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画面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无论她怎么用力,碱式滴定管里的液体始终落不下来?更奇怪的是,她明明那么用力的隔着橡皮胶管挤压里面的小珠子,手指却不像往常一样被珠子硌的生疼痛。嘿,难道是她熟能生巧,成功掌握了使用碱式滴定管的终极技巧? ――那为毛液体一直不出来?这让她怎么滴定……咦,她在滴定什么东西?这实验名称是什么?实验数据的记录呢?为什么实验桌上连纸和笔都没有?! 问题接踵而来,可柳渺渺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实验!碱式滴定管里的液体是什么?锥形瓶里的待滴定液体又是什么?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老师呢?同学呢?小伙伴们都干嘛去了? 柳渺渺有些茫然的放开碱式滴定管,握着装满褐色待滴定液体的锥形瓶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只有她一人的无机化学实验室,脑中的空白越来越大,突然有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脑髓深处蔓延开来,让柳渺渺握着锥形瓶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而锥形瓶内微漾的褐色液体竟是渐渐映出一个古典装扮、容貌华贵却是满脸凶神恶煞的女子,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对着柳渺渺厉声喝道:“秦霜如,我杀了你!” “啊!”柳渺渺吓得将锥形瓶掷到地上,玻璃瞬间碎了一地,那褐色液体落在地上,形成笔记本大小的一块水渍,那女子仿佛看得见柳渺渺一般,在地上的画面里抬起头,举着匕首对着柳渺渺高声骂道:“秦霜如,秦霜如,你这个贱人!你去陪秦雪如那个贱人吧!皇位是珏儿的,珏儿的,哈哈……”说着,提着匕首刺了过来! ――秦霜如,秦雪如?那是谁? 一阵癫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起来,柳渺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在实验桌上,脑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而褐色液体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一个神情惊惧的漂亮少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模样,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架势,他满目惊恐的望着柳渺渺的胸前,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心!” 虽然那画面在地上,但是柳渺渺却不自觉的顺着少年的视线垂眸看向自己胸前,发现胸前竟是一片血红,而那血红的中心,赫然插着原本在那女子手中的匕首!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往下落,有些浸在衣服上,有些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圆,那小小的血色里便又印出女人疯癫的大笑和少年惊惧的面容。 “哈……哈……秦雪如,你这个阴云不散的贱人,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本宫就把你的贱人妹妹一并送去给你,皇后是你们秦家的,可皇位是珏儿的,珏儿的,哈哈……”女子疯癫却得意的话一遍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秦霜如,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笨!”少年阴郁的低喃却盖过了那疯狂的女声,在柳渺渺耳畔一遍遍的重复着。 陌生男子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秦霜如是谁?秦雪如又是谁?而这画面,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女子手中的匕首,会插在自己身上? 柳渺渺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昏昏沉沉的抬起手,才握住匕首的柄,便觉脚下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耳畔,仿佛一直在有人低喃:“醒醒吧,别睡了好不好?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的……” “醒醒吧……” “醒醒吧……醒醒吧……” ――是谁?是谁?是谁在叫她,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直到盖过了脑髓深处的疼痛,随即,柳渺渺觉得身子一沉,意识全部回笼。 只是不知为何,眼皮像有千斤重,竟是怎么都睁不开。然而五官的感受却慢慢从四肢百骸传来。 柳渺渺察觉自己似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突然,有人靠近了她,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冽,似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今日阳光正好,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你以前总说我肤色白的病态,要多晒晒太阳才好,如今,你可比我白多了。” 不知为何,柳渺渺觉得那话里含着淡淡的忧愁。 随即,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有双温暖宽厚的手穿过她的颈间和膝下,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腾空之后,柳渺渺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无力的下垂,她使尽力气,却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她到底怎么了?只是一个滴定实验而已,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还有,那个抱着她的男子是谁?她似乎与他是旧识?这里是哪里,医院吗?那为何只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却根本没有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 正胡思乱想着,柳渺渺感觉身上传来一股暖意,男子似乎抱着她坐在了哪里,随后熟练的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似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还不醒呢?如今,我看着可比你还大了呢……” 看着比她还大?什么意思?她昏迷了很久吗?可是,他到底是谁? 柳渺渺继续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在此时,脑中一痛,似乎有很多画面一起涌入了她的脑海,那些画面里,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却是那么的熟悉,那是谁?那是谁?而她……又是谁? “嗯……”柳渺渺低吟一声,终于睁开了眼,而后撞入一双似曾相识满含惊喜的眼眸里。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剑眉朗目,眼神深邃,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眼眸里那一点喜悦,仿佛寒冬之日的暖阳,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兴起来。于是柳渺渺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暖意。 下一秒,男子淡定怡然的表情染上巨大的欣喜:“来人,来人!给朕宣千神医,快!” 周围有一瞬的静默,然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欣喜的有些嗓音发颤:“皇后娘娘醒了?奴婢恭喜陛下!奴婢这就去请千神医!果真是神医!真是佛祖保佑!” 皇后娘娘?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神医?皇后娘娘?陛下?柳渺渺吃力地眨了眨眼,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似乎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谬却又该死的……合理?! 那些画面里……那些画面里……似乎很多人跪着拜她,称她娘娘,还有很多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有的隐在暗处,有的光明正大,还有……还有在刚才梦境中刺她的女子,总是保持优雅高贵的笑容,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恶狠狠的看着她,仿佛一头饿狼,正盯着它的猎物……还有……还有好多好多,陌生中透着熟悉的人和物,好多好多…… 可是,她是柳渺渺啊!h大生化学院化学工程与工艺大三的学生不是么?什么时候成了皇后娘娘?难道这里不是z国?原谅她是个理科生,不清楚如今依旧保持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可是眼前男子的装束,分明是z国古代男子的装束啊! 皇后娘娘?! 柳渺渺在脑中默念这四个字,而后那些无声却莫名熟悉的画面像突然打开了声控开关,嘈杂而纷乱的声音接踵而来――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许多人齐声山呼,言语之间恭敬异常。 “妹妹,你虽然贵为皇后,可本宫虚长你几岁,又比你多伴陛下十余年,你便是称本宫一声姐姐,本宫也是当得的。”矜娇的女声听起来颇为熟悉。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让奴婢转告您,她有要紧的事告诉您,若是您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只怕会追悔莫及――穆家,是不会因为贵妃娘娘的殉葬而败落的,四大氏族之中,穆家永远在秦家之上!”似乎是一个咬牙切齿却竭力保持冷静的年轻女子。 “皇后,你做的很好。”听起来像是一个中气不足的中年男子。 “娘娘多礼了,老臣虽是娘娘的父亲,却终究君臣有别,娘娘该受老臣之礼才是!” “娘娘您……” “皇后娘娘……” …… 好吵,好吵!吵的她脑仁疼!他们在说些什么,说些什么?!不要吵了!她什么都听不懂,听不懂好么!所以求求你们不要吵了! “不……”柳渺渺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隔开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只是干燥的喉咙里才艰难的逸出一个“不”字,便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抬到一半的手也颓然落下。 而这些似乎吓到了抱着她的男子,男子紧紧抱着柳渺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原本惊喜的声音已渐变成惊怒:“霜儿,你怎么了?来人,来人!千神医怎么还不到?快给朕去请!” 柳渺渺却听不到这些,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震得她耳朵翁翁直响:“唔……不……不要……” “什么?你说什么?霜儿,你说什么?”男子的耳朵贴到柳渺渺耳畔,有些焦急的问道。 柳渺渺并没有听到这温声细语的问询,只是憋着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不……不……不要吵了……”求求你们,不要吵了!你们是谁?皇后娘娘是谁?不管谁是谁,求你们不要吵了,安静一点,安静一点!!! 淡漠神医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拼尽全力艰难说出的四个字,虽然沙哑,却很是清晰响亮,男子愣住,周围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温润淡漠的男声状似无意的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陛下,听说皇后娘娘醒了?” 愣住的男子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神情痛苦的柳渺渺,眸中闪动着疼惜,不自觉压低了分贝:“是,只是,皇后她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很好。” 那人似乎是在浅笑:“请陛下将皇后娘娘抱回寝殿,让草民替皇后娘娘把脉――不过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心,许是皇后娘娘昏迷太久,感官骤然觉醒,还有些不适应罢了。” 被称为陛下的男子陡然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在一片嗡嗡声中,柳渺渺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被放回到床上,一只手被拉出被子,而后似乎有两根微凉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又过了会儿,一阵好闻的香气从她鼻翼拂过,仿佛是一阵清风,将她耳畔的嘈杂之声都带远了,渐渐地,柳渺渺再次听到屋子里的声音,这是一个与刚才清冽好听的男声截然不同的音色,三分温润四分淡漠,还有三分不卑不吭的从容不迫:“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皇后娘娘昏迷太久,伤了元气,如今初初觉醒,身子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调养。” “那还需有劳千神医为皇后好好调养身子。”虽然用了“有劳”二字,但言语之间,却分明含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那声音不愠不怒,淡漠依旧:“此是自然,草民既然承诺陛下会救回皇后娘娘,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尚未大好,草民自然义不容辞。” “如此甚好――这些年,辛苦千神医了。” “陛下言重了,太医院的藏书,让草民获益匪浅,这些年为了医治皇后娘娘,草民又机缘巧合有了许多意外收获,当是草民感谢陛下隆恩才是。”只是这样清淡的语气,虽然用词恭敬,却总让人觉得他与这天下最尊过的男子,地位仿佛不分上下。 听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客套话,柳渺渺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刚才那些纷乱的画面再度袭来,最后的画面分明是梦中实验室的场景―― 那笑得癫狂的女子忽然发现了少年的身影,面容变得异常狰狞:“太子?!没想到,你会来……真是天助我也!”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柳渺渺便看到那女子自液体的画面中跳了出来,立在她跟前,而整个实验室竟在瞬间崩塌,变成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一个托盘落放在边上的茶几上,上面有一条白绫,一个瓷瓶。 那女子近前一步,将自己的手覆在柳渺渺握着匕首的手上,用力往外拔,似乎想要拔出匕首,柳渺渺看了一眼正在向他们跑过来的少年,忽然明白了女子的意图,用力压住匕首,谁知用力过猛,那匕首竟沿着刚才的伤口更深的刺了进去! 一梦八年?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呃……”柳渺渺双手牢牢握着匕首,喉头一腥,一口鲜血喷在身前女子的脸上!刺骨的疼痛又开始蔓延,柳渺渺觉得自己的视线慢慢开始发黑。 “贱人!”一声青稚的暴怒声响起,神情狰狞满脸鲜血的女子慢慢倒下,柳渺渺在失去意识之际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原本还在三四米开外的少年竟已站在那女子身后,似乎用什么方法将女子打晕了。 “墨儿……”柳渺渺听到画面中的自己开口,“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了……” “秦霜如,你这个笨蛋!” 一片黑暗。 墨儿……秦霜如……陛下……皇后娘娘…… 柳渺渺终于想了起来! 吃力的睁开双眼,看到屋子里迎光而立背对着她的两个男子,柳渺渺艰难开口:“你们是谁?太子呢?太子没事吧?” 其中一个背影微微一僵:“千神医,你先下去开方子吧,皇后的药方,马虎不得。” “谨遵陛下旨意,草民告退。” 陛下? 老皇帝不是驾崩了么?那这个看背影大概在一米八左右,听声音约莫二十岁的……陛下,是谁?!还有,她如今,不应该是太后么?为何这些人还是称她为皇后?! “你……是谁?” 男子回身,走到柳渺渺床前,忽然浅笑:“姨母……不认得墨儿了吗?” 柳渺渺:“……” ――姨母,墨儿?! 柳渺渺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墨儿?” 男子在床沿坐下,在柳渺渺无比震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是,我是墨儿。” 墨儿不是只有十一岁么?仔细看来,眼前的男子眉宇间似乎确实有些墨儿的影子,但分明已近弱冠之年,他怎么会是墨儿?当她被穆贵妃刺傻了么?穆贵妃那一匕首刺的是心脏不是她的脑袋好么! ――所以撒下这种谎,是有多看不起她的智商?柳渺渺眨了眨眼,敛去眸中的惊诧之色,淡淡道:“……公子说笑了。” 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轻叹一声:“你已经昏迷八年了……千神医说你形同活死人,可能醒的过来,也可能长睡不醒,”有些后怕的说完这些,男子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块柳渺渺十分熟悉的菱形胎记,凑到柳渺渺跟前,方便她看,“这你总认得吧?” 男子话中的信息量太大,让柳渺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条件反射般的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胎记,不错,这跟墨儿手臂上的一模一样,最底下靠近手肘那里还有一个细小的勾,若是旁人模仿,未必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何况墨儿身边,除了她还没人能如此仔细地观察这块胎记。可是……柳渺渺有些艰难的开口:“这……是墨儿的胎记,但是……” 但是……昏迷……八年……活死人……难道穆贵妃那一下直接把她刺成了植物人?!而这时代,竟然有人懂得照顾植物人,甚至还将她唤醒了?千……千神医?好耳熟…… 你的皇后?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刚从头疼中脱离出来,又陷入了另一种头疼,八年……八年……怎么可能已经过去八年了?!明明……明明墨儿还是十一岁的小正太,怎么会忽然变成眼前成熟却陌生的男子?这要她如何接受? ――而且,若她当真昏迷八年,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大成王朝,没有专业护理,肌肉萎缩,肤质变差……她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ohno!想当年她在现代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清秀小佳人一枚,穿越到秦霜如身上,秦霜如的容貌虽说离倾国倾城还远着,在这姹紫嫣红的皇宫里也算得上是中上之资,但……若是她真的躺了八年……真是不敢想,难怪这么用力却依旧连手指都动弹不了,想必她的肌肉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了吧? 嗷!穆贵妃那个坑爹货既然有本事在殉葬就义前把她骗过去,甚至私藏匕首支开守卫刺伤她,那为什么不干脆刺死她算了!说不定还能再穿一次,可如今…… 柳渺渺越想越忧伤,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她刚才正在跟桓景墨进行很严肃的对话。大约是昏迷八年骤然转醒,柳渺渺在那三年间慢慢积累的警觉和戒心在这个惊人的消息面前荡然无存。 桓景墨见柳渺渺闭上了眼,久久不语,神情更是十分悲戚,心下一紧,蹙眉道:“霜儿,你怎么了?还是……不肯信我的话么?” 犹在担心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的柳渺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桓景墨对她的称呼似乎…… ――霜……儿?!这!虽说她只比他大了八岁,可她这句身子本就是他正经姨母,后来更是以他继母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就算她昏迷之前……好吧虽然八年前他连姨母都不肯叫一声,更不要说母后,但却也绝不会更绝不该这样……肉麻的叫她! 霜儿……这是一个晚辈该称呼长辈的么?倒好像她比他小似的! “墨儿,你叫我……”说到这里,柳渺渺终于迟钝的注意到比称呼更重要的问题,那个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被各种变故击散的重要问题,“为何他们仍称我皇后?” “因为……”桓景墨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拂开柳渺渺垂在脸侧的一屡碎发,深邃的眸中带出一丝炙热,“因为,你是我的皇后。” 因为,你是我的皇后。 我是。你的。皇后?! 这个消息似乎比她昏迷八年更劲爆些。 柳渺渺脑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前这个神情魅惑眸光炙热的男子,真的是她记忆中那个寡言执拗的少年吗?八年……真的过去八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而故事对她而言,明明是在三年前开始的啊…… 或者,如今该说,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她在大三暑假的旅游中意外落水身亡,却在从不曾听闻过的大成王朝获得新生。 柳渺渺眨了眨眼,她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就像她不知道,此时她的寝宫墙外,一个神情肃穆的俊秀男子,在得知她已经醒来的消息,八年未曾露出笑意的嘴角终于勾起好看的弧度。 【啦啦啦,下面将从女主刚穿越开始写,之所以先写这些,呐,是为了把三个汉纸都拉出来溜溜~毕竟植物人之前有三年时光,其中也有不少故事~大约占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篇幅呢~将军还好说,神医不好见啊~好吧,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啦,只是,嗯,伦家想这么写罢了!嗷,好像很欠揍的赶脚,遁走遁走!】 奇怪少女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一股剧烈的失重感唤醒了柳渺渺的意识。 然而柳渺渺一睁开眼,就懵掉了。 ——微暗的狭小空间,似乎……是一只木质的仿古木床?这……这是哪里? 柳渺渺抬手抚了抚有些昏沉的头,终于想起来,她原本是趁着大三最后一个暑假和室友去某景区玩儿漂流,谁料想才漂到一半竟不小心撞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石头,然后悲催的掉进水里,而她那件不知多少人用过的劣质救生衣像跟那石头配合好了一般,在她落水的一瞬间,那搭扣竟然自己崩开了,再然后她就一下子被汹涌的水流卷走了,而她最后的意识,是室友惊慌失措的神情和伸在空中试图拉她的手…… 虽然柳渺渺在落水时将天上的神佛都求了个遍,只求留下她一条小命,但是……神佛竟然这么给力?此时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而且她如今躺的床,似乎还是豪华版的古典木床?啊,作为一个无宗教信仰人士,柳渺渺忽然觉得,她是时候加入佛祖信徒的伟大行列了! 只可惜,柳渺渺这样感恩的念头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正当柳渺渺用脸颊蹭了蹭手感极好的被褥,准备起身看看自己身处何处时,床帘忽然被人打开挂在两边,而后一个古装打扮的少女对着她盈盈一笑:“小姐,该起身了,虽然匆忙,内务府总算将喜袍赶了出来,才刚送来,内务府总管正候在花厅,等小姐过去试衣呢。” 柳渺渺眨了眨眼:“……”这特么什么情况?小姐?内务府?喜袍?试衣?!柳渺渺虽然听懂了每个词语,却还是无法理解,这个cosplay装扮的少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柳渺渺的沉默,那少女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轻叹一口气,压低声音劝道:“小姐,如今圣旨已下,再难更改,何况老爷、夫人也不是不疼惜小姐,只是太子年幼,皇长子乃穆贵妃所出,穆氏一族根繁叶茂,对太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宫内若没有秦家的妃嫔,太子如何能安稳长大?陛下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选小姐为继后,且在静贤皇后五七之内迎娶小姐,连穆首辅都无力回天——这也多亏咱大成王朝的规矩,正妻孝期之内不得续娶,除非续娶之人乃亡妻亲妹,方可在三七之后,五七之内迎娶,陛下贵为天子,只需为元妻守孝三月,若是要立穆贵妃为后,得满三月孝期,如今大局已定,穆首辅与穆贵妃也不敢轻举妄动——小姐,您别总闷闷不乐,奴婢会陪小姐一道入宫,虽说那是个风刀霜剑的去处,但有奴婢陪着,刀剑若来,奴婢一定替小姐挡着!”那少女仿佛怕柳渺渺不说话冷场似的,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柳渺渺:“……”以她看了三遍甄嬛传的经验,这丫头必定是小姐的头号丫鬟,而且颇有谋略,便是入宫,亦是可为左膀右臂的人物。 ——啊呸!她在想些什么!现在还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么!这特么到底什么节奏!谁是她小姐!谁要去给姐夫做皇后给侄子做后母啊!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她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 这样想着,柳渺渺被窝里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然后—— “嗷呜……”柳渺渺咬牙闷哼,好疼~~~~(>_ 悲催穿越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大成王朝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而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名为秦霜如,有个大她十二岁的姐姐秦雪如,便是那丫头之前提到过的静贤皇后,当今太子生母。静贤皇后与靖明帝是在靖明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由先帝赐婚,立为太子正妃,靖明帝即位时封为皇后,而静贤乃是谥号。 “父亲”秦元泰状元出身,大成王朝四大氏族之一明州秦氏旁支嫡出,如今已是建极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兼任礼部尚书,膝下一子两女,独子秦霆之年方二十六,进士及第,如今正外放明州知府。至于那丫头先前提到的穆贵妃和穆首辅,来头极其不小,当朝首辅穆惇佑,中极殿大学士,兼任户部尚书,乃是大成王朝四大氏族之一禹州穆氏的族长,四大氏族中唯穆氏一族最喜出仕,世代为官,且子孙出仕皆靠科举,而非荫封,因此民间有言“朝中十进士,七个都姓穆”,而大成王朝建朝以来,十之六七的状元皆出自禹州穆氏,而穆首辅自幼便是族中人人夸赞的神童,原本以为那一科的状元非他莫属,谁知竟是在最后殿试之时落在秦元泰之后,屈居探花,此事几乎成了穆惇佑此生最为恼火的三件事之一,而令他恼火的第二件事便是他的嫡长女又屈居静贤皇后之下,忝为贵妃,第三恼火的事,自然就是大皇子因此成为庶子,无缘太子之位——显而易见,因这三件事,穆惇佑算是恨毒了秦元泰,幸而穆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这首辅之位终究是落在穆惇佑的头上。因首辅与次辅不合,而这两位又分领六部中的两部,因此内阁和六部也并未拧成一股绳,这也是靖明帝对朝政不闻不问却没有被某一族架空的原因。 若非先帝赐婚,贵妃穆婉兮身为当朝首辅、穆氏族长嫡长女,三年前薨逝的敏慧皇太后亲侄女,当初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幸而先帝力排众议立了静贤皇后,虽然论出生静贤皇后远不如穆贵妃,但亦是明州秦氏分支,父亲又是状元及第、内阁次辅,晋封为后亦不为过,何况秦元泰虽然出自明州秦氏,但已是没落旁支,尽管如今位极人臣,但秦氏这样百年传承的大氏族,是不会因此将他认作正统嫡系的,因此对皇族而言,立静贤皇后远比立穆贵妃来的更好。 虽然敏慧皇太后是穆氏女,但靖明帝只是敏慧皇太后养子,而非亲生,靖明帝的生母出生低微,在靖明帝七岁时病逝,而无所出的敏慧皇太后趁机将靖明帝养在自己名下,因此靖明帝凭借嫡子的身份被封为太子,但靖明帝对穆氏一族并不很亲近,何况靖明帝虽不理朝政,却也不是蠢笨之流,自然不会坐视穆氏一族坐大。而静贤皇后入主中宫之后,前几年因敏慧皇太后尚在,她几乎被穆贵妃架空,三年前敏慧皇太后薨逝,穆贵妃在宫中失了最大靠山,而靖明帝早在修炼丹药开始便对后宫兴致缺缺,对穆贵妃并无太多宠幸,穆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难以撼动,靖明帝自然不会任由穆贵妃继续保持后宫,因此后宫的权柄便终于到了静贤皇后手中。 只可惜静贤皇后虽然撑过了敏慧皇太后和穆贵妃的共同刁难,却在几个月前忽如其来的一场风寒中香消玉殒。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局面。 靖明帝想来是不想朝堂后宫的平衡局面被打破,打扰他愉快逍遥的炼丹生活,便先下手为强立了静贤皇后之妹——年方十六、自幼体弱多病的秦霜如继后。 而这体弱多病的秦霜如竟在风寒初愈后因接圣旨劳碌了半天,便一命呜呼了,换上柳渺渺这个倒霉鬼。 留给柳渺渺的时间实在太少,因此柳渺渺在进宫之前只能了解到这些,至于太子的秉性究竟如何,大概只能见面后再了解了。 拜别了看起来颇为慈祥的双亲后,柳渺渺含泪踏上了入宫的不归路。 ——幸好她看了好几遍甄嬛传! 凤撵内,柳渺渺握拳,这样默默安慰完自己后,垂首,无语凝噎。 先睡一会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虽然柳渺渺只是继后,但封后大典却依旧十分隆重,隆重到柳渺渺被送进凤临宫的寝殿时,恨不得倒头就睡。 很可惜,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因为柳渺渺才有歪倒的趋势,侍立一旁的丫鬟便低声惊呼起来:“小……娘娘,您还得等陛下来为您挑起凤帕,现在可不能乱动!” “绿柳,可我真的好累……”柳渺渺被绿柳――也就是她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话痨丫鬟――扶住了身子,便干脆直接靠在她身上,“陛下宴请群臣,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不如我先躺会儿,好绿柳,你让扶风去宫门口看着,若是陛下驾到,便过来叫我可好?我只和衣躺躺,届时只需坐起来便是。” “……”绿柳愣了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议道,“小……娘娘,这可是陛下啊……您平日里身子不好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说是不能乱了礼数,如今大婚之夜,等陛下临幸,您竟然……” 前面几天在秦府柳渺渺怕露出破绽被当成妖孽活埋了,因此处处小心不敢多话,幸好她虽未册封却已有皇后之名,加上她身子弱,也无人过来相扰,自然无人起疑,如今入了宫,除了带进来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余陪嫁都是秦夫人和秦老夫人挑选的,虽然定是几代家生子,忠心且能干,却并不曾在她跟前伺候过,加之原主因体弱一向深居浅出,因此对原主的性格都不熟悉,而对原主性子最为熟悉的绿柳、扶风,经柳渺渺观察,都是绝对忠心于原主的,所以如今入了宫,秦府的人都管不着了,宫里的人根本不知原主的性格,因原主几乎都不怎么出去社交,也无从打听,柳渺渺便打算慢慢露出自己的性子了,毕竟她又不知原主是什么秉性,装也装不像,不如直接做自己更好! 红盖头下的柳渺渺已经闭上了眼,顺着床沿慢慢往下滑:“好绿柳,人总要学会变通,你家小姐我前段时间大病一场,梦中受仙人点化,才知自己以往太过怯懦,何况如今在宫中不比家里,处处小心自是应当,但若是一味怯懦,如何能护得太子周全?莫说太子,便是我自己只怕也坐不稳皇后之位。” 绿柳有些傻眼,小姐说得好像对,但是,等候陛下过来掀凤帕、临幸的时候自己先睡一会儿,这种事怎么说怎么都有些……大逆不道吧…… “可是小……娘娘……” “行了,”柳渺渺半个身子顺利躺倒在床上,“绿柳,你若是改不过口,私下便依旧称我小姐好了。恩,我先眯会儿,你让扶风去把风啊,这凤临宫中原先的宫人让他们暂且在寝殿之外伺候,明日再作安排罢。” “……”绿柳怔怔的望着毫无形象的侧躺在床上的自家小姐,半晌,才呐呐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去吧……”柳渺渺嘟囔着,意识显然已经有些迷离。 奋斗目标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喂完了粥,宫人便及时的送来了刚熬好的药,然而放着药的托盘上除了药和一方素帕外别无他物。 柳渺渺皱眉:“怎么没有准备蜜饯?药苦的很。”中药的苦,柳渺渺曾试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桓景墨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吃好药不用蜜饯过过嘴,那不是要苦死了? “不用,”桓景墨拿起托盘上的药碗,一饮而尽,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连漱口都不曾,便挥手屏退了宫人,才淡淡道,“蜜饯,不是太子该吃的东西。” 在柳渺渺再度呆愣的表情中,桓景墨躺回到了床上:“姨母去忙吧。” 柳渺渺:“……”刚才气氛不是很好么?为毛突然间她就被下逐客令了?!大学里她也曾去福利院做过志愿者,从没见过八岁的孩子是这样的! 可是……柳渺渺看了一眼缩在被窝里小小一团的身影,再想到那句“蜜饯,不是太子该吃的东西”,心里实在生不出一丝气。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被生活逼着不得不提前长大。一国太子……想来她的那位“姐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很是严厉吧?否则不会在她问过有没有准备蜜饯,那宫人依旧没有准备,显然是静贤皇后立下过规矩。 柳渺渺轻叹一口气,替桓景墨紧了紧被子,轻声道:“虽然墨儿是太子,可墨儿也是个八岁的孩子,如果觉得药苦,就说出来,以后墨儿还有姨母,我们是两个人,很多事情两个人分担的话,就会轻松很多哦。”说完,转身离去。 虽然柳渺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对待桓景墨,但是她知道,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或许比她那个时代十五六岁的孩子更懂事,所以对于他,她大概不能用哄福利院小朋友的方式吧?可是他越是这样懂事、坚强,柳渺渺心底的母爱就泛滥的越厉害,于是在这一瞬间,穿越不久却变故连连以至于还没缓过劲的柳渺渺心底忽然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照顾好!穿越这种事情虽然她想都不敢想,但是既然发生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老天爷看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所以派她来拯救他?不论如何,她一定要照顾好他!只要她在,她就不会不让这个才八岁的孩子,继续每日死气沉沉的活着! ――突如其来的目标,让柳渺渺感觉自己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原先的茫然和惊惶一扫而空,她突然无比的从容起来。或许,这个孩子也是她的救赎,毕竟人生若是没有目标,只为活着而活着,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沉默的走出桓景墨的寝殿,柳渺渺对着门口侍立的宫人道:“你们好好照顾太子,若是太子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太子需要什么,尽管来说,便是太子不说,你们也机灵点,替太子来说,于情,本宫是太子的嫡亲姨母,于理,本宫是太子的继母,不论如何,太子都是本宫在宫中最亲近的人,虽然静贤皇后不在了,太子却不是孤苦无依之人,你们都是静贤皇后留下的老人,本宫相信你们都是忠于太子的,但若是有人被猪油蒙了心,胆敢做出背主之事,莫怪本宫心狠手辣,听到没有?”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很恭敬,柳渺渺心底却还是有一丝不安。 嚣张跋扈的穆贵妃,娘家实力雄厚的穆贵妃,她可是皇长子的生母啊! ――而且,如今后宫的权柄,似乎还在穆贵妃的手中…… 烦人昭容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令柳渺渺欣慰的是,靖明帝没有辜负她的殷切期望,自洞房之夜得了什么“天机丸”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足后宫半步。 而穆贵妃自那日以旧疾发作后,便干脆称病告假,连晨昏定省也不来了,却依旧霸着后宫之权,隐隐有向柳渺渺叫板示威的意思。 “皇后娘娘真是宽宏大量,穆贵妃这样无理,娘娘都不放在心上,”宁昭容捏着一方丝帕,满脸的忿忿不平,“娘娘,您可是后宫之主,当初静贤皇后仙逝,六宫无主,穆贵妃分位最高,又有穆首辅撑腰,皇上这才把主理后宫之权暂时交给穆贵妃,可如今您已是皇后,真正的六宫之主,皇上早就不过问后宫的事,穆贵妃却名不正言不顺的躲在永薇宫发号施令,这算是什么事啊!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再纵容穆贵妃了!您才是六宫之主的皇后啊!” 柳渺渺看似淡定的喝着茶,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你丫还知道我是皇后啊?没事儿就跑我宫里蹭吃蹭喝还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表表忠心然后一个劲鼓动我去和穆贵妃硬碰硬?你当我傻子么?! 宁昭容见柳渺渺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了柳渺渺心里,不由得愈发起劲:“皇后娘娘可能不知道,早些年敏慧皇太后还在时,穆贵妃比之今日更为嚣张,静贤皇后常常因穆贵妃而被皇太后训斥,娘娘可是静贤皇后的嫡亲妹妹,定要为静贤皇后讨回公道!静贤皇后速来宽宏贤淑,对嫔妾等十分照顾,只可惜嫔妾人微言轻,无力与穆贵妃抗衡,本以为静贤皇后仙去,这后位定是穆贵妃的了,没想到皇上英明,迎了娘娘进来,嫔妾真是替静贤皇后和娘娘高兴……” 柳渺渺:“……”谁来收了这妖孽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就算是她要为静贤皇后找回场子,但这件事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昭容来叮嘱么?而且,她跟她很熟么?用的着她帮忙高兴么?这宁昭容是怎么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没事儿的?明明电视里演的宫斗剧里的妃嫔都是笑里藏刀智商超高的,怎么这宁昭容不按常理出牌?! 柳渺渺长久的沉默终于让宁昭容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有些忐忑的看了柳渺渺一眼,宁昭容怯怯道:“皇后娘娘,您……可是嫔妾哪里惹娘娘不高兴了?”整个人突然从唐僧附体变成了我见犹怜,转换之快,令人咋舌,更要紧的是,竟然毫无违和感! 好吧。柳渺渺在心底叹气。 看来不是宁昭容不按常理出牌,而是这两天按一日三餐来报道,每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却因为她为了更多地了解后宫而不加以制止,让宁昭容会错了意,以为她年轻好欺,所以渐渐胆子肥了,敢这样拐弯抹角的撺掇她直接去和穆贵妃硬碰硬? 想到这里,柳渺渺的神情渐渐泛冷:“这件事本宫自有主张,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除去晨昏定省,无事便不必过来了,太子的身子尚未大好,本宫要多费些功夫。”从宁昭容这里,显然是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宁昭容的声音完全没了刚才滔滔不绝时的隐隐欢欣:“是嫔妾打扰娘娘了,嫔妾告退。” 渐渐熟悉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经过几天的时间,柳渺渺已经渐渐熟悉了宫里的生活,除却穆贵妃,所有妃嫔都会按时晨昏定省,不过只要柳渺渺略有不耐烦的表示,长孙淑妃便会十分识趣的率先告退,穆贵妃不在,长孙淑妃位份最高,其余妃子便是不愿意,也只好跟着一起告退。 虽然只是晨昏定省的接触,但柳渺渺对诸位妃子也有了大致的印象,所以这几日她的重心一直放在与太子桓景墨的相处上。 桓景墨对柳渺渺倒并不排斥,只是……柳渺渺总觉得是不是第一天见面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问题,因为除却第一天见面桓景墨很客气的称了她几次“姨母”,后来再接触,就再也没听他叫过“姨母”,或者更确切地说,第一天见面大概是桓景墨的话说的最多的一次,往后桓景墨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是柳渺渺说的话他又明显是听到了的,但要么直接做出反应,要么就是简单地“好”“嗯”之类的语气词,更多的是由贴身伺候的两个宫人王瑞和刘安代为回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可是每每柳渺渺被郁闷的不想说话了,一看到桓景墨稚嫩脸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静黑眸,柳渺渺总是心软的不再计较。 ——只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八岁孩子,身上又肩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她如何舍得再苛责他?反正在桓景墨身上,柳渺渺还是感觉得到他的靠近,其余的,也只能来日方长了。 于是柳渺渺依旧按一日三餐的频率往明晖殿跑。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明晖殿的宫人对柳渺渺的性子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这位太子的亲姨母绝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因此对柳渺渺也愈发恭敬,虽然柳渺渺再三要求他们不必如此多礼,但每次柳渺渺一踏进明晖殿,所有的宫人依旧会恪守宫规朝她行礼。 “起来吧。”柳渺渺也已经习惯了,朝他们摆了摆手,便往桓景墨的书房走去。 桓景墨是个用工的孩子,尽管因为静贤皇后薨逝的缘故,皇帝下旨让桓景墨在明晖殿为静贤皇后守孝三个月,不必上学,但桓景墨病好之后便每日都窝在书房里看书练字,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却在那里看《国策》、《史记》之类的书,柳渺渺第一次看到书的封面时差点被惊到了。 ——八岁,二十一世纪的孩子才刚刚开始学拼音写字吧?可是桓景墨却在看讲述治国之道的书了⊙﹏⊙b汗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柳渺渺还没走到书房门口,眼尖的王瑞便迎了上了,满脸堆笑的请了安,又低声道,“殿下正在练字。”桓景墨人小脾气大,练字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 “知道了,”柳渺渺点头,对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本宫一个人进去,你们在书房外候着吧。” 宫人们都压低了嗓音:“是!” 王瑞赶紧引着柳渺渺往书房走去,轻手轻脚替柳渺渺开了门。 送养生丸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那低头练字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柳渺渺也并不在意,径直走到书架旁,取出一本书开始看。相较于次辅二小姐的书房,桓景墨书房的藏书更为丰富、全面。 今天柳渺渺来的有些早,桓景墨似乎才刚开始练字,柳渺渺吃力的看完半本文言文的书再抬头时,桓景墨依旧伏案练字。 “吱呀――”书房的门被轻轻打开,柳渺渺转头,看到王瑞领着眼生的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一个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一个描金小瓷盘,瓷盘上放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褐色丸子,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这是什么?”柳渺渺来桓景墨书房这么多次,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是药丸?墨儿又病了么?怎么没人告诉我?” 回答柳渺渺的是没有拿托盘的陌生太监:“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陛下赐给太子的‘养生丸’,可休养生息,延年益寿,是两个月前陛下特意下旨让张天师替太子殿下炼制的,据说十分难得,每三日才得一颗,出炉后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服下,否则效果大减。” “养生丸?”柳渺渺皱眉,还是劳什子张天师炼的?“拿来给本宫瞧瞧。” 那个小太监有些迟疑的走到柳渺渺跟前扬起托盘,语气里却有些许不满:“皇后娘娘,张天师叮嘱奴才,这养生丸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让太子殿下服用,奴才从紫阳宫一路过来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请娘娘略看一看便罢吧……” 柳渺渺拿起瓷盘,将所谓的养生丸凑到眼前瞅了瞅,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这玩意儿,能吃?还养生丸? 这种古代的丹药,不都是含有大量重金属的么?!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每隔三天吃这么一颗,岂不是没多久就会重金属中毒了?两个月前,那不是吃了二十颗了? 在小太监担忧不已的目光中将瓷盘放回到托盘上,柳渺渺淡淡道:“你走过来花了多久?” 小太监有些疑惑的答道:“一刻钟。” 柳渺渺再度拿起瓷盘:“那就好,太子正在练字,不能随意打扰,既然一个时辰内吃,反正时间还没到,你们放下回去交差吧,本宫会看着时间,让太子按时服用的,”说完,又朝王瑞看了一眼,“这两位公公这样辛苦的送养生丸,重赏。” 王瑞赶紧拥着两个小太监往门口走:“谨遵娘娘懿旨,小王公公,小李公公,这边请!” “这……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妥,”那不拿托盘的太监挣脱了王瑞拉他的手,“张天师顶住奴才们看着太子殿下服下才可回去复命……” “哦?”柳渺渺冷笑,刻意压低的嗓音不复清脆,只有深沉的严厉,“你不过是个奴才,敢同本宫这样讲话?难道本宫还会骗你个奴才不成?这养生丸既是皇上对太子的恩宠,本宫又怎会不当回事?只是太子练字不宜打扰,再过个一刻钟太子也就练完字了,届时再吃也不耽误时间,自然也不会辜负皇上的美意。” 总得发威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这……可是张天师……”那小太监还想再说,可才说了这几个字,便被柳渺渺厉声打断―― “大胆!本宫字字句句都是皇上,你这奴才嘴里却只有张天师,莫不是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张天师,所以连皇上都不放在心上,更逞论本宫这个皇后了,是不是?!” 因为自己的主子是靖明帝这些年最为宠信的张天师,小太监的脸上原本还有些许得意,此刻柳渺渺骤然发难,帽子又扣得极大,他竟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待回过神来再懊恼,却知道此时已不能随意起身了,只好苦着脸道:“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本宫这个皇后指使不动你,是不是?”柳渺渺继续冷笑,“很好,大婚之夜,皇上喜得天机丸,本宫一直觉得这是本宫的福气,皇上这些天虽然未曾踏足后宫,该给本宫的赏赐却是一样不少,是谁告诉你,本宫是你这样的奴才都能作践的?” ――柳渺渺虽然不知道那张天师究竟何许人也,可就凭他偏偏在大婚之夜炼得天机丸,便可知道此人是敌非友,此时自然也不必客气,担心撕破脸会对自己不利什么的,反正,那张天师对她根本就是充满恶意。否则,就凭这样一个小太监,也敢在她面前口口声声用“张天师说”来压她?她柳渺渺再不济,也是靖明帝亲自下旨选的皇后!虽然大婚之夜被抛下,但封后大典的隆重足以显示靖明帝对她的重视!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绝无此意!”小太监终于意识到此时自己头上的罪名有多重!作践皇后?这种天大的罪名,怎么能落在他一个小太监头上?!这根本就是该怎么死的问题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呵呵……”柳渺渺倏然轻笑,“本宫怎么敢怪罪于你?本宫再问你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小太监瞬间迟疑起来:“奴才……” 柳渺渺冷哼:“王瑞,把这两个奴才押去紫阳宫求见皇上,就说本宫虽然空有皇后之位,却连两个小太监都指使不动,还请皇上怜惜。” 那小太监大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皇后这么不管不顾的去皇上跟前一闹,他们还会有好果子吃?皇后再不受宠,也是皇后啊! “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王瑞得了柳渺渺的话,收了笑意,沉下脸来拉那小太监,“王公公,请吧!” 那太监惊惶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方才是让猪油蒙了心,竟然罔顾娘娘懿旨,请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已经将养生丸送到,自有皇后娘娘提醒太子殿下服用,是奴才一时转不过弯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倒有几分急智。柳渺渺在心底暗暗点头,面上却依旧表现的十分不虞:“罢了,既然你已知错,那便罢了。王瑞,好生送他们出去。” 那小太监面如土色:“谢……谢皇后娘娘!” 重金属啊!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两个小太监被王瑞领了出去,一直在练字的桓景墨仿佛自带隔音墙一般,尽管柳渺渺刚才这一出动静不小,他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连写字的速度都不曾变化分毫。 “啧啧……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柳渺渺看着桌案前那个瘦小的身影,不由自主的碎碎念了一阵,才将目光放到那所谓的养身丸上,因为书房内只有自己和桓景墨,而桓景墨此时又跟聋子没啥区别,于是柳渺渺的碎碎念慢慢大声起来,甚至不自觉的用起了她那个时代的一些网络用语,“养生丸?我就呵呵了,一堆重金属堆积的玩意儿,不吃死人就不错了,还养生,养你妹的养身丸!” 柳渺渺有些气愤的说完,用手拿起养身丸,放到鼻翼下闭眼仔细嗅了嗅,一股浓重的药香之下隐约夹杂着些许沉重的金属味。 柳渺渺是学化学的,对于丹药也有所了解,其实在中国历史上,有不少皇帝为了追寻长生不老却最终命丧丹药,原因就是重金属中毒。中国古代名医炼制丹药的理论依据是“假求外物以自坚固”。他们认为,人是脆弱的,要长生不老,必须找一种不朽、无变化、具有稳定性的药物作为支撑。而用铅砂、硫磺、水银等天然矿物炼制的金丹,入火百炼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万年不腐,如果能被人体吸收,就能起到坚固人体的作用。想来紫阳宫那些道士用的原料也**不离十,毕竟这神奇的大成王朝,有许多史实和柳渺渺所致的中国历史是重叠的,只是大多换了个包装而已。 ――所以他们炼制的丹药里大约也都含有铅、汞等重金属,虽然一颗丹药里的含量很少,但长期服用,重金属又无法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久而久之,身体自然坏了。 说起来,不到四十岁的靖明帝皮肤却开始起斑,明明是锦衣玉食的皇帝,皮肤看起来竟是十分粗糙,这分明是重金属中毒的症状! 也不知道这养身丸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还有,里面的重金属含量多不多?虽然桓景墨吃的不多,但是,桓景墨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体机能比之成人更加脆弱,就算一颗丹药里面的重金属不多,但是对他的危害却比对成年人要大啊!虽说靖明帝吃了好多年似乎都还没到要死的份上,可是…… 想到这里,柳渺渺淡定不下去了,径直走到桓景墨跟前,拉住桓景墨执笔的手,在桓景墨不解和不满兼有的目光中急切地问道:“墨儿,这养身丸你可都吃了?” 桓景墨有些不悦的挣脱柳渺渺,垂首又要开始练字,却被柳渺渺再度拉住了手,看到柳渺渺眸中的焦虑,桓景墨心中一动,竟然开口说了好几个字:“这是父皇的恩典。” “啊,你都吃了?”柳渺渺大惊失色,“以后你都别吃了,知不知道?” 桓景墨说完那句话便不耐烦的低下头去,继续练字,仿佛没有听到柳渺渺后面的叮嘱,但也没有要吃柳渺渺手中的养身丸的意思。 不许再吃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不过既然吃了,也只能寄希望于量不大了!还有,以后绝不能再吃!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柳渺渺也不再打扰已经十分不开心的桓景墨,而是走到刚才自己坐的地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将养生丸放了进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柳渺渺丝毫没有发现,桓景墨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但却并没有说他到底有没有吃这养生丸。 ――也是,谁会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会用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混淆视听? “不行,这样怎么可能看的出来……”柳渺渺瞪着茶杯里的养生丸,神情沮丧,“可是这里什么仪器都没有,我怎么检测里面的重金属成分和重金属含量啊……” 不能详细检测,简单检测总行吧? 想到这里,柳渺渺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侍立门口的绿柳道:“命人烧一壶热水送来,再送一根筷子和几根试毒的银针来。” 听到后面一句,绿柳神情微变,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绿柳便端着热水和筷子、银针进来了,柳渺渺屏退了绿柳,将热水倒到装着养生丸的杯子里,又用筷子轻轻戳动养生丸,不一会儿,养生丸便完全融化在热水里,变成一杯不透明的褐色药水。 柳渺渺拿起一根银针,浸到褐色液体里,每隔一会儿便微微搅动杯子里的液体,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柳渺渺取出银针,乍一看银针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但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银针的表面有两三个针眼大小的黑斑,若不是柳渺渺存心寻找,只怕不会发现。 ――果然有重金属!虽然看样子一颗养生丸里的量微乎其微,但若是日积月累的服用呢? 柳渺渺放下银针,面色不虞的走到门口,隔着门询问道:“王瑞回来没?” “奴才在,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进来。” 门立刻被轻声打开,王瑞又轻手轻脚关上门,才对着柳渺渺道:“娘娘有何事吩咐?” “日后养生丸都不要给太子服用,若是送药的太监执意要看着太子殿下服用,你想办法打发走便是,然后将丹药送到本宫这里来。”柳渺渺并没有打算把银针给王瑞看,毕竟若是养生丸有毒,那么靖明帝吃的丹药又如何呢?虽然柳渺渺也不想靖明帝死于重金属中毒,但柳渺渺哪有那个能力去阻止?想当年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最后也丧命于丹药,如今的靖明帝虽然不至于是个昏君,但她若是贸贸然跑去告诉靖明帝丹药有毒,只怕她下一瞬就会被打入冷宫吧?她柳渺渺可不觉得自己能像那些小说女主一样,拥有金手指随随便便就能改变一切!她现在只想护住她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可是……”王瑞有些迟疑,“这毕竟是陛下的旨意……” “本宫也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可送药的小太监拿着丹药从紫阳宫步行而来,这一路上谁知道有没有接触什么人,毕竟丹药只有一颗,又不能让人试毒,若是太子贸贸然就吃下去……” 王瑞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早就面色大变:“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防患未然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见王瑞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多说:“好了,本宫也知道你本是个心细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少,穆氏一族,虎视眈眈啊……日后太子的饮食都要格外注意,除此之外,若有送什么新物件来明晖殿的,都要告知本宫,熏香之类的也要注意,对了,太医院可有可靠的太医?” 柳渺渺一连串面面俱到的问询让王瑞有些微微惊讶,不是说这位皇后娘娘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么?年纪也不过刚刚及笄,怎的思虑起来这般面面俱到,仿佛对宫中那些把戏十分熟悉似的?但这样的惊讶也只是一瞬,王瑞便立刻答道:“太医院的张太医曾受静贤皇后娘娘大恩,对静贤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忠心耿耿。” 柳渺渺松了口气,她那位姐姐果然够nb,太医院也有了自己人:“如此甚好,以后多让张太医过来给太子请平安脉,顺便让他多留心屋子里的摆设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对了,宫里可有养牛?” 柳渺渺的话锋转得有些快,王瑞愣了愣才回答道:“这……奴才倒不是很清楚,奴才立刻就让人去御膳房问问!” 柳渺渺摆了摆手:“不必了,你直接传本宫的命令,让御膳房的人寻几头母牛养着,每日三餐各挤一罐牛奶送来。” 王瑞的声音里满是疑惑:“送牛奶?恕奴才愚钝,不知这牛奶要来何用?” 柳渺渺淡淡道:“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本宫自幼身子不好,因此对养生一事倒颇有心得,本宫的祖母早些年曾听闻人说小孩子多喝牛奶对身子有好处,本宫喝了一阵子,身体果真慢慢好了起来,如今太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些牛奶也是好的。你要记住,牛奶要让太子在用膳之后喝,不拘喝多少,若是太子的身子骨能强健些,本宫百年之后,也能安心去见姐姐。” ――这个时代的毒药,基本都是重金属为主,而牛奶这种高蛋白的饮品在遇到重金属后会因重金属而发生蛋白质变性,让重金属不再处于游离状态,解除了重金属对人体的损害,因此牛奶、蛋清等高蛋白的东西都是在重金属刚吃下时的解毒圣药。穆贵妃身后的穆家太过强大,谁知道会有多少阴私的手段等着他们?虽然食物都有银针验毒,但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避人耳目的下毒法子?所以干脆每次吃好东西都喝些牛奶,没有毒药自然好,反正长身体的时候喝牛奶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有些银针无法验出的微量重金属毒药,一杯牛奶下去,自然也就没事了。 不是柳渺渺草木皆兵,实在是有皇长子在手,穆贵妃定不会善罢甘休,从穆贵妃如今的嚣张态度便可窥见一二。若是桓景墨能早夭,那么太子之位非皇长子莫属,所以,桓景墨的处境十分危险。 不过这些事,也不用跟王瑞解释,反正她是皇后!不然难道要她去跟一个古人去解释重金属是什么,而蛋白质变性又是什么? 王瑞果然识趣的不再多问:“是,奴才知道了。” 送夜来香?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我笑呵呵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非奸即盗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哦?”柳渺渺依旧勾着嘴角,语气却陡然冷了下来,“你自有安排?你的意思是,本宫的懿旨,还要听你的安排才行?” 依旧是轻柔的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绪,玲珑阁内的气氛瞬间从暖春变成了寒冬,那领头的宫女惶然跪地:“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恕罪!” 柳渺渺的声音缓和起来:“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跟王瑞一道将夜来香给穆贵妃送去,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也给穆贵妃好好说道说道,然后妥妥当当的将这六盆夜来香安置在穆贵妃的寝殿里,再来复命罢。” “奴婢……”那宫女顿了顿,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柳渺渺的话处处都堵住了她,最后只能颓然道,“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一群人鱼贯而出,片刻之后,玲珑阁内夜来香的味道便完全散尽了,玲珑阁内瞬间只剩下柳渺渺和绿柳二人。 侍立一旁的绿柳忍不住问道:“娘娘,这夜来香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话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柳渺渺在大二时曾选修过一门生物类的课程,课程的名字颇有些时髦,叫做《那些花儿》,是生化学院一位才四十出头的女教授开的,课程的主要内容是各种常见花卉的介绍,也包括有些花卉鲜为人知一面,譬如,这花朵美丽花香沁人的夜来香,其实是一种不适合夜间摆在室内的植物,因为夜来香在夜间停止光合作用后会排出大量废气,这些废气闻起来很香,但对人体健康不利,如果长期把它放在室内,会引起头昏、咳嗽,甚至气喘、失眠,因此,夜来香在夜间绝不适合摆在室内,更没有什么安眠养身的效果。因夜来香这种话柳渺渺家里曾中过,上到这一课时还颇为庆幸自己家的夜来香都是种在室外的,因此印象尤为深刻。 而这宫女竟然敢这样睁眼说瞎话,很显然在这个时代,夜来香的这些害处定然是鲜为人知的,就算是柳渺渺曾经的时代又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件事呢?但是在柳渺渺说要将花送给穆贵妃摆在室内时,那宫女的表现也很明显的说明,她知道这花儿不适合夜间摆在室内,而且,指使她的人,大约就是穆贵妃。 ――不过这些,她怎么能告诉绿柳呢,绿柳是她的贴身丫鬟,性情的变化她可以借环境变化不得不改变做借口,也可以用那个胡编乱造的神马梦做搪塞,可这些知识的来源,她可真的没办法编造了。 “我也不知道啊,”柳渺渺转头看向更加疑惑的绿柳,笑的有些狡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后宫的权柄都在穆贵妃手中,花房的人就算想要巴结我这个皇后,怕得罪贵妃想来也不敢如此高调,所以,送花一事多半是受了穆贵妃的指使,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这花到底有什么问题,只好送还给穆贵妃咯,不过依那宫女的反应来看,这花多半有问题。什么问题倒也不必深究了,只要弄走了就行。” 埋下疑惑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绿柳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惊愕:“娘娘……您跟以前实在是太多不同了……” 柳渺渺白了绿柳一眼:“我不是早就说过了,那几日病重时做了个很长的梦,见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心境豁然开朗,何况如今在宫中,我只有凡事多思,处处谨慎,才能活得长久,否则谈何保护太子?” “……实在是娘娘的变化太大,奴婢才忍不住又问一遍,”绿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娘能这样,自然是极好的,这宫中,实在是太复杂可怖了……” 柳渺渺轻笑:“你知道就好!” 绿柳就是好糊弄,若是扶风在,只怕没这么好应付,不过,扶风一般就会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却不会问这些问题。扶风虽然聪慧,性子却实在是太冷了,好在忠心可靠,有时这样反倒好。 只是柳渺渺和绿柳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从门口飞快的闪过,直奔书房而去。 ******* “梦有所得,性情大变?”桓景墨坐在书桌前,稚嫩的脸庞上却满是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深沉,“秘密查一下孤这位姨母以前是什么性子,生活起居上有哪些喜好,还有,‘重金属’,你听说过么?” 弯腰站在书桌前的男子漠然摇头:“属下未曾听闻。” 桓景墨淡淡道:“也罢,一并查查吧。” 男子颔首:“属下领命!” 男子领命而出,桓景墨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唤道:“刘安。” 身为桓景墨贴身太监之一却不怎么露面的刘安走了进来:“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将之前的‘养生丸’都拿出来,在热水里泡化,再拿一根银针放进去,看看有什么变化。” “是。” 一刻钟后。 刘安拿着一根微微变色的银针走了进来,神情凝重:“殿下,‘养生丸’中有毒,不过含量极小,这几十颗养生丸溶化的药水只让这银针微微变色,但若是长期食用,只怕……幸好殿下谨慎,事先用无毒的补药仿制‘养生丸’,服用时暗中换掉,否则……” 看着刘安手中的银针,又想到他那位姨母在面对养生丸时的举动,桓景墨眸色微变:“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刘安不再多话:“是。” “对了,那些药水留着,在凤临宫里找一棵不起眼的树,每日用此水浇灌。” “是!” ******* 待柳渺渺再回到书房时,桓景墨已经练完字了,看到柳渺渺进来,正在看书的桓景墨微微抬头,给了柳渺渺一个平静的眼神后,继续低头看书。 柳渺渺:“……” 原来她在桓景墨眼中的存在感只值得他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眼神而已~~~~(>_ 今夜侍寝?!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桓景墨在柳渺渺忐忑的期待中……继续沉默的看书。 柳渺渺:“……” 算了,不理她她就自己玩……额不,看书吧,虽然靖明帝不管后宫,穆贵妃躲在自己宫里发号施令,但碍于她是新任皇后,太子姨母,父亲又是内阁次辅,宫里的女官们也不敢太过造次,所以柳渺渺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入乡随俗。 作为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穿越者,柳渺渺需要了解和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柳渺渺才翻了两页书,王瑞又领着一个眼神的太监走了进来,看服侍,似乎是个有品级的太监。 那太监在柳渺渺跟前三米处站定,恭恭敬敬的请安道:“奴才敬事房太监永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口谕,今夜由皇后娘娘侍寝,还请娘娘早早准备,迎接圣驾。” 柳渺渺:“……” ――不!是!吧! 靖明帝不是欢快的炼着丹药吗?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而且她刚才的举动那两个小太监回去定然会跟那劳什子张天师添油加醋的说道一番,那张天师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他又经常见到靖明帝,没事给自己上点眼药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怎么突然靖明帝竟然要宠幸她了?! 迟迟得不到柳渺渺的反应,那永安飞快的抬头瞅了柳渺渺一眼,出声提醒道:“皇后娘娘?这皇上的口谕,娘娘您……” 柳渺渺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僵硬的行了礼:“臣妾谨遵圣谕。” 看出柳渺渺的心不在焉,王瑞赶紧上前往永安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满脸堆笑:“永安公公辛苦了,皇后娘娘这是太高兴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怔忪,对了,皇上晚上可过来用膳?” 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永安疑惑的面容改换了笑颜:“皇上这阵子一惯是由闵才人服侍的,方才皇上也未提及,想来是用过晚膳再过来,”说完这些,永安朝着柳渺渺行了个礼,“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退了。” 柳渺渺已经淡定下来,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有劳永安公公了,看赏!” 侍立在门口的绿柳立刻走了进来,又往永安手中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眼看着天气凉下来来了,公公拿去喝喝酒暖暖胃罢!” 这下永安笑的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说完,屁颠屁颠的走了。 永安很快就没了影子,柳渺渺却坐不住了,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书搁在桌子上,拧了拧手中的帕子,起身往书房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似乎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桓景墨道:“我听说王瑞本是凤临宫的总管太监,姐姐临终前将他送到你身边做了回事小太监,如今凤临宫没有被穆贵妃入主,你身边都是姐姐留下的可靠之人,也不差一个王瑞,就让他继续做凤临宫的总管太监如何?” 这次桓景墨倒没有置之不理,而是抬头瞅了王瑞一眼,王瑞立刻跪地谢恩:“奴才谢皇后娘娘看重!” 太子先到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回事太监不过是正八品,总管太监却是正五品,王瑞虽然忠于静贤皇后和太子,但骤然降了六级,时间久了心里难免有怨,何况凤临宫的总管太监,基本可以在宫里横着走,这样的位置谁会不留恋?否则王瑞这阵子也不会在柳渺渺面前如此积极的表现了。 不过王瑞确实是个机灵的,且又忠心,而凤临宫的总管太监正空缺,不把他提回去换谁上?柳渺渺从秦府带来的可都是女的! “行了,跟本宫走吧。”柳渺渺懒得多说,转身就走。看来桓景墨只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罢了,但却并没有排斥她,算他有良心!不然她这一腔热情岂不错付了?那多忧伤!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的重点是,靖明帝要她今晚侍寝,侍寝啊摔!好不容易躲过洞房那一劫,没事来什么侍寝!她就想在靖明帝那里做个透明的小皇后,为毛不成全她!为毛! 柳渺渺心中郁结非常,再也顾及不到皇后该有的仪态,抬脚飞快的走了,惹得绿柳一边追她一边在她耳边焦虑的提醒:“娘娘……小姐,哎哟,您走慢些,您可是皇后!” …… 不管柳渺渺如何纠结、忐忑、郁结和不满,最后还是被十分兴奋的绿柳持续的碎碎念逼着去沐浴更衣,而后早早用过晚膳,坐在寝殿内等靖明帝驾到。 寝殿内,柳渺渺穿着华贵却轻薄的衣衫,顶着一个看似轻巧其实工程巨大的发髻,有些哀怨的靠在床沿上。 !#¥%……&* 宠幸你妹啊宠幸! 此时柳渺渺的脑子里除了一团乱麻就只剩下这句话。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想跟那个一身腐朽之气的老皇帝那啥啥好么!根本不能忍啊摔!作为一路从重点班到重点高中再到重点大学的柳渺渺连无疾而终的恋爱都没谈过一次,至今初吻都还待字闺中,让她怎么忍受得了跟一个陌生的大叔……而且这大叔又不够阳光帅气,还是个n手货! 越想越不能忍,柳渺渺有些暴躁的站了起来,在宽敞的寝殿内不停的绕圈圈,幸而所有人都被她遣走了,否则她现在这幅跳脱烦躁的样子只怕再怎么扯谎也糊弄不了绿柳了! “皇后娘娘――” 门外传来绿柳的声音,柳渺渺一个激灵,难道皇帝来了?! 绿柳顿了顿,语气里有一丝犹豫:“太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太子来给她请安?柳渺渺有些讶异,桓景墨来了?这小子平常从来都是等着她去给他报道好么!这阵子晨昏定省哪里来过一次了? ――不过,管他呢,桓景墨在的话,就算靖明帝来了,也不好直奔主题吧?不管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柳渺渺飞奔到门口,满脸喜色的看着沉默地站在那里的桓景墨,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如释重负:“墨儿来了?快进来罢,”又对着脸上明显挂着“太子这个时候来怕会不会坏了小姐和皇上的好事”的表情的绿柳道,“绿柳,你去小厨房拣些墨儿爱吃的水果点心来!” 皇上驾到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桓景墨沉默的走了进来,十分不客气的径直走到暖阁里的美人榻边,利索的坐下后,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巴掌大小的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柳渺渺:“……” 不是说来给她请安的么?这算个什么节奏?卧槽这世上还有比桓景墨更傲娇、更奇葩、更不可理喻的小孩子吗! 啪的一声,柳渺渺不客气的将探头探脑的王瑞关在门外,气呼呼的走到桓景墨跟前:“某人不是说来给我请安的么!有你这么请安的么!我好歹也是你姨母吧!”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而且,好像根本无法沟通! 桓景墨沉默的翻了一页书,随后抬眸看了柳渺渺一眼,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尊口搭理柳渺渺:“姨母?”微微上扬的疑惑语气,配上飞快从头到尾扫过柳渺渺后的疑惑目光,虽然桓景墨只说了两个字,柳渺渺却顺利的解读了他秘而不宣的话―― 这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还有这与沉稳无关的措辞,根本就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在闹别扭,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别人姨母?更逞论一国之母了! 柳渺渺气结,这特么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反应么!啊啊啊啊!她要气死了!但是一看到桓景墨那张与年纪不符的死气沉沉的脸,所有的气都慢慢消散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没有任何人敦促,却每日泡在书房,连袖袋中都放着能随时供他阅读的袖珍书本,像个历经世事的中年人一般永远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若不是成长的经历太过不幸,谁又会变成这样呢? 再老气横秋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她又跟他置什么气呢? 想到这里,柳渺渺不由得有些汗颜,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二十一世纪高材生,即便是面对穆贵妃这种后宫老牌妃子也丝毫不怯场,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八岁的小孩儿气的跳脚,真是…… 柳渺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有些无奈的对着桓景墨道:“就不能好好和姨母说话么?说是来请安,进来后却连句话也没有就坐下了,是不是仗着姨母疼你,就这么不客气了?” 桓景墨早就低头看书去了,却被柳渺渺的话说的有些走神。 是啊,就算是为了试探,为何他在她面前,竟然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曾顾及?难道是因为……她的眼睛太过干净吗? ――不,他才不信这些。母后说过,最好的戏子连眼睛都能骗人,所以他这般,只是因为,秦家的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旁人罢了。他是太子,他那位外祖父为人正直又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秦家之人绝对会好好护着他,而他这位姨母,也不会有别样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这么排斥……那个男人的宠幸了…… 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肆无忌惮。就是这样。 ――桓景墨在心中下了结论。 柳渺渺已经习惯桓景墨的沉默,说实话他刚才会搭理她她才觉得惊吓呢。于是柳渺渺说完刚才那些话,便忍不住继续绕圈圈去了,谁知才绕了半圈,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唱喏―― “皇上驾到――” ――卧槽!老皇帝来了! 【偷偷告诉乃们,桓景墨腹内贼黑贼黑的,除了长相跟萌木有半毛钱关系(⊙o⊙)…】 如何躲过?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在一瞬间花容失色。 却正好被抬头的桓景墨收入眼中。 桓景墨深深地看了柳渺渺一眼,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却在柳渺渺有些无助的看向他之前低下了头。 “我去,真是作孽啊……”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桓景墨,柳渺渺低咒一声,有些忧伤的跑到寝殿门口,踏出早就被打开的门,柳渺渺对着被一群宫人簇拥着渐渐走近的靖明帝躬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安!” 柳渺渺此言一出,寝殿外早跪了一地的宫人也齐声道:“奴婢(奴才)参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安!” 靖明帝在柳渺渺身前四五米的位置顿住:“皇后多礼了,起来罢,”说完,又摆了摆手,对着周围的宫人道,“行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 靖明帝身后的宫人也开始给柳渺渺请安:“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柳渺渺学着靖明帝的样子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而后,柳渺渺回忆着这几天的所学,侧了侧身子对着靖明帝恭声道:“皇上,请,”却在此时发现桓景墨似乎根本没出来,不由得有些纳闷桓景墨的嚣张,面上却不露分毫,对着靖明帝笑道,“方才太子正好过来给臣妾请安,如今正在暖阁温习功课呢,臣妾一直在外间恭候皇上驾临,也没陪在太子身旁,太子一向喜静,看书时尤为不喜有人伺候,此时只怕还不知道皇上来了呢,否则早迎出来了。”要是等皇帝走进去了才发现桓景墨在,会不会觉得桓景墨对他不敬?天家没有父子情,她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不知是否错觉,柳渺渺觉得在她提到太子也在的时候,靖明帝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顿,只是靖明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因此柳渺渺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哦?太子也在?说起来朕也许久未见太子了,太子肯亲近皇后,看来皇后与太子相处的十分不错,还知道太子平常的习惯,皇后对太子很上心啊。”语气里颇有些欣慰。 见靖明帝对桓景墨没有出来请安的事并不在意,柳渺渺暗暗松了口气:“静贤皇后乃是臣妾嫡长姐,太子亦是臣妾嫡亲的侄子,如今更是臣妾的儿子,不管是为了长姐,还是为了陛下和太子,臣妾都应该十二万分上心才是。” 靖明帝的声音愈发和善:“不错,皇后素来都很识大体。” 柳渺渺忽然想起洞房夜靖明帝离开前的话,不由得有些黑线:“皇上谬赞了,这是臣妾的本分。” ――不过,看得出来,靖明帝对她这位皇后还是很尊重和满意的,而对于桓景墨这位太子,更是有几分真心的疼爱在内,所以穆贵妃想让大皇子上位的谋算,只怕是要落空了。 看来,短期内收回执掌后宫的大权,还是很有希望的! 柳渺渺看着靖明帝的背影,暗暗握了握拳,虽然侍寝神马的……真的是万万不可以!但是,她有必要在靖明帝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 ――那么,到底要怎么躲过今夜呢?!!! 为何有恨?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在与靖明帝说话的时候便给王瑞使了眼色,因此当靖明帝快走到暖阁时,桓景墨便迎了出来。 虽然桓景墨没有像柳渺渺所担心的那样也像面对她时对着靖明帝一言不发,但他的声音和神情却比他沉默时更为冷淡:“儿臣参见父皇。” 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在靖明帝说话之前便径直站直了身子,桓景墨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卧槽,没想到真的这么吊! 柳渺渺在心底给桓景墨竖了拇指,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靖明帝的表情,发现靖明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却也只是一瞬,又变回了面无表情,语气里并没有什么不悦:“再过几日太子便要回文华殿上学了,功课可曾落下?听说前阵子得了风寒,身子可都好透了?” 柳渺渺站在靖明帝后面,拼命朝桓景墨使眼色――虽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是很吊,但现在他翅膀上毛都还没长呢这么吊吃亏的是自己好不好!如今她初来乍到,根本不可能在皇帝面前护住他有木有! ――所以,墨小爷,对你爹态度好点儿成不?不管你到底为什么对你爹仿佛很有成见的样子! 桓景墨抬眸,在看到柳渺渺近乎扭曲的表情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而后在柳渺渺充满希冀的眼神中对着靖明帝漠然道:“儿臣一切都好,多谢父皇关心。” 靖明帝神情稍霁,走到桓景墨跟前,伸出手似是想要拍拍桓景墨的肩膀,却被桓景墨下意识的瑟缩躲了过去,靖明帝有些不自然的收回落空的手,正要沉下脸,却看到桓景墨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恐。 靖明帝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身子,不再看桓景墨,但一直与桓景墨面对面的柳渺渺却清楚地看到桓景墨眸中的惊恐在靖明帝侧身之后变成了深深地排斥和恨意,然而也只是一瞬,桓景墨便垂下了眸,让柳渺渺再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但是柳渺渺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桓景墨,他恨靖明帝!而靖明帝似乎……对桓景墨有愧! 可是,能是什么事呢?让靖明帝对桓景墨这样容忍,甚至为了他力排众议在静贤皇后五七之内迎娶她年仅十六的嫡妹为后? 难道……柳渺渺脑中闪过一个猜测,是因为静贤皇后?可是静贤皇后在世时据闻与靖明帝一直相敬如宾,靖明帝十分尊重和扶持这位发妻,所以静贤皇后才能在穆贵妃和太后的双面夹击下安坐皇后之位,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难道是突然病逝的静贤皇后的……死因……与靖明帝有关?! 柳渺渺不由自主的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她是不是想太多了?靖明帝有什么理由要害死静贤皇后?而他若真的弄死了静贤皇后,又何必再这样扶持太子和穆家?天家无情,靖明帝的子嗣并非只有太子,而且靖明帝年岁也不大,就算再多生几个挑一个好的做太子,也绰绰有余,若静贤皇后真是死于靖明帝之手且被桓景墨知道,靖明帝又何必这样护着桓景墨? 你在怪我?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只是靖明帝虽然很容忍和保护桓景墨,却口口声声都只称桓景墨“太子”,连她这个皇后也只以“皇后”称之,柳渺渺虽然高中理科大学工科,却还是知道皇帝对皇后有一个“梓童”的称呼,由此可见,靖明帝心底对于桓景墨和自己在感情上大概都比不上对那劳什子张天师来得亲近。 ――可靖明帝偏偏是十分尊重她这位年仅十六的新后,也十分看重桓景墨,且似乎对于桓景墨的抗拒和瑟缩都了如指掌……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柳渺渺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算了,待会儿直接问问桓景墨试试!万一桓景墨突然抽风肯告诉她呢?咳咳(⊙o⊙)… 就在柳渺渺头疼的时候,靖明帝看了一眼垂着头状似低眉顺眼的柳渺渺道:“咳,既然太子在这儿,朕就不打扰皇后和太子培养感情了,唔,夜也深了,朕先回龙潜宫安置了,皇后和太子也早些休息吧。” (⊙o⊙)…幸福来得好突然!老皇帝竟然不宠幸她了!虽然这理由也有够搞笑的! 柳渺渺顾不得头疼了,残存的理智让她努力压抑了喉间就要逸出的喜悦,在靖明帝听来就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臣妾恭送皇上。” 靖明帝对这位小皇后实在是十分满意,在走之前又点了点头赞道:“唔,皇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找朕便是,皇后虽然年轻,却难得沉稳识大体,不愧是穆阁老嫡女。” ――阁老,是对内阁所有成员的一种尊称。 此时柳渺渺已经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了,不由的懊恼自己刚才送客送得太干脆,听到靖明帝这样说,立刻道:“皇上谬赞了,风寒露重,皇上夜间行路须多保重龙体,臣妾会努力做好一个皇后的。” 靖明帝轻“唔”了一声,便踏步而出。因靖明帝最后的话里满是赞誉,尽管靖明帝说好的宠幸成了泡影,甚至在凤临宫呆的时间还不到一盏茶,但因靖明帝的态度和最后的褒奖,靖明帝带来的人都不敢轻视柳渺渺,凤临宫的人亦是喜忧参半。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墨儿,你等等,我有话与你说,”靖明帝走了才半盏茶的工夫,桓景墨便也准备走了,忽然有些回过味来的柳渺渺屏退众人,喊住了桓景墨,而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墨儿,今夜你怎会过来?” 桓景墨却顺势坐在身侧的贵妃椅上,又开始掏出小册子认真翻阅。 这一次柳渺渺却并没有因气馁而保持沉默,语气虽然平静,却还是含着一丝不可思议:“你是故意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皇上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知道皇上看到你便会不想留在凤临宫是不是?所以你才在皇上驾到之前来我这儿,是不是?” 埋头看书的桓景墨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柳渺渺,声音平静的像一个小老头,完全辨不出喜怒:“你在怪我么?” 如你所愿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下意识的摇头,摇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八岁小孩的陈述句这么实诚的给出了答案,不由得哂然一笑,直直的与桓景墨对视,语气无比真诚道:“不,我很感谢你。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肯为了我这样做――我想,刚才在书房,你应该看出我不想让皇上宠幸了吧?我知道我不能把你当做一个八岁的孩子,又是你的聪慧和敏锐甚至让我自惭形秽,所以墨儿,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姨母,也是你的继母,只要我没有儿子,我们就会是永远站在一起的,你这样聪慧,我很欣慰,也很心疼,墨儿,请你记住,也请你相信,从今日起,我不会再把你当做一个八岁的孩子,我会把你当做共同奋斗的伙伴,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若是你继续对我少言寡语爱理不理,让我始终只能猜测你的想法,那么最后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桓景墨平静的眸中闪过异色,良久,终于开口,言简意赅直截了当:“你想要逃避父皇的宠幸,是为了取信于我?” 柳渺渺没想到桓景墨会这样想。不过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毕竟,只有她无子,才会尽十分心力去扶持和保护桓景墨,虽然避免生子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未必能够万无一失,不过若是她永保处丨子之身,自然就不可能生出孩子,作为无子的皇后,嫡姐所出的太子当然会是她好好在宫中生存的唯一筹码。 ――咳咳,虽然柳渺渺只是单纯的宁愿做一辈子老处丨女也坚决不和靖明帝这个一身腐朽味的大叔那啥啥,但是!既然桓景墨给她想了这么好的一个办法,她何不从善如流?而且,桓景墨即便是看出她的意图,也没有必要亲自出手帮忙,但他今天却这样做了,这是不是说明,桓景墨也不希望她和靖明帝太亲近? 于是柳渺渺轻轻点了点头。 桓景墨早已恢复了面无表情:“不能怀孕的方法有很多种,一直拒绝父皇的宠幸是否太过极端了?” 柳渺渺有些发窘,虽然知道桓景墨的智商远不止八岁,恐怕十八岁的人都赶不上,可这种事,他一个小屁孩这么淡定的说出口,真的好么! 柳渺渺感觉自己脸皮都有些微微发烫,沉默了半晌,闭了闭眼,故作可怜道:“我……我只是……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说的那些男女之事……我……我害怕……”柳渺渺满脸羞涩的说完这些,心里却全是恶劣的快慰。 ――让你淡定,老娘就不信你丫生理知识真这么彪悍! 桓景墨似是想到了什么,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也只是一瞬,深邃的黑眸又沉静如初,桓景墨抬眸瞟了柳渺渺一眼,淡淡道:“如你所愿。” 柳渺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桓景墨话中的意思,看着这个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少年,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敬畏。 ――但又有种莫名的安心。 可这货明明只有八岁啊摔!柳渺渺你虽然住在十六岁的身子里但你的灵魂已经是个22岁的老女人了好不好! 凤印给我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一翻开诚布公的之后,桓景墨果然……没有抽风告诉柳渺渺更多,说完那句“如你所愿”,桓景墨便趁着柳渺渺微愣的空档默然离去。 靖明帝短暂的来而复去,让柳渺渺带来的宫人都有些担忧,但是看到柳渺渺宠辱不惊(其实是乐不可支)的模样,所有人反倒安下心来,愈发周到的伺候柳渺渺。 而“卧病在床”很久的穆贵妃,终于奇迹般的“病愈”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大家都坐吧。” “谢皇后娘娘。” 穆贵妃面色很好,却还是由贴身宫人搀扶着,颇有些娇弱的敷衍着行了一礼,便身姿矫健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还没坐稳,穆贵妃便笑着开口了:“臣妾的身子一好,便立时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前阵子臣妾的身子不利索,不能日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柳渺渺看着穆贵妃,语气诚挚道:“穆贵妃多心了,穆贵妃是宫里的老人,宫规最是熟悉的,若不是当真身子不好,又怎么会如此呢,本宫自然是知道的。” 穆贵妃斜睨了柳渺渺一眼,似是对柳渺渺的识相十分满意,语气不由更加散漫:“皇后娘娘知道便好,臣妾也心安了。臣妾这身子呐,冬天总容易犯些小毛病,有时起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希望皇后娘娘一直这样想才好呢。”这几乎是在明示柳渺渺,老娘这身子说不定哪天就不太利索,所以老娘要是哪天没来请安,你也别见怪了。 ――真是够嚣张。 柳渺渺似乎没有听出穆贵妃的明示,只是浅笑道:“前阵子穆贵妃身子不适,本宫也不好专程来打扰穆贵妃静养,既然今日穆贵妃来了,那么本宫正好同穆贵妃说一说这掌管后宫之权的交接,本宫知道,本宫的长姐骤然离世,皇上便将凤印暂交给穆贵妃掌管,看如今宫里一派祥和,便可知道穆贵妃为了后宫安宁费心费力,所以才会劳累病倒,本宫是后宫之主,这份劳累怎能强加到贵妃头上?既然贵妃身子不好,倒也不必麻烦来,直接派人将凤印交给本宫便是了。” 整个明兰殿内的气氛陡然凝滞。 皇后是六宫之主,但凤印却在穆贵妃之手,皇帝没有下明旨,穆贵妃便公然假装不知,继续掌管凤印,霸占六宫之权,而这新皇后前阵子明明对贵妃放任不管,对后宫权柄似乎也一副懵然不知的的模样,所以诸妃嫔开始都只当皇后年幼无知,后来才觉得这位待字闺中时默默无闻的秦家二小姐似乎根本无力与穆贵妃对抗,因此除了长孙淑妃,其余诸妃请安都一日日敷衍起来。 ――于是谁也没料到这位新皇后会突然这样直截了当的要求,仿佛以前的按兵不动只是因为穆贵妃没来请安,所以她找不到人说罢了。 究竟是无知者无畏,还是…… 穆贵妃神情大变,以贵妃之位执掌封印,若是中宫空悬,倒也说得过去,但如今的情形,她确实是不占理的,可要她将到手的凤印交个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梦! 所谓嚣张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思及此,穆贵妃冷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本宫只是到了冬日身子有些不利索,所幸本宫手下的宫人倒都是得力的,有时入宫多年的老人,有他们帮衬,本宫还能为皇后娘娘分忧,皇后娘娘初来乍到,还是应当以照顾太子为重,否则,太子年幼,若是皇后娘娘一不留心,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还有啊,听说皇上昨夜又不曾留宿,皇后娘娘也该多花些心思在揣测圣意上才好,否则,人生一世,匆匆便也过去了,皇后娘娘却与入宫时无异,如此这般,必是要记入史册的罢?” 明兰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和嘲讽!柳渺渺终于知道穆贵妃之前其实还算客气了,这才是真正的嚣张!在她这个皇后面前自称本宫便也罢了,竟然当着满宫妃嫔的面用太子威胁她!虽然言语还算隐晦不至于被人抓了把柄,但是,这话中的意思谁听不出来?!最后更是直言不讳地讥笑柳渺渺两次三番都留不住靖明帝,说不定一辈子都是个处丨女皇后,因此被记入史册,贻笑万世! 连一向淡然的长孙淑妃都忍不住抬眸瞟了柳渺渺一眼,却发现柳渺渺淡定的坐在那里,睁大双眼满是惊讶的看着穆贵妃。 ――只是惊讶,却没有一分惊怒。长孙淑妃的眸中带了一丝意味深长。这位皇后娘娘,不愧是静贤皇后的嫡亲妹妹。 柳渺渺眸中毫不掩饰的错愕取悦了穆贵妃,穆贵妃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丝帕,语气里带了一丝上位者惯有的蔑视:“皇后,本宫敬你一声皇后,不过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否则,你一个年幼无宠的皇后,也配受本宫的礼么?” 柳渺渺好遗憾这个时代没有录音机。否则这段话录下来甩给靖明帝,那位对后宫无爱、对穆氏一族似乎也并不喜爱,对她又似乎十分满意和尊重的皇帝,大概会亲手把凤印从穆贵妃那儿拿过来送给她吧? ――可惜没有,也可惜,靖明帝的日子是在过得有些太自得,只得到连如今后宫权柄在谁手中都不知道。也或许,靖明帝的不知道,其中穆氏一族贡献不小,否则穆贵妃也不至于敢张狂至此。 “扶风,”在穆贵妃满脸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诸妃屏息等待柳渺渺反应的时候,柳渺渺终于开口了,“是不是本宫记错了,贵妃在皇后面前可以自称‘本宫’?本宫入宫时间短,对宫规倒也不甚熟悉,莫不是本宫真的记错了?” 扶风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娘娘没有记错,贵妃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本宫’,是为大不敬。” “哦……”柳渺渺轻应一声,有些惋惜道,“本宫还以为穆贵妃久居深宫,定是熟知宫规的,没想到穆贵妃竟是这般不懂规矩,看来皇上和本宫之前对穆贵妃的信任皆是错付了。” “你――”穆贵妃猛然抬头,有些恶狠狠的丁着柳渺渺看,仿佛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等你跳脚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贤妃出声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你!”穆贵妃抬手指着柳渺渺,怒不可遏,这么多年在宫里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便是静贤皇后也多以忍让为主,这贱丨人却敢挑衅她至此!“你不过是个无宠的皇后,皇上至今都不曾宠幸于你,凭你也敢跟本宫这样说话?!皇上的长子可是本宫所出!” 柳渺渺轻叹一声,幽幽道:“可本宫,是皇后,皇上再无宠于本宫,本宫,也是皇后。” 穆贵妃冷笑:“那又如何!不过空有尊贵的头衔罢了,还正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连……” “姐姐!”坐在穆贵妃后面的穆贤妃站了起来,拉住了穆贵妃,对着柳渺渺歉然道,“姐姐进来身子不适,连日闷在宫里心情不大好,这才说话有些不中听,皇后娘娘可不要往心里去!姐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被穆贤妃这一打岔,怒火攻心的穆贵妃有了一丝理智,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太多如今还不能够说的话,不由得恨恨的瞪了柳渺渺一眼,然后一把甩开穆贤妃的手,厉声喝道:“知道我最近脑子糊涂,还不早些拉住我,你是死人么!”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说完这些,又身子一软倒在身旁宫女的身上,虚弱道,“哎哟,还真有些头晕,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她怎么没想到呢,既然这贱人等到她过来晨昏定省才想起凤印这一茬,她不要出现在这里不就好了?若是这贱人敢来永薇宫,她定叫她好好吃个大亏!今日人多口杂,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那宫女利索的扶着穆贵妃目无旁人的走了出去,留下穆贤妃脸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那里,片刻之后,穆贤妃朝着神情淡定的柳渺渺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恕罪,姐姐素来就是这个脾气,今日有身子不适,娘娘可莫要往心里去,容嫔妾告退去照顾姐姐。” 刚才穆贵妃与穆贤妃那一连串的动作中柳渺渺并不是没有插话的机会,只是在看到穆贵妃对穆贤妃的态度时决定保持沉默,此刻听到穆贤妃这样说,柳渺渺笑道:“这是应该的,本宫早就听闻穆贵妃与穆贤妃姐妹情深,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呢,听说穆贵妃身子不好,穆贤妃贵为正一品四夫人之一,本应是一宫主位,却为了照顾穆贵妃屈居永薇宫偏殿,本宫便是看在穆贤妃姐妹情深的份上,也不会跟病昏头口无遮拦的穆贵妃计较的。” 柳渺渺清楚地看到穆贤妃在听她说到“穆贤妃贵为正一品四夫人之一,本应是一宫主位,却为了照顾穆贵妃屈居永薇宫偏殿”时紧握成拳的手,也看到在她说到“也不会跟病昏头口无遮拦的穆贵妃计较的”时穆贤妃的无动于衷,笑的愈发开怀了:“好了,本宫也不留穆贤妃了,听说穆贵妃是嫡系长女,脾气素来不太好,穆贤妃还是快去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穆贤妃再开口时,隐隐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嫔妾……告退。” ――但是柳渺渺知道,令穆贤妃咬牙切齿的对象,绝不是她。 姐妹有仇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要从穆贵妃手里拿回凤印绝不是今天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但是,若能让穆贤妃和穆贵妃之间的嫌隙再深一点,说不定很多事就容易多了。 ――虽然柳渺渺之前也不太清楚穆贵妃和穆贤妃感情如何,但刚才穆贤妃明明早就可以阻止穆贵妃,却偏偏等到穆贵妃说得够多才起身,而穆贤妃明明是在提醒和组织穆贵妃犯错,穆贵妃却毫不留情的训斥穆贤妃,就可以看出,穆氏姐妹,感情很是不好。她记得貌似兰樾跟她说过,穆贵妃是穆首辅嫡长女,而穆贤妃只是穆氏旁支之女,因容貌才情出众才被送进宫来的?唔,能让她们自己玩,她才好腾出手来尽快入戏,免得到时候被吃的渣渣也不剩啊。 咦……原来她柳渺渺闷骚的骨子里是腹黑啊…… 柳渺渺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雷到了,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各有所思的女人们,柳渺渺敛了笑容,淡淡道:“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诸妃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听见柳渺渺这样说,都有些忙乱的起身告退:“嫔妾告退。” ******* “啪!”穆贤妃才踏进穆贵妃寝殿,迎面便是一个巴掌。 穆贤妃捂着脸,对着站在她面前怒气冲冲的穆贵妃委屈道:“姐姐,你这是何意!” 穆贵妃冷笑:“凭你也配叫本宫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旁支里的旁支罢了,要不是你这张脸蛋还看的过去,你能跟本宫一同伺候皇上?若不是本宫的父亲是当朝首辅,而你又姓穆,你能坐上贤妃之位?别以为你如今是四夫人之一,便能同本宫平起平坐了,也别妄想你入宫前记在本宫母亲名下,又随着嫡系小姐改了名字,便真是本宫的嫡亲妹妹了!本宫还在穆府时,你连进穆家主宅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是你的主子,可不是你的姐姐!敢当着那些个贱人的面说本宫病糊涂了,贱人,谁给你的胆子!” 穆贤妃捂着脸,忍不住哭道:“可是姐……可是娘娘不也顺着嫔妾的意思说了么,皇后藏拙引得娘娘失态,当时的情形,嫔妾也只能这样解释,娘娘后来不也是顺着这个解释才离开凤临宫的么……” “啪!”穆贵妃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本宫怎么说是本宫的事,你敢说本宫脑子病糊涂了,就是罪过!还不跪下!” 穆贤妃捂着脸的手缓缓放下,下滑的袖子遮住了手,才敢将手紧握成拳,尖尖的指甲几乎掐破了她手心的肌肤,穆贤妃敛眸,藏好眸中的恨意,慢慢跪下:“嫔妾……嫔妾知错,请娘娘责罚。” 穆贵妃甩了甩手,转身往寝殿内走去:“哼,你可是贤妃,本宫能怎么罚你?要是留下什么痕迹还了得?就给本宫在这里好好跪着!雨宁,给本宫看着她,不跪足一天,不许起身!也不许给她吃饭喝水!外面你看着点儿,莫让不相干的人闯进来看到。” “是,奴婢遵命!” 穆贤妃垂首跪在地上,眸中的恨意愈演愈烈,几乎就要从她眼睛里喷洒出来―― 穆婉兮,你这个贱人!你当我穆灵莜稀罕穆灵兮这个名字稀罕进宫做劳什子贤妃麽!呵呵,她这哪是什么贤妃啊,在这永薇宫杞明殿中,她连穆婉兮从穆家带来的小丫鬟都不如! ――穆婉兮,总有一日,你给我的羞辱,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就要开始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当穆贤妃终于得以“刑满释放”时,已是月上中天,永薇宫中除了值夜的宫人其他人早就睡下,一路上除了惨淡的灯笼和微凉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而她一个正一品的贤妃,却只有一个宫女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寝殿。寝殿内的华美装饰无一不昭显着她身为贤妃的尊贵,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初她的陪嫁如今全躺在穆贵妃的库房里,而这些昂贵的装饰品,都是穆贵妃的东西,来过她寝殿的人谁不艳羡的道一句姐妹情深,可实际上,她连砸碎一个杯子的权利都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全都登记造册在穆贵妃的账上,少了什么她都知道! 真是……可笑啊。 看到寝殿内开得正盛的夜来香,穆贤妃终于有些忍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宫女,踉跄着走到那盆黄影香面前,蹲下身,死死握住拇指粗的花茎,正要往外拔,那被推开的宫女见状立刻扑了上来,惊呼道:“娘娘不可!这是皇后赐给贵妃,贵妃转赐给娘娘您的,您要是毁了它,免不了又要受罚了!” 穆贤妃握住花茎的手青筋毕露,半晌,穆贤妃一指一指的松开花茎,瘫坐在地上,轻轻地、冷冷的、犹如发誓一般说道:“烟儿,你放心,本宫忍了这么多年了,便是为了妤儿,本宫也会……继续忍下去!不过,”穆贤妃有些嫌恶的看着眼前开得正盛的花,一想到它们是穆贵妃送来的,自己每夜入睡都要伴着这些腻人的香味,穆贤妃就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夜来香的花期也快过去了,本宫这里比不得别处,连炭火都没得烧,哪里养得好这花?” 穆贤妃的女儿桓瑾妤,年仅两岁,是靖明帝如今唯一的公主,不过靖明帝对后宫之人,不论是妃嫔还是子女都不怎么亲近,因此有皇长子的穆贵妃也不将桓瑾妤放在眼里,穆贤妃才能将二公主养在身边,而穆贤妃宫里的分到的炭火少得可怜,穆贤妃全给二公主的用了。 听到穆贤妃的话,烟儿松了口气,上前将穆贤妃扶了起来:“娘娘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这些夜来香的。” ――穆贤妃和烟儿自然是不知道夜来香的门道,她们只是本能的厌恶穆贵妃送来的东西罢了。 “好了,替本宫更衣罢,明早还要去给皇后请安。真是要感谢皇后,若不然,只怕要跪一天一夜了,”穆贤妃冷笑,“这位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是,极好的。” …… “阿嚏!”正准备睡觉的柳渺渺打了个喷嚏,“咦,谁在想我?绿柳,你派人去问问,墨儿睡了没?” 绿柳:“……”您今天又去太子殿下的书房呆了一天,谁想您也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嗯哼,绿柳,你可不要腹诽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今天墨儿跟我说了两句话呢,可不是一声不吭袄~” 绿柳:“……”娘娘,您真容易满足。 “奴婢这就遣人去问。” …… 皇帝闭关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翌日,穆贵妃竟然又出现了。 柳渺渺本以为穆贵妃会再“病”几日呢,毕竟昨日她离开的可有些狼狈。 不过,穆贵妃会出现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昨天下午,紫阳宫传出旨意,靖明帝闭关一月。 ――没错,吃丹药以求长生不老的皇帝竟然闭关了。柳渺渺当时颇有微无语,靖明帝到底是嗑丨药呢还是修仙啊!没听说过吃丹药还需要闭关的!不过随后便有静贤皇后留下的眼线来禀告她,靖明帝之所以突然闭关,是因为张天师正在炼制一味极为重要的丹药,这枚丹药炼制的时间需要一个月,而服用者需要在服用前一个月进入专门布置好的房间闭关修身,以期丹药的药效达到最高,也就是说,但要开始炼制,服食丹药的人就要开始闭关――真是一枚任性的丹药。 柳渺渺忍不住怀疑,这据说是几年前皇帝亲自去深山老林请出山的张天师是不是跟穆家有什么关联?否则怎么她昨天早上才问穆贵妃讨要凤印,下午靖明帝就闭关了?虽然她无宠,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靖明帝对她还是有几分尊重的,但这些尊重是需要靖明帝存在才会有实质的效果,若是靖明帝闭关了,她根本无法联系靖明帝,那么作为一个没有凤印的皇后,这些尊重就会毫无用处。 想来穆贵妃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昨日她还狼狈离去,今日便又卷土重来,而且神态里满是显而易见的得意。 “皇上闭关了,嫔妾怕皇后娘娘无聊,所以身子不好也强撑着过来给娘娘请安――啊呀,也不是,皇上从不留宿凤临宫,所以皇上闭不闭关,对皇后娘娘来说其实也没多大不同,是吧?”说完,穆贵妃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仿佛自己说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笑话。 柳渺渺:“……”比较无聊的是穆贵妃你好吧。这种话题,根本就……打击不到她嘛……靖明帝不留宿凤临宫,她求之不得好么! “穆贵妃真是心直口快,性子爽朗。既然如此,不知穆贵妃何时将凤印归还?” 穆贵妃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这个么,也不是嫔妾能做主的,毕竟凤印是皇上赐给嫔妾代为掌管的,虽然皇上迎娶了娘娘你,但是皇上大婚之后并未下旨让嫔妾将凤印移交给皇后娘娘,如今皇上又闭关了,下旨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嫔妾虽然知道于礼不合,但没有圣旨,嫔妾也不敢贸然将凤印给皇后娘娘啊,万一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嫔妾可担待不起呢。” 柳渺渺状似不解:“哦?穆贵妃这话很有意思,穆贵妃将凤印移交给本宫,皇上会追究什么呢?” 似是没想到柳渺渺的重点会在这里,穆贵妃微微一愣,竟发现这话还真不好接,于是侧身斜睨了一眼下手的穆贤妃,而后捧起茶杯开始认真品茶。仿佛柳渺渺的问题根本不是在问她。 撕破脸了?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穆贤妃的脸色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映衬的嘴角的笑意也有些惨淡,收到穆贵妃的暗示,穆贤妃只得开口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姐姐的意思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过几日便要着手给各家官员、内命妇、外命妇赐节礼的事,此事最为繁琐,却又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皇后娘娘刚刚入宫,立刻接手此事恐怕也有些困难,若是姐姐此时交还凤印,便是做了甩手掌柜,届时出了什么纰漏,皇上追究起来就不好了――并不是说皇上会追究姐姐将凤印移交给娘娘的事,娘娘可千万莫要多想呢!” ――呦呵,这穆贤妃倒确实有急才,竟然给她圆过去了。不过她柳渺渺也不是吃素的,当年学院辩论队主力好么! 于是柳渺渺先状似赞同的点了点头,却又立刻追问道:“穆贤妃的话也很有意思,据本宫所知,我大成王朝的后宫自然是以皇后为尊,但贵为四夫人的贵、淑、德、贤四妃亦有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之责,便是穆贵妃将凤印交还本宫,又怎么可能做甩手掌柜?如今四夫人有三,穆贵妃和长孙淑妃都是东宫时便陪在皇上身边的人,而穆贤妃也是素有贤名的,有你们三位相辅佐,本宫便是什么都不懂,又能出什么纰漏呢?” 穆贤妃本就为了圆穆贤妃的话才勉强扯出这件事,众目睽睽之下她连遣词用句都来不及过分润色,谁知柳渺渺竟是这样飞快看出了她用词中的纰漏之处,欲抑先扬,将她的话压得死死的。 穆贵妃抬眸,冷冷的瞟了穆贤妃一眼,穆贤妃神情微变,片刻后才道:“是嫔妾失言了,只是姐姐觉得代掌凤印是皇上的旨意,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便私自将凤印移交给皇后娘娘,怕皇上会觉得姐姐乱了规矩。” 柳渺渺笑了:“这穆贤妃就不用担心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一切都由本宫承担便是。” 穆贤妃不说话了。 怎么说都是个死,还要她说什么?这个皇后还真是,面子里子都不顾及,完全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是说是一个常年病弱的娇小姐,五岁时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救回来后好多年都只是养在自己屋子里,连秦家的人都不怎么见么?那如今这份霸气和善辩是怎么练出来的?若说静贤皇后是闷声不响让人打落牙往肚子里咽,那么这位秦皇后则是唇枪舌剑让人有苦说不出! 见穆贤妃不说话,一直垂眸不语的穆贵妃狠狠瞪了穆贤妃一眼,见她依旧低头假装看不到,心里记了穆贤妃一笔,抬眸对柳渺渺道:“那怎么可以?皇后新近入宫,到如今都不曾侍丨寝,本就鲜有圣宠,嫔妾又如何忍心再让皇上迁怒皇后娘娘呢!移交凤印之事,还是等皇上出关再说吧!”如果到时候,你还是皇后的话。 穆贵妃的话让所有人的神情一变,尤其是凤临宫的人,几乎都咬牙切齿了。 柳渺渺却依旧保持笑意,淡淡道:“扶风,穆贵妃这话……” 扶风会意,面无表情的接道:“穆贵妃目无皇后,出言不逊,是为大不敬。” 贵妃怒了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你是规矩?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她当然知道这样三言两语是根本不可能拿回凤印的,也知道后宫不少关键位置都是穆贵妃的人,但静贤皇后能安坐皇后之位主理六宫之事,那么她柳渺渺自然也有办法做到。不过―― 穆贵妃再跋扈,现在也不可能动摇她的地位,毕竟她的身后是跟穆首辅对立了十多年却依旧稳坐次辅之位的父亲,太子也依旧是太子。 可是,只要穆贵妃一直保持这么跋扈,那么,积少成多,也是她一个月后拿回凤印的助力。 ――否则,她何必一直让扶风强调宫规?虽然和靖明帝相处不多,但柳渺渺没有这个时代忠君爱国的思想,也没有太深的阶级等级观念以至于揣摩圣意时太过拘束,她只是单纯的分析靖明帝的言行举止,再结合靖明帝登基后的一些作为,便很容易发现,靖明帝是个心有城府,脑子还算清楚的人。换言之,如果他愿意,至少他可以做个略有成就的明君。虽然靖明帝醉心丹药难得上朝,似乎一直荒废朝政,但前朝和后宫大格局却是靖明帝一手促成,而且靖明帝要立柳渺渺,柳渺渺便成了皇后,靖明帝不宠幸后宫代表各家势力的妃嫔,却对一个宫女宠爱有加,在朝堂上也没有太多不好的声音,由此可见,靖明帝虽然身不在前朝,可他的手还在。 能做到这种程度,靖明帝绝非省油的灯。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柳渺渺向他证明穆贵妃根本不应该执掌封印,而她这位新皇后有足够的能力和手腕管理后宫,那靖明帝自然是乐于她掌管后宫的。 ――毕竟穆贵妃的父亲是穆家族长,穆贵妃有育有皇长子,凤印留在她手上,前朝后宫的平衡都会被打破,靖明帝自然不会允许他的安稳日子被破坏。 所以,最好穆贵妃被她气的越来越放肆才好呢。 想到这里,柳渺渺浅笑,声音中却含着些许嘲讽:“皇上钦点本宫为皇后时,本宫便能指挥六宫,否则,穆贵妃今日又怎会向本宫屈膝呢?” 穆贵妃几乎拍案而起,抬手指着柳渺渺,恨声道:“皇后!你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当年你姐姐做皇后时,也不敢同本宫这样说话!” 扶风在柳渺渺之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贵妃娘娘,您竟拿手指着皇后娘娘,也太过放肆了!” 穆贵妃似是抓住了柳渺渺什么把柄,冷笑道:“皇后真是懂规矩,一个宫婢贱丫头,也敢在本宫与皇后说话时插话!” 柳渺渺只是含笑看着穆贵妃,半晌,在穆贵妃迟迟不得到答复,有些暴躁的抬手扫落手边的茶杯后,才淡淡道:“穆贵妃还知道规矩二字啊。” 原本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的穆贵妃听到这句话,退缩之心荡然无存:“凤印在本宫手中,本宫便是规矩!” 柳渺渺点了点头:“嗯,这话有些意思,大家都听到了吧?” 宣战?宣战!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战战兢兢坐在位置上的妃嫔们恨不得自己此时不存在!若是接话,那便是得罪了穆贵妃,穆贵妃骄纵,是因为她有骄纵的资本,谁敢得罪她?可若是不接话,那便是得罪了皇后,皇后虽然根基浅,如今看来却也不是好相与的,皇上虽然不宠幸,却似乎很尊重她!说不定凤印的归属只是皇上一时忘记了而已!皇上连前朝都不关心,这些后宫的琐事常年呆在紫阳宫的皇上又怎会在意!其实当初凤印会落到穆贵妃手里,还不是因为穆贵妃主动请缨主持静贤皇后的丧仪!并非皇上主动赐予啊! 在看到长孙淑妃有些不满的斜睨了穆贵妃一眼,正要忍不住要开口时,柳渺渺才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歉然道:“也罢,穆贵妃连本宫都敢顶撞,本宫这话问的,可是陷诸位姐妹们于不义呢。” ――她可不想逼她们站队,她的队友只有桓景墨。不过,确定长孙淑妃无意于这场纷争,关键时刻还是愿意维护她这位皇后,就够了。四夫人以下的那些妃子,除了陪在皇帝身边那位,柳渺渺还真没什么兴致。这些妃子无宠无地位,掀不起什么风浪。重要的是,柳渺渺也懒得去试探她们是否真的衷心。若是养出一个心怀鬼胎的,那可真是累得慌。只要长孙淑妃不是站在穆贵妃哪里的,就足够了。 除了长孙淑妃和穆氏的两位,其他妃子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但却没有任何人出声,连之前喜欢到柳渺渺这里义愤填膺的说穆贵妃不是的宁昭容,此刻也只是低垂着头以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穆贵妃见此情景,得意地笑了:“皇后也该知道,后宫,可不是皇后说了算,所以皇后又何必强求凤印呢?” 柳渺渺垂眸,语气有些随意:“穆贵妃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皇后,就是皇后,贵妃,只是贵妃。虽然皇上闭关了,可皇上总会出关的。想必穆贵妃心里也清楚,在皇上心中,凤印当由本宫保管,后宫当由本宫执掌的吧?否则,怎么皇上一闭关,穆贵妃就上蹿下跳起来?” “你――”穆贵妃大怒,上蹿下跳?这皇后骂她是猴子么?! “穆贵妃何必气急?本宫不过略微打趣一下穆贵妃而已,穆贵妃怎的这样爱动怒呢?”柳渺渺看着穆贵妃惊怒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穆贵妃是想要母仪天下的人,这点气度都没有,难怪皇上要选本宫进宫了。” ――所有的话都被柳渺渺一下子挑了个明白,于是皇后与贵妃的撕逼大战正式从台下搬到台上。 明兰殿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滞,良久,穆贵妃大笑起来,笑声里竟含着一股激赏之情:“好!皇后,你比你姐姐有种!本宫倒要看看,是你这个新入宫的皇后厉害,还是本宫厉害!皇后,咱们走着瞧!” 柳渺渺的嘴角残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静静地目送穆贵妃离开。 甘愿做靶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尚宫兰樾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桓景墨没有继续打击柳渺渺,只是平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兰樾本是凤临宫的尚宫,你身边的人虽然忠心,却还不足以担此任。” ――尚宫,是正五品的女官,宫里女官中品级最高的。在大成王朝后宫的制度里,唯皇后和太后身边各有尚宫一名,协理皇后、太后处理宫中事务,地位非比寻常,历来非心腹中能力出众者不能胜任。 虽然绿柳、扶风论忠心、能力都不差,但是要做凤临宫的尚宫,却根本不可能。没有足够的在宫里生存过的经验,没有从实践中磨练出的手段和心智,若是贸然被推上尚宫之位,根本就是让她们去送死。 毕竟桓景墨现在还住在凤临宫,兰樾就算做回尚宫,也可以依旧呆在桓景墨身边,这样她倒是更放心了。毕竟尚宫的权力很大,这样兰樾照顾桓景墨也可以更得心应手些。 想到这里,柳渺渺笑眯眯道:“也是,王瑞都官复原职了,兰樾也不能只做个正七品的贞容,你身边伺候的人还有谁要官复原职的么?一道报过来好了!” 桓景墨却不再说话。柳渺渺的小算盘他岂会不知。 但是她却不知道,皇后宫中的尚宫,必须贴身伺候皇后。 桓景墨:“子曰:‘食不言,寝不语。’” 柳渺渺:“……”做太子就可以这么嚣张麽!明明他先说话的!!! ――不对,她是皇后好不好,干嘛听太子的!何况她才是长辈啊摔! “明明是你……”柳渺渺才说了四个字,桓景墨抬头颇有些不耐烦的斜睨了她一眼,她竟然不自觉噤声了,待察觉到这里点觉得有些丢人时,柳渺渺忽然发现这一停顿之后若是再开口就更丢人了~~~~(>_ 被绕进去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兰樾垂眸:“娘娘,按照宫规,奴婢身为凤临宫尚宫,需侍奉在娘娘左右,不得擅离,不过明晖殿的事,奴婢一定会留意的。” 柳渺渺:“……”提起宫规这事儿一定是桓景墨叫兰樾说的吧? 一!定!是!的!吧! 定然是她上次得意的告诉桓景墨自己打算没事儿就用宫规压压穆贵妃,不求穆贵妃真的会被宫规所制,只求穆贵妃恼羞成怒之下多多犯规,然后她每次都当众提醒,这样一来最后闹到靖明帝面前,她也有好大一笔状可告――靖明帝虽然自己做事不怎么守规矩,但是他似乎还是比较欣赏守规矩的人,所以,她自己就必须严守宫规,但其实……宫规神马的她都交给扶风去背了啊,所以才每次都会叫扶风指出穆贵妃到底哪里不守宫规,至于她怎么知道穆贵妃犯宫规了--!常识呗!谁家贵妃冲着皇后没礼貌还能是守礼懂规矩的?可是!桓景墨这厮竟然拿这点来“对付”她!明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清楚宫规,尤其是尚宫必须贴身伺候皇后这种她根本还没接触到的事!刚才更是避重就轻的说没有其他人更适合担任这个位置,然后,她就被绕进去了!现在兰樾开口就是“按照宫规”,她若执意让兰樾在桓景墨身边伺候,日后怎么好意思说穆贵妃?那这段日子的小辫子岂不是白抓了!但若是为了让兰樾回去他身边伺候不让兰樾做尚宫,这……朝令夕改也就算了,万一兰樾心里有了什么疙瘩岂不是麻烦了? ――何况,兰樾说了明晖殿的事她会留意,而如今尚宫之位除了兰樾柳渺渺也想不出来谁能胜任,总不能空着让穆贵妃钻了空子安排钉子进来吧?毕竟凤印还在穆贵妃手里! 反正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是,桓景墨要让兰樾来她身边伺候,然后,她虽然极力反对,却还是被桓景墨绕了一圈,最后亲自将兰樾弄到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里,柳渺渺有些郁结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明晖殿的事本宫也都交给你看着,你也多往明晖殿走动走动,本宫这里不缺你伺候,若有事你再过来便是。” 兰樾低眉顺眼的应了是:“奴婢省得,娘娘放心便是,当初静贤皇后在时奴婢怎么做,如今奴婢依旧怎么做。” 这句话,是一种变相的投诚,以后柳渺渺对兰樾而言,就是静贤皇后。 不过柳渺渺倒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兰樾对她是只有尊重还是言听计从并不重要,只要她忠心于桓景墨就行了。而按照静贤皇后在时的做法……以静贤皇后对桓景墨的上心程度,她应该不用多虑了。 “好了,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她想静静。 ――别问她静静是谁…… “是,奴婢告退。” “奴才告退。” 兰樾和王瑞一道退了出去,还轻手轻脚掩上了门。不过柳渺渺知道,他们就候在门外,只要她一出声他们就会出现。 哪里不对?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墨儿还在书房?”前几天柳渺渺无意中从“自己”的嫁妆里翻出一本《百草图解》,里面的一些内容加上柳渺渺大学时的一些所学,让柳渺渺获益匪浅,只可惜古代的书字体太大,这本书插图还占了很大一部分,因此只连续看了两三天,柳渺渺便连书里的内容都能背出来了,下午又温习般的翻了翻,实在有些无聊,便忍不住过来骚扰桓景墨,只是走到书房门口,看到书房门紧闭,刘安侍立在门口,于是放轻了脚步,“他看了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用过午膳便一直待在书房内。” 啧啧,学霸就是学霸,柳渺渺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了,本宫进去瞧瞧他。” 刘安赶紧替柳渺渺开门:“皇后娘娘请。” “嗯。” 柳渺渺走了进去,瞄了一眼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看着什么的桓景墨,并没有出声,而是直奔窗台而去。窗台上的菊花已经“喝”了好几次养生丸溶解之后的药水,虽然有宫里的花匠精心照料,却还是有大半叶子都渐渐发黄,原本待放的许多花苞也永远停留在了将开未开的状态。 “果然,除了重金属外,这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否则这菊花不会死的这么快。靠,到底放了些什么啊,对身体害处大不大啊?”柳渺渺脸色不大好看,转身快步走到书桌前,趴在桌上,看着埋头看书的桓景墨,有些担忧的问道,“墨儿,你最近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其实柳渺渺一进来桓景墨就发现了,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柳渺渺进来之后的动作他却全部知道,其实早在几日前刘安就来禀告他,那株用养生丸调的水浇灌的植株已经濒临死亡,明明水分充足叶子却全部枯死了,据说连宫里最能干的花匠也找不出原因。因此柳渺渺看了菊花后会过来询问他的身体,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他真的有些好奇―― “你怎知养生丸有毒?” “啊?”柳渺渺没想到桓景墨这么快就搭理她了,对上桓景墨晶亮深邃的双眼,柳渺渺懵了一下,才意识到桓景墨说了什么,想了想眼前一脸无害状小屁孩的彪悍程度,柳渺渺小心翼翼道,“那个什么天师在我大婚之夜将皇上哄走,分明就是看我们不顺眼么,所以他送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那我自然不能给你吃咯。”唔……这个说辞,不知道能不能在眼前这个小人精面前站住脚? 桓景墨坐直了身子,慢慢后倾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可是你试过的银针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你怎会想到用花试毒?” 柳渺渺下意识道:“有变化啊!只是很小很小罢了!” 桓景墨抿了抿唇,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柳渺渺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到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但那严肃只是一瞬,桓景墨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后来我让几个影卫仔细辨认,才有两个说看到银针上有一点针尖大小的黑印,难道你说的是这个?” 柳渺渺回想了一下对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啊,于是点点头道:“对啊,就是那个。” 被正太欺。。。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可是,”桓景墨的手肘撑在桌子上,“若非我说银针定有变化,只怕那两个影卫也不会看到――所以,若非姨母万分仔细的去找,根本不会看到,一般人用银针试毒,都不会这样仔细吧?姨母,似乎肯定能在银针上找出端倪,究竟是为何?” “额……”柳渺渺语塞,八岁的小孩逻辑推理能力这么强真的正常吗!“那个……那个……那个!我不是无聊么!谁叫你不理我!然后正好看到那一点,又和别的银针细细比对,因此才发现的啊,而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宫里吃食什么的就该格外小心才是啊。”柳渺渺默默泪,这样说应该……可以吧??? “唔,姨母谨慎也是应当的,”不知道为何,桓景墨忽然又开始叫柳渺渺姨母,柳渺渺反而觉得心里毛毛的,“那么,重金属是什么?” 柳渺渺:“……” 说好的学霸看书如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她离他六七米远的碎碎念他都能听见并且没听岔?!重金属?就算她作为化工专业的学生能解释清楚什么叫做重金属,桓景墨这个奇葩也听懂了,那她要怎么解释她会知道这些?性格变化她勉强可以借口为了适应宫廷和梦中有所得,但也只是糊弄绿柳扶风而已,重金属这种东西她怎么能对着桓景墨这个人精去解释呢?而且,元素周期表神马的,她好像都没背全唉…… 于是在这关键时刻,柳渺渺竟难得发挥了一个辩手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的柳渺渺满脸茫然地看向桓景墨:“什么……中……什么?额……金的属是什么?是一种金器吗?” 桓景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渺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八岁孩子的脸上本应该是十分荒谬的,但偏偏桓景墨的气质太过成熟,这样的表情配上他略显青稚的容貌,竟然丝毫不限的怪异,反让人看了下意识的凝神静气,连错开他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唔……许是我听错了。”良久,桓景墨倏然微笑,这是柳渺渺第一次看见桓景墨笑,但柳渺渺深深觉得,这种皮笑肉不笑,她还是不要再看见的好!会折寿的吧! ――嘤嘤婴,八岁的正太竟然这么可怕,她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压力很大好不好! “反正,”柳渺渺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出义愤填膺的情绪,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只要不是自己人送来的东西,一概不能吃!母亲在我入宫前就是这么叮嘱我的。” ――想到出嫁前一夜拜别的那位仪态端庄,面容娟秀,一看便知聪慧过人,对她亲昵中似乎透着些许疏离的秦夫人,柳渺渺觉得,这个理由应该还是不错的! 桓景墨的笑容如昙花一现,瞬息之间便又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你这样谨慎,很好。”颇像是长辈叮嘱晚辈的语气让柳渺渺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墨儿,你刚才还叫我姨母来着……”所以,你也应该记得她才是长辈吧? 桓景墨恍若未闻,坐正了身子,视线重新回到翻开的书本上:“我要看书了,你安静些。” 柳渺渺:“……” 刚才明明你自己说了很多话好不好!还有,为毛给她下套问话的时候就叫她姨母,问完了就又恢复原先的傲娇样,酱紫真的好么! ~~~~(>_ 贵妃出招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虽然柳渺渺被桓景墨堵的无语凝噎,但好在桓景墨似乎不打算深究她的碎碎念,柳渺渺虽然心里不爽快桓景墨州官放火的姿态,为了不解释更多,也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样自我安慰一下,心情果然好多了! 柳渺渺扯起嘴角,给自己一个微笑,然后灰溜溜的小碎步离开了桓景墨的书房。 见柳渺渺出来后转身就走,刘安赶紧上前:“奴才恭送娘娘。” “对了,”刘安一出声,柳渺渺忽然想起了什么,“今日张太医来过了么?” 刘安摇了摇头:“昨日张太医也不曾来请脉。” “怎么回事?”柳渺渺皱眉,“本宫不是让你叮嘱张太医,每日来给墨儿请安,顺道看看墨儿惯常用的东西有无不妥之处么?” “这……前些日子张太医确实日日下午都来,便是太子殿下有些不乐意,张太医也每日都来,只是昨天不知为何竟不曾来,也没派人过来说一声,这个时辰张太医本该来请脉了,只是……”看到柳渺渺沉下的脸,刘安赶紧跪下请罪,“是奴才失职了,奴才这就命人去太医院问问。” 柳渺渺点了点头,脑中浮现出张太医那张老实诚恳的脸,心里的不悦也散去了:“毕竟张太医是姐姐用惯的太医,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未必是他,但最忠心于太子的却是他,本宫看他一向也尽职得很,说不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突然告假也未尝可知,你差人去问的时候小心些,别惊动了人,让太医院的人误以为咱们凤临宫对张太医有什么不满。” “奴才知道了,请娘娘放心。” “嗯,那本宫先回去了。” “奴才恭送娘娘!”刘安的语气比刚才多了一份热切。 ――刘安八岁进宫,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见过的主子形形色色,但惟独这一位,不当着人的面施恩以图报,而是真心实意的护着忠心于她的人,太子殿下,果然是有福之人啊。不过不管这位新后是何等人物,以太子殿下的聪慧,最后的赢家,绝不会旁落!毕竟他刘安进宫二十余年,伺候过的主子不计其数,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让他甘心以命相护罢了! ******* “你说什么?!”要不是绿柳发现及时,死死压住柳渺渺的袖子,柳渺渺只怕要跳起来了,“你说张太医被派往永州了?!” “是,刘公公打发人过来说,张太医前天夜里连夜被派去永州了,听说,永州发生了鼠疫,张太医的老家也曾有过鼠疫,太医院的人觉得张太医有经验,永州的情况又十分紧急,于是由穆首辅拍板,张太医带着两个跟着他的吏医士连夜赶去永州――永州爆发鼠疫这事儿如今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刘公公在宫里待的日子久门路广,也未必打探得到。” 穆首辅这三个字一出现,柳渺渺还有什么不明白呢。穆贵妃,果然不是省油灯啊。 “张太医带走的两个吏医士,是他的徒弟?” 王瑞听出柳渺渺话里的意思,颇有些沉重的颔首:“张太医就这两个徒弟。” ――所以,太医院里剩下的太医中,并没有十分可靠之人了。 又被鄙视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这一次穆贵妃的手脚太快,令柳渺渺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张太医被弄走之后,穆贵妃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但是这样平静才更让柳渺渺心惊胆战。 ――暴风雨之前的时间,总是最平静的。 “穆氏从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你不必太担忧。” 许是桓景墨太过人精,让柳渺渺觉得自己那些时常能震惊绿柳的缜密心思根本没什么了不得的,所以在桓景墨面前,柳渺渺通常连情绪都懒得掩饰,桓景墨吃饭的空当偶然扫过她,看到一张满脸愁绪的脸,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柳渺渺在担心些什么。 柳渺渺愁苦的瞥了桓景墨一眼,惆怅道:“是么?可我总觉得,穆贵妃似乎有大动作在等着我们啊……你看,皇上闭关了,张太医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派往永州了――鼠疫啊,说不定就不能活着回来了,现在穆贵妃自己创造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等着阴咱们么,可她现在偏偏没了动静,而且这几日她也不来凤临宫,她的永薇宫内部又全是穆家的人,我根本不能得到任何有效信息,也就无从推测,木贵妃她……她到底会做些什呢……” 桓景墨放下筷子,冷笑道:“穆氏……她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再过几日便知分晓了。总归,是在……一月之内罢。”皇帝闭关的时间,大约就是穆氏给自己争取的时间罢。 “穆贵妃沉不沉得住气我倒不清楚,不过能在贵妃之位上稳坐这么多年,穆贵妃也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柳渺渺说到这里,想到穆贵妃嚣张跋扈的模样,以及那些很容易就被她激怒的片段,声音不由得疑惑起来,“穆贵妃的性子……尤其这种情势下……说起来倒真不像是……沉得住气的啊……” 桓景墨嗤笑一声:“穆氏之中,她算是蠢笨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身为族长嫡女,身份尊贵,所以高位入宫,前几年有太后拿主意,她只管嚣张跋扈,后来太后病重,又来了个心有城府的穆贤妃做智囊,同时借着穆氏的势力,也勉强依旧能在宫中横行霸道罢了,若只凭她,只怕尸骨都化作尘土了吧。 对于桓景墨超乎年龄的思维说话方式,柳渺渺已经慢慢适应,听到桓景墨这样说,柳渺渺点了点头:“我就说这穆贵妃就不像是个能凭心计称霸后宫的主!不过,那穆贤妃倒是个人物,只是……”柳渺渺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桓景墨身边坐下,贼笑道,“我发现穆贤妃似乎对穆贵妃有所怀恨呢――不过也是,穆贤妃也是四夫人之一,穆贵妃对她却像对丫鬟一样,穆贤妃虽然看着温顺,骨子里绝对是个傲气的,这几年被穆贵妃这样使唤,穆贵妃有时却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给她,只怕穆贤妃心里已经不舒服很久了吧?既然我们不知道穆氏一族到底想做什么,不如……咱们给他们内部制造些矛盾,让他们自己先玩会儿?” 桓景墨睨了柳渺渺一眼,复又拿起筷子:“用膳。” 柳渺渺:“……” ――她真的好受伤,墨儿刚刚那眼神,分明是含着无限鄙视和嗤笑,总结来说就是五个字:这还用你说? 算了,这样看来墨儿自有打算,那她……嗯,吃饱洗洗睡吧。反正,她又不是穆贵妃,怎能猜透穆贵妃的心思!何况……她毕竟是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的,从小遇到的同学也没有什么玩阴谋的,何况是穆贵妃这种一出手就会要人命的阴谋,她没见过,所以也想象不出来啊。 ――宫斗剧,毕竟只是宫斗剧而已啊。她会因此学会注意饮食和植物,但是害人神马的,她真的……下不去手啊……所以,也没法猜。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冬至宫宴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娘娘,御膳房的人求见。” 正准备去凤临宫的小花园散散心的柳渺渺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御膳房?凤临宫的膳食一向由凤临宫的小厨房自己预备,御膳房的人过来做什么?” 王瑞的神情并无什么变化:“今天乃是冬至日,宫里的规矩,这一日御膳房要做‘龙圆花满冬’送至各宫,里面加的花御膳房素来会根据诸位主子的喜好而定,奴才想着他们大约是来问询娘娘想要加哪种花瓣的。” 柳渺渺:“……”啥……啥玩意儿?还要放花瓣?冬至日特供的食物,为什么听起来有种浓浓的黑暗料理的感觉? “娘娘,你的意思是……” “唔,让他们看着放吧。”反正她才不要吃……神马玩意儿啊…… 王瑞看着柳渺渺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冬至日宫内有小宫宴,娘娘您知道的吧?” 柳渺渺:“……什么小宫宴?” 一旁侍立的绿柳闻言惊道:“啊,是奴婢的错!奴婢竟忘记说了!冬至日的小宫宴,是陛下与合宫妃嫔并皇子公主一道出息的宫宴,算是家宴,小年夜的宫宴则是后宫诸妃、公主及内外命妇共同出席,皇上与群臣一道宴饮,两处宴厅只有一墙之隔。兰樾姑姑昨日叮嘱奴婢跟娘娘说的,奴婢竟忘记了,真是该死,请娘娘恕罪!” 昨天……好像是她被桓景墨气的用过晚膳早早就歇下了,她记得刚开始绿柳似乎是有话要对她说,但看到她神情郁闷,就忙着开解她了,而兰樾因为才恢复尚宫之位,有许多事情要重新收拾起来,所以这两天并没有一直随身伺候她…… 好吧,知道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丫头是好丫头,柳渺渺微微一笑,拍了拍垂首请罪的绿柳:“无妨,反正……这种事情,暂时有人替本宫打理,本宫只需出席便是。” 王瑞闻言满脸笑意,恭声道:“皇后娘娘有这样的胸襟,穆贵妃确实只能是‘暂时’替娘娘打理罢了。奴才这就去回了御膳房的人。” 柳渺渺摆了摆手:“嗯,到时候记得提醒本宫,还有,穿着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跟绿柳交代一下便是,本宫都会配合的。” 王瑞躬身:“奴才领命。” 柳渺渺不再多话,转身往小花园走去。 嗯。冬至小宫宴啊。靖明帝连朝都不上,自然不会在闭关的时刻为了这小宫宴而出现,所以,也不知道今日穆贵妃给她准备了什么大礼? ――明知她是皇后,这种事情事先没有请示便也罢了,竟然还让御膳房的人把她当作寻常宫嫔一样派人来询问她要加什么花……呵呵,御膳房的人若没有穆贵妃的指示,这种问题敢来要求求见当面询问她?悄悄问她贴身的宫人便是了,特特来问她,分明是在告诉她,御膳房的人只认穆贵妃,而她这个皇后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打酱油的,所以,这么一件小事,他们也不肯在别处下功夫,而是直接过来惊动她。 想到这里,柳渺渺忽然想起前阵子扶风被她逼着背的宫规里提到的某些内容,有些肉疼的说道:“绿柳啊,回去翻翻你家小姐嫁妆里有哪些适合在这种场合赏人的,让兰樾给你做参谋,替我将今夜给诸妃的赏赐都准备好。” 绿柳:“……是,娘娘,奴婢这就去。但……”娘娘您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心疼的无以复加的语气……老爷给您准备的嫁妆,够您打赏所有嫔妃几百次了,何况,皇上也赏赐了不少啊…… 柳渺渺没有听到绿柳转折的心声,她的思绪已经被小花园里开得正盛的梅花给吸引住了。 ――唔,梅花糕是不是加了梅花做的?这样一想,这些梅花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哎! 不得不说,御膳房的问题让某只吃货下意识将所有的花都归类为可食用了…… 拿下皇后?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因为早熟的皇太子殿下懒得出席这种只有一群女人和几个小屁孩的小宫宴,所以柳渺渺陪桓景墨在明晖殿用过晚膳,才慢悠悠的坐凤撵往摆宴的青云殿去赴宴。 也不是柳渺渺摆架子,其实她也只不过迟到了一刻钟罢了。可她若是不迟到,穆贵妃要坐首席,岂不是得坐在她身上才行? 柳渺渺由兰樾和扶风扶着踏进青云殿时,殿内热闹的气氛陡然一滞,坐在右下首的长孙淑妃率先起身,剩余妃嫔在柳渺渺和穆贵妃之间徘徊了片刻,一个一个随着长孙淑妃起身,有些参差不齐的朝着柳渺渺行礼:“嫔妾恭迎皇后娘娘!” 柳渺渺似笑非笑的望着依旧稳坐在主位上的穆贵妃,缓缓走上前,亲手扶起坚持坐在自己该坐位置的长孙淑妃:“淑妃多礼了,快起来罢――你们,也都起来罢。” ――大成王朝以左为尊,穆贵妃坐了她的位置,那么长孙淑妃应当坐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但她却宁愿空着那个位置,也要坐在右下首,这份公然维护她皇后地位的情,柳渺渺领了。 扶起长孙淑妃,柳渺渺转身,走到首座前,对着穆贵妃淡淡道:“虽则本宫一直说穆贵妃是宫里的老人,却也不曾料到穆贵妃竟然老眼昏花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准了。” 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老,尤其是年纪确实已经不小的女人。 穆贵妃霍然起身,抬手指着柳渺渺,声音极为尖锐:“你说什么?!” 柳渺渺轻笑:“看来穆贵妃不仅眼神不好,连耳朵也不中用了。”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穆贵妃一直憋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大招,不如让她来加把火催催吧! ――宫宴故意坐了她的位置这种事,想来绝不会是穆家为她准备的大招,这种事,用不着支开靖明帝,就算成功了也不至于让大家都觉得穆贵妃就可以架空她这个皇后了,只要靖明帝不应允,穆贵妃照样不能取她而代之。而靖明帝属意的人显然不可能是穆贵妃。 “你!”穆贵妃被气得扬起手就要甩柳渺渺一个巴掌,却被柳渺渺身后的兰樾抬手擒住,出手快而准,显然兰樾个练家子。 兰樾在穆贵妃发狠之前松开了她的手,语气温和却措辞狠辣:“贵妃娘娘莫不是疯了?” ――哎呀,不愧是静贤皇后生前最为信任的宫人,这兰樾不仅身手好,说话也够带劲啊! 柳渺渺挥了挥手,示意兰樾退后,看着快要气疯的穆贵妃,心情很好的补了一刀:“看来穆贵妃是真的疯了,不顾宫规国法,抢占本宫的坐席便也罢了,还想对本宫动手――本宫倒是不懂了,什么时候,区区贵妃,也能对皇后动手了?!” 柳渺渺满脸讽刺的望着穆贵妃,那眼神仿佛毫不掩饰的在说:四夫人之首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来人!”穆贵妃显然听出了柳渺渺的弦外之音,满眼猩红的望着她,厉声道,“给本宫将皇后拿下!” 贵妃已疯。。。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目瞪口呆。 穆贵妃真疯了吗?宫斗哪有这种玩儿法的?难道穆首辅逼宫了?大成王朝改姓穆了? ――平常言语上不守规矩,现在又没有录音机,只要穆氏铁了心使尽各种手段施压,也未必有多少人敢做人证,至于今日坐错位置亦是一样的道理,毕竟她柳渺渺迟到了,剩余妃嫔中以贵妃为尊,穆贵妃完全可以借口以为皇后不来了她身为贵妃才出面主持宫宴。只是按理也不该直接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而是在皇后位侧设座以示尊敬,所以穆贵妃也只是犯了宫规罢了。但是,若穆贵妃的人真的胆敢拿下她这个只是要求嫔妃将主位换给自己的皇后,除非穆首辅造丨反成功,否则,便是穆氏权势滔天,也不可能压下,毕竟,皇后是帝妻,如此程度的冒犯皇后,无异于冒犯皇帝,而贵妃再尊贵,也只是一个妾室,说的不好听些,皇后任性起来是可以随时决定贵妃生死的人。 殿外的内侍听到穆贵妃的召唤闯进殿来,然而听清楚楚穆贵妃的命令,却都顿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拿下……皇后?这……开什么玩笑?!皇后是先皇后嫡妹,皇上钦点的继后,虽然皇上未曾临幸,但却十分尊重,如今皇上只是闭关了,又没改朝换代,他们怎么敢……拿下皇后?! 侍立在穆贵妃身后的雨宁立刻上前,凑在穆贵妃耳畔轻声道:“娘娘,如今时机未到,娘娘且忍住啊……” 柳渺渺离穆贵妃很近,雨宁的话她只听到一星半点,但是看见穆贵妃经雨宁提醒后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柳渺渺立刻冷笑道:“真是了不得,贵妃竟然要拿下本宫?!本宫尊你一声贵妃,你真当自己贵不可言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罢了!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名不正言不顺的掌着凤印又如何,母仪天下凤仪六宫的,可是本宫!穆婉兮,你是个什么东西!” ――穆婉兮,穆贵妃的闺名与本人,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出身高贵又一直养尊处优的穆贵妃何时有人敢同她这样说话?柳渺渺此言一出,穆贵妃几乎要气疯了,一把推开想要劝阻她的雨宁,右手食指几乎点到了柳渺渺额头上:“你!贱人!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拿下!” 柳渺渺轻笑,转身走到殿中,环顾了一眼被震在原地的妃嫔,又抬眼望向站在门内的内侍,以及门外听到动静而赶过来的侍卫,缓缓地,有力的一字一顿道:“你们谁敢?!” 柳渺渺轻柔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读书与少女的清脆,但柳渺渺漠然浅笑的神情和语气中的冷厉却让殿内的内侍和殿外的侍卫都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奴才(微臣)不敢!” 柳渺渺侧身看向依旧保持着抬手姿势的穆贵妃,挑衅一笑:“穆贵妃,你可要亲手来‘拿下’本宫么?” 贵妃掀桌!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穆贵妃怒极反笑:“哈哈哈,贱人!” 说完双手撑在桌沿上,下一瞬竟是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桌案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紧接着是碗碟破裂的清脆声响,柳渺渺站在青云殿的门口,一时间也被穆贵妃的举动吓得愣在原地―― 这这这……穆贵妃的力气也太惊人了吧?! “娘娘小心――”兰樾突然的惊呼声让柳渺渺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穆贵妃将握在手中的茶盏用力朝她掷了过来! 兰樾一边大喊,一边纵身扑了上来,想要替柳渺渺挡住茶杯,只可惜因为方才柳渺渺走得太快,而穆贵妃的发难又太出人意料,兰樾此时距离柳渺渺还有四五米远,根本鞭长莫及! 柳渺渺没有练过武,所以看到马上就要砸到她的茶杯只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但是那茶杯来速太快,这样的空档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柳渺渺能后退一小步已是不错,与身体的窘迫截然不同的是,柳渺渺的大脑却仿佛还可以从容思考,然后反复的出现五个字――这下完蛋了!!! “娘娘小心!碰!”正当柳渺渺闭上眼准备试试茶杯硬还是她脑袋硬时,忽然被一道力往左侧一拉,那声低沉的惊呼还在耳畔,立刻便被茶杯碰碎在地上的声音掩盖。 柳渺渺感觉有人用力扶住了她的双肩帮她稳住身形,随后肩上一松,那人跪倒在她身前:“微臣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柳渺渺定了定神,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茶杯,才望向身前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本宫一命,何罪之有?快起来!” ――微臣?那么,是宫中的侍卫。 青云殿隔壁的青凌殿是皇帝宴请群臣的所在,因此夜间巡守的不止是内侍,也有六根不清净的侍卫。因青云殿是皇后宴请内外命妇的场所,出入都是宫妃和女眷,因此这些侍卫平常不会来青云殿,大约是穆贵妃刚才的动静太大,所以才会惊动了与青云殿一墙之隔的青凌殿内当值的侍卫,也幸好惊动了,否则她可就要见血了! 柳渺渺握了握依旧在微微发颤的手,然后看到她的那位救命恩人站起身来,忽然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疑惑过后,是不敢置信的狂喜:“渺……渺渺?!” “啊?你认识……”柳渺渺吓了一跳!他认识她?难道他也是穿来的,还是她同学?!不对啊!她可是魂穿,她现在的容貌与她过去的样子大相径庭,就算是她以前呆过的福利院的院长穿过来了,也不认识她啊!想到这里,柳渺渺将最后那个“我”字吞了回去,又眨了眨眼,将眸中的震惊掩去,尽量用平常的语调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片刻之后,又变成某种了然,随即,拱手道:“微臣莫初离,羽林军带刀护卫,今夜正好在青凌殿当值。” 真是个奇怪的人。难道他有个也叫渺渺的故人,与她现在这具身子长得很像?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莫忆初离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快步赶过来的兰樾扶住柳渺渺的手,不着痕迹的挡在柳渺渺和莫初离之间,形成一道不会引人诟病的屏障。 柳渺渺对于兰樾的心思一无所觉,只是满脸感激的朝莫初离点了点头:“方才多谢莫护卫相救,兰樾,本宫记得本宫的嫁妆里有一柄前朝刘大家亲手打造的宝剑,名曰‘义天剑’,你命人取来,赏给莫护卫罢。” 兰樾颔首:“是,娘娘。” 莫初离退后一步,踏出了青云殿的门槛,与柳渺渺拉开更大的距离,躬身道:“微臣身为羽林军带刀护卫,保护娘娘的安危是微臣职责所在,不敢再受娘娘赏赐,何况是‘义天剑’这样足以传世的珍贵利器,微臣不敢受!” “莫护卫不必推辞,本宫素来赏罚分明,何况宝剑须配英雄,‘义天剑’留在本宫这里只会使明珠蒙尘,莫侍卫就不必推辞了。”柳渺渺摆了摆手,转身慢慢往殿内走去,却看到穆贵妃大发雌威之后,竟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得蹙了蹙眉,怎么,难道穆贵妃刚才吓得殿内大部分人还没回过神来的举动,也把自己给吓着了? “穆贵妃。”柳渺渺的声音很冷,冷的让殿内大部分人都回过神来,呆坐在位置上的所有妃子有些踉跄的起身,和侍立一旁的侍女一起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息怒!” 瞬间,殿内站着的只剩下三个人,穆贵妃,柳渺渺,还有扶着柳渺渺的兰樾。 骑虎难下,用来形容此时的穆贵妃再恰当不过。 当众占据皇后的位置,有穆首辅和穆氏一族在,这不过是可大可小的事;当着皇后的面掀桌,这确实比较**,但同样的,有穆首辅和穆氏一族在,这依旧是可以摆平的事,只是必须付出一些不小的代价罢了;然而,在言语上侮辱皇后在先,又企图用茶杯伤害皇后在后,众目睽睽之下,连御林军的带刀护卫都惊动了,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事了――毕竟有很大一部分的羽林卫成员都是梁京中的贵族官宦子弟,尤其是能在宫中当值的羽林军带刀护卫,不是出身特别矜贵,便是智勇双全身手不凡之人,这样的场景落入他们眼中,无异于将这件事摆在前朝,说不定很快,就会传遍梁京,随后,整个大成王朝的百姓都会知道,穆贵妃嚣张跋扈以下犯上,竟在冬至小宫宴上企图谋害皇后――好吧,或许说谋害还是抬举了,应该说,穆贵妃竟然亲力亲为企图伤害皇后凤体,如此大罪,除非穆氏一族在大成王朝已经能够只手则天,否则,休想掩盖过去!只可惜,穆氏一族虽然根繁叶茂,可离只手遮天还差得远了。 想到这些,柳渺渺的心情无比欢畅。穆首辅大概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的情形,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死?也不知原本穆氏一族在今日为她准备的大礼是什么呢,但是他们一定没有料到,穆贵妃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令他们所有的算盘都落了空吧? *** 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介个是个重要人物啊。。。 这个标题不是随便取的,不过到底啥故事,往后往后往后后看就会知道了,所以一定不能弃文袄~ ... 贤妃犹豫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穆贤妃起身走到殿中央,跪倒在柳渺渺身前,声泪俱下:“皇后娘娘恕罪!姐姐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脾气也比往日暴躁,方才姐姐会有如此举动,定是病侵入脑神智混乱了!您看,姐姐此时还不曾回过神来,想来依旧神智混沌!姐姐方才确实冒犯了皇后娘娘,万幸娘娘吉人天相,并无大碍,嫔妾恳请皇后娘娘即刻传召太医,太医一看便知!姐姐虽然平日脾气有些冲,但万无伤害皇后娘娘之心,请皇后娘娘明鉴!” ――啧啧,撇的可真干净!召见太医?会说真话的太医已经被穆家打发到生死之地去了,这话说得可真硬气! 柳渺渺似笑非笑的看着穆贤妃,声音淡漠:“哦,穆贤妃的意思是,穆贵妃得了失心疯,所以神志不清,因为神志不清,所以连本宫是皇后也不记得了,才会如此口出污言秽语折辱本宫,而后掀桌掷杯企图谋害本宫?” ――说那么委婉做什么,老娘给你翻译翻译,看你是敢认,还是不敢认?大成王朝的后宫有一条默认的规矩,染有疯病的妃子容易冲撞圣驾伤害龙体,所以四妃以下品阶的妃子若是疯了,直接打入冷宫,四妃以上,则看自身有无所出,娘家是否给力,但最好的情形,也是软禁宫中,不许踏出宫门一步,更不许面见圣颜,连其余妃子都不能轻易去探望。 既然穆贤妃想以此替穆贵妃脱罪,那么,只要坐实了柳渺渺翻译过的说法,穆贵妃即便脱罪,也已经毫无用处。 ――不过,对穆贤妃来说,只有穆贵妃成为一子废棋,她才有可能被穆家重视,不再做一个徒有其名的贤妃,也可以不再受穆贵妃的气…… 柳渺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冷眼看着穆贤妃开始犹豫。说起来,穆贤妃可比穆贵妃难对付多了。哎哟,穆贵妃,老娘真替你捉急,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傻愣着干什么啊摔! 虽然只要穆贤妃敢同意柳渺渺方才的话,那么穆贵妃算是彻底跟大成王朝的后庭说再见了,但是,穆贤妃敢亲手将穆贵妃至于如此境地么?就算她做梦都在想这件事,但在她的梦里,她一定是幕后黑手,而绝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穆贵妃推入深渊!所以穆贤妃犹豫了良久。 很可惜,穆贤妃的犹豫,使她错失了良机。 穆贵妃终于回过神来,看到穆贤妃的犹豫,再蠢笨的人也知道穆贤妃在犹豫什么,穆贵妃杀气腾腾的踏过一地碎片,一脚踹在穆贤妃背上,穆贤妃狼狈地扑倒在地,哀嚎道:“啊――姐姐,你做什么!你是真的疯了么!” ――最后一句话,算是对柳渺渺刚才问话的回答。 喊出这句话的那刻,穆贤妃心中只剩下痛快。她忍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忍下去吗?!人前是贤妃,人后不过是出气筒,连她最疼爱的女儿,也只是穆婉兮口中的小贱人!继续忍下去,只是继续悲剧下去,何不放手一搏!她会让穆家的长辈们知道,她比穆婉兮聪慧百倍千倍!她能为穆家做的,比穆婉兮多百倍千倍! ... ... 让她们斗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但是穆贤妃没想到,穆贵妃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勃然大怒,继续发火,而是,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朝着柳渺渺,缓缓跪下。 穆贵妃第一次,在柳渺渺面前跪下。 穆贵妃垂着头,第一次用有些恭顺的语气道:“今日嫔妾出门之前穆贤妃曾给嫔妾奉了一盏燕窝,嫔妾当时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定是穆贤妃在燕窝里动了手脚,才会使嫔妾方才性情暴躁,以至于冲撞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明鉴!” 穆贤妃愣住,继而失声道:“姐姐,你说什么?我怎会害你?那燕窝我明明只是从托盘上拿起来递给你罢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动手脚?!” 穆贵妃大有深意的看了穆贤妃一样,啐道“哼,你平日里就心机深沉,这种问题,我怎会知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否则……” 柳渺渺深深的看了穆贵妃一眼。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世家出生的穆贵妃,怎么可能只会耍横?如今看来,穆贵妃只是骄傲惯了,不愿低头罢了――或者说,之前的情形都没有到能让穆贵妃低头的程度。 现在穆贵妃和穆贤妃算是撕破脸了,穆贵妃骄纵,穆贤妃隐忍,对穆家来说,或许穆贤妃更适合做穆家在后宫的支柱,只是穆贤妃是旁支之女,谁会舍亲女而取他人?但是……既然如此,她柳渺渺怎么能错失坐山观虎斗的良机?穆家总归是先贵妃后贤妃,那么她就得…… 于是柳渺渺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虽则贵妃素来有些骄纵,但本宫想来,贵妃也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对本宫出手加害――只是,本宫素来只知道贵妃与贤妃姐妹情深,想来贤妃又怎会加害贵妃呢?此事既已将本宫和贵、贤两位夫人都牵扯在内,便断不能轻易下决断了,只是皇上又闭关了,本宫等闲也不敢去打扰,那么此事就只能等皇上出关,由皇上定夺了。” “这怎么行?”穆贵妃抬头,有些焦急的喊道,等皇上出关,那她费尽心机让皇上闭关的意义何在?都怪穆灵兮这个贱人,竟敢暗算她,让她今日的布置全都付诸东流!她不过是个生了公主的旁支之女,她以为自己能取代谁?!“嫔妾与皇后娘娘都被穆贤妃给算计了,此事自然应当即刻定夺,免的后宫被贱人所污!” “嗯?”柳渺渺满脸惑然,“贵妃这话本宫倒是不懂了,贤妃是一套说辞,贵妃是另一套说辞,就算是府衙断案,也需多方查证,再接连审问方能下定论,怎的贵妃一席话下来,贤妃就已经被定罪了?而贵妃之前的行为,也就这样轻易揭过了?贵妃敢这样草菅人命,本宫可不敢。” 穆贤妃感激的朝着柳渺渺磕头:“皇后娘娘英明,嫔妾是被冤枉的!请皇后娘娘还嫔妾一个清白!” 穆贵妃满脸不悦:“皇后!若非这贱人使坏,嫔妾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失礼之举?!” 柳渺渺后退一步,淡淡道:“刚才的举止,穆贵妃竟只觉得是失礼而已么?” 穆贵妃呼吸一滞:“嫔妾……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 ... 暂时小胜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冷然道:“贵妃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怎能仅凭推测就定他人之罪?何况贤妃好歹也是贵妃族妹,贵妃何以如此草率,还在本宫面前口口声声……”柳渺渺说到这里,似是因为“贱人”二字太过粗鄙说不出口,顿了顿才继续道,“此事,在事实查明之前,贵妃是脱不了的干系的,不过既然贵妃指证贤妃,那么贤妃也不能独善其身。如此一来,只能暂时委屈贵妃、贤妃暂居永薇宫,待本宫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穆贵妃昂起头,脱口质问:“皇后是要软禁我?!” 柳渺渺冷笑:“软禁?贵妃,你扪心自问,你方才所为,软禁是否已是法外开恩?” 与穆贵妃的气愤不同,穆贤妃已经冷静下来,朝着柳渺渺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穆贵妃闻言狠狠瞪了穆贤妃一眼,只得不甘不愿道:“嫔妾……知道了。” 柳渺渺环视殿内一圈,大多数妃子都眼观鼻鼻观心,唯有坐在末位的闵才人斟酒独饮,仿佛世间的任何事都对她毫无影响。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不过目前为止柳渺渺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她的恶意,所以,柳渺渺也只是淡淡的扫过她,而后对着殿内的人沉声道:“今日是本宫入宫以来的第一次宫宴,本宫很遗憾今日的宫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兰樾,将本宫精心准备的节礼赐下。” 兰樾颔首:“是,娘娘。” 兰樾拍了拍手,随即有几个宫女捧着木匣子鱼贯而入,将木匣子一一放在妃嫔们的桌子上,而穆贵妃的那份则交给了她的贴身宫女。 众女有些惶恐的起身谢恩:“嫔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柳渺渺微微一笑:“好了,大家都回宫吧,今日的宫宴到此结束,若是大家没吃饱的,尽管让御膳房的人拣你们爱吃的做,至于朝中大臣及勋贵之家冬至夜该赏赐的‘龙圆花满冬’,兰樾,你去交代御膳房,依旧按时送上,里面的干花末……就用牡丹罢。”这种事情,还是她这个皇后做才名正言顺啊。 说罢,淡淡的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的穆贵妃一眼,又好心情的补充道:“送穆贵妃和穆贤妃回永薇宫,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去打扰。回宫。”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恭送皇后娘娘!” 柳渺渺携着凤临宫的人踏出青云殿,远远地,似乎听到穆贵妃的一声厉喝:“本宫还是贵妃,你们可莫要错了主意!” 柳渺渺勾唇浅笑,贵妃,终究只是贵妃而已……啊。 慢悠悠走着的柳渺渺忽然觉得,似乎有一道炙热执着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可当她状似无意的回眸时,入目处却只有眼观鼻鼻观心的宫人,和一片黑暗。 王瑞警醒的凑到柳渺渺身侧:“娘娘有何吩咐?” 甩了甩头,柳渺渺竭力撇开被盯上的惊悚感,轻声道:“去明晖殿。” 现在的时机很好,她得和桓景墨一起商量如何乘胜追击。 ――额,这是民主!绝不是因为她觉得桓景墨会比她更有主意!真的! ... ... 淑妃支持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娘娘,今日之事……” 长孙淑妃倚在窗台上,望着阴沉得一片漆黑的夜空,淡淡道:“新后有手段,却也仅是防守,不过眼下看来,穆氏做得太过,只怕新后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方才开口的宫人看起来与长孙淑妃一般大,眉宇之间有种历经岁月的淡然从容,使得她并不艳丽的容貌也有了一丝摄人的美丽,她奉了一杯茶给长孙淑妃,颔首道:“娘娘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似乎对娘娘很是敬重。” “呵……”长孙淑妃轻笑一声,语气中露出些许轻嘲,“本宫不过空有高位罢了,膝下无所出,也无皇上宠爱,愘儿虽然颇有建树,到底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年郎,长孙家世代从军,十年前那场大战,长孙一族战死沙场无数,如今长孙家也仅靠愘儿支撑门楣,本宫对于新后而言,毫无威胁,如是而已。” 宫人宽慰似得拍了拍长孙淑妃的手,轻叹道:“是奴婢的不是,引得娘娘伤怀。” 长孙淑妃反手握住宫人的手:“雨桐,这几年若不是有你陪着我,这长夜漫漫,只怕我都被磨得不成人形了。” ——长孙雨桐,长孙淑妃的贴身女官,正五品的婉侍,入宫前被长孙淑妃的父亲赐姓长孙,是长孙淑妃的心腹。 雨桐笑了起来:“娘娘说哪里去了,奴婢从小就伺候娘娘,这些年,娘娘对奴婢怎样,奴婢是知道的,若不是娘娘仁慈,只怕奴婢的父母早就……”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我早把你当妹妹看了,你也不必说这些客套话,”长孙淑妃站了起来,对着雨桐道,“咱们这位秦皇后,和上一位秦皇后不太一样,她对咱们,倒是只求交好,只要不给她添乱,她也不会要我们非得助她。” 雨桐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不过这位皇后娘娘也是个狠角色,不过二八年华,入宫短短几月便将贵妃和贤妃这对面和心不合的姐妹弄成了水火不容……” “随他们去吧。本宫已是无所求,不过皇后比穆贵妃更有气度,秦次辅也比穆首辅更没有野心,所以本宫私心想着,还是皇后执掌后宫更好些。” 雨桐扶着淑妃往寝殿走去:“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也不必太打眼,只悄悄把这些年咱们知道的一些事派人知会皇后一声便是。” 雨桐笑道:“奴婢知道。” ******* 因弃了轿辇,等柳渺渺慢悠悠走到明晖殿时,桓景墨正面色不善的坐在暖阁里等她,见她进来,破天荒的率先开口:“这时节还敢这样在宫里晃荡,你当穆氏不敢狗急跳墙么?” 柳渺渺才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然后猛的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墨儿,你说什么啊,虽然天黑了,可我身边跟着这么多人,难道穆氏的人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派人行刺于我?” ——就算你想骂穆家的人是狗,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咦,不对,汪星人很可爱的好不好!咳咳…… 看到柳渺渺下一瞬开始有些走神的表情,桓景墨语气愈发严厉:“那是禹州穆氏嫡系!” *** 那谁,查收…概不退货袄~ ... ... 非礼勿动??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看着柳渺渺迷蒙的双眼,桓景墨叹了口气,唤道:“刘安!” 刘安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柳渺渺走到刘安边上,发现上面放着一只宫里常见的镀银小碗,里面盛着龙眼、银耳、枸杞、桂花烧制的甜汤,不由得笑道:“墨儿这是知道我什么都没吃么?”说着,便想要端起碗吃,刘安吓得慌忙一躲,碗在惯性的作用下掉到了地上,清脆的碰撞声后,散落在地上的液体泛起阵阵白沫。 “这……”柳渺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靠到桓景墨才停下来,“这……这……有毒?桂花……那啥……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那可是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何况这是银碗所盛,碗明明没有变色,而且这场宫宴还是穆贵妃一手操办的……” 桓景墨冷笑:“只是颜色像银罢了!验毒太监手中的银针也被动了手脚,厨房的事交给了长孙淑妃和穆贤妃,届时穆贵妃还可以乘机除去长孙淑妃,若是不顺利,那就推到穆贤妃身上,也可以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皇后之位和后宫的权柄,若是连这点胆大心狠都没有,穆氏一族何以在短短十几年成为四大世族之首?” 柳渺渺的额头沁出一丝冷汗。她最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凭自己工科生的良好逻辑,做了n多化学实验的胆大心细,看了好多宫斗剧的“经验积累”,加上桓景墨这个开外挂小天才的强大后盾,就可以把后宫玩转了?甚至还人性的选择性忽略了宫斗剧里的“草菅人命”在这里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实? 想到这里,柳渺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还……还好我把穆贵妃惹毛了……” 桓景墨依旧冷着脸:“今日是阴差阳错,若你日后依旧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桓景墨板着脸,柳渺渺就会觉得格外心虚,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事面对父母一样,于是柳渺渺讪笑着摸了摸桓景墨的头,讨好道:“我也没想到穆贵妃胆子这么大嘛,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一定会更加注意的!我发誓!” 桓景墨一把擒住柳渺渺不规矩的手,颇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后放开:“非礼勿动。” 柳渺渺:“……”大哥,您才八岁,就算马上过年了,那过年了您也才九岁,最近虽然又长了些个子,但还没到老娘肩膀好么!非礼勿动……非礼勿动你妹啊非礼勿动! ――当然,以上,柳渺渺只敢在心底默默咆哮…… “咳咳……小小年纪就这么看重发型……”柳渺渺还想说几句为自己的行为解围,垂眸看到桓景墨愈发沉下去的脸,悻悻然改了口,“那啥,今天天气不错……” 桓景墨:“……” 柳渺渺:“……啊,对了,”柳渺渺终于想起了正事,“穆贵妃和穆贤妃现在被我软禁了,接下来怎么做?下毒一事穆贵妃原本是要嫁祸给长孙淑妃,何况也没有当场抓住,为了不节外生枝,如今也只能按下不提,听你刚才所言,穆家之势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如此一来,光凭青云殿之事,只怕动不了穆贵妃,最后说不定穆贤妃真成了替罪羔羊……” ... ... 好好吵吵!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桓景墨瞥了柳渺渺一样,淡淡道:“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柳渺渺:“……什么安排?”耍什么酷!具体说一下安排是什么会死么! 桓景墨颇有些不耐烦道:“你知道也无益,早些洗洗睡吧。” ――噗!柳渺渺没想到桓景墨竟然会将她每日用完晚膳回寝殿前跟他说的话这么顺口的说了出来,可为什么同样的话被桓景墨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之后,反倒喜感十足? 强忍住笑意,柳渺渺忍不住追问:“那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也能帮忙啊,毕竟我是皇后!” 桓景墨不客气的戳穿:“不掌凤印的皇后。” 柳渺渺:“……掌凤印的都被软禁了!” 桓景墨边说边往寝殿走去:“那你去试试看你的懿旨究竟能调动多少凤临宫以外的人。” 柳渺渺:“……喂,你干嘛去!” 一旁的刘安小心翼翼的插话:“皇后娘娘,如今已是亥时二刻,殿下该就寝了。” 亥时二刻(相当于晚上十点)?这么晚了?咳咳,她有在路上晃荡那么久么?这样算来她几乎晃了快一个时辰?!难怪刚才桓景墨态度那么差…… 柳渺渺干笑:“啊,这么晚了?那你好好伺候太子,本宫先回去了。”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翌日清晨,除了穆氏二妃未至,连一向常伴圣驾所以终年缺席的闵才人也出现了,只是大家仿佛还未从昨夜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连一向长袖善舞的宁昭容也低头沉思,柳渺渺乐的顺水推舟早点散会,回去补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一结束,王瑞便告诉她,今日朝堂上果然有许多人提及昨夜之事,有些被穆家压制已久的家族瞅准时机群起而攻之,而秦次辅也犹为愤慨,于是在秦次辅的支持下,朝堂上要求严惩穆贵妃的折子漫天飞舞,而靖明帝又在闭关,自然没有人敢去叨扰,太子年幼,不能主事,原本后妃犯错,皇后处置,可偏偏穆贵妃不肯交出凤印,没有凤印,皇后也没有办法行使正当权利,昨夜能将穆贵妃软禁,已是皇后趁着天时地利人和才一举为之了。只是穆家在朝堂之上嫡系旁系人才辈出,朝堂之上穆氏一族的官员几乎占了六分之一,这还不算各种姻亲世交,虽然主张严惩的人多,可是穆氏一族的人也不少,这样一来,两派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但是,穆氏想要善了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柳渺渺听得十分欢快:“那现在如何了?” 王瑞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听说朝堂上吵翻了,娘娘的父亲秦次辅对着穆首辅一顿狠批,穆首辅气得脸都涨红了,奈何穆贵妃理亏,昨夜又有羽林军那么多带刀护卫做人证,这些护卫大多身世显赫,又是亲眼所见,人还在当值消息早传回去了,如今穆首辅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听说现在还没吵完呢,奴才斗胆,以娘娘的名义给诸位大人送了午膳过去。” 柳渺渺抬手从抽屉里拿出半块约莫好几两重的金子,扔给王瑞:“不错不错,赏你的,再有消息,立刻来禀。” 王瑞接了金子,收进袖袋,喜滋滋道:“娘娘放心,奴才省得!” ... ... 扶风的问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没有料到的是,朝堂上这一纠结,竟然整整纠结了半个月。 期间她还收到了一封来自她“父亲”的书信,信中肯定了柳渺渺冬至夜的作为,同时也宽慰了柳渺渺一番,并表示这件事他会干预到底,只是信的结尾,让柳渺渺有些费解。 “皇后不必惊慌,微臣永远都是您的父亲。” ――这话说得好像秦次辅很担心她会还怕被放弃似得!这从何说起?在柳渺渺的认知里,她知法守法,竭尽全力护着桓景墨,认认真真做着秦皇后,怎么会担心秦次辅会不认她这种事?难道是秦次辅觉得女儿太年幼,又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怎么与父母亲近,而进宫之后经历又实在不怎么好,所以会生出不好的心思? “娘娘,老爷在信里说了什么?您怎么一直发呆?” 柳渺渺被绿柳的话唤醒,因屋子里只有她和绿柳、扶风三人,于是也不隐瞒,笑道:“父亲有些神神叨叨的,最后一句话写的我倒看不懂了。”说着,将信在绿柳、扶风跟前展了展。 绿柳定睛看了看,也笑道:“老爷定是怕小姐一个人在宫里害怕,小姐以前身子骨这么差,连带的性子也羸弱,若是老爷知道小姐如今身体比以往好了很多,性子也刚强起来,定不会如此多虑了!” 扶风并没有插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渺渺一眼,似是疑惑,又似是宽慰。 柳渺渺抬眼时只看到扶风眼中的宽慰,不由得纳闷道:“扶风,你那是什么表情?” 扶风不答反问:“小姐,奴婢只是忽然有些好奇,小姐最远还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 “啊?”扶风通常言简意赅,也不怎么喜欢闲聊,更逞论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柳渺渺愣了愣,不由的心虚起来,难道扶风发现什么了?她最近太欢快所以露出太多本性?可是……绿柳不也没怀疑嘛…… 干咳一声,柳渺渺一脸思索状,而后十分诚恳道:“我总是病着,人也昏昏沉沉,太久以前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扶风竟破天荒的追问道:“那……五六岁时的事情也不记得吗?” 五六岁?不是说扶风不是家生子,那时候根本还没到她身边伺候吗?不过……柳渺渺坚定的摇头:“不记得了。” 不知是否错觉,柳渺渺总觉得扶风仿佛松了一口气,浅笑道:“难怪娘娘会如此感叹,原来是不记得了。奴婢以前在夫人面前伺候时,常听老爷和夫人牵挂小姐的身子,老爷素来严肃惯了,但是在小姐面前却是十足的慈父,只是后来小姐年纪渐长,老爷也公务繁忙,所以这几年才冷落了小姐,不过奴婢想来,小姐定然是老爷的掌中宝,心头肉,关心则乱么!” 柳渺渺有些惊诧的看了扶风一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扶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废话。难道是被绿柳给传染了?? ――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偏又想不出来…… 半晌,柳渺渺甩了甩头,算了,不想了!不就是拐着弯宽慰她么!虽然这不是扶风的风格,但是……谁说人是一成不变的呢? 【弱弱地说:此处有伏笔。。。】 ... ... 桓景墨的处置(1)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桓景墨的计策(2)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靖明帝震怒!恰巧此时,云州府送来一位炼丹药的大师,据说是太上老君真传弟子,号意蕴少君,靖明帝试服一颗丹药后,竟是精神大好,于是皇帝便拿出那颗吃了之后令他身体不适的丹药让意蕴少君查看,谁知意蕴少君竟是一脸不屑,嘴中直骂道:“哪家的小童子溜下山来丢人现眼?这味仅是入门的‘玉露丸’都能炼成这幅德行,真真教人笑掉大牙!简直坠我炼丹术士的名声!陛下,此人现在何处?请容贫道代他师父教训一二!” 靖明帝大惊,这味丹药正是玉露丸,但张天师却告诉他这是上品仙丹,炼制不易,三日才能得一丸,一丸能延三日阳寿,但听这位意蕴少君说来,这玉露丸竟只是入门之药!这是欺君之罪!更可恶的是这张天师竟然还敢与穆氏勾结!靖明帝当即下令,将软禁的张天师打入天牢,令大理寺彻查。 而意蕴少君,自然就取代了张天师的位置。 柳渺渺相信,这次的意蕴少君,定然是桓景墨的手笔! ――能在紫阳宫安插自己的人让皇帝知道此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他怎么能知道张天师何时会销毁这些信件,并且确定靖明帝在吃了丹药身子不适时便会派出心腹去诘问张天师,且时间掐得这么好?而那羽林军护卫,据说只是那心腹随机去挑的,因为羽林军的护卫大多世家出身,不容易被张天师这样的人物收买,且身手不错,能担此任。 当柳渺渺皱着眉头问出这些问题时,正在看书的桓景墨只是淡淡道:“这有何难?” “这还不难?”柳渺渺哀嚎,“这很难好不好!不过这张天师也真是的,怎么会把这种信留着?而且要烧信还能被你知道,真是……无语凝噎。” 桓景墨头也不抬:“他自然没有这么蠢,这信,是我命人掐好时间放在他房间桌上,我的人,只是引他在该看到的时候看到,这种信,他自然要即刻销毁。” 柳渺渺:“……”好……好计策!但是……“那……这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桓景墨:“命人仿照笔迹冒写而已。” 柳渺渺:“……”这!腻害!不过……“那你看过原信了?” 桓景墨正好翻页,赏脸抬眸瞥了柳渺渺一眼:“猜的。我早查明穆家是谁与张天师接触,便命人仿着那人的语气和笔迹,大致仿了一封。” ――原来如此,穆贵妃被贬,穆家受损,张天师乍见此信自然是惊慌失措,原信定是看过之后便被毁了,情急之下哪里还记得清楚?待他被抓之后反应过来这封信有问题,意蕴少君立刻出现,这封信是不是陷害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靖明帝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 若是意蕴少君不出现,那么张天师还有转机,毕竟他在靖明帝身边多年,靖明帝对他颇为依赖,可偏偏桓景墨弄来一个意蕴少君,且张天师在意蕴少君眼里,不过是个“小童子”,那靖明帝怎么可能继续留下这个胆敢欺骗他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朝臣的人? 这环环相扣之中,可以说无一处不巧妙,并且每一步,都让敌人措手不及无力反击! ... ... 不要脸的柳渺渺~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将意蕴少君献上?”这人看着段位很高的样子,张天师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吧? 桓景墨抬起头,静静地望着柳渺渺,似是解释,更像是在说教:“两虎相争,一死一伤,何如伺机直接取而代之?何况,炼丹术士,言与仙道相接,本就该多些神秘感,两方相争,落在旁人眼中,便会沾染了人气。” 柳渺渺很想擦汗。一个八岁的孩子心死如此缜密,计策层出不穷,现在还对着她一副“你真笨,那好吧我就好好教教你”的态度,让她真的好想找根面条上吊! 在这样的思绪中,柳渺渺做了一件让她懊恼到彻夜失眠的事情—— 她竟然一把狂奔到桓景墨跟前,拉住桓景墨的衣袖,摇了摇,娇声道:“墨哥哥,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你以后可不能设计我啊啊啊啊啊!!” 啪嗒——柳渺渺回过神来,听到了自己节操落地跌个粉碎的声音。 而桓景墨的脸,先是微愣,随即铁青,最后,竟是微微发红,一直到耳际…… 柳渺渺:“……”她,她说了神马?!墨!哥!哥?! 呵呵哒!柳渺渺你个实际二十多岁的老女人,对着八岁的小正太撒撒娇你还要!脸!么! “那啥……”柳渺渺松开手,根本没有注意到桓景墨难得一见的脸红,极力假装没有刚才那回事,努力用听起来十分正常的语气道,“那你为什么不仿穆首辅的字迹?不是说擒贼先擒王么?” “你还懂兵法?”似是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桓景墨嗤笑一声,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便该知道什么叫做打草惊蛇,若是动作太大,反而引人怀疑。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傻么?” 引人怀疑?桓景墨说的人,是指靖明帝么?确实,专业炼药鲜少上朝的皇帝,却能遥控朝政,内阁再怎么闹,也翻不过天来,做皇帝做到这份上,至少可以说明靖明帝十分聪明,且政治手段亦很高明。 但是—— 柳渺渺脱口问道:“墨儿……你跟你父皇关系很不好么?为什么……我从没听你称皇上为‘父皇’?”此言一出,柳渺渺明显看到桓景墨的脸沉了下了。 半晌,桓景墨低着头看书,但书却没有再翻过一页。 柳渺渺自知失言,正想要开口转移话题的时候,桓景墨开口了:“你刚才叫我……墨哥哥?” 柳渺渺:“……”小祖宗,下次转移话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狠?!嘤嘤婴,她还有脸见人么!!! ——不过,桓景墨确实很不喜欢靖明帝吧?从上次他与靖明帝的相处,其实就很显而易见了。 但是,为什么呢? 靖明帝对静贤皇后一直十分尊重,对桓景墨也诸多爱护,否则她也不会成为继后了,而桓景墨的性格,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柳渺渺有了更多的了解,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做了触到他底线的事,即便不是他阵营的人,他也照样欣赏,至于他的底线在哪里……其实柳渺渺至今也没看出来o(╯□╰)o 既然如此,他与靖明帝之间……难道是桓景墨这个学霸看不惯靖明帝荒废朝政沉迷?? 咳咳,那她还是觉得上次她脑洞大开觉得靖明帝与静贤皇后的突然病逝有关的猜想更靠谱些! ... ... 闵才人怀孕了!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当柳渺渺正喜滋滋的拿着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大成皇后印鉴”细细品鉴时,宫内却被一个劲爆的消息席卷而过―― 闵才人怀孕了!!! 自两年前穆贤妃诞下三公主,宫里就再无喜事,虽然靖明帝做太子和初登基时有不少妃子先后有孕,但顺利生产的却并不多,总共也只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其中大公主年十七,封号明远,乃是最早服侍靖明帝的婢女所生,因生母出身卑微,且难产而亡,明远公主一直寄养在静贤皇后名下,二年前及笄之后便已出嫁,夫君乃是沐国公次子,二公主早就夭折,如今也不过二子二女,近年来后宫几乎只有闵才人有宠,静贤皇后在时,出于对发妻的尊重,靖明帝每月初一都会留宿凤临宫,但柳渺渺这个继后就完全无此待遇了。可以说,自静贤皇后突然得病开始,后宫诸妃唯有闵才人独得圣宠,以前静贤皇后在时还偶尔会规劝靖明帝要雨露均沾、福泽六宫,但柳渺渺巴不得靖明帝别来她跟前晃悠,自然不会去做这件事,而且,靖明帝对柳渺渺,虽然还算尊重,但却都来自她的身份和她的“懂事”,实际上,柳渺渺哪有静贤皇后规劝的资本? 只是闵才人独宠后宫这么久,到此时才有孕,其实也由些而出乎意料了。 虽然这个消息比较劲爆,但大多数妃子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毕竟她们又没儿子,连个公主都没有,闵才人有孕无孕,与她们何干?真正需要紧张的,也不过是有子的穆妃和皇后罢了。不过如今穆妃被贬,皇长子要做太子只怕难上加难,所以闵才人有孕,只怕也只有皇后焦心。于是诸位妃子都有意无意的派人来凤临宫打探消息,只是最后,却只等到了一道懿旨―― “闵才人今既有孕在身,来日便将为皇家开枝散叶,皇上膝下空虚,闵才人有孕,功在社稷,特晋为正四品美人,封号‘福’,福美人当安心养胎,好顺利诞下龙嗣,做一个有福之人。” 诸妃大失所望,穆妃更是在永薇宫摔了一大堆东西:“皇后这个贱人!她倒能装大度!待来日冯叶儿那个小贱人生下皇子,又哄得皇上欢心,看她还大度不大度的起来!才初有孕就上赶着晋封,她堂堂一个皇后讨好一个宫女出身的贱人,还要脸不要脸!” 雨宁劝道:“娘娘莫要动怒,皇后现在大度,是因为福美人腹中不知是男是女,待福美人诞下皇子,皇上又万般宠爱,奴婢想来,皇后届时焉能继续沉住气?如此一来,娘娘正好坐山观虎斗,岂不妙哉?届时,就是皇长子大展宏图的时候了――皇长子如今都是十岁了,可比太子整整大了两岁多!” 穆妃神情稍霁,却依旧忿然:“可是,要本宫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小贱人得意……” 雨宁大惊:“娘娘,您可莫要冲动!如今您身陷囫囵,一旦轻举妄动,岂不是让那边得了便宜?上次的事,老爷对您可是有所失望啊……” 穆妃怒道:“她敢!她不过是旁支贱女,爹爹怎会弃本宫而选她?她不过是爹爹送进来辅佐本宫的贱人罢了,还是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 ... 闵才人小产了……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显然,雨宁口中的“那边”,指的是趁穆妃被贬之际向皇后上表称:“姐姐被贬,嫔妾心痛难当,然宫规不可废,若嫔妾继续留住永薇宫,姐姐便需让出主位,嫔妾于心何忍?正好福康宫主位空虚,且今年才修缮过,故嫔妾请皇后娘娘恩准,许嫔妾移居福康宫。”而成为福康宫主位的穆贤妃。 “不行!”许是越想越气,穆妃来回转了几圈,对雨宁道,“本宫等不了,你过来……” 雨宁不曾想自己竟是意外做了火上浇油之举,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却不得不附耳过去:“娘娘您说……” …… 闵才人怀孕,柳渺渺其实没什么感觉,加封一事,还是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宫斗剧。貌似妃嫔有喜、生产顺利都会有加封,跟兰樾征询,兰樾也没有反对,于是她便做了需要加盖凤印的第一件事。 至于其他的?呵呵哒,反正闵才人没事不会来她跟前晃,她自然也不会跑过去晃荡,必须要的赏赐什么的先给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看过再送过去,总不会沾染上什么事儿了吧?反正,不论闵才人腹中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动摇桓景墨的地位,大成王朝等级森严,嫡庶之分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否则穆首辅身为穆家族长,其势力与柳渺渺那位秦家旁支出身的便宜老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但饶是如此,靖明帝立桓景墨为太子,朝中也只有秦氏一族在暗中反对而已。便是她柳渺渺生了孩子,继妻与嫡妻的子嗣,身份上也是差了一截。 ――呸呸,她才不要跟老皇帝生儿子啊摔! 不过让柳渺渺有些奇怪的事,当她把这件事告诉桓景墨时,桓景墨的反应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除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可惜,桓景墨的表情里再找不出其他东西,而他近乎叹息的话,更是让柳渺渺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宫人能敌过她呢?死上几个,便会知道依旧非她不可,这孩子,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除了最后一句,暗示福美人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话,柳渺渺真的一句都听不懂!尤其是那句“死上几个”,让柳渺渺听得寒毛直竖,只是桓景墨说完那句话,便没有再搭理柳渺渺的意思,柳渺渺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只好带着满腹疑问离开。 而让柳渺渺更惊悚的是,不过一个月后,闵才人果然小产了! 柳渺渺领着后宫诸妃第一次踏进闵才人所住的飞仙殿时,靖明帝也在,难看到极致的神情似乎昭示着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重视。 见礼之后,身为皇后的柳渺渺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事已至此,还请皇上莫要过于忧愁,待福美人养好了身子,再为皇上诞育子嗣。” 靖明帝听了柳渺渺的话,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还要让皇后多多费心,务必将叶儿的身子养好。” ――叶儿?实在是有够亲昵,除了柳渺渺,其余垂首侍立的妃子脸色都有些许变化。 ... ... 人家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啊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颔首:“臣妾会敦促太医院的太医好生照看福美人,不过……太医院中最擅长妇科的张太医如今并不在宫中……” “唔?现在何处?”靖明帝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太医怎可擅离职守?” 柳渺渺心下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皇上误会了,张太医早在一个多月前便被派往永州探寻鼠疫的根治之法,并非擅离职守。” “永州鼠疫?”靖明帝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擅长妇科的太医去管鼠疫?朕的天下竟然交给这些蠢才?传朕旨意,即刻昭张太医回宫,替福美人调养身子,至于鼠疫,朕听闻刘太医在时疫方面颇有心得,就让他去罢。” “奴才遵旨。”自有太监领命而去。 柳渺渺眸光微闪,难怪靖明帝天天炼丹还能稳坐江山。刘太医是穆氏的人,还是张太医被调走后,桓景墨叮嘱她不要用刘太医她才知道,靖明帝却是门儿清,柳渺渺不由得想要抹汗,是不是她才提起张太医,靖明帝其实已经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了?幸而张太医确实是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太医,否则…… 柳渺渺忽然不想继续说话了。靖明帝,根本就是个人精啊摔!难怪桓景墨那么早熟早慧,原来是基因在起作用,但愿他以后不会也迷上炼丹药以求长生不老! 正沉默着,有宫人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靖明帝、柳渺渺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福美人醒了。”在后宫之中,也只有帝后才是最正经的主子,帝后都在,宫人自然不会一一向其他妃子行礼了。 靖明帝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些,竟是丝毫不避讳福美人刚刚小产过的屋子太过污秽,抬步就往里走:“朕进去瞧瞧。” 柳渺渺立刻跟上,还没走到珠帘前,靖明帝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柳渺渺道:“福美人刚醒,皇后年幼,还是别进去了,毕竟血腥之地,吓着皇后也不好。” 柳渺渺颔首:“臣妾听皇上的,那臣妾与诸位姐妹就先行告退了,等福美人身子好一些,臣妾再过来瞧瞧她。” 靖明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皇后了。” 柳渺渺领着诸妃齐声道:“臣妾告退。” 靖明帝摆了摆手,便去看福美人了。 柳渺渺在飞仙殿宫人们的一片恭送声里,率着后宫诸妃离开了飞仙殿。 才一出飞仙殿,安昭仪便愤愤道:“不过是个美人,皇上也太宝贝了些!” 安昭仪的声音尖而细,柳渺渺一行加宫人约莫四五十个人,竟是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宁昭容语气故作夸张的接话道:“美人又如何?谁让人家是皇上的心头肉?刚小产,污秽之地,皇上一听见人醒了,也不避讳,立时就进去了,若放你我身上,只怕能差人来问一句就不错了吧?” 长孙淑妃淡淡道:“这才出了飞仙殿,诸位妹妹还是小声些罢。” 长孙淑妃素来不多话,这一句也是好意提醒,可落在旁人耳中,便不是这么觉得了―― ... ... 几个妃子一台戏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安昭仪笑道:“嫔妾不似娘娘,位高贤德,只是觉得这福美人也太乔张了些,这有了身孕才多久,好好的待飞仙殿养胎,也能小产,嫔妾未曾有过身孕,难免有些不懂,难道这孩子是这么难怀住的?” 长孙淑妃神情大变。谁都知道长孙淑妃诞育了早夭的明嫣公主,虽然生过孩子,可是明嫣公主的逝去却让长孙淑妃病了许久,很长一段时间,明嫣公主四个字几乎是长孙淑妃的禁忌,安昭仪虽然未曾提及,但这问题,几乎和直接提及没什么差别了。 见长孙淑妃不语,安昭仪捂嘴惊道:“哎哟,是嫔妾失言,又勾得淑妃娘娘想起明嫣公主了吧?真是该打!说起明嫣公主,嫔妾还记得明嫣公主长得粉雕玉琢,若是现在还在,定然出落得十分标致了……” 口上说失言,却是越说越起劲。 柳渺渺正要开口打断这话题,穆贤妃突然轻咳一声,肃然道:“安昭仪,既然知道失言,就别多说了。” “咯咯……贤妃娘娘一朝翻身,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些许陌生的女声,让柳渺渺微微侧目。原来是因身子不好素来困守在自己寝宫的元嫔。 ――元嫔,闺名钱莹箩,乃是户部右侍郎嫡长女,因其父乃是穆首辅左膀右臂,说起来穆妃对元嫔可比对穆贤妃好多了,只是元嫔身子不好,素来不怎么在柳渺渺面前出现,就连柳渺渺为后的第二日,她也称病不至,冬至小宫宴自然也没有出现,因此柳渺渺统共也只见过她两三次罢了,今日福美人小产一事事发突然,柳渺渺招集诸妃一同前来,倒是没注意到一向不怎么出现的元嫔竟然也在。 不过说起来,自从穆妃被软禁,元嫔似乎就开始慢慢四处走动了,看着脸色也挺好的啊。 穆贤妃浅笑:“元嫔妹妹这话,倒是让本宫不懂了,本宫一直是四夫人之一的贤妃,何来一朝翻身之说?” 元嫔冷笑:“是啊,贤妃娘娘,也是四夫人之一呢……”尾音拉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穆贤妃依旧笑意吟吟,并不继续接元嫔的话:“元嫔妹妹素来身子不好,怎的今日倒出来了?” 元嫔见穆贤妃似是完全不懂她话外之音,不由得暗暗恼怒,难怪嬷嬷总说这穆贤妃不是好相与的,果然不是善茬!这些年却在穆妃跟前装的跟小绵羊似的! “有劳贤妃娘娘挂心,许是最近宫里的糟心事太多,反倒让嫔妾身边的小鬼被吓跑了,天一入冬,嫔妾的身子反倒渐渐好了,嫔妾也正却觉得奇怪呢。” 安昭仪捂嘴直笑:“元嫔姐姐这话可真是俏皮,宫里哪有什么小鬼在跑来跑去呢?” ――跑来跑去的小鬼是没有,只有从永薇宫跑到福康宫的穆贤妃罢了。 此言一出,穆贤妃的笑容微滞,但也只是一瞬,依旧是温温婉婉的语气:“昭仪妹妹和元嫔妹妹都很俏皮呢。不过我等身为宫妃,当为天下妇人表率,妇人之美,总在于‘贞静’二字,两位妹妹以为呢?” ... ... 躺枪?本宫是掌控全局的好么!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元嫔嗤笑一声:“天下妇人表率?嫔妾以为,世间能为天下妇人表率的,当唯有皇后娘娘一人而已,贤妃娘娘这话,似有大不敬之意啊――皇后娘娘也在呢!” 突然躺枪的柳渺渺:“……”哎呦,你们还知道老娘也在呢? 穆贤妃笑意微僵,她本就走在柳渺渺身侧,听到元嫔的话,立刻对着柳渺渺请罪道:“嫔妾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穆贤妃方才开口看起来是为了护着长孙淑妃,但是一番话下来,让人不由不觉得,穆贤妃的心略大啊。毕竟论地位长孙淑妃略高于她,就算要为长孙淑妃出头,有柳渺渺这个皇后在,也轮不到她,后面更是冒出什么为天下妇人表率的话来。莫不是穆贤妃以为穆妃被贬,穆氏就会转而支持她,所以属于她的时刻来临了?既如此那为何父亲是穆首辅心腹的元嫔突然不再称病避开所有风头,这么高调的跳了出来?这么容易就被眼前的小胜冲昏头,也可见穆妃平日对穆贤妃是如何欺压了,以至于穆贤妃一朝翻身,连最起码的谨慎都忘了。 ――不过既然穆家并不愿意捧穆贤妃,只当她是最后的备胎,那她柳渺渺就必须暂时支援穆贤妃了,否则谁帮她分担战火啊?坐山观虎斗神马的最有爱了好么! 柳渺渺淡淡的瞥了穆贤妃一眼,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才笑道:“贤妃不必如此,本宫和诸位姐妹同为皇上身边人,自当谨言慎行,克己复礼,为天下妇人做表率。” 穆贤妃的语气已不复刚才的欢愉,垂眸恭声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嫔妾受教了。” 柳渺渺颔首,停住脚步,往后扫了一眼。 诸妃顿住脚步,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屈膝齐声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嫔妾受教了。” 柳渺渺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开始缓步行走:“今日福美人小产,皇上心痛难当,诸位妃嫔不可随意喧哗,免得惹皇上心中不快,你们也知道,本宫虽是皇后,到底年幼,到时候,本宫可没有替你们说话的分量。”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半晌,长孙淑妃笑道:“娘娘的话,嫔妾铭记于心。” 柳渺渺拉住就在她身侧的长孙淑妃的手:“淑妃姐姐多礼了,本宫到底年轻,若是有哪里说的不对做的不妥,姐姐可要多多提醒我。” 长孙淑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娘娘真是折煞嫔妾了,嫔妾不过虚长娘娘几岁罢了,‘姐姐’二字如何敢当?” 柳渺渺拉住想要行礼的淑妃,笑道:“淑妃姐姐素来贤德,本宫心里是清楚的。” “娘娘这样说,嫔妾真是……”说到这里,倒也不再扭捏,抬手顺势扶住柳渺渺,一同往前走去。 剩下的妃子表情各异,半晌,宁昭容柔声道:“后宫已经三年无喜讯,福美人又是深得隆宠,此番小产,皇上亦是郁结于心,嫔妾回去便焚香诵经,替往生的小皇子积福。” ... ... 去瞅瞅太子他师父~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安昭仪瞪了宁昭容一眼,赶忙说道:“以前太后娘娘在时,嫔妾常替太后娘娘抄写佛经,嫔妾回去便替小皇子抄写佛经,供在佛堂,替小皇子祈福,愿他早日投胎转世。” 穆贤妃继续静默不语,元嫔却是颇有些不屑的看了安昭仪和宁昭容一眼,又有些诧异的看着柳渺渺和长孙淑妃相携的背影,最后默然不语。 柳渺渺心情大好,穆妃被贬,穆贤妃这样的好棋子竟不得穆氏掌舵人欢心,宁愿将一直养精蓄锐的元嫔推出来,而长孙淑妃不单暗中示好,也开始明着与她交好,如此一来,她到可以高枕无忧一段时日了。 ——哎呀,幸福来得好突然吶~ “好了,既然大家心中都有打算,那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散了吧,不必跟本宫回凤临宫了。”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恭送皇后娘娘。” …… 撇下众妃,柳渺渺欢快的回了宫,桓景墨身为太子,也只是象征性的服了几个月的孝,如今已除服出孝,回到文华殿上学,太子太傅乃是通州朱氏中知识渊博颇具才名的朱袁铭,曾中过探花,在翰林院供职,后来丁忧回乡,便干脆辞去所有职务,桓景墨三岁时,静贤皇后亲自向靖明帝请旨,召回朱袁铭担任太子太傅,朱袁铭素有才名,且不是迂腐酸儒,靖明帝欣然应允,而桓景墨对这位太傅,似乎也颇为中意,貌似桓景墨这阵子苦读的那些书,便是朱太傅为桓景墨守孝停学期间布置的任务。 所以,柳渺渺决定,今日去见见这朱太傅! ——倒不是她好奇心太重,只是听兰樾说,静贤皇后在世时经常会去文华殿查看桓景墨的学习情况,主要是通过向朱太傅问询,问询过后,便会奉上重赏,以示慰劳——朱太傅年纪五十有二,静贤皇后见他倒也不必太避讳,因此柳渺渺觉得自己作为桓景墨的继母兼姨母,有必继承静贤皇后的优良传统,表示一下对桓景墨学习的关心和对朱太傅的重视,原本她早上就在准备给朱太傅的赏赐,谁知出了福美人的事,让她忙了一个上午。 一回到凤临宫,柳渺渺由绿柳服侍着更了衣,便带着兰樾往文华殿去了。 文华殿毕竟是有外臣在的地方,因此离柳渺渺的凤临宫并不近,柳渺渺坐了软轿到了文华殿门口,才由兰樾扶着往里走去,走着走着柳渺渺有些无聊的问道:“兰樾,这朱太傅,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兰樾柔声道:“朱太傅极有学识,见识广阔,为人也颇为风趣,静贤皇后在时,一直对朱太傅赞不绝口。” “为人风趣?”柳渺渺忍不住吐槽,“那墨儿怎被他教的这般无趣?” 兰樾被问住了,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对太子殿下的少年老成不满?还是对本身风趣的太傅把太子殿下教的少年老成不满?“……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 ... 差别待遇,抗议!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柳渺渺并不知道她这无心的吐槽让兰樾心里纠结了这么多。哎,千年代沟神马的,也不能怪她不注意啊!跟桓景墨那个理解能力好到近乎变丨态的家伙呆久了,除却现代专有的一些名词,柳渺渺根本不会太注意有没有说的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说话习惯,何况在她心里,兰樾也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说话就不会特别注意了。 走到已经能隐约听到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在不停的讲些什么的地方,柳渺渺顿住脚步,勾出一个雍容华贵又不失亲切的笑容,侧头看向兰樾:“咳咳,兰樾,你看我这表情合适么?” 兰樾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猛地听到柳渺渺的问话,饶是她在宫里待了十几年,也有一时的怔忡,愣了愣,才跟上这位有些古灵精怪的皇后娘娘的思绪,点头有些木然道:“很……很好,皇后娘娘这表情……很合适……” 柳渺渺点了点头,用一种皇后该有的淡漠雍容道:“走罢。” 兰樾扶着柳渺渺往前走去,绕过一座屏风,柳渺渺第一眼便看到了拿着书站在桓景墨身侧的朱太傅,虽然五十多岁在柳渺渺的时代,有些保养好的人还可以称一声大叔,不过朱太傅的外貌看起来显然是大爷级别的,只是精神倒是很好,虽然鬓角霜白,脸色却很红润。 侍立一旁的宫人是桓景墨的书童,看到柳渺渺进来,便想要要行礼,柳渺渺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宫人会意,不再动作。 朱太傅对柳渺渺的到来一无所觉:“殿下,方才微臣所说,殿下有何见解?” 桓景墨亦是不曾注意,听到朱太傅的话,淡淡道:“太傅方才所举的例子,孤并不以为然。” “哦?”朱太傅的语调微扬,虽然被学生这样否定,却也只是好奇,并无怒意,“那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桓景墨:“高见不敢当,太傅方才叙述丁武之事,用了一句‘自古忠孝难两全’,敢问太傅,何为忠?何为孝?” 朱太傅扬眉:“自古侍君为忠,侍父为孝。” 桓景墨漠然道:“太傅此言差矣,民为贵,君为轻,所谓君主,也只是为黎明百姓谋福祉而存在,因此,身为人臣,心系天下苍生乃为忠,丁父虽只是一人,却也是天下百姓之一,丁武为侍奉父亲而辞官归里,虽不能尽大忠,却也不失为小忠,何况百善孝为先,孤倒不觉得丁武不顾大局,丁武这样的人,待侍奉老父归去,能够安心做事,想来会更有建树。” 朱太傅微笑:“殿下所言极是,丁武侍奉父亲仙去,孝满复出,官至御史大夫,一生廉洁奉公,颇得百姓爱戴。看来这几个月,殿下十分勤奋,微臣这些启蒙程度的书,已不适合再授予殿下了。” “太傅过誉了,知微见著,方能成大事,太傅的授课,孤总是获益匪浅。” 柳渺渺默默泪。这个嘴甜拍马屁老练的人是谁噢!为毛她就只有冷嘲热讽加鄙视的待遇!抗议! ... ... 太傅夸人也是蛮拼的 - 两度为后 - 此系梦言 朱太傅摸着胡须满脸笑意:“殿下如聪慧过人依旧如此谦虚,实乃是我大成之福啊!” 柳渺渺:“……”有必要没事儿一直互相恭维夸奖吗??? “咳咳……”柳渺渺清咳一声,终于引起桓景墨和朱太傅的注意。 许是朱太傅在场,桓景墨难得用正常语气向她草草行了个礼:“姨母。” 柳渺渺穿的十分家常,若非鬓角的一支象征着皇后身份的九尾凤头钗以及朱太傅早就熟识的兰樾,朱太傅只怕一时间也猜不出这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少女的身份:“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垂着头的朱太傅心中暗忖:虽然皇后是太子姨母,但太子在他面前依旧以姨母相称,而皇后并无不悦,看来太子殿下与新皇后确实如传闻中一般,相处甚是融洽? “朱太傅不必多礼!”柳渺渺一个眼神过去,兰樾会意的上前扶起朱太傅,“朱太傅为教导太子殚精竭虑,本宫心里甚是感激。” 朱太傅拱了拱手:“皇后娘娘过誉了,这本是微臣分内之事。” 柳渺渺抬了抬手,笑盈盈道:“朱太傅和太子讲了一上午的课,想必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本宫命人煮了些清肺润喉的花茶,你们尝一尝罢!” “谢皇后娘娘!” 绿柳替朱太傅和桓景墨都斟了茶,柳渺渺姿态端正的坐在宫人搬来的太师椅上,努力回想之前想好的家长见老师时应该问的问题:“太子回来上课也有几天了,不知最近的功课可还好?” 朱太傅闻言一脸的赞赏:“太子殿下之聪慧,在微臣生平所见之中,堪称翘楚,加之殿下极为勤奋,依微臣之见,若是太子殿下出身寻常百姓家,定会成为大成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说到最后,竟是红光满面,仿佛桓景墨不是他弟子,而是他孙子,因此越说越是感觉骄傲。 柳渺渺轻笑:“朱太傅过誉了,太子还小,可经不得你这样夸。”那啥,正常家长是这样的吧?这种情况就得谦虚两句? 朱太傅还以为柳渺渺当他是故意夸张,便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三岁时微臣便开始授课,太子殿下四岁时便将《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书倒背如流,不单释义通顺,且已能提出自己的见解,待到太子殿下六岁时,已能识得上千字,一笔小楷写的比大他十几岁的少年还工整,因此从太子殿下七岁开始,微臣便擅作主张,开始向殿下讲解《史记》、《国策》,太子殿下每每都语出惊人,让微臣觉得,太子殿下不似微臣弟子,倒似微臣同窗啊!” ――视八岁弟子为同窗?这朱太傅为了夸桓景墨也真是豁出去了,生怕柳渺渺会因此不满意桓景墨似的。这大概就是继母和生母的区别了。不过这也说明朱太傅对桓景墨确实十分上心,或者说,桓景墨已经将他这位太傅妥妥帖帖的收为自己人了。 这样就好。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