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一章、废墟世界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中猛然间惊坐而起,脑海中空白一片。紧接着,梦中那种场景再次浮现,大片大片的汗液顿时透体而出,不多时,身上就被汗水浸湿。。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思维一片混乱。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了,每次他一合上眼,就会见到一颗巨大的水滴,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无限下坠。 这颗水滴不是透明的,而是带着古老青铜器那种腐朽的青绿色,它表面上仿佛有一层铜锈,像是一件生锈的青铜器物,但是这件被铜锈包裹的器物表面,却像水滴一样轻轻晃动着,还有一丝丝奇异的光泽不时闪烁。 这幅画面出现的那一刻,他仿佛就变成梦中的青铜色水滴,那种无所凭依的巨大坠落感让他直接处于窒息的状态,这使得他在睡梦中拼命挣扎。 孤独、迷茫、无助、惊惧,成堆的负面情绪一刹那出现在心神里,身体与心神的双重折磨,使得他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像是金属溶液的青铜水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还有为什么它会一直在下坠?数不清的疑问一瞬间灌进脑海,头颅中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云中不由得闷哼一声。 他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不好! 云中心脏皱缩,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自己要从书院结业,旬老夫子可是特地嘱咐过,今天早上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讲,所有人都不能迟到。 今天早上如果迟到,依自己在老夫子心中的恶劣印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整理好思绪,向四周望去,准备先把自己的学袍找来穿上,结果发现四周光线昏暗,自己坐在一张破烂木床上,身体上还隐隐作痛。 还是晚上,见到天色还暗着,云中顾不上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以往自己每次做完这个奇怪恐怖的梦,都已经天亮了,这次居然天还没亮,云中手伸向床头的钟漏,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一伸手,空的,不仅没摸到钟漏,反而自己摸了一手的灰尘。 不对啊! 我的床怎么变得这么破,眼前所谓的床在云中眼里根本称不上床,就是用几块破木板搭起来的,和他那张围着金色帷幔的雕花大床,简直没法儿比。 这里肯定不是我家,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云中挣扎着起身,想要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可是,他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酸痛难忍。 之前他就感觉身上隐隐作痛,可是他没怎么在意,现在自己稍微一动,骨头与骨头的连接处,就像是被人打断过,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强忍住身上痛楚,仔细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低矮的泥屋,一扇窗子都没有,只从门缝里露出几丝微弱的光线,空气潮湿之中夹杂着浓重的发霉味道,屋子内只有几张简单的木质家具,且好像都有些破烂,屋顶和墙壁上不时有些破碎的小土块掉落下来,发出一些小动静。 正在云中仔细打量屋中情况时,破旧的木门“吱”一声打开了,从外面冲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那人有些惊喜的叫道:“你醒啦?!” 云中有些疑惑,问道:“你是......” 还没等云中问完,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就有些自来熟的坐到云中旁边,说道:“我没有大名,不过大家都叫我毛孩,你也可以这么叫!” 这人凑到云中身边,云中才发现他是个年纪比自己大一些的小孩,只不过脸上沾满了污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味。 “咦——?你也是书院的学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云中陡然发现面前这个家伙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破破烂烂肮脏不堪,连袖子都不见了,不过胸口的黑色“人”字依然能看得清。 “什么书院?你在说什么呢?”毛孩听见云中提到什么“书院”,一脸疑惑。 云中指着毛孩胸口处的“人”字,连忙道:“你这衣服啊,不是书院的学袍吗?” 毛孩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望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衣服是你的,我这不是看你昏迷,这么好的衣服放在那里,觉得挺浪费的,就先借来穿穿!” 云中这时往身上一瞅,脸色顿时黑了起来,自己身上现在只有几块颜色发黑的烂布,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他揪住毛孩的领口,有些欲哭无泪的道:“把衣服还给我!” 毛孩看见云中含泪的双目,两手赶紧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把衣服还给云中。 云中见状,又缩回了手,望着自己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学袍,有些嫌弃的道:“你还是穿着吧!” 毛孩对云中嫌弃的表情不以为意,反而笑着道:“刚刚和他们打了一架,衣服都给你弄破了,不过你放心,赶明儿我一定给你弄身好的!” 云中看了看毛孩身上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衣服,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道:“这里是南镇还是北镇?” 云中觉得,即便这里不是自己家,也应该还在栖月镇才对,而栖月镇分为南北两块,虽然北镇他没去过,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此时的话。 毛孩一脸吃惊地看着他,手摸上了云中的额头:“你是不是摔傻啦,什么南镇北镇的?” 云中大惊失色,一丝不详的预感瞬间出现在心里,脑袋用力的往四周看了看,大声的叫道:“这里难道不是栖月镇吗?” “栖月镇?你真的是命渊东边来的吗?”毛孩的神情变得异常兴奋,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云中好像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继续道:“这里不是栖月镇,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果然是从外面来的,大长老没有骗我们,外面真的有美丽的世界!”毛孩此刻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毛孩说着,撸起不存在的袖子,要和他口中的“他们”去算账。 云中皱起眉头,看着面前有些神经质的毛孩,不耐烦的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毛孩抹了抹眼泪,又哭又笑的望着云中,道:“这里是苦域,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 “苦域?” 听完毛孩的话,云中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他赶紧冲出门外,顿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心神震撼,并且如坠深渊。 他站在环形山脉的一处悬崖边,四周一丝风都没有,昏暗的天地显得非常闷人,皮肤像是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拉扯着,异常紧绷。 居高临下,下面是笼罩在黑暗里仿佛无止境的废墟,天空中没有太阳和月亮,更没有星空,只有一粒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小光球。 这颗光球的光芒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世界,大地与天空之间一片昏暗,有无尽的尘埃散布在空中,光线穿过这些尘埃,给大地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目力所及,四周全部都是破转碎瓦,断壁残垣,像是发生过一场前所未有的惨烈大战,把这里打成了一片废墟。 但是依然能从废墟目前的状况看出,原先这里是诞生过一个极度璀璨辉煌的文明。 所有的建筑物都异常高大,仿佛之前居住在这里的人是一群巨人,以云中的目力所见,几乎所有的建筑上都包裹着繁复玄奥的神纹,即使是大部分已经断裂毁灭,但还是散发出微弱的神性光芒。 有不知名的高塔一样的建筑,连绵无尽,原先必定是高耸入云霄,可惜现在基本都只剩下半截,在黑暗中中摇摇晃晃,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坍塌。 废墟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物,有无数根石柱支撑,石柱同样也基本都毁坏,碎裂,顽强地站立在那里的不多。 圆形建筑物的中间,好像站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塑,因为光线的原因,云中看得不是很清楚,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雕塑下面亮起。 深吸一口气,像是有无数的沙子进入了肺部,引得云中不停的打喷嚏和吐口水。 远处,有几只像野狗一样的兽类,眸子血红,正在蚕食一具不知名的尸体,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粘稠的鲜血和破烂不堪的内脏碎片不停被甩出来。 整个天地一片破败,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云中像是来到了末世,一切的文明都被摧毁了,只剩下了这一片被尘埃包裹的废墟。 与栖月镇的鸟语花香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末日来临过,像是被时光所遗忘,独自残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云中颤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 “是真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从外面来的,你肯定看见过太阳和月亮,对不对?”毛孩这是好像又犯病了,抓住云中的肩膀来回不停的晃动,嘴里说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云中用力的推开毛孩,生气的呵斥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比他大不少的人,居然这么弱不禁风,毛孩直接被云中推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脸上还挂着笑容,还算白的两排牙齿都笑得露了出来,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冲着云中有些悲伤的道:“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世界永远都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没有理会云中吃惊地表情,他指着天上发光的球形物体道:“那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 云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那它是个什么东西?” 毛孩的表情更加悲戚,他定定的望着天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球体,双眼中有泪光闪动,缓缓说道:“那是天王的眼睛。”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章、命兽来袭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天王?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云中听得一头雾水,这天上,怎么可能没有太阳和月亮呢?前两天不还好好的挂在天上吗? 自己现在肯定是还没醒呢,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对,刚刚看到的这一切,肯定都是梦里的场景,云中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得赶紧回去躺着,闭上眼,再睁开,这场梦应该就会结束了! 云中在心里安慰自己,回过身来,准备去那张破床上继续躺着,想要回到现实中去。 毛孩见他神情奇怪,直往屋子里冲,一把拉住了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摔坏了?” 云中嘴里不停的碎碎念,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得赶紧醒过来,不然迟到了,又得被老夫子教训。 毛孩此时觉得,云中像是魔怔了,伸出手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疼——!” 感觉到疼痛的云中,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毛孩,眼睛里惊诧莫名。 “你怎么连天王都不知道呢?就算你不清楚天上的光球是天王的眼睛,可是天王的名号你总该知道啊?” 毛孩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其实是他想转移注意力,他甩了云中一巴掌,想着自己还穿着人家的衣服,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调转话头,把他注意力先扯开再说。 云中见到毛孩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心里暗暗有些不爽,刚刚的一巴掌,让他明白了,这不是在做梦,于是他试探性的回答道:“月神?” 毛孩闻言,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云中接着又道:“梦神?” 说完他便不吱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了,能知道这些名字还是听老神医说的呢,想到老神医,云中就有些想笑,不知道他的胡子长出来没。 毛孩还是摇头,最后见云中实在猜不出来,有些气愤的道:“大自在天王你都不知道吗?他可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说完,毛孩有些自责,嘴里连忙说道:“天王莫怪,天王莫怪,我不是有意要提及您的名讳的!” “这......呃......我还真没听过!” 云中心里涌现出一种输给了毛孩的感觉,不过最后,他还是承认了,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大自在天王”。 先是苦域,现在又是天王的,云中都快被搞糊涂了。 “你真的不知道天王?”毛孩把头抵向云中,神色中十分诧异,之前他还以为云中在和他开玩笑。 云中已经无语了,我要是知道谁是那个什么“大自在天王”,我会和你在这儿磨叽半天?他的耐性都快被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家伙磨光了。 毛孩看着云中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撇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大长老偷偷嘱咐我,只要你一醒过来,就去通知她,天王的事情她应该会和你讲清楚的。” “大长老?”云中更加疑惑,不过心里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被解答,于是绕过了“大长老是谁”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我们是在命渊的下面捡到你的,当时你还昏迷着,我估摸着你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毛孩解释道。 云中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睡觉之前的情景,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什么命渊什么悬崖,统统没有一点印象。 不过,自己全身上下酸痛难忍,自己是从什么“命渊”下面被捡回来的,应该是真的。 一觉把自己睡到这么个古怪的地方,云中自己也是无语了。 接着,他又问道:“命渊又是什么地方?” “命渊是一切祸乱的源头,只要把命渊扫平了,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呃——它就在村子的东边,距离村子五十多里路。” 毛孩眼神里充满向往,不过看到云中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越来越不善,赶紧报出了命渊的位置。 毛孩的声音刚落,云中突然感受到脚下的大地不停地震颤,半截身子在山里的茅草房房顶,灰尘簌簌而下。 他凝目往远方望去,眼力的尽头,烟尘迷蒙之间,有一大片黑影潮水一般急速涌来,云中的头一瞬间像被一道闪电劈中,疼的他全身一阵痉挛。 有诡异的记忆片段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好像啊,同样也是废墟,还有汹涌而至,仿佛潮水一般的黑影。 废墟之中突然稀稀疏疏的冒出几簇火光,紧接着便有人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高喊:“命兽来了,命兽来了,所有人赶紧到祭坛集合,所有人——” 声音戛然而止,云中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火光熄灭,一道黑影紧贴着房顶而下,像是爬墙的壁虎,直接包裹住那个举着火把报信的人。 没有惨叫声,那个举着火把的人,连同火把,像是被黑影吞噬消化了,连骨头都没剩下来。 这种想法,让云中汗毛倒立,从他生下来,还没见到过这么恐怖的场景,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被“吃”掉了?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道黑影仿佛察觉到了不远处云中的注视,陡然间抬起了头,迎向了云中的目光。 那一个瞬间,云中看着那道黑影,只觉得天旋地转,心神仿佛被拽进了一个不生不死,无虚无实的永恒空白中,一种无比压抑恐怖的感觉瞬间充斥在脑海里。 一旁的毛孩发现了不对劲,大吼道:“不要看,走!” 随即,他猛地拽起云中的手,拉着他顺着山阶小路,向着悬崖下的废墟正中央狂奔:“你已经被盯上了,不赶紧到祭坛笼罩的地方,就会被命兽吞噬的!” 云中一下子被惊醒,全身汗毛倒立,赶紧跟着毛孩一起夺命狂奔,透过余光,他看到那道黑影附身在大地与废墟建筑之上,像是身后的影子,游鱼一般紧贴着各种建筑,飞快的游动,而方向正是自己这里。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恐怖?”云中边跑边惊恐的询问拉着他的毛孩。 毛孩虽然在狂奔,躲避他口中说的“命兽”,不过奇怪的是,这时候他居然在笑,他转过头边跑边对着云中说道:“这就是命兽!” 在云中的印象里,所谓的“兽”都是像马、牛,再不济也得是狗猫之类的动物,他从来没见过称这种黑色的阴影为“兽”的,心里便有些好奇。 “那被这‘命兽’追上,会怎么样?”云中见毛孩在笑,原本飞奔脚步都有些放缓,心神有些放松,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会怎么样,就是被他缠上吞噬之后,你的身体和灵魂就会从世界上消失,而它会变成你的样子,不是你还活着,而是它将变成拥有实体,没有任何感情,只知道杀戮吞噬的怪物!” “那你还笑!”云中听完心陡然往下一沉,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他还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两条小短腿瞬间像是被点火启动,身形一下子就超过了毛孩,他扭头: “祭坛在什么地方啊?” “就是废墟中间的那个大地方,有天王神像的地方!”毛孩赶紧道。 听完毛孩的话,云中一下停住了飞快移动的身体,毛孩没想到云中会停下来,被带出了一个大跟头,他起身揉着撞得生疼的手臂, “快跑啊,命兽快追上来了!” 云中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兄弟,我不说这悬崖有多高,我们跳下去会不会嗝屁了,单说你往废墟中央跑,不是送人头吗?” 此时,废墟之中,除了那个像是和云中对视过的黑影,还有大片大片的黑影,游荡在废墟之中,像是在寻找着活着的生灵。 毛孩拽起云中的手,解释道:“没事,通往祭坛的这条路上,有一些关键的地方,都被天王祭炼过,我们只要躲在里面,命兽即使近在咫尺,也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说完,拉着云中,继续在路上狂奔。 此时,在不远处,那道盯住云中的黑影,顺着悬崖,从下往上,飞快的接近。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三章、水灵结界藏身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没有耽搁,两人马不停蹄一路狂奔,沿着山阶小路,不多时便跑进了废墟里。 这时,云中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小心脏,他回头一看,顿时三魂七魄都快冒出来了,只见那道黑影,就在他们身后两三百米处,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别磨蹭,快跑!”云中一声大喊,拖着毛孩就往废墟更深处跑去。 毛孩此时气喘吁吁,在这没有太阳照射,整天昏暗的地方,他的身体本来就弱,现在又从山上跑到山下,体力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 他挣扎着说道:“我快跑不动了,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这你就跑不动了?”云中跑到现在,气息都没有变化,体力充沛的很,不过他也不可能把毛孩扔在这里。 “那我们躲在哪里,你说的那些关键的地方在什么位置?” 毛孩用手往前一指,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就在前面,我做过记号,那些地方,墙上都被我画上了眼睛符号。” 云中顺着毛孩所指的方向,看到右前方的一面墙上,一只巨大的眼睛符号正散发着点点光芒。 “这个符号,呃——好醒目......” “快走,命兽追上来了!”毛孩艰难的迈着步子,拉着还在发呆的云中向着眼睛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过,命兽黑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祭炼点的时候,云中陡然感觉一股近乎绝望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而起,自己身下的影子被一道更加庞大的黑影笼罩。 云中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脊背发凉,他挣扎了几下,发现身体好像完全不能动弹了。 “怎么办,怎么办,被抓到了呀!” 眼泪顿时从双眼中流出来,他想要是不苦和姐姐在这里,肯定能一下子就把这个怪物打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姐姐你们在哪里啊? 说到底,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在这生死的关头,云中脑子里想得根本不是如何自救,而是想要依靠别人,在等别人来救他,他此刻身体仿佛被禁锢,双腿根本迈不动步子。 “进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墙壁里伸出一对手臂,拽过云中和毛孩就往里面拉,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出奇的大。一瞬间两人就朝刻着眼睛的墙上撞了过去。 “啊——!” 此时,云中只感觉眼前一黑,墙面如同水面,他和毛孩两人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再看清四周时,他们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四周是一片海蓝色的透明光幕,呈现半圆形,像一口倒扣的大锅。 这口倒扣的“大锅”,大约有二十个平方,空空荡荡的,走在里面,像是走在在水底,波纹一荡一荡,煞是赏心悦目。 “哎哟,吓死我了,你们俩刚刚差点就被抓住了!” 就在云中还在欣赏四周景色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声音的主人还是心有余悸,对着云中和毛孩说道。 “谁在这里?” 云中一声惊叫,他完全忘了,刚刚是有人从墙壁里面拉了他们一把,否则,他们俩早就被命兽吃掉了。 “任一言,你怎么也躲到这里来啦?” 毛孩的声音中透露出惊喜,他豪爽的推了面前人的肩膀,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得知,救了他和云中的这人,他很熟悉。 “是这样,我正坐在山上发呆呢,命兽就来了,我还看到一只直奔我这里,按照我的速度,肯定来不及跑到祭坛里,迫不得已,只好先到这里躲躲。” 被毛孩称作“任一言”的人侃侃而谈,和毛孩的神经质不同,这人说话很得体,也很有条理。 云中朝着这人望过去,只觉得毛孩和这被称作“任一言”的人,简直有云泥之别。 任一言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年纪,不过身形挺拔,面如冠玉,和毛孩的瘦小黑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身洁净发皱的白衣和一口流利从容的言辞,让云中顿生信任之感。 看着任一言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状态,云中有些不好意思,这命兽是自己招惹过来的,结果倒是让别人被困在了这里。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环顾了一下四周,刚要说点表示感谢的话,声音却戛然而至,面露惊骇的指着一处地方。 “我......” 此刻,在海蓝色光幕的外面,一道黑影像是附身在黑夜中,不断的游动,大量的黑色雾气从黑影中散发出来,它似乎是在寻找,一遍又一遍的在外面游动,不肯离开。 “没事的,它找不到我们!”毛孩见云中还在害怕,出声解释道。 任一言也开口道:“小弟弟你放心,这水灵结界,被自在天王祭炼过,已经不属于这片天地。命兽,是闯不进来的!” 听了任一言的话,云中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刚刚的那一幕,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恐怖了。 过了一会儿,云中心里的惊骇之情,已经有些平复,他带着些颤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来这里是用来阻击命兽的地方,天地沦陷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了我们临时的藏身点。”毛孩说完,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巴掌大,水晶般的蓝色透明瓶子,递给云中。 “跑了这么久,你肯定渴了吧,来喝点水。” 任一言看到毛孩拿出了蓝色的透明瓶子,嘴角露笑,道:“都好久没有喝到它了,每一次感应到命兽,水灵结界才会开启,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喝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云中接过瓶子,眼睛里光彩连连,对着任一言说道:“这个瓶子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小了点,里面装的这点水,还不够我一口的。” 说完,拧开木质瓶塞,就往自己嘴里倒去。 一股细细的蓝色液体,顺着透明的瓶身,流入云中的口中,好香啊,云中十分享受,这股液体一入口,他只觉得满口生津通体舒泰,全身都像是要飘起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体中,一处神秘之地,一滴青铜色的血液,此时爆发出一股强盛的生命波动,这些液体的精华顺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几乎全部都被青铜色血液吸收了。 青铜色血液的表面,顿时符文密布,光芒灿烈,强盛的心跳声不停地从青色血液中传递出来。 “咦——?” 云中十分疑惑,这小小的瓶子怎么到现在都没喝完,他停止继续往嘴里灌水,将瓶口对准地面,水晶一般的蓝瓶中还是有细细的水流流出来。 “别,你知道这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吗?” 任一言赶紧制止云中暴殄天物的行为,他一脸惋惜,看着地面上流失的珍贵液体,有种要捶足顿胸的既视感。 “这是修士用的储物法宝吗?” 云中晃了晃手中的蓝色透明瓶子,虽说他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不过在栖月镇之中还是听说过一些修行故事的,里面就有无限大的酒葫芦,说是能装进一条大河。 这是,毛孩的表情和任一言完全不一样,他像是见了鬼一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多?也没几口啊,才尝了个味道而已。” 说完,他又往嘴里倒了两口,砸吧砸吧嘴:“流的太慢了,喝得一点也不痛快!” 任一言听完毛孩的话,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云中。 毛孩的表情更加夸张,震惊得说道:“这里面装的可是补天源液,听说天地未变之前,即使是一些大能,仅仅是喝下一滴,就能补全身体的亏空,你喝了这么多,会死的。” 云中见任一言和毛孩如此吃惊,心中略过一丝小小的得意。哼,虽然我之前有点怂,可是现在面子已经挣回来了。 “会死?别开玩笑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想再来两口!” 毛孩可不知道云中此时的心思,他一把抢过瓶子,不给云中再喝下去,怕他喝得太多,突然暴毙。 他自己仰起头,高高的举起瓶子,小心又小心的往嘴里倒了一滴,随即精神焕发,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任一言从毛孩手中接过瓶子,也是小心中带着小心,轻轻咪了一滴,脸上顿时露出享受的神态。 看到任一言和毛孩,像是喝了杨枝甘露一般的神情,云中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见毛孩不理自己了,云中觉得索然无味,他跑到光幕前,对着外面的命兽不停的做鬼脸,嘴里嘟囔着:“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突然,外面的黑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云中窜了过来,云中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毛孩见到云中吓得坐在地上,轻轻笑出了声。 任一言则轻声告诫道:“你的气息已经被他们捕捉到了,不要轻易去主动招惹,要不然,即使是在结界里,它们还是能感应到你!” “不是说它看不见我们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那道黑影紧紧地贴着蓝色光幕,像是在嗅,又像是在听,透过透明的光幕,云中此时完完全全的看清了这道黑影的样子。 面前的这个东西没有五官,灰扑扑的,身体也不是影子,倒像是从人身上撕下来的人皮,血淋淋的,有一种妖异的灰色光泽布在上面。整个身体非常干瘪,像是被抽空了气的灰色口袋,还有一条形似尾巴的东西挂在身后。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四章、大自在天王经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小心翼翼的,朝着光幕外的命兽招了招手,见命兽没有反应,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凑到前面,又伸出手来在命兽面前晃了晃,命兽还是没有反应。 “丑八怪,这下你没办法吓我了吧!” 云中一脸得意,指着面前的灰皮怪物,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被吓得屁股尿流的狼狈模样,继续自顾自逗弄起来。 毛孩望着云中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连忙拉住他道:“你别去招惹它了,你已经被它盯上,只要你在心里一想,它就能感受到你!” “什么?那我岂不是跑不掉了,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这里?” 云中吓了一跳,虽然这所谓的水灵结界看上去还不错,可是外面的世界,连太阳和月亮都没有,简直糟糕到了极点,他还是想早点离开。 “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命兽忘掉!”任一言十分郑重的说道。 云中皱着眉头,犹犹豫豫的道:“忘掉?把这怪物忘掉,它就找不到我了吗?” 毛孩此时刚饮过一滴补天源液,身体十分舒坦,他笑着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因为命兽可以感知生灵的恐惧感,只要你一想到它,自己害怕了,它就能感受到你的位置,所以,如果你把它忘了,应该可以摆脱它的锁定。” 还没等毛孩说完,云中突然一拍脑袋,大笑道:“我知道了,睡着不就行了嘛!” 紧接着他又道:“好像也不行,万一我做梦梦到怎么办,那这东西这么恐怖,即使是做梦,我也肯定要害怕的,要不你把我敲晕?” 云中自言自语,嘴里嘟嘟囔囔的分析了起来。 毛孩似乎是习惯了,云中这种一惊一乍的说话方式,他阻止了云中此刻喋喋不休的分析,道:“如果要忘记它,首先你得战胜内心的恐惧,拥有直面它的勇气!” 任一言点头,他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虽然战胜不了它们,但是避开命兽锁定的方法我们还是研究出来了!” “这命兽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么奇怪的能力?” 对于毛孩和任一言说的话,云中似懂非懂,不过他听说命兽,居然有有感受恐惧的能力,顿时害怕之心大减,好奇之心大增。 毛孩有些慎重的盯着云中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会,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它毁了我们的家园。” 一旁的任一言,听了毛孩说的话,低头一阵沉默。 毛孩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那种对待仇敌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反而,云中从他的口气中感受到了一丝茫然无措。 “你们怎么了?”云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不是还有你呢嘛!”毛孩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云中追问道:“我?我怎么了?” 突然,任一言抬首,眼中异彩连连,对着毛孩道:“他不会就是那个,从命渊底下捡回来的小孩吧?” 毛孩也是有些兴奋,回答道:“他真的是从命渊东边来的,那里真的还有一个崭新的世界!” 任一言好奇的上下打量云中,像是要看看外面世界的人,和苦域里的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云中被任一言看得发毛,心里腹诽道,虽然你救了我,可是也不能贪图我的美貌呀,同是男儿身,我也不能以身相许什么的。 任一言哪里会想到,云中心里居然会产生如此古怪的想法,他非常好奇的盯着云中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水灵结界散发出的蓝色光芒,突然暗了一丝丝。 毛孩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暗叫不好,直接打断了任一言和云中的对话,亚对着云中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出去了?” “当然想,不过按照你们说的,我该怎么战胜恐惧呢?” 云中早就想出去了,不过现在,外面这只命兽,一直盯着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一会我把命兽先放进来,你先练一练怎么直面它!” 毛孩说完,云中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起了看到命兽第一眼时,那种仿佛置身永恒空白之中的那种浑身压抑的感觉。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没料到,毛孩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之前愣住不能动弹,一定是感受到命兽身上那股压抑的气息了,对不对?” 没等云中回话,他就接着道:“我们所在的地方被天王祭炼过,所以你现在感受不到命兽身上那股子气息,但是只要你一出去,让命兽察觉到了你,一旦被他追上,你肯定还是和之前一样,动都不能动!” 任一言皱着眉头,十分隐晦的看了毛孩一眼,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命兽的气息,对于我们而言,可是大恐怖,你确定他能战胜这种恐惧?” 云中皱着眉头,对于任一言的话想要争辩,但是只要一想到那种无天无地无生无死的恐怖境地,心里就有些无力,最后说道:“那你说怎么弄?” 毛孩没有去回答任一言的疑问,温和的对着云中说道: “你别紧张,我会先传你一篇经文,这样等会你面对命兽时,战胜恐惧的能力就会大大增强的!” 任一言十分诧异的看着毛孩,嘴里失声道:“你不会是要把那篇经文传给他吧,这可是我们对抗命兽的唯一法门,你这样草率,大长老允许了吗?” “什么经文?厉不厉害?” 云中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听到毛孩要传他经文,心里异常兴奋。 毛孩自信满满的说道:“这可是天王开创出来,专门对抗命兽的法门,你说厉不厉害?” “又是这个天王,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不把这些怪物全部打死呢?”云中总是听毛孩提到这个天王,心里有些嗤之以鼻。 任一言的听完云中的话,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他有些凶狠的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在这里,绝对不可以侮辱大自在天王!” 云中没想到,他只是稍稍提了一嘴大自在天王,任一言就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对他的好感下降了一大截。 任一言见云中神情之中带着不高兴,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了,毕竟对面的人有可能不知道大自在天王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并且他还是个小孩子。 于是他尽量温和的道:“大自在天王为了这个世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们不可以说他的坏话。” 毛孩此时默不作声,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着云中道:“我先把经文告诉你,一会这个地方能量用尽,我们暴露之后,就来不及了!” “这个地方,能量用尽?”云中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结界是需要充能的,一旦消耗完,结界就会消失,然后它会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大概三天就能恢复。” 任一言补充解释道,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水灵结界,也是发现结界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那他能维持多久?”云中连忙问道。 “一个半时辰吧。”毛孩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云中实在是无语,这都过去好长时间了,能量都快用完了,你却还在这里磨磨唧唧,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你还不赶紧的!” 可是,毛孩这时却有了一丝犹豫,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云中,一会之后异常郑重的说道:“你要答应我,不能把这篇经文传给其他人!” “好的,没问题,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云中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也向毛孩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毛孩很高兴,一口应诺道。 云中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之色,看了一眼任一言手中的蓝色透明水晶瓶:“把他手中的瓶子送给我!” “这......” 毛孩面露难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苦着脸解释道:“这个瓶子叫做兜天瓶,除了装着补天源液供我们补充灵力体力,瓶子还是这处结界的核心,吸收灵力的同时还镇压着整个结界,要是送给了你,这个结界就会消失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云中一脸遗憾,眼睛还时不时地扫过毛孩手中的水晶蓝瓶,心里觉得异常可惜。 任一言看着云中,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之色,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这么贪婪,已经要得到大自在天王经了,还想着要把兜天瓶带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不提兜天瓶了,要知道,大自在天王经可是神灵开创的经文,如果不是命兽把他们这方天地毁灭了,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修行秘法! “我现在把经文给你,你记住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毛孩见云中放弃了对兜天瓶的心思,还是不放心他会怎么对待这篇经文,于是再一次嘱咐道。 “好吧,你快说,我听一遍就会记住的!”云中很自信。 可是,毛孩并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掏出一个金色的小药丸,递给云中,道:“不用你背,你吃掉它就会记住了!” 任一言见到毛孩拿出这粒金色的小药丸,神情先是震惊,然后逐渐变得有些哀伤,他开口道:“毛孩,你......你真的决定了吗?” 毛孩很是轻松的冲着任一言笑了笑:“他,可是我们的希望啊!” 云中见他们俩神情古怪,说出的话没一句他听得懂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接过药丸,只见这颗像丹药的金色圆丸子上,密密麻麻刻着无数神秘的小字,这种文字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于是神情疑惑的道:“吃了就能记住?” 毛孩点了点头,云中也不作他想,扔进嘴里嚼都没嚼,一口就咽了下去。 一股极为浓重的金属味道,在云中的嘴里炸开,金色药丸在入喉的一瞬间,仿佛变得极为沉重,云中感觉像是吞了一块生铁下去,顿时干呕起来。 “味道不是很好,你忍着点。”毛孩走过来,拍着云中的背说道。 云中刚要怪毛孩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一篇神秘的经文浮现在脑海中,一点也不突兀,那种状态,就像是这些文字一直就藏在脑海里,先前只不过一时被自己忘掉了,而现在正好被记起来一样。 那些文字足足数万个,个个巨大,宛若有千斤重,带着沧桑厚重的气息,静静的悬浮在云中的脑海里。 这些字体,云中一个都不认识,却偏偏能看懂所有字的意思,他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大—自—在—天—王—经!”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五章、战胜恐惧(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就在云中吞下金色小药丸的一瞬间,在他的生命本源处,一部古老的经文浮现,文字虚幻却博大,带着混沌气,纯白色的混沌神雷不时隆隆作响。 混沌气包裹着古老的文字,逐渐靠近青铜血液,青铜血液似是感受到了威胁,表面闪烁起极为复杂神秘的纹路,刹那间,形成了一层厚重的光膜。 古老神秘的经文历史的气息很浓重,沧桑而又磅礴,就在光膜形成之时,所有的文字都像是化作水流,和青色血液外面的光膜融合在一起。 最终,青色血液似乎是觉得威胁消散,外面的光膜慢慢退回血液内,一道细小的流光,顺着光膜一起消失在青色血液中。 此刻,云中激动难忍,这些古老的文字仿佛就在眼前,他不是感受到文字在脑海中,而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 不知为何,栖月北镇里的那群同龄人,几乎人人都有修行的资质,但是都没有修行,极个别人修行了也是有很特殊的原因。 比如小和尚不苦,三四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一起在外面闯荡,为了防止遇到突发情况,他师父传授了他修行之法。 即使是这样,在进了栖月镇之后,他师父也刻意淡化了他的修行之路,要不然,以不苦的资质,绝不会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修为。 云中则更惨,虽然他姐姐也在修行,可是他被姐姐严令禁止接触一切和修行有关的事物,其实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正常来讲,完全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群孩子,会对修行产生浓厚的兴趣。 可是整个北镇之中仿佛有一股极易淡忘修行的氛围,虽然他们很好奇,可是没有人提起,这群孩子也像是想不起来。 这就导致了,云中现在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经文他虽然全都能明白,可却不知道怎么用。 “我还没有修行,这怎么用啊?”云中焦急的问道,一座宝山就摆在眼前,却没有钥匙,他很急。 “什么?你还没有修行?你身上的灵力明明那么充沛!” 任一言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云中身上的灵力非常强盛,在他的眼中几乎就是个人形的灵气光团。 他觉得,要不是他身上的灵力强盛到了极点,命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盯上他。 他再次隐晦的朝毛孩看了一眼,眼神中有莫名的色彩,他希望毛孩能看懂他眼神的意思,可是毛孩却理都没理他。 毛孩此刻也是一脸惊讶,他抓住云中的一只手,仔细的感应了一下,丹田闭塞,筋脉里没有任何灵气流转的痕迹。 他有些无奈的道:“还真的是个普通人。” “那这篇修行经文,对我而言,是不是就没有用了?”云中也是一脸无奈。 “呃——其实也没关系,等你面对命兽的时候,你就在心里想着经文就行了!”毛孩刚刚仔细的查探了云中,对于这件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只能选择接受。 就连任一言都狐疑的看着毛孩,没有灵气也能运转大自在天王经?他的内心是不信的。 “你可不要骗我,会死人的!” 云中看任一言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的心里更没底了,他有些嗫嚅着道:“你们不会是想拿我作饵,用我来引开命兽,然后自己好逃走吧!” 也难怪云中会这么想,哪有这么好的事啊,无缘无故的就教了自己一套看上了很厉害的修行经文,现在又要帮自己战胜恐惧,逃脱命兽的锁定。 任一言听了云中这番小人之言,怒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大声斥责道:“我们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碰到你这种人,贪心不说,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咳——咳——” 任一言怒火涌起,说话飞快,一不小心上气不接下气,剧烈咳嗽起来。 一会之后,咳嗽声渐止,他又接着说道:“我们要离开,何须要出这水灵结界,神灵法门一发动,我们就能直接进入祭坛范围!” 任一言这么斥责他,他心里很不爽,在书院里,有时候荀老夫子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不过,之前自己居然怀疑他们的用心,显得很不仗义,他又有些心虚,于是小声嘀咕道:“那你还进结界干什么,来送死吗?难道就不会直接进祭坛?” 这一句反问,使得任一言有些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凶巴巴的说道:“我想来尝尝补天源液的滋味,不行吗?” 听完了这话,云中心里的不爽反而淡了,他觉得任一言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是他又有些犹豫,万一他们两个是骗自己的呢,要是信了他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放心,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毛孩见云中神色犹豫,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随后他又道:“准备好没有,我要放它进来了!” “赶紧的吧,一会结界就消失了!”任一言催促道。 “等一下,我再看一遍。” 这部经文足有数万字,可是云中好像早就记在了心中,不过他还有点不放心,心念所至,一瞬间又过了一遍。 “你记住,一定不能害怕,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件好笑的东西!”毛孩再一次叮嘱。 好笑的东西?云中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很多画面,秃毛学鸟的惨叫,老神医被烧掉的白胡子,还有自己被干娘揍,拎着裤子逃跑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任一言见云中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嘲讽道:“还真是个心大的!” 云中也不生气,他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是要救自己,心里想着,自己已经在毛孩和任一言面前丢了好几次面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能露怯。 他展了展臂膀,一脸严肃的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云中就被结界弹了出去,命兽就在身前两三米处,那种无生无死无天无地的恐怖感觉仿佛是如约而至,一瞬间就笼罩住他的心神。 云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在心中默念经文,什么把命兽想象成好像的东西,这些方法,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望着面前朝他扑过来的血滋滋灰扑扑的怪物,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 “啊——” 就在命兽即将吞噬他的一个瞬间,毛孩一伸手,又将他拉回了光幕之中。 毛孩没有责怪他,鼓励道:“慢慢来,在命兽气息的笼罩下,没有人能说绝对能战胜恐惧的!” 云中惊魂未定,嘴唇都在发抖,不过毛孩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在他说完话之后,再一次把云中送出了结界。 又是那种恐怖的感觉,云中面对命兽,想拔腿就跑,结果双腿像是陷在泥潭里,怎么也动不了。 他此刻都快哭了,哪有你这么玩的,不是说好放它进来的嘛,怎么把我送出去了?也不打声招呼,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这不是往命兽嘴里送肉吗? 命兽可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云中接二连三从它手里逃脱,已经成功激发出了它的凶性。 就在云中再次出现的瞬间,命兽变化成一只长着十数张嘴巴,身上流淌粘稠绿色的脓液的恐怖怪物,一口就朝云中吞了过来。 这只怪物出现的那一刻,毛孩眼中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之色,他大叫道:“是你!还我娘命来!” 说着,毛孩就往结界之外冲了过去,一副要和面前的怪物拼命的架势,任一言见状,心中暗叫不好。 他一手拽住毛孩,另一只手对准云中,灵气从手心里喷薄而出,刹那间就将云中从结界之外扯了回来。 “停,先听我说两句!” 云中见已经回来了,生怕毛孩再给他送出去,马不停蹄的说道。 任一言屈指往毛孩脸上额头一弹,一股灵力瞬间涌进毛孩的身体,毛孩眼中的仇恨之色不在,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感激的朝任一言看了一眼,随即有些愧疚的望着云中,抱歉道:“对不起,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差点害了你!” 云中压根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眼前的情况说明,这两个家伙像是在拿自己的小名开玩笑,直接尥蹶子:“哼,你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告辞!” 毛孩看着云中生气的模样,觉得这个八九岁的小不点十分可爱,他一脸揶揄之色:“我可走得掉,不过我们走了之后,这结界能量消耗完了,倒霉的可是你!” “你.....行,我认栽!不过你可别再骗我了!” 云中压根拿毛孩没办法,只能认栽,谁让自己给命兽盯上了呢。 毛孩见云中没了脾气,笑着道:“也不是骗你,刚刚是有特殊情况发生,我承认,是我的错。” “你明明说把命兽放进来的,怎么就把我推出去了!”云中有些不依不饶。 毛孩一愣,才发现云中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啊,我刚刚才想到,把命兽放进来,我也没地方跑,所以只好把你送出去了!” 这话引得云中对着他直翻白眼:“那你说,这怪物样子怎么变得这么恶心?”云中指着光幕外长着十几张嘴满身粘液的怪物道。 “命兽能变成它吞噬掉的所有生灵的模样,这个怪物应该就是被它吞噬了。”毛孩的声音有些落寞。 他不想面对命兽,当初就是这个怪物,把他娘吞掉了。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感觉,直接让他陷入了癫狂之中。 “记住,一出去就默想经文,千万不要犹豫!” “真啰嗦,这次你送我出去时,数个数,之前完全都没有心理准备!”云中埋怨道。 “三——二——一,走你!” 一刹那,云中又出现了在了命兽面前,这次他准备好了,闭上眼睛,心中赶紧默念经文,可是命兽那股恐怖的气息笼罩过来的时候,云中连心神都停止运转了,这次的感觉比之前的更加强烈,就好像在一片空白之中,自己被一根丝线悬起,不能呼吸不能思考,这种感觉比死了还要难受。 “呼——” 云中再一次被毛孩拉了回来,他抢先说道:“没用啊,这怪物好像变厉害了,我的脑袋都不转了。” “你越是关注命兽留意命兽,它的气息就会越强大,想要战胜他带来的恐惧,本身也是一种恐惧,所以你要战胜的不是命兽,而是恐惧! ”任一言见云中再一次失败,认真的分析道。 “战胜恐惧,战胜恐惧,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战胜法?”看到任一言一脸郑重,云中觉得他有些看不起自己,他对着任一言一摆手,一脸你行你来的表情。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六章、战胜恐惧(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任一言见云中在耍小孩性子,没有生气,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冷冷的说道:“做不到,就得死在这里!” 云中浑身一颤,似乎是被这话吓到了,等了一会儿,一脸委屈的看向毛孩,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毛孩见云中朝他望过来,心中露出一丝不忍,对着任一言道:“你别急啊,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学东西没那么快!” “命兽会当他是小孩子吗?要是走不了,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任一言的脸上像是覆盖上一层白霜,双眼紧紧地盯着云中: 云中听完这话,顿时如坠冰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攒天灵盖,带着哭腔对毛孩说道:“那我究竟应该真么办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任一言见自己的恐吓收到效果,心里一声冷嘲,小孩子果然不能好好和他讲道理,吓唬吓唬他效果最好。 “不要幻想着可以视而不见,你一定会被命兽的气息笼罩的,那种感觉我也经历过,极度煎熬。” 毛孩见云中眼泪含在眼睛里,那种模样实在让人心疼,于是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对与一个八九岁,什么还都不懂的小孩子而言,你让他去面对命兽,并且还要战胜恐惧,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毛孩自己也不知道,让云中去战胜对命兽的恐惧,几乎不可能,那种大恐怖,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抗衡的。 但是,如果云中不能战胜对命兽的恐惧,摆脱命兽对他气息的锁定,他就逃不走,一定会被命兽吞噬。 不管是出于对云中生命的保护,还是大长老的嘱托,他都不愿意见到云中出现任何意外。 他只有让云中去不停的尝试,在这仅剩的一点点时间里,如果他真的能摆脱对命兽气息的恐惧,那就再好不过了。 任一言之所以还待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毛孩仍然没有放弃,对于云中这样一个还没有修行的普通人,还是个小屁孩,他不认为云中能逃得掉。 他之前隐晦的朝毛孩使眼色,就是看到云中没有战胜恐惧的希望,在提醒毛孩,一旦这个小屁孩失败,一定要第一时间抽身而退。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存在一点点希望的,这点希望来自大自在天王经,这篇经文是天王离开之前,留下的抵抗命兽的唯一方式,就算不能是云中完全脱离命兽对他恐惧的锁定,一定也会有一些效果。 “你要记住,你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自己不能战胜恐惧,你能依靠的,只有大自在天王经!” 任一言再次开口,话音冷冰冰的,似乎极不情愿对云中讲这些话。 “说的是轻松,不过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云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任一言的建议,他欣然采纳。 不过,他现在对任一言的观感非常差,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家伙是个可信赖的人,现在说起话来,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还不停的吓唬自己。 这要是在栖月镇里,自己早就招呼小伙伴,一起揍他了。 之前自己那些害怕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他,万一他用自己作诱饵,自己就完蛋了。 毛孩嘴角一弯,道:“要不,我们再试一下?” “呃——行吧!”云中点了点头,之前的那几次直接面对命兽,他觉得抓住了一些东西,可以试一下,反正就算没用,毛孩也会把他拉回来的。 “倏——” 云中再一次出现在了光幕外,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他有所准备。 按照心中所想,他不停的嘟囔“我不怕死,我不怕死”,同时分心二用,心中默念起大自在天王经。 这下应该可以对付这个怪物了,云中的心里还有一丝小兴奋和小得意,他猜测,恐惧的最根本原因可能就是怕‘“死”’,并且能一心二用,可是他藏着的小秘密。 可是事态却没有和云中想的一样进行,命兽的气息瞬间笼罩,他甚至能感受到这股气息中的粘稠感,心神连颤抖都不行,身体还是不能动弹,连嘴里说的“我不怕死”都停了下来,只能看着命兽慢慢向他靠近。 命兽此刻好像也不着急了,缓缓朝着云中靠近,云中好像出现了幻视幻听,这个怪物没有五官的脸上正在狞笑,声音极度邪恶。 几乎只在一个瞬间,命兽的十几张嘴巴就都出现在他头顶。 “呼——” 云中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遍布全身,出现在了光幕中。 他突然想起夫子无意间提过的那句“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他不知道这句话具体怎么解释,不过从字面上来解释,就是他面对命兽的感觉。 整个人好像就变成了死灰槁木,所有的记忆情感都像是自己藏了起来,没有一丝东西能在这一刻被想起。 不光是身体,就连整个意识,都像是被悬在空中,下面是无底深渊,手脚无所依靠,完全是一种大恐怖。 “不行啊,完全没有办法,我根本不是对手!”云中沮丧的说道。 任一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在云中回到结界之后,眼神再一次看向毛孩。 毛孩像是一点也不急,他的声音,这时却变得有些冷酷:“做不到,就会死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帮你,你只有靠自己!” 云中看着毛孩突然变化的神情,一时间愣住了,自从见到毛孩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毛孩这么和自己说话。 有个任一言冷嘲热讽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对我呢? 云中此刻,心里真的有些委屈了。虽然他从小没有父母,可是在栖月镇里,还有姐姐,还有干爹干娘,还有不苦和涂天两个小伙伴。 这些人,从来没有让他受过一点苦,哪怕自己闯下很多祸,连干爹又是都很想揍自己,可是每次干娘都会拦着,时常和他斗嘴的不苦和涂天,也会抢着替自己接受惩罚。 姐姐就不用说了,那是从小把自己养大的人,最疼自己的人。 “废物!” 任一言此刻有些不耐烦了,毛孩几次都没有回应自已,索性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毛孩道: “你还真的打算,陪他在这里一直试到结界的力量消耗完?” 听了任一言的话,毛孩看了一眼云中,极为郑重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傻,这样一个不认识的人,何必啊!” 任一言气得一甩袖子,虽然他们俩看上去年纪很小,实际上已经二十多岁了,只不过这苦域之中,命兽对生灵的命轮,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不得已之下,他们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饮一滴补天源液,来压制命轮的增长,所以才会使得他们看上去,好像比云中也大不了几岁。 虽然二十多岁也不算大,但是在和命兽的斡旋中,放弃是一种常态,他们两人相识多年,所经历的东西,比天地未毁灭时,一些老年人的经历还要丰富。 他不相信毛孩不明白这一点,救这个小孩,即使他是外面世界过来的人,那和自己的性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自己真的就这么没用吗? 听完任一言的话,云中心中生出一股危机感。 同时,也在这一刻,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已经失败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瞬间又想到栖月镇里的许多事,他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以后还要保护姐姐和其他人,一定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 还没有到最后关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云中露出倔强的神情,他不会放弃的,大声对着毛孩道:“再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 第五十六次 第五十七次 “呼——” 还是没有成功,云中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神情凝重的对着毛孩和任一言道:“等到时候,我如果走不掉,会拖住这个怪物,你们趁机会逃走!” 毛孩听了这话,大为感动,鼓励道:“还有时间,我们再试试!” 云中点了点头,这么多次,虽然他还是不能摆脱命兽的气息压制,但是他一点也不气馁,因为他好像摸到了一丝半点可能摆脱压制的方法。 那么多次被命兽的气息笼罩,他施了很多种方法,最终发现,自己在发怒的状态下,这个命兽好像有一点不同寻常! “倏——” 这次,云中在心中努力回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那些彷如梦境一般的经历,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无力感像是火星,慢慢的点燃了藏在心中的怒火薪柴,不一会儿就熊熊燃烧起来,他又在心中默念大自在天王经,一股奇异的波动在他身上产生。 他的身体中,青铜血滴表面,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血滴慢慢膨胀,融入其中大自在天王经自动运转,青铜血滴竟然慢慢变得透明。 云中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中,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鹏鸟,自由自在,扶摇直上九万里,无所阻挡,连空气都好像变成了自己飞翔的助力。 “咚!” 一道心跳声,仿佛来自开天之前,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瞬间传遍了整片废墟。 废墟中所有的命兽,在心跳声传出来的一刹那,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像是被这无与伦比的威压吓到了。 云中身前的这条命兽也不例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身上的恐怖感觉顿时消散,云中内心大喜,那么多次的失败,终于让他找到对付这个怪物的办法。 没等他高兴多久,面前命兽突然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鸣叫。 这声鸣叫,像是风被拧成了一根极具穿透力的丝线,瞬间撞向了云中,那股恐怖的气息,刹那间又涌上云中的心神。 像是受到了这声鸣叫的呼唤,废墟之中,无穷无尽的黑影如同聚集的鱼群,飞快的冲着云中和毛孩还有任一言所在的位置涌了过来。 云中的脸上露出惊骇至极的表情,全身的肌肉颤动,可是却不能移动,眼睁睁看着命兽慢慢朝他靠近,那种大恐怖的感觉如影随形。 原先他那种神奇的状态,被命兽的一声极具穿透性的鸣叫打破,心神又陷入那种“心死”的状态。 “呼——” “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已经成功了!”云中难以置信的大叫,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开始已经成功了。 毛孩的眼睛注视着光幕外,那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黑影,面无表情的说道:“全都来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七章、毛孩之死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此刻异常沮丧,原本以为尝试了那么多次,已经找到对抗命兽的方法了,没想到不但功亏一篑,还引来更多的命兽。 毛孩神色冷静,眼睛盯着光幕外命兽不断涌来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一言神情紧张,突然抓住毛孩的手,严厉的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毛孩甩开任一言的手,语气坚定的道:“你走吧,我不会走的!” 接着,他朝云中望了一眼,露出一丝笑容:“大长老说过,外面还有美丽的世界,而他,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我一定不能让他死!” “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吗?” 任一言一下子明白的毛孩内心的想法,悲戚的说道。 “如果心里,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我们还活着干什么呢?”毛孩反问道。 这时,任一言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不知为何,他的脸色,一时间涨红不已,双拳也紧握在一起,这副模样,内心仿佛是在挣扎着什么。 不过,刹那之间,他就恢复了正常,双眼神色淡漠,将手中的兜天瓶仍给毛孩,然后转过身,道:“再见!”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从结界之中消失了。 见得任一言离开,云中有些心灰意懒的道:“趁着这些怪物还没赶过来,你赶紧走吧。” 毛孩冲着云中苦笑,道:“没用的,走不了了,这么多的命兽,我一个人不可能逃掉。” 接着,他望着手中的兜天瓶,想了一会道:“你很喜欢这个瓶子吗?” 云中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毛孩还问他喜不喜欢这个瓶子,无所谓的回答道:“喜欢又怎么样,都快死了,一个瓶子又救不了命。” 毛孩掰开云中紧握的手,将兜天瓶塞进他的手中:“喜欢就送给你!” “这个瓶子不是很重要吗?没了这个瓶子,这个结界怎么办?”云中一脸惊诧。 “之前是骗你的,这个结界可以自行吸收能量,完全不需要兜天瓶的帮助,只不过这个瓶子,是十分珍贵的宝物,舍不得送给你。现在,我们都快死了,还不准我作个人情吗?” 毛孩一脸坦荡,丝毫没有骗人以及借花献佛的尴尬。 “来,拿着!” 云中看着毛孩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薅羊毛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和我的一个朋友真像。”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涂天的样子,涂天就当别人的东西是自己的,还能给自己多拿强占编出一堆歪理来。 云中拿着兜天瓶,往嘴里灌了两口补天源液,又将瓶子放在在手里轻轻摩挲着,这个瓶子他是真的喜欢,从毛孩把这个瓶子拿出来时,他就两眼放光,现在毛孩主动提出要把瓶子送给他,他心里想,就收下吧,反正也带不走。 “朋友?什么朋友?”毛孩有些好奇的问道。 云中没有回答他,反而跳起来大声说道:“喂,我们这就是在等死了吗?顺便再给对方讲一讲自己的故事?” 毛孩一摆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道:“你以为呢?” 云中听了这话,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一动不动,神情中有说不出的落寞。 过了一会儿,云中轻声道:“他叫涂天,年纪和我一样大,是个胖子。” “胖子吗?有意思!”毛孩有些惊喜的说道,他似乎对云中说的这些话很感兴趣。 云中一脸嫌弃:“胖子能有什么意思?都是贪吃惹得祸!” 毛孩面带回忆之色,神色中有异样的光彩:“我娘在世的时候告诉我,说我爹也是个胖子,别人踏上修行路,修行到高深处,容貌都会慢慢改变,男的变得英俊女的变得漂亮,就他还保持着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什么?还有人愿意做胖子的吗?那你娘是怎么看上他的哟?”云中一下子来了兴趣,追问道。 毛孩看着云中,缓缓地道:“我爹救过我娘的命,所以,我娘就跟着他了。” “这样啊,好无趣。”也不知为什么,云中听到这样的故事,,没有感觉到很正常,反而觉得很无趣。 毛孩一愣,这有什么无趣的呢?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他也没问为什么,继续说道:“那你爹和你娘呢,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云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早就死了。不过,我还有干爹干娘,他们的故事肯定很精彩!” 云中想到了栖月镇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料想到干爹和干娘之间的故事,肯定够他听几天几夜的,于是有些兴奋的说道。 毛孩有些诧异,想到爹娘不在了,不应该很伤心吗?怎么这家伙还有些开心呢?他有些不明白,不过看到云中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被感染到了,也懒得去问为什么。 “你们那边的世界,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毛孩索性坐下来,脸上带着憧憬,继续问道。 “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房子啊树啊河什么的,对了,我们有一次把夫子的竹子全砍了,他气得胡子都掉了不少呢!” 云中丝毫不觉得生活的地方有什么稀奇,不过他突然想到了老夫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的世界,肯定很美,大长老说,只要我们打败了命兽,跨过命渊的阻挡,就能见到东边美丽的世界。”毛孩脸上一副向往的表情。 “那里会有太阳月亮,会有蓝天白云,会有绿树湖泊,还有数不清的人类。” 他看着光幕外无尽的废墟,和天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球,好像自己去到了想象的地方。 云中不理解毛孩为什么会讲这样的话,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回到家,处处都是这种样子,不过看到毛孩一脸幸福的样子,他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 海蓝色的光幕正一点一点黯淡,外面大片大片的命兽聚集在一起,它们已经知道云中和毛孩躲在里面,将整个光幕都围了起来。 毛孩恍若未见,继续说道:“要是我能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就好了。” 云中一脸无奈,都被困在这里了,还怎么看,同时他的心中也很愧疚,要不是为了救他,毛孩早就安全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倒是看过,不过都在脑子里,也不能拿出来给你看看。” 听完云中的话,毛孩顿时有些激动:“你愿意给我看吗?” “你能看到?”云中一脸诧异。 “如果你愿意,我就能看到!”毛孩一脸肯定。 云中点了点头,毛孩抓住他的手说道:“你现在努力回忆自己曾经见到过得一切,你想的越清楚,我看得越真切!” “这样就行了?” 云中抬起被抓住的手,轻轻晃了晃,有些不相信。 “你开始回忆吧,尽量想的清楚些!”毛孩这时闭上了眼睛。 于是,云中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回忆。 先是家,木质的院门,四周青色的围墙,院落中心的树,缠在树上的小绿,还有爱护他的姐姐。 接着是书院,叽叽喳喳的学鸟,被他们破坏过的石头和竹林,学舍和课桌,发脾气的老夫子,一直和他们作对的林千明,静静等待上课的同学。 然后是秘密基地,藏在角落里的西游面具。涂天和不苦,还正在为争夺齐天大圣的面具而唇枪舌剑的争吵。 ...... 突然间,云中悲从中来,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这一切,以后,都见不到了。 稍顷,云中睁开了眼睛,脸上挂满了泪水,他抽泣着问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吗?” 这时,毛孩也睁开了眼睛,他一脸惊叹羡慕的表情:“真的是太美了!” 说完之后,他突然朝着云中道:“对了,小不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云中听见毛孩叫自己小不点,也没有辩驳,只是委屈的道:“云中,白云的云,月上中天的中。” 毛孩脸上露出一丝悲戚的笑容,他也哭着道:“云中哦,你知道吗?我想我爹和我娘了,他们没有我在身边,肯定很孤单。” 云中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看到他悲伤的样子,自己想着曾经的一切,也哭出了声。 毛孩这时像个大人一样,帮云中轻轻抹去泪水,然后轻声说道:“云中,我要去见我爹和我娘了,你要是回去了,帮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还没等云中回话,毛孩的身体突然悬浮了起来,成片成片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 “呲啦——呲啦——” 海蓝色的结界光幕,应声开裂,一瞬间,无数的命兽冲了过来,同时,那种蕴含着大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此刻的毛孩仿佛变成了一个会发光的旋涡,巨大的吸扯之力使得云中双脚升空,直接朝着毛孩撞了过去。 云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道光,直接被吸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中,双眼一片漆黑,一瞬间便失去对周围一切的感知。 只有毛孩最后的话语还在轻轻回荡:“记住啊,帮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八章、神秘的雕像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毛孩,你在干什么?!毛孩——” 耳畔传来毛孩遗言一般的话语,云中撕心裂肺的大叫,不过转瞬间,他就被毛孩身体里散发出的漩涡吞噬了。 虽然失去了对周围事物的感知,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不能动弹,但是云中的大脑仍然能思考,他知道,毛孩这般举动,再加上他最后的话语,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知是过了多久,也有可能仅仅过了一刹那,但是在云中看来,内心惶恐之下,他像是在黑暗中度过了很长的时间。 那股来自旋涡的撕扯之力,慢慢消失不见,云中的身体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过,他的眼睛在经历了更黑更暗的状态后,视力的恢复却有些缓慢。 “砰!” 突然的,在视力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云中像一个麻袋,直接从旋涡中被甩了出来,重重的落到了地上,连手中的兜天瓶都被磕飞了。 “噗——叮叮——当——” 云中强忍疼痛,硬生生憋着,嘴里咳出一口气,他不敢大叫出声,怕命兽找到他的踪迹。 地面非常硬,兜天瓶与地面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声音在持续回荡,周围显得异常空旷。 不过有些奇特的是,地面上有甚多散落的瓦砾石块,照理说,细皮嫩肉的云中直接砸到上面,就算不是骨断筋折,也应该是一副皮破血流的模样。 可是现在,云中除了身上有些疼之外,体表仅仅是有些擦伤的痕迹,连皮都没有破。 云中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因为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他只好待在原地,不敢动弹。同时嘴里小心翼翼的轻声喊道: “毛孩——毛孩——你在吗?毛孩——” 过了一会儿,云中的视力慢慢恢复,他抬首向前看去,面前是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山峰,几乎耸入天际,屹立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这......这是......” 兜天瓶的瓶身,就落在云中脚下不远处,在碎石块之间散发出水蓝色的光芒,云中三步并两步,也不管碎石块扎脚,跑过去将兜天瓶捡起来拿在手中。 借助兜天瓶本身的光芒,他向着那仿佛山峰一样的黑影,慢慢靠近。 在见到这座巨大的黑影时,他的心里其实有所猜测,这座巨大的黑影,很有可能,就是他在悬崖上看到的那座形似雕像的建筑。 如果自己的猜测,等一会得到证实,那么他明白,自己已经安全了。 按照毛孩所说,这座雕像,应该就是大自在天王的雕像。而这座雕像所在的位置,就是他们所说的,苦域中唯一安全点——祭坛! 兜天瓶散发出的光芒,和正常的光束不太一样。 水蓝色的光波,十分柔和,即使放在眼前,不但不刺眼,眼睛反而还有一种舒适感。 云中手持兜天瓶,将他举在头顶不远处,踩着碎石块,逐渐靠近山峰一般的黑影。 突然的,他不小心踩到一块没有注意的碎石,脚下一滑,直接扑倒在地,头重重的撞在一根石柱上,带着浓重金属色彩的青铜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云中一惊,想起了自己和姐姐的约定,心中一阵慌张,顾不得疼痛,赶紧站起身来,用手捂住伤口。 “不能受伤,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受伤!” 姐姐的话语,宛如就在耳边。 云中虽然顽劣,经常胡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是这件事情上却做的非常好,在他看来,这句话不过是姐姐对他的疼爱,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况且,他的姐姐,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是在某些事情,非常严厉。也有些迫于对姐姐的敬畏。 于是,从小到大,云中都非常小心,以至于全身上下,连皮都没有擦破过,更不用说流血了。 但是,此刻,虽然兜天瓶的光芒照耀,云中心中紧张惶恐,却没有发现自己血液的异常现象。 “这......这是......脚趾?” 云中惊讶出声,他举起兜天瓶,查看自己究竟撞到了什么东西。 原以为自己是撞到了石柱或是其他的东西,没想到自己撞到的,居然是一根巨大的脚趾,这根脚趾,像一根被伐倒的参天巨木,横倒在地上,由于太过巨大,云中都分辨不清,它属于哪根脚指头。 云中站在这根脚趾前方,身高一米三左右的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啊——” 突然的,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云中发出一声惊叫,兜天瓶脱手而出,不过却没有摔到地上,而是直接飞向空中。 霎时间,云中的头顶上方,光芒大放,水蓝色的温和光芒笼罩之下,他看清了面前这个巨大的脚趾是属于什么的。 这是一座人形的巨大雕像,气息磅礴,模样是一个中年人,充满了神秘感。他像一座古老的山峰,耸入天际,但更像是天然生成的,丝毫必现,简直是鬼斧神工。 它并非石质,更像是由一种奇特的金属筑造,在水蓝色的光芒的映照下,整体微微有些泛出金色,有水波一样的蓝金色波动在身体上荡漾,看上去异常灵动。 人物的模样栩栩如生,颧骨微隆,眉目飞扬,巨大的双眼中流转奇异的光彩,斧削般的面部轮廓看上去非常坚毅。 从下往上看,这个人物,称得上遗世独立,绝代无双。 赤足无靴,一只手向前托举,像是托着整片天地,另一只手半举在空中,大袖招展之间,宛如在腾云驾雾。 一件蓝金色的法袍披在身上,半袒着的胸膛露出肌肉的线条,像是个缥缈洒脱的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与周围的环境截然不同。 “大自在天王?!” 云中看清了雕像的真面目,心神震撼之余,也发现,这座雕像,正是之前在悬崖上看到的那一座,于是嘴里喃喃道。 这里,就是毛孩所说的祭坛,自己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安全了。 不过,他的心里,却没有逃出生天的激动。借助兜天瓶的光芒,他开始四处寻找着毛孩的身影。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慌乱,听到毛孩最后说的话,他有一种可怕的猜测。 毛孩嘴里说,自己要去见父母了,一开始,云中还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他的父母,和自己一样,都已经死了,这要到哪里去找呢?最后,他让自己代替他去看看这个世界,这种话,就和遗言一样。 “毛孩,毛孩,你在哪里——” 云中在破碎的巨大石柱间快速走动,不停的呼喊毛孩的名字,借着兜天瓶散发出的水蓝色光芒在寻找。 这里其实也是废墟一片,虽然之前那座神秘的雕像没有丝毫破损,但是支撑整个建筑的石柱大部分都损毁了,遍地都是石柱断裂后的碎石块。 不过关键性的一两根石柱还在,石质的镂空穹顶依然有部分悬在最高处,而雕像就在穹顶的最中心位置。 兜天瓶悬在雕像的上方,因为穹顶的一些部分投下阴影,下面有些地方的光线更加昏暗,祭坛的内部也十分空旷,云中踩在碎石块上,声音不停的在回荡。 “毛孩——毛——” 突然,兜天瓶的光芒,瞬间消散,整个祭坛一片黑暗,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别找了,这里没人,都死光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九章、大长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被另一道声音打断,这道声音异常模糊古怪,说话者的舌头像是被吞在喉咙边上,整个的吐词都混着空洞的气流声,发出“呼呼”的声响。 在兜天瓶光芒消散的情况之下,冷不丁听见一道声音,云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云中觉得,这道声音不像是人在说话,倒像是风吹山洞时发出的气鸣,再混合着乌鸦的嘶叫,干涩枯哑,空荡的环境之下,显得异常阴森,他还以为碰见鬼了。 “什么人?” 云中小心翼翼的问道,身子警惕的往后缩了缩。 “这次怎么是个小孩子?” 这次黑暗中传来的话语,音节吐字依旧古怪,云中虽然极认真的在听,可是依旧没能听懂。 “你到底是人是鬼?” 云中感受到,仿佛有一股阴风刮过身体,身体表面鸡皮疙瘩泛起,他的内心深处也涌出一股寒意。 听毛孩将讲,这里都被命兽摧毁了,肯定死过很多人,不会真的有鬼吧? 黑暗中,陡然沉寂下去,除了云中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声音响起。 “咻——咻——” 可是,突然的,阴风四起,飞沙走石,雕像的四周也卷起一股风尘,刮得云中眼睛都快睁不开,只好用双手捂住眼睛。 “我当然是——鬼啊!” 这次的声音,音节不再模糊古怪,不过却变得阴森恐怖,像是九幽黄泉里鬼魂的嘶叫,云中听得异常真切,全身的毛孔都骤然一缩。 这道阴森恐怖的声音,配着这股子乍起的阴风,云中只觉得,这道声音,带着发黑的血斑。 同时,在他的想象里,有一蓬腐烂发臭的鬼血,在黑暗中某个地方炸开,还有有一双诡异阴沉的眸子,在黑暗中不怀好意的窥视。 顿时之间,云中觉得脊背发凉,一股阴森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而后又在刹那间,缠上了他脆弱的心灵。 “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你不要来害我啊!” 和之前面对命兽时不一样,这一次的恐惧在心中慢慢升腾而起,那种因为恐惧生出的凉意,像是一道诡异的雾气,渐渐占据云中的心神。 “撒谎,你坏事做尽,死到临头还不愿承认吗?” 此刻,黑暗中传出的声音,异常阴毒酷烈,字字都像是尖刀,一刀又一刀的剐在云中的心头,而声音中夹带的奇特力量,使得云中觉得,全身的皮肉都在开裂。 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之下,云中的心神有一丝失守,他哭着道:“学鸟的毛是我拔的,荀老夫子的竹子是我砍的,还有夏语姐姐的手帕,也是我偷完藏在不苦的兜里的......” 就像是竹筒里倒豆子,哗啦啦,不到一会儿工夫,云中说了一大堆在栖月镇里干过的“坏事”。 “还有呢?尽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件最重要的事呢?以为本鬼好糊弄?” 云中听完这话,身体陡然一颤,一件不好的回忆涌上脑海,对于这件事,他的心里有一丝愧疚,事情虽然是他干的,不过他却没有承认,是涂天替他背了黑锅。 “桀桀,人心似鬼,怎么,敢做不敢认?” 黑暗中的那个“鬼”,看到云中陡然沉默下去,阴森一笑,继续用话来激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云中像是鼓足了勇气,双拳猛地攥紧,突然对着黑暗的空气大声叫道:“书院的窗户是我砸烂的,书桌上的字是我写的,余力也是我折断的,都不关涂天的事,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既然都是你干的,有什么好可是的!” 不远处的黑暗中,慢慢显露出一道如同鬼火般的身影,干涩枯哑的声音,从这道身影显现的地方传了出来。 这道身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带着浓重的夜色,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你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选择你?” 人影渐渐显露,语气中充满疑惑,他的嗓子异常嘶哑,感觉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都快冒出烟来了。 接着微弱的光芒,云中看到一个全身都冒着黑烟,身形佝偻的老者。 说话之间,老者身上的黑烟,慢慢散去,云中发现这个老者身着黑袍,形销骨立,脸上褶皱遍布,一层薄皮包着脸颊骨,瘦的已经没有人样了。 “你不是鬼,你是人!” 云中陡然间明白过来,这人刚刚是在吓唬他,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 “这里哪有什么鬼啊,即使有,也逃不脱,被命兽吞噬的命运!” 站在云中面前,这个形销骨立的老者,语气虽平缓,却带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气。 被骗出心底秘密的云中,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老者,之前心中的恐惧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 “呵呵,我让你承认人生中阴暗的部分,之后就可以心怀坦荡,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 这个枯瘦的老者呵呵一笑,语气中显露出轻蔑。 可是,他说出的话已经把理给占了,让云中无话可说。 “你......” 云中气得用手指着枯瘦老者,却说不出话来。 “灵气逼人,百脉具通,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这枯瘦老者没有理会云中,阴森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云中,嘴里点评道。 被这人盯着,云中只觉得浑身发毛,不过在刹那之间,他猛然间想到了毛孩说过的话,于是失声道:“大长老?” 这次,老者不再是之前的状态,眼神之中带上了疑惑之情,但还是以一种异常阴森的表情说道:“你,知道我?” 听完这个枯瘦老者的话,云中心里怒气全消,他的心中如释重负,有些兴奋的道:“您快去救毛孩吧,他把我送到这里,自己却消失不见了!” 云中说完之后,枯瘦老者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昏暗的环境下,两人同时都在沉默,云中是在等待大长老接话,而大长老则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云中能够在黑暗里视物,就会发现,此刻,在他面前的这个枯瘦老者,神情变幻不定,浑浊的双眸犹如幽潭,散发出择人而噬的诡异光芒。 不过,也就在几息之后,枯瘦老者神情逐渐缓和,他幽然开口道:“反正是赌,选你就是你吧!” “什么选我?你快去救毛孩啊!” 见得面前的大长老迟迟不说话,云中有些焦躁,虽然他已经想到毛孩可能已经死了,不过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 如果,毛孩真的因为救他而死掉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兜天瓶,你是如何得到的?” 枯瘦老者一抬手,兜天瓶就出现在他掌心,水蓝色的波光,顿时弥散开来。 他有些疑惑,兜天瓶可是这方天地的奇物,早就在大战之中损毁,如今居然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了这个孩子手里。 云中指着大长老手中的兜天瓶,激动地说道:“你要就送给你,你赶紧去救人!”说着就要去拉大长老的手。 “不要心存侥幸,我最后说一次,这里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大长老的声音仿佛晴空霹雳,一下子击碎的云中心底的所有希望,他的脑袋“翁”的一下子,一片空白。 云中呆呆的愣在原地,脑海中和毛孩相关的记忆,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划过。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人,一下子就没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就是死亡吗? “你想救他?” 见云中默不作声,大长老眼湖中泛起一丝光芒,突然有些奇异的说道。 云中一听他这么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有些激动地说道:“你能救他对不对,对了,人就算是死了,应该还有轮回的!” 他在栖月镇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世间是有轮回的,死去的人,只要灵魂不灭,就可以以另一种身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云中虽然聪明,可是心底已经被毛孩的事情所占据,完全没有去思考大长老所说的话。 既然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那毛孩又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任一言,不是一开始就逃走了吗? 这些奇怪的事情,云中都没有想到,而大长老心中所想,则是另一番谋划,作为在这苦域中苦苦等待那一线生机的人,大长老的心思虽然跳脱,可也实在难测, 对于云中的话,大长老未作回答,而是直接转过身去,淡淡的道:“想救他,就跟我来。”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章、耳界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此刻,云中心里,已经被毛孩临死前的模样占据,那一句句话语,犹如擂鼓,时时刻刻在他耳畔回响。 尤其是那一句“戴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其中包含的莫名心酸,云中虽小,可也着实被震撼到了, 他毫不犹豫,直接相信大长老的话,跟着他向着废墟更深处走去。 光线愈加昏暗,云中几乎不能看清脚下的路,他摸索着前进,鞋子早就破了,赤裸在外的脚面不时碰到有棱角的石块,不一会儿,就有鲜血从脚上流出来。 云中默不作声,强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感,慢慢的跟在大长老身后。 而大长老,手中拖着兜天瓶,幽灵一般一声不吭,自顾自漂浮在前方。 兜天瓶的光芒,闪闪烁烁,大长老的隐在黑袍下的躯体,带着浓重的阴影,不时遮挡住瓶身散发出来的光芒,使得这片光芒宛若鬼火。 又走了一会儿,云中发现,大长老带着他,又走回了雕像面前。 “跪下,叩首!” 一直不开口的大长老,异常恭敬的,在雕像前停了下来,冷冷的对着云中说道。 云中闻言一愣,因为他自幼没有父母,从来没有做过跪下磕头的事情,所以心中有些抗拒。 不过为了救毛孩,他没有思考多久,双膝下跪,以头触地,恭恭敬敬朝着大长老磕了三个响头。 “不是跪我,是跪自在天王!” 黑袍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云中不敢违背,抬首望了一眼面前的雕像,又恭恭敬敬地,朝着面前的神秘雕像磕了三个头。 磕完之后,他抬头看着大长老,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黑袍老者没有动作,反而幽幽说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云中一脸疑惑,不明白这大长老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他心里还在想着救毛孩的事,见大长老此刻又沉默了下去,心里有些着急。 “我都听你的,磕多少头都行,你让毛孩活过来吧,求求你了!” “呵呵,求我?” 不知为何,大长老的语气中带着自嘲,浑浊的瞳孔有莫名波澜涌动。 “你知道有多少人求过我吗?他们在痛苦中裘我救救他们,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你耍我?!” 云中听完之后,没有感受到大长老言语中的悲凉之意,加上想到之前大长老装鬼吓唬他,现在又耍他,于是心中怒火汹涌,站起身大声斥责道。 “耍你?我是救不了他们,可是没说没有别的人可以救他们!” 大长老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中,声音有些奇异的道。 “嗯~?” 云中心里的怒火一滞,心中更加疑惑,他感觉这个大长老和毛孩一样,都有些神经质。 “说不定,你可以救他!” 大长老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奇特的诱惑感,而这些话正好对准云中此刻的心事。 云中神情微怔,刚要开口问他到底该怎么做,面前的大长老突然腾空而起,并且向他一招手,他的身体也离开了地面。 “我,的确就是你说的大长老,不过现在,仅仅是一个人的大长老。” 大长老带着云中,两人的身体越飞越高,都快接近穹顶了,最后,他们在雕像的右肩上停了下来。 云中向前一看,这座雕像实在是太大了些,脑袋简直就像是一座山,他站在肩膀上就像是站在平坦的大道上。 此刻,站在雕像的肩膀上,天空中光球的白光洒落,再加上兜天瓶瓶身的水蓝色光芒,云中这才看清雕像的容貌。 雄伟,壮阔,甚至称得上鬼斧神工。 从侧面看过去,这座雕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活人,只不过身形比普通人大了几万倍,虽说是金属筑造,可是现在看来,他表面却是实打实的人类皮肤。 古铜色的光泽密布,整个身体,还有呼吸一般的律动,像是一大片山脉在起伏。 云中更加疑惑,之前在下面看,这座雕像虽然神异,可是也没有这么夸张,现在居然像是活过来了。他看向身形佝偻的大长老,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你年纪还小,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不必事事寻求答案。” 大长老仿佛早已经知晓云中要问,直接以他年纪小为由,准备糊弄过去。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防着云中多问,有些事情,都是大自在天王的谋划,连他也不知情。 大长老说完之后,径自向着前方走去,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云中的视线里,云中这时才发现,这座雕像的耳朵的耳孔处,居然是一个山洞,里面黑幽幽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云中不敢耽搁,生怕跟丢了,紧随大长老的脚步,向着耳孔处,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靠近之后,他发现,在这洞口上方,用一种奇异的文字,镌刻着着“耳”这个字,云中心里也很奇怪,这种文字他明明没有学过,像是古老的象形文,字体微微带着耳朵的形状,可一眼之下,就能知道它所代表的意思。 不过,尽管心中有些奇怪,可是他没时间深究,心中的疑惑被放到一边,抬脚往着洞口处走去。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的发生了。 尽管洞口就在面前,抬脚就能走进去,可是无论云中怎么努力,就是走不进去,走了数百步,居然还在洞口徘徊。 “怎么会这样?!” 云中有些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洞口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在鬼打墙,自己怎么都进不去。 此时,雕像的右耳中腾起一丝微弱的火光,有了火光作为参照,云中心里有了一些底,朝着火光腾起的位置,慢慢走了过去。 好像过了很久,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云中慢慢行走,走得腿都开始发麻了,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他觉得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大长老也不见了身影。 于是,云中试探性的问道:“大长老,你还在吗?” 耳孔处传来大长老嘶哑的声音:“你说,什么东西才能进入人的耳朵?” 云中闻言一愣,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他欲言又止,又显现出一脸无奈。 “还不算笨,稍微提点一下就明白了。” 洞中的大长老,似乎看到了云中奇怪的表情,语气中有一丝孺子可教的味道。 大长老话音刚落,云中的表情又在转换,这次是一种“不会真的是这样吧”的表情。 “真的是......耳屎?”他有些犹豫的道。 站在耳界中的大长老,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多年修持的心境,差点被云中的一句“耳屎”,直接打破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声音,是声音,能进耳朵的,当然只有声音!” 云中恍然大悟,觉得十分其妙,像是知道了一个奇特谜语的答案,他自言自语道:“是啊,只有声音才能正常进入耳朵,耳屎什么的答案,简直弱爆了。” “既然明白了,那还不快点进来!” 大长老的声音,都因为带着庞大的怒气,而有些破音了,最后几个字,都没说得清楚。 云中察觉到大长老似乎是生气了,他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脑袋,再次抬起脚,往着洞口处,迈了过去。 这一次,云中不知道的是,在他抬起脚的那一刻,青铜血滴中大自在天王经,自行运转,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抵达他的四肢百骸。 他虽然不知道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身体发生的变化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这是一种极度奇异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道声音。 一步迈出,他轻松的跨越了那道无形的障碍,直接进入了洞中,尽管洞中光线微弱,但是一切都被云中尽收眼底。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用眼睛“看”到的,准确的说,是“触摸”到的,此刻的云中身体仿佛变成了千万根线条,可以随意伸长缩短。 他一旦想看清什么地方,只要控制着身体,直接撞过去,刹那间,那里的景象就会传递进脑海中。 “这是怎么回事,好奇特啊!” 在这样的状态下,云中玩心大起,他操控着身体,不停的在耳界中来回穿梭,自由碰撞,诸多的景象,传入他的脑海中。 这是一个透着殷红色彩的小空间,在最左边,有一块肉球似的凸起,看上去十分诡异,空间大小不过五六个平方,自己进来之后,显得十分拥挤。 而在这片小空间的最里面,是一块白色的蒲团,一身黑袍的大长老,此刻正趺坐在蒲团上,他的前方,是一根正在燃烧弹的蜡烛。 云中感受着此刻的奇异状态,“看”着周围的景象,有些好奇的问道:“大长老,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大长老趺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口中淡然说道:“耳界!”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一章、“小人”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耳界?” 云中赞同的点了点头,回想起自己在洞口看到的那个奇异“耳”字,再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现在,宛如声音的状态,他觉得“耳界”这个名字很贴切。 就在云中话音刚落之际,突然间,在他的身体左侧,有数十道柱光朝他射了过来,惊得他连忙捂住了脑袋。 就在云中捂住脑袋的一瞬间,他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弹出了耳界,一屁股落地,重重的摔在了洞口的地面上。 “呵呵,小家伙,几道光就把你打回原形了吗?” 耳界中传来大长老嘲讽的声音,他并不像之前,一副见惯人世沧桑的冷漠态度,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此刻见到云中吃瘪,大长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哼,我再进去!” 云中冷哼,抬起脚又迈进了洞口,青铜血滴中的经文,再次自动运行,一刹那间,他又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 此时,他仔细地看向刚刚射向自己的光柱,发现,这耳界之中,左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小孔,光柱正是从外面照进来的。 不过,云中才没有去细想,这些孔洞究竟是怎么来的,此刻,他正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之间被光柱直接撞出去了,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再次进入耳界之后,他利用自身的奇异状态,不断的去碰撞那些光柱。 结果,自己与光线碰撞之后,有神秘悠扬的嗡鸣声响起,异常动听,不仅如此,那些光柱,在碰撞之后,竟然会爆发出烟花一般的七彩之光。 光线不绝,悠扬的嗡鸣声就不断,烟花一般的绚烂光芒就始终在绽放,云中操控着身体,来回经过过这些光柱,在绚烂的光芒中忘掉了一切不开心的事。 “玩够了,就来和我,聊聊正事吧!” 趺坐在蒲团上的大长老,在云中玩得正起劲时,悠然睁开了双眼。 “哎哟!” 他轻轻一挥手,云中突然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坠落出来,直接摔在地上,疼的云中叫了一声。 “过来,坐下!” 大长老的枯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的话音刚落,在他的对面,神奇的又出现了一块白色蒲团。 云中揉着屁股,三步并两步,朝着白色蒲团走了过去,坐下之后,一脸诧异。 在云中模仿大长老的模样,盘起双腿趺坐之时,这块白色的蒲团,突然冒出阵阵轻柔的白光,一股宁静之意霎时间缭绕在他心头。 此刻,云中头脑异常清醒,视线也仿佛比之前更加清晰,他不由得用自己的双眼,正正经经打量起大长老口中的“耳界”。 现在用肉眼看到的场景,和自己刚刚出于那种奇异状态看到的场景,有很大不同。 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异常简陋矮小,四周仿佛都是岩壁,他伸手往地面上敲了敲,很坚硬。 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镌刻着无数神秘的符号,有大有小,仔细望过去,这些神秘的符号,像是一个个小虫,正在慢慢蠕动。 这处地方大小,也和之前完全不同,虽然因为光线的原因,云中不能用肉眼窥见这处地方到底有多大,不过,他伸手敲击地面的声音,空空荡荡,传递了好一会才止住。 “怎么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啊?”云中的双眼里露出好奇之色。 见到云中发问,隔着蜡烛,大长老浑浊的眸子中,蓦然露出一丝精光,他突然对着云中问道: “小家伙,你说,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云中一脸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问这样古怪的问题,声音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在它看来,声音不就是声音嘛,能听见不就好了,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在书院里,荀老夫子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教他们《通典》上圣贤所书的名言至理上,什么“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有什么“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诸如此类的话,老夫子背出来时,摇头晃脑,云中却觉得异常乏味,耳朵听得都快生茧子了。 不过,他回想起之前,自己身处的那种奇异状态,身体就像是变成了一道声音,在碰撞到物体之后,眼前就能清晰的看到物体的样子。 他试探性的回答道:“难不成是真实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大长老心中发出一声叹息,双目之中别样的神采,渐渐归于浑浊。不过,在转瞬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他在心底又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声。 “你觉得我这耳界,如何啊?” 不知为何,大长老突然话锋一转,直接抛开了刚才的问题不谈。 云中有些没反应过来,口随心意,道:“又丑又下,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什么,又丑又小?你可知道,我这耳界,法人间之至理,穷天地之奇变,在天地未毁灭之前,可是人人都向往的修行圣地,多少人跨越无数艰难险阻,行千万里路朝圣,只能在远处遥遥的望上一眼!” 大长老气得暴跳如雷,直接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 “就这里,还法什么至理,穷那个什么变?” 云中再次环顾四周,眼神中十分不屑,这地方那么破,连张椅子都没有,还没自己和涂天不苦的秘密基地好呢。 奇怪的是,在云中说完这话的时候,原本暴跳如雷的大长老,却沉寂了下去,整个人显露一股意兴阑珊的意味。 他淡淡说道:“你想回去吗?” 话锋再一次突转,云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长老在干嘛呢,扯东扯西的,不是说来聊正事的嘛?再说了,毛孩还等着我去救呢! 可是,突然的,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想起自己这一段诡异的遭遇,他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到青天的感觉,于是站起身来,生气的大声道:“老家伙,原来是你把我弄过来的!” 听到眼中骂自己“老家伙”,大长老不但没有生气,老树皮般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极难看的笑容:“是契约带你来的!” “契约?什么契约?”云中没好气的说道。 大长老的脸上疑惑的表情一闪而逝:“难道你没有得到自在天王的契约?” 云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什么自在天王的契约,就连自在天王的名号自己还是听毛孩说的。 “没听说过,你赶紧说说怎么救毛孩,别再讲那么多废话!” 云中已经基本认定了自己肯定是被这老家伙弄来的,此刻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怎么回去,现在饶了一大圈,毛孩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于是直接问大长老应该怎么么去救毛孩。 大长老听完云中的话,神情一愣,自己已经尽量低眉顺气了,毕竟有求于这个小娃娃,可是自己低声下气之后,这个小娃娃居然变本加厉起来,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要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杀他,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他有些气急败坏揪住云中的耳朵,声色俱厉的说道:“你可知道,我若是要杀你,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哎哎,疼~疼~大长老,我和您开玩笑呢,您先把我的耳朵松开啊,好疼!” 云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小命,还有救毛孩的方法,都掌握在大长老手中,霎时间脸色变得异常谄媚,直接开始求饶。 大长老没想到这小小的孩子,居然还是个油头滑脑的家伙,一开始都被他他那副可怜相给骗到了。 不过,云中讨饶之后,大长老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有趣,沉寂了无数年的心湖陡然间泛起一丝涟漪。 他没有放手,阴森的说道:“之前也有两个人进来过,其中一个因为对我不敬,被我生生扒皮抽筋,你面前的这根蜡烛,就是用他身上的油做成的!” 云中看着摇曳的烛火,突然觉得这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显得那么的诡异,身体突然间打了个寒颤。 刚刚有点上头了,云中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这老头是救毛孩,还有自己能出去的关键,万万不能再得罪他。 “大长老爷爷,我不是着急救人嘛,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云中异常谄媚的说道。 大长老看着云中小脸上谄媚的神情,松开他的耳朵,慢慢的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契约在身,既然来到了这里,并且获得了天王的传承,就要担负起责任!” “没问题,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违背!”云中一脸诚恳。 大长老一声冷哼:“你小子倒是会见风使舵!” 云中从地面上拿起兜天瓶,拔开木塞,将瓶子递给大长老,并且说道:“这玩意儿说是什么补天源液,挺好喝的,您尝尝?” 大长老皮笑肉不笑:“怎么,现在想贿赂我?晚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手却一点也不慢,云中还没看清,手中的兜天瓶就跑到大长老手中了。 大长老的神情有些激动,双手托起兜天瓶,极为优雅的饮了一滴,火光映照的枯皮脸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补天源液啊,自从天王走后我就没再尝过了,粗略算一算,如果算时间的话,也有几十万年了!” 云中暗暗鄙视,心想这老家伙比老神医还能吹,活了几十万年,早成渣子了。 不过他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反而跑到大长老身后,帮他捏起肩膀来,一边捏还一边问:“大长老爷爷,您倒是说说呀,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毛孩啊?还有,我怎么才能回去啊?” “油嘴滑舌,你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大长老又饮了一滴补天源液,鄙视的说道。 云中表面上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我现在也是个小人啊,我今年可才八岁!” “呵,人小鬼大!” “您就和我说说呗,到底怎么才能救人啊?”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老夫就来和你讲上一讲!” 大长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表情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神秘,他的双眼对着云中的双眼,停了好一会儿,才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去,云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可是憋足了劲来听大长老接下来的话,看他那么神秘的样子,还以为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 云中强忍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子叫做云中,不知所云的云,中看不中用的中!”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二章、隐藏的真相(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故意挤兑我?”大长老的嘴角向下拉扯,整张枯皮脸都有些扭曲。 云中连忙道:“哪能啊,我就叫云中!” “呵呵!”大长老皮笑肉不笑。 “想救他,就要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不是苦域吗?”云中反问道。 大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还知道这里是苦域,那你知道苦域是什么地方吗?” 云中心里腹诽,他就像是听到有人在栖月镇里问他,栖月镇是什么地方,这老头尽问些古怪的废话。 苦域不就是苦域,你不是就待在里面吗? 天上没有太阳月亮和醒醒,大地上是一片废墟,还有那么多恐怖的命兽怪物,反正不可能是自己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老家伙的问题。 大长老见云中不说话,眼神深邃的说道:“这里是自在天王的眼睛!” “这里是自在天王的眼睛?那天上那个光球是什么?” 云中十分疑惑,他从毛孩口中得知,天上会发光的那个球形物体是自在天王的眼睛,现在大长老又说苦域是自在天王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瞬间,云中好像明白过来了,他有些兴奋的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我知道了,这里是眼睛,天上的光球也是眼睛,都是眼睛,是两个眼睛!” 云中觉得自己的猜测很符合逻辑,人不都有两只眼睛嘛,如果自己猜的不对,只能说明这个什么自在天王是个独眼龙。 “想象力倒是丰富,天上的那个光球的确是天王的眼睛,而苦域则是天王的眸光!我们都是在苟延残喘,活在天王的破碎的身体里。” 听了云中的回答,大长老有些哑然失笑,不过接下来的话,语气中充满唏嘘。 云中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眸光?这是个什么东西,也能住人? 他试着去想象太阳底下,有一个人的眼睛里冒着光,而在光里有一个非常大的世界,里面熙熙攘攘,全都是人影。 “这个说法,倒还挺有意思的!” 云中评价道,他权当大长老在和他讲故事。 大长老却没有怪他不相信自己:“你连修行路都没有踏上,当然不明白站在修行巅峰的瑰丽景色。” “我是不明白,可是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告诉我怎么救毛孩啊!”云中无奈的说道。 “急什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大长老呵斥道。 云中闭嘴不言,一脸幽怨的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则继续说道:“天地毁灭前夕,我们在大自在天王的领导下,收拢天地间的未被命兽侵蚀的灵物,还有存活的生灵,利用大自在天王经的特殊力量和我创造的法门,改变了所有东西的存在状态,使得他们可以进入天王的眼睛里避祸。” 大长老此言一出,云中觉得更有意思了,既然能进耳界的只有声音,那能进别人的眼睛里的会是什么东西,他不由得思考起来。 “我们是在命劫中幸存下来的人啊,所有的亲朋故旧都死在了命兽的手中,怎么可能不想着要打回去,杀光那些只知道吞噬的怪物。可是,当最先进入苦域的那批人渐渐死去之后,我们身上的那股永不屈服。渴望重整破碎山河天地的意志,也慢慢被消磨殆尽。” 大长老目光幽幽,语气中充满唏嘘,感叹道:“天王说的对啊,这个世界,只有仇恨才能让人永生不忘,才是我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 云中也不管了,等这个老家伙回忆完,自然会告诉他办法的,现在他不说,自己也对付不了他,于是就安静的听大长老回忆。 “没有办法,为了唤醒他们的斗志,我就编造了一个谎言,骗他们说,在命渊的另一侧有一个无法想象的美丽世界,那里还没有被命兽波及,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只要能战胜命兽,毁掉命渊,跨过去,就可以生活在那个美丽的世界!”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毛孩他......” 之前云中还在思考,究竟什么东西才能进眼睛里,听完大长老的话,他的内心被触动了,有些明白毛孩为什么说话有些神经质,一在在提命渊东边的世界。 即使是,在临死之前,还嘱托云中,让云中替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对于一个,生活在永恒黑暗里的人,那些会散发出光彩的事物,可能有的时候,比生命还要重要。 大长老说着说着,浑浊的瞳孔中突然泛起泪光,声音像是杜鹃在啼血,云中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不过尽管云中心中动容,不过听大长老这么说疑惑,于是问道:“你在骗他们?那我不是从命渊的东边来的?” 大长老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云中道:“大自在天王的手段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别看你现在只有这么小,说不定年纪比我还大呢!” “那,要不,换你叫我爷爷?” 云中听了大长老的话,也没多想,小小的抖了个机灵。 “啪!” 脑袋直接受了大长老一巴掌,云中疼得连忙把整个头捂住。 不过他调皮的话语倒是冲淡了一些沉重的氛围,大长老心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也稍稍有些缓解。 “找打!” 云中不回话,使劲揉着被打的地方,更加哀怨的看着大长老。 “是啊,我骗了他们,我想让他们活下去,没有意念的支撑,他们是不可能战胜命兽的!”大长老接着上面的话说道,声音有些激动。 “而你,现在也是不可能战胜命兽的,你战胜不了命兽,也就救不了人!”大长老话锋急转,突然就提到了如何救人。 云中有些恼怒,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战胜不了命兽了,我多试两次,没准就行了呢?” “哈哈,你以为与命兽相斗,是和你之前一样小打小闹吗?”大长老不屑的道。 云中想到之前无数次的失败,若不是因为要救他,毛孩也就不会死,心中的愧疚又涌了上来。 “我们躲在天王的眸光里,命兽发现不了我们,为了找到击败命兽的方法,我们用尽办法,这才从故土中抓到了一只刚刚形成的幼兽,豢养在命渊中!” “什么?那么多的命兽都是你们抓来的?那岂不是......” 云中极度震惊,他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大长老脸上露出无比悲戚的神情:“我们没有想到,仅仅一只幼兽我们都对付不了,那个鬼东西,见到的人越多,繁衍的就越快,没过多久,苦域这最后的净土,也沦陷了。” “你们也没有战胜命兽的方法,我救不了人了......” 云中内心的希望之火熄灭,又恢复了之前的茫然之态。 “不,我们战胜不了,不代表你不行!” 说着大长老的身体突然间浮了起来,枯枝一般的手掌覆向云中,直接就将云中抓起:“我带你去真实的世界看一看!” 这耳界一下子变得虚幻,大长老和云中直接穿过石层,急速向上而去。 云中耳畔风声呼呼,一脸惊骇大叫道:“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长老不予理会,提着云中,就向天上的光球冲了过去,等升到半空云中才发现,这个光球所散发的光芒是多么强烈。 原先觉得这个光球的光芒微弱,可能是因为它要照耀的地方实在太广阔了。 越升越高之后,光芒强盛,却一点也不刺眼,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云中睁大了眼睛,也感觉不到一丝不适。 没过多久,两人前方出现一道透明的圆形水幕,大长老朝着云中施展了一个法术,使得云中也能在天空中行走。 云中走近光幕,抬眼向外望去,身体瞬间凝固,他觉得他可能看到了这一生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震撼场景!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三章、隐藏的真相(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灰白的虚空,无穷无尽的灰色气流在乱窜,无穷无尽的各色生灵悬浮在天地间,气流穿透他们的身体,一种极为特殊的光泽从气流上反射出来,他们像是沉眠在母胎中,每一个生灵都被一团灰色气团包裹。 而在每一个气团之间又有气流互相连接,这些气流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蛛网,而沉睡在气团中的生灵就像是一个个被蛛网黏住的猎物。 云中站在水幕前,看着面前这一切,是一种上帝视角,可以俯视,可以仰观,也可以置身于这个庞大天地的任何一角。 无数的气流在天地间乱窜,无数的蛛丝互相交织,他像是化身成为一种极特殊的存在,可以自由在这片奇特的天地间游荡。 最近处,就在透明水幕的几米之外,是一具异兽尸体,庞大无边,骨质的五根脚爪就垂在水幕这一侧,每一根都有石柱般粗细。 尽管大,但是从脚爪上传来的锋利之感,却让人有一种可以刺穿眼眸的幻觉。 异兽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山,身上神光隐没,只有一种近乎死亡的灰白感,九个巨大的头颅分垂在脖颈上,双翼撑开,就这样被气团包裹着,悬在虚空中。 “呼~” 云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怪物,仅仅是脚爪的尖头,都要比自己的身体大上数倍。 且这头异兽,虽然身体灰白,宛若石化,但是却给人一种仍然还活着的奇特感觉,这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这种怪物,如果还活着,恐怕只需要一脚,便能踏平栖月镇。 “得了大自在天王经,你应该可以借助天王的瞳孔,去观察我们已经被毁灭的天地!”大长老的声音毫无感情。 云中沉浸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中,思绪转动,就可以到达这片虚空的任何一处。 他停留在一处灰白气团前,这是一个女子,服饰古老,姿容绝世,可以看出,面前之人还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修为盖世的神女,因为包裹她的气团与其他气团相比,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她此时却十分的诡异,整个躯体硬邦邦的,双眸紧闭,全身的皮肤都像是石化了,灰白之中透着死气,一动不动。 云中伸出手指,轻轻点向包裹住这名女子的气团,灰白色的气流,霎时间,四处溢散,有许多彩色的能量从气流中洒落下来。 这样的情况,吓得云中赶紧缩回了手,不过,就在彩色能量洒落下来的那一刻,虚空中,数十道灰白气流急速涌动,转瞬间,就将彩色能量包裹住,随即飞向虚空的深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裹这名女子的气团,延伸出七八道丝线气流,分别连向其他的气团,云中顺着丝线向上看,是一颗巨树,足有数万丈高。 巨树的树冠枝繁叶茂,枝叶花朵好像正在盛开,不过却呈现出死气,通体灰白,石化的非常严重,好像是正在盛开之际被神秘的力量冻住,保持住了盛开时的模样。 他在无尽的气流中穿梭,驻足,心灵被深深的震撼着。 这片虚空中,有人类,有植物,有异兽,还有一些异常奇特的事物。 就在不远处,有一股无比庞大的气团,比一开始看到的那只九头异兽还要庞大,云中瞬间就抵达了那里,抬首一看,居然是一大片连绵不尽雕梁画栋尖顶飞檐的古老宫殿群。 宫殿群中还有人在行走,还有异兽在展翅,摆出向天嘶鸣的姿态,异常繁华,可是都像是被强大的人物施展了定身咒,所有生灵,都一动不动,全部石化。 在虚空的中心位置,云中见到了一根木头,像是被雷霆击中过,通体焦黑,长短粗细,大约和他的手臂差不多。 这块木头,可能是这片虚空中唯数不多的,颜色中不带有那种近乎死亡的灰白色的物体,不过,这块焦黑的木头上,被灰白气流带出来的彩色能量,犹如一条大河,汹涌澎湃,激荡不休,云中甚至能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彩色“水汽”。 与这块焦黑木头一样,彩色能量汹涌的,还有一个蝌蚪似的物体,云中凑上前去观察,发现这件物体,像是乐谱中的音符,模样十分奇特,并没有完全“石化”,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青色。 这个“音符”,全身上下,散发着奇特的诱惑力,在见到“音符”的一刹那,不知为何,云中就想将其占为己有。 他伸出手,猛然抓住“音符”,可是这“音符”,却仿若虚幻,如同云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不过,就在几息之后,它又渐渐凝聚出来,彩色能量继续顺着灰白气流汹涌。 云中又试了几次,仍然是一样的情况,迫不得已,他只好放弃,只是眼眸之中还有几分不舍。 云中发现,这些气流气团,像是可以剥夺生灵的生命能量,它们在涌动之间,从无数的生灵身体上带出千丝万缕奇异的七彩能量。 这些从各种生灵体内被抽出的七彩能量,顺着气流不停的游动,涌向了这片虚空最深处的不可知之地。 “咦,这是什么东西?” 云中继续在这片灰白色的虚空中传梭,又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盏石灯,整体上不是那种灰白色的“石化”质感,而是真正的石头,更奇特的是,这盏石灯上,居然有灰白色火焰在跳动。 石灯造型古朴无华,灯脚和灯盏呈圆形,上大下小,灯杆细长。灯盏中,有灰白气流缭绕而起。 这盏石灯中,燃烧的居然不是灯油,而是这虚空中诡异的灰白气流! 就在云中仔细查看这盏石灯的时候,灯盏中的灰白火焰,簇然一涨。 随即,灯焰流泻,如同高山出水,一瞬间就将石灯淹没,之后,一股脑,直接向云中涌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云中惊骇的大叫,吓得闭上了双眼。 在水幕外的大长老面无表情:“这就是被命兽吞噬的下场,不生不死,被命运牵引,永远活在大恐怖之中!” “啊——!” 云中躲闪不及,被汹涌的火焰击中,可是几息之后,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石灯已经消失不见,他揉了揉双眼,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幕都是幻觉。 云中虽然被石灯消失的事情影响,可还是听清了大长老的话,他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有一些庆幸,不生不死,也就是说还没死喽,那不就是有复活的希望了嘛。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也不算糟糕?”大长老突然问道。 云中点了点头,心想难道不是吗?总比死了好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稚子,还没有经历过生命之恐怖,如果有可能,我会把他们全部都毁灭,永生永世都活在大恐怖之中,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大长老声色俱厉,黑袍剧烈鼓荡,身上涌现出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 云中本来想找一找石灯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想到七彩能量的去处看一看,不过却被大长老身体中溢出的气息波及,心神一下子就从那种奇特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眼见云中的心神从真实天地中回转,大长老身上的恐怖气息瞬间消失,他感叹着道:“也不知道自在天王选你是对是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云中目光奇异的看着大长老道:“你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拯救这里所有的人吗?”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就是他们选择的救世主,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经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他们自己没有办法自救了,所以就把自己弄了过来,希望自己可以帮助他们,想到这里,云中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他有些嚣张说道:“老头,我总算是想明白了,你不但不敢杀我,还得好好伺候我,这一切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对不对?现在就跟我道歉!至于以后救不救他们,看我的心情!” 大长老有些措手不及,他发现云中这小子,变脸也贼快,想到一出是一出。 不过,他活了那么多年,有的是办法对付这小子,于是冷冷一笑。 云中见大长老的神情诡异,连忙又说道:“我未来可是要称霸天地的,你现在对我不客气,来日我有能力了,肯定不救这群人!” “破魂!” 大长老大袖一甩,枯瘦的手指点向云中的脑袋,一道诡异的波纹瞬间进入云中的脑袋。 云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水幕,水幕外的场景瞬间一变。 水幕外,是他和毛孩曾经躲藏过得结界,结界之中一片狼藉,毛孩的身体四分五裂,像是被暴力直接撕开了,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都已经干涸了,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毛孩的脑袋还算完整,嘴还张在那里,嘴角还有一丝笑容,好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真的见到了自己的爹娘。 一种极度痛苦的情绪在云中的身体里蔓延,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太压抑太难受,心神紧绷着,像是有一桶炸药即将爆炸。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都是因为我没用,都是我害的! 云中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小小的脸庞极度扭曲,像是身体里住进了一只厉鬼,现在要破开他的身体,重见天日,在人间肆虐。 “啊——” 看着水幕外的一切,云中凄惨的嘶吼着,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滴从他的双眼中涌了出来,他的身体突然蜷缩成一团,在半空中不停滚动。 生命本源处的青色血滴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剧烈的沸腾起来,有无数没有见过的记忆片段从青色血滴中涌出,瞬间充斥在云中的脑海里。 更加庞大的痛苦包裹住了他,那是一种极度恐怖的无力感,漫天的血雨,一张又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变成了一个跪在暴雨雨中嘶吼的少年,什么都做不了,废物一样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看着云中,云中的额头处浮现出一道诡异的黑色“川”字印记。 没有犹豫,他一弹指直接将云中击晕,嘴里喃喃道:“这......这难道是......”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四章、封印记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神情痛苦,眉头紧皱,不过额头处的黑色“川”字印记上,黑雾缭绕,极其阴诡。 大长老将已经昏迷的云中带回了耳界,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如果不能及时将云中此时的状态打断,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会直接变成一个疯子。 “轮回印?......这轮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法门?” 大长老喃喃自语,云中的额头处,黑雾缭绕,传递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息,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大长老第一时间想到轮回的力量,而云中额头上的“川”字印记,似乎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不知道轮回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术法,因为这片天地间从来都没有轮回这种东西。 不过他听大自在天王提起过,说轮回是一种可以带着前生记忆,活出下一次生命的奇特法门。 施展这种法门的人,身上会留下独特的轮回印记,这道轮回印,包含着前世的种种因果,将前世与今生割裂开来,使施法者获得全然不同的生命体验。 有些昏暗的耳界中,只有一簇烛火缓缓燃烧,大长老一脸郑重,单手掐印,有浑黄的光芒从手中亮起,他想要以自己的无边法力,去探寻云中额头处的黑色“川”字印记。 他想看一看,所谓的轮回,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值得大自在天王数次提及,又为何会使得云中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之前就有所怀疑,云中这个孩子,灵气盖顶,几乎要喷薄而出,可是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他居然还是个没有修行的普通人。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在大长老的认知中,天生就自带灵气的生灵,只有那些汲取天地日月精华而生的奇物,而云中很明显,是个人类小孩。 破魂指的作用,是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他施展此术,是想要吓一吓云中,免得这个小家伙总是抬杠。 没想到的是,这一记破魂指居然让云中的心神直接崩溃了,还好他及时击晕了云中。 大长老是不想云中有任何闪失的,无尽的岁月中,连云中在内,自在天王一共就选择了三个人,前两个杳无音信,自从签订了契约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为了被毁灭的故土,为了那群还在承受大恐怖的生灵,云中就是他们的希望,他不会让云中有事。 按照自在天王留下的关于轮回的信息,大长老猜测云中有可能激发了轮回中的记忆,那些记忆可能和现在的记忆产生了冲突,再加上破魂指的作用,这才导致云中心神失守。 如今,只有自己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叫“轮回”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这才好对症下药,解决云中的问题。 此刻,昏迷的云中小脸还是异常扭曲,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身体颤抖,有大量的汗水从体表渗出,整个人都像被水淋了一遍。 “咚——咚——咚——” 突然,就在大长老即将查探黑色“川”字印记时,这道印记倏然隐没,而从云中的身体里,陡然传出类似心跳声的响动,一连三声,惊的大长老脸上枯皮抖动。 “光——!” 大长老的声音苍茫宏大,像是造物主,在要求光芒出现在这片世界中。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慢慢变得虚幻起来,随后霎时间就变成一道流光,直接钻进了还在昏迷的云中体内。 对于生命体的构造,大长老再清楚不过,他所化成的流光轻而易举就抵达了云中的生命本源处。 青铜色的血滴此刻在剧烈沸腾,表面的神秘符文时隐时现,不过每一次出现都散发出强盛的光芒。 站在青铜血滴面前,大长老觉得自己异常渺小,他神色惊骇,感受到了一股和大自在天王一样的浩瀚波动。 “这......这是......神灵的气息?” 这种猜测只使他震惊了片刻,转瞬间他的脸上又露出狂喜之色,如果真的是神灵,那他们能够击败命兽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 狂喜之后,大长老的面色又变得凝重,因为如果云中在轮回之前是一尊神灵,那他想探寻云中的记忆,就会变得很麻烦。 他是经历过神灵存世的年代的,那种强大,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过事在人为,大长老心里也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毕竟他曾经也是站在人道巅峰的恐怖人物。 他对自己所施展的术法充满信心,这是自己独创,他经历过第一次天地大劫,在那恐怖的时代,他苦心钻研黑暗法门,最终结合自身所学,创造出了这门奇异强大的术法。 即使是在命兽肆虐的年代里,这门术法也曾发挥过大作用。 大长老慢慢靠近青铜血滴,眼中异彩连连,双手结出一段繁奥复杂的印记,在印法的包裹下,身体破碎成无数细小的光点。 这些细小的光点分散开来,慢慢向着青铜血滴涌了过去,青铜血滴如同堡垒,表面神秘符文闪烁,阻挡光点进入。 大长老被青铜血滴阻挡在外,光点汇聚,身形显露,枯皮脸上神色凝重,不过,也就在一刹那之后就有了决断。 他抬起右手,枯瘦的手指上有奇异的的能量汇聚,随后,他像掀开一页纸似的,对着青铜血滴上的一处地方掀了过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大长老手指掀动的地方,青铜血滴上方,光线像书页一样被翻开,出现了一块黑洞,不过四周的光芒并没有补充过来,这个黑洞就停留在半空中。 大长老嘴角微微一笑,没有迟疑,身体再次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钻进了黑洞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中依旧保持着痛苦的姿势,桌面上的蜡烛依旧在燃烧,烛光摇曳,但是长短没有丝毫变化。 “倏——” “噗——” 大长老出现在云中面前,身形踉跄,口中喷出一道鲜血,一连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在烛火的映照下,脸庞忽明忽暗,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云中。 “罢了,罢了......” 良久,大长老长叹一声,凝重的神情逐渐释怀开来:“这种术法,还是大有可取之处,不过,过去今生谁又能说的明白呢,前世种因今世结果?若是轮回,前世和今生,究竟谁才是真我,难辨,难辨啊!” “你既然分不清楚,那我便来帮帮你吧!” 大长老的双手瞬时间变得混沌难明,有奇特的气息流转,突然间,烛火开始颤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他模糊的双手,轻轻的捏向蜡烛上跳动的火焰,又是极奇异的一幕,从火焰之中居然被他又捏出一朵火焰,红彤彤的,正在燃烧,和烛焰几乎没有区别。 大长老的瞳孔瞬间变得黑洞洞,双手轻轻拉扯,从烛火中被捏出的火焰,慢慢变长,最后居然被他拉成一条细细的金色透明光绳。 云中的左手手腕,此刻轻轻漂浮而起,大长老将这条金色的透明光绳小心翼翼的系在云中的手腕上。 “起!” 做完这一切,大长老的神情突然又变得十分凝重,水晶一般的蓝色兜天瓶从桌面上飞起,倒悬在云中的脑袋上。 “封!” 大长老一声低喝,兜天瓶瓶口突然亮起一道蓝色光束,直直地照在云中脸上,云中体内的青色血滴此刻也剧烈颤动,上面的符文像是在消解。 刚刚被大长老系在云中左手手腕上的金色透明光绳慢慢发光,愈加剔透,像是一条柔软的金玉。 金色透明光绳亮起之后,大长老开始大口大口的咳血,他干扰了青铜血滴中的某个关键东西,现在正在遭受反噬。 不过,他没有停下,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势:“今日,就算是神灵,老夫也要封印了他的这些记忆!” 大长老说完之后,青铜血滴上的神秘符文消解殆尽,有无数螺旋状的奇特长条从血滴中升腾而起,直接涌进了大长老之前掀开的黑洞中。 金色透明的光绳上,渐渐多出了无数繁复的螺旋纹理,就像琥珀凝虫,直接被包裹住。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五章、苏醒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呼——” 眼见金色透明光绳中渐渐出现的螺旋纹路,大长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次进入青铜血滴中看似简单,一来一去也没用多长时间,可是其中的变化和凶险,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清楚了。 “我已经用无量金绳转移并封印了你的一些记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大长老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盯着云中扭曲的脸庞,一脸沉重的说道,不过,他丝毫没有为云中此刻的生命安全担忧的意思,言语中好像另有深意。 此刻,云中的神色,有了一丝缓和,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可是身体还在淡淡的颤抖,上下嘴唇不停地翕动。 可就在这时,大长老眉头突然皱起,身躯开始不停的颤抖,双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不对!” 他枯瘦的双手中再次爆发光芒,双手抬起,并指成剑,直取云中眉心。 可就在他的手指点出去的一刹那,他又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浑浊的双眸中神采变幻不定,像是在做一件极难的抉择。 “或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天王可能另有深意。” 大长老长叹一声,云中记忆里,关于见到他之前的这一段经历,实在诡异。 一开始,他忙于封印轮回记忆,没有留意,现在尘埃落定之后,乍然回想起来,云中来到苦域之后的那段记忆,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本来想将云中的这段记忆也封印,只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金色透明的光绳上的光芒慢慢消散,连带着其中的螺旋纹路也消失了,这件大长老从烛焰中抽出的细线,渐渐显露出真容,一条金色的细绳圈在了云中的手腕上。 兜天瓶中射出的蓝色光束,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陡然间光芒大盛,如海洋一般的蓝色光芒从兜天瓶中汹涌而出,直接笼罩住云中的整个身体。 云中像是受到了召唤,身体直接浮上半空,沐浴在蓝色的光芒海洋中。 这种蓝光带着治疗的功效,云中扭曲的面容,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正常,颤抖的身体也慢慢停止颤动。 大长老看着这一切,双眸中一片浑浊,他作为接引者,这些年来一共接引了三人,似云中这样的极为特殊。 另外两人即使不是修为高深,也起码在修行路上走过了一段距离,年纪也都不小了,知晓遇到这样的事,乃是可遇而不可得的大机遇。 而云中呢,身上一丁点修为都没有,还是个八岁的不晓人事的孩童,不过,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一样,云中是神灵的转世身,那他们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他已经等待了无数年,不在乎现在这点时间,不过此刻在大长老心中,最要紧的事情还不是等待云中醒过来。因为在他看来,云中是必定会醒过来。 除了云中之外,其他二人,都是获得自在天王的契约之后,凭借契约的力量来到苦域。而云中并没有获得契约,并不是他直接就相信了云中的话,而是他的确没有在云中身上感受到契约的气息。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让云中签订契约,因为这份契约是大自在天王所拟定,除非本人自愿,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行逼迫别人完成这份契约。 大长老心思急转,在等待云中苏醒的同时,心里暗暗思量对策,不管云中经历了怎样的事情,都应该是自在天王的安排,自己不应该去干预,他肯定了这个想法。 天王总是这样,虽然历经世事沧桑,却仍然慈悲,喜欢用真诚的情感去感动约束别人,不过对于他而言,最不信的就是这种虚幻的情义。 活了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唯有利益,才是约束别人最大的武器。 在他看来,天王仍有意志未曾消失,仍然在寻找救世的方法,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只他一个人在苦苦坚持,在他上面,仍然有更强大的人没有放弃。 能被天王的意志直接送到苦域,云中必定是极受重视的关键人物,这也是他花费巨大代价去封印云中记忆的原因,他猜测不到天王的手段,或许云中只是最终计划的一个小环节,他只有尽力做好自己所经历的每一步。 云中此刻沐浴在蓝光里,像是沉睡在柔和的水波中,面庞安静如婴孩,之前那种痛苦的姿态完全消失了。 “湛蓝灵光,可是治愈残破灵魂的大手段,如果不是这兜天瓶在你手中,恐怕治疗你又得费上一番大功夫!” 大长老看着云中此刻的状态,神情逐渐变得轻松,口中喃喃道。 大长老口中的湛蓝灵光功效确实非凡,云中被蓝光海洋包裹,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脸上的痛苦之色尽去,睫毛轻轻颤动,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应该也差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界之中充斥着水波一样的蓝色光芒,大长老口中低语,他觉得云中也该苏醒了。 突然,兜天瓶一阵轻晃,瓶口处射出的蓝光一下子收拢,瞬间回到瓶中,云中的身体缓缓下落,兜天瓶也自动飞到了桌面上。 “呼——” 云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望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大长老就这么淡淡的望着他,一句也不言语。 “你......我......我怎么了,怎么......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云中捂住一片空白的脑袋,看向大长老,语无伦次的开口询问道。 大长老在原地不动,出声安慰道:“别急,一会儿你就想起来了!” 云中听得这话,开始努力的回忆,栖月镇、姐姐、涂天、不苦还有毛孩,这些记忆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他不知道的是,大长老封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也就是青铜血滴中涌现出的记忆片段,他现在只记起了栖月镇里的生活,来到这里之前经历的变故,以及毛孩牺牲自己救了他性命的事情。 这些记忆刚刚出现,云中甚至感觉到一丝陌生,那些经历过的,没有遗忘的记忆,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怎么想怎么不真实。 “你......你是......大长老?”云中试探性的问道。 大长老没有回答,云中问完之后,陡然间沉浸一股悲伤的氛围中,毛孩的满是污垢的脸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云中双目无神,不由得痴痴的说道:“大长老,你说,毛孩是不是真的去见他爹娘了?” 大长老原本不打算回答云中的痴语,可不只怎么的,听见云中稚嫩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会之后,他柔声道: “孩子,你的心里其实有答案,何必问呢?” 大长老说完,直接沉默下去,已经多少年了,无数的族人死在他的面前,他好像对于生死已经麻木了,如今听到云中的这番痴语,心湖陡然泛起涟漪。 大长老的这番话,对于云中而言,无异于拿一柄尖刀直接刺进他的胸口,没有了记忆片段的影响,云中就是一个八岁的小孩,虽然古灵精怪,但也逃不脱这个年纪内心的束缚。 他低声抽泣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没有用,那毛孩也就不会死了,在栖月镇里也是一样,每一次闯了祸,都需要别人保护他,他却一点用都没有。 哭着哭着,云中突然抬起满是眼泪的脸颊,一脸坚定的对大长老说道:“我好没用啊,如果我会法术就好了,您能教我修行吗?”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六章、血契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哈哈,教你修行?” 大长老听了云中的话,居然有些癫狂的笑起来了,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封印了一些记忆之后云中的变化,一个真心诚意的“您”字,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样的话,和他谈一谈关于契约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云中满脸泪痕,他有些明白大长老为什么是这种近乎癫狂的神态,他也知道,一些神秘的修行法门,乃是一教根本,是不可能外传的。 “不能教我吗?”他喃喃道。 其实云中猜错了,并不是大长老敝帚自珍,不愿意教云中修行法门,而是他们的修行法门,已经被证实了,不可能战胜命兽。 不能战胜命兽的法门,教给云中,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不能教你,而是......” 大长老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是什么?只要您能教我修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云中迫不及待的说道。 “呵呵!” 大长老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个八岁的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略有些为难的道:“本派法门不可轻传外人,况且还是你这种不属于这里的人,我传你法门,只能是害你!” “那怎么办,没有法术没有灵力,我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云中心灰意懒,他知道大长老不会轻易教他,可是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决绝。 “别急啊,本派的法门不能交给你,没说不能交给你其他的法门啊!”大长老的声音里带着诱惑,一步一步让云中走进他设计的坑里。 “是吗?!”云中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我记得,上一个人来的时候,你们基础修行的法门叫做浑天法,这我倒是有些了解,可以教给你!” 大长老趁热打铁,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于浑天法门,他可不仅仅是有些了解,想当初第一个人进来时自称自身修的神灵创造的盖天法门,第二个人说自己修的是浑天法门,在自身修行法门无法战胜命兽的情况下,大长老毫不犹豫的对这两种法门进行了参悟。 对于这两种法门的研究,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和那些修炼这些法门的人比,他不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他将灵魂直接斩裂,利用自身的法术生成肉体,直接修行了这两种法门,并且他自以为,这两种法门都已经修行到了绝巅。 他之所以闭口不提盖天法,是因为他觉得,这种法门虽说也是无比神妙,可是与浑天法门相比,有一些局限。 云中自然也是知道,大长老不可能无缘无故教给他修行法门,他道:“你说吧,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任何条件,你的命呢?” 大长老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渗人。 “这......” 云中一下子哑口无言,命都没有了,还要修行法门有什么用,命没了,还谈什么救毛孩,更不提去保护别人了。 大长老见云中一脸犹豫,继续说道:“不是现在就要你的命,就算是要你的命,也得你修炼到前无古人的地步!” “这样啊,你也不说明白!我同意,你赶紧教我吧!” 云中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要拿命来换呢,刚刚着实吓到他了。 大长老见云中答应的非常痛快,有些意味深长喃喃道:“其实,如果你最终失败了,这两者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云中有些不明白大长老的话,不过大长老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双手手掌上托,一张带着血光的皮膜就出现在他手心中。 云中一脸奇异,盯着红色的皮膜问道:“这是什么?” “神灵血契,由自在天王的血肉筑成,签了它,你就能获得你想得到的一切!” 大长老的声音像是在禅唱,抑扬顿挫,时而宏大如神音,时而隐秘如九幽,高低起伏不定,嘶哑的声线里好像藏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云中神情逐渐凝固,因为这块被血光包裹的皮膜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上面的气息也越来越神异,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扯他的心神。 这种力量带着强大的号召感,云中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恐怖气势,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它,只要签了这张契约,就可以获得一切。 大长老根本不打算在这件事的实情上欺骗云中,他不再用那种咏叹的调子,声音嘶哑的说道:“获得强大的同时,你要背负的命运也是无比残酷,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命运?”云中略有些颤抖的说道。 “待你有能力时,拯救这苦域中的所有人,包括你口中的那个人!”大长老开口解释道。 云中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片无比深邃的虚空,那群被无数气团包裹,悬浮在空中,像是石化的那群升龙和建筑。 同时他又想起面对命兽时那种恐怖的感觉,无天无地,无生无死,整个人像是被悬在天际无所依靠,脑门上冷汗连连。 “是要战胜命兽吗?”云中咽了一口口水,强自镇定的说道。 大长老眼神浑浊,不置可否的说道:“或许是吧!” 云中有些犹豫,并不是不想救那群人,反正毛孩他是肯定要救的,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中居然不想欺骗面前的老人,他没有把握战胜那群恐怖的怪物,他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 “我......我打不过它们啊,我连站在那群怪物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我怎么救他们啊!”云中一脸委屈的说道。 大长老没有想到云中居然会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听到云中的这番话,他的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这只是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不可能稳赚不赔,没有人能确保可以战胜命兽,我们也是在赌啊!” 大长老一声长叹,他没有去鼓励云中,而是道出了实情,他们是在赌,即使云中失败了,他们还是会寻找下一个人,为了故土,为了战胜那群怪物,他们只有去赌。 云中其实不太明白大长老的全部意思,不过有一点他听明白了,那就是他只要有承担这份命运的心就行了,前路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想清楚了这件事,云中不再犹豫,开口道:“我接受这场交易!” 大长老放声大笑,对着云中道:“你要记住,你获得的,远比你要承受的多的多!” 云中眼中露出倔强之色,一口从右手食指上咬下一小块肉,带着浓重金属色彩的青铜血液,顿时从伤口处涌出来,他大声道:“来吧,我签字!” “咦,怎么是这个颜色?”望着手指处流下的青色血液,云中感到十分奇怪。 一旁的大长老一脸懵逼,望着云中自残的行为,之前那种深沉神秘的神态被打破了,有些好笑的道:“谁让你咬手指头的?” 云中也是一脸懵,一下子就忘了血液颜色的古怪,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这种神奇的契约,难道不需要签订契约的双方的鲜血作为指引? “不需要,用血来签名字?” 云中话音未落,大长老手中被血光包裹的皮膜,顿时升起了奇特的变化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七章、以神灵之名,成既定之约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其实,早在云中说出他接受契约的那一刻,那张被血光包裹的皮膜就已经生出变化。 被血光包裹的皮膜像是气球一样,从中间开始,慢慢向四周鼓起。 一会儿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类似肉球的东西,看上去十分诡异。 云中看着皮膜升起的变化,心里有点瘆得慌,因为这张契约生出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也有什么诡异恐怖的东西在蠕动。 这种感觉,让他食指处传来的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这......怎么回事?”云中有些害怕的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微微一笑,对着云中道:“你的手指还在流血呢,不疼吗?” 云中这才发现手指还在流血,赶紧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含着,不过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不远处正生出诡异变化的契约皮膜。 契约变化成的“肉球”,内部还有东西,在不停蠕动。突然之间,这颗“肉球”之上,一道血光直直地冲向云中,一瞬间就笼罩在他身体上。 血光笼罩云中之后,仿佛在“肉球”和云中之间,建立起了神秘的联系,“肉球”的变化开始加速。 先是“肉球”的上方凸起一块,接着是左右两边,横向凸起两块,紧接着是下方,又向下凸起两块,这样子的肉球,看上去就像个人类的身体模型。 “人?”云中惊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肉球”上的血光陡然大盛,刺得云中根本睁不开眼睛,而“肉球”之上,向上凸起的那一部分,逐渐出现眼睛嘴巴鼻子,其他凸起的部分也逐渐变化为四肢,中间的那部分自动转化为躯干。 仅仅刹那间功夫,原先的“肉球”,就变化成了一个实打实的人类。 “肉球”之上的血光渐渐变淡,云中眯着眼向前望去,之间原本的“肉球”所在之处。站着一个血红色的半透明人影。 这道人影看上去七八岁,虽然是半透明的,跟传说中的魂魄似的,可是五官非常清楚,四肢也像是血肉之躯,不过,云中看着面前这道血光人影,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突然间,他像是明白过来了,指着血光人影的脸,嘴里含混不清的惊道:“这......这不是我吗?” 大长老看着云中吃惊地神情,很不厚道的笑了,不过他还是假装严肃的道:“和你签订契约,契约之灵当然会变成你的样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云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色中的畏惧消散,好奇之色骤现,他看着契约之灵的模样,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上下打量之间,一个荒诞的念想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这张脸,长大之后,一定帅爆了! 大长老自然不知道,云中这时居然还有心情臭美,他见云中一脸思索的神情,开口提醒道:“注意,契约要开始生效了!” 话音刚落,浮在不远处的契约之灵突然动了,顺着他和云中之间的纽带血光,径自向着云中飘了过来。 云中触不及防,从思索中恢复过来,眼见“自己”向着自己异动,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屏气凝神,接受契约!”大长老断然喝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巩固灵魂的力量,一瞬间作用到云中身上,云中只觉得心神中一片清凉,之前所有的疑虑恐惧全都消散一空。 契约之灵不停逼近,云中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不过,此时的他心神之中一片宁静,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事。 也就一息功夫,契约之灵就站到了云中面前,云中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向“自己”,突然之间,他发现这道血光人影的眼珠居然在转动。 “活......活的!” 云中惊声大叫,心神泰然自若的状态瞬间被打破。 大长老有些无奈,小孩子,就是会大惊小怪,这可是神灵血肉筑造的契约,有着自我意识很正常。 这时,血光人影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淡淡道:“你叫云中,是吗?” 闻得血光人影这么说话,大长老陡然一惊,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失声道:“天王,是您吗?” 大长老老泪纵横,身躯颤抖不已,随即直接跪倒在地,向着面前的血光人影行大礼。 云中见得大长老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不敢回答血光人影的问话,神情呆愣,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固。 大长老一拜到地,见得云中久久不回话,低声喝道:“还不回天王的话!” “是!” 这一声低喝将云中惊醒,他讷讷的道。 “你不必害怕,我不是他口中天王,我只因这道契约而存在。” 虽然身上一片血色,可是契约之灵异常温和,对着云中开口安慰道。 大长老抬起头,露出苦笑,是自己太过思念天王了,以至于将这契约之灵当成了天王的化身。 之前的两个人,都是带着契约而来,所以他没有见到过契约之灵开口的景象,毕竟是天王血肉筑造的契约,他会认错,也情有可原。 大长老见云中神情依旧呆愣,有些生气的道:“他只是契约之灵感应到你之后产生的灵识,说到底他就是你自己!” 云中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契约之灵的模样,嘴里小声嘀咕道:“我才不要做他呢,跟个鬼魂似的!” 契约之灵听到云中的话,笑道:“放心,我的确是你,但你却并不是我,你还是你自己。” 这话说得有点绕,云中压根没听懂,什么我是你,但你不是我,你还是你自己,和绕口令似的,听不懂的话,他直接选择忽略过去。 契约之灵似乎知道云中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说道:“听不懂没有关系,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懂了。” 云中不置可否,眼神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契约之灵,他有些模糊的感觉,这契约之灵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契约之灵突然道: “如果你愿意签订这份契约,就跟着我说的话一起宣誓!” 云中毫不犹豫的点头,他还要救毛孩,还要学法术,契约他是一定要签的。 “以神灵之名,成既定之约!”契约之灵长声道。 云中也有样学样,嘴里跟着念道:“以神灵之名,成既定之约!” 大长老看着面前这一切,内心颤抖不已,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站在天王的面前,意气风发,似乎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们的事情,转瞬间,沧海桑田,天地尽毁,天王也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唏嘘不已。 “我,自愿与劫地亿万万生灵,许下约定!”契约之灵继续道。 云中也继续跟着念,在念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和这苦域产生了一种神秘的联系,一抬头,他仿佛看到漫天的人影都朝他投来温柔的目光。 那群人身躯染血,但是斗志不灭,有一种激昂的情绪在流转在他们的眉目之间。 一时间,念诵着誓词的云中,有一种悲壮之感,泪水都快从眼中溢了出来。 “生若有时,必予援手!” 云中跟着契约之灵念出最后一句话,泪水夺眶而出,一旁的大长老也是满眼热泪,轻声的念诵着誓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那种悲壮的惨烈的不屈的情绪,像是一根绳索,紧紧地勒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起来。 誓词念完后,契约之灵郑重道:“按照契约所述,我会守护你三次,神灵之下,无人可以伤你!” 云中也异常郑重的朝着契约之灵点了点头,他要告诉契约之灵,有一天他有能力了,一定会过来救这些人。 一切完成之后,契约之灵突然暴喝道:“云中!” 云中骤然一惊,口中答应,双目朝着契约之灵望去,只见血色的契约之灵,向下俯身,以头触他的眉心,血光一紧,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眉心处。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八章、传承:折光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契约之灵消失在云中的眉心里,他吃惊地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对于他而言,来到苦域之后见到的一切,都太过震撼,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先是那恐怖的命兽,接着是尽是灰白尸体的虚空天地,再接着就是这神秘的契约,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这样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在这个遛狗逗猫,人嫌鬼厌的年纪,云中其实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幻想。不光是他,涂天也一样。 神奇的法术,威力无穷的兵器,还有各色各样古古怪怪的事物,所有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苦于年龄的限制,他们无法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们喜欢听一些外面的故事,外面的世界发生的所有真实事情,哪怕仅仅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也足够他们生出一大堆奇幻的想象。 所以,此刻,云中在内心觉得有些恐怖害怕之余,他也对这个世界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大长老说这个世界其实际上是大自在天王的眸光,他们都躲在眸光里,云中初次听到这些话时,心里生出的瑰丽想象,其实是压倒一切其他的感觉的。 只是,有时候,在经历了磨难之后,这种发自心底的渴望,往往会被另一种为大部分人称道的东西所掩盖,这样东西,叫做责任。 你丝毫不会去怀疑责任这种东西是对是错,因为,打从一开始,你从内心深处就认为它必定是对的,就像它天生就是对的一样。 云中也不例外,他在书院所接受的教育告诉他,毛孩为了救自己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那自己就一定要去救他。 这就是所谓的——报恩。 其实,等他再大一些就会明白,这种思想,不是别人灌输给他的,而是从一开始就种在了他的心里,日后的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的开花结果。 这种执念,这种早已约定俗成,像是至理一样的东西,向来被大长老所唾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从一开始,就被俗世称作异类的人 而此刻,在契约之灵消失的刹那,云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畅,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经历过的一切痛苦,还有那些诡异和不祥,他的心神之中只有无限放大的瑰丽想象。 这些想象没有具体的细节,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光,各色各样的光,这些光芒汇聚交织,呈现出一派绮丽的景象,而云中,就在朝这些光不停的追赶,他想去嗅一嗅这些光的味道,还想去摸一摸这些光的质感...... “这些都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云中有些难以置信,大声地问道。 大长老见到云中此刻的状态,外表看上去古井无波,实际上内心里无比欣喜。 果然,还是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更适合接受他的传承,那些循规蹈矩,将前人的法门当做永恒至理的人,穷究一生,也不会明白他所创造的秘法的奥义。 其实,在见到云中的那一刻,大长老就有将自身秘法教给他的想法,带云中进耳界,也是存了考验他的心思。 一般人,不可能将自己的肉身,实实在在的躯壳,想象成声音,就算是修行了大自在天王经,没有自身的天赋,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改变自身的存在状态。 在无数年以前,这片天地,那些修者,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术。 有些人,甚至在母亲腹中孕育之时就开始修炼,还有什么后天先天之分,生怕自己一步慢步步慢,被别人所赶超。 还有的人,执着于天赋体质,有些执迷这种信念的人,还创造出了所谓的灵根辨别之法,用来甄别生灵对于天地灵力的亲和度,殊不知这种做法流行开来,扼杀了多少原本可以纵横天地的修行者。 大长老年轻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苦于实力卑微,没有改变这种现状的能力,直到第一次天地大劫开始,为了寻找破解之法,他才踏上了追求自己信念的道路。 最终,他证明了自己,创造出了一种举世无双的术法,一种不需要依靠任何灵力元力,就可以施展的无上奇术。 只是,他没有机会去传授这种法门了,命兽的出现,让这个世界都毁灭了,人都死光了,没有人能接受他的传承,这也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大长老眼中露出奇异之光,对着云中笑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那些虚幻的真实的,都将成为你的养料!” 云中也是一身轻松的笑道:“契约已经完成了,应该到你教我修行之法了!” 大长老不置可否,反而用一种诱惑性的语调说道:“在传授你浑天法门之前,我还想教你一种神奇的术法,一种你即使一生都不修炼,也能使用的术法。”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迟疑,接着道:“只是,我怕你太笨,学不会!” 云中听见大长老这么说,一下子来了精神,不服气的道:“怕我笨?我可告诉你,在我们那里,我可是数一数二的聪明!” “数一数二的聪明?那我可要试一试,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大长老的语气是满满的不相信。 “行,你来!” 这种口气,成功的激起了云中的好胜之心,他大声说道。 悬浮的蜡烛一下子熄灭了,耳界中昏黑一片,只有洞口旁,那个形似窗户的空洞中传出几十束光芒,不过都很微弱。 “那你,可要看好了!” 大长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洞口处传了过来,云中急忙转过身去,看向声音传过来的位置。 几十道圆柱似的光柱从空洞中射出,而大长老的身形直接隐没在洞口处的黑暗中,云中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突然地,大长老那双干枯的手掌抬了起来,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同时向前微微弯曲,慢慢的伸向自己上方的光束。 云中一脸疑惑,问道:“不是要教我神奇的术法吗?你这是在干嘛,弹琴?” 黑暗中传来大长老嘶哑的声音,他轻笑道:“弹琴?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莫要眨眼,好好看,认真体会!” 云中于是不再言语,聚精会神的看着大长老的动作。 “你记住,我这道术法,名为折光手,妙用无穷,虽然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修炼,但是我知道,不同的人,对这道术法的理解不同,用出来的效果也会不一样。” 黑暗中传来大长老嘶哑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双手带着一股奇异的律动感,手指像是在跳舞,云中看上去,只觉得大长老的双手像是被一层奇特的能量包裹住了。 接下来,大长老右手的两根手指,向上轻轻的放在一道光束的中间位置,像是要捏住边缘处一道光束。 “你说,我们看见的光,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云中仔细想了一会儿,实在是分辨不出虚幻和真实的界限,他胡乱回答到:“光,当然是虚幻的,我们都摸不着,怎么可能是真实的!” 大长老轻轻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回答,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摧毁了云中对于光的所有认知。 大长老的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一束光线,慢慢用力,这道光从中间部分,竟然开始向上弯曲,且弯曲的方向在不停的改变。 云中吃惊地张大了嘴,不过一会之后,他好像明白过来了,有些不满的道:“怪不得说不需要灵力就能施展,我在手上放块镜子,我也能让光线弯曲!” “呵呵,镜子?你当我给你表演戏法吗?”大长老不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手指攀向第二道光束,还是如同之前的一样,手指仿佛是在舞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使光线弯曲不一样,大长老捏住一道光束,手指用力之下,光束好像被他捏爆了,射出一大片一大片的七彩火花,十分绚烂。 云中直接看愣了,心里喃喃道,难道真的不是镜子?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十九章、你说的光,到底是什么光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大长老的手指带着奇异的魔力。 像是被捏爆的光线,爆发出大片大片的七彩之光,这些七彩在云中的眼前不停散射开来,无比的绚烂,他像是来到了一个小型的礼花现场。 云中失声道:“这......光也会爆炸吗?怎么还会冒出七彩的光来,像彩虹一样?” “你说,这光,究竟是什么?” 黑暗中,传来大长老悠长深邃的声音,他没有回答云中的问题,而是继续发问。 云中又听到了这种问题,就像是之前大长老问他,苦域究竟是哪里一样,在他心中,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啊。 苦域不就是苦域吗?虽然最终大长老告诉他,苦域是大自在天王的眸光,这种结果,他也只是当故事听而已,最多能激发一下他的想象力。 那这光能是什么?光就是光啊,会亮,会热,能看见而已。 “光?光,光也是眼睛吗?”云中又在乱猜。 他不知道,大长老在问他的是一些物质本质的问题,这已经超过他的认知了,在这个年纪,在他的世界里,完全没有这些细微的概念。 大长老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也不是要云中明白这些本质的东西,他想要的是另一种东西,能传承折光手这道术法的根本。 “可以是眼睛,但是你就想不出有其他的东西了吗?如果,这光就是眼睛,那,又是谁的眼睛呢?” 大长老模棱两可,没有给出解答的同时,又问出一个问题。 云中根本不明白大长老在问什么,谁的眼睛?还能是谁的眼睛,你说的那个,大自在天王的眼睛呗。 云中犹豫了一下,慢慢回答道:“大自在天王的眼睛?” 两个人的对话,简直风牛马不相及,云中还以为大长老还在问一些关于苦域的一些问题,既然这个世界都是那个什么大自在天王的眸光,那这里的光,不就是他的眼睛,不,应该也是他的眸光。 他刚要变更一下自己的说法,“眼睛”说的不准确,应该是“眸光”才对,大长老就淡淡的说道:“既然不明白,那就继续感受下去,现在闭上你的眼睛!” 云中闻言,也不执着把“眼睛”再说成“眸光”,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大长老对着面前的又一束光,屈指一弹,这道光束顿时断裂,像是变成了一根棍子,直直地飞向了云中的眼睛。 虽然紧闭双眼,沉浸在一片黑暗中之中,云中却“看见”了这道断裂的光束,他吓得赶紧睁开双眼,准备躲开,就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神异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云中睁开双眼的瞬间,直接又愣住了。那道断裂的光束,直接破碎成无数的七彩光点,这些七彩光点遍布在黑暗中,像是无尽的星辰,云中觉得自己是置身在星空之下。 愣神之下,七彩光点,在一瞬间涌入他的双眸之中,虽然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改变,但是云中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世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再来看看,这光,究竟是什么?” 片刻之后,大长老嘶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大长老再一次捏住一道光束,慢慢转动,光束的中间部位顿时又开始弯曲,像是一张被折起来的长纸条。 可是,这一幕,在云中眼里,与之前的场景截然不同! 在光束被折起的一瞬间,云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随着这道光束,变得颠倒起来,仿佛,大长老折起的不是一道光,而是面前的这个世界。 世界好像被颠倒过来,云中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身体几次站立不稳,不停的摇晃着,最终滚倒在地上。 大长老的颇有些急切的问道:“看到了吗?有什么不一样?” 还在天旋地转的云中,听到了大长老的问话,只觉得他的声音也在绕着自己不停旋转,隆隆作响,身心俱疲之下,“哇哇”的,滚动的同时,直接干呕起来 “还不清楚,那就继续看!” 大长老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不过,他也异常执着,眼见云中痛苦的干呕,丝毫没有同情他。 他是铁了心了,在动了年头之后,不管如何,一定要把折光手的传承教给云中。 这一次,他没有去碰那些光束,枯骨一般的手掌,直接探到了云中右眼之前,双指一捏,向上一撕抬,像是撕开了什么东西。 正在地上打转,并且干呕的云中,此刻心中又涌起一种极度恐怖的感觉,因为在大长老的手指捏起,向上一抬的那一刻,他的右眼瞳孔好像被撕掉了。 面前的世界,虽然昏暗,但那些从孔洞射出来的光线,还是能让人勉强看清一些东西的,可是云中的右眼,看向外面的时候,中心是一块不规则的黑洞,什么也看不见,他想看见,只能侧过头颅,用右眼的其他部位来看。 此时,云中的眼里的世界,是残破的世界,他无论看向哪里,右眼中心都是一块不规则的黑洞,就像是你在照镜子,中间碎了一块,其他部位都能清晰地映照周围的一切,唯独中间的部位,因为破损,什么都照不出来。 这是一种极其荒诞的体验,眼球像坏了一块,云中突然想起了,在书院读书时,那张因为他无聊,而被他抠出两个洞的白纸,现在他的眼睛,就和那张白纸一样。 云中一边干呕,一边痛苦的对着大长老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坏了,你对我干了什么啊!” “还不明白啊,说啊,这光,到底是谁的眼睛?”大长老的声音这时是在云中听来,就像是九幽深处出来讨魂的厉鬼。 不过,在大长老问完这句话后,一道闪电霎时间划过脑海,在这一刻,云中福至心灵,他脱口而出道:“是我的眼睛!” 大长老异常开心,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慢悠悠的说道:“还不算太笨,对于光最粗浅的理解确实是这样,算你入门了!” 云中没有想到,大长老居然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说出光是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这种答案,若不是福至心灵,他是不可能想出来的。 随后,大长老松开手,云中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了,不过,右眼中还是残缺了一块,这块残缺的地方,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整得云中看东西的时候很是别扭。 他有些难受的对大长老说道:“你能把我眼睛里的黑洞拿掉吗?这样,我看东西的时候,好难受啊!” 大长老闻言,心中一阵惋惜,说出这样的话,这小子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他也没奢望云中一下子就可以学会折光手。 说实话,他自己草创出折光手时,也完全被这道术法震惊到了,折光手不像是一个威力很大神妙无穷的法术,它更像是一个宏大的世界。 在大长老这么多年的理解中,这是一个属于光,属于生灵梦想的世界,所以,在云中处于那种奇异的幻想状态中时,他才觉得云中可以接受折光手的传承。 那群循规蹈矩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理解折光手的世界的。 大长老在黑暗中平静的说道:“你的世界有多大,折光手就会有多奇妙,我知道你还不明白,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他停了一会,然后像云中的右眼一指,霎时间,云中右眼中的不规则黑洞瞬间缩小,最终变成一个异常细小的黑点,浮在云中的瞳孔里。 云中不满的道:“还有一个黑点呢,你快把它弄没啊!”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章、时间快到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瞳孔中的一个小黑点,让云中异常难受,与之前的一大块不规则的黑洞相比,这个小黑点就像是粘在眼球上的一粒饭黏子,虽然无伤大雅,几乎没有遮挡住视线,但是却让云中更加难受。 他无论看向哪里,都感觉不对劲,总是有一个小黑点随着视线转动,这个小黑点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嗡的围着他乱转。 听到云中的恳求,大长老不予理会,之间冲出一道白光,射向云中的右眼。 “虽然你还不明白,但是折光手的传承不能止于我手,还是留给你吧!” 云中只觉得大长老指尖冲出的白光,刹那间分成上千个虚幻的手影,各自做着不同的动作,上下翻飞,好似蝴蝶在起舞。 这些手影呼啸着,一股脑,全部冲进了右眼中的黑点里,云中的脑海中还残留着这些手影的残像。 情不自禁的,他模仿起手影其中的一个手势,食指和拇指弯曲着,右手不停的震动,他站起身来,向大长老一样,轻轻捏起孔洞中散射出的一束光。 大长老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不愧是天王选中的人,居然能在这个时候就能模仿出折光手的意境。 云中轻轻捏起一束光,手指慢慢转动,这道光就像在开始慢慢的弯曲,像是照射在镜面上,而云中在不停的转动镜面,被折起的那段光束,像是被人拿在手中挥舞,在云中的指下,不停的旋转。 “好!” 大长老内心惊叹不已,他是真的没想到,云中竟然可以施展出折光手的部分力量。 接着,云中又试着捏向光束。可是,这次,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法像大长老那样,直接把一束光捏得爆开,产生七彩的光芒。 “噗——” 几次未果之后,云中直接从顿悟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并没有气馁沮丧,反而是一脸兴奋,看着面前的光束,伸出手,迫不及待的,又试着去折光。 大长老见他这幅贼一般的模样,嘴里一声冷哼:“你以为,你还能做到?” “我刚刚就做到了,这次一定也......” 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从之前那种的状态中退出来之后,他的手指像是失去了应有的魔力,不管他怎么去折,光线不是被他的手遮挡住,就是从他的指缝间流走。 “怎么回事,刚刚,我明明就做到了,现在,现在怎么......” 云中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仔细的检查自己的手指,和之前一样啊,为什么现在不行呢?他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好像之前的弯曲,都是它们主动弯的,和云中一点关系都没有,而现在这群光线像是不想搭理他了。 气得云中恨恨的一甩手,对着这些光线,嘴里嘟囔道:“不听话!” 大长老被云中这幅憨态都笑了,他指点道:“还记得你自己说的了吗?光,究竟是什么?” “我的眼睛?” 云中一脸疑惑,不提眼睛还好,一提眼睛,那个小黑点带来的不适感又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又伸手去折面前的光线。 这次,云中小心翼翼的,回想着之前的那种奇异状态,自己信心满满,可是,结果却将云中打击的体无完肤。 “你赶紧把我的眼睛治好啊,有个黑点在我眼睛里!” 他的手指,对光线没有任何作用,云中这时异常气恼,也不知是在怪谁,气呼呼的对着大长老说道。 大长老却不紧不慢,浑浊的瞳孔中,有着欣慰之色,继续指点道:“云中,你说,究竟是光照到了你的眼睛里,还是你的眼睛看到了光啊?” “当然是......” 云中刚要脱口说出答案,声音却又戛然而止,这算个什么问题啊,有这么问问题的吗?是光先照到了眼睛里,还是眼睛先看到了光,这有什么好回答的? 大长老问出的问题,实在是让云中没办法回答。 不过,这回,他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没有选择其中一个答案回答,他机智的说道:“两个都对!既是光先照到了眼睛,也是眼睛先看到了光,它们俩是同时的!” 大长老听完云中的回答,心中一阵无奈,他很清楚,云中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种回答只是胡乱的猜测。 但是,这次,他没有对云中的回答予以评价,而是说道:“你记住自己的答案,不要忘掉!” 云中心里得意,以为自己答对了,他刚要向大长老炫耀一番,突然间,从孔洞中射出的光线变得十分暗淡,耳界中的一切更加模糊不清。 “怎么回事,光怎么没有了?”云中惊呼道。 大长老抬首望向上方,似乎这耳界上方的石壁,根本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依然能看到外面如墨一般漆黑的虚空中,自在天王眼中的光芒正在慢慢消散。 “时间,快要到了......” “什么时间快要到了,难道命兽又要来了吗?”云中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惊恐,命兽的恐怖他早就感受过了,而且毛孩就是死在这种怪物手里的。 想到这件事情,云中就异常气愤,不过想到命兽的恐怖,他又十分害怕,这让他十分矛盾。 “你不是想要修行吗,现在,我就可以教你!” 大长老没有回答云中的话,而是对云中说现在就可以教他修行。 反观云中,这时,他听到大长老的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狂热,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又回不去了,待在这里,又打不过命兽!” 大长老却道:“学完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什么?!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云中一跃三丈高,欣喜若狂的问道,他实在是太开心了,如果能回去的话,自己就又能见到涂天不苦还有姐姐他们了,自己丢了,他们肯定很着急。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的热情又有些消减,他觉得大长老有可能是在骗自己,这里环境那么差,要是他能送自己走,他自己怎么不离开呢? 云中在心里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气鼓鼓的看向大长老:“骗我玩,很有意思吗?” 有些怪异的是,此刻,两人正处于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可是两人的对话,却像是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在交谈。 大长老淡淡的道:“没有骗你,等你学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其实,就是现在,大长老完全就可以将云中送走,修行之法,相信回去之后,肯定会有其他人教云中,大长老存了一些私心,他想亲手将修行之法教给云中。 作为折光手的唯一传承者,同样是自己的唯一传承者,大长老早已经在心里,将云中当成了自己的弟子。 说完之后,黑暗中有一丝光芒亮起,大长老的手中突然腾起一个镂空的光球,这个光球外有圆环不停旋转,它的光芒,直接照亮了这一老一小的脸庞。 云中见到这个光球之后,惊呼道:“这是什么玩意?”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一章、修行启蒙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此刻,大长老手中托住的光球,弥漫着白色雾气,并不是无缺的圆形球体,而是类似于“鸡蛋”的形状,上面小下面大,散发而出的气息,磅礴神异。 “这就是你要的修行法门——浑天模型!” 手中“鸡蛋”光芒,照亮了大长老枯瘦的脸颊,他淡淡的对云中说道。 云中听完,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修行法门,不应该是书一样的东西嘛,和之前他所得到的大自在天王经一样,怎么也得是文字的形式吧。 “就这个鸡蛋?” 他仔细看向大长老手中的浑天模型,虽觉得神秘异常,但是这像鸡蛋一样的外观,实在是让他有些看轻。 “呵呵,鸡蛋?没错,可能创出此法的人,对天地的理解,便是一枚普通的鸡蛋!” 大长老轻轻一笑,居然肯定了云中的说法。 突然,他双手一抖,原本处于混沌状态的“鸡蛋”,外表白色雾气迅速消散。 “鸡蛋”上,混沌气弥漫,三根互相垂直的圆弧,像是天地之外的三圈天环,围绕着中心的一个发光圆球。 圆球沉浮在一片混沌气之中,三根圆环,像是包裹住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这三根互相垂直的圆环,绕着中间的光球,划过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不可言的神秘气息。 云中见得这番场景,不由得想起老夫子说的的只言片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鸡蛋的模样,目光渐渐渗透很薄却有些坚硬的蛋壳,看见了如水一般的蛋清包裹住蛋黄,静静的呆在蛋壳中,像极了此刻的浑天模型。 “浑天如鸡子?”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 “原来,你对修行,也不是一无所知!” 大长老听见云中说出“浑天如鸡子”这样的话,心中也是有些轻松,如果云中对修行一无所知,那他接下来要教他的事情,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对牛弹琴。 云中这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其实,老夫子当初说的远不止一句“浑天如鸡子”,但是,老夫子剩下来的话,云中都不记得了。 能记得这句“浑天如鸡子”,也是因为当初他思考了一下,因为他没听明白“鸡子”的意思。 其实,也难怪,平常也没听谁用“鸡的儿子”来称呼鸡蛋的。 可这所谓的“浑天如鸡子”,只是老夫子给他们讲的一个故事。 据说,在遥远的蒙昧时代,人们还不了解天外之地乃是无尽的宇宙星空,他们固守一隅坐井观天,认为整片天地就是一颗“鸡蛋”。 天在上地在下,地如蛋黄蛋白,天如蛋壳,包裹大地。 云中万万没想到,本来只是当故事听的一句话,居然是修行法门。 大长老不疑有他,口中缓缓诵道:“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气,天之包地,犹如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气而浮,日行月进,莫不在此中!” “对对对,这话就是这么说的!” 云中大声赞同道,殊不知自己这一开口,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一知半解暴露了。 不过,大长老并没有说他什么,而是解释道:“浑天模型,其实就是你们,在丹田气海处,所构建的内天地模型,这浑天术总纲的前几句,讲的就是这个内天地模型,形如一个鸡蛋!” 这时,云中连忙问道:“这内天地又是什么,是在说丹田里的世界吗?” 大长老微微一笑,道:“根据你们的修行理论,人之肉身亦如沙中世界,一个独立的生灵,便是一片独立运转的天地宇宙。你的眼睛向外看,看到的这花草树木,河流山川,乃至日月星辰,都属于外天地。” “向外看,是外天地,那向内看,是不是就是内天地?!”云中顺着大长老的话猜测道,可是,一会儿之后他又道:“向内看怎么看,我又不能透视!” 大长老听完云中的自言自语,没有回应他,而是语气奇异的说道:“内天地,需要自己去开辟,完整的丹田气穴和已经构造完成的天地模型,两者相合,被称之为内天地!” 他接着又道:“修行者炼造体内三百六十六处穴位,打通一百零八根经脉,构建天地之桥,使得内外天地相连,形成自主循环,生生不息。” “你们的修行之路,有了盖天法门和浑天法门之后,实际上一片坦途。在丹田气穴之中,构造两种内天地模型之一之后,炼化灵种,搭建天地之桥,感悟天地力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度。” 云中似懂非懂,不过,他是当故事来听的,觉得挺精彩,时不时还点两下头。 大长老见云中频频点头,还以为他明白了,心中颇有孺子可教的感觉。 “要知道,天地本无缺,与生灵相比,太过完美。你们的修行之路,实际上就是损天道补己身,窃取外天地的有用之处,不断完善内天地,最终使得自身拥有外天地的神奇力量。” 云中听完,目露奇异之色,道:“那所谓的外天地,其实也是身体喽?” 大长老闻言,赞许道:“知道反过来理解这种理论,不错不错!” 云中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反过来理解问题,他只是觉得大长老说的这些话,其实就像是他和小和尚不苦一样。 不苦会法术,就像是外天地,而自己不会法术,自己就是内天地,如果自己偷学了不苦的法术,就是所谓的窃取外天地的有用之处。 不过,想到这,云中的心里有些郁闷,自己求了很多次,不苦就是不肯教自己。 大长老嘴角露出一丝弧度,看着云中道:“多说无益,还是来感受一下吧!” “等一下!!!” 听到大长老说出这话,云中心里瞬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大声的说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大长老身上爆发出一股前所未见的气势,黑袍被这股气势带的烈烈作响,他伸出另一只手,一指就点向云中的丹田处,指尖有无比恐怖的光芒爆发而出。 “啊——” 这种动作,这种气势,直指云中,直接将他吓得乱叫起来。 紧接着,云中内心更加恐怖慌张,因为,就在大长老指尖所对的地方,他的丹田位置,有一股气,在他的体内慢慢蕴生。 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在慢慢鼓胀起来,像是一个干瘪的气球正在被充气,可是,他看向自己的肚子,平坦如常,居然没有一丝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中只觉得肚子越来越涨,他的腰不由自主的向后弯曲,一只手撑着后腰,活像一个假装怀孕,却肚子平平的孕妇。 “大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肚子,哎哟,我的肚子里有好多气啊!” 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涨得就快要炸开来了,连忙向大长老求救。 而大长老有些好笑的看向云中的肚子,道:“咋咋呼呼的,什么好多气,你自己看看,哪有什么变化?” “哎,哎——不行了,不行了,我快爆炸了,我快爆炸了......” 另一边,云中都快坚持不住了,他一手撑住后腰,一手捂住肚子,浑身颤抖,已经半跪在了地面上。 突然间,大长老一声暴喝:“屏气凝神!” 这一声暴喝,直接把云中呼吸都给吓停了,他屏住气,忍受住肚子里传来的鼓胀感,呆呆的看向大长老。 “啊——” 骤然间,云中感受到原本已经膨胀到极致的肚子,轰然爆开,他直接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而此刻,云中的丹田中,像是在开天辟地。 大长老指尖传递出的强大力量,一开始,在云中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最终,对准丹田核心位置,导弹一般撞了过去。 碰撞之后,云中的丹田扩大了无数倍,里面混沌气弥漫,像是有种种神奇在演化,有万千的生灵在形成,这原本小小的丹田,仿佛真的变成了一片大世界。 “呵呵!” 大长老在心中轻笑,他在模拟内天地形成的过程,想让云中切切实实感受一会,为他日后的修行之路,铺筑基石。 普通的有修炼天赋的人修炼,也是这样的过程,他们需要引气入体,丹田气穴接纳灵气之后,经过时间的积淀,慢慢的,会自主形成体内空间,到时候,就可以在丹田气穴中构建浑天模型。 刹那间,大长老手中的“鸡蛋”,像日照云雾一般消散,分化成气流,顺着他的手指,窜入云中的丹田处。 “仔细看清楚!”大长老暴喝一声。 云中一惊,体内的大自在天王经,瞬间运转,刹那间,他就来到了一片混沌之地。 浑天模型所化的云雾气流,进入到云中丹田之后,丹田里像是在开天辟地,无数的混沌气流乱窜,一股奇异的联系,将浑天模型和云中的丹田勾连在一起。 这些云雾气流,缓缓涌动,渐渐形成一个光球,紧接着,三圈互相垂直的圆环在这个光球的四周竖起,并且开始不停旋转,一个“鸡蛋”,出现在了当场。 “这就是我的丹田?” 云中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震撼不已。 “啊——” 这时,云中颓然又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这大长老说的“浑天模型”出现之时,云中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上百根丝线在抽动,而身体表面,则出现了无数的孔洞。 原本肚子里涨着的气,正顺着这些线和孔洞,呲啦呲啦,不停的往外窜。 云中觉得身体千疮百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从奇异的状态中脱离。 他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肚子,顿时。 “啊——!”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二章、嘱托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惨叫连连,不单单只为了身体上,犹如皮球泄气的怪异感觉。 而是他在睁开眼睛之后,看到大长老的小半截食指,已经没入了他的肚皮之中,这种景象,就像是对着他捅了一刀,完了,刀直接就插在他肚子上没拔出去。 “大长老,你又在搞什么啊,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啊!” 云中欲哭无泪,一脸生无可恋的悲惨模样,凄惨的叫道。 他这下是给大长老整怕了,他根本不清楚自身是什么状况,也不明白大长老这么做的含义,虽然肚子里的膨胀感和身体上千疮百孔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可是自己身上又多出一把“刀”来。 “哼哼” 大长老此时眉头掠起,一脸冷笑,看着云中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只垂手可得的猎物。 “起——!” 大长老将手指,从云中的丹田位置抽出,往他的眼睛前轻轻一点。 刹那之间,一刹那间,云中的注意力被大长老的手指牵动,他右眼的黑点瞬间放大,一刹那就占据了整个右眼。 “瞎了,我眼睛瞎了......啊——” 在右眼全黑之后,云中非常慌乱的叫喊道。 就在这时,无数上下纷飞的指影,宛如蝴蝶翩翩起舞,从云中的右眼之中冲出,大自在天王经也跟着运转,他再次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 大长老引动云中眼内折光手的力量,将其直接引入丹田之中,转瞬间将其和三环“鸡蛋”融合在一起。 “嘭——” 云中的丹田之中,在折光手的力量,和三环“鸡蛋”融合的一刹那,无形的震荡瞬间传遍整个气海, 三环“鸡蛋”,刹那间像是川流归海,一瞬间与云中的丹田融为一体,在丹田之中沉沉浮浮,无尽金灿灿的气流从丹田中中涌动而出,宛若玄黄母气。 而原本小如弹丸的丹田气穴,在与浑天模型融合后,顿时广阔如海。 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 此刻云中的气海,与浑天法门总纲描述的,一般无二! “气穴成海,浑天圆融,内外贯通,这便是,完整的内天地了!” 大长老双眸似海,口中幽幽说道,只是下一刻,突然地,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虚幻,更像是一个漂浮的幽灵。 也是在这同时,云中失明的右眼,黑洞瞬间缩小成一点,回到瞳孔中心,再度又恢复了光明。 “这就是修行人,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吗?” 尽管视力已经恢复,不过云中却完全不在意,他完全被自己丹田里的奇景震撼到了。 鸡蛋一样的浑天模型,静静的悬浮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中,与自己的丹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三圈圆环,彷如横跨天地两极的天地之环,不停地旋转,中心的光球光芒闪烁,有金黄色的气流,不时从浑天模型中飘荡而出。 “云中,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仔细细的听!” 大长老抬头,语气低沉,目光洞穿耳界,苦域之上,那只自在天王的眼眸,光芒越来越暗淡,而他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透明。 云中的心神,刹那间从内天地之中回转,看着大长老黑袍之中枯瘦的身体,一时之间居然有些难受。 在之前,大长老说出那句“时间快到了”的话时,他就有一种预感,自己,快要和这片陌生的天地,说再见了。 所以,听到大长老异常低沉的声音后,他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 “孩子,我同你讲过,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两人来过苦域,你回去之后,自在王体一定要慎用,万万不能被他们二人知晓。” “什么,自在王体?” 云中闻言一愣,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可能对他存在威胁的两人身上,而是在这“自在王体”上。 他有些警惕,“自在王体”?怎么和毛孩教给自己的“大自在天王经”名字差不多。这两者不会是同一样东西吧。 自己可是答应过毛孩的,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虽然毛孩不在了,可是莫名其妙的,保守住两人秘密的想法,在云中的心里却更加坚定。 “你得到了大自在天王经,对不对?” 大长老的身体愈加透明,但他还是有些得意的说道,似乎看穿了云中心里的小秘密。 云中的表情明显不对了,但是大长老没有给他争辩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现在看来,神灵法门,一定是被自在天王分成了三份,你得到了最后一份的传承,也就是我说的自在王体的传承。”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两个人知晓呢?” 云中这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问到了重点上。 “你得到的自在王体,只是大自在天王经的三分之一,另外两部分,在之前来过的那两人手中,你要知道,完整的大自在天王经里,藏着可以成神的方法,那两人要是还在世,必定已经功参造化,他们苦求成神之路无果,一定回来寻你!” 云中听完,心中轰然,他不是笨蛋,按照大长老说的,要是这两个人还活着,修炼了这么久,现在该有多厉害啊,恐怕捏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也顾不得大长老之前的嘱咐了,有些着急的问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这大自在天王经,送给你,怎么样?” 大长老冷哼:“你都已经学会了,这最后的一部分经文已经和你合二为一,现在想要放弃,晚了!” “我学会了?怎么可能,我要是学会了,那命兽我早就打得它们满地找牙,毛孩也就不会因为救我而死掉了!” 云中根本不相信大长老说出的话,因为虽然他得到了大自在天王经,也看得懂,可是他完全没有学会啊,但是在提及毛孩时,云中的语气中难免有一丝失落。 “如果你没有学会,是怎么去到眸光之外被命兽毁灭的天地的,那种可以在一瞬间可以遨游天地每一个角落的奇特状态,是你之前就会的?”大长老教训道。 “那......那不是眼睛的效果吗?” 云中嗫嚅道,他还以为是那层水幕带来的效果。 “眼睛的效果,那我怎么没有那样的待遇,可以自由进入故土?我告诉你,你得到的那一部分,乃是大自在天王经中的根本法,蕴含着神灵法则,不需要你去修炼,而是直接灌顶给你的!” 云中讷讷无言,他举起手来,仔细的看着,想要找出自己修炼了这所谓的根本法之后,身上出现了什么神异的地方。 灌顶他是听说过得,这是一种可以直接把大成法术传给别人的方法,类似于白送了一门修炼好的法术给别人。 随后,大长老对着云中道:“你不用再看了,一旦你的身体开始吸纳灵气,自在王体就会自动显露出来的!” 云中越来越听不懂大长老说的话,他此刻好像是在做梦,来到苦域之后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 什么苦域,什么命兽,什么大自在天王,什么折光手,这一切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说不定另外那两人,早就化成枯骨了呢,况且契约与契约之间,会产生排斥之力,身负契约的两人,不可能共处一地的。” 大长老见云中表情苦涩,又温言安慰道。 “那,好吧~” 云中只有无奈的点头,他没有任何办法,完全反驳不了大长老,只能听他的。 “按照契约所言,神灵血契会护佑你三次,就算是有另一位神灵出手,估计也能护佑你一次,我要和你讲的是,尽管如此,万万不能将这种庇护当成依仗,你要记住,生命从来只有一次,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云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压根不明白大长老的意思。 大长老顿了一会,似乎是怕云中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然后又接着说道。 “云中,你天生百脉具通,连肉身灵穴也开启大半,如今我又帮你模拟了一遍浑天模型的构建过程,你的修行天生就会快人一步,可是你万万不能急功近利,修行之路,忌快忌速成,一定要稳扎稳打,把基础打牢!” “大长老,你,真的好啰嗦啊——” 大长老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云中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早就没了,此时他就觉得大长老异常啰嗦,都快赶上老夫子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三章、无量金绳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啰嗦吗?是有些啰嗦了,哈哈!” 面对云中的嫌弃,这次大长老出奇的没有生气,语气中反而有一种释然之感。 不过自己承认有些啰嗦之后,他突然伸出枯瘦的右手,给了云中的脑袋一个爆栗。 “哎哟,打我干嘛?” 云中吃痛,用手捂住脑袋,十分委屈。 “就算啰嗦,你也给我听着!” 大长老表情一变,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又赏了云中一个爆栗。 脑袋又被敲了一下之后,云中疼的上蹿下跳,赶紧往身后退了两步,生怕大长老继续敲他,一双略微带着狡黠的眼睛,怯生生的盯着大长老。 看着云中这般模样,大长老哑然失笑,道:“怂货!” 云中心里自然不忿,不过眼下这局面,他根本不是面前这老家伙的对手,怂就怂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自己也不亏。 “嘿嘿!” 他冲着大长老谄媚一笑,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呵呵,你倒是鸡贼!” 大长老不屑一笑,盘膝坐回蒲团上,双眸微闭,之后便不再言语。 耳界之中,岩壁上的孔洞中传来的光线愈发微弱,两人之间,烛火悬浮,一时间竟然陷入寂静之中。 “咦,这是什么玩意,手镯吗?还挺好看的!” 见大长老不再理自己,云中有些无聊,也盘膝坐到蒲团上,静下心来之后,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手镯,于是好奇的问道。 烛光之下,这手镯散发出如同琥珀一般的黄色光泽,细细的,整体是透明的,像是玉石一样。它的则内部缠绕着无数螺旋状的细丝。 云中取下手镯捏了捏,发现这玩意不像姐姐戴的那种,是硬的。自己手上这个,是软软的,手指用力,它还会微微变形。 “这是无量金绳,可缚人于无形之间,被绑之后,除非是你,任何人都解不开,算是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闭目养神,久久不言的大长老缓缓开口,不过却没有告诉云中,这无量金绳的真正用途。 “就是可以绑人喽,那这玩意怎么用呢?” 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解不开?云中的小眼珠子滴溜乱转,心里想象着大长老被自己绑起来,被自己不停数落还不能反抗的模样,开心的不行。 “有口诀!” 大长老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的说道。 云中眼前一亮,连忙接着问道:“什么口诀?” “这是你的东西,口诀当让是你自己定!” 大长老豁然起身,双眸猛地睁开,眼中神光灿灿,吓得云中身体一抖。 “还不准这小家伙,和我老头子再呆一会了?” 紧接着,他双手撑开,两手手指如同在跳舞,大片大片的光线,从指缝间流转而出,刹那间穿过耳界壁障,往天空之中飞去。 光线飞出之后,大长老有些虚幻的身体,顿时有些凝实。 “是不是,我自己来起口诀?” 这样的状况吓了云中一跳,不过见大长老似乎已经解决了问题,他的心思还是放在了起口诀上。 大长老的枯皮脸上,火光映照,显得十分红润,他轻轻点了点头。 “您认为,吃俺老孙一棒,这个口诀怎么样?” 说出这个口诀名,云中自己也有些感到羞耻,他用余光悄悄观察大长老,生怕再被大长老赏几个爆栗。 谁料大长老点了点头,双手掐印,一道流光往无量金绳中飞去,他还是淡淡的道:“你别忘了口诀是什么,就好!” “吃俺老孙一棒!” 此时,云中双眼之中,精光乱窜,就在流光进入无量金绳之后,他立刻指着大长老,大喊道。 喊完之后,他双手叉腰,得意的叫嚣道:“老家伙,看你这回还怎么打我!” 口诀一出口,无量金绳瞬间虚化,刹那间就从云中的手腕上消失了,再看时,大长老枯瘦的身体上,一圈又一圈的,已经被捆上了琥珀般的绳索,像是放大版的无量金绳。 谁料,大长老没有丝毫慌张,嘴角露笑,轻轻的道:“刚刚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是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人能解开” “你阴我——” 云中大叫,心中陡然出现一次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大长老身上的无量金绳,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把云中捆了起来,云中的身体也被无量金绳牵引着,直接给吊了起来。 “啊——” 云中一脸惊骇的大叫,随后,望着自己被困得像粽子,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发现身上这绳子虽然软,但是韧性十足,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 于是他哭丧着脸道:“大长老爷爷,我再也不敢了!” 大长老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之色,没有理会云中的求饶,伸手一招,兜天瓶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他望着手心里水蓝色的兜天瓶,双眸之中有暗潮涌动,对着云中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吧?” “什么最?皮肤醉?这是什么玩意?酒吗?” 虽然云中五岁就进了白枝书院下属的启蒙书塾,今年八岁,整整学了三年。 可老夫子除了教他们识文断字,就是讲一些深奥难懂的圣贤文章,对于一些基本的人生道理,却一概没有和他们讲过。 这也就导致了,云中压根不明白大长老在说些什么。 大长老见云中驴头不对马嘴的答话,顿时满脸黑线,这小家伙学习是真不认真啊,这句话还是自己从他的记忆中看来的,现在说给他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本来没有错,可是你有了别人没有的宝贝,并且还被别人知道了,就是你的过错了!” 出奇的,大长老没有去敲云中,而是耐心的和他解释。 道理用大白话讲出来,云中就明白了,不过听明白之后,他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喂,这个漂亮的瓶子,可是别人送给我的!” 云中虽然被吊着,可还是在这个“我”字上加重了语气,用来表示自己才是瓶子的主人。 大长老望着云中促狭的表情,嘿嘿一笑:“我又没说要给你抢了去。” 云中哪里肯相信大长老的话,现在大长老手持兜天瓶的无赖样子,像极了涂天,东西到了涂天手里,就没有还给别人的道理。 “那你想怎么样?” 云中这时觉得心好累啊,一边要防着命兽,一边还要和大长老斗智斗勇,整得他都快心力交瘁了。 “只不过,想给你做一些小小的处理。” “大长老爷爷,您可别乱来啊,我身上可是肩负重任呢!” 云中生怕大长老再对他用出什么古怪的招式,赶紧和大长老陈明利害关系。 此时,大长老双眼紧盯着兜天瓶,露眸中露出回忆之色,他喃喃道:“兜天瓶啊,三相天地混沌中诞生的奇物,如今也要离开了......” 话语之中,虽然透露出缅怀沉恋之色,可是大长老的手却不慢,捏起一道光印,就直接将兜天瓶封印在了耳界中。 随后,他对着云中,正色道:“你既得我传承,这耳界你也一并带走吧!” 云中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无量金绳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腕上,而他的整个身体,立时就腾空而起。 而就在这一刹那,身体中那种畅快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丹田中的浑天模型立刻就消失了,身体也回复了来到苦域之前的状态。 云中茫然的望向四周,只见他和大长老,悬浮在天上的光球之下,大自在天王雕像的头顶之上,苦域的所有景象一览无遗,立时呈现在眼前。 废墟,黑影,一切在刹那间又变得混沌难明,就像是一处幻域。 “嗖——” 大长老黑袍烈烈,屈指一弹,一道奇异的声音,钻进云中的耳朵里。 这声音像是风吹铃铛,十分悦耳,只不过弄得云中耳朵痒痒的,他忍不住伸手掏了两下。 “刚刚钻进我耳朵里的,是耳界吗?” “走吧,醒来之后,就当这里是一场梦境,孤独的人会永远孤独,而快乐的人则不会永远快乐,我不奢望你可以来拯救我们,但却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这颗赤子之心。” 大长老再次大手一挥,云中瞬间出现在了光球中的水幕前,而他则慢慢的回转身形,背影中有说不出的孤寂。 站在水幕前,望着远处大长老离去的黑影,云中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冲着已经看不见大长老身影的方向大声喊道:“师傅,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即,他不再犹豫,抬脚跨入了光幕之中,身形一下子,就从苦域之中消失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四章、任一言再现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大长老的的身形背对着云中,渐行渐远,背影和苦域无天无日的黑暗夜色融合在一起,难辨你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生,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机灵的小鬼头了。 他曾经目送许多人远去。这些人里,有的人早就在岁月里腐朽,还有的人永远埋葬进了旧天地,成为命兽的口粮。 他明白,命里终须一别,目送,不过徒增伤感。 “呼——” 大长老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将胸中的孤独一吐而尽,苦域之中万籁俱寂,陪伴他的,终究是只有这无边的黑暗。 但是,在云中喊出那一声“师傅”之后,他的身影蓦然顿住,无限的悲痛巨流,从早已干涸的心海中肆虐而出。 他木木的立在虚空中,此刻,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没等到他回头,再看一眼自己唯一的传承者,云中就跨进了水幕之中。 那一刻,自在天王的眸光完全熄灭,偌大的苦域只存下一片黑暗。 而就在同时,异变陡生! 苦域之中突然大风四起,无止休的狂风席卷着废墟的尘埃,飞向高天,地面之上飞沙走石,有许多残存的建筑,禁受不住这种压力,纷纷倒塌。 狂风之中,无穷无尽的命兽黑影,在天地间疯狂乱窜嘶嚎,声音就如同九幽之下怨魂凄厉的惨叫。 “命兽暴动!怎么会这样?” 大长老神情一愣,随即,他抬眼看向命渊的方向,只见有潮水一般的命兽,正疯狂的从命渊的缺口处汹涌而出。 “不好!” 他猛地转身,眼神惊骇望着云中消失的方向,滔天的不详预感,瞬间充斥心神。 此时,云中双脚跨进水幕,心中除了那一丝离别的酸楚,更多的却是期待和兴奋,完全不知道他身后的苦域发生了什么。 虽然毛孩因他而死,但是他心中的愧疚,已经被冲散了许多。 一方面是因为大长老说过,自己是能够救他的,另一方面,在水幕之外看到一大片人被命兽吞噬后的状态,云中心里并不以为他们已经完全的死掉了。 带着这样的认知,云中心里对于苦域之中的神奇境遇,感到有些兴奋,他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琥珀软玉般的无量金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兜天瓶和耳界,也被大长老放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他使劲摇了摇脑袋,耳朵里却没有存在异物的感觉。 现在想想,兜天瓶里的那个什么“补天源液”,味道是真不错,一喝下去通体舒泰,还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奇特口感,简直是美味,要是现在能来上一口,就太美了。 他略有些遗憾的撅了撅嘴,大长老说给兜天瓶做了“一些小小的处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时,云中跨入光幕之后,发现这里,完全不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全是灰白气流和无穷无尽“茧子”的诡异虚空。 这是一个浑圆的透明球体,内部没有光亮,只是,在这个球体的外部,一片黑暗,却闪烁着无穷无尽的光点,微微照亮了一小部分空间。 他悬浮在球体正中间,望着外面的一切,就像是自己坐在屋顶上,望着栖月镇上方的璀璨星河。 他觉得自己,应该置身于一个奇特的结界之中,和之前水蓝色的结界,应该是同一种,只不过颜色是黑的,形状是圆形的。 他悬浮在这处结界之中,像是鱼儿游水,伸展双臂,就会产生推力,使他可以在结界之中四处飘荡。 “嗖——” 一道巨大的流光,擦着结界,如同彗星一般划过,刹那间照亮了“圆球”内部的空间。 云中看得更清楚了,这是一个透明的球体,在流光划过之时,表面上荡漾起七彩的光芒,像是漂浮在阳光下的巨大水泡。 “嗖嗖——嗖——” 四周不断有流光划过,结界之中忽明忽暗,云中望着外面不时划过的巨大流光,和闪烁着的光点,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 虽然右眼之中,有一个很麻烦的黑点,让他无论看向什么地方,视线总是被这个黑点遮挡住一小块地方,不过他只要不刻意去想,这极小的黑点完全会被忽略。 在观察外面的同时,他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透明的圆形结界,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相反,它正已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看着结界之外,那无比璀璨,却又在一瞬间穿梭而过,消失在茫茫黑暗中的巨大“彗星”,幼小的云中,心里却有着一丝怅然若失之感。 他划动双臂,使自己转过身来,面对来时的方向,眼神之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对着黑暗的虚空轻轻开口道: “再见!” “呵呵,小不点,现在就说再见,未必有些太早了些!” 就在云中内心情感最汹涌澎湃之时,一道声音极其突兀的从身后响起,他宛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霎时间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谁?” “怎么,才见过我没多久啊,这么快就记不得我的声音了?” 云中转过身来,借助外面的光亮,警惕的查看圆球的内部空间,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经历了苦域中的一切奇诡事件,云中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埋藏着一丝恐惧的,之前在命兽气息的笼罩之下,他怕得连脚步都迈不开来,那藏在心头的阴霾,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只不过,这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阴霾,在和大长老的斗嘴,以及震撼于苦域的神奇之中,被掩盖住了。 如今,在即将会到栖月镇的当口,猛然听到这么诡异的声音,云中顿时有些魂不附体,藏在心中的恐惧也慢慢被勾了出来。 “难道是幻觉?” 云中不信邪,他“游动”身体,在结界之中来回寻找,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可是怎么也没有发现藏在暗中的人,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而那道声音,说完两句话后,就消失无迹,四周一片寂静,好像就从来没有除了云中说话之外任何声音。 “是我太害怕了吗?都出现幻听了!” 云中叹了口气,在苦域之中,自己真的是太逊了,什么都做不成,被命兽吓得抱头鼠窜,毛孩也因为自己牺牲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有些难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啊,要知道在栖月镇里,自己可是个小霸王。 “嗖——” 又是一道巨大的流光划过,那种磅礴的光亮,刹那间就照亮了整个结界。 而就在此时,云中的眸子无意间看向外面,浓浓的惊骇之情,瞬间充斥在心神之间。 他失声大叫道:“任一言!”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五章、怀疑与交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尽管云中看到的这个人影披头散发,衣袍残破并且染血,全身上下暴露出无数大小不一的伤口,但那种如同浊世翩翩公子的独特气质,还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你是......任一言?” 虽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云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开口确认了一遍。 “终于认出我来了,呵呵——” 此刻,在圆形结界表面的透明薄膜上,一个人影,像是壁虎一样攀附在上面,十分诡异。这人听到云中叫出了他的名字,大方的承认了。 尽管这人承认自己就是“任一言”,但是,云中心里恐惧更甚。 就在流光划过的一刹那,这攀附在结界外围的任一言,在云中眼里,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就如同一个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敲窗的厉鬼。 还有,云中不明白,任一言怎会会出现在这里?大长老送自己进来时,自己周围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任一言,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那么多的伤?” 云中心里十分警惕,任一言出现的实在是太诡异了,身上还带着那么多的伤,由不得他不多想。 “哈哈,终于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受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任一言的长发在狂风中舞动,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数不清的伤痕,语气十分癫狂。 不过,他并未告诉云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低头的那一瞬间,云中心脏猛的一跳,眼中惊惧之色更加浓郁。 云中看到,这时的任一言就像一个厉鬼,双眼口鼻之中,全都渗出鲜血来,这血液已经接近干枯了,刀疤一般黏在脸上,看上去极度恐怖。 “逃出来了?你是说苦域吗?”云中有些颤抖的说道。 “你还在其他的地方见过我?好了,别那么多废话,快放我进去!” 任一言这时显得很不耐烦,和之前那种还有心情与云中调笑的状态,完全不同。 “放你进来,这怎么放啊?” 虽然云中此刻十分警惕,不过尽管任一言在最危险的时刻弃他而去,但是他也指点过自己如何去面对命兽,况且他还是毛孩的朋友,他现在伤得那么重,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放任他呆在结界的外面。 云中慢慢的,向着任一言的方向“游”了过去,十几息之后便到了结界的边缘。 此时,巨大的流光早已划过,那种磅礴的光亮早就消散,四周的光亮很微弱,而任一言就像是攀附在结界上的鬼影, 他的身体弓着,两只手上的血肉已经消失大半,仅有不多的血肉粘连在指骨上,他的双手宛如鬼爪,狠狠地勾在结界表面的透明薄膜上,诡异非常! “快,把......把手......伸给我!” 见到云中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两人只隔了一层结界薄膜,任一言显得异常虚弱,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小心翼翼的靠近任一言之后,云中十分紧张,细心的他发现,此时就在任一言双手合结界薄膜相连的地方,结界薄膜在不停的振动,似乎是在抗拒任一言。 不仅如此,在结界的外面,任一言身体的四周,存在着无数细小的裂缝,这些裂缝像是刀锋一般,张合之间,任一言的身体之上就会有鲜血坠落,有新的伤口产生。 “混蛋,你还在等什么,快把手给我!” 见云中望着自己,,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身体和眼神之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任一言聚集身体里不多的力气,大声怒骂道。 云中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喝声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就要像结界外伸出自己的手。 可就在一瞬间,他又闪电般的抽回了伸出去的手。 云中还不明显的喉头耸动,咽了一口口水,强自镇定心神,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然后指着任一言身体四周的黑色裂缝问道: “这些黑色的裂缝,是什么东西,怎么像刀一样?” 眼见云中抽回伸出的手,任一言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怨毒之色,不过转瞬间,这一抹怨毒之色就被他藏了起来。 他知道云中这是起了疑心,不可能轻易的放他进入结界之中。 于是他努力撕扯着面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云中和颜悦色道:“大长老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云中眸光闪动,他故意问任一言黑色裂缝是什么东西,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做准备。 而任一言答非所问,刚刚还急于让他放自己进结界,这一刻却好像不急了,这就更加加剧了云中内心的怀疑。 对于经常和涂天唇枪舌战的云中而言,他其实仔细研究过涂天的说话方式,一旦自己问道了涂天解释不了,或者直接不想解释的问题,涂天就会立刻转移话题。 任一言此刻的状态,和涂天的样子太像了,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云中看着任一言的眼睛,内心在不停斟酌,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和任一言对话,一息之后,他的双眼愈加明亮。 “大长老没有告诉我,那你和我说说呗。” 任一言听了云中这番话,内心暗骂不止,这小混蛋,还挺难对付的。 “这里,应该是自在天王的眸光和你梦境的连接点,你所在的这处地方是自在天王的眸光,而外面这黑暗的虚空,则是你的梦境!” 云中听到这样的解释,根本是难以置信,他抬眼看向外面宛如璀璨星空般的黑暗天地,内心一阵彷徨。 “你说,这外面,是我的梦境,那这外面的光点和滑过的彗星,岂不是都是我想象出来的?那苦域,到底是什么地方?” 任一言没有解释云中这个疑问,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你要知道,梦境都是不稳定的,这些黑色的裂缝,其实就是你梦境世界的裂缝!” “嘭——嘭——嘭——” 他正说着,自己手臂、眉心还有胸膛,血肉突兀的炸开,有鲜红的血液溅落到结界上,伤口看上去异常狰狞。 任一言面容凄惨,以一种悲凉的口气,望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说道:“这梦境裂缝无孔不入,不仅仅是存在于身体的四周,还有的存在于身体的内部,你看,我的这些伤,都是你的梦境裂缝造成的!” “都是......我......造成的吗?” 望着任一言凄惨的模样,都是因为自己的梦境裂缝造成的,云中此时有些动摇,心里暗暗升起了一丝想把任一言放进来的心思。 不过,在想到不停振动的结界薄膜时,他狠了狠心,掐灭了心中那一丝不忍。 “就算都是我造成的,那你手抓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停振动呢,很明显是在抵抗你啊!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中指着结界薄膜的振动处,一脸紧张的问出了这个他认为是关键的问题。 任一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听到云中这番问话,他知道,云中的心里防线,快要被他攻破了。 他苦着一张脸,无奈又无奈的解释道:“如果我要打你一拳,你会不会一动不动任由我打?” 云中不明白任一言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问题勾起了他的其他一些想法,他认真的想了一下之后,坚定的说道:“不会!” “那就对了,你肯定不会任由我打你,这眸光结界也一样如此,我抓着它,就等于在侵袭它,振动是结界的被动防御状态,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这......” 任一言的这番解释,简直无懈可击,是啊,人家打你一拳,你肯定会防御,这眸光这么神奇,肯定会防御的啊。 云中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去回应任一言,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 任一言见云中无法反驳自己,内心冷笑不已,趁热打铁道:“这梦境裂缝太厉害了,我快抵挡不住了,你快拉我进去啊!” 说完之后,他凄然苦笑,残破的身体上鲜血流淌不止,有些地方都露出莹白的骨头来了。 云中心里的那一丝不忍,又悄悄升腾起来,对着结界外的任一言,缓缓的伸出了双手。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六章、别装了,命兽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结界之外,任一言的身体四周,不断的有黑色裂缝张合,这种裂缝,像是漂浮在虚空中的黑色闪电,颜色漆黑但是却带着奇特的光泽。 这些黑色裂缝,有时仅仅是擦到他的身体,就会有新的伤口诞生,更多的鲜红血液从伤口中溅射出来,将任一言染成一个血人。 “呲啦呲啦——嘶——嘶—— 这个时候,在他身体中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多,血肉被黑色裂缝割裂,已经不再全是那种“嘭嘭”炸开的声音,现在更夹杂着一种类似布帛撕裂的声响。 这种声响,听上去更为惨烈,就像是有人用双手,一片一片的将任一言的身体撕了开来。 任一言身上的白袍,已经见不到一丝白色的痕迹,全部被鲜血染透,身上血肉绽开破烂不堪。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 云中眼见任一言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双眼之中的不忍之色越来越浓,双手伸出的速度也变得快了些。 “对,快......快把我拉进去,我.....我要撑不住了......” 任一言双唇微动,脸上血污密布,颤颤巍巍说完话后,气息一下子湮没下去。 其实,眼见云中在犹豫之中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并且在自己说问话后,伸手的速度明显变快,任一言心中欣喜万分。 不过,他的双眸中却有一抹残忍之色一闪而过,但是,随即他表面上伪装的愈加虚弱。 可他没有想到的事,云中此时如同一只惊兔,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反而弄巧成拙,云中本来已经快要够到结界的双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可恶啊——这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眼见云中的双手又缩了回去,任一言心中发出极其不甘的怒吼声。 “你......你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结界的外面?” 云中还是没办法彻底相信任一言,他的出现实在太诡异了,虽然之前的疑惑他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可是并没有告诉云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一言原本假装虚弱,已经闭上的双眼,陡然间睁了开来。 他原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之前云中问起时,他刻意回避过去,现在云中重新问起,他不得不回答。 “是......是你,带我过来的!” “我?我带你过来的?我怎么会带你过来?” 云中听了任一言的话,内心里非常惊讶,以至于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云中,你还真是多疑啊,我也是会大自在天王经的,借助大自在天王经的力量,我悄悄的藏在你的身体里,可是没想到你的梦境居然排斥我,所以才弄成了这个样子。” 任一言虚弱的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凄惨的模样,似乎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实属无奈。 “云中?也就是说,当时在水灵结界里,你并没有逃走,而是利用大自在天王经,藏在了我的身体里?” 云中的神情猛地一变,脸颊紧绷,双眸冷冽,与之前胆小如鼠完全判若两人。 任一言点了点头,道:“是!” “哈哈,你根本就逃不掉,你猜到毛孩要牺牲自己送我进祭坛,所以就假装离开,实际上是躲进了我的身体里,是不是?” 云中的眼眶中有泪水涌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悲愤的斥责任一言。 “那可是你的朋友啊,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他去死!” 任一言双眸神情变幻,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几息过后,他的眼睛充斥着血红之色,配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破烂不堪的身体,活脱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声音无比凄厉,癫狂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想要抛弃我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最好的朋友的,用他的命,来换你的命?” 云中此时心里充满愤懑,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如同翩翩浊世公子的任一言,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到了这时居然还想编造理由来骗他。 “呵呵,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你别忘了,他可是在救你。如果当时他听我的,我们俩早就离开了!” 任一言面目陡然变得狰狞,语气里对毛孩当时无视他眼神的事情,充满了遗憾。 云中双目一凝,咬牙切齿的道:“看来当初我猜的没错,你让我去面对命兽战胜恐惧,是想要用我来当诱饵引开命兽,好让自己逃生。” “可是毛孩那个笨蛋,他不肯啊,我数次提醒他,他都无动于衷,如果有你引开命兽,凭我们两个的实力,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任一言状若疯魔,双眼看着云中,露出仇恨之色,似乎把毛孩的死全怪到了云中头上。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要抛弃我和毛孩,躲进我身体里的?” 云中双眸如炬,完全无视了任一言仇恨的目光,冷冷的问道。 “呵呵,你不就是想知道,毛孩什么时候准备牺牲自己救你的吗?何必拐弯抹角呢!” 在被云中挑明前因后果之后,任一言改变了之前卑躬屈膝的样子,话中也开始带刺。 “你......” 云中一时无言,正如任一言所说的那样,他迫切的想知道,毛孩是什么时候准备牺牲自己来救自己的,而且不仅仅如此,当时毛孩的所思所想,他都想知道。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见到任一言之后,毛孩就不由自主出现在脑海里,他的一言一语就在云中的耳畔开始回荡。 那种愧疚自责的情绪,再一次出现在心底,以至于他不停斥责任一言,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些对任一言的斥责,任一言没放在心上,反而全被他自己听了进去。 很多年以后他联想到此刻这一幕,才明白过来,人,有时是是要说话给自己听的,光在心里想,完全不能令自己记住。 “告诉你也无妨,毛孩给你的那颗金色丹丸,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大自在天王经的传承,这颗金色丹丸更是他性命相修的根本,可以说,没了这颗金色丹丸,即使他当时从命兽手里逃脱,也活不过三日!” 任一言的脸上也露出咬牙切齿之色,顿了一会,他接着说道:“从他拿出金色丹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救你这个外来人!” “原来是这样,毛孩早就想好了要救我......” 听了任一言的话,云中心神振动,巨大的悲痛感如同洪流,一瞬间就淹没了他。 “云中,你说,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云中哦,我想我爹娘了,他们没有我在身边,肯定很孤单——” “记住,帮我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 毛孩的音容笑貌,刹那间出现在云中眼前,泪水堤溃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哈哈,你听清楚,别想把毛孩的死怪到我头上,你要知道,都是因为你太废物,毛孩才会死,如果你能战胜恐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任一言此刻好像彻底疯狂了,望着云中止不住的泪水,他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这个时候,他好像根本就不管云中放不放他进结界了,只是怒吼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是,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没用,毛孩才会死,我就是个废物!” 云中异常自责,他觉得不管任一言有什么目的,这些话说的没有错。 “还要假惺惺的吗?你害死毛孩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死我,以为挤出几滴眼泪,就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任一言声色俱厉,满面悲痛,不过内心里却是冷笑不止。 云中双眼之中,泪水不止,任一言的这些话的确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打在云中心灵最脆弱的地方。 “我......我这就拉你进来!” 云中最终忍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拷问,颤抖着向结界外的任一言伸出了自己的手。 任一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不过因为满脸的血污遮盖,并没有被云中发现。 可是就在云中的手指即将接触结界的那一刻,他的小脸蓦然冷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此时,云中脸上泪水凝成的水珠挂在下巴上,配着嘴角那丝不屑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别装了,你是命兽,对不对?”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七章、来自命渊深处的声音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什么?命兽?你在胡说些什么?” 任一言有些猝不及防,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但是瞬间就被他隐藏起来。 “不想承认?没关系,反正你也进不来,就在外面好好呆着吧!” 说完之后,云中便不再理任一言,自顾自看向结界之外。 这宛如璀璨星空般的黑暗世界,还有这些星辰一般的光点,居然是自己的梦境,这让云中觉得异常神往。 相比于苦域之中的奇特遭遇,眼前的场景更让云中迷醉。 年少的憧憬中,无疑是星辰大海,还有无止境的幻想。在他更年少的时候,姐姐经常常抱着他,在屋顶指着夜空中的光点,给他讲述那些关于星辰的故事。 他听姐姐说,头顶的这片星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群闪烁永恒光彩的星辰,会随着四季的轮转,而产生变化。 春夜的星空,以北斗七星最为明显,将这七颗星用线条相连,它的形状就像盛汤用的勺子。夏夜的星空,是云中最为喜欢的,那一挂宛如银沙般的天河,横贯天地东西两极,气息神秘,仿佛就是梦想本来的样子。 秋夜的星空,有些萧索乏味。紫微星高居天中,呈“山”字形,二十八宿零零散散分布在它的四周,这个时候,也是人间王朝更替最为频繁的时候。 冬夜的星空,最为热闹,无数的星辰交相辉映,传说有人曾在冬季某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为心爱的人,摘下了一颗星辰。 虽然夜空时晦时明,不过每当云中抬起头,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他都知道,这些星星只是藏起来了,终有时间,他们会再见。 就在这一刻,随着云中的回忆,外面无尽的虚空,产生了神秘的变化。 先是在这片虚空的最中央,出现了一挂巨大的银色星河。它散发着迷蒙的光彩,无数的璀璨光点在其中闪耀,从虚空的这一头横跨到另一头,气势磅礴,浩瀚无尽,像是一座天地之桥,接通两处神秘之地。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发光勺子,也出现在浩瀚的虚空中,就垂在银河的下方,宛如要从横亘的银河之中舀出璀璨的星辰,呈到云中的面前。 “山”字形的紫微星也不甘落后,彗星一般,从遥远的黑暗处刹那而至,凌驾于银河之上,闪耀着永恒的紫色光芒。 接下来的一瞬间,虚空中的无穷星辰,皆是光芒大放,似乎要照亮这黑暗虚空的每一处地方。 “这里,原来,真的是我的梦境。” 见到如此奇幻的景象,云中喃喃自语,这就是栖月镇上方的星河景象,如今全都出现了。 不过,此时在这浩瀚璀璨的星空幻像中,云中却觉得自己愈加渺小愈加孤单。 这华丽盛大的景象之下,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既然是梦境,自己刚刚回忆的星河全部出现了,为什么却没有姐姐的身影呢? “姐姐,你在哪里啊?” 云中再次喃喃自语,不过,也不知为何,不管他如何在脑海中回忆姐姐的样子,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黑暗的梦境虚空,因为云中的幻想,而变得异彩纷呈,结界的上下左右,皆有星辰环绕,这些星辰的光芒璀璨而又温和,显得虚幻而又令人心生神往。 任一言见云中不再理他,而是出神的看着外面的无尽虚空,脸上浮现出阴狠怨毒之色。 他的那些话,本是激将法,可没想到云中压根不吃他那一套,还在故意戏耍他。 虚空之中,梦境星河浩瀚而璀璨,任一言,看到这幅场景,内心没有丝毫震撼,反而冷笑连连。 就在梦境星河出现的时刻,任一言身体四周的黑色裂缝明显减少,那些不断张合,宛如狰狞兽嘴的黑色裂缝,在星河之光下,渐渐消弭。 任一言身体上的伤口,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他之前告诉云中,这里是自在天王的眸光和云中梦境的连结处,心里就抱着一丝,云中用幻想和回忆改变梦境的可能。 因为,只要云中的梦境越充实,这些梦境裂缝就会越少。 “这些黑色的裂缝,怎么消失了?” 云中说是不再理任一言,抬头望向外面的星河世界,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紧盯着他。 不过,因为血污的遮盖,云中并没有发现任一言的伤势,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着。 “小子,你还真是无情,就因为心里一点点的猜测,就将我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任一言没有回答云中的疑问,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丝欣赏之情。 “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进来!” 云中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自从进了苦域之后,他的心神就一直紧绷着,时刻提防着未知的危险。 他的心神,长时间心处于高压之下没有崩溃,出了苦域之后,短暂的放松使得他的心思更加剔透。 再加上他本就聪明,在任一言说出这句有些嚣张的话后,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哈哈,就算我有别的方法进去,你能阻止我吗?” 任一言听完云中的话,表情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云中居然能猜到,他有其他的办法进入眸光之中。 不过,他的惊讶也是瞬间之事,随即他就哈哈大笑起来,言语也变得十分嚣张。 “你这算是承认,你就是命兽了?” 任一言这样说话,云中心里更加慌乱,那种被命兽支配的恐惧感,再一次出现在心头。 “你在怕什么,难道我刚刚亲口承认自己是命兽了吗?哈哈!” 另一边,苦域之中,就在云中刚刚发现任一言的时候,这片天地,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阴风怒号,大长老神色凝重,迎风而立,身上黑袍鼓荡。 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和浓重的黑暗融合在一起,只是在他的双手之间,数条光线缠绕其上,宛若闪电在交织,一触即发。 “云中,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大长老喃喃自语,身形刹那间就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命渊之上。 这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横穿上万里,绵延无尽,并且光秃秃的,生机断绝,没有一丝植被。 此时的命渊,在大长老眼中,就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正在凝聚,这种力量让大长老都感到心惊胆寒。 命渊的上方,黑云滚滚,无穷无尽的命兽在盘旋嘶鸣,这种夹杂着暴戾情绪的鸣叫,使得四周的空间,散布着恐怖的赤红能量。 大长老的双眸之中,陡然凝聚起炽烈的光芒,手中缠绕的光线,登时互相攀附交缠,眨眼之间化作一个人形光影。 “去!” 他一挥手,人形光影瞬间冲入命兽群中,然后,又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向着命渊外面,冲了出去。 盘旋在命渊上方的命兽,在感受到生命气息之后,紧跟着人形光影的步伐,席卷而出。 大长老神色冷漠,双手舞动,或拈,或挑,或指,或点,轻灵而又玄妙,不断有人形光影从他的双手之间冲出。 就在命兽即将倾巢而出,追寻人形光影的时候,一道声音极其突兀的,从命渊伸出响了起来响了起来。 “老朋友来家里做客,何须如此,是我疏忽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八章、碾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听见命渊深处有声音响起,而且用的还是人类的语言,大长老神情惊骇,脸上全部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而残留在命渊上方的命兽,在这道声音响起之后,就像是收到了命令,自觉的开始后退,分成两片,留下了一条通往命渊的道路。 命渊深不可测,黑气弥漫,巨大的黑暗裂缝,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怪物,正张着狰狞巨口,等待着大长老羊入虎口。 这道命渊深处传来的声音,诡异莫测。 大长老心中清楚,命渊当中是不可能存在活人的,能待在命渊中的,只能是命兽,可命兽却是一种没有心智情感的怪物,那这声音又是来自何人呢? 大长老站在虚空中,双眸如同深潭,心思在刹那间升腾起数中可能,可这些可能,又在一瞬间被他全部否定。 他想到了之前在云中记忆里看到的那一幕,也想到了大自在天王有可能的谋划,可是有些东西,他本就不清楚,也根本分析不出什么。 “这天,要变了吗?”大长老望着在身边盘旋的诡异命兽,喃喃自语。 不过,他望着苦域中的一切,随即又自嘲一笑,这天,再变还能变到哪里去呢,如今已经是最坏的局面了。 其实,光从声音来判断,大长老觉得命渊深处传来的这道声音,虽然浩荡,但却异常清脆,像是一个年轻人发出来的声音。 而且,这道声音的主人,似乎和自己是旧识,说话和语气,就像是老熟人之间的寒暄。 但是,苦域之中,在云中走后,现在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活着的生灵了。 大长老沉凝不语,他实在想不出,这命渊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存在,居然可以让命兽言听计从。 不过,命兽的暴动,就在云中离开苦域之后的一瞬间。就发生了。这场暴动,还有这命渊深处传来的声音,一定会和云中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事关云中,大长老不再犹豫,背负着双手,一步便跨入了黑暗的命渊之中。 而就在大长老进入命渊之后不多时,天崩地裂的波动从命渊中传了出来,无比璀璨的光芒从黑暗的裂缝之中传出。 这道光芒宛如一口天刀,瞬间割裂了黑暗的天地,在刹那之间,苦域被这道璀璨的光华,分成了两部分。 苦域之外,星空幻象依旧浩瀚璀璨,这些云中回忆里的震撼景象,像是永恒被摹刻在了这片黑暗的虚空中。 眸光结界里,云中双眼冷漠,他不知道任一言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于任一言就是命兽的事情,本来就是猜测,而他现在模棱两可的话语,更是让云中捉摸不透。 “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在黑色的梦境裂缝大量消失之后,任一言变得非常轻松,双手之上消失的血肉快速回复,眨眼之间。一双完整的双手就出现在了云中眼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云中已经发现了黑色的梦境裂缝正在逐渐消失,而任一言身上的伤势正在恢复,他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生出了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时,突然的,任一言松开了抓住结界的双手,一头长发随风疯狂舞动,身体就这样悬浮在了结界之外。 他扬了扬手,对着云中说道:“我想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身上的伤,会恢复的这么快吗?” 任一言嚣张的样子,并没有对云中产生刺激效果,云中沉默了一会儿,冷然道:“你在骗我?” 对于任一言口中所说的话,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知道,任一言根本不可能告诉他所有的事实。 “骗你?我需要骗你这个废物?不过,也随便你怎么想吧!” 任一言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一脸看不起云中的模样,不过随即他又道:“我再骗你一次吧,你好好听清楚了哟!” 他指着外面的星空幻象,指点江山道:“其实这梦境啊,并不是一整块的,这片偌大的梦境空间,其实是由一个一个小的梦境组成的,而这些梦境的裂缝,其实就是多个梦境,互不融合互相挤压造成的!” “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云中脸色依旧冷漠,思维不停转动,任一言在这里扯东扯西,不着边际的话,让他更加疑惑。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的就是,你想的越多,梦境就会越大,就会融合的越快,梦境的裂缝就会消失的越快,哈哈,你明白了吗?” 任一言嚣张的大笑起来,无情的嘲笑云中的愚蠢。 “你说什么?!!!” 云中一脸的惊骇之色,随即眉目一凝,努力的想让外面的星空空幻象消失。 他明白了,自己带来的这些璀璨的幻像,反而使得威胁任一言的梦境裂缝消失大半。 “消失,消失,消失,你快消失啊!!!” 云中的心情极度迫切,根本不需要思考他就知道,这些话肯定都是真的。 可是,不管他如何迫切想让面前的星空幻象消失,虚空中的银河北斗紫薇,就像是被刻在了那里,闪烁着像是代表了永恒的光芒。 不仅如此,情况还适得其反,就在他迫切的想要这些星空幻象消失的时候,这些星辰反而越加明亮,更叫璀璨。 “怎么会这样?!它们不是因为我才出现的吗?” 云中语气颤抖的说道,此时他的内心有些崩溃,情况已经越来越朝向任一言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哈哈,这可是你的梦境,你越是想,梦境当然越是完整!” 望着云中惊慌失措的模样,任一言更加嚣张,张狂的笑声,使得结界薄膜不停颤动。 同时,他身边的黑色梦境裂缝,几乎全部消失一空,有几道剩余的裂缝,被任一言屈指轻轻一弹,瞬间出现在远处。 “什......什么?你......你坑我!!!” 云中感到极度屈辱,脸上露出暴怒之色,左手一拳砸在了结界薄膜上。 自从自己开始怀疑任一言就是命兽时,两人之间的种种争锋,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但是肯定也没有落入下风。 他不知晓任一言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又拥有什么样的手段,但是步步为营之下,任一言根本就没有可乘之机。 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使得他生出心灰意懒的感觉,自己完全就被任一言碾压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而自己一个不落,全部踩中了。 不过,尽管如此,在经历了苦域中的一切后,云中的心性也变得十分坚韧,他并没有就此颓废,因为只要这眸光结界还在,任一言就威胁不到自己。 不对,结界,不好!!! 云中目呲欲裂,脖子僵硬的转动,慢慢看向了自己的拳头。 “小家伙,你还嫩着呢!” 任一言讥笑着,一只手隔着结界薄膜,贴上了云中的拳头。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二十九章、吃俺老孙一棒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一刻,在云中眼里,时间已经静止了。 自己的拳头,透明的结界薄膜,任一言的手和脸上讥笑,还有外面璀璨的星空幻象,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定格。 这些景象在云中眼里静止之后,又在一瞬间放大旋转,云中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像是要颠倒过来了。 任一言带着血污的手,隔着结界薄膜,贴上云中的拳头之后,五指弯曲,一把就握住了云中的拳头。 “你不放我进去,只有我自己来了!” 他的双眼散发着阴诡的光芒,嘴角的那抹讥笑,越来越浓。 而就在这时,眸光结界开始剧烈震荡,表面电弧闪烁,噼啪作响。 就在任一言的手和云中拳头相连的地方,眸光结界被腐蚀出一个小洞,黑色的诡异能量仿佛附骨之疽,在这个洞口四周,继续蚕食着眸光结界外部的薄膜。 眼看着任一言就要闯进结界之中,云中却毫无反应,他双目无神,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这才是你面对我应该有的样子嘛,之前那副聪明的模样,真叫人不爽!” 这个被黑色诡异能量腐蚀出的洞口,越来越大,任一言的身体霎时间化作一阵青烟,向着洞口处钻了过来。 就在任一言化作的青烟,接触到结界的那一刻,仿佛水溅油锅,洞口处噼啪乱炸,阵阵黑烟从洞口处冒了出来。 “现在还想挡我?不自量力!” 苦域之中,大长老进入命渊之后,身体不断在黑暗中向下穿行,突然之间,他的身形止住了。 因为,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只巨大而臃肿的命兽,对着他虎视眈眈。 那种大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朝着大长老涌来,不过大长老双眸冷漠,有光线自身前裂开,浑不在意这种气息的压制。 “你,就是发出声音的东西?” 虽然大长老神情古井无波,可内心之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震惊。 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产生的后果,是大长老难以承受的。 命兽,竟然产生了灵智! 在命劫初起,三相天地还有神灵存世的年代里,曾经有三次关于命劫来源的推衍。 这是三相天地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世,五尊神灵共存天地,山河草木寸土之间,皆是神性,灼灼耀世。 有两位神灵想要消弭天地大劫于未起,找到劫难的根源,从根本处瓦解劫难,从而一劳永逸。 前两次的推衍并没有成功,有未知的东西遮掩了天机,导致参与推衍的盖代人物,除了神灵之外,全部陨落。 第三次推衍,由大自在天王与另外两尊神灵联手,在神血染遍大地之后,得出会有一种没有智慧情感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为祸天地的结论,而它们的出现,也与生灵本身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是命劫大起,命兽全面肆虐之时,天地生灵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神灵也仅仅逃出一位,故而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命兽。 大长老有时会想,如果当时五位神灵联手,肯定会有战胜命劫的可能。 可即使是放到现在,这种想法。恐怕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种超越一切,反手间便能令山河崩灭天地陆沉的存在,根本不屑于联手,他们都坚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敌手,横推一切劫难。 即使是有三位神灵参与推衍,有神血洒落,有神灵负伤,在最终的对决中,五尊神灵中也没有任何两人联手,都在独自为战。 大长老根本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三位位神灵联手得到的推演结果,居然一直都是错的。他知道,即使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与神灵相争,一个照会,便会被轻易击杀。 修行之路,难如凡人登天,他数次走入死胡同,又数次走了出来,在空无一人的苦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修行路上走过了多远。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神灵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并不是修行可以弥补的。 神灵啊,真是可望而不可即! 大长老内心长叹,他们每一个都是最独特的生命,每一个都无敌于天地间,虽说矛盾不可相触,但是站在山脚仰望山顶的人,可能连矛盾是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这种对于命兽生命本质的理解,也源自于他自己。 当年,大长老自己,亲手抓过一只幼年的命兽。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似乎想到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带路!” 命渊深处,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稍微有些不满,似乎是嫌大长老面前那只巨大而臃肿的命兽动作太慢。 什么?这样的情况让大长老始料未及,原本以为是命兽产生了智慧,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不过,如果并不是这样的话...... 可以操纵命兽的存在啊,大长老心头一寒,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兴奋,无数年以来,他终于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 “嘶——唳——!” 这只巨大而臃肿的命兽,似乎有些不满自己受到的命令,尖锐的鸣叫声带着恐怖的毁灭力量,瞬间撞击命渊裂缝的石壁上,顿时天摇地晃,黑暗中烟尘四起。 “牲畜到底是牲畜!”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命渊深处倏然而至,大长老目呲欲裂,如临大敌,双手舞动之间,璀璨的光罩瞬间加身。 不过,情况却非如他所料,这道黑色的闪电如同魔鞭,一瞬间分化成数十道鞭影,鞭鞭抽到命兽身上。 这只巨大而臃肿的命兽上下翻滚,痛苦的嘶嚎,周围的空间都被他撞出了裂痕。 最终,这只命兽臃肿的身体,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似乎极不甘心的忘了大长老一眼,然后向着命渊深处飞快窜去。 任一言没有想到,即使是得到了梦境主人的允许,这眸光结界还是阻止自己进入,早知如此,就不用了费那么大劲来诓骗云中了,直接破坏这眸光结界就行了。 他算了算,时间上或许也来得及。 不过,之前做的也不全是无用功,至少不用担心这片梦境空间崩溃了,自己也不必受到梦境裂缝的威胁,更重要的是,从头脑上击溃云中,让他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没错,仅仅是击败了云中这样八岁的小孩,也让任一言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 “让我进去!” 任一言由青烟化作人身,没有花哨的招式,直接用身体狠狠地撞击眸光结界,脸庞上青筋凸起,双目狰狞,非常暴力。 “死都死了,这眸光还能剩下多少力量?你挡不住我!” 结界薄膜剧烈的震颤,电弧激射而起,劈啪作响,全部冲向了任一言。 云中从巨大的动静中惊醒,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后退,可是任一言抓住他拳头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子,怎么也挣脱不开。 眼看着任一言拼命的撞击着眸光结界,虽然结界已经破开一个大洞,可是任一言还是进不来,云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忽然想到,这眸光结界,应该是和耳界一样的地方,既然耳界只有声音才能进入,那这眸光结界,应该也只有一种其他状态的奇特物质才能进来。 是光吗? 想到这里,云中心里一阵发慌,如果之前自己见到的都是真的,那任一言也是会大自在天王经的,只要他运转大自在天王经,这结界壁障的阻挡,根本形同虚设。 看着任一言狰狞的样子,云中现在只希望任一言想不到要运转大自在天王经。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摧毁了云中所有的幻想。 “你认为我撞不开这结界?这眸光结界的根本目的是送你离开梦境,会有多少力量用在防御上?更何况那大自在天王已经死了,残存在世上的一缕力量,不可能阻挡得了我!” 任一言不知是说给云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在撞击结界薄膜的同时,声音无比阴狠。 “啪——!” 一声如同水泡破碎的声音响起,结界薄膜上的电弧瞬间消失,连被黑色能量腐蚀出的大洞也消失了。 并且在这一刻,任一言居然松开了,紧紧钳住云中的手。 “你干什么?” 虽然受到任一言钳制的手恢复了自由,不过云中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更不好的预感,任一言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松开自己手的! “我要进来喽!” 任一言略带着调皮的话,却让云中如坠深渊。 他目光惊骇的抬起头,只见任一言的身体已经出现在结界内。 “哈哈,云中,你看,我还能再出去的哦!” 任一言似乎并没有将云中当成对手,肆无忌惮的调笑着他,身体在结界内外跳来跳去。 “我进来拉,我又出去喽,你看,我又进来啦,我又出去了,我再又进来啦......” 就在任一言再次进入结界内的一瞬间,原本一脸恐惧的云中,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用手指指着任一言,大声叫道: “吃俺老孙一棒!!!”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三十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就在云中喊出咒语的那一刻,无量金绳化作一道毫光,瞬间激射而出。 任一言没有想到,云中这小子这个时候居然没有放弃抵抗,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留下后手想要绝境翻盘。 云中根本就是个凡人,现在他居然能御使法器,这大大出乎了任一言的预料。 “小小年纪,心思够深沉的,居然还晓得示敌以弱,前途无量哦!” 任一言的身影左突右闪,躲避着无量金绳化作的毫光的同时,还有闲情调笑着云中,似乎并不将无量金绳放在眼里。 “哪里比的上你,话里的每个字都是陷阱,而且回回都能让我掉进去!” 此时,云中脸上那种畏惧惊恐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而是带上了一丝沉着之色,这丝沉着之色,使得他的小脸看上去有些严肃。 结界之中,无量金绳时大时小,光芒时隐时现,但是却紧紧的贴着任一言的身体,不停地追踪围堵他。 不过,任一言的身法极度诡异,每当无量金绳要缠上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蓦然间从原地消散,滑的像一只泥鳅。 眼见任一言数次摆脱无量金绳的缠绕,云中心里有些发急。 大长老不是说,除了自己和他,没有人能摆脱无量金绳的控制吗?怎么会抓不到任一言呢! 但是,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双眼淡漠,紧紧地盯着,结界之中辗转腾挪的任一言。 “哈哈,还没有练到家的折光术,要是那老家伙来施展,说不定还真能对我造成威胁,不过你嘛,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任一言的身体,再一次从无量金绳的围堵下消失,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十分嚣张。 云中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不过,任一言所说的话,他现在是半个字都不敢相信,更何况,看现在这样子,任一言对无量金绳的围堵拦截,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在不停的躲避。 无量金绳已经是云中最后的手段了,他还没有开始修行,大长老在他身体里模拟的内天地,早就在离开苦域的那一刻消失了,大自在天王经和折光手他根本不会用。 如果无量金绳还不能对付任一言,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在黑暗的命渊中,大长老的身形,紧跟着那只疯狂往命渊深处移动的臃肿命兽,他全身缠绕着如蛛丝般的光线,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会发光的甲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和命兽的速度都非常快,身前的臃肿命兽蓦然停住,开始裹足不前。 大长老屈指弹出一道光束,这道光束,陡然射出,并在命兽前方,像画卷一样徐徐展开,悬浮在空中,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这里已经到了命渊的底部,在这只臃肿的命兽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扇巨大的黑色门户。 说是“躺”,是因为这道黑色巨门,紧贴着地面,而且外观实在是太粗糙了,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就像是被扔在命渊底部的两块黑色大石匾。 臃肿的巨大命兽,立在这道黑色门户之前,身形瑟瑟发抖,仿佛在这道门户之后,藏着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 “滚!” 门户之后传来一道声音,臃肿命兽听后,如获赦免,身形刹那间在原地消失。 随即,在命兽消失后不久,命渊底部开始震颤,波动剧烈,裂缝崖壁上不断有巨石滚落,命渊底部也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 这道黑色门户,带着极其厚重的气息,竟然慢慢抬起,数十息之后,像是修行者一样,悬浮在了大长老面前。 “客人,请进!” 黑色的门户,慢慢打开,有诡异的灰色雾气从门缝中流泻而出,逐渐的,门户洞开,灰色夹杂着血色的雾气汹涌而出。 “装神弄鬼!” 大长老冷哼,这黑色门户出现的诡异,他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怎么,客人何必踌躇不前呢?难道认为这里会有什么陷阱不成吗?” 黑色门户中再度有声音响起,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 大长老神情漠然,他觉得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如果要对付他,完全可以让命渊里的命兽群起而攻之,没必要这么麻烦。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身影如光,一瞬间便进入了黑色门户之中。 “不可能!!!” 没多时,黑色门户中传来大长老的惊天咆哮,他的声音像是雷霆在炸开,一瞬间,命渊之内,黑暗之中风云激荡。 也就在此时,黑色门户中冲出无量光芒,这种光芒实在是太强烈了,整个命渊都被光芒充斥着。 随后这些光芒像一口天刀,从命渊中冲出,割裂开黑暗的苦域,直奔天际而去。 眸光结界中,任一言一点也没有擒贼先擒王的意识,他闲庭信步,每当无量光绳即将捆绑住他时,他的身影便会从原地消失,饶有兴趣的和云中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云中牙关紧咬,双手已经攥出汗来了,双眼一刻都没有从任一言的身上松开过,他所依仗的最后东西便是无量金绳,可任一言面对无量金绳闲庭信步的模样,让云中的心,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上。 说没用,任一言一直在躲避无量金绳的追踪,说有用,任一言的那副模样,分明实在戏耍自己。 这眸光结界中所遭遇的一切,与任一言的较量,让云中耗费的心力,可能要比苦域之行多出十倍不止。 不停的踩中任一言设下的陷阱,云中完全失去了先机,只能将计就计,而他根本不会法术,正面对抗不可能是任一言的对手,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大长老给他的无量金绳。 打不过就只能偷袭了,这是涂天教他的。 他之前就怀疑任一言有其他方法能够进入眸光结界中,为了不让任一言抢占先机,他假装被震慑心神,故意将左手拳头打在了结界薄膜上。 任一言果然中计,紧紧抓住他的手,想要入结界中。 在云中看来,无量金绳就系在左手上,任一言抓住他的左手,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任一言在神通广大,也应该躲不开才对。 他没有料到,任一言居然会松开他的手,直接用身体对着结界疯撞,并且还让他进来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装下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虽然还是让他找到可乘之机,但还是没能困住任一言。 “云中,这游戏,你还打算和我玩多久,实话和你说,和那老家伙共处了这么多年,虽然不能破解他的折光术,但是应对方法我还是有的!” 任一言一脸真诚,似乎是在和云中推心置腹,不过那语气,实在是让云中恼火。 “只要你还待在这里,这游戏就......” 云中话还没说完,一道巨大的流光,从眸光结界之外划过。 “呼——嗖——” 或许是因为梦境世界更加完整的原因,这道流光,比之前的更加璀璨磅礴,巨大的光亮,霎时间照进了眸光结界中。 而就在这一刻,任一言的身体刚刚消失在原地,这道巨大的光芒照过来,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就被照了出来。 “不好!” 任一言一脸慌张,身体在流光之下飞速移动,想要离开光芒的照射。 可是,无量金绳在接触到流光的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绳体宛若金玉,灵动非凡,刹那间就缠上了任一言。 一旁,云中欣喜若狂,大声叫道:“天助我也!”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三十一章、终点到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巨大的流光,彗星一般自眸光结界外部滑过,磅礴的光亮,在完全笼罩这片地方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任一言脸上尽是慌张之色,流光的磅礴光亮让他无所遁形,身体直接暴露在流光之下,而无量金绳如影随形,霎时间隐没在任一言身侧。 “咻——” 无量金绳再出现时,便如同铁索,紧紧缠绕在任一言身体上。 “卑鄙!” 任一言被无量金绳束缚住,顿时跌落在结界中,身体不能动弹,于是怒火攻心,大声叫骂。 “哈哈,你也有今天!” 云中欣喜若狂,见任一言已经被绑了起来,内心的紧张郁闷一下子消解,冲过去对着他就是一阵乱拳。 “让你耍我,让你耍我,还出去再进来,还出去再进来,你再出去一个给我看看?” 虽然云中身板小,可喝了补天源液之后,力气比之前大了好多倍,这一拳又一拳揍在任一言身上,虽然对任一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让他异常难受。 “慢着!” 在云中乱拳的摧残下,任一言连忙叫停。 云中非常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你打我干嘛?” 任一言此刻的表情非常无辜,好像云中根本是在无理取闹,在无缘无故的胖揍他。 “为什么打你?你说为什么打你!你说为什么打你!” 云中见任一言一脸无辜相,内心怒火更甚,又揍了他两拳。 “这个时候还想骗我,拿我当三岁小孩?” “我骗你什么了,我说得句句都是实话,有哪一句是骗你的?” 听见任一言这么说,云中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的目光中露出仇恨之色,两只眼睛像是剔骨刀,恨不得将任一言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 “你们这种怪物,靠吃人为生,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统统该去死!” 听了云中的话,任一言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不过随即又装作无辜的道:“什么怪物,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命兽吧?” “呵呵,你还真是狡诈,到现在还想骗我,任一言都已经被你害死了!” 云中咬牙切齿,在眸光结界中见到任一言的那一刻,他就有这种怀疑。 毛孩说,命兽吞噬生灵之后,可以变成被吞噬者的样子,他之前就见到过命兽变成一个长着数十张嘴巴,全身粘液的怪物。 想到就连任一言,都被命兽给害死了,云中心里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现在仅仅是揍了几拳面前这个假装任一言的怪物,已经是他克制的结果了。 “冤枉啊,我可真是任一言,如假包换呐!” 云中静静的望着任一言,他虽然聪明,能够凭借一些信息猜出一些东西,可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当不了真的。 任一言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命兽,更何况,他记得毛孩曾经说过,命兽是一种没有智慧没有情感的怪物。 任一言这满脑子阴谋诡计的样子,实在是和命兽搭不上关系。 而且,任一言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被无量金绳束缚住不能动弹,披头散发,全身都被鲜血染透,遍体都是黑色的血污。 不仅仅如此,他的身体上还有伤口没有愈合,之前梦境裂缝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口处,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 云中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并且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去面对任一言了。 他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关于苦域的,关于毛孩的,关于任一言的,乃至关于大长老的,千头万绪疑窦丛生,他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云中不知道的是,在他产生这些想法时,身体里的青铜血滴,像是滚烫的岩浆在沸腾,极度不稳定的气息从青铜血滴上散发出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我之前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好不容易从苦域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心情稍稍有点激动!” 任一言继续解释,从初见云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云中虽然只有八岁,可却天生就是个多疑的人,否则当初,他绝对不会说出自己要拿他当诱饵这样的话。 “你害死了任一言,现在又要来害我,你们这些怪物,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中虽然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不过言语之间还是将任一言当做命兽来看待。 “我要害你?怎么会呢?我如果真要害你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同你讲那么多废话?” 任一言说完顿了顿,望着云中紧皱的眉头,他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也听毛孩说过的,命兽是没有智慧的,你看看我,怎么可能是命兽呢!”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绝对是想错了的表情。 云中眼神迷茫,任一言说的没错啊,毛孩的话确实是这样说的。 不对! 刹那间,云中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之前就是这样,任一言无论说什么话自己都觉得是对的,这才着了他的道。 “你给我闭嘴!” 云中双手颤抖,情绪好像崩溃了,指着任一言大声叫道。 云中突然的狂躁,让任一言吓了一跳,他小声说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别再想骗我了,你就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其实,就算任一言承认了自己是命兽,云中也不知该如何去处理他,就算自己可以去把他掐死,自己可能也下不了这个手。 见云中情绪又稳定了下来,不过却并不再搭理自己,任一言自顾自说道: “以前一直呆在苦域里没出来过,也不觉得外面的世界会有多好,大长老描述的那个世界,我其实根本就不相信。”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不过云中双目无神,似乎并没有在听。 任一言并不在意,他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直到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才明白,大长老说的并不全部都是假的!” 讲到这里,任一言敏锐的察觉到,云中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他在心中暗喜。 “其实,当初仅仅是准备从命兽的手里逃出来,但是见到你记忆的那一刻,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再呆在苦域里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你是说,你想要到我的世界去看看?” 云中双目一凝,他终于明白了,自始至终,任一言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想要离开苦域,进入他的世界。 他心里暗恨,自己实在是太笨了,不管任一言是不是命兽,也不管他究竟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他会出现在这里,那目的就只会是一个,进入自己的世界。 任一言似乎并没有察觉,云中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目的,他望着云中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是啊,我就是想去你的世界看一看,就当是替毛孩看得,你能带我去吗?” 云中刚要答话,突然的,眸光结界被一团巨大的光芒照亮,他和任一言同时吃惊的向着光芒的来源处抬起了头。 只见,就在前方不远处,一轮金色的“太阳”悬浮在虚空中,无比巨大。光芒极度盛烈,它像是在燃烧,四周的空间散发出波浪一般的流动感。 “呼——” 任一言长吐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笑着道:“终点到了!” 第一卷 风起黄粱 第三十二章、血裂石灯现,命燃大梦醒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虚空之中,这轮“太阳”的光芒异常炽烈,四周气浪蒸腾,巨大的金色光芒穿透黑暗的虚空,与身后的星空幻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光明浩大,一个幽秘梦幻,都是天地间最极致的景象。 这轮“太阳”实在是太庞大了,几乎将前方的黑暗虚空全部遮盖住,铺天盖地都充斥着磅礴浩瀚的金色光芒。 待在眸光结界中的云中,震撼得无以复加,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颗巨大光球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这里,真,真的是我的梦境吗?怎么会,怎么会这么......” 见到这番壮丽的景象,云中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他实在是有些词穷,已经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刻的面对的景象了。 与灰暗气流汹涌的诡异天地,还有星光闪烁的星空幻象相比,此刻的巨日景象更加让云中震撼。 它的光芒几乎辐射到了每一寸黑暗虚空,遍地生辉,而每一道金色光芒又都将云中照了个通透,铺天盖地倾泻而出的光芒,像是要把他内心的最深处都给照亮。 堂皇盛大,光耀千古,永恒不灭,在这种没有一丝杂质的金色光芒之下,云中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磅礴的光芒似乎将他的灵魂都照的坦荡起来。 “你说什么?终点?什么意思?” 云中从这浩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任一言刚刚说出的那句诡异的话。 任一言此时却并不回话,他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巨大“太阳”,眼神闪烁着奇特的光彩,其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对不对?” 云中只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终点”这个词的意思其实也不用多想,话音刚落嘴他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快回到栖月镇了。 任一言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从“太阳”上撤了回来,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云中,几乎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什么!” “你是没瞒过我什么,可你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云中眼睛里闪烁着怒火,他不知道任一言心里还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心里非常警惕。 他说完之后,任一言却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假寐起来,完全不理会云中。 “你装可怜也没用,你记住,不管你是命兽还是任一言,我都不会让你进入我们的世界!” 云中见任一言不说话闭眼假寐不理自己,为了断绝他最后一丝念想,恶狠狠的说道。 他想好了,等一会就将任一言,连同无量金绳,一起扔出眸光结界,让他在这梦境世界里自生自灭。 被命兽肆虐过得世界他之前见过,生灵全部死绝,连太阳和月亮都消失见了,天地之间尽是废墟。 不管是苦域中的废墟,还是灰色气流汹涌满是诡异石像的虚空天地,他都不希望栖月镇变成那般模样。 “你给我听清楚,我就是不回去,也不会把你带进去!” 云中怕任一言没有在听,说完之后,又强调了一遍。 “是这样啊,还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呢~” 任一言慢慢睁开双眼,语气里满是无奈和遗憾,似乎云中作出这样的选择,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我并无害你之心,难道连我这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说这些话有意义吗?” 云中此时已经彻底分不清楚,面前的这人,究竟是命兽还是任一言了,说到底,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而任一言,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伤害过自己。 “你,就是个无情之人,和命兽有什么分别呢?” 这番话说得云中哑口无言,他的心中有一些羞愧,可是面前的如果真是命兽,自己把他带回栖月镇,会是多大的灾难啊! 大长老仅仅是带回了一只幼年的命兽,苦域就被摧毁了,生灵断绝,遍地都是废墟。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把一只命兽带回栖月镇,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也就在云中踌躇不定时,他体内的青铜血滴,那种极度不稳定的气息越来越重,表面像是有电弧不停闪烁,劈啪作响。 最终,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压力。 “咔嚓——咔嚓——” 地裂一般,强大的内部压力之下,青铜血滴表面露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噗——” 猝不及防,像是心神受了一记重锤,云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巨大的痛苦传遍全身,他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我......好疼啊......” 而一旁的任一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发现云中的异常。 “我真的不想再做别人了,为什么你就不肯成全我呢?为什么?” 此时,任一言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全身都洋溢着狂暴的气息,双眼变得空洞,然后被一种诡异的灰色占据。 “我们一起进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问那么多,任一言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任一言此番话,完全是吼出来的,虽然身体被无量金绳束缚住,可是从他身体里却传递出一股恐怖的能量。 这股能量散发出的气息,不断冲击着眸光结界,导致眸光结界剧烈震颤。 “你......” 黄豆大小的汗滴,不断从云中的额头滚落,巨大的冲击使得他头疼欲裂,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却在不断挣扎,像是溺水的人在水中拼命扑腾着。 “哈哈,我们本就是应运而生的物种,吞噬万物是天性使然,哪里会有对错正邪之分!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命兽了,我不是啊!!!” 任一言双眼之中流出两道灰色的液体,又哭又笑,状若疯魔,他的身躯也在这一刻膨胀起来了。 “我不想违背契约的,我也不想的,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你......你.....你......滚......滚......” 云中不断挣扎着向任一言靠近,七窍都开始溢血,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让任一言滚出去的话。 “不好意思了,我要借你的身体用一用!” 说完这些话后,任一言的神色变得冰冷,眼神中划过森寒的光芒。 他的身体,像是慢慢被吹涨的气球,不停的变大,五官和四肢都变的极度扭曲,无量光绳都被撑开来少许。 “嘭——” 漫天的血雨洒落,任一言的身体膨胀到了极致,霍然炸开,鲜血混合着破碎的血肉,四处飞溅。 “命......你......你......” 云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变故,他非常清楚,刚刚任一言并没有对他出手,是他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这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疼痛,整个心神都好像被一柄刀给剖了开来,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还有些意识,另一部分已经血肉模糊。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虽说自己还有意识,可是那种巨大的痛苦,使得他全身都用不上力气。 “嗖——” 无量金绳失去了束缚的目标,化作一道毫光,瞬间回到了云中左手的手腕上。 漫天的血肉碎雨中,一道灰色人形怪物从其中走出,这个怪物没有五官,身上流转的灰色光泽,和云中之前在苦域中见到的命兽一模一样。 “云中,你这是怎么了?我可还没动手呢!,呃,不对,从今以后,我才是云中!” 一道声音从这个人形的灰色怪物身上传出来,这声音一开始和任一言的很像,不过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云中的声音了。 这时,他们两个面前的“太阳”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烈,眸光结界一刻不停的,飞快的向着金色的“太阳”的中心撞了过去。 “我......我......不会......” 云中挣扎着,拼命游动身体,向着眸光结界的边缘移动。 “嘿嘿,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痛苦的,就一下下,像蚊子盯了一口,很快的!” 灰色的人形怪物,用着云中的声音在说话,身体变成一团灰雾,朝着云中涌了过来。 云中根本无力抵抗,只是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抢在任一言吞噬自己之前,到达眸光结界之外。 他想,按照任一言之前说的话,只要自己回不去,他肯定也进不去。 “还要挣扎?放心,我会代替你,去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栖月镇吗?可真美啊!” 灰色人形怪物所化作的灰雾,渐渐将云中包裹,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在云中心头炸开。 他体内的青铜血滴持续崩裂,无量金绳中的螺旋纹理飞快窜动,就在刹那之间,一股惊天动地的气息从云中体内澎湃而出。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痛苦从体内传了出来,云中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还有意外之喜!” 灰色的人形怪物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不过却并不吃惊害怕,语气里甚至还有些惊喜。 这股气息并没有对这个怪物造成威胁,灰色的雾气,不停的渗透云中的身体,云中的两只手臂已经有了灰白的石化质感。 可就在灰色雾气即将渗透云中头顶的这一刻,异变突生! 一簇微弱的灰白火焰,从云中右手的手心中缓缓冒出,紧接着,是双臂双腿,然后是躯体脑袋,不多时,他的全身都开始燃烧着灰白的火焰。 一盏简陋的石灯,突兀的从云中的身体里,缓缓浮现。 “啊——怎么会这样!啊——” 灰色雾气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笼罩在云中体表的灰色雾气,仿佛变成了火焰的燃料,而那个人形怪物似乎根本无法阻挡火焰的灼烧。 “你骗我!啊——” 灰色雾气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消失,而石灯和灰白的火焰,也在声音消失的那一刻,消失在云中的身体里。 也在同时,眸光结界,一瞬间撞入了巨大的“太阳”中,消失了踪影。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三章、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走开!!!” 云中霍然起身,十指从床板上刮过,带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兹”声。 他的双眼之中带着着浓浓的惊恐,大片大片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白色的学袍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有两串水流在他起身之时,顺着袖口流到了床上。 “这里是......” 他放眼望过去,皎洁的月色,顺着大开的窗户洒落在床前,泻下遍地的白光。熟悉的金色帷幔,垂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透过窗子,借着月光的照耀,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栖霞山模糊的轮廓。 “家......家?我......我死了吗?” 云中脑子里全部都是任一言血肉模糊的脸庞,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到栖月镇的家中了,眼前的这一切,在云中眼里,比苦域还像是梦境。 “不对!怎么会这样?!” 他从床上跳下来,发疯一般冲到窗子口,扒着窗沿向外望了过去。 只见夜空中星河璀璨,一挂银色天河,自动向西横贯天际,将天空分为两截,无数的星辰在银河之中起起伏伏,闪烁着光亮。又有一轮明月,高傲的悬浮在银河之上,白色的光芒洒遍人间。 自家的院落中一片洁白,前一阵子被烧掉的草地一角,现在还是焦黑一片,漆蓝树的树冠之上,冒出大片蓝色的荧荧之光,在空中不停的飞舞。 一阵风刮过来,那种被阳光晒过的青草味道,让云中感觉到了极度的不真实。 “不对,不对,不对!任一言呢?任一言去哪里了?!” 内心的焦躁,使得云中不停地用双手拍打着窗沿,配合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你这个臭小子,再吵到老娘睡觉,老娘上去劈了你!” 楼下传来一道极度不耐烦的大叫,整栋三层小楼都在这道声音主人的怒火之下瑟瑟发抖。 院子里风吹草地,漆蓝树的树叶簌簌作响,繁茂的枝叶中,有一道黑影悄悄探出脑袋,朝着小楼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又快速缩了回去。 尽管这道声音中满含着怒火,且是针对自己的,可是云中听到之后,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到地板上,嘴里喃喃道:“姐姐......” 屋外月到中天繁星闪烁,风吹过院落中的草地,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原来是梦啊,可是这次也太真实了!” 云中叹了口气,从记事起,他就被同一个梦境困扰着,梦里总是会出现一颗从天而降的巨大青铜色的水滴。 原本这个梦境也不算什么,可是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次的梦境里都有一颗从天门而降的青铜水滴,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更何况,那种从天而降的巨大坠落感,让云中每次醒来时都是大汗淋漓。 虽然难受,可是云中天性开朗,每次做完梦醒来之后换身衣服就是了,这样的情况,他也早就习以为常。 “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这一身的汗,还怎么睡觉啊!” 身上的学袍早就湿透了,从床上跳下来之后,袖口的水滴有许多都洒到了地板上,云中看了看地面上的水渍,想了想,还是等姐姐明天来收拾吧! 他站起身,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自己还真是上赶着去做这场梦的,学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嘴角扯了扯,伸出手,拎了拎满是水渍的学袍衣领,云中露出嫌弃的眼神,这学袍明天是没法穿了,不过还好,自己有两套。 可是,当他目光落到左手手腕处时,身体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无......无量金绳?!” 琥珀一般透明光绳,静静地挂在他的左手上,在黑夜中隐隐透着光亮,中间的螺旋纹理,像活物一样,慢慢转动着。 云中的嘴角抽搐着,苦域中的一切经历,棍棒一般当头砸下。 “不是梦啊,不是梦,我这是在哪里啊?外面的东西,是真的吗?任一言呢?任一言呢?” 云中顿时焦躁不安,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让他难以接受,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胡言乱语一番之后,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发疯般的冲到书桌旁,打开柜子,上下翻找起来。 “火折子呢,火折子呢,在这里,在这里!” 云中从柜子里找到一根食指粗细的小“木棍”,他旋开棍子上的冒,大口大口对着木棍吹着气。 “不行!” 他的心中紧张不已,看着大开的窗户,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飞速起身,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云中拿着火折子,缩在窗户下面,又开始大口吹气,由于心里实在是太慌张了,连吹了十几口气,火折子都没有被点燃,反而被将燃未燃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这破玩意,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灵!” 火折子始终吹不亮,自己也被烟雾呛到了,这一小段时间,反而让云中紧张的心神有些许放松。 心神放松之下,让他有了一丝时间可以静下来细细思索,半晌之后,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手上的无量金绳。 这里应该是自己家没错,就算外面的东西都是假的,姐姐的声音他是不会听错的,而且刚才的愤怒口气,也符合姐姐的性格。 更重要的是,云中刚刚起身时,看到了床头的钟漏。 这只钟漏并不是一般的钟漏,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只树漏。 这只树漏,是他们当初和老神医下棋打赌赢来的,也是唯一一件经过涂天和不苦同意,没有被当成公共财产充公进秘密基地,独属于云中一人的东西。 这只钟漏是一棵树的形状,枝干光秃秃的,上面只长了十二片绿叶子。 这十二片绿叶子,代表了一天的十二个时辰,每当时间悄悄流走时,对应时辰的叶子就会慢慢变黄,直至最终脱落。 奇妙的是,每当有一片黄叶脱落时,对应的地方就会长出一片新的绿叶,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但是,云中并不是凭借这只钟漏,来确定自己回到了栖月镇的,他看的是钟漏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奇物,谁是他的主人,那么十二片树叶上就会出现谁的名字,这些时间,都在你自己手上!” 老神医的话,在耳畔回旋着,云中非常确定,自己刚刚在树漏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不止一个,是十二个! 云中相信,刻着自己名字的树漏,世界上绝对不会出现第二个! 之前的一切肯定不是做梦,自己现在一定是回家了! “我如果回来了,那任一言呢,他不是要吃我吗?” 确定自己已经回到栖月镇之后,还有一大堆问题令云中百思不得其解。 任一言到底去哪里了,最后在眸光结界里,自己明明已经输了,如果任一言是命兽,他应该已经把自己吃掉,然后变成自己的样子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命兽,是我错怪他了?” 云中自言自语,可是任一言最后变成了一个灰色的怪物,他虽然没看太清,但是也看到了。 “咦,学袍怎么还在?不是被毛孩穿走了吗?” 一大堆的疑问没有得到解决,他又发现自己身上的学袍居然完好无损,自己当时是穿的毛孩的破衣服啊,怎么又换上学袍了呢? 万般无奈之下,云中伸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疼! “不是梦啊,可是怎么都对不上号呢!” 云中扯了扯学袍,又晃荡了两下无量金绳,一脸懵逼,把任一言的事都暂时忘掉了。 按照道理来讲,如果苦域之行是做梦,那身上的学袍应该已经随着毛孩消失了,如果苦域之行是做梦,那手上这无量金绳是哪里来的? 想来想去,云中就是想不明白,脑袋都快想得炸开了。 “不行,得找不苦来问问!” “嘶——呼——” 他小心翼翼吹着气,火折子上终于腾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云中慢慢挪动脚步,一只手举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在墙壁上下来回摸索着。 “找到了!” 他举起火折子,将火焰处对准了刚刚摸索到的东西。 “嘭——” 就像是灶膛之中,积聚了多时的火势一下子喷发了出来,就在火焰接触到墙壁的那一刻,屋子里腾起大片的白光,一下子照亮了所有东西。 这时可以看到,云中屋子的墙壁上,到处都插着镜子一样的碎片,这些碎片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不过现在都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 “是哪一个来着?哦,是你!” 云中走到床头,从墙壁上拿下一片“镜片”,这块“镜片”巴掌大小,除了闪烁着白光,上面还有一丝金色的光晕,看上去十分漂亮。 “走你,集合!” 云中捏着“镜片”,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用力将手中的“镜片”,甩向了空中。随后自己飞身下楼,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镜片”刚刚暴露在月光之下,就顺着月光升腾而起,自身也在不断的融化,可就在飘到半空之时,“镜片”上一道金光开始闪烁。 “嘭!” “镜片”瞬间爆炸开来,一道白色的光晕,向着四方扩散而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四章、开门请对暗号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像烟花绽放一样,“镜片”炸开之后,一道白色的光芒,瞬间席卷了整个栖月镇。 风声鹤唳,无数生活在暗夜里的生物,在光芒扩散的一瞬间精神紧绷,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光芒扩散的原点。 南镇之中,夜色静谧,凉风乍起,有生物闻风而动,数十道身影在黑夜中显现,他们各怀目的,在黑夜之中隐秘的奔走,不多时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就在此刻,一座七层尖塔,塔体比夜色更加黑暗,塔顶的阁楼里,凸显出两团巨大的幽绿光芒。 “咚!” 忽然,有权杖顿地的声音响起,自塔顶之上,一道无形的波纹极速荡漾开来,像有一阵狂风向着四面八方吹过。 刹那之间,南镇原本还亮着灯火的建筑,像是得到了特殊的命令,他们的主人同时熄灭了自家的灯火,整个栖月南镇一下子隐没在黑夜之中,再无半点声响。 ...... ...... “哎哟哟,这又是闹什么妖呢?!别是来祸害我老汉的,赶紧睡觉,睡觉!” 北镇的一处院子里,药草香气弥漫,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庭院里纳凉,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波动,连忙卷起躺椅,飞快地跑回了屋子。 ...... ...... “涂峰,我好饿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北镇的一处院落中,一个脸色黝黑的小胖子,浑身上下汗水连连,他正在蹲着马步,极其不耐烦的冲着屋子大叫,看样子已经蹲了好久了。 “咦?” 突然,他觉得胸口一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石头。 这块白色石头上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晕,看上去和云中之前扔上天空的那块“镜片”,非常相似,只不过更厚了一些。 小黑胖子看到石头发光,一时之间有些吃惊,然后抬头看向空中,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正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来得正好!” 他脸上露出喜色,接收到不知是云中还是不苦传来的信号,正好就有理由可以不用练功了! “涂峰,我肚子疼,先去趟恭房,饭和菜给我留点!” 说完之后,他就要转身开溜,可是又有些不放心,于是转过身又加了一句: “给我留多点!”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北镇的另一处地方,这是一处禅院,佛灯长明,香烟袅袅。 坐在蒲团上的小和尚无精打采的敲着木鱼,他感受到自己的一丝法力在不远处消散,于是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打坐的师傅。 见师傅没有反应,于是蹑手蹑脚地从蒲团上起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云中早就到了三人的秘密基地中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不苦和涂天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于是在门口不停走动着。 望到手腕上的无量金绳,他就一阵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所有的对不上号的,还有若有的疑问都抛开,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苦域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经历,那任一言,不,应该说是命兽,这时已经进入栖月镇了。 那个梦境里的世界已经变成废墟了,鬼晓得命兽会把栖月镇糟蹋成什么样。 如果命兽真的来到了栖月镇之中,那么所带来的一切后果,都是因为他。 或许连云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上有一种与身俱来的秉性,就是害怕自己会连累别人。在他不多的生命中,他会下意识的避免主动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折断余力这件事,才会被他当成大秘密,藏在心底。 余力是一支木质毛笔,被供放在荀老夫子的书房中,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云中偷偷进去将它折断了,事后涂天替他背了黑锅。 在知道毛孩为了救自己牺牲了生命之后,云中心里的恐慌其实是大过悲痛的。 这种感觉和面对命兽时的感觉十分相似,像是被一根丝线悬在了天际,和未知并且恐怖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等他踏上修行之路后,也许会明白,这种活在他血脉骨髓中的恐惧,叫做——因果! 他此时是不会明白的,除了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一长两短的敲击声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云中心里欣喜,一定是涂天和不苦两人中的一人来了! “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了看见信号,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嘛!” 云中腹诽着,手上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 可是,当他刚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一道不满的声音打断了。 “云儿,你在做什么呢,暗号呢?暗号,暗号还没对呢!” 涂天的小肥脸正对着云中,嘴里口水飞溅,喷了云中一脸。 “下次再对暗号,下次再对,我今天有急事,不苦你快进来,我有事问你!” “嗯!” 站在涂天身后的小和尚不苦,闻言就门内走去,不过却被一旁的涂天一把拉住了。 “江湖险恶,哪里有那么多的下一次给你,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小心谨慎!平时要是不注意,到了关键时刻想注意都没了机会!要是今天一开门,发现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办?” 涂天滔滔不绝,一堆道理砸的云中和不苦晕晕乎乎的。 “小光头,你说对不对?” 不苦听到涂天问他话,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先是瞄了一眼涂天,随后又瞄了一眼云中,见两人都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道: “有道理!” 云中虽然被涂天说得一脸懵,可还是想争辩点什么,可是他刚想开口时,又被涂天蛮横的打断了。 “好了,两票对一票,不需要你解释了,对暗号!” 鉴于以前的额惨痛教训,三人之间早有约定,意见不统一时,为了减少内部消耗,举手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吱——啪!” 腐朽的木门被涂天粗暴的拉上,猛烈地撞击,使得墙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洒了云中一脸。 门外,涂天先是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神秘地对着木门小声说道: “夜空中最亮的星!” 门内,云中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无精打采的回应道:“会做梦的石头。” “快快,不苦,到你了!” 听得门内云中的回应,涂天显得异常兴奋,赶紧催促不苦对暗号。 小和尚不苦一开始还有点不愿意,觉得这暗号对得有些羞耻,不过在涂天和云中对完暗号之后,他的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感觉自己在参与一次神秘事件。 “本来无一物!” “会做梦的石头!” 暗号一对完,云中赶紧打开门把不苦拉了进来,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 他们三人之中,只有不苦会法术,并且在外面闯荡过,他和涂天两个人,对于修行之事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或许自己所经历的诡异梦境,会在不苦这里得到答案。 “慢着!” 就在云中即将开口之时,涂天第三次打断了云中。 云中顿时怒火中烧,双眼冷冷的盯着涂天,语气阴森的说道:“你说!” “呃......你们俩不觉得我们的暗号太简单了吗?再......加下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五章、秘密基地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小涂施主,你说,要怎么改才好呢?” 不苦现在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感兴趣,篝火狐鸣般的密谋与商议,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这片天地中的一小撮神秘人物,像是活在话本里。 其实,涂天很不喜欢不苦这样称呼他,“小涂施主”听上去就像是“小涂是猪”,正好赶上他又胖,这样的称呼会让他很不爽。 不过,此刻他的心情和不苦差不多,都沉浸在一种探幽寻秘的兴奋之中,也就没在意这次不苦对他的称呼。 “我觉得我们这样的暗号太简单了,每人只有一个固定的,应该改成每人两个,正好对应除了自己以为的另两个人,还有,我们没有危险预警的暗号......” 涂天侃侃而谈,将自己对暗号的改良和办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完全没有理会云中已经开始燃烧的眼睛。 “死胖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我说话?!!” 云中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涂天大吼。 “怎么着,想动手?来啊!” 涂天也不甘示弱,马步一立,摆出一个拳架子,还挑衅的朝云中招了招手。 不苦见两人剑拔弩张,不但没有劝架,两只小眼睛里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像在说,打呀,打呀,快打呀! 可是,事情没有朝不苦想要看到的方向发展,云中和涂天两人,小眼对小眼,互相瞪了对方半天,愣是没动手。 涂天之前在老爹的淫威之下,已经蹲了好几个时辰的马步,双腿本就酸痛,现在和云中一对峙,为了在气势上压倒云中,双腿又蹲了下来。 不到一会儿,他就有些吃不消了,可在云中面前又不能落了气势,骑虎难下,这样子就让他很难受。 不过,他到底是栖月镇一霸的涂天,余光四下扫了扫,站起身,冲过去就给了不苦的小光头一巴掌。 “哥哥们在商量大事呢,你这什么眼神啊,想让我们掐起来,你躲在边上看好戏?说好的兄弟情义呢!” 猝不及防吃了涂天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虽然有灵力护体,还是疼得不苦抱住了头。 “你......你......”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云中走过来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什么你,哥哥们打你几巴掌,有意见?” 不苦后脑勺又吃了一记,捂着脑袋望着满脸凶像的云中和涂天,知道他们又要把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两个人,只好呜咽着说道: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其实,从年纪上来讲,并不是不苦最小,他们三人都是八岁,出生上差不了几天。论资排辈的依据是个头,不苦个头最小,只能做弟弟。 “是不是男人,怎么就知道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 望着不苦泫然欲泣的小模样,涂天板着脸训斥道,不过他的手却神乎其技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在不苦面前晃了晃。 “给我!” 不苦伸手就去抢,这鸡腿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让他吃过一次就忘不了,平日里跟着师傅粗茶淡饭,一点荤腥也不能沾,也就只有和涂天在一起的时候有肉吃。 “不行,这不是害你破戒吗?” 涂天含糊不清的说道,他没有给不苦抢夺鸡腿的机会,一下子就全塞进嘴里去了,嗦得口水乱响,再拿出来时,只剩下一根骨头。 不苦和云中同时怒目而视,看得涂天心里有些发慌,他急忙用双手捂住胸口,大声叫道:“没有了没有了,就一根!” “就一根你还自己独吞了,我不信!” “我也不信!” 两人蜂拥而上,从涂天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又是一只金黄流油的大鸡腿。 云中和不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说道:“肯定还有!” 一会儿之后,衣衫不整的涂天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对着正蹲在地上啃鸡腿的两人说道: “给你们留着呢,我涂天是那种会独吞的人嘛!那个,不苦,能不能给哥留一口,刚刚吃得太快,没尝出味儿来!” “呵呵!” 不苦不满的哼了一声。 云中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将手里的鸡腿啃完了,然后也不管手上的油,摸着不苦的脑袋问道:“怎么样,脑袋还疼吗?” 不苦两只手抓着大鸡腿,正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回应道: “真香!” ...... “这才是我魔教中人,应有的生活嘛!” 涂天望着正在啃鸡腿的两人,再看了看秘密基地中的一切,心中豪气顿生。 他就像是一个正在巡视自己领地和子民的王,对于面前的一切充满了自豪感。 秘密基地是他们三个无意间碰到的,是一个类似山洞的存在。本来洞口是有禁制阻挡的,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小土坡。 不过这禁制可能年久失修,被不苦轻易就用法术破解了,然后他又重新设了一个禁制。 本来涂天和不苦,是准备在禁制之外和云中对暗号的,可是涂天在禁制外喊了半天,云中都没有应他们,他只好和不苦先进来了。 “你们说,我们太魔门三巨头是不是有些不仗义啊?” 云中此时有些意兴阑珊,三人这么一闹,让他把正经事都给忘掉了,让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什么意思?”涂天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都吃的饱饱的,可你别忘了,这里可还有一个人呢!” 云中说着,眼神还诡异的朝着秘密基地深处瞟了一眼。 “你少来!死得就只剩下骨头了,要吃东西,也只能下次给他带两炷香来!” “嘿嘿!” 三人不约而同的坏笑起来。 原先的山洞里并不是空无一物,他们进来之后,在地面上发现了许多兵器的残骸,不过都已经腐朽的发黑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山洞的最深处,还有一个坟包,上面斜着盖了一块大木板。 三人经常听老神医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故事里总有人落下悬崖,然后获得了某种绝世传承或者是神奇的宝物。 三人碰巧遇到这个有禁制,抱着寻宝的心思进了山洞,到处没有找到宝贝的情况下,把目光放到这个坟包上。 三个瓜娃子,也没什么顾忌,站着就把人家的坟刨了。结果宝贝没找到,反而刨出一具白骨,吓得他们仨又赶紧把坟填了回去。 不过,这天然的隐秘之所,三人并不打算放弃,但是这坟包白骨又让三人心生顾忌。 于是,在涂天的建议之下,三人把坟包上的木板一分为二,大的移到洞口做了扇子门,小的就给坟包立了个碑。 为了防止白骨主人阴魂作祟,怪罪他们抢了自己的老窝,他们又给了白骨一个封号,木牌上是云中歪歪扭扭的字迹——太魔门一代掌门之墓。 说起这太魔门,也挺有意思,是云中他们三个自封的。 老神医的故事里,经常有正邪对决,魔教高手总是输给正派高手,这让云中心里很难受。 他并不是推崇魔教,而是正派高手除了除魔卫道就是清心寡欲,完全没有魔教高手活得自在,活得洒脱。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涂天还有不苦说了之后,原来还一心站在正派这边的涂天,瞬间就转换了阵营,站在了魔教这一边。 至于不苦,两票对一票,反对也没用。 于是,他们就秘密成立了一个魔教门派,号称太魔门,三人同时都做了掌门,自诩是魔教中人。 秘密基地,也就成了太魔门的宗门重地。 有了秘密基地之后,他们三个把家里能自己的东西全搬来了,原本破败的山洞,被他们装扮的像模像样。 桌子椅子柜子镜子床,米面油菜,还有他们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宝贝,外加上自己垒的土灶台,住个十天半月的,应该是没有问题。 “对了,云中你不是有事情要说吗?怎么不说了?”涂天突然问道。 云中一拍脑袋,怎么把正经事忘了呢! 可是,现在让他说话了,一时之间梦境经历一下子上涌,一大堆疑问盘旋在脑海里,云中都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愣了一会儿,他把脸凑向涂天和不苦,神秘兮兮的问道: “你们发现我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六章、说梦(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怎么,是觉得自己变帅了?” 涂天用手揪着云中的小脸蛋,一脸揶揄之色。 云中把涂天的爪子拍开,正色道:“别闹,我和你们说正事呢!你们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不苦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云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随后他又凑上去闻了闻,皱着眉头道:“云中,你都馊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看我的眼睛,看我的眼睛,来来!” 学袍上汗馊味浓重,云中心里稍微有些尴尬,不过在不苦和涂天面前,他也没当回事。 “哎哟哟,我看见了,才几个时辰不见,云儿你怎么还戴上首饰了呢,这镯子,比林千明那个娘娘腔手上的还骚包呢!” 涂天压根没去看云中的眼睛,他挑起云中手腕上的无量金绳,发现这镯子居然是软的。 不苦闻言也凑过来看,发现云中手上的这镯子,像是金色的软玉,在四周的白光之下,闪烁着迷蒙的光芒,中间还有奇特的纹理在转动。 他不由得惊叹道:“这镯子,可比林千明的好看多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镯,我要说的事情,也和它有关,你们先看我的眼睛,我再和你们仔细说!” 秘密基地里的光芒来源,和云中屋子里的一样,在山洞的顶端,镶嵌着一块有云中脑袋大的石块,此刻正散发着皎洁的白色光芒。 这种石块,和云中屋子里墙壁上的“镜片”,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在形状和大小上有所不同。 栖月镇里,似乎到处都有这种东西,三人在很多地方都见到过,有一次涂天发现,这种东西,只要被光源照到一下,它自身就会绽放出白色光芒。 但这种白色光芒,并不是永久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暗,直至回到最原始的透明状。 不仅如此,这种东西还很容易碎,只要拿在手上稍稍用力,它就会直接破碎并且消失在空气里,破碎之时还会有一道强盛的白光扩散出去。 三人从外面带了大量这种东西回来,一部分被当成灯来用,另一部分经过不苦的炼制,成了三人互相联系集合的信物。 之前云中用作信号弹的那块“镜片”,就是经过不苦灵力炼制过的。 因为石头散发出来的白光和月光很相似,所以他们三人,称这种东西为月石。 此时,月石的光芒已经越来越暗了,不苦和涂天两人扒在云中眼睛上看来看去,却什么特别的都没有瞧出来。 “云中,你是说哪只眼睛啊,还是两只眼睛都有特别的?” 不苦丝毫不着急,慢声慢语的问道。 “右眼,是右眼!”云中连忙回答道。 “小光头,你以为我是你的啊,可以在黑夜中视物,这里光这么暗,赶紧点灯!” 涂天自己没找到特别之处,非常习惯的怪到了不苦和光线头上。 “灯火通明!” 不苦身上金色灵力涌动,双手结印,喊出了一声咒语。 只见虚空之中,有光芒慢慢聚集,两三息之后,整个秘密基地就被照亮了,山洞顶端的月石因为受到光芒的照耀,顿时散发出皎洁的白色光芒。 “还是这通明咒好使,你们这群会法术的,就是方便!” 涂天感慨了两句,又扒拉着云中的右眼,仔细观察起来。 眼皮长时间被不苦和涂天扒拉着,云中的眼睛变得非常酸,没一会,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们好没好啊,那么明显的地方你们找不出来?” 右眼中的小黑点,已经困扰云中多时了,在暗的地方还好,一旦自己看向有亮光的地方,右眼之中总会有一个小黑点挡着,让他很难受。 “你还是告诉我们吧,实在是找不到!” 涂天已经放弃了,他是肉眼凡胎,更何况云中的瞳孔是黑色的,这个小黑点他哪里能看得到? “等一下,我好像找到了,云中,你眼睛里好像有一个洞!” 不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顿时欢呼雀跃。 “你终于看到了,我滴个亲娘耶!”云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洞?哪里呢,我来看看!” 涂天又扒上来看,一会之后,他点了点头,道:“这洞是哪里来的?” 别看涂天一副我也看到了的样子,其实他是装的,他压根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如果大家都看到了,而他没有看到,很伤面子的。 “呃......我......做了个真的梦......” 云中犹犹豫豫,他怕不苦和涂天不信他,所以才让他们去找自己眼睛里的特别之处。 “怎么又扯到做梦上了,不是在说眼睛吗?等一下,真的梦?什么意思?” 涂天本来就有些迷糊,听完云中的话,变得更迷糊了。 其实,就连云中自己此时都有些混乱,不知要从何说起,只能顺其自然,说一句是一句。 “是啊,真的梦,眼睛里的这个黑点,还有手上这绳子,都是梦里带出来的!不仅仅是这两样,还有其他东西,只是我现在拿不出来!” “梦里带出来的?云儿,你不会是又想戏弄我们吧?这次我们可不会再上当了!” 涂天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云中肯定是在耍他们两个,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大半夜的把我们叫出来,是不是要毕业了,心里太兴奋?” “我和你说真的呢,你别不信啊!” 云中无可奈何,涂天不相信,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旁的不苦默不作声,对于云中眼睛里的黑洞,他想不太明白,可是绑在云中手上的绳子,气息很古怪。 他刚刚就觉得,自己在施展通明咒时,从云中身上传来一股微弱的排斥感,自身的灵力似乎很抗拒和云中接触。 “云中,你是说,这根好看的绳子,是你从梦里带回来的?” 不苦捏起无量金绳,手心灵力涌动,果然,从绳子上传来一股微弱的排斥感。 “嗯嗯嗯,不苦,你懂得多,你肯定相信我的,对不对?” 云中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苦是六岁之后来到栖月镇的,之前一直和他师傅在外面闯荡,并且他还是个修士,见识一定比涂天广。 “这个像镯子一样的绳子,确实有点奇怪,有种万法不侵的感觉。” 不苦皱着眉头,刚刚他试图用灵力去感知这绳子内部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灵力进入其中之后,犹如泥牛入海,瞬间就消失无踪。 然后他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何止是这样啊,这东西叫无量金绳,和老神医故事里的那个捆仙绳差不多,只要你说出咒语,它就能把人捆起来,除了我之外,谁都解不开!” 这话说出来,不苦和涂天同时愣住了,涂天愣住是因为没想到云中这么能吹,和捆仙绳差不多?那可是对付仙人的武器啊。 不苦则不然,涂天知道捆仙绳是从老神医的故事里听来的,而他是真正见识过捆仙绳的,那种铺天盖地的灵压,现在想起来都令他心神振动。 “你确定?我.....,” “吃俺老孙一棒!” 涂天话还没说完,云中的咒语就已经脱口而出。 无量金绳闻声而动,化作一道毫光,从云中手腕上激射而出。 刹那间,涂天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不过奇特的是,涂天全身都被绑成一团,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绳子的痕迹。 “吃俺老孙一棒?云中,你抢我的话,我跟你拼了!” 涂天的这反应也是绝了,被绑成一团的他,想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反而是在愤怒云中抢了他的话。 “吃俺老孙一棒”这句话,出自老神医之口,西游的故事,被老神医演绎的十分精彩,远超话本很多倍。 老神医说出这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句话被涂天当成口头禅来讲。 顺理成章的,这句话就成了他的私人财产。 “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不苦非常吃惊,他看见云中手上的无量金绳化作一道光激射而出,随后,涂天的双手被紧紧地固定在了身侧,但是他没有看见任何绳子,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 “大长老说,这无量金绳,不需要修炼就能用!” 无量金绳居然在涂天身上不见了,云中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上两次不是这样的,不过他很快就忽略了这一点,要紧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个。 涂天双手被绑在身体两侧,只好蹦着接近云中,然后一脸怒容的说道:“云中,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七章、说梦(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望着咬牙切齿的涂天,云中一阵头大,自己当时是随意取了一个咒语,不过在一个瞬间,他是想到涂天听到咒语后的反应的,当时他还在心里窃喜了一下。 他哪里能料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涂天的反应来了。 云中刚要和涂天解释,自己是随意取的咒语,根本没想那么多。这时,涂天眼里突然露出一丝狡黠之光。 “以后,该你用孙悟空的时候,归我用!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没有任何的言辞交锋、谈判或者是妥协,涂天直接就提出了解释的方法和结果,一锤定音,云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口中的“孙悟空”,是一张面具,听完老神医讲了西游故事之后,涂天缠着他老爹从外面面回来的,一共有三张,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 “好吧!” 云中心里十分着急,想着先答应下来,日后再和涂天慢慢掰扯。 不苦见云中吃瘪,也不遮掩,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不过随即他就正色道:“云中,你把这无量金绳对着我试试,我看看它究竟有什么玄奇之处。” 开心归开心,不苦对于这无量金绳还是好奇的紧,他从来没有见过不需要灵力就可以驱使的法器,并且这无量金绳绑到身上,连一丝痕迹都看不见。 “吃俺老孙一棒!” 云中点了点头,连喊了两遍咒语,无量金绳瞬间把云中绑了个结实。 之前自己被绑时,涂天没有反应,见到不苦被绑,他反倒察觉到了不对劲,跑过去,对着不苦浑身上下一阵摸索。 “绳子呢?没绳子你怎么被捆起来了?” 反观不苦,脸上则是浓浓的惊骇之色,被绑之后,他连忙对云中说道:“再来一次!” 云中看到涂天的傻样,心里也是暗笑,心态上瞬间变得有些放松,笑道:“不苦,你也没尝着味?” 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涂天的白眼。 “不是,这东西,比捆仙绳奇怪多了,我根本察觉不到它在攻击我!” “这话说得,好像你见过捆仙绳似的,怎么和那个老庸医学上了呢,尽会吹牛!” 涂天一脸不屑,他始终与不苦和云中不在一个频道上,尽说些插科打诨的话。 “我真的见过,真正的捆仙绳,虽然在绑人的时候也会消失不见,但绝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哪个样?” 涂天见不苦一脸正色,不像是在吹牛,当下也有些好奇。 “真正的捆仙绳,并不是魏老施主口中说的那样,是一根绳索,真正的捆仙绳,是一种法术大神通,施展开来时,灵力犹如绳索,不追踪到目标,便不会停止!” 顿了一会儿,在云中和涂天吃惊的目光下,不苦继续说道:“师傅说,这捆仙绳一旦束缚到目标,不单单会使人四肢无法动弹,它会钻入窍穴进入人体形成禁制,封印丹田气海,截断人体内一切灵力流动!” “不过,作为大神通,施展捆仙绳时,灵力波动非常浩瀚,完全不像这无量金绳,简直是无声无息,我完全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无量金绳?这名字就挺唬人的,没想到比捆仙绳还厉害呢!对了不苦,你不是还会一个无量心嘛,和这无量金绳哪个厉害啊?” 涂天压根不懂这些事情,但丝毫不影响他来凑热闹,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根鸡腿,一边啃,一边没东没西的问着。 “不好比的,无量心是法印,属于术法,而云中这个,明显是个器物。” 不苦见涂天问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只不过,一旁的涂天在见到不苦回答他时,偷偷瞟了云中一眼,脸上露出坏笑。 “涂天,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再这样,之前的约定就作废!” 云中气得牙痒痒,知道涂天是故意问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着急。 “你会老老实实遵守约定,当我傻呢?” 涂天一脸蔑视,两人“交手”多年,对彼此的想法,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 云中别过头去不再理他,对着不苦又念了两遍咒语。 第二遍“吃俺老孙一棒”刚出口,不苦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就被捆住了。 “我对付不了这个东西,我身上的灵力毫无滞塞,这无量金绳实在是太古怪了!要不把我师傅找过来看看吧?” 不苦根本连躲都躲不开,更不提被绑住之后把无量金绳解开,再说了,他心里也苦啊,解什么解,连绳子都看不见。 “不行,我们之间的事情,找那只狐狸干什么,一身的白毛,看着就烦!” 云中刚要拒绝,一旁的涂天就抢先开口了,果断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云中又念了一遍咒语,无量金绳瞬间回到了自己手上,他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大长老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手上除了无量金绳,还有兜天瓶和耳界,兜天瓶一看就不是凡物,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命兽真的进了栖月镇,他不想让消息传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长久的焦虑,然后自己想了,也就做了。 “云中,你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这个梦真的有可能不是梦,是真实的经历!” 不苦见涂天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云中的脸上也露出挣扎之色,于是扯开话题问道。 他也没计较他对自己的师傅不敬,因为,就是当着自己师傅的面,涂天也是这么说话,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苦这样说,涂天也是一脸好奇,催促着云中赶紧说。 当下,云中就把苦域中的一切经历,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出来。 苦域,命兽,任一言,毛孩,大自在天王,耳界,折光手还有大长老,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云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尽管他说了很多,就连折光手的传承也说出来了,他却刻意回避了大自在天王经的事情。 他知道,就算命兽没有进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在黑暗中一声不响的盯着他。 可以一个八岁小孩子的心智,即使他再聪明,也会有疏漏。 他说出了大自在天王的名号,等于告诉知情的另外两人,大自在天王经的最后一部分在他身上。 带着早已经被自己暴露的秘密出现在敌人面前,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也是可爱。 “大自在天王?神灵?天地间一共就出现过七位神灵,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啊!” 不苦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云中的梦境居然出现了神灵,这让他始料未及,这种存在,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什么神灵?还七位?这个故事有看头,可能比云中刚刚讲的那个还带劲,小光头,你赶紧说说!” 涂天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云中讲的事情,他完全是当故事来听的。 “涂天,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怎么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望着涂天不正经的模样,云中顿时觉得自己所托非人,自己找他们两个来时是商量对策的,可没想到涂天完全不在状态。 “呃......毛孩,好兄弟!” 看见云中真的可能生气了,涂天顿时有些尴尬,情急之下就冒出这么一句,那呆愣的样子,让本来生气的云中一口气没憋住,笑了出来。 “云中,你说大长老把折光手的传承给了你,你能施展给我看看吗?” 云中所讲的梦境非常诡异,但从无量金绳上来看,不苦确定这一切应该都是真的,命兽先不提,折光手这种术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说不苦的见识也不算太广,但是他也是个修士,云中嘴里的折光手,根本不符合术法构成的基本逻辑。 “不行,我现在用不出来。” 云中摇了摇头,他刚到秘密基地里就试过了,他找不到兜天瓶在哪里,也施展不出折光手。 不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云中也开始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涂天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觉得自己好像除了会捣乱,一点用处都没有,顿时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自己的这种尴尬,他想了一会说道: “云中,如果毛孩兄弟真的因为救你死掉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吗?”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八章、此间的少年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嗯?什么意思?” 陷入沉思的云中,蓦然听到涂天再次提起毛孩,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涂天调皮的朝云中眨了一下眼睛,把双手背负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毛孩兄弟已经死了,但并不代表他已经消失了呀!” 不苦也回过神来,疑惑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的魂魄还没有消散?可是按照云中的说法,他是施展了类似于献祭的术法送走云中的,血肉和魂魄肯定在一瞬间就燃烧光了!” 云中这时也看向涂天,他明白不苦的意思,血肉和魂魄同时消散,可能连传说中的轮回都入不了。 涂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拍了拍云中的肩膀:“我的意思是,毛孩兄弟还活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永远不会忘记他!” 云中心里咯噔一下,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都已经快把毛孩给忘掉了。 苦域之行,真实或者虚假的奇特经历,早已经将云中弄得迷迷糊糊,在探寻可能的真相的同时,毛孩就像是一件被玩腻的玩具,被他丢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他怔怔出神,毛孩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最后的话语,就像是魔音,在他的耳畔不停的回响。 不苦看着云中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云中心底在想些什么。 面前的这两个伙伴,从小就生活在栖月镇,无忧无虑,而且涂天的母亲极为护短,他们无论犯下了什么错,都会给给他们兜着。 因为年纪,因为经历,他们根本不懂得这个世界的残酷,尤其是那种来自内心的拷问,会让人生不如死。 不苦的眼神变得很深邃,他面带回忆之色,对着云中道:“云中,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有一个弟弟。” 云中抬起头,他有些不明白不苦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不过,涂天却是一脸惊讶,他从来没有听不苦说过这件事,于是便兴奋的问道:“你弟弟和你长得像不像,他现在在哪儿呢?” 不苦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里带着泪光,冲着涂天道:“像,在我心里!” “啊?也死了?” 涂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不苦是借着他刚才的话在回答他。 云中一脸错愕,关心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啊?” “他平时也喜欢吃鸡腿,长得比涂天还要胖呢!” 说着,不苦抢过涂天手里的鸡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边啃边问道: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栖月镇吗?” 云中和涂天更加错愕,他们不知道,不苦来栖月镇居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是土著,而不苦是在三年前来到栖月镇的,涂天的母亲是云中和他姐姐的干娘,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混在一起玩。 他们还记得,初次见到不苦时,其实看他很不顺眼,不苦动不动就念佛号,闷闷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但却非要跟在他们两人后面,让他们很不爽。 不过不苦虽然会法术,但是任由他们两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久而久之,三人也就成了朋友。 “我和师傅是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逃进栖月镇的!” “什么?你和大狐狸被人追杀?我听我娘说,大狐狸比她要厉害的多呢,怎么会被人追杀呢?” 涂天曾经偷偷听他娘和他爹提起过,说不苦师傅的修为深不可测,可能他们两个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比干娘还厉害吗?” 云中也是吃惊,在他的印象里,干娘已经够厉害了,上次因为余力的事情,还和书院下来的先生打了一架,把那先生都打得吐血了。 “师傅是厉害,可是追杀我们的人太多了,其中有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比师傅还要厉害的多!” 那些血流成河的画面从不苦的脑海中瞬间掠过,漫天的寒意充斥在他的筋骨之间,使得他浑身一颤。 “我和弟弟被他们抓住了,师傅受了重伤,只救回了我,弟弟被那群人杀掉了!” “这群杀千刀的,等我修炼有成,有一个算一个,给你活劈了他们!” 涂天义愤填膺,不苦的遭遇令他火冒三丈,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本事,只好撂下了一句狠话。 “要不是我娘不准我修炼,我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嗯,算我一个!” 云中也走进了不苦的故事里,心中的那份愧疚感,顿时被遮盖住了一些。 不过,不苦并没有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你们不知道,其实本来能被就出来的是我弟弟,他离师傅最近,可是师傅却偏偏救了离他很远的我!” “这......这是为什么?” 云中本来以为大狐狸肯定也是无奈,两个徒弟只能救一个,他的心里肯定也很痛苦。 就像自己一样,只能无力的看着毛孩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比面对命兽还要可怕。 “师傅带我离开时,弟弟的那个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 不苦至今都没有完全看懂弟弟那时候的眼神,恐惧,惊讶,失望,痛苦还是怨恨,这个眼神永远长在了他的心里。 “不苦,你好可怜啊......我涂天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涂天有感而发,设身处地想一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不苦也实在是太可怜了些。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奥,哈哈!” 突然的,不苦从地上跳起来,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指着一脸伤感之色的涂天哈哈大笑。 “坏东西,你欺骗老子感情,老子都快被你说哭了,别跑,你给我站住!” 涂天顿时察觉自己被不苦骗了,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山洞里打闹起来。 云中望着他俩开心的模样,心里的阴霾顿时去了一大半,也帮着涂天追起了不苦。 “你这小光头,真是找打!” 三人闹累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这时不苦望着头顶的山洞,慢慢说道: “云中,有些事情我们控制不了的,毛孩肯定也希望,你可以快乐的活下去,代替他去看看外面美丽世界。” 云中也看着上方的石壁,嘴里轻轻的说道:“嗯!” “嘭!” 这时候,涂天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洞口的破木门就是一拳,打得木门四分五裂。 “涂天,你又发什么神经?” 听了不苦的故事,云中本来对于这个真实的梦境生出了一些想法,心中一片宁静,冷不丁被漫天飞舞的木块砸中,心里陡然升起一团怒火。 涂天一脸兴奋的表情,两手叉腰对着云中和不苦道:“刚刚都被你俩带跑偏了,差点把想好的事情忘掉了!” “把门打烂,就是你早就想好的事情?” 云中掸掉身上的碎木屑,没好气的瞪了涂天一眼。 涂天一脸傲娇的从地上捡起一块比较大的木块,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们给毛孩兄弟,做个墓吧!” “什么?好!” 云中涂天的话,先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然后大叫了一声好,身体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可是,我们也没有毛孩的身体啊,就是想立个衣冠冢,也没有东西放!” “呵呵,小事一桩,我早就想好了!” 涂天得意洋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三十九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皱着眉头,他想要反驳涂天的话,看着身上的学袍,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倒不是他舍不得,只是这学袍,本来应该是随着毛孩消失了的。 一想到这些真实虚假难辨的事情,云中的心绪顿时一片混乱,之前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湖波澜起伏,怎么止也止不住。 不苦看着云中痛苦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真如隐灭,心魔从生,纵然一时之间没有影响,日后在修行上,也必然是一处巨大阻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手捏佛印,不苦身上金芒绽放,脑后生光,随后舌吐莲花,口中佛音如九天雷霆,浩荡而出。 “云中,还不醒来!” “云中,还不醒来!” “云中,还不醒来!” 一连三声浩荡佛音,涂天只觉得耳膜上犹如重锤擂鼓,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响。 “不苦,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快停下来,我受不了了!” 不苦眉头紧皱,他以自身心印催动灵力,口诵《金刚经》根本经文,希望能为云中驱除心魔,但是云中此时双目紧闭,宛如入定,他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苦口诵佛语当头棒喝之时,云中体内的青铜血滴开始疯狂颤动。 青铜血滴之上,一道恐怖的裂痕自上而下蔓延开来,可是随着血滴的震动,裂痕却以不可查觉的速度缓慢消失着。 突然的,从青铜血滴内部,一道金光激射而出,青铜血滴的震动也随之停止。 云中也听到了不苦口中诵出的佛音,那一刻,他觉得心神震荡,虽然闭着眼睛,他却感觉到了有无穷尽的佛门金光穿透了身体的阻挡,进入到他的心神之中。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痛苦的小人,而这种佛门金光,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穿透了重重黑暗的阻隔,直接照到了他心中的那个小人之上。 这种感觉,暖洋洋的,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蓦然被铺天盖地的温暖日光照射到,非常舒服。 “噌——嗡——” 像是铜锣被大力敲击,有嗡鸣声自云中耳畔响起,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云中的心神之内,随着嗡鸣声越来越近,一道佛门万字佛印倏然而至,就悬在云中眼前,其上金光毕露,十分神异。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又是梦吗?” “哈哈,一切所行尽有因由,小施主不必惊慌!” 万字佛印上突然声音浩荡,随后万字佛印突然破碎,一个头顶后光长眉长髯的老僧人出现在云中眼前。 还没等云中开口,这个老僧人就继续说道:“小施主,你可识得贫僧?” “你是个和尚?” 云中抬眼望向这个老僧人,眼前的这人端坐在黑色莲花之上,说像个和尚也像,说不像个和尚也不像。 这人也是个光头,不过头顶却没有戒疤,面色黝黑而沧桑,像是常年受到风霜侵蚀,他的僧袍也非常古怪,像是套了一件大羊皮在身上,和不苦的月白色僧袍截然不同。 “是和尚,是和尚,贫僧是个和尚!” 这老僧人笑着一连说了三遍,要不是之前说话很利索,云中还以为他是个结巴。 “如来!” 又没等云中开口,这个老僧嘴唇微动,抬起手指,轻轻往云中一点,浩瀚的金光从他的手指上瞬间涤荡而出。 老僧指尖金光出现之后,云中只觉得大日东升,心中一片清明,苦域中的种种难以言说之痛苦,皆化作烟云散去。 他有一种大彻悟,过往种种皆是虚妄,唯有眼前才是真实。 “谢谢你了,呃......和尚!” 云中知道是眼前的老僧帮助了他,真心实意向他道谢,不过他不知眼前之人的名字,只好道了声和尚。 “哈哈,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外面的那个小家伙吧,如果不是他,我也见不到你!” 老僧面容和蔼,看上去就令人觉得十分亲近,他对着云中说话,就像是在对着自己的晚辈一样。 “轰——隆隆——” 毫无征兆的,栖月镇的上空有惊雷炸响,声音浩荡苍茫,像是有人触犯了上苍的威严,上苍正在降下雷罚。 “我去,要下雨了吗?” 秘密基地中,涂天给这道巨大的雷声吓了一跳。 栖月镇上方,阴云密布闪电交织,无数人抬首望向夜空,脸上疑惑重重,这个看似平常的夜间连续发生了两件不同寻常之事,注定有人要难以入眠了。 雷霆炸响的一瞬间,老僧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云中的眼睛,也慢慢的充满了深邃之感。 “看来被人发现了,也好,贫僧本来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云中不知道的是,老僧看向他的眼神,在说完话之后,慢慢变的柔和,竟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隐藏在其中。 “罢了罢了,此番因果既已结下,便由贫僧一力承担吧!小施主,我名为班禅支格,你日后若有疑难,可来西土藏区寻我!” 老和尚自言自语一大堆,把云中弄得云里雾里,他刚要开口发问,面前的老僧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在浩荡的禅唱声中,老僧陡然间化作漫天的莲花,消失在了半空中,云中也睁开了双眼。 “班禅支格是什么人?你把他喊过来的?” 云中歌劈头盖脸就朝不苦问了过去,把不苦问的一脸懵。 “什么意思?班禅支格?是个人?” 当下,云中就把刚刚见到的奇特一幕给不苦讲了一遍,没想到不苦听完之后,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不停的念诵着佛号。 “阿弥陀佛,是佛祖显灵,佛祖显灵了!” 云中此刻一身轻松,不苦没给他解释,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静静的望着不苦,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谢谢!” 涂天两只手分别抱住云中和不苦,豪爽的说道:“兄弟之间,你矫情什么,跟个女人似的,小光头,你说对不对?” “嗯!” 不苦此刻十分开心,解决了云中的心魔问题,又见到了佛祖显灵,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赶紧的,别把正事给忘了,我们给毛孩兄弟把衣冠冢弄好了!” 涂天说着,双手开始粗暴的撕扯着云中的学袍,希望能从学袍上撕下一块来。 “你干什么?” 云中赶紧推开涂天,他不知道涂天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涂天有些尴尬的松开手,嘴里嘟囔着:“这学袍,质量还真不赖!” 紧接着,他大声道:“毛孩兄弟不是穿过你这学袍嘛,我是想撕下一块来,当成他的衣物,放到衣冠冢里,你们俩,怎么这么笨呢!” 云中闻言,直接脱下了学袍,道:“不用撕了,这件学袍都放进去吧!” “好嘞!” 不苦运起灵力,手指往着洞角一处空旷地带一指,灵力激射而出,瞬间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 三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一个简易的土堆衣冠冢就立好了。 涂天将手中的木块递给云中,又从角落里翻出一块黑木炭,对着云中说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可不能亏待了我们毛孩兄弟!” 云中接过木炭,目露回忆之色,不过紧接着他就坚定的说道:“毛孩,你放心,我云中在这里发誓,一定会回去救你们的。” 随后,他就龙飞凤舞,在木牌上写下“毛孩之墓”四个大字。 云中刚准备将木牌插到衣冠冢之上,涂天一把就给他抢了过去。 “涂天,你要干嘛?” 涂天一脸责备之色的看着云中,义正言辞的说道:“刚刚还告诉你,不能亏待了我们毛孩兄弟,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掉了?” “嗯?” 涂天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毛孩既然是你的兄弟,那也就是我和不苦的兄弟,我决定授予已故的毛孩兄弟,太魔门二代掌门之位,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一番唇枪舌剑,最终云中和不苦还是抵不过涂天的道德轰炸,被逼无奈的在木牌上写下了“太魔门二代掌门毛孩之墓”。 不苦站在衣冠冢前,口诵往生经,为毛孩超度,希望他如果魂魄仍在,来世可以投一个好人家。 就在不苦刚诵完往生经不久,云中突然一脸郑重的对他说道: “不苦,你教我修行吧!”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章、来自栖月镇第一美少女的怒火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清晨,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几朵白云悠闲的在其中飘荡。金色的太阳光穿过白色的云朵,普洒在大地上。 无形的暖风如同温柔的双手,轻轻抚弄着,七月河岸边绿油油的垂柳。 涌动的清澈河水,在阳光之下散发出碎金般的光芒。 三五只金火鸟,落在岸边不远的几处石块上,带着金色火焰的翅膀扇动之间,像是要连空气都给点燃了。 远处,栖霞山上的雾气渐渐散去,它的轮廓在视野中慢慢变得清晰。山前一块刚刚抽绿的草地,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条缭绕升腾的烟雾。 整个世界的空气中仿佛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味道,轻嗅一口就能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日光穿过错落有致的各色房屋,落在镇子南边一栋带着围墙的院子里。 这户人家院子的布局很奇怪。 不似其他人家几进几出的宅院布局,这户人家的院子很大,足足有近一亩地的屋前大院子,房子却只有一栋,三层楼。 屋前是一块巨大的草地,上面长满了颜色各异的奇特植物。草地上有一条由淡色石头铺成的小路,从庭前石阶一直通到院子正中间。 院子正中间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蓝色树木。 这棵树正对着宅门,根须粗壮,枝叶繁茂,蓝色的树叶之间挂满了深色的花苞。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学袍的小小少年。 这个少年看上去有八九岁的年纪,白色的学袍胸口处绣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人”字。 一头如墨的长发一直延伸到两肩,眉目清秀,两只大眼睛散发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眉心右上侧一颗小痣像是这个世界赐予他的礼物,使得他在这个年纪有一种异于同龄人的灵气。 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正是云中。 此刻的云中神清气爽,经过昨天夜里不苦和涂天的开导,还有那个叫“班禅支格”的老和尚的帮助,他已经完全从梦境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步跃下三层台阶,站在淡色石头铺成的小路上,转身对着门口说道, “姐,我去学塾啦!” 门口走出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她的头上没有头饰,一条蓝金色的丝带简单的束着直到腰间的如瀑长发。 阳光透过屋檐照到她的身上的那一刻,她明媚的仿佛要化在这片淡金色阳光里。 不过,从少女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画面中流淌着的和谐。 云然睡眼惺忪,见着云中要往外跑,身体瞬间充满了能量,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云中,怒声道: “小兔崽子,你给老娘站住!” 云中知道姐姐要找他算账,昨天晚上自己心神不宁,动静弄得挺大的,吵到她睡觉了。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对于美容觉的执着,即使她还是一个女孩!云中在心里悄悄告诫自己,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姐姐,今天学塾结业了,老夫子特意嘱咐过,不让迟到!” 听得云中的话,云然三两步追上去,直接拎起少年的耳朵:“小兔崽子,糊弄谁呢,你会怕迟到?” 云中吃痛,疼得弯下了腰,眼珠又一转,急忙说道:“姐,你轻点,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 云然不仅没松手反而更用力了。 “都是和涂天在一块久了,被他给传染了!哎呦哎呦,疼——” 云中疼得直叫唤,也不管是什么事,直接赖到了涂天头上。 云然脑海浮现起涂天之前对自己的污蔑,眼睛盯着弟弟看了一会,松开了手,玉指点着云中的脑门,恶狠狠的说,“你给那个小胖子带句话,他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娘给她肠子都打吐出来!” 云中脑海里浮现出某个年轻人的肥脸蛋,随即想到了某个传说中的无良道士,心里默念了三遍“无量天尊”之后,像是得到了某种加持。 “都是涂天,他经常在你背后说你坏话!” 云然满脸怒色:“你说,他都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啰里吧嗦的,凶的像个母老虎,没有夏语姐姐温柔还没夏语姐姐漂亮,还说你......” 云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心中对着涂天说了一声好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让我姐去砍你几刀吧。 走在上学路上的涂天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小胖子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胖脸,自言自语道:“本王英俊的面庞又引起了谁的思念呢?都是帅惹得祸呀!” 他然后突然变得更自信了,大步往学塾赶过去。 “什么?他居然说我没有夏语漂亮?!他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 云然又惊又怒,粗暴地打断云中的说话,不自觉得两手都攥成了拳头,指节都开始攥的发白。 云中见到姐姐气得咬牙切齿,冒出一身冷汗。当即就下了决定,立刻偷偷溜走。 云中蹑手蹑脚就准备开溜,却被姐姐一把抓过衣领。 随即,耳边传来一声阴森森的质问。 “弟弟呀,你说姐姐和你夏语姐姐谁更漂亮啊?” 云中看着姐姐已经气得扭曲却偏要装得和颜悦色的脸庞,吓得连忙说,“当然是姐姐你更漂亮啦,夏语姐姐哪能和你比呀!” 云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飘忽起来,盯得云中全身发麻,心中升起一钟不详的预感。 “更漂亮?‘更’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她也漂亮喽?” “没有,她就是那种平庸的美丽,姐姐你可是天生丽质!” 云中满脸的求生欲,光速回答了姐姐的责难。 “平庸的美丽?平庸的美丽?哈哈!”云然重复了两遍,展颜一笑。 “就是平庸的美丽,庸脂俗粉!这个词用的不错,既不刺耳,又有力的反击了那些流言蜚语!” 云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然后瞅了弟弟一眼,“哼”了一声,松开弟弟的领子:“算你机灵!” “那没事的话我先去学塾了,今天是学塾的最后一天,要结业了,不能迟到。” 云中整理了一下衣领,暗暗松了口气。 “滚蛋!” 云然直接伸腿踹了云中的屁股一脚,眼里对这个亲弟弟,是浓浓的鄙视。 云中一个踉跄,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走到蓝色的大树前,朝着树冠处嚷嚷道,“小绿,快给我开门!” 这个时候,蓝色的大树变得生动起来,有一种灵动的蓝光在慢慢闪烁,缓缓蠕动。看上去就像是树在缓缓生长,慢慢变高。 “小绿,再磨蹭我就迟到了!”少年盯着树冠,心里想着,这家伙又作什么妖呢! 茂盛的树冠一整晃动,陡然从最高处伸出一只巨大的蓝色蛇头,然后猛地朝云中扑了过去。 蛇首狰狞,表面充斥着怪异无序的古朴花纹。鲜红的蛇信不停吞吐,两只巨大的毒牙垂落在大口两侧,两只黄色的蛇目犹如来自炼狱的死亡灯笼。 大蛇还没到近前,就已经能感觉得到来自蛇口的滔天腥气。 “你干嘛?想吃人那?!” 突然窜出来的蛇头,吓了云中一跳。不过云中却并不害怕,对着蓝色大蛇一阵数落。 “人家是蓝色的,你怎么总叫人家小绿呢?” 奇特的是,巨大的蛇首口吐人言,并且竟然是稚嫩的童音。 “呦呵!小绿你会说话啦?” 云中顿感新奇,他还没有见过除过人类之外的其它种族口吐人言。 而且听说作为兽类,口吐人言是非常困难的。 必须要有特殊的际遇,在还是幼年体的时候,炼化一块横在喉咙中的骨头才行。听说有很多的兽族修行者即使修行到了高深的境界也不能口吐人言。 “昨天夜里姐姐给了我一株化骨花,我吃完之后就能说话了。”大蛇说道。 “那你究竟是男是女啊?不,是公是母啊?” 当初捡回小绿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这条小蛇是公是母,这个问题困扰了云中很久。 为此,他和涂天还有小光头,三人曾经撸过小绿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小绿能说话了,他还是不知道,因为小绿稚嫩的童音让他根本分辨不出来。 “讨厌,干嘛问人家那么私密的问题!” 大蛇发出稚嫩的童音,可是面上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别介!等我回来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先给我开门。” “好吧,你进来吧!” 小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把头放到地面上,并且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哼,装模作样,昨晚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心里没点数?” 云然哼了一声,这小子在院子一角掏了个洞,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云中头也不抬,捂住口鼻,埋头往蛇口冲了过去,生怕结界再找他的麻烦。 他还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的姐姐,没事居然把门放在小绿的嘴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脑子坏掉了吗? 就在云中要走掉的当口,姐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刚刚你还没说完呢,那小胖子还说我什么了?” 云中回头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蛇口,面无表情的道:“丑比多作怪!” 说完之后,半刻也不停留,光速冲了出去,完全不理会自己身后的巨响和纷扬的尘土。 云然全身的灵气都已经暴走了,“这个臭胖子,居然敢,居然敢这样侮辱栖月镇第一美少女,是皮又痒痒了?” 无意识的一拳打向面前的草地,随着一声巨响顿时地面出现一个大坑,碎泥土碎草碎花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来。 “准备承受来自栖月镇第一美少女的怒火吧,涂天!!!” 话刚说完,她一抹脸,全是尘土,随即一愣: “哎呀,我的远山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一章、最后一课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吓死宝宝了!还好跑得够快!” 回头看了看自己家的院门,想了想刚才的轰鸣声,云中心有余悸。 不过老话讲的好,做弟弟一定要苟,总有翻盘的一天的。 涂天,愿神灵保佑你,无量天尊。再说了,年轻人总要经历一些磨难的,我这是在帮助你成长啊! 云中这样想着想着,莫名的被自己感动了,我可真是个好人啊。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朝学塾赶过去。 栖月镇,顾名思义,就是住着月亮的地方。 相传,远古时期,高悬于天际的月亮曾经坠落在这里,月光曾经在这里破碎过。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这个消息并不能得到证实。但是,每年仍然有络绎不绝的生灵来此寻找破碎的月光。 说它是镇,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相比于禹州的其他城镇,它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发源自昆仑山脉的七月河从镇子的最东边横穿至最西边,绵延数十里,将栖月镇分成南北两块区域。 两块区域只有一座石桥相连,石桥唤作“两截桥”,就坐落在七月河的中心位置。 南镇既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要进入栖月南镇,首先要进入栖月北镇,从它的入口走到最东边的日暝花海,以普通人的脚程,需要接近一天的时间。 学塾地处栖月镇的南镇,全名叫做“白枝书院”。 据说书院落成之时,有一只黑色的小马驹口衔一根白枝木前来祝贺。当时的书院院主,认为这是天降祥瑞,于是给书院定名为“白枝”。 学塾是书院下属的机构,紧靠着白枝书院,用来给九岁以下的孩子启蒙。 “涂天,快过来!” 云中扒开身前茂密的绿色荆棘丛,露出自己满是碎乱草屑的小脑袋,对着从远处小跑过来的涂天直招手。 “嘿嘿,云儿,你今天怎么从小路过来啦?”一个小胖子赶紧小跑过来。 涂天盯着云中的眼睛,只是一边说话一边还偷偷地从荆棘树上掰开一根荆棘刺。 云中不客气地拍开涂天偷偷伸过来的馒头手,问道:“现在进去迟到了没?” “你问我?” 涂天没有丝毫被识破小心机的尴尬,扔掉手里的木刺,一脸惊讶地反问道。 云中从荆棘从里爬出来,掸了掸全身的草屑,“就知道问了你也是......” 话还没说完,涂天就眉飞色舞的抢着说道:“还真是问对人了!” “依本王目测,你和我一起到,一定是迟到了!” 他一说完,肥嘟嘟的脸颊还晃了两下。 “涂天,你迟到还迟到出经验来了是吧?读书怎么没见你这么机灵呢?” 满头白发一身崭新儒衫的荀老夫子从两人身后走过来,揪起小胖子的耳朵训斥起来。 “云中,你阴我!” 小胖子冲着云中张牙舞爪,只是耳朵在老夫子手中,只能不满地哇哇乱叫。 涂天确定,云中肯定提前看到了从身后走过来的夫子,才特地勾引他说出这些话。 云中也不甘示弱,反唇道,“你刚刚还想扎我来着!” 两个人就像是两头斗牛,小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服谁。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迟到了还在这里胡闹!”荀 老夫子一边说着,另一只手也揪起云中的耳朵。 “都给我进来!” 夫子说完,两只手分别揪着两只耳朵,把云中和涂天拖向了学塾。 这时,学塾门前老柏树上,一只半秃的三足鸟开始“呱呱”大叫,好像是在嘲笑二人。 进了学塾大门,入眼是一片开阔地。上面长着一块葱翠欲滴的竹林,竹林的后方和两侧则是简朴的学舍。 竹林的下方有一块带着孔洞的灰白色石头,石头上面用朱墨写了一个大大的“门”字。字体刚毅沉稳,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老夫子瞅着眼前的石头和竹林停了下来,一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一块“问”石,硬是被这两个臭小子掏成了“门”石,这可是请书院的大先生亲手题的字啊。 还有这精心栽培的文竹,已经长了二十多年了。 这些文竹,对于没有子嗣的荀老夫子来说,就是儿子女儿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些被他视作子嗣传承的竹子,却硬生生被连根拔了起来,仅仅过了一夜就死光了。 现在面前这些,虽然长得茂盛,但都是后来移植过来的。看着是好看,但是没什么感情。 这些事说出来就是句句啼血,写下来就是字字泣泪啊。 想着想着,老夫子顿时胸口发闷,一股浊气直往脑门上窜。 “你们两个,给我到讲堂前面罚站!” 荀老夫子恨恨地一甩袖,指着学舍的门口,满含怒气的说道。 这时候,涂天不乐意了。 他一手捂住刚刚逃过一劫的耳朵,声泪俱下的说道:“冤枉啊夫子,这事情可不是我和云中两个人干的,小光头也参与了,主意还是他出的呢!” “是啊是啊夫子,我们冤枉啊,这凿石头的锥子锤头,还是不苦找来的呢!” 云中也不嫌事大,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委屈地附和。 这时,某个在学舍里端坐着的小和尚,心虚的朝门外偷瞄了一眼。 老夫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面前痛哭流涕,仿佛委屈到极致的两人。 若不是知晓他们的本性,还真会让他们二人给骗了。 “好,就让你们这三剑客,作个大团圆!” 夫子目光一扫面前的二人,大手一挥:“不苦,你也给老夫到讲堂前面去罚站!” 只听得学舍里传来一声好似极度痛苦的怪叫:“夫子,不苦以后再也不敢啦!” “不敢了?还有你们三个不敢的事情?半夜里过来把学鸟的毛全拔光了,学鸟的毛到现在还没长全,不仅如此,还毁了老夫的问石和文竹!” 老夫子气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又指着涂天的鼻子道:“你老子当年都没有你这么皮!” 正说着,从右侧学舍里跑出一个穿着短装,像是仆从一样的健壮男人。他一把扶住气急的老夫子,一边宽慰:“夫子莫要动怒,小心身体才是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云中和涂天疯狂打眼色:“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过去罚站!” “去蹲马步!” 老夫子一声令下,云中和涂天灰溜溜的跑进学舍。 “如松啊,你说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都快要入土的人了,怎么就遇到这三个混小子呢!” 被唤作“如松”的男人,轻轻拍了拍老夫子的背,小声地说:“先生注意影响,学生们可都看着呢。” 老夫子神情一正,偷偷瞄了一眼学舍内部。 然后又很正经的清了一声嗓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如松摆了摆手:“如松啊,你去帮本夫子看看现在竹子长势如何,本夫子现在要去给学生授课了!” “哎呦,您瞧我这记性。您不说我都给忘了,今天还没给竹子施水呢,我现在就去!”如松说完就朝着后院快步走去。 “年轻人,毛毛躁躁的!” 老夫子嘟囔了一声,迈着夫子步,朝学舍里走了过去。 快要走到门口时,老夫子加重了自己行走的步伐,双脚和地面撞在一起,发出“哒哒”的声响。到了门口时,他还故意咳嗽了一声,示意学生们他来了。 这时,学舍里的所有的学生齐齐的站了气来,“刷”的一声之后,又齐声叫道:“夫子好!” 当然了,这个所有人当中并不包括,某群已经被罚蹲马步的三小只。 老夫子惬意地摸着花白的长髯,踱着慢步,缓缓地走进学舍,登上讲堂,看着面前一个个身着白色,胸口绣有黑色“人”字学袍的学子。 他面容和蔼的对面前的学子一伸手,说道:“诸位小先生,请坐!” 这时,腿已经酸得开始发抖的云中,用膝盖轻轻碰了一下涂天的腿,嬉皮笑脸的说道:“涂天,夫子让你坐呢!” 对于涂天来说,蹲马步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让他蹲上两三个时辰,腿都不带晃的。 他转过头对着不苦“嘿嘿”奸笑,道:“坐!” 不苦平举着双手,小光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光,汗水顺着脑门不停往下淌,他的双眼绝望地望着涂天,一脸生无可恋。 老夫子今天是特地穿上了一件崭新的儒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因为面前的这些学子就要毕业了,今天是他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他缓缓地、仔细地扫过面前的二十一个学子,这些学子之中最大的不过九岁,最小的甚至只有七岁。 老夫子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永远地刻进脑海里。 “其实,我可能不配被你们称为夫子!” 老夫子语出惊人,就连他身后的三小只都吃惊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深邃,但是在最深处却有一丝光芒熠熠生辉。 “因为......” 正说着,老夫子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随即朝身后的三小只看了一看,想了一会,然后淡然一笑道:“我只教会了你们读书认字,却没有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老夫子伸出本来负在身后的双手,捧起了放在讲桌上的《通典》,慢慢翻开,然后又对着众学子说道: “虽然都在这里了,我教过你们了,你们也都学过了。” 台下一众学子听得云里雾里,丝毫不明白老夫子话里的意思。 “不明白吗?以后你们会明白的。今天这最后一课,我就讲一些大家都喜欢听却还没有听过的!” 话音刚落,老夫子的白须白发突然无风自动。 袖袍鼓荡之间,枯槁的双掌掌心之间涌动出一团青色的能量光球。随着老夫子双手往左右猛地一撤,两个巨大的青色字体分立在他的身体两侧。 修——行!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二章、我们的世界(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带着淡淡光芒的巨大青色字体悬浮在老夫子的身侧,简简单单的“修行”二字透发出无穷无尽的魔力。 站在字前的老夫子,在青色光芒的衬托下,就像是从仙域天荒里走出来的仙人。 台下众学子皆是面露震撼之色。 他们之中有人其实已经早早的听说了修行之道,明白了修行人运用灵气的种种神妙。 但是似老夫子这般,凝聚周身灵气,在身侧留下发光文字的手法,还是在这些少年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震撼印象。 看着诸位少年人的反应,老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修为不高,但是用灵力造些噱头,来震一震这些少年人,还是足够的。 “就你们所知,何谓修行啊?” 他望着面前的一群少年人,铿锵开口,“来,同我讲上一讲!” 一众学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有一人在下面小声嘀咕道:“修行?莫不就是修炼?” “刘千里,你先来说说!” 台下站起一个蓬散着头发,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少年,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哥哥提起过什么修炼,他现在在启灵宗里面就是做这个事情呢!” 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挑了自己知道的事情随便应答了两句。 这时,正在蹲马步的云中高举起了双手,大声说道:“夫子,我知道,我知道!” “刘千里你先坐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老夫子朝着身后发出声音的地方瞥了一眼,没理云中。 台下没人举手回应老夫子,他转身看了一眼两腿发抖的云中,无奈的指了指:“云中,你来说说!” 云中试探性地朝老夫子瞄了一眼,看得老夫子神情已经缓和,便想站直身体回答问题。毕竟,他的腿已经蹲得快没有知觉了。 老夫子看着云中悄悄站直了的身体,轻轻瞪了他一眼,默许了。 云中小范围活动了一下累的发酸的四肢,起身眉飞色舞的说道:“修行就是能喷火,能吐水,能一拳打爆一块大石头!能......” “不苦,你来说说。” 云中还未说完,正是滔滔不绝的时候,却被老夫子打断了。 不苦伸手摸了一把脸上流淌的汗水,但是不敢站起身来。 他正要说话时,涂天却挤眉弄眼地插嘴说道:“他的修行就是剃个光头,然后再在光头上点五六个香疤,嘿嘿。” 话还没说完呢,涂天自己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他的这番话明显点中在场众人的笑点,好多少年都在下面偷笑,云中捂住嘴,身体笑得直颤,甚至就连老夫子都被他逗笑了。 “你这小子,读书不努力,说话却带几分禅机。” 老夫子笑着的同时,伸手扶起了不苦,另一只手,把手上的《通典》重重放到涂天头上。 “啪!” 涂天头顶着大块头的《通典》,疼得“哎哟”了一声,又引来一连串笑声。 老夫子见着众人都不太明白“修行”的意思,便自己开口道:“你们生长在栖月镇中,不明白修行是什么,情有可原。” 之后,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情有可原,而是继续说道: “修行,也被生灵称之为修炼,或者是修真、修道。虽然称呼不一样,但是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 老夫子的声音悠悠,娓娓诉说,仿佛要道尽天地间最终极的秘密。 “修行者,修身行命;修炼者,修神炼体;修真修道者,求天地唯一真解。大路万千,殊途同归!”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的话,老夫子顿了顿,然后眼睛里带着神秘的光芒,幽幽问道:“你们可知,我们活着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下面鸦雀无声,诸多少年面面相觑,计息之后,学舍的最后一排,有一个少年双眼中带着憧憬之色,自言自语道:“八荒......” “呵,坏东西!” 台上的涂天,见老夫子看向了张先耀,一脸不屑,对着口型不发声音的骂道,云中瞬间看懂了他的口型,在一旁窃笑。 “嗯,先耀,你来和大家说说!” 老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博闻强识,经史子集无一不通,且为人儒雅沉稳,是他作为书院夫子以来,见到的最好的苗子。 他已经将张先耀的名字,推荐给了总院院主,料想到张先耀如果进了总院,数十年之后,书院中将再出现一名大贤。 老夫子是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年轻时没有完成的事情,他希望能有一个学生替他完成。 四周的学子,也向张先耀投去希冀羡慕的眼神,他们一方面佩服张先耀的博闻强识,一方面又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而坐在那里的少年,头发披散着,皓齿朱唇,眸若点星,面容虽然青涩,但是双目有神,有一丝沉稳显现在脸上。 听到老夫子点自己的名,张先耀明显一愣,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之色,像是在后悔自己要出风头,不过这些表情都是一瞬而逝。 他从容起身,朝着老夫子一揖,随即娓娓道来。 “传说,我们的世界,名为八荒天地,由八处地域组成。而这把八处地域有天堑相隔,彼此互不相通!” 张先耀虽然只有九岁,但是仪态潇洒从容,一点也不怯场,说起话来也是条理分明。 这才说了一句话的功夫,老夫子就已经频频点头,他甚至觉得这小小的学袍,穿在张先耀身上,要比穿在其他人身上更顺眼。 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样子,哪里像云中他们三个,简直是学门不幸!这样想着,老夫子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涂天一眼。 “报告夫子,我刚刚看到涂天骂人!” 突然的,在张先耀将要继续说下去时,一个学子满脸怒容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涂天。 这个学子,发髻一丝不苟,头上插着云纹玉簪,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只淡青色的玉镯。 终于给自己找到机会了,这三个混球,平日里为非作歹,上次还因为自己举报他们拔了学鸟的毛,放学被他们堵在半道上揍了一顿。 今天就要毕业了,得逮住机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下。 众人皆是一愣,涂天没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蔽,居然还是被林千明这个娘娘腔发现了。 “夫子,林千明他污蔑我!” 涂天也不傻,直接否定,并且倒打一耙。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角度上很刁钻,他猜测除了云中和林千明这个娘娘腔,应该没有其他人看见了,云中不会出卖自己,那就只剩下这个娘娘腔了。 “我......我会污蔑你?你别臭美了,你明明就是骂了!” 林千明没想到,都被自己抓了个正着,涂天居然还是不承认。 他气得说话都开始打结,直接跑到了涂天身侧,脸色通红的指着涂天的鼻子道:“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夫子,不信你问云中,我刚刚什么话都没说!” 老夫子无奈的看了林千明一眼,随后又望向云中,云中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你......你们,狼狈为奸!” 老夫子看着林千明泫然欲泣的模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向着众学生问道:“你们刚刚看到涂天骂人了吗?” 众学生听后纷纷摇头,只有张先耀神色淡然的朝着涂天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也知道骂的是自己,不过他没吱声。 “你......你们......呜......呜呜......” 林千明见到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作证,眼睛一红,居然直接哭了出来。 “哇——哇哇——冤枉啊夫子——冤枉啊!” 涂天看到林千明哭了,怕老夫子心软,也扯着嗓子大吼起来,一边吼一边在云中的掩盖下,偷偷将口水涂在脸上。 学舍里顿时乱作一团,下面叽叽喳喳,有人在笑有人在小声交流,台上云中和不苦见到涂天装哭的搞笑模样,也想把自己的口水涂到涂天脸上,弄得涂天连连躲避。 “成何体统,都给我安静,你们回到座位上去!” 老夫子一脸怒色,好好的最后一堂课,愣是被他们搅和成这个样子。 “好嘞!” “你给我继续蹲着!” 见涂天也想回到座位上,老夫子一把把他摁了回去,随后道:“先耀,你继续说!”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三章、我们的世界(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老夫子真生气了,林千明止住哭声,两眼通红,临到座位上之时,心里实在气不过,又狠狠地剜了涂天一眼。 涂天和云中两人,同时回以挑衅的眼神,还朝着林千明吐了吐舌头。 他们俩的这举动,使得林千明一手握拳,用力的砸在了书桌上。 “嘭——咔吱——” 这一拳用力过猛,直接将书桌砸的嘎吱乱响。 “又怎么啦?” 老夫子不耐烦的看着林千明,眼中有明显的责备之色,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偏袒林千明的。 “哼!” 林千明冷哼一声,不服气的坐了下来,不过眼睛还是狠狠地瞪着涂天。 “先耀,你别理他们,继续讲!” 张先耀嘴角露笑,对着老夫子推辞道:“夫子,学生就知道这么多,关于我们这片天地的其他信息,学生了解的不是很多。” 老夫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勉强他说下去,而是自己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为大家解惑吧,你先坐下!” 张先耀应声坐下,但是他的眼神,难以察觉的在涂天身上逗留了一瞬间。 “的确,不去细究那些零零碎碎的地方,我们的世界,是由八个部分组成,并被冠以八荒之名。所谓荒,并不是言其荒凉,而是言其广大浩瀚!” “御剑浩荡行,不见日与月。才觉今始出,抬首变衰颜。” 老夫子吟诗,以修士御剑之行来阐述八荒之无垠。 修士御剑瞬息千里,埋头赶路不问时间,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熟悉的地域,就好像刚刚出发,可是自己的容颜却已经变得衰老。 “天地壁障不可穿越,有些荒域几乎已经变成了传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荒域,现在到底还存不存在!” 老夫子语气唏嘘,似乎是在感慨,时间太过久远了,无数的辉煌早就湮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不过,在久远的年代里,这八块荒域肯定同时存在过,此刻,我们脚下的大地就是证明!” 云中听得入神,可是大长老说一会停一会,让他感觉十分不过瘾,于是就问道:“什么证明,夫子你快些说呀!” “远荒!” 众学子中有人了解,情不自禁的出声,引得云中直接向他望过去。 “木头,你怎么也知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啊!” 被称作木头的少年,调皮地冲云中眨了眨眼睛,不过并未回答他的话。 “咚!” 老夫子没好气地敲了云中一记,道:“认真听,插什么嘴!” “远荒,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在这个神灵消逝的年代里,可能已经没有人敢说,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踏遍远荒的每一寸土地,因为它实在是太广阔了,对于生灵来讲,几乎就是没有边境!” “天地初始之际,元皇将远荒这片土地,划分为三百六十六洲,无数的生灵都栖居在这里,人类、兽族、妖族、魅灵,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奇异生灵。” “其中,人族因为数量最多,以环形的无定河为界限,独占了远荒中心的一百零八洲之地!” “我相信,在你们眼中,栖月镇已经足够大了,可是栖月镇在整个禹州之中,就像是沙漠中的一颗沙粒,实在是太渺小了,而禹州,是人族一百零八洲之中,最小的洲域!” 诸多学子,皆是口吸凉气,他们惊叹于世界之广大,但更多的是,如此广阔的世界,肯定比栖月镇中要精彩的多。 老夫子的话,在他们心中,为这个世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诸多的传说和奇迹,老夫子一个都没有说,只是极言天地之广阔,这更让这些小小年纪的孩子们心笙神摇。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和栖月镇这一小块地方,到底有何不同? 除了远荒之外,其他的荒域究竟还存不存在,如果存在,那它们究竟在何处? 那些非人的种族,它们究竟是什么模样,又为何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一片天地之下? 而这元皇又是何许人也,居然可以拥有划分天下的资格? 所有人都惊讶的难以复加,尽管有些人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但是亲耳从老夫子口中获得更详尽的事实,依然让他们震撼不已。 云中一脸震撼,虽说他经历过苦域的世界,那里也是浩瀚无尽,不过他根本不了解那个地方,虽然震撼,但却并不觉得震慑心神。 而栖月镇他是了解的,从自己家里出发,行到日暝花海,即使有不苦的灵力加持,他们三人也要近乎一个白天的时间。 照着老夫子的说法,就是这个栖月镇的禹州,自己恐怕走上几十年都走不完。 他悄悄的望向不苦,不苦是从外面来的,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不苦见云中望来,知道他想问什么,便小声道:“天地是很广阔,可是人族的洲域之间,是有域门相连的,根本不需要用双腿走!” “域门?那是什么东西?” 涂天听到不苦说话,心生好奇,也凑过来问道。 “域门是形象化的说法,就是两处地域之间的门户,就像是家门,你从外面一开门就能进入家里,而进入域门,刹那间就能从一处疆域,进入另一片疆域!” 不苦耐心的解释道,其实域门在修士的眼中,是禁制的一种体现,他知道如果这样解释,云中和涂天肯定听不懂,于是就挑了个最简单的说法。 “这么神奇?那我们这里怎么不安几个域门,这样多方便啊,都不用走路了!” 涂天突发奇想,对于一个懒人而言,走路其实都是太费力气的一件事。 “没有那么容易,开启域门是需要能量的,域门也叫传送门,你要传送的距离越远,消耗的能量就越大!” “能量?什么能量?我们没有能量吗?” 云中也好奇的问到,他觉得涂天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不明白不苦说的能量是什么东西。 “域门使用的能量,一般是灵石,但是有些大神通修士,也能运用自身灵力给域门充能!” 不苦说完,云中想到苦域中的水灵结界,水灵结界就是需要充能的,然后他又想到了兜天瓶,还有兜天瓶里的补天源液,只是他现在不知道兜天瓶在自己身上什么地方。 “灵石?灵石又是什么东西?” 涂天像个好奇宝宝,不苦越说他越迷糊,许多的名词他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笨,灵石就是有灵气的石头呗,这还问!” 云中没好气的说道,涂天的话也太多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声音也大,老夫子都看他们好几次了。 问题讨论完了,三人又继续听老夫子讲故事,没错,他们都是当成故事来听的。 “八荒天地,遥远的岁月前,各方生灵都言修道,吸纳灵气筑造位体道基,炼人体金丹,孵化唯一真灵,以求最终渡劫成仙,问道长生。” “但是,如今的天地大不相同了。近古有前贤曾言,当今之世,修行,即为解天地!” 老夫子的话音掷地有声,台下鸦雀无声,都在聆听老夫子的教诲。 学舍外艳阳高照,蝉声长鸣,斑驳的树影随风带出星星点点的破碎阳光。 金色的正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学舍的那一刻,也仿佛照进了每一个少年的心间,把他带回了那个闪烁着神秘光芒的古老时代。 老夫子接着道:“遥远的岁月,都随着时间粉碎成尘埃,连传说都所剩无几。当今之天地,以元皇成神之日为天地之初始,人道之元年,天地共尊,至今已九十七万余年。” “元皇弃长生法创盖天术,最终依托元神法相,以一己之力,扫平天地大劫,拯救天地于覆灭。” 老夫子目光满含憧憬,身体紧绷,声音颤抖。 他虽然是在陈述一件久远的事实,但是对人族先贤的仰慕敬佩,对那段峥嵘岁月的缅怀,让他的眼睛散射出盛烈的光芒,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给照亮。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四章、浑盖天地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那这个盖天术肯定要比长生法厉害喽?对了,这元神法相又是什么东西?” 云中一脸好奇,对着老夫子问道。 “盖天术当然厉害,只是除了这盖天术,还有一种法门叫浑天术,这两种秘法,就是我今日要讲的修行的初始之法,他们如今被称之为——导引术。” 老夫子哈哈一笑,云中的这个提问正对他接下来想讲的问题,他赞许的朝云中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浑天术?” 云中喃喃自语,他想到了大长老给他看的那个“鸡蛋”。 充满神秘气息的浑天模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宛如混沌的雾气,三根互相垂直的圆环缠绕在一起,围绕着中心的一个发光圆球。 他突然发现,夫子刚刚说出的盖天术,大长老也和他提起过,只是当时他就不明白,脑海中的记忆到现在就有些模糊不清。 “浑天模型?内天地?” 云中在自言自语,右眼中的黑点在一瞬间放大又缩小,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仿佛有一股气在慢慢涌动,肚皮在慢慢鼓胀。 那种内外充盈的感觉再一次降临身体,躯壳在这时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贯通了,他就像是悬浮在天地间的一片羽毛,随风飘摇,自由自在。 他回忆起了那种内天地已成后的感觉,气穴成海,浑天圆融,内外贯通,有无穷无尽的气流在浑天模型四周游动,这种感觉奇妙极了。 “不苦,你修炼的哪个啊?” 涂天偷偷朝着不苦问道,听老夫子这么说,盖天术和浑天术是修行的初始之法,那不苦也应该修炼了其中一种。 不苦犹豫了一会,见云中和涂天皆是满含期待地朝他看过来,慢慢说道:“我修行的是,盖天法门!” “好啊,说漏嘴了吧!” 涂天咬牙切齿,昨天晚上云中让不苦教他修行,不苦推脱说自己修的是禅宗根本心印,这种法门需要顿悟,不是能够直接教给别人的。 “小光头!!!” 云中眼里满是怒火,昨晚自己那么求他,他居然还骗自己,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苦缩了缩脑袋,眼睛不敢直视云中和涂天。其实他也很委屈,干娘早就警告过自己,不准偷偷教他们两人修行,否则就要打断自己的腿。 况且,他的心里也是不想教给云中和涂天的,因为他的师傅说过,盖天法门和浑天法门相比,是有一定缺陷的,自己是因为体质特殊才修行的盖天法门。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们讲过的故事吗?在遥远的蒙昧时代,生灵对于这个世界并不清楚,他们通过自己生活的经验,还有对星辰运转规律的探索,对这片天地进行阐释。” 老夫子语调幽幽,望着面前这群还处于蒙昧中的少年人,一种授业解惑的自豪感在心中升腾而起,随后,自己的语调也变得激昂。 “书院的古籍记载,天地之初曾有大劫难,有先贤舍弃了长生之法,苦苦钻研,以求破劫,为天地生灵寻得一线生机。” 老夫子话还没说完,张先耀突然抬起头,声音颤抖着道:“夫子,长生法,真的已经不适合这片天地了吗?” 这句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连对他十分不屑的涂天,也朝他抛去了目光,不苦更是神情惊异的看着他。 老夫子眼睛里带着凝重之色,张先耀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这让书院出身的他惊讶的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他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长生法还在,但是成仙路,已经断了!” 说完之后,老夫子便不再提及长生法的问题,继续讲道: “先贤们仰观天地,俯察万物,究造化之机变,穷万灵之隐秘。” “经过无数次的摸索,人间书院院主周禹,率先逆天命而行,放弃长生法门,强行破碎体内大道金丹,想要在丹田处重构天地。” 讲到此处,诸位少年全都屏住了呼吸,老夫子低头看了看儒衫胸口处绣着的黑色“人”字,情不自禁地低语: “万象初始,黑白分明。” “周夫子他失败了,丹田破碎而死,但是他临死之前却给后人留下最宝贵的东西——七衡六间图!” 话音刚落,老夫子双手舞动,指尖溢出丝丝缕缕的灵力,在空气中连画七个同心圆,然后一指点向最外围的圆弧。 “天似盖笠,地法覆盘,天塌西北,地陷东南,三光隐映,以为昼夜,内、中、外三衡固守如一,是以成天圆地方之势。” 讲台下,诸多少年似懂非懂,一声不吭。 只是老夫子讲的卖力,就是当作故事来听,也是格外有趣。 张先耀看着老夫子画构出的七衡六间图,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破碎金丹重构丹田天地之法,毕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刚刚踏上修行路的生灵,冒险破碎金丹,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众学子呼吸一滞,老夫子讲的惊心动魄,他们被带入到老夫子所说的事情里,心中升起了担忧之情。 “那时候,元皇大人还是一个渴望成仙的少年呢!” 老夫子正说着,眼睛突然看向了张先耀,有无形的气势从眼睛中迸发出来,惊得张先耀心惊肉跳。 “仙啊,多么伟大的存在啊,他们在天地间呼风唤雨,凌驾所有人之上,并且还拥有长生不死的生命,这多令人向往啊,连少年时代的神灵都被它深深吸引!” 老夫子说的动情,可语气之中,却是对仙人的满满不屑。 “这世上,真的有仙人?” 云中心神震撼,所谓的仙人,他在老神医讲的故事里听到过,高高在上,长生不死,这世界上就没有仙人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神灵最终抛弃了长生法门,依靠周夫子留下的七衡六间图,与书院的大贤们联手,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最终创造出了盖天法门!” “盖天法门诞生之后,与原有修行法则产生冲突,元皇以元神法为引,开创出了一种全新的修炼体系,这便引出了,当今天地修行的第一个境界——化灵!” “化灵?是不是就是吸收灵气,然后在身体里化开?”云中问道。 “智障!若真的仅仅是吸收灵气再在体内化开,那与先前的法门有何不同。” 林千明恨恨开口,无情的嘲讽道。 他话音刚落,三小只的眼睛齐刷刷朝他盯了过去,六只眼睛仿佛同时在说,林千明,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林千明被他们盯得心里有些发虚,但是想着今天来学塾之前早已经让仆从在自己放学时等自己回家,没必要怕他们揍自己。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化灵,炼化的不是灵气,而是灵种。” 老夫子没有理会两拨人的针锋相对,自顾自解释道。 “所谓灵种,即为乾坤之灵物,造化之秘种。当然了,这种说法是我在书院藏书阁里一本名叫《大千灵种录》的书上看到的。” 老夫子在此故意卖了个关子,用一些神秘玄奇的语言在解释灵种到底是什么,企图勾起少年人们对修行的向往之心。 果然,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问:“乾坤之灵物,造化之秘种,这到底是什么呀?” 老夫子得意一笑:“说得通俗一点,灵种就是带有灵气的东西,大到日月星辰,小到水滴石子,只要蕴含灵气,就能作为灵种被炼化入体内。” 正说着,从老夫子体内漂浮出一颗青色的灵力圆球。 仔细望去,一枚栩栩如生的青色竹叶像是待在子宫里的婴孩,静静地悬浮在灵力圆球中心。 “老夫的灵种,就是一株君子竹的竹叶!” 少年们个个睁大了双眼,认真的观察起了青色的竹叶,生怕错过了什么神奇的细节。 “灵种最基本的可以用五行来进行区分,金木水火土。它代替人体金丹,维持了内天地的平衡,盖天术从此在八荒天地广泛的传播开来。” 老夫子不无得意的接着说道:“老夫的这颗灵种便是属于木行灵种,但是又与普通的灵种有着巨大的区别!” 老夫子刚想吹嘘吹嘘自己的灵种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话才刚开始,便被云中打断了: “夫子夫子,盖天术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这浑天术又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五章、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老夫子兴致正高,猛不然被云中打断,内心一阵不爽。但是,他还是停止了继续吹嘘自己的灵种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毕竟这个时候再吹下去,就显得很尴尬了。于是,他就将竹叶灵种收回了体内。 日常瞪了云中一眼,用手轻轻抚弄着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长髯。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一群正值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的少年,见得夫子收回了青色的灵动竹叶,不由得都失落的看着竹叶缓缓没入夫子体内。 “浑天术,啧啧,说了这么久,嗓子好干啊,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子心里升起了逗弄这群少年的心思,在这时故意卖关子。 “夫子,我去给您倒茶!” 涂天刚要说话,云中就朝着门口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还朝着身后的涂天挤眉弄眼。 涂天头上的大书已经快滑下来,他也不恼,只是看着面前的夫子,满怀期待的怯生生问道:“夫子,您喝完想续一杯吗?” 老夫子看着涂天一脸谄媚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座位上去!” 不苦和涂天如蒙大赦,赶紧回到座位上坐好。尤其是涂天,虽然他从小就打熬身体,对蹲马步之类的事情习以为常,但是夫子在他头上放的《通典》大书,好像有几百斤重,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云中从门口走进来,一脸兴奋。 他左手抱着小火炉,右手还提来了水桶:“夫子,茶烧开了,茶叶也给您放好了。” 精致的深紫色茶壶,在青色的炉焰上滋滋作响,一缕白色的水汽从壶口袅袅上升。 这幅情景在云中眼中十分美好,甚至都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诗情画意。可是,在老夫子的眼中,却是极度恐怖的一件事。 “我的久妙小叶竹壶啊!” 老夫子一声怪叫,劈手从火炉上夺过茶壶。随即赶紧从水桶中舀起一勺冷水浇在心爱的茶壶上。 还好久妙小叶竹材质坚厚密实,老夫子做壶选用的又是上了年份的老竹。炉火只在茶壶的底部留下了一圈黑色的烟气,用手一摸便抹掉了。 看着心爱的茶壶没事,老夫子也没责罚云中,让他也回到座位上。 老夫子拿着心爱的竹壶,也不怕烫,像饮酒一般,提起壶把就牛饮了一口。 牛饮的过程中,有几滴深色的茶汤落在了白色的衣袍上,老先生毫不在意,继续开口讲:“至于浑天术,那是属于两个人的传说。” 他没有直接讲浑天术的起源,反倒是缓缓念起了浑天术的总纲:“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气,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气而浮......” “我年少时虽然以盖天法门在丹田气海中构造内天地,但是却对浑天法门向往已久。”老夫子的声音带着唏嘘。 “传说,浑天法门的创始人张天弃天生没有丹田气海。虽然经脉完整,但是吸收灵气却无处储存,以至于纳入体内的灵气纷纷溢出体外。” 张先耀听到这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滑过一丝奇异之光。 “这些话说的更直接些,就是,他天生是个废人,不能修行。” 老夫子的话看上去像是在嘲讽,看不上天生废材的这群人,但是口气却十分奇特,像是话里有话。 “可是啊,你们要知道,这片天地的舞台,有时候,就是为这些天生废材的人准备的!” “张天弃一心求道,走遍了名山大川,各派宗门,却没有人肯收他做弟子。一直碌碌无为到七十岁还只是一个凡人。” “他七十岁那一年,被仇家追杀,慌乱之下坠下悬崖。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死,反而还得到了传说中天地初开之际,无尽混沌中诞生的奇书《灵宪》。” “根据《灵宪》里记载的神奇法门,他劈开眉心神庭,在无边识海内种下灵种,凭借着识海灵力,踏上了修行之路。” “张天弃这种独辟蹊径的方法,同样不能适用于大部分人。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如今的浑天法门根本不可能与盖天法门争锋。” “要论及浑天术的最终形成,这就要提起另一个人物,张天弃的徒弟落下闳。据说此人天生胆小,修炼《灵宪》法门时不敢破碎眉心神庭,于是就偷偷的尝试以《灵宪》法门,在丹田气海中构造盖天模型。” “张天弃知道此事后,不仅没有怪罪落下闳,反而运用自己的无边法力,帮助他构造内天地。在此过程中,两人结合《灵宪》与盖天模型,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内天地构造——浑天。” “天”字刚说完,老夫子手心又开始涌动青色灵力,无数的青色光芒在他的掌心缓缓涌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模样古怪的东西。 这个东西似圆非圆,似球非球,是一个由圆弧和光球共同组成的圆球形物体。 这个物体的表面有三个个互相垂直的圆弧,中间包裹着一个光球。圆弧不断的旋转,周而复始,中间的圆球则是保持静止,安静的悬浮在球心位置。 “浑天模型!” 云中心里一阵激动,老夫子手中这浑天模型,虽然没有大长老的那个清晰,但是基本上是一模一样。 “这便是浑天!” 不过,尽管云中十分激动,一众少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呆呆的看着,在等待老夫子继续讲下去。 可能这就是少年人的心性。他们更喜欢那些真实的奇特的,而不喜欢那些抽象的枯燥的。 不就是个旋转的光球吗?哪里有故事好听?哪里有老夫子的竹叶灵种好看,和活的一样。 更何况,他们之前刚刚见识过盖天的模型,浑天的模型在他们眼中和盖天的模型没多大区别。 老夫子像是明白这群少年人的心态,浑天具象只在他的手心维持了一会,他就撤销了自己的灵力,浑天模型也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夫子夫子,你说这盖天法门和浑天法门,谁更厉害啊?” 云中的这一问,问出了所有少年的心声。这个年纪,管你什么浑天盖天,谁更厉害我就喜欢谁。 老夫子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从入门的角度来讲,浑天术比盖天术的门槛更高,因为修炼浑天术对灵种的要求更高。至于最终的修行成果,两种法门各有千秋,这两派都出现过法力滔天的修行大能!” “其实,盖天和浑天两派一直以来都是摩擦不断,争斗不休。自从张天弃以浑天法门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关于两种法门孰优孰劣的争论就已经开始了。” “修行浑天法门的人往往起点更高,因为要完整构造出气海浑天,所依求的灵种最低也得是三星级别以上的灵种。” “但是,盖天教传承久远,派系内奇功秘书数不胜数......” “这灵种也有高低之分吗,夫子?” 云中听到了之前谈及灵种时没有聊到的信息,于是打断了老夫子的话向他求教。 “呃......这些最普通的事情,以后会有人同你们讲的。” 老夫子光速回避了这个比较尴尬的问题,难道要告诉他们,我这片这么神奇的竹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星种?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云中平时经常给涂天和不苦留坑,但基本都是依靠直觉给对方下套,所以有的时候并不能敏锐的察觉藏在人的行为之间的信息。 就像是这一次,他不明白像夫子这样喜欢在学生面前显摆学识的人,为什么不告诉他灵种之间的其他区别一样。 所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虽然人弃狗厌,但是本质还是不坏的。 “总而言之,如果你们以后若是学了盖天法门,碰到了浑天教的人就尽量避开。若是学了浑天法门,碰到盖天教的人也是一样。因为道统之争,就是生命之争!” “修行的第一步就是修炼导引术,依靠导引术吸纳灵气,在丹田气海中构建内天地模型,至于是浑天还是盖天,以后会有人专门指导你们的。等到你们导引术修炼到第九重,那个时候,就需要你们找到一颗适合自己的灵种炼入体内。” 说道这里,老夫子的语气开始加重,变得十分凌厉:“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如果你想在修行的路上走得更远,碰到好的灵种,一定不能放弃!必要的时候,要拿命去争!” 面前的诸多少年,都被老夫子凌厉的语气惊住了,不敢言语。 见得如此场景,老夫子的语气慢慢缓和下来,神情之中带着落寞:“记住我的话吧,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以后你们就不归我管了,天地很大,张开你们的翅膀,去翱翔吧,下课!” 老夫子收拾起讲桌上的书籍教具,好似非常开心的的宣布了下课的消息,慢慢踱出学舍。不过,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 “张先耀、陈阿登,你们和我来一下。” 少年当中,一个面色黝黑,脸露憨厚的少年人“啊”了一声,随即又“哦”了一声,跟着老夫子的脚步出去了。 这时,学舍里一群少年人,犹如是脱了缰的野马,纷纷疯了似的向外跑了出去。 涂天拉住云中和不苦,奸笑着对他们说:“本王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二位同不同意。” 云中朝着还在学舍之中没走的林千明看了一眼,嘿嘿笑道:“你可以有两个。”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六章、诡异的影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一脸贱兮兮的:“我可以有另两个不?”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小光头不苦在一旁开口,实则是明知故问。 云中用力拍了拍不苦的光头:“装什么,上次揍他的时候,就你下手最黑。” “还没报名号呢,上去就给人掏出俩乌眼青,最后害得我和涂天都没跑得掉!” 小和尚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件事之后,我不是偷了师傅的禅心果补偿你们了吗!” “你还好意思提禅心果?!” 云中和涂天一同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愤慨。 “是你们自己没有禅心,我给你们的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禅心果,那可是是我亲手从八宝禅树上摘下来的。”不苦一脸委屈。 “我信你个鬼!小光头,你现在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否则我就到外面爆你的黑料!”涂天一脸不信,出口威胁道。 不苦还想解释,但是听得涂天说要爆他的黑料,生气的说:“我有什么黑料可爆的,你莫要胡说!” “犯了色戒算不算黑料啊?云儿,你说劲不劲爆?”涂天转头对着云中嘿嘿直笑。 小和尚不苦双手合什,念诵一声佛号,十分严肃的对涂天说:“小涂施主,小僧自觉平日里恪守规矩,可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佛祖的事情......” 不苦话还没说完,涂天就跳了起来:“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敢骂本王是猪,今日本王要和你决斗!”边说还边撸起了袖子。 什么跟什么呀!听得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云中一脸黑线,连忙拉开两人:“好了好了,这事情以后再聊,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 “你们要是再吵下去,林千明人都到家了!” 涂天和不苦对望一眼,决定先放下内部争执,一致对外。 “这次我们一定得有一个完美的计划,免得到时候又被抓个现行,你们两个有什么好的建议没?”云中一副领导人的风范,张嘴问另外两人。 “呃......不能被抓现行,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不苦一脸神秘,说出这番话时自己还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好像这个办法一定能行。 “有办法就快说,还神神秘秘的。”涂天一脸的不耐烦。 其实对被抓不抓现行他完全不在乎,南镇这边只要发生点不好的事,基本和他脱不开干系。他栖月镇小霸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这边但凡出点事,他肯定跑不掉,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既然都被列为怀疑对象了,十有八九跑不掉。 “卖什么关子,快说!”云中也在一旁催促。 不苦见两人急于知道是什么方法,也不再卖关子,答道:“蒙面!” “精彩,果然是妙计!” 云中猛地朝不苦头上甩了一巴掌,疼得不苦“哇哇”乱叫。 哼,叫你这小光头卖关子,给你这光头上点颜色。 涂天看着不苦的光头通红一片,十分满意的朝云中眨了眨眼睛。毕竟,这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己报了仇。 不苦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脑袋,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他的性子其实温厚,没云中和涂天那么多小孩子的心眼,被打了还为云中夸他的主意出色而感到高兴:“厉害吧!蒙了面他们就不知道咱们是谁了!”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这次就蒙着脸去揍他。对了,我们用什么蒙住脸呢?”云中朝着涂天看了看,然后问道。 涂天一眼就看出了云中的心思,知道他在打自己面具的主意:“蒙脸就用我的面具吧,不过提前说好了,孙悟空的面具得让我来戴!” 云中自不苦从口中说出蒙面遮脸的办法,心思就到涂天的西游面具上了。这些面具当中,他们都喜欢孙悟空的面具。 以往,用到面具的时候,虽然是轮流戴的,但是涂天每次都霸占着孙悟空的面具,云中心想这次即使自己戴不了,也不能给给涂天戴! “你那么胖,戴着孙悟空的面具,不觉得违和吗?” “本王这哪里是胖,本王这是壮!再说了齐天大圣这名号中带了一个天字,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天字,我来戴孙悟空的面具是理所当然。”涂天争辩道。 “况且你昨晚还答应我了,轮到你的时候,面具给我戴!” “轮到我了吗?以前我们哪里戴过,不都是你戴的?” 云中眼皮一翻,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要戴,不苦,你说行不行!” 涂天开始蛮不讲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苦,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云中眼见不苦就要答应涂天,便冲着不苦道:“举手表决,同意涂天戴的举手!” 涂天快速高举起了胖手,云中和不苦两人就静静看着他。 “一票!” 云中心想,想来让他们两个都投自己也是不可能的,僵持下去面具最后估计也是涂天戴,于是开口道:“同意不苦戴的,举手!” 自己刷的举起了手,抬头看了看,不苦也举起了手,于是宣布道:“两票对一票,少数服从多数,孙悟空面具归不苦戴了!” 涂天一脸懵逼,但是,以前三人定下过规矩,他不好反悔。只好涨红了脸说道:“这次,就让不苦戴一回,但是本王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 三人一边走边密谋着这次行动的细节,他们不知道的是,从身侧墙壁的阴影中慢慢分化出一道诡异的暗红色的人影。 柔腻的风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血腥气从一条斑驳破旧的巷子口吹过来,吹过身体时像是有一只恐怖怪物伸着带着血液的猩红色长舌缓缓舔过全身,要一点一点温柔的撕扯下带着血肉的皮膜。 巷口两棵老槐树的枝叶此时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响如同鬼泣,它们在阳光下的树影仿佛随时都能溅射出粘稠的血液。 虽然是正午,空气中却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森然感。 “怎么这阵风刮过来之后,天突然之间变得有点闷啊?” 云中摸了摸后颈,粘稠的汗液使得皮肤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 “要下雨了吗?最近这天气是有点怪!” 不苦嘟囔道,昨晚就是,莫名其妙打了一阵雷,结果半滴雨都没下。 涂天却毫不在意,伸手摸了摸不苦光滑的脑袋,朝着云中道:“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你看我和不苦就没事。” “谁紧张了?走走走,赶紧一起去把面具拿过来。” 云中心里其实确实有点紧张,但是这个时候表现出紧张的情绪,不就变相的说明自己怂了吗,于是他赶紧扯开了话题。 这么一扯,云中都忘记刚刚自己觉得奇怪的天气,三人快速的朝着秘密基地的方向赶过去。 有着血液般粘稠质感的暗红色人影,在三人离开后,陡然变化成一滩蠕动的血液,通过墙壁的倒影,像蛇一般缓缓缠上了巷口左侧的那颗老槐树。 不到一息功夫,树叶哗啦一阵响,从树枝上坠落下一只全身干瘪的死鸟,那个模样就像是被吸干了全部的血液。 云中三人赶到秘密基地藏面具的地方,他将一只猪脸面具塞到涂天手里,自己拿起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面具,然后赶紧说道:“抄小路,在王瘸子家门口堵住他!” 这时,不苦在一堆面具之中翻来找去,一边找一边喊:“孙悟空呢?孙悟空呢?” 涂天压根不想不苦找到齐天大圣的面具,也不看云中塞给了自己什么面具,随手从一堆其他的面具中拿出一个塞进不苦手里:“赶紧的,一会儿就堵不住姓林的了!” 三人顺着小路一路狂奔,不到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走在路上的林千明。 林千明同学一开始也很慌,所以放学走得很急,生怕云中他们三个半道再堵住自己揍自己一顿。 他也想过让仆人在门口等他,不过这样的话岂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怕了他们三个? 这也太丢人了,决不能这么干,但是他又怕被揍,就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的仆人们在半道上等他。 走了一段之后他发现后面没人跟着,就慢慢放松了警惕慢了下来,他想就算云中他们三个这个时候追过来,照时间来看,他也快赶到和仆人约定的地方了。 哼,到了那个时候,就说不准谁揍谁了! 云中三人喘着粗气,戴上面具,从路旁冲了出来,挡住林千明的去路。 涂天跳到最前面大声吆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从此路过,你就让我打一顿!” “对,让我们打一顿!”云中和不苦一起附和。 林千明猛不丁被三小只吓了一大跳,色厉内荏的说:“涂天,你以为你变成猪我就不认识你了吗?我的人就在前面,不怕被揍你们三个就跟过来!” 涂天刚要撸起袖子去揍林千明,就听得他指着云中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叫:“救命啊,有妖怪!”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七章、血影老祖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儿,你当真是丑到了骨头里啊!带着面具都能被认成是妖怪。”涂天磨拳擦掌,准备冲过去揍林千明的同时,还不忘调笑云中两句。 对面,林千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腿一颤跌坐到地面上。他瘫坐在地面,一边惊慌的大叫,一边两腿直往后面蹬,希望能赶紧离开。 他失了一会儿神,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大喊道:“云中,你快跑!” 喊完之后,快速从地面上爬起来,连身上沾染的灰尘都顾不得掸,飞快的转身跑掉了。 “哼,小把戏,你以为能骗到我?给我追!” 云中轻蔑一笑,根本不理会林千明的大喊,抬腿就要追出去。 其实,并不是林千明在耍小把戏,就在云中三人堵住林千明的时候,先前墙影中那道诡异的暗红色影子悄悄的跟了上来,紧紧地贴在云中身后。 听了林千明的大喊,云中和涂天没有反应,不苦却扭头朝云中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顿时汗毛倒立。 诡异的暗红色阴影,从地面直立起身,变化出一个像纸片一般薄的暗红色怪物,静静的站在云中身后。 暗红色怪物没有五官四肢,浑身涌动着诡异的像血液一般的红色雾气。红雾翻腾,仿佛在其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挣扎。 突然之间,红影怪物的头部位置剧烈颤动,从其中冒出一个狰狞的血色头颅,张嘴就朝云中咬了过来。 “云中,让开!” 不苦见到如此场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声大喊,运起全身灵力,挥掌朝红影怪物冲了过去。 云中见得不苦大叫,让自己退开,于是好奇的转身一瞧,自己身后一只丑陋无比的血色头颅正朝自己咬来。 “我的妈耶——!” 真有妖怪,说时迟那时快,他缩头往下一蹲,逃过红影妖怪致命的一击,然后三步并两步,往后面躲过去。 “命兽?不对,不像!” 有一个瞬间,云中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命兽,不过刹那间就被他否定了,这个血影,没有命兽身上那种大恐怖的气息。 不苦掌心闪烁着淡淡的白金色光芒,提起灵力,跃起身形一掌拍向红影怪物。 他带着淡金色光芒的手掌接触到红影怪物身体的那一刻,就像是滚油中跌落了一片冷水,三人耳边传来一阵“呲啦”的响声。 “佛门?” 红影怪物周身的雾气剧烈翻涌,从他的口中发出一道带着惊讶的模糊声响。那声音就像是口中在同时咀嚼着数十根人类的骨头,沙哑难听,使得云中都捂起了耳朵。 不苦一击得成,返身后退的同时双掌合什,口中高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脸上的面具都被刚刚一击的剧烈罡风吹落到了一旁。 涂天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也不见他害怕,扯下脸上的猪脸面具,指着面前的红影怪物问不苦道:“这是什么妖魔,怎么生的这么丑?” 不苦还没回答,涂天又高声对着眼前的红影怪物说道:“兀那妖魔,你这个模样,是准备丑死我们吗?” 云中听得涂天搞笑作怪的言语,心中淡去了原本有的些许害怕的念头,也扯下面具对着红影怪物道:“想吃我?小爷可是有练过的!” 他们二人嘻嘻哈哈,一旁的不苦却是面色凝重。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击中,虽然击退了红影怪物,但是也是出其不意,再加上自己修炼的佛门清净灵光克制对方,继续斗下去,他绝对不是面前妖魔的对手。 如果逃跑的话,自己是能跑掉,涂天从小锻体应该也能跑掉,但是云中这个从小娇生惯养被姐姐宠坏了的家伙绝对跑不了。 并且之前为了揍林千明,特地选了眼下这个偏僻的巷子,想要求救都没有办法。 这时,面前的红影怪物突然开口:“小和尚小胖子,把那个额头上有痣的小子留下,我可以放了你们两个。” 红影怪物话音刚落,涂天就一撸衣袖,露出两截又白有胖的手臂,面露鄙夷的朝它道:“想什么呢丑八怪,本王还没打过妖怪呢,今天你算第一个。” 云中听到红影怪物的话,吓得躲到了不苦身后,偷偷问道:“不苦,干得过他吗?” 不苦朝着云中隐晦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你们回去找我师傅来救我。” 云中朝着不苦看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心想着以后再也不坑这小光头了。 “你能撑住吗?” 眼看不苦点了点头,云中也目光坚定的朝着不苦坚点了点头。 不苦盯着红影怪物看了一会儿,开口劝解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虽法力低微,但施主只要改过自新,我可代替世尊于今生渡你。” 红影怪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桀桀”的阴森笑声:“我血影老祖杀过的秃驴没有一千也有上百,你要渡我,不知那些九幽之下的佛门亡魂肯不肯?” “施主如果诚心悔过,那施主之前的那些杀孽因果,自然由小僧一力承担。”不苦对着血影老祖承诺道。 血影老祖哈哈一笑:“你们这些秃子,真的是只要皈依了你们,那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然后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不过你这小光头倒是挺合老祖心意的,这样吧,你把你身后那小子交给老祖我,老祖可以破例放了旁边那个小胖子,并且收你为我坐下童子,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也不用受佛门那些无聊的规矩束缚!” “凭什么你只要吃云中,是在看不起我吗?今天我就要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涂天双手握拳,一脸愤怒的指着面前的血影老祖。 “哈哈,竟然还有求着别人去吃他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要是愿意,老祖就连带着你一起尝尝。”血影老祖被涂天的这番话逗乐了。 “既然施主执迷不悟,那小僧就只好让你尝尝我禅宗朝彻印的滋味了!”不苦说完,双手向前捏出一个佛印。 “朝彻印?还是禅宗嫡传!老祖再问你最后一次,交不交出那小子?” 血影老祖不曾想,在这个偏僻的镇子上,还能碰到禅宗嫡传弟子。 本来以他现在的负伤之躯,不好招惹一些难缠的人物,万一打了小的跑出来个老的,自己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但是那个额头有痣的少年血液的味道实在是太吸引他了,那种无比鲜美而又玄之又玄的气息让他深深着迷。 他隐隐猜测那个少年身怀某一种特殊的体质,要真是那样的话,吸了他的血不仅能让他伤势尽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云中见这血影老祖说得尽是些厉害话,却迟迟不动手,不苦都说自己打不过他了,真要想吃了自己早就动手了。 “你这老妖魔,不会是个纸老虎吧?不然怎么叨叨半天不动手,还想离间我们。” 云中指着血影老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随着云中一口道出心里疑问,不苦恍然大悟:“聚散无定,圆融有常,你这是出窍元魂,没有肉身,元魂如滚水起伏不定,你受伤了!” 云中在一旁听得这老妖魔原来是带伤之身,不由得信心大增,大叫道:“怪不得你这老妖魔迟迟不动手,原来受伤了,哼,今天就让我们太魔门三掌教为民除害!” “老祖我即使没了肉身,这元神也是万象真人级别的,对付你们这三个连导引术都没修全的小鬼,还是是绰绰有余!” 血影老祖被识破了真身,不由得怒焰滔天。 他血影老祖自魔功大成之后,纵横禹州数百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曾想,今日却在这偏远的镇子上被几个小孩识破了真身,真的可以算是掉进阴沟里了。 “既然你不交,那老祖我就自己来取!” 一刹那间,血影老祖便变幻出狰狞的兽形,张牙舞爪的朝着云中扑了过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八章、林千明回援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不苦双手紧扣,结出佛印,将手印遥遥对准血影老祖,并大声对着手印念诵道:“坐禅观定!” 话音刚落,一个散发着金光的小小“万”字佛印,从不苦的手心结出的印记中冲了出来。 “万”字印迎风越变越大,金光也越来越盛,迎面撞上了飞扑而来的血影老祖。 发了疯似的血影老祖根本不闪不避,直冲冲的和“万”字印撞在一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团暗红色的粘稠血光和庄正威严的“万”字金光撞在一起,溅起周围无数的尘土。 此时,空气中传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声,随后又消失不见,紧接着又传出一阵仿佛冰雪消融成水流的哗啦啦声音,金光和血光同时消失在漫天的烟尘中。 不苦见得血光消失,但是心里估计这一招还应该是打不死这老妖怪,于是他又强提灵力,手中又结出一个新印,朝着血光消失的地方甩了过去。 “无量心!” 又是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万”字印砸了过去,周围烟尘更甚,云中三人在烟尘中几乎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这老妖怪死了没?” 云中捂住口鼻,眼睛盯着烟尘最中心问不苦和涂天。 “哇,这场面,估计不死也残废了,不苦你行啊,还藏着这一手呢!” 涂天用手扇了扇面前四起的灰尘,笑着对不苦说,“不过,还好是你出的手,要是本王出手,这老妖怪可就要比现在惨多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让我把无量金绳放到秘密基地里,这老妖怪早就被我们抓住了!” 云中责备道,昨晚涂天缠着他,说了一大堆道理,最终确定无量金绳是大家的共同财产,于是就充公了。 涂天不以为然,让云中手握这么大一个杀器,自己这个太魔门的第一掌门,还有什么面子? 不苦之前用出朝彻印第一式时,体内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之后又强提灵力,打出一式朝“无量心”,这时丹田气海中灵力已经近乎空竭,他人也差不多脱力了。 因为年岁尚小,修为尚弱,这朝彻印所要消耗的心神和肉体力量,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时候能承受的了的。 所幸,他出生时曾得到过一缕佛门清净灵光。这清净灵光非有大毅力大智慧者不能修成,有加持自身灵力的功效。因为有清净灵光加持,不苦这才硬撑了下来。 不苦一声哀嚎跌倒在地上,对着云中和涂天道:“我们赶紧走!”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烟尘将散未散之处,传来“桀桀”的怪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拥有佛门清净灵光,不错不错,想来杀了你,你那师傅会心疼很久吧!” 烟尘散尽,一阵浓郁的腥风猛然朝着云中三人刮来,血影老祖那丑陋如同怪物的身形渐渐露了出来。 “好恶心!” 云中扶住不苦,口中一阵干呕,涂天也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 不苦本就脱力,再闻到这一阵腥风,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当场就要晕过去。 三人面前的烟尘散尽,血影老祖浑身焦黑,那模样仿佛被雷劈过。看着半倒的不苦,他阴森的笑道:“小和尚,现在没有力气了吧,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 “快!快!就在前面!” 血影老祖话音刚落,就听到三个小鬼身后又想起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很快,之前逃跑的林千明带着三个仆从出现在众人身后。 “就是这里,妖怪就在这里。” 林千明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叫道,他身后的仆从各自拿着扫帚扁担之类的武器快速冲到了血影老祖面前,把云中三人挡在了身后。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仆从看清血影老祖的面目后,顿时吓得三魂皆出六魄齐冒。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扫帚,撕心裂肺的叫道:“妖怪啊!”随后惊慌失措的沿着刚刚冲过来的方向逃了回去。 “郑大钱,你给我回来!” 林千明伸出一只手想拦住逃跑的仆从,却被惊慌失措的郑大钱带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郑大钱跑的飞快,他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郑大钱你给我等着,看本少爷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你!” 林千明气得一跺脚,看着郑大钱消失的方向恨恨出声,除魔卫道本就是正义之士应尽的义务,这郑大钱实在给自己丢人。 他走到云中三人前面,看着已经脱力的不苦,眉头微皱,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玉材质的小瓶子。 白玉瓶模样小巧,看上去异常精致。林千明拔开瓶口的小木塞,从瓶子里倒出一个白莹莹的浑圆丹药。 “喏,给你!” 他依旧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扭过头将手中的丹药递给不苦。 林千明刚刚把药递出去,涂天就一把抢了过来,凶巴巴的说道:“拿过来吧你,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你说谁是娘们呢?找揍是不是?”林千明盯着涂天大声质问。 涂天也不理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丹药,仰起头放在太阳底下照了照,怀疑的说:“不会是毒药吧?你小子有这么好心?” 林千明听涂天骂他,还怀疑他好心给的回元丹是毒药,心中一阵气急:“小人之心,不吃就还给我!”说着伸手就要去夺药。 眼看林千明劈手夺药,涂天捏着丹药的手往上一提,然后两边一晃,飞快的把丹药塞进不苦嘴里,然后洋洋得意的对林千明说:“就不给你,气死你!” 涂天心里对林千明可是充满了怨念。就不提之前在课堂上揭发自己的事情,以往每次闯祸他娘亲都护着他,唯独上回揍林千明那一次,他娘不光揍了他,还连带着云中不苦一起揍了。 那次,他们三个屁股上的肿块,可是过了好几天才完全消下去的。 他一想起林千明躲在他爹后面,顶着俩乌眼青装出的可怜模样,心里就来火。这次逮住机会还不得好好气气他。 云中此时心里慢慢有些后悔。之前以为不苦能打赢这个老妖怪,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是第一次在栖月镇遇到吃人的妖怪,如果能把这个妖怪收拾了,自己和涂天不苦,脸上就太有面子了。 现在不苦失去了战斗力,涂天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也打不过这妖怪,他就慢慢的开始后悔起来,因为这妖怪只要吃自己,刚刚不苦让自己趁机会逃走自己也没跑。 自己当时要是跑掉了,不苦他们这时候说不定早就能逃走了。 他一方面责怪自己刚刚没有抓紧机会逃走,一方面又怪自己当初听了姐姐的话没有修炼功法。 如果自己当初偷偷修炼了,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也不会拖了大家的后腿了。 都是因为自己啊,就连毛孩,本来也能逃走的!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又传来了血影老祖沙哑阴森的话语:“又来三个送死的,今天老祖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你这妖怪,今日就让本少爷来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家伙!”林千明目露凶光,指着血影老祖大声说道。 林千明此时其实觉得自己很丢人,毕竟自己也是个修行中人,刚才初次见到妖怪居然落荒而逃,当时的丑态还被云中三人看到了,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他这么想着,不禁心里又对血影老祖多了几分仇视,于是,凶巴巴的对面前的两个仆人发号施令:“范光,刘冲,给我上!” 只见面前以个摆着防御姿态的仆人声音颤抖着说:“少爷,我腿软,走不动路了。” 另一个也跟着说:“少爷,我也是。” 林千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不争气的仆人,没好气的道:“白养你们了,关键时刻给本少爷掉链子!” 随后他又转念一想,家中的两个仆人都是普通人,见到妖怪没害怕的逃跑就不错了,自己也没必要责怪他们。 “你们站到我身后,让本少爷来对付他!”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四十九章、女的?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林千明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血影老祖就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一个瞬间缠上了站在他前面的两个仆人。 只见得血影老祖周身血光汹涌,两只从血光中分化出来的血手分别抓住两个仆人,随后整个身体像流水一样顺着血手游动着包裹住他们。 就一息的时间,红色的血影中就抛出两具干瘪的尸体,林千明的两个仆人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血影老祖吸干鲜血而死。 “桀桀,凡人的味道真是差劲啊,不过也聊胜于无,可以补充一点刚刚的消耗。” 血影老祖狰狞的头颅中,伸出一条猩红色的舌头,狰狞的舔舐散落在嘴边的零星血液。 “死......死了......你......你......你居然杀人!” 林千明惊恐的叫道,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旁的云中和涂天看着从血影中掉落出来的干尸也是惊骇莫名,这个妖怪真的开始杀人了。 他们俩还从来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也没有见过有活生生的人类被杀死在自己面前。现在有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心中有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出现连心中的恐惧感都被冲淡了。 “乳臭未干!” 血影老祖露出不屑的笑容,直接嘲讽道。 就在众人被眼见的场景吓住时,一旁的不苦面带回忆之色,双手合什,语气铿锵的说道:“伏魔路上,必有枯骨观,然我辈修士修行,不求长生不问仙神,只求一个昭昭天地问心无愧,虽尸山血海千难万险,一步跨之!” 不苦的话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众人只觉得他们身后站满了无数斩妖除魔为匡扶人间正义而不停战斗的先贤。 这是一场永远都不会停息的战斗,而他们将站在这里,承接这一永恒的使命。 林千明心中泛起一丝惭愧感,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光头都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他却畏畏缩缩被妖魔震慑了心神,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可是女尊的传人,将来可是要面对无数的敌人的,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妖魔都解决不掉,还谈什么为天下女人打出一个未来呢。 收拾好心情,林千明昂首挺胸的对血影老祖说道:“你放马过来吧,本少爷今天往后退一步,就算我输!” 涂天难得的一脸正色,嚣张的开口道:“老妖怪,今天本王不把你屎打出来,就算你拉的干净!” “说的倒是一派正气,那今日老祖就教教你们这群小鬼,什么叫做魔道,什么叫做一口口吞尽天地物,立时化为往生主!” 血影老祖疯狂的大叫,陡然之间变化成一团没有面目形状无定的血光,向着云中扑过去。 眼见血影老祖朝着云中扑过去,林千明眉心开始发光,口中轻轻的对自己不停的说:“林千千,你行的,你一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这世间相传的导引术一共有九重,林千明的导引术已经修炼到第三重,实力和不苦相当。自从上次被云中三人围殴,她回去之后就刻苦修炼,仅仅半年时间就从无到有,由身体内没有一丝灵气修炼到了导引术第三重。 不得不说,她的天赋很高。 只是她的师傅教给了她导引术,却没有教她其它对敌的术法,唯一伴随着导引术一起教给她的是一个叫做“炼形秘法”的东西。 虽然师傅告诉她这“炼形秘法”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奇术,但是她仍然觉得这个法术很鸡肋, 你觉得把一根木棍变得更硬点很牛掰吗? 当时她的师傅把一根树枝变得和铁棍一样硬,然后轻易打断了另一根树枝,她嘴上说着好厉害好厉害,实则根本没当回事,没好好修炼。 她一心想修炼其他更厉害的法术,以至于她直到现在,在用“炼形秘法”时都时灵时不灵的。 “啪嗒!” 眉心的灵光毫无变化,反而在传出一道声响后从眉心消失了,急得林千千直跺脚。 此刻,血影老祖已经快飞到了云中面前,只见那团血光猛地变大,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一口把云中吞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涂天满面愤怒,一手握拳猛地打到那团血光之中。 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血影老祖被一拳击退,或者是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涂天冲锋式的一拳仿佛打在了空气上,半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反而是涂天自己,被自己的一身拳劲带飞了七八米,摔了个狗啃泥。 “你没有修炼灵力,他这不是肉身,你打不到他的!” 云中在一旁焦急地解释道,经过苦域之行,大长老和老夫子的修行启蒙,他也明白了一些修行事。。 “你不早说!” 涂天摔得七荤八素,还不忘埋怨云中没有提醒他。 云中心里后悔不迭,昨晚真不应该轻易将无量金绳留下! 一旁的林千千面露急色,不停的尝试启动“炼形秘法”,可是眉心的光点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怎么还不行,怎么还是不行呢?” 涂天的这一拳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益。不苦服食了林千千给的丹药,一直在一旁回复灵力,涂天的这一拳给他争取了时间。 虽然他身体里的灵力在这段时间里只是回复了一点点,但是配合清净灵光,再用出一式朝彻印应该是足够了。 血影老祖被涂天这悍不畏死的攻击方式吓到了,一下子停止了攻击。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小胖子要放什么大招了,没想到只是不含灵力的一记肉拳。 他转念又一想,这个小胖子身体里明明灵机十足,一身的灵气比小和尚还足,怎么会还没开始修炼呢? 这个小胖子也有古怪! “朝彻印,佛语!” 趁着血影老祖停下来的空当,不苦又捏出一个手印,朝着血影老祖大喊道。 放完朝彻印第三式,他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云中在一旁焦急的大喊不苦的名字,但是没有用,不苦此时用尽了丹田处的最后一丝灵力,清净灵光也损耗甚大,再加上脱力,就算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下,估计也得一整夜才能够醒过来。 即使不苦不晕过去,他也没办法了。朝彻印虽然有九式印法,但是他只学过前三式,即使他后面的还会,他也没有灵力了。 “佛语”迎风变大,砸在血影老祖身上,但却没有预料之中的轰鸣声。 此时,血影老祖也急眼了,施展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只听见那团血光之中发出一道阴狠至极的声音:“吞血魔功!” 血影老祖所化的那道血光突然包裹着闪烁着佛印金光转了起来,只一会儿工夫,佛门金印就消散于无形之中。 他为什么着急呢,因为从一开始,血影老祖就察觉到旁边这栋房子中有人窥视,如果单单是对付眼前这几个小鬼头,他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 他迟迟不肯用足全力,就是在等那个在一旁暗中窥视的人出手,到那时候他突然爆发全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那个在暗中的人迟迟不肯出手,时间越拖越久,那个小和尚可是禅宗嫡传,要是一会他那个师傅找过来,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就在此刻,林千千的眉心处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灵光,她开心的大叫:“成功了,成功了!” 云中看着林千千,心里想着:“现在只有靠你了,要是你能把这老妖怪打败,我以后保证再也不揍你了!” 林千千将眉心的灵光加持到自己左手的食指上,也没多想,一个箭步就朝血影老祖冲了过去,然后一指点到了那团血光之中。 血影老祖愤怒无比,这些小不点,总是要搞一些自杀式袭击,他含怒出手,用上了近乎八成的力量,一道血光猛地拍向了林千千的胸口。 林千千猝不及防,被血影老祖含怒一击打中,顿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她还未坠地之时,头上的发髻突然散开,玉簪掉落在地发出“叮”一声响,摔成两截,一头如瀑的长发凌空飞舞,嘴边的点点鲜血为她增添了一丝凄艳的美。 不远处,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涂天一声怪叫:“卧槽,女的林千明!”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章、你吃了我吧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和云中不约而同的一对视,他发现云中也是一脸惊诧。 “真是女的?长得还挺好看!” 见涂天也朝自己望过来,云中的语气中既带着疑问又带着些许肯定,还捎带手夸了林千千的模样。 尽管内心里自责又难过,但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见到林千明竟然是个女的,云中还是忍不住口花花了一下。 “哼,要你们管?!” 林千千抬起身,煞白的小手一抹嘴角的鲜血,怒冲冲的瞪了云中和涂天一眼。 她活动活动身体,内视了一下五脏六腑,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硬生生受了血影老祖一记血光,仅仅是肺部有些轻微的受伤。 只是师傅留给她的素纱灵衣上已经布满了裂痕,想来是灵衣自行护主,替她当下了血影老祖的含怒一击。 远处,悬在空中的血影老祖不再是一团血光的模样,已经显出模糊的人形。 他浑身的暗红色雾气剧烈翻腾,身体上刚刚被林千千一指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空洞,而且这个指洞还在慢慢的变大。 这破损的指洞处“滋滋”作响,一缕湛蓝色的灵力像是蔓延的野火,附着在这指洞边缘,慢慢蚕食着血影老祖的身体。 血影老祖盯着身上指洞边缘仿佛附骨之疽般的湛蓝色灵力,回忆着刚刚林千千动手的一幕幕,惊骇的出声道: “炼形术?你是不老阁的人?” 林千千此时已经站起身来,面露骄傲的对着血影老祖说道:“女尊座下,林千千,识相的,就给本姑娘滚!” 血影老祖全身闪烁过一道诡异的深红色血光,迟了一会开口道:“少拿女尊的名头吓唬老祖我,哼,女尊?女尊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你胡说八道,女尊一身法力堪比神灵,她怎么可能会死!” 林千千怒极,虽然她没有见过女尊,女尊也真的已经消失快十年了,但是她不可能相信女尊已经死了,也不准有人这样污蔑她。 虽然血影老祖口中说着女尊已死,但其实心里还是忌惮无比。 一方面在他眼中不老阁乃是庞然大物,虽然现在女尊消失,不老阁群凤无首四面受敌,但仍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万象境修士能招惹的,另一方面这个小小的偏僻的镇子上居然同时出现禅宗嫡传和不老阁弟子,这样的情况真是耐人寻味。 尽管他不相信面前的小女娃子是女尊传人,毕竟女尊已经消失近十年,这小女娃娃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岁,不可能那么巧的。 但这炼形术是实打实的,这小女娃娃就算不是女尊弟子,也和某个不老阁的嫡传人物有着莫大的干系,炼形术可不是烂大街的普通术法。 血影老祖纵横禹州数百年,虽然修为不高,但因为活的久,眼力还是有的。 他声音古怪的对林千千说道:“我只要这个额头有痣的小子,你们,包括这个小和尚,我都可以放你们走,小娃娃,你觉得怎么样?” 血影老祖修为不高,但却能活这么久,不仅仅是因为禹州在整个人荒实力偏低,他一个万象境在禹州还能上的了台面,还因为他从来不主动招惹他惹不起的人物,即使不小心招惹了,也都是斩草除根不走漏有关自己的丝毫风声。 现在,在这种腹背受敌,还有一个敌人藏在暗中,自己也是带着重伤的情况下,他选择和面前的这个小女娃娃妥协。 “怎么样?不怎么样!怎么,听到女尊的名头被吓到啦?我告诉你老妖怪,今天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离开,否则,就别怪本姑娘无情了!” 此时林千千也是扯虎皮拉大旗,希望能用女尊的名号把这个老家伙吓走,毕竟她这炼形秘法时灵时不灵。 就算是一会而能再次用出来,素纱灵衣已经坏了,再吃上这老妖怪一下子,自己就要说拜拜了。 自己这一死,剩下的云中涂天和不苦也得要死,大家都跑不掉。 “这额头带痣的小子老祖我势在必得,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这群小娃娃,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血影老祖语气狠辣,不过言语之间还是在劝林千千离开。 “你休想!” 这时涂天大叫一声,又握起拳头冲了过去。 “自不量力!” 血影老祖冷哼一声,血光一卷,将涂天掀飞了出去。 血影老祖不想再和这群小鬼纠缠,对涂天用出的这一下势大力沉,使得涂天飞出十几米才重重的落到地上。 涂天落地一声惨叫,嘴里喷出一道鲜血,昏迷了过去。 云中见得不苦和涂天都受伤昏迷,而林千千又不是血影老祖的对手,心中愧疚难耐。 他望着地面上嘴唇不停溢出鲜血,一脸凄惨的涂天,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涂天,心中一紧,随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云中颤声开口,对着血影老祖道:“是不是只要我让你吃了,你就放了其他人?” 血影老祖密切关注着藏在暗中的那个人,不停的搜寻,希望能设下陷阱引那人上钩的同时,解决面前的林千千。毕竟自己就算先拍死了这个小女娃娃,也要耗费自己不少力量。 可若是在对付这小女娃娃的同时能够勾引出暗中猎物,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刚刚来自林千千的那一指,他完全可以躲过去。可是为了给暗中的人创造一个出手的时机,他硬生生吃了带着炼形术的一指。 同样的,之前抗下不苦的所有攻击,也是为了引诱暗中的那人出手。 不过,那一指居然能伤到他,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炼形术真不愧是当今天地十大秘术之一,着实厉害。 暗中那人实在隐忍,血影老祖如果先杀了这小女娃娃,又会失去制造陷阱的机会,正在他陷入两难之地时,却听到了云中的问话。 “没错,只要老祖吃了你,就放了你的三个小伙伴!” 刚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血影老祖心中一阵狂喜,对着云中承诺道。 到底还是小孩子,为了救下其余三人,云中相信了血影老祖的鬼话,慢慢朝他走过去。 “你这傻子,别信这老妖怪的话!” 林千千在一边不停的尝试着炼形秘法,可是总也不成功,见到云中向血影老祖靠近,她不由得焦急的大喊。 云中停下身来,朝林千千看了一眼,只见面前的少女虽披头散发,嘴角流血模样凄惨,但是她站在那里大声制止自己,及腰的长发飘在风中眉心闪烁着光点的模样,让云中觉得极度美好。 他张着嘴,对林千千说道:“谢谢!” 然后他又低下头,轻轻嘟囔了一声“对不起”,那声“对不起”声音小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谢谢你个头啊!你给我回去!” 终于,林千千眉心的光点成形,炼形术再一次成功。 林千千呵斥云中,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则奋不顾身的冲向了血影老祖。 一旁的血影老祖见林千千举着发光的手指向自己冲过来,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血影之中爆发出夺目的血光,血光在空中变大,避开林千千的手指,一下子就撞在林千千的胸口位置。 林千千手指上的光芒熄灭,连惨叫都没一声,就飞了出去,不知生死。 “你骗我,你说过放了他们的!” 看着林千千像一块石头一样被抛飞出去,云中一脸惊怒,出声质问。 “放心,她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的!来,像个英雄一样,只要老祖吃了你,肯定放了他们。” 血影老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云中一靠近,就直接带着他先遁走。 风一时变得很大,云中慢慢走到血影老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你吃了我吧。”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一章、王瘸子出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血影老祖化身的人形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完全盖住了云中小小的单薄身形。 这一刻风很大,疯狂的撕扯着云中垂在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几根发丝无意间被大风吹得掠过眼睛,云中只觉得眼睛痒痒的,有种忍不住要流泪的感觉。 他揉着眼睛平静的抬起头,仔细的看着悬在空中的血影老祖。 云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毛孩还没有死,还活在自己身体里的某一处地方。 血影老祖红雾翻滚的身体,不时闪过暗红色的血光,林千千带着炼形秘法的一指打出的指洞,仍然还在上面,神秘的力量还在不停蚕食他的身体,大风刮过时指洞时甚至还“呼呼”漏着风。 “嘿嘿!” 看着这一幕,云中居然不厚道的笑了,因为这“呼呼”的风声让他联想到了宁贝那嘴残缺不全的牙齿,还有她说话时嘴里四面漏风的样子。 那个小乞丐仿佛还站在两截桥上,怯生生接过他递过去的白面饼,傻乎乎的笑着 “不说两句吗?就当是留在这人世的遗言了,虽然他们都听不到,但是讲出来毕竟痛快些!” 血影老祖一边对云中说话,一边仔细留意着旁边宅院里的动静。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不留下任何破绽,能够直接带走云中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毫无预料的更大的风刮过来,吹断了门前大树上的一根枝丫,树枝被风席卷着,“啪嗒”掉在地面上。 就是现在! 血影老祖周身血光涌动,一道血光离体而出,瞬间就卷上了云中的手臂。 与此同时,血影老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凌厉的气机给锁定,宅院的木门“轰隆”一声爆碎,从无数上下飞溅的木屑中爆射出一支带着混沌光芒的白毫画笔。 也是在血影老祖发出的血光缠上云中的一刹那,远在家中的云然“腾”的一声睁开双眼,双瞳之中爆射出宛如实质的金光。 金光从眼中激射而出,撞到房门的瞬间,木质的房门刹那间被轰碎成漫天的粉尘。 而此刻瞳孔冒着金光的云然也没有了之前展现出来的古灵精怪,浑身都透露出一股极度张扬的气质。 云然单掌一挥,身前的虚空便出现了一道黑幽幽的裂缝,她身形一闪,想要通过虚空裂缝直接到达云中所在的位置。 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体刚刚没入裂缝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回来。 此刻,虚空裂缝处突然显现出大量的形似蝌蚪的月白色符号,符号一闪而没,转瞬间又消失在空气里。 云然抬头,目光穿过屋顶,落在栖月镇的上空。 在她眼中,原本只有几朵白云飘浮的蔚蓝色天空上,无数密密麻麻的月白色蝌蚪符号不停游动着,像是在栖月镇的上空布下了一张奇异的大网。 她冷漠的开口道:“这该死的月神禁制!” “哈哈,终于出手了吗?!” 此刻,血影老祖被一股凌厉的气机锁定,他不怒反笑,一道血光直接向木门内砸过去。 他没想到的是,虽然来自门内的凌厉气机锁定了他,但是白毫画笔激射而去的方向却是朝着云中。 “阴险!” 血影老祖完全没料到这白毫画笔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云中。 带有特殊体质的人,若是在自身体质没有被激发时死于非命,那它的身体和血液也将在死亡的一瞬间失去灵性,变得普通。 门内的人听到自己和这些小鬼们的所有对话,肯定知道这一点。若是手中的小鬼被白毫画笔杀死,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真是百密一疏,本来血影老祖见门内的人一直不动手,认定他没有必胜自己的把握,所以才一直隐忍,寻找时机。 这种情况下,门内的人也不像是来摘桃子的。自己修炼的吞血魔功,对血液极其敏感,才隐隐察觉到这少年体质的特殊。 面前这少年血脉蛰伏如磐石岿然,气机微弱,想来暗中那人也不太可能察觉到这少年体质的特殊,况且暗中那人根本不可能提前埋伏在这里。 排除所有的可能,那剩下来只有真相。暗中那人是在等待时机,营救自己面前这群小鬼们。 血影老祖纵横禹州数百年,心智非常人,这些分析只是在一瞬间就划过了脑海。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暗中这人也非泛泛之辈,为了救下这小鬼,竟然选择直接用白毫画笔攻击他。 此刻,血影老祖内心惊慌,他绝对不可以让手中的小鬼先死掉。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狰狞的脑袋从血影中猛地冲出来,张嘴就从口中喷出一道血光,直奔白毫画笔而去。 “功成!” 就在血影老祖对着白毫画笔吐出一口血光时,宅院内的王瘸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刻,王瘸子身边一个手握竹棍的八九岁少女焦急的问道:“爹爹,成功了吗?云中呢?他有没有受伤?” 如果仔细朝少女看去,可以发现她的双目黯淡无光,说话时眼球直视着前方,很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女是个瞎子。 她一手握着竹棍,另一只手拳头捏的紧紧地,好像也握着什么东西。 王瘸子疼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开口:“若微,我们自身都难保,这事本不该管的。” 门外,那道血光碰到白毫画笔之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就在白毫画笔断裂的一瞬间,画笔前端的白色笔毫突然像花朵绽开,激射出漫天的白色液体。 也就在这时,受到爆炸波及的云中张口吐出一道青色的血液。就在血液出现的一瞬间,一股古老苍茫的神秘气息弥漫开来。 云中喷出的这道青色血液,带着神秘的金属光泽,仿若是烧滚的铜液。落在地方上的瞬间,石质的地面就被迅速腐蚀出数个大坑,并且这些坑还在不断地被腐蚀变大。 “不好!” 血影老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古老恐怖的气息,心神在这一刻都有些凝滞。 就在白色的液体和云中喷出的青色血液即将落到血影老祖的元魂上的那一刻,从他的元魂里飞出一页漆黑如墨的纸张,一瞬间挡在血影老祖身前。 “嘶——唳——呀!——” 白色的液体和青色的血液撞在黑色的纸张上,黑色的纸张发出一声宛如厉鬼的惨叫。 也就在惨叫发出的一刹那,黑色纸张和青色的血液同时消失在空气里,白色的液体毫无滞碍的打在血影老祖的元魂上。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可是,这可是血尊的遗物啊!” 血影老祖被白色液体打到,浑身有一种燃烧般的疼痛感,但这也不能掩盖住内心的惊骇。 这少年到底拥有什么样的体质啊,血液居然连血尊的遗物都能腐蚀掉! 血影老祖心中悔恨,这次出来原本以为是个大丰收,没想到居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黑色纸张消失的那一刻,八荒天地各处,有数人感应到了黑色纸张的损毁。 其中一人全身隐没在黑袍中,身前浮现一页一模一样的黑色纸张,他一掌拍碎了面前山峰,愤怒的开口道: “废物,连这样的宝物都护不住!” 血影老祖究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来不及细想,忍住元神上传来的剧痛,瞬间燃烧元神,血影包裹住云中,一个刹那就消失在原地。 “云中!云中!” 这时,瞎眼少女从破碎的宅门口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下子被门框绊倒,自己摔倒的同时也从左手手心里飞出一只样貌丑陋的木蝉。 王瘸子快速走到门口,心疼的扶起女儿:“若微,你受伤没有?那小子他被抓走了!” “爹爹,你去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爹爹!” 少女失明的双目中淌下两行泪水,焦急的拉住他爹的手求道。 王瘸子目光悠悠,出言安慰道:“不用爹爹去救,救他的人已经到了!那妖魔被燃神草的汁液打中元神,跑不远的。” 他话音刚落,巷子口顿时爆出漫天的碎石和烟尘。云然浑身散发着金光,仿佛一头人形蛮龙,飞速的朝这里靠近。 也就在一瞬间,云然就出现在王瘸子和瞎眼少女面前。 她的瞳孔闪烁着金色的光泽,扫视了周围的一切,眼眸中呈现出断裂的画笔和青铜质感的血液。 轻轻一挥手,地面上的青铜血液,连带着空气里的古老气息顿时消失。 随后,她冷漠的对王瘸子说道;“你都知道了?” 开口的那个瞬间,王瘸子如临大敌,因为从面前的少女身上,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气。 他连忙将女儿护到身后,定了定心神,答非所问:“你敢在栖月镇里杀人?” 云然冷漠无情的金色眸子盯着王瘸子,仿佛在确定一些事情。 随后,她淡淡的开口:“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说完,一个闪身,就朝血影老祖遁逃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二章、月神灵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血影老祖燃烧元神,身躯化作一道血光,向着栖月镇之外极速掠去。 他原本就是重伤之身,肉壳早就破碎,只剩下元神法身,先是中了林千千带着炼形秘法的一指,之后又和王瘸子打过一场,被燃神草的汁液打中元神,此时是伤上加伤。 “燃神草?!” 他又惊又怒,认出了身上的东西,在飞遁的同时,竭尽全力抵抗着来自燃神草的侵蚀之力。 传说,元皇成神之后,八荒生灵皆修元神法门,但是元神法门深奥晦涩,修行途中更是危险重重,很多生灵没有元皇的天纵之资,走火入魔身亡者比比皆是。 元皇观生灵修元神法不易,于天荒九重天之外的太虚幻境中,带回一粒燃神草的种子。 燃神草长成之时,一身法则会自动燃烧成灰烬,对修炼元神法门大有裨益。 燃神草本是可以辅助修炼元神法门的奇物,可在这时却成了血影老祖催命的毒药。 生灵修行元神法门之时,取的是燃神草自燃时的一缕灵机。 那时,如同炉炼金丹,肉身如药炉,灵机化作虚无之火,元神化作金丹,在肉身的保护之下,对元神进行炼养。 而此刻,血影老祖肉身破灭,元神也是重伤,并且,王瘸子所用燃神草的汁液,本是作为画道颜料,用极特殊的手法祭炼过,对元神的伤害更大! 这燃神草的汁液,对他而言,就是剧毒! 血影老祖自是没有想到,这燃神草的汁液竟然这么难缠,元神如同被烈焰炙烤,在慢慢干枯,炼形术的力量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地侵蚀着他。 不过即使在重伤缠身,百般无奈之下,他的心神也没有一丝动摇,望着还在手里的云中,心中露出喜色。 只要一会儿吸干了这小子的鲜血,再闭关修行几十年,一切就都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修行本就是与天争命,更何况和其它生灵的争斗! 他此次出山,本就是搏命,希望在大限之前突破原有境界,他被困在万象境的时间太长了。 “大神通者的力量......” 想到那如同汪洋般的法力波动,还有那遮天蔽日的一掌,血影老祖心神就有些颤抖。 那件事情,谋划到最后,原本都已经成功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件灵物,居然在进入栖月镇之后弃他而去,这让他现在想起来,心头仍然在滴血! “不过,一切还不算太糟糕,有了你,老祖我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血影老祖喃喃自语,手上这小子,绝对是特殊体质,那种古老的气息,说不定是某种道体。那种青色血液,居然连血尊的传承之物都能腐蚀,简直是无法想象。 同时,他也暗自侥幸,这血尊的传承之物,并没有完全损毁,只要自己的元神还在,那张黑纸,最终还是会再现。 “我说,你吃不掉我,信不信?” 云中笑着说道,虽然被血影老祖裹挟着,全身都不能动弹,可是眉目之间,之间那种慌张和绝望,荡然无存! “小娃子,莫要逞口舌之快,一会老祖我下手会有分寸的,不会让你感受到丝毫痛苦!” 血影老祖有些吃惊,手里这小子居然还有意识,不过云中已经是砧板上肉,他也没有过分在意。 此时,云然循着血影老祖留下的气息,也不管有没有路,一直狂奔,尘土飞扬,有一棵杨树挡在她面前,被她撞得直接拔地而起,带出了大片湿润的泥土。 她的身体四周散发着护体金光,所过之处,地面像是被犁开了,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沿路的房屋围墙都在刹那间被撞毁,破砖碎瓦四处飞溅。 奇特的是,这些被摧毁的建筑,包括树木还有地面,在云然的身影消失之后,表面出现了大片月白色的蝌蚪符文。 这些月白色的蝌蚪符文,飞快涌动,这些被改变原状的东西,表面像是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不消几息时间,这些东西便奇迹般的恢复了原状,好像之前毁灭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元神气息?万象境?难道不止一个人?” 行进中的云然,如同一只人形蛮龙,疯狂破坏的同时眉头紧皱,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快要到了,快要到了!” 血影老祖心中急切,他已经感受到了后面有人正在追踪,并且越来越接近自己,那人法力波动庞大,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只要出了栖月镇,他就有办法快速逃脱! 这镇子非常古怪,有庞大的压制之力,自己有许多手段施展不出,但是只要出了这镇子,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云中被血光包裹着,耳边狂风呼啸,他看不清血影老祖的面部表情,更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血影老祖没有回应自己,又接着说道: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吃一次看看!” 血影老祖现在根本没空理睬云中,被燃神草的汁液打中,元神法力消耗得非常快,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说不定就永远都离不开了。 “到了!” 血影老祖心中狂喜,他终于赶到了自己进来的那处地方! 原本,以血影老祖万象境的实力,神识足以观照方圆数百里之地。 可是进了这个镇子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神识宛如落入泥沼,别说是百里,就连四周几米之外都观照不见。 这地方压制神识之力,说不定某个地方便有难以破解的禁制。所以他没有选择随意挑一个方向逃跑,而是直接回到了他进来的那处位置。 在他想来,能进便能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哈哈,小子,老祖出了这鬼地方,便让你尝一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血影老祖逃遁之时,云中那带着调笑口吻的话语,早就让他怒火中烧,之前说得下手会有分寸,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血光更甚,在即将逃离栖月镇之时,血影老祖将盾法催发到了极致,身形如光,刹那间射向了远处。 “嘭!” 月白色的蝌蚪符文一现即隐,破碎的光芒在空中瞬间消失,血影老祖的元神直接撞在,由月白灵文组成的一堵透明墙壁上,被弹了回去。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禁制?!” 他直接现出了人形的元神,云中也从血光中滚落,摔在草地上。 “老妖怪,你在干什么?” 云中被一撞一摔,脑袋晕晕乎乎,挣扎着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血影老祖的元神剧烈波动,表面像是有一层火焰在燃烧,他不信邪,又朝刚刚的地方冲了过去。 “嘭!” 结局还是一样,就在他撞过去的一瞬间,月白色的蝌蚪灵文刹那间出现,挡住了他的元神,血影老祖再次被弹了回去。 “嘭!嘭!嘭!” 这月白色蝌蚪灵文构成的屏障,异常坚固,血影老祖不停的被弹回来,无法通过这层屏障。 眼见后面追踪而来的那人越来越近,血影老祖惊怒交加,一缕血光缠上云中,直接将他卷到半空中。 “小鬼,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出去?快说!” 云中从来都没有出过南镇,在南镇之中,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堵透明的墙,如今这道墙将血影老祖挡了下来,他也非常吃惊。 “我......我不知道啊!” “不说,就去死!” 血光越缠越紧,云中的脖子被血光勒住,不一会儿脸上便泛出青紫色,连呼吸都快断了。 “你给我去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拳光,从血影老祖身后急速而至,直接砸在他的元神之上。 “轰!”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三章、血神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啊——!” 剧烈的爆炸,血影老祖发出一声惨叫,元神直接被打退数十步,勒住云中的血光瞬间消散,使得云中直接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不过还好坠落的高度不是很高,他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又爬了起来。 “咳咳——姐姐!” 云然的全身都被金光包裹着,发丝扬起,上面有金色的闪电噼啪炸响,她看着云中嘴角带血的凄惨模样,瞳孔中怒焰奔腾。 “一个小小的万象境修士,也敢动我的人,活腻了吗?” 话音未落,云然凌空跃起欺身而上,闪电一般出现在血影老祖上方,金色的拳光不断砸落,璀璨的光芒直接就将血影老祖淹没了。 血影老祖根本招架不住,元神不断被拳光砸中,一时之间都有崩溃的迹象。 不过,眼见血影老祖就要落败,云然却在攻击了一会儿,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之后收了手。 她的身体悬在血影老祖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能出现在栖月镇之中?还有,你区区一个万象境,为何能修出元神法身?”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砸下来,不止是血影老祖,就连云中也有些懵,不过云中深谙趁病要命的道理,对着云然大喊道: “姐姐,别和他啰嗦了,赶紧解决他,这老妖怪,狡猾的很!” 爆炸的烟雾散去,血影老祖本就残破的元神,在云然猛烈的攻击之下,出现了数道细密的裂痕。 “栖月镇?” 血影老祖没有回到云然的问题,而是在沉思中反问了一句,他之前听说过这个地方! “连栖月镇都不知道?哪个小门派蹦出来的土包子,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实力不够,最好安稳一些,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吗?” 云然自觉胜券在握,根本没把云中的话放在心上,她一点不急,还嘲讽起血影老祖来了。 “是那个,月光破碎,月神划分星空和四季的栖月镇?” 血影老祖的元神残破不堪,数种侵蚀性的力量不断腐蚀着他的元神,使得他看上去凄惨无比,可是他此时语气却有些癫狂。 “传说是真的?不对,不可能!既然是月神之地,那吉量为何会行来此处?!” 云中虽然想让姐姐尽快解决掉这个老妖怪,不过他看着姐姐云淡风轻的模样,料想到这血影老祖应该不是姐姐的对手,于是也放下心来。 “你这老妖魔,还真是抗揍啊,之前就受了重伤,现在又吃了这么多拳,居然还没死!不过,你如果现在直接投降,我们还是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放过我?我血影老祖纵横一生,生死之战不计其数,会需要你们两个小娃娃来放过我?” 血影老祖怒极反笑,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他仍然有手段未出,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居然还想让他直接投降,真是痴人说梦。 “小小的万象境?你一个化灵境的修士,怎么敢出此狂言?难不成你们这些大族子弟,气焰都是如此嚣张?” 此时,血影老祖已经将云中和云然,当成了某个大家族的子弟。 一个是特殊的道体,另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身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化灵巅峰了! 若不是大族子弟,除非是天纵之资,否则修行速度,断然不可能这么快! 这个小丫头敢以化灵之身呵斥万象境的自己,必定是平日趾高气昂惯了,不将高阶修士放在眼中。 要知道一境一天堑,更何况他们之间相差了足足两个大境界,修士修行,导引境、化灵境、神通境,之后才是万象境。 万象境已经能初步牵引天地力量,即使仅仅只能牵引一丝,那浩荡的天威也不是化灵境界的修士可以抵挡的。 而且血影老祖可以感受到,云然的拳光之中,带着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对他的元神法身有着强大的压制。 “化灵境界?好,我今日便要以这化灵之身,屠了你这万象真人!” 云然一脸孤傲,丝毫不将已经重伤的血影老祖放在眼里,凌厉的气机从她身上激射而出,似乎要立时将血影老祖五马分尸。 “纵然你的灵种神异,又如何阻挡天地之威,女娃娃,你太狂妄了!” 血影老祖此刻有些色厉内荏,云然如此自信,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这世上,以化灵之身屠杀万象真人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传说中,有一位伟大存在,便在初入化灵之境时,依仗灵种之威,只一击就杀死了三位万象真人,而且那三位万象境的真人,在灵种之威下,直接尸骨无存。 一个拥有九星灵种的修士和一个拥有一星灵种灵种的修士,实力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并且这种距离,会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越来越大。 如果面前的这个小女娃娃,真的有这样的实力,那简直可以与少年时代的神灵媲美,自己的重伤之身,完全抵挡不住。 “放心,我不会动用灵种的力量,因为,你不配!” 云然蛮横无比,话音刚落,身形再次冲上前去,带着金光的肉拳如同密集的雨点,不停的砸向血影老祖。 “轰!轰!轰!轰!轰!......” 血影老祖周身血光涌动,元神法力激射而出,不停地迎向云然的金色拳光,空气中不断传来爆鸣。 血色的元神法力和金色的拳光交织在一起,引发剧烈的爆炸,草地上被打出数十个大坑,云中生怕被波及,在草地上来回逃窜。 “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余力,还真是小看你这个万象真人了!” 云然双眉微皱,她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妖人,只剩下一个元神,还能抗住她这么多次攻击。 “这小子,今日我必然要带走,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元神火甲,凝!” 血影老祖右手先前一撑,一道似火焰形状的印记从元神之中冲出,血色的火焰瞬间将他的元神包裹住,就像是给他的元神穿上了一套甲胄。 突然的,就在血影老祖话音刚落之际,正在疯狂进攻的云然突兀的停了下来。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中,神色冰寒,双眸冷冷的盯着血影老祖,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你也知道了?” “哈哈,老祖我纵横禹州数百年,虽然修为不甚高,但眼力还是有的!” 血影老祖哈哈大笑,他一身所修,皆是来自那张黑纸,而那张黑纸乃是血尊的传承之物。 血尊是何等人物,独创血法,一身法力堪比神灵,天地间甚至已经有人称呼他为血神!黑纸里的传承全部都与血液有关,不然他也不可能察觉到云中血液的独特之处。 “既然你知道了,就只有请你去死了!” 云然心中已经没有探寻血影老祖秘密的心思,在听到血影老祖承认他知道之后,滔天的杀机从她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她立在空中,右手握拳,轻轻向前一推。 霎时间,整片天地像是被冻结了,唯一不在静止状态的,就是云然缓缓推出的右拳。 云中惊骇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身体在姐姐右拳伸出的刹那间就被定住了,心神在这一刻都变得凝滞,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之中。 血影老祖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机,元神在瞬间紧绷,血色的火焰燃烧的更甚。 “灵起!” 云然面无表情,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就在这一刻,冻结的天地间,所有的事物表面都泛起点点灵光,就连血影老祖和云中的体表都不例外。 灵光漫天如雾起,飞快地朝着云然的右拳上聚集而去。 “龙......龙拳!,你是应......” 血影老祖的语气中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之情,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漫天的灵光就已经被云然的右拳吸收。 气势如虹,磅礴如龙,惊天的拳光呼啸而行,直接撞向血影老祖。 “九子阴魂锁,出!” 面对这道滔天的拳光,血影老祖惊骇欲绝,不过究竟是活了数百年的人物,在刹那间他便作出了决断。 半空中出现九颗黑雾头颅,凄厉的惨叫声从这九颗头颅之中传出,瞬间撞上了拳光。 在这惨叫声出现的一瞬间,云中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的厉鬼在撕扯他的灵魂,这九颗黑雾头颅,每一个都是婴孩头骨,散发着极度邪恶的气息。 就在九子阴魂锁和拳光撞上的那一刻,预想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九颗婴孩头颅直接穿越拳光,刹那间没入云然体内。 拳光一往无前,直接轰击到血影老祖,他的元神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破碎。 “死......死了?” 云中颤抖着问道,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姐姐的拳光直接将血影老祖打碎了。 可是,就在云中话音刚落之际,血影老祖元神破碎之处,传来一道阴森的笑声: “桀桀,小女娃娃,你知道什么叫做血神子吗?”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四章、僵局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还没死,你这老妖魔,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 血影老祖阴森的笑容不绝于耳,云中惊骇不已。 姐姐打出的那道拳光简直是摧枯拉朽,而血影老祖的元神也在这种强大的攻击之下破碎,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怪物居然还是没死。 云中身体的不远处,血影老祖元神破碎的地方,有无数细小的血滴慢慢蠕动,这些血滴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着,但是彼此都独立着,没有任何融合的迹象。 “哈哈哈哈,迫不得已的一击,没想到真起了效果!” 空气中,血影老祖疯狂大笑,劫后余生的那种畅快感,使得他变得极度兴奋。 此时,云然身形不稳,周身护体金光也是若隐若现,被九子阴魂锁击中之后,不断的有诡异的黑色雾气从她体内渗透出来。 “原来,你不知道我体内有元神存在,命真大!” 云然艰难开口,竭力抵挡着九子阴魂锁的攻击,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九子阴魂锁是血影老祖用来阻止自己元神崩溃的宝物。 可是他在最后一刻,居然拼着元神崩溃的危险,也要将九子阴魂锁打在自己身上,以命搏命,为自己争取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这个血影老祖不但命大,对自己也够狠! “血神子?你是血神宫的人?不对,血神宫并没有得传血尊法门,你到底是何人?” 云然动弹不得,因为那九子阴魂锁进入她的身体之后,直奔元神而去,九颗狰狞的婴孩头颅,直接将她的元神封锁住了。 “姐姐,你怎么了?” 云中全然不知修士争斗的凶险,也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先前目光一直在血影老祖身上,猛然听到姐姐出声,这才发现,姐姐这时的状态很不对。 “我没事,你快走,去找干娘!” 云然竭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云中只是个孩童,她怕云中见到这种生死搏杀的残酷,从而影响到他脆弱的心灵。 “哈哈,走不了,我已经在他身上下了焚血咒,只要离我三十步之外,他便会因为血液燃烧,而被活活烧死!” 血影老祖虽然嘴上很强势,可自身的状况却是不容乐观。 他的肉身被大神通者击碎,元神也是遭受重创,全是依靠着元神法宝九子阴魂锁固定元神,这才使得元神没有崩溃。 之后又遭受到炼形术和燃神草的攻击,元神伤势更重,云然施展出龙拳的那一刻,他自知无力抵挡,索性就将九子阴魂锁当成兵器,直接向云然甩了过去。 他的元神直接破碎,一部分是云然的拳光所致,另一部分便是他放弃了九子阴魂锁。 云然听闻这妖魔居然在云中身上下了焚血咒,气息一阵不稳,护体金光直接破碎,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直接从半空坠落。 “卑鄙!血尊行事光明堂皇,没想到竟然有你这样阴险的传承者!” 没有想到,云然只是怒极之后的愤懑之言,却引来了血影老祖巨大的反应。 草地之上狂风大作,那无数的血滴剧烈震动,有血色烟雾腾起,不一会儿便凝聚出一个血色的虚幻之影,是一个一身血袍的光头男人。 “本座血火已燃,经年生杀,皆是随心而为,何人敢言我不光明?何人敢言我不堂皇?!” 这个一身血袍的光头男人对着云然咆哮,显然云然的一番话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小女娃娃,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所行所说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不过正好,老祖我也需要时间,看谁更快吧!” 云然嘴角淌血眉头紧皱,血影老祖说的没错,在血影老祖说出血神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这个只剩元神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了! 之前是自己大意了,让那家伙钻了空子,不过只要自己驱逐了锁住自己元神的九子阴魂锁,这个血影老祖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哈哈,应氏龙国的龙子啊!就这么吸干他的血液还真是暴殄天物,老祖我决定用他来炼一炉大药,想来这药效,必定如同传说一般惊人!” 血影老祖疯狂大笑,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应氏龙国是传说中的地方,他也是无意中得知,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处遇到传承者,还是两个小孩子。 万灵之国,其中所有的生灵自出生起,便自带万物灵机,传说曾经有炼丹师,以应氏龙国教徒之血为引,炼制出一炉万灵丹。 这万灵丹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效,仅仅只一粒,就令一位重伤垂死的大神通者起死回生,并且还突破了原有的境界。 这个头上带痣的小子,不仅仅身上自带万物灵机,还拥有特殊体质,这要是炼出一炉丹药来,药效必然超乎想象。 “你既然知道我们来自应氏龙国,居然还敢对我们出手,你不怕死吗?” 云然含怒出声,一个小小的万象境修士,居然敢向应氏龙国宣战,就算他是血尊的传人,也是不自量力! 云中此时已经完全懵了,什么应氏龙国,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他此时一步都不敢动,生怕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烧死。 “姐姐,现在怎么办啊?” 原本,在涂天他们脱离危险之后,云中心里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的,不过姐姐的到来,完全打乱了他心中所想,他现在就怕姐姐会死在血影老祖手上。 “你就呆在原地不要动,姐姐一会就去救你!” “哼,我那九子阴魂锁,由九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同胎婴孩所祭炼,怨气冲天,纵然你应氏龙国手段通天,又哪里能在短时间内驱逐!” 血影老祖不屑出声,他根本不相信云然能挣脱九子阴魂锁的束缚。 “你这血神子,也是仓促之间使出,看你这模样,恐怕是修炼还没修炼到家吧,何必装腔作势,一会儿我就去杀你!” 血神子并不是一种功法,而是血尊开创出来的一种元神秘术。 传说血尊能身化亿万血神子,只要一滴不灭,他就不会死去,连肉身灵魂都能重造而出。 血影老祖显然没有可能将血神子修炼到血尊那种境界,他如今的状态其实非常危险,他身化无数血神子,但其中却没有一滴蕴含完整的元神本源。 云然说的没有错,血神子他还没有完全修炼到家,血神子大成,每一滴元神血液中都蕴含完整的元神本源,而他,本源完全分散在无数血神子之中。 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将所有本源汇集到一滴血神子中,那无数的血神子不停汇聚,不过是障眼法。 云然虽听说过血神子,不过却不了解其中虚实,她还以为自己一击已经将血影老祖的血神子打散,而此刻他正在凝聚血神子真身。 云然和血影老祖都在奋力脱困,一时之间,场上寂静,陷入僵局,唯有一股浓烈的杀气在空气中酝酿而出。 云中见姐姐和血影老祖都不说话,自己又不能乱动,索性盘腿坐下,冲着血影老祖问道: “老妖怪,你说的血尊,是什么人物?很厉害吗?” 他其实心里有所依仗,只不过姐姐这一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无量金绳虽然被留在了秘密基地,可是大自在天王的契约还在自己身上,按照契约所述,他会被保护三次,三次之内,没有人可以杀得死他。 尽管他也不确定契约有没有这么神奇,但是大长老的无量金绳就已经这么厉害,比他更厉害的大自在天王所缔造的契约,理所应当更厉害才是。 云中心里的底气很足,并且莫名其妙的,他的心里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这种心思产生的一刹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贱,还有人上赶着想死的,那人居然还就是自己。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五章、遁逃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天命血尊你都不知道,还真是娇生惯养,不过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思问这些无关的问题,你们这些大教子弟,还真是心大!” 血影老祖无情嘲讽,不过云中并没当一回事,他无所谓的一撇嘴:“你不说就算了!” “这个时候还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真是幼稚,不过既然为血尊的传承者,也不能堕了他的威名,我就来和你讲上一讲!” 云中本来就是想给血影老祖找些麻烦,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过血影老祖居然明知道自己的想法,还上自己的套,这让他有些不明白。 不过一举两得,既分散了血影老祖的注意力,又有免费的故事听,他还是很乐意的。 可就在他等待血影老祖开口之际,云然双眸中金光爆射,九子阴魂锁被他直接逼出体外,九颗婴孩头颅在刹那间崩碎。 “咿——呀——啊——” 九子阴魂锁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宛如一群婴鬼在啼哭,随后一道黑色的光芒向着血影老祖冲了过去,刹那间融入血色的虚影中。 云然起身,双眸冰冷,一身裙衫无风自动,食指凌空一点,一道宛如丝线的纯白剑光自天外而来,直接冲向血影老祖。 而就在同一时刻,血色虚影四周,无数血神子腾空而起,刹那间就化作无数身着血袍的光头男人。 密密麻麻,漫天都是血影老祖的身体,无数人表情一致,同时开口,形成无穷的回音: “小女娃娃,你还是太嫩......那是什么?不好!” 血影老祖感受滔天杀机,无数身体立时四散奔逃,可那道自天外而来的丝线剑光,无声无息,像是在随风飘摇,却带着一股斩尽天地的气机。 丝线剑光倏然而至,一下子就从漫天的血影中剖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那种模样,像是把天空都给剖了开来。 丝线剑光余势远远未尽,剖开漫天血影之后继续向前飘摇,没多时便与月神禁制撞在一起,顿时之间天摇地晃,月神禁制之上,无数月白色的蝌蚪灵文直接暴走。 栖月镇上方,一个倒扣的光罩若隐若现,光罩上刹那间出现无数游动的月白色蝌蚪灵文,宛如鱼群迁徙,全部都朝着月神禁制与丝线剑光碰撞的地方而去。 栖月镇中,无数人惊骇的抬头,各自表情不同,有人惶恐,有人欣喜,还有人皱着眉头,眼里尽是疑惑之色。 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者慌张的站立在原地,口中颤抖着喃喃自语:“天命,出世了吗?” 随后,有数十道身影,急速而行,飞快的向着月神禁制与丝线剑光碰撞的地方而去。 南镇七层高塔之上,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再现,不过刹那间又隐没下去,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人物,居高临下,主宰一般俯视着整个栖月镇。 丝线剑光锋利无比,宛如无物不破,一瞬间没入月神禁制之中,禁制表面噼啪作响,月白色的蝌蚪灵文瞬间消融大半,整个禁制像是在下一刻就将要破碎开来。 可是,越来越多月白色蝌蚪灵文汹涌而至,而那些消融的灵文,在消失的一瞬间又再度浮现,将丝线剑光整个包裹住。 不消片刻,整个丝线剑光就被磨灭了,月白色的蝌蚪灵文也消失不见,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就凭你一个万象境修士,也妄想与我争锋?自不量力!” 云然丝毫没有关注剑光与月神禁制碰撞之后产生的巨大动静,望着天空中无数被丝线剑光剖开的血色身影,她不屑的开口。 “这下应该是真死了吧!” 望着漫天的元神血雨纷纷落下,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云中感叹道,这血影老祖也太厉害了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转头又想到自己中了血影老祖的焚血咒,不由得大喊道:“姐姐,我身上那焚血咒怎么办?” “这倒是个麻烦,血尊术法,我也不太了解!” 云然玉手一挥,一道奇异的波动从她手中扩散出来,刹那之间,空气之中,云中所残留下来气息和血液被尽数磨灭,没有残留下一丝一毫。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漫天的元神血雨之中,一道血光倏然出现,眨眼之间这道血光便化作一条滔滔血河,蓦然朝着云中卷了过去。 “啊——!” 云中惊骇欲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血河卷中,身体没入其中。 “竖子,回来!” 云然猝不及防,情急之下,玉手五指张开,刹那间便化作遮天巨手,朝着即将远遁的血河抓了过去。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条血河在抓到云中之后,陡然间直接破碎开来,化作漫天的血光随影,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 “云中——!!!” 云然化出的大手直接抓了个空,她撕心裂肺的大叫,身体之中的灵力直接暴走,口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数十道身影出现在这片地方,其中一个御剑的白袍修士冷然开口道:“天命,在何处?!” 云然此时如同入魔,她的双眼之中泛出猩红之色,周身灵力汹涌澎湃,压迫的空气都发出爆鸣声,宛如在呜咽。 “还问什么,直接搜魂不就行了?” 一个身穿紫金道服的中年道人,将手中的玉葫芦像天空中一抛,葫芦口直接对着云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从葫芦中传了出来。 一道黑色锁链从虚空中横扫而出,瞬时而至,直接抽向空中的玉葫芦,身穿紫金道服的中年道人怕法宝受到损坏,连忙撤回玉葫芦。 他厉喝道:“哪里来的腌臜货,居然背后偷袭!” “你是想独吞天命消息?未免也太天真了!” 黑色锁链一击未中,在虚空中缠绕上升,上面浮现出一个身穿黑色皮甲的冷艳女修。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脸色皆是一变,尽数朝着中年道人望了过去,这个中年道人之前取出法宝葫芦,很明显是想将面前的小女娃娃收走。 中年道人冷不然成了全场焦点,心中骇然,若是自己处理不当,必定是首当其冲,并且还是受到所有人围攻。 他眉目一展,冷然道:“怎么,这天命还未见到,就要先打上一场?贫道自是不怕诸位手段,就怕我们方一动手,就被别人钻了空子!” 说完,他隐晦的朝那身穿黑色皮甲的女修望了一眼,意思很明显。 “太河子,你莫要血口喷人!” 身穿黑色皮甲的女修,远不像看上去那么深沉,脾气异常火爆,灵力汹涌之间,身下的锁链就要爆射而出。 “一群白痴,要动手滚远一点,莫要拦着本尊夺天命!” 人群里,一个凶神恶煞的巨汉愤怒开口,他觉得面前这些人真是一群白痴,天命还没有消息,就要开始动手。 不过人群里有一些人冷眼看了这个巨汉,嘴角露出嗤笑,他们巴不得有人先打起来,最好是先死几个,这样接下来会他们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你跑不了,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原先束着头发的发带,早就在狂暴的灵力之下被撕成碎片,此刻的云然披头散发,看上去就像一个疯子。 月神禁制那血影老祖是不可能破开的,否则他之前也不会被自己拦截在此处,他一定还躲在栖月镇的某一处地方! 云然内心急迫,她要赶紧回去联系所有人,那血影老祖不知道栖月镇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他基本也不可能跑到南镇去,他只有可能还藏在北镇里。 身上遁光显化,云然就要急速离开此地,就在这时,那个身穿紫色道服的中年道人口中念咒,一道金光长鞭就从身体之中冲出。 霎时间,云然身上的遁光,直接被金光长鞭抽得粉碎。 “哈哈,还想逃走,问过我等没有?” 中年道人长笑,双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同时,又有数人开口: “快说,天命在何处?!” 云然回首,双眸充斥着血色,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脸庞看上去异常嗜血, 她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笑道:“天命在这里,来取啊?先到先得哦!”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六章、天黑了,可不要乱跑哟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然一点都没有猜错,血影老祖虽然已经从她手中逃脱,可却破不开月神禁制,此时就像一个无头苍蝇,在北镇之中乱窜。 幸亏血神子秘法神异,他将元神本源凝聚于一处,没有半点气息泄露出去,否则他在北镇之中乱窜,早就被人发现了。 “小子,这地方究竟怎么出去?!” 血影老祖元神所化的血光,直接附身在处于阴暗角落的墙壁上,急切的问道。 此时他如同惊弓之鸟,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惊扰到他,之前那个应氏龙国的小丫头简直不能以常理来揣度,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化灵境界的修士所能拥有的。 更何况,再之前那个禅宗的嫡传弟子和那个会炼形术的丫头现在说不定已经醒了,他们背后一定有极为恐怖的存在。 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干娘”,能让应氏龙国的生灵甘愿拜为先辈,不知道要强到何种地步。 这个所谓的栖月镇,真的是卧虎藏龙,现在的血影老祖,看着镇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觉得其中透着莫大的古怪。 云中此刻身处于一个奇特的血红色空间之中,身躯完全不能动弹,不过却能清晰的听到血影老祖和他说的话。 “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不对,照你这意思,你还在镇子里?” 云中丝毫没有已经被坏人抓走的觉悟,相反,莫名其妙的,这样静静的躺着,他的心里现在十分安稳。 血尊乃是肉身行者,一生所创造的术法只有很少一部分与魂魄元神有关,除了血神子秘法,血影老祖获得的传承几乎全部都是肉身法术。 而他的肉身早就被大神通者击碎,很多肉身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并且,他受到传承的限制,有很多禁忌之术也是根本不能施展。 这就导致了,尽管他认为云中在装傻,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臭小子,你就是不说,老祖也能自己找到!” 云中闻言一愣,他想到了一些事情,脑袋里生出一些古怪的画面,也不管自己被血影老祖放在什么地方了,连忙问道: “老妖怪,现在什么时候了?” 之前姐姐在和这个老怪物战斗时,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又被这老怪物带着跑了一会儿,恐怕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呵呵,你放心好了,没有人会来救你,早晚都是要死,时间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云中现在还有心思问他时间,让血影老祖心中一惊,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说不定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于是他出言恫吓,想绝了云中逃跑的心思。 “呃......我不是说了嘛,你杀不了我,你怎么就不信呢!” 云中无奈,自从确定了梦境的真实性,在独自面对血影老祖的时候,他其实一点都不慌,他唯一忧虑的只是怕他的伙伴们受到伤害。 “呵呵,那你为何想知道时间?闲得蛋疼?” 血影老祖自是不信,不过此时他没有别的办法施展,于是起了套云中话的心思,就这样平常的和云中聊了起来。 “我就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天如果黑了,可不能在镇子里乱跑哦!” 云中异常诚恳的说道,他善意的提醒,栖月镇的黑夜,对于外来者来说,可不仅仅是黑夜,会有一些恐怖的事情发生。 可血影老祖听了云中这番话,觉得这小子就像个小神经病,之前遇到自己时还怕的要命,甚至主要要求自己只吃他一个人。 可是被自己带走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就像是出来游玩的,一点都不害怕,脑子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现在居然还用一些吓唬小孩子的把戏来吓唬自己。 “小子,你是被吓傻了吗?下辈子投胎记得做个凡人,别再卷进修士的纷争!” 云中听到血影老祖这么说话,心里一阵不爽,直接道:“切,不信就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此时,云然所在之地,就在云然晃动拳头,说出天命就在她手上之时,场上的气氛,一时之间诡异无比。 那数十道身影,每一个人盯着云然的眼神,都爆射出极度贪婪的光芒,这些光芒宛如实质,更像是在燃烧,空气里似乎能闻到焦灼的气味。 可能是天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也可能是在怀疑云然话语的真实性,尽管他们已经苦等天命出世多年,也都已经将云然当成砧板上的肉,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出手。 “怎么,天命就在眼前,诸位道友为何畏缩不前,难不成是怕了这个小娃娃?” 穿着紫金道服的中年道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此时诡异的僵局,他心思诡秘,自己也不出手,反而在鼓动别人出手。 此时,人群中有人附和道:“是啊,这位道友说的不错,天命就在眼前,我们在这里等候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个凶神恶煞的巨汉听到这番话,蠢蠢欲动,心里的欲望越烧越烈,那可是天命啊,只要被自己得到了,这天地间还有什么人能挡住自己? 这些人现在都被吓傻了,正是自己夺得天命的最佳时机! “哼,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怎么不自己来做这个出头鸟?” 身穿黑色皮甲的冷艳女修面露不屑,直接质问太河子和那在暗中开口之人,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想把人当傻子来耍。 那凶神恶煞的巨汉,听到冷艳女修这番话,眉头顿时皱起,原本已经跨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 在场众人,绝大部分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他们明白,只要有一人抢在众人之前率先动手,这块地方,立时就会化作修罗场。 而那个率先出手之人,必定首当其冲,会直接惨死在众人的围攻之下! “哈哈,一群缩头乌龟,天命就在眼前都不敢来取?难不成要我送到你们面前,跪下来求你们收下?” 云然不屑,她知道这群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眼下这么多人都在,自己根本走脱不了。 那凶神恶煞的巨汉听到云然这么说,眼里露出狂喜之色:“小娃娃,你若是愿意,这样也无不可,将天命送到本座手中,本座保你今日不死,日后可与我横行天地!” “白痴!” 冷艳女修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那巨汉听到了,引来了那巨汉凶狠的目光。 云然对着巨汉缓缓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转头对着中年道人说道: “你叫太河子是吧?我看这天命与你有缘,不如就送与你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然话音刚落之际,她的身形化作极光,刹那间从原地消失! 云然被留下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人早就被天命迷了眼,自己无论如何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同样也不会放自己离开。 唯有杀鸡儆猴,以雷霆手段率先击杀其中一人,才能震慑住场上这群贪婪之人! 滔天拳光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杀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太河子身前,太河子惊骇欲绝,浑身颤抖,大声叫道: “金光咒!” 金光自太和子身体之内涌出,刹那间化作一副铠甲,包裹住他的全身。 可是,毫无作用! 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只一拳,太河子便崩碎开来,漫天血肉横飞,连魂魄都未能幸免,刹那间便被拳光轰碎! 云然带着嗜血的笑容,目光扫视全场,冷然道:“还有谁想要天命?” “小子,你说说,这镇子到了夜里,究竟有什么变化?” 血影老祖见云中不再理他,可是又想从云中嘴里套出栖月镇的出口在哪里,于是主动开口。 云中心里存着吓唬血影老祖的心思,听到他发问,说道:“变化倒是没有,不过一到了晚上,镇子里就有两处危险的地方!”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哪两处危险的地方啊?” 血影老祖明里配合着云中,时机内心暗笑不已,这小子就快要上套了。 “对我们来说不危险,对你来说就危险极了,因为你是个外来人!” 血影老祖默默不语,任由云中在那里胡吹,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意图迷惑自己。 “你知道黑屋子和白屋子吗?” 云中话头一转,没头没脑的问道。 血影老祖心头暗怒,这小子东一句西一句,自己完全没办法套他的话,他正待开口,云中突然说道: “黑屋子里有鬼!” “那这黑屋子在镇子的哪里啊?” 血影老祖感觉话题又回到了正轨上,于是继续配合着云中。 “不在哪里,到处都是,没人住的屋子,都是黑屋子!” 血影老祖心中冷哼,自己所隐藏这个墙壁,就没有人住,如果察觉到有人,他断然不会隐藏在这里。 还有鬼,自己身上杀孽滔天,恶鬼都唯恐避之不及,还会怕那一两只小小鬼物? 可就在这时,血影老祖所附身的墙壁之上,蓦然传来一股滔天的吸力,刹那之间,血影老祖就被墙壁吸了进去。 “这可是白天!!!”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七章、黑屋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血影老祖附身的这块墙壁,此刻就像是一块蠕动的血肉,整个墙体都泛出血肉的猩红色,并且在以一种诡异的节奏耸动。 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墙壁表面回旋,一圈又接着一圈,隐隐中还有咀嚼声响起。 突然之间,这处墙壁像是变成了一头狰狞恶兽的巨嘴,血肉之口一张,血影老祖所幻化的血影一下子就被吞了进去! 云中突然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从半空之中抛了下来。 “嘭!” “哎哟——” 身体猛然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云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他爬起来摸了揉了揉胸口,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倒霉。不过,这连续摔了几次,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强壮不少,身上虽有疼痛感,并且之前也撞出了一些淤青,现在统统都没有感觉了,就连刚刚摔的那一下子,身上的疼痛感也在飞快减弱。 他撩起袖子一看,皮肤光滑细腻,之前的一些小小的擦伤和淤青,统统消失不见了。 “臭小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突然的,他被一个巨大的血色身影拎住衣领提了起来,耳边也传来了血影老祖独特的阴森嗓音。 “你......你......你怎么又有身体了?不是只剩下元神了吗?” 云中面前是一个身穿血袍的光头巨汉,他面容凶狠,身高绝对在两米开外,拎住云中就想揪住一只小鸡子。 他其实压根不知道元神是什么东西,不过不苦说过,这个老妖怪已经没有肉身了,只剩下了元神。 在他看来,元神应该就是类似于魂魄一类的东西,最起码得像影子一样,是虚幻的,没有实体。 “快说,这黑屋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血影老祖厉喝,血神子秘法一成,就如同浴火重生,虽然此刻仍然虚弱,不过已经重新拥有了肉壳。 但是他却异常慌张,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自己就被带到了这个地方,简直是匪夷所思,这小子原来没有骗他。 云中见到血影老祖气急败坏,心里也是一惊,连忙朝四周环顾过去。 “我去!” 云中没忍住一声惊呼,这地方也太广阔太华丽了,就像是老神医故事讲的皇帝居住的宫殿一样。 四周金碧辉煌,率先入眼处是一个巨大的赤红炼丹炉,炉身上雕刻着九条赤龙,龙身蜿蜒,九颗龙头齐齐向上,宛如活物,被摆在宫殿的正中央。 四根雄伟的盘龙金柱,高达数十丈,气势雄浑,立在宫殿的四个角落,隐隐的将赤红色的炼丹炉包围在中间,宛如四个尽忠职守的卫士。 墙壁上和屋顶上镶着满满的不知名的透明晶石,这些晶石在龙首铜灯之下闪烁着七彩之光,让人为之迷醉。 宫殿最深处,是一条盘卧的赤色龙座,龙身蜿蜒纠缠,向上盘起,龙兽高高抬起,在中央留下了可供人盘坐的虚幻平台。 “这里是黑屋子?” 云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向血影老祖。 “你竟然不知道?该死!” 血影老祖怒极,一把将云中掼在地上,这个混小子,之前讲的头头是道,结果现在一问三不知,居然比自己还迷茫。 这处地方,在血影老祖眼中,与云中看到的差别极大! 遍地都是禁制生出的丝线,因为血尊传承的缘故,他甚至能看到在空气四周游荡的赤色龙魂,无尽的杀机遍布在这处宫殿的每一个地方。 现在的血影老祖,连脚都不敢迈,生怕一下子触发禁制,被赤色龙魂瞬间绞杀。 云中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之后怒视血影老祖,不过随即想到这宫殿里可能有鬼,又畏畏缩缩向四周看了两眼。 栖月北镇中,总共百来户人家,但是已经建好的房屋,足足有上万栋。 那些没人居住的房屋,被他们称为黑屋子,黑屋子非常奇怪,北镇的居民,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云中和涂天还有不苦,三人尝试过好几次,想要进入一座黑屋子,不过他们用尽手段,还是没能得偿所愿,不苦说,这些黑屋子外面都有禁制,他们的手段还不够,所以进不去。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在意这些没人住的空房子了。 让云中知道黑屋子里有鬼的,是陈阿登。 那是前年,陈阿登和一个老头子刚刚来到栖月北镇,本来他们是寄住在荀老夫子家中的,结果陈阿登半夜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北镇之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有恐怖的雷霆撕裂天穹,当空劈下。 紧接着,满身焦黑的陈阿登,从一处黑屋子跑了出来,他的神情异常惊恐,嘴里不停的喊着有鬼有鬼。 一直到现在,云中都认为,阿登之所以脑袋不太灵光,就是那次被鬼吓得! 那次事后,他们也去问过干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干娘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他们还没有得到承认。 云中每次看到阿登呆愣的模样,都觉得心有余悸,不过他们除了进不去黑屋子,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小子,你四处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出去!” 血影老祖命令道,此刻他心神紧绷,自己稍不注意便会被禁制绞杀,他也不是想让云中去找出口,而是想让他去探路。 “你搞清楚状况,是你把我抓过来的,你现在让我去找出口?再说了,门不就在你身后?” 云中眼皮一翻,脸上满是不屑,这血影老祖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脑子也像是被驴踢过。 “混账,老祖我现在就将你扒皮抽筋,让你生不如死!” 血影老祖佯装发怒,可是眼神之中却流露出阴森之色,让这傻小子先去试试这恐怖的禁制。 他也是无奈之举,他是不想让云中死在这里的,他若是死了,一身灵性流失,自己再将他炼成丹药,恐怕和用普通人炼成的丹药没什么区别, 可是没有办法,这里的禁制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不敢以身犯险。 云中根本不晓得血影老祖心中的算计,眼见这老妖魔就要攻击自己,一个闪身便跑入大殿之中。 “没事?” 血影老祖一阵惊愕,云中在禁制之中来回穿梭,不时还撞到一两下那游荡在空中的赤色龙魂,不过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血影老祖目中寒光一闪,从身体之中走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光头巨汉。 “去!” 这个光头巨汉双目无神,接收到命令之后,呆愣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多年的生死之争,让血影老祖异常谨慎,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使有云中已经试过这些禁制,他还是不放心,于是动用所剩不多的灵力,凝聚出了一道假身。 血影老祖控制这这道假身,连连碰触遍布虚空的禁制丝线和游荡在空中的赤色龙魂,禁制毫无反映。 “哈哈,原来只是徒有其表!” 如同血光划过,他一个闪身,就冲进了宫殿之中。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八章、九龙炼心炉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龙晶?” 冲进宫殿之后,血影老祖一眼就发现云中躲在一根盘龙柱之后,不过他的目光却被墙壁之上的透明晶石吸引住了,惊呼出声。 之前被这处宫殿内遍地的禁制惊扰到了,他没有仔细观察宫殿内的物品,现在细细一看,内心顿时震撼不已。 他忍不住主动靠近墙面,用手触摸着墙壁之上的透明晶石,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透明晶石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龙吟声呼啸而出。 一股奇异的波动回荡在空气中,连云中都感受到了,身体像是突然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龙威?果然是龙晶!” 血影老祖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原本以为这次出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丢了吉量,又损了肉身修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此时居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不仅抓了这个应氏龙国的龙子,还得了这满屋子的龙晶! “龙晶?这满屋子红颜色的龙,和应氏龙国有关系吗?”云中从盘龙柱后探出脑袋,好奇的问道。 他其实早就想问应氏龙国是什么地方了,这血影老祖说自己是应氏龙国的龙子,并且看自己的样子就像看一味大补药。 原本云中是想等姐姐收拾完这个老妖怪之后,直接问姐姐的,现在落到血影老祖手中,正好他又说墙壁上的透明晶石是龙晶,心里好奇就直接问出了口。 血影老祖看着满屋子的龙晶,内心开怀不已,随后他又看了一眼云中,心中愈加喜悦,不过他也有一些奇怪,面前这小子居然不知道应氏龙国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应氏龙国?” “我应该知道?”云中反问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姐姐从未和他提起过,就连之前血影老祖说的姐姐使出的那个龙拳法术,他也从来没有见到姐姐施展过。 血影老祖见云中不似说谎,微眯着双眼,表情阴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应氏龙国是属于传说中的地方,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血影老祖也是从一个古老的玉简中无意得知的。 他能一眼看出云然出自应氏龙国,主要还是云然用出了龙拳,那种汲取万物灵机用来战斗的方式,和玉简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应氏龙国,和龙族没有太大关系!” “和龙没有关系?那它为什么要叫龙国?” 云中追问道,在他的感觉里,龙国应该就是一个全部由龙族组成的国家,和龙没有关系,干嘛要叫龙国呢? 血影老祖此时心情大好,笑着道:“你这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老祖我对应氏龙国了解也不多!” “我只知道这应氏龙国也被称作万灵之国,并且它虽然以国为名,却也不是个国家,而是一个教派!” 说完之后,血影老祖也不管云中听没听懂,便不再理睬他,双手摩挲着墙壁上的龙晶,恨不得立时就掰两块下来。 这可是龙晶啊,实打实的五阶宝物,而且还有奇迹般的一整个屋子! 龙晶并不是由龙族本身孕育出来的,它的形成条件异常苛刻,需要三阶或三阶以上的灵石,经过大神通龙族的千年气息蕴染才能诞生! 并且这种诞生是有几率的,不是所有够品阶的灵石都能变成龙晶,有的灵石无论受大神通龙族多长时间的气息蕴染,都不会化作龙晶。 传说中每个龙族都有收集宝物的癖好,这个宫殿的主人,一定是获得了某个龙族大能的洞府秘藏,或者,这个宫殿的主人直接就是某个龙族大能! 云中几次呼喊血影老祖问他龙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反应,血影老祖只是痴迷地摩挲着墙壁,眼里全是贪婪之光,像是看到了某个绝世宝物。 “喂,老妖怪,你再摸,墙都给你摸秃噜了!” “呵呵,这里的东西,全都是老夫的,包括你!” 血影老祖突然回头,口中厉喝,眼里全是嗜血之光,刹那之间他就来到了云中身前,诡笑着俯下身来望向他。 “既......既然这龙晶是宝贝,那你看看这个红炉子呢?这么大,该是个更大的宝贝喽?” 云中望着血影老祖狰狞的面容,心里一抖,有些结巴的说着,还用手指了一下处在宫殿正中央的赤色丹炉。 “嗯?” 血影老祖转过头去看了看,眉头紧皱,随后一把抓起云中,一步便直接掠到了赤色丹炉旁边,仔细的观察起来。 云中也随着血影老祖的目光,仔细的查看起了这个巨大的赤色丹炉。 双足无盖,通体赤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九条狰狞赤龙蜿蜒纠缠,占满了整个炉身,九颗龙首齐齐向上,嘴里各自含着一颗赤色的珠子。 这个巨大的赤色丹炉之上,也有刚刚云中感受到的奇异波动,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重,云中越盯着这个炉子看,越觉得脑袋涨的厉害。 “内部残破的厉害,灵性已经损失大半,已经看不出先前的品阶了,不过龙威浓郁,也算的上一件异宝!” 血影老祖点评道,这丹炉基本上已经算是废了,不过炉体上的龙威还有些用处。 “废品啊,不过也难怪,看上去就挺丑的,画的都是红颜色的龙,要是多用几个颜色,估计还得好看些!” 云中也跟着点评,以他的审美来看,红彤彤的像口腌菜的大缸似的,实在难入眼。 “红色的......” 听到云中的话,血影老祖心里猛地一颤,一股巨大的狂喜之情在从心里涌出,他再次仔细的观察起宫殿的环境。 用眼睛观察还不够,血影老祖的身形在宫殿之中四处飞掠,身上灵力涌动,在用一些奇异的手段探查整座宫殿。 最终,他在宫殿最深处的赤色龙座前方停了下来,许久都没有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的,赤龙真人,赤龙真人!” 血影老祖狂笑,一身血袍鼓荡不已,他伸手一招,赤色龙座的龙首之上,一个像是鳞片的东西落入他的手中。 “赤龙令!” 在他说出赤龙令的那一瞬间,一道奇异的赤光刹那间滑过整个宫殿,云中只觉得四周的坏境蓦然间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刚要开口发问,血影老祖便持着那个宛如鳞片的古怪物品来到他的身前。 此时的血影老祖意气风发,眉目间都透露出一股张扬的风采,他大袖一展,衣袍无风鼓荡,笑道:“云中,你可知此炉是如何炼成的?” 还未等云中开口,他就继续说道:“传说龙泽之中,曾经诞生过一位大神通龙族,他自号赤龙真人!” “赤龙真人由蛟化龙,育有无数龙嗣,不过这些龙嗣之中,只有九位踏开了生死玄门,突破了人道止境!” 血影老祖说完,云中不由得又多看了赤色丹炉几眼,还认真数了数,心里暗道,没错,是九条。 “故事就从赤龙真人遭遇心境阻碍之时开始了,因为心境阻碍,他无法打破修行壁障,于是,他将他的九位血脉子嗣一一击杀,用他们的血肉元灵,筑造了一件可以助他突破心境阻碍的法宝!” 血影老祖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欣赏这赤龙真人的所做所为。 云中不屑道:“仅仅是为了修行,就要连自己的孩子都杀,这修行,不要也罢!” 他刚说完,脑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他惊骇的问道:“你说的那件法宝,不会就是这个红炉子吧?!” 血影老祖看着赤色的丹炉,眼中有浓浓的迷恋之色,他手望着丹炉上一招,炉身上九条龙龙嘴里的赤色圆珠,顿时全部飞到了空中。 “没错,就是它,九龙炼心炉!”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五十九章、熔血经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九龙炼心炉?就这大缸?不对,你说这炉子是肉做的?” 云中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来要伸出去摸一摸这赤色丹炉的手,也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现在这赤色丹炉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只恶心的大蠕虫,身上都是粘稠肮脏的血块,别提碰了,就是看上一眼,他都有些反胃。 血影老祖冷漠的看了云中一眼,道:“修行本就是与天夺命,修者行事,本就残忍酷烈,这赤龙真龙仅仅是炼杀了自己的血脉子嗣,根本不值一提!” 云中望着血影老祖满不在乎的表情,深深的吞了一口口水。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血影老祖手里把玩着九颗赤色圆珠,眼眸中划过一丝残忍之色。 在他的眼里,云中这小子就是个二愣子,死到临头还在追问自己问题,自己可是要杀他的人啊,真是愚蠢! 不过他此时意气风发,正缺少一个崛起之前见证者,于是就将云中当成了倾诉对象,也不回答云中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知道,这九个圆珠,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 “哈哈,天地境的九颗龙元!哈哈哈哈!” 血影老祖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张狂无比,空旷的大殿中全部都是他的回声,震得云中耳膜生疼,连忙捂住耳朵。 血影老祖嘴里说的,尽是些云中听不懂的词,他有心想问,却怕这老妖魔不理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待宰的羔羊,不停地问一个将要杀死自己的人问题很尴尬,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年幼心大。 不过,这次云中没问,血影老祖却看着他,眼中露出深沉之光。 “小子,你可知道,何为天地境?” 云中一愣,他不明白血影老祖为何要问他这个问题,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之心,看着血影老祖皱眉道:“我说过了,你杀不掉我!” 血影老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没有接云中的话茬,继续说道:“天地境是现在的说法,它以前的说法你可能会感兴趣。” 他紧盯着云中,眼中有莫名的光彩闪烁,张嘴道:“仙!” “仙?神仙?”云中惊讶道。 他从老神医口中知道一些骑乘黄鹤掷米成珠的传说,当时就十分向往,今日又听老夫子说什么仙路已断,凭空添了疑惑,这时再听血影老祖提起,心中更加好奇。 “不是说,仙路已经断了吗?哪里来的神仙?” 血影老祖摆了摆手,严肃道:“不要神仙神仙的叫,怎可拿仙人与神灵相提并论?!不过你居然知道仙路已断,还真是小瞧你了!” 云中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听懂血影老祖所说的话,前一句和后一句都没有听懂。 “尽管修仙路可得长生,不过在当今的天地,长生法已经被大部分人抛弃了,尽管还有人孜孜以求,但是仙路已经被截断,他们永远都成不了仙了!” 血影老祖语气有些唏嘘,他心中对仙路已断这件事还是有疑问的,如果有可能,他也想修长生法,不老不死长生逍遥的诱惑,他也抵挡不住。 但是血尊传承之中血尊有明令,但凡得他传承者,若是修习长生法,便会血火焚身而死,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云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带着一大堆疑问,继续听血影老祖讲下去。 “修行一途,前路无止境,谁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所谓的仙人,是我等修行者突破第七境之后的称谓,当然了,这是黄泉大帝成神之前的叫法。” “黄泉大帝成神之后,一指便截断了成仙路,登天梯更是被他打得只剩下七八截台阶,自此而后,第七境之后便再无仙人,统称为天地境!” 血影老祖说道黄泉大帝时,语气之中带着惊叹,神灵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他忍不住拿血尊与神灵相比较,也不知道血尊能不能与神灵抗衡,血尊存世的那个年代没有神灵出世,他纵横天地无有敌手,最后只能在孤寂之中老死。 “这黄泉大帝是什么人物,怎么这么厉害?” 云中也是一脸惊叹,那些能够呼风唤雨搬山煮海的神仙,居然不是一个黄泉大帝的对手,要知道仙人可不只有一个,那是有一群呢! 望着云中急于知道答案的模样,血影老祖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云中生出对修行的好奇,他才能施展将云中炼成完美丹药的计划。 若不是为了将云中炼成完美的血肉大丹,他才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去为一个修行小白讲这么多修行秘事。 “第七境之后太过缥缈,我们还是来聊一聊第七境之前的事情吧!” “你是想说修行的基础,浑天法门和盖天法门?”云中突然插嘴道。 血影老祖突然眉头一皱,厉声道:“你是人间书院的学生?”随后他仔细扫视云中,在云中的白色学袍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字。 紧接着他面色大变,狰狞的大声质问道:“你为何会是人间书院的学生?” 云中也是大为惊奇,他不明白血影老祖为什么会从一句话,就判断他是什么人间书院的学生,而且,血影老祖生出这么大反应,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人间书院的学生?” 云中自觉已经问的很小心了,不过血影老祖乃是活了数百年的人物,一眼就将云中望穿了。 听到云中所问,血影老祖的面目顿时松缓下来,松了一口气道:“只有人间书院,才会把导引境列为修行之前的境界,而把化灵境作为修行的第一境。” 血影老祖神色前后变化极大,云中暗叫一声不好,听这老妖魔所言,他似乎对人间书院十分忌惮,自己刚刚说的话极有可能将自己暴露了。 好不容易碰到可以脱身的机会,确是硬生生被自己弄没了,云中心生懊悔。 他虽然有大自在天王的契约作为依仗,心里也不甚怕这血影老祖,但是那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这么想,若是有翻盘的机会,他才不愿意去死一次。 尽管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云中还是想试一试,于是冲着血影老祖抱拳道:“人间书院,云中!” “哈哈,你和那个小胖子不是太魔门的人吗?怎么又变成人间书院的人了?” 血影老祖大笑,这小子也是奸滑的很,居然想骗自己,不过自己刚刚确实失态了,给这这小子察觉到了一丝蹊跷。 云中正色道:“太魔门不过是一个玩笑,血影道友。你可有在外面听说过太魔门这个名号?” “久仰大名!” 血影老祖虽然嘴角露笑,不过也装模作样的冲着云中一抱拳,正色道。 云中顿时被气得牙痒痒,这老东西此刻不但滴水不漏,还反过来抱拳嘲讽自己,真的是太可恶了! “哈哈,小子,若你真是人间书院的学生,怎么会不晓得这人字学袍乃是人间书院学子的象征呢!我猜你应该是人间书院之下某个不知名的书塾里出来的吧?” 望着云中吃瘪的模样,血影老祖大笑,直接告诉云中他为什么知道云中是在骗他。 随后他见云中一脸怒色的看着他,于是继续说道:“修行前七境,统称为人道境,以导引境为始,以生死境为终,不过一般的修行者,可能到死,都触摸不到人道止境的门槛!” “你不就是吗,活了几百岁,还是个万象境!” 云中感觉终于找到了机会报刚才的一箭之仇,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尽管他连万象境在人道七境中处于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样一句嘲讽,却引来了血影老祖的无边怒火,浩瀚的血气从血影老祖体内蒸腾而起,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血气熔炉,恐怖无边。 “若不是为了等血尊法旨,本尊早就踏入天地境,怎么还会在人道境界之中徘徊?!” 血影老祖心中的怒意早就积聚多时,如今被云中一句话给勾了出来,血尊法旨迟迟不现,而他的寿元大限就快到了,迫不得已之下,他才与大神通者去争夺吉量。 此时,云中面对着血影老祖,就像面对着一轮太阳,炽烈的血气使得四周的温度急速上升,空气中都有热浪在翻腾。 “不想再与你废话,拿去!” “什么?” 云中还没反应过来,血影老祖一指就点在他的眉心上,随后巨大的信息流,直接灌输到了云中的脑海里。 “熔血经?!”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章、迫不得已开始的修炼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世界荒芜,文明虚假,唯有生命刚强,千古八荒之内,唯赤色之血液可承生命之盛烈,肉身如大日,血液则为其翼光,煌煌濯濯,泽披万世......” 云中情不自禁的开口,流入他脑海中的信息没有晦涩之意,刹那之间他感觉自身的血液全部都在沸腾,身体像是在被一口大锅蒸煮。 “熔血经乃是血尊秘传,是修行路上的无上功法,直指天地止境,今日算是便宜你了!” 血影老祖幽幽开口,眸中寒光闪烁,本来他是打算勾引起云中对修行的好奇之心,然后再让他在这赤龙真人的洞府内,无意间发现这部功法。 这小子为了脱困,肯定要偷偷修炼这部功法,而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自从无意间进了这座赤龙洞府,情况对于血影老祖来说,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好,他从赤色龙座上取下赤龙令之后,一直在慢慢炼化,等到赤龙令被他炼化入体内,那么整座洞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连续数次化险为夷,让他有一种自己就是天命之子的感觉,这九龙炼心炉的出现,也让他对于如何处置云中,有了新的想法。 “不对,你为什么要给我这部功法?” 云中这时回过神来,他才不相信这个老妖怪有这么好心,之前他想吃自己,现在又要教自己修炼,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反常必有妖,这血影老祖肯定没安好心! 云中此时陡然有一种再次面对任一言的错觉,自己被完全蒙蔽,事事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老夫观你资质绝佳,现在不打算杀你了,想要收你为徒,不行吗?” 血影老祖诡笑着开口,丝毫不在意云中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部分意图,胡乱编造着理由,实际上是在羞辱云中。。 “简直胡说八道,我是不会修炼这熔血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杀不了我!” 云中咬牙切齿,血影老祖滴水不漏,他虽然聪敏,却也不能凭空猜测他的意图,只是猜想这熔血经中肯定有猫腻。 其实这就冤枉血影老祖了,他刚刚传给云中的熔血经,绝对是血尊正版,没有一丝一毫的更改,如果血影老祖给了云中假的经文,那不是在坑云中,而是在坑自己。 血影老祖悠然道:“你有别的选择吗?能从我手里跑出去?还不如修行一下熔血经,为下辈子作作准备!” “还有,说不定你在修行路上一日千里,一会儿还能与我再斗一斗呢?哈哈哈!!!” 血影老祖现在一点都不慌,还有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炼化赤龙令,等到这洞府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算是大神通者亲至,他也能坚持上个十天半月。 这赤龙真人可是踏入天地止境的恐怖存在,他的洞府中禁制一开,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血影老祖也是讨了巧,他和云中进来时,不知为何,禁制没开! 云中心思急转,发现自己除了等死,真的是毫无办法,沉思了良久之后,他开口道:“你说,到底怎么修炼?” “哈哈,这样就对了嘛,何必执着呢!老祖我不会伤你魂魄,熔血经累世而传,不会因为轮回而消失,下辈子,你也是血尊传人,我们还是同门呢!” 血影老祖开怀大笑,接着说道:“你若是愿意,留下一缕魂魄真灵,待你轮回之后,我前去接引你重入八荒天地,到时候我们师兄弟纵横天下,岂不美哉?” “废话真多,你再不说,我就改主意了!” 云中不屑开口,他才不会信血影老祖这些鬼话,不过他没有任何办法对付他,无量金绳没带,折光手使不出,耳界和兜天瓶压根就不知道在哪里。 反正最后就算同样是死一次,还能感觉一下修炼是什么滋味,再者,他早就想踏上修行之路了,考虑了一会之后,他也就答应了血影老祖。 血影老祖眼中寒芒乍现,以一种奇异的口吻开口道:“人道七境,导引、化灵、神通、万象、天都、阴阳、生死,一境一天地!” “导引之后的境界,只是说与你听听,让你有一丝了解,下辈子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哼,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云中不屑冷哼,这血影老祖说得倒是好听,可还是要杀自己。 “你若要踏上修行之路,第一步便是借助熔血经,感受这天地之间的灵气,这也是导引境的第一重——窥灵!” “窥灵?怎么起这么个名字,听着和偷似的!”云中有些不以为然。 “呵呵,你小子倒还有些悟性,修行本就是窃天地之灵机,夺世界之造化,说是偷,还不如用抢来的更贴切!” 血影老祖早就习惯云中的脑洞了,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有点愣也很正常。 “万事开头难,天地间有无数人,即使得到了修炼功法,还是被挡在了这导引境的第一重,终生都无法跨入修行世界,因为他们没有灵根!” 血影老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唏嘘,遥想当年,自己也是无数被灵气挡在门外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血尊传承,恐怕到如今,自己仍然是血魔山上的一个杂役! 灵根之所以能用来感受天地间的灵气,其实是因为灵根也是灵气的一种,与灵气同源,是灵气融入生灵体内的一种具象化。 而熔血经,根本不需要修行者利用灵根去感受灵气,熔血经的修炼者,是用全身的血液去代替灵根,感受天地间的灵气。 只要观想熔血经经文,血液便会自动沸腾,与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产生共鸣,到那时无数血线会透出体表,修行者就可以借助这些血线去感受灵气。 血影老祖丝毫不担心云中有没有灵根,一方面是因为云中是应氏龙国的人,这种传说中的教派不可能容纳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熔血经的特殊性。 没有灵根又怎么样,血尊一样无敌寰宇! “灵根又是什么东西?” 云中听到血影老祖感慨,好奇之下问道。 “这与你无关,好好去观想熔血经经文,只有心无旁骛,才有可能感受到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 血影老祖斥道,随后在云中愣神的功夫,手指一引,将一粒赤龙元丹塞入云中嘴里,反手一拍。赤龙元丹就划入云中腹中。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中只觉得喉咙一滑,一个异物就滑入腹中,随后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着了火,整个身体的温度急速上升,只一会儿,体表就如同烧红的铁块,通红一片。 他赶紧伸手去扣喉咙,想要把那个异物吐出来。 “好东西,已经在你的身体里化开了,希望不是暴殄天物!赶紧观想熔血经吧,否则一会儿你就要被烧死了!” 血影老祖淡淡的说道,随后不再管云中,开始安心炼化赤龙令。 “可恶!” 云中愤怒的望着血影老祖的背影,可是他毫无办法,只有跟着血影老祖说的去做,认真观想起熔血经。 他之前只是跟着脑中所想,顺其自然的诵出了熔血经的开篇,他根本不明白这些看似平实的文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熔血经迥异于八荒天地间任何一部功法,在所有人追寻修行之逍遥自在时,血尊独以有形之血液承载生命之盛烈,熔血经至阳至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血影老祖修炼熔血经,因为经文直指天地止境,于是取其诡秘强大,其实这已经算是误入歧途,但是他自己却不自知。 当云中的心神沉入熔血经之时,耳畔顿时大河声滔滔,还有物体剧烈燃烧的声响,突然之间,一副神秘的图像出现在脑海之中。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一章、窥灵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是一副透明的人体经脉图,纤毫毕现,三百六十六处大穴,表面露出深邃之光,如同星辰在沉浮,一百零八处经脉纵横交叉,像一张大网,其中竟然有血色的火焰在滚动。 云中惊叹不已,耳边波涛奔流的声音,就是血色的火焰滚动时产生的,那剧烈燃烧的声音同样源自于此。 血色的火焰化作一股奔腾血流,气势恢宏,在一百零八根经脉中来回穿梭,周而复始。 血影老祖一边炼化赤龙令,一边紧紧盯着云中,以防他在观想过程中出现意外,他也是无奈,如果云中出了岔子,他的谋划便会付诸东流。 原本修炼熔血经,需要先炼体,修炼者的体质,要先达到血气出窍阴祟避退的程度,当年他获得血尊传承时,也是费了一番大功夫,才将肉体修炼到那种程度。 但是现在,根本来不及让云中去炼体,幸好这九龙炼心炉上的九颗龙元血气犹在,他直接往云中嘴里塞了一颗龙元。 这赤色的龙元可不是普通的东西,本质上,它是赤龙真人九个死去龙嗣的内丹! 赤龙一族本就是肉身行者,肉身无比强大,天地境的赤龙,仅仅是血气一震,就有可杀死成千上万的人道境的修士。 原本龙族死亡之后,一身滔天的血气力量原本会随时间慢慢消散。但是赤龙真人用秘法,将九个龙嗣的血气全部锁入了他们各自的内丹之中,这才有了此刻的赤色龙元。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久,再加上九龙炼心炉已经损坏,赤色龙元中的血气之力早已消散绝大部分,他也不敢直接让云中吞下一颗完整的龙元。 他没有料到的是,即使是赤色龙元中原本的血气之力只剩下万分之一,也不是云中这个凡人可以承受的。 他到头来也只是一个万象境修士,虽然以秘法修成元神,但是对于天地境的了解还是太单薄了,那在过去的岁月里可是被称为仙的存在。 云中本来在认真观想熔血经,想要记住那股血火流运行的路线,但是蓦然之间,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 “啊!” “不好!”血影老祖暗呼,心神瞬间一紧。 赤色龙元一入口,便开始慢慢溶解,一股又一股汹涌的血气,在云中的身体里疯狂乱窜,还好云中之前服用过补天源液,否则在赤色龙元入口的瞬间,他就会被无尽的赤龙血气,一下子撑爆。 但即使是如此,此时云中的身体依旧透出铁块被烧透的红光,已经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龟裂,嘴里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影老祖闪身上前,一只手搭上云中的丹田,巨大的吸扯之力从手心中传出,他要将多余的赤龙血气从云中体内抽出来。 可就在同时,云中体内的青铜血滴蓦然一震,浩瀚的力量奔涌而出,直接卷向那些在云中体内炸开的赤龙血气。 血影老祖一愣,云中的体内竟然出现一股莫名力量,这股力量还在和他争夺赤龙血气。 并且不止如此,强横如他,居然抵挡不住那股力量,那些云中一下子吸收不了的赤龙血气,被那股力量一下子就卷走了。 血影老祖内心无比惊讶,他在怀疑云中之前说自己杀不了他,不是在吓唬他,云中是有依仗的,这依仗就是刚才那股力量。 他眉头紧皱,心里已经对云中起了杀意,应氏龙国的弟子,说不定就被教内某个大神通者留下保护手段。 若真的是这样,自己恐怕是真的杀不掉他,血影老祖心思急转,几息之后,眉目一横,心中已有决定,他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云中炼成一炉大药。 而此时的云中,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的那种灼烧感瞬间消失,连身上开裂的伤痕也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上有自己吐出的一滩血液,他还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云中开口质问道。 “修炼熔血经的必经之路而已,大惊小怪!” 血影老祖冷漠道,不过紧接着,他又快速往云中嘴里塞了一颗龙元。 “你不是把那个炉子上的圆球给我吃了吧?!” 又有异物入喉,体表的温度又开始上升,云中惊怒交加。 “那可是天地境的龙元,普通人相见都见不到,给你吃下去,你还不满足?” 血影老祖趁说话的功夫,又连着往云中嘴里塞了两颗龙元,他的表情一片阴森,让云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混......呜呜......” 云中想要叫骂,可是嘴巴一下子就被龙元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血影老祖不停的往云中的嘴里塞龙元,一方面是因为云中的体质远没有达到血气出窍的程度,另一方面也是要看看,云中体内,那股与他争夺赤龙血气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究竟有没有把握去应对。 他将手慢慢放到云中的丹田位置,毫无感情的说道:“继续观想熔血经!” 三颗龙元中的血气汹涌无比,才刚刚一如腹,云中就觉得身体像是要爆炸开来,那在苦域之中,被大长老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场景顿时浮现在眼前。 “来了!” 神秘力量再次来袭,从血影老祖手中一下子就卷走海量的赤龙血气,并且一下子就消失在他的感知中。 “怎么会这样?” 血影老祖现在是既心疼又震惊,心疼的是已经喂了云中四颗天地境的龙元,他的肉身居然还没有达到血气出窍的地步,惊讶的是,云中体内的那股力量,来无影去无踪,他根本连仔细感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一些庆幸,这股神秘力量似乎只是在和他争夺血气,没有丝毫要保护云中的意思,他心中猜想,云中的身体里可能有一件异宝。 这件宝物是残缺状态的,但是已经诞生灵智了,如今正需要海量的血气来修复自己! 想到此刻,血影老祖心中一片火热,如果真是这样,一会儿炼杀了这小子,那件异宝无处容身,最大的可能还是落入自己手中。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奇迹般的,云中这次没吐血,但是他察觉到自己受了伤,不过在一瞬间,伤又好了! “那副血火行天图,你看到了吧,经脉位置不需要你记,你只需要记住灵气运行路线。还有那最亮的八十一处穴位就行了,继续观想熔血经吧!” 血影老祖淡淡开口,不似命令却胜似命令,一个法术将云中定在原地,云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 云中恨恨的想道,但是他感觉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并不是坏事,身体好像比之前轻盈的很多,双拳之上更是充满了力量。 因为云中仍然没有达到血气出窍的境界,血影老祖只能异常肉疼的继续往他嘴里塞龙元,他的心里此刻是在滴血。 天地境的龙元啊,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吞食不了血气,怎么也不会便宜了这小子,原本只打算使用一颗龙元的,现在看来,九颗还不知道够不够。 同样的事情继续发生着,血影老祖两颗两颗的往云中嘴里塞着龙元,直到第八颗时,云中的体表像是干茅草烧着的那一瞬间,“腾”得冒出大片大片的血气。 这一刻,云中觉得自己的体表像是在冒烟,成片的热气蒸腾而起,身体里更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只老虎。 “就是现在,不要分神,去感受血灵文!” 云中一愣,熔血经所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一副血影老祖口中的血火行天图和那些文字,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古老符号。 这些符号盘旋在透明的人体之外,看上去就像是书的两页,互不关联,视角非常奇特。 他冷哼一声,心神沉入那些古老符号之中,这些古老的符号,应该就是血影老祖口中的血灵文。 当心神沉入血灵文的一瞬间,云中直觉的整片天地都在震动,随后,他像是从身体中走了出来,能清晰看到自己和血影老祖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之上,就像是藏着无数失火的洞穴,红色的血气像狼烟一样从洞穴中汹涌而出。 随后突然间,整片天地都像是亮了起来,云中看到,无数七彩的光点纷纷扬扬,像落雪一样,在四周慢慢浮动。 “我感受到啦,好神奇!”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二章、气死人不偿命的引灵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面对漫天的七彩光点,云中兴奋异常,一不小心直接喊出了口,自己直接就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坠落了出来。 “啊?怎么是你,光呢?不对,灵气呢?” “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血影老祖见云中原本已经感受到灵气了,却因为太兴奋而从窥灵状态中掉了出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对于刚刚踏上修行路的人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窥视到灵气存在,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小子居然直接将这样的机会给弄没了。 要知道,感受灵气存在,是玄之又玄的事情,这种能在修炼初期就直接感受到灵气存在,本身就是自身气运的一种体现,错失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据说,曾经有人错失了这种机会,没有把握住自身气运,遭受到气运反噬,足足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重新感受到灵气存在。 不过,血影老祖也为云中感受到灵气恐怖速度而感到震惊,想当初,他自己的肉身到达血气出窍的境界之后,利用血气来感受灵气存在,足足花费了他三个月的时间。 云中也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极为重要的事情,心神立刻沉入到熔血经中,开始观想那些古老字符。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眨眼的功夫,云中就再次见到了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七彩灵光。 这次,他小心翼翼,尽量使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然后慢慢的去靠近这些灵气光粒,他生怕自己一旦情绪过于激动,或者说动作太大,吓跑了这些灵气光粒。 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这些灵气光粒并不是只有七种颜色,而是五光十色异彩缤纷,它们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从云中感受到它们的那一刻,都在向云中的身体靠近。 血影老祖此时也有些紧张,他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云中,如果云中不能修炼到全身灵气通透的地步,那他的计划会大打折扣,甚至是有可能直接失败。 这些灵气光粒,每一个都极具灵性,且每一个给云中的感觉都不一样。 有莹白色的光粒,散发出阵阵寒意;有土黄色的光粒,透露出泥土的厚重;有透明的光粒,散发出湿润的水汽;有紫青色的光粒,带着极为凌厉的气势,还有草绿色的光粒,生命气息异常浓厚...... 这些光粒,以相同的色彩聚集在一起,云中粗略的看了一下,少说也有百十种,每一种都带给他极为独特的感受,面对着这些铺天盖地的光粒,他有种面对整个世界的感觉。 云中看了一会,心里突然一愣,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改怎么办了。 就这么一想,他再次从那种状态中跌落了下来,和血影老祖小眼瞪大眼。 “没成功?你这个败家子!” 血影老祖气得差点没直接升天,他心里那个恨啊,浪费了足足八颗天地境的龙元,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将云中连魂魄一起生炼,将那些损失的血气补回来。 没有办法了,既然如此,只能直接吸食他的血液了! 血影老祖目中寒光一闪,暗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今日也要吸干这小子全身的血液。 可就在这时,云中一脸希冀的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你又感受到灵气了?” 血影老祖呼吸一滞,心境连续大起大落,连他都有些吃不消,但是气运这种事情最不可琢磨,云中能再次感受到灵气,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防止云中诓骗自己,血影老祖接着问道:“是哪种灵气?不,是哪种颜色的灵气?” “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小子,你找死!” 血影老祖根本不相信云中的话,因为即使拥有灵根,也不可能感受到太多不同属性的灵气,灵根同样也是有属性的,相同属性的灵根和灵气互相吸引,一般情况下,修行者很少能感受到与灵根属性不匹配的灵气。 灵根尚且如此,熔血经就不用了提了,尽管熔血经直指天地止境,但是它只能与一种灵气产生共鸣,那就是火属性的灵气。 “真的!这些灵气很特别,有的很冷,有的很热,有的很厚重,还有的......呃......很暖和!” 云中也有些说不上来有的灵气光粒带给他的感觉,总之每一种都不一样。 云中能说出这番确切的感受,血影老祖已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此时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云中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他甚至在想,这小子是不是传说中的混沌道体,居然能感受到这么多属性的灵气。 不过,不管云中是什么体质,对血影老祖来说都是越强越好,云中的体质越强,他获得的收益就会越大! “继续观想,我来指点你,但是你听我说话时,切记不能分神,重点还是要放在灵气上,切记!” 血影老祖是叮嘱再叮嘱,生怕云中再出什么纰漏。 “好!” 不费吹灰之力,云中直接再次感受到了灵气光粒。 这些光粒,像是与他异常亲近,都在不停的往他身上蹭,一点也不认生。 “感受到了吗?”血影老祖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云中又是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告诉血影老祖自己感受到了,他现在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说话是不可能说的出来的。 “我要怎么告诉你呢,如果我已经感受到灵气的话?” 云中再一次从那种状态中跌落出来,血影老祖无比抓狂,一股暴虐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而起,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还是强行保持镇定。 可是,因为情绪的大起大落,血影老祖忽略的一个微小的细节,那就是,照道理来讲,云中如果能牵引来灵气,那他也是能感受到的。 现实的情况正好相反,他根本感受不到聚集而来的灵气,更感受不到云中是否在接触灵气。 “你去找一种红色的灵气,那种灵气感觉上去像是火焰,有一种你刚刚说的很暖和的感觉!” 血影老祖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如果和这小子置气,非把自己活活气死不可! “好嘞!” “等一下!” “怎么了?” “混账,我还没有说完呢!” 血影老祖牙都快被自己咬掉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混账二百五智障加上傻子! “你找到火系灵力之后,将他牵引到丹田位置,就是刚刚我手放在你身上的位置,灵气会自动进入你的身体,到时候,你就顺着之前血火行天图里的灵气运行方式,牵引灵力进入对应的经脉就行了!!” 血影老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但还是生怕云中找错丹田位置,又亲自动手在云中身上比划了一下。 “说完了?俺老孙去也!” 云中一激动,连老神医讲故事时的口头禅都飚出来了。 “记住,一定要是火属性灵力,其他都不行!” 血影老祖最后提醒道,他是真的怕呀,怕云中再跳出来一次,告诉他,灵气牵引错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有火属性的灵力,才能点燃修炼熔血经的修行者的血液,最终形成血火灵力。 “好的,就是你了!” 同样的,云中再次不费吹灰之力感受到了灵气,所谓的牵引,只是云中想要一种灵气的念头,他念头一起,红色的火属性灵力群就向他涌了过来。 可是,在牵引火属性灵力的同时,其他灵力变得十分狂躁,也纷纷朝云中涌了过来,并且,云中在看向这些灵气光粒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可是具体是差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云中也来不及细想了,成堆成堆的各属性灵力,直接将云中的身体淹没了,然后一窝蜂地向着他的丹田处涌了过去。 云中根本阻止不了,就把血影老祖的话放到脑后,任凭各种属性的灵气疯狂涌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四章、痛并快乐着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经脉,实际上确切的应该叫经络,是经脉和络脉的统称。 经,有路径之意,经脉贯通上下,沟通内外。络,有网络之意,络脉纵横交错,遍布全身。 八荒天地曾有奇人作奇书,唤作《灵枢》,详解人体各部位,其上曾言:“经者,经也,经之支派者络也。” 这也就是说,经脉是纵行干线,络脉只是经脉的大小分支。 人体内统说是一百零八经脉,实际上只是说了修行主要的经脉,其余还有暗脉,暗脉不计其数,有些或许还没有被人所发现。 而初始修炼者,只需要利用牵引来的灵气,贯通这一百零八根经脉中最重要的正经和奇经即可。 这个过程,也就是导引境的第三重天,通脉! 正经有十二条,即手足三阴经和手足三阳经,合称“十二正经”,是气血和灵力运行的主要通道。 奇经有八条,即任、督、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奇经八脉”,有统率、联络和调节十二正经的作用。 人体经脉天生运行血气,血气天生就会阻碍灵气流通,而凡人久经尘世,食人间五谷,所以血气污浊不堪,在经脉中运行时,杂质会不停在经脉中淤积,最终堵塞经脉,这同样也会阻碍灵力的运行。 并且,任、督二脉,天生自带关窍,会自动将灵力隔绝与经脉之外,这就是修行者需要通脉的原因。 因为十二正经分布在人体两侧,而奇经八脉位于人体之中,灵力运行由丹田开始,以任、督二脉为起点。 所以,通任、督二脉,是通脉境修行路上的开始,也是一大难题!有些修行者,即使过了窥灵和引灵两大难关,却被这任督二脉挡住,终生都难以有寸进。 修行者引灵入体,灵力会滋养血肉,肉身会在灵力滋养下越来越强大,但是却独独进入不了人体经络,除非是天生百脉具通者,否则不会有例外。 血影老祖此时不知道云中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如果已经引灵成功,他会毫不犹豫的帮助云中打通任督二脉。 所谓一脉通百脉通,他相信以云中的资质,只要自己帮助他解决了任督二脉的阻灵关窍,接下来的事,会是水到渠成。 实际上,如果云中是个普通人,那血影老祖这么干,对于云中而言,是拔苗助长。 一般人引灵成功之后,最起码要让灵气滋养血肉三个月以上,因为灵气滋养肉身的同时,也会滋养经脉,使得经脉变得更加坚韧,不会在灵力的冲击下撕裂。 不过,血影老祖本身就是将云中当成一株大药来看的,只要他修行到导引的第四重境界,全身灵气通透,就可以了,他才不会管以后的事。 因为在血影老祖看来,只要云中修行到造穴境界,那他就没有以后了。 根本就不要牵引,这些五光十色的灵气光粒就像是群鸟归巢,无穷无尽的各色灵力疯狂涌入云中的丹田气穴之中,随后向着四肢百骸冲了过去。 一瞬间,云中只觉得身体无比舒泰,就像是泡在温泉之中,四周都是温暖湿润的液体,可又在一瞬间,撕裂般的痛苦传遍全身,使得他痛苦大叫。 “啊——!” 大长老曾经说过,云中就是那种天生百脉具通的人,事实上也正是这样,有数量非常庞大的力量从任督二脉中冲了进去。 云中的血肉经过龙元血气的滋养,可是经脉却没有,他的经脉在磅礴的灵气面前,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张,在灵气涌入任督二脉之时,他的经脉瞬间就被数量庞大的灵力撕裂了!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被撕裂开来的经脉,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原状,这种历程,周而复始,云中的经脉在不停的被撕裂,之后又在不停的复原。 痛并快乐着,这就是云中此刻真实的写照,灵气的滋养让他无比舒坦,而经脉撕裂带来的巨大疼痛,又让他痛苦不堪。 血影老祖此时也是一脸懵,云中这小子表情异常古怪,一会儿面目狰狞口中痛苦大叫,一会儿又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真是特么的活见鬼了! 血影老祖活了数百年,还没见过有人在引灵或者通脉时露出这样的表情,要么就是成功要么就是失败,哪里有像他这样,又痛苦又舒坦的。 “火属性的灵力牵引成功没有,如果成功了,就按照血火行天图里的灵力运行方式,用灵力将任督二脉冲开!” 云中此时哪里有空回答他,他正努力牵引这群灵气,想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进,可是此时的灵力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点都没有刚刚感受到它们时那么温顺。 “哟嚯~~嗯哼!哟嚯~~呼——嗯——啊!......” 云中不停的怪叫,他此时痛并快乐着,亨受痛苦和舒服并存的冰火两重天时,还要分神去牵引灵气,这种感觉不要太刺激啊! “你小子,究竟成功没有,你这是什么样子?” 血影老祖心急成怒,云中这个样子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心里就在想,是不是这小子在耍自己,并且这念头越来越亮。 “不对,难不成这小子经脉出问题了?” 血影老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小子就算资质再高,但是凡人的经脉毕竟太脆弱了,火属性的灵气本就比其他灵气狂暴,撕裂云中的经脉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大长老在场,在知道云中经脉出现问题的情况下,说不定就直接施展秘法进云中的身体里一探究竟了。 血影老祖毕竟只是一个万象境,现在还是重伤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查探云中现在的情况,因为他如果在危险的情况下出手干扰,情况说不定会变得更糟糕。 沉思良久之后,他眉目一凝,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四周灵气狂涌,血泡不停鼓荡,一会儿之后,他从眉心处生生逼出一滴鲜红的血液。 就在血液出现的一瞬间,血影老祖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身体也是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上。 “都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 他口中喃喃自语,伸手一挥,血液顿时飞到云中头顶,而后直接落了下去。 这滴血液看上去很少,不过落到云中身上之后,却快速蔓延开来,从表面来看,云中头顶之上就像有一处血源,有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出,不多时就将云中整个包裹住了。 血影老祖此时也是无可奈何,这滴血液乃是修习熔血经凝练出来的本源精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用来滋养云中。 血尊的传承者,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称号,不死者,意思就是杀不死,其不死的根本就在这滴本源精血上。 这滴本源精血,可聚可散,聚时就如同一滴鲜血,散时分布在全身血液之中,根本无法察觉,遇到生死危机之时,可将本源精血聚集,依托血液秘术脱身,就算是身死魂灭,也能依托这滴本源精血重塑肉身魂魄。 可以这么说,现在没了这滴本源鲜血,云然一拳就能把血影老祖打死,他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血影老祖这可是下了血本了,想要重新凝聚一滴本源精血,需要漫长的时间。 如果他不能将云中炼成传说中的那味大药,或者说炼出的大药药效不够,那么他即使不被云然杀死,也会迅速老死。 这滴本源精血效用也是非凡,尤其是对于修炼熔血经的云中来说,更是大有益处。 血影老祖觉得,即使云中的经脉被撕裂,以自己这滴本源精血的滋养效果,也足以将那些经脉修复过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五章、血色小火团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在血影老祖的本源精血落到云中身上时,云中体内的熔血经居然自动运转起来,不停的牵引这滴血液进入他的身体之内。 云中此时有些焦头烂额,他完全管不住那些已经变得暴虐的灵气,各色各样的灵气光粒在经脉中乱窜,经脉又不停的撕裂而恢复,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使他非常努力的去观想血火行天图,也掌控不了这些灵气光粒。 但是,也有好消息,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在每一次撕裂之后,就会变得更加坚韧一些,最先撕裂的任督两条经脉,现在已经基本上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仔细去查看,发现这两条经脉,尽管是处在灵气肆虐的最前沿,但是现在在灵气的冲击之下,基本上已经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了。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熔血经经文的异动,他体表的精血在几息之间就被经文强行吸收,随后,那些古老的字符与血火行天图一起,化作两道血光,瞬间没入经文之中。 熔血经的经文在吸收了血影老祖的本源精血之后,刹那间由模糊的信息流转变为血色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又在瞬间开始自燃。 这些文字烧作一团,有灰烬像血液一样滴落,燃烧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团鲜红如血的小小火团。 血影老祖根本不知道此时云中体内发生的诡异状况,他也没有料到在他的本源精血进入云中体内之后,居然会和熔血经产生这样的情况。 在得到血尊传承之后,血影老祖视若珍宝,因为血神宫没有得到熔血经的传承,所以他根本不敢以血尊秘法示人,生怕引来血神宫的追杀。 即使是逼不得已需要以血神秘法来对敌,事后他也做的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血尊秘法的气息。 他对血神秘法如此珍示,自然也没有传给任何弟子,只是一个人独自修炼,再加上他本身眼界的局限,就导致了他除了依靠血尊传承踏上修行之路,学会了熔血经中的部分秘法,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熔血经。 这也是他将至阳至刚的熔血经,修成现在阴邪诡异的样子的原因。 血尊在老死之前,将自身根本传承分成七份,随意的洒落在天地之间,这七份传承之中,有人道七境的修炼方法。 但是血尊却在传承中明令,要求传承者修为不得突破万象境,否则他的法旨降世之时,修为突破万象境的人,便不能得到天地境的那部分熔血经。 这就导致了血影老祖都修成元神了,自身的修为还停留在万象境。 熔血经化作的血色小火团,在短暂的停留之后,血光一闪,便从云中的脑海中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它的经脉之间。 在血色的小火团出现的一刹那,云中身体里所有的灵气,刹那间凝滞,就仿佛是臣民遇见了君主,云中甚至能感受到来自灵气的颤抖。 “这是什么东西?”云中情不自禁的开口。 “那是我的一滴血液,有了它的滋养,你的经脉应该就可以承受灵气的运行了!” 血影老祖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的精血起到了作用,于是开口解释道。 血色小火团往后一撤,顿时之间,所有在云中经脉里停留的灵气,纷纷又退了回来,远远的避开了血色的小火团。 “这个意思是,没我什么事了?” 云中一脸的惊讶,看着血色火团的架势,是要帮助自己管理这些灵气啊。 “什么叫没你什么事了,混账,赶紧牵引灵气,按照血火行天图里的运行方式,将你的正经与奇经贯通!” 血影老祖给云中的话气得半死,他的本源精血只能滋养云中的肉身和经脉,了没有引领他贯通经脉的功能。 云中此时根本看不到血影老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心里想的话能被他听到,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确的,血影老祖尽管听到了他说的话,但是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一步是贯通经脉,剩下来的就是直接以血火行天图中的灵气运行方式,牵引灵气在体内运行,记住,一定要运行四十九个周天!” 血影老祖继续说道,他觉得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熔血经的灵气运行方式非常特殊,初步的灵气运行只涉及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等到修出血火灵力之后,灵气运行方式会发生改变。 所以,先直接运行灵气,就等于是通脉,血影老祖也就没有和云中详细解释。 是吗?可是现在这里的情况不归我管啊! 云中心里腹诽,这一次,血影老祖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有些不明白,血影老祖为什么有时听到他说话,有时又听不到他说话,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修行者引灵成功之后,依托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会获得不同程度的内视能力。 云中沉浸在内视的状态下,有时过于激动,心里想的话其实也通过肉身说了出来,有时小心翼翼的说话,只是他心里在想,而肉身并没有说话。 待所有灵气都撤出云中的经脉之后,血色小火团慢慢的向着云中的任督二脉前进,成片成片的灵气紧随其后,非常有序的慢慢前进。 “这就要开始了?” 云中也是不明所以,血影老祖好像是叫自己牵引灵气运行,没说要帮自己啊。但是这血色火团牵引着灵力,省了他不少事,他也懒得去问。 和那副什么血火行天图上的灵气运行方式一样,只是血色小火团在进入云中的经脉之后,速度有一些加快。 血色小火团速度一快,他身后的灵气也不敢怠慢,速度也一起加快,不一会儿,一圈就下来了。 而大片大片的灵气,在运行的过程中,消失了很多,仿佛融进了云中的经脉之中。 随着第一遍运行结束,血色小火团的速度陡然加快,并且越来越快,不到百息时间,四十九个周天就运行下来了。 原本的浩瀚如海的灵气,在运行四十九个周天之后,变成了非常精纯的一缕白色烟雾,静静的穿行在经脉之中。 第四十九个周天结束之后,云中连忙在心里喊,可以了可以了,这血色小火团仿佛是听到了云中所说的话,刹那间就消失了。 “好了,四十九个周天结束了!” 云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啪!” 云中的脑袋挨了血影老祖重重的一巴掌,但是此时云中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体态也无比轻盈,这一巴掌根本没让他觉得疼。 “老妖怪,你干什么?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虽然不疼,但是云中还是火冒三丈,这老妖怪居然无缘无故打自己。 “小子,这么快就结束了,你骗鬼呢?!” 血影老祖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赤龙令他已经炼化了,现在这座赤龙洞府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是他觉得云中这小子太不老实了,居然在他这个万象境的真人面前,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谎话。 “你不信的话,自己来看!” 云中眼皮一翻,双手一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血影老祖将信将疑,此刻云中的心神已经回归肉身,他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手心中冒出一缕血色灵力,瞬间窜入了云中的丹田之中。 “我......我......我......” 正在查看云中经脉是否已经贯通的血影老祖,此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云中的体内,从任督二脉开始,一缕白如玉石的灵气带穿行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间,美丽而又梦幻。 这么精纯的灵气,四十九个周天能形成吗?血影老祖在心底问自己,此刻他已经完全忘了刚刚还在怀疑云中骗他。 其实不仅如此,血影老祖自问,自己修炼到导引第六重的时候,经脉内都没有灵气化带的情况出现。 天之骄子! 血影老祖在心里疯狂的呼喊,巨大的狂喜之情出现在心中,云中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变成他的!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六章、连破四重天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灵气化带,其实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现象。 一般情况下,只有等到导引第七重气海境时,灵力随着周天运行,慢慢变得精纯,时间推移之下,才能在经脉之中留下一缕似光带的烟雾。 这一缕烟雾并非实质,而是灵气不停运行之下,留下的一条虚幻通道,灵力光带一旦形成,不仅会加快灵气运行的速度,灵力在通过虚幻光带是,还会变得更加精纯。 对于云中经脉中的灵力光带,血影老祖叹为观止,心中暗道,这小子不亏是应氏龙国的龙子,天赋之高气运之强,简直是闻所未闻。 云中从踏上修行路开始,到现在连续破开窥灵、引灵和通脉三重天,连三个时辰都没到,可以说是一个时辰破开一重天。 这种速度,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至少在禹州这片土地上,他还没有听说过有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血影老祖曾经听说过,与禹洲比邻的太越洲,其中一个叫清虚派的宗门,出过一个三个月连破三重天的奇迹之才。 就这样,与云中的速度相差十万八千里,还被誉为整个太越洲万年以来的第一天才。 如果云中不是应氏龙国的弟子,并且没有碰到自己,以白身出现在外面,必然是各大势力争抢的头号种子。 遥想当年,除去锻炼肉身血气的时间,血影老祖足足花费了四年的时间,才从窥灵之境突破到通脉之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些拥有奇迹天赋的人物,只要顺利成长,未来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绝世人物。 想到这里,血影老祖心中暗叹不已,不过,转瞬间他的心神就无比振奋。 因为如果接下来一切顺利,那么云中的所有天赋,都会是他的! “喂,老妖怪,你发什么呆啊?” 云中见血影老祖查探完自己的身体之后,先是震惊,然后便陷入了沉思,表情时而长叹时而欣喜,有说不出的古怪。 “好,事不宜迟,你赶紧观想熔血经,准备开始导引第四重的修炼——造穴!” 血影老祖回过神来,他现在知道云中天赋异禀,也没让他巩固一下如今的修为,就直接让他踏入下一个阶段的修炼。 “造穴?是穴位?就是刚刚那个透明身体之上发光的小点?” 云中若有所思,自从灵气入体之后,他发觉自己的头脑越加清明,只是稍微一想,那血火行天图上的八十一处穴位就了然于心。 “没错,若是将人体比作宇宙,那身体上的穴位就如遍布虚空之中的星辰,人体一共有大穴三百六十六处,导引术所造的穴位,乃是其中八十一处最重要的穴位。” 血影老祖用解释道,他现在就希望者云中可以早点造穴成功,这样他就可以施行自己的计划了,所以格外用心的给云中讲解。 “穴位,也叫腧穴,主要是指人体经络线上特殊的点状区域,也有一些特殊的穴位不在经络线上。” “什么?穴位在经络上?不是在皮肤上吗?” 云中反问道,他见过老神医给涂天扎针,一根又一根食指长短的金针,在涂天身上扎得密密麻麻,每一根都深入血肉。 虽然老神医最后告诉他们自己是在练习针法,最后被他们三个把胡子剪了,但是老神医家里那张人体穴位图他是看清了的,穴位都在皮肤上。 血影老祖眼一横,似乎被云中打断说话心里很不爽,斥道:“急什么?我不是慢慢在讲吗?” 云中不屑的一哼,暗道这老妖怪还摆上普了,一会有你好受的! 他现在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身体异常轻盈,像是随时都可以飞起来,并且双手之上强横的力量还在不停增加。 这种掌控力量的感觉非常奇妙,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血影老祖打上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穴位是在人体皮肤之上没错,但是绝大部分穴位,也在人体经络行经的路线之上,在皮肤之上将穴位连接起来,就是皮下血肉中经络的位置!” “所谓造穴,也叫造络,就是在穴位和对应的经络点上,利用灵气,重新造出一条络脉来!” 血影老祖说道这里,声音陡然加重,因为这就造穴境的真正含义。 造穴并非是在人体内人工再造出几个穴位,而是在穴位和经络之间搭建一条通道,以供灵气运行。 修行者之所以将灵气从气穴之中引入,就是因为,气穴与任督二脉之间有现成的脉络相连,可以直接供灵力进入。 这样一说云中就明白了,经络和穴道就像是河流的两岸,现在有人要过河,就需要在河流上搭出一座桥来,造穴的意思就是搭桥。 “相传,远古时代,在人类还没有踏上修行路之时,就有人发现人体的皮肤之上有许多特殊的感觉点,以针刺之,人体会生出不同的反应。” “那个时候,凡人争斗,就知道攻击人体身上的要害穴位,会获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就比如这样......” 血影老祖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屈指敲了一下云中的太阳穴。 “咚!” 只一下,云中就觉得头昏脑涨眼黑耳鸣,全身都提不起力气,先前能与血影老祖打上一场的信心都消减不少。 “呵呵,看清楚了吗?现在还觉得我杀不了你?” 血影老祖这句话既是对穴位的解释,也是对云中的警告,跨入导引三重天的云中已经可以使用灵力了,难保他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虽然他不会法术,但是稍微琢磨一下,血影老祖觉得,以云中的资质,最起码可以将灵气包裹在身体表面,这样的话,他的攻击性就大大提高了。 带着灵气的一拳,和不带灵气的一拳,威力上有天壤之别。 “哼,贼心不死,告诉你你杀不了我,你偏是不信,非要浪费我一条命!” 云中嘀咕道,当然了,最后一句话他是说在心里的,血影老祖并没有听见。 血影老祖不理会云中的嘀咕,继续说道:“人体三百六十六处大穴,其中一百零八处乃是要害穴,一百零八处要害穴之中,又有三十六处致命穴,这些致命穴还有一个通俗的称呼,相信你一定有所了解。” “什么?”云中问道。 “死穴!”血影老祖神色阴森的说道,随后俯下身来,紧贴着云中的小脸,“我刚刚击打的你的太阳穴,就是死穴的一种,只要稍稍用力,你立时便会毙命!” “呵,我好害怕呀,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 云中不屑道,这血影老祖一定有什么阴谋,他不可能好心教自己修行。 “我可不会杀你,你现在可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啊,哈哈哈哈——” 血影老祖说到了兴奋之处,嚣张大笑,神色中有说不出的得意之色。 随后,他继续说道:“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在改造穴位,构建灵脉时注意一些,别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云中看血影老祖这么嚣张,心神直接沉入熔血经之中,不想再看见他那副嘴脸。 “怎么会这样?”云中一声惊呼。 虽然经文他都已经记在脑中,但是之前血影老祖传给他熔血经之时,那副透明的人体图和古老的字符却都不见了。 只有一簇鲜艳如血的小火团,静静的悬浮在之前熔血经存在的地方。 他记得经文也没用啊,失去了可以观想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之前的血火行天图和古老字符,可以将他带入一种奇异的状态,这样他才可以在几乎是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完成窥灵和引灵。 后来的通脉,也不是他自己主动牵引的灵力,而是面前这簇血色的小火团帮的忙,压根没要他动手。 这血色小火团,会不会也帮自己去造穴呢?一筹莫展之际,云中忍不住想到。 就在他念头升起的那一刻,血色小火团突然动了,一下子从他脑海中消失,这利索的动作,吓了云中一大跳。 云中体外,灵气大量汇集,很快就将他淹没,有无数的灵力,顺着他的丹田气穴直接涌入体内。 “哇,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望着眼前的一幕,云中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血色小火团左冲右突,不停地牵引着灵气,一道又一道由灵气组成的脉络出现在穴位和经脉之间。 每一道灵气脉络出现之后,这血色的小火团都会凑过去蹭一下,好像在对着这些脉络淬火,使它们变得更坚韧一些。 不一会儿功夫,八十一条灵气脉络就出现在了云中体内,血色的小火团也“倏”的一下消失了踪影。 现在的云中只剩下惊叹了,这些灵气脉络,色彩缤纷,美不胜收,每一条都像是七彩的玉石,但却又充满了灵气本身那种奇特的灵性。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七章、图穷匕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图穷匕见 历经窥灵、引灵、通脉三重天,最终造穴成功,在体内构造出八十一条灵脉,云中此刻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导引四重天修士。 八荒天地内其他的修行功法,比如最普通的《五行灵诀》,这些功法都是可以直接传授修行功法,而不传授法术的。 而熔血经的传承则很特殊,不管是直接得到血尊传承的人,还是传承者的弟子,在得到熔血经时,都可以得到完整的人道七境传承,包括功法和法术攻击手段以及辅助手段。 在体内八十一条灵脉构造成功,血色小火团倏然消失的那一刻,有三道法术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云中的脑海里。 血火灵光、散血指、摄空大印手! 就在这三道法术出现之时,云中心神沉入之后,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法术的用法和威力。 所谓血火灵光,就是加快灵气运行,用体内火属性灵气将自身血液点燃,那时候在体内运行的灵力,就会化作血火行天图中的那种血火灵力。 这时,修行者就可以借助法术招式,施展出带有血火属性的光芒状攻击。 散血指,是将体内血火灵力以法术招式凝成一线,由手指中射出,若是击中生灵,可以在一瞬间打散那人体内血液和灵力运行。 摄空大印手,则可以凝聚出一只法术血手,血手遮盖之处,凡是生灵,全身血液皆会被血手摄走。 云中发现,这三道法术之中,自己只能修炼第一种血火灵光,后面的散血指和摄空大印手他都不能修炼,因为他体内的灵气还没有转换成血火灵力。 “怎么这样啊,这血火灵力到底怎么修炼啊?” 云中看着另外两道法术直流口水,此刻他就像一个突然掉入金山里的人,漫山遍野的金子,他却只能带走一块,这叫人多郁闷啊! 而且后面两道法术,光看名字就比第一个要厉害,既然不能修炼,就不要自己冒出来嘛,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云中嫌弃的看了一眼血火灵光的修炼方法,心中感觉真是弱爆了,和老神医故事里的佛怒火莲呀天帝拳呀黄金十三戟呀,这些招式一比,简直就被秒成了渣。 能够发出光芒来攻击,这算个什么嘛,不苦的朝彻印都比这厉害,至少打中了还能有个爆炸声来听听。 在云中和涂天他们这群小孩子所理解的世界里,修行,其实就是这些绚烂的法术、强大神秘的兵器,还有传奇的故事,他们能想象到的,只是修行者漫天争斗,法术奇兵层出不穷,最终一个天命之子诞生,缔造辉煌。 那些埋藏在表象之下,积年累月的枯燥修行,在老神医的故事里也被一笔带过,最多只是提一句某某人在山中苦修多少年,出山之后便天下无敌这样的话。 他们并不知道,法术和兵器不是修行的全部,甚至只是冰山一角,修行者苦挨岁月,他们的目的也不仅仅在与此。 不过有法术总比没有强,云中勉为其难,也不管外面的血影老祖,自顾自修炼起了血火灵光这道法术。 血影老祖此时内心焦急无比,他不知道云中是否已经造穴成功,看着云中闭目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莫名的就想冲上去揍他。 尽管他此刻已经炼化了赤龙令,这座赤龙洞府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大顾忌的,如果能提早解决云中的事情,他求之不得。 要知道,这赤龙洞府可是云中嘴里有鬼的黑屋子,外面的禁制犹在,看这情况,这座洞府仍然在栖月镇之中,这就让他起疑心了。 传说中的天地止境存在,少有敌手的赤龙真人,怎么会把洞府放在这样一个不出名的镇子里呢? 还有之前碰到的禅宗和不老阁的嫡传,虚无缥缈的应氏龙国传承者,这样的一教核心人物齐聚此处,应该不会没有原因的。 听应氏龙国那个小丫头所言,这个镇子就是传说中月光破碎,月神划分星空和四季的地方,看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骗自己。 自己是跟随吉量来到这个地方的,传说中的圣灵也选择了这个地方,想到这里,血影老祖眉头紧皱,这个地方,一定有大秘密! 他立刻就决定,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 “云中,造穴成功了吗?” 血影老祖阴森森的问道,此时他只是在试探云中,修炼者造穴成功与前三境不同,内外通透之下,灵气会随着搭建而成的灵脉从穴位中溢出,旁观者看得非常清楚。 他并没有看到云中周身窍穴中有灵气溢出,但是他怀疑云中这小子有可能是在故意欺瞒他,这小子的天赋太恐怖了,万一他将灵气收束在体内,引而不发,自己又害怕打扰到他没有出手查探,这就不好了。 不过还好是个小孩子,不难对付,如果他开口回答没有成功,自己瞬间就会出手,将云中炼成血肉丹胎。 而此时云中神情专注,正在努力的修炼血火灵光,丝毫没有听到血火老祖的询问声。 这可是云中第一次实打实的修炼法术,他别提有多兴奋了,之前大长老教的折光手,虚虚实实的,他压根就没有学会。 现在碰到真正的灵法,激起了他强大的虚荣心,只要自己学会了这一道术法,在涂天和不苦面前一施展,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按照血火灵光里记述的方法,不停的牵引灵气在经脉中运行,这时候血色的小火团并没有帮他,而是他自己在牵引灵气运行。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压力,灵气运行一个周天还没到,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心神消耗也非常大,有种头昏脑涨的感觉。 而正是这样,血影老祖见他额头出汗,仿佛非常艰难的在构建灵脉,才稍稍打消了心中的戒心,开始静静的等待。 “呼,终于运行完一个周天了!” 云中心中松了一口气,按照术法中的记载,自己只要加快灵气运行,到达一定程度,灵气就会将血液点燃。 但是却没说灵气到底要运行到何种程度,才可以点燃血液,他只好不停的试下去。 两个周天、三个周天、四个周天...... 云中的性子还算坚韧,不停地运转着灵气行遍周天,在这期间他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每当他疲惫不堪,准备放弃运行灵气的时候,心神和身体都会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加持,瞬间充满活力。 他心里猜测,可能是喝了补天源液的缘故,因为除了补天源液自己好像没有吃过其他神奇的东西,禅心果是肯定没有这种效果的,毛孩和任一言对补天源液那么珍视,它一定是有特殊效果的。 修行无岁月,对于沉浸到修炼血火灵光修炼中的云中同样如此。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云中一遍又一遍运行灵气,且越来越得心应手,此时他将灵气运行一个周天,所耗费的心神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完全没有负担了。 血影老祖眼中怒火汹涌,几欲喷薄而出,他心中几乎已经断定云中已经造穴成功了,但是因为这事关系到自己的道途,他不敢轻易下决定。 已经足足过了两天两夜还多,虽然没有计时的物品,但是血影老祖已经活了几百年,对时间流逝非常敏感,他可以感觉到过了多久。 凭着小子的天赋,造穴本就应该不是难事,现在却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说不定已经开始修炼熔血经中的法术了! 血影老祖知道熔血经中自带法术,这也是之前他故意借讲解穴窍击打云中太阳穴的原因,他这是在提前敲打云中,让他失去反抗之心。 又等了一个时辰,血影老祖终于忍无可忍,怒声道:“小子,你是不是早就造穴成功了?” 云中这时听见了他说的话,却故意不理血影老祖,他已经摸到了修炼血火灵光的关窍,灵气运行越来越快,他甚至感受到血液在滋滋作响。 “竖子,尔敢欺我?!!!” 血影老祖狂怒,往云中一指,一道血色灵力激射而出。 如同此时云中睁眼,会一眼认出,血影老祖施展的,正是熔血经中的法术——散血指!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八章、虚极炼魄化胎大法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还想欺骗我,老祖叫你生不如死!” 血影老祖狂怒无边,一记散血指击出,血光如剑,极速而行,至逼云中而去。 虽然历经肉身破碎,元神重创,还逼出了体内一滴本源精血,血影老祖的实力千不存一,但是他境界犹在肉身也已恢复,这一记散血指上,夹带着万象境特有的一丝天地之威。 若是实实在在打到云中身上,就不单单是击散全身血气的结果了,血气是魂魄稳固的根本,这一指之威,估计能将云中的魂魄都给打得震荡。 血影老祖知道他这一指的威力,照他的估计,就算云中已经修成了导引四重天,在他这一指之下,也要血气崩散魂魄离体。 而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一击而决,让云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云中修成导引四重天,肉身灵气剔透,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这个时候正是自己窃取他一身成果的最佳时机。 云中此刻完全没有料到血影老祖会突然对自己动手,灵气运行越来越快,血火灵光已经修炼到了最后阶段,血液蒸腾不定,或许只要几息时间他就能修成这道法术。 “啊——!” 云中生生受了一记散血指,发出一声痛呼,口中鲜血横飞,身体也向后抛飞。 眼见一大滩青铜血液飞出,血影老祖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抽身飞退,之前他就见识到这青铜血液的厉害,心有余悸。 不过这一次出奇的,青铜血液却没有发挥出之前的威力,就像普通血液一样在地上流淌,除了颜色和正常血液不一样,其他根本没有什么神异之处。 血影老祖一脸疑惑之色,上前查看,只见这青铜血液浓稠无比,不像是人体血液,却像是金属烧化之后的溶液。 他觉察不出丝毫特异之处,索性便不再执着,反正这血液失去威胁,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你......混蛋!” 云中此时难受无比,他猝不及防,灵气运转全部被震散,功亏一篑,并且全身的血气都向外崩散,身体表面出现无数秘密麻麻的青铜血点,使他看上去无比诡异。 “咦,居然还没昏死过去,这体魄,啧啧!” 血影老祖赞叹不以,看着云中的眼神散发出幽绿之光,像极了一头饿狼。 按照他的估计,云中在他的一指之下,不说全死,也应该是半废了,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就像受了一记肉拳,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不过,他的心里也暗喜不已,这样的体魄,如果为自己所有,自己必定能捱过寿命大限,等到血尊法旨降世的那一天。 “老祖我原本答应过你,不让你受太多痛苦,可是你自己太不争气,偏偏要受那肉身压缩魂魄破碎之苦,这就怪不得老祖我了!” 血影老祖说得冠冕堂皇,云中此时依旧清醒,给他的震撼不小,但是他也没打算将云中再次击昏,而是直接准备生炼云中。 “你要干什么?” 云中挣扎着后退,此时他全身难受的厉害,虽然连脑袋中都冲血无数,但是神智却还清楚。 “来吧,老祖我慢慢告诉你!” 血影老祖伸手一招,云中的身体顿时飞起,直接坠入九龙炼心炉中。 “哐当!” 九龙炼心炉无比巨大,一只炉脚都要上云中的身体大小,云中坠入炉中之后,只觉得周围黑漆漆的,一股巨大的血腥气弥漫在四周。 “哈哈,用这九龙炼心炉来施展虚极炼魄化胎大法,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真是如有神助!” 血影老祖狂喜大笑,这九龙炼心炉,乃是赤龙真人为了炼心所造,炉身中可不仅仅是他龙嗣的血肉。 当初,赤龙真人为了使心境圆融好再作突破,将九位龙嗣临死前的怨气连同血肉熔炼在一起,以九颗血气龙元为炉火,硬生生造出这血肉熔炉。 炉身之内,怨气冲天,正好可以辅助自己施展这有伤天和的盖世邪术。 虚极炼魄化胎大法,乃是至邪之术,曾经在八荒天地内风靡一时,不过因为残忍无比太伤天和,后来就被正道修士全面禁绝了。 修习此法,可以用虚无魔火,将他人体魄生生熔炼,最终化作一枚元胎,只要食了这枚元胎,吞食这就会获得被熔炼者的全部肉身天赋。 不过,此法虽然逆天,但是也有诸多限制,首先被熔炼者的年龄不能太大,年龄一旦过大,一身气血早已成型,被熔炼时,还没等到化作元胎,凝固的肉身血气便会被虚无魔火灼个干净,连个渣子都不会剩下。 其次,被熔炼者修为不能超过化灵境,但也必须达到肉身灵气通透的地步,修为一旦超过化灵境,虚无魔火便烧不破肉身体魄,肉身灵气不通透,灼人便如灼石,最终只会烧个干干净净。 最后,被熔炼者必须是特殊体质,身体里拥有特殊本源,如果不是特殊体质,便炼不出肉身精华,更不提让这精华最终化作可供人服食的元胎。 这三个条件一出,首当其冲的便是导引四重天到化灵境之间的天赋修士,这群修士这时还未成长,实力低微,也正好是邪魔外道下手的对象。 所以,八荒天地内,无论是谁修习这道禁忌邪法,都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毕竟谁的门下还没有几个天赋出众的后辈弟子呢,要是被修习此法的人物抓到,下场实在令人心痛,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血影老祖之所以在重重追杀之中,还教云中修炼,就是这个原因,他要将云中炼成一枚元胎大药,夺取他的所有天赋。 原本他以为要耗时日久,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曾想,云中的天赋简直是旷古绝今,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修到了导引四重天,省去他莫大的麻烦。 “你放心吧,有一点老夫不会食言,那就是放你魂魄入轮回,杀人一世只杀一次,这是血尊立下的规矩!” 正说着,他掏出最后一颗赤龙龙元,轻吹一口气,龙元表面顿时被点燃,随后他手一挥,将这颗龙元火焰置于九龙炼心炉之上。 “轰!” 霎时间,九龙炼心炉炉身散发出赤红之光,炉体内有莫名的东西被点燃,剧烈燃烧,产生的温度不像是在烧灼肉体,倒像是在焚烧灵魂,云中痛得直打滚。 “老妖怪,我说你杀不了我,你为何不信呢?” 云中大叫,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之前所想全都是虚妄,什么契约会保护自己,什么自己有三条命,统统都是扯淡,只有这身上剧烈的疼痛才是真实。 “信也好,不信也罢,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就乖乖的准备转世吧,不要挣扎了,越挣扎反而越痛苦!” 血影老祖瞬间化身人生导师,脸上凶戾不再,反而柔声劝导起云中。 “你个老不死的,小爷这辈子还没活够呢,转什么世,你给我去死!” 云中怒吼,心中愤恨不已,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嘴上痛骂血影老祖,诅咒他去死。 血影老祖恍若未闻,伸手往龙元火焰上一点,顿时火势更大,炉身中有物体不停燃烧劈啪作响,甚至还有无比怨恨的龙吟声响起。 他要先用龙元火焰去灼烧残留在九龙炼心炉中的滔天怨气,使得怨气不停燃烧,这样就能遮盖冥冥中来自神灵的感应。 他没办法,他必须这么做,有一位神灵曾经针对虚极炼魄化胎大法留下一缕意志,大道不灭意志不灭,会对施展这门禁术的修行者降下天罚,他如果不去遮盖施展虚极炼魄夺胎大法的气息,在神灵天罚之下,绝无活命的可能。 “哈哈,不会太久的,很快你就能解脱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六十九章、魔火焚体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云中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烧死在这炉子里,自己必须要自救。 契约能保护自己一次两次三次,那三次之后呢?三次之后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只能像血影老祖说的一样,去轮回活下一世了。 在剧烈的痛苦之下,云中终于明白,依靠外力终究不是正途,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确保不被邪恶之人所害,安安稳稳活下去。 此时,自己能够依仗的,只有还在修习的血影灵光,如果自己能将这道法术修成,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于是,在承受炉火灼烧的情况下,云中聚拢心神,开始继续运行灵气,希望用灵气将自己的血液点燃。 “哦?是吗?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呢!” 血影老祖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但是眼睛紧盯着龙元火焰的变化。 九龙炼心炉中的赤龙怨气剧烈燃烧,虽然噼啪作响,但是却不是有形之物在燃烧的模样,这种燃烧是无形的燃烧。 怨气本就是无形之物,血影老祖用自身的血火灵力点燃龙元,至阴与至阳两种属性不停碰撞,相互磨灭,这才是怨气燃烧的真正原因。 血影老祖所求的,是阴阳属性碰撞之时,产生的那种万物在毁灭与新生之间不停轮转的气息,这种气息可以帮他掩盖来自神灵意志的窥视。 阴阳碰撞之下,一股极为特殊的气息弥漫开来,像是无边混沌在衍生,血影老祖抬首瞧了一眼,喃喃自语道:“也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一道灵力划开手腕,鲜血汩汩而出,血影老祖以九龙炼心炉为中心,来回走动,手腕被划开的那只手不停的在地面上方挥舞。 不一会儿,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奇诡无比的图案,将九龙炼心炉包裹在中间。 这幅图案,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只恶鬼在咆哮,细细看上去又像是万鬼噬魂,无数的鬼魂在奔腾中互相吞噬,无比诡异。 就在图案最终画成的那一刻,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陡然间暗了下来,若有若无的阴风丝丝缕缕飘过,叫人毛骨悚然。 也在这一瞬间,原本是由红色血液组成的诡异图案,霎时间变成了黑色,无边恐怖的黑暗魔气从图案上汹涌而出,整座大殿在种种诡异恐怖的气息下衬托下,宛如九幽地狱。 “虚极魔火,燃!” 血影老祖双眸幽森,嘴里吐出繁复的咒语,最后伸手往诡异图案上方一指,一道血色灵力冲向图案之中。 魔气汹涌澎湃,向着血色灵力吞噬而去,将这道血色灵力完全吸收之后,瞬间又没入地上诡异的黑色图案之中。 不多时,黑色图案之中浮现出一团漆黑的魔气,血影老祖伸手一招,这团黑色的魔气顿时飞到他的掌中。 “哈哈,没想到招引这虚极魔火这般简单!” 血影老祖感叹,他并没有使用过虚极炼魄化胎大法,这次也是第一次,不过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里,让他少废不少功夫。 九龙炼心炉烧着烧着,产生出一股奇异之力,将云中托了起来,他浮在丹炉中,趺坐在半空,双手相合,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这正是熔血经记述的修炼姿势。 此时他不仅被龙元火焰产生的高温所烧灼,还有数不清的怨气在纠缠着他,无尽痛苦的嘶嚎在他耳畔响起,令他不能专心运行灵气。 不过还好的是,当怨气想钻进他身体里时,血色小火团突然出击,在他身体的表面生成一张血色的薄膜,直接将怨气隔绝在外。 这张血色薄膜,和无数的青铜血点混合在一起,使得云中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深褐色的怪物。 “这样下去不行啊,完全不能专心!” 云中暗忖,随即,他作出了和血色小火团一样的举动。 他慢慢调动体内灵气,将它们覆盖在身体之上,就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盔甲。 原本云中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灵气完全包裹住肉身之后,效果出奇的好,高温骤减,耳边来自怨气的惨嚎声瞬间消失。 “小子,这可是魔主创下的法门,说不得你来世还能沾上一点神灵气运呢!” 血影老祖兴奋的笑了起来,转手就将虚极魔火投入九龙炼心炉之中。 漆黑的魔气就像是拥有生命,没入丹炉之后,循着云中的身体就钻了进去,云中灵气形成的“盔甲”和血色小火团形成的薄膜完全抵挡不住。 “啊——!” 就在虚极魔火没入身体的一瞬间,云中痛苦嘶嚎,全身青筋皆露。 “这样才对嘛,听不到你说活,还有些不适应!” 血影老祖慢悠悠的说道,九龙炼心炉内自成空间,龙元火焰正和怨气碰撞,他也不好去查看云中此时的状态。 这时,云中的毛孔之内,伸出无数漆黑的触手,瞬间收拢在一起,就像是一个茧,将云中包裹在其中。 虚极魔火,是极致的嗜血魔气,本是就是天地间的奇物,位列三阶宝物之中,特性是对于血肉极其敏感,会自行钻入血肉之中,吞噬血肉之气。 与人间普通的火焰不同,它不是直接焚烧生灵肉体,而是腐蚀和融合。 虚极魔火侵入生灵肉体之后,会慢慢腐蚀并且融合肉体,最后将生灵血肉化作自己的一部分,但是对灵魂没有丝毫作用。 虚极炼魄化胎大法,其实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虚极炼魄术,就是利用虚极魔火去熔炼生灵体魄,另一部分是化胎法,将融合之后的精华化作元胎。 前者本是魔道的炼体法术,利用虚极魔火的特性,锤炼修行者的肉身体魄,只要扛过虚极魔火的腐蚀和吞噬,肉身体魄会提升一大截。 后者则大有来头,是传说中的魔道神灵魔主所创,传闻魔主曾施展此法,将一洲生灵瞬间化作元胎,吞噬一空,但是,化胎法的完整传承没有流传下来。 后来魔道中人万魔真君获得了半部化胎法的传承,根据残缺的化胎法,再结合虚极炼魄术,创造出了这门至邪至恶的虚极炼魄化胎大法。 万魔真君横行之时,无数天赋幼子被其炼食,居然让他修到了天地止境,如果不是天地生灵群起而攻之,最终斩杀了他,不知要造成多大危害。 万魔真君虽死,可是这虚极炼魄化胎大法却流传了下来,几十万年之间,有无数修士忍不住诱惑,选择修习这门法术,连另一位神灵,在幼年时代,都遭受过此法的戕害。 此法被这位神灵诅咒,只要有人使用,便会引来神灵天罚,血影老祖也是无意间从宗门宝库中得到此法,他怕引来天罚,一直没有使用过。 “好好享受吧,最后老祖我会将你的魂魄送入轮回的!” 血影老祖心中早有打算,将云中的肉体化作元胎之后,他会直接将云中的魂魄送进轮回,自己再找机会遁走,改名换姓躲到别的大洲去,不留下丝毫线索。 至于应氏龙国的人会不会找自己宗门的麻烦,他完全不想理会,那些徒子徒孙,死就死了,只要自己还在,有的是机会重建宗门。 现在只待云中的肉身化作一团精华,他就可以再次施展虚极炼魄大法,将云中化作一枚元胎,直接吞噬,获得他的所有天赋。 云中在虚极魔火化作的茧内,早就昏迷了过去,他完全承受不住虚极魔火的腐蚀,尤其是这种腐蚀还是从五脏之内最先开始的。 那种无边无尽的痛苦,就像是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挤压成一团浆糊,从虚极魔火从他的毛孔中钻出来的那一刻,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没有东西阻挡,虚极魔火腐蚀云中的速度非常快,可就在虚极魔火即将完全熔炼云中之时,异变突生!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章、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早晨,太阳的光辉播撒下来,栖月镇一如往常。 蔚蓝色的天空中万里无云,轻嗅一口,空气清爽的让人几乎迷醉。 七月河一处河岸边的柳树,经过夏风的裁剪,在夏日的微风中显得格外繁茂。几只知了懒散的待在树上,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 远处的栖霞山依旧云遮雾绕,虽然因为阳光的照耀,在空气中显露一些模糊的形貌,但是依旧叫人看不真切。 只是山前的草地经过春天的滋润,呈现出一种很深很深的油绿色光彩,仿佛一把握上去能够攥出一手油来。 北镇的南边,一处外形很像寺庙的宅院中香火袅袅,并且传来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放眼望过去,这座宅院很小,两面的围墙是明黄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佛像身上散发而出的金光。 与其他的寺庙门口牌匾上的“某某”寺“某某”庙不同,这处宅院的牌匾上用一种飘逸灵动的字体写着两个嵌在匾中的大字——锁禅! 走进宅院里面,内里的墙体也呈金黄色,院子的正中心放着一只大香炉,早上点的香还没有燃尽,缕缕烟气从炉中升腾而起,给这处宅院增添了一些生机。 从大门进去,里面只有一间大屋子,屋檐下也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因果”两个大字。 再仔细看,院子左侧的黄色墙壁上,用红色朱砂写着飘逸灵动的两个字“不落”,看这字迹和院门上牌匾“锁禅”,还有禅房屋檐下的“因果”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右侧的墙壁上同样用红色朱砂写着两个大字“不昧”,字体刚劲浑圆,透露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如果你不下心朝两侧这两个字看了一眼,就会发现,你的眼前仿佛出现无穷的至理,心神会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 “咻——咻咻!” 刚刚飞速奔跑的小黑胖子涂天额头冒汗,躲在禅房的门后,朝着里面不苦偷偷传递信号。 正趺坐在蒲团上的小和尚不苦听到涂天发出的声音,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朝坐在身边蒲团上的师傅瞥了一眼。 他见师傅正专心打坐,蹑手蹑脚准备开溜的时候,被一只手按住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从远而近,一会儿便到了门口,一只穿着白色僧靴的脚从门槛处跨了出来。 涂天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从禅房门内走出那人的手,飞快的向外奔去。 刚跑到门口,涂天就感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嗯~哪里不对劲呢?咦~不苦这手怎么变得毛茸茸的呢,打坐现在都要带手套了吗? “哎呀呀!”他停下来转过头一看,顿时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此时他的面前,一只硕大的白色狐狸头几乎要和自己的脸紧贴在一起,那只狐狸眯缝着狭长的双眼,咧着长长的尖嘴正对着自己,满满的不怀好意。 “大狐狸,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涂天回过神来,义愤填膺,大声斥责面前穿着月白色僧袍的狐狸。 太久之前他和大狐狸的恩恩怨怨就暂且不谈了,就拿昨天来讲,他来找不苦,临走的时候,偷偷在大狐狸的背后僧袍上贴了一张镇邪符,想捉弄他一下。 现在,他以为大狐狸怀恨在心,这次是在故意整他。 “这么说,你这是承认,我丢失的那张符篆是你偷的喽?” 白狐狸开口,声音浑厚沧桑,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过语气当中充满了揶揄之情。 “什么,什么镇邪符?本王听都没听说过!”涂天结巴了一下,但仍然是一副根本与我无关的模样。 承认?不存在的!这大狐狸无论问什么,自己都只要回答一句“不知道”就行。 以涂天这么多年与大狐狸多次交手的经验来看,这话里多半带坑,虽然他秉承这“不知道”原则,但是刚刚被吓了一跳,没仔细听大狐狸说的是什么。 他心里想着的全是大狐狸会问“我身上的符是不是你贴的”这类话,完全被这只狡猾的狐狸带进去了。 狐狸毕竟是狐狸,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是对手,只单单一句话,大狐狸就把他的罪定实在了。 大狐狸语带调侃,冲着涂天说道:“小胖子,你又输了。云中那小子不在,你的智商下降的挺多哟!” 涂天这时才反应过来,真是嘴贱啊,没事说什么镇邪符,你知道个锤子的镇邪符啊! 暗怪自己说漏嘴的同时,他又转念一想,要是云中在就好了。如果云中还在,和自己双剑合璧,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自己也不会掉进大狐狸的坑里。 可是云中被血影老祖掳走已经四天了,这四天里来音信全无生死不知。涂天每天都去云中家门口蹲点,发现去救云中的辛阳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当日,涂天三人被王瘸子救醒,从他的口中得知云中已经被血影老祖掳走,而云中的姐姐已经赶过去救他了。 他们又从林千千口中得知,他们二人昏迷之后,云中为了救他们,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选择自己被那老妖怪吃掉。 涂天光在心里想着云中求血影老祖吃掉自己的那一幕,就觉得心中有一团烈火越烧越旺,整个胸腔都快要被熊熊火焰烧炸开了。 只怪自己实力不够,否则自己早就冲出栖月镇,去外面找人了。 尽管如此,栖月镇北边大大小小能去的地方,已经被他们俩翻遍了,甚至是南镇他们俩都偷偷去了好几次。 “找到云中了吗?”不苦从禅房里跑出来,朝着涂天大声问道。 涂天也是就坡下驴,好像完全忘了刚刚“镇邪符”的事,对着不苦眨了眨眼睛:“我们再去找找!” 不苦面露恳求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其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大狐狸扭头看着现在自己唯一的弟子,心中一阵唏嘘,这徒弟是他一手养大的,三岁开始就跟着他游历人世。 虽然路途之上多有磨难,但因为有自己在身边,艰险一向是被自己动手轻易解决。所以他虽然见识了不少东西,但是真正的险境,尤其是和修士的正面厮杀却是没有经历过的。 没想到,在家门口居然遭遇到杀身之劫! 大狐狸淡淡开口:“这几个月,你的修行还算不错,为师留给你的那件法宝你也能用了,其中妙处,你自己好好感悟。” 说完,便拖着长长的僧袍,背着毛茸茸的爪子,径自向禅院深处走去。 “嗯,徒儿知道了!” 不苦见师傅没有拒绝自己,心里十分开心,点头应了一声。 涂天见大狐狸越走越远,心里想使点坏,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办法。 顺着大狐狸的身影,他看到墙上写的“不落”两个字,联想到关于大狐狸的传闻,顿时计上心头。 “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涂天一脸奸色,大声对着大狐狸问道。 不苦听到涂天的大声问话,神色猛然一变,心惊肉跳,他伸手推了涂天一把:“闭嘴,你知道什么是因果?!莫要胡说。” 随后他又转身对师傅说道:“师傅,涂天他不懂事,你不要听他乱讲话!” 不苦不能不怕,曾经就因为这一个问题,自家师傅心魔深重,杀得尸山血海流血漂橹。他怕师傅一发疯,站着就把涂天拍死了! 猛然听到这句问话,大狐狸浑身气机一滞,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他追寻佛法时日渐久,偶然听闻百丈山百丈禅师佛法高深。于是,一夜行万里路前往百丈禅师处,欲要与他论佛,以印证心中所学。 他的修为远胜于百丈禅师,虽佛法可能不及他,但是仍与百丈禅师论佛三日夜,互有收获。 临行前,他有心展示滔天佛法,于是在百丈山顶口诵《般若波罗密心经》,引得天花乱绽,地涌金莲,四方皆是宝盖华顶,禅唱之声不绝。 百丈禅师见得此景,出口问道:“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于是,他一念入魔。 回想起往事,他的心中充满悔恨,却又在一瞬间镇压了心中的所有念头。 大狐狸转过头对着涂天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佛法不在机锋处。” 涂天压根不明白大狐狸在讲什么,什么因果机锋佛法,他统统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看大狐狸这状态,自己应该是戳中他的痛处了。 顺着大狐狸的话,他又问道:“那依你说,佛法在哪儿?别告诉我在心里,我不信!” 大狐狸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涂天的问题,身影飘然消失在禅院中。 不苦见得师傅走了,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拽过涂天的衣领,没好气的说道:“你别总是自己作死哦!” 涂天见大狐狸遁走,心中充满了大获全胜的满足感,笑眯眯的对不苦说道:“走,我们去秘密基地看看,云中要是回来了,肯定会去那里的!” 他们俩刚刚走出院门口,就看到了一个消失了四天之久的身影。 “涂天不苦,总算是找着你们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一章、真久别重逢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不苦和涂天寻声望去,云中用手朝他们俩一指,一脸臭屁的模样,他身上的学袍已经换成了小青衫,一尘不染。 只是,涂天和不苦感觉,面前这个云中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但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又不太说的上来。 “云儿,你怎么好像变胖了?” 涂天上前,对着云中上下一通摸索,最后眼神落在他眉心的小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邪魅的冲云中一笑。 “咦~” 云中看到涂天这幅诡异的表现,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退。 “不对,骨架好像变大了,身体也更有力量了!” 不苦掐了掐云中胳膊上的小肌肉,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后,他又扒开云中的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朝着涂天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在干嘛啊?”云中一脸黑线,面无表情的说道。 “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命兽变的啊,这都不明白,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小心!要本掌门教你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我们太魔门......” 涂天喋喋不休,连珠炮一般,直接对着云中,开启了战斗模式。 “叫你哔哔!叫你哔哔!......” 云中和不苦对视一眼,同时撸起袖子,对着涂天就是一顿胖揍,三人顿时战成一团。 “云儿,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涂天的胳膊被云中揪住,就像是被一只大钳子钳住了,丝毫不能动弹,他大吃一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三人之中不苦会法术,涂天从小就炼体,只有云中什么都没学过,在三人之中硬实力最弱,每次打起来都是他吃亏。 就算是吃过仙丹,力气也不会变得这么快啊,涂天心里这样想到,这才过去四天,云中这一身力气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 “就只是力气?” 云中松开涂天的手,双眼之中闪过一道血色,一道火焰状的灵力从双眼之中射出,瞬间在眼前炸开。 不苦脸色一变,赶紧展开防御,涂天则是一脸懵,都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光芒闪过之后,他才赶紧闭上眼睛,赶紧回过头去。 “云中,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怎么都可以使用法术了?” 不苦非常兴奋,云中居然都可以施展法术了,最起码也是导引第三重天的修士,这真是太让他意外了。 “臭小子,居然敢背着我这个大宗主偷偷修炼,该当何罪啊你?!” 涂天多年锻体,皮糙肉厚,再加上云中只是随意施展一下,法术中并没有攻击性,所以他很快就从光芒中回过神来,只是眼睛看东西还有些模糊。 他也没有对云中这种举动感到生气,更没有对云中已经开始修炼生出嫉妒之心,他此时心里想的,美滋滋。 云中和不苦都学会法术了,以后就是自己的左右护法,自己这个太魔门的大掌门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让他们俩来保护自己。 “两位道友,献丑了!” 云中对着涂天和不苦一抱拳,尽管嘴里说着谦虚之词,但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嘿嘿——” 三人心照不宣,同时嘿嘿奸笑起来。 能确定云中没死,还学会了法术,涂天和不苦都十分开心,云中是怎么学会法术的,云中忽略过去了,他们也没有细问。 只是不苦非常想知道,云中被血影老祖抓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赶紧问道:“云中,这四天你都去哪儿了?我们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找到你!” “等一下!” 涂天手往天上一伸,大声叫道,直接将不苦的话打断了。 “怎么了?” 云中和不苦看着涂天,都有些莫名其妙。 只见,涂天先是跑到远处,又跑到云中身边,用力捏了捏云中的脸,然后兴奋的双手齐上阵,揪着云中的小脸蛋两边晃,疼得云中“哎呀”叫了一声。 “是真的!他还活着呢!” 云中生无可恋的看了不苦一眼,随后, “嘭——啪——轰——呲啦——” 云中,整理了一下衣领,揉着发红的拳头,看着缩成一团的涂天,喘着粗气道:“还皮吗?” 不苦在一旁偷笑,涂天没好气地嘟囔道:“刚刚不是没有把见到你的喜悦之情表现出来嘛,再来一次有诚意些的......” 这话差点没把云中气笑岔开来,不过涂天一向这样子,他也有些习以为常。 涂天被揍完之后,没有半分不适应,没多一会就跳起来接着说道:“从今以后,你们俩就是本王的左右护法,我让你们欺负谁,你们就欺负谁!” 云中听涂天这么说,也来了劲,扬了扬拳头道:“以后我们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过两天就去打那个张先耀一顿,这小子太能装了!” “对,这小子坏的很,是得去打他一顿!”涂天眼里闪烁着仇恨之光,拳头不自觉的握得紧紧的。 随即,就像是法术一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油亮的大鸡腿,直接塞到云中手里。 不苦没好气的看着两人,打断道:“他手里有兵字棋,你们确定能打得过?” “切,你这小光头真扫兴!”涂天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他们三个不是没对张先耀动过手,只是张先耀手里有一个兵字象棋,能幻化出一个身穿盔甲的兵丁,厉害的紧。 上次他们拦住张先耀,没想到被这兵字棋化作的盔甲兵丁拦了下来,三人完全不是对手,最后还被张先耀嘲讽了一通。 一想到这件事,涂天就气得牙痒痒,不过他也无可奈何。 云中咬了一口鸡腿,一脸傲娇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位伙伴,身上灵气涌动,拍着胸口说道:“我可是将来要称霸天地的男人,区区一个张先耀,根本不在话下!” “云儿,我看好你!”涂天吹捧道。 云中嘿嘿一笑,有些羞涩的道:“其实,我也看好我自己!” 两人相视大笑,一副恋奸情热的既视感,引得不苦频频翻起白眼。 “小光头,看你这样子是不相信我们的话?”涂天陡然止住笑声,一脸阴森的说道。 云中也向不苦一瞪,粗着嗓子道:“嗯~?” “没有没有,去揍张先耀,算我一个!”不苦暗叫不好,赶紧投降,生怕这两个混小子对自己下手。 这时涂天哈哈一笑,冲着云中一抱拳,慷慨激昂的说道:“好兄弟,为了我们情愿牺牲自己,仗义!” 听了涂天这话,云中有点自豪又有点不好意思:“那老怪物要吃的是我,你们那么努力救我,都被他打晕了,你们才是真的仗义!” “不不不,你仗义!”涂天摆了摆手,赶紧说道。 “不不不,你们才仗义!”云中装模做样,也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仗义!” “你们才仗义!” ...... “停!” 小和尚见得这二人已经进入商业胡吹的模式,赶紧打断了他们无休止的互吹互擂,朝着云中手里的大鸡腿瞄了一眼,吞了一口口水。 “云中,你赶紧说说,这四天你到底去哪里啦?” 云中一脸神秘的看了他们俩一眼,脸上露出一抹你们绝对猜不到我这四天在哪里的表情,十分得意。 “难不成,你真的是在在北镇里?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找到你啊?”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二章、传奇童年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事说来话长,要不我们边走边说?”云中被不苦打断了说话,扫了一眼正在咽口水的不苦,于是提议道。 “那去我家吧,我娘很担心你,这几天都没睡觉,估计现在还在外面找你呢!”涂天有些着急,他娘现在还在镇子外面呢。 他们两个都要边走边说了,不苦就是有意见也没有用,就径自先走了出去。 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身后的云中一本正经的往前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涂兄,请!” 涂天也学着云中的样子,装模做样的开腔道:“云兄先请!” 云中这时没有再说什么“涂兄先请”的话,而是大步往前一迈,一脸臭屁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这次,我要走大路!”涂天大吼道。 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他们嬉笑着向前走着,这时云中突然问道:“林千明呢?她怎么样了?” “还林千明呢?人家现在叫林千千!”涂天扭过头,一脸神秘的朝云中道,“哦,对了,那天你看到她是个女孩子了!” “怪不得上次揍了她之后,会被干娘打得那么惨!”云中此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时因为情况危急,见到林千明突然变成一个女的,也来不急多想。现在想想,为什么一向护着他们的涂天母亲会一改常态,出手胖揍他们一顿,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时不苦向云中解释道:“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內腑受了点轻伤,现在已经好了。” 随后他继续向云中解释道:“那天我们刚被王施主救醒之后,那个逃走的林家仆人就带着林老爷过来把林千千接走了。” “什么王施主!王瘸子那家伙明明就在家里,却不出来救我们,亏我们还救过他女儿的命呢!”涂天一脸愤愤不平,怪王瘸子不仗义,没有及时出来救他们。 “涂天,王施主毕竟最后关头出手救了我们,我们没有感恩戴德就算了,万万不能再去诋毁他的。再说了,小王施主的命也不是我们救的,是云中救的。” 不苦替王瘸子解释道,栖月镇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涂天不知道,他却是知道几分的,王瘸子能在那个时候援手,已经很难得了。 涂天本来就怪王瘸子这家伙不仗义,现在不苦又出来帮他说话,他顿时炸毛了:“那他更应该去救云中了呀,就这么看着云中被掳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小王施主眼睛看不见,王施主本身修为又不高,保全不了所有人也是在所难免的呀!” 不苦一反常态,据理力争,显然是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涂天说个明明白白。 关于王瘸子在他们遇到袭击这件事里到底做的对不对的问题,涂天和不苦在云中消失的四天里有过很多次的争论。 王瘸子救醒他们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女儿进屋子了,什么话都没对他们说,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昏迷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涂天是觉得王瘸子明明有能力,却不及时救他们很不仗义,不苦则不光光是因为他觉得当时王瘸子可能也是无可奈何,他是有些不得不说的事情要告诉涂天。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王瘸子那瞎眼的闺女了,你这个花和尚!” 涂天此时已经被不苦激怒了,明明是王瘸子不仗义,这么明显的问题每次还要和他争辩,这小光头脑袋肯定被驴踢过。 “涂天,你少胡说八道!”不苦本来心平气和,但听到涂天的话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心中也是一阵气恼。 “我胡说八道,你说是谁下午躲在树后偷看夏语姐姐的?”涂天放出一记大招,大声说道。 “你......你......阿弥托佛,罪过罪过!”不苦脸色发红,急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怕佛祖怪罪,于是连忙念诵起佛号。 “你没话说了吧?!” 涂天见不苦无话可说,心中认定他是见王瘸子的闺女长得好看,才帮着王瘸子说话。 “没话说就赶紧去我家,听听云中这四天都干了什么。”涂天见不苦已经讲不出话来,也不打算继续去揭不苦的短。 不苦脸色涨红,紧盯着涂天,发现自己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生着闷气直朝前走,却没想到一头碰到墙上去了,疼得他一声叫。 云中没有理会二人的争吵,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困扰着他。 他见不苦捂着头喊痛,也不安慰,而是反过来问道:“你说,是王瘸子最后救了你们?” “是啊,小王施主最后还哭着跪下求他爹去救你呢!”不苦见云中问他,忍着头上传来的痛回答他。 听到不苦的回答,云中默不作声,眉头比之前皱的更紧了。 涂天见云中眉头深锁,以为他也在心里埋怨王瘸子,认为云中心里不痛快,于是安慰道:“王瘸子那闺女还是很讲道义的,毕竟你救过她的命呢!” 其实云中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让他皱眉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如果和他想的一样,那就是有些麻烦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断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存在,只有等以后去试探试探王瘸子了。 所以他听得涂天的安慰,只是淡淡的道:“这件事先不提,我们先回去给干娘报个信吧,免得她继续担心。” 随后,他马上忘记了脑袋里刚刚思考的事情,十分兴奋的说道:“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 “等一下!”不苦有些犹豫,随后苦着脸哀求道,“我们能不能不走大路,走小路多方便啊,一会儿就到了!” “不行!”云中和涂天同时大声拒绝。 青石板铺筑的长路,偶尔有一两株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洒下阴凉,三人走走闹闹,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青石板路尽头。 不苦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大路入口,陷入了踌躇之中。 “愣着干嘛呢?走啊!”云中推了不苦一把。 涂天跑到不苦前面,直接把他往前拉:“刚刚不是走得挺快的嘛,现在这是怎么了,腿不会是断了吧?要不我背你?” “还是不要了吧,我们从小路绕过去,好不好?”不苦再次哀求道。 一想到那一道有一道深恶痛绝的眼神,不苦心里就非常难受,自从加入了云中和涂天的组合,自己的名声也奇臭无比。 走碎石街会发生什么状况,又不是没碰到过,还腆着脸要走,心里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你们两个脸皮厚不在乎。小僧可是要脸面的人啊,不苦在心里想到。 云中一看不苦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一瞪,讽刺道:“偷看刘寡妇洗澡那次,你别说你不在,现在想起来不好意思了,真不要脸!” “阿弥陀佛,小僧可没有看,我当时把眼睛捂住了!”不苦赶紧争辩。 “是吗?那老裁缝嘴里那块泥巴是你放的吧,这你要是不承认,我和云中可就把你拖到老裁缝那里去当面对质了!”涂天眼一横,毫不留情的揭露。 不苦面色泛红,抵赖不得,这件事确实是他干的,不过他还是争辩道:“那是我年少无知,被你们给骗了,老裁缝打呼噜压根不是病,那泥巴也不是药!”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还不知道,鬼才信你不知道,打呼噜不是病你不知道,泥巴你看不出来?”涂天面露不屑,直接嘲讽道。 云中嘴里哼了一声,制止了涂天继续说下去:“行,这些你都可以不承认,那个大南瓜里的大粪是你灌的吧,吊死鬼找过来的时候,可是我和涂天替你顶的包!” “这......这......”不苦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事是他亲手干得,不好赖。 当时他们三个比赛谁的主意更绝,云中把于老爹的烟丝拿尿泡了一遍晒干又放了回去,涂天去偷了刘寡妇的内衣,然后把内衣藏到瞎算的家里去了,自己把吊死鬼家里的南瓜挖了个洞,把大粪灌了进去,又用法术将南瓜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 毫无争议,自己的主意获得了第一,为此自己还获得了一次投票时一票当两票的权利。 “不能狡辩了吧,自己干的就大方承认,有什么好怕的,谁不服我们就揍谁!”涂天挥舞着拳头,一脸的蛮横。 “还说我,你们俩这些事干得比我多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的念珠偷偷放到夏语姐姐家门口,就等着我去找呢是吧?”不苦被说急眼了,反唇相讥。 “嘿,我那是帮你,给你创造机会!”涂天大声道。 正吵着吵着,不苦已经被云中和涂天拖到了碎石街街口,一阵风刮过,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神一齐朝他们射了过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三章、碎石街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怎么凉飕飕的?” 风刮过来的时候,不苦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你不是害怕了吧?还凉飕飕的,现在可是夏天,你看这大太阳!”涂天回头瞥了不苦一眼,双手更加用力的把他往街口拉。 栖月北镇,最东边是日暝花海,花草之盛,虽不至于像名字一样可以遮蔽太阳,但置身其中繁花似锦无边无际,确实有海的意味,最南边是一片石林,光秃秃的,地面上没有任何植被,但是怪石林立千奇百怪,无规则的散落在石林之中,也是一派奇景。 最西边的的环境有些恶劣,除了腐朽的灌木,还有有一个很大的烂水潭,里面的水是黑色的,散发着恶臭,一般没有人过去,就是云中他们三个也很少过去,最北边是一块大草地,就是之间云然和血影老祖争斗的地方。 占地上之大,简直难以计量,其中屋子也非常之多,足有上万栋,大部分零星的散落在北镇的各个位置,但是其中只有一个非常特殊,那就是碎石街! 自云中三人记事起,镇子原有接近一百户人家,人口也接近两百。但是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搬了出去,现在北镇里满打满算,不到四十户人家,而且以老人小孩为主,很少看到壮年人。 剩下的这些人,几乎都住在碎石街上,碎石街,因为地面是由碎石块铺筑,所以得名,不苦之所以不愿走碎石街,是因为这里面的人,基本都被他们三个祸害过。 碎石街上,地面平整,显然是经过精心的铺造,街上有两个小男孩在追逐打闹,两侧有不少类似摊位的棚子,十数人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不时有声音响起。 最前面的一个棚子里,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精壮汉子,从身后提起半扇猪肉摔在案板上,操起斧头,嘭嘭嘭,三下五除二便把这足有百斤的半扇猪肉,分成了麻将块大小。 街对面,地面要高出半米,摆放着无数花花草草,都用盆盆罐罐精心栽植,长得十分茂盛,一个面相阴柔穿得花枝招展的男子,掩着口鼻,皱眉望着对面的猪肉摊子,嘴里轻轻哼了一声,扭着腰进屋子里去了。 再往前,是一颗大树,洒下一大片阴凉,一个瞎眼老者持着着拐棍,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只手掐掐点点,另一只手拿着拐棍在泥地上写写画画,不知在干些什么。 在他身边,一个约十岁的小丫头皱着眉头,语气尖锐的说道:“爷爷,你怎么老是坐在地上,衣服都快被你磨破了!” “哎哎哎,老不羞的,你怎么悔棋啊!” 茶棚里,一个面色黝黑的老者拿烟杆使劲的敲打着棋盘上的象子,黑色的烟灰不停地抖落到棋盘上。 在他的对面,一个面色清癯的老者将手中的兵子重重的往棋盘上一敲,大声道:“臭棋篓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悔棋了,这象本就是在那里的,不信你问小毕!” 两个老者同时望向正在观棋的一个相貌英俊的白衣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刚刚在想一个残谱,没怎么注意。” “你看嘛,没看到就是没悔棋,来,接着下!”清癯老者捋了捋白须,面露得意之色。 “胡说八道,白老鬼,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竟然这么下三滥,老夫耻与你为伍!”面色黝黑的老者眼睛都气歪了,大声吼道。 “我下三滥,你个臭棋篓子,要输了就赖我悔棋?真是不要脸!”清癯老者面红耳赤,说话时口水四溅。 白衣男子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要抽身而退,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显然这种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哗啦——!” 一盆水从街对面直接泼了过来,全浇到了棋盘上,棋子瞬间被打乱,两个老者伸手敏捷,刹那间就躲开飞溅的水滴。 两个老头子刚要发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大声的叫骂。 “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吵天天吵,下个破棋根全家被人杀了似的,你们怎么不去死呢?!” 对面,一个胖妇人腰间夹着一个木桶,气势汹汹的从屋子里从出来,对着两个老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面色的黝黑的老者望了胖妇人一眼,举起烟杆,长长吸了一口,默不作声。清癯老者面色通红,色厉内荏的道:“胖莲花,你莫要欺人太胜!” 胖妇人听到这话,冲进茶棚里,两只高高的胸脯直接抵到了清癯老者脸上,吓得老者面色大变,连连后退。 “怎么着啊,老东西,就欺负你又怎么样啊?还想和老娘过过招?” 胖妇人说完,胸脯又往前顶了顶,吓得清癯老者发髻都散了开来。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嘿嘿!” 旁边,一个皮包骨头,双眼外凸,眼白多眼球少的老者看着白老鬼吃瘪,半蹲在地上,傻笑出声。 “笑你妈呢吊死鬼!屋子住够了是不是,回头老娘就给你点了!” 胖妇人抓起棋盘上剩下的棋子,劈头盖脸就朝吊死鬼砸了过去,吓得吊死鬼一蹦三尺高,这身手,完全就不像一个老头子该有的。 场上众人皆不做声,胖妇人冷哼了一声,昂起头颅回了自家屋子。 “裁缝老爹,我那件广袖流仙裙做好了没有啊,人家可等着穿呢!” 一道慵懒性感的声音从一栋屋子里传出来,紧接着,一个仅穿着红色内衣的美妇人,酥胸半露,打着哈欠迈着小步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做好了,过来拿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从茶棚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眯着眼的红鼻子老头,对着街对面露着两条洁白长腿的美妇人招手。 “啧啧啧,你说这哪里像是五百岁的人啊,这皮肤,这腿,真嫩啊,我的心肝儿哟!” 一个头上包着花头巾,手上持着一把梅花折扇的壮硕老者,双眼滴溜溜的在美妇人白皙的身体上打转,嘴里赞叹不已,梅花折扇不停地敲打着手心。 美妇人扭动着水蛇腰,白皙的皮肤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过壮硕老者时,玉指风情万种的往老者的额头上一点,娇嗔道:“死鬼!” 壮硕老者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美妇人残留的香气,目光迷离,嘴里大声赞叹道:“极品,极品,真乃极品也!”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清癯老者望着眼前这一幕,气得身体发抖,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我说老石头,想要就去追啊,光说有个什么劲,刘寡妇现在也算是待字闺中呢!”吊死鬼目露淫光,冲着壮硕老者喊道。 这时,面色黝黑的那个老者奸笑道:“我估摸着是敲少了,刚刚刘寡妇要是在老石头的头上敲个三下,说不定明天这栖月镇就添口喽!” “哈哈——” 众人一齐笑了起来,只有清癯老者还是皱着眉头。 “莫兄此言差矣,吾辈修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欣赏美人就如欣赏风景,湖光山色,入眼即可,所求过多,便不可得喽!” 壮硕老者正色道,不过看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是太不正经。 “哈哈,石兄,高见那!” 吊死鬼冲着壮硕老者一抱拳,一脸钦慕之色,随后,一声高叫,嗓音都变得尖细。 “闻如海,你那姘头,又出来勾引男人啦!” 一座二层小楼里,楼上窗户里,陡然飞出一杆大戟,冲着吊死鬼的面门激射了过来,一道沧桑之声如同浪潮,随着大戟一齐而至。 “滚!”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四章、就是这么横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吊死鬼身影如同鬼魅,瞬间从原地消失,大戟砸到地面上,乱石飞射,烟尘四起。 “小娘皮,气性还挺大,有这力气,还不如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吊死鬼嘴里骂骂咧咧,但是眼睛朝着地上的大戟瞄了一眼,心有余悸,这死老太婆力气还真是大呀! 他这话一出,顿时,所有听到的人神色都是一变,相互扫视,气氛陡然间沉默起来。 ...... “有情况!” 云中听到大戟砸地的声响,连忙朝街里瞅过去,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说不定小奶奶和吊死鬼又打起来了,赶紧去瞧瞧!”涂天也是一样,兴奋异常,一把就将不苦拉到了街上。 不苦此时羞愤难当,不自觉的就将头埋在了云中身后。 “怎么回事,没动静?” 不苦的头倚着涂天的后背,发现云中没往前面走,四周也是寂静的可怕。 他悄悄抬起头,睁开一只眼往四周扫了扫,顿时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状况。 有很多人站在街上,郑屠户、娘娘腔、瞎算和他那个捡来的孙女、于老爹、白老头、吊死鬼、老色鬼等等等等,这群人都在。 只是这群人,都处于一种诡异的静默之中,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三个,好像是中了某种咒术。 云中和涂天也一样,两人一动不动,双眼瞪得滚圆,朝着对面狠狠地望着。 “云中,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苦轻轻推了云中一下,小声提醒道。 云中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别闹,巅峰对决,胜负就在一瞬间!”说完之后,眼睛瞪得更狠了。 “小光头,赶紧的,他们人多,拼的就是气势,快点!” 涂天瞪着眼睛,手往后拉了不苦一下,示意他赶紧加入。 “小云中,你回来啦!” 之前瞎子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看到云中,兴奋的跑了过来,捏住云中的小脸就是一顿蹂躏。 “芍药姐......” 云中被这个叫芍药的小女孩抓住一阵摆弄,顿时破功,神情讪讪,丝毫不敢反抗。 涂天看到编着一条长辫子的少女走了过来,脸色剧变,赶紧把不苦拉到身前,挡住自己。 “小光头,这么久没见,好像变帅了哟!” 小女孩把魔爪从云中脸上撤回来,眯着眼睛,撸 着不苦的光头,一副极享受的模样。随后,冲着躲在不苦身后的涂天勾了勾手指:“小胖子,给姐出来!” 涂天垂头丧气,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早知道听不苦的,走小路好了!”但是脸上瞬间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芍药姐,你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去迎接你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上次不是还说要把我扒光了,凉水沾鞭子,抽我个一千下吗?” 小女孩眯着眼,露出一颗虎牙,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像是要噬人的猛兽。 “简直是胡说八道,是谁在污蔑我?找到了他,我非打死他不可!”涂天一脸正气凛然,赶紧否认,随后脸上谄媚的表情更加浓郁。 “呵呵,转过来!”小女孩命令道。 “不行!” 涂天坚决道,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事关尊严,这里的人太多了,绝对不可以! 对面,茶棚里,白衣中年男人率先开口,温言道:“完好无损,看来也没多大事,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 诸人听到这话,气氛更加沉默,这些老头子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女孩极为仔细的盯着涂天,两人双眸相对,谁也不肯退步,最后,小女孩嘴角露笑,轻轻的拍了一下涂天的头,莫名其妙的说道:“长大了呀!” 随后,小女孩的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只剩下一道声音回荡:“代我向无忧问好!” “就这么走了?”涂天四下里望了望,吃惊的说道。 云中来回找了两圈,兴奋的叫道:“真的走了!” 没办法,他们三个实在是有些害怕这个女魔王,她可不是就像看上去那样,和他们三个差不多大,芍药的年纪,比涂天他娘还要大呢!揍起人来,更是贼狠! 芍药一走,云中和涂天直接变得雄赳赳气昂昂,瞬间翻身做了主人。 云中大摇大摆的走到阴柔男子的屋里,抱出两盆宛如烈火一样燃烧的奇花,大声说道:“娘娘腔,借你两盆花,以后还你!” 阴柔男子本身是在屋里的,听到芍药的喊声这才跑出来,他看着这几个小子被芍药教训,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臭小子,你知道我这烈阳花有多珍贵吗?你说借就借?” 阴柔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盯在烈阳花上,仿佛是在滴血。 云中眼睛一瞪,凶恶的说道:“怎么着,你这些花是不是还差肥料,要是真差,回头我再给你送点来!” 阴柔男子一阵气结,但是又无可奈何,上次这三个混小子,说是要给自己的花施肥,结果全给扔进粪坑里去了,那些最低都是三阶的奇花,一棵都没救得过来。 要不是这三个家伙身后站着三个护短的女人,自己早就动手揍他们了! 云中不屑的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不苦旁边,将两盆烈阳花放到不苦手中。 涂天径自走向猪肉摊子,从郑屠户手里抢过斧子,找到案板下面的另半扇猪肉,对准猪后腿就砍了下去。 郑屠户也不反抗,笑眯眯的看着涂天。 “不对不对!收腹,提跨,然后再运气!” 眼见涂天连劈了十多下,半扇猪肉都快被他劈烂了,猪后腿还是没能被剁下来,郑屠户有些急了。 “你来你来!” 涂天把斧子塞回郑屠户手里,也不管油腥,伸手抹掉头上的汗水,不耐烦的说道。 “我教你的那些方法,你回去到底练没有,都快三个月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郑屠户嘴里不停说着,但是手非常快,手起斧落,猪后腿就被卸了下来。 涂天将猪后腿背在肩头,理也不理郑屠户,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走到棚子外,他突然回头,朝郑屠户一指:“我看好你!” “臭小子!” 郑屠户无奈一笑,嘴里笑骂。 “规矩,毕竟是规矩!” 姓白的清癯老者望着涂天扛着猪后腿慢慢向他们走过来,目光中一片混沌,缓缓说道。 “规矩?那也要看有没有人愿意遵守才行,没人遵守,还叫个屁的规矩!” 于老爹敲了敲烟杆,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大片烟雾,骂骂咧咧的说道。 “是哟,我们这把老骨头,讲不动道理了哟!” 吊死鬼眼角瞥了一下还插在地面上的大戟,有些自嘲,也有些唏嘘。 “还是问问神算老爷子吧,或许没甚大碍也说不定!”姓毕的中年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望了望趾高气昂的云中,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还问什么?不都已经算过了嘛,那小子就是个煞星,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魁梧的老人,满头白发,身穿黑色锦袍,龙行虎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众人聚集的茶棚之中。 “呵,怕死?怕死你就跑嘛,又没人拦着你!” 头上包着花头巾,手里拿着梅花折扇的老头望着魁梧老者,一脸不屑。 “怕死?躲在这栖月镇里的,哪一个不是怕死的?你不是?” 魁梧老者面色陡然阴沉,双眸紧盯着头上包着花头巾的老者,厉声质问。 “哼,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谁怕死谁不怕,自己心里不明白,还要问别人?” “你,简直是胡言乱语!” 魁梧老者和包着花头巾的老者还要争吵,面容清癯的老者冷哼一声,训斥道:“胡闹什么,也不怕小辈们看笑话!” 就在众多老人继续小声商讨着“规矩”的时候,坐在树下的瞎子以拐棍击打地面,突然大喊道: “云小儿,你过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五章、坏了栖月镇的规矩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此时的碎石街上,基本上已经聚集全了栖月北镇里的重要人物。 面容清癯的老者姓白,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平日里总是一副书生打扮,平辈的人叫他白老鬼,但是云中他们喜欢叫他白一手,因为他每次下棋都会悔一手。 面色黝黑手里拿着烟枪的那个老者,就是云中他们口中的于老爹,全名叫做于千秋,看上去有些凶恶,实际上十分宽容,就是云中将他的烟丝用尿泡了一遍,他知道后也没有责怪,反而笑着说云中的童子尿是大补。 吊死鬼叫做阴元,是个老顽童,平日里总喜欢捉弄别人,云中他们三人作怪时,有一大半主意都是他出的。 红鼻子头上包着花头巾的壮硕老者,叫做石坚,喜欢美酒喜欢美女,是栖月镇中一道独特的风景,云中三人经常和他待在一起,听他喝完酒后吹牛。 身穿黑色锦袍的魁梧老者,姓张,具体叫做什么云中他们不知道,但是他是云中他们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嘿,老瞎子,这是泥巴没吃够啊!” 云中嘴里这么说着,但是眼神警惕地逡巡着,生怕芍药杀一个回马枪。 他口中的老瞎子,就是坐在树荫下的瞎老人,栖月镇里一般称呼他神算老爷子,或者是老神仙,姓甚名谁不知道,但是年纪,应该是镇子上最大的。 从云中记事起,这瞎老人只要出了屋子,就是坐在树荫下,从来没有改变过位置。 “哎哟,有好戏看喽,咱先过去瞧瞧!” 吊死鬼摩挲着手掌,一脸兴奋,本就不多的眼珠向上一翻,竟不剩半点,身形霎时间就从原地消失了。 白一手和于老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随后,白一手沉声说道:“走,去看看!” 他当先迈步而出,其余人紧随其后,都朝着老瞎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小儿,过来!咳咳......” 老瞎子再次大声喊道,拐棍用力的敲打着地面,因为太过着急,身体都半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游崖,快过去看看!” 白一手见老瞎子的身体好像出了状况,赶紧吩咐身边的白衣中年男子。 毕游崖应了一声,步子一迈,下一刻就到了老瞎子身边,他将老瞎子扶起来,皱着眉头,伸手为他号起脉来。 “哈哈,老神仙,你可别死过去了,你要是死了,这栖月北镇,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吊死鬼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中,大笑,身体弓着,手脚皆朝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走兽。 “阴老爷子,老神仙的身体还好,不用担心。” 毕游崖为老瞎子号了一会儿脉,眉头舒展,对着吊死鬼温言说道。 “站住!” 涂天见白一手带着一堆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直接跑到他们前面拦住他们的去路。 “涂小子,让开!” 张姓魁梧老人神色肃穆,声音浑厚无比,望着涂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 涂天大马金刀的往那里一站,举起手中的猪后腿对着众人,不屑道:“怎么,当我们太魔门没人?你们五老会也太嚣张了些!” “太魔门?太魔门是哪里的门派?” 于老爹哑然失笑,看涂天这架势,是要和他们这群老头子死磕到底了。 “不才,在下正是太魔门二代大掌门,涂天是也!” 涂天一脸骚包样,还恬不知耻的朝着面前的几个老头子抱了抱拳。 “哈哈,二代大掌门,这一代掌门不会是阴老鬼你吧?” 石坚挥动手中梅花折扇,朝着不远处的吊死鬼问道,眼里尽是揶揄之色。 吊死鬼嘿嘿一笑,冲着涂天道:“涂小子,你跪下来给我恭恭敬敬磕上三个响头,咱们太魔门自此以后,就有太上掌门了!” “滚一边去,要点脸,我们太魔门,也是你这种小杂鱼想加入就加入的?” 涂天眼一横,直接冲着吊死鬼骂道,言语间非常自然,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骂他了。 阴元听到涂天的骂声,一点也不以为意,转过头来,继续望着老瞎子。 “云中,过来!” 老瞎子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拐棍,用手指着云中的方向,再次大声叫道,声音都嘶哑的变形了,喊完之后,面色苍白无比,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中,你还不过来!” 毕游崖皱着眉头,一边帮老瞎子顺气,一边责备的看着云中。 云中听到毕游崖的声音,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这老瞎子叫自己过去自己就过去,真是太没面子了,不过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走,我们也过去瞧瞧!” 于老爹走上前,伸手直接将涂天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哈哈,涂小子,你也有今天啊,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石坚哈哈大笑,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准涂天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 “啊!” 涂天怪叫一声,发狠道:“老色鬼你等着,看我不给你的酒坛子里,全灌上本掌教的童子尿,让你喝个痛快!” 涂天此时身体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一脸的生无可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挂在树上的树袋熊。 “老郑,救我!”涂天没有办法,朝着郑屠户大声呼救。 郑屠户闻声,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涂天身边,朝着于老爹抱拳鞠躬,恭敬道:“于老先生,涂天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 于老爹爽朗一笑,灵力一收,将涂天扔给郑屠户,嘴里说道:“你和你师傅,性子还真是像,都是这么护短!” 郑屠户直接摁住涂天,不让他说话和动弹,冲着诸位老人恭敬道:“让诸位长辈见笑了!” “无妨无妨,老夫我还捞了一下呢!” 石坚朝着涂天挤眉弄眼,一脸的得意之色。 这下可给涂天气坏了,这老东西,居然敢这么羞辱自己,等着吧,过了这关就教你好看,屁股好疼啊,他此时不能动弹,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苦瞅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越看越诡异,打算直接将云中和涂天卖掉,自己抽身先跑,结果听到石老头喊了一声“小光头,你也过来吧”。 自己的身体顿时不听使唤,一下子便朝石老头飞了过去,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树荫下老瞎子呆的地方。 云中走到老瞎子面前,还没等开口,一旁的黑袍魁梧老者便越众而出,对着老瞎子抱拳道:“老神仙,云氏姐弟坏了栖月镇的规矩,还请老神仙依照惯例,将他们驱逐出去!” “什么?” 云中、涂天和不苦皆是一脸震惊,他们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事情严重到要将他们驱逐出去的地步。 “姓张的,你再说一遍,看本王不整死你的,还有你那个坏孙子!” 涂天此时已经能说话了,小脸凶狠无比,唾沫星子乱飞。他明白驱逐的意思,就是要把云中赶出去。 “闭嘴,此事与你无关!” 张姓老人怒斥,平时让他胡闹一些也就算了,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丝毫情面。 “阿弥陀佛!” 不苦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将云中直接挡在了身后,脸色坚定无比,意思很明显,只要谁碰云中一下,他就和谁动手。 云中皱着没有,心里快速思考,自己坏了“规矩”?他们三人胡闹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栖月镇有驱逐人的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心中一紧,眼中惊疑不定,恐怕,也只有血影老祖那件事了! “胡闹!” 白老头一声冷哼,灵力涌动之间,直接将不苦和涂天拘禁而出,不苦拼命反抗,但是面对白一手,就像是面对一座巨山,瞬间就被镇压。 涂天就更别提了,还没开始修行,一点法术都不会,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出现在了几十米之外,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老瞎子原本非常迫切的让云中到他面前来,可是自张姓老者开口之后,老瞎子就仿佛进入了假寐状态,一声不吭。 “老神仙,这是五老会的一致决定,还请您点头,驱逐云氏姐弟!”张姓老者继续说道,神色之间不容老瞎子有丝毫拒绝。 眼见涂天和不苦都被镇压了,自己被这群老头子围在中间,势单力薄,云中气愤无比,扯着嗓子大喊道: “小奶奶,胖婶,有人欺负我!”屋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六章、小奶奶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血火灵光这门法术,云中已经修成,在修炼血火灵光的过程中,云中发现,这道法术并不像是熔血经中介绍的那么简单。 灵气一旦点燃血液,不仅仅只能按照记载的那样,通过修成的血火印结,将汹涌的血火灵力释放出去,造成光芒一样的攻击。 这股子灵力,可以通过很多种方式被释放出来,造成的效果也不一样。就比如像刚才那样,将血火灵气,随着声音一起释放出去。 云中在大喊的同时,身体中血气汹涌,灵气在体内快速运转,血液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被点燃了,血火灵光的印结一阵闪烁,声音浩荡而出。 “嘿,灵力?云小子,你深藏不露啊,这都导引五重了!” 吊死鬼大为惊奇,这小子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修炼到导引五重天,而且不被他发现,真是见了鬼了。 “啊~?!你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云中一脸错愕,他之前用过的,血影老祖的耳朵差点没给他震聋了,对着这群老头子,他这道法术全无效果。 “哈哈,就凭你这点小本事,还想伤到我们,再练个几百年吧!” 石坚的红鼻子耸动了两下,边说着边朝着云中抛了媚眼,随后表现出责怪的神情,一副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一点逼数没有的模样。 不过他也很惊奇,五六天之前他才刚见过云中,那时他还是个凡人呢,他相信以自己的眼力不可能看错,这才过了几天啊,都导引五重了,修炼速度有点吓人哪。 而且他刚刚也注意到了,云中吼出那一声的时候,浑身血气翻涌,隐隐有一股奇特的威压在身体四周弥漫,他觉得,有点像龙威。 不过,他也不想去探究云中到底是如何修炼的,活到他们这个岁数,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我现在可是导引四重天的修士,你们这群老头儿,说话都给我注意这点,小心我一气之下,全都给你们干翻!” 云中色厉内荏的说道,他明白了,这群老头子都是深藏不漏啊,自己这点微末的修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导引四重?” 于千秋低声道,刹那间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哈哈,这小子连自己修炼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真好笑!” 吊死鬼不信云中才导引四重,他清楚的看到云中身体里的灵气已经化作灵力,这明明是导引五重凝气境才能做到的。 “不要再管这些旁枝末节,老神仙,快做决定吧,您也已经推算过了,是祸非福,如果不早做决断,我们这些老骨头不要紧,祸事怕是要殃及后辈呀!” 张姓老者痛心疾首,虽然他不喜欢云中,但是他其实也不愿驱逐云然和云中两姐弟,毕竟他是看着云中长大的。 可是云然做事太不干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众人既然都不愿开口,那就只有由他来做这个恶人了。 “殃及后辈?那血影老祖已经死了,怎么会殃及后辈?” 云中据理力争,他知道这次不是和他闹着玩的,弄得不好,真会被驱逐出去,他以为张姓老者口中的“坏了规矩”,指的就是血影老祖的事情。 老瞎子假寐半天,这时眼皮微睁,露出里面像是石头一样的灰白眼珠,有气无力的说道:“小白,你以为呢?” 白老头恭敬的朝老瞎子一揖,面无表情的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什么规矩?我的天苍戟怎么不知道?” 白老头话音刚落,一个身形极度矮小的老妇人就朝众人走了过来,声音非常苍老。 她身材虽然矮小,但是走过来时,身后仿佛带着一片天地,威压如海,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人心头上。 “小奶奶——” 云中撒娇的喊道,此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自己的守护神终于出现了。 “闻如海,事关栖月镇所有人的性命,你不要胡搅蛮缠!” 张姓老者见到身形矮小的老妇人,眉头紧皱,这老女人到底还是出来了。 五老会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之所以让老瞎子再作一次决定,就是怕闻如海这个老女人出来护着云氏姐弟,只要老神仙下了决定,闻如海肯定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自浅,你就这么怕死?还有你们这群老东西,居然合起伙来逼迫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老妇人说道最后,伸手一招,原本插在地面上的大戟破空而至被她握在手中,“当”的一声撞在地面上,一股澎湃的气势从她身上涌现出现。 这股气势一出现,原本被白老头拘禁的涂天和不苦,只觉得身上一轻,禁制瞬间消失,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云中,到奶奶这边来,这群不要脸的老东西,来一个奶奶杀一个!” 云中一听这话,灵力附在腿上,三步并两步,飞快的跑到了闻如海身后躲了起来。涂天和不苦也一样,一路小跑就到了小奶奶身后。 只是,云中心里其实很别扭,因为他的个子比小奶奶要高出一个头,躲在小奶奶身后时,头直接就露了出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好往旁边挪了挪,站到了大戟后面,好让大戟能挡住自己的全部身体。 “简直是胡闹,那太上九清观是好惹的吗?”白老头怒斥闻如海,他非常生气,这闻如海简直是在栖月镇上下九十五条性命开玩笑。 “方仙道九观八宫十二洞天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招惹了九观之首的太上九清观,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自浅接着说道,那方仙道是自远古就传承下来的道门,虽说已经不复当年的声势,分成了九观八宫十二洞天。 但是仅仅是一个太上九清观,就位列天地宗门榜第二十三位,观内光大神通修士就超过百位,对于他们这些半残的修士而言,就是一尊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力敌。 于千秋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云然实在是太不小心了,那太河子杀也就杀了,怎么还放走了几个活口呢!” 石坚也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没有斩草除根,走漏了消息!” “什么太上九清观?什么太河子?” 云中一脸懵,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和血影老祖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姐姐杀了一个叫太河子的人。 “忘了告诉你了,你失踪那天,就在你消失的那个地方,云然一拳就打死了一个叫太河子的人,哎哟,真惨啊,那叫太河子的,听说连魂魄都没留的下来!” 涂天虽说话里在可怜那个太河子,可是表情极度亢奋,尤其是说道一拳就打死的时候。两只小眼睛都在发光。 不苦担心的望着云中,解释道:“我听他们说,那太河子是太上九清观掌教的独子,如今连轮回都入不了,那群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太上九清观是什么样的势力,云中和涂天不清楚,他是清楚的,他觉得,可能里面随便出来一个人,都可以将栖月镇扫平。 “那我姐姐为什么要杀他?” 云中不明白,照理说姐姐那时候应该去找自己才对,怎么会和那太河子纠缠上呢。 涂天和不苦都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你们当这栖月镇是纸糊的?怕是都不需要我动手,那太上九清观的人恐怕还没进北镇,就要被月卫杀个干干净净!” 闻如海面露不屑,这群老鬼,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太上九清观就吓破了胆,真是越老越怕死。 此话一出,场上人神色皆是一边,气氛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毕游崖见众人都陷入沉默,于是开口道:“闻先生说的有道理,栖月镇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眼神中狂暴的杀气一闪而逝。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七章、对峙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嘿嘿,小小的太上九清观?闻如海,你也太狂妄了,难道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到栖月镇里来的?” 吊死鬼阴身体像是被吊在半空中,还是那般走兽的模样,恻恻的开口,嘴角露出不屑。 “阴元,我是怎么来的需要问过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不怕死你就过来,看看我这天苍戟还有没有当年的力量!” 闻如海强势无比,因为身躯异常矮小,甚至比八岁的云中还矮了一个头,所以云中他们喜欢叫她小奶奶。 “嘿嘿,不敢不敢,你闻大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阴元那,听您的!” 吊死鬼说着,身体飘到了云中旁边,他平时疯疯癫癫的,说话也是颠三倒四,让人压根想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这时候,他一改之前的论调,居然站到了云中这边来了。 云中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吊死鬼的目的:“你不是想来个前后夹击吧?离我们远点!” “不能够!谁敢在天苍戟面前玩偷袭啊,你小子这心思也太阴暗了!” 吊死鬼为表诚意,身形飘动,一下子到了离云中几十米开外,冲着云中嘿嘿直笑。 “这老东西,心里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涂天小声嘟囔。 “不管如何,云氏姐弟已经给栖月镇招来了祸患,决不能留!” 张自浅面容肃穆,语气斩钉截铁,没有情面可讲,五老会已经商议过的事情,本就不需要复议,如今造成这种局面,简直是对五老会尊严的挑衅。 他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在乎荣誉名声,最容不得别人对五老会的挑衅,平日里对栖月镇的大小事务也最为上心,可以说是劳心劳力。 云中、涂天和不苦屡次接触到他的底线,他心中早有意见,只不过没有作声,现如今抓住机会,驱逐云氏姐弟的同时,还能震慑涂天和不苦,一举两得! “祸患?说的冠冕堂皇的,什么祸患你这个张氏后人解决不了?你张自浅振臂一呼,恐怕是天下景从啊!” 石坚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出言嘲讽道,他这话可不是只有明面上那么简单,话里有话,指责张自浅在栖月镇中收买民心。 这张自浅这些年来,在栖月镇中广植亲信,借自己出生盖天张氏财大气粗手下高手无数的优势,为不少人剪除在栖月镇之外的祸患,收获了不少民心。 “哎哟哟,这话说得,简直诛心那,老阴货,你有什么想说的?”吊死鬼继续煽风点火,巴不得这两个人打上一场。 张自浅还未答话,闻如海就抢先说道:“他有什么可辩解的,提前两百年进入栖月镇,就是为他那儿子铺路,现在儿子死了,还有个孙子,如果让他驱逐了小云儿,正好为他那孙子扫除一个对手,这算盘打得真是响!” 张自浅自是明白石坚话里的意思,但是他这些年为栖月镇东奔西走,早就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不是很在乎这些陈词滥调。 不过听完闻如海的话,他心中一颤,种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对着头顶一抱拳:“我张自浅之心日月可鉴,自进入栖月镇便孑然一身,虽然身为张氏后人,却未带一个亲信,事事亲力亲为,决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镇上众人之事!” 自闻如海出现,碎石街上的人就越聚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人听到张自浅这番话,都是暗暗点头,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张老头说的有理,前些日子,他还让他那孙子给我送来一件天蚕丝缎子,这不我赶紧就请裁缝老爹给我做了一件广袖流仙裙嘛!” 人群之后,刘寡妇迤逦而出,高声说道,她穿着刚刚从老裁缝那里取回来的广袖流仙裙,姿色更胜往常,宛如出水芙蓉。 “小涂天,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真是想煞姐姐了,来姐姐屋里,有好东西给你吃哦!” 刘寡妇说完,故意朝涂天漏了半截香肩,又冲他抛了个飞吻,随后走进了自家屋子。 涂天见此情况,小脸憋得通红,做贼一般向四周看了一看,见到没有人关注自己,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嘿嘿,啧啧,他们这群姓张的,可真是有情调啊!” 吊死鬼往刘寡妇身上剐了一眼,然后又神色暧昧的冲涂天一下,随后看向张自浅,眼神里调笑的意味很浓。 “混账!这臭小子简直是胡闹!” 张自浅大袖一甩,眼睛里怒火汹涌,他这番话看似是在骂自己的孙子,实际上是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孙子身上,暗里的意思是送东西只是小孩子私人的事情。 刘寡妇那番话,看似是在附和张自浅,实际上是将了他一军,如果张自浅承认了,就等于承认自己在栖月镇中收买人心。 “我的乖乖,原来张先耀那坏东西喜欢年纪大的呀,真没看出来呀!” 涂天不明所以,但这种落井下石的绝佳时机,他是不可能错过的,直接调侃起张自浅。 云中和不苦倒是从这些对话中听出一些意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现在这情况的不同寻常。 不苦小声道:“好像有些不对劲!” 云中朝着不苦点了点头,他现在明白一些事情,看这情况,这张老鬼想要驱逐自己和姐姐,心思并不是那么单纯,他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所谓的姐姐“坏了规矩”,只不过是他的借口。 而小奶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这些事,已经做好了准备,吊死鬼、老石头和刘寡妇都是在配合他。 这吊死鬼和老石头原来是深入敌人内部的特工啊,一开始针对自己,在矛盾升级之后,果断捅了敌人一刀之后,站到了自己这边。 现在场上是泾渭分明,石坚和吊死鬼临阵倒戈,站到了云中这一边,对面只有五老会中的三人,白一手、于千秋和张自浅。 “可是他们如今坏了规矩不驱逐他们,我们如何去面对往年被驱逐的人,这不是就等于告诉他们,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张姓老者沉吟了一会儿,目光幽幽,慢慢的说道。他明白了,对面这些人早有准备,想要借自己想驱逐云氏姐弟的事情,来针对自己。 五老会制定的规矩,老神仙也是同意的,凡是给栖月北镇的居住者带来危险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一律要驱逐出去,这几百年来,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所谓的五老会,是由栖月镇所有居民投票选举出来的,最为德高望重的五人,他们负责栖月镇由小到大的一切公共事务。 本来老神仙是五老中的第一人,但是没过多久,他便以身体不便为由拒绝了,这空缺便由张自浅顶了上来。 这五人分别是白老头、于千秋、张自浅,以及此时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徐老头和万老头,他们五人组成了五老会,解决一些疑难杂事。 “往年被驱逐的人,你们还有脸提往年被驱逐的人?主宰可曾说过一句要驱逐他们?还不是你们这五个老鬼贪生怕死,将他们赶了出去!” 闻如海越说越怒,眼中怒焰奔腾:“如果他们不被驱逐出去,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都是你们将他们害死的!” “可怜我那徒儿,带着刚出世的孩子,生生被你们逐出了栖月镇,身魂皆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曾有!”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神色皆是剧变。 毕游崖赶紧说道:“闻老先生,慎言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于千秋神色之中露出浓重的愧疚之色,闻如海这些话,句句都扎在他的心上,往年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刹那间浮上心头。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八章、迷惑人心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你......你......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白老头怒极攻心,以手捂住胸口,猝然喷出一道鲜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先生!” “先生” “白老鬼!” 众人惊呼,于千秋一把扶住白老头,灵瞬间注入他的身体里,帮他调理气息。 毕游崖目眦欲裂,身形刹那间出现在白老头身旁,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一会儿之后,对众人说道:“旧疾复发,目前没有大碍,还是需要静养!” 随后,他关切对白老头说道:“先生,我扶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此事,今日一定要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白守诚一生光明磊落,对栖月镇所有人从无半点私心,心中也无丝毫愧疚可言,他闻如海现如今如此污蔑于我,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白老头猛地甩开毕游崖把脉的手,语气无比激动,声泪俱下。 “老神仙,您说句话,今日让他们先散了吧,这件事等徐先生和万先生回来再议!” 毕游崖唤了老瞎子一声,希望他来主持此时乱糟糟的局面,可是老瞎子仿佛入定,就在地上坐着,对毕游崖的呼喊没有半点回应。 众人见到白老头没有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连闻如海都不例外,这白老头虽然为人呆板了一些,但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此年纪还在为栖月镇操劳,实属不易。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她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们掰扯个明白。 “嘿嘿,白老鬼,都这么大年纪了,激动个啥嘛,要是当年和万年离火争斗的伤势复发,可就一命呜呼啦!” 吊死鬼眯着双眼,不知为何,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和之前玩世不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哼,若是今日不能将此事说个明白,老夫我就坐化于此处,以证清白!” 白老头口气决绝,说完便自己端坐到地方,一副一言不合就要自杀的模样。 “无赖!” 云中恨恨出声,以往他还不觉得白老鬼有多可恶,现在看来,这老小子,比他和涂天还要不讲道理。 张自浅见此情况,心中一紧,现在这状况,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原本只是要驱逐云氏姐弟,现在居然变成了对五老会的攻讦。 他连忙开口道:“莫要扯开话题,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云氏姐弟的问题!” “好!好!好!既然都想要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老身就来和你们说道说道。” 闻如海一连说了三声好,天苍戟再次往地上一顿,地面剧烈波动,显然此刻她正处于暴怒之中,只不过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人群中,一个模样呆愣,留着寸头的小男孩,看到这番场景,眼珠滴溜溜乱转,赶紧跑回自家屋子,对着房内大喊道:“娘,不好了,要出事了!” 房内,走出一个胖妇人,正是之前怒骂白老头和于千秋,拿棋子砸吊死鬼,那个被白老头称作胖莲花的妇人。 “急什么,娘教过你什么?藏拙,藏拙!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胖莲花揪住儿子的耳朵,狠狠拧动,疼得寸头小男孩就要大喊疼。 “憋回去!”胖莲花指着自己儿子,厉声说道。 寸头小男孩苦着脸,赶紧捂住嘴巴,神情又变成了之前呆愣的模样。 “小鬼,急什么,还没到娘出场的时候呢!” 胖妇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丝毫不关注外面的情况,转身又回了房内,看得儿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张自浅见实在绕不过闻如海所言之事,于是对着四周众人沉声道:“诸位为何来到这栖月镇,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诸人闻言,都是暗自沉默,栖月北镇不是他们的故乡,他们背井离乡,只是为了避祸,图的只是一个活下去。 其中有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长疤的男人开口道:“我是来避难的!” 张自浅看见众人表情,心中暗笑,继续说道:“主宰是不曾驱逐过他们,可但凡是给栖月北镇带来祸患的人,都不准再留下,这是自北镇出现以来,大家一直遵守的规矩,大家都安安稳稳的生活,凭什么他带来祸患,要所有人一起承担?” 他声色俱厉,一时之间,人群之中顿时交头接耳,有许多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不好,这老东西迷惑人心!”云中心里暗叫。 他想起了不苦之前在秘密基地里和他们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和大狐狸是逃难才进了栖月镇的,虽然事后他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是云中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不苦在那晚离开秘密基地时,偷偷又往毛孩的衣冠冢上洒了一把土,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联系小奶奶和张自浅的对话,他觉得不苦讲的那个故事,可能是真的。 这栖月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如果都是避难进来的,那自己呢?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和姐姐相依为命,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原因? 到处都是诡秘,想到这里,云中顿时感觉脑海中一团乱麻,原来以为简简单单的栖月镇,现在看来,简直是比苦域之行还要让人难受。 “这老东西在讲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了,什么避难?”涂天一脸吃惊,面前这些人所说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苦知道的事情,要比云中和涂天知道的多得多,他听到张自浅说出的话,心中腾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他知道,这事不好解决了。 北镇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避难才来到这里的,包括云中和涂天,只是他们进来时一个还没出世,一个在襁褓之中。 张自浅这些话,肯定挑起了大部分人的危机感,有些人可能并不怕死,但是,他们身后还有家人,拖家带口,自己一死了之,自己的家人呢? “哈哈,大放厥词鼓动人心,你们盖天教天地第二大教,真是好本事啊!” 石坚见情况直转而下,对己方越来越不利,怒极开口,直指张自浅。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张自浅自问从无亏欠过在场诸位半分,大家好好想想,是不是应该驱逐云氏姐弟。” 张自浅沉声,眼神略过石坚,带着一丝不屑,绣花枕头,实在是不堪一击。 人群顿时鼓噪起来,交头接耳,很多人脸上都挂着沉重之色,栖月镇中的生活一向安逸,他们不想再回到以前争斗厮杀的状态中。 有人藏在人群里,小声说道:“我同意张老爷子的决定,我女儿今年才六岁,我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张自浅冷然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是五老会的决定,我们得为了所有居民的生命安全考虑!” “我同意五老的决定!” “我也同意五老的决定!” “我也同意!” “我也是!” 人群中不断有人开口,都同意张自浅所说的话,要将云中和云然驱逐出栖月北镇。 云中听得不停有人开口赞同,脸色大变,紧紧的抓住小奶奶的手臂,紧张出声:“小奶奶,怎么办?他们都要赶我走!” 此时,云中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和在苦域之中遇到的截然不同。 望着面前一个个说着同意的人,他觉得这些人脸上的器官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张空白的脸,所有人都一模一样,他们齐齐向着自己走过来,逼迫着自己。 他们往前走一步,自己就往后退一步,他们再往前走一步,自己再退一步,直到自己无路可退。 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怨气从云中心里升腾而起,他全身的灵气开始暴走,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心里。 杀,杀光他们! 第二卷 栖月镇 请假条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七十九章、天苍戟和混元金斗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莫要着急,有奶奶在呢,没有人可以逼你离开栖月镇!” 闻如海感受到了云中气息的变化,但是她的注意力全在张自浅和白守诚身上,没有过多关注云中,她只以为云中年纪小在害怕,于是出言安慰。 烈日高悬,普照四方,但是诡异的是,四周竟然没有一丝风,地面上热浪翻滚,天地间宛如蒸笼,连树枝上的蝉都不再鸣叫。 更加诡异的是,围观的人群一如往常,好像没有丝毫感觉到环境的闷热,依旧有人缓缓出声,同意张自浅的提议,要将云中和云然驱逐出栖月镇。 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错误承担罪责,更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陷入生死难料的境地,张自浅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操纵了人心,使得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说法。 “好热啊,是不是要下雨啦?” 涂天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汗水,将衣襟拉开了一些,漫无目的的说道。 “风雨欲来......” 不苦看着天空小声嘟囔,此时场上的气氛就如同天气,剑拔弩张,大决战一触即发,只是陷入如狂暴之前短暂的宁静之中。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云中此时陷入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境地之中,从未有过的,他产生了想要毁灭眼前一切事物的念头。 并且,这种念头还在无限的疯长之中,他的双眼充斥着血红之色,心中杀气肆虐,宛如有嗜血凶魔入体,让他杀性大发。 “死......死......死......统统都该......死!” 云中不自觉的往前踏了一步,身上血气翻涌,灵气奔腾,像一具行尸走肉,嘴里不停的说道。 “怎么回事?小奶奶,云中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苦最先发现了云中的不对劲,连忙通知闻如海,但是他的心中十分疑惑。 作为佛门中人,并且还是获得禅宗心印的嫡传者,他一眼就能看出,云中此时是心魔入体,魔气滋生幻象之后扰乱心境。 其实,不苦心里也有些矛盾,他觉得自己看出云中这是心魔入体,有些过了,虽然他可以感受到云中魔念祸乱心神,但是他还是觉得云中身上不应该出现如此情况,所以自己的这种感觉,格外的不真实。 之前他口诵金刚经根本奥义,已经帮云中破过一次心魔,佛祖都显灵了,明显已经成功,可是这时云中又被心魔附体,这也太奇怪了。 所谓心魔,并不是有形之物,而是生灵外观于心神之具象,说的通俗一点,普通的心魔就是生灵各种挥之不去的念头,残留在心中留下的执念。 云中今年才八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级,说他有执念,不苦是不信的,他有可能的唯一执念就是与毛孩有关,可是早就被解决了。 不过,尽管心中疑惑,不苦却不是很担心,因为这么多人在场,云中心神里的小小心魔,一定会轻易就被镇压。 就算那群聒噪的人不帮忙,小奶奶也不会不管不问的。 闻如海闻言回头一瞧,脸上露出和不苦一样的疑惑神情,不过这些情况都是转瞬即逝,天苍戟当空一震,一股如天穹一般浩瀚苍茫的气息,传入云中体内。 “哇——这是什么?” 涂天和不苦同时惊呼出声,因为他们在这一刻,看到了天苍戟的真正模样。 原先那白色犹如石质的大戟,模样也与普通的制式兵器没有太多区别,长柄三戈,戟头呈现十字形,戟刺尖锐修长,锋利无比,临阵对敌,也是一件大杀器。 但是此刻,天苍戟气息一震,如龙啸九天,整个戟身都变得虚幻,随后整体蓦然一变,刹那间化作一团青色的长条云气。 它仿佛是有万钧重,丝丝云气垂落,其下的空间根本承受不住这般重量,都被压得变形了,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 “小奶奶,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和天空一样?” 云中惊呼,心魔被天苍戟瞬间镇压,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青色云气涌动,气势苍茫雄浑,正如云中所感觉到的那样,这道青色的云气仿佛夹杂着上苍之威,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闻如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伸手一招,重逾万钧的青色云气刹那间上浮,随后消融,与深青色的天空化为一体。 张自浅、白守诚和于千秋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没有想到,这闻如海居然如此决绝,为了护住这云氏姐弟,居然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闻如海,你住手!” 于千秋含怒出声,这闻如海居然要用天苍戟封锁这块天地,若是与月神灵禁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恐怕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于非命。 不单单是这样,闻如海这一手,即使不与月神灵禁相冲突,这么大的声势,恐怕会直接惊动主宰,引动月卫倾巢而出。 若是主宰出手,情况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后果比死亡更加可怕! 他没有犹豫,肉身血气滚滚如狼烟起伏,拳势瞬间而起势如破竹,灵力浩瀚磅礴如苍天压顶,瞬间击向天空,与深青色的虚无撞在一起。 一股滔天的波动传出,空气剧震,霎时间天摇地晃,所有人都面露骇然之色,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居然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动起手来了。 张自浅神色大变,骤然大叫到:“所有人,原地不动!” 紧接着,他五指一张,从手心中飞出一个金色的罩子,金色罩子瞬间变大,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石坚看到那金色的罩子,脸色一变,喃喃道:“混元金斗?”随后,瞬间他又摇了摇头,松了口气否定道:“不对,只是一件高品阶的仿品而已!” 张自浅将所有人都关在罩子中,包括闻如海和云中等人,他高声道:“闻如海,你这是在自掘坟墓,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引得主宰出手,到时候一切都会成空,快快住手!” “一切都成空?你以为主宰会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吊死鬼悬浮在半空中,语气诡异阴沉,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冥兽,看上去十分可怕。 “闻老太太,还请住手啊,有事可以商量,何必要动武,这里还有好些孩子呢!” 黑暗中,人群里有人开口,听到五老会的两位主事说出这番话,并且神情大变,他害怕了。 “闻先生,请住手啊!” “闻先生!” ...... 黑暗中,不停有人开口,虽然他们不知道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知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天苍戟已经显化真身,老朽也无能为力,你们自求多福吧!” 闻如海淡淡开口,带着云中和涂天不苦,瞬间消失在金色罩子的笼罩之下,从黑暗中脱身,再有人呼喊,已经没人回答。 “诸位不用惊慌,这混元金斗无物可破,就算是天苍戟也不行,安心静等即可!” 张自浅开口,他对这金色的罩子很有信心,虽然它只是混元金斗的仿品,但也是用高阶材料请锻造宗师所铸造,挡住天苍戟的攻击应该不成问题。 “混元金斗?真的是混元金斗?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有人兴奋开口,混元金斗之名简直如雷贯耳,乃是盖天教的祖器,神秘非凡,威能盖世,倒是这天苍戟,他并没有怎么听说过。 “什么?你说我们现在是在混元金斗里?那岂不是说我们和天弃真人的真灵在一起?” 有人更加激动,混元金斗乃是盖天教传奇祖师张天弃性命相修的兵器。传说,天弃真人临死之前,将一缕真灵留在了混元金斗中,等待一位有缘人。 “哈哈,一件仿品,也被你夸的天花乱坠,简直是不知羞耻!” 石坚面露浓重的嘲讽之色,在黑暗中大声说道。 张自浅冷声道:“仿品又如何,铸造这件仿品的材料,曾在真混元金斗中存放十年,早已吸收一缕灵机,对付天苍戟,绰绰有余!” 有人忍不住点头,赞叹道:“真的是奢侈,恐怕也只有张氏才能如此,居然用真正的混元金斗去孕养材料,真是暴殄天物!”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章、天塌一击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覆天真人的兵器,传说中的混元金斗?” 很多人身体颤抖,目光之中露出狂热,他们都在惊叹,即使是头顶这件金色的罩子只不过是混元金斗的仿品。 但是根据张自浅所说,筑造它的材料,曾经在真正的混元金斗中存放十年之久。 覆天真人,一个修行史上永远无法绕过的名字,在元皇逝去之后的一万年之内威压四海八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比名声比神灵还要大。 神灵缥缈不可触摸,而他,让盖天法真正行于天下,并且开创了如今的天地第二大教——盖天教。 传说中真正的混元金斗,由一只永恒海海兽王者的眼泪混合盖天模型打造,乃是天地间最顶尖几件兵器之一,现在为每一代盖天教的教主所持有,号称是苍天之下无物可破。 作为兵器,它与世长存,并没有在连番的大战中损毁,内部早已诞生了自我意识,若是苏醒,一身实力,足以与天地间最强大的那一批修士媲美。 “哈哈,莫非盖天教的祖庭已经被你张氏攻破了,这才让你那所谓的材料可以放在混元金斗之中?” 黑暗中有光芒亮起,吊死鬼哈哈大笑,他在否定张自浅所说的话,但是心中却是惊疑不定,有种种可怕的揣测在心中挥之不去。 浑天教自诞生之际,便与盖天教摩擦不断,几十万年的争斗,双方的死伤早就不计其数,这般深仇大恨,绝不可能化解。 而此刻,出身浑天张氏的张自浅,居然拿出了盖天教祖器混元金斗的仿品,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张自浅伸手一挥,这金色的罩子顿时变得透明,照见了外面的一切,浩荡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黑暗被一扫而空。 他冷笑着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盖天教与我浑天教的旧事,自有我们解决!” 天苍戟化作虚无云气,融入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威压自天边滚滚而来,闻如海以手托天,双眸冰冷,身上灵力翻涌,静静地注视着下方。 “这是什么力量啊?” 云中惊骇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与此时天地间磅礴的灵力相比,自己引以为傲的导引四重天的力量,简直如同尘埃。 “天苍戟和混元金斗,都是传说中的神兵,威能不可揣测,在栖月镇里根本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 不苦暗自催发心印,只要战斗一开始,他就会带着涂天和云中远遁,这种程度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这还不是全部力量?真想看看这两件兵器火力全开是什么模样!” 涂天一脸兴奋,他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代替小奶奶去打这一场。 云中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奶奶这天苍戟和那混元金斗,都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会这么厉害?” 于千秋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庆幸,幸亏有月神灵禁的压制,这两件兵器的威能被控制在万象境之内。 若是在栖月镇之外,以这两个人的修为,操控这两件恐怖的兵器,恐怕方圆数万里都会被打沉,生灵必定无一幸免。 他定了定声,开口道:“闻如海,这时候天苍戟的器灵还未苏醒,你赶紧撤掉灵力供应,我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你们不听啊!这世外桃源般的栖月镇,迟早要毁在你们手里!” 闻如海痛心疾首,手掌稍稍往下一压,顿时之间,天地宛如倾覆,滔天的力量洪流中稍稍流出一缕,直奔混元金斗而来。 “老神仙,事态越来越不好控制了,您再不出声,栖月镇恐怕都要被打沉了!” 毕游崖焦急的说道,他拉着老瞎子的袖口,神色无比凝重。 作为一个医者,他非常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并且在场动手的那几位,都是他所敬重的人物,这更让他难以抉择。 “咳咳——” 老瞎子以袖掩口,突然咳嗽了几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可就在众人等待他开口之际,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倏然而至。 “闻先生!!!” “闻先生,停手啊!” “闻先生!!!” 有数人惊骇的大叫,场上突然乱作一团。 几乎是所有人都撑开了灵力护罩,白老头直接从地面上跳起来,眼中一点毫光绽放,灵力涟漪瞬间扩散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罩。 “怎么,大家都是修士吗?” 云中一愣,见到那混元金斗内灵力奔腾不息,他有种刚刚进入栖月镇的错觉。 自从自己自苦域回来之后,栖月镇的变化也太大了,以往几乎是没有人在镇子里使用灵力的,大家都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修行之事也没有被提起过,现在他看到的,混元金斗内,除了几个小孩子,所有人身上都有灵气波动。 不苦面色凝重,他将涂天和云中拉到身后,提醒道:“还没开始呢,小奶奶还没和他们动手呢,一会儿都机灵一些!” 虽然有仿制的混元金斗挡在外面,但是绝大部分人心里都是不放心,虽然不知道这天苍戟有多强大,但是闻如海的名字和事迹简直是如雷贯耳。 这是一个曾经手持一杆铁戟,挑战整个瀚海洲,并且从容退走的恐怖人物,虽说现在已经年迈,气血灵力不复巅峰状态。 她的一击,也足以摧毁整个栖月镇。 像是有一整片天地压了过来,威压如瀚海过潮,瞬间撞了上来! 混元金斗与这股奔腾而出的力量洪流撞在一起,所有人都失色,天摇地晃,恐怖的震动使得不少人都跌落在地面上。 “挡......挡住了!” 有人居然喜极而泣,失声大叫,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一击之下灭亡。 混元金斗表面的金光一阵闪烁,最后稳固了下来,不过张自浅却是面色剧变,他还是小瞧了天苍戟的力量和闻如海的实力。 “闻先生,息怒啊,镇子里还有许多孩子呢!” 毕游崖撤掉身上的灵力护罩,悲戚的大叫,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自从来到栖月镇之中,见到诸多传说中的人物,在这里生活之后,早已经将这里当成家园。 “没用?这算什么?” 涂天挠了挠头,一脸遗憾之色,对混元金斗没被击破有些不满。 “这不是真正的混元金斗!”不苦一阵惊疑,随后接着说道,“这玩意儿,挡不住小奶奶的天苍戟的,真正的攻击还没有开始!” “嘿嘿,真刺激啊,小奶奶威武!” 云中兴奋的跳将起来,为闻如海加油助威,希望小奶奶一举把张自浅干翻。 “自私自利,一盘散沙,这栖月镇要如何在天命之争中幸存下来?还是先给你们一点教训!” 闻如海眼中怒火一闪,他为眼前这群人的行为感到寒心,天命之争将起,这般模样,栖月镇迟早要毁在这群人手里。 “闻如海,你闹够了没有,云氏姐弟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你先将天苍戟撤了!” 白老头没有撤掉灵力护罩,反而加大灵力输出,护罩越来越凝实,将所有人都护在其中,他明白,以闻如海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他人不知道天苍戟的来历,他是清楚的,比起真正的混元金斗,这件兵器都只强不弱,自己面前这件仿品,在天苍戟面前,防御就如同纸糊。 要不是月神灵禁的特殊,天苍戟的威能被封印了绝大部分,他这时候早就和闻如海妥协了。 老瞎子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在自己即将开口却被打断之后,继续老神在在,闭口不言,无论周围人如何呼唤他,也不作声。 有些小孩子见到这一幕,已经被吓哭了,躲在大人怀里,瑟瑟发抖。 “都怕死,都怕死,哈哈,死过一次再看看,到底还怕不怕死了!” 吊死鬼狰狞大笑,陶醉而贪婪的呼吸着四周的气味,像是可以吞噬来自其他人内心的恐惧。 “去!” 闻如海淡淡开口,手掌向下一翻。 霎时间,天空像是崩塌开一块,一块“天空”,从浩大的天穹中剥离出来,磅礴的苍穹夹扎着恐怖的云气翻涌而下,无尽的力量洪流从天地的缺口处奔腾而出,直接朝着混元金斗压了过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一章、威压全场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般力量,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恐怖啊!!!” 有人惊骇出声,他实在无法理解,在月神灵禁之下,闻如海居然能发挥出这种力量。 他在进入栖月镇之时就被告知,在这里,除了传说中的主宰,其余的人不管处在什么修为境界,都只能发挥出万象境的实力。 可是现在,天苍戟所释放出来的这股力量,绝对超出了人道范围,不仅仅是让他,这让大部分人都十分诧异惊恐。 “啧啧,不愧是那种人物的兵器,器灵都没有苏醒,居然就有这么恐怖的威势!” 吊死鬼完全没有即将被攻击淹没的觉悟,这时候看着天苍戟的力量汹涌而至,脸上没有一丝惊恐的神色,反而啧啧称奇。 “老神仙,快避开!” 毕游崖大叫,这种力量,在所有人都被压制在万象境的情况下,会在一瞬间摧毁一切。 可是老瞎子席地而坐,端端正正,老神在在,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一点都不在乎。 一块蓝色的“天穹”,从宛如虚无的天空之中崩塌而下,瞬间淹没了仿制的混元金斗。 “起!” 张自浅周身灵力汹涌澎湃,发髻直接散了开来,花白的长发在灵力掀起的狂风中疯狂摇摆,他拼命的将灵力灌入仿制的混元金斗之中。 他的心中惊骇无比,虽然他知道天苍戟的来历,但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天苍戟,以至于他对天苍戟的力量估计失误。 眼下的这种力量,这仿制的混元金斗,绝对抵挡不住。 仿制的混元金斗之中,白老头撑开的灵力光罩最大,呈现白色,将所有人都包裹住了,在他的灵力光罩之下,另有数十道颜色各异的灵力光罩。 他们不敢将生命放在别人手里,都尽力把自身的灵力催发到了极限。 “呼——嘭!” 众人只觉得有一阵风刮过,张自浅全力祭起的混元金斗瞬间破碎。 无数的金属碎块四下激射,碎石街上烟尘滚滚,这仿制的混元金斗的本体,直接崩碎开来,有诡异的惨叫声从这只兵器中传出。 “器灵?这只混元金斗已经诞生器灵了!五阶的道兵啊,直接就这样破碎了!” 有人惊恐的开口,道出了所见,这天苍戟,实在是太恐怖了! “啊!” 张自浅惨叫,口中喷出一大道鲜血,身体直接被打得抛飞出几十丈远。 作为仿制的混元金斗的掌控者,在天苍戟到来之际,他首当其冲,被浩瀚的力量击中,衣衫尽碎。 只是,在他被天苍戟击中之时,身体内浮现出一块白色的龟甲,这龟甲犹如甲胄,在张自浅衣衫尽碎之时,这龟甲瞬间将他包裹,卸去了大部分力量。 “天......塌了!” 有小孩子见到天苍戟显化的力量,都被吓蒙了,神情呆滞的说道。 此时的众人的上方,已经完全被天苍戟化作的“天空”遮盖,天地宛如未分,混混沌沌,有无穷无尽的恐怖压力在那片混沌之中弥漫。 “轰!” 云气翻涌,在天苍戟幻化的那片天穹之中,有恐怖的撞击声响起,有莫名的东西崩碎,宛如天崩地裂。 “愚蠢的东西,大祸临头而不自知,现在还在内耗,不但贪生怕死,而且为了一己私利,要置所有人于死地,简直死不足惜!” 闻如海的声音浩荡如天雷,隆隆作响,看着张自浅倒落的方向,无情的开口。 下方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虽然闻如海是在斥责张自浅,可是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贪生怕死的可不只有张自浅一个,他们全都是。 “轰!轰!轰!” 天穹在不停的崩裂,有苍茫之雷不断炸响,云气激荡不止,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浩浩汤汤,悬在所有人头顶。 “闻先生,但凡威胁到大家的安全,就要驱逐出栖月镇,这本就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你为何要如此啊?!” 有人面对这般恐怖的力量,肝胆俱裂亡魂四冒,但是也有人十分不理解闻如海此刻的举动,就算是他十分看好云氏姐弟,也不该如此啊。 要知道,即使当年驱逐她的徒弟,她都没有违背众人的意志,而是选择不作声,这个时候,恃兵器之利,居然与所有人为敌。 “是啊,闻先生,规矩毕竟是规矩,如果这次坏了规矩,以后你要栖月镇的居民如何自处啊!”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情绪激动的开口,他还是认为应该驱逐云中和云然,要不然以后栖月镇就不好管理了。 “不知所谓!” 闻如海含怒出声,直接对着那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狂暴的气势瞬间卷了过去。 这身形佝偻的老者,虽然看上去比闻如海要老,但其实年龄远不及闻如海,修为就更不用说了,从他口呼闻如海“闻先生”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白老头撑起的灵力光罩瞬间被击破,狂暴的气势瞬间将那身形佝偻的老者镇压。 不过,那老者即使面对闻如海的气势压迫,双脚都深深的陷入地面之中,面色仍然不改,倔强的看着天空之上的闻如海。 “这老头,还不服呢!继续揍他!” 涂天见到那老者脸上有倔强之色,心中十分不爽,想要驱逐云中,简直是做梦! “这臭老六,简直是胡言乱语!” 云中恨恨出声,他的心中有种巨大的危机感。 这身形佝偻的老者,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六,平时的时候对云中他们三个还是比较照顾的,有时候还会护着他们。 但是他这时候居然跳出来说要支持栖月镇的规矩,认为应该驱逐云氏姐弟,并且在小奶奶的压迫之下,面无惧色,显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这样子,就让云中心里十分难受了,好像自己是个反派一样。 “老朽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知道这人世间的基本道理,今日即使是死,老朽也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老六铿锵开口,视死如归,他认为云氏姐弟自己招惹了祸患,不应该连累其他人。 “找死!” 闻如海暴怒,这老小子这种情况之下还不肯低头,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闻奶奶,你不要伤害六爷爷呀,他不是坏人!” 有个小女孩挡在了老六面前,哀求闻如海,希望她不要伤害老六。 “小颖,你让开,这老小子到现在还不明白情况,真是该死,正好杀一儆百!” 恐怖的天穹再次压下,只针对老六一人,老六的身体直接被压弯,头几乎都要碰到地面上了,但是他依然不肯低头。 “糟糕了,小奶奶要激起众怒了!” 不苦看着场上的情况,眉头紧皱,再这样子下去,可就大不妙了! 果然与不苦所想的一样,于千秋见闻如海如此蛮横,心中本来生出的那一丝愧疚之心荡然无存。 他怒气汹汹的开口:“闻如海,你若是执意如此,就不要怪我今日要和你作过一场了!” 他话音刚落。身体之中就涌现出一股极其恐怖的气势,随后肉身之上青筋暴露,双眸之中精光爆射。 紧接着,他的身后浮现出一道虚幻的三叶植物,这株三叶植物,形状似草非草,其上有神秘的气息流转。 “千秋穗,好啊,今日正好杀一杀你们所谓的五老会的锐气!” 天穹之上,云气翻涌,怒雷滚滚,闻如海手掌再次向下一翻,无穷无尽的力量洪流,瞬间向着于千秋冲了过去。 可就在闻如海和于千秋即将战到一起是,许久不作声,像是已经坐化的老瞎子突然开口了, “好了,闻小子,效果到了就行了,再下去就要过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二章、老瞎子开口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什么意思?什么叫再下去就过了?!” 老瞎子语气淡淡,却是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老神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千秋气息一滞,那奇特的三叶植物,被闻如海称作“千秋穗”的东西,瞬间被他收回体内,身上的恐怖气势也同时消失,他失声问道。 “嘿嘿,收起来干嘛,继续打呀,早就听说于老鬼你这千秋穗神异非常,有改天换地的强大威能,今天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吊死鬼说话阴阳怪气,看上去似乎是对闻如海和于千秋没打起来,有些不满。 “千秋穗?这是什么东西,比小奶奶的天苍戟还要厉害吗?” 云中有些好奇,听吊死鬼这么讲,这千秋穗,可能也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兵器,只是,它为什么看上去像一件植物啊?并且看上去非常普通。 涂天道:“不清楚,看上去像是秧苗,能顶个屁用!” “是有些像,不过我也没听过千秋穗的名号。” 不苦摇了摇头,这八荒天地,奇物如恒河之水,不可盛数,有那么一两件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说,你知道个啥?” 涂天有些不满,这小光头全场下来,似乎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说出来,尽在胡咧咧。 “对了,小奶奶这天苍戟是个什么样的兵器啊,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吗?” 云中转开话题,这千秋穗再怎么神异,也和他没有关系,毕竟是敌对的人拥有的,于自己无益处。 他现在就想知道,这天苍戟到底是有多厉害,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了,能不能把那个什么千秋穗干翻。 “我说过吗?” 不苦有些怀疑的摸了摸头,在回想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过不管他说没说过,他确实知道小奶奶手里那杆天苍戟的来历。 “快说!” 云中和涂天同时不耐烦的说道,涂天还生气的打了不苦的光头一巴掌。 “哎哟,说就说嘛,打我干嘛?” 不苦有些无奈,揉了揉脑袋,不过看到涂天又将落下来的巴掌,他赶紧说道:“天苍戟,传说是一位不存在之人的兵器!” “啪!” 涂天重重给了不苦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你再敢卖关子,我和云中就揍死你!” 之前小奶奶和于千秋打了一半没动上手,看得涂天十分难受,一肚子火,这时候不苦还在卖关子,他就更气了。 “传说,这天苍戟,是用灵荒的一角天穹炼制的,有一位恐怖的存在,生生将天空打碎,然后用一角天穹,炼制出了这把大戟!” 不苦赶紧说道,语速非常快,他怕涂天和云中真对他动手,这么多人在场,被他们两个追着打,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天穹?把天空炼成了一把大戟,你是在逗我?” 云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幻想了一下,实在想象不出天空变成一把大戟的画面,这两者根本是风牛马不相及。 “真的,你没看到刚刚天苍戟化作了一角天空吗?那就是天苍戟的本体!” 不苦见云中不相信,涂天更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于是继续解释道。 “老神仙,这究竟是何种情况,还请您告知!” 白老头眼中有怒火闪过,不过面对老瞎子,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 其实,他听到老瞎子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早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还是这样开口问道,他觉得若是直接点破,可能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六啊,你过来,刚刚有些对不住你,你可别往心里去,都是我让闻小子这么干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老瞎子向老六招了招手,言语虽然诚恳,但是口气却是老气横秋,根本不怕老六在心里怪罪他。 老六一脸懵逼,自闻如海和于千秋对上,他身上的压力就消失了。 此刻,他听到老瞎子的话,赶紧跑了过来,对着老瞎子鞠了一躬,恭声道:“老祖宗,小六的命都是您救得,怎么会怪您呢!”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这么干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老瞎子一脸唏嘘之色,沉声开口,话里有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老神仙,还请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自浅走了过来,身上又换了一套崭新的黑色锦袍,不过披头散发,嘴角血迹斑斑,看上去十分狼狈。 “哈哈,你看这姓张的,这样子,真是好笑!” 涂天远远的望见张自浅,心中痛快的很,恨屋及乌,他不仅仅因为张自浅想要驱逐云中而讨厌他,更因为这张自浅是张先耀那个坏东西的爷爷。 “哈哈,活该!” 云中也笑道,这张自浅被小奶奶教训了一顿,他十分开心。 不苦皱着眉头,对着云中和涂天说道:“不要光看表面,张老施主步伐稳健,根本就没有受伤,他的修为,可能在小奶奶之上!” “丧气!” “张小子,我对不住你呀,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是我的过错!” 老瞎子听到张自浅出声,连忙劝慰道,这话是真心的,言语之中十分诚恳。 他觉得这张自浅进了栖月镇虽然有私心,但是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以他看来,这张自浅,品行端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老神仙,不必如此,若是您此举是为了在场所有栖月镇的呃居民,那我张自浅即使受再大的委屈,也无妨!” 张自浅恭敬的朝老瞎子一拜,眼眸中有泪光闪动,这老神仙是和他的太祖同一时代的人物,如今向他致歉,他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却硬生生压了下去。 “哼,装腔作势!” 云中冷哼,这张自浅现在这副模样在他的眼里,恶心极了。 “你们可知,这云小妮子,为何要一拳打杀了那太上九清观的太河子啊?” 老瞎子在毕游崖的搀扶下,从地面上站起来,语气凝重的说道,那宛如石头的恐怖灰白眼球上下动了动。 “为什么要杀他?是啊,到底是有什么仇?”有人疑惑出声。 也有人小声冷哼:“杀都杀了,现在还来提原因作甚,就算那人是作恶多端,我们能认,那太上九清观能认吗?” 老瞎子听到了那人说的话,拐棍往地上狠狠一敲,大声斥责道:“你懂什么?那群人,是来这里寻天命的!” “什么,天命?” 老神医的话,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您的意思是,阿秃师的那个预言......” 白老头欲言又止,神情十分诡异的看了老瞎子一眼,似乎在征询一些什么事情。 “不用试探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老瞎子明白白老头的意思,直接把他接下来的话封死了,明言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群人,感受到动静,就进了北镇来寻天命,以为天命在云小妮子手上,这才起了冲突!” 老瞎子继续说道,将云然为何会和太河子起了冲突的原因,告知了众人。 “天命?这东西真的存在?” 有些听闻过天命的人开口,他们有些难以置信,这传说中的东西,居然会是云然打死太河子的原因。 还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天命为何物,于是开口询问,吵吵闹闹,场上顿时有些乱。 “天命,天命血尊?” 云中想起了血影老祖曾经说过的话,情不自禁的开口。 “你知道?” 不苦和涂天同时看向云中,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云中直接摇了摇头。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三章、天命传说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天命?第六天命出世了吗?” 有知情者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异常震惊,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劲爆了 “天命?老神仙,天命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也有人完全不知情,不仅对天命一无所知,他们对现在发生的状况也十分懵逼,一群人打生打死,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在老瞎子一句话之下就停了下来。 老瞎子那恐怖石质灰白色眼珠频频转动,有缕缕诡异的血丝粘连在上面,众人看得心头一颤,不敢直视老瞎子的盲眼。 “小白,你来和他们解释一下天命是个什么东西!” 老瞎子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疑问,沉吟了一会儿,对着白老头吩咐道。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天命是什么,如果直接和他们解释,肯定是对牛弹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瞎子了然于心,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获得了他的首肯。 白守诚目光浑浊,老瞎子都已经出声了,事情的大概他也差不多明了,不过他也没有作出其他的动作,只是在心中暗叹。 这种事情,老瞎子居然没有和他们五老会商议,他清楚的知道,在老瞎子心中,他们这群人,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他朝老瞎子微微颔首,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我来给大家讲一讲,这天命究竟为何物!” 大部分人翘首期盼,也有一小部分人皱眉陷入深思,他们知道一些关于天命的消息,如今正在考虑一些与自身有关的事情。 “天命呐......” 云中嘴里喃喃,他有一种古怪的直觉,自从遇到了血影老祖之后,这天命二字似乎一直围绕着他,自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陷入其中。 血影老祖曾经说过“天命血尊”的话,也曾说过自己是血尊的传人,现如今自己要被逐出栖月镇,也是与这天命有关,这一切,让云中有种陷入某个圈套的感觉。 “天命之子,得上天眷顾?要是这样的话,说的不就是本王嘛!” 涂天有些骚包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活得就很开心,当然啦,如果没有那个亲爹时不时管着自己,那就更快活了。 说完,他还朝郑屠户看了看,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惹得郑屠户一脸莫名其妙。 “传说,在远古天地和近古天地之间,曾经诞生过一个前所未有时代,在那个时代之中,一切的秩序都被粉碎了,无数的生灵挣脱了生命枷锁,他们翱翔于天际,将近乎奇迹的光彩播撒到天地的每一处,展现出了生命原本最辉煌的色彩!” 白老头语气十分感慨,那个充斥着奇迹的时代,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但是那段时代留下的一星半点的残骸,却在如今这个时代之中,大放异彩。 那一星半点的残骸,就是天命。 “一切秩序都被粉碎?挣脱了生命枷锁?” 有人疑惑开口,其实在现如今的时代中,也有人在使用这样的修行方法。 这群人认为,无数生灵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最圆满的状态,只不过是被莫名的枷锁给困住了,而修行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不断挣脱枷锁的过程。 “那个时代,后世并没有文字记载,即使是有,也是一些零星的猜测,不是史实,有些许传说在天地间流传,有人称呼那个时代为——奇迹时代!” 白老头并没有回答一些人自言自语的疑问,而是直接继续讲道,说道“奇迹时代”之时,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光彩在绽放。 “奇迹时代?” 有人喃喃自语,在他看来,现如今的时代已经足够波澜壮阔了,那个被称为奇迹时代的时间段,难不成比现在的时代还要壮阔不成? 白老头所理解的世界,在场的人,除了那几个极特殊的人物,其他的人,其实都无法真正去理解那个时代的特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今的时代,如此波澜壮阔,神秘超凡,其实和那个消失在岁月之中的那个时代,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千秋听到白老头提到那个奇迹时代,眼神之中有细微之光划过,深沉的眸子看上去如同一口老井。 有人根本不承认那个时代的存在,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那个时代不仅存在,而且辉煌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即使是现如今这个诞生奇迹神灵的时代,恐怕也远远无法同那个时代相提并论。 自己身体里的那株千秋穗,就和那个古老而又神秘莫测的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老头继续讲道:“天命,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真磨叽,说个事情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要你何用?” 涂天一脸不忿之色,大声的叫道,他觉得这白老头是在故意吊他们的胃口,只要告诉所有人天命是什么不就完了,扯那么多,玩呢? “涂天,不要胡闹,让他继续说下去!” 闻如海此时已经撤掉了天苍戟的攻击,那崩塌下来的一块“天空”,重新化作一把宛如石质的大戟,被他持在手中。 “我也不知道,天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他每一次出现,为了争夺它,天地之间都杀得尸骨成山,血流如海!” 白老头抬首扫了众人一眼,正好对上涂天飞过来的白眼,但是他直接无视了。 涂天心里那个气呀,这老东西,说了半天,居然不知道天命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在逗自己开心,这事决不能忍。 但是刚刚小奶奶已经嘱咐过他不要胡闹,他也不敢在此刻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小奶奶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要是揍自己,跑都跑不掉。 他只好在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整死这个姓白的。 云中和不苦,丝毫没有察觉到涂天此刻丰富的内心戏,他们二人都在思考,因为白老头说出来的话,让他们产生了许多联想。 “天命七叶图!” 老瞎子淡淡开口,在白老头说出不知道之后,为他补充道。 “图?难道这天命是张图画?” 有人吃惊呃开口,老神仙说出的话,他觉得断然不可能出错,身份和年龄摆在那里,即使是错的大部分人也会认为是对的。 “没错,就是一张图画,上面画着一棵看不出品种的腐朽老树,老树之上挂着七片叶子!” 老神仙继续解释,这天命七叶图的名字非常朴实,就是根据画的模样决定的,一棵挂着七片叶子的腐朽老树。 “怎么是一张图呢?我听说天命是一股极为恐怖的意志啊?” 有人知道部分天命信息的人,怀疑老瞎子的回答,情不自禁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云中心里越想越觉得古怪,眼前如有一阵烟雾,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顿时让他觉得有些扑朔迷离。 在老瞎子说出天命七叶图的时候,他直接就联想到了老神医送给他的那个树漏,一样是老树上挂着叶子,只不过那只树漏上面有十二片而已。 “不用怀疑,第三天命出世之时,有人亲眼见到过这张天命七叶图,它悬浮在中州之上,剩下的五片叶子中,落下了一片!” 老瞎子语气依旧淡淡的,众人听的心潮起伏,他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就像是一块没有情感的石头。 “说了这么多,就算那天命真的是一张图画,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和云然杀掉太河子,又有什么关系?” 人群中又有人开口,说到这里,还是在聊天命,和之前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 白老头诡异的看了那人一眼,缓缓说道:“你知道,那天命,有什么用吗?”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四章、七万年前的大战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是啊,说了这么多,这天命有什么用啊?赶紧说呀,卖什么关子?!” 涂天此刻已经有些心急,这白老头和老瞎子一人一句,始终没聊到重点上,这都快下午了,自己饭还没吃呢,肚子早就空了。 “你倒是说呀,本掌教的肚子都饿了,你再不说我可就回家吃饭了!” 白老头理都没理涂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张自浅说道:“张老鬼,你出生浑天张氏,知道的东西应该比我多些,就由你来说吧!” “唉,我明白了,那就由我来说吧!” 张自浅先是一愣,然后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失望的看了老瞎子一眼。 话讲到这里,再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他就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 闻如海回来之后,知道云然一拳打死太河子的事情,预料到自己会用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他就将计就计,联合石坚和吊死鬼给自己下套。 其实,他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本不应该落入圈套之中,只是他太相信老瞎子了,更是低估了天苍戟的力量。 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瞎子作为五老会曾经的成员之一,居然会在已经测算出云中身上带有祸患之后,还选择站在闻如海那一边,并且,在云中进入碎石街之时,还故意喊他到自己身边,来迷惑自己这群人。 现在他明白了,老瞎子这么做,肯定是认为,天命之争给栖月镇所带来的灾难,要比云中带来的祸患,大得多。 “浑天教的古籍中曾经记载过一种说法,但凡是承了天命的人,最终,等同于神灵!” 张自浅想明白了一切,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掉入陷阱之中,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惊叹不已,有人则是一脸不相信,还有的人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似乎已经将天命握在了手中。 “怎么可能,承了天命,最终等同于神灵?” 不苦因为太过惊讶,此时嘴的形状,都变作一个小圆形,根本不愿意相信张自浅说出的话。 “怎么,神灵很厉害吗?” 涂天不解的问道,只是模糊的听到过一些神灵的传说,他压根不知道神灵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何止是厉害,那简直就是无敌天上地下,八荒天地接近百万年的光阴之中,一共才诞生过七个神灵,有几位,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存在过!” 不苦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舌头都有些打转,不过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获得了天命,最终的成就,会等同于神灵。 云中不啃声,他静静的听着不苦说话,心中同时暗暗思索着有可能连接上的线索,不过思绪现在乱的很,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但是他有一种直觉,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这些联系,和自己干系很大。 其实,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和不苦一样,有一种说法是,神灵并不是修成的。 即使是现在有人已经开始尝试突破天地止境的限制,去探寻那虚无缥缈的十三境,也丝毫没有流传出修行的第十三境便是神灵的消息。 那七位无敌的神灵,元皇、黄泉大帝、魔主、月神、梦神,还有不可提及的那两位伟大存在,每一个都屹立在历史长河之上,无人可以匹敌。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命传承者无敌天地的传说。 其实,他们从月神禁制之上,就可以看出,神灵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月神已经逝去接近二十万年,所留下的一道禁制,连老瞎子这样的存在,都被压制的死死地,只能发挥出万象境的实力。 他们这么想着,心里已经惊骇到了绝巅,可是张自浅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原本已经惊骇到绝巅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仅如此,古籍之中还记载,但凡是获得天命传承的人物,会获得天命力量的守护,必然会成长到最终时刻!” 张自浅说完之后,没有给众人任何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第一、第二天命,以及第四、第五天命出现的时候,历史似乎是出现了断层,我年轻之时,翻遍了浑天教的藏书楼,都没有获得半点消息!” 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似乎是被张自浅所说的话吓到了,皆不作声,连时不时会阴阳怪气损张自浅几句的吊死鬼,此刻都默不作声。 “唉,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老神仙亲口告诉你们吧,阿秃师预言,传说中的第六天命,将出现在栖月镇之中,这将是我们的一场浩劫!” 张自浅叹息一声,之前的那些事情,可以说是老瞎子一手推动的,目的可能就是希望栖月镇里的众人,齐心协力,共同面对这场浩劫。 但是即使他心里明白老瞎子的意图,张自浅心中还是有怒火未发泄出来,在他看来,老瞎子完全可以和他们商议,没有必要演这场戏。 他希望众人齐心协力,却忽视了自己做这件事,在五老会的成员心中,会留下怎样的隔阂,五老会在众人心中,威望已经大失。 并且,他直接承认了是自己主导了这件事,让他想发火都找不到人,只能暗暗吞下心中这口气,属实是倚老卖老,无赖的很。 “天命会在栖月镇里出现,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有人懊恼异常,如此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简直是将命门送往敌人的剑下,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怪不得,这些年南镇里的人越来越多,原来都是奔着天命来的!” 也有人恍然大悟,这些年栖月镇里大大小小异常的事情,如今都有了解释,原来传说中的天命会在这里出现。 “天命七叶图中,一片树叶便代表一个天命传承,除了第三天命,其他天命都没有任何记载,今天要和你们说的,也正是第三天命!” 老瞎子说道最后,用手中的拐棍猛地敲打地面,地面上的碎石,有一些都被他敲碎了,他希望以这种方式提醒中人,他接下来的话,有多么重要。 “七万年前,第三天命,出现在中洲,在它出现之前,混沌无极门的天机老人已经作出了预言,所以,无数修士如过江之鲫,浩浩荡荡聚集到中洲!” 四周鸦雀无声,都在听老瞎子讲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中洲,乃是人族一百零八座大洲中最强大的一处洲域,天地止境的修士就超过十位,为了争夺天命,在中洲发生了一场不亚于黑暗动乱的大战。” “那一战,不仅仅有人族修士参与,三百六十六洲的强大生灵,几乎全都参与了!甚至残存的域外邪灵,也加入了这场大战之中!”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山血海,流血漂橹,因为太多的止境修士参战,整个中州的灵气都被抽干了,化作一片废土,地面更是被打沉,无数的古国和生灵破灭,即使过了七万多年,中州到现在都难以提供让修士修炼的环境。” 老瞎子脸上此时已经不再是面无表情,他说话时嘴角抽动,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 “那第三天命呢?最终落到谁的手里了?!” 有人心急如焚,丝毫不在意这场大战造成了多大的破坏,他现在只关心第三天命的下落。 老瞎子听到有人这么问,顿时怒上心头,他好像看得见一样,径自走到那人旁边,用手中的拐棍狠狠地敲了那人一下,愤怒的说道: “混小子,我讲那么多,就是来让你听故事的?!”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五章、 浩劫将至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老瞎子见面前这群人,竟然丝毫没有关注自己说话的终点,心里升腾起一股怨气。 自己算人算命,泄露天机太多,双眼残废之后,自己就很少开口说话,现如今和他们说这么多,他们居然完全把握不住重点。 那被打的人,是个中年的糙汉子,豹首环眼相貌奇伟,但是胡子拉碴,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满是油腻,看上去比郑屠户这个杀猪的都要邋遢。 见到老瞎子动怒,他赶紧赔笑,不过还是半开玩笑般的说道:“老祖宗哟,你说说嘛,这天命究竟落到谁手里了?你要是不说,真可急死我了!” “天命血尊,难道这第三天命是落到血尊手里了?” 云中喃喃自语,血影老祖的一些话萦绕在心头,自己已经获得了熔血经的传承,尽管是由血影老祖传授给他的,但是他也算是血尊的传承者。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所谓的天命,和血尊脱不开干系。 “重点不在于第三天命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而在于,只要是天命出世,就将给生灵带来一场杀劫!” 张自浅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明白这栖月镇里的所有人都将面临一场浩劫,不过他可能觉得天命出世的时间还长,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张自浅话音刚落,老瞎子突然提高了音调,拐棍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这次天命出世,与以往更加不同,第三天命出世那时,天机老人只说会出现在中洲,而这一次,预言中非常明确的提到,天命会在栖月镇之中出世!” “栖月镇中分南北,预言中有没有说,天命是在南镇还是北镇之中出世?” 有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着急的询问,如果是在南镇之中还好,毕竟北镇的入口隐秘,外面即使打起来了,以月神灵禁的力量,也能抵挡住。 还有人误会了说话这人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争夺天命,故而这么问,自已也急切的问道:“是啊是啊,天命到底是在南镇出世,还是在北镇出世,对了,这具体的时间,预言中有提及吗?” “蝇营狗苟之辈,居然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天命是你能去争的吗?到时候你能藏下来活着,就算你走了大运了!” 闻如海闻言暴怒,大声的斥责,她心中也是叹息不已,她们这群人早就料到,将天命的消息公布出来,很有可能有人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不过她们没办法,如果不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栖月北镇之中即使有五老会主持大局,但也不过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闻如海怒声刚落,谁料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不去争一争,你怎么知道争不到,万一就是我运气好呢?”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是啊,不去争一争怎么知道结果,谁想一辈子龟缩在栖月镇里?” 他们这群人的心思,张自浅知道的清清楚楚,否则也不可能获得大量的支持,以后来者的身份占据五老的席位之一。 若是获得天命传承,真的等同于成神,那么栖月镇之中肯定有人愿意以身犯险,用命去赌那承载天命的一丝机会。 他们活得太憋屈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栖月镇之中,但是绝大部分都是躲避仇家的追杀,如果获得了天命传承,就等于是绝地翻盘。 “浩劫将至,你们还有心思去争天命,还不如现在就将你们杀了,省的丢人现眼!” 闻如海心中怒火汹涌,这群人都被天命的强大迷住了眼睛,连她这样的存在,到了天命战场上都是炮灰一般的东西。 他们这些修为低下的人道修士,居然妄图争天命,简直可笑。 “嘿嘿,我早就说过,夏虫不可语冰,找死的就让他去呗,管他做什么,反正这北镇中的人总是要换的,正好让我见一见新面孔!” 吊死鬼阴森的笑道,似乎根本不将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中,眼中充满了嘲讽之色。 “你们这群人那,把天命之争看得太简单了,你可知道,当年第三天命之争,死了多少修士吗?” 到了此刻,张自浅也不好忤逆老瞎子的意思,于是这样说道,替老瞎子向众人解释天命带来的浩劫究竟有多么恐怖。 “死人?” 涂天有些疑惑的说道,他自小生活在栖月镇之中,背后站着闻如海这样的恐怖人物,更笨不晓得修士争斗的残酷之处。 那些原本起了争夺天命心思的人,听到张自浅开口,也沉下心来,细细思索着自身的情况,他们都是经历过无数争斗的人物,不是那种愣头青。 想要争夺天命,只是一时之念,没有人想要白白送掉性命,如果天命委实不可争夺,那他们可能会选择放弃。 “除了远荒三百六十六洲的生灵,残存的域外邪灵,那些隐世无数年,躲在天地某些角落里,活过无穷岁月的老怪物,也有不少人参战了,甚至那传说中天荒的仙人,都出手了!” 张自浅沉声道,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但是浑天教的古籍之中,记录的非常清楚,那场战斗的惨烈,不是能通过想象想象出来的。 “什么?这天地间,真的有仙人存在吗?” 有人惊疑出声,从张自浅口中说出的话,有一些,已经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修行世界的认知。 “就粗略的统计,那场战斗,仅仅是天地止境的恐怖人物,就死了超过一千之数,天地止境之下,但是站在中洲,都成了炮灰,死者不计其数!” 众人脸上的惊骇越来越浓,老瞎子听到张自浅说出这番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闻小子的心眼也太直了,不会说话,只知道发脾气,在处理这种事情的问题上,所起到的效果,远远不如张自浅。 这张自浅,一两句话,就震慑住了大部分人。 于千秋、白老头、石坚都是沉默不语,他们是知道一些 真实情况的,张自浅的这番话,完全没有夸大那场战斗的惨烈。 张自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相信,在我们之中,根本就没有天地止境的人物吧?我们这些人,一旦争天命,就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有人陷入了沉思,显然张自浅的这番话,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内心。 “你们之中,肯定有不少人去过中洲吧?那里的土地,有些地方,到现在都是赤红色的,有强大修士的怨念肆虐,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呆的!” 自天命大战之后,中洲几乎化作一片禁区,人道境界的修士,可能才刚刚到达边境,就会被庞大而驳杂的道则碾压成碎粉,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这些年来,经过无数大神通者的梳理,中洲之内,已经变得平和许多,但是仍有许多不可靠近的险地。 最为关键的是,当年那场大战死亡的修士无数,那些人兵器功法以及各种秒术传承,都遗失在中洲之内。 所以,有无数冒险者喜欢前往中洲,一方面可以借助那片天地磨炼己身,另一方面,也是过去寻宝,若是运气好,获得一些强大的兵器秒术,修为实力往往可以突飞猛进。 “驮蓝山......” 有人喃喃自语,似乎是想到了一些极为恐怖的事情。 “中洲的地域之广,最起码是禹州的十倍,都被破坏成这样,现如今预言直指天命将出现在栖月镇之中,不管是南镇北镇,纵然是有月神灵禁守护,也必定是首当其冲!” “呼——” 张自浅说完之后,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出现巨大的恐慌。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六章、无敌的血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天地止境?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众人听到张自浅那番话,吓出一身冷汗,但是涂天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群人说的话,大体意思他能听懂,但有些东西他很不明白。 “那是天地修行的尽头,每一个修到天地止境的修士,都是一代巨头,足以镇压一洲之地,我听说,禹洲还没有天地止境的修士出现!” 不苦沉声说道,小小年纪,这时脸上便充满了凝重之色。 云中望了望涂天和不苦,缓缓说道:“导引、化灵、神通、万象、天都、阴阳、生死,这就是人道境界的划分,再往上才是天地境界!” “什么?修行境界这么多吗?那得修行到何年何月啊?” 涂天苦着一张脸,云中一张嘴说出那么多境界,让他感到一阵绝望,他到现在都没开始修行,要想称霸天地,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不苦朝着云中望了一眼,欲言又止,见到云中此时的状态,他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只是四天不见,云中就修行到了导引第四重,他知道,在云中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云中有和涂天一样的感觉,在遇到血影老祖之后,他才知道这片天地的浩瀚,每一个修行境界都像一座大山横在他的面前。 苦域之行,太过诡异虚幻,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真实,除了手上的无量金绳,似乎没有其他证据证明自己经历了这一切。 而和血影老祖的纠缠却是实打实的,虽然姐姐在最后关头出现救了他,但是那种生死危机,被烈焰焚烧的痛苦感觉,是极度真实的。 自己之前过得太安逸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和干娘不准他修行,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落后很多了。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修行到了导引第四重天,并且身体里的灵气仍然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增长着,但是前路茫茫,似乎有无数的危机在他四周蛰伏,这种情况,让他既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又有一种失去方向的感觉。 “桀桀,驮蓝山......既然有人提到驮蓝山,那我就和你们在讲一讲第三天命的情况吧!” 吊死鬼阴森的笑着,环顾着四周的人群,身体慢慢悬浮到众人面前。 “中洲驮蓝山?这不是传说中象雄古皇的陵寝吗?难道也和第三天命的争夺战有关?” 有人惊疑开口,他知道驮蓝山是大神通者的禁区,几乎踏入必死,但是还是有人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天珠传说,不停的进入那里。 有人说那里是已经毁灭的古象雄王朝的旧址,也有人说那里是象雄古皇的陵寝,还有一些其他的猜测,众说纷纭,不知道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哈哈,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谁也无从得知,除了血尊从那个地方活着走了出来,还没听说有什么人进去了又出来的!” 吊死鬼的身体浮在半空中,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四肢向下,身体弓着,像是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 “你倒是快说呀,怎么变得和那白老头一样婆妈?” 涂天大声叫道,这群老头子,就是喜欢吊人胃口,说话总是说说停停的,让他十分难受。 “血尊从驮蓝山活着走了出来,难道就是他获得了第三天命?” 有人大胆的猜测道,盖世无敌,欲寻神灵一战的血尊啊,真的有可能是他获得了第三天命的传承,张自浅之前说过,获得天命传承,最终成就,等同于神灵。 “哈哈,没错,就是血尊最终获得了第三天命的传承,驮蓝山,就是第三天命争夺战的最终战场!” 吊死鬼诡异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突然间开口,灵力加持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天地止境之下,一切修士皆为蝼蚁,即使是那些所谓的大神通者,被天地止境修士的战斗余波扫到,也会瞬间化作飞灰,形神俱灭!” 四周一片寂静,人群中绝大部分人都还在人道境界徘徊,少部分人已经踏足了天地境,但是不管如何,大神通者的强大,在大家心中都有共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对太上九清宫如此忌惮,在得知云然杀了太河子之后,就要将云中和云然驱逐出栖月镇。 “驮蓝山最终战之前,有天地止境的修士心怀仁慈,以无上法力传音,告诫止境之下的修士离开,不要再参与天命争夺。” “但是那群人早就利欲熏心,被天命的强大迷惑住心神,结果,有数位天地止境的修士同时出手,仅仅各自出了一击,止境之下的生灵就全部被抹杀了!” “人道境界的小修士,直接化作尘埃,强大一些的修士,肉身元魂破碎,那个瞬间,中洲广袤的土地之上,血雨弥天,无数残碎肢体横飞,惨不忍睹!” 吊死鬼继续说道,他说的这些话简直太恐怖了,比张自浅和白老头说的那些话有用多了。 有很多人咽了咽口水,身躯微微颤抖,显然被吊死鬼描述的那个恐怖场面吓到了。 老瞎子听到这番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和他们说肯定没用,一定要先震慑住这群人才行,断了他们参与天命争夺的念头。 “嘿嘿,驮蓝山上,最终的大战一开始是乱战,但是血尊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刚刚一出手,不到瞬息的时间,就将一名天地止境的巨头击杀了!” “怎么会这样,同境界争锋,即使是在人道境界,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差距啊,更何况,那些修行到天地止境的人物,哪一位不是惊才绝艳,屹立在绝巅的恐怖人物,怎么会一个照面就被血尊击杀呢?” 有人怀疑吊死鬼言语的真实性,出声质疑,同境界的巅峰和初期,是存在巨大差距,在人道境界可能有人一招秒杀同境界,但是在天地境,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哈哈,那个被血尊第一个击杀的人物,还很出名呢,是不是啊,张老鬼?” 吊死鬼神色揶揄,朝着张自浅忘了一眼,嘴里又发出“嘿嘿”的笑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哼,吊死鬼,你是想要和我开战吗?你要是想打,我今日奉陪到底!” 张自浅怒发冲冠,神情愤怒无比,比之前和闻如海对上时还要生气,浑身上下灵力涌动,黑袍鼓荡不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 “哎哟,你急什么嘛!不是有小娃娃不相信,我让你证实一下嘛!消消火!” 吊死鬼看着是在道歉,脸上笑意不绝,似乎看到张自浅吃瘪,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你......” 张自浅手往吊死鬼一指,气得直接说不出话来,随后狠狠一甩手,转身直接离开了。 “看看,现在信了吧?这还不是最精彩最厉害的呢!” “小奶奶,这血尊究竟是谁啊,听上去有点厉害呀,你打得过他吗?” 涂天一脸的兴奋,他估计云中和不苦不知道血尊是谁,于是直接问起了闻如海。 “盖世无敌,恐怕只有神灵出世,才能与他争锋!” 闻如海的话很简短,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可能是血尊的对手。 吊死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血尊击杀天地止境,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原本还在乱战的那群修士,有些看到血尊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吓得遁走了!” 说道这里,吊死鬼忽然停了下来,调转话头说道:“你们知道驮蓝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什么吗?” 众人都是摇了摇头,吊死鬼语气阴森的说道:“坟山!” “那些从乱战中活下来的止境巨头,足足有数百位,见到血尊如此强大,决定联手将血尊击杀,然后再来争夺天命!” “哈哈,可是谁能想到呢,血尊以一敌百,将那群巨头统统击杀在了驮蓝山上!” “传说那一天,驮蓝山上,在血尊离开之际,有倾天血雨降下,直接将中洲淹没了,似苍天在为这些陨落的止境巨头哭泣!” 在吊死鬼说完话后,四周死一般寂静,良久之后,有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血......血神!”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七章、尘埃落定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血神!!!血神!!! 寂静,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都是有一定根据的,难怪这片天地中,已经有人称呼血尊为血神。 天地止境的巨头,他居然可以以一敌百,并且可以将他们全部击杀,这样的力量,已经和神灵无异。 吊死鬼见众人都陷入呆滞之中,嘴角露出一缕轻蔑的笑容,身体像只走兽一样,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良久之后,才有人缓缓开口:“这真是太恐怖了!” 不要说是天地止境的人物,就是大神通者,平时也是极难见到,大神通者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足以威震一洲之地。 场上有很多人曾经见过大神通者,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大神通者,那种强大,几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血尊以一己之力屠杀上百的天地止境的巨头,这话说出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熔血经......” 云中喃喃自语,难怪这血影老祖如此厉害,都只剩下元神了,还受损那么严重,还能和姐姐打上这么长时间,并且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掳走。 现在,自己获得了熔血经,就等于说血尊的传承在自己身上,那个神秘的血色的小火苗也确实奇特,自己会变得和血尊一样强大吗? 云中在心里问自己,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身边危机四伏,迫切的想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现在的他,已经有些脱去原本的稚气,心中的一些想法也不太愿意表露出来。 白老头沉吟了一会儿,抬首对着众人说道:“不用震惊血尊的强大,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果这场天命之争发生在栖月镇,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对对对,这劳什子天命有什么好争的,还是命要紧啊各位,更何况我们还是拖家带口的,一死可就是一串啊!” 之前那个豹首环眼,一身油腻,看上去十分邋遢的精壮汉子赶紧开口。 “呵呵,林莽这家伙,也太丢人了!” 涂天看着邋遢汉子此时的模样,一脸的难以直视,深以为耻。 “是啊,老神仙,这究竟是如何是好啊?这出也出不去,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老六听完之前的话,眼神中露出歉意,他先是朝着闻如海一揖到地,然后才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们这群人,之所以可以留在栖月北镇,是和栖月主宰签订过契约的,这契约一旦签订,便终生不得离开栖月镇。 闻如海之所以对众人要驱逐云中和云然反应那么大,也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 这位神秘的主宰,不回去理会你是否离开栖月镇,但是签订契约的人一旦离开,便会被契约反噬,即使不被仇家找到,也不会活过一年,魂魄燃烧而死。 “老神仙,我们都明白了,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有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老瞎子搞出这场戏,肯定是心中早已经有了避免浩劫的办法,所以他赶紧求助于老瞎子。 “哈哈,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都干嘛去了?拖家带口的人不是只有一人签订了契约吗?把那些小的送出去不就行了?” 吊死鬼又开始阴阳怪气的说道,眼神之中充满了轻蔑之色,“再说了,到时候天命之争来了,先逃出七月镇嘛。反正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驱逐云中和云然的事情了,什么太上九清宫,和天命之战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你给我闭嘴!” 老瞎子就像是双眼可以看得见一样,狠狠给了吊死鬼一拐棍。 “哎哟,疼疼疼!老祖宗哟,您这是干嘛那!” 吊死鬼猛然受了老瞎子一拐棍,疼得四处乱窜,他的四肢像是可以抓住空气,飞快的在半空中“爬行”着。 “混小子,就是欠收拾,什么时候了,还嘻嘻哈哈的?!” 老瞎子恨铁不成钢,阴元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年轻的时候就不正经,现在都快一千岁了,还是这副模样,真是该打。 不过,虽然老瞎子教训了吊死鬼,但是众人都看得出来,吊死鬼和老瞎子的关系不一般,老瞎子是真正将他当成后辈来看的。 白守诚和于千秋对视一眼,心中都发出叹息声,他们心里明白,五老会已经名存实亡了,老瞎子不再信任他们了。 “办法肯定是会有的,但此时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呢?那就是我们一定要团结,不要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寒了大家的心!” 老瞎子语重心长,但是话中又有所指,意思就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还要驱逐云氏姐弟,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中已经作出了选择,但是都没有率先开口。 张自浅已经离开了,白老头老神在在,不愿意去接老瞎子的话,一旦同意不再驱逐云中和云然,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于千秋见白老头此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我曾经听说凡人国度的一个说法,事可从经,亦可从权,现在栖月镇即将面对浩劫,显然不适合在这时驱逐云氏姐弟,并且,此次事出有因,我建议此次便不再驱逐他们!” “事急从权,于老先生深明大义,为我辈楷模,林莽实在是佩服!” 邋遢汉子眼睛雪亮,看着于千秋,一脸的崇敬之色,不过于千秋此时却是老脸通红一片,如果地上有个缝,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去。 有了于千秋先开口,原先不好表态的众人纷纷附和,都同意他所说的话。 “呵呵,真不要脸,一群墙头草!” 涂天看着众人的嘴脸,一脸的不屑之色。 云中面无表情,他淡淡的望了众人一眼,心中将一大部分人列为不可信任之人,从老瞎子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被驱逐出栖月镇。 他又朝小奶奶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他已经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场戏保护自己和姐姐只是捎带手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天命之争。 云中心里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那种被别人操纵的异样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有些烦躁。 “臭小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行了,我们会保护你!” 闻如海自云中心魔入体之后,便时刻关注着云中,此时见到云中欲言又止,伸手拍了他的脑袋,慈祥的看着他。 看到小奶奶慈爱的目光,云中如沐春风,心中那一丝芥蒂荡然无存,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了?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涂天看见小奶奶打了云中一下,好奇的凑了过来。 “啪!” “哎哟,小奶奶,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错!” 涂天揉着脑袋,一脸的郁闷,无缘无故挨了小奶奶一巴掌。 “打你怎么了,打不得?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你给我过来!” 闻如海一脸的蛮不讲理,涂天跑到远处,调皮的冲着他拌着鬼脸,一副欠揍的模样。 她哑然失笑,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心中一片宁静,其他人的死活她才不会管,但是这三个孩子,她一定会护到底。 云中敏感,涂天调皮,不苦憨厚,自从这三个孩子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她才觉得这暗无天日的人世苦海之中,出现一缕曙光。 云中望着小奶奶矮小的身影四处追赶涂天,涂天四处乱窜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也会保护你的!” 不苦听到了小奶奶的话,握住云中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 云中望着被不苦抓住的手,心中一阵恶寒,大声怪叫道: “你给老子滚!!!”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八章、活宝父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不苦见云中大声叫骂,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飞快跑了出去。 “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站住!” 云中用力的擦了擦手,朝着不苦追了过去,边跑还边脱下脚上的鞋子,砸了出去。 “走喽!” 涂天一声怪叫,云中那鞋子没砸到不苦,反而砸到了他旁边,他捡起鞋子,向着云中和不苦跑了过去。 “慢点,别摔着了!” 闻如海也不是真追涂天,望着三人越跑越远,于是担心的叫道。 三人沿着碎石街,追追打打,不一会,居然直接跑到了涂天家门口。 “云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给你干爹干娘都急坏了!” 三人刚到涂天家门口,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迎面走过来,看到云中之后大喜过望,只是随后他又面带疑惑的说道: “咦,你怎么变小了? “变小了?什么意思?” 云中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没什么变化,又站到涂天旁边和他比了比。三人当中不苦略微矮一些,云中和不苦差不多高。 云中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感觉还是没什么变化,于是转头看向面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还没等面前的男人答话,一旁的涂天就着急忙慌的说道:“跑了这么久,渴死了,涂峰你去给我们倒杯水来!” 说完他自己大步跨向了房子里。 “哪有做儿子的这么使唤老子的,你不要太过分了哦涂天!” 一旁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瞪了涂天一眼,大声说道,但是他的语气里仿佛有说不尽的无奈。 没错了,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就是涂天如假包换的亲生父亲——涂峰。 这时,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的涂天转过头,睁大双眼,盯着自己的老爹,口中轻轻哼了一声:“嗯?” 两人大眼对小眼,空气中仿佛有刀剑在激烈交锋,有时甚至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 此时,气氛有些僵持,涂天涂峰父子俩就这么龇牙咧嘴互相对视,谁也不肯先服软。 涂天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啧啧,前天,在南边,我见到某个人在一个酒楼门口鬼鬼祟祟的,真奇怪。” 听到这话,他的络腮胡子老爹脸色明显一变,目光开始有些躲闪。 “那个人长得和你爹真像啊,不会就是你吧,老爹?” 涂天见自己老爹目光微变,心底偷笑,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他紧接着又看向不苦:“不苦,你看那人长得和老爹像不像?” 云中被这么一打岔,都忘记了刚刚“变小”的事情,他目光里露出询问的意思,看向不苦,小和尚脑海里顿时回忆起了前天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正和涂天四处寻找云中,北镇这边始终找不到,他们俩就偷偷跨过两截桥去了南镇。 这是不苦和涂天第一次离开北镇来到南镇,因为南镇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孩子不能穿过两截桥,理由是身体没长成,穿过两截桥会对身体产生不可修复的损伤。 涂天他们一次没来过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的母亲,同时也是三人共同的母亲下过死命令,不准他们过去。 其实,这第一个原因是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真正使得他们一次没去过北镇的是第二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没人带他们,他们根本就过不了两截桥,强行过得话,只能是掉进七月河里去。 这七月河,他们三人掉进去很多次。 与北镇这边的几乎全是住宅的单调乏味不同,南镇这边实在是繁华,各种店铺林立,街边还有许多摆摊卖艺的杂耍艺人,卖糖葫芦等小吃的也有很多。 不苦是见过尘世的繁华的,涂天却完全被这世俗的一切震撼住了,以前只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说过外面的世界,对外面没有直观的感受,这次在这里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使得他流连忘返。 他们俩在南镇溜溜达达,寻找云中的同时也游览着南镇的一切,找了一整天连云中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却见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白面书生。 那个书生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头戴黑色学冠,白色的学袍上刻着一个黑色的“人”字,不苦他们见到他时,那人正神色凝重的从一栋酒楼中走出来。 要仅仅是这样也说不上奇怪,也不会引起不苦和涂天的注意,关键是那个白面书生的模样,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的老爹。 不苦和涂天望向那人的同时,那个白面书生也看见了他们。 涂天那时还情不自禁地脱口冒出一句带着疑惑的问话,“老爹?” 尽管白面书生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但是涂天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白面书生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身体突然一顿。 不苦看着面前的老爹,脑袋里努力想象着他没有络腮胡子的模样,想要把这张脸和白面书生的脸重合到一起。 不苦没有回应云中带着探寻的眼神,想了一会儿,对着涂天说道:“说像还真像!” 听见不苦说像,涂天在心底“嘿嘿”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看向自己的老爹。 听见他们的对话,涂峰此时神色变得镇定,反而面带怒色的冲着涂天和不苦道:“你们居然敢偷偷去南边,看你们娘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苦和涂天身体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像是一起想到了某个可怕的事情。 这剧情不对啊,这个时候老爹不应该缴械投降,乖乖去把水倒好吗?见得老爹不但不惊慌反而大义凛然起来,涂天也是一脸疑惑。 涂峰此时内心一阵得意,终究还是小孩子,我不承认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又不是当场把我抓住了。 我就不承认,就不承认! 云中之前看得一脸懵逼,现在有些眉目了,虽然这次他不在现场,不了解情况,但是涂天涂峰父子俩经常有这样的交锋,谁输谁赢,就看到时候谁先认怂了。 涂天见老爹一副压根没有这回事的模样,心中认定了这个白面书生和老爹之间肯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白面书生见到自己和不苦的事情老爹肯定也知道。 他心中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一个词浮现在脑海里,他惊讶的对涂峰说道:“老爹,你在外面不会有个私生子吧?!” 云中听完这话也是内心一惊,这么劲爆的吗?这次还整出私生子来了? 果然,听到这话,涂峰的脸色再次变了:“臭小子,你不要胡说啊,给你娘知道了我们俩都跑不掉!” “胡说?我进去问问我娘不就知道了?”说完,涂天就直冲冲的往房间里走。 “哈哈,你娘今天有事出去了,现在不在家里!” 见得儿子大步往里走,涂峰提高了音量,声音中透着得意。 涂天听得老爹的话,一边试探性的往里走了一步,一边仔细观察老爹的神情,见得老爹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想,应该是真不在家。 他停下脚步,看着老爹脸上得意的神情,气的牙痒痒,心里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输给老爹,一定要报了上次被他坑去倒恭桶的仇。 他仔细回忆着当日的细节,酒楼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路上的行人,摆摊算卦的先生,还有就是那个长得和老爹很像的白面书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以拿出来威胁老爹了。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涂天的脑海。 对了,酒楼门口怎么会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呢?涂天虽然没出过北镇,但还是听到过关于外面花花世界的传闻的。 “客官,进来玩呀!” 回忆着那三五个女人的行为,涂天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似的光芒,这不就是那什么吗? 嗯——? “好啊,涂峰,你竟然敢去喝花酒!” 涂天一下子清醒过来,也不管那个白面书生究竟是谁了,直接就把他当成了自己老爹,大声的斥责道。 本来应该是莫须有的事情,听见涂天的大声斥责,涂峰却像是被揪住了小辫子,漫无目的的小声争辩道:“什么荷花酒,淡出毛来。老爹我只喝烈酒。” 哎哟,嘿嘿,喝花酒,这是腿要被干娘打断腿的节奏啊,老爹这是要输了哟。 云中完全忘掉了刚刚老爹对自己的关心,在一旁幸灾乐祸,心里想着等干娘回来,一定要联合涂天一起坑老爹一把。 涂峰此时也很无奈啊,不得不怂下来,长得和自己很像的男人,还喝花酒,以自己媳妇那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自己儿子那张大嘴往媳妇那边一送,云中再在旁边煽两句风点两句火,这事即使是没有,也很难说清楚了,况且...... 听见老爹还不承认,但是声音中已经透露出几分怂样,涂天乘胜追击道:“不苦,那酒楼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什么身体?” “什么身体啊,是浅深!” 不苦在一旁纠正涂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补了神来的一刀。 听到不苦说出“浅深”两个字,涂峰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先是心虚的往四周看了一看,然后和颜悦色的对涂天说道: “宝贝儿子哟,说到现在肯定渴了吧,真是心疼死爹了,爹现在就给你倒茶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八十九章、瓷灵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话音刚落,涂峰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一路小跑进屋子里去倒水了。 听完老爹的话,涂天心里得意一笑,朝着云中和不苦一挥手,大获全胜,昂首阔步地走进屋子里。 涂天家的院门口平平无奇,处在碎石街最末的位置,甚至门口都没有一块刻着“涂府”之类的牌匾,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普通农户般的院门。 围墙倒是异常醒目,是用青砖砌成的,一种不知名的火红色藤蔓,从墙脚一直延伸到墙顶,覆盖住整个墙体。 正值夏季,藤蔓上一朵朵火红的花朵绽放开来,在阳光下,花朵的颜色比藤蔓更艳更深,还不时散发出阵阵幽幽的香气。 红色的藤蔓像是从墙壁里面长出来的,纵横交织,颜色盛烈,从远处忘过来就像是一处野火,正剧烈的燃烧着。 当然,这般情景,根本没有被云中三人放在心上,因为早就见惯了,没什么新奇的。 进入院子内,地面上铺着青砖,迎面是一张圆形石桌和四张石凳,被摆在院落中。石桌石凳旁边,是一块被围起来没有铺砖的泥地。 泥地上面种着一颗桂树,虽然这个时候正值夏季,各类植物生长旺盛,但是这颗老桂树仿佛是走了生命尽头,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浑身光秃秃的,树身瘦小,坑坑洼洼,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云中走进院子时,还特意朝老桂树看了一眼,从他记事起,这老树就是这般不死不活说的模样,到现在依旧是这个样子。 怎么不把树刨了重新栽一棵呢?就像荀老夫子一样,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偷笑。 疑惑只是在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瞬间,眨眼间就被云中抛到了九霄云外,随即跟随着涂天坐到了屋外的石凳上。 刚坐到凳子上,老爹就端着造型雅致的青花瓷茶壶和三个茶杯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宝贝儿子们,水来啦!” 涂天急不可耐端起茶杯就往嘴里倒,却哇啦一声一口就喷了出来:“好烫!” 口中喷出来的茶水喷的云中和不苦满脸都是,他们二人不约而同,一脸幽怨的看着嘴里已经起泡的小胖子。 涂天一手捂住嘴,一手拿着瓷杯指着老爹,满面委屈,嘴里呜呜噜噜的控诉着。 涂峰这时也是一脸吃惊,脸上的络腮胡子都快卷起来了,他明明倒的是凉水啊,怎么会变烫呢? 难不成又是涂天这小子故意陷害自己?看儿子的表情也不像,涂天被烫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看着老爹的表情,涂天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举起手中的瓷杯就要摔到地上。 这时,不苦赶紧拉住涂天,并且大喊道:“别,这可是干娘最喜欢的一套瓷器茶具!” 云中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连忙劝说道:“不能砸,我们找机会再收拾它!” 涂天恨恨的一收手,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指着瓷杯,嘴里含含糊糊的发誓一定要它好看云云的。 只是瓷杯在阳光下投出一小段影子,杯中的茶水被微风轻轻吹皱,看上去就是一只平常的杯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场景看上去就像是三小只戏精附体,满怀幽怨的盯着一只普通的杯子,像是对着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这时,一旁涂峰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食指指尖冒出岩白色的灵光,灵力瞬间凝聚成球状。 他掰开涂天的小肥手,指尖的灵力球突然变成一股乳白色的水流,涌进涂天的嘴中。 只一瞬间,涂天只觉得原本被烫伤的地方灼热的疼痛感逐渐消失,整个口腔内都被一种清凉的液体覆盖住了。 清凉的液体在口中缓缓流转,不一会儿,涂天口中刚刚被烫伤的地方就被治疗好了。随后清凉的液体也在口中消失了。 涂天意犹未尽的将舌头在嘴里添了一遍,然后满脸期待的看了老爹一眼。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就像是炎炎烈日中吞进了一口温度正合适的冰水,一瞬间都让涂天有点飘飘欲仙。 涂峰没理会儿子传过来期待的眼神,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的说道:“怎么样,好些了吧?” 涂天见亲爹没有理睬自己期待的眼神,顿时知道心里的如意算盘已经打空了,不甘心的他朝云中偷偷一眨眼。 云中瞥见涂天传递过来的暗号,瞬间就明白了涂天的意思。 “老爹,我们商量个事情呗?”云中朝着涂峰试探性的问道。 涂峰早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铁面无私的开口道:“修炼的事免谈!” 这时,石桌上的的四只青花瓷杯子轻轻颤动起来,杯子里剩余的茶水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个顽皮的童音响了起来: “免谈免谈,免谈免谈!” 造型雅致的青花瓷茶杯杯身升腾起一圈深蓝色的灵雾,四个杯子同时摇摇晃晃的升到半空中,然后又在一瞬间倾斜,茶水顿时倾洒出来,目标正是坐在石凳上的三小只。 云中和涂天早有防备,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不苦虽然身怀灵力,却没有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身上被浇满了水。 云中十分生气,伸手去抓悬在空中的杯子,却不料悬在空中的茶杯陡然一下沉,他抓了个空,身体撞到石桌上,疼得一声闷哼。 涂天火冒三丈,扑过去就要拍青花瓷杯,但也是和云中一样的下场,杯子在空中一个腾挪,转瞬就到了他身后,对着他的脑袋撞了一下。 “抓不到,抓不到,大笨猪,大笨猪!” 空中的杯子异常快活的开口,杯体在半空中来回打着转。 听到了青花瓷杯的嘲弄,云中和涂天心中大怒,两人张牙舞爪的开始和杯子在院子里进行了一场追逐大战。 云中身体表面灵气涌动,血火灵力瞬间产生,从双手之上,不断有针形灵力激射而出,朝着青花瓷杯冲了过去。 “灵气化形,导引第五重?” 涂峰看到云中居然已经修行到这种程度,心中十分诧异。 青花瓷杯在空中辗转腾挪,完全不是一开始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从半空掉下来的模样,它异常灵动,飞上飞下,弄得云中和涂天二人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云中所释放出去的法术,一个都没打中,就在针形灵力要打到青花瓷杯时,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出现,使得它们全都消失在了半空中。 “来啊来啊,两个大笨猪,来抓我呀!” 云中和涂天二人累的满头大汗,也不顾地面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喘着粗气。 涂天气喘吁吁的指着一旁无动于衷的不苦道:“你还不赶紧来抓他?!” 不苦看了一眼盘旋在半空中的青花瓷杯,一脸无奈的开口道:“瓷杯是灵物,论修为,比我和云中都要高,我们抓不到他的。” 听见不苦的回答,空中悬浮着的瓷杯竟然开始轻轻碰撞起来,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出声嘲笑坐在地上的云中和涂天。 “怂包怂包,怂包怂包!” “不苦,你还不起来打他,它骂你怂包呢!”云中有气无力的对小和尚说道。 看着面前的三小只,涂峰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吗,他伸手摸了摸不苦的小光头:“知道量力而行,不错不错!” 随后,他又对正在半空中盘旋的瓷杯说道:“瓷灵,快消消气,他们被你整的很惨了,快下来吧。” “哼,我还没玩够呢,就不下来,就不下来!” 说着瓷杯在半空中撒起欢来,速度越来越快,云中和涂天几乎连它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涂峰此时朝着云中和涂天无奈一笑:“让你们俩上次欺负他,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涂天虽然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是发狠道:“本王一定要让它再尝尝童子尿的滋味!” 云中在一旁附和道:“也算我一个!” 很久没有出来的瓷灵,正快活的在空中撒着欢,陡然听见涂天和云中的对话,令它想起了极度屈辱的往事。 “先让你们变成落汤鸡!” 空气中深青色的灵雾一瞬间变大,一团巨大的灵力气旋刹那成型,大量的水从气旋中倾泻下来,目标正是坐在地上的云中二人。 云中和涂天见得天上泼下来的水,急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分头跑了出去。 两人跑出几步,却没听见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于是转头望过去。 面前的画面仿佛被定格了,大量的水还是呈现落下来的模样,却停在了半空中,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性声音: “是谁又欺负我们家可爱的瓷灵了呀?”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章、聂无忧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穿着简单布裙,戴着木钗,头发高高盘起的女人面带微笑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端庄清丽,简朴的布裙也掩盖不住婀娜的身姿。莲步微移之间透露出一股高雅的气质,整个人身上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光晕,这使得她给人的感觉异常沉稳。 她挂在脸上的微笑又使得她看上去和蔼可亲,一眼之下,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涂天率先冲了过去,脸上露出极度委屈的神情,高声喊道:“娘啊,你终于回来了!” “无忧!” 涂峰见到门前走过来的女人,虽然是一身布衣装扮,未施粉黛,但也是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清丽无双,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嘴里轻声说道。 云中和不苦也同时喊道:“干娘!” 涂天一下子扑到那个女人怀中,撒娇道:“娘啊,有人欺负我!” 这个女人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玉指点着涂天的脑门,笑着说道:“臭小子,你不欺负别人就就不错了。” 她一边调笑着怀里的儿子,一边柔荑一招,大量在半空中定格的水迅速旋转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滴水落到她手中。 这滴水的正中间出现了一个深青色的透明小人,左突右撞,想要脱离水滴的束缚,只是这水滴做成的牢笼仿佛分外坚固,深青色的透明小人连续碰了几次壁之后就放弃了,生气的望着面前的聂无忧。 “聂无忧,你要帮着你儿子欺负本座吗?” 水滴中深青色的小人愤怒的开口道,有淡淡的白色火焰从他透明的身体中冒出来。 涂母微微一笑,像是对着一个顽皮的小孩子,顺着瓷灵的话说道:“瓷灵大人息怒,无忧这就教训这个臭小子!” 说着举起手佯装打了涂天几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这下行了吧?” “哼,算你大公无私!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还不赶紧放了本座!” 有了台阶下,瓷灵也不笨,反正都教训过涂天他们了,就顺着台阶下了吧。 这时候,涂天脸上露着奸笑,瞅准机会,一把朝母亲手中的水滴抓过去。 聂无忧仿佛知道涂天要这么干,一瞬间合上了手掌,顺手拎起了涂天的耳朵:“还想使坏?” 涂天一手抓空,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痛感,赶紧认错道:“娘,我不敢了!” 不认错能行吗,虽然自己的老娘很疼自己,但是如果发起火来,自己可承受不住。 涂天从小就怕他娘,不知为什么,自己老爹大发雷霆的教训自己,自己不怕,老娘和颜悦色的护着自己,自己反而小心肝直颤。 这件事,云中和不苦也深有同感,聂无忧只要在他们面前一出现,明明应该是如沐春风的感觉的,他们却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一点都不敢在她面前淘气。 不苦心里很喜欢这位莫名其妙就做了他和云中干娘的女人,虽然她有的时候过于溺爱涂天的行为,在自己眼中就是蛮不讲理的护短。 但是,这个女人,带给了他一切对于母亲的美好想象。 这时,瓷灵从一旁飞出来,看着狼狈的涂天,大笑着道:“活该活该!” 涂天一点也不敢放肆,只是斜斜的瞪了瓷灵一眼。 云中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从小就没有见过爹娘,听他姐姐讲,他们的父亲死于一场瘟疫,母亲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也病死了。 他姐姐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他,一路乞讨,来到了栖月镇。 他第一次见到涂天的母亲时,有一种错觉,就像是在黑夜当中,一道月光突然朝他照了过来,一瞬间,他就被照亮了,他看清了自己,同时也看见了一位向他走过来的全身发光的仙女。 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言喻,他只知道,那一个瞬间,他的心里很暖很暖。 “这次先饶了你,我看看云儿怎么样了! ”说着聂无忧松开儿子的耳朵,向着云中走过来。 其实,云中出现在栖月镇里的一瞬间,聂无忧和涂峰就察觉到了,她和丈夫在三个孩子身上都留下了灵力印记,只要在栖月镇范围内她们都能感觉到。 这次出去,不光光是为了自己的事,同时也是去问一问之前拜托的同门有没有云中的消息。 她温和的朝云中笑了笑,拉起云中的小手说道:“让娘来看看,你的小身子骨与没有受伤!” 涂峰这时说道:“我适才看过了,身上没有暗伤,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 两天前,正在外面处理事情的聂无忧感应到留在云中身上的印记,突然出现在栖月镇的外面,她还以为云中贪玩,跑到了镇子外面。 结果没过多久,留在云中身上的印记居然感应不到了,这使得她大惊失色,立马赶了过去。 到了印记气息消失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暴虐的灵力席卷过的气息,地面上有一个爆炸形成的大坑,她看见到自己的丈夫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一抹凝重,能够轻易抹除自己夫妻二人留下的印记,修为起码要高过他们两个大境界。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分头找了过去,结果一无所获。 回到家中,她们才得知云中三人受到了袭击,云中被一个妖魔给抓走了,所幸的事涂天不苦还有林千千三个孩子没有大碍。 也是她们大意了,原以为在这栖月南镇之中,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们二人只是在三个孩子身上留下了一丝灵力,以防几个孩子乱跑,方便到时候找到他们。 “灵印还在,那当时我们怎么没有感受到呢?” 聂无忧一边检查着云中的身体,一边一脸疑惑的开口道。 云中消失的那两天,她和涂峰两人都不在北镇之中,聂无忧本人离开镇子了,而涂峰不知在南镇里做些什么,她也没有问。 他们夫妻之间,有一种天然的默契,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言明,心照不宣即可。 “可能掳走云中的那人,使用了什么遮蔽天机的宝物吧!” 涂峰猜测性的开口道,在他的印象中,能够遮蔽天机宝物虽然珍贵但是天地间中还是有不少的。 “不可能的,我在他们身上留下的是月灵,只要是有月光照耀的地方我都能感受到!” 聂无忧否定了丈夫的猜测,她非常自信,毕竟月灵的特殊性她是非常清楚的,八荒天地之中,几乎没有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其实,不管这个问题究竟是怎样的情况,都已经超出了涂峰夫妇二人的认知,最起码能施展这种手段的人单单靠他们二人肯定是抗衡不了的。 他们二人心中也全都明白,云中肯定不是普通人,当时云然追出去了,云中现在安全的回来了,这个问题继续探寻下去,必然会触及云中和云然更深层次的秘密,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了。 “先不聊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云中看上去比之前小了一些吗?”涂峰没有继续印记的问题,而是这样问道。 之前因为涂天和瓷灵的原因,他没有继续探寻下去,但是这个疑问一直在他心中。 聂无忧轻轻扶起云中的脸颊,仔细观察起他的面容,云中只觉得她眼神中带着温柔的水波,一股一股朝他涌过来,这弄得他脸上泛起红晕。 “是有些变化,不过不太明显。” 聂无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转头看向涂峰,“你是在怀疑和那件事有关?” “也有可能是云中受了伤,辛阳给他服用了一些神奇的药草吧,你出手看看就知道了。”涂峰避而未答妻子口中的“那件事”。 “好!” 聂无忧应了一声,双眸之中陡然冒出两道白光。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一章、轮回者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聂无忧双眸朝他看过来的一个瞬间,云中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面前的人和物出现了很多重影. 然后又一个瞬间,周围的一切又变得极其清晰,他甚至能看清石凳上一处极其微小的缺口。 这样的情景往复了两三次,慢慢恢复了正常,但是当云中看向他干娘双眼的那一刻,他的整个心神都被震慑住了。 聂无忧的双眸仿佛变成了一片浩瀚的星海,有着无尽的深邃幽秘,在她的眼中,一颗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巨大星辰,穿过无穷的星光,呼啸而出。 “不要怕。” 聂无忧语调温柔,轻声安抚云中。 “嗯!” 云中轻轻应了一声,但是转瞬间身体变得僵硬。 云中突然觉得周围都充斥着温和的白光,一个刹那,一团巨大的光芒,撞进了他的双眼。他的身体惊骇的颤抖起来,但是想起干娘的话,又逐渐平静起来。 “娘,你这是在干嘛呢?” 站在一旁的涂天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只是看到他娘的眼睛看着云中的眼睛,云中像是猛然间被吓住了,然后两个人又都进入了石化状态。 不苦则不同,在聂无忧的双眼看向云中的一刹那,他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里瞬间充斥着一片庞大的温和灵力。 站在这片灵力中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夜晚被一大片月光照到了,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空万里,根本没有月亮的影子。 “涂天,别打扰你娘,她正给云中检查身体呢!” 涂峰怕儿子瞎捣乱,赶紧出声提醒。随后他身躯一震,一股浩然正气从身体中涌出。 他以手作笔,在虚空中勾画字体,岩白色的灵光在空气中灵动的翻腾,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数十个灵气十足的文字。 随着涂峰书写完毕,悬在空气中的文字表面浮现出一阵金光,而后转瞬即逝,数十个文字化作一道流光涌向云中和聂无忧两人身旁,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灵罩。 灵罩光华一闪,又瞬间从二人身边消失于无形。 此刻,聂无忧完全无暇他顾,魂魄早已出窍,顺着巨大的光团进入到云中的身体里。 她并不是要去检查云中肉体之中有没有暗伤,而是直接要去云中的生命本源之处查看他的生命印记有没有破损。 这个世界上,能够使人返老还童的东西不是没有,但即使是有,其中最普通的一类也都是天地奇珍,出现一样,世人都会为了它杀出个天翻地覆。 在仙路断绝的如今,长生已经不可得,修炼者唯有不停跨入更高的境界,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老死。 她不相信以云然的实力能够给云中找到这样的东西,如果云中不是服用了这类东西,那云中突然变小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一个她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所以即使她不愿意去接触云中和云然身上的秘密,但是为了云中的安全,她还是出手了。 她所施展的并不是普通的探查身体的法术,甚至可以放言,现今普天之下,可能已经没有第二人能像她这般能够轻易的进入别人的生命本源之地。 聂无忧的魂魄驾驭着白色光团,穿过一个奇异的隔膜,瞬间进入到云中的本源之中。 随着深入,光团本身的白光慢慢消失,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奇异的银白色炉体,此刻正呈现半透明状,两只炉脚立在空中仿佛异常沉重,其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繁复花纹。 炉身上雕刻的是一个圆形的球体和一个树状的图案。顶盖上和炉脚一样,也覆盖着一层繁复的花纹。 聂无忧元神端坐在炉身中,望着云中的本源所在之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 八荒天地内的生灵,只要还有肉体存在,生命自身就会形成本源,藏在肉身的某一处地方。 这里的某一处并不是指具体的血肉或者是器官,而是身体里的神秘空间。佛门常说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在修行者眼中,生灵的肉体就是一处磅礴的天地,同样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 普通人或者是最初级的修行者,他们的本源只是一团模糊的印记,那些大修行人的本源各不相同,因为到了那个层次之后是可以改变本源的存在状态的。 本来,聂无忧是打算查看一下云中的本源有无受损,但是此刻眼前的一切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因为云中的本源所在之处,悬浮着一滴带着青铜光泽的液体,。 那滴液体如同心脏一般,“咚咚”跳动着,带着奇异的节奏悬浮在本源深处,散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像是一个正在酣睡的婴孩。 难道是...... 见到云中本源无损以及他本源之中的奇景,聂无忧心中惊骇莫名,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此时,涂天家的院中,涂峰一脸紧张,因为像云中这等小孩子本源其实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崩溃,若不是妻子身份特殊,加上对云中的关心,他是不会让妻子行这般冒险的举动的。 以防万一,他在一旁布下灵力罩,为她们二人护法。 涂天这个时候觉得十分无聊,于是缠着不苦,让不苦把上次通过两截桥的圆环拿出来给他瞧瞧,而不苦并不愿意,两人正为这事掰扯着。 突然,空中弥漫的温和灵力瞬间消散,不苦扒开涂天抱着他的手,向着云中和聂无忧的方向望过去。 “怎么样?本源有没有破损?”涂峰焦急地问道。 聂无忧皱着眉头看着云中,口中欲言又止,转身看向涂峰:“和那件事没关系,只是......” 涂峰听得妻子口中说出和那件事没关系,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要是真和那件事有关系,可就麻烦了。 只是,妻子口中的“只是”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对的?” 聂无忧此时望着丈夫,又看了涂天和不苦一眼,最后又望着云中,心中一阵思索,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孩子,你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也能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涂天和不苦听见母亲说出这话,心中也是大为好奇,站在一旁,准备听母亲讲出一些隐秘的事。 “云儿,你可能是一个轮回者!”聂无忧一字一字的说道,表情非常凝重。 涂峰听到“轮回者”这三个字,心中也是大为惊讶:“你确定吗?” “基本上是确定了,云中本源处是一滴青色的液体,估计是某个木系生灵的转世身!” 聂无忧说完,涂峰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能够轮回后保持本源不散,轮回转世,至少也得是生死境的修为,云儿的前世可是比我们现在还厉害呀!” “轮回者?云中是轮回者?什么叫轮回者啊?”涂天一脸雾水,好奇宝宝似的来了个三连问。 不苦此时道:“这轮回,是我佛门的六道轮回吗?” “怎么又出来一个六道轮回?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娘,你快说啊!” 听完不苦说“六道轮回”,涂天心里更叫疑惑了。 看着丈夫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反而很高兴,聂无忧心中一回味,也释然了。云中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就算是觉醒了,对现在而言也是帮助更大。 更何况,前尘如烟,今生究竟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以后的事,管他呢! 涂峰看着面前的不苦和涂天一脸疑惑,耐心解释道:“其实,轮回和六道轮回从根本来讲,几乎是一样,都是放弃今生,寻求来世的一种方法。” “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主动的,后者是被动的。普通人死后,只要灵魂不散,就会被接引到阴荒黄泉,入六道进轮回,而有一些大修行人,可以主动放弃今生所有,借助阴荒转生轮进行自我轮回,重走一趟人间。” “听上去好厉害啊!”涂天欢快的叫道,“可是云中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这是说你呢!” 是啊,大家惊奇了半天,说了这么久云中的秘密,他自己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众人心中惊讶,转身往云中望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二章、消失的四天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再瞒着你们了!”云中一脸回忆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沉浸在了久远的过去之中。 微风吹过,云中的衣摆微微泛起褶皱,几缕发丝贴着肩膀轻轻浮动,阳光照下来的时候,眉目如画,他的眼神中散发着点点迷蒙的光彩,整个人像是刚刚从云端走下来神仙。 “哇!” 一旁的涂天只觉得此时的云中整个人都在发光,情不自禁的惊讶出声。 难道这就是轮回者自带的气场吗,真的是碉堡了!他在心里想,自己要是轮回者,是不是也有这样拉风的时候。这样想着想着,他就陷进去了。 远远望过去,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全身都冒着神圣光芒的人。定睛一看,那人双目中透着一股深邃的色彩,只是脸颊微胖,那人正是自己...... “我就是.....” 云中满意的看着涂天此刻的模样,一脸傲色,准备向众人揭晓自己前世的真实身份。 “绝对,绝对无敌的传说,我就是......啊奥哟!” 涂天的想象刚到精彩处,就被云中的吃痛声打断了,他面色不善的向云中看过去,只见云中完全没有了刚刚自己营造出来的神秘光环,正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抱头鼠窜。 “臭小子,敢在你娘面前装蒜!看给你神气的!” 聂无忧追着云中就是一顿胖揍,大家都在为他的事担心着呢,这小子居然有心情在这儿耍宝。 涂天此刻心情大好,一边看着好戏一边大力鼓掌,好久没见到他娘动手揍人了,更何况揍的人还是云中。 “干娘,别,别啊,我不敢了,我老实交代!”云中一边乱窜一边赶紧认怂。 聂无忧听见云中认错,也就停下了手,然后转头瞪了涂天一眼,吓得涂天身体一抖。 “那你就老实说说吧!” 一旁的涂峰拎住云中的衣领,像提只小狗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这三个小子整天弄得镇子上鸡飞狗跳的,他早就想收拾了,只是妻子总是护着他们,他没办法动手,现在妻子自己动手了,他心里解气的很。 “老爹,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云中此时看上去就像是刚被一群恶婆婆们欺负完的小媳妇,很委屈又很怂的说道。 “放他下来,让他说!”聂无忧对着丈夫说道。 涂峰轻轻松开云中的衣领,把他放到地上,朝着云中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说。 云中看着老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气,想着要找机会报复回来,只是现在大势所趋,自己不得不先认个怂。 “事情还要从我被血影老祖掳走之后开始说.......”云中清了清嗓子,准备把声情并茂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讲出来给大家听。 只是没有料到,一旁的涂天听到云中还要从四天之前开始讲,顿时就打小报告道:“娘,他还要装,揍他!” 聂无忧屈指一弹,一道散发着白光的丝线顺着手指飞向涂天。 这时候,涂天只觉得一道白光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上下嘴唇就变得很黏,一会儿就粘在了一起,他不管怎么用力也不能张开嘴。 “呜呜呜......呜呜呜......” “这下终于清静了!”聂无忧不堪其扰,出手封住了涂天的嘴巴,不管他怎么“呜呜”叫,就是不给他解开。 一旁的不苦看着这一幕也是偷偷发笑,叫你们两个不老实,他自己端正的坐在石凳上,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 云中看见涂天的嘴被封住了,心里暗笑,让你这个时候还想坑我,然后继续说道:“那个老妖怪逃到镇子北边被姐姐追上了,他打不过姐姐,元神都被姐姐打散了,然后用了一招叫做血神子的法术,居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云然有这么厉害吗?那血影老祖虽说没了肉身,但毕竟是万象境的修士啊!” 涂峰在一旁惊讶道,在他的印象里,云中只是一个刚入化灵境界的小修士,还有一点他没明白,血影老祖一个万象境,怎么会有元神呢? “血神子?你是说血神子?” 聂无忧露出惊诧的神情,并且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她是一个十分淡然的人,能引起她诧异的事情,并不多。 “怎么了?血神子有神特殊的吗?” 涂峰见到妻子那么惊讶,他有些奇怪,血神子是什么东西,他并不知道。 “那是血尊的独门秘术,自血尊离世之后已经失传了!”聂无忧解释道。 “什么?血尊?就是那个一个能打一百个的血尊吗?” 涂天在心里鬼叫,只是嘴巴已经被封住了,只好跑过来揪着亲娘的衣服乱扯,心情十分激动。 碎石街上发生的一切,聂无忧和涂峰并不知道,虽然这场戏他们也参与了,是制定者之一。 但是他们没想到,五老会的那群老鬼,会直接在见到云中的那一刻发难,在她们的眼中,这件事应该针对云然才对。 涂天蹦跳了半天,见娘和老爹都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疑惑不已。 云中扫了一眼不苦,不苦也是一脸吃惊,显然已经明白了涂天想说什么,但是老爹和干娘看着涂天的表情都是一脸无奈。 他眉头一拧,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天苍戟造成那么大的动静照理说碎石街上的人应该清清楚楚才对,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老爹只是刚刚才回来。 聂无忧不想去过多解释血尊的事情,他也表示怀疑,这几天里,她已经把这件事的起因了解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血影老祖怎么从南镇逃出去的。 这血影老祖原本只是禹州一个小宗门血魔门的普通弟子,两百年前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修为扶摇直上,短短几年时间就从导引境一举突破到了万象境。 随后,他出手杀死了当时血魔门只有化灵实力的门主,取代了他的门主位置,并且将血魔门改名为血影魔宗。 说起来,要不是这次他在一处遗迹大放异彩,并且失去肉身后闯进了栖月镇,一个两百多岁的万象境,在八荒天地中,几乎引不起什么大的注意。 不过,他这般实力虽然说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但是对付云然恐怕绰绰有余,聂无忧记得,渊然上一阵才刚刚化灵成功。 她也是面带疑惑的看向云中,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不过,此刻涂天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大事,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用手指着老爹,嘴里“呜呜呜呜”直叫,一脸我抓住你了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聂无忧就知道儿子要说些什么话,他以为无非就是老爹也打岔了,把老爹的嘴也封起来! 聂无忧想都没想,一个定身术甩过去,涂天就只剩下干瞪眼的分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姐姐没和我说。”见得干爹干娘有疑问,云中连忙解释道。 “那这先不提,你接着往下说。”聂无忧也没在这问题上纠结,继续问道。 “那个老妖怪一开始没有离开栖月镇,还躲在镇子里,结果不晓得怎么弄的,就被黑屋子吸进去了!” “黑屋子?里面真的有鬼吗?” 良久没开口的不苦,此时听到了云中进了黑屋子,心里也是一阵好奇。 “没有啊,但是那个老妖怪说,黑屋子是什么赤龙真人的洞府,我也不太清楚!” 云中的这番话,引得聂无忧和涂峰神情剧变,她们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将心中的震惊埋藏了下去。 紧接着,云中将血影老祖教给他修行之法,并且想要将他炼成元胎服下的事情一股脑讲了出来。 这些事情,引得聂无忧和涂峰频频皱眉,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惊心动魄,而云中仅仅用了两天就修炼到了导引第四重,也让他们惊骇莫名。 涂天听得兴奋不已,脱口而出道:“云儿,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发觉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赶紧闭了嘴,小心翼翼的朝他娘看了一眼,心中暗叫侥幸,他亲娘此时并没有注意他。 云中接着说道:“我被那老妖怪放在九龙炼心炉之中,身上被烧的好疼啊,就在最后关头,姐姐冲了进来,我就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镇子外呢?难不成云然和血影老祖一路打到了外面?这也不对啊,出镇必然经过两截桥,那么大动静,应该早就被人察觉到才对,为何没有听到人说起呢?” 涂峰还是没弄明白,月神灵禁不可破,他们要出镇,只有走两截桥,那是唯一的通道,就算北镇里没人察觉到,南镇那么多人,不可能不被察觉。 “这个我知道,血影老祖被姐姐打死了,然后她带我离开栖月镇了!” 云中接着道:“姐姐带着我去见了她师傅,想请他收我为徒。” “云然的师傅?怎么没听说过呢,她要是有师傅,当初怎么会这么落魄的来到栖月镇呢?”涂峰问道。 聂无忧皱眉,不过却没有出声,契约在身,离开栖月镇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知道了云中是个轮回者,他们夫妻二人的好奇之心渐重,连他们自己也都忘了,这样去探听他人的秘密是一种禁忌。 可能更多的还是对云中的关心促使他们这么干,毕竟轮回的水太深了,万一云中只是某个大人物为了下一世留下的种子,或者直接是某个修炼轮回身的老怪物的养料,这就大大不妙了。 “姐姐的师傅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很厉害的那种!”提到姐姐的师傅,云中显得有些兴奋。 “只是他不肯收我为徒,只是把我的伤给治好了。”说道这里,当日的情景在云中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三章、青铜仙人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一片世外桃源中,云然跪在地上,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面容清癯身穿道袍的白发老者,老者手中持着一把拂尘,淡淡的开口道: “徒儿,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收他为徒的!” 云然满眼泪光,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倔强的说道:“求求您了师傅,只要您能收他为徒,让徒儿做什么都行。” “您若是不收他为徒,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这样他日后还会少受点罪!” 白发老人,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唯一的徒弟,犹豫了一会儿道:“不是为师不愿意收他,只是他的身上因果,干系太大了,我已经收你为徒,万不能再与他身上的因果联系更深,否则,无论对我还是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他怕云然继续求他,于是紧接着又道:“此子身沾轮回血,其气息与传说中的青铜仙人十分相似,这番因果,莫说是我,就是你师祖还在世,恐怕都不敢轻易沾染!” 云然还想坚持,希望能说动师傅,但是面前的白发老人却下了逐客令。 “他服用的药,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就在无为峰顶的草庐中,你取完就离开吧!” 云然与其师傅的这番对话,云中其实是悄悄听来的,他从昏迷中慢慢醒转,清晰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是自己偷偷听到的,实际上却是白发老人故意说给他听的,在这种修为通天的眼皮底下耍小聪明,不存在的。 他也完全忽略了,白发老人为什么要拿药给他姐姐,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青铜仙人” 这个词听上去,真是碉堡了! 八荒天地,广阔无边,互不相通。即使是人类繁衍生息的远荒大地,普通修行人穷尽一生都不能探索完,更遑论只有在传说中才能提及的其他荒域。 八荒天地存在的时间太久远了。从天地诞生之初到如今的时代,天地间诞生过无数惊才绝艳的修行者。 从最初纪元开始至今,有七人曾经屹立在修行世界的顶峰,纵观整个历史长河,再也找不出一个人可以超越他们的成就。 即使是他们已经消失在这片天地间,他们的传说仍然在八荒间呼啸。他们翻覆山河,镇压天地的身影依然屹立在所有修行者心头,成为所有人追逐的目标。 他们被天地间的修行者尊称为——神灵! “你们知道黄泉大帝吗?” 聂无忧的声音陡然变得幽幽,在提及所谓的“青铜仙人”时,她不得不提及八荒天地历史上那一个还有无数的传说在天地间呼啸的生灵。 她说出这个名号的时候,一旁的涂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制心中涌起的种种异样感觉。 没有办法,如果说“青铜仙人”带给涂峰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那“黄泉大帝”带给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无与伦比的畏惧感,那可是传说中亲手缔造了阴荒的神明。 在他看来,这种人物,最好是想都不要在心中想,更遑论是提及他的名号。如果是在黄泉大帝还在世的年代,单单口诵他的名号,天地就会生出感应,虚空生雷,雷音充斥九霄,来警告那些对神灵不敬的人。 “你一定要对他们讲吗?”涂峰面有犹豫之色,向着妻子开口道。 聂无忧见得丈夫战战成惊,目光一撇道:“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我们与阴荒迟早都有一战,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即使黄泉仍然在世,我相信女尊绝不会弱于他!” 她的声音中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无畏的精神,昂扬饱满,像是有一种强大的信念在支持着她。 见得妻子这般模样,涂峰叹了口气,轻声对着妻子说道:“你不要意气用事,夫子曾言,你们的问题,其根本不在阴荒!” 聂无忧这时有些奇怪,她没有反驳丈夫说的话,反而是面露思索之色,像是在认真考虑涂峰所说的话。 突然,她的手心发光,随着一声破碎的声响,瓷灵从聂无忧手中突破而出,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 “你们书院这群伪君子,休要替黄泉那厮狡辩,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处于如今这种境地!” 见得瓷灵满怀愤怒的开口,涂峰想要据理力争,但是嘴巴张了两下,还是选择不去开口,因为他想到,这种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他是不可能改变一些事实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云中三人都蒙了,不是在聊云中的问题吗,怎么忽然就吵吵起来了呢? “怎么又提到什么大弟,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不是在聊云中的前世青铜仙人吗?”涂天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自己在这个关口再惹母亲生气。 不苦此时却双手合十,诵了一声“阿弥托佛”,一脸严肃的对涂天说道:“小涂施主,莫要再提轻易提及大帝的名号了。” 小和尚的语气中没有瓷灵的那种对黄泉大帝的轻蔑与愤怒,反而带着一丝敬意。 他出身佛门禅宗,久闻黄泉大帝的传说,其中只有大帝镇压黑暗拯救天地的正面故事,完全没有想到干娘居然与黄泉大帝有着深仇大恨,他说完之后,没有敢抬头看正在沉思中的聂无忧。 “好啊,这边还有一个佛门的小秃子,掘了你们老祖宗的坟,你们就马上就跳出来了是吗?等我们平了阴荒,捎带手连你们佛门一起灭了!” 瓷灵听见不苦的说,脾气更加暴躁起来,开口对着不苦大声的咒骂,引得不苦直念“罪过罪过”。 见识了瓷灵好似泼妇骂街般的一番吵闹,云中终于知道明明干爹干娘都是温文尔雅的人,涂天为什么整天一副无赖相,原来都是和瓷灵学的。 聂无忧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对着瓷灵道:“这件事日后自有分晓,现在去争论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时间会告诉我们对错的!” 瓷灵冷哼了一声,也不再提这件事,反而说道:“这边还有一个青铜仙人的转世身,真是纯天然的盟友,要不让他加入我们吧!” 随后,他又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他可是个男的,我们没有收男人的先例啊!” 紧接着,它眼前一亮,对着云中道:“小子,你也是本尊看着长大的,这样吧,你自己阉割一下,我破例允许你加入我们,作为回报,我们会在你发病的时候治疗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阉割你大爷,听完瓷灵的话,云中现在就想把它给锤爆,小爷我有这么牛掰的身份,需要降尊纡贵加入你们?真的是开玩笑! 他完全忽略了瓷灵后面的话,什么发病不发病的,他的身体棒着呢,吃嘛嘛香。 涂天这时一脸奸笑,对着云中道:“要不咱们阉割了去瞧瞧?听说它们那儿全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哦!” “那咱们一起吧,省的到时候我见到了美女,你说我不仗义。”云中阴恻恻的开口道。 涂天顿时打了个冷颤,还是别了吧,我还要给我们老涂家传宗接代呢,他看了看云中,一脸正气的对着瓷灵训斥道:“我们云中可是仙人转世,什么加入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啊你!” 本来是极度紧张严肃的一个场面,经涂天这么插科打诨,一时之间气氛倒是缓和了下来,涂峰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看儿子。 此刻,聂无忧看着云中,眼神之中带着莫名的光彩,开口对着云中和涂天道:“还要不要听青铜仙人的事情了!” 云中和涂天二人立刻好整以暇,一脸期待的望着聂无忧。 “其实关于青铜仙人,留下的传说不多,说他是禁忌,第一是因为他是天荒走出来的仙人,在如今这个无法成仙的时代里,贸然出现一个仙人的转世身,肯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云中最喜欢听这种天地间的久远的故事,和同龄人一样,他异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听到的这些外面的传说,他能在这个年纪更多的了解外面的世界,增长自己的见闻,对外面的世界产生更多的猜测,所以每每听到这样的故事,他的内心总是很兴奋。 “那第二呢?”云中急不可耐的问道。 聂无忧白了云中一眼,继续说道:“第二,就是和黄泉大帝有关,青铜仙人拒绝了黄泉大帝。” “敢在那个时代拒绝黄泉大帝,要我说,这群仙人也真是牛掰到绝顶了!”一旁的瓷灵插嘴道。 “你能不能别吵吵,影响本王听故事的心情!”涂天在一旁横了瓷灵一眼,语带不满,“娘你别听它乱说,你继续讲!他怎么的拒绝了黄什么大弟。” 瓷灵也没和涂天争辩,它一脸的陶醉,像是还在回味青铜仙人拒绝黄泉大帝时的那股子豪情。 “这都是二十多万年前的事情了,我们所知道的故事都是出自于一幅画,青铜仙人问道图。” “那这张画,现在在不老阁里?” 涂峰这时突然问道,他虽然听说过这幅画,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妻子说云中的气息和画上的青铜仙人一样,那肯定是见过的。 聂无忧轻轻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青铜仙人自天荒而出,问道于黄泉大帝,黄泉大帝却让他打开天荒门户,要求他们与其他荒域互通有无,这遭到了青铜仙人的拒绝,结果......” “结果?结果什么呀?”云中急不可耐的问道。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四章、永恒的诅咒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最后的结果只是一个传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聂无忧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云中,口中欲言又止,仿佛最后的结果对于云中有着很大的负面影响。 “还是我来说吧!”涂峰见聂无忧不愿开口,接着她的话道,“青铜仙人遭受到了黄泉大帝的诅咒,来自神灵的诅咒!” 他说着还担忧的朝自己的妻子看了看,据古籍记载,黄泉大帝一生征战无数,为了八荒生灵舍生忘死,以自身肉体镇压黑暗,缔造轮回,是有大功德于万千生灵的。 可他却独独喜欢以诅咒来对待敌手,在妻子的这件事上,他也不知道黄泉大帝做的是对是错。 “哎哟,涂峰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全了,每次说话都说半截,你这是要急死你亲儿子啊!” 涂天在一旁正听到精彩部分,没想到他老爹接过话茬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涂峰在一旁无奈的看了看涂天,心里想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儿子呢?有你这么跟亲爹说话的儿子吗? 不过,他又看到了云中和不苦期待的小眼神,于是接着说道:“若是青铜仙人入轮回,必遭黑暗加身!” “黑暗加身?黑暗是什么东西?” 云中这是有些坐不住了,原本以为前世的自己很牛掰,结果出场还没一会就被更强大的人物诅咒了,这还怎么玩啊! “这不单单是对青铜仙人的诅咒,这是黄泉对所有长生者的惩罚,只要长生者选择入他的轮回,黑暗就会降临,只要八荒天地存在一天,这个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 聂无忧幽幽开口,她有些唏嘘,不知道女尊什么时候能够成神,神灵的诅咒唯有神灵可以破解! 随后,她又想到云中在问黑暗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时代,长生者都消失了,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黑暗加身的事情,娘也不知道黑暗是什么。” 这时,一旁的瓷灵一脸坏笑的对着云中道:“想知道黑暗是什么吗?求我啊!” 云中见到瓷灵一脸得意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坑的它找不着北,不过现在关系到自身的命运,他不得不先认个怂,就在他要对瓷灵说两句讨好话时,一旁的干娘却开口了。 “尊者,您知道黑暗是什么吗?事关云中这小子的命运,若是您知道,还请告知!” 她知道瓷灵是应运而生的神秘存在,活过久远的岁月,很有可能知道一些被掩埋在岁月当中的秘密,于是开口问道。 瓷灵见到聂无忧一脸郑重的开口询问,也不再为难云中,森然开口道:“黑暗动乱啊,真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虽然活得时间够长,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沉睡状态,碰巧的是,我苏醒的那个年代,正是黑暗肆虐的年代!”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精神紧绷的准备听瓷灵讲述那个遥远年代的事情,连聂无忧和涂峰也不例外。 瓷灵面带回忆之色,顿了顿说道:“那次动乱被称作肉体恐慌,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号称捉星拿月飞天遁地的修行者居然开始生病了,天地间的生灵从生命本源处开始腐朽,连我这种灵体都不例外!” “那些普通人就不用说了,早就死的七七八八,大地之上,到处是生灵奇形怪状的尸体,有的人脸上出现了第二张脸,人都已经死了,那张后生出的脸依旧在啃食着自己的身体,还有的人明明已经老的快死了,黑暗来的那一刻,身体却在回复年轻,从老年到少年再到婴儿时代,最后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天地间。” 瓷灵语气森然恐怖,众人只觉得它说出来的事情诡异到让人不敢想象,云中更是被吓得半死,难道日后我的身上也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吗? 他顺着瓷灵的话想象着自己的脸上生出一张更小的脸,那张脸的嘴角挂着鲜血,诡异的冲他笑着。 这幅场景,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他连忙问道:“瓷尊者,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种事吗?” 瓷灵看着云中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飘过一丝厉色,继续开口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据我所知,天地历史上发生的黑暗事件可远远不止这一起!” 听完瓷灵这么讲,云中心里顿时万念俱灰,这不应该是青铜仙人的待遇啊,听姐姐那师傅的意思,这青铜仙人不是应该很厉害才对吗? 怎么情况现在完全反过来了,比血尊还强大的神灵啊,这不就等于已经提前给他下了判词嘛。 瓷灵哈哈大笑,又咬着牙阴森森的对云中说道:“永恒的黑暗诅咒啊,你小子怕不怕?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 云中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干爹干娘,好像在说,快救救我,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聂无忧轻声咳嗽了一下,打断了瓷灵对云中的恐吓,开口道:“尊者,你别这么吓他,一会给吓傻了。我们不是少了一个天然的盟友吗?!” 瓷灵略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可怜相的云中,慢慢开口道:“其实,肉体恐慌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想要解决,关键就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老大,您叫我往东我就往东,绝不往西边挪一步!” 云中信誓旦旦,一脸狗腿子的模样向着瓷灵发誓,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想日后要狠狠地报复瓷灵一回。 这时,一旁的涂天和不苦根本看不下去了,不苦一脸鄙夷之色,涂天直接对着云中说道:“云中,你这是干嘛那,你的尊严呢?” 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命都快没了,还不准我怂那么一小回? 要是瓷灵是个正常的人类,他早就抱着瓷灵的大腿去哭诉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干巴巴的不上不下,显不出一丝诚意。 云中已经有些想加入瓷灵口中所说的组织了,他一边观察着瓷灵的神色,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他还继续思考着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诚意看上更大些,若是感动了瓷灵,或许就不需要阉割才能加入他们了。 男人的尊严也是尊严啊,其他的先靠边站站吧! 涂峰此时也觉得云中的这幅模样有些好笑,心里想这小子见风使舵的能力还真是不一般,小脸更是说变就变。 聂无忧见得云中一副可怜虫的样子,心中哑然失笑,慢慢开口道:“若是这所谓的黑暗只是肉体恐慌的话,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云中见干娘说有办法解决,顿时抛开了瓷灵,冲过去抱着聂无忧的大腿,带着哭腔大声道:“娘啊,您可一定要救救儿子,虽说我不是亲生的,可也算是血浓于水呀!” 聂无忧轻轻甩了下腿,想把云中推开,可是云中双手抱得死死地,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而她这么一动,云中的鼻涕眼泪都擦到她身上去了。 她刚要开口安慰安慰云中,涂天看见云中抱着他亲娘的大腿,顿时不乐意了,他大声对着云中斥责道: “云中,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给我赶紧松开手!”说着就冲过来掰云中的手。 云中见涂天跑过来掰他的手,于是抱得更紧了,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抱一个拽,打得不亦乐乎。 可是,此刻听的涂天的话,瓷灵大笑不已:“涂小子,你娘要还是黄花大闺女,你是怎么来的?” 涂峰听见儿子这么讲,也是没忍住,一口笑了出来。 聂无忧此刻面颊微红,风情万种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然后对着涂天说道:“涂天,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再封住!” 涂天听见老娘出声呵斥他,也不敢再作怪,自己也拽不开云中,索性和云中一人抱着聂无忧的一条腿就这么坐在地上。 聂无忧对着这两个孩子也是没办法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索性不去管他们,就让他们俩抱着自己的腿。 她笑着道:“若是其他人还真不好解决云中这孩子的问题,可谁让他偏巧让他碰到了我呢,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五章、鼓浪屿上的梦神遗迹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娘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救我?” 云中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不可耐的想要证实这件事。 瓷灵则在一旁不满的对聂无忧说道:“小无忧,你这么快告诉他干嘛,让我先逗他玩玩再说啊!” 云中直接无视了瓷灵对他的挑衅,若是在平时,他早就怼回去了,可是现在这情况,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过去。 “娘你倒是快说啊,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救我?” 虽说聂无忧这里已经说了可以解决云中的问题,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追着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 聂无忧调皮的冲云中眨了眨眼睛,没告诉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救他,这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涂峰眼里直冒小星星。 “嘿嘿,对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瓷灵学着聂无忧的语气冲着云中嘚瑟道。 云中心里焦急,照着瓷灵的说法,其实诅咒已经开始应验了,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变小呢,他也完全没想过这有可能是瓷灵在唬他。 他带着哭腔道:“娘啊,我是不是快废了,你看我都开始变小了,诅咒都开始生效了!” 其实,聂无忧心里也很急,她何尝不知道云中身上的诅咒已经开始应验了,可是救他这事也急不来,毕竟时间还没到,她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她耐心的轻声哄着云中道:“好了好了,娘过几天就会救你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着还拍了拍云中的脑袋,示意他大可放心。 “过几天?你是准备在月灵节那天动手帮他解决变小的问题吗?” 涂峰听闻妻子说过几天帮云中治疗,想到了再过七天就是月灵节了,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聂无忧微微一笑,展颜道:“唯有神灵可以对抗神灵,不是吗?” 她没有说出很细节的东西,只是模模糊糊回答了一句,听得云中云里雾里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放心了,时间都已经确定了,更何况干娘答应过的事肯定会做到的。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继续细问,直接松开抱着聂无忧大腿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冲着瓷灵勾了勾手指。 “来,为了我逝去的尊严,小爷我今天要和你决一死战!” 这话听得聂无忧一口没忍住,笑着说道:“你这小子,这么现实的吗?刚刚还要人别人做老大,说东不往西的!” 她这话刚说出口,一旁的另外三人连同瓷灵也一起笑了起来。 见到他们笑话自己,云中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一脸严肃的说道:“情势所迫,大丈夫本就应该能屈能伸,我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讲!” 瓷灵在空中打着旋,欢快的嘲讽道:“你这小子,脸厚的都快赶上城墙了,跟谁学来的?” 云中还要同他争辩,却被聂无忧打断了,她一脸促狭的冲着三人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殷姑姑要来了!” 本来还挺开心的涂天和不苦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云中听到之后,脸色大变,惊诧道:“娘那你说什么?姓殷的那个老女人又要来?” 聂无忧一把揪住云中的耳朵,呵斥道:“我还以为这么粗鄙的话只有涂天才会说的出口,没想到你云中这眉清目秀的居然也敢这么讲话!”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旁的涂天满脸黑线,这是在训云中吗,明明是在训我好吗? 涂峰也在一旁腹诽,若不是你整天护着不让我管涂天,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弄得现在管都不好管他。 “是殷姑姑,殷姑姑,什么老女人,涂天你不要乱讲!哎哟,疼!” 云中赶紧认错,捎带手还坑了涂天一波,一阵地狱一阵天堂的,让他心情波动的同时,心思也越发活跃起来。 聂无忧朝涂天望了一眼,见亲生儿子低眉顺目的,生怕云中连累到自己,心里略感有些好笑。 随后,她开口道:“外面已经不太平了,这栖月镇也不见得绝对安全,你们几个记得这些日子不要乱跑!” “真是叫人意外啊,你说这血影老祖是怎么闯进这里的,都能瞒过那条黑猫的眼睛!”涂峰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心里唏嘘道,栖月镇这世外桃源都开始不太平了。 聂无忧见得丈夫发出这样的感慨,也语带感慨的说道:“我们躲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与外界几乎失去了联系,连梦神遗迹开启了这种大事都不知道!” “梦神又有遗迹被开启了吗?真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充满神奇的宝物出现!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血脉喷张!” 涂峰一脸意气风发,仿佛是回忆起了,年轻时独自闯荡天地的那些慷慨激昂的峥嵘岁月。 一旁的三小只,此时努力伸长耳朵,听聂无忧和涂峰讲述外面世界发生的故事。 “那血影老祖恐怕就是借助梦神遗迹中的力量,才能够瞒过主宰,直接进入栖月镇的!”聂无忧继续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快讲来,真是要急煞为夫了!”涂峰一脸迫切,焦急的催促着妻子。 恍惚之间,聂无忧仿佛又见到了丈夫年轻时的模样,他依旧是那个衣冠博带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少年。 她笑着说道:“一开始有人传出梦神的遗迹将在禹州鼓浪屿开启的消息,无数的修行者赶到那里,这其中就有这个血影老祖。” 涂峰有些急不可耐,没等妻子说完就插嘴问道:“他区区一个万象境,能从那么多强者手中抢到遗迹中的宝物,然后再全身而退?” “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次的遗迹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启,事情发生在云泽洲鼓浪屿,整个鼓浪屿先是涌起了一阵浓雾,众人还以为是遗迹将要开启的前兆,没想到在众人等待遗迹开始的同时,有一道彩色的光芒从浓雾中以极速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见到一道彩光往鼓浪屿外面冲,就有人喊,说有一群人提前进入了遗迹,现在身怀宝物准备逃离,那道彩色光芒就是携带宝物准备出逃的人的遁光。” “那个人就是袭击我们的那个老妖怪?”涂天心中大为好奇,也插了一句嘴。 聂无忧摇了摇头道:“不是,那时血影老祖还在岛上,彩光其实就是遗迹中的宝物。” 紧接着,她又道:“那道彩光速度太快了,连十境的大修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并且无视所有岛上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上天入地,引得一群追的修士头昏脑胀。” “居然有十境的大修出手,这次的遗迹看来真是非同凡响!”涂峰兴奋的说道。 聂无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有人说这是梦神的最终遗迹,传说中的梦想岛!” “梦想岛?这名字听上去好梦幻啊,上面是不是有很多神奇的东西?”云中一脸期待的问道。 聂无忧没有继续解释什么是梦想岛,而是接着上一句的话茬,继续说道:“也不知那血影老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抓住了那道彩色光芒,说是抓住,并不是被他抓在手里,而是他居然骑在了彩光上,被彩光带着四处乱飞。” “就在他即将将彩光降服的时候,有不知名的强大修士出手了,而且不止是一人,当时是有五个人同时出手,庞大的法力交织在鼓浪屿上空,硬生生把血影老祖的肉身压爆了!” 这样的场景听得涂峰双手充血,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了,一旁的三小只也是听得热血澎湃,恨不得亲身经历一下这样的场景。 “不过虽然血影老祖的肉身被废了,元神却裹挟着彩光逃了出去,只一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这之后的事情就是我的猜测了,你们自己联想一下也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这血影老祖受了伤,结果就逃到了栖月镇里,见到云中,就想吃了云中恢复元气,最后不敌王画师,就掳走了云中!”不苦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怪不得那老妖怪没有肉身,原来是被别人打爆了!”涂天拍了一下大腿,仿佛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六章、外面的世界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整个人总是有给别人一种后知后觉的感觉,以至于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说出这句话,引得众人一愣。 血影老祖的肉身可不是被打爆了吗,干娘刚刚才说过,不过,众人也没有纠结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皆是点头称是。 这时,涂峰面露思索之色:“这血影老祖也算是个人物,居然能以区区万象境的修为逃过十境大修和诸多敌手的围堵,恐怕他也是个身怀异宝的家伙!” 聂无忧点了点头:“有人根据当时的情况猜测,这血影老祖可能是获得了血尊的部分传承,现在看来,已经无疑了!” 云中伸长耳朵,仔细的听着聂无忧和涂峰的讨论,生怕露掉一个字,他们所讲的这些事,他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虽说什么十境大修,什么梦想岛,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一点意思,但是有一点清楚的是,这些东西肯定和自身会产生一定的联系,现在记住这些,没什么坏处。 “血尊的传承者都出现了吗?这个时代,还真是英杰辈出啊,还好这些年我的修行没有落下来,否则出去一趟还真担心被其他的小辈们赶上!” 涂峰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迸发出来,他有些感慨,也有些兴奋,可不知为何,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丝的落寞。 他定睛看向聂无忧,一会儿之后,突然发出洒脱的笑声,他还是无悔当年的选择,只是不知道老师和那群师兄弟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时间一晃就是八年,当年的许多事现在想想,还是太冲动了些。 聂无忧见丈夫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清楚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便想出声安慰,谁料涂峰突然止住了笑声,转头看向三小只,问道:“你们当日和那血影老祖交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云中和涂天同时看向不苦,说什么交手,实在是抬举他们两个了,那天他们两个也就是打打酱油,真正和血影老祖动手的不苦和林千千,林千千又不在这里,于是他们都朝不苦望了过去。 不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什么异常?也没见到有什么异常,不过我脱力之后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其实,当时的情况,在云中消失的四天里,早就和干爹干娘说过了,当时没想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现在就更想不出来了。 要说有什么异常的,也是在他昏迷之后。 这时涂天也努力想着,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说道:“我的拳头打不到他,算不算异常?” “血影老祖当时只剩元神之身,你一个普通人碰不到他,没什么好奇怪的!”涂峰回答道。 云中则是顺着涂天晕过去之后的场景慢慢往后梳理,林千明晕过去之后,那老妖怪要吃自己,然后他打了自己一掌,再然后....... “对了,我昏迷之前好像看见那老妖怪身体里飞出一张黑色的纸!”云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大声说道。 “黑色的纸?”涂峰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不记得有什么宝物是一张黑纸的模样,于是向妻子露出询问的目光,“你知道这黑纸的来历吗?” 聂无忧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刚刚在涂峰身上有一股子强大的气势显露出来,她料想到丈夫可能是快要突破了,现在她急于要证实这个消息。 “你们三个该听的听了,不该听的也都听了,现在都出去玩吧!我有话要和你爹说”聂无忧开始赶三小只出去了,“对了,一定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云中的身份!” “娘,我还没挺过瘾呢,你再讲讲呗!”这些事情听得涂天心潮澎湃,不由得求他娘继续讲下去。 “是啊是啊,这血尊究竟是什么人啊,您还没说全乎呢!”云中也在一旁开口。 “还想听是吧,来,你们俩把耳朵凑过来,娘再仔细给你们讲讲!”聂无忧面带笑容,异常亲切的对涂天和云中说道。 云中怎么看干娘的神情怎么不对劲,怂恿涂天先走过去,涂天也不傻,推着云中让云中先过去,两个人半推半就的,一会居然出了院门。 站在院门外的云中,使劲朝还站在院子里的不苦使眼色,嘴里说道:“娘,我们还是下次再听吧!” “怎么啦不苦,你也想听?” 不苦见云中朝自己狂使眼色,那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憨憨一笑,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这群臭小子,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还真不好对付他们!”三人跑出一段距离了,依旧是听到了聂无忧最后的一句话。 涂天埋怨道:“小光头,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没看出来我娘要动手了吗?” 不苦摇了摇头,说没有,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反正动手也不是揍我,揍得还是你们俩,哼,你们被揍也是活该! 云中和涂天哪里知道这小光头心里还打着这样的小九九,三人一直跑出很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你说,我们接下来干嘛去呢?” 云中从涂天家出来之后,身心一下子放飞了,只想着到哪里去玩,压根不记得自己身上还有诅咒的事了。 “要不我们先去秘密基地吧,都好久没去过了,不知道藏在那里的东西还在不在。” 不苦提议道,这段时间也就一开始去过一趟,后来都把那里忘掉了,他师父送给他的那串念珠可还放在那里呢。 “去什么秘密基地啊,都是玩烂掉的地方了!” 不苦刚一开口,涂天就否定了他的建议,成天就想着秘密基地,一点新意都没有。 突然,涂天脑中灵光,嘴里小声对着不苦说道:“要不,我们带云中到外面的世界瞧瞧?” 他话音刚落,身旁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他们吓了一大跳。然后抬头一看,居然是老爹。 涂峰看着面前的涂天和不苦,想着之前在南镇遇到他们的事情,料想到这次他们出来,他们肯定还要带着云中偷偷溜去北镇,那地方鱼龙混杂,真不是他们这些小孩子能去的,于是他就赶紧追了出来。 他点着三小只的脑门,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用了什么方法偷偷溜去了南镇,以后没有我和你娘的允许,不准自己过去,听到了吗?” 涂天见老爹居然还追了出来,特意交待他们不准去北镇,脑中思维转的飞快:“你这就是承认喽?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私生子对不对?” 见得涂天开始胡搅蛮缠,涂峰一阵头大,但又不能动手揍他,硬着头皮道:“就算是,也不准你们溜去南镇!” “好你个涂峰啊,你终于承认了,我要告诉我娘去!”涂天大声咆哮道,说着就往回家的路上走。 “你......你......”涂峰被这个臭小子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云中见两人僵持不下,连忙开口道:“老爹,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偷偷溜去南镇,即使是不苦和涂天要去,我也给他们拦下来!” 涂峰扫了云中一眼,压根不想信这小子说出的鬼话,这个臭小子都不知道骗了他多少次了。 不过,此时有个台阶下也挺好的。 他点了点头,偷偷朝三人身上甩了一个追踪术:“好的云中,你给我好好盯着这两个臭小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妻子就是心大,随便他们这群小孩子乱跑,自己做爹的可不能这样,万一再出现血影老祖这类事情可就不好了。 涂峰一走,涂天的脸色瞬间变了过来,他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出发!”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七章、老神医和五龙驴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拉着云中和不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去往北镇的必经之路——两截桥。 不苦跑的大汗淋漓,快到桥口的时候,一把甩开了涂天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涂天,你是不是傻?” 涂天陡然被不苦骂了,竟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疑惑的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去南镇,我们直接从刚才的地方过去不就行了吗!”不苦脸上的郁闷之色很浓,涂天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他怎么都甩不开。 涂天面露思索之色,一会儿之后,狐疑着说道:“好像......也许......可能......大概可以这么过去?” “那是当然,你不是都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吗?” 不苦面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在偷乐,他是不可能告诉涂天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走得太急,他都忘了。 涂天见不苦对他嗤之以鼻,同时自己也感觉自己挺笨的,白跑了这么长的路,但是他不愿意就这么承认了,眼珠子一转道:“我当然知道了,我不是怕老爹在后面偷偷跟着吗?不把他甩开,我们怎么过去啊?” 云中在一旁看着二人斗嘴,跑到河边,用手捧了一把水,大笑着泼向二人,嘴里说道:“你们两个还想下河去洗澡是不是?” 他不由得想起了,三人第一次来两截桥这里的场景。 那一次,三人觉得很无聊,正好听学舍里的学生说,过了两截桥就能去往栖月北镇,他们一商量,决定偷偷溜去北镇玩。 不仅仅是聂无忧和涂峰,老夫子也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们,不准他们独自前往北镇,但是这种口头警告对于三小只而言,完全是形同虚设。 两截桥这个名字是真的对得起它的模样,这座桥真的是只有两截! 七月河流经栖月镇时已经失去了波澜壮阔的气势,这段河道不是很宽,大概十来米的样子。 在河的这边,一座石质拱桥紧贴着河岸,拱桥的桥身向着七月河中央延伸出三四米,随后桥身就像从中间断裂开来,变得空荡荡的,河中央这一段根本无路可走。 河的对岸也是同样的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座走不了的断桥。 那时候,三人看见这断桥,心里都很犹豫,因为这桥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去南镇的道路。 但是不苦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就曾经从一扇门里穿行过上千万里路,说不定这座断桥就是一个传送点呢。 云中和涂天听完之后不再犹豫,两个人一起冲往桥对面,结果就掉进河里去了,如果不是不苦会游泳,说不定两人就都淹死了。 之后他们也来过几次,均没有成功,也就放弃了去南镇的打算,专心祸祸起北镇。 听见云中的话,涂天异常神秘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有办法过去了!” 云中根本不相信涂天说的话,他神情略有些恼怒的道:“每次你都说有办法,可是每次都害我掉进水里!” 他其实还没有从刚刚瓷灵说的那个诅咒中回过神来,他听血影老祖说过,那个黄泉大帝,可是能一指截断仙路的盖世神灵,他的诅咒,肯定不会简单。 但是,他也不想让干娘她们过分担心,于是在得到干娘的承诺之后,就装作很坦然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慌得很。 “这次不会了,不信你们不苦,我们都去过好几次了,这次是特地带你去见见世面!”涂天见云中不相信他,连忙拉过不苦解释道。 “我看你是想去吃千糖酥吧!”不苦小声嘟囔道。 涂天尴尬一笑,眉飞色舞的解释道:“主要还是带云中去见见世面,捎带手可以吃再一次千糖酥!” 他这个人除了喜欢胡闹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吃东西,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长这么胖,现在他的兜里还藏着大鸡腿呢! “真的有办法过去?” 云中听见不苦小声嘟囔,心里一喜,想着他们俩或许真有办法能过去! 涂天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三人不由得停下所有动作,朝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望过去。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个骑着马的的人慢慢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 三人定睛一看,眼前的马头大耳长,四肢短小,鼻子喷着长气,嘴里不知在嚼些什么东西,长长的板牙不停的露出来,这哪里是头马啊,明明是只驴呀! 驴背上悠然的坐着一个老者,白发白须,穿着一身白衫,身上挂着一个黑褐色的木质药箱,他的长须一直坠到胸口处,看上去就像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仙人。 涂天当即一笑,开口讥讽道:“这不是卖假药的吗?哎哟,胡子什么时候长回来了,不会是自己偷偷黏上去的吧?” 一旁的云中和不苦也是偷偷犯笑,一脸戏谑的盯着驴背上坐着的老医生,之前,他们趁着老神医在家打盹的时候,偷偷把他视如生命的白胡子给剪了。 驴身上的老人仿佛没看见他们,惬意的眯缝着眼,捋着长须,径自朝前走去,那驴子经过涂天时,突然一撅蹄子,大量的泥土朝着涂天飞了过去。 涂天满身都被洒满了泥灰,甚至有些泥灰都飞到他的嘴里,他用力吐了几大口,怒气冲天的说道:“你这臭驴,本王今天把你杀了吃肉!” 说着就朝驴子冲了过去,云中和不苦二人也未能幸免,也落下一身泥灰,云中也是怒火中烧,哇哇叫着就朝驴子扑了过去,不苦想拉住他都没拉住。 那头驴子虽说背着身子,但是仿佛后面长了眼睛,看到了云中和涂天扑了过来,两只后蹄子轻轻一抬,云中和涂天就被震飞了出去。 他们俩在地上滚了三五圈,没受什么伤,但是模样异常狼狈,云中朝不苦一招手:“不苦,上!” 不苦却苦着一张小脸,无奈的说道:“我......我好像打不过这头驴子!” 刚刚,那阵泥土飞过来的时候,不苦运起灵力,想把泥土甩到一边,却发现全身像是被锁住了,一丝法术都用不出来。 “什么啊,不苦你是不是又怂了?连头驴你都打不过?”涂天抹掉脸上的泥土,在一旁不满的说道。 “不是怂,这头驴肯定不是一般的驴!”不苦见涂天激他,急切的补充道。 “当然不一般了,老夫座下的可是一头真龙,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居然看成驴子,真是白瞎了你们长在脸上的一双眼睛!” 这时,驴背上的老神医忽然转过身来,面带得意的说道。 那驴子听见老神医说它是一条真龙,异常高兴,两只鼻孔中喷出两股浓重的白气,抬起两只前蹄,欢快的“欧——啊——欧——啊”叫起来。 不过它这么一高兴一抬双蹄,直接把老神医从背上甩了下来,这下老神医和云中他们一般摸样了,灰头土脸,一身泥灰。 老神医从驴背上摔下来,失去了之前的淡然,一边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骂咧咧的吐槽着这头笨驴。 “你这蠢龙,真是不可救药,老夫这药箱里可都是稀世奇珍,摔坏了就用你的肉来抵!” 这幅场景引得云中三人哈哈大笑,涂天更是说道:“老神医,你就接着吹吧!还真龙呢,我看就是一头笨驴!” 云中和不苦在一旁也道:“我看也是像一头笨驴!” 老神医捡起药箱之中的普通工具放进药箱中,掸去身上的尘土,又恢复之前的淡然状态,他一脸不屑的冲着三小只道:“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双目蒙尘,哪里能识得此般神物,再说了,你们说我的坐骑不是真龙,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这要什么证据?虽然我们没见过龙,但是我们见过驴啊,看这样子,不就是头驴吗?还需要证据? 云中一脸鄙夷的朝老神医道:“要什么证据,驴就是驴,我们都见过!” 不苦和涂天也在一旁疯狂点头,同仇敌忾,这老家伙真是能胡说八道,胖的说成瘦的,黑的说成白的。 老神医一脸得意,轻捋了胡子几下,斩钉截铁的道:“没有证据,我的坐骑那就是一头龙!” 这证据还真不好找,涂天在一旁咬牙切齿,心里不停的诅咒着这个老无赖,倒是云中眉头一展道:“那你说它是龙,你有什么证据!” “对啊,你凭什么说它是龙,你也拿出证据来!”涂天心里想,还是云中聪明,这不就扳回来了吗? 可是老神医依然淡定,语带轻蔑的说道:“老夫当然有证据了!” “你有证据你倒是说呀?没有就别吹!”涂天实在看不下去老神医得意的那副嘴脸,大声说道。 “那老夫且问问你,你说龙有没有尾巴?”老神医毫不客气的问道。 “当然有!”涂天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老夫的坐骑有没有尾巴?”老神医继续问道 “有”涂天看了看驴子身后那条短短的枯草一般的尾巴,点了点头 “你说龙有没有耳朵?”老神医循循善诱,又问了一句。 涂天想了一会,不清楚龙有没有耳朵,转身问云中道:“龙有没有耳朵?” 云中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龙当然有耳朵!” 老神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老夫的坐骑呢?” 云中此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没有回答老神医的问话,直截了当的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老神医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须发皆是飞起,极为迫人的说道:“龙有尾巴眼睛耳朵鼻子脚,老夫的坐骑也有尾巴眼睛耳朵鼻子脚,龙有的,老夫的坐骑都有,你们凭什么说老夫的坐骑不是龙?!”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八章、无定环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涂天认真想了想,居然还点了点头。 “当然有道理,老夫活了几百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莫大的玄机呢,你们理不清就先记下来,日后慢慢思考!”老神医越发得意了,说话都带上了一种训诫的姿态。 一旁的不苦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算是什么证据,不过这番话居然让他无法反驳,是啊,龙有的东西,他的坐骑都有,凭什么说人家的坐骑不是龙呢? 云中在一边,看着涂天认真思索的模样,都快要笑死了,这老家伙真是会胡说八道,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自信的开口道:“老神医,我现在承认你的坐骑是真龙,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行不行?” “但说无妨,为你们这些年轻人解惑,也是我们这些老前辈的义务啊!”老神医捋了捋长须,一副要传道授业解惑的模样。 云中清了一下嗓子,慢慢开口道:“我有眼睛耳朵鼻子嘴,你也有眼睛耳朵鼻子嘴,那我是不是你呢?” “这......” 老神医一时语塞,心中后悔不迭,原以为已经彻底诳住了这群小娃娃,最后关头居然冒出这么个程咬金,古人说的果然都是至理,装完得赶紧跑路才行。 没有给让老神医想出对策的机会,云中紧接着就问道:“你的如果我是你了,那你的胡子是不是也应该是我的?我现在就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快把胡子还给我!” 云中朝着老神医一伸手,吓得老神医正捋着胡子的手一抖,他不可能再让这群小娃娃们祸害他的美髯的,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好像不好圆了。 此刻,涂天终于回过神来,明白老神医是在用话绕他们,他羞愤的说道:“你这老家伙真是太过分了,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当我们好欺负啊,快把胡子还给我们!” “嘿嘿,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吗,气大伤身不知道吗?来来,老夫这里有几贴清热去火的灵药,正适合你们这个年纪服用,今日我见到你们甚是开心,就免费送给你们了!”老神医一改之前的得意模样,笑呵呵的说道。 “肯定又是假药,上次他给我吃的药可是害我拉了三天的肚子!”涂天见老神医开始送药,火气更大了。 “别扯别的,现在先谈胡子的事情!”不苦轻轻撞了涂天一下,小声说道。 “对,你先把胡子给我们交出来!”说完,三小只一齐向老神医伸出了手。 老神医见糊弄不过去了,脸色一转,大声说道:“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老夫这五龙驴确实是真龙之身!” 说完,他一拍驴背,翻身坐了上去,再猛一拍驴身,飞也似的冲向了两截桥。 “不好,他要跑,赶紧拦住他!”云中大叫道,三人说着一起冲向了桥口。 云中的话刚出口,老神医就坐着五龙驴消失在了断桥桥口,只剩下三小只面面相觑,追什么追,拿头追啊! 这头驴跑的简直比风还要快,他们还没怎么看清呢,就那么“嗖”的一声,老神医就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愣了一会,云中道:“你们不是有办法进南镇吗?我们现在就追过去!” 涂天这时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进是能进,不过,我们需要时间。” 云中狐疑的朝着不苦看了看,不苦见他望过来,也是点了点头,证实了涂天所说的话,他们有办法过去,不过却需要时间。 “还不是不苦修为太差,他要是再厉害些,我们比那头驴走得还快。”涂天见不苦证明了他说的话,心思也开始活跃,话锋一转怪起不苦来了。 其实也不能怪不苦修为低,主要是大狐狸给的这件宝物,不苦用起来还不熟练,这件宝物的简单用法其实还是不复杂的。 而云中是这几天刚刚学会使用法术,有时候一旦情急,都想不到自己已经是导引四重天的修士,直接都是肉搏。 云中早就不耐烦了,在这儿磨叽了半天,也不把办法说出来,他道:“有什么办法你们倒是说呀,有说话的这会功夫,咱们早就进去了。” 望见云中有些急不可耐,不苦此时也不再磨叽了,两只眼睛中冒出奇异的光彩,一会儿之后,像是有某种神秘的东西在他的眸子里蠕动。 此刻,不苦双手捏印,两眼圆睁,口中念念有词,双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一旁的涂天紧张无比,可别失败了啊,涂天和不苦前几次溜去南镇时,不苦都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那宝物拿出来的。 云中也甚是好奇,这两截桥在他看来其实诡异无比,他实在是想不出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去,涂天和不苦口中的宝物他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现在不苦在那里发功,他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突然,整片空间的空气一滞,云中只觉得它的身体都开始紧绷,仿佛在被空气不停挤压,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他的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身体里的灵气快速运转起来,血液瞬间被点燃,那种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七月河中的河水也是一阵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河底乱搅了一番。 与此同时,不苦的眼睛里有东西缓缓蠕动而出,仔细看过去,两只眼睛中像是有树枝一般的东西慢慢生长出来,又像是有两只白色的发光长虫从眼睛里爬出来。 画面着实有些诡异,云中看得背骨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个什么东西?”云中连忙问道。 “小光头说,这件宝物叫无定环,是大狐狸新给他逃命用的,顺手也能用来赶赶路!”涂天见得云中发问,一股脑把知道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无定环?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圆环啊,不苦的眼睛中两根发光的白色物体越冒越长,现在倒是像两根会发光的白面条。 他朝涂天看了看,涂天似乎早就了解他心中的疑问,小声说道:“一会儿你就明白了,别打扰了不苦,免得他得重新召唤好几回。” 此时,不苦仿佛是到了关键时刻,面色潮红,双眼中的两条白光已经有筷子长短,就在这一刻,他的双手猛地一引,两道白光从双瞳之中断裂而出。 不苦左手画圆,两道白光被他一引,顿时顺着他的左手旋转起来,不一会儿,就在空中变为一体,形成一个旋转的圆形白光。 见得空中的圆光,不苦心中一喜,没想到这回居然一次就成功了,他单手往圆光处一抓,顿时从空中拿下一个金色圆环。 云中赶紧凑到不苦身边,仔细观察着他手中的圆环,一开始圆环外面包裹着一层白光,让他误以为是只金色圆环,现在细细一看之下,发现这圆环古朴无光,环身显露出一层暗淡的黄色,明显是只铜环。 他从不苦手中拿过这只铜环,在手里甩了甩,面带不屑的开口道:“出场倒是挺拉风的,不过现在这模样怎么这么像箍恭桶的铜箍啊?” 不苦赶紧从云中手中把铜环抢了过来:“这无定环可是异宝,你毛手毛脚的别给弄坏了!”说着铜环变成了巴掌大小,被他抓在手中仔细的擦了擦。 “这无定环,原本是无形无状的,这铜环只是我幻化出的样子!” “那这么说,这玩意儿是什么都能变喽?”涂天一脸兴奋的问道。 不苦想了想,挠着脑袋道:“按道理讲,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现在只能将他变成圆环的模样。” 其实,不苦心里也很无奈,大狐狸当初告诉他准备将无定环交给他时,他就以为这“无定环”是个铜环,以至于现在都只能利用这铜环赶赶路。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说出来也是被云中和涂天笑话。 “赶紧的,再不过去,天都要黑了!”云中催促道。 不苦将铜环往空中一甩,口中念道:“无定无定,通幽去冥!” 随着不苦出声,铜环像是被镶嵌在了空中,三人面前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不知有些什么。 “怎么还有咒语了,上几次怎么没见你念?”涂天疑惑的问道,上几次试了好几回,没一回不苦是念咒语的。 不苦当然不会承认,这次一次性成功,他十分得意,为了显示无定环的不凡,临时编了一个咒语出来,扭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上几次都是在心里默念的!”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九十九章、七月河里的瞳孔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听不苦这么说,将信将疑的,不过不苦这次一次性就把无定环召唤出来了,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朝着空中的黑洞指了指对云中说道:“走!” 无定环静静悬浮在空中,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石桥河流绿柳,空气中还浮动着花草的淡淡香气,只有无定环所在的那一处,虚空仿佛塌陷了,里面黑黝黝的,没有一丝动静,看上去异常诡异。 云中用手慢慢凑过去,轻轻点了一下圆洞的边口,然后又光速把手抽回来,他感觉这一指,就像是点在了水面上,他的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圆洞表面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黑色涟漪,他狐疑的问:“你们确定这玩意没有问题?” 不苦道:“落点我就放在了南镇的桥口,你只管进去,放心!” 他一脸的自信,可是云中却不怎么相信,听涂天说的,不苦之前肯定出过错,自己怎么进去,太不保险。 “涂天,你先进!” 云中也怕不苦和涂天二人坑他,耍了个心眼,让涂天先进去。 涂天听见云中的话,哈哈一笑,大摇大摆的朝黑洞走了过去。 三人嘻嘻哈哈,完全不知道,就在不苦召唤出无定环的那一刻,两截桥下,七月河河水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琥珀竖瞳。 除了无定环静静的浮在三小只面前,空气中没有任何一丝异状。 这双瞳孔不带任何感情,浑黄之中透着一丝诡异,两目朝天,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清澈的河水中,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而一旁躲在草中的聂无忧和涂峰早就惊的一身冷汗,他们不知道三个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那位招惹了出来。 是的,在涂峰追出来的那一刻,聂无忧也跟出来了,涂峰怕三个小家伙偷偷溜去南镇,于是假意离开,和妻子藏在附近,想看看这三个小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无定环出现的那一刻,两人也很惊讶,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宝物,不过那头大狐狸的实力深不可测,拿出一件他们不知道的宝物给不苦护身,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那位存在出现在这里,且明显是冲着三个小孩子来的,这让他们心里惊疑不定。上次三个小娃娃遇袭,他都没有出现,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附近有什么他们没有察觉到的危险? 琥珀竖瞳仍然静静的浮在水中,它像是虚幻的,随着河水的涌动轻微变换着形状,仿佛同河水融为了一体。 聂无忧见河水之中没有任何动静,心中有些焦急,怕那位存在突然出手,伤害到云中等人的性命,从一旁走出来,对着河水高声道:“主宰大人,若是这三个小子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无忧先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涂峰见妻子走了出来向那位存在请罪,也是走出来郑重一抱拳:“还请主宰大人见谅!” “你们怎么过来啦?!” 聂无忧和涂峰突然出现,吓了涂天一跳,他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时,云中赶紧拽过涂天的衣服:“跟踪我们?赶紧的,过去!”说完领着涂天就要往黑洞里冲过去。 突然的,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原子弹一般在天地间炸开,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力量波及到了,空气中仿若有山岳在沉浮,众人只觉得一股苍苍莽莽,混沌无边的压力从天空中倾泻而出。 大地开始不停的颤动,不管是南镇还是北镇,成片屋顶上的瓦片哗哗声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在这股气势下崩碎开来。 空间也变得极不稳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生出细小的黑色裂缝。 天空中,月神灵禁之上,密密麻麻的金色蝌蚪符号,极速的游动着、闪烁着,一个瞬间就包裹住了整个镇子。 栖月镇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北镇,白枝书院中,一位身着白色学袍的中年夫子,先是制止了学生间的骚动,然后双手往上一抬,一股强大的法力破体而出,瞬间镇压住了天地之间的那股气势,然后瞬间消失在了诸多学子面前。 这种情况,出现在栖月镇的许多地方,无数人都清晰的感应到了这位栖月主宰的怒火。 南镇,一座雅阁之中,一位面带白纱,身形充满魅惑之力的女子轻轻弹了弹手指,向着身后吩咐道:“将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上去!” 然后这名面带白纱的女子,身体中腾起一阵彩色的烟雾,也消失在原地。 无数隐秘的渠道,寂静无声的传递着消息,往常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果贩子或是酒楼里的小二,这时都顶着巨大的威压,面色凝重的往自己所属宗门组织的联络点走去,同时又有无数的人飞快的向气势发出的地方接近。 老神医毫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偷偷摸了一把面色惊恐的女病人的嫩手,一脸淡然的安慰道:“莫慌莫慌,不过是一只老猫在叫春而已!” 大狐狸向天空望了望,然后又望了望禅院的门匾,摇了摇头,走进禅房中,轻轻扣上了门。 云然站在院子中的树下,瞳孔中金光一闪,自言自语道:“那只猫在发什么神经?”随后她面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撞开了大门,往着云中的方向冲了过去。 作为最靠近这股气势源头的人,聂无忧和涂峰首当其冲,此时已经根本无法站立,被这股强大的气势生生压迫到双手俯着地面,身上的骨骼也是噼啪作响。 不过二人并没有求饶,涂峰反而还大笑起来:“这就是那只猫的实力吗?仅仅是气势压迫,我们这两个阴阳境的修士居然连站都站不稳,不过,被这股力量压着,还真是过瘾啊!” 聂无忧望着丈夫有些癫狂的面容,心中一笑,她原本是有办法避开这股气势的吗,不过这样的压迫正好有助于涂峰突破,她索性就和丈夫一起承受着。 这么大的声势,小奶奶和莲花肯定已经感受到了,一会儿之后就会赶到这里,不过聂无忧也不知道她们到这里来是对是错,现在面对的可是栖月镇的主宰。 反观一旁,云中三人仿佛一点事没有,涂天还好奇的看向自己的爹娘,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我可还没死呢!” 聂无忧和涂峰都无语了,这么危急的时候,自己的傻儿子还有心情开玩笑,聂无忧面露急色,用尽力气喊道:“快跑!” “不对,有情况!” 云中感受到周围情况的诡异,飞快的开口道。一旁的不苦也是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出来!” 仿佛是天雷在轰鸣,又仿佛是有无穷无尽巨浪在冲击,虚空都在震动,一道苍老而霸道的声音在天地中炸开。 声音直指云中三人之处,三人却恍若未觉,一旁的聂无忧和涂峰受到波及,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聂无忧凄厉的叫道:“你这黑猫,若是敢伤害这三个孩子,来日不老阁一定踏平栖月镇!” 虽说聂无忧出声威胁,可是藏身七月河中的栖月主宰却没有任何回应,恐怖的音波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栖月镇之中,很多修为不够的人已经被震得昏迷过去。 涂峰目光中露出疯狂之色,面容也变得极度狰狞,突然之间,他一声大吼,全身上下冒出灿烈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蔓延出来。 “终于突破了,这就是生死境的力量,真的如同书上记载的一样,十分诡异!”他感受着身体中一道旺盛如烈焰一道死寂如暗夜的力量,感慨的开口。 此时,涂天看到老爹老娘口吐鲜血,终于明白了情况有些不对劲,往着四周大声叫喊:“是谁?有种你出来,本王给你头都锤爆!” 涂峰挣扎着站起身,感受到身上的力量逐渐消失,看了一眼妻子,柔声说道:“没事,这黑猫应该不是针对云中他们的,这暗中应该还有人!”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章、风波起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峰刚说完,聂无忧也反应过来,场面是有些不对劲,面前的三个孩子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 可是暗中真的有人吗? 她完全没有察觉,她挣扎着,眉心处浮现一个淡淡的白色树枝印记,一道光芒从印记中释放出来,并且慢慢扩大,逐渐笼罩住她和涂峰。 在光芒中,聂无忧从容的站起身,双目中涌现出圆月的形状,开口道:“我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涂峰有些惊讶:“月瞳也看不到吗?” 这就有些恐怖了,他已经确定暗中一定有人存在,可是聂无忧开启月瞳都没有发现,暗中那人的隐蔽之术得是有多么强大,要知道,这可是号称能照见一切隐秘的月瞳啊。 无比恐怖的栖月主宰亲自开口了,这次的情况必定非比寻常,那黑猫平常是不管事的,即使有不得已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是派月卫经手。 想到那些月卫,涂峰心里就生出一股恐怖的感觉,那是一群没有任何感情的守卫者,处理问题通常只有一个结果,杀! 此刻,云中三人都已经明白,现在这周围的事情完全已经脱离了掌控,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南镇,一处整体呈现黑色的七层高楼,在顶楼之上,一只黑猫油亮毛发炸立,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水晶球,水晶球中呈现的正是两截桥旁,云中三人面前的场景。 顶楼之上,光线有些暗淡,黑猫的手持一根古朴的藤杖,琥珀似的双眸散发出浑黄的光芒,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水晶球。 突然,水晶球中画面陡然变幻,呈现出了白枝书院里的场景,接着又显现出一片巨大的花海,画面不停的高速转换着。 黑猫一声冷哼,抬起藤杖,往水晶球上方轻轻一点,一股肉眼可见的恐怖波动,涟漪一般扩散出去。 “既然敢闯栖月镇,那就把命留下吧!” 整个栖月镇像是被一把大犁犁过了一遍,无数藏在隐秘处的人物,耗费巨资搭建的阵法在涟漪之下一瞬间破灭。 有人在不知名处大声咒骂:“这狗 娘养的黑猫,他娘的过河拆桥!” 不过,这道涟漪却没有达到黑猫预期的效果,它面无表情,暗道敢闯栖月镇,果然有几分本事。 这道涟漪没有起到作用,黑猫也不再动作,静静的等待暗中的人露出狐狸尾巴,既然来了栖月镇,肯定是有所图谋,总有现身的那一刻。 其实,这栖月镇暗中隐藏的人,都在黑猫的监控之中,他并没有发觉这其中有什么人在搞小动作,之所以有这番行为,完全是心血来潮。 它的这种感觉是在往年无数次的生死大战中自动生成的直觉,对这种直觉,黑猫深信不疑,一定有人藏在暗中有所图谋! 此刻,在两截桥桥口,数十道身影接连出现,有身着短衫,袒胸露乳,满脸横肉,手中持着一面红色小旗的胖子,有手持一面紫金八卦镜身着黑白道袍的中年道人,也有身着金色铠甲,双手各持一块足有脑袋大小的金砖看不清面容的修士。 他们之中,有的人身骑异兽,有的人脚下生云,有的人直接立身飞剑之上,看上去五花八门,不过个个都是体露煞气,看上去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云中看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物突然出现,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小声对着不苦说道:“这么多人,你干得过吗?” 不苦这时头顶发麻发麻,愣了半晌才出声:“看着样子,都是冲我们来的?” 涂天吓得小心肝乱跳,朝远处越来越多的身影望了望,也小声的说道:“弄这么大场面来对付本王?”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无定环的方向靠了靠,都打算一旦那群人动手,就直接钻进无定环里去。 这时,远处的空气中传来一道极度嚣张的声音:“敢跟老子抢天命,今日将你们通通剪成两段!” 一个身材瘦小,满脸麻子的修士扛着一把巨大的金色剪刀,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从桥口跑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 那瘦麻脸刚从北镇过来,大马金刀的往桥口一站,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见面前许多人都朝他望过去,他癫狂的一笑,开口道:“这么多人,也够我杀的了!” 随后,双手抬起大剪刀,往虚空处“咔嚓”一剪,虚空中有东西应声而断。 随着瘦麻脸手起刀落,人群中手持红色小旗的大胖子哈哈一笑:“好你个蔡金剪,果然够鸡贼,不过也正和我意!” 瘦麻脸这一剪,剪去的不是别的,真是南镇通往北镇的通道,许多人被堵在南镇的桥口,口中破口大骂,更有人已经开始重新构建通道。 “哈哈,费那么多话作甚,天命在谁手里,交出来!”瘦麻脸嚣张的开口道。 “哼,就凭你也想承天命,真是痴人说梦!” 人群中,一个持剑的青年朝着蔡金剪讥讽道,他的脸上露出浓郁的不屑之色,天命何等珍贵,你要就给你? “在你手里?!” 话音刚落,蔡金剪手中的金剪瞬间金光大盛,化成一条匹练,直奔持剑青年而去。 那持剑青年面上露出惊慌之色,他没想到这面前扛着金剪刀的麻子脸说动手就动手,匆忙之中御剑对敌,被金色匹练一击打中,直接吐血飞了出去。 瘦麻脸得势不饶人,欲要乘胜追击,一举结果了持剑青年的性命,不过就在他即将得手之时,人群中冲出一个持剑的老头,帮被打飞的青年当下了致命一击。 “蔡道友,莫要欺负小辈,要是你技痒,老夫陪你走上几招!” 那持剑的老头挡下一击之后,大袖之中飞出一道剑光,直奔蔡金剪而去。 桥口的蔡金剪单手往前一推,一股大力涌现出来,与剑光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传来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老犊子,在这栖月镇里,我蔡金剪可不怕你!” 瘦麻脸一脸狂傲的叫道,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化解那老头的一击,自己看似轻松,不过已经用了接近八成的力量。 他可不像表面上那么莽撞,率先动手不是因为持剑青年出言讥讽,而是专门挑的这个软柿子,先震慑住场上众人,为自己创造声势! 持剑老头扶起自己的土地,冷冷的看了蔡金剪一眼,开口道:“这笔账,日后我徒儿会亲自与你清算。” “好,我等着你!” 蔡金剪朝着持剑青年面露讥讽之色,引得青年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持剑老头和蔡金剪的心思在一念之间百转千回,最终都选择了收手,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人群中陡然沉默起来。 蔡金剪所做的一切,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有人见他杀伐如此果决,心中腾起一丝不妙之感,天命果真不是那么好得的。 不过,他们能在栖月主宰出声之后,就瞬间跨越两截桥,来到南镇之中,都非泛泛之辈,绝大部分人都明白蔡金剪此举的用意。 先声夺人,先在众人心中留下狠辣果决的印象,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不好惹,为自己在后面的天命之争中创造优势。 “出头的椽子先烂,真是个蠢货!”有人面露不屑,在心中暗道。 那太上九清宫的太河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听说一拳就被人轰杀了,连魂魄都没能逃出去,就是死在了这里。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能够一拳就轰杀万象境界的真人,那人的实力,在整个栖月镇之中也是无比恐怖的。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百死还生的人物,有的人的修为早就超出了万象境,生死搏杀所能施展的手段也是极多。 为了争夺天命,就算是有究竟人物出世,他们恐怕也不会畏惧。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一章、质问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天命?是不是娘说的那道彩光?” 涂天看见面前有人大打出手,十分激动,他之前听老瞎子说过,天命的全名叫做天命七叶图,这时候又联想到了他娘讲的鼓浪屿上的那道彩光,于是产生了联想。 他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时会有那么多人来寻天命,老瞎子明明说,天命出世还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涂天,不要胡说!” 听得涂天的话,亲爹涂峰脸色大变,急忙制止他。 “不是吗?那娘说的那道彩光是什么?” 涂天还没了解情况,继续傻傻的问道,他身旁的云中直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在场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尽管涂天的声音不大,但他的声音还是被所有人收入耳中。 不苦之前被栖月主宰的气势惊扰到了,一阵手忙脚乱,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收不回无定环。 其他的修士一开始还好奇,怎么会有三个小孩子在这里,也好奇这三个孩子面前的黑洞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们来此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就没怎么注意着三个孩子。 现在,其中一个小胖子居然讲出和天命有关的事,他们的目光全都汇集了过来。 人群中,一个身上笼罩着一团彩烟的修行者向着涂天开口道:“小弟弟,你说的彩光是什么呀?能不能告诉姐姐,姐姐可是好奇的紧哟!” 她的声音软糯酥麻,带着勾魂夺魄的奇异力量,人群中已经有人自动封住耳脉,防止自己被他的声音迷惑。 正说话间,那人身上的彩烟渐渐消失,露出一个身姿妖娆,面带白纱的女子,这女子的声音之中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有几个修行者都目露痴迷之色。 这道声音传入云中的耳朵时,他只觉得全身都变得酥酥的麻麻的,仿佛有千万只小虫子在身体里爬行,以至于捂住涂天嘴巴的手都松开了。 “啪!” 涂天见云中一脸花痴相,忍不住甩了他一个大嘴巴,云中吃痛,一下子惊醒过来,嘴里迷迷糊糊的喊道:“怎么啦?怎么啦?” 涂天一脸鄙夷,学着老神医的口气道:“年轻人,果然还是禁不住诱惑!” 云中知道自己被一些旁门左道迷惑住了,顿时双颊升红,一脸羞愧之色。 他已经很小心了,一直在暗暗运转灵气,只是刚刚那名身上裹着彩烟的女子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截断了自己的灵气运行。 其实,就算涂天不打他那一巴掌,他此时也已经清醒了,就在自己灵气运行停止的那一刻,身体里陡然间出现一股热浪,似乎将那股奇异力量给烧掉了。 不苦这时一脸凝重的看着不远处面带白纱的女子,开口道:“这位女施主施展的是七情魔宗的六欲迷音吧?” 随即他又转身安慰云中:“你现在只是刚刚踏上修行路,被她的声音迷惑也是正常的!” 云中听得不苦这么说,心中更是羞恼,双目圆睁,狠狠地朝那面带白纱的女子瞪了过去,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 “这小弟弟倒是可爱,这双眼睛看得姐姐真是食欲大增呢,不如送给姐姐,姐姐做一道佳肴与你共享可好?” 那面带白纱的女子看见云中朝她瞪眼,娇笑着说道,不过话里的意思,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这小和尚倒是见多识广,你们都是谁家的小辈,报报名号,免得自己人误伤。”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死妖精,要发 浪回家发去,别在这里碍眼!”手持红色小旗,袒胸露乳的大胖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直接将那个小胖子抓过来搜魂不就得了,费那么多话干嘛!” 这胖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却毫无动作,他在心中冷笑,就等着有人急不可耐,率先出手去抓那个说话的小胖子。 明着动手去抢,他的实力可能在这里算不上什么,就要是论到浑水摸鱼,他可是高手。 听到这样明显针对的话,面带白纱的女子冷冷的瞥手持红色小旗的胖子一眼,口中一声冷哼。 “对嘛!扯那么多作甚,小胖子你知道赶紧说出来,不然一会将你扒皮抽筋,那可就不美了!”蔡金剪拉动手中的金色剪刀,面色阴冷的说道。 没等涂天回话,涂峰向众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位,还请听在下一言。” “你和这三个小鬼是什么关系?莫不就是他的长辈?”人群中有人这样问道。 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涂峰,人群中有一个手持折扇的阴沉男子看到涂峰的模样眉头微皱。 “我是这三个小娃娃的父亲,我可以保证,这三个小娃娃和天命绝无关系!”涂峰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是他们的爹,说不定天命就藏在了你身上!”蔡金剪一脸厉色,悍然开口。 “如果你觉得天命在我身上,你们大可以来搜!” 涂峰展开双手,气度从容,根本不怕在场的任何人来搜身。 看到涂峰一脸坦然的模样,一旁手持红色小旗的大胖子朝着蔡金剪开口道:“二五仔,你当天命是你家喝水用的茶杯那,想藏在身上就藏在身上!” 蔡金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出言反驳道:“死胖子,那你说,刚刚他口中的彩光是什么?” 手持红色小旗,袒胸露乳的大胖子一时语塞,转身问涂天道:“你说,那彩光是什么?” 涂峰刚要代替涂天回答这个问题,人群中突然飞出一道带着混沌光芒的手印,直奔涂峰而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有问你,你就闭嘴!” 涂峰目露寒芒,赤手空拳一拳迎向飞来的手印,空气爆鸣,肉拳平平无奇,却爆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的撞在了手印上。 看上去异常强大,散发着混沌光芒的手印,却在碰到涂峰的肉拳时,瞬间瓦解,拳势不可阻挡,直奔打出手印的人而去。 人群中,一个面色阴沉的瘦高个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拳势,面色大变,他根本来不及阻挡,胸口处猛然受到撞击,口中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打飞,掉落在七月河中,撞出一大片水花。 “现在,我有资格讲了吗?” 涂峰收起拳势,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众多修士,目光经过蔡金剪时,涂峰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寒光。 这个手持金色剪刀的瘦麻脸,一出现,便想搅动局势,现实率先动手,然后又把矛头直指自己,不知道他要玩什么鬼把戏。 若是一会,不得已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一定要先把他留下!涂峰心里这样想着。 这道目光看得蔡金剪后背生寒,他隐晦的朝一旁手持红色小旗袒胸露乳的大胖子瞥了一眼,嘻嘻哈哈的开口道:“想说你就说呗,我们又没拦着你!” 见识到涂峰这般强大,人群中一阵沉默,诸人脸上皆露出思索之色,像是在思考涂峰接下来的话是否可信。 “诸位可知,三个月前月神遗迹在鼓浪屿出世的消息?”涂峰开口道。 “什么?!月神遗迹出世了?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这天命还不知是真是假呢!”人群中有人暴躁的开口。 他们待在那栖月南镇已经有数十载光阴,就是在等待那传说中的天命,近水楼台先得月,靠的越近,机会也就越大。 “鼓浪屿的那处遗迹已经被证实是假的了,你提这个做什么?”有人早就得到消息,这时说出了一些真相。 涂峰顿了一下,继续道:“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不过当时在鼓浪屿上,有一道彩光被一个叫血影老祖的修士带走了,诸位可知?这小子口中的彩光就是那日在鼓浪屿上出现的那道彩光!”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二章、戮魂幡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峰指了指涂天,接着说道:“这小子就是听我讲了当日鼓浪屿上的事,今日又听你们提到天命,才说出那样的傻话!”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当日鼓浪屿上发生的事情,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还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大家也都明白,这么轰动的事情都不知晓,大概率是小门小派的修士。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当我们是傻子吗?”蔡金剪脸上闪过一丝凶色,继续为难涂峰。 涂峰见这瘦麻脸一直纠缠不休,明显是在针对自己,于是出言讥讽道:“在场的诸位都是火眼金睛,这件事情自会明辨,我可不敢将诸位都当成傻子来看待,尤其是扛着剪刀的这位壮士,是打算取得天命,回家做件花衣裳吗?” “哈哈,没错,这厮天生就是个臭裁缝命!” 一旁手持红色小旗袒胸露乳的大胖子闻言哈哈大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朝着蔡金剪望过去一眼,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蔡金剪闻言大怒,羞愤的高声叫道:“潘老三,你给我住口!” “怎么,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大胖子甩了一下手中的红色小旗,小旗瞬间变大,化成一杆血红色的大幡。 此幡犹如被鲜血浸透,散发出妖异的红色光芒,摄人心魄,幡身上写着一个充斥着杀气的“戮”字。 大幡被胖子拿在手里轻轻一展,幡身上的“戮”字像是活了过来,变化出一个相貌狰狞的怪物,在幡内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像是要择人而噬。 “怎么,潘老三,你是准备和我打上一场?” 蔡金剪见潘老三展开了手中那杆大幡,顿时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不过嘴上仍然没有认怂。 “好重的怨气,这杆大幡是件大凶器!” 不苦心印颤动,有佛光从身体之中溢了出来,似乎有金佛出世,要将这杆大凶器直接镇压,净化那庞大的怨气。 云中的嘴角微微一扯,不知为何,他此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有一股强盛的欲望自心底诞生,他想要去吃掉那杆大幡。 这个念头升起的那一刻,云中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四下里看了看,还好,没人注意他。 “这......这是......戮......戮魂幡?”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什么,戮魂幡?那件曾经血洗过整个兖州的邪物不是传说已经被毁掉了吗?“” 在场的众人面色都难看起来,他们仔细观察起潘老三手中的那杆大幡,发现,和那传说中戮魂幡还真是像。 如果这个胖子手中的法宝真的戮魂幡,那么一会干起来,自己这群人就算是群起而攻之,联手对付这个胖子,恐怕也不一定能讨到好。 “真是大惊小怪,不过是一杆新近炼制的戮魂幡,与当年叱咤兖州的那位戮魂道人手里那杆相比,差距还是挺大的,不过用来对付你们,倒也是足够了!”大胖子面露得意之色,不过语气略带阴沉的说道。 “牛皮要吹破天去?说到底不过是一件仿品,能有真品几成威力?”蔡金剪听得胖子手中的戮魂幡不是真的,哈哈一笑,一脸鄙夷的说道。 “兀那泼皮,你懂什么,这戮魂幡是不是戮魂道人手里那件根本不重要,这件宝物吸收的魂魄越多就越厉害,当年戮魂道人手里那件据说吞噬了百亿生魂,幡身一抖,天地无光,山河变色,就算是神灵也要俯首!”胖子见蔡金剪语露不屑,愤然开口解释道。 此刻,云中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看着胖子手里那件缭绕着血光的大幡,像是看到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狰狞怪兽。 “既然这戮魂幡这么厉害,那你倒是动手杀了我们啊,看看到底谁先死!”聂无忧冷笑着开口,似乎笃定这手持戮魂幡的胖子不敢轻易出手。 就在聂无忧话音刚落的当口,人口中走出一个怪人:“这戮魂道人死去已近千年,你是如何得到这戮魂幡的炼制方法的?” 这怪人的声音嘶哑难闻,像是一条大蛇吐着信子嘶嘶耳语,它的整张脸仿佛是由植物藤蔓编织而成的,没有五官,却有声音发出来,面部透着青色的同时又有数不清的细小根须在不停抽动。 “你是何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探寻本座的秘密!”胖子闻声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开口问道。 也不见那个怪人有什么动作,只是面部的根须抽动更加频繁,有声音从他身体里传出来:“兖州,黄藤。” “这人莫不是当年兖州那场大劫的幸存者?”场上有不知名的人物开口猜测道。 这句话听得蔡金剪和潘老三同时脸色剧变,他们俩目露凶色,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人群中自称“黄藤”的怪人。 “戮魂道人,涂炭生灵,献祭活魂,八荒天地人人得而诛之,这种邪修,万万不可留有传承在这世上!” 黄藤一字一字的开口,语气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之意。 “我们到这里可不是来看你们解决私仇的,有恩怨的请移步栖月镇之外,自行解决!”手拿紫金八卦镜的道人淡淡开口。 “是啊,闹出这般动静究竟是为何?还有,天命到底在哪里?”人群中有人不耐烦的开口。 本来,大家都是为了天命而来,现在却即将逐渐演变成私斗,许多人心中不爽,暗怪这叫“黄藤”的怪人生事。 “既然你们都是来寻天命的,与我们无关,那我们就先走了!”聂无忧朝着云中三人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不苦连忙收起无定环,半空中那个黑幽幽的洞口瞬间变化成一道白光,飞入他的瞳孔中。 “休走!” 就在无定环即将飞入不苦双眼中的一瞬间,异变突生,人群之中突然有数人猛然出手,朝着不苦的方向袭去。 手拿紫金八卦镜的道人,从袖口中取出一张黄澄澄的符篆,屈指一弹,符篆迎风变大,上面由红色朱砂撰写的古老符文涌动出神秘的气息,瞬间往不苦飞来。 面带白纱的身姿曼妙的女子,身体周围瞬间笼罩起一团彩色烟雾,身躯仿若化作无形,天空中一道彩烟急速靠近不苦。 除此之外,还有一柄青色长剑,一顶斗笠和一根绳索,从半空中急速而至,目标正是不苦。 还有些人不明所以,不是刚刚都已经解释过了嘛,这三个小家伙和天命没有关系! “这群老贼,潘老三,动手拦住他们!” 蔡金剪神色疯狂,大声叫喊,同时双手抬起金色大剪刀,身上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势,悍然向着那神秘符篆扑了过去。 手持戮魂幡的潘老三听见蔡金剪的叫喊,面色大变,大手一抖戮魂幡,幡身中的狰狞凶兽从幡身结界之中冲出,张着血盆大口,疯狂的扑向了那一柄青色长剑。 在场的众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看着场上不停有人出手,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说不定这群人就是在争夺天命。 这时,有更多的人开始出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直接去争夺,而是阻挡率先动手的几人。 身着金甲,手持两块金砖,到现在为止一言未发的那人,陡然扔出手中的两块大金砖头,直接砸向了半空中率先飞出去的那顶斗笠和那根绳索。 半空之中,各种兵器乱飞,大锤战斧红绫,飞刀葫芦宝瓶,一瞬间就碰撞了数十次,空气中能量涟漪迅速扩散,一时之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就在众人动手的那一刻,一道金光急速从远处冲过来,一道霸道的女声隆隆作响:“擅动者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三章、混沌剑指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霸道至极的声音扫过满场,有些正操纵宝物争斗的修士来不及防御,被音波扫中,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半空中飞舞的神兵利器,有些被音波扫中不堪重负,直接在原地炸裂,留下大片的能量波动。 好强大的音波攻击,很多人心中惊悚,于他们而言,又多了一个竞争者,还是一个实力极度强大的竞争者。 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双手一挥,空气中大片大片的能量消散于无形。 金光慢慢消散,云中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束着金色发带的青衣少女立在当场,他情不自禁的喜悦着叫道:“姐姐!” 此刻,云然双目之中怒焰奔腾,她没有理会云中,也丝毫不看场上因为这一道音波惊疑不动的诸多修士。 她直接抬眼望向虚空中的不知名处,冷声说道:“黑猫,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生怕那位传说中的主宰一动怒,连他们都给灭杀了。 聂无忧眉头微皱,她朝云然望了过去,心里总有一股别扭的感觉,但是单单就这么看却是看不出特殊的。 涂峰一脸的讶异,他此时刚刚突破到人道止境,丹田气海之中的灵力还未稳固,之前又与人交手,现在身体之中的气血激荡不休,需要调理。 他十分奇怪,为什么云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栖月主宰说话,还直呼主宰为黑猫,即使是他和聂无忧,也不敢当面称呼栖月主宰为黑猫。 之前妻子完全是气昏了头,才敢仰仗不老阁的力量,称呼栖月主宰一声黑猫,既然是这样,云然又有什么依仗呢? 之前云中将自己遭遇血影老祖的事情同他们讲了,但是其中的一些细节云中并没有透露,比如说血影老祖曾经说云中和云然来自应氏龙国。 也不知他是忘了,还是心中有所顾忌,不想告诉众人。 涂天用胳膊撞了一下云中两下,小声说道:“你姐姐看上去,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云中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还是以前的模样,于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哪有什么什么不对劲的,你眼睛看花了吧!” 涂天揉了揉眼睛,也仔细看了看,那种怪异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没错啊,云中的姐姐就是这张脸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一旁的聂无忧和涂峰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些骇然,云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刚刚那道声音释放出来的灵力,绝对超出了化灵境界太多! 南镇,一座七层高楼顶楼,黑暗之中有奇异斑斓的光芒闪动,瞬息即没。 站在高楼上的栖月主宰没有任何回应,也冷冷的盯着高楼的方向,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黄毛丫头,瞎嚷嚷什么,没看见大家都在这里忙吗?” 出声的是一个穿着兽皮的壮汉,刚刚一道音波所摧毁的兵器中就有他的战斧,他十分不满,于是出言叫嚣道。 当然,他也不是个傻子,刚刚面前的这个女子,一道音波就摧毁了他的兵器,他自觉不是对手,于是言语中企图挑起在场所有修士的怒火。 他话音刚落,随即有人暗中附和道:“臭丫头,毁我宝兵,拿命来抵!”这人刚才使得是一只白玉宝瓶,也在音波中爆碎。 他声音狠厉,言语中意图置云然于死地,不过身体却很诚实,藏在人群中一动未动,声音也是通过秘法发出,让人找不出他的具体位置。 “哈哈,说话的那人,你倒是出来呀,想拿我们当枪使,也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蔡金剪收回法宝剪刀,发现完好无损,开口嘲讽起暗中开口那人。 他才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自己打不过的人,不过要是有机会落井下石,他也会不遗余力,但是此刻,见到云然出现,他改变了之前的策略。 “藏头露尾,无胆鼠辈!” 手拿紫金八卦镜的道人一声冷哼,十分不屑暗中那人偷偷摸摸的行为。 能进入栖月镇,并且能在发生事情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在场的修士必定是不凡的,就算是有个别像是滥竽充数的,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装出来的。 就像是涂峰打飞的那个人,现在都没从河里面出来,肯定是在蛰伏,等待最关键的时刻,在这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修行世界,那群活下来的人,没一个是傻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某种目的。 就像蔡金剪,其实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悬在空中的无定环,并且他和那手持戮魂幡的潘老三乃是一伙的。 他先是故意展露狂妄的一面,引得持剑青年的不满,他出手加以教训,目的就是像众人表明自己不好惹,给自己争夺天命创造优势,接下来,他的目标转向不苦手中的无定环,他故意往涂峰身上泼脏水,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涂峰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面前这群虎狼一般的修士,早就看出这三个小鬼身侧的黑洞有古怪,居然选择在小和尚收取那个黑洞的一瞬间动手。 之所以慢了一步,完全是因为他觉得那个时候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是你,想要我的命?” 云然的头微微一侧,盯向人人群中一个长发男子,她双目之中射出两道黄金光芒,破空直向那个长发男子飞去。 “我要在你的栖月镇里杀人了,你还不出手吗?” 黄金神芒如同飞剑一般飞向长发男子的那一刻,云然喃喃自语,见她这幅样子,似乎真的是要和那栖月主宰对着干。 那只黑猫居然对她不闻不问,这让云然心中恼火,决定出手探一探那只黑猫的虚实,看看它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黄金神芒摧枯拉朽,炽烈的光芒像一轮大日在照耀,所过之处,虚空之中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破裂声,一丝丝极淡极淡的裂缝在慢慢形成。 长发男子直面黄金神芒,惊骇的无以复加,失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被压制在万象境吗?你怎么能用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瞬间,这个长发男子就被黄金神芒击中,身体上腾起剧烈的金色火焰,眨眼之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场上的所有人脸色都是剧变,这两道黄金神芒明显已经超出了万象境的实力范围,难道这栖月镇压制修为的场域已经失效了吗? 诸人心思各异,有些人见情况已经超出了掌控,甚至已经决定转身离开,可是两截桥处的入口已经被蔡金剪毁掉了,这些人根本出不去,于是暗恨蔡金剪这厮做事不留后路。 蔡金剪心里也是后悔不跌,原本以为这番动静,是天命已经出世了,自己以为一定要在这里分出生死,才将通道毁掉了,没想到闹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还碰到了这样一个违背常理的狠茬子,可是现在重新构建通道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他冷静的朝潘老三示意了一眼,潘老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云姐姐,给我狠狠的揍他们,尤其是那个扛着剪刀的,他居然说我是胖子,真的可恨!”涂天见势不可挡,陡然间活络起来,得意的声讨着这群之前一副霸王姿态的修士,让赶紧给他报仇。 “滚!”突然目光一凝,向着虚空中某处地方一声大喝,随即并指成剑,指点向涂天所在的位置。 众人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天地初生的那一刻,四周一片混沌,猛然间一道白色的线条从天地的一端飞来,割开无数混沌气流,瞬间将天地分为两截。 一道仿佛无物不破的剑光,从的指尖冲出 ,虚空直接被撕裂开来,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又瞬间消失不见。 “哇啊——” 涂天还以为这道剑光是冲他来的,惊叫出声,双手抱着头往下一蹲。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混沌剑指?”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四章、涂峰的往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人群中有人直接在打哆嗦,他联想到了一门极为恐怖的秘术,混沌剑指! “混沌剑指,这是什么法术?怎么和游天道的太初剑气那么像!”也有人不清楚云然使用的招式是什么,不过这威力真是太恐怖了。 混沌剑指,是处于传说中的杀生大术,已经失传数十万年,是由已经湮灭的混沌剑道剑法衍变过来的,与当世剑道第一宗门无生剑道无上秘法的无生剑指齐名。 以指代剑,在初踏上修行路时,炼出内天地处形成时诞生的一缕混沌气,化作剑气,与天地初生之时的生灭气息呼应,生出杀招。 八荒天地,接近百万年时光,生灵以神明岁数划分时代间隔,以一万年之期限作为一个时代结束和开始的标志,几乎每一个时代都有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 混沌剑指,号称无物不破,三十万年以前,有一个得到混沌剑道传承的人,开创出了这一无上秘法,曾经无敌过一个时代。 在这传说有究极人物镇压的栖月镇,虚空都被重新祭炼过,在他们看来几乎是牢不可摧,连挪移都做不到。 没曾想,这道仿佛从天地初开之际飞来的剑光,居然撕裂了虚空。 “这栖月镇还真是藏龙卧虎,居然还有不受神灵法阵影响的人物存在,混沌剑指居然再次出现了,这个时代还真是热闹得很!”人群中一个瘦小的黑衣老者喃喃自语,他的心中逐渐生出退意。 要不是阿秃师预言天命将在这里现世,他才不会拖着重伤未愈的躯壳来这里。 瘦小老者仔细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一会儿若是可为,他就将那疑似天命的物什夺走,若是不可为,他会直接抽身而退! 原本,只要是修士进入栖月镇的范围之内,修为就会被压制到万象境,从来都没有例外,有许多人曾经尝试过多种方法。 比如携带强大人物祭炼过的遮蔽修为的法宝,或是以远超万象境的元神修为,直接夺舍某一个万象境的人物,让自己可以发挥的力量超过万象境,但是无一例外,这群人一进入栖月镇的范围内,整体的力量都会被压制在万象境。 突然,在云然剑指所指之处,虚空中掉落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尸身完整,不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仔细望去,这具尸体竟然不是实体,而是一片黑色的影子,这黑影撞到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直接消散了。 “天外,影族!”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尸体的身份,冷冷的开口。 “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神秘黑洞法宝、戮魂幡、混沌剑指、远超万象境的修为,还有这天外邪灵,栖月镇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手持折扇的阴沉书生笑着开口,仿佛这些神秘的东西戳中了他的笑点。 然后他又接着道:“天命还没出现,你们就在这里打生打死,真是要笑死书生我了!” “温衣裘,你怎知道天命还没有现世?”人群之中有人认识这个书生,一语点出他的名字,并且同时质问他。 温衣裘见有人点出他的身份,眼中寒光一闪,心中腾起杀意,不过瞬间又被他隐藏下去,他淡淡的朝点出他身份的人看了一眼,笑道:“当然是......猜的!” “你这个书院弃徒,简直是找死!” 点出他身份那人没想到温衣裘居然戏耍他,立马就要动手,却被一旁的同伴拦了下来。 温衣裘见那人被拦了下来,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不过却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旋即又道:“你们可知道那人是谁?”他一收折扇,点向涂峰所在之处。 涂峰闻言一愣,他也听到刚才有人喊那阴沉书生叫做温衣裘,随即仔细看向那个折扇书生,脸上当即露出怒容:“温六言,你这个叛徒!” “哎哎涂峰,何必那么大义凛然,你我一样是被书院除名,我是叛徒,难道你不是?”温衣裘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 在他眼中,这涂峰当初被书院逐出门墙,虽说和自己杀人逃走有些不同,不过终归结果还是一样的,都被书院除名了。 既然同样是被书院除名,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呢! 听到温衣裘的嘲讽之言,涂峰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他含怒开口道:“罗夫子将你从小养大,你却杀害了他,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我还有没有人性?这人间书院说是以人为本,干得却都是些泯灭人性的事情,那个姓罗的是死有余辜!” 温衣裘本来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到涂峰提到姓罗的夫子,脸色瞬变,面目十分狰狞,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紧接着又道:“我听说人间出院上代文院院主死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会不会就是你动的手,所以才会被他们除名?” “你弑师叛逃,早已被书院追杀,今日居然敢在这里现身,我现在虽然已经不是书院弟子,但今日也定要杀了你,以正视听!” 涂峰虽说已经被书院除名,但是作为书院弟子的那份责任感依旧铭刻在心中,万象初始,黑白分明,人间书院的院训一直是他心中颠扑不变的至理。 “真的是大义凛然,那不老阁的许负也是书院出身,也曾经弑师叛逃,当初怎么没见你冲上去要杀了她。反而还和这个不老阁的妖女厮混在一起,现在连野种都有了!”人群中一个手持戒尺,身着人字学袍的老者闻言怒斥涂峰。 他紧接着又道:“你们两个,今日都走不掉,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将你们斩杀于此!” 一旁的聂无忧之前久久没有出声,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凝重。 此时她听到这手持戒尺的老者开口侮辱女尊,并且扬言要斩杀涂峰,滔天的怒气从心中腾起,冷冷的说道:“你可以来试一试,看看今日是谁会死在这里!” 涂峰却面露挣扎之色,拉过身旁的妻子,对着老者开口道:“秦先生,我......” “莫要再想狡辩了,今日老夫即使舍身成仁,也要清理门户!”这手持戒尺的老者刚要动手,他身旁一个正拿着酒壶往嘴里灌酒,模样落魄的青年书生拦住了他。 “哎哎,师叔,你急什么,你先让他们二人打嘛,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了,你再动手,那时说不定可以不用杀身成仁呢!” 姓秦的老者听到这番话面色大变,出言斥责道:“花无类,你可是文院的首徒,这番话你如何说的出口,书院怎么会有你这等心思阴暗的小人!” “真是一群读书读坏脑袋的傻老头,整天把大道理挂在嘴边上,做事也是仁义道德先往前面放,难道就不会动动脑子吗?怪不得书院现在青黄不接,原来你们这群老家伙整日里净找死去了!” 这落魄书生往嘴里灌了一口大酒,含混不清的说道。 “如果连书院的人都怕死,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愿意为心中的正义,为了世道的清明战斗下去,你......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手持戒尺的老者原本是怒极,须发皆张,面色潮红,但是说道最后声音却小了下来,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失望。 落魄书生对于老者的言语不置可否,朝着涂峰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涂峰感激的朝花无类看了一眼,见到秦先生不在言语,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出声安慰显然还有怒火的妻子。 “涂峰?那他身边的女人莫不是......” 这是,突然有人开口,不过却有些迟疑,没有说出聂无忧的名字。 “没错,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不老阁的妖女——聂无忧!”温衣裘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情,而是冷笑着点出了聂无忧的身份。 温衣裘朝面露怒容的涂峰看了一眼,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笑着再次说道:“别急啊,涂师弟,师兄这次可不是来为难你的,而是来给你解围的!” 第二卷 栖月镇 上架感言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昨天梦到大荒山青埂峰无稽崖下,有一赖头和尚和一跛脚道人,不由分说塞给我一块无暇玉石,我问他玉是什么玉,两人一齐说是假玉,我心里不高兴,就给扔了。 突然之间,云遮雾绕,瞬时又是另一番光景,一个尖嘴猴腮面色血红的猴子递给我一个金箍,我看着金箍成色金黄,分量十足,妥妥的真金打造,心里十分欢喜,一兴奋就戴到了头上...... 白天,编辑突然发来消息让我上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遂成打油四句: 密林老树听蝉笑 岁命几...... “我听到你们在聊克里斯?他怎么了吗?”托尼好奇的问道,克里斯他们的注意力也集中过来。 如今大顺的所有兵权都在自己手中,而朝堂之上也是渐渐恢复一派清明,大家各司其职,井井有条,自己那五皇兄也是无机可乘的。 本来以为独立过后,大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现实情况却恰恰相反,没有了“奥地利人剥削”过后,他们日子却更苦了。 “哎呀,导演~”胡笙一跺脚一撒娇,周围工作人员吃着粥呢,直接就喷了出来,赶紧去找东西准备拖地,不然一会要挨骂了。 这些所有的开销都是弗朗茨自己承担的,扶养义务的问题,算了还是不要扯的好,自己有钱没有必要啃老。 以后自己总还是要在他的手底下做事的,若是以后每天都这样,那自己怎么能受得了?有些话不如索性敞开了说清楚。 “可娘见你也很喜欢那个雕了兔子的玉牌是不是?”当时这家伙盯着那上头雕着的兔子看了好一会儿,还用手摸了摸,眼见着是很喜欢的。 但越往后,随着吴刚老师饰演的彭司令的演讲开始,影片的主旋律就开始朝着严肃方向一点一点,却无可阻挡的转变。 如果英国政府肯出马搞定这些人,普波联邦寻求法国人支持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马晓樵此时正是春风得意,因为身边这个吴曦是他最近才由一个用户介绍牵线,最终搞定的情人。 而且,在这个年代,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在乡下地方,流浪要饭的人比较多。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未有任何犹豫,趁着对方身体不稳往后退的时候,再次欺身而上。 几年前若不是宸逸,她早已经一根白绫了此残生,她始终感激宸逸对她的救命之恩,所以,宸逸怎么闹怎么逗她,她怎么不情愿都会配合他。 “晚辈愿意一试!”刘危安一步一步朝着暴君走来,每走一步,地面晃动一下,他的头顶,气息喷薄,节节攀升。 “不是不是!没有人肇事,只有人违法开车,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警察的脸色开始不好了。 无非就是宗门高层发现流落在外的至宝被炼化,惊讶之下便派出弟子出去查看,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将炼化宗门至宝之人请回昆仑派。 “可有入城凭证或者接引证明,如果没有的话,不允许入城。”守卫城门的战士气势汹汹地道。 “杂牌骑士”在奥米莉亚绝望的目光中一步步走来,铠甲落地的咔嚓声仿佛每一脚都践踏在她的心脏中,直让完全失去了力气的她难以喘息。 唐夕看向乔凉,难道乔凉也是因为不像高考,所以才创立龙啸的吗? “就你这样子,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凉冷哼了一声,冰冷的说到。 满头大汗的子昭,一掌,拍在死牛身上,因为惯性,身子随着一扑,一只手猛地将他拉开,他身后的疯牛反倒重重地撞倒在牛尸体上,还没挣扎着爬起来,便睁着牛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脖子上汩汩而出的鲜血。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五章、白发老者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我们需要你解围?别拦着我,让本王去干他!” 听到那个手拿戒尺的老头说自己是野种,涂天气得都快要炸开了,直接就朝老者冲过去,幸亏云中和涂天把他拦了下来。 云中用力的拉着涂天,嘴里连忙说道:“冷静冷静,你不是他的对手啊!” 涂天才不管这些,他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脑袋上涌,今天要不冲过去干那老头一顿,他都怕自己的脑袋会被气憋爆炸。 不苦见好像要拦不住涂天了,心里发急,一记手刀就往涂天脖子上砍了过去,在云中惊讶的目光下,涂天一下子晕了过去。 云中挠了挠脑袋,都这么久了,小奶奶他们怎么还不出现,这群人虽然看着凶悍,不过云中有一种直觉,他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小奶奶一个人的对手。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怕,我就在你身后!” 温衣裘面向众人,朗声道:“我知道诸位都是为了天命而来,有许多人刚刚认为那个小和尚手中的神秘宝物就是天命,可是诸位想一想,若这个小和尚手中的东西真是天命,那不老阁早就来人取走了,还轮得到我们?” 有些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有些人根本不相信温衣裘说的话,他们中有人道:“眼见为实,是不是天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中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温衣裘,心道,这家伙不是反派吗,怎么反倒帮我们说起话来了? 温衣裘闻言,面露厉色,大声训斥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过天命的传说吗?天命那可是活物,怎么回是这个小和尚手中东西的模样!” “真是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这小和尚手中的不是天命,每一次天命出现的形态都不一样,说不准这次就是他手中的玩意!” 蔡金剪也是有些发狂,走也走不掉,不走也打不过,这突然出现的狠茬子明显和那小和尚一伙的,若那个小和尚手中的东西真是天命,那恐怕他是肯定没有希望了。 不过,他也没有绝望,若真是如他所料,也只有请那位前辈出手了,他的目光十分隐晦的朝人群中扫了一眼,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云然冷笑着看向面前这群修士:“一群土鸡瓦狗也想承天命,真是不自量力!” 众人听得云然说出这话,皆是敢怒而不敢言,万一惹得这丫头再出一次手,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这是人群中走出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朝着云然微微一拜,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今日这件事可能有些误会,老朽可以证明这个小娃娃手中的东西不是天命。” “你是何人?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玩意不是天命?”人群中有人质疑,这样开口道。 “老朽区区一个小人物,说出名字怕污了诸位的耳朵,我还是直接说说证据吧,这还得从关于天命的传说开始讲起。”这白发老者微微一笑,淡淡的开口道。 “众所周知,天命,是天地间神秘而强大的神物,得到天命传承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成为了天地间最强大的那批人,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恐怕就是第三天命的承载者——血尊!” “尽说些妇孺皆知的事情,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听你讲故事的!”有人不满白发老者在这里讲故事浪费时间。 “呵呵,前面讲的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情,那接下来的你们可要听仔细了,万万不要漏了任何一个字!”白发老者闻言没有生气,眯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笑容。 “天命,只是最简单的称呼,没有见过它的真实样子,却渴望获得它的强大力量的人都这么称呼它,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命原来其实是叫——天命七叶图!” “什么?天命七叶图?是张画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群中有人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渴望。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隐秘,他们都知道天命神秘无比,得到天命就会成为这片天地间的主宰,就拿这白发老者口中的承了第三天命的血尊来讲,那可是曾经称霸天地,打得诸天各方强大势力抱头鼠窜的无上人物。 甚至有传说称,血尊曾经屠过神! “天命七叶图的起源已经不可考证,但是第三天命出现时,的确是以一幅画卷的形态出现的,那副画卷之上画着一颗枯败的古树,扎根在大地上,枝干上显得光秃秃的,只有七片树叶点缀在上面。” 白发老者佝偻着苍老的身体,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那群人的问题,自顾自的讲述着天命七叶图名字的由来。 “你是想说,天命是一张画卷,和这小子手中的物件没有关系吗?”人群之中有人冷哼,直接点出了老者说出这话的目的。 “你先前朝那黄毛丫头拜什么拜,一看和他们就是一伙的,在这里编故事,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吗?”有人紧接着开口,不相信老者说的话。 那白发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人群中的质疑,浑浊的瞳孔中露出追思之色,他继续说道:“每一片叶子都是一道天命传承,七片叶子代表的就是整整七道天命传承,预言中即将出现的这道天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第六天命!” “第六天命?什么预言?你这老头说话怎么总喜欢留一半?!” 蔡金剪不满的开口道,他已经有些相信这个老头说的话了,虽说和他得到的消息有些出入,不过距离上一次天命出现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光阴,谁又能证明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呢。 这个老头言之凿凿,十有八九说的都是真的,况且如果现在真的有天命出世,这里早就杀得尸山血海白骨成堆了! 温衣裘闻言轻蔑一笑,冲着蔡金剪道:“连阿秃师的三个预言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栖月镇里的?” 蔡金剪听到温衣裘出言嘲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愿闻其详!” “还是让这位老先生先把天命的事情讲完吧,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有些等不及了吧!”温衣裘目光扫过全场,朗声说道。 “呵呵,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有的无非就是些陈年旧事,这世间还有详细记载的天命消息,无非就是血尊那次天命争夺,整个中州几乎都被各色血液染遍了,血尊从无尽尸骨中长身而起,获得了可以与神灵抗衡的力量!” 白发老者这时却有些兴致缺缺,这世间关于天命的记载寥寥无几,除了第三天命,其他的天命根本没有在历史长河中出现过,至少没有任何记载。 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天命的强大。以他的阅历,最大的可能就是血尊那次的天命争夺影响实在天大,并且他最终获得的力量也无愧于天命的称号,让所有人颤栗和心驰神往。 “你们以弱小的修为,来到这里争夺天命,无非是听说一旦承了天命,天命便会自动护主,从而万法不侵,必定能成长到最后,不过老朽可是听说,不是血尊抢到了天命,而是天命主动选择了血尊!” 白发老者说道此处,口气中有着浓浓的揶揄意味,他抬起浑浊的双眼,扫视了场上所有人,脸上挂满了嘲讽。 “你这老东西,原来不是要给那小和尚证明的,是要恫吓我们,让我们放弃这次天命争夺,好让你自己能浑水摸鱼!”潘老三举着戮魂幡破口大骂。 “有这样的意思又怎么样,你们能耐我何?最后再告诫你们一句,现在就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发老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一股杀气不自觉的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六章、阿秃师和三个预言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在场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本以为这老者能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没想到他居然前言不搭后语,虽然透露出一些秘密,不过后面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他们,让他们放弃这次天命争夺。 许多人猜不透这白发老者的真实目的,之前看到他向那个用出混沌剑指的丫头一拜,以为他是来给那个小光头解围的,现在看来这个白发老者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涂峰更是越发看不清场上的局势,这白衣老者和云然是什么关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站出来说出之前的一番话,还有这温衣裘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涂峰现在真是一头雾水。 聂无忧朝涂峰使了一个眼色,涂峰立刻会意,两人悄悄地往云中三人靠近。 不过这三个小家伙可没有在场众人心中的紧张感和疑惑感,三人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此时,涂天已经被弄醒了。 因为云中告诉他们小奶奶就在他们身后,所以他们没有了任何畏惧之情,涂天甚至想着,等会就让小奶奶打那姓秦的老头一顿,给自己出出恶气。 三人不时还就听不懂的东西讨论一番,完全没有已经身陷囹圄的觉悟,反而悠哉悠哉的,像是在外面看一场杂耍,捎带手再听一场故事。 但是,之前那个手拿戒尺的老家伙,还是让三小只心里很不爽,尤其是涂天,都准备直接撸袖子去干那个老头了,只是醒过来之后暂时压制了想要暴打那老头一场的冲动。 那白发老者说完之前的一番话后,不再言语,颤颤巍巍的转身走到云然身后,老神在在,一动不动。 一会之后,这个白发老者蓦然间睁开眼睛,眼睛里闪出一丝蓝光,调皮的冲云中眨了眨眼睛。 “小绿!” 云中看到白发老头朝他眨眼睛,一瞬间就看出了白发老头的身份。 “是小绿?怎么可能!” 涂天朝着白发老者看去,大为惊讶,那条蓝蛇不是才一点点大嘛,怎么现在都变成人了,还是个老头子。 云中心里也有疑惑,他知道小绿吃了姐姐给的化骨草,已经可以说话了,可是化形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也没想太久,这些问题都没有这群人说的故事精彩,虽然天命的事情之前已经听老瞎子讲过一遍了,可是现在再听一遍,仍然很有趣。 “喂,那书生,你刚刚说什么阿秃师,还有那三个预言是怎么回事?”问这个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一旁听故事的云中。 本来他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浮想联翩,陡然之间那小绿不讲了,他还有些失落,不过之前温衣裘说道阿秃师和三个预言的事还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见场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默,就开口问出了这一句。 蔡金剪闻言,神色微动,一脸假笑的道:“是啊,温兄,这阿秃师和预言的事你还没说全呢,正好这小兄弟好奇,你就讲出来给大家解解闷!” 温衣裘直接就无视了蔡金剪,他盯着云中,眼中神色几经变幻,在场众人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大部分人是由宗门或者是某个组织派来的,他们只知道天命将要在这里出世,其余的消息一概不知,只有极少的人是自己主动前来,他们是知道一些秘闻的。 温衣裘心中暗暗思量,这个开口的小子刚刚叫那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丫头叫做姐姐,应该和涂峰没什么直接关系,那个小和尚一看就是佛门之人,独有那个小胖子面容与涂峰酷似,看来就是他的儿子了。 虽然温衣裘之前污蔑涂峰,说他有可能就是杀害书院上代文院院主的凶手,但是其实他心里明白,上代文院院主可是新派的人,他临死之前,肯定将一生感悟的成果尽数留给了涂峰,一想到此处,他的心里暗暗有了算计。 他面色转为温和,和颜悦色的对云中说道:“小家伙,说起这阿秃师,那可是大有来头,他乃是命宗大贤,一生所卜尽数应验,传说三十年前他突然心血来潮,于殒神山无极峰峰顶向天问卦,得到三宗预言,这三宗预言的其中一个,就是天命将在栖月镇出世!” “命宗?就是那个作出八荒天地,将在百万年期满时走向终结的预测的那个命宗吗?”听到这种秘闻,人群中有不知情的人情不自禁出声道。 “有传言称,这命宗的阿秃师早在古前岁月就已经存在了,也就是说这尊人物在元皇未成神之前就已经存世,有可能已经活过了百万年岁月!” 也有另外的人知道一些阿秃师或是命宗的传闻,在不断地开口,一些人在心中将这些消息与自己所知相互印证,时而恍然,时而皱眉。 “怎么就又冒出个命宗,冒出个什么阿秃师来呢?能不能弄得简单点,直接打啊,打完回家睡觉了!” 人群中那个全身套在金色铠甲里,手持两块大金砖的修士开口,声音嗡嗡的的,憨憨的,像是从一口大缸里传出来的。 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是一鸣惊人,这金甲修士一出声就引来了关注,本来他一身金色的造型就已经很雷人了,这般说话确定是来抢天命而不是来捣乱的? “看什么看,你们是都要和我打上一场吗?” 金甲修士的声音嗡嗡作响,刚刚打着打着就停下了,让他很不过瘾,现在许多人朝他看来,他的语气里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 铁憨憨?这么就有这么多奇葩呢,面带白纱周身缭绕着彩雾的女子脸上露出讶异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有扛着剪刀的,有神神叨叨的,还有要报仇私斗的,不是来争夺天命的吗?怎么闹得和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似的。 看来这次动静虽然有些大,但可能真的不是天命出世,她心里这样想到。 在场的诸多修士也很无语,没曾想还来了个战斗狂人,天命又没有出现,和你打着玩吗?尽管金甲修士有些狂妄,但是在场的众人都不想理睬他。 “哇,这阿秃师这么厉害,那他说的剩下来的两个预言又是什么?”云中有些急不可耐,继续问道问道。 当听到云中的问话时,温衣裘的目光不可查的扫了不苦手中的无定环一眼,刚要说话,却被之前的白发老者打断了。 这时,白发老者突然向云然一拜,恭敬地说道:“小姐,都已经走了!” 说完之后,他自顾自往两截桥方向走去,颤颤巍巍的佝偻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这番场景,弄得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走了?什么走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死了的两个可都还在呢,这老头神神叨叨的,究竟想干什么? 随即,有人头上冒出冷汗,栖月镇里的人没走,那栖月镇外面的人呢? 许多人都渐渐明白过来,心中暗自侥幸,一定有极度强大的人物在栖月镇外暗暗窥伺,刚刚要是证明了,这个小和尚手中的东西是天命,恐怕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哎,老头儿怎么就走了,故事还没讲完呢!”云中突然朝着白发老者消失的方向招了招手,心里还在回味着刚刚老者所说的故事。 他没有直接称呼白发老者小绿,他知道,姐姐和小绿这么做肯定有她们的用意。 温衣裘听到云中追问,眼中露出深沉之色,开口道:“诸位是不是都想知道,阿秃师的三个预言是什么吗?” “不说你就闭嘴,龇着牙好看?”潘老三一挥手中的戮魂幡,骂骂咧咧的说道。 温衣裘冷哼,不过没有搭理潘老三,缓缓开口道:“天命、梦想岛、后悔药!”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七章、露馅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好了,别喊了,想听故事,回头姐姐讲给你听!” 云然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此刻云中还在朝着白衣老头消失的地方眼巴巴的望着,脸上一脸遗憾之色。 之前温衣裘所说的阿秃师的三个预言,都没被他放在心上。 云中心里直发笑,两人心照不宣,都在偷乐,演戏演全套,虽然他已经知道那白衣老头是小绿变得,但还是忍不住戏精附体。 “云姐姐,那个老头是什么人啊,怎么都没见过他?”涂天登时就明白了云中和云然的意思,也是配合的紧,当下就又问了一句。 只有不苦一脸的疑问,刚刚不是说那白衣老头是小绿变得吗,现在这是在干嘛? 云然哼了一声,脸上带着揶揄之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着涂天说道:“小胖子,听说你在外面使劲诋毁我,对不对?” 涂天一脸懵逼,脸上浮现回忆之色,一会之后谄媚的说道:“没有啊,怎么可能呢!你可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呢,美丽端庄大方的云姐姐!” 随即,他斜眼看了一下云中,心里暗暗想到,一定是云中这小子坑我,在他姐姐面前说我坏话了! 云中见涂天斜着瞥了自己一眼,知道涂天怀疑自己了,随即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为了涂天对着自己姐姐解释道:“是啊姐姐,你在涂天心目当中可一直占据着重要位置,他怎么可能诋毁你呢!” 云然看着云中,脸上的揶揄之色更浓,摆了摆手:“哼,你们俩的事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听了云然这么说,云中又向涂天看了看,发现涂天没有再朝自己看过来,他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侥幸,差一点就穿帮了。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可以在栖月镇不被压制修为,肆无忌惮的使用法力!”人群之中,有一个断臂的中年人阴森森的开口,质问起了辛阳。 刚刚云然展现了超出在场众人一大截的强大力量,可是他似乎根本不怕被云然击杀在这里,依然这样开口,像是有什么依仗一样。 云然直接无视了这个独臂中年人,朝着虚空中喊道:“记住了黑猫,你现在欠本姑娘一个大大的人情!” 此刻,远在北镇七层高楼中的一个身影隐没在黑袍之中,定定的立在水晶球前,双眸浑浊,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得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动静,云然切了一声,暗道这黑猫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一点声都不出了。 不过,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只要云中他们没事就好。她朝着云中一挥手,道:“走,回家!”随即立刻就往回走。 “我让你走了吗?” 之前质问辛阳的独臂中年人突然暴起,从他身上腾起一股黑烟,黑烟在空中一转,陡然之间凝聚成一只黑色的五指大手,悍然向辛阳袭去。 不光光是云中他们,就连在场的众多修士也是面露惊恐之色,这家伙是想死吗? 难道没看见刚刚这丫头已经连杀了两个人,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怖实力,更何况,她敢跟栖月主宰这么说话,背后一定是有着很大的依仗! 这个时候,这个只剩了一只手的家伙还敢和这丫头动手,难道......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着种种可能时,云然双眼之中射出两道璀璨的金光,迎向了在半空中疾驰的黑色大手,随即和它撞在一起,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两道法术一起消失了。 空气中硝烟弥漫,有绝强人物一挥手,强横的法力涌动而出,瞬间就驱散了大量的尘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虽然云然眼中射出的金光阻挡住了黑色大手,可是她却在这次交手之后连退了四五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她的脸上露出极度凝重之色。 “哈哈,化灵修士!” 独臂的中年人冷笑着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什么?化灵修士?怎么可能呢,这丫头明明那么厉害!” 人群中有人惊讶开口,像是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云然强大的实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那混沌剑指,估计会牵扯出一个极为恐怖的势力。 之前,云然强势出手,以雷霆手段击杀两名万象境修士,让所有人惊悚,可是现在情况却急转而下,她居然连挡下那独臂中年人只发挥化灵实力的一击都有些费力。 蔡金剪温衣裘潘老三等人脸上的神色皆是阴晴不定,以他们的眼力,自然是看出来在刚才的交手中,这个丫头只有化灵境界的实力。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受神灵法阵的压制呢,就算你是十二境的究极人物,但是与神灵相比差距毕竟还是太大了!”人群中有人喃喃自语。 “臭丫头,装神弄鬼!” 人群中又有人出声,这些人也看出来了,之前辛阳用出的力量肯定不属于自己,并且那股力量,她现在肯定不能动用了。 之前那瘦小的黑衣老者露出冷笑,伸手往虚空处一抓,只听见一声痛苦的惨叫,小绿就被那黑衣老者抓在了手心里,变成手指一般大小。 “太荒异种,九幽雷蛇,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 “小绿!” 云中惊呼,此时他看到小绿在那黑衣老者手中奄奄一息,内心背痛莫名。 只是,虚空中传来小奶奶的声音,让他冷静,他这才没有动手,一身积聚而起的灵力,被他狠狠地收束在体内。 一道剑光从人群中爆射而出,其目标位置正是云然,有人含怒出手,剑光撕裂空气,让人隐隐感觉到丝丝冰凉的杀机。 云然此刻已经无力抵挡了,她与血影老祖一战,耗费的力量太大,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之前动用了神秘力量,加上使用混沌剑指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她的身体里现在一丝灵力都没有了。 和那黑色大手一击之后,几乎快要晕过去了,虽然仅仅是后退了几步,但其实是她在强撑。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面对这么一大群穷凶极恶的修士,且那时他们都在针对云中三人,情况危急,她不得已才出此计策。 “哎哟,露馅了......” 云然陡然吐出一口血来,鲜血落在青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姐姐!” 云中见得姐姐吐血,内心像是被一柄利剑刺中,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大声的哭喊,想要跑过去,却被聂无忧拦了下来。 “你现在过去,不但帮不了她,反倒会拖累他,你放心,干爹不会坐视不理的!”涂峰也是一把抓住他,这样安慰道。 温衣裘脸上露出阴狠之色,阴笑着开口:“居然能骗过我,真是后生可畏啊!” 随即,他转身看向涂峰,心里暗道,你还不出手吗?他的心中早有算计,上代文院院主的传承他是必然要弄到手的。 涂峰此刻也是神情凝重,紧紧地盯着破空向云然飞去的那道剑光,随时准备出手,聂无忧十分忧虑,论修为境界,他和涂峰差不多,可若是比战斗力,她可比丈夫弱多了。 本来,这栖月镇是不允许私斗的,栖月主宰,也就是那只黑猫亲口允诺过,在这栖月镇之中会保护他们,否则面对外界的追杀,他们也不可能选择呆在这里。 可自从发生了血影老祖的事情之后,整个风向好像都变了,先是栖月主宰自己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之后云然连杀两人,居然没有人出来阻拦。 “北镇的月卫呢?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出来拦下这场纷争?”聂无忧不知在向谁问话,声音中十分焦急。 “你们杀人的时候没想到月卫,现在要遭殃了想到月卫了?”蔡金剪冷然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哈哈,月卫?说不定现在出手的人就是执法队的!”潘老三一副看戏的表情。 诸多修士都冷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之前出手试探云然的那个独臂中年人脸上露出残忍之色:“敢在我蒙然面前装神弄鬼,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出手的那位道友,莫要伤了她的神魂,让我来看看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发挥出了远超万象境的实力!” “没错,等斩杀了他的肉身,直接搜魂就是了!”人群中有人毫无顾忌的开口,一个小小的化灵修士还不被他们放在眼中,说杀也就杀了。 只是,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刚刚那道剑光哪里去了?即使把那丫头杀了,也该有声惨叫才对,众人不由得往这剑光所去的方向看去,瞬时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什么?!”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八章、怪异的金甲修士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刹那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到了。 原本,那道剑光直奔云然而去,照理说,即使被她躲掉了,也会有些声响冒出来,何况,在场的众人看出来,云然早已是强弩之末。 这来自万象境界的一击,她是不可能躲过去的,没有人出手阻拦,这一击必然能击杀她。 所有人都在等她死,云然触及到了众人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引动了所有人的怒火,同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忌惮。 如果到了天命出世的时间,这种可以发挥出远超万象境实力的人物还在,完全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再者,若是他们得到了这种可以无视神灵法阵,可以发挥出远超万象境界的实力,那为争夺天命又挣得了几分胜算。 若是云然真的被斩杀了,到时候恐怕将会引起一场龙争虎斗,他们也在暗暗调动身体里的灵力,随时准备抢夺云然的魂魄。 可是,此时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心中发寒,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只见,半空之中,那个全身隐没在金甲中,手持两块大金砖的铁憨憨,此刻正在手中把玩着原本袭向云然的剑光。 “元神孕养的后天剑胎,好东西啊!” 那金甲修士的声音嗡嗡作响,语气就像一个贪吃的孩童见到了一串糖葫芦,好像下一秒就要风卷残云,将这剑胎吞食掉。 众人都是大惊,这元神剑胎可不是实物,金甲修士居然将他抓在手中,他们自觉没有这种能力。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本座的元神剑胎!” 一个脸上有一道长疤穿着一身天蓝色道袍的矮小修士从人群中跳出来,声音恶狠狠的,不过怎么听都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金甲修士朝剑胎的主人瞥了一眼,憨憨的一伸手,说道:“想要吗?抢到就还给你!” 此时,云中异常担心姐姐的伤势还有被那瘦小的黑衣老者擒住的小绿,泪水不停的夺眶而出,这让聂无忧看得有些心疼,于是她对云中说道:“放心吧云儿,这里可是栖月镇,有娘在,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涂峰见妻子说的恳切,极为慎重的看了聂无忧一眼,眼神中还有一丝担忧:“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事的,夏祖即将亲临栖月镇,我们是肯定不会有事的!”聂无忧见得涂峰眼神中露出的担忧神色,双手不由得紧握住涂峰的手出言安慰道。 涂峰闻言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没想到躲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聂无忧的双眸中有一丝释然。 云中听见干爹干娘这么说,哭声渐渐止住了,抽泣着问道:“真的有办法救我姐姐吗?”聂无忧给了他一个人肯定的眼神。 “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在你面前的可是分天剑宗的少宗主!你这家伙,识相的就赶紧放开少宗主的元神剑胎,否则将受到分天剑宗的举宗追杀!”长疤修士身后又窜出几个和他穿着相同的人物,是他的同门师兄弟。 “你明白分天剑宗的代表的含义吗?快点把剑胎还过来!” 这矮小修士脸上的一道长疤,从嘴角左边延伸到右眼下面,没有给他增添点凶狠气息,这深深的疤痕反而让他说起话来的时候,看上去显得十分猥琐。 “哈哈,分天剑宗的少宗主啊,裁缝你听到没有,他就是那个被比自己低了一个大境界的女人一剑削掉鼻子的那个分天剑宗少宗主!哈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真人了!”站在不远处的潘老三听到分天剑宗少宗主的名号,顿时笑弯了腰。 蔡金剪闻言也是一笑,说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随即,他脸色一变,朝着潘老三大吼道:“潘富贵,你真是头猪啊,气煞我也!” 一旁的温衣裘脸露不屑之色,看向蔡金剪说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俩个是一伙的?自作聪明!” 一旁的一群修士,顿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他们也早就看出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潘老三这时反应过来了,他竟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和蔡金剪是一伙的消息,于是连忙补救道:“我可不认识这个拿剪刀的笨蛋,你不要乱说哦!” 蔡金剪此时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暗骂潘老三这个憨货此地无银三百两,同时也暗怪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回应了他呢! 果然,猪队友是会传染的! 索性,他也不装了,直截了当的道:“一伙的又怎么样,我们兄弟手里可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说着,目光森然的朝云然望过去。 这时,有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物插嘴,对着之前那个瘦小的黑衣老者道:“道友,宝物见着有份,这九幽雷蛇你不是打算独吞吧!” 在场众人听闻这话,神色皆是一变,有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九幽雷蛇,原本只是这名字过耳即忘,现在听那乞丐模样的人一讲,顿时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件宝物。 瘦小的黑衣老者满不在乎,淡淡的说道:“难不成要分成十几二十截,在场的诸位人手一份,回家炖着吃吗?” 那乞丐模样的人闻言一笑,继续说道:“我看这九幽雷蛇尚处在幼年期,正巧我族中有一小辈与其属性相合,还差一颗灵种,我愿意出一枚散形丹与道友相换!” “什么?散形丹?这九幽雷蛇究竟是什么异兽,竟然价值一枚散形丹?”有人露出惊讶之色,情不自禁的开口。 这人也说出了大部分人的疑惑,散形丹是何等珍贵之物,那是可以帮助修士从人道境转往天地境的无上丹药,可以破除人道壁障,是人道止境修士苦苦追求的至宝,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寻常人根本都没有见过。 这散形丹在古老的岁月里,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大名——飞升仙丹! 这九幽雷蛇居然价值一枚散形丹,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那乞丐模样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依照往常,早就出手直接抢了,之所以愿意以物换物,完全是看那瘦小的黑衣老者不好招惹。 九幽雷蛇都已经到手了,完全可以直接藏入随身的储物法宝中,可是他却漫不经心的说出了九幽雷蛇的名字,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蔡金剪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到了那条蓝蛇身上,暗叫不好,连忙说道:“之前进来的那批人,说天命在一个小女娃娃手里,那太上九清宫的太河子,就是死在了那个女娃娃手中,不会就是她吧?!” 说完,凝眉向着云然望去,一脸的诡异。 众人一听,一拳打死万象境的太河子,和这小丫头还真像,于是朝着云然望过去,只见她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着,四周的灵力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着他汇聚过去。 云然冷冷的扫过面前这群想要她命的人,淡淡的道:“在不在我手里,你们可以先派一个人过来试试看!” “故弄玄虚,你以为我们现在不知道你的底细?一个小小的化灵修士也敢口出狂言!”潘老三语气凶狠,像是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语速极快的说道。 “有没有故弄玄虚,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云然丝毫不慌,不屑的说道。 此刻,分天剑宗的少宗主内心心急如焚,生怕这金甲修士一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剑胎,那可是和自己性命相修的宝物,乃是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他愤怒的冲身边的人拳打脚踢,同时吼叫道:“一帮废物,还不快去将本少爷的剑胎抢回来!” 手下的人不敢违背他的话,纷纷抽出鞘中宝剑,向着金甲修士扑了过去。 那金甲修士见得一群持剑的修士向他扑过来,没有出手御敌,反而是仔细的翻看手中的剑胎,一瞬间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欢喜的说道:“可以吃的!” 随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金甲修士面部出现一个金色旋涡,他一把将剑胎扔进漩涡中,随即传来他大口咀嚼的声音。 剑胎有灵,却被金甲修士牢牢咬住,最后剑胎一声凄厉的哀鸣响起,被金甲修士吞入腹中。 “味道是要比之前吃的东西好很多,不过我还没吃饱。”他郁闷的拍了拍盔甲,随后两块大金砖又出现在他手中。 这时,金甲修士脸部的金色旋涡再次出现,他将两块大金砖直接塞进漩涡中,大口咀嚼之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你......啊——” 分天剑宗的少宗主则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叫声,七窍开始不停的流血,整个身体都开始扭曲,一会儿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分天剑宗的其余修士目眦欲裂,其中一人怒极反笑,指着金甲修士道:“你知道你吞下的是什么吗?我分天剑宗自此以后与你不死不休!”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零九章、血肉传送和诅咒血光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分天剑宗?没听说过,能吃吗?” 金甲修士一句话差点把分天剑宗的几个修士噎死,他们怒目而视,不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金甲修士居然连分天剑宗都没有听说过,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人,难怪行事这么无所顾忌。 众多修士心中了然,这金甲修士吞食了分天剑宗的剑胎,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说不知道分天剑宗为何物,如果不是装傻,那一定是自恃实力强大,背后也必定有有强大的宗门势力撑腰。 要知道,这分天剑宗在这远荒大地上,论实力可是能整整排到前百名的恐怖门派! 在这宗门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远荒大地,实力能排进前百,足以证明它的实力是有多么恐怖了。 据说他们的开派祖师在遥远的时代之前,曾手持分天剑,一剑劈开了天荒的门户。 “你的气息,我已经记住了,你就等着无穷无尽的追杀吧!”分天剑宗的一名弟子背起已经昏迷的少宗主,临走之前威胁道。 金甲修士看着即将离开的分天剑宗修士,丝毫没有留下他们的意思,他仍然在回味那道剑胎的美味感觉。 “通道已经毁了,你们走不掉的!”人群中有人阴森开口,看样子是不想让分天剑宗的这群人离开,想要直接痛打落水狗,并且杀人夺宝。 这剑胎虽然被毁了,可他们毕竟是分天剑宗的弟子,还有这少宗主在,宝物一定少不了,有很多人不想白来这一趟,对分天剑宗的几人打起了主意。 “你们以为我们和你们这群野修一样,通道毁了,就没有办法离开栖月镇?”分天剑宗的一个中年人牙关紧咬,一脸的决然。 “哈哈,师门养我数十年,今日该是我报效师门的时候了!” 他刚说完话,全身的灵气陡然间暴涨,身体开始微微膨胀,面目变得狰狞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不一会儿,就由内而外燃烧起深红色的烈焰。 “师兄——” 分天剑宗有年轻弟子悲呼,他与之前身体生出深红烈焰的人感情深厚,几乎就是由那中年人一手带大的。 这个年轻弟子约莫十五岁,脸上稚气未脱,他向四周望了一圈,眼中有刻骨铭心的仇恨,随即又看向如自己父亲的中年人,痛苦万分,跪坐在地上。 “苏木,以后守护掌门血脉的重任就交于你了,决不能让人伤害少宗主,尤其是炼衡云,你明白吗?!” 这个中年人身上的烈焰不停蔓延,但是声色俱厉,显然心有不甘,不过为了自己要守护的这些师弟,他还是心甘情愿去死。 随即,他的眉心出现一道神秘的符文,这道符文不停闪烁,像是连通了一处神秘之土,紧接着虚空中生出一道血色雷霆,直接穿透了栖月法阵,瞬间笼罩在分天剑宗的诸人身上。 “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们!” 有人想要阻拦,却根本来不及,攻击落在空处,分天剑宗的众人在血色雷霆的笼罩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具焦炭般的的尸体,看上去十分凄惨。 温衣裘望着这悲惨残酷的一幕,却是轻轻一笑:“血肉 门户,弃车保帅,不愧是大宗门,果然是大手笔!” 他的心中暗暗惊叹,不过也很欣喜,终于知道了一个能避开月神灵禁,离开栖月镇的方法! 一旁的云中一脸惊骇,这个分天剑宗的弟子,居然选择牺牲自己,送走了其他同门师兄弟,那具焦炭般的尸体凄惨的模样就在眼前,深深的震撼着他。 这属于修行人争斗的惨烈战况,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诸多阴谋算计,他虽然没有全部都看懂,却也让他对修行世界的残酷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他面带惊色,朝着聂无忧看过去,聂无忧双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对着云中三人说道:“好好看吧,这就是你们以后要走的路!” 不苦面容不改,这种争斗和厮杀,他早就见过,但是这么果决的选择牺牲自己,弃车保帅,也让他暗暗心惊。 涂天却是嘻嘻哈哈,似乎完全不把这幅场景放在心上,不过虽然他表面上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暗暗替云然担心。 此刻,分天剑宗的众人遁走,许多修士马上把目光转到云然身上,他们心里已经开始明白,这次应该不是天命出世,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们可以从这个少女身上,得到可以在栖月镇不受神灵法阵影响实力的方法。 不过,他们此刻却没有贸然出手,他们都有所顾忌,万一这少女还有垂死一击之力,那第一个动手的人必定会遭殃。 在场的人都是老狐狸,都在等某个人等不及了率先出手,同时他们也在暗怪那个金甲修士,如果不是他阻拦,分天剑宗的那个少宗主早就试探出那个少女的底细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蔡金剪开口道:“还不出手吗?那个丫头一会儿恢复过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说的好听,你怎么不动手,当我们都是傻子?”人群中有人嘲讽道。 “你......” 蔡金剪无话可说,他是绝不可能先出手的,谁知道那个丫头有什么招数在等着自己,万一再来一记混沌剑指,自己可挡不住。 此刻,云然身周的灵力越来越浓郁,整个人都被灵气笼罩了,几乎看不清面容,她的身形异常怪异,双手向上托举,身体前倾,像是要冲天而去。 之前朝云然出手的独臂修士目光一阵变幻,他有些等不及了,这个丫头吸收灵力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在这么让她吸收下去,恐怕没多久她就要恢复全盛状态了。 虽然她仅仅是一个化灵修士,可是那混沌剑指的强大威力他是见到过的,让他硬接一记,即使是化灵境界的一击,也是够呛。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算计,这个丫头肯定不能发挥出之前远超万象境的力量了,自己只要试探性一击,随后快速遁走,保留实力即可。 想到此处,他的眼中寒芒一闪,向前踏出一步道:“既然诸位都不愿意以身犯险,那就还由我来出手,看看这装神弄鬼的丫头还有什么底牌!” 众人闻言大喜,终于有人要先动手了,不过也有人心中疑惑,若是真要出手,最好是突如其然的一击偷袭,何必要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呢,这样不是给那个丫头准备的时间吗?这个自称蒙然的人或许别有目的。 不过,既然他自己说要动手,也没人阻止他,就让他去探探那个丫头的底。 独臂修士蒙然一抖袖口,掉落一个袖珍的草人,他一咬食指,食指之间顿时冒出一滴鲜血,然后面目森然的念起咒语来,同时用指尖的鲜血在草人身上不停刻画。 不一会儿,从草人的身体里冲出一道血光,以急速直奔辛阳而去,而反观辛阳,好似没有察觉,她没有任何动作,仍然维持着那个奇异的姿势恢复灵气。 “姐姐,有危险!” 云中见得血光直朝云然袭去,而姐姐没有任何防备,不由得失声大喊。 突然,那金甲修士大手一摆,那道破空袭向云然的血光,顿时被他吸到了手中,也没经多看,一甩手扔到了口中。 “找死,连我的诅咒血光都敢吃,真是活腻了!” 那个独臂修士顿时又喜又恨,喜的是那金甲修士吞下了自己所施展的诅咒,自己就可以完全控制他了,恨的是,这个金甲修士又一次出手阻挡他,这样的话,云然的秘密他就不能独享了。 独臂修士蒙然双眼露出一道诡色,口中念诵咒语的速度不断加快,但是很快他的面色上就流露出惊骇之色,随即一道血箭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手中的草人无火自焚,很快便变成了一堆灰烬。 “居......居然反噬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独臂修士神情萎靡,颤声开口。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章、我能杀十个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场上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独臂人与金甲修士的斗法,其实也说不上斗法,独臂人严阵以待,金甲修士却满不在乎。 “真是个废物!” 潘老三恨恨开口,虽然说得是独臂人蒙然,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金甲修士。 现在,什么隐秘都引不起在场众人的兴趣,天命没有出现,云然成为众矢之的,为了增加自己夺得天命的机会,所有人都红了眼。 只不过这金甲修士实在太古怪了,根本看不出深浅,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吞噬,连诅咒这种诡异的东西都对他无效。 金甲修士没有回答独臂修士的问话,反而朝着他道:“这个味道也不错,你还有没有了?”被包裹在盔甲里的脸看不清表情,不过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回味刚才那道血光的味道。 金甲修士说着,身体直接朝着独臂修士飞了过来,片刻之后站在了他的面前,吓得独臂修士面色惊恐,连连后退。 “你说呀,到底还有没有了?”他像个小孩子似的,继续追问道。 真的是个铁憨憨!!! 独臂修士此刻身躯颤抖,用手指着金甲修士,可是嘴里却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的诅咒血光吃掉了,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体质特殊,或者修炼一些奇异功法的人,能吞金食铁不是没有,可是能吞噬诅咒,简直闻所未闻。 蔡金剪看着这一幕,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可不是为这独臂修士出头,这个家伙的死活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这个金甲修士连续出手挡在云然面前,白白的浪费他们的时间。 现在场上情况不明,虽说天命没有出现,可是栖月主宰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现在紧迫的事情就是赶紧得到云然身上的秘密,然后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有种冥冥之中的直觉,隐隐的感觉这里将要有大事发生,如果不能及时脱身,说不定今日便要折在这里。 金甲修士朝着蔡金剪的方向嗡嗡说道:“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在这里,那个姑娘不会有事。” 诸多修士都露出愤怒之色,有人凶恶的开口道:“难不成你还想独吞这个秘密,也不想我们答不答应!” 温衣裘此刻眉头紧皱,面色凝重的开口道:“杀了她,秘密大家共享,不是皆大欢喜吗?” “是啊,就算你想独吞,在场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们所有人!”有人附和道,声色俱厉。 金甲修士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嗡嗡的说道:“可以试一试!” “哈哈,难道你是看上了这个丫头不成?贫道可以向你保证,不伤这个丫头的肉身和神魂,待得到秘密之后,她就交由你处置!” 手持紫金八卦镜的道人双眸中露出淫邪之光,他以为这金甲修士是看上了云然,所以才会连番阻挡他们出手对付她。 “无耻!” 不苦此时恨恨的开口,他也以为这金甲修士是看上了云然,帮助他们就是为了一些无耻之事。 “我杀了你!!!” 熔血经瞬间运转,一道血色的灵力从云中之间飞出,直接袭向那身着紫金道袍的道人,若不是被不苦拉着,云中的身体也跟着冲了出去。 那道人望着袭来的法术,面露不屑,道袍一挥,云中的法术便消散于无形。 “聒噪!” 说时迟那时快,金甲修士冷哼一声,取出大金砖就朝那道人拍过去。 他丝毫没有留手,大金砖在空中疾驰,像是一道金光,爆发出巨大的法力波动,狠狠的砸向了说话的那个道人。 手持紫金八卦镜的道人没想到金甲修士会突然出手,仓促之间,只能抬起手中的八卦镜抵挡。 大金砖化成的金光和紫金八卦镜撞在一起,掀起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有数人因为靠得较近,直接被这股撞击产生的波动掀飞了出去,重重的跌撞在地上。 也就在撞击产生的一瞬间,金砖破开了紫金八卦镜,砸在道人身上,那道人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筋骨尽碎,像是一个破玩偶一般被打飞了出去。 半空中,紫金八卦镜的碎片破空乱飞,诸多修士纷纷起身闪避,有几人躲闪不及,被紫金八卦镜的碎片生生洞穿身体,口鼻中皆流出鲜血。 众人惊骇欲绝,这个金甲修士说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看来不是吓唬他们,这种实力简直可以媲美阴阳境的修士了! “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同时对付我们所有人?虽说你很强,不过也太自负了!”温衣裘面色阴沉似水,冷冷的开口道。 “我可以杀十个。” 金甲修士的声音嗡嗡作响,眼睛缓缓扫过全场,话语之中似乎是在考量这么多人一起上,他到底能杀几个。 好憨的家伙,他知道,跟这种人陈明利害关系压根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认死理,心中认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 不过,温衣裘实在是不想和这样的人物动手,这么下去,只会增加变数,再说了,这金甲修士说能杀十个人,他是信的,自己现在如果动手,得不偿失!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实在!”涂天此时一脸敬佩之色,向着金甲修士伸出了大拇指,却被不苦一把拍了下去。 “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吗?肯定都是些男盗女娼的龌龊东西!”不苦咬牙切齿的道。 听到不苦说出这样的话,聂无忧和涂峰都面露奇异之色的看向不苦,吓得不苦赶紧闭住了嘴。 没料到,这金甲修士听到涂天的话,却转过身来,盔甲之中传来憨厚的笑声,然后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云中听到金甲修士说出这样的话,紧皱的眉头有些松动,这个家伙不像是在打他姐姐的主意。 “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那个丫头,原来是个卫道士,你这种人不去书院深造一下,简直是可惜了!” 温衣裘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对“卫道士”和“书院”这两个个词充满不屑。 “我虽然忘记了太多的东西,但是仍然记得有人曾经对我说过,美好的事物不应该被毁灭,尤其是在可以守护它的人面前。” 金甲修士破天荒的说了很多话,语调嗡嗡,但是带着追忆,很是沧桑,并且在说话的同时,朝着涂天的方向看去。 因为戴着盔甲,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他的双眼之处,有阵阵血光散发出来,想来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平静。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说出这样的话,登徒子无疑!”不苦不知为什么有些,针对金甲修士,语气中充满了愤慨。 突然,涂天朝着云中一指,大声说道:“兄弟,快看,这就是你的小舅子,赶紧把这群了打杀了,回家生娃了!” 云中猛地推开涂天的手,对着他怒目而视,聂无忧和涂峰则是满脸黑线,暗道这儿子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就连正在恢复灵力的云然听到涂天的话,心神都一阵不稳,暗暗“忒”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 可是涂天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继续道:“兄弟,你的眼光真是好啊,挑的姑娘一看就是会生养的!” 然后,他偷偷推了一把对他怒目而视的云中,小声道:“权宜之计,怎么这么笨呢?” 金甲修士听了他的话,盔甲里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旋即道:“小友,有空我去找你喝酒!” 什么?这样就和这个小胖子平辈论交了?诸多修士心中都快骂娘了,这金甲修士还真是个怪人! 聂无忧和涂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清楚这个金甲修士究竟就是这么豪爽,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此刻,温衣裘一脸愠色的对着金甲修士大叫道:“蠢货,他们在利用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一章、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强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你的心,太复杂了,不像他们,很单纯。”金甲修士继续嗡嗡的开口,指着云中他们,对着温衣裘这样说道。 “好好,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们就成全你,让你和他们一起死!” 温衣裘此时处于一个无话可说的境地,不管这个金甲修士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涂峰他们站在一边了,既然如此,多说就无益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金甲修士除掉,这样就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获得云然的秘密了,至于涂峰,随便两三个人就能缠住他。 他和身后的诸多修士一对眼神,众人皆是面露杀机的点了点头,随时准备出手。 温衣裘继续说道:“让我们来看看,这群人里你究竟能杀几个!” 这一刻,他的气机展露出来,长发无风自动,从袖口之中飞出无数散发光芒的文字,密密麻麻,缭绕在他的身体四周,不停转动。 “尺寸章,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杀死院主的人是你!” 涂峰见温衣裘袖口飞出大量文字,脸上充斥着怒色,大声吼叫道。 “哈哈,没错,当年就是我盗走了尺寸章,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姓罗的老东西在圣人崖后留下了一条密道!”温衣裘脸上尽是张狂之色,语气中充满得意。 “那个姓藏的老家伙,居然劝我回头,我还回的了头吗?捎带手就把他也给解决了!” 当年,他曾通过密道偷偷潜入书院,欲要从惜字堂中盗走圣人手书的尺寸章,没想到正好被文院的院主撞个正着,他就出手杀掉了丝毫没有反抗的文院院主。 那时,涂峰还没有被逐出书院,亲身经历了这一事件。 这一刻,原本还在往嘴里灌酒,一副无论发生什么都和他无关模样的花无类,双眼陡然睁开,眼神如同利剑一般朝着温衣裘射了过去,滔天的杀机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那手持戒尺的秦姓书院夫子目呲欲裂,口中直接喷出一大滩鲜血,颤声道:“你这竖子!” 花无类冷冷开口:“交出尺寸章,自缚双手回书院请罪,我放你魂魄入轮回!” “哈哈,别急,等我杀了这一身铠甲的傻子,再来收拾你们!”温衣裘话音刚落,跟着一大群修士就朝着金甲修士扑了过去。 涂峰、花无类和手持戒尺的书院夫子同时动手,三道身影瞬间向着温衣裘冲了过去。 此刻,面对诸多敌人的金甲修士不慌不忙,自言自语道:“我说的能杀十个,可不是我只有杀十个人的能力!” 许多人已经红了眼,压根不听金甲修士到底说了什么,天空中宝光闪耀,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无数的兵器朝着金甲修士袭来。 “兄长,小心啊,等你得胜归来,弟弟给你摆酒庆功!”涂天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这个时候直接就称呼金甲修士为兄长,大声给他助威。 云中的神色却陡然一变,撕心裂肺的叫道:“姐姐小心,有人偷袭你!” 人心诡诈,原来,有些人想绕过金甲修士,直接拿下云然,在众人围攻金甲修士的时候,瞬间撤手,全力朝云然飞过去。 蔡金剪、潘老三和温衣裘赫然在这群人当中。 “小人,竟然敢欺骗我等!”人群中有人大声怒斥,此刻却是已经来不及去阻挡他们,已经正面迎上了金甲修士。 就在这时,地表之下突然传来异动,一瞬间,无数的青色藤蔓破土而出,刹那间缠上了奔向辛阳的所有修士。 那个自称“黄藤”的修士,面无表情,冷酷的开口道:“戮魂幡,决不能留在世上!” 突然之间被地面上窜出来的藤蔓缠住,蔡金剪挥动金色大剪刀,不停的剪断欲要束缚他的藤蔓,可是这藤蔓好似无穷无尽,剪断一波又来一波,绵绵无尽,极为难缠,他不由得大吼道:“黄藤,要报仇去找那个拿戮魂幡的人啊,你缠着我们干什么!” 黄藤冷冷一笑:“和手持戮魂幡的魔头待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你们都得死!” “我日你娘啊,狗东西!” 潘老三破口大骂,他手持戮魂幡这样的大杀器,照理来说此刻应该能大杀四方。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突然窜出来的青色藤蔓好像对着戮魂幡有着巨大的压制,幡内的魂兽见到青色的藤蔓缠上来,低低的嘶吼着,隐隐露出畏惧感。 “好哎,快打快打!” 涂天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到激烈的厮杀场面顿时心潮澎湃,兴奋的叫道,气的聂无忧直接赏了他一巴掌。 云中的双眼之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突然又有了之前面对血影老祖时的无力感,他没有能力去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没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一种想要变强的种子慢慢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不苦则是悄悄取出了无定环,时刻盯着云然的方向,随时准备支援。 这时,被涂峰三人和青色藤蔓缠上的温衣裘,在争斗中居然丝毫不露下风,他的身体四周有发光的文字上下翻飞,不管涂峰三人攻击哪里,总有文字迎上他们攻击的地方。 温衣裘根本无惧涂峰三人的攻击,只不过这藤蔓实在难缠,每一次袭来的时候,想要缠住的仿佛不是肉体,而是灵魂,藤蔓每抽动一次,他的神魂就震荡一次,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 “圣贤所著的尺寸章,果然厉害!”三人一起出手,仍然是久攻不下,涂峰不由得感慨的开口道。 “哼,若不是你行那糊涂之事,这圣贤手书的文道圣物早就是你的,怎么会被他偷去!”手持戒尺的夫子虽然嘴角淌血,但是一身文道法力依旧浩瀚,出手之间戒尺光芒大放,时长时短时大时小,神异非凡。 花无类见温衣裘在尺寸章的包裹下,对付他们三人游刃有余的模样,内心冷然,出手攻击的同时,双眼瞬时变得空洞,随便完全被黑色占据,像两颗黑色的玉石,散发出深邃至极的寒气。 温衣裘见状阴森一笑:“这就是对冥文研究之后的结果?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有什么神异之处!” 随即,在他身周环绕的尺寸章文字,陡然破碎成无数神秘的符号,神秘符号散发出苍茫的气息,瞬间离开他的身体,向着涂峰三人袭来。 就在神秘符号袭来,花无类准备动用冥瞳的一瞬间,一旁的金甲修士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旋涡,他大手向众人一挥:“全给我过来!” 原先攻击他的,连带着偷偷攻击云然的人,一瞬间,全部都被金色旋涡吸走,连有尺寸章护体的温衣裘也不例外。 受到巨大的吸扯之力,潘老三紧握住戮魂幡也不顶用,只一个刹那,戮魂幡就脱手了,戮魂幡脱手的一瞬间,青色藤蔓一拥而上,瞬间将戮魂幡卷走。 蔡金剪手中的金色大剪刀同样脱手,他的身体被旋涡吸扯着,不停地在半空中翻滚,一会儿就掉进了漩涡之中。 涂峰三人大惊失色,呆呆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暗自吞了下口水。 此时,金甲修士抛出手中的大金砖,金砖在半空中无限放大,然后猛地向漩涡之中砸了过去。 “轰!” 漩涡之中瞬间传来一片惨叫声,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收!” 金甲修士轻哼一声,金色旋涡一会儿就消失在半空中,从里面掉落出二三十人,全部都失去了战斗力,昏了过去。 “哇塞,大哥,你......你简直是......强啊!”涂天见到金甲修士大发神威的一幕,兴奋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二章、看不透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此时都有些为之前遭受诅咒反噬的那个独臂道人感到庆幸,这群被一板砖拍晕过去的人才是真的惨啊,不会被拍成个大傻子吧。 那一幕被涂天看在眼中,大金砖轰的一声直接砸在脑袋上,自己光是想想脑袋都是一阵犯晕。 “你们剩下的人,要来吗?”金甲修士嗡嗡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场上还有十多人没有出手,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好像被吓愣住了,许久都没有人回答金甲修士。 此时,涂峰上前朝着金甲修士一拜,正色道:“前辈,这温衣裘恶贯满盈,且与我等有着血海深仇,还请前辈将他交给我们发落。” 这金甲修士如此之强,已经超出了常理,涂峰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前辈。 花无类眼中的黑色消失,双眼恢复了原状,他神色冷酷的看着金甲修士,双目中的神采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持戒尺的书院夫子这时也上前一礼,对着金甲修士说道:“兄台,我乃是人间书院的夫子秦笃,这温衣裘是书院的叛徒,还请兄台让我将他带回书院!” 秦笃此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没有自恃身份,主动报上姓名,希望能从金甲修士手中带走书院叛徒温衣裘。 人间书院虽然在如今的时代已经有些没落,但仍然是八荒天地之中超然物外的巨头,论实力,足以排入天地前十。 金甲修士闻言不置可否,反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不能杀人。” 不能杀人?刚刚不是说能杀十个吗?涂峰异常疑惑,觉得愈加捉摸不透这个金甲修士。这个金甲修士时而粗犷豪爽,还有点虎,时而又有些温柔细腻,像是在那副铠甲里藏了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涂天听到金甲修士仿佛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感到非常疑惑,于是问道:“大哥,你刚刚不是还说你能杀十个的吗?” “是啊,只能杀十个!” 出乎意料的,这金甲修士似乎分外喜欢涂天,每一次涂天的问话他都会回答。 金甲修士说完,涂天更加疑惑了,连忙接着说道:“ 大哥,你用金砖拍别人的脑袋,怎么倒把你自己的脑袋拍傻了,你这前前后后不是自相矛盾吗?” 涂天的话音刚落,两截桥的另一侧突然又同时出现了数十人。原来,被蔡金剪破坏的传送门户已经重建好了,一大群人从通道口涌了出来。 “哪个混蛋想吃独食,居然敢把传送门拆了,站出来,老子保证把你头给劈烂掉!”这群人里,一个光头的粗犷修士举起手中的斩妖刃,大声的叫嚣道。 之前那群没动手的人中,那个面戴白纱身上笼罩着彩烟的狐媚女子一声轻笑,指着躺在大坑边缘的蔡金剪道:“在那呢,有本事,你就去把他杀了。” 那个光头修士听得女子说话,脸上露出谄媚之色,笑道:“缠烟仙子既然都开口了,在下岂有不从的道理!”随即手握斩妖刃,就朝刚刚金砖砸出的大坑走去。 之前,金甲修士砸晕众人所激起的烟尘还没有散去,这光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在烟尘边缘有一道躺着的身影。 “不会已经死了吧?!” 光头修士看着眼前头破血流衣衫褴褛的“尸体”,用斩妖刃轻轻拨了拨,自言自语道。 “你就当他是死了吧!” 那狐媚女子捂嘴偷乐,一颦一笑间魅色尽显,看得那光头男子两眼发直不停地咽口水。 此时,烟尘逐渐散去,大坑中逐渐显露出数十具躯体,在大坑的另一边,露出金甲修士的轮廓,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双目中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而此刻,光头修士正准备回过头,将蔡金剪的“尸体”一脚揣进大坑里,蓦然看见大坑里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而大坑的另一头仿佛站着一个金甲魔神,全身染血,杀气毕露,猩红的眸光像是来自魔域最恐怖的凝视。 “我的妈耶.......” 一瞬间,光头修士双腿发软,刺鼻的血腥气直冲他的面门,手中的斩妖刃“哐当”一声直接被吓掉了。 他顿时回忆起关于争夺天命的可怕传说,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景象一瞬间划过脑海,双腿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神通境修士,虽说也经历过一些争斗厮杀,可是这大坑里的人物随便出来一个,分分钟都能虐杀他。 长川宗的冷无涯,灵光洞天的白眉上人,万宝阁的李宗然......这群人可都是北镇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尤其是这长川宗的冷无涯,号称是百年内万象境第一人,没曾想,今日居然死在了这里。 这群人,都是面前的金甲魔神杀得吗?那他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想到这里,光头修士之前的嚣张态度消失了,双腿直接跪到地上,大声求饶道:“魔神爷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小下有老,只是在这栖月镇混一口饭吃,无意与您争夺天命啊!” 那个被称为“缠烟仙子”的狐媚女子,“扑哧”笑出了声,说道:“万里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平日里的英雄气概哪里去了?!” 光头修士闻言一脸生无可恋,带着哭腔道:“霍缠烟,想我郑万里平日待你不薄,今日你却如此陷害我,自此刻起,我们俩恩断义绝!” 说着还撕开一角衣袍,向着霍缠烟扔了过去,意思是要与她割袍断义。 “这个人,这样也可以的吗?”这一幕将云中愣是弄笑了,他觉得这光头修士可怜兮兮的模样简直是太搞笑了。 “不错,你成功赢得了本王内心深处最浓的鄙视。”涂天朝着光头修士比了一个中指,语气当中一副高人的样子。 聂无忧也笑着使劲拍了云中和不苦的脑袋,假装严肃的道:“和你们俩一个德行!” 此刻,刚刚从两截桥入口处涌进来的一大批修士,看见大坑里数不清的尸体,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有人颤声道:“天命已经有归属了吗?” “有个屁的天命,白白浪费时间!” 先进来剩下的那批人中间有人满脸晦气,看见通道恢复了,甩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紧接着,那批人中,又有几人摇着头离开。 “怎么回事,赶紧说说呀,天命呢?”一个青年修士被后进来的人拉住询问。 那被拦下的青年修士没好气的道:“不会自己看吗?”说完也转身消失在桥口。 后进来的一大群人一脸懵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天命已经被那身穿金甲的人得到了?不过他们也不敢追问金甲修士,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此时,原本还在恢复灵力的云然,陡然睁开双眸,眼中金光爆射,冰寒一片。 她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大坑前,双指成剑,面无表情的道:“都去死吧!” 瞬时,指尖混沌气息迷茫,一道仿佛跨时空而来的剑光,丝线一般朝着大坑飘了过去,这道剑光轻若无物,却仿佛能轻易撕开空间,切割万物。 后来涌进来的那批人看着这道剑光,顿时心惊胆颤,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他们对上这道剑光,那么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甲修士手中再次出现一个漩涡,飞向坑中众人的剑光蓦然掉转方向,径自朝着金甲修士手中的旋涡飞去。 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帮我们吗?怎么把云然姐姐给拦下了?涂天更加疑惑,他这个新认的大哥的行为,着实是让他很难理解。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的气息,好熟悉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只一会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道穷天极地的剑光就消失在了漩涡之中,连云然都失去了对剑光的感知。 她面色剧变,俏目含霜,冷声质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需要帮忙吗?” 金甲修士挡住云然的混沌剑指,面对她的质问,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涂峰等人更加看不透这金甲修士,一会儿帮他们,一会儿又救对面,还说什么能杀十个,只能杀十个,这人莫不真是个棒槌? 云然闻言,双眸之中露出不可查觉的杀机,脸色变得冷酷无比:“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怎料,金甲修士闻言竟然不再理她,刹那间身形从原地消失,众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云中身侧。 “你找死!” 见得金甲修士出现在了云中身旁,云然心急如焚,整个身体都像是处在崩裂边缘的太阳,瞬时间出现数十道裂缝,无数道刺目的光芒从裂缝中流淌出来。 没有人看见的是,两只犄角在云然的头顶慢慢鼓起,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量从她的身体里边迸发出来,她像一道光一样,直接朝着金甲修士冲了过去。 四周的修士都是一脸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这就打起来了,听他们的对话,也不像是在争夺天命啊。 他们也不敢问,万一这两个看上去强的一塌糊涂的修士调转枪口对着他们,他们是妥妥的要凉。 那个金甲修士居然在栖月镇里,还有穿梭虚空的能力,对于这一群境界被压制在万象境的修士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 此刻,云然的身上散发的波动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的身体所过之处,虚空像是被犁开,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涂峰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也朝着云中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时,面对着金甲修士猩红的瞳孔,云中的身体一阵颤抖,几乎要吓得瘫坐在地上。 一旁的涂天试探性的说道:“大哥,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我,你可能找错人了。” 面对涂天,金甲修士显得很温和也很健谈,他慢慢说道:“你也很好,但是我没有找错,我就是来找他的!” 云中闻言一愣,找自己干什么?难不成这家伙和血影老祖有什么关系不成? 应该不是,这个金甲修士即使是外形也和血影老祖相差太大了,和苦域有关?也不太可能,云中想不明白。 但是,他偷偷运转灵气,血火灵力在一瞬间形成,只要这金甲修士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一记血火灵光就会朝他甩过去。 聂无忧听到金甲修士的话,脸色大变,眉心的树枝印记再次浮现,不苦也是一样,手里紧紧地捏住无定环,随时准备将云中带走。 谁料,金甲修士转过头,语气尽量温和的说道:“不用防备,我没有恶意,我忘记了一些东西,这个孩子有可能帮我想起来。” 这句话说完,聂无忧和不苦都愣住了,虽然这金甲修士的声音嗡嗡的,语气中听不出温和的味道,但是话的意思她们还是明白的。 可是,如果你没有恶意,这么快冲过来干嘛?眼睛还血红血红的,是在和我们闹着玩? 而且云中身上藏着的秘密,也不能被他发觉,否则必然会引起场上诸多修士的觊觎。 难道这个金甲修士和青铜仙人有关?聂无忧在心中快速思考,虽然这个金甲修士说话一阵一阵的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还是有一些信息可以知道。 如果这个金甲修士没有撒谎,那他可能是失去了以前的一部分记忆,这样看来他很有可能也是个轮回者,且是个和青铜仙人有联系的轮回者。 想到这里,聂无忧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金甲修士,极有可能也是某个仙人的转世身,如果这样猜测的话,一切就对上号了。 至于他说的只能杀十个人,聂无忧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修士的耳力可比普通人强太多人,虽说不能达到顺风耳的程度,但是这块地方,方圆不过数百米,就算是有着神灵法阵的压制,在场的所有修士还是听到了金甲修士所说的话,云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才不会信那金甲修士的鬼话,仍然在继续前进,他不可能让云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任何人都不行。 就在她即将接近金甲修士的那一刻,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云然没有察觉,直接撞了上去。 这道无形的屏障就像一张带着巨大弹性的大网,一下子就把云然弹飞了出去,涂峰紧随在辛阳身后,也被一股巨大的弹力弹飞了。 云然不信邪,起身冲到屏障前方,挥起拳头猛砸,金色的拳印不断的撞击在屏障上,不过却像是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来。 一个瞬间,云然什么都明白了,这个金甲修士,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迷惑自己,让自己放弃警惕之心。 他早就悄悄在云中周围布下了这道屏障,只是,月神灵禁之下,这金甲修士所发挥出来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万象境。 自己的方法不可复制,这金甲修士是怎么办到的? 此刻,金甲修士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动作,站在他面前的云中见到之后更是直接愣住了,呆呆的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靠的最近的聂无忧、涂天和不苦也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金甲修士站在云中面前,双手轻轻抬起,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金色头甲,顿时之间,如同冰雪一般晶莹的白色长发瞬时倾泻下来。 他一手拿着头甲,另一只手抚上云中稚嫩的脸颊,眼里尽是疑惑之色。 “女的?” 人群中有人惊疑出声,金甲修士背对着他们,让他们看不清面容,不过这世上不仅仅是女子留长发,男子也基本都留着长发,有人根据云中他们的表情猜测,这金甲修士可能是个女人。 之前就进来的一批人,神色更加疑惑,这金甲修士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会像是个抠脚大汉,一会又变成了个长发女人,实在是看不透他要做什么。 此时的云中连呼吸都止住了,面前的这张容颜实在是太完美了。 不同于云然还有些青涩的面孔,也迥异于聂无忧身上成熟缥缈的气质,这张脸像是从画上取下来的,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五官异常精致,像是造物主独此一份的恩赐。 如同天山冰雪一样洁白的发丝根根晶莹,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醉人心神的光泽,每一道光都好像要走进云中的内心深处,把他的世界照亮。 他或是她的面容像是刚刚盛开的洁白莲花,庄重之中带着一丝妩媚,眉头微微皱起,一眼之下就能让人生出怜惜的感觉。 深蓝色的双眸之中仿佛藏着一泓远胜一切湖光山色的潋滟水波,睫毛轻动之下,像是在轻诉足以触及灵魂的往事。 云中根本分不清这张脸的主人是男是女,他完全为这种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所征服,只是静静的看着,像是陷入梦幻之中。 这是一条向上的路,石阶隐藏在云雾中,弯弯曲曲,最前方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云中越是靠近,前方人的面容就越是模糊,他开始奔跑,就在伸手抓住那人的时候,带着水汽的云雾从指间悄悄溜走,一切恍如一场大梦。 金甲修士轻轻将额头贴上云中的额头,微凉的吐息轻轻扑在云中的脸上,缓缓道:“你认识我吗?你的气息,好熟悉呀!”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四章、破碎的片段再现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只觉得金甲修士的额头带着淡淡的凉意,让他感觉十分舒服,心里都安静许多,她的琼鼻恰好碰触到云中的鼻尖,一阵如同触电的酥麻感一瞬间传遍云中的身体。 云中一下子回过神来,眼睛恰好对视上金甲修士的湖眸,耳边金甲修士的声音还在轻轻飘荡着。 你认识我吗?你的气息,好熟悉。 这道声音却有些奇怪,虽然不似之前那般嗡嗡作响,但却像是充满温柔缱绻的男子嗓音,不过也不太好分辨,声线是有些粗,但也不能确定就是男人的声音。 何况,面前的这张绝世容颜也在告诉云中,这是个美丽的仙女姐姐。 云中有些茫然,看着金甲修士的双眸,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略微撇了一下眼睛说道:“姐姐,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云然听到云中叫露出真容的金甲修士“姐姐”,内心之中莫名的烦躁起来,像是有野火在身体里燃烧,那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已经失去云中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她变得有些狂躁,长发之中鼓起的犄角更加明显,双目中金光更胜,双拳之上金光暴涨,拳印狂风暴雨般倾泻在屏障上,砸得屏障不断凹陷下去。 不过,她却没有任何去呼喊云中,让他离这个金甲修士远一些,她沉默着,紧盯着屏障,双拳双眸之间金光爆射。 这无形屏障像是一块橡胶做成的,不管云然如何攻击,力量如何巨大,这屏障总能在变形之后恢复,异常坚韧。 此刻,面对云中的回答,金甲修士的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他用双手捧住云中的脸颊,微凉的额头紧紧地贴着云中的额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滚开!” 无形屏障阻挡住的云然心急如焚,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出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这种感觉比上次感知到云中有危险还要强烈,一种心脏被撕裂的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她更加疯狂的攻击无形屏障。 涂峰看得胆战心惊,他看到此刻的云然披头散发,疯了一样狂砸无形屏障,金色的双瞳之中甚至有丝丝血光逸散出来。 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化灵境界的修士应该有的,云然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他是停了下来,一来这金甲修士好像没有什么对云中不利的企图,二来他根本突破不了眼前的无形屏障。 场上的局势真是变幻莫测,先是云然震慑全场,后来又被围攻,接着这行为古怪的金甲修士摧枯拉朽,直接扫平一切,现在他又把目标转向云中,让人实在看不透。 在众人目光全都集中在金甲修士和云中身上时,人群中一个瘦小老者,抬手之时,黑雾弥漫,直接卷起潘老三和蔡金剪,他微微一顿,大袖一摆,还在昏迷当中的温衣裘也被他卷起。 两截桥的通道处,陡然之间腾起一大片黑云,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温衣裘三人瞬间消失在黑云当中。 而另一边,自称“黄藤”的修士,时时刻刻都盯着场上的潘老三,黑云卷起潘老三的那一刻,他的身躯像是被慢慢解开的绳结,一瞬间化成一根青藤,朝着黑云追了过去。 “站住!” 书院的夫子秦笃见到温衣裘被带走,一声大喝,身形朝着两截桥桥口疾驰而去,花无类也紧随其后。 涂峰见得温衣裘被人救走,他又看了看云中的方向,眼神中露出犹豫之色。他怕那个叛徒逃掉,同时又担心云中等人的安危,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 聂无忧见到丈夫的犹豫神色,心中了然,她朝着涂峰用力点了点头,示意他这里的事她可以处理。 涂峰见到来自妻子的示意,于是不再犹豫,闪身朝着黑云追了过去。 后进来的一群人,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看见黑云涌进通道,涂峰等人追了出去,有些人心思急转之下,也跟着一起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废了那么大劲,怎么刚进来又出去了?”剩下的人中有人疑惑,不自禁的开口。 “不好,快追!” 听到那人的话,有人神色大变,满脸懊悔的大声叫道。这人话音刚落,身形就消失了在了通道中。 随即,更多的人都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争先恐后的朝入口处涌过去,对着入口处怒喝,神情焦急。 一时之间,两截桥入口处,居然产生一种声势浩大的感觉,只一会儿功夫,绝大部分人就都追了出去。 有些人踌躇不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看看金甲修士这里,一时看看涌出去的人群,不知道该跟着谁走。 “再不追,天命可就没了!” 霍缠烟眼神之中露出蔑视,暗道真是一帮蠢货,而之前被金甲修士吓得跪在地上求饶的光头修士郑万里早就不见了人影。 霍缠烟这话一出,有些人也来不及细想,急冲冲的就跟了出去。 两截桥前陡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四五个人,他们互相对视,心思各异。 而此刻,就在金甲修士闭上双眼的一瞬间,云中身体里的青铜血猛然间异动。 藏在云中生命本源深处的青铜血液,这时像是被烈焰炙烤,剧烈沸腾,原本像心脏跳动的声音此刻瞬间放大,云中都能感受到身体里仿佛存在两个心脏,此刻正在一起跳动,强盛的生命气息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涂天看到,金甲修士的眉心有一道白光涌现,逐渐渗透到云中的身体内,他想阻拦,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聂无忧和不苦身上。 聂无忧想要动用身体里的神秘力量,却发现丹田灵海如同磐石,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调动灵力,她像是突然间明白了,神色异常惊骇,颤声道:“域的力量?!” 场上还剩下的四五个修士,包括霍缠烟,听到聂无忧的话,同时面露恐怖震惊之色,没有多余的话语,只一个瞬间,就驾驭遁光从通道口消失了。 顿时,场上只剩下了还在不断攻击无形屏障的云然,被莫名力量锁住的聂无忧、涂天和不苦,以及金甲修士和云中。 涂天突然大叫道:“大哥,你放过云中吧!” 他见到金甲修士的眉心涌出白光,以为金甲修士要加害云中,心中无比焦急,大喊出声。 正在轰击无形屏障的云然此时猛然抬起头,对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大叫道:“黑猫,帮我!我以祖龙之名义起誓,应氏龙国必定尽数参战!” 就在金甲修士眉心的白光涌入云中体内之时,青铜血液之中陡然传出浩大的诵经声,像是有来自远古的无数天仙在青铜血液中念诵绝世道经,诵经声所过之处,仿佛一切皆寂,天上地下,只剩下这浩大苍茫的禅唱声。 一股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从云中的体内传出,深邃悠远苍茫缥缈的意味瞬间笼罩全场,他的体表笼罩起一层淡淡的青色云雾,这一刻的云中像极了从远古时代逆着时光长河走到这个时代的仙人。 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像是突然长大了几岁,颧骨更加突出,面颊更加分明,他的心神一刻像是堕入无尽深渊,另一刻又像是瞬间窜进数万米的高空。 “这难道是在唤醒沉睡的青铜仙人吗?”聂无忧双目流泪,心中悲愤难以名状,若真是这样,云中就不复存在了。 心神沉浸在一片星海之中,忽然间有无数道光芒“轰”的炸开,数十个破碎的片段,涌现在云中眼前。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五章、栖月主宰出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应氏龙国?这是哪里?” 云然有些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聂无忧眉头紧皱,她根本没有听说过应氏龙国这个地方,难道云中和云然就是出自那里? 云中也听到了姐姐说出的话,应氏龙国,他这下子可以确定了,自己真的是来自那个应氏龙国。 如果是这样,自己和姐姐的亲生父母,说不定仍然还活着。 血样老祖那件事请之后,云中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绝不像姐姐之前告诉自己的那样,父母均已死去。 但是,他没有去问姐姐应氏龙国究竟是什么地方,经历过苦域之行,还有血影老祖的生死危机,他的心境早已蜕变。 姐姐瞒着自己,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该告诉自己的时候,她一定会告诉自己。 聂无忧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云然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她本人,绝对不是云然现在的对手。 虽然,云然当初到栖月镇时说她们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父母都已经身亡,但是身上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聂无忧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 但是,当时云中还在襁褓之中,只有五六岁的云然激起了当时正有孕在身的聂无忧的母性,她带着云然去找了那只黑猫。 最终,不知云然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和栖月主宰要到了那张可以进入栖月北镇的契约,她和云中成功留在了栖月镇。 现在看来,云然绝对有莫大的来头,她朝着栖月主宰所说的话,完全是在一个平等的层面上。 聂无忧心思急转,最终叹了一口气,无论云中和云然出身何处,相处了近十年,这份感情她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的。 此时,栖月南镇的七层高楼中,听到云然说话的黑影,浑黄的瞳孔第一次有了变化,它紧紧地盯着面前悬浮的水晶球,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考虑。 一会儿之后,它像是有了决断,浑浊的双眼眼一凝,爪子握着藤杖,抬脚走进了水晶球中。 “你们的故事我不感兴趣,不过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你违背了誓言,我会亲自走一趟应氏龙国!”刹那间,栖月主宰的身影出现在云然身侧。 “主宰大人?” 霍缠烟低呼,眼中尽是惊骇,这个小丫头,居然真的将主宰叫了出来。 果真像云然说的那样,一只黑猫立在虚空中,一只爪子握着藤杖,另一只爪子被它放在嘴边,轻轻舔舐 着。 云然的双眸中金色闪电交织,头顶的两只犄角几乎要破开浓密的头发,她冷声道:“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不是吗?” 黑猫不置可否,抬起手中的藤杖,对着面前的无形屏障轻轻一点,面前的屏障迅速消退,转瞬间便无影无踪。 面对金甲修士的背影,这位栖月主宰淡淡的说道:“是不是你?” 云然此时怒火中烧,双眸几欲喷火,对着黑猫斥责道:“认识?你耍我!” 此刻,云中的心神也仿佛随着破碎的记忆片段一起破碎开来,身体变成了成千上万份,每一份都好像化身成了这些记忆片段中一个微小的部分。 或是一棵草,或是一滴雨水,又或是一只昆虫振翅推开的空气,云中看见有无数的黑影从大地的尽头潮水一般涌来,那群黑影吞噬了奄奄一息的太阳,将大地变成一片黑暗的乐土,一切都开始寂灭,在最前方,仍然有几个散发着光芒的背影在和它对峙。 他看见一个全身都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女子,颤抖着打开一个青铜盒子,一个瞬间,泪流满面。 他又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在暴雨中指天叫骂,整个身体都快要蜷曲成一团,在他一旁是数不清的尸体,血水混杂着雨水流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还看见,一个黑白两色晶体打造的王座,穿梭在无尽的乱流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悬浮在王座之上,背影有说不出的孤寂...... ...... 云中突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他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无止尽的征战,面目狰狞毁天灭地的洪荒异种,数不清的强大敌人,还有一个拖着长长的背影背负着命运踽踽独行的少年。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那些片段中的少年,拖着即将被世界击垮的身躯,倔强的拖动双腿,继续向前走,脚步没有一刻停歇。 “这个人,是你吗?” 云中的内心变得有些苦涩,他回过神来,轻轻地对着金甲修士问道。 金甲修士也睁开眼睛,双眸如同水波,有些欣喜的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 云中刚要回答,就看见金甲修士身后有一只黑猫,锋利的猫爪尖上悬浮着一个不停跳动的黑色光球。 这个光球的出现让云中一阵心惊肉跳,以他普通人的视角,都能察觉到这个黑色光球中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 “猫——有敌人!” 云中的双目中惊骇之情流露出来,语无伦次的说道。 此时的场面落针可闻,栖月主宰右手持藤杖,左手的爪尖,黑色的光球不断跳动,一圈又一圈黑色能量涟漪荡漾开来。 黑猫的双眸浑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继续说道:“我再问一次,是不是你?” 金甲修士眉头紧紧皱起,转过身来,语气不善的说道:“是老子如何,不是老子又如何?” 云中有些惊异,这金甲修士说话一会儿一个腔调,像是人格分裂了,一会儿像女人,一会儿像男人,那些记忆片段中的少年,其实和金甲修士的面容并不像,他只是先入为主了 ,以为那个少年就是金甲修士。 云然此时平复了心神,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仔细分析场上的局面,现在看来,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对云中好像没有什么恶意。 黑猫神色不变,内心却疑惑连连,它居然不知道这个金甲修士是何时通过什么方式进入栖月镇的,甚至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它根本感受不到这个金甲修士的任何气息。 这样的情况,在它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到了它这种层次,不说天下无敌,在没有神灵出世的年代,这片天地能和它抗衡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不过作为活过无尽岁月的恐怖存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黑猫没有丝毫慌乱,淡定的说道:“是你就好。” 爪尖的黑色光球闪电般激射而出,庞大而凝实的能量波动汹涌而出,虚空在一瞬间被黑色光球碾压至破碎,顿时间无形的仿佛能切割一切的罡风在这片小小的一方空间之内疯狂肆虐。 其实,黑猫并不能确定,那种来自冥冥中的感觉就是来自这个金甲修士,它只是在出手试探,毕竟这个金甲修士掌控了“域”最低也应该是第九境的修士,他既然能无视神灵场域的影响,肯定拥有非凡手段,说不定只是暗中的人物派出的棋子。 金甲修士自苏醒之日起,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对着黑色光球,满头的白发瞬时狂舞,额头上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身上的金甲表面直接破碎,露出一副坑坑洼洼破烂不堪的青铜铠甲。 要说这幅青铜铠甲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铠甲的表面充斥着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裂痕,有的地方像是被天刀劈过。 铠甲的表面如同血肉绽开,无比狰狞,有的地方焦黑一片,像是曾经被雷击火焚,甚至有些地方直接被洞穿了,裂痕遍布,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六章、铜卫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涂天眼睛都看直了,这时的金甲修士宛如从一个大地主变成了一个要饭的,原本一身的土豪装备变得破烂不堪。 可是全身的气质却有些悲壮,像是一个从远古的征战中侥幸活下来的老兵,披头散发,全身血污,受创无数,却依然要战斗下去。 此刻的金甲修士,宛如从极度惨烈的征战中走出,双瞳血光闪烁,身上的战甲破烂不堪,白发无风自动,如同魔神。 他一声大吼,口中飞出一面青铜盾牌,这面青铜盾牌依旧破烂,但是上面仍有神性光辉流转,盾牌由小变大,被金甲修士一把抓在手中,挡在了身前。 在云中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黑色光球和青铜盾牌悄然碰撞在一起。 这一刻,天地寂静,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举目全是黑色光球和青铜盾牌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刺目光芒。 云中一下子闭上了双眼,实在是太刺眼了,他怕在下一个瞬间,双眼会直接失明。 聂无忧身上陡然月华大放,此刻在她家的小院中,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桂树,刹那间仿佛活了过来,枝条不断抽动,然后生出细小的花苞,只一个瞬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花便长满了整颗树。 紧接着,原本在白天不应出现的月亮突然出现在天空中,一道月光洒下,笼罩住老桂树。 月亮、老桂树和聂无忧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聂无忧眉心处的树枝印记愈加凝实,一股浩瀚博大的力量瞬间包裹住聂无忧、涂天和不苦。 云然此刻面对着足以刺穿双眼的盛烈光芒,双眸中金色闪电劈啪作响,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金甲修士。 周围的草地,房屋全部都被摧毁,七月河这一段河道里的河水被瞬间蒸发干,留下干裂的河床,连两截桥在北镇的这一段桥身都受到了波及,桥身裂痕遍布,有细碎的石块从桥身上落下。 奇怪的是,这种程度的碰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摧毁的一切都仿佛是冰雪在阳光下的消融,无声无息。 大约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光芒逐渐消失,露出了场中正在交战栖月主宰和金甲修士。 黑猫没有了之前的平淡模样,有些嗜血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小小惩戒,说出幕后那人,你可以离开!” 笼罩住金甲修士的光芒渐渐消失,只见他举着青铜盾牌,半跪在地上,云中被他护在身后,他双瞳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 随后,金甲修士双眸之中血光大盛,像是被一神焰彻底点燃,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对着黑猫道:“究极人物?自天尊离开之后,我还没杀过呢!” “咦——?” 涂天惊疑出声,自己刚认的这个大哥,好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但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说不清楚。 恢复记忆了吗?青铜仙人昔日的部下?通过月瞳,聂无忧见到金甲修士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光彩,再听他口中说出的话,她的心神一阵慌乱,此刻云中在他的手中,自己的能力只能保护,却没有实力去从他的手中夺回云中。 云然虽然没有月瞳,但是凭借着直觉,她也发现金甲修士似乎与之前不同了。 “你的身上,有神灵的气息,这种感觉,元皇吗?” 金甲修士站起身,态度变得十分随意,但是言语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像是无所畏惧,可以战胜一切敌人。 黑猫闻言,古井无波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两只猫眼微微眯了起来,严肃道:“你究竟是何人?天外还是黑暗?” 黑猫这时已经有些吃惊了,这人居然能看出他和元皇有关,是当年残存下来的人吗?可如果是当年的人,它为何没有任何与这金甲修士相关的记忆,它在想,难道是沉睡太久,许多不太重要的记忆已经丢失了吗? “天外啊,那群邪灵真是该死!” 听到黑猫提及天外,金甲修士咬牙切齿,不过随即就目露回忆之色,笑道:“不过,已经被我们杀光了!” “杀光了?你可真会说大话,如果真的被你口中所谓的‘你们’杀光了,那之前和我动手的那个邪灵是从哪里来的?”云然冷哼,一脸的蔑视之色。 这一刻,在云中体内的青铜血液和外部战斗的影响下,金甲修士恢复了部分记忆。 不过虽然金甲修士虽然恢复了部分重要的记忆,但是似乎还处在一个接受记忆的过程中,他的气息变得异常混乱,身体中传出一股又一股强大的气机,面容悲戚无比。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天尊,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上路?!您到底要去往哪里?源头不是已经被我们扫清了吗?!” “什么?!”此时,听闻金甲修士的疯狂之语,云然难以置信的颤声说道:“天尊?你......你是铜卫?” 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挣扎之色,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清楚的对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和这金甲修士一样,身体里好像还住着一个人。 此刻她的面容扭曲无比,双手抱头,痛苦的嘶吼着,好像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金甲修士闻言,双瞳之中血色更胜,森然开口道:“我们寻找了无数年,都没有找到天尊在哪里,这个孩子身上为什么会有天尊的气息?” 天尊?云然称他为铜卫,他果然是青铜仙人的部下! 聂无忧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传说在天荒仙域之中,十位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才可以被称之为天尊,他们自新纪元开创之前就活在世间,历经无尽岁月,万劫不磨。 若不是黄泉大帝出世,天荒仙域依旧是八荒天地的主宰者,而长生法依旧会取代浑盖模型,成为当世的主流,只是可惜...... 青铜仙人,作为天荒古仙,虽然之前不知道是不是位列十天尊之一,但是在天荒仙于中,身份必然尊贵,现在从金甲修士身上看来,应该是十天尊之一无疑了。 “果然还是来了,到底是摆不脱你们!” 云然有些痛苦的站起身,眼中寒光流转,沧桑的声音和青涩的声音不停转换:“你们这群人,本该湮灭在时光长河之中,你们追随的那个人早就腐朽,如今出世还有什么意义?!” 突然之间,正在说话的云然,身体四周混沌气弥漫,一条金色的尾巴从身后慢慢拖了出来,眼神之中充斥着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之色,那种感觉,就像是活过了无尽的岁月,任何事对她而言都可有可无。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头顶的金色犄角也完全长了出来,像是变成了一条人形的金龙,无情的开口道:“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波动瞬间传了出去,无形之中,就把云中以及聂无忧三人一下子震晕了过去。 至于栖月北镇中众人,闻如海在金甲修士靠近云中之时就想出手,不过却被老瞎子拦住了。 在那道无形屏障出现之后,闻如海就干预不了场上的局势了,她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呵呵,在这神灵不出的年代,你们恐怕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敬畏,究极修士而已,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杀过多少个了!” 金甲修士此时也没有理会身侧的云中几人,他盯着云然和黑猫,右手掌心出缓缓凝实出一根造型古朴的长枪。 他将枪尖往前一递,直指云然和黑猫,有些嗜血的笑道:“亵渎天尊,死罪!”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战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就在金甲修士抬起长枪的那一刻,一种摧古拉朽,战无不胜的意志从枪身迸发出来,强大的气机瞬间锁定了栖月主宰和云然。 栖月镇上方的天空中,顿时铅云层层,连绵不绝的乌云中有雷霆蕴生,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一柄大锤敲在所有人的心神上。 仿佛是预感到了此时一触即发的大战,栖月镇中的场域自行运转起来,无数神秘的符号在栖月镇上方聚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一瞬间便笼罩住了整个镇子。 月神灵禁之上,无数神秘的蝌蚪符文时聚时散,大片大片的光芒在闪烁,有闪电形状的像是裂痕一样的光芒浮现,不过又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无数人心惊胆寒,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黑云层层雷声阵阵,沉闷压抑的气息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真正的天命争夺,开始了吗?” 栖月北镇和南镇之中,有人躲在房间的角落中瑟瑟发抖,他可以预想到,在这栖月镇之中,一定有最可怕的人物即将交手。 医馆之中,老神医双手一颤,神色惊诧,猛地站起身来,身下洒落一大滩各色的药材,他也来不及捡起来,喃喃自语道:“三个止境?” 栖月镇之中,现在神灵场域已经开启,任何人都离不开这里,绝大部分人的内心中充满绝望,他们都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恐怖道极限的气势。 那等绝世强者一旦动手,他们这些人哪怕仅仅是被余波扫到,也将形神俱灭。 有人不信邪,纷纷动用各自的手段,希望能离开这里,可在穿梭虚空的时候,纷纷被神秘符号撞了回来。 一些之前追出栖月镇的人,感受到大动静之后回首遥望,黑云压顶。 包裹着无尽雷霆的黑色乌云,内部电光闪烁雷声轰鸣,有无数的电芒触手一般伸向镇子,像是一头庞然魔物,慢慢逼近栖月镇。 而逐渐升起的光罩,像是在阻挡,劈啪作响的电芒与光罩碰在一起,激射出无数的绚烂的火花。 这幅场景,宛如末世。 老神医定了定神,然后坐在药柜前,疑惑地捋了捋长髯,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这黑猫,是要把这里都毁了?” “老瞎子,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闻如海心急如焚,聂无忧他们三个生死不知,云中还在那金甲修士手里,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可是这种恐怖的波动,就算是她置身其中,恐怕也不好全身而退。 她才不会去想那么多,云然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她与栖月主宰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这金甲修士,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要的只是她身边的人平平安安的。 老瞎子神情凝重,但是却没有没有一丝慌张,淡淡的说道:“再等等!” “我等你大爷!” 闻如海出离愤怒,爆了一句粗口,就要往战场这边冲过来。 她身边的吊死鬼,嘴角露着诡异的笑容,用手指往着闻如海的背影轻轻一点,一道透明的丝线就向闻如海冲了过去。 此刻,黑猫手上的藤杖开始慢慢剥落,露出中心的一截宛若星空般的圆柱,恒河沙数般的光点从圆柱之中涌出,随后,无数散发着光芒的星粒散布在黑猫四周。 “你是要,同时挑战我们两个?”云然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紧紧盯着金甲修士,身后的金色龙尾甩动间,脚下的大地四分五裂。 “这样也好,你们这群人,收拾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云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随后油对着金甲修士说道: “忘了告诉你,在我应氏龙国的秘库中,锁着一个和你一样的,早就该消失的人” 金甲修士的身体中,本来涌现出的昂扬战意突然一滞,听到辛阳的话,他的脑袋像是要崩开了,无数数不清的混乱记忆片段一瞬间涌了出来。 残破的大地,永恒的黑暗中,仿佛有几个人在呼唤他,他们同样穿着青铜铠甲,身躯染血。 “.....十三......不能睡......不能睡......睡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十三......醒来啊......” 这些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金甲修士面容异常扭曲,痛苦的嘶吼着:“啊——你们是谁,你们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黑猫冷眼看着面前几乎疯了的金甲修士,嘴角微动道:“这个人,要留在栖月镇!” 云然冷笑,双指中剑意汹涌,无所谓的道:“随便,你只要保证他不会逃掉就行,这些家伙,对于我们,可是个大麻烦。” “那就一起出手吧!” 黑猫也不想毁掉栖月镇,毕竟这种程度的交手,即使栖月镇有神灵场域守护,十有八九也会在能量的余波中,湮灭掉一部分。 “正合我意!” 黑猫和云然商量完毕,对面的金甲修士双眼之中陡然间溢出两性血泪,配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有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是铜卫,铜卫!是天尊近侍,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我们当中还有人活着,就必将捍卫神灵的尊严!” 金甲修士再度举起长枪,眼神中迷茫不再,疯狂的说道: “渎神者,死!” 仿佛是心有灵犀,三人同时动了。 金甲修士全身血气蒸腾,如同烽火狼烟一般,笔直地冲向天际,手中的长枪划过玄奥的轨迹,起身一跃,腾上高空,居高临下之后,双手持枪,身体呈弓形,猛然向下冲击。 “还是个肉身行者?” 黑猫虽然在说话,可是动作却不慢,身体四周的星粒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在一瞬间凝实,悍然迎上了从天空中冲下来的金甲修士。 “他们当然不好对付,那可是曾经追随过神灵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一个时代的骄子,惊才绝艳,虽说如今记忆缺失,可是战斗本能依然还在。” 云然说完话,金色龙尾一甩,瞬间冲向高空,后发先至,她的身侧混沌气弥漫,其中有金色龙形缭绕,拳头上更是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一拳迎向了长枪枪尖。 “让我来试一试,你究竟有多强!” 金甲修士从天空持枪而下,已经到达极速,滔天的红色血气包裹着长枪,与辛阳金色的拳印撞在一起。 “轰——” 无数道能量涟漪瞬间扩散而出,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同时,栖月镇里的神灵场域中,无数的神秘符号汹涌而至,将能量涟漪尽数吞噬。 “果然如同传说的那般,越是强大的力量,就愈发能引动神灵场域的镇压之力。”有人看到能量涟漪被场域吞噬,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大部分人的境界都被压制在万象境,但是仍有传言称,只要在栖月镇里力量达到某一界限,法阵的神性便会复苏。 “隆隆隆——” 就在爆炸产生的一瞬间,云然欺身而上,双拳之上倒映出日月虚影,一条金色龙形从日月虚影中暴射而出。 与此同时,黑猫的放出漫天星粒如同一条大河,也汹涌而至,缠上金甲修士。 金甲修士双目一凝,身形一扭,将长枪擎在手中,猛然挥动,一道滔天血气冲向漫天星粒,与其轰然相撞。 随即,他的嘴角露出冷笑,一枪挑碎金色龙形,与云然战成一团,只一个瞬间,便交手了数千次。 剧烈的爆炸宛如天雷在轰击,藏在栖月镇中的一些修士惊骇莫名,他们根本想象不出,万象境的战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势。 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交手的三人,境界依旧被压制在万象境,但是可都是实打实的止境修士,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他们的境界即使被压制,所发挥出来的力量,也是不可想象的。 太阳光芒被战斗的余波遮蔽,天空宛如在沸腾,大地颤动不息,远处的栖霞山上,山石奔走,簌簌而下,整个山体像是要崩开来。 这个时候,站在地面上的黑猫,突然伸出猫爪,天空中,顿时有一道巨大无比的黑色利爪浮现,遮天蔽日,盖向了金甲修士。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八章、消失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眼见天空之中突然出现的黑色利爪,金甲修士神情凝重,长枪在手中舞得密不透风,趁着辛阳的拳印将出未出之际,一枪荡开云然,利用反震之力,飞身后退。 “怎么了,怕了?” 云然在空中冷笑,不过拳头却没有停止,一道又一道金色拳印不断轰击在虚空的同一点,强大的能量瞬间凝聚成一点,并且不断叠加。 漫天的星粒,之前为枪尖血气所阻挡,在血气消失之后,突然星光大放,像是一挂倒悬的天河,配合着黑色利爪,从下往上,向着金甲修士汹涌而去。 “束手就擒吧!”黑猫冷冷开口,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之光。 在这栖月镇之中,它原本可以施展出全部力量,只不过这样一来,有些秘密就隐藏不住了,这是它不愿意做的。不过即使是此刻,它被压制在万象境,也没有动用全部力量,它的目的是生擒这个穿着破烂铠甲的家伙。 “砰!” 云然朝着虚空处打出最后一拳,一声巨响之后,宛如实质的巨大金色拳印,带着磅礴的灵压,一瞬间冲向金甲修士。 她所料的其实一点没错,金甲修士此刻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战斗,他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可是昔日里修炼的那些天功异法一丝都没有回忆起来。 这些战斗的本能,像是深深的刻在了灵魂里,往往他一出枪,便会有一种奇异直觉牵引着他,或挑或刺,辗转腾挪,每一次攻击都显得浑然天成。 此刻,面对着宛如天河般的漫天星粒,巨大的利爪以及辛阳不断叠加的拳印,金甲修士的身体居然在空中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宛如生根。 黑猫与云然的双目中,同时露出疑惑之色,这个时候居然一动不动,完全是在找死,不过以他们的眼力和见识,自然不会以为金甲修士是在坐以待毙。 说是迟,那时快,黑猫的攻击其实完全没有一丝停顿,而金甲修士一动不动也是在一瞬间,就在三道攻击即将落到他身上的那个瞬间。 金甲修士,动了! 他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条游鱼,整个战场仿佛变成了任由他畅游的大河,金甲修士的身形灵动飘逸,刹那间就避开了所有攻击。 此刻的金甲修士双目紧闭,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可是身体像是一片刚刚从树上飘落,而又不停被风吹起的树叶,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任凭辛阳和黑猫施展诸多手段,也碰不到他一星半点。 “游灵法,你果然是铜卫!” 云然的面部寒霜密布,声音当中夹杂着恐怖的杀意。 其实,她之前说应氏龙国的秘库中也囚禁着一个铜卫,完全是在唬人。她虽然嘴上说,已经确认了金甲修士是铜卫,心里其实还不能完全确定。 铜卫啊,那可是几十万年前的恐怖存在,距离现在太遥远了,都被时间遗忘了。 她知道的是,十年前也有这样的铜卫出世,不过她没有亲眼见到过,之前完全是在猜测。 现在,见到金甲修士这种万法不侵的战斗状态,她可以完全肯定了,游灵法,天地唯一,并且世间能开创出这种秘法的,也只有金甲修士口中的那位天尊了。 云然知道,金甲修士完全没有必要避开这些攻击,只是身体的本能在驱使,这些攻击即使落到金甲修士身上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黑猫心中十分惊异,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近乎奇迹的法门,以它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金甲修士此时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完全是万法不侵。 “他口中的天尊,是另一位神灵吗?”黑猫开口询问,面上充满了凝重之色。 之前,它的心中其实有所猜测,不过,因为某些缘故,见到了金甲修士强大的实力,它只想把他留在栖月镇里。 现在,这位栖月主宰不得不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它沉睡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离这个时代最近的几位神灵,它几乎是一无所知。 黑猫心中凛然,刚刚金甲修士所施展的法门,即使是在它的主人还在世的年代,也是奇功中的奇功。 要知道,在那个新旧交替的时代里,各族生灵几乎穷尽了最后一丝心力,所开创出的奇功秘法犹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你以为呢?还活在过去的荣耀里吗?老古董!”云然面露不屑,不过双眼还是紧紧地盯着在天空中飘荡的如同落叶一般的金甲修士。 “真是天地辈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千年!”黑猫感慨出声,往昔的岁月固然峥嵘,如今的时代也是不遑多让。 他们俩的攻击其实一刻都没有停止,云然打出的巨大金色拳印仿佛拥有生命,对着金甲修士穷追不舍,漫天的星粒不断变换形态,黑色利爪更显庞大,紧跟着金甲修士。 此刻,仿佛在沉睡的金甲修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从血色的瞳孔中飞出一片巨大的血气旋涡。 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从血气旋涡之中传出,目标正是紧跟着他的三道攻击之力,云然和黑猫感受到这股吸扯之力,同时面色大变,全力抵抗起来。 空中的三道攻击,此时愈显磅礴,拳印金光更胜,黑色利爪和漫天星粒也爆发出强大的波动,抵抗着旋涡中传来的吸扯之力。 少顷,栖月主宰身体微颤,浑浊的瞳孔之中充满惊色,猫爪一挥,黑色的巨爪和漫天的星粒顿时消失,再抬眼时,这两道攻击已经以急速冲向了正昏迷的云中,黑猫本身也向着云中所在之处瞬移而去。 而云然大惊失色,压根没有料到黑猫这时居然会背叛她,转身攻击云中,单是她一人,完全抵挡不住血气漩涡的吸扯,那道金色拳印瞬间被血气旋涡吞噬。 “住手!你这个卑鄙小人!”金色拳印被血气旋涡吸走,云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金色的龙尾和犄角瞬间消失,恢复了人身。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心思也不在金甲修士身上,面露悲戚,双瞳紧紧的盯着黑猫,充满了恶毒之色。 “哈哈,痛快!”天空中的金甲修士一声长啸,双眼连同盔甲和长枪都变成了黑色的晶体,散发出深邃的光泽,宛如黑色的水晶。 就在金甲修士话音刚落之时,异变突生,正在昏迷的云中,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黑猫的身形立在原本云中所在之处,双眸中怒焰奔腾。 果然不是他,暗中还有其他人,目标就是这个孩子。 这种场景极其诡异,前一秒云中还在眼前,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是在三个止境修士面前,除了黑猫出现了一丝隐隐的直觉,其他二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对于已经完全掌控了栖月镇的黑猫来说,完全是奇耻大辱。 “不要装了,把云中交出来,我会信守承诺,应氏龙国必定全体出征!”云然以为是黑猫抓走了云中,目的是要留下筹码,逼她信守承诺。 黑猫冷声道:“我会和你讨价还价?” 云然目色一凝,神色凝重,眉心处飞出一道金色魂血,接着道:“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其实,辛阳完全领会错了黑猫的意思,黑猫的意思是它不会做这种事,而云然却误以为是口头的承诺黑猫它不信。 金色魂血径自飞向黑猫,黑猫双眸之中怒火更甚,一甩猫爪,空中的金色魂血又飞回云然眉心处,它阴沉着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在场三个止境,你以为还有在世的神灵在出手?”云然怒火中烧,直指核心问题。 黑猫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是啊,除了在世神灵,谁能在神灵场域的笼罩下,在三个止境修士的面前,无声无息的掳走一个人。 “呵呵,现在你只管嘴硬,你承受不住的,等那群人都来了,你这栖月镇也保不住!”云然面露厉色,狠狠的威胁道。 黑猫刚要反驳,天空之中传来金甲修士的声音: “来,接着打!”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一十九章、水镜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金甲修士蓦然出现在云然与栖月主宰的上空之中,如落雪般晶莹的白发随风狂舞,画一样的容颜森寒,嘴角却露出一丝疯狂诡异的笑容。 他身上的铜甲残破无比,有漆黑干涸的血迹粘连,沧桑斑驳的气息溢散出来,再加上双眼之中透露出血红之色,使得他像是从九幽魔域走出的恶鬼。 “是你?” 云然惊怒出声,身后的金色龙尾猛然甩动,她身后的虚空瞬间破碎,有无形的湮灭风刃席卷而出。 这种来自虚无之中的罡风,因为空间的湮灭而产生的,锋利无比,寻常人道修士触之即死,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如此强大的风刃,在即将触碰到云然之时,在她身遭的金光之下,像是火苗遇水,呲啦作响之后,瞬间消失无踪。 云中突然消失,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黑猫捣的鬼,现在看来,与黑猫没有关系,应该是这古怪的铜卫动的手脚。 “两个,杀完之后,就剩八个了,想想还真是可惜!” 金甲修士眼中露出嗜血之光,像是在对云然和契约主宰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不过话里的意思,不太让人听得懂。 “这就是天地止境的力量吗?即使有神灵场域的镇压,境界都被压制在万象境,都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霍缠烟神情有些呆滞,惊讶开口,她身上彩雾弥漫,将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并且这些彩雾还在不停滋生,浓雾翻滚,就像是身处云端之中。 现在,两截桥口,还清醒着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绝大大部分人追着那瘦小的黑衣老者离开,剩下的几个都在这恐怖的战斗余波之下昏迷。 她有些庆幸,若不是身上这件彩雾法宝,自己恐怕和身侧的那几人一样,早就生死不知,哪里能见到这群究极人物的大战。 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这种程度的战斗,对霍缠烟而言,大有裨益,那种对法术的领悟和对天地的理解,为她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 “今日,不管你是谁,都会永远留在栖月镇之中!” 黑猫冷然开口,它的瞳孔中浑黄一片,又在一瞬间划过一道惊艳至极的绿光,爪中的藤杖往地上一顿,身遭风烟四起。 “云中?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云然一声惊呼,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原本已经消失的云中的气息,并且,这股气息就在北镇之中。 碎石街上,一片宁静,它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守护着,两截桥旁究极人物的大战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 不过,宁静的只是这片屋宇,屋子里的人却并不安宁,相反,他们此刻十分焦躁。 这种程度的大战,虽然没有波及到碎石街,但是,作为修士,整个北镇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恐怖到毁天灭地的力量。 有些人直接躲了起来,静静的等待大战的结束,他们心里清楚,即使整个栖月镇都被打没了,这条碎石街也不会有半点闪失,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瞎子的院子中,聚集着十几个人,之前出现的主要人物几乎全部在场,吊死鬼、于千秋、石坚、闻如海,就是被吊死鬼气走的张自浅也在。 一道巨大的椭圆形透明水幕悬在院子正中央,几乎有三丈高,左右也有接近两丈的长度,有大量水流不停地从水幕上方倾泻而下,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缩小的瀑布。 这小瀑布一般的水幕之中,有三道人影正在大战,漫天的星砂和金色和灵力,还有澎湃的血气力量,惊天的爆炸不断响起。 水幕之中倒映出的这一幕,正是两截桥头,云然、栖月主宰和铜卫战斗的场景。 “阴元,放开我,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闻如海怒吼,她的身体被数道白色透明的丝线缠住,这些白色的透明丝线之上散发出一股诡异腐败的气息,向外凝结出类似寒霜一样的东西, 她全身如同被冰冻,不能动弹,尽管体内的灵力狂暴汹涌,想要冲破这些丝线的封锁,可却一点冲不出体外。 “嘿嘿,小闻闻,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这死线,可不是好对付的哟!” 吊死鬼面露诡笑,看似在和闻如海口花花,眼神之中却透露出冰冷之色,阴森的看向四周诸人,悬浮的身体像是一只鬼兽。 胖莲花被他看得手脚生寒,随即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大骂道:“狗东西,你瞎看什么呢?再看,老娘给你眼珠子都挖出来!” “哎哟,就你这模样,还怕我看上你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 吊死鬼听得胖莲花开骂,也不饶她,反唇相讥,眼神一寸一寸从胖莲花的头顶扫到脚底板,脸上一副玩味的笑容。 胖莲花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敢用这种眼神看老娘,你没死过吗?她心中怒火四起,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这时,一旁的石坚指着吊死鬼,嘿然笑道:“小莲花胖是胖了点,不过配你这瘦鬼似的家伙,倒也是别具一格,最重要的是白捡一大胖儿子,真赚那!” “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胖莲花听完这话,气得七窍生烟,顿时暴跳如雷,掌心之中出现一顶碧绿色的荷叶,她用手一招,荷叶瞬间放大,向着吊死鬼和老石头盖了过去。 “胡闹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张自浅见到身边这群人到现在还在胡闹,心中一阵烦闷,他怒喝一声,身体之上灵力翻涌,伸手直接向着半空中的荷叶抓了过去。 这顶荷叶像是有灵,眼见张自浅的带着强大威势的大手即将抓住自己,在半空中一抖,澎湃的水汽顿时从业盖上倾泻而下。 就在水汽生成的一瞬间,荷叶刹那间从原地消失,张自浅的大手抓了个空,再看之时,碧绿的荷叶,已经被胖莲花握在手中。 “卧槽,玩真的!” 吊死鬼和老石头的身影快速移动,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从天而降的落水。 他们正待庆幸之时,毕游崖却发出一声惊呼:“老神仙!” “嗯~?” 胖莲花往这老瞎子一瞧,顿时面色一红,脸上十分尴尬,这一大波水没落到别处,刚巧全部落到了老瞎子身上,一滴都没浪费。 老瞎子转过身来,浑身湿透,枯败的头发全都凝结到一处,身体之上还有水珠不停滴落下来,他面无表情,灰白的恐怖眼球向外凸起,像是在质问胖莲花。 “老神仙,我不是故意的......” “还解释什么?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老神仙这把年纪了,要是被你这一荷叶水浇死了,要我这把年纪披麻戴孝吗?” 吊死鬼大声质问,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胖莲花,只不过他脸上笑意甚浓,心中暗自得意,你这点水平,对付对付白老鬼和于老鬼还行,对付我? 老瞎子:“......” 胖莲花还要和吊死鬼争辩,刘寡妇扭动着腰肢,风情万种的从后面走上了,玉指轻轻往胖莲花头上一点,娇嗔道:“调皮!” 这一幕,看得老石头心花怒放,双眼直冒小星星,口中连连道:“美哉!美哉!” “你们......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闻如海愤怒大叫,身体之上,灵力爆射而出,三个孩子生死不知,这群人居然有心情在这里打闹游戏,简直是该死。 胖莲花听到闻如海怒吼,缩了缩脖子,惭愧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瞎老爷子,要我帮您,擦一擦吗?” 刘寡妇目中含媚,缓缓走上前,艳丽的裙摆拖在身后,从怀中拿出一条红丝手帕,俏生生的问了一句。 老瞎子:“......” 吊死鬼一脸猥琐之色,一语双关的道:“擦,必须得擦,这么多水,不擦怎么能行!” 老瞎子:“......”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章、完美配合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好了,别闹了,赵兄,你出手,先将云中那孩子带回来吧!” 老瞎子一阵无语,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枯瘦的身体周遭腾过一阵热浪,袖袍鼓荡之间,衣衫头发尽干。 他听得周围这群不着调的人一阵胡闹,自己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也没有生气,转过身来,口中淡淡的说道。 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全白并且乱糟糟的老头子,他的脸上全是褶皱,充满了岁月沧桑,鼻头显得红红的,身体却显得十分硬朗。 他穿着一件已经浆洗得发白的蓝色大褂,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围兜,脖子上挂着一条软皮尺,听了老瞎子的话,也不作答,往水幕前靠近了几步。 “老裁缝” 胖莲花手中荷叶一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怀疑的光芒。 众人都知道老瞎子和老裁缝是栖月北镇之中最年长的两人,他们两人存活了多久的岁月无人知晓。 老瞎子擅长卜卦,先后出手过几次,众人都见识过,可是这老裁缝平日里只知道饮酒裁衣,根本没有见他出过手。 在这栖月镇之中,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制衣功夫,有句话说是天荒仙人穿造的衣服天衣无缝,老裁缝就有这样的本事,经他制成的衣服,找不到一丝针线痕迹,宛如天成。 “况道兄的易术是越来越精湛了,这阴阳 水镜,居然能照见止境人物的战斗场面!” 老裁缝开口,声音沧桑无比,虽说是赞美之词,但是语气却十分生硬,好似是捧场惯了,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丝毫不在意。 “哎哟,你费什么话,赶紧的!” 老瞎子听完之后,神情先是一阵古怪,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有些气急败坏,没好气的冲着老裁缝吼道。 见得老瞎子有些激动的模样,吊死鬼躲得远远的,在一旁偷笑,却没曾想,老瞎子的拐棍像是能变长,抬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拐棍。 “贱骨头,活该!” 胖莲花看着吊死鬼抱头鼠窜的模样,心中解气的很,但是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寡妇眯着眼,眉目含情,朱唇微启,略带暧昧的扫了闻如海一眼,还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调皮的模样。 她的这副模样,惹得闻如海眼中含煞,怒目而视,身体之中狂暴的灵力再次掀起一波狂潮,虚空中刮过强盛澎湃的气浪。 吊死鬼浮在空中,四肢朝下,怪叫道:“还说你们没有奸情,看看你们俩的模样,就是白日宣 淫!” “咳咳!赵兄,需要我帮忙吗?” 有一个拄着拐杖,极度苍老的女人颤颤巍巍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她的身体佝偻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显得非常吃力,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在下一刻就 会摔倒在地上。 毕游崖脸色一紧,赶紧上前去搀扶住这个苍老女人,嘴里情不自禁的埋怨道:“婆婆,您怎么又出来了,您这身体” 这老太婆微微一笑,整个脸都陷进褶子里,慢慢说道:“有个小丫头催的紧,整天缠着我,非让我来救她的小情郎!” 她虽是这样说着,但是言语里满是溺爱之情,众人闻言都是一笑,都知道这老太婆口中的丫头是谁,场上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松缓了下来。 闻如海也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被吊死鬼困住之后,看着老瞎子恬淡的神情,她也明白,云中不会有事,老瞎子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她也就不再着急,没有让吊死鬼解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死线,而是慢慢琢磨,尝试着去突破这些死线的封锁。 只不过,吊死鬼这生死线端得是诡异无比,死气转化为生气,生气转化为死气,两者循环交替,竟然生出几分阴阳变化,十分难缠。 就在众人情绪稍缓之时,碎石街上方的天空,有古怪的风不停吹落,初始之时像是杨柳拂面,渐渐的,这些风像是变成了无形长鞭,持续抽落。 众人惊讶,皆是向天上看去,发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有大片白云自天尽头汹涌而来,速度非常快,不多时,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遮挡住几分。 “怎么回事?有人在施法吗?外面的大战,也能影响到碎石街?” 胖莲花惊疑不定,脸上疑惑之色非常浓,她根本感受不到有人场上有人在施法。 碎石街是北镇的核心,有神物护佑,外面的大战的三人,虽然都是究极人物,但是受到月神灵禁还有神灵场域的影响,境界都被压制在万象境。 按照道理来讲,他们的战斗,根本不可能波及到碎石街。 雷声大雨点小,尽管战斗的余波很大,有些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种程度的战斗,不会妨碍到碎石街。 这也是他们之前对于天命之争有所轻视的根本所在,只要不直接打进碎石街,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而此时栖月主宰在场,他是不可能允许别人打进碎石街的!因为一旦有人进入了碎石街,就等于是他自己违背了契约! “快看,老裁缝有些不对劲!”吊死鬼死一个发现了异常,于是叫道。 众人皆是凝目,看向老裁缝,发现老裁缝此时侧着身子,定定的看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眼中闪烁着奇异光彩,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身侧有神异的力量逸散出来,脚下仿佛生出一架巨大的狂风螺旋桨,风卷黄土,那架风化成的“螺旋桨”,缓慢却有力的转动着。 “哈哈,好久都没见到那家伙了,也不 知它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傲慢!” 老瞎子脸上露出怀念之色,拐棍重重往地上一顿,只不过他这一激动,他那灰白色的眼球猛地向外凸出一块,血淋淋的,看上去非常恐怖。 “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吗?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闯荡天地的岁月啊,一转眼物是人非,死的死,轮回的轮回,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老裁缝咒语念完,神色唏嘘,回像到以前的岁月,长剑指八方,荡尽不平事,眨眼之间,一切尽归黄土,空余记忆怀念叫人感伤。 “有故事啊,你们俩以前就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吊死鬼缠住老瞎子,像个好奇宝宝,不停的问东问西,惹得老瞎子怒火连连,抬起手中拐棍就要揍他。 张自浅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沉沉难言,这栖月镇的水,太深了,他才刚刚踏进没过脚踝的地方,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 不过,他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进入这栖月镇,用的全都是阳谋,步步为营,这两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伙,即使不喜自己,也不会阻止。 “来了!” 老裁缝低语,声音沧桑如万年风沙,但是语气之中却是难掩激动之情。 天空之中,无数白色云朵汇集在一起,悬在那里,浓重如画,像是在半空中堆造出了成群的宫殿,不消片刻,神异震撼的一幕便出现了! 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云朵高高堆叠,遮蔽住了部分太阳的光芒,紧接着,静止不动的云层突然从中间分了开来。 一个巨大的球形云团,开始从高达万里的天空之中向下滚落,沿途云气滚滚,留下一条巨大的云气之路。 “小狂算,遮蔽天机!” 老裁缝意气风发,脊梁像是一杆长枪,乱糟糟的头发带着魔性,迎风狂舞,他呼喊着老瞎子年轻时的外号,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 “球球,准备!” 老瞎子像是受到了老裁缝的感染,身上的气息不再像以前一样枯败,也涌现出一股豪情,手指向上一抬,无数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涌现出来。 这些神秘符号,瞬间组成一张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大网,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两个废物!” 老裁缝和老瞎子哈哈大笑,云气滚滚,云球奔腾而下,直接撞在了老裁缝身上,老裁缝身躯也瞬间虚化四散,蓦然化作一团云彩。 浮在老瞎子身侧的水镜,陡然翻转,老裁缝化作的云彩瞬间钻入了水镜之中。 不多时,阴阳 水镜之上,水汽迷蒙,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被甩了出来,老瞎子在原地打了个响指,高声道: “完美!” 第二卷 栖月镇 请假条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识好人心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从横着的水镜之中飞了出来,吊死鬼眼疾手快,伸手一招,直接将这个人抓在枯瘦的手中。 他像是抓着一个玩具,随意的提着手中的人,然后又朝着人影仔细瞧了瞧,确认无误之后,扔垃圾一般,直接随手扔到了地上,对着闻如海说道: “嘿嘿,你的小男人回来了!” 闻如海冷冷的看了吊死鬼一眼,神色平静,眼眸半敛,却让吊死鬼心头发寒,直接又朝着离闻如海更远的地方飘了过去。 滚滚云气慢慢散去,一个穿着雪白云衣,粉雕玉琢的,光着脚丫站在云团里的小丫头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个小丫头年纪和个头看上去都非常小,三四岁的样子,只有一丁点大,脸蛋却是标准的美人模子,不过此时脸上却是极为冷傲的神情。 最令人感到奇特的是,她的头发,白色的,像是丝丝缕缕飘散的云雾,不停蜷曲消散,同时她的头顶处又在不停生成新的云雾发丝。 身形完全显露之后,她提起雪白云衣的裙摆,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准备走下云团,冷傲的双眸朝着四周一扫,顿时露出极为厌恶鄙夷的神色。 “姓赵的,你把本尊叫出来,地上连个绒毯也不铺,是准备脏死我吗” 于千秋、张自浅、胖莲花等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个一头云发的小女孩,出场方式也太拉风了,直接是一团巨大的云球从天空中滚落下来,虽说在场的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这种出场方式,也太能装了。 并且这么大的动静,正在两截桥旁大战的三尊究极人物,居然没有发现,这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那可是天地止境的可怕人物,术法足以通天,灵觉何其敏锐,就算是被月神场域压制在万象境,想要躲过他们的感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在场众人更加震惊的是,老瞎子和老裁缝,还有这个站在云团上的小女孩,三人不仅躲过人三个究极人物的感知,还虎口夺食,将云中抢了回来。 没错,那个从水镜之中飞出的小小身影,正是云中。 两截桥旁,云中突然从云然、栖月主宰还有金甲修士身侧消失,就是碎石街上的三人动的手脚。 云中被吊死鬼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在地面上滚了四五圈,身上沾满尘土之后,慢慢睁开双眼,悠悠醒转过来。 “这是哪里?不对,仙女姐姐呢?仙女姐姐呢?” 突然之间,云中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情,直接从地上崩了起来,向着周围寻找,并且大声的叫道。 “做梦还没醒呢吧?仙女姐姐,你的仙女姐姐随便吹口气,都能教你灰飞烟灭!” 吊死鬼这时的神情不像以往,说话阴阳怪气,此时的语气十分严厉,对着云中说话,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 石坚瞧了一眼刘寡妇,眼神炽热,却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仙女姐姐还是有的,只是你们权当看不见,宁愿做个睁眼瞎,真是暴殄天物!” 刘寡妇以袖掩口,笑如黄莺,眸波流转之间,往老石头轻轻一瞥,稍弯,向着老石头施施然行了个礼。 “也不知道害臊,一唱一和,成何体统!” 张自浅望着老石头和刘寡妇惺惺作态的样子,直接甩袖冷哼,一副羞于与他们二人为伍的模样。 云中听得场上这些人不断说话,神情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不断的看向四周众人,见到不管是吊死鬼还是于老头,还是其他的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古怪的样子,这让他更是疑惑。 “小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询问无果之下,云中只好转头看向闻如海,至于胖莲花,看她也是一脸古古怪怪的表情,云中直接将她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胖莲花就是云中之前口中提到的那个胖婶,闻如海、胖莲花还有聂无忧三人,就是云中他们纵横栖月北镇的最大依仗,无论他们干下什么坏事,都会有人给他们撑腰。 不过这些所谓的“坏事”,也仅仅局限于小孩子调皮所干的事情,若是他们真的闯下了什么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情,估计也没那么好糊弄。 不过此时一看,小奶奶定定的站在那里,身上缠着数道白色的透明丝线,像是被某种术法困住了。 云中无声的朝着闻如海身上的白色透明丝线指了指,又往着众人看了看,眼神之中露出凝重之色,他背过身来,向着闻如海靠了过去。 他捎带手还朝胖莲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呆在原来的位置,朝他和小奶奶的位置靠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在体内悄悄运行灵气,如果一会儿情况不对,他会直接动手,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是老神仙和裁缝先生,还有云团上那位小姑娘救了你,还不赶紧去谢谢他们!” 闻如海看着云中,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过心里却是非常高兴,云中肯定是觉得之前要把他和云然赶出栖月镇的事情还没完。 这个小子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要保护自己,这么多年来,没白疼他,只不过这小子想得也太多了。 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来商量怎么营救他的,却被他当成敌人,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闻如海整理了一下心绪,向着云团上那个古怪的小丫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动容,她隐隐的猜测出了那人的身份,之前没有过多表现,现在看向她时,眼神中有惊异之色。 “嗯~?” 云中一愣,随即神情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好像是误会了。 不过,面对着眼前这群人,他的脸皮打小就很厚,误会又怎么了,淌一下就过去了,顿时,他对自己刚刚在心里产生的那股尴尬,有些敌视。 “狗咬纯阳师,不识好人心!” 吊死鬼嘴里嘟囔着,不过也没怎么当回事,他心里甚至觉得,人啊,尤其是云中这样的小孩,有些戒心,反而是好事。 不过,脑子不好,这却是是个问题。 云中听完小奶奶的话,看向老瞎子和老裁缝,随即又看向那个站在云团里光着脚丫,左脚上红绳希着铃铛的小奶娃,想了想之后道: “救我?救我干嘛?我刚刚在两截桥那边不是好好的吗?” “哼,两个废物,就知道白忙活!” 这个被老瞎子称作“球球”的小女孩,听了云中的话,没有去怪他不知感恩,反是一脸冷傲的对着老瞎子和老裁缝嘲讽道。 “以前就知道瞎忙活,到老了还是一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毕游崖听得此话,训斥云中道:“臭小子,装什么呢?还不赶紧道谢!” 云中脸一横,学着涂天的模样叫嚣道:“老毕,别以为你救过我们一次,就能随意指使我们,你再这样,我可要翻脸了!” 他心里可气了,把自己的仙女姐姐弄没了不说,现在还要自己向他们道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冷冷的朝毕游崖一瞧,眼一翻,直接不理他了。 纵使是毕游崖这样的好脾气,也被云中弄的这一出整的够呛,站在那里,用手指着云中,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嘿嘿,都是养不大的狼崽子,小毕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吊死鬼又变回了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一脸坏笑,话里是在劝毕游崖别动气,可从他的表情来看,怎么看都像是嘲讽。 “你给我过来!” 毕游崖火气上涌,一甩袖,灵力彭拜之间,直接将云中摄了过来,提菜一样,提在了手中。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二章、云魅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毕游崖身体四周灵气汹涌。衣袍翻飞,鼓荡不休,脸色涨红一片,提着云中的大手颤抖不止,显然被气得不轻。 云中也是个习惯见风使舵的鬼灵精,自己被提在半空中,血液上涌,十分难受,赶紧说道:“吊死鬼,你少搬弄是非,我和毕先生的关系” 话说道这里,他顿时想起之前要和毕游崖翻脸的事情,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大声说道:“我和毕先生的关系,好着呢!” 他怕毕游崖不信,于是接着说道:“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何况和救命之恩,毕先生咳咳我云中,永世不忘!” “毕先生,您先放我下来,有事咱们好好说,至于动手吗?我可还是个孩子啊,您就忍心对我动手嘛!” “云小子,你要点脸吧,说这话,我都替你害臊!” 吊死鬼都快要笑死了,这混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吃了吐,前脚自己刚说完的话,掉头就吃干抹净忘掉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忍俊不禁,这臭小子,真是个墙头草,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毕游崖听完他说的话后,神情古怪,抓着云中的手,直接将他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云中睁大了眼睛,好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更加真诚,能让毕游崖放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提小鸡子一样被提起来,真是太没面子了。 胖莲花憋着笑,走过去对着云中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 云中忍者疼,一脸怒色,对着毕游崖说道:“毕叔,您先把我放开,吊死鬼这老小子挑拨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您让我过去,我必然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毕游崖盯着云中,看他装出来的生气模样,一时间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嘴里说了声“滚蛋”,就把云中放了下来。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外面的情况太复杂了,先搞清楚再说!” 张自浅沉声说道,三尊究极人物出现在栖月镇,其中一个还是云中这小子只是个化灵修士的结界,这让他内心之中生出大大的疑惑。 众人听完这话,皆是点头,莫名其妙的出现三尊天地止境的人物,在北镇之中打生打死,说不定杀红了眼,战斗就要波及碎石街这边。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丫头出声了: “臭小子,你还没跟我说谢谢呢!” 云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张自浅那么顺眼,这话题转的漂亮啊,目光不在自己身上,那就没必要那么尴尬了。 可是听到刚刚那声鬼哭一样的叫声,他的心情瞬间不美了。 “你谁啊,我要你救了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云团上被称作球球的小丫头,脸上冷笑,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啊,那本座现在就把你再送回去!” 正说之间,她的小手一挥,天地之间顿时云遮雾绕,云中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抓住,浑身不能动弹,身体却自动腾空而起。 “慢着!”闻如海大吼。 吊死鬼看得情形不妙,直接解开了困住闻如海的生死线。 那些透明的白色丝线,如同冰雪消融,直接消失在空气里,闻如海失去束缚,似蛟龙出水,一股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 这一刻,云中感受到又有一股力量缠上了自己,两股力量互相撕扯,像是在争夺自己,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了怎么回事,大叫道:“小奶奶,救我!” “小娃娃,你才生多少年,就想和从我手里夺人,真是自不量力!” 赤脚小女孩面露不屑,老气横秋,根本不将闻如海放在眼里,她手中一掐印诀,浩瀚的法力波动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好强!”于千秋惊呼。 这样的力量,自己绝不是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的小丫头的对手,闻如海的实力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 众人也是神情震惊,果然,能和老瞎子还有老裁缝混在一起,不可能是善茬。 胖莲花手中的荷叶颜色变幻,绿得快要滴出水来,就在她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被刘寡妇一把抓住了。 她顺着刘寡妇眼睛所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老瞎子和老裁缝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体内涌动的灵气,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闻如海凝眉,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看上去是个小丫头样子的人的对手,于是沉声说道:“月神灵禁之下,我当然是自不量力,不过,还是要争上一争!” “咦?” 赤脚的小丫头一声轻咦,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朝着老瞎子和老裁缝望了过去。 “你们两个废物,告诉过他们我的身份?” 就在这一刻,闻如海只觉得身上压力大减,猛然催发法力,如同饿虎扑食苍鹰袭兔,瞬间将云中夺了过来。 老瞎子赶紧摇头,笑着说道:“球球,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们嘛!” 球球脸露冷笑,不屑道:“赵乾我还放心些,你嘛,以前就是大嘴巴,我能信你?” 老瞎子听完这话,一阵无语,灰白色的眼球翻动,显得有些局促,随即急着道:“这么多后辈在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可是,迎来的,只是这个叫做球球的小女孩的无情的白眼。 “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以前见过你的族人,你是云魅,对不对?” 闻如海将云中轻轻放到地上,冷静的说道,她也活了接近千年了,了解自己的脾气,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往的,常常会将事情弄糟。 不过,活了这么多年,世事历练无数,自从她知道这个小女孩身份的那一刻,一个营救聂无忧等人的计划就在心中成型了。 “云魅,月神造物,不是说她们这一族已经灭绝了吗?” 张自浅一脸惊讶,他出身浑天一脉,知晓许多早已消散在岁月尘埃中的隐秘之事,云魅一族,就是其中之一。 “你在哪里见过?!” 球球瞬间出现在了闻如海面前,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将站在一旁的云中压得倒在地面上。 此时的球球不再像刚才那般,似乎不将一切放在眼中,她神情冰冷,身体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闻如海说出的话,已经成功吸引了她。 闻如海此时也是压力山大,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面对上位强者的压迫,突然之间,都有些不适应,这种如陷泥沼的感觉,非常难受。 纵观整个八荒,比她强大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是肯定都是些隐世不出的老家伙,像她这种修为还在外行走修行的,有也是凤毛麟角。 面对着球球如利剑一样凌厉的眼神,她沉声说道:“我幼年在灵荒寻找灵种之时,曾经遇到过一只云魅,在她的帮助下,获得了一颗神灵种!” 正说着,闻如海的眉心中飞出一颗乳白色的灵种,呈半透明状,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如果云中不是趴着而是躺着,他就会发现,小奶奶的这颗灵种,和他们无意间在北镇寻到的那些月石,非常像。 “的确是月光种,没有我们月族的帮助,你们是不可能获得的!” 球球冷眼扫视,只一眼便看出闻如海这颗灵种的来历,她轻轻一推,灵种便重新回到了闻如海的体内。 “你是在灵荒的什么地方,见到她的?” 球球此时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了,不过语气依旧凌厉冷傲,容不得闻如海张嘴,便直接开口询问。 见她的模样,根本不允许闻如海不回答。 确实如张自浅所言,云魅一族,自月神消失之后,便日趋消亡,走到今天,除了自己,球球已经万年没有见过同族了。 此时突然听闻到同族的消息,球球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瞬间点燃。 闻如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急切的说道:“那只云魅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同为月族,眼下就有两个族人需要你去拯救!”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三章、月族(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两个族人?在哪里?” 球球的冷傲目光扫视全场,虽然身形矮小,但是有一股盛烈的威严从她身上迸发出来,气势无双,如同一位巡视自己疆域的女王。 除了老瞎子和老裁缝,被她看过的一瞬间,场上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住了,脊背生寒。 紧接着,她眉头紧皱,继续开口,对着闻如海冷冷的说道:“这里几乎都是人类,哪里有我的族人?” 这里,根本没有云魅一族的生灵,她能察觉的到 ,云魅一族之间,有一种奇特的联系,只要不是什么特殊的禁制阻隔,即使相隔上千万里,或者是一个在远荒的极东之地,一个在远荒的极西之地,也能相互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不过,像闻如海之前所说的那样,是有可能的,天地壁障相阻隔,云魅一族之间,的确不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她觉得面前这个矮小的老太婆在诓骗自己,但是自己活过了非常久远的岁月,眼力超群,她又不像是在骗自己。 他没有骗自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此时,球球身上,那种独属于上位修行者的威压已经散去,云中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偷偷朝着身前的小奶娃瞥了一眼,又赶紧收回了目光。 等我以后变厉害了,一定找机会好好收拾你一顿,云中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们太魔门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人少,但是潜力大,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不过现在嘛,还是苟一点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想着,他又把身子,往小奶奶身后挪了挪。 “这里是没有,但是你看看水镜之中,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两个月族族人,正在三个究极人物的战斗之中!” 在上位强者的威压之下,闻如海都没有屈服,此刻威压散去,她更加冷静,言语之间,语气急促,更像是在质问。 “哈哈,原来是想利用我,你要是不闹这一出,那两个废物的事情,说办也就办了,现在嘛,不可能!” 球球不屑的扫了闻如海一眼,嗤然一笑,随后便不再理睬她,转身看向了老瞎子和老裁缝,眸光冰冷,透露出一股质问的意味。 闻如海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像个小奶娃的丫头,居然如此决绝,自己可不是在求她,本质上来说,这其实是一种交换。 更何况,她没有任何损失,若是出手,既可以救下自己的族人,也可以获得自己遇到的那只云魅的下落,一举两得。 闻如海可能是有点关心则乱,使 了些手段,她只是想早些救回涂天不苦和无忧她们,但是她没有想到,同为月族族人,这只云魅居然会见死不救。 “你看看你,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做什么都是硬邦邦的,多简单的一件事啊,被你弄得这么复杂!是时候改改了,吃了那么多亏,就是不放在心上!” 老瞎子开口了,虽说是在对着球球说话,但是更多却是在说给闻如海听,语气中有责备教导的意思。 闻如海却并不领情,但是也不理会老瞎子,冷哼一声,讽刺道:“好啊,同为月神造物,本就都趋近绝灭,你居然见死不救,如果月神在世,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这话一出,球球脸色剧变,怒火急速上涌,四周的云雾一下子变得火红,她的整个身体如同一片火烧云。 不仅仅如此,她身上的雪白云衣,还有飘在身后的云雾发丝也变得火红一片,宛如火焰在燃烧,面容也像是凭空长大几岁,现在看上去,年纪和云中相仿。 云中吃惊的瞪大双眼,情不自禁的说道:“哇,变身了?” 众人也是震惊,他们比云中看得更清楚,这个被称作球球的少女,不仅仅是肉眼上外观发生变化,她身上的威势,也呈几何级数一样递增。 突然间,一声愤怒的狂叫声在空气中炸响,四周如同野火燎原,刹那间,众人都有一种身体碰触到热浪的灼热感。 “况佑,栖月镇里有月族,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老瞎子耳陡然听到球球的怒喝声,手一哆嗦,拐棍都差点丢出去,他像是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因为当时他的算力太浅,推衍经常出错,以至于让他们的五人小团队经常陷入生死危局,那时候,球球就经常对他发火。 现在,他都有条件反射了,球球现在一发火,他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说话那么大声干嘛呢” 老瞎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尽管眼睛都已经瞎了,可还是低下了头颅,不敢用眼睛正对着球球,以往德高望重的模样荡然无存,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你这个废物,从来就没有用过!” 球球声色俱厉,小巧的鼻子中有红色的烟雾不停喷射出来,看样子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围观的众人一脸懵逼,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老瞎子这小院子里,一会儿白雾缭绕,一会儿又红烟四起。 这个叫球球的小丫头,瞬间长大了一些,现在已 经是岁的模样,因为云魅和月族的事情,暴跳如雷,上下乱窜,就真的像是个小孩子。 场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老瞎子他们在干什么,唯一能看出来和听出来的,就是球球和老瞎子还有老裁缝三人的关系不一般,球球属于一个叫做云魅的种族,老瞎子本名叫做况佑,老裁缝姓赵。 胖莲花悄悄走到闻如海身边,小声的问道:“这云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有这月族是什么?月神造物,是月神创造的种族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云魅的确是月神创造出来的种族,还有就是月桂一族,他们都是月神在世时创造出来的种族。” 闻如海看着怒气汹涌,正在朝着老瞎子发脾气的云魅球球,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中暗道,看来她刚刚不屑一顾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的。 “喂,张老鬼,你倒是说说,这云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吊死鬼冲着张自浅喊道,虽然他跟随老瞎子多年,不过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叫做球球的古怪丫头,他也不知道云魅是个什么种族。 老瞎子在球球面前唯唯诺诺,就像是一个因为犯了错正在接受老师训斥的学生,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头称是。 老裁缝老神在在,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代,回忆往事,就像是饮了一口陈年老酒,脸上都是极为享受的神情。 众人都看向张自浅,翘首以盼,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关于月族的消息,他们或许有些微的了解,知道月族是一个怎样的族落,但是也并不全面。 张自浅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可能要从黑暗动乱开始说起!” 于千秋神色惊悚,失声道:“黑暗动乱?月族的诞生和黑暗动乱有关?” 场上一些稍微年轻的人,连黑暗动乱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更加疑惑,连毕游崖这种不善言辞,很少说话的人都开口询问道:“黑暗动乱?怎么一回事?” 云中一听他们提起黑暗动乱,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原来都不知道啊,自己可是听干娘和那个可恶的瓷灵说起过的。 那个混蛋瓷灵,还用黑暗动乱的诅咒吓唬过自己,要不是自己心志坚定,说不定早就割了宝贝,投入不老阁门下了。 想到这里,云中仿佛感受到裤裆之下穿过一阵寒风,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不过,这小小的感觉,并没有浇凉他要显摆的人情,他连忙跑到众人中间,举起手,兴奋的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四章、月族(中)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快走开,不要打扰我们议事!” 吊死鬼走兽一样飘了过来,落到地面上,对着云中的屁股就是一脚,眼神非常严厉,随后,他还朝着闻如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云中拉走。 云中猝不及防,被吊死鬼踹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面上,他气得半死,转过身来,破口怒声叫道:“吊死鬼,我们俩没完!” 闻如海好像没看到吊死鬼传递给他的眼神,也不管云中,任由他在场上和吊死鬼小眼瞪老眼,谁也不肯先退半步。 吊死鬼见闻如海那里没有动静,也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掌心法力涌动,一把抓住云中,就要把他扔到院子外面去。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声音,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脸上笑意盎然,挥着大袖,朗声说道:“既然这孩子知道,那就让他说说嘛,要是说的不对,你们再纠正一下不就行了!” 进来的这个老者,正是一开始没有出现在老瞎子院子中的,五老会,以及栖月北镇的核心人物,白守诚。 于千秋道:“白老鬼,你去哪里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找不到你!” 老石头抢着说道:“看你这春光满面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好事,该不会是找哪家的小丫头谈心去了吧?一树梨花压海棠,啧啧,秒极!秒极啊!” 白守诚听完石坚这番话,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严肃的说道:“整天就知道男男女女之间的腌事,有辱斯文!” 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变了回来,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确实有好事发生,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他一抖袖袍,一颗金色透明并且浑圆的丹药,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 “丹体浑圆,清气环绕,灵机勃发,可入四阶!”于千秋率先点评道,他虽不是炼丹师,却对炼丹之道颇有研究。 虽然从未见过白守诚手中的丹药,叫不上名号,但是凭他多年的眼里,这粒丹丸,就算不入四品,也是三阶上上品之相。 “金色的,品相无缺,难道,难道白先生你的子午丹炼成了?”毕游崖惊呼道。 也不怪他惊讶,作为一个炼丹师,他知道要独自创造出一种丹药是多么的困难。 他潜心钻研丹道数百年,也不过才踏入离境不久,不要说独自创造出一种新的丹药,有成千上万种丹药是他还炼制不出来的。 炼丹师的等级真正分为五阶,不提前面的三流二流一流这种不入品阶的境界,坎、 离、破、空、道,与修行境界一样,一境一天地。 能够自创丹药的,并且直接出手就是四阶丹药的人物,空境之下,几乎没有可能,也就是说,白守诚现在,已经是空境的丹道大宗师! 白守诚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张扬的气息,笑道:“没错,这就是我这些年来,苦心研究的子午丹,如今总算是炼成了!” 还没等来场上诸人恭喜的声音,云中满含怨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到底还让不让我说话,不是要听黑暗动乱吗?” 白老头语气一滞,神情有些尴尬,不过刚才自己可是说过,要让云小子说下去的,这时候反悔,显得自已太过重视名利了,不可取。 于是他清了一下嗓子,看着云中,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极为重视的晚辈,目光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要多欣赏就有多欣赏:“云小子,你来说说!” 云中被白老鬼这眼神看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身子往后退了两三步,还紧了紧衣裳,看贼一样看着白守诚。 “你倒是说呀,卖什么关子?!” 胖莲花没好气用手指推了一下云中的头,她的好齐心颇种,也想知道这黑暗动乱和月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吊死鬼神色阴沉,极为隐晦的瞥了白守诚一眼,场上的众人都想让云中说说黑暗动乱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要是阻拦,只会让他们生起疑心。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闻如海一眼,弄得闻如海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闻如海虽然年纪一大把,心思却并不机敏,只当他就是这样一个古古怪怪的人。 话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云中才发现,自己从瓷灵那边听到的消息,好像也并不多,两三句就能说完了。 不过四周的人兴致很高,自己这时候要是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也不多,肯定会遭受到所有人的讨伐,只能硬着头皮干上了。 他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要努力,努力做一个大忽悠! 云中学着白守诚的模样,先是清了清嗓子,一脸神秘的说道:“这黑暗动乱,有很多次,其中有一次,被称作恐慌,你们知道吗?” 张自浅和于千秋点了点头,其余众人皆是摇头,一脸的期待。 这样的动作,让云中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他都感觉到此时有些飘飘然,还好自己当时听得仔细,记忆里也是好,都记住了。 瓷灵说过,黑暗动乱不知一次,而他上回说的,正好和月神有关,估摸着与月族有关的那次黑暗动乱,是同 一件事情。 为了烘托氛围,云中的声音开始变得很小,词句之间也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阴森的咏叹调,回忆着瓷灵的话语,慢悠悠的说道: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号称捉星拿月飞天遁地的修行者居然开始生病了,天地间的生灵从生命本源处开始腐朽,连灵体都不例外!” “那些普通人就不用说了,早就死的七七八八,大地之上,到处是生灵奇形怪状的尸体!” “有的修行者脸上出现了第二张脸,人都已经死了,那张后生出的脸依旧在啃食着自己的身体,还有的人明明已经老的快死了,黑暗来的那一刻,身体却在回复年轻,从老年到少年再到婴儿时代,最后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天地间。” 众人听得心中一阵发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难以置信,听云中的口气,这样大规模的灾难,为什么天地间没有一点消息流传下来呢? 但是白守诚、于千秋还有张自浅,却是一脸凝重之色,在听云中讲述的同时,眼神之中有莫名的光彩流转,这就从侧面印证了云中的话,所言非虚。 云中一脸兴奋,手舞足蹈,但是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一种唏嘘的语气,又添油加醋的说道:“更可怕的是,这些诡异和不祥,像是温病一样,居然会传染,只要你眼睛看到了,就会是下一个被黑暗侵蚀的人!”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小小邪术而已,怪就怪在,它居然席卷了整片八荒,但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老六站了出来,表示怀疑,尽管张自浅白守诚于千秋三人面目凝重,可云中说出的话也太过夸大了,根本不能令他信服。 众人一听,好像的确是如此,他们之前是被云中带入到那种诡异不详中去了,没有细细思考,才觉得惊悚。 现在仔细想想,小小的邪术,这里随便出一个人,找到症结,便能轻松破解。 八荒天地,修行者如恒河沙数,所创造出的邪术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老六就曾经见到过一个修士,他将自己的徒弟魂魄与肉身剥离,也不抹去魂魄的灵智,然后养在自己的肉身中,两人共用一具肉身。 那个邪道修士,就和云中描述的一样,脸上有着一张更小的脸,看上去诡异非常。 云中也没有见到过他们所说的邪道修士,连恐慌也是听瓷灵说的,不知道如何去给众人解释,于是无赖道: “你们不信的话,去问张老头啊,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五章、月族(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本来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有些骑虎难下,心里有些小尴尬的,但是转头看到张自浅的颔首沉思的神情之后,陡然间信心爆棚。 不止是张自浅,连白老头和于老头,这两个人都是面色沉重,似乎在思考一些极为难缠的问题,眉头紧皱。 有那么一瞬间,云中甚至想到了白守诚手上的子午丹,这粒丹丸金灿灿的,剔透浑圆,灵气缭绕,卖相极好,要是弄到手里,绝对不亏! 连于千秋也说了,这颗白老头创造出来的丹药,可入四阶。 虽然他不知道四阶的丹药意味着什么,不过他看到了白守诚得意的神情,还有毕游崖的震惊之色,料想到,这粒丹药,品质不会差,肯定是好宝贝。 这种想法,在他心里一闪而逝,此时云中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的模样,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张自浅,他实在是不知应该怎么编下去了。 张自浅自沉思中抬起头,见到众人的目光都是看向自己,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慢慢说道:“这小子说的没错,月族的起源确实与恐慌有关,他也没有夸大其词,当年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言,八荒几乎接近覆灭!” 毕游崖心中也有疑惑,他是个炼丹师,精通药理,治病救人不在话下,云中所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小邪术,只要找到根结,不是很难处理。 “云中刚刚所说,只是邪术小道,怎么可能演变成危及整个八荒天地的黑暗动乱呢?张老先生,您刚刚说八荒天地几近覆灭,消息属实吗?” 众人都有这个疑惑,但是年岁比较大的,知道一些因果缘由的人,都是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黑暗动乱。 连张自浅刚刚的话,都在刻意回避,只言月族起源与黑暗动乱有关,对于黑暗动乱的真实情况,一语带过。 云中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个张老鬼,自己挑起的话头自己不说清楚,现在在这里磨磨唧唧,装给谁看呢? 闻如海冷笑一声,看着张自浅,带着嘲讽意味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东西在怕什么,不就是黑暗动乱吗?有什么不好讲的,说不定明天就来了,让他们提前知道不也好些吗?” 白守诚听完这话,怒目而视,直接训斥道:“简直胡言乱语,黑暗已经过去,怎么可能重新席卷天地,你不要危言耸听!” 闻如海翻了下白眼,继续冷笑道:“有没有,你心里没数?遮遮掩掩干什么呢 ?说不定黑暗来临之前,你都老死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黑暗动乱这件事就暂且先不提,就让我来和大家说说,这月族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张自浅见闻如海和白老鬼互相给冷眼,火药味十足,他知道闻如海脾气火爆,怕她一急起来就动手,只好上来打圆场。 可是这幅场面,在云中眼里,就变的非常奇怪,这张自浅,不是刚被小奶奶打过一顿吗?怎么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要站出来拉架。 万一小奶奶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不尴尬吗? 自己要是被张先耀打了一顿,不可能的,一定是我云中打张先耀一顿,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将被打的那个身份给与涂天。 涂天要是被张先耀打了一顿,不可能第二天还笑嘻嘻的,涂天一定会把脸拉到最长,然后伺机报复回来,怎么可能去帮张先耀呢! 他巴不得张先耀和别人干起来呢,自己痛打落水狗,岂不是舒服? 所以,当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张自浅说不上坏到透顶,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么做,里面绝对有猫腻。 张自浅调解好闻如海和白守诚两人,然后,对着众人慢慢说道:“恐慌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你们只要知道,这并不是一场小小的邪术风波,这是一场席卷八荒的巨大灾难,就已经够了!” 虽然众人依旧不解,他也没有继续去解释,而是说道:“月族,正是在恐慌这样的背景下下诞生的!” 众人虽然不解,但是闻如海和白守诚因为这件事都快吵起来了,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能等待私下里去问知道的人,好好了解一下这件隐秘。 云中也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继续听张自浅讲故事,虽说他现在是个修士了,可是却不怎么会用法术力量。 因为他还没从心里将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手握日月星河,脚踏生死玄关的修行者,有些时候,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要去施展法术。 他修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满打满算不过四天,即使是这样,他都已经修习到了导引境第四重,一声的灵气可以转化为灵力。 但是弊端就是,修行时间太短,让他有时候记不起来,自己是个会法术的神仙人物,虽说血火灵光威力不算很大,但是也聊胜于无。 “根据古籍记载,月神正是在黑暗动乱之一的恐慌出现之时出世的,她发现, 即使自己法力滔天,但是仅仅依靠自己的手段,并不能解决这一次的黑暗之劫!” 张自浅声音朗朗,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是在叙述一件书中记载的事实,只是在提及月神之时,声音有一些颤抖。 “怎么可能?连月神都解决不了,那可是神灵啊?!” 胖莲花一直没有开口,这时也忍不住了,对于她而言,神灵就是无所不能的强者,纵横天地,可以创造一切他们想要的东西。 八荒天地接近百万年的岁月,一共就诞生过七位神灵,这些人物,无一不是站在整个天地的最高峰,其手段,已近造化,没有他们完成不了的事情。 并且据传,神灵是近古岁月特有的生命,远古时代,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灵,他们修行的水平,可能还赶不上现在的十境大神通者。 “神灵,也不是万能的,否则,怎么会有这栖月镇呢?”张自浅看似是在回答胖莲花的问话,实际上却是在慨叹。 “这栖月镇怎么了?难不成,这里真的是月神划分四季和天空的地方?这些不都是传说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林莽有些着急的问道,之前都是些大人物相互在说话,他插不上嘴,现在这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月族不知道,他可以忍,黑暗动乱不知道,他也可以忍,可是聊到月神他忍不了了,这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不能马虎。 身处栖月镇,他知道,神灵是真实存在的,这限制他们自由的月神灵禁,就是证明。 但是,那些传说,实在是太恐怖了,在他看来,神灵,不过就是更加强大的修行者,超出了止境的范畴,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天地内的生灵转变而来的。 如果,那些传说是真的,月神拥有,划分四季与星空的能力,那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修行者,而是真正的造物主,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张自浅没有理会林莽,对于林莽提出的这些问题,他也不是很清楚,书中记载的很模糊,只有只言片语。 况且,月神在世的时间,离现在,实在是太过遥远。 离如今的时代最近的一位神灵,梦神的一些传说都近乎消失在岁月之中,不被常人所提及,更何况是在她之前的月神。 他撇开林莽的这些问题,继续说道:“为了让天地生灵,渡过这场灾劫,月神施展出了神灵手段,创造出了三种生命,这三种生命,就被称之为月族!”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六章、聂无忧的来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姓张的,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慢吞吞的,你想说到明年?” 虽然云中也很着急,想听到下面的故事,但这话不是他说的,是胖莲花说的,场上敢随意呵斥张自浅的,除了云中,也只有她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有薄薄的暮色,顺着天际线飘落下来,给老瞎子的小院子都染上一层类似秋日枫叶的火红色。 胖莲花也不是不担心被卷入止境强者战斗的聂无忧她们,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场争斗的核心人物,其实就是云中,现在云中已经被带了回来,其他人,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更何况,老瞎子和老裁缝这两个人都显得气定神闲,现在都还在和那只云魅掰扯,可能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节,不必太过担忧。 张自浅冷冷的扫了胖莲花一眼,也没有生气,缓缓说道:“据我浑天教的秘典记载,月神于浮须海中采集万年浮须,创造出水晶云母一族,这是月神最先创造出的种族,它的外形酷似深海中的水母,虽然灵性低微,却几乎拥有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你是在开玩笑吗?神灵都不过只有一万年寿元,月神怎么可能创造出拥有永恒生命的种族?” 胖莲花继续说道,她也是出自大族,若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也不会来到栖月北镇之中,一些基本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 “你怎么知道,神灵的寿元只有一万年,是有神灵亲口告诉你的吗?” 有些神出鬼没的吊死鬼,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直接贴到了胖莲花脸上,阴森森的,像是一只鬼魅,突然开口。 吊死鬼弄这么一出,这个样子,吓了胖莲花一大跳,手中荷叶一挥,一股碧绿色的能量,直接向着吊死鬼刷了过去。 吊死鬼怪笑着从原地消失,速度快得惊人,刚刚作妖吓到胖莲花的他,显得十分得意,身形不停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出现,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胖莲花刷出的碧绿能量打到空处,没有爆炸,瞬间湮灭消失,她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大声说道:“神灵寿元一万年,你问问场上哪个人不知道?” 云中也是一脸兴奋,哪里有热闹就有他,此时他真的想说上一句,自己就不知道,可是想到一定会被胖婶暴揍,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张自浅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看他们胡闹自己表示无奈,还是在否定胖莲花说出的话。 胖莲花见他摇头,怒气冲冲的说道:“姓张的,你说,神灵的寿元是不是只有一万年,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何要问 来问去?” 张自浅沉吟了一会,捋了捋胡须,目光异常深沉,随即慢慢说道:“没有材料证明神灵的寿元只有一万年,不过元皇确实存世了万载,然后才坐化的,其后的黄泉大帝,并没有在天地间活过一万年,就消失了。” “其后的神灵也是一样,从来都没有活到一万年,才离世的人物,那位号称八荒天地杀性第一的存在,留世的时间,更是不到三千年!” “元皇如此强大,尚且只活了一万年,想来后世的神灵,寿元也不会超过一万年,神灵的寿元是一万年,也是有理可依的!” 毕游崖点头分析道,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止境人物的寿数是九千,神灵在其之上,一万年之期,他觉得也是不离十。 不过,张自浅听后,却是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带着追忆之色说道:“不是你们想得那样,神灵之秘,可能是这片天地间最大的谜团,那些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神灵,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证明,这群强大到极点的生命,已经逝去了。” 云中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这种故事,他觉得越多越好,此时他都忘掉了正在昏迷的不苦和涂天,还有他亲爱的干娘。 不过,就算他还能想得起来,他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姐姐就在那边,仙女姐姐不像是个坏人,那只黑猫看上去就是和姐姐一伙的,没什么问题。 他到现在都还有些耿耿于怀,自己在两截桥那边呆的好好的,非把自己弄过来,反过来还要自己感谢他们,简直是做梦! 没有人能想到,云中心里居然会这么想,因为他们现在都没有空,都被张自浅说出的话震惊到了,难以置信。 今天这一天,可以用波澜起伏来形容,而且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因为云然杀了太河子的事情,老瞎子和闻如海他们联手做局,坑了五老会一把。 紧接着,南镇的那群亡命徒为了争夺天命,直接闯入了北镇,引出了三大究极人物的争斗,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现在,牵连出月族和月神,张自浅更是语出惊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神灵有可能还活在天地间,并没有逝去。 “你的意思是,还有神灵在世?” 听到张自浅的话,于千秋都有些惊讶,甚至于他没有敢问是不是所有的神灵都在世,而是在问有个别神灵还在世。 比如那个,号称天地间杀性第一,只留世三千年的盖世天尊! 张自浅神情古怪的扫视着众人,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哪里知道啊,不是在和你们讨论吗? 浑天教虽然传承悠久,可也不是事事皆知的!” 随后,为了避免大家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转开话题,继续说道:“月神利用神树月桂的枝干,造出了月桂一族,因为月桂的神异,这个族落一被创造出来便身具人形,智慧更是极高,且天生就带着月神的部分属性!” 众人听得张自浅继续讲述月族,也不再提起神灵是否还在世的事情,细细聆听他讲述传说中的月族。 这时,云中突然开口道:“难不成,干娘还有涂天,她们两人,就是月桂一族的人?” 他之前听小奶奶说,两截桥旁,有两个月族,云魅球球说这里没有云魅一族的族人,水晶云母又是水母的样子。 综合上面的,能做成月族的,就只有干娘和涂天了,场上总共没剩下几个人,涂天是干娘亲生的,只有她们俩最像。 更何况,听张自浅说起月桂,云中突然就想到了干娘家院子里,那颗半死不活的老桂树,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迫切的想得到众人的证实。 不过,众人好像都不太想理他,只有胖莲花好像突然想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云中说的有道理啊,只有无忧有这个可能!” 闻如海没好气的看着胖莲花,淡淡的说道:“听张自浅把话说完,月族剩下的最后一个种族是怎么回事?” 张自浅微微一笑,没有逆了闻如海的意思,用余光轻轻扫了不远处的球球一眼,继续开口道:“月神创造的三个种族,最后一个,便是云魅一族!” “水晶云母灵智低下,却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月桂一族生命力强大,还带着月神本身的部分属性,而云魅一族,是被月神当成灵种,创造出来的!” “什么?灵种?那她怎么会化作人形出现在这里,还有她为何会如此强大?” 林莽开口,一开始因为惊讶,他的声音很大,渐渐的越来越小,还非常心虚的转头看了球球一眼,见她没有关注自己,才放下心来。 “云魅一族,是月神采集残损的月星云砂,混合月光创造出来的,数量非常庞大,将其作为灵种,广洒于天地之间。” “这不还是灵种吗?那他们是如何拥有生命的?” 林莽继续问道,他觉得张自浅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些他藏着的话,就是云魅一族成为生命的原因。 张自浅冷冷一笑,朝着球球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那里不就有一只云魅吗,你直接过去问,不就行了?”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七章、多重身份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林莽朝着云魅球球的方向看了一眼,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哪里敢去问啊,这只云魅脾气那么暴躁。 他问的这件事情,云魅一族作为灵种,为什么可以化作人形?这种事情,一定涉及到了非常核心的,不可为外人知的隐秘。 他是不敢张这个口的,这只云魅,现在看上去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可是实际年龄肯定大的恐怖,实力他也见过,太强大了。 闻如海在他的面前,都翻不出浪花来,自己要是凑上去问,小胳膊小腿的,这只云魅一生气,估计能把自己打死。 云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莽,想看他接下来想干些什么,听了这么多故事,他心中虽然还有一些疑问,但是几乎已经确定了,干娘和涂天,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月族。 众人一阵沉默,张自浅已经说完了关于月族的隐秘,虽说有些东西十分只说了三分,但也足以震撼到他们。 神灵居然可以创造出新的生命种族,水晶云母、月桂一族和云魅,相比于林莽提出的疑问,大部分人更震撼的其实是这一点。 “既然是神灵创造出来的种族,尤其是月桂一族,还带着月神的神性,照理来说,应该强大无比,怎么会趋近绝灭呢?” 云中开口问道,仅仅是场上这一只云魅,就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那可是一个族群,怎么会只剩下几个族人。 于千秋叹了口气,怅然道:“大浪淘沙,八荒天地,岁月无比漫长,月族还算是好的,有些更强大的族群,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众人听完,皆是一阵沉默,一种时光如海,自身渺小如水滴的荒凉感,顿时弥漫开来。 他们旁边,云魅球球在不停的数落这老瞎子,和她一开始出场时的冷傲形象完全不同,时不时还对老裁缝翻着白眼。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在两截桥旁,还有三个人,在等他们去救。 “轰!” “轰!” “轰!” 天摇地晃,月神灵禁之上,闪烁着类似雷霆闪电一样的裂芒,接连三次剧烈的爆炸声,将众人从那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中惊醒。 “怎么回事?这种力量,栖月主宰解开封印了吗?” 白守诚惊呼,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他手掌一挥,原本横着的水镜,瞬时翻转过来,露出了战场上的一切。 众人稳住身形,都急切的向着水镜之中望了过去。 三位究极人物的碰撞,只在一瞬间,除了四周的环境支离破碎,三人好像都在原地没有动弹过,都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金色的龙尾拖在身后,甩动之间,四周的虚空四分五裂,云然左手 托日,右手拿月,眼眸冰冷,日月虚形在手中中不停凝实。 黑猫浑黄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有一股接着一股的黑色灵雾,从它的双眼之中缓缓流出,使得它看上去诡异无比。 在瞬间的交手之后,金甲修士依旧立在半空中,身上残破的青铜甲胄,慢慢散发着更加恐怖的力量。 如雪的长发在身后飞舞,他如画中仙子一样的容颜,此时狰狞无比,双眼之中露出猩红色的光芒,宛如魔神。 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枪,在半空中,轻轻抖了一下手中宛如石质的古朴长枪,一股庞大的炽热血气力量向四周弥漫,空气几乎都要被点燃了。 两截桥旁,像是进入了末世,七月河河水被蒸干之后,后续的河水流入的非常缓慢,大地之上焦黑一片,房屋土地植被,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大战摧毁了,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聂无忧、涂天和不苦,却似有神助,四周都被打成了废墟,她们却一点事都没有,还在昏迷之中。 球球面色沉凝,她早就看过水镜之中显示出的人了,也早就看出,场上的确有月桂一族的族人。 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看得出来,场上交手的三尊究极人物,都在刻意避开那两个月族所在的位置,甚至是大战的空暇之时,施展手段,在保护她们。 “球球,看得出来吗?那穿着盔甲的,是个什么人物?” 老瞎子直接问道,他的眼睛虽然已经瞎了,但是他仍然有手段能看清场上的一切。水镜就等同于他的双眼,水镜映照出来事物,相当于他已经看到了。 球球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某些事情,随意说道:“你难道推衍不出来吗?这么大年纪了,水平没有一点长进?” 几乎没有怎么开过口的老裁缝,眯缝着眼,缓缓说道:“此人身上,牵涉的因果,实在是太繁杂太庞大了,并且,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恐怖的天机笼罩,瞎子算不出来。” 球球听完一愣,她嘲讽老瞎子是因为习惯了,但是她是知道老瞎子现在的推衍能力的,当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与他比肩了。 老瞎子所修习的功法滴天髓,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三流推衍之术,那是足以位列八荒天地绝巅的命术,那几种传说中的推衍之术不出,滴天髓的集大成者,就是天下第一。 连况佑都推衍不出来,这个一身破烂的甲士,身上一定藏着大秘密。 “虽然推衍不出来,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却能猜测出一些事情!”老瞎子沉吟道,语气非常低沉,像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藏在心中。 “有屁就放!”球球看都没看老瞎子,就直接骂道。 老瞎子估计是被骂习惯了,也不在意,悠悠说道:“此人曾说,他是铜卫,是天尊近侍,言语之间,似乎与那位存在有关!” “你说什么?铜卫?绝不可能!” 球球听到老瞎子说铜卫,有些失态,但是斩钉截铁,直接否定了老瞎子的说法,言语之间,透露出自己对铜卫好像十分了解。 老裁缝神情沉稳,但是心中却很诧异,开口道:“这人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神智好像不太清醒,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 况佑可能会犯迷糊,但是赵暇却不会,现在两人同时都说有这件事,那就一定是真的,但是,这就让云魅球球十分疑惑了。 “铜卫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那是神灵培养出来的战争兵器,杀天地止境如屠狗,如果他真是铜卫,场上的另外两人,早就死了!” 老裁缝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他会游灵法!”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自成场域,说话就犹如传音入密,即使云中这群人与他们只有咫尺之距离,他们只要不想,说出的话,就不会传出来被听到。 胖莲花皱着眉头,看了看水镜之中的云然,又转头看了看云中,一脸的诧异,有些话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没人可问。 现在,云中就在自己身边,她终于忍不住了,凑到云中身边,小声的问道:“云儿,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云然的实力,根本是她没办法想象的,本来只是个化灵修士,现在却成了究极人物,这其中的反差,让胖莲花难以接受。 云然化灵所用的那颗灵种,当初找的时候,她还出手帮了忙的呢,现在,一切都变了,天地止境的人物,她根本不敢想象。 云中正兴奋的看着水镜之中即将发生的战斗,猝然听到胖婶在耳边的问话,脑海中瞬间有一串称呼闪过。 青铜仙人转世、应氏龙国龙子、血尊传承者、大自在天王传承者、大长老传承者、太魔门三代掌门之一、栖月镇三巨头之一 一连串的称呼,将他自己砸的都有些晕,现在回头想想,好像自己就是老神医故事里的天之骄子,位面之皇,得天独厚,气运无双。 好事像是全被自己得到了,并且自己一点损失都没有,连血影老祖这种差点杀死自己的人,最后都栽在了自己手上,还让自己白的一份熔血经的传承。 不过,有些话,有些身份,他是不可能告诉旁人的,云中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神神秘秘的冲着胖婶说道:“你是想问哪个身份?” 你有很多身份吗?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胖莲花有些不信,但还是问道:“当然是你最重要的那个身份啦!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八章、肉身与法术小辩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心里坏笑,装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到胖莲花耳边,小声道:“胖婶,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那!” 胖莲花自信的拍着胸脯,诚恳道:“云儿,你还不相信胖婶嘛,你胖婶的嘴牢靠着呢,你就放心吧,快说,快说!” 云中腹诽,可是表面上却是坚信之色,他还往四周探了探脑袋,似乎是在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然后说道:“我是太魔门的三代掌门!” “太魔门?” 胖莲花皱着眉头,一脸问号,太魔门是什么宗门,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能诞生天地止境人物的宗门,不应该这样默默无名才对。 云中听他胖婶几乎是叫出了声,连忙拉住了她,憋住笑,连声道:“小声点,小声点,你这样,都被别人听去了!” 闻如海听到云中在旁边逗胖莲花,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暗道这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还有干娘生死未卜,他还有闲心在这里捉弄人。 她走过去,直接拎住云中的耳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下很用力,云中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而胖莲花还在一旁小声嘟囔着:“太魔门,太魔门,这是哪里的势力啊?” “游灵法?这穿盔甲的家伙,真的会游灵法?” 云魅球球的表情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据她所知,那位盖世人物开创出来的奇术,自他消失之后便已经失传了。 若是这个穿着残破盔甲的人,真的会游灵法,那么他真的有可能是铜卫中的一员。 “虽然我没有见过游灵法,但是那人战斗之时的姿态,确实很像传说中的游灵法!” 老裁缝继续说道,回想起之前金甲修士战斗时的场景,他的心中充满了惊骇之情,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仅仅依靠肉身,做到万法不侵。 两位究极人物的联手攻击,一丝一毫都不能触碰到他。 他的身体犹如在狂风中自然飘落的树叶,随心所欲,丝毫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又如同在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的海面上,自在独行的一叶孤舟,像是身处在另一片天地之间,这片天地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瞎子说道:“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人说,云小子身上的气息,他很熟悉!” “很熟悉?故人的血脉?”球球皱着眉头问道。 老裁缝则是十分不在乎的一笑,反过来,没头没脑地冲着老瞎子说道:“呵呵,你在害怕什么呢?” 老瞎子努了努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停了半晌,长叹一声 才说道:“不可测的命运啊,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云魅球球知道他们俩话里有话,云里雾里这么说着,叫她实在是听不明白,于是她的心里有些生气,大声质问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就说,遮遮掩掩的,很好玩吗?” 透过水镜,于千秋仔细观察着两截桥旁的战况,纵使广闻如他,也看不出三位究极人物的跟脚,只能暗暗的猜测。 “这尊穿着破烂盔甲的人物,绝对是行者之中的绝顶强者,血气弥漫,如遮天大网,真的是恐怖!” 郑屠户赞叹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肉身行者中的绝顶人物了,当今的时代,视为枷锁,都在修行法术,肉身的修炼,鲜有人触碰。 他自身也是一名肉身行者,在这片天地间,也算的上强大,但是与金甲修士相比,却有云泥之别,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筋骨囚笼,我们修行,不就是为了摆脱肉身寿命的限制,为什么会出现肉身行者呢?” 毕游崖百思不得其解,从他出生开始,被灌输的理念就是法术魂魄高于一切,肉身不过是生灵暂时的居所,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舍弃。 黄泉大帝的轮回法便是明证,即使是没有超脱人道限制的修行者,也可以轮回转世,去换另一具躯壳,而魂魄本身,却改变不了。 郑屠户听闻这话,却沉默不言,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场上金甲修士的行为姿态,希望可以从中找到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法门。 白守诚见毕游崖有疑惑,沉吟了一会之后说道:“每一个修行法门的存在,都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法术魂魄修炼之道,千篇一律,到了最后,都很难走出旷古绝今的一步。” “可是,法术修行者到达天地止境,一样无比强大,寿元悠长,不比肉身修炼者那短短的寿命,来的更加划算吗?” 毕游崖本不想这么说话,可是事实确实是如此,他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若是法术修行者的寿命是一千年,那么同等境界的肉身修行者的寿命,或许只有短短的五百年,这样一比,简直是高下立判。 若是能自己能活到一千岁,谁愿意放弃五百年的寿元,去修习肉身法门呢?这也是肉身行者一脉,逐渐凋零的原因。 郑屠户本就不善言辞,也不想参与众人关于法术修行和肉身修行的讨论,但是听了毕游崖的话,他的心神从金甲修士身上落了下来。 他的眼睛,盯着毕游崖看了很久,像是要洞穿毕游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整的毕游崖都 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他淡淡的说道:“我们修行的目的,并不一样!” 众人一阵沉默,即使是到了白守诚和于千秋这个年纪,他们也不是很明白郑屠户话里的意思,场上的所有修行人,只有郑屠户一人,是真正的肉身修炼者。 没有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场上的其他人,作为法术修行的得益者,几乎都是不赞同去修炼肉身法门的。 即使是白守诚这样的人物,可以明白肉身法门存在就有存在的意义,但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仍然会选择法术修行。 这时,云中插嘴道:“要我说,还是修炼肉身法门的厉害,你看看血尊,多厉害啊,一个人能打一百个,估计被他打死的,都是法术修行者!” 这句话,逗笑了一直是张严肃脸的郑屠户,他笑着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虽然我看你好像不太适合学习肉身法门,但是万一你是个天才呢?据我所知,血尊当年,也是不适合修行肉身法门的!” 郑屠户实际上是在开玩笑,他也难得开玩笑,肉身修炼本就是一条最孤独的道路,有一些人踏入此道的最初目的,就像云中所说的一样,是奔着它的强大来的。 云中却没有听出来郑屠户是在开玩笑,被夸成是天才,他的心中有些飘飘然,摆了摆手,有些骄傲的,拖长了声音说道:“也不是不行” 众人看着云中搞怪的模样,都是哑然失笑,闻如海轻轻拍了一下云中的小脑袋,语气中带着溺爱,慢慢说道:“肉身修炼,可是很痛苦的,你能受得了吗?” 云中雄赳赳的一拍胸膛,自信道:“不就是疼点嘛,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还会怕这点小伤小痛?对了,小奶奶,你说的那个痛苦,究竟是多疼啊,有你揪我的耳朵疼吗?” 胖莲花听了云中这番精怪言语,也忘了刚刚太魔门的事情,推了一下云中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就不提后面的关卡了,前面的肉身三劫,一劫更比一劫强,哪一个不是比揪你的耳朵疼上一万倍,牛吹得倒是不小!” 云中愣了一下,吸了一口凉气,讪讪的低声道:“那我还是不学了吧!” 众人又是大笑,有云中这个活宝在,场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像是在聚会。 其实,云中并不是怕疼,主要是觉得郑屠户一副不大厉害的样子,自己如果要学,还是跟着小奶奶好了,小奶奶可比郑屠户厉害多了。 就在云中想入非非之际,一声惊讶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所有小心思。 “那是什么?”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二十九章、老瞎子的心思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老瞎子沉默着,他和老裁缝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水镜之中呈现的两截桥旁的一切,他和老裁缝都看到了。 他们身后的这群人,由于年龄和阅历的限制,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他作为一个命数大师,心中有着无数的猜测。 云魅球球所知晓的隐秘,虽然比他们更多更详细,可是她并没有看到两截桥旁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金甲修士记忆最先苏醒那一刻发生的东西。 若是那个穿着破烂甲胄的人物,真的是传说中的铜卫,那云中的身份只能是一个,不是云魅球球口中的故人血脉,而是那位传说中的天尊的转世身! 他之前的推衍结果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混沌弥漫,杀机无限,有无数大因果联结,连模糊看到一个稍微清晰的大概都不可能。 云中身上,那些连绵纠缠,无穷无尽的因果之线,任何一条,老瞎子都不敢推衍下去,他知道,一旦自己推衍,就会被瞬间抹杀。 有不出世的恐怖人物,在守护云中的前世今生,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个体和组织去探寻,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泄露,也会被那群人物抹杀。 在云然一拳打杀了太河子之后,张自浅就找到了他,以破坏了栖月镇千百年来的规矩为由,希望可以直接驱逐云氏姐弟。 那个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个化灵修士,轻松打杀一个万象境的修士,本就有些天方夜谭,他察觉到了冥冥中的命数变化。 云然的命数简简单单,老瞎子都不用动全力,才稍稍推衍,就心中了然,和自己所了解的并无二致,虽然与自己所知道的契合,但是那就更加奇怪了。 没有师承,没有强大的法术,她是怎么依靠化灵之力,击杀万象修士的呢? 闻如海和聂无忧的传承都非常特殊,没办法教给她,胖莲花修行上又是个半吊子,只依靠一支接天荷叶逞逞能,肚子里其实没什么货。 如果云然别有师承,那为什么自己会推衍不出来呢? 他试了好几次,结局都是一样,根本查探不出任何端倪,于是,他就将目光放到了云中身上,希望可以从云中身上找到线索。 这次推衍,也出乎意料的轻松,顺着云中的因果线,老瞎子看到了血影老祖,看到了云然和他的战斗,看到了云中在九龙炼心炉中苦苦挣扎 继续推衍下去,他看到云然追到黑屋子,也就是赤龙真人的洞府,出手击杀了血影老祖,不过,在推衍到这里时,他感觉到有些奇 怪,似乎天机被篡改过。 当然,这些只是老瞎子个人模糊的感觉,而且是刹那间的心血来潮,仔细想过之后,就被老瞎子又否定掉了,能够篡改天机,除非是神灵出世! 这些东西,都不重要,让老瞎子心神不宁的是,顺着血影老祖的因果线推衍之时,自己的命术,一下子就被斩断了,有人不想让他看到血影老祖的因果。 这就让他惊悚了,老瞎子心思急转,好像模糊的看到了一个极度恐怖的布局,血尊的传承,血影老祖的出现,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大阴谋! 原本只是普通的推衍,老瞎子只是在按平常的小因果禁法进行卜算,连一些普通的辅助工具都没有用,更不用提当他对着云中施展滴天髓中的秘术时,才模糊的看到那几乎无穷无尽的混沌与杀机,还有那不可沾染的无数大因果。 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让老瞎子毛骨悚然,所以他才会说出云中是祸乱之源头这样的话,这话也让张自浅误以为老瞎子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张自浅他是有私心的,驱逐了云中,那么就少了一个白枝书院的名额的竞争者,自己的孙子张先耀,能进入白枝书院的机会就大大提高了。 他隐忍筹划许多年,为的就是白枝书院的名额,作为浑天祖师的血脉后裔,他原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各种强大的法术功法不用自己去找,就会有人送上门来。 但是,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张氏一脉传承数十万年,族中盘根错节,虽屹立不倒,族人之间的烂糟事,却不为外人知。 最初,他是为了他的儿子,儿子死后,这份希望就落到了孙子张先耀的身上,无论如何,他都会为张先耀取得进入白枝书院的资格。 唯一可恨的就是,余力居然被涂天折断了,这对于他的计划,绝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也无伤大雅。 他相信,这种传说中的机遇,即使只剩下一次,也会是张先耀获得的! 如果张先耀能够获得那份机遇,那么自己签订契约,永世被困在这栖月北镇之中,也就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老瞎子心思百转,在已经有恐怖人物的布局之下,云中还凭空添了一个神灵转世身的身份,这让他心中发凉。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滴天髓大成之后,他从容避开祸福,自身因果粘连几乎被自己斩尽,生活平淡却也充实。 他也明白老裁缝的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情即使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他们也可以 选择避开。 更何况,他赵暇本就是个遇山开山遇河搭桥的人,心思剔透,远没有自己这般多的顾虑,所以才会问出自己在害怕什么,这样的话。 第六天命出世在即,栖月镇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又在这样的时候,又有恐怖的人物开始布局,居然连神灵场域也能干扰,这由不得他不忧虑。 老瞎子这样想着,原本灰白色的眼球显得死气沉沉,手中抓着的拐棍,因为用力,直接扎进了泥土里。 老裁缝突然问道:“球球,当年,你将我们骗来这栖月镇,是什么原因呢?” 云魅球球本来还在生气,陡然间听到老裁缝的话音乐,先是一惊,随后强自镇定道:“胡说什么,不是你们自己要来的吗?怎么又成了我骗你们来的了?” 此时她的状态,和之前的冷傲还有暴躁完全不同,云魅一族天生不擅长伪装,即使活了无数岁月,因为大部分时间是在沉睡,球球还是那一副赤子模样。 她就像一个被大人揭穿了谎言的小女孩,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躲闪,嘴里不停的否认着,声称是老瞎子和老裁缝自己要来的。 老裁缝望着球球局促的模样,微微一笑,撇了撇嘴道:“我们俩只是想找个能落脚养老的地方,就直接被你给带来了,还莫名其妙的签了不得出去的契约,你说说,是你骗我们来的,还是我们俩主动要来的?” 球球眼神躲闪,似乎是在编一些说辞,良久之后才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俩是在质问我吗?本姑娘好心好意带你们这两个糟老头子找个养老的地方,还成了罪人了?” “不是在怪你,只是想要印证心中的一些猜想罢了,不必介怀!”老瞎子缓缓道,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十分从容,听得球球直想揍他。 老瞎子和老裁缝都在坚持,想要知道球球带他们进入栖月镇的原因,球球和他们小眼瞪大眼,良久之后败下阵来,语气颓丧的说道:“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想让你们两个活得更久一点而已!” 此时,球球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见老瞎子和老裁缝还想继续追问,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恼怒的说道:“不要再问了,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天罚就要来了!” 老瞎子和老裁缝两人神色一变,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栖月镇涉及到的东西居然如此恐怖,以球球这样的实力,居然惧怕被引来的天罚。 老瞎子心思一沉,收拢分散的思绪,心中长叹一声,对云中的事情,暗暗下了决定。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章、黑白之枪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突然间,一声惊呼声,在打断了云中想入非非的同时,也引起了老瞎子三人的注意,众人都朝着水镜之中望了过去。 满目疮痍,虚空之中到处遍布的裂痕,黑色的风从裂缝之中飘出,所过之处,大地都被割裂了,有无比恐怖的气机在天地之间流转。 金甲修士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他一张嘴,一股吞噬之力从口中传出,直接将青铜盾牌吞了下去。 他身上的甲胄更加残破,右手手臂直接被斩断了,白发乱舞,嘴角溢出大股鲜血,但是嗜血的双瞳,依然紧盯着下方的黑猫和云然。 黑猫和云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云然身后金色的龙尾之上裂痕密布,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头上两根金色的龙角已经断去一根,发丝散乱,淡金色的血液顺着头发渗透出来,流过额头,看上去非常惨烈。 黑猫的样子,看上去比云然更惨,它后辈黑色的毛发像是被火烧去一大片,只留下焦黑的皮肤,不过虽然看上去凄惨,实际上受的伤却没有云然重。 “姐姐!怎么会这样啊,你们快停手啊!” 云中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现在的状况,在他看来这三个人应该不会有生死之争,毕竟都算是认识。 这金甲修士之前还要人涂天做兄弟,对自己也是言语和善,没有不轨的行为,他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定要和他生死大战。 刚刚还都没有受伤的,自己自是稍稍没有注意水镜里的情况,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两方居然都受了严重的伤。 黑猫直接无视了身上的伤,在久远的年代里,他曾经无数次濒死,受过的伤比现在严重千万倍都挺了过来,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 况且,这铜卫的大部分攻击都落到了云然身上,自己只不过是被撕裂的血气不小心打到,它冷笑道:“都断了一条手臂了,还要负隅顽抗吗?我可还没有动用全力呢!” 随后,它又朝着云然道:“你下手注意分寸,这个人,一定要留在栖月镇之中!” 黑猫双眼微微眯起来,他有些看不清云然了,招招出手都是必杀,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她对金甲修士起了必杀之心。 自己之前都与她说过了,要将这铜卫留在栖月镇之中,她也答应了。 云然的眼神更加冰冷,手中的日月虚影早就消散了,她刚刚以命搏命,在黑猫的牵扯之下,使用了一记混沌剑指,斩掉了金甲修士的一条右臂。 原本,这一击,她是冲着金甲修士的头颅去的,没想到肉身行者居然 如此恐怖,在混沌剑指斩到他的那一刻,硬生生扭转身形。 古朴长枪在空中一抖,枪身化作一条灰白石龙,直接打向了自己,自己躲闪不及,龙角被斩断一根,龙尾也被扫中,几乎断裂。 “你觉得靠我们俩人,能将他生擒?别做梦了,不要留手了,速速将他斩杀!” “斩杀?”黑猫眼神一变,语气陡然之间变得十分危险,冷然开口道:“这一切,不会都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云然根本看都不朝黑猫看,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金甲修士身上,冷漠的说道:“你认为,我们会自找麻烦吗?” 闻如海揪住上下乱窜的云中,直接将他身上的灵力封了起来,并且将他死死的摁住,以防他一时情急,再跑到战场那边。 林莽一脸疑惑之色,皱着眉头向着众人问道:“这云然不是个化灵修士吗?怎么会拥有天地止境的力量?她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其实都有这个疑惑,只是碍于闻如海在场,不好问出口,现在林莽开口了,很多人的眼睛都悄悄瞄向闻如海,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 闻如海面无表情,直接无视众人的眼神,根本不想回答他们任何问题。 “不是她自己的力量,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她的身体,此刻已经被某一个恐怖的存在占据了,那位存在正在利用她的身体战斗!” 白守诚凝眉说道,这种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就算是天地止境的人物操控了云然的肉身,也不可能发挥出超越万象境的实力的。 有非常多的人试验过,甚至白守诚知道,也有究极人物出过手,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月神场域的压制实在过于强大,没有人能跨过这道障碍。 “难道有人能够无视月神的力量镇压?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一定不行吗?” 林莽焦急的问道,如果真的被找到方法,究极人物可以随意降临栖月镇,无视月神场域,发挥出最大实力,那他们估计都得死。 就不提第六次天命争夺了,太上九清宫降临一个究极人物,估计都要惹出大乱子,就算云然到时候能迎敌,那种破坏力也是不可想象的。 “你急什么,刀已经驾到脖子上了?慌什么?稳重些!” 吊死鬼难得正经起来,直接训斥道,就算是场上的三尊大神,境界不还是被压制在万象境吗?只不过法力身后,破坏力比这正常修士大了些。 听到白守诚说出的话,云中冷静了下来,直接皱起了眉头,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教人不得不怀疑。 他虽然喜 欢胡闹,可脑子却灵光的很,之前在碎石街上之时,他就已经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现在又知道有未知存在降临在姐姐的身体里。 结合之前和金甲修士接触时冒出的大段记忆,他的心里产生了种种猜测。 他认为,这金甲修士,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青铜仙人的手下,而姐姐体内的未知人物,应该是来自血影老祖口中的应氏龙国。 自己的身世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线索的稀少,还有云中本身阅历尚浅,有些推测,仅仅是到了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通过这有限的一切,云中分析,这一切应该都是围绕着自己的,虽说这场战斗是因为天命才展开的,但是自己才是这场究极人物战斗的真正导火索。 “你们在看些什么,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你们快仔细看看,那个穿着甲胄的修士手中的长枪!” 于千秋的语速非常快,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居然夹杂着一丝颤抖。 之前那声呼喊,就是于千秋发出来的,他似乎是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神之中,居然流露出恐惧之色。 云中皱着眉头,朝着金甲修士手中的长枪望了过去,顿时之间,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有种种难以名状的不可思议在脑海中炸开。 此时,悬在半空中的金甲修士,左手单手持着那根古朴的灰白色长枪,身体半蹲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根长枪的表面,现如今像是裹了一层灰白色的石衣,此时慢慢的剥落,像是年代久远的老墙皮,其中一小截枪体,散发着像宇宙星空一样的深沉黑色。 他的身体失重一般,蓦然往下一沉,残破的盔甲之中,有无数的青铜颗粒涌出,附着到露出的枪体之上,一股莫名的力量升腾而起。 “渎神,死罪!” 云然冰冷的眸子,这一刻像是有陨石坠入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失声道:“这难道是” 黑猫不明所以,但是天地间那股奇异的力量他可以感受的到,那种感觉玄之又玄,像是无中生有,有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诞生。 它的双眸中也流露出无与伦比的惊骇之情,这种感觉,他以前就感受过 随着灰白石衣的剥落,以及甲胄之中青铜颗粒的涌入,古朴的长枪,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一股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恐怖能量,从枪身中迸发出来。 于千秋双腿颤抖,神色惊恐万分,失声大叫道:“果然是它,黑白之枪”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一章、神器现世?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瞪大了双眼,不是因为于老头的颤抖的话让他感觉到奇怪,而是金甲修士手中长枪的变化深深的吸引住了他。 随着那根古朴长枪表面灰白石皮的脱落,还有青铜粒子的不断汇入融合,这根长枪,显露出了它真正的样子。 黑色宛如琉璃的枪身,慢慢的出现白色的纹理,这种白色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透明的白色,近乎澄明天空的色彩,如黑色一般,也像琉璃所造。 随着这神异的白色光彩的加入,整支长枪像是变成了一朵绽放的黑白奇花,黑与白的琉璃纹理在枪身上不断交织。 这两种光彩,又像是在炸开,伸展、折叠、旋转、融合,像是宇宙星河在毁灭与重生,有无穷无尽的恐怖道则在它四周诞生,围绕着整个枪体,神秘超凡! 云中的心神,整个都被这支长枪吸引住了,此刻,他像是又在面对那一片梦境星河,有一整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在他眼中演绎。 黑与白的色彩是这个世界的基调,由黑白两色琉璃筑造巨大黑洞,像是一个恐怖的深渊,不停地瓦解与重塑,宛如宇宙在生灭。 “黑白之枪,是它的名字吗?” 云中的眼里露出痴迷之色,他的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这根宛如宇宙星河的长枪,原本就属于他。 “这是什么武器,这股气机,怎么感觉上,比天苍戟还要恐怖?” 林莽在努力平复心情,他不知道这件兵器的出处,但是于千秋那颤抖的声音已经告诉他了,这根长枪,绝对有无与伦比的恐怖来历。 闻如海身后,一片青色的天穹垂落,有苍茫的气息奔涌而出,天苍戟自主浮现,但是却像遇到了天敌,大戟铮铮而鸣。 “器灵复苏了?” 闻如海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天苍戟器灵复苏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她遇到了生死危机之后,利用传承秘法唤醒的。 天苍戟内沉睡的器灵自主复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根黑白两色的长枪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可以引动戟内沉睡的古老器灵。 闻如海心神剧震,这把大戟,可是那位无上存在性命相修的兵器啊,在这黑白长枪面前,居然处于弱势,这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个无比可怕的猜测。 张自浅皱着眉头,紧盯着金甲修士手中还在不断变化的黑白两色长枪,震惊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出言道:“这是黑白之枪,怎么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于千秋闻言一愣,喃喃说道:“难道 不是黑白之枪?有什么不一样?” 云魅球球,此时也是一脸凝重,她的眉心开裂,一只竖着的银白色瞳孔露了出来,有白色如同月光一样的光芒从瞳孔中照射而出。 “难不成真是黑白之枪?让我用月瞳好好看看!” 老裁缝此时也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之色,有些急促的说道:“如果那人是铜卫,那他手中的兵器,八成就是黑白之枪,一切就都能对上了!” 老瞎子灰白色的眼球不停转动,凹陷的眼眶之中,有玄之又玄的气息流转,这些气息像风云一样流动,最后聚集于一处,凝结成了一滴类似于泪水的灰白色液体。 “慢着,绝不可在此时施展命术滴天髓,这支长枪若真的是黑白之枪,你的性命恐怕不保!还是看看球球能用月瞳看出什么古怪来吧!” 老裁缝连忙阻止老瞎子的动作,对待这把恐怖的兵器容不得半分懈怠,其源头必然是无比恐怖,若是真的牵连到古老时代的神灵,恐怕死都是不容易的,会有无边的恐怖因果降下,在场的若有人都难逃劫难。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就算这把枪真的是黑白之枪,是也就是了,老瞎子何苦拼着性命去推衍呢?站在他的角度,说不过去。 老瞎子陷入两难之地,眼眶中那滴灰白色的液体空悬着,始终没有落下,最后,老瞎子抬起手中的拐棍,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算了,已经得见了,终究会再遇到,也不急于这一时!” 老裁缝目光深沉的望了老瞎子一眼,红鼻头抖动了一下,知道老瞎子心中肯定有事,而且事情必定不小。 但是,他不想多问,他们二人同行多年,早已形成默契,若是关系到自己,况佑一定会告诉自己,就像是推衍云氏姐弟的事情一样。 他的双眸之中流露出冷光,不经意间扫过云中,有淡淡的杀机从身体中溢了出来。 云中正沉浸在观看这黑白世界的震撼之中,陡然间觉得有一阵阴风刮过,遍体生寒,似乎被一只恐怖的凶兽盯上了,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任一言。 他十分警惕的往四周瞧了瞧,发现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镜,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暗暗放下心来。 就算是任一言还没死,现在出来了,自己打不过他,还有小奶奶和其他人在场的,他真要是出来了,就把他的皮扒了! 老裁缝沉下心神,语气中透露出关心之情,对着老瞎子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瞎子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据我所知,这黑白之枪,早就在天外之劫中破碎了,但是这把枪,与传说中那把,真的很像!” 月光一样的光芒渐渐散去,球球眉心的那只银白色竖眼缓缓闭合,她紧皱着没有说道:“没错,我的传承记忆中有这样的信息,神器黑白琉璃枪,已经破碎了!” “你的意思是,月瞳也看不出来,这支长枪,究竟是不是黑白之枪?” 老裁缝还没等球球把话说完,就抢先问道,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答案,铜卫配上黑白之枪,本就不离十。 只是,球球和老瞎子心中都有疑问,他也不好明说心中的想法,这样显得自己太过武断。 “对,我也确定不了,并且,根据我的传承记忆,那把传说中的神器,黑白琉璃枪,并不只是一把,而是有两把!” 球球点了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她的心中也是震惊,没想到这次被况佑和赵暇两人唤醒,居然会遇到神似黑白琉璃枪的兵器。 老瞎子也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黑白之枪,黑枪似琉璃,专杀神魂,白枪也似琉璃,专杀肉身,两枪合一,会牵引出那位存在亘古不灭的杀性!,这股杀性一旦出世,估计整个八荒都要沦为杀场!” 老裁缝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即便那位存在贵为神灵,可是他已经死去数十万年了,那股杀性,还有那么恐怖吗?”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有人说,黑白之枪中,藏着成神的秘密!” 老瞎子没有理会老裁缝惊讶的问话,继续说道,这句话,让云魅球球和老裁缝,直接陷入了呆滞之中。 另一边,胖莲花看着白老头他们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在那里咋咋呼呼的,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这黑白之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很厉害吗?” 云中听完,也凑上来问道:“是啊是啊,这把枪看上去真好看啊,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和小奶奶的天苍戟相比,哪个更厉害啊?” 见识过小奶奶天苍戟的威力之后,云中在心里已经把天苍戟列入兵器谱的第一序列,试问一下,有什么能比一块天空更强大啊? 那种强大的极限气息,那种恢弘的出场方式,直接就是天空塌下来打人,云中觉得张自浅输的并不冤枉,什么混元金斗,和天苍戟一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不要说是张自浅,云中向场上看了一眼,他觉得,就是场上的所有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手持天苍戟的小奶奶的对手。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二章、究竟是不是神器?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虽然看着那把黑白长枪,心中有股莫名的蠢蠢欲动的感觉,但是仍然不觉得这把黑白长枪是小奶奶身后的天苍戟的对手。 天苍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的印象,短时间内,很难有东西替代。 “嘿嘿,若是那玩意儿真的是黑白之枪,天苍戟连与它争锋的资格都没有!” 吊死鬼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尽管天苍戟的器灵已经苏醒,他也是毫不避讳,直言它没有资格与黑白之枪争锋。 天苍戟中的器灵似乎是听到了吊死鬼嘲讽的话语,戟身一震,化作一片巨大的天幕,将闻如海整个人都遮盖了起来。 闻如海感受到了来自器灵的愤怒,连忙催动灵力去安抚,同为征伐之兵,天苍戟的器灵血性无匹,根本容不得有人说它不如。 那种从戟身之中传出的昂扬战意,从未有过,让闻如海都感觉到有些心惊胆战。 她高声怒叫道:“吊死鬼,现在还挑拨是非,你是嫌现在的乱子还不够大,不够麻烦?” 幸亏天苍戟中的器灵还没有完全苏醒,若是器灵完全苏醒,起了争胜之心,闻如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吊死鬼脸上划过一丝无所谓的笑容,也是极为大声的说道:“怎么,自己什么水平,心里还没点逼数,难道还妄想与神器争锋?” 一言激起千层浪,不知情的所有人立时瞪大了双眼,胖莲花手中的接天荷叶都掉了下来,她失声叫道:“你说什么,神器?” 林莽听完“神器”两个字,围绕着院子里所剩不多的空间来回走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毕游崖脸上虽然沉静,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器啊,神灵的随身兵器,都是用天地间最珍惜的材料打造,几乎等同于神灵,威能无匹,不过在神灵消逝之后的年代里,神器也是下落不明。 当世之中,最强大的兵器,可能就是浑天教的浑天仪,还有盖天教的七环穹天罩,这两件兵器镇压天地,威慑八荒,不可匹敌。 可即使是这样,这两件兵器,也与传说中的神器相差甚大,几乎是判若云泥,根本无法与神灵打造出的兵器相提并论。 天地间曾经诞生过七尊强大的神灵,照理来说,一人打造一把兵器,也应该有七把神器才对,可是事实上,流传下来传说中,关于神器的传说却好像只有一个。 那是八荒天地间的第一位神灵,元皇所使用的兵器元皇鼎! 传说这件神器,是 用天地初劫的一缕劫灰打造,神器造成之日,元皇曾经手托此鼎,一鼎震死数万大仙尊。 仙路未断之时,那些天荒中的大仙尊,境界与如今的天地止境相当,可是要比如今的天地止境更加强大,因为他们拥有永生的寿元。 寿命就是修行的根本,越是古老,就越是强大。那一群大仙尊,有些根本就是从史前存活下来的,功参造化,每一尊都是成宗做祖的存在,极度强大! 不过这群大仙尊,绝大部分,都死在了元皇鼎之下。 更有传说称,天荒十大古仙之一的混沌仙人,也是死在元皇鼎之下。 随后,元皇手持元皇鼎,改天换日,镇压天地山河,磨灭了一切黑暗与不详。 元皇坐化之后,元皇鼎也不知所踪,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 毕游崖思绪万千,心中感情汹涌澎湃,那先辈们过往的铿锵岁月和热血的传说,井喷一般涌入脑海之中。 随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思绪,极为郑重的向张自浅拱了拱手,道:“还请张老先生,为学生解惑!” 张自浅出自浑天一脉,传承久远到吓人,浑天教如今更是执天地牛耳,而且按照他之前所说的话,毕游崖认为他必然知道一些隐秘。 就在这时,老瞎子撤去了三人之间的场域,神情极为郑重的说道:“就由我来为你们解惑吧,但是今日这类似黑白之枪出世的消息,万万不可走漏!” 众人心惊,不知道老瞎子说出这话的意思,就算是真的是神器出世,闹出的动静也应该不会比天命更大。 毕竟神器之中是有器灵存在的,不想让人得到,纵然是究极人物出手,恐怕也连神器的毛都得不到。 云中闻言,朝着水镜之中瞟了一眼,顿时就看到了全身被七彩烟雾包裹的霍缠烟,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威胁,心中冷笑,计上心头。 他手往着水镜之中一指,冲着老瞎子喊道:“我们可以不说,可是您看看,那里边,可还有一个人呢!”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还真有一个全身包裹着七彩烟雾的女子还在场中,看那样子,正在参悟三位究极人物大战之后留下的部分道则。 老裁缝先看了老瞎子一眼,心中明白他是不会无的放矢的,刚要开口允诺自己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谁知道,一旁久不开口的刘寡妇柔声说道:“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吧,她不会透露出关于今日的任何一件事!” 众人脸上都是一阵古怪,老石头更是非常诧异的看了刘寡妇一眼,不明白什么事都不愿 掺和的刘寡妇,为什么会主动请缨。 老裁缝见刘寡妇开口,也没问为什么,直接点头允诺。 “既然都没什么事情了,老神仙你就快说吧,这什么黑白之枪,真的是神器?” 胖莲花赶紧插嘴问道,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他是一件都没看得明白,就连云中所言的太魔门都让她迷迷糊糊的。 老瞎子顿了顿,先是说道:“若这件兵器,真的是黑白之枪,相信战斗一会儿就要结束了,栖月主宰一定不会与铜卫缠斗的!” 随后,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个穿着甲胄的修士,手中所持的那把黑白相间的长枪,神似那位号称八荒天地百万年杀性第一的神灵手持的兵器黑白琉璃枪!” “黑白琉璃枪,名字倒是很好听,但是真的比天苍戟还要厉害吗?”云中小声的咕哝道,他也没从他的仙女姐姐手里那把长枪中看出什么奥秘来。 只是觉得这把长枪有些熟悉,有些好看,他心中之前也有些猜测,说不定这把长枪是自己的前世青铜仙人所用的兵器。 但是现在老瞎子说这把长枪是某个神灵的兵器,这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只好慢慢听下去,不过八荒天地百万年杀性第一这个名头,听上去,很唬人。 老瞎子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在想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些疑问,第一个就是据我了解,这把神器已经在大战之中崩碎了,甚至一些大宗门大族之中还藏有这把神器的碎片。” 他想清楚了,不能透露出关于黑白之枪的太多秘密,面前这些人,虽不至于泄露秘密,但是不知道黑白之枪的秘密,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张自浅点了点头,补充道:“的确如此,古籍之中有所记载,我浑天教的祖师堂中,就供奉着一块黑白琉璃枪的碎片!” 老瞎子听了张自浅的话,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但是却更加疑惑了,他继续说道:“第二点,我听说,这件传说中的神器,黑白琉璃枪,并不是一把,而是两把,分为黑琉璃和白琉璃,可是这个修士手中,却只有一把黑白相间的长枪!” 说完,他顿了一下,面目正对着张自浅,他出自浑天教,知晓的隐秘,比常人要多得多,老瞎子也希望自己的猜测,得到他的佐证。 张自浅见老瞎子征询的看向他,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没错,黑白琉璃枪的确是两把,传说黑色代表极致的杀戮,白色则代表无声的死亡,浑天教祖师堂中供奉的,就是一块白琉璃的碎片!”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三章、琉璃法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虽然张自浅所说的话,与老瞎子知道的有一些细微的出入,但是总体是吻合的,老瞎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第三点,黑白琉璃枪,为杀戮之枪,那位神灵手持此枪,从天地内杀到天地外,破灭过无穷生灵与种族,死在这把枪之下强大人物,也是不计其数,照理来说,此枪一出,仅仅是枪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也足以使得此地生命绝灭!” “可是你们看看,那个修士手里拿的长枪,哪有半点杀气泄露,虽然气势恐怖,也仅仅是因为其内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是由杀气造成的!” 张自浅听完老瞎子说的第三点,直接皱起了眉头,他几次看向老瞎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适合在此刻说出来。 云魅球球看着张自浅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一阵鄙视,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张自浅一愣,老脸上直接泛起了一丝红色,他没想到这只云魅居然会和他这么说话,好歹在这里,他的辈分和年纪都已经算是很高了。 作为一个老辈人物,当面被一个岁的小丫头质问是不是个男人,这让张自浅有些难堪,不过幸好这只云魅,只是看上去年纪小,真实的年龄恐怕和老瞎子还有老裁缝差不多大,老瞎子可是和自己太祖同时代的人物。 这样想来,张自浅心里那份难堪也就过去了,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说道:“对于黑白琉璃枪上的杀气这件事,有一种不同的说法!”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球球就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这些人类,老了之后都这样吗?吞吞吐吐,嗦嗦,一句话要分成三句来说,不嫌废口水吗?” 她说完了,还朝老瞎子翻了两下白眼,鄙视的神情直接显露在脸上,一丁点面子都没有给老瞎子留。 云中听了这话,顿时感觉遇到了知音,直接向着球球竖起了大拇指。 连老瞎子都不停的被球球顶撞,张自浅也就心安理得了,他没有理会球球,接着说道:“有一种说法是,这黑白琉璃枪并不是一件永恒的兵器,而是出自那位神灵创造出的一种绝世法术琉璃法!” 老瞎子听到这番解释,心中有一种豁然开然的感觉,可是想到他知道的另一些事情,他又不太想相信这种说法,于是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这个说法,是我浑天教的一位始祖,根据那块白琉璃碎片推衍出来的,琉璃法应该能够凝聚出类似琉璃模样的兵器,这天地间,琉璃法已经失传 了,可能只是那位神灵擅长使用长枪,才用琉璃法凝聚出了长枪这样的兵器!” 顿了顿,张自浅继续说道:“据始祖所说,我浑天教内的那块白琉璃碎片,可能也不是那位神灵亲手凝聚出来的兵器,因为形状上根本对不上,我浑天教内那块白琉璃的碎片,可能是出自一件残壶!” “琉璃法?这个倒还真没有听说过!” 仅仅是一出现时说了几句话,应某个小丫头的恳求来救云中的老太婆这时开口了,语气软弱无力,像是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云中朝着这个老太婆偷偷看了一眼,身子望着闻如海身后缩了一缩,他有些害怕这个像是快要死掉的老太婆。 因为这个老太婆,是唯一一个住在黑屋子里的人,看她一副阳寿将近的样子,云中一度怀疑,她就是一只鬼。 “呵呵,小家伙,看见我了,躲什么?” 老太婆笑了一下,脸上的褶皱堆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诡异。 云中听见声音,根本不想理睬这个老太婆,权当做没有听见,不过闻如海却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教训道:“还不出来谢过婆婆!”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感谢这个老太婆,但是云中没有办法,只好站出来,很不情愿的对着老太婆说道:“谢谢惜月婆婆!” 毕游崖见惜月婆婆开口,连忙问道:“婆婆,就连你都没有听说过吗?” 突然,惜月婆婆神情一变,看着云中的眼睛,有些意外的说道:“云小子,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会有一个黑点,还有一股古怪的气息?” 云中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嘴里赶紧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婆婆你眼花了!” 不知为何,他的背上冒出一层冷汗,这个黑点,是大长老留下的,里面应该是放了折光手的传承,迄今为止,除非自己主动告知,还没有人发现过。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怕这个老太婆了,和小奶奶还有干爹干娘这么近距离,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们都没有发现,没想到被惜月婆婆一眼就发觉了。 胖莲花凑到云中旁边,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扒开云中的两只眼睛,极为仔细的瞧了一遍,然后转过身对着惜月婆婆道:“什么黑点,没有东西啊,婆婆您真的看错了!” 惜月婆婆佝偻着身子,见胖莲花也说没有,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她最后看向云中手腕的那个眼神,十分奇特,带着些言犹未尽的意思。 云中本来已经准备接受拷 问了,突然间话头又没了,他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他想把这个秘密藏下去,苦域中的一些事情,他连涂天和不苦都没有告诉。 紧接着,老瞎子突然有些颓然的说道:“也就是说,那个铜卫手里的长枪,是黑白之枪的可能性,就大大缩小了?” 惜月婆婆有些感叹的回应道:“那位伟大存在,在突然之间崛起,存世的时间太过短暂,如流星划过天际,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征战,流传下来的消息太少了!” 云中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不是提到神灵,就是伟大存在,连黑白琉璃枪主人的名号都没有提及,心里暗暗的觉得有些不爽。 像元皇、黄泉大帝,哪怕是月神还有梦神,都是有明确称号的人物,虽然他们的传说听上去也是虚无缥缈,但好歹也算是被自己记在心中了。 现在,他们口中的那位神灵,那位恐怖存在,那位伟大存在,却连一个明确的名号都没有被提及,这让云中不爽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当初,干娘提到黄泉大帝的名号,老爹就有这样的顾虑,怕干娘触碰到冥冥之中的禁忌,引来巨大的麻烦,难道现在场上众人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怕,云中可不怕,对他来说,百无禁忌,神灵又怎么样,苦域中碰到的那个大自在天王也是神灵,看上去也很厉害的样子。 八荒天地百万年杀性第一,这个称呼听上去倒是唬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人。 于是,他向着张自浅问道:“这黑白之枪那么厉害,究竟是什么人物的兵器啊?你们说了这么久,也没个明确的名字!” 为什么不问别人,单单问张自浅呢?云中心里也是泛着坏水的,如果提到那位神灵的名字,真的会被一些麻烦事缠上,那就来张自浅来承受吧! 云中在心里暗暗冷笑,叫你带头驱逐我和姐姐出栖月镇,叫你整天假正经,叫你一天到晚吆五喝六,小爷整不死你的! 哪个晓得,张自浅还没开口,老瞎子就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黑白天尊!” “什么?黑白天尊?这” 林莽怪叫,被吊死鬼飘过去狠狠抽了一记,才慢慢安稳下来,即将说出口的话,也被自己吞了下去。 毕游崖也是一脸恍然大悟,不过此刻的他像是魔怔了,嘴里接连说道:“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铜卫、黑白之枪,不都是那位天尊的象征吗?” 闻如海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失声说道:“黑白天尊,那岂不是说”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容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闻如海正说着,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她的眼睛看向老瞎子,这一刻,她明白了老瞎子为什么要将疑似黑白琉璃枪出世的消息封锁了。 这个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了,将会是一场比天命之争,更加惨烈的争斗,不知道会有多少沉眠的老怪物出世,禹洲和附近几个大洲,估计都会被打沉,不复存在。 她情不自禁的看向刘寡妇,几欲开口,却又不想让场上的一些人知道这个消息,眼神传递之下,没曾想,刘寡妇居然看明白了,朝着她点了点头。 “黑白天尊?怎么没有听说过啊,很厉害吗?和血尊哪个厉害?” 云中忍不住嘟囔道,随后,见小奶奶欲言又止,他又追问:“小奶奶,岂不是是说什么?你不要学他们,说话说一半呀!” 闻如海面容凝重,直接训斥道:“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云中小声哼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不服气的样子,不过也不敢说什么,他心中有些郁闷,不明白小奶奶为什么要吼他。 场上,有许多不明白的人其实也在等闻如海继续说下去,胖莲花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在闻如海训斥完云中之后,她也就不吱声了。 没想到,老裁缝这时,却突然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让大家都知道也好,省得到时候瞎打听,反而把消息泄露了!” 老瞎子听完,没有去反对,反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直接开口说道:“让大家不要走漏黑白琉璃枪有可能出世的消息,还是和那位号称八荒天地百万年杀性第一的黑白天尊有关!” “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吗?” 胖莲花有些好奇的问道,她虽然出自大族,可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这些隐秘知之甚少,不然也不可能连黑白天尊的名讳都不知晓。 知晓此间隐秘的众人,都是沉默着,显然已经算是默认了。 老瞎子则继续说道:“纵观整个历史长河,那七位踏足神灵领域的绝世强者,几乎都是一步一步修行上去的,从导引之境修到天地止境,最终打破那个无人可知的壁障,进入神秘莫测的神灵之境!” “他们之中独独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黑白天尊,他在人道之境时,就成为了神灵,无敌于整个八荒天地!” 老瞎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胖莲花还有其他一些人就陷入了呆滞之中,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老瞎子可能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林莽更是直接笑了,笑眯眯的说道:“老神仙,你就别逗我们了,大家又不是小孩子!” 白守诚冷哼一声,严声道:“立地成神的传说,难道没有听说过?” “立地成佛我倒是知道,立地成神,我还真没听说过! 云中有些调皮的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经常听不苦说,似乎是佛门的一句箴言,具体的他也不清楚,他有时开玩笑时,也会说这句话。 老瞎子没有理会场上众人的不相信,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得明白,继续说道:“有传言称,黑白天尊刹那成神的秘密,就藏在黑白琉璃枪之中!” 此刻,两截桥旁,云然和黑猫都是一脸冷色,他们试过了多种方法,根本就攻击不到悬在半空中的金甲修士。 金甲修士,此时又处于了那种奇异的状态之中,万法不侵,身体像是一缕藏身大海的水波,又像是随风飘落的残叶,看似实实在在,实际上却是缥缈无踪。 黑猫浑黄的瞳孔,此刻像是突然睁了开来,有黑色的火焰在它的两只眸子中燃烧,奇特诡异的黑烟,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看到金甲修士手中逐渐现出本来模样的黑白两色长枪,它的脑海中有一些古老的记忆浮现出来,那种气息,实在是太像了。 它震惊的说道:“这是一件神器吗?怎么和元皇鼎的气息那么像!” 云然喘着粗气,口中的气息流转出来,身侧焦黑的土地瞬时之间全部都被冰冻,寒霜遍地,显得异常坚硬,她冷漠的说道:“黑白天尊之兵,神器,黑白琉璃枪!” 此时的云然,和之前判若两人,满是裂痕的金色龙尾和头上的两只金色龙角已经消失不见,她的双眸变成霜白色,其中有像勾玉的神秘物体缓缓旋转。 她的右手向着虚空中一握,有寒冰似的长剑被他抓在手中,眼中的勾玉射出一道寒白光芒,直接钻入她手中的长剑之中。 片刻之后,她朝着黑猫冷笑:“现在,你还想将他留在栖月镇之中?” 黑猫双眸之中神色剧变,从云然口中得到了证实,那个穿着残破甲胄的修士手中拿的,居然真的是一件神器,这让它有些措手不及。 云然紧接着又道:“还想要隐藏实力?神器的器灵一旦苏醒,就算是月神场域,也经受不住那种威压,到时候,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黑猫沉默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几息之后,同样也是冷笑:“我不知道你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是你也太小看这栖月镇了,就算是有真正的神灵出世,也不一定能够真正摧毁栖月镇,更不用提神器的器灵复苏了!” 云然手持寒冰长剑,当空一甩,一道恐怖的霜白剑气直奔空中的金甲修士而去,口中恨恨出声:“竖子,不足与谋!” 黑猫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巨大,顶天立地,肉身之上的血气如同火山喷发,浩荡的血气扩散而出,刹那之间就将两截桥旁的空间化作血气火域。 而后,它继续对着云然 说道:“你这么想杀了他,你们所做的那件事,一定与那位后世的神灵有关吧,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唯有神灵可以对抗神灵,你们这些凡人,妄想从神灵身上获得好处,只有跪下来去乞求!” 正在仔细观摩三位究极人物大战的霍缠烟,猝不及防被栖月主宰的血气扫中,包裹她身体的七彩烟雾瞬间燃烧殆尽,只剩下薄薄一层,都能直接看清她曼妙的身姿。 她也是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没有犹豫,驾驭着剩下的七彩烟雾,一瞬间就窜入了栖月河之中,气息从栖月镇之内完全消失。 就在这时,悬在半空中的金甲修士,嘴角露出一缕诡异嗜血的笑容,盯着云然和黑猫说道:“受死吧!” “嘭!” 金甲修士的身体,瞬间崩碎,化作成千上万的青铜光粒,瞬间钻入了黑白长枪之中。 也就在同时,天地像是崩了开来,栖月镇的上空,露出一道宛如天渊的巨大裂缝,无穷无尽的恐怖气息在其中流转。 这道裂痕之中,有灭世的恐怖雷霆当空劈下,落在黑白长枪之上。 就像是在赋予这把黑白长枪生命,接近白色的粗壮雷霆击打在长枪之上,有莫名的狂风席卷四周,天地间气机张合,沉闷如擂鼓的巨响,轰然而出。 这一刻,不仅仅是栖月北镇还有南镇,也不仅仅是一个禹州,整个人族一百零八洲的生灵都被震惊了,有无数恐怖的存在苏醒,望向栖月镇所处的方向。 “又有新神诞生了吗?黑暗已经到来了吗?”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个个隐秘的地方响起,话语虽然不同,但是意思却是出奇的相似,那群古老存在,都认为可能有新神出世。 栖月镇之中,无论是南镇北镇,在这股恐怖的气势之下,万物跪俯,这是先天的压制,冥冥之中,像是有沉睡的神灵在慢慢睁开双眼。 老瞎子跪在地面上,已经瞎掉的双眼之中窜出两行血泪,发了疯似的大叫道:“是它,是它,黑白琉璃枪,我族终将重现八荒天地!” 其余修为不够的人,根本无暇听老瞎子乱吼,在这股宛如天威的压力之下,不管是白守诚还是于千秋,都直接趴在了地上,狼狈至极,更不用提林莽、毕游崖、胖莲花这些修为更低的这群人了。 天苍戟中的器灵,更是全面复苏,将闻如海和云中护在自身的场域之下,不过天苍戟化作的天穹也在剧烈颤抖,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崩散。 渐渐的,雷霆消散,天渊闭合,与金甲修士融合的黑白长枪,显露出了它真正的样子。 没有白色,而是一种纯黑色,样式就是普普通通的长枪样式,不过身体却宛如琉璃,沉浮在天地之间,宛如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君主。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五章、请元皇法旨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八荒天地之中,禹洲作为远荒大地人族一百零八洲之一,虽然处在边荒位置,本身的面积和修士强度,远远及不上其他大洲。 即使是这样,禹洲的面积也是恐怖到不可计数,幅员之辽阔,简直骇人听闻,人道境界的修士,不借助域门,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一年之内不可能横跨。 面积如此广大,人口也是百亿计的禹洲,此时,陷入极端寂静的诡异状态中。 几乎无论是何种境界,何等实力的人物,此刻都觉得心魂快要被压裂了,匍匐在地面上,弥漫在空间中的恐怖威压无情肆虐,像一头天地巨兽,一口吞尽了万物。 “这片天地,要毁灭了吗?” 有人情不自禁的开口,满脸的惊骇之色,语气之中带着迷茫、控诉,以及对当前面对的恐怖威压的恐惧。 “黑黑琉璃!” 张自浅挣扎着开口,作为天地境界的修士,他对这种近乎天威的气势,有种天生的畏惧,这是来自不同生命层次的压迫,根本无解。 老瞎子以法力凝聚出的水镜,早在神器气势展露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直接崩碎,法力凝聚出的水流四处迸射,却又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了水镜,场上的众人,根本无法看到两截桥旁的战况,但是,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就算能看到,也无力插手。 “小奶奶,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云中一脸的不解,看着小奶奶双腿已经跪坐在地面上,脸上尽是挣扎痛苦之色,还在不停地想要站起来,似乎有某种古怪的东西正压着她。 他往四周一看,周围的众人也是一样,像胖婶、毕游崖、还有林莽他们,模样可比小奶奶凄惨多了。 小奶奶至少是跪坐在地面上的,他们直接就是趴在地面上,连身体都动不了,毫无尊严可言,一副被人揍趴下,动都动不了的模样。 吊死鬼再也没有以往的从容姿态,身上有数道白色丝线射出,像是扎根在地面上,艰难的支撑起枯瘦的身体,不过他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神不停的看向周围众人,嘴里发出“嘿嘿”的小声。 “云小子,我们这是练功呢,如今天地灵机勃发,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赶紧趴到地上,加入我们!” “你大爷的,当我是傻子吗?” 云中没好气的骂道,这老货,这时候还想骗自己,不过他十分疑惑,场上的众人,都像是受到了极为强大的压迫,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感觉的到。 “你你怎 么会会什么事都没有?!” 林莽强壮的身体趴在地面上,头正好是朝着云中的方向,不甘的怒吼声从他口中发出来,语气中像是有莫大的委屈。 这时,能看到云中的人,都朝着云中的方向看了过来,心中俱是生出浓浓的震惊之情。 他们无法理解,就连老瞎子老裁缝这样的存在,都在神器的威压之下无法动弹,只有区区导引五重的云中,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故人的气息?难道云中,真的与那位存在,有着不知名的联系?” 白守诚在心中暗暗猜测,相比于栖月镇中的其他人,他所知道的隐秘太多了,或许就连浑天教出生的张自浅都比不上他。 两截桥旁发生的一切,通过水镜,他全部都看到了,种种的猜测在他心中诞生。 为什么只有化灵修为的云然,能够承受究极人物的附体,并且在栖月镇之中能发挥出超常的力量?为什么铜卫会对着云中说出“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这种话?为什么云中能在神器的威压之下仿若无事? “云小子,你真的没事?难道你没有感受到神器释放出来的威压?我不信,你出来走两步,走两步!” 吊死鬼眼神里露出捉弄的神色,在对云中用激将法,他认为有可能是闻如海将天苍戟的守护之力全部用到云中身上去了。 即使事情的原因不是这样的,云中真的丝毫没有受到神器的威压,他也想把事情的原因往他想到原因之上引导。 闻如海此刻也是无比震惊,她心中心思急转,几乎是用尽全力般的说道:“云中,别出去,不要离开天苍戟笼罩的范围!” “小奶奶你放心,我才没那么笨呢!” 云中此时异常生气的看着吊死鬼,嘴里继续嘟囔道:“这个时候还想骗我,当我是傻子么?我要你好看!” “吃俺老孙一棒!” 云中低喝一声,手腕上无量金绳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瞬间将吊死鬼五花大绑。 吊死鬼此时一阵错愕,因为从云中手上打出的这件绳子一样的法宝,缠绕住他之后,他觉得全身的灵力刹那间就被禁锢住了。 宛若扎根在地面上的生死线,失去了自身灵力的支持,缓缓消散,他也是“嘭”的一声直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他怪叫道:“这特么的,是什么玩意?捆仙绳?” 云中见到吊死鬼摔了个狗啃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兴奋的对着吊死鬼大叫道:“老不死的,叫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两截桥旁,栖月主宰的巨大的身体在神器黑琉璃的威压之下,瞬间缩小,变回正常的样子,不过,作为究极人物,他还是能抵抗住这种威压的。 云然也是一样,尽管神器的威压恐怖如天威,她也是首当其冲的人,但是有一股无比古老的苍茫气息从她的身体之中腾起,与黑琉璃的那股威压相互抵消着。 “真的是神器,后世神灵手持的无上神兵!” 黑猫无比震惊,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古老的时代,元皇手持神鼎镇压天地的无上身姿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元皇鼎,可能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神器的恐怖力量了,他是亲眼见证元皇鼎打穿天地山河的人物,那种毁天灭地力量,永生永世他都不会忘记。 那尊用劫灰和神血锻造出来的神器,周身雕刻着山河天地图纹,元皇动用无上法力,将整个八荒天地都烙印进去了,大鼎一击,就等于天地一击! 现在他面对的这件神器,这种凌驾于天地之上的恐怖威势,和元皇鼎一般无二,绝对是后世神灵手持过、利用它征战过的神器! 云然没有理会黑猫震惊的话语,她的心中有巨大的疑惑,开口道:“铜卫呢?真的和神器融合在一起了吗?难道” 正常的生命,怎么可能和神器融为一体?若是灵体还好说,这个铜卫却是个真正的肉身行者,血气如大日,视天地为熔炉,锻造肉身,不可能与兵器融为一体! 她的心中有个诡异的猜测,那就是面前的这个铜卫,有可能不是昔年追随黑白天尊的十二铜卫之一,而是黑琉璃的器灵! 但是这只是个猜测,她的心中也不是十分肯定,在这之前,她没有见到过神器,也无从印证,只好向着黑猫问道:“刚才那人,有没有可能是神器的器灵?” 她也听说过,有极为模糊的传说,神器黑白琉璃枪,已经在天外的征战中崩碎了,极有可能是那个时候,神器的器灵与兵器本身剥离,转世轮回去了! 只是,如果事实却是如此的话,那眼前的黑琉璃是如何来的?这把黑色琉璃一般的长枪,气势是如此强大,身躯是如此凝实,完全不像是神器的虚影。 黑猫虽然神色震撼,可是嘴角却露出嗜血的笑容,他没有去管云然的疑问,只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把神器,一定要留在栖月镇之中!” 随后,他不再抵抗来自天空中黑琉璃的恐怖威压,直接跪倒在地,一只爪子向上伸出,眼神之中有无与伦比的狂热之色。 “请,元皇法旨!”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六章、诡异的变故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臭小子,快给你爷爷把这玩意儿解了!” 吊死鬼继续怪叫,没有了法力加持,此刻他面对外界近乎无穷无尽,永不停息的威压时,就像一个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挨冻的凡人。 虽然到了吊死鬼这种程度,肉身没有经过专门的修行,经过灵气法力的洗礼也是无比强大,但是也无法安然无恙的抵挡神器的威压。 神器黑琉璃的威压如寒天风雪一般,无孔不入,丝鬼原本就枯瘦的身体,像是瞬间变小了一圈,骨头劈啪作响。 云中得意的一翻白眼,根本不打算理睬吊死鬼,这个老家伙,老是给自己使绊子,现在给自己抓到机会了,还不好好整一整他! 只是,云中这个时候用出无量金绳,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想看看这无量金绳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能够困住什么样的人物。 无量金绳被大长老吹成这样,要是只能绑住涂天这个样子的凡人,云中心里就很难受了,简直就是鸡肋。 现在看来,这无量金绳,确实是一件宝物,居然能把吊死鬼这样的人物困住,虽然可能现在外面有其他的因素影响,但也实实在在把他绑住了。 这么长时间看下来,云中也算是看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栖月镇里这群人的具体实力,但是大概的实力分区他是知道了。 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肯定是老瞎子和老裁缝,下面就是五老会的白守诚、于千秋等人,还有许久没露面的两人,当然小奶奶和吊死鬼还有老石头这群人,也是和他们处于同一个实力层次的。 再下面,是干爹干娘、胖婶、毕游崖、林莽还有老六等人,看他们的样子,恐怕真的实力差距与第二梯队还是非常大的。 剩下来的,估计全是小虾米,就像自己和不苦这样的,当然了,姐姐她们的实力肯定是要比自己强的。 唯一让云中没看明白的,就是郑屠户,看他一副落魄样,却和老瞎子他们都说得上话,并且,云中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人看不透。 栖月北镇之中,总共有九十五人,有很多人常年呆在屋子里,根本不出来走动,也不知偷偷摸摸在干些什么,就比如说南边的封氏一家,连父亲加上兄妹二人,就一直不出来,只是呆在屋子里。 有些人,云中可能也不认识,但是绝大部分人都认识云中,无他,皮尔! 老瞎子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见水镜直接在神器黑琉璃的威压之下崩溃,自身也被压制住,无法再看到两截桥旁的具体情况。 “不要着急,神器出世,威如狱海,但是这种威压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开始宽慰众人,这种程度的 威压,恐怕整个禹洲都会受到影响,肯定会有许多不出世的老怪物苏醒。 多事之秋啊,天命之争在即,神器黑琉璃又再次出世,刹那成神的秘密,一定会吸引无数隐世的恐怖存在。 这样看来,自己希望不要泄露消息的用心,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了,神器黑琉璃出世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天下了。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老神仙,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林莽生无可恋的出声,此刻他可能是场上最凄惨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衣服都撕裂了,满脸泥灰,像是个乞丐。 可是,就在林莽声音出口的同时,一股与神器黑琉璃同样宏大磅礴的气息,从远处的天空之中,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这股气息,不似神器黑琉璃宛如君王霸者的威压,它带着一种庄严神圣的恐怖气势,似乎有天地中的帝皇降临,金口玉言,说一不二。 黑猫已经不是跪在地上了,他五体投地,崇敬无比,像是在迎接某一个盖世的人物,他曾经纵横在天地间,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过太平! 云然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愤怒的大声说道:“你在干什么?元皇鼎如果出世,两件神器碰撞,即使有月神场域镇压,整个栖月镇也会被打崩!” 云然的身体,被莫名的恐怖存在入住,早就不是云然本人了。 她此刻无比气愤,如果栖月镇不复存在,那她们之前的所有布置,都将不复存在,损失的不仅仅是一方,而是无数人无数势力,努力数十万年的成果。 黑猫匍匐在地面上,口中冷笑:“元皇鼎?我可没有资格掌控元皇鼎,它在更强大的人物手中,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了!” 云然惊愕,未来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吗?消失了近百万年的元皇鼎,居然会在不久之后出世,这简直是惊天秘闻。 对于这只黑猫口中说出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毕竟这只黑猫的真实身份,可是 就在这时,栖月镇的上空,一座似是空中孤岛一样的存在浮现出来,没有任何的气势,这座孤岛黑漆漆的,宛如鬼蜮,凭空浮现在天地之间。 片刻之后,一个散发着神秘金光的物体从孤岛之中落下,一瞬间,天地之中,到处充斥着这神秘的金光,铺天盖地,无穷无尽。 像是有古老的佛陀出世,金身无铸,庄严神圣的气息弥漫开来。 刹那间,这股气息也传遍八荒,惊醒了更多的恐怖人物,有从天地初劫时活下来的老怪物从沉睡之中苏醒,满含热泪,双眼之中满是追忆之色。 “元皇,元皇真的未死!我肉身 虽以干涸,但是仍然可以随您征战!” 无比广阔的八荒天地之中,在感受到元皇的气息之后,有数道恐怖的气息在飞快苏醒,气势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天地都压弯。 与此同时,无数的大势力,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宗门大族之中,有无数的始祖苏醒过来,他们似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解开了自身的封印,在这个时代睁开了双眼。 其中,人间书院学海之中,有一叶沉舟自水底翻转而上,水流浪花激荡之间,黑色的小舟已经行于学海之中。 一个身着古旧黑白学袍的青年男子坐在船头,他一头白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身形消瘦彷如弱不禁风,手中捧着一本古籍,静静翻阅,与周遭的青山绿水融为一体。 黑猫再次双腿跪下,身体前倾,双手平展向前身去,像是在接受某种赏赐。 天空之中的金光缓缓坠落,金光缓缓消散,气势也慢慢消减,最后落入黑猫的手中。 云然凝眉,她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之前他听到黑猫要请元皇法旨,以为法旨是召唤元皇鼎所用,现在看来,不是那样。 黑猫的手中,包裹着金光的物体,随着金光慢慢消散,缓缓显现出真容。 这是一块深褐色的物体,约莫巴掌大,形状极不规则,表面上坑坑洼洼,有着很多横横竖竖的裂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腐朽的老树皮。 只是在这块老树皮之上,端端正正,写着一个古老的红色字体,像是用血液写成的。 云然凝目看向那个字体,只觉得有无穷无尽的镇压之力像自己涌了过来,双眼之中,一阵巨大的刺痛感之后,血流如注! “元皇手书的镇字,居然敢直接用肉眼观看,没死过?” 黑猫不屑的开口,自从神器黑琉璃出现之后,他的情绪就有很大的变化,有一种目空一切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手托元皇“镇”字法旨,冷眼看向沉浮在天地之间的神器黑琉璃,这把盖世长枪,似乎是在酝酿,恐怖的气机层出不穷。 可以料想到,一旦这把神器一出手,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后世神灵的兵器又如何?元皇法旨之下,八荒天地,一切都要俯首!” 黑猫的爪子往前一伸,就要将手中的法旨,向着黑琉璃的方向打过去。 可就在这时,栖月镇上空,一道漆黑的流光横跨天际,以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怖速度,向着天空中浮现的孤岛射去。 黑猫神色剧变,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射而出,似乎是打开身体里的某种封印,比之前强大无数倍的气势,瞬间锁定了那道流光。 “原来是你!”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七章、黑琉璃之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漆黑巨大的猫爪,如同一道黑色旋风,瞬间出现在那道黑色流光之前,爪尖宛如利刃,森寒无比,直接将其抓住,狠狠一握。 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黑光之中传出。 这个时候,栖月主宰才展现他强大的实力,刹那间就杀死了黑光之中,妄想闯入天空孤岛里的修士。 “是谁?是谁?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黑猫狂暴的声音响彻天地,栖月镇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愤怒的嚎叫,那种怒火,似乎能够焚烧天宇,将一切生生烧灭。 他的双眼之中充斥着熊熊怒火,转身看向云然,露出口中锋利的牙齿:“你一定也参与了,对不对?” 元皇“镇”字法旨,悬浮在黑猫的身体之前,之前那股庄严神圣的气息几乎已经不可见,这道如同腐朽的老树皮一般的法旨,平平无奇,似乎不带任何力量。 云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采,但是面对黑猫的质问,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天空中悬浮的孤岛,想从中看出一些东西。 有些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这只黑猫,掌控的隐秘,远远要比表面看上去多得多,元皇法旨,还有这天空中的诡异孤岛。 她事前完全没有得知这些消息,如果知道神器黑琉璃会出世,还有栖月主宰会请出元皇法旨和天空中的这座诡异孤岛,她完全可以有更多的后手布置。 这次的降临,只是仓促为之,没有经历过提前的布置,一切都是随机应变,她一方面要平息动乱守护云氏兄妹,另一方面不能打乱原先的布置,要让一切都进入平稳期。 这次的计划,是一次伟大的尝试,不管是自己成功了,还是同行者成功了,都将是对现有修行的一种颠覆,会让这片天地发生巨大的改变。 “哈哈哈哈,真是该死,原来你们的目的是我!” 黑猫见云然沉默不开口,就当她是默认了,气极反笑,整个身体都被黑色的火焰包裹了起来,原先被黑琉璃血气烧掉的毛发,这一刻,全被掩盖住了。 他像是一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黑暗魔神,鼻息之间全是炽热的黑色炎火,双眼之中也是露出嗜血之色。 “宵小之辈,居然敢打元皇的主意,本座必然要将你们全部找出来,打入阴荒枉生深渊,生生世世经受大恐怖!” 云然的目光从天空中的诡异孤岛之上落下,发现黑猫已然准备对自己动手,她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强?你的封印解开了? 黑猫见着云然只是冷笑,云然急忙又道:“你还真的认为是我干的?我连天上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云然原本并没有将黑猫的话放在心上,她心里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原来的铜卫,现在的神器黑琉璃! 她的心中更加震惊,天上的这座诡异的孤岛,必然隐藏了极为惊人的秘密,看这只黑猫的样子,有人想进入这座孤岛,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元皇说得没有错,我果然不适合同你们这些人类混在一起,你们想要窃取神灵的力量,我早就该想到是在打我的主意的!” 黑猫继续冷笑,他的爪子上,有黑色的火焰缓缓成型,毁灭性的力量从这朵火焰上散发出来,看得云然心惊胆战。 果然,这些个从古老年代活下来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善茬,先前的铜卫是如此,现在这个黑猫也一样。 云然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此刻黑猫手中的火焰并不是真实的火焰,而是一种极为恐怖的秘术。 不过,虽然心中震惊,云然心里却并不是如何惧怕,她也不是泥捏的,就算这只黑猫是元皇亲传,拼杀到最后,她也有办法遁走。 只是这样的话,自己这群人的计划,恐怕就会成为泡影! 她不想作无意义的消耗,毕竟此刻神器黑琉璃也在头顶,那种恐怖的威势如太阿悬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下来。 并且,那个身影消失的铜卫,如果真的不是神器的器灵,那么此刻肯定躲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她语气阴沉的对着黑猫说道:“我已经签了契约,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对你再生出一些想法吗?我应氏龙国会在最终时刻参战,谋划你,难道不是在削减自己的力量?” “多说无益,那个家伙说的没错,渎神者,死!” 黑猫厉喝,手中黑色的火焰如莲花绽放,一瞬间,从火焰的中心,冲出一道带着浓浓毁灭气息的庞大能量。 云然神色剧变,眼中那如同勾玉一般的物体刹那间倒转,并且从她的双眼之中冲了出来,瞬间放大,像是盾牌一样,横在云然身前。 “龙族的吐息?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云然震惊的声音发出的同时,悬在在栖月镇上空的神器黑琉璃,动了! “嗡!” 黑琉璃的枪尖轻轻一颤,巨大的颤音席卷天地,一道像血液一样的光泽,顺着枪尖,流转到枪身之上,恐怖的杀气从枪体之中溢 散开来。 就在这声颤音发出的那一刻,老瞎子院中的众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像林莽、胖莲花还有毕游崖这群修为尚浅的人,直接被震浑了过去。 张自浅身体中的那件白色龟甲,瞬间出现在他的头顶,龟甲之上,那些像是山河图纹的纹理,瞬间像是被激活了。 一片又一片雄伟山川地势的虚影浮现出来,山峦雄伟,地势迤逦,像是有一整片天地被张自浅顶在头上。 “咳咳,无定河北面的那头山字老龟,果然已经被你浑天教猎杀了,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不知道那头老龟在镇压什么吗?” 吊死鬼身下尽是鲜血,红得叫人眼花,不过他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在怒斥张自浅,这些大教简直任性妄为。 张自浅趺此刻艰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趺坐,双掌朝上,在修复身体里的伤势,显然刚刚黑琉璃的一震,已经伤到他了。 “杀都杀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云中心里一颤,快步走到小奶奶身旁,望着地上那摊触目惊心的鲜血,都快哭出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小奶奶,你怎么了?” 闻如海却是微微一笑,安慰道:“好孩子,奶奶没事,你快把阴元身上的法宝解开,他没有法力可用,会被神器的力量震死的!” 云中点了点头,口中念了一声“吃俺老孙一棒”,无量金绳瞬间从吊死鬼的身上消失,回到了他的手腕上,寂静不懂,就真的像是一个漂亮的手镯。 他看着场上众人,东倒西歪,几乎每个人都受了十分严重的伤。 惜月婆婆自从神器的气息出现的那一刻,就像是进入了入定状态,八风不动,只是不停颤抖的睫毛,显示出她此刻的艰难。 云魅球球,化作一团淡淡的白雾,笼罩在老裁缝身侧,看不出端倪。 老裁缝跪坐在地上,身下也是有一大滩血迹,他的身后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云中仔细望去,发觉那好像是一件衣服,只是太过模糊,不太能看得清。 老瞎子此时的状态,非常诡异。 他的眉心有一滴类似水滴的灰色物体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要滴落,灰白的眼球之中,血泪不停划出,有古怪而又神秘的图形出现在他的身体四周。 云中见到如此场景,心中一阵发慌,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行动自如,压根没有被神器的力量影响到,其他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他一摊双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第二卷 栖月镇 第一百三十八章、放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于千秋身体里的那株千秋穗,也是浮现而出,有点点昏黄色的辉光,从这株形似稻禾的奇异植物之上洒落,将于千秋直接笼罩住。 他此刻虽然也是受了伤,神情之中却看不出痛苦之色,他紧闭着双眼,千秋穗的光芒洒落在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光彩从他身上流转而出。 云中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细看之下,觉得好奇特啊,于千秋好像没有活在这段时光之中,他身上的光芒,让云中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词时间! 就像是有人从时间长河之中,截取出了一块昏黄的岁月,将它放在了于千秋的身上,云中对于时间是没有什么认识的,不过在看到于千秋的这一刻,他就联想到了时间。 “没有办法,只有等下去了!” 白守诚清癯的老脸之上,青筋毕露,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但是语气之中却是叹息,是无可奈何,对于现在众人遭受的这一切,没有任何办法。 “对,等!” 天苍戟化成的天穹蓦然一震,闻如海也沉声说道。 老瞎子之前就说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他们深信不疑,老瞎子口中从无虚言,况且,除了等,他们也毫无办法。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神器之威依旧,浩瀚似神灵现世,威压天地。 两截桥那边,有恐怖的波动传来,有人在大战,天摇地晃,月神灵禁都有崩灭的迹象,还清醒的众人无法动弹,只能默默等待。 云中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之前没心没肺,只顾胡闹,现在他开始担心了。 小奶奶他们都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那干娘涂天不苦他们,岂不是更惨?有战斗的余波不停的传过来,更加加剧了他的担心。 “怎么办啊,干娘她们还在那边呢!” 姐姐的安危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之前听白守诚说有莫名的人物入主了姐姐的身体,他猜想到应该是应氏龙国的某位强者。 他担心的是,那位人物,会不会在大战之中保护好干娘他们,毕竟干娘他们和自己关系好,可和入主姐姐身体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些时候,死过去了?!” 吊死鬼解除束缚之后,此时的状态似乎好的出奇,还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教训云中。 云中没有心思去和吊死鬼争辩,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些后悔刚刚将无量金绳从他身上解开,现在再绑上又怕他受不了神器之威。 他都这么老了,万一被神器震死了,这罪过可都要算在自己头上的。 就在众人无可奈何等待的同时,极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于千秋在神器黑琉璃的威势之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并且慢慢的站起了身,千秋穗落下的昏黄光芒,愈加凝实。 “卧槽,于老头,你深藏不漏啊!” 老石头吃惊的望着这一幕,尽管在神器威压下,他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却还是失声开口。 郑屠户的眼中也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作为肉身行者,此刻神器的威压对他而言,不仅不是灾难 ,反而是一场造化。 黑琉璃这件神器,是史上唯一一位以肉身行者之身修成神灵的人物的兵器,它所散发出的气机,让他对自己的前路,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但是,对于于千秋此刻能无视神器威压的状况,他也是吃惊不已。 于千秋此刻像是一个无喜无悲的仙人,他的身体慢慢悬浮起来,展开右手,一株比身后的千秋穗小一号的植物,出现在他的右掌中。 手中的植物,和他身后的千秋穗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号,且要比身后的那款更加形象,枝叶出油,纤毫毕现。 他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千秋穗,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怪不得你要指引我来到栖月镇之中,原来这里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这片天地,居然是这副模样,真叫人难以置信啊!那些走在前面的人,是不是都像我一样,是受到了未知的指引?” 还清醒的众人,听得迷迷糊糊,老石头正要问于千秋在干嘛,突然之间,于千秋手中的千秋穗光芒大放。 昏黄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了老瞎子的院子,一股极为奇特的力量扩散而出,与神器黑琉璃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融合在一起,相互消解。 不多时,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轻,那股来自神器的威压,荡然无存。 老石头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体内法力运行流畅,外界的威压也消失了,有些兴奋的说道:“于老鬼,有你的啊!” 老裁缝恢复行动的一瞬间,伸手一招,破碎的水镜刹那间再次凝聚而出,两截桥旁的一切再次显现在众人面前。 栖月主宰正在与云然大战,没有任何花哨的法术秘技,两人纯是在肉搏,拳拳到肉,血气汹涌,划过长空,将空气都给点燃了。 “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人?居然能和那头黑猫肉身相搏,简直不可思议!” 云魅球球重新凝聚而出,高傲的姿态不复存在,此时就像个好奇宝宝,带着些娇憨,不停地叽叽喳喳。 “不是肉身行者,只是单纯的肉身强大,像是与生俱来的!” 郑屠户点评道,他本身就是肉身行者一脉的佼佼者,云然和那黑猫身上,都没有那种独属于肉身行者的气息。 “你呀,藏了那么多事情不告诉我们,就打算这么瞒着?” 老裁缝苍老的面颊之上露出一丝没好气的神情,但是声音却是平平淡淡,似乎球球再这么瞒下去也没什么大事。 云魅球球吐了吐舌头,嘟囔道:“现在告诉了你们有什么用,反正又没有害你们!” 说完,她有些奇怪的朝着于千秋和他手中的千秋穗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副挣扎的神情,犹豫了半晌之后,又转头看向水镜。 众人也是颇为奇怪的看了她几眼,这只云魅,性情怎么变化这么大,一开始像个高傲的女王,现在又像是个孩子。 黑猫和云然战在一起,云然打出了火气,不再留手,辗转腾挪之间,双拳之上犹如生出旋涡,四周的天地之间,有无数奇奇怪怪,类似于灵气一样的东西流入她的双拳之中。 “万灵拳印,她是应氏龙国的人 !” 云魅球球一声怪叫,语气之中充满了惊疑,似乎难以置信。 众人都不明白应氏龙国是什么势力,属于哪一个大洲,正待开口询问之时,神器黑琉璃蓦然一震,像是已经积蓄了足够发动一击的力量。 刹那之间,天地仿若翻覆,星河开始倒转,无穷无尽,足以压塌天地的恐怖能量从枪身之上迸发而出。 神器黑琉璃缓缓倾斜,枪尖对准了这会儿正在大战的云然和黑猫,庞大而摄人的杀机,瞬间将他们二人锁定。 云然此时魂魄都像是要裂开来了,瞬间撤销了正在汲取灵机的万灵拳印,同时对着黑猫大声喊道:“先停手,等将神器收伏,我再来与你大战!” 黑猫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停手,攻势反而更加猛烈,身躯陡然之间再次变大,大开大合,万钧重力量的拳脚,几次都险些打到云然身上。 “我有元皇法旨护体,那件神器长枪杀不了我,倒是你,这个渎神者,一定会死在神灵的怒火之下!” 他话音未落,猫口一张,喷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吐息,与之前那朵黑色火焰中的吐息如出一辙,毁灭气息犹在,只不过力量上要小不少。 “你这个疯子!” 就在这一刻,变故再生! 栖月镇上方,无数道黑色的流光,骤然间腾起,密密麻麻,带着极速,向着天空中诡异孤岛的位置,悍然冲了过去。 虽然有了之前黑猫杀死黑色流光中修士的前车之鉴,但是这些黑色流光之中的修士,仍然不管不顾,悍不畏死的向着孤岛冲了过去。 黑猫的拳头,离云然的脑袋只有寸许,却硬生生停了下来,他目眦欲裂,望着天空中如飞蛾扑火的黑色流光,身形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也就是在这一刻,天地间陡然寂静,诸人仿佛都失聪了,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连空气都仿佛受到莫名的力量禁锢,生硬如铁。 神器黑琉璃之上,恐怖的杀气原子弹爆发一般冲了出来,枪身如龙,带着漫天的绝世杀机,向着黑猫撞了过去! 正在阻止黑色流光的黑猫,刹那间觉得后背已经开裂了,他怒不可遏,腹背受敌,身后还是可怕的神器黑琉璃。 “该死,只有那么做了!” 他的身体轰然爆开,化作漫天的黑色雾气,一块古朴的月白色令牌从他身体爆炸形成的黑雾中浮现而出。 “放逐!” 这是一道苍老的女性声音,声音传出之后,月神灵禁之上,蝌蚪似的灵文瞬间聚集在一起,刹那间将月神灵禁撕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无尽的黑暗虚空,庞大的枯寂气息从这道裂口之中传了出来,神器黑琉璃前冲的枪身,明明是朝着黑猫的方向,却诡异的没入了月神灵禁上的裂口之中。 “怎么回事?那块令牌,是什么东西/” 张自浅颤抖着开口,神器黑琉璃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震惊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人。 放逐了神器黑琉璃之后,黑猫一招引元皇法旨,伸开猫爪往前方一抱,无数的黑色流光,还有天空中的孤岛,连同他自己,瞬间消失。 第一百三十九章、战后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怎么了,结束了吗?” 栖月南镇之中,有人缓缓开口,他艰难的站起来,身体仍然在颤抖。 刹那之间,所有的恐怖威压和漫天的杀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天空一下子恢复了色彩,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已经接近日暮了。 夕阳已经有一大半没入地平线之中,剩余不多的光芒,将云霞照的艳丽如血,成片成片的绮丽红芒,穿越千万里,落入栖月镇之中。 随着栖月主宰放逐了神器黑琉璃,自身也与那些天空中的黑色流光,以及那座孤岛一起消失之后,月神...... 除了来这儿的客人偶尔会和她聊聊天,貌似她没几个关系真正很近的朋友。 杨怀稼浑身一震,惊讶地卒两眼,瞬间就明白了武卒的身份——王凝之的手下。这显然不是刺史府辖下的世兵,但给人的感觉,却比那些世代为兵的兵户要强得多。 从金大谦的手底下挣脱,理了理衣领,万总喝了一杯刚刚送来的咖啡,悠闲的说着。 陈教授则在此时很自发的为林羽解释道:“阴阳学说涉及他们的传承秘密,不能解释也很正常的。大家都别多想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吧。”未完待续。 非凡望着不远处的苍翠山,深邃的眸子中满是回忆之色,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觉陷入沉思之中。 事实上,他是在回想前世那些大热的歌曲,考虑着旋律有没有适合这曲子的,把一些经典的旋律融合在这歌里。 林羽闻言看了看托尼疑惑开口道:“你不是我朋友么?难道我记错了?其实你是我敌人?”林羽一边说着一边抱了抱拳头,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 李丑走一趟的长安的事情,却又耽搁不得。无奈,李丑只能从陆路往长安而去。 “对,谢谢你卡巴!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你,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那里!”云酥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面上带着惊喜但是也有着不知所措。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疯狂的翻着电话薄,寻找着留下的号码。 到了后半夜,“圆圆”还在沉睡,陶紫和袁启开始布阵。若能完整布下此阵,总算有些自保手段。 她见过这只匣子,金丝楠木的。埋在地底百年不腐。当初母亲送了父亲一方砚,就用的这只匣子装着。父亲取出了砚台,用它装着东西埋在了地上。 一出了黑漆漆的山洞,即使被蒙着眼睛,韩伊一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光线,洒在眼睑上的感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韩伊一心道一声真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可以回家见到姜仲山和姜安安了。 唐雨希抬起头看了眼镜子,默默给化妆师点了个赞。镜子里的美人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应该说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像镜子里那么美。 玄少瞻不由得收了笑:“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可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他微微皱眉,在房间来回踱步。 可时间有限,陶紫来不及细看,她直接翻到关于虚玄宗的记载那页。 一共是一百种灵草,每一种都要仔细讲述其名字、特性、药用价值、如何处理,并且至少要答出一种用此灵草炼制的丹药。 脚下凹凸不平,不时会踩断什么,一脚陷入,数招之后,她才分辩出攻击的是一只兽,体形应该有老虎那么大,发出的声音却是“欧欧欧”的,好像是一种嘶哑的狗叫。 阿迟跟在时予初身边,走到外面,发现那几辆车还停在院子里。他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厉擎走到其中一辆车前,打开了后备箱,将时予初的东西全都放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章、白枝书院的名额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从小奶奶家走了出来,心情十分矛盾,有些郁闷的踢着碎石街上的石子,一步一顿的向着涂天家走了过去。 姐姐仍然昏迷不醒,虽然小奶奶说只是精力消耗过大,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但是云中还是很不放心。 万一她要是醒过来呢?自己栽赃涂天的事情,不是要曝光了吗? 好烦恼! 昨天晚上,干娘将云中带到自己家,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拷问,配合着涂天和瓷灵的轮番攻击,让他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我打你,不是为了叫醒吗?如此善意的提醒,你居然认为我是在报复你,涂天啊涂天,你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想着想着,云中心里那一丝小小的负罪感也消失了,他如沐春风,昂首阔步,走出了金甲修士手持金色大板砖的气势。 郑屠户从棚子的案板底下,拖出半扇猪肉,正巧看到不远处云中站在路中央发呆,于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笑了笑,抬手将猪肉大卸八块。 “云中,你姐姐醒过来没有,要不要弄点猪蹄子给他炖汤喝?” 吊死鬼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用手指了指郑屠户的猪肉摊子,嘴角露着打趣的奸笑。 云中鄙视得看着吊死鬼,心里想着,要是再和小爷这么说话,就用无量金绳,再将你绑起来,好好敲打敲打! 正巧,娘娘腔手中小心翼翼的托着两盆碧幽幽的植物,正在往屋外搬弄着,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抬起手指掐算了一遍,才放心的将植物放到屋外。 “咦,娘娘腔,昨天怎么没见到你,去哪里鬼混了?” 云中看到娘娘腔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心中有点奇怪,胖婶可是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这娘娘腔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娘娘腔看到云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好像是反应过来了,速度快的出奇,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屋外的两盆植物也被他带到了屋内。 “切,德行!”云中翻着白眼,不屑的嘲讽道。 “当” 突然之间,一道悠扬的钟声响了起来。 北镇的清晨,在这道钟声之下,像是被涤荡了一遍,树木青草愈加翠绿,房屋像是更加凝实了几分,空气也更加清新,整个世界都明朗了起来。 “开学了?学塾结业不是才没几天功夫吗?” 这道钟声云中听过,那是白枝书院里传来的钟声,上一次白枝书院开学的时候,大钟就响了三声。 这白枝书院说来也神秘 ,云中和不苦涂天三人,清楚的知道白枝书院就在北镇之中,每年也都有人进入白枝书院,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它在哪里。 它就像是两截桥另一端的栖月南镇,只是听说过知道它的存在,却怎么也进不去。 钟声每一次响起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这口大钟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但是到他们费尽心思去找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当” 又是接连两下钟声,从云中的身旁滑过,传遍了整个栖月北镇。 就在三道钟声响过之后,原本只有几人的碎石街,顿时热闹了起来,许多人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这么快吗?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就要开始了?” 吊死鬼喃喃自语,他的脸上有疑惑之色,随后他又看了看云中,眼神之中有说不尽的古怪之色。 云中没好气的朝他看了一眼,冷笑道:“看什么?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怕吊死鬼,有无量金绳在手,他随时都可以吊打吊死鬼,要是看他不顺眼,绑起来就是一顿揍! “嘿嘿,这次的名额,不知道你要不要?” 吊死鬼又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他不是在问云中,而是在问闻如海,云然现在昏迷尚未苏醒,云中是否参加之次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决定权一定在闻如海手中。 听到钟声,闻如海早就从屋内走出,她矮小的身影显得异常挺拔,有一种山岳般的稳重气质,只是脸上却是眉头紧锁。 “为何鸡鸣钟会在这个时间点响起?” “钟只要有人敲,不就会响吗?小奶奶,你不是糊涂了吧?” 涂天从云中的对面走了出来,有些天真的对着闻如海说道,只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中,看得云中都有些不好意思。 “是有些奇怪,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开启!”聂无忧轻声说道,肯定了闻如海的怀疑。 “无忧,如果名额之争真的要开始了,你会让涂天去争吗?” 闻如海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他不想让涂天参与这次争夺,因为涂天只是一个还没有修行的凡人。 但是,她没有权利去替聂无忧做决定,因为聂无忧才是涂天的母亲。 “我” 聂无忧的脸色变得非常复杂,欲言又止,若是名额之争真的开始了,她确实不想让涂天去参加,可是心里又十分的不甘心。 得到消息,这一次的名额之争,可能是最后一次进入白枝书院的机会了,争斗结束之后,白枝书院将关闭山门,从此以后,不再接纳任何一个学生。 白守诚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语气有些凝重的对着聂无忧说道:“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乃是生死之争,太残酷了,涂天可还是个凡人啊!” 云中和涂天不明所以,听着这些长辈们语重心长的对话着,心中腾起一股荒谬感,什么白枝书院的名额?难道还有人要抢着去上学不成? 他们俩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对方心中的意思,虽然两人还没有和解,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一致。 虽然不明白大人们讲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俩异口同声,当即表示,放弃这次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将它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涂天还捎带手,代替不苦加入了自己的阵营,声称他们三人同时放弃。 闻如海都被这两个小子一脸坚决,无私奉献的表情逗笑了,不过这两个小子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她也不想让云中三人,参与这次的名额之争。 “无忧,你在考虑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吗?上一次,只有封家那小子活着回来了,涂天如果要以凡人之身去夺这个名额,肯定是尸骨无存!” 聂无忧叹了口气,心中满是不甘,为什么栖月镇里不允许孩童修行,就是与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有关。 凡人之身,这是参与争夺的最基本条件,以往这个时候,白枝书院会派人前来检查,参与争夺的孩童是不是没有修为在身。 检查完毕之后,会给出大约两个月的时间给这些孩子准备,这个时间,就是留给参与争夺的孩子修行用的。所有参与争夺的孩子,会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拼命修行 本来她想着,过几天就是月灵节,到时候她可以利用月神的力量,先为三个孩子启灵,等待经受过检查之后,再教他们修行,这样会事半功倍。 而且月神的力量,也可以将不苦体内的修为暂时屏蔽,不让他被检查人员发现,让不苦也能获得进入白枝书院的机会。 只是这已经安排好的一切,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打破了,这让聂无忧难以抉择,毕竟白枝书院之中,有着可以影响这些孩子一生的东西。 张自浅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龙行虎步,身后跟着一身白色学袍的张先耀,他转过身,充满希冀之色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凝重的说道:“你一定要抢到这次白枝书院的名额,我张氏能不能再度辉煌,就看你的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少年聚集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这张氏爷孙身旁,一定会听不明白张自浅这些话的意思。 如日中天的浑天张氏,自遥远古老的年代传承下来,秘法神通浩如烟海,强者如云,大神通修士林立,底蕴深厚的恐怖,何时需要他们来振兴,还将希望放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不曾想,张先耀听到爷爷的话,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眸子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深沉之色:“但凡与我相争,一剑杀之!” 张自浅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张先耀有了独立的意识开始,他就已经教导他修行,如今只差最后一步,浑天模型就能构建而成,踏入导引境的巅峰。 紧接着,他眉头稍微皱了一皱,然后又从大袖之中又取出一颗形似丹药的圆球状物体,直接递给了张先耀。 “若是遭遇特殊情况,便吞下这枚浑天丸,相信到时候,以你无比接近化灵境的修为,一定能得到那件东西!” 聂无忧神色几经变幻,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有些兴奋的说道:“如果这次真的是突然之间的召集,那么其他争夺名额的孩子,一定也没有开始修行吧?” 她的话不无道理,本来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针对就是那些极具修行天赋的孩子,所以才会给出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们修行。 现在鸡鸣钟提前响起,想必那些早就想好要参与名额之争的势力,也会限制门内那些孩子的修行,说不定大家都是凡人。 “嘿嘿,小无忧,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那些传承久远的恐怖势力,一定有着诸般方法隐藏修为,你以为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吊死鬼嘻嘻哈哈,虽然没有直接劝阻聂无忧,但是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明白,他的想法和闻如海的意思一致,觉得不应该参与此次的名额争夺。 至少,涂天这个凡人,不能参加此次的争夺! 白守诚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聂无忧小声说道:“张老头的孙子,我观其气象,内丹田饱满充盈,体出灵元,恐怕已经到了导引第九重,涂天如何去争?” 聂无忧听完,皱着眉头说道:“白枝书院的名额又不止这一个,他已经修到导引第九重,就算他已经占了一个名额好了,我们再去夺其他的名额!” 涂天听到大人们口中提到了张先耀,一股怒气从心中腾起,大叫道:“什么?张先耀那个坏东西也要去?不行,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也要去!” 说完,他搂着云中,示意云中也赶紧答应,要去参加此次的名额争夺。 云中可没 向涂天那样,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仔细的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已经将大致脉络梳理了出来。 原来,这白枝书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还需要一群人去抢,好像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还要经过残酷的争夺,甚至已经涉及到了生死。 并且,白枝书院,好像也不是只有栖月北镇的孩子参与争夺,可能还有外面的人要加入进来,信息量有点少,他也只能分析出这么多。 白守诚见聂无忧心里还是想让涂天参与这次争夺,心中一紧,连忙接着说道:“这一次的名额之争,与往年不同,非比寻常,一定会有很厉害的人物参加,说不定那些大族之中封印的盖世天才,会在这次的名额之争中出现!” 吊死鬼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尖声道:“白老鬼,看样子,你是早就得到消息了,赶紧说一说,这镇子上,有孩子的,也不止一家!” 白守诚直接甩袖,语气古怪:“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白枝书院里的那件东西而来的,但是这一次,有未知的变化,会变得极度残酷,没有把握,还是放弃的好!” 说完,白守诚就不再理会众人,抬脚向着老瞎子的院中走去,昨天老瞎子强行化成一粒滴天髓进行推衍,遭遇反噬,伤势非常重,至今都还没有苏醒过来。 闻如海和聂无忧闻言,神色都是震惊,这白老鬼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涂天撒娇似的抱住聂无忧的胳膊,极力想要参加这次所谓的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在他心里看来,张自浅参加,自己就也得参加,否则自己就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闻如海毫不留情的训斥道:“闭嘴!” 涂天只好闭上嘴巴,脸上闷闷不乐,但是眼睛里却是泪水汪汪,充满希冀恳求的看着自己亲爱的娘亲。 这个时候,碎石街上,越来越多的大人,带着自家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也听到了鸡鸣钟的钟声,以为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将要开始了。 栖月北镇之中,满打满算一共九十五人,孩子大约有三十个,适龄,能够参加此次名额之争的孩子,就是云中他们这群刚从学塾结业的这群孩子。 当然了,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是不限年龄的,只要是家长愿意,即使是刚刚出生,也能够参与争夺。 云中抬眼一瞧,全是熟人,这几天不见,心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己的经历实在是有点传奇意味了,先是被血影老祖掳走,千难万 险才逃了出来,接着想去南镇逛一逛,又遇到一大群修士争夺天命,三个究极人物大战。 想一想,自己的命也是真够大的,居然毫发无损,活得还挺自在。 “木头,胖婶醒了没有,这么大场面,少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中冲着人群中一个看着十分木讷的少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是胖莲花的儿子,年纪和云中一般大,同样是学塾刚刚毕业。 “我娘已经醒了,她说头痛,在床上躺着。” 木头冲着云中笑了笑,略有些呆愣的回答道,他也是云中涂天不苦团伙中的一员,有不少缺德事里有他的身影。 只不过他属于那种长辈眼中的被带偏的孩子,所以,虽然和云中他们一起干了不少坏事,但是口碑还行,再加上看上去脑子有些不够用,所以没有受到太多关注。 一大群少年涌到了碎石街上,各自三五成团,和自己熟悉的人站在一起。 这群人中,鲜少看到女孩,几乎是没有,学塾中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云中他们发现林千明是个女的,学塾之中就没有女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云中不得而知,他也没有发现这样的怪相,发现了也不会多问,没有就没有呗,女孩子有什么好的,叽叽歪歪,也不抗揍。 岁的少年,如出生之阳,朝气蓬勃,精神奕奕,虽然被保护在这栖月北镇之中,稍微还带着些奶味,但在家庭的熏陶之下,也明白许多事理了。 他们的父母亲族,几乎全部都是修士,虽然没有被传授修行之法,但是耳濡目染,所知道的东西,远远要比普通的同龄人多。 镇子上,有许多人足不出户,云中甚至都不认识,但是同窗多年的同龄人,他都认识,不过这群人,见到云中和涂天呆在一起,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他们俩。 “不苦呢?怎么还没有到,我们太魔门差一个巨头,气势有些不足啊!” 涂天冲着云中小声说道,他看到那些同学们都出来了,有些还在朝他和云中指指点点,让他心里冒火。 他们左边的一个四人小团体,郭钊、袁玉廷、王超、叶无双,眼神不停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偷瞄,还有老瞎子院门口的两个人,李心树和曾全灵。 涂天气得牙痒痒,但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也不好直接动手,于是就在心里,给这些人暗暗记了一笔。 他正准备和云中商量一下讨伐计划,没想到身旁的云中高叫一声: “林千明,这里,这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当见汝,生于荆棘之上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云中十分热情,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林千千了,之前面对血影老祖的时候,林千千拼着性命保护他们,这些事情都被他记在心中。 他从心里已经认可了林千千,以前不知道林千千是女孩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她的样貌,现在知道了他是女孩,怎么看怎么觉得眉清目秀。 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不打不相识,虽然之前打过她一顿,但是好歹也是共过患难的,他觉得林千千一定已经原谅他们了,嘿嘿。 涂天往着云中打招呼的方向一看,只见林千明眼睛睁得滚圆,正在怒视他们俩,她没有换女装,穿着书塾的黑白学袍,长发高束,一副男子打扮。 她身后跟着一个个头高大,大腹便便,一脸富态,穿着员外装的老年男人,还有两个仆人。 这个老年男人像个弥勒佛一样,挺着大肚皮,一手拿着桃花折扇,一手慢慢捋着自己的一撇八字胡,因为体态丰腴,可能只是看上去有些显老,实际上没那么老。 “呵呵,有道理也来了,今天还真是热闹!” 云中一脸坏笑的盯着林千千的方向,嘴里随口答道:“有道理!” 这个八字胡胖老爷听到云中的叫声,先是朝着云中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然后低头朝着林千千说了一些什么。 林千千一开始极不情愿的摇着头,然后这个胖老爷又解释了几句,林千千才不情不愿的向着云中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云中,云中,你看看牛老二那副嘴脸,真想上去揍他啊!” 涂天的心思早就不在林千千身上了,他盯着离他有些远的一个壮实少年,恨恨出声。 “喂,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不苦那个小光头呢?” 林千千一副不愿意搭理云中和涂天,但是还是勉为其难开口和他们说话的模样。 “闻先生,请问这鸡鸣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呢?” 林千千身后的胖老爷先是朝着周围的人拱手示意,接着语气十分恭敬的向着闻如海问道。 “怎么,林老爷,你也打算将你家的小子送去争夺名额,这白枝书院什么时候开始收女娃子了?” 吊死鬼飘到林老爷身旁,揪了揪他的胖脸,又拍了拍他圆滚滚的肚皮,打趣道。 这个被吊死鬼戏称作林老爷的人,正是林千千的亲生父亲,林天笑。 林天笑见吊死鬼和他开玩笑,又是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阴老先生,您就别再取消我了,我们林家什么情况,您也是知道的。” 说完之后,大袖一展,身后的两个仆人瞬间缩 小,化作两个木头人被他抓在手中,随手递给了吊死鬼。 吊死鬼也不推辞,笑嘻嘻的接过这两个木头小人,手一转就消失了,被他收入了随身的储物空间之中。 “不是真的?那之前死在血影老祖手里的那两个,也是假的?” 云中吃了一大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傀儡变化之术,也太过真实了,五官清楚,有血有肉,根本看不出是假人。 “那,那之前那个郑大钱呢?也是假的吗?” 林千千一脸鄙视的说道:“这都不明白,还是个修士呢!” 见到林千千嘲讽自己,云中也不生气,他其实吃惊归吃惊,看到了也就明白了,他其实是想要一个这种傀儡人,所以才会假装这么吃惊。 涂天一眼就看穿了云中的小心思,也配合着说道:“真的是太神奇了,你们家的仆人,难道都是这种木头做的吗?” 就在碎石街上,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关于鸡鸣钟和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时,一道人影从街口走了过来。 他走进碎石街,朗声说道:“白枝书院的大先生,请诸位有意争夺名额之人,现在到学塾议事!” “如松,那个大先生是什么人啊?面子这么大,让我们过去议事,自己没长腿?让他自己过来,就说是我涂天说得!” 涂天一脸的不耐烦,长这么大,还没人在自己面前这么牛逼轰轰的,居然敢使唤自己,简直不可原谅。 “啪!”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小奶奶重重一抽,疼得他跳了起来。 他委屈的看向自己的亲娘,见亲娘也是一脸冷色,只好乖乖的缩了起来,引得一旁的云中嘿嘿偷笑。 “那我们就过去瞧瞧吧,看看究竟是怎么情况!”闻如海率先出声,没有犹豫,第一个向前迈步,要过去看一看。 林天笑摇了摇手中的桃花折扇,捏了捏八字胡,说道:“有道理!” 随后快步跟上闻如海的步伐,也不管自己的宝贝女儿了,把林千千扔在一旁,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聂无忧皱着眉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对着云中三人说道:“走,跟上!” 见到有人先行向着学塾走去,后面的人也是争先恐后,一大群长辈带着一大群孩子,浩浩荡荡的,向着学塾的方向冲了过去。 走到半道上,不苦突然气喘吁吁的从路边窜了出来,拽住云中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怎么又这么多人?” 不苦有些奇怪,栖月镇比较活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出来 ,只是呆在自家的屋子里,可是现在路上却有好几十人。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你找半天了都,干嘛去了?”涂天有些生气的看着不苦,之前那么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没有不苦在身边,他其实觉得有些不安全。 云中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今天是佛息日,做完早课之后,还要为天下生佛诵往生经,对不对?” 涂天张大了嘴巴,想了一下,以往不苦每年是都有这么个日子,云中知道他忘了,林千千可还在一边呢,他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打了云中一拳,小声说道:“刚刚怎么不告诉我?!” 林千千看到涂天的小动作,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林施主也在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林千千见不苦看自己眼神古怪,连忙冲上去,捂住不苦的嘴巴,生怕他把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说出去。 不苦猝不及防,林千千的小手触碰到他的嘴唇,使得他的脸色变得通红,灵力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林千千瞬间震开。 “小林施主,男呜呜呜呜” 不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云中直接再次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云中的力气大得出奇,他想挣脱开都不行。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我慢慢松手,你可不准说话啊!” 云中似乎并不怎么费力,小声警告着不苦,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蛮力大手,还小心翼翼的监视着不苦。 “可不能乱说话了,心里没点数?”涂天也在一旁故作老成的训斥道,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有注意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林千千此刻也是脸泛红晕,狠狠的瞪了不苦一眼,然后飞一般的跑到前面去了。 “神经,女的就是小肚鸡肠,这也值得生气!”涂天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眼中全是轻蔑之色,引得云中直接笑出来声。 很快,浩浩荡荡的几十人,就走到了学塾门口。 学塾门口,两个身影站在荆棘丛旁,其中一个云中认识,白发苍苍,身形消瘦,正是多日未见的荀老夫子。 老夫子伸手,从他手心之中,冒出点点青色的灵光,慢慢的覆盖到荆棘丛上,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慢慢绽放。 而他身旁的那个身影,脊背挺拔,见到荆棘开花,一道白茫茫的剑气横扫,瞬间斩落了所有刚刚生出的白花,嘴里说道: “不当见汝,生于荆棘之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先生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家伙谁啊?真能装啊!” 虽然站在学塾前的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但是涂天还是看到了那个穿着黑白学袍的陌生人,一口剑气,斩掉了所有的白花。 荀老夫子看着满地的落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哀之情,这些被斩去的小花,就如同自己已经断掉的道途。 它生于天地之间,本与人无碍,却仅仅因为比他更强大的人的喜好,被生生斩去性命,未来的芬芳艳丽,顿时化作一场空。 他情不自禁的出声道:“老师,花本无争,且自新生,斩与不斩,皆在您一念之间,为何不能留它性命?” 那个陌生人稍稍转过身来,侧面轮廓,刀劈斧凿,气度沉凝,宛若高山,双眼似有情也无情,伸手将一朵残花接引到手中,淡淡说道: “你如何知道它不争,若它真是不争,又为何要出现在这世间,红尘浊世,大道相争,不来,不就没有了这性命之忧吗?” “再者,花生自然,你强行催生,不过也是为了自己一观,同是为了私欲,你之做法与我之做法,又有何不同呢?” 老夫子几次开口想要争辩,却发现心中的道理,实在难以凌驾于面前人之上,终自己一生,可能就只是一个化灵修士了,学问阅历,都不及面前的老师太多。 他突然想到了,关于自己老师出身的一些传闻,于是沉默不言。 林天笑将折扇猛地收拢,往手掌中一砸,赞叹道:“花生自然,拔苗助长违背了万物循环的道理,先生所言实在精妙,其中有大道理,大道理!” 云中没好气的瞅了林天笑一眼,小声嘟囔道:“就没你觉得没道理的事情!” 林天笑自动忽略的云中的话,冲着那个陌生人一抱拳,说道:“先生所言,句句暗合大道奥义,想必您就是这一届白枝书院的大先生了吧!” 这人没有答话,反而是继续对着荀老夫子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之所言,有些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辩驳我?” 荀老夫子浑浊的双眼骤然一亮,可眉头却是皱起,问道:“老师何出此言?老师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学生愚钝,尚不能明白您话中的真意。” 这个侧着身的陌生中年男子,先是看了看面前的荀老夫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残花,良久之后,大手翻覆,残花缓缓落于地面。 他长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多的不过是手中长剑,心中执念!” 云中听见这个陌生男 子的话语,心中好似有一阵清风拂过,一道若有若无的意念划过脑海,只是稍纵即逝,再回头去想时,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他有些疑惑的慢慢的跟着念道:“手中长剑,心中执念?” 荀老夫子已经明白,老师是在借斩花开导自己,让自己释去心中执念,接上已经断掉的道途,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苦声道: “可是当年那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男子打断了,男子一拂袖,冷哼一声,有些生气的说道:“算了,想不明白就由你去吧!只是委屈了那枚老竹林的竹叶!” 人群中,有人见得旬老夫子和那个像是这一届书院大先生的陌生男人对话完毕,于是高声问道:“请问先生,这一次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是否已经开始了?” 云中认识说话的那人,周长镜的老子,真名他不清楚,也属于那种成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的那一类人。 人群中顿时没了声音,都看向那个陌生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个男人听到问话,缓缓转过身来,直面着众人,淡淡说道:“鸡鸣钟三响,其中的意思,还要我去多作解释吗?” 云中这时看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正面,觉得一股如同山岳般的气息扑面而来,雄浑磅礴,却又坚凝内敛,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渺小感。 这个陌生男人,身姿雄健挺拔,眉目轮廓如刀劈斧凿,正气凛然,使人不敢接近,只是他的身上,那股由浓浓的书卷气转化而来的平和沧桑,让他又显得儒雅温和。 “长得倒是不赖,都快赶上本王了,就是话有些多,叨叨个没完!” 涂天朝着这个陌生男子看了一眼,也被震撼到了,拿他和自己老爹一比,老爹直接就被打进地里去了。 他心里略微有些不忿,于是嘴里说得,都是些贬低的话。 “这个人,好强大啊!” 不苦与云中还有涂天所看到的不同,他由心印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体,像是一整个完整的天地,有无比磅礴的力量,被他自由收束在身体中。 他觉得,就算是老瞎子还有老裁缝,都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 他之前没有见到三位究极人物动手,所以不好把此人与究极人物进行对比,不过即使是见到了,也不好对比,因为之前那三人的境界,都被压制在万象境。 人群之中,顿时开始交头接耳,很多人都在小声的讨论,这一次的名额之争,来的太过突然了,绝大部分人,都没 有做好准备。 吊死鬼脸上露出冷笑,越众而出,身体缓缓的飘到了众人前面,和那个陌生的男人面对着面:“杜衍,没想到这一次的大先生之位,居然是你来担任!” 杜衍同样也是冷笑着看着吊死鬼,面无表情的说道:“阴兄,多年未见,还是这般走兽模样,当年的伤,还没有好转?” “老伤又添新伤,这辈子恐怕是好不了了,我就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人,将你从知无涯里放了出来?” 不管杜衍这些话是嘲讽还是无意,吊死鬼都不在乎,他就是有些奇怪,这个犯了人间书院大忌讳的家伙,为什么会被放了出来,还被授予了白枝书院的大先生之位。 人群中有人听到吊死鬼称呼这个陌生男人为杜衍,神情变得异常惊恐,失声叫道:“铜驼花杜衍?他不是已经被人间书院处死了吗?” “铜驼花杜衍?就是那个借书皮斩圣人崖的那个疯子?是啊,他不是因为犯了天地忌讳,被书院大贤斩杀了吗?” 久久不言的闻如海,此时看着满地的残花,讥笑道:“本是同族,斩来斩去,为何不将自己也给斩了去!” 杜衍凝视着闻如海,良久之后,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 “老树不死,化作荆棘,若是又生出花来,只是徒增伤感,若是这片荆棘真有灵魂,我斩去的不过是他的些许烦恼,他应当感谢我才是啊!” 闻如海接着道:“荆棘生花,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剑气虽锋利,却也斩不尽因果!” 云中此时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被称作杜衍的人,十分的古怪,之前与荀老夫子对话时,淡然稳重,这时再听他说话,却有一股浓重的阴沉意味。 杜衍听完闻如海所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但是却不再理会,而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其中有一些人,是我人间书院的生死大敌,至于为何会在此,相信不用我多言了!” “我人间书院,秉承院训,向来以最广博的胸怀容纳天地众生,即使你们与我人间书院有旧丑,也不会阻挡你们去争夺白枝木,以前不会,现在,同样也不会!” 人群中,有许多人,脸上露出冷色,他们抛弃外面的一切,来到栖月镇,就是为了那根传说中的白枝木。 杜衍冷眼扫视人群,然后继续说道:“往年之争,死生天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白枝书院,但是这一次,规矩变了!” 人群之中,很多人的神色急速变化,眼神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第一百四十四章、古怪的规则变化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你说改规矩就改规矩?为什么名额之争提前这么久也不通知我们?这还争个屁啊,你们这些大教串通一气,让我们拿什么去争?” 人群中,一个面色的黝黑,穿着短衫的汉子直接大叫道,此刻他的脸颊,已经因为愤怒变得血红,只是因为肤色太黑,不太看得出来。 紧接着,人群中又有人叫道:“老牛,我支持你!没想到人间书院也搞这些蝇营狗苟的腌事!” “咦?这牛老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不过,我喜欢!” 云中先是朝着牛老实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那个被称作杜衍的陌生男人,只是后者面无表情,好似毫不在意。 人群之中嘈杂声不断,有些孩子早就被灌输了一定要进入白枝书院的想法,心中也有不忿,自己没有修为在身,根本无法去夺那传说中的机缘。 那些大人们心思各异,阴沉者默不作声,静静观察局势发展,心中也有不平者,也随着众人的声音,一起吆喝一两句。 大部分人的心思和牛老实相同,认为人间书院此次已经和各个大势力通好了气,名额之争提前的事情早就告诉了他们。 那些大势力中的孩童,肯定已经早早修行,将栖月镇中的孩子牢牢甩在身后,这让这群孩子拿什么去和他们争?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猜测,派杜衍这个杀星过来,肯定是防止有人闹事,现在召集他们过来,只是走个过场。 即使是让他们参与争夺,栖月镇这群孩子里,最终,应该没有人能够进入白枝书院。 杜衍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讥讽道:“不愿意参与争夺,现在就可以离开,白枝书院的大门,只为守我规矩的人开!” “这人,有点混蛋啊!不过这话听着,还挺爽的!” 涂天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笑,他已经把自己带入杜衍的角色之中了,想象着自己说出如此牛叉的话,下面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回嘴。 云中和不苦,同时向涂天竖起了中指。 杜衍这话一出,下面鸦雀无声,只有闻如海面带不屑的说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牛老实其实不叫牛老实,这只是云中给他起的外号,几乎从涂天和不苦嘴里说出来的外号,都是云中给起的。 他其实叫做牛不群,进入栖月北镇,不是因为避难,他就是为了白枝书院里的那根白枝木而来的。 这根白枝木,意义超凡,是当今世上不可求的大机缘。 率先出声质问,也 不是因为他傻,想当这个出头鸟,而是他不清楚,人间书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想得到最确切的消息,最好是能从杜衍嘴里问出,如果没有那些算计,栖月镇里,只要有能力,是不是就能获得进入白枝书院的名额。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牛不群又道:“其实,我还是愿意相信人间书院的声誉的,只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究竟是怎么个变化法?” 没有办法,即使是这些大势力在作弊,他也要自己的孩子去参与这次争夺,修行之路,一步慢,步步慢,有大机缘在眼前,不可不夺。 杜衍冰冷的眸子划过场上诸人,也不对他们的行为做任何评价,继续说道:“对你们而言,这次规矩的变化,应该是个好消息!” 下面有人冷笑,似乎是不相信杜衍所说的话,虽然铜驼花杜衍名声在外,但是有的人并不怵他,同样出自大势力,谁还没有几个实力强大的长辈呢? “以往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涉及生死,这一次,所有人都会活下来,并且在场的所有适龄孩童,都有资格来参与这次的争夺!” “什么?没有人会死?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有些人的脸上的激动兴奋之情难以抑制,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隐姓埋名进入栖月镇之内,为的就是给后辈夺得这次天大的机缘,否则没有人愿意签订契约,终生呆在这蛮荒之地。 聂无忧皱着眉头,这件事听上去十分不对劲,机缘只有一个,即使是已经进入白枝书院的人,也在苦苦等待,这一次为什么会放这么多人去争夺? 没有人会死,这倒真是个好消息,但是就拿上一次的争夺来说,战场被放到了人族疆域之外,不仅仅要提防同行的对手,还要躲避战场上的妖兽邪灵,都是一群小孩子,不死上几个,她有些不相信。 吊死鬼的身体在空中飘来飘去,有些奇怪的问道:“不会死人?这次不会是武斗改文斗吧?按照你人间书院的尿性,还真有可能!” “文斗?人间书院同意了,其他的势力会同意吗?当年这名额之争,是由诸多大势力一同制定的,人间书院只有表决权却没有决定权!” 有人开口道,他不是很相信杜衍说出来的话,虽说白枝木由人间书院保管,但是他们要是真的想改变规则,恐怕需要当年的所有势力都同意。 张自浅眉头紧锁,这次的变化,他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对于张氏中的一些人物,他恨得咬牙切齿,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否则还真不好应付此次的变化。 他沉声道:“如何来争夺名额,一向是由大梦神殿制定,毕竟那根白枝木,当年就是他们拿出来的!” “哈哈哈哈” 杜衍狂笑不止,引得四周之人纷纷侧目,本来他们都已经被张自浅说出的话吸引过去了,但是杜衍疯狂的笑声,使得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大先生笑从何来?还请明示!” 张自浅极为郑重的向杜衍一抱拳,杜衍的笑声,让他心中产生了极其不妙的感觉。 “此次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由我人间书院全权制定,其他所有人,只能参与,想要对我们指手画脚,不可能!”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这一次的前十名,不仅仅能够得到进入白枝书院的名额,还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大机缘!” 牛不群眼前一亮,冲着杜衍抱拳道:“哈哈,之前是误会大先生了,我老牛心直口快,还望大先生不要介怀才是!” “什么?这一次只有十个名额?以往不是都有三十个名额的吗?” 有人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不是嫌名额变少了,而是发现了耐人寻味的信息。 上一次足足有上千人争夺这三十个名额,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也是机关算尽,杀得尸横遍野。 这一次只有十个名额,争斗厮杀只会更加惨烈,怎么可能不死人呢?就算是规则不允许杀人,谁又能够保证呢? 人群中已经有人生出退意,这次的名额之争,太过古怪了! “这一次,人间书院只录取十人,有个消息可以提前告诉你们,祈声术的传承将被放置于战场之上!” 杜衍虽说的有些慷慨激昂,神色之间却是越来越冷,一直注意他神情的闻如海,心中阴霾顿生。 “什么?天地十大秘术之一的祈声术?人间书院的根本传承之一,会让书院之外的势力,白白得到?” 有人怀疑,不过瞬间就被另一种声音盖过:“人间书院不愧是传承自远古年代的超然存在,这份胸襟,我们佩服!” 许多人喜笑颜开,换个角度来看,其实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就是被自身宗门送来牺牲的,能够夺得机缘更好,不能也不可惜。 不过是死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就算天赋很高,他们也完全有能力再找一个。 正当众人兴奋的难以自持之时,杜衍冷笑着开口:“先别高兴的太早,书院给我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但是我,也有我的规矩!” 第一百四十五章、挑衅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什么意思?你有你的规矩?” 有人在开口,他不是很明白杜衍话里的意思,一开始已经说了,所有人都有参与这次争夺的机会。 也有人露出冷笑,说道:“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你们人间书院,究竟在搞什么鬼?能不能参与争夺,给个痛快话!”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进入栖月镇多年,为的就是这白枝书院的名额,若是连争的机会都没有,自己所做,可就白费了。 杜衍双袖突然往下一甩,一股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他露出疯狂而狰狞的笑脸,对着人群中说道:“不想守我的规矩,那就滚!” “特么的,真是个疯子!” 云中此时,觉得这人话说得不错,这个叫杜衍的,长得浓眉大眼,一开始说起话来,虽然神神叨叨,却像个正常人。 可是说着说着,本性就露出来了,像个古古怪怪的疯子,言语之中透露着引诱和狰狞,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话。 “老师,您还是不要与他们开玩笑了,有些人已经苦等多年,将身家性命放在栖月镇之中,心态早已经发生变化了!” 荀老夫子见场上乱糟遭的,赶紧向杜衍谏言,他一方面是怕对面那群人起骚乱,另一方面,却是怕老师一怒之下,动手杀人。 “呵呵!”杜衍朝着荀老夫子望了一眼,眼神清明,随即说道:“你来和他们将,我杜衍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众人听得他这么说,嘈杂之声渐去,有人冷眼旁观,有人看着自己身旁的孩子,眼神之中露出丝丝不忍之色,还有的人静静等着,看看这个叫杜衍的,究竟想干什么。 荀老夫子看到杜衍瞬间转为清明的眼神,心中生出疑云,但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此次,由于栖月镇之中参与人数众多,所以临时决定,对诸位参与争夺名额之人,提前进行一个测试,通过者便可以参与此次争夺!” “考试?你没有搞错吧!” 云中听到老夫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头都气歪过来了,作为一个学渣,他非常敏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不就是考试吗? 虽然在书塾里启蒙过好些年,但是云中除了认识了现在通行的文字,别的几乎都不会,什么四书五经,什么经史典籍,只有这些书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们。 一本《通典》,包罗万象,却只是他用来睡觉的枕头,还硬的很,非常不舒服。 往日里考试 ,涂天倒数第一,云中倒数第二,一到考试这个时候,不光是云中,涂天也很头疼,无处可藏,要被干爹和云然逼着考。 涂天听云中嘴里说要考试,直接浑身一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机灵,不过想了想之后,一脸不屑的对着云中说道:“老爹和你姐姐都不在,怕什么?” “也对啊,他们都不在,怕什么呢?” 云中也想明白了,干娘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管这些事情的人都不在,姐姐昏睡不醒,干爹追到栖月镇外面去了。 “原来是考试啊!爹爹你放心,这种考试根本难不住我的,我一定会取得这次的名额!”一个身材匀称,嘴唇厚得出奇的小男孩对着旁边的父亲说道。 他说完之后,还特意挑衅似的朝着云中还有涂天的方向瞥了一眼,目中无人,模样很是张狂,眼中全是蔑视。 人群之中,也有许多孩子,听说到要进行考试,神情中洋溢着自信的神采,学塾之中所学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信手就可捻来。 虽然未必明白那些书中的道理,可是内容,已经烂熟于心。 “钊儿,这可是你的强项,万万不要给为父丢脸!”他的父亲站在一旁,脸上也露出自信的笑容,抚弄着儿子的头发说道。 那个孩子面颊朝天,信心爆棚,同样朝着云中和不苦的方向瞥了一眼,笑道:“放心吧爹爹,我才不会想某些人一样,考试坐着半天,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他这话一出,引来诸多少年的哄笑,他们的眼神都看向云中和涂天,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个某些人,就是指云中和涂天。 涂天眼中怒火喷射,脚下生风,连话都懒得说,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干这个嘲讽他们的小子,欺人太甚了! 云中一把拉住涂天,冲着那小子说道:“郭钊,皮又痒了?不服咱们俩就出来练练,趴下的那个就是儿子!” 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超有自信,昨天晚上还在反复试验那招血火灵光,又被他新领悟出几种变化,打这些个小子,不费吹灰之力。 涂天被云中拉住,挣脱不开,喘着粗气大叫道:“郭钊,你出来,今天我不把你的屎打出来,就算你拉的干净!” 不苦在一旁悄悄拉了拉涂天的衣角,小声说道:“涂天,小声点,这里的人,有点多!” “你这怂货,还是我们太魔门的掌教吗?有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动手揍他!”涂天都快被气死了,这个小光头,这个时候还畏畏缩缩的,太不像话。 “呵呵,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成天胡闹,弄得鸡飞狗跳的,还不许人说了?”这个叫郭钊的少年有些色厉内荏,但还是继续说道。 人群中又有少年开口,矛头直指云中和涂天,嘲讽道:“就在考卷上写了个名字,就能当倒数第二,还真是奇闻呢!”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不学无术,偷鸡摸狗,你们就是祸害!” 林千千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停的有同学嘲讽云中和涂天,心中有些奇怪,他仔细的看了一看,都是些以前视云中他们为豺狼虎豹的一些人。 怎么这个时候,这些人,都敢直接和云中还有涂天对着干了,不对劲啊! 张先耀鹤立鸡群,看都不看四周发生的一切,他超然自若,静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测试,对于他而言,云中他们的互相叫骂嘲讽,都是小孩子把戏。 云中听了这话,怒火也是蹭蹭往上冒,刚刚是想找个机会,让对面先动手,自己好有借口上去痛扁他们一顿。 现在没有必要了,哔哔什么呢?还是直接动手来的痛快! 他轻轻松开涂天,大叫道:“走,揍死他们!” 涂天也不看四周众人诡异的眼神,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直指郭钊。 可能是涂天积威太深,恶名在外,给郭钊留下了恐惧的印象,在涂天朝着他冲过来的一刹那,他心一慌,直接躲到他父亲身后去了。 吊死鬼一脸幸灾乐祸的朝着闻如海道:“闻姑娘,怎么也不拦一拦啊,看涂小子这架势,没人拦,可真要打起来了!” 说着,眼神也诡异的看向了聂无忧,谁料聂无忧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冲了出去的涂天,一点动手拦住他儿子的意思都没有。 闻如海则是轻笑了一声,说道:“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拦的,出不了什么事!” 另一边,郭钊的父亲,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躲到了自己身后,不但没有拦住涂天,阻止这场意外的打斗。 反而一脸怒色,对着自己的儿子骂道:“废物,丢我郭氏的脸!” 随即,一把揪住郭钊的脖子,将他扔到了面前的空地上,怒喝道:“上去,只要没死,就不许给我停下!” 荀老夫子见到场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训斥道:“都给我住手,书院的大先生在此,你们成何体统!” 可是一旁的杜衍却伸手拦住了荀老夫子,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个冲出去的小胖子,就是将余力折断的涂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龙威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荀老夫子看着杜衍,一脸的不可思议,今天的老师,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根本无从猜测老师的真意,只好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说道:“跑出去的胖胖的小子是涂天,拦住他的那个叫云中,对了,您看,那边那个就是我和您说过的张先耀,气度从容,有圣贤遗风!” 荀老夫子着重介绍了他的得意弟子张先耀,希望自己的老师能够多多关注他,这群人里,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张先耀都是数一数二的。 谁料,杜衍只是朝着张先耀瞥了一眼,目光就落到了云中和涂天身上。 荀老夫子继续说道:“这群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天赋都是一般,也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体质,不去争那个名额也好!” “你怎么看得出他们天赋一般的?就说这个小胖子涂天吧,一身灵机内敛,血透清光,月华照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杜衍望着飞奔的涂天随口评论,接着又道:“那个叫云中的,更不简单,血气旺盛,肉身如龙似虎,灵力遍体,已经修行到了导引第五重。” “虽说这个年纪修行到导引第五重,与那些天之骄子差距还是很大的,但是难得的是肉身强横,修炼个几年,也未必不能与他们交锋!” 荀老夫子一脸诧异:“不会吧?云中这小子,几天之前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呢,现在都到导引第五重了?” 她一开始没注意,现在仔细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云中此时内外通透,灵力透体而出,正是导引第五重凝气境的表现。 他惊骇的出声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以前一直在隐藏修为?” 杜衍的眼中也流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他再次看向云中,手中一缕纯白色的灵力悄无声息的射出,瞬间钻入云中体内。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更加震惊的神色,连忙向荀老夫子确认道:“这个孩子,真的是这几天才开始修行的?” 荀老夫子见老师郑重,也是无比认真的回答道:“学塾结业之时,他还无半点修为,到现在,这也才过去短短五天时间!老师,您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杜衍摇了摇头,但是眼中的震撼之色越来越浓,他确实是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却不想在此刻说出来。 面前这个叫云中的少年,灵力确实有些虚浮,但是他看的出来,很可能只是因为灵力刚刚形成的缘故。 凝气境,本来就是将体内灵气转化为灵力的过程。需要慢慢来,初始的灵力凝练的越精纯,对后面的修行之路越好。 这个少年,灵力虽虚浮,飘摇不定,但是却十分精纯,仅仅以此来看,确实不像是几 天之内速成的境界,而是一步一步修来的。 但是杜衍有特殊的法门,灵力进入云中体内,游走一圈之后,结合荀老夫子所说的话,他就明白了,这个孩子的天赋,恐怖的吓人! 他的眼睛无意间瞥到站在云中身后的聂无忧和闻如海,巨大的阴霾在他的眼中诞生,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被他隐藏的很好。 这个时候,涂天和郭钊已经打成了一团。 两人都学过锻体之法,也都摆过拳架子,照理来说,就算不是打得你来我往奇招频出,也应该是拳脚招架,有学过武术的样子。 但是他们二人,抱在一起滚作一团,也没什么拳打脚踢,只是在地上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身体衣物,揪住对方的头发大力拉扯。 郭钊好像是受到了自己父亲的话的刺激,此刻显得异常勇猛,一把想抓涂天的头发没抓住,就顺手扣住了涂天的鼻子。 涂天也不甘示弱,一手狠狠的抓着郭钊的头发,另一只手死命的想要拽开郭钊扣进自己嘴里的脏手。 “哈哈,这般样子,还真是叫人怀念啊!” 吊死鬼哈哈大笑,指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个少年,在半空中不停转着圈。 郭钊的父亲和聂无忧一样,目不斜视,冷眼看着地上的两个少年扭打,不发一言,好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云云中不苦,快来帮忙!”涂天呜呜噜噜,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全了,他没想到郭钊这小子,力气居然这么大,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 没有犹豫,听到涂天的呼救声,云中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只是就在他的身形跃出的那一刻,边上有人大叫道:“卑鄙!” 紧接着,郭钊那一边,一起冲出三个少年,对着云中,皆是怒目而视,其中一人道:“云中,他们一对一单挑,你也要插手?” 这三人,正是之前和郭钊一起,对着云中和涂天指指点点的袁玉廷、王超还有叶无双,他们四个已经忍了云中和涂天很久了。 云中的身形一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对面的三人,极为蛮横的说道:“我们两个单挑他一个,不行吗?” “真是个无赖,以前是我们不想理你,到了现在,你还以为你可以作威作福?”叶无双双目一凝,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身体之中散发而出。 王超也是往前跨了一大步,眼中尽是冷漠之色:“以往你们仗着有长辈相护,还可以胡作非为,但是今日之后,海阔天高,我们将超越你一大步,这一大步,是你们永远无法弥补的,还是安稳一点,自己站回去!” 袁玉廷的脸上 ,讥讽之色非常浓:“王超说的没错,修行之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我等进入白枝书院之后,你们将永远跟不上我们的脚步!” 林千千这时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但是随即,一股厌恶之情出现在她心里。 这群人还真是现实,以为如果是考试的话,他们必定能通过,从而参与这次的名额争夺,云中和涂天不能通过,从此以后,只能泯然众人矣。 以前不敢和云中还有涂天对抗,这个时候底气足了,以为自己已经远远耳朵抛开了他们俩,才敢如此嘲讽云中和涂天。 云中听到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这就是你们,敢现在和我们叫板的原因?” 对面的三个少年不言语,只是嘴角那抹胜券在握的笑容,让云中觉得他们看上去十分的可笑,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一会儿之后,叶无双指着云中,有些色厉内荏的叫嚣道:“我们只是在劝你,不要自取其辱!退几步讲,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三个人吗?” “小丑!今天把你们的脸,统统打肿!” 云中话音未落,身形就冲了出去,不是涂天的方向,而是叶无双他们三人的方向,他要一个打三个。 “嘿嘿,这云小子还真是猛啊,一个打人家三个,不过以他导引五重的修为,去欺负人家三个普通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吊死鬼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状况,随口对着闻如海说道。 没有人出来阻止,不管是聂无忧闻如海,还是郭钊还有另外三个孩子的长辈,都在冷眼旁观,对于他们而言,这可不仅仅是小孩子打架那么简单。 若是他们同时通过测试,那么此刻的胜者,在进入名额之争后,一定会占据绝大的心理优势,相反的,战败的那一方,就有可能会产生畏惧心理。 争斗,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杜衍冷冷一笑:“测试还没有开始,他们就斗上了,有意思,有意思!” 没有使用任何法术,云中冲过去之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发热,骨头和肌肉之间,像是有一个诡异的东西在蕴生。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他现在,就想将那个东西从身体里甩出去。 于是,他奔跑的速度变得更加快速,拳脚之间的力量,也变得更大,像是一头向着猎物冲过去的蛮熊。 “怎么会这样?身体怎么不能动了?” 叶无双大叫,他感受到自己像是被一种极为神秘的力量压制住了,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萦绕在自己身旁。 “龙威?!” 一旁的王超惊声大叫! 第一百四十七章、封氏兄妹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袁玉廷、王超和叶无双,刹那之间就被压制住了,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他们像是感受到了来自巨龙的吐息声。 有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的心神之中,似从开天辟地的时代中走来,气息浩瀚悠远,狰狞的血口张开,要将他们完全吞噬。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碾压,云中身体上释放出来的那股淡淡的恐怖气息,如太阿悬顶,让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真的是龙威,这小子难道是龙族?” 有人在低语,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在他看来,这股子龙威非常淡,也只能对这些修为很低的少年人产生影响。 “应氏龙国?那里面真的有龙族存在?难道是古籍中的记载有误?” 张自浅想心里犯嘀咕,他知晓许多隐秘,有时也没有多言,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 “龙族?不会吧,云中这小子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荀老夫子疑惑出声,他不能分辨龙威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感觉到了云中身上的那股淡淡威压。 “不是龙族,应该是吸收了和龙族有关的某种异宝,类似于龙血龙元这样的东西,龙威虽淡,却很纯正,等阶不低,有意思!” 杜衍的双眼看着云中,对于这个少年,他有大兴趣,来之前他已经翻阅了历年来的资料,对栖月北镇中的所有人都有大概的了解。 如果云中此时听到了杜衍说出的话,一定会大为惊叹,他也觉得自己身上的这股威压,与之前血影老祖给自己吞下的赤龙龙元有关。 先前回到家中之时,小绿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股子怪异的气息,让它感觉到十分恐惧,似乎天生就是压制它的。 小绿被那个瘦小的老者抓走了,云中也想追出去找的,只是自己这低微的实力,即使找到了也无济于事,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干爹了,希望涂峰能把小绿给带回来。 云中见对面那三个小子,脸上恐惧之色甚浓,愣愣的一动不动,一开始,他也有些奇怪。 但是,随后,他就听到了王超嘴里的那声“龙威”。此时,他就想把身体里那股难受的力量甩出去,所以也不管对面是不是有反抗能力,冲过去挥拳就是打。 “啊啊啊” 少年的惨叫声短促,却又显得很悠长,哼哼唧唧的,一直在叫唤。 一拳一个,左右开弓,不到两息的时间,那三个和他叫板的少年,就全部都趴到了地上,鼻青脸肿,模样十分凄惨。 云中还要继续揍他们,身后的小奶奶却叫道:“住手!” 没办法,云中只好收手,蔑视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小子,转身准备帮涂天,把那个叫郭钊的小子也解决了。 只是,涂天见云中神勇无比,以一敌三,一拳一个,顿时觉得身体之中,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涌动,本来已经精疲力竭了,瞬间又恢复了全部力气。 他翻身而上,直接把郭钊压在了身下,兴奋的大叫:“敢跟我们叫板,打不死你的!” 郭钊灰头土脸,眼泪都快出来了,无力的挣扎着,只是涂天这一刻好像变得力大无穷,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他的父亲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一毫要帮忙的架势,虽然脸上的冷色已经说明他此时内心十分愤怒。 一旁,倒在地上的三个少年,这时都已经爬起来了,叶无双嘴唇颤抖,眼神阴狠的看着云中,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一个面色阴沉的老者走上前扶住叶无双,冷漠的说道:“少主,修士争斗,胜负也是无常,你们的胜负不在此时,用不了多久,你单手就可以镇压他!” 袁玉廷和王超身边也有人说着同样的话,以修士之身打翻几个凡人少年,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自家的小辈受受挫折也好,免得心高气傲,失去了平常心。 他们也不是完全的接受这样的结果,奈何云中身后的闻如海实力实在是太强,就算是他们几人联手,也不是一合之敌,他们也只能隐忍。 正当众人静静旁观场上的局势进一步发展之时,杜衍忽然转身进入学塾之中,身形潇洒飘逸,空中只留下他淡淡的声音: “考核测试,现在开始!” 荀老夫子面对着众人,脸色紧张,连忙说道:“快些快些,都到书塾之中来!” 张先耀一马当先,目不斜视,发髻高束,精神奕奕,身上的黑白学袍在阳光之下,那个黑色的“人”字,显现出孤绝的风采。 林天笑轻轻一点还在愣神之中的自家闺女,眼神往学塾的门口一抬,林千千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开口道:“我我也能进去吗?” 林天笑脸上的笑容一滞,他是见有人率先进去了,才提醒自己的闺女不要落后,现在想想,人间书院,是不收女学生的。 闻如海笑着摸了摸林千千的脑袋:“去吧,人间书院的其他人来担任大先生,你或许即使争到名额,也进不去,但是杜衍,不一定!”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面带寒霜的十三四岁少年人,手中牵着另外一个少年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到了学塾门口之后,年纪大一些的少年温柔的帮着年 纪小一些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说道:“伶儿,进去,哥哥在这里等你!” 这个年纪小一些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可能见到这么多人在自己旁边,心里有些害怕,眼眶中泪水流转,楚楚动人。 “封家的那两个孩子怎么也来了,难道还准备再不守规矩一次?” 人群中有人见到了刚刚走来的那两个少年,神色之间有些不善的开口。 云中看着这两个少年,也是有些奇怪,这两个人,就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氏兄妹,他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今日这封伶这着装也十分奇怪,和林千千一样,男子打扮,身上居然也穿了一身人字学袍,只是这身学袍十分宽大,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给她套了个麻袋。 很明显,这件学袍,应该是他哥哥封夜的旧学袍。 封夜头发很短,高高瘦瘦的,嘴唇干裂,脸色极冷,身上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黑色袍子,他没有理会周围人的不忿,极为仔细的帮着妹妹整理着衣衫。 “把哥哥给你的东西收好,遇到危险,捏碎了,哥哥就会到了!” 此时,封伶眼中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了,她紧紧的抓住哥哥的双手,哭着说道:“只要我去了,娘就会回来了,是不是?” “简直是放肆,你家大人呢?封家小子,上一次就让你蒙混过关了,这一次还打算再来一次,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人群中之前开口讲话那人高声叫道,封夜压根就不理他,让他感觉脸上无光,恼羞成怒,于是再次开口。 开口之人姓余,余有杭,他的儿子也在人群之中,上一次名额之争的时候,本来没有这个封夜的参与的资格,他半路上杀出,没想到却货到了最后。 其实,进入启蒙学塾之中学习,就是报名参与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面前的这些孩子,都是学塾的学生,都有资格参与此次的资格。 这个封夜,一直闭门不出,没有进入过学塾,名额之争那一天,他突然出现,想要参与争夺,上一任的大先生见他没有修为在身,欣然允诺。 这个时候,余有杭见封夜带他妹妹前来,又要坏了大家共同遵守的规矩,不仅如此,这封夜是参与过争夺的人,要是有什么经验传授给他妹妹,那就不好了。 封伶听到有人在质问他们,害怕的往哥哥的身后躲了一躲,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封夜的脸色瞬间一变,犹如实质的杀气透体而出。 没想到,封夜还没说话,一旁的云中就一脸蛮横的对着余有杭叫骂道:“关你屁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画道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啧啧,这个能以凡人之身,和诸族天骄争锋的小子,真是不简单!” 吊死鬼眼神诡异的朝着封夜看了一眼,口中赞叹道,他还是十分欣赏这小子的,当年的名额之争,他一定经历过巨大的痛苦。 当年,那些参与白枝书院名额之争的少年,几乎全部都是各个大族的天骄人物,各种道体各种秘术,有人一出生就接受灌顶,到了岁的年纪,实力强横的可怕。 还有一些,原本就是大人物的转世身,虽然记忆没有苏醒,但是那种来自宿慧影响,带来的都是恐怖的修行速度。 那个时候,封夜只是凡人之身,没想到却能从三十个名额之中夺取一个,想想都令人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孩子,好重的杀性啊!” 闻如海轻声说道,同样是在栖月北镇长大,其他的孩子都是天真烂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你在和我说话?” 这一个“你”字,被拖的很长,封夜转过身来,黑色的瞳孔之中毫无感情,像是在对一个死人说话。 云中的叫骂声虽然将余有杭吸引了过去,封夜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受,杀气四溢,言语之中一片冰冷无情。 陡然间听到封夜的回话,余有杭有种置身生死大战之中的感觉,浑身上下冰寒一片,骤然间他都有种恐惧的错觉。 “怎么着,你还要和我动手?” 他有些色厉内荏,这个少年身上的杀气太重了,虽然他无惧,但是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剩下了几分实力。 关键是,这个封家的小子,杀气毕露,出手必定毫不留情,但是自己作为长辈,若是不留手,太说不过去了。 “十息之内,不入学塾门者,取消考核资格!” 杜衍的话语虽轻,却非常浩荡,有雷霆震人之效果,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一些少年,顿时如受当头一棒,脸色都是焦急,急急忙忙的向着学塾中跑了过去。 他们的长辈也都在催促,既然已经进了学塾之中了,那就是不希望有长辈在一旁观看,大家都明白,只是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二十多个孩子,陆陆续续进入学塾之中,都是带着小跑,生怕一不留神,赶不上时间,被取消了考核的资格。 聂无忧之前久久未语,就是在考虑这次白枝书院名额之争的具体情况,现在听到最后期限来了,对着云中和涂天还有不苦说道:“都别闹了,赶紧进去!” 涂天大获全胜,此时意犹未尽的 放开了郭钊,整了整意气风发,朝着不苦和云中一招手,喊道:“我们走!” 云中先是苦着脸,嘟囔一声:“怎么这都要考试啊?” 随后朝着封夜身后的封伶看了一眼,跑过去,死乞白赖的抓住人家小姑娘的手,还帮人家擦了擦眼泪自信的说道:“不要怕,有我呢!” 封伶的眼中水雾迷蒙,怯生生的看着一脸兴奋的云中,脸上泪痕犹在,楚楚可人。 这一刻,阳光照在云中的头顶,配合着他脸上金色的细细绒毛,他的眼睛里洋溢着一种封伶从未见过的神采。 就像是从深海之中向上看,水草招摇,漆黑一片,突然之间,一束阳光,混合着海水照了进来,顿时之间,碧波摇荡,一片安宁。 封伶此时竟有些痴了,从哥哥身上,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阳光、安宁还带着炽烈的朝气,他定定的看着云中,嘴里说不出话来。 云中毫无察觉,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就往学塾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嘟囔着:“快点快点,一会连考试都不能考了!” 出乎意料的,对妹妹视若珍宝的封夜,并没有阻拦云中。 “嘭!” 就在云中和封伶跨入学塾的后脚,学塾大门,猛然间关了起来。 学塾内和学塾之外,瞬间变成了两个世界。 门外,这些长辈之前还是一副神态自若,无比镇定的模样,现在大部分都变了,神色之中透露着紧张与不安,好像参与考核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 有人一脸焦虑的开口说道,唏嘘不已:“人生变化,就从此刻开始了,能否一飞冲天,翱翔于那九霄云外,就看他们自己了!” 云中进门之后,陡然间觉得自己走错了门,因为他现在看到的光景,和几天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文竹呢?问石呢?还有那由青石板铺起来的院落呢? 封伶看着云中一脸惊愕的模样,也是好奇的向着四周看去,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天连地地连天,脚下全是四四方方的白玉石板,一块又一块,排列十分整齐。 这像是一片大的广场,最前方,杜衍凌虚而立,黑白学袍垂落,眉目分明,正气凛然的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笑个鬼,还考不考了?发卷子啊!” 涂天也在这片广场的最前面,就站在杜衍的脚边,他很费力的抬头看向上面的杜衍,眼神不善的说道。 人群之中的叶无双心中暗笑,这涂天真是个傻子,居然敢和主考官这么说话,他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了,涂天肯定不能通过考核。 引起了主考官的厌恶,说不定,连和他要好的云中还有不苦都要遭殃。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划过云中,怒气转换为怨气,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诡异情绪,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杜衍没有理会涂天,他的眼神从林千千还有封伶的脸上划过,心中顿时明了。 这是两个女孩,按照道理来讲,以人间书院现在的规矩,绝对不可能将这两个小女孩收入门墙。 若是其他人,这两个小家伙,连参与这次考核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今天,是他杜衍出任这一届的大先生,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 闻如海的眼力不可谓不读毒,之前她就知道,杜衍很有可能允许女孩参与这一次的争夺,并且,她还隐隐的觉得,杜衍这次的出现,绝非寻常。 犯下那么大的错,被人间书院囚禁在知无涯之中,怎么会突然间就被放了出来,并且还将白枝书院大先生这样重要位置,让他来担任。 荀老夫子站在杜衍身边,先是瞪了涂天一眼,然后对着诸多少年说道:“考核马上开始,你们各自找位置坐好,标准和以前学塾中的考试一样!” 二十五个少年面面相觑,脸上一片茫然,哪里有位置啊?除了脚底下的白玉似的石板,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难不成要他们一个人找一块石板,坐在地上接受考核? 有人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就往地上一坐,涂天就是这样,还拉着涂天往地上坐,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杜衍大袖一挥,二十五张白玉桌椅出现在白玉广场之上,每一套桌白玉椅之间都有一些距离。 大片的白色纸张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掉落在白玉桌子之上,分毫不差,都在白玉桌子的正中央。 “还真的是考试?还不如不来呢!” 云中一脸的丧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其实他的心里本来还是有一些幻想的,没想到被现实打击的满脸包。 这时候,身旁的封伶轻轻扯了扯云中的一角,眯着眼睛,小声说道:“哥哥,你别怕,我都会,一会儿,我偷偷告诉你!” 云中眼前一亮,毫无尊严的再次拉住封伶的手,一脸崇拜的说道:“就靠你了!” 白玉桌椅的分布,本就不规律,云中眼力惊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两张桌子,拉着封伶的手就冲了过去,生怕被别人抢先。 随着所有人依次落座,杜衍双眼半阖未阖,宛如假寐,可是口中声音却如同大山在振动: “第一轮,画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通过的“一”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画道?” 荀老夫子小声重复,他听到第一轮的题目,先是明显的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画道,明面上的意思显而易见,画就是绘画,道就是道路,画出一条道路,看上去非常简单,就是没有绘画基础的人,随意勾勒两笔,也就出来了。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代表了这片天地最终极的奥秘。对于修行者而言,道,即是修行之路。 这画道,往小了说,画得是心中追求的修行之路,往大了说,画得是这群少年对这片天地的理解。 他看向神色淡然的老师杜衍,心中想到,对于这群少年来讲,这道题目难度实在是有些高,但是却异常贴合现今的这群少年。 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开始修行,不要说对天地的理解,就连修行之路是什么样的,可能都不是十分清楚。 并且,一会儿画出来了,评判也不好评判,因为没有具体的依据,每个人经历的事情不同,对世界的理解也不同,这是外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的。 荀老夫子考虑的东西很多,他对杜衍出的这个题目,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但是也有诸多他不明白的地方。 场上的诸多少年,没有荀老夫子那么深的阅历,刚刚听到题目之时,各自脸上的神情,比老夫子精彩多了。 “画道?是什么典故?有哪本典籍中记载过吗?” 少年之中,有人小声的嘀咕,他自认整本《通典》,烂熟于心,却从来没有哪句圣贤之言,有提到过“画道”的。 “是啊,绘画之术乃是小计俩,难成大器,画道画道,只有画,哪里来的道?” 一个对绘画有所了解的少年开口说道,他的理解与众人不同,认为大先生所谓的画道,乃是一些落魄画师所求的天地大道。 白玉广场之上,此时,一片寂静,一些熟读《通典》的少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觉对方都是一头雾水。 云中朝着不远处的封伶看了一眼,发觉她也是瞪眼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暗叫不好,可是,当他转头,看到大部分人都是一般样子之后,窃喜不已。 不苦的小手摸着自己的光头,脸上是一副为难的神情,他偷偷瞄了一眼前方的杜衍,又看了看涂天和云中,笔已经被他拿起来了,却迟迟不肯落下。 与所有人不同,涂天听到题目之后,抓起毛笔,随意的蘸了蘸墨水,直接就画了起来。 他勾勾点点, 时而窃笑,时而将笔头咬在嘴里,一副思索的神情,时而对自己画出来的东西非常不满意,涂涂改改,但是样子却认真的不行。 桌上这纸也十分奇妙,用完一张,就会自动再出现一张,涂天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他的周围,就落了一堆他不满意的作品。 离他不远的一个少年,名叫秦志,他瞄了瞄涂天的那些“大作”,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学渣就是学渣,字都认不全,还妄想通过考核? 众人都还未落笔,涂天的大作就已经诞生了几十张,他们各自的神情不同,有的嘲讽,有的惊叹,不过看到此番情景,也都埋头作画。 荀老夫子听到之前一个少年的疑问,也是情不自禁的想,难道老师真的是在寻找那消失已久的画道?可是也没有听说老师他对画道有什么兴趣啊? 绘画之道,古已有之,且门派类别众多,出过的高手大能,也是不可计数,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那传说中的画圣王微。 提笔生风,落笔化雨,乾坤变幻,万物造化,皆可寄托于一支画笔,可为天地画形容,为神灵作像,为万世绘太平观。 他所著《写像秘典》,集画道大成之术,另开蹊径,创造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亘古奇术,被列为天地十大秘术之一,可惜已经失传了。 自王微之后,画道才被主流认可,流传于世间,可是到了如今的时代,因为战斗力太低,且研究会耗费大量时间,画道已经式微,鲜少再被人提及。 荀老夫子想到此处,心中叹息一声,静静地等待下面的少年作画。 张先耀面色高冷,气度沉凝,他没有理会场上那些少年的窃窃私语,听到这个题目,他眼中奇光闪烁,随即闭目沉思。 不一会儿,他猛然睁开双眸,顿时之间,星光灿烂,一股大河倾流,巨斧劈山的气势,轰然爆发而出。 他提笔蘸墨,如蜻蜓点水,又如老龙游天,随意一笔落在白雪似的纸张上,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凝滞。 随后他收笔,长吐一口浊气,持笔之手颤抖,额头汗水滑落,似乎这随意的一笔,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等了一会儿,他双手捧纸,来到杜衍身前,弯腰恭敬的将画作举过头顶,沉声道:“先生,学生已经作好了!” “这么快?!” 他这一声,惊醒了许多正在沉思之中的少年,他们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恭敬俯首的张先耀,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之色。 云中的心思压根不在如何解决这道题目上,他左顾右盼,想从周围的 少年手里找到答案,没想到他们桌上的纸张,现在也是一片白。 张先耀率先交卷,云中的脖子伸的老长,都快变成长颈鹿了,他想看到张先耀到底画了一些什么,让自己参考参考。 可是,他坐在最后面,张先耀坐在最前面,尽管他目力惊人,却也什么都看不见,黑色的墨水也没有渗透那张白纸,在背面显现出正面的内容。 他现在有些遗憾,自己要是坐到涂天的位置,说不定就能看到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了,他转头一脸幽怨的看向封伶,不是说好的你全都会吗? 封伶感受到云中的目光,本来正在满头苦思,立刻抬起头,脸上露笑,调皮的冲着云中吐了吐舌头。 她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娇柔胆小,现在的气质,看上去和那变化之后云魅球球有些像,有些娇憨,也有些调皮。 尽管涂天和张先耀十分不对付,但是张先耀第一个交卷,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之中,埋头苦画。 杜衍轻轻一招手,张先耀手中的白纸慢慢的飘到了他的面前,他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张先耀,微笑着说道:“善!” 荀老夫子被杜衍这突如其来的微笑吓了一跳,印象之中,他还从未见到过自己的老师这样表情,淡然、阴沉、狰狞,这些表情他都从杜衍的脸上看到过,独独这春风化雨般的笑容,他没有见到过。 一开始,他还对张先耀这么快交卷有些不满,毕竟这道题目,就是让他来解,都有些棘手。可是看到杜衍的笑容,听到那声“善”,他顿时一喜,对张先耀的作品,老师杜衍手中那张纸,充满了好奇。 “张先耀,通过!” 场上空旷,杜衍的声音也浩荡,这道声音瞬间传入众多少年耳中,如同一击重锤,砸在他们的心神上。 “这可如何是好,究竟怎么办啊!” 有些好胜心强的少年,已经有些急躁了,张先耀这么快就通过了,他们却连笔都没有动,这还怎么争啊! 荀老夫子原本想从老师手中,将张先耀的作品拿过来看看,没曾想,杜衍直接将那张纸倒转,正面着诸多少年。 “这是什么啊?一吗?太随意了吧?这也能通过?” 许多人都看到了张先耀画在纸上的东西,有人情不自禁说出了声,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个东西,是怎么通过的。 云中凝目望去,只见张先耀的那张纸上,除了一个“一”字,其他空无一物,并且这个“一”字,并不是精心写就,只是随意的一划。 第一百五十章、一声吼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这样就行了?嘿嘿,血赚!” 牛老二向前一看,张先耀那张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帘,他贼头贼脑的往四周一瞧,右手提笔,快速的往纸上一划。 “先生先生,我也好了!我也好了!” 生怕被别人抢先,他一路小跑,冲到了杜衍面前,像张先耀一样恭敬的双手将纸举过头顶,呈给大先生。 他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笑容,心中窃喜,自己的这个“一”字,和张先耀的区别不大,都是随手画的,他能通过,自己也能通过。 杜衍只是瞥了一眼,随即冷笑着宣布道:“牛兵,淘汰!” 话音刚落,有一股劲风袭来,牛老二的身体瞬间就被抛向了高空,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进来的门户大开,他就被送了出去。 他的画纸也被悬起,一个“一”字,正面着场上所有的少年。 云中见牛老二和张自浅画了一样的东西,直接被淘汰了,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他跳到桌子上,砚台都被打翻了,大声指责道:“凭什么?这俩玩意儿,不是一样的吗?” 不苦见云中跳到桌子上,直接就捂住了自己的脸,心里嘀咕道,大哥,你可是主角,能不能不要表现的和个反派似的? 涂天听到云中的叫嚷声,从桌子上抬起头,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拍桌子,就跟着云中的言语,嚣张的叫道:“是啊,凭什么?这俩玩意儿,不是一样的吗?” 他才不管云中在说什么呢,反正他要和云中站在一头,就算云中说的是错的,也是对的! 袁玉廷转头,看向云中,他觉得云中这时候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可恶了,他也有疑问,凭什么两张一样的画作,牛兵就被淘汰了呢? 但是,他不敢提出来,他生怕惹到主考官,到时候看也不看自己的画作,就将自己淘汰了,另一方面,他和牛老二的关系也不好,没有必要替他出头。 王超也是看着云中,他和袁玉廷的想法差不多,但是他欣赏的是云中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血性,据他所知,牛老二和云中他们的关系,很差! 能为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出言,已经属于难能可贵,这为了自己的敌人出头,实际上说是傻也不为过。 可是,王超欣赏的,就是云中的傻劲,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交的朋友,是能够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叶无双此时却是在冷笑,这下子好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抗主考官,云中这小子,不被淘汰也不可能了! “你,不服?” 杜衍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身上的气势,如山如渊,一股脑往云中压了过去。 云中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说 话,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到,连同身下的桌椅,直接被掀飞了出去,滚出了十几米远,身上的衣衫也破碎开来。 “你大爷的!” 涂天见到云中被打飞,愤怒的大骂,朝着杜衍就冲了过去,可是杜衍身在空中,他又不会飞,怎么也打不到。 “小子,你有种下来!” 不苦见云中被杜衍直接打飞,眼神瞬间变冷,站起身来,手指掐印,金光闪烁,刹那之间,一头金色的狮子,就怒吼着奔向了半空之中的杜衍。 场上的诸多少年,顿时乱作一团,他们没有想到,本来好好的考核,怎么就打起来了呢?还有就是,他们怎么敢跟书院的大先生动手啊? 光看就知道了,这位叫做杜衍的大先生,可能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场上的所有人,强弱这么不对等,这不是找死么? “狮子印?未曾想,这里还有禅宗心印的传承者?!” 杜衍轻语,袍袖轻轻一挥,微风拂过,不苦打出的那道狮子印,瞬间消散。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往不苦所在的位置一点,一道白茫茫的流光划过,不苦身形一晃,就直接被拘到了半空中。 涂天见到不苦被抓住了,心中更加急切,怒火翻涌,搬起白玉椅子,就要向上方的杜衍砸过去。 荀老夫子眼疾手快,一道法诀打出,涂天举着椅子,瞬间就被定在了原地,急得他大叫道:“老东西,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 荀老夫子一脸无奈的看着涂天,嘴上却是直接训斥道:“目无尊长,该打!” 说完,手中瞬间出现一把木质戒尺,往着涂天的屁股,狠狠就是一下,涂天也是硬,这一下,疼是疼,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等着,我把你竹子,全给你拔了,一根也别想剩下!” 学塾门外,牛老二鼻子眼泪一大把,正被自己的老爹狠狠训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和张先耀画的一样,自己却被淘汰了。 外面的众人,听着牛家老二的哭诉,也知道了这第一轮的测试题目。 吊死鬼笑道:“这杜衍还真是会玩,画道,这群熊孩子,能知道个屁的道啊!” 聂无忧眉头紧锁,道不可言,能言者,只是言者道,而非听者道,涂天和云中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就算是自己在一旁指点,这大先生也不会承认。 闻如海听到这个题目,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根本不希望三个孩子去参加什么白枝书院的名额争夺,答不出来,正顺了她的意。 “若是诸位来答这道题目,会有什么样的答案呢?这道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本心,有大寓意!” 张自浅沉声说道, 张自浅已经通过了,对于自己孙子所作出的答案,他也十分期待。 就在这时,学塾的门口,突然飞出来两张白纸,飘飘荡荡,落在众人面前。 吊死鬼手一招,两张白纸顿时悬在空中,正对着众人。 “道蕴?” 林天笑看着其中一张白纸,神情之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看来这就是张先耀的答案了,这一笔,虽然随意,但却果决,毫无滞涩,元气充沛淋漓,更难能可贵的是,上面有一丝大道意蕴。 所谓大道意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天地之间,道理无数,比如最基础的五行,金木水火土,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意蕴。 修行者感受这些力量,久而久之,身体上便会带上这些力量的特有属性,而将这种属性,表现在法术之上,作品之中,所呈现出来的东西,就自然而然的带着道蕴。 当然了,能将道蕴呈现在他物之上的,无一不是登堂入室的修行者,张先耀所呈现出来的道蕴,绝不是自己感悟出来的。 万象境后期的修士,才能初步参悟天地的力量,那个时候,所修行的法术,乃至自己使用的兵器,都会带上自己独特的烙印。 “这股气息,难道是传说中浑天仪?” 有人观看着那张张先耀的画作,口中惊讶出声,这股子道蕴实在是太特别了,带着浑天法门独有的气息,却又有不同之处。 张自浅微微一笑,张先耀的那纸张,无火自燃,转眼间就化作灰烬,被风吹散。 “臭小子,叫你耍小聪明,叫你耍小聪明!” 牛不群从荆棘丛中折下一根长藤条,对着亲儿子就是一顿毒打,牛兵上蹿下跳,满脸泪水的被自己的老子追着打,模样凄惨无比。 “爹爹你轻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哥哥,小哥哥,你受伤没有?” 封伶的双眼之中噙着泪水,,跑到云中旁边,拉着云中的手臂,带着哭腔,不停的问道。 “我没事,你怎么又哭了?你是水做的吗?眼泪都流不完的!” 云中站起身来,看着满脸泪水的封伶,心里一阵无奈,这小丫头,也太能哭了,说来就来,压根都不带停的。 他也有些兴奋,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变结实了,这么大的力量撞到自己,自己却什么事情都没有,疼都不带疼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上而下袭来,如同巨山压顶,“噗通”一声,云中直接被压到地上,身体动都动不了了。 “你大爷” 他十分艰难的抬起头,却发现一道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自己前面。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叫陈阿登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老东西,你把我放开,快把我放开!我和你没完,没完!” 涂天的身体虽然被荀老夫子用法术定住,嘴巴却是还能说话,且正好正对着老夫子,他都快气炸了。 嘴里唾沫星子乱飞,小胖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怒火。 “聒噪!” 荀老夫子不胜其烦,这涂天不知好歹,就算他冲上去了,也不过是被大先生捶一顿,自己是在保护他,让他少挨几下打。 老师杜衍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刚刚先交卷的两个学生的画作,已经被老师送出去了。 若是老师真的生气,哪里会有闲工夫,将两张白纸送出去。从这一点来看,老师对云中动手,必有其深意,自己没有必要阻止。 当然,此举也是向外面众人表明,学塾之内没有舞弊的情况。至于以老师杜衍霸道诡谲的性格,为什么要传递这种信息,就不是荀老夫子能猜到的了。 张先耀神情冷淡,只是眉毛不自觉的上翘,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的双眸之中,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 “陈阿登?” 一道阴影遮盖在云中的头顶,他艰难的抬起头,发现了自己的身前是一个小小的背影,虽然单薄,却是那样的坚定。 莫名其妙的,云中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不疼,痒痒的,随后一股暖流涌了进来,让他觉得异常舒服。 他看着这道背影,毛孩的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白色的学袍一尘不染,黑色的头发藏在高高的学冠之中,只留下后脖子上的一小撮,这一小撮头发也经过精心的打理,被输得整整齐齐,紧贴着脖子。 “谁啊?你让开!” 云中虽然有些感动,但是看着这个背影,却认不出站在自己身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从发生了毛孩那件事,再经历了血影老祖的事件之后,他就不喜欢有人一出事就站在自己前面。 他的话说的很急,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怨气和怒气。 “阿登?你怎么是这副打扮?” 不苦被杜衍拘在半空,两脚朝天,脑袋在下,虽然站在云中面前那人,着装与往日大相径庭,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眼前之人,和他们往日认识的陈阿登,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那个黑黑瘦瘦,蓬头垢面,面露傻气的家伙,完全不能与现在这个一脸固执之色,衣衫整齐的少年人重合。 “是阿登?你确定?” 云中也有些难以置信,他还没见过陈阿登收拾的如此干净,穿戴如此整洁。 伶跪坐在云中旁边,使劲的拽着他的手,想要把云中从地上拉起来,可是无论她使出多大力气,云中都是纹丝不动。 杜衍停在云中的前面,却被一个黑瘦的少年人挡住了,他嘴角露出一缕嘲弄的笑意,缓缓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人。 白色的学袍,黑色的学冠,还有书院的黑靴子,一件不差的套在面前的少年人身上。 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场上的所有少年,虽然都穿着书院的黑白学袍,但是戴着学冠的,却只有面前的少年一人。 原本简洁却潇洒的学袍,穿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寒酸味道,就像是蓬头垢面的乞丐套上了皇袍,极度的不和谐。 板板正正,一丝不苟,杜衍料想,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定是家中长辈给他这样打扮的,可能是希望给他这个主考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你” “我我我,叫叫,叫陈阿登!” 杜衍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面前的黑瘦少年就把眼睛睁的圆圆的,似乎是想在气势上压倒自己,急切而又结巴着,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陈阿登站在杜衍面前,神情如蛮牛,双拳紧捏,黑色的瞳孔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固执之色,似乎此刻,他的面前无论是何种可怕的存在,他都要挡住。 似乎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面前这个坏人,再碰到云中一下,他一定要挡在云中前面。 “蠢货!” 叶无双暗暗骂道,陈阿登这个傻子这个时候居然挡到云中前面,这让他十分不爽。本来云中被大先生打飞,他的心中狂喜,狠狠解了一口心中恶气。 就在云中要遭殃的时候,陈阿登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很兴奋,书院的大先生啊,法力高强,哪里是他们这群土鸡瓦狗能够抵挡的。 “你” “我我叫陈阿登!” 再次听到面前的少年开口,心思深沉如杜衍,也是一阵懵,你不是说过一遍了吗?难道你以为我是个聋子,所以才不停地重复自己的姓名? “滚!” 杜衍神色愠怒,开口似怒雷奔腾,隆隆作响,他的身侧,气流纵横激荡,黑白学袍在汹涌的气流之中,烈烈作响。 “陈阿登,退开!” 荀老夫子见陈阿登挡在杜衍面前,愣愣的,木木的,也不管自己老师想问什么,只是重复着自己的姓名,神情大变,连忙呵斥道。 “我叫陈阿登!!!” 陈阿登咆哮,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对着杜衍大吼,他也不说让杜衍走开,或者是让云中快走之类的话,还是重复 着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面对着杜衍身上强大到极点,并且还在不断攀升威压,陈阿登身躯颤抖,但是话语吐词,却变得却来越利索。 四周顿时变得一片寂静,是死一般的寂静,连涂天都停止了叫骂,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被陈阿登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了,这是在干嘛啊?你很出名吗?以为能够依靠自己的名号,就将这位人间书院的大先生吓退? 他们对陈阿登有所了解,平时虽然傻傻愣愣的,但是也没有太过激的行为,只能算是稍稍有些不正常。 可是这时的模样,却像是个还未开化的野蛮人,直直的站在那里,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明白的话语。 就算你要逞英雄,麻烦你也找一个好一点的姿势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无论是谁,都会将你当一个傻子来看的。 人群之中,有心思阴暗的少年,暗暗看着好戏,一个傻子一个疯子,这两个人杠上了,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没错,杜衍的形象在这些少年心目当中,像极了一个疯子,说话阴森诡异,行为也是怪异,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螳臂当车!” 杜衍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冷冷的开口,大袖一震,似要掀开一切,巨大的力量击出来。 连云中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强横,他撕心裂肺的大叫道:“阿登,让开!” 可是,陈阿登对着四周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好像压根就没有关注到,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杜衍,面对着这股强大的力量,一点也没有退缩。 “嘭!” 挡在云中身前的陈阿登,根本抵挡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身体像云中一样抛飞出去,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的身体不像云中那样,因为吞噬过龙元,还经受过补天源液的滋养,强悍无比。 他只是一个还未修行的普通少年,并且身形消瘦,躯壳孱弱,在杜衍这好似含怒的一击之下,口中鲜血四溅,有一些,都洒到了云中的脸上。 “老师,这个小家伙天生缺少一魂一魄,神智混沌,若是冲撞了您,还请您不要与他置气!”荀老夫子急忙向着杜衍传音。 这个孩子天生孤苦,身上还有这大灾难大因果,如今吐血倒地。让荀老夫子心疼不已,但是杜衍的行为,他又阻止不了,只能向老师陈明因果。 “阿登!” 浓烈的血腥气刺激这云中的感官,他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这股威压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佝偻着,又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二章、云中通过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张先耀眼皮颤抖,露出震惊之色,随即,刹那之间,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由心而出的神情直接消失,被他自己隐藏。 翻手化掌,灵力凝聚,他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位置,顿时之间,一抹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溢出。 这一掌,凝聚了张先耀几乎是一半的灵力,势大力沉,直接打断了自己三根肋骨。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在这一切已经开始的情况下,身为浑天张氏的嫡传血脉,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这种破绽。 这一步迈出,便是死与生,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只要踏错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白枝书院名额之争的战场,本就是各族天骄人物的杀场,以他如今的修为,掌握的各种强大秘术,都不敢说,能稳稳的获胜。 场上这些人,即使进了战场,也只是炮灰,自己根本没有将他们当成是对手。 收拾好负面的情绪,他再次凝眉看向前方。 封伶眼看着那个瘦小的少年躯体横飞,鲜血四溅,又倔强的,慢慢走了回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用手指着杜衍,哭着道:“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让这个少年让开,要受伤的就是云中了,就要是不让他走开,这个样子下去,这个陈阿登,会被打死的。 “哥哥,你在哪里啊?”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哥哥给自己的那个碎瓷片,没有犹豫,她将脖子上戴的吊坠一样的物体,取了下来。 这个吊坠,表面上看是一块长方形的油黄色木块,只是,这块木头的中间被掏空了,一块不规则的纯白色碎瓷片被镶嵌在其中。 “咔嚓!” 封伶大拇指用力的摁在碎瓷片之上,碎瓷片瞬间裂开,一道灰色的气流从碎裂的瓷片之中飞出,急速向外冲了过去。 只是,杜衍漫不经心的伸手一招,这道急速飞驰的灰色气流,就被他拘到了手中。 “百劫杀身法门?外面那个少年,居然偷学了书院的禁术,有意思!” 杜衍的脸上再次露出玩味的笑容,轻轻一握,那道自碎瓷片之中飞出的灰色气流,就被他强大的法力,瞬间绞碎。 “先生,你是说,封夜偷偷修炼了百劫杀身法门?这门禁术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他是如何得到的?” 荀老夫子听到“百劫杀身法门”,老脸上的枯皮都在颤抖,这道法门的修炼太伤天和,并且非常容易走火入魔,已经被书院销毁了,封夜是怎么得到的? 涂天背对着众人,只能听不能看,心里急得要死,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一刻,他无比想要修炼,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刘正阳那个老家伙教给他的,白枝书院里,能会这道禁法的,也就是他这个上一任的大先生了!” 杜衍无所谓的猜测到,人间书院的山门远在天悬洲,这小子在白枝书院之中,根本无法接触到,只能是白枝书院中的人教他的。 他其实并不是猜测,杜衍的心中已经肯定了,这道禁法,一定是刘正阳泄露出来的。 这也就正好印证了,为什么封夜身上的杀性那么恐怖,又为什么能以凡人之身,在各族天骄手中,争夺到进入白枝书院的名额。 荀老夫子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后悔了,百劫杀身法门乃是禁术,若是被书院长辈得知,封夜必然会被废除全部修为,然后被逐出书院。 自己这一声,很有可能,直接断送封夜的道途。 不过他回头一想,这百劫杀身法门,是老师杜衍先说出来的,顿时之间,寒意遍体。 外界盛传,铜驼花杜衍,行事观一窥百,谋划深远,几近于命,绝不可能做无用之事,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老师也必定能想到。 只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荀老夫子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些被剑气斩碎的白花,那句“不当见汝,生于荆棘之上”,让他感觉无比悲凉。 老师啊,您究竟想干什么啊?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我叫陈阿登!” 黑瘦的少年长发披散,满脸鲜血,衣衫破碎,但还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杜衍面前,用尽了力气,一字一顿,大声吼道。 几乎场上所有的少年都惊呆了,他们都才岁,自幼生活在栖月北镇之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惨烈的状况。 虽然有人经历过一些变故,比如说不苦和张先耀,但是或许因为年纪太小,也或是长辈的刻意保护,他们对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有几人已经小声的抽泣起来,他们害怕了,见到陈阿登衣衫染血,重伤要死的样子,联想到了之前长辈谈论的白纸书院名额之争。 那是要用命去争的,可怕到恐怖,虽然这个杜衍说,这一次不会有人员伤亡,但是看到他疯子一样的行径,他们都不敢相信了。 “姚启,韩道元,李冰,莫无更,淘汰!” 杜衍的后背似乎是长着一双眼睛,那几天抽泣的少年人,瞬 间就被他发现了,他的声音冷漠无情,直接宣布了这四个个少年被淘汰了。 这四个少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感觉自己身体一晃,就被送了出去。 剩下的少年,气息都是一滞,如同惊弓之鸟,连忙闭口不言,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杜衍继续望着眼前这个愣子一样的少年,淡淡的说道:“让开!” 他的语气虽平淡,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意志,随着话音出来,气势大增,陈阿登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身体摇晃着,几乎要摔倒,双脚也差点踩到云中的头上,粘稠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掉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不过,他最终还是站稳了,弯着腰,头发和衣衫上,全是零碎的猩红粘稠血液。 他的眼神涣散,断掉的骨头和骨头在摩擦,发出古怪的吱吱声,其他的少年,听到这种声音,觉得像是有利爪划过墙面,那种感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我我” 这一次,倔强的少年没能说出之前那一句气势十足的话语,只是在重复着“我”,很显然,现在,他已经完全是依靠意志在支撑了。 林千千手里抓住毛笔,直接就对着杜衍甩了过去。 她在一旁不停地尝试着炼形术,碰到血影老祖之后,她回去之后刻苦修炼,发现对着一件实实在在的东西炼形,要比凭空炼形,成功率要大的多。 经过多次的联系,她使用炼形术,十次之中,已经能成功四五次。 可是一旦是遇到突发状况,她一紧张,却是怎么都使不出来了,废了好半天的劲,才对一只毛笔,炼形成功。 可是,杜衍看都没向身后看,一股气机与袭来毛笔相撞,直接将被炼形术加持过的毛笔,撞成了齑粉。 林千千也被瞬间禁锢,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云中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裂开了,一股巨大的悲痛感向他袭来,空气之中似乎尽是悲凉之气。 他的心脏跳动的极快极强,似是有一只大锤在擂鼓,咚咚咚咚,震得他身体之上青筋暴露,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 他实在是太愤怒了,沉浸到一种古怪奇异的状态之中,以至于连自己的大杀器无量金绳,都忘了用出来。 一道血红色的力量,缓缓的,从他的眼睛之中,流转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杜衍突然一笑,声音浩荡道:“云中,陈阿登,通过!” 第一百五十三章、和杜衍动手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什么?通过?” 场上的剩下的少年都是神情一愣,他们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刚刚听错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两个能通过?不是画道吗?他们可什么都没画!”叶无双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气急,站起身来,直接质问道。 他原本以为,惹怒了杜衍,云中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想要继续参加考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杜衍居然让他们两个通过了,他心里的落差实在太大。 “什么情况?怎么就通过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涂天听到杜衍的话语,愤怒的心情一下子就止住了,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他背对着众人,根本看不到身后的情况。 “夫子夫子,还给我解开,我保证不动手!” 不苦被倒吊着,看到阿登惨烈的模样,心中非常着急,可是紧随其后,杜衍宣布云中和陈阿登通过,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张先耀同样如此,一种古怪的感觉出现在心中,难道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只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表现出来。 “你你说通过就通过?我不准!” 从云中眼中溢出的血色能量,瞬间一滞,云中刹那间恢复清明,他听到杜衍的话,也是一愣,脑袋里也没来得及多想,话语脱口而出。 荀老夫子听到云中说出的话,脸色一变,立马呵斥道:“云中,还不赶紧谢过大先生,你想让陈阿登死吗?” “阿登,让开,我就不信这个家伙敢杀我!” 云中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就想站起来,狠狠的揍杜衍一顿,这个时候,他心中也隐隐有种明悟。 为什么那四个抽泣的少年会被淘汰,很有可能,杜衍的这些行为,也是考核的一部分,是为了看看场上这群少年的胆量。 只是,就算是这样,这个家伙,在云中心里,也是不可原谅的,肆意践踏自己的尊严,使得陈阿登重伤,将自己当成棋子,随意的摆布。 你当你是谁?老天爷吗?可以随意依照自己的喜好,摆弄他人的生命和尊严! 杜衍屈指一弹,一颗冰霜似的丹药,带着一大片寒气,瞬间钻入了陈阿登的嘴里。 “咕噜!” 陈阿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颗丹药就应经滚入腹中。 “凉” 终于,陈阿登说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字眼,这是他现在最直观的感受。 随着一阵清凉之意流转全身,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刚刚受的伤全都好了,并且,他感受到有一股奇 异的力量在身体之中流转,时而温暖时而清凉,非常舒服。 他先是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然后抬起头,看向杜衍,眼神之中,有明显的疑惑之色。 “定神丹?老师您还真是慷慨,这么贵重的丹药,随后就给了出来!陈阿登,还不赶紧谢谢大先生!” 荀老夫子眼中一片震惊,这粒丹药可是六品定魂丹,价值不可估量,老师随手就给了陈阿登,帮助他稳固心魂,是大恩赐。 他也明白了,老师对着这群少年出手,其中的一些深意,既是要他们明白修行界的残酷,也是要考验他们的品行胆量。 这粒定魂丹,是老师给出的补偿,这也正是老师的性格,利用完了这群赤子般的少年人,立刻就给出了补偿。 这粒定魂丹,对于陈阿登来讲,是再好不过了,他天生缺少一魂一魄,剩下魂魄极其不稳定,随时有消散的危险。 而定魂丹,最基础的功效,就是稳固心魂。 “大先生,谢谢你!” 陈阿登听了老夫子的话,真的对着杜衍说了谢谢,只是身体却没有动,还是牢牢地站在云中的身前。 “真是个傻子!” 人群中有少年嘲笑道,这个陈阿登被打成这样还和别人说谢谢,定魂丹又怎么样?打我一拳,再给我一颗甜枣吃,就想让我原谅你? 云中此刻也是这么想的,他对阿登现在的想法就是怒其不争,可是阿登拼了命的保护自己,自己又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他脑子还不大好。 “考核继续!” 杜衍送出一粒定魂丹之后,不再理会云中和陈阿登,声音浩荡冷漠,转身就要离开。 云中突然感觉身体一松,那压在自己身上的庞大力量,瞬间消散一空,没有犹豫,电光火石之间,他大叫道:“吃俺老孙一棒!”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各自收拾心神,准备继续画道的少年,猛然间听到云中这一声大叫,都是一吓,有些少年,手中的笔都抖落出去了。 “什么情况?” 云中手腕上的无量金绳,瞬间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向着杜衍激射而去。 荀老夫子眼见云中对老师动手,指着云中大喝道:“放肆!” 他不是怕云中真的伤到老师,云中的这点实力,自己都能轻易镇压他,更何况是早就踏入天地境的老师杜衍。 他是怕云中真的惹怒了老师,引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杜衍的身体一凝,心中警声大作,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危机,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生出的警觉,只是冥冥中的一股直觉。 像是有一根针 即将要扎到自己时,皮肤上就传来一阵刺痛感,他此时也有一种冥冥中的直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攻击到自己。 “轰!” 仿佛有一座高耸入天的亘古魔山在这片空间中沉浮,杜衍的背后瞬间出现一尊长满了铜锈的骆驼虚影。 这头生满铜锈的骆驼,并没有散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它的身体像是一尊雕像,平视前方,肃穆庄重,像是某座陵寝的守门兽。 “啊啊啊” 浩荡的气机从杜衍的身体之中传了出来,气流激荡,场上的少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汹涌的气流席卷着,身体翻飞。 他们惨叫着,被狂风裹挟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翻滚,有的少年想要抱住桌椅,因为白玉桌椅现在还是纹丝不动。 只是这股狂风的力量,实在是太巨大了,他们的力气太小,根本抱不住。 “漂亮!云中,揍他!” 涂天身上的禁锢也被荀老夫子解除了,看到云中使出了无量金绳,他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只是话音刚落,自己就在地上打起了滚。 无量金绳奇异无比,直接无视了杜衍身体之外的重重防御,光芒一闪,就将杜衍捆了个结结实实,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 就在杜衍被无量金绳束缚的一瞬间,狂风骤然止住,留下满地的狼藉。 “哈哈,这次,你还不死?” 云中兴奋的搓着双手,走到杜衍面前,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能动?!” 杜衍脚步轻移,往后一退,躲过了云中的拳头,眼神之中充满了惊叹之色,看着绑在自己身体之上的金色绳索,赞叹道:“此物,甚秒!” “秒你个鬼!看我不打死你!” 云中见杜衍居然还能动,心里觉得非常奇怪,吊死鬼被绑住之后都不能动弹,这杜衍,莫非比吊死鬼还要厉害? 不过,趁他病要他命,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甩在脑后,厉害又怎么样?敢对付我,就要有被我打的觉悟。 “住手,云中你放肆!”荀老夫子大声呵斥,身形一闪,就要上前阻止云中,这云中实在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和书院的先生动手。 对于困住老师这件法宝,荀老夫子也是觉得非常奇异,居然能在无声无息之中束缚住老师,还是由一个导引境的修士手中使出的,简直难以置信。 “定!” 封伶见荀老夫子上前,想要阻止云中,双掌往前一推,一股灵力自手中涌出,直接打向荀老夫子。 “化灵修士?怎么可能?!!!” 第一百五十四章、誓死不怂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荀老夫子是真的没有想到,封夜的这个妹妹,看上去,年纪比所有人都要小,却已经是化灵境界的修士了。 这都快赶上那些传承古老到吓人的古老势力之内的天骄了,要知道,修行犹如造楼,地基不稳,以后的修行之路,绝不可能一片平坦。 导引境就是修行打基础的时候,需要慢慢熬炼,有些人明明早就到了突破的时候,却忍住不突破,强行留在低境界,就是为了将基础夯实。 这个封伶,难道是使用了什么特殊方法?荀老夫子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的猜测。 但是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他已经被封伶使用法术禁锢住了。 张先耀心中一紧,默默地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记在心中,化灵实力,是想在战场之上横扫吗? 同样的,云中刚刚使出的法宝,也被他暗暗计算在内。 这种法宝,居然能束缚住天地境的强者,是一件大杀器,落到高手手里,比十个化灵修士还要恐怖,要是在战场之上被束缚住,后果不堪设想。 云中! 张先耀在心中暗暗的重复云中的名字,直到现在,因为这件不知名的恐怖法宝,云中才真正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云中左冲右突,步步逼近,可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到杜衍,他灵活的像一只猴子,只是脚步微动,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自己的拳头。 一旁的少年看得目瞪口呆,云中居然追着书院的大先生打,一拳接着一拳,虽然打不到,可是这个架势,也着实吓到他们了。 “你可真是虎啊!” 王超脸上一脸的惊叹,此刻,他对云中已经没有任何意见了,之前因为被云中打得那一顿而产生的的怨气,荡然无存。 能为不相识者鸣不平,敢向更强者挥拳,这不就是他心目中真正的侠义吗? 袁玉廷,还有被涂天暴揍的郭钊,此时心中也产生一丝异样,他们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过于软弱了,不是力量上的,而是心性上的软弱。 虽然没有修行,但是他们听说过各种修行理论,其中就有说,修行者需要勇猛精进,不能有丝毫的畏怯,当心中执刀,斩尽一切阻碍。 叶无双此时咬牙切齿,他实在是不明白,书院的这一届大先生,居然被一个刚刚修行的八岁的小崽子追着打,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涂天在一旁手舞足蹈,不停的为云中加油助威,看他那兴奋劲,好像动手的不是云中,而是他自己。 “只会挥拳吗?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杜衍面露讥笑,一边 说话,一边云淡风轻的躲避着云中的拳头,虽然被无量金绳绑着,可是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在逗弄云中。 “有种你别跑,我把你的头都给你打烂!” 云中追着杜衍的身形,兜兜转转,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不由得也有些着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自己没力气了,那怎么办? 他几乎没有战斗的经验,其实他如果接受过教导就会明白,尽管杜衍被无量金绳绑着,但是能这种程度躲避他的攻击,将他打趴下,是轻而易举。 不自觉的,云中身体内的灵气开始运转,由血火灵光衍变出来的招式,不停的被他打了出来,特效绚烂。 一会儿是指尖激射出针形的灵力,足足有十根,一会儿口中吐出一团火焰似的灵力,炽热异常,一会儿又是眼中爆射出一大团光芒,覆盖面极广 可是,这些云中眼里的杀招,每一个在碰触到杜衍的身体之时,都无形的湮灭开来,不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杂而不精,都是和谁学的?” 杜衍嘲笑道,其实对于云中这五花八门的招式,他也不是真正的看不上。 他看的出来,云中的这些招式,其实都是从同一个法术之中演变过来的,心思技巧,却也驳杂,并没有领会原本法术的精髓。 “小爷我自创的,怎么样,领教到了吧?!想学,跪下来教我一声师傅,我考虑考虑!” 云中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那些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法术,一个没拉,一股脑全用出来,丢到了杜衍身上。 陈阿登呆呆的看着好像闹着玩的杜衍和云中,一会儿之后,似乎是觉得无趣,自顾自的走到原先的座位,坐了下去。 “你没招了吧?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呢?” 杜衍嘴角露笑,学袍翩翩,身躯一震,无量金绳瞬间崩溃,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了云中的手腕上。 他伸出手掌,手心朝下,有冰雪寒霜一样的力量在凝聚,丝丝冰凉的风缠绕在他的手掌之上,最终,一个古怪的白色文字,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 “字灵咒,先生,不可啊!” 荀老夫子看到杜衍手中的字符,神情无比惊悚,心急如焚的大叫。 “等一下!!!” 云中看到无量金绳崩解,杜衍手心之中出现古怪的白色字符,心中暗叫不好,之前所受的屈辱,瞬间被自己遗忘。 阿登都已经被治好了,听老夫子话里的意思,看样子还获得了不小的好处。自己打了他那么多拳,虽然没打到,但是也解气了。 杜衍手上这玩意,看这个样子,挨上一下,绝对不好受,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还是先怂了吧,等以后再找机会报复他。 杜衍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无比硬气的小子,这时候居然有服软的迹象,居然冲着他大喊,让他停一下。 “难道,你服了?” 云中没想到,杜衍居然会这么问,顿时之间有点尴尬,他用余光往四周一瞥,发觉所有人现在都在看着自己,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你是要卸磨杀驴?哪有你这样的!简直可耻!” 涂天见到云中居然和杜衍讲起了道理,脸上的不满之色瞬间密布,他冲着云中大叫道:“云中,别怂,揍他啊!” 封伶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云中,她其实现在贼想笑,看到云中明明很怂却又不想认的样子,嘴角慢慢露出弧度。 没想到,杜衍听到云中说出这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光,悬着的手,真的停了下来,淡淡的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云中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现在是又怕杜衍打自己,又怕在众人面前丢面子,骑虎难下,没想到,杜衍还真吃这一套。 “你打了我,我却没有打到你,你得补偿我,最起码也得是和阿登一个等级的宝物!再来一颗那个定魂丹也行!”云中也不管杜衍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定魂丹是何等的珍贵,岂是你说要就要的,赶紧和大先生道歉!”荀老夫子见云中还在狮子大开口,心中叹息不已,但还是出言斥责道。 从涂天身上,云中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想想和要一个鸡腿,那你就开口和他要两个,这样子,本来一个都不想拿出来的他,反而能拿出一个来。 现在,他就是打着这种心思,就算你什么东西也不给,也不至于再揍我一顿了,赶紧把手里那个字符放下,拿着干什么,怪吓人的。 “定魂丹有什么好的,我给你更好的!” 杜衍眼神奇异,话音刚落,手掌带着那个古怪的字符,朝着云中的头顶,就砸了下来。 云中眼里惊慌无比,大叫道:“小奶奶,救命啊!” “嘭!” 云中的身体直接被砸到了地面上,可是他的肉身非常强悍,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疼,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这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怎么只有这点疼呢?不是应该和阿登一样,吐血横飞出去吗? 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杜衍的脸正对这自己的脸,眸子中带着玩味的笑意,正看着自己。 第一百五十五章、来自脚印的助攻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杜衍脸颊上带着笑意,玩味的看着云中,云中要的宝贝他已经给了,重重的一巴掌,直接将云中打趴在地面上。 “这个宝贝,滋味怎么样?” 云中忍着疼,昂起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还行吧,就是给我挠痒痒!” 荀老夫子张口结舌,云中被字灵咒打到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云中血肉横飞的模样,他万万没有想到,云中硬生生受了一记,却好像没受什么伤一样。 “云中,你真的没事?” 他试探性的问道,万一是表面上没事,五脏六腑已经被打烂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大先生和我开玩笑呢!” 云中从地面上爬起来,拍了拍破烂学袍上的灰尘,眼角留意着杜衍的动作,冲着老夫子回应道。 “这” 真的没事,老夫子这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中心里暗道,看来想从杜衍手里弄些好处,是不太可能了。 杜衍看着云中,嘴角露笑,随后,眼神转向云中手上的无量金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云中以为杜衍在打他的无量金绳的注意,赶紧把手藏到身后,还假惺惺的冲着杜衍笑了笑,谁料,杜衍注视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就走。 这时候,叶无双忍不住了,面对云中数次的挑衅,这个书院的大先生居然重拿轻放,就这么把他放过去了,这让他难以接受。 但是,他又不敢去质问杜衍,万一将自己打的像陈阿登一样,得不偿失。 心思一沉,他的嘴角露出冷笑,随即就冲着杜衍的背影,大声喊道:“大先生留步!” 众多少年,听到叶无双的声音,都齐齐的望向他。 “你也想要补偿?” 杜衍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冷冷的望着叶无双。 冰冷的眸子,使得叶无双心神一颤,他连忙说道:“大先生误会了,学生只是想问您,这评判是否通过的标准是什么?” 他顿了一会儿,看到杜衍没有动怒的迹象,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画与不画,都可以通过,学生都糊涂了,还望大先生解惑!” 涂天听到叶无双的问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嘲讽道:“你脑子不好吗?到现在还要问,这通不通过,都是他说了算,有个屁的标准!” 说着,他还朝着杜衍一指,一副他说你不通过,你还能反抗不成的模样。 叶无双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他暗恨涂天在这个时候插嘴。 他是想裹挟众多少年的意志,向杜衍施压,好让他将云中直接淘 汰,最不济也不能让云中通过,让他再次参加考核。 只是,听涂天这么一说,这个大先生原本就非常霸道,要是顺着涂天的话,那自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衍看着叶无双,神情之间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叶无双被杜衍直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生怕杜衍像之前对云中那样,对自己来上那么一下子,云中能扛得住,自己却不一定能扛得住。 四周也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杜衍的回答。 这些少年,原本对“画道”这个题目,就是一头雾水,若是杜衍接下来能给出一些提示,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良久之后,杜衍才无所谓的说道:“想要通过,就要画出心中的道。” 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场上一片窃窃低语,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云中和陈阿登什么都没有画,这个大先生,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涂天看着杜衍,一脸的嘲讽,他想要说话,但是又憋回去了,通过的可是云中和陈阿登,他没道理去讲一些公不公平的话。 叶无双冷笑,他之前是没有想到杜衍会这么回答的,但是杜衍现在这么讲,正中了自己的下怀,他要的就是突出云中没有作答,考核却通过了的事情。 他拱了拱手,壮着胆子,朗声道:“大先生,您说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大家可都看到了,云中和陈阿登,可是什么都没有画!” 叶无双话音落地,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共鸣。 是啊,你明明说,想要通过就要画出自己心中的道,可是云中和陈阿登什么都没有画,你却让他们俩通过了! 杜衍轻蔑的看着叶无双,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小子心里怀的是什么心思? 随后,他冷笑着对着叶无双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没有画?” “不单单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他们俩,就是什么都没有画!” 叶无双看着杜衍的眼神,心里有一些慌乱。只是现在骑虎难下,自己只有硬撑下去了,更何况,道理在自己这一边。 杜衍伸手一招,从地上飘起两张白纸,,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云中和陈阿登画出来的东西!” 众人望向浮在空中的白纸,顿时目瞪口呆。 这两张白纸之上,是两个不同颜色的脚印,一个黑,一个红。 黑的是云中的,他之前跳上桌子之时,打翻了砚台,黑墨沾到了鞋子上,在桌子上的白纸上,留下了两只黑墨脚印。 红的是陈阿登的,那是他的的鲜血流到脚下,在地上的 白纸上留下来的痕迹。 “这特么也可以?”涂天小声道的嘀咕道,不过,转瞬间他又大声说道:“既然他们画了,我们也就快点吧,都快中午了,我都饿了!” 说到此处,涂天的肚子咕咕直叫,引得众人发笑。 叶无双看到半空中的两张纸,气得身体发抖,他觉得杜衍的这种行为,明面上上是找了个借口,实际上却是在折辱他。 你要是说通不通过你说了算,那也就罢了,自己也就认了,可是你现在拿出他们俩的脚印,那算怎么回事? 陈阿登知道自己通过了第一轮考核,自己的答卷,就是自己的那双血脚印,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还是呆呆傻傻的。 “哈哈” 云中不像陈阿登那样,他看到自己无心插柳的杰作,那一双墨水脚印,再看看叶无双像吃了苍蝇一般的声音,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姓杜的,虽然有点坏,会耍些阴谋诡计,但是现在的这个行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个脚印,居然也能算自己的答卷,居然还让自己通过了。 他又转念一想,这有可能就是杜衍给自己的补偿,利用了自己,就让自己第一轮通过,还行,马马虎虎,自己能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杜衍心里的想法,和他想的这些有的没的,完全不一样。 对云中动手,确实是他临时起意,但是目的,不可为外人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叶无双双拳紧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急躁的心情,缓缓坐了下去。 他没有办法,杜衍说的这些,模棱两可,但是确实是云中和陈阿登留下的东西,他可以再争辩,但是思考之后,放弃了。 因为,自己本就是考生中的一员,根本无法和杜衍抗衡,自己说出的话,他随便找出个什么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荀老夫子还沉浸在云中受了一记字灵咒,却什么事都没有的震撼之中,突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眼神之中震惊之色无以复加,他猛地转头看向老师杜衍,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可是刹那之间,他就恢复了平静。 “你们一定想知道张先耀的那一横之中画了什么?为什么他可以通过,牛兵同样画了一横,却被淘汰了吧?” 诸多少年抬头,一脸的惊喜之意,他们知道,荀老夫子,不仅实在告诉他们原因,也是在指点他们。 见老师杜衍没有插手的意思,荀老夫子继续说道:“张先耀的那一横之中,有道蕴存在,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横!” 说完之后,他直接闭口,不再言语。 第一百五十六章、大鸡腿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场上的诸多少年,有的听完之后,脸上有明显的欣喜之意,但更多的,脸上却是更加茫然了。 张先耀画的那一横之中,有道蕴? 请问,“道蕴”,那是个什么玩意? 一些对修行有一定了解的少年,能模糊的猜测这道蕴是个什么东西,却也是不甚明了。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荀老夫子没有必要再去和这些学生讲说,到底什么是道蕴,能不能领会他话里的意思,能领会几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是考核,自己本不应该多嘴,但是老师说这一次不会有伤亡,荀老夫子的心也活泛了起来,他希望自己教导过得这些少年,能有多一些的人参与这次的考核。 即使不能争夺到名额,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会一会天地间最顶尖的那一群少年,增长一些见闻,也是好的。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秦志、韩少阳、支不诲、王超、袁玉廷、叶无双、郭钊等等少年,乃至是涂天和不苦,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虽然少年意气,还不明白世间的诸多事情,但是他们总是要慢慢长大的,自己作为他们的启蒙老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风波过后,诸多少年都能埋头答题,画道啊,他们苦思冥想,希望能画出让大先生杜衍满意的东西。 荀老夫子也很好奇,这群少年里面,能画出道蕴的人,恐怕也只有张先耀了,他想看看,老师杜衍,到底是依靠什么,来评判这些群少年的答卷的。 云中无事一身轻,他伸长脖子,偷偷的看向封伶桌子上的白纸,想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画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封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云中在偷看,用身体将自己桌子上的纸,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丝缝都没露出来。 不苦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有无奈也有挣扎,还是将笔持在手中,迟迟不肯落笔。 这第一轮考核,没有时间限制,这片白玉广场之中,亮堂堂一片,天空中根本没有太阳,这样也就没有上午下午,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这群少年,沉浸在画道这个难题之中,也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非常小,似乎是在对着杜衍轻声耳语。 “大先生,学生答好了。” 不苦鬼鬼祟祟的走到杜衍面前,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像是蚊子哼唧了一声,他说着,还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 百无聊赖的云中,一直在观察场上的情况,从不苦离开座位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他很好奇,不苦会画些什么东西。 杜衍没有使用法力 ,他将手伸到不苦面前,示意他将答卷放到他手中,谁料,不苦见他将手伸过来,本来递出答卷的手又缩了回去。 “先生,您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这份,摆出去让大家都看到啊!” 不苦神情紧张,语气里带着恳求,引得杜衍都朝他多看了一眼,也不见答应他,就将不苦手里的答卷拿了过去。 “呵呵!” 杜衍看到不苦画出的东西,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引来了所有人的好奇,尤其是荀老夫子,他还从未见到过老师杜衍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刚刚那一笑,不是冷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他走过去一看,顿时之间,笑弯了腰。 荀老夫子捋着白须,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不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哈哈哈哈,小和尚啊小和尚,你这光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不苦的脸上露出十分难为情的模样,小声的嘀咕道:“千万别转过来,千万不要转过来啊!” 杜衍见不苦这般样子,神情瞬间变得严肃:“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难道还不敢面对吗?”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难为情,被师傅知道了也不好,毕竟,毕竟”不苦小声的回答道,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 “毕竟什么?毕竟你是佛门中人吗?我曾听一个游方僧人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法需要用心领悟,向来不拘小节,何必在外物上多费心思!” 杜衍直接训斥道,随后,他就将不苦的答卷翻转了过来,直面着众人,高声道:“不苦,通过!” 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声,惊叹声,诸多少年看到不苦的答卷之时,轰然大笑。 白纸之上,没有其他玄奥高深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根由墨色勾勒出来的大鸡腿,没错,大鸡腿,画得还挺像。 云中和涂天笑得尤其大声,云中都快笑翻了,什么意思嘛,不苦,你是猴子请来搞笑的吗?你画个什么不好,画个大鸡腿。 只有云中和涂天心里明白,不苦画的这个鸡腿,和涂天每次拿给他们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估计就是照着那个样子画的。 “不苦,想吃鸡腿你说啊,让涂天给你拿呀!” 涂天趴在桌子上,肚子都笑疼了,听到云中的话语,十分配合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金黄油亮的大鸡腿,跑过去,直接塞到了不苦手中。 不苦看着手中的大鸡腿,觉得拿着不是,不拿也不是,于是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像一只遇到袭击,缩了起来的小乌龟。 杜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好像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他觉得和自己 所经历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就当个好道理听着。 荀老夫子拍了拍不苦的脑袋,笑着道:“都通过了,还站着干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是在给不苦解围,作为一个佛门中人,心里却贪恋着食用荤腥,确实不好,这小家伙自己也觉得尴尬,就不为难他了。 听到荀老夫子的话,不苦如蒙大赦,捂着脸就跑了回去。 林千千看着不苦窘迫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女的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看到不苦画出来的东西,笑过了之后,众人才惊觉,不苦已经通过了这一轮的考核,他的答卷上,就是被众人嘲笑的一根大鸡腿。 荀老夫子微笑着捋着白须,他已经明白了,老师是以怎样的根据,来评判这些少年的答案是否通过的。 作为一个出家人,不苦给出的答案,几乎算是标准答案了。 这些少年也不是笨蛋,从大先生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张先耀的那个什么道蕴,他们模仿不了,不苦的这个,他们却是手到擒来。 不多时,又一个少年交卷,他的纸上写着一个黑色的“人”字,笔酣墨饱,一丝不苟,搭配着白纸,像极了少年身上的黑白学袍。 “支不诲,通过!” 荀老夫子看着这个人字,频频点头,眼睛都红了,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支不诲是一个形貌极其普通的少年,丢在人堆里不会轻易被发现的那种,他走过不苦身边的时候,还感谢的向着不苦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弄得不苦更加尴尬,头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接下来,陆续有少年交卷,无一例外,杜衍都宣布他们通过。 他们之中,有的人的纸上画着一柄长剑,有的人的纸上画着几条相互嬉戏的幼犬,还有的人,纸上就画着一只普普通通的饭碗。 尽管是一些和画道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杜衍却只是在看了一眼之后,就宣布他们通过了考核。 学塾外面,闻如海和聂无忧看到不苦画的那个大鸡腿,都是乐的不行,他们没想到,不苦这小子,居然画出这么个东西。 不过,同时,他们也在思考,杜衍所出的这个画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苦画出个鸡腿,也能通过。 牛不群看到不苦的这张大鸡腿,内心直接就崩溃了,挥起手中的藤条,又开始追着自己的笨儿子打。 “你这个臭小子,让你自作聪明,让你自作聪明!” 学塾之内,林千千上前,将自己的答卷,交到杜衍手中,可是,杜衍看着林千千交上来的答卷,脸色瞬间一变!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夜火树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林千千见杜衍神色变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可是除了现在答卷纸上画的东西,她实在是不知道要画些什么了。 她,也是从不苦的那个大鸡腿里得到了启发。 不苦作为一个出家人,画出了出家人不可碰的荤腥食物,杜衍让他通过了,还说出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样的话。 她一下子就联想到,所谓的画道,可能就是画出心中想要,却不可得的东西。 于是,她就交上了手里这份答卷。 杜衍看着林千千交上的答卷,眉头渐渐锁起。 她给出的答案,在之前她对自己发动攻击之时,杜衍就有所猜测,那只毛笔之上,带着的力量,是不老阁的炼形术。 可是,真正见到了林千千画出来的东西,他还是感觉,有些震撼。 来栖月镇之前,他早就通过人间书院庞大的情报网,对栖月北镇中的各个人物都详细调查了一遍,可能他对这些少年的了解,比这些少年自己对自己还要清楚。 否则,他也不可能出画道这个题目。 林千明,八岁,实际上叫做林千千,女扮男装在栖月北镇启蒙学塾就读。 父亲林天笑,明面上是太越州傀儡世家林氏的嫡子,实际上另外的身份,却是古老宗门天傀宗的唯一传承者,掌控着天傀宗失传无数年的神话级秘术,童术! 她母亲的情报倒是只有寥寥几句,知道名字叫做莫雯,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姑娘,并非是修行者,已经死了。 关于林天笑的情报,在人间书院之中,都属于最高级别的机密,这一次,若不是那位存在苏醒,自己也接触不到书院最核心的秘密。 情报之中没有提及林氏和不老阁有关系,杜衍初见到林千千使出炼形术之时,也是十分惊讶,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自女尊消失之后,炼形术就被限制传承,非身份清白的嫡系弟子,一般的人,连炼形术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不提能够得到传承了。 这林千千能够得到炼形术的传承,说明林氏与不老阁的关系,绝对是最亲密的,说不定,她那个凡人母亲,就是不老阁的核心成员之一。 这些事情,看也看到了,一些秘密之事也在杜衍的猜测之中,被猜的不离十,真正让他震惊的,并非是这些看似极隐秘的事情。 看着林千千答卷上画的东西,杜衍久久不语,这下子,让云中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他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怎么看这么久,到底给不给通过啊?!” 心里,云中还是希望林千千能通过的,之前杜衍所说的白枝木,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好奇,那必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自己这边多几个人手,能抢到这件宝贝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林千明,你到底画了什么呀?怎么让大先生看了这么久?” 人群中有少年开口,他不知道林千千是个女的,还在叫她的假名字,之前交卷的人,都是一看之下就通过了,到了她这里,杜衍居然愣住了。 荀老夫子见老师久久不语,心中也是惊讶,这小丫头,到底画出了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天地境的存在都不敢轻易下决断,于是上前去查看。 “这是不夜火树?” 荀老夫子开口,先是一阵惊疑,随后觉得头皮发麻,他在启蒙书塾之中收录了女子,这件事,他并没有和杜衍说过。 以往白枝书院的名额之争,都是禁止女子参加的,这一次,老师杜衍出现的太突然,自己都忘了这一茬。 他想着,目光朝着封伶看了过去,不止林千千一个女孩,场上有两个女孩,这更让他觉得有些惶恐,不知道老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人间书院,即使是下属的各级书院,都不允许收录女子,这是铁令,更是不允许触犯的禁忌。 自己收录了女子入门,是触犯院规的大事。 并且,这一切的事情,都与林千千画的这颗不夜火树,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夜火树?你可是个男的,画不夜火树干什么?” 有少年知道关于不夜火树的一些事情,惊讶的开口,不夜火树是不老阁那群女人顶礼膜拜的圣树,他不明白,林千明一个男的画它干嘛。 也有人不明白荀老夫子和说话的同学在说什么,小声的问道:“这不夜火树是什么树?还有他和林千明是不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杜衍在沉思,不老阁是他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势力,凝聚力之强,比传承自遂古之初的人间书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要知道,不老阁成立才不过数千年,全部由女人组成,其势力却直追天地第一大教浑天教和第二大教盖天教。 这是一群疯狂而又执着的女人,因为一个诅咒聚集在一起,所做的事情也是疯狂到令人难以相信。 杜衍曾经看到过,黄沙漫天,一群女人,有老有少,老的已经是身形佝偻,走路都有困难,小的还在襁褓之中,还没有学会说话。 她们皆是蒙着面纱,一步一叩首,五体投地,向着她们心中的圣地不老 阁前进,只是为了看一眼那传说中不夜塔,还有那永恒燃烧的不夜火树。 他还曾经见到过,一群红衣的女人,在被多余她们数量数十倍的强者围杀,却宁愿身死魂消,也不愿留下一缕元灵,轮回转世。 在当今这个世界,这几乎不可理解的,修行之路不可捉摸,前路无止尽,今生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要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修行之路,就要借助轮回的力量。 而这群女人,自从不老阁成立以来,数千年的时间,从来没有一个人轮回转世过,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寿数一到,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活了数千年,杜衍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她们凝聚在一起,又是什么力量让她们放弃悠长的生命。 现在,就连一个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懵懂的年纪,就已经对不老阁产生的向往。 画道画道,在这个年纪,他们所谓的道,就是心中的渴望,他出这道题目,也是与所有人都想得到的那根白枝木有关。 杜衍没有宣布林千千的考核结果,而是直接将她的答卷翻卷过来,顿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画出的东西。 这是一颗由墨笔勾勒的大树,枝干挺拔苍劲,作画之人,一看就是有绘画基础的。 可是奇怪的是,这棵树上,却没有任何的枝叶,只有一团一团的,由黑色墨水渲染而出的火焰形状。 其实,林千千并没有见过不夜火树,画的这个东西,也与传说中的不夜火树完全不同,但是却非常形象,以至于杜衍和荀老夫子,一眼就认了出来。 “白枝书院,不收女子入门墙,你知道吗?” 杜衍的神色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他没有对林千千的答卷有任何的评价,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千千神情一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杜衍,她没想到杜衍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怎么接。 她按照自己的想象,画出不夜火树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杜衍看出来,并且还这么直白白的问了出来。 一旁的诸多少年,听杜衍好似是没头没脑这么问了一句,一开始还以为就是随便一问,可是细细一想,都是大吃一惊。 几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杜衍话里隐含的意思,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千千。 林千千不知道怎么回答,诸多少年也是大吃一惊,一旁的云中却忍不住了,他眯缝这眼,看向杜衍,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女的怎么了,这里不是你说了算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许负之名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林千千神情窘迫,张口结舌,她感受到了周围那些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杜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是个女子,这让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这几年来,她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在栖月镇之中,在学塾之中读书,都是她父亲的主意,但是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她照做了,她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一种欺骗。 所以此刻,羞愤、惭愧等一系列的情绪,冲入她的脑海之中,她的脸色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听到云中的话,莫名其妙的,杜衍哈哈大笑,神情之中有说不清的嚣张狂野,与他的形象完全相反。 面对哑口无言的林千千,杜衍也不再在“书院不收女子”这个问题上为难她。 他继续说道:“你明白不夜火树所代表的意义吗?” 诸多少年翘首以盼,他们除了好奇林千千的性别之外,对于这个所谓的不夜火树也是疑惑的紧。 看荀老夫子和这个大先生杜衍的模样,这个不夜火树,好像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林千千是个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破了身份,杜衍没有放过她,还在继续问话,她的眼泪,如同大河决堤,汹涌澎湃。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低着头,小声抽泣着。 涂天完全没有感受到林千千内心的感受,他从创作状态中抬起头,不耐烦的说道:“女的就女的嘛,很丢人?谁他妈不是女的,男人能生孩子?” 他的这番话,因为有歧义,引来了哄堂大笑,荀老夫子没好气的点了点涂天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在插嘴。 封伶抬头看着林千千,不知为何,一瞬间,也是泪水连连。 不苦从大鸡腿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小声的嘀咕道:“我佛门也不许收录女子入门墙,难道书院就是寺院?” 一个少年听到他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苦回过头,茫然的问道:“魏子遥,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又有一个少年紧跟着发笑,半捂着脸说道:“你说的没错,书院就是寺院!” 这群少年,都是第一轮考核已经通过的少年,支不诲看着不苦一脸茫然的的模样,解释道:“佛门是不允许收录女子,但不代表书院就是寺院!” “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清楚啊?你是不是知道书院为什么不收女学生?”秦志见支不诲回答,言语里好像知道些什么,于是连忙问道。 支不诲却根本不理会秦志,看着不苦说道:“世尊认为,男子乃是八宝之身,生而为佛,修习佛法可得大自在,女子则是七漏之身,天地之桥不通,业障外结,不适合修习佛法!” 不苦听完支不诲的这番解释,表情愣愣的,平时他读的都是佛门的大经典,这般言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频频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随即就问道:“我佛门是这个原因不收女弟子,那书院为何不收女学生啊?” 支不诲听到不苦发问,神情之中是难以言喻,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能提及的,磨蹭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书院以前,其实是收女弟子的!” 这时候,叶无双走了过来,他也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画了一幅他叶氏的金阳法盘,直接被杜衍宣布通过。 他脸上一幅不屑的表情,张口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书院不收女弟子,是因为曾经出过许负这个叛徒!” 他很是自傲,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正在抽泣的林千千,听到叶无双说出的话,泪水瞬间就止住了,转身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女尊的名讳,也是你能提及的?” 叶无双看着暴跳如雷的林千千,根本不害怕,语气轻蔑的说道:“居然真是个女的,怎么?许负弑师叛逃,还不许说了?” “叶无双,住口!” 荀老夫子怒喝,这件事情乃是书院禁忌中的禁忌,一般没有人敢提及,因为当年的那群人,事情的亲历者,都还活在世上。 一旦翻起旧账来,人间书院与不老阁,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场面,就算女尊已经消失了十年之久,但是不老阁的底蕴也是恐怖无比。 两者对垒,书院之中那些沉睡的圣贤要是不苏醒,在如今这个青黄不接的局面之下,还真不一定是不老阁的对手。 杜衍却伸手制止的荀老夫子,脸上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开口说道: “许负若是没有失踪,谁敢轻易提及她的名讳?夏侯临渊这个老家伙恐怕都不敢吧?是不是?” 荀老夫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杜衍,老师的这番话,也是在太大逆不道了,说出这番话,对于尊师重道的人间书院来讲,根本就是不可原谅的。 夏侯临渊是谁?那是人间书院如今的院主,实打实的大神通者。 不过,许负之名,他是不敢轻易提及的,那可是不老阁的女尊,传说中屠过神的恐怖存在,修为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虽然屠 神这种话,可能是谣传,但她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的,荀老夫子就见过她单手镇压了一尊无上人物,活活的将其压成了齑粉。 “你敢再说一次,我就打死你!” 林千千的表情异常凶横,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梨花带雨的小女儿姿态,身上气势外放,一股灵压朝着叶无双冲了过去。 “你怎么也是修士?!” 叶无双大叫,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这一大群少年之中,有的是没有修行的凡人,自己惹到的,却都是修士。 “林千千,通过!” 杜衍神色漠然的宣布道,林千千画出了心中所想,自己没有道理淘汰她,虽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无关紧要。 他不是人族,寿数悠长,有的是时间去悟透自己没有明白的道理。 “真的吗?我也通过了?” 林千千突然听见自己通过了考核,顿时将叶无双的事情抛到脑后,她有些兴奋,小奶奶说的没错,这个杜衍,真的敢让女子参加名额的争夺。 林千千通过之后,陆陆续续有少年交卷,有些人通过,也有些人直接被杜衍淘汰。 比如说有好几个少年,见许多人画了兵器,他们自己也画了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被他们画了个遍。 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画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模仿了别人的东西,直接被淘汰了,其实如果不是杜衍降低了标准,能通过的,只有张先耀一人。 杜衍提前就知道这群少年之中,有许多人,根本就是凡人,没有修行过,降低难度,是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否则他也不会花费精力,去查看每一个少年的档案,了解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这就是为了判断他们画的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而做的准备。 否则,这群少年,随意的画一画,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画的是不是符合标准。 参加考核的一共二十五人,牛兵耍小聪明被淘汰,四人因为抽泣被淘汰,紧接着又有六七人因为没有突出表现,画的也不是杜衍心中所想,直接被淘汰了。 剩下的十几个人,几乎都是熟面孔。 时间慢慢的过去,张先耀、秦志、韩少阳、支不诲、王超、袁玉廷、叶无双、郭钊,云中、不苦等他们都已经先后通过了。 整个场上,除了没被淘汰的,就只剩下涂天和封伶两个人了。 而涂天,还在聚精会神的作画,地上,满满都是他创作的半成品,厚厚的铺了一层。 第一百五十九章、夜教余孽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一些连姓名都不会被记住的少年,黯然离场,成为通过者的背景板,在人生道路的第一次分叉口,被同代人甩在身后。 现在的他们或许不明白,就算是最后没有争夺到进入白枝书院的名额,这次的名额之争,也是一场巨大的机遇。 这是一个最顶尖的舞台,他们可以见到人族最强大的那一小撮少年,都是各族最顶尖的天骄,甚至是一百零八洲之外的盖世英杰。 能与这群人有短暂的交锋,将给他们的生命增添完全不一样的色彩,对于他们以后的修行之路,有着巨大的好处。 这一次的名额之争,也是有史以来,机遇最多的一场争夺,战场更是放在了一个前所未有,超乎想象的地方。 杜衍没有说出这一场名额之争中的其他机遇,但是仅仅那祈声术的传承,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机遇之一。 祈声术,与女尊所创的炼形术,同列天地十大秘术之一,是人间书院的根本传承,号称有改天换地,重造乾坤的恐怖力量。 甚至因为祈声术的出现,人间书院分成了文院和声院两个部分。 人间书院能都取得此次名额之争的决定权,与他们将祈声术放入此番的战场之中,有着巨大的关系。 无论是何种势力,传承有多么的古老,实力有多么的恐怖,都想得到这传说中可以改变现今天地力量体系的神奇法门。 同样的,人间书院,将其根本传承之一的祈声术,放入此番的战场之中,也引起了诸多的猜忌。 就连书院的诸多山主夫子也不同意这种做法,但是苏醒的那位圣贤,金口玉言,一锤定音,最终敲定,将祈声术放入战场之中。 白玉广场之上,非常安静,都在等待着剩下的最后两人的考核结果。 张先耀、秦志、韩少阳、支不诲、王超、袁玉廷、叶无双、郭钊,云中、不苦、林千千、陈阿登这十二人,目光都聚集在涂天和封伶身上。 第一轮考核已经通过的少年,大部分自发的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张先耀的身形显得异常突兀,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旁,神情冷傲淡漠,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叶无双神情阴冷,不过看着张先耀,却笑着拱手称赞道:“先耀,这次的考核,你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其实我知道,除了你,我们之中,根本没人有资格通过考核!”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张先耀的神情,见他神情之中有一丝古怪之色,心中暗笑,于是 继续说道:“你看看我们,都是跟着不苦,依样画葫芦,其实连画道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只有你,一鸣惊人,领悟了这次考核的真意,画出了道蕴!” 秦志在一旁点头,接着叶无双的话说道:“是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画道究竟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不苦,我还不知道画些什么好呢!” 说着,他还朝着不苦看了一眼,眼中有浓郁的感谢之情,不苦却仍然为自己画出的大鸡腿,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礼节性的向着秦志笑了笑。 其他的少年,听到秦志的话,都感激的看向不苦,弄得不苦更加不好意思,眼神躲闪,不敢与诸多少年对视。 云中听了叶无双的话,眉头一皱,他本能的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家伙似乎话里有话,抬首看向叶无双时,两人目光相撞,似乎有火花在溅射。 果不其然,叶无双嘴角露出冷笑,目光一转,对着张先耀又说道:“先耀,你才华横溢,导数无双,这满场的焦点,原本只属于你一人,若是没有人从中搅局,夺了你的风头,说不定这大先生早就内定了你,何苦还要等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浪费时间?” 他这话一说出来,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之上,投进一颗石子,许多少年皱眉,王超直接看向他,眼中是不可思议,就连张先耀也是转头看向叶无双。 “难道不是吗?我们之中,可有另外一人画出道蕴?按我说,先耀这般实力,下面的考核,根本就不需要参加!” 韩少阳有些不解,疑惑着道:“应该不会吧?杜衍大先生可是人间书院的夫子,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将张先耀内定啊!” 他是个直脑筋,根本没有明白叶无双话里的意思。 其实,叶无双说的前半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云中和杜衍的打斗,的确在无形之中抢去了张先耀的风头。 可是后半部分,就是他自己捏造的了,目的就是想要勾起张先耀对云中的敌意。 云中听完这话,抬手就准备再揍叶无双一顿,只是这个时候,支不诲突然喊道:“快看,封家的那个小丫头交卷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叶无双只能暗自捏紧拳头,暗叫了一声晦气。 封伶站起身来,眼神怯生生的,双手紧紧的护住手里的白纸,将它抱在怀中,像是生怕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看她这样子,有故事啊!” 郭钊本是个活泼的性子,先前只是因为在父亲面前漏了怯, 和涂天打了一架,还打输了,有些难受,所以才许久不曾言语。 现在考核通过了,他也是十分开心,少年心性就显露出来了,自己和画的那只碗有一段渊源,看这封伶的样子,其中必定有故事。 云中本来想先打叶无双一顿,但是看到封伶的模样,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来了,这个小丫头,之前自己想要偷看的时候,就把白纸捂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又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云中真想现在就看看封伶到底画了什么。 “井底蛙?” 荀老夫子疑惑的开口,他原本以为这个小丫头要画出母亲或者是哥哥的模样,没想到却画了这么个东西。 “井底蛙?什么意思?她难道画了个井底之蛙?” 郭钊听到老夫子的话,情不自禁的联想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封伶画的有意思。 现在他们这群人,参加考核,努力的想要获得参加名额之争的机会,真的就像是井底之蛙,努力的想要跳出井口,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支不诲的想法和郭钊类似,他脸上露出意会的笑容,开口道:“看样子,封伶也是要通过这第一轮的考核了!” 袁玉廷却有不同意见,他有些奇怪的说道:“刚刚夫子不是说,这封伶都已经是化灵境界了吗?怎么,道蕴这么难画吗?她这么高的修为也没画的出来?” 林千千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她非常希望封伶能够通过考核,因为,如果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通过了考核,她会觉得非常难受。 如果封伶也通过了考核,有了另外一个女孩子作伴,她的心里会觉得安全许多。 袁玉廷的这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反思,云中紧盯着杜衍,观察他的的神情变化,心中突然之间,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和林千千的情况一样,杜衍没有直接宣布封伶是通过还是淘汰。 他的神情之中带着玩味之色,将封伶的答卷上下左右翻转,似乎想找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许久之后,才面色古怪的开口道: “行夜门徒,都是这般与众不同吗?” 杜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的话刚一说出口,封伶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之中尽是惊恐之色。 荀老夫子也一样,眼神之中尽是惊骇之色,手指着封伶,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您您是说,她她是夜教余孽?!!!” 第一百六十章、涂天被淘汰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场下这群少年的心情,也在随着荀老夫子一起起伏,他们讶异封伶呈交答卷的是的奇怪模样,同时也对荀老夫子口中的“夜教”充满疑问与好奇。 “夜教?这是什么宗派,在哪个大洲之中,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喂,不诲,你听说过没有?” 韩少阳疑惑的摸了摸头,冲着支不诲问道。 支不诲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夜教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听荀老夫子说什么“余孽”,他知道,这夜教,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宗门。 叶无双也不知道夜教是什么玩意儿,不过他听老夫子的口气,料想这封伶应该是不能通过考核了,挑衅的看着云中,嘴角露出笑意。 众多少年之中,只有张先耀,在听到杜衍说出“行夜门徒”之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奇异之光,不过没有人任何人发现。 这个时候,云中再看到叶无双挑衅的眼神,连揍他的心都没有了,他觉得这个家伙像是个傻子,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还要不停的撩拨自己。 要是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早就认怂了,还好,这小子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理叶无双,封伶的情况有点怪,似乎已经不仅仅是考核的事情了,“夜教余孽”,这个词,有些刺耳。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封伶,作为朋友,即使见不到她通过考核,也不希望她出现意外。 “她是夜教余孽,那岂不是说,封夜那小子也一样,可是他已经进入了白枝书院,这可如何是好啊?” 荀老夫子神情紧迫,虽然他只是从古籍之上看到过关于夜教的记载,但是那些黑暗的描述,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封夜进入白枝书院,已经好几年了,听说成长也是极为迅速,自己化灵境的修为,恐怕已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若是真如老师所言,他真的修习了禁法百劫杀身法门,那这个夜教余孽,可能已经成功打入了人间书院内部。 “你急什么?古老岁月里发生的事情了,谁知道有没有冤假错案,这夜教这些年以来,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至于如此!” 谁也没有想到,杜衍听了荀老夫子的话,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仅如此,还在帮夜教说话。 “那夜祖,可是被神灵亲手镇压的啊!” 荀老夫子异常激动,他曾在古籍之中看到,这夜教与传说中的黑祸,有着莫大的干系。 所有人间书院的学生,在到达一定修为之后,都 会被长辈告知一些这片天地的真相,其中,最让人惊悚的,就是黑祸。 八荒天地,万兆兆生灵,就连脚下的大地,都逃不脱黑祸的侵袭,那是一场场惨痛的教训,交织着血与火,是最最恐怖的灾难。 “先生,十万火急,应该尽快向书院汇报此事,若是晚了,恐怕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祸事啊!这毕竟是于黑祸有关啊!” “闭嘴!” 尽管荀老夫子在一旁,神色惊恐的建议,希望杜衍能够采取措施,可是杜衍见给他这个学生说不明白,有些不耐烦,直接训斥,之后便不再理会他。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你觉得这种修行,可得道果吗?” 对着行夜门徒,杜衍觉得他们非常有趣,尤其是这栖月镇中的一家子,更是妙不可言,他们身上,可能有自己苦苦求索的东西。 封伶眼神之中的惊恐之色慢慢散去,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从她的身体中弥漫开来,随后,她看着杜衍,颤抖着轻声道:“你知道?” 杜衍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封伶,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涂天,高举起手中的白纸,冲着杜衍大叫道:“喂,本王画好了,你来看看,行不行!” 荀老夫子见老师杜衍对夜教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顿时冷静了下来,暗暗犯嘀咕,心里猜测,难道有什么变化,是自己不知道的? 随后,他转头,刚好看到涂天手里的答卷,顿时之间厉喝道:“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坐下,重新画!” “不行,我画好了,我要交卷!” 涂天看着自己旁边的地上,自己创作的数百张作品,满满当当的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一股奇特的满足感出现在心头。 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杰作,更加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自己手里这张,已经超越了地上所有的。 “你给老夫重新画!”荀老夫子见涂天不听话,直接用手按住他的头,强行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怎么回事?夫子怎么不让涂天交卷呢?”不苦看着涂天在座椅上拼命挣扎,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啊,老夫子不让他交卷,该不会是他又交白卷了吧?”韩少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以往涂天每次考试都交白卷,这是惯例。 之所以每次云中都是倒数第二,而他是倒数第一,就是因为,云中虽然不会,但是至少还写个名字,但是他,什么都不写,就是白卷。 云中仔细的看向涂天答题用的白纸,心中暗笑 ,他最知道涂天了,这死胖子,不知道要编出什么理由来应付杜衍。 封伶看着杜衍,顿时之间梨花带雨,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先生,我也想知道,坐井观天,是否可得道果,若是得了道果,又是个怎样的道果” “或许,我应该去问一问你的哥哥,再或者,直接” 杜衍话还没有说完,身形慢慢的向外飘去,似乎真的要如他所言,去问一问封夜,坐井观天,到底修行的是什么。 封伶见杜衍往外走,瞬间哭声就止住了,她冲上前去,拉着杜衍的衣角大叫道:“先生,等一下,等一下” “让我等一下,你能给我答案吗?” 封伶顿时之间泣不成声,良久之后,眼神慢慢坚定:“他他是个骗子,他骗了爹爹,坐井观天,本来就是一个骗局!” “生无父母,如行黑夜,你的父亲,实在是个秒人!” 杜衍怅然开口,然后闭目沉思,随后却又在瞬间睁眼说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井中天固然局限,不能窥尽全貌,可是你再来看看,你我头顶这片天,又有谁能肯定的说一句,这便是完整的天呢?神灵恐怕也不行吧!” 紧接着,他看着封伶,淡漠的道:“坐井观天,谈不上骗局,虽然听上去荒谬,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不是一种大境界,或许,那只井底的蛙,求的,才是真道!” “你胡说,井底蛙永远困在一方小小井中,躺卧尚不能行,窥见的也是井口露出来的天空,如何求的是真道!” 封伶听到杜衍的解释,觉得他极有可能是在说反话,在嘲讽自己的父亲,于是和他争辩起来。 “身体虽在井中,可是心却无边广大,所见所闻,哪里是你可以想到的!” 一旁的少年,听到杜衍和封伶的神仙级对话,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东西,什么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听的他们云里来雾里去。 不光是他们,荀老夫子都听不明白,虽然这东一句西一句,听着毫无营养,还涉及到封伶的父亲,但是作为杜衍的学生,荀老夫子相信老师杜衍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将这些对话,暗暗记在心中。 随后,杜衍也不管封伶承不承认,在封伶惊讶至极的目光之中,直接宣布她通过了考核。 这个时候,涂天急不可耐的喊道:“喂,我画好了,你快来看!” 杜衍冷眼看着涂天手里一片空白的答卷,漠然道:“涂天,淘汰!” 第一百六十一章、涂天论道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自作自受!” 叶无双冷笑,虽然云中这家伙没事,但是涂天却被淘汰了,这也让他受到伤害的幼小心灵,得到了一丝“抚慰”。 秦志朝云中看了一眼,发现云中听到涂天被淘汰了,脸上却没有失望愤怒的表情,相反的,他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他不由得疑惑,这两个连体婴儿,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对于不苦十分感激,但是秦志打心眼里看不上涂天和云中这两个家伙,这两人,平时调皮捣蛋,欺负同学,简直一无是处。 “涂天,该不会真的什么都没画吧?!”不苦轻轻拍了拍云中的肩膀,小声的问道。 云中却冲着不苦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的说道:“别急,肯定有好戏看!” 白玉广场前方,涂天听到杜衍直接宣布自己被淘汰,没有想象中的遗憾和悲伤,还有愤怒,反而,他一脸张扬的冲着杜衍叫道:“老妖怪,你知道本王画的是什么吗?就这么把我直接淘汰了?” “混账,你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吗?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白白就给浪费了,我打死你这混账东西!” 荀老夫子被涂天气得发抖,他都已经给了涂天机会了,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是死性不改,依旧交了白卷。 这个时候,他突然间有些恨聂无忧,慈母多败儿,若是她不护短,以前让自己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子,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他心里也开始责怪涂峰,那个家伙,本就出自人间书院,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这简直就是对人间书院的侮辱。 “哦~?那你来说说,你这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也让我见识见识!” 杜衍听完涂天的话,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不是对涂天的画感兴趣,他是对涂天这些年接受的教育感兴趣。 他翻阅过人间书院之中的密档资料,知道涂天的身世来历。 母亲聂无忧是不老阁近些年来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并且还是传说中的神灵造物,父亲则是人间书院的弃徒。 一个是受过不老阁熏陶的女人,另一个是受过人间书院传承的男人,这两人生出的孩子,让杜衍对他的内心世界,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并且,他的心中还有一个猜测,若是涂天心里想的,真的如同他猜测的一样,那事情也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呵呵,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向我请教了,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涂天一脸骄傲,冲着杜衍举起了手中一片空白的答卷。 “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我这画上,画的是什么?”涂天瞪大了眼睛,对着杜衍,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模样 ,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画了什么?混账东西,你压根什么都没画!”荀老夫子气得直接给了涂天的脑袋一记,疼的涂天脸都揪在了一起。 “姓荀的,你再打我,我可就翻脸了!!!” “你翻一个我看看,老夫看看是你的头硬,还是老夫手里的戒尺硬!”荀老夫子发怒,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铁制戒尺,又长又宽,黑黝黝的,看上去分量很重。 “哎呦,夫子啊,我就是说说,您着什么急啊,那玩意儿,先收起来,先收起来”涂天见到老夫子突然抽出戒尺,吓得立马就怂了。 “没皮没脸,出去了,可别说我曾经教过你,我丢不起这个人!”荀老夫子恨恨出声,说着还朝云中瞪了一眼,吓得云中赶紧冲着老夫子含蓄一笑。 “你还让不让我说了,大先生可还等着听呢!”见老夫子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了,涂天连忙说道。 杜衍则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涂天继续说下去。 荀老夫子是真正的恨铁不成钢,没办法,老师杜衍都点头了,他只好说道:“你说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今天就把你的腿,给你敲断!” 涂天见着荀老夫子狰狞的神情,后怕的咽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之后,对着杜衍说道:“我问你,我这画上有什么?” 荀老夫子怒目圆睁,举起手中的戒尺就要抽下去,涂天见状,溜的比兔子还快,刹那间就跑到了杜衍的另一边。 没想到杜衍此时笑的更开心了:“哈哈,不错不错,你是想说,你虽然一笔未画,却又已经画完了?” 荀老夫子一脸疑惑,问道:“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这小子是想说圣贤旧事,十万年之前,在我师言圣幼年之时,便以此番道理,震惊过书院诸多大贤,让他们无话可说!” 荀老夫子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也是苦笑不得的说道:“您的意思是说,这小子其实是在模仿言圣留白的典故?” “我实在是想不出,这小子还能说出其他的歪理!” 传说人间书院的大圣贤,言圣在幼年之时,曾经遇到过长辈出题考教,让他在白纸之上写一个字,来阐述做人的道理。 当时同时参与考教的,还有诸多同辈学子,有人写“忠”字,有人写“义”字,还有人写“道”字,五花八门,独独言圣一字未写,交了白卷。 有诸多长辈问他为何一字不写,他答道,我虽然一字未写,但是这做人的道理,不管是一字还是一万字,都在诸位的心中。 一言之下,震惊四座,有数位圣贤离座,抚须长叹,言 称开继有人。 事实上这群老圣贤没有看错,言圣继往开来,实力也是无可匹敌,生生的为前路迷惘的人间书院,又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荀老夫子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涂天:“没想到你这小子,道理没记住多少,投机取巧倒是门清。” 支不诲听到场上的两位夫子提到言圣留白的典故,眼神瞬间一亮,随即十分佩服的看向涂天,他没想到,这道题,居然还能这么回答。 你不是要画道吗?道可就在你自己心里,我不画,其实也是画了。 其他的少年,有些不明白前方那两人的对话,在窃窃私语,只有云中一脸古怪,他非常清楚,涂天能知道个屁的典故,这些肯定是他们脑补出来的。 没错,涂天听到荀老夫子和杜衍的对话,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大声叫道:“喂喂,你们俩说什么呢?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 杜衍闻言瞬间一愣,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他实在是想不出,涂天还能说出什么歪理来,早在涂天拼命想要交白卷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涂天可能打的就是言圣留白的主意。 一味的模仿,却不识其中真谛,就算他是在模仿自己的恩师,自己也是不可能让他通过的,所以就直接宣布他淘汰。 “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我就问你,我画了什么?” 杜衍笑容瞬间一收,神情淡漠的说道:“你,什么都没有画!” 没想到,涂天朝天打了个响指,神情激动的说道:“不错,有眼光,我就是什么都没有画!那这什么都没有画,又代表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画,能代表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杜衍沉默不说话,眼睛紧盯着涂天,荀老夫子则是怒气冲冲,直接训斥。 涂天见他们都不明白,心中暗爽,昂起头,骄傲的继续朝着杜衍道:“道是什么?”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浑沦之未判,神灵之未植,而为冥妙之本者,此之种种,皆为道!” 杜衍神色夸张,妙语连珠,涂天这小小的一问,在他心中,已然是已经同他开始论道。 涂天哪里能明白杜衍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在说自己的歪理,杜衍这长篇大论,整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高见!” “但是你这些话,尽管见解高深,却并未说到重点核心,就从你的见解来讲,道是什么?道就是无!” 第一百六十二章、照性珠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道就是无?” 云中和不苦相视一笑,其他人不明白涂天说得是什么意思,他们俩却是知道的。 道就是无,这种歪理,是老神医醉酒之后胡说的,前面还有什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后面还有什么呜呜也是道。 老神医醉酒之后,说话也是呜噜噜的,有些东西也没说的清,他们也是当个故事来听,没想到今天,倒是被涂天用来忽悠杜衍了。 道是什么?就是胡说八道! 云中此时都快笑岔气了,他早就想到涂天要开始胡说八道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把这件事和画道联系到一起,还把杜衍整的一愣一愣的。 听到涂天的话,杜衍的神色变化非常迅速,几乎是半秒一个表情,眼神之中,也有奇异的光芒在闪烁。 “道就是无?臭小子,这你是听谁说的?!” 荀老夫子神色也是一凝,涂天说出的话,并不是无理可依的,相反,他说出的,乃是真正的大道至理。 道就是无,这句话不是出自任何一部经文,相反,这概况了一切的道家经典,更有道家大智慧者,领悟出了道是无无的绝世真意。 可是,这一切的大道理,都因为天荒的破灭而终结了,现今之世,绝少有人会重新领悟这仙家的真意。 因为这“无”之道,还有那“无无”之道,天荒与远荒曾经发生过无比惨烈的大战,从此以后,长生法消失,仙路亦是断绝。 “谁说的?当然是我说的!道乃是无,你看我手中的画,是不是无?是无就对了,既然道是无,那你说我画的是不是道?” 涂天一脸的得意,还转头冲着云中和不苦眨了眨眼睛,云中和不苦也是心照不宣,兴奋的看着涂天忽悠杜衍。 涂天就是顺着杜衍的话说出来的,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杜衍在说什么,但是他说的“日月无人燃而自明”什么的,每句话里都有一个“无”字,正好随了涂天的意思。 其实,杜衍所说的话,根本意思只有一个,道法自然,这也和涂天那句“道就是无”,是一样的道理。 当然了,绝对不是涂天现在所说的歪理。 道就是无,说的是真正的道,没有特定的规律去遵循,就如同自然一般,自然而然,大日东升西落,星辰日出夜隐,都是自然使然。 所谓大道无道,道即是无,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但是,能用文字声音形象表述出来的道理,又违背了大道无道的道理,这就导致了,杜衍此时 都无法辩驳涂天的说法。 这就是真正的修行了,荀老夫子曾言的“解天地”,一语道破了修行的真谛,若是天地为道,解天地即是解道。 这种大道之争,从古老的岁月到现在,都有不同的阐述,太过艰深晦涩,杜衍纵使是有心与涂天相辩,也不知这个八岁的孩子,能不能听得懂。就算是他能够听得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道,是不是真道。 就像那坐井观天的封绝,谁能说得清他是对还是错。 涂天说的是歪理,是画无,是画道,自己想要讲的,却是真正的修行之道。 沉凝了良久,杜衍突然对着涂天说道:“若是你能通过接下来的两轮考核,也算你通过了全部的考核!” “哟哟!完美,无懈可击!” 云中看到杜衍最终败下阵来,激动的怪叫,涂天这家伙,可是真能忽悠啊,看着杜衍的样子,已经给说懵了。 场上的少年也是一脸兴奋,涂天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连书院的大先生都给说服了,真是厉害啊。 不苦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暗暗想到,云中啊云中,你这个主角,怎么越来越像个配?叫什么,你的尊严呢? 杜衍其实也很尴尬,自己淘汰的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反悔,无疑是打自己的脸,只好找了个借口,让涂天通过。 场上的其他少年,包括张先耀和支不诲,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道就是无”这样的道理,对于他们来讲,太过深奥了。 荀老夫子和杜衍想的也是完全不同,荀老夫子是联想到了大道之争,而杜衍则是在真正的思考修行之道。 云中以为涂天成功忽悠住杜衍,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也想找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压压这个气焰嚣张的杜衍。 突然之间,他灵光一闪,嘴角露出奸笑。 “第二轮考核,开始!” 杜衍望着趾高气昂的涂天,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宣布第一轮考核结束,第二轮考核现在即将开始。 栖月北镇之中,参加考核的加上后来的封伶,一共是二十五人,前前后后共淘汰了十一人,还剩下十四人,分别是张先耀、秦志、韩少阳、支不诲、王超、袁玉廷、叶无双、郭钊,云中、不苦、林千千、陈阿登、封伶还有涂天。 在杜衍宣布了第二轮考核开始之后,过了好一会,都不见他言语。 郭钊有些奇怪的说道:“考核开始了,题目呢?不给题目怎么考?” 袁玉廷也是这样的意思, 他说道:“是啊,考题呢?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古怪的题目,一个画道,就已经折腾的我够呛了,这第二轮,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这些少年,一开始以为所谓的考核,就是和平时的考试没什么两样,考的都是《通典》中的圣贤文章,现在都明白了,不是这样的。 这些依靠不苦的提示才通过的少年人,心里都有些慌,第一轮的考核都需要这样通过,不知道第二轮,自己应该怎么办? 不多时,杜衍伸手在虚空之中画圆,顿时之间,灵雾氤氲,虚空之中荡起一圈涟漪,一颗黑色的圆珠模样的物体落了下来,被杜衍接在手中。 “照性珠!” 老夫子的心狠狠一揪,他此时也非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对这群八岁孩子的考核,为何会用到照性珠这样的至宝。 张先耀看到杜衍手中黑色珠子一样的物体,神色顿时一变,眼神之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大先生,您手中之物,可是照性珠?” “什么?照性珠?”支不诲听到了张先耀的话,神色也是一变,仔细的看向杜衍手中那个黑珠子一样的物体。 几息之后,他惊叫道:“真的是照性珠!!!” 荀老夫子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但是没有这群少年那么惊讶,因为他还没看出来,老师手中的照性珠,究竟是那一颗。 照性珠一共七颗,每一颗都是书院的至宝,有三颗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失了,剩下的四颗,三省、昭昭、方成、大丈夫,每一个都封印在书院的重地,轻易根本不示人。 他觉得,这样的考核,就算是带来了照性珠,也不会是“三省”这样的恐怖宝物,最多是“大丈夫”这样的,偏于温和类型的。 因为,若是真的拿出“三省”,来考核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死的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每一颗照性珠都不一样,这外面黑色的珠子,只是书院的对里面真正东西封印形成的外壳,真正的东西在黑珠子里面。 “照性珠?什么玩意?这名字也是古古怪怪的!”涂天嘟囔道。 云中歪着头,冲着一旁的封伶扮了个鬼脸,嬉笑着问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照性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封伶瞬间被云中这般模样弄笑了,只是她却别过脸去,故意不堪云中,好像在生闷气。 杜衍手掌一震,黑色的珠子瞬间崩碎,黑气弥漫,一颗想心脏一样的黑色物体,瞬间出现在众少年面前。 第一百六十三章、方成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邪恶! 云中脑海里瞬间蹦出了这个词。 照性珠的外壳封印崩碎之后,诡异的黑色烟雾缭绕,一圈又一圈,形成了种种恐怖的图案,残尸、血眼、白骨、骷髅,层层叠叠,数不清的黑雾垂落,同时又像是有漆黑的血迹从中掉落,让人毛骨悚然。 “咚咚咚!” 黑色的心脏,像是刚刚从某具尸体之中取出来,还具备活性,诡异的跳动着。 其上,深褐色的血管密布,随着心脏的跳动,纷纷暴起来,组成了一副极度恐怖的图案,像是恶魔狰狞的面庞。 “是方成!” 支不诲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见到照性珠的真面目之后,惊声大叫。 他的身躯直接是在颤抖,用手指着半空中的黑色心脏,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密布,显然是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惊惧过度。 张先耀看到这颗黑色的心脏之后,脸上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方成,还好,可以接受。若是这个照性珠中封印的是“三省”,或者是“昭昭”,那他情愿放弃这次名额之争。 比如传说中的“三省”,拥有诛杀人心的力量,可以窥探到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自己的身上的秘密太多,有许多都涉及到浑天张氏的核心机密,不容有失。 但是这“方成”,就温和多了,它的能力,张先耀心中也有数,对于这第二轮的考核,也明白了具体的内容。 云中看着这颗黑色的心脏,本能的咽了一口口水,也有些胆战的问道:“支不诲,你别咋咋呼呼的呀,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你一会儿说是照性珠,一会儿又说是什么方成?别卖关子,快说说!” 看到这个东西的同时,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苦域中,那灰色气流密布的诡异天地,那里的给人的感觉是诡异,而这个黑色心脏,给人的感觉是邪恶。 虽然第一感受不同,但是云中有着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两者之间,有种奇奇怪怪的深层次联系。 “黑乎乎的,像摊大粪似的,这是要考什么?”涂天一点也不怵这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恶气息的鬼东西,满不在乎。 不苦拍了拍支不诲的肩膀,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掌渡到支不诲的身体之中:“别慌,都是考核用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支不诲显然还没有从心中的那股恐怖害怕的劲头中缓过来,不过感受到身体之内涌现出一股股暖流,神色也是缓和了下来。 “方成!” 荀老夫子看到这颗黑色的心脏,也是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不过他也有些小兴奋 ,目光扫过场上这群少年,想到,这下有好戏看了。 书院中的照性珠,每一颗中封印的东西都不同,原本一共有七颗,已经遗失了其中三颗,剩下的四颗都被封印在秘地之中。 荀老夫子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方成”的真正模样,他只是在古籍之中见到过描述,但是每一颗照性珠拥有的能力,却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谁先来?” 杜衍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他看着面前这群通过了第一轮考核的少年,眼眸中有深邃之光划过。 “来个锤子来,你自己怎么不先试试?” 云中看着在杜衍手掌之上悬浮的邪恶黑色心脏,小声的嘀咕。 看到支不诲和张先耀的模样,他非常清楚,这个像心脏一样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自己才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原本一直蹦的很欢的叶无双,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就在黑色心脏出现的瞬间,他的眼眸中,突然浮现出一缕诡异的黑光 “怎么,不敢吗?” 杜衍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诸多少年都是面色一变,这颗黑色的心脏太过古怪了,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接受考核的人。 就连张先耀,也是神色冷然的站在后面,身体动都没有动。 “老师,用方成来考核这群孩子,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毕竟他们大部分人还都是没有修行的凡人啊!” 荀老夫子试探性的问道,他知道,每一颗照性珠中封印的东西,都有直指人心的力量,万一一下子没控制得好,这群少年非得变得白痴不可。 “荀念,那就你先来吧,毕竟这方成,其实是专门为你带来的!” 谁料,荀老夫子话音刚落,杜衍突然转身面向他,神色中是从来不曾显露过的兴奋笑容。 “老师,我” 荀老夫子开口就要拒绝,可是杜衍根本不给他机会,五指一张,这颗周遭缭绕着种种恐怖图案的黑色心脏,就像老夫子砸了过去。 “修行路上,本就有大恐怖相随,岂能让区区一个同辈人,压得你一生不可抬头?!!!” 杜衍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厉,其声若雷震,浩荡无边,振聋发聩,白玉广场之上,处处是他的回音,诸多少年承受不住,纷纷捂住耳朵。 “不!!!” 荀老夫子惊骇欲绝,目眦欲裂,发出恐怖的惨叫声,他身体之内的灵力,瞬间激发,发带崩毁,满头的白发,刹那间披散开来。 可是,以他弱小的修为,根本不能阻止黑色心 脏的靠近,几乎就在他发出惨叫的同时,那颗黑色的心脏,已经立在了他的头顶。 杜衍轻声道:“荀念,这方成,可是为师为了你,私自从书院中盗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让为师失望啊!” 黑色的心脏,浮在荀老夫子的头顶两寸处,黑色的烟雾垂落,如同无数根触手。 紧接着,一根像血管一样的长条状物体,从心脏之中钻出,倏然钻入荀老夫子的头颅之中,随后,越来越多的血管长条,从这颗黑色的心脏之中钻出。 “嗖!” 这颗黑色心脏瞬间消失,化作无数血管长条,钻进了老夫子的身体之中。 杜衍抬手轻轻一点,荀老夫子的四周,方圆五米的空间,瞬间涌现出禁制,将荀老夫子困在其中。 “这他么的,什么鬼东西?!!!” 饶是像涂天这么没心没肺的,看到这一幕,浑身都是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 其余的少年也是头皮发麻,心中惴惴不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支不诲,看他之前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张先耀看样子也知道,但是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大家也都不愿意去问他。 “你说,这方成,会不会是某个怪物的名字,而刚刚那个玩意儿,就是那个怪物的心脏?” 郭钊猜测到,他的脑洞其实已经很大了,他知道,这片天地之中,有许多奇异的生灵,它们天生就掌控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控水、吐火、御雷等等,这种能天生掌控属性力量的能力,虽然有的威力非常大,但还算是平常的。 可是,有些奇异生灵的能力,却是人族根本无法想象的。 “还别说,你小子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云中点了点头,有些同意郭钊的看法,虽然他看不上郭钊,但是平心而论,这小子和叶无双相比,已经算不错了。 这时候,他的猜测,也非常的有道理。 这可是个心啊,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心,但是以云中的认知,只有人和动物才是有心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草长出心来? “不是,方成,不是某个生灵的心脏!” 支不诲突然开口,他摇了摇头,否定了郭钊和云中的猜测。 “支不诲,你要说就赶紧说,不说你就给我闭嘴!”林千千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跳,或许是被云中和涂天感染了,她现在说话的口气,非常像他们俩。 支不诲见到林千千满面的怒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们,听说过邪树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翻过这座山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邪术?你是说,这个东西,不是实实在在的心脏,而是某种邪道术法?” 不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自己体内的禅宗心印蠢蠢欲动,与之天然相斥,佛力不受控制,几乎要破体而出,上去镇压这颗黑色的心脏。 “听上去怎么这么渗人啊,邪术?这可是人间书院的考核啊?!!!” 袁玉廷开口,他心里非常的慌,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人间书院的考核之中,居然会用邪术产物。 他是怕出现意外,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除了术法歹毒之外,还因为它极度的不稳定,稍有意外,就会崩溃。 这种成型的不稳定术法一旦崩溃,术法的承受者,必死无疑。 他一看这所谓的“方成”,这颗黑色的心脏的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不是,是树木的树,不是术法的术!” 支不诲听所有人都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他所说的,乃是人间书院中的邪树,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淡然了。 “邪树?这可是个人活着兽类的心脏,和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树上还能长出心脏来?”云中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这个里嗦的支不诲,在侮辱他的智商。 这时,韩少阳突然道:“也不是不可能吧?我听说,在婆娑洲,有一种怪树,还能长出兵器来呢!” “真的假的?树开花树结果,我都可以理解,可是这树上,怎么长兵器啊?”林千千也是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封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她还沉浸在对坐井观天的遐想之中。 王超忽然也肯定的说道:“我也听说过,那种树叫兵树,据说有些兵器这世上本是没有的,就是由兵树生长出来的!” 这下子,虽然云中还是将信将疑的,可是树上除了能长花,长树叶,长果子,还能长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件事情,已经深入他的脑海了。 “那这个心脏,不会就是你说的什么邪树上长出来的吧?”郭钊突然感觉身上有一股寒意在乱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错,方成,就是那株邪树的果实!” 支不诲用力的点了点头,证实了场上这些少年的人的猜测,随后他再次说道:“那株邪树,来历不可考究,每十万年会结一次果,这可黑色的心脏,就是它的果实之一!”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说啊,那棵树叫什么名字?”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关于那株邪树的传说,太过诡异了,我我”支不诲支吾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些犹豫,不想再往下说下去了。 “那棵树的名字,决不可 提!” 张先耀突然开口,语气非常严厉,眼神之中透露着冷漠。 “你说不提就不提?你算老几啊?”涂天见到张先耀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开始怼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张先耀冷哼一声,道:“想死你就说,我只不过怕你们连累到我!” 支不诲眉头皱了起来,看到不苦期待的眼神,顿时有些为难,想了一下然后道:“那株邪树的名字真不能提,传说只要有人提及它的名字,它就能感知到,然后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找到提及它名字的人,降下不祥!” “这么邪门?我在这里说一句,它还能听到了?人间书院可是在天悬洲呢,离这里的距离,我们走上八辈子可都走不完!” 郭钊有些不信,栖月镇可在禹州呢,而人间书院在天悬洲,他可是听长辈说起过,这段路若是不走域门,普通人一辈子都走不尽。 “宁可信其有!我只知道,那株邪树,每十万年结一次果,至今已经结出七颗果实来了,这方成,还是其中比较正常的了!” 支不诲说完之后,看着众人,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有七颗?那其他的是什么样的?”涂天压根没有意识到支不诲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好奇心被勾起来的他,继续追问。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吧?那个怪树诽呜呜” 韩少阳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透亮,可就在他要说出那株邪树的名字之时,嘴巴突然被支不诲猛地捂住了。 “匪?土匪?还有叫这个名字的树?”涂天听着听着就开始不着调了,虽然他很好奇,但是他们支支吾吾的,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 “别问了,我知道的也不对,不过我知道其中有一个叫昭昭的,是半具人类的尸体!” 支不诲也是个小孩子,怕说出来,也怕场上的众多少年追问,但是每次说不说了之后,还是透露出一些奇诡的信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还能长出人类的尸体,还是半具?你在糊弄我们吧?”云中虽然一脸的不相信,但是他心里已经觉得支不诲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他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恐怖诡异的命兽,那些被灰色气流缠绕,仿佛石化的人类、宫殿、树木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过。 现在听到支不诲嘴里讲出如此诡异的事情,他虽然也感觉有些惊悚,但并没有其他少年那种简直不可思议的心态。 其他的一些少年,诸如郭钊、袁玉廷等人,一开始听支不诲讲时,身体都在发抖,显然是完全没有见到过这种诡异的事情,连听着都有些害怕。 “哎,等一下,说了这么多,那这玩意儿,是怎么拿来考核的?它有 什么用吗?” 云中突然意识到,支不诲说了这么多,只是讲了个故事,核心的东西什么都没说。 “它” “啊呼呼” 支不诲刚要解释,荀老夫子凄厉的惨叫声就传了过来,众少年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禁制在闪烁,荀老夫子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他的背弓着,承受着难以承载的恐怖压力,像是在膜拜某个人。 “看到了吗?那个人,那个背影!!!” 杜衍的神情无比狰狞,身体之中有无比浩瀚的力量在凝聚,对着荀念怒吼,空气都快要都要被他的声音震碎了。 “拿起你的剑,对,没错,就是那把圣贤之兵,就是因为你,已经崩碎的吾往矣,哪怕是碎块,也把它捡起来!!!” “啊!!!” 禁制之中,荀老夫子像是听到了杜衍说出的话,被压弯的身体努力的向上抬起,双手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像是要拿起杜衍提到的那把剑,那把圣贤之兵,吾往矣! “荀荀夫子这是怎么了?” 林千千颤抖着开口,荀老夫子这般模样,着实吓到了她。 就连封伶,此时也是神色惶恐的看向杜衍和荀老夫子,眼神之中一片惊惧。 “走上去,走上去,走上去!!!把那个背影,给我劈碎,劈碎,劈碎!!!” 无比恐怖的气势从杜衍身上腾起,,瞬间笼罩住了整个白玉广场,一群少年人,蓦然感受到来自天地境的威压,瞬间就集体摊了下去。 十几个少年,四仰八叉,和那天在老瞎子院子里遇到神器黑琉璃的威压时一样,都被压在地面上,动都不能动。 “卧槽,这家伙,在搞什么?!!!” 在这股威压传来之后,云中也未能幸免,他趴在地上,极度艰难的开口。 “哎哟,这两个家伙在干嘛?演戏吗?要做的这么真?”涂天的鼻子直接撞到了地上,酸痛难忍,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啊啊” 荀念的声音低沉且狰狞,跪坐在地上,身体筛糠一样的颤抖,可以想象,他此时已经用了多大的气力。 一息、两息、三息二十息三十息 杜衍的恐怖威压依然笼罩当场,除了荀老夫子痛苦的嘶吼声,场上一片安静。 突然之间, “噗” 禁制之中的荀老夫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栽倒,黑色心脏“方成”,也瞬间从他的体内飞了出来,回到了杜衍的手中。 “老师,荀念,心中有愧!!!” 请假条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第一百六十五章、十八息地狱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荀老夫子悲鸣,身体蜷缩成一团,跪在原地,以头顿地,声音之中夹杂着种种情绪,痛苦、悔恨、懊恼、愧疚,还有对自己浓浓的失望。 可以知道,在刚刚那一场不知名的博弈之中,荀老夫子已经失败了。 “翻过这座山,日后这天下,你未必不能如那人一样,留下无尽的传说” 杜衍怅恨不已,早年间,荀念道心被斩,一身的根基和天赋,都被锁在了化灵境,作为老师,他已经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先前在书院之外,斩花释道,想要先提前斩去荀念多年心灰意冷之下,心中诞生出的种种羁绊,为“方成”替他明悟自我,斩去阴影,提前铺路。 在杜衍心中,那些被催生而出的白花,就是荀念这多年来,生出的种种念头,一道剑气直接斩尽,被粉碎的,既是因,也是果。 “言圣门下,辉煌早就不再,七十二路门生,大部分皆折损在岁月之中,传承断绝,除去你我,仅剩下十多人,你却不能身担重任” 杜衍此时已经失望到了极顶,原本放他出来,书院中有人就不同意,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盗出“方成”,接手白枝书院的大先生之位,就是为了替荀念弥补受损的道心。 可是,到头来,一切却都成空。 他联想到言圣门下当年的辉煌,七十二门生,人人皆可称贤者,纵横天地,无人不称颂,再回想道现在老师苏醒之后,还需要以自身力量震慑群雄,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不禁想,自己当年的选择,到底是不是错误的,自己谋天地划乾坤,算无遗策,即使被囚知无涯,也是自缚。 他独独没有想到,荀念会在化灵境,被人斩破道心,道途阻断。 “你可是被吾往矣选中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杜衍的质问,荀念的头,重重的撞在地面上,身躯不停的颤抖,久久不肯抬头。 “看这情形,荀老夫子是考核失败了吗?” 郭钊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不远处杜衍和荀老夫子的模样,不由得猜测道。 他心有余悸,这杜衍,实在是太可怕了,法力高绝,强的有些离谱,昨天神器的威压出来之时,他就被震晕了,和不苦涂天一样,对神器的恐怖,没有直观的印象。 其他人,除了张先耀,都没有见识到神器的恐怖,以至于现在,对于杜衍的威压,产生了一种惶恐的心态。 同样,荀老夫子现在这幅模样,让他们看到那颗黑色的心脏“方成”,都隐隐的有些颤抖。 “那个心脏,究竟 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荀老夫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云中警惕的开口,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那个黑色的心脏,居然能直接钻进人体,这让他想到了血影老祖。 这似乎和那天血影老祖使用的术法,极其的类似。 “你们知道,阴荒地府的十八息地狱吗?”支不诲看着荀老夫子凄惨的模样,颤抖着,对着不苦说道。 不苦凝眉:“这个黑色的心脏,和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关系?” “莫非,那株邪树,是地狱里生长出来的?”王超也开口问道,之前,支不诲虽然介绍了这颗黑色心脏的来历,却没有说它有什么能力。 荀老夫子如今的样子,已经直接告诉他们,这颗黑色的心脏,绝不是可以易于的东西。 “不是,邪树是邪树,只是我听说,这颗方成,就是应阴荒的十八息地狱而生,所谓地狱无间,恐怖方成,说的就是这颗黑色的心脏!”支不诲解释道。 不苦的神色,突然之间有了变化,他想到了有佛经之中记载,说世尊得黄泉法,指落地叶十八息,化方成无间地狱。 他原本是不信的,却不曾想,在这里听到人提起,不过想想,好像确实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说名字。 所谓的十八息地狱,也叫无间地狱,或者是方成地狱。 传说世尊未成道之前,指落地叶十八息,心中种种执念,化作无有间断的苦难时间碎块,方寸之间便可吞噬众生,坠入了阴荒的地下。 十八息地狱,没有时间的概念,坠入十八息地狱者,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经历生命中最恐怖最畏惧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所谓无间,是说时间没有间隔,所谓方成,是说无视空间的限制,方寸立成,就算处传说中的长生仙人顶,也没有办法脱离。 想到这里,不苦突然一愣,然后惊恐的问道:“你不会是要说,这个黑色心脏的能力,和十八息地狱是一样的吧?” 支不诲屏着呼吸,点了点头,他和不苦两人,对视着,不发一言,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难以言说的绝望。 “小光头,你倒是说啊,什么一样不一样?!” 涂天直接朝着不苦的光头甩了一巴掌,恶声恶气的说道,他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两个人的对话,吊足了他的胃口。 张先耀看了看自己身旁这群少年,神色之间有犹豫,虽然支不诲说出的事情,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大体上还是和事实吻合的。 他所知道的“方成”,并不是应十八息地狱而生,恰恰相反,“方成”是出现在十八息地狱之前的 ,那是邪树的第二颗果实,年代在佛祖之前。 但是“方成”的力量,和十八息地狱确实是一样的。 不苦被涂天打了一巴掌,委屈的看向涂天,小声的说道:“如果这颗心脏的力量,和十八息地狱一样,那么它就能让人经历一生中,最恐惧、最痛苦、最无奈、最遗憾的事情,并且还不是一次,是无数次!” “呼” 诸多少年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年纪小,但是他们也有让他们恐惧痛苦的东西。 “不会是真的吧?这可怎么办啊?” 郭钊急切的说道,他本来就有些害怕,现在听到这个“方成”,居然有这么恐怖的能力,他的心,顿时坠到了谷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你们就怕了?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 久久不说话的叶无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邪异的说道。 他的声音,好像突然之间变化了,带着一丝丝的沙哑,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袁玉廷看着叶无双脸上的诡笑,有些担心的问道:“无双,你怎么了?” 叶无双瞥了他一眼,眼中黑光一闪,右手背到身后,袖袍一抖,讥讽的说道:“怎么,你还想起来担心我了,不是都和那几个家伙打成一团了吗?” 听到他这话,袁玉廷张大了嘴巴,脸上是浓郁的震惊之色,随即,他的脸涨的通红,眼神死死地盯着叶无双,却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叶无双会这么和自己说话,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同时也感觉受到了背叛。 在栖月镇的这些日子里,他与郭钊、王超,还有叶无双,四人是一个小团体,在学塾之中成绩只在张先耀之下,互帮互助,结下的情义,不可谓不深厚。 就连之前郭钊被涂天和云中欺负,他们也是联起手来对付云中的,此刻,叶无双居然冷言嘲讽,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叶无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超吼道,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他原本就崇尚情义,如今听到叶无双这么说,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之前他听到叶无双不停的针对云中,本能的就有些不高兴,但是自己是站在叶无双这边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话。 现在叶无双变成这个样子,他心里积攒的怒气,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这就内讧了?”涂天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冲着云中奸笑,然后拍着手,走上去对着叶无双说道: “我我好害怕呀,你不怕,那你第一个上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有道理啊,既然你不害怕,那你就第一个上吧!” 云中站了出来,表情非常严肃,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个黑色的心脏,看上去就那么诡异,还和什么邪树,什么十八息地狱有关,能够让人经历一生中最痛苦恐惧的事情,正巧先让叶无双去试一试。 其实,云中刚听到不苦说方成的能力时,感觉这种能力和命兽实在是太像了,他永生都不会忘记那种被命兽支配的恐惧。 若是等一会自己上的时候,会再次面对命兽,那简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他...... 陆清欢没好气的问,“你的洁癖在哪里。”他现在哪里是像有洁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好吗? 在他看来,夏阿美就是废物一个,能让他的儿子灵魂受损,一定是用了什么秘术,但凡秘术都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夏阿美的伤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沈心怡说的是实话,不管易紫夏究竟爱不爱靳枫,可她终究是被靳枫当成亲生母亲敬爱了二十多年的人,自己她对易紫夏动粗,靳枫知道了,没准真会生气责怪自己。 之后瞎阿太就离开了,她还要去给先生送殡,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这种时候不能缺了她。 锦荣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坐进沙发,双腿优雅交叠,修长的手臂自然垂放在一侧,眼角微抬,瞟了眼林昊,方才戏谑的出声道。 但是,当时苏漫是别人的妻子,我也是有家室的人,虽然和妻子性生活不协调,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些是不会表露在表面上的。 全身的线条都是冷肃的,带着与平日在她面前不同的温和,此刻的他更像是带着冷到骨子里的杀意。 他身上布满伤口,连胡子都少了大半,衣服更是破成了碎布条,连屁股都露在外面。 由于今天是周末,前来盛世大酒店吃饭的客人非常多,幸亏提前订了包间,不然还得排队。 先不说宋嫣然会不会做到这种事,宋嫣然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不就是对外界说,他们陆家在闹矛盾,而且还会闹得这种你死我忘的地步。 礁石位于牛山岛西边的海岸线,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是一片礁石,礁石向岛内延伸,与一片杂草相接,再往里是灌木地。 王木瞄准伯雷纳克,迅速释放的电火花,蓝色的电火花缠绕在伯雷纳克那个上面,电火花和七色的光芒同时消失了。 顿时,每一名星罗国家战队的队员都蒙上了一层金色,久久公主身体周围的金色光晕也并未散去,星光依旧在不断从她的星冠上奔涌而出。 袁春望生日宴的银耳甜汤和袁建峰家喜宴的糖醋木耳中均检测到米酵菌酸。 不过没关系,有帕伦长官,在暗影世界里面,一定可以对付他的。 听到这个解释后,胡杨感到很意外,对方居然点名道姓的说出自己名字,那会是谁呢? 楚轩怎么会猜不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特么的心中有气就像要冲过去将那什么猪给弄死,可转念一想现在身陷幻象之中乱动岂不是会中计。 提出了黄老七的要求之后,李默言也就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让白手起自己去权衡利弊。 鬼的能力越高,鬼遮眼的程度越深,被鬼遮眼之人见到的场景也越逼真,并且难以找出破绽。 不想张桂芳最后一声大喝落下,半空中脚踩风火轮的哪吒,突然便只觉两个眼睛一晕,好像眼球都要被挤爆一般,一头便从半空栽下。 刘镒华肯定和王雨菲关系密切,所以。肖莉华和萧媚一开始就闪人了。只留下萧娴配合,现在,萧娴也跑了。所以,刘镒华和王雨菲终于有机会和刘镒华单独交谈了。 请假条 - 不老记 - 且暂放白鹿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