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场雨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光流雨又下了三天。
    陈稳的店也关了三天的门，电磁爆给他家大铁门都拍的劈里啪啦的，大街上别说人了，人工智能都知道紧急避险呢。
    “那些雨点真他娘的闪，那楼下老哥还拿无线捕捉器给自己涂了一身，跟个小光人似的。”
    陈稳这时候正守着自己家智能终端小鱼聊天。
    “你有不当的言语违反了市民条例第231条。”
    小鱼很显然没有闲唠嗑的智慧。
    “你可闭嘴吧，赶明就给你拆了，看看下载进度怎么样了。”
    “义体天道剑术，下载进度99.9%”
    “昨天晚上就是这么多啊，你能不能检测一下那玩意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只有记录的能力，你在强人所难。”
    “还会成语了，真行。”
    陈稳一边吐槽，一边看向工作台上的那块黑色正方体。
    这东西秉持着一贯的科幻风，1:1:1的身材比例，用再细的检查机械，也只能检测出1分米的数值，活像从科幻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
    在陈稳一年前被人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放在陈稳的胸口了，当时将他挖出来的盗墓贼正是这家店的老板。
    据说他是看到了某本家传的手册，上面记录着长生不死的古代药剂，比现有的改造手段还要先进的多，能直接活死人，肉白骨。
    这位活了二百三十七年的店长，轻信了那本某个扑街作者写的扑街小说。
    这是陈稳之后看到那本所谓家传手册后所做出的评价，这才导致了陈稳从那个该死的，被埋在土里不知多少年的冬眠舱里爬出来。
    当时这位店长其实已经到了生命的边缘，哪怕他还有点薄钱，可支付高贵的生物公司的改造医疗费用，他也实在是支付不起了。
    像他这样的高龄老人，想要再续命的价钱，都是天价。
    在把陈稳带回到他的小店以后，他给陈稳交待了一下后事。
    说因为年轻时候太过优秀，立志为人类星辰大海事业献身，从而导致终身未娶，没有子嗣云云。
    总而言之，这位老人对陈稳旧时代来人的身份有着莫名的好感，他这一死，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全留给了陈稳。
    他死前写好了合法的继承书，并将陈稳的身份确认为他的养子。
    这才让陈稳能够以一个正常市民，而非流民的身份，进入到这个世界的秩序当中。
    而这个黑色正方体，也在陈稳将它连上了网络以后，显现出了作用。
    只要你拥有足够的钱，就能从这个黑色正方体中，下载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城市主脑的源码在正方体里只卖三个亿，圣者领域的底部方程式只要七千万，还有妖术的建构程序，或者阵法的基本结构，那就更不用说了。
    只要有钱，从古到今，任何的信息都能被下载。
    当然，这正方体也不是没有限制，相反它的限制是严格的。
    首先，正方体所承认的钱币，只能是陈稳经过正当手段挣来的钱。
    对于钱款认定这块，正方体有着长达数千条的严格规定，并且通过不当手段获得的钱，还会扣除正当钱币。
    另外一点是，它所售卖的信息，仅能由陈稳一人使用，也就是说，陈稳不能做任何倒卖信息的行为。
    不过，陈稳最近发现，这些信息不仅能作用于他本身，还能作用于他通过意识芯片操纵的机械义体以及它使用的智能终端。
    只要将这些东西，录入到黑色正方体的下载目录里，就能完成这一切。
    在五天以前，他做了一笔大生意，其中之一的奖励，就是现在正摆在他卧室内的这个身高一米八，戴着斗笠，脸上有赤牙鬼面具，简单披着一身背后带不连续光线的黑色长风衣。
    这义体的基本尺寸，原本的出场设置，甚至于内部结构，都已经被陈稳用黑色正方体下载的优化程序给处理一遍了。
    只等刚才他跟小鱼所讲的天道剑术一录入，这玩意就真成为一位赛博剑客了。
    这是陈稳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第一个支点。
    ……
    外面的雨还是下个不停。
    天空已经变得灰暗起来，陈稳家里的塑胶光管，一根根的闪烁，蓝的红的紫的白的。
    把老旧的铁板，透明的玻璃块，已经挂在墙上的显示屏，映照得花花绿绿。
    陈稳自己正坐在柜台边上，跟他那堆杂乱的工具呆在一起，他的周围有五个屏幕在闪烁，这些都是已经被淘汰的液晶屏幕，上面显现出的画质，还是数百年前的水平。
    可陈稳就喜欢这种老旧感，这让他能够有一丝这世界还是他熟悉世界的感觉。
    在陈稳所坐的自动弹压转椅，为黑色，INNE公司上上代旗舰款，也是之前老店长留下的。
    主要的功能就是让坐上去的人类，有一种回到婴儿时期的舒适感。
    正对着这弹压转椅的那块液晶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这次的强光流雨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受灾区域已经从千溟市到达了隔壁的秋水市，这期间因为光流雨带来的强电磁爆的原因，车辆无法通行，大量的民众滞留在街道中央。
    救援队方面，现在只能采用燃油动力的飞空重舰进行营救，但因为通讯常常受到电磁爆干扰的原因，救援效率并不算太高。
    “赛博时代，天灾都进化了。”陈稳吐槽了一句。
    这时候，放在他旁边的智能终端小鱼，突然从透明小手册里钻了出来，赫然是一只红色小鲤鱼的形象，他的尾部金黄，鳞片闪着柔和的光效。
    “有人在门口，有人在门口。”它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设定是恬淡的少女音。
    这时候来人，看起来可不是个好事情，陈稳很难想象，在这样强的光流雨灾害下，还会有谁来找自己。
    走到银灰色卷帘门前，陈稳对安装旁边墙壁上的竖向门禁进行了一番操作，门口装载的红外扫描器对来人进行全身扫描，信息反馈到门禁的小屏幕上。
    “人类女性，高1.73CM，三围93，65，94，后背绑有电离长剑，大腿处捆绑有短脉冲枪，左手掌进行过机械改造。”
    看了看这段信息，陈稳利用门禁的语音程序，对门外的女人讲道：
    “干嘛来的。”
    女人用一种极为锐利的声音讲道：
    “开锁，王子冬介绍过来的。”
    听到王子冬三个字，陈稳还是决定先相信这个女人：
    “你往后退一下，我开门。”
    女人回复道：
    “好。”
    在这女人进入到店里以前，陈稳还跟身后的小鱼说了一句：“开启动态防御。”
    这个动态防御的程序，也是它之前从正方体上下载下来的，它能够在局域网内，并网处理所有连网武器的攻击，并且它只为小鱼这一个智能终端服务。
    陈稳一声令下，店内天花板上的黑灰色砖块开始一块块的倾斜，从中露出三个黑黝黝的炮口，墙壁两侧的画报从中间被分割开，两只机械手臂从中伸出，手臂挂着一排重力手雷。
    最核心的武器，是陈稳工作台上的一个盖满管线的合金香炉，它的炉盖打开，从九孔八洞当中流溢出白灰色的蒸汽，它的核心炉火燃烧起来，连接它的金属管线被炉火一烧，便迅速灼热，浅红色流溢在这些管线的前端。
    万事具备，陈稳这才输入密码将卷帘门打开。
    外面的光流雨猛地灌了进来，光点就像烟花，在陈稳脚边的水泥地上炸裂，热量散去后，又形成浅淡的灰色烟雾。
    大门敞开，陈稳终于是看到了那位来客，她的黑色头发刚好披在肩头，一身飒爽的黑色斜肩长裙，右肩裸露，左肩上有三根不同白度的羽毛，呈斜侧状，同时右侧大腿被长裙遮盖到小腿处，左侧大腿没被战术短裤遮盖住的地方，有一个金属腿环，上面捆绑着一把短枪。
    这来人的左手边提着一个亮银色的箱子，这箱子的表皮被切割的没有一点皱褶，可却不像是镜面，有着某种特别的颗粒感。
    “你好，陈老板，我叫沐芷榆。”她伸出手，直直的将箱子递给了陈稳。
    陈稳接过箱子，“核粒子箱，要锁这玩意可得三阶量子锁啊。”
    “懂行，陈老板，十万，三个小时后，我要这箱子里的东西。”
    “一个小时给你解决，二十万，不还价。”
    “爽快，一个小时后我来拿，陈老板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哦。”这女人的声线带着特有的妩媚。
    “没问题。”
    “那我先走了。”
    “好。”
    这女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真的不怕陈稳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给私吞了。
    卷帘门合上，陈稳提着箱子走回到工作台上，顺便招呼了小鱼把动态防御给关了，这东西只要开着就是在烧钱。
    箱子平放，工作台上的分析仪立马开始活动起来，两只机械手立马就往着银色箱子上招呼。
    陈稳将椅子拖了过来，他仔细的盯着这箱子开口处的量子密码屏幕。
    三阶量子锁，指的是将三种不同层次的量子束进行多维叠加后产生的加密序列。
    要解开这玩意，需要同时捕捉到三层量子束的稳定状态。
    这种计算强度，就算这个年代的光子主脑也无法暴力解开，只有找到这三层量子束的基态模型，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在黑色正方体里，这三层量子束的基态模型需要足足五万块。
    也是上次那个叫王子冬的男人，找到陈稳，花十万让陈稳解开这锁，陈稳这才从黑色正方体里下载出来的。
    陈稳其实也没想到，第二单生意这么快就上门，不过根据上次解开这锁用的时间来看，一个小时算是搓搓有余。
    把小鱼拿过来，这条红色的鲤鱼一个翻身，一副光学键盘便出现在了陈暮的面前，陈暮也开始逆编制量子束基态模型。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陈稳将代码传输完毕。
    智能终端开始自动运行程序，进入解码阶段，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到十五分钟。
    陈稳原本想拿杯咖啡，他的手已经放到机械臂操纵器上了。
    可没想到，这时候小鱼传来两条消息。
    “义体天道剑术下载完毕。”
    “楼上有高能量反应。”
    陈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楼上发生了什么？
第二章 路过的剑客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三十分钟前。
    沐芷榆从陈稳的店面里走出。
    原本她预留了充分的时间，跟这位陈老板周旋的。
    可没想到，很意外的，这是一位非常真诚的人。
    沐芷榆眼睛里的情绪感应复瞳，没有感知到陈老板有除了对钱以外的其他欲望。
    包括对自己的大腿，陈老板的感觉也是浅尝辄止，没有过分深入的意思。
    他是一位颇有克制力的隐者。
    这是沐芷榆对陈稳的第一印象。
    毕竟在她看来，能解开三阶量子锁的大佬，竟然只呆在这平平无奇的小铺面里当个锁匠。
    这除了他是讨厌繁华都市的隐者之外，没有第二种解释。
    大隐隐于市，这是传统。
    而沐芷榆之所以没有待在铺面里，亲眼看陈老板如何解开三阶量子锁，最主要的原因在于......
    她的身后有追兵！
    并且这追兵的实力，是沐芷榆都感到有些棘手的地步。
    她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们，但才从陈稳的铺面里走出，连一条街都还没走完，它们就已经追了上来。
    它们是战斗型机械体，一共三个，都身负“JUG23-净化装甲”，这是一种镶嵌式的白袍装甲，内部数据连接线能跟人类的神经直接对接，除了镶嵌在左手手背上的“诅咒刺刃”以外，其余的武器都被隐藏在宽厚的轻钢白布当中。
    “出动三个苍白之刺，世界树公司真是看得起我呀？”沐芷榆进入到了战斗的姿态。
    她从后背把电离长剑抽了出来，这是一柄粉白色的光剑，剑柄上雕刻的纹路是曲线苍云纹。
    光剑在手，雨点在光剑表面炸裂，那是电磁持续的被扰动。
    根据沐芷榆个人的计算，在这种天气下，她的光剑可控性会下降3%个百分点，可攻击力却显著提升20%。
    提剑向前，明黄色的雨滴一颗颗在沐芷榆的肩头，脸颊，脖颈处闪烁，吹拂起来的电磁风将她的黑发吹的散乱。
    她默念口诀，脚下乘风，眼中复瞳开始计算最佳的切入角，光剑程序激活，剑招开始加载。
    “斩剑式.如龙，加载完毕！”
    此刻沐芷榆正好离这三个苍白之刺，一步之遥，剑横肩，风雨如骤。
    沐芷榆对准其中一个苍白之刺，光剑光芒大盛，猛烈的向上虹光降临，意欲将这苍白之刺挑飞。
    可这时，三只苍白之刺近乎同时，化作残影，一闪而过，他们三个摆成品字形，将沐芷榆围在中央。
    沐芷榆像是早就对苍白之刺的行动逻辑有所预料。
    剑招如龙的持续时间还没有结束，她的上挑之势一直未减，连带着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了空中。
    居高临下，沐芷榆横剑下落，势若游龙，猛攻向这苍白之刺品字阵的其中一角。
    其余两个苍白之刺迅速向沐芷榆身后靠拢，抬起诅咒之刺，就要往她背后一刺。
    而此刻沐芷榆对此早有计算，立马回身一个横斩，连带着分光剑影，将这两个苍白之刺的轻钢布衣切割开来，让他们连忙后退。
    后退，自然就有先后，沐芷榆剑招如龙的最后一部分终于降临。
    粉白色光剑开始颤抖，所有的光雨都被吸附到这光剑表面，风光大盛，粉白光剑的尖端迅速扩张，以光的速度捅向这落后的苍白之刺。
    光剑透体而出，沐芷榆正想向上一提给这苍白之刺直接来个脑裂头分。
    可没曾想她一回头，另一个苍白之刺竟然一刀捅向了她的心脏，鲜血奔涌。
    沐芷榆脑子闪出的一个反应就是懵，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苍白之刺能追上自己剑招如龙的速度。
    银牙一咬，哪怕心脏受损，沐芷榆全身的血液供应却并没有断裂，她呼吸急促，一个肩撞将这袭击她的苍白之刺隔开。
    随后立马弃剑转身，举起改造过的机械左手，对准这背后偷袭者，就是一发空气炮。
    柔软的空气在机械左手的掌心聚集，像是风眼，在三分之一秒内，迅速被激发出来，将这袭击者给轰了个满怀。
    压缩过的气流带着无数的光流雨狠狠的灌向这苍白之刺的躯体，白袍被吹拂而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盔甲。
    “黑灭之牙，妈的，还来了个大货！”沐芷榆迅速抽剑，横剑格挡。
    这黑灭之牙在她抬起手的那一刻，就已经逆着空气炮带来的洪流，来到她的面前。
    这一横剑，沐芷榆才堪堪挡住这玩意从白袍下方抽出来的黑色弯刀。
    跟这弯刀对抗，粉白光剑迅速闪烁，这表示它的能量在迅速的损耗。
    光剑这种事物，从发明的时候起，就是只攻不守的代表，拿来防守，实在是暴殄天物。
    望着黑灭之牙那张凶恶的鬼脸从白袍之下露出，沐芷榆万念俱灰。
    她的心脏破口虽说被进化过的体细胞强行缝合，可如果再这样高强度对抗下去，她也撑不了多久，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光流雨还在下着，沐芷榆被逼迫的连连后退，苍白之刺和新出现的黑灭之牙，对她穷追猛打，她就像一只流亡的兽，现在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她只得一个翻身跃入楼下，随后左手空气炮连弹，让她暂时滞空，落到了一处商店的灯牌上。
    这灯牌摇摇晃晃，沐芷榆落上去的时候，这玩意差点没往下掉，上面的灯管早就被电磁爆给破坏了个干净，现在只剩几根管线垂落着。
    右手捂着被刺穿的胸口，沐芷榆夺路狂奔，没来由的她竟是往陈稳铺面的方向去跑。
    其实她这时候根本没看清路，只是说乘着对街道的熟悉感，一路狂奔。
    从一块挂线灯牌落到另一块，从一辆车顶跑到另一个车顶，大屏幕上的人像胡言乱语，天空上的电线网像是毛线团般飞舞。
    沐芷榆的嘴越来也苍白，心脏失血严重影响了她的奔跑速度。
    到最后，她跑到了离陈稳铺面不远处的一栋楼房上停住了，她拔出大腿上的短脉冲枪，胡乱的点射。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沐芷榆也没有失去准度，可那两个目标移动的实在太快，脉冲波线根本沾不到他们的衣角。
    当然，沐芷榆也只是为了迟缓他们的动作，让她有时间，再往前跑一段路，她一脚迈出，又是几发空气炮连弹助她脱离高空。
    她正想往左前方落去，那是陈稳铺面左侧的一间楼房，可这时一发子弹又再次命中了她的左肺。
    子弹来自前方！
    这是一发很古老的火药子弹，可威力却是不俗，穿胸而过，将沐芷榆的左肺给射了够透穿。
    鲜血淋漓而出，沐芷榆重重的摔在了一旁的水泥地面上，和那盆摆在花架上的藤蔓摔在了一起。
    她的意识在此刻变得有些模糊，她只看到一个人站在陈稳家的楼顶，正耍帅似的吹灭左轮枪口的余温，这男人穿着一身白衬衣，配一脚棕褐色的长裤，脚下穿皮靴，脸上戴着战术目镜。
    在沐芷榆被击落以后，这男人便在楼宇之间迅速跃进，不一会便来到了沐芷榆面前。
    这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自信的笑容，他的瞳孔是蔚蓝色，一头金色短发，高颧骨，深眼眶，很典型的奥林匹斯面容。
    “你好，亲爱的小姐，请问你是把丘比特之弓放到了这位可怜锁匠的铺面里吗？”
    “可怜锁匠，你的这个称呼不错。”沐芷榆踉跄的站起身，光剑对着这人，就是一个剑气斩，粉红色光弧带着光雨，一路火花，往这人脸上奔涌而去。
    这人却是站在原地不动，举起他手里蓝色色调的左轮。
    这左轮表面的机械结构极度复杂，环环相扣，左轮里开出的子弹，直接把这粉白色光弧给直接击碎。
    黑灭之牙和苍白之刺早就追到了沐芷榆身后，他们此刻立马伸出手，架住沐芷榆的两只手，将她死死锁住。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这间屋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还是你为我们去探探路，怎么样。”男人如是的讲道。
    “那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
    “那可由不得你。”男人摘取掉手中的黑色手套，他的手指尖中，两条金属触须飞舞着。
    这是能直接对接大脑的连接线，最基础的脑控和记忆摘取就可以用这东西来完成。
    就在这是，暴雨猛灌，有人身披黑衣，头戴斗笠，自远处飘然而至，光雨拍在他竹编成的斗笠上，将斗笠上的每一条编织纹路，都照的清晰明确。
    男人意识到这人降临，立马回头就是两枪，左轮携带的诡异火药子弹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向这人飞驰而去。
    可这人的只是偏转身躯，提前预判了男人射出的子弹角度，随后迈身向前，黑灭之牙冲了上来，挡在男人身前，而这男人立马填充子弹，反扣加载左轮枪漫射程序，随后连射出了三发弧线子弹。
    这弧线子弹正好从黑灭之牙的后背冲出，以超过四倍音速的速度冲向这斗笠客，可斗笠客却错身一抖，脚下一稳，一股天罡正气自他脚下升起，所有下落的光雨都被一股向上而来的旋转气流带起，成为一道光流旋转墙。
    三颗子弹被这旋转墙减弱了大半速度，角度被改变，原本直直锁定斗笠客的冲击方向，也偏航至他处。
    而斗笠客一个前顶，冲出这光流旋转，对准挡在他前边的黑灭之牙，就是一个贴山靠，将直直顶到了男人的身上。
    这一顶势大力沉，男人和黑灭之牙一起，被顶到了靠近沐芷榆的水泥墙边。
    而正看守着沐芷榆的苍白之刺也在此刻出击，却被这神秘斗笠客一手捏住了他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握力，给捏了个粉碎。
    沐芷榆显然是震惊于这斗笠客的出现，明亮的光雨自他的斗笠间淅淅沥沥的落下，光点洒落在他的赤鬼面具上，斗笠客的眼睛灵动的闪烁，在沐芷榆的认知里，那是完全不可能属于仿生义体的灵动眼神。
    男人被这一顶，斗笠客的力量死死的将他挤压在墙边动弹不得，他慌忙的闪避开斗笠客挥来的一拳，随后用力叩开了镶嵌在自己背后皮肤上的喷射器，瞬间将爆发的火焰冲击让他脱离了斗笠客的桎梏，冲天而起。
    斗笠客抬头望了一眼，看见这人竟然在空中向自己致意。
    他用生动的少年声音跟沐芷榆讲道：
    “借剑一用。”
    沐芷榆将粉白色的光剑递给了他。
    斗笠客握剑，在沐芷榆的复瞳当中，这斗笠客本身的生命体征在迅速上扬，他的细胞活跃度变得极高，这表示他在凝聚“势”。
    斗笠客闭眼，赤面鬼假面上光雨流落，成为丝丝点点的电弧闪烁，他背对着那已然冲天而起的衬衣男，待身体的“势”，锁定到那男人的位置。
    斗笠客这才挥剑转身，对着下满光雨，浑浊不清的天空，挥剑一斩。
    一道光纹，随后是千白道光纹，从他这一剑中涌出，这些光纹就像带动着海流的鱼，所有的光雨都向着光纹的冲击方向而去，光雨汇作洪流，就像是光明的长河降临此间。
    衬衣男触不及防，被这光的洪流，以及随之而来的数千道光纹，给直接轰落，胸口出现了上百个微小的血口。
    “你是什么人。”看着这声势浩大的一剑，沐芷榆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个路过的剑客罢了。”
    斗笠客横手一掌，直接给沐芷榆拍晕了。
第三章 天道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斗笠剑客义体，正在充能，现在能量12%，驱动晶体损耗程度3%。”
    小鱼给陈稳发布了提示。
    陈稳看着面前被电子锁扣刺入神经末梢的两个人，沉默不语。
    这两个人自然是沐芷榆和那个使左轮的白衬衫男子，陈稳操控斗笠剑客把他们分别击晕以后，就抓回到了他店铺的二楼。
    他打算好好审问一下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单子，可看着俩人拼死拼活的架势，这事情显然不简单，牵扯颇深。
    陈稳可不想突然之间卷入一场莫名的风波，而毫无准备，他这个外来客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赛博都市里，根本还没有获得足够自保的能力。
    他已经给这两个人做了最基本的伤口处理，治愈液体也注入进去。
    原本陈稳后续还想做一些手术处理，但他发现这俩人的生命力都强的惊人。
    虽说比不上他录入了“玄极妙法”的斗笠剑客，可却远超正常人的水准，至少是远超陈稳自己的水准。
    作为一个普通人，陈稳自己是不能修炼这些从黑色正方体里下载的这些玄功秘法，超凡招式的，这也是他前方百计弄了一个义体替身的原因。
    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这两人终于是醒了过来，他们第一时间都想进行活动，可他们的动作直接被电子锁扣锁死了，大脑的神经传导根本到不了躯干和四肢。
    “你们好，我现在需要你们回答我一些问题。”陈稳直接就坐在了二楼的铁皮地上，看着这两个人。
    沐芷榆原本是想说话的，可他旁边这个人却抢先发言了，“我认为你还是先放了我比较妥当。”
    “理由。”
    “公司会找到我，也会找到你的。”
    “那你能确定，他们找到的真的是你吗？”
    “你什么意思。”
    “意识可以更换，记忆可以改变，就连你的人格，在这个时代，发生变化也不是不可能吧。”
    “那是被禁止的技术！”这人开始有些焦躁了。
    “是的，轮回九重，灵能飞升，哈迪斯变换，以及噩梦死劫，都是被禁止的。”
    “你......”这白衬衣男明显是懂行的，当陈稳报菜名似的将黑色正方体下载榜单，前几贵的审问方法报出来的时候，这人明显慌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几个词语真的只是陌生一点的词语，可对于白衬衣男来说，这些名词后面，每一个都代表着可怕的禁忌。
    这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知道这些，这在公司里面，也是只有中上层才能翻阅相关资料。
    并且他说的有两个，不，应该全部都是，是这些恐怖玩意最初的称谓。
    莫非这人是在大破灭之中历劫归来的古老者？他至少也是某位传承者！
    白衬衣男进行着猜测。
    可陈稳见他脸色变换，这才乘胜追击，说道：
    “现在先说说，你叫什么，来自哪里，身份，我相信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白衬衣男这下老实了，毕竟陈稳在他这里，变成了一位古老禁忌的传承人，他回应：
    “我叫罗伯特.埃利森，服务于世界树公司，我的父亲是世界树公司的董事之一，我现在的职位是执行科第三小组的组长，来这里的任务，是追回被偷窃的丘比特之弓。”
    “那她，就是小偷了？”陈稳指了指一旁的沐芷榆。
    沐芷榆没有回应，因为现在陈稳说话的人并不是她，她保持着严明的界限性，没有去插话。
    “是的，她来自一个叫做青羊观的地下组织，是那个地下组织里面有名的三号侠影，我逮捕他，追回赃物是合乎现有法律的事情。”罗伯特现在又义正言辞起来。
    “那倒是合情合理，现在你闭麦一下，我问问她，说吧，你有什么辩解词。”陈稳把头转向沐芷榆。
    “这弓是他们巧取豪夺，我们只是拿回我们的正当权益而已。”沐芷榆回应道。
    “完了，你看我一下成法官了，你们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
    “我用完就还给他。”沐芷榆一下就摊牌了。
    “那你呢，有意见吗？”陈稳又看向罗伯特。
    “没意见。”罗伯特暂时点头，现在拿不拿回那把弓是小事，保住小命才是正事。
    “你们的问题就聊到这，接下来，该聊聊你们俩和我的问题了，你们回去以后，打算如何处理我。”陈稳直接说了实际的问题。
    “什么也不做，我会自己删除有关于您的记忆。”罗伯特换了尊称。
    “很好，你呢？”陈稳看向沐芷榆。
    “王子冬是我上司，他会让我保密的。”沐芷榆说的很现实。
    “嗯，都挺好的，但我觉得还不够，我们还是需要发一个誓言。”
    誓言？这个词汇也太古老了吧。
    在这个赛博时代，没有人会遵守这种古老的，依靠神秘性崇拜，来产生约束的东西。
    这让罗伯特和沐芷榆，同时产生一种错愕感。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毕竟万物量子，神佛皆消，我也不信神，可我知道天上有一片云，名字叫做天道。”
    天道云或者叫天道云端，它的存在便是惩戒的代名词。
    天怒人怨之地，穷凶极恶之人，无道昏聩之法，超凡脱俗之力，都是它惩戒的对象。
    其中所蕴藏的滚滚雷劫，就是为了清理一切。
    可这位陈老板说这东西干嘛呢。
    我虽说做了点坏事，但真没到这地步吧。
    罗伯特感到心发慌，于是便问：“天道云，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陈稳神秘的一笑，随后把智能终端小鱼拿了过来：
    “小鱼，开一下天道云传输通道。”
    红色的鲤鱼开始在透明屏幕上跳跃，一道道沐芷榆和罗伯特亲眼看到过的纹路，开始重新浮现，这些纹路向上漂浮，穿过天花板，光雨，漫无目的空气，云层，直到对接到最高处那一片遮盖一切的天道的云。
    “现在，我们可以发誓了，跟我念：我们将缔结誓约，从此互不伤害。”
    罗伯特看向沐芷榆，两人对望，像是都不愿意跟对方握手言和的意思。
    可陈稳用向上指的手指提醒他们，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天道云的注视下。
    这两人顿时老实了。
    “我们将缔结誓约，从此互不伤害。”
    “我们将缔结誓约，从此互不伤害。”
    两个人同时将这句话说出。
    在他们说完这句话以后，那通往天道云的纹路顿时消散一空，而在他们的右手手背处，都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月牙印记，这就是他们缔结誓约的证明。
    陈稳走上前去，将连接在俩人大脑上的电子锁扣拔了下来，“请不要尝试跟天道云玩文字游戏哦。”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提醒这俩位，互不伤害就包含所有广义上的手段，包括泄露信息，雇凶杀人等等。
    “这样的誓约，有代价吗？”罗伯特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其中的好处。
    “有的，但代价是我付的，我希望大家团结有爱一点，另外沐芷榆姑娘，希望你能把钱付了。”
    沐芷榆立马翻开她的机械左手后盖，那是她智能终端存放的位置，“可以，你让你的终端接收一下呗，另外我能问一下，那位剑客和您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仅仅是朋友而已。”陈稳点击屏幕，看了看账户上多出来的二十万，面露喜色。
    “好的。”
    沐芷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现在对于陈稳，保持着充足的敬畏。
第四章 消费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沐芷榆和罗伯特从陈稳的铺面里走了出来。
    一出门，天已经半黑了，狂风暴雨还未停歇，光雨如骤，柏油路上丝丝缕缕的电光，如小虫一般游动后，又消散。
    罗伯特拖着那只黑灭之牙走了出来，这种机械体在市面上还是挺贵的，毕竟是世界树公司的二级战斗机体。
    原本罗伯特是想直接把这机械体送给陈老板的，就当以后合作的一点赠品，可陈老板坚决不收，罗伯特就只好把这东西拖出来以后，删除记录信息，让它自动返航了。
    做完这些之后罗伯特的手习惯性的按在了左轮枪的位置，
    沐芷榆时刻准备着拔剑，她左手提着已经开了锁的核粒子箱，
    两人再次剑拔弩张。
    “还是停战吧，去喝杯咖啡？”还是沐芷榆率先提议道。
    “正有此意。”罗伯特也收手了。
    这光流雨时节，其实很少有咖啡馆是开放的，可这两位毕竟都是有点小钱，有点小势力的人，要找个这样的地方，并不算困难。
    “天外咖啡馆”就是这样一家，哪怕在暴雨夜也依旧开放的咖啡馆，罗伯特是这家店的常客，跟老板通信了一下，他们俩便成为了这家店里唯一的顾客。
    服务员将调制好的咖啡端上来，罗伯特抿了一口，然后就讲：
    “你对那位陈老板怎么看。”
    “你是在套我的话吗？”
    “聊聊看法而已。”
    “还记得在我们离开之前，陈老板对我们说了什么吗？”
    “他说下次如果有业务可以找他，开锁修机器改造人工智能他样样精通。”
    “重点应该是后面那句话，他说价钱好商量。”
    “这是什么意思。”
    “这证明他很需要钱，可是他却只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你知道的，就凭他会的那些东西，他想挣偏门，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是某种戒律？或者教派的规定？”罗伯特想起了之前陈老板拒绝自己送的黑灭之牙。
    “不，是固守道心，贪财好色为人之本性，在这个人人都在谈利益，谈阴谋的时代，陈老板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修行气象。”
    “那你觉得他有多强？”罗伯特问道。
    他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心有余悸，那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哪怕他父亲这样的世界树公司董事，都不可能有能力连接到惩戒一切的天道云。
    “这我哪知道，你应该关心的，不是他有多强，而是在陈老板的背后，还隐藏着多少能量。”
    “这话怎么说？”
    “还记得那名剑客吗？他使的剑术纹路和我们今天看到的天道云纹路，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陈老板很可能是那个组织，祂，祂回来了？”这说的罗伯特心都开始发颤。在他心中，能和天道云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那一个名字，那一个存在于这世界所有童话故事书里的名字。
    “这只是个猜测，你那么怕干嘛，以后跟陈老板好好做生意，不好吗？”沐芷榆憋着笑。
    “这倒也没错。”
    罗伯特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
    二十万。
    二十万能做什么事呢？
    陈稳拿到这二十万的时候，就很兴奋。
    他现在处于特别缺钱的状态，刚才为了处理这俩个人带来的祸端，他直接在黑色正方体里，花两万块，买了一个天道云一次性誓约。
    这东西的效果倒是不错，只是实在太贵了，将陈稳账上剩的钱，几乎全部花光了，这二十万算是给陈稳回了一大口血。
    当然，这二十万陈稳也在手里握不了多久，他必须迅速的将这二十万换成力量，加持在斗笠剑客身上。
    而为什么这钱不用到他本人身上，乃至于他必须找一个具有时效性的义体来帮助他战斗，实在是因为陈稳本人，他并不具备这个时代所谓“修行”的能力。
    作为一个旧时代的人，他的身体细胞连对接机械臂都不可能，更别说输入那些复杂的细胞强化程序，呼吸法则。
    至于基因强化，或者人体改造一类的事情，陈稳也做过，对他完全没用，他的身体细胞，苍老而顽固，天然拒绝新时代的一切。
    这就是陈稳一般不出家门的缘故，稳健发育，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有黑色下载器的存在，他只要不断有生意上门，就能持续的变强。
    这也是哪怕这俩人闹上陈稳的家门，陈稳也尽心竭力的想要跟他们弄好关系的一部分原因。
    万事和为贵，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顾客。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在另外两人喝咖啡的时候，陈稳已经端了一碗面，摆在工作台上，吃了起来，他的背后，五个屏幕正在播放着不同的彩色画面。
    黄褐色的灯就挂在他的头顶，光芒洒下，将这片区域都映成了浅浅的莹黄色。
    一边吃面，陈稳一边打开黑色正方体的下载目录页，以光屏的形式，展现在他面前：
    【可选择下载目录：】
    【1.本体。】
    【2.智能。】
    【3.人工义体（斗笠剑客）。】
    把目录当中的人工义体点开：
    【人工义体（斗笠剑客）。】
    【已下载项目：】
    【超距掌控（该义体将可以被远程对接操控）】
    【能量精细化（该义体可使用时间延长）】
    【玄极妙法第一章（已修行：32天）】
    【人类动态强化（可使该义体更生动的模拟人类特征）】
    【武道家反射神经（可使该义体的反应力提高）】
    【轻灵步法（可使该义体的速度提升）】
    【天罡正气（初级）（一种自旋向上的气流）】
    【天道剑术（初级）（一种引导秩序的剑术）】
    义体上下载的这六个项目，别看还不怎么多，花费可是实打实的八十万大洋，尤其是天道剑术，这玩意价值三十万，要不是陈稳最近托王子冬的福，接了些大单子，都不可能支撑的起这玩意。
    当然，经过这次实战来看，这斗笠剑客的战斗力还算是可以，跟大公司的机械体相比，也是近乎碾压的优势。
    不过，陈稳并没有觉得这东西到达了自己的标准，他之前操纵这斗笠剑客的时候，发现在速度上是非常的欠缺，面对罗伯特的子弹，他只能强行用天罡正气改变子弹轨迹，来化解。
    要是面对密集的枪阵，这玩意该歇菜还得歇菜。
    并且，战斗时间内，这斗笠剑客耗能实在太快，短短半个小时，百分之百的能量就已经要消耗殆尽，要知道给这玩意充能，耗费的能量晶体，可是实打实的一千一块，这还是王子冬给陈稳的良心价。
    钱钱钱，命相连啊，这个黑色正方体，从来都只是初略介绍下载的内容，从不提及具体的数据，实力，乃至于如何运用。
    所以说，一切都得陈稳慢慢的去探索，可这玩意，一开动，立马就要说钱的事了。
    “迟早老子要换个靠吃空气就能动的！”陈稳骂骂咧咧的打开黑色正方体的购买页面，开始进行本次选购。
    这次选购，他给斗笠剑客，又买了两样，分别是十万块的“魔鬼面具”以及三万块的“剑术精通”和三万块的“能量精细化二阶”。
    【魔鬼面具（任何看到义体脸部的人或事物都会受到恐惧效果）】
    【剑术精通（义体将能熟练使用基本类型的剑术）】
    【能量精细化二阶（该义体使用时间提升较长）】
    买完这三样过后，陈稳仅剩两万三千零五十二块，电子账户上有零有整的显示着。
    在消费完以后，陈稳还是例行性的翻黑色正方体里的其余下载内容，虽说现在买不起，但看看过过眼瘾总是可以的吧。
    【纯气涌动（义体将可以在气体流动中自动充能）（价格：1700000）】
    【玄极妙法终章（可使义体进入极玄极妙之境）（价格：8000000）】
    【天道剑术终极（握剑即天道加身）（价格：100000000）】
    陈稳看见前面的介绍，哇哇哇，我又行了，再看看后面的零，那还是算了吧。
    要努力挣钱啊！
    每天看着正方体里的下载目录，陈稳也算是望梅止渴了，不经意间，一大碗面就已经吃完了。他正准备操控就机械臂将这碗送回洗碗机里去。
    这时候，小鱼传来消息，说是王子冬向他发来的通讯请求。
    陈稳点击了一下接听。
    王子冬的形象便被智能终端投影了出来。
    “嗨，老王，好久不见，我这次可算帮了你丫了。”
    “那要我转点钱感谢你？你不最爱这个。”
    “我不受你这种嗟来之食，多介绍生意就行了。”
    “好了，我跟你聊正事。”
    “你说。”
    “最近有个叫做银蛇帮的帮会，要在我们这里进行一些活动，上面打算要我配合他们的工作，我希望你不要在这时候给我的工作创造麻烦。”
    “我只是个生意人。”
    “如果不是你上次把我们三号侠影溺死在下水道里，我就信你了。”
    “那不是我干的。”
    “反正陈老板，我们之间或许之前有些误会，但现在还是能合作，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嗯，知道了，你最近废话可真多。”
    陈稳摁断了电话，王子冬这货难得说这么些话，一般来说这人的做事风格都是十分简洁的。
    拿钱办事，两人的交流基本遵循着这么个规矩。
    也是不知道这银蛇帮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惊动王子冬这货来给陈稳上眼药。
第五章 银蛇帮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第二天，也就是赛博历2253年的7月5日。
    光流雨终于是停了，天气恢复晴朗，那遍布天空的云网，也开始将蓝色的天空遮成雾蒙蒙的一片。
    陈稳正在给一位机车骑士修理他的“K982型急速机车”，这东西的型号已经比较老旧了，所以问题主要是配件的老化。
    陈稳给他换上一些边缘配件之后，这玩意就能行动了。
    这位附近“暗鸢”公司的骑士雇员，平日里主要的工作，就是为“暗鸢”公司的老板，检查户外虚拟仓的维护情况。
    也算是陈稳的一位新顾客，上周才知道陈稳这边能修理机车，并且物美价廉，最后陈稳只收取了他三百块的赛博币。
    骑上修好的机车，这位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下的中年骑士，向陈稳道了一声谢后，便扬长而去。
    在骑士走后，陈稳便看到从街道一头，走过来一帮头上缠着白色布条，并在布条当中，掺杂缠绕了一条银白蛇形的人，这些人穿着是一身白色长袍，领口处绣有银灰色花纹，脚下踏着一双木屐。
    估计这就是王子冬说的银蛇帮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想来干嘛。
    陈稳坐在店门口，看着这帮人招摇过世，他们手里都提着一箱钱财，这都是货真架势的绿色赛博钞票。
    银蛇帮可以说是挨家挨户的发钱，这一条街的铺面，都被他们给发了个遍，每个人拿着钱都是笑盈盈的，看起来银蛇帮这给钱的态度也做的很不错。
    在陈稳的隔壁，是一家理发店，他们的主营业务，不仅包括普通的剪发烫发，还有对钢铁头皮进行整合拼接，或者对植入性神经发梢进行梳理。
    理发店此刻基本上没人进入，于是那位叫做何有生的老板就跟陈稳一起，坐到了屋檐下面，闪烁着数码人头像的玻璃窗前。
    “陈老板，这帮人哪里来的呀，看这逢人就发钱。”
    “银蛇帮，知道吗？”
    “是他们？哎哟，这帮人怎么来这了，这可不是一帮好人啊。”
    “怎么讲。”
    “听长亭街那边的朋友说，这帮人会在晚上封闭一整条街道，然后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哦！你说这个我就来劲了。”陈稳脸色变换。
    “听我那朋友说，他们当时呆在屋里，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奔跑声，此起彼伏，他当时被吓坏了，可毕竟收了钱，他也就没好探出头去看。”
    “原来发钱，是为了安抚我们受伤的心灵啊。”
    “那也不一定，这收钱又拦不住人的好奇心。”
    正聊到这的时候，银蛇帮的人走过来了，他们用黑色短箱装的钱币已经分发了小一半还多一点，每一家获得的钱币都是分好的一沓。
    在来到陈稳和何有生边上的时候，他们特地放慢了脚步，木屐在水泥的地板上敲得声音更加沉闷。
    他们当中的领头人，是一个高个男人，脸部略长，眉梢上贴三颗金属孔眼，他头顶上的那条银蛇已经有了一点金色光泽，一看就是地位特别尊崇。
    “请问你们哪位是陈老板。”
    陈稳站起身来，“我是。”
    “陈老板，这是您的份额，希望您能支持我们的工作，在晚上不要出门，也不要开窗观看外面的情况。”
    看了一下递过来的钱币，足足十沓，按每沓一千算，这也就是一万块钱。
    对于陈稳来说，钱自然是很重要，但这他确实不能收，因为收了，黑色下载器会扣他双倍的钱。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不过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工作。”陈稳还是说了一些场面话。
    这银蛇帮的领头人也是识趣的，他回应讲：“那好，我们相信您的承诺，再见。”
    这帮人很快就前往了下一家店铺，这一整条街弯弯绕绕，在“张立记”，“耀华义眼”，“昌化米素奶茶“的红，黄，黑的灯光组牌下，在飞驰而过的“送货浮游”旁，在川流而过的柴汽油车，电离游行，飞空器材之间，这些人的身影散开又汇聚，勾下头又抬起，从天空上看，就好像真有一条小蟒蛇，正在摆动鳞片。
    目送这帮人离开，何有生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把这一沓钱放兜里，还是不放。
    “你说，这钱收了，会有问题吗？”
    “会有的，估摸着这是黑钱吧，暗年月的审查会计们，不是最见不得外面来的钱吗，没准他们就拉着你去算经济账，给你判个几年。”
    “那我这......”何有生着实被吓了一下。
    “没关系，不是有一条街的人陪你一起坐牢吗。”
    “我拿这钱请你吃饭，你能罩着我吗，看他们对你挺尊敬的。”
    “不是，你觉得一顿饭就能收买我？”
    “那就两顿？”
    “三顿！”
    ……
    何有生最后还是没能请陈稳吃成大餐。
    因为今天晚上，这条无归街的餐馆已经呈现爆满的趋势，突如其来的钱款，让这里的居民们都有了消费的理由。
    “碳十四烤纸鱼”的人流量显示灯管从翠绿到了红色报警线，代表商店形象的AI白色小鲨鱼正在滚烫的热水里翻滚，“牙齿影滑肉”的门口大牙已经全部闭合，着表示他们内部客人已满。
    夜里的赛博都市，才能真正展现出它的俏丽模样，点亮的灯牌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就像一座座光的山峰一样，白天像雾气一样，蒙在天空上的云网，在夜里也显示出真正的模样，那是如波纹般扩散的白色散光。
    黝黑的道路旁，树木的枝叶盈盈闪烁，就像通体透彻的水晶，踩飞行滑板的小子们戴着椭圆形的轨迹目镜，螺旋交错着向上，直到静止升高的圆形投影显现，这才让他们不甘心的回到地面。
    路况指示灯边，橙色投影方框封堵着人群的继续向前，电子屏幕在人们轻点了一下手环后显现，在人们面前，普通的金属车辆排队等候，而电离游行则从车辆的缝隙中穿行而过，这是一种手握驱动式的车辆，能根据人的神经指向和手部摇晃前行或后退，没有明确的外壳，由一团电波雾组成，极限行驶速度可以达到700KM/小时。
    陈稳除了下载器里的事物以外，最想拥有的，就是一辆电离游行，在他眼中这实在太过炫酷，
    浮光掠影一般穿行，追逐光的速度。
    可这电离游行的价格，却是让陈稳忘而却步，最便宜的都要两百万起步，那实在是陈老板暂时高攀不起的价格。
    陈老板现在所坐的位置，也是一家餐馆，虽说大餐吃不成了，可何有生，这位二十二岁的青年，还是发挥了在这个赛博世界里，难得的说到做到的精神，请陈老板吃起了路边摊。
    “王橙烤肉店”，在赛博时代，这是一家难得用人工的方式，来制作烤串，他们所采用的也是最传统的木签，只不过服务方式，还是利用的AI流水线配送，每一桌都配备有记时屏幕，可以随时查探到每一道菜的上菜时间。
    陈老板在烤肉店吃饭，是心情大好的，尤其是还有人请客的情况，他磕串的能力在此刻完全体现了出来。
    照烧硫离海参，青盐铁舌，尘灰冰饼，牙齿菜，配上特殊的激素调料，以及配口的味觉刺激汁，吃一口，陈稳就停不下来。
    对面的何有生也摆出可劲造的架势，毕竟钱也不是他的，嗟来之食，多吃一点。
    陈稳他们俩的位置，是在店外摆的一张桌子，在被光芒涂抹变色的夜空下，能看见过路的机械小臂女孩，后背有钢翼的男孩，还有穿炫彩光带的大爷，最后，在陈稳拿起一根烤鱼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暗鸢”公司的执勤卫兵，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路的对面，在一个硕大的女士手提包投影下面，这手提包粉红色的光芒，连缀着闪烁出不同的色系，把那小女孩衣不蔽体的形象，衬托的更加鲜明。
    不少人都在看那边，看“暗鸢”那带着白色月亮图案的黑色正装，和卫兵垂下头谦卑的跟小女孩交流的姿态。
    可这副象征着文明的画面，却是很容易的就被打破了，那群身穿白袍，脚踩木屐的银蛇帮，从道路的拐角中走出，他们的人数众多，有不少都拉着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灰白色金属箱。
    在箱子的正面，是一片单光屏幕，要是细看上面显现的数字，就会发现，那都是人类的存活参数，包括但不限于心跳频率，呼吸程度，神经震颤度等等。
    银蛇帮的人走上前去跟卫兵交涉，这位“暗鸢”公司的卫兵面露难色，因为小女孩不停拉着他的手，非常害怕，不肯离去。
    可那位银蛇帮的头领，也就是陈稳今天早晨见过的那位，他摆出一副笑容跟卫兵交谈，并同时用手去覆盖这小女孩的面颊，也就在他的手覆盖上的那一刹那，这小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平静。
    也正是因为小女孩的平静，卫兵终于是松口，让银蛇帮的人把她带走，头领将小女孩抱了起来，脸上还是挂着安抚的笑，可小女孩却身体僵硬的如同木偶。
    在解决完事情以后，银蛇帮的人便朝小巷去走，那边连大楼的光影都照不到，而在走之前，他们留下了两波人，一波向陈稳这边走来，一波去向另一边的餐馆。
    来这陈稳这边的人，一共三个，看起来都比较老成，头上的银蛇多多少少带点金，也不像是底层的人物。
    “陈老板，吃完饭就尽早回去吧，留在外面怕不安全。”
    “好的，我马上了。”陈稳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祝您吃好。”三人缓缓躬身，随后就退却了，往小巷方向去。
    何有生喝完一口冰可乐，这黑色的液体在任何年代都经久不衰，这才讲道：
    “他们怎么过来了，看见我们了？”
    “没准是你吃相太不好看了，他们过来提醒你。”陈稳用纸张把手上的油腻擦干净。
    “你才吃相不好，我都细嚼慢咽的，不过他们真因为这个就来找我了。”
    “还不明白？你被挂了追踪符印了。”
    何有生瞳孔地震，“什么时候。”
    “你拿钱的时候。”
    “他们发钱原来是为了这个！”
    “毕竟他们是外来户，我们这边的个人信息乃至于云网监控数据都在暗年月公司的手里，他们只能采用这种手段。”
    “哇，陈哥，你也太神了吧，那他们为什么要追踪我们的踪迹呢？”
    “你不都看到了吗？他们不希望我们今晚乱跑。”
    “那我们吃完赶快回去吧。”
    “嗯。”陈稳点了点头，朝银蛇帮走过的小巷，再看了一眼。
第六章 消逝的光芒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2253年的7月5日，夜。
    光流雨过后。
    地面总会莫名的潮湿，据相关的材料显示，光流当中所含的某种场，能促进空气中氢和氧的结合。
    夜晚的赛博都市，灯火不歇，光芒流动穿梭，人间的盛大天国，要比天空上的月亮还要灼热璀璨。
    大街上的人已经渐渐稀少起来，夜伏昼出的远古习性还在支配着赛博时代的人类。
    此刻，该进营养舱的进营养舱，该脑后插管的也开始进行晚间的激素狂潮，虚拟的世界在夜色的遮盖下盛放，现实的坚固或许只有在白日里才能短暂体现。
    空落落的道路上，车辆已经减少，却还有个孩子在奔跑，这是个男孩，他身上所穿的白色衣衫上，有一道又一道的破损痕迹，那是被锐器切割过后，才会产生的割痕。
    可这割痕却并没有让他的身体有所损伤，他的皮肤干干净净，没有一点
    男孩此刻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奔跑，他在这街道上找寻，他的眼睛在寻找着一个个高大的身影。
    找谁！找谁呢？谁能救救我。
    男孩对于这个世界是一片茫然的，他的茫然体现在虽奋力寻找，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确定的方向。
    他跑了有十二条街道，十五公里的路程，在这期间，他查看了道路卫士，守门保安，黑帮分子，秩序官员。
    这些人都不能让他满意，他本能的对这些人恐惧。
    可我还能去哪里呢？记忆里说，这里是暗年月公司统治的区域，公司，公司能救我吗？
    男孩在这些广阔的，充斥着未知和迷幻事物的世界里，越是跑，他越觉得自己内心的恐惧愈发强盛。
    在下一个拐角，那里正投影一对爱人正在亲吻，淡紫色的迷幻光彩，环绕在这对爱人的周边，他们穿着的是粉红色的机甲套装，男人袒露出胸膛，女人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们的下方还有一行粉红色小字，“爱他，就要让他享受快乐。”
    男孩却没有心情关心这旖旎的场景，他更喜欢去看那一扇扇关闭的卷帘门，远处的黑色长尖塔，道路中央的琉璃树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以及偶尔穿行而过的电离游行。
    在把周边的场景都一眼看过以后，男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位置，在这里光污染不再那么严重，远处的黑色长尖塔，就是云网的边界连接点。
    黑暗开始重新在这里占据主角，男孩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
    那里面，有怪物吗？是蛇...蛇！
    面对黑暗，人类总是免不了幻想，可这男孩，却在此刻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像是什么重型怪物向着这边袭来。
    是什么！什么啊.....
    男孩想要往回跑，他的脸松垮下来，牙齿紧咬，可当他看到那自远处而来的摩托灯光以后，他才暂缓了逃跑的脚步。
    这是一辆银红相间的重型摩托，并且还是稀有的带数据显示的一款，从黑色磨皮的把手，到有火焰纹样的脚踏，再到螺旋形的排气口，所有的地方，都有暗红色的数据流静静的漂浮着，形成的光效将这摩托车映衬得像是黑暗中冲出的烈焰。
    摩托车停到了男孩身前，巨大的轰鸣声也随之停止，驾车的男人穿着休闲，身后背负一把长剑，剑鞘赤红，剑柄纹古代凶兽，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成熟的脸。
    “小朋友，你是从银蛇帮手里，逃出来的吗？”这人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在这个摩托男人提到银蛇帮以后，男孩异常的兴奋，他认为这人就是自己的救星。
    “你肯定是来救我们的吧，就像故事里的正义使者，他们抓了好多小孩子，要我们去参加血腥的厮杀，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别害怕，我就是追踪银蛇帮的踪迹来到的这里，我一定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男人坚定的看着他。
    没错了，就是他，他能救我们，我找到救我们的人了。
    男孩的心情激动。
    在他的脑海中，完全没有逃跑，或者一个人逃离这种想法，他只想找到一个能帮助他们的正义之人，跟他去拯救那些同样在受苦的孩子们。
    “大哥哥，我知道他们在哪，你跟我去吧，不然他们就要把我的姐姐......”男孩说着，就觉得心头有些难受，脸上的苦色也越发浓厚。
    “没事，我的剑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荡平邪恶的。”骑摩托的男人安抚着男孩的情绪。
    “那快跟我去吧，今晚他们就要把我们拉到屠宰场去了，那里叫无归街，那条街上住着的不会是鬼魂吧，我....”
    男孩的气息变得急促，他感觉到一阵眩晕，长时间歇斯底里的奔跑，本来就让他小小的身躯难以承受，只靠着一股心气硬挺着，现在稍微一松懈下来，他就顿觉得浑身难受。
    “上车吧，我们一起救你的姐姐。”
    “好....好.....”
    骑摩托的男人将男孩抱到摩托车的后椅上。
    银红色的摩托穿行过街道，在摩托声的轰鸣声消散之后。
    这城市边缘又复归黑暗，只有已经黯淡的琉璃树枝，还在照耀着发黑的土壤。
    ……
    无归街，更深的夜。
    家家户户都已经把门关上了，大街上显得寂寥而落寞。
    偶尔风吹起铁片，电管，发条丝，碰触街边的广告光效，地上的水潭倒影。
    银蛇帮的人已经将这条街全然占据，白袍身影密密麻麻，他们的木屐踩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将这寂静的黑暗，都扰得有点心绪难平。
    在无归街的中央，一个四面都布有指示灯的十字路口，银蛇帮的代行者们，打开了所有的手拉箱，箱子表面显示屏上的生命体征数字，也在此刻，全部变成了“00”。
    箱子打开，在灰黑色的箱布中间，是一个个孩童，他们都穿着被割的破烂的白色衣衫，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伤痕，有男有女，他们缓缓的睁开眼，目光呆滞的站起身来。
    这些孩童，无论男女，身高都一样，就算拿精密的身高测试仪器来测试，也只能测试出0.1cm到0.02cm的误差。
    他们的脸也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区别仅仅在于眼睛和鼻子的一些微小区域。
    他们的两只脚，正好踩在箱子的两个面当中，在更高的视角下，所有箱子的排列，都符合着某种神秘学的规律，这让这些站的笔直的孩童，都有了几分诡谲的气质。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此刻响起，这声音响彻了无归街这寂静的夜空，面对这突然的响动，守卫在无归街当中的银蛇帮们，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待这摩托车临近，才看见，骑车的竟然是一个银蛇帮的人，他头上所顶的银蛇标志，和脚下所踩的木屐，都昭示着他的身份。
    这辆摩托车，依旧银红相间，可那些出现在脚边和发动机边的暗红色信息流，却变成了鲜红色，不再报出准确的信息，而是浮现出一团乱码。
    坐摩托车后面的男孩也目光呆滞起来，他之前那饱满的求生意志，仿佛都消失不见。
第七章 战斗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里的首领，还是陈稳之前见过那位。
    他上前迎接这位骑摩托归来的银蛇帮众，远远地他便瞧见，这摩托车上还牵连着一根白色数据线，足有十数米长。
    这数据线后连接着的，是之前的那个背剑的男人，他仰面躺着被摩托车拖行。
    在他的头上，身上都有大量的割痕，那割痕将他血肉一寸寸割开到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摩托车手，将这背剑人拖行到了首领面前，他也走下摩托车，把放在车后背，已然目光呆滞的那个男孩，放在了这广场上的某一点。
    这些点位都是精心调试过的，可这位摩托车手对流城很熟悉，所以哪怕这男孩躯体已然僵硬，他也放的很精确。
    “这孩子估计求生意志测试的分数挺高的，他看见这小子被打晕，被我拖行了有小半公里，才终于放弃希望的。”
    “又是一个愣头青，近年来少了些了呀。”银蛇帮首领说道。
    “这愣头青倒有俩把刷子，我费了些手脚，只不过估摸着他智商应该不太行，我们已经把蛇童的求生宣言弄得够弱智了，这人还上当。”骑摩托车的人讲。
    “记忆查看过了吗？”
    “他的记忆锁很高级，不是我们的手段能破解的。”
    “开锁？听青羊观这边的主事人说，那个叫陈稳的挺厉害，今天早上我们不还拜访过他吗？”
    “他会愿意接这种黑活？”
    “你打电话问问王子冬，钱不是问题。”
    “先不急这一点，不是还有五个蛇童的求生意志测试没有做完吗？我们要等下去吗。”
    “蛇神大人会召唤他们的，不用着急。”
    “那现在就开始了。”
    “我们就是在等你回来而已，牧蛇三寸。”
    “那我们开始吧，牧蛇五寸。”
    首领被称为牧蛇五寸，拖回背剑人的是牧蛇三寸，这是依据他们在银蛇帮里的实力排名，所做出的编号，数字越靠前，实力越强。
    牧蛇三寸到场，牧蛇五寸便宣布仪式开始，所有聚集在此的银蛇帮众都开始行动，他们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将所有从敞开手提箱里站起的蛇童们，围在当中。
    牧蛇五寸触摸藏在自己手臂里的小型操作器，利用天空中荡漾开来的云网，开始连接银蛇云端，让藏在云端里的数据洪流，能够借由他降临此地。
    所有的银蛇帮众都在此刻唤出虚拟屏幕，开始做好迎接这波数据流的准备。
    最先降临的，是声音，密集的莎莎声，从所有屏幕中传来，这里并没有声波转换装置，可声音还是从单纯的数据流里，溢了出来。
    这声音刚开始是混乱的，可随着操作虚拟屏幕的银蛇帮众迅速处理，声音变得有秩序，变成了人们能听懂的语言。
    “神祗：银蛇。”
    “危害等级：红幽灵。”
    “影响范围：街道。”
    “习性：喜欢感受人类的恐惧，喜欢查探人类的争斗。”
    “已探明能力：记忆更改，争斗欲望提升，制造混乱领域。”
    “收容方式：数据流储存。”
    “——祂来自人心间的疏离。”
    这段信息，来自于终焉教团的标注，在很多年前，诡异的事物进入赛博世界，祂们确实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可人类的理性和强大的分析工具，还是将他们战胜，并对祂们进行了反编译，让他们能够以网络数据的形式，被储存，被下载，被召唤。
    银蛇帮的这位神祗，来自于他们帮主虔诚的“意识朝圣”，这是一种需要精神意识进入到云网数据端中，跟神祗建立联系，从而接引神祗降临世间的行为。
    在这段标注着银蛇的信息显现以后，更宏观的数据流开始涌现，祂从每一个银蛇帮众展开的虚拟屏幕上涌出，这些密密麻麻的斑点，开始组合成一条蛇的形状。
    这蛇的鳞片，是无数纯白色的数字0和数字1，眼睛是旋转变换的方程式组成的螺旋，吐出的蛇信，是流动的粉状粒子。
    银蛇在出现以后，就开始捕捉光影，周围所有的光明，无论是透明灯管里的粉白光，还是广告招牌上的蓝黄光，甚至汽车上的AI绿光，都被这条蛇捕获。
    光的消逝，就意味着影的强盛，所有的光都汇聚，也代表所有的影子，开始吞没一切。
    黑暗降临，可所有的银蛇帮众都没有感受到恐惧，因为在他们的中央，那条闪亮的白蛇，已经拥有了祂的躯体。
    祂悬浮在空中，舞动着亮银色的躯体，祂身上出现了黯淡的连接线，这些线跟所有的虚拟屏幕对接上。
    祂是被虚拟召唤出来的神祗，却能干涉和影响现实世界。
    银蛇舞动，在银蛇下方的孩童眼睛也开始变得灵动起来，在他们之前处于呆滞的时候，其实是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抽干了。
    那时的他们，只是无知无觉的工具人而已
    现在，在银蛇的干涉下，新的记忆开始进入他们的脑海。
    这些记忆里，大多都是混乱的，无序的，比如说会出现一个黑客正在蹲坑的记忆，也同时会出现一个酒鬼正在忏悔的记忆。
    这些出现的记忆，身份不同，行为不同，本身也不符合时间顺序，就像一团被揉散的浆糊，一股脑的倒入了这些孩童的脑子里面。
    当然，这些记忆里不仅有这些无意义的杂乱信息，有效的部分也很多，比如武术招式，修炼程序，操纵咒语，暗链诅咒。
    这些有效的部分，将直接决定，这些孩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否脱颖而出。
    在所有的孩子都在被记忆风暴侵入脑海之时，世界也开始发生改变。
    银蛇吸取的光，开始重新散出，白光驱散黑暗，却没有让这亘古夜空也变成白日，而是唤起了一棵棵树木，一块块土壤，花和草，以及出没在林间的生物。
    这里的树木，都亭亭如盖，可每一片叶子上都能看出枯黄而腐败的气息。
    那些花草，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变质，花蕊当中出现牙齿，草的根须变成尖锐的刀刃。
    更别说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的形状在现实当中，根本不可能达成，完全没有对称，扭曲而混乱。
    这是一片黑暗而糜烂的树林。
    银蛇散出的光芒，化作流动的带着白色光点的雾，在树林当中照明。
    原本的那个十字路口，依然存在，赛博时代的道路指示灯，红黄绿闪烁着，将这片森林衬托出几分异样气息。
    所有的孩子都在此刻，望向牧蛇五寸，那个银蛇帮的首领。
    牧蛇五寸对所有的孩子讲：
    “开始吧，这是属于你们的战斗，请无论如何，生存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第八章 下载子目录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了。
    陈稳还没有睡觉，他在老实的看着电视，五个液晶屏幕正对着他，INNE的弹压座椅适应着来自他身体的压力。
    外面的吵闹声，他是听入耳边的，可他没有在意，斗笠剑客就停在他家的阁楼之上，陈稳也没有出动他去探查的意图。
    可陈稳还是在思考这群银蛇帮的人，究竟是想要干嘛。
    这帮人对这里的居民下了追踪符印，显然是要确认居民的所在位置。
    可确保这个所在位置，是要这些居民不要乱跑，还是说因为其他的什么，陈稳也就不得而知。而陈稳更关心的还是银蛇帮人带走的那个小女孩，以及他们拖动的那些箱子，这又想干嘛呢。
    没有答案，陈稳其实也想过自己去下载一个入侵城市主脑的执行代码，来确认这银蛇帮的底细，可这样着实有点小题大做。
    就这样思考着，突然陈稳看到，在左上方液晶屏幕上，显示出来一个异常的画面，这画面来自陈稳遍布整个店铺的监控。
    在他堆放修理元件的地方，竟然有什么东西在活动，那东西的活动，将那些金属的圆盘，黑褐色的输液管线，贴着“花瓣赤膊”的塑料手提瓶，一个个的弄翻。
    这让坐在店门边上的陈稳，都听到了这并不寻常的声音。
    “小鱼，什么东西进来了。”陈稳询问道。
    “未检测到完整的人类反应。”跃动的红色小鱼回答道。
    陈稳这才想起，他因为省钱，只给小鱼下载了检测人类的程序。
    这或许也就意味着，进入他店铺里面的这个东西，很可能不是人类。
    陈稳没有着急着去寻找，或者说去驱赶这个进入到他店铺里面的人类，他调出黑色下载器的界面，给小鱼下载了一个“正经异常生物检测目录。”
    一共花了三千块，下载的时候也并不长，三分钟的样子。
    先等三分钟，看看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出于稳健的心理，陈稳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的小身板可还是普通的凡人之躯，是经不起造作的。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握住了智能终端的透明屏幕，他打算随时意识连接到斗笠剑客，来保障自身的安全。
    陈稳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监控屏幕，锁定着那个潜入他店铺内的生物活动。
    这时候，监控录取的声音中，突然传来了强烈的心跳声，然后是厚重的喘息声，像是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进行呼吸。
    这种轰隆隆的如雷震一般的呼吸，让所有盖住那个神秘生物的金属片，硬质轮胎，长杆把手，都开始跟着颤抖。
    究竟是什么玩意，快出来。
    看着物品堆的抖动范围，陈稳意识到，那东西已经到了这堆他隐藏行迹的物品堆边缘。
    监控画面中，一个小孩从金属堆里爬了出来，这小孩身上穿着被割裂的白衣服，衣服的破口处露出他红润健康的肌肤，那衣服的材质看起来跟银蛇帮的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这小孩在爬出来的时候，还有些错愕，可立马，像是触发了什么一样，他的眼睛突然看向位于头顶的监控。
    隔着屏幕，陈稳跟他对视，这让陈稳能够看清楚，这小孩的眼角，从他血肉里生长出来的白色鳞片，这些鳞片将他的皮服都撑开，可却将他的眼神，衬的坚毅无比。
    “救我！救救我！”这孩子的眼神如刀，面色极冷酷，可嘴里却说出了最可怜的台词。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陈稳感觉到有一种来自逻辑上的不适。
    “正经异常生物检测目录下载完毕。”小鱼的提示正正好传来。
    陈稳立马回应，“检测一下店铺内的情况。”
    小鱼反馈回来的信息如下：
    “已发现的诡异生物：蛇童”
    “这是一种将成年男性记忆粉碎过后，再将躯体小型化制成的生物。”
    “一般这种生物是作为经验制造机器以及意志强化材料来进行售卖。”
    “制作这种类似的生物，需要毁灭日级别的诡异存在。”
    “相关词条：记忆承受力（成年人类承受记忆改变的能力，相对于青幼年时期，显著提升）。”
    “相关词条：经验制造机器（是指用人类身体和意识去体验去学习去察觉的一种机器，这种机器的作用，主要是将所有的经验感悟，肌肉反应，知识技巧，传递到另一个人类脑海中。）”
    “相关词条：意志强化材料（是指用人类的意识去体验高压力，高信息密度，高不可解释性之后，所凝结成的思考结晶和精神抵抗力，并且这种材料同样可以提取出来，传递到另一个人了的脑海。）
    陈稳仔细的阅读完有关于蛇童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丧心病狂的这个地步。
    在这每日每夜都灯火辉煌的赛博世界里，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让这个来自旧古时候的遗民，难以忍受的肮脏。
    他们真没把人当人啊！
    一个人之所以能确认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的经历，来源于他的记忆。
    可当你的记忆和经历，成为了他人的嫁衣，你辛苦习武许多年，辛苦训练一项技艺许多年，而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摊在床上，吃饭睡觉拉屎，就能拥有你努力过的一切。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花钱，就是购买，而你们却要花上一生的时间，无穷的努力，无数的思考，甚至于你们的存在，都只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稳已经开始有些愤怒了，杀戮与苦难，争议与流言，在他的时代并不算太令人惊奇的事。
    可任意攫取一个人毕生的努力，并将一个人的时间和记忆当作商品，这实在是在挑战陈稳的观念极限。
    陈稳从安逸的INNS桌椅上站了起来，他将智能终端揣入了兜里，走到屋后面的那个孩子的身边。
    白色的蛇鳞片，已经要将这孩子的半张脸都覆盖住了，可他的眼神还是那般冰冷，有些尖锐的打量着陈稳。
    “叔叔，救救我的同伴吧，他们....他们.....”他的语气呜咽，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你的同伴在哪？”
    “就在这条街，他们正在进行血腥的厮杀，我要救他们，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陈稳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神，还是那般冰冷，可他的话却这样的热烈，激动，像是遭遇了无尽的折磨。
    “我救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不能....不能啊，不过，你应该是好心的吧。”这孩子的眼神更硬朗了几分。
    “你为什么言不由衷。”
    “我没有啊，我只是希望你能救救他们。”孩子的身体开始发抖。
    陈稳尝试着去拉这孩子的手，他的皮肤像冰一样凉，可他却奇迹般的，能感受到这孩子身体里的炽热。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将他从黑暗的地底拉出来的老店长以外，陈稳由于过于谨慎，还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肢体接触过这么长时间，只有收钱偶尔碰触一下对方的手。
    在老店长死前，他说到台式电脑的时候，陈稳握着它的手，感受到了灼烫感，可这感觉转瞬即逝，让陈稳以为是错觉。
    可这一刻，陈稳却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炽热，几乎要将他的手都灼烧开的温度。
    “你这是.......”陈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他怀中的小鱼开始发出提示，红色的光鱼从他胸口的包里跳跃出来。
    “长明提醒你，下载子文件夹已达到可开启标准。”
第九章 长明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又是什么意思？下载，长明又是谁？
    是那黑色正方体，这孩子跟那东西有关系吗？
    “开启子目录。”陈稳说道。
    红色光鱼在陈稳胸口旋转游动了几圈，它的尾巴在空气中甩动，自在的像是在水里漫游。
    “加载成功。”
    “下面是长明对于子文件夹的介绍:
    “1.子目录对接将会获得个性化的下载推荐。
    “2.子目录对接人将通过训练达标的方式，获取下载内容。
    “3.子目录对接人将会获得通过正常交流分享知识的权限。
    “4.主目录对接人将会获得子目录的删除权限和帮助启用权限。
    “5.主目录对接人获得子目录对接人的信仰反馈。
    意思就是说，这个叫做“长明”的黑色下载器，给我找了个儿子？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凭什么这子目录功能这么多。
    还个性化下载推荐，还能分享知识，凭什么我不能。
    这就是区别对待吗？儿子总要比父亲更受关怀一些，真有你的。
    陈稳心中吐槽了一番，可还是没忘记这件事情的重点，银色蛇鳞已经要将这男孩的整张脸都爬满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再然后，这男孩的目光，在此刻已经变得有点浑浊，之前的冷酷还在，只是多了几分坚韧和虚弱。
    “救我....救我.....”这男孩还在有气无力的说着。
    陈稳拉着他冰冷的手，回应道，“我会救你的。”
    利用智能终端小鱼，陈稳打开了跟子目录相关的“个性下载推荐”，他有帮助这孩子购买的权限。
    【个性化推荐下载：
    【1.记忆重置术（将当前混乱的记忆重置）（已达到标准，可启用）】
    【2.记忆恢复术（将记忆回复到被更改前的程度）（已达到标准，可启用）】
    【3.仙道奠基法（能让身体更加亲和秩序侧的力量，并产生一定灵性）（使用标准为：迈入超凡）】
    完了，看起来这才是亲的呀，这下载器什么时候不要钱就能下载东西呢呀，就离谱。
    只要达到相应的标准，就能个性化下载，这是不是歧视外地人啊。
    吐槽归吐槽，陈稳的动作还是没有听的，动动手就能救人一命，他还是愿意做的。
    点击终端小鱼投影出来的虚拟屏幕，陈稳给这孩子立马启用了“记忆重置”和“记忆恢复”。
    启用完成以后，陈稳把小鱼也放到了这孩子的手中，这样能让黑色下载器中的数据流，直接进入这孩子的身体。
    根据陈稳之前的经验，就算这男孩意识全无，这些术在进入他身体以后，也能自动执行。
    刚开始，这孩子的表情还是苦色的，可随着数据流的不断注入，他的脸色越来越轻松，脸上的蛇鳞也开始一个个的退却，消失，他的脸变成了正常而红润的脸庞。
    眼神中的那份冷酷，也慢慢转成了惊奇。
    陈稳发现自己握住的这双手，也不再冰冷，开始变得暖热起来。
    “你...你是谁？”这是这男孩记忆回复后的第一句话。
    “你不觉得要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叫柳元镇，是来自荒原的黑夜遗民。”
    荒原？他们是从赛博都市外面来的！
    可三言市离荒原很远啊，他们是被运送到这里的吗？
    陈稳问道，“关于银蛇帮，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什么银蛇帮，不过......”柳元镇欲言又止，“你还是告诉我这里是哪吧，哎，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果然是在银蛇帮之前，就已经被改造成这样了。
    莫非银蛇帮的工作，只是让这蛇童，成为能售卖的商品之前的其中一个步骤而已。
    陈稳回复他说，“你的身体已经被人改造过了，我想知道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改造，难道烈闪公司说的那个能让我们吃饱饭的机会，是这个！”柳元镇的心头发颤。
    烈闪公司，这倒是挺有名的一家公司。
    对于快速移动的术法和器械研究方面，这家公司可谓是处于尖端水平。
    只不过，人体改造，不像是这家公司的强项啊。
    “哦，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在荒原上招募志愿者，并对我们进行训练甄别，他们说这是为了用我们坚强的意志去测试新的加速器材。”
    陈稳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抱歉，他们骗了你，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张弥天的大网。”
    “这是什么意思。”柳元镇尽力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在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改造了你的身体，改换了你的记忆，他们利用严格的程序将你们，变成一个供他们提取人生和经历的生物电池。”
    “电池？”面对这个词，柳元镇还有些发懵。
    “意思就是说，你这个人将不叫柳元镇，而叫做蛇童，一个机器，你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所学习的所有东西，你的爱，你的恨，都可以被别人提取，成为别人的。”
    面对陈稳的话语，如一颗颗钢钉一般刺入了柳元镇的心里，如果陈稳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完全不敢想象。
    “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柳元镇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2253年的7月5日。”
    “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了！你别骗我，真的别骗我。”柳元镇眼睛都开始变得直愣愣的。
    “小鱼，现在的日期是。”陈稳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红色的鱼儿从陈稳的怀里跃出，它回应说：
    “2253年的7月5日。”
    这比人声还要严酷万分的机械提示音，每一个字都像是要把柳元镇拉向最无望，最漆黑的深渊。
    “三年，三年零，两个月，四，四天！”柳元镇换算着时间，他的眼睛瞪大，腿颤抖的都站不稳。
    这年月在平常的日子里，只是流逝的，不会被记录的日子而已。
    可将记忆抹去，平白无故的随着时间河流向前跨越，一回首，你才发现，那种锥心刺骨的丧失感。
    “没错，就是这么多的日子，在这么多的日子里，你丧失了一切感知世界的能力，你的记忆被不停的更换，而你却毫无察觉。”陈稳回应道。
    柳元镇看着陈稳，他的目光如陈稳之前所见一般冷酷，“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看起来，他现在变聪明一点点了。
    陈稳回道，“我只是想世界变好一点点。”
    “你这说的，让我更害怕了。”
    “好了，你应该问的是，你现在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选择的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你的脑海中回想一下，你是不是获得了如何重置记忆和如何恢复记忆的方法。”
    在陈稳的提示下，柳元镇开始回顾，他发现他的脑海中真的多出一段知识，有关大脑，有关如何恢复记忆，并且，他还获得完整执行这套程序的方法。
    “真的，这是您赐给我的吗？”在荒原上流浪了十几年的柳元镇，不会不知道这段知识的重要性。
    “不要说赐，这也不是我给的，只是你被选中，你应得的，这就是我说的选择，当你拥有无穷的知识，你想做些什么。”
    柳元镇陷入了沉思，他所经历的十九年人生当中，从未有面临这样的机会，就好像一片天空，一颗星辰，被宣布成为他的领地一样。
    这让他猝不及防，他先是不敢确信这是否是真实，可脑海的知识，却确确实实的存在。
    “我要报仇。”这是柳元镇给出的答复，最直接也最确定。
    那个偷窃了他三年人生，将他改造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烈闪公司，就是他的复仇对象。
    这是发自他内心的愤怒。
    “无论你要做什么，要记住，我们可能是一边的了。”陈稳说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因为下载器选中了这人，那么他和他就拥有了一个秘密，一种力量，自然就是一边的。
    “我们是一个组织吗？”
    “你想的话，可以是。”陈稳觉得这是凑在一起想个组合名的事。
    “那我们组织得有个纲领，或者宣言之类得吧。”
    “用正当手段挣钱，这个能算纲领吗？”
    “那还是算了吧。”
    “........”
第十章 孤客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柳元镇就这样被陈稳接纳了下来。
    他给陈稳讲述了很多荒原上的故事，以及他的来历。
    他被称作黑夜遗民，相传是在一百年前，赛博世界发生过一次大停电，那次停电直接导致了所有的城市的瘫痪，混乱在漆黑一片的长夜里爆发。
    在那一夜，有人偷偷召唤一位“无极”等级的神祗，他能凝固时间，让世界陷入虚无的轮回。
    也因为这位神祗的降临，这一夜被无限延长，战争延续了不知多少年，最终以大公司为首的赛博人们赢得了胜利。
    失败者，被打上黑夜遗民的罪恶标签，被流放荒原，从此再不得回归赛博世界。
    相应的，陈稳也向他介绍了自己，当然介于自己古老者的这个尴尬情况，他只能说完自己的姓名，以及店铺的经营方向，就没有再说下去。
    而有关于黑色正方体的一切，陈稳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柳元镇的，他们俩被绑在一条战船上，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陈稳只是赠送了一个智能终端给柳元镇，这智能终端是他原本铺面上就在贩卖的东西。
    只是后来陈稳没有做这类生意了，才将这些东西放到了后边仓库里。
    有了智能终端以后，陈稳便给柳元镇介绍了一下如何连接上黑色正方体，下载各项信息。
    这让柳元镇是受宠若惊，他也是在这一刻，才了解到陈稳口中，那一个机会的重量。
    这些给他个性化推荐的技术，任何一样，都会在灰土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可现在这些东西都这样送给他，只需要他努力向上，达到下载的标准而已。
    我真的值得他这么看重吗？
    面对机缘，柳元镇本能的开始拷问自己。
    可陈稳只是跟他讲：“不用那么大压力，你就当你比较幸运吧。”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样回报您。”
    “你不需要回报我，如果你能让这个世界变好一点，再变好一点，就行了。”
    “嗯。”柳元镇只是点了点头，可他却把陈稳的这句话记入了心里。
    这时候，小鱼突然又播报式的讲，“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你先躲一下吧，来得很有可能是银蛇帮的人。”
    “嗯。”
    老规矩，陈稳先是去打开了红外扫描器，发现门外来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像是身体出了问题，被另一个人背着。
    红外设备，对他们基本外貌，身高等信息进行了扫描，发现这身体没问题的两人，都携带了大量武器，并且种类繁多。
    原本陈稳是想拒绝在这时候放他们进来，可查了一下监控，发现王子冬也跟着来了，并且他还在向自己招手，他这才打开了门禁。
    铁门一打开，陈稳便看见了一片森林，那些大树从楼道的缝隙中，从下水道的渗漏口间，从无处不在的水泥地面上，生长出来。
    它们的根系不知道通往何处，可没有一片叶子是青绿颜色，都是带着枯黄或缺口的腐烂模样。
    陡然间，陈稳还看见了一只大眼睛怪，它连在一根如蝌蚪般的尾巴上，直立着上段，用下段如蛇一般游动。
    那双眼睛上生满了无数的血丝，仿佛整个眼睛都要爆出来一样，陈稳只看一眼，就顿觉得有些不适。
    地上的花草也肉眼可见的生长出来，在这钢铁的丛林当中，本没有它们生长的余地，可现在，这些花草，却在流动的光雾颗粒之间，招展出诡异的身姿。
    这一整副诡异的画面，成为了王子冬和牧蛇三寸的背景图。
    牧蛇三寸带着那个背剑客来到这里，正是为了解开这背剑客脑中的记忆锁，从而了解到这人的身份背景，再确定要不要对他再进行一些不太好的手段。
    陈稳显然对他们突然造访，不太高兴，因为了解到了蛇童的事，陈稳已然对这些看起来道貌盎然的银蛇帮众们，没有丝毫的好感。
    再加上，这外面一片诡异的景象，显然就是这银蛇帮的人弄出来，就更是让有洁癖的陈稳，感到发自内心的难受。
    “抱歉，今天不做生意。”陈稳说道。
    “陈老板，这可是大生意啊，相信你不会拒绝的。”王子冬一边对陈稳笑容满面，一边换了一张脸对牧蛇三寸讲，“这么晚了，你们还来打扰陈老板，你说你们能出多少钱。”
    “十万块。”牧蛇三寸说的很简洁。
    解开记忆锁，就算是像背剑客这样的高阶记忆锁，市面上最多不会超过一万块钱。
    牧蛇三寸给十万，这已经是很良心的价格了。
    “十万块，做什么？”
    “开锁，就是他脑子里的记忆锁。”牧蛇三寸将这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背剑客，摆到了陈稳面前。
    “烂钱不恰，不送。”陈稳转头就想回屋内。
    这时候王子冬又把他拉住了，“陈老板，我们还能加价，考虑下。”
    “还能加什么。”
    “这把剑，这把剑可以吗？”王子冬指着背剑客身后的那把剑鞘赤红，剑柄处有凶兽的长剑。
    牧蛇三寸呆滞着，他对于这种古典时代的剑器没有任何的需求，就算这是嵌入了程序和智能生命的飞剑，对于他们来说留着作用也不大。
    尤其是这种带着明显特征赃物，容易让受害者的家属追踪到他们，这就更得不偿失了，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当作加价的物品。
    牧蛇三寸对此没意见，也就默许了王子冬的加价。
    “剑？让我看看。”陈稳听到有关于剑的事情，立马就来了兴致。
    斗笠剑客现在虽然一身剑术在身，可光剑他已经归还给了沐芷榆，所以这剑客手中，还是无剑的。
    手中无剑怎么能叫剑客呐。
    王子冬将赤红长剑取下，放在陈稳面前，并对他示意说，“陈老板，你收下吧，这价格你没理由拒绝了呀。”
    “是啊，没理由了。”陈稳没有直接接过长剑，他只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牧蛇三寸在这时候发言了，他讲，“看起来价格已经谈拢了，陈老板，天亮之后，我会来取这个人。”
    “好的。”陈稳点了点头，然后问王子冬，“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好好观摩陈老板的手段了，我本来就是来帮忙，闲人一个。”
    “别人看可以免费，你丫得加钱。”
    “没问题，我的陈老板。”王子冬嬉皮笑脸。
第十一章 蛇童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待牧蛇三寸走远。
    陈稳却还没有着手于解开这个背剑客的记忆锁。
    王子冬却已经坐上了陈稳的INNE黑色座椅，并且还很熟练的将座椅调制到了“人体组件啮合模式”。
    这种模式能让人的每一寸皮肤，都感受到如女体一般的柔软感，但由于这模式十分耗电，所以陈稳一般不开。
    陈稳给小鱼发号施令，让小鱼用机械臂把位于店铺后面的工作台，拖到前门来，陈稳把背剑客放在工作台上，打开检测身体内部情况的弱能粒子穿透仪，以及对身体表征进行收集的体征检测器。
    各项数据用绿色的文字，反馈到工作台白框黑底的屏幕上，陈稳一边查看着数据，一边对王子冬讲道：
    “这人谁啊。”
    王子冬头趴到顾衍的桌台上，说道：
    “一个正直的人。”
    陈稳回复道：
    “他和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这不是要依靠你来救他嘛。”
    “你想做什么，赶快说，没时间陪你扯淡。”
    “不愧是陈老板，就是聪明，其实我们青羊观哪里都好，有传承，有上层战力，也有完善的组织架构，可就是缺一样东西。”
    “缺德？”
    “........”王子冬脸色一滞，但立马又调整过来，“陈老板就是喜欢说笑，我们缺的是人。”
    “你们想要蛇童？”陈稳立马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怎么知道这个的！
    蛇童这应该是很隐秘的信息，就算是银蛇帮的人，也只有牧蛇三寸这种等级的人才知晓蛇童的信息。
    王子冬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他才认识了两三个月的朋友，之前三号侠影沐芷榆回来的时候，完全对陈稳这个人讳莫如深，摆出一副极其尊敬的架势，却未曾多言一句。
    原本王子冬只是以为陈稳用一些奇异的手段，折服了这位自命清高的侠影，可现在看来，陈稳隐藏的东西，要比王子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不只是一位巧手能干的工匠。
    “没错，不知道陈老板对蛇童.....”
    “我对这种反人类的事情没有好感，你直接通知我银蛇帮的事，就是为了试探吧，不用试探，讲讲你们想要做什么。”
    陈稳停下了测试仪器，根据测试来的数据，这个人虽然身体各处都受到了重大伤害，可他的身体数据并没有出现多大的浮动，还是保持着健康的水准。
    除了他本身的身体极其强健之外，在他的体内，像是还有另外的一股力量在流动着，维持着他躯体的运行。
    陈稳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测验，才能确认这一股力量，究竟是个什么成分。
    王子冬回应他说：
    “我们想要拯救他们，我们需要的不是无知无觉，只被当作提取记忆和经历工具的蛇童。
    “我们需要是，他们年轻的躯体，苍老的记忆，还有他们被烈闪公司调制到完美的天赋。
    “银蛇帮这群人之所以能来我们这个市，也是我们极力撮合的，他们在原本的哪个市里，遭遇了听他们连提都不敢提的恐怖事件。
    “所以他们才决定转移阵地，来完成他们所谓的最后步骤，也就是对蛇童进行测试，筛选优劣，这也就给了我们机会。”
    陈稳问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银蛇帮实力看起来不容小觑，你们真有把握黑吃黑，获得这些蛇童吗？”
    王子冬笑了笑：
    “成不成，得要打过一场才知道，他们敢来三言市，证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那么同样，我们也很自信。”
    陈稳继续问道：
    “你们是需要这帮蛇童，成为你们的成员？”
    王子冬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需要他们，可现在的难点是，我们没有恢复他们记忆的能力。”
    陈稳看了看他的表情，有点想给这人开一个测谎仪：
    “难道不是，他们失忆了，更好控制嘛。”
    王子冬回应：
    “确实如此，可我们要的不是被控制的人，青羊观需要的是会反抗的人。”
    陈稳穷追不舍:
    “你可以控制他们反抗。”
    王子冬认真的看了一眼陈稳：
    “陈老板，你为什么如此纠结于这件事。”
    陈稳回复：
    “因为我能找到帮你恢复记忆的人，他还可以将他们现在混乱的记忆重置，只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个好人。”
    这一下轮到王子冬再次看不懂了，他甚至觉得陈稳之所以提及蛇童，就是因为他早已看穿了自己这边的想法。
    他原本提及这事，就是想试探陈稳有没有类似的手段，毕竟陈稳已经带给他太多的惊喜了。
    可没想到，陈稳直接给他摊牌了，这就让王子冬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陈老板。
    “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们需要的，是人吧。”王子冬很诚恳的讲出了这个点。
    其实陈稳对他们的组织是清楚的，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独行客，你说要他们杀王刺驾，那是绝活。
    要说是让他们摆弄瓶瓶罐罐，研究数据，处理基因信息，那还不如给他们一刀。
    “谈谈价格吧，让我联系这个人到这里，你给多少钱。”陈稳还是决定说价格。
    “你觉得出多少合适，陈老板。”
    “二十万。”这个价格陈稳卡在了下载器能接受的极限。
    “好。”
    虽说这价格多少有点黑，可王子冬更看重的是长期利益。
    于是陈稳就带着王子冬到了柳元镇的藏身位置，他又躲到了铁片堆后面，仿佛那里跟他有缘似的。
    柳元镇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灰尘，让他的脸颊都看起来有些漆黑，可王子冬却走上前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柳元镇。
    因为所有的蛇童都是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脸，所以王子冬很容易就辨认出了柳元镇的身份。
    这是一个蛇童？
    为什么会有一个蛇童在这里，难道他就是陈老板说的，能重置记忆和恢复记忆的人？
    可这，他自身难保啊，不会陈老板让一个蛇童恢复了记忆，还让他获得了这技能吧。
    难道早就料到我会来，会跟他说这些事，早就提前做了准备。
    比人先算一步，是天才，先算两步，就容易让人感到恐惧了。
    王子冬再也无法以一种轻松的心态去看陈稳，他把这个人的形象渐渐往阴暗处带了一些。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一个蛇童。”
    “对啊。”陈稳说道。
    “你在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就刚刚。”
第十二章 牧蛇五寸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刚刚，陈老板你逗我吧，怎么可能是刚刚。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让他学会这么厉害的能力？
    “这么快，陈老板又说笑了。”王子冬回应道。
    陈稳一时间也不太好解释这件事，他只是讲，“他被选中了。”
    “选中？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副手。”
    被选中的副手？这是什么意思.......
    找一个恢复记忆的蛇童当副手，这陈老板究竟想干嘛。
    王子冬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说来也是，这些天的接触以来，虽说陈稳可以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可王子冬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深浅，这个人总是有新的知识，新的能力显现出来。
    他的背景，王子冬也只能查到，他是一个被将死的店铺老板收养的养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信息。
    他一点也不知道，陈稳从哪里来，要做些什么。
    现在陈稳告诉他，他选中了一个副手，而他让这个副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一种极高难度的技艺。
    这是“心相传承”传承？
    以王子冬的广博见识，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可据他所知，心相传承的存在，在那些素有威名的大组织当中，也是凤毛麟角一般。
    这陈老板究竟何方神圣。
    “陈老板，他这这么快就学会了这技能吗？”王子冬好奇的问了一句。
    陈稳回应说：
    “很简单，因为重置和恢复记忆的知识就存在于他的脑内，只是被我诱发了出来。
    “其实我根本不会这种知识，只是我找到了他，发觉了他的这种潜力，这也是我选中他的原因。”
    在得知了这条消息过后，王子冬只觉得是不可思议，仿佛陈稳在给他讲天书一样。
    不是心相传承。
    这种知识还能被诱发出来？
    还是从一个记忆被清除，头脑混乱的蛇童身体当中。
    这什么玩意，你怕不是在给我编故事吧。
    因为这陈老板的随口一句话，饶是以王子冬的见识，也觉得心里发怵，因为这反逻辑反常识。
    可这事实摆在眼前，这蛇童一切完好，精神正常，表情丰富。
    就算心相传承，也不可能这么快把这蛇童本身所遭遇的负面状态，全部清除，可陈老板却做到了。
    再加上他本人言之凿凿，面不改色的“陈述”，王子冬饶是再不信，也信了几分。
    王子冬的表情管理能力还是合格，毕竟是青羊观在三言市的持刀人，就算内心震撼无比，可脸上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陈老板你真是好手段啊，那你的这位小副手，他怎么收费呢？”
    “这你要问他了，我的钱你尽量快点给我。”陈稳一副资本家嘴脸。
    “这倒是小问题。”王子冬饶有兴趣的，打量起站在陈稳身边的柳元镇。
    这孩子自从被带出来以后，就在肆意的打量着他，以一种算不上敌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意的态度。
    要是非要王子冬说一个感觉，那就是，像是一只荒野中归来的狼，正在确认他是不是进入了他的领地。
    “我不收钱。”柳元镇主动回答。
    “那你想要什么。”
    柳元镇眼神笃定的说道，“我要加入你们。”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银蛇帮的敌人，未来有可能成为烈闪公司的敌人。”
    “你跟他们有仇？”
    “仇深似海。”
    “好！”王子冬竖了个大拇指给柳元镇，“我倒是很看好他，只是陈老板你......”
    “这是他的选择，他是我的副手，又不是儿子，他可以加入任何组织，成为任何人。”
    “可你的组织方面.....”
    “他们啊，他们比你还逍遥呢，没时间管这事。”既然说到了副手，那陈稳自然要把这一段给编出来。
    “那就好。”王子冬悻悻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在陈老板的背后，有着一个实力强大，结构松散的组织。
    在跟王子冬聊完以后，陈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你要记得防着这人，不要什么话都跟他们讲。”
    “好。”柳元镇乖巧点头。
    王子冬却笑道说，“这话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吧。”
    陈稳在此刻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他讲，“你们这次打架还需要人吗？
    “需要，我们很缺人的。”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陈老板又笑了。
    “知道了，陈老板我们直接谈钱吧。”
    “他价格不贵，十万块就行了，你转给我，我到时候转给他就行了”这也是下载器给的推荐价。
    “好。”
    王子冬当场就拿出智能终端，将陈稳的三十万块钱，付给了他。
    这让陈稳看他的表情，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
    巨大的银蛇神祗，祂被虚拟投影的身躯，漂浮在水泥地面之上，它平静的望着天空，望着月亮，偶尔吐出两次蛇信，安详的端坐着。
    光芒自祂蜷缩起来的身躯里，自祂的每一片贴合的蛇鳞当中溢出，形成雾，变作粒子，流动在这片被祂唤醒的腐败的丛林当中。
    花儿和草儿已经生的好高，有的甚至来到了树的腰部，它们变得危险而神秘，锯齿和刀锋，挥动的鞭条与流动的红影，它们环绕着这个寂静无人的十字路口。
    银蛇帮众们，现在正严阵以待的待在这个十字路口，这里的路灯闪烁的像是恶魔的眼睛，幽暗而深邃。
    他们站的笔直，面前还放着那一面面虚拟屏幕，在愈发高大的腐败树木之下，流动的粒子光雾从他们的腰间穿过。
    在虚拟屏幕上，有关于蛇童的移动地点，对抗程度，组织程度，攻杀数据，等等，都被一一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些帮众的工作，就是要对这些总的数据，连接上人工智能进行计算，并在这个过程当中，对数据进行检验，比对，跟之前所采集的数据进行联系。
    这无疑是一些繁杂而琐碎的工作，跟古典意义上的那些教徒们以参拜神像诵读圣典为虔诚的表现一样，面对数据，构建数据，解释数据。
    这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种朝圣的方式。
    牧蛇五寸正在统筹着帮众们传递上来的信息，这些信息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这些蛇童们，在这次考核当中的成绩。
第十三章 吞食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次考核分好的三个模块，全部显示在了牧蛇五寸的虚拟屏幕上，这是一块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巨大屏幕，可牧蛇五寸却能用他的两只手熟练的操控。
    “求生意志测试”这个测试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数据内容，都以四维矩阵的形式，古丁在屏幕上，不再流动显示，通过四维矩阵，能够清晰描写一个人求生意志的侧重，强度，指向性，以及相关的紧急应变能力等。
    在今天白天的时候，银蛇帮众给所有的，没有记忆的蛇童，注入了同样的记忆，然后把他们从蛇巢，也就是那个带人体检测屏幕的手拉箱里放出去。
    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这个，让蛇童们，去跑，去逃，去找，在这个过程中，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勾勒，以此产生数据。
    在这个过程当中，它们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做出各式各样的抉择，他们的目的被设置，结局被假定，就连说的话都只是提前录入的脚本。
    已经很少有人，会相信这些简单的，经不起解释的脚本了，今天遇到的这个背剑客，也只是一个意外。
    按往常，在遇到人之后，这些蛇童将设置好的话语说出，立马就会被拒绝，随后陷入绝望，他们大脑的记忆也在此刻重置，等待回收，测验成绩。
    这就是“求生意志测试”的全过程。
    在这个测试过后，今天晚上要做的，是“适应学习测试”，“联合计谋测试”。
    适应学习测试，这个是要看这些蛇童，如何利用和学习“神祗：银蛇”给他们注入的混乱记忆，同时也要考验他们对高压环境，混乱场景，以及精神损伤等等的适应程度。
    联合计谋测试，就跟交流侧相关，要看这些蛇童如何进行交流，利用计谋，相互攻讦。
    这些测试都是用不同类型的数学模型进行描述，由人工智能进行实时演算，并谱写成图。
    有关于这些数据，牧蛇五寸都是抱着虔诚的心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的，这些信息都是他的神，赐予他的。
    相对于牧蛇五寸这边的专注，牧蛇三寸明显要轻松许多，他监视着所有被打上了“跟踪符印”的居民，确保这些人不要出来干扰他们的这次测试。
    毕竟，这种测试，最先要保证的就是公平性，要是突然出现一个或者许多个居民，为这些孩子提供帮助或者说提供阻碍，那获得的数据肯定就是不干净的数据。
    当然，牧蛇三寸更关注的，却是那些没有收钱的人，这样的人很少，但不能忽视，因为他们的这种个性，或多或少都来自于他们的实力。
    这些人虽说没被贴上追踪符印，可在蛇神大人制造出来的这片混乱世界里，他们的踪迹依旧能被描摹出来。
    在牧蛇三寸的虚拟屏幕当中，无数的小点，在这块混乱区域的边缘交错分布着，这些不同小点，代表的是他们银蛇帮的帮众，以及这条街的主事人，青羊观的人。
    银蛇帮之所以选定这条无归街作为最后的测试地点，主要也是因为青羊观方面诚意满满，愿意为他们打通关节，价钱也算厚道。
    并且最重要的是，银蛇帮查过这青羊观的底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一些独行侠，实力也不算太强，是个比较容易被拿捏的组织。
    这也是银蛇帮愿意他们的最重要原因，在赛博时代，一切亲密关系和利益关系都变得不那么坚固。
    在光学污染照耀的街道之间，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证一切。
    牧蛇三寸在把所有人的位置都再次确认以后，便回看起蛇童的信息，在之前“求生意志测试”的时候，一共还有五个蛇童没有在天黑前被回收。
    现在，因为蛇神大人的召唤，已经有三位蛇童成功回到了蛇神大人所在的这个十字街口。
    他们的“求生意志测试”在意志强度方面成绩特别突出，而在指向性方面较低。
    这三个蛇童的脸上，都爬满了白色的鳞片，那是蛇神大人的“馈赠”，能让他们回到蛇神大人身边时，获得更多更混乱的记忆。
    而剩下的两个人，他们已经远远超时，就算隔得再远，在蛇神大人的召唤下，他们也应该回到这里来了。
    可牧蛇三寸却没有在生满腐败树木的混乱领域当中，看到他们的身影，这让他有些焦躁，仔细的检索了一遍又一遍。
    “你会在哪里呢？我的小蛇蛇们。”牧蛇三寸止不住的碎碎念。
    在他不断缩小范围，确保精度的搜索范围之下，他终于是找到了其中一位蛇童的踪影，那是正被王子冬从陈稳店铺里，带出来的柳元镇。
    “哦！看起来，青羊观的人，想陪我们玩玩。”
    在牧蛇三寸的虚拟屏幕上，其实除了蛇童被红色标注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大小不一的小点。可他对刚刚走过的街道还是熟悉的，能在那条街上，能带着未完成测试的蛇童，往相反方向走的，唯有王子冬一人。
    事出反常，牧蛇三寸立马就反应过来，是这青羊观打算给他们使一些小手段。
    牧蛇三寸正准备将这个消息通知给牧蛇五寸，可他的虚拟屏幕突然在这一瞬间黑屏了，所有流向这个屏幕的数据，都变成了一团乱码。
    他们干扰了蛇神大人的力量？
    这让牧蛇三寸略微有些惊讶了，在他的眼中，这青羊观里，根本就没有迈入“恒定”的强者，根本不足为惧。
    可他们凭借这样的实力，还能干涉“红幽灵”级别的蛇神大人，这就挺值得玩味了。
    “老五，出问题了，这青羊观的人想反水。”牧蛇三寸说道。
    “他们现在就想蛇神大人的混乱领域当中这样玩，由他们去吧，蛇童们会给予他们教训。”
    “要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蛇童呢？”
    牧蛇五寸抬了抬他镶嵌了三颗金属孔眼的眉毛，“没有人能让蛇童挣脱蛇神大人的束缚，他们不可能有那种能力。”
    “可这样，测试的数据会......”牧蛇三寸还保留着以前的经验。
    “这本来就是测试的一环，原本我想后半段再将他们吞食，没想到，他们还主动上门，很好。”
    这下牧蛇三寸再无疑虑了，他只是说道，“这‘混乱回应’的数据已经被干扰了，我打算去前面看看。”
    “去吧，去见证蛇童们如何将他们吞食。”
第十四章 贼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沐芷榆一直在无归街的外围站岗放哨。
    她剪了一头短发，让她原本就冷峻的棱角被凸显了出来，眼睛处残留着红色的眼影，身穿黑色紧身战斗服，平底璇逆扣长靴。
    这服装的表面采用的是跟“黑灭之牙”同款的超轻钢布料，这种布料能有效格挡远程攻击的穿透，并且对能量武器也有一定的抵消作用。
    靴子上附带有清风符咒，用一块3nm的短程芯片进行执行，能有效提高跳跃高度，行进速率。
    在她的旁边全是银蛇帮的人，这些人有的站在那些腐败树木的枝桠之间，有的踩在满是孔洞的树冠之上。
    沐芷榆却躲到了一处有阶梯的房门口，这里的主人将黄铜大门紧闭，大门上放映着人工智能的影像，它是一只小小的花斑豹仔，正躺在门上的虚拟空间当中睡觉。
    在这豹崽的头顶，记录着时间“2：03”。
    可这黄铜大门虽然表面上光彩流溢，可这光芒事实上只局限于黄铜大门本身的范围，并没有扩散，乃至于照耀其他事物。
    光，被锁住了。
    只有那不定的光雾粒子，能够在这片腐败的森林当中，照耀一切。
    光雾就从沐芷榆的脸上流过，那些粒子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勾着头，看着地面。
    听王子冬之前的指挥，只要地面上出现这光雾以外的光之后，他们就可以行动，去对这些银蛇帮众进行斩杀。
    原本沐芷榆是不想来趟这次的浑水的，可王子冬这人平日里虽说吊儿郎当，一副也不管事的样子。
    可这一次却是直接将命令下达到了所有成员的智能终端，并且用的还是用他“群英印”的名义来召集的所有人。
    这就表示这次的行动，是为了整个青羊观而行动，能到场的，都必须到场。
    沐芷榆守候着这光明，他看见一只蚯蚓从泥地里爬出来，它的脑袋上生着小小的肿块，肿块上是青紫的血管。
    当它再次想要的钻入地面的时候，突然这个肿块炸裂了，留下一滩黄绿的脓液。
    花就从这堆脓液当中开了出来，花蕊是黑的，花瓣是迷乱的黄，上面出现了道道黑色条纹。这时候，沐芷榆注意到，花瓣被白光照耀了一半，还被虚拟黄铜门映出的暗黄光芒照耀了另一半。
    光雾粒子不再是这里唯一照耀的光，行动开始了。
    沐芷榆没有急着抽出背后的光剑，在这一整片区域，只有她一个人，而她要面对的对手，是十三名位于不同位置的银蛇帮众。
    对于这些帮众的实力，王子冬早就将数据发送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的实力只是堪堪过了超凡的那条线，不说构建完整秩序的“恒定”水平了。
    他们连基本的修炼经文，都没有在大脑当中建构明白，远远不及那帮光流雨当中能靠机械执行，抹平超凡差距的“苍白之刺”和“黑灭之牙”。
    虽说像这样完全以超凡者组成的帮派，在哪个城市，都能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实力非凡。
    可在沐芷榆眼中，这只是一帮待宰的羔羊。
    毕竟，暗杀才是贼的主场！
    四处都是腐烂的气息，阴影不定之处良多，扭曲怪物的嘶吼化作声潮，淹没一切特异响动。
    沐芷榆如风一般，摸到了其中一棵树上，她正准备摸到这个站在茂密树冠下的银蛇帮众身后，扭断他的脖子。
    可没想到，就在那一刻，这人竟然扭过头，一脸茫然的看了沐芷榆一眼。
    同时，在他的眼眶旁边，太阳穴的位置，一整片的白色蛇鳞陡然翻开，连带着他的瞳孔都紧缩的如蛇一般，成为一条尖碎的缝隙。
    这惊悚一幕却没有让沐芷榆犹豫，她一个肘击上去就给这人给凿了晕眩，然后立马双手按住他的头，用力一扭。
    这人死的悄无声息，可沐芷榆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刚才这银蛇帮的人，很显然在一瞬间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这是某种危机预测的能力吗？
    那么剩下的其他人，会不会有这种能力。
    既然上了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沐芷榆只能一个个的去尝试了。
    她处理第二个的时候，拔出了她捆在大腿上的黑色烟刃，这东西本体就如同聚散不定的烟，拔出时也不会带有摩擦，只有刺入时，才会变得坚硬。
    她一刀将这黑色烟刃捅到这白色帮众的腰上，利刃从他的背部进入体内。
    烟气转瞬弥漫，将这刀刃，塑造成完全不规整的模样，四处都是小尖，这能给人的身体，造成最大的伤害。
    沐芷榆将刀拔出时，这刀却未沾血迹，又如烟一般流出。
    这人死时由于被沐芷榆用指尖上的“静默元素”封闭了喉咙的振动，所以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沐芷榆将这人的尸体稳稳的放下，正打算前往下一个目标，可她突然发现，这人的左手，竟然变出了四颗舞动的蛇头。
    这些蛇头虽然也伴随着人的死亡而死，可它们精致的鳞片，还有规整的躯体。
    很难想象它们是在沐芷榆用刀刃刺入这人身体的一瞬间，生长出来的。
    可事实确实如此，沐芷榆的进攻触发了某种应急反应，在银蛇帮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反应了过来。
    真是一种了不得的能力。
    沐芷榆也很好奇这种能力，他们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可她没有探究的时间。
    作为一个贼，在进入刺杀阶段的时候，她该缄默不语，全心全意的把注意力放到目标身上。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在两分钟以内，沐芷榆穿梭于树梢与大地，行走于生着鬼脸的花和死命从土壤里爬出来的草之间，将他们杀死。
    这三个人同样死的无声无息，可人数的减少，却引起了其余八个人的注意，他们发出通信讯号，互相喊叫。
    在确认了同伴被杀以后，这群银蛇帮众纪律严明的开始抱团，开始相互靠近，以此来对抗沐芷榆这个隐于暗处的刺客。
    第六个，第七个，这是两个最先走到一起的人，沐芷榆从他们背后，聚在一起的腐烂叶片中落下，两手持烟刃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这一次，沐芷榆没有手空出来对他们使用“静默元素”，所以那一瞬间的惨叫声，抑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第十五章 青初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其余的六个人，或多或少，都在这一刻察觉到了这两声惨叫。
    他们尝试用目光去捕捉沐芷榆的身影，并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拔出火药枪械去瞄准。
    在混乱领域中，高能武器被首领明令禁止，据说这会对领域本身的运行产生干扰，所以只能采用低热能驱动的武器，来确保领域的稳定运行。
    连续几轮攒射过后，由于光芒黯淡，剩余的六个人，也不敢确认是不是将敌人射死。
    沐芷榆的身影快到了极致，并且她十分熟悉阴影和视觉死角的规律。
    这有着一套专门运算的芯片程序，她眼中的复瞳就是为了显示运算结果而安装的。
    这六个人肉眼搜寻不到，就只好选用其他方式，比如热能感知，电流闪烁等，可沐芷榆的战斗服就是为了屏蔽这些视外感知而配备的。
    他们正处于无从察觉的焦躁时，沐芷榆已经摸到了第七个的脚旁边，她翻身而起，一个分叉踢给这第七个从树枝上踢落。
    随后跟随着他一起下坠，在空中将他的脖子抹掉，落地以后，她便迅速闪入了又一个阴影死角。
    这下只剩下五个人，正当时，这五人在沐芷榆眼中，依然是囊中之物，就算正面强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正在此刻，从远处传来一阵响铃的声音，随后这声音以极快的速度越靠越近，并且变得愈发尖锐。
    沐芷榆尝试用脑中的“秩序知性”锁死听觉，让这外部的声音进入不到她的感知范围里。
    可事实上，这声音却像甩不掉的游魂一般，不顾一切的往沐芷榆的脑袋里钻，她只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几乎要稳不住躲藏的身形。
    以沐芷榆的身体素质尚且如此，站在树上的五名银蛇帮众，就更是凄惨了。
    他们在这极其尖锐的响铃声降临的那一刻起，就紧紧的捂着耳朵，可却发现全然没有作用，只能在树枝上辗转腾挪，痛苦难当，好一会，才一个个像失去翅膀的鸟儿，坠落到地面上。
    顶着这几乎让她心脏震荡的响铃噪声，沐芷榆冲上前将落下来的三个人抹掉了脖子，到第四个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人绕到了自己的身后，就像一道影子一般闪过。
    这人显然没有穿跟沐芷榆同样的战斗服，所以他的高速移动，将风的流向带偏了少许，这让沐芷榆的复瞳得以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
    有了心理准备，沐芷榆立马想抽出光剑，想要砍向这人，却没想到一只小手，已经先于他的动作，按在了她的手上。
    “在这里，可不能使用高能武器哦。”这人的声线像是婴儿般稚嫩。
    沐芷榆反手回头给了这人一发空气炮，翻卷起来的气浪将她带飞，她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前空翻，拉开距离，落地之后，才看清楚这人的样貌。
    他的脸部雪白，每一块棱角都被最精密的仪器测试过，调试到最具美感的角度，身上穿着的是被割出了道道刀痕的白色衣衫和长裤，他最惊异的点，在于他的眼睛。
    圆形瞳孔被撕裂成一道裂缝，在裂缝周边，是银色的斑点，这些半点完全不规整，像是被洒落在血肉瞳孔里的鳞片碎屑。
    他是蛇童！
    而且这能力，之前在银蛇帮的人身上，也看见过。
    不，他更强。
    沐芷榆立马起了逃跑的心思，她的速度远不及眼前的这个蛇童，再加上这可能更强的危机预测能力，她偷袭的成功率也几乎是等于零的。
    几乎在看到蛇童眼睛的一瞬间，沐芷榆就立马想好了逃跑路径，随后就立马执行起来。
    可她刚刚才往后跨一步，这几乎是零点几几几秒的时间，那个孩子，又重新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叫青初，你会喜欢这个名字吗？”
    光雾粒子从他们俩的中间流过，沐芷榆看着这个还比自己矮一头的孩子，此刻他身后的寂静暗夜，都没有他这张好奇的脸，让人觉得恐怖。
    “挺有意思，你究竟想干嘛。”
    “很简单，我要你带我们出去。”
    “那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嗯。”这孩子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但至少你能活着，不是吗？”
    “你其他的伙伴呢？”沐芷榆注意到了他口中的我们。
    从密密林森之间，手臂长的血红草丛里，又走出两个跟青初同样身高，相似脸庞的一男一女，他们的白色衣服，依旧被不规则的刀痕割裂。
    他们的瞳孔还是正常，可却呆呆的看着沐芷榆，眼睛当中，没有任何能称之为人的色彩，他们像是有些无法理解的情况。
    “抱歉，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还不会说话，也有点听不懂我们说话。”
    “那你出去以后，想做什么。”沐芷榆没有接着问他为什么会说话。
    “先帮他们恢复记忆，然后，再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你的愿景很好，可我帮不了你。”沐芷榆回答道。
    在她看来，这帮蛇童之所以无法从这条无归街中走出，肯定遭遇的是极为强大的封锁力量，这种力量她根本就无从了解，无从知晓。
    王子冬给她下达的命令，也只是让她清理外围的这些杂兵而已。
    “你有同伴，你可以带我们去找他们。”
    “你知道......”沐芷榆刚想他解释。
    青初就拔出了她绑在大腿上的烟刃，一刀刺入她的肚子，然后轻轻的拉了出来，没有鲜血流出，亦没有惨叫，沐芷榆强大的体细胞在疯狂修复着她的躯体，可她的脑海中，却出现怎么也不抹不去的响铃声。
    这声音像是在她的灵魂深处震颤，要将她整个意识都吞没，在残存的模糊意识之间，沐芷榆只能看到细微的残影。
    她看到，一条纯白色的，没有鳞片的长蛇，缠绕在青初的身上，它的尾巴悬空，尾巴上生着一串中空的角质环，当这长蛇摇晃尾巴，便发出如响铃一般的声音。
    “或许，不需要你带。”
    青初半是思索，半是确认的说道。
    这是沐芷榆听到的最后声音。
第十六章 攻击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王子冬现在正脸色愁苦的看着跟他走一起的柳元镇。
    在这之前，他所做的所有部署都是针对这银蛇帮的人的。
    在他收集的之前所有关于蛇童测试的资料里面，这些蛇童的实力，连超凡的水平都没有够到。
    只是一些获得了能力的普通人而已。
    哪怕他们都资质超绝，也不可能在没有认清自己是谁，在哪，是什么生物的情况下，去获得超越级别的能力。
    可是，今夜情况，较资料当中却大为不同，据处理银蛇帮守卫力量的那些青羊观成员汇报，他们遭到了蛇童有组织的袭击。
    并且这些蛇童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和战斗谋略，他们在一种发乎本能的情况下，产生了某种动机，并且为这种动机而努力奋斗。
    换句浅白的话说，他们很可能知道了自己是谁，以及这个世界的基本模样，甚至于他们知道了，要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
    这些东西原本是需要完整的社会环境熏陶，才能产生的东西，却这一帮失忆的人身上，重新被找了回来。
    山里出来的狼，学会了人模人样。
    王子冬现在还没有想清楚银蛇帮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改变，才让这些蛇童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可他们自发的行动，逐渐强大的力量，这让捕捉他们，乃至于给他们重置记忆，恢复记忆，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走在已经如菌毯似铺满水泥地的杂草上，王子冬面前早已浮现出了数量众多的虚拟光屏，这些光屏遮盖了他的天空，他前行的道路，还有这深深的暗夜。
    可屏幕上流转的，却是他时刻关心着的数据信息，这些都是前方的青羊观成员传回来了，他具有能瞬间察觉和瞬间思考的能力，所以他能全然的捕捉着所有屏幕的数据。
    这些数据，能让他更客观的做出决策，他必须费心劳神的来确认，这其实是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没想到你的同伴都这么厉害。”王子冬跟柳元镇说道。
    “他们不是同伴。”柳元镇否认了这件事情。
    “那是什么。”
    “一帮可怜的人。”
    “所以你要去救他们啊，救他们脱离苦海。”
    “不能说救，陈老板说，这是一个机会，我只是给他们带来一个机会而已。”
    “有点意思。”
    云网的灰白散光布着于天际，大号的箭头指示灯牌在两边被手臂粗细的藤蔓攀附而上，王子冬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显现出一个个又一个红点，这是来自各处的求救信号。
    在将这些信息查看完毕后，王子冬将所有的虚拟屏幕一收，这些屏幕就好像一张张卡片一样，整齐划一的被王子冬收入了手上的智能终端当中。
    地面上的鬼脸花在对着王子冬笑，油腻腻的青草之间，早已爬满了数以千记的长虫，这些灰色长虫的本身就生长的不够规则，蠕动的时候还把这不规则的身体带动的挤压到一块。
    王子冬在虚拟屏幕上接收到的第一波求救信号，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他没有迟疑的踩在这些长虫团聚之上。
    在王子冬踏上这堆铺满地面的长虫之后，这些原本灰褐色的虫子，它们滑嫩的表皮迅速变得坚硬，原本的灰褐色也开始退却，变成了银色。
    这些银色的虫子，迅速的起身缠绕，它们的身体在接触道到王子冬脚部的那一刻，迅速的虚化，变成了一种没有形体的事物。
    也因此，当它们庞大的数量几乎将王子冬的两腿都缠绕完全之后，王子冬却毫无察觉。
    柳元镇在王子冬旁边，但由于这光线昏暗，这些长虫转换的速度又太快，他只是直觉一般的往王子冬的脚下看了一眼，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捕捉到一些什么。
    走在前方，王子冬调整了一下“凝视透镜”的参数，王子冬的目光微微抬高，在这器械的辅助下，他看穿了黯淡光雾之后的影子荡漾。
    影子，自然就是人的影子，那是四个人被挂在巨大的瞭望柱上，这柱子本体通透，上面流动着几层重合的画面，喂饭的母亲，奔跑的少年，睡觉的白衬衫男人，这些画面在模糊的粒子质感下，飞逝而过。
    他们的头被一根尼龙绳勒着，绳子的另一头连接着瞭望柱的圆形护栏，手脚悬空，背紧贴着嘹望塔，整个身体像是失去生机，无力的垂下。
    他们的脸部，已经被窒息的状况，逼成了青紫色，眼睛瞪圆，血丝密布，就好像恐怖故事里的僵尸一般。
    可就算是这样，王子冬还是分辨清楚了他们的面容，这四个人正是青羊观的成员，并且他们的实力在青羊观成员中还较为靠前。
    阴风阵阵，柱立中央，在这个被钢铁环伺的腐败森林里，出现了这样的惊悚一幕，自己的熟人被吊死在树上，换作任何一个赛博纪元前的普通人都要被吓个半死。
    “做的挺真啊!”王子冬边看边吐槽。
    这种来自原始的恐吓手段，就好像一个古代的巫师走入了现代都市，还在跳着他的大神。
    可时代终究是变了，饱经各类恐怖血腥游戏的摧残，赛博人对于不新鲜的场景，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感触。
    这年头连诡异力量本身，都成为了可被参拜的神祇，在更强烈的生物刺激之下，空虚和扭曲，也不知道哪个先来。
    很快，这些吊在瞭望柱的人开始剧烈的抖动，眼睛鼓大，那捆缚他们脖颈的绳索，竟化成青白红紫，四只不同的蛇类，柱上的画面换成了一碗铆燃鱼片正在锅中被热油浇淋，辣椒鲜红，气泡滚烫。
    待这四蛇显出真身，蛇头全部面向王子冬，而这四人，也一个个如果实坠落地面，一个个跌落。
    到地面，四人神色未变，脸色如初，依旧紫青一片，没有任何像人的生气，四条蛇替代了他们感官，蛇眼为视觉，蛇信为嗅觉。
    这四条蛇缠绕在他们的肩膀头颅各处，蛇眼锁定，这四人便闻信而动，向着王子冬二人攻去，他们招法攻势，皆有生涩的感觉，就好像卡了壳的机械一样，呆板死沉。
    王子冬一个人横在柳元镇前方，他并指成掌，自指尖处生出剑尖，剑尖以气凝成，是为“清离剑”。
    此剑以手为尖，以臂为身，以肩为柄，王子冬挥动这把剑，如挥臂使，没入敌阵当中，像是游龙如海，潇洒自如。
    这四人虽生着跟王子冬手下一样的面容，使得招式也大致相同，可他们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精气神，用起人类的招式也像是婴儿在牙牙学语一般幼稚简陋。
    面对这样的对手，王子冬提清离剑挥斩，两三个瞬间，便已经在这四人的脖颈，手腕，心脏处各挥出十数剑。
    剑落，人却已不见踪影，没有尸体，没有消失，甚至于没有残留的任何一片血肉，王子冬自认已经出剑和攻击够快了，可还是没能捕捉到这四人的踪迹。
    他立即环顾四周一圈，神思收敛，将自己身体的感知调整到最佳状态，同时他左手触摸右手手腕上的智能终端手环，正准备调出一个新感知模块。
    在此刻，就如惊雷云丛现，刹那霹雳，这四人竟是齐齐出现在了王子冬的四方，以不同的角度，刺入了王子冬的心脏，肺，两腰。
    他们如同最简洁的行刑人，只利用现成的武器，他们也并手成刃，以此为锋，刺入王子冬体内。
    瞭望柱上画面流动，此刻正变换到，少年奔跑，汗水流淌。
第十七章 要挟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四人的速度是以柳元镇的眼睛都跟不上的，柳元镇只能在一旁看着这场战斗还未开始，就像是马上要结束的样子。
    别说柳元镇了，就算是作为当事人的王子冬，他也没能想到他们能快成这样，这是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
    并且他们的行动整齐划一，就像一只纪律严明的军队，几乎同时让手刀没入了王子冬的皮肤。
    抽刀而出，这时才能看见他们指甲尖上，竟满是蛇牙，这牙齿笔直尖锐，合在一起，就是一把专职穿刺的骨牙利刃。
    伴随着利刃而出的是鲜血，它们大量从王子冬身体上受伤的四处流淌而出，他那身休闲装扮都被这鲜血浸染成红色。
    可他本人还在笑着，仿佛在享受这一刻，在刀刃抽出之后，这些流淌着鲜血的骇人伤口，便一个个愈合了，这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迟滞。
    神经开始重新粘结，血管密密麻麻的搭建，血肉攀附而上，一副新的完整的身体，重新愈合。
    在这个世界上，不只他们四个是拥有能力的怪物，眼前这位青羊观持刀人，更是怪物当中的怪物。
    这些基础的物理伤害，王子冬转瞬之间便能愈合，他伸手一握，伴随着清楚的“清离”金属提示音，清离剑重新在他手上凝成。
    这气刃在手，王子冬挥剑斩向这四人肩头的蛇怪，青白红紫四蛇蛇头回缩，竟是不敢正面回应王子冬的锋芒，而就在这落剑一瞬，这四人又神奇消失，不见踪影。
    “这倒有点意思了。”
    王子冬手再次去往感知模块上去放，很显然这四个蛇控人不想让自己获得多余的感知，不然他们也不会在那一刻出现。
    这一下，这四只蛇控人又浮现在王子冬头顶，他们举骨刃下落，竟是想将王子冬从肩头及头颅处捅穿。
    清离剑挥剑迎击，王子冬的反应速度快到了超微秒级，几乎是这四个蛇控人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被王子冬连斩数剑。
    可又是同样的情况，当斩击未落之时，这四人便离奇消失，可王子冬却没有因此感到任何的厌烦和无力。
    作为久经超凡战斗的老手，就算对方的能力再诡异，再不可思议，他也能保持冷静和平常心，毕竟在赛博时代，不寻常才是正常。
    而且看现在的这个对手，对能力的使用还略显青涩，所以很容易的，王子冬已经把这能力摸得七七八八了。
    只要再施加一点小小的外力，他就能将对方构建的这个精妙模型，给彻底推倒。
    在这正准备行动的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还呆站在原地的柳元镇，这柳元镇的眼睛还在四处打量着，看着像是刚才的战斗太快，没有看清楚的样子。
    这小子应该是第一次见识超凡能力之间的战斗吧。
    要不然，再让他多看看！
    王子冬正有着这个打算，没想到，柳元镇却立刻给他讲说:“他们是针对你来的吧。”
    “没错！”
    王子冬正回应这一句。
    四个蛇控人就再现在他的身后，用骨刃往他的背部突刺，可做好准备的王子冬，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不可能有结果。
    只是挥手一剑，这四个被蛇操控的人，就立马闪躲而去，消逝如风。
    这四人，虽说顶着青羊观成员的脸，甚至还使用他们的攻击架势，可王子冬却根本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任何青羊观成员的特征。
    以致于王子冬挥剑砍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哪怕他们顶着一张死去者的脸。
    王子冬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这帮人，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甚至还给别人把尸体控制住了。
    “你还看出点什么？”王子冬在战斗中继续询问柳元镇。
    “好像你在吸引他们，这能让他们快速到达你的身边。”
    “聪明。”
    说完这句话，王子冬再没有跟这四个蛇控人继续玩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就连柳元镇都把这事看得这么明白，那么他再玩下去，不就显得他很弱智了。
    这帮蛇控人，很怕王子冬利用智能终端，启动新的感知程序，为此，他们需要以猛烈的进攻，来延缓住王子冬的节奏。
    可王子冬此刻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仅没用感知程序，甚至都没有预兆，他用清离剑，一剑从肚子刺入了自己的脊骨末梢。
    作为一个对身体掌控要求极高的持刀人，王子冬只要耐心察觉，那在他身体里的邪祟，哪怕隐藏的再深，也能被他给挖出来。
    清离剑透体而出，尖端多出来了一只手指大小的银灰色小蛇，如果用显微镜去查看这小蛇的表面，会发现竟然是一只又一只的银长虫。
    这些银色长虫，将自己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凝成一个晶体状的小格，这一个个小格，就成为了这银灰色小蛇的鳞片。
    在银灰色小蛇被刺穿的那一刻，王子冬的眼前顿时一片清朗，腐败树叶上或大或小的孔洞，近处瞭望柱上变换的广告画面，被钢钉嵌住的玻璃窗，门前还在草垛间奔跑的充电小狗，还包括那些正在王子冬正上方天台上的四只蛇控人。
    王子冬没有急着去向他们讨债，而是一个回手，将被气剑贯穿的银色小蛇，取回到手掌心中，这小蛇的身体已经开始黯淡，有丝丝缕缕的光芒正从它的身体里漂浮出来，这象征着生命的流逝。
    这时候，王子冬才触摸自己的智能终端，对这种银蛇进行数据分析，四只蛇控人在此刻，再无法利用那种诡异的移动，对王子冬造成麻烦。
    智能终端的光扫过这小银蛇的表面，由于它现在即将死亡，再无法分泌能屏蔽信息分析的防御素，结果也就很快浮现在了王子冬面前。
    【未知生物2203号。】
    【构成物质：未明确。】
    【来源：诡物123号。】
    【等级：浮溟。】
    【功能：感知屏蔽，暗空间吸附。】
    这一分析，王子冬刚才遭遇了什么，就更加明确的展现了出来，感知屏蔽让他无法看到这四个人的行动轨迹，暗空间吸附，能让这四个人，通过更加隐秘快速方式，到达他的身边，对他进行攻击。
    可现在桎梏已解，飞鸟入林，王子冬目光扫向那四个蛇控人。
    他们肩头的蛇同时惊慌的眼神，这眼神出气的一致，可王子冬只是脚下一踏，顿时一股气浪掀飞了所有聚集在他脚边的这些灰褐色长虫们。
    它们原本在杂草之间的泥泞水泥地下，蠕动着前进，被这气浪一震，便全部倒飞而去，露出他们分裂开来的身体。
    吹开长虫，王子冬便纵身而起，落到了一间智能商家门口的泡沫支架上，他越过四只被蛇操控的僵尸，直接顺着他们活动的半径，去寻找哪个隐于幕后的圆心。
    在没有了那能瞬间跨越空间的诡异力量之后，这四个蛇控人再无法追上王子冬的脚步，他们顶着那张僵尸脸，也惨淡的转向，露出比恐惧还要恐惧的面容。
    穿林打叶，腐败的树枝在王子冬的强踩之下，直接被崩毁，一向上前行，王子冬跨过道路周边的联合灯组，某户人家门口的天线板，以及悬挂于商场顶楼巨大的投影KG灯牌。
    在经过这文明的领地，来到无归街边缘处的训诲广场，这里除了零星可见的群众健身器材，以及一个旋转摩托轮以外，几乎全都是腐败与扭曲的世界，最多的是腐烂到流脓的树木，其次是恶心的肉团活物和长着鬼脸的花，它们一起占据了这里。
    王子冬进入到这里以后，就如同有蛮荒野兽撞破一切，顿时树枝坠落，黑花溅落，整个被粒子光雾照耀的寂静森林，在这一刻，发出了有如轰鸣一般的噼啪坠落声。
    在踩碎最后一棵树枝以后，王子冬终于看到了他的目标。
    那同样是三个人，他们隐藏在一片高大的食人花下面，这些花都有着大大的暗绿色叶片和灯笼头似的嘴器。
    其中一个还冲王子冬喊叫道，“别再过来了，再过来他们会死。”
    这是一个威胁，在他手边的屏幕上，显示着青羊观的四个成员被吊在一棵长满了细密白斑树上的模样。
第十八章 一次偷袭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画面中显示出的这四个成员，虽说也被捆吊着，可捆得不是喉咙，还能有挣扎的空间。
    它们还活着，那就自然证明，王子冬之前看到的那四个蛇控人，它们是虚假的，被制造出来的。
    看着自己的成员，还没有被干掉，王子冬还是有些欢喜的，毕竟正如他跟陈老板说的，他们的人已经够少了。
    当然，他也不得不说一句，对方这样做，无疑是个聪明的举动。
    他们没有把这些能拿来当筹码的青羊观成员放在身边，这样就算王子冬想直接动手，也会有所顾虑。
    “他们是怎么输的。”王子冬仿佛并不在意同伴被吊捆在树上，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因为他们想救助同伴。”三个蛇童中领头的那个回应道。
    “你们觉得我会犯跟他们同样的错误吗?”王子冬摊了摊手。
    “......”
    蛇童们同时沉默了，他们并未预料到这件事情，根据他们这一路上的所见，这些外面来的人，都是会救助同伴的。
    他们把这当成了某种规律，所以才使用了这个手段，可王子冬这样一说，却是让他们醒悟过来。
    现在这个情况下，好像不救助同伴，先把他们打死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救助同伴无非就是增加已方实力，而杀死他们却能永绝后患。
    蛇童们一时间也拐不过这个思考弯来，他们有些不明白，王子冬为什么此刻还不动手。
    四个被蛇控制的僵尸人，在此刻也来到了王子冬身后，它们的身体在长时间的跟随运动当中，已经完全干瘪，脱型，难以分辨出原来的模样。
    它们分列在王子冬身边腐败树木的树梢上，它们站得高高的，比广场上的高烟路灯还要高，身形在无光的地带隐藏，像是一个个影子。
    柳元镇跟着他们一路跑过来，蛇童的躯体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体力，让他能够勉强跟上这四个蛇控人的脚步。
    在来到这片遍布着食人花的土地以后，他抬头所望，皆是那高大如灯笼一般的花，原本的那些木制座椅，绿湖山石，光影电塔，都被这些花缠绕包裹，成为了它们寄生的场地。
    它们只比腐败的树木矮上一截，当有形态怪物的生物从旁经过之时，它们便弯下高高的花枝，将这生物吞没，只留下一滩暗绿颜色的液体。
    “正好你也跟了上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说服他们的机会。”
    王子冬跟柳元镇说道，他这话就说的有点让柳元镇无从理解。
    说服他们，这需要说服吗？谁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呢。
    虽说柳元镇很疑惑王子冬的说法，可他还是走上前说，“你们好，我也跟你们一样，是个蛇童。”
    三个蛇童上下打量了柳元镇一番，很显然的是，柳元镇这句话并不是撒谎，他拥有着跟三人一样的体型，差不多的脸，连说话的声音，都很相近。
    于是三人中的两人推着那个唯一会说话的蛇童，让他去询问柳元镇：
    “那你为什么跟他站一起，他们是敌人。”
    “我加入了他们，他们是跟我们的一边的。”
    “你在撒谎，他们分明在破坏我们的仪式。”
    “仪式？什么意思。“
    “这次的仪式能让我们成为更靠近蛇神大人的人，我们将为蛇神大人服务而努力。”
    “为什么你们会有这种想法。”
    这蛇童回答的像是狂信徒一般，他讲：“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我们活下来的原因，意义，以及永恒的追求。”
    “可是......”柳元镇还想说两句。
    可王子冬只是从树梢落下，落入到柳元镇旁边，最前方食人花用花瓣对准着二人，灯笼状的口器当中，满是粘稠暗绿的液体。
    “你看，这银蛇帮的人也进步了，从前他们只是给他灌输混乱的知识，让他们自相残杀来完成测试，但发现这样烈度难控，而且很容易被干扰以后。
    “他们就给他们找了一个人生的意义，永恒的筹码，当他们对记忆当中的这个信仰深信不疑的时候，他们就拥有了斗争和存活的理由。”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
    “这个世界没有哪一个角落是不荒谬的，你还年轻，得多看看。”
    说完这句话，王子冬的动作也如风云雷震一般，冲向这三人，他的速度依旧是那样快。
    在其中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掌就已经落到了这两人的面部，随后按压而下。王子冬的手掌毛发上附着着极其强大的神经毒素，这毒素能被精细的控制，如果全额释放，那能将一头灰原巨象都给麻翻，而如果只放出一点一片，就只是让这两人陷入昏睡。
    弄倒那两个不会说话的蛇童之后，王子冬走向那个唯一会说话的，“现在你能老实交待一下，为什么就你会说话吗？”
    “我是不会背叛银蛇大人的。”
    “那就抱歉了。”王子冬将手按在他的脸上，让他也陷入了昏睡。。
    伴随着这最后一个蛇童的昏睡，那四个蛇控人也从高高树梢上坠落，他们顶着的青羊观成员的僵尸脸，也跟潮湿油腻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交给你了。”王子冬挥手示意柳元镇，让他来将这三人的记忆重置和恢复。
    柳元镇脸上露出一抹难言的色彩，可他还是按照王子冬的指示，来对这三人进行记忆的手术。
    王子冬也在此刻，开始查看自己的虚拟屏幕，
    无数被传递回来的信息，持续浮现在了屏幕上，形势上现在对青羊观是一片大好，蛇童给青羊观造成的麻烦，也仅仅限于他们的突然性。
    根据前方传来的线报，这次的蛇童相比于原来的蛇童，具有更高的组织交流能力，还有了坚定的人生信仰，能力也得到了各方面进化。
    能从这些信息得出的一个知识点是，这帮蛇童，它们的质量都很高。
    只有更高的质量，才能承受更高程度的“助长”。
    这对于青羊观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们所需要的高质量人才，这里全都是。
    将虚拟屏幕上的形势看完以后，王子冬下达了下一个命令，“可以点火了。”
    这个命令通过通讯系统，传输到青羊观散布在各处的成员耳边，于是在捆绑蛇童的沼泽泥地上，有人扶了扶耳麦，悍然转身，在两只巨大生物的尸身上，有人微微点头，还有一个人在炸裂的烟花当中，走向两个拥抱在一起，脸色惊恐的女蛇童。
    最后在离王子冬最近的一处，有个被人公主抱的女人，她左手臂上的智能终端轻轻闪烁。
    “没关系，马上就到了，那个人是你们的老大对吧。”
    被抱住的女人自然是沐芷榆，青初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这名为“礼仪”的陈旧知识。
    他做的一切都符合旧时代的礼貌规范，没有去对女性身体过多的触碰。
    在青初的视野当中，王子冬的形象逐渐清晰，那一身破损的休闲装扮，廉价白T，棕色长裤，再配上老气的皮鞋，再加上那张讨人厌的脸，这就构成了王子冬的全部形象。
    青初将沐芷榆往王子冬脸上扔了过去，在王子冬反应过来接住这位青羊观同伴的时候，他便悍然一拳递出。
    这次打的是王子冬的头颅！
第十九章 焚乱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让青初没能想到的是，哪怕是有了突然出现的沐芷榆做铺垫，这王子冬还是单手接下了他这突然的一击。
    “哟，把我们大小姐送回来了呀。”王子冬跟青初说道，眼中露出重重杀机。
    青初一收拳，向后退却，他能察觉到王子冬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那东西都快凝出实质来，威压骇人。
    王子冬单手一握，清离剑重新出现在他手中，他向着地面一划，将这长满了腻滑黑草的土地一整个掀开，露出内里潮湿的水泥地面，然后才把沐芷榆放到了地上。
    他要腾出双手，好好的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蛇童。
    声势暴起，王子冬清离剑划破残存的空气，他前进的姿态跟随着流动的光雾，凝成了一道道残影，在来到青初面前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一剑往喉咙而去，清离剑的速度比下载了疾行程序的飞剑也不逞多让，可就在这将要一剑封喉的一刻，青初也离奇的消失。
    他的消失方式和之前那四只蛇控人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可王子冬可以确信的感知到，他这一次，没有再被银色小蛇寄生。
    同样也利用了暗空间吗？
    以为我会上二次当吗。
    清离剑回收，王子冬闭眼，他这一次没有想使用手臂上的智能手环来加载新的感知模块，而是采用了传统的方式。
    他开始让自己的大脑进入极静极慢之刻，这能让他快速进入到一种叫做“心眼”的状态。
    这种状态来由，是在远古时候那些翻过雪山，行过的沙漠苦行僧，所进入的一种玄妙状态。
    到了这个时代，这种古老技艺几乎已经到了失传的边缘，原因是通过科技来提升感知能力，比这种苦修法要强太多，也简单太多。
    进入“心眼”，世界开始在王子冬眼前被拆分，成为一个个点，这些点是食人花的每一个弯曲的角度，是腐败树枝的每一个分叉，是柳元镇头发与头皮的连接处。
    在这无数点当中，王子冬开始寻找青初的踪迹，这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过程，王子冬要过滤掉所有的沙尘，去找到那根针。
    这对心力的要求很高，所以一向慵懒的王子冬不愿意使用这招，可面对这愣头青，他还是决定用出来。
    点与点，漫灌而来，王子冬像是一个透明的人站在无垠的虚空中，这些点在他面前流逝，并且越来越快，这就是筛选的过程。
    大概在零点五秒以后，王子冬睁开了双眼，双目有神，他捕捉到了那个行走于暗空间的青初，他一剑挥舞，精准的命中到了他的两腿和两手。
    才刚从暗空间冲出来的青初，本以为这是一次势在必得的进攻，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败下阵来，连逃跑的时间，王子冬都没有给他留下。
    鲜血溅射，青初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两个跟随他而来的蛇童，也不会说话，只能站在树梢上喊叫，在他们眼中，青初无疑是在蛇童当中最强的存在。
    可在这个王子冬的手里，他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
    “得亏你没杀她。”王子冬最后甩下了这句话。
    “你不打算杀我吗？”青初忍着剧烈的疼痛跟王子冬说道。
    “是的，不过，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就加入我们吧。”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目的。”
    “你的问题真的有点多，在这一次的蛇童试炼当中，是有一些蛇童被选中，它们被注入的，是曾经死之地战魂的记忆，你就是其中一个。”
    “死之地战魂？你在说什么东西。”
    “那是烈闪公司发现的一处古遗迹，在当中他们捕捉了古代尸体里的残魂。”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个来自古代残魂？那我算.......”
    青初在来到这里之前，无疑是自信满满的，之前的战斗赋予了他这些，可面临王子冬这些回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别担心，你还有救，看看他们。”
    王子冬指得是被他打晕在地的这三个人，他们正在接受柳元镇的重置记忆和恢复记忆的治疗。
    对于这被录入了狂信思想的三个人，任何劝说都是没用的，只有先把他们打晕，然后再治疗，这才是最有用的。
    可柳元镇的治疗在进行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也就是那个之前利用蛇控人，跟王子冬正面交锋的，那个会说话的孩子，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他的大脑里面有一段很深的执念，很难清除。”柳元镇如是的讲道。
    “如果需要很长时间的话，先给他们三做也行。”
    王子冬不怀好意的看着新来的这三个人。
    青初躺在地上，因为手脚四处都被王子冬砍了一剑，血液已经流了一大滩，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反抗了。
    他的两个同伴，已经害怕的四处张望，他们站在高高的树梢上，分明是优势的位置，可那个穿休闲装的男人，只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他们就慌得不行。
    “如果我能证明我的价值的话，你们是不是能先不给我做这个。”
    形势比人强，心头有再多骄傲，青初也只好诚恳的请求王子冬。
    在他看来，柳元镇做的这个恢复记忆的治疗，实在是有些骇人，他要用手指将这些人的皮肤割开，再一个个的缝合，并且他还将大脑划出十八道缝隙，用手指在上面按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良好的治疗手段，反而像是某种人体改造之类的东西。
    “好啊，你打算怎么证明。”
    “我能将他的这段记忆，提取出来。”
    “是吗？”
    王子冬走到青初的身边，用清离剑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洒落在青初的手脚被剑割伤的地方，他的血液具有极强的自活性。
    这种自活性能让青初的伤口，暂时的愈合，王子冬还没有到让一个重伤员来帮他做事。
    “是应该说谢谢吧。”青初站起身来。
    “没错。”王子冬点了点头。
    “谢谢。”
    说完这句话之后，青初走到柳元镇的旁边，开始进行提取记忆。
    在青初提取记忆的时候，王子冬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将树梢上的那两个人打晕，将他们老实带到了柳元镇的旁边。
    不过他告诉柳元镇，先不要提取他们的记忆，等青初提取完记忆再做决定。
    之后，王子冬便重新处理虚拟屏幕上新传回来的信息，信息如同滚流一般显示。
    “混沌回应被封闭时间，还剩32分钟12秒。”
    “蛇童已尽数入栏，可确认注入战魂的蛇童为12名，人数持续增加中。”
    “外围银蛇帮众全部清理完毕。”
    “焚烧计划，正在进行。”
    王子冬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字样，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这透明的虚拟屏幕到达远处。
    在这一刻，无归街中，在房屋和店铺封闭起来的道路中，所有生长起来的腐败树木和扭曲活物，都感受到了灼热躁动的气息。
    这更盛大的光明将流动光雾都衬托成一条细小的蛇虫，
    青羊观的成员们，已经开始用火焰，来惩戒这混乱无度的世界。
第二十章 记忆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火燃到了各个地方，不仅将那些腐败树木，尖牙花朵都灼烧干净。
    点火的人中有一个放烟花的大汉，他的肌肉健硕，一手夹着一个小蛇童，这蛇童的体积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还有一个脸上贴着数不清草叶的男子，这个男子正躺在树上睡觉，他睡得腐败树树靠近一个百货商场，视线穿过那些像是被虫蛀蚀过的叶子，能看见对面商场广告牌上，一个著名影星充满活力的微笑投影。
    最后能看见的，是一个驾驶着战斗机甲的女人，她身穿的是浅黄色工装，头上戴着战术目镜，操纵机甲的喷火器对准了旁边的那些惹人讨厌的乱舞枝桠。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被传输到王子冬的屏幕上，这就是青羊观侠客们的战斗。
    在将所有的信息都整合好过后，王子冬也决定在众人用火焰将这混乱领域烧毁的差不多以后。
    将计划推进到最后一步，也就是直面银蛇帮的神祗，那条被下载下来的“红幽灵”。
    收集蛇童，只是他们计划当中的一个环节，之后要做的，就是将那条能创造蛇童，更改记忆的怪物，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祂是苦难的根源，亦是王子冬的敌人。
    在王子冬正在思量，如何指挥部署的时候，青初那边传回了消息。
    他说他已经提取出了蛇童脑中那段抹之不去的回忆。
    那回忆，被青初以记忆圆球的形式拿了出来，这圆球外表是一个不闭合的球体，为碎片组成。
    将这记忆圆球录入到智能终端里，就能查看到这圆球当中的记忆画面。
    这画面以这亲身经历过的蛇童为第一视角，同时还会出现他内心的独白。
    如下：
    我.....
    至少是当时的我，非常害怕。
    可当那个背着赤红剑鞘，骑着摩托的人到达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不害怕了。
    那个人告诉我说，他姓李，名字叫做李安丰。
    他告诉我说，他来自隔壁的常新市，在那里，银蛇帮的人做了很多的恶，比如说将银蛇的混乱思潮注入到虚拟游戏端口里面，让那些正在玩游戏的人，在无形中，被混乱思潮击穿记忆体，成为一个白痴。
    他们还捕捉那些流浪的孩子，将他们改造成蛇童，将这些蛇童拉出来测试，为一个叫做“烈闪”提供最优良的蛇童，来当作上坪。
    他还说，原本银蛇帮的人，是打算在常新市进行测试的，可因为他们遭受了天雷的袭击，所以才把测试场地，转到了三言市。
    他本人是常新市的“卡恩”公司市场部的检验员，是因为听说了银蛇帮的恶行，才一路追赶到这里。
    李安丰说的这些话，我虽说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我还是把它记了下来，或许我以后会懂。
    可是.....没有以后了。
    我把李安丰带回了那条街，我的同伴在那里，我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能救救我的同伴。
    李安丰跟那个人直接遭遇了，他用他的剑挥出了万丈炎浪，可那个人他却没有受伤，那个人的速度很快。
    李安丰已经身化烈焰，可还是被那个人给刺穿了心脏。
    那个人的速度很快，那个人的速度很快。
    他抓住了我，我要死了？
    我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我.......
    ……
    画面就到这里为止了，王子冬看着画面当中的一切，陷入了沉思，这个叫做李安丰的剑客，在王子冬看来，并不是一个弱者。
    这个剑客的能力，至少已经达到“恒定”的水平，实力不俗，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实力不俗者，却被蛇童眼中的那个人，迅速的刺穿了躯体。
    在画面中间看的，李安丰完全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只看见那个人消失不见，又重新出现，然后李安丰，就躺倒在了地上，鲜血溅射而出。
    这又是跟暗空间有关吗？
    王子冬在心头计量了一下，这个神秘的暗空间，他刚才用自己的智能终端搜索了一下，发现在正常的“大众网络”当中，搜不出任何有意义的结果。
    这并不是一个被严格规定的概念，而之所以，王子东的智能手环，能够在之前分析出来，那是因为他的手环当中，储存了更多的资料库。
    不过，这资料库里并没有描述和解释的能力，它只能根据特征，来告诉王子冬这是一个什么。
    倒是青初在看完了全部的记忆画面后，有感的说道，“这是起码到达‘随心所欲’的暗空间行走。”
    “什么是暗空间，随心所欲又是什么。”王子冬这才想起，青初也会这类似的一招。
    青初认真的回应王子冬：
    “在我的记忆里，暗空间是悬挂在现实的边缘空间，如果能跟它建立联系，就能在这个空间里面行走，消除掉现实空间当中的距离。
    “随心所欲，是我所知这种行走的第三个级别，这表示这记忆当中的这个人，他能以极小的代价，完成这种行走。
    “并且他的轨迹也将变得无法预测，像你之前对我使用的那招，对他应该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
    王子冬磨了磨牙，才回应道：
    “那看来，这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啊，可惜了，我带来的可是整个青羊观。”
    青初对于王子冬这没来由的自信不予置评，在他的记忆当中，暗空间行走这项技能，能达到“随心所欲”这一级别，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
    在他所经历的战场中，这种人，是杀敌最多，同时伤亡最少的。
    换句话，暗空间行走这项技能，本就擅长群战厮杀，于混乱中觅得生机。
    柳元镇站起身来，在青初将这蛇童的记忆提取出来以后，对他的记忆重置和恢复很快就完成了，没有的任何的迟滞。
    “你的同伴需要这项服务吗？”柳元镇问青初。
    青初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暂时是不用了。”
    “那好。”
    柳元镇转过头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周遭世界正在进行的改变。
    在青羊观的侠客们，将这把火放出来以后，腐败树木被点燃，灰烬和炎浪一齐向他们所在的这个训诲广场靠近。
    烟雾弥漫，将这些腐烂植物焚烧以后，只留下灰黄色的烟气，这烟气几乎要将这整个漆黑天空，都染成一片暗黄。
    “这是要开始打架了。”
    柳元镇喃喃道。
第二十一章 他来了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2253年的7月5日，晚上四点半。
    离智能终端播报的天明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还有三分钟，青羊观的人就要解除对银蛇帮“混乱回应”的屏蔽。
    届时银蛇帮的人，将会得知这混乱一片的场景当中，所有的信息。
    这时候，青羊观的人已经聚集到了他们的持刀人，也就是王子冬的身旁，王子冬正在给他们部署新的战斗计划。
    在他们将这片混乱领域点燃以后，火焰会削弱那只银蛇神祗的力量，他们将在天明前这一个半小时里，斩杀掉这只神祗银蛇。
    这个最终的任务目标，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王子冬就计划好的，他们的这个行动，得到了“暗鸢”公司的直接首肯。
    “暗鸢”公司的代表人明确跟王子冬承诺，他们会帮助王子冬承担“烈闪”公司那边的压力，并且事成之后，他们允诺将整个三言市东城的地下市场，都分给王子冬。
    这无疑是一比很大的酬劳，对于急迫想要发展的青羊观来说，这是一个重大的机会。
    神祗银蛇，一直以来都是“烈闪”公司那边，用于制造蛇童的重要神祗。
    如果失去了这位神祗，“烈闪”公司方面，将有可能会直接失去作为作为经验制造机器和意志强化材料的蛇童。
    他们不仅会因为失去这种优良商品，而丧失掉大量财富，还会显著的延缓他们实力提升的速度。
    毕竟，如果十个蛇童一直修炼，那提取他们的记忆和感悟以后，“烈闪”公司的人提升速度会是十倍，如果少掉一个，那就是剩下九倍了。
    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题。
    王子冬指着虚拟屏幕上的记忆画面说道：
    “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将会直面银蛇帮的核心。”
    “相信你们也从这里面看到，银蛇帮里也存在着一个乃至于三五个这种级别的存在，他会的这种暗空间行走，就连我也难以防范，大家要务必小心。”
    在他面前，是青羊观在三言市，除了还吊在树上那四个以外，所有的成员，一共三十二人，这其中有青羊观的“恒定”级成员三名。
    沐芷榆也在这三十二人当中，青初给她造成的贯穿伤害，其实已经因为她超凡体质的原因，愈合的差不多，后续再经过赶来同伴的科学治疗，她基本上已经能站起来活动了。
    这三十二个汇聚在此，他们带来了几乎所有的蛇童，这些原本被银蛇帮指示，要将这三十二人全部吞食的蛇童。
    在此刻，已经老老实实的躺在了这训诲广场的草地中间，无论他们被银蛇注入了远古战士记忆还是混乱的知识，这三十二人依旧毫发无损，并且将他们尽数带来。
    这就是青羊观全数出动的实力，也是王子冬的自信所在。
    在这训诲广场上，原本还摇曳凶猛的食人花，已经被这烧来的大火，尽数化为了灰烬，在这灰烬层中，是柳元镇一个人的忙碌。
    他此刻想着自己当时不找王子冬要酬劳，是不是做错了，这人对自己还真不客气。
    这里的蛇童多到他一眼都望不过来，可他必须一个个将他们的记忆重置，然后将他们的记忆恢复。
    青初由于王子冬的血失去了效用，现在也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
    他的两个蛇童同伴照料着他，这两人也不会说话，连简单的包扎都是在青初的指挥下，一板一眼的做着，很多时候做的还不好，时常让青初疼的叫出来。
    最后，还是柳元镇忙里偷闲，去帮青初把绷带缠好，先把血止住，这样才能让身体的恢复机能发挥作用。
    作为蛇童，他们的恢复能力，并不比一般的超凡者差上多少。
    “嘿，你说他们能打赢那个人吗？”青初突然说了一句，他指的是蛇童记忆当中的那个人。
    “这么多人都打不过，那我们还是等死吧。”
    “你就甘心等死。”
    “死了很多年了，你能不能少说话，我看你才是想死了。”
    柳元镇呛了他一句，随后用陈稳送他的智能仪器，开始扫描青初的身体，这能让他迅速获得一些简易的救治方案。
    ……
    牧蛇三寸现在的情况，就是很不开心。
    在“混乱反应”停滞过后，他们这边的情况就没好过。
    先是蛇童的数据反馈，突然消失了，而且是彻底的，完全的消失，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缓冲的余地。
    这表示他们的这场测试，已经基本上失败了，就算测出来的数据，也是被强干扰过后的垃圾数据，根本无法以此来判断优劣。
    再然后，就是有王八蛋竟然在蛇神大人的混乱领域里面，点了一把火。
    他追随着这火种而去，却没想到，在其他各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并且这火明显是加了料的。
    这火对路边的灯牌，居民的水泥墙，胶质的发电线，放置的投影支架都没有任何影响，只对腐败的树木，鬼脸的花，油腻而潮湿的草，还有蠕动的肉球有伤害。
    灼热和滚烫，全然是对着这混乱领域来的。
    这就更让牧蛇三寸怒不可赦，可愤怒归愤怒，这火势滚滚，浓烟如潮，四处都是灰烬遮蔽视线，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这群纵火犯的藏身之处。
    可突然，牧蛇三寸在暗空间穿梭的空隙，牧蛇五寸的短信息传输到了他的耳边：
    “老三，混乱反应恢复了，他们的位置已经确认，就在训诲广场那里。”
    “我正一肚子火呢。”
    “他们人很多，你需要帮忙吗？”
    “有多少，我都要把他们全干了，什么玩意啊，还放火。”
    在得知了消息以后，牧蛇三寸的行进速率就快了许多，在暗空间当中行进的他，快速的像是一只凶猛的雄狮。
    暗空间，正如其名，在这个空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光，也没有的参照物，甚至在你进入到这个空间以后，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察觉。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空间，可如果你能在心中建立一种地图，那么这个空间，就不再是表面上那么危险。
    看不见，听不到，并不是障碍，但只要你敢向前，敢跨越，按照心中地图的指示，便能越过一个个节点，无视空间距离，重返现实。
    心思最坚定者，能将这地图完全镌刻于脑中，每走一步，都能和现实当中的空间，相互照应，达到这个程度的人，就被称为“随心所欲”的暗空间行者。
    于是，随心所欲的牧蛇三寸，按照心中的地图，坚定跨出一步，他便来到青羊观三十四人的面前。
    在这三十四人的背后，是火光冲天世界，是被焚毁的漆黑混乱。
    牧蛇三寸摆着一张恶人的脸。
    随后，他再迈出一步，进入暗空间，再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王子冬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牧蛇三寸恨不得把自己的那张遍布刀疤的脸，怼到王子冬的脸上。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谁放的火！”
第二十二章 毒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楞货。
    王子冬的反应神经还是反应了过来，这牧蛇三寸的脸，立马被他跟蛇童记忆当中的那张脸对应了起来。
    这个人，正是那个杀“恒定”级的强者，跟杀猪狗没有区别的牧蛇帮帮众。
    “火，自然是我点的。”王子冬立马做出了最正确的回应。
    这人会无往不利的暗空间行走，那么把伤害引到自己身上来，这才是最对的行为。
    因为如果他迁怒其他成员，很可能他们都会被瞬杀，这是毫无疑义的。
    青羊观三十二人，也在王子冬说话间，转头看向这位突然闯入他们会议当中的不速之客。
    “那你做好准备死了吗？”
    牧蛇三寸的身高还比王子冬矮上一头，和那些蛇童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可看着他脸上的嚣张气焰，一点没有弱下去。
    “抱歉，我还得去杀了你们的神呢。”
    王子冬面色沉着的看着牧蛇三寸，他那双慵懒的眼睛，在此刻却亮闪闪的。
    也不知道是这将混乱领域焚烧的火焰映入了他的眼中，还是他的眼中本就有比这更炽烈的火焰。
    “很好！”
    牧蛇三寸一步踏入到了暗空间当中，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可他心中谱写的地图，却指引着他现实的方向。
    再次出现，他已经来到了王子冬的后方，他的武器就是他尖牙一般的食指尖，那里附着着一把极尖极细的蝉翼刀。
    这蝉翼刀上带毒，并且是精心调配过的蛇心毒药，这玩意能对“恒定”级的强者，产生致命的效果。
    当这蝉翼刀将要穿透王子冬的白色T恤衫时，牧蛇三寸只感到脖颈一凉，竟是一柄气剑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气剑凝实稳固，正是清离剑。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牧蛇三寸就遁入到了暗空间里，清离剑贴着他的脖颈而过，险些就让他被一剑毙命。
    这时候，这个外表狂狷，却出手用毒的牧蛇三寸，才知道这对方的老大，不是一个好惹的对手。
    牧蛇三寸进入到暗空间以后，没有急着在出去进行攻击，他反而思考了起来。
    我在现实当中的出现轨迹，分明是无法预测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牧蛇三寸在认真的思考，专注的思考，不怀任何的杂念的思考。
    他能进行高质量思考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空间绝对的安全，这个暗空间就是他来去自由的安全屋。
    他出去时可跨越空间距离，一剑毙命，他回来时，可以下细思考，想出如何对敌的方法。
    在他以逸待劳的时候，他的敌人只能在恐惧和猜忌中惶惶。
    原本的情况，也应该是这样的，可牧蛇三寸在思考的时候，在极其专注的思考的时候，一束光照进了暗空间。
    这绝对的，没有死角的黑暗领域，第一次出现了光。
    在光中，牧蛇三寸看见了自己的双手，已经溃烂的只剩血管，血管像是某种网状的棉絮物，粘连在破碎的骨骼上。
    这让他感到震撼，他的思考也被打断，这一刻，牧蛇三寸终于是内心泛起了一丝恐惧，他立马起身逃离。
    从光中，一把剑落了下来，然后是第二把剑，第三把剑，足足三十四柄长剑落下，这剑通体光明，在光明中消逝，在黑暗中又显现出来。
    暗空间中，牧蛇三寸再无法像在现实当中一样，能够无视距离，耍赖的逃脱。
    在这漆黑无边的暗空间里，他被从天而降的三十四道光，贯穿了心肝，脾肺，如同受了世间最严酷刑法的罪人，跪倒在地。
    三十四把剑，就这样插在他的身上，将他在暗空间当中的丑陋面貌，全部展示了出来。
    他早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身体上都是血管织成的网，肌肉腐烂的不成样子，眼睛凸出，像是随时都要掉落，毛发稀疏，像是最苍老的老人。
    这就是痛楚吗？
    背负着三十四把光剑，背负着这沉重的躯体，牧蛇三寸迈步走出这个暗空间，这里看起来已经不是他的安全屋了。
    屋外，三十三个战力，已经将他围在当中，他们的背景，是绵延的街道，炽烈的炎浪，以及那黝黑的，将要明朗的天空。
    牧蛇三寸站在中央，灰烬的土地上，所有的远程武器都对准了他，只需要面对着他的这个叫王子冬的男人，一声下令，他就将死于非命。
    “看起来，你很依靠这个能力，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子冬边说，边拍了拍手。
    火药武器的火舌在这一刻被激发，洪流般的子弹从旋转的炮口中狂涌而出。
    炸裂的空气炮带到了剧烈的狂风，掀起地上的灰烬飞舞一片。
    最后是重力炸弹在牧蛇三寸的脚下炸裂，强大的压力开始挤压着他单薄的身体。
    显然，王子冬是知道在这混乱领域，不能使用能量武器的清规戒律，可他把除高能武器之外的东西，一股脑的全给牧蛇三寸招呼上。
    “灰飞烟灭，这是对你的最高敬.....”
    那个意字还没出口，牧蛇三寸就从这无边恐怖的金属洪流，压力风暴当中冲了出来，他的身上缠着一条白蛇，同时他的脸，他的胸口，都开始出现蛇鳞。
    他碎裂开来的眼眸在刹那间就锁定了王子冬，生在他背后的蛇尾一甩，这一次他获得了堂堂正正的极致速度。
    牧蛇三寸比那奔流子弹束还要快，身体的蛇化，让他获得了短暂超越“恒定”级限制的速度。
    这速度连王子冬颇为自傲的反应能力，都没能反应过来，牧蛇三寸一刀划破了王子冬的脖子，他用的是那把涂满了蛇心之毒的蝉翼刀。
    血液流出，王子冬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天旋地转，他意识到自己中毒了，可他没有想到，这毒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呆立在原地的王子冬，根本无法去支援队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蛇化的怪物，冲入青羊观的三十二人阵中，开始了新的猎杀。
    这算是.....棋差一招吗？
    最后还能做出的想法，王子冬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他的大脑昏昏沉沉，几乎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他甚至都用手勾不到自己腰间放了强化剂的盒子，那里面或许有能解毒的解药。
    在将要倒下的时刻，王子冬看向远处的树梢，那里竟出现了四个带鬼脸面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面具，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恐惧刺破了他最后的一点防线。
    他昏死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灭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2253年的7月5日，晚上四点二十。
    斗笠剑客出发的时候。
    已经是又花费了三十万，再次升级的版本，并且还带上那把被赤红色的剑。
    由于下载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这斗笠剑客等到现在才出动。
    陈稳将自己的意识，装载进斗笠剑客的义体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又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不亮的灯光吊牌，大楼投影，广告播报，竟一股脑的将他们的光效释放出来，将这漆黑的，从下水道里生长出来的森林，照的是亮亮堂堂。
    白光与紫光将鬼脸花吃的满脸血映成了灰色，幽森的密林中，一层光闪过，又一层光叠上来。
    当然，在这些光芒当中，最炽烈的，是冲天的火光。
    那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义体精密的感知触角，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快活的畅快感。
    是该在这烈火烹油的盛大场面当中，试试这五十万块钱提升过后的斗笠剑客了。
    陈稳先是利用斗笠剑客新装载的“探知人类”术，寻找王子冬一行人的位置。
    这位置信息会随着风灌入到斗笠剑客的鼻腔，然后陈稳的意识当中，就会构建出大概的位置方向。
    东南方！
    确认了方位后，陈稳立马就行动起来，修炼了玄极妙法的斗笠剑客，他正常行动速度，已经远超“恒定”级的强者。
    大概五分钟过后，待斗笠剑客从一处流形方尖碑上落下，这是无归街的一个著名地标建筑，由一个叫顾衍的现代设计师组织修建的，在该建筑上，能看到用黑石头纯粹表达出的时代变迁。
    在这方尖碑前方，生长着一棵相对巨大的腐败树木，在腐败树木之下，是一整片嗷嗷待哺的鸦鸟花，这种花深埋在地里，根部被像是蛋壳般的块状物包裹，他们的叶片像是翅膀，暗灰色的花瓣中间，是尖锐的鸟嘴。
    在这腐败树木之上吊着四个人，这四个人都穿着配套的黑色战斗服，只不过他们的嘴被塞住，眼被蒙住，手脚被人用粗大的藤蔓捆得极为紧实。
    原本陈稳对是否救这四个人还心存犹疑，但看到他们衣服上“青羊观”的铭牌之后，他就再没了这分犹豫，急忙去把这四人救了下来。
    这四人平稳落地以后，连忙对陈稳道谢，然后就调出虚拟屏幕，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陈稳也在他们操作的过程中，跟他们交流了一番。
    这才了解到，这场遍及整个腐败森林的大火，是为了对付这银蛇帮的银蛇神祗，削弱他的力量才点燃的。
    同时，通过虚拟屏幕上的联系信息，他们五个人也确认了王子冬的位置，决定先去找王子冬会合。
    在这个赶路的过程中，陈稳又制作了四份鬼脸面具给这四个人。
    作为斗笠剑客掌握的一门技术，这种面具可以采集任何具有恐怖特征的事物来制作，只需要削出眼耳口鼻，然后再负着上惊恐之力就行。
    了解到这面具奇异效果的四人，又是对陈稳连番道谢，陈稳只是回应他们说，王子冬已经给你们付过账了。
    可就是这四人来到王子冬面前时，王子冬正被牧蛇三寸抹喉，神智衰弱，再加上这鬼脸面具的惊吓，他一下就昏死了过去。
    陈稳到达的时候，也没想到，竟然时这样一番景象，他看王子冬一倒，那一身衣袍破碎，脸上布满蛇鳞，身缠白蛇的怪人，就立马掠入到青羊观的三十二人阵中。
    他也只好操控斗笠剑客一个纵身下去，拦住这人前进的步伐，赤红长剑随之出鞘，一剑砍向了这已经蛇化的牧蛇三寸。
    这一剑，在斗笠剑客剑术程序的催动下，砍的自然是这牧蛇三寸行动的薄弱处，此人一个闪躲不及，面对这带着熊熊烈焰的一剑，竟是被在胸口划出一道伤痕。
    牧蛇三寸也随之退后数米，伤口在他破碎之间，转瞬愈合。
    他破碎的瞳孔，死死看着这挥出的烈焰长剑，用不似人的声调说了一句：
    “你也要来找死吗？”
    显然，牧蛇三寸在这一刻辨认出了这把剑，跟他交易给陈稳的那把剑一摸一样。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交易，在蛇童们将青羊观这帮蠢材吞食完毕以后。他就杀掉那个老板，将所有给出去的钱拿回来。
    可没想到，这美梦初醒，他亲手交给陈老板的剑，现在对准他自己了。
    这让牧蛇三寸感到十足的愤怒，他蛇化的鳞片开始从他的脖颈到达他的肩胛，那只缠绕在他身上的白蛇，愤怒的嘶吼，蛇口满张，尖牙如刀。
    他握在左手的蝉翼刀，也被在他手上生长出来的新鳞片包裹，被嵌入了他的手背，他挥动拳头，只看见手背上，一根根的蛇牙长出，层层叠叠，像是怪石密布的山壁。
    并且这蛇牙随着他的冲锋，越长越高，越长越快，到最后，形成了如扇面一般繁多的牙齿，他以这万毒蛇牙，猛轰向这突然出现的斗笠怪人。
    陈稳只是压低剑柄，让赤红长剑充分的燃烧，这炽烈的火焰可要比这四周的火焰要强上不止一个等级。
    凝神，程序加载，玄极妙法贯通，瞳孔捕捉，挥剑！
    炎浪如海潮一般拍出，自这炎浪当中，陈稳刺剑而出，火浪一层盖过一层，赤红长剑在此刻颤鸣，跟万毒蛇牙碰撞在在一起，炸开的高温火浪，将已经被烧成灰烬的腐败植物，又烧毁了一遍。
    正面硬碰，蛇化的牧蛇三寸全然不惧陈稳的炎浪，那缠绕在他身体上的白蛇，死死将他的腰腹勒住，他的上半身肌肉迅速膨胀起来，蛇鳞也从肩胛移到了他的胸口，肚脐。
    一剑对一拳，在三十二人围成的这个圆形场地当中，两人成了全然的主角，在短短数十秒内，他们已经碰撞了数十次。
    只见到炎浪滚滚，蛇牙凶狠，这牧蛇三寸此刻满脸都是狰狞之色，长时间拿不下这剑客，让他感到极其难受，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一样。
    陈稳这边也意识到，再跟这人这么无意义的打下去，无非就是徒耗电量。
    于是，两人就跟约好似的，在原地站定，不再如风雷一般对碰，也不再龇牙咧嘴，要取对方的命。
    陈稳操纵斗笠剑客，开始积蓄，术式构建，五行分析，经络锁定，随后，斗笠剑客头一偏，舍弃斗笠的遮盖，露出那张鬼脸的面具和飘然的长发。
    在看到鬼脸的面具那一刻，牧蛇三寸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下，也就在这一刻，陈稳双手持剑，拖剑而行，迈步如风。
    牧蛇三寸连忙做出回应，他身上所有的鳞片都开始被撕裂，撕裂过后的皮肤变成了无形的虚无一片，这虚无组成了他的手臂，脖子，脑袋，就好像在稳固的现实世界中，嵌入了一片不会反光的镜子。
    那条蛇在他的脖子上缠了一圈，两圈，三圈，直到将他的喉咙死死勒住，让他那张虚无的脸，变成半人半蛇的模样。
    再次挥拳，牧蛇三寸的拳头上，负着的是来自暗空间的破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破碎。
    拖剑而行陈稳，在这一刻察觉到了这强大的，来自古老蛮荒的破碎气息，如此强大，如此压抑。
    可烈火重燃，化作一线，便是.......天凰贯穿线。
    所有的赤红火焰都被拉扯到这一条线上，如同凝视紧密的小小凤凰，与这破碎对轰。
    最后在场众人，只看见，无数的火光在原地炸裂，被烧毁的水泥，石块，灰烬，都被全部炸上了天，化作点点熔岩火雨，降落于地。
    在火雨中，斗笠剑客拾起了自己的斗笠，轻轻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再无白蛇。
第二十四章 都得死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是谁？
    他是哪里来的？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三个问题从战斗开始，就萦绕在这在场所有人脑海当中。
    这个带着斗笠的剑客，他是如此的强大，面对那个承受住了他们一轮又一轮攻击的怪物，这个剑客也毫不逊色。
    他所施展的攻击声势浩荡，就如同最古老传说当中，执掌火焰的神祗，对历史有研究的人，已经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个名字，祝融，赫准斯托斯，拉，洛基。
    这人对火焰的操纵，远远超过了这里所有人的想象，他把所有的火焰，都凝成一条线，让挤压凝实的烈火，贯穿了牧蛇三寸的无尽虚无。
    这个可怕的怪物，不仅能行走暗空间，无视现实当中的距离，还能蛇化变成速度与力量并存的可怕存在。
    牧蛇三寸手中的薄刃，能够轻易割开青羊观持刀人的脖子，让持刀人在片刻之间，便昏死过去，他强大生命力量，毫无作用之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竟然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剑客，一剑将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他是多么强大，“恒定”级抑或是已经到达了“漫游”级的绝世高手，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清楚。
    在一双双迷茫的眼睛当中，只有刚刚才恢复行动能力的沐芷榆，才知道这剑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是她和这个剑客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没有剑，还是借的她的粉白光剑，施展的那一式天道剑术。
    可这一次，他的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把剑，那把剑跟他们在蛇童记忆当中，看到的那把剑，是如此的相似。
    莫非这一次，他又是借剑而来？
    用不同剑，能施展不同的可怕剑招，这人，真是.......
    沐芷榆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这份震撼，按照常理，一个剑客要将一种剑招融会贯通，就已经是极难的事情了。
    可这人却将两种甚至更多的剑招都练到了如此的境界，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个称他是朋友的陈老板，他背后是该有多么大的能量。
    在众人震撼间，那个在火雨当中的男人，将赤红长剑重新插回剑鞘，向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的脚步轻快，在走到的时候，专门来到沐芷榆的旁边，说道：
    “哪个是王子冬啊。”
    沐芷榆让出了一条路，在他身后，青羊观的医疗人员正在给王子冬分析毒药特性，以便能够快速的找到能解读的解药。
    “他就是。”
    “既然见到人了，那就没问题了，说说你们想干嘛，我这边有个人收了钱，我得办事。”陈稳开始他的经典表演。
    “这事，还是等他醒了，再跟你说吧。”
    沐芷榆这时，才有时间认真打量起这个男人，他的身高并不算太高，一米八左右，斗笠之下是一头长发，带着的那张鬼脸面具，像是从路边摊淘到的廉价货，可却传递出莫名的诡谲气息，让人不自主的恐惧。
    这人真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莫名的，沐芷榆觉得对这个人有一些好奇，这种好奇其实从她第一次被打晕的时候，就开始发酵。
    也没过多久，王子冬就醒了过来，他强大的免疫细胞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配上医疗人员精心配比的药液，毒药的效力很快就从他的身体当中驱除。
    醒过的第一件事，王子冬就是对着天骂了一句，“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吓我。”
    他左顾右盼，才发现那四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竟然还不停往后躲，他立马叫住了这四个人。
    “哎，往哪跑，就是你们，过来！”
    这四人老老实实的把面具摘了跑过来，王子冬让他们扶着起身，然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别怕，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气，我把你们四个晾在树上，没去救你们，要是有意见，都可以说嘛，敞开心扉。”
    四人都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意见。”
    然后，王子冬又跟他们推心置腹的讲了一番激动人心的话，最后做出的决定是把他们的行动经费扣掉3000元，以示惩戒。
    陈稳一直在旁边等王子冬训完人走过来，他看着这四个倒霉蛋，实属是全程憋笑，没想到这王某人这么大一个持刀人，还带记仇的。
    “你是陈老板找过来的那个帮手？”王子冬说道。
    “是。”
    “还要加钱吗？”
    看着陈稳刚才搞出来的大阵势，为了表示尊重，王子冬上来就说的最实际的话。
    “暂时不用了。”
    “好，这事谢谢你了。”
    在跟陈稳聊完这一切以后，王子冬干练的作风又上来了，他立马让三十二人，在这被火焰和更烈的火焰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的土地上，重新聚集在一起。
    而他自己，则撑开了虚拟屏幕，开始了新一轮的计划演说，王子冬针对这个神祗银蛇的各个方面包括新添加的暗空间这个变数，都囊括了进去。
    无论他本人遭受了多大的伤害，只要还能说话，还能走，王子冬就要推进这个弑神计划的完整实施。
    慵懒是给日常的，当战斗开始，就只剩下死拼到底这一条路。
    这一轮计划，王子冬终于是做出了明确的部署，比如说哪个跟哪个一起，去做什么，具体到人头，并且他跟这些人都讲清楚了他们大概要做到的目标，如果失败了又该怎样做等等。
    这个计划书有王子冬一向的风格，在事无巨细将所有可能性考虑到以后，给予了所有人很大的自由空间。
    陈稳则站在一旁等待着王子冬的演说完毕，他将斗笠剑客的模式调成了待机模式，这样能剩下更多的电量来迎接最终的战斗。
    当然，他的目光也并不是一直都放在王子冬的身上，更多的时候，他是看向一旁正在认真做事的柳元镇，这个男孩保持着他特有的专注，哪怕外面都打的天翻地覆了，他都在有序而稳定的做着他的工作。
    重置记忆，恢复记忆，这简单而琐碎的工作，面向的是一个个蛇童，可柳元镇却在这项工作中找到了他的满足感，从他严肃的脸上，偶尔泛起的笑容当中，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如果，能让我多这样平静的看一会，就好了。
    陈稳抬起头，看着在这片已经被焚烧干净的灰烬平原，在这一马平川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瞭望灯柱，之前四只蛇控人被悬挂在那里恐吓王子冬。
    现在，巨大瞭望灯柱上的画面，换成一片漆黑，从这漆黑中流淌出三个血红的字。
    “都得死。”
第二十五章 巨人与蝼蚁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这吓人的台词，依旧跟古时候的悬疑故事差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银蛇帮都这么喜欢搞这一套。
    陈稳对此嗤之以鼻，可伴随着这字体显现过后的声势，却来得极为浩大。
    街道下沉沉的灰烬，天空也黯黯的，在云网的流散光芒间，找不到月亮的存在。
    那根瞭望灯柱之间，一张张鬼脸变换，这些脸都是一脸死样，却离奇的能跟在场的银蛇帮成员对上。
    很快，王子冬这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瞭望灯塔的变化，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上面的鬼脸已经出现到了第二十三张。
    显示的正是沐芷榆本人，她一头短发扯得七零八乱，耷拉在她无神的脸上，她的面部像是遭受重击，青一块紫一块，嘴还肿了起来。
    “这也太丑了。”沐芷榆不由得说了一句。
    这时候，她回过头，突然看见自己旁边，另外一个青羊观的侠客，他哀嚎了一声，他的胸口随即流出血液，刀尖从他的心脏处露了出来。
    沐芷榆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救援，而是立马躲避，因为这个人的一脸死相，就是在她之前一个被播放。
    换句话说，下一个攻击目标，肯定就是她。
    她一个错身，正好将这从黑暗中刺出的利刃躲过，她转身一看，竟发现这刀刃竟是凭空漂浮出来的，并且伴随着她的躲避，竟又再次加速，向着她面门而来。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这莫名出现的刀刃，约莫一个手掌大小，只有刀片，没有刀柄，就跟附骨之蛆一样，跟随着他们，要致他们于死地。
    陈稳自然也没能置身事外，他也是被攻击的对象，
    可当这刀片一出现，他就一剑把这刀片砍成了碎片，然后这刀片再次出现，又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陈稳只好一跺脚，天罡正气激发，巨大的气浪以他的脚为圆心，向上激发，这刀刃也随之而消。
    可伴随着这刀刃消除以后，更多的刀刃自空气当中浮现，并且全然对准了陈稳一个人，这实在是如同苍蝇蚊虫，防不胜防。
    陈稳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这玩意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倒是听到跟柳元镇站在一起的那个蛇童，也就是青初，对着大家喊了一句。
    “这东西来自暗空间！”
    青羊观的成员们早以被这玩意弄得烦不胜烦，甚至还有不少因为事发突然，受了重伤，鲜血淋漓，更是疲于应付这玩意，一听到这话，立马就回过神来，开始做结阵准备。
    之前牧蛇三寸使用暗空间行走，在暗空间里被三十四剑贯穿身体，正是因为王子冬找到了暗空间的解法，那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阵法。
    可以由三十到五十人结成，名唤山影伏魔，可使用各种武器穿透空间障碍，伤害到藏在暗空间里面的敌人。
    这个阵法需要各个成员极高的专注度，他们要在在王子冬的调度下，进行能力搭配组合，然后经过芯片运算确认进度。
    这种专注度，就算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也是极为困难的。
    并且这自虚空中探出来的刀片，显然是不会允许王子冬一帮人结成这个阵法的，这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她是那个之前驾驶战斗机甲的女孩，是青羊观仅有的三名“恒定”级之一，名字叫李音祈，她自告奋勇的说：
    “这些刀片，都交给我！”
    “好。”王子冬立马同意了她的请求，这时候不是犹犹豫豫之时。
    在有了这女孩的承诺以后，青羊观众人，无论现在是有伤的，还是无伤的，都开始迅速进入状态，不再去顾及那些会随时刺穿他们身体的刀片。
    所有的成员都明白，在这一刻，他们只能相信他们的同伴。
    进入结阵状态，王子冬划出一整片的虚拟屏幕，开始载入程序进行演算，随后开始跟围在他旁边的这些成员讲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施展怎样的术法等等。
    李音祈也在这一刻，举起自己的手，对准所有向这里进攻的刀片，她的神念波动开始借着空气传递，这些刀片都她强大的念力作用下，停止了动作。
    亮银刀片凝滞半空，离每位成员的胸口，大脑，只差一寸，这副画面，无疑是十分骇人的，可这帮青羊观成员，愣是没有回头看一眼，保持着极为高级的专注度。
    在受到控制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这些刀片的某种警戒机制，刀片的数量开始飞速的增加，一变二，二变四，几乎是以指数级的再增加。
    刚开始只有一把把刀对准了青羊观的各个成员，现在已经是十数把刀对准了，这漫天晴空，满是这刀刃纵横。
    眼瞅着李音祈的念力要支撑不住，陈稳当即力断，立马拔剑，火浪滚滚，竟是将这所有的刀片都一洗而空。
    仗着对火焰的精细控制力，这刀刃斩出的强盛之火，竟是没有伤害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李音祈连向陈稳投以感谢目光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第二波刀片很快就在虚空当中诞生了，她就像一个防守守门员，必须时刻警惕，稳稳接住这些诡异莫测的刀片。
    不过，陈稳出了第一剑，自然就会帮她到底，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至，将这刀片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也不知道是隐于暗空间的这个黑手，她的刀片数量是否不够了，刀片数量开始显著下降，而李音祈防守的压力，也逐渐轻松。
    在王子冬指挥众人重新接好阵以后，又是三十多把光剑，落入到了暗空间中，对隐没于暗空间的那个幕后黑手，进行了无死角的打击。
    在如此紧迫的攻击下，光芒闪烁，那个使用刀片攻击的黑手，终于从暗空间中走了出来，她所站的位置，是在王子冬这一队人正前方。
    她的脖子缠着一条青蛇，她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神清澈，眉目明朗，绑着一根“黑牙印”的头带，上面有古代的水流纹样，她的嘴上带着黑色的鲜血，就像涂抹上的唇膏。
    李音祈第一时间把这个人认了出来，她就是自己，或者说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蛇控人。
    难道刀片都是她操控的，她具有跟我一样的能力？
    李音祈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在这个蛇控人之后，更多蛇控人从暗空间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模样，跟在场的所有人，如出一辙，除了那满脸死相，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满满当当，一共三十多人，自李音祈背后，一个个显露出身形，他们的手里拿着跟在场众人相似的武器。
    两方对峙，气氛变得极其微妙，王子冬脸上露出难色，要是有这么多的复制人，具有跟他们差不多的能力，差不多的水平，那这场仗，该怎么打下去。
    最后出现的人，是在这三十多个蛇控人都聚集完毕后，他们同时，给最后的这一个人，让出了一条道，那个人，正是陈稳，或者说斗笠剑客的复制体。
    他扛着一把剑，那把剑，比斗笠剑客的赤红长剑，还要宽的多，巨大的多。
    如果说，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已经够让在场的众人感到压力倍增的时候，远远的，有人又瞧见了新的变故。
    那是在暗沉沉，还未出现一线亮光的天上，先是街道的砖块，起伏向上，随后是土地，房屋，投影的闪光，亮堂堂的光晕。
    所有的一切都被抬了起来，大地变成了像是水一样的东西，开始流动，如海浪一般流动。
    地面翘了起来，变成了高高的山，山又落下，成为平地，就像一个人弯曲又打直的脊背。
    而在这被抬升的山的最高处，每个人都看见一个十字路口，那个十字路口，汇聚着所有的银蛇帮众，他们正全神贯注的操控着虚拟屏幕。
    在他们中央，是那条银蛇神祗，祂呆呆的看着所有人，没有好奇，没有愤怒，就好像审视虫子一般，审视着所有人。
    祂来了，祂让大地成为祂的马匹，祂奔赴千里，要为祂被焚烧的国，复仇。
    王子冬之前以为这是一场计划周详的猎杀游戏，是他们能配合完成的艰难任务。
    现在看来，这些都不是，不需要计划，也不是游戏。
    他的敌人，抓起整个世界，向他碾压而来。
    这是巨人的脚，在踩踏蝼蚁。
第二十六章 冲击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战斗一触即发。
    这些一脸死相的蛇控人，在被青羊观众人结成的山影伏魔阵伤害过一次以后，依旧活力惊人，挥动起刀刃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他们没有老老实实的各自找各自的对手，而是重新进入暗空间，身影一个个的消失，就好像刚才的出现，只是一场战斗前的示威。
    之前将这些人从暗空间里逼出来，王子冬一行人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可现在他们再次进入了暗空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在何时重新出来。
    伴随他们的消失，远处碾压而来的巨大银蛇，就愈发清晰，那怪物驱动大地翻涌，泥土起落，将一整个十字路口，运送到了这广场上。
    这十字路口，还保持着极其诡异的伸缩性，就像薄薄的一块垫子，在靠近房屋，高塔的时候，能够柔韧的分割，穿过，而不损伤这些建筑。
    最后，这银蛇停在了众人身前一百米处，这一次，祂未让高高拱起的大地落下，而是将自己摆放在如山一般的大地脊背之上，俯视着众人。
    一如许多年前，在雪山高坡之上，静待众生参拜的神像。
    就是这样的打量，这样的俯视，才给这些青羊观的成员们，带来了无尽的压力，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崇高的山脉，何时会向自己拍来。
    山就在那里，但不知道何时会像潮水一般，碾压过来。
    在这样磅礴的死亡压力之下，能保持冷静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寥寥无几，就连王子冬这种算是见识广博，心思厚重的人，也免不了头脑嗡嗡。
    暗空间里的刀刃，又开始浮现，伴随着这刀刃的，是一个又一个从背后，从脚下，窜出来的敌人，念力与火焰狂舞，子弹和汽包飞驰而来。
    仅一个照面，青羊观的侠客们，几乎人人带伤，可他们狰狞的脸，却表示一种超乎寻常的悍勇，他们并没有被这伤害所影响。
    相反，这身体上的疼痛，更激发了他们的愤怒血性，这让他们能短暂的抵抗，那如山一般凝实的恐惧。
    在人群中，有个扛着烟花的大汉，他亦是青羊观的“恒定”级强者，他手中的烟花，能够释放触及量子层面的皮肤，具有不可思议的穿透性。
    他嘶吼着，让足足八十多个孔洞的钢制烟花桶对准了这些来历不明，阴险狡猾的敌人。
    这烟花桶，表面贴着喜庆红色，着黄色字体的纸张，炸裂开来以后，就只瞧见，劈里啪啦的烟花火点在地面上无序溅射，速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子弹都快上不少。
    这些烟花火点的动能，都不可思议的强，哪怕是这些从暗空间里窜出来的蛇控人，他们都闪避不了这随意溅射的火点。
    当他们出刀的瞬间，就有可能被这火点溅射到，这无疑是给他们的行动带来极大麻烦的一个人。
    所有的蛇控人，都在同时注意到了这个身材高两米多，肌肉紧实，还穿着黑皮链甲的大汉，也几乎是在同时，他们一起遁入了到了暗空间当中。
    他们就像是用一个意识操纵的数十具身体，整齐划一的如同被虫巢操纵的跳虫。
    再次出现，由八个蛇控人站在近处，用钢刀，铁剑，三棱刺，刺向这大汉的身躯，稍远处有长矛，盾墙，聚合蛇牙，再远点，是火药武器，空气炮，集音刺翘。
    三十五个人同时出现，在一瞬间，所有的武器都向着这大汉在进攻，空气嘶吼，音波炸裂，长矛刺入，匕首贯穿。
    听力被损毁，身体流出鲜血，空气挤压着神经，子弹拍打着器官，这难以想象的酷刑和感受，就在这一瞬间，降临在了这“恒定”级的大汉身上。
    在这些人聚集的空隙当中，陈稳和王子冬同时反应过来，抓住机会，一人持剑斩出火浪如焰，奔赴此地，另一人清离剑扩展，化作数十米长，挥剑而过。
    有两只蛇控人闪躲不急，被炎浪吞没，而王子冬也斩落了三只蛇控人的脑袋，连人带蛇一并斩下。
    这灰烬和鲜血还未落地，其余的蛇控人，一齐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抛下了同伴，又躲入到了暗空间当中。
    而那个被袭击的大汉，那个会用烟花溅射，攻击敌人，笑声嘹亮的大汉，在这一刻，倒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身上早已找不到一块的完整的血肉，千疮百孔都无法形容他在那一瞬间受到的伤害，音波将他的皮肤切成了一块块，空气的挤压又将这血肉全部揉在一起，看起来整个人就跟一团被绞碎的烂肉一般。
    “你妈的！”见死了人，王子冬心绪一拧，就想咬破舌尖血，来使用必须耗费寿命，才能使用的大招。
    陈稳却隔着远远的喊了他一声，“那个，我看到了那条蛇里面，有个人！”
    在斗笠剑客“探知人类”的术法下，陈稳有了新的发现，原本他开启这个术，只是为了更好的确认这些从暗空间出来的蛇控人的位置。
    可没想到，当他把视角转向银蛇的时候，却看见在那座银蛇所盘踞的高大山上，被抬升的十字路口当中，竟然牵连出一条如坚实有力的探测线条。
    这条线，相比于其他在十字路口操纵虚拟屏幕的银蛇帮众来说，要粗壮有力的多，并且，直指那位于中央的巨大银蛇。
    “什么。”王子冬第一时间是错愕。
    也正是这一下错愕，让那个复制他的蛇控人，用弱化般清离剑，捅入了他的身体。
    可他的躯体马上就开始重新愈合，王子冬一剑挥向这个小杂碎，见他消失以后，这才回复陈稳说：
    “那个人，就是这些蛇控人的操纵者，没准杀了他，那条蛇也会死！”
    王子冬想到了之前的经历，那个操纵蛇控人的蛇童，在被他击晕以后，这些蛇控人自然的就倒了。
    “意思就是，只要把那个人砍了，这战斗就结束了是吗？”斗笠剑客的少年音里，带出了难有的沉闷感觉。
    “没错。”王子冬突然反应过来，“不过你别冲动，这......”
    这位心狠手辣的青羊观持刀人，竟在此刻担心起陈稳的安危来，因为这毕竟是他们惹得麻烦。陈稳拿的钱，之前杀掉牧蛇三寸，就已经算是物超所值了，现在再让他去面对这携浩荡天威而来的巨蛇，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这是青羊观的基本道义。
    “没事。”
    陈稳沿着铺满灰烬的土壤向前方跑去，那高高的山，翘起的大地，以及暗沉沉天空之下，闪烁苍白光芒的银蛇。
    正在面前。
第二十七章 登山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剑客双手拖行赤红之剑，行于漆黑天幕之下，灰烬旷野之上。
    在他的周边，是阻碍他的敌人，这些敌人，自虚空中显现，就像把这透明的空气，当成了随时可以被穿过的舞台烟雾。
    只要出现便是闪亮登场，持刀握剑，陈稳对这些苍蝇是烦不胜烦，挥出长剑就要对他们一个炽焰斩击，可他们立马就消失，躲了过去。
    刚开始，只是两个蛇控人，在追逐着陈稳，他们脖子上缠绕的蛇类张开嘴，露出尖锐的蛇牙，端的是凶狠的不像样。
    陈稳一路奔跑，他们便一路闪现，从各个角度钻出来，想要阻拦陈稳的步伐，可最后陈稳慢慢能适应了他们的节奏，竟是挥剑转身之间，变得自如了起来。
    这倒是个好机会呀。
    陈稳在心头这样想着，他现在看着两人的僵尸脸，都觉得有些可爱起来。
    这原本斗笠剑客在载入了各项修炼程序，各种战斗方法以后，就没有一个好的训练环境，能够将这具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现在有了这俩不快不慢，甚至不用的头号陪练，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一路奔跑，在陈稳目测跟银色巨蛇掀起来的大地山峰，还有一百米距离的时候，这攻击的人突然增加了。
    而且是呈指数级的增加，他每向前一步，就有更多的蛇控人向他进攻，刚开始是四个五个，到后面十几二十个。
    这些蛇控人甚至不再搞暗处偷袭的这一招，他们直接将身体垒在陈稳的前方，刀刃能刺就刺，长剑能砍就砍，垒不住了，绊一下也是可以的。
    蛇控人是没有任何脸面这种的概念，他们接收到任务，就要是阻挡陈稳的继续前进，那么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贯彻执行。
    空气炮在近处炸裂，子弹奔袭而来，声波武器再次在耳膜奏响，除了那双方都有默契没有使用的能量武器，蛇控人们算是把能动用的武器，全都用上了。
    陈稳算是遭到了跟那位使用烟花的大汉，一样的待遇。
    就算强如斗笠剑客，在这样攻势下，也渐渐是体力不支，他挥剑的速度开始减慢，奔袭的速度开始减缓，同时电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
    67.51%.......67.01%......64%.......
    这些蛇控人将像疯了似的，不要命往上扑，甚至于陈稳的剑落在他们脸上，他们都不闪避，只是想要拖住陈稳的脚步。
    对面着急了呀，看起来我真的是走在正确的路上。
    陈稳立马压制了心中那一股烦躁，天罡正气一次次的被他激发，将所有的远程武器吹飞，同时他的脚步哪怕已然陷入了人体的沼泽，他也坚定向前。
    这时候，王子冬那边缓了过来，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进攻机会，他对陈稳喊了一句：
    “我们要全力进攻了。”
    陈稳举剑回应，在天空中斩出一刀好高好高的炎浪，竟是斩出一个反向的弧形，“”。
    得到了回应的王子冬也没有犹豫，立马指挥身边的这些青羊观侠客们进攻，他们的远程武器，也对准了陈稳的位置去打。
    既然这些蛇控人不顾一切的往上扑，那么往陈稳的位置去进攻，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方相隔一线，陈稳俨然成了一个大号的诱饵，当蛇控人都扑到他脸上的时候，就成了他们的殒命之时。
    如果没有暗空间的加持，他们的身体素质，能力水平，乃至于脑子，都远逊色于王子冬这帮人。
    蛇控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王子冬这钓鱼的战法，他们没有做出那种首尾难顾的决定，也就是一边阻止陈稳的前进，一边去对王子冬那边进行攻击。
    他们直接放弃了陈稳这边，任由陈稳向银蛇奔去，他们汇聚全部的力量，去进攻王子冬那边。他们很清楚，现实的情况是，在失去了陈稳的战力以后，青羊观这边，有且只有王子冬一个人，能够对他们防不胜防的进行反应。
    这是他们的机会。
    王子冬看着这帮人一个个从陈稳的身边减少，那要将陈稳压住的架势减弱，他立马也反应过来。
    没带任何犹豫，咬下了舌尖，让那枚凝聚了他苦修数年的鲜血，凝固着从他的喉咙进入到他的心脏。
    那枚血，开始极化他的神经，将他的细胞压缩，生长，再压缩，反复执行这个过程，他的体内此刻就像一个点燃的核聚变火炉，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种改变，体现在他的外表，就是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消失，同时在他眼眸之间，点亮一盏白火，这火随风飘摇，却将他的脸，映照的如同下凡的仙人。
    同时，他手边的清离剑开始坍缩，原本极长的，快速流动的气体长剑，在此刻，变成了一点光，就一点，落在王子冬的指尖。
    王子冬做了刚才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就牺牲多少寿命，细胞受到多么大的损害。
    我们不会再死人了。
    指尖一点，王子冬眼中白火飘摇，他如同在一个极静极明空间里，那个空间比这所谓暗空间要广大的多，显耀得多。
    他动起来，白火划出一道弧线，在这暗沉沉的世界里，比那山脉上的银蛇还要耀眼许多，指尖一点，落在其中一个从暗空间落出的蛇控人身上。
    这个蛇控人在落刀的一瞬，那一点落在了他的头顶，从上到下，将他整个人贯穿，而他到死，都没能反应过来。
    王子冬在他落地之前，手指就已经对准他的方向，这是一种预测，一种无言的，跟命运相关的预测，这一点落下，只是恰逢其时。
    这第一个蛇控人死于此，王子冬白火一凝，竟是没有第二个敢再从暗空间里出来。
    这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指尖一点，便犹如握住了千山万海，无尽星空。
    同样，在灰烬旷野中的陈稳，已经来到了山前，那座山只有坡度，没有凸起岩壁，或者多余借力物，可供陈稳奔跑。
    银蛇就在上方，祂的身边团聚着还剩下的银蛇帮众，他们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陈稳，看着这个望着山脉而无法攀登的人。
    几乎呈九十度的水泥地面，横在陈稳的面前，这上面的花台，流光灯，机械宠物，店铺招牌，铁块板，一样都没有落下，稳稳的贴在上面。
    陈稳踩上这水泥地面，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贴在上面，他被这水泥地面抗拒，如果沿着这水泥地面向上跑，还不知道他会遭到多少的攻击。
    念及此。
    山就在这里，那就登山。
    陈稳没有犹豫，持着烈火剑刃，一脚踏上这倾斜的山脉，天罡正气在他脚下激发。
    气体的洪流自他身后往上推举，将他猛推向上。
第二十八章 天道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陈稳背负赤色长剑登山，这由现代的水泥和粘合剂组成的山体横面上，传来名为重力的可怕力量，将他的身体拖拽着，向下拉扯。
    可他只是逆着这种强力，迎面而上，他头微微俯下，以不科学的角度向上奔跑，这是在任何时代都称得上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一个人类，他用弱小的身躯抵抗着这天地间无处不在的万有引力，他跟世界作对，就像一条逆流回巢的鲑鱼。
    这也太刺激了。
    这种情况，陈稳自己其实慌得不行。
    他虽说也是那种罕见的大心脏，可这一次他的对手，可是万丈的高空，以及无边的重压，这让他这一个没有任何徒手攀岩经历的人，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那种随时会坠落，随时跟死亡只相隔一线的感觉，会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都感到万分的恐惧。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陈稳既然凭着一时冲动，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么他唯一的选项，就是坚定的走下去。
    他在登上这条倾斜度超过80度以上的水泥道路以后，就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他知道那是王子冬已经开启了耗费寿命的大招。
    而之所以王子冬没有往他这边来，看守后方，站立在那里，像是冰雪漫天世界里，永冻的黑色城墙。
    一方面，是因为他要守护那边青羊观侠客，另一方面，这是对陈稳的信任。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稳一个身上，看着他在这未名的天幕下，那流动的光雾伴随在他的左右，他是浩瀚的竖面大地中间的唯一一点。
    那些银蛇帮众对陈稳的这种近似疯狂的举动，一开始还有些愣神，可反应过来以后，他们紧急抽调人手，压缩维持神祗银蛇存在的虚拟屏幕操作人员，去阻止陈稳的继续向上。
    这些人员慌忙的开始对陈稳进行进攻，他们拿起远程武器，这武器依旧是乏味的，市面上能买到的通用款式，声波武器，火药武器，空气能，沙团。
    对于此刻坚定的，不顾一切，几乎将所有斗笠剑客电量，都投入到此刻的陈稳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螳臂挡车。
    他只需要挥动烈火剑刃，划出一道剑光，便将这向他而来的远程武器，都全部处理掉，他一往无前的向上，那标志性的斗笠，让在这大地竖面之上的所有银蛇帮众，都胆颤心惊。
    就连他们的主事人，也就是牧蛇五寸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青羊观这边，会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
    虽说牧蛇五寸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瞧了这个青羊观，他们展现出了十足的实力和韧性，可就算如此，牧蛇五寸也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在青羊观这边，能阻止他们的，有且只有王子冬一个人而已，可这个斗笠剑客，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先是用近乎碾压式的实力，杀死他的兄弟，也就是牧蛇三寸。
    再然后，他竟是能冲破所有暗空间蛇卫的阻拦，沿着这蛇神大人筑起的大地高墙而上，竟是直接要杀王刺驾，大有要斩杀掉他们所有人的架势。
    这个斗笠剑客长袍飘飘，迎面的猎风将他的衣角吹的高高的，像是荡起的芦苇，那是一种古老的，生长在小河边上的植物。
    这衣角带来的跟空气细微摩擦声，如同给所有的银蛇帮众，奏响的死神呼吸曲。
    银蛇五寸咬了咬牙，“只能动用蛇神大人的禁忌之力了。”
    他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异常艰难，因为使用禁忌之力，很有可能让蛇神大人变得不稳定，变得狂躁之极，到时候，谁也无法平复蛇神大人的愤怒。
    可事态紧急，也由不得银蛇五寸犹豫了，他向所有正在虚拟屏幕的银蛇帮众下达指令，让他们向蛇神大人，输入某段长代码，以激活蛇神大人的特异性。
    近了，更近了。
    陈稳在心头默数着步数，他此刻完全沉入到了斗笠剑客的视角当中，意识连接已经达到了高峰。
    又一次烈火斩击，将所有的远程攻击都阻隔开，斗笠剑客的电量已经来到了极其危险的30%，
    要是不速战速决，一切都全完了。
    最后一脚迈出，陈稳登上这座以大地为竖面的山峰，他直面那只巨大的，双目无神的蛇，他曾经在极高处，嘲笑下方的人群，现在陈稳来到了祂的面前，要取祂的命。
    那双蛇眸却在陈稳到达的那一刻，开始有所动作，那呆滞的目，开始叠出一整串，如万花筒一般的轨迹，这些轨迹相互交织，组合，最后在凝成了新的蛇瞳。
    相传，在远古时候的传说中，有一蛇发女妖，目视人，便凝固如石。
    在跟这蛇瞳对视的那一刻，陈稳自脚下开始升起石头碎片，随后这碎片开始向上包裹，浸入他的皮肤，刺入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石化。
    自此，他眼不能动，口不能言，唯有耳朵，留下了一线缝隙，暴露在外，让他能听到外界的声响。
    牧蛇五寸这时候才走到他的面前跟他说道:
    “很诚恳的说，我们的手段有限，您其实已经赢了，这石化是我们的最后手段。
    “三分钟后，您就能破除这个封印，到时候，我们在场的人里，都拦不住你的剑刃。
    “所以，现在选择权其实是在您手里，您站在哪边，哪边就能赢。
    “我不知道您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可接下来我说的，我希望您能认真考虑。
    “如果您选择我们这边，我们将会开放三十年的蛇巢使用权给您，您的实力将会突飞猛进，到达漫游级，甚至于新圣级，都是大有可能。
    “同时，您或许不知道，我们背后的烈闪公司，是直接跟悬空岛上的某个家族对接，我们将会帮您拿到前往悬空岛的资格。
    “最后，有关于这一切，我们都会和您签署‘七秩序协议’，确保您能拿到这些回报之后，您再做决定。”
    再最后这个“定”字说完以后，牧蛇五寸便沉默，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不相信有人面对这些条件会不动心。
    在这个底层世界的一切，感情，坚持，信念，律法，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坚固，因为它易逝，它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刻消失。
    牧蛇五寸不相信，陈稳会不对这个去悬空岛的资格动心，没有任何一个底层世界的人，会对这个不动心。
    沉默十秒后，陈稳大梦初醒，牧蛇五寸说的话他都听清楚了，可没有听明白，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牧蛇五寸一眼。
    烈火拔剑，挥刀向着傲慢的银蛇神祗，这是一往无前的一剑，亦是贯彻了陈稳这翻越高山的信念的一剑。
    此剑名为.......天道！
第二十九章 我们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沐芷榆此刻已是全身负伤，他的腹部被远处打来的子弹贯穿三处，医疗队的人正抓紧这王子冬争取来的宝贵时间，给所有人治疗伤势。
    忍着这份疼痛，沐芷榆看着大地竖面之上，那个熟悉的声音，戴着斗笠的剑客，又使用了她熟悉的那一招。
    可这一次，那一招却隐隐让她觉得有点不同。
    她看见斗笠剑客举起长剑。
    先是一道光纹显现，可没有第二道光纹出现，这道细小光纹扩大，反物理直觉的没有向前涌去，而是像是一道轻薄符纸写成的符箓，飘飞到了天上。
    光纹飞天，便看见暗茫茫的空中，在流散的云网白光之间，有一道金光闪烁，顿时云开雾散，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天空被分隔成了两半。
    在这两半天空的中央，是一只眼睛，苍天有眼，此眼金盛，由最简单的两端弯曲符号组成，中心一点，形如混沌，贯穿到了天空之后的更深层，仅仅直视这中心，就能感受到浑身上下被看透之感。
    这苍天之眼在转瞬间便凝成，以至于周边众人还在感受这浩荡威视之时，那头戴斗笠的剑客，就已经落剑。
    落剑一瞬，在他背后，所有的云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他的赤红长剑上方汇聚，就好像他的剑正在指引天地，引动巨大的“势”。
    剑落，便是一道道雷芒如游丝般，在云层滚烫。
    随后跟随他挥剑的方向，万千雷鸣在他背后炸裂，雷芒化成长长的电流，一根根向下倾斜，如水流般聚集，如长鱼般游弋。
    这苍天之眼傲立中央，在眼眸之下，电流汇聚，就像是从天空上倾倒而下的雷霆之海，一股脑的往这银蛇神祗轰去。
    雷芒狂猛，刹那之间，便已猛灌到这银蛇脸上，也在这一刹那，这雷霆之海，光芒如滚，近乎银河悬挂，坠入凡尘。
    所有的银蛇帮众，他们那孱弱的超凡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好汉太天威，在雷芒如海般倾斜而下以后，他们便连同虚拟屏幕，智能终端，白袍衣物，一齐被碾成了粉末，散在空气中，随风而逝。
    雷霆之海落散过后，原地便如黑茫茫大地真干净，连这高大的竖直山脉，都被削平了一小半，留出一个黝黑如墨的大坑。
    在坑中，再无神祗，再无银蛇，只有牧蛇三寸用近乎赤裸的身躯高举着一个跟他差不多身高，差不多体重的人，这人身上生满了银蛇鳞片，可这鳞片也已经被这万丈雷霆，轰的焦黑如碳。
    这个被举起的人，陈稳对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他能受这万千雷罚而不死，很显然，就是他之前通过人类探知所发现的那个银蛇体内的人。
    也是他这一次，最主要的斩杀目标，陈稳看着他，他也有尽力睁开的眼睛看着陈稳。
    他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陈稳刚才还要对这个人喊打喊杀，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于是他上前去，听他说了些什么。
    至于那个举着他，把他当盾牌的牧蛇五寸，陈稳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
    “谢....谢你。”
    他的发音不准，声音微弱，可陈稳却准确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如福至心灵一般。
    “不用谢。”
    斗笠剑客的手，拂过他的眼，想去轻轻把他的头托起，可就在这一刻，在手拂过眼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体温。
    一瞬间，所有的生命体征消失，就好像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撑到了最后，就是为了跟陈稳说完这句话。
    说完，他就走。
    见这人已死，陈稳便对抱着他的牧蛇五寸说道：
    “松手吧，他已经死了，你还抱着他不放。”
    牧蛇五寸这才不甘心的将这人的尸体放下，直面起他根本不想面对的鬼脸面具：
    “你打算怎么样，刚才谈的条件还有效，你放过，放过我行吗？”
    “这山什么时候恢复正常？”陈稳指了指地面。
    “这只是蛇神大人的力量，在天亮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他是谁？”陈稳指了指死去的人。
    “我的弟弟，牧蛇七寸。”
    “他的作用是什么。”
    “祭品，或者说稳定物，在召唤蛇神大人的时候，必须需要一个载体，他的身体将会存在于暗空间里，在召唤蛇神大人的时候，一并出现。”
    “蛇控人是什么？”
    “在你们进入混乱领域以后，领域会记录你们的身体信息，我们通过这个在暗空间里制造一个仿生的复制体，复制体带有主体的半数能力。”
    “为什么你们银蛇帮的人和蛇童身高差不多，长得也很相像。”
    “因为我们就是蛇童。”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同时沉默了，陈稳是因为听到这个答案以后，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又是在对他的常识进行挑战。
    他原本已经做好，接受赛博世界的一切怪异事件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一句话，还是让他心头一颤。
    银蛇帮的人，是蛇童？他们帮助烈闪公司，捕捉蛇童，测试蛇童数据？
    一件残忍的事情，已经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了，他们还在为苦痛制造者工作，让苦痛持续发生，并为此竭尽全力。
    这已经不是认贼作父这么简单了，这是人家给你腿脚打断了，舌头拔了，你还上赶着去帮他打断另一个人的腿脚，拔另一个人的舌头。
    并且，不是一个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而是所有人，所有的银蛇帮众都是这样。
    没有仇恨，我们的心里只有感恩。
    这哪里是违背陈稳心中的道德，这是违背他心中的常识。
    “你们心甘情愿为烈闪公司工作？”
    “没错。”
    “可，为什么。”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我们能将这项工作做好，就能获得一个能去到悬空岛机会，在那里，将没有苦难没有挣扎，只有幸福和快乐，无论公司的人把我们当成什么，怎样利用，我们要的只是这个机会。”
    “所以你刚才把它拱手让给了我。”
    “因为......我想.....我想活。”
    在这一刻，牧蛇五寸终于连通了暗空间的通道。
    他之所以这样诚恳，这样认真的回答陈稳的问题，就是能让他满意，能够晚一点，再晚一点杀自己。
    正如他所说，这是一个机会。
    暗空间连通，牧蛇五寸在眨眼间，便能从陈稳手上逃脱，通过暗空间来到混乱领域的边缘，随后他只需要静待天明，走出这边混乱空间就好。
    可就在此时，他想得美满一切，却被终结了。
    王子冬在看着他，一刻不停的看着他，哪怕隔着高山，隔着灰烬的原野，隔着密密麻麻的雾霭云层。
    那颗王子冬指尖的点，自牧蛇五寸头顶落下。
    贯穿致死。
第三十章 身死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牧蛇五寸就这样死在了陈稳的面前。
    那颗自王子冬指尖流出的光点，在进入到他的躯体之后，便如同超星系爆发一般，迅速在他的体内发出如太阳般炽烈的伤害，将这人强横的超凡躯体，彻底湮灭。
    至此，银蛇帮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蛇神，都烟消云散，按照智能终端的播报，此刻，离天明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王子冬在这光芒落下以后，便从灰烬平原一路奔跑到了陈稳的身边，他登上这竖面水泥地的时候，并没有像陈稳一般吃力，如履平地一般。
    仿佛那遍布天地的重力，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前进。
    “你不管你们的人了。”陈稳说道。
    王子冬用闪烁着白火的眼眸，看着斗笠剑客的鬼脸面具，“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你这状态，还好吗？要不要停止。”
    “没关系，它会在燃烧半小时自动消失。”王子冬指的是自己眼睛上的白色火焰。
    “你上来干嘛？”
    “确认这个抬升起来的山脉，以及那个暗空间，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来我刚才忘记问这个了，你有什么见解。”
    “首先，这个山脉的抬升和暗空间之间，应该是某种相关的联系，可我还没想出来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稳看了过去。
    王子冬让自己的手指上的光点，慢慢的下落，接触这座抬升起来的大地山脉表面，随后他开始将这土地贯穿，穿过厚厚土层，进入到这山脉的内部。
    光点为王子冬提供了视角，让他能把这埋藏在地底，将整个大地都顶翘而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空间的边界，一个圆形界壁。
    在这界壁的表面，流转着深不见底的黑色物质，这物质不像是气体，不像是流体，反而像是某种活动的生物体，汇聚在一起。
    光点在触碰到这界壁边缘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一种强力的阻碍，让它的行进速度开始减缓，照耀的范围也开始局限于一点。
    如果说土壤对于光点只是能随意穿透的水面，那么这界壁之后的世界，就是泡沫，每行进一步，都能感觉到一种迟滞。
    可行进终究还是在继续，在光点照耀下，王子冬看到了植物的触须，只不过是腐败的触须，它还看到了动物，只不过是扭曲的动物。
    这些动物和植物，在这黑暗一片的空间里，起起伏伏，就像是海水之中沉浮的尸体。
    最后，王子冬看到了一张张脸，人脸，这些人脸面如死灰，形如僵尸，和他们之前见到的蛇控人如出一辙。
    光点再次下落，王子冬想要看到更多有关这个暗空间的事情，可那股迟滞感却越来越强，这下落的光点，最后的光芒也被这黑暗吞没。
    “看起来，我的能力只能到这了。”王子冬叹了口气。
    陈稳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王子冬回应他说：
    “我看到那个暗空间，它就在这个山脉的下面，是它填充了下面的体积，才会让这大地拱起。
    “那里面有腐坏的一切，这个空间要是真如银蛇帮的人所说，能够复制现实当中的人，
    “那么这种复制应该是一种腐坏的复制，这个空间本身的法则，就应该带着某种腐化。
    陈稳点了点头讲道：
    “那么这个空间为什么会在这下面，而且它还能活动，带着这些银蛇帮众来到这里。”
    王子冬又往山脉的边缘处去走，他的脚，正好落在了竖面和横面的水泥地交接处，这里会有一个微微拱起。
    然后他一脚踏下去，他的脚竟然自动被吸附到了竖面上，而不是悬空而定，是重力在把他的脚往竖面上去拉。
    这表示，无论是大地横面还是大地竖面，都是共用的一种重力，并且这个倾斜的角度，并没有影响这种重力的体现。
    这也是在近乎九十度的垂直面上，这些房屋，树木，以及满竖面的，被焚烧过后的灰烬，都没有向下掉落的原因。
    虽说视觉效果上，这竖面看着十分夸张，可并没有产生现实的影响。
    王子冬就着这里如是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我想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这暗空间确实是在银蛇帮的掌控当中。
    “你还记得你登山的时候吗？当时只有你能感知到这向下的重力，而这些灰烬，房屋，都不受影响，就像我现在这样。”
    陈稳回应说：
    “这倒是没错。”
    王子冬继续讲道：
    “这就表示，银蛇帮的人能通过某种方式，让这种原本不存在的重力施加在你的身上，这多半是通过对这暗空间利用而达到的。
    “并且，你还记得那些蛇控人吗？他们作为暗空间里面的复制人，本不应该具备行动能力，来到现世。
    “可无论是银蛇帮的人还是蛇童，都能以蛇类操控的形式，来控制这些复制人，并且这些蛇属性不同，还能替复制人传递出情绪。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些蛇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按道理说，这些参加测试的蛇童身上，不能携带任何东西。
    “可从我上面讲的，可以看出来一点东西，这神祗银蛇跟暗空间是强相关的，甚至于这整个混乱领域，如此庞大，如此腐坏，也多半是因为祂利用了这暗空间的力量。”
    陈稳认真从这高山之上，俯瞰下面的灰烬平原：
    “感觉他们掌握的知识，都是惊天动地，可运用起来，却有些乏味啊。”
    这银蛇帮的人，能将一整片的街区变为混乱领域，却只是用来给蛇童做测试，拿到数据。
    他们能将大地抬升，变为山峦，驾山而行，可或许只是把这能力当成移动蛇神的工具。
    暗空间可以复制任何人，腐化任何事物，也可以零时差的无视任何距离，到达任何地点。
    他们却仅仅把这个用于战斗，让一些腐烂的蛇控人，来跟王子冬对打。
    陈稳觉得杀鸡用牛刀都算抬举他们了，估摸着这帮人没有任何的想象力。
    王子冬笑了笑说：
    “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要在现实中行走哪怕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
    王子冬以为陈稳说的是银蛇帮的能力还不太够。
    虽说掌握了一些知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条件没达标，所以还没有找到最好的运用之道。
    他认为这是现实的阻碍，而非陈稳所想的，想象力的缺失。
    陈稳理解他的意思，于是便回应说：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听到这八个字以后，王子冬明显有些呆住了，分明只是八个简单的字，却让他越品越出味。
    在他有限生命当中，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八个字。
    金玉，在外面，败絮在里面，这是说，银蛇帮的人外表所装饰的，所显现出的一切，都只是繁华的，经不起推敲的。
    而在他们的内里，在运用外表的这些繁华的时候，却根本没找到更好的利用之道，只是拿来便用，没去想过为什么要用，要怎么用。
    他们只想，现在能怎么用。
    败，是残败，棉絮，是软弱的物品，在古代常常用于床垫，残败而软弱，这是对这银蛇帮的最好形容。
    这些是蛇童，却又残害自己的同类，帮仇人递刀子，为了换取前往那悬空岛的机会，那前往极致幸福和极致享受的机会。
    王子冬又看了斗笠剑客一眼，他知道这样的话，这个剑客只是随便讲出来的，就像他们口中的数据，云网，公司这样的词一般常用。
    可这后面体现的，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个世界，他天生的敏锐触觉，让他注意到了点。
    那浩荡荡的雷霆之海背后，是一种更妙的东西，那东西声势并不浩大，可却美丽，梦幻，坚固。
    王子冬这时候只能想到用“妙”这个字，这个字是他在翻阅古代典籍后找到的，他以前未理解这个字为何被发明。
    现在他心中有了一些了解。
第三十一章 结束曲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没过多久，天便亮了。
    陈稳实在是想看这天明之后，这因为暗空间存在，而被顶起来的大地山峦，水泥竖面，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可他不得不先向王子冬告别后，撤了，这斗笠剑客的电量已经到红线了，他要是再不撤，估摸着就得让王子冬给斗笠剑客收尸了。
    王子冬这时候才想起向陈稳道谢，他们刚才一直沉溺于那场跟银蛇帮的战斗当中。
    连陈稳引来浩荡雷霆之时，他们也是认真专注的在救治伤员与还未出现的蛇控人对峙，连震惊都来不及。
    这时刻，见到陈稳向他们这边而来，这些青羊观的侠客们，纷纷肃然起敬，此刻无论是躺倒在地的，还是靠在路边椅子上的，都想支楞着站起来。
    我只是刚好得走这条路回家，你们别这样。
    陈稳面对这种场面也是特别尴尬，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眼神都是真心实意的，可他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
    虽说他心头也确实很想像龙傲天男主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追捧，到时候再说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这类的正义凛然的话。
    可实在是做不到，面对银蛇帮众，无论陈稳招来烈火挥砍，还是天雷如海，那都是在一个游戏的范畴里面，他操纵斗笠剑客，来进行这一场正义壮举。
    在这个过程中，他收获了游戏的快感，替天行道的道德满足感，还有王子冬给的实实在在的金钱，他没有好不满足的，这对于陈稳来说，简直爽到家了。
    可面对这些青羊观的侠客们，陈稳实在是无法把他们当成游戏当中的NPC来对待，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沐芷榆和王子冬，都和他有不浅的交集。
    所以，眼下的情况，就变成了一场社交困境，当人们向你道谢，你是该回应，还是不回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呢。
    陈稳径直走过，一路低着头，让斗笠遮住其实已经被恶鬼面具遮住的脸，在青羊观众人眼里，这无疑是他不慕名利的一种表现。
    他们甚至这个男人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帮助，又拥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在雷霆之海浮现在惨淡天边的时候，他们或许在认真治疗伤痛，或许是在专注警惕着蛇控人的来袭，可金光盛极的苍天之眼，辉煌而明净的雷霆，都一一映在了他们的心中。
    他们在虚拟的游戏当中，电影工厂生产的沉浸影像之中，都没有见过如此真实而震撼的场景，这让他们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如果非要找出一种，那么或许应该是庆幸，庆幸这样的强者，没有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陈稳操纵的斗笠剑客离去了，在天光之下，一切都开始散场。
    腐化的植物，扭曲的生物，被这白日的光芒一照，连化作粉末机会都没有，直接无缘无故的消失，不再出现于这个世界上。
    而那座山，那座被暗空间抬升起来的大地山脉，也开始像干瘪了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开始回归原位，到最后，只留下那个被雷电轰击而出的大坑，作为今晚唯一的痕迹出现。
    王子冬从坑边向着青羊观的这帮侠客走来，他眼中的白火也在这天光普照之下，慢慢消退。
    他的面色苍白，可脸上却挂着微笑。
    这艰难的一夜，终于是扛过来了。
    “接下来，三言市东边，归我们了！”他高举手臂，就像一个少年一般宣言。
    这个价码，是他早就跟“暗鸢”公司那边谈好的。
    ……
    陈稳也算是跟王子冬他们熬了一宿。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要比他这一年都要精彩，无论是蛇童的信息，还是银蛇帮后面的奇妙手段，都让他大感震撼。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赛博都市的现实世界如此精彩，可网上的电影，还有书籍，却是如此的乏味，了不起就是女人大腿男人，发财土豪嗑药，赤裸裸摆着的，全是人类的兽性，没一点人性。
    就连稍微带点故事的兵王回归，王子公主，皇宫秘事，历史传记这类最常见的故事汇，都难以找到，这世界的网络世界如此乏味。
    以至于让陈稳这个在从前手机不离手的资深网民，在来到这个网络可以通天彻地的赛博世界里，都没有了上网的冲动。
    反而这世界的现实，让陈稳感觉到无比的有兴趣，仿佛每一天都在发生新的事，所以他特别喜欢看新闻，在他的INNE黑色座椅前，摆着五个高低错落的屏幕，这五个屏幕在晚间的时候，基本上全是播放各个城市的新闻晚播。
    陈稳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无尽虚拟，无尽快乐的世界里，竟然最爱看的节目是新闻联播。
    创意啊，创意，能不能来点创意，不要这么凑活。
    熬了一宿，陈稳最想做的事，自然就是吃饭，端了一碗面就坐在柜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吐槽这最新播放的剧集《盐铁罐头大战沙丁鱼》。
    这一集讲的故事，主要就是一个盐铁罐头被沙丁鱼打了，然后沙丁鱼帮不服，两个帮会开战。
    文戏三十秒，打戏三十分钟。
    吃完早饭后，陈稳想着还是打开下载器，日常望梅止渴一下，可没想到这时候，小鱼又开始给他播报，这红色的鱼儿作跃水状。
    “有人进来了，有人进来了。”
    陈稳正想说是这一天天的，我家是有什么门洞没填是吧，怎么老有人莫名奇妙的能跑到店里来啊。
    他正想有所行动，没想到那个人就听到了小鱼的声音，在这店内疾驰奔跑，劈里啪啦的响动连绵不绝。
    陈稳伏着头开启了店里的动态防御，他面前的那个盖满管线的合金香炉开始有所动作，炉火燃烧，九孔八洞开始流出气体，管线被烧成浅红色。
    在这个入侵者来到陈稳面前时，这合金香炉便正对着她，让手中持剑的她，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陈稳这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入侵者，她的年纪显然不大，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穿着一身红灰色的机械盔甲，在盔甲表面，有遮盖式的头盔，蓝樱色的手臂指示器，以及胸口涂白的“卡恩”两个大字。
    “你把我哥怎么了。”这女孩举起那把两侧有菱形能量指示灯的两刃剑炮，对准了陈稳。
    这剑炮两边为刃，而中心，是一个冲击式的能量炮管，能明显看到两刃的内侧，那一串串能量增幅点。
    “你应该问，你该怎么付你哥的医药费。”
    乘着跟这女孩对峙的时间，陈稳利用智能终端小鱼，查看了一下黑色下载器的说明。
    发现自己这次，真的能收两份钱，这让大早晨清醒过来的他，十分亢奋。
第三十二章 关于正义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由于牧蛇三寸是被陈稳自己给砍了。
    所以，这十万块钱和这赤红长剑，其实现在都是不属于陈稳自己的。
    因为付款人已经没有了，这一单生意也算是作废了。
    不过，陈稳并没有因此而后悔，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该做的事。
    而这个李安丰，陈稳把他给救了，并且他也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所以对此事收钱，陈稳觉得也是应当的。
    “医药费？你把我哥绑架了，你还找我要钱。”这女孩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陈稳板起脸说，“搞清楚，是我把你哥救了，医药费都不给我啊。”
    “救？我哥怎么了。”
    “没怎么，也就被人捅了一刀，还差点被修改记忆而已。”陈稳的语气随意。
    这句话直接让这女孩沉默了，眼角贴了金属鳞片的眼睛看着陈稳，目光中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你是说真的吗？”
    陈稳跟小鱼下达了指令，让它放置在地底的治愈仓抬升起来，这个治愈仓整体莹蓝，里面放置的人，正是李安丰，他的脸色红润，身体也在无意识中，被治愈液修复。
    在看到自己的哥哥以后，这女孩这才相信了陈稳口中所说的一切，这李安丰身上的那一个流血的穿刺口，在佐证着陈稳所说。
    “现在，谈谈钱的事吧。”
    “好。”这下女孩一下乖巧了，那副看起来骇人的机械装甲，也在她的情绪引导下，发出“呜呜”的响声。
    “你看啊，这治愈液成本我给你算一万，然后人工费收两万块，最后这一夜住宿，怎么也得五千块吧，三万五可以吗？”
    “可以，只不过，你能先让我哥醒过来吗？”
    “为什么，先给钱。”陈稳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没带钱，我哥有钱。”
    “......”
    陈稳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你这穿这么华贵的机械盔甲，拿的是超炫的轻子剑炮，你竟然跟我说你没带钱。
    怎么，想白嫖啊。
    不过看着这女孩一副我很真诚的模样，让陈稳都没给她上测谎仪，就相信了她的话。
    其实，让他哥先醒过来，算算时间这时候也差不多，陈稳觉得不至于他哥醒来之后，直接就带着他妹妹一起跑了吧。
    手艺人挣点钱也不容易，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再次给小鱼下达指令，治愈仓的舱盖在此刻打开，两侧所悬挂的机械显示屏上，纷纷出现了人体此刻的数值，各项指标都恢复到正常水准，显示为绿色。
    李安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稳的店里，颇具特色的天花板，那是一张用白色线条涂抹出来的战斗暴龙兽。
    这是当年陈稳，在安装动态武装设备时，突发奇想画上去的，这算是陈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曾经的一种方式。
    “你还好吗？”陈稳的声音传到李安丰的耳边。
    李安丰扭过头，看到陈稳那张脸和这陌生的店铺环境，“还好。”
    “问个有点不合时宜的问题，你带钱了吗？”
    “啊？”李安丰先是愣了愣神，“带了呀。”
    “先别站起来，你的身体需要适应，你带了钱就好，这位是你的妹妹吗？”陈稳示意他向左边看。
    李安丰完全就是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他还沉浸在之前的那场战斗当中，他还记得那个穿白袍的，比他还矮一个头的恐怖刺客，用刀刃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在昏过去之前的余光里，还能看见他救的那个小男孩，绝望的眼睛。
    这让他这时候回想起来，都感觉到有些心痛。
    可现在，我是在哪里呢？这里的天花板，我妹妹怎么也到这里了。
    这里是医院，还是幻境？
    “她是我妹妹，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
    “有关这个问题，认识一下，我叫陈稳，一个什么活都接的商人，以后有生意一定要找我哟，服务到家，包你满意。”
    在这一刻，陈稳觉得自己有必要弄一个个人名片了，原本他以为这是那些搞传销的才会发名片，挺没有逼格的，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弄一个。
    至少，不用再这样费力介绍自己了不是。
    “那个白袍的男人呢？还有那些植物，怪物们。”
    昨夜，铭刻在李安丰脑子里的，满是荒芜而混乱的世界，没有一点美好和阳光。
    “放心，他们已经没了。”
    “这是......”
    “意思就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帮人作恶多端，终于受到了正义的审判。”陈稳说的还有点骄傲，毕竟是他亲自动的手。
    举头三尺.....有神明。
    多行不义.....正义的审判。
    李安丰在心里念叨着陈稳口中的这一连串句子，词语，这亦是他从未听到过的东西。
    神明，那不就是一些诡异生物的代称吗？那种东西，在头上，会有好处吗？
    多行不义，这倒是说的好，多行不义啊！
    没想到，他竟然认同我的想法。
    “说的真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李安丰回应道。
    这不都是很正常的话吗？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这种话吗？
    陈稳看着他说道，“那你周围的人都说些什么。”
    “他们说，正义是一个古老的，被发明出来骗人的东西，我是被那些古老故事洗脑了，那种东西，就算是荒原上的猿人都不会相信。”
    李安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有光，陈稳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光芒，在之前，柳元镇跟他说，他要复仇的时候。
    跟李安丰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在这时代里，确实，坚持正义，就跟在海底找到一只兔子一样，这哪里是稀奇动物，这简直就是违反生物规律。
    就陈稳在新闻中看到的这个赛博世界，疯狂，腐烂，没有人性，穷人流落荒野，富人高居云端，有人磕着药，脑后插着管，说这是极乐天堂，有人在现实中流离，争抢着大公司那仅有的岗位。
    孩子们很少在街上乱跑，因为虚拟的世界，比现实要爽快的多，相爱的人很少表白，从不拥抱，就连亲吻和爱的抱抱都可以透过网络进行。
    生存繁衍，本来应该是人类这种东西，最根本的冲动，可生育材料只会被投送到育婴所，大多数孩子，都从那里诞生。
    智能会匹配最优良的种子，让他成长，让他接受一轮轮的标准化信息灌输，让他学会语言，常识，礼貌的社会知识，但也就仅此而已。
    人人都脆弱的难以接受残酷，人人却又不得不经受炼狱一般的痛苦。
    “至少，我是相信的。”
    陈稳在这一刻，这样回答李安丰。
第三十三章 亮堂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我相信着，正是因为有像您这样的人，这银蛇帮才会被消灭吧，那个孩子，他还好吗？”
    李安丰立马关心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孩，他记得他和那个强大的刺客，差不多高。
    “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被那个主持正义的组织接纳，应该会过得像人一点。”
    陈稳这样回应李安丰。
    “那就好，那就好。”李安丰连连点头，“你刚才问我带没带钱，是你这里要付费是吗？”
    “你比你妹妹可聪明的多呀，三万五千块，这是我救治你的价格。”
    “我马上转给你。”
    李安丰对于这点倒是很积极，在这聊天的空隙当中，他已经从治愈仓里面站了起来，他的衣服被治愈液全部浸泡湿了，可他只是伸手一点，便有一连串火焰如风一般，流经他的身体，将这潮湿驱逐而干。
    在他做完这些以后，他也将钱通过智能终端转给了陈稳，在受到钱以后，陈稳看李安丰的眼神，却是又多了几分好感，这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可以发展一下。
    “以后记得也照顾我的生意哦。”陈老板摆出招牌式假笑。
    “好的”
    李安丰走到了他妹妹的旁边，这个穿红灰色机械盔甲的女孩，还在看着李安丰胸口那个还未愈合的骇人伤口，她脸上的表情，透露出她的担心。
    可李安丰却只是冲她点了点，示意她安心。
    “另外，这把剑你也拿回去吧。”
    陈稳操纵着机械臂，将斗笠剑客手中的赤色长剑送到了李安丰的面前。
    既然牧蛇三寸已死，那这把剑也就称不上陈稳的合法收入，他要是贸然私吞，那可是要扣双倍的钱的。
    这剑一看就价值不菲，陈稳确实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财力。
    李安丰用手去握住这把赤色长剑，这把剑在此刻突然颤鸣，火焰纹路自剑身一路爬向李安丰的手掌，一直到达他的头顶。
    从这攀爬而来的火焰当中，李安丰看到了他昨夜漏看的风景，他看到了这把赤色长剑划出的天凰一线，他看到了满天雷霆如海，有人握剑登山。
    看来，这个店长真是让这把剑，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啊。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做不到吧。
    握剑以后，李安丰心思澄明，他意识到这把剑在此刻是如此的兴奋，里面那将生未生的“剑灵”，在欢呼雀跃。
    “还是不用了，店长你找到了更适合使用这把剑的人。”
    “我可不收赠礼，你还是拿回去吧”陈稳连忙摆手。
    “就当是给正义的报酬。”李安丰用两手将这剑端起，呈到陈稳面前。
    这时，陈稳撇了一眼小鱼显示出来的虚拟画面，发现黑色正方体竟然许可了这桩交易。
    “那就当寄放在我这里，如果有一天，你想拿回去，随时可以来拿。”
    陈稳倒也不是扭捏的人，斗笠剑客正好缺一把剑，他其实很难找到一把，比这赤色长剑还要好的剑了。
    昨晚无论是引动天雷，撑开苍天之眼的天道剑术，还是将火焰凝成一线的天凰贯穿线，这把剑都很好的完成了，它具有异常强劲的承载力。
    “承了您这么大的恩惠，还不知道您的姓名呢。”李安丰说道。
    “我叫陈稳，也没有恩惠，我们两清了，你出钱我办事，没那么复杂。”
    “好，那个我是李安丰，这个是我妹妹，李安汶。”
    “这把剑呢？”陈稳多问了一句。
    “它叫赤影。”
    ……
    李安丰和妹妹李安汶从陈稳的店铺里走了出来。
    在出门的时候，陈稳还附赠了李安丰一套衣物，让他能换身衣服，将胸口的伤害遮盖起来。
    对于陈老板这颇具人情味的行为，李安丰确是再次表示了感谢，并跟陈稳说，下次有生意的话，一定会会给他介绍。
    站在店铺门口，李安丰穿着陈稳给的黑色卡通衫，这衣服上映着的图案，是一只六翼的天使，踏白金之靴，头盔紫红，左手腕缚长剑，身上缠黄色咒纸，他在此刻，没来由的，看了陈稳的招牌。
    这招牌应该是最新挂上去的，是一块新款的投影显示牌，悬浮的光影上面写着“解忧万事”。
    “哎，哥哥，赶快走啊，还等什么呢？”
    李安汶在一边催促着，他对于李安丰的举动有些不理解，一块招牌有什么好看的。
    “不急，我想再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块招牌，还有一个破卷帘门吗？”
    “我在想事情。”
    “想啥。”
    “你说，这里的老板为什么会救我，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不必救我的。”
    “不是为了钱吗？他还收三万五呢，好黑心。”
    “你觉得浸泡我的治愈液，会是这个价格吗？那可是能修复‘恒定’级躯体的治愈液。”
    “啊，那他不是亏了。”
    李安丰摸了摸她的头，“你啊，也要学会多想点事了，他能救我一命，你知道要迈过多少槛吗？那绝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亏了就行了的。”
    这一刻，在李安丰的心中，又浮现出了昨晚那个牧蛇三寸的恐怖身影，他在那个人的攻击之下，连一招半式都没有撑下来。
    可他从赤影剑上，看到的画面，却显示出，一个剑客握着剑，正对着这牧蛇三寸，此刻这人已经蛇化，可李安丰却清楚将他分辨了出来。
    那就是他面对的可怕对手，而就是这样的对手，被手握赤影的剑客，一剑贯穿，那剑招他仅仅看过一遍，就难以忘怀。
    “那他算是个好人吧。”
    李安汶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个词“好人”，平常大家都用这个词骂人，可放到现在这里，李安汶却觉得有些贴切，因为故事里面的好人，就是这么写的。
    “别骂人呀，叫他正义的伙伴不好吗？”
    “那也行。”李安丰龇牙笑了起来。
    两人这时候才离去，他们走在清晨的无归街中，在早晨稀薄的雾气里，之前的一切混乱腐败，都消弭不见。
    只有这白日的天光，沸腾的太阳，引领着这全新的一天，虽说街上行人寥寥，也看不见任何生气。
    可光明还是让漆黑的角落，都变得亮堂。
第三十四章 告别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2253年的7月6日，荧白街，无归街的隔壁。
    这是一处高楼的顶层。
    在这里，能俯瞰到周围所有的城市建筑，高楼顶部环状线路连接成片，飞驰的云霄线路登车人络绎不绝，这长长的云霄线路由电磁力约束，穿梭在各个城市的高楼顶部。
    在下面一点的中层，来来往往的机械助手，纷飞的永恒记录纸张，以及提着公文包上下翻飞的飞空器材，这小玩意在最近的次代里，进化出了一副魔术巧手，能够处理一切中层执行官给出的细微指令。
    最底层，这才能些微看到些属于人的身影，这些人有寥落的骑着摩托车的职员，有涂鸦墙壁的男孩，还有检查下水道的工人，他们低着头看大地，很少看天空。
    青羊观的人，就站在这高楼的顶层，他们带着新加入的蛇童，踩在这铺有R字母的巨大顶楼广场上。
    在这里，有专用的飞行器停靠区域，以及巨大的投屏仪，训练器材，瞭望镜，中央广播器，这俨然是一个大型的多功能区域，设施齐全，材料完备。
    这些蛇童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经过了青羊观的筛选，在他们回复记忆以后，青羊观给足了他们选择的权力，可他们却无一人选择回归荒野，在那个朝不保夕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
    如群鱼落网，他们其实无从选择。
    烈闪公司给他们每顿能吃上饭的机会，他们便鱼贯而去，青羊观看中他们被改造后的资质，他们便随之而来。
    无论改造记忆和沦为走狗是怎样的痛苦，都比死亡的阴霾要强上不少。
    柳元镇无比的憎恨这种无力，那个姓陈的老板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凭借训练，来获取那些神秘的上古知识。
    仅仅是之前的重置记忆和恢复记忆的能力，就已经让柳元镇获益匪浅，而其他的部分，更是让柳元镇仅仅是看着，都觉得血脉膨胀。
    那些知识，都记录在了他的智能终端上，等待他开启，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有关于未来的希望。
    在蛇童的中间，他和青初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一起，青初的两个同伴在了解清楚情况以后，也都让柳元镇给他们做了重置和恢复记忆的手术。
    可唯独就是青初这个人，他拒绝恢复记忆，并且还说自己现在一切情况良好。
    “你说那个持刀人，把一具尸体放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等着，这是让我等什么呀。”青初跟柳元镇交流道。
    柳元镇回应说，“不知道，听他说，他是去拿什么东西。”
    “是吗？看起来很重要的样子。”
    说到这里，青初就没再说话了，他俩站在原地也没等多久，王子冬就从传送平台那边上来了，他的手上也并没有多什么东西，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向众人宣布。
    “我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权柄，现在我宣布，三言市东城，已经在我们的掌握当中。”
    青羊观的人在听到整个消息之后，都开始欢呼雀跃，他们脸上的表情让站在他们周边的蛇童感到疑惑。
    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个所谓的权柄，究竟是指的什么。
    按照他们的想象，荒原上的长老们，拿着根缠绕电线的木杖，就当作权力的象征，那东西可没有什么神力。
    那些长老不止一次，被人用石头砸烂了脑袋。
    可这些蛇童又不敢问，他们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们新的生活的青羊观，只有畏惧。
    只有青初问出了口，他讲：
    “什么权柄呢？”
    王子冬回应他说：
    “你觉得这些个城市，他的根基是什么。”
    王子冬回敬的问题，让青初皱了皱眉头，他回应：
    “是这些智能运行的机械。”
    这是青初观察到的结果，这些机械取代了人力，进行办公，运送，乃至于进行常规的创作。
    虽说他的脑子里，是被注入的死之地战魂的记忆，可那些来自上古的记忆，还是能对这个赛博都市，进行一些理解。
    这个时代，远没先进到不可名状的地步。
    “很好，那么这些机械背后呢？”
    “网络？哦，是.....能源！”青初回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权柄。”
    青初这才是理解了王子冬口中的权柄究竟是何物，他所谓掌控，又是何等的坚实有力。
    在这个无时无刻都在运动的城市，光明，黑暗，快乐，狂欢，一切都跟能源有关。
    没有了底层的能源，一切都无法活动，一切都无法开始，哪怕你要躲到最阴暗的小沟里，你也需要能量来维持照明。
    这也让青初理解了，为什么青羊观的人，如此费尽心力的要跟银蛇帮的人杠上，拿到了能源权柄，就等于这个城市东边的一切。
    在青初理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王子冬已经站到了众人的中央，在离那个尸体，那个青羊观在这次战斗中唯一死去的人，最近的地方。
    这个人面朝着天空，周围没有摆鲜花，而是摆满了烟花，这些烟花的炮口，都对准这具已经略有些冰凉的尸体。
    青初不理解站在这尸体旁的侠客们为何脸色肃穆，柳元镇也不理解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其余的蛇童们，只当这是一场富人们的仪式。
    王子冬却站在这里低声说着，对着这个躺在木板白布上的尸体说着：
    “老鸦，知道你平日里最爱烟花，让它们送你最后一程，我们都会记得你。”他转过身去对所有的青羊观侠客，“好了，人到齐了，点火，送老鸦。”
    火焰喷射器对准了老鸦的尸体，在王子冬的命令以后，扳机扣动，汹涌的火焰将尸体逐渐焚烧得漆黑，到最后成为灰飞。
    也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缠绕在尸体身上得火药引线，都被点燃，烟花在尸体被烧成骨灰的那一刻，开始轰鸣。
    就像远古时候，那盛大葬礼，总要鸣响的七十七门大炮。
    巨大的威力，将这尸体，乃至于他躺着的木板，白布，都轰成了一样的灰烬，所有的灰烬，都被这烟花的灿烂光点，带上了云天。
    白日焰火，烟花炸裂在晴空万里之间，在那些云霄线路之上，在天空中流散的云网波纹和太阳之间。
    青羊观的每个侠客都看着这一幕，他们认真的凝视着，认真的举起武器，向着天空击发，凝聚的空气挤压火药子弹，奔涌的电磁顺着高热的激光。
    他们沉默没有发一言，眼神中却透露出沸腾的情绪，比那些武器激发出的强热，还要热烈。
    柳元镇在这一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告别。
第三十五章 有关修行 - 不知名的赛博朋克 - 四月太阳

    2253年的7月7日.
    在经历昨天的告别仪式，柳元镇在青羊观里的生活，也开始步入到正轨当中。
    王子冬他们把这栋东城第一高楼，命名为“遂古”，并将这里，做为青羊观的临时驻地。
    在昨晚，王子冬已经给柳元镇分配了宿舍，他和青初被分到一间房，很显然，王子冬对他们俩是有特别关照的。
    这件房是两人间，并且楼层比较高，是在八十五层，大概是这座大楼中间偏上的位置，在这个楼层，已经能配套一些比较好的训练设施，以及人工智能。
    睡眠舱采用的较新的型号，这种专用的睡眠舱本身应用场景就比较少，所以一般生产的工厂，都是做的定制款，每款都带有特殊编号，价格上偏贵。
    在这个时代，睡眠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情，一般的底层民众，都是靠神经激素扛过去，尤其是那些需要二十四小时巡查的人，他们利用神经药物，一般一个月才睡上三天，是彻彻底底的“不眠者”。
    不过，睡眠对于王子冬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远古时候所谓神思内敛，抱元守一，皆是在睡眠中完成。
    按照现代的术语来说，睡眠，是一种能显著提高秩序维持度的一种活动。
    柳元镇利用睡眠舱睡醒以后，只觉得昨天的疲惫都被消解，神思敏捷，头不晕脚不颤，顿时觉得这睡眠舱真乃神物。
    这让他看着房间里那些闪烁的异样光点，都觉得可爱了起来，起床过后，在淋浴室里清理完毕身体，然后吃了飞空器材们送来的早餐。
    所有的蛇童才被带到了第六十二层，这是一个虚拟实境的模拟场地，在这里有高山流水，怪石嶙峋，这些都是王子冬录入的古代数据，在这个时代都见不到的景象。
    他们要在这里学习最重要的知识。
    老师很快就到了，那是一个女老师，柳元镇之前见过，她曾经使用念力，跟暗空间里面的蛇控人对抗。
    她叫李音祈，这次她打扮并不正式，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修道服，骨架很小，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脸色冰冷。
    在经过短暂的寒暄以后，李音祈便给他们讲这一堂课，什么是人类力量的源泉。
    她先是抽取了蛇童们问答，在蛇童们相继说出，科技，金钱，权柄等等之后，她才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两个字，秩序。
    她讲道，人类因构建了基本秩序而得以走出蛮荒世界，而人类也因为秩序，而得以见超凡。
    这种秩序，指的是身体的秩序，是一种修炼的体系，一种进阶，强化，突破的章程。
    在极远古时候，这种能构建身体秩序的人，曾被尊称为仙人，天神，圣者，佛陀。
    可那时候的道路并不完善，在没有经历科学理性的重塑的时代里，这种秩序只是一种浅薄的，基于神秘学说的秩序。
    直到“大停电”以后，赛博人们走出虚无轮回，才通过无尽时间的思索，将全部的七种秩序道路，全部给整理清楚。
    这七条道路为，虚，生长，念，逻辑，小，知识，存在。
    并且在此处，李音祈还特别提到了，他们青羊观所有的人，都是走的“念”这一条道路，他们这条路，修的是意念通达，心灵坚诚，修的是千头万绪，灵犀一点。
    讲到这里，那些底层人们在网络上讨论不休，而没有丝毫结果的超凡世界，究竟如何去到，就已经是一件很明显的事了。
    那就是，构建身体的基本秩序，即为迈入超凡。
    这时候，李音祈又问这些蛇童们说，那身体的基本秩序究竟是什么呢？
    蛇童们回应说，神经系统，血液循环，大脑意识等，各项答案都有。
    可李音祈只是回答，那是一个点，基本的秩序，就是一个点，在我们修念头处，就是精诚所求的一点执念。
    将这执念，埋入到你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血肉当中，把这当成一颗种子，命运的前兆，一切未来的开始，这就叫“初始”，是头一个境界。
    点后面是线，根据最古老的数学定理，两点确定线，是为“恒定”。
    再后面，是平面，称“漫游”，立体，达“新圣”，超维，乃“理想”，多元，及“他乡”。
    最后是象征着顶点的“真”，传说在群星之间的悬空岛领袖，就是达到了这个不可知，不可言的境界。
    一共七个境界，每一步，都是人类生命本质的跨越。
    当然.......
    李音祈在这里停顿，有秩序的地方，自然就会有无法化解的混乱，那种东西，在远古时候，被称作，鬼怪，恶魔，妖邪，异端。
    祂们是赛博时代，被称为神明的诡异，能在数据的流动中降生，亦能在宇宙的虚无中生存，祂们无处不在，无处不存，不可解释，不可名状。
    混乱的基础，是解，是将牢固的东西消解，被称作“浮溟”，之后便是消除，乃是“死魂徒”，后面就是篡改，为“红幽灵”，之后便是轮回，成“混沌魔”，逆规，便是“邪命”，无从察觉，当为“不可名”，最后终结一切，是为“无极”。
    这时刻，柳元镇才知道，在荒原上，老人们口口相传的“无极”，究竟是指得什么，那是混乱的终点，最后的空无。
    李音祈的这一堂课，让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了柳元镇面前，而他过往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面前，是如此的无趣，乏味。
    每天除了求生，很少能有时间去关注的事情，活着也就仅仅是活着。
    在这堂课的最后时刻，李音祈交给了柳元镇这帮学生一个任务，她让他们自己选择两名队友，并决定谁当队长。
    这在青羊观的组织历史上，还算是头一遭，毕竟他们这帮人都是独行侠，而采用三人小队的方式，实在是配合不来。
    可这些蛇童可不一样，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块璞玉，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在经过讨论之后，第七小队的队长由柳元镇担任，他的队员分别是青初和一个叫做博明的人。
    这是柳元镇第一次担任一个组织的领头者。
    这让他感到紧张。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