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也悲凉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玄之又玄,众生之幽。幻之又幻,万物之冥。 他写完这十六个字,抬头望向窗外,朝霞满天,长吁了一口气。 他叫孔气,非常感谢他爷爷孔老二给他起的这个名字。 以后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个名字有关。无关出身。 清明假期,正是踏青祭祖的日子。 江南首一大学宿舍楼下面,忽然有人喊:“孔气,你快点!就等你了。” 他答应着,飞快跑下楼。 一辆极致豪华的汗马越野车,正停在路边。他的四个同学,徐福、柳青、苏醒、钟意或坐或立,正等在那里,脸上现出急不可耐的神情。 苏醒一见孔气,当胸擂了一拳:“靠!就你小子磨蹭,象个妹子!” 四人大笑,他呲呲牙,不置可否。 随后,车门四开,伙计们一头钻进车厢,徐福驾车,一路狼烟而去。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神农山自然保护区,徐福的爸爸在这里开了一家探险俱乐部。 名为探险实为狩猎,业界潜规则,无可厚非。 “大公子来了。”俱乐部高层接待了他们。VIP尊享,低调的奢华。 董事们亲自为他们打点行囊,整理食品用具。 并配置了一整套打猎用的高端装备。弓箭、标枪、猎网…….当然,还有五只雄壮的德国纯种牧羊犬。 董事们自然懂事! 他们诚惶诚恐,其间时不时瞄一眼,坐在躺椅上,仰望苍穹的徐大公子。 直到徐福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侍者们如释重负,才躬着背退着离开。 孔气冷眼旁观,嗤之以鼻。心里想道:“这些衣着光鲜的社会人,有怎样的天赋,能把奴颜婢膝进行的如此完美?” 一切就绪,艳阳高照,他们徒步牵犬向大山中走去。 面前是一片原始森林,方圆万顷。只见树木苍天,怪石嶙峋,藤蔓缠绕,绝无路径。据说时有野人出没。 更不用说野兽了,简直多得可以把这五个家伙绊倒。 钟意脚下一个趔趄,几欲摔倒,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登时被吓得一跃而起,惊叫起来:“蛇……!” 是一条杯口粗细的原始林蟒,一身黑花,游弋而过。 孔气俯身,伸手钳住花蟒七寸。花蟒舌信呲呲吐着,身体扭曲,甚是痛苦。 他在钟意面前抖了一下蛇,示意这没有什么可怕的。 钟意眼斜嘴歪,惊恐的喊道:“快,快把它扔到远处去!” 孔气从头到尾把花蟒一撸,那蟒便僵直了,随手抛到草丛深处。 他在穷苦的大山中长大,跟父亲学过捕蛇术。那蟒只是假死,不消半天便会复活如初。 “靠,看把你这小子能的!”钟意在孔气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 孔气看着钟意,用手拂去屁股上的脚印,没有说话。 苏醒在旁笑道:“这是祖传,正象他的先祖孔子所言,因为出身底层,为了讨生活,所以具备一些低俗的技能,这不足为奇。” “你们不许欺负孔气!”徐福说道,那些人立刻把嘴角的笑意泯去。 山林深密, 徐福安排他们四面张网,说道:“从天上地下四方来的都坠入我的猎网。” 孔气叹了一口气,道:“唉!这样会一网打尽的。” 于是请求徐福去掉网的三面,并且向天祷告道:“要从左边逃的就从左边逃,要从右边逃的就从右边逃,不听指令,呆头呆脑的,就到我的网里来吧。” 由于刚才捕蛇的事情,他们认为孔气低俗经验十足,也就不再提出异议。 没有多长时间。 投枪的投枪,枪到处血肉狼籍,狐兔倒地;射箭的射箭,弓弦响羽毛纷飞,飞禽落下。 那五只牧羊犬追逐着四处逃逸狼鹿,凶狠的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这些动物的皮肉。 这些可怜的动物并没有招惹谁,快乐的生活在它们的丛林,而这些外来的不速之客嗜血成性,必欲诛之而后快。 时近中午,阳光毒辣辣的,象下了火。他们急于想找一块阴凉之地躲避,最好是睡上一觉。 这时,徐福对伙伴们说:“今天很走运,打了不少野味,能够满载而归,可以停止围猎了!” 围猎的人四下散开。 孔气牵着几条猎犬,他不想这几条狗再任性下去。一个人向远处走去,暂时离开这个血腥的地方独自静一静。 再向前走便是仙人谷,长着遍野的青草,青草上点缀着繁多的各色花。山谷深处有轻柔的泉水流出,汇成一池湖水。 这正是神仙休憩的地方,神农山的“神”字就由此而来。 美貌的紫衣仙子游春归来,常常在湖水中沐浴。现在,她和一群女仆自天而降来到湖边。一位女仆给她脱下霓裳,还有两位女仆蹲在地上除去她的靴子。 娇俏而妩媚的紫衣披散着长发,然后一步步向湖里走去,向深处更深处漫步,水藻在她左右摇曳。 孔气一路摘着花儿。他鲁莽的踏进仙人谷。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净土,轻风微拂,了无喧嚣。 女神看到了他,一个凡人不期而至,急忙缩身隐入水中,那水却透明至极,一切都纤毫毕现。 女仆们也惊叫起来。 孔气急忙闭上眼睛,这一切恐怕永远都会挥之不去,美好的根植在心里。 紫衣借他闭眼之间,一跃而出,凌波来到湖边,女仆们连忙围在她左右,为她披上衣裙。 孔气微微睁开眼睛,手足无措,眼前的美使他颤栗,她纵是深渊,他也会义无反顾,纵身跃下。 女神恼羞成怒,她一定要让面前的这个男人受到惩罚。 她迅速的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洒在孔气的身上,厉声说道:“如果你不懂得闭眼,那么就只有毁灭。” 那些弥漫的泥土使他窒息,但他不后悔,不退却,只要在她的轨迹里,那怕象泡沫一样飞散无形。 这时孔气透过飞尘朦胧的看到,女神在女仆们的簇拥下御风而起,衣袖甩动,飞天的背影直没云端。 他向女神远去的方向招手致意。 却惊恐的发现他的臂在退化,手变成了蹄子。嘴中长出了獠牙,嘴巴突出,身形滚圆,身上布满了浓密的毛发。 他慌乱的跑湖边,在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吓得倒退了几步。“一只野猪!” 是女神用那些泥土使他变成了一头丑陋的野猪。 就在这时,那五只凶狠的牧羊犬,狂吠着向他冲来。用锋利的狗牙撕咬着他的身体。 野猪并没有动,他仍旧沉浸在那动人的画面。美丽少女在水中招摇。 此时,他的伙伴循声而至。 他们欣赏着这嗜杀的场景。同时不忘向那只可怜的野猪掷去他手中的标枪。 野猪眼里流出泪来,被他的朋友的标枪刺穿了大腿,渐渐地晕了过去。 “孔气,你在哪里?”徐福在呼唤他。 “这小子光顾着玩,恐怕迷路了吧!”众人向四周望着。 徐福收拢猎犬,在这头血肉模糊的野猪嘴中,用标枪敲断了一颗獠牙,留作纪念,可以做个哨子。 至于别的一无是处,这个倒霉蠢猪。 夜色深了,他的朋友寻找未果,驾车离去。 孔气一个人昏迷在这孤寂的山野中,晚风四起。 风起处一个白衣仙子,飘然而至,她面目明丽,身形婀娜。是天界有名的美人鱼玄机。 鱼玄机冷冷看着面前的这头可怜的猪猡,忽然向天笑道:“王母在众仙面前炫耀她的五女儿紫衣仙子,是天地间最漂亮的女人,那我呢?我的美哪一点比不上她?” 她俯下身来,看着这头野猪,说道:“我一定要王母为她所说的话负责,我要紫衣爱上他这个凡人。并且爱的火热,爱的死去活来,爱的众叛亲离。让王母为此受到煎熬,认识说错话的后果!” 她的心,被嫉妒的火焰灼烤着。 她用双手捧了湖水,洒在野猪身上。 一捧,两捧……,直到把野猪浇醒,洗愈伤痕,恢复人形。 鱼玄机把孔气扶着做起来,在他背后输入“冰轮灵气”。 月到中天,直到孔气渐渐恢复意识,鱼玄机飘然而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孔气醒来,只觉山风刺骨,并无疼痛。再看身上时,衣衫破烂,如梦亦如幻。 打了一个喷嚏,却发现牙齿少了一颗。 第二章 桃花劫未了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两个月后黄昏,梅雨时节。 黄昏之前,已是细雨霏霏,微风习习。 孔气从文学院教学楼走出,拾阶而下,口中默诵女诗人鱼玄机《感怀寄人》诗。“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因为没有带雨伞,所以低头疾走。 不经意间,与人擦肩而过。孔气的臂膀触到她执伞的手,而她飘逸的发丝扫过孔气的眼眸。时间在这一刻停滞,那一秒仿佛一跃千年。 面前这位小姐姐,一袭白色校服,一颦一笑之间,惊为天人。这情景让孔气马上穿越到,西湖边,断桥上,白娘子与许仙,相遇时的惊鸿一瞥。 天本灰黄,看过去,好象使天都变得格外明净,春风也为之轻柔。孔气的心一悸,便砰砰乱跳起来。慌乱的收起眼神,望向雨幕。 “没有那个少年不钟情,为什么看一眼就如此不堪呢?”孔气扪心自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见对的人?” 女孩微笑着,说道:“学长,你碰到我了啦!” 孔气自觉失态,连忙说道:“同学对不起,您当我是空气好啦!” 那女孩一愣,天使般美丽的面庞,忽然惊讶无比,激动地说:“您是孔气,您真的是文学院的孔气吗?” 孔气点点头,肯定的答道:“是的,我就是孔气,孔气就是我。” “听说孔气学长,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今天与您相遇,真是再好不过了。”女孩惊喜地说。 “都是传说,哥真......没有那么厉害。”想不到这位不期而遇的天使妹子竟然是他的迷妹。 “同学们都说天下之才共十斗,古代先贤占一斗,当今才子占一斗,孔气学长独占八斗呢!”女孩认真的说。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只听说过汉代曹植才高八斗,哥虽然有点斤两,也不至于此吧。”孔气将信将疑。 “您都被雨淋湿了,快到伞里来。” 那女孩一把抓起孔气的手,把伞撑在他们头上,撒娇的说道:“还有更夸张的呢?学长想听吗?” 靠,这妹子太火爆了,难道要走桃花运了么? “当然,他们还说我什么?快给哥说说。”孔气焉有推辞之理?也许别人这么说他,就只当作放屁。可是这位天使妹子能是别人吗?简直就是如聆天籁之音啊! 那妹子道:“你我二人,何不执手共伞?雨中漫步,听我慢慢叙来。” 孔气忽然感到桃花朵朵,纷至沓来,他情不能禁,说道:“哥求之不得,正有此意。” 真是天从人愿,不止是桃花片片,天上降下来的简直是桃花雨。朵朵飞旋,诚如苏东坡的诗“桃花乱落如红雨“。 惊艳到孔气了,这是什么天气?人间五月天。三月桃花竟不期而至,如梦亦如幻。岂非是庄周梦蝶,不知何处。 孔气正要开口问她,却见她顾盼流光看着自己,笑吟吟说道:“明媚的春光里,桃花尚开的盛大,此时的你我,与其伤感于来日的凋零,莫若及时玩赏,珍惜它此刻的美好,唯求三月桃花,两人一伞,明日天涯可好?“ 靠,这是什么桥段?难道是春秋时期萧逸弄玉,琴瑟和鸣,乘龙飞天吗? “当然,这再好不过,可是……”孔气刚想说出他的疑问,来表达惊讶。 她却用两根手指堵住孔气的嘴,吐气如兰,轻声说道:“不要说话,请闭上眼。” “你叫我闭眼,我就闭眼,岂不是桃花雨中过,片朵不能见,这也太煞风景了吧?”心念于此,正要脱口而出。 话到嘴边,却被孔气硬生生憋了回去,脸上同时浮现出坏坏的笑意,微微闭上眼睛,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桃花般的吻。靠,是不是猥琐了?但是孔气心念电转,已经揣度到这位天使妹子的意图:“人家是小女孩,会害羞的,还是闭上眼睛为好。” 期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起码孔气是这样觉得。 还有,他现在还觉得,香唇没有迎面而来。自己的双脚却慢慢的脱离了地面,身体也无所凭依。 飞天,不会吧,刚才才想到,就应验了吗?真是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孔气急忙睁眼看时,发现身体已在虚空。 一见之下,惊着了,从头发丝直惊到脚后跟,无一处不颤动与惊怖。他身形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她左臂微圈,已揽孔气入怀中。 “快放我下去……”孔气一边大叫,一边想挣脱她的怀抱,其实他是不得已为之。莫名的危险与美女的怀抱,两害相权只有取其轻了。 她只是笑盈盈看着孔气,目光中流露出猫已经捉住老鼠,且玩于股掌之间那种乐趣,任由他做无谓的挣扎,一言不发。 “求求你,放我下去吧,我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孔气现在如果能活动自如,几乎就要跪求了。 低头看去,估计已是六千米的高空,身边依然是落红如雨,油纸伞依然撑在头上,依然美人在抱,依然在飞得更高。再看地上行人如同蚁行虫走。 孔气绝望大叫“哥恐高啊!!妹妹!!!” 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等孔气醒来,已经不知过去多久,睁眼看时,只见晓日东升,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到处宫殿嵯峨,都是用金银砌成建筑,以珠玉作为装饰。又有几座飞桥,桥上盘旋着五彩的凤凰。桥下清水潺潺,水中金鱼千余尾,皆若空游无所依。琪花瑶草,随风摇曳,怪石古木,虎踞龙盘。 这些都在白云与雾气之上,不知道它下面以什么为依托。孔气搔头揉眼,这是哪里?天使妹子呢? 天使妹子正在低头关切的看着他,孔气急忙拉住妹子的手,冲口而出:“刚才是不是你为我做的人工呼吸?才把我救活,太谢谢你了。” 天使妹子见孔气醒来,微笑着,摇摇头。忽然她身后闪出一个大汉,张嘴骂道:“你这家伙,想得倒美,这种事何劳我玄机妹子,当时眼看你要活不成了,在下只得勉为其难,代劳一下。“ 这大汉生的是面目黑黄,脸颊甚长,四十五六岁年纪,尤其是满脸络腮胡子,一口大蒜气味。 呼吸相接之时,…吐!只觉胃中翻滚,.一口酸水呕吐喷出。 孔气难受的抬起头。 见这两人都是一身古装,宽袍大袖。一个风姿卓越,美如天仙;一个须发戟张,样貌粗狂。 “你叫他玄机妹子?你们到底是谁?“孔气惶惑间,急忙问道。 天使妹子蓦然转身,衣袂飘飘,肤白如雪,浓妆艳抹,风情万种,抬手回眸间露出妩媚诱人的浅笑。 她忽然吟诗道: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孔气闻言一惊,冥冥中又觉的是她,否则自己走出教学楼时,何以要念她的诗,说道:“难道神仙姐姐是鱼玄机?” 天使妹子笑道:“正是!” 果不出孔气所料,转身向那大汉道:“想必足下就是坡仙了。” 苏东坡笑道:“你这小子还算聪明,何以知之?” “因为你脸长。” 苏东坡笑道:“果然是一生脸长天下知。” 孔气可是苏轼的铁粉,今日算是见到活的了。他连忙上前握手,说道:“先生诗文动古今,何必以脸长夸耀天下呢?”一时激动,慌不择言,话一出口似有文人相轻之嫌,满脸尴尬的表情。 鱼玄机见孔气说的可笑,不禁“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也凑趣道:“这岂非是一人双绝吗?” “若论双绝,玄机妹子才真正称得上色艺两绝。”苏东坡微笑说道。 “请问这是哪里?”虽然孔气早知身处之地绝非人间,只是内心狐疑,终有一问。 “这是天上啊!”鱼玄机道。忽然几声鸟鸣,数只凤鸟凌空飞去,一声嘶吼,一头足有四米长短的吊睛白虎越涧而下。 孔气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道:“我何德何能?敢劳相邀,来到天上。” 鱼玄机俏脸一变,正要说话。却被苏东坡抢先说道:“孔兄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何曰无能。仁义礼智,性情淳厚,何曰无德,今日请孔兄弟前来,聊慰我等渴慕之情。 “靠,在下虽自视甚高,但是有这么高吗?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不谦逊一点,岂不令人生厌。”孔气心里想着,连忙拱手说道:“先生的话,让我愧不敢当!” 鱼玄机在旁笑道:“现在的小哥哥都是这般谦虚的吗?” 第三章 天上一日游之遇蟒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正在这时,有一位仙童,飘然而至。 向苏东坡鱼玄机二人打了一个稽首,躬身施礼说道:“柳仙请鱼仙子与坡上仙,前往文仙苑召开天界诗词大会。” 二人闻言,转身向孔气抱拳,说道:“孔兄弟初入天庭,理应奉陪,不过有俗务烦身,还望见谅。只有先请你独自四处浏览,作一日之游吧!” 孔气点点头,说道:“天庭美景,赏之不尽,两位既然有事,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拱手作别,孔气目送他们飘然而去。 信步行来,所到之处,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都是人间所没有的东西,看上去完全屯留在白云之中。 想必都是清都、紫薇、钧天、广乐这些天帝所居住的地方。低下头往地面上看去,见昔日土地上建筑的万丈高楼,简直就象垒起来的土块和堆起来的茅草。 孔气恍惚间,觉得即使在这里住上几十年,也不会想念故土。真是“此间乐,不思归”,可是他不能。父母在不远游,况且他还有一个先天失明的小妹需要照顾。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桃林,一眼望去,蔚如烟云。来到近前,但见老树琼枝,夭夭灼灼,挂满了果子。 其桃硕大,足有足球般大小。只是先熟的甚少,有数十颗显出酡红的颜色,芳香四溢,使人垂涎欲滴。 游荡半日,正觉饥渴难耐,心里想到:“如能吃颗仙桃就好了。”左右寻时,看是否有人?或买或讨,好歹也要吃上一颗解饿。 忽然只觉腥风扑面,扑棱棱从树后探出一颗蟒头,头如麦兜,眼似铜铃。张开血盆大口,舌信吞吐,几欲吞人。 靠!这不会是假的吧?唬谁呢! 孔气没有害怕,反而笑了,他见那青色大蟒身子探出足有百米之长,身圆如桶,后半截淹没在桃林深处,只见其头不见其尾。 这也太大了吧,肯定是吓唬人的道具,就象麦田里的稻草人,手中布条迎风舞动,惊飞贪嘴的鸟雀那样。 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真的大蟒,怕有什么用呢?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索性,孔气收起恐惧,面带微笑,伸出手去,抚摸大蟒的脑袋,说道:“蟒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话音未落,大蟒反而用舌信在他脸上舔了两舔,只觉触脸冰凉,霎时从脸上直凉到屁股。 靠,吓死宝宝了,吃他之前是想了解一下这菜味道如何吗? 孔气内心恐惧,声音颤抖,说道:“既然这样,蟒兄,我只得以实相告,我都半月没有洗澡了,自己闻着都臭不可挡,且等我沐浴更衣以后,再吃不迟。” 大蟒把头抬高,离开孔气尺许,舌信“呲呲”有声,定定地看着他。可见对孔气脏净一说,甚为介怀,盘算未定。 “我只是从此路过,您当我是空气。”孔气满脸堆笑的说道。又听得“嗡嗡”之声,有数只巴掌大小的黑蚊,在大蟒颈部飞舞盘旋。其中两只竟伸出锋如长针般得利嘴,钉在大蟒身上猛吸。 孔气出掌如电,两掌互拍,四五下之间,早把那两只黑蚊,悉数拍在手中。由于黑蚊奇大,拍的时候鲜血直溅到他的脸上,甚是滑稽。 血味冲鼻而至,简直是要多臭有多臭,真是天上至味,孔气张嘴大吐,几乎要把黄胆都要吐出来了。 其余的黑蚊早已振翅而逃。 正在这时,大蟒身形疾展,前后周旋,已把孔气缠了起来。他长叹一声,自份必死,正在凄楚之间。那蟒并不收缩身体,只是一围即松,复又趴在地上,回头蜿蜒离去。身后留下一径匍匐的青草。 向前看不到大蟒的头,向后看不到大蟒的尾。 孔气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幸中之万幸,虽惊吓过度,却还有命在。拔腿就跑,想火速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他刚跑开数步之远,就听身后嘈杂,回头一看,大叫一声:“我命一定死了!” 那大蟒去而复回,只在孔气身后丈余。 “靠,老兄玩够了没有,给兄弟来个痛快!”孔气大声说道。临危不惧,方显男儿本色。 大蟒并没有张开大嘴吞人之状,头上却多了一个仙桃。忽做人语说道:“兄弟,你肚子一定饿了,快吃吧!” “谢谢!十分感谢!可是……”孔气把桃子拿在手中,受宠若惊。 “你是怕桃子有毒吗?我要害你性命,举手之劳,何必下毒,这么麻烦。”那大蟒话犹未了,一阵清风卷地而起,忽化作一条小青蛇,只有尺余,伏在青草尖上。 那小青蛇翘头摇尾,双目晶莹。凡是东西一小,便觉可爱。孔气一向喜欢小动物,怜爱之心顿生,于是蹲下身去和它说话:“我连你都不怕,何惧一桃,只是想知道蟒兄,何以晓得我腹中饥饿呢?” 那小蛇把嘴撇了撇,说道:“这样啊!我见你叫我蟒兄,又为我驱赶蚊虫,真是对我太好了。我就给了你一个拥抱,一抱之间,便觉出你肚子咕咕作响,知你饿得厉害,所以就去摘了一个桃子给你吃。你快吃吧!” 孔气心中苦笑,那是拥抱礼啊!他还以为是鬼门关呢? 他咬了一口桃子,只觉入口即化,口齿生香,甘甜无比,张口大嚼起来。 就听那小蛇继续说道:“你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我从小独自生活在这里,只要有人从这里路过,我就想出来打声招呼。以前那些见到我的人,不是扭头就跑,就是拔刀相向。哎!” 小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我们蛇类相貌古怪凶恶,是个冷血动物,令人生厌。行人就把我们当做坏人,视为天敌,必欲诛之而后快,这难道不是以貌取人的坏处吗?” 孔气赞许点点头,说道:“这都是惯性思维使然,人类对待蛇的态度实在有失公允。” “都象你就好了,对我微笑,对我爱抚,又和我兄弟相称,其实人无害我心,我岂有伤人意。彼此坦诚相待,真心结交,谁又会把友谊拒之于门外呢?哪怕是世上最冷的人。”小蛇娓娓道来,触人心灵。 它这番话使孔气想到他的同学徐福。 徐福是大财团董事长的儿子,出生世家,有名的富家子。而孔气一个山村长大,苦出身的孩子。只因互相倾慕才学,成为至交好友。起初这段友谊并不被人看好。 在别人看来,因为他们来自两个世界,就象天与地,迟早会分开。 孔气长吁一口气,说道:“是呀!你给朋友一缕清风,朋友就会努力给你一个春天。” “是的,是这样的。”小青蛇欢快的在青草上扭动身体,喜极而舞。边舞边说道:“是的,你越讨厌别人,要杀死他。别人定要自卫,也要杀死你,出于本能而已,这就是仇恨的种子。” 说着“呲”的一声跳上孔气的膝盖,快速的游上他的肩头,伏在耳边,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叫孔气,你呢蟒兄?还有……你几岁了?”孔气道。 “孔大哥,你就叫我小青吧!叫我青弟也行。至于年纪,说来恐怕你不会相信,我已有五百岁了。”小青煞有介事的道。 “你都这么大年龄,我只有二十二岁,叫你青弟,也太唐突了吧!“孔气有点难为情。 “在我们天界,五百岁只是小不点,只能作小弟。”小青连忙说道:“还有现在我不想,在这片孤独桃园再呆下去,我打算和大哥在一起,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作一对形影相随的好兄弟。” “有青弟作伴,我求之不得,只是族类不同,人蛇共处,多有不便,是会吓坏人的。”孔气为难道。 只见小青从他肩膀迅速向头顶游去,游弋之间,身体逐渐变小,顷刻间便缩成毫毛大小,隐入他的头发之中。 小青说道:“孔大哥的发丝浓密,我在里面,就象一条小蛇在一片茂密大森林之中,足可隐形,别人是看不到的。” 小青形如毫毛,身轻若无,孔气并不觉的头重,于是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青弟方便的时候,一定要下来,万不可骑在头上拉屎。” 第四章 天上一日游之邂逅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小青笑道:“那是自然,小弟怎敢对大哥有丝毫不敬。这里非常舒服,我先睡会,您随意!” 小青要休息,孔气也不便打扰。只吃了那个仙桃,便觉神清气爽,肚子也不饿了。正要借此难得时光,观赏天上风景。 大步向前走去,行几段绿杨古道,看几处梅圃梨园。 天上,春光无限好,一枝红杏出墙来。 出墙的不止是一枝红杏,还有一群女孩儿的笑声,如鸣佩环。就象钢琴上奏着的欢快乐章。这乐章不但明快,而且一定是名曲。 高大的红色宫墙外,孔气正从这里路过。听到笑声,至少他的感觉是这样。 于是,他驻足不前,侧耳聆听。他好像被这女孩儿的笑声吸住了一般,他的心随声飘荡,一路飘过墙里去了。 心在墙内,身在墙外,岂不是神形俱废? 左右看时,见高大红墙旁边有一株绿杨,树高叶茂,枝条直漫过墙去。孔气产生爬上去看一下的冲动。 冥冥中,只为那一眼。于是他三下五下便爬上树去,因为手长脚长,所以捷如猿猴。 红墙之内,亭台楼阁,引水以为池,叠石成假山。六个女孩正在荡秋千,脸绽微笑,笑语盈盈。旁边站着一个锦衣绣袄书生,正在手推秋千。 这些女孩看上去,约十七八岁年纪,衣着华丽轻盈,只是一袭之衣颜色个别,或青衣、红衣、黑衣、或紫衣、绿衣、黄衣,各显娇娆。容貌也不尽相同,却都是不一样的烟火,一颦一笑之间动人心弦,孔气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神魂俱荡。 紫衣,是她?湖边……一定是她。 孔气的心几乎要破胸而出。 女孩们手把秋千,衣袂飘风,悄声说道:“我要……我要飞得更高。” 那位书生也是二十左右年纪,油头粉面,满脸谄媚道:“我要……我要推得更远。” 女孩们相互笑道:“清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那位书生假怒道:“原来只有清风相送,难道就没有在下所效的一点微劳吗?” 紫衣女孩打趣道:“自家人用不着客气,你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大姐你说是不是?” 青衣女孩见五妹话里有话,假装不知,纷纷笑道:“什么自家人,我哪里知道?” 紫衣女孩把嘴一撅,说道:“姐姐在心里面,是早把李公子当做姑爷的了。” 那秋千上的青衣女孩绯红了脸,娇滴滴的笑道:“你这丫头,尽会嚼舌根子,看不撕烂那张嘴。” “切,你别惹我,小心我把你们作的好事告诉父皇与母后,有你们好看的。”紫衣女孩半真半假说道。 原来这六个个女孩是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的六个女儿。正如人间所知道的那样,玉帝是有七位公主的。现在只有二女儿白衣未在,正羁押在华山之下受苦呢!此是后话,暂且提过。 那位书生却是托塔天王李靖的儿子,长子金吒。 金吒连忙赔笑,说道:“我们疼五妹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招惹五妹生气。” 红衣、黑衣、绿衣、黄衣,四位公主,也纷纷笑道:“你们就只疼五妹,那我们呢?” 金吒诺诺连声:“都疼,都疼,都疼还不行吗?” 紫衣道:“你疼她们吧!我不稀罕!”他感觉紫衣很特别,恍如隔世。 孔气见他们嬉笑玩耍,是在看天上,而自己却在人间。 霎时,羡慕、嫉妒、恨、百感交集。羡慕如花美眷,郎情妾意;嫉妒皇室王宫,男欢女爱;恨不得让那油头粉面的小子立马消失,自己取而代之。 忽然树梢上有两只黄鹂,婉转而鸣,惊扰了孔气的遐思。他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到美处,却被这两个东西杀了风景。 真是气死大大了,顺手折了根树枝,疾打黄鹂,一时虽未打中,那两只黄鹂受到惊吓,振翅高飞,叫声凄厉。 墙内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逃离树梢的黄鹂,也看到了隐身树中的孔气。 金吒立刻变了脸,说道:“树上君子,是个小贼吧!” 其中青衣红衣闻声而动,在秋千上凌空跃起,矫若游龙,翩若惊鸿,长袖舞动,一舒一卷之间,早把孔气重重掷在地上。 孔气疼的呲牙咧嘴,但他没有叫痛。 金吒见孔气左腿裤子膝盖处破了一个洞,有洞的裤子在地球上是流行装,当然他不懂。又见孔气尘垢满面,就是一个小乞丐。不禁失笑,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偷窥,是想死啊!还是想死?” 孔气胆气甚壮,心想在神仙妹妹面前绝不能丢份。昂然说道:“在下孔气,并不是一心求死,只是想目睹一下紫衣公主的绝世芳华。” 金吒露出鄙夷的笑,狠狠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孔气,说道:“紫衣公主也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吗?” 孔气先受重摔,早已手脚酸麻,又被金吒踢了一脚,闷哼一声,滚出老远。 孔气不理金吒,反而向那秋千上的紫衣大喊道:“姑娘芳名远播,号称天上第一美人,今日一见,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在下孔气,能够认识姑娘,实不愧此生。” 紫衣好像并没听到他的话,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他这个人,当孔气是空气而已。兀自在哪里摇来摇去,作惊鸿舞。 “高冷,真的是我的菜。”孔气想着。 金吒大怒,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他虽然是个书生,盛怒之下全不顾斯文气象,挽起袖子,奔过去就对孔气一顿胖揍。 孔气气提丹田,任由他打,口鼻流血,却好像打在别人身上一般,只是躺在地上,含情脉脉看着紫衣,象是欣赏一副极心爱图画,唯恐稍纵即逝,不复相见一般。 书生毕竟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时便打累了,汗流浃背,看到这个小叫花子无罔他顾的样子。气急败坏大骂道:“这家伙,简直是个滚刀肉。” 青衣、红衣、黑衣、绿衣、纷纷说道:“你先歇会,让我们来。” 其中青衣长袖一卷,便把孔气抛在空中。下落之时,正落在黑衣身前,黑衣后腿微曲,前腿上扬,正是“兔子蹬鹰”之式,复把他踢在空中。 下坠间,他正落在红衣身后,只见红衣左腿绷直,右腿后翻,一招“倒踢紫金冠”,又把孔气高高踢起。 如此反复,四女象踢足球一般,把他轮流踢在空中,只听四女呼喝连连,欢声笑语,踢得甚是高兴。 其间夹杂着孔气闷哼之声。幸有小青隐藏身体,替他挨了数脚,否则早已骨折筋断,纵是如此也已皮青脸肿。 天上之人善蹴鞠之戏,蹴鞠乃与现代足球相似。闺阁之中也多为之,所以四位公主甚精此道,又仙法了得。便踢起来得心应手,精彩纷呈。 孔气一个肉体凡胎,哪里经受得了如此踢法,后来声吞气弱,眼看昏迷过去。金吒一见四女踢得高兴,自己于蹴鞠一道研习甚精,也想露上一脚。 便向四女道:“快把这个肉球,传给本公子。” 四女说声:“小心。”遂把孔气踢向书生。 堪堪飞到金吒身前,金吒抬腿便踢,一踢之下,金吒足尖甚软,腿上无力,哪里踢得起来。孔气重重摔在地上,登时晕了过去。 金吒不免面红耳赤。除青衣以外,其余五女心中窃笑,均想:“这位公子与乃父李天王相差甚远啊!” 这位金公子好文墨,喜伪饰。就是一个附庸风雅,装腔做调公子哥儿。这家伙与青衣是一对有婚约的情侣,也是天界朝堂中的一次政治联姻。 金吒脸上讪讪旳笑,自嘲道:“这家伙象头猪一样笨重,幸好本公子收脚及时,不然会被这家伙崴了脚,那就不好玩了。” 红衣与黑衣只在心里鄙夷,脸上眉飞色舞,堆砌出菊花一般的笑颜,齐声说道:“当然是贵足不踢贱人啦!” 金叉闻言,很是受用,说道:“这家伙眼看是活不成了,既然是一头猪猡,就把他扔到猪圈里去吧,也是死得其所了。” 公主们于是去叫来两个仙吏,抬了孔气,把他扔进御花园中畜牧人饲养的猪圈里。 这些人杀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臭虫。 而那位天上第一美女紫衣,依旧在荡秋千,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全程还有一个人没有参与,就是七公主黄衣,秋千已停摆。她默默的看着,脸上流露出怜悯的神情。 她没有阻止,因为她还小。 第五章 天上一日游之溺水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孔气感觉脸上痒得难受,张口打了一个喷嚏。 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看时,就见一个猪头在用鼻子嗅他的面颊,把呼出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 我去!登时奋然跃起,孔气一个有稍微洁癖的美男子。置身在淤泥与猪大便共存,臭气熏天的猪圈,当真是其情可悯!天地不容。 神经质的大跳,扶墙大吐。几乎把中午吃的桃汁都吐出来,竟至连苦胆都想放弃。 真实想法,绝非夸张。 有数十头高大的天猪,瞪着眼,看着孔气这个异类,正要群起而攻之。 小青忽然从孔气头上一跃而下,一阵清风,化作巨蟒,拦在他身前,气魄胜天猪十倍。 孔气仍在哪里呕吐,天猪已在退却,小青尾巴一卷,便把他卷在身上。然后身体扭动,爬上十丈之高的圈墙。 孔气的右鞋陷在猪便中,丢失了一只,左鞋仍旧淋漓着屎尿。那些猪们,眼睁睁的看着他越圈而出,眼中无遗的流露出讥笑与失望的色彩。 孔气竟然没有死,就感到致命的疼痛袭来,一时“哎呦”出声。 “大哥,先忍一下,我的尾巴上有尚未褪尽的蛇皮,你揭一些下来,可以医治你的伤痛!”小青把他放在地上说道。 孔气道:“谢谢兄弟!”便向小青尾部寻了几块白色的死皮,揭了下来,撩开衣物,贴在伤痛的地方,顿时感到,清凉无比,伤肿渐消。 他心里暗暗惊讶,想不到小青的蜕皮,竟比人间那些广告连天的狗皮膏药强的何止千倍。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疼痛感全无。却闻到臭味充鼻而来,孔气把那只沾了屎尿的鞋子早就掷之草间了。 身上衣物上面也满是泥泞屎尿,总不能全脱掉吧。到时赤身裸体,情何以堪? 左右无法,只得以手掩鼻。 小青说道:“我们先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去洗个澡儿,再把衣服洗一下,就不会这么臭了。” 孔气实在臭的不行了,连忙点头说道:“这太好了,可是又去哪里找水呢?” “你爬到我的背上来,我驮你去找。”小青说着,舒展腰身,变成水桶状,有五米长短的的腾蛇。 孔气感觉不好意思,推却说道:“我身体笨重,别压坏了你,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小青着急说道:“我把你当大哥,坐在你头上,现在让你骑在我背上,正要投桃报李,你却客气的象个姑娘,太不把我当兄弟了。” 见他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孔气跨身骑到他的背上,双手抱定他的腰。 小青不足而行,不翼能飞,午后的太阳格外暖,春天的风格外柔,腾蛇映日生光,御风而行,穿林过木,无问西东。 孔气竟然感到十分惬意。 逶迤行时,忽见一半亩清池,但见池水清澈见底,池底水草摇曳,游鱼往来,微微冒出水蒸气。 池岸边都是玉石砌成,池上绿柳垂下万千枝条,浮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更有两只黄鹂驻于枝头婉转歌唱,令人见之情不自禁。 孔气看到这样美景,急忙从小青背上跳下地来,欢喜雀跃,说道:“山上竟有这般去处,好不喜欢煞人!” 小青道:“大自然鬼斧神工,天界钟灵禀秀,也不足为奇。” 这时孔气站在水边,痴痴的看着水中倒影,只见一个长身玉立,面目俊朗的青年,正定定看着他。 一时如醉如梦,竟仿佛恋上了水中的自己。有了一种投身其中的浓浓欲望。 水上蒸汽袅袅,知道是温泉。 小青道:“在这良苑仙池,莫要走了光。我先去周围看看有人吗?”小青说完,御风而行,去四下巡视。 孔气也不等小青回来,径自和衣跃入水中,刚一入水,便大声惊呼起来:“不好,快救我呀!”话音未落,已遭没顶之灾。 小青闻声飞至池边,却见孔气身子直直沉入水中去了,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拖了去,毫无挣扎的痕迹。 起初小青以为孔气和他闹着玩呢!如果不会水,怎会以身犯险? 待到后来愈发觉得不对劲了,他慌忙跳进水里去救我。 这时小青发现他又错了,他跳进水里的时候,根本进不了水。他只能漂浮在水面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气沉下去,愈沉愈深。 他一个半仙之体,毫无办法,小青绝望至极。他歇斯底里拍打着水面,大叫着:“孔大哥,大哥…..” 眼见孔气闭上眼睛,向深处更深处沉去,这竟然是个无底深潭啊!那些摇曳的水草竟然遥不可及。 那水依然清冽,能够清楚的看到孔气那清秀平静的面庞,由于沉的很深了,看上去他的身形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一半。但是还是继续下沉,继续变小,小青癫狂起来,那是一种无能为力,失去亲人的悲恸。 一双蛇眼竟有晶莹的泪珠滚出。 忽然,就在这时,有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快速的飞过来,衣衫鼓动的气流,几乎要把小青掀翻到水面上了。 但见女子衣袂飘风,两足交叉,把自己停驻水面上,飞速的把右臂长袖探入水中。 说也奇怪,女子水中之袖顷刻暴长,无限伸展,向孔气沉身之处追去。我下沉之速虽快,但较之女子舒袖的速度却慢了几分。 在池底数千米处,女子的长袖终于触碰到孔气的身体,轻轻的把他卷住住,急速回缩,片刻功夫,便把他捞出水来。 小青也不认识女子,来不及道谢。急忙俯身查看孔气的情形,但见他双目紧闭,嘴唇铁青,全身冰凉,气息全无,已然溺水而亡了,顿时伤心至极,目中泪珠滚滚而下。 那女子双手把孔气抱起,只觉触手冰凉,也是伤心不已,一时泪如雨下。小青见她哀伤,感觉纳闷,反止住哭声。问她道:“多谢姑娘援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还望赐教。” 那黄衫女子止住哭泣,说道:“我叫鱼玄机,你是何人,怎么会叫孔气大哥?” 小青一愣,说道:“我是孔气刚刚结识的义弟小青,你也认识孔大哥?” 鱼玄机幽幽说道:“何止认识,是我把他带到天上,本想委以重任,不料孔气却遭此不测……”话未说完便又落下泪来。 两个互诉以往经过,皆唏嘘不已。 鱼玄机向小青说道:“孔气现在凶多吉少,我们不能光顾着伤心,还是想办法救他为好。”说着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眼泪不经意间,有几滴竟然滴入我口中,小青好像看到我唇间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气息,心下惊奇。 救人之急刻不容缓,鱼玄机说道:“我家就在这座山上,劳烦你一起送孔气回家吧,尽快的想出办法救他才是。” 小青说道:“鱼姐姐,快把孔大哥放到我背上,我驮着他。”说话间身形陡然变大一倍,足有十米长短,井口粗细。 鱼玄机抱起孔气放在小青背上,平稳的象坐在小船里面。 两个风也似的奔回家来,行不多时,但见庭院深广,廊柱高大,是个尼姑庵模样。上面匾额上写着三个朱红大字“咸宜观”。 三人穿屋过户,直接来到正室,却是一片绣着大团妖艳桃花的绯色帐幔,水纹黄花梨木大床,精雕细琢的紫楠梳妆台。红铜镂空丹顶香炉,炉内注着数只檀香,袅袅香味,不绝如缕。 只见锦榻绣帷,花团锦簇,正是鱼玄机闺房。 连忙把孔气放在锦榻之上,只见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原来女子为水做的骨肉,是至阴的身体,男人乃泥土的皮囊,土属阳,是阳刚的躯壳。孔气饮了鱼玄机的泪滴,如同良药入喉,甘泉润体,已然有了一丝气息,又经一路跋山涉水,振动体内真气,所以略有好转。 鱼玄机急把孔气平放在锦榻上,也不顾男女之嫌,把他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脱个精光,拉床锦被给他盖上。 伸手搭在孔气的脉搏上,只觉脉搏微弱,全身冰凉,皱着眉头说道:“孔气是冰寒溺水之症,他是肉体凡胎,是不可以在仙水中沐浴的!” 小青看到鱼玄机握住孔气左手,脸上泪痕犹在。 轻声呼唤:“孔气……孔气…..”又见孔气气若游丝的模样,眼中不禁又落下泪来,说道:“孔兄弟,不是我请你到天上来,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楚。” 小青略一迟疑,难为情的说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第六章 天上一日游之救赎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鱼玄机见小青吞吞吐吐的样子,于是面色沉重的说道:“小青你说吧,即使千难万难,我们也要救孔气。” 小青眨了一下眼道:“也不是很难办,只是……要委屈一下鱼姐姐了。”鱼玄机催促他道:“你快讲啊!只是什么?” 小青说道:“这话说来话长,有一年小弟随母亲到人间去办事,由于天气炎热,就一个人到东海边游水,在汹涌的破浪中救起一条溺水的大蟒,不瞒姐姐说,这条大蟒是个母蟒。” 鱼玄机插口说道:“原来是蟒姑娘,后来怎样?” 小青点点头,接着又道:“当时蟒姑娘在水里都沉两个时辰了,远比孔大哥厉害得多。我也吓傻了,连忙抱起她去找母亲,你猜母亲怎么说?” 鱼玄机急道:“母亲怎么说啊?” 小青接着道:“母亲看着蟒姑娘气息全无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她!’我当时很急啊!眼看这么漂亮的妹子就要死去,世上岂不又多了一条光棍蟒。我急忙问‘什么法子?即使再难,我也要救她。’母亲见我着急的样子,摇摇头道‘也不是很难,只是….只是….’我看见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催促她道‘救人要紧,您就快说吧。’母亲又叹了一口气,就说道‘蟒姑娘是水做的骨肉,属至阴之体一时溺水,闭了筋脉,只有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有一个至阳之蟒与她行房,输给她纯阳之气,她就会活过来,然后再让她服食我的金蛇丹数颗,她就会复原的。只是公母接合,需是你情我愿方可。’我听她这样说,笑道‘这有何难,孩儿身为半仙公蟒,便是至阳之体,甘愿担此重任。至于蟒姑娘,性命重要,她也不会见怪的。’母亲点点头说‘人命关天,只有行此下策了。’然后母亲给了我十颗金蛇丹,便叫我抱了蟒姑娘回房去了。” 鱼玄机闻言心中甚感惊奇,急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蟒姑娘好了吗?” 小青神秘兮兮的道:“小弟大展神功,与蟒姑娘在草地上合欢,只杀得日月无光,大汗淋漓,到后来小弟功力大减,筋疲力尽,仿佛要瘫了一般,而蟒姑娘却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又给她吃了几粒金蛇丹,她便完全好了。当时吃惊地看着我,我连忙向她道歉,她害羞的说:‘我怎么能怪你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要谢谢你呢!’说完她就向我拜了几拜,然后便游入深草中去了。” 说罢,小青却低头不语。 鱼玄机见小青后面说地哀婉,便问他道:“你后来又见过蟒姑娘吗?” 小青沉默片刻说道:“我有几次想见她,她都避而不见,她是小姑娘,也许是害羞吧,我也不怪她,直到有一次我设法拦住她,问她‘为什么不愿见我?’她说‘我是人间蟒蛇,你是天蟒,天人有别,如有逾越,定遭天谴。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感激蟒哥的救命之恩,可是我们只能做一次露水夫妻,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说完,忽然天空中雷电大作,闪电在我们身边肆虐。我看到她强忍着我带给她的痛苦,慢慢由红润变为惨白的面庞,我赶紧推开她,对她说‘蟒妹快走,快离开!’但是她反而用手抱住我的腰,说‘我还想和你再呆一会啊!”这时我却看到她惨白的面庞慢慢干瘪,眼睛也被闪电照射的睁不开了,我奋力推开她,她才不至于消亡,就这样我们无奈而哀戚的被命运分开了,从那以后,我们只有在天地间,遥远的注视着彼此的离去,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你我。” 小青说罢,双眼望向窗外的晚霞,夕阳如血,显出一脸怅惘的神情。 鱼玄机也不禁动容,说道:“弟弟衷肠,姐姐感同身受,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然后又拍了拍小青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会庇佑你和你心爱的姑娘。” 小青幽幽的道:“这件事已经很久了,母亲死了,蟒妹也死了很久了。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忽然它好象想起了什么,向鱼玄机哀求道:“我不能再没有孔大哥了,他是个好人,只有他对我好,求求你,救救他。” “可是只有男女欢好才能救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姐姐是女仙,是至阴之体,正是救孔大哥的人,还请姐姐大发慈悲,救他一救”小青几乎跪求,说道:“当时见到你的泪珠滴入孔大哥的嘴里,孔大哥就像吃了一剂良药一般。我就想到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救他。只是实在是不情之请,直到看到姐姐也是一心想救他,才敢说出来!” 鱼玄机见他说的哀婉动人,沉吟许久,说道:“这件事因我而起,虽然会使我功力有亏,为了孔气,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他。” 小青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大恩不言谢!事在紧急,还请姐姐施救吧!”说完感激的退出厅来,用尾巴轻轻把门带上。 现在房中只有鱼玄机和孔气两个人了。 鱼玄机默默的看着孔气。只见他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本想利用他来完成一件大事,不想却弄到这般田地。 利用本就邪恶,还是把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置身险地,甚至万劫不复,简直就是犯罪。即使是为了爱,罪恶感都在无时无刻煎熬着鱼玄机,只有救赎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的谴责。 她抱住孔气,轻拂去他鬓角凌乱的鬓发,轻吻他的额角,她的唇一触之际,几乎感觉到抖动了一下。 她的鼻嗅着那一丝气息,直沁入心脾,象夏日午后的一丝凉,颤栗着惊醒了每一个毛孔。 她的的手触摸着他的躯体,美妙的得如同抚奏五弦琴,天籁之音充盈着她的感官。象一个少女那样。 她的唇一直吻下去,吻他的唇,吻他渗出眼角的冰凉的泪珠。 她的鼻一直嗅下去,嗅他的发间,嗅他与生俱来带有男人体温的粗犷味道。 她一直触摸下去,抚摸他的面颊,抚摸他修长挺拔的双腿。 她与他云雨良多…… 孔气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起初是混混沌沌的,慢慢的有了知觉,只是象被梦魇了一般。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压在自己的身上,无比的难受,自己想挣扎却无能无力。 慢慢的那个魔鬼却变成了鱼玄机的模样,鱼玄机无所不至的温柔,又使他无比愉悦,他内心轻唤着:“神仙姐姐!” 她甘愿把她的身体毫不保留的奉献给他。 当孔气幸福而欢愉睁开眼时,他看到是鱼玄机含情脉脉的眼睛,眼睛里是自己惊讶的神情。 孔气醒了,他得救了。 孔气挣扎着从床上想做起身来,一不小心滚落床下,仓惶无地,说道:“对不起……,我罪该万死,冒犯姐姐,万死莫赎!” 鱼玄机急忙抱他上床,轻声说道:“我不怪你,你才好些,就躺着吧!” 孔气见她衣裙轻薄,一抹红绫束胸,面似桃花,灯光之下,恍如梦中。 一晌贪欢,不知梦里身是客。 不真实的感觉,孔气一脸愧疚,说道:“我自知,君子好色,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真是死不足惜!” “你快躺下吧!我是自愿的。”鱼玄机说的感伤。 孔气心中极是自责,依言躺下。 鱼玄机推门出来,轻声呼唤小青。 小青正在院中一颗桃花树上盹睡,一时惊醒,急忙游下树来。 跟着鱼玄机来到屋里,见孔气神采奕奕,雀跃着作金蛇舞。 “你别光顾着高兴,快把金蛇丹拿来,给他服下,睡一觉就好了。”鱼玄机说道。 “不是姐姐提醒,我只顾着高兴,便把这事一时忘了。”说完,便把自己的舌信,向身体上舔去,身体抖动,鳞片翕张。如此舔了百十下。 忽然萎顿于地,神情痛苦。 鱼玄机连忙说道:“小青,你没事吧?” 小青摇了摇头:“我没事。” “金蛇丹呢?”鱼玄机问道。 小青张开嘴,舌信连吐,便向地上吐出十数颗花生米大小的黑色小丸。 “这就是金蛇丹吗,是用什么做成的啊?”鱼玄机惊诧的问道。 “是我身上的泥垢所制。” 第七章 阴谋与爱情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鱼玄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小青见她不以为然,连忙解释道:“不瞒姐姐说,这些泥垢五百年间,糟粕俱都去尽,只留精髓,与我血脉相通。我忍着如同扒皮的痛楚,把泥儿用舌头舔下,搓成药丸。这药丸已通灵蛇之气,是天地间最好的疗伤圣药,也是我们蛇类的不传之秘。能够滋精补血,养身益气。姐姐,你快帮孔大哥服药吧。” 小青为了孔气真是豁出去了,鱼玄机一边想着。一边拿药让孔气服下,仍旧躺下,把被子给他盖上。 然后向小青说道:“你也这里歇一会吧!” 小青点点头,忽然缩成一只尺许长的小蛇,游上孔气头顶。须臾间,变成大小如同一根毫毛,隐入孔气发丝,悠忽不见。 鱼玄机见他两个,兄弟情深,微笑着掩门而去。 本想到别室休息,却有歌声从北边随风袅袅传来。 隐隐约约间,只听有人作歌,唱到:“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她心中一炳,飞身御风而行,直飘过北面院墙而去。 闲鱼观坐落在仙桃山上,此时桃花已凋,明月高悬。 夜交子时,有一个脸长的大汉,立在一块山石上,敲击剑匣而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声音粗犷而悲凉。 影子被皎洁的月光拉得很长,愈发显得孤寂而落寞。 “坡哥,我知道你叫我,我来了!”鱼玄机站在苏轼身后说道。 苏轼转身,怅然说道“玄机,你这样做值吗?” “离五月初五择师之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取代柳郎的人!”鱼玄机幽幽的道。 苏轼苦笑着说道:“是,你怕柳永被选中,重蹈司马迁的覆辙,去教导玉帝的七位公主,一不留神便有牢狱之灾。更可怕的是,一入宫庭,定要自宫,去做一个太监老师,到时候便不能与你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美眷啦。” 鱼玄机冷冷说道:“不错,我就是为了柳郎,以他在文仙苑的声望与地位,玉帝一定会聘他为西席。司马迁这位先前公主的老师,因为白衣仙女思凡的事,被关进天牢。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柳郎以身犯险的,一定不会。” 苏轼怅然道:“既然你一心恋着柳永,为什么又会对那小子甘献枕席呢?” 鱼玄机背过身去,心里辑此一片丹心,向那明月。幽幽说道:“你是知道的,柳郎一向风流倜傥,当年在人间时,便留恋秦楼楚馆,他不会介意这些,至于孔气,他怎么能死呢!” 苏轼在身后,忽然抱住鱼玄机,声音颤抖的说道:“说道人间,当年玄机妹子在闲鱼观前,打着诗文候教的招牌,艳帜高张,人尽可夫,今日可厚待孔气,想必也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鱼玄机双臂一支,衣袖舒张,早已挣脱苏轼怀抱。转身用手护在胸前,一脸冰冷,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坡哥,小妹已心有所属,岂可用强!” 气氛相当尴尬,一只癞蛤蟆似被这如水月光唤醒,咕咕叫了两声,跳入草丛中去了。 苏轼感觉癞蛤蟆都在嘲笑他,脸上象被火烧灼了一下。 他拔剑在手,依旧笑道:“玄机妹子的冰轮灵气果然又精进了一重,愚兄只是聊试一下,别无他意。不如你我兄妹,在这明月之夕,切磋一番如何?” 话音未了,不等鱼玄机答言,期身便进,一剑刺向鱼玄机右肩。 鱼玄机知道苏轼对自己暗恋多时,今夜醋意大发,是想逼她就范。身形急转,避过长剑。 苏轼御虚剑法出神入化,扯动天地风云,长剑所及,鱼玄机早已左支右拙,身上衣裳已被苏轼削去一块。 鱼玄机竭力应付,长袖舞出,桃花朵朵,烁烁其华,前后游走,施展“冰轮灵气”。纵是如此,也只手忙脚乱,无从招架惟有退避。 苏轼如要痛施杀着,几招之下便可拿下鱼玄机,他似有意炫耀,御虚剑法使罢,立刻变招,长剑抖动即变为灵蛇剑法。 急斩急刺,直如灵蛇受惊疾走,伴有无数金蛇跳跃,他一剑刺出“呲”的一声,鱼玄机长袖又被斩去一截。 正在危急之间,左侧忽然身影一闪,有人已挡在鱼玄机身前。伸手一弹,阴风四起,便把苏轼刺来长剑弹开。 苏轼见此人神鬼不觉,便来到身前,又有手指弹开长剑在前,想道:“那手指力道之劲,远远超过鱼玄机的“冰轮灵气”仙力,似非人所能为,自己一定小心谨慎才是。“ 苏轼惊愕之余,只见面前立着一人,那人一袭白袍,身形瘦高,借着明亮的月光,看见面色黑灰,呲牙咧嘴,十分丑陋。年纪约在二三十岁左右。 只听那人,悲叹一声说道:“玄机,你让我找的好苦,你即使不想和我在一起,难道让我见你一面,也要这么难么?”说道后来,声音全无笑意,却是凄苦无限,听之揪心。 苏轼见那人言语蹊跷,停剑不发。 鱼玄机冷冷说道:“馗师,你不要再纠缠着我好吗?要不是在地府时,你对我的好,我们连朋友都没得作。” 那人仍旧痴痴而语:“玄机,我知道你嫌我丑,我从江南追到西域,从西域追到东海,从十八层地狱追到长恨天,整整三年,我就是想见你一面,两年前,我听说你在长恨天,那时我正在奈何桥边,在河水里洗头,想着把头洗的亮一些,见到时,你肯定喜欢多一点,……玄机你看我的发型好看么?” 鱼玄机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那人似有惊喜:“真的好看么,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当时我听到你的讯息,匆匆飞天,向天上来,我日夜飞奔,连我的蝠儿都累死了几只。好不容易到了长恨天,可惜那里,哪里有你的踪影,我打听人,听说你跟一个姓柳的私奔了。那人一定说你坏话,我一刀就把他杀了,最后我只好用手捧的一杯泥土包好,带在身边,想你得时候,就拿它看上一看,闻一闻,就能看见你的样子,闻到你的气味。” 萧索连声,那人拿出一样东西,向前走去,说道:“不信,你闻闻。” 忽听啪的一声,那东西被击在地上,那人“啊”了一声。 只听鱼玄机厉声说道:“你走吧!” 那人道:“我要与你一起走。” 就在这时只听“吱”一声,循声望去。 桃树枝杈上,赫然倒挂着,一只肥大异常的蝙蝠。 苏轼心中一惊,左右看时,周围十数株松柏之上,也都挂着这样的黑蝠,足有四五十只之多。有的蝙蝠嘴中,竟然噙着死人的尸块,或手或足或臂或腿,不一而足,宛然触目惊心。 “原来他就是钟馗。”苏轼心中想道:“传说钟馗,被封为鬼王之后,剪除天下作奸犯科之鬼,引领鬼卒,途经奈何桥,偶有一鬼拦路道:‘我本田间鼹鼠,误饮奈河河水,身生双翅化为蝙蝠,今日得遇大王,甘为前驱。”钟馗遂收蝙蝠为向导,以至天下罪鬼,无处藏身。眼前这位定是鬼王无疑。” 苏轼长叹一声道:“看来鬼王,也是性情中人啊!” 钟馗冷冰冰说道:“阁下是什么人?” 苏轼答道“在下文仙苑苏东坡。” “你为什么要欺负玄机?”钟馗语气逼人。 苏轼登时面红耳赤,总不能说自己想强暴鱼玄机吧!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不等苏轼开口,鱼玄机抢先说道:“他是我未婚夫,所谓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不劳馗师费心。” 说罢鱼玄机竟然走到苏轼身前,抱住他的胳膊,笑吟吟说道:“坡哥,我们回家去!” 忽听头上“吱吱”的几声响,那只肥大的蝙蝠妖,突然振翅飞离树干。 苏轼急忙右手护头,左手微张,藏于腋下,势做“分筋错骨手”中的“蛰折手”。心道:“借这畜生咬人之时,定要折他羽翼,看他如何害人。” 蝙蝠妖却只来回盘旋,绕树三匝,陡然折向而回,双翼急振,“吱吱”鸣了几声。 向草丛中俯冲而下,再看时。 那只蝙蝠妖飞在空中,嘴中竟叼着一只癞蛤蟆。 癞蛤蟆“咕咕“向月悲鸣了两声。便被吞入肚中。 蝙蝠妖飞落在桃树枝上,咂咂嘴,意犹未尽。 第八章 飘渺刀光长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钟馗哈哈大笑,说道:“玄机,你最会骗人了,你说会常来地下看我,三年了也不见你来。” 突然向苏轼一指道:“现在又说这个人是你的未婚夫,但他又对你不好,不如杀了他。” 话犹未了,钟馗已拔刀,刀光如匹练。 这把刀叫做飘渺刀,白天能看见它的影子,但看不到刀刃闪烁的光芒。夜间能看见它光芒,却看不见它的形状。 它触碰到身体,咔嚓一下就过去了,一过去就又合起来。虽然能感到疼痛,人已倒下,但刀刃上却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苏轼大惊失色,他认识这把刀。天地间有一个传说:“飘渺宝刀,斩鬼诛神。逍遥不出,谁与争锋?” 他现在只有先出手了,挥动天狼剑,涌身而上。 剑光闪动,从剑仞上幻化出一条身生双翅的天狼直扑钟馗。 钟馗冷笑一声,缥缈刀砍破虚空,犹如一道闪电,把夜色劈为两截。 天狼被拦腰斩断。 苏轼如临大敌剑气所指,一条条凶恶的天狼前仆后继。 钟馗脚踏蝙蝠妖,气定神闲,耍了一个刀花,象是闹着玩儿似的。 根本不把苏轼放在眼中。 只听得金玉相交之声,刀剑击刺,风云滚动,叮当不绝,密如急雨。 顷刻间,已有四五十之响,有如双手抚铮弄瑟,距离之短,手指连弹暇不间歇。 两人忽远忽近,悠忽而来,悠忽而去,似在数里之外,转眼又至近前。简直行若鬼魅,动如脱兔,非人所能为。 钟馗的“飘渺刀法”取其鬼神通灵之意,刀上带动的阴风,令人寒毛直竖。 忽听的鱼玄机“哎呀”惊呼一声,接着苏轼吃痛闷哼,左臂上已被刀风所伤。 但是刀剑之声丝毫不慢,忽听鱼玄机幽幽说道:“馗师你还记得鬼门关忘川河边的三生石吗?” 钟馗说道:“当然记得,当年你在石边与李毅那小子纠缠,说什么情定三生,我一脚就把那小子踹到忘川河里去了。” 嘴中说着,手上一连砍出六刀。刹时便是叮叮当当之声大作,刀光剑气,笼罩四野。 眼看苏轼汗流浃背,力渐不支。 鱼玄机仍喃喃而语:“可是你让李毅在冥水里翻滚,永世不得超生。你有问过我吗?李毅是我在人间的夫君,虽然他后来背叛了我,但他罪不至死啊!” 钟馗一边打斗,刀法已然放缓。否则苏轼现在早已尸横当场,血溅五步。一边说道:“为什么你不早说?” “我敢说吗?作为一个鬼,一看到你,想到你吃鬼的样子,我的心胆都要碎了。”鱼玄机大声说道。 钟馗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你这么怕我,我还以为你只是喜欢我,才亲近我。” 鱼玄机从鼻孔中“哼”一声,眼角鼻翼堆砌出厌烦的神情:“我喜欢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不在忘川河水里照照,你配吗?” 钟馗脚下的蝙蝠妖“吱”的一声狞叫,把一条天狼的头咬在嘴中,霎时天狼头变为剑尖。 苏轼奋力拔剑,却纹丝不动,仿佛象镶嵌在蝙蝠妖牙齿中一般。 缥缈刀悬在苏轼头上,苏轼只有坐以待毙,瞑目等死。 鱼玄机急切间,娇诧一声:“馗师你不能杀他。”身形电转,呼的一招“天女散花”长袖鼓动“冰轮灵气”,已悄无声息指向钱百统的前胸。 “天女散花”本是鱼玄机“落英缤纷舞长袖”仙法中的一个招式,须臾间挑花朵朵,自天而降。 钟馗本想不到鱼玄机会用杀招胁迫自己,又加之那桃花诱人神思,晃人眼目。 长袖如鬼使神差攸忽而至,已自躲闪不及,不由得长叹一声道:“玄机,你要杀我么?” 鱼玄机语意凄苦的道:“对不起,我几次有负于你,任杀任罚都由你吧,只是,  只是也有人三番五次有负于我。并且还要杀我,我却又去打谁罚谁?不过,不过玄机再求你最后一回,你不可以杀坡哥。” 钟馗惨然一笑道:“玄机,难道你这是最后一次求我吗?你就算求我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会答应你。” 只听钟馗接着道:“只是,……你真的一点也没喜欢过我吗,为什么那时你却对我柔情万种?” 鱼玄机动容道:“喜欢你个鬼啊!如果不对你好,想必我现在还在忘川河里沉浮呢!” “你在利用我?”钟馗闭了一下眼,面色无比痛苦道。 “是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地狱中彰显我的才情,诗名达于上天,被文仙苑选中,从此羽化登仙。”鱼玄机冷冷的道。 苏轼忽然说道:“原来玄机妹子,是这样的人,可惜我对你用情至深。我们之间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了!” 此时眼见钟馗面容抽搐,双手颤抖,显为其言所动。 忽听钟馗喃喃的道:“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说罢,手中长刀一垂,放了苏轼。 就在这时,有一人从山坡下爬了上来。这人口呼;“神仙姐姐!” 鱼玄机回头看时,只见孔气一步一挨的走向前来。 她收回衣袖,急忙迎上前去,口中柔声说道:“孔气,你好点了吗,你怎么来了?” 孔气微笑着道:“鱼姐姐,我好多了,多亏你舍身救我!我一觉醒来,就看到这里光芒万丈,隐隐有刀剑之声。左右找你不到,担心你,所以便循声找到这里,果然姐姐也在。” 转身一指钟馗,问道:“这位大哥是谁?” 不等鱼玄机与钟馗开口,苏轼抢着说道:“他是你小子的前任。鬼王,这小子是玄机妹子的新宠。” 尴尬,四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象天上散发着冷辉的圆月。 没有人说话! 时间,短暂而又漫长,因人而异。 钟馗呼哨一声,引了蝙蝠,自顾自快步而行。 在路过孔气身边的时候,忽然把他抓在手中。 脚踏蝙蝠妖,凌空飞去。 身后留下一句话,远远传来。 “还是让我把这小子带走吧,免得害人害己!” 月亮挂在天上,泛着清辉。 孔气被夹在肋下,脸上青黄不定。 孔气看到这个人脚下的蝙蝠妖,舒展双翼,疾飞而下,风云伴随左右,扶摇直下九万里。 因为快,风扭曲了他的嘴脸,所以脸色发青。 抬头看时,这个人脖子上却长着九张脸,都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向四下张望,明察万界。 一张脸就够吓人的了,何况九张。 因为恐惧到极点,脸色就黄了。 声音颤抖的说道:“足下可是鬼王钟馗?” “你怎么知道是我?”钟馗说道,声如洪钟。 “天地间,只有两位可以刷脸,一个是长脸苏轼,一个就是您,九首钟馗。”此刻孔气已经来到人间,钟馗把他放在峨眉山上的一块青石上。 登时恢复了当代大学生思维和语言方式。 “刷脸?你是说我很丑吗?需要刷一下吗?”钟馗怒目瞪着孔气。 “丑是丑了点,可是钟大哥威风八面,瑕不掩瑜,小弟孔气很是敬慕。” 孔气不再害怕,反而认为他很可怜。 第九章 佛说不可以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根据传说钟馗是终南山终南村人,少时即才华出众。 唐朝武德年间,远赴长安应试,高中进士。皇帝钦点时,却见相貌奇丑,龙颜不悦:“我大唐没人了吗?怎么能让一个丑八怪高居庙堂,岂不是遗笑天下。” 于是削去功名,令人逐出殿去。 钟馗仰天长叹:“老天待人真是不公,既生我才,何生我貌?”愤而撞死殿阶。皇帝看到,感他壮烈,很是后悔。 就赐以黑官袍安葬。 到了天宝年间,相传唐明皇李隆基到临潼骊山出巡,偶患脾病,久治不愈。一晚,梦见一相貌奇伟之大汉,捉住一个小鬼,剜出其眼珠后,而把他吃掉。 大汉声称自己为“殿试不中进士,钟馗”,皇帝梦醒,即刻病愈。 于是,命吴道子将梦中钟馗捉鬼情景画成一幅画,就是著名的《钟馗食鬼图》。悬于宫中以避邪镇妖。 钟馗冷冷看着面前这个小伙子,只见孔气面貌俊雅,五官如画,剑眉星目;一米八的身材,长身玉立,风度飘然。打心里就不喜欢他,心里想道:“玄机就喜欢这样的小白脸,我可不能让他害了玄机!” “你既然叫我做大哥,此处风景甚好,就让大哥带你浏览一下峨眉山的风景如何?”钟馗收起九个脑袋,只余一面示人,语气平缓的说道。 其实月色已残,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好啊!只是天色晦暗,如果四处游玩,还要等到天明方好。”孔气高兴地说道。 “这有何难。”转身对倒挂在树上的蝙蝠妖说道:“这位孔兄弟,夜间视力不好,蝠儿,还需要你照明一切,带我们前去。” 蝙蝠妖展动双翅,足有两米大小。目运神光,一双凸眼中射出两道红光,照的方圆数里如同白昼,匍匐在两人脚下。 钟馗拉孔气跨到蝙蝠妖背上,凌空而起,掠过树梢,于空中看罢多时,果然是峨眉天下秀。 可见万壑争流,千峰竞秀,正是春光时节,花开万种,松翠竹青。 孔气赞叹一回,说道:“孔大哥,你可知峨眉山因何得名?” 钟馗笑道:“此山一眼望去,云峰凝翠,峡谷悠长,远远的就像一个女孩子身披绿装,画着长长的眉毛,细而长,美而艳,故名峨眉。” 孔气用手向下一指,只见大山深处,左右各有一条山峦,突兀狭长。说道:“大哥你看,这两条山峦高耸,直插大山深处,一名左眉峰,一名右眉峰。有人行至此处,在峨眉金顶遥遥望去,似在眉眼盈盈处,又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二人一路游览,遍访伏虎寺、洗象池、龙门洞、评山论峰,互相酬答,各有高见。不免心中互相钦慕,钟馗心道:“要不是这家伙长的如此好看,招惹玄机,说不定能和他做个朋友,也未可知。” 孔气却坦荡的多,早就把这个丑八怪当做大哥了。 其时东方发白,天色微明,二人飘落在峨眉金顶之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络绎盘上顶来。 想必早来的人是为了观赏峨眉圣灯。 峨眉圣灯又名佛灯,在金顶无月的初晨,舍身岩下常出现飘浮的绿色光团,从一点、两点形成千万点,似繁星闪烁跳跃,在黑暗的山谷中飘忽不定,古时被人们赞为“万盏明灯朝普贤”。圣灯现象极为罕见,传说只有极有佛缘的人才能见到。 那金顶是峨眉上最高峰,甚是开阔,足有百亩方圆。佛塔寺院庄严肃穆。四处种植松竹,百余处花圃里面杜鹃花开的正艳,远远望去,灿如红云。 钟馗看着蜜蜂们“嗡嗡”叫着忙碌在花丛间,想到自己悲苦身世,每日勤于驱鬼捉妖。哪得片刻清闲,又见杜鹃花花红如血,未免触动心肠。朗声诵谪仙李白诗《宣城见杜鹃花》: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 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孔气见他语调悲凉,知道他由感而发,说道:“杜鹃花虽美,却有一个凄凉的传说。相传远古时蜀国国王杜宇,很爱他的百姓,国破后隐居修道。后又被亲近的人出卖被杀,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子规鸟,人们便把它称为杜鹃鸟。每当春季,杜鹃鸟就飞来唤醒老百姓“块块布谷!快快布谷!”嘴巴啼得流出了血,鲜血洒在得上,染红了漫山的杜鹃花。” “是啊!世间万物,各具天命,只是给后人平添了许多感叹和美好的愿景罢了!”钟馗凝视远方说道。 自金顶下望,可见云雾似海,时而波涛翻涌,时而风平浪静,变幻无穷。苍茫的云海,似雪、似棉,厚厚的,无边无垠,似能让你卧、让你踏。风一吹,一缕微云便扑到脸上。 使人茫茫然,产生一种想一跃而下的冲动。这便是舍身崖,崖高万仞,缥缈无涯。 “快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一个中年人趴在舍身崖护栏上大叫道。 听到的人纷纷涌向崖边,只见灰白的云雾间,有金色光点闪动,慢慢的光点愈来愈多,到后来方圆数里的山崖下面,已是星光明灭,到处可见。 “这是普贤菩萨出巡,快拜菩萨!” “我门都是有佛缘的人,祈求菩萨保佑平安如意!” “…….” 游客们嘴中念念有词,很多人跪拜于地,虔诚祈祷。 孔气站在那里,只觉的崖下金光闪烁,景色迷人。抬起头来,又见红日初升,阳光也射入崖中,互相辉映,十分奇特。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声音急迫的喊道:“姑娘,危险,快过来!” 孔气循声望去,但见数十米的远处。有一个姑娘翻越护栏,独自站在深不可测的舍身崖边,神情淡然而诡异。 姑娘一身白衣,长相清秀,低头向崖下注视,对别人的叫喊充耳不闻。 “姑娘,你千万别跳下去!” “姑娘,快过来,有什么事?我们会帮助你的!” “这么年轻,想想你的父母……” 游人们七嘴八舌的劝说着,期盼着姑娘能够回心转意。 姑娘慢慢回过头来,慢慢的说道:“大家听……有一个声音说,你跳下来吧!一切都落幕了!” 孔气现在已来到距离姑娘最近的护栏边,一边指着崖边醒目的警示牌:“佛曰:不可,”一边大喊道:“姑娘,那是幻觉,你看上面的字,佛说不可以。” 那姑娘看着孔气,忽然莞尔一笑说道:“小哥哥,你听,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可是有你这样的帅气小哥哥送我最后一程,我也就无憾了。” 孔气急忙道:“妹妹,哥哥不是来送你的,是来接你的啊!” 孔气把身子探出护栏,把手臂伸给姑娘。这使他想起了他的妹妹孔小小,他要救她,“这是哥哥这个称呼的义务。”他觉的。 姑娘说着:“一切都晚了,谢谢哥哥,你来了。可来的,却不是他,他最终还是没有来,我恨他!” 她边说边退,后腿的半个脚跟已经悬空。这个为情所困的姑娘,张开双臂,身形后仰。 与此同时,孔气已然飞身跃过护栏,冲向姑娘,他要拉住她。 身子已冲到崖边,但是晚了,孔气的手臂距离姑娘的衣袖只有尺余,就见她素面朝天,长发飞舞,牙齿咬着嘴唇,跌下崖去了。 孔气看见姑娘眼边有两颗泪珠飞出,他傻了。 后面发生的事让他傻到底!钟馗出手了,他也飞越过栏杆。看到孔气奔向崖边,怕他用力过猛,由于惯性一起跌入悬崖,必要时拉他一把。 可是当钟馗伸出手与孔气的后背若即若离之时,他也看到那姑娘飞出眼眶的两颗泪珠。 透过晶莹的眼泪看去,那姑娘突然变成鱼玄机的样子。嘴唇翕动,仿佛喃喃呓语:“馗师,为了他,为了孔气,他纵是深渊,我也会一跃而下。” 钟馗张张嘴:“那我呢?我又如何?”却没有半点声音。 一瞬之间使他改变了主意。 就是无论是谁,哪怕有一点要伤害到鱼玄机,也是不允许的。 面前这个小子,很可能会使鱼玄机受到象跳崖的姑娘那样的伤害,可能也不行。 钟馗的手本来是勾成爪状,想到此处,变爪为掌,变拉为推。 孔气现在感到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立足未稳,身子前匍,便坠入舍身崖去。 正所谓没有相逢,就没有伤害。 第十章 天生倒霉鬼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变故突起,孔气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崖壁上的藤蔓瞬间而逝。 “是谁在背后推得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手脚凭空舞动,却抓不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双目一闭,怅惘无限,心中默念道:“爸爸妈妈,妹妹再见……” 下坠之势迅疾,正无可奈何之间,自认必死。 忽然腰间一紧,孔气整个身子被凭空吊在那里,再不沉落。 睁眼看时,却见小青变得巨长,蟒尾隐没在云雾间,再也看不到。 蟒的上半身盘旋在自己腰间,把头贴向他的脸前,说道:“孔大哥你不要怕,我拉你上去。” 孔气大喜过望,说道:“青弟,谢谢你。” 小青将身体向上卷曲,便把孔气举向空中。 这时空中同时传来一声狞叫,“喳…….”划破长空,孔气大叫:“青弟,小心!” 他知道这是蝙蝠妖的叫声,孔气听过它的叫声,蝙蝠妖一叫之下,便把一只癞蛤蟆叼在嘴中吃了。 正是那只蝙蝠妖,它变得极大,象一只垂天大鹏,张开肉翅俯冲向,小青盘绕中的孔气。 青蟒身子抖动,忽左忽右,大开大合。保护孔气,躲避蝙蝠妖的攻击。 蝙蝠妖前后盘旋,张牙舞爪,见一时伤不到孔气,忽然转向攻击青蟒。 青蟒尾部卷曲,固定在悬崖上一颗横生的青松树上,上半身托举着孔气,所以活动受限。 蝙蝠妖见青蟒的下半身上无法挪动,用利爪撕扯着青蟒的皮肉,用牙齿噬咬着青蟒的筋骨。 鲜红的蟒血被蝙蝠妖吞嗜,它的舌头舔着淋漓的残血,孔气看到蝙蝠妖眼中闪烁着贪婪而诡异的光。 孔气大叫道:“青弟快咬它!” 小青痛苦的说道:“孔大哥,我不能,我如果把头伸向它,蝙蝠妖就会借机伤害到你。” 言犹未了,青蟒抖动身躯,把下半身抖动的象大海中的惊波骇浪。 想把蝙蝠妖震落,但是小青错了。 蝙蝠妖象一贴狗皮膏药,粘在青蟒身上。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嘴中咀嚼着血肉,咔嚓有声。 孔气大叫:“青弟,快放开我!” 小青坚定说道:“孔大哥,我不能,你会摔死的。” 青蟒仍在抖动,蝙蝠妖仍在抓咬,血肉仍在横飞。 孔气出手如电,食指伸出,点向青蟒颌下三寸逆鳞之处,那里是蛇类的麻筋所在。 孔气是大山的儿子,曾经向捕蛇人学过此术。 青蟒被孔气点中麻筋,顿感全身酥麻,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到原状。 也就在这一瞬间,青蟒对孔气的盘绕略松。 孔气用尽全身气力,向下一坠,便脱离了小青的怀抱。他大喊道:“青弟保重!” 孔气直坠入无底深渊。小青再救不及,撕心裂肺的喊道:“大哥……” 可是这声大哥,孔气再也听不到。 余下…….只有各安天命而已。 孔气死了,身体摔在乱石堆上,连剧烈的疼痛感都消失的飞快。 无论是谁,从万丈深崖摔下去,不死才怪? 身死之时,孔气迷迷糊糊之中,只觉两个人从远处向他飘来。 其实夜色昏暗,不甚分明。 隐约看见左边那人身着白衣,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红色长舌。头顶高高官帽上面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右边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也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悠忽间便到面前,只听黑衣人说道:“白爷,教训这家伙。你出手还是我来?” 白衣人道:“对付这种劈材,何劳黑爷您老人家动手,小弟牛刀小试,管保这家伙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连屁也不敢放上一个。” 黑衣人的脸拧成一朵黑色大丽花,心得意满,微笑着点头,连声说道:“凭白爷降龙伏虎的高明手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孔气看着这两个人相貌古怪,自吹自擂互相标榜,不觉“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反而把黑白二人吓了一跳,愣愣的瞪着他。 孔气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二位是什么人?在这里推推搡搡,谦谦让让,是想让我帮忙吗?” 黑白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忽然互相指着大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什么人?……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鬼,可是我们也不是一般的鬼。” 黑衣人一指白衣人,大声说道:“这位是白无常白爷,名字叫做谢必安,可以赐给那些恭敬神明的鬼好运气。” 白衣人一指黑衣人,温和笑道:“这位是黑无常黑爷,名字叫做范无救,对违抗法令身负罪过的鬼一概无赦,严惩不贷。” 二位报过家门,一起道:“你这小鬼,听到我们的威名,是不是吓得要死啊……不对,是吓的又死了一回吧!” 孔气现在已经明白的知道,他已死去,只从脱离小青的怀抱,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显出初为鬼时,一般鬼所表现的惊恐和拘谨。 孔气笑道:“两位鬼大哥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小弟岂是吓大的。” 白无常哈哈大笑,笑的连腰都弯下去,然后说道:“这劈材竟然叫我们大哥,真是尊卑不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为咱老人家是吃素的。” 话音未落,只见黑白无常身形飘荡,期近孔气。 孔气想躲避,却感觉身子不听使唤,像被什么东西吸了一般,不由自主奔向前去。 这时,只见白无常手中多了一柄白色的招魂幡,左右摇摆。黑无常手持遮阳伞,前后盘旋。 白无常拿出手铐,拷在孔气的手腕上。黑无常蹲下身去,在孔气的脚上拴上脚镣。 孔气毫无反抗的力气,见他二人如此,挣扎着说道:“你们这么能够这样对待一个无辜而死的鬼呢!” 白无常笑嘻嘻的伸出长舌,在孔气脸上舔了一下。孔气顿时感到脸上像被铁刷刷了一下,痛彻心肺。 但比这疼痛更甚的是恶心,比被一个花狐雕亲昵了尤甚。 孔气俯下身去,大声地呕吐起来。 黑无常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忽然手拉脚踹,把孔气揉搓成一团,成了一个大肉球。 孔气感觉筋骨皮肉都被移动了位置,疼痛到了极点,渐至麻木,他清楚地感触到这一切。 比死还难受上千万倍的感觉。 他不再挣扎,不再为自己辩解,也不再说话。 伸出夹在自己裤裆中脑袋,怯怯看着面前这两位鬼老爷。 白无常脸上依然是嘻嘻的笑意,黑无常则面如冰霜。 白无常向黑无常说道:“黑爷,这劈材老实多了!” 黑无常道:“白爷,不这样,他怎么会知道地狱的厉害。” 白无常嘻嘻笑道:“看他一脸蠢萌的样子,天生就是一个倒霉鬼!” 话未说完,抬腿一脚,便把孔气这个肉球,踢向鬼门关来。 孔气身在空中,只觉阴风瑟瑟,浓雾漫漫。飘飘荡荡,似有失重之感。 身后,仍旧渺渺茫茫传来,黑白无常互相吹捧的声音。 “白爷踢得好球,即使阿鼻地狱中的高俅,也无过其右。” “黑爷对十八层地狱中的鬼犯,可谓了如指掌,掌上观纹。佩服、佩服!” “白爷出口成章,妙语连珠。高明、高明!” ……. 孔气开始还觉得可笑,赶紧用腿夹紧耳朵,不忍卒听。 担心自己会吐出来。 孔气一路飘荡,来到鬼门关前。 但见双峰对峙,中成关门,门廊上面镌刻着十个金色大字“幽冥鬼门关,十去九不回。”其间不过三十余步。瘴气滋生,蚊虫鼠蚁繁多。被一团白雾笼罩,鸦雀悲鸣,甚是可怕。 孔气飘过鬼门关去,身体一沉向下坠来。 落在地上,着地一滚,直滚到黄泉路上花丛之中。 花具鳞茎,状似蒜叶,顶生伞形花序,花瓣反卷如龙爪。单株有花五至七朵,红艳奇特,像鲜红的血要滴下来一般。 黄沙流动如涌泉的路上,到处开满了这些奇异的花。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孔气坐在黄沙上面,如同坐在水面之上,身随黄沙起伏流动,用手折了一支花,放在鼻端。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就是花香! 孔气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关于彼岸花的传说。 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第十一章 孙子的好处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被佛经称作曼珠沙华。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 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是神的意志。 因为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红艳艳的彼岸花,被惹眼的绿色叶子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 玉帝不允许这妖冶的美出现,大发雷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天地间受到磨难。 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城市出现过。 这种花从此根植在黄泉路上的,寂寞开无主。 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气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跌入诅咒的轮回。 孔气穿梭在花丛间,咀嚼着悲情的传说,黯然神伤。 彼岸花开在冥界忘川彼岸,血一样绚烂鲜红的花。 只有永坠地狱,方能花叶相伴。 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 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 开成妖艳的花。 这使他,想到了紫衣。 有相守,也就有流水落花! 孔气自怨自艾,任由流动的黄沙带他来到黄泉路的尽头,忘川河边。 只见忘川河浩淼无涯,水色血黄,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里面尽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沉沉浮浮,哀号哭泣。 孔气不忍再看,闭上眼睛,想道:“这真是个鬼世界。” 就听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此水是我居,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快把衣服脱。” 孔气睁眼看去,面前立着一个说不清楚多少岁的老婆婆。 她头上长着稀疏的几根白发,佝偻着身子,把褶皱的一张脸都贴到地上去了。 仿佛一阵风刮过,就可以把她吹到。 孔气连忙上前,扶住老婆婆,为难道:“老奶奶,我来的匆忙,就一件衣服,所以……?” 老婆婆道:“孩子,你有所不知。一入冥界,必渡忘川,忘川河有三个渡口,首先是山水濑,濑中水流湍急,内有恶鬼索命,毒虫肆虐,渡者有一半会溺落河中,永世不得超生,即使侥幸得过,也会受到蛇咬虫啃,淹死鬼的纠缠,苦不堪言。再者是江深渊,其处水流较缓,却有暗流漩涡,泅渡之鬼十者有三可以游过,也会被吓得神不守舍。最后是有桥渡,此处河上有座奈何桥,可以安全的从桥上过去,回顾前生,多发无可奈何的感叹!” 孔气赶忙说道:“我不会游泳,还是从奈何桥上过吧!”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翁,叫嚷着奔过来:“夺衣婆,你和这劈材啰嗦什么?直接把他衣服扒下来,岂不是好?” 只见那老翁身材瘦的象一杆竹竿,却很高佻,两手也很长,垂下来只搭在地上,满口的牙都掉光了,兀自在哪里,唾沫纷飞的叫嚷。 不等老婆婆开口,孔气红着脸说道:“你这公公实在可气,婆婆就够可怜的了,你不要吼她。还有,哪有叫人扒衣服的道理。” 那老婆婆把脸从地面上略抬一抬,皱纹笑成一朵菊花,道:“孩子,我不是什么可怜婆婆,我是夺衣婆,他是悬衣翁,我们住在称罪树上。” 孔气循声望去,看见岸边不远处,长着一颗出奇的大树,垂下的树荫,足可以荫蔽数十里之遥的忘川河水。 仰头观看大树的枝干,弯弯曲曲的树枝,像无数条盘根错节大小不一的蛇。上面长着椭圆形的黑色叶片。低头观看大树主干,树心直到表皮旋着黑洞洞的巨大裂口。 夺衣婆接着说道:“用舌头舔一舔它上面生长的叶子,口舌就会溃烂生疮,用鼻闻一闻气味,使人像喝多了酒,三天三夜还醒不过来。我老太婆的职责,是把渡河鬼的衣服扒下来,再由悬衣翁挂在称罪树上。由树枝下垂的高低断死者罪业的轻重,而后分别送到相应的渡口。” 悬衣翁不耐烦的道:“我看你这夺衣婆年纪老了,就添了絮絮叨叨的毛病,说这么多干什么,快扒他衣服。” “住口吧!可气的公公,你不就是嫌我老了吗?就是不想和我同树而居了吧!早说啊,何必要把这孩子扯进来,拐七拐八说我絮叨!”夺衣婆怒视悬衣翁。 悬衣翁马上闭上嘴,把手垂在地上,显得双臂更加长了。 孔气看着他妻管严可怜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你不用管他,三天不骂,上树折枝。婆婆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别的鬼来到这里,看到我又丑又老,不是嫌弃就是恶语相向,你却叫我奶奶,哪有奶奶夺孙子衣服的事。”夺衣婆怜爱的看着孔气。 “快送孙子过河。” “去哪个渡口?”悬衣翁问道。 “自然是奈何桥。” “还没有给他的衣服挂树上呢?”悬衣翁道。 “不必了。” “这不是坏了规矩。”悬衣翁道。 “规矩是定给外人的,自己的孙子当然不必遵守。” 孔气听着两个人的言语,心里想道:“原来给人家做孙子,有这么多好处。” 两人送孔气来到奈何桥边。 悬衣翁一拍孔气的肩膀,道:“鬼小子,你有福了,只有身前行下福善,毫无罪孽的人,才能修的此桥过。” 夺衣婆笑眯眯的说道:“这是一定的,我孙子没福谁还会有福?鬼孩子,记着常回来看看奶奶啊!” 孔气站在桥头,作揖到地,说道:“可怜奶奶,可气爷爷,我一定会常回家看看的。” “去吧,去吧……..”翁婆向孔气招招手 “回去吧,回去吧……” 孔气看着两个老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个佝偻,一个瘦削,蹒跚成一道孤独的风景。 孔气眼中溢着泪水,背影渐行渐远,成为一个小黑点,及至不见。 “爷爷、奶奶,保重啊!……”孔气向他们远去的地方大声呼喊。 转过身去,向奈何桥上走去。 这是座石拱桥,桥面极窄,只容两人两骑并排通过。坡度很大,象拉满弓的弓背。 桥面是光滑的黑石砌成,并且仿佛涂了油。孔气刚一上桥,便被滑了一跤,一只脚也踏进忘川何去。 孔气大叫晦气,急忙拔出腿来,红黄色的河水顺着裤腿流下来。 顺着腿跟上来的还有一只溺死鬼瘦长的爪子,孔气吓的一跳,才不至于被着白骨森森的爪子抓到。 心有余悸回头看时,水面上露出一个骷髅头,真心又不甘的挥舞着爪子。 孔气知道他无法上岸,站在远处拱手说道:“打扰老兄清修,得罪、得罪!” “鬼小子,你和这劈材客气什么?” 孔气听声回头,就见悬衣翁高高的立在他身后,左手提着一个瓦瓮,右手托着一个竹篮。 孔气惊喜的说道:“可气爷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悬衣翁讪讪的笑道:“我不回来,可得行啊!你那可怜奶奶逼着我回来,叫我非找到你不可,要不就不用回去了!” “您是不是给我送吃的来了啊?谢谢您,可我一点也不饿啊!”孔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婆子知道你过桥时,会遇到麻烦,叫我老人家送一瓮酒,一篮馍给你。”悬衣翁道。 “麻烦?” “冥界有两个鬼神,一个叫做日游神,手持铜蛇;一个叫做夜游神,牵着铁狗,每日游手好闲,四处游荡,最喜在奈何桥上捉弄新鬼。如果遇到这哥俩阻拦,就请他们喝酒,这酒是用称罪树上的叶子酿造,保管他们喝了,一醉三天不醒。再把这叶子做的馍喂铜蛇铁狗,蛇狗也会麻倒在地,三天爬不起来。”悬衣翁煞有介事道。 悬衣翁顿了顿,又道:“如果你需要与他们共饮,这里还有一颗解酒丹,事先吞入肚中,自然无妨。”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颗铜钱大小的褐色药丸,递给孔气。 孔气接过药丸,放入袖中。 又从地上拾起酒瓮和篮子,连声说道:“谢谢爷爷奶奶!” 悬衣翁摇摇头道:“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过了桥,鬼小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孔气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泪再次沁湿了双眸。 第十二章 受阻奈何桥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孔气再次爬上奈何桥,因为脚下甚滑,走一步下滑半步,心里无可奈何,摇头苦笑。 桥下是鬼哭狼嚎,左右愁云惨淡,脚下一步一挨,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到了下桥的时候,虽然也是滑,却轻松了许多,孔气长长吁了一口气。 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唱歌道:“ 奈何桥上奈何天,奈何天下奈何滩。 奈何滩里种梅花,又摘梅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唱罢,又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对歌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贵人,酒盏花枝林下泉。 若将达官比穷鬼,一在地下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孔气已来到唱歌人的眼前,见二人长衣大袖,峨冠博带,都是四五十岁的读书人打扮,弹长剑而歌。 歌声曲调豪迈清奇,听之忘俗。 左边的人肩上卷曲着一条碗口粗细铜蛇,右边的人脚下伏着一条强壮的褐色铁犬。都坐在桥的护栏上,悠闲自若的唱着歌。 蛇和犬也似乎陶醉在这美妙的歌声里,安静的假寐。 孔气知道歌词脱胎于唐寅的《桃花庵》诗,也不道破。看到二人正看着他,说道:“两位大哥唱的太好了,真可动人心魄。” 牵犬人悠悠说道:“你也能听得懂此歌吗?” 孔气已经想到他是夜游神,哪位持蛇人是日游神。 于是答道:“我当然能听得懂,这首歌还有副歌部分,两位想听吗?” 日游神面带疑惑的说道:“副歌?什么副歌……?这是我们随口即兴而作,哪里来的副歌?” 夜游神瞪大了眼睛,表现出愤怒,说道:“大哥,别听这劈材信口雌黄,且看他副歌如何?如果文不达意,狗尾续貂。小心我们兄弟的剑,刺瞎他的双眼,割去他的舌头,用蛇咬断他的手掌,驱狗咬断他的小腿,破了他的鬼像,赶下桥去。” 日游神点点头说道:“就依二弟,施以薄惩吧!” 这叫薄惩啊!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孔气把瓦瓮和竹篮放下,咳嗽了两声,清清嗓音,他在首一大学曾受过声乐培训。取得过声乐十级的证书,自谓糊弄鬼还是可以的。 孔气朗声唱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美声的唱法,自然美妙。 日夜二神连同他们的宠物,听得如醉如痴,真可谓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半晌,方回过神来。日游神紧步上前,握住孔气的手,连声说道:“足下高才,出口成章,精晓音律,唱作俱佳,我们兄弟甘拜下风!” 孔气脸上不禁一红,刚要说明自己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却听那夜游神阴恻恻的道:“大哥,这小鬼确实高我们一筹,可是容他在此间招摇,冥界歌坛焉有你我弟兄的一席之地。我看,不如把他扔下忘川河去算了。” 日游神霎时转过弯来,干咳了两声说道:“二弟,大哥也正有此意!” 二神手持长剑,驱蛇走狗向孔气,恶狠狠逼来。 今天算是遇到鬼了,左右都是死。 孔气连忙说道:“两位大神且慢,在下落入两位之手,自知必死,只是我在阳间的时候,就听说日游神夜游神嗜酒如命,今日又见两位所做歌词种种,表达出对酒的喜爱之意,在下特备美酒,孝敬完二位,我自己跳下桥去,也不屑两位大神动手,落个枉杀的名声,” 二神见孔气说的头头是道,面面相觑。 日游神说道:“算你这劈材懂事,酒在哪里?” 孔气转身蹲下身去,顺势把袖中解酒丸吞下肚去,只觉入嗓辛辣,也强忍了。 然后打开瓦瓮的盖子,一股酒香喷薄而出,四散飘逸。 二神攒着鼻子去嗅,连连点头说道:“好酒,真是好酒!” 孔气捧瓮递给二人,日游神刚想接过,被夜游神伸手拦住。 夜游神道:“都说人心险恶,既是好酒,我们兄弟岂可独饮。还请主人先喝为是。” 孔气知道他心存狐疑,害怕酒中有毒。朗声说道:“路遇两位大神,不虚此行,理应先饮为敬。” 说罢,把瓮举起,送到嘴边,脖子一仰,咕嘟嘟畅饮美酒。 霎时便喝下小半瓮。 日游神一看,这怎么行?劈手夺过酒瓮,大口喝起来。连叫好酒不迭。喝了数口,递给夜游神。 夜游神馋的直流口水,接过索性一饮而尽。 孔气笑了,笑的时候,只见二神萎顿于地,呼呼睡去。 瓦瓮摔的粉碎,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铜蛇铁狗。 铜蛇呲呲吐着长舌,逶迤攻向孔气,铁狗呲着牙,汪汪叫着冲了过来。 孔气一脚踢翻竹篮,香馍撒了一地,口中说道:“好狗儿,好蛇儿,乖……香馍很好吃,请你们享用。” 蛇狗闻到馍香,胡乱吞啃起来,大快朵颐吃馍之间,各自麻倒。 孔气真想一脚,把这两位附庸风雅,嫉贤妒能的尊神踢下奈何桥去。 最后也只是劈面啐了一口唾沫,离去。 孔气一路走下奈何桥,桥的右面有座高台,上宽下窄,甚是奇特。 台髙九仞,方圆数里,有无数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通上台顶。道旁竖着一块巨石,石上刻着三个黑色大字:“望乡台”。 有一个望乡台的传说,孔气是知道的。 曾经的冥界到处是哀嚎遍野,哭声一片,日夜不停。 搅扰地府不得安宁,阎罗王一听,这怎么弄? 恰巧钟馗食鬼归来,叼着半截鬼腿,嘟囔道:“这有何难、我把他们吃了得了。” “你全吃了,地狱就空了,我们管谁去?不妥!甚为不妥!”阎罗王连连摇头。 “大王,您即使叫我吃,我有多大的肚子?说着玩儿的。”钟馗吐出一块鬼骨,打个哈哈道。 阎罗王黑脸一沉,说道:“君无戏言,殿堂之上岂是戏谑之地。” 钟馗不再敢说话。 “鬼王,你去查清楚鬼哭的原因吧。” 钟馗应命而去。 去不多时返回复命。 钟馗道:“大王,哭天喊地的都是些新鬼,他们初入地府,思念亲人,故而嚎哭。” 阎罗王皱皱眉。 钟馗接着道:“新鬼听说名山绝顶的悬崖边,是冥界最高处,能够遥望阳间,便纷纷跑上山去。谁知阴阳一线之间,任凭他们望穿秋水,哭断肝肠,眼前除了一片茫茫雾海,哪里能见亲人的影子,于是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阎罗王长叹一声,说道:“其情可悯,连孤也被他们感动了。” 钟馗拱手说道:“大王,何不建一座足够高的石台,登临此台,便可看见亲人故旧,阳间种种,聊慰思乡之苦!这是大王仁政所施,大王何乐而不为呢?” 阎罗王好好大笑道:“鬼王果然是悲天悯鬼,就照你的话去做吧!” 钟馗心里想着:“搞鬼我们是认真的!” 于是领命,带领鬼卒,连夜筑成“望乡台”。 台高九仞,直达地表。 钟馗慷慨唱诗道:“危台高百尺,眼可观前尘。 不敢高声语,恐惊地上人。” 内有粗通文墨的鬼,知道这位是在篡改前人之诗,也不敢笑。 望乡众鬼,感激不尽,匍匐脚下。 口中称颂钟馗为“鬼王”。 孔气心中想道:“孔大哥在冥界可称得上声威显赫,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他?” 在望乡台的羊肠小道之上,孔气缘径而上。心中默想:“上天入地,离开世间已经三日了。不知爸爸妈妈如何?妹妹怎么样了?同学徐福他们呢?” “鱼姐姐还好吧?小青在哪里?” “也只有天上才有她这样的美人!她还会到仙人谷去吗?”这一个“她”字,指的自然是紫衣仙子。 他信步行来,过了良久,天色已昏,雾霭渐浓,远远望去,令人想到远古时候的苦行僧。 衣衫单薄,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个淡蓝色的露膝牛仔裤。经过数次堪称极致的摸爬滚打,早已支离破碎,不成样子了。 其时,晚风四起,寒意瑟瑟,不由得双臂抱紧肩膀,打了一个喷嚏。 脸上风尘仆仆,一副远游已久的模样。本是风华正茂,正当如锦年华。可是再看这位少侠,容色间隐隐有忧苦意,却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孔气一身一影,孤苦伶仃,望乡台台高路陡,小道石阶之上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子石块,脚扎得生疼。 回头看时,络绎有鬼从后面孑孑而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一条曲线上无数的小黑点,间隔的孤独,无尽的寂寥。 上看看不到路的尽头,下看不见路的由来,漫漫望乡路。正有游子返乡路八千,乡情已到家门前的熬煎。 “妈妈,我来了!” 第十三章 泪流望乡台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孔气奋力而上,越向上行,雾气渐稀,夜色加重。 忽见遥遥台上之处,有数点亮光跳跃,忽明忽暗。这难道就象大海上港口的塔灯,指引航海人的前程。 再俯视脚下,一如黑色大海,无边无涯。 他望着连绵的黑色出了一会神,心想:“这冥界一向阴森恐怖,自己所经种种,俱都稀奇古怪,于人间相去甚远。不过细思起来,善善恶恶,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脑袋里面,混沌一片,正如这夜色! 约行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顶上已遥遥在望,上面泻下的光辉也形成了一片。正照在面前的一块巨石上,石上刻着几行字,已经毁破,字迹模糊。 依稀认得出是钟馗的那几句歪诗: “危台高百尺,眼可观前尘。 不敢高声语,恐惊地上人。” 孔气心里暗道:“冥界也学人间哪些假模假样,勒石燕然,歌功颂德吗?刻在石上迟早会烂的,反不如刻在人心间久远。” 心里想着,三步两步,来到望乡台顶上。 顶上方圆辽阔,是一色白光光的方石铺陈,明亮可鉴 举目向东北方向张望,眼前一片明朗。 说来奇怪,这不是家门前的那条小路吗?旁边种着垂柳和月季花,花开正艳,又有数只小蜜蜂嗡嗡叫着,穿梭其间。 孔气忽然泪落如雨! 就在这时,有一条黄色肥大的拉布拉多犬,用鼻子在花丛间树根下嗅着,时不时抬起头来叫上两声。 “小黄!”孔气冲口而出,诧异的是这条狗怎会长大如斯,足有一米之高。原来还是个小不点 从狗的眼神,他敢肯定,就是妹妹的那条小黄狗。 “小黄!不要乱跑呀!”一个稚嫩的女童的声音叫着。 孔气心里一悸。 就见绿柳后面转出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身着红裙,手里拿着一朵红色的月季花,嘴角盈着甜甜得笑意。 可是双目已盲。 “小妹!”孔气大声喊道,泪水泉涌。 女孩并没有应声,天壤之远,她哪里听得倒哥哥的呼喊。 小女孩把月季花拿到鼻子上嗅着,自语道:“这花真香,如果能看到它长得什么样子就好了!” 脸上笑颜泯去,落寞的表情。小黄听到召唤,摇着尾巴匍匐在女孩的足边。 孔气心在滴血,牙齿咬着嘴唇,也咬出血来。 他忽然想到,离家去上大学的时候,妹妹只有五岁。现在看上去有八九岁的样子,还有那条狗……原来,天上和地下的一天,是人间的一年,这个传说真实的存在于三界之中。 恍然隔世! 妹妹孔小娴抚摸着狗背,幽幽地说道:“我想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妈妈爸爸就要回来了!” “爸爸、妈妈!”孔气重复着,怅然若失,泪水冰凉的划过面颊。 这时从小路上跑过来,三个五六七岁小男孩,满脸脏兮兮的,拿着长柳条互相打着,看到小娴。 嬉笑着,指着她,嚷着:“小瞎子!她是个小瞎子!” “我们快走吧!” “我们不会和小瞎子玩儿的!” 小娴小巧的嘴唇抿着,白净的面颊抽搐了一下,闭上盲目。脸上有两颗泪珠滚下来。 盲人也会流泪。 孔气歇斯底里的叫嚣:“可恶!” 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驱赶那几个讨厌的顽童。可是两个世界,终归无能为力。 小黄一跃而起,狂吠着冲向那几个男孩,露出尖利的犬牙。鲜红的舌头乱抖,欲噬人的样子。 男孩们落荒而逃,连跑掉了鞋子也顾不上拣。一个小个子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堪堪被狗追上…… “小黄,你回来,别吓着小弟弟!”孔小娴紧张的召唤着那条威猛的大犬。 大犬卡然而止,虎视眈眈,狂吠连连。 男孩们屁滚尿流的逃跑。 “我这个哥哥连狗都不如!”孔气摇头叹息。 天色暗淡了下来。 “要是哥哥还活着,就好了,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他答应过要保护我的!”小娴向小黄说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妹妹……还有爸爸妈妈,知道我死了?”孔气体会的到,他们初闻噩耗之时的锥心之痛。 丧子,丧兄之痛,令他无法想象,浑身都在颤栗! 更让他惊颤的是,天边滚过的隆隆雷声! 起风了。 卷席着泼墨似的乌云,压过垂柳枝。 雨丝乱窜,纷飞。 胡乱打在小娴的脸上,脖子上。 小娴坚定的站在路口上,没有动,“我要等爸爸妈妈!”黄狗围着她打转。 顷刻间,大雨如注。 雨幕中有一条落水狗。 还有一个就是被淋透了的像小鸡雏一样的孔小娴。 孔气几乎要疯了,嘴唇已经咬破,血流在口中,没有味觉,他几近麻木。 大雨还在下,远处驶来一辆电动车,那是辆送快递的电动三轮车。渐行渐近,没等电动车停稳,妈妈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把妹妹揽在怀中。 妈妈脸上是泪水?是雨水?抑或兼而有之? 这时爸爸也下班回来了,他们给妹妹披上雨具,抱上电动车。 “妈妈!爸爸!”孔气嘴唇蠕动着,没有发出声来,唯恐爸爸妈妈听到他亡儿的声音。 孔气看着家人消失在这夜色的雨幕中。 默默祈祷平安,默默的流泪! 到家了,妹妹去换干衣服,妈妈到厨房烧饭。 爸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间或咳嗽两声,这咳嗽的毛病是早就有的,对于一个抛光石头的工人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情。 “我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做过。”孔气深度自责。 父亲对儿子有着朴实的憧憬,记得自己刚上高中的第一年,父亲曾写过一封信给他,孔气至今还记得: 在你步入高中生活的第一个星期,作为父亲给儿子写这封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也是我良苦用心所在。 在我看来,这三年的学习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的,难道不是吗? 试想一下,三年中的辛勤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悬梁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偷光,诸多先贤早已用苦读印证了此说。三年后某个夏末初秋的午后,阳光明媚,你看到了你的名字在某个名牌大学(只限一本)的录取榜单中,赫然在目,起初,你略一愣神,接着,你如释重负,长嘘一口气,然后你会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冲动油然而生。面前会产生诸如鲜花、掌声、等一切美好事物向你纷至沓来。你不自主的立起身,张开怀抱,旋转着、去拥抱这无比美好的明天。 如果向反的方向去预想,情况就会迥然不同,当写这些文字,作为父亲,心情也会格外沉重和无奈。想象下面的情况将要发生,心几乎在泣血。记得我小时候,当时我是在上初中二年级,有一次,你的爷爷宴请我的老师,大概我们家和这位老师是亲戚关系,至于请客的初衷我却忘记了。只记得期间母亲问到我的学习情况,老师便放下著,停杯不饮,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说:“不好,贪玩,课上还睡觉。” 当时,我只觉得窘迫,快速跑出屋去。却见,正在切菜的父亲被刀割破了手。血滴在砧板上,那片血红是我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我是想说,天下的父亲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三年高中生活的玩虐,自我放弃,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贤郎更在孙山外”。你以后的结局,自然可以预知,就是步我的后尘,命运多舛,工作劳累,家庭不顺,朋友索然,接下来积劳成疾,于是又患了咳嗽的毛病(或别的疾病)腰疼、腿疼也接踵而至,牢骚、埋怨将伴随一生。 前后的差别,判若云泥。三年的奋斗将换回余生的安逸,三年的悠然将带来数十年的困顿。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悔之晚矣! 少壮枕笔旦,平步青云上,其乐何极! 努力、努力、再努力! 孔距 2013、8、15 孔气也不负所望,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江南首一大学,他也是这个小山村中唯一的大学生。 晚饭摆上来了,是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拌素豆角,稀饭馒头,四方的餐桌三面,分别坐着爸爸、妈妈、妹妹。每人面前是一碗稀饭,一双著。 唯有一面也同样摆着一只空碗,和一双著,却没有人。 那是他们亡儿的位置! 孔气再也看不下去了,亲情像一记重锤,把他击得身子一软,颓然的坐在地上,任由泪水在他脸上纵横。 他不知道是如何从望乡台上走下来的,携带的只有痛苦。 至于其他,物我两忘。 只记得走了一夜,泪水已经流尽,只留躯壳。 第十四章 可怜的师傅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现在正是冥界的初晨,光亮熹微,一片寂静。 孔气脚下一拌,便跌倒在一块大石旁,再也爬不起来! 依靠石后,看那浊浪滔天,哀鸿遍水的忘川河。 就见一位翩翩公子,面目清朗,身材健硕,凌波微步而来。 其时温润和暖,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公子心中十分喜悦,雨滴落在身上,遍体生凉。开口说道:“你这雨儿,不怕冷吗?”那雨儿也竟然开口答他,幽幽说道:“是啊乐哥,我好冷。” 公子名叫阎乐,是阎罗王的螟蛉义子,因为喜欢,赐为阎姓。 阎乐听那声音如此熟悉,且惊且喜,急忙双手合拢,拘一捧雨水在手,急切道:“真的是你吗?雨妹。” 那雨儿仍旧幽幽的道:“还好,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我追寻了你许久,你却不辞而别,我只是觉得不但身上冷,连心里都是冷的。” 阎乐更加惶急,用口急忙向手心里的雨水呵着暖气,“对不起,雨妹,都是我不好,我生性木讷,又怕你经受离别之苦,所以......不过,我会时常去看你的。”那雨儿娇嗔道:“你就是记恨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能原谅我吗?” 阎乐见她说得楚楚可怜,现在在心里只想保护她,把手中的雨水捧到眼前,柔声说道:“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你都是我的雨儿,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手中雨水受到阎乐呼吸之气的呵护,忽然化身为美丽女郎,长发飘飘,珠圆玉润。竟然伸开双臂拥抱着阎乐,轻启朱唇凑向耳边,喃喃道:“乐哥哥,人家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嘛,一时一刻都不想分离。” 这女郎原来是阎乐的师妹,现在却是他的师娘。 他们青梅竹马相互爱慕,可是上天弄人,雨儿却嫁给了它们的师傅赵高。 间或偷会有期。 两人一时情动,宽衣解带搂抱缠绵,于这忘川河上,御风而舞行云布雨,踏浪逐波鱼水欢好。 山河目睹遮面,鬼怪听闻色变。 孔气害羞的闭上眼睛!心里想到:“冥界也太开放了吧!” 阎乐雨儿正在那里男欢女爱,扭着身体接合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一时竟把二人吹散。 阎乐随风而走,盘旋冲天,形成龙卷风柱。那雨妹也站立不稳,风携雨势,飘摇不定。 只听风中有人冷冷说道:“你们做的好事,瞒得为师好苦。” 阎乐雨儿听到声音,异口同声惊叫:“师傅!” 话音未落,风中现出一个中年人。正是赵高,只见面色惨白,奇怪的是作为一个男人,嘴边却寸草不生。 赵高宽袍大袖,鼓动袖口,吹出大风。 细声细气向雨儿说道:“你这婆娘,图自己快活,去偷野汉子。偷谁不好,偷你师哥,真是有辱师门!” 雨儿冷笑道:“快活?你这老男人!我有过一天快活吗?又有那个师傅会不择手段,娶自己的女弟子,这才真是有辱师门!” 赵高自知有愧,转向空中的阎乐,厉声说道:“你这小子与你二师妹不清不楚,尚不知足?竟敢觊觎你师娘,欺师灭祖,行下罔顾人伦的丑事,简直猪狗不如!” 阎乐疚迫无地,就想逃跑,却也不敢,远远地跪在地上,连连说道:“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赵高哼了一声:“今日为师只有清理门户,除恶务尽。”说完,左手扶袖,右手拳握,缓缓伸出食指,这正是赵高“幻指神功”的起手式。 阎乐知道厉害,正要溜之大吉。 忽听赵高“哎呀”一声,手指上并无凌厉剑气发出。 情急之下,连点了几点。 往昔之时早已剑气纵横,阎乐即使不死,也早已体无完肤。 今日却劲无所发,阎乐吃惊地看着赵高。 只见赵高脸色大变,手捂胸口,痛苦的指着雨儿说道:“你……你给我下…..毒!” 话音未落,脸色扭曲,瘫坐地上。 “是,是我昨晚在你的茶叶中放了断肠草,我就要你死,我就要自由!”雨儿淡漠的说道。 “我…….我不怪你。”赵高似乎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异乎寻常的愧疚,是他先对不起她。 这时阎乐一跃而起,用剑抵着赵高的前胸。说道:“师傅你死吧,你不死!我怎么能出头?” 赵高沉默,良久说道:“好吧徒弟......我死之后,请你照顾好你师娘。” 阎乐讥讽的笑道:“师娘?不就是我小师妹吗?师傅在您与小师妹成婚的喜宴上,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你。” 赵高仰天长叹:“徒弟......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雨儿向前一步,故意挖苦道:“师哥,你不要杀我夫君,我怀了他的孩子!” 阎乐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这太好了,师妹,师傅曾经入宫,作过太监.......” “你们气死为师了!” 不等长剑刺出,赵高已经气绝。 这也太狗血了吧! 孔气咧了咧嘴,心中想道:“可怜的师傅!” 阎乐与雨儿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赵高,如释重负。 忽然天空中传来“喳喳”数声怪异的叫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异常肥大的黑色蝙蝠,飞离栖息的乌树的黑色枝干,振翅向南方飞去。 阎乐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听说鬼王钟馗在冥界放养了数千只变异的蝙蝠,专门监视众鬼的一举一动,凡有罪过,无不悉知。刚才的那只不会是钟馗的眼线吧?” 雨儿笑道:“亏你还是我们的小王爷,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即使钟馗知道了,他又能奈你何?” 阎乐皱皱眉,说道:“话虽如此,这件事如果让钟馗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 雨儿拉起阎乐的手,故作玩笑道:“现在没有人来,乐哥哥,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免得叫人看到,说你欺师灭祖,说我谋杀亲夫!” “雨妹,能够和你在一起,就是冒天下大不违,我也不怕。” “乐哥哥,人家就喜欢你这张嘴嘛!” 二人手牵着手离去,御风而行。 孔气啐了一口唾沫,唾弃他俩。 忽然听到一阵咳嗽,这咳嗽声令孔气一震,何其相似,这让他想起了他的父亲。 孔气循声望去,赵高却醒了过来,口中咳出血来。努力想爬起身,爬了几爬,复又摔倒在地上。 孔气急忙从石后跑过去,用手去扶赵高。 赵高看到他一愣,痛苦的神色中,先是戒备,次而提防,接着有杀意,最后却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刚才的事,你全看到了。” “是。”孔气点头道。扶着赵高坐在地上,他自己难以保持坐姿,孔气索性把他抱在怀中,像儿子对待父亲。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了?” “知道。”孔气道。 “知道就好,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赵高说罢,又咳嗽了起来。 “您说吧,大叔,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您!”孔气看着这个可怜人说道。 “嗯!你附耳过来,我会尽可能的让你有这个能力。” 赵高的嘴对着孔气的耳朵,有气无力,一字一顿的说着。 “泥丸百节如指掌,十指寸劲皆有房。一面之神宗泥丸,同服紫衣飞罗裳。方圆一寸出一指,但思一气无穷长,非各别往飓胸中,次第列指向外方。……” 良久……。 “这篇《幻指神功》的口诀,你记牢了吗?”赵高已是气若游丝。 “嗯嗯!您最厉害的一招是……?”孔气拼命的点头。 “指鹿为马!” 孔气愕然,心道:“原来此人生前,就是秦朝的那个大宦官赵高啊!遭到千夫所指。不过死后落得如此结果,也是可悲。” “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就是不久之后,阎乐欲联手鬼母犯上作乱,阴谋推翻阎罗王在冥界的统治……”赵高艰难的蠕动着嘴唇。 “阎乐不是阎罗王的干儿子吗?他怎么能这么办?”孔气惊讶的张大了嘴。 “能杀师,又何以不能杀父?”赵高喘着气,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卑鄙焉有极限! 赵高缓了缓神,忽然拉着孔气的手说道:“现在我腹中肝肠寸断,马上死去。我要你答应的事,一定杀了阎乐,替我报仇。” 言犹未已,孔气惊恐的发现赵高的腿开始土化,片刻之间都化作了土,消于无形。 孔气张大了嘴看着,吓傻了。对赵高拜托而他的事刚想说:“可……”还没等他说出第一个字,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死人的话是无法拒绝的! 第十五章 如梦亦如幻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忽然一声鸟鸣,打破这静寂,“啾啾…..”一只红色的鸟儿在乌树枝头叫着。 那鸟儿穿枝过叶,流光照耀,婉转而歌。忽然她轻盈的飞下枝头,落在草地上,化作一个红装女郎,轻纱裹体,婀娜曼妙,一头黑发及腰,容颜俊美。 一转身,一恍惚,一刹那,不堪看,仿佛露也为她晶莹,风也为她停留。她在忘川河地的草地上奔跑,裙裾飞扬。 飞扬起几多少年郎的痴痴遐思:她俯身采撷,采撷起些许少年郎沉淀的梦。 女郎听见身后有人唤她:“雀儿妹妹,连我都要爱上你了。” 雀儿转身看时,只见大姐风儿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看着她。 雀儿轻撩一下搭在额头的秀发,嫣然一笑道:“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呀!谁让我这么美呢?” 风儿在心里冷笑,却自怨自艾道:“是啊!妹妹可以迷倒众生,而我呢?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正眼看过我。” 雀儿盛气凌人道:“当然,姐姐是比不上我,不能奢求万千宠爱,起码你可以退而求其次,试着和钟馗那样的人交往一下吧!” 风儿觉得真是被她羞辱的够了,心里恨死她了。却仍旧楚楚可怜道:“连钟馗也未必看得上我,可是我一个人又怕孤单寂寞,还请妹妹能够教我。” 雀儿笑道:“这有何难,虽然姐姐相貌一般,难以改变,至于仪容举止,却可以矫正,只要姐姐甘心做我奴婢,服侍我左右,加以时日,定能学到我一二。到时不用说是钟馗,就连阎乐这样的少年鬼雄也会被姐姐迷倒的。” 风儿见她说道阎乐,如尖刺锥心,却装作喜不自胜的样子,满脸堆笑的说道:“我正有此心,就想日夜侍候妹妹起居,时刻得到妹妹的教诲,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学些勾引男人的本事,也不枉我做一回女儿身。” 雀儿见她说的诚恳,依旧高傲的道:“好吧,你就作我的侍女吧,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能以姐妹相称,你称呼我为主人,我就叫你作风侍吧。” 风儿微微低头道:“是,主人。” 雀儿说道:“从今天清晨开始,每天卯时你要收集一百株彼岸花上面的露珠,装满一只青竹杯,献给我饮用。” 风儿接过朱雀递过来的一只青竹杯,头低得更低了,说道:“风侍遵命,主人。” 雀儿见她恭谨,心中甚是得意,笑意盈盈的飞上枝头,去嗅那乌树花。 风儿不敢有一丝懈怠,施展“飘忽无影”身法,穿枝过叶,觅色寻花,来回在那片彼岸花海里穿梭,采撷清露,一时忙的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说道:“这位姐姐,好雅兴,一大早的,在这里取露水玩儿呢?”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孔气。 风儿抬起头来,看到孔气,露出惊讶的神情,差一点连采撷的半杯清露都洒到地上去了。 孔气也看着风儿,虽没有雀儿风华绝代,也是娥眉远黛,风姿绰约,标准的美人儿。 孔气见风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以为自己那里有什么不对,上下左右看过,裤子拉链也并没有敞开。 这个小姐姐犯花痴了吗? 孔气只得说道:“姐姐……我只是想问一下路。” “你是乐哥哥的弟弟吗?”风儿缓过神来,嘴角上翘,高兴的说道。 “什么乐哥哥?我不认识!”孔气一脸茫然,难道我在此间还有一个兄弟! “就是阎乐,我的大师哥,阎罗王的干儿子呀!你什么时候入门的,这也不知道。” 阎乐,又是阎乐,细思极恐,我真的和他有九分像!我怎么能和这个卑鄙的小人模样一样呢?可是这些父母所赐,又如何改变,孔气无奈的摇摇头。 风儿见他摇头,说道:“好吧,你不认识也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孔气,您呢姐姐?” “好吧,你是初来,我就叫你小气哥吧,至于我嘛、你叫我风儿就好了!”风儿真的好会撩! 这风儿和雀儿是鬼母冢冢主鬼母的两个女儿。 我哪里就小气了,孔气苦笑,见过主动地,却没有见过这么主动的,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却见雀儿优雅的从枝头飘落,款款走向二人,向风儿斥道:“快去办你的事吧!风侍!”尽管风儿心里怨恨,却低眉顺眼道:“是,主人。”转身仍去那花间忙碌,却也支着耳朵向这边听着。 就见雀儿笑盈盈的向孔气说道:“小气哥,你从哪里来?想到哪里去啊?说来听听,让小妹带你去可好?”笑容妩媚,神色撩人。 风儿心中恨道:“真是个狐妹子,自愧弗如,果然不及其万一,不用说跟她争男人了。” 又听孔气说道:“说来惭愧,在下是在昨天,被人从舍身崖上推下来,刚入冥界,一路误打误撞,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甚是饥饿,敢问姐姐此处可有饭馆吗?” “当然有啊,有一个孟婆汤店。在这里向左拐绕过三生石,在向右拐,有一个十字路口,在向左拐,走着走着,再向右拐,不远处有一个弯脖老榆树,再向右拐……如此拐来拐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孔气一脸蒙逼! 这时风儿捧着满满一杯清露,恭谨献给雀儿。雀儿接过青竹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不如让雀儿请小气哥喝一碗汤好了!”  然后向风儿吩咐道:“风侍,你头前带路吧。” 风姐谦卑的俯身说道:“是,主人。” 孔气对姑娘的热情,甚为拘谨,口中结结巴巴说道:“谢谢两位……谢谢姐姐!” “你只谢我就可以了,不必谢他,还有,我叫你小气哥,你比我大,不许叫我姐姐,叫我雀儿就可以的。”雀儿娇嗔道。 “好吧雀儿……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啦!小气哥。”雀儿牵起孔气的手,雀跃的走着。 孔气只觉触手冰凉,想挣脱开,却被雀儿紧紧地握在手中,哪里可以脱手。 原来女鬼的手是凉的! 走不多时,路旁柳林之中露出的三层楼阁来。 及至近前,便见青墙黛瓦,檐角斗拱,雕梁画栋,敞户高轩上面悬挂一个金色招牌,写着八个大字:“孟婆汤之地狱酒楼”。 孔气不禁心中叹道:“早就听说在阴间有个孟婆,立在茅草房前。用自家熬制的孟婆汤施舍给过往的鬼魂,鬼魂饮之可以忘忧。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碗汤想必卖得不错,都把茅草房换成大酒楼啦!” 面相慈祥的孟婆,门前招呼着来客,身边有几个伙计前后忙碌,照应着买卖。 多数的客人只是在楼前的台阶上,支付冥币向那孟婆购买一碗汤,须臾喝下,然后醉醺醺的,踉跄着而去。 啊哦!真的好贵!一碗汤要一万元冥币,不但面值大纸张也大。孔气吐了吐舌头,物价虚高,货币贬值,此间也甚是通货膨胀了。 “两位姑娘,好久不来了,老婆子新酿的八泪汤,还要请姑娘尝鲜儿呢。这位公子好面生啊!是姑娘新交的男朋友吗?”孟婆笑着迎下阶来。 “婆婆好!知道婆婆疼我们,请我们喝的八泪汤一定很好喝的”雀儿笑道。 风儿回头一指孔气,说道:“他叫孔气,是新交的朋友,不是什么男朋友,婆婆说笑了。” 孟婆笑眯眯把三人请上楼去,进得地狱酒楼里面,顺着梯格上去,到处都是画栋雕梁,石砌朱拦。 楼阁内摆设更是精致,珠玉的帘子,玉雕的方桌,古香古色。 待三人沿窗坐下,孟婆唤出三个侍女出来,俱是二八妙龄,都著着红裙绿袖,生的个如花似玉,明眸皓齿,玉人模样。更轻唤着郎君,便递杯汤水给孔气。 孔气被三个玉人儿环伺,一个递汤,一个执杯,一个摇扇,皆纤纤的玉指,哝哝的软语。 风从窗口吹过来,环佩叮叮的作响,奇香阵阵的袭人,此情此景,孔气实难推拒那碗汤。便就接过,偷眼看去,就见风儿雀儿笑盈盈的看着他,她们似在面前,又似遥不可及。 孔气骤觉目眩神驰,恍如梦中,不禁的咂了一口汤,果真清凉滋味,异常香醇,仿佛玉液琼浆一般,不觉酣然畅饮。 堪堪饮尽,忽见刚才的清澈汤水,及至碗底都变作浊泥污垢,臭气灼人。 孔气大惊,抬眼看时,貌美的女侍,老态的婆婆都幻成白骨骷髅,僵立堂前。 连风儿雀儿也已不见。 在向楼下看去,前时的画栋雕梁,都变作朽木毛椽,一片的荒郊野外。 刚才忙碌的仆役也变作僵尸模样。 有不想喝汤的鬼魂,他的脚下地上,立刻长出弯月似的钩刀,绊住双足。那些僵尸仆役一拥而上,用尖锐锋利的铜管刺穿鬼魂的喉咙,强行灌下,鬼魂们痛苦的喝汤,失魂落魄的离开,并把浮生忘。 孔气不忍再看,双目一闭。 如梦亦如幻。 第十六章 初试金手指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当孔气再睁开眼时,漂亮的女侍依旧伺候左右,笑容可掬的孟婆招呼着上楼来喝酒的客人。 风儿与雀儿评论着汤水的滋味! 一切如初,毫无改变! 改变的是孔气的内心,他似乎忘却了先前的情感。 那些过往像电影中的片段,他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得!可是他的感觉,自己只是一个电影屏幕前的观众而已。 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却对他显示了无比的蛊惑,使他热衷起来,并喜欢上它。 他喝了一碗迷魂汤! 魂已迷失…… 只听雀儿咂着舌,向孟婆赞叹道:“婆婆,这碗汤的味道好特别,甘、苦、辛、酸、咸五味调和,饮之不觉其苦却体味其苦,不觉其甘却甘甜入口。萦绕口齿之间回味悠长,堪称汤中极品。” 孔气艳羡的想道:“小姐姐好重口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福气能够品尝到这种美味?” 孟婆笑着说道:“姑娘果然是汤中高手,一尝便知个中滋味,我这汤以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合成甘味;三分恨泪,四杯悔泪,调和苦味;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拌匀辛味;七尺别离泪,搅作酸味;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味,便是我老婆子的一把伤心泪,天然咸味。去其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方熬得一锅好粥。唤作“八泪汤”,其中滋味,只有自己品尝才能知道!” 孔气心中感叹道:“做汤做出人的一生况味,果然是制汤界高手中的高手。” “真是好汤,婆婆也给我来一碗。”话到人到,说话之人快步走上楼梯。 孔气顺声望去,不禁惊喜的叫道:“钟大哥,你来了!” 来人面色黑灰,呲牙咧嘴,十分丑陋。身材却异常高大魁梧,年纪约在二三十岁左右,正是鬼王钟馗。 钟馗一愣,随即说道:“小兄弟,钟某认识你吗?”钟馗此来,自知凶异常,不想叫这个倒霉鬼搅合其中。心中觉得多少有点对不起孔气,亦不想叫他以身犯险,故装做不识。 孔气顿时蒙了,钟大哥失忆了吗?两天前还在一起畅游峨眉山,交谈甚欢。怎么现在就形同陌路?定有古怪。 这时孟婆满脸堆笑,迎接钟馗,一边说道:“不知那阵香风吹得鬼王驾到,小店蓬荜生辉,连我老婆子脸上也有光彩。” 一边唤她的女儿孟姜端上八泪汤来,扶持钟馗喝汤。 “婆婆太客气了,钟某来贵店是为了等一个人!”钟馗冷冷的说道。 帘笼响处,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袅袅婷婷走出来,手里端了一碗汤。 汤水冒着热气。 整个酒楼坐满了来饮酒的鬼,刚才还是觥筹交错,鬼话连篇。 现在却鸦雀无闻,连一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 鬼们感知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心如兔撞。上至八十岁的老翁,下至十余岁的小鬼,无一不被这位少女的美貌击中,无一幸免。 “楼上有佳人,孑然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个人弹着剑唱歌道。 这个人肩上盘着一条碗口粗细铜蛇,呲呲吐着舌信。 歌声仆歇,有一个人也弹剑唱到:“宁不倾城与倾国,佳人掀帘来。” 这个人脚下蹲着一条雄壮的铁狗,呲着狗牙。 孔气一看,正是日游神,夜游神,心道这两位不是被自己灌醉在奈何桥上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他哪里知道,日夜游神内力深厚,神功垫底,别人自当一醉三天,他们连同凶恶异常的宠物,不肖一日便醒了。 正在四处要找到,那个灌醉他们的小鬼算账。 当时楼上人多,又被面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少女吸引,并没有发现孔气,被他暂时躲过一劫而已。 听到歌声,楼上的一概鬼众,皆唏嘘不已,赞叹不绝。 “歌声太好听了,如聆仙乐耳暂明!” “唱作俱佳,不愧阴间演艺界的两位大佬!” “妙语连珠,令我辈脑洞大开!” 日游神团团拱手,面有得色,说道:“这都是我的粉丝!” 夜游神也飘飘然说道:“大哥,小弟结的如何,是不是画龙点睛?” 孔气再也听不下去了,篡改歌词也就算了,忍无可忍的是把汉宫名曲据为己有,兀自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这么厚的,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孔气不禁“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气氛里,这一丝讥讽的笑意,甚显突兀。 日夜二神的脸色骤变,变得铁青。 当他们看到发出笑声的人,脸色愈加难看,已成乌青! 夜游神嘿嘿冷笑道:“我们到处找你,不想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做缩头乌龟也就罢了,还要执意探出头来,这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说罢剑已出鞘。 还有一柄剑出鞘更早,日游神大叫着“斩下你这鳖头炖鳖汤。”手中长剑已然刺出。 只听“铮”的一声,长剑已被一把形状怪异的刀隔开,刀尤未出鞘。 钟馗一手喝着汤,一手持着这未出鞘的刀。神态冷寂而悠闲。 孔气瞪大了双眼,心里感激的看着钟大哥。 “鬼王,你真的要管这闲事!”日夜游神恶狠狠的看着钟馗。 “因为一个眼神,一个笑语,怎么能睚眦必报?就可以妄自杀人。”钟馗冷冷的道。 “阁下看来是非管不可了?” “不是我管,是冥界的法律要管。”钟馗的神态依然冷寂而悠闲,品了一口汤说道。“好汤!” “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弟兄不客气了。” 身随声至,话音未落,两柄长剑已刺向钟馗左右肋。 钟馗斜身略避,飘渺宝刀忽的拔出,刀影一闪,乃是飘渺刀法中一招,叫做乌云遮日,招式平平所含刀气却甚是逼人。 刀出鞘,影已显,刀如匹练,影似鬼魅,刀轻描淡写隔开双剑,影却几乎迷惑了他们的鬼眼。 日游神左掌右剑,夜游神右掌左剑。 二神身形流转,掌剑连环,霎时之间连击六掌六剑。只是忌惮钟馗的飘渺宝刀剑锐利无比断剑伤人,掌剑甫发不及用老略觉挡架便既变招。 正是日夜游逛门三十六绝技之一的“掌影随形剑”一剑既出一掌如影随形,紧跟而至,第二剑随即自影而变为形,而第二掌复如影子跟随击到,如此反复绵绵不绝掌疾如风剑闪似电。 此时双剑合璧,威力大增。 钟馗前后左右把飘渺宝刀舞成重重刀影,泼水不进。一手舞刀,一手执碗,气定神闲的喝着汤,身子几乎没有动过。 孔气心中想道:“钟大哥真是厉害,我真是无用,还需要别人来保护!” 二神见钟馗把飘渺宝刀舞成一团,意似嬉耍,一时久攻不下,不免有些心浮气燥。 忽然听的孔气喝骂:“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夜游神心中想道:“钟馗现在没有全力施为,如果他化守为攻,未必是他的对手。何不用剑去杀小贼,钟馗势必回护,我乘机下手,定能一举成功。” 夜游神大叫道:“你这小子说的不错,两个打一个即使胜了,也胜之不武,贻笑冥界,大哥你与鬼王过招,让小弟杀了这劈材,免得他在此饶嘴饶舌!”疾使几招“冰轮剑法。”冰轮喻月,此剑法以冰轮命名,当真便如月光纵横斑驳缭绕,无处不至。 夜游神这么一轮快速的抢攻,钟馗亦手上加紧。运剑成风,以不变应百变。 忽然夜游神身形一飘,直如鬼魅。一招“海底捞月”撇下钟馗,直向孔气刺去。 孔气堪堪中剑,慌乱中左手扶袖,右手拳握,匆忙伸出食指,这正是赵高“幻指神功”的起手式。 食指指点剑锋,只听“铮“的一声,夜游神长剑受指气激荡。不但没有伤到孔气,反而不由自主回旋,剑刃反把自己胸前飘荡的长髯削去一截。多亏夜游神剑法娴熟,识辨快捷,身形急退。 纵是如此后退之中,也撞翻了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杯盘狼藉,乒乓有声。 开始钟馗见到孔气受到攻击,不由大惊,挺刀急救已然不及。夜游神此举意欲逼其就范,出剑甚缓引他来救,否则孔气来不及出指,早成剑下之鬼。 酒楼上的人都看见了,倾倒的桌椅,摔碎的杯盘,飘落的胡须。 还有几乎摔倒的夜游神,一手支地,狼狈不堪。 时光仿佛定格在此处! 打架的也不打了。 喝酒的也不喝了。 看热闹的还在看热闹! “你怎么会幻指神功?”风儿与雀儿异口同声问道。 “你的师傅是赵高?”夜游神神色慌张。 “他是谁?”一概众鬼,各怀猜测。 第十七章 唯一的真相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你是谁?”就见一位翩翩公子向孔气问道,此人面目清朗,身材健硕,站在楼梯口,长身玉立,刚刚来的样子。 这位公子的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矮一高,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孔气认识这两人正是黑白无常。 这位公子则是阎乐! “我叫孔气。”他昂然说道。 孔气这句话已淹没在谦卑的问好声中。 没有一个人不站起身来,向阎乐频频点头示意! “小王爷,您来了!” “小王爷好!” “乐哥哥,你到哪了去了啊?叫人家到处找你。”最夸张的就是雀儿,穿桌过椅,早已来到阎乐身旁,摇着她的手高兴的说道。 阎乐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理会他们,接着向孔气道:“阁下的幻指神功师从何人?” “忘川河边,幽会同门。师傅见责,暗自断肠。”孔气看不起阎乐这样的卑鄙小人,正要欲揭其短。 阎乐闻言,脸色数变,心念电转想到:“这人口中所言,显然已经知道我和雨儿谋害老师的事!只有杀人灭口才没有后患。” 他冷冷说道:“既然阁下不愿自报家门,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幻指神功吧!” 话音未落,飘身而进,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修长锋利的弯刀。 刀长四尺,形如弯月,修罗刀出,鬼惊神愁。 楼上众鬼惊恐的看到刀上挥出的清辉,不寒而栗。 只听“铮”的一声,刀未及人,已被另一柄刀隔开。 只见钟馗持刀挡在孔气身前。说道:“你能够来,我很高兴!” “鬼王飞蝠传书,在下岂敢不来?”阎乐收回修罗刀冷冷的说道。 “钟某不胜冒昧,请小王爷来,是想问一件事!”钟馗收刀,转身向孟婆道。“婆婆,上最贵的包桌,我要请小王爷喝酒。” 孟婆刚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脸上菊花般的微笑已经凋零。 今天来的都是冥界的大佬,她谁都惹不起。看到他们动武,又不敢劝阻。 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千万别让这些人毁了酒楼,这可是她老人家多年的经营,看到地上倾倒的桌椅,破碎的杯盘心疼不已,却也只有自求多福的份儿。 现在她老人家重拾微笑,再整妆容,口中忙不迭的说道:“我就说嘛!这些年没有酒桌上解决不了的事,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孟姜快给两位大爷上酒布菜,要最好的,可是两亿元的包桌呢!” “两亿元?鬼王也太破费了吧?”阎乐微微一笑道。 “贵客,当然要贵一点。”钟馗请阎乐上座道。 黑白无常侍立左右。 “两亿元,这价钱也是没谁了!”孔气心中想到,他被吓了一跳。 雀儿见钟馗和阎乐似乎有重要的事,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只是支着耳朵向这边听着,欣赏的目光也是一刻不离阎乐左右。 地狱酒楼重又恢复了,祥和而快乐的氛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花儿一般的孟姜,用长长的水袖轻拂了一下花梨做的椅子,请钟馗做。 钟馗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四目相对,两片红云飞上了少女的面颊,钟馗的心也动了两动。 这又让他想起了鱼玄机,美丽的女人总有相通之处。 酒席很快摆上来。 自然是有名的黑暗料理,跑堂的伙计一一报上菜名: 《肝肠寸断》,主料火腿,切成寸许小段。 《剥皮剔骨》,主料肘子,只有皮肉,而无筋骨。 《狼心狗肺》,主料动物内脏,生而食之。 《龙肝凤髓》,主料神兽内脏,千年难求。 《触目惊心》,主料人之心目,色味俱全。 《瞠目结舌》,主料人的舌头和眼珠,开胃小菜。 凡此种种! .......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孟姜亲自把盏,酒水缓缓的倒入酒杯,清冽而甘醇。酒当然是好酒,酒的名字更好,叫做“解忧酒”。何以解忧?唯有女人和酒! 阎乐微笑的端起酒杯。 钟馗点点头把酒送至唇边。 两人一饮而尽,连饮三杯,都没有说话。 钟馗一指那道叫做《狼心狗肺》的菜肴,冷冷说道:“这道菜想必一定适合小王爷的的口味,客随主便,还是请小王爷吃了它吧!” 阎乐何等聪明,知道钟馗言外之意,内含挖苦。假装不知,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道:“当然,小王一向喜食动物内脏,鬼王真是懂得待客的道理!” 阎乐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狗的肺头,吃下肚去。 钟馗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待客的热情,依然冷冰冰说道:“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这道《狼心狗肺》的菜,也只有小王爷可以独享!” 再有涵养的鬼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霎时,酒楼上笑声一片! 阎乐面红耳赤,正要发作。 黑白无常怒目而视,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哭泣着冲上楼来。 披头散发,一身缟素,直接奔向钟馗,盈盈而拜,声泪俱下的说道:“我的丈夫赵高被人杀害了,还请鬼王缉拿凶手,替我丈夫报仇!” 当那女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孔气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雨儿! 脸上泪痕未干尤难掩轻浮妖艳。 分明她谋杀亲夫,怎么来个恶人先告状,孔气一怔。一怔过后,挺身而起说道:“钟大哥,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是她亲手杀死了她的丈夫。” 酒楼之上,一片哗然。 众鬼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这个女人就是鬼手宗宗主赵高的老婆。” “赵高死了吗?“ “赵高可是冥界三大高手之一,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杀了他?” “这个女人是鬼母的三女儿,叫做雨儿,真是可怜,嫁给赵高还不到半年,就死了丈夫!” “其中定有蹊跷,这个小鬼却说他谋害亲夫,也不知是真是假?” 钟馗听到孔气所说,与蝙蝠妖向自己汇报的案情如出一辙,料想孔气当时或许在场,也未可知?于是说道:“这位孔兄弟,你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孔气正要开口,忽然雨儿发疯式的指着他,大骂道:“就是他杀了赵高!你这淫贼!血口喷人,不得好死!”说罢,又大哭起来。 “我,我没有......!”孔气见这娘们反咬一口,不禁显出慌乱,面色涨红,正要分辨。 雨儿冷笑道:“你没有?你慌什么?” 阎乐大声道:“做贼心虚,自然慌乱。” 黑白无常同声附和道:“雨姑娘,你说吧,我们替你做主。” 日夜游神因为与孔气有过节,冷笑着看着他。也纷纷说道:“雨姑娘,你不要怕,无论是谁,杀了赵大爷,我们都会仗义执言,除恶务尽。” “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真是活见鬼啦!孔气被气乐了,这伙人想是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真是百口莫辩。 现在只有孔大哥还能相信自己,因为钟馗正在厌恶的看着他们,目光中显出不屑的神情。 可是一百比二,甚至一百以上比二,毫无胜算。难道事实就是这样被扭曲的吗? 只听钟馗斩钉截铁的说道:“真相只有一个。” 雨儿泪眼婆娑,抢先说道:“是的,清晨的时候,我象以往一样,去忘川河畔散步,随心所欲,闲庭信步,漫无边际,一路行来,忽从路边花丛之中,跳出一个小鬼,阻我去路,吓了我一跳!起初他还对我礼貌有加,待看到左右无人之时,丑态毕露,这淫贼欲对我强行非礼。” “我抵死不从,我吓唬他道,‘我可是赵高的老婆,他是冥界的绝顶高手,你就不怕他杀了你?’这个淫贼脖子一挺,八不在乎的说道,‘我大哥还是钟馗呢!你怕不怕?’说罢,就把我按倒在草地上,强行去扒我的裤子。” 孔气越听越不像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和诋毁,现在竟然连钟大哥都被牵扯进来,不由大叫道:“是她胡说,大家不要信她!” 阎乐说道:“不信她还能信你吗?你凭什么,就凭你是鬼王的小弟吗?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赵老师的遗孀,唯一的苦主!”他一副幸灾乐祸,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这小子别打岔!小心白爷割了你的舌头。”白无常怒不可遏。 “雨姑娘,你快说,后来怎样?”黑无常道。 “我......”孔气欲辨。 钟馗制止道:“你先听她说完,你再据理力争,大家自由公论,定能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知道孔气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越描越黑。 孔气只得忍气吞声! 第十八章 骗人的鬼话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雨儿抹了一下腮边的泪珠,接着语调哀婉的说道:“我虽有点功夫,可是这淫贼神功了得,点了我的萁门穴,使我动弹不得。他兽性大发,用手撕扯我的衣服.......” 说到这里,雨儿忽然用手“呲”的一声,撕开大腿根部上的白色绸杉,露出一片浑圆白嫩的大腿,说道:“大家不信?请看我的萁门穴之处,到现在还有一点青紫,就是这淫贼手指点的。” 有查看青紫的,唏嘘不已! 有看到一片雪白的,只看得心旌摇荡。 孔气急忙闭上眼睛,心里暗道:“她心机深重,有备而来,编造谎言,伪造证据,无不用其极。今日之事,恐怕有理也说不清了,只是连累钟大哥深陷其中,无法全身而退,实在过意不去。” 日游神恶狠狠的瞪了孔气一眼,急忙说道:“雨姑娘,快点裹严实点,让这淫贼看到,岂不又要想入非非。” 雨儿裹了裹衣服,说道“淫贼就要得手的时候,远处传来我丈夫寻找我的声音,我正要呼救,这淫贼就点了我颈间的哑穴,使我口不能言,身又不能动,我死的心都有啊!眼泪从我大睁的眼中流下来。这淫贼倒也机警,火速的从我身上爬起来,飞快的整理好我的衣服,向我丈夫来的方向迎了上去,我就听到他说‘先生,您是在找一位穿着白衣服的漂亮女子吗?’我丈夫道,‘是啊,小兄弟,你有看到她吗?’这淫贼说道,‘就在刚才,您的妻子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晕倒在草丛中,你看,她就在那里。’我丈夫分开草丛看到我晕死在草丛里,他伏下身去,摇晃我的身体,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焦急和担心的神色。他看我醒转,就用手去抱我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柄长剑从背后插入,直透前胸,剑尖上滴着血。我丈夫大叫一声,颓然的摔到地上,表情痛苦的死去。” 她一边哭一边说,她博取了大家的同情,却把愤怒成功的嫁接孔气的身上。 最后,她用手指着孔气,大叫道:“就是他,杀死了赵高!” 就听叮当之声不绝,只见酒楼上大多数的鬼群情激愤,纷纷拔出刀剑。大叫着:“杀了他,杀了这淫贼!” “为赵宗主报仇!” “给雨姑娘雪恨!” 最先动手的是雀儿和风儿,她们都是鬼母的女儿,肯定要为妹妹报仇的,果断出击。 二女出掌如电,一左一右,分别击向孔气的左右肋。孔气来不及躲闪,只听“砰砰”两声,身上已然中了两掌,他闷哼了两声,痛苦的蹲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二女没想到一击便中,大出意料。本来更厉害的第二掌蓄势待发,一见如此,反而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快杀了他,这淫贼最会演戏,想示弱,博同情,姐姐快杀了他!”雨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女闻声而动,化掌为爪,十者暴长,指带凌厉劲风,正是冥界中毒辣的“阴风刺骨爪”中的一招“手到擒来”,向孔气头顶抓落。 这是最致命的杀招,以孔气的修为,势难躲避。眼看他头顶就会多出二十个血窟窿。 就在这时,众鬼眼前一晃,刀影闪动,钟馗的缥缈刀悄无声息的砍向风儿和雀儿的手腕。 二女大惊,如果自己的手指插入孔气的头颅,还没等拔出,她们的手腕就会被刀砍断,试想一下,如花似玉的美女如果没有双手,情何以堪? 所幸二女见机明快,双手回撤,纵是如此,中指上的修长的指甲也被斩断,那指甲象四只蝴蝶,在空中辗转了几下,飘落于地。 二女被吓得花容失色,半天心有余悸。 只见钟馗飞身来到孔气身前,挡在他前面,昂然说道:“诸位,先别动手,不要被一面之词所迷惑,且听孔兄弟如何说?” 钟馗忽然颈生九头,横刀冷对,威风八面,群鬼气焰为之一滞。 阎乐冷笑道:“鬼王,什么叫一面之词,雨姑娘是苦主,是原告,她的言词如果不能被采信,那么淫贼的话就更不能相信了。” 钟馗哈哈大笑,转身向雨儿问道:“雨姑娘,那淫贼见赵高来找你,点了你颈中哑穴是不是?” 雨儿见问,脸色忽然红了。心中暗道:“自己演戏也演过头了,煽情的时候顺嘴吐露了,如何才能自圆其说?”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钟馗说道:“身体上只有一处穴位,与口舌语言有关,就是督脉的‘哑门穴’。请问雨姑娘,那淫贼是不是点了你此处穴位?” 雨儿神色茫然而惶急,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哪里知道什么“哑门穴”。情急之下,一指嗓间的“天突穴”。似是而非的说道:“他点了这里啊,现在还疼呢!” 话未说完,其中有鬼惊诧有声,显是知道雨儿言语有悖,在那里轻轻摇头。 钟馗微微一笑道:“雨姑娘,记错了吧,“哑门穴”是在脖颈后面。而姑娘所指的是,颌下的“天突穴”相差咫尺,可是有天大的差别。” 下面一片喧哗之声,显是大家对雨儿先前的陈诉已经存疑。 雨儿更加惶急,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有错,我清楚地记得,我只觉的喉咙一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钟馗点点头道:“据我所知,‘天突穴’是气嗓所在,是令人窒息的穴位。我记得姑娘说当时自己神智清醒,只是不能呼救,绝非窒息。还有,穴位被点之后,手指的形成的青紫,三日方退,可是现在姑娘的咽喉光洁白皙,一点痕迹也没有,这不是有悖常理吗?” 雨儿一时不能自圆其说,耍赖的说道:“我不管啦,就是这小贼杀了赵高!” 钟馗笑道:“那么姑娘,先前的哭诉,一开始说,自己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心中无比痛恨。后来却说赵高想抱起你的时候,昏迷在地,前后矛盾。事情才过半日,姑娘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也就是说姑娘的话多数是编造出来的。” 雨儿满面涨的通红,激动地说道:“那么我大腿上萁门穴之处,到现在还有一点青紫,大家有目共睹,总不会假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群鬼惊讶不已,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句话,岂非已经承认造假了。 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妖娆的面庞红的像一块布。 钟馗下意识的轻扬了一下嘴角,表示了他的轻蔑,然后说道:“你骗得了别人,须骗不过我,我钟某是什么人,天生九首,有十八只眼睛,能够明察秋毫之末,姑娘在撕扯衣服的时候,用食指扫在自己萁门穴上,我说的不会错吧!” 雨儿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辩驳,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再说错话。 群鬼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真真假假,谁又分的清呢!” “鬼王神明,眼里是容不得沙子。” …… 阎乐打了一个哈哈,道:“至于真相如何,鬼王何从得知?还请明示。” 钟馗盯着他,说道:“今天早上,我用过早点,闭目养神。钟某的一只蝙蝠妖来报,说道,‘赵高死了。’我问它‘怎么死的?’它说,‘赵高的妻子伙同小王爷毒杀了他。’小王爷身为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上顿时一片唏嘘不已。剧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群鬼神色各异。 阎乐尴尬的说道:“鬼王真会编故事,我怎么会杀我师傅呢?况且一个畜生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如果非要相信它的话,还请鬼王召唤蝙蝠妖前来,当着大伙的面,当面说清才好!” 鬼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蝙蝠妖,直说蝠语,也只有我能听懂,诸位恐怕一句也听不明白。” 雨儿怼道:“鬼王之言,出此蝙蝠,无从对证,让大家如何相信?” 孔气在旁大声说道:“我可以证明,钟大哥所说句句是实。我当时就在现场。” 阎乐哈哈大笑,道:“你这淫贼倒会顺坡下驴,你们称兄道弟,一个叫钟大哥,另一个叫孔兄弟,尚不知避嫌,一唱一和,难道把大家都当傻瓜了吗?” 孔气厌恶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和自己十分相像的人,不由得讥讽道:“傻瓜说谁呢?大家说勾引自己的师娘,害死师傅的人是不是连傻瓜都不如?” 群鬼见他说的可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阎乐大怒,骂道:“你这淫贼,就会血口喷人,大家快杀了这个败类,替我师傅他老人家报仇!” 孔气笑着一指阎乐,说道:“不好,这傻瓜要杀人灭口!” 别人在考虑该信谁?都没有动,连风雀二人也狐疑的看着他们。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莫衷一是。 骗人的鬼话? 第十九章 真假生死局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阎乐的两个跟班黑白无常,却动手了。 他们对他的主子言听计从,莫敢不从。 黑白无常道:“你这淫贼,安敢胡言。”说罢身形一飘,早到孔气身前,挥剑便刺。 钟馗挡在孔气前面,挺刀来格。白无常不等剑招用老,顺势一折,斩向钟馗左肋,正是无常剑法中的一招“乌蛇出游”。 黑无常挥舞长剑,旁敲侧击,亦是无常剑法。 钟馗见二人剑招诡异,当下施展缥缈刀法,进退有度,避开剑锋。 无常剑法乃至阴至毒剑法,直如鬼魅,飘忽灵动。钟馗刀法却是密急繁杂,无处不到。 钟馗和黑白无常这一交上手,但见一个是神出鬼没阴风瑟瑟,两个是身如御风剑光飘飘,当真便似龙虎相争险象环生。于这拼杀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群鬼对这无常剑法知之甚多,因为黑白无常一向喜欢人前卖弄。但却从未看过如此较量,只见剑招迭出,直如疾风劲雨,飘洒自如。 然而钟馗的刀法更加玄妙,手中长刀加紧,一招“星河暗渡”,刹时刀影暴涨,犹如星罗棋布,未知此刀为真彼刀是假。此乃“缥缈刀法”精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是实,实实乃虚。 群鬼看的如醉如痴,有的鬼伸出鲜红的长舌,不自主的流出艳羡的哈喇子! 就在这时,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之声,透着无比的诡异和惨淡。群鬼惊愕,阎乐与雨儿三姐妹更是脸色大变。 窗户被一阵狂风吹开,一位中年人破窗而入,此人宽袍大袖,面白无须。 孔气认得,正是赵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傅,您…….”阎乐惊恐的打着招呼,身子向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夫君,你没有死?”雨儿惶惑而惊惧的说道,故作镇定的满脸堆笑,向前迈上一步。 赵高面若冰霜,冷冷说道:“是!我是没有死,你不满意吧?你在茶叶中掺进的断肠草,剂量不够,并没有使我肠断身死。未免太低估了为夫的功力修为,只让我肚子好痛!心也好痛!” 雨儿羞愧无地,低声哀求道:“你好点了吗?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可是我还是想和师哥好,你杀了我吧!” 赵高冷笑了一声,转向阎乐,左手扶袖,右手拳握,缓缓伸出食指,这正是赵高“幻指神功”的起手式。 口中说道:“好个师哥,你这师哥是不是很后悔当时没有一剑杀了为师啊!” 阎乐立刻跪倒在地,惶恐的说道:“师傅,都是师娘逼我的,您饶了我吧。”他用手一指雨儿,“我会和他一刀两断,以后再也不敢了!” 阎乐说完,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拱手说道:“诸位,在下还有事,就此别过,先行告退。” 阎乐的目光扫过雨儿的愤怒地脸庞,转身欲去,黑白无常也跟在后面。 就听钟馗哈哈大笑道:“崔判官,此时还不现身吗?” 阎乐见他说的蹊跷,回身看时,哪里还有赵高? 那个赵高现出本尊,面色黝黑,身材健硕,穿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冷峻的立在那里。 正是崔钰,他化身赵高。是钟馗与崔钰事先设得一个生死局,目的就是诱使阎乐说出真相,逼其就范。 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酒楼上的鬼们,表现出纷繁不一的神色。 阎乐恨恨的说道:“我误入你们的圈套,甘拜下风,黑白无常,我们走!” 孔气大叫道:“你不能走,应该接受惩罚才对。” 阎乐冷笑道:“阁下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 “我……”孔气大囧。 “小王爷,不是他拦你,是冥界的法律不允许,钟某必须将你绳之以法,亲自交与你父王处置。”钟馗说道。 “鬼王要画地为牢,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径直向楼道口走去。 “小王爷执意要走,那就不要怪钟某无理了!” 钟馗悠忽飘至,举刀便刺一招长空破日 ,长刀平平向阎乐胸口刺去。阎乐右足着地,便即斜跨半步,身子微侧已避过一刀。 钟馗一刀快似一刀,或头、或背、或颈、或胸、或腰、或肋出刀之快,杀着之狠实所罕见。 阎乐凝神应对,斜身略避,修罗刀忽的刺出,乃是清风弦月刀法中一招清风袭来,刀出成风,吹动钟馗黑袍飒飒作响。 二人招式变化奇崛,曲中求直直中取曲变不能为可能。弹指之间便互击了四十余刀。 激斗时间一长,阎乐已处下风,黑白无常挥动长剑,欲伺机救护,忽觉眼前红影一闪,如鹰鸷凌空。崔钰手持判官笔,已与二人斗在一处。 雨儿看他们争斗,料想自己是害死赵高的元凶,定难逃其咎。 又见阎乐全然不顾欢爱之情,危难之时弃自己如敝履,内心恨透了他。便伺机欲逃,正要从破开的窗口跃下。 孔气笑了一下,双臂一伸,说道:“雨姑娘,哪里去?” “要你这小贼管!”飞快的拔出盘在腰间“委蛇剑”,长剑所及,孔气早已左支右拙。宽松的上衣已被雨儿削的七零八落。 孔气竭力应付前后游走,施展刚刚学的“幻指神功”指法,只有手忙脚乱无从招架惟有退避。 雨儿急于逃走,立刻变招长剑抖动,即变为刺蛇剑法。急斩急刺,直如灵蛇受惊疾走,追而刺之。 她一剑刺出,呲的一声。 孔气吃痛啊的一声,右掌点指击出,指到中途右臂又中了一剑。向后撤步砰的一声碰倒一张桌子,情景甚是狼狈。 孔气心中想到:“哪怕性命不要,也要把他拦下,否则有负赵高临终之托。” 他索性把心一横,口中说道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那我就杀了你!” 孔气受到刺激,登时豪兴大发,双目圆睁大叫一声:“我和你拼了。”双掌食指点出。 “非各别往飓胸中,次第列指向外方。” 正是幻指神功中的一招“指指点点”指带劲风,便如洪水恶浪滔滔卷至。威力之大,连孔气都被自己吓到了。 雨儿大骇,知道厉害,心道:“这小子怎么会幻指神功呢?其中定有蹊跷。”来不及多想。急忙飘身空中,突然长剑反削,化剑为刀已斩向孔气,逼其收招。 孔气势同疯虎,全然不顾有断臂之虞,右掌食指竟不回缩,左掌食指直进意欲两败俱伤。 雨儿历战虽多,心中也不觉一惊,知是对方拼命打法,只得把身一飘躲在一边。 孔气此时只求伤敌不避利刃,双掌手指连发“指东打西”、“趾高气扬”、“指桑骂槐”、“点到为止”接连使出六七招“幻指神功”指法,其实虽不能融会贯通,但是此指法凌厉异常,厉害无比。 也是不可小觑! 对准雨儿迭施辣手,雨儿左右趋避,间或出剑守中有攻,已不如先前凌厉狠辣,只是略占上风。 孔气越战越勇,忽觉自己功力修为大有长进。这“幻指神功”精髓本是只求攻势攻中有守,一招即出二招相随绵绵而出滔滔不绝,出招愈多攻势愈猛。指气纵横,取意前浪推后浪,一浪高一浪波浪连涌摧艰愈强。 孔气虽有所悟但是临阵仓促,又不能融会贯通,十成指法也自领会了两成。 雨儿气怯出剑掣肘,打了折扣十成剑法只剩八成,二人堪堪打成平手。 钟馗见阎乐把修罗刀舞成一团但求自保,想到自己数招之内,便可将他拿下,只是阎乐是阎罗王的义子,公认的小王爷,也不能一刀把他杀了,大家面皮都不好看。 只能略施薄惩。 钟馗疾使一招“刀礼嫦娥”直取阎乐。此招“刀礼嫦娥”乃缥缈刀法之精妙所在,是在对手已成败局,叫他自己认输留有余地的打法。 意取后羿忙于射日冷落妻子以后,嫦娥怪罪,于堂前躬身施礼,嫦娥假装不理示之一背。后羿施展法术,前后左右意欲当面道歉。 霎时,阎乐但见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皆有长刀砍来,虽能挡其一处避其一端,欲保周全已然不能,只听呲的一声左臂衣袖已然被刀削下一截。 阎乐看着飘在地上的衣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里知道是钟馗手下留情,不然左臂势难保全。再斗下去定然被擒,此时又惊又急,手上长刀为之一滞。 钟馗抬起一腿,正中阎乐小腹,阎乐被踢的大叫一声,趔趄着向后退去。“砰”得一声,撞翻了一张桌子。 “啊!”的一声,一个女孩子的脚显然被阎乐踩中,疼的叫出声来。 “对不起!”阎乐狼狈中不忘致歉,这完全出自一个贵族的作派,无关品德。 那女孩痛的花容失色,竟弯下腰去,口里悄声说着:“没关系!” 这个女孩正是冥界中的绝世红颜,倾国倾城的孟姜。 阎乐见钟馗持刀一步步逼来。 第二十章 美丽的力量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阎乐一步步后退,他退到孟姜身边,忽然一手扼住女孩的右肩,一手把修罗刀横在女孩的脖子上。 狞笑着说道:“鬼王,你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变故突起,这个卑鄙的小人劫持了无辜的女孩作为人质。 一片哗然。 “小王爷,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孟婆哀求道 “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钟馗停住脚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像个男人的样子!”孔气百忙中,仍然不忘,向这个和他长着差不多皮囊的人,鄙夷的喊道。 孟姜一回眸间,一双美目,亦嗔亦怨,难描难画。阎乐不禁一愣,他好像感觉自己手里捧着一只美轮美奂的青花瓷瓶,千金难得,旷世奇珍,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把它打碎,可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 他现在只是一条狗,只能狗急了跳墙,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阎乐刻意躲避了孟姜的目光,他怕他会沉溺其中,变得心软,他死死地抓住她柔弱的臂膀,把刀向那凄美的脖颈凑了一凑,使她感受到刀刃上传出的丝丝寒意。 他劫持她向楼梯口一步步退去,孟姜身上的丝丝香甜,不经意间充斥了他的鼻翼。 他闭了闭眼,恍惚间,这个邪恶的人脑海中似乎闪现了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是对于阎乐,也只是一瞬。 这就是美的力量! 同样还有一个人被这美,无情的击中了,钟馗投鼠忌器,止步不前。 孟姜正哀婉的看着他,她在求他救她,似乎也在求他放过阎乐,只有放过阎乐,才能保全她。 但是钟馗不能,他的职责不允许。 他又不能不救他,事在两难,所以痛苦。 孟姜的眼睛一眨,一颗清泪顺着修长的睫毛滴落。 女人的眼泪,晶莹的泪珠放大,无限的放大,这眼泪使他看到: 其中风光旖旎,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正在哀戚。有时候,与鱼玄机的相遇,只需一滴泪,就可以让人,为之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钟馗的纠结,被这个有点像鱼玄机的女孩的眼泪,击得支离破碎。 若即若离,一步步跟上前去。 正在此时,只听空中邈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细长而尖锐:“是谁在这里欺负我的女儿?”直如女鬼夜啼,说不出来的恐怖刺耳,闻者心魄欲失。 “鬼母……”不知是谁?惊恐的喊道。 话音未落,楼上所有的窗户都被风从外面吹开。 早有四五个红袍大袖的女人,从窗口前后跃将进来,人甫落地,便把背上的大黑布袋放开,口袋里登时吹出猛烈的寒风,夹杂着浓浓的黑雾。 原来那圆鼓鼓的黑布袋之内俱是阴山背后的阴鸷之气。 一时之间,酒楼之上寒风瑟瑟,浓雾凄凄,须臾之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 钟馗崔钰等人心中大惊,于浓雾之中不知鬼母冢来人多少,只听惨呼四起,俱遭不测,使何手段? 但见雾突风旋,目不能视,只能置剑胸前纷纷避让,心下骇异不知烟雾是否有毒,衣袖掩鼻。 片刻过后,风雾消散,乱声甫歇。 大家四下看时,阎乐、黑白无常,鬼母三女具已不见,却有很多亡命的鬼魂,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都是鬼母冢独门暗器鬼母银针所伤。 鬼母银针,细如毫发,多如牛毛,被狂风四下吹散,有刺入胸口,头颅的,顿时毙命,身体消化,渐至虚无。 那伤者,或伤臂膀、或伤腿脚、或伤皮肉,内中有通晓医术者,皆为其取针敷药包扎已毕,所幸银针无毒并无大碍。 钟馗看见孟姜倒在一旁,并无受伤,心中略安。孟婆将她抱在怀中,相拥而泣。 “孔兄弟呢?”钟馗找遍整个酒楼,孔气却踪迹也无,就连那日夜游神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钟馗心中失落! 他与崔钰重新计议,寻找孔气,捉拿嫌犯。 别过孟婆及诸鬼,离去不题。 且说孔气被一条臂膀夹在腰间疾奔,但觉耳旁呼呼风响, 孔气心中气急败坏,身子却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大声不住价连叫:“日师傅,你快放我下来。” 日游神兀自不答,山高路陡只是狂奔。 日夜游神在阴山上犹似腾云驾雾,不知多少时间,天色向晚,只道行的百余里路。孔气觉得停了脚步,沙沙作响,将他轻轻放在一堆枯树叶上。 日游神道:“你这劈材,叫我作师傅?” 孔气此时上身血污,左臂中剑痛彻心肺全然不顾,口中只是大叫:“你们要把我怎样?我宁死不屈!” 夜游神冷哼一声道:“这劈材叫你日师傅,是在骂你呢!” 日游神哈哈大笑道:“二弟,我看这小子资质不错,你我兄弟一向闲暇,到处游逛,百无聊赖,不如收个徒弟也好。” 夜游神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只是这小子脾气有些倔强。” 他顺手点了孔气的涌泉穴,封住血脉一防流血过多,二者知道孔气性情,他如果不甘心拜在自己门下,恐他挣扎牵动伤口导致昏厥。 日游神蹲下身去,径自撕开孔气身上衣服去检看剑伤。 孔气打心里看不上他俩,这两位自高自大又极小心眼的大佬,不用说拜他们为师,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是身上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咬牙忍痛,只能央告道:“二位大神,请别误会,我叫您日师傅,纯属礼貌而已。” “不管你承不承认,从现在开始我都是你大师傅了。”日游神又一指夜游神说道,“他就是你二师父。” 说罢,自顾自的从衣服内掏出金创之药去给孔气敷伤。所幸只伤皮肉,未伤筋骨。可是伤口甚深,黑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黑色血,只有鬼的血是黑色的! 日游神从自己的布袍上面,撕下几绺布条,包扎停当,孔气见他好心为自己疗伤,也不再怼他。 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师傅是不能认得。 面色冰冷的夜游神走上前来,一只手狠劲一捏孔气的伤口;“包扎的不错,血都止住了。” 孔气剧痛,“啊!”的大叫出声,鲜血马上从包布上面渗出来。 孔气怒目而视。 夜游神哈哈大笑,说道:“大哥既然要收他作我们日夜游逛门的唯一弟子,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日游神关切的看着孔气,向夜游神说道:“一切按二弟的意思办。” 其时,夕阳满天一片绯红,层林尽染落叶飘零。 夜游神攒土为香,请日游神在一块石头上坐好,然后拎起孔气,按着他跪在日游神面前,拜了三拜,行过拜师礼。 其间,孔气挣扎大叫:“不能这样,你们杀了我吧!”早被夜游神从他破烂的上衣撕下一块布来,塞入嘴中,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身子又被点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就范。 现在又该夜游神坐在石头之上。 日游神从孔气口中拔出布球,弃置一旁,和颜悦色说道:“二弟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好徒儿呢?” 孔气冲口而出:“与其叫我受辱,还不如杀了我。” “好徒儿,为师怎么舍得杀了你。”日游神目光中充满慈爱,语气和缓的说道。 “你对我不管多么好,都没有用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真的对你很好……,我是一个好人!”日游神轻声说着,一双瞪大的眼睛直视着孔气。 孔气看到他的眼睛中晶莹有光,闪闪烁烁,如夜晚广袤的星空,瞬间又化为天上的一弯泓。 “不好!”孔气在心里叫道,可是已然晚了,他中了传说中的迷魂术。他的目光再也收不回来了,沉在那一弯泓中。 只听日游神慈和的说道:“好徒儿,快给你二师父磕头,磕响头。” 一、二、三、孔气三叩首,俯首听命,目光呆滞,连头上沾到的泥土都不知道擦去。 魂已迷失,与提线木偶何异? 日夜二神哈哈大笑。 口中说道:“我有嘉徒,品箫吹笛。” 日游神慢慢转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管竹箫神情专注,从头摸到尾从尾摸到头,犹似慈母抚子而眠,抚摩再三,然后吹之。 夜游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只玉笛,晶莹剔透绝非凡品,攒唇而吹。 箫笛和鸣,乐声时而流水,时而凤鸣,如微风,如月行,引孔气走进大自然的深深的芬芳里。 那两个宠物,铜蛇铁狗,蛇舞狗跃,随曲摇摆,是何等逍遥任意,其乐融融。 现在,另一个宠物孔气。 也不禁咏诗赞之,诗曰:“和田蜀竹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日夜中国吹箫笛,江娥啼竹素妇愁。竹箫漫有惊人曲,一孔一眼思华年。石破天惊逗秋雨,玉笛无端惹流连。” 孔气也学着他们篡改古诗,来赞美奉迎,这不是他最讨厌的事情吗? 啊哦!对了他只是一个木偶,徒留空壳而已。 音乐停,掌声不能停,孔气热烈的鼓掌! 日夜二神伸手抬起孔气,架蛇走犬,施展轻功越岭绝尘而去。 第二十一章 在唬弄鬼呢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阴山之巅,长满了光秃秃的石头,没有树木,没有青草,甚至也没有鸟鸣。 因为这里高的几乎连鸟儿都难以飞越,常年被积雪覆盖,阴风呼号,飞雪飘飘。 在风雪中,矗立着两间茅草房,一圈疏离的篱笆墙。房檐上的茅草被吹得飒飒作响,奏着孤寂悲凉的曲调。 高处不胜寒! 这完全是苦行僧的处所。 如果是个家的话,这个家谁还会留恋呢? 终年的积雪一经融化,便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清澈的溪水明快的向山下流淌。 这时天色已黑,雪色莹然,一片惨淡的白光。 远远望去,有四五个小黑点,正沿着这条小溪攀岩而上。 来得好快,跳跃的身影背后,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数行深浅不一的足迹。 正是日夜游神抬着孔气,铜蛇盘在日游神的脖子上,像一条紫红色的围脖,后面跟着褐色的铁犬。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来到草房前,把孔气重重的掷在地上,掸掸身上的飞雪。 铜蛇异常兴奋,滋溜一下便钻进了房顶的茅草中。 铁狗叫了两声,立在柴门口,忠诚的立成一尊雪色的雕像。 日游神说道:“终于到家了。” 夜游神仰望漫天的飞雪,感慨良多,面对此情此景,忍不住颂诗一首,道:“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多么好的憩园啊!” 孔气被摔得“啊!”的一声,很痛。 作为一个被迷魂术封印的木偶人,他又似乎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光明,接纳他的白屋,犬吠,柴门,甚至是漫天的飞雪。 仿佛都是他的希望! 他坐在雪地上,没有痛,没有冷。舔舔嘴边的落雪,一丝丝甜。咳嗽了两声,清清嗓音,用他那标准的美声唱到:“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孔气附和着夜游神,讨好着他们,唱出刘长卿千古名作的苍凉和悲壮。 “这歌声真是太美了。” “好徒儿,再加上为师的敦敦教导,不吝赐教,定会突飞猛进,成为冥界歌坛的第三号人物,指日可待。” 日夜游神洋洋得意。 “至于第一,第二,自然是两位大神,不遑多让。”孔气正色道。 二神沐在雪中,陶醉不已。 日游神用手在孔气的百会穴上,催动冰轮真气,揉了一会。孔气只觉寒气入骨,片刻之间,便恢复了知觉。 他随日夜游神来到屋内。 夜游神点上灯来,对面墙上挂着的琵琶、二胡、编钟、箫、笛、竽、笙、便都在昏暗的灯光中出现。 正中间的地上摆放着琴瑟和大鼓。 我靠!俨然是一间音乐殿堂,虽然很寒酸。 “事不宜迟,操练起来。还有……好多一沓沓的冥币等着我们挣呢!想想都兴奋。”日游神手舞足蹈的说道。 “新出道的歌手需要求新求变才好,不能走大众路线,现在的观众相当挑剔,演艺圈的水要多深有多深,弄不好即使死了,也不知道是淹死的。”夜游神若有所思。 “对!一定要另辟蹊径,别具一格,总之能有多另类就有多另类,一切以哗众取宠,一切以票房为第一要务!”日游神脑洞大开。 这些创意令孔气烦躁不已,走到墙边,看那编钟古色古香,花纹奇异,不禁拿起旁边挂着的铜锤,敲击数下,钟磬和鸣,耳目一新。 夜游神看着孔气的侧影,注视良久,不觉哈哈大笑,说道:“男生女相,必有大贵,大哥,你看看这徒儿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像个大姑娘似的。” “这何足为奇,演艺圈靠脸吃饭的多了去了。”日游神不屑一顾。 “要是我们的徒儿又有脸,又有艺,色艺双绝,想必会更胜一筹。可是这也太一般,算不上独树一帜。那么,重点来了,男模女样,亦男亦女,阴阳一体,男扮女装,翩翩起舞,不亦乐乎,迷倒众生,惊艳冥界……”夜游神说到后来,不禁高举双手,身体旋转,手舞足蹈,心向往之。 “你是怎么想到的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所有的所有。”日游神对兄弟的奇思妙想佩服有加,不禁双手合十,闭目憧憬道:“让钞票来的更猛烈些吧,让冥币砸死我吧!” 这使孔气看到了艺术家的癫狂,他们执着一物。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达成共识,确定方案。 日夜游神为孔气连夜制作了一套装备,凤冠霞帔,羽衣霓裳,胭脂水粉,口红香水……。 真是武装到牙齿! 打扮一新,闪亮登场,沉鱼落雁,不过如是。 二神为孔气夺身定制,一应从头开始,杜绝粗枝大叶。谱写艳曲,编排舞蹈,杜撰新词,伴奏演唱。 辛苦并快乐着。 一夜之间,一切就绪。 孔气只能任其摆布,他只是一个木偶人,线提在别人手中。 对了,顺便说一句,他不仅仅只是一个木偶,还是一个男人装扮的女人。 现在他的艺名叫作“木子玉”。 这是他的两位导演经过苦思冥想,信手拈来的。理由是:名称中性、宜男宜女、恰如其分、附和商演。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寅时才休,卯时即起。 非要说这些家伙太敬业,毋宁说他们太喜欢挣钱了。 西方的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昭示着冥界一颗演艺新星,即将揭开他妖娆的面纱。 古老相传: 冥界日头出西边,东方红日是人间。 天地造化始生成,一在地下一在天。 天刚刚亮,酆都城的大街小巷便鬼头攒动,五行八作,商贩云集,叫卖叫卖,鬼话连篇。 地下熙熙,皆为利来,地下攘攘,皆为利往,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酆都城是冥界的都城,阎罗王脚下,自然风光不同,遍布高大的千尺危楼,嵯峨峥嵘,气派非凡。 富鬼可以凭轩远眺,倚栏放歌,抒发富贵与我如浮云的感叹。 当然零星的,也散落着穷街陋巷,低矮茅屋。居住在这里的穷鬼,就没有那么好的雅兴,不是孩子哭就是老婆闹,每日里挑担卖浆,斤斤计较。 晨光熹微,天气和暖,忽然从天上纷纷扬扬,飘下数以万计的绯红色纸笺。 象婉然飘落的蝴蝶。很多鬼孩子追逐着,抓在手中,折成纸飞机。 忽又掷向天空,想要飞的更高! 鬼们手中拿到纸笺,只见上面用黑色小楷写道: 特大喜讯,绝对福音! 届时由两位著名歌唱家日游神、夜游神特聘来自鬼妖界的非凡奇葩,为大家奉献一场不一样的视听盛宴。演艺,我们是认真的。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不要九九八,不要五五八,亲情赠与价,只要一亿八。 物超所值,不看后悔,辰时演出,过期不候。 地点:疯都体育馆 糖果瓜子免费吃,美女帅哥随便看。 “哇塞!这也太好了吧!” “鬼妖什么玩意?必须看。” “日游神、夜游神我们爱你!” 欢声雷动,万人空巷看鬼妖,大家前仆后继向疯都体育馆蜂拥而去。 “欧耶,宣传真是太有用了!”在空中散着传单的日夜游神高兴地差点法力失灵,掉下地来。 看着手中几乎空了的大口袋,不禁喊道:“加印十亿份!” “让我算算,十亿乘以一亿八千元,是多少钱?……” “哈哈!我们发财了。” 鬼们听到空中的叫嚣,抬头看时,就见有两条飞舞的鬼魅,忽东忽西,像两只快乐的小蜜蜂,不停地忙碌着。 纷纷望空喊道: “大神,膜拜!” “今天算是见到活的了,偶像!哦!对了不是呕吐的对象,不要误会!” “大神,下来给我们签个名吧。” 日夜游神不吱一声,正忙着挣钱呢!哪有时间搭理他们。 …… 整个疯都体育馆,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有的直接买了站票。 铜蛇呲呲吐着舌头盘绕在西面的石柱之上,狰狞恐怖;铁狗呲牙咧嘴,虎蹲在东边的高台之下,看见顽皮的鬼孩子,就忍不住狂吠两声。一派威严肃穆。这两个宠物担当着保卫和维持秩序的职责。 真是狗仗人势,这么多鬼在这两个东西的威慑下噤若寒蝉,鸦雀无闻。 辰时,过了辰时很长一段时间,演出姗姗开始。鼓乐齐鸣,琴瑟和谐,只见鼓槌凭空敲在鼓上,并没有人执槌。琴瑟也是自己奏响,无人拂动。看着倒也新鲜古怪,以为是在变魔术。 殊不知日夜游神怕花钱请人,事先编好程序,来个无人演奏,就是相当于假唱。 在唬弄鬼呢! 第二十二章 奇葩演唱会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在东面,演艺的高台上。夜游神首先拿着一管玉笛,骑着一只白色的仙鹤,峨冠博带,宽袍大袖,翩然而至。 第一个曲目是笛子独奏。 夜游神鼓唇而吹,软绵绵的调子,袅袅传出。 听声辨调,知是冥界三大名曲之一《安魂曲》,曲调悠扬,安静闲适。 但是下面的听众大多是贩夫走卒,实为下里巴人,对此阳春白雪之曲,自然是曲高和寡,不为所动。 这一点从台下稀稀拉拉礼节性的掌声就可以看出来。 夜游神尚不自知,兀自陶醉在自己的曲调里面,怡然自得不能自拔。 像一个出尘的仙人。 骑着那只白鹤,犹作控鹤舞。 “呼呼……”由于时间太长,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穷鬼竟然打起了瞌睡,呼噜声起。 “切!什么玩意儿?老子花了一亿八,是来被催眠的吗?” “我可是花了更大的价钱,在黄牛党手里买的票,我要退票!” “下去吧!扑街!”有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撞鬼大喊道,直接把手中的一个吃剩下的香蕉皮掷向台去。 不偏不倚,正中夜游神的鼻子上。 夜游神正在孤芳自赏,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一个香蕉皮的力量太大了,简直能把他的音乐梦想扼杀在舞台上。 他正要发作,便想呼唤他的铁狗去咬这厮。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瞬,他不能得罪听众,不能意气用事,自绝财路。 笛声戛然而止,夜游神向他的衣食父母鞠了一个躬,匆匆的牵着他的白鹤逃下台去。 因为走的太快,把一只鞋子遗落在台上,也顾不上拾。 可怜的鞋子! 这不是冷场了吗?尴尬的局面如何挽回? 忽然有人自天而坠,红衣绣袄,长袖翩翩,做惊鸿舞。 第二个节目是男子独舞。 日游神手持龙泉剑,施展游逛功,凌空盘旋,皆若空游无所依。 抖抖衣袖,甩甩头发,无问东西,瞧得出是冥界三大名舞之一的《驱鬼舞》。张牙舞爪,姿态蹁跹。 什么?驱鬼舞,天灵灵地灵灵,拿把宝剑胡乱迎,又是这一套,老生常谈,根本提不起兴趣。 令那些吃瓜群众,情何以堪? 这些观众要看的是美女帅哥,搔首弄姿,翘屁股露大腿,这才是王道。 一时哈欠连天。 “还驱鬼舞呢,把老子都吓跑了你演给谁看?你这另类。” “回家抱孩子去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滚吧,大叔!”还是那个莽撞鬼,他真是个愤青,现在正喝着一瓶叫做“黑妞山泉”的功能饮料。才喝一口,盖也没扣,直接扔台上。 日游神正舞着带劲呢,丝毫没有防备暗器来袭,一瓶红色液体当头浇下。 简直成了落汤鸡,暗红色的水顺着面颊留下来,水滴划过嘴唇,日游神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冲口而出: “黑妞山泉,有点甜!” 台下轰然大笑。 日游神也是冥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气急败坏,心中骂道:“这个直娘贼,你等着老子秋后算账。用剑非捅这孙子十八个透明窟窿不可!” 这些他只是想想而已,他怎么能跟票房有仇呢? 他抹了一把脸,面带微笑,绅士般得深鞠一躬,倒拖着宝剑,一路淋漓的向台口走去。 观众正在琢磨他内裤是否也湿了的时候?忽见日游神跑着折回来,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作了一个安抚的动作。 朗声说道:“万众瞩目的鬼妖表演现在开始,有请鬼妖大大,闪亮登场。” 忽然锣鼓喧天,钟磬齐鸣。 台下的喧闹声,立刻静止了下来。连偶尔孩子的哭声都消失了,少男少女们伸长脖子,瞪着眼睛,平心静气等待奇葩的出现。 孔气出场了,凤冠霞帔,羽衣霓裳。一摆手,一投足间婀娜有致,仪态万方,足可以迷倒众生。 夜游神在前引领,随手抛洒着已经剪好的金色莲花纸片,孔气步态轻盈,行在上面,此乃步步生莲花也。 日游神于后拖着修长的裙裾,不料与此同时,孔气忽然放了一个屁。他唯恐这个不雅的举动会惊扰到观众的热情,急忙运起有容乃大的北冥神功,猛吸一口气,屁甫放出,便收入口中,咽下肚去,使其消于无形。 鼓动腹腔,臭不可挡,日游神一脸苦笑。 拖裙接屁,这哪是人干的事啊!只有鬼才行。 “衣食父母,你们好吗?我想死你们了!”孔气朱唇轻启,燕语莺声。 台下的鬼们,一只手扒着嘴唇,一只手按着胸口,生怕心脏骤停,猝死倒地,激动……连呼吸都困难。 “木子玉,我耐你!” “木子玉,你是我的。”一个女鬼激动地大喊。 “哎哎……姐妹,人家木子玉可是女的,应该让给我才对。”旁边的一个男鬼更正道。 男女通吃……。 你看人家,日夜二神羞愧无地,退居台下。 “诸位、诸位请安静,我为大家演唱一首《爱的玄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孔气明眸善睐,环视一周。 台下一片倾倒,了无喧嚣。 美美的孔气幽幽的唱道: 谁伴明窗冷月独坐下, 乍眠浅睡西风惹落花。 我共影儿两个。 枕上青丝霎那绕芳华。 灯残烛消秋心堪入画, 影也抛躲舍不下个他。 无那,无那, 丝丝凄凉梦魇把我落。 执念想他不见面也罢, 一一牵去还在心牵挂。 如此爱法, 其中玄机你真的懂吗? 孔气翩翩起舞,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凄婉而唱,上阕作女声,大珠小珠落玉盘。中阙忽男忽女,转承之间毫无违和之感,下阕作男声唱法,仿佛关东大汉执铁板而歌。 当然艳惊四座,无上完美。 唱到动情处,有两行清泪从脸上滚落。 连状都花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台下的疯狂! 台上的是疯子,台下的都是傻瓜! 这些傻瓜,简直已经不能自控了。热烈的鼓掌,声嘶力竭的呐喊,前呼后拥,人潮汹涌。 眼看马上要发生踩踏的危险。连凶狠的铜蛇铁狗都无能为力。这两个动物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这阵式从未见过,舌头伸出多长忘了缩回,呆若木鸡。 日夜游神正陶醉在创意的成功和演出的丰收之中,不能自拔,无暇他顾。他们甚至想能够制造点更大的轰动和骚乱才好呢。 孔气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弱弱的说道:“请大家稍安勿躁,大家都是有素质的鬼,请安静!请安静好吗?” 话落声息,果然是偶像,粉丝都买帐。 孔气向他们莞尔一笑,心脏都化。 忽然这时,天空中桃花朵朵,纷至沓来,天上降下来的简直是桃花雨。朵朵飞旋,诚如苏东坡的诗“桃花乱落如红雨。” 这情形似曾相识,恍如梦中,孔气感觉是在哪里见过的,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一位美姿婀娜的女郎在这桃花雨中自天而降,飘然而至。手里捧着一束妖艳的彼岸花,故意用花遮住她的容颜,仿佛怕别人看到一般。 “孔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不起,姑娘认错人了,我叫木子玉。” “不,你叫孔气,你的一颗断牙告诉我,你就是孔气。”女郎说道。 “你是?”孔气觉得声音好亲切,心如鹿撞。 那女郎幽幽的唱道:“如此爱法,其中玄机你真的懂吗?” “鱼姐姐……真的是你!”孔气惊喜的跳了起来, “我是来献花的!” 鱼玄机话音未落,天空中忽然阴风四起,好大的风,吹动大片的乌云滚滚而来,大有“乌云催城城欲催”之势。 瞬间,天地间一片乌黑。一只红色的大鸟凌空而下,伸出利爪,轻轻的把孔气抓在趾中。 扇动五米多长双翼,“啾啾”叫了两声,盘旋而起,向冥王宫的方向飞去。 由于风大,吹得鱼玄机眯了眼,再睁开时,就见孔气被大鸟抓在空中,救之不及,只能望空兴叹。 又担心钟馗发现自己,借着阴风不散,飘身而起,向大鸟消失的方向追去。 阴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间风散云消,只余一片狼藉。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日夜游神,急忙放眼望去,他们的招财妖不见了,立刻大叫: “木子玉,你在哪里?” “孔气,快出来,你要急死为师吗?” 空荡荡的没有回声。 他们的心好像被摘了去,惶恐而焦躁,马上引蛇牵犬,向馆外奔出,去找孔气。 “我们要退票!” 鬼们见主演都失踪了,意犹未尽,阻住日夜游神申请权益。 日夜游神哪里管的着,这许多。放出铜蛇铁狗,一通撕咬,杀条血路而出。 后面传来鬼骂声: “这孙子,真不讲究!” “太对不起衣食父母了。” …… 第二十三章 死了都要爱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一入宫门深似海。 冥王宫里面,亭台楼阁,千门万户,路径幽深,迂回曲折。 高大的殿堂,肃穆的警卫,无处不在的彰显着此地的堂皇和威严。 “近水松篁锁翠微,冥王宫殿对清辉。”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泛着清辉,月光如水。 地上的松树和竹子的影子,在这月光的水里层差斑驳。 有三个人沐着月光,翩翩而至。 正是孔气,左右绑架他的是两个女孩,雀儿一身红衣,风儿一身黑衣。 孔气嘴中被塞了棉布,支支吾吾,急不可耐,身子也是左右扭动,一心想挣脱美女的束缚。 现在他身上所中的迷魂术已然消逝,又恢复那个善良而又玩世不恭的美少年。 风雀二人不为所动,两只臂膀死死箍住孔气双臂,使他丝毫动弹不得。 为了甩掉鱼玄机的追赶,她们在酆都城大兜圈子,至晚才来到冥王宫。 孔气无奈,只得双腿夹紧,两足乱蹬,他丫的!被尿要憋死了。 “你想逃跑吗?别痴心妄想了,信不信我抓死你。”雀儿看出异常,警告他道。并且手指暴长,指甲如刀,显示阴风白骨爪的威力,加以恫吓。 孔气大摇其头,浑身痉挛。 风儿道:“主人,他是不是犯病了,可别把他弄死了,反而不美,我们还是先放下他再说吧!” 孔气大骂道:“你丫的,才有病呢!劳资是要尿尿,这病你不犯啊?”嘴里呜呜咽咽不停,哪里有半句声音发出来。 雀儿点点头,不忘警告他道:“你听好了,别说话,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找了一大片广袤的竹林,左右看时,见没有人过来。 三人飘然落地,风儿除去孔气嘴中的棉布,他倒也很乖,低声说道:“二位姐姐快放开我,我要尿尿!” 她们一愣,旋即憋不住直笑,弯下腰去。 孔气低声下气,哀求道:“人有三急,还笑?遇见你们俩,活人都能叫尿憋死,求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吧!” 雀儿笑道:“风侍,你押着他去吧。” “这叫人家多不好意思!” “我比你还不好意思呢,可不许偷看。”孔气脸上一红说道,一步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我不会偷看的,快走吧!”风儿跟在后面。 “也不许偷听……” 风儿果断的捂上耳朵。 两人一前一后,向竹林深处更深处走去。 雀儿闲适的用手指摆弄着竹叶,她一点也不担心孔气会逃掉,因为有忠于她的风侍。 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之中,嘴角一扬,不禁暗笑道:“真象一对偷情的小情侣。”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雀儿的意料,一语成谶。 孔气走到一块大石边,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风儿,说道:“对不起,我要尿了。” “小气哥,你请便!”风儿闭着眼,双手捂着耳朵,怯怯的说。 孔气双腿夹着,奋力一跳,跃入石后,解开衣裙。飞泻的液体在石头上激荡,一泄为快。 飞珠溅玉的响声透过指缝溜进耳朵,令风儿面红心跳。 许久方歇。 风儿忽然抓起孔气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快逃吧!” 孔气愣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风儿拉着他就跑。奔向竹林的更深处。 孔气一边跑一边问道:“我们为什么要逃?雀姑娘还等着我们呢。” 风儿急着道:“这话说来话长,谁让你长得这么帅,又会唱歌,真是冥界尤物,本来想让你顶替我师哥,博取公主的欢心。不过这无异于羊入虎口,把你害了。现在本姑娘改变主意了,不想你这只羊被虎吃掉,所以要尽快离开这里,你懂了吗?” 孔气一脸蒙逼,摇摇头又点点头。 “诶呀!有时间再和你说吧,还是快跑吧,不要让雀儿找到我们,否则就麻烦了。” 孔气被风儿拉在手中,飞奔着,身子后仰,脚几乎都不沾地了。 就在这时,只听空中一声鸟鸣。风儿身子一抖,口中低声说道:“不好!” 仰头看时,就见一只红色的大鸟,凤头稚尾,正是雀儿。在空中左右盘旋飞舞,正在寻找猎物。 大鸟忽作人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入竹林:“小气哥尿完了吗?你在哪里呀?妹妹找得你好辛苦。” 她在空中为什么能够把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输到竹林之中?神奇之处就在于,鬼母冢有一种鬼语术,能够改变声音的波段,经过频率共振,冲破虚空,足可以传播数里之遥。 孔气被这声音诱导,内心无端的生出回应的渴望,正要搭话。风儿急忙用右手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左手拉他蹲入竹从之中。 雀儿忽然冷冰冰的说道:“风侍,你在哪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想金屋藏娇!没门,你最好放聪明点。快给我把孔气交出来。” 没有回声,一片寂静。 雀儿忽然哈哈大笑道:“不用藏了,我看到你们了!” 孔气一惊,正要立起身来,质问她:“找他是何居心?” 风儿急忙一拉,低声说道:“别信她,她诈我们呢!” 就在这时,由于孔气站起来的时候,发出响动,惊动了数只栖在竹枝上面的几只黑色斑鸠。 斑鸠振翅而飞,惊鸣不已。 雀儿看见,忽化为人形,飘身落下。冷笑着,一步步向他们隐身的地方走过来。 风儿大惊失色,衣袖一挥,夜风四起。高竹百尺夜苍苍,乱扫枝叶声萧萧。 只见万株竹海,顿作涛声。 风儿拉起孔气,不辨方向,穿梭在竹海里面,大风卷起二人的裙裾,飘然而凄美。 即使是奔跑,也要跑出美感! 孔气脚下一绊,拉着风儿直摔出去。正是下坡路,连滚带爬滚出好远。 恰巧前面有一个很大的窟井,两人头上脚下竟摔入井中去了。 两人见变故猝起,那枯井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孔气只觉耳边风声嗖嗖,身体直坠而下。 其时,孔气心念电转,想到风儿为了自己受到追赶,连累她跌入深井,纵是侥幸不死,也要摔得腿折臂断。念及于此,明知凶险,自甘做她垫背。 是人是鬼皆义不容辞。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时来不及多想,身体猛地一扭,便将自己置身于风儿身下。 风儿在上,孔气在下,执子之手,生死未卜。 两人虽目不能见,却声息互闻,风儿见孔气如此,知道他的用意,过去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在那些人心目中她只是可有可无。 不禁泪目。 只觉孔气身上的男儿特有的粗旷之味,只沁入她的心里去,想到自己始终生活在雨雀两位妹妹艳丽的光环之下,一向被人看不起,被男人无视。 而他,这个少年郎,是上天赐予她的,天授不纳,返受其咨,她再也不能自卑下去,她要敞开少女的心扉,接纳这美好的爱情,哪怕现在就要死去也在所不惜。 飞蛾投火的爱在自我燃烧的那一瞬。 风儿身子一沉,用双臂紧紧的抱住孔气,把脸贴向他的胸前,身如御虚,幸福而陶醉。 死了都要爱! 孔气想推开,但是被她死死抱住,他想到紫衣,那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身蹈不测之渊,面临死亡,一切的一切都虚无渺茫,剩下的,只得由之任之。 自己已经失望,最好的结局,就是满足他人的愿望。 即使这愿望奢侈而短暂,成人之美,又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各怀心腹事,可是飞速的下坠却是一样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下坠了多深,只觉得时间很短暂,枯井很漫长。 孔气直觉身子猛地一颤,疼痛瞬息弥漫全身,身边飞珠溅玉,便沉了下去。 正要开口呼救,海水立刻涌入口中,苦!真苦!比黄连都苦。苦也就罢了,呼吸都困难,他又溺水了,莫非他是土命,土被水覆,难逃一死。 正在绝望的时候,一双芳唇堵住他的嘴,阻止了海水的漫入。 风儿与孔气吻得很长,她施展吐纳之术,也就是人工呼吸大法,防止孔气窒息。 孔气只觉呼吸一畅,唇香四溢,如饮甘醇,软绵绵的,如餐蟠桃,口齿生津。唇齿之间,时而清凉,时而热烈,说不出的受用。 二人慢慢的浮出水面,一片光明,迅速的把嘴分开,孔气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他们都涨红了脸,四目相对,急忙避开,都向远处看去。 第二十四章 苦海意如何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象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眼望去,无边无垠,远处飞浪排空,没有船只,没有人烟,甚至连岸边都没有。 二人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上,忽然一道很大的浪头迎头浇下,感觉象一堵墙倒了,压在他们头上,痛苦而无助。 他们抹了一下脸上的海水,睁开眼睛,确认对方还在,嘴角竟然拂过一丝笑意。 风儿长袖一挥,顿时风平浪静,一片澄澈。 “你怕吗?”风儿望着他说道。 “当然。”孔气刚想承认有点怕,忽然想到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应该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他应该具备的勇气,哪怕他怕的很厉害。急忙说道,“当然不怕!” “那我也不怕。”她笑道,是由衷的笑容,灿烂而坚定。 “小气哥,我有一件事忽然很好奇,能问你一下吗?可是你不许生气!好吗?”风儿娇态可掬说道。 她的神情不像在深不可测的大海上,而正徜徉在春光烂漫的花园里。 至少孔气是这么觉得,这个女孩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啊!使他忽然想到一个段子,有另一个女孩曾经说过,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 简直可算得上异曲同工而有天壤之别。 孔气点点头,微笑道:“你问吧!” “假如你现在就要死去,可是临死之前,允许你做一件事,那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风儿俏皮的说道,眼里盈着是渴望而真诚的光。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答复的问题,孔气闭上眼睛。 很多想法向脑海中纷至沓来,他要见紫衣一面.......;父母一天天老去,他要竭尽所能的使他们颐养天年.......;他要就面前的这位女孩......;可是他最想办到的事只有一件。 他痛苦的张开眼睛,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天生目盲,我曾经哄她说,一定要帮把她眼睛医好。当时我只是想哄她开心,因为我没有把握。可是在看到她拼命的点头,笑着说,‘哥哥最好了’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欠了她一个承诺,这是一个哥哥的责任。现在我要死去,我要把我的眼睛送给她,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这个小女孩复明的话,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因为她是多么的渴望光明。并且我死之后,我深信,她是可以代替我时刻看到这个充满美好的世界。” 他说着说着,流下泪来,而他对面的风儿早已哭的稀里哗啦!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在这沉沦的海里,他们沉沉浮浮,无问东西。 良久,雨儿吟道:“长江行不断,苦海望无穷。” 吟罢,怅然说道:“在人间,有一条很长的江,叫做长江,从西向东日夜奔流不息,养育着亿万生灵。而在冥界,在极深极远的地方,有一处苦海,浩淼无涯,长夜执固,终不能改。此处便是苦海。沦入苦海,惩罚不休,无生无死,万劫难复。” 孔气见她说得凄凉,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会出去的,一定有办法能够出去。” 风儿嘴角轻扬,俏皮的一笑,说道:“小气哥,你唱歌那么好听,给我唱首歌儿吧!” 孔气想了想,唱到: 进江湖,波纹水上销退。 且将一片清歌,都付与月魂。 欲共浪花低诉,怕浪花轻薄,不解相会。 念离情别恨,形只影单,谁与温存? 执手夜游,怎当得黑,柔情与对。 恶浪浇透,惟是有,一钵苦水,反令人醉。 由是缠绵,问何处,乘舟可归? 苦海无边,终有涸时,且舞长风回。 歌声时而低荡悠长,哀婉动人,时而引吭高歌,踌躇满志。 “真好听,你在唱一遍吧。”风儿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无比倾慕。 孔气紧忙避过眼神,又唱了一遍。 直到唱了无数遍,风儿眼神迷离而憧憬。似乎陶醉在歌声里,忘了怅茫,忘了苦楚,忘了无望,甚至忘了死亡的威胁。 她忽然激情勃发,伴他唱道: 由是缠绵,问何处,乘舟可归? 苦海无边,终有涸时,且舞长风回。 男声高亢嘹亮,女声低徊悱恻,如同天籁之音。 风儿衣袖轻挥,微风轻轻吹动,歌声伴随着长风远远送出。 “好个苦海无边,终有涸时!”一个苍老悲凉的声音迎风传来。 循声望去,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只见远处有一个老翁,摇动一只笨重的残破木船,向这边驶来。 风儿向孔气,笑着揶揄道:“谁言公子苦,更有苦胜公子者。” 孔气摇摇头,苦笑道:“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什么都是浮云。” 正说话间,那船渐行渐至,老翁皓发苍苍,衣衫褴褛,身材高大,正气凛然。孔气一见之下,便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只听老翁爽朗的笑道:“听两位的歌声,有一种把牢底做穿的气概,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令老夫佩服不已。” 二人相视一笑,孔气说道:“劫风火起烧荒宅,苦海波生荡破船,老伯乐天知命,苦中作乐,令晚辈十分倾慕。” “小兄弟出口成章,世事洞明,一眼便看透老夫心境,不想在这劫海余波之中,能够遇到两位,足慰平生,快上船来。”老翁笑着把木桨递向二人。 孔气让风儿抓住船桨,先行爬上船去。 他说道:“谢谢老伯。”便手按船舷,一跃而上。落下之时水声响动,自己却立在水中,直没至膝。 原来那船舱之中早有半舱之水。 孔气疑惑,心中想道:“这船难道漏水么?” 老翁微笑着,手里拿着一个足有笆斗大的水瓢。说道:“不怕,虽然这是艘露船,可是我有一把瓢,有时间我就会把水舀出去,破船也就沉下去。” 说完,挽起衣袖,一瓢瓢把水舀起,倾倒在船外。两人一见,四下寻找舀水的工具,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桨,一艘船,一个老翁而已。 他们看着这位年纪很大,又孤独凄凉的老头。无限的怜悯,也许世上没有比这更可怜的事情了。 他们急忙用手鞠着水,一捧捧的捧出,洒落! 孔气看见风儿满脸的水渍,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海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脸上绽放的灿烂的笑容。 忽听风儿说道:“老伯,这样舀出去,水又漏进来,这不是徒劳吗?” “是啊!可是不把水一瓢瓢舀出去,船就会沉没,我老头子就会沉身海底,便永远永远的不会出现了。”老翁微笑着说道。 孔气纳闷的道:“老伯,等我们把水排干了以后,用木板和胶水把漏洞堵好,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老翁仰天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玉帝在这艘船的漏洞上施了法术,就是有木板和胶水也无法堵塞缺口。” 两人同时一震,齐声说道:“玉帝!您是谁?” “不瞒两位,老夫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迁字。” 这震撼到孔气了,面前的老者难道就是史学界的千古一人,开创纪传体写法的鼻祖,西汉的司马迁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实话,在煌煌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史中,他最佩服的有三个人,就是司马迁、曹雪芹、当然还有他的先祖孔子。 其余的皆属泛泛之辈! 他不由得追问道:“您就是写作通史《史记》的司马子长老先生吗?” 司马迁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老朽。” 孔气急忙跪下身去,在水中磕了一个头,拱手说道:“先生的煌煌巨制,被后世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晚辈深深仰慕,感佩不已,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这位和蔼的老人连忙扶起孔气,说道:“后世史书,汗牛充栋,老朽所著不过是一根牛毛而已,不足挂齿。” 愈谦则愈恭! 史学大家的光辉形象在这位文学爱好者孔气的眼中,愈发高大了,仰止如泰山北斗云。 水还在滋长,司马迁俯下身去,继续舀着水,陷入沉思之中。孔气与风儿见他若有所思,不再说话。跟随着司马迁,用手捧水,挥洒如故。 时间慢慢的消逝,船舱里面的水,慢慢变浅。孔气心想:“这里的水不断地涌上来,老人不断地一瓢瓢舀出去,稍有懈怠,便会船翻人亡,遭受灭顶之灾。这是多么的悲凉和无助啊!” 三人齐心协力,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水面更浅了,大家的脚才显露出来。 孔气和风儿已在欣喜不已,正要欢呼雀跃起来。 却看见了更加绝望的事。 他们正要把忙碌半天的成果向司马迁恭喜的时候,一眼便瞥到,老人的脚脖子上赫然拴着两根铁链。 碗口粗的铁链! 一头用巨大的钢锥固定在船帮上,一头拴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脚上。 简直是苦海中的苦剧。 第二十五章 断指又何妨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孔气愤怒了,这难道不是世间最可怜的事情吗?怜贫惜老,自当义不容辞。 孔气身无长物,没有斧子、凿子之类的破拆工具。一时性急,左手扶袖,右手拳握,快速伸出食指,这正是“幻指神功”的起手式。 运足内力,遽然向那铁链点出,一点之下,不禁“啊呀”大叫一声,手指已断,鲜血淋漓,铁链却丝毫无损。 疼的孔气跺脚连天,脸色苍白,双手直抖。 风儿跑过来,伸手握住孔气的断指,允在口中,为了帮他止痛,又没有药敷,只得如此。眼泪哗哗的从脸上流下来。 司马迁着急的说道:“姑娘,你快点他手少阳三阴经的阳池穴,可以封血止痛。” 司马迁功力已被玉帝封印,无法施为,面露关切之色。 风儿急忙用手指点了孔气的阳池穴,鲜血渐止,疼痛已缓。 风儿快速的在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为孔气包扎断指。嘴里沾着鲜红的血迹,喃喃说道:“你真傻......真的好傻!” 孔气摇摇头,满脸沮丧道:“可是,我的手指本可以切金断玉的,没想到对这个铁链毫无用处,不能救一个可怜的老人。我真是无用。” 风儿见他自怨自艾的样子,心中不忍,说道:“让我试试!”飞身飘在空中,围着钉住铁链的钢锥环绕一周,衣袖连挥,台风四起,只听铁环撞击之声,叮当作响。海中海水被风掀起数十丈高,那艘木船颠簸不已,海水落下加上从船底破洞处溢出的,现在水又没过脚踝。 风儿本想用风力拔出铁锥,可是铁锥像长在船弦上一般,根深蒂固,任尔东西南北风,它自岿然不动。 两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司马迁点点头,说道:“好孩子,谢谢你们,不要再费力了,你们救不了我的。” “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话说来话长……”司马迁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边说着,一边用瓢去舀那海水,倾倒在船外。 慢慢的倾吐出那段过往。 …… 原来,文仙苑中的司马迁才华绝伦,身受宫刑,就因为这两个得天独厚的资质,荣幸的被玉帝聘为家庭教师。 入宫,负责教导玉帝和王母所生的七个宝贝女儿。 这些女孩看上去,约十七八岁年纪,衣着华丽轻盈,只是一袭之衣颜色个别,或青衣、白衣、红衣、黑衣、或紫衣、绿衣、黄衣,各显娇娆,美貌非常。性情也不尽相同,却都是不一样的烟火。 司马迁因材施教,倾囊而授,并负督导职责。 七位公主聪明伶俐,琴棋书画,一学就会;唱诗作赋,无一不精。 只是司马迁一向仁厚,七位公主却一向骄纵。 夏天的一个午后,因为天气炎热,司马迁有午睡的习惯,布置完作业:一篇赋,一首诗,一幅画,一盘棋,一琴曲。见她们操琴的操琴,执笔的执笔,研磨的研磨,忙的不亦乐乎。 他随手一招,徐徐凉风袭来,卧在凉榻之上,垂柳枝下,高枕而眠,呼呼睡去。 不久鼾声如雷,作了一个梦,梦见有数只黑色小虫爬入鼻孔,悠忽不见,他也不以为意,睡得更加香甜。 殊不知,是紫衣公主,怕完不成作业,老师责备,父母唠叨,不胜其扰,正在厌烦的时候。听到司马迁的鼾声,心里想道:“教不成,师之惰,纵是我们犯错,爹娘定会护犊子,把责任大部分都会安在你的头上,反正都是老师的错,与我们关系不大。”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暗笑,想搞个恶作剧,戏弄一下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师。 便向姐妹们说道:“每日里不是诗就是琴,即便再好,也没有人欣赏,闷都把人闷出病来了。” 众女纷纷说道:“可不是嘛,这也太无聊了。” 紫衣故作神秘道:“不如我们去外面耍子去,可好?” 二姐白衣哭丧着脸,说道:“好是好,只是一会老师来检查作业这么办?” “你们听我的,保管没事。”紫衣卖了一个关子,说道。 “你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快说有什么好法子,既能到外面去玩,又能不被老师发现。” “五姐,我现在就要去玩,求求你了!” 众位仙子急不可耐,七嘴八舌的说道。 紫衣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有太好的法子,老师现在正在午睡,按照往常的样子,睡足半个时辰就会醒来。只有让他老人家多睡一会儿,最好让他一睡三天。我们就可以去最好玩的地方,尽兴的玩耍了,第二天傍晚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宫里,再把作业写完,岂不是万事大吉!” 七女完全被她美好的设想打动到了,他们甚至开始憧憬无限美妙的旅行了。 这些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貌似无比尊崇,可是又有谁知道鸟儿向往蓝天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和迫切。 白衣心里想着,或许,万一还可以在旅途中能够遇到刻骨铭心的爱情呢!一切皆有可能,不禁脸上一红。说道:“不如捉几只瞌睡虫儿,让虫儿爬入老师的鼻孔中,一只虫儿睡一天,三只虫儿刚刚好。” “这可是二姐出的主意,与我无关!”紫衣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这丫头,就会撇清,谁都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自己不说出来而已,反让别人说。”白衣嗔怪道。 紫衣急忙拉着白衣的手,摇晃着赔礼道:“没事的二姐,老师问起来,那小虫儿是自作主张的爬入他鼻孔中,与我们何干?大家直推作没看见,不就天下太平了。” 就在这时,黄衣激动地招呼道:“我找到一只!”紫衣循声望去,就见七妹在一片柳树叶上捏下一只小瞌睡虫,小虫只有半寸来长,细如毫发,摇头晃足,蠕动不已。 紫衣叮嘱道:“小黄,小心点,可别捏死了它。” 黄衣答应着,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进熟睡中的司马迁,小心翼翼的把小瞌睡虫,放在老师的鼻孔边,那小虫借助吸时气息,顺利爬入鼻孔,悠忽不见。 司马老师睡得更香了。 不多时,红衣、黑衣又分别捉到两只瞌睡虫儿,司马迁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现在司马老师睡梦尤酣,不知祸之将至。 七位仙子见大功告成,欣喜若狂。 白衣仙女提议,可以一起去人间的碧莲池一游,理由是此间,群山环抱,白云缭绕,波光岚影,湖水清澈。池中长满莲花,荷叶田田。更有一个神奇之处,都说此池水面平日不见涨落,每至七天潮生潮灭如期而至,池底有海眼,与北海相通,可与海水相呼吸。 众女齐齐响应,无不赞同,因为美丽的神秘,所以心向往之。 仙子们打点行装,偷偷溜出宫去,翻越南天门院墙,驾云御风,向人间飞去。 据说,当时清晨,地上刚下过雨,有人看到,在天的南面出现了七色彩虹,青、白、红、黑、或紫、绿、黄,虹光潋滟,拖着长长的尾带,飘过蔚蓝如洗的天空,很长的时间才消逝在天尽头。 地上的人们,都被这奇异的美丽景象惊呆了,以为是天降祥瑞,竟至奔走相告。 在天尽头的碧螺山下,补天石旁的乘槎河边有一个小山村。村里的一户牛棚中,有一头瘦骨嶙峋老黄牛仰天而望,看见这景象不由“哞哞”直叫。 这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因为天刚下过雨,不宜外出渔耕。只在那里,拿着一个硕大的芭蕉叶子作成的扇子,殷勤的为老牛驱赶着牛虻。 他听见牛叫声,以为老牛被牛虻叮咬了。马上围着牛前后左右,卖力的扇着扇子,只见大扇挥舞,虻蝇四起,嗡嗡作响,那青年不一会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老牛眨眨眼,竟落下泪来。 忽作人言,竟然开口说道:“牛郎,你歇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牛郎被它惊呆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右看时的确没有人来,面前只有一头老牛张着嘴。 牛郎瞪着眼睛,无比的惊讶,说道:“牛大哥,是你在说话吗?” 老牛点点头,说道:“牛郎你对我这么好,我只得以实相告,不瞒你说,我本是天上的金牛星。三十年前,因为玉帝要进行农耕大典,组织数万天牛在御花园内耕作。他为了装出亲民的样子,亲自扶犁,与万民一同劳作。我在天牛中的力气自然是数一数二,荣幸的为玉帝拉犁。可是玉帝大人哪有一点牛把式的样子,还吹牛逼说,‘他一定要在耕地大赛中拔得头筹,当为万民表率。’说罢,便扶犁挥鞭,一力向前。可是他哪里知道牛的脾气,我们牛界信奉的是‘不需扬鞭自奋蹄’。牛不喝水强按头,这哪里行?我见他一个劲的用鞭子抽我,我的犟牛脾气上来了。心中骂道,‘老子不干了。’索性摇头摆尾,气出虚宫,放了一个牛屁,直吹得爆土扬场,臭气熏天,心道不好,遂肋生双翅,冲天而起。便把玉帝大人拉翻在地。回头一看玉帝正趴在地上,连皇冠也被屁呲落在地,狼狈的大叫,‘快把这个放牛屁的家伙拿下。’后果……可想而知,我就被玉帝痛打一翻,贬下凡尘。” 第二十六章 风与郎方便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在老牛诙谐的话中,丝毫没有为自己天庭中的鲁莽行为感到愧疚和后悔。反而听得出反抗专制后的一点小自豪。 为了这点自豪感,虽殒身而不顾。 牛郎对它肃然起敬!说道:“牛大哥,你真牛。” 老牛摆摆头道:“现在,我老了,瘦成一把骨头,耕田很吃力。兄弟分家的时候,你哥就想宰了我。因为哥俩没法分,所以分肉更方便些。理应如此,也不能怪他,这也是每头该死的老牛最后的归宿。举起屠刀的时候,被你拦下。你说‘哥,这头牛为我们家耕耘了二十多年,你不要杀它,把老牛分给我吧,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刻薄的哥嫂认为捡了天大的便宜,就爽快的答应了。从此以后,你在房子旁边搭了一个牛棚,和我相依为命。村民看到你每天在草坡上牧牛,就唤你作牛郎,而且都在背后叫你傻孩子。可是傻有傻的福气,只从我听你说,‘不要杀它!’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暗自发誓,我一定要报答你,现在报答你的时候到了。今天中午,有七个女孩在后山的碧莲池内洗澡。她们的衣服脱在岸边,你去那里,把白色的衣裙,抱在怀里。向你索要衣服的女子,就是你的妻子。” 牛郎半信半疑,说道:“牛大哥,我不要你报答,我把你当做亲人,能让亲人报答吗?只从父母去世以后,我有心里话,只和你说,也只有你才听我说。姑娘们都嫌我家里穷,没有人愿意嫁给我。我租了一条船,每天摆渡。并且开垦了十亩荒田,种了稻米。我会通过我的努力,使生活慢慢变好的。也会收获我的爱情。再说,那些嫌贫爱富,拜金一族的姑娘也不是我的菜。至于萍水相逢的姑娘,她会喜欢我吗?” 老牛点点头说道:“会的,你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小伙子,有很多姑娘会对你一见倾心,你的菜必将到你的碗里来。现在,快到碧莲池去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牛郎见它说的恳切,告别老牛,只身前往碧莲池。 牛郎爬过几座山峰,翻山越岭,约走了一个时辰。 其时,正值盛夏,天交巳时,酷热难挡。烈日当空,就像一个大火球,烁烤着地上的行人,一丝风也无。连小鸟都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低垂着头,只有蝉儿在枝头耐不住热气,声嘶力竭的作无谓的呐喊。 牛郎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望望清空,因为清晨,刚下过雨,碧空如洗,大片大片的白云飘荡在空中,云卷云舒,变幻莫测。心里想到:“想必这上面驻着神仙吧?”不由得心向往之。 正看的入神,脚下不停,一不小心,一只脚早陷进山径上的水洼之中。 忙拔出脚来,俯身擦拭粘在裤子上的水渍泥点子。却见,路旁的一洼之水中,有一条两寸多长的小草鱼,摇曳而游,那凹浅水冒着白光,被炙热的阳光烤的热气腾腾,一朝一夕便会蒸发殆尽。涸辙之鲋,旦暮成枯。 想到小鱼眼看就会干渴而死,牛郎马上在路边折了一支很大的芭蕉叶,蹲下身去,一股脑的连水带鱼网在叶子里。 因为从小在碧螺山中长大,此间路径甚熟,知道东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塘。 牛郎手中捧着叶子,飞速的向东边跑去,他看到那小鱼儿向他眨着眼睛,嘴里吐着水泡,似有所语。 “我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知道你一定想早一点回到你爹娘身边,所以一定要保重。”牛郎然后狡黠的一笑,说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便过不了这个夏天。” 跑出五十米,来到那个水塘,急忙把小鱼儿在水塘中放生了。 起初,小鱼儿还不肯走,来回在水边游荡,水里吐着小泡泡。显出留恋的样子。牛郎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那小鱼儿才恋恋不舍的摆摆尾巴,悠忽不见。 牛郎心里高兴,忽然感觉天气也没有那么热了。似乎眼前出现五光十色的颜色,他以为心情所致。在他抬头看天的时候,确乎看到青、白、红、黑、或紫、绿、黄的七色虹光,一闪即逝。 牛郎大踏步,向碧莲池方向走去,心怀对爱情的憧憬,向幸福的彼岸进发。 再翻越一道山峰,便到碧莲池了,近池情更怯。心里反而惴惴不安起来,想到:“那个女孩性情如何?长的怎样?会不会爱上我?我应该怎样表现……。”浮想联翩。 象每一个面临相亲的男孩那样,怀着莫名的局促。 来都来了,拿出一个最好的样子去迎接和面对! 牛郎刚刚越过山峰,来到碧莲池边的小树林前,就听到一群女孩儿,戏水喧闹的笑声,水花叮咚,如鸣佩环。 就象巧嘴鸟儿黄鹂的欢快歌声。这歌声不但动人,而且夺人心魄。 听到笑声,至少他的感觉是这样。 于是,他驻足不前,侧耳聆听。他好像被这女孩儿的笑声吸住了一般,他的心随声飘荡,一路飘过林子那边去了。 心在树林那边,身在树林这边,岂不是神形俱废? 牛郎的心像被偷去了一般,神情恍惚,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老牛的话,他要去寻找白色的裙衫,去寻找那个穿着白色裙衫的有着美妙笑声,亭亭玉立的女子。 绿草茫茫,白云悠悠;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他愿溯源而上,找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中央。 牛郎停住了脚步,踟蹰不前。他忽然想到,不能这样向前,接近湖边的时候他会看到女孩戏水时赤裸的身体,非礼勿视,那会令人很尴尬和难堪。甚至会被误会成登徒浪子。 怎么办?他可是一个十足的正人君子,不能让女孩们鄙视他。 想到这里,他用双手捂住眼睛,可是仍然能够透过指缝,清晰地看到阳光,和绿树……,这有瓜田李下之嫌,自欺欺人,于事无补。 现在,他只有转过身去,背退着行走。 顺着笑声的方向,一步一步的靠近碧莲湖。 他小心翼翼,生怕会惊动女孩,在他没有找到白色裙衫之前,不能被她们发现,稍有不慎,女孩们就会向美丽的鸟儿一样凌空飞去,使他可望而不可即。 牛郎先前已经无数次到过这里,对林子中的一草一木如数家珍。所以也不至于被石头或树根绊倒,发出响声,被人察觉。 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湖边了。 牛郎穿枝过叶,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说笑声是谁发出的。只听一个女孩笑着说道:“这里的人间真是太美好了,无拘无束,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湖水中嬉戏。” “二姐,你这么喜欢人间,就留在这里好了!”一个女孩笑道。 “五妹,你以为我不敢吗?” “二姐一向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知道就好,你以后少惹我!”二姐假怒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祸害,我是不会惹祸上身的。”五妹揶揄的说道。 随之是两个女孩的追打嬉笑声,和一片水花四溅声。听得牛郎心旌摇荡,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心脏兀自砰砰乱跳。 他告诫自己道:“不能偷窥,会有违一个纯良少年的做人准则。一眼成千古恨,自蹈万劫不复之地。仰愧于天,俯耻于地,更没有脸面回去见那头老黄牛。” 反复嘟囔了几遍,心情慢慢平复。背对着湖面的方向睁开眼时,就见不远处阳光穿过树林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连成十多米的一片,中间几乎看不到枝叶斑驳的倒影。 却显现出女孩衣裙的轮廓,牛郎不禁心中暗喜:“我真的找到了吗?” 他借助茂密的树丛的掩护,向那片影子移动过去,但当他抬头观看时,他不禁为眼前的一幕所眩晕。 只见色彩斑斓,映日生光,树枝上挂着七套女孩的衣裙。羽衣霓裳无出其右,丹青画师难以描慕。自是云锦织成,巧夺天工。青的象透明的玉;白的象天边的云;红的像燃烧的火焰;黑的象淡淡的墨汁;紫色的象袅娜绽放的花瓣;绿色的象面前萋萋的草地;黄色的象闪闪的黄衣。每一种颜色都是一个沉静的梦,夺人心魄,令人神往,引人遐思。 微风所送,摇曳多姿,最显眼,最令牛郎目不转瞬的是那袭白衣,魂为之萦,梦为之牵。偷来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他仿佛看到白衣上面点缀的梨花蕊、梅花瓣,现在周围的一切忽然与他无关了。 他的生命只活在那片白色里,恍如梦中。忽然一阵强风从面庞吹过,又听女孩们惊慌的叫起来:“起风了,好大的风。” 挂在枝上那些衣裙早已被风席卷,向林子里面飘去。七零八落,或飘于树梢之上,或落于沟壑之下。 牛郎看见那袭白衣被风吹得飘飘荡荡,落下枝头,他飞奔着追逐着衣服,担心这方圣洁的白色会被泥土所染。 他顾不得脚下的羁绊,滚趴着把衣服接在手中,抱在怀里。 这时一缕馨香飘入鼻孔,是衣服上的香味,有着一丝丝的甜。 风与牛郎方便。 第二十七章 你背我回家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不负仙侠不负卿》第二十七章 你背我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幸福的生活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牛郎和白衣悲伤不已,就听老牛一字一顿说道:“我阳寿已尽,现在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就是老牛死后,不许吃牛的肉,并且要进行火化,使我的肉体和灵魂在燃烧的火焰中涅槃重生,飞升天国。” 他们流着泪答应着,“嗯!” “作为回报,我死后,立刻把我的牛皮完整的剥下来,紧急的时候可以披上他飞上天。”老牛诚恳的说道。 “牛大哥,这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两人望着垂死的老牛,就象一个至亲的人即将离他们而去,悲恸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做残害尸体的事。 “你们要把我当大哥,就照我的话去做。以老牛的了解,玉帝和王母一向专横。他们是不会允许仙女思凡,私配凡人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女儿的婚姻不会得到父母祝福,反而一定会百般阻挠,横加责难。为了能够捍卫你们的爱情,抵抗暴君的时候,就会得到这张牛皮适时的帮助,切记,切记。”老牛声泪俱下,它顿了顿接着说道,“难道可以忍心拒绝大哥临死之时的请求吗?你们不答应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牛郎泪眼婆娑,只有拼命的点头。 老牛目中闪过一缕安慰的光,安详的闭上牛眼,把头一歪死掉了。 牛郎抱着老牛的脖子大哭,肝胆俱裂,想到自己与老牛的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眼前浮现,过去种种:阡陌纵横,扶犁而耕;绿柳青草,牧牛吹箫;乘槎河水,人牛共浴;夕阳西下,牵牛入村的诸多情景,历历在目。 逝者已矣,恍如梦中,令他悲恸不已,涕泪纵横。白衣在旁暗暗垂泪。 哭罢多时,白衣解劝道:“牛死不能复生,还请郎君节哀吧!” 牛郎擦干眼泪,痴痴的立着。 白衣说道:“我们不能违背金牛的嘱托,只有按照它说的话去做,它的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息。” 牛郎知道她说的话有道理,点点头。从墙壁上取下柴刀,跪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小心翼翼的剥着牛皮。 他下手很轻,割得很慢,仿佛在操刀一桩神圣而庄严的祭祀,表现出虔诚和悲伤的色彩。 牛皮被一寸寸的剥下,丝毫伤不到筋骨和肉。就像一个艺术家在雕刻他最心爱的艺术品,唯恐稍有不慎,会毁掉它一样。 白衣被他专注的神情所打动,在旁默默地注视着牛郎,投去赞许的目光。 时间慢慢的逝去,牛皮被剥了下来,完整的一张。其实夕阳西下,阳光给牛皮镶上了一圈金黄色光圈,显得神圣无比。 牛郎把牛皮挂在屋前的老榆树上。 白衣拉着牛郎向牛皮庄重的磕了三个头,又相互拜了一拜,口中说道:“让老牛保佑,我们两个,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权作行了夫妻之礼。 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只有彼此炙热的爱恋 礼成,二人又把院中的干柴堆在老牛身旁。由于担心火化不完全,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柴草,堆成一座小山相仿。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天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而遥远。 牛郎点燃柴草,但见烈焰熊熊,火光烛天。 恍惚中,两人好像看到火焰的形状聚成一头火牛,身生双翅,雄健挺拔,腾空而起,眨眼之间,消失在天际。 只听白衣双手合十,望空祝祷:“金牛一路走好!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牛郎久久望着火光,怅然若失。 直到白衣拉着他的手,召唤他道:“郎君,快吃饭去!” 他才知道他在院中立了很久……。 白衣在绳盆瓦灶上熬了两碗野菜米粥,一碗荠菜杂酱,两小碗白米饭。整备齐全,放在屋中间的桌子上,当做晚餐。 牛郎吃着米饭,喝着菜粥,自己觉得好吃极了。偷眼去看白衣,她不喝汤,只用杂酱拌了米饭,吃了半碗,又放下。用瓢在缸里舀了水喝下,接着吃完饭。 借着残膏的灯火,看白衣,更加的楚楚动人,眼睛里汪着一湾秋水。眉黛如画,嘴唇红的如火,妩媚浅笑,面颊上现出浅浅的酒窝, 我见犹怜! “这样的人,我就只给她杂酱拌饭……”牛郎想着,觉得惭愧,两颊连耳根都热起来。 用过早饭,上床安歇,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第二天,天没亮,因为过于兴奋,牛郎醒得早。只见晓星残月把室内照的分明,白衣云鬓蓬松,酥胸半露,与他拥裘而眠,微鼾深睡。 这时白衣微微翻了一下身,把一双修长的玉腿,露出裘外,半搭在牛郎腰上。他轻轻把腿挪开。心中说道:”娘子娇娆,妙不可言.” 真是虐杀星月,不可照射。 他悄悄的爬起来,披上衣服。天还早,他想让白衣再睡一会儿,不想打扰到她。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一面洗脸,一面从墙上取下柴刀。 牛郎暗自发誓,他一定要比以前更加卖力,虽然他只是一个穷小伙。可是他想只要努力,一定会给他的娘子一个满意的好日子。 憧憬未来,无限美好,他感觉他的力量都爆棚了。 牛郎快步出门,一路飞奔。穿过碧绿的高粱田,来到山上,进入一簇很茂盛的松树林,挥舞柴刀,削木砍枝。 惊起无数只胡蜂、蚱蜢、蚂蚁、蝴蝶的梦! 露水打湿裤脚,汗水湿透衣衫,他丝毫的不觉得累,挂着欢愉的笑颜。 时间不长,便打了小山也似的一垛薪材,心里想道:“除了自己用,还能到集市上卖五文钱。” 收获不小,想想都乐,这是一个穷人通过劳动获取的微薄快乐。哪怕微不足道,只要充满希望。 把柴用草绳缚好,背在背上,足有二百多斤。所幸牛郎能负重,完全对得起他的姓氏。 其实晨光熹微,遥遥看见远处田野上散点着很多间高大的土屋。其中村边有一间土屋的顶上袅袅的升起炊烟。正是牛郎的家。 “真是一个贤惠娘子,舍弃天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做公主作农妇,现在自己都开始做饭了,真是难为她。”牛郎心里想着,加快脚步,自然飞奔。圆的鲜红的初日照着前途,清凉的晨风吹脸,惬意无比。 天交卯时,来到家中,把薪材放在院子里,推开房门的一刹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白衣正坐在织布机前,一边唱着歌。织梭如风飞舞着,发出和谐的响声,犹如在为她的歌声伴奏。 她用纤细而修长的十指,将细细的带有光泽的线,引到织机上。迅速灵活的来往投掷着机梭,于是,一匹匹精致的布在她的手下诞生了。 现在,床上堆积着五颜六色的布匹,足有数十丈之多。 等牛郎缓过神来,忘记了高兴,连忙说道:“娘子,快歇一会儿吧,织这么多布,肯定累坏了吧!” “郎君,你回来了,你比我辛苦多了,天不亮,你就偷偷的溜出去砍材了。快去洗洗,准备吃饭吧。”白衣笑着跨下织机,把锅里的饭菜端上桌来。 “是,神仙娘子”牛郎顽皮的打了一个立正,洗手的时候仍旧不忘回头向白衣扮了一个鬼脸,说道,“什么都瞒不了你。” 白衣一只手用著点着他,一只手五指舒张,然后握成拳头。向牛郎比划,笑道:“知道就好,请你一定铭记,再狡猾的夫君,也逃不出娘子的五指山。何况你又是忠厚的君子,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牛郎郑重其事的道:“终不负卿之教诲。” “看把你紧张的,说着玩儿的,快吃饭吧,饭都要凉了。” “唯娘子之言是从,我可是认真的。” 二人有说有笑,情趣盎然。吃罢早饭,牛郎担柴挑布,去五里外的集市上货卖。 从此以后,牛郎和白衣郎情妾意,男耕女织,开始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就,他们还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取名叫做“牛金星”,女儿唤作“牛妞”。 第二十九章 娘家人驾到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时光荏苒,地上三年,天上只三天。 眠在柳树下面的司马迁,悠悠醒来,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好长的一个午休。 坐起身来,看向书亭上面, 见公主们操琴的操琴,执笔的执笔,研磨的研磨,忙的不亦乐乎。 心下甚是欣慰,想道:“自己的敦敦教导终于没有白费,她们从刁蛮的公主蜕变成好学不倦的女学生,这个历程让他煞费苦心,在玉帝面前,想来老师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吧。” 想想都激动,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微笑。他要去检查作业,对他的教育成果评点一番。 司马迁整整衣冠,背着手,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的向书亭走去,同时收起欢愉的微笑,扳起严厉的面孔。 他深知“教不严,师之惰”的道理。 走到跟前,司马迁看到女生们慌乱的眼神,拘谨的神态。不禁心中暗笑:“准是作业没有完成好,且看我如何严厉的批评之。” 他哪里知道他的想法太天真,一个令老师万劫不复的女学生的作为已经徐徐拉开大幕,使他汗颜无地。 作业检查开始:一篇赋,一首诗,一幅画,一盘棋,一琴曲,女学生们一一呈上,老师眯着眼颔首点评,都完成的很好。 司马迁大声问道:“白衣呢?” “上厕所了!”六位面面相觑,在下面嘀咕道。 ……时间过去一刻钟。 “白衣回来了吗?” “她肚子疼……。”紫衣小声说道。 “哦,记得将老君炼制的定坤丹,给她吃上一颗。” 最小的七公主黄衣,忽然立起身来,大声说道:“撒谎不是好孩子。” 另外五位姐姐纷纷拉她衣角,施以颜色。 司马迁瞪大了眼,冥冥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弯下身去,向黄衣讨好的说道:“黄衣弹得琴最好听了,只有你二姐可以相比,伯仲之间,老师很难抉择。现在白衣不在,第一名非你莫属。” 黄衣美丽的眼眸一眨,傲娇的说道:“老师,以后的第一永远是我的,因为二姐去人间了,她不会回来了。” 她的话就象一根棍子一样,兜头打在司马天师的脑袋上。猝不及防,一身冷汗。 司马迁知道仙子私自下凡,违犯天条,羁留不归者,定斩不饶。 作为白衣的老师,他难逃其咨。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六位公主只得承认她们的恶作剧。 最后她们说:“白衣与牛郎结为夫妻,并生下一对儿女,在人间的牛家村过着甜美幸福的生活。” 司马迁立刻急的团团乱转,如果玉帝发现了这么办?天都要塌了。决定亲自去人间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白衣带回来。 他似乎看到了玉帝的盛怒,咬着牙指责他的过失。王母就更加离谱,想出各种办法吊打白衣,狞笑着发出她的诅咒。 想想都令他不寒而栗。 司马迁马上脱掉儒服,穿上法家的黑衣,摇身变成另一个的面孔,威严的司法天神。白手中的红色画笔同时一摆,画笔立刻变作寒光闪闪的修长利剑。 天师手持长剑,来到人间。 他凶神恶煞般,一脚踢开牛郎白衣家的院门。 正是彩霞漫天的傍晚,白衣的两个子女正在柳荫下嬉戏,脚步蹒跚的追逐着彩蝶。 蝴蝶在金黄色的油菜花飞舞,蝶飞菜花东,蝶飞菜花西。蝶飞菜花南,蝶飞菜花北。 孩子发出天真的稚嫩笑声,使人顿生怜爱。 二岁的次女,听到门响,回头看时,突然一柄长剑刺在她的前胸,女孩来不及喊叫,马上栽倒下去,血流满地。 她的三岁哥哥扭头看到,疯狂的跑上来,抱住黑衣人的大腿,口里咿呀的骂着:“你这个坏人。”话未说完,长剑已割破他的喉咙,鲜血淋漓,身子一软,趴在妹妹身上。 牛郎正在为油菜花除草,他目睹了这一切,便惊恐地赶了过来。当他发现一双子女倒在血泊之中,他已经出离愤怒,悲伤的抱起幼小的孩子,看看他们是否还有救? 准备用手去抚平伤口的时候,长剑悄无声息的刺入牛郎的口中,血流如注,他一声未吭。 连同他抱着的孩子轰然倒地。 白衣听到响声,放下机梭,来到院中。面对穷凶极恶的凶手,冰冷的滴血长剑,血泊中的亲人。 她只觉天旋地转,面无血色,立刻疼晕了过去。当她清醒过来以后,巨大的悲痛压抑着她的喉咙,她声嘶力竭的向天喊道:“父皇母后,他们都死了,你该满足了吧!” 然后,她疯狂的扑向面前的司法天神,天神有金光罩体,她被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丈夫和儿女的身体中间。 看到凶神狰狞的笑着,说道:“你本来属于天上,却来到人间,逾越天壤之别的鸿沟,给别人带来灾难,也害了自己。悬崖勒马,尚能活命,现在就跟我回到天上,回到本来应该属于你的地方。” “不,不,……。我死都不会回去,我要和他们在一起。”白衣清楚神的威严,泪水在她脸上纵横,绝望至极。伤心的失去了知觉,两只眼睛直瞪瞪的注视着,彩霞隐去的晦暗的天空。 她暗下决心,化成一杯土,用来掩盖丈夫和儿女的身体,能够让他们入土为安,不遭受阳光的暴晒和风雨的侵蚀。并且能和至亲的人长相厮守,永世不分离。 这是一个绝望的妻子和母亲最为卑微的爱,她要为这份爱付出生命,乃至所有。 仙子是有土化的法力的,白衣手一招,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她需要先剪去满头秀发,斩断三千青丝,诸多牵挂。 一缕青丝“咔嚓“一声被剪断,飘然落下,这是土化的第一步。 司马迁大叫道:“不好!”立刻收回幻术,黑衣的司法天神不见了,一个满头白发,身材高大的和蔼老者,立在面前。 司马迁挥动红色画笔,轻轻击落白衣的剪刀。口中说道:“孩子,不可做傻事。” 这时牛郎顶着那一缕秀发,立起身来,看上去有点滑稽。与此同时,男孩和女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就象刚才睡着了一会儿,懵懂的看着这一切。 白衣喜出望外,急忙敛衽而拜,说道:“老师,是你老人家,吓死学生了。” 司马迁挥挥画笔,哈哈笑道:“不用怕,这家伙只能作画,不能杀人,流出的血也只是画笔中的红颜色而已。” 然后他微微点头,指着牛郎和孩子们,接着神色庄重的说道:“为师的用意,不说自明。用幻术使他们假死,让你在人间了无牵挂。跟从我重返天庭。不料你却宁愿死去,也不愿离开他们。这份情意,着实令老夫感动。” 白衣淡然说道:“老师的初衷,学生自然明白。可是我爱夫君和儿女,胜过爱我自己,对不起,我是不会跟您回去的。” 司马迁叹了一口气,说道:“连死都要死在一起,还有什么可以把你们一家人分开,我已经改变主意了,祝福您们。” “谢谢老师。”白衣微笑着说道,招呼牛郎过来拜见天师,一双儿女早已依偎在妈妈的左右,怯怯的看着对面的怪老头。 牛郎如梦方醒,连忙向前跪拜道:“谢谢天师大人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司马迁微笑着扶起牛郎,揶揄道:“你小子不许欺负我的学生,如果胆敢打老婆,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一副娘家人的样子。 “当然、当然不敢……”牛郎红了脸,他几乎要发誓如何深刻的爱着白衣,哪怕要他死,也不会让白衣受一点委屈。 白衣俯身教导孩子:“叫师公好。” 女孩牛妞刚学说话,稚嫩的叫道:“师公好!” “这个师公不好,他是坏人,刚才还用剑刺你呢!”小男孩却扳着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三十章 嫉妒令人伤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岁月匆匆,幸福富足的生活本来让人感觉就短暂。 又过了两年,白衣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农妇,她有一双灵巧的手,会干各种活计。 而她经常干的就是织布,显然没有任何妇女能够织出这样好的布匹。 牛家村的妇女乃至附近集市上的姑娘闻讯,蜂拥而来。夸赞布匹细密的针脚,鲜艳的色泽,精美的图案。 “这也太好看了吧!” “只有新嫁娘才配穿上这样漂亮的布匹裁剪得嫁衣。” “真是巧夺天工!” 人们争相购买,并且有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请求白衣教给他们纺织的技术。她们说道:“虽然我们不奢求达到牛夫人的水准,只要您,哪怕从您掌握的技艺中,拿出一点点,教给我们,我们就多了一项出嫁时傲娇的资本。” 白衣微笑着点头,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始终谦逊,卖出布匹时,也只赚取高出成本一点点的微薄利润。 教徒弟的时候,倾囊而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丝毫没有保留的意思。哪怕有一点“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意愿也没有显现出来。 纵是这样,勤学苦练的姑娘们纺出来的布匹,看上去已经足够漂亮了。但是和白衣老师的纺织作品比较起来,优劣之分,判若天壤。 人们只得艳羡的说道:“没有任何人能够织出白衣这样绝美的布啊!” 这句话,不胫而走。 要知道,在天地之间有五仙,乃是天地人神鬼;有五虫,嬴鳞毛羽昆。这十类之中有一类昆虫,昆虫之中又有一族生灵,也精通纺织之术,就是蜘蛛。 漆黑的松树林里,有一只万年的蜘蛛精,正趴在自己织就的蛛网上面。毫不怜悯的把一只撞入网中笆斗大的黑蝇杀死,吃掉。 一缕东风。轻柔的把这句话送入她的耳中。听后不禁勃然大怒,有心挫挫白衣的锐气,叫那些乡野之民见识一下什么人才能成为纺织界的神。 她摇身一变,变作一位穿着轻柔黑纱衣裙的妖冶女郎,来到牛家村。 她从窗子望进去,只见白衣在姑娘们的簇拥下,坐在织机上。一边讲解纺织的要领,一边十指如飞,五光十色锦缎便被织了出来,垂在脚下。 蜘蛛精心中妒火被这叹为观止的锦缎点燃,她不允许世间有这么漂亮的布,她要毁了它。 她盛气凌人的破门而入,用她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一通乱剪。锦缎被剪得乱七八糟、支离破碎。 姑娘们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到处飞舞的布头,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哪来的一个疯女人!” 白衣从织机上走下来,不动声色,冷冷的看着黑衣女。 黑衣女挥舞着剪刀,指着白衣,尖声叫嚣:“你这村姑,别以为自己会织一点儿布头,就了不起,在我看来,简直不值一剪,一文不值,你敢和我比试吗?叫你看看什么样的布,才算高端、大气、上档次。” 白衣等她说完,已经知道她的来意,不就是来踢场子的吗?这也太嚣张了吧。骨子里仍旧是公主的白衣,决定还以颜色,教训她一下。 她说道:“无论你是从哪里来的姑娘,你不礼貌的举动,粗鄙的言辞,还有你的坏脾气,无一不在的说明,你内心深处隐藏的自卑,这会让大家很看不起你。至于你想和我比赛织布的手艺,那就请放马过来吧,我奉陪到底。” “你真的这么想吗?”黑衣女问道,她看到了大家讥笑的目光。 “我既然这样对你说,当然会应战。”白衣投去不屑的一瞥。 黑衣女如逢奇耻大辱,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吧,就让我们来较量一番吧!” 说完,她跨上织机,开始织布。 蜘蛛精双眉紧锁,固执的俯身在织机上忙碌着,仿佛有八只手一起在操作,近乎疯狂,令人眼花缭乱。努力使织出的布完美无缺,没有半点瑕疵。 她织出了高大的松树,和松树上七零八落盘结着的蛛网以及树下清澈的小溪水,甚至溪水里的几条黑色的小鱼儿都历历可数。 她还织出了绿色大地和大地上盛开的各色的牡丹花,花团锦簇,异彩纷呈。其中有一朵红色的花,尤其醒目,花瓣上面驻着一颗晶莹的晨露,欲滴未滴。 织出的布光滑细腻,柔软轻薄,平展美丽,越来越长,布匹延伸到门外,竟引来几只蜜蜂,“嗡嗡”鸣叫着落在那织出的牡丹花上面,盘旋飞舞,久久不愿离去。 围观姑娘们唏嘘不已,“布匹上的图案欺骗了动物的眼睛,到了足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好吧,也许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纺织艺术品。”她们嘀咕着,在心里偷偷地为白衣捏了一把汗。 蜘蛛精自豪的抬起头,当然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佳作了。她跨下织机,轻蔑的看着白衣,看她是否主动认输。 白衣始终保持微笑,她的镇定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镇定的微笑使蜘蛛精使她不自信起来,内心恍惚,目光游离,故作优雅的坐了一个延请的姿势,说道:“请吧,牛夫人。” 白衣坐下来,不慌不忙的调整织机。接下来,她的工作,却让围观者疑惑不解,目瞪口呆。 只见白衣忙碌着,双手飞快的抛掷着机梭,可是她的织机上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我的老天爷!”姑娘们想着,“牛夫人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这是拖延时间,那么羞辱是一定的,这个远来的挑战者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蜘蛛精则想:“耍花样,牛夫人你省省吧,我们妖精可是耍花样祖宗!” 虽然如此,她们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衣仍旧在聚精会神的工作着,可是织机上面连一根线的影子也没有。 有一个率真的姑娘忍不住说道:“夫人,是在白忙活吗?” 话音一出,一片哗然。 白衣目无旁瞬,不为所动,双手翻飞,忙的不亦乐乎。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人们看到白衣认真的工作状态,不忍打断她,里面有几个姑娘竟打起哈欠来。 蜘蛛精几乎都要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准备让众人奉上荣誉的桂冠。 中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白衣大约织了一个时辰,终于停止了她的工作。微笑着跨下织机,有一把大剪子在空中剪了几下,就象平常时候把最后连接的丝线剪切干净。若无其事的装作把布料从织机上取下来。 她轻声说道:“请看,这是一匹透明颜色的布,她毫无瑕疵。” “透明!不要骗人了,本来什么都没有。”蜘蛛精哈哈大笑道。 “是啊!什么都看不到。”大家疑惑的说着,向白衣双手高举着的地方摸去。 她们的手似乎触碰到什么,停在半空中不动了,即惊且喜的说道:“好柔软的布,而且和空气一样,透明的颜色。” 蜘蛛精紧张的哆嗦了一下,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无一例外的发生了。一跃而起,一把把那种看似没有但确实存在的布料,抓在手中。因为抖动,布匹发出“瑟瑟”的响声。 触手丝滑,沉甸甸的布的份量。仔细看时,就是空气一样的颜色,没有一丝瑕疵。这几乎是不可能,因为只要是丝线制成的布,就不会是纯然一色,况且又是最难的透明色。 布的后面的东西却看不到,只有其物,不见其形。鬼斧神工,难望颈背,她颓然的低下头,很显然她失败了,这是显然易见的。她的布只能迷惑蜜蜂,而对手的布却能使人的目光受到欺骗。 嫉妒的火焰把她烁烤的面目狰狞,立刻现出原形,一只纺车般巨大的黑色蜘蛛。张牙舞爪向白衣冲来。 蜘蛛精要置白衣于死地,相信只有杀了她,才能位居 纺织界的第一。 白衣冷笑一声,立刻扬起那匹透明色的布,把她罩在其中,不能动弹。 只听白衣冷笑着说道:“你这畜生,本公主不念你万年修炼不易,早用三昧天火将尔等付之一炬了。” 蜘蛛精乞求道:“请公主殿下饶了小妖,小妖以后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白衣仁慈的放过了她。 殊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三十一章 银河分左右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蜘蛛精在姑娘们嘲讽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像一只落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回到黑松林中,每天都被白衣的精湛的技艺所折磨,痛苦的吐丝织网,然后再将蛛网毁掉,重复着这一单调的动作。陷入一种近乎疯狂地妒恨之中,不能自拔。 它躲在角落里或浓密的针状松树叶片中,力求忘掉自己的奇耻大辱,但不幸的境遇使她变得更加歇斯底里。她决定孤注一掷,宁可万劫不复,也要惩罚那个使她蒙受羞辱的白衣。 …… 天界凌霄宫,王母寝殿中。 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仪态雍容而面貌严峻的王母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墙角的一片蛛网,蛛网上面趴着一只卑微的蜘蛛。 不禁勃然大怒,她的权威乃至一切的一切,都不容丝毫的侵犯,哪怕是一只不起眼的蜘蛛的误打误撞。 她怒斥道:“你这个黑色的小东西,可知罪吗?” 蜘蛛精立刻坠在地上,体若筛糠,一个劲的叩首,声音颤抖的说道:“请娘娘饶命,小妖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告。” 王母威严的说道:“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你说得那么重要,我一定治你擅入之罪。” “小妖不顾性命,造次的见您,是抱着一片赤胆忠心而来。我私下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您知道,就是您的女儿白衣公主,正在人间遭受苦难,每日都在辛苦的织布。每当我看到天庭尊贵的公主在人间从事繁重的工作,我的心都在痛苦的煎熬。”蜘蛛精偷眼观察王母的表情,心里想着,这件事无论她知不知情这样说都没有错。 王母现出狐疑的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胡说,白衣公主就在宫中,怎么会到人间去?” “娘娘如果不信,就请召唤公主前来,一问便知。”蜘蛛精心里乐开了花,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一切都是白衣的私人行为,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因为天上的仙子私配凡人这样的事恒古未有。 王母派人去请白衣公主,当然请不来。 学生不见只有问老师,司马迁不得已如实相告,王母闻言,勃然大怒,速派天兵天将将白衣捉回天庭。 蜘蛛精带路,天兵天将跟随,威风凛凛的直奔牛家村而来。 这一天,牛郎一家人刚吃过午饭。白衣依旧织布,牛郎则哄着一双儿女在树影下玩耍,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狂风四起,直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牛郎急忙抱住两个孩子。 他抬头看时,只见门户大开,织机翻倒在地上,哪里还有白衣的影子。 见状大急,忽然空中风起云涌间,传来白衣的呼喊声:“夫君,夫君......”只见朵朵白云上面站着数十名金甲战神,各持刀枪,押解着自己的娘子。 冉冉的向天上飞去,唯余娘子的无奈与悲戚的目光。 牛郎眼见骨肉分离心如刀割,不容细思。便赶紧披上老牛的皮,挑上一对箩筐,箩筐里坐着他们的一对儿女。 腾空而起,眼看就要追上白衣了,牛郎呼喊着:“娘子,娘子......”儿女们呼唤着:“妈妈,妈妈......” 白衣时而呼喊着:“夫君,夫君......”时而呼喊着:“儿子,女儿......” 天地间充斥着亲情的呐喊,霎时之间,似乎风也为之轻,云也为之淡。 连那些金甲战神也为之动容,故意放慢足下的行云,就在夫妻二人身体前倾伸开手臂,手指几欲相接,亲情即将复系之时。 王母娘娘正好赶来,她见状,面沉似水怒斥道:“分开吧,你们这对罔顾天地之规的年轻人。” 便拔下她头上的金簪,在牛郎和织女中间一划,顿时,一条波涛滚滚的天河横在他们中间。 河宽浪急,无法逾越。 这条天河被命名为银河,牛郎和他的一双儿女被阻在银河的左边,白衣被拒在银河的右面,夫妻儿女隔河相望而不能相守,浊浪排空,凄风瑟瑟。 天地间最悲惨,最断肠的事情莫过如是。 牛郎带着两个孩子在天河这边哭,白衣在天河的另一边望着夫君和儿女也哭得声嘶力竭。 泪水落下,纷然如雨。天空中飞翔的万千喜鹊也为之感动,相约每年的七月七日这一天,齐集银河两岸,搭一座鹊桥让牛郎白衣一家团聚,互诉衷肠。 据说在这一天深夜的葡萄架下,你支着耳朵细心聆听,就可以听到他们喃喃诉说着的情话。而脚下的喜鹊头上,却被他们踏光了一片羽毛,至今犹秃。 现在,我们在秋叶天空的繁星中,还可以看到银河两边有两颗较大的,明亮的星星,这便是织女星和牛郎星,在牛郎星两边还有两颗小星星,这便是牛郎织女的一双儿女。 后来,每到农历七月初七,人间的姑娘们就会来到花前月下,抬头仰望星空,寻找牛郎星和织女星,希望能看到他们一年一度的相会。 有的地方,盛装的她们还在漫天星辉中,口唱歌谣:“天皇皇,地皇皇,俺请姐姐下天堂。不图你针,不图你线,光学你七十二样好手段。” 乞求上天能让自己象织女那样心灵手巧,祈祷自己能有称心如意的美满婚姻,由此形成了七夕节,是乞巧和情人的节日。 ...... 孔气风儿二人早已泪水涟涟,风儿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司马迁一边用瓢舀着破船里面的海水,一边说道:“后来玉帝以‘教不严,师之惰’的过错,罚我永坠苦海,只能无休止的把漏船里的水舀出去,可是,每当我把海水快要舀干的时候,海水就会从船底的缝隙中涌上来,稍有停歇,便会船沉人亡。” 孔气皱了一下眉,说道:“这个玉帝也太霸道了,不问青红皂白。先是责难金牛星在前,后又处罚老师在这苦海之中,受此无妄之灾。就连那个王母也是专横跋扈,罔顾亲情,铸成令人遗恨千古的人间悲剧,可见有其夫必有其妻。” 司马迁哈哈大笑道:“青年人,你秉性纯良,见识非凡,现在又尊我为老师,老夫就认下你这个徒弟可好?” 孔气大喜过望,急忙跪在海水里,向司马迁行拜师礼,接连磕了三个头,说道:“弟子孔气,拜过老师。” 司马迁赞许的扶他起来。 立在一旁的风儿见孔气磕头的时候,每次都把头恭敬的浸到水里去,连头发都湿了一大片,海水从他脸上淋漓而下,样子可笑。也不禁破涕为笑,急忙向前,用衣袖帮他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只听司马迁说道:“气儿,你既然姓孔,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孔安国先生,便都是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后裔。当年安国先生家中有当世失逸的《古文尚书》十余篇,并兼通今古文学,我曾经向他讨教古文经学的典籍,学习考信历史的方法,《古文尚书》作为整个古文学的核心,我在写上古三代史时,从中作了大量的引用。” 他顿了顿,向天拱手说道:“至于大成至圣先师孔子,更是万世楷模,我在拙作《史记-孔子世家》中给予他老人家‘高山仰止,景行景止。’的高度评价,广泛吸收六艺经传的精华。效法孔子精神,继《春秋》而作《史记》。今日我收你为徒,也算投桃报李,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孔气微微点头,心里想到:“老师与孔家渊源颇深,我这个孔氏后人当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之。’的道理。” 于是说道:“老师学识渊博,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写就史书经典,实令后人敬仰不已。” 司马迁哈哈大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老夫二十岁开始游历天下。我从京师长安出发东南行,出武关至宛洛,南下襄樊到江陵。在江陵渡口遇到一位黄衣老人,自称‘黄石公’。他见我手不释卷,与我攀谈起来,说到平生志向。我流着眼泪说,‘小子虽然不聪敏,但是一定要把编撰历史的计划全部完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老人见我意志坚定,微笑着点头说。‘真是后生可畏啊!’于是,就送给我一个书箱,内有生花妙笔,天书九卷,和空间桎梏车、时间枷锁门,以及这四样宝贝的使用说明。还没等我来得及拜谢,黄衣老人悠忽不见,我知道自己蒙受仙人教诲,望空而拜。空中传来袅袅仙音,‘两千年后,你会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年轻的有缘人,替我把书箱授他,切记切记!’我扯着嗓子向空中大喊。‘一定一定!’然后背起书箱,继续赶路,溯沅水至湘西,然后折向东南到九嶷,观舜帝气象,窥九嶷后北上长沙。到屈原沉渊处凭吊,越洞庭,出长江,顺流东下。登庐山,观禹疏九江,辗转过钱塘。上会稽,探禹穴。还吴地浏览春申君宫室。上姑苏,望五湖,寻陶朱公泛舟之途。之后,北上渡江,过淮阴,至临淄,曲阜,考察了齐鲁地区的文化,了解孔子留下的遗风。受困于鄱、薛、彭城,然后沿着秦汉之际风起云涌的历史人物故乡,楚汉相争的战场,经过彭城,历沛县、丰、汤、开封,回到长安,这三年中,我凭借时间枷锁门,夜会先贤,释疑解惑。白天依靠空间桎梏车,登山渡水,饱览河川景物。闲时阅读书天九卷,博闻强记。其间但有心得领悟,用生花妙笔一一记录。至此行万里路,破万卷书,才有了后来著成的《史记》。” 第三十二章 文章本天成 - 不负仙侠不负卿 - 八大书生 司马迁哈哈大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老夫二十岁开始游历天下。我从京师长安出发东南行,出武关至宛洛,南下襄樊到江陵。在江陵渡口遇到一位黄衣老人,自称‘黄石公’。他见我手不释卷,与我攀谈起来,说到平生志向。我流着眼泪说,‘小子虽然不聪敏,但是一定要把编撰历史的计划全部完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老人见我意志坚定,微笑着点头说。‘真是后生可畏啊!’于是,就送给我一个书箱,内有生花妙笔,天书九卷,和空间桎梏车、时间枷锁门,以及这四样宝贝的使用说明。还没等我来得及拜谢,黄衣老人悠忽不见,我知道自己蒙受仙人教诲,望空而拜。空中传来袅袅仙音,‘两千年后,你会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年轻的有缘人,替我把书箱授他,切记切记!’我扯着嗓子向空中大喊。‘一定一定!’然后背起书箱,继续赶路,溯沅水至湘西,然后折向东南到九嶷,观舜帝气象,窥九嶷后北上长沙。到屈原沉渊处凭吊,越洞庭,出长江,顺流东下。登庐山,观禹疏九江,辗转过钱塘。上会稽,探禹穴。还吴地浏览春申君宫室。上姑苏,望五湖,寻陶朱公泛舟之途。之后,北上渡江,过淮阴,至临淄,曲阜,考察了齐鲁地区的文化,了解孔子留下的遗风。受困于鄱、薛、彭城,然后沿着秦汉之际风起云涌的历史人物故乡,楚汉相争的战场,经过彭城,历沛县、丰、汤、开封,回到长安,这三年中,我凭借时间枷锁门,夜会先贤,释疑解惑。白天依靠空间桎梏车,登山渡水,饱览河川景物。闲时阅读书天九卷,博闻强记。其间但有心得领悟,用生花妙笔一一记录。至此行万里路,破万卷书,才有了后来著成的《史记》。” 孔气对面前的老师肃然起敬。 这位老人因替李陵败降说了几句良心话,而身受宫刑,至此,背负着穷尽一生尚未完成的理想,面对极刑坦然受之,在坚韧和屈辱中,完成那个属于太史公的使命。 原来汉武帝天汉二年,汉武大帝派遣自己的小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出酒泉攻击匈奴右贤王。想让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陵为大军押送粮草,遭李陵谢绝。 理由就是李陵出身将门,深慕乃祖“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入石棱中。”正当冲锋在前,岂可屈居人后,并自请步兵五千直驱单于庭以寡击众,武帝赞赏李陵的勇气并答应了他。 侍立一侧的司马迁却看到,在李陵离去的背影后面尊敬的皇帝陛下投去莫名其妙怪异的一瞥。 然而,李陵率部行至浚稽山时,遭遇了匈奴单于的人马。李陵所部奋力搏杀,匈奴之兵铺天盖地而来,越聚越多,足有五万之众,待援不至。折戟沉沙,粮尽矢绝之后,李陵最终降敌。 武帝愤怒,群臣皆声讨李陵的罪过。 唯有司马迁说:“李陵侍奉亲人孝敬,与士人有信,一向怀着报国之心,他只领着五千步兵,吸引了匈奴的全部力量,杀敌一万多。虽然战败降敌,其功可以抵过,我看李陵并非真心降敌,他是活下来想找机会以报陛下!” 后来,随着公孙敖解救李陵未果。谎称李陵为匈奴练兵,以期反击汉朝之后,武帝下令杀了李陵全家。 而司马迁也以“诽谤贰师,为陵游说”,被定为诬枉的罪名。 诬枉之罪为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司马迁面对大辟之刑,慕义而死,虽名节可保,然书未成,名未立,这一死如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之死何异。 想到文王拘于囚室而推演《周易》,仲尼困厄之时著作《春秋》,屈原放逐才赋有《离骚》,左丘失明乃有《国语》,孙膑遭膑脚之刑后修兵法,吕不韦被贬属地才有《吕氏春秋》传世,韩非被囚秦国,作《说难》和《孤愤》。《诗》三百篇,大都是贤士圣人发泄愤懑之作。 终于,司马迁毅然选择了以宫刑赎身死,无怯极刑,留身后用,完成煌煌历史巨制。 孔气此时心如刀割,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解救这位可敬的老人脱离苦海。” 急忙俯下身去,去拿司马迁手中的水瓢,口中说道:“老师,让弟子代你舀海水吧。” “好徒儿,这瓢你拿不动的!”司马迁笑道。 孔气只觉水瓢触手,足有千百斤重,哪里可以挪动丝毫?这也太没人性了吧,如此困窘一个老人。 忽然指天大怒道:“天啊!你错勘贤愚妄为天!” 话音刚出口,只见面前的苦海波分浪裂,一个女孩冲出水面,出掌如电,早已扇了孔气两个嘴巴,脸颊登时红肿起来。 变故起于须臾,仓促之间,风儿大叫:“不好。”飞身舒袖,已与那女孩凌波斗在一处。 只见那女孩一身紫衣,是她,一定是她!脸颊上的水珠在晶莹的面容上滚落,闪瞎你的眼。 无论是仙人谷中冰清玉洁,超凡出尘的紫衣;还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在天上宫阙里荡秋千的女孩。她的美已经铭刻在孔气的心上,不可忘记。 即使她对他熟视无睹,毫无印象,哪怕是把他变成野猪加以摧残,哪怕是弃他如敝履。哪怕是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重重的掌掴,他都不在乎。 孔气红肿的脸涨得更红了,连忙喊道:“风姑娘,快回来,别打了。” 与此同时,司马迁也说道:“紫衣,住手!” 风儿对孔气言听计从,听到孔气呼唤,铩羽而归,回到船上。 紫衣仙子听到老师叫她,也飘然踏落船头。娇笑着向司马迁施礼,说道:“师傅,让您老人家受苦了,弟子早就想来看您,可是不知您被父皇关在哪里?直到三天前,我用美酒灌醉了关押您的丁甲神君,他酒后吐真言,才告诉我,您在这里。我便游过东洋大海,深潜苦咸海,跳入龙卷漩涡,来到苦海,这里的水好苦!我在苦海里游荡了半日,才找到老师。” 她一指孔气,怒视道:“就听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叫嚣着指责上天,上天有惹到你吗?” “我,我……”孔气一心都在她身上,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怪她。见她指责自己,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风儿在一旁看不过,怒目而视,正要反唇相讥。 却见司马迁哈哈大笑道:“气儿,快来拜见你的五师姐。紫衣,这是为师刚收的学生孔气,他只是说的一句气话而已,何必当真。” 孔气急忙向前躬身施礼,恳切的说道:“师姐,师弟有言语冒犯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可以原谅我么?” 原来是老师新收得弟子,作为师姐自当端足架子,摆出一副俨然的样子,正要说些“尊师重道,体恤同门”规训的话。一瞥眼间,看到旁边的风儿姑娘,正在如临大敌似的看着她。 紫衣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姑娘的心思:第一,她十分喜欢面前的这位帅帅的师弟;第二,女人对比自己的漂亮的女人所表现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妒忌;第三,似乎担心自己会跟她抢男朋友。 她不禁在心中暗笑,决定戏弄一下这个对她不敬的姑娘。 紫衣连忙扶住孔气,柔情说道:“要说请求原谅,理应师姐向你道歉才是,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耳光,甚是不该,还疼么?” 说着便伸出葱白也嫩似得手指,轻抚孔气的面颊。其间,她偷眼去看旁边的风儿,就看到风儿气得直跺脚,猜的水花四溅。 紫衣暗暗得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