜悦当中。 玉天卿不怒反笑,之前,她一直觉得顾柳姿确实是蠢,但还有个顾竹滢算得上正常。如今,竟连顾竹滢都被她带到沟里去了! 大夏将倾,而不自觉,该说她们什么好呢! 玉天卿站起身来:“太子侧妃,你可千万不要再动你的脑袋了!” 顾柳姿一愣,一手抚摸一下头发,她今日的装扮并无不妥啊。她道:“你说什么?” 玉天卿哈哈大笑:“你脑子中,一半是水,一半是**。你一动脑袋就变成了浆糊,智商堪忧啊!” 正说着,见门口处飘来一个黑色身影。那人精雕细琢的脸庞上,眉若翠羽,眼神一凛便透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道:“马上消失在这里。” 顾柳姿正想怒斥,顾竹滢拽一下她的衣袖,轻声耳语:“以后要对付王小点,咱们有的是时间。” 两人迈着小碎步正要离开,身后突然穿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还有,我不会娶你。以前,以后,永远,都不会。” 顾竹滢身形一顿,指甲掐入手中,尖锐的刺痛让她神智保持着清醒,缓缓走出余香阁。她轻薄的面纱下,是一抹诡异的笑容。 北止尧快速跟上玉天卿脚步,却被突然关上的门,碰了一鼻子灰。 过了片刻,玉天卿打开门,见他还在门口站着,异常乖觉。 她顿时冷声道:“不进来拉倒。” 他趁机抓住她手,同她一起走入厅中。见她桌上画了一副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画的是顾家两姐妹。 她道:“雯儿,把这副画贴到门口,从今以后,只要不姓顾,来喝茶都能打折。长的像这两人的,打骨折!” 雯儿接过画,即刻去办了。 北止尧道:“明日,同我去昭林禅寺一趟。” 玉天卿向来讨厌什么算命求签,所以拒绝的干脆:“不去。” 一个白色身影冲入厅内,北止尧将玉天卿护在一侧,致使阿黎扑了一个空。 阿黎随即不满的说道:“如今,王姑娘倒是成了你一个人的了!” 北止尧挑挑眉头,并未言语。 阮星河随后走了进来:“昭林禅寺的那位大师,就是绝尘大师?” 北止尧点点头。 阮星河看一眼身旁的阿黎,脸上多了些许复杂之色。当日在阳城,那个签文,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正好再去询问一番。他说道:“我还有阿黎,和你们一起去。” 玉天卿一听说是绝尘和尚,更不愿意去了。上次,他装神弄鬼的给了她一个无字签文,这回还有什么新招数? 阿黎见所有人陷入沉思,他对玉天卿说道:“聆音楼的戏文,是你出的主意?我可是天天去看的。故事很精彩!” 阮星河扯一下唇角,是啊,你不但场场去看,你还场场都哭!那刘妈妈一见你去了,先给你准备几条手帕,以防不够用。 第一百三十章 幻境与真实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极不情愿的被北止尧拖着来到昭林禅寺。 秋高气爽,古柏参天,入了寺门,就见一个古铜色的池子中,泉眼正在冒着泉水。人潮涌动,不断有人拿着长柄的勺子,将水舀到手中。 北止尧先是舀水净手,他见玉天卿没动静,又舀了一勺水替她净手。阿黎和阮星河,也同样净了手。 四人往珈蓝殿走去,许多人摇签,而后根据所得数字,从珈蓝殿外一排排的木橱中去拿对应的签文。 北止尧、阮星河、阿黎都拿了签文,见玉天卿不动,北止尧替她拿了对应的签文,玉天卿看向木签,前后都没有字,又是无字签吗? 突然从珈蓝殿走出一个年轻的和尚,清冷秀气,面色高傲。玉天卿冷哼一声,果然是这个绝尘! 阮星河、阿黎、北止尧双手合十,同绝尘打过招呼后,将他们手中的签文拿给绝尘,绝尘看后说道:“各位施主的签文,还需要自己去珈蓝殿中寻找答案,请。” “慢着,还有我们。” 众人眼中,见两个红衣男子飞身过来,不,应当是一男一女。 见那男子红衣翩翩,亦正亦邪的脸上,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洽似一汪秋水脉脉含情; 而女子同样是一身红装,小麦色的肌肤透着一种健康红润的色泽,她一双细长的双眼凛然生威,唇角带笑,露出两个招牌式的小梨涡。 玉天卿面上是满满的惊喜,竟然是晋墨尘还有金羽光。 阿黎眯一下眼睛,脸色有些怪异。 金羽光望一下四周,见人来人往,也不敢行礼,道:“王姑娘,好久不见!” 玉天卿甜甜一笑,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又见阳光之下,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至。 他一出现,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璨若星辰的双眼中现出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宛若雪山之巅,一株纯白秀美的雪莲,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静止了。 不断有女子眼含春水,魂魄像是被他吸走了一般! 他道:“还有我。” 玉天卿又是一笑:“今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日子,苍穹大陆的奇人,竟都聚集到一起了!” 金羽光冷哼一声:“臭燕子!” 阮星河见阿黎脸色越来越臭,问道:“你怎么了?” 阿黎摇摇头,并无言语。 随即元砚知、金羽光、晋墨尘三人,各拿了一支签文。 北止尧牵住玉天卿小手,几人一同走进珈蓝殿中。这殿中极为空旷,一说话就能听到回音。 随着“啪”的关门声,殿中的烛光也熄灭了。一群人瞬间不知所措,该往哪里去寻找答案呢? 元砚知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整个殿内亮如白昼。一群人向里走去,竟越走越深,众人进入一条密道。 北止尧、玉天卿、元砚知三人走在前方,突然听得一声尖叫,队伍最后的金羽光和晋墨尘消失了。 玉天卿狐疑的拧一下眉毛,一道石门突然从天而将,阮星河快速拽开阿黎,以防他被挤伤,石门快速关上。玉天卿在石门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任何一个机关! 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砚知和北止尧面面相觑,还未开口,地上突然出现两个黑洞,旋风一般将元砚知和北止尧旋入洞中,快速合上的地面,仿佛根本没有刚刚的黑洞一般! 玉天卿又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去哪了? 她竖耳倾听,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她只能勉强定一下心神,摸着墙壁向前走了过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一片朦胧的光亮。 难道是出口?她欣喜的跑过去,下一秒,却陷入失望当中,这不是出口!只是屋子四周都被装上了琉璃镜子,反射的一点亮光而已。 她站在一面琉璃镜前,镜子内现出一个紫色身影,瘦削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湛湛有神,聚着两团浅浅的火焰,像是蕴着两片火红的枫叶一般。 她走近几步,里面的人突然变幻了衣衫,一袭火红的嫁衣,耀眼无比。她眼中突然荡起波澜,瞳孔微缩,下一秒,已经被一支箭射中胸口,而她身后的场景突然变成了战场! 玉天卿大惊失色,见镜子中的“自己”竟然被挂到城门之上! 镜中的人面色苍白,唇角诞下一条黑色血液,慢慢垂下头,像是一朵凋零的花朵般,接受着世间万物的嘲讽! 另一边,北止尧急速的坠落到一个黑洞中,落地之后,他缓慢的向前走着。见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跟随着亮光来到房间内。原来刚刚的光亮只是镜子的反射! 他站在琉璃镜前,镜中是一个墨色修长身姿,不过转眼间,变幻成一个身着龙袍的人!朝堂之上,百官祝贺!他在等待着他的新娘子。见那新娘子头戴凤冠,一举一动天人之姿。 待他看清那张脸,突然双目圆瞪,惊的一身冷汗!那人,竟是顾竹滢。 ...... 晋墨尘抓着金羽光小手,躲在她身后。金羽光一边摸黑前进,一边调侃道:“想不到,如你这般的混世小魔王,竟然还怕黑!” 晋墨尘嘴硬道:“谁,谁怕黑了!” 金羽光见前面有道光束,他拍一拍晋墨尘肩膀:“好了,走出来了!” 两人又向前走几步,见那光亮只是琉璃镜子反射出的光芒,不禁有些泄气。 晋墨尘看向面前的琉璃镜子,唇角勾起:“你看,里面有一对俊男美女!” 金羽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里面是二人身影。 不过片刻间,镜子中的两人变幻了一身衣衫。晋墨尘黄袍加身,将他衬得更加英武不凡!而他身边,坐着头戴凤冠的威严女子。 晋墨尘一把将金羽光揽到怀中:“看到了吧?我就是你要嫁的人!” 金羽光一脸不屑:“谁要嫁给你了!不知羞!快找出口!” 说罢,将晋墨尘推走。 两人没有注意到,镜中已变幻了另一番景象!那身穿黄袍的男子,怀中抱着一身红衣的女子。红衣女子身下的血液像是一大片诡异的蔷薇花,绽着令人刺眼的红。 ...... 阮星河走着走着突然绊到一个什么东西,那人“哎呀”一声,阮星河随即蹲下身,欣喜的叫道:“是师叔吗?” 阿黎一把抱住阮星河,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虐。 阿黎爱哭,谁人都知,可他甚少有如此浓烈的悲伤情绪,他紧紧抱住阮星河,好像怕他会消失一般。 阮星河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拭眼泪,即使什么也看不清,他也知道现在阿黎的样子,现在的他定是鼻头有些红,眼内闪着如水晶般的亮光。 思及此,他将阿黎拥入怀中。待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阮星河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经过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 阿黎点点头,开口道:“我看到,我看到我死了,你抱着我去了沧云观。” 镜子中,阮星河散着黑发,带着点点血迹的衣袂飘扬,他怀中抱着一个白衣身影,在洁白的雪地中,艰难的行进。 他每走一步,就有一滴红色的血液掉在雪地中,开出一朵艳丽的红花。 那一刻,阿黎几乎心碎了。 阮星河微微一笑,如若不是在黑夜中,定能看到他眼眸深处藏不住的欣喜。 他轻声道:“阿黎乖,不过是幻象罢了。我定会护你周全。” 阿黎头埋在他怀中,闷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阮星河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看到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看到了王姑娘,看到她屹立在一朵朵洁白的花束前,眼神清冷,超脱的气质好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一般。 二人静静相拥着,寂寥的黑暗中,彼此有力的心跳成为了最好的慰藉。突然听到“哗啦啦”好像镜子碎掉的声音,下一秒,眼前一片光亮,墙上竟打开了一道石门。 阮星河牵着阿黎,走了出去。一瞬间的光亮,让人极不适应。阮星河眯一下眼睛,他们竟然通过石门,来到了珈蓝殿外!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金羽光和晋墨尘。 金羽光道:“二位可见到了王姑娘?” 阿黎看着金羽光,眼眸幽深,随即摇摇头。 片刻后,一个墨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金羽光焦急的走过去:“怎么?王姑娘没有同你一起?” 北止尧蹙起剑眉,脸色微变:“她还未出来?”刚刚他本来深陷黑暗之中,听到镜片碎掉的声音,又见石门已开,才走出来的。 他随即就要再入珈蓝殿,却见一个清瘦的白色身影走出来,他手中抱着一个紫衣女子。 北止尧面色清冷,伸出双手道:“交给我。” 元砚知红润的唇瓣绽出一个微笑,尖尖的小虎牙泛着象牙白的光泽:“表哥为何如此紧张?” 北止尧眼神一凛,碧蓝的眸中闪动着锐利的光芒。 两人正僵持着,玉天卿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随即睁开双眼,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好像瞧着稀有动物一般,道:“放我下来。” 元砚知将她轻放在地,脚刚一落地,她瘫软的向前面倒去,北止尧眼疾手快将她扶起,随即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元砚知淡笑一下,收回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要你发誓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见众人都盯着他们瞧,随即小声道:“我还有问题没有问绝尘大师呢!”臭和尚闹的哪一出戏啊? 北止尧目视前方,大步向前:“以后有的是时间。” 玉天卿见众人窃窃私语,又道:“我很重。” 北止尧双臂收紧,面不改色:“你并没有比棉花重多少。”谈及此,他瞬间轻叹口气,日后,定要将她养的胖一点,这样就不会动不动就晕倒了。 阮星河等人也跟在北止尧身后,元砚知走在最后,他回过头望一下珈蓝殿三个大字,见绝尘走出殿门,淡然超脱的神色好似本就不属于这尘世中一样。 元砚知露出清浅的笑容,而后转身跟上大部队。 金羽光移动到元砚知身旁,问道:“哎,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金羽光怪叫一声:“怎么可能!小气鬼。”他们所有的人,都要经过一个满是琉璃镜的房间,唯独他例外? 元砚知始终目视前方,他的眼神在看到北止尧的身影时,幽深了几分。 金羽光邪气的笑一下:“你平日不是聪明的紧吗?你倒是追啊!” 以前,她曾经对燕子的身份和动机有所怀疑,但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无论在何时,燕子定不会伤害王上。 晋墨尘见金羽光心思总在别人身上,牵住她双手,道:“媳妇,你只能看我一个人。” 金羽光顿时满脸羞涩:“谁tm是你媳妇!”说罢,甩开他手,晋墨尘快速的追上去了。 北止尧抱着玉天卿上了马车,阿黎本要上车,但金羽光抢先一步上了车,晋墨尘也紧跟着上了车。 第一次,阿黎主动坐上了元砚知的马车,阮星河自然紧跟其后。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玉宅,玉天卿再次被北止尧抱下马车,知道反抗也没用,所以就干脆将头脸埋在他怀中,当乌龟好了。 畅远居,几人围着桌子坐定。 玉天卿吩咐刘姑姑去准备客房。这顿饭,众人还沉浸在看到的景象当中,有人心不在焉,有人面带喜悦。 等用完膳,阿黎闷闷说道:“我们先回去了。”阮星河对他不打算住在这里,感到有些惊奇,但还是牵住他手,一起出了玉宅。 倒是晋墨尘,拉起还在吃东西的金羽光:“我们先去外面逛逛。”识趣的给余下的三人留下了空间。 房间内只剩下玉天卿、北止尧、元砚知三人。 北止尧挑挑眉头道:“表弟,我们要休息了。” 元砚知放下筷子,幽幽说道:“王姑娘,难道你不想听听瑶州的事情?” 玉天卿扔给他一记眼刀子:“你先出去。” 元砚知也不恼怒,走到了门外,“啪”的一声,身后的门已经被重重关住。 出了昭林禅寺,北止尧一直情绪不对,包括他故意针对元砚知。玉天卿主动牵起他手:“你看到了什么?” 北止尧微微叹口气,头埋到她发间,过了好久才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你呢?看到了什么?” 玉天卿在他怀中,肆意感受着他不凉不燥的温度:“无论看到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送走北止尧,玉天卿轻轻松了一口气,从阴暗处走出一个白色身影。 月光如水,屋顶上一白一紫,两个身影相伴而坐。元砚知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壶酒。 他递给玉天卿一壶,她喝到嘴中,清甜可口,可能是一种果酒,忍不住嘴角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你今日在珈蓝殿中看到了什么?” 元砚知回道:“若我说什么都没看到,你信吗?” 玉天卿侧过脸,见他可与星辰比肩的双眼中,蕴着淡淡柔光。 她笑道:“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自是不信,但是你如此说,我肯定相信。今日那声‘哗啦啦’的声响,就是你将镜子打碎的吧。” 燕子并不是一般人,对他来说,与其相信未知的幻像,还不如自己去谋得想要的。 “聪明。”他的确不信任何未知的事情,命若天定,他便破了这个天,又有何惧? 他将袖中的签文拿出,她顿时拧一下眉头,也将自己的签文拿出来。 两人的一样,同样无字。 二人相视一笑,元砚知细长的手指执起酒壶,清香绵软的美酒充斥在口中。 “我的东西,都送到了?”问归问,他办事,自己一向放心。 “全部送到瑶州了。” 玉天卿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将那些东西运到山下的?”还能做到不引人注目。 元砚知手指指一下头,笑的灿烂:“用这里。” 这一晚上,玉天卿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记得,即使是睡着了,仍能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 第二日,玉天卿刚一起床,府中就来了一个眼生的内侍,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原来是皇后顾蕊凝身边的。 那内侍道:“王姑娘,皇后娘娘宣您进宫。” 玉天卿向闻讯而来的元砚知点一下头,示意他安心,而后上了车。 顾蕊凝自北止睿被废以后,整日表情严肃,神态苍老。今日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红衣凤冠,无端的为她添了一抹娇媚无骨的气质。 她道:“坐。” 玉天卿坐到她对面,神态自若。 顾蕊凝笑道:“如若说,本宫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你深受尧儿喜爱,如今,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玉天卿扯出一个淡笑:“什么眉目?” 顾蕊凝笑而不语。 面前的女子一袭紫衣,清风一吹,身姿略显单薄,但其双目清明,姿态笃定,既不谄媚,也不讨好,像是一棵静默的白桦树般,无端的让人生出些许好感。 玉天卿毫不犹豫的喝了几口茶,今日的顾蕊凝没有恶意。 顾蕊凝见她如此洒脱,又问道:“你不怕本宫下毒?” 玉天卿笑道:“你没有害我的理由。”从前,她是为了北止睿,为了顾家,而如今,北止睿被废,她唯一的依靠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心思下毒害人呢? 顾蕊凝点点头:“不错。本宫今日要见你,是为了尧儿的一句话。” 玉天卿微微拧着眉,示意她继续说。 “尧儿曾答应过本宫,待他日登上大位,定会保全睿儿性命。” 北止尧的态度,玉天卿并不意外,他虽杀伐决断,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拱手让人,但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这人还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兄长。 “但是,这还不够,我要你也发誓。” 玉天卿闻此,大笑两声:“皇后娘娘太看得起我了,我连王妃都算不上,又有何立场发誓?” 顾蕊凝眼眸深处萦绕着一团雾气,幽幽说道:“只怕你以后,不止是这漠国的主人。” 她一生识人无数,在王小点身上却见到另一番傲骨,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从容与尊贵,以这女子的智谋和勇气,只要她想,日后,定大有所为! 玉天卿一惊,细密的眼神在顾蕊凝脸上流连着,却见她并无异色,稍稍放了心。顾蕊凝应当是推断出了什么,但是还未揭开那层面纱! 顾蕊凝从侍女手中拿出一个扳指,黑色的戒面闪着淡淡的光芒,上面镶着一颗豹头。在玉天卿愣神的瞬间,她已经将戒指戴到玉天卿手上,尺寸刚好。 做完这一切,顾蕊凝面上松了一口气:“去吧。记得本宫跟你说过的话。” 玉天卿走得不快不慢,一丝困惑始终萦绕在她脑中。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墨色身影,她还未喊出他的名字,却在下一秒惊呼出声! 只见北止铭手持宝剑,脚步生风,凌厉的剑势扫过,宛若狂风暴雨般摧毁着绿叶红花。 他宝剑没入北止尧胸口,涓涓的血意染红了墨色衣衫,黑红相间,无比诡异。 玉天卿飞奔过去,抽出腰间软剑,却被北止尧的眼神扫过,她握一下拳头,剑入剑鞘。 此时,正值官员下朝。一众官员亲眼目睹了北止铭刺伤皇兄,议论纷纷!想不到,三皇子不过是在万氏陵园的事情上,发表了几句见解,就被刺杀! 官员们缩一下脖子,那他们这些被太子握住把柄的人,待太子登基了,还不是要脑袋搬家? 北止铭见北止尧躲也不躲,胸口处血红一片,顿时有些呆住了!他手持宝剑,飞奔出去。 北止尧半躺在玉天卿怀中,皱一下眉头道:“将我送回去。” 赶来的风桀、风骜七手八脚的将北止尧弄到马车上,玉天卿一边给他找药,一边将他染血的衣袍褪下。 他胸口处还留有上次剜心放血的疤痕,这次,又多了一处剑伤。 玉天卿将药粉洒在他伤口,故意粗鲁的替他包扎。上次剜心是逼不得已,那这次呢?明明可以躲过的! 北止尧随着她的动作,轻哼一声,而后眉宇舒展,露出一个笑容:“不疼。” 玉天卿气急,推他一下,他猝不及防的向后仰去。她急忙抓紧他,见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处又渗出了血色。 她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快了吗?” 北止尧用另一支完好的手拥住她,轻声道:“快了。”最多三日,北止铭必将被废。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他为敌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金羽光、晋墨尘、阿黎、阮星河几人坐在桌旁,金羽光肚子饿的咕咕叫,偷偷将筷子伸向碟子中,元砚知拿起一根筷子打在她手上:“等着。” 金羽光撇撇嘴,晋墨尘见了,将她手抓过来,轻轻替她揉着:“这,主人还没回来,咱们确实不好擅自用膳。” 突然听得门外有动静,金羽光伸长了脖子,却见是北止尧的跟般风桀。风桀双手抱拳行个礼说道:“王姑娘说,今晚宿在将军府,不回来了!各位请自便。” 金羽光站起身来:“长本事了,还敢夜不归宿!”却被晋墨尘一把拽回来。 他道:“先用膳。人家王姑娘乐意,又有你什么事。” 金羽光闻此,心情有些郁闷,又是吃肉,又是喝酒,嘴巴一刻也不停。 倒是阿黎看起来没什么胃口,阮星河一直轻声劝他多吃点。 元砚知面色清冷,未曾动筷,酒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正阳居,玉天卿蹙起眉头,她怎么不知,他竟然还怕苦?从前不都是乖乖喝药吗? “喝吗?” “你喂我。”他盯着她粉粉的唇瓣,意思不言而喻。玉天卿轻咬一下唇,喝一口药,而后快速覆到他微白的唇上。 深褐色的液体在口中蔓延,她柔软的唇像是蜜糖一般冲淡了苦涩,只剩下满满的甜蜜。 喂完最后一口药,她明显松了一口气,抚一下被亲的麻木的唇,她眼中添了一抹恼怒。 北止尧一手将她揽住:“陪我睡一会。” 她小手小心翼翼搭在他腹肌处,结实有弹性的触感让她不禁用手指去戳几下,这家伙,身材这么好,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他轻笑几声:“脱了再摸,岂不是更好?” 说罢将她手放到他领口内,他的睡袍面料柔软,也很宽松,她微微一扯,就能看到他洁白无瑕的肌肤。 她小手在他结实的小腹处游走,耳边的呼吸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突然抓住她手,脸色变得不自然,耳垂处染上红云。 玉天卿顿时领悟到,他刚刚为什么呼吸急促了,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恶趣味的笑容,小手顺着他腹部向下,一碰到他的炙热,她顿时手如同触电一般。。 他紧紧抓住她手,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不要玩火。”他受伤的地方是胸口,不是某些重点部位。 玉天卿抽回手,轻咳一声,紧紧闭上眼。也许是药效起了作用,北止尧很快就睡着了。 玉天卿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刚一拉开门,见门外一群人,神态各异。 金羽光双眼望天,对晋墨尘说道:“今天的星星可真亮。” 今天月朗星疏,哪里有星星? 阿黎一边帮阮星河整理衣服,一边说道:“陪我睡一会。” 阮星河满脸黑线。 倒是元砚知,面色始终清冷,道:“不放心,来看看你。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罢足尖轻点,飞出数米。玉天卿也飞身而起,片刻之后,两人停留在一棵大树下。 玉天卿见元砚知垂着眼睫,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些许柔美。他一心为她,她知道,他对她有情,她也知道,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她叹口气,轻声道:“燕子,其实你心中清楚,我对北止尧有情。我打算留在漠国,同他共进退。” 元砚知抬起头,眼中幽深色泽加重了几分。他突然靠近她,将她逼到背抵着树干。 多日不见,他又长高了,温润如玉的气质此刻已经被危险嗜血的面孔取代。 借着月光,他红唇妖冶的勾起:“你对他有情?那我又算什么?”多年守护,多年付出,不过是晚了两个月找到她,就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好恨,恨他当时被囚在寒潭之下!恨他满身伤口动弹不得,恨命运对他太残酷!除了爷爷,此生,他只对她一个人用情。 玉天卿直视那双灿烂的瞳眸,他双眸深处,是一抹受伤的神色。 “燕子,在我心中,一直都将你当做朋友,当做知己,却从来无关风花雪月。你处处帮我,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你。他日,就算让我以性命相报,我也毫不犹豫。只有感情,我不能给你。” “如果,我甘心如此呢?我可以,站在你们身后。” 玉天卿瞪大双眸,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心疼。这个纯白动人的少年,容貌绝艳,智计无双,却甘心做她情感的备胎? 少年见她不语,唇角突然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在笑,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浓重的悲凉情绪,让人心悸。 玉天卿去拽他袖子,他却突然将手甩向一旁。少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背影孤寂,慢慢消失在雾气中。 她有些许的迟疑,虽然很想追过去,但现在,他更需要自己给自己一些勇气。 雾气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如果,从今以后,我与他为敌呢?” “那我们,战场上见。”她并不喜欢任何因爱生恨的戏码,也从来不会惧怕任何威胁。如若燕子真的恨她,战场决战,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冷不防的,她突然被紧紧抱住,力道大到几乎将她揉碎了一般。 元砚知埋在她后颈处,贪婪的汲取她清新的气息。 玉天卿轻轻蹙眉,见月光下多了一个墨色身影。 元砚知也感受到那两道火热的目光,他微微抬头,找到了那道光源的出处。他突然狡黠一笑,低下头狠狠咬住了那片光洁的肌肤。 疼,这是玉天卿唯一的感受。她手肘在他胸口处用力一击,随即快速向前几步。 北止尧伸出手:“过来。” 她毫不犹豫迈出步伐,却被一支冰凉的大手拽住了。她将他纤细的手指掰开,随即飞向那个墨色身影。 北止尧见她耳后流着血,面上涌出深深的担忧。他用手在她伤口处抹一把,刚擦干净的伤口又涌出了鲜血。 他牵住她手,二人上马离开。 元砚知唇角带着一滴鲜红,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一片树叶飘落在他墨发间,绝美的少年屹立在月光下,仿若一副生动的水墨画般...... 回到正阳居,玉天卿第一时间去查看北止尧伤口,刚刚在马上就察觉他的呼吸异常沉重,果然,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玉天卿正要去找药,却被他一把按到怀中。她发丝沾了露水,所以有些微的湿意。但好在颈后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深深的牙印。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碧波般的双眸。 “生气了?” 见他不答话,她在他唇角印上一吻。他随即加深了这个吻,在她唇上蠕动咬磨一番,香津缠绕在二人口中,鼻尖充斥着她甜而不腻的气息…… 当他温热的手触碰到她颈中肌肤时,她突然蹙眉。他停下动作,走到桌旁,拿了药粉替她上药。 臭燕子,下手太狠了,一沾上药粉她便痛的咒骂出声。上了药,玉天卿又帮北止尧重新包扎了一番。 从进屋到现在,他面色始终冷冷的,并未多说一句,但又不像是在生气。 许久,他开口问道:“你欠了他多少?” 玉天卿小心翼翼坐到他身旁,欠了多少?数次救命,数次献身,处处为她着想,事事为她筹谋。 “只怕,一时半会还不清。” 二人不再言语。 玉天卿翻来覆去睡不着,颈后的伤口也一直痛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她恼怒的起身,刚打开门,脖子一凉,已经被一支宝剑架住。 竟是一袭红衣的金羽光。 玉天卿冷笑一下:“去外面。” 两人飞了数仗,缓缓落地。金羽光细长的眼睛中是一抹深沉的色泽,她指控道:“你说,你要永远留在漠国?” 她见燕子失魂落魄的回去,追问之下,才知道,她的王上竟然打算永远留在漠国! 原来是为这件事。 “是,北止尧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打算留下来陪他。” 金羽光小麦色的肌肤在曦光之下泛着光泽,眼中却添了几丝冰冷:“你,你之前,让我准备的一切,全部都不作数了?” 玉天卿微怔,缓缓说道:“不是。他日,定会有用处。” 金羽光大笑几声,眉宇间全是阴郁之态:“好。” 话音刚落,手中的利刃就已化作白龙,击向玉天卿。玉天卿拔出软剑抵挡,却被凌厉的剑势逼退了几分。一时之间,二人打的难舍难分。 金羽光这次是用了全力,招招狠绝。他剑气如同天地间翻起的巨浪,另一支手同时横劈玉天卿胸前。 见玉天卿不躲不闪,她匆忙收回手,硬是转向一旁的大树,“哗啦”一声,绿叶如雪花般悠悠飘落...... 玉天卿看向那棵瞬间光秃秃的大树,她就知道,金羽光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金羽光冷声说道:“我回去了。”她这次出行,也是借着巡视边陲的理由,回去晚了,定会受到玉天娇怀疑。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说道:“你小心一点,玉天娇好像已经有所察觉。”这也是她,必须来一趟的目的。 金羽光走后,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苗条身影。雯儿眼中添了一抹担心:“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晋墨尘会将她安全送回去的。”晋墨尘的本事,玉天卿还是很清楚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子罪证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保和殿,官员们整齐的列成两队,整个大殿中一片寂静。北原哲脸色铁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 北止铭跪在地上,昔日俊朗优雅的面孔已经被惧怕所替代,时隔多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北止尧竟然将他找人冒充灾民、蛊惑人心的事情抖出来! “事到如今,太子还有何话说?”北原哲眼神中闪着一丝阴鹜,冒充灾民导致城池不安宁,还是小事; 那些“真龙天子”的谣言,不论是谁散播出来的,太子在一开始就应该制止,而不是沾沾自喜,任由流言发酵! “父皇,这件事,儿臣固然有错!但看在儿臣勇救父皇,为父皇挡箭的份上,请饶恕儿臣这一次吧!” “太子!” 随着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顾蕊凝长裙拖地,裙摆上的五彩凤凰栩栩如生,乌黑的秀发上凤冠高戴,华丽无比。 她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后宫女子本不该干政,但太子行事张扬跋扈,昨日,他当着众朝臣的面,就敢行刺兄长,日后又岂会将你我放在眼中?” 北止铭并未想到,多日以来深居简出,不再管事的皇后娘娘竟然也会出来指证自己!他冷冷说道:“儿臣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儿,又怎会忤逆尊长?” 顾蕊凝娇媚的眼中含着犀利的笑意:“忤逆尊长?只怕太子早就在私下里,谋造反之事了。昔日在猎场,为何会突然有人行刺皇上?又为何太子那样赶巧,替皇上挡箭?” 北止铭面上泛起一些冷汗,顺着额角滴下。 “那些人确实是刺客,京都府衙不是也审理过了吗?皇后娘娘此时拿出来说,又有何深意?” 顾蕊凝走上台阶,站到北原哲身侧。长长的裙摆在她转身间冽艳成一个圆弧,五彩凤凰闪闪发亮。 “那些刺客,其实就是你找来的!上次刺杀过后,我曾派人去乱葬岗查看,发现有一名刺客还活着,他叫做林清。于是本宫就将他医治好,关押起来!就是为了揭发你的罪行!”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北原哲:“皇上,林清已经交代了北止铭雇他们充当刺客的来龙去脉,就是为了博得皇上的信任!臣妾手中就是他的供词,现在林清就在门外,皇上也可以传召此人问话!” 北原哲眯起眼睛,接过顾蕊凝手中的供词!他神色越来越难看,底下的官员也屏住呼吸,低垂下头! 北原哲拍一下金椅,力道大到像是要将龙椅摧毁一般! “好一出苦肉计!亏朕还以为,你筹谋得当!原来,是将朕当做傻子!” 北止铭将嘴唇都咬的发白了,全身都在瑟瑟抖着!他抬起眼眸,将怒火对准了那个墨色身影,都是你!他起身的瞬间扔出几枚飞镖! 北止尧广袖一挥,几枚飞镖钉射在袖子上,他厉声喊道:“保护皇上、皇后。” 一队护卫将北原哲及顾蕊凝围成一个圈。众位官员仓惶倒退几步,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北止尧和北止铭。 北原哲唇微微颤抖着,连唇边茂密的胡须都一颤一颤的:“把太子抓起来!” 北止尧唇边带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双拳紧紧握住,今日,新账老帐和你一起算! 北止铭只觉得一股凌厉至极的劲风攻向自己面门,当即伸出右臂抵挡。片刻之间,二人已经连环交接数十招。 北止铭自知这样拖下去对自己绝无好处,当即从腰间抽出玉扇,一开一合间,几支毒镖射出。 北止尧侧身闪躲,几步之间,已经来到北止铭面前,他捉住北止铭右臂,向上翻折,同时脚下生风,疾如闪电般踹到北止铭腹部。 北止铭随即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围观的众人擦一下面上的汗水,今日三皇子这赤手空拳的打法,倒叫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快、狠、准! 几名侍卫将北止铭擒住。 北原哲神情放松了一下,道:“将太子关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探视!” 此时,一个护卫跑入殿内,说是万娘娘求见。 北原哲面色添上些许疲惫,只说道:“让她回去吧。” 那些官员见北止铭被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再也没人握着他们的把柄,难过的是,万一北止铭将这些全都捅出去,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下了朝,北止尧刚走了没几步,便见到一个消瘦的身姿,是万贵妃。 多日不见,她三千青丝竟添了许多白发,仍旧是一身桃红色的宫装,却因为身体太过消瘦,失去了往日体态婀娜的美感。 “想不到,有一天,三皇子竟然会跟害死自己母亲的人,站在同一条船上。” 见北止尧面色如水般淡然,她又说道:“当年你母亲,是怎样的天资国色啊,却因为性格单纯,上了她顾蕊凝的当。她泉下有知,知道你竟和顾蕊凝有了交易,不会原谅你的。” 北止尧唇角笑容极淡,眸子中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当年的事情,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他双眸中带了一些讽刺:“我母亲心思单纯,是谁在她耳边吹风说顾蕊凝要害她儿子?让她同父皇去胡闹,引起父皇厌恶;又是谁在她进了冷宫以后,经常给她带去一些父皇同顾蕊凝恩爱的消息,让她郁郁而终?说穿了,你也是顾蕊凝的帮凶。” 母亲心性太过单纯,一开始就不被父皇喜爱。他小时候不能理解,为何母亲每次见了贵妃娘娘,总会郁郁寡欢、心不在焉? 长大后,他才渐渐明白,比起顾蕊凝的手段,万贵妃的无毒之剑才最致命!看似为母亲着想,实际却是在消耗着母亲的生命! 万贵妃娇俏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冷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你会将铭儿算作你的绊脚石。” 她哈哈大笑几声,狰狞的面孔令人毛骨悚然:“看来,你是不会放过我和铭儿。但是,你以为你能赢到最后?” 北止尧绕过她,还未走几步,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元砚知,会是你最强大的对手。你心系的那位姑娘,只怕,也不是一般人。你不会幸福的,不会。” 北止尧踱步出宫门,却见一个紫色身影站在墙角下。从见过司徒圆以后,她就不再穿白衣,终日一袭紫色衣衫,清新高雅。 见他出来,她疾走几步,唇角带着淡雅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他握住她微凉的手。 “自然是等你。如何了?” 不过是秋日,她的手竟然这样凉。他将她双手包裹在自己手中,道:“还未下废太子的诏书。” 两人携手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玉天卿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将他领口处衣衫向下拉,果然见伤口有些渗血。 他咧嘴一笑:“不碍事的。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扒*我衣服了?” “你有本事别受伤啊!”看了这么多次,她都看烦了!说归说,还是将他外袍褪下,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 北止尧见她垂着头,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呵护着珍宝一般,他扬起一个微笑:“昨夜,你和金羽光是怎么回事?” 玉天卿上好药,将他外袍穿好。 见她不答话,他又说道:“她是为燕子打抱不平?”昨夜她对元砚知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全部听到耳中。 “对啊!她和燕子,自然要好。” 北止尧手指轻佻的捏起她下巴,双眸中泛着细碎的光芒:“昨夜,你做的很好。你是我的,日后再有人对你示好,你要先表明你的立场。” 玉天卿斜他一眼:“你要不要在我脸上刻个字?” 那人淡薄的唇角邪邪勾起:“名花有主,四个字。” 玉天卿一阵恶寒:“那会不会太丑?” 北止尧在她脸上轻啄一下:“你丑,没事,我瞎。” 她顿时双眼望着马车顶,天哪,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风度翩翩的男子了! 她双手在他脸上揉捏一番:“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北止尧!” 他眉宇舒展,笑的极为开怀,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说道:“如假包换。” 突然,他视线停留在她后颈后。见光滑的肌肤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就像是一块美玉上镶嵌着一块瑕疵般,让人心中不舒服。 “还疼吗?” 她摇摇头,如果不是他提醒,只怕她已经忘了。见他双眸深处突然闪过一丝怒火,她当即意识到危险,他俯下身来,在她脖子处啃咬一番,随即吻上她唇!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轻轻松了一口气,渐渐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 须臾,他拥着她,浅浅叹一口:“本来打算咬你一口,作为惩罚。”但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气息让人意乱情迷,他竟狠心不下。 玉天卿缓缓说道:“还好你没咬。你要是敢咬我,我便走了!” 闻言,他将她楼的更紧:“去哪?” “当然是,是回我的玉宅。还能去哪?”听他略带紧张的言语,不会以为,她要回自己的国家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被废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到玉宅。 北止尧挑挑眉头道:“不回我那里?” 玉天卿笑一下:“我还有点事情。”她跃下马车。 房间里一片寂静,燕子、金羽光、晋墨尘好像没有来过一般,走的悄无声息。 入夜,一个黑色身影矫健的跃到屋顶,婴儿的啼哭声在黑暗中异常响亮。 她巡着哭声而去,不过转眼间,将守在门口的两人击晕。 顾柳姿听到动静回头,她一手抱着婴孩,瞳孔中是满满的惊讶:“竟然是你?” 即使这人蒙着面巾,但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却是非常容易辨认。 玉天卿也不避讳,摘下面巾。 顾柳姿没有戴面纱,脸颊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如腐烂了一般,略显狰狞。 她怀中抱着一个大约三个多月的婴孩,圆圆的眼睛显得异常可爱,唇角诞出一道口水,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像是莲藕一般。 那孩童突然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倒是不认生。 “你如今是如何打算的?”玉天卿将视线转向顾柳姿。 顾柳姿将小皇孙放到摇篮中:“不如说说,你今晚来的目的。”现在的太子府已经被重兵包围了,她冒着危险来此,定是有什么目的。 玉天卿见她如此坦然,索性直接将事情挑明了:“我是为了那份记录官员秘密的册子。” 虽然通过聆音楼能获得一些消息,但是北止铭手中的这份册子,才是最全面的。日后,大有用处。 顾柳姿冷冷一笑,看向摇篮中的婴孩,昏黄的灯光映到她脸上,中和了疤痕带来的恐怖感,洋溢着母性光辉。 “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有了这些把柄,这些官员定会保全太子,否则,我们会将他们的秘密全部捅出去。况且,就算铭儿不是太子,我的儿子,也会是身份尊贵的皇太孙。” 这份册子,是万贵妃被废那日,亲手交给铭儿的,如此隐秘的事情,竟也能被她看出。韵寒说的不错,自己从来都不是王小点的对手。 玉天卿微微叹口气,轻声说道:“北止铭,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看窗外。”她既然来了,就有十足的把握。 顾柳姿顺着玉天卿的视线看过去,窗外,整个天空红彤彤一片。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紧眉头,似是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了般。那是皇宫,蕙兰殿的方向! 她大笑起来,任由几滴眼泪落下。 须臾,她走到妆台前,将妆盒中的一本册子拿出来:“你能答应我什么?” 玉天卿略一思索,回道:“我能保你父亲回乡养老,保你儿子平安长大。” 顾柳姿深吸一口气,将册子交到玉天卿手中。 她声音像是饱经风霜的老妇一般:“韵寒走之前,曾经劝过我,不要与你为敌。当日,我顾家声势正旺,我自然不会将你放在眼中,但我万万没想到,最后保全我父亲和儿子的,竟然是你。” 玉天卿点点头:“答应你的,我会做到。”随即夺门而出。 北止尧站在蕙兰殿外,从昨夜开始,不断有侍卫和内侍出入救火,连绵不断的火光将整个天空都照的亮如白昼。 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了,整个蕙兰殿几乎烧成了一片废墟。 风桀走过来说道:“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尸体,只找到一个凤冠,还有一截烧焦的五彩凤凰衣。另外,蒋威已经招了,是太子让他放火烧殿,就是为了报复皇后娘娘。” 北止尧点头,原来顾蕊凝说的大礼,就是这个。以身殉葬,就是为了给北止铭致命一击。她如此决绝的手段,最终目的是保全北止睿! 这一日,蕙兰殿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这一日,北止铭指使手下蒋威放火,弑杀嫡母,手段残忍。 这一日,太子北止铭被废,终生幽禁。皇上体恤顾丞相年老体弱,特恩准其辞官回乡。自太祖起,顾家辉煌百年,一夕之间,全部化作乌有...... 北止铭缩在角落,昔日白色华服上污迹斑斑,长发凌乱,他双颊凹陷下去,眼睛中添了一些混浊之色。 视线内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缎面靴子,当他抬头看到来人时,大声喊到:“你来干什么!” 北止尧面色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北止铭突然站起身,眼角猩红,像是愤怒的野兽般,如果不是脚上的镣铐,他真想掐住这人脖子! “你来看我笑话?哈哈,你一直在演戏,你一直在骗我!”他被废以后,才醒悟过来,他的好三哥一直在示弱! 北止尧故意营造好女se的形象,故意将兵权输给他,降低他的防备心,步步为营,以退为进!真是好谋略! 北止尧蹙起剑眉:“你觉得,是我导致了你今日的结果?” “难道不是你吗?”北止铭大喊一声,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北止尧摇摇头,唇角带上一个讥讽的笑容:“你太不了解我们的父皇了。你觉得,对父皇来说,父慈子孝最重要,还是权利最重要?” “当然是父慈子孝,皇家子嗣和谐最重要!父皇最喜欢小皇孙,只要一见到他,父皇就能多吃两碗饭!” 北止尧这回却是笑的极开:“你错了。父皇并不在乎什么父慈子孝,也不在乎什么百姓称赞。那些百姓在他眼中,命如草芥。他在乎的,是皇家颜面,是高高在上的权利!” 北止铭瞪大双眼,一个劲儿摇头。不是的,父皇最是慈祥! “你如今的结局,其实是你自己造成的。从你和官员来往过密,而他们处处捧着你开始!父皇向来不喜欢官员结党营私,身为太子,你表现出的野心已经让父皇起了疑心。” 北止铭脑海中突然有了一道亮光,他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尽显。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皇已经对他有所忌惮? 北止尧又道:“那些天有异象,真龙天子的预言,确实是我传出去的。你蠢就蠢在,不去制止流言,还在沾沾自喜!你错就错在,还没有真正的掌握权利,就已经透出天大的野心!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不杀你,杀谁?” 北止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一个劲儿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父皇说过,我最像他!不会的,你骗我!” 北止尧叹口气道:“你再想想,火烧蕙兰殿之事,父皇仅凭蒋威的证词和一个太子令牌,就将你定罪了。又是为何?” 北止铭双眼望天,突然发出一声大笑,眼角却是止不住的滚滚眼泪!父皇啊!他突然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来人,给六皇子医治。” 说完这句话,北止尧走出了房间。 玉天卿百无聊赖的在门口踱步,终于,见那个墨色身姿出来。两人相视一笑,玉天卿还未开口,见面前的人突然倒下去。 她疾步向前,一把拽住他。 “风桀、风骜!快!” 风桀、风骜听到她凄厉的声音,飞身而来,将北止尧架到马车上。 玉天卿第一个反应就是将他衣领往下拽,莫不是伤口发炎了? 一支大手按住她的小手。 “你又扒/我衣服。” 听到这声指控,她轻轻松了一口气。风桀、风骜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两人下车。 玉天卿手指戳一下他结实的胸膛:“你还装!” 北止尧起身笑道:“我这是缓兵之策。” 玉天卿掀开小帘,见外面不时有士兵整齐的走过,人人面色凝重。难道是有战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是,是燕子? 北止尧见她神色已变,握住她微凉的手,唇边带着笑容:“一切有我。” 待二人回到府中,杜公公就来宣旨了。风桀眼疾手快将杜公公拦在正阳居外,道:“三皇子旧伤复发,现在还未清醒。奴才代为接旨。” 杜公公笑得极为谄媚,双眼向房间内望去:“皇上吩咐了,这圣旨要亲自交到三皇子手中。老奴不敢违背圣意啊!” 说罢冷哼一声,越过风桀,进了寝殿。见褐色床帐下,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影,守在床边的女子轻轻一笑道:“杜公公。” 杜公公心中思忖一番,今日下午听说三皇子昏倒,看来所言非虚!他笑眯眯说道:“既然如此,老奴就不打扰三皇子休息了。等三皇子醒了,务必去宫中一趟。” 玉天卿双手接过圣旨,神色恭敬说道:“是。” 北原哲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见杜公公回来,冲过去问道:“尧儿身体怎么样了?” “回皇上,三皇子确实身体虚弱,卧倒在床。” 北原哲吩咐杜公公下去,对身旁的北原笙说道:“这次元朝突然侵犯我边境,皇妹如何看?” 北原笙思考一番,道:“目前,我国兵马粮草储备充足,况且皇兄一直有征元打算,依我看,可以一战。” 北原哲抚一下胡须说道:“正合我意。只是尧儿现在称病,除了身体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之前鞭笞之事,对朕心有芥蒂?” 北原笙笑道:“皇兄上次,着实罚的重了点。尧儿处事向来公允,如若不是铭儿将他逼急了,是绝对不会出现亲兄弟相残之事。皇兄如想表示诚意,不如咱们亲自去一趟尧儿府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装病罢朝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将粥喂到北止尧口中。 “烫,吹吹。” 玉天卿看一眼面前的人,大爷的,你是装病,不是真病啊!她道:“专家说过,不要吹饭,口腔中的细菌会传染。” 砖家?口腔?细菌?她又开发了一些新鲜词汇。 忽听到外面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 玉天卿将粥碗放到桌上,起身的时候顺便理一下衣袍。北原哲和北原笙一前一后走进正阳居。 今日的北原哲身着青色常服,眉目慈祥,倒像是个真正的父亲;而北原笙也是一身便衣,光洁的面上透着些许红润。 北止尧挣扎着要起床,北原哲上前将北止尧扶到床上,口中说着:“今日本来时来闲话家常的,尧儿不必拘礼。” 说罢,示意杜公公呈上珍贵药品。 北止尧连声道谢,二人说了几句家常。 “尧儿想必已经知道元朝与我国的战事,不知尧儿有何看法?” 北止尧脸色微白,唇瓣上有些许干涸的伤口,声音也极为虚弱:“父皇,儿臣如今旧伤复发,怕是参加不了战事。但儿臣,有一人举荐。” 闻此,北原哲双目一亮:“是何人?”朝堂之上,官员众多。但大多都是些纸上谈兵之徒,真刀实枪,未必能打的赢元朝铁骑。 北止尧轻咳几声,小声道:“是西山军机大营副将柳珍。此人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想必能抵抗元军。” 北原哲点头,柳真是铭儿提拔上来的人,但因为性格耿直、家境贫寒,不被重视。等回宫后,便要宣召此人! 一旁的北原笙对玉天卿礼貌的笑一下:“咏儿最近很想你呢!待你空闲了,可以去找她玩。” “是,长公主。” 北原哲同北止尧说了几句话后,同北原笙一起返回宫中。 “你也回去吧!今日不是还要去一趟聆音阁吗?” 这还是北止尧第一次‘赶人’,玉天卿走后,床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阮星河从窗户翻进来,眼眸幽深:“何苦瞒她?”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北止尧腕上。 须臾,阮星河皱一下剑眉:“脉象虚弱,你最近一直如此吗?” 北止尧接过阮星河递过来的锦帕,擦拭一下唇角的鲜血:“可能是北止铭那一剑的缘故,最近一直如此。” 阮星河叹口气,道:“你当日放走刘绮罗,我本就是不同意的。后来,好不容易来了个司徒圆,你竟然又引蛊虫到自己体内。其实,只要你和王姑娘有情,就算多娶了一个人,又如何呢?不管是绮罗还是司徒圆,最起码能保你安康。” 小北子如今的身体,跟北止铭的那一剑关系不大。这蛊虫一直在吞噬他的精血,现在不过是偶有晕厥、吐血罢了!但时间长了,性命堪忧! 提到她,北止尧无神的双眼中,突然聚起一片星光,就如同两口枯井中,投入了宝石一般,泛起点点温柔的涟漪。 他笑道:“你还来劝我。如果是你,会如何待除了阿黎以外的人?” 阮星河顿时语塞:“先为你开点药吧。”他端坐桌旁,手中毛笔挥洒着。 “对了,绝尘给你的签文,到底是什么?”那天出了昭林禅寺,他就察觉星河一直有心事。 阮星河身形顿一下,随后道:“亦生亦死,亦男亦女,亦死亦生。”第一次在阳城,这次在昭林禅寺,抽到的签文,一模一样。 这么绕口吗?那这其中,又有何深意?半晌,北止尧将思绪拉回。他将锦帕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这样吗? 玉天卿前脚迈入家中,刘姑姑就赶忙过来说道:“姑娘,云燕公子托人带了一封信过来。” 打开后,见上面是燕子龙飞凤舞般的字迹:摘星楼一见。 玉天卿将纸揉成团,扔到一旁的荷花池中。并不是她小气,两国开战,如若相见,倒会多生事端。 到了晚上,玉天卿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非,北止尧是真的旧伤复发? 夜色微凉,玉天卿站在正阳居门口,今日凤桀和风骜都未守着,应该是因为战事的原因。 她推门进去,走到寝殿。见褐色床帐下,北止尧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偶尔随着呼吸颤动着。 他突然睁开双眼,面上挂着宠溺的笑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玉天卿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一直警惕性很高,不可能任由人进了寝殿。原来,是装睡!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她起身,柔软的小手就去扒*他衣服。 他拽住她,将她小手穿过睡袍,放在胸口上,声音像是醇厚的酒般醉人:“这位姑娘,大半夜的扒*男人衣服,莫非你是想......” 虽然他并未说出那几个字,但是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魅惑的味道。她双颊飞上两朵红晕:“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明明知道,她只是关心他的伤势。 “羞耻心是什么,能吃吗?” “......”玉天卿一阵无语,她俯在他胸膛,嗅着他干净清爽的气息,他有力的心跳像是踏着节奏的鼓点一般,让人心暖。 他大手在她脸庞轻轻抚摸着,她肌肤像是牛乳一般光洁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再往下游走,是她白瓷一般的颈部肌肤。 “别......” 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带着些刺痛的微痒,让她轻呼出声。 他手指摸到一个坠子:“你还戴着这个?” 据他了解,这个坠子是元砚知的东西。他当日在查证元砚知身份的时候曾经听风桀提过,说是北原雪活着的时候极为宝贝的东西。 玉天卿起身,将坠子放入衣领中。再次俯到他身上,轻声道:“嗯,摘不掉。” 见她似乎是困极了,北止尧一手在她背上轻拍,哄她入睡。他眼眸深处萦绕上一团雾气,摘不掉吗?我看,未必。 京都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事来临而有所慌乱,到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包括聆音楼。 玉天卿近日又排了一出新的戏文,聆音楼一票难求。 北止尧照样称病在府中休息,已经有十日。 这一日,玉天卿一进正阳居,便见北止尧换了朝服。 他长眉微挑,面部轮廓无可挑剔的完美,薄唇轻轻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原来,有这样一种人,无论何时,无论穿戴,总是能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 他走近她几步,在她发间插入了一个东西。 “是什么?”自从靳州回来以后,他甚少送她首饰。 他突然伸出手指在她鼻尖刮一下:“以后,只能戴我送的东西。”说完,抬步出了正阳居。 这是,在吃醋? 玉天卿将头上的东西拿下来,是一支打磨的很精巧的玉簪,这玉簪并不是寻常花鸟一类的造型,细细看上去,倒像是缠着一条体态矫健的龙! 这家伙,这么招摇又毫无美感的东西,怎么能戴出去? 保和殿,北止尧一出现,整个大殿都静的悄无声息。一些官员更是像看到救世主一般! 北原哲也是一脸惊喜,尧儿果真是以大局为重。 “尧儿,可是身体好了?” 北止尧回道:“谢父皇关心,儿臣身体已经无大碍。” 北原哲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用手抚一下胡须说道:“如今,我国与元朝战争,已经有10日,虽然我军手中握着元朝边境兵备图,但元朝铁骑向来强悍,又先发制人,我军接连战败。尧儿可有法子?” 北止尧道:“自然有。只要儿臣带兵支援,必能大胜而归。” “好。有志气!”北原哲赞叹道。 一众官员也是笑容满面,骁勇将军征战四方,从未吃过败仗!只要他能出战,必定能胜! 北原哲又说道:“军机大营15万......” “且慢。” 北止尧清冷的声音,让北原哲欣喜的笑容碎在了脸上。他狐疑的拧起眉头:“莫非尧儿还有什么条件?” 众人眼中,只见北止尧立如松姿,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整个人带着傲笑雪冬的豪气。 “父皇,请屏退左右。” 北原哲心有疑惑,但还是指使所有人退下,侍候的人只剩下杜公公一人。 “父皇,尧儿此次出征,有两个条件,其一,复我官职,随我调兵遣将,其二,除去我母妃封号,送我母妃尸骨和牌位,回南宛。” 北原哲明显愣住了,一双鹰眼萦绕着一团黑黢黢的雾气,深不见底。他鬓角两侧,几根青筋凸显着,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你说什么?” 北止尧面不改色:“母妃心性单纯,去世之前曾对我说过,想回到南宛。我想着,既然父皇心中另有所爱,放我母妃,也未尝不可。” “你做梦!她是我的!就算是化成灰,也只能是我漠国人氏!”北原哲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眼中充血,鼻翼一扇一扇的,似乎再用力一些,整个人就会爆炸一般! 北止尧唇角浮上一丝讥讽的笑容:“父皇何必自欺欺人,你从未爱过她。将她放回南宛,也算是对她最后一丝仁慈。只要你答应,明日我就可以出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与元朝战事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哲瘫坐在龙椅上,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女子笑颜如花的面容,她眼中总是有一丝海水般的蓝意,娇小玲珑的体态像是轻盈的蝴蝶一般,惹人心怜。 许久过后,他双唇像是颤动的柳叶一般,艰难的说道:“准!” 不过一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直到大殿中空无一人,北原哲才回过神来,没爱过吗?到底,有没有爱过? 元朝位于漠国东北部,北止尧此次带兵10万前去边境支援。他自己带了一队轻骑,日夜兼程,同时让萧彻、顾谦、风骜带着大部队和粮草赶路。 他飞身下马,朝身后的人伸出手。 连日奔波,他照样神采奕奕,反观玉天卿,下马的时候腿一软,还好被他揽在怀中。 柳珍和一众将士本来就已经在城外迎接,见北止尧还带着一个身着黑色骑装的女子,一时之间,忘了行礼。 北止尧径直进了城主府,他金甲在身,硬挺的剑眉微锁着,睿智的眼眸中透出一股王者之态:“柳珍,将现在的情况说一遍。” 柳珍看一眼玉天卿,垂下头去,这军机要事,有女子在场,如何商讨? 玉天卿自是清楚他的顾虑,刚要离开,一支大手拽住她,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不必避讳。”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柳珍随后将战况一一禀报。 北止尧听完后,说道:“你们先下去。” 柳珍和众位将士一脸错愕,先下去?如此紧张的事态,不应该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吗?昔日,他在西山军机大营的时候,颇为钦佩北止尧为人,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假象? 众人退出军帐,只留下北止尧同玉天卿二人。他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摆弄着面前沙盘。 “你怎么看?” 玉天卿蹙一下眉,神态认真。此次元朝出兵神速,夺了漠国北境赵州、韩州、吴州三座城池,随后在吴州筑兵。 柳真带领15万精兵与元朝领军慕容潇一战,士兵死亡过半,兵败而回,退守魏州。 此时,魏州共有7万士兵,算上北止尧的10万大军,也只有17万士兵,与慕容潇的30万大军,还有一定差异。 “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北止尧点头,随后说道:“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来分析一下元朝边境布防图。” 玉天卿凝起眉:“元朝边境布防图?北原哲手中,怎么会有这么机密的布防图?” 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上次她入狱,是燕子用这幅图救的她!他当时还开玩笑,不过是阮啸虎的作品,如今看来,他当时就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 那这场战争,到底是不是燕子的报复呢? 一连三日,北止尧仍未下令出战,柳珍和一众将士不知所措,士兵也都议论纷纷!支援的10万后续军队,迟迟不到,难道,这注定是场失败的战争? 第四日,战鼓擂动,元军在城池外叫嚣着,北止尧也只是令弓箭手在城楼上抵御,连城门都不曾打开! 柳珍气不过,闯入作战室,大声嚷道:“将军,为何不让我们迎战?这样也太憋屈了。” 北止尧金甲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华,他面色清冷,只说道:“再等等。” 城门外,慕容潇端坐在马上,大红披风高高飘起,成熟的面上泛起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如若漠军再不出来迎战,今日,他定将攻破魏州! 一个士兵附在慕容潇耳边,耳语几句。慕容潇突然变了脸色,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他大声喊道:“撤兵回营。” 城楼上的柳珍只见元兵排成整齐的队伍撤退,尘土飞扬!须臾,耳边恢复了宁静!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慕容潇突然撤兵了? 吴州,城主府。慕容潇、慕容烈跪在地上,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白色身影。 他墨发高束,黑曜石般晶亮的双眸充满了平静,红唇抿着,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他持笔作画,专注的神情好似时间也静止了。 “去吧,每人50军棍。”明明是犀利残酷的语言,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甘之如饴。 慕容潇同慕容烈起身,身后的人又道:“烈,隐藏好你自己。”她也来了边境,如若让她发现阳城聚魂丹之事,反而多生事端。 慕容烈回道:“是。”两人退了下去。 元砚知轻轻抚一下画中女子,轻轻叹口气。不与元军正面相抗,从美人山庄借道,直接杀入了元国边境,这一招迂回救国,行的极好! 此事需要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周密的部署,他这个表哥,名不虚传! 漠国魏州,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神色!不论是柳珍还是其他副将都没料到,他们日夜期盼的援军,竟然直接去了元朝边境,趁那里守卫空虚,一举拿下两座城池! 这下,不论是两国继续交战,还是议和,他们都有了绝对的筹码。 玉天卿将北止尧手中的酒坛夺过来,自己也喝一口,略辛辣的液体流入胃中,她吸一下小鼻子,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北止尧将她怀中酒坛放到一侧,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还冷吗?” 玉天卿十分感激的笑一下:“不冷了。”今日之事,虽是一件喜事,但细细想去,却令人心忧。 “风骜、萧彻、顾谦也算是不辱使命,有没有想过如何奖励他们?” 北止尧唇角带笑:“不如,每人赐一个美娇娘吧。” 玉天卿连连附和:“正和他们心意!”尤其是风骜和童珑,风骜虽然面冷,但是知道童珑喜欢玩偶,经常给童珑带一些首饰、娃娃一类的小玩意,也算的上是尽心了! 夜风越来越凉,北止尧嘱咐玉天卿先回房间,不忘将夜晚的守卫部署好。 月光朦胧,玉天卿望着窗外出神,耳边突然响起一阵优美箫声。悠扬绵长的声音缓缓飘荡在空中! 她随即夺门而出,循着那箫声飞去。出了城门,在一棵大树上,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斜斜倚着树干,宽大的白袍衬的他身姿更为清瘦,他星目淡淡一扫间,无数仙气溢出,清丽出尘。 “王上,我吹的可好?”这首曲子,是她当日在漠国皇宫,跳“纸上飞仙”时,他吹过的。 玉天卿并不回答,说道:“你找我,有何事?” 他从树上飞跃而下,站到她面前。多日不见,她还是那样清瘦。 见她消瘦的面颊上,一缕青丝跳出了整齐的发髻,他伸出丰润的手指,刚一碰到头发,她就别扭的将脸侧到一旁。 “王上,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让北止尧得逞?”前两日,他并没有任何怀疑。但见北止尧迟迟不出战,援军又迟迟不到,便起了疑心。 又想到,北止尧手中有元朝边境布防图,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计划。 玉天卿皱起眉头:“为什么?”这次萧彻他们的确筹谋得当,用兵如神。但以燕子的智谋,应当是会比其他人早猜到的,定会阻拦。 所以,就算是赢,也不可能一下子拿下两座城池。这也是她今日有些担心的原因。 “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玉天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跳慢了几拍,声音也低哑了起来:“是北止尧的身体?” 见他笑而不语,玉天卿即刻飞身而起。 元砚知看着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轻笑一下,宛若一道轻柔的霞光从唇角飘过。你会来找我的,一定会。 玉天卿飞回城主府,见风桀守在房间门口,脸色凝重。她冲进去,果然,见北止尧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想想,那次根本就不是装病,而是真病。 风桀皱着眉头,将军之前吩咐过,千万不要告诉王姑娘的! “你再不说,他只怕撑不到京都!” 见眼前女子清丽的面旁上,一双美目闪耀着习习光彩,声音也带着不容置疑的**。 风桀回道:“上次从太子府中出来,是将军第一次昏迷,这次,是第二次。据阮少主说,将军体内的蛊虫一直在吸食他的精血。” 玉天卿略一沉思,说道:“派人给阮少主送信,让他务必快马来一趟魏州。同时,封锁消息。元朝刚吃了败仗,目前,定在权衡利弊,这两日应当不会有战事。我去去就来。” 床上的人突然出声:“你很吵。” 玉天卿见他睁开双眼,顿感惊喜。她紧张的握住他手:“你感觉怎么样?” 他幽兰的双眼中透着些许光芒,像极了冬日的阳光,明亮却失去了活力。 “不过是有些疲惫罢了,何必如此担心?”说罢,摆摆手示意风桀下去。 风桀看一眼北止尧,还是退了出去。 借着昏黄的灯光,见她双眼中满满的担心。他轻佻的捏一下她下巴:“不许去找燕子。” 玉天卿闻此一阵无言,这人大概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时时刻刻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轻轻拥住他,温声说道:“嗯。” 他极为不满意的将她拉开:“‘嗯’是什么意思?说,你不会。”她本就欠了元砚知不少的人情,如果再因为自己的身体去找元砚知,日后,就更还不清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寻找雪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见他坚持,只好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 北止尧颇为满意的拥住她。 北止尧和柳珍等人部署防备计划。他眼神时不时从众人身上,挪到玉天卿身上。 众人也随着他视线看去,见一消瘦女子正在院中读书,那清冷的气质,好像周遭的喧嚣都不存在般。 玉天卿将手中书卷放下,见院中来了一青一白两个身影,是阮星河与阿黎。 阿黎大大的眼睛中透着些许水光之色,照例一把过来抱住玉天卿。 玉天卿揶揄一下他:“师叔,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会哭?” 阮星河已经习惯了阿黎的“水光之灾”,他拿出锦帕,温柔的替阿黎擦拭脸上的泪水。 此时,北止尧也已经同柳珍等人商议好军事。他走出门,长臂一捞,将玉天卿揽到自己怀中。 “阮星河,管好你家这位。” 阿黎扁扁嘴,眼中又冒出水汽。 阮星河一脸鄙夷:“你管好你自己吧!”上次,已经告诉过他身体状况,还要不顾一切出征,是嫌自己死的慢吗? 几人移步到房间内。阮星河手指搭上北止尧手腕,面色凝重。 一下,又一下,玉天卿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整个人都闷在沉重的氛围中。 半晌,阮星河道:“我先给你开个药方。” 等到晚上,玉天卿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阮星河的房门。阿黎已经睡了,阮星河放慢脚步,轻轻将门关上。 阮星河看一眼玉天卿,随后说道:“你听说过雪蝉吗?” 她摇摇头,雪蝉,极有可能同雪域虫草、雪滢虫都生活在极其寒冷的地方。 “雪蝉,性凉,可补血补气,固本培元,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药材。传闻,雪蝉生长于四清山之上,每年,都有人为了此药材丧命于此。” “那这雪蝉可以治好他吗?” 阮星河摇摇头:“治不好,但有了雪蝉,至少能保他三年生命无虞。”要想根治,只怕还要去南宛找司徒圆商议解决办法。 “我记得,你曾经找到过四清山的地图,正好派上用场。” 对于她的乐观,阮星河有些许的迟疑:“就算是有了地形图,也未必能成功登顶。毕竟,那里的气候实在复杂。” 玉天卿点点头,她并不会盲目乐观,但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便轻言失败,不是她的作风。 回到房中,玉天卿将雪滢虫拿出来,喂食雪域虫草,这虫子最近长大了不少,白白嫩嫩,青玉罐都快装不下它了。 门突然响了,见门口处走来一个修长身影。他唇角微微勾起,漾起令人目眩的微笑。 下一秒,已将她安置在他腿上,同她一起逗弄一下雪滢虫。 她周身全是他清新的气息。她端起药碗,双眼弯成新月状,讨好的说道:“快些喝药了。” 北止尧一手接过药碗,挑挑眉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手中的这碗药,定是被她下了什么令人昏迷的药材,而她,则趁机去四清山。 被戳中心事,玉天卿并不恼怒。她夺过药碗,喝一口,然后快速覆到他唇上,将苦涩的药汁渡到他口中。 他眼中现出吃惊之色,犹豫一下,喉咙一动,将药汁咽下。 她唇角还带着些许褐色药汁,笑的开怀:“这药中什么都没有加!” 难得见她笑的如此开怀,他顿时心念微动,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柔软。 她瞪大眼睛,随即目现坚定之色。突然,她的手腕一痛,手中银针已经掉落在地。 她懊恼的皱一下眉头,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一样,唇瓣上突然传来一丝痛楚。他眸光深处闪过一丝狡黠,加深了这个吻。 她只觉如同被潮水湮灭,快窒息了。 “你...M...D”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唇*齿相依的间隙中传出来。 他突然抬起头,在她面前停下,鼻尖触着鼻尖,红润的唇瓣邪邪勾起:“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 又是一个深吻。 此刻的她,云裳半褪,露出肌理细腻的皮肤,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她被浓烈的火热包裹,只觉得所有力量和神智全部抽离了。 半晌过后,二人相依着,他神色颇为不自然,耳垂处也染上红晕。他将她衣衫紧紧拉拢好,声音格外的沙哑:“不用去四清山,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刚说完,却觉得头脑昏沉,眼前也模糊起来,他用仅剩的意念支撑着,看了玉天卿一眼,便趴在桌上。 玉天卿顿时一惊,他刚刚那个眼神,蕴含着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门外的阮星河进来,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玉天卿一眼,两人把北止尧扶到床上。 “你把我给你的软蜜散涂到了哪里?”软蜜散是星河山庄的特制药品,只需要一滴,便能使人昏睡七日。 玉天卿双颊泛着粉色,眸中还未褪去迷离。她轻声道:“涂到唇上。”她自己事先吃过了解药,所以并不受影响。 他向来戒备心极强,喂药和用银针,不过是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无论如何,他已经沾染上不少软蜜散。 阮星河冷笑几声,也不知道这小子遇到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姑娘,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玉天卿将风桀找来,将各项事务交代与他,同时,要他封锁北止尧的消息。 天亮后,玉天卿将事先准备好的行囊背到身上,看一眼床上昏睡的人,对阮星河说道:“好好照顾他。” 玉天卿骑马绕过赵州,又行了一日才到达吴州。从地形图上看,四清山在吴州东面。这一路上,她走的极为顺畅,虽然是特殊时期,竟没有碰到一个人刁难。 待又走了半日以后,她找到了原因,没有追兵,没有人刁难,原来是因为燕子。 清澈的溪水旁,一个洁白的身影席地而坐,他手中长棍上,一条烤鱼香气四溢。 见玉天卿来了,他唇角勾起,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透着少年不羁的活力:“比我预想的,慢了一个时辰,鱼都要烤焦了。” 玉天卿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接过烤鱼,边吃边吹气。这两日,她吃的都是一些干粮,都快吃吐了。 元砚知举起袖子,替她遮着大太阳。见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条,将自己手中的那条也递给她。 玉天卿照单全收,别的不说,燕子烤鱼的功夫绝对比的过大厨了! 吃饱以后,她道:“走吧。” 他这样明显的等着她,就是为了和她同行。 元砚知有些许的惊讶,他一直以为她会因为战争的事情生气,但很明显的,她并没有生气。又转念一想,她本就和其他女子不同,随即跟上她的脚步。 “你,为什么不生气?”元砚知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生气?你既是元朝皇子,自然要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她必然会猜透,这场战争,他并不是始作俑者。 他面色逐渐清冷起来。 玉天卿并未察觉到元砚知的情绪,她被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吸引了,危峰兀立,气势非凡,山顶处白茫茫一片。 即使她已经刻意多穿了一件衣服,还是感觉到寒冷。 元砚知将身上的披风系到她肩上,两人开始爬山。山路陡峭,脚底下不断有山石滑落,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爬到半山腰一块平地上,歇了歇脚。往下望去,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 玉天卿将地图拿出来,他们走的路没错啊,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元砚知见她鼻头都红了,脸色也略显苍白,他将她衣袍拢一下。 她拽住他细长的手指,面色清冷:“这幅地图有问题,对吗?”从一开始,她手中拿的就不是真正的四清山地图! 他被她手指冰了一下,转而握住她一支手,轻轻哈气。 “这本来就不是四清山的地图,这也不是四清山。这座山叫做寒石山。” 她将自己手从他温暖的手中抽出来,瞳眸半眯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得知了北止尧的身体状况?” 阮星河提起过,这幅图是在元朝皇宫中偷出来的。难道,是从西廖山剿匪的时候开始? 元砚知淡笑一下,纯白的面庞上,红唇宛若玫瑰一般鲜活娇艳:“我又不是神。” 这种事情通常会是整个司徒一族的秘密,外人绝对不可能知晓。他其实是从司徒圆寻找千年人参和四清山雪莲时猜出来的。 玉天卿后双眸中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黑色的骑装将她身形衬的更加消瘦,无形中彰显着一种沉稳大气。 她道:“你既知道,又何苦让我浪费时间。我一直将你视为知己,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元砚知起身,他长眉挑着,知己吗? “你可知道,我从不想做你的知己!”我爱你啊,我爱你整整八年。 你藏在我内心深处,像一根刺,我用血灌溉着它,用肉滋养着它,哪怕是深入骨髓的痛,我都甘之如饴,就是为了我强大后,能留你在身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在,才留的住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他淡笑一下,明媚而灿烂,眉宇间却萦绕着青烟般的惆怅,让人觉得,他这样宛如神明般的男子,本就不该有这样悲伤的表情! “元朝气候寒冷,山中最常见的,便是这寒潭。你不是问我,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吗?” 说着,他将衣领拉开,果然见他细腻的肌肤上又崩开了无数道伤口! 他红唇突然带着一丝邪气:“你不是需要雪蝉吗?你跳进去.......” “王上!” 话音未落,他就惊呼出声,面前那个黑色身影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宛若失重的雁子,消失在雾气当中。 元砚知飞身而起,风在耳边呼啸着,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冰冷刺骨的水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游出去很远,才见一个黑色身影。他将她搂入怀中,慢慢游到岸边。 见她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全身冰凉。 他一边掐她人中,一边按压她腹部,慌乱的喊道:“我给你!我给你!你活过来!”惊恐的汗水和着冰人的河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她身上。 闻此,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口水,眨眨眼说道:“你说的。” 元砚知只觉得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怒气,他抬掌间,“轰隆”一声,整个湖面溅起无数朵水花!他面上染着悲戚的情绪,一拳挥向旁边的大树。 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内力,只是凭借着一股蛮力!那大树颤抖了几下,树叶疯狂的掉落,他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洒在土地上。 玉天卿起身,赶忙拽住他手,怒道:“你tm疯了!” “我疯了!” 元砚知怒吼一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又从怀中掏出两个盒子扔给她。 玉天卿打开一看,蝉身乃至蝉翼都是纯白的,晶莹剔透,她又打开另一个盒子,也是一样。 “一只就够了。”她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元砚知冷冷一笑:“另一只留着你救自己。你要是再敢这样不要命,我杀了他全族!” 他头发湿湿的还在滴水,面上泛着象牙白一般剔透的光泽,就算是如此嗜血冷酷的言语,也抵消不掉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 北止尧全族?也包括身为表弟的自己?玉天卿顿觉好笑,这么好看的小鬼头竟然也会这样凶残。她靠近他几步,将他头发乱揉几下。 他不耐烦的拽住她手,温热的血液同时流到她手上。 玉天卿看一眼天色,道:“今日天色太晚了,你又受伤了,明日再想办法出去吧。” 见元砚知仍旧冷着脸,她扯过他湿漉漉的袖子。刚刚她就注意到了,东面正好有个洞穴。 这个洞穴很干净,像是有人刻意打扫过一般。玉天卿生了火,二人坐在火旁。 元砚知见她打着寒颤,对她说道:“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玉天卿惊恐的摇摇头。 他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随即在她身上某个部位扫一眼:“小荷才露尖尖角。” 荷包蛋上两颗枣,小荷才露尖尖角。 她身材到底是有多差? 玉天卿扔给他一个眼刀子,随后将头上的玉簪拔下来。北止尧做的这个簪子,中间是镂空的,将“龙头”拿下来,她在里面装了一些药粉。 元砚知将手藏在背后:“不用上药,明日就会好的。”北止尧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用! 玉天卿强硬的将他手拉过来,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你tm事还挺多!” 待衣服烤的差不多干了,她道:“我去去就来。” 她跑出山洞,削掉几根树枝,根据北止尧的办法,编了一个简易的竹筐。刚刚燕子发火的时候,很多鱼都被炸出来了!她捡了几条大鱼,装进竹筐中。 晃悠悠走回山洞,远远的,就见一角白色衣衫一闪而过。 她走进山洞,元砚知轻轻拨弄一下火堆,让火燃烧的更旺。 另一边,正与阮星河玩叶子牌的阿黎,突然猛吸一口气,胸口处闷闷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处于无边无际的深海中,快要窒息了! 阮星河将手中牌扔下,紧张的问道:“师叔?” 阿黎大眼睛中蒙上一层水雾,像是浸在冰水中的水晶一般澄澈,他拽住阮星河手臂:“王姑娘定是有危险了,我必须去救她。” 阮星河看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北止尧,如若他们走了,小北子昏迷的事情定要被揭穿了。 阿黎顺着他的视线,也看着昏睡的北止尧:“要不,将他弄醒?”如果王姑娘真的有了危险,他醒来后,只怕会疯。 寂静的夜,一抹银白色月光透过石头的缝隙,洒在山洞中。玉天卿同元砚知背对背躺着,许久,她道:“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的母妃,讲讲她的事情吧。” 元砚知翻身,将胳膊放到头下,一双眼睛像极了天幕上的星星,银辉灿灿。 母妃吗?他现在几乎已经忘了母妃的样子了。 “母妃和北原哲、北原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小时候三人关系很要好。那时候,北原哲已经是太子,他同元朝打了一场仗,大败而归。只能割地赔款,并且承诺,选一位公主嫁到元朝。” “本来选定的公主是北原笙,但当时北原笙私下已经与武烈侯在一起了,珠胎暗结。母妃不忍心看到北原笙受苦,所以代替她嫁给我父王。” 讲到这里,元砚知突然自嘲的笑一下:“父王当时就已经是元朝太子,他姬妾众多。他看上的是英姿飒爽的北原笙,而不是温柔如水的母妃。当他得知嫁过来的是母妃,自然心生不满,从未给过母妃好脸色,那些姬妾也对母妃多次陷害。母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生的我。后来她才知道,北原笙根本就没有怀孕!母妃产后身体亏损、忧思过度,就这样去世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些过去像洪水般席卷而来,思念是如此的沉重。 耳边突然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见玉天卿双目阖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琼鼻娇俏,小嘴微张,瘦削的脸庞因为被手挤着,现出一点肉肉的憨态。 他淡笑一下,极少见她有如此不设防的一面。这是不是证明,她在北止尧身边,过得不错? 真要如此,他可以多等几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第二日,玉天卿醒来,见身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赶忙爬起身,擦一下眼睛,见曦光之中,走来一个身影,柔和的笑容伴随着曦光荡漾开来,整个人像是刚刚被雨水浸润的玉兰花一般,不染纤尘。 “吃饭了。” 玉天卿轻咳一声,掩饰着刚刚的失神。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他的俊颜不免疫了? 她啃完野果,将一颗烤好的鸡蛋,不,应该是鸟蛋,放入口中。 两人吃完饭,就启程了。这一回,他们走的是一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山路。中午时分,才终于穿过丛林,来到一个城镇上。 “这是吴州。”元砚知解释道,这里是吴州的边镇,再行半日就会到达城主府。 元砚知买了两匹马,顺便替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的衣服早已污迹斑斑,被树枝挂的不成样子。 这里是边镇,条件本来就差,她也不甚在意,在一个客栈中换了衣服。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一双盈盈水眸紧紧盯着她! 她顿感惊喜:“师叔,阮少主,你们怎么来了?”刚说完,她突然脸色一沉,难道是北止尧出了什么事? 阮星河见她变了脸色,出声安慰道:“他好得很。”说完,幽幽看了她一眼。 玉天卿被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出了客栈,三人各自上马。 玉天卿望向四周,元砚知已经不见了踪影。也罢,他向来来去无踪的,只好等下次见了他,亲自说声谢谢了。 吴州城主府,慕容烈将元砚知手上的伤口清洗一下,重新包扎好。 他颇为心疼的说一句:“主子为何不把她留下来?”他一直跟在主子左右,王姑娘看见主子手受伤了,心疼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 元砚知头也不抬,微垂的眼睫下有一圈淡淡的黑影。 心在,才留的住,否则,不如放她走。 慕容烈摇摇头,又说道:“要是老主子知道,您放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筹码,只怕,又会惩罚您了!” “不,这次,赢的是我。”他突然抬起头,天空中,一朵浮云幽幽飘过。 玉天卿怀中揣着雪蝉,迈进了城主府大门。越往里走,她心内突然萌生出一丝忐忑。果然,见一个墨色身影正襟危坐。 原来,阮星河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幽暗。 她忍不住缩了一下下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我拿到了。” 北止尧眼神灼灼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带上你的雪蝉,回京都,马上!” 她上前拽住他袖子,摇晃几下,声音也变得甜腻:“尧?” 他将她紧拽的手指,一根根分开:“风桀!” 门外的风桀听到这声音如同地狱中发出来的一样,暗自给自己加油鼓气。他走入房间站定。 “把王姑娘送回京都。” 风桀望着面带怒气的将军,小声说道:“王姑娘也是为将军好啊!再说了,她不愿意回去,我也不能怎么样啊!” 北止尧勾起唇角,冷声道:“给我绑回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以城换城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况,玉天卿几乎完全不担心,因为她已经将另一只雪蝉给了阮星河。 她扫一眼北止尧,认命的跟着风桀走出门去。 吴州城外,随着城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白色身影。高高的城楼之上,一排排弓箭手矗立着,箭矢在阳光下散着冰冷的银辉。 “你倒是敢。” 元砚知长眉微挑,看向北止尧。两军对峙,这人单枪匹马来到敌方阵营,这份胆魄,无人能及。 北止尧微微一笑:“说出你的条件吧。”有何不敢?她为了他的身体,长途跋涉,不畏艰险,亏欠于人,如若他自己不亲自来一趟,岂不是畏首畏尾了? “我要赵州、韩州、吴州三座城池。”他的雪蝉救了北止尧,北止尧定会以丰厚条件相赠,所以他说,这次是他赢了。 北止尧丝毫不惊讶,元朝气候寒冷,边境地区土地贫瘠,赵州、韩州、吴州三座城池相连,是漠国北部土地最肥沃的地区。 如若元朝能将这三座城池纳入版图,定然能成为边境粮仓。 “可以。但我要你康城、满城和贺城交换。” 元砚知微微怔神,康城、满城、贺城三城版图虽大,但土地贫瘠,且人口匮乏。 一直以来,是元朝最贫穷的三座城池。北止尧要这三座城池,听起来并不是明智之选。 “这是,她的意思?”除了玉天卿,他人应当不会有此异于常人的想法。 北止尧手下顾谦、萧彻、风骜等人定是将这三座城池的情况摸了个透。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特殊的地势情况? 北止尧翘起唇角:“这,你就不用管了。” 他伸出手掌,元砚知也伸出手掌,二人击掌为誓。 回京都的路上,玉天卿百无聊赖。马车晃晃悠悠,只觉得浑身快散架了。 好不容易到了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去余香阁。雯儿见玉天卿回来了,很是开心。将近来一个月的经营状况一一告知。 与此同时,北原哲收到北止尧的信后,大吃一惊,他反复看着信件内容。 北原笙不解的问道:“皇兄,是不是前线出了什么状况?”按照前两日的战报,我军占领了元朝两座城池,同元朝也是势均力敌啊! 北原哲双手扶额,闭上眼睛说道:“你自己看。” 北原笙拿着信件,看到最后,她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结。尧儿竟要同元朝交换城池?以漠国北方粮仓去交换三座土地贫瘠的城池。 她略一思考,说道:“皇兄既然命尧儿领兵,就应该相信他的判断。他做事向来稳妥,定有自己的道理。” 北原哲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错已铸成,只好等到尧儿回来以后,再做打算。 清风润雨楼,玉天卿慢条斯理的夹住一块鱼送入口中,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她侧过头,向窗外看去。 只见人群自动让出一个道路,欢呼声一片。 北止尧策马而行,他微微抬起头,准备的找到了那一双盈盈瞳眸。 玉天卿飞快的移开视线,仓惶的心跳好似要飞出窗外一般。她暗自咒骂一声,她躲个什么劲? 保和殿,北原哲威严的眼神扫一眼北止尧,面上露出些许不满,虽然此次漠国地域版图扩大了些许,但是,那三座城池人口少、土地贫瘠,乃是事实。 “现下,尧儿说一说自己的理由吧。” 北止尧此时已换了一身玄色窄袖朝服,一言一行,气度逼人。 “回父皇,儿臣此举,原因有三。其一,元朝三十万大军,我国只有17万士兵,相差悬殊,对峙时间长了,反而对我国不利;其二,康城、满城、贺城疆域辽阔;其三,顾谦、萧彻等人在驻军康城的时候,将康城的地势情况摸了个遍,康城地下似乎有大量的金矿。” 此话一出,朝堂震惊。 北原哲站起身来,一扫刚才的阴鹜,笑眯眯问道:“我儿说的可是真的?” “是。” 众位官员也是一脸欣喜,如若有了金矿,那将有取之不尽的钱财啊!真是漠国之福!他们跪到地上高呼:“皇上万岁!” 玉天卿走回玉宅,见拐角处一个玄色身影转过身来。她一脚踢开大门,那人长臂一伸,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 “该生气的,似乎是我。” 北止尧唇角勾起,缓缓说道。 她斜他一眼:“那你就生气去吧。” 他轻推开门,将她揽到怀中,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星河已经将雪蝉入药了,我已经吃了。”这是她的心血,他又怎能随意弃之? “那金矿的事情,是真的吗?”燕子是何许人也?如若真的有金矿,会将康城拱手让人? 北止尧抚一下她乌黑长发,笑道:“当然是假的。我这样说,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罢了。” “那你可曾想过,如果北原哲发现这是假的,你如何自处?”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我说了恐有金矿,即使没有,也很正常。或者,只有少量的金矿,也未尝不可。”将他手中的金子分出来一点作假也是可以的。 玉天卿埋在他怀中,闷闷的说一句:“是要报答燕子,你才如此做?” 他轻笑出声,算是默认。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他。 他牵住玉天卿小手:“边境的饭菜实在是差强人意,我们去清风润雨楼用膳。” 两人上了马车。 那掌柜自是认识他们二人,将他们请到二楼。 掌柜抱歉的说道:“今日雅间已满,只能委屈两位了。” 玉天卿也不甚在意,选了靠窗户的座位。刚坐下,就有两个女子迈着款款小碎步走上前来。一位是身姿丰润的玉彤,另一位是容颜秀丽的任璟妍。 两人行礼后,玉彤说道:“三皇子殿下,此次得胜而归,果然是智计双全!玉彤佩服!” 任璟妍唇角带着一个微笑说道:“璟妍也颇为佩服。今日既然偶遇在此,不若一起用膳?” 说着就要坐下来。 “只怕,你们要问王姑娘。” 玉彤和任璟妍看向玉天卿,眸中多了一丝询问的神情。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玉彤和任璟妍顿时一阵尴尬,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尤其是任璟妍,肺都快气炸了。 上次在小皇孙的百日宴上,这女子欺骗我,说什么三皇子有“断袖之癖”,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假的! 如若不是她,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成了三皇子正妃,以三皇子现在的势头,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任璟妍咬咬牙说道:“敢问王姑娘,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侧妃?妾室?还是通房丫头?”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南国女子罢了!三皇子又何时说过要娶她? 玉彤也冷笑几声,面上净是讥讽:“听说这位王姑娘,在宅子中养了一位面首呢!是一个极其俊俏的男子!那模样,比女子都要娇艳三分!” 周围吃饭的百姓们,全部化作“吃瓜群众”,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八卦! 玉天卿面不改色,手腕一转,只见玉彤和任璟妍发髻上,一人插了一根筷子! 玉彤脸都泛白了,她咬着唇,抬起手掌朝玉天卿脸上甩过去。 下一秒,她手腕突然被禁锢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呼痛。 那双深海般的双眸,此时波涛汹涌。北止尧一字一句说道:“此生,我只爱王小点一人,只娶她一人。你听清楚了吗?” 玉彤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被折断了,她双眼泛着泪光,不住的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任璟妍却冷笑一声:“三皇子,我曾亲眼见到,一名俊俏的白衣男子,陪着她一起逛仙缕阁,一起吃饭。你对王姑娘有情,她又对你如何?她说过喜欢你?还是表明过自己要嫁给你?你又怎能得知,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任璟妍对王小点,着实厌恶,并不仅仅是因为心系的男子一心只扑在她身上,而是因为,她连争风吃醋,也没有过。 她总是一副清冷自傲的样子,不为权贵折腰,不谄媚,不讨好。 北止尧将玉彤的手甩开,从袖中拿出锦帕,仿佛沾上了什么污秽一般,一点点将手擦干净。 须臾,他道:“我们之间,不需要有人来挑唆。” 玉彤甩一甩疼到发麻的手臂,拉起任璟妍就走。 这一餐饭,玉天卿和北止尧都沉默着。 吃完了饭,玉天卿默默跟着那个玄色身影。他到底在气什么?她拽住他袖子,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从未说过,你喜欢我。”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靳城,与他“诀别”时说的。 这语气,这表情,像是控诉,又像是委屈。 玉天卿停顿一下,随即转身,飞到清风润雨楼屋檐。 阳光之下,她玉肤细腻,双眸宛若两弯清泉般澄澈,紫衣翩然,窈窕身姿透着典雅高贵。 他蹙眉,半眯起眼睛,她到底要做什么? 玉天卿将双手放到唇边,喊道:“底下的人都过来。” 一群人听到这声音,顿时齐齐走过来,围成一个圆圈。这女子,爬那么高,不是要自杀吧? 第一百四十章 选妃盛事(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我喜欢你!”不过是四个字,却是世间最动听的甜言蜜语。 北止尧足尖轻点,飞到清风润雨楼屋顶。他唇角的弧度像是一弯新月般,清新诱人。 她靠近他,用手指轻佻的挑起他下巴,随即在众人惊呼声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霸气说道:“你,只能是我的。”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如此直白勇敢的女子太少见了! 玉天卿敏锐的感觉到,自上次在清风润雨楼“告白”以后,许多人认识了她。 比如现在,她走在路上,对面一个女子过来给她送了一朵鲜花,满脸堆笑说道:“加油!” 不但有人送鲜花,还有人送水果和各式吃食...... 北止尧这两日忙着收拾母亲的骸骨和遗物,所以这两日两人未曾相见。 夜风骤起,玉天卿忍不住缩一下下巴,起身关门,却在撇见那个玄色身影时,不自觉的笑出来:“你怎么来了?” 他一进房间,就将她拽到怀中,因为她冰凉的体温而蹙眉:“怎么不多穿点?”随即将她裹到披风中。 黑色的披风将她小脸衬的更加湛白,她道:“何时启程?” “已经告知父皇,明日。”办完这件事,也算是成全了母妃最后一个心愿。 玉天卿抬起头,在他细润的肌肤上轻轻抚摸着,轻声问道:“你恨他吗?”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北原哲。 他自小受尽欺辱,年少随军出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母报仇。如今,顾蕊凝已死,万贵妃已废,但说穿了,悲剧的造成者,应该是北原哲。 “母亲生病后,曾以绝食作为筹码,想见父皇一面。但父皇不但不见母亲,还要派人将我送到元朝作为质子。母亲悲愤交加,撒手人寰。我那时便在想,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母亲?如若有过,又何以对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如此残忍?” 他停顿一下,眼中透出一点点灰色的光芒:“后来,我便懂了。他,只爱他自己,只爱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力。”权力和皇室的面子,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见她沉默,他唇角含笑:“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死。” 北原哲将一枚棋子放入棋盘中,他轻抚一下胡须,眼中现出沉思之色。 北原笙落子,随后笑道:“皇兄可是在为立太子的事情烦忧?” 北原哲爽朗一笑:“皇妹果然了解朕。自尧儿边境一战以后,威势颇高。朝中官员也多有议论,三皇子堪当大任!但尧儿行事狂妄不羁,恐难有约束。” 北原笙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 “清风润雨楼的事情,皇兄也听说了?”当众表白,当众许诺,尧儿和王姑娘算的上第一人。 北原哲冷哼一声,表达着不满。 “纵观朝堂,除了十皇子,其他皇子尚且年幼。尧儿有勇有谋,智计双全,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至于皇兄担心的问题,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 随即,她附到北原哲耳边,将想法说出,北原哲频频点头。 京都城门,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望着队伍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玉天卿牵住北止尧大手,他手心中有一层薄汗。 “怎么不亲自去一趟?” 他轻叹一口气,随后说道:“近来会有大事发生。”将她一个人留在京都,实在是不放心。 二人上马,他将她包裹在披风中,只露出一张光洁小脸。即使她十分抗议这种做法,却仍旧被他按回到怀中。 这一日,有关司徒皇后的所有一切,包括史书上的记录,全部消失了;同时,北止尧被封为太子,册封大典定在三日以后。 册封大典,即使玉天卿见惯了北止尧玉树临风的样子,还是被眼前的他深深吸引了。 他金色衣袍被风吹起,与头上的金丝镂空玉冠遥相呼应,英气逼人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双眸隐隐泛着海水般的蓝意,凤仪有度,霸气天成。 在仪式过后,他来到玉天卿身旁,牵住她微凉的小手,随后说道:“父皇,儿臣要娶......” 北原哲突然爽朗一笑:“太子说的可是太子妃人选?” 不等北止尧答话,北原哲又道:“前几日,朕已经同你姑姑商议,太子妃乃是国之大事,希望能从长计议,为此,朕要为太子,举办一场选妃盛事。” 玉天卿捏一下北止尧手指,示意他不要同北原哲分辨。 “请问皇上,什么样的人可以参加呢?” 北原哲看一眼面前女子,以她的玲珑心思,只怕猜到了我的用意。但见她面色未变,眸中仍是如从前一般,坦坦荡荡。 北原哲笑道:“只要是适龄未婚女子,都可以参加。” 玉天卿点点头,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皇上看不上她的身世,确实,一个俘虏,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就这样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的确让人不服。 但是,她又岂会随意认输? 北止尧淡红色的唇瓣漾起一道微笑:“也好,就让全天下的人看看,我选的人到底如何。” 北原哲目光一凛,随即说道:“至于规则,就让礼部去决定吧。” 北止尧剑眉轻扬,双眸如同深夜的大海般冰冷寒冽:“漠国皇室选妃,遵从的无非是一些外貌体态、女红礼仪之类的规则,并无多少新意。况且,儿臣征战四方,如能觅得知兵法、懂骑射的女子为妃,才是儿臣之福。所以,不妨由儿臣决定规则。” 北元哲思忖一番,道:“准。” 闻此,北止尧又道:“此次选妃,不若就比礼乐、骑射、算术、兵法。” 此话一出,引起朝堂一片喧哗。 漠国虽民风开放,但大多数女子还是修习乐器、女红等,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倒是会修习书法和骑射,但这算术和兵法,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北原哲站起身来,大袖一挥:“准。” 太子选妃的消息一传出,整个京都的女子趋之若鹜。 北止尧做了太子以后,政事更多了。 玉天卿将手中弓箭放下,风桀教过她,风骜也指导过她,但她仍旧不得要领。正沮丧着,却见门口飘来一个白色身影。 玉天卿有一瞬间的怔神,是燕子。他一来,连带着曦光都柔和起来,洒下一道道光圈。 他站到她身后,如雪似莲的气息充斥在她周身。 “你太紧张了。左臂,腕、肘、肩要依次放松。” 她照着他的话做,正中靶心!果然效果比之前要好。又练了半个时辰,她揉一揉肩膀,将弓箭递给雯儿。 她面上蕴着一层薄汗,晶莹剔透。 “那三座城池送给了你,你不吃亏。对吧?”幸好北止尧如此做了,要不,她欠燕子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元砚知点点头,温声道:“北止尧散播了康城有金矿的消息后,整个元朝都震惊了。我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本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如今倒成了赔本的生意,不得不说,他的这位表哥,不容小觑。 北止尧如此说,还有一层深意,只怕就是知道玉天卿曾和我在山洞住过一晚,内心不平衡。 “你,你当真要嫁给他?”迟疑一下,他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玉天卿不假思索回道:“当然。” 突然,一支箭飞到元砚知脚下,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的女人,还不需要元朝‘太子’来教。” 说话的是北止尧,今日的他,身着青色朝服,袖口处金线蜿蜒,贵气却不张扬。 他飞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顺道宣示主权。 玉天卿被他揽的紧紧的,不忘问道:“燕子,什么时候的事情?”以燕子的计谋,登上大位,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没料到,竟然这样快。 对于北止尧的挑衅,元砚知不甚在意,他红润的唇瓣彰显着少年的活力,道:“一个月后册封。” “好事成双,咱们喝酒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玉天卿做了几道菜,顺便将家中的酒搬来几坛。三人围坐。北止尧将一坛酒打开,玉天卿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满脸期待。 “你不许喝。” 闻此,玉天卿差点炸掉。她做了一桌子菜,却不被容许喝酒!她求助的眼神看向元砚知,元砚知笑道:“说的有理。” 玉天卿眼看着二人把酒言欢,这几日她练射箭起的太早,又正值秋天,容易困乏,气着气着竟然睡着了! 她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手心中一阵清凉。她睁开双眼,见那双幽兰的眸子中闪着不忍之态。他轻柔的替她涂药。 她随即握住手,小声道:“还不是怪你!”明明知道她不善射箭,还要比什么骑射! 他捉住她小手,在手背上轻吻一下。 “女红和骑射,哪个更好?”上次乞巧节,她绣的鸭子,他记忆犹新! 她思忖一番,老实说道:“还是骑射好。”做衣服、绣花之类的实在是不适合她。 她翻个身,随口问道:“燕子呢?” 北止尧躺到她身侧,嗅着她发间清香,回道:“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选妃盛事(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除了练射箭,北止尧还从宫里找了一名乐师,名叫吉婉。 吉婉大约二十五、六岁,长脸,不笑的时候因为颧骨突出,显得有些刻薄。她琴艺超群,手指波动琴弦之间,绵长柔和的曲调怡人心神。 她停下来,蹙起柳眉,正色说道:“姑娘若不好好修习琴艺,岂不是浪费了太子殿下一番心意?” 她在宫中的时候,关于这位王姑娘的流言,从未停息过。 传闻这位姑娘有勇有谋,不仅懂经商还是太子的左右手。但见她今日的态度,也并未表现出想做太子妃的样子啊! 玉天卿细瘦的手指将琴弦一根根随意拨过,不成曲调。她抬起脸庞,幽幽说道:“是吗?我也从未打算赢得礼乐这一局。” 吉婉大惊:“姑娘并不想做太子妃?”不懂音律的太子妃,岂不是让人嘲笑? 玉天卿挑挑眉,眉头眼眸间流动着数不尽的灵韵,要当太子妃,靠的是脑子!而不是现学现卖的琴艺! 她视线中,见元砚知进了院子。她道:“姑姑,您先下去吧。”吉婉抱着琴退下,临走之时,摇了摇头。只怕太子的心愿不会达成! 元砚知走到畅远居门前,拿起水壶,在花圃中浇水。 玉天卿见他双颊泛着些许粉红,朝露般清澈的眼睛泛着迷人的色泽,俊美无双。娃是好娃,就是有点傻。 那花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他这眼神就像是看恋人一般的炙热? 她道:“燕子,这花圃里,能长出金子吗?” 元砚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未尝不可。” 他看一眼玉天卿面前的琴,道:“说一说你的打算。”这次,几乎整个漠国适龄女子,都扬言要参加选妃盛事,要想赢,并非那么容易。 据他所知,姿色上佳的顾竹滢,身世背景极好的任璟妍都会参与,北原哲定会设下重重关卡。 玉天卿唇角带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田忌赛马,比的就是智计。人非圣贤,不可能样样出色,用自己的“上等马”去打别人的“下等马”才是上策。 元砚知摇摇头,她口中总有一些新鲜的词汇和故事。四目相对,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突然明了。 玉天卿指一指脑袋,学着他的样子说道:“用这里。” 她紫色衣袍被风吹起一角,湛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眉似远山般清丽,双瞳宛若山间泓潭,一举一动像是优雅淡香的紫罗兰,让人移不开视线。 发挥所长,扬长避短,极好。 元砚知提议下棋,玉天卿本也不善下棋,玩了几局,皆以失败告终。她道:“不如咱们玩五子棋。” 讲了规则以后,她又一次发现,不论玩什么,她只能用“找虐”来形容!当她脸上的纸条贴满时,她终于放弃了反抗。 她将脸上的纸条拿掉,随意问道:“你呢,封了太子以后,是不是要很快立妃?” 他眼中突然暗淡一下说道:“不会。”他同北止尧不一样,他的婚事只由他自己做主。 本要留他用晚膳,但他还要处理卿云阁的事情,所以就任他走了。 玉天卿一个人用膳觉得无聊,派雯儿去风桀处询问,催了几次,北止尧竟然还没出现。 玉天卿顿时火大了:“雯儿,我要睡了。给我把大门锁上!你和小风守在门外,谁敢进来,扒了他的皮!” 雯儿缩一缩下巴,随即小声说道:“好。” 她刚一出门,差点撞到一个人怀中。抬眼看到是北止尧,她笑了:“太子总算来了。”再不来,她和小风就要受苦了。 北止尧淡笑一下,随手带上门。 “听说,有人不想一个人用膳?” 撇见玉天卿脸色,他坐到她身旁,将她安置在他膝上。玉天卿侧过脸看他,见他下巴处竟有隐隐的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圈淡淡的青色。 北止尧自是了解她的性格,将她手放到自己下巴处:“想笑就笑吧。” 她果然眉开眼笑,他今日这番模样,倒是多了一些阳刚之气!但也从侧面证明,这个太子当得并非那样容易。 “你最近在忙什么?” 他拽住她手,在下巴处来回摩挲,细密的胡茬将她皮肤刺的微痛。 “别闹!”她将自己的手“抢救”回来。 “新的府邸需要修缮,康城那边也需要派人去开荒,另外,北止铭任太子时,留下不少问题。” “康城那边,我倒有个主意。”她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列明了各项计划。 他赞叹的看她一眼:“何时准备的?” 她坐回到他膝上,道:“就这几日,闲来无事的时候。康城、满城、贺城除了派人去开荒,更要去落实一些吸引人的政策。比如,鼓励生育,每户生育一个孩子,就要奖励5贯铜钱和一些吃食,让百姓觉得生有所养。除了鼓励生育,选对种植的粮食也很重要,这张纸上面都有阐述,你可以作为参考。”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很适合做一国之主?”往日有关她的流言,脱离不了胆小怕事、荒淫无度, 但他与她相识越久,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如传言一般。明明聪慧有加,且会为他人着想,却为何非要散播那样一个形象? 她摇摇头:“没有。”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摆脱不了骂名。 北止尧将桌上的菜喂到她口中,一边喂,一边眼神在她身上流连:“还好。” 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眼神所到之处,他马上便夹了那道菜喂她,配合的十分默契。 “还好什么?” “还好你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疤痕。”要不然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了。 闻言,她低下头,查看自己手腕。不论是上次那副镣铐,还是在天牢中受的鞭伤,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疤痕。 耳后那道鞭伤,也只留下淡淡的浅色痕迹。 她还一直奇怪,昔日他为何特别在意她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要耐心叮嘱、小心翼翼的上药,原来就是为了预防,有这样一天。 她躺到他臂弯中,眼睛中亮起点点星光:“很久以前,你就喜欢我了?” 他在她鼻尖亲昵的吻一下,温声说道:“是。” 她心中逐渐被暖意填满,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 终于到了选太子妃的日子。 杜公公率领着20名女子,走进宫门。这群女子一出现,整个皇宫为之振奋。 她们统一着浅碧色的衣裙,外罩一层白色轻纱,身段窈窕,步履袅袅。 她们在北原哲面前站定,行礼。 玉天卿站在北止尧身边,半眯着眼睛。这群女子不论容貌家世,都称的上完美。这其中,还有几个旧相识。 玉彤、任璟妍、顾竹滢,赫然在列。玉天卿没想到,顾氏垮台以后,顾竹滢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说,她是个有手段的人。 她撞一下北止尧:“单论相貌,顾竹滢绝对称得上是佼佼者,任璟妍胜在家世背景,而玉彤则是胜在丰润的体态。你喜欢哪个?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由于两人挨的极近,他轻轻吹口气,清新的气息在她耳边形成一个漩涡,她即刻涨红了脸。 他顿觉好笑,唇角绽出一抹微笑,回道:“只取一瓢饮。” 只见北原哲金漆龙椅高坐,坐在他右手旁的,是此次比赛的判官,长公主北原笙和礼部秦华离。 北原哲说道:“今日为太子选妃,不论家世,只论才德。”说罢,示意杜公公开始。 玉天卿不动声色的站到了队伍最后。 第一轮,比的是礼乐。那些入选的女子,各显神通。有人弹琴,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轮到顾竹滢的时候,见她素手托着琵琶,琴声婉转缠绵,似是高山流水,透着不俗的韵味。她白皙玉指停止在最后一个音符上,而众人似乎还沉浸在她的故事中。 “顾郡主身世也是极为可怜啊!” “是啊。自小便在四清山修行,才貌双全,却因为家道中落而受尽人间冷暖,着实可怜!” ...... 北原笙和秦华离对视一眼,点点头。 轮到玉彤时,她跳了一曲欢快的舞蹈。玉天卿淡淡一笑,在没认识玉彤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xio g部以下,臀部以上的部位,真的可以活跃到这种程度! 她步履轻盈,婀娜腰肢似是无骨一般,配上她柔媚的脸庞当真称得上绝世佳人! 一曲舞毕,也赢得了不少的掌声。 玉天卿是最后一个,众人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矗立着。同是碧色衣衫,但她双眸中清浅的光芒,就如同深夜星空下的魅影,与众不同。 玉彤和任璟妍两两相望,眼中同时现出鄙夷之色。这个女子,瘦的跟竹竿一样,白的跟鬼一样,到底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 北原哲眸中现出一些期待之色,不知道这个素来鬼点子极多的人,到底会拿出什么样的本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选妃盛事(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婉婉落座,玉指轻扬,琴声漂浮在空中,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上耳朵,这委实称得上噪音啊! 她空灵的声音响彻耳边,竟念了四句诗! 连北原笙都愣住了,这四句诗竟没有任何韵脚可言! 北原哲金黄色的龙袍上,张扬舞爪的龙透出尊贵无比的气势,他皱着剑眉:“太子,这,可怪不得朕了!” 说罢,示意北原笙将玉天卿的画像拿掉。 “慢。” 众人随着醇厚的声音看去,见北止尧上前一步,他一支手负在身后,广袖飘飘,面容绝美。 “父皇,王小点刚刚念的这首试,是太祖皇帝的《礼赋》,这首诗因为直抒胸臆,在民间流传颇广。不过是因为近年来,诗词多注重华丽用词,而渐渐被遗忘了。” 北原哲面上现出思索之状,经他这样一提醒,才想起太祖皇帝当年确实是有这样一首诗! 明眼之人都能看出,她确实琴艺不精,但她还知道搬出太祖皇帝的诗,如果轻易淘汰,岂不是对太祖不敬? “既如此,王小点便进入下一局吧。” 参加选妃的女子本就是佼佼者,舞艺琴艺皆精湛,这一局,并没有任何人被淘汰。 第二局,比的是骑射。 场地设在猎场。所有的女子都换上骑装,英姿飒爽。 相对于任璟妍的平淡,玉彤这一身红色骑装,将她衬的面若桃花,她故意将腰带束紧了一些,凹凸有致的身材,让在座的人忍不住赞叹! 顾竹滢着了一身银白色的骑装,将头发全都束起来,露出修长天鹅颈,虽然脸上面纱并未摘下,但众人对她的评价也是极高! 顾郡主嫡女风范,不论在何时都能脱颖而出! 当众人看到队伍最后的玉天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见她着了黑色骑装,同色玉带轻轻一束,勾勒出纤细身姿,她三千青丝扎在脑后,露出一双淡漠的瞳眸,微白的唇轻轻抿着。 相对于任璟妍的势在必得,玉彤的柔媚、顾竹滢的英姿,她更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周围的喧嚣热闹在她面前,都虚无了一般。 比赛开始。 先是定点射箭,众人随意选一把弓箭,站在箭靶十米之外,射中红心,即为胜利。 在舞蹈、声乐中如鱼得水的各家千金,在射箭的时候,各出丑态!不过是第一局,就淘汰了将近一半女子。 令玉天卿惊奇的是,玉彤箭术了得,见她手指一松,箭矢已飞速射中红心! 顾竹滢、任璟妍,同样也射中红心。 玉天卿照样是最后一个,见她面色轻松,“嗖”的一声,箭矢如拖着尾巴的流星,正中靶心! 她眼神在高台上扫一眼,见北止尧柔和的视线正看着她,她随即将头侧到一旁!刚刚那一瞬间,她心跳几乎漏了半拍!果然,太俊的男子,是会让人分心的! 第二局是骑射,规则是骑上马绕马场一圈,这其中,射到箭靶最多的人即为胜者! 这一局,顾竹滢第一个出场,她胯下骏马嘶鸣,不过转眼之间,已射出几箭!赢得一片掌声。她下马后,美目斜一眼玉天卿,眼中多了些许玩味的笑容。 玉天卿同顾竹滢交手多次,自然明白她这个眼神的含义。她是在看好戏。 玉天卿思忖一番,随即走到自己的马前,这马是猎场饲养的,各人用马在比赛前就确定了的。她抚摸一下马头,边抚摸,嘴角突然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 轮到任璟妍了,她潇洒的跳上马,夹紧马腹,刚射出第一支箭,那马就如同受惊了一般,前蹄翘起,嘶鸣一声,跑向远处! 任璟妍一阵惊慌,使劲勒紧缰绳,却差点被甩下去! 看台上,任玉行也禁不住冷汗直流,他道:“臣请求皇上救救璟妍!”输了比赛还好,要是从马上摔下来,毁了容貌!不要说太子妃,就是嫁给寻常百姓,也不行了! 北原哲眯起眼睛,厉声道:“御林军。” 几名御林军跑过去,连拉带拽,终于将马制服了!任璟妍发髻散乱,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面颊下,她看一眼玉天卿,心中满是懊恼! 她恶狠狠的咬咬唇:“来人,把这匹不知好歹的马,给我杀掉!” 其中一个御林军拔剑,眼看就要血染当场!玉天卿走上前去:“慢着。” 任璟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面前女子撕碎的冲动,大声说道:“我杀我的马,关姑娘何事?” 玉天卿面色未变,抬步走向那匹马。她抚摸一下马头,随即在马鞍当中,找到一枚明晃晃的金针! 看台上的官员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有人陷害啊!” 任玉行见状,跪倒在地:“求皇上为臣女做主!此人明显是想让璟妍出丑!” 玉天卿莞尔一笑,道:“皇上,许是有人在清洗马鞍的时候,误将金针留在马鞍中,此事应当只是个意外。” 任璟妍紧握着拳头,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了,半晌,她跪在地上,低眉顺眼说道:“王姑娘说的是,太子选妃乃是漠国盛事,千万不要因为璟妍,荒废了赛制!” 北元哲抚一下唇边的胡须,点点头:“任爱卿的女儿,果然是识大体的!来人,将马牵下去,将负责清洗马厩和喂马的人各打10鞭,以儆效尤。” 即刻有御林军牵着马匹退下去。 任璟妍缓缓走到看台上,经过北止尧面前时,她突然向一侧倒去。意料之中,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 那人剑眉星目,唇角带着令人炫目的浅笑:“你还好吗?” 任璟妍颇为柔弱的点一下头:“还好。” 她眼波深处划过一个极淡的光波,谁说太子不近女色,男子嘛都是一个样子! 她正得意忘形,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倾斜到他怀中,没想到他突然松了手,她当即摔了个底朝天。“嘭”的一声,她坐起身来,两行清泪滑到嘴角处。 北止尧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那抹黑色身影,声音清冷:“既然还好,就不要挡着我的视线。”他眉梢眼角尽是柔情蜜意,说出的话语却冷若冰霜! 任璟妍挣扎着起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的眼中,只有那女子一人! 任玉行见女儿状态不好,又输了比赛,他带着任璟妍离开了猎场。 玉天卿照例是最后一个。她飞身上马,玄色衣袍被风高高吹起,双眸透着坚定之色。 转眼间,一支箭矢已经射中靶心!她纤瘦身姿立在马身,空灵清逸的身姿像是凌空中飞翔的燕子!手指一松,正中红心!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如若说这女子上午的表现差强人意,那这场射箭赛事简直就像是为她而设立的! “难怪太子除了她,不近女色,原来她还有如此特别的一面!” “飒爽英姿堪比男儿,当真是特别!” 顾竹滢站立在一旁,绞着手中锦帕,王小点果然不一般! 旁人以为她不善音律,不懂诗词,定然也不会懂骑射、兵法,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日的骑射,王小点竟一鸣惊人! 北原笙同秦华离相视点头,这一回王小点是绝对要进入下一个赛程的! 这一回射箭比赛结束后,只剩下10人。 回到玉宅,玉天卿有一瞬间的放空。前几日苦学射箭,今日过后,终于解放了。她揉一揉酸痛的手臂,见北止尧来到房间中。 “今日,没有政务了?”自当上太子之后,白天的玉宅很少有他的身影。 “自然是有。推到明天了。” 他揽过她,主动帮她揉揉肩膀,还有掌心。见她掌心处还有一片红肿,练射箭,总是要吃一些苦头。 两人坐到桌旁,他拿出金肤玉露替她涂抹。清凉的膏体缓解了手心中的胀痛感。 他道:“今日,任璟妍的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了解她,她断不会耍阴招去害人。 她双目透着水晶般亮彩的光芒,道:“顾竹滢下马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肯定是谁有什么阴谋。结果,我发现我的马鞍中,藏了一根极粗的金针!顾竹滢如今势单力薄,绝对不可能主动害人。” “所以,你就将金针放到了任璟妍马鞍中?” 她点点头道:“玉彤和任璟妍,我都试探过了。是任璟妍没错,所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苦于连累了下人受罚。 北止尧看出她的顾虑,手指在她脸上捏一下:“那些下人收了任璟妍的好处,否则,这件事,任璟妍也不会行的这样利落。所以,你不必自责。” 听他口中提到任璟妍,她突然蹙一下眉头:“你今日竟还去扶她!” 北止尧微微怔神,突然大笑出声,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他长臂一伸:“要不,把这支胳膊砍掉?” 不论是陈韵寒,或是刘绮罗,或是司徒圆,从未见过她有任何在意之态。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任璟妍吃醋,他是不是该高兴,她终于有寻常女儿家的姿态了,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爱上他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选妃盛事(4)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站起身来,没好气说道:“好啊。”砍掉更好,省的你出去拈花惹草。 他也起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一缕缕香甜悄然入脾。 他心念微动,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你好香。”寻常女子都喜欢涂脂粉,将自己装扮的香气扑鼻,只有她,素面朝天,淡淡的体香甚是怡人。 北止尧埋在她颈窝处,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同时,一支手向她衣衫内探向那团柔软。 她顿觉呼吸急促起来,红云烧到耳根:“你,你,你,知不知道算术会考什么?” 他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见她用手去擦那点点银丝,随后在她脸颊也印下一吻。 她被他吻的意乱情迷,耳边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再擦,我就再亲。” 她顿时没了脾气,有本事你别弄到我脸上口水啊!我还不能擦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双手支撑在他xio g口处,让两人的空间变得大些。 “不知道。”他十分诚实的回答道。 “不知道?那你干嘛提议考算术?”她还以为,他懂得命题呢。 他将她重新揽回怀中,手臂环绕在她腰间:“顾蕊凝过寿的时候,你不是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题吗?所以我便觉得,你算术是很好的。” 玉天卿翻个白眼:“那你可知道赛制?” 他随手将她青丝捉起,缠绕在手上,回道:“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结实的胸膛处戳几把,待在你身边,处处是坑啊! 他捉住她手指,将她揽的更紧,声音带着沙哑:“别动。” 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热度像是能将她融化一般。她顿时不敢再乱动,他不会是那个什么什么....... 良久,他平静下来:“我回去了。” 她见他耳垂处染上一丝红晕,平日里镇定自若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可爱的气息,顿时起了想逗逗他的邪念。 她眸中清波流盼,撒娇般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不如留下来过夜?” 北止尧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要玩火。”他心内一直为她那句“我可以”动容,所以,即使偶尔,他的自制力濒临边缘,也不会真的动她。 风桀守在门外,整整三个时辰,将军都未曾从浴池中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问风骜。 风骜双手抱臂,冷声说道:“灭火。” 玉天卿用过晚膳,正在看书,突然,一把匕首“嗖”的钉到墙上,上面挂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张小纸条。 她拿下玉佩,仔仔细细观察,这,竟是她以前送给可心的玉佩!难道可心也来了漠国!而纸条上写的是地点。 雯儿见玉天卿要出门,说道:“让小风跟着您吧!”这么晚了,一个人出门,总归是不让人放心的。 玉天卿摇摇头,只怕小风去了,这人不会现身。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玉天卿只见重重树影当中,一个浅蓝色的女子背对着她,这柔弱的背影竟与她脑海中的背影相重叠。 难道,真的是可心? 她疾走几步,素手搭上那女子肩膀。女子转过头来,突然洒出一把粉末,即使玉天卿已经提前闭气,还是吸入了不少。 她双眼闭上之前,风吹起女子面纱,一道道伤口遍布在脸上...... 女子邪恶一笑,下一秒,一阵凌厉的掌风突然袭来,像是要将她躯体震碎一般!她猝不及防退后几步,唇角诞出的鲜血,将面纱都染红了。 那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许是来的太急,额角出蕴着一层薄汗。 他绝美的唇微抿着,透着明显的不悦:“我记得我说过,不许你动她!” 她神情像是对待神般尊敬,俯身跪到地上,任由石子将她膝盖划破。 她轻声道:“我不是要杀她!我是想将她藏起来,她做不成太子妃,主子不是更高兴吗?” 他将昏睡在地的女子拦腰抱起:“如若你再不听指令,我不介意让你死。” 话音刚落,突然听得树林中一片嘈杂,他蹙一下眉,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到地上,随即抓起跪在地上的女子,两人一起退出数步。 待看到来人的面庞时,他放下心来。足尖轻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北止尧踱步走出宫门,见风桀在宫门口,脸色焦急。 见北止尧出来,风桀急忙回禀:“王姑娘找不到了!” 北止尧听到这没头没尾的句子,眸中涌上一团黑色的雾气,他抓住风桀手臂,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什么叫找不到了?” 风桀将玉佩和纸条的事情解释一番,随后说道:“我们到达东郊树林的时候,只看见姑娘掉的一个簪子。” 北止尧接过簪子,是他送的“龙头”发簪! 两日后,便是选太子妃的第三场赛事,在此节骨眼上失踪,很有可能跟顾竹滢、玉彤、任璟妍这三个人有关。 略一思索,他道:“让风骜带着修罗卫去树林中找,看还没有王姑娘的其他踪迹。你去玉府搜寻,萧彻去任府搜寻,让顾谦带兵,将玉府和任府看紧了。” 这一夜,京都之中暗流涌动,玉天卿像是蒸发了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卿云阁,元砚知刚前脚进门,见北止尧在厅中坐着。 他淡笑一下,拿起桌上的茶壶,袅袅的水汽让茶香在空气中散发着:“你怎么有空来?” 刚说完,便见北止尧眼角内有明显的血丝,元砚知暗道不好,一颗心快速的沉下去。 “她怎么了?” “找不到了。”北止尧声音中有着浓重的沙哑,直接证明了这一晚,他是多么心急如焚。 元砚知夺门而出,边走边发出信号。不过片刻间,慕容烈来到他面前。 慕容烈素来知道主子的性格,主子的这个紧急信号,只发射过两次,上一次,就是三月三日策划王姑娘逃走,这一次,定也是为了她。 “主子。” “通知所有人,紧急任务,找一个人。” 慕容烈面犯难色:“主子,有的人还在执行其他的任务。”而且,他们这样大规模的行动,许多线人都会暴露。 元砚知几乎是吼出来的:“马上去!” 郊外竹屋内,女子被元砚知掐着脖颈,他力道大到快将她脖子折断了! 慕容烈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嗜血的危险样子,他劝道:“您再不松手,她就真的死了!” 闻言,他纤长的手指突然松开,女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表情! 他道:“50鞭,去吧。” 女子唇角突然绽出一个淡笑,她昨夜本是要将玉天卿绑到主子床上。结果被发现了,后续根本不可能再去绑一次!他却将怨气全都撒到她身上! 慕容烈给女子一个眼神,示意她快走。 元砚知眸中添上一丝懊恼,早知道,昨夜就该将她送回家中! 他见来人是北止尧修罗卫的打扮,就以为北止尧来找玉天卿了,一时之间放松了警惕!该死! 玉天卿费力睁开双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她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 环顾四周,她此刻困在一个密室当中,四周打磨的非常光滑,除了一盏昏黄的烛光外,房间内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她明明是被那个蒙面女子迷倒的,又如何来的这里? 正愣神,突然见脑袋上方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白色身影跳进来。 借着昏黄的烛光,他面上尽是担忧,双眼已经隐隐泛着水光,竟是阿黎! 玉天卿开口,声音嘶哑:“师叔?” 阿黎带着她飞身而起,来到地面上,却被一群侍卫围住!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丰润的身影。玉天卿蹙眉,忍住惊讶,竟然是玉彤! 玉彤见二人面色镇静,她秋水般的双眸含着一些狠厉之色:“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一是为太子妃位置;二是为我的人头。”她与玉彤结的梁子,无非就是为了北止尧。 但玉彤了解北止尧行事,不可能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去做这样绑架杀人的蠢事。 在玉彤背后,定然还有其他的阴谋。 玉彤退后一步,莞尔一笑:“聪明,但再聪明,你还是要死在这里的。” 她葱白的小手一挥,侍卫们四面夹击,玉天卿和阿黎奋起反击。 刀剑交接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只见一团银白色的光芒冲击而起,阿黎的剑气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敌人的剑纳入其中,化作爆破的烟花,散向四周! 这是玉天卿第一次看到如此认真的阿黎!她手中软剑也快了几分,阿黎拽住她,两人冲出包围圈。 玉府墙头、屋顶,却突然涌出密集的箭矢,像是绵密的雨滴一般,带着冰冷的银辉冲向他们! 阿黎将玉天卿护在身后,手腕飞快的转动,以抵挡剑雨! 只听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们逃不掉的!”玉彤走出房门,唇角眉梢皆挂上喜悦之色,你同我作对,数次让我出丑,既然逮住机会!我又怎会放你走? 至于任璟妍那个傻子,就作我的“替死鬼”吧!她大笑几声,突然觉得颈间一凉,一支宝剑已经架上她的脖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选妃盛事(5)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来不及回头,玉彤颤颤巍巍说道:“别杀我。” “放他们走。” 玉彤大喊道:“让他们走!”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弓箭手也停止了射击。阿黎回过头去,见是阮星河用剑抵着玉彤脖子。 他眼中浮起复杂的神色,和玉天卿一起飞上屋檐。 阮星河见他们安全了,随即跟上他们的步伐。玉彤气急败坏,大喊道:“追!” 话刚一出口,却觉得脖间一凉,一丝温热的东西喷涌而出,滴落在地上。她捂住伤口,喷涌的血流瞬间将她手染的鲜红,她踉跄着倒下去...... 阿黎收回手,玉天卿和阮星河对视一眼,三人飞到空中。 待终于停了下来,玉天卿不解的问道:“为何?”今日,她第一次觉得,阿黎是这样的狠绝。 “他们追上来,咱们绝对跑不掉。” 玉天卿没有出声,心中却又多了一层疑惑。既然阮星河来了,就证明北止尧的军队也要来了。 将玉彤留着,探清背后目的,不是更好?飞镖毙命,倒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 阮星河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阿黎和玉天卿,清泉般的双眸涌上一丝受伤的神色。 昔日,他以为师叔不过是孩童心性,如今看来,单枪匹马、不顾性命前来营救,他对王姑娘,该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阿黎主动过去,拽一下阮星河袖子,手指碰到他冰凉的指尖,阮星河将手缩回袖中。 阿黎解释道:“我今日没有告诉你,是有别的原因!” 阮星河眼中噙了一丝冰冷:“不要说,是怕我受伤。” 阿黎一时语塞,阮星河转身离去,他步履不轻不重,往日宁静平和的背影萦绕着一团青烟般的惆怅。 踟躇间,见林间来了一队护卫,凤桀带领着护卫直冲玉府别院。而玉天卿,则被一个身影猛然抱到怀中。他温热的体温暖意洋洋,是北止尧。 他身后还跟着元砚知。 玉天卿一阵窘迫:“都在看。” 元砚知打量着北止尧怀中那个娇弱的体态,确定她身体无虞以后,将目光转移到阿黎身上。 阿黎见这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仓惶别过脸去。他快走几步,想躲避身后人。 元砚知也不急,他脚下偶尔踩到一两根枯树枝,发出“咯吱”的瘆人声音。 “你要躲去哪?”元砚知出声问道。 阿黎停住脚步。 回京都的路上,玉天卿和北止尧乘了马车。原来玉宅外府,竟在郊外这么偏僻的地方。 北止尧道:“玉彤死了,她手下都被抓了。” 玉天卿点点头,今日之事,多有疑点。她小脸埋在他怀中,面上浮现出思索之色。 他用披风将她裹好,在她脸颊轻吻一下:“明日便上书父皇,选妃之事正式结束。我会娶你。” 她闻言,惊道:“为何?”她虽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但却不想让他为难,所以这个太子妃,必须要是比赛赢来的,否则,岂不让人看轻了他?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宛若掬起珍宝般小心翼翼,她的瞳眸像是两抹深邃无底的漩涡,让人无法自拔。 “我能同意选妃,是因为知道你定会赢,但我没料到,差点为你引来杀身之祸。如若连你的安全都难以保障,那这场比赛毫无意义。” 玉天卿笑意吟吟:“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即便阿黎不来,玉彤也不能奈我何。” “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顾竹滢刚回京都的时候,她曾几次三番去掀顾竹滢面纱,如今出事,也是与那个人有关。 “有时间,我会告诉你。”她现在心中有许多疑问,待疑问都解答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他重新将她揽回怀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忍受失去她! 风骜赶车技术极好,玉天卿未曾感觉到颠簸,到了玉宅,她正要跃下车,却被北止尧拦腰抱起。 他如泉涌般的笑意,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罢了,反正也没人看。 刚一入门,就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风桀带领着修罗卫站在一侧,童珑、小风、雯儿一个不差! 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群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那脸色简直精彩纷呈。 她抬起头,见他下巴微抬,轻声道:“闭眼。” 众人一听,使劲闭上眼,却竖起耳朵。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她红云烧到耳根,屏息静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心中暗暗发誓,回到房间再跟你算账! 众人听到巨大的关门声,全部睁开眼睛。风桀看一眼神态颇为不自然的大家,小声对风骜说:“刚刚是什么声音?” 风骜此刻眼中只有童珑,见她脸颊微红,杏核眼中是一片汹涌的潮水,他随口回道:“白痴!” 玉天卿被抱到床榻上,她翻身将北止尧压在身下,坐在他跨间,亮出锋利的贝齿:“你说,我咬你哪里好?” 他细白的手指在唇上摩挲一下,笑道:“这里。” 这人,越来越没有羞耻心了!她挑挑眉头,斜斜看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做给谁看的?” 燕子肯定是对她还不放心,所以派了人过来打探情况,北止尧刚好借机宣示主权! 他幽兰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也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道:“还不下来?” 她突然觉得身下的某处,正在以勃勃的生命力暗示着它的存在..... 她顿时脸红,翻个身,顺带将锦被从头到脚盖住。 他顿感好笑,将她锦被拉下,见她小脸晶莹粉嫩,仿佛多汁的水蜜桃般。 她翻过身,四目相对。 她剧烈鼓动的心,在静谧的空间中尤为明显。 唇she交缠,她眸中不再清明,逐渐染上迷离的色泽。 “住到太子府吧。” “不.......” 呼吸的间隙中,她轻声拒绝着。 她无意识的拒绝,甜腻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吻的更深。 她意识逐渐昏沉,小手在他宽广的背上抚着。 “一起住?” “不...行....” 她睁开双眼,他双眸中是满满的清明,他就像是操控船舵的掌舵手,任凭她如何挣扎,也定要顺从于他的想法。 坏蛋!竟然想吻到她就范!她抬脚去踢他,却被他压制的更紧。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头脑也昏昏沉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别,求...你...”甜腻的声音又一次从唇间溢出。 “一起住?” 这回,回答他的,是一个肯定的声音:“好......” 闻言,他放开她的唇。她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三千黑丝像是缎子般铺在榻上,罗衫轻解,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白白净净的脸庞上,红唇尤为突兀,容光照人。 他将她衣衫拢好,脸上挂起胜利者的微笑。 “明日,派风桀来接你。” 一开口,他也被自己包含情yu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随即大步离开。 随着关门的声音,玉天卿神智渐渐拉了回来。 她双唇有些微的胀痛,暗自骂自己一通,也太不争气了吧!被亲一下就能亲成这样!她的理智呢?她的自制力呢?她的面子呢?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雯儿敲一下门,她走进房间。看见玉天卿的神态,她手中拿着一瓶药膏,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姑娘,这,这是将军给的。” 她刚刚还纳闷,将军为何一脸不自然,同以前镇定自若的俊朗面孔相差甚多!原来,他们刚刚,做了点什么! 也难怪,姑娘天生丽质,要是我是将军,也定会对姑娘动心的! 经雯儿这么一提醒,玉天卿更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她将自己埋在锦被中,伸出小手,声音闷闷地:“拿走拿走!” 清风润雨楼,阮星河怀中抱着一坛酒,微微仰头,醇香的酒汤流入口中,他薄薄的唇边,滴下几滴晶莹的酒。 阿黎目不转睛的盯着阮星河,平日里,师侄玉树临风,就连饮酒也都是玉壶轻扬,青龙酒樽,优雅万分。 如今,他这灌酒的姿势,竟如同武林中人一般,少了优雅,多了几分不羁的气派! 又过了一刻钟,店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掌柜也是满脸诧异,少主平日里仪态非凡,今日,到底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阿黎抢过阮星河的酒坛,道:“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阮星河眸光一凛,唇角泛出一个冷笑:“我手上被虫子咬了一口。” 阿黎眼珠飞快的转几圈,不解的问道:“喝酒和虫子有什么关系?” 阮星河将阿黎放到手边的酒坛重新拿回手中,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我喝酒,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昏黄的烛光下,阿黎眼中水光骤现,一圈圈的光晕荡漾,那泪珠在眼眶内打转,他吸一吸鼻子,第一次,忍住了眼泪。 他开口道:“你说的对,确实与我无关!”说罢,他站起身,见阮星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阿黎扔下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他白色身影慢慢消失。 阮星河自嘲的笑一下,与你有关,与你有关,我的一切都与你有关!只不过,很有可能,今后,与你无关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选妃盛事(6)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鎏金壁灯流泻着辉光,元砚知细密的睫毛在如玉的面上洒下一道浅影,他动一下唇:“知道了。”北止尧不过是故意作给我看罢了! 慕容烈看着主子清冷的身影,小声问道:“主子为何不亲自去营救?而是将消息告知阮星河?” 玉宅外府的诡异,是他们先发现的,但主子却辗转将消息透露给了阮少主。 “只有在阮星河面前,阿黎才会露出他真正的心思。” 元砚知轻叹一口气,像是揉在轻盈的月光中。 即使阿黎不承认,但我的猜测,也已经得到了证实。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脸庞,眉似远山,眸似秋水,为何已经知道事情已经偏离了轨迹,但自己仍旧不肯放手? 一大早,玉天卿家中格外热闹。雯儿将东西一股脑的放到风桀手中,丝毫不顾玉天卿的脸色。 这是打算将她扫地出门? “我只是去小住。”玉天卿将茶具和书本从风桀手上拿回来。 雯儿不满的说一句:“可是,姑娘做了太子妃,还是要跟太子住一起的!搬来搬去,多麻烦!” “多事!”她虽然答应了过去住,但并没有说明时间。所以,一天,也算是住。 风桀看着玉天卿笑眯眯的神色,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姑娘的眼中明明透着一点精光,怕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他脚底生风,将手中的东西搬到马车上。将军可是嘱咐了,要是接不到王姑娘,只怕他就不用再跟着将军了! 玉天卿跃下马车,抬头望去,太子府三个镶金大字赫然在列。视线内,管家带着一群侍女、侍卫前来迎接,阵仗颇大。 “恭迎姑娘!” 她将眼睛弯成新月状,笑眯眯的请大家起身。 一进府门,便见佳木葱葱,奇花争艳,亭台楼阁,巍峨有度,她顿时心生感慨,太子的待遇果然极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家继承人”! 显然,北止尧很喜欢“正阳居”这三个字,他的寝殿还是极好找的。 玉天卿东摸摸,西逛逛,又将账簿全部整理一番,还看了几页书,直到天边晚霞如火,北止尧还未回来。 她走出正阳居,被小孩的哭声吸引了。见一个约40来岁的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娃娃,她身后有几位年轻的侍女,其中一位正拿着锦帕替娃娃擦泪。 那妇人眼神在玉天卿身上浏览一番,随即弯身行礼,侍女也同是如此,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太子口中的王姑娘。 玉天卿让她们起身。她眼睛盯着娃娃,娃娃也盯着她,同时嘴角滴下透明的银丝。 这不是顾柳姿的孩子吗?她眯一下眼睛,那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眯一下眼睛,顿时把妇人逗乐了。 “姑娘,您同小皇孙,还真是有缘呢!” 他看起来长大了不少,乌溜水灵的眼睛弯着,像雪白莲藕的小胳膊不停的挥舞着。 随着玉天卿转身,他突然又哭了起来,这次比之前哭的更加用力!那妇人只得开口道:“姑娘,小皇孙舍不得您走呢!” 玉天卿只得再转过身:“他叫什么?” “叫允穆。” 她走近几步,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北允穆乖乖的不再出声,他伸出胖胖的小手,一把抓住玉天卿头发。 你个臭小子!玉天卿疼的龇牙咧嘴,只好道:“我拿东西给你换。” 北允穆好像真的听懂了,撒开她头发,手指放到口中吮吸。 玉天卿想一想,将腰间挂着的玉佩塞到他手中。果然,这小子极为感兴趣的玩了起来。 远远地,北止尧见一个紫色身影站在莲花池边,夕阳为她纤细身姿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来多久了?” 玉天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将碗中的鱼食全部倒入池中,引来众多的鱼争相抢食。 这样喂鱼,过不了多久,所有的鱼都要成为胖头鱼了。 她回头,见他笑意吟吟。 “走吧。” 说完,她小手牵着他大手,回到正阳居。 “顾柳姿的孩子,我是说北允穆,怎么会来你这里?” 北止尧专心的将菜夹到她碟子中,他唇角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宣布他的好心情。 “父皇送来的,如若没有意外,允穆会一直生活在太子府。再说,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她忍不住蹙一下眉,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将小皇孙留在太子府,一是为了约束北止尧,如若你敢有任何不臣之心,我照样可以将小皇孙扶持上位; 二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皇家亲情,不论皇子犯了什么错,不累及子孙,彰显北原哲的仁慈。 她敏锐的意识到,北原哲并没有那么信任北止尧。 他将食物喂到她嘴边,她毫不在意的吞到嘴中。 见她担心,他说道:“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 “万一,我是说万一,北允穆在府中出了什么差错,又如何担当的起?” 目前整个漠国来说,北止尧声势正旺,应该没有什么反动势力,但其他国家的人,也许会处心积虑杀死北允穆,挑起漠国事端,最后坐拥渔翁之利! 他淡淡一笑:“不会。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见他如此言之凿凿,玉天卿也索性放下心来,他行事一向稳重,应当是不用担心的! 御花园,经过上次骑射比赛,剩下一半人选,而玉彤的突然猝死,也成为了大街小巷的谈资。 玉天卿刚入宫门,便听到宫人窃窃私语: “听说,这位王姑娘已经搬到太子府了!” “选妃的事情还未有定论,就公然住到太子府了!” “真是不知羞耻啊!” 玉天卿充耳不闻,不急不缓的脚步向前走着。 一个窈窕身影跟上她,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你是怎么骗的皇上姑父,将允穆送到太子府了!”顾竹滢见玉天卿仍旧向前走,她一把抓住玉天卿手臂。 “你知不知道,母子分别,是多么痛苦?柳姿现在眼睛都快哭瞎了!” 玉天卿将那支手掰开,一字一句说道:“跟我无关。”北原哲的想法,又岂是别人可以左右的? 顾竹滢美目一瞪,又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了玉彤!” 这几日,玉府独女玉彤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她不知道北止尧到底用什么手段让玉大人吞下这件事情,但这件事,跟玉天卿脱不了干系。 玉天卿被这声指控惊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管好你自己吧!” 比赛开始,一群女子坐在桌旁,盯着那挂起的卷轴,不断有人叹气。 众人只见顾竹滢一身淡绿色百褶裙,身披翠色薄烟纱,姿态优美、下笔如神。 反观玉天卿,盯着题目出神,直到一炷香快燃尽了,才匆匆下笔。 “谁赢谁输,一目了然啊!” “是啊!肯定是顾郡主赢了!” 一局过后,杜公公将考卷呈给北原笙、秦华离。 片刻过后,秦华离站起身来:“皇上,参加比赛的只有顾郡主和王姑娘的答案是正确的。其他女子答案均有错误。” 北原哲有些诧异,没想到王小点也答对了,他道:“既然只剩下顾郡主和王小点,不如咱们就将规则改一改。由你们给对方出题。” 顾竹滢美目中尽是得意之色,这次,她赢定了。 须臾,二人交换了试题。 顾竹滢看一眼题目,这题目根本不用思考,她道:“我已解出。” 玉天卿也起身,道:“我也解出。” 杜公公又一次将答案呈给北原哲。 北原哲面露思考之色。这两人的题目,都出的极其巧妙。他道:“你们二人,分别阐述一下。” 玉天卿分析道:“一个卖肉的小贩,每斤10个铜板,共有10斤肉,可卖100个铜板。来了个人,说把肥肉、瘦肉分开卖,瘦肉7个铜板,肥肉3个铜板。如若真的这样卖,小贩赔多少钱?答案是赔50个铜板。” 顾竹滢胸有成竹道:“王大人宴请众好友,共有30位男子参加宴席,期间1位家中有事离席,又有4人因不胜酒力离席。后又来6位学者,3位诗人。期间王大人吟诗一首,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明月。这期间所有人共饮多少杯酒?答案是4杯酒。” 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王小点素来喜欢故弄玄虚,这道题目本就极没有水平,前面说了一堆废话,后面却是问饮了几杯酒。 众人也被这个题目逗笑了,如此儿戏,只怕三岁孩童,也答的出来。 玉天卿面不改色,颇为正经说道:“顾郡主,一杯都没有。” 顾竹滢杏核眼眯起,怎么会? “郡主,我问的是饮了几杯酒。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明月,既然是敬,便要将酒洒出,或抛向空中,或洒在地上,所以,一杯都没有。” 北原哲冷哼一声,倒是北原笙率先笑了出来。 北止尧灼灼的眼神一直在玉天卿身上,他唇角挂着淡笑。 顾竹滢自是不服气:“那咱们比心算。” 两人比试一番,皆有输赢。随着玉天卿说答案的速度越来越快,顾竹滢眼神越来越涣散,最后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上前搀扶她的侍女,也被她推开了。 玉天卿同北止尧对视一眼,今日的顾竹滢,身体好像一直很虚弱。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选妃盛事(7)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原笙走上前来,她摇曳的身姿在北原哲身旁站定,凑到他耳边轻语几句。 北原哲会意,随后说道:“今日顾郡主身体有恙,三日后,顾竹滢和王小点,以兵**胜负。” 玉天卿和北止尧出了宫门,见一个窈窕身姿站着,她肤若凝脂的面上,露出一个略带慈祥的微笑:“你过来,本宫有话对你说。” 玉天卿冲北止尧点一下头,示意他放心。 “你可会怪我?” 玉天卿淡笑一下:“从何说起?”一个失去夫家庇护的妇人,所有的荣华都要依靠皇兄。选太子妃这件事,她不过是顺着北原哲的想法做而已。 北原笙眼神在玉天卿面上流连一番,唇角勾出一个笑意。 这女子从来都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进退得宜。 北原笙撇一眼站在宫墙脚下的北止尧,小声道:“去吧。” 玉天卿微微怔神,点点头。 那个窈窕身姿上了马车,风吹起小帘,端坐的女子,红唇冽艳,微垂的嘴角却透露出一丝孤寂,转眼间,消失在玉天卿视线中。 玉天卿本要回自己府中,北止尧故意让童珑带着阿祖来玩,她只能将回府的日子一拖再拖。转眼间,到了最后一场比赛。 玉天卿一醒来,没有见童珑和梳洗的侍女,反倒见北止尧翩翩而来。 他做了太子以后,仍旧喜欢穿黑色的衣袍。这些衣饰上的祥云、鸟兽通常是暗金线织就,透着繁复的皇家贵气。 见她墨发柔柔披在背后,面上仍旧有一丝慵懒,但双眼却似蕴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他爱怜的在她脸上轻抚一下:“醒了?” 玉天卿弯身穿鞋,要去洗脸。他却拽住她,亲自拿了锦帕给她洗脸,温热的水掬在她脸上,赶走了睡意。他又拿起梳子替她梳头。 菱花铜镜中,映出自己消瘦的脸庞和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姿,如若他们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比赛设在军机大营校场。 众人只见一匹洁白骏马上,北止尧身姿挺拔,深邃的面孔上,一双幽兰的瞳眸凛然生威。 他微微低下头,在女子耳边轻声耳语着,就像是对待守候百年才能盛开的雪莲一般,呵护备至。 顾竹滢自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面纱下,薄唇紧紧抿着。 北原笙说道:“既是兵法,就没有纸上论兵的原理。顾竹滢及王小点各带一队士兵,三局两胜,点到为止。” 玉天卿观一下校场,发现这简直称得上是一个缩小版的战场。两侧是木制城楼,代表各自城池,既有土堆、沟壑、还有村庄草房。 北止尧将玉天卿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整理好,笑意暖暖:“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她回报以真诚一笑。 玉天卿同顾竹滢各率领一队士兵,走向城池。玉天卿将一面刻有“王”的旗帜插在城门上,同时深嗅一下,空气中好像有一股子怪味。 士兵的剑都为木剑,箭头也是木制箭头,上面涂着朱砂,触到对方身体,对方即毙命; 第一回合,玉天卿就被顾竹滢惊了一下。没想到,顾竹滢还有如此智慧过人的一面。 两军交战,她将士兵分为两半,一半宫到玉天卿城楼,另一半从右翼包抄过去,将玉天卿打的措手不及。 她木剑指到玉天卿胸口处,轻声道:“若是在战场,你猜,你会怎样?”话音未落,她左手劈出一掌! 玉天卿退后几步,这一掌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只觉得口中一股咸腥的味道涌出!她拇指将淌出的血液擦拭一下。 鲜红的血液趁着她洁白无虞的面庞,竟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北止尧瞳孔微缩,拳头握紧了几分,北原哲见状,安抚道:“既然是战场,有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听着这明显偏私的话语,大气都不敢出!这场比赛,从始至终,皇上就一直在偏私,足以见得,皇上是多么不喜欢太子的这位红颜知己! 场内,玉天卿蛮不在乎的笑一下:“郡主,小心了。” 顾竹滢双眼中现出一丝嗜血之色。 第二局一开场,顾竹滢仍旧打算速战速决,这次她选择步兵在前,弓箭手断后。 在经过沟壑之时,突然从下面冒出一支支的手臂,一个个士兵摔在沟壑中,哀嚎声一片。 顾竹滢暗道不好,竟然中了埋伏。她飞身而起,拉弓射箭,一下击中玉天卿城门,火星蔓延。 顾竹滢又接连射出几箭,火势逐渐连成一片,城门瞬间倒塌! 众人一惊,失声指责:“这,这怎会着火?校场演练最忌火攻,这是违反规则啊!” 北止尧蹙起剑眉,一跃而起,却被一支手拽了回来。 北原笙轻声说道:“战场本就凶险,如若这样一堆火就能难住她,她又怎么配成为你的妻子?” 北止尧眼神灼灼,却在下一秒神色放松下来。他就知道,她不会输。 众人眼中,只见一个紫色身影从一条沟壑当中起身,不过几步就飞跃到顾竹滢城门,将那枚旗帜握在手中。 风将她裙摆吹起一角,明明是如此纤细的身姿,却延伸出一种傲视群臣的态势。 “郡主,你的城池已经被我包围了。” 顾竹滢四周看一下,果然,她的士兵都被玉天卿士兵胁迫住。此刻,玉天卿的弓箭手正将她围在中间,即使她将城池烧毁,她也会“死”在这里! 秦华离宣布:“顾竹滢、王小点各胜一局,最后一局论胜负!” 玉天卿城楼处的烈火已经被扑灭,她将旗帜插在灰烬之中。 最后一局,顾竹滢已经对玉天卿有了防备,她采取了防守策略,将整个城门守的密不透风。 玉天卿带着兵翻过土丘,她也不着急,就这样两方对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顾竹滢终于按捺不住,弓箭手率先攻击。 随着敌方一排排的士兵倒下,顾竹滢足尖轻点,她秀雅身姿在空中旋转,宛若振翅雏燕,袖底一排银针扫向玉天卿。 玉天卿伸出木剑,点点银光射到剑上!她木剑挥舞间,将一排银针化成银影,顾竹滢面无惧色,手腕一动,已接住5根银针! 顾竹滢掌风凌厉,向玉天卿攻去。同时嘴唇一动,似乎说了什么,玉天卿竟生生挨了她一掌。 北止尧面色越来越凝重,她明明可以躲过这一掌! 顾竹滢趁势攻击,将玉天卿抵到山丘之下。她美目中皆是狠辣之色,手中紧握一把匕首。今日,我就杀了你! 玉天卿双目湛湛有神,她突然勾起唇角,手中扬起一道尘土,顾竹滢只觉得双眼像是火烧一般。她痛苦的跌坐在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玉天卿轻声道:“不过是刚刚你烧的灰烬罢了。”第三局开始之前,她偷偷藏了一把灰烬在手中。此时,不凉不热,送给你,刚刚好。 看台上的北原哲,见顾竹滢在地上不住的翻滚,他吩咐道:“御医,快去看看。” 玉天卿转身,正要走,却听到顾竹滢恶狠狠说道:“你知道吗?所有的人,最后都会因你而死!” 玉天卿也不停顿,飞身来到北止尧身边。 他眼眸中透着暖意和一点点担心。他牵起玉天卿小手,说道:“父皇,是不是可以宣布结果了?” 北原哲脸色瞬间万变,这几场比赛,他确实偏私。顾家倒了,但顾竹滢论才貌确实不差,也正是因为顾家倒了,顾竹滢才更容易控制。 他看一眼站在北止尧身旁的玉天卿,若说他对王小点没有起过疑心,那绝对是假的。 她身世、经历都极其普通,但正是这样普通的人却有如此心性、胆识,太让人不可思议! 思考一番后,北原哲说道:“此次校场论兵法,王姑娘的确更胜一筹。这样吧,就封王小点为太子妃,顾竹滢、任璟妍为侧妃,一同服侍太子。” 北止尧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来了一个白色身影。 他一出现,就像晨起的一抹曦光,刷白了黎明的天色。众人不禁看痴了,侍女们脸上已经涌上了两团红晕! 元砚知也不行礼,他立如松姿,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舅舅,砚知来献贺礼!同时,西晋太子晋墨尘,星河山庄阮少主也送来好礼!祝太子和王姑娘,永结同心!” 玉天卿蹙起柳眉,她看一眼北止尧脸色,见他面色始终淡淡的。 相对于北原哲的淡定,北原笙率先出声,她面上皆是惊喜之色:“砚知,到姨娘这里来。多日不见,你又俊了不少。” 上次,当她知道元朝领兵的皇子是砚知时,心中还有一些难过,但好歹,战争最后圆满的解决了。 如今,他肯再次来漠国,莫不是对以前的事情已经没有那样在意了? 她走到元砚知身边,颤抖的手就要扶上他脸庞,元砚知将脸侧到一旁,不动声色拉开了与北原笙的距离。 “多日不见了,姨娘。” 北原笙对于这一声姨娘,还是极为开心的。她道:“听说你就要册为太子了,姨娘真为你高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体原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似笑非笑:“多谢姨母。” 北原哲蹙起浓眉,元砚知这番行为,不过是向他施压罢了。他将目光转向北止尧:“太子如何看?” “任璟妍昨日,已经与老家表哥定了亲,是不是,任大人?” 一旁突然被叫到的任玉行一惊,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回道:“确实,确实如此。”他本与老家亲戚来往不多,前几日,表姐突然带着儿子来探亲。 璟妍与那孩子本也不亲近,谁知道前天早晨醒来,二人竟睡在一起!为了保全璟妍的名节,只得定了亲!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却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玉天卿此刻算是有点明白了,刚刚为何北止尧叮嘱她,按自己的想法做。原来,即使她输了,这竞争对手也坐不上太子妃的宝座啊! 没用的东西!北原哲鬓角处,一根青筋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任爱卿要好好操办璟妍的婚礼。” 北止尧看一眼顾竹滢,又说道:“此次赛事,顾郡主先是提前在王小点‘城门’倒上煤油,蓄意纵火;而后又暗器伤人,这样歹毒的心思,恕儿臣不能听命娶她。” 众人闻此,也明白了缘由!城门本就是木制的,但星星火光不足以撼动,原来提前倒了煤油! “顾郡主心机深沉!” “若不是王姑娘提前藏身沟壑,岂不是要葬身此处?” ...... 此刻,顾竹滢双眼红肿,但并未透出一丝难过之色,她目光定格在某处。 北原哲见众人指责声一片,他道:“顾郡主行为不端,但念在其以往功绩,且如今孤身一人在京都生存,不宜过多苛责,就命顾郡主前往华相寺带发修行,无诏,不得回京都。” “这等于让顾郡主出家了啊!” “是啊,只怕此生再难踏出佛门!”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顾竹滢,冷静的神情,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嘶哑:“竹滢遵命,只求走之前,让我同柳姿见一面!” 北原哲大袖一挥:“准。” 顾竹滢跟着两名侍卫一同离开,她回过头,视线稍作停留,而后窈窕身姿消失在校场。 北原哲双手扶额,略带疲惫道:“杜公公,明日去太子府宣旨吧。太子先随朕回宫。” 北原哲、北原笙乘坐轿撵离去,北止尧骑马跟在后面,校场上的众人也都散去。 玉天卿走到元砚知跟前,道:“你怎么来了?” 元砚知淡笑一下:“我不来,怎么给皇帝施压?这比赛选的是太子妃,又不是侧妃。他倒是宠爱儿子,弄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也不怕北止尧累着。” 玉天卿弯着食指,正想在他额头上敲两下,想一想,却又放下了手,道:“你懂什么!”小孩子。 两人并肩走出校场,刚走了没几步,两道寒光直指玉天卿胸口! 元砚知只觉全身血液都要倒流了,当即拔剑,却有一个身影飞快的将玉天卿推向一侧,她定睛一看,那道身影竟是阿黎。 阿黎落地,紧张的看一眼玉天卿,见她左臂衣衫有一块破损,并无其他伤痕,稍稍放下心来。 玉天卿满心疑惑,对元砚知说道:“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元砚知点头,飞快的消失在两人视线。 玉天卿探究的眼神在阿黎面上来回流连,阿黎不禁有些不自然:“你看我作甚?”这眼神像是炙热的火源,让人浑身不舒服。 许久,玉天卿道:“走吧。” 阿黎傻傻的跟在后面,边走边问:“去哪?” 余香阁,雯儿见了玉天卿,着实很开心。她按照玉天卿的吩咐,将余香阁的大门处挂上打烊的木牌。 如若不是已经知道姑娘赢得了胜利,姑娘此时凝重的表情,会让人误会呢! 玉天卿与阿黎相对而坐,她道:“雯儿,将东西端过来吧。” 雯儿将一盘点心端上桌来,随后退下,将门关上。 碟中是几块奶白色的糕点,晶莹剔透,上面缀着几缕玛瑙般的红豆。 阿黎手拽住衣角,有些局促不安。 玉天卿纤手拿了一块糕点,细细端详着。须臾,她突然泛出一个冷笑:“如果你还想隐藏,那便太不聪明了,玉天卿。” 阿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他双拳紧握,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你怎么猜到的?”他一直不想承认,不敢承认,只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你最爱哭,碰到什么事情也都先哭为敬;你喜欢玩叶子牌,且玩得极好;你喜欢同人赌博,赢了便一定要对方脱衣服;你喜欢的东西,全部会准备一式两份,包括美人山庄的紫气东殿和紫气西殿,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怀疑,你就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 阿黎大眼睛中萦绕着几丝水光,却终究是忍住了哭泣:“还有呢?”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她确定。 玉天卿面上泛着一丝清冷,眼角眉梢泛着数不尽的灵韵,道:“我第一次见你,你便叫我‘卿卿’,你知道‘我’不能吃杏仁糕,现在想想,之前在玉宅,你喝醉酒的那日,口中叫着的不是亲亲,而是‘卿卿’对吗?你既然知道‘我’并不是你,又为何替我隐瞒?”难道,他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揭穿一切? 阿黎鼻头泛红,一滴清泪划过脸庞。 玉天卿忍不住蹙眉,他的每一滴眼泪都让她心软,从第一次开始,就是这样。 她一直觉得阿黎软萌的行为和心态,并不像一个正常男子。如今看来,‘他’本来就是女子,不过是占用了男子的躯壳罢了。 见阿黎不说话,玉天卿又道:“西廖山一战,你当时负伤,是不是因为玉天娇?而这次我被玉彤绑架,是否也是玉天娇所为?我刚刚差点被箭射中,是不是玉天娇派人来刺杀的?” 一连串的问题,将阿黎抽离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吸一吸鼻子,声音闷闷地:“不错。这几桩事情,全都是玉天娇所为。当日我同星河从元朝回来,在西廖山附近,偶然发现了玉天娇手下姚曼语,打斗之中,被她弓箭所伤。” 玉天卿了然,她曾在御书房看过,姚家有一门绝学,一弓双箭,箭法绝妙,杀伤力极强!这么说,我的行迹,已经被玉天娇掌握了。 犹豫了一下,玉天卿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那我,是如何附到你的身体上的?”她只记得自己出了车祸。 “其实,你清醒那日,我就在屋檐上。” 玉天卿一惊,就在屋檐上? “我受玉天娇所害,差一点便死了。是绝情道长用‘置魂术’将我的灵魂渡入他师弟的体内。当我看到‘自己’竟然清醒了过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当时,元砚知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我们便离开了。本打算,日后再去查探事情的经过。” 玉天卿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表情呆滞!她心内如同激荡的湖水一般,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无法平静。 本来,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碰到,那阿黎就是原主的事情,又有什么接受不了? 门外,雯儿说道:“姑娘,太子等会儿就到了。” 阿黎站起身,他纤细秀雅的身姿仙气飘飘,眼尾处还有一点红肿。他道:“我,我明日再来。” 他转身将门打开,玉天卿的声音响在脑后:“你有没有想过,将身体换回来?” 阿黎身形一顿,没有转头,大步向前走去。 北止尧看一眼桌上的点心和茶:“阿黎走了?”这两日,他也未见阮星河。阿黎和阮星河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误会。 玉天卿慵懒的靠在他怀中,小手环住他腰部,神情有一瞬间的放空。 北止尧以为她身体不适,又见她呼吸平稳,顾竹滢那两掌应该是没有对她造成大的影响。 她小手挪到他心口处,感受他澎湃的心跳,声音极小:“你觉得,顾竹滢喜欢你吗?” 他哑然失笑,下巴抵在她额头处摩挲一番,道:“应当是不喜欢吧。” 他小时候确实同顾竹滢一起玩过几次,但顾竹滢一直是个心思颇为深沉的人,对她而言,感情不过是辅助她的工具,谈何喜欢呢? 玉天卿抬起头,见他眼内泛着柔柔的涟漪,通透晶莹,她道:“那你觉得,她今日的眼神,像是在看谁?” 顾竹滢在听到北原哲让她去寺院清修以后,并未有难过之色。她眼神停留在某一处,皎洁缠绵。 从玉天卿的角度看过去,她不像是在看北止尧。如此炙热的眼神,分明是饱含着爱恋,那她爱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北止尧又是一阵轻笑,在她清丽的额头轻啄一下:“我并没有看她。”她喜欢谁,与他无关。 玉天卿小手轻柔的在他面颊划过,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红唇,他深邃的面庞与过人的气度,透着一种无可取代的王者之气。 她淡淡一笑,略带些青烟般的惆怅:“如若,我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他张口,将她手指放在口中轻咬,含糊不清的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去寻你。”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给你一个全新身份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袅袅烟雾之中,一个红衣女子语笑嫣然,下一妙,她头颅被挂在城门之上,鲜红的血液将天空染的一片橙红...... 玉天卿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是梦吗?还是,没有发生的现实...... 第二日一早,杜公公就来宣旨,围观的群众快将玉宅的大门挤破了。 只见一个女子从内室出来,她乌黑如泉的发间插着一支玉簪,眉似远山,肤白如脂,她微白的唇轻轻抿着,如同一颗静默的白桦树,自有一番清华高贵的姿态。 杜公公声音回响在畅远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王小点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子北止尧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王小点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说完,他满脸堆笑,将圣旨递到玉天卿手中,又说道:“皇上口谕,皇后娘娘丧期未过,待一年丧期满后,予以成婚。” 玉天卿轻声道:“是。” 送走杜公公,遣散看热闹的百姓。玉天卿刚拿起书,门就被撞开了。来人竟是元砚知,他上前一把捉住玉天卿手腕:“跟我走。” 玉天卿愣神,去哪? 还没问出原因,风桀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他看到元砚知,匆匆忙忙行了礼,看向玉天卿道:“姑娘,太子请您去一趟。” “太子有没有说是何事?” 玉天卿边走边问,见风桀神色怪异,也不敢耽误,上了马车。 刚迈入太子府,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声。玉天卿顿时心一惊,见众多侍女在正阳居面前跪着,有的还受了刑罚!北止尧负身而立,眼神冰冷。 玉天卿轻轻蹙起眉,他从来不会无故体罚下人! “发生了何事?” 北止尧听到玉天卿声音,他面色有一瞬间的放松,但眉头仍旧紧皱:“北允穆死了。” 玉天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颤抖了,整个人如同浸在无边的冰水中!他不过只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童,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 她同北止尧一同来到偏殿,见北允穆安静的躺在摇篮中,如若不是苍白的面色和黑紫的嘴唇,几乎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现场可发现了什么?”玉天卿问道。 “没有任何发现。庄乳母和伺候的侍女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在睡梦中,就突然死了。” 玉天卿摸摸他冰凉的小手,他那日灵动的眼珠,可爱的笑容还在她脑海中,想不到仅仅是一天,这样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突然没了。 正在这时,宫中御医和京都府衙的人来了。那御医检查了一番说道:“小皇孙应该是中毒而死的。至于是什么毒,还未可知。” 玉天卿同北止尧对视一眼,中毒?北允穆在太子府中,乳母和侍女都是原来北止铭府中的,按理说没有任何动机加害这样一个婴孩。 自从上次问昕背叛的事情以后,北止尧在太子府的用人极为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出现卖主求荣之徒。 玉天卿见摇篮中有一个人形的玩偶和一个红色拨浪鼓。 “表哥,你死你的,可不要拉上王姑娘垫背。” 闻此,玉天卿回头,见元砚知悠然而至,两道眸光中却射出点点寒意。 “你又胡说。” 玉天卿说完,就要拿起那个人形玩偶,手指还未碰到,便被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抓住。 元砚知声音中有着少见的恼意:“我不是说了,让你跟我走?” 玉天卿想抽回手,却被他攥的更紧。 北止尧眼神仿若寒夜中的大海,越来越冰冷。他道:“过来。” 玉天卿听见这话,不自觉的向他的方向挪动两步。 北止尧抓住玉天卿另一支手,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她是我的太子妃!” 元砚知松开手,见她玲珑皓腕有一圈红色。他似笑非笑,双眼似是两弯弦月,却透着让人心疼的神色。 他道:“你的吗?” 随即腰间长剑出鞘,神情带着一丝嗜血的凶狠:“那你就要将她看好了!” 北止尧将玉天卿揽在身后,也抽出长剑。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过了几招! 元砚知飞到殿外,清风吹起他衣袍一角,他完美的脸上邪邪勾起一个笑容,手中剑气四起! 北止尧当即出剑抵挡,只听一声清脆声响,两道剑气汇作一条冲天白龙! 玉天卿也跑出殿外,还未出声阻止,见空中又飞来一人!那人大眼睛中透着一股机敏,他稳稳落地,抓起玉天卿手腕就要走。 “跟我走!”阿黎说道。 玉天卿顿时翻了一个白眼,今天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忽听得悠扬笛声响起,这笛声开始时婉转如低泣,转折处却是高亢尖锐,听得人直想将耳朵堵上! 只见一个青色身影翩翩而来,他清泉般的双眸中透着一些嘲讽之色,手中玉笛轻扬,不过几招间,将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拆开。 他冷笑一声:“自己人打自己人,有趣!” “谁跟他是自己人!” “谁跟他是自己人!” 北止尧和元砚知同时出声。 玉天卿几步走到下面,她眼神扫一眼北止尧和元砚知,道:“幼稚!” 这时,北原笙身边的近侍进了太子府,他道:“太子,长公主请您去一趟府中。” 北止尧挑挑眉头道:“告诉姑姑,我晚些会过去。”说完,他将脸凑向玉天卿,玉天卿顿时明了,幼稚!但她仍是拿出手帕将他汗水擦拭一番。 那近侍听了有些为难:“长公主说有要事相商。” 玉天卿道:“既然如此,回禀长公主,太子马上就到。”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北止尧:“说不定,是为了北允穆的事情。” 北止尧点头,他清冷的目光扫一眼元砚知,又说道:“你自己小心点。” 众人眼看着那个黑色身影消失在眼前。 从阮星河出现,阿黎目光一直未从他身上离开。他刚要开口,阮星河却越过他,走向正阳居。 阿黎一阵尴尬,眼中水光骤现。 玉天卿同情的看一眼阿黎,阮星河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她拍一拍阿黎肩膀,道:“努力啊!” 玉天卿见元砚知神色仍旧不好,她心中逐渐一丝疑惑。正在这时,杜公公来了! 他脸色十分焦急,一来就对玉天卿说道:“太子妃,皇上有请!” 玉天卿点点头:“请杜公公回禀皇上,我稍后就到。” 元砚知一把拽住玉天卿,声音中有一丝克制的动容:“我再说一遍,跟我走。” 她将手拿出,绽出一个微笑,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放心。” 北原笙将北止尧骗走,为的就是北原哲将会召见她。 如果她一开始还不能够确定,现在却能够肯定了,有人设了一个局,引她和北止尧入坑!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局! 玉天卿前脚迈入殿中,大门就被快速关上了。见北原哲金漆龙椅高坐,鹰眼中透着些许狠辣。 他厉声道:“你认罪吗?”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着。 玉天卿淡淡一笑,上次被设局,一进殿便遭到刑罚,这一次,北原哲竟没有对她用刑,莫不是这太子妃的头衔起了作用。 “请皇上明示。”最起码要告诉她,犯的什么罪啊! 北原哲手中把玩着一个什么物件,他将那物件扔到地上:“有人在允穆的房间中,发现了你的玉佩!是你杀死了允穆!” 玉天卿定睛一看,果然是她那日递到允穆手中的玉佩!这件事,确实是她太过疏忽!如此贴身的物件,本来打算从允穆处要回去,却见他实在喜欢玩,一时忽略了! 她道:“皇上,这实在冤枉了!这块玉佩确实是我的,允穆喜欢玩,我才送给他的!况且,我送给他的时候,有许多人可以作证的!仅凭一块玉佩定罪,也太草率了!” 北原哲脸色透出些许不满,他就知道,她从来不会轻易认罪! 他道:“如果,我说,小皇孙就是你杀的呢?”允穆死了,他确实很伤心,但是,如果能利用此事,让王小点远离漠国,远离尧儿,允穆也算死得其所! 玉天卿爽朗一笑:“皇上说的是!您让我三更死,我绝对活不过五更!” 北原哲被她这笑声愣了一下,临危不惧,这女子每次都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如果,朕要你离开尧儿呢?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朕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回轮到玉天卿愣神,她从未想过,北原哲为了让她离开北止尧,无所不用其极!该说是他支配欲望太强,一直想掌控北止尧的人生,还是他本来就对北止尧没有任何信任? 父亲做到他这个份上,甚为可悲。 “我不会走。” 北原哲正要发怒,殿门突然被打开,杜公公疾走几步,在北原哲耳边耳语一番。 北原哲拧起浓眉,脸色越来越沉重,怒意横生。他突然将桌上的书册全部扫到地上! “她竟然敢逃!” 玉天卿不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越来越复杂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室秘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长公主府,北止尧突然站起身来,他淡淡扫一眼面前女子,怪不得,她出现的这样及时,原来是调虎离山! 北原笙出声阻止:“尧儿,顾柳姿出逃,你怎么看?” 北止尧刚迈出几步,身形一顿,道:“姑姑更应该去关心一下六弟,只怕现在六皇子府关押的已经不是北止铭本人了!” 北止铭是顾柳姿心尖上的人,她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必然是已经确定,北止铭是安全的。 北原笙微微眯一下眼睛,要赶紧禀报给皇兄!她又小声说道:“尧儿,皇兄,不会伤害王姑娘的。” 北止尧听她这话语声有些迟疑,他笑道:“姑姑都不能肯定的事,我又怎敢冒险!”无论如何,不能拿她的安危冒险。 他足尖轻点,快速消失在空中。 来到保和殿,见文武百官已经在门外等候。百官见北止尧到来,纷纷行礼。 “劳烦杜公公通报。”北止尧说道。 杜公公脸上的纹路随着笑容堆到了一起,颇为恭敬答道:“太子殿下,皇上正在见贵客,请您稍候。” “听说小皇孙死的时候,手里抓着太子妃的玉佩,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估计,北止铭和罪妃就是为此事才逃跑的!此事,到底是谁之过?” ...... 众多议论声传入北止尧耳中,他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随着大门被打开,一个紫色身影走了出来,阳光下,她洁白的皮肤几近透明。她唇角绽出一个笑容,却突然喷涌出一口鲜血...... 百官全部后退一步,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北止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玉天卿。 “怎么回事?” 玉天卿握住他手,摇摇头。 他抽出手,冲入殿中,却被侍卫冰冷的剑拦下,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透过缝隙,他看到北原哲面上一闪而逝的微笑。 “父皇!” 这回阻拦的是杜公公,他态度仍是恭敬:“太子,众位大人,请回!” 一支小手拽住他衣角,他回头,见她面色苍白如纸,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他整张脸都染上一层浓重的冰霜。 路遇所有侍女和侍卫,全都退避三舍,以免波及自己。不断有人发出感慨:“太子妃都成了嫌疑犯了!太子为何还这样深情?” 元砚知和阮星河正在下棋,阿黎在正阳居门口来回踱步,见北止尧抱着玉天卿走来,阿黎箭步冲到他们面前。 “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阿黎话一出口,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元砚知飞身过来,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动容,他冷冷扫北止尧一眼,口中说着:“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你还是下不了手吗?” 阮星河查看玉天卿神色,道:“将她放到榻上,我来把脉。” 一行人涌入正阳居,阮星河手指搭在玉天卿手腕上,片刻后说道:“北原哲给你吃了什么?”她的经脉并未受损,身上也没有受过刑罚的痕迹,定然是服用了某些药物才导致身体虚弱。 玉天卿抿一抿苍白的唇,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阮星河率先走出房门,阿黎看一眼玉天卿也走出房门。玉天卿见元砚知不动,道:“你也出去。” 元砚知慢悠悠转身,扔下一句话:“别逞强,尽力而为。” 北止尧听到元砚知如此说,脑中突然冲出一丝亮光。四目相对,他声音意外的粗犷:“不行。” 这人,这么聪明干嘛。她清丽的脸上,唇角轻轻扬起:“我已经对皇上说过了,小皇孙是我杀的。” 他坐到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明明是轻柔的举动,但他凝起的眉毛透着一丝冷峻:“我说,不行。” 这恐怕是她和父皇交换的一个条件,以此来平息皇室宗族的愤怒。 “父皇到底给你吃了什么?” 她略显疲惫的面上,双眼滴溜溜转几圈:“毒药。” 他丝毫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只要她想隐瞒的事情,绝对不会透露半分。还未问出结果,却见风桀慌慌张张跑来:“太子,太子府已经被围住了。” 见风桀眼神躲闪,玉天卿开口问道:“是皇室宗亲?” 风桀点点头,脸色凝重:“几个王爷都派了府兵,现在太子府的大门快被挤破了!” 玉天卿面上丝毫不见慌乱,只说道:“你将我交出去便是。” 北止尧双眼一凛,眸中盘桓着一团黑色雾气:“风桀,让顾谦从西山大营带兵,将这些皇室宗亲,全都包围起来。另外......” 风桀还未回话,风骜却是一个箭步冲进来:“太子,顾将军,被皇上斩首了!” 玉天卿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停止了思考,愤怒和诧异传到每一根毛细血管。 北止尧握紧手中宝剑,周身散出如地狱般鬼魅冰冷的气质:“跟我一起出去。” 玉天卿要起身,却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瞬间停住不动了。 “你,躺好。” 她乖乖躺下。 北止尧望一眼矗立在面前的人群,轻笑出声:“三皇叔、五皇叔,唐国公,三位早已不问朝政多年,为何突然出现在太子府中?” 北原正、北原邈二人乃是北原哲同父异母的兄弟。先帝在时,唐国公为肱骨之臣,自北原哲登基以后,三人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甚少过问国事。 北原正身形肥胖,和北原哲的魁梧健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道:“皇侄此话差矣,皇族血脉被人迫害,本王和五弟,又怎能不出来主持公道?世人常说,尧儿处事公允,若是如此,便将太子妃交给我们审问清楚!” 北原邈也附和说道:“交出来!”他从前便看北止尧不顺眼,不过是异族血统而已,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要选他做太子! 北止尧冷冷一笑,眸中仿若寒玉之剑碎了冰雪一般,折射出无数的嗜血之光,他道:“如此,可不要怪我心狠!” 北原正惊的退后一步,躲在弓箭手后面,大庭广众之下,北止尧还敢忤逆长辈、伤及长辈性命? 突然,众人见走过来一位女子。 北原正从侍卫后面探出头来,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这便是传言中的太子妃?瘦且苍白,只有那双眼睛,称得上特别。 “众位大人,稍安勿躁。” 她站到北止尧身边,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玉天卿从袖中摸出一个册子,大声念道:“聆音阁的小曼,东市杨宅的杨佩姑娘,不知三皇叔可认识?你说,我要是将这两个人名告知皇婶,您会怎么样呢?” 北原正圆圆的脸上,突然淌下几滴冷汗,他用袖子胡乱擦几下,道:“什么小曼,什么杨佩,我,我不认识。” 玉天卿微微一笑:“好吧。风桀,速去告知三皇婶。” 风桀领命,转身便要上马。 那北原正从护卫身后走出来,胖胖的身体一扭一扭带着些许滑稽之色:“别别别,要是让你皇婶知道了!就完了!” 他刚擦完汗的脸上,又冒出细密的汗珠:“皇侄,本王府中还有些事,先行一步!改日再同你叙旧!” 说罢,他大手一挥,弓箭手和护卫转身,离开了包围圈,全然不顾北原邈的喊声。 北原邈见北原正去意已决,他瞳孔微缩,轻哼一声:“本王可没什么红颜知己!” 老三这辈子,最怕三王妃那个母夜叉!但他同老三不一样,红颜祸水这个道理,他太明白了,所以坚决不会碰! 玉天卿莞尔一笑,向前几步,小声道:“五皇叔说的对!您可没有什么‘小三’、‘小四’!但您儿子争气啊,自我漠国和元朝打仗以后,皇上派他去支援三城建设,他倒好,圈地为王,滥杀无辜,是也不是?” 北原邈本来还在想什么是“小三”、“小四”,在听到玉天卿后面的话语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北原邈说道:“你,你胡说八道!” 玉天卿双手抱臂,姿态闲适:“风骜,将我掌握的罪证快马加鞭,送到杜公公手中!” 北原邈见风骜手在袖中摸索一下,而后上马。他立即满脸惊慌:“太子,本王还有家事要处理!告辞!”说罢,率领着几百名护卫退出。 唐国公见北原正、北原邈都走了,本想着要撤退,但一时拉不下老脸,只说道:“我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几个儿子乖巧的很,连皇上都清楚! 玉天卿一手拿着册子挡在嘴边,轻轻靠近唐国公,小声说道:“唐国公,最近您新画的侍女阴阳图,在书局中,可是供不应求啊!” 要说唐国公,行为端正,几个儿子也很争气,但他有一个世人所不齿的爱好,喜欢画春/宫图! 唐国公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为铁青!玉天卿好心的用册子给他扇风:“唐国公,您这么大岁数了,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说罢,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唐国公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手指透出他此刻羞愤交加的心情!他甩一下衣袖,不发一言的上了轿子!而身后的府兵,也跟着退下了。 北止尧手指扣一下玉天卿额头:“你什么时候拿了北止铭的东西?”她方才所说事情,都是皇家人士的弱点和秘密。 第一百五十章 你要造反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素手摸一下额头,认真说道:“我是管顾柳姿要的,我现在有些担心。” 她曾答应过顾柳姿,要保护好允穆的性命,如今,顾柳姿定然以为是她杀了允穆,只怕,顾柳姿不会善罢甘休。 骏马嘶鸣,杜公公翻身下马,他尖细的声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般,令人心悸:“皇上有令,将王小点打入天牢,审讯后,再做定夺!” 北止尧一把揽过玉天卿:“跟我一起去见父皇。” 玉天卿摇摇头,离开他怀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面上皆是云淡风轻。伸出双手,任由护卫将冰冷的枷锁扣在她双手。 北止尧双拳紧握,整个人淹没在一片狼狈而绝望的怒潮中。 囚车缓缓经过闹市,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各种不堪的言语混杂在其中,甚至有些激愤的人群,将菜叶、鸡蛋等投入囚车中! “最毒妇人心!竟然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 “是啊!她早就该死了!” “你们看。” 随着一个小孩的声音,众人只见囚车后面跟着一个墨衣男子。 金线织就的图腾闪着点点辉光,他长眉微挑,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漾着汹涌的波涛,即使偶尔被菜叶打到,在他衣服上留下一片片污渍,也抵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威仪...... "是太子!" 有人认出了北止尧的眼睛,人群中一片缄默。 北止尧默默跟着囚车,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这一切,该了结了! 御书房,北原哲将书桌上的金册、奏折一扫在地,他鬓角青筋若隐若现,口中喘着粗气:“北止铭,是要造反吗?晁欢,你来说!” 自蒋威被杀以后,晁欢晋升禁军统领。他俯身行礼,道:“北止铭逃离京都以后,再无踪迹,定是事先定下了万全计划。” 北原哲鹰眼中透出无尽的杀气,该死的,早知留虎为患,还不如当初一掌将他拍死! 北原笙眯一下眼睛,轻声提出建议:“现在就怕是,他会联络其他州郡的首领,攻回京都!如今,外有元朝、西晋虎视眈眈,如若再出个叛贼,内忧外患,我们又当如何自处?依我看,皇兄确实不该斩杀顾谦!不如,将太子妃放了?” 北原哲脸色突变,转身将刀架上的宝剑拿下,剑身折射出冰冷的光辉,大吼道:“连你也敢质疑朕?” 北原笙见状,急忙俯身跪地:“臣妹不敢!” 本想用王小点来挟制住太子,现在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那个王小点,留着也是个祸害!北原哲宝剑入鞘,浓眉一挑,冷声说道:“晁欢,等天黑了,就在天牢动手!” 北止尧刚走入御书房,迎面飞过来一个墨砚,他侧身一闪,“嘭”的一声碎片四溅。 北原哲猩红的眼睛渐渐平静下来:“是尧儿,进来吧。” 北止尧也不行礼,他开口道:“你们先出去。” 北原笙一愣,尧儿平日里,绝不会是如此无礼的态度!她正要说话,却对上北止尧凛冽的眼神,只得向门口走去,晁欢也退了出去。 杜公公本想看皇上脸色行事,北止尧又是一道命令:“出去。” 他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只得退到门外。 北原哲大手捋一下胡须,道:“你要干什么?” 北止尧从地上捡起一卷锦帛,打开,念道:“圣旨,近日因皇孙北允穆之死,人心惶惶,现已查明,允穆实乃病故,绝非有人陷害。故,太子妃王小点实乃无辜,准其回府。钦此!” 北原哲一愣:“你,你说什么?” 北止尧执起毛笔,递给北原哲:“写吧,父皇。” 北原哲深吸一口气,呼气之间似是能喷出火来!他大喊道:“将太子抓起来!来人!来人!来人!” 他连喊三声,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大,回答他的只有空寂的回声! 他跌坐在金椅上,面上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的权力,在一夕之间就被架空了?还是说,其实所有的一起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北止尧双眼摄人心魂,唇角漾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像是讽刺般,道:“圣旨,顾谦乃西山军机大营副将军,因逆贼挑拨,朕一时失察,将其斩首,现追封其为兵马大元帅,其子可世袭;并赏黄金万两,钦此!” 北原哲用力握紧毛笔,眼中已经现出一抹空洞,怎么会!他不信,他不信!他只觉胸中一阵气闷,吐出一口鲜血。 北止尧拿出锦帕帮他擦拭,一边擦一边说道:“父皇,需要我代劳吗?” 北原哲一把推开他,凝着一口气,快速的写完了两道圣旨!北止尧拿起一旁的玉玺,郑重的盖上印记,随即大步离去。 耳边飘来一句话:“你终于要造反了?” 北止尧充耳不闻,并未作答。 疾步走出御书房,北止尧突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空中。他一手将信号弹放出,又折回御书房,只见北原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北止尧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这歹徒很有可能一直埋伏在御书房中!闻讯而来的风桀和风骜,皆瞪大了眼睛!他们绝对相信太子,但又是谁刺杀了皇上! 北止尧略一思索,沉声说道:“烧了吧!” “什么?”风桀和风骜同时惊呼出声,烧了?把御书房烧了? 北止尧点点头:“赶紧行动!” 片刻之间,御书房大火冉冉,冲天的火光将天空都染得如同白昼!尖叫声、救火声,连成一片! 天牢中,玉天卿迷迷糊糊的靠在墙壁睡着了。一个白衣身影,悄悄潜入牢中。他大大的眼睛中,有一抹晶莹的水光。 他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如玉的小脸,用锦帕将她脸上的污渍,一点一点擦干净,又喂了她一颗丹药。 不自觉的,眼泪滴到她脸上。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口中低低唱着: 落月,碧空成孤影 一笑,相思入骨血 相遇,染色的流年 沧海,江山已飘摇 ...... 玉天卿眉心轻轻舒展开来,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把《一寸相思地》唱的如此委婉动人? “卿卿。”见她羽翎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费力的睁开双眼,北止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肩膀上。 “原来是你。”她声音略显虚弱。 他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以为是她在说梦话。 低下头,轻轻抚着她如绸缎般光滑的脸庞:“我带你出去。” 她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解决了事情,道:“不行。”她答应了皇上,会在天牢中一直待到北止铭被抓住。 北止尧怒意横生:“父皇到底和你交换了什么条件?”见她不答话,他浓眉紧蹙:“他是不是告诉你,他能医好我的身体?” 她顿时绽出一个笑容:“北原哲手中有九转还魂丹。”北止尧虽然吃了雪蝉,但也只能保三年性命。 如若有了九转还魂丹,定能延长性命。这也是她,执意要拿自己换取北原哲信任的理由。 “若不是你身体虚弱,我定要将你......”他咬紧牙关,为她不爱惜自己感到愤怒!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幽兰的眸子:“将我如何?” 北止尧微微愣神,将她如何?他一直将她视为至宝,还能如何? 他轻叹口气:“九转还魂丹乃灵药,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整个苍穹大陆,也不过有三颗存世。父皇要是真有,定会自己服用以保寿命。又怎会给我?” 玉天卿淡淡一笑,她又怎会不知?只不过,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一试! 北止尧将她拦腰抱起:“走吧。” 刚出了牢门,对面便涌来一群护卫。他们出手毫不留情,直攻北止尧怀中的人! 北止尧双手抱着玉天卿,只能尽力闪躲,一记回旋踢便将几人踹倒在一旁!那护卫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放我下来。”抱着她,只能是拖累。 北止尧薄唇蕴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抱紧我!”说罢,一个旋身跃入一间牢房,同时一手按住墙上的一块青砖,二人猝不及防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只觉得呼呼的风声响彻耳旁。“扑通”一声,玉天卿倒吸入一口水,原来他们竟落到了水中! 北止尧一手拥住玉天卿,慢慢游到岸边,随后一个旋身上岸,再伸手将她拉上来。 山洞中潮湿异常,玉天卿明显的感觉越来越冷, 他看一下四周,没有任何易燃物,他将衣袍解开,抓住她小手放到自己胸膛处,让她暖和一点。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暖阳包裹住了,意识却越来越昏沉:“你是怎么知道天牢中还有密道?” 北止尧手在她额头上摸一下,蹙紧浓眉,她发烧了! 她再次清醒过来,却是在颠簸的马车上,精致的镂空银炉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她身上也盖了一层锦被。 “你还好吗?”还好,风桀及时找到了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摸一下她额头,稍稍放下了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朱砂痣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吃力的掀起小帘,见远处火光冲天,那方位,好像是皇宫! 她骇然道:“皇宫出了什么事情?” 北止尧一边递给她水,一边说道:“御书房着火了。” 她口中水还未咽下,呛咳几声,一脸不可置信。 他一边轻抚她背,一边安抚道:“我说过,不会让他死。” 玉天卿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再次望向天空,遥遥火光将深夜天空染上一层浓重的红色。 到了太子府,玉天卿又一次被他横抱起来,这一次,她紧紧靠在他怀中,因为她着实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刚一入大门,就见阮星河、阿黎、元砚知一股脑的围过来。她虚弱一笑,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模糊,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这一睡,玉天卿整整睡了三天,不论阮星河还是太医,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未曾叫醒她。 阿黎静静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悲戚,他眼中先是泛出几滴水光,而后水滴连成一片,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微雨,不归的枯叶 东风,伊人影阑珊 君子,荣华残如雪 美人,挥别泪涟涟 谁笑我痴情饮恨太疯癫,谁为我舞一曲霓裳羽衣娇媚颜......” 他一边低声吟唱,两道泪痕浮现在脸庞。 阮星河一直守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他将锦帕递给阿黎,见阿黎不接,索性用袍子替他擦拭泪水。 他越擦,阿黎的泪越多,不出片刻,半截袖子都能拧出水来。 “别哭了。” 阿黎仓惶的望向阮星河,想到昔日二人一同游历,一同吃住,如今却陌生至此,又不免伤心起来,于是哭的更加卖力。 “别再哭了!再哭我就......” 阿黎抬起微红的眼睛,被眼泪浸润过的眸子,像是映在溪水里的星星。他断断续续抽泣道:“就...怎...样?” 阮星河弯下身子,炙热的双唇在阿黎眼角处亲吻,一滴滑落的泪水正好入他唇上,微咸。 阿黎本来就极大的眼睛,此刻瞪的圆圆的:“你...你...你....” 阮星河直起身子,他形状美好的唇角处还残余着一滴晶澈的水滴,阿黎顿时红了脸:“我...我...我...” 阮星河轻笑一下:“你怎样?” 阿黎摸一下脸颊,湿润且异常的滚烫,他顿时说不出话来。星河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表明,已经原谅他了?想到这,阿黎又一次留下激动的泪水。 阮星河又用另一支袖子帮阿黎擦拭,半晌,他道:“你喜欢,嗯,我是说,你喜欢王姑娘?” 他昔日只当阿黎是孩童心性,但每一次有关王姑娘的事情,阿黎都异常积极参与,就连上次,在玉宅外府营救王姑娘,他几乎要豁出性命。 现在细细想来,在黛眉山第一次见到王姑娘,阿黎就神色有异,只怕那时,他就喜欢王姑娘了。 阿黎听到这句话,半边脸冒出红晕,这话,要怎么回答呢? 阮星河见阿黎垂眸不答话,心中更是肯定了几分。 “星河,如若你发现,我,并不是我,你会怎么做?” 阮星河被这明显低落的声音惊了一下,脚下生风,不过几步便离开了房间。 秋高气爽,偶尔有一朵云悠闲的飘过,阮星河清泉般的双眸中现出少见的迷离之色。 他,并不是他? 大树上,一片片焦黄的树叶中,露出一个洁白的身影。他闭着眼,神态安详,直到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 慕容烈说道:“主子,为何不将王姑娘带走?漠国只怕再难平静。” 主子对王姑娘的心意,天地可鉴,既如此,将她带回元朝不是更好?哄也罢,骗也罢,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才最重要。 元砚知也不睁眼,轻声道:“你不懂。她心中无我,有些人化成灰也比我盛装要好看,她不会听我的话。她爱他,他便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世间最瑰丽的宝石,疼入心底、深入骨髓的朱砂痣,而我,便是千千万灰尘中的一粒,渺小而愚不可及。” 慕容烈一愣,随即垂下头。他自小跟着主子长大,从未见过他如此低落。这样颓败的气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主子的身上! 元砚知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出神,整整三天,她脉象平稳,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敛着灵动的双眸,像是婴孩一般,纯净惹人怜爱。 他坐到床边,将手中的金元宝掷在地上,一只接着一只。 “你若是再不醒来,这些金元宝可就归我了,你的那些古玩珍品,我会全都砸掉,就当听个响吧!” 半晌,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一下,声音略带沙哑:“你敢!” 元砚知又取了一把玉镯过来,挑了一支翠绿的玉镯,扔给等在一旁的阿祖,阿祖奋力一跃,稳稳当当接住了! “你看我敢不敢。” 床上的人坐起身,她苍白的菱唇勾起:“你试试!” 元砚知轻轻拧起眉,在她面上反复流连,深怕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绽出一个令人炫目的微笑,她还活着,这样真好。 玉天卿被他这眼神看的发毛了,这是什么油腻的眼神,好像她死了一样! 她转眼看到阿祖口中叼着的玉镯,又见满地的元宝还有银票,她不禁咬了牙关:“走十步,左转,站好!” 元砚知眼神幽深,还是乖乖数着步子:“一、二、三......” 玉天卿弯腰穿鞋,顺便把元宝和银两收拾一番,见阿祖乖乖坐着不动,小尾巴来回摇晃。她道:“便宜你了。”那个玉镯,就留给它玩吧! 童珑远远的看着元砚知站在门外,异常乖巧。她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身后轻快的步伐传来,她回头,是太子回来了。 北止尧自然也瞧见了元砚知的背影,他也顾不上和元砚知拌嘴,大步流星,一阵风般跑进了正阳居。 玉天卿刚沐浴完,只穿着轻便的中衣,还未穿外袍,便被一支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她淡淡一笑:“我还没穿好衣服。” “我来帮你。” 北止尧自告奋勇的为她穿外袍,不忘细心的将她发丝捋顺。他手掌在她脸颊上磨裟,眸中闪着细致的光辉。 被他眼神盯的有些莫名的羞涩,她道:“看够了么?” “不够。” 他眼中浓的化不开的依恋,狂风骤雨般席卷她心中每一个角落。原来,他也会害怕失去她。 “你怕我死?”这几日,他们的脚步声不断的回响在她耳边,他们的交谈声她也都听入耳中。 只是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禁锢着她的神智,她尝试过清醒,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只能任由自己沉沦。 “不是。” 玉天卿轻笑出声,如朝阳破雾般的笑意,紧紧吸引着他视线。 “那是谁要踏平太医院?”他焦急大吼的语气,她犹在耳边。 “治不好你,自然该死。” 玉天卿嘴角一抽,看向门外:“童珑,进来吧。”童珑在门外应当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闻言,童珑带着一队侍女,将一些清淡的菜肴放到桌上。她口中随意说着:“姑娘,云燕公子还在外面站着。虽然是深秋了,可现在是正午,太阳很大的!” 北止尧拉着玉天卿坐到桌旁,玉天卿此刻眼中只有菜肴,回道:“让燕子回去吧。” 童珑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北止尧一边喂玉天卿,一边细心的替她擦拭唇角。玉天卿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道:“现在外面什么局势?” 他随口接道:“父皇驾崩的消息一传出去,北止铭联合十州郡造反了。” 玉天卿微微愣神,北止铭母族万氏,虽有些财力,但不足以支撑此次战争,顾柳姿虽有些小聪明,但联合十州郡造反,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朝夕之间能完成的! 这其中,定有高人指点! “背后之人,可知是谁?” “不知。” 他见她神色已变,笑道:“你担心什么?”战争,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输赢都未有定论。 “自是担心你。北止铭联合十州郡,定是许诺了那背后之人什么惊天好处。只怕,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北止尧宠溺的抚一下她发丝,两人无言。待用完膳,玉天卿要回玉宅,北止尧只得让风桀带一队护卫一同前去。 京都仍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丝毫未受战争影响。离玉宅还有不远,玉天卿下了马车,徒步回去。她敏锐的感觉到,人们看她的眼光不同了! 那是一种惧怕中带着厌恶的眼光,不断有人在窃窃私语着 “听说太子杀父弑君,就是为了太子妃!” “是啊,太子被人迷惑,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六皇子看不过去,他已经起兵了!” “太子妃先是杀害小皇孙,又蛊惑太子杀害皇上,听说,整个御书房烧成一片废墟!皇上的尸骨都化为灰烬了!” “太子本就有司徒族的血脉,莫不是会什么邪术?连亲生父亲都能杀死,太狠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贵妃自杀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风桀听不过去,就要拔刀相向,玉天卿阻止了他,道:“你杀不尽天下人。” 风桀浓眉皱成一个结:“难道,任由他们造谣太子?” 玉天卿不语,向前走去。风桀望着那纤细的身影,不论何时,她总有一番清新高雅的姿态,这种姿态无关容貌,仿若她深陷囹圄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令人敬佩! 回到玉宅,雯儿手中的洒扫物品也不要了,直直的奔向玉天卿,紧紧抱住她! “雯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玉天卿轻抚她的背,作为安抚。两人一同进了畅远居。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雯儿将妆台上的几个盒子搬到玉天卿面前,说道:“都办妥了!” 几天前,姑娘交代将余香阁,聆音楼等所有产业全部售出,雯儿虽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着急出手,卖的价格并不算高,但是姑娘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玉天卿清点一下数目,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一点。 “雯儿真是我的好帮手!” 雯儿憨笑一下,小梨涡若隐若现。 保和殿,北止尧负身而立,一言一行皆散出令人信服的气势,道:“今日就到这里,战报要及时送到太子府中。” 话音未落,一个略带凄楚的女声响起:“北止尧,你杀父弑君,如今还打算坐这皇位吗?” 众官员定睛一看,来人,是个苍老的妇人。她身着玫红色衣裙,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瘦骨嶙嶙的脸庞上皱纹横生。 “是,是万贵妃!不,万娘娘。” 万念芙身后跟着的,是晁欢。 北止尧走下金漆台阶,道:“万娘娘,父皇早已和你决裂,朝堂之事,又岂容你置喙?” 万念芙大笑几声,透着几丝阴冷之气:“我不过是被你和那个南国女子陷害罢了!” 她将目光转向官员们,说道:“各位大人,太子在掌管西山军机大营期间,收受贿赂,其中不乏各种奇珍异宝;而晁欢对本宫说过,皇上驾崩当日,御书房曾传出打斗的声音,莫不是,太子杀了皇上,弑君夺位?” 有几名官员听到受贿两个字,低头不语。当时,他们只是看骁勇将军势头正盛,送礼以求自保,哪能想到竟然还有被揭穿的一天? 殿内一片寂静。 北止尧道:“风桀!将近来入国库的珍宝名册拿来!” 片刻后,风桀拿了一本名册过来。风桀直到今日才明白,将军为何收礼却又不许任何人动用!原来为的就是有这样一天! 北止尧将这册子交到杨丞相手中。 他拿起册子,同万念芙的册子对比一番,随即说道:“大家不要质疑太子,太子已经将珍宝悉数充入国库!这两本册子,实际上是一样的!” 万念芙没想到北止尧竟行此招,一时胸口气闷。她阴险一笑,双眼如同枯竭的井水一般,一点银光从袖中滑出! 风桀暗道不好,她要自杀!他上前,一脚将万念芙手中的匕首踢到一旁,顺道将她双手擒住。 众大臣惊呼一声,没想到万娘娘如此刚烈! 万念芙见一计不成,她仰天狂笑:“北止尧,你杀父弑君,不得民心!自有人来收拾你!” 北止尧脸色未变,道:“将她压回冷宫,好生看管。” 玉天卿将几本书放到行囊中,雯儿红了眼眶:“姑娘,不如,我也去太子府伺候?” 玉天卿捏一下她脸颊,努努嘴:“门外那位,你打算怎么办?” 雯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小风远远的站着,黝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他捕捉到雯儿的眼神,咧开嘴笑一下。 “姑娘就会取笑我!”她眼珠一转,又说道:“姑娘,门外那位,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玉天卿听到她这调侃的语气,不用回头便知道谁来了。果然是北止尧,他清浅的脚步停在玉天卿面前,薄唇弯成新月状:“走吧。” 玉天卿毫不犹豫将手放到他手中,与雯儿告别后,上了马车。 她枕在他膝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他一手将她发丝拈起,缠绕在手指。 许久,他道:“父皇,到底给你吃了什么?”她昏睡的那几天,虽然星河一再的保证,她只是睡着了,但他就是时刻都放不下心。 “是洗髓散,不过是会吐几口血,昏睡几日罢了。阮少主不是确认了吗?” 她抬眸,正对上他幽兰的眼眸,他眼中碧波粼粼,吸引人视线。 她伸出手,将他双眼遮住。 “你的这双眼睛,真的很诱人。” 他淡薄的唇泛着粉色,她飞快的在他唇角印下一吻:“这双眼睛,只能属于我。” 他卷翘的睫毛张合之间,她手心微痒。 他笑道:“如若我娶了别的女子呢?” “那我就诅咒你永远看不到光明,新婚当夜,妻子暴毙。” 这回换来的,是他爽朗的大笑:“最毒妇人心。” 她将手放下,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知道便好。”她从来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就算变成毒蛇,也只为自己心爱的人。 到了太子府,风桀看到玉天卿搬来的众多行礼,心内着实高兴,是不是代表,王姑娘终于要住进太子府了?真是太好了! 刚觉得太好,却被箱子惊了一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这么重! 这一晚,玉天卿刚睡着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起身穿衣,童珑听见动静,也进来服侍。她一边替玉天卿穿鞋,一边说道:“姑娘,听说是万娘娘死了!” 玉天卿怔神,这个消息传到北止铭耳中,只怕他会展开更加疯狂的反扑!不得不说,背后之人,设了一个惊天大局。 从北允穆之死,到北原哲遇刺,再到万念芙被杀,一环扣一环,将北止铭推到仇恨巅峰! 她匆匆出门,却与一人撞个满怀。借着昏黄的灯光,他湛白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涌动。 “去哪?” 是元砚知,算算日子,他该是到了回元朝的时候。 “去皇宫。那个,燕子,你是不是要回元朝?” 元砚知淡淡笑着,黑曜石般的瞳眸中,涌着温柔的色泽。 “是,明日便要走了。”皇爷爷已经再三传信,如若再不回去,便误了册封仪式。 “会想我吗?” 玉天卿小手在他头上胡乱摸几下,大笑道:“会。”毕竟,他乖巧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她小手又移到他脸颊,揉捏一番,暗自感慨,触感真好。 他拽住她袖子,神态认真:“照顾好自己。” 她挣脱开来,边笑边走到门外,秋风吹起她发丝,一圈一圈的萦绕在空中。她突然回头说道:“燕子,你会骗我吗?”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蕴着两汪秋水,满满的真诚。淡淡一笑间,展露出玉牙贝齿。 他胸口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一般,随口应道:“不会。” 听到这回答,她十分满意的跑走了。 皇宫,风桀带领着玉天卿走到冷宫处,她第一眼便发现了北止尧身影。 太医和仵作们站成一排,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即使是深秋,他们脸上也有了汗意。 北止尧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见玉天卿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 太医和仵作们大喜,一个个飞似的退下了。 玉天卿上前,观一眼万念芙尸体,她死的极为平静,状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整个房间中也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 “怎么也不知道多穿点?” 他握住她手,不出意外的被冰了一下,将自己披风解下,给她披上。 他宽大的披风穿在她身上,都可以绕两圈了。他好似还是怕她很冷,几乎将她包裹成了粽子,只留下一张清丽的小脸。 玉天卿费力的伸出两支手,在碰到他威胁的眼神以后,又将手放下,罢了,粽子就粽子吧。 她环顾一下四周,门窗完好,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 “有没有可能,她是自杀?” 北止尧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在保和殿上,她曾试图自杀,被风桀拦住了。这半日,冷宫里戒备森严,她的食物都有人检验,她要自杀,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玉天卿思索一番说道:“这中间,定有什么环节,是我们遗漏了的。既然尸身找不出线索,便将她下葬吧。” 他额首说道:“我已经吩咐,以贵妃礼制下葬,也不算薄待了她。” 自北止铭知道母妃死亡以后,果真开始了疯狂反扑。他和十州郡的城主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势如破竹。即使北止尧坐镇京都,也未能力挽狂澜。 玉天卿坐在桌旁,将近几日收上来的粮草运算一番。阿黎乖巧的替她研墨。 他摸一摸酸疼的手腕,嘟起红润的唇瓣,抱怨道:“为了别国的国运,你倒是费尽心思!”不但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还全部用来置办粮草! 玉天卿放下笔,食指在他脑门扣一下,道:“你还说!自己国家的国运,不是都让你败光了吗?”你倒好,换了一副身体,留下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阿黎顿时气恼起来,将墨条一扔:“不管你了!”他打开门,飞出老远。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探探虚实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暗自摇头,继续奋笔疾书。直到一束阳光,打在她脸上,她半眯起眼睛,北止尧坐到她旁边,将她拉到自己膝上。 “其实你不必如此。” 她懒洋洋窝在他怀中:“北止铭是铁了心要造反的。这是场持久战。我将钱财全部置换为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见他眉间挂着一丝阴郁,她将手指放到他眉心:“战事不顺?”即使是上次同元朝一战,也未见他如此担忧。 他将她带到另一侧,木架上悬挂着一副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做了标记。 玉天卿细细看去,对北止铭的起兵路线了然于心。 北止铭的主营设在乐亭县,十州郡几乎是同时起兵,呈包围之势。虽双方各有输赢,但以北止铭占领的城池来看,他们在稳步向京都逼近。 “北止铭此次出兵,统筹全局,每个郡县之间兵马调度极有章法。而且他有几个厉害的阵法,连见多识广的萧彻都每每吃亏。以我对北止铭的了解,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想出此阵法。” “让我去吧,探探他虚实。” 北止尧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行。我已经派风桀去乐亭了!” 玉天卿多番抗议无效,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这日,玉天卿刚起床,便被阿黎拉到外面。 他高兴的大叫:“下雪了!”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随风飘舞,满眼都是耀眼的纯白。 阿黎第一次看见雪,姿态同阿祖一样,在雪地中翻了个滚。他伸出手,一朵六瓣梅花飘落到手心中,他当即伸出舌头一舔,兴高采烈说道:“是甜的!” 玉天卿笑的前仰后合。 阮星河站在回廊上,身姿赛雪,他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玉笛一扬,婉转的乐声飘飘荡荡。 不远处,一个眼生的侍卫跑来,手中提着一个木箱。 他单膝跪地,道:“参见太子妃,这是太子托人送给您的礼物!” 玉天卿点头,小手打开木箱。她瞳孔突然放大,心跳漏了几拍,同时惊呼出声! 阮星河率先发现异象,他掌风凌厉,那侍卫喷涌出一口鲜血,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手中的木箱也滚落在地上,阿黎听到动静,也看过来。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白雪之上,红的刺眼。 竟是风桀! 玉天卿握紧拳头,指甲插入了掌心之中,几滴鲜血顺着手腕淌下! 这样年轻鲜活的生命,竟然就这样消逝了!他睁着眼睛,俊朗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似乎在问,为何要杀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她被狠狠搂入温暖的怀中。他用手将她眼睛捂上,喃喃说道:“不要看。” 玉天卿闻着他清润的气息,眼中蜿蜒出两道雾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极轻:“现在,你同意让我去了?”如若她早一点去乐亭,事情也许不会发展成这样。 北止尧示意护卫将凤桀的头颅带走,雪花一片片的浸润着地面,红色的痕迹渐渐被掩盖住了,洁白的,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好。” 阿黎看着阮星河,他举起手,用袖子替阿黎遮挡着越来越大的雪花,目光似是比雪更纯净。 安顿好风桀的身后事,整个太子府都沉浸在低沉地气氛中。童珑帮玉天卿收拾行李,她鬓间,戴了一朵白花。 她道:“姑娘,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战争?” 玉天卿一向觉得童珑稳重,想不到她也会这样问。看来风桀的死,对她打击不小。 玉天卿答道:“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顺势而为吧。” 遣走童珑,玉天卿也不掌灯,雪还未停,窗外,亮如白昼。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股冷风灌入。 他站在一旁,待身上没有了湿气,才走到床榻旁,躺在她外侧,一如他们熟悉的姿态。他大手握住她温热的小手,两人无话。 天还未亮,北止尧刚起身,便被一双小手紧紧抱住。 “不送我?”她心中清楚,他会答应她去乐亭,不过是因为她心中实在愤恨,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去冒险。 他本要将她双手拿走,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她柔软无骨的小手穿过他薄薄的里衣,在他腹部上下其手。 他顿时身形僵硬,一丝热火让他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见他仍旧没有反应,她不禁诧异,难道是撩/拨的不够?她另一支手也加入战斗,刻意的触碰他胸前小小的凸起。 他突然拽住她手,覆上她身躯,眼中是一片汹涌的潮水。 他挑一挑眉头:“你想要做点什么?” 跟他在一起久了,自是知道他眼中的情绪代表着什么。她顿时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状。她还要骑马,着实不适合“做”什么! 他轻轻叹一口气,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而后放开她,起身穿衣。 “星河和阿黎会陪你一起去。如果你受了伤,就不必回来见我了。” 玉天卿吐一下舌头,这意思,就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呗。 直到出了城门,那抹熟悉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阿黎嫌弃的说道:“你看你没出息那样!一步三回头!” 玉天卿也不恼怒,回道:“哪像你啊,‘情郎’时时刻刻在身边!” 阿黎被这句话惊的差点从马上掉下去,玉天卿看情况不妙,夹紧马腹,溜之大吉。 阿黎在身后奋起直追。 阮星河走在最后,眼波深处闪过一丝笑容。“情郎”?这个称呼,不错。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况并不好,行了整整三日,才到达乐亭。途中经过之地,满目疮痍,民众流离失所,逃离战乱。 到了乐亭,道路泥泞,三人找了一家酒楼,名曰望兴楼。刚一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顾柳姿。她将菜肴放到一个精致的食盒中。 玉天卿侧过脸,还好,她穿的是男装,擦肩而过之时,顾柳姿并未回头。 三人在酒楼住下,一边用膳,一边打听城主府的近况。 待到天黑,玉天卿也是极为谨慎,合衣而眠。刚睡下不久,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冲出房间,一群士兵已经冲她攻击而来。 闻讯而来的阮星河和阿黎也加入战斗。 士兵虽然人多,奈何阮星河出手极快,三人冲出包围圈。 门前,一个窈窕身姿站着,她白色面纱被火光照的通红:“没想到,这样,你也死不了!” 原来竟是顾柳姿,去而复返! 她将目光转向阮星河:“阮少主,若还想活命,便不要多管闲事!” 阮星河手中宝剑没入士兵身躯,鲜血四溅!他回过头,道:“受人之托!”就算是付出性命,也要保护好王姑娘! 一道凌厉掌风突然袭来,几名士兵随风倒下,手捂胸口,玉天卿正暗自感叹,到底是何人拥有这样的内力? 下一刻,她已经被人提起后领,飞到空中。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才被缓缓扔到地上。 借着月光,玉天卿细细看去,这人眉目清秀,神态安然,竟然是绝尘和尚! “为何救我?”她和绝尘和尚,只见过两次面,绝对算不上深交,也实在想不到他要救她的理由。 “随心。” 玉天卿见他三缄其口的样子,想必也问不出来原因,她索性就往回走。 绝尘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套衣装,道:“跟我走。” 玉天卿思忖一番,顾柳姿的目标,显然是她。见她被掳走,定然不会为难星河和阿黎。这和尚想必也不会害人,便同他一起去,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诡计! 城主府,顾柳姿一脚踏入房间,将手中配剑扔到桌上。北止铭站在窗前,他已经知道顾柳姿出师不利,并未将人抓住。 “柳姿,今晚犒劳三军,你同我一起去宴会。” 玉天卿怎么也没想到,绝尘会将她带入城主府中。 难道绝尘便是北止铭幕后的人? 正想着,席上熙熙攘攘的众人,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见一身着白色锦服的男子,和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携手而来。北止铭身形消瘦了许多,以往透着优越的双眼中,此刻流露着一丝沉稳之态。 顾柳姿仍旧戴着面纱,美目流转之间,有一股成熟的风韵。 对于绝尘,北止铭态度相当恭敬,不断的起身敬茶。玉天卿细细审视,这次战事,北止铭有一位女将军坐镇,名为冰灵,武功谋略样样不在话下。 宴会进行到一半,已有人喝得伶仃大醉。其中有一位粗犷的副将,搂住一个舞姬上下其手。他抬眼看到绝尘旁边的玉天卿,摇摇晃晃走过来,伸出一支肥胖的爪子。 玉天卿面不改色,将几粒花生米放到他手中。 众人哈哈大笑,这魏虎向来男女通吃,如今竟被一个小沙弥当众拒绝了! 魏虎双眼放出凶光,绝尘见状,轻声说道:“猫儿,不要无礼。”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几块铜板,放到魏虎手中。 这回,众人笑的更欢了!这,不是把魏虎当做叫花子嘛! 北止铭见状,双手扶额,十分嫌弃的说道:“来人,魏副将喝多了,快将他扶回房间。” 玉天卿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猫儿,叫的是她?这名字同狗剩、臭蛋,有什么区别?好歹给起个文雅的名字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破坏运粮线路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散了,玉天卿正准备偷偷跟上北止铭,却被绝尘一把拽住后领,他道:“去书房。” 玉天卿顺着他指的方向,小心翼翼躲避过侍卫。书房的陈设很简单,各式书册、奏章散落在书桌上。她一张张的翻,并未有任何发现。 她环顾四周,西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是万贵妃。将画移开,果然后面有个凹槽,里面有一张图。 玉天卿将纸揣在怀中。出了书房,走了没几步,却突然被一个护卫拦了下来。 玉天卿面不改色,道:“护卫大哥怕是不认识我,我是绝尘大师身边的猫儿,今日刚刚到城主府,走错了路。” 说到猫儿两个字,玉天卿恨不得在绝尘那张俊脸上画几只乌龟!你才是猫儿,你们全家都是猫儿! 那护卫狐疑的眼神在她面上流连一番,确实是一个瘦弱的小沙弥,便放了行。 直到出了城主府,走了很远一截路,玉天卿紧张的心跳才慢下来。她将信号弹发射到空中。 一个时辰过后,阮星河同阿黎果然出现在面前。他们两人同乘一匹马,手中还牵着“晴晴”。 阿黎一见到玉天卿,便跟八爪鱼一般扑上来,同时,眼泪滴下。玉天卿拍一拍他后背,从袖中拿出锦帕替他擦拭。 “你是被谁救走的?”阮星河问道。 “你绝对想不到。是绝尘和尚!你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北止铭处做了军师!” 阮星河剑眉皱起:“你说,军师是绝尘大师?” 绝尘大师向来不过问各国之争,若说他做了军师,谁都不会相信。再说,他若真做了军师,又岂会救王姑娘?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玉天卿将怀中纸张拿出:“我拿到了这个!” 阮星河看一眼天色,说道:“刚刚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一所破庙,咱们先过去。”说罢,三人上马。 阿黎本要跟玉天卿一起骑晴晴,但晴晴扭扭捏捏就是不乐意,他只好再跟阮星河同乘一匹马。 约两刻钟后,三人到达破庙。玉天卿四下查看一番,虽然破旧,但总比露宿街头要好的多。她将干草拢成一堆,拿出火折子点燃。 阮星河将马匹拴在外面,抬步进了庙门。 三人将那张图打开,是一张运粮草的路线图。 玉天卿淡淡一笑:“有了这张图,咱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阮星河会意,点点头。只有阿黎不明白,一支手支着头,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能告诉我,要怎么做吗?” 玉天卿分析道:“这几日因为天气原因停战,北止铭将军队聚集在乐亭,而粮草由昌门郡运到,咱们只需破坏掉运粮的道路,就能为北止尧的军队,多争取几天时间。” 阿黎双眼放出亮光,原来如此啊! 这一夜,三人在破庙中休息。第二日,又下起雪来。阿黎再见到雪,也不像先前那样欣喜了。三人出发去昌门郡,昌门郡距离乐亭并不远,入夜便到了。 玉天卿看一眼运粮图,道:“昌门郡不过是小小郡县,从此处将军粮运到乐亭处,只能走两条路。一条是三宝山山涧道路,此路到乐亭路程较短,另一条是蜿蜒小路,路程较远。大雪封山,他们必定会选择小路。” 阮星河点头:“我们只要将他们引向三宝山,肆机埋伏就好。” 阮星河玉笛一扬,一阵高亢明亮的笛声响起。天空中突然飘下几点蓝色。 那几人神态清冷,对阮星河极为恭敬,不过片刻间分散开来。到午夜时分,阿黎昏昏欲睡,却奈何天气太冷,只得双手抱臂,双脚使劲在雪地中蹦跶。 几名蓝衣人给阮星河回报进度后,再度飞的无影无踪。 阿黎盯着阮星河玉笛:“你这支笛子,还挺特别的。”不仅能吹曲,还能御人。 阮星河淡淡笑着,不做解释。 破晓十分,路上终于有了人。 此次负责运粮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大约40来岁。 车轱辘在雪地中,压出一道道褶皱。 他道:“袁副将,六皇子可有派人来支援?” 那袁副将是个健硕的年轻人,他抬眼扫过山头,道:“末将已经派人去回禀过六皇子了,也许小路被乱石封锁,只是意外。李将军无须过多担心!” 众人只见,几点火星划过,像是拖着尾巴的流星一般,落在粮草之上! “不好,有埋伏!” 熊熊大火随风四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士兵们拔刀挡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红的火焰将粮草化为灰烬! 呼救声、呐喊声响彻天空,不知过了多久,地面只剩下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阿黎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多了一丝悲戚。 阮星河温声道:“他们今日如果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三人也不多做停留,匆忙下山。 刚走了没多久,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视线之中,一队队士兵整整齐齐将他们包围个透彻。 “你以为,你们还能跑掉?” 玉天卿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北止铭端坐在骏马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招,行的不错。 北止铭策马而来,在离她不远处停下。他瘦削的脸庞上,眼中透着阴鹜之态。 “星河山庄向来不涉及各国政事,这一向是贵山庄的立世之本。如今,阮少主便要破了这禁令?” 阮星河将阿黎护在身后,道:“这是我的事。” 北止铭大笑几声:“那我便不客气了。” 北止铭显然早有计划,士兵们弓箭、长矛配合有度,玉天卿、阮星河、阿黎背靠背,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三人刚刚烧了粮草,耗费了不少内力。玉天卿渐感体力不支,北止铭见状也加入战斗。他飞起一脚,直抵玉天卿胸口! 她只觉胸口处如撕裂一般,涌上一股热流!一口鲜血吐在雪地上,蜿蜒出一道鲜红的血色。两两对阵,北止铭掌风凌厉,玉天卿节节败退,被他掐住脖子! 阮星河神色微变,飞身过来,几名士兵见状,即刻将他围成一圈!要想突出重围,着实不易! 她唇色渐渐变紫,整个脸庞都憋成紫红色。北止铭突然收了手,任她像破败的风筝一般落地。 他蹲下身,整张脸上挂着一丝悲悯之色,眼内却闪过一丝狠绝,两种神情极其不协调。 “啪”,这一巴掌,将玉天卿打的脸侧向一旁,耳朵嗡嗡直响,口中又黏又腥的血液,淌了出来。 “杀我儿,杀我母,你!不得好死!” 对于他的怒气,玉天卿丝毫不感到惊讶。她淡淡一笑,唇角的血液衬的脸色更加湛白,竟有一丝颓废的美感。 怪不得,他那个皇兄,被她迷了心智。 他捏住她下巴,手上凸起的青筋足以证明,他的力道有多大:“你笑什么?” “是非不分,我笑你蠢!” 北止铭慢慢放大的瞳孔中,透出一种嗜血的残忍神色。他缓缓抽出佩剑,道:“去阎王殿中笑吧!” 突然听得传来巨大的声响,阮星河丝毫不迟疑,借助掌风将阿黎抛到空中...... 士兵们脸色一变,随即有人喊道:“是雪崩!” 玉天卿只觉得脚下雪地颤抖,一阵风雪袭来,她被人拽到空中...... 等到她终于双脚着地,发现救她的人,还是绝尘和尚! 绝尘慈眉善目,表情淡淡,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看出她的担忧,他道:“以阮少主的功力,定能逃脱。” 玉天卿望向远处,见刚刚打斗的地方,已经覆盖上厚厚一层白雪,血迹和脚印也被掩盖上了。 “我们去哪?”玉天卿问道。 冷风凌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刺痛。玉天卿眉眼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雪,而绝尘仿若置身一片艳阳之中,片叶雪花不沾身。 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两人躲在一个山洞中。 绝尘生了火,两人围坐在火堆旁。 她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手指印清晰可见。 绝尘目光始终清冷,道:“猫儿,跟我走吧。” 玉天卿听到这个名字,刚刚平息的胸口处差点又涌出来一股鲜血!你才是猫儿! “为何?” 绝尘双目微阖,火光为他整个人渡上一层层薄薄的红暮。 “昭林禅寺的镜室,你可看清楚了?” “清楚又如何?”这一点,她同燕子一样,不信命。 绝尘不再言语,整整2个时辰,一动不动。玉天卿自觉无趣,去山洞外捧了雪捏成冰团,轻轻敷在脸上。 风雪渐停。 玉天卿走出洞外,见两个身影相携走来。阿黎一脸疲惫,阮星河倒是神采奕奕。 “我已经给小北子发了讯号,现下,咱们同他去汇合。” “北止铭的军队呢?” “除了北止铭,其余人都埋到雪中了。”阮星河回道。 整个世界皓然一色,纯白之下掩盖住的却是悲戚和痛苦。 玉天卿往山洞内看去,见绝尘又消失了! 她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绝尘和尚,很特别?”来无影去无踪。 阮星河也未答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三人马不停蹄的上路。又行了两日,才到达驿站。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主帅交战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她一进房间,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果见烛火之下,一个身姿若松的人站着。他深邃的眼中带着一些莹莹亮光。 “过来。” 她疾走几步,埋入他怀中,深深吸几口气,好暖。 他下颌抵在她额头,短短的胡茬扎的她有些刺痛。 她抬起头,小手在他下巴处抚摸一下。 “你这是要蓄胡须吗?” “你尽情笑。”连夜赶路,还不是为了你。 他将她手掌按到自己下巴处,来回摩擦,直到她湛白的肤色变成了微粉色。几日不见,心中思念疯长。 见她脸颊处还有一处红肿,他脸色微变。 “是北止铭?”星河虽一语带过,但他也能想到,他们此去,定是艰辛重重。 玉天卿满不在乎的将他手捉住:“我们烧了他的粮草,20天内,他没办法再攻城。他能不对我下狠手吗?我还见到了他手下的女将军,可惜的是,并未找到他背后的人。” 北止尧温柔一笑:“你们烧了他的粮草,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他背后的人,哪有那么轻易就被人找到?” “此次一行,绝尘和尚两次救我。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他摇摇头,绝尘大师向来不涉党争,他与绝尘,也只能算的上是泛泛之交。 上次,绝尘散播北止铭乃真龙天子的预言,助他夺得太子之位。北止尧便起了疑心,但绝尘居无定所,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一夜,两人相依而眠。 回到京都后,战事停了半月有余。风骜、萧彻等人,连续胜了几场,战士们的信心空前高涨。 一进府门,北止尧就见玉天卿和阿黎正在逗阿祖玩。天气越来越冷,她颈间多了一抹白裘,容颜如画。 她抛出一支绣球,阿祖张嘴接住,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在显摆。 一旁的阿黎不愿意了,捉住阿祖,从它嘴中扯出绣球,龇牙咧嘴的叫两声,吓的阿祖钻进玉天卿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你越来越出息了,竟还跟狗抢上了!” 玉天卿调侃几声,撇见北止尧站在院中,笑意吟吟。 “今天这样早?”平时这会儿,还在皇宫研究战事呢! “回来陪你。” 阿黎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撇撇嘴。这二人,也太不注意形象了!想归想,他还是从玉天卿怀中,捉住阿祖,将它带到一旁去玩了。 “情况有变?”玉天卿边走边问。 “是。风骜传信过来,说是北止铭又有一个厉害的阵法,伤人无数。” “连星河都不知道这阵法?” “星河回山庄了。不论是风骜,还是萧彻,都无法破解此阵。明日,我亲自带军去迎战。” 玉天卿点头,无论如何,这一战不可避免:“我与你同去。” 北止尧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已经将国事全部交给杨丞相,如若你有事,可以去找杨丞相。宫中如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逞强。” 玉天卿点点头,她还有一件事情未做,趁此机会,也可以为北止尧登皇位再加一个砝码。 北风凌冽,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朦胧的雾气。玉天卿拢一下披风,默默直视着如长龙般的军队。北止尧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阿黎推一下玉天卿,道:“别看了,再看就成了望夫石了!” 玉天卿顿觉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在城门处转悠,就是期待着某人回来的身影。” 阿黎被戳中心事,脸颊飞快的红了,粗声道:“我没有!” 玉天卿要去一趟长公主府,所以嘱咐阿黎自己回太子府。 刚一进长公主府大门,咏儿就欢快的跑出来迎接。多日不见,她长高了不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孩童的清澈。 玉天卿牵住她小手:“咏儿长大了!” 北原笙似是知道玉天卿要来,在亭子中备了点心和茶。 “咏儿,母亲要和王姑娘说话,你先自己去玩。” 咏儿听了,小脸现出不舍之态。玉天卿摸一下她柔软的头发,笑眯眯说道:“等会我去找你。” 咏儿这才跑走了。 自从北原哲“死”后,北原笙多日未曾上朝,她眼角处堆砌着细纹,眼下是一圈浓重的青色,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 “算着日子,你也该来了。” 北元笙纤手倒了一杯茶,示意玉天卿饮茶。 “长公主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为何事而来?” 北原笙红唇漾出一个笑容:“自然。”她伸出手,玉天卿将一卷锦帛递入她手中。 她低头,笔墨挥舞,须臾,将锦帛还给玉天卿。 玉天卿收起锦帛,轻声道谢。 北原笙昔日精明的双眼中,现出一点点灰黄色。她眼神缥缈,道:“等尧儿得胜归来,你同他一起,来一趟长公主府。” 玉天卿应了。 这一日,咏儿拉着玉天卿玩了很久,才放她离开。 自风桀死后,北止尧将小风调回来给玉天卿做贴身护卫。 小风见长公主府大门处,走来一个瘦削的身影,总算放下心来,太子让他保护王姑娘,还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北止铭坐在长几旁,一个长相甜美的侍女正在往杯中倒酒,淡白色的液体芳香四溢。 北止铭饮下一杯酒,似是觉得不过瘾,端起酒壶,将细细的水流全部吞入口中。他眼眶微红,眼内透着一股寒气。 北止尧,你敢带兵来,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阳光倾泄出一些暖意,兵器、剑戟交战之间,响声震天!北止铭端坐在马上,目不专睛的盯着远处的身影。 即使他仍旧一身墨衣,但他似竹般挺拔的身姿,冰冷的面孔,总是能一下就抓住众人眼神!他就像是这荆棘坎坷的生活之中,一尊救世主,让士兵们信服。 北止尧微微一笑,从箭筒中拿出一支箭,拇指一松,正中对方旗帜!那飘扬的旗帜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遥遥坠地。 北止铭惊呼出声,他还以为这支箭,射的是自己!他冷笑几声,策马奔出。 北止尧也驱马前进。 两剑交锋,火花四溅。北止铭剑势如虹,他眼中杀意四起,道:“我定要杀你!” 北止尧剑尖向前推送,剑刃柔软的弓起,同时急泄的内力汹涌而出,北止铭急忙撤剑,脚在马背一蹬,飞身而起,借力飞到空中。 他剑身旋转而下,眼看剑尖及到北止尧头部,却被他弯身躲过。 北止尧也弃马,飞到空中,片刻功夫,二人已过了百招。 战鼓雷鸣间,二人身影交缠在一起。 北止铭长剑横削,正好露出腰间破绽,北止尧寻住机会刺出一剑! 北止铭顿绝腰间疼痛,涓涓鲜血流出,他跌在地上,正要起身,却惊觉脖间一凉,北止尧剑锋已抵住他脖颈。 “三哥,不要。” 北止尧眼中染上复杂的情绪。 “三哥,我儿子死了,我母妃也死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北止铭一边求饶,一边从腰间摸出折扇,射出三支飞镖,北止尧眼神一凛,左脚踢向他手腕,飞镖四散。 北止尧眼中现出杀意,他早就知道,北止铭又岂会轻易认输。 空中突然飞来一个褐色身影,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那女子飞扬之间,已射出几支箭。 北止尧退后几步,侧身躲过。女子趁机将北止铭扶起,消失在空中。 这一战,北止铭军队溃败,北止尧军队士气大振。 “太子,用膳了。” 一个瘦弱的士兵将托盘放到桌上,正要离去,北止尧眼神幽深,一把将那人拽过来,另一手同时将他发簪拿下。 面前的人青丝四散,长眉若柳,一双瞳眸熠熠生辉。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知道瞒不过你。” 北止尧眉宇间萦绕着一团雾气,露出他的不悦。 “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玉天卿讨好的将筷子递给他,甜甜说道:“你在哪,我就在哪。”她当然懂他的用意,她留在京都,就算北止铭胜了,北原笙也定会保住她。 但就算是北止尧败了,她也一定要陪着他的。 北止尧轻笑出声,罢了,她又何尝听过话? 待他用完膳,玉天卿望着军帐中的烛火,道:“你今日,放走了北止铭?” 这话,是她听阿云说的。阿云这次跟随北止尧一起征战,定是看到了实情。 北止尧道:“不算是,你看桌上的箭头。”他就是想看看,北止铭身边到底有什么神人。 玉天卿看向桌上,她手还未触及箭头,就被北止尧拽住了。 “有毒。” 玉天卿细细看去,见这箭头跟平时用的不太一样,更粗,顶端呈勾状,即使不涂毒药,这箭头射入身体,也会对肉身造成极大的伤害。 “军医可曾看过,这是什么毒?” “军医说,这只是普通的‘痒痒粉’,今日救走北止铭的人,是个女子。”用这样杀伤力大的箭头,却只涂了痒痒粉,倒叫人琢磨不透了。 玉天卿脑中突然想起在乐亭城主府见的那个女将军,莫非是那个女将军,冰灵?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用你的女人来换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主动要求上战场,北止尧也只得应允了,不忘嘱咐她穿上软猬甲。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玉天卿一眼便看到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她眉清目秀,樱桃小口,神态威严。 那女子也紧紧盯住玉天卿。 原来,这就是王小点。身高尚可,瘦且白,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即使是穿着冬衣,外套厚厚盔甲,她仍旧体态苗条。 容貌嘛,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有那一双眼睛,仿若两片火红的枫叶,带着燃烧一切的神采。 “王姑娘,今日,我们先来比试一番,如何?” 冰灵如此称呼,玉天卿一点也不惊讶。她给北止尧一个安心的眼神,朗声道:“好!” 两个阵营的士兵爆发出欢呼声,同时,战鼓也响起。 玉天卿策马向前,冰灵同样驱马前进。她长矛横扫,同玉天卿的软剑发出“当”的撞击声。 马上交战,冰灵的长矛占尽优势。不出片刻,玉天卿右臂上,多了三道伤口,一道伤口已经渗出细密的血珠。 玉天卿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击冰灵腹部。 冰灵长矛压上她剑身,玉天卿只觉犹如千斤重压,差点将剑扔在地上。 她思忖一番,顺势将剑扔到地上。左手挥出一掌,直击冰灵胸口。冰灵凌空翻了几个跟斗,避过了这一掌。她突然甜美一笑,手中扬起一把白色粉末。 玉天卿避之不及,遥遥坠马。 一旁观战的北止尧忍不住策马狂奔,还未走几步,突然拉紧了缰绳。 冰灵以为自己得逞,她飞向玉天卿,却被玉天卿一掌拍到胸口。这一掌,她足足用了八成的内力! 冰灵倒在地上,并不恼怒,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杀了我吧。” 出乎意料的,玉天卿拾起宝剑,翻身上马,回到北止尧身边。 军帐内,北止尧细心的替玉天卿上药,玉天卿见他面色凝重,道:“明天就会好了!我的伤口一向愈合很快!” 北止尧将她衣袖整理好,手指在她额头敲一下。 玉天卿笑嘻嘻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冰灵很像一个人?她身上那块玉珏,很是熟悉。”无论是相貌体态,还是武功招数,像极了一个人。 北止尧也注意到了那块玉珏,他点点头:“你说的极是。” 第三日,玉天卿终于见识了风骜所说的阵法。 只见北止铭的军队,由一个方阵,快速移动成为一个内圆外方的阵法。他们不断的变化形状。近攻或远射,都奈何不得他们。 北止尧也不急,将队伍分成各个小队,不断的迎难而上。 北止铭坐在宽敞的轿子中,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都说皇兄用兵如神,如今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这样根本就没办法歼灭我的队伍! 顾柳姿站在一旁,看着北止尧的军队不断的作无用功。 她突然喊道:“不好!六皇子,他们这是在找经验!”一队队的士兵上去,也不硬抗,见打不过,就撤回,这是在消耗我们士兵的体力! 北止铭明白过来,他大喊:“给我杀!” 一时之间,双方乱作一团。这一战,双方各有胜负。 第四日,两军又开始了新一作战。北止铭的军队不时变换策略,列阵迎战。 玉天卿望一眼北止尧,点一下头。 她飞身来到北止铭队伍中,一支箭矢仿若迅猛闪电,击中擂鼓的红衣男子,男子轰然倒下。 北止尧一队精锐趁机而上,他们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绳索,在北止铭方阵变形间,勒住他们脚腕用力一拉,士兵身躯倒下,尘土飞扬,不时有嚎叫声传出。 那列阵的士兵本也是训练有素,慌乱过后,重新列队。北止尧也射出一箭,一个士兵应声倒下。 没了战鼓,又没了号令人,整个方阵乱作一团,杀伤力下降了一半。 北止铭眸中仿若充血一般,紧紧咬住牙关!战鼓就是这个阵法的节奏,号令人与战鼓相互配合,方阵变幻出不同的形状,所向披靡!没想到,竟都被他们识破了! 他冲一旁的副将挥挥手,副将会意,从身后的囚车中拉出一个人。 玉天卿细细一看,竟是风骜!他衣衫褴褛,一道道伤口渗着血丝,平日里冷傲的面孔上,污迹斑斑。他左眼眶中,流出血水。 玉天卿忍不住握紧拳头,风骜的眼睛看不到了! “退后百米,否则,我就杀了他!”北止铭眼内尽是狠辣之色。 北止尧即刻号令士兵退后百米。 “太子,不必为我停战,如此奸佞狡诈之徒,如若真做了皇上那才是我漠国百姓之耻!” 这是玉天卿,第二次听风骜说这么长的句子!第一次,是在阿依莉坟前,这一次,竟是在决定他性命的战场之上! 北止铭唇角勾起一个笑容,他食指随意一挥,立刻有弓箭手会意,往风骜腿上射出一箭!风骜单膝跪地,鲜红的血液涓涓流出! “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他?”北止尧冷冷开口。 “用你的女人来换,一人换一人,很公平。” 玉天卿道:“我去吧。”说罢双腿夹一下马腹。 北止尧一手拽住玉天卿手腕,风骜坚定的眼神传来,他冲北止尧点一下头。北止尧突然执起弓箭,一箭离弦,正中风骜胸口! 风骜唇角泛起一个欣慰的笑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顾柳姿惊呼出声,北止铭也是一惊,而后唇角漾出玩味的笑容:“跟随你多年的忠仆,还不如一个女人!三哥,如若众将士知道了,只怕,会寒心哪!” 北止尧握着弓箭的手指轻颤了一下,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杀!” 军队中有许多人同风骜交好,见风骜死了,也是用尽全力进攻。嘶喊声,战鼓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有的士兵眼眶都红了,仿佛只有鲜红的血液才能平复他们的心伤! 玉天卿趁乱将风骜尸体拖到马上,鞭一下马身,骏马冲向前去! 这一战,北止尧接手乐亭,歼灭敌军3万。北止铭退回昌门郡。 薄薄的雪像是巨大的羊毛毯子,覆盖着大地。 北止尧进入军帐,见玉天卿正在拨弄灯芯,冉冉烛光,为她渡上一层薄暮,平添一份秀美。 “风骜的尸身,送回京都了。”北止尧靠近她说道。 玉天卿默默点头。 他将她搂到怀中,两人都不再多言。 回到京都,玉天卿一下马车,就见到阿黎期待的脸。阿黎道:“你又不告而别。” 玉天卿并不答话,眼中只望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童珑搓一搓手指,杏核眼中漾起几点星光。不过几日,她清瘦了不少。 玉天卿刚想开口,万语千言却毫无头绪,她该怎么对童珑说? 童珑苍白的唇张开,笑道:“姑娘,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的。” 玉天卿将她抱入怀中,有些哽咽:“你不要这样。”你越是这样,我越会觉得愧疚。 童珑用手背胡乱将眼泪抹了下:“风骜说,他很喜欢东市的一所宅子,我将那里买了下来。以后,我就能和他,永远的在一起了。” 她看一眼有些晦暗的天空,很快就能和风骜在一起了。 乐亭之战过后,本以为北止铭会沉寂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竟是展开了大反攻。北止尧每一次的布局和战略,在北止铭面前都犹如一张白纸。 战争,很快就蔓延到了京都。京都百姓四散,由于是冬季,粮草短缺,玉天卿储备的粮草渐渐派上了用场。 北止铭在京都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并成功阻断了北止尧其他州郡的援军。 他率20万大军,驻扎在京都不足30里处。 玉天卿望着站在城楼上的身影,他身形日渐消瘦,如松似竹般矗立在寒风中。 玉天卿握住他温热的手,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那内鬼,可查出是谁了?”这个问题,她同北止尧一起讨论过,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内鬼潜伏在他们之中,且极其了解他们。 北止尧摇摇头,他几乎排查了军中和朝中的每一个人,没有任何线索。 两人正说着,小风突然跑来禀报:“太子,叛军捉住了京都近郊逃亡的百姓,声称如若我们不开城门,便要将他们全都杀掉!” 北止尧紧紧握住手,幽兰的眼眸中隐隐有波浪翻腾之势! 这一夜,玉天卿睡得并不安稳,守在门外的童珑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姑娘,可是睡不着?” 玉天卿起身,光着脚来到窗前。 “姑娘,听说外面树林中,成了乱葬岗,许多百姓都被屠杀!尸体都快堆成山了!” 玉天卿眸中闪现出一丝不忍,如若打开城门,以北止铭的心性,京都必然会有更多百姓被屠杀!而一个心性若魔的人登上皇位,迎接整个漠国的,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又过了几日,整个京都的米粮都即将用尽,甚至发生了抢粮伤人事件。 保和殿,北止尧望着跪在地上的群臣,他唇角微微向上弯着,似笑不笑。 任玉行见北止尧没有反应,又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就听听顾郡主有何妙计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刀万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杨丞相也附和说道:“太子殿下,京都只有三万禁军,就算是迎战,也必输无疑!顾郡主既然有心救国,定有妙计!” 顾竹滢美目中现出一丝得意,连日来的奔波躲藏,就是为了今日能站在朝堂之上! 她福了福身子,哑声说道:“太子,我既然敢入保和殿,就是为了解我漠国之困!我如若能赢了此战,就请太子答应我一个要求!” 北止尧双眼一敛,朗声道:“退下吧!” 那群大臣正要再言,见北止尧面色坚定,只得一个一个垂头丧气的退了朝。 顾竹滢疾走几步,喊道:“太子留步。” 北止尧身形微顿,却并不转身。 顾竹滢眯起眼睛,道:“太子定是在等援军吧!恐怕太子还不知道,萧彻将军得了花柳病,只怕是上不了战场了!” 北止尧闻此,身躯一震。绝对不可能,萧彻绝对不是好/色之徒!更何况如此关键时刻,萧彻跟随他多年,绝对不会出现此等纰漏! 他疾走几步,刚到御书房,小风便跑进来,他漆黑的面容上,一双眼中满是焦急:“太子,萧彻将军生了重病!恐怕五日后,才能到达京都!” 北止尧额首,他纤细的手指扶一下额头。 小风又道:“京都的百姓多有饿死,另外,太子妃今日,吐过一次血。” 北止尧站起身来,眉心拧成一条线。看来,这吐血还是跟上次父皇喂的东西有关! 几许繁星伴着冷月,北止尧孤身走在夜空下。眼前,一个着粉色襦裙的女子站着,仿佛在刻意等着他一般。她仍旧戴着面纱,眸若秋水。 “太子,想好了吗?” 北止尧微微挑起长眉,眼角处缀着一丝淡淡的哀伤。他伸出手,同顾竹滢击掌。 “啪”一声脆响,消逝在冷风中。 顾竹滢朗笑几声,同时递给北止尧一个瓷瓶。 走入正阳居,见玉天卿正在看书,她还未用膳,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近日太子府的用度也减少了,正阳居中炭火不足。他将她手包裹住,轻声道:“我喂你吃。” 他不动声色的将药粉放入粥中。 玉天卿唇角漾出一个满足的微笑,边吃边看他,他眉眼中漾着无限的柔情。 “别担心,萧彻会准时赶到的。” “好。” 大半碗粥入腹,玉天卿渐渐觉得温暖起来,困意来袭。她被他抱到床上。双眼合上之前,她露出一个笑容,紧紧抓住他的手。 阿黎本是来找玉天卿,未到正阳居门口,却见一个紫色身影飞出很远,这么晚了,玉天卿还要去哪?难道是偷袭敌军? 他飞身赶上那个身影,刚碰到那女子肩膀,一阵香味袭来,他身躯缓缓倒下。 再次醒来,入眼是一顶白色的帐篷。阿黎勉强定定神,等看清楚面前的两人时,一阵恐惧袭来。 是北止铭,还有顾柳姿。 顾柳姿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泛着冷辉。她冷声道:“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王小点会不会开城门呢?” 阿黎摇摇头,他额角处蕴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北止铭邪恶一笑,道:“他们要是看到,翩翩公子,被我们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应该会更难过吧!” 他上前,拍几下阿黎的脸庞。北止尧,你将我亲人赶尽杀绝,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来人,行刑!” 一个强壮的士兵即刻走过来,阿黎双目圆瞪,他被堵上的唇毫无血色!即使是大冬天,他全身也已经被汗浸透了! 那行刑的人手拿匕首,每割一块肉,就有一处鲜红的血液冒出!阿黎只觉痛入骨髓,此刻,恨不得那人将他一刀捅死! 每次要痛的昏迷过去,都被冷水浇醒!阿黎的面色如纸,即使他口中的束缚已经被拿走,破败的喉咙也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 如若不是剜肉时,阿黎瞳孔一缩,缓缓流出的两行带血的泪水,那行刑人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们瑟瑟抖着,阿黎犹如白骨一般千疮百孔的身躯,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他们不忍直视! 一道青色身影缓缓来到京都城门之下,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略显疲惫。 刚处理好庄中事务,就赶来京都。见一些百姓堵在城门口,一个个神色怪异,有孩童甚至哭喊起来。 他抬头望去,见城门之上,一个应当是“人”的红色身影挂在上面。 他眯起眼睛,头脑嗡嗡作响,差一点晕过去!那人根本不是穿了红衣,而是白衣被鲜血染红了。 是阿黎!是阿黎! 他飞身而起,想将那套着绳索的身影摘下!双手颤抖着,费力的将那身躯抱入怀中。 昔日精壮的身躯,竟然被削肉去皮!他将他衣服打开,胸膛处,胳膊处,无一不是慢慢的伤痕!有的地方因为剜的太狠,连白骨都露出来了! 他只觉胸口一口闷气涌上,一口鲜血喷出! 围着的百姓见这人如此伤心,全部都不敢靠前。 阿黎圆瞪的双眼还透着一股孩童般的清澈,或许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羞耻的方法死去! 阮星河眼中热泪涓涓而下,他双拳紧握,几乎将手中的笛子折断了! 昏睡中的玉天卿陡然惊醒,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跌跌撞撞起身,每走一步,身体就颤抖一下,好似被刀割一般。 顾不得小风的叫喊,玉天卿跑到城楼处,见阮星河抱着阿黎尸首,她大惊失色,飞身而下。还未及阿黎尸体,就被阮星河拦下。 “是谁?” 玉天卿眼角眉梢挂着数不尽的悲戚,她哽咽说道:“是北止铭。”为了复仇,为了夺位,北止铭竟动用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法! 阮星河将阿黎尸身靠在树旁。 他站起身,青色长袍在风中高高飞舞,执起玉笛,菲薄的唇角微动,笛声高亢,无数蓝点从天空中降落。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通知各分舵,全力击败漠国北止铭军队,两日内。我要看到他死!” 众蓝衣男子领命而去。 这一日,北止铭驻守在各地的军队突然受到袭击!一日之内,众多城池失守!北止铭只得将围困京都的军队派遣出一部分做出支援! 入夜,北止铭刚回到军帐,天空中突然飘下许多蓝衣男子,他们武功高绝,剑气威力极大!许多士兵闻声逃走,不断有人喊着:“是星河山庄隐卫!” 北止铭节节败退,士兵死伤无数!只得连夜同顾柳姿逃亡。他们逃到一个叫晋安的城池。 此刻,北止铭面上污迹斑斑,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下来,整个人颓败至极。 他接过顾柳姿递来的水壶,道:“星河山庄的隐卫,你如何看?” 顾柳姿衣服被划了数道口子,面纱也顾不得系,露出一块丑陋的疤痕。 她眉心几乎打成一个结:“阮星河手中那支玉笛,叫做定坤,星河山庄一支数量庞大的隐卫,就是靠这支定坤驱动的。星河山庄的隐卫修为极高,只怕我们错了一步。” “错了一步?”他至今想象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 “是阿黎。阮星河只怕,心系这位阿黎,才闹出这么大的事端。” 天还未亮,空气中多了一丝烧焦的气味。顾柳姿警觉的睁开眼,他们栖身的破庙竟被大火围困住了! 她赶忙将北止铭和士兵们叫醒,小心翼翼突出重围,到处是浓烟滚滚,不断有人哀嚎出声! 北止铭抓着顾柳姿,逃窜入一片空地。他披头散发,衣摆被烧毁半截,空中突然浮现一股令人紧张的肃杀之气。 他只见一黑一青两个身影飘落下来,是北止尧和阮星河。 北止铭突然扬天狂笑几声:“三哥,阮少主,送给你们的大礼,你们可喜欢?” 阮星河冷眸眯起,迅速攻出一剑,北止铭侧身躲避,剑身擦过的瞬间,细不可闻的撕裂声响在他耳边。 他只觉左耳处尖锐的痛起,一块血淋淋的肉团带着几丝黑发飘扬到空中。 被砍的,是一支耳朵! 血如泉涌,北止铭痛呼出声,提剑回击! 几招下来,北止铭连连后退,胸口、右肩中了几剑!他再次被阮星河眼中的杀意骇到!握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抖一下,而后冲上前去! 北止尧站在旁边,星河甚少下如此杀招! 阮星河剑锋每每触及北止铭身体,便割出一道伤口,就像是玩弄猎物的野兽一般,慢慢折磨着,享受着残忍的快感! 北止铭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痛入心扉,一只眼睛也被刺瞎了! 他想站起身,却仓惶跌到地上。他从腰间摸出折扇,射出几枚飞镖!阮星河横剑抵挡,“叮 叮 叮”三声脆响过后,飞镖竟回到北止铭腿上! 他凄厉的叫喊几声,阮星河提剑走近几步,或刺、或划、或挑,让剑尖在北止铭胸前划出一道血口,却不再深入! 北止铭突然明白了,阮星河这是要剐了他! 他口中鲜血喷涌着,整个人血肉模糊! 顾柳姿策马奔驰,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找到那个人,铭儿一定会获救的!一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可怜的是你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顾柳姿突然勒住了缰绳!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曦光之下,这人柳眉如月,瞳似星辰,清冷的神情中添了一抹气定神闲的气质。 她还未摸出软鞭,只觉眼前寒光闪动,脸上就多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点点流下。 她眼中戾气更胜,借力马身,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飞起,啪啪击出两鞭。 顾柳姿鞭影挥洒着,向玉天卿当头击来。 胶着之际,突然出现一个灵动的身影,一掌劈向顾柳姿! 玉天卿细细看去,这女子竟是冰灵! 一片片焦黄的树叶落下,顾柳姿躺在地上,唇角诞着一条血液,她虚弱的动一下唇:“你终于赢了!” “北原哲,是你派人刺杀的吧?杀北允穆的,也是你,对吗?” 顾柳姿没料到她竟然都猜到了!神情瞬间暗淡了几分。不过转眼间,又恢复了冷然。 “你怎么知道的?狗皇帝,是非不分!早就该死了!” “你了解允穆的作息时间和最喜爱的玩具。所以,事先在人偶上下了毒,对吗?”能让允穆不哭不叫,不发出任何声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顾柳姿双眼望着天空,唇舌之间全是血迹:“是又如何?他是我的儿子,自然该为父母的宏图大业尽一番力!” 玉天卿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神情中多了一丝怜悯。 顾柳姿突然笑出声来,怪异的声音让人听了直打颤。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哈哈,你不知道吧?其实,最可怜的是你......" 一支飞镖正中她眉心,她剩下的话碎在喉咙中,飞溅的鲜血在她脸上开出一朵诡异的红花! 玉天卿四下望去,见一个墨色身影走来,落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北止铭如何了?” “星河刺了他300剑,让他死了。” 300剑,只怕将北止铭刺成了蜂窝,玉天卿问道:“你,可有事情瞒我?” 北止尧沉默片刻,而后摇摇头。淡雅如雾的晨光中,他淡粉的唇瓣漾出一个新月般完美的弧度。 玉天卿同北止尧,望着那个离去的青色身影。 一片片雪花落在他墨发上,阿黎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静静的躺在他怀中,阮星河如松般笔直的背影,隔绝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 她耳边一遍遍回响着她同阮星河的对话。 “星河,阿黎,已经死了。” 阮星河唇边始终挂着淡笑,他用袖子一点一点将阿黎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没关系,他走了,我就活成他,他死了,我就变成他。” 玉天卿心中一团烈火烧灼着,酸涩、苦楚交织。握紧拳头,一根根指甲嵌入手心中。 原来在镜室中,她看到的,那个被挂在城门之上的人,是阿黎!她同阿黎之间,是否还有更深层的纠葛?阿黎...阿黎... 一觉醒来,玉天卿只觉手心内疼痛,见伤口被包扎好了。她起身,刚打开房门,就同一个人撞到一起。 竟是冰灵。 她眨巴一下眼睛,道:“不请我进去?” 玉天卿侧过身,她大摇大摆走进房间中。东摸摸,西看看,倒是没一点客人的样子。 半晌,她又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是谁?” 玉天卿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让我猜猜,你是司徒圆的妹妹?” 冰灵嘟起唇,带着一股小女孩的憨态。 “这么聪明,怪不得阿姐斗不倒你!” 听到她这样说,玉天卿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为何,做了北止铭的幕僚?” 冰灵小手在桌上拍一下,道:“我是为姐姐打抱不平!姐姐生的如花似玉,同尧哥哥青梅竹马,怎的就被你抢走了!所以,我打定主意,同你们作对!” 当日司徒圆本该是和亲公主,却落得个终生不嫁的誓言。冰灵会这样愤慨,也是理所当然! 冰灵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说道:“阿姐说了,这药让尧哥哥服下,对身体极好。”她又摸出一个信封:“这是阿姐给你的回信。” 玉天卿将瓷瓶放下,展开信。 原来,这世上,真有能使人改变容颜的丹药,避颜丹,不过此种丹药有极强的副作用,一般会对声带造成严重损伤,寿命也会缩短5-10年。 冰灵见玉天卿一脸严肃,又说道:“尧哥哥说,让我在这住几日。京都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啊!” 玉天卿收起信,唤来了小风和童珑。 战争平息以后,京都到处是一片颓废的迹象。酒楼、店铺空空荡荡,街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 冰灵逛了一会,便觉得无聊。童珑也是心不在焉。 玉天卿带着二人去了仙缕阁。 碧旋一见玉天卿,就疾步迎了上来。她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喜之情:“姑娘可有日子没来了!” 见故人犹在,玉天卿心情也有所好转。两人叙旧一番。那冰灵也是极不客气的,衣服、首饰买了好几件,最后眼巴巴的等着玉天卿付钱。 玉天卿摸一摸袖中,这次战事,已经将她的所有资产用尽了,此刻,实在是囊中羞涩! 正想着,却见阿云进到了仙缕阁中。 他打开手中锦盒,一排排金元宝赫然在列! “太子说了,太子妃可以随意支配!” 冰灵皱一皱琼鼻,尧哥哥对这个太子妃可是真好。 买完了衣服、首饰,冰灵说什么也要去聆音楼。 “在南宛的时候,听商人提起过,说聆音楼曾经排过一场大战西廖山山匪的戏文,颇为传神,咱们也去看看。” 玉天卿拗不过,只得被冰灵拉着去了。 里面人并不多,玉天卿一行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舞台中央,一个胡子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正在讲故事。 玉天卿脸色越来越暗淡,童珑和小风都感觉到了这股低气压。只有冰灵,摇头晃脑听的津津有味。 回去的马车上,冰灵一直在问:“今日说书先生讲的那个杀死亲生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见玉天卿不答话,她眼珠转了几圈,恍然大悟道:“是,是尧哥哥?” 回答她的,只有车轱辘在地上碾压过去的声音。 北止尧这几日忙着清缴叛军余孽,所以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日,突然传来萧彻病逝的消息,玉天卿也是一阵感慨,风桀、风骜、顾谦、萧彻,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全部都葬在这场战事中。这场权力的拉锯战,到底是谁赢了? 保和殿 任玉行面上并无任何尊敬之色,他朗声道:“现在京都内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太子弑君,关于太子继位一事,众同僚可要好好考虑一番!” 此话一出,众官员即刻议论起来。 “是啊,先帝到底是如何去世的?只凭一具烧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体现不了什么啊!” 任玉行见奸计得逞,又说道:“先帝驾崩当日,晁欢曾听到有激烈的争吵声音!莫不是太子弑君后,点了一把大火,想将证据烧毁?” 静,整个大殿中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 北止尧目光凛冽,眼神扫过之处,任玉行突然吞了一下口水。 “阿云,将证词拿出来吧!” 阿云举起手中证词,道:“北止铭虽为叛军,但太子感念与其兄弟一场,故未将真相公布于众。真相就是,北止铭刺杀先帝后,放火烧毁御书房,以毁灭证据。卑职手中的证词,请大人过目。” 杨丞相率先接过证词,果然是北止铭亲手所写!众官员传阅,无一不深深信服。 “叛军北止铭心机之深,手段之狠,无人可比啊!” “是啊,幸好此人已死,要不,我漠国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北止尧微微抬起下巴,幽兰的双眸半眯着,俊美的脸庞映着曦光,即使未多言,也露出不尽的威仪。 众官员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那任玉行见情况有变,大声喊道:“难道你们忘了,北止尧有司徒一族血统!先皇不可能真的将皇位传给他!” 正在此时,一个红色身影款款而来。 众人见了长公主,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的磕头行礼。 北原笙一双媚眼凛然生威,她扫一眼众人,红唇轻启:“皇兄在世时,曾多次说过,尧儿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他曾写下诏书说明,对尧儿严厉是希望他能上进!他从心底认为,尧儿是最适合做漠国之主的!” 她手中高举着一卷锦帛。 杨丞相接过锦帛,他边看边点头!多年为官,他对先皇的字体和语态都甚为了解!更何况,这卷锦帛上盖的是先皇私印!绝对不会是假的! “爱之深责之切,原来先皇对太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磨炼他啊!先皇当真是用心良苦!” 任玉行见事情再无转机,他刚想趁乱偷偷退下,却被阿云长臂挡住去路。 北止尧一字一句说道:“任玉行擅自传播谣言,不敬君威,斩立决!” 即刻有两个护卫将他拖下去,任玉行边流泪边大笑:“你毁了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 凄厉的喊声在整个殿中久久不能散去,众人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登基称帝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出了宫门,北止尧见宫墙下,一角紫衣闪现,他疾走几步,一手支在墙边,将那人圈住。 玉天卿四下张望一番,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解决了?” 他剑眉轻扬,眼睛深邃有神,像是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目不转睛。 她颈间一抹白裘,装点出一抹惑人的魅力。 “解释。”父皇绝对不会写出那样煽情的字眼,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 他俊脸贴的很近,玉天卿双颊渐渐染上绯色。 “上次我被北原哲陷害入狱的时候,曾向他提过两个条件。一个是你母亲的玉珏,另一个就是一张盖了他私印的诏书。我当日也未曾预料到,竟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他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磨裟几下:“还有什么瞒着我?” 他声音醇厚,令人沉迷。 玉天卿乖巧的摇摇头。她哪敢瞒着他? 北止尧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见她满脸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他满脸宠溺说道:“回去了。”只有回去以后,才能“做”点什么。 精致的碳炉散发着袅袅的热气,玉天卿也觉得自己热的快要疯掉了。她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枕间,霓裳半褪,露出白皙的天鹅颈,颈间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 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每一次呼吸间。 唇舌纠缠间,他雅致玉颜上,一滴薄汗映射出晶莹的光芒。 突然传出的轻咳声,拉回了两人理智。 北止尧将她衣服拢好,毫不客气说道:“滚!” 外面的冰灵听了,负气说道:“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真滚了!” 玉天卿推一把北止尧,见他不动,又轻轻踢他一脚。他才终于起身,待她将头发拢好,才打开门。 冰灵探头往里张望,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晚才开门?” 北止尧咬咬牙说道:“没事就滚!” 冰灵嘟起粉唇,小时候这个哥哥就不爱说话,一脸严肃,也不知道阿姐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道:“阿姐来信了,我要走了!” 说罢,如八爪鱼一般黏在玉天卿身上。玉天卿微微愣神,而后拍一下她后背。 送走冰灵,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登基大典。 北止尧登基以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将各州郡叛军首领斩首,第二道圣旨就是对风桀、风骜、萧彻、顾谦的追封,和一些功臣的封赏。 漠国自此,号为北煜,史称丰乐元年。 玉天卿搬入蕙兰殿,等待册封。 这一日,北止尧刚下早朝,见玉天卿站在保和殿外。许是站的久了,她鼻头微红。 北止尧看向一旁的内侍,正要发怒。 她却莞尔一笑:“是我不让小路子去禀报的。长公主传信,说要我们去一趟长公主府。” 两人上了车辇。 长公主府,北原笙近来似乎清减了不少,但细心装扮过的脸上仍旧神采奕奕。 她本要行礼,却被玉天卿扶住身体。 “长公主,想必有要事相商。” 北原笙将玉天卿小手拿开,认认真真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北止尧和玉天卿对视一眼,今日的长公主,好像有些不对劲。 北原笙冲躲在门口的咏儿招招手,咏儿快步走来,一同跪在地上,她灵动的小脸上,琼鼻娇俏,唇边蕴着一对可爱的小梨涡。 “我想将咏儿托付给皇上、皇后。” 北止尧将北原笙扶起,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 “武烈侯府嫡女,身份固然尊贵,但我如今年事已高,已有归田之志。王姑娘品性端正,日后定能对咏儿多加教导!” 咏儿小手牵住北原笙衣角,眼中已经泛出水光。她虽然喜欢姐姐,但也不会就此抛弃母亲啊! 北原笙爱怜的抚摸一下咏儿的小脸,轻声说道:“咏儿听话,跟皇上和王姑娘一同去皇宫。母亲定会经常去看你。” 咏儿小脸挂着两串泪珠,不舍的点点头。她走到玉天卿身旁,冰凉的小手拽着玉天卿袖口。 玉天卿拿出锦帕,替咏儿擦眼泪:“咏儿乖,你可以先去皇宫玩几天,要是不好玩的话,再回来找母亲。” 北原笙望着三个身影越走越远,视线越来越模糊,咏儿,这是母亲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上了马车,玉天卿拿了几样糕点给咏儿,见咏儿擦干眼泪,吃起了糕点,才终于放下心来。马车行了没多远,北止尧突然凝起眉,道:“小路子,回公主府!” 玉天卿将咏儿交给小路子,同北止尧一起,疾步走入长公主府。 寝殿内,北原笙躺在床上,唇色乌黑,唇角诞下一道血迹。玉天卿满眼惊骇,她上前握住北原笙一支手。 北原笙虚弱的说道:“尧儿,一定要照顾好咏儿,算是姑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你们不必难过,我只是,去赎罪了!”说罢,她唇角泛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双眼闭上,神态很是安详。 夏周走过来说道:“皇上,这是长公主留给您的信。” 北止尧展开信,见上面写着: “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当年,你母亲之死,我和北烈侯也是帮凶。你舅舅曾经提出要将你母亲接回南宛,皇兄见你母妃神情呆滞,动了心思。我于是让武烈侯去接洽你舅舅。他当日其实送来许多珍宝古玩,因为侯府亏空严重,我私自将这批宝物留下了,并且告诉皇兄,南宛国并不想要这个一个痴傻的累赘。 于是,这件事便作罢了。三日之后,你母妃亡了。 武烈侯因为此事,一直觉得内疚,我和他之间,也有了隔阂,时常争吵。有一日,他醉酒宿在一个侍女房中,一怒之下,我将这两人都杀掉了。 后来才查出,那侍女曾经受过我的责骂,心有不甘,这才故意设计陷害武烈侯。咏儿亲眼见我杀了她父亲,自此之后,再也不肯说话。 这些年,我一直在尽力弥补,武烈侯府无论直系、旁系,我有求必应,实则是,我愧对武烈侯!从此以后,我便可以亲自去找他赎罪了!” 玉天卿也未曾料到,原来长公主也和当年司徒皇后之死有关。她握住北止尧大手:“都过去了。” 从此以后,就是一个新的篇章了。 由于长公主的葬礼,玉天卿册封礼又延后了。京都之内,又是流言四起,说是未来皇后乃是不祥之人。 朦胧幽静的浴室内,轻轻漾起的水面上漂浮几片淡紫色的花瓣。一个瘦削的背影在袅袅的蒸汽中若隐若现。 玉天卿赤脚走到衣架旁,灵巧的拽住一件衣服,听得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狐疑的凝起眉:“是童珑吗?”近日侍候她洗澡的,都只有童珑一人。 突然,她被一道掌风甩入浴池中,巨大的水花四溅,她只觉被人紧紧掐住脖子,难以呼吸! 入目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那妇人一边使劲掐着,一边大喊:“来人啊!太子妃因为自知身子不洁,自尽了!来人啊!” 玉天卿双手紧紧抓住那妇人手臂,双脚踢出一些水花!她不能死,更不能被人如此冤枉!她呼吸越来越困难,五脏六腑快要爆炸了一般! 直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闪现,北止尧飞起一脚将那妇人踹走!妇人摔入浴池中! 他一把将玉天卿揽到怀中,惊慌失措的喊道:“玉天卿!” 玉天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她脖颈处五道指印尽现! 小路子带着一群宫女、侍卫闯入浴室。 北止尧吼道:“都转过去!” 众人仓惶转身,小路子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才转过头来,浴池中,一个灰色身影漂浮着,显然,那妇人已经自杀了。 他吩咐道:“麻溜的把这尸体捞出来!快,快!”这回,可等着挨罚吧! 护卫们听了赶紧下水捞人。 北止尧一路将玉天卿抱回蕙兰殿,将她轻放在床上,查看伤势。 玉天卿被他翻来覆去的查看,顿时双颊染上粉色。 “没那么严重。” 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话,任由他上药。 因为这件事,许多护卫都挨了板子。玉天卿敏锐的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但这种恭敬仅限于表面上,比如现在。 一个着白色宫装的侍女,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浴室的事情。 “听说,咱们这位未来皇后,早就是不洁之身了!前阵子,我还听外头的人说,她在西廖山跟山匪头子过夜呢!” “是这样啊!那在浴室自尽,也是情有可原了!可怜咱们英俊威武的皇上,竟然喜欢这样一个残花败柳。” 童珑气不过,上去就要打那几人。 玉天卿倒是不气恼,从花丛中摘了一朵红花。 她道:“将那几人请过来吧。” 几名侍女跪在地上,一个个低头噤声。 玉天卿从发间拿出一根簪子,蹲下身,与那名白衣女子对视。她虽未开口,但一双凤眼凛然生威,白衣女子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玉天卿手中簪子用力一滑,手中多了一道血色。 那侍女大哭起来,捂着脸喊道:“太子妃饶命!”边哭边磕头,其余的几个侍女也是瑟瑟发抖。 第一百六十章 掩耳盗铃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童珑眼中添了一抹厌烦之色:“哭什么哭!不过是花瓣汁罢了!划伤你的脸,还怕脏了我们太子妃的手呢!” 白衣侍女摸一摸自己的脸,是她太紧张了,根本就没有被划破! 她又哭又笑,磕头道谢。 远远的走来一个明黄色身影,玉天卿道:“你们都走吧。” 他金色龙袍上,龙腾云海,散出阳光般徇烂的气势。 “为何放她们走?” “不然呢?杀了她们?”玉天卿反问道。她不希望自己变成权力的附属品,为了权利而杀人,为了杀人而杀人。 他柔柔一笑,眸中宛若一片白云飘逸而过。 “如若真杀了她们,你,就不是你了。” 册封的日子定在年后。但许多礼仪现在就要开始学习,玉天卿一向讨厌这些循规蹈矩的事情,她如此听话,不过是为了北止尧的面子罢了。 玉天卿揉一揉因为学礼仪而酸痛的肩膀,踱步来到御书房。她示意小路子不要出声,正要敲门,却被一道轻柔的声音,吸引住了。 “她身体如何了?” “自服药后,太子妃并未再出现吐血现象。太医也说,太子妃身体已恢复。恕属下多言,太子妃虽未明言,但属下曾见过太子妃黯然伤神,对于阿黎的死,她只怕甚为在意。” 北止尧从堆的极高的金册中抬起头,浓眉凝起:“阿黎几次三番为了她,豁出性命。如若不是逼不得已,无论如何,朕绝对不会将阿黎推给北止铭......” 逼不得已?将阿黎推给北止铭? 玉天卿猛地推开门,正在商谈的二人愣住了。 阿云率先解释道:“太子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北止尧吐出几个字:“你先出去。” 阿云暗自懊悔,还是退了出去。 噙着泪,她突然爆出一阵凄厉狂笑,深切的认知揪痛了她的心,整个人淹没在一片狼狈而又绝望的浪潮中。 “我,可以解释。” 北止尧疾步上前,刚要触碰到她的手,却被甩到一旁。 “纵使我有诸多怀疑,但我心内仍旧愿意相信你!没想到,我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如此对待阿黎,舍弃了你同星河数十年的情谊!” “当日,京都被困,数百名百姓被饿死!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也未曾料到,阿黎竟是被活剐而死!如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他眼中愤恨和遗憾冻结成冰,骇人心魂。 “我,不会是你。” 她突然抽出宝剑,眼中露出嗜血神情,寒彻骨髓的冰冷。迅速攻出一剑,剑风袭来,不留余地。 北止尧不闪不避,颈间几丝血珠流下。玉天卿杀红了眼,北止尧胸前、胳膊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她实在太过激动,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突然横手在她后颈处一击,接住她软绵绵的身躯。 透过一扇窄小的窗户,一朵朵洁白的雪花飘舞,玉天卿眼角处缀着淡淡的忧愁。她一抬手,冰凉的镣铐便发出碰撞的声响。 随着门打开,一股寒气直入。一个穿宫装的侍女进来,她手中端着可口的饭菜。 “可儿,不要关门。” 深陷牢笼,远远观一下雪景,也是好的。 名为可儿的侍女踟躇一下,还是照她说的做了。毕竟,这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她将玉天卿未动的饭菜撤掉,换成自己端来的热饭。 “可儿,我想见童珑。” 可儿抬起头,眨一下眼睛,随即又低下头。 玉天卿冷冷一笑,看来,是他不允许了。 远远地,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疾步而来,他身后只有一名内侍跟随。小路子小碎步跑着,举着伞,说道:“皇上,您慢点!” 北止尧一脚踏入房门,便说道:“拖下去,打20大板!” 可儿俯身跪地,瘦削的身躯瑟瑟发抖:“皇上,奴婢不知,犯了何罪!” 北止尧微微抬起下巴,眼睛却是盯在玉天卿身上:“王姑娘怕冷,你任由她吹冷风,此为其一,她今日一点餐食也没用,不懂规劝,此为其二!” 小路子一听,不顾可儿哭喊,硬是由护卫将她拉下去! 玉天卿半眯着眼睛,唇角勾起:“有气冲我撒便是!何必为难一个宫女?” 那可儿听见玉天卿如何说,急忙跪地磕头,一边磕着一边求饶。 北止尧不为所动,端起一碗粥,不忘体贴的吹一下,勺子递到她唇边。 她别过头:“放了她,我就吃。” 他挥挥手,护卫将可儿放开,小路子给她一个眼色,可儿撩起裙摆,顾不上擦泪,飞快的跑走了。 北止尧唇边漾起一个柔柔的笑意:“现在可以吃了吧?” 玉天卿大口大口的将粥喝到口中,她好似嫌他喂的比较慢,接过他手中的碗,将粥一股脑喝完。 她细瘦的手腕处,有一圈青紫色,让人心怜。 “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她起身,脚上的镣铐发出一声脆响。这条锁链的长度是精心设计过的,让她可以在床和桌子的范围间移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 北止尧轻叹一口气,如同他们之前熟悉的姿态一样,躺在她外侧,他刚要触碰到她手,她却侧过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阿黎的事,对不起。” 玉天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内泛起一阵苦涩,整个人淹没在一片怒潮中。 “我已经下令,阿黎封为护国公,沧云观也会重新修建一番。星河目前不知所踪,但我一定会找到他。” 玉天卿眼内突然一片潮湿,她的声音比这漫漫长夜更加冰冷:“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原谅了吗?你知道阿黎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凌迟而死的!你知道那有多痛吗?他死后,身体还被挂在城墙之上,受风吹雨淋,受万人唾骂!” 他突然狠狠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声音颤抖着:“我,我会弥补。” 她狠狠挣扎着,不让他触碰到! 他不为所动,任由她的拳头落到他身上。她突然眼神一凛,从玉枕下面摸出一块碎瓦块,抵到他下巴处。 “我要杀了你!” 她紧握的碎片,在触碰到他深海一般深邃的眼睛后,突然慢了下来,她手心处涓涓的血意流下来。 他将她手掰开,紧张的喊道:“小路子!快拿伤药来。” 小路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却被北止尧脸颊上的血吓了一跳。 “皇上,要不要宣御医?”太子妃这是要刺杀皇上! “你先出去,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另外,拿一碗汤药过来。” 北止尧眉头紧皱,细心的替她上药、包扎。 他道:“我这条命,你想要,随时可以拿走,只要你不伤害自己。” 他接过小路子递来的汤药,喝一口,快速覆到她唇上,将褐色液体缓缓渡入她口中。 她一时之间呼吸急促,为什么,她永远不能拒绝他的温柔? 她将温热的液体咽下,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意识也渐渐抽离。合上双眼时,回响在脑中的最后一句话,如若就这样醒不过来,该多好。 玉天卿虚弱的张开眼睛,本想将床幔拉开,手一抬,便感到钻心的疼痛,只得作罢。透过轻纱,见一个女子正在桌旁忙碌。 “童珑.......” 童珑听到呼唤,将床幔拉开,扶起玉天卿。 她杏核眼在玉天卿身上扫一下,就要掉下泪来:“姑娘,你这是何苦?寻常男子还三妻四妾,皇上那样喜欢你,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嫔妃。如若不是怕你走,怎么会这样对你?” 玉天卿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童珑何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 说罢,她起身穿鞋,刚一站起来,就差点倒在地上,浑身软绵绵的。 “童珑,给我梳洗吧。” 洗过脸,童珑给玉天卿梳妆。她今日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一个简单的发髻,梳了几次才梳好。 玉天卿随口问道:“你近日可去看风骜了?” 童珑低下头,神色有些怪异:“还没。” 玉天卿突然握住她手腕,向上翻折,童珑冷汗直流,惊呼出声:“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玉天卿一双眼睛化作利剑,冷冷的盯着那人:“你根本不是童珑!” 童珑绝不会说什么男子就该三妻四妾的鬼话!她虽是握剑之人,但手极巧,一个简单的发髻根本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童珑与风骜的感情极深,又怎会不去“看”他? 玉天卿另一手费力的将她的面具揭下,果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女子哭喊着:“奴婢的确不是童珑姑娘!奴婢是浣衣局的人!是,路总管让我来的!” 玉天卿将她手甩开,说道:“滚!” 那女子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刚刚恢复的安静,又被一道响声打破了。 玉天卿冷冷道:“不是说了,让你滚?” 来人轻笑出声:“一大早的,是谁惹你了?” 玉天卿一下噤声,盯着眼前男子。 这时间,他应该是刚下朝。 黄袍并未给他添上嗜血杀生之气,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一股天神般的威仪。 她转过头,手中执起一本画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全军覆没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北止尧见她手心中,点点血迹渗透了棉纱。当即皱眉,拽过她手替她重新包扎。 玉天卿也不挣扎,任由他去。今日的送饭侍女,又换了一位,她将各样菜式摆好便退下了。 她将他递到唇边的食物一一咽下。 他自是开心的扬起唇角。 见她唇角处一粒米屑,他扳过她身体,将那粒米吃到自己口中。她双唇的味道,像极了甜腻的水蜜桃。 唇舌交缠,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她眼中还有着模糊不清的迷离色泽,声音也甚是甜美:“尧?” 她不自觉的昵称让他心内涌出一股暖流,再次轻吻她唇瓣. 她小手环住他腰部,断断续续说道:“手好痛。” 他果然停下来,拉过她手细细观察。 玉天卿眼波深处泛出一丝冰冷的色泽,轻声道:“不若把我手上的镣铐解开?我保证,我会乖乖的。” 他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而后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我不信。” 玉天卿唇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逃走这件事,她有的是时间谋划。 玉天卿正低头看书,冷不防被一个小小人抱住。 她眉眼清清亮亮,裂开嘴想做出一个笑的样子,眼泪却抢先一步滑到唇角,竟是咏儿! 玉天卿搂住她,笑道:“咏儿还是这样爱哭鼻子!” 北止尧悄声退出去,留给两人一些空间。 天擦黑,咏儿陪玉天卿一起用了膳,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保和殿,阿云握着一支簪子,恭恭敬敬说道:“皇上,这是太子妃给咏儿的!” 北止尧接过簪子,眸中盘桓着一团雾气。他从簪子中间抽出一卷纸条紧紧握住,她,竟然让元砚知来救她! “咏儿回到蕙兰殿后,一切如常吗?” 阿云回道:“是,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将纸条放到燃烧的火苗上,化为灰烬! 阿云抿抿唇,又说道:“我今日见了两个法师。按照他们的说法,太子妃脖间的玉坠,是附着咒术的,叫做蝴蝶扣,民间常用来作定情之用,寓意坚贞不渝的爱情。除非施咒之人,否则,强行取下,颈部会出现一只黑色的巨大蝴蝶,一生难以祛除。” 他眉梢微动,一生都难以祛除吗? 又过了几日,玉天卿好似渐渐已经习惯被禁的状态,也再未有过任何过激的行为。 北止尧望着躺在内侧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洒在她乌黑的发间,她眉心凝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 他轻拍她背部,渐渐地,她安静下来。 “燕子......” 她无意识的呓语,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元砚知?她心中所想,口中所念,都只有这一人? 他视线移到她脖颈间的坠子上,眼眸幽深。 铜镜中,映出一个瘦削的脸庞。玉天卿素手摸向颈间,糟了,她的坠子呢?偏过脸去,却在颈部出现一只丑陋的蝴蝶。 她将衣领拉拢好,试图盖上那块印记。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是北止尧,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还有几名侍女。 那男子行个礼说道:“太子妃,得罪了!” 几名侍女将她颈间衣服拉下,等她明白要做什么时,突然笑出声来。 北止尧背过身去,紧紧握住拳头,他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冲过去阻止。 玉天卿的头挨着桌子,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禁锢住,明晃晃的刀子在她眼前晃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她心中疯长出一些恐惧,咬一下唇瓣,下意识的出声求饶: “不要,求你!” 北止尧身形狠狠一颤,他素知她心性,如若不是怕到极致,绝对不会出声求人!须臾,他道:“开始吧!” 她只觉颈间一痛,灵活的刀子正在肆意剜着她血肉,一滴滴冷汗从她额头流下,她止不住的抖着! 她眼睛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面前这个伟岸的男子,开始变得好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松开手,后颈处血肉模糊。那男子将一块完整的皮取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 随着北止尧的命令,所有的人快速退下去,房间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她的心,像是微弱的火苗一般跳动着。 北止尧拿起药粉帮她上药,却被她一把打掉! 她苍白的面上泛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碰我!” 他拽住她手腕,见她腕间还留着几圈青紫。 “别与我斗气,先上药。” 她听到他这关心的语气,顿觉一阵恶心。 “我,阿黎,星河,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既然是棋子,又哪还有心痛的道理?你说,对吗?”她冰冷的语气像是从地狱中散出来的,淬着毒汁,让他不住的心痛起来。 “不是,从来都不是!” “你将燕子的玉坠拿走,又剜我的皮肉,定是觉得,我喜欢元砚知,对吗?” 被猜中心事,他眸中盘桓起一阵雾气。握着瓷瓶的手,慢慢收紧。 玉天卿凄厉一笑:“那我便告诉你,我一直都心系燕子!我们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你要检查一下吗?” 这些话,一字一句,宛若银针刺向他心脏,瓷瓶已经被他握碎,鲜红的血液流出。 他眉梢处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你,很好。” 他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捏住她下巴,狂风暴雨般的吻袭来。纠缠之时,他只觉唇上一痛,眉头也不皱一下,加深了这个吻。 玉天卿喘不过气来,只得用脚踢他。他腿部用力,将她双腿禁锢住,她冲他胸口劈出一掌,他连动都不动一下。 不知不觉间,她衣衫已尽数褪去,整个人瑟瑟抖着。他大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xio g前摩挲着。 突然觉得手心中一片湿润,他微怔了一下,脱离她的唇。见她手握瓷片,胸前已经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洁白的肌肤流了下来。 该死! 他瞳孔一凛,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慢慢收紧。 “你就这么想死?” 玉天卿咬紧牙关,额角处滴下薄薄的汗水,他的力气大到快要捏碎她手腕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想死。” 北止尧颓然的放下她手腕,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只有被用力甩上的大门,“吱呀”一声不满地回应着他的暴虐。 此后多日,玉天卿再也未见过北止尧。她后颈处的伤口慢慢愈合,留下一片浅浅的粉色痕迹。不论是童珑、雯儿,还是咏儿,就连小风,也不知去向。 送饭的侍女,每日必换。 玉天卿漾出一个轻笑,谨慎,这一点,北止尧做的还是不错的。 也许是因为她这些日子表现的还算乖巧,北止尧下令将她手腕间的镣铐解开了,只留下脚腕间的。这样,不论是看书或者睡觉,她还能轻松一些。 用过膳,她兀自打开门。守在门外的侍卫听见了动静,规劝道:“太子妃,您还是关上门吧!外面冷!” 皇上虽未多言,但每晚都会趁太子妃睡着以后,过来一趟。搞得他们这些护卫一刻也不敢松懈! 一缕阳光倾泄,她轻声呢喃一句:“快到年下了吗?” “是。后日就是大年三十。”一个侍卫恭敬的答道。他暗自摇摇头,心中想着,太子妃也真是可怜啊!每日被关在这里,连皇宫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 这日,玉天卿房中,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竹滢身着粉色裙子,裙摆处一朵牡丹华贵靓丽。她乌黑的发间,扣着几粒莹润的珍珠,眸含春水,动人心魂。她玲珑皓腕间,红玉镯衬的肤色更加湛白。 “你如今,怎么样了?” 玉天卿眼不离书,道:“郡主,有何贵干?” 顾竹滢轻轻摇头,口中叹着气。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见玉天卿始终面色清冷,顾竹滢心间染出一道火来:“你如今还能这样气定神闲,想必是不知道,你的侍女们,都死绝了吧!” 玉天卿怔神,将书都握皱了,她蹙起眉,死绝了? 顾竹滢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嗤笑一下:“你呀,就是这种鬼样子!不过是几个侍女罢了,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玉天卿上前一步,猛地扣住顾竹滢手腕,眼神凌厉:“说清楚。” 顾竹滢挣脱开她的手,嫌弃的说道:“那个童珑,听说是别国的线人,已经被皇上凌迟处死了,听说挨了200多刀才断气,整个皇宫都是她的惨叫声!烦人!” 玉天卿眉梢间带着一抹悲恸,声音嘶哑:“那,那雯儿呢?” 顾竹滢又是一笑:“什么雯儿,还是小雯来着,私自同别国的人传递消息,被扔到军营做‘军/妓’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玉天卿只觉胸口处翻涌着,勉强将一口血压下,道:“我要听北止尧亲自说。” 顾竹滢葱白的手指捂住唇,面纱下,一张俏脸花枝乱颤,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皇上若还喜欢你,又岂会不跟你商量就随意处置你的人,?又岂会将你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玉天卿后退一步,瘫坐在地。是这样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同日迎娶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顾竹滢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顿绝畅快。她发过誓,定要为柳姿,为姑母,为顾家讨回公道。 蹲下身来,与玉天卿平视。 顾竹滢捉住玉天卿右手,细细抚摸着:“多么细嫩的一双手啊,如若变成废人,你说,还会有人喜欢你吗?”她将玉天卿手腕向上翻折,只听“咔嚓”一声,筋骨尽断! 玉天卿闷哼一声,唇色煞白,一滴滴冷汗留下。 顾竹滢又抬起玉天卿左手,“咔嚓”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门外的侍卫听着声音不对劲,大喊道:“太子妃,你怎么样了?”奈何他们被几名武功高手擒住,根本动弹不得。 天寒地冻,玉天卿整个人却汗如雨下,将衣服都浸透了! 顾竹滢满意的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要说她敢下这样的狠手,就是因为,她知道,玉天卿的武功已经被化去了。 交易当日,她给了北止尧解药,却并未说明,洗髓散的解药,还有这样的威力! 顾竹滢莲步轻移,裙摆上的牡丹异常鲜艳。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封我为皇后了,圣旨已经下了。年后,正月十五,我便为北煜国皇后。” 玉天卿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没有了呼吸一般。 顾竹滢蹙起柳眉,又说道:“你知道皇上为何会封我为皇后吗?因为我,就是献计利用阿黎之人。利用阮星河的势力挫败北止铭,是我的主意。这就是我和皇上的交易。” 听着脚步慢慢离去的声音,玉天卿眼角处,一颗晶莹的泪珠凝结着。是眼泪吗?她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意识逐渐迷离起来。耳边的呼喊声、咒骂声似乎同她无关了。 北止尧蹲在床边,拉过玉天卿一支手,脸埋在她手心中,温润的泪珠一滴滴流下....... 他面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吼道:“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面面相觑,冷汗直流。这是第二次见皇上发火,第一次,也同样是因为太子妃。 为首的何太医回答道:“太子妃的双手都已经接上,并未留下任何后患。至于为何昏迷至今,臣等确实诊断不出缘由啊!” “那你们,陪她一起去死!” 众人听闻,磕头求饶。 阿云疾步跑入殿中,道:“皇上,宫里来了一个和尚,自称绝情,说是有办法救太子妃!” 北止尧大喜,遂命绝尘进殿。 绝尘诊脉过后,说道:“皇上不必担忧,太子妃身体并无异样。请屏退左右,我自有办法让她醒来。” 北止尧大袖一挥,太医们尽数退下,心中着实感慨,绝尘大师果然乃旷世奇才! 绝尘看向北止尧:“请皇上在殿外等候!” 北止尧也不问缘由,转身离去。 绝尘冲着床上的人轻声说道:“都走了。” 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果然瞒不过你。” 她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盯着床帐,手心中还留有一丝湿意。她早就无碍了,只不过是不愿清醒罢了! 绝尘清冷的声音像是一道婉转的音符:“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跟我一同离去?” 相比上次见面,她瘦到令人害怕,除了那一双眸子稍显灵动,像极了一副没有血肉的躯壳。 “我不能。”她心中,仍旧有许多谜团未解。这几日,她半睡半醒之间,想了许多事情。 当日在镜室看到的一切,虽然应验,但这不应当是结局。回想起在沧云观看到的一切,她和阿黎之间,只怕还有更深层的关联。 “倔强的女子。” 绝尘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清秀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他道:“也好,做一个了结。” 自玉天卿清醒之后,脚上的镣铐也被除下了。除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她终于不再受限制。门外的侍卫又换了,听说因为保护不力,被砍了脑袋。 即使只看门上的剪影,她也知道,是北止尧来了。 他站在门外,轻声道:“可要说会儿话?” 玉天卿也不开门,她纤细的身姿背对着门。看似在笑,却是冽艳出一道悲伤的情绪。 “说什么呢?”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缥缈的云朵一般。 “你不是很喜欢城外的摘星楼吗?我在宫里建了一座,取名,玉可摘星楼,你要同我一起去看吗?” 他心跳加速,莫名的紧张的起来,就算知道,她一定会拒绝....... “好。”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字,他却激动的想要跳起来。一旁的小路子忍不住思忖道,皇上只有在太子妃面前,才像个孩子。 北止尧遣散了侍女、侍卫,他同玉天卿一道,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绕过丛生的花草树木,眼中现出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 屋檐上挂着几支风铃,悦耳非凡。 玉天卿想要飞身而起,突然苦笑一下,对,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内力了。 她顺着台阶走上去。 北止尧清浅的脚步始终跟在她身后。 终于登顶,她缓缓吐口气。 浓雾层层弥漫着,几颗星星随即点缀着夜空。 原来,站在这样高的地方,也摘不到星星。 北止尧见她双手抱臂,正想替她暖手,却被她不动声色躲了过去。 “雯儿死了吗?” 他蹙起剑眉,还是点点头:“她并不是我北煜人士,她是......” 玉天卿打断他的话:“小风呢?他从小便跟着你,总不会,连他也死了吧!” 他犹豫一下,还是告诉她:“小风自杀了。他想陪雯儿。” 玉天卿丝毫不意外,她仰头望着天空。眼中雾气慢慢凝结,吸一吸鼻子,未让眼泪流下。 “嗯,至少,他们都不会孤单了。”风骜有了童珑,雯儿有了小风。 她转身,还未迈步。北止尧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他仿佛用尽全力一般,轻轻颤抖着。 “别这样。你这样,我会难过。” 噙着泪,她唇角的笑容慢慢绽开,如同暗夜中的曼陀罗一般危险。你,还会难过吗? 这一夜,玉天卿刚入睡,便惊觉房门被打开,一股凉气涌入。清冷月光之下,一个身影飘然而至。 柔滑的锦缎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清华气质,金丝玉冠竖起墨发,目光清冷。 玉天卿突然觉得眼底一热,喃喃说道:“燕子。”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微抿的薄唇透着几丝不悦。 坐到她床边,先是给她喂了一颗补气的丹药,嫌弃的说道:“瘦的跟鬼一样!” 她将药服下,咧嘴笑着:“你还说我!”想必坐上太子之位以后,他的日子也并不轻松,虽是高了一点,但还是那样瘦。 “你有何打算?” “做个了结。”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面上轻抚一下,眼中漾起柔柔的涟漪。 “好。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眼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道:“你什么都不必做。”这件事,也只能她亲自了结。 过年,相对于其他宫殿的热闹,玉天卿寝殿内相当冷清。她索性早早睡下。迷迷糊糊中,见窗上倒映出一抹深邃的剪影。 因为过年,加上要册封皇后,宫里到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玉天卿习惯了被禁锢的日子,索性也不再出门。 玉天卿望着凤冠、嫁衣,各类首饰珠宝,突然笑出声来。北止尧封她为贵妃,封后当天,一同进行。 她该笑啊,笑着笑着,眼底却湿润了起来。 册封当日 见北止尧穿戴完毕,阿云回禀道:“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北止尧俊美的脸庞映着朝曦,深邃的双眸中泛着一股空灵之态,心中只有一句话—顾竹滢,该了结了。 玉天卿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袭广袖拖地长袍,大红色的长袍上,绣着两只腾飞的凤凰,尊贵无比。她挽着牡丹髻,头戴如意玛瑙镂空金冠,光泽万丈。 胜雪的肌肤上,一双澄澈的眸子惑人心魂,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弧度。 百官先是惊讶,想不到这个女子,装扮起来竟如此美。这种美不似女子的柔弱娇媚,而是一种张扬霸气的美,似是要将人的眼球都灼伤了! 顾竹滢端坐在凤椅上,大惊失色。 “这,贵妃娘娘怎么能和皇后娘娘的装扮一致?莫不是礼部弄错了?” “是啊,这成何体统!自古以来,如意玛瑙凤冠,还有红色凤服,只有皇后才能穿啊!” 礼部的成大人冷汗直流,凤服只有一套,送到贵妃娘娘的,根本不是这件衣服啊! 北止尧望着眼前的女子,从宫殿门口,到他面前,不过只有数十步,在他看来,却如此的漫长。 他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一步步来到她身旁。 众人嘴巴张的很大,仿佛吞了鸡蛋一般,这,这不符合祖制啊!皇上怎么能去牵一个妾,而不顾身旁的皇后呢! 北止尧冰蓝的眸子中闪烁着和熙的光彩,冲她伸出手:“过来!” 这声音如同以前一样醇厚醉人,却再也蛊惑不了她。 她侧过身,一步一步,登上台阶,转身之间,长长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权力的不二臣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众官员又是一阵惊呼,杨丞相率先出声:“这,成何体统啊!”众人指责声一片。 北止尧面色未变,寥寥几步来到玉天卿身侧。 “贵妃为我北煜建国功臣,所以吉服同皇后一样,想必皇后也不会介意。”这身凤服本来就该是她的,至于顾竹滢那身,是他故意仿制了一套。 顾竹滢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怪不得,她觉得这衣料同之前姑姑的服饰不同,原来,她的衣服是仿制的! 她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手拍一下宝座,道:“妹妹,莫要失了体统!”话音未落,眼中已带上警告的意味。 玉天卿甜甜一笑,道:“皇后娘娘,您这是着急入洞房?” 一句话,顾竹滢脸色铁青。 玉天卿从小路子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 北止尧神态紧张起来,轻声道:“不要胡闹。” 玉天卿细窄的手指端起酒杯,甜甜笑道:“不过是想趁着吉时说一些祝福语罢了。” 她下巴微微抬起,神情孤傲,唇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第一杯酒,祝皇上和姐姐,树缠树绕树,永结同心树!”手腕一转,杯中酒已经洒在地上。 “第二杯酒,祝你们相拥至耄耋,恩爱不相负。”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涓涓的酒水留到地上。 北止尧拽住她手,神情克制,声音中带了一抹乞求:“够了!”她的心痛,他都懂,都懂。 玉天卿斜眼盯着他的手指,他顿觉仿若被钉子刺到一般,颓废的放下手。她,不会原谅他了,对吗? 玉天卿笑的更甜了,举手投足间流动着轻灵的气质,整个人像是艳阳一般,明艳不可逼视。 “这第三杯酒,祝你们福禄寿同,白头到老!” 玉天卿最后的两个字声音很小,但顾竹滢还是听清楚了。她叫的是可心! 顾竹滢神态惊恐,还未出声,那些嘲讽的话语突然碎到了喉咙中!她被玉天卿遏制住了咽喉。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惊呼声一片,一队护卫已经亮出宝剑,冰冷的光辉将整个大殿都照亮了! 玉天卿双眸深邃,萦绕着一团黑色雾气。 “你今日,非死不可!” 顾竹滢双手抓住玉天卿手腕,全身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她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北止尧,突然明白了!怪不得,他一直未曾因为王小点双手断了的事情惩罚她,原来他在等这一刻! 册封礼之前,她曾喝了阿云送来的汤品!那汤品中有毒! 她双颊泛出紫色,歪过头,双目圆瞪,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官员中,胆小的已经四处逃窜! 敢在册封大典上,杀了皇后,闻所未闻啊! 玉天卿缓缓收回手臂,眼看着顾竹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下去。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边走边将头上凤冠扔在地上。那群护卫用剑指着她,并不上前。 北止尧出声:“让她走。” 玉天卿头也不回,走出保和殿。 许是刚刚浪费了太多体力,她走的极慢。 玉天卿慢慢爬上“玉可摘星楼”台阶,身后那个人影默默跟着她,始终不敢上前。 天空万里无云,如同碧玉一般澄澈。 她站的越靠边,北止尧就越害怕。他伸出手,声音颤抖着:“过来。” 玉天卿望着那张熟悉的俊脸,慢慢化出一樽鬼怪。她爆出一阵狂笑。 “卿卿,你,听我说。童珑就是熟知我们作战计划的内鬼,她将我的作战计划,一字不漏的汇报给北止铭!致使战事失败!万贵妃,也是她潜入冷宫规劝自杀的。她手上并不是那样干净!雯儿是美人山庄的人,她曾多次向玉天娇传信,杀她,实属无奈。” “为你,我曾多次出生入死,为你,我散尽家财倾囊相助,我不愿相信事实,只愿固执的相信你。你待我好,大抵是因为我与你的利益有关。我做了你权力的不二臣,也做了你爱情的阶下穷,到头来,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 她声音悲凉,向外挪出一步。 正在这时,阿云将咏儿带了过来。 咏儿小脸写满了焦急,就要冲过来。 见北止尧神色紧张,玉天卿笑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死?我不会,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在我心中再也翻不起任何涟漪。再相见,如同陌路!” 她突然纵身一跃,北止尧同时跃起,却只拽住她一支衣袖!泪,一滴滴从他眼角滴下。 “玉天卿!” 咏儿小脚跑出几步,动了动唇,发出嘶哑的声音:“姐姐! 一个白色身影如同飞燕一般,将玉天卿搂入怀中,飞快的消失在天空中。 阿云道:“皇上,有人将贵妃娘娘救走了。” 北止尧好像没听到一样,默默的望着天空。她就这样想脱离他吗? 你可知道,我孤独,我自负,我杀戮严重,我一直以为黑色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一种颜色,直到你的出现。我性子本就薄情,却愿意为你慎重一声。纵然我有许多不愿,可我已经将我的心完完整整交给你。你知不知道,对于我这样的人,你出现,却又离开,哪怕只有一天,就足以毁掉我! 春天来了,乍暖还寒。玉天卿将打回来的猎物放到灶上,看一眼空空如也的米缸,看来,今天必须要去街市买点米了。 她晃晃悠悠来到集市上,买了些米,又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叼到嘴中,另一根拿回去给邻居女儿小淼。 走回家中,见一白衣人影负身而立。她转身就跑,却被拽住领口。 “去哪?” 玉天卿讪讪笑道:“给元太子泡茶!” 元砚知一松手,她果真从桌上拿了茶杯倒茶。 元砚知手指轻轻磨裟着杯壁,见上面有一个豁口,环视她的房间,虽然整洁,但处处透着破旧、灰败的气息。 “你就打算永远躲到这里?” 玉天卿坐到他对面,往口中灌了一些茶。 “这里多好,有山有水,邻居还有个可爱的小淼,日子也很快活。” 上次在北煜皇宫救了她,她却找了个机会溜走了,人间蒸发一般,直到两个月后,他才找到这里。 “北止尧满世界找你,金羽光时不时差人来我这里打听,连绝尘都去了我那里三次,全世界都在找你,而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饶是北止尧再聪明,也料不到,她就在京都附近。 玉天卿眼底深处散出微不可察的涟漪,笑道:“在这里吃午饭吗?我猎了猎物,用完饭再走吧。” 元砚知起身,漆黑的眸子中泛着雾气:“回答。” 玉天卿只往外走,他突然气急了一般,将她横抱起来,置于自己膝上,脸朝地面,翻开她的粗布衣衫。 “你有病啊!放我下来!” 随着“啪”的一声,玉天卿臀部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一种羞耻感袭来,她顿时双脚乱踢。她都多大了,竟然还用这种对付小孩的招数! 元砚知将她双腿固定住,又打了几下。 奇怪的是,她渐渐安静下来。 他凝起眉,将她翻坐起来,她眼中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落,烫的他心尖儿一颤。 他将她头按到自己怀中。 “哭出来,就好了。” 战败被俘,皇位被夺,身陷囹圄,身受重伤,他从未见过她流泪,他还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脆弱。 这一次,阿黎、雯儿、童珑、小风,她身边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她确实应该好好流一次眼泪。 他面上镇定,心内早已翻涌出无数的浪花,刚刚会不会打的太重了? 她两手捂住脸颊,肩膀微微颤着。 待她终于平静下来,眼眶微红,脸颊上还挂着两道蜿蜒的泪痕。 “我去做饭。”说罢起身去做饭,好像方才的脆弱并不存在一般。 元砚知跟着玉天卿在小屋中住了几日,这一日,两人结伴出去打猎,再回来,发现整个村庄烧成了一片火海,满地血污。 玉天卿双眼泛红,冲天的火光让她濒临崩溃。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倒在门口,她急忙跑过去。 是邻居小淼的哥哥,他身上好几处剑伤,胖胖的小脸染上血色。 “有人...杀人放火!” 他抬起手,手中握着一个令牌,歪头倒下。 玉天卿拿起令牌,是北止尧的修罗卫。手指一寸寸收紧,她关节都握得发白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这一次,她不能再逃避。 曦光之中,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一个火红的人影疾驰。待看到一个被烧的不成样子的房子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此人,就是金羽光。 见玉天卿一身粗布衣衫,旁边站着容貌如画的元砚知。 “王上!”她自得到王上的信,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玉天卿问道:“我没有保护好雯儿,你可会怪我?”她和金羽光之间的联系,一直靠雯儿传递。雯儿确实是美人山庄人士。 “雯儿和我,同父异母。自十岁起,便被送来北煜当细作,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我一直想,将她接回美人山庄,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 玉天卿垂下眼眸,轻声道:“对不起。”只怕北止尧早就起了疑心,所以趁着将她囚禁那段时间,直接剃掉了她的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无瓜葛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寂静的山坡上,一队队黑衣人列队整兵。 元砚知望一眼窗外:“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如此爱财。她将西廖山的宝藏全部用来招兵买马,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平日里,她赚的钱,也都用到此处了。瑶城,原来是她的练兵基地。 金羽光眼波粼粼:“王上,你让我带5000兵马,是不是要趁机杀了北止尧?” 玉天卿看一眼天色,道:“亥时,听我命令。” 元砚知慢悠悠走进房间,笑道:“你看,我手中是什么?” 玉天卿和金羽光侧过头,见他手中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美玉,龙凤交扭与上,晶莹剔透。 “是玉玺!”玉天卿猛地记起,当日她出征北杏之时,元砚知曾将一块假玉玺留到宫中,真玉玺被她带到战场上,不幸遗失。 玉天卿迟疑片刻,接过那块宝玉。 “你将此玉玺藏在何处?”这么大一块玉玺,他绝对不可能虽身携带,但他在这种时候拿出来,就证明这个玉玺一直跟在他身边。 他眼中辉光若滢,笑意吟吟。 玉天卿顿时反应过来:“是马车!你将玉玺放在车头的部位,对吗?” 金羽光一拍脑门,随后附和道:“怪不得你的马车那样奇怪,车头处凸出好大一块!你平日里紧张那辆马车的很!” 玉天卿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每日被他带着招摇过市!该赞他聪明,还是狂妄? 一袭明黄色的身影正伏案疾书,他身旁的案几处,端坐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 阿云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皇上,咱们派去稻村的人,全都被灭口了!” 北止尧蹙起剑眉,自她走后,他一直在各地打探,甚至派了许多探子去了美人山庄和元朝,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好不容易在京都附近的村落发现她的线索,如今线索竟又断了。 “整个京都加强防卫,宫中也加强守卫。”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阿云领命,退出御书房。 繁星耀眼,突然涌出无数个黑点落在宏伟的建筑上,呈出包围之势。 阿云大惊,这些包围皇宫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处处透着整齐划一的恢宏气势! 到底是谁? 一个纤细身影闪现,阿云抽出宝剑,口中说着:“御林军护驾!” 北止尧抬起头,眼波深处闪过一道波痕,竟是她? 玉天卿脚步不疾不缓。 “我来要人。”她开口就是四个字,并没有来叙旧的架势。 他眉尖轻轻挑了一下,道:“要人?” 玉天卿点点头:“你若放了小淼,我们便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你听我说,我并不知道小淼是谁。我确实在稻村发现你的踪迹,但我派出去的人,全部被截杀了。” 玉天卿唇角带着一丝冷笑,时至今日,他还以为他的话,她会相信。 她将手中令牌扔给他:“你的令牌。” 北止尧接过令牌,这确实是修罗卫的令牌:“我们被算计了。” 玉天卿宝剑出鞘,刺出一剑。她虽没了内力,但盛怒之下,招招不留余地。 北止尧侧身躲避,根本不还手。 阿云想帮忙,被北止尧一个眼神停住了脚步。 北止尧只觉脖间一凉,宝剑已经架上了他肩膀。 “你要替阿黎报仇,我不拦你。” 听他提到阿黎,玉天卿眼眶泛红,心内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 “不要再提阿黎!你没资格提!” 她剑尖一用力,在他脖颈处划开一道伤口,细密的血珠流了出来。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无数次的劝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狠手! “哐当”一声,剑落地。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金牌,道:“还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当日,他发现雯儿利用这块令牌往城外传递消息,今日,他又见她带人闯入宫内,一些事情抽丝剥茧般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原来,她将以前赚的钱,运出京都,去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他声音冰凉:“你何时知道密令的?” “你醉酒的那次,曾说过,一,二,三,四,五。我在你书房见过你的功名册,曾有过一年打五次胜仗的记录,那一年,北原哲封你为骁勇大将军。他勉励你时说,‘君子以自强不息’。所以,我推测,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密令。” “竟然是那么早吗?”那么早,她就猜出了密令,却一直甘心留在他身旁。 玉天卿看一眼窗外,金羽光已经发射了信号弹,说明已经找到小淼了。 “我在北止铭据点发现了这个,你看看。” 玉天卿将锦帛慢慢展开,强迫自己不去注视他脖颈间的血液。她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这表情,让人看了难受。 他手指刚要触碰到她的脸,她侧过头。 “我,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公平一点。阿黎惨死,我有错,不会推脱。但是,我只求你,不要被眼前的现象蒙蔽。” 玉天卿一手握着锦帛,另一手握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咏儿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玉天卿,见玉天卿又要走,她大声喊着:“姐姐。”她最近一直在练习说话,姐姐这两个字,已经说的很清晰。 玉天卿微侧过头,唇角漾起一个微笑。 北止尧牵住咏儿小手,喃喃道:“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玉天卿走出宫门,黑衣人正在和禁军对峙着。 直到一个小内侍跑着过来传令,那禁军才一一撤下了。 金羽光示意身后的黑衣人收起兵器,月光清冷,玉天卿脸色青白。 “王上,我们在宫墙下发现了小淼的尸体,她已经断气了。” 玉天卿蹲下身,见小淼苹果般的圆圆脸蛋上,没有了一点生气。 “葬了吧。” “王上,凭我们今日的实力,拿下北煜皇宫,有七成把握。” 北煜刚经过一场内战,损耗严重,所以,胜算极大。 玉天卿并不答话,她从金羽光手中接过锦盒,回头望一眼这座金光闪闪的宫殿,将锦盒放在地上,抽出佩剑插到地上。做完这一切,再也不肯回头。 北止尧遣去阿云,来到寝殿,打开一扇暗门。 烛火摇曳中,他慢慢走下台阶。 这是一个极为空旷的暗室,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床。一个人影在褐色的床帐中若隐若现。 “父皇。” 床上的人眼珠转了几圈,他动动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低哑的声音。 当日,北止尧发现被刺伤的北原哲还有一线生机,便将他挪到暗室中看管起来。他说过,不会让北原哲死。 “父皇,这些日子,你过的如何?” 北止尧微笑着,越笑越孤寒。 “不论是年少的我,还是能为你带来名利的我,你从未放在心中。母妃死后,哪怕是一个内侍,都敢欺我,而你,却从不过问。我那时常想,到底是什么样粗心的父亲,才会对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不闻不问?后来,我才懂,自始至终,你爱的只有自己。” 他停顿一下,眼中添上怜悯之色。 “我曾经想过,要你为我母亲陪葬。后来,我改变了主意。你不是最在乎名誉和皇家尊严吗?从今日起,你的名字,你的事迹都会从史书上抹去,历史上的漠国从未有过一个叫北原哲的皇帝,而你,要一个人享受孤独的滋味,直到死去。” 北原哲嘴巴张的大大的,唇角诞下一些液体,却终是瞪大了眼睛,除了“啊”的声音,他已经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北止尧走出寝殿,天边已经渐渐泛白了,待看到阿云手中的锦盒和宝剑,他瞬间便失控了。 锦盒中,红石榴簪子静静的躺在其中。 这一日,北止尧未曾上朝。 回稻村的路上,玉天卿始终不发一言。 金羽光让护卫们驻扎在稻村附近,即使北止尧派人围剿,也能借地势自保。 玉天卿抽出金羽光佩剑,回到房间中,元砚知正在作画,见她回来,他玫瑰般红润的唇角笑意吟吟。 “可找到人了?” 冰冷的剑光一闪,直指他心脏。 元砚知笑容停滞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诧异,声音微微挑着:“王上?” 她先是浅浅笑着,而是凄厉笑着,眼角处凝结着一滴泪。 “你骗我。” 元砚知眼眸半眯着,不过三个字,如同触电一般动弹不得,竟分辩不出一个字。 “你留在我身边,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漠国的半壁江山。我说的对吗?你素来知道,只要北止铭和北止尧相斗,你就能毫无悬念的坐收渔翁之利,北止铭和顾柳姿身后的军师,就是你!” 这一番话,狂风暴雨般凄厉。元砚知唇角微张,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现在想想,以前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能说得通了。北止铭在任西山军机大营主帅的时候,用细铁丝引雷暴,粮囤被雷击引起大火,竟是你做的!一直以来,你都在激化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顾竹滢,就是可心。对吗” 元砚知迟疑一下,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永不原谅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冷笑一下:“我写信问过司徒圆,世上有一种叫做避颜丹的药,服用2个月以后,就会改变容貌。我当日被人拿玉佩引到树林中,那个女子其实就是顾竹滢。避颜丹这种药虽然能让人改头换面,但需要天天服用,否则,脸上就会溃烂。而最大的坏处就是,这种药对声带损伤极大,所以,顾竹滢一直声音沙哑。” “可心,就是你带去美人山庄,带到我身边的。对吗?她一直都是你元砚知的人。我一直觉得她对北止尧穷追不舍,但并不像是对喜欢的人应有的样子。她喜欢的人,其实是你。怪不得,选太子妃的时候,你一出现,她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你让可心去给顾柳姿献计,杀死北允穆,挑起内斗,见一计未成,又杀死北原哲,让天下人疑心北止尧。你又让可心去给北止尧献计,牺牲阿黎,也正好断了我对北止尧的念想,我说的可对?” “你与北止铭签订了协议,只要他当上皇帝,便将漠国一半江山赠送给元朝。但你疏忽了,疏忽了阮星河竟然敢犯山庄禁忌动用隐卫,你低估了阮星河对阿黎的心意。” “至于童珑,其实她本来就是你埋在北止尧身边的一枚**。她劝万贵妃自杀,让北止尧背锅,成功给他再添一个罪名。她更是利用北止尧对她的信任,将战术一字不漏传给你。她处处为你说好话,我只当因为你长得俊,原来,你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小淼和她家人,都是你杀死的。为的就是激我,离开北煜,离开北止尧的掌控。你,当真是七窍玲珑,下了这样大一盘棋。” 她这一席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元砚知定在那里,双眸有一瞬间的放空。 “是,都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玉天卿将剑收回,手指在泛着冷意的剑身上慢慢划过。 “你若想杀我,我绝不反抗。” 她唇角挂着一丝无谓的笑容,出乎意料的,将剑尖冲准自己肩膀,剑没入身体之中。 元砚知满脸惊惧,上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他眸间绽放出冷意,突然明白她这样做的缘由。 玉天卿眉也不皱一下,温声说道:“这一剑,还你火中救我。” 她猛地抽出剑,涓涓的血液将紫衣染成了红色。 他额角青筋微微颤动着,极力忍耐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又是一剑,这一剑,她对准自己腹部! “这一剑,还你替我挡鹰爪镖,救我于危难。” 她额间冷汗冒出,唇色苍白,拔剑的时候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这一剑......” 她话音未落,一支骨节分明的大手已握住剑柄。 “够了。” 他力道过大,掌心中血流如注。 守在外面的金羽光听到动静冲入房间中,还未动作,已被玉天卿喝住:“你先下去。” 元砚知表情很平静,他眉梢眼角挂着忧郁,眼睛泛着一层水汽,晶亮晶亮,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我说,够了。” 他松开剑,下垂的手上,血液顺着白衣流下。 玉天卿将剑扔到地上,扔剑的动作牵扯到了肩膀处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她眉心几乎凝成一条线:“你走吧。” “你说过,你会原谅我。” 玉天卿走向一旁的椅子,失血过多让她渐渐头晕起来,她动一下苍白干涸的唇:“永不原谅。” 阿黎、允穆、风桀、风骜、童珑、雯儿、小风、萧彻......这些鲜活的生命,就因为元砚知的一己私欲而走到了尽头! 简简单单四个字,如同一支淬了毒液的箭矢,狠狠刺向他胸口,整个人被一片绝望的怒潮淹没。他抬步走向门外。 金羽光将伤药拿给元砚知,顾不得问别的,就冲入房间中,一边替玉天卿处理伤口,一边问道:“王上,你和燕子,到底是为何?”如若不是事态严重,王上根本不会如此伤害自己! 玉天卿任由她处理自己的伤口,眼神凝视着地上的血液,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说什么呢?说她信仰的一切全部化为灰烬了?还是说她,终于认识到,再远的路,也必须一个人走!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得这样猛烈。 金羽光从外面走来,将伞折好。她绕过那白色身影,进了房间。 “王上,燕子他......” “出去吧。” 玉天卿眼不离书,吩咐道。 金羽光再次出门,不禁惊呼出声。 玉天卿起身,看向窗外,也愣住了。 那个容貌如画,仪态高贵的少年,竟然跪在地上!他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即使是跪着,他挺直的背脊也透着一股风姿隽爽的气质! 雨水不断飘洒着,他未上药包扎的手上,伤口已经泛白。 玉天卿将窗户紧紧关上,不肯再看一眼。 金羽光素来了解元砚知,此人傲雪如霜,无论行到何处,都是一副秀雅之态!如此狼狈,当真从未见过。 她将伞塞入他手中:“你又是何苦。” 燕子对王上有情,金羽光再清楚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一国储君,又何须放低自己到如斯? 元砚知手心一松,雨伞翻了个身,承受着风雨的暴虐。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元砚知也跪了整整三天。金羽光数次劝阻,奈何元砚知根本不听,他滴水未进,伤口又未曾上药,要是再跪着,只怕连命都没了啊! 雨停后,玉天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她眼神并未在元砚知身上停留,只说道:“羽光,整队吧。等我回来,就出发。” 金羽光回道:“王上,你的伤,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玉天卿甩出一句话,翻身上马。 眼前风景极速略过,玉天卿停留在一个墓碑前。 阿依莉,这一别,只怕,后会无期了。 这一切,都被藏在柳树后的人看在眼中。 北止尧握住手中那卷锦帛,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阿云突然飞身而来,在北止尧耳边耳语一番。 他面色越来焦急,眉眼中皆是惊惧。 为什么,他明明做了决定,却终究还是不得圆满?一滴泪,从眼中慢慢滑落...... 金羽光与玉天卿并列而行,不时往后看。带着5000兵马,始终太过引人注目,所以金羽光命大部队趁夜色提前赶路,只留下一小队护卫。 队伍的最后,一个白色身影,慢慢走着。 “王上,燕子一直跟着我们。” 玉天卿也不回头,随口应着:“让他跟。”她双腿夹紧马腹,疾驰而出。金羽光紧接着跟上她。 护卫们也都小跑步跟着。 到了一个镇上,玉天卿下令休息,见队伍最后没有了那个白色身影,刚松了一口气,却见转角处,飘来一个瘦削的身影。 正和金羽光等人用膳。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几个孩童叽叽喳喳的在闹。 玉天卿心道不好,果然见元砚知站在大门处,如雪的容颜沾了些灰尘,白衣褴褛,膝盖上破了几个洞,露出里面狰狞的血肉,再往下看,由于走路时间太长,他那缎面靴子几乎要露出脚趾。 确实很像乞丐。 那些孩子又是扔石子,又是拿树枝打他。 元砚知一见玉天卿,双眼露出细碎的光芒。 玉天卿将那些孩子们赶走。她紧紧盯着元砚知,道:“我从未喜欢过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他那双粲然的眸子突然失去了焦点,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般,心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她说,以后,也不会喜欢他? “为,为何?”他的声音像沙哑异常。 “我讨厌你的容貌,讨厌你的虎牙,讨厌你的作风,讨厌你骗我,你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作呕!” 说完这一切,玉天卿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去。 她的眼中,只有恨,只有恨!意识到这一点,元砚知神智突然抽离了,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她的话语,他胸口处闷闷的,一口鲜血已经涌了上来! 她衣角被拽住,多了几道指印。 唇角带着血痕,他缓缓道:“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不是喜欢跪吗?你就跪在这里。”玉天卿吐出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放松。他最爱面子,是绝不可能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做出摇尾乞怜之事。 她突然听到细微的声响,侧过头,见男子笔直的跪在她身后。 越来越多的行人开始指指点点,话越说越难听。 他身躯依旧笔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疯子!玉天卿心中涌起一团怒火,竟不知是何种滋味。再回到饭桌,形同嚼蜡。 金羽光将一些食物放到碟子中,刚要起身,被玉天卿一个眼刀子吓的坐回原位。 第二日,玉天卿终于没有再看见那个身影。 金羽光:“王上,你昨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怕这些话,比剐了燕子,还让他难受。 玉天卿叹口气,她不如此说,他又怎会死心?他们的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无论是北止尧,或是元砚知,她都不想再与之有任何关系。 第一章 永沐丹华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三年后。 晨雾朦胧,萦绕着一片白色的花朵。一个金色身影负身而立,身姿似雪。 慕容烈示意一旁的侍女送上白裘披风,虽说已经入春,但元朝苦寒,清晨寒气逼人。 元砚知摆摆手,漆黑的眸子停留在那一片洁白上。 “皇上,呵护了三年,没想到,这些花,竟真的开了!” 元砚知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些花在温暖潮湿的国度盛开,并不奇怪,但开在元朝这样寒冷的地区,着实让人惊艳。 慕容烈捏紧了手中的信,半晌,道:“皇上,有她的消息了。” 元砚知接过信,展开,眉心忍不住皱了起来。她要成亲了,而且还是和一个和尚? 他红润的唇瓣仿若晨曦中的玫瑰花一般,道:“将三国会盟,提前两个月。” 慕容烈一愣,虽说如今整个苍穹大陆,元朝的实力最盛,但这三国会盟,历来是深春时节。 “皇上,要不要请示下老主子?”贸然更改日期,只怕另外两国会有意见。 “去做吧。”他清冷的眼神,飘了很远,很远。 三年前,玉天卿依靠金羽光训练出的一支精兵,包围了整个皇城,并拿出真正的传国玉玺,将玉天卿、潇涵夫妇两人贻误朝政、苛捐杂税等丑恶行径揭露,刺死潇涵,囚禁玉天娇,重回王位。 美人山庄改国号为丹华,年号为永沐。 当时的美人山庄,城池守卫薄弱,成了众国欺压的对象。经过三年的修整和一系列利民措施,国力才稍有提升。但相对于实力强盛的元朝、北煜,丹华国仍旧有许多进步空间。 金羽光走入御书房,道:“王上,真的要和那个谁,谁,成亲?”她半躺到一边的椅子上,老实说,这个男子,她着实喜欢不起来啊!虽说当年和玉天娇一战,他在舆论上帮过不少忙,但王上和他,也并没有什么感情啊!更何况,他又总是一副油盐不进、深沉老道的样子。 玉天卿抬起头,笑道:“又不是让你‘娶’,你烦恼个什么劲?” “话是这么说,但是王上,这个人,只怕更是深不可测!”三年前,在听闻燕子做的所有事情之后,金羽光就对所有的“男子”都没有什么想法了!比起爱情,保命最要紧。 玉天卿将手中的奏折一一批完,纤手扶一下额头。自从真正的开始处理政事,才知道单是奏折就根本批复不完。 城池奏报、部门汇报、请安奏折、劝谏奏折......还是她下令将奏折先按紧急程度分类,再按部门分类,最后才是请安类的纯闲话类,这才每日将奏折批复好。 金羽光站起身来,随手打开一张请安折子,险些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王上,这邢远城主邢沫,好几个月的折子,只有这一句话;王上,可安好?要不是知道他是一个四十岁的老家伙,还以为他暗恋您呢!” 玉天卿笑而不语。 门外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已经走了进来。 金羽光斜他一眼,晃晃悠悠走出了门。 来人目光淡淡,眉清目秀,头顶上,蓄了一层毛茸茸的短发。 玉天卿起身,在他头顶上摸了一把,道:“你蓄起头发,也是个翩翩少年郎嘛!” 绝尘耳垂处泛着淡淡的红晕,习惯性的双手合十:“莫要玩笑!” “知道了,大师。” 都这么熟了,开个玩笑,还会脸红! 金羽光在门外轻咳一声,直到绝尘出门,才又走进殿中。 “王上,刚刚收到消息,这两日,都城内有一个男子,神似阮星河,要不要与他近距离接触一番?” “不用,我明日亲自去看。”她轻柔的笑一下,掩饰不住的动容,三年了,她在苍穹大陆四处打探,终于有了阮星河的消息! 丹华国的都城,经过三年的修整,渐渐现出繁荣之态。各式店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 两个姿容出色的少年,吸引着众人视线。 其实丹华国女子的地位本来就高,更没有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 但为了避人耳目,玉天卿和金羽光还是乔装出宫。 待到了最繁华的街道,果见一个茶摊上,一个白衣男子正在饮茶。三年未见,他清泉般的双眸,行云流水般的姿态,一眼便难以忘怀。 玉天卿眼底一热,却见阮星河盯着一个卖饰品的小摊位。 几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女,正围着一个卖饰品的人。 “我昨天刚在你这买的镯子!还没戴就碎了,你这个骗人精!快给我换新的!” “小小年纪,心肠便这样坏!”另一个妇人喊道。 推推搡搡间,那卖饰品的人被推到地上。 “我这所有的玉镯,都不是凡品,不可能一戴就坏!你手中的玉镯,与我的饰品相似,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可能赔你!” 这声音带着奶音,像是个10多岁的女孩。 那群妇人听见了,更是生气,也不知道是谁,扯下那女子裹在脖子间的面纱。 “真丑!这么丑还来做生意!” 女孩慌慌张张将自己面纱戴上,大喊道:“丑怎么了!我又看不到!恶心的是你们!” 玉天卿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心态倒是很好!阮星河站起身来,踱步走到那群人跟前。 妇人们见走过来一个翩翩君子,都不再聒噪。 阮星河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扶起,再拿起玉镯碎片。 “你这镯子,断口整齐,明显就是故意弄断的。在下听说,丹华国新修订的律法,对这种坑骗的行为,会予以严惩。” 那几个妇人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阮星河:“还不走?等我报官吗?” 妇人四散,卖饰品的姑娘将饰品全部收到包袱中,连一句谢谢也不肯说。 “阮少主。” 玉天卿走上前去。 阮星河见是故人,微微一笑,眼神却跟着那卖饰品的姑娘飘走了。 “别再叫我少主,我已经被星河山庄逐出,现在不过是云游江湖的凡人罢了。倒是你,做了一国之主,还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着实让人佩服。” 他一身白衣,墨发仅以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腰间挂着两串一模一样的饰品。 这身打扮,明明就是按照阿黎的喜好来的。他真的活成了阿黎的样子。 他见玉天卿眼中闪着水光,笑道:“三年了,这身打扮,我已经习惯了。我还有些事,明日,明日我去见你!”说罢,向着卖饰品的女孩飞去了。 回去的路上,玉天卿不发一言。 金羽光四处张望,眼神定格在一个药店。 “王上,我听宫人说,这条街上有个药店,里面有一种补养身体的药,咱们去买点试试?” 三年来,玉天卿内力溃散,日夜修习,也未曾有半分效果,竟成了没有任何功力的柔弱之人。为此,金羽光想尽了各种办法,丹药吃了不少,但没有任何作用。 “也好。”玉天卿点点头,她心中却清楚,这些药依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药店的装潢并无特别之处,柜台旁,一个坐着四轮车的消瘦身影正在称药,神情专注。 这人虽没有引人注目的天人之姿,但长相气质皆让人舒心。 玉天卿疑惑出声,竟然是亦安。想到三年前,曾经在阳城发生的一切,她神色莫名的不自然。 “是你!” 亦安粲然一笑:“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公子’!?” 金羽光警惕的望一眼四周,毕竟她们现在身份特殊,要是让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她直接切入主题:“听说,你这里有补药?” 亦安点点头,在身后的小抽屉中,取了几味药材,称重,包好,一气呵成。 “三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金羽光咒骂一声,还是乖乖从袖中拿出银子放在柜台上。 两人一路走回宫中。玉天卿一边用晚膳,心中却是思虑重重。那个亦安,总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明明会走路,却总是装作一副孱弱的样子。三国会盟快要到了,他现在出现,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羽光,查一下亦安。” 金羽光口中叼着一块肉,大大咧咧说道:“昔日曾听闻,他在北煜阳城一带,做过不少好事。即使是身残,也颇受人敬仰。如今出现在我国,确实要打探清楚了。” 一座茅草房内,女孩将米放入一口破旧的锅中,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两个包子。刚咬了一口,却听到外面一阵声响。 见又是白天救她的那个男子,她气呼呼说道:“你有病啊!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男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突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女孩跑过去,俯下身,犹豫了一下,吃力的将阮星河扶到房中。 一边替他擦拭唇角的血液,一边念念叨叨:“怎么这么烦人!都说了,我不叫阿黎,不叫阿黎!你天天来我家堵我!这下好了,你倒在我这里,还得给你做饭!”说罢,起身去看看米做好了没。她并未发现,阮星河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第二章 拜我为相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阮星河下床,见女孩正和几个妇人玩叶子牌,以玉米为筹。女孩极擅长叶子牌,不一会,就赢了几根玉米。 其中有一位花白头发的妇人,见女孩赢了许多次,便开始耍赖,说什么也不再给玉米。 女孩从衣服中掏出了几张纸条:“郑大娘,这些全都是你打的欠条,你不能再耍赖了!一共欠我一筐玉米!” 那郑大娘起身,一把掀了矮几:“怎么可能每次都是你赢!你耍诈!我就不给你!” 女孩从袖中拿出火折子,气急败坏说道:“你再耍赖,如同此纸!”说罢,火苗对准借条,借条“嗖”一下燃成灰烬了! 阮星河顿时满脸黑线! 郑大娘笑弯了腰:“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是没有耍赖,能自己把借条烧了?”她甩甩衣袖,转身向篱笆门口走去。 剩下的两个妇人,一边憋笑,一边将叶子牌递到女孩手中,也离开了。 女孩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状似很难过。 她不会是哭了吧?阮星河走出屋门,正打算安慰女孩,却发现女孩盯着地上一条白色的肉虫,两眼放光:“好久没吃肉了!委屈你了,小白!” 阮星河再次满脸黑线!连虫子都想用来加菜,看来,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女孩听到低低的笑声,站起身来,没好气:“笑什么!把粥吃了,赶紧走!” 她虽然将脸裹的严实,但一双眼睛像是蕴着晶莹的露珠,亮晶晶的。 “在下阮星河,姑娘芳名?” 女孩身形顿了一下,奶声奶气说道:“靳初一。” 阮星河站在木门外,院中燃起一团火,一阵香气扑来。 靳初一将切好的肉,串在筷子上,放到火堆上烤。火光将她的眼睛衬的更亮了。 她望一眼门外的高挑身影,招呼道:“过来吧!” 阮星河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转瞬即逝。 靳初一满不在乎的席地而坐,递给他一串肉:“尝尝味道。” 他尝了一口,肉质很嫩,也很新鲜,比粥好喝多了。 “手艺不错!” 吃了几串肉以后,他突然觉得有些怪异,按理说,靳初一应当是没有钱买肉的。 “初一,这是什么肉?” “老鼠肉啊!” 阮星河顿觉头皮发麻,他这一生,最不喜欢和老鼠打交道!遂夺门而出,吐个干净! 靳初一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安慰。 再回来,阮星河面色青白,靳初一从一旁的水缸中舀了一勺水,递给他:“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罢,转身回房,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阮星河双目慢慢模糊起来,三年了,他走遍苍穹大陆每一个角落,那一双眼睛,却从来不肯入梦。阿黎,可是在怪他?怪他未曾救他...... 难道这一次,又是一场梦? 朝堂之上,玉天卿凤袍冽艳,清冷的眼神透过冠冕传来,丞相玉茗饶是知道,面前的王上杀伐果断,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柔软可欺的主子,但不免还是被这眼神惊了一下。 “丞相,不妨说一下你的意见。” “回王上,自美人山庄建国起,朝中四品以上官员,都是女子担任,方能显出我国国力。而这官员,向来是通过各城主或皇亲国戚举荐,贤良恭顺之人,才能为官。如今,王上要求男子也能做高官,岂不是同先祖的想法,背道而驰?” 玉天卿:“丞相也说了,那是先祖时期,如今,丹华国已建,难道,还要遵循祖制,不得变通?” 玉茗半眯着眼睛,俯身跪下,除了金羽光和几个官员,整个朝堂跪了一大片。 “求王上遵循祖制!” 一下朝,玉天卿便将冠冕抛到一旁,金羽光一溜烟跑过来:“我早就说了,玉茗虽与玉天娇不和,但未必是可用之人!” 玉天卿揉一揉酸痛的脖颈:“玉茗是三朝元老,当日同玉天娇对峙,就因为她一句‘此玉玺为真’,为我们添了一个重要的砝码。如若我一登基,便将她撤掉,那整个丹华,只怕都会认为我是背信弃义之徒。” 玉茗并不会真心归顺,只不过她根基过于复杂,又向来八面玲珑,视为朝堂之首,她的意见,就是百官的意见,并不好对付。这三年,每次政见不和,玉茗都以先祖之志作为要挟,过于保守,确实阻碍了丹华的发展。 金羽光:“王上,要不要我暗中将她......” 玉天卿挥手:“不用。”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金羽光:“王上要我查亦安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亦安极其谨慎,我亲自跟踪了他几天,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今日早晨,我去他店铺时,被他发现了,他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玉天卿展开信,见上面写着寥寥数字。 金羽光:“王上,可要赴约?” 玉天卿思忖一番,道:“去。” 天色渐暗,金羽光将几名护卫嘱咐一番,那几名护卫飞快的隐匿在角落处。 清风润雨楼内,玉天卿再一次感慨,星河山庄果然财力鼎盛,店铺各国开花,装潢同样富贵华丽。 紫衣男子看向窗外,目光淡淡。他仍旧坐在四轮车上,轻轻咳几声,见玉天卿进来,他道:“你来了。” 玉天卿额首,与他相对而坐。 “不是会走路吗?又在装什么柔弱?” “我一见你,便头痛,心痛,走不了路,只好坐在四轮车上。” 玉天卿端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有话快说。”这人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见涨。 玉天卿站起身来,亦安见她要走,急忙阻拦,正色说道:“我能解王上之急。” 怕玉天卿不信,他又说道:“丹华国经过三年修整,国力确实有提升。但朝堂之上,丞相玉茗把持朝政,百官唯他马首是瞻,任何一条新政要推行,困难重重;朝堂之下,整个丹华国男子数目锐减,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弊端,但男子数目少,意味着整个国家的劳动力减少,且兵力也会减弱,一旦有战事,难以匹敌元朝、北煜等强国。不知我说的对吗?” 玉天卿一惊,此人不过是江湖上有一些名望,竟将丹华目前困势,一语揭穿,足以见得其心志谋略。 “阁下有何高见?” 亦安眼珠转了几圈,撇撇嘴:“我饿了...但如今没有力气......” 这不明显是耍赖吗? 玉天卿拿起银筷,将桌上的菜夹到他碗中。 他又是一皱眉头:“我拿不动筷子.......” 你是不能走路,不是双手残废!淡定......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菜送到他口中。 他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暗暗观察身边的人。在喝汤、吃点心、吃凤爪等一系列的要求过后,见某人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终于说道:“饱了。” 她“啪”的放下筷子:“可以说了吗?亦安公子?” 亦安直视着那双瞳眸,认认真真说道:“简单,拜我为相!” 她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若不是见过他易容的样子,她几乎以为,这人就是那只臭燕子!一样的无赖,一样的心志谋略! 她垂下眼睫:“三日后,给你答复。”说罢,走出房间。 慕容烈目视那个消瘦背影走出去很远,才进入房间。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将元砚知衣袍掀起,一边涂药,一边问道:“公子,丹皇,可是答应了?” 他跟随元砚知多年,自是了解元砚知的行事,出门之后,不称皇上,仍叫公子,二人已是心照不宣。 “她会答应的。”他轻笑一下,一抹霞光从他唇角飘过。 慕容烈心道,公子为了早一点见到丹华国主,尽走一些山路,下山的时候伤了腿,这才坐上了四轮车,但是丹皇却毫不知情! 这三年中,元朝明里暗里给的支持,金银珠宝,古玩藏画,丹皇全部回绝!就连约定俗成的‘三国会盟’,也避免同公子碰面,要说心狠,男子果然比不上女子。 玉天卿打发金羽光回府中休息后,回到紫气西殿,见昏黄的灯光下,端坐着一名男子。 她一向不喜欢人侍候,凡事亲力亲为,一改玉天娇在位时的骄奢之态,倒是替那些侍女省了不少工作。 玉天卿随手将外袍脱掉,正要脱中衣,绝尘突然开口了:“我还在这。” 她转而将靴子脱掉,赤脚走在地板上:“我没把你当男子。” 绝尘双颊飞快的染上两朵红晕。 她顿时乐了:“找本王何事?” 绝尘:“有把握吗?” 玉天卿:“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这回放心了吗?绝尘大师?我可以睡觉了吗?好困!” 话音未落,她便横倒在床。 绝尘本想再探讨一下婚礼的细节和应对策略,见她身形一动不动,不禁走近了几步。她肤若凝脂的面上,长长的睫毛敛着,平稳的呼吸意味着她已经睡着了。 他将锦被替她盖好,眉间添了一丝惆怅:这样毫无防备之心,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三章 三国会盟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靳初一一觉醒来,银白色的轻纱笼罩着整个大地。她起身,见阮星河仍然站在门外。顿觉气急败坏,这人怎么这样死心眼! “你一夜没睡?” 阮星河点头,眼下是一抹淡淡的青色。 靳初一歪头想了一下:“你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在我这里住两天。先说好了,你要打扫房间,洗衣做饭,还要给我赚钱!” 阮星河报以大大的微笑:“好。”求之不得。 靳初一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把红彤彤的野果,指挥着阮星河扫地。见他连扫帚都拿不好,起身夺过他的扫帚:“要这样扫!” 她一边说着,一边认认真真将整个屋里清扫了一遍。正弯着腰喘气,回头见阮星河坐在床上,神态悠闲,细长的手指执了野果放进嘴中。 “这不对啊!明明是该你打扫!去,把桌子擦一遍!” 靳初一将一些饰品放到一个包袱中,同阮星河一起来到集市上摆摊。 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为一个小小的摊位停留。正午时分,终于迎来了一个客人。妇人大约40多岁,面露精光。 “老板,这对耳环,多少银子?” 一边问价,一边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搞价。 靳初一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唾沫星子,最终以极低的价格成交了。谁知那阮星河非说算错了,硬是找回妇人三个铜板! 妇人笑眯眯的看着阮星河,心中思忖,这样一个俊俏男子,可惜,是个傻子。 “你干嘛多找她三个铜板?知不知道三个铜板够买三个包子了?” 阮星河也不辩解。 那妇人去而复返,又买了一对镯子。 阮星河如法炮制,多找回妇人三个铜板。 靳初一多了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妇人回家后,竟是领来了好几个姐妹,几人哄抢而上,将饰品都买光了。 靳初一眉开眼笑的数钱:“你这是什么招数?” “世人都爱沾些便宜,我们便让她们沾些便宜。双赢,岂不是更好?” 靳初一用力点点头,双眸中满满的笑意:“走啦!请你吃饭!” 金羽光大步流星赶到御书房,见玉天卿端端正正的坐着批阅奏折,道:“王上,今日上午,元皇和西晋太子就会抵达都城驿站。” 玉天卿从一堆金册中抬起头,似远山般清丽的双眉微蹙,三国会盟,本该是四月进行,元砚知以增加“互市”商品为噱头,将会盟时日提前,背后定有缘由。 “宴会,就定在春晖殿吧。” 金羽光略显迟疑:“王上,今晚,要不要找个借口?”往年的会盟,王上从来都是单独召见晋墨尘,将盟书签好后,送到元砚知那里,避免正面接触。 “不必。”一直躲着,也不是她的作风。 春晖殿,水晶玉璧翼翼生光,白玉地板上铺就着红毯。各式瓜果散着香甜的气息,长柄玉壶内,上好的琼浆玉液散着浓郁的芬芳。 一个长相秀美的侍女,执着玉壶倒酒。 元砚知看向正中央的宝座上,水晶珠帘逶迤倾泄,女子端坐着,她的相貌并无任何变化,眸中仍旧带着浅浅的疏离。即使只是一个剪影,她的眉眼已经将他的心揪痛了。 “元皇、晋太子,请。” 玉天卿说完,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丹皇。”晋墨尘倒是爽快,见元砚知始终面色清冷,道:“元皇,为何不饮?” 元砚知细致若牛乳的肌肤上,隐隐闪着流光,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容颜如画。 那倒酒的女子名为芳草,本来是紫气西殿的洒扫宫女,见元砚知如此俊朗,又是一国之君,不免有了别的想法。 她亲自执起酒杯,娇声道:“皇上,请!” 见元砚知不接,她几乎将整个柔软的身躯靠到他身上了:“皇上,请!”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流,她手指突然一颤,酒杯倾斜,将元砚知的龙袍染湿了一大片。 芳草惊吓过度,俯下身,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王上虽然平时对待下人极为温和,但今日金将军是下过死命令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玉天卿示意一旁的女官白鹭处理。白鹭曾任瑶城兵马副统领,在玉天卿复国以后,被任为皇城总管。 白鹭立刻会意,朗声道:“换一人来服侍元皇,将芳草拉下去,打30大板!” 芳草一听,哭声更甚。 元砚知站起身来,莹白的手心摊开,乌黑深邃的眼眸仿佛在邀请着,芳草情不自禁的将小手放入他的大手中。 元砚知:“一个下人而已,丹皇何必重罚?不若给朕带回去,伺候朕吧。” 这,如若开了这样的先河,那些个想攀龙附凤的侍女,不是都有了效仿之道?白鹭正要开口,玉天卿挥手阻拦:“准!”她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微蜷起,他,果然变了。 芳草倒是极为开心,坐在元砚知旁边,不时的给他斟酒、喂食。她本就长相秀美,刚刚哭过的双眼微红,颇有些楚楚可怜之意。 元砚知轻佻的捏起她的下巴,喂给她一颗葡萄。 晋墨尘坐不住了,道:“元皇,还是先来谈正事吧!” 玉天卿:“此次会盟,为的是增加‘互市’的商品,我丹华国虽没什么倾世国宝,但有一样东西视为珍品。茶叶,汤色清明,香气高雅。故,本王愿以茶叶换取战马和瓷器。” 晋墨尘:“丹皇所言甚是,我此次前来,正是为父皇求得上好的茶叶。我晋朝愿意以骏马为筹。至于瓷器,要问元皇是如何打算的。” 元砚知饮下一杯酒,手指扶额说道:“朕今日有些醉了,贸然签下会盟书,只怕会有所不妥。不若明日再做商谈。” 说罢站起身,牵起一旁的芳草,走出殿门。 元砚知上了马车,将芳草推给慕容烈,道:“赏给你了。” 芳草本来还幻想着能做个妃子,没想到竟被赏给了一个护卫!她正要开口乞求,却被元砚知凌厉的眼神吓住。 晋墨尘见元砚知走了,只好说道:“那在下也告辞了!” 白鹭:“王上,这元皇,是什么意思?” 玉天卿摇摇头。他向来心思深沉,旁人又岂能窥探?索性他还在丹华国中,事情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金羽光将自己埋在水中,蒸汽萦绕,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突然听得门外一声响动,她快速披上外袍开门,见是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 金羽光大怒:“你偷看我洗澡!”说着便挥出一拳。 一滴水从她锁骨处滑落,娇媚诱人。 晋墨尘眼神躲闪,右手想按住她肩膀:“不是,你听我说!” 金羽光只觉肩膀一凉,衣服已经被褪到了手肘处。 “你还说不是!”连衣服都扒了! 两人谁也没用佩剑,但一招一式,拳拳到肉,一路打回房间。 晋墨尘扯下一条沙帐,将金羽光双手牢牢捆住。 “来人啊!有刺客!”金羽光大声喊着,冷不防,他微凉的双唇贴上来。 她一时愣了,竟忘了如何反抗。 月光之下,他瞳仁中透着朦胧的色泽,秋波粼粼。 晋墨尘:“你在躲我?” 金羽光双颊连带着耳后,红成一片:“哪,哪能啊,您如今这样的身份,是个女子都巴不得跟您沾边呢!” 晋墨尘浓眉微挑:“我给你写信,为何不回?” 金羽光:“平日里实在太忙了。” 晋墨尘:“我要听实话。”他低下头,作出要亲她的样子。 金羽光:“君子动手不动口。” 毫无道理的一句话,让晋墨尘笑出声来。 “我很想你。” 闻此,她抬起头,粲然一笑,唇边的小梨涡极为动人。 “那就把我放开。” 晋墨尘笑嘻嘻的将沙帐解开,金羽光手握沙帐,翻转之间,将晋墨尘五花大绑住。 “我说的话,你也信?” 她将沙帐的另一头绑在床上,手中拿起明晃晃的匕首,阴森森说道:“偷看我洗澡,还把我绑起来,你说,我割你哪里好?” 她将匕首移到他下体处。 晋墨尘莫名的抖了一下,夹紧双腿。 “本太子可是丹皇的贵宾,你敢!” 金羽光豪爽的大笑出声:“哈哈,你看我敢不敢!” 听说昨夜大将军府闹鬼,一个红脸红衣、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男子被捆在一棵树上,很多人亲眼所见啊!这件事,一下成为都城所有人的谈资! 下了朝,玉天卿顺路拐到御花园,见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走着,她大喝一声:“金羽光!” 金羽光转过身来,行礼:“王上,你就不能当做没看到我吗?”她只是来宫里拿一下昨天遗落下的东西,她的行踪一定要保密,不能被晋墨尘发现! 玉天卿:“你又闯什么祸了?”大将军府会有鬼?只怕金羽光比鬼还可怕! 金羽光讪讪一笑:“微臣不敢!” 玉天卿:“晋太子传话过来,说身体不适,签盟书一事需要延后。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金羽光:“谁让他偷看我洗澡!他还,还......”说到这里,她脸色莫名扭捏起来。 玉天卿:“罢了,走吧。晋太子来了,本王为你挡着。” 第四章 他是坏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靳初一将被子铺好,用布帘在中间隔好。昨夜阮星河是在椅子上睡觉的,又硬又窄,他没了精神,岂不是没人帮忙赚钱了? “阮星河,今夜你睡里侧。先说好了,不要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阮星河答应的倒是爽快。随后洗漱一番,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靳初一溜进被子中,将自己裹的仿佛蚕蛹一般。 “睡觉。” 阮星河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漆黑的眸子中泛起一抹笑意。由于只有一条被子,靳初一卷来卷去,口中呢喃着:“这‘辈子’太短了......” 阮星河猛地惊醒,心如鹿撞,震惊、喜悦一起涌上心头,平静的情绪里胀满了一团热热的气流,声音颤抖:“阿黎......” 靳初一翻个身,蜷缩着身体:“冷。” 原来,此被子非彼辈子。 他替她将被子拢好,微凉的夜,却无论如何再难入眠。 玉天卿连续被元砚知和晋墨尘放了鸽子,心中自然不快。于是换上便装,想同白鹭一起去驿站一探究竟,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人,却是亦安。 他仍旧坐在四轮车上,紫衣翩然,仪态出众。 “王上,请。” 白鹭将玉天卿护在身后:“王上岂能乘坐你的车辇?若是出了事情,你能担当的起吗?” 亦安闻此,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只盯着玉天卿。 玉天卿在白鹭耳边言语几句,上了亦安的马车。 马车颠簸,自都城一路向西,越走越远。直到看到一片绿油油的低矮山丘,一排破旧的茅草房屋才停下。她一下车,突然被亦安挤到角落,他瘦高的身躯极有力量,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干什么?” 亦安食指放到玉天卿唇上,低声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由于他们躲藏的地方,正好有一个洞,可以窥探到房屋内的情况。 “杨大人,验货吧。”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身着粉色纱裙,纱裙上大朵的睡莲透着华彩,因为是背对着,所以看不清长相。 被称作杨大人的汉子,长相粗犷,面露凶光,声音浑厚。 “多次合作,自然信的过你。” 他指尖捏起一撮事物,放到鼻尖深嗅一下。 “哈哈,果然是新品种!” 即使那大汉并未说明货物是什么,玉天卿也已经了然。丹华国力渐渐强盛,茶叶生意已经成为命脉。大汉手中的茶叶形状独特,是她特地命茶司所研制的新品种,取名龙蛇春茶。此次同元朝、西晋签订的商品中,就有这样的新品种。 想不到,新品种还未入市,就已经被茶贩子走私了! 亦安微垂下头,一股淡雅的香气传来,但又不是一般的脂粉香气。他忍不住靠近了一些,精致的下巴几乎要贴到她额头。 “这算不算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礼?” “离我远点。” 玉天卿双手推他,谁知他那样不经用力,他一手拽住她,两人一起倒向一旁的稻谷。 屋中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 玉天卿望一眼四周:“怎么办。” 亦安莞尔一笑:“跑!” 他牵住她,脚底生风。后面的人奋起直追,喊声震天。 玉天卿渐渐觉得体力不支,亦安突然推一下她,她竟掉入一个洞穴之中,亦安也跳下来。两人屏住呼吸,那群大汉才跑远了。 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玉天卿撇撇嘴,冷冷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角色。”跑的倒是挺快。 “再厉害的人,也要审时度势。打不过,跑就是了。” “会轻功吗?飞上去。” 亦安摇摇头,指一下自己的膝盖:“本来就受伤了,还没好,又跳了一回山洞,只怕一时半会,施展不了。” 她不再说话,这山洞很大,壁体很光滑,应当是农户为了捕捉大型猎物挖的。这里又偏僻,白鹭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亦安如莲似雪的气息慢慢靠近,他伸出手指,玉天卿往后缩一下脑袋,却见他在她发上拈下来一根稻草。 玉天卿走远几步,靠坐在墙角,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她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再次清醒,却闻到一阵香味。亦安坐在火堆旁,手中树枝上叉着一只飞禽。她顿时食指大动:“从哪弄的?” 亦安掌心中,露出几枚飞镖:“靠这个。” 玉天卿将双手在衣服上擦擦,接过他递来的肉。 “为何帮我?” “我喜欢,我乐意,随心而已。” 这话没错,像他的性格。 天色渐亮,终于等来了救兵。第一个跑来的却是绝尘。绝尘一见亦安便满脸嫌弃,同他扭打在一起。亦安本就身体虚弱,又哪里是绝尘的对手,只好躲到玉天卿身后。 “和尚别闹。” 玉天卿出声哄住他,绝尘收了手,他急促的呼吸显然还处在怒气当中。她甚少见他如此失态。 亦安本要同玉天卿乘坐一辆马车,却被绝尘的黑脸吓住了,只好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疾驰,车厢内一片静默。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和他来往?” 难得见他说如此长的句子,玉天卿笑意吟吟。 “为何?他盗过你家祖坟?” 现在想想,在阳城那次,绝尘出现的时候,亦安便没有出现,原来,两人还有渊源。 绝尘耳垂处透着淡淡的红晕,半晌,憋出一句:“他是坏人。” 这句话,像是闹脾气的孩子发出的指控一般,委屈巴巴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玉天卿搓一下他毛茸茸的短发,随口应道:“好!小和尚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段时间,本王一定会跟你一起扮演恩爱的角色!” 绝尘听闻,状似很满意。 玉天卿前脚塌入御书房,金羽光便跑来,她脸色惨白,双颊上了胭脂,红的像是‘猴屁股’,眉毛也画的弯弯曲曲,若不是知道是她来了,还以为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呢! “王上,发生何事了?”她昨夜同晋墨尘大战‘三百回合’,被晋墨尘绑了起来,还画成这幅鬼样子,她求了半天,那人才将她放了出来! 玉天卿示意白鹭替她带冠:“你去将今年的茶商,做一份名录拿来。”自建国以后,每年的茶商,都是由皇室审批过的,如若私立贩茶,不仅会破坏行情,也可能被有心之人用来伤人,破坏丹华的名誉。 忽听得御林军统领姚曼筠来报:“王上,今早元皇喝了龙蛇春茶以后,突然腹痛难忍,口吐乌血!” 玉天卿一惊:“宣太医,所有太医随本王去驿站!今早同元皇接触的所有人,全部排查一遍!” 金羽光、白鹭、姚曼筠领命。 透过朱红色菱花窗户,一个纤瘦身姿走来。初晨的阳光将她白皙的肌肤衬的晶莹透明。她一双瞳眸凛然生威,空气中似是飘来一阵淡雅的清香。 玉天卿在离元砚知卧榻几米远的地方站定,床上的人双眼紧闭。 “元皇怎么样了?”这话,问的是慕容烈。 慕容烈恭敬答道:“回丹皇,皇上饮完龙蛇春茶后,吐了三次血。” 玉天卿挥手:“太医,把脉吧。” 为首的秦太医,将药箱放在桌上,而后开始把脉。他满是皱纹的面上,慢慢现出焦急之色。 “回王上,元皇确实是中了毒。但到底是因何物中毒,还要臣等验过茶汤以后,才能知晓。” 秦太医说完,便挥手示意五位同僚,一起站到桌旁,细细检验起杯盏中的茶汤。 元砚知轻咳一声,唇色煞白。 “出去检验,朕要休息了。”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直到玉天卿额首,才拿起茶盏,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慕容烈追上太医,与他们同行。 玉天卿抬步要走,却听到:“丹皇去哪?朕饮了龙蛇春茶,才变成这个这样。莫非,你是要逃避责任?” 她疾走几步来到他床前。 “因何中毒,还未可知。”以他行一步,知百步的性格,岂会让自己中毒? 她转身,衣角却突然被拽住。 “别走。” 三年未见,他的声音不再似少年的清润,多了一丝沉稳大气。这两个字,颇有一丝乞求的意味。突然记起,离别当日,他也曾如此乞求,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她衣角,恍若隔世。 玉天卿:“我.......” 他突然笑出声来,双眼迷离之色渐渐散去。黑墨般的双眸透着勃勃的生机,手指松开衣角。 “是不是以为,我在求你?想必,丹皇是误会了!朕只是让你将门带上,对了,芳草还在外面,让她进来侍候吧。你这张脸,还是留给你各个品阶的卫士去吧。” 闻此,玉天卿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芳草果然端着食物等在门外,她见玉天卿走来,不禁将头低下。 “芳草,进去吧。” 玉天卿看一眼托盘中的食物,道:“近两日,甜食、糕点就不要再吃了,换一些容易消化的来吧。” 芳草低声应着。 御书房,几位太医跪倒在地。 玉天卿:“罢了,你们先回太医院。元皇的病情,每日要按时汇报。”这结果,她早就料到了,既然是敢下毒,又岂能轻易被查出? 第五章 春华夜宴(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盯着青瓷茶盏中,几片茶叶经过长时间的泡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这茶叶形状和香味,确实是龙蛇春茶,那问题到底出在哪? 几位侍女见金羽光带了两个人来,忍不住侧目。那男子高大英俊,只是身后那粗布衣衫的女子,将自己整张脸包裹的密不透风,也不怕出疹子! 金羽光对那几名侍女做出凶恶状,侍女们飞快的低下头。 “王上,人带来了!” 阮星河长眉微微挑起,唇瓣透着轻轻地笑意,即使身着普通衣饰,也散着异于常人的耀眼光华。 “王上!这是初一。” 玉天卿额首,这应当就是那天卖饰品的女孩。 两人闲话一番。 阮星河目光扫向桌上的茶盏:“王上为何,不怀疑是我?” 三年前,玉天卿知晓元砚知才是阿黎惨死的主导人,曾经去信沧云观告知。只不过当时阮星河太过伤心,并未看信。一年以后,他才知晓事情真相。 元砚知当时已经登基称帝,他多次行刺,都未曾得逞。此次,他本也是寻着机会来报仇的,却不想,被初一的事情给耽误了。 “不会是你。”多日相知,阮星河是谁?他行事光明磊落,又岂会用下毒这样阴损的招数?要报仇,也会光明正大。 “其实,这答案就在每片茶叶之上。” 玉天卿用银匙捞出一片茶叶,脑中突然闪过狡黠的慧光,原来如此! 阮星河自然的牵起靳初一小手,她好似是太过紧张,手心中蕴着一层薄汗。 “星河,你想报仇吗?” 阮星河脚步一顿,却终究是没再回话。一白一灰两个身影消失在她眼前。 玉天卿命金羽光备马,随着“哒哒”马蹄声,她发丝飞散。待终于到达驿站,却被眼前景象惊了一下。 春风微漾,金辉飘洒。 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斜斜倚在贵妃榻上,他长睫半遮半掩,细致的肌肤如同沾染了月华的清辉,一股冰泉般的甘冽气息蔓延在空气中。 只可惜他面前姿态各异、长相奇特的侍女,破坏了美好画面。 他余光扫到来人,道:“你们继续。” 那驿站的柳大人,冲过来行礼。 玉天卿小声问道:“柳大人,我丹华国连几个侍女都选不出了?”这些个又胖又矮,长相清奇的侍女,是从哪来的? 柳大人垂下头,轻声回道:“回王上,也不知道这元朝皇上到底是有什么怪癖!瘦的不要,眉毛淡的不要,肤色白的不要,姓玉的他也不要!” 玉天卿冷笑几声,瘦、白、眉毛淡、姓玉,这么说来,凡是跟她相似的他都不要! 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看来元皇今日,是大好了!还有心情看歌舞!” 元砚知轻啜一口酒:“丹皇喜欢这些女子吗?喜欢的话,一起看。” “不必。本王是来谈正事的!” 她威严的目光扫向站在一侧的芳草脸上,芳草低垂着头,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 “将芳草拿下!” 芳草即刻被护卫抓着,冷汗连同眼泪一起流下,她身子抖得像是筛子一般:“王上,不是芳草!不是我!元皇救我,奴婢是真心爱慕您的!” 见玉天卿不为所动,芳草又向元砚知求救。元砚知冷眸一闪,突然抽出佩剑,剑尖没入芳草身体,她手中那飞刀暗器滚落到了一旁。 按照她刚刚的姿态,这柄飞刀自然是冲着玉天卿去的! 护卫快速的将尸首拖下去,飞奔而来的侍女将地上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柳大人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还好王上没受伤,不然,单是金将军追究起来,也够他受的! 元砚知向殿内走去:“不是要说正事吗?” 玉天卿同赶来的金羽光一同进殿。 金羽光将锦布包好的茶叶打开。 “元皇,您昨日饮的龙蛇春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蛇春茶。茶叶,其实同北方的农作物一样,都会生虫。但不同的是,被小虫子咬过的茶叶,味道更加甘甜,茶汤也更澄澈。所以,今年的龙蛇春茶,每一片都会有一个小洞。您再看您昨天饮的茶叶,每一片都完好无损。” “就算不是龙舌春茶,朕确实是在丹华中毒,这一点改变不了。”他坐到檀木椅上,神情闲适。 金羽光见他如此怠慢,气不打一处来!臭燕子,当了皇上就了不起啊! 玉天卿示意金羽光出去,她故意将门用力关上,以表示不满。 “本王昨夜彻查宫中,发现芳草的居所处,有这种茶叶,并且发现了砒霜。所以,元皇的毒,其实是芳草所下。刚刚芳草被您亲手所杀,也算是罪有应得。” “所以呢?” “所以,请元皇千万不要误会是我皇室所为,以免伤及和气,更不要影响盟书签订。” 元砚知抬起眼眸,一字一句说道:“过两日就是丹华国盛事春华夜宴,不如过了此事,再做定夺!” 玉天卿思忖一番,看来这厮,是势必要将此事作为要挟,只怕要作两手准备了。 玉天卿:“就按元皇说的办!” “你出去吧。叫小点过来伺候。” 她初闻此名,微微愣神,终是打开门。 门外,一群长相奇特的女子垂着头站成一排。 玉天卿清清嗓子:“小点姑娘?” 一位朝天鼻、头发稀疏、手掌雄厚、虎背熊腰的女子站了出来,黢黑的面上略带娇羞。 “回王上,奴婢小点。” “好好伺候元皇。” “是。” 守在门口的金羽光噗嗤一笑,顿觉乌云散开。她大声说道:“时隔多年,元皇的品味还是如此奇特,一定要好好侍候!” 她趴到小点耳旁:“小点,千万不要洗澡,元皇喜欢‘原汁原味’!” 小点羞涩一笑,扭着腰身走进殿中。 玉天卿换乘了马车,白鹭小心翼翼将她扶上去。 “王上,丞相正在御书房侯着。” 玉天卿闭目养神,脑中将近几日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玉茗并不像是枉顾丹华国命运之徒,那贩卖私茶、毒杀元皇的人,到底是谁? 玉茗呈上奏报,一板一眼说道:“王上,这是春华夜宴的名册,还有流程及用度花费。” 玉天卿寥寥看了几眼:“丞相主持夜宴颇有经验,就按照以往的惯例来办。元皇和西晋太子的席位一定要费心筹备。” “是。王上何不趁机,再选几位卫士?” 玉天卿从另外一摞奏折中,拿出一本奏折打开,状若未闻,玉茗果然退了下去。 春华夜宴,本是历代美人山庄盛事,类似于皇上选妃。国主看中哪位,便送上一块宝石,宝石分为三种,蓝、绿、红,也代表三种品阶,这块宝石会被镶到头冠上。因着美人山庄女子地位本来就高,民间也开始了效仿行为。 夜宴当日,整个都城灯火通明,富贵人家的女子,通常会送给男子一颗宝石,男子要是答应了,便会将宝石镶到腰带上。 而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看中街上的男子后,会将红枣和桂圆洒向男子,男子要是接住吃了,两人便有了婚约。 自玉天卿当政后,春华夜宴形同虚设,跟普通的宴会并无两样。玉茗会如此紧张,不外乎是因为她的儿子即将成年,如能入宫,那她的宰相名位,就多了一层重要的砝码。 日子一晃,便到了夜宴当日。 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到处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堪比过年。 元砚知是和晋墨尘一同踏入宫中的。 两人相对而坐,除了四品以上的高官外,席上多了几位俊俏的年轻男子。 正中央的金漆宝座上,玉天卿端坐着。她今日未戴冠冕,发髻上插着一支凤头金簪,金色的流苏颤颤垂下,眉如远山,清新动人。 “元皇、晋太子,请!” 丝竹声起,舞女柔软的身段荡出流水之情,妙态绝伦。 元砚知今日倒是循规蹈矩,手中把玩着一粒桂圆。 卓星胤在接到母亲玉茗的眼神后,站起身来,他不过15、6岁,身长若柳,细长的眼睛稍稍鼓起,颇有些少年风流的韵态。 “王上,星胤愿以一曲剑舞为贵宾助兴!” “准!” 他走到中间,剑若霜雪,细微如泉的声响落下,似有无数花瓣凌空而来。忽然,他脚底一滑,向前扑去!众人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飞驰而出,“当”的一声,宝剑落地。 卓星胤瞪圆了眼睛,只差半寸,那剑尖就要没入王上脖子! 玉茗急忙上前,同儿子一起跪下:“臣教子无方!求王上宽恕!” “无妨!还要多谢元皇!” “这剑法华而不实,要是丹皇真想看,不若朕来演示一下!” 元砚知说完,手腕一转,长剑如虹。清风拂过,他卓然的身姿像是赋予了剑气生命一般!剑势所到之处,如雷霆震怒,又如海上凝光,不辨虚实! 那几名年轻男子,却是看的呆住了!他们的座位本是挨在一起的,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只觉得胸前一凉,精美的衣衫已经被划出几道大口子! 第六章 春华夜宴(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围观的人本来被元砚知俊俏的身姿迷了个七荤八素,又见几人衣服被挑破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些个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个个脸色铁青! 元砚知宝剑入鞘,威严的声音响起:“丹皇,告辞!” 晋墨尘冲一旁站着的金羽光眨眨眼,也跟上元砚知的脚步。 金羽光望一眼天色,在玉天卿耳边耳语几句。玉天卿无奈,只好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如若没有尽兴,还可以到街头去看热闹。” 众人起身:“恭送王上!” 玉天卿换上男子衣衫,被金羽光拉去了宫外。金羽光边走边整理仪容:“王上,我帅不?”晋墨尘今夜约了她,两人比赛,看谁得的红枣、桂圆多! “你最帅!行了吧?” 金羽光的长相不似一般女孩的甜美,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气。她修长的身量换上男装,扎上云纹腰带,越发衬得风度翩翩! 相比之下,玉天卿的男装装扮,像极了一位雅致的书生。 街道上甚为拥挤,欢呼声、掌声不住的响在耳畔。两人穿过人群,来到一棵大枣树下,这枣树上挂满了各式花灯。 晋墨尘换了一番装束,红衣冽艳,眼角处缀着多情的迷离之色,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这样的风姿,任谁看了,都会移不开视线。 “你磨叽什么呢?是不是害怕?”他双手抱臂说道。 “谁害怕,谁就是小狗!” 金羽光拿出一根玉笛,婉转悠扬的笛声在一片混沌中甚为悦耳。晋墨尘也毫不怯场,他一挥手,即刻有人拿来一个绣花样子,是一朵并蒂莲花。他针若游龙,一针一线来回穿梭,仿若正在构建的不是一朵图案,而是一座盛世江山! 酷爱女红的谦谦君子,原来如此。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大枣树。不断有人将宝石、桂圆等扔到金羽光身上,再看晋墨尘,几乎被埋住了! 玉天卿被挤到队伍最后面,她只觉小手中被人塞了东西,抬起头,原来是亦安给了她一颗桂圆! 亦安唇角带笑,突然伸出双手,桂圆、红枣从天而降,将她脸都砸痛了! 他双眸中,似是有一波又一波的湖光荡漾。 他突然搂住她肩膀,一跃而起,身姿轻盈如同一抹云彩!两人落到一间屋檐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枣树底下的人们,但脱离了熙攘的人群,多了一丝黑夜的静懿。 金羽光吹腻了笛子,竟开始舞剑!晋墨尘也放下手中的绣样,弹起了古琴!人声鼎沸夹杂着一阵掌声! 两人坐着。 玉天卿:“你知道为何女子要送男子桂圆吗?”他来自北煜阳城,对丹华的风俗,应当并不了解。 亦安侧过头,眼波柔柔:“不知道。” “桂圆谐音,会圆,有美梦成真之意。姑娘们总在幻想着有一天,嫁给心仪的男子。” 亦安神态认真:“那你呢?你和绝尘,又是如何?” “我?大概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她避重就轻,唇边清浅淡笑,如同昙花盛开,抬起头,望着夜空出神。 他柔柔说道:“有我,你不会是孤家寡人。” “喜欢我?想娶我?还是‘嫁’我?论相貌,我不过是中人之姿,论年龄,我早已过了婚假的最好年纪,脾气犟,不善言辞,更不会轻易妥协。这样说来,我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伴侣。可清楚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睛似星辰一般闪亮。 他突然低声笑起来,递给她一块点心:“饿吗?” 玉天卿接过他的点心,用力一咬,乳白色的小圆球赫然在目,是一颗剥好的桂圆。 她顿时大笑起来:“你还藏了这个?” 亦安抓住她手腕:“你吃了,就是答应我了!” “骗人!” 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猛地站起来,却忘了此时正处在屋顶,亦安慌忙中拽住她手,自己的背部狠狠着了地。 巨大的声响吸引过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位珠圆玉润、梳着两条朝天辫、脸涂成‘猴屁股’的姑娘。这二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质若兰,果然是好运到了!她从背篓中捧起一把桂圆,一股脑的抛到两个人身上。 “一个做我的夫君,一个做我的‘面首’,可有异议?” 见两人不说话,她命令道:“既然不说话,就是默许了!来人,把两位公子请回家中。” 亦安拉着玉天卿站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跑!” 两人跑了大半个都城,才摆脱了那位小姐。 玉天卿喘着气,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再习轻功! “你,跑得还挺快!” 亦安轻拍她背部,一脸得意说道:“那是自然。” 他拿出帕子,替她擦汗。见天色已晚,又说道:“我送你回宫。” 回到皇宫,白鹭已经在紫气西殿门外守着了。见玉天卿归来,松了一口气。 又见王上发丝凌乱,她脑补了许多画面:“该死的!早知道就派御林军跟着您了!都怪金将军!说什么一定会保护好您,她自己倒玩的开心!” 玉天卿双臂展开,任由白鹭将外袍脱下:“一年一度的春华夜宴,便让她玩个痛快吧。再说,本王这不是没事吗?” 轻纱朦胧间,几片紫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玉天卿刚脱了中衣,就听到脚步声。 绝尘“嗖”地转过身::“我,我没看见。” 玉天卿迈入水中,温热的水冲刷了疲惫感。 她声音慵懒起来:“我说了,没把你当男的。” 绝尘侧着头想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桂圆放到桌上,一溜烟跑了出去。 玉天卿躺在床榻上,手中握着两颗桂圆。浅黄色的小圆球,在今夜竟也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含义。 阮星河目视前方,直到一个紫色身影跃入院中。 他眼中弥漫着狠意,刚一转身,就被几颗红枣、桂圆砸到脸上。 靳初一一脸开心:“惊喜吗?” 阮星河凤目中,止不住的笑意。他摸一摸靳初一的小脑袋,温声说道:“惊喜。”这是不是代表,她对他也有好感? 靳初一将红枣、桂圆捡到一个包袱中,喃喃说道:“我在街道上捡的,你快跟我一起去捡。明日卖了,就能换很多钱呢!” 阮星河瞬间满脸黑线!这么说,她这个举动,只是玩闹的举动,不含任何一点深意? 他认命的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捡着。 “红枣、桂圆的含义,你可知道?” 靳初一头也不抬,闷声说道:“红枣十文钱一斤,桂圆二十文钱一斤。我们一定要捡很多!” 天色渐亮,靳初一看着被塞的满满的包袱,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金羽光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王上,这是今年茶商名录,同去年相比,名录没有变化。” 玉天卿一手接过册子:“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别提了,昨晚我又是吹笛子,又是唱歌,今早起来腮帮子疼,我要去太医院拿些药。” “那昨日,是谁赢了?” 金羽光翻了一个白眼:“晋墨尘赢了。我的桂圆虽然比他的多,但奈何人家得到的宝石比我多啊!不过,若是论起‘质量’的话,我占了上风!喜欢我的女孩子大多身量苗条,喜欢他的女孩子,面目奇特,独领风骚!” 玉天卿暗自摇头,这两人心性如此相像,倒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羽光,当日让你查的刺绣,可有了答案?” 金羽光从袖中摸出一块料子,光滑的丝绸上,一朵淡黄色的睡莲栩栩如生。 “王上所画的图案,实属少见,找遍了京都的绣坊,只有仙缕阁的与之相似。” “杨敬远,可审讯出什么了?”那日在郊外贩卖私茶的事情被撞破以后,玉天卿派了人前去盯梢,所幸还是有些收获,抓了那日交易的大汉,杨敬远。 金羽光:“杨敬远也算的上是条汉子,百般用刑,他竟是什么也不肯说!他的同伴曾来劫狱,铩羽而归。” 玉天卿:“放了他吧。”放虎归山,此人必有所行动。 金羽光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惊喜的说道:“王上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夜色正浓,一个身影灵巧的跳动着,避开了所有的防卫,施展轻功,向城外飞去。殊不知,身后一个黑色身影紧紧跟随。 杨敬远跑了许久,他急促的呼吸着。黑暗中,另有两个人影与他汇合。 “杨大人!你终于逃出来了!” “什么破地牢,守卫松懈,还不是让我逃出来了!”杨敬远一边说话,一边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大人,那咱们现在去哪?” 杨敬远:“先走了再说!” 金羽光足尖轻点,刚要飞到空中,却被一人拽住了腿。回过头去,竟然是晋墨尘! 她顿时没好气,使劲挣脱:“滚!” 晋墨尘:“这么晚了,出来‘偷’人?” 金羽光一阵恶寒:“我懒得和你说!” “别忘了,你输了赌注,可是要做我三天侍女!” “没忘!没忘,你烦不烦!” 第七章 闹够了没(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晋墨尘和金羽光一路跟随杨敬远,越走越觉得路不对。杨敬远愣是带着他们兜了几圈,他健壮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曦光流转,元砚知乌黑青丝倾泄,如同摊开的墨色绸缎,手中握着一支羊毫笔,辗转几笔,一个体态欣长的人物跃于纸上。 慕容烈将手中奏报送上:“皇上,朝中诸事一切正常,但老主子来信,盼皇上早日归国。”他看一眼画作,这么多年,皇上所画,只有一个女子,从未变过。 元砚知额首,盟书的事的确不能再拖了。 玉天卿默默看着眼前两个人,忍不住揉起了太阳穴。 一夜未眠,金羽光同晋墨尘,精力出奇的好。 金羽光:“若不是你非要跟去,杨敬远能跟丢吗?” 晋墨尘冷冷一笑:“关我什么事!你弱你有理!” 直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两人才噤声,互不相看。 元砚知:“丹皇,可以开始了。” 饶是玉天卿已经做好了降价的准备,也是微微吃惊了一下。他,竟没有提任何额外的要求。 玉茗将盟书送上,晋墨尘、元砚知、玉天卿分别签字盖章! 众官员高声道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此次会盟过后,丹华国的新品种茶叶,定然会赞誉满堂! 玉天卿:“本王明日便要成亲,元皇不妨观礼过后,再启程回国。” 元砚知深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面色淡淡:“好。” 白鹭面露凶光,抬起下巴,她面前跪着一排侍女。 “白总管,奴婢们不敢了.....” “上次你们便说不敢了,如今又在这里嚼舌根!罚你们面壁思过三日,不许吃饭!” “是!”身着粉色宫装的侍女们垂着头,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走了。 玉天卿从金册中抬起头:“白鹭,发生什么事了?” 白鹭是金羽光一手教导出来的,行事光明磊落,性格果敢坚毅,绝对不会轻易处罚下人。 白鹭尖尖的小脸上,现出一丝不满:“还不是这些人,乱说话!她们说,元皇是您的人...还说以前元皇在宫里人见人爱,但王上就是不喜欢他....刚刚元皇走的时候面色不佳,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没有。” 在三年前夺位之争中,整个皇宫伤亡惨重,许多侍女、护卫都是新人,而官员也换了不少。除了玉茗等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这件事就如同元砚知的“黑历史”一般,在这个仍旧是男子主导的大陆上,做过女王的“面首”,确实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势必要惹人不快。 “查一查谣言是从哪流出来的,务必将源头切断。” “是。” 自玉天卿登基后,宫中还是第一次有喜事,到处一片和乐的气象。整个宫殿灯火通明,美酒珍馐更是不在话下,元砚知派人送了一对玉如意,本人并未来观礼。倒是晋墨尘早早的带着礼物来了,指挥着金羽光替他倒酒。 “葡萄。” 金羽光拈起一颗葡萄,送到他嘴中。 “点心。” 金羽光又拿起一个点心,带着“噎死你”的表情,使劲往晋墨尘嘴里塞。 “开心点。” 晋墨尘吃了点心,手指在唇边做出一个微笑的手势。金羽光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僵硬的笑着,心中思忖,晋墨尘,你给我等着!三天过后,你就惨了! 观礼的官员们大惊失色,金羽光在他们眼中,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先不说她如今是开国功臣,就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无人敢惹!也不知道这晋太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金羽光如此听话! 玉天卿金漆宝座端坐,望着来人。绝尘一袭红色喜服,眉眼中藏着温柔的涟漪,因着头发太短,未能戴冠,只能以云纹腰带镶嵌蓝宝石,行动之间,粲然的光芒跳跃。 玉茗打开手中宝册,正要念册封词,突然间一股妖风刮过,一个女子凌厉的声音闪现:“绝尘,你竟弃了师门,甘愿做一个亡国女君的面首,枉为大师!” 所有的灯火突然熄灭,众人听这声音,像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一般,陷入恐慌中。 玉天卿:“既然来了,不妨喝一杯喜酒!” 那女子狂妄一笑,道:“与我,你还不配!” 绝尘飘然的身影飞出宫殿,与站在琉璃瓦上的女子交手。那女子戴着长帷帽,虽未见其长相,但依照纤细背影来看,应当是个妙龄女子。 “绝尘,今生今世,我与你势不两立!” 玉天卿同金羽光耳语几句,金羽光带着一队御林军,冲出了宫殿。 白鹭带着宫人将灯光重新燃起,知道今日定会出现特殊情况,还好王上早有准备! 玉天卿:“今日先到这里,众爱卿先行回府!” 册封礼上,男子跟着一个女子飞走了,还真是一大奇观啊!想归想,众位官员还是退下了。 待众官员离去后,玉天卿本想回紫气西殿,殿内又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玉天卿疑惑出声:“白鹭?” 来人突然用布巾蒙住她双眼,一手捂着她嘴,飞奔出了皇宫。慌乱之中,玉天卿手碰到了他腰间的饰物。 不知飞了多久,他们停靠在一棵大树旁。 猝不及防,她的唇突然被微凉的双唇贴住,空气似乎凝滞住了。冰泉般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端,胸口处砰砰的心跳声,如雷似鼓。她双手被禁锢住,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根根紧绷。 他抓着她的双手慢慢放松了下来,改为捧住她的脸,如同掬起世间瑰丽异常的珍宝般。灵巧的舌-尖侵入她齿间,吮吸着她的甘甜。 一直到他的唇离开,她双手才将布巾拽了下来。 是亦安。 她秀美的眉头蹙起,唇间带着冷笑,像是暗夜之中的魅灵。 嘶的一声,将他脸上面皮揭下。 “闹够了吗?元砚知!” 元砚知丝毫没有惊愕,眼神如星空般深邃,带着灼人心扉的光芒。他就知道,瞒不了多久,更何况他也没打算蛮太久。 “什么时候知道的?” 玉天卿后退几步,拉开同他的距离,面容同月光般平静淡然,手中握着一样饰物,玉饰状如钥匙,散着幽幽光芒。 “我一直觉得亦安很是熟悉,刚刚,我慌乱之中摸到你腰间坠饰,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是你。”她的确对亦安的身份存疑,现在想想,当日在阳城,她明明故意说错了出发日期,但他却照样出现在阳城,救她于危难,想必是童珑告诉了他真实日期。 元砚知“哦”一声,他今日着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这坠子是他从北煜皇宫得来的,听说是北止尧命人毁去,但有人见这坠子实在精致,才留下的。三年来,他一直戴在身上。 “你扮成这样,有何目的?只是为了戏耍我?”她与他之间,恩怨情仇,早就一笔勾销,什么都没剩下。 “目的?” 他加重语气,眸间似是乌云笼罩的黑夜,难道他对她,就必须有目的吗? 须臾,他语气轻松,带着一抹戏谑。 “大概,是为了好玩吧。” 玉天卿头也不回的往回走,由于未用晚膳,她又没有了任何内力,不一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脚下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脚踝生疼。 元砚知默默跟在她身后,眼见她摔倒,他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来,却终究没有去扶。 她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他轻叹口气,慕容烈从天而降。 “将她送回去吧。” 慕容烈满眼惊愕:“皇上,她已经知道了?”之前,他从不在丹皇面前露面,就是怕会引起误会。 “去吧。” 慕容烈眼神复杂,跟上前面那个纤细背影。 元砚知回到驿站,见一个白色身影迎风而立。 “你来了。”元砚知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 阮星河面上如同夜下的风,带着一丝诡异,凤目中藏着凌厉的果决:“拔剑!” 他迅速攻出一剑,两人剑气扭打在一起。阮星河一招一式带着狠绝,反观元砚知,招招留有余地,数十招过后,二人皆有输赢。 “哎呀!” 小奶音将阮星河理智拉回,他顾不得同元砚知纠缠,跃到靳初一身边,将她扶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靳初一挽住他手臂,软萌萌的眼睛中带着一些水汽:“扭到脚了,好痛!” 阮星河眉头一皱,猛地将那个瘦弱的身影抱在怀中。 “我们回家。” 靳初一从阮星河肩膀处探出脑袋,脏兮兮的小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阮星河一路将靳初一抱回家中,掀起她灰色布裙查看伤势。 靳初一突然扭捏起来,她的拒绝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固执的将她鞋袜脱掉,雪白玉足果然有些肿。 他轻柔的替她上药,不忘将她抱到床上。 “你,认识他?” 阮星河躺在床榻上,还是问出声。 靳初一翻个身,紧闭上双眼,模模糊糊说道:“不认识。” 纵使她不愿承认,但阮星河心思这般通透,她确实是有意在帮元砚知。 第八章 闹够了没(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苍穹之上,几颗繁星点缀着浩渺夜空。绝尘身形微动,天地仿若笼罩在一片佛光当中。那蒙面女子极为熟悉他的招式,见招拆招,剑气连攻,似是有无数条剑影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绝尘双拳猛挥,一股浑厚的力道已形成一个漩涡,女子避之不及,腹部受到重击,一口鲜血已经喷涌而出。她将面纱缓缓摘下,是一个美目清秀的女子,额间一颗淡淡的朱砂痣,蹙眉之间,透着柔美之态。 “绝尘,你以为你不杀我,我便会原谅你?你做梦!” 绝尘双手合十,没有任何表情。 “我的《缥缈志》呢?” 那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唇边的血液让她看起来有些诡异。 “在我胸口处,有本事,你就来拿。” 她菲薄的纱裙在夜风中,露出一些湛白的皮肤。 绝尘犹豫了半天,只说出三个字:“不知羞。” 女子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般,笑的前仰后合。 “当日你受伤,在我居所住了一个月,我日日与你同饮食,你也未曾说过这句话!” 绝尘好像一樽佛像般,并未有任何触动。 “你当日是怎么拒绝我的?你说过,你是修道的大师,今生今世都不会背弃师门,更不会坠入凡尘,娶妻生子!可如今呢?你竟要同一个亡国女君成亲!” 绝尘蹲下身去,点住女子穴道。 “金将军,还不出手?” 晋墨尘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在女子衣衫内摸索,果然摸到薄薄的一册书。封面很旧,有些泛黄,大名鼎鼎的《缥缈志》,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绝尘:“半个时辰以后,穴位会自动解开。你不要运功,否则,会延长解除的时间。” 元砚知将伤口包扎好,不时看一眼天色,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慕容烈还未回来,也未曾传递任何信号。他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波,不好,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上马,急急向都城外奔去,果然在城门处,发现慕容烈留下的暗号。 玉天卿醒来,只觉得后颈处异常疼痛,她正处在一所破庙当中。她本在回皇宫的路上,发现被元砚知手下跟踪后,她换了一条崎岖的小路,却不曾想被人抓来这里。 她双手被反绑住了,暗自从地上抓了一把香灰。 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她,官帽和官服穿到这人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杨帆,原来是你!”杨帆性格倔强,清廉自重,民众评价极高。玉天卿在重回王位以后,对她更加委以重任。 杨帆回过头来:“王上,是我。” “贩卖私茶,是你做的?” “是我。” 杨帆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身材极为瘦小。 “真是可惜了,如若不是你发现私茶的事情,我本来可以让你多活一段时日!” 玉天卿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慧光,结合交易那日女子身上的图案,恍然大悟:“你并不是我丹华国人士!” “确实。我是南宛国人士。我来丹华国,不过是为司徒大人的宏图大业,出一份力罢了!” 又是同司徒一族有关。 “你想杀我?” 杨帆摇摇头:“不,不,不,不过是下一个蛊虫给你罢了!你放心,不会很疼的!等你清醒以后,便成为我南宛国的傀儡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培育新品种的茶叶吗?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不得不说,她这个王上,理政事、广财路、扬国威,都是一把好手。比起之前的玉天娇,有天壤之别。她的茶司所每年都会有新茶品种,但秘诀从不外传。 对于杨帆来说,这是个巨大的诱惑。 她一步步靠近玉天卿,突然将玉天卿的手腕紧紧握住,力道之大,像是能将骨头捏碎! 玉天卿手腕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不得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一把香灰而已,能奈我何?只要你成为我南宛国的傀儡,你的所有秘诀,尽数归我所有!” 她挥一挥手,即刻有一个男子上前,手中端着一个黑瓷罐子。 男子掀开罐子,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聚在一起,竟变成一个拇指盖大小的虫子,让人头皮发麻! 正在这时,几个人影破门而入,杨帆吹响口哨,又有几名黑衣人加入了战斗。她抓起玉天卿,冲出重围。刚一出门,便见一头戴金冠的男子。 “怎么?英雄救美?”杨帆一支手狠狠掐住玉天卿脖颈。她本就是宫中的老人,元砚知同玉天卿的事情,从头到尾,甚为清楚。 “朕来,不过是看个笑话罢了。”他语气不急不躁。 杨帆:“别人这样说,倒也罢了,但元皇这样说,我自是不信!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会见死不救?” 元砚知淡色的唇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杨大人可知,您的枕边人安白公子,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听说,他和玉茗丞相走的很近,昨夜,更是在玉府过夜!” 杨帆双眼现出震惊之色,怎么会!安白公子是爱她的啊!又怎么会寻什么新靠山!她这一个恍神,元砚知扔出一枚飞镖,正中她眉心!血液飞溅而出,她箍住玉天卿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他长臂将玉天卿揽入怀中。 她抬眸,见他额间滴下一滴汗水。原来,他也会紧张。 杨帆的倒下,令那群人开始了疯狂的反扑,元砚知一手将玉天卿护在身后,双脚腾空,飞踹几脚,几个人应声倒下。 “慕容烈!” 正在激战中的慕容烈应声飞来,替他们挡剑。 此时,金羽光带着一队御林军加入了战斗 金羽光:“王上,你有没有事?” 玉天卿从元砚知怀中挣扎出来:“无事!” 金羽光见玉天卿脖子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顿时火冒三丈:“没想到杨帆这个人看似弱小,竟设了这样大的一个局!好在燕子及时赶到......” 她突然停住了,这三年来,燕子这两个字,她是万万不敢提的,就怕王上伤心! 她小心翼翼看一眼玉天卿,见她面色淡淡,像是不甚在意。 元砚知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唇角耀出一抹霞光,片刻间消失不见。 金羽光:“王上,您就先回宫!今日,我定要将杨帆的余党全部歼灭!” 玉天卿额首,一步步走出庙门。 元砚知率先一步上了她的马车。 “朕累了,待会慕容烈会将马骑走。”他完美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像是钻石雕琢,“还不走?” 玉天卿上了马车,故意与他拉开距离,马车晃晃悠悠,入了都城后,才渐渐平稳起来。 “先回驿站。”玉天卿吩咐道。 “回皇宫!”元砚知也出声。 驿站和回皇宫的路正好相反,驾车的小厮一个紧急掉头,她身形向另一边倒去,好巧不巧,正好倒到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浅浅说道:“还挺重!” 玉天卿坐起来,面色发窘:“回去领10鞭!” 驾车的小厮知道自己犯了错,低低应了。 终于到了皇宫,玉天卿示意那两条大长腿让开路,下了马车,裙摆一角却被拽住。 回头,见他剑眉蹙起,眸光中带着一抹水光,孩童一般,委屈巴巴:“不能吗?” 玉天卿一时愣住了,不能什么? 他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仿若刚刚还波光粼粼的湖面霎时平静起来,带着一股麻木,纤长手指松开她裙摆。 他愣愣看着她离开,清冷月色下,她身影状似月光般缥缈无依,“走吧!” 回了紫气西殿,白鹭在殿门口来回踱步。 “王上,您有没有受伤?”她将玉天卿迎入殿中,又说道:“可要去归尘殿?毕竟,今夜是新婚之夜。” 玉天卿摇摇头,她和绝尘的婚事,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绝尘那般洒脱之人,又岂会看重这些?见紫檀木桌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 “绝尘送来的?” “是。” 《缥缈志》出于四清山藏书阁,一直由绝尘保管。传闻此书中的内功,可护心肺,强筋骨,有延年益寿之功效。一旦学成,可称霸武林。但此书晦涩难懂,常人难以猜透。 “奴婢听御林军说,同大师交手之人,是个模样俊俏的女子。这女子原来救过他,不知为何,两人竟如此生分了。” 玉天卿任由白鹭上药,冰凉的药膏舒缓了疼痛感。只怕这女子对绝尘有情,才会盗去《缥缈志》,她本想让绝尘追随于她,却等来了他成亲的消息!但也只是猜测罢了,绝尘本身就是一个谜,如若他不说,她自是不会去追问。 第二日,玉天卿同玉茗商议了杨帆的接任人选,仍是没有达成一致。 刚下了朝,就见慕容烈在殿外站着。 “禀丹皇,我国皇上本已经定了启程日期,奈何昨夜一直高烧不退,求丹皇前去探望!” 玉天卿:“传太医院所有太医,给元皇诊病。” 慕容烈一脸为难:“皇上说,他只想见丹皇一人!” 玉天卿:“病了就该找大夫医治,我又不是大夫!” 第九章 闹够了没(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慕容烈面露难色:“请丹皇一定过去看看!” 玉天卿思忖一番,罢了,索性是自己的地盘,要死,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来到元砚知居所,见那位长相清奇的小点姑娘正在向殿内张望着,神情略显焦急,玉天卿“好心”叫了她一起进去。 玉天卿轻轻推开朱红色的门,床榻上,元砚知敛着长睫,欺霜赛雪的玉颜不似平日的湛白,双颊染上一抹红色,额头上放着一块帕子,手指交叠放在腹部,熟睡了一般。目光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停留在唇上。 她脸颊不自觉的有些发热,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柔软和温度。 “药好了吗?” 慕容烈手持托盘,将一碗深褐色的药呈上。 玉天卿坐在床榻边,尝试喂了几次药,药汁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招招手,对小点姑娘做了一套动作。 小点姑娘会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喝了一大口药汁,慢慢靠近那张玉颜。 元砚知只觉一股炙热的气息喷洒到他面上,他长睫微动,这,这是谁的体味? 他猛地睁开大眼睛,小点撅起厚厚的双唇,见元砚知突然醒了过来,忍不住将一口药汁全都喷了出来! 元砚知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铁青。 “皇上!奴婢帮您擦!” 小点一脸惊恐,连手帕都忘了拿出来,只能用袖子替他擦拭! 一股汗臭味扑鼻,元砚知忍住作呕的冲动,唇边带了一些温婉的笑意:“还是小点姑娘最好了!朕怎能舍得让你喂药呢?你先下去歇着吧!” 小点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见元砚知不但没有发怒,比原来更加温柔体贴,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皇上对奴婢如此看重,就让奴婢以身相许吧!”她胖乎乎的身躯靠在元砚知肩膀上。 “朕与丹皇,有要事相商,待事情过后,定会传召你!” 小点姑娘千恩万谢的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想着,金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原汁原味”这一招果然管用,以后,我天天不洗澡不换衣! 玉天卿默默将窗子打开,微风吹淡了空气中的药味,还有异味。 元砚知下床洗了把脸,再次躺回床上。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看你‘秀恩爱’?” 元砚知虽不知这三个字的具体意思,但她口中向来有一些新鲜词汇,见怪不怪。 “玉茗的事情,你如何打算?” 玉茗多年为相,势力盘根错节,他相信这三年中,她定是尝试过拿掉玉茗的权力,但全部以失败告终。如今杨帆死了,她的官位,玉茗定会找自己的人顶上去。想将玉茗权力架空,难上加难。 “时机未到。” 元砚知把额头上的锦帕扔到一边,将龙袍脱下。 玉天卿急忙背过身去:“你,你要干嘛?”一言不合便脱衣服! “我身上哪个部位你没见过?” 他小声嘀咕一下,又将衣架上备好的白衫穿上。 她一时语塞。那时,她只将他当做一个未成年的小弟弟,所以很多事情未曾避嫌,而现在他做了一国之君,能一样吗? 胡思乱想间,那个纯白色的身影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他贴的极近,长睫轻轻眨了几下,几乎触到她脸上。他突然伸出手探向她衣衫,玉天卿紧紧抓住自己衣衫,后退几步,一脸警惕:“你要干嘛?” 他鄙夷的在她胸前扫一眼:“当然是带你看热闹!难道你以为我会对‘荷包蛋’感兴趣吗?” 也是!她手指放松下来,他既然已经做了皇上,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留仙楼内,众人注视着舞台上的一个身影。 她身披水绿色薄烟纱,肤如凝脂,语笑嫣然,一颦一笑摄人心魂。身姿似是飞舞的蝴蝶,又仿若摇曳的落叶,随着舞曲摇摆。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不断有人高声议论着。 “我听说,这名为临波的女子,本是一位大家闺秀,因着痴心错付,受了伤害,自愿投身留仙楼的!” “是啊,是啊,郑妈妈早就说过,今夜谁出的价码高,就能拍得临波姑娘的处子之夜!这银两,我都准备好了啊!” 晋墨尘坐在最前排观看,将一捧花生递给金羽光:“给爷剥好了!” 金羽光恨恨的接过来,边剥边骂:“你怎么不让我替你吃了!” 晋墨尘:“哪家的侍女敢这样跟主子说话?掌嘴!” 金羽光双手狠狠掐住晋墨尘脖子:“你说什么!” 他被她弄得身形摇晃,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我错了!” 金羽光甚为满意的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转身就要走。晋墨尘拽住她:“你仔细看看,那台上的人,是谁?” 金羽光半眯着眼睛,女子甜甜的笑容始终漾在脸上,眉间一颗淡淡的朱砂痣,竟是绝尘的‘老相好’!她就要冲上台去,却被晋墨尘一把拽住:“稳住,伺机而动。” 一曲舞毕,一排排酒坛子被摆到桌上。 临波红唇轻笑,风情万种。 “想必郑妈妈已经说过,今夜哪位公子出的价高,就能将我带走!但临波也有一个要求,必须在酒量上赢过我!” 她腕间一转,一排酒盖已开启,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她扬起头,妩媚动人的身姿倾斜,云袖轻摆间,一碗酒已入喉。 围观的男子见多了柔软如水的女子,这般豪爽的还是头一回见,顿时喝彩声一片。不断有人跃跃欲试,但上去喝酒的男子,有的钻到了桌子底下,有的双颊驼红不省人事!全部不是临波对手! 突然,一个少年跃到舞台上,他捉住临波玉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金羽光一阵恶寒,待看清那个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玉茗的儿子,卓星胤! “临波,不妨跟本公子走!做本公子的妾,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临波冷冷一笑:“公子如若能赢过临波,临波自会跟公子走!” 见她琼鼻娇俏,丹唇含朱,卓星胤心内更痒了,一把将临波搂在怀中!临波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将他脸打向一侧。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禁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卓星胤行事向来嚣张跋扈,无恶不作,但以玉家在丹华的地位,无人敢动他!临波本是外地女子,这回,可是惹了**烦! 卓星胤拇指擦一下唇上的血,反手给了临波两个耳光!他抓住她孱弱的身躯,猛地将她肩膀上薄纱扯下:“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子,给你脸,你不要!你信不信我扒*光了你身上的衣服,扔到大街上!” 临波眸中,一滴清泪划过,神情绝望。 晋墨尘死死拖住金羽光,不让她冲上台去。 临波露出手中的瓷片,狠狠从卓星胤脸上划过,他只觉脸上一痛,细密的血珠滴落下来,大喊道:“来人,给我打!” 卓星胤的护卫将舞台团团围住,一个个的下了狠手,片刻间,临波满脸是血! 围观的群众看不下去了,一个长相黑壮的男子冲上舞台:“公子,放过临波姑娘吧!再打,她就要死了!” 卓星胤猩红着眼,抽出腰间佩剑,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剑尖没入那男子身体!卓星胤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地的鲜血,怎么回事?他没打算杀人啊! “卓公子杀人啦!”人群纷纷逃出留仙楼。 一队士兵涌入了留仙楼,将卓星胤同他的手下控制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我母亲是当朝丞相!我是丞相嫡子!” 卓星胤的叫骂声越来越远! 金羽光冲上前去,将临波扶起来,顺手将悬挂着的沙帐扯下,裹到她身上。 整个留仙楼恢复了寂静,玉天卿从角落中走出来:“这就是你说的热闹?”怪不得,他会问她,打算拿玉茗怎样办。 元砚知:“是。”临波在留仙楼卖艺的事情,他透露给了卓星胤,以他好女/色、爱面子的性格,定会过来插一脚。 “那个被刺死的男子,是你的人?” 一般人绝对不敢为了一个卖艺女子出头。 元砚知:“是。他本是元朝的死囚,我答应保他家人无忧,他才跟随着我来到丹华。没想到,在此事派上了用场。” 三年了,他还是如此步步为营,往事突然涌上心头,她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原谅你?”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他微微怔神,他不过是想帮她罢了,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目的性? “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三国会盟提前两个月,不是为了搅黄我的婚宴?临波本打算离开丹华,不是你花言巧语将她留住?你故意设计卓星胤,说是为了帮我,只怕也是因为你不想我选他入宫!” 所有的巧合,都逃不过“控制”两字,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你真的这样以为?”他声音低沉下去,整颗心也掉入谷底。 “元砚知,我怕了你!我怕了被你控制,被你欺骗,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可以,放过我!” 他只觉冰雪皑皑中,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冰冷刺骨! 第十章 留仙楼案(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慕容烈!” 慕容烈从天而降。 “回元朝。” 慕容烈看一眼天色,再看看一脸别扭的玉天卿,小心翼翼说道:“现,现在吗?这么晚了,咱们的车队定会引人注意,不安全!” “现在。”元砚知吐出两个字,飞身上马,片刻间,消失在黑暗中。 金羽光掏出帕子将临波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她半边脸肿的老高。 “绝尘真是!还管不管了!” 金羽光扔下帕子就往外走,却被晋墨尘一把拽住:“先将她带回你府中吧,她估摸着是惊吓过度。” 临波双眼无神,状似放空了一般。 对,先安置好临波。金羽光扶起临波,走出留仙楼。 玉天卿一手支着额头,皓腕同袖口的花纹交错在一起,如玉般白皙。她敛着双目,眸光似清幽月色,流幻重重。 白鹭拿起披风为她披上,王上做事甚有章法,鲜少出现发呆失神的样子。 “王上,丞相已经在外跪了半个时辰了。” 玉天卿抬起头,将一本金册打开:“让她明日再来吧!” 忽然听闻一阵吵闹,一个小侍女前来禀报:“王上,金将军夜闯归尘殿!” 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而来。 归尘殿大门紧闭,一个火红的身影正在踹门。 金羽光:“绝尘,你给我出来!你叫什么大师,以后改叫缩头乌龟得了!” 清浅的脚步声促使她回头,满脸尴尬:“王,王上。” 玉天卿清冷的眸光盯着那扇门,道:“你先回去!” 金羽光只得退下去,她心中明了,这件事本也是难处理的。绝尘和王上已经成亲了,她也不是要绝尘对临波负责,只是想绝尘出来劝劝临波而已! 随着细不可闻的“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这还是玉天卿第一次来归尘殿,殿中摆设极为简单,一个身影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红烛之下,他剑眉入鬓,面若桃瓣,任谁看了都会感慨一声,好一个雪姿孤霜的少年郎! 他敲着木鱼的频率慢了下来。 玉天卿:“临波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放任置之。” 玉天卿:“你可知,她因被你拒绝,绝望万分,因而委身于青楼?” “与我无关。” 若不是素知他心性,这回答是妥妥的“渣”。 “金羽光是想让你去劝劝她。” “我去看了她,又能如何?我心中无她,一再给她希望,才是大错特错。因缘际会,各人遭遇,由不得我去决定。” 她微微愣神,一直以为绝尘鲜少同世人来往,人情世故最是不懂,而情这个字,也未必能参透。却忘了他熟读佛法,心性澄净,才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一再的给人希望,才是最大的残忍。 上朝,玉天卿熟知玉茗行事作风,却还是被她的状态所折服。她神态自然,行礼、奏报、谏议,云淡风轻。仿佛关在天牢中的不是她至亲的孩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禀报王上,昨夜元朝君主已经回朝,明日,兵部海大人将会带领着1000士兵,把第一批龙蛇春茶运送到元朝。按照约定,一个月之后,第一批瓷器也会运送到我国。” 玉天卿:“爱卿行事,本王自是放心。” 玉茗突然跪下,状似极为虔诚:“昨夜留仙楼之事,微臣已经有所了解。我儿为救一风尘女子,错手杀死朱梓涣,请王上念在星胤行正义之事,一时失手,务必从轻处罚!” 整个朝堂,跪倒一大片官员! 虽说大家心中似明镜一般,但玉丞相的面子,谁敢不给。 玉天卿优雅的打一个哈欠,半眯起的眼睛中浮现一丝困意。 耐不住性子的官员抬起头,见金漆宝座上的人竟好似睡着了!玉珠冠冕随着微风颤颤摇动,散出淡淡的光芒,她气定神闲的优雅,如同仙子般让人不敢亵渎。 玉茗见玉天卿并不接话,她挥挥手,几位女子莲步轻移,空气中满满的脂粉香气。 金羽光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这几名女子本是留仙楼的卖艺女子,其中一位上了年纪,但身段仍旧苗条的女子,就是郑妈妈。 “民女参见王上!” 玉天卿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郑妈妈神色有些拘谨,在触到玉茗的眼睛后,断断续续说道:“王上,民女是留仙楼的老板。此次涉案的女子临波,乃是签了卖身契的舞女。临波在舞蹈期间,受到一位壮汉的骚扰,星胤,不,是卓公子,卓公子见临波被欺凌,行侠仗义,失手杀了壮汉。我们姐妹几个,都可以作证!” “皆可作证!”几名女子同时回答道。 玉天卿:“这么说来,卓公子确实是被冤枉的?” 金羽光上前一步,双手叉腰:“你们这些女子,满嘴胡言乱语!丞相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明明是卓星胤调戏临波在先,殴打临波在后,那朱梓涣才是行侠仗义!他就说了一句,让卓星胤手下留情,就被刺死了!” 玉茗闻此,瞬间大怒:“金将军!莫要逞口舌之快!想污蔑本相,势必要拿出证据来!” 金羽光:“王上,传临波吧!” “准!” 即刻有一个纤瘦的女子上前,她身着一袭翠色长裙,乌黑如泉的长发上扣着几粒莹润的珍珠,额间一枚淡淡的朱砂痣,眉头轻蹙,让人生怜。 “怪不得卓公子会英雄救美,若不是肿胀的脸颊和唇角的淤青,这气质着实称得上大家闺秀。” 官员们轻声议论着。 “民女临波,参见丹皇。” 玉天卿眸光在临波脸上流转几下,这样的气度和风韵,若不是心生绝望,又怎会甘于流落到留仙楼? 金羽光对玉茗翻起一个白眼,又轻声对临波说道:“你不要怕,只管说出事实!” 临波:“王上,是我杀了人!” 一席话,众人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开口就是自己杀了人? 金羽光将临波拽起来:“你胡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虽说和临波只有两面之缘,但她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子,敢和丹华国的君主抢男人,这份勇气,无人能及! 临波感激的冲金羽光笑一下:“金将军,谢谢你,但我还是要说出事实!杀人的是我,请丹皇砍了我的头颅,也好对天下有个交代!” 此时,白鹭急急走进殿中,手中拿着几页纸。 玉天卿打开,是五份房契。她大袖一挥,几张纸迎风飞舞。 “丞相,这几份地契,是给郑妈妈和这些女子的吧!” 玉茗捡起纸张细细看去,额上,一滴冷汗流下。 “这确实是地契,但并没有我丞相府的印鉴,王上怎能如此笃定,是我做的?” 玉天卿:“东市华然巷的宅子,三进院落,还有里巷、蝴蝶巷等,哪一处不是玉家的私产?” 玉茗额上汗滴更甚,背部也汗津津的。想不到王上竟对她的资产如此清楚,这华然巷的宅子,本是以玉府张管家的名义建造的。王上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王上,就算是我送的,那又如何?临波姑娘都已经认了罪名!来人,将临波押入天牢!” 纷纷涌入的护卫长矛已经对准临波。 金羽光将临波护在身后:“你们谁敢!” 护卫们后退几步,金大将军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玉茗眼内露出一丝狠绝,疾走几步,抽出护卫腰间佩剑,刺向临波! 金羽光掐住玉茗手腕,巨大的疼痛让她的脸扭曲起来,手一松,剑落到地上! 玉天卿冷喝一声:“够了!临波、留仙楼众女子收入天牢,本王亲自审讯!任何人不得探视!散了吧!” 玉茗揉一揉手腕,唇角露出笑容。 金羽光:“王上!”临波本就没杀人,王上今日为何这样糊涂了! 临波摇摇头,示意金羽光不要再求情。她目光随着玉天卿离去的身影飘了很远。外界传闻,丹皇好酒好色、逢赌必输,文采、气度撑不起一国之君,如今看来,玉天卿行事果敢、威严有度,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倒是比那些自命清高的男子更适合做君主! 她唇角泛起苦笑,难怪,绝尘宁愿背弃自己的誓言,也要同玉天卿成亲。 金羽光怒目而视:“给我轻点!” 护卫小心翼翼的抓住临波肩膀,将她带出去。 回到大将军府,金羽光卸去官帽,在院中耍了一套剑法,几朵刚刚绽开的桃花经不住这冰凉剑气,飘落下来。 阳光刺眼,一个欣长身影踱步走来。他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碎碎的光芒透出来。 “这桃花惹到你了?刚刚盛开,就被你弄成了这样。” 金羽光拿起帕子擦汗:“关你何事!” 晋墨尘拽住她衣袖,认认真真说道:“父皇传信,要事相商,我要回西晋了!” 金羽光双眼望天:“关我何事!” 晋墨尘另一支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鹦鹉。 “要是想我了,就同它说说话。” 第十一章 留仙楼案(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鹦鹉体态玲珑,翠色的羽毛油光发亮,圆圆的脑袋上镶着一对墨黑的小眼睛。 金羽光接过笼子,从一旁的碟子中取出点心碎屑,小鹦鹉吃了碎屑,跳上她手掌,几滴混合着异味的液体落到她手上。 金羽光怒目:“你竟然敢在我手上拉屎!看我不拔光你的毛!” 晋墨尘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捉住她的手,拿出锦帕认认真真擦干净。 甚少见他如此温柔安静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是张吸引人的皮囊。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时,透着醉人的色泽。 “这只破鹦鹉叫什么名字?” “你给他取一个吧。” 金羽光手托着脸,认真说道:“一朵白云悠悠飘过,希望每天都是这样晴朗的天气。” “叫悠悠?” “不,叫一朵。” 晋墨尘憋笑:“好,就叫一朵。” 金羽光拍拍笼子,鹦鹉吓的拍起翅膀。她哈哈大笑几声:“金一朵!你好。” 晋墨尘一把将她按到自己胸口:“我的信,一定要回,不许跟别的男子说话,不许逛青楼,不许喝酒......” 金羽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喝酒、逛青楼,这不都是你小子带着我去干的?” 说归说,这小子的胸膛还挺结实! 他突然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柔的触感让她汗毛都立起来。她嫌恶的用手抹一下额头,被吻过的部位滚烫。 “你有病?” 晋墨尘收紧手臂,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 “嗯,有病。”还未远行,已相思成疾。 第一次见有人把有病说的这样理直气壮,金羽光抬起头,正想嘲笑几句,又被晋墨尘按回原位。 御书房,自卓星胤被关押后,关于提请轻判的人不在少数,就连奏章,也围绕着留仙楼案。玉天卿将奏章“哗啦”推到地上,除了奏请人不同,内容几乎一致,都在拍着玉茗的‘彩虹屁’。 白鹭将地上的奏折拾起,奉上一盏茶。 白鹭:“王上,金将军来了,说是为了临波姑娘的事情。” 玉天卿:“让她回去。”金羽光一腔热血,奈何性格冲动,不适合参与此事。 一连十日,玉天卿好似忘了监牢中的人,每每提到此话题,避而不答或干脆装傻充楞,玉茗越来越急躁,整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玉丞相,您说,王上迟迟不做决断,到底是为何?” 玉茗咬紧牙关,额角露出青色的脉络:“张大人,王上自有王上的打算,不必妄自揣摩!” 玉茗说完,拂袖而去。 对于玉天卿的做法,金羽光也是满头雾水。 丞相府,一个着淡白色宫装的女子跪在地上,道:“丞相,奴婢今日听白总管说,王上已经审讯了临波,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将于三日后,秘密处决卓公子!” 玉茗大惊,但面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哦?本相如何能信你?”她心中清楚,玉天卿对她的丞相身份甚是忌惮,她们二人的实力,此消彼长,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靠,绝对不可能因为此事就坏了三年来的平衡! 白衣女子说道:“天牢中的齐淼乃我堂兄,他已经收到了密令!您看!” 说着拿出一卷锦帛,上面盖着玉天卿印鉴。 玉茗拍案而起,既然王上如此狠心,就不要怪我撕破脸了! 深夜,整个都城一片寂静。天牢中突然闯入一队黑衣人,他们个个身手矫捷,不过片刻间,整个牢中哀嚎声一片。 领头的黑衣男子抓起卓星胤就往外跑。 玉天卿手执一枚黑色棋子,“啪”的一声,落地生根,她的五个棋子已经连成一条黑线。 白鹭挠一下头发,早知道就不学什么“五子棋”了,把把输,弄得她都没有下棋的兴致了。 “王上,您说今晚会有人狗急跳墙吗?” 玉天卿素手拈起一颗棋子:“一定会。” 玉茗从马车上下来,来回踱步,神态焦急。待听到马蹄声后,她眼中浮起一丝希望。 片刻之后,马队急停。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黑衣人:“丞相,人已带到。” 他将少年的头套摘下,玉茗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突然,她将男子面皮揭下,竟是一张陌生的脸庞!玉茗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吼出来:“这不是星胤!你们弄错人了!” 那黑衣人也细细瞧去,大为震惊! 玉茗问道:“你是谁?为何假扮我儿?” 话一出口,她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一个局!她转身就要上马车,脖间突然被一支金色龙雕宝剑抵住。 “丞相大人,要去哪里?” 随着声音落下,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朝服的女子,黑色披风徜徉,她身影略显单薄。 玉茗:“这样大的一个局,真是难为王上了!” 玉天卿:“只能怪丞相,太过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王上会如何处置我?” 玉天卿:“卓星胤杀人是事实,丞相大人劫狱也是事实!本王念在丞相大人多年来为国操劳,只要答应本王的要求,定会轻判卓星胤!” 玉茗双膝跪在地上,索性将双眼一闭:“还请王上杀了我,秉公处理!” 白鹭见玉茗神态倨傲,剑尖往前一推,差点将她抹了脖子! 玉天卿心内思忖,丞相果然老奸巨猾,她手中握着丹华国兵权,掌握着几条重要的经济命脉,又自恃是建国功臣,她心内清楚,玉天卿绝不敢轻易杀她,落人口实! 玉天卿:“丞相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星胤现在如何了?只怕你死了,星胤也要跟着你去了!况且本王只是要丞相休息三个月而已!” 玉茗睁开双眼,不可置信。不削爵位、充家产,就单单是休息这么简单? “只要丞相答应,闭关三月,本王立刻将星胤带来见你!本王保证,星胤虽流放边关,但性命无虞!” 玉茗思子心切,眼下情况又被动,只得答应。 “王上,我答应。星胤呢?” 白鹭收回宝剑,将车夫身旁的人拽下来。那男子身着内侍服装,戴着帷帽,从头到尾,玉茗并未留意。清幽月光之下,男子眼中现出几点泪花。 “星胤!” 玉茗上前紧紧拥住星胤,又见星胤不能言语,急道:“王上莫不是下毒了?” 白鹭扔给她一个白眼:“下毒这样的伎俩,王上不屑用!他是被点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后,自然活蹦乱跳。” 玉茗手指在他腕上滑过,脉象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白鹭,半个时辰以后,将卓星胤送出城!” 玉天卿说完,便上了马车。 刚刚经历一场劫难的天牢内,地上残留着几滴干涸血液。临波脸朝着墙壁,长发披在肩头,安安静静坐着。 “你可想清楚了?” 临波猛地回头,见玉天卿朝服裹身,外罩黑色披风,露出线条雅致的颈项。 “想清楚了,请赐我死罪!” 玉天卿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狱卒将一把匕首、一盅酒、三尺白绫放到矮桌上。 “选一样吧。” 临波执起匕首,深吸一口气,匕首对准自己腹部! 意料之外,疼痛并未袭来!她细细观察匕首,这是一把特制的匕首,刀刃在触到自己腹部时缩回了刀把中! 玉天卿:“刚刚那一瞬间,你看到了什么?” 临波咬一下唇:“我看到了养育自己的父母,看到了从小陪我长大的玩伴!看到了我窗前那棵桃花树,开的那样灿烂!” 玉天卿:“生命中,不只有爱情!” 临波垂下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玉天卿:“临波,本王并非什么同情心泛滥之人,但也不愿见你堕入黑暗之中。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留在我身边。若三个月后,绝尘爱上你,那本王愿送一纸和离书。倘若不能,那你今后,凭本王差遣。你可答应?” 临波俯身跪下:“多谢丹皇!” 第二日,卓星胤流放边关,丞相玉茗伤心过度,自请休假三月,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官员们突然没了主心骨,不知如何行事。有胆大的官员往丞相府递了拜帖,连玉茗的面都未曾见到,就被赶了出来。 金羽光冲入紫气西殿,见临波也在殿中。 “王上,你根本就没打算杀临波,我不该疑心你的!真是该打!” 白鹭正在给玉天卿戴冠冕,闻此,扔给她一记眼刀子:“我替王上打你!” 金羽光横眉冷竖:“白鹭你出息了!连你的老大都敢揍!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在瑶城之时,金羽光一抽空就练兵,也不知她从哪里搞来的办法,除了射箭、武术、阵法等常规训练,还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训练方法!弄得士兵们怨声载道! 白鹭:“我可不敢忘!王上,您可不知道,金将军的训练方法有多奇怪!俯卧撑、仰卧起坐、平板支撑,这些词汇可都是我们的噩梦!” 金羽光大笑几声:“你真是笨!那些根本就不是我的想法,是王上的想法!” 白鹭小脸一阵发窘,王上竟然有这样多奇怪的想法! 临波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三个人,金将军英姿飒爽、白鹭行事谨慎,丹皇智勇双全,她们三人就像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一般,让人艳羡! 第十二章 精简官员(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阮星河坐在小桌旁,看着眼前的人忙碌,靳初一将菜端到桌上。 “今天咱们改善伙食啦!清蒸鱼、清炒时蔬、红烧丸子、炒肉丝,你尝尝味道。” 阮星河拿着筷子,微微抿着唇,面前这一桌颜色奇特、形状怪异的东西真的能吃吗?在接触到靳初一期待的眼神后,他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试试其他的!你点评一下啊!” “鱼太腥、蔬菜太咸、丸子太软、肉丝,呃,不提也罢。” 靳初一冷哼一声:“你就不能说个‘好’字?”这可是她忙碌了一上午才弄好的! 阮星河:“米饭好硬。” 靳初一竖起食指,不屑的说道:“之前你怎么从来不挑?我做的粥你不是都喝了嘛!” 阮星河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不喝粥会饿死! “你去弄些柴来,我来做。” 靳初一怀疑的眼神在他面上转了一圈,这人生的唇红齿白,虽说身上是粗布白衣,但行事之间莫不显示着良好的家教和修养,明明就是一副大少爷的样子,说不定,还没她做的好呢! 她走到门口处,抱起一堆柴。因为有了阮星河的帮助,近日他们添置了不少物品,勉强能够吃饱穿暖。 油入锅,青菜和肉丝在锅内翻炒,浓香的汁液包裹在周围,阵阵香味扑鼻。 金辉透过枝桠在他白衣上投影,见他脸颊处飘着两缕青丝,神态认真。不是有人说过,认真做事的男子最有魅力?果然如此。 起锅、装盘,一气呵成。 她忍不住将手伸入盘中,却被他筷子敲到手上。 “放桌上。” 靳初一吃的津津有味:“你一个大少爷,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为了一个人。”三年来,他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风餐露宿已经成为常态,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闻言,她手中筷子不自觉的握紧了。抬起头,他暖暖的视线浸在光晕里,唇角勾起。 她飞快的低下头,味同嚼蜡。 玉天卿一边用膳,一边示意临波给绝尘倒茶。临波走上前来,手紧紧握住茶壶柄,细长的水流倾泄,茶香四溢。 玉天卿:“大师,这是今年的新品,龙蛇春茶!请。” 绝尘看着杯中绿叶缓慢舒展开来,摇摇头:“水。” 同桌的金羽光狠狠瞪他一眼:“毛病真多!” 临波上前,细心的为他换上一杯白水。就算是入宫,他只饮白水的习惯仍未改变。 用完膳,绝尘回到归尘殿。 一股异香让他心生诧异,缓缓走入寝殿。灰色的床帐随风扬起,一个窈窕的身影面朝墙壁,她秀发如同墨色绸缎披在背部,将凝脂般的肌肤衬的更加湛白。清风吹过,红色的薄纱下,曼妙体态尽现,是临波。 “出去。” 临波回头,秀眉蹙起,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听到这样冰冷的话语后,心痛至极。 她起身,顾不得穿鞋,跑出殿中。 “慢着。” 她身形一顿,心中燃起热切的希望。 “你的耳环。” 他拾起珍珠耳环,放到桌上,始终目不斜视。 临波红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拿起耳环,跑出归尘殿。 金羽光和白鹭等在紫气西殿门口,见一个红衣女子飞身过来。白鹭将准备好的衣服披到临波身上:“金将军,我早就说了,这样不行!大师,根本不是一般的男子!” 说完,将临波扶入殿中。 金羽光挠一挠头发,这方法是晋墨尘说过的啊!他说过,女追男隔层纱,尤其是漂亮的女子,主动献身一定能获得男子芳心!这家伙又骗我! 朝堂之上,“王上,我部海将军已经回朝,第一批瓷器已经抵达都城。”兵部尚书海悦怡道。 玉天卿:“海将军做的不错,有赏!” “禀王上,自叛贼杨帆死后,吏部侍郎的位置空缺已久,请王上尽快拟定人选!”吏部尚书夜蓝说道。 “夜尚书推举何人?” “回王上,下官推举玉舒婉,舒婉乃吏部备选人员,熟悉吏部事务,由她接手,能省下不少时间。” 玉天卿眼神定格在一名女子身上。玉舒婉,玉茗亲侄女,一直在吏部做后勤事务。此人三十岁左右,性格沉稳,缺点就是,太听丞相的话。这样的人,即使到了侍郎的位置,也只是傀儡而已。 海悦怡:“王上,我举荐吏部备选人员秋月,秋月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胜任吏部侍郎一职不在话下。” 夜蓝一听,就像是炸毛的公鸡一般:“虽说玉舒婉和秋月同为吏部备选人员,但秋月从未参与过吏部事务,自然是舒婉更胜一筹,更何况,这是我吏部私事。你还是管好你的兵部吧!” 夜蓝和海悦怡都是玉茗的人,但二人向来不对付,政见多有不合。大殿中的讨论声越来越热烈。 玉天卿忍不住揉一下太阳穴,美人山庄官员制度多有诟病,其中一条便是官员数量过多。拿吏部来说,备选官员就有20余人,这其中真正具有真才实学之人少之又少。 丹华建立之初,内忧外患,她必须要安抚这些官员,但如今,是时候整肃制度了。 玉天卿:“此事,夜大人和海大人单独奏报,其余人等退朝!” 御书房,夜蓝和海悦怡走后,白鹭深深松了一口气,将门关上。怪不得王上说,一个女人相当于500只鸭子,真是吵的头疼。 她一边研墨,一边看向那张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王上,这些人虽说是上朝,也从来不会发表见解。她们吃着闲饭,拿着俸禄,真的会甘心离开都城?” 她书虽然读的不多,但她看得出,王上此举,是想精简官员以减轻朝廷负担。 玉天卿淡淡一笑:“由不得她们不去!” 御花园,阳光正好,各式花朵争奇斗艳。 玉天卿身着紫色华服,金丝线绣着的凤凰光芒熠熠。她面上带着一丝恼人的神情:“本王近来,有一些烦心事!” 众官员听闻,伸长了耳朵,在朝为官三年,王上处事果决,还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心事! 夜蓝:“臣甘愿为王上分忧!” 众臣:“臣等甘愿为王上分忧!” “自丹华建立以来,城池虽少,但国力日渐强盛。未来,想收回被侵占、掠夺的城池,也未尝不可。但丹华南部,威城地区人口稀少、很是贫穷,本王想派一些都城的官员去管理。” 夜蓝:“不知王上想派谁去?品级如何?俸禄又有多少?” 玉天卿:“本王打算派30人过去,当然,人数越多越好!品级不高,俸禄也不多,每月10两,但每人能得土地500亩!” 众官员一听,这是笔好买卖啊!各部里,都有一些备选人员,这些人大多同皇室沾亲带故,俸禄少,又出不上力,还不如去开发威城!纷纷嚷着要自己人去! 夜蓝较为谨慎:“王上,威城一带,并没有那样多的土地啊!” 玉天卿示意白鹭打开地形图。 “威城确实没有那么多土地,但夜大人请看,这些山头都可算上!山头上有果树,又有兽类,还有上好的木材,都可以卖钱啊!本王决定,将皇庄的土地也拿出来,这样不就够了吗?” 一袭话,众人又在心中打起算盘。 丞相府,玉茗和夜蓝相对而坐。 夜蓝:“丞相,王上此举,您如何看?” 玉茗:“选两个没用的人过去。王上此举,多半是在清理冗杂的官员。你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就是令玉舒婉坐上吏部侍郎之位,另一件事,盯紧兵部海将军。” 夜蓝听玉茗一分析,顿觉有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夜已经深了,白鹭见玉天卿揉了揉双眼,立即添上一盏灯。 “王上,夜大人果然去了丞相府。” “让她去。”夜蓝一向以玉茗马首是瞻,前去讨教,实属正常。 白鹭还是有些担心:“去威城的官员,真的能每人分到500亩田地吗?” 玉天卿细长的睫毛敛住了瞳眸,唇角弯起似一弯浅月:“自然能。” 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清风拂过,绝尘面上的表情如同夜风般深沉。 “白鹭,你先下去。” 绝尘迈入殿中,将一个布包放在桌上。 “不要再让人去我床上。” “知道了。但今日的事情,绝非我的命令。” 绝尘平滑笔直的眉黛皱起:“你既不阻拦,那就是默认。《缥缈志》修习的如何了?” 闻言,她叹口气:“还没有时间去看。” “给我吧。” 她转身,从书架上拿出《缥缈志》扔给他:“小气。”不过,这本是他宗门秘诀,谨慎一点也是应该。 绝尘迈着步子退出御书房。 玉天卿眼睛盯着那个布包,翻开来看,是一个月牙色的荷包,荷包上是一对穿着十分清凉的男女! 白鹭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歪着头,道:“王上,您,您‘思春’了?” 玉天卿手指扣一下她额头:“思个鬼。”这定是金羽光出的馊主意,临波在绝尘心目中的形象,算是毁了。 第十三章 精简官员(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细雨飘洒,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色的薄雾中。 阮星河将煮好的粥放在桌上,见雨帘中,走来一个紫色身影。她撑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伞尖上流下的雨滴,打湿了她几缕秀发。 即使做了君主,她眸中仍似漫天光华凝聚其中,整个人并未染上生杀予夺的暴戾,反而多了一丝高雅的气质。 “进来坐吧。” 闻言,玉天卿走到厅中,环顾四周,一张桌子配着四把椅子,漆面斑驳;茶壶上有些许划痕,杯子也有缺口,整个房间透着一股烟火气息。 “阮星河,你过来一下。”靳初一小脑袋从帘子后冒出来:“这个衣服系带太复杂了!”她小声抱怨着。 阮星河走到她身旁,细长的手指触到她脖间,微凉的触感让她缩了一下脖子。 “以后不要买新衣服给我,浪费钱。” 待穿好衣服,她才走进厅中,仍旧将整张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神态有些拘谨。 阮星河搬来一张椅子:“一起吃吧。” 这粥显然是熬了很久,软糯香甜,几颗红枣像是镶嵌其中的红玛瑙一般。玉天卿也不推辞,将一碗粥喝的干干净净。 “能够吃到你亲手做的饭,三生有幸。” 用完了饭,靳初一自告奋勇要洗碗。阮星河一脸温柔:“我来洗,你陪客人。” 她不由分说将碗夺到自己手中:“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在我家里,你们都是客人!” 阮星河:“之前一直是我洗,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靳初一扔给阮星河一个白眼,洗碗去了。 玉天卿紧紧盯着靳初一的背影:“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和阿黎有关?” 阮星河眸光突然暗淡了几分:“说实话,我不能确定。” 第一次遇见靳初一,就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不论是她同人交流的样子,还是她打叶子牌的路数,又或者是她行事作风,她和阿黎真的很像。 他想尽办法接近她,更不惜住到她家中,但她从未展示过自己的容颜,也从未说过自己的经历。 他心内纠结,如若真的是阿黎,他为何会骤变成为女子?又为何看他的眼神如此陌生,这世间是否真有借人还魂的说法? 玉天卿心内如同被棉花堵住般难受。往日种种,她不愿再想起,只有阿黎,如同埋在她心内的一颗刺。 “初一,可要打牌?” 靳初一听闻,将双手在衣衫上一抹,眼睛泛出亮光来。 “好啊。”丹华的王上,定是有钱的主。 玉天卿喊道:“金羽光、临波,进来打牌了。” 金羽光和临波闻声而来,几人互相行礼,围坐。 一个时辰后,再看桌上,铜板和元宝快要将靳初一埋起来了。她冲玉天卿伸出手:“王上不会没钱了吧?” 临波冲玉天卿摇摇头,临时外出,本来带的钱就不多,都被初一赢走了。 玉天卿思忖一番,将大拇指上的宝石戒指摘下来,放到靳初一手上。 金羽光:“钱都输光了,不玩了。” 靳初一眼珠滴溜溜一转,道:“钱是没有了,但还有衣服啊!” 临波闻言,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可不行!” 玉天卿只觉心中喷涌而出的喜悦,蔓延到了唇角眉梢。真的是他吗? 靳初一在看到玉天卿热切期盼的眼神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慢悠悠的将元宝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改日再玩吧。” 待雨停后,阮星河将玉天卿送上马车。 “星河,好好照顾她。” 阮星河额首:“我会的。” 傍晚时分,小院突然来了一队人马,她们每个人都端着托盘,托盘中是各类首饰珠宝,但最多的还是衣服,足足有三大箱。靳初一看的眼睛都直了,果然,还是一国之君有钱! 看完了珠宝首饰,她只觉得眼睛都快被金光晃瞎了,她又打开箱子,将衣服拿出来,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好漂亮的衣服啊!不过,为什么每件都很复杂?岂不是每次都要阮星河帮忙穿?” 白鹭将玉天卿批复的奏折摞到一起,道:“王上今日的心情很好。” 她话虽不多,但唇角时刻上扬着,音调也微扬着。 “王上为何将衣服都送人了?平常您不是嫌层次多,穿衣过程繁琐吗?” 玉天卿眼不离金册:“就是复杂,才给他们。”给他们机会培养感情。 白鹭不明所以,见王上三缄其口,不好再追问。 “王上,今日玉舒婉和秋月在吏部打起来了,听说是为了去威城的名额。” “打起来才更好。玉茗就会知道,她这个侄女到底有多蠢了!” 很快,去威城的官员名额,就确定了下来,共有四十人。这些人个个面露喜色,来给玉天卿辞行。以她们的能力和家世来说,在都城很难有实质性的发展,正好有此机会,天高皇帝远,无拘无束的生活更令人神往。 玉舒婉恶狠狠的看了秋月一眼,如若不是姑姑拦着,她也定要去凑凑热闹!威城临着南宛国,气候虽然炎热,但不时能看到前来采买的异国男子!据说南宛国的男子肤白貌美,连瞳孔的颜色都与别国不同! 辞行过后,一队人马向着威城前进。 金羽光跟在玉天卿身后,满脸喜色。白鹭忍不住问道:“金将军为何如此开心?” 金羽光故意卖了个关子:“十日之后,自然见分晓。” 还未入紫气西殿,却见临波疾行而来。 “王上,您让我清点的元朝瓷器,数目不对,少了一批。” 玉天卿:“传海荣来回话。” 名为海荣的男子,身形魁梧,四方脸,胡须茂密。他是海舒怡的远方表哥,做事算的上谨慎,押运粮草等事,一直由他负责。 他跪在地上,神情敬畏。 “海将军,瓷器从元朝运出来时,可清点过数目?此次运输途中,可有纰漏?” 海荣额角上蕴着一层密密的汗珠,努力回想:“禀王上,下官多年从事运粮草之事,自是知道其中利害。数目是绝对清点过的!回程路上,就连深夜也是有侍卫值守。瓷器入国库之前,卑职也清点过数目。实在是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少的那批瓷器,共有多少件?” 海荣递给白鹭一份名册,八宝琉璃瓶、奇珍异兽瓶等共计12件瓷器消失了。 玉天卿将册子合上:“这窃贼倒是识货,这其中任何一件瓷器,价值千金。海荣,你再想想,这期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海荣摇摇头。 “你去吧。” 待海荣走后,白鹭指挥着侍女打扫房间,她目光在一个紫檀木桌上扫去,怪了,王上喜爱的青釉石榴瓶去哪了?莫非是哪个侍女清扫除尘后,忘了放回原位? 白鹭将御书房的侍女全部召集起来,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未曾见过。 第二日,又丢了一对粉彩瓶! 这下白鹭十分确定,这皇宫中有盗贼! 将此事禀报给玉天卿后,见她眸光微闪,说道:“在御书房摆上几件贵重瓷器。” 白鹭挑了几件瓷器摆放好。 深夜,一个身着淡白色宫装的女子,蹑手蹑脚的将一个白玉净瓶装入布袋中。正要往外走,殿内灯火燃起,如同白昼。女子见白鹭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立刻下跪求饶:“白总管,奴婢错了!奴婢是第一次偷东西,请白总管宽恕!” 白鹭:“琉璃!果然是你!你说是第一次,那青釉石榴瓶、粉彩瓶呢,你又弄到哪里去了?” 琉璃一直是丞相的内应,上次,王上就是利用琉璃给玉茗传递了假消息,才让丞相狗急跳墙上演了劫天牢这一出戏! 琉璃抬起头,见玉天卿端坐在金椅上,目光透出些许凌厉。 白鹭:“琉璃,你为何偷盗宝物?何人指使?有何目的?” 琉璃面色煞白:“并未有人指使!奴婢见这净瓶实在稀罕,就想拿回去看一看,原打算明天就还回去的!” 白鹭:“看来不打,你是不会招了!” 白鹭大喝一声,行刑的侍卫按住琉璃,还没打几下,琉璃就哭天喊地起来。 “我招,我招!” 白鹭示意侍卫停手。 “我,我是为了偷出去卖钱的!” 玉天卿将手中书册放到桌上,吩咐道:“你先审着,本王去休息一会儿。” 琉璃心中明白,王上这个时候离开,就是把她的生死大权交到白总管手中,听不听真话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白总管打死她,王上也是站在白总管那边的! “王上,奴婢是为了丞相大人的寿辰!奴婢想送丞相大人一些像样的寿礼!” 玉天卿闻言,转过头在琉璃面上打量一番。 “这话,本**。白鹭,不必审了,连夜将她送到丞相大人府上。” 白鹭指挥着侍卫将琉璃五花大绑,口中塞上绢布,抬到轿子中,送去了丞相府。 白鹭侍候着玉天卿漱口后,一并将她朝服脱下,换上一件宽松的月牙白寝衣。 “王上,为何不再审了?说不定,琉璃和那批丢失的瓷器有关。” 玉天卿摇摇头,轻笑道:“这两件事只是巧合,琉璃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将她丢给丞相,不过是卖丞相一个面子罢了。” 第十四章 品鉴会(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丞相府,玉茗急急忙忙披上外袍,冲出院子。她俯身跪在地上,心中诧异,宫中的车辇为何会半夜来到?莫非是王上有了什么紧急的政令? 护卫将帘子掀开,里面是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她披头散发,白色宫装上血迹斑斑,借着朦胧月光,几滴泪水从她杏核眼中滑落,竟是琉璃! 玉茗惊出一身冷汗,命人将她口中绢布拿掉。 琉璃又急又羞,从车辇中爬出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许是惊吓过度,她说话的时候口中像是含了茄子一般呜咽不清。 但玉茗有几个字听得很清楚,那就是丞相,救我! 玉茗令张管家将琉璃扶入房中。 饮了一杯茶后,惊魂未定的琉璃才道出实情。 “丞相大人,奴婢本想着给您送一份像样的寿礼,偷拿了御书房的瓷器,念在琉璃多次为大人通风报信的份上,求大人救命!” 如若不提通风报信倒也罢,提起此事,玉茗就一肚子怨气!要不是这丫头,星胤现在还不会被流放边关! 玉茗:“张管家,先让人带琉璃去客房休息。” 安顿好了琉璃,张管家才问出心中疑惑:“丞相,这个琉璃败坏您的名声,为何还要留她?” 玉茗冷笑几声:“王上把她送到丞相府,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我若是将琉璃处死,便能证明,偷盗一事,我事先知情!但我也不能包庇琉璃,按律令,偷盗宫中贵重物品,是要鞭笞100,流放边关的!明日,你先把此事办妥!” 张管家低声应着。 忽听得门外有一道声音响起:“丞相大人。” 张管家打开门,将来人迎进房中,轻声退了出去。 只见此人身形欣长,一头乌发垂到腿弯处,像极了深夜悬在山涧的瀑布,光泽万丈。他身着黑色衣衫,领口处却是一截朦胧的薄沙,隐隐透出湛白的肌肤。 他漂亮的丹凤眸微挑,笑的比挂在枝头的海棠花还要艳丽几分。 玉茗一见此人,一扫满脸阴霾:“安白公子。” 近来,安白在都城中风声雀起,他擅音律、性子柔和,容貌比女子还要艳丽,人人都想要目睹其风采。 安白抱着琵琶,轻拢慢捻间,飘起一股令人荡气回肠般的情韵。 玉茗越发看的痴了。 白鹭一边给玉天卿布菜,一边汇报:“王上,琉璃被丞相鞭笞了100下,流放边关了。丞相还将琉璃偷盗的瓷器,全部还了回来。” 玉天卿:“玉茗果然是老狐狸,她这做法有两层意思。一是告诉本王,她没有授予琉璃偷盗,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是告诉天下人,不管是谁犯了错,尊贵如丞相之子,卑贱如一个侍女,都要遵循律法。” 白鹭忧心忡忡:“那一批丢失的瓷器呢?整个都城都翻遍了,还是没有踪迹。” 玉天卿将最后一勺汤送入口中:“那就让瓷器,来找我们。” 白鹭心内疑惑,难道这瓷器还能自己长了脚? “听说了吗?有个南宛国的大商人,要举办一场瓷器品鉴展览。只要喜爱收藏、观赏瓷器的,都可以去看。现场还会选出最精美的瓷器,奖金500黄两!”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那我要将我家装水的瓶子拿过去,万一是古董宝贝,就发财了!” 都城之中,人人都在议论这项盛事。 玉天卿穿上一袭月牙白色锦装,故意将眉毛画的粗犷,顺便在唇上贴了胡须。菱花铜镜中,一个样貌端正的中年男子骤现。 临波穿了一身青色衣衫,她身形稍显单薄,透着一种柔弱的气韵。 白鹭捏一下临波双颊:“我们家临波打扮起来,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 临波秀眉舒展开来:“谢白鹭姑娘垂青!” 白鹭满脸不甘:“王上每次出宫,都不带我!”说归说,三年来同王上朝夕相处,她自是明白王上的用意,宫中总要有个人守着。 待玉天卿和临波走出宫门,见金羽光双手抱臂,倚着马车。她今日着一袭蓝色锦袍,将头发全往后梳,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 金羽光:“请吧,司徒老爷!”这话,自然是对玉天卿说的。 三人来到一处别院,名曰春满园。这本是金羽光的私产,位置偏僻,从未示人。院中各式花朵争奇斗艳,景色极好。 金羽光带着二人来到正厅中,地上已经铺就红毯,数十张桌子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了。 玉天卿:“弄的不错,就等鱼上钩了。” 忽听闻一阵琵琶声,院中假山处,少许似玉水珠泄入池中,见一个黑衣男子抱着琵琶,他灵活的手指微动,声音如同春花痴恋雨尘,秋水逐波浪花,悦耳至极。 金羽光小声道:“这是安白公子。他因长相英俊、擅音律,整个都城的王宫贵胄,趋之若鹜。” 这男子长相、气韵模糊了性别,倒也称得上是个奇人! 艳阳为天空添了一抹绚丽的金色,春满园逐渐热闹起来。商人、瓷器收藏者、甚至是普通的百姓,都将自己的宝贝展览到厅中。 其中,有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弓着背部的老婆婆,吸引了玉天卿视线。 只见她拿出两样瓷器,一件是青花橄榄尊,另一件瓶身上都是土锈,看不出图案。 玉天卿在金羽光耳边耳语几句,金羽光从后门走出去 待所有人全部入座,才走出来一个着青色服装的“男子”。这男子不过20来岁,身形消瘦,但出口成章,文采不俗。 “各位,家父本是南宛国人士,一直经营瓷器和古玩生意,自己也是个爱收藏的人,所以举办了这场品鉴会。但家父近来身体欠佳,所以由我代为料理。既是品鉴会,就请各位参赛者说出所带来的瓷器,价值几何,有什么来历和故事,最终,将会由大家评选出来最精美的瓷器,奖金500两黄金!” 人群中传来一阵高呼,不断有人介绍着自己的藏品,也包括那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但说起瓷器来头头是道,可见是痴人!众人不断的鼓掌,见她手中青花橄榄尊,胎薄、质轻、造型古朴大方,果然称得上是上品! 一轮过后,竟是老太太的青花橄榄尊拔得头筹! “什么青花橄榄尊,我看,是假的吧!” 随着低哑沉稳的声音,一个坐着四轮车的中年男子被推了出来。 众人顿时明了,这便是司徒先生了。 那老太太抬眸间,射出两道冷辉,转眼间又换上一副孱弱的表情。 “司徒先生,为何说我的青花橄榄尊是仿品?在座的人都是珍爱瓷器的人,最忌讳被人说是仿品。” 一个小厮将另一件青花橄榄尊拿了出来!众人哗然。 玉天卿:“老夫人,您请看!您刚刚说了,青花橄榄尊是先祖最爱的瓷器,是您的祖辈流传下来的。这瓷器本有一对,据说当年,先祖失手打碎了一支,这才只有一支被流传了下来。我这支青花橄榄尊,瓶口处有皇室印章!” 小厮将瓶口对准众人,果然见有一个红色印鉴! 老太太大惊失色。她将另一支脏兮兮的瓶子捧在怀中,就要离去。 “站住!老夫人手中瓷器,可是奇珍异兽瓶?” 那老太太被几名侍卫围住。 她定定神,说道:“这不过是常用的花瓶罢了,老身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皇室近来丢失了一批瓷器,其中就有一件奇珍异兽瓶。司徒先生如此说,莫不是要加害老身?” “那就要看你手中的瓷瓶,到底是何物了。” 玉天卿示意临波动手,老太太冷笑一声,将瓷瓶给了临波。 临波将瓷瓶浸泡在清水中,瓷瓶仍旧脏兮兮,没有任何变化。 老太太又嗤笑几声。 又见临波拿出刷子,认认真真在瓷瓶上涂抹。 过了一会儿,她竟拿出一把匕首来!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瓷器表面最忌用刀划啊! 临波小心翼翼的将外面的涂层剥去,露出里面的釉面! 最后,她用白布一点一点将瓶身擦干净! 众人瞪大了眼睛,经过这一番操作,这瓶身色泽柔亮,奇花异兽、栩栩如生! 那老太太只觉冷汗直流!为了掩人耳目,这奇珍异兽瓶,是她故意埋在坟墓中一月有余,才达到这样做旧的效果,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司徒先生一眼看出! 她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一把宝剑对准脖子! 金羽光:“海大人,你要去哪?你的兵都被我抓住了。没人能救的了你!” 她一支手将老太太面皮揭下,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老太太一直佝偻着身子!原来,根本就是个魁梧的男人! 海荣本也是练家子,一记重脚袭向金羽光胸口,金羽光只觉一阵阴风袭来,弯身一躲,她瞳眸间的冷光蔓延到剑身,变化出无穷的招式。 一支飞镖突然飘过,海荣只觉眉心像被针刺一般,细密的血珠喷涌出来,刹那间,魁梧的身躯就倒下了。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临波将玉天卿护到身后,生怕她有个闪失。 箭矢如同拖着尾巴的流星一般,密密麻麻的降落在院中! 金羽光大喊:“保护王上!” 第十五章 品鉴会(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从临波手中接过一把弓箭,她虽然内力全失,但射箭还是有些威力的!见她神情威严,咻”的一下射中躲在屋顶的一名黑衣人! 混乱之中,安白抱着琵琶四处逃窜,他衣角不知被谁踩住,直直向玉天卿扑去,他轻盈的身姿压在她身上,四目相对,他身上是一抹好闻的胭脂气息。 临波一把将安白扯起来,关心的查看玉天卿是否受伤。 幸好金羽光早有准备,在春满园布满了天罗地网。她发丝有些许的凌乱,但丝毫不减英姿:“今日的事情,只怕有些人早有预谋,您先回去!海荣的尸身,会交由仵作!” 玉天卿点点头,刚迈出一步,衣袖却被拽住:“司徒先生,能不能带我一起走?这满地的尸首,我害怕!” 玉天卿心内诧异,刚刚以他扑倒的姿势,他像是没有任何内力!如此英俊的少年郎,却不会任何功夫。 “那你就坐我的马车。” 几人行到大门口,还未上马车,却听得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禀报:“王上!西晋朝运送过来的宝马,全部被毒死了!”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不寻常了! 玉天卿对那骑马的侍卫说道:“你将这位安白公子送回住处!” 安白眸中升起一抹胆怯,小声说道:“安白不会骑马!” 这回,连临波都不相信了:“一个大男人不会骑马!”她一个女子,还被父母亲授骑马、射箭,堂堂七尺男儿不会骑马,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安白咬一下粉粉的唇瓣,面上露出一丝羞涩。 玉天卿思忖一番,最终带着临波和安白一起到了驯马场。 天穹大陆各国,西晋向来以宝马称霸各方,猎云宝马、行云宝马皆出自西晋!此次交易的马匹便是行云宝马,这马可日行千里,脚力极好,历来是各国争相购买的宝物!为了饲养这批宝马,玉天卿开辟了一座新的驯马场。 到达马场以后,玉天卿将饲养马匹的小厮叫过来询问。 “这些马是什么时候死的?之前可有异常?” 那小厮是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他尖尖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回王上,这些马的饲养方式全部按照晋太子所授的方法,小的不敢有任何改动!今早这些马都好好的,到了午后,全部死了!小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安白一直站在马车旁边,一步也不敢乱动。 返程途中,玉天卿闭着双眼养神,安白用力的抱着琵琶,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临波:“怎么,你这样紧张害怕,王上还会吃了你不成?” 安白讪讪一笑,唇角似是开出来一朵艳丽的海棠花。 “在下只是没想到,丹皇竟然这样好看。” 临波笑嘻嘻的,颇为自豪:“那当然!咱们丹皇人美心善!” 玉天卿神色淡淡,充耳不闻。 待回到东市,她命令车夫将安白放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向皇宫去了。 刚回到紫气西殿,见绝尘站在门口,面色清冷。临波唇角溢出一个笑容,刚要同他打招呼,却见他朝着玉天卿走去,她顿时一阵心痛,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 “伸手。” 玉天卿伸出小手,绝尘将一本书册放到白玉般的掌心中,是一本手抄版的《缥缈志》。 绝尘:“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玉天卿点点头,回到殿中开始细细研究,原来他上次将书拿走,亲自抄写了一本,并做了批注。这样一来,许多问题迎刃而解! 她端坐在床上,开始调息运气。 白鹭将临波叫到门口:“听说,王上今日遇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今日一整天,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直在祈祷,王上千万不要有事! 临波将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鹭。 白鹭一边摸着胸口,一边念叨:“还好,你们都安全回来了!但是,王上又是如何猜到,偷瓷器的人,就是海荣呢?” 临波摇摇头:“我虽然一直同王上在一起,但我也未曾猜透,只怕也只有金将军才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人从天而降,她衣衫划破了几道口子,面色稍显疲惫。 “白鹭,王上呢?” 白鹭:“王上正运功呢!刚刚绝尘来过。” 金羽光点点头,正要离去,又被白鹭叫住了。 “老大,我和临波有个疑问,王上到底是如此猜出,那盗贼就是海荣呢?” 金羽光回过头,慢悠悠解释道:“其实王上也是见了那个老太太,才猜出来的。” “那老太太来的时候带了两件宝贝。一件青花橄榄尊,一件看不出模样的旧瓷器。先是姿势,她对待价值连城的橄榄尊,十分粗暴,用手抓住瓶口,而不是拖住瓶底;而对待那件旧瓷器,却是十分宝贝,小心翼翼的双手托住,才放到桌上的。王上疑心,便让我找了一件同样的青花橄榄尊。” 临波:“咱们的青花橄榄尊才是真品!” 金羽光爽朗一笑:“是假的!” 临波不解的说道:“怎么会呢?咱们的有皇室印鉴啊!” 金羽光:“那印鉴是随意盖的,掩人耳目而已!” 白鹭又道:“那王上怎么知道,那老太太就是海荣?” 金羽光:“看脚。那鞋的尺码,一看就不是女子的尺码。另外,王上说,这人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神甚是清明,根本不是老人该有的眼神。” 白鹭恍然大悟:“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透。海荣既然偷了瓷器,为何不转手卖出,却要去参加品鉴会?总不会是为了那500两黄金吧!” 金羽光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跟了王上这么久,脑子还是这样笨!那海荣是痴迷收藏瓷器的人,这样的人都渴望有个机会去展示自己的藏品,共同品鉴!不然,为何有茶品鉴会、诗词品鉴会?共同爱好的人聚集在一起,这是一种精神寄托!” 白鹭揉一揉额头,老大这打人的毛病,是永远也改不了了! 临波又问道:“将军,王上是如何懂得翻新瓷器的?”今日王上告诉她所有步骤的时候,她惊了一下,没想到王上懂的如此多!先用清水浸泡,再刷上一层醋,最后用刮刀去绣! 金羽光目光飘了很远:“那是你们不知道,王上在北煜,曾经经营过一间极负盛名的茶楼!当时,她收藏了许多瓷器和古董字画!只可惜......” 白鹭和临波竖起了耳朵,她们见惯了处变不惊的王上,很想听一听王上的八卦! 白鹭:“王上是否真的和元皇有情?”王上是不是喜欢元皇,白鹭看不出来,但有一点,元皇的眸光只为王上停留。她敢肯定,往日,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金羽光浅浅的叹了一口气:“不是。王上同元皇,仅仅是知己之情。只可惜,她看上的那个人,伤她太深。你可见过王上满身的伤痕?” 白鹭点点头:“都是一些陈年旧伤,后颈处的疤痕最大。” 金羽光又是一声叹息:“那是被剥了一块皮。” 白鹭和临波听闻,只觉背后阴森森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临波愤愤不平说道:“究竟是谁这样可恶!” 金羽光摇摇头:“往日种种,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只希望今后,她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最好不要是燕子,那般机关算尽的人,太过可怕。 三人聊的正欢,丝毫忘了殿内的人。 玉天卿弯身穿鞋,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一个统领兵马的大将军,一个皇宫总管,一个王上内侍,竟然将八卦聊的这样津津有味!” 殿内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白鹭吐了一下舌头,三人推开门,走入殿内。 金羽光:“王上,您,您练完功了?” 玉天卿冷笑几声:“羽光,何不讲一讲,为何有人总喜欢叫你媳妇?” 金羽光顿时满脸黑线。白鹭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手肘撞一下金羽光,道:“是谁?莫不是那个西晋太子晋墨尘?” 金羽光听闻晋墨尘三个字,露出一些不自然来:“瞎,瞎说,他就是个混蛋!” 玉天卿移步书桌,铺好宣纸,边念边写:“晋太子墨尘......” 金羽光冲过去握住玉天卿手腕,满脸谄媚说道:“好王上,不能这样告密的!” 玉天卿得意的笑一下:“好了。本王写信给晋太子,是为别的事情。” 见白鹭和临波笑的合不拢嘴,金羽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临波说道:“还没见金将军怕过谁,看来西晋太子,果真是将军的克星!” 金羽光双颊染上一片粉红,急忙转移话题:“王上,春满园的刺客抓住了一个活口,正在审讯!海荣被抄家了,除了奇珍异兽瓶,并未找到其他被盗的瓷器!马场的各个小厮,也已经收监了!” 玉天卿抬起头:“羽光,马场之事,你如何看?” 金羽光思忖一番说道:“王上,不论是用龙蛇春茶谋害元皇、元朝运来的瓷器被盗、或是行云宝马被毒死,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三国会盟进行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破坏掉三国的结盟?” 玉天卿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第十六章 你的勋章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柔和的月色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一袭金色身影伏案,他从笔架上取出一支紫毫笔,将桌上的最后几张金册批复完。 慕容烈走入书房中,将一封信呈上。 元砚知抬起头,眸中闪过一道雀跃的光芒。他细窄的手指打开信,平滑的眉黛稍稍挑起,透出一些担心来。瓷器被盗、宝马被毒,接二连三的事故,她最近的日子应当不好过。 “背后之人,可查出来了?” 慕容烈恭敬答道:“已经有一些眉目了,需要我派人插手吗?” 元砚知将信收入一个锦盒中,摇摇头。她最不喜欢,有人插手她的事情。 “不用了,朕亲自去。” 慕容烈有些担心:“主子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又要出去?只怕那些大臣会有意见。” 元砚知思忖一番,说道:“祖父去祭天了,来回也要两月有余。将左相和右相都叫来。” 他登基这三年来,任用了不少贤能之士,朝堂之上的官员,从只认祖父的政令,到如今观念的转变,即使元砚知不在皇宫,所有的政事也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 金羽光刚走出宫门,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她不动声色的走到拐角处,双手握拳,直攻那人面门,却被一把剑鞘架住了攻势。 他桃花眸在夜月下,深邃迷人。声线微微上挑,却是有些熟悉:“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金羽光闻此,探究的目光细细看去,她脸颊渐渐染上一些粉色,是晋墨尘。 他一支手轻佻的挑起她下巴,装作要亲上去。金羽光打掉他的手,喝道:“流氓!” 晋墨尘也不恼,唇若含丹,轻笑道:“我想你了,媳妇。” 后面这两个字,瞬间就要金羽光炸毛了。她毫不犹豫挥出一掌:“我说过,不许叫我媳妇!” 他突然紧紧拥住她,将她脑袋按到他胸口处,亲昵的抚摸着她光滑的发丝,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般。她怒气渐渐消散,带着一些窘迫,为什么觉得他每次拥住她的样子,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宠物? “你这次做的不错,虽然回信有些短。” 提到信,金羽光怒火更甚。他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三封信,她最不爱写字,每每写完信,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快用完了。 “看来你这个太子很闲,一天三封信,是按一日三餐来的吧?这样看来,你似乎还少一顿夜宵!” 晋墨尘听闻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心中却觉得如午后阳光,温暖异常。 “羽光,你说的太对了,以后就改成一日四封信吧!” 金羽光抡起拳头,一拳捶到他胸口。 晋墨尘抓住她小手,轻咳几声:“别的女子都是花拳绣腿,金大将军这一拳,能让人吐血暴毙!” 她听闻他呼吸有些急促,将手在他胸口处一按,果然听到他倒抽一口气,点点血丝已经渗到衣服上。 她眼中是满满的关心:“怎么回事?你不是太子吗?谁敢伤你?” 晋墨尘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小声说道:“太子算的了什么,不过是粘板上的肉罢了!所有的人都防着你,包括自己的亲兄弟,甚至亲生父亲。” 他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斜影。自古以来,皇权更迭,危机四伏,这些看似锦绣金线织就的生活,就如同风中的一张残网,随时可能破灭。 金羽光:“要住在驿站?还是......” 晋墨尘挑挑墨眉,低下头轻轻碰一下她面颊:“住你那里?” 她歪起头思考几秒钟,而后又点点头! “就住我那里吧,好好养伤!” 两人走着,金羽光觉得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了。他一手搂着她肩膀,另一支手箍在她腰间。这样太过亲密的距离,让她颇为不适。 “你往那边点,再靠近我,我就打你!” 晋墨尘语气软软的:“我胸口好痛,没有力气了,你就让我靠一下吧!” 她闻言,只得半拖着他往前走。 她将晋墨尘扶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 他双手环住她腰部,两人之间贴的极近,他清新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鼻端。她不怎么自在的往前挪了一下,身后那块狗皮膏药也挪了一下。 夜风呼啸而过,终于到了大将军府,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率先下马。 他眉眼中俱是温柔,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牵住他手,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 金羽光命人收拾了客房,将他安置在房中,又叫了一位侍女替他上药,侍女名为小怜,长相很是清秀。小怜小心翼翼的将他袍子解开,露出一截细致的肌肤,金羽光一眼便看出,那是箭伤! 小怜上了一些药粉后,又将他衣服往下拉,这下,他健硕的肩膀几乎都露出来了! 金羽光将他衣衫往上拽,冷冷说道:“别再往下拽衣服了,再拽就该脱裤子了!” 小怜一听,急忙跪到地上:“可是,这样伤口根本处理不好!” 金羽光双眼圆瞪,正想飞起一脚踢向小怜,却见晋墨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状态。她突然改了主意,喝道:“滚!滚,本将军自己来!” 小怜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急急忙忙的跑出门去。刚刚将军的样子,就跟她呵护自己的盔甲是一个样子!莫非,晋太子已经是将军的男人了?她需要找个人聊一下! 金羽光手持药瓶,思考了几秒后,伸手将他袍子往下拉,认认真真的替他上药包扎。 他眼神如同炙热的暖阳一般,将她烤的要融化掉了。她小麦色的肌肤上,一滴薄汗流下。 他道:“想看我脱*衣服的样子吗?” 金羽光双手颤抖了一下,唇角也禁不住抽动起来:“谁给你的自信?” 虽然她承认,他的身材的确是上上等,宽肩,削腰,窄臀、长腿,他肌肉凸起的弧度很是漂亮,手感也还不错!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脸颊同火烧一般,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好好休息!” 金羽光拽住她手臂,温声说道:“你不想知道我......” 她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如雷似鼓,眼神也不知道要看向哪里,整张脸红的快爆炸了!好怕他突然说出什么luo体什么样子之类的鬼话! “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受伤的吗?” 还好,还好,她暗自庆幸,情绪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你饿吗?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一刻钟后,两位侍女将食盒送了过来。两人眼睛瞄向床上的人,低垂下的头也掩盖不住唇角的笑意。别看大将军表面上凶巴巴的,其实对她们这些下人好的不行!月俸也多,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金羽光怒瞪两人:“怎么?想留下来一起吃?还不快滚!” 两位侍女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头退了出去。一出门,两人就同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这西晋太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配咱们将军最好了!” “是啊!原来小怜说的是真的!咱们明日要向白鹭姐姐打探一下,晋太子是否婚配!丹华国的大将军是断然不能嫁给人做妾室的,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正讨论着,一支筷子突然从窗口中飞了出来,两人飞快的跑远了。 金羽光将膳食摆好,两人对坐。 晋墨尘也不避讳,看起来是饿的急了。 “饿死鬼投胎?”金羽光一边嘲讽,一边替他乘了一碗汤。 “行云宝马的死因,可找到了?我此次来丹华,有一半是为了这件事。” 金羽光蹙眉:“没有找到。但我相信,王上心中自有定论。” 晋墨尘点点头,在北煜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位“王小点”姑娘与众不同,单是那份淡定自若的气质,就比得上太多沽名钓誉的男子!他当时还以为,她最后是会做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却未曾料到,她竟自立为王,威震一方! “丹皇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我,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他眸中含着无限的真诚,熠熠生辉。他说,同她一起。这是她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体验!她胸口中一股喜悦在喷发着,往嘴角冲去,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那你是如何受伤的?” “父皇身体日渐衰弱,整个皇室的子侄蠢蠢欲动。我在来丹华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她眸中涌上担心的神色:“不久之后,会有政变?”越是皇权更替的时候,就越要时刻小心,否则便会毙命。 晋墨尘淡淡一笑,神色颇为轻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此次会受伤,不过是因为太过大意!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大手放在她手上,安慰似的拍了几下。 她滑腻的肌肤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掌心中因为常年握剑,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细嫩。翻过她手掌来看,果然见一颗颗淡黄色的老茧。 “很丑。” 她用力将手往回拉,却被他攥的更紧。 “一点都不丑,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勋章!” 她心中美滋滋的,多日不见,他嘴巴倒是越来越甜,哄人的功夫见涨。 她眉心蹙起,道:“你不会是天天逛青*楼,才学了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吧!” 第十七章 我放不下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晋墨尘一本正经解释道:“不是。西晋女子普遍彪悍,还是丹华的女子比较有韵味。” 金羽光微微抬起下巴,眼眸斜斜盯着他,感情在西晋不去青*楼的原因,是那的女子不够漂亮? 她抽出自己手掌,用力将晋墨尘推到床上:“流氓!” 话音刚落,听得窗外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大将军,睡了吗?有人求见。” 金羽光打开门,这么晚了,何人会找到将军府! 她和小怜一起来到正厅中,见一个墨色背影,这人发丝垂到腿弯处,背影纤细堪比女子。 “安白。” 安白回头,微狭的眸中烈焰璀璨,手中紧紧抱着琵琶,笑的有些羞涩,像极了夏日湖中的荷花骨朵,馨香沁人。 “将军,安白回到府中,突然想起一些线索。安白在城外的一所庄子中,见过海荣。现在想想,莫不是与那批被盗的瓷器有关?我,想让您将这封信转给王上,聊表谢意。” 金羽光接过信,道:“小怜,护送安白公子安然离开。” 这一夜,金羽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两个时辰,天刚刚亮,就披上衣服进宫了。 到了紫气西殿,玉天卿已经穿戴好朝服,正在戴冠冕。金羽光将信交给她,并告知她,昨夜晋墨尘已经到达了都城。 玉天卿展开信,见安白的字写的极好,笔锋坚劲,飘若浮云。他在信中告知了庄园的地点,还重点点出了一个人,正好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金羽光:“深夜里,安白突然到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当是可信的。” 玉天卿将信放到桌上,边走边扔出一句话:“那便信他一次!” 今日的朝堂,热闹至极。人人都在讨论一项事情,那便是威城官员。 “王上,下官所奏之事,您可看到了,如今都城官位多有空缺,是否能将秋月调回来任职?” 玉天卿眸光透过冠冕的缝隙,直直射向海悦怡,紧绷的唇角透出冷然的气息。 海悦怡垂下头,未再言语。 玉天卿:“各位爱卿,威城官员的品级、月俸、土地,都是经过商议之后做的决定。如今任期才两个月,就要求调任,确实不妥。” 大臣们低下头,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这月俸、品级确实没有问题,但那根本就不是每位500亩土地啊!所有的官员到了那里才知道,所谓的每人500亩土地,不过是一块方圆不过1里的土地上,竖着一个500亩的牌子! 此500亩非彼500亩啊! 待下了朝,玉天卿换了便装,那临波本要一同跟去,却被玉天卿留下了:“今日起,你就去归尘殿吧。” 临波正要拒绝,在触到玉天卿坚定的眼神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玉天卿:“你同绝尘的事情,总要有一个了结。” 临波眉心蹙起,还是收拾东西,去了绝尘殿。 马车疾驰,正午时分,才到达一所别院,名曰玉明轩。金羽光跳下马车,手握在刀柄上,一刻也不敢放松,一则,她不知道安白是否真的可信,二则,恐有埋伏。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四周一片静谧。入门处便是曲折游廊,圆润的石子漫成小路。远远望去,秀美的亭子中,坐着一个着白色锦服的男子。 金羽光率先走过去,弯身行礼:“阁下可曾见过玉明轩的主人?” 那人白袍轻如烟雾,阳光都不忍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手指微动,一杯琼浆玉液散着醉人的气息。 金羽光见此人如此无礼,正想发怒,却被玉天卿一个眼神止去。 玉天卿:“打扰了公子雅兴,还请见谅!” 他侧脸揉在阳光之中,容颜似画。玉天卿有一瞬间的失神,声音也微微上扬着:“阁下是?” 待那人终于扭过头来,玉天卿似乎冻住了。 他微笑似是夏日清泉,整个亭子中都漾着一股淡淡的清凉,是元砚知! 玉天卿猛地转过身去,却在听到那道温暖的声音时,停下了脚步。 “还生气吗?” 原来他以为,她此刻的别扭,是因为还在生气。 她转过身去,正想分辨,却见慕容烈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丢到地上。那女子四十岁左右,细致的肌肤透露出养尊处优的状态,她口中塞着绢布,圆瞪的双眼透出深深的恐惧。 玉天卿:“元皇倒是管的宽!” 元砚知示意慕容烈下去,手中握住一张纸:“还气吗?不气的话,来看看这个。” 玉天卿几步垮到亭子中,他手中是一张画押的罪状。海悦怡指使芳草在茶水中下毒,令海荣偷盗瓷器,使手下毒害行云宝马...... 玉天卿凌厉的目光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将她口中绢布取下。 海悦怡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王上,我是冤枉的!” “哦?那你说说,芳草的弟弟,一直靠卖鱼为生,如今突然买房置地?海荣是如何将瓷器运送出都城的?那行云宝马又是如何被毒死的?” 海悦怡眸光四闪:“下官不知啊!芳草在宫中的时候,手脚便不干净,说不定偷盗了宫中的财物!海荣偷盗瓷器,跟我并没有关系啊!” 金羽光将袖中的一卷宣纸拿出来,扔在地上:“芳树都已经画押认罪了,他已经言明,芳草收了你千两黄金!”这罪证是王上自芳草死了之后,查出来的。 海悦怡眼内闪过一丝狠辣,转眼之间,几滴热泪已经流下,表情变幻快如闪电。 她道:“就算这件事我做的,王上,海荣偷盗瓷器一事确实跟我无关啊!” 话刚落地,慕容烈已经带着一队护卫整整齐齐站在院中。他们每人手中托着一件宝物,正是丢失的11件瓷器。 慕容烈:“海大人,这全部都是从你这玉明轩中搜出来的!你还想抵赖!” 海悦怡眼珠转了几圈,换了另一幅凄凉神色:“王上,这实在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身为丹华人士,为何要行此不义之事?请王上明鉴!” 玉天卿冷冷一笑:“只怕你,从来就不是我丹华的人吧!你跟杨帆,都有一个目的,就是破坏我丹华的声誉,让南宛国求得更大的发展机会,对吗?” 海悦怡瞳孔猛地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你和杨帆一直惺惺相惜,但有一点,你与她不同,你比她更懂得审时度势,你默默的在玉茗的羽翼之下,培养着自己的势力。那天在马场,本王就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能让所有的行云宝马一夕之间死光?” “后来,本王翻阅古籍,才知道,南宛国有一种毒药,叫做‘蕊’,只需一滴,便能使一人毙命。你母亲就是丹华人士,父亲是南宛人士,所以你的长相并不像南宛国人士,反而同丹华人士并无二致,我说的对吗?” 海悦怡眼中含着水光,她做南宛国的细作二十一年,早已经忘了亲人的模样,如今事情败露,只能以死谢罪了!她突然用力咬紧牙关,冷不防,被一支有力的手遏住下颌,元砚知另一支手将绢布塞入她口中。 她呜咽几声,热泪滚滚而下。金羽光将她提起来,带离了亭子。 慕容烈见状,示意所有的护卫走远一点。 暖风袭来,屋檐上的风铃响起,清脆悦耳。 元砚知黑曜石般的眼中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他转过身,迈着步子,在一面墙处站定。 “王上,燕子错了。” 这一幕,是多么熟悉,这个纯白如雪的少年,曾经温暖了她的世界。如若没有欺骗、没有牺牲,他们是否还能如从前一样,一起烤鱼,一起喝酒,一起走过寂静的街头? “其实你,不必如此。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没有恨,没有爱,没有厌恶,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我只愿以后的世界再没有你。” 元砚知唇角想勾起一个笑容,剑眉却抢先一步皱了起来,周身笼罩着浓雾。当真,只能如此吗? “是因为阿黎吗?我可以解释,不是因为我......” 玉天卿出口打断他的话:“不是因为阿黎,而是因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你我同为一国之君,相互对立,也相互依存,甚至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便兵戎相见。那时,你又如何自处?我又如何对我的臣民交代?” 元砚知似笑非笑,如此理性而又绝情,她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我放不下。” 这句话他说的极轻,像是柔软的蒲公英一般,四散在风中。 玉天卿不再看他背影,走出玉明轩。金羽光已经派人将海悦怡押入大牢。她见玉天卿面色淡淡,也不敢多问,一路上是诡异的安静。 玉天卿顿觉好笑:“想问你就问吧!瞧着你坐如针毡的样子就觉得难受!” 金羽光:“王上,你和燕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解释清了,不就好了?我和晋墨尘就是这样啊!经常吵架,但吵架的原因必须当天解释清楚了!什么也不说,岂不是憋的难受?” 她皱一皱小鼻子,眉眼间带着一丝惆怅。 第十八章 是非恩怨,化为灰烬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在她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我的大将军长大了!” 这就是她和金羽光不同之处,金羽光外向,所有的情绪全部表现在面上,喜怒哀乐,一眼便知。这样也好,最起码活的潇洒。 待到了皇宫,金羽光面色有些扭捏:“王上,我要回府了!” 玉天卿不免调侃一番:“回去吧,让心上人等太久就不好了!” 趁着金羽光还未发怒,玉天卿凝神聚气,足尖轻点,闪入宫门。自修习《缥缈志》以后,她自觉身形轻盈不少,刚飞了几米,还未顾得上开心,身子突然一沉,直直往下掉去,那下面正好是一片蔚蓝湖水! 她紧闭上眼睛,不知是谁长臂一捞,将她圈入怀中,才避免了落汤鸡的命运! 四目相对,他俊秀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即使抱着她,他呼吸仍旧平稳,竟然是绝尘!玉天卿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你,小和尚。” 不远处,急急跑来一个人影。 玉天卿挣扎着下来,突然将绝尘推入水中,大喊道:“临波,绝尘落水了!” 临波听到呼声,急跃过来,扑通跳入水中,她游了几下,未见绝尘身影,心中焦急万分,耳边突然想起一道闷闷的声音:“出来。” 她回过头,见绝尘短短的头发已经湿透了,面容似月光一般平和宁静。 临波游到岸边,一跃而起,夜色下带起无数水光,她湿湿的头发贴在背部,眉心一点朱砂痣,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如同暗夜中的魅灵。 玉天卿:“绝尘,赶快将临波带回归尘殿,再给她熬一碗姜汤,记住,一定要亲自熬!”说罢便转身离开,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 绝尘疾走几步,见后面的人未曾跟来,他甩一下湿漉漉的袖子:“还不走?” 临波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紧紧拽住他宽大的袖袍,两人向归尘殿走去。 白鹭拿起锦帕,替玉天卿擦着头发,她发尾湿漉漉的,人倒是清爽整洁。 她见玉天卿心情不错,问道:“王上怎么如此高兴?” 玉天卿:“今夜,只怕有人要睡不着了!” 将军府,晋墨尘拈起几粒点心碎屑,逗弄着笼子中的一朵。他几次将手伸入笼子中,一朵歪着小脑袋,不肯上前一步。 晋墨尘颇为不满:“才离开了没多久,就不认识我了?莫不是怕有毒?” 一朵黑豆似的小眼睛灵活透亮:“流氓!流氓!” 晋墨尘倒吸一口气,看来金羽光没教它什么好话! 金羽光笑嘻嘻的迈入房间中,听到那两声“流氓”,竖起了大拇指:“金一朵,好样的!”平日里,她怎么引诱这只鹦鹉说话,它始终不肯开口!今日倒令人大开眼界! 晋墨尘慢悠悠说道:“本来,我是有惊喜要给你的,既然这样,那我收回去好了。” 金羽光一听有惊喜,笑逐颜开:“晋太子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见犹怜,你最好了!” 这一席话,晋墨尘很是受用。 “走,带你去看看。” 金羽光即刻吩咐小怜准备马车。晋墨尘却说道:“我们骑马去!” 她见他今日精神很好,想必是伤口疼痛减轻,便同意了。 晋墨尘翻身上马,见金羽光要去乘另一匹马,他突然吹了几声口哨,那马说什么也不让骑了。金羽光只得和他同乘一匹马。 两人出了都城,来到一片空地上,阳光之下,各色野花飘着清新的芳香。几十匹小马驹欢快的吃着嫩草。 金羽光满脸惊奇:“哪里来的小马驹?” 她细细看去,这些马体态矫健,竟是行云宝马。 晋墨尘将马匹栓在一棵树上,走过来说道:“丹皇知道行云宝马的培育数量是有定数的,但希望我能带来一匹小马驹,至于后续的饲养和繁殖问题,她会着手解决。这批小马驹都是我府上的,它们的‘父母’跟着我上阵杀敌,它们自然也不会差。” 金羽光跑过去,抚摸着小马驹光滑的皮毛。 “谢谢你!”今年的战马有着落了。 晋墨尘眉毛挑起,故作凶恶状:“只有这三个字?你...” 话还未完,他脸颊突然被轻啄一下,她淡淡的馨香传来,撩人心魂。他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你喜欢我吗?” 金羽光双手捂住脸,眸光从张开的手指间透出来。转念一想,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可害羞的?她将手放下来,粗声粗气说道:“‘老子’喜欢你!” 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后颈间,仿佛多汁的水蜜桃散着甘甜的气息。 晋墨尘柔柔一笑:“我也喜欢你!”第一次见她,便被她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她的气质不是一种故作男人的扭捏状态,而是由内而外的爽朗自信,如同夏日金辉,非常人能及! 她在他唇间轻啄一下:“我就知道!” 蓝天白云之下,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清风润雨楼,慕容烈望着面前的人,几壶酒下肚,他神色反而越来越清醒。 “公子,不能再喝了。”慕容烈规劝道。 元砚知丰润的手指捧起一个青玉酒壶,尽数将酒倒入口中。 视线所及,一个身影来到。 他一身粗布衣衫,俊美的脸庞映着灯光,清泉般的眸子中透出一丝不解。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喝酒?”阮星河说道。 元砚知眸中萦绕着一团黑雾,唇角勾起:“你若能赢我,我这条命就给你了!” 慕容烈手握剑柄,就要上前,却被元砚知拦住了。 “阿烈,通知老板,将酒窖所有的酒都搬过来。” 慕容烈稍作迟疑,而后一边令老板搬酒,一边派手下去皇宫中搬救兵。 阮星河同元砚知相对而坐,酒坛在桌上摞着。 阮星河掌心微动,暗涌的气流挥过,一排酒坛已经开启。 元砚知扬起头,细细的水流灌入口中,飞溅的水花顺着脖颈留下,冽艳着晶莹的水光。 那阮星河也不肯示弱,顷刻间,便将一坛酒倒入嘴中。 正在用餐的客人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二人,一个容颜如画,一个丰神俊朗,但神色这般黯然神伤,莫非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不断有女子的眼睛变成心形,心心念念的美食也不吃了,要是能被这样的人爱上,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相对于元砚知,阮星河很是克制,喝了三坛酒以后,他掌心中凝聚起气流,用力一拍,整张桌子四散!酒坛落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整个厅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掌柜闻声跑过来,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干着急。 “元砚知,你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元砚知眸光深不见底:“好!” 话音刚落,窗户应声而碎,两人一前一后跃到空中,登时之间,剑气交锋。阮星河心中带着恨意,出手毫不留情,剑气如同奔腾咆哮的万匹野马,整个大地为之震撼! 元砚知在用了几招以后,突然站住了,阮星河脚步急停,剑尖停留在他眉心处,约么一寸。 元砚知如玉雪颜上是一抹坦然。他眸光清粼粼,任谁看了,都想融入这光芒中,成为空明澄清中的一寸光。 “阮星河,阿黎之死,错不在我。这件事虽然是顾竹滢自作主张,但她确实是我下属。今日,我还你一臂,自此之后我们两清。” 他横握着剑,用力朝左手挥去! 阮星河眸光一凛,还未及阻止,一个人影快速冲过来,一把握住剑锋!鲜血一滴滴掉落,空气中布满血腥气。 玉天卿盯着那如画容颜,一字一句说道:“闹,够,了,没?” 元砚知猛地松手,宝剑落地。他捧住那流血的手,双手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该死! “慕容烈!”他几乎是咆哮出来。 慕容烈冲进人群,从袖中拿出伤药。 元砚知想替她包扎,奈何双手一点力气也没有。 玉天卿朝慕容烈伸手出,示意他帮忙包扎。慕容烈丝毫不敢迟疑,飞快的替玉天卿止血包扎。 见她双眼跟随着阮星河的背影, 慕容烈说道:“阮少主说,是非恩怨,化为灰烬。” 是非恩怨,化为灰烬,这话说的真好。朦胧月光之下,阮星河孤寂的背影仿若隔离了整个尘世,就如同三年前下雪的那一天......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慕容烈也退到一旁。 玉天卿深吸一口气,走了几步,见身旁的人愣着不动,她冷冷说道:“怎么,还想打架?” 意识到她的意思,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快步跟上她。 两人上了马车。 “你住在哪里?” 元砚知:“清风润雨楼,但如今被我砸了,只怕掌柜会怪罪。” 玉天卿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又怎么会怪你?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这孩子实在太皮,还是将他带在身边比较靠谱。 “跟我回宫吧。但,你的活动范围,只在紫气西殿。”丹华官员和许多宫人都见过他的样子,元朝皇上就这样出现在丹华皇宫中,只怕会惹人非议。 第十九章 跟我回宫(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意识到她的意思,元砚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快步跟上她,两人上了马车。 “你住在哪里?” 元砚知:“清风润雨楼,但如今被我砸了,只怕掌柜会怪罪。” 玉天卿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又怎么会怪你?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这孩子实在太皮,还是将他带在身边比较靠谱。 “跟我回宫吧。但,你的活动范围,只在紫气西殿。”丹华官员和许多宫人都见过他的样子,元朝皇上就这样出现在丹华皇宫中,只怕会惹人非议。 他整颗心沉浸在一份无法言语的狂喜之中。 紫气西殿,白鹭在看到来人后,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这个人,怎么会是元皇? 玉天卿吩咐道:“白鹭,你先出去。” 白鹭将准备好的热水放在一旁,轻声退了出去。 一整天的奔波,玉天卿只觉浑身散了架,拆了头冠,懒懒的窝在床榻,不想动弹。 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一阵清凉的气息袭来。她猛地睁开双眼,伸手将元砚知的手握住。 他淡笑一下,温柔的视线融在昏黄的烛光里:“闭上眼。” 他拿起浸了温水的锦帕,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的脸庞。从远山般清丽的眉毛,到小巧挺直的鼻梁,最后是颜色微粉的双唇。 她墨发随意披在肩上,细致粉白的肌肤透着些娇柔欲滴的味道。 许是感受到他温柔的呵护,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睡的香甜。 他顿时心生感慨,她卸下防备的样子,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孩。体贴的替她将锦被拉到脖颈处,他才睡到一旁的软塌上。 第二日,玉天卿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脸在她面前,他细长的睫毛几乎贴到她脸上,如同两把小刷子将她蹭的痒痒的。她猛地坐起来,将锦被拽到脖子。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的?”又转念一想,还不是昨天一心软,同意将他带在身边的。 玉天卿大脑飞速运转着,看这天色,莫不是已经误了早朝?她坐起身,喊道:“白鹭!” 元砚知凝视着她,眸光中带着灼人心扉的光芒,道:“我已经让白鹭通知下去了,今日早朝休沐!” 玉天卿大惊,她即位以来,还从来没有误过早朝!扔给他一个白眼,正要弯身穿鞋,元砚知眼明手快的握住她纤足,替她穿鞋。 她的脚很小,贝壳般的指甲浅浅的覆在趾头上,泛着柔光。 见他看的认真,她道:“怎么?你现在是多了什么怪癖?”古人不是一直都有对女子玉足的偏爱吗?他做了皇帝,见的女子多了,也难免染上什么怪癖。 他替她穿好鞋,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起了红烧猪脚。” 玉天卿满脸黑线,净了脸,唤来白鹭梳头。 元砚知坐到桌旁,随手执起一本书,道:“不必梳头了,今日你也不会想出门的。” 玉天卿闻言,从门缝中向外瞧去,见三三两两的官员站在外面。 “白鹭,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本王染了风寒,有任何奏报,明日早晨再议。” 这些大臣们,知道海悦怡被捕,定会来奏请提前解除丞相玉茗的门禁,请丞相出面坐镇朝堂。元砚知处理元朝国事颇有经验,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玉天卿吩咐白鹭将奏折搬到紫气西殿,认真批复着。元砚知安静的坐在一旁,盯着她愣神。薄薄金雾中,他眼眸似月光流幻,唇角勾起,若一弯新月。 玉天卿只觉两道灼热目光,像是要将她刺穿一般,她坐如针毡,将几张字帖推给他:“我脸上有金子吗?练字!” 元砚知乖巧的拿起笔,神态认真。 “海悦怡的位置,你打算由谁填补?” 玉天卿并未停下手中的笔:“拖几天吧,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但仅仅是一个雏形,还未有万全之策。” 话一出口,玉天卿也有些愣神,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极了多年默契的朋友。她看向元砚知,认真问道:“昨夜如果我不去,你当真要砍了胳膊?” 元砚知目光是一片坦诚:“我身上负着多条人命,我从不否认。不论是阮星河,还是其他人来寻我报仇,都太正常不过。一条胳膊而已,砍了又如何?你原谅我,那便值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容似蓝天下静谧的湖水,带着一些事不关己的平静,好似一条胳膊,一条命,如同蝼蚁一般,随时能够舍弃。 果然,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有目的。 玉天卿一时倒不知如何回话,只得垂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元砚知将她左手捉住,解开绷带,小心翼翼查看伤口。她掌心中,还有一些掐痕,想必是伤心紧张之时自己弄的。 阳光越来越灿烂,透过菱花窗子,洒下无数金辉。元砚知双目湛湛有神:“王上,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他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软软的。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面前的他同三年前那个恣意少年交织在一起。 她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再等一会,马上好了。” 忽听得门外一个爽朗的女声说道:“王上!羽光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玉天卿看一眼元砚知,回答道:“你先等等。”一边说,一边示意元砚知躲到屏风后。 金羽光推门而入,拉上玉天卿就要往外走:“王上,晋墨尘弄了许多小马驹,今年的战马有着落了!我带您去看看!” 屏风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金羽光狐疑的挑一下眉毛:“是谁?” 玉天卿尬笑几声:“是一条小狗。白鹭见着可怜,放到我这的,等会我就让她牵走。” 金羽光恍然大悟,玉天卿又道:“本王的奏折还没批复完,下午再去看小马驹吧!” 金羽光点点头,退了出去。 屏风后,元砚知走出来,满脸不可置信。 “我堂堂元朝皇帝,什么时候变成了小狗?”他上前,牵住她手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冰泉气息。 四目相对,他眉若翠羽,微眯的凤眼之中,眸光如万千琉璃般动人。 玉天卿挣扎不开,右手冲他胸口挥出一掌,这一掌,她用了全力,却忘了她自修习《缥缈志》以后,功力有所恢复。眼见他倒下,她心急的去拽他,却只拽住他衣衫一角,两人重重摔到地上。 由于怕她摔痛,他倒是甘心做了肉垫,连带着身后的屏风一起撞倒了! 金羽光刚走了几步,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冲进殿中,一同进来的还有白鹭。 “王上!” 两人目瞪口呆,这画面颇有些香*艳的感觉! 只见元砚知躺在地上,玉天卿趴在他身上,两支手拽着他胸前衣衫,露出里面细致如绸缎的肌肤!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金羽光和白鹭跑到门口,不忘将门带上。 金羽光:“白鹭,你皮痒了?怎么不告诉我,元皇住在这里?” 白鹭拍着胸口,认真说道:“王上说过,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金羽光亮出拳头,龇牙咧嘴说道:“我是‘任何人’吗?我是王上的人!” 白鹭低头认错:“大将军,我错了,以后紫气西殿有任何动静,我都会先通知您老人家!” 金羽光满意的点点头,透过门缝打探里面的动静,冷不防与一颗明亮的眼珠对视上,她赶忙直起身子,旁若无人的走了。 元砚知转过身,道:“走了!” 玉天卿掩饰住脸上的一抹红霞,将白鹭拿来的面具扔给他:“带上!” 两人乘了马车,来到驯马场。 金羽光和晋墨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玉天卿一下车,便被两人紧扣的双手吸引住了。 金羽光笑意吟吟:“王上,晋墨尘带来的小马驹已经带到马场了,喂马的小厮是我亲自挑选的,这回肯定没有问题!” 玉天卿看向马厩,果然见几匹小马驹正在吃草,它们两眼闪亮,小耳朵高高的耸立在脑门上,仿若正在聆听一般。 晋墨尘:“王上,这些全部是行云宝马,血统纯正,只要按我的方法饲养,定能为王上效力!” 玉天卿:“多谢晋太子。听闻晋太子在来的路上,受了伤,现在可好多了?” 晋墨尘目光看向金羽光,微扬的眼角透着暖意:“谢丹皇关心,如今已经大好了!” 金羽光同他对视,唇边的小梨涡尽现,可爱至极。 她提议道:“王上,难得聚在一起,咱们去清风润雨楼用膳吧?好久没吃那里的酱香肘子,想念的紧。” 玉天卿点点头,一行人到了清风润雨楼。 金羽光边走边嘀咕:“以前我最爱去‘润字号’包间,今日掌柜的说,那里需要维修一下,也不知是为何。” 玉天卿冷冷说道:“听说,昨夜这里有两条狼狗在打架!” 金羽光一听,来了精神:“快讲讲经过。” 玉天卿冷哼一声:“不讲也罢。” 这一顿饭,晋墨尘几乎将所有的菜夹了一遍,金羽光面前的碟子堆得满满的。 金羽光翻一个白眼:“你不养马,开始养猪了?” 晋墨尘柔柔一笑:“养猪多好,全身是宝。” 玉天卿一阵恶寒,倒是元砚知一言不发的专心对付面前的菜品,好似许多天未曾吃饭。 第二十章 跟我回宫(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吃完饭,金羽光叫来小二,打包了一份海棠酥。 玉天卿:“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 金羽光:“不是我自己吃的,是‘一朵’喜欢吃。” 原来是那只鹦鹉。 细雨如丝,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仿若晶莹的珠帘。 玉天卿望着骏马上的一双背影陷入了沉思。 一把纸伞在她头顶,隔绝了弥漫的雨滴。 元砚知凝视着她:“你很担心金羽光?” 她并不作答,自顾向前走去。 元砚知闪入一条巷子中,慕容烈正在那里候着。 “阿烈,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慕容烈:“江湖盛传《缥缈志》对于内力受损之人,稍加修习就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这书艰涩难懂,一般人很难参透其中奥妙。” 元砚知额首,昨日趁着替她上药之际,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断断续续却汹涌澎湃的内力,又想起绝尘如今在她宫中,所以才怀疑她修习了什么特殊的功法。 玉天卿在车内等的不耐烦了,从座下抽出一本书来看。 帘子被掀起,带起了一股凉气。 元砚知坐到他身旁,发丝上凝结着几颗水珠。 玉天卿:“不是带伞了吗?还淋成这样。”随手扔给他一块帕子。 他一双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唇角翘起:“帮我擦。” 玉天卿望着他突然伸过来的脸,胡乱替他擦了几下,顺便将他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好了。” 他一点也不生气,状似很享受。 天擦黑的时候,才到皇宫。玉天卿将白鹭叫过来,同她言语几句。 见元砚知手执托盘,莲花瓷碗中的粥香气扑鼻,玉天卿尝了一口,甘甜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我观天象,这几日阴雨连绵,所以在粥里加了薏米和芡实。你不是说过吗?这叫药膳。”他见她手上长了几粒疹子,想必是不注意保养,才起了湿疹。 他眸中是一抹浅浅的温柔。 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玉天卿垂下头,飞快的将粥喝的一滴不剩。 白鹭见状,心内感慨,她一直负责照顾王上的饮食,如今,竟不如一个外人心细! 两人用过膳,玉天卿在纸上涂涂画画,元砚知捧着一本书,空气中满是静谧。 “什么时候回元朝?一国之君,外出太久,势必要惹人闲话。” 元砚知将目光移到她脸上:“这一点,我做了完全的准备,你不必担心。倒是你,明日早朝打算如何应对?” “她们要求丞相解禁,我便成全她们,但她们也要应了我的条件。” 元砚知:“让我猜一下,兵部尚书的人选,不在朝堂之上。我说的可对?” 玉天卿:“看你的书!”这家伙聪明的让人害怕。 朝堂之上,众人看着玉天卿走来,她面上是一抹淡淡的疏离,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透着一丝优雅华贵。 夜蓝首先上奏:“王上,丞相闭关已有50天,下个月便是王上寿辰,诸多事务都等着丞相商议,请王上特许丞相提前出关!” 经夜蓝一提醒,玉天卿突然记起,下个月就是这具身体的寿辰。 众臣跪倒在地,大呼:“臣附议。” 玉天卿:“丞相乃国之重臣,今日本王便下旨,令丞相出关,以安民心!” 夜蓝见玉天卿答应,心中暗喜,又说道:“兵部叛贼海悦怡已经入狱,如今兵部六神无主,尚书之位久悬,恐影响军心,应及早决定人选,臣推荐...” 话未说完,便被玉天卿打断:“自先祖以来,我丹华选拔官员,皆是通过秋季殿试。本王近日常在思索,丹华日益发展,是时候变革选拔制度了。本王决定,增加一场春季殿试。” 一席话,整个朝堂哗然。 夜蓝:“王上!我国并不缺官员!以兵部来说,备选人员足足有20名!再增加一场春季殿试,岂不是备选官员更多?” 玉天卿:“这一次,各城主不再推荐人员,现在站在朝堂之上的所有备选人员,都要参与殿试。” 站在队伍最后的官员,即刻议论起来。备选人员的俸禄极少,有的熬几十年,也出不了头。如今,她们参加春试,万一过不了,岂不是要被弃之敝履? 玉天卿:“诸位可以放心,此次殿试,不撤官,不裁官,没有通过的人员,本王会安排其他的官职。俸禄、品级都会有调整。” 夜蓝自知劝阻不了玉天卿,心内想着只好尽快同丞相商议。 下了朝,玉天卿乘了轿撵,没走几米,就见元砚知带着一个人走过来。这人面比花娇,红唇洋溢,乌云般的秀发轻扬,怀中抱着一把琵琶。来来回回经过的宫女,不断的现出爱慕之色。 玉天卿淡淡的眸光猛地一缩,三年了,她在元砚知面前仍旧如同一张白纸。 将两人迎入御书房中,安白规规矩矩行一个礼:“王上!” 玉天卿:“安白,本王一直在国内寻找有才有志的男子,你可愿入朝为官?”丹华的困势想要打破,就必须要将男女的地位放到同一个层次上,她绝对不赞成男权社会,但也不会女权至上。 安白眼中现起水波,满脸惊喜:“王上,您说的可是真的?” 玉天卿:“数日前,你曾写过一篇文章,丹华国的现状被你批评的体无完肤,而此事,被玉茗她们大做文章,以入狱斩首作为威胁。你没有办法,才日日同她们把酒言欢。本王说的可对?” 安白垂下眼眸:“确实如此。”他夜夜陪在那些人身边,不过是为了保命。 玉天卿:“下月初八,本王将会举行春季殿试。如若你来参加,定能有所收获。” 安白毫不犹豫的答应,抱着琵琶退了出去。 元砚知摘下面具,耳朵旁有一道勒痕,他淡淡说道:“安白才德兼备,是个不错的人选。唯一的缺点便是......” 玉天卿挑挑眉头:“是什么?你不会是嫉妒他比你漂亮吧?” 元砚知弯起唇,像极了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他的容貌,是优点,也是缺点。” 正说着,门外传来白鹭的声音:“王上,丞相求见。” 元砚知戴上面具,快速的闪到珠帘后方。 玉茗疾走入内,弯身行礼。多日不见,她似乎胖了一些,养尊处优的面上,肌肤甚是滑嫩,整个人现出一种尊贵之态。 她先是叩谢恩典,而后又闲聊了几句。 玉天卿:“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玉茗双眼内透出精明之色,道:“王上提议增加春季殿试,下官认为是极好的。但臣有一件事不明,朝堂之上,如今有60名备选官员,而官员空缺只有兵部尚书一职,王上打算如何安置落选人员?” 玉天卿:“本王自有安排。丞相应当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玉茗:“历年秋季殿试题目,都是六部商议后,提前拟定好的。臣一出丞相府,就和其他几位同僚商议好了题目,请王上过目。” 说罢,呈上一个金册。 玉天卿摆手:“这一次,本王自己来命题。” 玉茗思忖一番,道:“那下官先退下了。” 待玉茗走后,元砚知走了出来。 “这个玉茗,果然是老狐狸。她来这的目的,就是想逼着你确认考题,这样一来,她的人就有更大的把握取胜了!” 玉天卿冷笑:“既然这样,兵部尚书的位置,更不能由她说了算。” 白鹭匆匆走进来,在玉天卿耳畔言语几句。玉天卿大惊,跟着白鹭一起去了归尘殿。 归尘殿宫门大开,一进门便见一个粉裙女子站着,她将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你如此怀疑我,便是羞辱我!我今日以死明志!” 她剑光一闪,眼看着就要抹颈自尽。 白鹭抓起桌上的瓷碗扔过去,临波手一麻,剑掉落在地。 玉天卿:“临波,今日便出宫去吧!如今,整个皇宫容不下你。” 临波闻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秀美的眉心蹙起,眼中闪着泪花。白鹭将临波扶起,走出殿门。 玉天卿看向绝尘,自始至终,他面色始终淡然,仿若茶楼听戏的客人,无论这场戏如何百转千回,事不关己。 玉天卿:“绝尘,这又是为何?” 绝尘:“你去问她。” 玉天卿大怒:“我知道感情的事不可勉强,但她数次为你陷入险情,你又怎能处处伤她的心?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绝尘抬起头:“你又在想什么?明知道我对她没有感情,却处处撮合,别说是因为临波可怜,这世上比她可怜的人有的是。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何苦勉强别人?” 玉天卿一时语塞,冲门外的宫人喊道:“归尘殿闭门三日,不准送饭菜!” 回到紫气西殿,元砚知见她气鼓鼓的样子,顿觉好笑,递给她一杯茶。 她大口喝茶的样子,似乎是想浇灭心中怒火。 “怎么?绝尘那小子不听话?” 第二十一章 石榴花开(1)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平静下来,细细思索:“这事也怨不得他。” 她几根发丝垂在耳畔,他随手替她拢一下发丝:“我倒是有个主意。” 玉天卿见他眸光异常明亮,如玉的面容生动传神,即刻想起狡诈的狐狸,道:“不行。你那些招数,对小和尚不管用。而且,我已经令临波出宫了。” 临波的性格不适合待在宫中,出了宫,倒是有更合适的事情做。 玉洁无瑕的栀子花开的正旺,篱笆小院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弯着腰按住一尾鱼,鱼尾扑棱出的水花,将她衣衫都打湿了。 阮星河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费解的一幕。 “初一,你在做什么?” 靳初一有些不好意思:“我中午想做鱼来着,但这条鱼实在是太活泼了,我就想能不能把它淹死......” 阮星河忍俊不禁,第一次见有人想要把鱼淹死! 他修长的手指没入水中,将鱼抓到案板上,不过片刻间,活蹦乱跳的鱼就变成了片好的鱼片。 “水煮鱼片,鱼头就用来做鱼头豆腐汤,可好?” 靳初一点点头,颇为佩服的看着阮星河。见他额头有几滴水花,她毫不避讳的用袖子替他擦拭。 这一幕,如此熟悉。阮星河突然抓住她袖子,莫名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轰轰烈烈倾泄到他心中。 靳初一仓惶的眼神,快要飞出天际。她垂眸,小声说道:“快糊了。” 闻言,他放开她衣袖,将视线转向锅中。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心不在焉。 难得见他如此沉默,靳初一说道:“听说王上快要举行春季殿试了?如若我们也能去观摩,该有多好!” 阮星河放下碗筷,道:“我带你去。” 偌大的桌子上,各色佳肴香味扑鼻,醇香的酒液徐徐萦绕在鼻端。金羽光、晋墨尘、阮星河、靳初一、临波围坐在桌旁。 玉天卿看一眼白鹭:“还没来?” 白鹭:“已经在催了。” 阮星河执起一杯酒,淡淡说道:“怎么?上次输了酒,这次便不敢见我了?” 元砚知从屏风后走出来,白衣翩然,素雅的兰花莲纹如同染了月光的清辉。 “果然瞒不过阮少主。” 阮星河:“元皇太客气了,我早已被逐出山庄,断不能再称为少主。” 晋墨尘看着面前这人,三年前,江湖盛传,星河山庄少主因私立介入皇室争端,动用上万隐卫,打破了山庄不涉政治,不涉党争的古训,被逐出山庄。三年之后,竟还能在此相遇,他虽着布衣,但神态自若,那份天然去雕饰的雅致之态,始终挥散不去。 晋墨尘执起酒杯:“少主着实让人佩服,我敬您!” 阮星河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要说佩服,还是晋太子更让人钦佩。”他虽不关心任何国家政事,但晋墨尘这三年来手段狠辣、排除异己的事迹,还是听了不少,他硬是在众多子侄的“围剿”之下,手握兵权,坐稳了太子之位。如今西晋皇帝日渐老迈,晋墨尘继承皇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元砚知坐到玉天卿身旁,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你近来胃口不好,少饮酒。” 金羽光见状,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至少,燕子在照顾王上这一方面,是真的用心。 众人突然听闻一阵脚步声,来人站在灯光下,他袖子被拽去一截,衣摆上全是洞洞,尖尖的小脸上乌云压阵,面色铁青。 玉天卿心中了然,但面上还是故作惊讶:“小和尚,你这是怎么了?快坐。” 绝尘挨着元砚知坐下。 顷刻之间,两人双脚展开一轮攻势。 元砚知双腿紧紧绕住绝尘双腿,上半身仍旧坐的笔直,不忘夹起一块鱼肉放到玉天卿碗中。 绝尘见他如此厚脸皮,干脆一拍桌子,一整盘的烧鸡抛到空中,元砚知快速起身,顺道夹住一只鸡腿,笑意吟吟:“多谢!” 绝尘正要再攻,玉天卿开口:“坐下!” 绝尘端坐好,元砚知也乖巧的坐下,讨好的说道:“王上,吃鸡腿!” 金羽光见气氛尴尬,道:“王上,不如咱们行个酒令?谁输了便喝酒!” 阮星河附和道:“好。但行酒令未免太没有新意,丹皇在北煜的时候,曾经玩过一个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掷骰子,谁输了便要回答问题,如若回答不上来,就要按大家要求做一件事,这样可好?” 众人跃跃欲试。 绝尘站起来就要走,被玉天卿一个眼神吓住,玉天卿说道:“小和尚若赢了,等会我帮你报仇!” 一轮下来,众人各有输局,金羽光脸上被画了乌龟,晋墨尘极为仗义的要求和金羽光同惩罚,也被画了一只乌龟;阮星河被罚在紫气西殿高歌一曲,临波和白鹭喝的醉醺醺的,连靳初一都喝了不少酒。 只有绝尘和元砚知一尘不染。 绝尘盯着元砚知,口中说着:“石榴花开,北煜归来。” 元砚知神色未变:“大师,归尘殿中还有许多人等着你占卜呢!” 待众人走后,玉天卿才说道:“白鹭,将元皇的东西扔到门外,他今晚便走。” 白鹭微愣:“这么突然?”见王上面色不善,她即刻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 元砚知漂亮的长眉微微挑起,嘴角带着笑容:“这么快就要赶我走?” 玉天卿冷冷笑着:“你还要瞒我多久?北煜到底送来了什么?”如若不是绝尘提醒,她还一直蒙在鼓里。这三年,她尽量规避同北煜交往,但两国君主之间,寿辰、贺礼等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元砚知丝毫没有被她的怒气吓住,从袖中掏出一个沉香木盒子。他双手展开,笑道:“只有这个,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看。”说罢,就动手脱衣。 玉天卿白他一眼:“你要是敢脱,我就把你扔到外面,让你裸*奔!”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石榴簪花,火红的花蕊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她眸中漾着一道雾气,水遮云绕,让人看得不真切。 他紧紧捏住她手:“你还爱他?”他曾目睹过她的付出,她的心伤,北止尧是个好君主,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夫君。 玉天卿微微愣神,抽出手:“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他眸中绕起一道黑雾,须臾,眼底的光线渐渐平和下来。轻轻拽住她手,放到自己胸口处:“好。那便不解释。但今日这样晚了,我就睡在这吧。明日我便出宫,这样可好?” 玉天卿见他面上皆是真诚,点头答应。 这一晚,他仍是睡在她旁边的软塌上。 玉天卿:“让你宿在偏殿,你偏不要,非要窝在软塌上。” 他眸底是一抹深邃的温柔,淡淡笑道:“你们丹华什么都好,就是虫子太多。燕子半夜醒来看到虫子,会害怕的。” 天还未亮,玉天卿一起身,便闻到殿中一股奇异的味道。 她走出殿门,见元砚知从身后的一个木匣子中,拿出一摞信放到火盆中。 玉天卿嘴角一抽,咬牙切齿喊道:“元砚知!” 他回过头,不扎不束的墨发飘扬,完美的侧颜浸在曦光之中,朝露般的双眼透着一种无辜之态:“王上,有点冷,所以我燃了一把火。” 这匣子中,是三年来北止尧写的书信,她一封未拆,全部封存起来。 见她怒目而视,他拽着她袖子,回到殿中,关上门。 “反正也不看,留着作甚?” 玉天卿:“这是我的东西,轮不到你处理。叫上慕容烈,回你的元朝!” 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眼睛忽闪几下,轻声说道:“但是我想,待你过完生辰再走!” 玉天卿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火盆中,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 马车在平稳的官道上走着,一个女孩掀起小帘,露出一对大眼睛。她好奇的问道:“咱们到哪了?” 车上的人将手中的金册放下,探向窗外,答非所问:“还有三日。” 他眸中隐隐泛着海水的蓝意,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还有三日,就到丹华国。 女孩也笑了:“好久没见您这样开心了!”他本来就话少,情绪极少外露,再加上繁重的国事,她一度怀疑,他已经不会笑了。 北止尧摸一下小女孩的头发:“你想她吗?” 女孩皱一皱小鼻子,稚嫩的脸上换上另一幅表情,似笑非笑。 “我不想。”三年前,她已经不要我了。 他食指在她脑门轻扣一下:“撒谎!那你为何还留着她送你的东西?” 泳儿嘟着嘴:“才不是,我只是没有时间处理罢了!” 她一手托着腮,状似十分烦恼:“她已经成亲了,而且是和一个和尚。即使见面,你又当如何?” 北止尧视线望向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的绿叶让人心旷神怡。 又当如何呢? 这三年,北煜明里暗里给的帮助,她统统拒收。他每月一封书信,也从未得到过任何回音。他多次发出会盟邀约,对方始终避而不见。 第二十二章 石榴花开(2)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雨像一根根细丝奔向行人,元砚知将玉天卿拉到一个屋檐下,他目光四下一扫,修长的手臂随意撑在她一侧的墙面上,宽大的袖袍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 玉天卿停下啃冰糖葫芦的动作,极不满意的瞪他一眼,“闪开,影响我体察民情。” 元砚知双眼弯着,红唇妖艳:“体察我便好。” 北止尧拽住那个纤细身影,那人回头,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愣愣放下手,怎么会?她穿男装的样子,他一直记在心中,绝对不会看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不让他同她碰面。 北止尧一手牵着咏儿,轻声道:“咏儿,带你去吃饭。丹华有许多你从未吃过的美食。” 玉天卿吃完冰糖葫芦,觉得早晨的膳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人一起来到清风润雨楼。 元砚知:“今日我带你去吃个稀罕东西吧。” 玉天卿:“不要。”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左顾而言其他。她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何方神圣! 元砚知将小二叫过来,点了一桌子奇异的菜品。比如臭豆腐、炸虫子之类。 “王上不是喜欢吃这些东西吗?今日便放开了吃吧。” 她也不顾及形象,吃了几口臭豆腐,又觉得味道不够,出去管小二要了一份酱料。 上了楼梯,没迈几步,突然同一个人撞了满怀。黑漆漆的酱汁洒了那人一身。 玉天卿拿出锦帕,赶紧替那人擦拭:“抱歉,兄台!能否告知府上是哪里?我让人送一身新衣服过去。” 空气中满是沉默。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蔚蓝色的眸子。他眼中似是吹皱了千万个粼粼的波纹,抬起手想要抚一下她发丝。 玉天卿偏头躲过:“兄台,改日定将衣服送到府上。” 一支大手紧紧抓住她衣袖。 他低沉的声音如酒般醇厚:“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玉天卿将他手拿开,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过,你我,形同陌路。” 她一路走回包厢,见元砚知端端正正坐在红木椅子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玉杯上的花纹。 他垂着眼睫,低声说道:“见过了? “怪不得,你今日如此反常。” 玉天卿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转身离去,元砚知紧随其后。刚走到厅中,一个女孩飞身过来,抱住玉天卿大腿。她还未说话,两行清泪已经流下。 “娘!你不要我和爹爹了吗?爹爹日日在等你回心转意!”她恶狠狠的盯着元砚知,哭诉道:“你这个坏人!勾引我娘!” 这一番哭闹,将用膳的客人们全部引了过来。 “原来是女扮男装啊!这么漂亮的女儿都不要了,这当娘的心多狠啊!” “她身边这位也真是俊俏,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人家的情夫!害的人家孩子连娘都没了!” “我刚刚还看了这男子好几眼,我真是瞎了眼!” ....... 玉天卿额角处,隐隐跳出几根青色的脉络,咬牙说道:“小姑娘可是认错人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我尚未婚配,又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那小姑娘哭的天昏地暗,将头埋在她衣服间,说道:“你颈间有一处疤痕,两手手腕处都有疤痕,你十五岁成亲,今年二十五岁了,我今年正好十岁!娘,你不要丢下我和爹爹!” 连她身上的伤疤都知道!玉天卿略一思索,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弯下腰身:“好,娘不走。” 那些看热闹的食客,见玉天卿面露伤心之色,以为是回心转意,才渐渐散开了去!他们走之前,不忘狠狠的瞪一眼元砚知。 待人群散去,玉天卿淡淡说道:“咏儿,别闹了。” 小姑娘抬起头,刚刚还梨花带雨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鹜。她随手抹一下眼泪,站起身来拍拍尘土:“你良心还不算太坏。” 至少,她还记得世界上有一个咏儿。 玉天卿抓住咏儿小手,不顾她拒绝,将她扔到马车上。 “元砚知,你自己回去!”马车一眨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元砚知余光扫到一个墨色身影,道:“出来吧。” 北止尧从墙角处走出来,“好久不见。” “走吧,去喝一杯。” 两人上楼,桌上还留着臭豆腐及各色小吃。 元砚知执起杯子,见青玉杯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喜欢涂胭脂,将双唇涂的红艳无比,只有她,粉粉的唇瓣泛着柔嫩自然的光泽。但天气干燥的时候,她会涂一些唇脂润唇。 他双唇轻轻印上那个唇印,准确无误。 一个时辰以后,小二过来送酒,吓了一大跳,只见墙壁上插了无数支筷子,桌子、椅子全部散了架!白衣客人坐着一根凳子腿,黑衣客人坐着一根桌子腿,两人碰杯,互道:“请!” 这样也能喝酒?也不怕摔着! 小二颤颤巍巍说道:“公子,这些东西可全部都要理赔的!” 元砚知随后扔过来一根筷子,好巧不巧正好插到小二头发上! 小二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公子。” 元砚知:“小二哥不必害怕,我不过见你没用簪子束发,赏你一根簪子罢了!更何况,我面前这位,可是世代经商的大户,银子有的是!” 小二这才放心的退下了。 元砚知:“我还有事,表哥请自便!”说完,大摇大摆走出房门。 北止尧:“慢着,她,还好吗?” 元砚知边走边说道:“你自己问她!” 北止尧站在篱笆小院外,清冷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忽然一阵剑气袭来,几片树叶轰然而下。 面前的人一身白衣,墨发用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即使只是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了他雅致气韵。他清泉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戏谑:“北皇,久违了。” 三年来,北止尧几乎将整个苍穹大陆翻了个遍,直到前几日,才得到阮星河在丹华国的消息。这一次他来丹华,既是为了玉天卿,也是为了阮星河。 他剑眉微微挑起:“星河。” 阮星河上前几步,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星河,阿黎的事情,我欠你一句道歉,不论你要如何对我,我都接受。” 提起阿黎,阮星河仿若正被一把钝刀,一寸寸的割着血肉,从头发到脚趾,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疼入骨血。 “现在来道歉,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对不起。如若我知道阿黎会惨死,我宁可不要这个皇位!我们十五年的情谊,我终是负了你!” 阮星河淡淡笑着,眼中却蜿蜒起一道雾气,视线模糊起来,“我只问你三句话。” “知无不答。” “第一个问题,顾竹滢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可曾想过,阿黎会死?” “我,想过。”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你告诉我实情,我不会动用暗卫去帮你?” 北止尧眸光一凛,道:“我...” 阮星河双眼望天,笑的越来越灿烂,也越来越让人心疼。 北止尧紧握住双拳:“星河,不要这样......” 阮星河:“我从小便与你相识,十五年来视你为挚友。即使父亲三令五申,让我不要同你交好,但我一直深信,你本性纯良。北止铭围困京都后,我同父亲商议,动用星河山庄暗卫,替你保驾护航。但我未曾想过,回来以后便看到阿黎的尸身。” 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今日起,你我再见,厮杀到底!” 阮星河举剑劈向自己衣袍,一角白衣飞向空中,他剑气从同一张密实的网,白衣瞬间化为无数碎片! 白鹭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已经一个时辰了,她将偏殿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连被子和衣物都被她剪碎了!真想问问王上,到底是哪弄来个小祖宗? “你叫白鹭是吧?我饿了,我要吃饭!把你们皇宫最贵最好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白鹭对下人一一嘱咐着。 咏儿左手一支鸡腿,右手一支鸭腿,吃的不亦乐乎。她摸一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躺到床上。看着那浅碧色的蝴蝶沙帐,她嚷嚷道:“什么审美,这么丑!给我换一副黑色的沙帐,对了,我的衣服也要黑色的!” 白鹭一一照办了。 玉天卿伸一下懒腰,走出御书房,踱步来到紫气西殿。 她一进去,白鹭就像看到了救星:“好主子,好王上,这小祖宗是哪里来的?这一下午,快将奴才们折腾疯了!” 玉天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守在门口的侍女们,全部面如菜色,一副累趴的样子。 玉天卿笑道:“她以前,不是这样子。她以前很可爱,大眼睛扑闪扑闪,总喜欢黏着我。” 白鹭撇撇嘴,清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拒绝:“我不信!她如果以前是小仙女,现在能变成小魔头吗?” 忽听得殿内传来一道恶狠狠的声音:“有没有人教过你,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要小声点?真是笨!” 白鹭捋起袖子就要往里面冲,她当总管的这三年,还没有人敢同她这样说话!小姑娘也不打听一下,金大将军带出来的兵,能怂吗? 玉天卿阻拦道:“白鹭,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第二十三章 石榴花开(3)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她推开门,一个花瓶冲着她砸过来,玉天卿侧身躲过,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殿中。 咏儿嘟起小嘴:“不好玩。” 玉天卿唤来白鹭收拾残局,很快,偏殿恢复整洁。 “怎么?这就没力气玩了?” 咏儿从床上坐起来,眨着大眼睛:“玉天卿,你的皇宫这样小,也没什么好玩的,比起我北煜差的太远了。” 玉天卿有些惊愕,她水眸中现出一丝不解。咏儿以前虽然不开口说话,但知书达礼、聪明可人。 如今的咏儿看起来活泼了不少,但眼中时时刻刻透出些许阴郁之态,对人毫无礼貌。看来这些年,北止尧是太宠她了,越发没有规矩。 “是吗?那我带你去做一些好玩的事情。” 咏儿起身,快速将鞋穿上,雀跃的说道:“快走,带我去看看。” 茶司所,一排排竹板上,晾晒着各式茶叶,清香扑鼻。宫人们各司其职,炒茶、泡茶、品茶等工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见玉天卿来人,所有人都过来行礼。 玉天卿:“即日起,这位叫咏儿的姑娘,就在这里工作了,你们要好好‘对’她!听清楚了吗?” 众人:“听清楚了!” 咏儿在北煜从未见过如何制茶,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小脸上写满了欣喜。 她将竹板放到晾晒台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回头,发现玉天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做一个鬼脸,心道,我要将你这茶司所搅的乱七八糟! 玉天卿一面听着白鹭汇报,一面批阅奏折。她抬起头,清丽的眉毛蹙起:“她又摔东西了?让她摔,过不了两天,她就没有力气了。” 三天过后,咏儿揉着酸痛的臂膀,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摔东西。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到了第五天,她终于忍不住了,一大早起来,就冲到玉天卿寝殿中。 “玉天卿!我还未及笄呢!你就这么压榨我!我每天胳膊疼、腰疼、腿疼,等我回去告诉皇上!他定饶不了你!” 玉天卿也不做声,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白鹭将冠冕系好。她眼角眉梢,透着一种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咏儿愣住了,她还从未见过玉天卿如此打扮!宽大的黑色朝服,裙摆绣着一只火凤,凤尾处缀着无数颗细碎的红宝石,金光闪闪,仿若正要翱翔天际! 她如玉的面上并无任何骄纵之态,水眸顾盼间华彩流溢! 咏儿:“怪不得你不想做贵妃,一国之君,可要比北煜的贵妃尊贵多了!” 白鹭闻言,狠狠瞪了咏儿一眼:“谁要做你们北煜的皇妃,蛮荒之地! 咏儿眼睛滴溜溜直转,上前拽住玉天卿宽大的袖袍,楚楚可怜的说道:“姐姐,求你了,你就见见他吧!咏儿长这么大,只有这一个心愿!我知道你为何让我去茶司所做事,是担心我太过骄纵,日后树敌太多。你放心,只要你见他一面,我保证我以后乖乖读书写字,再也不任性了!” 她眼泪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绵绵不绝。 玉天卿顿时感慨,除了阿黎,这还是第二个能自由控制眼泪的人!简直是收放自如。 她摸一摸咏儿黑发,轻声说道:“好。待我下朝。” 咏儿听完,灿烂一笑,对白鹭做一个鬼脸。 白鹭恨恨地踱一下脚,王上又被她骗了! “王上,这丫头在骗您!” 玉天卿:“我知道,但这件事总要解决。”北止尧不远万里而来,自己却总躲着,也不是回事。 层层珠帘散着温润的光芒,玉天卿看向那个欣长身影,定定神,还是走了进去。 他转过身,深邃的眸子中亮亮的,仿佛两汪银光闪烁的泉水,她头上戴着那支石榴簪花。 “过来。” 她望着那一支手出神,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掌心内的纹路整整齐齐,那双手曾经蕴着和熙的光,那胸膛曾经是她温暖的港湾。 她淡笑一下,与他对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有话,你就说吧。” 他心间是满满的苦涩,什么时候,那样亲密的两个人竟然变成了陌生人? “我点了你爱吃的菜。” 玉天卿看向桌上,肥嫩浓香的烤鱼,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碧玉翡翠般的蒸饺.....确实是她爱吃的。 “你费了那样大的心思,应当不只是请我吃饭吧!说重点。” 北止尧唇角微微勾起:“你还好吗?” 她仍旧同以前一样清瘦,一双水眸中带着浅浅的疏离。 玉天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很好,你不是看到了吗?既然没有特殊的事情,我便走了。” “等等。咏儿还好吗?” “咏儿很好,就让她在我宫中住一些时日吧,正好改改她的坏脾气。” 他突然站起,长臂一捞,将她带入怀中。他清润的气息一点点沁入她鼻端,呢喃道:“我好想你,好想你。” 玉天卿一点一点将他手掰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又如何?我们终究回不去了。” 北止尧扳过她身体,他目光定格在她微粉的唇瓣,缓缓垂下头。 他瞳孔猛地一缩,腰间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抵住,吻上她唇的同时,一手覆在她小手上,用力一刺。 玉天卿双眼圆瞪,心跳漏了几拍!来之前,她故意戴着那支簪子,就是想还给他。 如今见他动作无理,便想着用以威胁他,却没想到,他竟自己将簪子扎入体内! 他唇上似是淬了蜜糖,带着无数的柔情蜜意,将她固执的心神打乱,胸口中有一抹奇异的感觉正在横冲直撞! 阿依莉、童珑、雯儿,所有人的脸在她脑中闪过,那片鲜血淋漓的皮肉,摘星楼奋不顾身的一跃,强烈而又矛盾的错觉,让她仿若置身天堂与地狱之间! 她理智渐渐回归,狠狠的咬上那片柔软,他抬起头,唇间是一抹猩红。 北止尧将簪子拔出,几滴鲜血快速的涌出,“我说过,我的命已经交给你了。” 她夺门而出,月光之下,一个清瘦的人影负身而立。元砚知上前,拇指摩挲着她微红的唇瓣,笑道:“走吧。” 他牵起她小手,一言不发的走了好远。 回到皇宫,玉天卿去了浴室。见水上飘着满满的玫瑰花瓣,整个浴室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她只着了薄薄的里衣,光着脚来到池子边。 一圈圈波纹荡漾着,她双手抱臂,道:“元砚知!” 池子中爆出无数的水花,他眉眼尽是柔柔的涟漪:“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向来不喜欢满池子的花瓣,而且水中有波纹。” 此刻,他光洁的胸膛上,几滴水花顺着细致的肌肤淌下。 玉天卿莫名喉咙有些干涩,她转过头,悠悠说道:“白鹭,带着侍女们过来,这里有美男出浴图!” 元砚知哈哈大笑,露出一口贝齿。 “王上,那您转过身,我要穿衣服了!” 玉天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谁想看你了,瘦的跟竹竿一样!” 她脚踝突然被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水中! 她挣扎着爬起来,吼道:“你又疯了!” 他慢慢靠近她,她后退几步,后背抵到池壁处。 他微微垂下头,拇指轻轻抚着她唇瓣,墨发上的水滴,滴在她脸上,明明是温度适宜,她却觉得热的心尖都颤抖起来。 “你,你要干嘛?我一直把你当弟弟。”不会是要对她用强吧? 他挑挑眉:“哦?”捉住她小手,放在自己腹部,声音甚是幽怨:“可是,燕子也会长大!王上,我已经长大了!” 他肌肉浅浅的覆在腹部,形状漂亮。 他抓着她小手往下游走,玉天卿只觉摸到一个炙热的物体。 她垂下头,层层花瓣下,隐隐约约一个凸起的物体正在霸气的宣告它的存在。 她从内到外,从上到下,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着!双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快速将手拿开,别过头。 他声音如同花丛间飞过的蝴蝶,轻飘飘的:“王上,燕子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玉天卿咬牙切齿:“穿上衣服,马上滚蛋!” 他斜她一眼:“还是你帮我拿衣服吧!” 玉天卿低下头,她衣服虽然湿透了,但好歹也能蔽体,刚一爬上去,一阵冷风带过来彻骨的寒意。她抓起白色寝衣扔给他。 他从水中一跃而起,无数水光顺着修长美腿淌下,玉天卿快速转过身,听到背后穿衣服的声音。 “好了。” 她如释重负,转身。下一秒,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 他确实穿了衣服,松松垮垮的袍子下面是真空的!这寝衣本就薄,勾勒出他瘦削紧实的身形。 “你他*妈怎么不穿裤子!”她咒骂出声。 元砚知看着她背影,慢悠悠将裤子穿上。 “反正等会要睡觉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去外面等你。” 听到门响的声音,玉天卿将整个人没在水中,温热的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淡淡的花香怡人心神,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十四章 国之史政之要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日子一晃,便到了殿试这日。 因着已进行过一次考试,今日站到春晖殿上的只剩6人,其中就有安白。安白堪比花娇的容貌,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要说丹华国自建立之日起,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参加殿试。 玉天卿示意白鹭将锦帛摊开,众人见上面有六个大字:国之史,政之要。 玉茗心内思忖,怪不得王上要自己出考题,此次考题关系到丹华的历史和时政,最能体现出参试者的修养和抱负! 那殿中的六人一字排开,下笔入神。只有安白一动不动,安白的眼神不经意间扫到白鹭,两人对视,白鹭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再不写,时间就到了! 眼看着香灰燃尽,那五位女子额头汗津津的,心内直呼,好险。待卷子放到玉天卿眼前,她一页页的翻去,这5位女子的考卷,中规中矩,无非是引用一些圣人之道,虽不算出彩,但也贴合题意。 翻到那一页白纸,她轻笑出声:“安白,你为何不作答?” 安白起身施礼:“禀王上,这答案一直在安白心中!不妨就让安白解答一番!” 玉茗虽同安白交往多日,但他为人一直谦逊文雅,今日竟透出一种狂妄之态,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禁将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安白:“丹华自建国三年,虽国力有所上升,但弊端更甚!其一,女官当道,女权至上,男子锐减,人口作战力逐年下降;其二,亲元朝,远晋朝、南宛,王上可知近交远攻之道?其三,各城发展不均,都城虽越来越富庶,但边城地区许多臣民难以果腹;其四,本国作为支柱的产业太过单一,种植的农作物太少,一旦茶叶收入锐减,拿什么换取粮食?其五,便是国土了。丹华居苍穹大陆的中心,从前在您手中,输过不少的城池。如今,丹华国土最少,也最容易成为其他国家的‘猎物’,王上可曾想过自保之策?” 安白停顿了一下,眼眸幽深:“或者说,王上有没有想过,开疆扩土?”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官员低声议论,自美人山庄以来,我国一直割让城池、土地,如今的国力虽有所增强,但万万没有掠夺城池的能力啊! 玉茗道:“王上,依我看。这位公子言过其实,不过是搞噱头罢了!” 玉天卿:“那丞相便来说说你的想法。” 玉茗:“其一,朝堂之上女官当政,这是我建国以来的传统,为的就是打破男子垄断仕途的作法,提升女子地位,这是我国赖以生存的根本,至于安白公子说的什么男子数量锐减,根本不会影响到我国发展;其二,王上万不可有开疆扩土的想法,一旦战争不力,受苦的可是百姓啊!” 众臣:“臣附议!” 玉天卿淡笑一下,玉茗再一次让所有的官员团结起来,在守旧的这一面,她们堪称典范! 玉天卿:“自今日起,安白晋为兵部尚书,其他参试官员的任命很快也会下达。” 玉茗一听,俯身跪下:“王上,断不能因为一次考题就下决定!安白对兵部的事务并不熟悉!王上三思!” 玉天卿冷冷的扫一眼玉茗,玉茗果然不想安白入主兵部,除了怕权力被瓜分,只怕还有什么把柄或怪癖捏在安白手中。 玉天卿:“也罢。丞相刚刚提过,安白并不熟悉政务,那本王就出几道考题,丞相和安白一同作答!” 玉茗连连点头。 “兵部职位共有哪些?” 安白:“尚书一人,侍郎二人,掌选拔、地图、车马、军政之事。下设兵部、库部和驾部。” “兵部共有掌事多少人?” 玉茗抢先回答道:“兵部主事四人,库部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兵部令史三十人,书令史六十人,制书令史十三人;库部令史七人,书令史十五人,掌固四人;驾部令史十人,书令史二十四人,掌固四人。” 安白笑道:“大人少算了一个人!库部主事已经变为三人!” 玉茗:“不可能!老臣多年为官,官制极为清楚!” 安白看向白鹭手中的文书:“就在刚才!您的侄女已经任命为库部主事了!” 白鹭握一下手中的金色锦帛,朗声说道:“安白公子说的极是!” 玉茗脸色一变,想不到这安白心思如此剔透!她都未能猜透王上的想法,却被此人看穿了! 玉天卿:“一只蚯蚓被切成3段,等到这三段分别长大变为3只蚯蚓的时候,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玉茗只觉画风突变,这问题好像和政务无关吧?她皱皱眉答道:“臣不知。” 安白:“最熟悉的陌生蚓。” 朝堂一片笑声,有几位官员碍于玉茗的脸面不敢大笑,只好双眼望天,将脸憋成了青紫色。 玉天卿又问:“五行当中金、木、水、火、土,谁的腿最长?” 玉茗倒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安白:“火腿肠(长)。” 又是一阵嗤笑声。 玉天卿:“各位对今日之事可还有异议?若没有,安白封为兵部尚书。退朝!” 玉天卿前脚踏入紫气西殿,见元砚知正闭目养神,随手抓起一支汤匙扔过去。元砚知将汤匙攥在手中,笑道:“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玉天卿:“你偷看我的任命文书?” 元砚知从袖中拽出一卷纸:“不过是草稿罢了。昨夜你在书桌旁睡着了,我将你抱到床上。见你草拟的文书,就看了两眼。” 玉天卿扯一扯嘴角:“还顺便告诉了安白?”按理说,安白是不会知道如此重要的信息。 元砚知走近几步,接过她手中的茶碗,道:“反正你笃定要安白入朝,我不过为他多加了一个砝码而已。而且你如此不避讳,不就是想让我给安白透个消息吗?” 玉天卿双眼在他面上流连:“这个安白,不会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元砚知举起手,笑的开怀:“我发誓,绝对没有。” 玉天卿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虽说各国都会在其他国家安插一些细作,但当日在北煜之时,她就被骗的很惨。这滋味,着实不想再尝试一次。 此时,白鹭领着一队侍女站在殿外。 白鹭:“王上,可要用膳?” 元砚知快速闪到屏风后面,白鹭将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见玉天卿不动筷子,白鹭轻咳了一声,温柔说道:“王上?” 玉天卿:“白鹭,你胆子也大了!” 白鹭闻此,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脸颊绯红。自从做了皇宫总管,加之王上也不喜欢繁文缛节,她便很少磕头跪拜。只是如今之事,先认错比什么都管用。 “王上!白鹭错了!” 玉天卿挑一挑眉毛:“安白长相英俊,温文尔雅,确实容易受女子喜爱!没想到连皇宫总管,母胎单身的白鹭都能迷倒!这男子,是留不得了!” 白鹭慌忙抬起头,拽住玉天卿袍子,央求道:“好王上,安白确实是国之栋梁。白鹭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帮他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她望着玉天卿牵起的唇角,突然明了:“王上,您想笑就笑吧!” 玉天卿朗笑出声,双眼也弯弯的。 “不过是逗你,你竟当了真!看来,你是真对那安白有意,本王将你嫁给他,可好?” 白鹭双颊仿若火烧一般,明艳动人:“王上!奴婢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的!” 玉天卿笑够了,将白鹭扶起来,正色说道:“我身边只有你最为亲近,你一向谨慎,从未将我的话泄露半分,我自是信你。我平日里的玩笑话,你告诉安白,也无可厚非,但其他的事情,万不要多嘴。” 白鹭乖巧的点点头。 待白鹭走后,元砚知从屏风后走出,道:“其实你也不必怪白鹭。与你相处久了,你那些个颇为奇怪的题目,连我也知道了。” 玉天卿白他一眼:“从一到九,哪个字最勤劳?” 元砚知:“一不做,二不休。” 见她面色不佳,他讨好的说道:“王上,快来用膳!” 玉天卿一面心不在焉的用膳,一面回忆着以前看过的“脑筋急转弯”,她的套路都被这些人看穿了,要找一些新的题目了。 一阵妖风突然刮来,殿门被一脚踹开,金羽光一个箭步迈入,同时将殿门关住,气喘吁吁说道:“王上!快救命!” 玉天卿慢条斯理的将食物送入口中,元砚知细心的帮她擦嘴。金羽光顿觉自己被无视了,大声说道:“王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元砚知:“什么事?” 金羽光听到这柔和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臭燕子!天天霸占着我的王上!我在问王上,你插什么嘴?” 玉天卿净了手,随意回道:“金大将军,何事?” 金羽光将殿门扒出一点缝隙,见外面没人,心才放回肚子里。 “还不是那个晋墨尘,非要我看什么《晋国志》,还要我跟他的侍女学什么礼仪。昨晚我到午夜才睡的!今天一下朝,本来要去补眠,结果差一点被他逮到!” 第二十五章 这也太美了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探究的双眸在金羽光面上、身上,来回流连,那目光好像带着绵绵细针,让人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抓住金羽光的手臂向上翻折,光滑的肌肤上,红色的痣点分外明显。 她长吁一口气:“还好。” 金羽光被她拽的手臂有些痛,又听到她庆幸的口气,突然明白了什么,粗声粗气说道:“什么鬼!你竟然不相信我!” 玉天卿:“你要是敢shi身,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 金羽光撇到一旁元砚知憋笑的脸,又急又羞:“我,我虽然做了你的下属,但也不是卖给你的!轮不到你管!” 玉天卿踱步坐到书桌旁,吩咐道:“白鹭,把丹华传、烈国志、兵书三十六册全部送到大将军府,限10日内读完,交一份详细的读后感。派人告诉晋墨尘,就说金将军每日会来紫气西殿,让他早日归国吧。” 金羽光脸都快绿了,求饶道:“王上!我错了!是真错了!”她虽然讨厌读书、学礼仪,但她不想让晋墨尘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向元砚知挤眉弄眼。 元砚知会意,道:“王上,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了,想必晋太子准备了贺礼,现在让他归国,怕是有不妥!不如等生辰过后,让他和北煜使者同日归国吧!” 玉天卿点点头,算是默认。 金羽光飞快的逃离了紫气西殿。 自安白入朝后,将兵部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练兵方式也做了调整。玉天卿生辰前夕,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 是一个红木的礼盒,上面只有几条古朴的花纹装饰。玉天卿打开盒子,一条白色锦带躺在其中。难道是,老朋友? 清风润雨楼,玉天卿望向窗外,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量苗条的女子。细细的雨丝滴在她莹润的头发上,系着的白色锦带蜿蜒在风中。 那女子将两位侍女打发走,一进门,便娇笑道:“丹皇。” 玉天卿斟了一杯茶放到对面,道:“冰灵,请坐!” 女子一把将面纱拽掉,大大咧咧的坐到座位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道:“我和阿姐那样像,连身量都一样,你都没看我,怎知我不是阿姐?” 玉天卿对上那双粲然的眸子,笑道:“你阿姐的气质,你模仿不来。”司徒冰灵和司徒圆的确很像,但司徒圆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华贵气质,世间女子不及其万分之一。 冰灵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说的也是!阿姐让我来,是有一件事求你。” 玉天卿:“但说无妨。” 两人本就是旧相识,那冰灵又是个话痨,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玉天卿站起身:“公主远道而来,不妨今日就住在驿馆吧!” 冰灵抬头的瞬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手中凝起一股真气向玉天卿劈来:“几年不见!我来试试姐姐的功力如何!” 玉天卿抽出腰间短剑抵挡,到底是慢了几分。冰灵察觉到异样,但收手不及。突然,一抹黑影飞至,他迅速将玉天卿揽到一侧,同时飞出一掌,“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桌椅的碎片砸到地面上。 掌柜闻声而来,却不敢上前,心内哀呼:“这润字号的上房,到底是惹恼了哪路神仙啊!刚刚修葺好,又得重修一遍!” 玉天卿回过神来,是一张深邃的侧颜。她不动声色的拉开同他的距离:“谢谢北皇!” 冰灵知道自己闯了祸,吐吐舌头:“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武功了!”玉天卿同兄长的事情,她大概了解过,但阿姐从未告诉她,玉天卿竟然连武功都被废了! 北止尧冷冷的看一眼冰灵:“明日你便启程,回南宛!” 冰灵缩了一下脑袋,十分乖巧的回道:“是,但好歹,让我参加了姐姐的生辰宴会。” 玉天卿微笑着点头。 送走了冰灵,玉天卿和北止尧走在街上。 细雨如丝,缠绵着湿润的空气,零零散散的灯光淹没在薄雾中。玉天卿的披风已经被二人的掌风炸成了碎片,她双手抱臂,抵御着湿冷之气。 北止尧见状,正想将披风解下,却被她一句话箍住了动作,手指好似动弹不了。 玉天卿:“如果你此行只是单纯为了我,大可不必。如若你还有别的诉求,尽快同我商议。明日之后,我希望你消失在我丹华国境内。” 他侧过脸,自嘲般轻笑出声,好看的双唇颜色极淡。 “好。” 玉天卿视线望向朦胧的远处:“你和司徒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海悦怡。她应当与你舅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吗?” 北止尧攥紧手指,轻声道:“是。” 她一点也不意外,更不会怀疑他的话。事到如今,他没有任何理由骗人。 “明日过后,我会让冰灵带她回南宛。也希望你,履行承诺。” 北止尧静静的望着那个慢慢离去的背影,是雨太大了吗?为什么我的眼睛如此潮湿,千千万万的水汽幻化成无数纤细的背影,终于变成一颗热泪,滚滚而下...... 紫气西殿,元砚知一勺一勺的喂着姜汤,玉天卿也懒得自己动,索性随他去了,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废柴。 第二日一大早,玉天卿就在一片鞭炮声中醒来。金羽光进来就掀了玉天卿被子:“王上,快起来!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玉天卿默默的在心里念叨,每年都是这两句,你懒得连词都不肯换一个! 玉天卿洗漱完毕,换上朝服,发现元砚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金羽光蛮不在乎说道:“管他呢!反正丢不了!” 雨过天晴,玉天卿将宴席安排到御花园中,到处挂满了灯饰,每个人脸上都一派和乐的景象。冰灵、咏儿、晋墨尘一一坐在桌旁,北止尧只是带了几件珍宝作为贺礼,元砚知一整天都未见身影,至于绝尘,他一向不喜参加这样的场合,自然也是待在自己的宫殿。 舞姬在优美的乐声中摇曳,玉天卿看向左下方的金羽光和晋墨尘。这两人今天气氛有些微妙,只见晋墨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金羽光一言不发的只顾喝酒! 玉天卿:“大将军前日不是说,准备了剑舞给本王贺寿?就让本王一睹大将军的风姿吧!” 宴席瞬间热闹起来,要知道,大将军可是从未跳过舞呢!这剑舞虽然用剑作为道具,但也要配上柔情似水的舞蹈才相得益彰! 金羽光手肘撞一下晋墨尘:“喂,起来!” 晋墨尘双手抱臂站起来,两人走到中间。 鼓声激荡,和着琴音如水,两人开始舞剑。这动作本该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花丛中翩然飞舞的蝴蝶,一招一式相互配合。这二人愣是舞出了刀光剑影! 只见两剑交接“嘶”的一声,剑气如虹,两人的眼睛仿佛要杀人一般,阴森森的! 众人裹紧了身上的衣衫,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冷。 鼓声停歇,琴音轻柔间,晋墨尘突然邪气一笑,剑尖挑了几下,金羽光身上的黑色罩衣土崩瓦解! 众人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这也太美了吧! 月光之下,她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怒气,额上带着几滴汗珠,及腰的青丝本被她高高挽起,因着舞剑,顽皮的几丝散落在肩头。最妙的是那一身红装,光艳如流霞,肩膀处是镂空的,隐隐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再往下看,这裙摆只到膝盖处,碎珠流苏轻轻摆动着,那一截细长的小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宴席间本来就有几位高官的公子,在看到这一幕后,突然有些后悔,婉拒了母亲提出的与金家联姻的建议!他们见惯了如水般柔情的女子,这才发现金羽光身上的刚毅和柔美,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晋墨尘唇角扬起,他本来亲手做了两件服饰,一件送给了丹皇,另一件送给了金羽光。但金羽光说这裙子太“娘”了,说什么也不肯穿!为此,两人一天没有说话!刚刚在舞剑的时候,他发现她今日的穿着略显笨拙,于是就赌了一把。没想到,她虽然害羞,还是穿上了他送的衣服。 金羽光扔下手中的剑,跑了个无影无踪。 “羽光,你听我说!”晋墨尘也顾不得礼仪,快步追了过去。 玉天卿轻轻皱了皱眉,道:“宴会继续。”刚说完,就让白鹭把咏儿请了上来。咏儿自从来到皇宫后,整日忙着去茶司所,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看起来很好,圆圆的眼睛晶亮。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她神秘兮兮的将一个香包递过来。 玉天卿嗅了一下,还挺好闻的:“虽然长得难看了些,但香味我很喜欢。白鹭,把这个挂到我床头吧!现在就去。” 白鹭桀过了香包。 玉天卿和冰灵、咏儿多聊了几句,又喝了几杯酒,直到近午夜,才让大伙散了。她让白鹭将冰灵和咏儿送走,不忘叮嘱:“要注意安全!” 第二十六章 拍死萤火虫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咏儿拉着玉天卿的手,状似非常不舍。 回紫气西殿的路上,玉天卿回想咏儿和冰灵的状态,总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快到紫气西殿的时候,见有一人在月光下站着,是冰灵,玉天卿对于她的去而复返感觉到诧异。 “走吧,带你去做一件好玩的事情。” 玉天卿来不及拒绝,就被她揽着肩飞到空中,视野越来越开阔,心内感慨,这小丫头的轻功太俊了! 两人停留到一条小河边。玉天卿眯起眼睛,待看清楚面前的背影时,脚底抹油正想开溜。 “去哪儿?她已经走了。” 玉天卿停住脚步,环顾天空,果然没有了冰灵的身影。她咬咬牙,回去再和你算账!她对这样的套路早已熟知:“你这是要送我礼物?其实没那必要。” 还未说完,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几颗烟花在空中散开,飘出徇烂的飞絮,然而,也仅仅是这样几声。 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厮跑过来说道:“禀公子,我们的火树银花被人破坏了!” 北止尧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但他今日,做了两手准备。 只见他衣袍一挥,成百上千只萤火虫化作点点星光,萦绕出温馨的氛围。 北止尧淡笑着:“你说过,言情话本里的男主通常是这样哄女主的,这里一共有多少只萤火虫,你知道吗?每一只萤火虫......” 话未说完,只见面前女子双掌合十“啪”的一声拍死了一只萤火虫,她挑挑眉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萤火虫,但是拍死了数,就知道有多少了。” 北止尧满脸惊讶,话还未出口,她身体突然倒了下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更快的搂住了她。 元砚知将玉天卿揽在怀中,施展轻功就要离去。 “你是不是觉得,伤害她的人只有我?别忘了,罪魁祸首,一直是你!” 元砚知身形顿了一下,回道:“她能原谅我,是因为她一直不爱我。她不原谅你,是因为她曾经深爱你,这就是差别。以后,她的世界只有我。” 篱笆小院中,一张四方的餐桌上,放着一桌子菜。靳初一看着阮星河忙碌的身影,突然从心内生出一些满足来。她从屋内取来一只红烛,插在一个馒头上。 阮星河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靳初一突然哈哈大笑,拿起毛巾帮他擦拭脸上的灰。 他看着那支红烛,愣道:“这是?” 靳初一随口回道:“没什么!我母亲曾经说过,这是一种庆祝方式!” 阮星河:“那我们今天是庆祝什么呢?” 靳初一双眼望天,整个人浸在烟火气息中,小声说道:“生辰快乐!” 玉天卿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破旧的帐子。她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怎么回事?昨夜她不是和北止尧在一起吗? 她想的专注,丝毫没注意到来人。 元砚知见她面色正常,终于放下心来,一支手捏着香包:“记起来了吗?” 她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咏儿是那个脸色,原来她给这香包下药了啊!”现在细想,这应当是咏儿和冰灵的阴谋,她们是想让我和北止尧和好如初! 元砚知:“那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了吗?” 玉天卿尬笑几声:“怪我警惕心太弱!”她一直以为咏儿还小,又与自己情谊深厚,丝毫没有料到,咏儿已经长大了,而且心机颇深!冰灵擅长伪装和用药,这药定是咏儿向冰灵索要的! 元砚知抬起头:“你为何不怀疑是北止尧?”如果我不出现,整件事,得利最大的就是北止尧。 玉天卿摇摇头:“不是他。”他定然为了王位,为了苍生舍弃了太多,但本质并不是虚伪暴君。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 元砚知点点头,不论是不是北止尧,这样做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思及此,他扔给她一件披风:“起来吧!该回宫了!” 一直到宫中,天还未大亮,待进入紫气西殿,守夜的侍女大惊失色,扑倒在地。白鹭本也到换班时间,听到动静,披了衣服走出来,见到玉天卿也是一惊,随即跪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玉天卿近日内力有所恢复,听力也灵敏起来。听到殿中若有似无的气息,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那守夜的侍女说道:“昨夜奴婢值夜的时候闹肚子,跑了几趟茅厕。再回来的时候,有一个眼生的侍女告诉奴婢,王上已经安歇了,同时安歇的还有绝尘主子!奴婢见床下确实有一双男子的靴子,就信以为真!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玉天卿示意所有的人噤声,独自走进殿中,朦胧的白纱中,隐隐可见两人相依的身影。 “金羽光。” 这声音如常,不带丝毫怒气。床上的人一动,再定睛一看身边的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支手摸到床上的簪子冲着脖颈刺下,晋墨尘猛地握住她手! 金羽光双眼圆瞪,拽住披风裹住身躯,跪倒在地:“臣有辱王上名声,醉卧龙床,当斩!”说罢就要去拿剑,玉天卿抢先一步将剑拿到手中,冷笑一声:“这张龙床,你又不是没睡过!男hua 女ai,人之常情,想不到你还挺迂腐!先穿好衣服!” 玉天卿转过身去,那二人快速的将衣物穿好,晋墨尘见金羽光腰带未曾系好,伸手帮忙,却得了金羽光一记眼刀子。 玉天卿回过身来,灵动的瞳仁散着犀利的光芒。 “羽光,你先出去。本王与晋太子有话要谈。” 金羽光望一眼晋墨尘,又气又急又羞,胸口内翻涌的情绪直冲脑门,剐了晋墨尘一眼,她疾步走了出去。 晋墨尘跪在玉天卿面前,面容平静。 玉天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太子,倒是显得我家金羽光太过慌乱了!” 他衣着整整齐齐,不忘将散乱的发丝拢好,一双眼中丝毫不见慌乱,透着属于风流少年的剔透姿态。 晋墨尘:“事已至此,全是我的过错。待我回国,定会八抬大轿迎娶羽光过门。我虽有侧妃和侍妾,但东宫还少一位女主人!父皇年迈,假以时日,羽光定是一国皇后!” 玉天卿冷笑几声:“事到如今,你还在骗金羽光!据我所知,你太子的实权已经被五弟晋墨阳掏空了,前些时候,你在夺权中受了伤,又辗转来到丹华,寻求庇护!你敢说,那些行云宝马不是你毒死的?” 晋墨尘一直明白,金羽光对丹华来说非常重要,要想丹皇松口嫁人,着实困难。但他没料到,丹皇竟然将背后的隐情窥探的一清二楚! 他抬起头,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既然丹皇已经知道了,那在下就不必再瞒。但我对金羽光,是真心的!” 玉天卿:“你毒死行云宝马,再带回来一批小马驹,为的就是让金羽光感动,好让我出兵帮你。你做到了!如今,她已是深陷情牢!” 提到金羽光,他有一丝动容,羽光并不傻,只是心思单纯而已,对她而言,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坦坦荡荡。 晋墨尘:“既然丹皇已经将事情挑明,在下请求丹皇派兵支援,待我坐上皇位,我定要给羽光一个天下!” 玉天卿盯着那张玉颜,眉心微皱:“如果你想让本王帮忙,必须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于我!” 霞光透过云隙照在重重屋檐上,金羽光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白鹭和侍女们仍旧跪在地上。 元砚知看一眼天色,吩咐道:“白鹭,准备上朝了。” 金羽光和白鹭皆是一怔,元砚知淡笑道:“王上来了。” 众人看向那扇朱红色的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红衣男子。金羽光瞥见那抹红衣,总算放下心来,几步便飞到空中。晋墨尘追着飞了很远,两人停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晋墨尘:“羽光,我必须要同你解释。” 金羽光抽出佩剑便迎了上去,盛怒之下,招招锋利无比。晋墨尘躲闪了几招,眼神一凛,躯体迎着剑尖而去。 她见状,及时收剑,但凌厉的剑光仍在他右脸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晋墨尘哀怨道:“我如今容貌尽毁,别的女子也断不会喜欢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他说了一大堆话,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诡异的沉静。 她扬起头,眼中蓄了几滴晶亮的水汽。昔日那纵横战场,恣意飞扬的的大将军,竟然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 他心内猛地一揪,那泪花似是化作了凌厉的飞刀,硬生生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低声哄了许久,她才终于将眼泪憋了回去。 晋墨尘:“对不起!昨夜,你实在太......” 她一听这话就表情怪异,像是小狗般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神情相当危险:“我怎么了?” 第二十七章 借兵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晋墨尘讪讪一笑,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因为昨夜,根本就是她把他推到了床上,口中还念叨着:“不行,我今夜非要把你办了!” 元砚知抚一下玉天卿顺滑的长发,将鎏金头冠固定好,华彩剔透的金色让她的头发显得更加乌黑。 他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西晋发生的事情?让我想想,是临波。你之前说放临波出宫,原来就是让她去做卧底了。”皇权更迭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机密,即使是在西晋国民间,大多数人仍然以为他们敬重的太子稳居高位。临波武功再高,也必须打入西晋内部,否则,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玉天卿:“除了查晋墨尘,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白鹭进入殿中,整张脸毫无血色,面色凝重。 “王上,昨夜是属下失职。属下对不起王上,更对不起大将军!”她从袖中摸索出一把匕首,幸而元砚知眼疾手快,匕首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寒光阵阵。 玉天卿似笑非笑:“你同你主子倒是有些像,搞一些以死谢罪的愚忠戏码!你既知我非常厌恶繁文缛节,更讨厌那些迂腐的心思,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来惹我不快?这样看来,这三年,我们竟没有一丝情谊了!” 白鹭咬着银牙,泪珠滚滚而下:“倘若您是那些个不拿奴才当人的主子,倒也罢了。正因为您是如此开明的主子,我才愿意终生跟随!如今因为我的疏忽,酿成大错!我就是万死,难恕罪过!” 在瑶城的半年时光,除了训练,金羽光时常会讲一些稀奇的故事,大家都很喜欢听。大将军讲的最多的,就是一位女子,那女子如何果敢坚毅,如何奋不顾身......白鹭隐隐觉得,她未来的主子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然而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玉天卿,着实吃了一惊。玉天卿是那样瘦,瘦的好像一阵风雨就能将她刮走,她一身紫衣因为连日奔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上,眉毛狭长却极淡,除却那双琉璃似的双眼,这长相本该就是一位婉约的江南女子。 不止是白鹭,金羽光的多数手下,都是不服的!然而,玉天卿愣是通过一次次的战役,将所有的人收的服服帖帖!白鹭当时便笃定,这位主子,就是她一生要跟随的人! 玉天卿柔和的语气打断了白鹭的思绪:“白鹭,这件事有人蓄意谋划,你本该警觉,但因为贪杯而未能及时阻止。现下就罚你俸禄三年,去茶司所做奴才。你可愿意?” 白鹭眼内满是感激之色:“属下愿意。” 元砚知看着白鹭的身影渐渐消失,将视线拉回:“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天卿:“昨夜晋墨尘去追金羽光,两人走到御花园处,突然碰到一个眼生的宫人。那人焦急的说,王上被下了药,在紫气西殿昏迷不醒。晋墨尘本来也是怀疑,但那人手中有白鹭的令牌,还说中毒的原因是一个香囊。金羽光一直对咏儿有敌意,又联想到北止尧,当下觉得气愤难忍,于是,两人就冲到紫气西殿。哪知一进殿就被mi倒了。” 元砚知思忖一番,道:“卖给晋墨尘‘蕊’的人和昨夜给他和金羽光下mei药的人,应当是同一人。” 玉天卿点点头:“的确如此,而且此人是一个武功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紫气西殿。但这件事,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元砚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想破坏西晋和丹华的关系,换句话说,此人并不想,西晋从丹华搬救兵。” 正说着,门外响起金羽光的声音。 “王上,羽光求见。” 金羽光和晋墨尘一同进来,玉天卿将目光定格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金羽光有些窘迫,想将手抽出,奈何晋墨尘握的更紧了。 玉天卿将香囊扔给金羽光:“你们昨日闻到的香味,跟这个香囊的味道一样吗?” 金羽光深嗅一口气:“王上,我能肯定,我迷迷糊糊闻到的香味,就是这个。” 玉天卿和元砚知互看一眼:“看来这件事,和冰灵也有关。” 金羽光攥紧了手指,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件事她总要跟王上开口的!玉天卿倒是开了口:“晋太子,本王让金羽光带兵十万,助你重回太子之位!” 金羽光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玉天卿看了,大大咧咧说道:“收起你那感激的笑容,此次出征,只许胜,不许败!要是败了,提头来见!” 金羽光用手背抹一下眼泪,断断续续说道:“谁感激你了!臣告辞!”话虽如此说,要是让玉茗她们知道王上出兵西晋,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冰灵怀抱着从仙缕阁采购的一大批物品,刚进入驿馆,就想开溜。 直到那个黑色身影回过头来,厉声说道:“冰灵,咏儿还小,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昨晚玉天卿突然晕倒,他就觉得事有蹊跷,严厉审问了咏儿,才知道她们的计谋! 冰灵大眼睛扑闪一下,小声说道:“兄长,咏儿和我也是想给你和丹皇创造机会啊!”她见北止尧为玉天卿的生辰,那样用心的准备,就自告奋勇说要将丹皇从皇宫引出来。但咏儿那个小机灵说,光有浪漫还不够,需要一个催化剂。她这才将mei药给了咏儿! 北止尧:“我不需要。咏儿我会带她回去,你收拾行装,马上返回南宛!” 冰灵嘟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道:“回就回。但是阿姐让我给你的东西,你可要收好!另外,你没有信让我带回去吗?阿姐可是天天盼着收到你的信呢!” 北止尧眼底深处翻涌出几道涟漪,动了一下唇,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冰灵翻一个白眼,她这位兄长当真是惜字如金,也不知道阿姐到底喜欢他什么! 待北止尧走后,冰灵将买的饰品一条条摊开,口中念叨着:“这条是给阿姐的,这条是给母亲的!” 桌子前方突然投下一抹阴影,冰灵回头,却是一张清丽的面容。当下有些心虚,小声叫道:“丹皇。” 玉天卿:“时隔多年,冰灵公主还是喜欢仙缕阁的首饰。今日来,就是要问你,你的mei药除了给过咏儿,还给过谁?” 冰灵一边回话,一边摸向自己腰间:“这种药肯定是贴身带着啊,不会轻易给人的!咦,我剩下的两包药粉去哪了?” 玉天卿素知冰灵心性,她不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你想想,还有谁动过你的衣服。” 冰灵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大声说道:“肯定是那个阿昕,我来丹华,父亲令他贴身保护我。只有他有机会!现在想想,昨天就已经没见过他了!” 冰灵将随行的侍卫和侍女叫过来,果然,再没人见过阿昕。 玉天卿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令侍女拿来一些礼物:“本王的礼物,请冰灵公主带给南皇。” 冰灵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将礼物收下:“是。冰灵一定办到!” 深褐色的马车上,一支小手掀起帘子,左顾右盼。 “皇上,丹华的天气很好,只是空气太过湿润了。” 北止尧翻一页书籍,回道:“还等吗?” 咏儿气鼓鼓的放下帘子:“谁说我在等那个女人?我不过是看护城河边花开的正好,所以舍不得走罢了。” 北止尧轻叹一声,眼不离书:“她不会来。” 咏儿翻个白眼:“不要告诉我,你不希望她来。你的书一直都在倒拿着。” 北止尧手指紧紧的攥住书页,即使期盼,她也不会来的。 咏儿将头枕在贴着毛毡的厢壁上,双手抱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紧紧捏着手中的香囊。为什么你不来送我?我只是想送一个新的香囊给你,再说一句抱歉! 她掀起小帘,将香囊扔出很远。 “出发!”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不舍。 冉冉烛光下,一个身影端坐在桌旁,她繁复的宫装外罩着一层金色薄纱,左手正托住右手袖袍,袖口处勾勒的金色丝线随着写字的动作现出点点华光。 眼前的黑影慢慢扩大,她道:“白鹭,再添一盏灯来。”想到白鹭已经去了茶司所,她又不想任命一位新主管,只好自己起身点灯。 不妨猛地撞了一下额头。她怨恨的盯着“始作俑者”:“你就不知道吱个声?” 元砚知手指挑开她额前的发丝,白玉般的肌肤处,有一些红肿,刚刚那一撞,力道的确很大,他下巴处都觉得快脱臼了。 “谁让你那样专心。” 揉好了额头,又替她添上一盏灯。 玉天卿看向桌上厚厚的几摞奏折,叹气:“玉茗和夜蓝她们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自从知道我要出兵西晋,极力反对!恨不得一天上十道折子,我眼睛都快看瞎了!”说着,甩一甩酸痛的手腕。 第二十八章 邢远城危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元砚知:“玉茗此人,就像是朝廷痈蛆,早该剔除!如今这结果,可是你自己选的!” 他从月牙白的袖袍中,拿出一个香包。 不用想也知道如此歪歪扭扭的针脚,是咏儿那个小丫头做的。 玉天卿:“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元砚知把玩着手中的香包:“你怎么不亲自去送?” “送什么送,他们本来就不在我的规划中。再见面,很难说清是敌是友。” 她伸手去接那香包,元砚知却将香包举的很高,露出一截白玉晶莹的手腕。 “叫哥哥就给你。” 玉天卿唇角一抽:“这些言情话本上的套路,你学的倒是快!先别说我长你几岁,论地位我也与你平起平坐,凭什么叫你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自带软糯的语气,前世,她没有任何亲戚可以让她称之为哥哥,后世,她已为王,更不用这两个自带呆萌气质的词汇。 元砚知听完,摸一摸她的头,声音很是轻柔:“凭我比你高。” 玉天卿无奈的翻个白眼,从他手中抢过香包,坐回到桌旁说:“明日金羽光出征以后,你就可以走了。” 元砚知蹲到她脚下,拉起她手放到自己头上,亲昵的在她腿边蹭了几下,一双乌黑的眼睛弯着,唇角翘成一个新月般的弧度:“燕子不想走。” 玉天卿只觉从头到脚,汗毛都竖立起来了。还好,她对他已经有了免疫,道:“不行。明天,我要看着你和金羽光一起出城!” 纷纷的细雨散在整个大地,金羽光和晋墨尘并肩而行,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军队。她回过头,见城门之上,玉天卿没有撑伞,雨水浸润着她黑色凤袍。 玉天卿望着那银甲士兵消失在雨帘中。 不一会儿,一辆稍显笨重的马车出现在雨中。慕容烈撇见城楼上的玉天卿,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停车?” 元砚知闭着双眼:“不必了。”见了她,便舍不得走了。 两天之内,送走了所有的故人。连白鹭也到茶司所历练去了,安白整日待在兵部,几乎没有空暇的时间。玉天卿一手撑着腮,顿觉有些太过冷清。 正在这时,安白来报,说是北止尧还未出丹华,就在邢远城遇到了刺客。 玉天卿:“那咏儿呢?她怎么样?” 安白:“尚未清楚。” 玉天卿:“那刺客呢?可查出来是谁?” 安白摇摇头:“尚未可知。听姚将军说,好像只有一名。” 玉天卿:“传旨,邢远城城主邢沫,不惜一切保护好北止尧和咏儿。另外,你带3000精兵去,北止尧绝不能在我国出事。”丹华目前实力难以与北煜相抗,如若北煜君主死在丹华,正好给北煜一个进攻丹华的借口。更何况,以她对北止尧的了解,他此次远行,定是做了万全之策,如若他死了,北煜的千军万马定会踏平整个丹华! 安白接过圣旨,道:“臣近日有一事想请教王上。” 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安白又说道:“当初殿试,臣提出了几点治国建议。王上也做了首肯。这一次,为何要出兵帮助西晋?西晋此时一盘散沙,我们何不取而代之?” 玉天卿:“西晋物资并不富饶,且山脉居多,各方势力复杂交错,以丹华目前的国力,就算得到了整个西晋,也守不住。本王已经和晋墨尘达成协议,此战如若胜利,丹华就能拿到一部分可观的利益。” 安白思忖一番:“王上说的有道理,臣先去宣旨。” 玉天卿换上一袭轻便的服饰,刚要吩咐下人,一个唇白齿红的少女走了进来:“禀王上,马车已经备好。” 玉天卿细细看去,突然想起,这女子叫郑儿,是白鹭手下最伶俐的丫头。 “郑儿,从今以后,你就是皇宫总管。” 郑儿听了喜不自禁,磕头答谢。 “郑儿,本王现在就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三天过后,玉天卿并没有等来咏儿和北止尧的消息。等来的却是,邢远城大批百姓病倒的消息,整个朝野都在传,是瘟疫。 车轮声如同雨水滑过晶莹的白玉,尘土飞扬,一辆马车骤停,邢沫协同六名官员,翘首以盼。见车上下来一个身姿单薄的女子。她不过是一身黑色便服,头发全部束起,眼神中有一抹刚毅之色。 “恭迎王上!” 玉天卿示意所有人起身,径直进入城主府。 邢远城在丹华东部,同南宛国接壤。这次瘟疫来势汹汹,玉天卿派了玉茗前来救助,但收效甚微,疫情已经现出像别的城区扩散的趋势。 玉天卿开门见山:“邢沫,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知本王。” 那邢沫四十五岁左右,身形微胖,抬起头回道:“这次的疫情,很是奇怪。刘老汉本是一名马奴,有一日突然出现发烧呕吐的症状,家人本以为是寻常的风寒感冒,治了三日,病情越却来越重,过世了。丧礼当日,刘老汉的儿子、儿媳、孙女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微臣发现后,就采取了隔离措施,但事情丝毫不受控制,整个邢远城都得了这种瘟疫,每隔三日,就要死一批人!如今半城人都感染了瘟疫!” 玉天卿:“你怎么能肯定,这是瘟疫?” 邢沫看向身旁的人:“王上,这是邢远城最有名的医者,苏庭轩。” 那人着青色服饰,身量挺拔,戴着面纱,手中拿着药箱:“王上,此病传播速度快,来势凶险,以小人之见,确实是瘟疫。” 玉天卿心道,如今不过深春季节,气候宜人,既无天灾,又哪里来的瘟疫呢? “邢沫,在城门处设置关卡,严禁人口流动。本王此行带来六名宫内的御医,先让他们同苏医生会珍,尽快得出结论。” 玉天卿心系咏儿,来到偏殿中。入目是一个俊挺的背影,床上的小人双目紧闭。 北止尧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许是熬了几天夜的关系,声音略带沙哑:“你来了。” 玉天卿伸手探一下咏儿的额头,有些热。 “你把遇刺当日的事情说一下。” 北止尧:“这件事不必再查,想必是我北煜国内的刺客罢了。如今咏儿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归国。” 玉天卿虽觉奇怪,但也未曾多言。 到了夜晚,玉天卿正翻看医书,一团银色的光芒直逼她面门! 玉天卿不急不缓的后退几步,书桌却被强大的剑气劈成两半!她定睛一看,是两名黑衣人。那两人出手果决,招招致命。 “小心!” 一道身影瞬间将她推开,一束白光从那人手中破空而出,三个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打斗声惊动了守夜的侍卫,纷纷加入了围捕之中。 那两名黑衣人见讨不到好处,飞一般的离去。待那白色身影正要飞身离去之际,玉天卿开了口:“阮星河。” 阮星河转过身来,将黑纱拽下,一张俊美高贵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瞒不过你。” 玉天卿命侍卫撤离,二人相对而坐。 玉天卿开门见山说道:“刺杀咏儿和北止尧的人,是你和靳初一?”一般的人遇刺后,第一件事就是查访刺客的来历,但北止尧既不让随行的护卫去查,也不让暗卫通知北煜朝廷,只是说要在邢远城休养。由此可见,这刺客,北止尧一定知道是谁。 阮星河摇摇头:“初一拿了我的剑,离开了都城,我是在前几天发现了她的踪迹,才来到邢远城的。我还没有找到初一,所以事情的真相未可知。但我在找初一的时候,同北止尧打过照面。他便认为,是我想报仇,所以才不予追究。” 玉天卿微微皱起眉头,难道靳初一真的是来寻仇的?那此时此刻,她又去了哪里。 “星河,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阮星河浅浅的饮一口茶:“我刚来邢远城,就发生了瘟疫。各大药铺的人手不够,我就一直在暗中帮忙。但我发现,城西中和堂药铺和一般的药铺不同,里面的医师和伙计身手很好。于是便留意他们的行踪,这才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是你。” 玉天卿:“你向来心细。何不说说你的看法?” 阮星河:“我同几位医师,研制出了一种药,但以目前疗效来看,此药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所以,还必须找出传染的源头。” 他说着拿出一纸药方,玉天卿仔细查看,药方上的药材都是寻常去热解毒的药材,便吩咐邢沫将药方分发下去。 大红色的灯笼摇曳在夜风中,中和堂三个黑漆大字隐约现出。阮星河拉着玉天卿,跃到屋顶上。掀开两片瓦,昏黄的灯光下围着一群正在喝酒的人。这些人轮廓深邃,鼻子高挺,看起来并非丹华人士。 其中一个褐色瞳仁的男子说道:“这丹华的国主实在是太过可笑了,哪里能比的上我们英明神武的主子!” 另一男子笑道:“她到死也想不到,这邢远城的人是中毒了,绝非什么瘟疫!” 第二十九章 这辈子她都斗不赢我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阮星河同玉天卿对视一眼,劈出一剑!众人抬起头,见房顶上一个巨大的窟窿,两个身影旋身落下。褐色瞳仁的男子来不及反应,就被阮星河的剑架到了脖子。 阮星河:“邢远城的百姓到底中了什么毒?解药在哪?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那男子听这声音虽柔,但隐隐含着一股杀气,顿觉背脊一凉,结结巴巴说道:“是七绝丹。” 阮星河剑尖微微用力,红色的血珠已经渗了出来。 男子大喊道:“都别动!苏二,快拿解药出来!” 一个矮小的男子从抽屉中翻出一个药瓶,扔到玉天卿手中! 褐色瞳仁的男子轻轻出了一口气:“好汉,可以放小人走了吧?” 阮星河收剑,男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也顾不得回头,几人飞快的跑走了。 玉天卿将瓷瓶放入袖子中,在抽屉中翻找。这伙人倒是十分仔细,并未留下把柄。在一条手帕上,她发现一朵睡莲。 “看来我的猜测不错,他们是南宛国人。”这样的睡莲,她曾在杨帆身上见过。 阮星河点头,两人又将店内仔细搜查了一遍,直到天微微亮,才回到城主府。 邢沫等人焦急的等在门口。邢沫一见玉天卿平安归来,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了。他抹一下脸上的汗珠,道:“恭迎王上!王上万不可再出城主府!一来,王上龙体断不能染上疫病;二来,王上要为整个国家着想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万死难辞其咎!” 玉天卿:“叫上所有的太医,包括苏庭轩,本王有事商议!” 众人望着玉天卿手中的褐色药丸,陷入沉思。太医们自是不肯同意玉天卿以身犯险,以自己的身体试验这药的真实性。 苏庭轩倒是有不同的意见:“王上能为百姓以身试药,是我丹华国的福气!为表忠诚和决心,我也服用一颗药丸,尽早将此药丸配方研制出来。” 玉天卿探究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一番,而后将药送入口中,又命郑儿将瓷瓶递给苏庭轩。 苏庭轩吃了药丸,很快就在纸上列出药方。 众人皆对苏庭轩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医者如斯,确实是丹华国之福! 东方泛出朝霞,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河边的茅草房内,几名男子正在轻声议论着。随着“吱呀”的声音,曙光中现出一名男子的身影。 阮星河:“苏庭轩,你的脚程倒是很快。”城主府离蛟河甚远,他的轻功连阮星河都自叹不如。 苏庭轩一怔,很快恢复淡定:“阮少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这四个字更适合我说给你听,是不是啊?问昕。”随着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霞光中出现一名女子的身影,众人定睛看去,却是昨夜打劫药铺的女子! 那褐色瞳仁的男子目光中露出几分凶狠之色,苏庭轩示意他收剑,顺手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拽下,一个轮廓深邃、唇红齿白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问昕:“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姑娘,不,应该称呼您为丹皇,丹皇早就把我忘记了,没想到丹皇还能记起来小人的名字。” 玉天卿:“这次你随着冰灵姑娘来我丹华,想必就是为了完成两件任务。一是为了挑拨西晋和丹华的关系,晋国太子和丹华国大将军的绯闻,着实可以让两个国家决裂;二是为了在邢远城下毒,如意算盘打的不错。” 问昕仰天狂笑:“哈哈,你猜的不错。你寿诞那天晚上,mei药的确是我给晋墨尘和金羽光下的。邢远城所谓的瘟疫,也全都是我在搞鬼。你拿到的七绝丹解药是假的!那不过是另外一种毒药而已。你从邢远城来到这里,驱动了不少内力吧,不到一个时辰,你定会吐血而亡。” 玉天卿暗自摇头,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她从袖中拿出一粒褐色药丸:“你能事先吃下解药,难道我就不能假装一下吗?” 昨晚她和阮星河拿到解药后,心中就有怀疑。从偷听到下毒的秘密,再到拿到解药,中和堂的一切就像是有人提前设计过一样,所以她并未真服下药丸。另一方面,阮星河连夜追踪这群男子来到蛟河,并给她发出了信号。 问昕眉心紧皱,一抹银光覆在手心处,几枚银针已向着玉天卿飞去!阮星河手腕一转,银针已偏移了方向,迅捷的插在那苏二身上,只听得苏二惨叫几声,口吐乌血倒在地上! 屋外的士兵齐齐冲了进来,几番打斗之后,除了褐色瞳仁的男子和问昕,其他人全部身首异处。 问昕半跪在地上,唇角诞出几滴血液,笑容带着诡异:“问昕死不足惜。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玉天卿:“在清风润雨楼和冰灵用膳的那一次,我便觉得你身形有些熟悉。况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之人,定是功夫极好的。后来,我问过冰灵,听她说是叫‘阿昕’的人偷了她的药,我才想起来,我与你的主子,还有恩怨未了。” 问昕大笑几声,鼻孔、耳朵中突然渗出了几滴血液,瞳孔渐渐放大,玉天卿慌忙向前几步,却看到他得意的笑容,那笑容看的人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一字一句说道:“可惜,你永远找不到解药,也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阮星河上前探一下他鼻息,摇摇头:“他没有吃解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 玉天卿心内感慨,该赞他衷心,还是该斥责他愚蠢?她看向一旁褐色瞳仁的男子:“你的名字?” 男子支支吾吾答道:“苏大。别杀我!” 玉天卿示意护卫将他放开,道:“回南宛告诉你主子,三日后青徽城相见。” 苏大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茅草屋。 阮星河将剑入鞘,叹道:“除非有一人死亡,否则你与她的梁子,无法了结。” 玉天卿看一眼天色,红彤彤的太阳仿若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将周围云彩浸染无余。那就要看看,鹿死谁手! 一连三日,玉天卿让阮星河按照之前的药方,给众人施药,虽并未彻底解毒,但好歹控制住了局势,可喜的是,并无新的人被感染。 玉天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根本不是瘟疫,百姓也只是中毒,中毒是不会传染的! 柔和的春风抚着面颊,金辉之下,一个身影正奋笔疾书,她小手将锦帛卷起,吩咐道:“郑儿,快马加鞭传给丞相。” 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她才抬起头来,见一双和熙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 玉天卿略显尴尬,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北止尧:“我是来辞行的。咏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玉天卿歪着头思考片刻,道:“也好。只是你万万不可再纵容她,否则,她只怕难成气候。” 一朵洁白的柳絮落在她黑发上,她说这话的语气倒像是一个爱关心的老母亲般。他唇角滑过一丝浅笑,正要伸手去拈那朵柳絮,一道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难成气候了?我不过是骄纵了些,琴棋书画、治国之道,我样样在行!” 咏儿一袭鹅黄色的纱裙,出现在两人眼中。说罢,她走到北止尧身后,双臂绕在他肩上。 见玉天卿不答话,她又说道:“皇上,咱们北煜什么都好,哪像这个丹华,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不过,皇上也是时候找一位皇后了,生几名皇子来,跟我一起作伴,岂不更好?” 边说边瞧着玉天卿,见她轻抿了一口茶,没有任何反应。咏儿嘟起唇。 北止尧柔声回道:“我有你一个便够了。” 咏儿夸张的说道:“那我北煜岂不是无人继承?” 北止尧目光看向玉天卿,道:“让你做女君,你不愿意吗?” 此话一出,玉天卿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北止尧这意思是打算终生不娶,将皇位传给咏儿?那我岂不是成了害人家一生的恶人了? 思及此,玉天卿开口:“那个,你这个想法......” 话一出口就被咏儿打断了,咏儿气鼓鼓说道:“做女君当然好了,还可以收几个男人做‘面首’呢!” 北止尧:“没规矩。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半个时辰之后上路。” 咏儿冲玉天卿扮个鬼脸,一蹦一跳的去收拾行装了。 北止尧:“我已经给圆圆写了信,此去南宛,一定要当心。”问昕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当初心软放了刘绮罗和问昕,没想到竟生出这样的事端。 玉天卿:“她昔日就是我手下败将,这辈子,她都斗不赢我。” 送走了北止尧和咏儿,玉天卿也收拾好了行装,向南宛青徽城进军。 青徽城和邢远城本是邻城,却被蛟河划开,分国而治。马车行了半日,中午时分才到达青徽城 。玉天卿将一块玉佩递给守城的将军,那将军才笑眯眯的放行了。 玉天卿此行只带了阮星河,还有六名护卫。饶是如此,穿着十分整齐的几人,还是接受到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第三十章 神灯节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这感觉,就像是几个穿着羽绒服的北方大汉乱入到了南方四十度的夏天,也怪不得大家鄙夷的眼光了! 一行人停在一家客栈,玉天卿换好了衣服,买了一些坚果,坐等阮星河出来。阮星河换上当地的服饰,戴上白色条纹的头巾,面色却颇为嫌弃。 玉天卿:“果然,一副好的皮囊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点了一些餐食,玉天卿吃的不亦乐乎,阮星河倒是颇为谨慎。 玉天卿:“快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 阮星河一边吃一边问道:“有力气干嘛?” 一队士兵突然涌出,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玉天卿将手里的鸡腿啃完,道:“打架。” 那士兵统领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呜哩哇啦大喊几声。还是阮星河翻译出来:“他说,奉贵妃娘娘命令,将两人抓起来!以偷窃罪处以死刑!” 玉天卿也不反抗,伸出手让他们绑,同时朝阮星河使个眼色,他顿时会意,脚尖一点,飞出很远。 士兵本要去追阮星河,那瘦小的中年人喝道:“不用追了,贵妃娘娘说了,只要抓住这女人就行。” 监牢内,熊熊火焰跳动着,淡红色的光圈中,隐隐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来人一袭绿色华服,头顶上戴着一顶金冠,金冠上镶嵌着一枚红宝石,流光溢彩。 玉天卿单手遮住眼眸。 来人冷笑几声:“怎么,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玉天卿:“倒不是害怕,只是你这红配绿的搭配,简直亮瞎我的眼!” 刘绮罗唇角浮起一个轻佻的笑容:“一国之君变为我南宛的阶下囚,你还死鸭子嘴硬!待会受了刑,看你会不会喊疼。” 玉天卿故作夸张说道:“贵妃娘娘,难道您不想知道他的近况吗?他走之前,还在我那邢远城住过一段时间呢!” 提到那人,刘绮罗面上现出一丝落寞,她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拿在手中,昔日在漠国时,这是长公主送给他的玉佩,他一直戴在身侧,如今为了玉天卿进南宛国,竟心甘情愿拿了出来! 自从她回到南宛,不论如何与他联络,都未曾收到过他的讯息。就连她改嫁给南皇,北止尧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阻挠!她一直以为,那些年在漠国皇宫的苦日子中,他们二人的情谊已经坚固无比。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她眼中闪现出一丝狠辣:“我如今为南宛国贵妃,就算北止尧也得奉我为主子,那些小情小爱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他的消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你将如何从这坚固如铁的牢狱中逃走!” 她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从火盆中拿出一块烙铁,烧的火红的烙铁正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这张脸虽然不美艳,但看多了,也难免生出怜惜之情!北止尧不是最喜欢你这张皮囊吗?待我毁去,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对你情根深种!” 玉天卿头皮一阵发麻,只在心中暗骂道,这女人对付女人的办法,永远只有毁掉容貌这一条! 玉天卿:“你错了!他没爱过你,也没爱过我。你不知道当年我是怎样从他身边逃出来的吗?当年我,被囚禁、被欺骗,武功尽废,伤痕累累。还好我醒悟的早,我劝你也尽早醒悟!他爱的,只有那个皇位和那些子民!” 刘绮罗光洁的脸庞映在火红的薄暮中,手里的动作迟疑了,像是受到了触动。片刻过后,她眼中聚集了更多的恨意:“你也错了,我此举并不只是为了报复你们!更多的,是为了我南宛的将来!” 那泛着热气的烙铁就要落在玉天卿脸上,让她不禁惊呼出声。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刘绮罗手腕一疼,那烙铁落到了墙角处,几棵枯黄的稻草燃了起来。 刘绮罗猛地回头,却见冰灵走了过来,她身旁跟着一个白衣男子,是阮星河。我说怎么不见阮星河,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刘绮罗:“冰灵公主,是皇上派臣妾来的,你不会是来阻止的吧?” 冰灵一把推开牢门,拿出一个令牌:“奉皇上手谕,今日乃神灯节,丹华国皇帝莅临,乃神的旨意!速速请贵客到驿馆下榻!” 刘绮罗见了南皇令牌,神色恭敬:“是。” 玉天卿大大咧咧坐到墙角处:“贵妃娘娘怕是忘了一件事,我此行是来拿解药的!如若你不给我解药,我就将你在漠国所做的一切丑事,还有故意破坏两国邦交,统统告知给南皇!” 刘绮罗露出鄙夷之色:“南皇待我恩重如山,他早就知晓我在漠国为妾的事情,更何况,问昕都已经死了,你又有什么证据?” 阮星河见刘绮罗耍起来无赖嘴脸,一时气愤,就要拿剑,却愣是被玉天卿按了回去。 玉天卿:“那么敢问贵妃娘娘,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拿到解药呢?” 刘绮罗:“很简单,每年青徽城的神灯节,都会有一个比试,你要隐藏身份参加,赢了的话,解药自是你的。” 玉天卿:“好。贵妃娘娘可要说话算话。” 玉天卿、阮星河、冰灵三人走在街道上,冰灵:“你干嘛答应她?这女人一向狡猾。”多年前,刘绮罗不过是姑姑跟前一个侍女罢了,自从被兄长休了以后,倒是攀上了高枝! 玉天卿:“再拿不到解药,邢远城上百口人命就没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冰灵将两人带到一个木屋旁,阮星河对玉天卿说道:“我们在外面等你。” 这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入目便是一张巨大的屏风。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你就在那吧。” 玉天卿坐到小桌旁,道:“怎么?这南国圣女如今见不得人了?这次救我们的事情,谢谢你。”上次冰灵去丹华国,商谈放海悦怡之事,用了司徒圆的腰牌作为谢礼。如若不是这腰牌,今日阮星河是绝对见不到冰灵的。 司徒圆轻笑道:“你这个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让冰灵带上腰牌去谈判的。 玉天卿:“世间如此险恶,像你这样好命的尊贵公主,当然不会了解我们这些人的生存之道。” 司徒圆攥紧了手帕,好命吗? “其实我倒是羡慕你,活的随心自在。话说回来,你打算如何应对刘绮罗?” 玉天卿灌了几口茶,又在口中塞了一块点心:“还能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你给我讲讲,刘绮罗说的比试到底是什么?” 司徒圆:“其实青徽城只是南宛国的一个小城池,所以这种比试也算不上正规的比试。南宛国多信佛法,每到神灯节,都会有大师在蛟河旁设擂台,宣扬佛法。” 玉天卿恍然大悟,她又探过头去:“你真不见我?那我可要走了。” 司徒圆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玉天卿才从屋子里出来。 冰灵:“那个客栈,你们不要住了。我给你们安排了另外一间客栈。” 转眼便到了比试的晚上。因为刘绮罗的到来,整个青徽城的民众都沸腾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旁,有一张擂台。几名僧人已经入座,辩论的主题是渡人,每名民众手中都持有一朵花,赢的花朵最多的人便为胜利。 刘绮罗坐在一顶轿撵上,轿身上的太阳花装饰,贵气逼人。 另一顶轿撵上,坐的自然就是司徒圆。相比刘绮罗的高调,司徒圆的轿撵就朴实多了,蒙蒙白纱中,让人分不清虚实。 玉天卿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同僧人一样的纱袍略显宽大,整个人就像是坐在水面上一样。 几名僧人开始宣讲佛法,观众沉浸在激烈的辩论声中。突然,一名僧人将目光转向玉天卿:“不知这位僧人,有何高见?” 见玉天卿始终不答话,围观的众人嘲笑起来。 嘲笑声还未落,只见河面上突然飞起几束亮光。那瘦弱的僧人漂浮在河面上。她眉心一点朱砂痣,**的神情像极了普渡众生的度化者! 人群沸腾了,不断有人下跪祈福,激动的人们将手中的鲜花扔向河中央! 刘绮罗半眯起眼,这样的小把戏还骗不过我! 奈何见冰灵走向前去,虔诚的跪拜起来,连司徒圆都走下轿撵,双手抱肩。 刘绮罗一向知道司徒圆在南宛国民众心中的形象,只得下了轿撵,极为虔诚的祈祷一番。 夜深人静,刘绮罗翻身上马,刚行了没几步,就见到一个身影! 她已经换了衣袍,但眉心中那颗朱砂痣还未洗去。 刘绮罗:“怎么?佛祖扮上瘾了?” 玉天卿摊开手心:“倒也不是。只是贵妃娘娘,莫忘了您的承诺!” 刘绮罗心中恼火,但此时她又未带侍卫,玉天卿又一向诡计多端,罢了,这一回失败了,还有下一次。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扔给玉天卿。 阮星河望着刘绮罗的骏马越行越远,不禁有些担心:“你怎么知道她的解药是真的?” 玉天卿:“她已经输了,没必要再弄假药来消遣我。” 第三十一章 求娶大将军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到了客栈,冰灵一把拽住玉天卿,灵动的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好奇:“姐姐,你快说呀,你到底是怎么漂浮在河面上的?你这是什么功夫,快教教我?”说罢,又是给玉天卿捶背,又是给她倒茶。 玉天卿:“很简单啊!我提前去过擂台,选了最靠近河水的位置。在河水里定了几根木桩,我穿着宽松的僧袍,自然就隐藏了木桩的痕迹。” 冰灵瞪大了双眼:“原来还可以这样啊!那金光呢?金光是怎么回事?” 阮星河一脸幽怨的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我和几个侍卫,身上绑满了夜明珠。泡的皮肤都发皱了!” 冰灵恍然大悟:“刘绮罗这个坏蛋,也只有姐姐能打败她!” 天还未亮,玉天卿和阮星河便启程了,一来,玉天卿实在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二来,万一刘绮罗带兵追了过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也能更好的回击。 寂静的长街上,一顶白色的轿撵等候着。 玉天卿:“司徒圆,你还知道送我。” 轿撵中传来一声轻叹,声音若有似无:“你要多保重!” 玉天卿跳下马,刚要掀起轿帘,却被一支手推开,阮星河摇摇头。 她只好作罢,正式踏上了归途。 这一路都非常顺利,在离邢远城20里的地方,箭矢似流星一般落地,玉天卿心道刘绮罗果然厉害,竟是追到我丹华国境! 她刚要举剑反击,天空中飞来一个身影,抱着她齐齐滚落在地上。玉天卿惊魂未定,却见她乘的马匹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 再一回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眸。 阮星河和随行的护卫杀了几名弓箭手,其他的弓箭手丝毫不恋战,消失在丛林中。阮星河正要去追,却被玉天卿叫住了。 “星河,是初一。” 阮星河回头,见靳初一瘦弱的身形包裹在褐色的粗布衣衫中,头上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唇角温雅的笑容在曦光中,分外耀眼。疾走一步,将靳初一拥在怀中。 靳初一也愣住了,手指蜷缩着,最终还是拥住了他。 玉天卿看一眼天色,催促道:“先回邢远城。” 回到邢远城,玉天卿将解药给了邢沫和太医,在等到百姓都解毒以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雨丝荡漾在半空中,玉天卿也不撑伞,前脚迈进城主府,就听到郑儿说,厨房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见厨房内,靳初一捉住一只花白鸡,一边给鸡灌酒,一边轻轻抚着鸡毛,温声细语像是在哄恋人一般:“乖,一杯酒下肚,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阮星河正在一旁切菜,边切边问:“杀好了吗?” 面前这两人,竟涌出一股温暖的烟火气息。 到了正餐的时候,靳初一见玉天卿和阮星河像是各自有各自的烦心事。 她一拍大腿,端起酒杯说道:“王上,星河,来,一杯酒下肚,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玉天卿嘴角一抽,同阮星河对视一眼,看着桌上的红烧鸡块,总觉得哪里不对! 吃了半晌,玉天卿问道:“初一,你和北止尧有什么过节?”靳初一绝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 靳初一默默的吃了一口米饭:“没什么过节!单纯的看他不顺眼而已。我本来也只是想吓吓他,谁知道咏儿姑娘非要过来挡剑,便被我误伤了一剑。” 玉天卿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不再追问,叫了郑儿去收拾行装。 空气中带着一丝尴尬,靳初一打破沉默说道:“那个,我偷了你的剑,现在,物归原主。” 见阮星河起身要走,靳初一追了出去,刚走了几步,阮星河突然转身攻她面门,掌风将她裹在头上的布巾拉了下来。她左面半张脸戴了一块小巧的面具,右半张脸是一块巨大的疤痕,歪歪扭扭如蜈蚣般,上面还有一层溃烂的腐肉。 靳初一愣住了,阮星河也愣住了。他突然抱紧她,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 靳初一推开他,她先是摸一下左脸上的面具,轻轻松了口气,而后将头巾裹好。蛮不在意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走,去邢远城逛逛,明日可就要回京城了。” 回到京城的第一日,便收到战报,金羽光和晋墨尘势如破竹,不仅夺回了太子兵权,还活捉了乱政之人!只是晋墨尘父皇突然过世了,又恰逢金羽光身体不适,耽搁了归国的日期。 玉天卿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身体不适,莫不是受了伤? 一个月后,金羽光才返城,一同带来的,还有晋国的国书。 金羽光:“晋国将成州、鉴州、闵州三城割让给丹华国,视为此次助西晋平息叛乱的礼物。” 玉茗提议:“金大将军凯旋归来,举国上下为金将军接风洗尘,才能慰劳行军之苦啊!” 宴席上,玉天卿目光一直未离开金羽光,见她少食油腻,心中不免有了些许论断,于是命郑儿将她桌上的酒全部换成白水,惹的金羽光颇为不满。 “王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不过是多喝了你几杯御酒罢了!” 待散了宴席,玉天卿把金羽光叫到了紫气西殿。 她抓住金羽光手腕,探一下脉息,脸色当场变得铁青。 玉天卿:“羽光,你如实告诉我,你这个月月事可来了?” 金羽光歪在一旁的软塌上,吃了几粒葡萄:“问这作甚?好像是没来,但也不奇怪,我月事一向不准。” 玉天卿:“你回来之前,晋墨尘是如何说的?” 金羽光脸颊飞上两朵红晕:“他说,会带着聘礼来,求王上赐婚。” 不顾金羽光反对,玉天卿让郑儿将金羽光送回金府。金羽光小声说道:“郑儿,郑儿,王上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怎的脸色这样差!” 郑儿摇摇头:“走吧大将军,王上说了您走路一定要小心!”也不管金羽光愿不愿意,将她扶上轿撵,出宫去了。 御花园中,一簇簇恬雅的花朵洁白如玉,空气中蕴着淡淡的梨花的香甜。 玉天卿紧倒酒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宾客也停止了动作。 晋墨尘:“朕此行,确实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聘礼请丹皇过目。” 玉天卿站起身,宽大的裙摆随风飘动。 “既如此,请跟我来。” 晋墨尘示意护卫不必跟随,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紫气西殿。随着沉重的殿门“哐”一声关住,晋墨尘只觉一阵拳风扑面,面前的女子出拳如同猎豹一般敏捷。她右拳轰然挥出,并不只是像一只拳头砸下,倒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裹着势不可挡的力量! 晋墨尘摒去杂念,发现玉天卿的拳法并不像任何一个门派的功法,一时之间找不到破解之法!只得用力一劈,掌刀化作一道流光,粉碎了玉天卿的屏障! 正在偏殿吃葡萄的金羽光闻声而来,风一般的推开了晋墨尘。 金羽光:“你疯了!” 她紧张的看一眼玉天卿,确认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来。 晋墨尘:“丹皇即便是有不满,也该当面说清楚!如若我做的不好,为了羽光我愿意付出一切!” 玉天卿:“要想娶丹华国的大将军,可不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晋皇还是先回驿馆,明日我自会召见。” 金羽光见形势胶着,只得把晋墨尘推出了紫气西殿。她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王上,您可受伤了?晋墨尘这个wa g八蛋,当了皇帝就了不起啊,敢还击,我等会将他头打爆!” 玉天卿冷笑几声,要想打,你刚刚就打了。 金羽光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放到玉天卿手中,神态颇为谄媚:“王上,您是不是担心我走以后,无人掌管军机大营?这您放心,我手底下有好几员大将呢!再说了,仅白鹭一人,就能抵上千军万马。大不了,我婚后还住在咱们丹华!” 玉天卿挑挑眉说道:“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过,你如此恨嫁?”她捏一下金羽光的小脸,道:“你有没有听过,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 大红绸缎如同火焰般奔放,处处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晋墨尘刚一入殿,就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一下。只见几十副屏风围成一个圆圈,每面屏风后面都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他唇角邪邪勾起,“唐伯虎点秋香”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玉天卿:“晋皇如若能在这一百位佳人中选中金羽光,那本王定会赐你们成婚!更会奉上丰厚的嫁妆!” 晋墨尘的护卫梅进宝说道:“一百位女子,仅凭身形,选中一人,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满朝官员频频摇头,西晋与丹华联姻,一来能起到震慑别国的作用,二来晋国此次带来了丰厚的聘礼,另有三城划给丹华国;三来金将军做的可是皇后啊,倘若日后有了子嗣,那将整个西晋归入丹华国版图,指日可待啊! 第三十二章 送嫁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慢着。” 一道清冽的女声传入,众人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进入殿中,却是一身戎装的金羽光。 “这怎么回事!金将军应该在那一百名女子中啊!” “是啊!这王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金羽光端端正正跪在殿中:“王上,您要我去军机大营巡查,就是为了支开我,好让晋墨尘选了别的女子,是吗?”她眸中蓄起泪水。 玉天卿毫不隐瞒:“是。” 金羽光神情黯然,滑下几滴眼泪:“你不让我嫁给晋墨尘,就是因为你怕失去一个谋取天下的助手,对吗?你早就知道我怀了身孕,却在我的安神汤中下毒,就是想害我滑胎,好断了去西晋的念想,对吗?” 此话一出,众人长大了嘴巴,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骁勇善战、大杀四方的金大将军竟然有了西晋皇帝的子嗣?而且王上竟然要下手毒害? 见玉天卿始终面色清冷,金羽光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金羽光将身上铠甲剥落,露出里面一袭红衣。她眉若翠羽,腰若束素,唇边的小梨涡透出些许魅惑,说出的话语却冰冷刺人:“臣父母早逝,一直盼望能有一个家,如今断然不会让我腹中孩儿没了父亲,请王上恩准!” 半晌,整个大殿中响起略显沙哑的声音:“准!” 晋墨尘将金羽光扶起,两人相携走出大殿。 自从答应了婚事,玉天卿写了一卷纸,命郑儿去准备嫁妆。那郑儿看着同布匹一样长的纸,心中犯难,只好去茶司所找白鹭。 这日,玉天卿下了朝,来到将军府。 晋墨尘正在喂鸟,神情颇为闲适。 玉天卿将桌上的海棠酥喂给“金一朵”:“羽光去军机大营了。告诉金羽光怀孕的实情,还在她的汤药中下毒离间我二人,不得不说,晋皇的手段又高了一层。” 对于她能猜到,晋墨尘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她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慧眼。 “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是在来丹华之后,才发现羽光怀孕了。” 玉天卿:“话说回来,卓映岚,你是怎么打算的?” 晋墨尘只觉自己头顶上“轰隆隆”响起几道雷,吃惊过后,道:“你怎么知道映岚?” 玉天卿双手拍几下,海棠酥碎屑掉在地上。 “这只叫一朵的鹦鹉,其实是卓映岚喂养的吧?卓映岚最喜欢吃海棠酥,不是吗?我从前就总在想,你和金羽光的一切,从最初的不打不相识,到最后的相知相许,像极了一个预谋。我派人查过才知道,卓映岚,就是你的智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控,包括你得到皇位。怎么?她就甘心只做你的表妹?” 晋墨尘:“映岚确实聪慧。我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全在于她的谋略。我确实带着目的接近金羽光,但我也真心爱慕她。如今这样的结局也算圆满。至于映岚,她双目失明,不过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罢了,随意安排一个居所即可。” 玉天卿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柔弱?不能自理?一个从五岁起就跟着你,助你谋得大位的女子,竟然能用柔弱来形容?你也太小看了她!我今日来便是要同你签下契约,如若你负了金羽光,我要你整个西晋陪葬!” 晋墨尘示意梅进宝拿来一卷锦帛,大笔一挥写下几句话,梅进宝随后盖上国玺!玉天卿抽出一把匕首,梅进宝出手抵抗,却在触到晋墨尘的眼睛后,后退了几步。 匕首在晋墨尘手腕处一刺,几滴鲜血滴落在锦帛上。 玉天卿收起锦帛:“恭贺晋皇!” 淡淡月华之下,一个黑色身影半俯在案几上,红唇上似还遗留着一滴酒露。 玉天卿:“郑儿,再去拿壶酒。” 郑儿本想规劝几句,又想起王上近来,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于是又拿了一壶酒过来。 轻风拂过,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空气中淡雅的梨花香气铺面而来。 “你要的东西。” 玉天卿半醉半醒间,盯着他伸出的一根细白手指,用力一咬,淡淡的血腥气冲淡了口中酒气,她吐出几个字:“不好吃。” 一夜好眠,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玉天卿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就喊:“郑儿,什么时辰了?” 元砚知手中端着托盘进来,道:“今日早朝休沐,你自己倒忘了?” 玉天卿盯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明日就是金羽光成亲之日,为了给她准备嫁妆,这两日的早朝休沐了。 玉天卿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我在信中不是说过了,不用亲自送来,你刚回国不久,何苦又来跑一躺 。” 元砚知:“这还是你第一次,有求于我。”他素来知道她心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有求于人。更何况,他与金羽光相识一场,无论如何,也要送她一程。 玉天卿从抽屉中拿出面具扔给他:“戴上。” 待用完膳,郑儿将准备的嫁妆礼单拿了过来。元砚知看着那长长的宛如布匹一般的礼单,赞叹道:“首饰、珠宝、布匹、古玩、古画、金元宝、侍卫、侍女...你这是打算把整个丹华国都搬过去?连毒药都让我准备齐全,你是有多害怕她会遭人暗害?” 玉天卿将他拿来的药箱打开,第一层是补养身体的丹药、药材一类,第二层便是五花八门的毒药。 “你懂什么?这些全部是防身用的。” 紫气西殿,金羽光一袭大红色嫁衣,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动人之姿。片刻后,殿门缓缓打开,走出来是一个清瘦的身影。 元砚知:“你知她心性,害怕别离的场面。祝你同夫君百年好合。” 金羽光扯一下唇角,算是对元砚知的祝福做出答复。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郑重一跪。千言万语,也只待来日。 乐声在整个都城中回荡,全城的百姓看到那丰厚的嫁妆无不赞叹,街道上人头攒动。金羽光坐在马车中,大红嫁衣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由于人潮拥挤,到城门处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晋墨尘白马高坐,凤眼微微眯起,玉天卿还是来送行了! 晋墨尘:“梅进宝,稍后你驾车赶上队伍!”说罢,他带着送亲的队伍缓缓向前走去。 金羽光要从马车中下来,玉天卿出声阻止:“你不用下来,我说的,你听着便好。” 金羽光:“好。” 玉天卿:“从今以后,为**、为人母,脾气要记得收一点,你的吃食必须由亲近之人经手,提防西晋所有的人!” 透过头冠的流苏,金羽光见一支箭飞速而来,正对自己胸口!她本能的伸出手抓住,惊出一身冷汗。 见玉天卿收回弓箭,道:“今日之后,再无前尘,后会无期!” 玉天卿抽出马鞭,只听“嘶”的一声,马匹狂奔!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说不清是她眼中的泪珠,亦或是她头上的冠冕。 玉天卿没有回宫中,骑着马向郊外奔去。各色野花摇曳在风中,迎着阳光,欣欣向荣。她翻身下马,拔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 目光所及,元砚知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状似十分悠闲。 玉天卿躺在他旁边,望着白云出神。 元砚知:“为何要射出那一箭?就算日后与西晋撕破脸,战场相见,你和羽光也还是好友。” 玉天卿:“我这样绝情,她才会忘记在丹华的一切,才会将西晋皇宫当成她的家。日后兵戎相见,她也不至于太过愧疚。” 元砚知:“据我说知,晋墨尘绝对不是一个软柿子,不可能任由卓映岚控制。晋墨尘是真的对金羽光有情,才会给她一国之后的殊荣。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玉天卿:“但愿吧,但愿那个卓映岚,是真的如晋墨尘所说一般。” 元砚知起身,朝玉天卿伸出手:“换身衣服,带你去吃饭。” 玉天卿推开他手,起身朝马车走去。马车上,一套黑色便服叠的整整齐齐。玉天卿换了衣服,道:“去庆州吧。” 庆州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皇家别院、皇家猎场都建在庆州,是皇室度假娱乐的场所。 两人选了一家小摊贩,一边吃面一边听人聊“八卦”。 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说道:“听说了吗?皇家猎场现在每天被一群公子哥霸占着,狩猎、游玩,好不快活!”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皇家猎场不是只有秋季才开放吗?而且没有国主的命令,谁敢私自狩猎!” 国字脸男子又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是丞相之子!不仅是猎场,连整个皇家别院都夜夜笙歌呢!” ...... 吃完面,玉天卿却着实被价钱吓了一跳:“老板莫不是算错了,一碗阳春面要5两银子?” 那老板见怪不怪:“两位公子定是外地人,庆州一升稻米就要3两银子呢!等您待得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第三十三章 恭送丞相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庆州离京城最近,按理说,民众应当衣食无忧、民风淳朴。但整座城池给人的感觉,便是阴暗陈旧。 元砚知:“丞相之子,指的可是卓星胤?” 玉天卿点点头:“他本该流放在外。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如今看来,时机已到。” 天色渐暗,元砚知拉着玉天卿跳入一道墙内,避开耳目。这还是玉天卿第一次来皇家别院。琴音如同泉水,倾泄而下,欢笑声、娇嗔声充斥在整个院子。 玉天卿用手指在窗户上戳出一个小洞,果然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瘫坐在椅子上,再仔细看过去,她飞速的移开眼睛,脸颊莫名染上一些绯色。 元砚知好奇的向里探去,不过片刻,也移开了眼神。 “咳咳,卓星胤可真会享受。”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身赤luo,简直是活chu 宫啊。 回去的路上,两人未曾说话,空气中隐约透着一丝尴尬。 两人在庆州又待了两日,才回到京城。 玉茗望着那金漆宝座上略显单薄的人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微微定了定神,道:“本相身居高位,自丹华建国起,就有人屡屡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求王上调查清楚,还微臣一个公道!” 安白冷笑几声:“丞相劳苦功高不假,但苛捐重税导致民不聊生;贪污受贿,连各城主进贡给王上的奇珍古玩都要先经过您丞相府;丞相公子卓星胤本该流放在外,他私自回庆州,霸占皇庄土地、猎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可不能算冤枉了您!” 玉茗望着昔日在她身边“摇尾乞怜”的男子,突然嗤笑出声:“安白大人莫不是还介意以前在我府上做伶人的事情,才构陷本相?” 朝堂上的众人已然开始窃窃私语。昔日,这安白凭借俊俏的容貌在杨帆和玉丞相之间纠缠,如今却突然入仕,做了这朝堂上的唯一男官,公报私仇也未尝说不过去! 玉天卿:“户部尚书,我且问你,现在丹华的稻米多少钱一担?” “回王上,京城斗米200钱,庆州斗米2000钱,其余地区斗米在150钱左右。” 玉天卿:“庆州乃鱼米之乡,今年又适逢丰收之年,为何米价却这样贵?” 见那户部尚书支支吾吾不答话,玉天卿又看向玉茗:“丞相来说,这是为何?” 玉茗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回道:“庆州自古百姓富庶,物价高些也是理所当然!” 玉天卿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台阶,裙摆处绚丽的凤凰带着威仪之态。 “垄断庆州的米油生意,加重民众税收,致使整个庆州民不聊生!玉茗,你好大的胆子!本王手中的这份册子,就是庆州百姓对你的指控!” 玉茗跪倒在地,大呼饶命:“王上,千万不要信那些刁民的话!” 朝堂百官也尽数跪倒在地。 玉天卿:“带卓星胤!” 玉茗抬起头,果然见卓星胤被五花大绑的带进朝堂。他边走边痛哭流涕:“母亲,快救我!” 玉茗如入无尽深渊,不过深春时节,她背上却汗津津一片。怎么会?星胤明明在昨夜被带出京城了啊! 玉天卿:“丞相,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对自己太有把握了?你以为南宛国的刘贵妃能救你?私通敌国,该当何罪?” 她手中拿着几封信件,甩到空中。 玉茗高呼:“王上,纵使臣千错万错,但臣是建国忠臣,你若杀了我,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见玉天卿不为所动,有几名侍卫欲抓她。 她突然仰天狂笑起来:“谁敢抓我?微臣三代忠良,当年王上复国,臣力挽狂澜,遏制舆论,助王上夺得大位!如今不过三年,王上便恩将仇报,莫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臣身上有先皇御赐宝剑,谁敢动我,就是对先皇不敬!” 她一边说,一边大摇大摆走出大殿。 安白微微眯起眼睛:“王上,玉茗这可如何是好?” 玉天卿淡淡一笑:“这可由不得她!” 丞相府,玉茗摆了一桌酒宴,刚要下口,却被门口熙攘的声音吸引了去。 “来人,快去看看门口为何如此喧哗?” 周总管也不敢开大门,只在门缝处一瞧,又惊又惧,连滚带爬的跑回厅内:“大,大人,是王上来了。” 玉茗慢悠悠戴上官帽,唇角那讥讽的笑容始终没有淡去。即便是一国之主,我偏不认罪,又能奈我何? 视线之内,一个白色身影让玉茗再也笑不出来,声音碎在了喉咙里。只见玉天卿一袭白色孝服,丝绸般的秀发随意飘洒在腰间,整个人散出淡淡灵气。 再看院内,满堂官员同样身穿孝服,伏跪在地上。 玉茗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将桌上的饭菜全部甩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耳边。 “不...不...我三代忠良,于社稷有功!我有御赐宝剑,谁敢动我!谁敢动我!即使你是一国之君,也要遵循祖制!” 玉天卿示意周管家退下,她随意坐在一张八仙椅上。 “丞相说的对,没人敢杀您。丞相为国为民,操劳过度,不幸逝世!举国哀悼!丞相死后,本王定为丞相修庙宇,丞相千秋之功,永享后世!” 玉茗眼中现出一丝狠辣,顺手拔下帽簪:“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另立新君!” 玉天卿眼中毫无惧色,一手快速握住簪子,往自己颈间刺去:“那就请丞相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杀了我,你玉家世代名声毁于一旦!你后世子嗣永负骂名!” 玉茗后退几步,长发尽散,颓废的脸庞仿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想不到我英明一世,谨慎一世,却在你手中栽了跟头!想必,来之前,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的暗卫已经包围了我的府邸,哪怕我稍有反抗,就只能去黄泉复命!我星胤呢?他如何了?” “你死后,卓星胤会带你的尸首回你的故乡,在那里安然度过余生。本王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玉茗闻此,从哀恸中清醒过来,一字一句说道:“若违此誓,我丹华国定迎来一场浩劫,民不聊生、国破家亡!而你,自作自受、孤独终老!” 玉天卿:“如你所言!” 郑儿呈上一个托盘,一把匕首,一条白绫,一瓶毒酒。 随着门响动的声音,群臣见玉天卿走出房门,知道已成定局,全部扯起嗓门大声呼喊:“丞相啊......” 丹华国丞相突然过世,举国哀悼,王上为表重视,朝堂休沐2日,并亲穿孝服,整个苍穹大陆,无一不叹服。 安白穿过御花园,见玉天卿坐在梨树下,阳光透过枝桠,洒下几许金辉。 安白:“王上,还是被卓星胤给逃了,这么快就逃出京城,只怕是有人接应。” 玉天卿在纸上勾勒出一些形状,道:“只要保住他的命即可。至于他在哪里,不用在乎。你来看。” 安白走向前去,见她纸上的图案,却是惊了一下:“这是什么弓箭?”比日常用的弓箭要秀气,但比起袖箭来说,还是比较大型的武器了。 玉天卿:“安白,你虽没有什么武功,但也是熟读兵书。你可曾在书上见过一种武器,叫做‘诸葛连弩’?” 安白思忖一番,摇摇头。诸葛连弩,这个词汇很是新鲜。 玉天卿盯着他看了几眼,又说道:“我曾在兵书上见过这种武器,但时间太久,制作方法早已失传。我只能凭着想象,做出这种双弩弓箭。” 安白接过纸张,细细看去。这弓箭大小介于普通弓箭和袖箭之间,重量也教轻,每次能射出两发箭矢,倒是精巧:“下官这就让兵器府着手打造。” 玉天卿:“慢,本王还有一件事,交于你去做。” 连日以来,丹华国内的南宛商人屡屡丧命,一时间,两国剑拔弩张。谁也没有料到,战争竟来的这样快。 南宛国以司徒淼为元帅,跨过了蛟河,只用了十日时间,便攻下了邢远城。 白鹭来到紫气西殿,见玉天卿正批阅奏折。她又点上一点灯,放到桌上。 玉天卿:“白鹭,在茶司所可还习惯?” 白鹭唇角带着些笑意:“茶司所的大人们,都知道我是王上的人,哪里敢怠慢?您看,我一点没变。” 透着灯光,玉天卿见她下巴稍显尖刻,整个人瘦了一圈,道:“人人都知道你是犯了错才被放到茶司所去的,哪里还有人会待你好?” 白鹭羞涩的笑了一下,说归说,王上时常派郑儿前去“敲打”那些个大人们,除了忙碌些,她着实没受什么苦。 “王上叫奴才来,是不是因为打仗的事情?” “还是你了解我。本王想任命你为征南大将军,率十万兵马抵御司徒淼,你可愿意?” 白鹭听闻,心下一惊:“王上如此信任,奴才本该答应,但我昔日多为金将军副将,只怕难当重任!” “去茶司所不过三个月,你又忘了!” 白鹭闻言,急忙起身。王上这是在恼她,又动不动下跪。 第三十四章 南宛之战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你为金羽光副将,我向来是清楚的。但你读过不少兵书,实战经验也有,且能审时度势,那司徒淼不过是一介莽夫,你定能胜他!明日你便领兵去吧!” 白鹭心内明白,王上已经做了决定,再推辞便显得多余了。只得领下帅印,回房准备。 白鹭到了战场以后,连打两场胜仗。司徒淼窝在军营中,却是再也不肯出兵,两军逐渐形成对峙的局面。这日,玉天卿正在看丹华舆图,郑儿一脸恭敬说道:“王上,您的老朋友来了。” 果不其然,是阮星河和靳初一。 靳初一却是第一眼便盯住桌上的点心,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在看到玉天卿点头后,飞快的拿起点心放入口中。 阮星河:“可是在为战事烦恼?” 玉天卿指指舆图:“这事总有些怪异。如果你是南皇,会从邢远城攻入丹华吗?” 阮星河看向舆图,邢远城与南宛国青徽城接壤,但邢远城离南宛都城太远,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最佳的攻击地点。他手指一点:“或许,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 玉天卿笑着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南宛水兵训练有素,且对造船颇有造诣。所以邢远城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从青武城渡到蛟河湾,登陆到苏城。而苏城离都城最近,只要控制了都城,就控制了整个丹华国。” 阮星河点头附和,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靳初一。 靳初一几块点心下肚,满足的笑了:“那你如何打算?出征的话可一定要带上我们。” 玉天卿:“好,如果你不怕辛苦的话。星河,你可曾见过南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靳初一喝完茶,在自己袖中找手帕,摸了几下没摸到,干脆拉起阮星河袖子,随便蹭了几下。雪白的袖口上,多了几道脏痕。 阮星河面色如常,道:“未曾见过,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司徒修。据说,司徒修出入的地方,佛光骤现,金光闪闪,向来被南宛国百姓封为神明。他执政多年,未曾立后,也未曾同任何妃子亲近,近两年才出现了一名宠妃。所有朝政事宜都是国师司徒皓处理的。” 司徒修果然是最神秘的皇室。 玉天卿:“那司徒皓呢,你可曾与他交过手?” 阮星河摇摇头:“星河山庄从不涉政事,但司徒皓很喜欢我父亲的画作,我父亲当年游历时,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并赠过一幅画。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玉天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星河,你父亲是阮啸虎?是那个苍穹大陆一画难求的著名画家?” 阮星河淡淡一笑。 玉天卿赞叹几声,昔日她在北煜开店的时候,曾有人为了一副阮啸虎的画作散尽家财,连一国之君都将其画作视为瑰宝!她之前以为阮啸虎和阮星河,不过刚好是巧合都姓阮,没想到,在天下第一庄的名头之外,阮啸虎竟然还有天下第一画师的头衔! 阮星河:“不管是司徒修还是司徒皓,都不是好对付的。” 玉天卿估摸着上朝的时辰到了,一边叫了郑儿更衣,一边对阮星河说道:“放心,我自有打算 。” 玉天卿派了两万精兵支援邢远城后,自己带着先锋部队来到了苏城。 深夜的苏城凉风习习,玉天卿刚躺下,便见一人影闪过,那人脱下面罩,眉心一点朱砂痣,一张小脸娇俏可人。 “临波拜见王上。” 自从与绝尘闹翻以后,临波被玉天卿派到西晋做探子,同时探寻沧云观的秘密。 玉天卿:“可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一回你竟有两月没带来消息。” 临波:“晋墨尘发现了我在西晋的线人,差点将我们一窝端,好在我及时撤出。他应当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另外,我在沧云观搜寻了一些时日,没有发现您说的尸体。” 玉天卿点点头,上一次,她同北止尧在沧云观,曾经发现过一具可疑的尸体,所以才派临波密切关注。 “好,你身份特殊不宜久留,回西晋吧。” 临波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神情欲言又止:“王上,有一句话,我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提醒你,小心白鹭姐姐。” 待临波走后,玉天卿却是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这场拉锯战一直持续了一个月,丹华和南宛各有输赢。 这日本是休战,玉天卿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人紫衣翩然,马匹上挂着两枚玉佩,也不说话,向青武城方向跑去,是刘绮罗! 她马匹上挂的玉佩是司徒圆和司徒冰灵的,意识到刘绮罗可能在诱敌深入,玉天卿叫来郑儿耳语几句,随后策马狂奔。 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太阳像是火轮一般烤着大地,而前面的马匹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刘绮罗,你到底把司徒圆怎样了!” 刘绮罗没有任何的反应,玉天卿扔出一枚飞刀直中马腿,那紫衣人影轰然倒下,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玉天卿一声惊叫,下马查看,原来刘绮罗早就死了! 她背脊一阵发凉,还未上马,却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胆玉天卿,还不束手就擒?” 大树后面,一顶金黄色的轿子落着。 看来这声音就是从轿子里发出来的,玉天卿暗自给自己打气,一把掀开轿帘,发现一个大约8、9岁的孩子坐在里面。 那孩子头戴金冠,身穿龙袍,手中拿着一柄鎏金转经筒。 玉天卿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道:“你是南宛的皇上,司徒修?” 那孩童并不答话,身体抖的好像筛子一般!下一秒,玉天卿几乎尖叫出声,她清楚的看见,那孩童口中空荡荡的!他竟然没有舌头! 空气中一抹紧张的肃杀之气传来,成百上千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玉天卿不慌不忙的应对,来之前,她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所幸只要等援兵赶到即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玉天卿体力耗尽,眼看着刃如秋霜的长矛即将刺向她,突然,一个身影加人战斗,他双掌间凝聚着两团寒光,片刻之间,敌人扑倒在地。 竟是绝尘,他招式虽凌厉,到底是不伤人性命。 “报复我就可以,何必徒增杀戮?” 听闻,一个黑衣人缓缓摘下面纱,竟是临波。 “我就是要逼你出手。” 临波的功夫本也不低,两人在空中缠斗着。 玉天卿解决掉其余的黑衣人,见一个人影悄然而治。这人剑眉星目,蔚蓝的双眼中泛起层层的波纹。 除却年龄稍大一些,这人的身姿竟与北止尧有7、8分像! 玉天卿:“原来你就是司徒皓。” 司徒皓:“你可是在等救兵?我与你交手一月有余,早就摸清了你的套路。你自恃聪慧,让先锋部队前来支援你,另一部分人去攻我老营。你放心,他们都不会来了。” 玉天卿瞳孔微缩,司徒皓果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 “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为诱饵,我竟信以为真。外界传言司徒修神秘莫测,如今看来,不过是你的傀儡。刚刚那童声,便是你发出的?算算年龄,司徒修应该有30岁了,为何还是孩童模样?” 他明明在笑,眉眼却染上一抹狠厉,同他云淡风轻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拔了舌头,再灌上一些药,要保持童颜并不难。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才听话。” 玉天卿闻言色变,心底处浮上一抹悲凉。 司徒皓突然出剑,剑锋涌动,她急退几步,左袖已被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险些削断她五根手指! 顷刻间,两人已过了百招。也许是司徒皓太过自信,虽是招招致命,但招之间都给她留了余地!来来回回的游戏,像极了猫捉老鼠一般。 玉天卿体力渐渐不支,司徒皓剑锋直抵她胸口,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杀意尽现!一个身影飞速挡在她前侧,剑尖入体,鲜血喷涌! 玉天卿指尖一颤,差点将剑扔到地上,另一手扶住那倒下的身影。 “临波,你何苦为我如此!” 临波嘴唇动了几下,虚弱说道:“绝尘喜欢你,众所周知,你却假装不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恨你!我今日其实是想杀你的!但我又想,绝尘喜欢的人,我得护着呀!” 她目光看向绝尘,那人神情如常,眸中却笼上一团忧雾。他抬起袖袍,临波眼中已经蓄满泪水,指尖轻轻攥住那角衣衫,终是断了气。 蜂涌而出的士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司徒皓朗声说道:“这四周都是我的人。你们逃不掉了,若是投降,我保你们性命无虞。” 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众人视线,更让人惊奇的是马上的女子,那女子一袭黑色盔甲,大红色的披风像是炽热的火焰般艳丽。 司徒冰灵翻身下马,道:“父亲,丹华国主多次同姐姐交手,还搅黄了北煜同南宛的婚约,我也吃过她的亏!不如就让我替父皇杀了她!” 第三十五章 焱山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既然来了,就站在一边,好好看着。” 司徒皓说完,执起一把弓箭,眸光一扫,箭矢“嗖”的飞出,正中玉天卿左腿!快、狠、准这三个字仿佛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绝尘眸若冷电,双掌瞬间聚起锋芒,玉天卿抓住他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绝尘纵然武功高绝,也难敌千军万马,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受伤的拖油瓶。 司徒冰灵莲步生风,长剑如虹:“玉天卿,吃我一剑!” 二人过了几招后,玉天卿将剑架到司徒冰灵肩膀,司徒冰灵小脸惨白:“父亲,救我!” “放了我们。否则,我杀了她!” 司徒皓眸光闪闪,挥手间,士兵们已经收回武器。 玉天卿同冰灵对视一眼,慢慢向后退去。 司徒皓手指轻轻磨裟着弓箭:“冰灵,戏演完了吗?你们再往后退,便到了焱山的地界了!焱山上有众多的毒草,且有永不熄灭的鬼火,可是很恐怖的。”他这两个女儿,都和玉天卿交情不浅,但是这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玉天卿将冰灵推出去,疾步向后跑去! 一阵风吹来,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的,让人难以呼吸。饶是了解过这附近的地形,玉天卿仍是被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山脉燃着火焰,入目皆是红色,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她拔掉腿上的箭,用力包扎止血。她一定可以等到援兵的。一定会。 这一等,就是三日。没有水,没有食物,她双唇干涸,身体越来越虚弱。真的会有奇迹吗? 火焰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金光耀眼。待看清来人,她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 他衣衫褴褛,黑色披风半截已化成灰烬,小腿以下染满鲜血,在看到她后,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还好吗?”元砚知边说边给她喂水。 “慕容烈带着军队,同安白的军队汇合了,现下他们应当合围住司徒皓的军队了。” 她干涸的嗓子稍稍缓解了:“你为什么选焱山这条路,难道你不要命了?你看你的双腿,说不定你已经中毒了!”焱山上不仅仅有鬼火,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毒草! 他细心的擦拭她唇角,又给她喂了丹药。轻描淡写说道:“我不放心你。焱山这条路比较近。你哭什么?” 见她不答话,他坐在她旁边,让她靠的舒服一点,“闭眼。很快,他们就会赢的。” 时间飞逝,焱山的鬼火越烧越旺,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 靳初一和阮星河突围出来,两人一路飞奔,终于在焱山脚下,找到两个相依的人。 他们平静的面容像是被时光冻结了一般。 靳初一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抱住玉天卿:“你不准死!你还没叫我一声阿姐!你就这么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就是到了地狱,母亲也会责备你!” 玉天卿被她一顿摇晃,差点将肺咳出来。她幽幽的看一眼靳初一:“回去再听你解释。” 靳初一拽一拽阮星河袖子:“你也不知道说句话。害的我以为他们死了。” 阮星河眼神复杂:“您老人家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靳初一扶着玉天卿走在前面, “战事如何?” 靳初一:“慕容烈带着元军伏击了司徒皓的军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元军的打法,常听闻元朝兵强马壮,如此看来,名不虚传。” 两人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去,见元砚知一瘸一拐的移动着脚步,阮星河默默跟在身侧。 靳初一:“哎,阮星河,你就不能扶一下燕子?” 元砚知淡淡说道:“我跟的上。” 这一场战争打了两天一夜,最终以司徒皓自杀告终。司徒冰灵,司徒圆等人均为俘虏。 军帐中,司徒冰灵来回踱步,司徒修在一旁看着转经筒,司徒圆倒是十分镇静。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父亲的尸身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提到司徒皓,冰灵泪流满面,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但他,是一个好父亲。从小到大,他就是再忙,也会抽空辅导姐妹二人的课业。别国的公主都是皇室换取利益的筹码,而她和姐姐一直生活的随心所欲。 司徒圆双眸透出一丝惆怅:“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作为一个掌权者,他暴虐且嗜杀,此次战争也是由他挑起。战死沙场,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威名。” 司徒冰灵皱起柳眉:“阿姐!难道你不伤心吗?家国俱亡,我们已经是别人的阶下穷了!” 司徒圆摸一摸司徒修的头顶,小声说道:“她不会的。” 正说着,玉天卿撩门而入。 她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慢。 司徒冰灵抄起床边的长矛,冰冷的光辉直抵那人胸口。 “来看俘虏,你都不带武器的吗?” 玉天卿面色丝毫未变:“我不是来看俘虏的,我是来看我的朋友的。” 她眼睛定格在司徒圆身上,两人互相点点头。 司徒冰灵:“你不用来劝降,我绝对不会投靠你丹华!”她说着将长矛对准自己,用力刺下。 玉天卿仿佛早有准备,一手拽住枪把。 “我就知道。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司徒冰灵眨眨大眼睛,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以为你说放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如今整个南宛乱象四起,你安白大将军的驻军,已经遍布整个南宛,你说要放了我,而他们见了我,还是要杀我的!”司徒冰灵并不傻,玉天卿的这个提议,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 玉天卿挑一挑眉毛:“若我说,要与你约法三章呢?我放了你,并且给你一百个士兵,只要你攻入我的营帐,就算你胜利。为了表示公平,我也只有100位士兵把守。只要你赢了,我就奉你为南宛的皇上,我全境撤兵。” “那我要是输了呢?”这个女人很是狡诈,她可不能轻易上当。 “你若是输了,就奉我为王,三拜九叩,献上玉玺和降书。从此以后,为我驱使!” 司徒冰灵思忖一番,下了决心:“好!击掌为誓!”反正也是死,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啪”的一声,两个手掌贴在一起! 玉天卿对白鹭吩咐道:“把俘虏的南宛士兵,清点一百人,由冰灵将军带走!” 她转过头又对冰灵说道:“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司徒冰灵抬起头,倨傲的撇了玉天卿一眼,走出帐子。 司徒圆轻叹口气:“我以前竟没看出来,你比她还要任性。” 玉天卿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冰灵是个领兵的将才!” “难道,你不怕她跑了?”虽然她和冰灵是亲姐妹,但此刻的冰灵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难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玉天卿走近几步,突然伸手在她腰间,手指夹出一个药瓶。 “我不怕她怎么样。我是怕你。如果我不来,你就打算喝毒药,解决掉自己的性命?”司徒圆并不是寻常女子,家国大义和苟且偷生,她当然知道哪个重要。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妙人,又怎会容忍自己深陷牢狱。 司徒圆唇边漾起一个浅笑:“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实话,这次见到司徒圆,玉天卿吓了一大跳。往日那活泼灵动的绝美少女,像是一尊瓷娃娃般没有了任何生气,她太瘦了,身体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圆圆,回北止尧身边吧。” 提到北止尧,司徒圆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一圈圈的波纹。她很想他,特别想。 “我,可以吗?”他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她翻遍了古书,用自己的血练药,却并未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玉天卿额首:“当然,你上次在青徽城不敢见我,不就是怕我嘲笑你得了相思病吗?你如今这样憔悴,想必是太过思念他的缘故吧!不要把我当做你们的障碍,我会祝福你们的。” 这番话很是真诚,司徒圆笑中带泪。 “我父亲的尸首呢?” “就在外面,我这营地又困不住你。去看他吧。” 司徒圆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会是一个好君主。” 玉天卿刚回到自己的军帐,靳初一火急火燎的过来说道:“你要把驻军全部调走?你可知,打仗的时候,司徒冰灵有多难缠?你倒好,好不容易抓住的人,你说放就放。” 玉天卿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道:“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挨收拾的就是你了。” 靳初一碰了一鼻子灰,自觉去找阮星河当靠山了。 除了玉天卿的营帐,其余的军队收到调令,统一后撤20里。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趁着夜色,100名士兵埋伏在篱笆外,等待着调令。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愣是没看到冰灵的将军的影子! 士兵们在风中凌乱了,该不会,冰灵将军自己逃了吧? 哪知那仅剩的营帐中,又是另一番场景。 司徒冰灵穿着丹华的铠甲,戴着军帽,双手被绑住。 第三十六章 喂你吃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轻轻抿了一口茶,道:“司徒冰灵,这回服了吗?” 司徒冰灵恨恨说道:“我不服!”释放当日,她带着100士兵出了丹华营帐,和士兵约定好时间和计策过后,她又回到军营,扮作丹华的伙夫。没想到,还是被这只狐狸发现了! 玉天卿:“好,那你带着士兵回去。我再给你两次机会!”她手腕灵活一转,长剑已挑开绳索。 司徒冰灵一溜烟的跑走了,走之前,不忘吹响口哨,带走士兵。 他们一路狂奔了老远,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士兵问道:“将军,刚刚咱们明明快赢了,为什么还要跑?” 冰灵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傻啊,她那100名士兵早就埋伏在你们后面了!咱们不跑,等死啊?” 那士兵忙不迭的点点头。早知道那天,将军就不该救那女的! 又过了两天,当司徒冰灵再一次被捆上绳索,她都快哭了:“妈的,老子这颗脑袋给你了!” 玉天卿手指轻佻的抬起她下巴:“这么美的脸,我可舍不得,你以后就给本王倒夜壶吧!” 士兵们爆出一阵大笑,司徒冰灵狠狠刮了他们一眼!等我东山再起,看我不打爆你们的脑袋。 司徒圆看到司徒冰灵被五花大绑的带进来,一点也不惊讶。 冰灵无力说道:“阿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 “担心什么,论长相嘛,你胜她一筹,但论智谋,你不及她。” 这前一句话让冰灵很是受用,后一句话又让她心中的无名火多了几分。 “没见过你这样的姐姐!总是贬低自家妹妹!单论武功,我也胜她很多!况且,她如果真的足智多谋,还需要元朝的军队支援吗?要是元砚知不来,玉天卿死定了!” 司徒圆摇摇头,道:“她本来能赢的。你可知,父亲杀死了刘绮罗,并且用咱们的玉佩去引诱玉天卿,才让她落入陷阱的?” “她担心咱们?我才不信呢!”司徒冰灵甩甩脑袋,想甩掉心中的那抹苦涩。 “父亲的尸首,她已经帮咱们收殓了。这两日,就能安葬了。” 对司徒冰灵来说,今天的话就像一枚**一般,她甚至不想再做任何思考,太乱了!乱到,她不知该如何接受。 玉天卿凝望着床上的人影,他双眼紧闭着,干涸的唇部裂开几道口子。 “星河,他怎么样了?” 阮星河将他胳膊轻放在床上,眉头紧皱:“他腿上的烧伤倒并不是最主要的,焱山上面不知名的毒草很多,目前尚且不能判断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只能按寻常的解毒方子去治。” 星河医术虽然不错,但军营总归是条件太苦。 “白鹭,明日将元皇送回丹华,找全国最好的医者来治,谁能治的了他的病,赏银百万两黄金。星河,让我来吧。” 吩咐完白鹭,玉天卿接过阮星河手中的药碗,喂他喝药。 阮星河和白鹭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玉天卿怎么喂的,他的唇便将药汁原封不动的溢出来。反复几次,她十分头疼,改天她一顶自制一个喂药器。 她饮了一口药汁,覆在那冰凉的唇上,将药汁缓缓渡到他口中。如此,才勉强将一碗药喂完。 “你还装?”她喂第一口的时候,就看到他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元砚知听闻这不满的口气,睁开双眼,他轻轻舔一下唇瓣,回味着她的柔软。 “早知道生病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我就天天生病好了。” 玉天卿手指轻扣他脑门:“你傻了吗?谁愿意天天生病?” “好痛。”他she 吟一声。 她急急去掀他被褥,他双脚、双腿全都覆盖着一层棉纱。即使已经过去了7日,每次为他换药,看到那模糊的血肉,她都心痛不已。 “哪里痛?嗯?到底哪里痛?” 她焦急的神态,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满足感。意识到他在骗她,她,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红。 “你既然清醒了,明日就回丹华,脚伤一好,马上回元朝。”扔下一句话,她转身便走。 手腕被一支大手攥住,力道那样大。 “不是开玩笑,钻心的疼。焱山上烟雾很大,能见度不高。我轻功施展不开,只好跑一段,再飞一段。”闭上眼,那灼热的痛楚历历在目,跑了一段时间后,双腿的血肉已经翻出,不知名的小草狠狠划过伤口,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 玉天卿不敢回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不要救我。你的恩,我只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从来不想欠任何人的,尤其是你。” 沉默,还是沉默,只有她抽泣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着他的心脏。 “还不清,就不要还了。”这样,一辈子她都要和他牵扯不清了。 玉天卿回到营帐中,绝尘悄然而至。她这几日事情实在太多,都顾不上绝尘的事情了。 “临波安葬好了吗?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绝尘声音始终清冷:“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她想报复我罢了。” 他目光盯着玉天卿,见她憔悴不少,“你的腿还未调养好,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我今日来,是为了元砚知的事情。” 提到元砚知,她双眼发亮:“你是不是有解毒的办法?” “我没有。焱山上面毒草太多,我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但是我这有一枚丹药,可解百毒。” 他说罢,递给她一个盒子。 玉天卿伸手接过,面上是一个感激的笑容:“那你呢?要去哪里?” 绝尘走出军帐,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到去处去。” 第二日,丹华大军撤回都城,而玉天卿、阮星河、靳初一带着5万士兵,启程去南宛。 司徒冰灵、司徒圆、司徒修护送着司徒皓的灵柩。 还未启程,白鹭就过来禀报:“王上,元皇不肯服药,也不肯回丹华。” 玉天卿策马疾驰,停到一辆马车面前。她下马,从白鹭手中接过药和水,小声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脾气,先吃药。” “我吃不吃药,与你何干。” 又来了!玉天卿一着急,拎起他身上薄毯,盖到白鹭头上,快速覆到他唇上,喂他吃掉丹药。 他神情瞬变,笑道:“好甜。” 白鹭小心翼翼的拿下薄毯:“王上,我什么都没听到!”说罢,转身跑了。 “我要同你一起去南宛。” 玉天卿听这耍赖的语气,吼道:“不行!你身上有伤,而且此行并不安全,难免会有一些暴徒兴风作浪。你只有回到丹华,安心养病,我才能安心。” 他眼中蕴起薄薄的水汽,像是小狐狸一般,讨好说道:“绝尘的药很管用的!我这会就觉得恢复不少,脚上的伤不碍事的,不是还有军医在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玉天卿被这眼神,这语气闹得没了脾气,只好妥协道:“好。但你全程必须听我的。” “成交。” 目睹了一切的士兵小声议论着:“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王上就是一只纸老虎,被元皇吃的死死的!” 另一个士兵敲一下他帽子:“你想死啊!瞎说什么大实话!” 玉天卿吩咐白鹭带着军队,和司徒圆一行人先去南宛都城,等元砚知身体好了,再同他们汇合。 马车行了半日,终于到达一个小城镇。 玉天卿和元砚知在这里待了十五天。给伤口换药、喂他吃药,所有的事情都一手包办。眼看他一天天恢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苍翠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玉天卿慢慢推着四轮车,坐在上面的人突然指着前方说:“我想吃那个。” 她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两个手中拿着糖人的孩童。 “天气这么热,糖人都要化了!” 夏天吃糖人,黏黏腻腻的。在看到他渴望的表情后,她还是妥协了,“那你在这等着,不许动,我去问问他们在哪买的。” 哪知那两个孩童见到玉天卿,一溜烟跑走了,边跑边喊:“母亲,这有个怪叔叔要抢我们糖人!”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不好骗啊!玉天卿只能原路返回,看到空荡荡的四轮车,她脑袋“嗡”的一声,不过几秒的功夫,心里已经推算出无数种可能! 一个身影悠然而至,他举起手中的两个糖人,唇角带着淡笑,比这和熙的微风更加醉人。 她鼻头一酸,别过脸去,他好了,真好。 “谁让你动的,给我坐好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她将他按到车上,一路推回住处。 元砚知一脸满足的看着糖人:“上辈子欠的没还,这辈子欠的也还不清,你说该怎么办?” 她冷冷答道:“是呢,你放心,下辈子你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一定会喂你吃草的。” 元砚知满脸黑线,话本上可不是这台词啊! 这小镇并不繁华,他们住的地方也只是个农家院,刚一进门,就看到几个黑衣人躺倒在地,靳初一双手抱臂:“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我和阮星河回来,你能应付这些人吗?” 第三十七章 我是阿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靳初一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足尖一点就要往外走,还是阮星河拽住她:“说清楚吧。”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打仗和杀人能让他冷静下来,其余的时候,他脑子乱的一团糟!他几乎可以肯定,靳初一就是阿黎师叔,但又想不通,他到底是怎样重生的! 玉天卿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吃着糖人。 靳初一在三人的目光下,坐立不安。她深吸一口气,一层层摘掉头巾,露出半张面具,和半张布满疤痕的脸。 玉天卿握住糖人的手收紧了几分。寻常人不是应当把布满疤痕的脸遮住吗?靳初一反其道而行,除非...... “你和我,共用一张脸,是吗?” 那阮星河惊的差点跳了起来,他内心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她们两人竟然共有一张脸。怪不得当年在镜室,他看到的是玉天卿的脸庞,当时他苦恼了许久,原来他看到的,也是靳初一! 靳初一小心的摘掉面具,那光洁的脸庞,如远山般清丽的眉毛,和一双盈盈瞳眸,分明就是同玉天卿一模一样。 “原来,我在沧云观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年,她和北止尧同去沧云观,机缘巧合下,竟在观内看到一具身体,玉天卿当时甚为震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相信,因为她看到的那具尸体就是她自己! “当年星河把我的尸身入葬后,师兄将我带回了沧云观,再次使用换魂术,将我换到这具身体上。天卿,也许你不相信,我和你,其实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小时候,母亲曾经告诉过我,说我还有一个妹妹,她说,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 妹妹?姐姐?玉天卿拧起眉毛,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在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亲姐姐。 “你是不是想问,玉天娇又是怎么回事?其实母亲当年有一个极为亲近的侍女,叫小婉,玉天娇就是小婉的女儿。在一场战争中,小婉为了救母亲,牺牲了自己。所以母亲便将天娇封为公主。这件事,连玉天娇自己都不知道!母亲将皇位传给我,天娇一直耿耿于怀,处心积虑同我作对,却从来不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原来玉天娇才是鸠占鹊巢!玉天卿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那我的尸身,是怎么出现在沧云观的?我一开始来到苍穹大陆,就已经在你的身体里面了!” “其实你来到苍穹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师兄收起了你的尸身,师兄说,未来,我们姐妹俩会有一场浩劫。你还记得你当年和北止尧找的三样宝物吗?三尾灵狐,行云宝马,赤焰火鸡。沧云观内的千年寒冰只能保证尸身不腐烂,而这三样宝物,才能保证颜面不变,经脉相通。” 接二连三的真相被揭开,仿佛艳阳天上炸出一个响雷,三人全都眼神发愣。 阮星河突然抓住靳初一的小手:“所以,你是阿黎的时候,多次舍命救玉天卿,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而不是......” 靳初一斜昵他一眼:“而不是我喜欢她。”她刚开始一点都不懂,为何每次她和玉天卿在一起,阮星河总是生气,后来她明白了,原来阮星河一直认为,玉天卿才是她最爱的人! “母亲说,当年她为咱们起的名字,玉天卿和玉天穹,而父亲给咱们取了另外的名字,靳勿离和靳勿忧。我重生以后醒来的第一天,是正月初一,所以我就叫自己初一。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想以后还是叫我勿离吧。” “欢喜不满颜,长年抱离忧。原来爸爸以前经常念的诗句,是这个意思......” 记忆的洪闸开启,绵绵不绝的思念涌来,那个侧颜深邃的男子,长年唱着一首《一寸相思地》,经常念着一句诗,原来他一直在想念啊,想念远在天边的妻子,和另一个女儿。 玉天卿起身,紧紧的抱住靳勿离,“阿姐,原来,我还有一个亲人。” “叫就叫,千万别哭,也不许把鼻涕弄到我身上。” 玉天卿听闻,泪中带笑:“你现在倒是不爱哭了。对了,你师兄有没有说过,能不能把咱们两个的身体换回来?” 靳勿离知道玉天卿是在意受伤的脸,道:“换魂术只针对一个活的灵魂和一个死的尸身,再说我已经经过两次了,如果再有第三次,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玉天卿本欲再说话,阮星河激动地站起来,当年在罗什山庄,他曾经抽中一个签文,亦生亦死,亦死亦生,原来竟是这个道理!他一把将靳勿离拽出门:“有些事,你还需要向我解释。” 收到靳勿离求救的眼神,玉天卿趴在门边直摇头,“都重生两次了,还是被阮星河吃的死死的。” 他们四人在小镇又待了五日,一直到元砚知的脚没有任何异常,才启程去南宛都城。 这一路上,靳勿离都快烦死了,玉天卿就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将她黏的紧紧的,一会儿要求讲母亲的事情,一会要求讲换魂的经过。 南宛,弘农城。 由于安白和白鹭接管了整个南宛的军队,所以玉天卿一行人毫无阻拦的进入皇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到处是一片金光闪闪的模样。司徒圆、司徒冰灵已经换上公主的服饰,司徒修也早就准备好了国玺和降书。 直到白鹭宣完旨意,司徒冰灵仍旧沉浸在刚才的任命中。玉天卿竟然任命她为南宛州州主,同特使安白,一起管理南宛!抬眼看去,金座上的女子似乎比任何黄金都更加耀眼。 “司徒冰灵,你是不满意你父亲的封号?还是不满意司徒修的府邸?或者说,你并不想要州主的职位?” 对上玉天卿清明的眼眸,冰灵内心翻涌起浪花,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不该被忽视!她的每一个决断都出乎意料,却又让人无法质疑! 终于,司徒冰灵跪下去,恭恭敬敬说道:“臣遵旨!” 待所有的人都走后,司徒圆说道:“你相信冰灵吗?” 玉天卿耸耸肩:“用人不疑。南宛现在的局势,很需要一个熟悉政务的人来控制,一味的打压并不能服众。你呢?准备好了吗?” 司徒圆美目露出一些惆怅,但更多的是一种向往,“我将为父亲守孝一年,等期满后,还望你实现诺言,送我去他身边。” 玉天卿点点头:“那是当然。” 一年后,玉天卿派人将司徒圆送到北煜。自从兼并南宛,丹华气势更盛,渐渐涌现出繁华之态。此后的两年,靳勿离和阮星河四处游历,元砚知仍旧时不时跑过来,玉天卿一度以为,这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了。 直到一封信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玉天卿紧紧握着手中的信,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朝堂上的众人不解,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不少人已经汗流浃背。 “传我令,即日起所有国事交给左右丞相处理!白将军听令,集结30万大军,同我一起,踏平西晋!”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锅了!纵使吞并了南宛国,王上也从未有过任何滥杀无辜行为!他们一致认为,玉天卿绝对称得上明君。 “王上,我国与西晋国多有来往,互惠互利,贸然开战,岂不是劳民伤财?” 玉天卿充耳不闻,眼神中露出嗜血之色,我倒要看看,晋墨尘要如何对我交代! 西晋,晋墨尘跪在灵堂中,面无表情的听着汇报。 “皇上,紧急军情!丹华边境大军突然向前推移,30万大军驻扎,战争一触即发!” 不一会儿,灵堂内又闯入一名将军:“皇上!丹华国王上带领数十名侍卫,冲入我上曜城,很快就要闯入皇宫了!皇上,要不要弓箭手......” 晋墨尘摆手:“不用,打开城门,撤去守卫。” 梅进宝听闻,大惊失色:“皇上!这是击毙丹华国君的最好时机!万不可错过!” 晋墨尘起身,示意他不必多言。 一个时辰过后,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灵堂之上。她被一群黑甲士兵团团围住,明明是寡淡的表情,偏其双目露出嗜血之色,像是一朵黑夜中的曼陀罗,涌动着危险的暗香。 晋墨尘:“你们都退下!” 梅进宝还想多言,在触到晋墨尘警告的神色之后,终于带着士兵,快速撤出灵堂。 一把飞刀射出,晋墨尘只觉膝盖一痛,差点跪到地上,他面无表情,随手将飞刀拔出,一个血窟窿中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玉天卿足足射了5支飞刀,才稍稍平复了情绪:“她呢?” 晋墨尘本就几日未曾进食,又失血过多,以为她说的是金羽光,一瞬间的恍惚过后说道:“在你面前。” 玉天卿冷笑几声:“我说的是卓映岚,给我抓过来!” 晋墨尘:“适逢国丧,映岚心中难过,已经三日未曾进食了!我已经命她下去休息了。” 玉天卿:“放P!就是抬,也把她给我抬进来!” 第三十八章 上曜城的悲伤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约一刻钟后,侍卫抬进来一名女子,状态十分虚弱。 梅进宝:“皇上,长公主殿下三日未曾进食,悲伤过度,已经昏了过去。太医随后就能为她诊治。” 玉天卿疾步走到女子身侧,狠狠踩上她一支手:“依我看,不用请太医诊治了!” 卓映岚只觉疼痛钻心,大叫一声:“表哥!” 晋墨尘面露难色:“我自知罪孽深重,但你何苦为难不相干的人?” 玉天卿大笑几声:“不相干的人?怪不得金羽光一尸三命,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糊涂虫!晋墨尘,你仔细想想,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再细细回想,为何这几年,金羽光每每怀孕,都是双胎,却又每每都滑胎,身体虚弱?这所有的一切,一直是有人在操控!” 一袭话,晋墨尘木然的脸上,眉梢挑了一下。难道真是有人从中作梗? 卓映岚听闻,从袖中拿出一把刀来:“既然陛下怀疑,我愿一死,以正清白!” 玉天卿眼疾手快,夺过她手中的刀,在她面上狠狠一滑。 卓映岚惊叫几声,坐起身来,那股子机敏劲,和刚刚的孱弱判若两人! 玉天卿:“丹华国有一种养颜的美食,叫做阿胶!你知道这种食物是怎么做的吗?把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驴,一棍一棍的抽打至肿胀,然后将驴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放到火上熬煮而成......我今天倒要看看,这种办法,是不是真的能剥下一整张皮。”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柔和的让人如沐吹风,吐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卓映岚疯了一般的叫道:“玉天卿,这是我西晋,不是在你丹华,岂容你胡言乱语!你又有什么证据!” 玉天卿扔出一枚飞镖,正中卓映岚小腿!她神情多了几分玩味:“我说的话,就是证据!我要你死,你必须死!” 卓映岚凄凄叫道:“表哥,救我!” 话音刚落,白鹭带着几名护卫闯入殿中,将卓映岚拽了出去! 凄惨的嚎叫声响彻整个皇宫,白鹭随后将一个箱子呈到堂上。 玉天卿:“晋墨尘,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晋墨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木箱打开。他瞪大了眼睛,双眼渐渐模糊了。箱子里,有几个风干的物体,每一个物体上都贴着日期,是还未成型的胚胎,那是他和金羽光的孩子! 他紧紧握住一卷笔录,上面记载的全是妇人催生之术。 玉天卿:“这上面的字,你应当认得吧!卓映岚眼盲多年,她的字体和旁人还是有区别的!至于催生之术,妇人每月都会排一枚卵子,卓映岚用这种医术,让金羽光每月多排一枚或两枚卵子,致使她每次怀孕,都是双胎!金羽光失去第一个孩子后,体质虚弱,而每一次的双胎都会导致她身体更加孱弱,滑胎更是意料之中。这几年来,金羽光多次滑胎,损耗元神,才会丧命!” 晋墨尘早已泣不成声,他护了多年的女子,却是害他失去挚爱的凶手!枉我自诩聪明,却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鹭:“这木箱是在长公主府的暗室中搜到的,据下人们说,卓映岚平日里谁都不让动!还有......”白鹭说道这里,咬咬唇,还是将余下的话说出来,“据说卓映岚每次睡觉,都会把箱子搬到床上,说是一个人睡,太寂寞。” 无法想象,一个每天都和未成型的死胎睡觉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扭曲的心态! 白鹭见玉天卿如此伤心,她眼眶渐渐湿润了,还未开口,突然觉得腹部一痛,一把冰凉的宝剑已经没入身体。她扯一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王上......” 一滴泪从玉天卿眼中滑过,她道:“白鹭,我一直不敢相信,你是卓映岚的人。你与金羽光姐妹一场,如今同她一起,黄泉路上,也不至于没人作伴。” 白鹭:“什么时候知道的?" 玉天卿猛地拔出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在瑶城的时候,你就是卓映岚的探子。不是吗?怪我,怪我放松了对你的警惕,怪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早就忘了你的出身.....” 众大臣焦急的侯在殿外,更有甚者,直往门缝中瞧。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国丧休沐三日,如今又为何把我们召集过来?” “大人啊,您还不知道吗?这皇后过世,丹华国国主前来挑衅,还将长公主毒打致死,这会儿,都被扒皮了!” “说起来,这长公主也真是惨!皇后过世,与他人何干?那叫声凄惨的啊!今晚恐怕有很多人,不敢入眠了!” “要是死一个长公主就能换来太平,也不算过分。丹华自从吞并了南宛以后,士气正盛。如今30万大军濒临我朝,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玉天卿盯着面前男子,昔日那英俊容颜已憔悴不堪。 晋墨尘:“我知道你做事向来稳妥,敢单枪匹马杀过来,定是有了万全之策。你能否告诉我,皇宫的密道,是谁泄露给你的?” 玉天卿唇角讥讽的动了一下:“不是金羽光。西晋皇宫布防图,是我在西廖山的宝藏中发现的。金羽光从未背叛过你,从未!” 晋墨尘将头冠摘下和调兵符放到一起,道:“玉天卿,我如今留下三道诏书。其一,是罪己诏,羽光助我登位,恩同再造,我却失信于她,错信奸人,疏远她,防备她,未能给她一个家;其二,是归顺诏书,我自登基以来,苛捐重税,民不聊生,如今愿意归顺丹华;至于这第三道诏书,里面记载了西晋国情和你可以相信的官员,你自己看了便罢,要怎样处理还是要你自己决定。但有一点,我要你答应,占领西晋以后,绝对不可滥杀无辜,要对我西晋臣民,一视同仁!” 玉天卿接过诏书:“我答应你。如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晋墨尘突然痴笑了起来,唇角诞出一条血痕:“你还记得在北煜镜室那一次吗?我以为,我为王,她为后,就是最幸福的结局了......” 玉天卿眼看着晋墨尘倒在她脚下,她小声呢喃着:“镜室,那是好远好远的记忆了......” 太阳渐渐收起耀眼的光芒,傍晚之时,突然冒出无数金甲士兵,守在大殿外的官员们十分惊骇!紧接着,殿门打开,众人只见,金漆龙椅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 那女子双目坚定,像极了荆棘丛中的两簇火焰! 她柔和的声音传遍上空:“西晋国主晋墨尘身体不适,已经薨逝,临去之时,将传国玉玺及兵符转交给我!并留下诏书!请梅将军宣读诏书!” 梅进宝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玉天卿,自己本要跟随主子去的,奈何那玉天卿眼疾手快,硬是将自己救了! 梅进宝威严的声音传入大臣们的耳中,引起一阵大骚乱! 玉天卿也不生气,待底下那堆人唾沫横飞过后,说道:“先皇的诏书想必列位爱卿已经听到了,我有言在先,西晋改为西晋州,设特使和州主共同管理,列位当中有愿意留下的,俸禄品级不变,如不愿为我所用,可自行离去!我绝不会阻挠。盘缠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官员作威作福怪了,哪里看的上一个女子为君?骂骂咧咧的,挨个领了盘缠,出宫去了!也有极个别自诩品格高尚的,不领银子,拂袖而去了! 最后,也不过剩了10多名官员。 梅进宝阴阳怪气的说道:“皇上,这列位臣宫都走了,以后这政事归谁管?” 玉天卿颇为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梅进宝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老实说,他从一开始,就看这女子很不顺眼。 有了之前对南宛国的经验,玉天卿处理起事情,也算是颇有经验了。先是将士兵分为多个小组,走街串巷的宣告,西晋已成为丹华国附属西晋州,如有不愿意归顺的,可自行去别国,还会赠送铜钱5吊作为路费,纹银10两作为安置费。 其次,将军队收编,并发放赏银,由丹华国将领统领。 同时,善待皇室成员,将晋墨尘的妃子,愿意留下的待遇不变,不愿意留下的可自行嫁娶。 这其中,自然也有几股反对的势力,好在晋墨尘登位前,几个兄弟已经被他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无非是一些小股的势力,不足为患。 日子一晃,便到了晋墨尘和金羽光下葬之日,陪同他们的,还有白鹭。 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金羽光。她精致的脸庞上,粉唇紧抿,状似睡着了一般。 她写的信,玉天卿虽然从来不回,但通常会看了一遍又一遍。 金羽光,你太傻了!你全心全意相信的人给不了你一个真正的家! 雨滴砸在脸上,真的很疼。 送葬的百姓和官员,见玉天卿亲穿孝服,以帝王之葬礼相待,对这位君王的好感增了几分。 该章节已被锁定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揉一揉发胀的眼睛,正想吩咐下人为自己添盏灯,一开门,碰到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两人吓得伏跪在地,包袱中的财物散落一地,皆是些元宝、手镯类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其中还有一柄镶了宝石的夜壶! 玉天卿顿觉气血翻涌,抽出佩剑,毫不犹豫的结束了两人性命! 梅进宝听到惨叫声便急急赶来,命人将尸体拖走。见玉天卿面无表情,他十分不解:“皇上为何对这两名宫人如此残忍?”近日与她相处时间颇多,不论是治国还是安民,她都表现出仁慈的一面,今日之事,倒出乎他意料! 玉天卿:“杀鸡儆猴罢了。如果皇宫都乱了起来,那还谈什么治国,对吗?梅将军?” 梅进宝被这眼神一扫,心虚的低下头去,正要分辨,玉天卿推开窗户:“你看外面。” 梅进宝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宫墙上,隐隐现出一个身影,突然被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射中,片刻过后,皇宫内又是一片寂静,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玉天卿:“这样的刺杀,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上演。死的这二人,是你的旧部吧!他们的心思,你应当非常清楚,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你费尽心思筹谋,到头来,极有可能人财两空。而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的罪名一定会按到你头上!” 梅进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要不,被射成筛子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那又如何?你逼死主上,我定要杀你复仇!” 玉天卿:“四年前,在我丹华,我和晋墨尘签订的盟约,你是清楚的。如若金羽光被他人害死,晋墨尘自动让位!如今,他不过是践行了他的盟约而已!你去吧,十日后,我将启程返回丹华,你有一次杀我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 梅进宝一路向宫门走去。他看不懂这个女子,一直都不懂。 眼看十日将至,梅进宝每一次见到玉天卿,都坐如针毡。玉天卿也不说破,任由他胡思乱想。终于到了离开之日,玉天卿突然说道:“今日会有四辆相同的马车出城,驾车的人都戴着斗笠,我的那辆马车,只有一个车夫。不要用箭射,马车是特制的,普通的箭射不穿。” 梅进宝思来想去,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你为什么告诉我?” 玉天卿:“没什么。给你一次机会而已。” 梅进宝站在城楼上,眼看着四辆马车同时奔出,他挠头抓耳的,显得焦躁不安。守城的副将说道:“将军,您怎么了?” 梅进宝不耐烦的呵斥道:“长虱子了!不行啊!” 玉天卿的马车行了3日,才到达丹华边境。见郑儿已经率部迎接了,玉天卿进了驿站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了几坛酒。这酒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原料,却很是香醇。玉天卿觉得不过瘾,便亲自去酒窖取。 下了几步台阶,突然一股阴风将灯熄灭了。她瞬间跌入一个人怀中。 那人轻声道:“劫色,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道:“你怎么不叫?” 玉天卿满脸黑线,早知道就不给他讲这些段子了。她极为敷衍的叫了一声:“破喉咙。” 元砚知轻笑几声。 “脚好了吗?你先放我下来。” 这酒窖本来就小,除了一张桌子外,便是落的整整齐齐的酒坛。两个人在这样近乎密闭的空间内,总归是有些不适。 他低头嗅着她发间清爽的味道:“为何杀了白鹭?其实你不该杀她的!你还杀了卓映岚的母族?这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玉天卿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怒气翻涌:“那么请问元皇,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作风呢?卓映岚把金羽光害的那样惨,我应该留她一命?我心慈,我软弱,我活该被人利用,我活该孤家寡人!我就不该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就不该认识这些人,这样他们也不会死!” 她越说越气,挣脱开他的怀抱,想捞过来一坛酒,却奈何怎样也拿不出来,双掌暗暗汇聚了真气,噼里啪啦的响声间,酒坛在地上炸成碎片,空气中全是酒香! 她一跃而起,奈何衣裙勾到了桌子。她又急又羞,自从重回王位,她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元砚知见状,一手将她衣裙拿下,另一支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着她背部,声音很是无奈:“你有委屈,冲我发就是。” 玉天卿突然乱了心神,鼻头一酸,眼泪已落下。她从来都不想什么一统天下,如若不是形势所迫,她宁愿一辈子隐姓埋名。她不想奢求任何东西,只求身边的人安好,而自己无愧于心。她好恨,恨她在乎的人全部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她! 元砚知待她平复下来,替她擦着眼泪。从南宛的战事到金羽光之死,她背负的实在太多了。 借着月光,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玉天卿拉他坐到桌上:“怎么了?是不是脚伤复发?”焱山那次,他的双脚几乎废了,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站立的太久,只怕不好。 “回房间吧,我替你看看。”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他拉到身上,“我很想你。” 玉天卿一阵羞涩,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也是。”她已经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可否认,元砚知已经将自己深深印到她的心上。 元砚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声音也变得爽朗起来:“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想我。”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她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吻,迷茫之中,身下一片冰凉。 她的衣裙尽数褪去,两粒淡粉色的花蕊乍现,像极了纯情少女的泪珠。 “不行,我比你大了六岁。” “我比你高。” “我们不合适,我已经老了。” “怎么会呢?在我眼里,卿卿是没有年龄的。” 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她每一寸让他发狂的甜美...... 慕容烈本来守在酒窖外,听到可疑的声音后,拦住了前来查看的郑儿。 郑儿:“你守在外面做什么!主子们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你也不担心!自己赏星星倒是乐呵!” 说着就要往下走,慕容烈见拦不住,扛起郑儿便走。一直到百米开外,才说道:“不能去。” 郑儿又气又急,狠狠剐了他一眼:“谁让你动我的!我要去看王上!” 慕容烈:“他们,他们在那个!” 郑儿脑瓜一转,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王上最近心情极为不稳定,有了元皇,两人也能说些悄悄话! 郑儿:“那,我去准备些补药,咳咳,给两位补补身子。” 晨曦透过粗布床帐,一点点的洒在床上。 玉天卿睡眼惺忪,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她到底是怎样回到床上的!尼玛,她昨晚不会是晕了过去吧? 听到外面的响动,她快速闭上双眼。 “王上,可是醒了?”还好,是郑儿的声音。 玉天卿没好气:“没醒,还睡着。别来烦我。”话音未落,已经听到脚步声。她正准备发火,见到来人,却是把脸埋到被子中。 元砚知心道,她大抵还是有些别扭的。但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一想到这些,心情好的出奇。 “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跑了这一趟。我祖父已经回宫了,我今日便要回去。另外,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如今,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对我的感情到底如何,一定要想清楚。下次见面,我要听你亲口说。” 见她仍旧把自己裹的像毛毛虫,他叹口气:“你,昨夜,你昏过去了。如若我早知道你受不住,定会控制住自己。下次不会了。” 还他妈有下次?玉天卿闻此话,觉得一个大写的羞字已经贴到自己脑门了!将自己裹得更紧。 元砚知将她发丝捋顺,轻声道:“药在桌上,你记得喝。我走了。” 待脚步声渐远,玉天卿大呼几口气,唤了郑儿来,一口气吃了许多饭。郑儿将药递给玉天卿:“药是元皇亲自熬的,据说女子喝了......” 玉天卿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在嘴里:“女子喝了怎样?” 郑儿小心翼翼说道:“女子喝了强身健体,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就不会晕倒了。” “噗......” 此刻只有喷出的粥能够代表玉天卿的心情了。 进了丹华的境地以后,玉天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令郑儿将圣旨传给梅进宝。即日起,他就是晋州城主。 每路过一个城,玉天卿总能收到礼物,几天下来,马车都堆得满满的。不用说,一定是元砚知搞得鬼。 郑儿咂舌道:“元皇为了讨您欢心,下功夫了!” 玉天卿扔给她一记眼刀子,郑儿才闭了嘴。 回到紫气西殿的第一大惊喜,就是阮星河和靳勿离回来了。 第四十章 振奋人心的消息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经过这次游历,靳勿离好似成长了不少,热泪盈眶的人倒换成玉天卿了。 夜晚,靳勿离撞了一下里面的人,道:“往里点,我快掉下去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躺到这张床上,却是和你在一起。” 玉天卿往里挪了一下,叹口气:“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惊喜,竟然是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姐姐! 靳勿离侧身躺着,借着灯光,打量玉天卿:“你看起来,有一点不一样。难道传言是真的?” 玉天卿被她眼神盯的毛毛的,支吾说道:“什么传言,别听外头那些人胡说八道!” 靳勿离:“我这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对你的颂扬,说是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整个西晋,将政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姓整的服服帖帖。但离京都越近,听到的却是另一番情形。据说,你得了西晋,心中喜悦,在边境一个驿站纵.欲?” 玉天卿:“哪个王八蛋胡言乱语,看我灭了他九族!” 靳勿离食指勾住玉天卿下巴:“啧啧,有了爱情的滋润,你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玉天卿不耐烦的将她手打掉:“有什么不一样!快睡觉!” 靳勿离闻此,一头扎进被子中,翻来覆去。 玉天卿冷冷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变身了?” 靳勿离露出小脑袋:“阮星河的父母游历到了丹华,他们,他们想见我。” 玉天卿一听,即刻来了精神,伸直了耳朵:“说实话,我还真想见一下阮星河的父母!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妙人,才能教出星河这样的儿子!”有教养,三观正,颜正,身材棒,还专一,这样的人才整个苍穹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人! 靳勿离赏了玉天卿一个眼刀子,小手将面具摘下:“只是,我这样子......” 她右脸上一条蜈蚣般的瘢痕覆在猩红的肉上,延伸到下巴处。 玉天卿轻轻触碰靳勿离的疤痕:“阿姐,你从未说过,这疤痕到底是怎样来的?”她虽将父母的事情和换魂的经过告知,但对于脸上的疤痕,一语带过。 靳勿离:“不是说过了?不小心从黛眉山摔下的。好了好了,快睡吧。” 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声,玉天卿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靳勿离早早起了床,说是要和阮星河一同去用早膳。 待郑儿给玉天卿梳洗的时候,吓了一跳:“王上的黑眼圈,怎的这样严重?” 玉天卿打着哈欠,好不容易挨到下了朝,终于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她急急忙忙出宫,在清风润雨楼找到了靳勿离和阮星河。看到的,却是令人揪心的一幕,靳勿离跌坐在地上,她顾不得疼,慌忙拾起面具戴上。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出来用餐呢!” “怪物!丑八怪!把我家孩子都吓哭了!你快道歉!” 阮星河将靳勿离拉起来,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不是我夫人,你的孩子就要被烫到了,你不道谢,反而当着孩子的面,说一些污言秽语!” 众人眼见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护着这样一个丑陋的姑娘,议论声更甚。 “也不知这姑娘是用了哪种狐媚招数,竟引得这样一位倜傥公子,替她分辨!” 争执中,玉天卿走了进来:“丑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穿你家衣服了?谁在扯闲话,我拔了他舌头!” 众人接收到她凌厉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 玉天卿拽着靳勿离走了出去:“你平时不是挺能言善辩吗,关键时刻,怎的不说话了?” 靳勿离耸耸肩:“世人爱慕俊美的皮囊,厌恶丑陋的疤痕,这很正常。我又用的着分辨什么?” 阳光之下,她双眼晶亮,如同露珠跌入其中,眉宇间神色淡然,多了一丝淡雅之气! 玉天卿突然有些哽咽,她向来自恃清明,以为阿姐一向玩劣势,却从未想过,阿姐经历的竟然比她更多一些! “阿姐,我刚得到消息,罗什山庄就要召开武林大会,此次奖品,是幻心丹 ,女子服之,能够去腐生肌,面容焕然一新。” 相较于靳勿离的欣喜,阮星河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了。 月光朦胧,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紫气西殿,玉天卿伏在桌案上,也不抬头。 “阿姐刚睡下,你的顾虑,可以说出来了。” 阮星河看向内殿,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她酣睡的模样,他轻声道:“罗什山庄的比武大会,本该明年举行。而战利品又是我们非常需要的药品,只怕,其中有诈。” 玉天卿:“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在整个途中,也会加派人手。无论如何,治好她的脸,最重要。” 阮星河皱眉:“我怕的并不是途中有人刺杀,怕的是,整个事件都是一个局。” 玉天卿抬起头:“星河,此行,也许会碰到元砚知。你还介意吗?”阮星河是如明月清风一般的人物,说过两清的话,就自是算话。可是,一旦到了罗什山庄,只怕很多事情不受控制。 阮星河:“勿离始终都希望你能有一个依靠,这个人必然要文武双全,重情重义才能与你相配。如果一定要有这样一个人,我希望是元砚知。” 玉天卿唇角带着笑容,道:“谢谢。”无比真诚。 从丹华京城到北煜罗什山庄,路途遥远。但有了靳勿离,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聒噪。她每路过一个驿站,就要买一些特色的食物尝尝。比如此刻,她正举着一串炸虫子,在接触到阮星河嫌弃的眼神后,她终于把“魔爪”伸向了玉天卿。 “好妹妹,快尝一尝,简直是香脆无比,唇齿留香,人间美味啊!” 玉天卿嫌恶的把头扭到另一侧,一阵干呕:“给我拿开!” 靳勿离:“你,你,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一席话,把专心看书的阮星河都炸的神情严肃起来。 玉天卿没好气:“不可能!那次是在安全期的!” 阮星河默默放下书,问道:“可要我帮忙把脉?” 玉天卿:“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不可能怀孕。” 靳勿离的重点显然已经转移了:“我说,安全期是什么意思?” 玉天卿靠在靳勿离耳边言语几句,阮星河一脸尴尬,这两人的悄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他耳中了!还好没过多久,靳勿离便歪着脑袋睡着了。进了北煜之后,几人进入一个客栈休息。 阮星河自告奋勇要去查探一番,回来后,欲言又止。 靳勿离:“有危险吗?我们可不可以住这里?” 阮星河:“二楼,你们自己去看。” 靳勿离以为有什么热闹可凑,拽着玉天卿上了二楼。一上二楼,玉天卿就隐隐觉得气氛不对,空气中满是女子的脂粉气息。从门缝中瞧去,见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或弹琴,或饮酒,好不热闹。一架四轮车停在床边,飘扬的红帐内,隐隐约约可见两个赤.裸的身影。 靳勿离:“你有没有觉得床上这个男的有点熟悉?好像是,是亦安公子!” “嘭”的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将人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待看清那人的脸庞,玉天卿完全呆住了,耳朵嗡嗡直响,如同被毒针刺了一下,全身都麻木了。 是慕容烈。 慕容烈焦急的往房间内望去,支支吾吾说道:“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主子在办正事...哎...不是......” 从客栈中出来,靳勿离缩了一下脖子,玉天卿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不见任何怒色。老实说,她和玉天卿虽然共用一张脸,但玉天卿这幅表情,也够让人紧张的。 靳勿离:“那个,天卿,这个事情也许是一场误会呢!依我看,元砚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就算是,就算是出来寻花问柳,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靳勿离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朝阮星河使个眼色。 阮星河会意,道:“这绝不可能是他的作风。”元砚知是谁,绝对不会看上如此浓妆艳抹、毫无风情的女人。 玉天卿充耳不闻,兀自上了马车。 这一夜,三人在马车上歇息的。好在第二日,终于抵达了罗什山庄。 同往年的武林大会一样,这次的罗什山庄又被习武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阮星河递了拜帖,洛老庄主仍旧出门迎接。多年不见,老庄主仍旧双目有神,声音沉稳有力:“阮少主。” 阮星河:“多年未来拜访洛庄主,实属晚辈疏忽。但众所周知,晚辈已经被逐出星河山庄,实在配不上‘少主’两字。” 阮星河自被逐出山庄,他日旧友已形同陌路,江湖险恶,免不了被人苛待、落井下石,像洛老庄主这样洒脱、重情义的人已然不多,连玉天卿都在心底暗暗称赞。 洛老庄主澄明的双眼,扫了一眼穿了男装的玉天卿,一行人才入了罗什山庄。 第二日,众人被带到比武校场。 第四十一章 幻心丹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洛老庄主:“今日,罗什山庄举行比武大会,奖励便是苍穹大陆最珍贵的丹药,幻心丹。众所周知,幻心丹可以去腐生肌,令人容光焕发。下面,我将公布规则。此丹药被放在一个箱子当中,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这第一把,在悬崖上的山洞中,第二把,是在悬崖下的寒潭中,第三把,是在我罗什山庄罗刹将军手中,只要打败他,那么钥匙自当双手奉上。” 这校练场本就是依着悬崖而建,众人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频频摇头。 玉天卿淡淡的扫一眼人群,即使阮星河和靳勿离百般安慰,但她那样熟悉元砚知,当时在床上的男子,就是元砚知无疑。如今她又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一个答案? 清晨的阳光是那样的柔和,四轮车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后推车的女子趴到他耳边,小声说着:“她今日穿着男子的衣袍,垂下头的时候笑了一下,好像,好像有些苦涩。” 北止尧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她现在的苦涩,是为了谁呢? 当比赛的号令一下,参赛的人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征程。玉天卿一手拽着铁索,身体快速的向前移动着,耳边空气呼啸而过,向下望去,云遮雾绕,而四周的山壁像刀削一样,异常险峻! 凄厉的喊声萦绕在耳旁,不用说,定是有人掉了下去!玉天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在离洞口还有50米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一紧,被一根绳索套住,云雾之中,她根本看不清是谁对她动了手! 整个身体几乎悬挂在半空中,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从腰间摸索到一把匕首,刚要割断绳索,一枚飞镖射中了匕首,同时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她在空中飘摇几下,终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落下去! 绝望如同雨水一般,劈天盖地的袭来,快速下沉了几米之后,突然被一个人拦腰抱住,飞速升起。玉天卿在看清楚那张脸后,手中握住两根长钉,毫不犹豫的刺向元砚知左手。 元砚知身形一顿,两人再次从高空中落下,好在他一只手攀住了崖壁,在崖壁上划出两道长痕,两人才不至于摔死! 两人右下方,便是一个洞口,两人跳入洞中。 元砚知轻轻一笑,玉天卿却心中迷惑!刚刚那种情形,那样光滑的崖壁,元砚知绝对不可能止住下降的速度!除非...... 想到这里,她突然皱起眉,凶巴巴说道:“手伸过来!” 接触到他无所谓的表情之后,将他的手拽过来!是她刚刚刺的两颗长钉!这钉子本来是刑罚的一种,叫做骨钉。是她觉得制成长钉更为凌厉,才随身戴着。 刚刚她虽然生气,但绝对没有刺透整个掌心!是他自己为了避免落崖,硬是用力将掌心穿透,才让钉子同崖壁之间增强摩擦,换来一线生机! “你特么有病!这悬崖下是寒潭,即使掉下去,也死不了人!” 元砚知见她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般,荫盖着情绪,顿时有些好笑:“拔了便是,哪里有那样娇弱!” 玉天卿随手将两颗钉子扔掉:“药呢?”她毫无顾忌的在他腰间摸来摸去,果然摸到一个并蒂莲的瓷瓶。 “哪边是伤药?”他向来喜欢毒药和解药放到一起,如果在伤口上了毒粉,那就糟了。 元砚知:“左边的是。” 她小心翼翼的上药,轻轻的吹几口气,想了一下,还是撕下一截里衣,将伤口包扎好。 他垂下头,在她清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不用担心,明日便会愈合了。” 玉天卿被额头轻柔的触感弄得险些失神,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 “等会下寒潭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便好。这峭壁上有那样多的洞,如何才能知道钥匙藏在哪里?”山洞如此之多,找一枚小小的钥匙,简直是大海捞针。 元砚知跟在她身后,点起火折子:“就在这个洞里。” 玉天卿:“....” 他的谋略若说天下第二,没人敢说天下第一,但这自大的性子、醇厚的脸皮,也不知道是得谁真传。 越往里走,越是狭窄,越是黑暗。玉天卿细细看去,前面竟有了灯光!是一扇门。 玉天卿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罗什山庄依山傍河而建,有没有可能,这扇门的里面,就是罗什山庄?” 元砚知额首:“不算笨。” 这扇门做工精细,左上方有一个图案。元砚知将她拉到怀中,另一支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掌心般大小的玉佩,放入凹槽中,大门果然打开了。 玉天卿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可以走了吗?”知道他此举,是怕突然明亮的阳光刺伤她的双眼,也碍着他受伤的手,所以她极为乖巧的趴在他怀里。 元砚知:“好了。” 这竟然是一间密室!里面藏了各种稀奇的宝贝。 元砚知:“这是洛老庄主房间的密室,钥匙就藏在这里。” 玉天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见桌子上放着一把精致的钥匙。她拿了钥匙就要原路返回,被元砚知拦住。 “原路返回必然会浪费时间,你还记得这罗什山庄内有座汉白玉桥吗?那里的水就是从寒潭引入的。我们只要顺着水流,就能找到寒潭。” 玉天卿赞许的看他一眼:“这罗什山庄你倒是了解的透彻。想一想,你之前易容成亦安的样子,没少在这为非作歹吧?” 说话功夫,已经来到汉白玉桥,相对于昨日的热闹,今日的山庄冷清了不少,就连守卫都被派去了校场,剩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而已。 两人坐上小船,顺着湍急的水流而下。果不其然,这水面越来越开阔,风景也愈加秀美。元砚知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船桨,白袍和水间薄雾融为一体,如同雪般纯净至极。玉天卿叹口气,视线移到远处。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多了几个黑点,那是...... 元砚知发现端倪,将她揽到身侧:“准备好了吗?一,二,三,闭气!” 他们落水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无数船只碎片翻涌在水面上。 一堆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玉天卿向火堆挪了几下,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层薄暮。元砚知在一旁专注的烤鱼。 将烤好的鱼递给她,暗暗观察她的表情。 元砚知:“你怎么不问我?”慕容烈已经将客栈的事情禀明了。寻常女子发现“情人”在外面寻欢,不是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非要一个解释吗?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淡。 “有什么好问的。” “答案呢?我上次说过了,再见面要你的答案。”他的面容同夜色融为一体,瞳眸弥漫出一股极其可怕的冷意,“你爱我吗?还是说,从头到尾你只爱他一人?” 他一步步靠近,菲薄的唇带着寒意压下来,在她唇上亲吻着。她背脊抵上墙壁,退无可退。 良久,他轻声道:“罢了。”知道她的心在他这,就好。 第二日,清晨,慕容烈带着一些罗什山庄的侍卫找了过来,并告知,第二枚钥匙已经被阮星河找到了。 一行人回到了校场,玉天卿、元砚知同阮星河和靳勿离汇合。 吸引人视线的,却是一名相貌非凡的“女子”。这“女子”古铜色的皮肤,身形极为健硕,表情凶神恶煞,手拿两把弯刀。原来,这就是洛老庄主口中的罗刹将军。 这人一见到元砚知,愤恨的表情仿佛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靳勿离冲着玉天卿耳语:“臭燕子不会是欠了什么情债吧!” 玉天卿摇摇头,她也不知。 罗韵飞转身对洛老庄主说道:“庄主,我要同那位少侠比试。” 话音未落,见元砚知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上面似乎还有几根毛发,那弯弯曲曲的毛发,倒像是腿毛!刀把处,拴着一枚钥匙! 罗蕴飞顿时满脸羞红:“无耻之徒!你,你,你,无耻之徒!”她在洛老庄主耳边说了几句,下台之前不忘狠狠的剐一眼元砚知! 洛老庄主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少侠已经拿到钥匙,这幻心丹自是归你所有,还请移步台前。” 檀木桌上放着一个机关精巧的木箱,这木箱三面均有锁扣,元砚知将三枚钥匙一一放到锁扣中,箱子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洛老庄主上前查看:“这,这不可能啊!这三把钥匙,明明就能打开箱子!” 众人议论之际,见一个身量窈窕的女子走上前来。 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钥匙:“罗什将军身上的钥匙,是假的。这一把,才是真的。但我主上有言在先,想要这把钥匙,必须要有一个人跟我走!” 女子清澈的目光同玉天卿对视。 即使她戴着长长的帷帽,玉天卿一眼便能够认出她! 玉天卿走到台上:“把钥匙给他们,我跟你走便是。” 那女子双手将钥匙奉上,元砚知却是不看一眼。 微风轻拂,他剑眉轻皱,朝露般清澈的双眼紧紧盯着玉天卿。 “若我说,不行呢?这幻心丹虽然只有一枚,但我同四清山的长老交好,日后再研制出其他的丹药,也并非绝无可能。” 第四十二章 自毁容貌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抿抿唇,接过钥匙,插在第三枚锁扣中。箱子中果然放着一枚幻心丹,她刚一伸出手,一枚箭矢“咻”的落下,“嘭”的一声木箱连同桌子都炸成了碎片! 元砚知似是早知有诈,拽起玉天卿后退几步。 整个比武台火光一片!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箭矢,或者,这同刚才他们在小船上受的袭击是一样的!玉天卿心内思忖,看来,她必须同那人走一趟了。 戴着长帷帽的女子足尖轻点,示意玉天卿跟上。 玉天卿刚要起身,却被元砚知拽住衣袖。 刚刚经历过一场爆火,众人还沉浸在爆炸声的余威当中,空气中静的可怕。 “我说了,不准去。” 玉天卿知道他也猜出了问题所在,却在这时犯起了别扭,将他手指一根根分开,承诺道:“我会回来。” “玉天卿,十四年了。这么多年,我骗过你,瞒过你,却也爱着你,护着你。为你,我枉顾家规,枉顾大义,为你,我数次至于险境,抛弃所有的道义,只为了再靠近你一点。 说穿了,什么家国大事,荣华富贵,都敌不过一个你。就算是一块顽石,你也该被焐热了,可是,没有。我常常想,我不要你也爱上我,那样多累。 只要你偶尔回头看看我就好,我给你的爱就是兜底,是连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我,还爱你。但是,玉天卿,我输了,我认输,我退出。” 他一身紫袍轻如烟雾,连微风都不忍心吹皱,凤眸看向远处,唇角绷紧成一条冷然的弧度。随后,是一个淡笑。 这一路走来,她对他太过熟悉。熟悉他倜傥风流的笑容,熟悉他撒野无赖的行径,熟悉他炙热如火的眼神,熟悉他狠绝毒辣的作风.....她见过他太多的笑容,得意的,无辜的,美好的,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受伤的表情! 她胸口如同堵住了棉花一般难受! 众人听了这言语,无一不觉得伤心。 阮星河带着靳勿离,一步步登上了比武台。灰烬横飞中,他白袍飞扬。 众人又是一阵轻语,那是怎样的天人之姿啊! 阮星河将靳勿离的面具摘下,靳勿离轻笑着,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和阮星河心灵相通。她不会,也不想一辈子都戴着面具度日! “这样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却找了一个丑八怪!” "怪不得,他要来罗什山庄,原来是为了挚爱啊!" 洛老庄主本来就看重阮星河,此情此景,不由得对阮星河又多了几分敬重!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阳光微醺,靳勿离右脸上的疤痕仿佛也渡上了一层金光,她唇角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 阮星河凝视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勿离,世人只道容貌是最重要的,但是在我眼中,你柔美动人,是你,你皱纹横生,是你;你嫣然欢笑,是你,你痛哭流涕,也是你。只要是你,就好。阴阳两隔、生老病死,我阮星河,此生只爱,只娶靳勿离一人!” 靳勿离突然明白他的意图,奈何晚了一步! 阮星河挥刀在右脸划出一道伤口!他下手极重,伤口一直从眼下延伸到下巴处,鲜血横流中,那伤口快速的腐烂了! “他在匕首上抹了毒药!伤口才会腐烂的这么快!这样根本就不能治愈了!” “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让这男人如此决绝。” 隔绝了嘈杂的人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一生,她哭过太多次,流过太多眼泪。这一刻,竟然不想流泪了! 她捧起他的脸,温热的红色液体顺着她指尖流下。这一刻,她像是掬着自己的珍宝一般:“阮星河,你从前不是总笑话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眼泪。从今天开始,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不论你走到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也会生死相依。以后,我的笑容,只为你一个人。” 玉天卿淡然的眸子猛地一缩,喷涌而出的悲伤与欣喜,混成一团灰色,她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悲的是,阮星河是怎样的一个妙人啊,遗世而立的天人之姿,就这样毁于一旦,喜的是,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超出一切世俗的眼光,容貌、家世,甚至是性别。从今以后,他们的世界只有相依幸福,再也没有了别离...... 玉天卿同阮星河的眼神相汇,笑中带泪,已是对他们最好的祝福。 元砚知却不知是何时离开的。玉天卿甩甩头,跟上戴帷帽的女子。 待来到野外的一个空地上,玉天卿大喊一声:“司徒圆,你站住!” 司徒圆回过头,摘下帷帽,笑着说道:“你呀,真是一个牙尖嘴利,心狠手辣的人!” 玉天卿:“几年未见,你对我的评价倒是越来越‘高’了!” 见司徒圆虽然比之前丰腴了一些,但眼神混浊,不似之前的清雅之态,不禁调侃道:“看来这几年,你被‘滋润’的不错!看起来像极了达官贵人的家眷!” 司徒圆推了玉天卿一把:“你乱说什么!我发了誓的,终生不嫁!” 玉天卿:“是,是,是,圣女大人。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徒圆:“你应该猜到了。是他要见你。” 玉天卿垂下眼睫:“好。”大费周章的将她引过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忽听耳边一道阴风刮过,玉天卿一个旋身,手中已抓住一枚飞镖。她正要回击,却见一棵大树后,露出一截衣角。 细细看去,那人好像是,咏儿! 司徒圆也发现端倪,两人快速跑过去。 咏儿瘫坐在地上,小腿上的血液湿透了衣衫。玉天卿向她小腿探去,紧皱的额头舒展开来:“还好,只是腿断了。圆圆,快把她扶上马车。” 两人合力将咏儿抱到马车上,司徒圆命令马夫快马加鞭,并替咏儿接上了腿骨。 一直到北煜京都,咏儿才清醒过来。 她双唇干涸,虚弱的吐出几个字:“姐姐,我是偷偷跟着司徒公主去的罗什山庄,你先不要告诉皇上,以免他担心。” 玉天卿点点头,让咏儿枕到自己双膝上:“你先睡一会儿。” 几年未见,咏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将头靠在玉天卿身上,轻笑几声:“姐姐,要是咱们还同以前一样。那该有多好。有母亲,有皇上,有你,咏儿就知足了。这么多年,咏儿早就不挑食了。如果姐姐能回来,那皇上肯定会特别开心的。” 玉天卿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先别说话。以后,还会有相见的时候。” 咏儿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到玉天卿和司徒圆下了马车,咏儿强撑着身体,望向窗外。 玉天卿对上那一双美眸,咏儿的表情似笑非笑,本该是弥漫着稚气的光泽,此刻却透露出青烟般的惆怅和一丝丝的傲然...... 来不及深究,马车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这一回,赶车的换成司徒圆。 玉天卿愣愣的望向窗外,几片黄叶扑朔而下,直到马车停下。 司徒圆说道:“去吧。他在等你。” 玉天卿向前走了几步,听到司徒圆柔和的声音传来:“你还爱他吗?” 玉天卿并未回头,只是挥了几下手。 这几年,每到阿依莉的忌日,她总会派人前来扫墓。她其实很想,亲自来一趟。 一条狗颤颤悠悠的跑了过来,玉天卿满脸惊喜,竟然是阿祖!它竟然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阿祖混浊的眼珠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朝她扑了过来。一人一狗,闹成一团。 玉天卿抚一下它粗糙的毛发:“阿祖,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哈哈.......”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你从来都没变。” 玉天卿拍拍身上的尘土,推了一下阿祖:“你快去玩!等会儿把你的徒子徒孙叫过来,让我见识一番!” 说罢转过身,北止尧站在树下,一袭黑衣将他衬得有些瘦弱,像大海般深邃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玉天卿爽朗一笑:“你也未变,只是瘦了一些。” 北止尧修长的手指在下巴处抚摸了几下,笑道:“从前还是王爷时,总想着家国天下,再多的儿女情长也比不过天下臣民,如今想来,做皇帝也甚是无聊!还不如寻常的百姓自在。” 玉天卿冲着阿依莉的墓碑鞠了几次躬,这里的植物修剪的很是整齐,供品也是样式繁多,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她拿起铁锹给坟墓添了一些新土。 北止尧:“原先想着修一所陵墓的,但这是你亲手立的,想来,你还是愿意保持原样的。” 玉天卿:“这里多好,树木很多,空气好,离家也近。阿依莉肯定是愿意住在这里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经常派人打扫。” 北止尧轻轻笑了:“阿祖也变老了好多!御医说,它的寿命这样长,是吃了很多鱼的缘故。它的徒子徒孙遍布整个京都呢!” 玉天卿也哈哈大笑,她和他像极了多年的老朋友。 时间就在这样絮絮叨叨的谈话中过去了。 玉天卿看一眼天色,道:“你费尽心思,应当不只是为了同我叙家常吧。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北止尧胸口内一阵苦涩,沿着七经八脉冲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我替他委屈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你如今拿下了西晋,下一个目标,应当是北煜吧。我希望你答应我,司徒圆和咏儿,必要留她们性命。” 玉天卿:“有你在,我还能夺了你北煜不成?”她和北止尧的过去,另当别论,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一向是体恤众生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像元砚知那样随性. 想到元砚知,玉天卿甩甩头,甩掉了胸口那种沉闷感。 北止尧发丝在风中随意舞动着,他双眼如同失去了焦点一般,就连笑容,也不再那样的明媚。 玉天卿突然想起咏儿的眼神,毛骨悚然,“我知道你一向心疼咏儿。但你还需防着她点。她今日的行为,有些不对劲。” 泳儿在马车上说了受伤的原因,是禁卫军萧凌风想要刺杀玉天卿,才想出了事先埋了霹雳球,由火箭引发爆炸的方法。而她是因为发现了萧凌风的阴谋,才被追杀的。 北止尧知道玉天卿所指何事,道:“萧凌风的事情,对不起。他已经死了。” 玉天卿摆摆手:“我知道这不是你安排的。但你怎会有钥匙?” 北止尧:“我同洛老庄主相识已久,罗刹将军是被别人偷偷换了钥匙。我知晓后,便让司徒圆拿着钥匙去了。还有一点,是洛老庄主也不知道的,其实木箱中那枚幻心丹,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今日爆炸的那颗,其实是假的。” 玉天卿听闻,瞬间来了兴致。这么说阮星河和姐姐,还有救? “那你可知,真正的幻心丹,是被谁偷走了?” 北止尧摇摇头:“我也不知。但今日这事,一来是毁了星河,二来,也挑拨了,我和你,咳,北煜和丹华的关系。” 玉天卿心中明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只是那设局的人大概也没想到,阮星河竟然自毁容貌,釜底抽薪,让他不得不鸣鼓收兵。 玉天卿:“我知道。眼看就要天黑了,司徒圆还在等你。” 她扭过头走着,脚底下的枯叶发出“咯吱”的声音。 “其实,你早就爱上他了。” 夕光在她脸上勾勒出形状,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连呼吸都轻了起来。我,早就爱上他了? 北止尧:“你虽然聪慧,心思深沉,但对于感情的事却很是迟钝。这一路以来,元砚知陪你疯,陪你闹,陪你看遍人间美景。你如今坐稳王位,他势必给了你莫大的支持。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他。其实,我们所有的人,我,司徒圆,星河,绝尘,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爱上他了。偏你却如此迟钝。”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玉天卿挑一挑眉头。我,爱他?我以为人储存爱意的瓶子,容量是有限的。在我付出一切,却被伤害之后,我选择了关闭所有和外界沟通的桥梁,假装自己不需要爱,也假装自己没有了爱。 北止尧接着说道:“你一直冷静自持,这一点,和我很像。却偏偏在面对元砚知的时候,无可奈何甚至有一些暴躁。他一次次的触你底线,但你却一次次宽容待之。说实话,我狠狠的嫉妒过。但如今想想,其实 ,他早就用尽一切办法,将自己融入到你的生命中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你披荆斩棘,赴汤蹈火,你如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倒叫我替他委屈了。” 玉天卿抬起头,望着天空发呆。我,爱他? 北止尧:“上一次,你同南宛国大战,他穿越焱山去救你。双脚几乎废了。焱山有许多剧毒之物,他能熬过来实属不易。他今日与你划清界限,想必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玉天卿只觉头顶突然有白光扩散,不断的增大增强,她在诡谲的地狱中打转一圈后,终于置身于灿亮的天堂之间。 我,爱他! 玉天卿转过头,眼睛里是潮涌般的笑意。 “北止尧,谢谢你。如若真有一天,丹华同北煜战场交锋,我定以北煜百姓为大!保全圆圆和咏儿的性命!” 说完这些话,她如风一般消失在空中。 大树后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及时将北止尧扶进四轮车上。 司徒圆轻叹口气:“何苦如此。她知晓自己的感情,更不可能再爱你。” 北止尧轻咳几声,接过司徒圆的帕子擦拭唇角。 “带上阿祖,回宫吧。” 玉天卿骑上司徒圆准备的马,本要去元朝,在出了北煜京都后,见到郑儿发出的信号。 在一个客栈歇脚后,果然见郑儿率着一队护卫走来。 郑儿:“王上,有紧急情况!” 玉天卿接过锦帛一看,原来是西晋州有晋墨尘的旧部起兵了!她顿觉怒火冲天,梅进宝这个混蛋,定是发现苗头后隐瞒不报,故意将事情闹大! 她随即修书一封,让郑儿带去元朝。自己骑了马,赶回丹华。 在玉天卿连骂带吼中,梅进宝终于醒悟,铲除乱党,坐稳了西晋州州主之位。再赶回都城,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靳勿离扭捏的拽了一下衣服,小声道:“好看吗?” 玉天卿:“完美!放心,今日绝对不会在姐夫爹娘面前失了脸面!” 靳勿离余光扫到妆台上的一面镜子,神情淡漠。 一支温暖的大手轻轻安抚着她:“别怕,有我。” 今日的清风润雨楼格外的寂静。 江芊芊望着坐在对面的阮星河,禁不住红了眼眶。他脸上的疤痕从眼角蔓延到唇角,惨不忍睹。她抹一下眼泪,声音恢复了平静:“让你看笑话了,勿离。” 说完,她猛地拍一下桌子,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惊呼之声。 阮啸虎握住那支手:“妇人家,学什么拍桌子!看把人家孩子吓的!” 江芊芊望着靳勿黎惨白的脸,笑道:“我不是凶你。要是让我知道毁你容貌的人是谁,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靳勿离礼貌的笑一下,她本来以为星河的父母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阮星河是为了她才自毁容貌的!但她未曾料到,阮啸虎长相极为和善,说话间让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天下第一庄的骄横之态!而江芊芊更是温柔,实乃大家之风。 这样看来,星河温文尔雅的性格,实在是和良好的家教有关! 阮星河见靳勿离的筷子将米饭戳了个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抚一下她头发:“发什么愣!快些吃,等会儿还要去宫里!” 用完了膳,江芊芊将靳勿离拉到一旁,从手上褪下一枚玉镯。 “这是星河祖母留下来的,你且收着。等婚礼过后,来山庄,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靳勿离一阵窘迫,天卿说了,第一次见面还是矜持点好。她只好拒绝了,两人一推一往的,江芊芊竟然差点摔了跟头! 最后还是阮星河代靳勿离接了玉镯! 靳勿离都快哭了! 阮啸虎趁着江芊芊和靳勿离聊天之际,将阮星河叫到一旁:“孩子,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和你娘亲纵使再不愿意,也会尊重你。尽快成亲吧,我看你娘亲和勿离亲近的很,等你们都回了山庄,就热闹了。” 不管是被逐出山庄,还是容貌尽毁,父母都没有任何责备的话语。阮星河声音莫名嘶哑起来:“父亲......” 送走了阮啸虎和江芊芊,靳勿离松了一口气,她眼珠提溜转了几圈,问道:“刚刚伯父和你说什么啊?” 阮星河:“你不会想知道。” 靳勿离摇着他胳膊:“说嘛!” 阮星河:“父亲说星河山庄实在太大了,让我们尽快成亲,生十个、八个小不点...你跑什么啊!” 靳勿离刚迈进紫气西殿,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满地的书籍、奏章,一个身影扒拉掉身上的书籍,露出小脸。 玉天卿:“阿姐,你快来看,今日这些书都好有意思!” 靳勿离冷哼一声:“是吗?难道你不是在等某人的回信?” 玉天卿粗声说道:“谁说的!本王才不想那只臭燕子呢!这小子八成有了新欢!” 靳勿离盯着她肚子瞧:“你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吧!要是怀孕的话,咱们还能来个逼宫!” 玉天卿:“你还说我,你怀一个试试!” 说归说,半个月以后,玉天卿终于坐不住了!她写了那么多信,郑儿竟没有带回来一点消息!她将国事交给了阮星河,靳勿离对她的决定非常不满意:“我好歹也做过几年国君,如今你把国事都交给阮星河,是有多看不起我!” 玉天卿接过她手中的包裹,这份量也太重了点:“你的本领,我还是清楚的!要是交给你,等我回来,只怕就做了亡国之君!” 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蝴蝶般起舞,玉天卿跟在队伍最后,拿着木桶的手指尖冻的通红。心里再一次暗骂,“郑儿还说什么已经打点好了,原来就是在元宫中做一名侍女!更惨的是,还是一名洒扫宫女!” 广恩宫,玉天卿正擦洗着地面,一双脚停留在她面前。 第四十四章 追夫火葬场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她抬眼看去,调皮的雪花落在那人墨衣上,他侧颜如诗如画,是元砚知。 “过来。”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我来找你了。玉天卿怀中揣了兔子般,莫名紧张起来,刚要起身,他身后走过来一名长相清奇的女子。竟然是罗刹将军! 元砚知拽住罗蕴飞手指,正要离开,却被一只手拽住袍子。 玉天卿:“我是来给你答案的。”她来了元朝,在宫中做事,元砚知不可能不清楚。她故意放低姿态,就是让他看到她的诚意。 “在罗什山庄的事,抱歉。但我说了我会回来,现下我便做到了。” 元砚知清冷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今天晚上,就你来伺候吧!” 其余的侍女投过来艳羡的目光,要知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皇上青睐过谁!这后宫就如同虚设一般!不过话说回来,连一个小侍女都有机会侍候皇上,那是不是代表咱们都有机会? 偌大的宫殿中,鎏金壁灯莹莹生辉,宝座上的人一页页的翻着奏折,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 玉天卿恶狠狠的盯着慕容烈,慕容烈挠挠头说道:“皇上说了,让你把珍珠按品种分开,错了一颗,明日便不许吃饭。” 玉天卿挑挑眉,轻声说了两个字。 慕容烈心中一阵叫苦,双手合十冲她拜了一下。真是被主子害惨了,要是丹皇和郑儿告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听闻细微的脚步声,玉天卿直起身,拽住元砚知袖子。 她皱了一下眉,却还是未开口。即使玉天卿在脑中预想了一万种相遇的情形,也没料到,元砚知竟然如此冷漠。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认识。 这一夜过后,玉天卿经常收到宫女太监们的“礼物”。比如湿透了的被子,冷饭冷菜,衣服首饰消失不见...... 慕容烈很是不解:“您为何要纵容他们?要惩戒几个下人,我还是有权力的!” 玉天卿接过他送来的棉被:“谢谢,但目前还没必要。这些人不过也是可怜人罢了。更何况,我就是要这样惨。” 这日,雪终于停了,宫中要举办一场赏梅诗会,一同参加的还有元朝太上皇,元秉谦。 这是玉天卿第一次见元秉谦。这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头发和胡须皆为雪白色。 他威严的说道:“今日不分君臣,还请各位尽兴!” 整个宴席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玉天卿本是洒扫宫女,因茶水组需要人手,才被调了过来。她刚给户部侍郎王贤斟好酒,王贤饮了一口就毒发身亡。 元秉谦大怒:“将这侍女拿下,立斩!” 他恼怒的表情在对上玉天卿的面容后,有一瞬间的疑惑。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俯首辩解、大声求饶是肯定的。这女子不急不躁,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元砚知示意护卫不要妄动,他走向玉天卿,“说说你的理由。” 她面色未变,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一丝笃定的笑意。元砚知突然明了她的意图,如此拙劣的陷害,明眼人一看便懂,除非,她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突然,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元砚知将她拽到一旁,“啪”的一声,给了玉天卿一个响亮的耳光。 “近日天气寒冷,王爱卿本就有寒症,朕也多次派御医前去探望,御医皆断言,王贤命不久矣。各位如果不信,可以去御医院查记录。今日宴会,王贤饮酒过量,不幸仙逝。现追封他为护国公,其子世袭。” 他将视线移到玉天卿脸上,见她脸庞微肿,唇角渗出几滴鲜血。 “至于这位侍女,三十鞭,逐出皇宫,永不录用。” 一席话,宴会上众人鸦雀无声。 元秉谦冷哼一声,到底是离开座位回宫了。 朝阳宫,元砚知一跨进门,便被惊了一跳。薄纱飞扬之间,一人躺在床上。他唇角抽搐一下,“罗蕴飞,你这又是哪一出?” 他掀开床帐,见罗蕴飞一张脸画的和鬼一样。 “我虽是需要你帮我,但我不需要男人。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 他低笑两声,倒茶的手突然被抓住。 “你不是喜欢罗蕴飞吗?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缠绵的?” 玉天卿说完,拿起毛笔替罗蕴飞描眉,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让慕容烈带我出宫。不过呢,慕容烈的心早就跟着郑儿跑了,你还不知道吗?” “出去。” 玉天卿状若未闻,见他起身要走,慌忙拽住他袖袍,“别走,求你。” 元砚知明显愣了一下,他素来了解她冷静自持的心性,挽留的字眼她绝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玉天卿紧紧的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上,呢喃道:“我想你,快要疯了。我一直以为,我性子薄情,付出过一次感情后,便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是你,将我固执的心一层层剥开。你知道吗?在南宛被困,你穿越焱山来救我,就是拯救了整个我!我不懂,我是何时爱上你的!我爱你!” 一番话,让他平静的心上,燃烧起一团火焰,久违的生动热烈。 片刻过后,玉天卿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拿出一样东西。 “看,你母亲的玉坠,我一直带在身上。” 元砚知默然的看了一眼:“丢掉吧。” 这感觉就像被人迎面甩了一个耳光,又或者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玉天卿故作轻松,绕到他面前:“那我真的丢了!” 他一把将玉坠夺走,扔到门外,“我帮你。” 玉天卿下意识的追了出去,却听到巨大的关门声。 慕容烈走过来说道:“主子从罗什山庄回来,就变成了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他经常诏罗将军!” 玉天卿扒拉着草丛,道:“罗蕴飞倒是个汉子,我都把他折磨成这样了,还是不肯说出原因!不过他也真是怪胎,男扮女装,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找到了!” 她将玉坠握在手中,脸上露出笑容。 慕容烈将她带到自己的住处,这一夜,相安无事。 玉天卿一起来,便发现玉坠不见了,问慕容烈,见他一脸为难,“您就不要再找什么玉坠了,快些出宫吧!要不太上皇就要出手了,一旦太上皇出手,主子也救不了您!” 玉天卿充耳不闻,一字一句说道:“玉坠呢?” 慕容烈见她实在执着,道:“昨天皇上吩咐了,这玉坠没什么用了,扔到城西的昭阳湖了!” 朦胧的夜光洒满大地,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站在朝阳宫门外,滴答而下的水珠刚到达地面就已经结成薄冰。 见元砚知来了,玉天卿将手中的玉坠拿到他面前晃,水晶般亮亮的眼神中满是笑意:“我找到了。” 他眉尖轻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将桌上的奏章全都批复完。 慕容烈看一眼天色说道:“皇上,听士兵们说,这几日守夜的时候,看到过好几只冻死的小狗!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多嘴。” 慕容烈垂下头,退出房门。经过玉天卿的时候,她眼波深处是一抹自信的神情,慕容烈扯了一下唇角,昔日皇上多深情啊,如今看来,这两人倒是互换了位置。 夜色越来越深,玉天卿禁不住哈了两口气,搓一搓手心。 房门突然打开,元砚知长臂一捞,将她带入房中,关门,一气呵成。 他将她丢到床上,将她剥了个精光,玉天卿本要抗议,在触到他威胁的眼神后,还是任由他去了。此刻的她身披被子,话还未出口,两条鼻涕已经迫不及待出来见人了。 元砚知拿出手帕替她擦鼻涕,见到她微红的小脸后,道:“你害羞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她本想捶他一拳,双手一松,被子毫无预兆的掉下去。 “我...” 后面的话却被他的唇封住了。唇齿交缠中,她的整颗心都陷入一份悸动中。 许久,他才放开她。她将冰凉的手伸到他胸膛处,热烘烘的很是舒服。 “还生气吗?罗什山庄那天,其实是北止尧要见我。我一直想要祭拜阿依莉,也就借这个机会去了。更何况,幻心丹这件事我一直觉得蹊跷,也想查清事实。” “还痛吗?” 玉天卿听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痛,痛的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甩耳光,五脏六腑都痛。”要不是知道他是做给爷爷看的,她还真的会生气。 他握住她指尖,抚上自己的脸,“让你打回来便是。” 对上饱含心痛的眼眸,她轻笑一下:“你道歉啊,道歉我就原谅你。” “对不起。” 玉天卿:“你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了?” 元砚知扯了一下唇角,这大概又是某种套路吧?这夜,两人相拥而眠。玉天卿甚至以为,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从前了。 次日,玉天卿穿戴完毕,透过水晶帘,见元砚知端坐在桌旁,颈间一抹白色狐裘,幽深的眸子如同浸染在暗夜中的寒冰。 第四十五章 药石难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你们元朝的服饰也很好看,就是一年四季,有半年都是冬天,实在太过寒冷。” 他执起汤匙,喂她吃饭。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用完了饭,元砚知正色说道:“王上,你了解我。我行事称不上光明磊落,也算不得英雄之辈,所作所为,也仅仅称得上随性二字。我不愿受礼教约束,也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坐上这个位置后,权力让人变得贪婪,也包括我。以后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将挥师南下,届时,还请不吝赐教。” 玉天卿:“战争是两个国家的战争,未必是你我的战争。” 元砚知摇摇头:“我们之间,定会有一场战争,关乎生死。我爱你,这不假,甚至余生都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但,这不能动摇我国之根本。所以,我已经决定立后。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玉天卿突然觉得被冷意贯穿,疼入骨血,“我可以...” 元砚知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不要说你可以做我的妃子,做我的情人,这话,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接受共侍一夫这样的蠢事。” 她眼中带了些许酸意,波光粼粼的,到底是没让眼睛流下,扬起头,是一个极淡的笑意。 “好吧,我同意。你的理由很充分,也不算辱没了我对你的感情。但你多次救我,就算到了战场,我定会报答。” 即使心里期盼着,她会闹一闹脾气,说一些软话。但要是真那样,也就不是她了。元砚知蜷在大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也回报淡笑:“慕容烈已经备好马车。一路顺遂。” 玉天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她半躺在宽敞的马车内,窗外的雪景匆匆略过。越想越觉得不对,元砚知是谁?是一只老狐狸,如此腹黑霸道的小青年会有什么立后纳妃的想法?以他的智谋,根本不用女人来帮他! 随即叫停了马车,返回元朝皇宫。 玉天卿先是联络了慕容烈,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临华殿。这殿中极为简陋,熊熊火光之中,一个精瘦的老人正在指挥着匠人制作武器。元秉谦见了玉天卿,冷哼一声:“你还回来送死?” 玉天卿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道:“您老送我‘湿棉被’、冷饭冷菜、还送我一个杀人犯的罪名,我怎么也得说声谢谢啊!” 元秉谦:“让南宛灭国,不费吹灰之力将西晋纳入国家版图,你这样的女人确实不容小觑。” 玉天卿从桌上摸了几个花生:“多谢太上皇谬赞,但比起您,我还是差了许多。元砚知呢?您到底把他弄哪了?” 元秉谦目射寒星:“不听话的小子,自然要给点教训。” 玉天卿拿起一旁的兵器图,道:“原来您喜欢自己做兵器。但这弓弩有一处不妥,会降低威力。”说罢,在兵器图上一指。那满头大汗的匠人大笑了起来:“太上皇,原来是这处有不妥啊!我即刻修改,这次咱们一定能做出杀伤力极大的弓弩。” 元秉谦冷哼一声,骄傲的迈着步子走了。以后的三天,玉天卿充分发挥了“狗皮膏药”的功能,元秉谦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当元秉谦睡醒一觉,再次发现自己的胡子被编成小辫子,禁不住怒斥:“臭丫头!臭小子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玉天卿将杯子里的茶喝个精光,道:“爷爷,元砚知快死了,是吗?” 他听闻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怒道:“你瞎说什么啊,他从前跳了无数次寒潭,哪一次死了?不过是受点皮肉伤而已。”话说到一半,他话锋一转:“臭丫头,你又诈我!” 玉天卿食指捏起一串钥匙,神情嫌弃:“爷爷,你把钥匙放到自己的靴子里,保险倒是保险,就是味道有些怪异!但您放心,我一定把元砚知带到您这,让他给您赔罪!” “等等,钥匙你虽然拿了,但你知道是哪处寒潭吗?”仅仅是建宁城便有上百处寒潭。即使拿了钥匙,她也未必能找准位置。 “当然知道。”玉天卿扔下一句话,往宫外跑去。 建宁城帝陵,泽淮湖。 冉冉烛火之下,从指间流淌出的是一副水墨画卷,元砚知凝视着画中人,从腰间摸出一支玉萧,空灵的萧声夹杂着冰泉之气,回荡在空旷的帝陵中。 石门响动之间,一个清瘦的身影站立。 他轻轻挑了下眉:“比我预想的要快。只是泽淮湖上的十八罗汉呢?以你现在的功力,他们并不好对付。” 玉天卿一面走,一面观察帝陵中的陈设,“很简单啊,他们每摆出一个阵法,我就脱一件衣服。就这样,把他们吓走了。”她衣服扣子扣的松松垮垮,墨发柔软的披在肩上。 他眸光一冷:“给我把你的衣服穿好了。不是爷爷囚禁我,我只是想来讨个清净罢了。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可以走了。” 她突然靠近他几步,猝不及防的拽住他手臂,当看到他手上的伤痕时,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上次她刺的骨钉,还有诸多烧伤,旧伤叠新伤,惨不忍睹。 “练武之人,有些伤也很正常。” 她哽咽说道:“在边境的那日,我就觉得你身上的伤有些不对劲。上次在罗什山庄,你被骨钉扎伤手,好似一点痛苦都没有!我分拣珍珠的那一日,亲眼见烛火滴在你手上,如果不是慕容烈提醒,你的衣衫都要烧着了!爷爷宴请百官那天,我偷偷在你身上洒了‘痒痒粉’,可是你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写信问了司徒圆,她说有一种毒草,叫七星草。毒性烈,却发作慢。中毒的人,会渐渐失去痛感、五感尽失,而后,会失去心智,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最后,最后会全身僵硬而死,是吗?” 见他不语,她紧紧抱住他,“是,焱山那次,为了救我,对吗?” 他下巴亲昵的在她额头蹭几下,轻声道:“焱山那次事情以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味觉尽失,听力大不如前,眼睛偶也有模糊之感。记得在南宛小镇吗,其实那支糖人,一点都不甜。后来,我发现我的身体渐渐没有了痛感,有几次练剑的时候伤了手,要不是阿烈,我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 “爷爷怎么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联想到之前元砚知身上带的种种奇药,她可以肯定,元秉谦就是四清山长老之一。 他摇摇头:“焱山的气候本就奇特,正常的植物是没办法生存的,能存活下来的都是有剧毒的植物。三年了,剧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药石难医。” 冰凉的液体一滴滴滑下,她粗暴的用手抹去,但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你放心,我只是砖头里进眼睛了。不,是眼睛里进砖头了。还有,还有多长时间?” 他用帕子替她擦着眼泪,道:“大约三个月吧。玉天卿,我并没有那么伟大。我不想死,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站在你身边,无论你何时回头,我都在。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七窍流血,浑身僵硬的样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待在门口,千万不要看我最后一眼。” 她咧开嘴,刚想笑,眼泪鼻涕却一起流下来了,“好。” 在帝陵的三个月里,两个人抛弃了一切世俗,彼此眼中只有对方而已。随着他越来越虚弱,他不再让她近身。 玉天卿只得一日三餐将饭菜放到石门外,她贴着门,在听到一道空灵的萧声后,唇边漾起一丝浅笑。这是他们的约定,如果他没有力气说话,就会吹一声玉萧。 她靠着石门,声音有些沙哑:“喂,我们说说话吧。” 元砚知站起身,从案桌走到石门处,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他轻轻扣一下石门。 “哎,我一直想问你,墨砚居也好,朝阳宫也好,你一直喜欢那种白色的花,那花叫什么来着?问慕容烈,他也只叫我过来问你。” 元砚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却没有回话。 “我听阿姐说,你们小时候在元宫见过一面,你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这幅皮囊的?”这事说起来,她还是有一点吃醋,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其实是阿姐吧。 又是一片寂静。玉天卿只好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眼睛突然有一股酸意,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燕子,让我看看你。可以吗?我保证,就远远的看一眼。” 元砚知抬眼望着墙壁,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圈,“不行。” 这句话,永远这么干脆。她脸贴着石门,幻想石门的另一边,是他温暖的胸膛。 三个月后,朝阳宫,元秉谦,绝尘,绝情围着那躺在床上的身影,元秉谦老泪纵横, 玉天卿站在门口,始终不曾前进一步。 第四十六章 月陵湖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秉谦擦一把眼泪:“臭丫头,你不来送臭小子最后一程吗?” 春日的阳光照过来,一寸寸切进她的肌体,在她的血液中游走。 “送什么呢?他就在这里啊。”他就是这暖暖的阳光,永远与我同在。 元秉谦同绝尘对视一眼,红肿的双眼现出一丝不解,这臭丫头不会悲伤过度,患了癔症吧? 玉天卿一眼就看穿元秉谦的想法:“爷爷,收起您的想法,我没疯。” 她将目光转向绝尘:“可还有办法?” 绝尘摇摇头,她眼中的火焰像是被突然浇灭,剩下的只是空洞。 “也许,四清山山顶的月陵湖,可以一试。”他与她相识多年,只有这一次,从她的眼中读到了绝望,他不忍。 首先提出反对的,是绝情,“师弟!你忘了师傅曾罚你三天不许吃饭了?四清山山顶与别处不同,那里是无妄之地!没有植物,没有生物。更可怕的是,经常会陷入永夜之中!月陵湖到底有没有解毒效果,我们都未曾试过!师傅临死之前说过,不许任何人到月陵湖去!” 三人争论之间,一道坚定的声音传入其中。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试。” 两日后,玉天卿带了一队护卫,在绝尘的引导下,找到了传说中的四清山。只见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天地之间,云雾缭绕。那山路极为陡峭,瘴气严重,还未到山顶,护卫已经死光了,只剩下玉天卿同元砚知两人。 阳光穿梭在晨曦中,玉天卿用绳索将元砚知捆在背上,艰难行进。六日来的辛劳,几乎耗光了体力,而陡峭的山崖几乎找不到着力点,轻功难以施展。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在太阳落山之时,她终于登到了山顶。 柳絮般的雪花飘扬,入目皆是一片白色,没有植物,没有生物,万籁俱寂。 她找了一个山洞安置元砚知,拿出火折子燃起了火堆。借着夕阳的余光,将山顶走了个遍,根本没有所谓的月陵湖! 一种恐惧从心底蔓延到每一个细胞,冰冷刺骨。 连续找了三日,每一处细节都不曾错过,还是没有任何月陵湖的踪影。更为恐怖的是,太阳好像被黑夜劫持了一般,再也未曾出现。 她望着元砚知平静的容颜,一滴泪无声的落下。 她跌跌撞撞跑出山洞,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风呼啸着,雪飘洒着。这是命吗?命运让我们相遇,却又毫无预兆的将你带走...... 她蜷缩在地上,泪珠洒在雪地上。 周围像是突然亮了一下,她直起身,双手将雪地刨出一个洞,冰封之下,竟是寒潭! 玉天卿顾不得擦手上的血,跑回山洞将元砚知拖出来。 每一日,玉天卿会将元砚知放入潭水中,没有太阳,无法计时,她就默默背诵《列国志》,从头到尾,刚好两个时辰。吃完了带来的食物,她便每日下去寒潭捕鱼...... 如果说一开始的玉天卿还带着些许期待,现在的她已经能平静的看待,月陵湖的潭水,并没有任何解毒的功效。 玉天卿将手中的烤鱼吃掉,拉过来元砚知的手,帮他按摩。 “喂,你若再不醒来,火折子也要用完了!我就只能吃生鱼了!我们会冻死在山顶上!” 他长长的睫毛敛着,皮肤几近透明,就像睡着了一般。 “现在应该快4月了,如果你醒了,我们可以去看石榴花,如果5月你醒了,我们可以去看牡丹花,但是没关系的,我可以等。6月的荷花,8月的桂花,9月的菊花,腊月的梅花...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太久了,久到玉天卿都不记得是几月了。没有了火折子,她就靠步子丈量山洞到月陵湖的位置,抓了鱼后,将生鱼切成薄片。 玉天卿躺在元砚知身侧,贪婪的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元砚知,你到底醒不醒?这山上实在太寂寞了,连一只小鸟都没有!我在墙壁上凿了好多洞,自己跟自己说话,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摸摸,我手指是不是都破皮了?” 一年后,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披上金色外衣。慕容烈脸上的笑容快要溢出来了:“阮少主!你看!四清山终于出来太阳了!太好了,太好了!” 阮星河不禁有些感慨,终于,他们终于可以登山了! 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洋洋洒洒,玉天卿享受着久违的暖意。 视线内,一个白衣男子疾步而来,竟是阮星河还有身后的慕容烈。 阮星河拼命忍住眼泪,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下巴尖的仿佛能戳人一般,瘦骨嶙嶙的样子像极了一副尸骨,一双手上的疤痕一层又一层,干涸的唇像是缺水的鸿沟一样。 慕容烈见状早已哭的一塌糊涂。 玉天卿:“一年了。这么快吗?”快到她都没有办法承认这个事实,燕子不会醒了,再也不会。 阮星河声音哽咽了:“下山吧。勿离在山下等你。” 同靳勿离汇合后,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回了元朝皇宫。 元秉谦,绝尘,绝情都在。 元秉谦看到仍在昏睡的元砚知,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偷偷拭泪。 绝尘早就遇见了结局,递给她一枚补气的丹药。 等用过膳,玉天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阮星河和靳勿离对视一眼。 靳勿离:“天卿,你身体虚弱,按理说,我和星河应当私下处理这件事,但势必还是要由你解决。你在四清山的这段时间,北止尧薨逝了,咏儿继位,成为女君。但此人行事霸道,屡屡挑起边境纷争。一个月以前,已经同我国开战。” 玉天卿抿抿唇,轻声说道:“看来,这件事很是棘手。但以丹华的实力,咏儿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除非......” 阮星河点点头:“她改良了霹雳球和火器。如若寻常的作战便罢,丹华也不是不能与其抗争。但此人打仗完全不顾民众死活,让人甚是头疼。更何况,她手上......” 玉天卿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她抓了司徒圆?” 阮星河:“我听说,司徒圆本是要殉葬的。不知为何竟成了北煜女君的囚徒,我不敢轻易乱动,只好来问你。” 玉天卿思忖一番:“让我想想。” 朝阳宫 玉天卿轻轻坐到床榻上,望着元砚知的容颜。 “元砚知,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元秉谦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握住元砚知的手,骂道:“臭小子。你若还不醒,就是辜负这臭丫头的一片心意了!这丫头现在憔悴的跟鬼一样,只怕她要死在你前头了!” 又过了一日,阮星河收到战报,打开一看,竟是咏儿邀约玉天卿,靳勿离放心不下,要一起跟去。 时隔多年,玉天卿再一次来到北杏,本该属于丹华的城池。 玉天卿懒懒的歪在马车里,一匹马出现在众人眼中。 她跳下马车,同咏儿的眼神交汇。 咏儿一袭黑袍,红色铠甲威风凛凛,明澈的眼中透着一股张扬之色,“姐姐,没想到,你还活着。” 玉天卿微微一笑:“托咏儿的福。” 咏儿唇角带着一丝讥笑,似乎并不打算更他们浪费时间。 “姐姐,朕今日来,是与你有要事相商。你也知道,朕的火器,天下无敌。你只需将丹华一半的国土割让给北煜,我便即刻休战。” 这话说的,好像是让一个苹果那样容易。 靳勿离实在听不下去了,跳下马车说道:“黄毛丫头,我们才不怕你!” 咏儿小脸上扬起一个讽刺的淡笑:“勿离姐姐还是和阮少主谈情说爱去吧,阮少主为了你自毁容貌,可不要让他久等了!” 阮星河一直是靳勿离的逆鳞,她掌心暗暗凝聚气流,在触到玉天卿的眼神后,终是没有出手。 玉天卿:“国土的事,我绝不会相让。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咏儿:“姐姐且慢,你看那里。” 一个纯白色的人影被押着出来,她视线似乎没有了焦点,轻声问:“是你吗?” 玉天卿怒意横生:“你为何伤她双眼?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司徒圆摇摇头:“不是她弄的,是我自己弄瞎的。这世间浊物太多,不如不看。” 明明是阳光明媚,玉天卿却觉得如临大雨,连眼神都阴鹜起来:“咏儿,放了她。我做你的人质如何?这样你的筹码还大些。” 咏儿被这凌厉的眼神惊了一下,明明是如此憔悴的容颜,眼神却犀利的能将人刺穿一般,叫人打心底浮出一丝凉意。 “姐姐,我说过,只要是你的请求,我肯定会做到。放了司徒圆。” 没有了束缚的司徒圆,脚步一深一浅的像玉天卿走去。她突然停住脚步,无声的说出两个字:“快走!” 同时,几支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她,“嘭”的一声,巨大的火焰与浓烟滚滚而起! 若不是靳勿离拉着,玉天卿早就冲向了那团火球,只能眼睁睁看着司徒圆血肉横飞! 两方士兵交战在一起,玉天卿耳边只有“嗡嗡”声。 该章节已被锁定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玉天卿揉一揉发胀的眼睛,正想吩咐下人为自己添盏灯,一开门,碰到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两人吓得伏跪在地,包袱中的财物散落一地,皆是些元宝、手镯类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其中还有一柄镶了宝石的夜壶! 玉天卿顿觉气血翻涌,抽出佩剑,毫不犹豫的结束了两人性命! 梅进宝听到惨叫声便急急赶来,命人将尸体拖走。见玉天卿面无表情,他十分不解:“皇上为何对这两名宫人如此残忍?”近日与她相处时间颇多,不论是治国还是安民,她都表现出仁慈的一面,今日之事,倒出乎他意料! 玉天卿:“杀鸡儆猴罢了。如果皇宫都乱了起来,那还谈什么治国,对吗?梅将军?” 梅进宝被这眼神一扫,心虚的低下头去,正要分辨,玉天卿推开窗户:“你看外面。” 梅进宝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宫墙上,隐隐现出一个身影,突然被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射中,片刻过后,皇宫内又是一片寂静,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玉天卿:“这样的刺杀,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上演。死的这二人,是你的旧部吧!他们的心思,你应当非常清楚,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你费尽心思筹谋,到头来,极有可能人财两空。而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的罪名一定会按到你头上!” 梅进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要不,被射成筛子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那又如何?你逼死主上,我定要杀你复仇!” 玉天卿:“四年前,在我丹华,我和晋墨尘签订的盟约,你是清楚的。如若金羽光被他人害死,晋墨尘自动让位!如今,他不过是践行了他的盟约而已!你去吧,十日后,我将启程返回丹华,你有一次杀我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 梅进宝一路向宫门走去。他看不懂这个女子,一直都不懂。 眼看十日将至,梅进宝每一次见到玉天卿,都坐如针毡。玉天卿也不说破,任由他胡思乱想。终于到了离开之日,玉天卿突然说道:“今日会有四辆相同的马车出城,驾车的人都戴着斗笠,我的那辆马车,只有一个车夫。不要用箭射,马车是特制的,普通的箭射不穿。” 梅进宝思来想去,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你为什么告诉我?” 玉天卿:“没什么。给你一次机会而已。” 梅进宝站在城楼上,眼看着四辆马车同时奔出,他挠头抓耳的,显得焦躁不安。守城的副将说道:“将军,您怎么了?” 梅进宝不耐烦的呵斥道:“长虱子了!不行啊!” 玉天卿的马车行了3日,才到达丹华边境。见郑儿已经率部迎接了,玉天卿进了驿站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了几坛酒。这酒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原料,却很是香醇。玉天卿觉得不过瘾,便亲自去酒窖取。 下了几步台阶,突然一股阴风将灯熄灭了。她瞬间跌入一个人怀中。 那人轻声道:“劫色,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道:“你怎么不叫?” 玉天卿满脸黑线,早知道就不给他讲这些段子了。她极为敷衍的叫了一声:“破喉咙。” 元砚知轻笑几声。 “脚好了吗?你先放我下来。” 这酒窖本来就小,除了一张桌子外,便是落的整整齐齐的酒坛。两个人在这样近乎密闭的空间内,总归是有些不适。 他低头嗅着她发间清爽的味道:“为何杀了白鹭?其实你不该杀她的!你还杀了卓映岚的母族?这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玉天卿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怒气翻涌:“那么请问元皇,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作风呢?卓映岚把金羽光害的那样惨,我应该留她一命?我心慈,我软弱,我活该被人利用,我活该孤家寡人!我就不该来到这个鬼地方!我就不该认识这些人,这样他们也不会死!” 她越说越气,挣脱开他的怀抱,想捞过来一坛酒,却奈何怎样也拿不出来,双掌暗暗汇聚了真气,噼里啪啦的响声间,酒坛在地上炸成碎片,空气中全是酒香! 她一跃而起,奈何衣裙勾到了桌子。她又急又羞,自从重回王位,她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元砚知见状,一手将她衣裙拿下,另一支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着她背部,声音很是无奈:“你有委屈,冲我发就是。” 玉天卿突然乱了心神,鼻头一酸,眼泪已落下。她从来都不想什么一统天下,如若不是形势所迫,她宁愿一辈子隐姓埋名。她不想奢求任何东西,只求身边的人安好,而自己无愧于心。她好恨,恨她在乎的人全部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她! 元砚知待她平复下来,替她擦着眼泪。从南宛的战事到金羽光之死,她背负的实在太多了。 借着月光,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玉天卿拉他坐到桌上:“怎么了?是不是脚伤复发?”焱山那次,他的双脚几乎废了,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站立的太久,只怕不好。 “回房间吧,我替你看看。”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他拉到身上,“我很想你。” 玉天卿一阵羞涩,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也是。”她已经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可否认,元砚知已经将自己深深印到她的心上。 元砚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声音也变得爽朗起来:“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想我。”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她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吻,迷茫之中,身下一片冰凉。 她的衣裙尽数褪去,两粒淡粉色的花蕊乍现,像极了纯情少女的泪珠。 “不行,我比你大了六岁。” “我比你高。” “我们不合适,我已经老了。” “怎么会呢?在我眼里,卿卿是没有年龄的。” 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她每一寸让他发狂的甜美...... 慕容烈本来守在酒窖外,听到可疑的声音后,拦住了前来查看的郑儿。 郑儿:“你守在外面做什么!主子们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你也不担心!自己赏星星倒是乐呵!” 说着就要往下走,慕容烈见拦不住,扛起郑儿便走。一直到百米开外,才说道:“不能去。” 郑儿又气又急,狠狠剐了他一眼:“谁让你动我的!我要去看王上!” 慕容烈:“他们,他们在那个!” 郑儿脑瓜一转,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王上最近心情极为不稳定,有了元皇,两人也能说些悄悄话! 郑儿:“那,我去准备些补药,咳咳,给两位补补身子。” 晨曦透过粗布床帐,一点点的洒在床上。 玉天卿睡眼惺忪,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她到底是怎样回到床上的!尼玛,她昨晚不会是晕了过去吧? 听到外面的响动,她快速闭上双眼。 “王上,可是醒了?”还好,是郑儿的声音。 玉天卿没好气:“没醒,还睡着。别来烦我。”话音未落,已经听到脚步声。她正准备发火,见到来人,却是把脸埋到被子中。 元砚知心道,她大抵还是有些别扭的。但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一想到这些,心情好的出奇。 “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跑了这一趟。我祖父已经回宫了,我今日便要回去。另外,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如今,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对我的感情到底如何,一定要想清楚。下次见面,我要听你亲口说。” 见她仍旧把自己裹的像毛毛虫,他叹口气:“你,昨夜,你昏过去了。如若我早知道你受不住,定会控制住自己。下次不会了。” 还他妈有下次?玉天卿闻此话,觉得一个大写的羞字已经贴到自己脑门了!将自己裹得更紧。 元砚知将她发丝捋顺,轻声道:“药在桌上,你记得喝。我走了。” 待脚步声渐远,玉天卿大呼几口气,唤了郑儿来,一口气吃了许多饭。郑儿将药递给玉天卿:“药是元皇亲自熬的,据说女子喝了......” 玉天卿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在嘴里:“女子喝了怎样?” 郑儿小心翼翼说道:“女子喝了强身健体,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就不会晕倒了。” “噗......” 此刻只有喷出的粥能够代表玉天卿的心情了。 进了丹华的境地以后,玉天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令郑儿将圣旨传给梅进宝。即日起,他就是晋州城主。 每路过一个城,玉天卿总能收到礼物,几天下来,马车都堆得满满的。不用说,一定是元砚知搞得鬼。 郑儿咂舌道:“元皇为了讨您欢心,下功夫了!” 玉天卿扔给她一记眼刀子,郑儿才闭了嘴。 回到紫气西殿的第一大惊喜,就是阮星河和靳勿离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聘礼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燕子,其实一纸婚书并不能代表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成亲也可以相守。眼下,你身体刚刚恢复,而我又要处理太多事情。 更何况,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你的妃子。我们的身份,不适宜成亲。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倘若有一天,元朝和丹华对峙,我们如何自处?” 他轻抚着她的背。 “那些话不过是气话,做不得数,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权倾天下,已经不是我的目标。只有你才是我的一切。你呢,可愿放下一切跟我走?阮星河早就可以独当一面。” “抱歉。我,我不能。” 空气中是一片静默。 许久,他紧紧抱住她,叹口气:“好,我不逼你。” 她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燕子,你期待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吃饱、穿暖,老有所依?我想的却是另外一番场面。这一路,我所想的,所做的,皆是可以实现男女平权。 你知道的,女人在生理、心理各个方面都和男子不同,仿佛这个世界赋予她们的,只能是成亲、生子、操持家务。但我从心里相信,总有一天,女人的自我意识会崛起,她们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权力,也可以支撑起更大的责任。 我本可以建立一个女人为王的国家,用律法去规定女子的权力,比如取缔青楼、取缔三妻四妾的陈旧规矩,像美人山庄的旧制一样,女子做官,男子务农,但重压之下,难免一些人会剑走偏锋。 所以,我希望我的朝堂之上,男女同朝,任人唯才。假以时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女人被轻视,女人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她们就是她们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我这样说,你可会明白?” 她墨发未扎未束,衬着脖颈莹白色的光泽,孤瘦的身姿仿佛一瞬间蕴含了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轻柔的笑了,这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她。 “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议,我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一夜,两人同床而眠,处理了一天政事,玉天卿睡的深沉,天微亮的时候,她小手在床上来回摸索,空荡荡的床上还残留着余温。 猛地惊醒,朦胧之中,见元砚知正穿衣。 她也顾不得穿鞋,光脚跑在地板上,从身后拥住他。 他被她双手箍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见她额间隐有汗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是在害怕? 一股暖流在胸膛内横冲直撞,他轻笑出声:“你在害怕?怕失去我?” 玉天卿这才回过神来,她以为,她拒绝成亲惹他不快,他便要回元朝了! 元砚知将她碎发拢到耳后,安抚道:“我不会走,只是帮你准备早膳而已。你再睡一会儿!”说完,将她抱到床上。 半月以后,慕容烈突然出现在丹华皇宫。玉天卿本以为他带来的是什么珠宝首饰,古玩藏画,但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惊的动弹不得!茫然、惊喜、感动,种种情绪在胸口中喷发,沿着心脏往脑海中冲去! 元砚知取出一卷金色锦帛,单膝下跪,挺直的背脊彰显着绝华高雅的气韵。 “这半年来,我过得并不好。说穿了,也就是一句话的缘故。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今日之后,再无元朝。苍穹大陆,终得一统。我以整个元朝作为聘礼,你可愿嫁我?” 玉天卿脑海一片混乱,言语仿佛碎在喉咙中,竟说不出一句话。须臾,才终于发出模糊的音节:“好。” 她懒懒靠在元砚知身上,一手把玩着玉玺,温润的触感让她出声赞叹:“连玉玺都比其他国家的好,元朝果然是实力雄厚。但是你这样做,爷爷会生气的吧!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 “文武百官中,有一多半是爷爷的老部下。爷爷做了决定,他们自然会遵从。” 正在爱且正在被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房檐廊角遍布红绸锦色,胭脂红的纱幔垂在床角,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玉天卿找遍了紫气西殿,没有元砚知的踪影。一丝疑惑从心底升出,郑儿带着侍女将皇宫找了个遍,仍旧没有他的踪迹。 云上阁 自从将咏儿关押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踏足。一丝淡淡的药香充斥在空气中,细细嗅去,竟多了一抹血腥。 几件衣服洒落在地上,床榻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睡得深沉。 咏儿满脸泪痕,空荡荡的裙摆处,鲜血蔓延。 “姐姐!对不起,不是我愿意的!你不要杀我,不要!” 玉天卿深吸一口气,将咏儿扶坐起来。她的双腿在这场战争中被霹雳球炸伤了,已不能行走。 “来人!宣太医,再找一个女官替咏儿看看,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如有泄露,提头来见!” 咏儿仍旧小声抽泣着,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任由护卫将她抱了出去。 元砚知缓缓睁开双眼,头痛欲裂,待看到床上的一滩血迹时,愣了几秒,“你听我说,事情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对咏儿做那种事!” 玉天卿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他:“穿上衣服,出来说。” 清风缕缕,元砚知额前几缕碎发飞舞,显得颇为轻盈,好看的眉却紧紧皱了起来,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你再说一次。” 玉天卿:“如果,你娶了咏儿。那会怎样?” “会怎样?会疯,会狂,会死!你是不信我,还是要故作大度将我让给她?” 玉天卿:“昨夜陈宁鸿自杀了,今天早晨便出了这样的戏码。很快,整个苍穹大陆都会知道这件事。投降的将军不堪受辱自杀,而我的夫君新婚之夜将北煜女君**了。 北煜归顺的朝臣一定会向朝廷施压,百姓作乱。你祖父听闻此事,也定会给你施压。不如顺水推舟,你我的婚事作罢,你仍旧为元朝皇帝,咏儿为妃。” 元砚知几乎要气炸了:“你还是不肯信我。” 玉天卿:“我信你,一直都信。但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你,而是整个苍穹大陆相不相信!” “随你。” 元砚知扔下两个字,飞快的消失在她视线。 玉天卿回到云上阁,之前为了怕咏儿自杀或是再出什么乱子,云上阁每天有专人检查,没有任何一件利器,刀剑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剪刀、瓷器碎片也不可能出现! 但太医的脉案、女官的证词,咏儿确实受到侵犯,失去了处.子之身。咏儿断了双腿武功尽失,根本不可能自残!况且要去自残陷害元砚知,这也说不通啊? 靳勿离得到消息,飞一般的来到皇宫。入紫气西殿,见玉天卿正对着一对红烛发呆,即刻用手指戳一下她脑门:“你是傻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元砚知怎会睡在咏儿那里? 我已经吩咐下去不得外传,但现在整个丹华龙蛇混杂,这件事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北煜女君,该如何向臣民交待?” 见玉天卿不答话,靳勿离左顾右盼:“燕子呢?出了事他倒躲起来了?让他出来见我!” 玉天卿盯着红烛,良久才开口,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倦:“阿姐,你和阮星河有没有做过?” 靳勿离一阵窘迫:“现在你还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星河还未回来呢!况且阮星河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没成婚就做那些事!” “北煜俘虏的将军,有多少人?” 靳勿离掰着手指查了一番:“算上陈宁鸿,有6位将军,18位副将,这些人极为固执,短时间内不会归顺我朝的。” 玉天卿喃喃自语:“还有这么多人......” “其实元砚知的品行,我绝对信得过,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女子多看一眼。咏儿那么小,又蛮横无理,元砚知不可能对她动情。他肯定是中了咏儿的圈套!莫非他有什么把柄握在咏儿手里?” 玉天卿又未说话,鼻子凑近碟子中的香灰。 靳勿离很是无奈:“你都多大了,还玩起香灰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玉天卿:“这香灰的味道很是特别。和当年咏儿送我的香囊是一个味道。如果不是这药,金羽光,大抵也不会嫁给晋墨尘.......” 靳勿离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是南宛的mei药?” 玉天卿摇摇头:“这药的确有催情的效用,但最大的效果是让人昏睡。” “那,这也说不通啊!如果元砚知只是昏睡,咏儿又如何失去了处子之身?” 后面这几个字她说的很小声,深怕惹玉天卿伤心。 玉天卿赞赏的看她一眼:“自从成为靳勿离之后,你的脑袋好用了不少!不过,也许有一半的功劳该属于阮星河!” 靳勿离笑嘻嘻说道:“也是。在星河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身边待得久了,难免会变。你不要说一些题外话!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天卿轻叹口气:“其实,是咏儿自己,用红烛破身......” 靳勿离瞪大了双眼,嘴里仿佛吃了一个鸡蛋。 第四十九章 补偿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咏儿也太狠了!她怎么下的去手!你确定是这红烛吗?” 玉天卿慢慢解释道:“我原来也觉得奇怪,但细细研究后发现这红烛的长度和粗度足够了。而且这上面确实有血腥气。” 靳勿离听了这“虎狼之词”,脸红到了耳根。 玉天卿揶揄的看她一眼:“你脸红什么!你之前是男儿身的时候,不是最清楚吗?” 靳勿离稍稍平稳了呼吸,道:“我早就告诉你,咏儿不能留,早晚是个祸害!是你非要留她!我现在就去上云阁,杀了她!” 玉天卿摇摇头:“你再让我想想。” 靳勿离走后,玉天卿一天都没有出门,也不让人掌灯。夜幕垂垂,清浅的脚步声响起,他点亮鎏金壁灯,而后走到她身旁。 开口就是一声指责,“你竟然不挽留我,看来我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玉天卿:“那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娶咏儿,回元朝。” 元砚知不语,他让她躺在膝上,手指抚着她柔软的秀发。 玉天卿:“我知道,你不会对咏儿做那种事。”即使不用任何言语,他们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意。 他轻语:“怕吗?”咏儿的这个局,必定会牺牲掉很多人。 玉天卿摇摇头,双眼已经现出泪光:“这世间,人人都在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以为掌握了权力就掌握了所有人。其实,权力何尝不是一种桎梏?困住最真实的自己。这一路,我被人追杀,杀了很多人,也流过许多血,我以为自己终究与其他的君主不同,却也始终走不出这个困境.......你知道吗?在我亲手杀了白鹭以后,那种鲜血喷涌的快感,竟让我沉迷...即使在战场上,我也毫不犹豫的将长矛刺入敌人的心脏,于是孽也越造越多,心智也越来越模糊。我好怕,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暴君,一个用鲜血去浇灌王朝的暴君!燕子,我怕......” 他轻轻吻着她面颊,声音像是细雨般柔润:“不会的。你不会迷失自己,你心智如此强大,又怎会成为权力的囚徒?如果你有为难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去做,包括杀人。这不是想让你嫁给我,而是想证明,就算这个世界都不爱你了,连你自己都轻视自己时,我还爱你。无论何时,我在。” 元砚知看向桌上的红烛,道:“你已经知道了吧?其实咏儿找我,是为了一件事......” 玉天卿直起身子,红唇猛地贴上他双唇,呢喃出几个字:“我爱你。” 上云阁,玉天卿屏退下人,直视着面前女子。 咏儿面色苍白,双唇毫无雪色,灵动的双眸遮盖着两团雾气。 “姐姐,想清楚了吗?” 她的声音一如从前般清冽,像极了单纯的孩童。 “看来姐姐已经想好了。**北煜女君,这件事我早就跟部下计划好了,我一直在赌,赌你会有怜人之心,会平息众怒,让元砚知带我回元朝。没想到,你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你选择了权力,牺牲掉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你用陈宁鸿拖住我,又将元砚知引到上云阁,下药令他昏睡,而后自己用红烛破身,整件事情没有任何破绽。苍穹大陆刚刚稳定下来,我不想多生事端。本来那些关押的将领不用死的,但现在,他们都要为你陪葬了。” 咏儿爽朗大笑,双手紧紧扣在四轮车上,神情愤恨:“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会这样恨你?没有你,我母亲不会自杀,没有你,皇上就不会双目失明,没有你,我不会尝到被人关怀的滋味,也体会不到像狗一样被人抛弃的滋味!当年,为了留下你,我日夜练习说话,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叫你姐姐,你一定会回头吗?可是,你没有!” 北止尧双目失明了?这一系列的言语像是一把利刃,句句戳心。 “怎么?是不是太震惊了?哈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说了什么话,元砚知才会来到上云阁?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偶然从皇上那里得知,在黛眉山,你曾和他一起捉三尾灵狐,你不慎将灵狐摔到地上,使灵狐受伤。三尾灵狐的血液有保存尸身功效,但这种灵物很是脆弱,稍有磕碰便一定影响效果。想必正是因为如此,靳勿离才这样丑陋吧!” 玉天卿头顶仿佛突然出现一团白光,不断的增强增大,胸口如同堵了棉花般难受。原来,竟是这样! 咏儿见玉天卿神色凄然,她笑意止不住。 “你是不是特别好奇,靳勿离就是被活剐而死的阿黎,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南宛,偷听你们说话的人,就是我母亲留下的暗卫。在罗什山庄,调换幻心丹,用霹雳球袭击你和元砚知,都是我做的!不过真正的幻心丹已经毁了,靳勿离此生都摆脱不掉自己丑陋的皮囊!” “北止尧、靳勿离、元砚知、金羽光,还有你在北煜的侍女,阿依莉、童珑,还有那个好看的姑娘,临波,哪个不是为你而伤,为你而死?承认吧,你就是天煞孤星!” 玉天卿痛的几乎不能呼吸,指甲狠狠嵌入手心中,鲜血滴在地上...半晌,她抬起头,双眼露出嗜血的神情,右手箍住咏儿咽喉,鲜红的血液不断的从她七窍喷涌出来...... 这一夜,皇宫灯光通明,7名通敌的侍女被处死,24名北煜俘虏消失匿迹,北煜女君突然暴毙,尸首被运回北煜皇陵,以皇帝礼制下葬。一时间,整个丹华如履薄冰。 元砚知看着郑儿拿出来的餐食,蹙起剑眉:“她还是什么都没吃?” 郑儿点点头:“是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玉天卿忍不住别过脸去。 元砚知避开那一地的碎片,走向她。 “别过来。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这如同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言语,自然不会威胁到他。捧起她的脸,幽幽说道:“我看你房间里的瓷器都砸的差不多了,又帮你运过来一批。” 说罢,郑儿带着一队侍女,将各色瓷器放到桌上才退了出去。 元砚知拿起一个白瓷净瓶递给她:“白瓷净瓶,价值300两。” 玉天卿犹豫了一下,轻轻放下白瓷净瓶。 元砚知一个个的递过去,又一个个的介绍,每一个都价值千金。终于,玉天卿忍不住了,毕竟这可都是她的钱。 “你他妈的,我还能做点什么?” “你可以对我做点什么。” 他一手温柔的托起她下巴,吻住她双唇,似在亲吻一件无价之宝。 良久,他微微叹口气:“靳勿离和阮星河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所以才打定主意不告诉你的!你如今自暴自弃的样子,可真是难看。” “如果咏儿不说,他们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天煞孤星,这种话我自然不会相信。但阿姐和星河的状况,的确与我有很大关系。说实话,我很内疚。” 他宠溺的捏捏她鼻子:“还不算太笨!不论是北止尧,还是从前在北煜的那些人,抑或是金羽光、临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的出现不过是催化剂罢了。如果你将这些人的命数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就显得不那么明智了。还是说,你心里一直有他?” 他最后一句话语调明显升高了。她忍不住斜昵他一眼,吃的什么飞醋。 “其实北止尧对我来说,应当是启明星一般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小到研墨、读书,大到智谋、处事方式,甚至用兵之法、治国之策,他的一切都影响着我。 在将军府的那段时间,他书房里珍藏的兵书,我全部都读过,他就像是一条河流,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汹涌。除去他囚禁我的那段时间,我和他,一直并肩而立。 我会离开他,说穿了,在他眼里,家国臣民比我重要。他这个人,是一个好将军,好太子,好皇帝,但不是一个好的良人。” 她这样透彻的分析,只能证明一件事,她已经放下他了,想到这里,元砚知莫名开心。 “只是我没想过,原来在罗什山庄的那一次,他就已经失明了。新婚之夜,妻子暴毙,双目失明,不得好死。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如今却真的报应到他身上。又如何能让我释怀呢?” 她垂着头,黯然神伤。 一支大手同她的手,十指交握。 她握紧了那支手,道:“这几天来,我想了很多。不论是我这具身体,还是现在的位置,其实都该是阿姐的。经历过这么多,她已经成长了很多,更何况星河一直都有治世之才。或许,我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他们。”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早已心灵相通。元砚知在她手背上亲吻一下:“好。” 两人视线交汇,孤寂的心被暖流滋润着,唇边的笑意比阳光还要明媚。 第五十章 星河山庄的婚礼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层层雾霭中,一座庞大的建筑矗立着。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星河山庄,玉天卿真的要以为,是哪座皇宫呢! 进了山庄,发现这里的每一个陈设都可以用讲究来形容。 “元砚知,阿姐可真是赚了!星河山庄,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玉天卿边走边赞叹。 元砚知斜昵她一眼,轻飘飘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你还要重新择婿吗?” 玉天卿耳朵莫名发热,讨好说道:“那必须不行啊!燕子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一旁的靳勿离,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一副奴才样!” “你不奴才,是谁说,相公,我要给你生个孩子来着?”她昨天可是听墙角听到了! 靳勿离双手捂住脸,娇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玉天卿做一个鬼脸,躲到元砚知背后。靳勿离气不过:“别以为你躲在燕子后面,我就打不到你!我今天非要打你!” 元砚知看向一侧,轻声道:“阮夫人。” 靳勿离收起张扬舞爪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垂下头,行礼道:“阮夫人。” 她抬起头,哪有什么阮夫人的影子,再回过头,那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她顿时咬紧牙关:“玉天卿,你给我等着!” 阮星河见靳勿离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放下手中的礼单,轻声道:“是谁惹你生气?” “还不是玉天卿!” 见阮星河面前还有半盏茶,她直接端起来喝掉了。 他将她拉到怀里,帮她摘掉脸上的面具。 “不是说过了吗?在山庄里,就不用戴面具了。”窗外这样好的阳光,她应当好好享受,而不是活在阴暗中。 她小手摸一抹他右脸的伤疤,笑道:“好啊,那就做一对丑夫妻好了!”老实说,她一直觉得愧对他父母。 他仿佛一下就看穿她的想法,轻轻啄一下她唇角:“你要是觉得愧疚,就让我父母早点抱孙子。” 她轻轻推开他,虽然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但这一次不同,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yu望。 “明天就成亲了,现在做这个,那明天晚上做什么?” 某人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手指一根根同她交握。 “明天晚上,还做这个。” 鼎炉内燃烧的沉香满室幽靡,夜明珠的光芒如水浸地,洁白姣好的肉体在深沉的满足之间轻.吟着...... 星河山庄实在太大了,玉天卿逛累了,坐在鱼池旁歇脚。再次感叹,这鱼池都是汉白玉砌的,一眼望不到头,有钱啊! 元砚知盯着她,长眉微挑:“你好像从来没有叫过那两个字。” 玉天卿好容易憋住笑意,明知故问:“哪两个字?” 他猝不及防的将她横抱起,作势要将她扔到鱼池中。 她一双灵动的明眸盯着他脸色,装傻到底:“到底是哪两个字?” 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听说,这鱼池中有一种食人鱼,人要是掉下去,分分秒秒就能被啃的只剩骨头。” 她丝毫不为所动,伸出一支手,在他腰间使劲一拧。他惊呼出声,双手一松。 “啪”的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玉天卿呛了一口水,才站起来,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彻。她丝毫不理会他伸过来的手,飞身出来,眼神透露出一丝阴险:“元砚知,你死定了!” “对不起,卿卿,你听我说......” 晚膳,靳勿离好不容易说服阮星河起床,第一次觉得,走路真是浪费体力!阮星河见状,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 “我抱你去吃饭。” 靳勿离一脸疲惫:“凭什么你比我体力好?” 他眨一下眼睛,笑道:“以后多锻炼,体力会好的。” 锻炼你个毛线。 端坐在桌旁的江芊芊见状,快步迎了上去:“勿离,是不是这两天准备婚礼,太过劳累?老头子,我早就跟你说了,请那么多宾客干嘛,这还没结婚呢,就要被累着了!” 阮啸虎受了埋怨,也不回嘴,只是轻轻咳了一下。晚辈都在,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阮星河揽着靳勿离坐到一旁,靳勿离有些羞涩:“伯母,让您担心了!我没事的,明天的婚礼一定不会让星河山庄丢脸。” 这一席话,说的两位长辈很是受用。 玉天卿踏入饭厅,先是给两位长辈行礼,然后长腿一伸,坐到了阮啸虎和靳勿离身边。 随后而来的元砚知,孤孤单单坐在另一边。 阮啸虎和江芊芊见状,两人达成共识,还是需要给年轻人一些空间啊!于是两人借故退了出去。 元砚知挪一寸,玉天卿就挪远一寸,如此几次,玉天卿都快贴到靳勿离身上了。 “玉天卿,你能不能好好吃饭,我快饿死了!” 玉天卿鼻子深嗅了几下,调侃道:“阿姐,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靳勿离羞的满脸通红:“有,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星河长臂一捞,把靳勿离圈到怀里:“天卿,吃完就可以走了!” 这回,轮到靳勿离做鬼脸了。 房间外,慕容烈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郑儿也不甘示弱,两人碰了一下额头。 “郑儿,你主子的脸色可真吓人啊!” 郑儿往慕容烈脑门上弹了一下:“那还不是你主子气的!再说了,现在整个苍穹大陆都是王上的,所以,我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慕容烈本想同她争论一番,转念一想,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你说,主子要怎么做,才能让王上消气啊?” 郑儿悄声答道:“不知道。要是我的夫君把我扔进鱼池,我估计也会想杀了他。” 玉天卿撇一眼挡在面前的身影,毫不客气说道:“闪开,你挡到我了!” 他莹亮的眼眸仿若沾染了月华的清辉,神情无辜:“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要我跪下吗?” 说着就作势要跪,玉天卿眼疾手快拽住他:“别在我面前演苦情戏。” 他顺势将她搂入怀里,道:“又没关系,以前也跪过你很多次。”他向来不是那沽名钓誉之辈,更没有什么跪天跪地跪英雄,唯独不跪女人的想法,跪与不跪,只在能否达到目的,换句话说,完全看对方是谁。 “再说,你不是说过吗,在你们的时代,跪榴莲、方便面、遥控器、搓衣板,也很普遍。看来不管哪个时代,男子为了心仪的女子,都会付出很多。” 见她不答话,他捧住她脸颊,声音甚为轻柔:“那你戳我一剑,或者我自己跳到鱼池里?或者,我跳悬崖,只要你能解气。” 他双眸凝聚了万千灵气,唇边清浅的淡笑令人神往。她突然叹一口气,果然,人长得好看,连看着都能消气。 她双臂主动环绕着他的脖颈,轻轻吐出两个字:“相公。” 他一脸受宠若惊,干脆横抱起她走向那张大床:“多叫几声。” 门外的慕容烈和郑儿一点懵,两人边走边讨论。 “我原先听士兵说,王上被元皇吃的死死的,我一直不相信!原来真的是这样,这哪里是生气啊,下一回,元皇把她扔刀子里,她估计也不会真的生气!” 慕容烈紧紧跟着郑儿的步伐,一脸得意。 “皇上才舍不得呢!他们之间经历的太多了!” 郑儿送给他一个眼刀子:“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慕容烈站在夜幕中发了一会愣,而后跟上郑儿:“这关我什么事啊!” 整个山庄入目皆是喜庆的红色,来往的宾客洋溢着笑容,玉天卿站在队伍最后,眼中浮起一团雾气。 第一次见阿姐如此美艳的装扮。她身着大红色的喜袍,层层叠叠的款式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目光流盼间闪烁着徇烂的光彩,让人移不开视线。站在她身旁的阮星河,一袭红衣,玄文云袖,透出一种极致的尊贵,他唇边洋溢着由心而发的微笑。 “真好。他们很般配,是吗?”玉天卿问道。 身边的人轻轻抚一下她的秀发,神情向往:“玉天卿,我们也来办个婚礼吧。”从前的他,觉得将两人的事情公诸于世,按照所谓的礼仪、规矩,去获得别人的认可,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婚礼这件事,也挺有意思。 “你说什么?人太多了,我听不见啊......” 玉天卿说完就脚底开溜,元砚知拽住她袖袍:“你就这样走了,确定你阿姐不会生气。” 她拽着他一起离开婚礼现场,边走边说:“如果我不走,阿姐和姐夫,肯定会杀了我!” 刚刚行好礼的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着。 见厅中来了几个人,正是郑儿带着一队护卫。 她手拿金黄色锦帛,宾客们全都跪地接旨。靳勿离见阮星河没有动作,轻轻拽了下他袖子,两人一起跪在地上。 听完圣旨,阮星河暗自握紧双拳,新婚第三天就要启程去监国,你们两人倒是乐的轻松,玉天卿、元砚知,你们给我等着! 玉天卿和元砚知小心翼翼躲过守卫,乘上早就准备好的骏马!她笑眯眯说道:“元砚知,你想去哪里?” 他手环住她纤腰:“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第五十一章 我想画你爱上我的样子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几缕阳光划过精致的屋檐,大殿内一片安静。阮星河端坐在案几旁处理政务,不忘回头扫一眼睡在床上的人,她长长的睫毛偶尔轻颤几下,似乎睡得不**稳。 一声啼哭划破了寂静,他从一旁的摇篮中,抱起一个婴孩。小婴孩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边哭一边把胖胖的手指塞在嘴里。 “凝儿乖,要吃奶啦。” 靳勿离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凝儿是不是饿了?抱过来吧。”她一边说一边解自己的衣衫。 “不用了,我已经给凝儿找好奶娘了,从今天开始,就让奶娘喂吧!” 话音刚落,一个约么三十岁的妇人进来,就要抱走孩子。 靳勿离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走过去:“我说了,我会亲自带大凝儿。” 阮星河在她耳边轻语几句,靳勿离的脸色由娇羞变为愤怒,似乎要喷火了!郑儿见气氛不对,便带着奶娘一起退了出去。 再看殿内,靳勿离双手叉腰,小脸铁青,阮星河头顶一本古籍,跪在地上。 “娘子, 凝儿的点心好了,我去取吧!” “不用,让郑儿去喂吧!” “我前几日给娘子准备了一些酸梅,我去拿吧。” “不用,我不想吃酸梅。你现在日理万机,千万不能太过劳累。” 阮星河满脸黑线:“那我能站起来走一走吗?我快跪不住了。” 靳勿离强忍着干呕,将桌上的橘子放入嘴里。她刚刚生完凝儿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再也不生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奇怪,最近自己怎么如此嗜睡! “阮星河,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生了凝儿就不再生吗?凝儿才六个月,你竟然偷偷换了我的避子汤!你是打算生一个足球队吗?” 说到足球队,就想起成亲时玉天卿的祝词,说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争取组成一个足球队!原来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算是懂了!那就是跟母猪没什么区别! 阮星河站起身,将桌上的安胎药递到靳勿离唇边,宠溺的说道:“该喝药了!” 靳勿离怒火攻心,忍住将药打翻的冲动:“喝药,喝药,天天喝药!我头上都长出草药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啊!玉天卿是死到外面了吗?再不回来,我都快要烦死了!” 阮星河:“也是,等会我便发个告示,全城通缉,如何?” ...... 玉天卿打了两个喷嚏,闷声说道:“好像有人骂我。” 元砚知替她擦擦脸上的汗水,道:“走吧,爷爷今天大概又不会见我们了。” 玉天卿翻他一个白眼:“这老头子实在太固执了!我都天天来请安了,他竟然还在生气!” “把他最爱的孙子拐跑,整个元朝都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到头来连个婚礼都没有,我只弄了个元州特使的职位,他不仅仅在气你,也是在气我。” “这到底有什么可气的!我堂堂女君,还不是每日站在太阳底下等着他召见?那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解气?” 大门突然被一阵风打开,一道声音响起:“臭丫头,没事就跟臭小子说我的坏话!” 玉天卿和元砚知对视一眼,走进殿中。 多日不见,元秉谦神色如常,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微微眯起的双眼透着一股精光。他将矛头指向元砚知:“臭小子,简直是丢人!你就这样沉迷于美色,做了亡国之君,真是丢我的脸啊!” 元砚知难得乖巧的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玉天卿听不下去了,怒道:“爷爷,您要是有气,冲着我便可!这一切都是我教唆的,何必为难燕子?” 元秉谦冷哼一声,眼神在她肚子上瞄来瞄去:“真是瘦啊!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说罢,摇摇头,迈着缓慢的步子回了寝室。 玉天卿不明所以,元砚知突然伸出手臂,将她圈入自己怀里,泛着柔情的双眼像是能滴出水一般:“赶快替我生个娃娃!” 元砚知将床帐拢好,不忍让阳光惊扰她的美梦。 她睡眼惺忪,双手圈住他腰身,“白日宣淫,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他捉住她白嫩的手指,放到口中轻咬,“在我的地盘,有什么关系。” 对上他星光熠熠的双眼,她疑惑出声:“你想要个孩子吗?”这四年来,他们先是去了北煜州,祭奠北止尧,安放司徒圆的骨灰,又辗转去了西晋州看望金羽光......无拘无束的日子过得很是畅快,如若不是他提起,她早就忘了还有孩子的事。 元砚知:“我向来随性,也没那么注重子嗣之事。有,很好,无,则加冕。” “如果一直没有呢,你会介意吗?”毕竟她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元砚知也从未说过喜欢孩子。阿姐生产的时候,她和元砚知偷偷回去过。看到那九死一生的场面,让人后怕。 他清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声音甚是诱人:“那为夫会继续努力。” 炙热的缠绵让她脑袋晕晕乎乎的:“我们还要去黛眉山的!” 这种时候,要抽出空来说话,十分不易,他断断续续说道:“晚些启程也无妨......” 一直到傍晚,玉天卿终于说服了某条八爪鱼起床,吃上了她今天的第一顿饭。 某八爪鱼:“我以为,‘吃’了我以后你就不会饿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她的碗堆得满满的。 他捏一捏她柔嫩的小脸,道:“多吃一点,变得丰润一些,说不定会比较容易怀孕。” 玉天卿恨不得将碗扣到他脑门上,只好找话题转移他的视线:“你这宫中,有个藏书阁,我从来没去过。慕容烈说,那是禁地,那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不会藏了情人吧?” 见元砚知不答话,她更加坚定了去藏书阁的想法。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他终是答应了。 藏书阁很大,一卷卷的画轴挂在墙上,画上的女子或白衣,或纱裙,身姿摇曳,都是一个人。 玉天卿眼睛慢慢湿润了,好容易才不让泪珠掉下来:“我说,你为什么从来不画我的脸,我有那么丑吗?” 他唇角勾起,明媚的像是春天的木槿花。 “因为你从未爱上我。我想画你眼中只有我的样子,想画你只对着我笑的样子。” 她的心激动不已,紧紧的拥住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黛眉山 沧云观是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玉天卿一直想回来看看。虽然阿姐讲了很多母亲的故事,但母亲的画像也只有那么几幅而已,几代变迁,皇宫内属于母亲的印记越来越少。 玉天卿指着那一簇簇的白花说道:“我一直有个疑问,这花叫什么名字?我在你的墨砚居看到过,在你元朝皇宫也见过。” “是琼花。” 她柔软的秀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白色的纱裙将她衬得娇美可人。琼花的花语是,无私的爱。他默默在心底许下承诺,我早已为你种下琼花,势要守护你一生。 “这院内还是如此空旷,一尘不染。不知这沧云观究竟藏着什么阵法,每次来,房间的布局好像都不一样。”玉天卿牵着元砚知逛了好久,终于找到一间可疑的房间。这房间到处透着一副腐朽的意味,青铜色的大锁遍布斑痕。 两人试了各种办法,终究是打不开。 这锁芯的形状倒是极为熟悉,对了,是玉坠!她将脖子中的玉坠取下,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锁果然被打开了。 屋内的布置很是简洁,仿佛还保留着生活的痕迹。 墙边的衣橱中,是两件衣服。一件黑色带着领结的西装,另一件是洁白的婚纱。 抬头看去,一张画像挂在墙上。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亲昵的挽着年轻男子的手臂。 玉天卿轻笑出声,她紧紧拽住元砚知的手。 “燕子,这是爸爸和妈妈。”原来他们真的在沧云观生活过,这西装和婚纱,一定是爸爸送给妈妈的惊喜。 元砚知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你是要变成小哭包吗?我母亲曾和你母亲是好友,这条玉坠也是你母亲留下的。原来,岳母早就为自己选好贤婿了!” 玉天卿被他这自夸的语气逗笑了。也许,这就是注定吧! 一匹骏马慢悠悠的踏在草地上,玉天卿紧紧依偎着元砚知,唇边是淡淡的笑意:“我最近一直在打喷嚏,是不是阿姐又在骂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那四四方方的宫墙,她着实不想再回去。 元砚知在她面颊上啄一下,道:“她没有这么闲的,以阮星河的速度,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应当也快要出生了!” 玉天卿点点头:“也是。阮星河不愿意做君王,那就让他继续监国吧!等凝儿长大了,就立为女君好了!他和阿姐为自家的江山出力,也不算委屈!” “你说什么都好。” 交汇的眼神,如花的笑靥,编织成一副永不落幕的画面。 第五十二章 靳勿离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我是玉天卿,也是阿黎,更是靳初一,或者,你也可以叫我靳勿离。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每次问起父亲的行踪,母亲总是黯然神伤,后来,父亲这两个字就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母亲说,我有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妹妹,我常常对着镜子说话,假装,她就是镜子中的那个人。 成年后,我在紫气东殿旁边,建了一所紫气西殿,把我从小到大留给妹妹的东西全都放在那里,期待着有一天她能过来寻我。 我有一个姐姐,她心思极为缜密,做事很有条理,母亲很喜欢她,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是下一任君主,包括我。母亲去世之时,将皇位传给我,并和我说了姐姐的身世,那一刻,我对姐姐多了感激和同情,我下定决心,要给她无尚的尊荣和权力。然而,她并不满足,多次构陷我,更是设局给我下毒。 那是第一次,我觉得死亡离我那样近。适逢绝情师兄的师弟黎之朗因病去世,于是师兄便将我换到黎之朗的肉身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成了一名男子,我很快就适应了男子的身体和身份。 当我知道,沧云观中藏着一具长相和我一模一样的尸体后,我的心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定是妹妹,是天穹来找我了!犹记得,她和漠国皇子出现在沧云观中,震惊、欣喜种种情感已经不能完美的表述我的内心。 我尝试着接近她,扮演着朋友的角色,同我一起的,还有师侄阮星河。 我一直很庆幸,即使没有母亲和我,天穹的内心仍旧很强大,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依赖别人。她瘦弱的身体当中,总有一股坚定的力量。当我知道她要和漠国皇子在一起,心中十分不愿,我再笨也知道,那是一条异常艰险的路。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子,和一场不知结局的皇位之争。 我对感情一直懵懵懂懂,我喜欢和阮星河在一起,他的喜怒哀乐随时牵动着我的心弦。但星河一直对我颇有微词,多次侧面提醒我,天穹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星河一直以为,我心仪的人是天穹。 很快,漠国就迎来了一场战争。生在皇室的我,对夺位之争有着清醒的认识,我尝试劝天穹和我一起走,却无论如何动摇不了她的决心。我决意陪她一起战斗,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我以为我至少应该死在战场上,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竟是被活剐而死,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的割去我的血肉,我的眼前朦胧的飘起了一团白雾,一个英俊的身影站在其中,笑的那样灿烂。是星河啊,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爱上了这个男子。 我记得他抱着我一步步深陷在雪中的样子,那蜿蜒的血迹是多么刺眼。可那时,我明明已经死了,根本不该有这段记忆。 我再次醒来,是在沧云观里,我躺在寒玉床上,全身僵硬。绝情师兄很是激动,狂吼着:“我差点以为你救不活了!”这次他施行换魂术以后,我过了整整一年才睁开眼,吓的他将四清山的古籍都翻遍了。 我恢复的越来越好,心里那抹思念越来越甚,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天穹,还有阮星河。当我看见师兄躲避的眼神,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当年,天穹拿来的三尾灵狐脸上有伤,会不会间接导致我恢复的不好? 我拿起镜子,果然,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疤痕,淤血从溃烂处流了出来,甚是恐怖。我摔了所有的镜子,纵使我并不是在意容貌的人,可是这样丑陋的外貌,我该如何见故人呢? 师兄偶尔会下山,带回来一些消息。我知道天穹已经复位,将国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也知道阮星河被逐出山庄,失去了少主之位,他一直在寻找我。 有一天,我告诉师兄,我要下山了。要去守护我爱的人。师兄对于我放下容貌的执念,很是开心。 我偷偷潜入丹华,住在一座破旧的房屋中。我随便做一些小生意,阳光好的时候,会搬出小板凳晒太阳,那些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心中的晦暗,活着,已经很好了。 再次遇到阮星河,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即使我已经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身份,甚至换了性别,他仍然能一眼认出我。我承认,我慌了。我故意躲着他,却还是躲不过命运。 他和我同吃同住的日子,是一段平凡而又快乐的时光。仿佛我们之间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家国大义,我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饮食男女。 天穹来看我了,我在她的眼中读到了许多情绪,不解、震惊、感动,诸如此类。她或许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她对我一直有疑心。 我辛辛苦苦隐藏的身份,终于在同南宛那一战中被揭穿了,包括我已经毁容的事实。我想象过许多次这样的画面,天穹甚至不会原谅我欺骗她,但是她只是紧紧抱住我,说着万幸,她还有一个姐姐。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 最为震惊,难以接受的竟然是阮星河。 他把我拽出去,跟我要解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流泪,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脸上湿润的痕迹一直蔓延到我的心底。我爱他啊,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 我以为,我们的苦难终于结束了。纵使我现在容貌尽毁,但我会用尽一生去陪伴他。在罗什山庄,他毁了自己的脸,那蔓延的鲜血就像是给他渡上了一片金光,如同神明。我想哭,我想大叫,我想发疯,当所有的情绪到了脸上,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眼泪了。 这是爱,是我要用尽一生守护的人。 此后,我和阮星河四处游历,就让这大好风光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吧。可是我心中始终牵挂着妹妹,这些年,她势力越来越庞大,领土越来越广阔,却一直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并不喜欢元砚知,一则他心机太过,二则我的确因为他失去过生命。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能当做筹码,这样的人究竟能不能托付终身?星河对此,却另一个态度。我还记得,那一晚,我们坐在船上,望着闪烁的星星,空气中全是醉人的花香。 “元砚知做了所有的坏事,但让顾竹滢去北止尧那献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他十分清楚,只要他这样做,就会失去所爱的人。后来,我几次调查,这件事果然是顾竹滢自己的主意。元砚知肯认下这件事情,只是为了让心爱之人心里能好受些。” 自此,我真心希望,天穹能够抓住这份情感。 这几年,我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荣登宝座,却一直坚守内心,我心中已经认定,她是一位好的君主。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元砚知甘愿放弃了皇位,只为天穹一人而活。所幸不管如何,她和元砚知终究走到了一起。 成亲前夜,我和天穹睡在一张床上,她讲着她那个世界,讲着有关父亲的一切。那个俊秀的男子和我想象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原来,父亲一直在思念着母亲和我。 我成亲了,嫁给天下最好的男子。事实证明,阮星河是一位好监国,好夫君,好父亲。我还记得当我得知自己怀孕后,他足足为我添置了20位侍女,衣食住行,他几乎亲力亲为。我嗜睡,他将政务搬到我的寝宫,就是为了好好照料我。 虽然天穹曾经跟我讲过很多生产时的技巧,但当阵痛袭来,所有的叮嘱全都被我抛到脑后,生孩子这种事,可真的不是人干的活啊! 当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惊扰了寂静的夜,那是一团皱巴巴、红呼呼的东西,一点也不可爱!倒是阮星河又是心疼,又是惊喜:“她长得好像你。” 好不容易将凝儿带到六个月,我竟然又怀孕了!一瞬间,抓狂、委屈,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竟然很想掉眼泪。 阮星河抱着我,委委屈屈:“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可以把太医找来,求你不要哭。” 那是一个生命啊,是他期待着的生命。我渐渐接受了现实,没想到六年过去,我竟然有了四个孩子!虽然这六年来,天穹四处游历并未回来过,但我仿佛看到了她鄙视的眼神!在整日被四个娃娃的哭闹声围绕以后,我离家出走了! 不幸的是,才过了半天,我就被找到了!夕阳之下,墙角处慢慢转出一袭身影,他长发飞舞在风中,眼中竟是一抹受伤的神情。 “我保证羽儿是我们最后一个孩子,如果食言,你就休夫,好吗?” 三个小娃娃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尤其是才学会走路的欢儿,伸出手叫着娘亲抱抱。 我不忍拒绝那灵动的眼神,抱起欢儿,阮星河一手牵着一个娃,回到宫中。 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第五十三章 金羽光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一)神童 我是绝尘,从三岁开始,就被苍穹大陆所有的人认定为神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们奉为神明。其实,他们不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我就是带着记忆的。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 四清山很美,我经常和师傅一起,赏花,望月,看雪。有一年,我偷偷爬到山顶,发现了山顶上的寒潭,当师傅找到我时,他灰白色的瞳仁中现出恐惧,第一次对我发了火,此后的我,被罚三天不许吃饭。 天降旱灾,仕途顺遂,朝代更始,每一次我的预言都很准确,来找我预测的人,将四清山的小草都踩平了。师傅忍无可忍,放我下山游历。 我踏遍苍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一个人,一个同我亲如手足的兄弟,沧元。我们都是来自异龙大陆的幸存者。 直到在一个叫做黛眉山的地方,我发现了一座道观。那里种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很是漂亮。当我发现沧云观的阵法奇特,我第一次感觉到开心,一定是沧元! 我寻遍了整座道观,破解了他所有的阵法,发现了一件可笑的事情。沧元在这里生活过,而且,是和一个女人,玉暮云。画中的女人算不上天人之姿,唯有一双眼睛,像是荆棘丛中的火焰,让人无法忽视。 我发现了沧元留给女儿们的信。机缘巧合之下,他带着一个女儿去了另一个时空。我用意念感知到,沧云在另一个时空已经去世了。愤恨,悲伤在我脑海中充斥着,他明明说过,要和我重建异龙大陆! 我本欲毁掉沧云观的一切,但我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让沧元的女儿们相遇,并且自相残杀,岂不是更好?我催动了诏魂术,却没想到由于苍穹大陆的灵力不足,诏魂术失败了,而我的法力也被吞噬了一半。 为了修养,我回到了四清山。 几年后,在罗什山庄,我遇见了一个奇特的女子。在所有虔诚的信徒面前,她不屑的表情尤为明显,那一双清明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是谁呢? 我终于想起来了,是那副画上的女人,玉暮云。 在漠国,我尝试着接近她,才确定了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败家女王,是玉暮云和沧元的女儿。但深交之后,发现她远远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预知了未来,知道她的人生将会存在诸多的浩劫。所以,我尝试着劝她归隐。我一直记得她坚定的眼神。她说,她要创造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我心中逐渐产生一种朦胧的情感,那股力量使我如坐针毡!在遇见临波之后,我尝试着和临波交往,女子而已,都一样吧?可是,我错了。没有她的日子,思念就如同飘零的落叶,荡出无尽的惆怅...... 我进入她的皇宫,做了她背后的“男人”,整个苍穹大陆,流言四起,甚至做梦的时候,师傅都指的我说我丢尽颜面!她不爱我,那又如何? 临波的死,在我心中掀起无尽的波澜。她临死前说,绝尘喜欢的人,我得护着。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被爱,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我对临波从未动情,却误了她一生。所以我带着临波的遗体,回到了四清山。 什么是爱,如何去爱,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参悟。 (二)苦情花 我是金羽光,从小到大,上山爬树、摔盆打碗、舞刀弄剑、喝酒划拳,无所不能。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坏孩子,对我避之不及。 直到有一天,父亲指着一个女孩子说,那是我要一生效忠的人。我偷偷把毛毛虫放到她衣服上,她吓得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眼泪可以流那么多。 哭过之后,她竟然给我了一块点心,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有个姐姐,霸道无理,总是喜欢抢我们这些玩伴的东西。我气急了,便把她姐姐揍了一顿。 父亲惩罚了我,而她却选择和我一起跪在外面。 这之后,她成了美人山庄的王,而我成为了大将军。 我习惯了在她面前撒泼耍横,她也给了我极大的尊荣。我巡视边陲回来,却发现她变了。往日无所事事、爱玩爱闹的性子竟变得稳重起来,那分外明亮的眼中,荡漾着一池聪慧的池波。 我笑了,以为她终于长大了。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变故。同漠国一战,她凭空消失了,玉天娇成为美人山庄最尊贵的人。 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找她,直到臭燕子告诉我,她流落到了漠国。我以为她会想回来,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度,找回自己的王位。 可是,她没有。她宁愿不要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要我这个多年的老朋友,也要待在漠国,待在那个所谓的皇子身边。第一次,我对她发了火。但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从漠国离开那天,她给了我一个妆盒。我别别扭扭的收下了,回到美人山庄一个月后,我终于打开了妆盒。 妆盒的底层,是一夜信纸。原来,这就叫做内有乾坤。我用她转移过来的钱财,暗自招兵买马。在瑶山内挖了许多巨大的山洞,培养着自己的势力,也等待着她登高一呼,东山再起。 我从未想过,我日夜祈盼的那一天终于来了,而她,却是遍体鳞伤。她不允许我提到过去,也不允许我替她报仇。只是坚定的告诉我说,我们一定会得到想要的! 那一场战争打的异常惨烈,我的很多士兵都丢了性命。幸运的是,她手中始终握着传国玉玺,在打败了玉天娇的军队后,正式入主皇宫。 如果不是晋墨尘,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我认定了晋墨尘是我的未来,所以就没有了那么多顾虑。成亲那天,我记得她的眼神,记得她说后会无期时的坚决,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一旦我嫁入西晋,那我们只能各自为王。 上曜城的气候很干燥,不像丹华的都城。因为怀孕的缘故,行动不便,幸好有映岚一直陪着我。也许是前期打仗的时候身体受损,我的孩子没了。 一向嬉皮笑脸的晋墨尘,竟然也流了泪。他对我愈加体贴,但西晋本就千疮百孔,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决断。我们相守的日子并不多。 西晋皇宫里有很多株合欢树,花开得极美,毛绒绒的花球,清香袭人。墨尘说,合欢花也叫夜合欢,有滋阴宁神的作用。我却喜欢叫它,苦情花。 在多次怀孕却又失去孩子以后,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变了。越来越多的美女佳人被塞进皇宫之中,墨尘从一开始的坚决变得摇摆不定。 如若换做以前,我定要收拾他一番。可如今,我却闹不起来了。我拼命的给你写信,固执的等着你回信。等到的却是没有任何消息。我知道,你是为了避嫌。 夜晚的星星很亮,可是我却遥想着,每颗星星上都藏着一张笑脸。你、白鹭、燕子、郑儿...... 我回不去了。苦情花会把我的思念带给你,祝福着你,永远。 (三)下一世定不负你 我是北止尧,漠国皇子。 宫里的人都说,母亲是傻子,只有我知道,她一点都不傻。她喜欢穿白色衣裙,墨发用一根丝带系住,轻盈的舞姿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宫里的人都说,我天生蓝色眼眸,定会给漠国带来灾难。 我不喜欢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母亲时常黯然神伤,小小年纪的我不懂为什么,有一次,万娘娘又来看母亲了,在她走后,母亲突然双目泛红,咳出一滩血来。我好怕她会死掉,求了好多人,父皇只派人送来一盒糕点,说他有空会过来...... 我日日期盼,紧闭的大门,被我抠出了无数个小洞。还是绮罗姐姐有办法,她说,父皇只是政事繁忙,他一定会来看我和母亲的。 我眼见着母亲断气,她眼中隐隐泛着海水般的蓝意,更多的,是一抹空洞的执念。 我不喜欢父皇,不喜欢顾皇后,但我要听话一点,再听话一点,才能得到一丁点的肯定。 我一直以为黑色,是我世界的唯一颜色,直到遇见她。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明明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偏她意志坚定,就像是狂风暴雨的一株白桦树,任风雨肆虐,岿然不倒...... 我记得她第一次唱的曲子,记得她明明动了情却故作淡定的样子,记得她为我筹谋满身伤痕的委屈,也记得她说一别两宽、两不相欠时的决绝。 我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我们明明是对方的血肉,却耗成了对方的伤口。 我这一生,做过两件错事。第一件,便是答应了顾竹滢的计谋,将阿黎送到北止铭军帐中,致其枉死;第二件事,便是在阿依莉坟前,没有放下一切,跟她走。当时,我急切的想要告诉她,我已经传位北止睿,我们抛下一切吧!可是,当北止睿突然暴毙的消息传到我耳边,我已经无从选择。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放任漠国群龙无首、奸人当道?还是该继续做我的皇帝...... 后来的后来,我也曾想过无数次去找你,我有一百万个想你的理由,却唯独缺了一个见你的身份! 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是的,我失明了。雪蝉的功效比预想的好了许多,但身体终究是每况愈下。我不愿再让司徒圆耗尽功力医治,答应她,用丹药和针灸续命。 在我知道自己失明以后,却觉得莫名的安心。我犹记得你当年的玩笑话。如果我负了你,新婚之夜,妻子暴毙,双目失明,不得好死。 预言成真,终于,也算是还了你的深情。 直到再次相遇在阿依莉墓前,我离你那样近,却又那样远。以你的睿智,竟未曾发现我有任何异样。该赞赏自己伪装的太好,还是该痛哭,你早就放下了这段感情...... 听说,你为了他单枪匹马进了元朝皇宫;听说,你为了他,甘愿自降身份为奴为婢;听说,你为了他爬上四清山山顶...... 这感觉就像是我从山巅跃下,心狠狠的揪起来又被无力的抛下,痛不欲生。 有一次,我问司徒圆:“四清山真的只有永夜吗?” 司徒圆清明的双眼望向天空,道:“所谓的无底深渊,跳下去,也是鹏程万里。所以,她会好好的,一定会。” 嗯,她会好的。 我以前常在想,当我们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现在我懂了,就像是一层层迷雾被拨开,一轮金黄的太阳尽情的洒下光和热,不带有任何的留恋和不舍。 我走了,下一世相遇,我定不负你。 第五十四章 玉暮云 - 不知卿卿是女王 - 橙汁我的小柠檬 我是玉暮云,是别人口中那个最可怜的女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我是被卖到晋家做童养媳的,日复一日繁重的工作,喂马、砍柴、洗衣、做饭,却仍旧满足不了公婆的要求,而那个所谓的丈夫,整日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家门口和一堆小孩玩泥巴。 有一次,山上砍柴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衫,露出一截胳膊,脚上是一双奇怪的鞋子。这一定是一个比我还穷的人,我把他拽到我经常歇脚的山洞里,还生起了火堆。 男人苏醒以后,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我不敢回答,只能拼命摇头。他双眼现出怜悯的神色,认定了我是个哑巴。 由于他身上还有伤,不能随意走动,我经常带一些番薯和家里吃剩的糕饼给他。我永远记得我让他换衣服时,他惊恐的眼神。他摇着我的手臂,大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换上粗布长袍的他,丰神俊朗,竟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让我给他讲这个世界的一切,朝代、皇室、民风等等。我不喜欢说话,只好将我藏在枕头底下的几本书带给他。 他教我写字,还教我说一些奇怪的语言,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沧元。 我还记得,我告诉他我没有父母,没有未来的时候,他坚定的眼神。他说的那些话,竟如同镌刻在我的心上一般,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他说:“玉暮云,你听好了。这世界很美好,也很肮脏,没有人能轻视你,除了你自己。女人的一生,不该只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你有你自己的价值。且视他人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的去走你的夜路。”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的伤好了。他要去走自己的夜路了。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平静的心湖泛起诸多波澜,我竟心生不舍。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是他停留的港湾。 在他走的前一日,上山砍柴的村民撞破了我和他在一起读书的场面。那是我到晋家来,挨打最严重的一次。沾了盐水的皮鞭,不断的往我身上挥去,血痕遍布。 也许是我不曾求饶的态度惹怒了他们,他们竟然打算将沧元困到山上活活烧死。我被绑着双手,观看所谓的“情夫”被烧死的一幕,浓烟滚滚熏的我不断流泪! 村民见我不思悔改,便向公公婆婆示意,将我一起烧死在洞里! 浓烟之中,走出来一个俊朗的少年,他高挺的鼻梁下,微微下垂的唇角透露出不悦。即使他脸上沾着灰尘,也仍旧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我原本想着,你们烧死我也就罢了,只要玉暮云过得好,那也算值得!但你们这群无知刁民,可知这世上还有律法存在?别说我跟玉暮云清清白白,就算我和她情根深重,也轮不到你们来处决!” 见惯了他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他也未用武器,几拳便将那些乌合之众打的四散而逃。 他一边替我解绑,一边埋怨:“你傻吗?刚刚那种情况竟然还不知道反抗?你到底能不能说话?舌头要是没用的话,就捐了吧!”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心中期盼着他留下,张了几次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山洞也不敢待了,只好往山上爬。刚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冲进来就是一顿吼:“你要去哪就不能告诉我吗?我怕你被熊吃了!” 他们打我,我没哭,要烧死我,我也没哭,但被沧元一吼,我竟然委屈的掉起了眼泪。他以为我是伤口痛,用采来的草药帮我敷伤口,一边敷一边细心的吹气。 我眼泪掉的更凶了。 他手足无措:“你能说话吗?” 我在他的注视下,说道:“我饿了。”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总算说话了,等我。” 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等我的伤好了以后,他说要带我行走江湖,过一过大侠的瘾。每到一个地方,他总能想出赚钱的办法。比如,贩卖马匹,比如,账房先生,比如,开一家驿站,他天生喜欢游荡,每次离开居住的地方,总会散尽家财,重新开始。 那时,整个苍穹大陆战乱不断,我加入了一个组织,很快,我当上了总兵头。当我权力越来越大,征战四方带来的愉悦感,和手握重金带来的归属感,让我越来越不想过四处游荡的生活,在一次醉酒以后,所有的矛盾激发了。我告诉他,我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时,他受伤的神情,就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他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竟从未了解过你。分手吧,总好过互相折磨。” 我同意了,没有任何纠缠的话语。 我记得他亲吻我时耳朵会红,记得他灵动的眼神,记得他为我做的簪子,记得他为我付出的一切......也记得他说过,他不喜欢孩子,不想被世俗羁绊。 是的,我怀孕了。我必须强大起来,为我的孩子撑起一个家。 当我耗尽全力生下第一个孩子,接生婆惊喜的叫道:“还有一个。”竟然是双胞胎! 也是那一年,我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城池虽少,国力虽弱,但我总算不再漂泊了!我给了女人至高无上的权力,上朝,做官,入仕。心中期盼着,总有一天,整个苍穹大陆的女人都能受到公平的待遇。 在之后同别国的一场战争中,我被围困在山中,建国玉玺也被抢走了!是衷心的侍女小婉,救了我一命。临终之前,她将刚刚两岁的女儿托付给我。我出于愧疚,为她女儿赐名为玉天娇,待她同亲生女儿一样。 有一天,紫气东殿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啊!他打开携带的木箱后,竟然是我的玉玺! “连国玺都能被抢,你也太丢人了!” 他扔下一句话就走,双腿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得!天卿和天穹两个小娃娃,一人抱住一支腿。 两个小娃娃的对话如下: “他是爹爹吗?”“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唯一来看母亲的男人。抓住他,总没错。” 沧元的脸,由白到黑,再由黑到红,咬牙切齿说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天卿和天穹对视一眼,同时大哭出来。 沧元也没了脾气,哄完左边,再哄右边。两个小娃娃缠着他,一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他凶巴巴说道:“你还不解释?”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在他衣服上把鼻涕、眼泪蹭个干净,才缓缓讲清了事情始末。 “这两个小家伙,别看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性格差好远呢。天卿爱哭,什么情绪都表露,天穹很安静,喜欢看书,从来不哭呢!” 他将我揽在怀里,感叹着:“‘神兽’这种东西,果然是耗费精力啊!” 原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心里一直不太畅快,在一个叫做黛眉山的地方,建了一所道观,每日吃斋念佛的,倒像是个苦行僧。 沧云观,是以他和我的名字命名的。他一直说,欠我一个婚礼。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件奇怪的衣服。那是一件纯白的纱裙,从肩头向下点缀着白色的琼花花朵,很美。 “在我去过的时代,这件纱裙叫做婚纱。” 那一天,天卿和天穹站在花瓣雨中,笑的很开心。他给两个孩子取了新的名字,靳勿离,靳勿忧。至于为什么姓靳,他说是他在另一个时代的姓。 我们一家四口在黛眉山生活了一段时间,晚上,我们坐在屋顶上赏星星。他突然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暮云,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解释。包括我的存在,也包括我的消失。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不必伤心,我坚信,我们会在一个特别的地点,用另一种方式遇见。” 我当时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中,并没有深思这些话。等到我醒悟过来,他已经不在了,包括天穹。我带着天卿走遍了苍穹大陆每一个角落,我去过元朝,去过南宛,除了沧云观,这个世界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 我试图用繁忙的生活遗忘这段感情,我做到了,美人山庄在各国的夹缝中,顽强的生存着。但每每夜深人静,我总陷入沉思,他说的特别的地点,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告诉天卿,你有一个妹妹,你要记得,所有你拥有的东西都要准备妹妹的一份。天卿很乖,就连吃糕点,也要给妹妹留一份。天娇也很是孝顺,当她知道我把王位传给天卿,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仍然尽职尽责的为整个国家辛劳。 也许是多年征战,也许是夜夜伤神,我的身体垮的很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气在一点点被抽离。我还是没有等到他。 但我一直坚信,不论是他,还是天穹,终有一天会回到我生活的轨迹中,带着爱,一直幸福下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