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刺客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来人啊!有刺客!” 一声惊叫刺醒了沉睡中的苏相府内一众人等,接着是一阵兵刃相接的嚣声传来,想来是相府内侍卫听到院内呼叫声迅速应对,已经与刺客开始正面交锋。 在这个沉静的夜晚,月亮都被乌云遮盖得透不出分毫光亮,仿佛预知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白芨。”相府内院大小姐的闺房内传出一声似水轻柔的唤声,想来是大小姐苏佩仪也被前院传来的吵闹声惊醒,这才唤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的白芨过来询问:“你去看看父亲可安好,刺客若还未被抓到,你得小心行事。” “是,小姐。”白芨领命而去。 相府大小姐苏佩仪为苏相唯一嫡系子女。相传苏相夫妇鹣鴩情深,宰相府内未纳有侍妾、如夫人或姬妾一人,奈何苏夫人体弱,只产下苏佩仪一个女儿就早早病逝。让这位大小姐在苏相的心中更为宝贵,素来管教就捧在手心里当宝贝般的养育。 大小姐身边的四大丫鬟是府内家生子中专挑的好样貌、好品性的女子从小培养,因着大小姐喜爱花卉,因此被赐名为白芨、艾菊、宝绿和丁香。这位白芨就因性格沉稳、办事牢靠,被大小姐看重,有什么大事儿基本上都交给她来应付。 白芨刚刚出得小姐闺房,就碰到今日负责值夜的宝绿,省不得快速交待一番,让宝绿去二门外唤来一些护院注意小姐这边的安危,这才急急赶往苏相所在的正房。 虽说值夜需得一夜无眠的守在小姐闺房外候着,不过苏佩仪素来宽厚一般都放她们在外间的小榻上稍作休息。被叫醒的宝绿还在迷蒙中的宝绿听得大姐吩咐,迷迷糊糊的也没给小姐报备就往院外走去,谁知堪堪走到后花园穿堂门处就被一只透着血腥味的大手捂住了口鼻。 惊恐之下的宝绿拼命挣扎,但她那小身板儿闹出的动静在男人强势的力量之下却显得无比徒劳,很快就被拖到了绿树遮蔽的假山后,出不得一声。 眼看着一把寒光凌凌的匕首就要往宝绿的心窝处刺去,一群举着火把握着大刀的侍卫声嚣凌冽的赶到,为首的侍卫长苏列门疾声吩咐着护院们四处分散寻找刺客下落,见势就要往这边寻来。那刺客见若下杀手势必来不及脱身,甩手把宝绿往地上一掼就要往后院内逃去。 听到声响急急冲过来的府兵探过来的火把印在跌落在地的宝绿身上,满脸劫后余生的一脸惊吓瞪着大眼望着刺客,而那正欲逃走的刺客脸上原本挂着的蒙面巾在之前的打斗中早已掉落,此刻回首看见宝绿的脸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未曾想到会在如此境地这种时刻重遇。 然而局势紧迫,来不及作何感想,刺客翻身躲向假山上,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之前想要一刀了结之人。若宝绿此时呼一声侍卫往假山上搜索或动动手指指明刺客藏身之处,那他的命也就算交待在这儿了。 可不知为何,满脸呆滞的宝绿似被吓得不敢动作,竟什么也没做,在苏列门的搀扶下起身只行了个礼就回了小姐的后院。 惊魂未抚的宝绿匆匆回到丫鬟们休息的偏房里,脑海里闹闹腾腾思绪乱飞,最为深刻的是那刺客的脸,分明就是胡一刀!但他怎么会成为刺客,还来了苏相府内,是要刺杀苏相吗......沉浸在一堆乱麻中理不清的思绪中,宝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绕火烛,突然一个身影从窗口闪身进来,依稀月光下宝绿看向来人——妈蛋!这不正是之前已经逃走的胡一刀吗?怎的又跟着她躲到了这里? “你来干嘛?”口比心快的宝绿脱口而出。 “帮我躲一躲,小姐姐,再救我一次!”胡一刀眼带恳求,右手按压着左臂,似是在这场刺杀中并没落到什么好处,虽身着黑色的夜行衣,但从那被浸透血液而变得更加深沉的衣裳上看来,所受之伤并不轻松。 宝绿看着眼前之人,他仿佛又变回从前认识他的时候那个无助的小孩儿,心里突然一软,压低了声音回答:“我怎么能帮你躲?这是丫鬟们休息的房间,一会儿白芨姐姐会过来的。”终是记得从前的胡一刀,也未开口唤府内侍卫来捉,可也不能为他找什么藏身之处,只想着打发他走便是,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走不了了,来的三个兄弟都死了。现在相府内上下皆兵,都在搜寻余党,我受了重伤,再没力气拿刀,遇见了人也只有死路一条。”胡一刀看着宝绿没有伸手一助的想法,神色中不免带了悲戚,“小姐姐,只求你帮我带话给我小弟,让他好好活着。”话完之后转身欲开门出去引咎等死。 “等等!”宝绿毕竟不是硬心肠的人,做不出眼看着他死,于是起身在箱笼里翻找,过了小半会儿才找到一件小仆穿的男装,这还是以前伺候小姐的下人留在这里的,赶忙拿给胡一刀让他套上。“换上这个,我带你偷偷从侧门那儿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宝绿带着他走到了侧门处,途中也遇见了几列巡视的侍卫,不过都识得宝绿身为小姐大丫鬟的身份,也未多询问,被宝绿找借口给避了过去。 开了侧门,胡一刀看了看宝绿,似有许多话想说,终究时间紧迫也未说什么就转身跑进了黑暗之中。 偷偷摸摸关上侧门的宝绿才没心情站在黑夜里瞭望胡一刀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老娘这次算是好人做到底了,也不晓得老天爷能不能在我的功德簿上记上一笔,下辈子也像自家小姐苏佩仪一样投胎投个好人家..... 暗戳戳的给自己“助人为乐”的行为点赞,宝绿躲着府里的人终于摸到后院门口处,却避无可避的碰到给小姐禀报回返的苏门列。 “宝绿姐姐是从哪儿回来?” 其实苏门列是一片好心的问问,心虚的宝绿眨眨眼睛只能又撒谎:“刚刚白芨姐姐吩咐我去外院找你安排几个护院过来保护小姐,谁知你自个儿跑过来了,害我白跑一趟。” “姐姐勿怪,是在下疏忽忘了交待下去,”苏门列抱了抱拳,“你快回院内去吧,还有一名刺客未捉到,莫要在外院跑了。” “知道了。”宝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行了个礼就回身进了后院,嘴巴却在悄悄嘀咕——肯定没捉到,这不是刚给我放走吗? 第2章 旧事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是从三年前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原本20岁的她穿到这个闻所未闻的朝代成为宰相府内小姐的贴身丫鬟。幸好同名同姓的这个宝绿父母早亡,也没留个什么兄弟姐妹,不然恐怕早给看出不对劲儿的人给抓到衙门里当歹人给砍了头。 穿越前的她也是孤儿院出来的,没个亲戚朋友,一直到18岁都没人领养,出社会之后找了个小秘书的工作混日子。在她看来穿越与否没什么差别,除了来大姨妈有点不好解决之外,在这里的生活比以前的待遇更好了——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吃喝不愁,每月都有俸禄偶尔还有赏赐拿;社会地位算是不错,至少在府里一般小厮丫鬟见到她还得给她行礼;还能经常见到这个时代的宰相,这基本上相当于自己那个时代里的总理级别,让往常见个政府单位领导都喘大气的宝绿觉得与有荣焉...... 就这样,咱们穿越而来的宝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宰相府做她的丫鬟,没想过像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女主一样“粪发涂墙”搞点小创造或者女性地位大暴起改革,很没有出息的觉得就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也不错,说起来丫鬟的工作内容其实跟贴身小秘的差不多,就当自己换了个工作环境嘛~ 认识胡一刀是一种巧遇。 穿过来没几个月的一日,小姐被刘侍郎家中小姐相邀赏花归来,乘坐的马车被一群人给冲撞了,随行的护卫和那群人起了冲突,小姐便随口叫宝绿下车去查看查看。 宝绿走到一群人中间的时候,看见的胡一刀还不过是个小子模样,瘦的干瘪、穿着粗布对襟的短衫,正面红耳赤的与一群个子看起来比他高出两个头、壮了一整圈的汉子们争吵,护卫们只想把他们驱散开来,不挡着道好让小姐的车驾行路,却被纠缠着胡一刀一行人置若罔闻。 听了小会儿宝绿大概知道事情始末,不过是一群人仗着人多势众又有力欺负一个新来的小苦力,在工钱上克扣了他的。一般识相的人吃点亏也就认了,偏偏这个胡一刀半分亏不肯吃,说自己做的事儿不比他们几人的少,下的力也最多,绝不肯少拿半文铜板。 其他几人没把他放在眼里分了钱就准备走,扔给胡一刀十个铜板就算了了,结果胡一刀在大街上就发了疯,冲过来揪着几个人不放,挨打也不撒手,就这么个推推嚷嚷的才冲撞了小姐的行队。 在宝绿看来也不过是几个铜板的事儿,平常伺候小姐做的好了,小姐一高兴赏起他们来可都是银子,这群人在这儿纠缠耽误了小姐回府才是大事!于是宝绿解了自己的荷包,翻出了几分碎银子拿在手里,递给了还扯着一个汉子袖子不让走的胡一刀。 “拿去吧,这些个抵得过他们短你的没?” 胡一刀回头看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丫鬟,神色里倒没有被瞧不起的羞愧,而是语带凄惨的为自己解释:“我要的不过是我自己该得的,凭什么你给他们开脱?欺负我人比他们小就短我银两,那我还拿什么给我娘抓药治病!” 宝绿闻言又细细打量了他的神情,看样子不像作伪,小小年纪就做苦力也是个不容易的,何况他也说了家中还有病母,定是家中过的颇为凄惨,想到自己从前刚出社会找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一时也有些可怜起他来,于是又翻了翻荷包,翻出了一颗小姐赏的上好珠子一并递了过去。 “那你把这些拿去吧,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娘看看。你那几文钱抓药都是不够的。” 胡一刀有些怔怔的看着宝绿,好似不相信这世道还有人为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伸出援手,想他自父亲过世由寡母带着他和幼弟找生活,还从未受过别人的好脸色,不禁有些瑟缩。 宝绿见他不肯受,身后又传来白芨的呼唤,想来不能让小姐久等,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就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个揣到了胡一刀的怀里,转身就上了小姐的车驾回话去了。 那群汉子见胡一刀不再纠缠都赶忙散了,随行侍卫见他拿着宝绿给的银子呆在路中间挡着路,伸手推他到一边也就赶着马车往苏相府回去。只剩下胡一刀一人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头埋得低低的,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再见也没隔多久,是门房的小李子跑来传话,说有人找,宝绿出得侧门才发现居然是胡一刀。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因当时自己把小姐赏赐的那颗珠子给了他,回去后被小姐和其他几个姐妹笑话一番,所以宝绿认得眼前的人。 “我是来把这颗珠子还您的,”胡一刀伸手递上:“上次多谢小姐解围,胡一刀无以为谢,只能给您作一个揖。”说罢深深的行了个礼。 “给你了就拿着,现在干嘛还回来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宝绿记得他说的母亲重病,应该家中缺花费才是,疑惑问他。 “寻来的大夫说我母亲病入膏肓,药石无妄,开的药还没用完她就过世了。”胡一刀低了低头,不想让宝绿看到自己眼里的凄凉。 寡母离世,家中还有个年幼的弟弟等着他养活,而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除了以前父亲教的一点防身之术别无所长,也不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上次我打听过您是宰相府内之人,所以把母亲的丧事办完之后就过来打听,把这珠子还给您。” 宝绿看了看他伸出的手,上面布满疤痕,其实也不过比现在自己这身子的年纪大了一两岁而已,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忍不住又同情心泛滥:“你拿着吧,既然给了你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当了换些银两够你吃穿几个月的,看你的身子这么瘦好歹也多补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说完又掏出荷包,翻出里面的几角碎银子揣到他的怀里:“这些也都给你,我在府里当差也没个什么花费,你不比我,用这些去找个营生做做。” 胡一刀推辞着:“小姐不可!我来这里不是朝你乞讨来着。”满脸通红又窘迫的他把东西一股脑的都推还给宝绿:“小姐的大恩大德胡一刀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说完也不顾宝绿还想多说几句,扭头就走。 宝绿想了想,那都过去了两年多了,期间再没见过胡一刀。可今时今日发生之事,看那胡一刀面貌未变,只个子比以前高了几尺,倒绝不会认错,为何他会做那行刺之事却是她怎么也猜不到的。 第3章小厮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府上出事已过了几日,刺客一行人当场被斩杀两人,老爷分毫未伤却死了几个下人,想来是刺客混入府内时下的杀手。小姐被吩咐近来小心行事,出行多备几人随行注意安全,府内也加重了值夜巡视的人手。 宝绿并未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同,除了近日里外出什么的多了些盘问,作为贴身丫鬟来讲,每日依旧以伺候小姐为最重要的事儿。早起早睡偶尔值下夜班,比起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少了些消遣,毕竟古代这没电视、没电脑,更别提手机了,最多乘休息日出府买些个话本子回来看。 可是对于看惯现代狗血剧的宝绿,她觉得古人的想象力需要极大的提升——日前最畅销的《俏书生》、《温柔大掌柜》、《激情王爷》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幼稚的可笑,而且通篇没有黄文啊!这是宝绿最不能忍的!你说言情小说看的啥?不就是亲亲抱抱玩暧昧吗?可这些个小说里头牵个小手都差点打码屏蔽和谐掉......宝绿表示很无语。 正当宝绿日常神游天外时,白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小姐,赵嬷嬷带了人在前厅等着,说是让小姐拿主意留下哪些人来。”白芨撩起门帘进内屋向小姐行礼。 “是了,父亲前日交待府内添几个小厮,定是托了赵嬷嬷寻到了人。”苏佩仪正在作画,闻言放下了笔,吩咐丁香去打水来净手,又让宝绿找了一件披风加上,带着几个丫鬟就往前厅走去。 “丁香今年十五了,也该寻个人家放出去了。”最为活泼的艾菊讨好的向着小姐打趣:“小姐这次就留几个长的好看的做小厮,留给丁香家做女婿吧!” “我才不要!”老实的丁香被艾菊的话吓了一跳,生怕小姐当了真,赶忙对小姐讨饶:“小姐不要听艾菊胡说,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伺候你,才不要嫁人!” “不嫁人跟着小姐,等你老了伺候不动了小姐才不要你呢!”艾菊平常就爱逗逗这个木讷的小姐妹:“上次就看见前院儿的小李子跟你套近乎,你还说你不想嫁人!” “没......没有的事儿......小姐你别听她瞎说......”丁香听得艾菊扯了前院儿小厮进来,更是吓得她口舌不清,话都说不清楚,一脸委屈恨不得跪下来立个誓才罢休。 “好了,好了。”苏佩仪笑着拉了丁香的手拍拍,表示并未把艾菊的话放在心上,才转过头对着艾菊说:“你呀,就爱逗弄她,不知道她那性子当真懊恼了又是一通哭,待会子就让你自个儿哄去!” 听得小姐发话,艾菊吐了吐舌头当真绕到丁香身边挽着她的手开始哄了起来:“好妹妹,好妹妹,姐姐说笑来着,怎么会真让小姐打发你去呢?白芨姐姐、宝绿姐姐可比我们俩年龄都还要大上一岁,要放也是先放她们俩,咱们还不急呢......” “你这个小泼皮......”跟在后面的白芨闻言哭笑不得,跟身旁的宝绿相视一笑,都拿这个性子跳脱的小姐妹没法儿。 宝绿心想,现在自己的年龄才16岁,放在从前还在高中里面天天背数学公式、元素周期表呢,放到这个时代里头,居然也算大龄未婚女青年了......大姨妈都才来了一年而已,难道古人都是这么早熟,急着成亲传宗接代? 幸好现在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也没人催着她成亲,不然还真能体会一把拜堂的古代婚礼呢。 “小姐好。”几人行至前厅,赵嬷嬷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小姐进来,赶忙行礼。 “起身吧,赵嬷嬷。”苏佩仪躬身扶起了眼前这位老人,她可是当年母亲的管事娘子,后来得赏解了卖身契,不过也是个命苦的,所嫁之人命不长久也没个子嗣,后来还是父亲让她照旧回府伺候,只不过母亲过世之后,这赵嬷嬷没跟在自个儿跟前,而是管着府内一众下人,调教赏罚之类的交给了她。 “这是官府里推荐的人牙子给寻来的人,我把那身家不清白行事不利索的都剔了就剩这十个,小姐看看留下哪几人合适?”赵嬷嬷恭敬的对着小姐请示。 这个时代女人都没那么严的世俗教条,出门行商、在家执事的女人都很普遍。苏佩仪走到院内看着面前五人一行的两行人,说是挑人,其实赵嬷嬷挑的都是好的,自己过来看看不过是看顺眼不顺眼走个过场而已,留不留都没什么所谓。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却有着小心思,因着之前艾菊说笑的几句话,还真把这群人的长相给好好瞧瞧。 这一瞧不打紧,宝绿看到胡一刀也站在那群人中间也正抬头看着她,给她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宝绿悄悄摸摸的查看着众人眼色,看他们似乎都没认出来,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万一真在这大堂之下被谁给看出来他是那日刺客,估计不仅他会被抓住下狱,指不定来点严刑拷问会把自己给供出去,虽说自己完全没掺和刺杀的事儿,但私自放走胡一刀肯定也会被连累...... 宝绿想到老爷吩咐下人给自己下板子的模样,一头冷汗,感觉板子似乎就落到了身上,由不得狠狠的朝胡一刀瞪去,你说你丫的跑就跑了呗!现在跑到相府里头应征小厮,不是送骨头到狗嘴里头吗?啊呸!相爷才不是狗呢!上次刺杀失败逃跑的时候不是蒙面巾掉了吗?说不定苏列门就看到了你的脸,是合着着相府有多大俩人儿肯定碰不到面还是怎的,上次被砍一刀没砍够? 可惜小姐和赵麽麽不晓得心怀忐忑的宝绿心中所想,不知是不是胡一刀的长相真合了她们的眼缘,此次世人中只有三人被赵嬷嬷退回了人牙子那儿,其余的七人包括胡一刀都在府里给安排了事儿,而且他还给留作了马夫,可能看他人模人样人也高壮,府外出行拿出来也不堕了相府名声。 第4章 血色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第4章血色 近来小姐并未出行,府内忙着小姐订婚一事,宝绿一个后院丫鬟与当着新任马夫的胡一刀也没有打个照面的机会,即使心里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明白,也没寻着个机会。 手里抱着几批新绸缎,是小姐吩咐从库里取来给绣娘制新衣的,宝绿走得气喘呼呼,半晌也没碰见个小厮搭把手,正寻思着坐到石凳上休息片刻再行,眼角刚好看到一个身影连忙唤住,“哎哎哎,那谁,快来帮忙把小姐的东西搬到内院去。” 妈蛋,丫鬟就这点不好,不管平常吃穿多好,跑腿的事儿还是免不了。 那人听声儿往宝绿这边行来,上十步的功夫,两人打了个照面,宝绿一看,咦?怎么这么巧,这人不是胡一刀吗? “怎么是你?”宝绿毫不掩饰的惊讶,寻思自己刚刚还在念叨就给碰到啦! 胡一刀也未答话,从宝绿的手中直接把布匹给接了过来。 “你......你怎么......怎么......”几个怎么出口,想问问他怎么当了刺客,他怎么来了相府,怎么当了马夫,又是怎么进了后院,可是都没问出口。 “小姐姐带路吧,我帮你送过去。”胡一刀没有做回答,只是颔首示意宝绿带路。 “可是.......可是......”宝绿口舌打结,自己也不知道在可是什么,就是不敢当真给他带路,而且他上次都寻到了她的偏房,难道还不知道这相府后院在哪儿吗?思及此,宝绿瞪大了眼气呼呼的说:“我不带路你就不知道往哪儿走吗?” “我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胡一刀嘴角微勾,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还得劳烦小姐姐给我带路。” 听到他这么说,宝绿不会不知道他这是掩着身份进来的,不然不管谁发现了他是上次闯府行刺的人早就把他给拖了下去。想到上次,宝绿问他“你的伤好了吗?” “一些皮外伤,不理它会慢慢好的。” 宝绿记得上次明明他说受了重伤刀都提不来,这才几日,怎么就变成了皮外伤?或者上次他是专门糊弄自己骗取同情心好让他脱身?宝绿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发难冲胡一刀的左臂捏紧拳头捶了过去,她记得上次他是护着那里的,心里想着,我看你还装不装了? 府内下人的衣裳一般都是粗布的,颜色以深蓝和青灰为主,胡一刀今日所着就是一身灰色,在宝绿的动作之下,很快就有鲜红的血色浸了出来,分外显眼。 胡一刀眉头皱了起来,而宝绿则是吓了一大跳,被手上传来的**感和自己的莽撞弄得不知所措。艹,闯祸了!没想到他还真伤的挺严重的,这会儿是道歉好呢还是道歉好呢? “小姐姐,这下我不能帮你去送东西了.......”胡一刀黑着脸把布匹塞回宝绿怀里,“我得回去包扎伤口换衣服......” 不知所措的宝绿攥着手生怕血浸染了小姐的丝绸,可又不敢扔下去抓胡一刀问个详细顺便道个歉什么的,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布还看了看胡一刀疾走的背影,深深为自己脑回路而折服——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帮忙跑腿出力的,自个儿干嘛不能让他把东西送回去了再来这一套呢?现下好了,看你怎么搬的回去? 第5章 初见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今日白芨、宝绿、艾菊和丁香都起了个大早,从卯时就开始为小姐苏佩仪的着装首饰等准备,因着昨日老爷告知小姐今日萧将军府上少爷会过来。前些日子两家已经为联姻商议多时,小姐也是二九年华,放在普通人家里早就成亲生了小娃儿,不过是苏相夫人早逝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早日成婚,而小姐也对情之一事并不在意也就拖到了这个年纪。 说来萧少爷萧君堄的身价也配得上小姐。他的父亲萧漠将军是前皇亲封护国大将军,在前朝皇位传承、国内局势动荡又遭边境敌国侵扰时力排众难拥先皇亲征大杀四方,才赢来先皇顺利登基,又得临近番邦俯首称臣的和平日子。 先皇感慨萧将军一生戎马,特封护国大将军,且赏赐的府邸之规模连亲王都难忘其项背。而且先皇仙逝之后新皇不仅未收回萧将军手里的兵权,更甚皇宠,力压朝堂之上反对之声,连皇宫护卫之职都全都交于萧将军之手。 而萧君堄是萧将军的嫡次子,在朝廷里也领着个布政使司宣抚使的闲职,真个嫁过去也不会跌了小姐的身份,所以几个丫鬟对小姐今日的打扮分外用心,生怕不能把苏佩仪的花容月貌展现到极致。 “小姐穿这件粉绿如意纹罗裙真漂亮,定让那萧少爷看见就转不动眼珠子啦!”咋咋呼呼的艾菊将最后一枚牡丹发簪插入苏佩仪盘好的发髻上,看着铜镜里顾盼生风的女子,忍不住夸赞起来。 “就你嘴甜。”苏佩仪抬手抚了抚鬓角,脸上难得一见的挂着些寻常女子的羞涩,想来这次会见未婚夫婿心里也是有些期盼的。 自己的年龄毕竟不小了,长久的在父亲的庇护下躲在这相国府深闺内,虽然父亲对她约束极少,但日常能见的人也就那么些个,适龄的男子倒真没接触过。而这次要见的,是已经得父亲青眼的将军府上二少爷,说起也是一表人才、不敢说才高八斗倒也不至是个纨绔子弟,这婚事已经说定,今日相见不过是商议一下大日子里的些琐碎,也是为了让苏佩仪提前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避免成亲当日太过尴尬。 想到即将要见的是余生共度的良人,佩仪也不禁脸上烧起两朵红云...... “拜见父亲,见过萧少爷。” 下人领着苏佩仪进到正厅,她不敢抬头直视身边之人,只对着父亲躬身请了个安,侧身埋首微微福了福身子。 “佩仪过来。”苏相软声唤她坐到下首:“这位就是萧将军府上的大郎萧君堄萧少爷,你俩小时候还见过呢。” “见过苏小姐。”一声低沉而又带着磁性的男子嗓音传入已经羞得不敢抬眼的佩仪耳中,用眼角低低的扫过面前之人,只见得这位萧少爷确实俊朗,一身白绸暗纹长衫称得他人面若宝玉,嘴角含笑温暖如春。 “确实长得不错!”奉命守在门外的宝绿探头看看又回头跟身边的白芨分享“军情”,艾菊和丁香二人被留在小姐厢房未跟过来伺候,只能跟面前这个平常大姐般的白芨八卦:“和小姐站在一起也是般配,就是不晓得是不是绣花枕头只是皮面光而已......” “不得胡说。”白芨果真不跟她一样没大没小,今日也不知为何看来似乎很是情绪低落,眉目含愁一般做事都没多大劲儿,叮嘱着宝绿:“看着点小姐,待会儿他们出府得做些准备。”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出府?”宝绿想要问问,但看着白芨的神色恍惚,终究没有问出口。只颔首表示明白。 又偷眼瞅了瞅房内,见苏相和萧少爷正聊着什么说的热闹,偶尔小姐接上一句那萧少爷就随棍打蛇的夸赞小姐见识广、论事眼光独到,逗得苏相与有荣焉、小姐羞涩不已......宝绿翻了翻白眼,这萧少爷也算是个聪明的,晓得讨女子欢心还不惹长辈反感,确实有些心机。不过放到自个儿身上,肯定做的更极致——虽说他本身是将军府上少爷,可上面还有个哥哥压着一头呢,况且将军职位又不是世袭的,要想混的好点跟相府结亲未免不是一个便捷的方式,用网络上那句话来说还真就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再说呢,这个时代都流行三妻四妾,就算自家小姐是相府千金的身份也不能说出个不是,这可不就是一个男人追求的人生巅峰吗? 美妻娇妾、强大的背景后台(皇帝那小子看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毕竟他老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岳父更是文职里的老大,一干文臣见他也得客客气气),金银财宝光是他自个儿那个官儿做的恐怕也收的不少(之前白芨给她们几个姐妹普及了布政使司宣抚使是干啥的,就是传达行省、府、州、县之间的命令盖章签收放行的。下面官员要想办事有效率,肯定得给这位少爷孝敬孝敬,没少给银子)...... 宝绿觉得人还真分“命”好不好这回事,你瞧苏佩仪肯定投胎之前烧了高香,这辈子跟吃苦受累这东西就没半点干系,不像自个儿,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都逃不了伺候人的差事...... 忍不住瞅了瞅白芨,哎,自己的觉悟果然还是在现代活的久了受影响太深,不及眼前这位土生土长的古人。看看人家,做丫鬟多尽心尽责,看大门都抬头挺胸、晃也不晃,而自己从早上起床忙乎这么久,这会儿站在门廊这候着就觉得脑袋都昏沉起来,恨不得就倒地上睡个浑天昏地——做丫鬟也没个五险一金的,终身就职保障也不大,上下班没有准信儿加班也没加班工资,最烦的是前世领工资条的那种兴奋是现在领些碎银子比不了的,“我果然还是爱国的,尤其爱毛爷爷的头像”,宝绿在心里叹了叹口气,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再见一次粉红色大钞。 不过在宝绿从白芨手里接过老爷今天赏赐的银元宝的时候,把之前的那些胡思乱想早抛在了脑后。我们不得不说,果然不管放在哪个朝代,购买力是最大的说服力。 第6章 慈安堂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不知白芨是怎么预知小姐行踪,不过萧少爷确实在饭后邀请了小姐出门去夜游明心湖,说是今日那里有个灯会颇为热闹,而且老爷也准了小姐出府。 日常小姐不太出府,毕竟是大家闺秀不好日日逛街抛头露面,连带着她们这几个丫鬟也没个什么出门逛逛的机会。今儿个能陪着小姐一起出去,让困在大宅院里头快要发霉的宝绿生出久违的兴奋。 虽然古代灯会里头没现代那些晚会热闹,可世上有几人真有机会参加这种古代的娱乐活动?恩,这样想来,宝绿偷偷把存到陶罐儿里头的几两私房银子都揣到了贴身小荷包里头,要是待会儿能遇见个什么瞧上眼的,可千万不能手软! 小姐出门必定是要准备座驾的,宝绿被吩咐去车马房寻个小厮准备车驾,毫无意外的宝绿又见到了胡一刀。 “今日你当值?”有点没话找话的宝绿跟着胡一刀搭话。 “恩。”胡一刀牵来了两匹棕色高马,正往马身上套着车厢索套,只随口回了一声。 “你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吗?”宝绿急急的绕到他的面前:“我那也不是成心的,以为你说谎骗我来着,我也是脑子不清楚那么一抓,谁知道你那儿真有伤啊?何况我救了你你都没感谢我呢,让你流点血又没要你命就当我们扯平了不成吗?” “我没怪你的意思。”胡一刀紧了紧马车上的套索,盯着宝绿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说:“单嘴上跟你说什么感谢的话抵不了你救我之事。” “那你是怎么来的相府?我说上次?”马房内四下无人,宝绿终于有机会把憋在心里好久的疑惑给问出了口。 “有人出钱要苏相的命。”胡一刀只简单的回答。 “什么人要苏相的命?你怎么不报官呢?”宝绿瞪大了眼睛。 “报官?抓我吗?”胡一刀闻言笑了笑:“有人出钱,我缺钱,就接了这个活儿。” “你不怕死?相府内光是寻常守卫就有二十来个,更别说老爷身边还有好几个厉害的侍卫呢!”宝绿的眼睛本来就圆而大,像小鹿眼珠儿一般水润,听得胡一刀的话又瞪圆了几分:“我怎么时候碰到你你都在缺钱呢?再说了,缺钱也不能干这杀人的事儿啊?” 提到了以前的事儿,胡一刀的眼神暗了暗:“当年你给的银两没救到我娘的命,她沉珂之体不过是一直吊着口气看不得我和幼弟活在世上吃苦,吃什么药都撑不了多久。” “你给的银子也不过是买了副好点的棺材让她下葬。” 听到自己送出去的银两并没救得了他娘的命,心里也颇不是滋味。“那你怎么当起了刺客呢?” “幼弟当年不过十岁,我一个人养不活他。”那时候胡一刀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无长物又不能卖身去哪个府上当差,也就只能做点小活儿每日得几个铜板买点粗米让哥俩不至于饿死。 “我爹当年会武当过兵,受了伤才被退回到乡里。他还在世的时候教过我一些招式,只是去的早我没能学好。”回忆起幼时的往事,胡一刀的口气变得有些暗哑:“我跟着一些大人到处混日子,后来被带到慈安堂帮我弟弟安子也给安置了。” “你上次没提过你还有弟弟?”宝绿好奇的问。 胡一刀点了点头,说:“恩,他叫求安,年纪跟你差不多。当年我爹想着家里一文一武多条出路,一直给他送到私塾里跟夫子读书。后来父亲、母亲接连出事,就没钱供他读书。” 说起弟弟,胡一刀的神色难见的温柔起来,“他见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跟我说想要和我一起找点儿打杂的事做补贴家里。可是他身子骨弱,连米袋都炕不起来。” 似乎想起弟弟当初那副倔强的模样——一个屁大点小娃儿抱着个比他自个儿还高的米袋,挪不动分毫却满头大汗的跟它较劲儿,胡一刀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弟弟也是蛮懂事的啊。”宝绿听着都觉得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肯定是个听话的。 “嗯。”胡一刀点点头:“就是太懂事了,我舍不得让他吃苦。而且以前夫子就夸他是个读书的料子,我不能让他埋没了。” “那慈安堂是干嘛的?”宝绿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儿。 “是一些穷苦人家聚在一起办的个堂会,会武的做些卖命的事儿,家人安置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胡一刀给她解释:“他们见我虽然年幼但根基不错,把我带进去了教导了两年,后来才跟他们一起接些活儿。赚的钱虽也不多但总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里面有个刘先生,以前考过举人,也是家道中落进了慈安堂,现在专门给里面的孩子教书。” “听起来那些人都是个善心的,怎么还接杀人的活呢?”宝绿想想就觉得有些过于残忍血腥,还是不理解。 “我不知道。”胡一刀摇了摇头:“慈安堂对外只是个小堂口,见不得人的活计都是专人联络负责。他们算是救了我和弟弟,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但凡是慈安堂吩咐我做的事我也从来不问缘由。” “那你现在呢?怎么进相府当了马夫?”宝绿被胡一刀所说的民间卖命之事有点震惊,身在富贵平安喜乐的小姐身边这些活不下去的人家所行之事是一贯没心没肺的她所不了解的。 “这个你不用问了,不能跟你说的事我不想骗你。”一扫之前的知无不言,胡一刀回避了这个问题:“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够了。” 当宝绿还想要多问问胡一刀一些事儿的时候艾菊寻了过来,说是小姐和萧少爷准备出门了,让宝绿回去身边伺候。见此也不能再盘桓,于是随着艾菊往内院走去,只是脑子里炸裂的许多念头让宝绿没忍住回头看了看胡一刀,而他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仍旧在整理着马车。 第7章夜游湖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相府小姐出行历来排场就不会小,更何况此次同行还有将军府上二少爷,本来只是两个小年轻夜半游兴起了想要去凑个热闹,这下不光有四大丫鬟都在车内伺候,马车外还有两队随行护卫着甲带刀,生生让湖边围观的一众人等纷纷自动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宝绿不由得感慨,身份不同果然待遇不同......自己也算是试了试富二代的排场(自动屏蔽“丫鬟”二字),想想看,放现代哪家的局长、总理的儿子女儿敢出门这么干,纪检委的瞪大着眼睛等着查呢!还是古代好,只要跟皇帝混好关系,就算天天逛大街横着走都没人敢吭气儿! 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见见皇帝就好了——这是我们如今锦衣玉食、闲散安逸的宝绿唯一的愿望了。 很快的,一众人就上了一艘游船,看来是萧少爷早有准备。 只见湖边停着的画舫雕梁画凤,在岸上的灯光映在周身红漆的船身上透出点点斑驳;两层上下窗橼都被雪白的上好丝绸裹着,随着河风的吹徐缓缓飘扬、舱内一条长桌上摆满了不常见的瓜果点心,就连四周挂着的宫灯似都花了心思,昏黄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灯罩照得灯下的人格外好看。 宝绿一干小丫鬟随着小姐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似萧少爷这般大手笔的讨好小姐做派还是有些咂舌。 “你看可还会缺点什么?”萧少爷温柔的引着苏佩仪进到舱内坐下,丫鬟们也跟随着守到小姐两边。 “多谢萧少爷,只是让你破费了。”被宠着的感觉放在哪个怀春少女的身上都会熨帖不已,再说这是日后的夫君,若他真肯为自己花心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佩仪客气的回着话。 “你我何必如此客气,我痴长你几岁,你唤我堄哥哥就好。”萧少爷对面前这个未婚妻言辞中多有宠溺,“我请了凰铭楼的琴师过来,听说她最近新谱了曲子,我们一起听听吧。” “都听堄哥哥的安排。”苏佩仪红着脸颊点了点头。 萧君堄闻言招手唤来小厮去引人过来,回首又拿起一碟莲藕酥的点心递到苏佩仪的身前,“佩仪尝尝这道点心,是皇宫内周御厨的招牌,我可是央求了好久才定来的。你试试可还合胃口。” 虽是未婚夫妻,但宝绿等人在出府前仍被赵嬷嬷抓着特地交待不得离小姐寸步,否则当真让小姐失了仪态回去了还是得家法问责。因此就算杵在舱内当电灯泡、承受暧昧气氛的热气寥寥,她们四人也得尽忠职守的立在小姐身后,只敢分批行至舱外喘口气,不敢当真留小姐一人在舱内。 “白芨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宝绿跟丁香换了出来,也不敢走远,绕到舱外想要透透气吹吹河风,不经意看到船尾独自一人立在船头的白芨在河风中瑟瑟然。 画舫行的慢,河岸两边灯火通明喧闹不息,河上也有一些其他的画舫,传来丝竹乐声和笑闹的声响......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着人世间的烟火气息透着一股虚妄不得的袅袅。 “有些累了,在这里歇息片刻。”听到宝绿的声音,白芨回了一声。 “这个萧少爷对小姐还真好啊,什么时候也来个赵钱孙李的少爷瞧上我就好了!”宝绿感慨了一把,要是自己也能被一个富二代捧到手心里讨好就好了,让她也尝尝古代御厨的手艺,看比不比得过现代烂大街的西式糕点。 白芨仿佛没有听到宝绿说的话,又好像被沿河两旁的热闹给吸引住了心神,没有像往常一样斥责她的胡言乱语。 “今日当真热闹啊!”没有眼色的宝绿被对面一艘画舫的闹出的动静吸引了视线:“姐姐你看,她们在那儿比舞呢!” 想是哪家青楼起的新主意,遥遥一看船上的那些个姑娘就不是正经人家出的,身上着的薄纱轻衣,脸上的粉黛都画得尤其浓烈招摇。兴许是寻欢的哪位公子起的兴头让姑娘们比一比舞姿许了什么彩头,引得一众姑娘纷纷起舞,灯红酒绿之下看来分外养眼。 周围的几个其他画舫也都被这阵子热闹引了过来瞧热闹,围在四周隐隐形成一圈把苏佩仪他们所在的这艘画舫给堵在了湖中间。 “佩仪我们也出去看看吧。”听得舱外传来的阵阵叫好和调笑声,都盖过了萧少爷专门请来的琴师奏乐,苏佩仪忍不住往外张望了两眼,体贴的萧君堄提出邀请。 出得舱外,苏佩仪靠着船舷遥遥看向对面的画舫,此时正有一红衫女子踩着乐师节奏舞得风生水起,旁边的胭脂水粉都被遮挡了颜色。远远的,她好像看到那位红衣女子也正回首望向了这边。 只见那女子一个起势长袖向上一抛,竟是一丈长的水袖,这一动之下仿佛一杆红旗拔地而起,又引来阵阵叫好声。而正是她动作之下,苏佩仪感到所在船身突然传来颠簸,转眼看向旁边,是一艘旁边停靠的船坊撞到了这边的船尾,剧烈的摇晃之下,苏佩仪身子几欲不稳,眼看着就要跌落水下。 几个丫鬟因小姐出了船舱也都四处找位置去看自己的热闹去了,一时间竟没人在身边扶着。惊叫一声,苏佩仪没稳住身子真就这么跌了下去,落水前身子被撞得转了个圈,刚好面对船舷旁站着的萧君堄。 不知有意或是无意,萧君堄在出船舱之后站的位置离她远了些,在船身刚传出颠簸的时候,他似乎也有些吃惊,抓住了船舷才稳住了身形。而当苏佩仪落水前看到的萧君堄,伸出的手朝着她的方向,好像欲抓而未抓住。 事出突然,众人都没来的及有所反应,直到落水声传来,距离最近的丁香跑到船舷处,探首大声呼喊,想到小姐要是出个意外自己小命定不保,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来人啊,快来人,小姐落水啦!” 第8章获救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很快,就有相府随行的护卫下水朝着苏佩仪落水处去了,船上的萧君堄也指挥了他的人手三四人一同入了水,只是不知是否夜色之下湖水中不可视物,两番人马下水快有一刻钟了也没见搜到小姐的身影。 “小姐若是出了事,你将军府上下都得偿命!”宝绿从未见过这样声疾色厉的白芨,之间她毫不顾忌自己只是一丫鬟的身份,就那样冲到萧君堄的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艾菊几人虽也吓得面无人色,但绝不敢如此冲撞将军家的少爷,赶忙拉住白芨的身子,让她松开了手。 “她若出事不是意外吗?”萧君堄闻言似乎并未觉得被冒犯,从领口处拉下白芨的手,对着她反而好似在安慰的口气说:“我们人手这么多总会找到的。” 宝绿觉得有些疑惑,说起来他们二人从前应该没有交集,怎么听着感觉他们挺熟的?不过现在该着急的是小姐得快点找到,万一真出了意外那她们几人回府面对相爷肯定交不了差。这可不比现代办砸差事,放到现在主子出了事儿,下头的人跟着遭殃偿命的事儿官府根本管都不会管!要不是自己不会水,此刻哪还顾得了白芨,恨不得自己直接跳水里去捞去,哪管船上头这些闹腾。 还好,苏佩仪当真被寻了回来,虽不是自己人救回来的,是被当时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一艘小船上的一户人家小姐使人救了上去。那时湖上喧闹,行船的多了波纹扰动将小船推开了些,所以错过了知会下水搜救的护卫们。 好在搭救及时,苏佩仪只是受了些惊吓,腹内进了些水,没有性命之忧。 得到禀报的船上一行人神色各异,丁香和艾菊是急急的迎上去扶住小姐、宝绿是赶忙进船舱取了保暖的毛毯披在小姐身上,而白芨和那萧少爷仍旧站在二层的船舷边不知作何感想。 “小姐你没事吧?”艾菊连声询问:“你可吓死我了!” “小姐冷不冷?快些换了干净的衣裳,可千万不要染了风寒......”宝绿拿了干燥的巾子给松开发髻的苏佩仪擦着头发,让丁香赶快解了带来的箱笼,取些衣裳过来让小姐换上。 “我没事......”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苏佩仪虚弱的安慰着众人。 “小姐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听着小姐有气无力的声音,丁香最先支撑不住,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 “宝绿,”苏佩仪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吩咐:“去叫白芨过来。” “小姐,”奉召而来的白芨眼角带泪的低声说着:“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让去查查那个画舫。”苏佩仪有气无力的说:“那个红衣舞娘,查她的底细。” 白芨神色中有些慌乱,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只是低头应了一声:“是,小姐。” 好好的一趟出游闹得如此收场,萧君堄提出护送苏佩仪回府,她别有意味的盯住他的眼眸想要透过那片黑白分辨出些什么,最后婉拒了他的请求,只轻轻吩咐丁香扶她上了车,随后就相府一行人直接回了。 宝绿上车前看到坐在车辕上的胡一刀,他脑门儿上有一层薄汗,也不知这盛夏季节的夜里是否真的有那么闷热。 回到府内小姐少不得要向老爷请安,老爷早从先行回话的下人口里听说今夜湖上发生的事,当时就是一身冷汗,见到苏佩仪回来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唤了苏佩仪到书房,不得细细安慰一番。守在门外候着的宝绿初始没听见什么大的响动,渐渐的似乎房内父女俩起了什么争执,相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做丫鬟,除了能干、会来事儿以外,最重要的其实是识相,不该做的事儿不做、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听的东西更别往耳朵里放。 以上是宝绿这几年做丫鬟的心得,其实她自己觉得万一真有穿越回去的机会,一定会好好出一本书,名字就叫《古代丫鬟的生存指南》。毕竟在人权不怎么有保障的古代,作为下等人的丫鬟身份,一个不注意惹得主子翻脸拖出去来个几十大板的是常事,要想好好活下去其实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她不敢听书房内的谈话,于是放空脑袋,回忆了下在画舫上发生的事儿。细细想起来,这好像是一场策划之下的阴谋。可是相爷素来与人无冤无仇,即使朝堂上跟人有所龃龉,但小姐何其无辜没道理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而且小姐落水后的言行也有些不对劲,定是有所怀疑才让白芨姐姐去查探。 也不知道白芨姐姐现在查得怎么样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未回府,不晓得会不会有危险......宝绿靠在门柱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夜风阵阵吹得屋檐下挂着的照明灯笼里烟火都有些恍惚。 白芨是在小姐都已经睡下之后才回来,宝绿被她洗漱的些微响动惊醒,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她有些犹如惊弓之鸟,稍稍一些异动就让她汗毛肃立。 抬眼细看是白芨,宝绿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姐姐是你回来了。” “恩。”白芨收拾完自己,脱了外面的衫子也躺了下来,看来是累着了,没有跟宝绿多说什么就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 “今日小姐受了好大的惊吓,老爷请了大夫给小姐把了脉说没什么大事,熬了副驱寒的汤药给小姐服了,让我们这几日多注意点就好。”宝绿醒了有些睡不着,跟白芨说起她们回府后的事儿。 “后来小姐被老爷叫到书房去了,听到几句小姐说’退婚’的话,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宝绿想了想还是把之前不小心听的那句话告诉了白芨。 “是吗?”闭目准备入睡的白芨闻言翻了个身:“这个婚事是老爷舍了面求皇上做的媒,现在两家把婚事都放到日程上来了,小姐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沉默了一会儿,又对宝绿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没有人能自己做的了主。” 第9章 赵嬷嬷出府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那日小姐落水之后萧少爷居然再没来过府上,按道理次日就该过来看看,毕竟小姐出事的时候是在他的船上。宝绿想了想,觉得这个未来的姑爷面相温柔居然竟是个不知礼数的,自己的未婚妻出了事也没说备些东西过来探望一番。 但是小姐好似浑不在意,之前对她热络时的动心也当没发生过一样,日日照旧只侍弄花园里的那些花、有时画些画,或看看新的话本子。但是宝绿从小姐那偶尔流露出的失神模样中,还是看出来小姐并不是真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想来也是,第一次有些好感的男人居然是这样冷漠的一个人,搁自己身上估计会气得直接杀到将军府上叫他出来当面问问。宝绿摇了摇头,被自己冒出来的无稽想法差点逗哭,小姐一个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岂能跟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一般行事无理,再说要真搁宝绿自己身上,有个将军府少爷的未来夫婿,怕是祖坟上都冒了几尺高的青烟,甭说冷落几日,哪怕娶回去就凉在府里当个姨娘都能让埋到土里好几年的娘亲跳出来烧几注高香多谢菩萨保佑...... 越想越没边儿的宝绿手上一直没停,小姐吩咐她在旁研墨,结果砚台里墨汁都快要溢出来还没停下,苏佩仪好笑的摇摇头,宝绿这丫头这般行事不着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时候也佩服她,天马行空的也不晓得她那小脑袋瓜里装着些什么。 不过苏佩仪也笑不了片刻,心里头的那个人那些事烦的她再也不能静心提笔作画,纸上的那株白玉兰花画得只见其形不见其精。皱了皱眉,苏佩仪把笔放下,将那副快要完成的画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竹篓里。 “小姐......”宝绿被小姐的动作吓了一跳,怕是自己走神惹得小姐不快。 “宝绿你去前院叫赵嬷嬷过来,”苏佩仪抬袖整理了一下书桌,吩咐宝绿:“前日她提过的事儿就说我允了。” “是,”宝绿答应着:“我这就过去。” 苏佩仪又吩咐丁香:“去我库里寻些好点的首饰,再拿五百两银子来。” 赵嬷嬷在府里伺候上下两代人,现今已是五旬老人,身体眼见着渐渐衰弱不能做太多劳心劳力的事儿。前日里说是她先夫的子侄过来想接她回去颐养天年,若真是个有孝心的小辈,真能好好待她,虽是小门小户不比在相府内锦衣玉食,但有儿孙绕膝是每个年老的人都期待的,苏佩仪乐的好好备些赏赐,让赵嬷嬷回去也能长些脸面。 “小姐......”跟着宝绿回来的不止是赵嬷嬷,上府来接的侄子也过来叩谢。 “小姐,老奴舍不得小姐啊......”赵嬷嬷想起这就真的离了府,以后可就再难见到苏佩仪,想起这个从前还是个肉团子的模样,心里一阵酸痛:“老奴没伺候好夫人,现在又要离了小姐,老奴愧对夫人......” “赵嬷嬷...”苏佩仪听提起母亲,也是一阵心酸:“赵嬷嬷快别这样说,母亲在天之灵若知道您能好好安享晚年定是欣慰。” 说罢起身扶起赵嬷嬷,唤白芨拿出之前准备的银两递给她,又说道:“这些东西您拿着,佩仪不能亲自侍奉您给您养老,只能给您多备些个银两傍身。我是您看着长大的,若是想我就随时回府来。” “小姐......”本来就舍不得离开的赵嬷嬷看小姐如此行事,更是觉得感动,原本就泪眼模糊,这下更像堵不住的泄洪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苏佩仪看赵嬷嬷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的泪盈于睫,拉住赵嬷嬷细细的劝慰着。宝绿几人在小姐身边当差,也多得赵嬷嬷提点,与她感情就像自个儿的长辈一样,当成亲祖母看待,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都忍不住的饮泣吞声。 好不容易大家都止住眼泪,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赵嬷嬷的侄子略显尴尬的的立在一旁半天没敢说话。小门小户的出身,从来见到官府里差爷都打俩哆嗦,今日随姑母进到相爷府里头,大气都没敢出。看到众人情绪稳定下来,赵嬷嬷神色也有些疲惫,赶忙屈膝跪下请求出府。 苏佩仪见此时也觉得外人在场,许多话也不好多说,只能亲自扶着赵嬷嬷送她出府。宝绿擦擦眼角未干的泪水,刚刚气氛太浓烈,惹得自己也跟着嚎了几声儿。想想也觉得古人实在活的辛苦,毕竟没有手机电话,若不常在一块呆着,分离之后当真很难再聚,尤其赵嬷嬷年事已高,在这个医疗设施匮乏的年代还能再活多久也不知道,此刻一别也许当真就是永别了。 到了府门口,又是一场好哭,赵嬷嬷哽咽着声音拉住苏佩仪说着话,她那侄子站在身后连手脚都不知道摆哪儿的好,提着小姐给的一包袱赏赐,脸上似哭似笑,生怕赵嬷嬷反悔不肯出府,又不敢当着小姐的面数落赵嬷嬷。 宝绿瞧着那后生的模样,生得跟赵嬷嬷有几分相似,不过多了分精明和猥琐,看他拿抱紧包袱的模样,两个手掌还在捏隔着包袱捏里头的物件儿呢,说不定就在盘算怎么从赵嬷嬷手里哄到自己手上。 翻了翻白眼,正准备转头跟艾菊八卦八卦,赵嬷嬷已经跟苏佩仪说完,调转枪头给这四个丫头最后的交待。其实也无非是日常里说的那些,多用点心的照顾小姐、春寒秋冻的注意点别让小姐感染风寒、夏日里再热也别放太多冰块在小姐厢房,图一时的痛快惹了病气等等,到末了,赵嬷嬷抓住宝绿的手,又再度哽咽了起来:“说起来,我跟你这丫头最投缘。平日里虽然老妈子罚你罚的最重,那是看你跟自个儿丫头一样,你也是个懂事的,好好跟着小姐,照顾好自己啊。” 其实宝绿前后两辈子都缺少亲情,心思比寻常人其实生得冷淡些,跟赵嬷嬷的相处就跟同上司相处一样,偶尔会拿些好听的话拍拍马屁、顺手做些小事儿讨点儿欢心,没想到赵嬷嬷对自己居然是用心相处,一时更加觉得亲情的动人,对赵嬷嬷这才真心的开始舍不得起来。 “赵嬷嬷......等你安顿好以后,我会去看你的......”宝绿动情的抱住了赵嬷嬷,生平第一次从这位老人的身上闻着觉得像家人的感觉。 第10章 相爷说心情不好得散心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落水后,苏佩仪虽调养得当,身子并无大恙,可到底心中搁了事儿,情绪长日里来并无多少喜色,总有一股子忧愁在眉眼间飘荡。苏相见女儿成日里迂在府里不开颜,听闻城外广济寺那位云游四海的大和尚游学归来,正在寺里广教佛学。想来多些人护卫苏佩仪的周全,让她去看看也无事,便吩咐了下去。 一众丫鬟得了讯儿都喜不自胜,虽然去的不远,可也能当是一场郊游去玩乐玩乐。一时间赶忙的收拾东西预备出府。 “小姐,”白芨打着帘子进里房里来,“之前小姐吩咐奴婢查的事儿,有些头绪了。” 正倚靠着美人榻的苏佩仪闻言放下手里的诗书,脸色几不可见的沉了下来。随即遣了屋内服侍的其他人等,招手让白芨来身前回话。 “那日的花船是百花楼出来的,尚书府里何公子邀请一众公子哥儿出游,特点了一群姑娘作陪。那位红衣姑娘是百花楼里的头牌,唤做红豆。我着人打听,说那红豆姑娘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她爹是前知县付之智,前几年因犯了些罪抄了家,牵连着她也入了奴籍,是百花楼里的花妈妈听闻才名特地买了去。” “好歹从前也是官家小姐,怎么落魄得如今以色侍人?”苏佩仪有些疑惑。 “听闻从前付知县得罪了人,本降罪也不至于这么严苛,是有心人使然。付知县直接被圣上点了斩头的罪名,府里其他家眷下人也都下了狱,女眷发落到了教司坊。”白芨垂头恭声回到。 “入了教司坊的女子正经被赎出来,大多也是做了小妾姨娘一类,那个花妈妈是与教司坊有些纠葛,百花楼里好多女子都是那里出来的。” 苏佩仪闻言皱眉,“这些子事儿即便知道了也不好管。只是那个红豆......她没有其他的身份了吗?” “奴婢并未查到。” “是吗?”苏佩仪口气听来似乎不喜,又有些不甘。 “需要着人盯着她吗,小姐?”白芨问。 “不用了吧。”苏佩仪有些意兴阑珊般,“让宝绿去马房里备车,去广济寺。” 待得兴冲冲准备来场郊游的宝绿跑到马房找小厮的时候,发现马房里面又只有胡一刀在。 “怎么相府里就只有你一个马夫吗?”宝绿知道前头在马房里的明明还有俩小伙子的,怎么轮到自个儿到这里来办事儿的时候回回都是他。 “小姐姐是不喜看到我吗?”胡一刀有些无奈的看着宝绿。 “那哪儿会呢?”宝绿吐了吐舌头,“在这里我跟你还算是老熟人了呢!先跟你说正经的,小姐要出府,让我来找你准备马车。” “知道,相爷之前吩咐过了。”胡一刀引着宝绿到了马棚,牵出马车来,“已经都备好了。” “你办事儿果然利索些。”宝绿探头看了看车内,一片整洁,又问:“今日也是你赶车吗?广济寺你去不去?” “嗯,我去。府里还得留两个人在马房,采买的管事和相爷都吩咐过了要用。” “我还没到庙里烧过香呢,正宗和尚也没见过!”宝绿兴奋的说,“今天算跟小姐去长见识去!常常听人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的,我们也去听听看和尚怎么说!” 胡一刀摇头笑道:“我们去是伺候小姐的,你哪来那么多怪念头?” “哼!不跟你说那么多,我不叫你跟我一起去看了!”傲娇的宝绿撅着嘴,嘟嘟啷啷的甩头而去。 待到已时,苏佩仪一行人出得相府,四个小丫头这次全都带上了,为着女子不好抛头露面的都被憋在马车里头。直到出了城门,宝绿和艾菊最先闷不住跳到车头透气。 “哇!你看那棵树好高啊!”那是艾菊。 “噢!你看那丛草好绿啊!”那是宝绿。 “呀!你看天上有只鸟!”那是艾菊。 “咦!你看水里有群鱼!”那是宝绿。 一行其他人闻言都忍俊不禁,坐在车里的苏佩仪也一扫几日来的不快情绪笑了起来,“幸好我的身边有这两个活宝,不然日日都要少笑好多回。” “你们是没见过污染严重的大城市,天天雾霾五米内看不清人脸,搁你们身上你们也得感慨古代这绿化做的好!”心里暗暗嘀咕的宝绿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土老帽儿样有些丢人。 车马行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才抵达了目的地。 “小姐你看那是......”丁香扶着苏佩仪从马车里下来,侧眼看到寺外停着的另一辆马车,车身上的标志跟上回游湖时同行的马车一样。 苏佩仪扫眼过去,待看清楚之后又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会来这儿?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到了寺庙门口,没有因为一个人就打道回府的理由,何必惧他?遂吩咐众人在引路小僧的带领下进了广济寺。 拜了拜寺里的众佛,听僧人说主持正与大和尚论经暂不方便待客,白芨引着苏佩仪到寺里供女客休憩的寮房,几个丫头又是一番收拾。 用了斋饭之后,众丫鬟服侍小姐洗漱之后准备休息,艾菊偷偷摇了摇宝绿,低声说:“我刚刚听小僧人说,后山有汪池子,里面有条白色的鲤鱼很灵的!咱俩去瞧瞧?” “白色鲤鱼?”宝绿听了很感兴趣,“走走走,今儿个丁香和白芨姐姐值夜,没咱俩什么事。你说要不要点个灯笼?” “不用不用,我看今儿的月亮挺亮堂的,不用点灯。”艾菊拉着宝绿就要走,仿佛去迟了就不灵了一样。 “你知道路吗你?”被拉着走的宝绿偏着身子笑道,“可别来了寺庙神仙没见到,鬼却碰到一堆!” “瞎说什么呢你!呸呸呸!”艾菊空出一只手揪着宝绿的手臂就是一拧,随即双手合十朝天拜拜,“佛祖勿怪,佛祖勿怪!” 宝绿吐吐舌头,社会主义接班人被教育的是不信鬼神,艾菊是九年义务教育缺失的典型,很信这一套,自己可得注意着点,不然待会儿手臂都得是青紫一片。 第11章 半夜幽会谁是电灯泡?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到了没啊?” 乌漆墨黑的广济寺后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刻意放低音量的女子声音。 本来应该是艾菊带路,哪晓得这个胆小如鼠的丫头硬是缩到宝绿的身后,偶尔探头探脑的给指路,幸好后山的小径也就这一条,才没让不晓得东西南北的宝绿给带到沟里头去。 “到底还有多远啊?”宝绿忍不住抱怨,这都走了快一刻钟了。 “就在前面吧,那个小僧人说的就在这后头的啊?”艾菊伸出头望了望前面,也得亏她的视力没经过现代电脑、手机的荼毒,就这点月光也看得清,“你看你看!就在那儿,僧人说的那儿立着块大石头呢!” “信了你的邪啦!”宝绿叹口气认命的继续往前走。本身她就不信许愿这一套,要不是白色鲤鱼不太常见她才懒得深更半夜的往深山里头跑呢,切~又不是小情侣幽会...... “咦?不是这么巧吧?”宝绿暗暗为自己的铁齿断句点赞,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不是小姐吗?”艾菊也看到了。 “嘘......”宝绿一把捂住正准备大声呼唤的艾菊,这个没点眼力见儿的,没看到小姐旁边还站着个男子吗?是看这时辰天黑怕他们看不见、想当个明晃晃的电灯泡凑上去吗? “唔唔唔......” 怕动静闹得太大惊扰到水池旁的一对丽人,宝绿识相的把张牙舞爪的艾菊一把拖到草丛里头,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安静下来看点好戏,可千万别跳出去给自己惹麻烦。 津津有味的蹲在草丛里头看好戏的宝绿,深深觉得今夜出来就算见鬼也值得啦,这可是活生生的《西厢记》呀!从前看古装剧就觉得古代的深闺小姐命苦,约会都一堆人跟着,说好听点是伺候、实话是各种教条束缚监视着呢! 苏佩仪作为一个古代小姐,对自己这个不太着调的丫鬟还是蛮好的,这会儿就做点好事控制好艾菊别扰了她吧。 虽然距离不是特别远,深夜里头四周也没别人,但是那俩人说话的声音显是压低了的,草丛里头的俩丫鬟把耳朵支的老高也听不见前头在说些什么;而且天光不亮,也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不过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会觉得这二人确实般配,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称着黑漆漆的树林和水面上的点点斑驳,不失为一幅动人的水墨画。 就在宝绿觉得今夜是看不到什么重头戏,准备拉着艾菊偷偷回去的时候,突然静默的两人突然动了——萧君堄毫无预兆的扑到苏佩仪的身上,冲得两人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妈呀!萧少爷终于憋不住要上演小黄片了吗?——这是咱们宝绿脑子里闪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很快就被推翻,因为她看到一个明晃晃闪着寒光的箭头穿入刚刚苏佩仪站着的地面,而且跟着树林里跳出来三四个身穿典型深夜办坏事儿的夜行衣(对照之前胡一刀夜刺苏相的装扮),手里都拎着把大刀,眼见着就往还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的两人身上招呼着。 “艾菊,快回寺里叫人过来!”宝绿当机立断,推着刚刚差点被她捂断气的艾菊。 “怎...怎么办......小姐......”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艾菊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 “我在这儿躲着,看能不能帮上忙,你赶快回去把咱们的人都叫来救命啊!”宝绿来不及解释更多,推着艾菊催她赶快跑,万一被那群人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看着艾菊磕磕绊绊的往回跑,宝绿偷偷的将自己挪到长的更深点的草堆里头——相府里头是得罪了谁啊?先是刺杀、再来小姐落水,这会子跑到庙里头也能被围攻,是不是相府里头的八字不太好,自己要不要提前准备点儿跳槽啊?一个弄不好今儿都甭想着活着回去了...... 眼睛盯着前方反应过来与敌人对招的萧君堄,看来未来的姑爷身手不错,空手一比三的情况下还能护得住苏佩仪,虽然形容狼狈了些,不过好歹二人身上尚未挂彩。宝绿偷偷鼓掌,果然在冷兵器时代修炼武功是很必要的一条保命绝技啊,看样子萧君堄收拾下来这几个小蟊贼没多大问题,自个儿还是老实的蹲这儿别出去当炮灰了吧。 眼见着萧君堄渐渐占了上风,已经劈手夺了一人兵器,有俩毛贼都倒地上没动弹了,脑子得空的宝绿想起了以前经常看的武侠片,一般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冒出来个冷箭来着? “嗖——” 林子里果然不负宝绿期望射出了一只箭来,好死不死稳稳插在了萧君堄的右肩膀。 默默闭上眼睛低下头的宝绿...... “堄哥哥!”苏佩仪惊叫一声,扶住差点倒下的萧少爷。 “佩仪,我没事,你快走!”萧君堄用完好的左手环抱着苏佩仪,嘴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色来。 “堄哥哥,我不走,你不走我也不走......”苏佩仪已经没了平日里的矜持和淡雅,看着萧君堄这等模样还要维护她,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 暗箭得手,刚与萧君堄对阵讨不得好处的歹人哪会等二人互诉衷肠,‘呀’的一声就挥着大刀劈向萧君堄的脖子,“小姐快走!”知道躲不过去的宝绿冲了出来,她可不会功夫,只是助跑一小会儿带着惯性冲力把差点成为刀下亡魂的二人挤出了大刀伤害范围。 “宝绿!”苏佩仪讶异的看着不晓得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丫鬟,正待来出主仆情深的对话,就被懂得见机行事的萧君堄一把拉起拖走。 全力一刀挥空的歹人跌了个踉跄,等他站起身准备再来一刀的时候眼前哪儿还有今儿目标中的人啊?低头一看,得,就只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可怜兮兮的跪这儿呢! “大侠饶命啊!” 很没气魄的,咱的宝绿双手合十,老老实实的跪在面前,之前拜佛都没见她脸上有此刻这般虔诚的神情......“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三岁幼子,等着我回家杀鸡烧饭暖被窝,求好汉饶命啊!” 第12章 第12章武侠小说诚不欺我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暗杀目标逃走,行凶的黑衣人恼羞成怒,眼见着就准备一刀结果了面前这个咋咋呼呼讨饶的小丫头,关键时刻怎么少了英雄救美? 胡一刀从天而降,显是已经遭遇了一番搏斗,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也不知是谁的。他不愧对自己的名字,手里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横空劈来,隔开黑衣人的招式,随即拎小鸡儿一样拉起宝绿就往萧君堄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知道这是逃命的时刻,宝绿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尽量跟上胡一刀的脚步,不想成为累赘,这时候也没空问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回去求救的艾菊,最重要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干嘛非得往这个地儿追来? 不说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明显就是冲那俩主子去的,自己险遭殒命只是个顺带的,万一还有追兵肯定也是会往这条道儿上来,待会儿还逃不逃的了还两说。 另外,拜托老天能不能不带这么玩套路的啊? 武侠小说里头,一般山里头遭遇围杀,主角一定有忠仆舍命相救然后逃走...... 逃走的那条路终点一定是个悬崖...... 悬崖四周一定包围着好多追兵...... “是不是真的要跳下去啊?”宝绿扯了扯苏佩仪的衣袖,悄悄问到。 环顾四周,果然不落俗套的四人被围困,逃无可逃。胡一刀横刀在胸前首当其冲护着三人,可现下是毫无战斗力的俩弱鸡女子+身受重伤无力战斗的大少爷一名,就算胡一刀像武林前辈一样会点绝技比如“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弹指神功”什么的,估计造型还没摆好就能被二十多把刀外加外围弓箭手射来的箭头给弄成刺猬...... “宝绿......是我拖累了你......”苏佩仪显是认清现实,反倒开始坦然的面对这肃杀的气氛,只从她扶着萧君堄的手上微微颤抖能看出这位深闺里的大小姐心底仍然恐惧。 “小姐,别说这些。我们一定能安然无事的。”宝绿抽空瞅了瞅悬崖底下的环境,果然不出所料的泛着月色的反光——是一条河。 就说嘛,这不是主角跳崖必备绝地逢生的设定吗?不然小说怎么写的下去?只是不晓得能不能碰到个什么归隐绝世高手或者大雕什么的,弄个绝世武功秘籍啥的...... 就在宝绿考虑到时候究竟四人里头谁去拜师、谁修炼武功的时候,对面的人都动了起来!胡一刀显然招架不住各方向杀过来的人,险险能撑住不过几分钟。 “佩仪......”萧君堄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握住苏佩仪的手说:“下辈子,希望你不是相府小姐,我不是将军府少爷,能和你平安的共度一生。” “堄哥哥......”苏佩仪已经泪如雨下。 “来不及了,快点跳啊!”宝绿见场内形式越见惨烈,胡一刀身上已经有了伤,恐怕撑不住了。见不得眼前二人生离死别的模样,真是没见过套路的小白啊,快点跳崖啊,跳了就有活路啦,干嘛在这儿搞什么真情告白啊? 苏佩仪回神看了一眼宝绿,眼神里头不晓得是不是在怪宝绿打断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准备做个诗对着堄哥哥抒发一下此时心情、对未来(下辈子)的展望等等,然后下定决心一般对萧君堄说:“堄哥哥,宝绿说的没错!就算死,我们也不能让这些人脏了我们的身子,跳崖!” “好!”萧君堄动情的抚上苏佩仪的脸颊,“我和你一起跳!” 切?要不要来个英文版——you jump,I jump?当你是莱昂纳多吗?翻了个白眼的宝绿心想,不好意思,这回不是双人跳,还有她和胡一刀呢?合着你们俩跳崖,真想让他们俩在上面等着被剁着肉馅儿,过年好包饺子是吧? 话不多说,苏佩仪与萧君堄二人手牵着手,以一种英雄就义的大义凛然的表情决然跳了。 很好!听水声,估计搁现代奥运会可能银牌是拿定了吧...... 宝绿赶紧回神呼唤胡一刀:“胡一刀快来!” 正焦头烂额搏斗中的胡一刀,忍着身上各个伤口带来的疼痛感,突然听到宝绿的叫声,回头只来得看到一个画面——浅笑盈盈的宝绿站在悬崖边面对着自己,伸出手左右晃了晃,然后就掉下去了,就像只是出个门儿一样平常模样。 “宝绿!” 胡一刀心里痛极,仰天长啸。 那个女子,怎么能就这样平静的面对生死?怎么能放得下?她刚刚临死前叫我快来,是要死在一起的意思吗?好!既然今日逃不脱一死,那就死在一起!等等我......宝绿......黄泉路上等等我...... 崖上其他人见此巨变,皆不知该如何是好,由得胡一刀扔下兵器,真就随宝绿一跃跳下悬崖。 “老大,”其中一人躬身向一行人中领队的请示,“现在怎么办?” “回将军府,如实禀报。”那黑衣人怔了片刻,随即吩咐手下:“留下两队人寻小路下去看看,找到尸首回来禀报。” “是。”领命的人随即转达上级命令,开始分配人手。 “可惜了......”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来到崖边,听着下方传来的潺潺水声。之前计划刺杀时已经提前勘察过广济寺附近地形,这条悬崖陡而险,垂直的峭壁没生一颗草,下面的那条河说是内河,因上游几条河在此合并,走水量却湍急无比,几人从这跳下去活下去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不知他口中的可惜,是可惜着哪一位。 黑夜里,只闻风声、水声,世间生灵仿佛此时都缄默下来,独独站立在悬崖边的黑衣人衣袂飘飘随风而动,躲了一夜的月亮终于从云堆里探出了半个身子,照得那个身影遗世独立。 如果宝绿此刻还看得见,必须得说一声:“这人不是主角肯定是男二!” 按照惯例嘛,谁会花那么多精力去描写一个龙套甲乙丙丁?而且出境还有打柔光(月亮君表示——我只是听剧务的吩咐行事而已)! 第13章 配角跳崖居然也不死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当宝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酸痛。 ‘他奶奶的,武侠小说里说的主角光环果然没照到自己身上啊!看看自己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算醒来想跟男主来点什么劫后余生的激情戏也没那体力啊......’持续脑补吐槽开启的宝绿,撑起身体开始检查自己身体,顺便张望四周环境。 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过了,大小倒是合身,外套却明显是个男子的衣裳,难道自己......?‘不是吧......谁那么丧心病狂,对着昏迷的小毛丫头也有兴趣?自己不会在不知不觉间给破了吧?’宝绿动了动下肢,发现并没有额外的伤痛感才放下心来,看来只是被上下看光了而已,还好还好! 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随即环顾四周。 很奇怪,这里并不是什么山洞、隐居高人所住茅草屋一类的,而是很普通的民间小屋,简单的一张木板床,垫的薄薄一层棉絮和常见的深蓝色粗布缝制的被子。除此以外,房间里头还有一张四方桌和两条长凳,桌面上一个粗泥茶壶,连杯子都没一个。 ‘这儿是哪儿啊?’宝绿有些疑惑。 翻身起床,披头散发的宝绿穿上鞋子,推开房门。 窗门紧闭时关住的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扑面而来。这里看似是个四合院儿,墙外还有小贩儿阵阵叫卖声此起彼落,院里有一群小娃儿正在玩闹,远点的水井处几个妇人或蹲或站。 当宝绿打开房门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点陌生的尴尬情绪让宝绿准备跨出去的脚步停滞不前。 “哎呀,她醒了!快去叫胡家大小子!”其中一名妇人首先扯开嗓门打开了这片刻的沉寂。 然后就像暂停封印解开一般,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那群孩子瞧稀奇一样围到宝绿面前,叽叽喳喳的又笑又跳;那些女人则几个往前院跑,几个向宝绿走来。 “你没事儿吧?”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才二十来岁的小妇人边用衣裳下摆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询问着。 “昨儿个胡小子抱你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可吓死个人了!”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嫂子瞪大眼睛、手在心口处‘扑扑’的拍着,像昨夜那个场景还让她心有余悸一样。 “哇!”一群小孩子很给面儿的大呼小叫起来,个别胆怯的还把眼睛给捂住了。 “去去去!”年轻的小妇人挥手赶走他们,“小屁孩儿都走开,这都是大人的事儿,别在这儿围着。” “还好擦洗换衣服的时候看着没什么伤,就是擦碰的一些口子,养几天也就没事儿了。”赶走一群‘蚂蚱’,她回身安慰宝绿,“快进屋躺着,别怕,没有刘嫂子说的那么严重。” “对对对,进屋躺着。”叫刘嫂子的人推着宝绿又回到房里,“胡小子在前头找师爷商量事儿去了,知道你醒了肯定马上过来了!”说完还促狭的冲宝绿眨眨眼。 知道自个儿昨日是被胡一刀给救回来,还是抱着的,宝绿脸‘蹭’的一下红得像喝了二两白酒一样。想要解释,又找不到合适话开脱。 “看你模样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你跟胡小子怎么认识的啊?他前头去相府里当差去了,你是不是就是相府小姐啊?怎么半夜的被他给弄回来了?你俩是不是被相爷发现了,他怒其不争打了你一顿,胡小子见不得你受委屈干脆偷你出来啦?”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宝绿有些无语,这位大婶的脑补能力不比自己差嘛,什么时候得空是不是该深入交流一下...... “刘嫂子瞎说些什么呢?”就在宝绿局促不已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胡一刀来了。 “嫂子们自去忙去吧,这里我来就行。”胡一刀客气的冲她们说道。 “哎。”年轻一些的小媳妇儿像有些惧怕胡一刀似的,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拉过那位说的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大嫂子就出了房门。 送她们出了门,又虚掩住了,胡一刀这才走到宝绿身边,将她按住坐到床上。 “你还好吗?”上下打量了一下,胡一刀开口说道,“你还是躺着多歇息片刻,厨房里熬着粥,我去给你端来。” “哦。”红着脸的宝绿听话的钻到被子里头,就露出一对眼睛盯着他。 “你......”胡一刀像有话要说,看着宝绿防备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你放心,这里是慈安堂,没人能追到这里来。”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好不容易有些退热的那张脸,‘唰’的一下,比用油漆桶泼过的墙面还红的快,“我......我没那样想......” “安心在这养伤,有我在其他的事儿都别担心。”胡一刀扯住被子,将差点龟缩得连脑袋都埋到里面的宝绿好好盖上,说完转身出去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那样暧昧的状况是搞什么?宝绿翻了翻白眼,有点唾弃自个儿这张脸,是不是有点太薄了啊?人胡一刀还没干什么呢,你红个毛啊红?显得纯情是吧?鄙视完自身的弱点,宝绿才想起跳崖的另外俩人。 从刚那俩妇人的话来看,胡一刀只带了自己回来,那萧君堄和苏佩仪去了哪儿?按照主角不死定理,(宝绿深深觉得自己肯定不是主角来着,没有这么悲催的主角人设啊?按道理说穿越的肯定是主角跑不了,可自己穿过来都几年了啥戏份都没有,活活憋在高门大院里头当丫鬟,朝九晚五的也没啥看头——因此主角肯定是苏佩仪跑不了)那俩人儿的安全肯定没问题,只是不晓得这回跳出个《倚天屠龙记》还是《神雕侠侣》,或者来个《天龙八部》,要么《侠客行》?妈蛋的,金庸大神跳崖不死之后有太多参照物,自己这会儿也预计不出这俩人会修炼哪路神功......不过还是感谢老天,自己这个配角的戏份还没完,没给弄死也没给弄残,小命儿好好的保住了。 ‘慈安堂?这里就是胡一刀说的那个‘地下组织’基地吗?’宝绿眼珠转了转,看来,得好好在这里打探打探,毕竟自己还活着肯定是给安排了后期重要任务,既然出演了就得做好本职工作——这是一位有上进心、尽职尽责的职场老人说过的话。 第14章 主角回归主线,宝绿去哪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在慈安堂的修养日子,简直就是国庆大长假一样,工作事件完全两手甩空,只需要喝饱喝足躺床上养膘,偶尔跟这儿的长舌妇人一起聊聊人生理想八卦街长里短,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宝绿也不是真的背信弃主把自己主管领导苏佩仪给忘到脑后,主要是胡一刀告诉她,苏相已经着手追查苏佩仪和萧君堄的下落,这件事是她这小丫鬟管不到的高层决策密件,至于为什么没把她送回相府里头养着,是因为刺杀的那群人还没纠查出来底细。目前敌人不明,宝绿一逃生人员说不定露面就有危险,不如就躲在慈安堂里头谁都想不到的地方来的安全。 听到小命还没完全归回自个儿管,生怕出个意外弄个好歹,宝绿识相的闭口不再追问,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个四合院儿里头跟一群屁大点的孩子混日子。反正有吃有喝有消遣,操心的事儿轮不到自己来。 “宝绿姐姐,这是哥哥让我给你寻的话本子。” 进门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林秀温雅却有些清瘦,五官和胡一刀有些相似,毕竟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是胡一刀的亲弟弟,胡求安。 “这几本可是我从夫子的书房里借来的,姐姐莫再弄得上面沾满渣滓了啊!”胡求安还记得上次给她寻来的一本,拿回去的时候真真惨不忍睹...... “额......”宝绿哂红了脸,“谁看小黄书不是就着瓜子饼干看的啊?就那一回没注意,看看都被你念叨多少回了?” 伸手从他的手里抢过书,宝绿随意翻了翻内容,拍了拍胡求安的肩膀表示此次的话本子很是满意,“小安子,再去给姐姐买点瓜子儿来!” 因为宝绿的身体接触,脸红的快要滴下血的胡求安慌忙退后一步,“昨日哥哥不是才给你买了零嘴儿吗,姐姐都吃完了?” “哎呀,你哥那傻子买的核桃,我门牙都差点磕破了才啃完,还是瓜子来势。好安子去给姐姐买来好吧......”宝绿恬着脸凑到胡求安面前,两手拉住他的衣袖撒娇,毫不在意自己的实际年龄在这时代都差点当这小子的娘亲了,为求实际利益脸皮扔的是毫无压力。 “别.....别拉......”胡求安还没见过这么不知男女大防的女子,脑袋上都差点热得冒出青烟,“我去,我去就是......” “哎!去你的吧!”得到应承的宝绿,飞快的抱着新到手的古代小说,潇洒的躺回床上翻阅起来,不忘给求安挥挥手,打发他快去。 目瞪口呆看着宝绿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胡求安愣在地上,深深觉得以宝绿刚刚露出的这一手完全可以跟哥哥好好练练武,说不定下一个武林高手会是女儿身,打破武林界男女不协调的比例——此乃作者意淫的胡求安小同志的内心世界。 在宝绿快要啃完一本书的时候,胡一刀才从外面回来,一身的风尘。 “你今天又捉弄安子了?”将手上的两个小纸包放到桌上,胡一刀浅笑着对宝绿说。 “这么快就回来啦?”扔下书,宝绿跑到桌前翻看他带回来的零嘴儿,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平常他都得擦黑才回,今儿这才申时左右呢。 “嗯。”倒了一杯水坐下的胡一刀说,“苏小姐和萧少爷都找到了,我的差事也都办完了。” “找着啦?”停下手中动作的宝绿赶紧拖了一个凳子围到他的身边,期待的看着他说出下文。 “是临近的一个小村子里找着的。”喝了一口水,胡一刀继续说,“相爷和朝廷派出那么多人马,上上下下到处搜查总寻的到一些蛛丝马迹,后来循着水流沿岸打听。找到的时候两人都身受重伤,行动不便,那个村子里的人也都不认识他们才没传出消息。” “是被自己人找到的就好......”宝绿知道还有一群人肯定也在四处打听那俩人的下落,话锋一转又追问起来,“那他们都回府了吗?” “嗯,该回相府的回相府,该回将军府的回将军府。”胡一刀说完,眼含深意的看着宝绿,“你还想回去吗?” “我?”宝绿提着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不知道......” 其实在胡一刀这里的生活也还不错,他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不是她自作多情,但是一个男人对你有没有意思,从他的眼神和说话口气里都能瞧出端倪。 胡一刀的家庭成分简单,上无婆婆长辈要伺候,下就一个半成年毛孩子弟弟也不需要盯着照顾;房子算有两室一厅(这个宝绿最近跟那些妇人聊天里知道的,她最近住的这一厢是胡一刀已经买下了的),工作算稳定,收入也不错,就是危险性有点不明(之前不是还接了刺杀的活儿吗?);单看他这个人,嗯......五官算得上眉清目秀,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挺不塌,嘴巴不扁不翘,身材嘛......倒三角不知道有没有,不过习武之人总没臃肿不堪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没有宝绿没看到过,反正就穿平常的衣服看起来也蛮挺拔的。 可是,穿越过后一直在相府里生活,甚至已经习惯日日卯时早起,伺候小姐梳洗用膳,偶尔缝缝补补练练针线活儿,或者值个夜半躺到小榻上面做做梦。她从来没考虑过出了相府、离开苏佩仪那些人之后怎么生活,她从来没想过那么远,或者说,心底里还存有一丝幻想,说不定某一日就会一个球形闪电劈下来自己又回到现代里去,在这里,她从来都只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似乎看出宝绿的犹豫,胡一刀没有逼问下去,打开一包瓜子推到宝绿的面前,“吃吃看,这个比核桃好磕多了。” 宝绿抬眼看了看胡一刀,低头用手戳了戳另一个纸包,嘟囔着问:“这一包是啥?” “酸津梅子。”胡一刀宠溺的笑出声儿,摊开来给她看,“铺子里伙计说这是新做的,好多大户小姐都好这口味。买回来你尝尝看。” “我......我不喜欢吃酸的。”宝绿捻起一颗扔到嘴里嚼了起来,伸手把那包梅子往自个儿面前又拖得近了些。 回去?不回去?宝绿心里想,这是个问题。 第15章 回归‘原单位’修养待岗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不过还好没需要宝绿纠结于去留问题多久,白芨亲自过来接她来了。 才大半个月没见而已,白芨像是突然之间从以前的闺蜜姐姐变身成为一个真正的掌事大丫鬟,那种成熟气质周身环绕,宝绿说不清具体变化在哪儿,但总觉得仿佛成熟就是心里事儿搁的多了,眼神也不复以往那么单纯,白芨来接,也只是让她收拾收拾就给领走了。 ‘比到失物招领处带回一件物事更简洁’——这是宝绿的原话。 宝绿原打算跟这段日子相处的那些个小娃儿、小嫂子好好来个话别;毕竟人是群居动物,相处久了都会有些感情,以往单调的丫鬟生活让宝绿结识到这群平凡生活里的人物,她有些舍不得。可是白芨没给她那么多时间处理小小少女别愁,毕竟小姐身边多的是事儿等着她回去,于是宝绿只来得及跟小安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跨上来接的马车的时候,驱车的不是胡一刀,宝绿放下车帘最后看了一眼小安子,小小的男孩儿一如既往的腼腆微笑,学着宝绿的模样抬手挥别。 回到相府里的第一件事儿,是宝绿跟苏佩仪报个平安。 艾菊和丁香看见完好无损归来的宝绿,忍不住又是一场抱头痛哭。 为什么用“又”这个字眼呢?想想吧,忠心的丫头抱头痛哭的首号人物当然是苏佩仪苏小姐。当天苏佩仪回府她们俩哭的那叫一个声嚣震天,就今儿个宝绿这级别还是降低了些微效果的,不然跟小姐平等或高于小姐声势就显得这俩丫鬟不称职不肝胆相照不是? 尤其艾菊,拖着宝绿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生生把半边衣袖都给弄湿透了,边哭还边给描述当日回寺庙搬救兵然后回来循着血迹和打斗痕迹找到悬崖边,结果又是战斗结束后的草场,人毛都没见到一根。 还是白芨做主一队人留守广济寺,她带一队人回府禀告相爷拿主意,心惊胆战的艾菊和丁香守在寺里胆战心惊,什么都干不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只有抱着香烛跪到佛祖面前祈祷又祈祷。 宝绿只庆幸还好艾菊没出事儿,半路上没遇见那些杀手,就如今这样大家都还活着就很好。 “宝绿,到我跟前来。”身体还很虚弱、真正躺在床上修养的苏佩仪抬手唤着宝绿。 “小姐......”虽然当日心里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小姐跳崖不会死,但看见现在这么憔悴的苏佩仪软软的躺在那儿,宝绿心中还是升起一些心疼,眼睛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白芨说你被救回来了,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一直担心你出意外。”苏佩仪拉过宝绿的手,细细端看着,“没事儿就好,你也好好休养几日,恐怕也是吓坏了吧。” “我没事儿,我好好的呢,小姐你没事儿吧?”宝绿有些内疚的看着苏佩仪身上大大小小包裹住的伤口,恐怕她能活着回来也是受了一番苦。 “没事儿,都是些小伤,大夫瞧过,并未伤到骨头,养几日也就好了。”苏佩仪宽慰着她,又让丁香扶起宝绿,又吩咐白芨,“这几日别让这丫头来我身边,叫大夫过来给宝绿细细看看,补剂养身的方子开几个。” 没说几句话白芨就轰宝绿回了她们的房间,还叫艾菊那丫头陪陪她,不叫聒噪的她们吵着小姐的休息。 “你跟我说说小姐怎么回来的啊?”听话的躺在床上的宝绿翻身抱住枕头,仰头好奇的问。 艾菊坐在一旁的绣凳上,拉过被子好好的盖住不安分的宝绿,犹如闺中怨妇一样幽怨眼神斜睨着,口气不善的说:“怎么回来?就那么回来的呗!” “白芨姐说你早就被胡一刀给救回来了,”越想越来气,艾菊捏起拳头就不轻不重的捶了被子里的宝绿几下,“你这丫头也不说回来,好歹也给我们递个信儿啊!我日日在府里哭的眼睛都快瞎了,你倒好,养得膘肥体壮的,他家开的伙食比府里开的好是吧?舍不得回来啦?” “哎哟!哎哟!好艾菊饶命啊!”宝绿卷着身子躲着艾菊拳头的荼毒,连声求饶:“我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 “还有下次!”艾菊听她说话就来气,下手更用力:“嫌你自个儿命长还有下次!” “没啦!没啦!再没下次!”宝绿跳起上身抱住艾菊开始撒娇,“这不是都没事儿吗?好艾菊,跟我说说,小姐一个人回来的?那个萧少爷呢,怎么样啦?” “哼!”艾菊推了一把无尾熊一样缠人的宝绿,把她好好的盖上被子才说:“和那个倒霉蛋萧少爷一起回来的呗!不过跟相爷说了几句之后就被将军府里来人给接回去了。” “倒霉蛋?”这个说法从哪儿来的? 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宝绿,艾菊接着说:“他不是倒霉蛋谁是?拢共那么两次出游都跟他有关,还都能碰到倒霉事儿,第一次就小姐一个人遭殃,这次连你也跟着倒了血霉......” “可这‘倒霉蛋’是我们的未来姑爷啊!”宝绿有些好笑的听着艾菊下的结论。 “哎呀!你可别把这话说给小姐听啊!”这才惊觉自己这是在背后议论主子呢,要是被管事的知晓肯定逃不了一顿板子,“我这不是觉得小姐和你这身折腾来的冤枉吗?” “怎么?抓到这次行凶的人了吗?”急急咽下嘴里的茶,宝绿追问。 “切,我说官府里当差的都是混饭吃的,查了那么久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艾菊回身又坐到宝绿身边,“你说那么一大群人,难道说消失就消失了吗?就连那些人到底冲小姐来的还是冲萧少爷去的都没给个说法,难道就这样算了让人白砍几刀?” 看着气愤余韵未消的艾菊,乖乖躺下的宝绿脑子里却在想:按道理的话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毕竟萧君堄和胡一刀都跟那些人过过招,而且将军府二少爷出那么大的事儿,萧将军不会丁点动作没有,作为高层军事领导人物要查出个水落石出应该没那么难,为什么都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个消息漏出来? 迷迷瞪瞪思来想去,耳旁艾菊絮絮叨叨叮嘱着修养注意事项像催眠曲一样,宝绿睡着了,失去清醒意识之前,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微笑着和自己告别的一个男孩儿...... 第16章 正版宫宴,没有丫鬟的座位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太后举办的赏花宴?”宝绿听到艾菊说起的时候,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现在才七月有什么花好赏啊?就算御花园奇花异草多,这时日的正午日头热的死人,什么花偏偏这时候开?”艾菊翻着白眼整理着几个姐妹的衣裳,嘴里又开始八卦,“我看啊,不过是找个由头让我们小姐这样的未婚官家女子进宫,给皇上相看而已!” “皇帝还怕讨不到媳妇儿吗?要太后找这些由头办相亲宴?”宝绿自穿过来之后还真不清楚现在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事儿——由不得她不敢开口问,等级深严的古人是没资格私下谈论国家大事的,要是被举报宝绿居然在打听皇帝家底细,‘拖出去!五十大板!’估计这都是最轻的审判了...... “给我说说嘛......”八卦馋虫被勾起,宝绿跳下床赶紧勤快的给艾菊帮忙。 “额......你别到处说啊,”艾菊故作模样的前后左右看看,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开始给宝绿普及知识。 “听说太后并不是现在这位皇上的嫡母,他自己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病逝’了。”说到‘病逝’一词的时候,艾菊夸张的眨了眨眼睛,宝绿心领神会的点头表示收到:宫斗嘛,小说和电视剧里头看到过。 艾菊接着说:“之前的太子出征夷国的时候薨了,不然继承大统还轮不到现在这位。皇上以前是二皇子,尚未立正妃,登基之后国事都是太后辅佐才拿下来的,皇后这个位置谁坐当然也得听这位太后的!” “哦!原来如此!”宝绿了然的点点头,想起自家小姐已经跟苏少爷订了婚配,赶忙又问:“那怎么会连我们小姐也请啊?不会是咱们相爷想当皇帝的岳父想悔婚吧?” “说什么呢你!太后虽然是替皇上举办的宴会,又没明着说是干嘛的嘛,所以文武百官都下了帖子的,有家眷的都能参加。咱们老爷报了小姐的名字上去,也是想着让小姐去见见大场面,故意避着不去不是有点刻意了吗?” “哦......”宝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相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攀龙附会这种事他那么正直的老人应该干不出来吧! “那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啊?我还没见过皇宫呢,跟小姐说说好话让她带咱几个一起也涨涨见识嘛!”宫里的宴会不晓得能不能带自己丫鬟,苏佩仪会不会带自己去宝绿也没个底儿。 “不晓得,我也是今儿个听老爷跟小姐说起这事儿,具体的还不是看小姐吩咐。”艾菊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转身瞪了一眼宝绿,“小祖宗你就好好在家躺着,身子别还没养好又出去晃,出点什么事儿小姐肯定唯我是问!” “我早就好啦!”听到这里,宝绿为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原地来了几个猴子蹦,手舞足蹈恨不能上个树啥的生怕艾菊不信。 “我呀,真不信,我只信大夫说的你得好好养上半个月来着!”艾菊捂住嘴偷笑,身子轻快的跑出去,还体贴的把房门给带上了。 终于,到了宫里来马车接苏佩仪的时候,苦口婆心天天守到苏佩仪身边图表现、证明自己确实无恙能够随身伺候的宝绿,同小姐和白芨、艾菊、丁香一起跨上了马车。 用苏佩仪的话说是,如果这次真把她一个人丢到府里不带去,估计几人回来的时候相府能被那丫头的眼泪儿水给淹了。 坐在马车上,从帘子缝隙里往外看的宝绿想:才不管你们怎么编排我呢,耍赖打滚儿又不丢人,有实惠最重要,这次可是去的皇宫呀,说不定还能见见皇帝小儿呢!以前总是电视、电影里看小鲜肉演来演去,这次见见100%真货,验证一下现代导演们选角儿的眼光,也算是为广大女性谋福利嘛! 因为是宫里出来的马车,在宫门处稍作检查之后就直接驶进了皇宫,扭来扭去到处偷瞧的艾菊被白芨一声呵斥,才安分了下来。进了宫门就得守规矩,现在几人都是代表着相爷的脸面,可别像土老帽儿一样惹别人笑话。 于是车驾停下来,几个丫鬟规矩的按照之前教习嬷嬷教的宫廷礼仪,低头恭顺的跟在苏佩仪的身后,努力扮演着透明人。 在领路太监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御花园跟一群女眷会和,这时候正主儿都还没露面,太后和皇帝此刻还在大殿前头迎接百官,女眷安置在这里等候圣恩降临。 大部分的人其实心里都有底,知道这个名目上的‘赏花宴’目的为何,像苏相这样不把皇亲国戚的诱惑放眼里的人不是没有,不过也有费尽心思打扮自家闺女想讨那两位欢心的。 因此一入御花园,即使没有真的百花盛开也有九十九朵‘鲜花儿’夺目绽放,光是不同品种裙衫上的熏香味就仿佛真置身于花丛中。宝绿费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算把那种刺激的味道吐出了鼻腔——都说皇帝后宫三千,这才几十个女子而已都这样让人受不了,也不晓得那些历史上短命的皇帝是不是其实是被‘生化武器’环绕得的鼻腔癌死的?要么,嘿嘿,三千女子,肯定是‘过劳死’啦! 苏佩仪作为相府唯一的小姐,少不得跟相熟的一些人打个招呼,寒暄寒暄,跟在屁股后面充当背景板的宝绿觉得这趟差事当真划不来,以为能看到传说中的皇帝,这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就一直笔直的站着伺候,找空儿偷个懒坐坐都不成,还不能说话、喝水,毕竟这么多眼睛盯着呢;最没人性的是连头都不能抬得太高,免得污了这些贵人的眼睛...... 就在宝绿觉得两只腿是不是已经麻木的时候,传来一声公公的传召,太后吩咐各位小姐去暖央殿赴宴,皇上、太后和各位大人已经在此等候,众位小姐随行伺候的丫头婆子则跟随管事太监在殿外候着。 终于能找个地儿偷偷休息休息啦——这是已经忘了此行最初目的的宝绿没出息的唯一想法。 第17章 御花园里头偷瞧皇帝龙颜否?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人性化啊,这就是人性化啊!’宝绿感慨于基本无人权的古代居然对他们这些专门服侍人的下等人也有此待遇——不说百味珍馐,但是菜色显然也比平常席面要高档的多。他们一群下人在主子们进入殿内享用宫内特制宴席,也被一个管事儿的太监带到偏殿处就坐。 本以为今儿说不得空着肚子回去好好补补的宝绿,筷子夹起一块和荷花一起烹煮的肉片,光是闻味道就让人垂涎欲滴。 嗯......肉质鲜嫩滑爽,汤汁清香不腻,不愧是大内御厨的手艺! 哇!还有道梅花肉糜! 哟!那儿还有桂花鱼! 古人吃饭讲究‘食不言’,正好让宝绿埋头大吃起来,比起旁人那些斯文就餐顾虑形象的人来说,宝绿可谓是筷子伸缩疾如闪电,好在宝绿被安排坐的位置偏于后面,其他人目不斜视的就餐,没太关注角落里尽情享受美食的她。 “真有那么好吃吗?”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唔......”嘴里塞满食物答话不清的宝绿只能陈恳的点点头,以示对厨师的飘扬之情。突然想起这会儿哪冒出来的人说话? 稍稍偏过头,才看清问话的人,原来是宫里的侍女哦!那身宫装跟先前看到的那些宫女一样,兴许也是伺候人一天,饿了累了、抽空偷懒才跑到她们这儿来的吧。 宝绿想着,同为丫鬟工职内容,本着阶级互助情谊,于是偷偷拉过一盘色泽诱人的松子百合酥,示意小宫女一起品尝。 年纪看来和宝绿差不多的小宫女,毫不认生的直接用手拈起一块糕点送到嘴里嚼了起来,“也就那样啊,跟往常的差不多嘛?” 宝绿汗颜,也是,好歹别人是宫里当差的,伙食肯定比自己这民间丫鬟吃的好(公正的说一句,其实宝绿平常吃的也不错啦,好歹也是一国之相府里当差嘛,真正民间里的伙食也只在胡一刀那儿养伤的时候吃过几天而已啦)。 有点被人鄙视的窘迫,宝绿讪讪的说:“你肯定吃过,我没吃过啊,我觉得味道挺好的!” 说完还不忘筷子继续夹了一块儿塞嘴里头。嗯~这味道,跟现代那些满是人造黄油、人造奶油和糖精的蛋糕比起来就是好吃的多! “不过看你吃东西的样子,确实让人都起了食欲哦。”小宫女吃完手里的又拿起一块。 “我叫宝绿,你呢?”能够一起享受美食也算缘分,宝绿觉得还是互相通个名字方便沟通些。 “我?”小宫女停了片刻,嘴角勾起狡黠的笑,说:“我叫如意,我们交个朋友吧!” 他们这群人吃饭没花多长时间,因为没有推杯换盏的应酬,很快就来了人收拾饭桌,而他们则被移到暖央殿外排排站,等待迎接主人的到来。 宝绿跟新认识的如意小朋友边走边谈论着猪肉的一百种吃法,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最后,站定之后,乌泱泱一群人规规矩矩的埋首立定。 宝绿伸头望了望隔了好几个人距离的白芨等人,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挪过去回归队伍,衣袖被如意扯了扯。 “我们出去玩儿会儿吧?”如意凑到宝绿耳朵边偷偷的说。 “被人发现就死定了!”被这个主意吓了一跳的宝绿瞪圆了眼睛,她才不要吃顿饭就送条命呢! “没事儿的,我们偷偷走,我对这里熟的很,不会被发现的!”极力说服的如意,给宝绿灌着迷魂汤,“我还知道御膳房在哪儿,我跟里头的管事王公公熟着呢,咱们去让他们做做你刚刚说的‘肉松’,我还没尝过呢!” 怀念以前食物的宝绿真的有点动心,而且跟着这丫头应该没多大问题吧......而且进宫就吃了一餐饭有点太划不来,一路上也都是埋头走路,连宫里头墙壁、柱子什么样色儿都没瞧清楚,回去跟胡一刀显摆的时候说起来都没多大底气,要不,还是跟着如意去逛逛? 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实际是找到充足借口说服自己,宝绿跟着如意丫头一步步往后悄悄挪着身子,直到退出人群视线外,才转身飞快的奔跑起来。 皇宫内院其实很大,此时已经是夜幕低垂,各个宫门檐角早就挂上了长明灯,万籁寂静的深宫里头,两个女子边走边闹,清脆的嬉笑声让原本肃穆得有些渗人的夜晚变得生动起来。 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冒头的宝绿,第一次感到一种毫无顾忌的畅快。脑袋里此刻没有生活压力、没有穿越时代的无措、没有对未来的隐隐担忧,有的,只是和一个朋友肆无忌惮奔跑的单纯的痛快!是啊,明明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不能只享受当下的活着,有什么理由不能这样由心而发的快乐? “穿过御花园,再过鸣哲殿就到御膳房了!”如意扯过宝绿,伸手遥遥指着前方。 意外的,本该齐聚暖央殿用膳聚餐的皇帝一行人什么时候也都来了御花园?还好提着宫灯照明的一群太监将此地弄的明亮有如白日,才把急冲冲的宝绿、如意二人脚步生生吓退几步,避免了冲撞圣驾直接拖到午门斩首。 “嘘......到这儿来!”如意熟练的拖着宝绿将身子隐到一座亭子后。 “要不我们直接回去吧?皇上在这儿,估计前头宴席也快散了,我家小姐肯定会找我的。”宝绿一头冷汗的,终于想起来担忧自己小命。 “别怕,宴席散了太后还要请那些贵女去她宫里喝茶,一时半刻不会走的,我保你没事儿!”如意拍拍胸脯保证着,又说:“估计他们在这儿也就晃晃,我们等他们走了再走就是。” “你说的啊,保我没事儿的!”不管这丫头话里真假,宝绿也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儿,因此听话的蹲在如意身侧,躲着灯光探头往前面那堆人瞅着,也不晓得皇帝今儿穿什么衣裳,个子高不高,这样蹲着看不看的见啊? “宝绿,你看那人长的可真好啊!”如意充满兴味的声音响起,像是发现宝藏一样惊喜。 有帅哥瓜女子才不看呢!宝绿顺着如意手指的方向望去——咦?皇宫里头居然还能碰见熟人? 第18章 跪一个,再来个,还跪!?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你认识?”看出宝绿的神态,如意露出小女儿娇羞状,“介绍我也认识认识嘛~” “额......”宝绿也不知该怎么说清楚,只能摆明那是套自家小姐关系,勉强算得上认识,因为对方肯定不记得自个儿是谁嘛,“那是我家未来姑爷,相府未过门的女婿。” “哦,我听我皇兄......弟,黄兄弟说过,那他就是萧将军府上二少爷萧君堄咯?”如意说的顿了一下,好在宝绿正关注前方场内情形,并没注意到。 “我觉得他长的也就那样吧,没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虽然在一众胡子老长的文官里头,年纪尚青、风华正茂的萧君堄的确算的上出类拔萃、山鸡里头的野凤凰,就好比巩俐扮演的秋香——对比之下出“绝色”。宝绿想了想,其实光说长相,胡一刀比萧君堄还强上那么一丁点的哦! “你知道什么啊?”如意听不得自己瞧上的人被看低,很没有说服力的解释道:“你看皇宫里头,都是半男半女的太监,萧二郎那一身正气才叫男人味,男人味!你懂吗?” “噗呲!”宝绿没义气的笑出声,“他那男人味你从哪儿闻出来的?隔那么老远,亏你鼻子灵!” “嘘!”如意低下身子,拉着宝绿一起躲到旁边的花丛里,皇帝领着一行人慢慢踱步在往她们藏身的亭子这儿走了过来。 “萧爱卿对于此次边疆夷国来犯又有何看法呢?” 宝绿从树枝缝隙间偷偷看过去,说话的那个是皇帝,角度问题看不清楚他的脸上五官,不过单听声音却也很是悦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带有一种慵懒的味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自先帝亲征大败敌国之后,夷国兵力已不足为惧,此次侵扰不过是一些小动作而已,不足为患;苏相所言派兵镇压实不妥当。” 回话的那个大胡子老头,应该就是萧君堄的老爹——萧将军萧时镇,看年纪其实也不过四十来岁正当年,可能是以前沙场征战、加上蓄起的胡须,看起来要老成的多。 “爱卿何出此言?”皇帝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身后众人。 “如今我大旗国虽发展蒸蒸日上,但其内里,前朝反贼叛乱不止、士族势力与日俱增,朝廷颁一政令往往不能下达民听;且举国兵将不足百万,安内尚且不够,何来出兵征战之人?莫不是依苏相而言,倾巢出击,只留文官护得住这江山社稷?!”一席话说完,萧将军垂首拱拳跪地不起。 “萧将军此话何意?”宝绿看到自家老爷也出列,朝着萧将军开嘴炮:“夷国不平,我国边境百姓则永无安宁之日!当年先皇亲征也才二十万儿郎随征,尚且打压得他十年不敢来犯。如今光是萧将军治下兵力就不止三十万,每年朝廷拨的军饷占了国库收入大半,难道如今为我国子民而战就举无兵力了吗?”话完,苏相一个躬身跪拜在皇帝下首:“臣虽为文臣,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若哪日需得臣握剑在怀保护江山社稷,臣亦万死不辞!” “爱卿都平身,”皇上似乎很受这番话的感动,亲自上前扶起两位肱骨大臣,又说:“萧将军之顾虑朕心知肚明,苏相之爱国之心朕亦领会的到。只是,母后问起此事,朕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一个转身,皇上走进了亭子,话却没停:“众位爱卿皆知,前太子殿下就是在那场战事里头殁了。母后听闻夷国又犯,想是勾起了前朝往事,不想那里再被蛮夷践踏,才让我拿个主意。” 宝绿看见亭子里的角灯照亮了那位皇帝的周身,唯有脸,似乎说起的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垂的低低的,让她看不清他的五官。 “微臣愧对先皇、太后!”萧将军第一个,又,跪了下来。 接着,随行的文武百官应和之声此起彼伏,乌拉拉跪倒一大片。 宝绿心想,当官也没意思,你看!苏相和萧将军都算是两三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这才几分钟的事儿,都跪了两道了!而且为表衷心,那一片里头还响起了抽泣之声......估计每一个能做到皇帝面前办事的,都是奥斯卡影帝提名了的吧。 ‘额......’宝绿细细一听,自个儿身边这个小宫女怎么也跟着在掉眼泪疙瘩?莫不是思想觉悟高,真把主子当先人,这忧国忧民忧太后的,干你多大的事儿啊? “你怎么也哭啦?”宝绿压低声音问,生怕亭子里的人听到。 “呜呜呜......太子是太后唯一的儿子......他死的时候才16岁......呜呜呜......”如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那么小?当年先皇和太后怎么想的啊,让这么小的儿子往前线里跑?”宝绿有点诧异,按道理来说古代君王都讲究后继有人,毕竟有这么大的“家业”要继承,皇上亲征也就算了,怎么会连太子也带上了战场? “太后说当年是先皇坚持要带太子去的,说虎父无犬子,战场父子兵,还说他的江山被蛮夷欺负到了家门口,要让他们看看我大旗国的好男儿如何征战沙场......可怜我太子哥......”惊觉差点脱口而出‘哥哥’二字,如意赶紧打住。 “太后驾到!”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是太后面前伺候的公公。 “恭迎太后圣驾......”又是此起彼伏的百官呼声。 宝绿有点心疼的看看相爷的腿,这跪皇帝跪的都还没起呢,太后一来,调转个方向继续又得跪...... “众位爱卿平身。”一个很是柔和的声音传来,宝绿循着声线望去,原来这就是太后啊! 一身赫色霏缎宫袍,缀琉璃珠子的袍角软软坠地,随着她的动作摩挲有声,袍子领口和袖前都用金丝绣着朵朵祥云,身上则是墨色丝线貌似随意的装饰着优雅的菊花;手指上戴着太后标配——寒玉制成的护甲,镶嵌着几颗硕大鸽血红宝石,华贵不可方物;逐月髻上插的只有两支简单的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的细细羊脂白玉流苏随风而动...... 搁现代,这得值多少大洋啊? 宝绿看着暗夜里金丝反射的点点的金光,自个儿的眼睛都差点跟着冒光了。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太母’,瞧瞧,装备齐整了,人看着都有份儿多了!其实光谈长相,这位太后绝对算不上国色天香(当然,包括这副容颜年轻的时候),就拿今儿苏佩仪扎堆的那群贵女来说,顶多也就算中上而已,但是套上这些衣服首饰什么的,再来一群人跪面前——谁看都是太后的样儿啊! 第19章 聘礼送到相爷府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糟了,太后来了,估计你家小姐他们也快出宫了!我们快点回去找你家小姐!”如意拖着宝绿的手臂赶紧悄悄往后退。 绕过一众太监和带刀侍卫,如意挑那些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边缘偷偷摸摸的按原路返回,因为这会儿跟先前的冒险游玩心态不一样了,宝绿着急赶路、如意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一路无话匆忙行走。 很快,就回到了暖央殿外,幸好,集训一般站立蹲守的一群人还在那儿。宝绿尽量不招人注目的放轻脚步回到队列中来,如意则躲到宫门的柱子后头偷偷跟她挥手,短暂的友谊因为各为其主而告一段落。 “你刚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没瞧见你?”艾菊压低声音偷偷问挪到身侧的宝绿。 “别说话!注意规矩!”一声轻轻的呵斥,白芨扫了一眼身旁的俩人,以示警告,吓得想要聊聊的艾菊和宝绿赶紧住嘴,不动如松的跟随大部队继续扮演守门花瓶。 估计是前头的太后、皇帝和众臣已经唠完了嗑、缅怀完早逝的前太子,该表忠心的表完了、该体恤部下的体完了、该跪的也跪的差不多了,皇帝跟前伺候的太监总管过来领着宝绿他们去太后的慈安宫里头接回了各自的主子,接着就上了马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许是‘宫宴’这种应酬式晚饭确实不好吃,苏佩仪上了马车就靠在锦垫上闭目休息,白芨等人也都安静的围坐下首,一路无话。 回到相府里没几天,将军府上送来了聘礼,苏佩仪和萧君堄大婚的日子已经请宫里太常侍卿帮忙看过,据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成婚吉日’,按照他的描述是谁在这日成亲,那是升官发财百分百、早生贵子一大窝! 整个相府因为清晨就由将军府出门、一路敲锣打鼓抬来的百来台聘礼感到与有荣焉——府外围满了沿路瞧热闹跟过来的百姓,他们都在高声谈论,说什么‘相府小姐嫁的好’、‘将军府上下足了本钱’、‘男才女貌天生绝配’等,尽挑些好听的说,活像自家要打发闺女或娶媳妇儿上门一样,逗得府里管家拿出一箩筐铜板儿四处散发,嘴里念叨着‘同喜’‘同喜’,也没看看今日还不是正儿八经苏佩仪出嫁呢! 宝绿跟随白芨一起在库房对比着单子清点收录,回想起那日御花园里头听到的对话,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萧将军和自家老爷看起来不对付,嘴仗打的呼呼儿的,怎么结亲的事儿没受到影响?萧将军会不会故意等着小姐嫁过去,打着‘老子对付不了、欺负小的一样心里舒坦’的算盘啊? 有点担忧苏佩仪婚后公媳矛盾的宝绿,打算找生活中的‘知音姐姐’——白芨探讨探讨。 “白芨姐,小姐嫁过去是不是得跟公婆住在一起啊?”宝绿小心翼翼的拉开话题。 “将军府家规甚严,应当不会为萧少爷另外开府。”白芨拿着单子对比着送过来的东西,一项一项的用毛笔打着勾,手上动作未停一边跟宝绿说着:“女子出嫁都得伺候公婆,而且小姐是萧少爷名门正娶来的夫人,能够在萧将军和萧夫人跟前服侍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说的?难道晨昏定省的立规矩还是个好活计?”宝绿有点不明白白芨的逻辑思维,以前赵嬷嬷教规矩的时候说过,出嫁的妇人是得一直跟在婆婆面前伺候的,不管是早上起床、洗漱、吃饭、出门儿什么的,本质上是代替多工种丫鬟的无薪酬二十四小时待命;而且当有客人临门的时候,还得充当婆婆显摆地位的捧哏角色。当时宝绿和艾菊就觉得:嫁人伺候公婆什么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门小户和那身家不清白的女子嫁人,才不在公婆面前露面儿。好人家的小姐嫁过去,让随身伺候都是给了脸了,况且哪个婆婆不是从新媳妇儿做过来的?‘孝’为大旗国之重道,孝顺公婆都是应当的。”白芨瞥了瞥宝绿那痴呆的模样,没好气的说:“你、我虽是丫鬟之身,不过也是从相爷府里出来的,正经配个正当人家也是当的起的;若哪日你嫁人,可千万别起歪心思给人做妾!那种人不需要伺候公婆,说不定还能给你另外辟个府邸住着,可别人瞧你的眼神儿就能把你踩脚底下去!” “不会不会!”宝绿知道白芨素来瞧不起做妾当姨娘的那种人,为表自己坚定的立场,高举双手比三档雨刷器摇的还快,“我这辈子肯定不做别人妾室!要是我嫁人,一定比现在还勤快的伺候公婆!” “你若当真勤快,就赶快把手里的活儿做完!外面还有两厢绸缎快去收进来吧!”白芨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打发她赶紧做事。 吐了吐舌头,想打听的事儿没打听出来,还差点着白芨一顿‘思想教育’,宝绿觉得甚亏甚亏! ——要当真嫁人的话,其实胡一刀的家庭成分相比之下好多了吧! 古代对于女人设定的规矩太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最基本的,结个婚碰上命长的长辈还得从公婆、从太公太婆!再若是家里兄弟多的,伯伯、小叔子什么的说话都比妇人有分量,基本上出了两口子的房门,女人就啥地位没有(还得有本事在房门里头说的上话,要是连老公都压不住,那就更惨了)! 而且听说‘婆婆’这种生物是史上最难对付的角色,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个旷世难题都还没被解决——社会版新闻不是常常出‘婆媳矛盾引发血案’、‘婆媳问题让年轻小伙儿痛不欲生’等等。以前是当调剂生活的笑话看,要是真搁自己身上......宝绿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渣战斗力,估计充当也就是个‘送人头’的角儿吧...... 胡一刀就不一样了啊,家里就只有求安一个弟弟。和自己年龄相当,性格啥的很好相处,关键是兄弟俩对自己都蛮好的,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亲戚,关系简单好处理,婚后...... ‘额......’抱着一堆布匹应该往库房里走的,怎么自己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走到二门这儿了?‘切!你是受大红绸缎刺激脑部神经病变了吧?’一巴掌拍上脑门儿,宝绿掉头往库房走去。 第20章 “背信弃主要不得”来自白芨的警告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相府小姐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整个府内上下都在为此忙碌着,唯独主角苏佩仪好似根本和她不相干一样,照样日日作画、写诗、赏花,闲暇度日。 宝绿等人就没这样的好命,光是模拟训练小姐出嫁当日,几个丫鬟就累的差点吐血...... 首先寅时初就得伺候新嫁娘起床,简单洗漱后开始长达接近一个时辰的镜前端坐——女人都得化妆啊! 绞面、上妆、描眉、绾发等一系列动作过程女子都不能移动分毫,等脸上弄完以后就开始穿嫁衣,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大概有七八种吧,穿戴完毕后就得戴上凤冠了。家门显赫的丞相府按编制来说足有十寸高,上面点翠凤凰、下层大珠花九树,都是用红蓝宝石镶嵌而成,光是垂帘的大小珍珠都有两百来颗,宝绿抱在怀里颠了颠,恐怕得有三斤重。 凤冠戴头上中途就一直不能取了,端坐床上等八抬大轿接到夫婿家,等进了门儿礼官唱完所有流程、新娘子送到新房里头、新郎官过来才能揭盖头,然后又是一番交杯酒、喜婆唱词、女眷相面等琐碎,得等新郎官去席面招待、所有人出去后才能让几个丫鬟脱下厚重的凤冠霞帔,洗去脸上的妆容,也才能吃一日里的头一餐,还不能吃多! ‘难怪古代男人虽有三妻四妾的,但明媒正娶的就只一个名额。当真娶回去一个就得这样折腾一番,估计会少活好多年!’——这是头一次见识古代繁文缛节厉害的宝绿由心而发的感慨。 “姑爷过来了!”前头老爷书房里替小姐取砚台的艾菊跑进房里说着。 “小姐尚未嫁过门,哪里来的‘姑爷’?”白芨停下手里的活计,呵斥一声。 艾菊看了看窗前看书的小姐,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说:“小姐,萧少爷过来了。正在书房里头和老爷说话呢!” “是吗?”懒懒的苏佩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再没作声。 “小姐不去前头看看吗?”艾菊心急的脱口而出,“小姐伤好之后萧少爷过来邀了你两次都没去,你们都有两个月没见啦!” “父亲说过了,出嫁前不宜多见。”苏佩仪好笑的看了看艾菊,知道这丫头在替自己心急呢。 “小姐的事儿哪轮得到你说话!”白芨走到跟前,拉开讨好捏着苏佩仪肩膀的艾菊,“成婚日子就在两日后,若你当真那么喜欢看见萧少爷,让你做陪嫁丫鬟一起过去就是了。” “白芨姐你胡诌些什么呢?谁喜欢看那萧少爷啊?”艾菊面红耳赤的争起来,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样炸起了毛。 “最好不要起那些个心思。”白芨意有所指的说,“我们只要想着是小姐的丫鬟就行了。” 言罢手里收拾着窗台前苏佩仪的笔墨,叫上跟前服侍的其他三人站在小姐面前,“艾菊、宝绿、丁香,老爷已经发了话了,这次我们四个大丫鬟都会跟着小姐一起过去,今日我就跟你们说清楚些规矩。” 宝绿偷偷扯了扯还在有些气呼呼的艾菊。这门思想政治教育课迟早都会上的,以前是赵嬷嬷出马,现在是当大姐的白芨上了。 “那些个旁的我不多说,只让你们心里多想想平日里小姐怎么待我们的,其他府里的陪嫁丫鬟做了姨娘的多的是,可我不希望我们姐妹做出让小姐眼里生疮的下贱事儿。”白芨声色厉疾的说道:“你们几个的婚嫁一事,小姐早跟我说过,会找些身世清白的人让你们挑了再配。不要想着荣华富贵的背地里耍心眼子,莫不说小姐生恼,我就不会让那个人好过!多少上了主子床落得了好下场的?闷在府内偷偷发落的,官府都管不上来。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是!”宝绿三人连声应着。 偷看了看艾菊的神情,宝绿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艾菊会起那些心思前几日里就瞧了出来的,光是将军府送来的聘礼就让她有些红了眼睛,更不要说最近清点小姐嫁妆时艾菊话里话外透出的羡慕;人都会想要往高处爬,做陪嫁丫鬟最便捷的路就是跟男主子扯上瓜葛,一夜过后就能翻身等着让人伺候做主子,而且主母是从小服侍的小姐,又能多少照顾些脸面不会太过为难...... 今天白芨把话说的那么清楚,许是也看出来有些膨胀的艾菊起了心眼,特地招自己和丁香一起敲打敲打,还算是给了她面子,没有直接禀告相爷发落了她。 苏佩仪好像没有听见几个贴身丫鬟的动静,拿起艾菊带回来的砚台,倒了些水轻轻的磨着墨。 宝绿却分明看到,那个端坐椅上的小姐,眼角湿润。 气氛有些尴尬,一时间房里静悄悄的,只听的见松烟墨在砚台上缓缓磨砂的细碎声。白芨挥了挥手,让宝绿几人都出了房门,打发她们出去寻些自己的事儿去做。 没点心计的丁香还是一副老样子,笑嘻嘻的就去找绣娘看小姐嫁衣的进度去了;宝绿觉得这个女娃好比学校里头情商最低的那种书呆子——老师专门给早恋的同学敲警钟,她反正事不关己照样没心没肺什么事儿没有。 宝绿有点担心的看着神情沮丧的艾菊,毕竟是相处了两年多的同部门小姐妹,有点担忧她会不会心思转不过来钻了牛角尖儿做什么傻事。可是对于开导人这种心理学专家做的行当,宝绿表示自己很不在行...... ‘哎,各人有各命吧!’叹了一声气,宝绿很没义气的甩下艾菊,准备去找丁香一起看看,眼下最重要的苏佩仪出嫁的事儿,她那身嫁衣缝制很是繁琐,光府里的两个绣娘也不晓得赶不赶的出来。虽然自己的针线活儿拿不上台面,帮不了什么大忙,串串珠子和针线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等等我,我跟你一道儿走!” 好在性格活泼的艾菊想通的还蛮快,听着白芨说半天,好姐妹宝绿在耳朵边叹那么大一口气,傻子也明白她们的意思! “我们一起走!”快走几步追上了宝绿,挽住她的手臂,艾菊又恢复了以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第21章 未婚夫妻隔窗诉衷情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小姐,老爷唤您过去。”相爷跟前服侍的小厮过来传话。 “已经这个时辰了,老爷叫您过去有什么事儿啊?”宝绿看了看天,已经快到亥时初了吧,刚刚老爷前面招待萧君堄吃晚饭都没叫苏佩仪过去,这会儿都已经准备就寝了怎么反倒过来叫人? “许是有什么事儿忘了交代吧,你随我一起过去吧。”披上外套,头发只随便挽了个髻,苏佩仪起身穿上了绣花鞋。 点着灯笼,宝绿一路照着来到了相爷的书房外,等小姐进去之后才吹灭了烛火,老老实实的站到门口处等着。 ‘不会是婚事儿有了什么变故吧?’宝绿暗暗的想,好像每次陪小姐到书房来,都没听到过什么好事。 “今日君堄过来问了你陪嫁丫鬟的事儿,你那边都定好了吗?”苏相招手让苏佩仪坐到了他的旁边。 “都定好了,父亲。”苏佩仪面带微笑的点点头,毕竟是即将要出嫁的女儿,面对父亲略有羞涩。 “那就好。你的嫁妆自己过去看了没?缺什么跟爹说。”苏相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听话懂事的女儿,想起她早逝的母亲不禁有些伤怀,“你娘过世的早,府里没个长辈给你操劳这些事儿,辛苦你了......” “父亲......”年幼丧母的苏佩仪从来没当父亲提起过,无论长到多大的年纪,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没娘的孩子都还是会觉得孤苦无依。如今自己出嫁在即,即使父亲什么都为自己准备了,可亲生母亲不能亲自陪伴,想想仍旧泪盈眼睫。 “父亲不能照看你一辈子。我看君堄是个好的,虽然他只是将军的次子,将来继承不了爵位,但男儿应当自力更生,想要权势和地位都得靠自己去闯;他是个晓事的,心里自有决策。”苏相有些慎重的说着:“若某日我不在了,你只管跟他好生过日子就行,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说?”苏佩仪一直压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扑倒父亲的怀里哭了起来,“就算我嫁出去了,我还是您的女儿,我不要您不管我!” “傻孩子,”苏相似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抬起手抚着女儿的头发,“我不可能长命百岁,总有离开的那天。” 他扶起苏佩仪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要记得我今日跟你说的话——跟君堄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以后若我不在了,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关你的事,那些腌臜自有他会处理,你要记得护住自个儿就成。” “父亲......”苏佩仪有些惊住了,为何这番话父亲说的好像交代遗言一般郑重其事?一时间哭声都止住了,怔怔的看着苏相。 “记住了!”苏相提高声音说道,看着女儿带泪的容颜,心里又似好多不舍,终于还是放低声音的说:“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究竟有什么事情您瞒着我?君堄哥哥过来跟您说过什么?”苏佩仪看着父亲已经满是皱纹的脸,那眉头上的愁绪一望便知,身为唯一的女儿却什么也不能帮父亲分担,苏佩仪的泪水又滴了下来。 “天很晚了,去休息吧,这几日还有的你忙的。”苏相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很是疲惫的松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你只要记得为父今日跟你说的话就好了。去吧!” 等在门口快要打瞌睡的宝绿看见自家小姐出了书房,赶忙打开火折子点燃灯笼。 “小姐......”怎么她的眼睛那么红?哭过了吗?宝绿偷瞧了苏佩仪的神色,形容不出来那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回去吧......”反身关上书房的门,站立了片刻过后,苏佩仪小声的对宝绿说。 宝绿在前面用灯笼照着路,走了几步才发现苏佩仪停了下来,回首望着灯火依旧亮着的书房,脸上满是泪水。 等了一会儿,苏佩仪才走到宝绿身边,一路回到房门处,宝绿都没敢说话,知道一个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需要人麻雀似的不停假装‘你的痛苦我都懂’的鼓噪,在身后陪着就是能给的最大的安慰。 点亮房里的小烛,宝绿又去端来了热水让小姐将脸上的泪痕洗干净,伺候苏佩仪躺在床上才吹熄灯火回到帘子外的小榻上睡觉。 脑袋里想着是不是女子出嫁前都会有‘婚前恐惧症’,哭一场在所难免?突然听闻窗外传来一个细小的声响,好像有人踏到了花丛间枯枝一般。宝绿竖起两只耳朵,全神贯注盯着窗户——莫不是终于要见识到古代的‘采花贼’这个神奇的职业工作者? “佩仪,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很遗憾,并没如了宝绿的意,不是采花贼,而是苏佩仪的准夫婿。 “君堄哥哥?”躺在床上并未睡着的苏佩仪被惊得从床上翻身而起。 “我想要来见见你,”窗外的月光撒在窗户的绢布上,透射出萧君堄那个挺拔的身影。他侧着身子站在窗口处,低着头隔着薄薄的窗户对苏佩仪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嗯......”许是萧君堄那温柔的嗓音勾起了她刚刚缓解从父亲那儿出来时的担忧,苏佩仪用手轻轻捂着嘴,生怕让窗外的人听见自己的啜泣声。 “再过两日你就要嫁给我了,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萧君堄放低声音,好像在她耳边哄着一样,想让屋内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少些顾虑。 “我知道......”苏佩仪坐直身子,望着一窗之隔的那个男人的影子,“我们同生共死过,你对我的情谊我都知道......可是你和我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佩仪,”好似知道她终究会有这么一问,印在窗户上的那个身影将头侧向了房里,好似遥遥相望,“岳父大人和我的确有些事没跟你说,不过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你只需知道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只要安心准备嫁给我就好。不要多想,好吗?” “我怕,”苏佩仪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抚上绢布上的影子,声带哽咽的说:“君堄哥哥,我怕。父亲的模样好像要跟我生离死别,我没见到过父亲那么愁恼,是不是我们的婚事?是不是皇上、或者你父亲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窗外的人也抬起了手,轻轻按住了里面的纤纤玉手,站的更近一步的说:“莫怕,我们的婚事不会发生变故。我一定会带着八抬大轿,过来迎娶你。” 第22章 宝绿去把赵嬷嬷接回来吧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吉日终于来临,相爷府上下所有人都穿上了崭新的‘工作服’,尤其苏佩仪的四个陪嫁丫鬟,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宝绿的是和名字一样、一身翠绿襦裙,丁香是浅粉色的,艾菊是淡黄色,白芨则是粉紫色,光是四个丫头站出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的宝绿并不怎么高兴。 谁凌晨三点起床空腹开始忙碌的工作估计都高兴不起来吧! 虽然昨日小姐吩咐几人早点休息,但一晚上兴奋的艾菊和丁香‘床头夜话’还是让四人顶着熊猫眼站到苏佩仪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空档,老爷请来的德高望重的喜婆指使着丫头们忙里忙外,脚后跟儿压根儿都没贴地下片刻! 好不容易将新娘子打扮妥当,搀扶到床沿上端坐着,只等新郎官进门,累惨了的宝绿正打算偷偷摸到厨房,去寻点吃食垫垫肚子,盖上红盖头的苏佩仪捉住了她的手。 “宝绿。”苏佩仪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今日过后她将成为某个人的妻子,再不是纯粹的父亲的女儿,兴许还是有些紧张。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宝绿反手握住苏佩仪的手,低声询问着。 “我想你去接赵嬷嬷过来,我想要她看着我出嫁。”盖头下,苏佩仪轻轻地说。 “好的,我这就去。”宝绿点点头,明白小姐是母亲过世了,想着至少一直陪着母亲长大的赵嬷嬷此刻也能陪陪她,哪怕只那么一小会儿,“小姐放心,我快去快回,姑爷的轿子还没那么快到,我一定赶得到的。” 这时候全府上下都忙得慌,因为萧君堄应该半个时辰后就要过来了,宝绿想,还是得驾车去快一些,不知道胡一刀现在在不在府里? 正出到二房院门,急匆匆的宝绿碰到了端着一些糕点进来的白芨。 “你这丫头急匆匆的去哪儿?”不知为何,白芨今日的脸色比她们三人的要难看的多,好像不止一夜没睡好。 “小姐让我去接赵嬷嬷到府里来,我正赶着去呢!” 宝绿没耽搁的说完就准备转身赶路,被白芨一把抓住了胳膊。 “宝丫头!”白芨唤她唤的有些急。 “白芨姐还有什么事儿吗?”宝绿有些疑惑,来娶亲的人很快就要到了,若自己不快些怕会赶不及,难道白芨也有什么事要自己办? “今日出了府,”白芨话说一半停了停,犹豫着又下定决心一般紧了紧握住宝绿的手才说:“今日出了府,不要急着赶回来。快去吧!” 宝绿还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白芨已经转身往内院里去了。想了想,还是小姐交代的事要紧,千万不能误了吉时,待回来之后再问白芨姐吧! 幸好,跑到马房里的时候胡一刀在,他也没多说话,套上马车带着宝绿就从侧门赶着车往赵嬷嬷家去了。 两家距离并不算远,半刻钟就到了地方,只是在接赵嬷嬷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宝绿找不到赵嬷嬷了。 “明明上个月看她老人家的时候,身体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疫症呢?”宝绿见不到赵嬷嬷人有些慌了,顾不得人情世故就对赵嬷嬷的侄媳妇吼了起来。 “姑娘,这事儿我也说不准啊?”那个长相看起来就颇为刻薄的妇人领着宝绿在宅子里走了一圈,表明确实那个姨母不在他们府里后,翻着手指甲闲闲的说:“我们可都是好吃好喝的给她老人家供着的,谁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让她老人家发了疫症。” “那你们把她送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养病呢?”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知这些没良心的究竟怎么待她的,宝绿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那是疫症啊!我可是有两个儿子在家呢,让她住家里传染了怎么办?”听到宝绿带有责怪的意思,那个侄媳妇双手叉腰颇有气势的吼了回去。 “好,好的狠!姨娘毕竟不是亲娘,比不过你亲生的儿子!你们嫌弃她不肯好好侍奉她,我接她回相府!”宝绿气急,也懒得跟没人性底线的妇人争论,只问:“你究竟把赵嬷嬷送到哪儿啦?” 听到宝绿说起相府,气势顿时收敛的女人这才软下口气,“姑娘,可不是我们不养她老人家,确实是请了大夫来,吩咐我们给她老人家找个清净的地方养病。我们以前的老宅子就到城门附近,专门打扫了才送她过去的,每日都过去看望。姑娘若真要去看她,我给您指指在哪儿?” 此刻的宝绿根本懒得和这妇人纠缠,问清了赵嬷嬷居住的地方就上了胡一刀的马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找到赵嬷嬷又花了将近一刻钟,因为地方确实过于偏僻,虽说都在国都城内,宝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类似‘贫民窟’的住宅区——成片的房屋低矮不说,四处都破破旧旧,好些门户连个像样的门窗都没有,只简单的拿一些木板将就着挡挡风雨;这里没有街道一说,满是泥泞的羊肠小道将房屋和走道划分开来,马车行走几乎是擦着两边的屋檐过的;往来的人三三两两,皆是满面疲惫和麻木,身体毫无意外的都很瘦弱,从他们的身上根本看不清楚年龄,好几个明明是三十来岁的脸庞,却两鬓斑白、佝身偻躯。 “赵嬷嬷!”宝绿下车又打听了一番才找到躺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的赵嬷嬷,看到眼前这个瘦得形销骨立的老人,身上分毫不见以前的精神和安详,宝绿扑到赵嬷嬷的怀里呜呜的哭了出来。 “宝丫头吗?是宝丫头来看我来啦?”被吵醒的赵嬷嬷想要起身,无奈身体无力,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宝绿的后背。 “小姐今日出嫁,让我来寻您进府去。可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啊?怎么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宝绿抬起头,眼泪不要钱的刷刷往下掉。自从赵嬷嬷搬出府,自己只抽空去看了她两回,若当时就瞧出她那些侄子、媳妇儿不对劲,肯定想办法把她接出来,哪会让她老人家吃到这么多苦头! “小姐有心了,只是我这身子骨恐怕是去不了了......”听闻苏佩仪也还挂念着自己,赵嬷嬷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我回去告诉小姐,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去找御医,一定会治好,然后带您回去!您等着。”赵嬷嬷现下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来回搬动,自己还是赶快回去,先找大夫过来看看再说。 “嬷嬷,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回去跟小姐说一声,很快就回来。” 回府了路上,宝绿一直睁大着眼睛看着四周,生怕这绕来绕去的小路会让自己待会儿迷路耽误时间,也怕赶不及再见不到这位老人,眼角的泪水都忘了擦掉,嘴里催促着胡一刀将马车赶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第23章 成亲当日的婚变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当宝绿坐着胡一刀驾着的马车赶回相爷府门口的时候,被喧嚣吵闹的人群挡在了门口,不同于平常喜气洋洋,只看大旗国两大肱股之臣结亲盛大场面的热闹,一群穿着整齐的铠甲、腰挎寒光凌冽的兵刃的皇宫禁卫军站在最里面,将苏相府围的密不透风。 周围或者更远赶来的百姓站在兵卫们的包围圈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谈论着这场变故——一场婚事怎么演变成如今这样兵刃相接。 “出了什么事儿?”马车在人群中根本移动不了,宝绿掀开帘子问着胡一刀。 “快进去,别出来。”胡一刀沉着的将马车勒停,推着宝绿的肩膀让她回马车里去,随即调转马头想要行驶到偏一点的角落里去。 “到底怎么了?我们怎么不进去,你要带我去哪儿?”马车剧烈的晃动和耳边传来的各种议论声让宝绿更加慌张,忐忑不安的从缝隙间朝相府门口望去。 “宝绿,你听我说。”胡一刀将马车赶到人群外稍显安静的地方后,掀开帘子坐到宝绿的面前,“之前你问我为何到相府里当差,我未告诉你,是因为我收到任务让我监视相爷。前些日子他们让我把一些密函藏到了相爷的书房里,我就知道他们要动手了。” “密函?”宝绿听得胡一刀说起密函,想到前世经常看到的那些高官大臣之间互相倾轧的手段,立即明白过来,“你们陷害相爷?” “我多番探听才知道这件事是萧将军密谋的,你明白吗?宝绿,”胡一刀拉下差点跳脚的宝绿坐好才说:“你我二人跟他们斗不过的,不要参与进去,好吗?” “萧将军?”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宝绿愣住了。 “不是已经说好要结亲的吗?今日明明是萧君堄和小姐成婚的日子,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宝绿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苏佩仪怎么办?从凌晨起她就梳妆打扮、满心欢喜的准备以最美的面貌嫁给萧君堄,现在,现在这是...... “你来找我之前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带你偷偷出府。”胡一刀接着说:“他们原本就打算今日带兵过来围剿苏相。”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泫然欲泣的宝绿,颓然坐倒在车内,对这一变故的无可奈何、深深的无力感袭击着全身上下。 宝绿心里知道,即使早从胡一刀这里知道今日要发生的事,又能怎样?带着苏佩仪逃走?还是告诉苏相?当一个国家的当权者想要灭掉某一人时,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不能再进相府里去,他们会把你一起带走。我送你去慈安堂,安子会好好照顾你。等这里的事情办完我再回来找你。”胡一刀忍住将宝绿拥到怀里的冲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柔弱的女孩儿含泪的脸庞,让他心疼不已。 ‘一定要护着她的周全’胡一刀暗暗的在心里下定决心。 “不。”宝绿面对胡一刀提供的庇护坚定的拒绝了,她带着鄙夷的神情盯着他说:“尽管可能你做的事也是逼不得已,但我不可能背叛小姐她们跟你走了,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说完,宝绿举起袖子一把擦掉眼泪,翻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可是你还能去哪儿?”胡一刀追了上来,口气不善的一把握住宝绿的手臂。这丫头还是不明白吗?如果此刻进到相府,那就真的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放开,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宝绿用力的甩开胡一刀的手,狠狠地说。 毅然决然的宝绿其实也不知道如今该往哪儿去,穿越过来这两年,都是生活在相府这个围城里面,尽管是做着丫鬟的差事,可是大小主子都未曾刻薄待她,吃的饱穿的暖,还有几个好姐妹天天在一起互相陪伴。 站在人群之中,宝绿泪流满面的望着守卫甚严的苏相府,那里曾经被她当做自己的‘家’,而如今,却再也进不去了。 府内,苏佩仪已经拿掉了红盖头,耳中听闻着从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初初还以为是过来恭贺的人群,渐渐的才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吵闹声愈演愈烈,府里下人们似乎也都慌了手脚,派出去打听情况的白芨一去不返,跟着过去的艾菊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告诉了苏佩仪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萧君堄带着皇帝的圣旨和一群禁卫军包围了相府,现在正在前厅对着父亲宣读他的‘罪状’。 有些明白过来的苏佩仪这才知道当日父亲和君堄哥哥瞒着她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而来的变故和萧君堄的背叛,究竟哪一样更让自己心痛?苏佩仪问自己,却回答不了。呆愣住的她一把扯掉红盖头,看着满屋喜庆的红色装扮,尤其自己身上这大红色的喜服,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笑的讽刺! “小姐,我们怎么办?”艾菊哭啼啼的跪到苏佩仪面前,有些惊慌失措,期盼自己的小姐能做主心骨拿出个主意。 “等。”冷静下来的苏佩仪返身坐回床上,手上紧紧的捏着红色的盖头,“我们就在这里等。” “小姐......”哭成一团的艾菊和丁香有些不清楚,现下等,会等来什么。 看着跟前两个从小服侍的丫鬟此刻失魂的丧气模样,苏佩仪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的发出生平头一次大吼:“拿出你们的骨气!把眼泪都给我擦了,挺直你们的腰杆,好好的站着!别忘了,我们是大旗国相爷府里的人!” 平日里出门在外,艾菊和丁香早习惯了外人抬举他们的殷勤模样,那都不过是因为她们的背后是相府。是!身为相府里的人,怎么能被人小瞧了去?艾菊拉住仍旧啼哭不止的丁香,听话的擦干脸昂首站到房门外,她们这时候应该做的,是撑住相府的脸面。 可是当她们看到领着一群带刀禁卫军过来的萧君堄时,还是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第24章 原谅我,救你的无能为力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萧少爷。”艾菊鼓励着自己直视着眼前的来人,努力克制住内心翻滚的各种情绪,做到和平常一样福身请了个安。 “我来找你们家小姐。”萧君堄挥手让跟随而来的禁卫军和贴身侍卫都停到了院子里,尽量的放轻声音说着。 “小姐在房里等您,请进去吧。”艾菊抬手打开门帘,咬紧牙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 萧君堄似乎有些愧疚和不忍,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提步跨进门槛。待走到女子闺房内室,远远的就看到一脸木然的苏佩仪静静的坐在床头,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火红的嫁衣。 “佩仪......”萧君堄轻轻走到她的身前,放柔了声音呼唤她的名字,好像生怕打破此刻二人间的平静。尽管,他心里明白,今日过后,两人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萧少爷......”苏佩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明明今天自己就快要成为他的妻子,为什么他看来如此陌生?自己曾天真的以为,和他成亲之后会过上像落崖之后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恩爱生活,当初温柔呵护自己的男人真是如今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吗? “不要如此唤我,佩仪......”萧君堄神色悲伤,满腔的话想要对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想,她能不要从此将他推的远远的,仿佛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泫然欲泣的苏佩仪,萧君堄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在她的耳旁呢喃着:“佩仪、佩仪......” “萧君堄,我恨你!”泪水夺眶而出的苏佩仪恨恨地一把将萧君堄推开,满面仇恨的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期待着今日你会骑着骏马、带着八抬大轿过来迎娶我,可你却带着尖刀踏进我的家!你破坏了我对你的期望,你破坏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样的恨你......” 发泄一般苏佩仪撕扯着身上的红袍、将头上插着的珠宝钗环一根一根的粗暴的扔在地下,泪水已经将她今日花了几个时辰功夫好好装扮的脸毁得凌乱不堪。 “我跟我父亲争取过!我想要让你嫁给我,我跪倒他的面前求他放弃,我跪倒他的门前求他和我的母亲......”萧君堄一脸悲戚,抱住挣扎的苏佩仪,“可是他拿来了皇上的圣旨,我没有办法再反抗......佩仪,我求你,别这样,我会救你出来,我答应过岳父,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父亲?”从被爱人伤害的痛苦中醒悟过来,苏佩仪才惊觉想要知道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们到底给自己的父亲安上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她有些惊慌的抓住萧君堄的手臂,声嘶力竭的问着,“我父亲在哪儿?你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佩仪......”萧君堄怜悯的望着她,有些不敢说出答案,可是看着渐渐快要失控的苏佩仪,他不得不说,“岳父大人他......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父亲......”苏佩仪听到这些话,顿时觉得两眼发黑,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杂乱而又支离破碎的念头,一时间站立不稳,直接昏厥了过去。 “佩仪!”萧君堄飞快的接住她下跌的身体,一把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来到房门外,吩咐一直守在门口、听得目瞪口呆的艾菊、丁香二人去唤大夫过来。 火急火燎想要跑出去找大夫的艾菊,还未动分毫,被一群人一把按住。 “萧大人,”之前领命守在院内的禁军统领上前对萧君堄不客气的说到:“卑职等人是奉皇上之命过来查抄苏相通敌叛国一案,凡相府内上下人等均要被收监,您若要放走某些人,怕是有些不妥。” “我已经禀告过我父亲,苏小姐由我单独带回去,你不用多问。”萧君堄口气坚决的回了过去,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今日他一定要带苏佩仪走! “请恕小人冒犯。”禁军统领见萧君堄不肯将苏佩仪放下,抬手招来一群侍卫将他们团团围起,“将军大人出行前曾交代过小人,一定要将相府上下全都带回去,尤其是苏小姐。” “你敢!”面对父亲手下的人如此嚣张,萧君堄火冒三丈却无处可发,他环顾四周,心里计算着带着失去意识的苏佩仪冲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心急如焚之下正要与禁军侍卫动手的萧君堄被一个斜斜冲进来的人影止住了动作。 “少爷,不要!”白芨一脸急切的护在二人身前,背对着禁卫军,她放低声音悄悄的恳求着:“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让将军再对您失望了!求求您今日就让他们带走小姐,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救她......” “父亲......”萧君堄想起之前跪到他的面前恳求的自己,仰视着那个仿佛高不可攀的父亲,他对自己究竟还能承受多少的失望? 自己一直努力着学武,想着某一日可以如他一般上马赶赴沙场,证明给他看自己也是他可以引以为傲的儿子。可是,身为嫡子却享受不到该有的父爱,亲生哥哥好似仇人一般总寻机会离间着本就不亲厚的父子情,而父亲,也更看重那个文武双全的大儿子,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两人间最多的对话是呵斥和命令...... 望着自己怀里的柔弱女子,她也是父亲让自己过来求娶的女人。当初自己曾反感着这样的利益联姻,想要暗中破坏,可是那次大哥派来刺杀的意外,让自己和她能忘却俗世烦扰安心的像寻常百姓一般生活,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真的动了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真诚实意、满心欢喜想要她做自己妻子的时候,告诉他迎娶当日要杀到她的府上,捉拿她的父亲? 萧君堄无奈的闭上眼,满面痛苦的留着眼泪,恨着当初为何动心?若不动心就不会有今日这般不舍;恨当日为何答应父亲过来求亲?若不求亲就不会认识这个女人;恨自己的无能,心爱的女人即将身陷囹圄而不能救...... 第25章 相府被封,何去何从?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眼尖的围观群众看到相府的门打开了,有些兴奋的发出喊叫。顿时,周围原本低声引论的百姓像是一锅炸开了油一样沸腾起来。 宝绿被拥挤着的人群推搡的几乎站立不稳,但是更忧心于府内众人的状况,不得不在人潮中翘首垫脚,然而接下里看到的场景让她吓得捂住了口鼻,生怕尖叫声引来官兵。 打头出来的一个长官模样的人,他的身后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毫无遮掩的苏相一身官服、静静的躺在那儿,眼口等七孔出血,看来甚是骇人,垂下来的一只手随着担架的摇晃而无生气的摆动着...... 跟着是一群官兵分左右挟着一群奴仆,那些平日里跟宝绿相处熟悉的人此刻都低垂着脑袋、手上绑着麻绳,成串的从相府里被赶了出来。有些个胆小的发出绝望的哭泣声,随即却换来一顿推搡,手重的直接拿刀柄敲在身上...... 宝绿泪眼模糊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从前面走过,努力的垫着脚尖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小姐呢?小姐去了哪儿?还有白芨姐、艾菊和丁香了?他们几个人怎么样了?宝绿心急如焚的仔细在人群中寻找,心里害怕她们几个会跟相爷一样,被人给抬了出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发抖不已,宝绿一边抬手擦着流不尽的眼泪,一边跟人群做抗争想要到更前面去一些。 很快,她就看到了平日里最亲近的几人出来了。 可能是有人特意吩咐过,没有缚住几人的手脚,艾菊和丁香左右搀扶着苏佩仪在人群最后走了出来。 苏佩仪似乎精神不振,浑身有些瘫软的倚靠着二人才勉强行走,她努力的抬着头,想要俯视看押他们的官兵和一众瞧热闹的百姓,尽量像往常一样,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 可是当最后被带到牢车前面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的白了脸,回首望了望一日之间变得空旷而死气沉沉的府邸,角落里被取下随意丢在一旁的‘苏相府’门匾上已经被往来的人踩上了几个脚印...... 按住心口,苏佩仪感觉快要窒息,眼泪流水般涌了下来。 人群中的宝绿,心有所感的泪眼遥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觉在这世上再无所依,孤苦伶仃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孤儿院看着别的朋友一个个被领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守在铁门那,风雨飘渺所有滋味只能一个人尝...... 禁卫军的动作很迅速,将所有人从府里清押出来之后就让马车带走了,两条纵横相错的封条鲜红的和门檐上挂着的喜庆双喜灯笼如此登对,只是那个是注定再也点不亮、空有憧憬的妄想而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别人的人生再多颠覆始终跟他们的生活没甚瓜葛,瞧完了热闹过后,他们终究会忘记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宝绿环顾四周,其他府邸、家院门口都已经点上了灯火,透过门窗能看到他们都在忙碌着:或为家人准备晚饭、或收拾着白日里院子里晒着的衣裳、或家人围聚而坐欢声笑语,那些烟火气温暖着临近冬日的夜晚。可是,这一切,跟自己的距离好远好远...... 何去何从?宝绿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寒风吹干,她呆滞的睁着被风吹的干涸有些生疼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热闹生活,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该怎么继续以后的生活。 “宝丫头?”一声慈祥的呼唤声让宝绿醒过心神。 擦了擦酸涩的眼睛,宝绿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来人是赵嬷嬷。原来自己已经无意识的走到了赵嬷嬷的院外。 看着还有些虚弱的老人颤巍巍的要向自己走过来,宝绿赶紧几步跑了过去扶住了她,有些责怪的说:“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的很,您身体还没好呢!” “我看你这么久还没过来,出来看看。”赵嬷嬷拍了拍宝绿的手,摸到这丫头的手冰凉,赶紧伸出两只手将她的手搓了几下,还说:“是不是小姐责怪你了?要是小姐说你了,你别跟她犟嘴啊,今日是她成亲的好日子,可别给小姐心里添堵啊!” 听到赵嬷嬷说到苏佩仪,宝绿以为再哭不出来的眼泪霎时间又落了下来,哽咽着说:“赵嬷嬷,没有成亲,小姐成不了亲了......”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走到房门口的赵嬷嬷板住脸,用力揪了下宝绿的手背,有些恨恨的呵斥着:“什么叫小姐成不了亲?怎么会没有成亲?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迎亲的人都到路上了吗?” 宝绿想着最后看到苏佩仪的样子,一时间泣不成声。 “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赵嬷嬷此刻才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宝绿也不会亲自过来,这时候应该正是当陪嫁丫头的跟着新嫁娘到夫家伺候的时候。而且宝绿的神色透露出的那种无助,分明是出了大事。 “别光顾着哭,快说!” 赵嬷嬷拿出以前府里当差时候的气势,呵止住宝绿不停歇的哭泣,才在她抽泣中间断的听清楚今日相府门口发生的事情经过。 “老爷......老爷......”赵嬷嬷哀嚎一声,站不稳的身子险险跌坐在门边,头晕目眩的直接趴倒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赵嬷嬷,赵嬷嬷!”宝绿见赵嬷嬷失控的模样,吓得话都颤抖起来,生怕这个打击让身体本就不好的老人出什么意外,现在,能互相依靠的人只有这个瘦弱衰老的赵嬷嬷了。宝绿跪到她的身旁,吃力的环抱住她的肩膀,将赵嬷嬷扶到了房内床上躺着。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以手扶额的赵嬷嬷紧闭着双眼,口中呢喃着那个从前看着张大的姑娘,眼泪止不住的从两额流下,“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的,我对不起夫人和老爷......都怪我,怎么想着出府养老,不跟着看着你啊,现下你可冷着可冻着了,我可怜的小姐啊......” 宝绿坐到床沿边,抹着眼泪,可怜的看着躺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嬷嬷,不知该如何安慰。 第26章 落魄宝绿,寻求穿越生活第二份职业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好不容易安抚住情绪不稳的赵嬷嬷,宝绿轻轻将被子替她掩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就想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做点吃食给已经疲累的嬷嬷垫垫肚子。 当走进那个勉强称为‘厨房’的破败屋子时,宝绿心底凉了几分。 厨房里只有最简单的土灶,灶上一个大锅,漏风的窗户旁立着一个破旧的柜子,柜门摇摇欲坠,里面只有豁了口的几个碗碟和几副筷子,台子上摆着一个充当砧板的薄木板和一把有些生了锈了菜刀。 宝绿里外寻了几次才到角落里一个筐子里找到了一些蔫了的白菜和萝卜秧子,好在柜子下面的坛子里头有些糙米。艰难的从院角处搜半天攒够柴火,才让宝绿勉强能做一锅热粥让赵嬷嬷和自己填满肚子。 赵嬷嬷仍然有些惨然不乐的看着里外忙碌的宝绿,在她端上热粥一起坐到桌前的时候,终于掩饰不住担忧的问着宝绿:“宝丫头,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拿着调羹正吹着的宝绿闻言无声的垂下了手,有些瑟缩的低下头抬眼看了看赵嬷嬷,语气可怜的说:“我不知道......” 怜爱的望着宝绿,赵嬷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说:“我知道,你老子、娘也是早都去了的,如今恐怕也是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若是不嫌弃老婆子这里腌臜,就留到这里跟我做个伴儿,可好?” “嬷嬷......”宝绿感激的抬头,一把抱住了老人、将头埋到了她的怀里。在最落魄的时候这个自己一无所有的老人愿意收留自己,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她此刻的感动。 “别哭,丫头。”赵嬷嬷轻轻的拍着宝绿的后背,仿佛在抚慰一个啼哭不止的三岁小儿。 想到宝绿的孤苦无依、自己的落魄窘迫,还有生死不明的苏佩仪,赵嬷嬷嘴里安慰着宝绿,强忍着自己心里想和她抱头痛哭的凄苦,红着双眼拉宝绿坐好,挽起袖子仔细的替她擦干眼泪,像发誓一样坚决的说: “我们娘儿俩好好的,都要好好的活着。” 然而现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意。宝绿一早醒来想要服侍嬷嬷起床,到了跟前才发现老人已经起了高烧,满面通红、双眼紧闭,一头大汗淋漓的呻吟着甚是吓人。 吓了一跳的宝绿赶紧动手烧水,用温水简单擦拭了嬷嬷身上,又将汗湿的贴身衣裤和被褥都换了下来,才慌慌张张的往门外跑,她要找个大夫来! 问了一路,进了好几家药铺,宝绿才在一个规模不大的小药铺找到一个好心肯来看看的年轻大夫跟她过来。 焦急紧张的宝绿守在床头,一眼不错的看着大夫把脉,心中担忧的紧捏着衣角。直到一番简单的查看过后大夫说嬷嬷是心火积发,许是吹了冷风染了风寒,吃几帖药退烧之后好好养着不会出什大问题,宝绿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宝绿又尴尬了起来——大夫请过来开了药方,没钱结账买药! “大夫,能赊账吗?”宝绿纠着手指,毫无底气的轻轻说话,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药房里没有赊欠的规矩,我们又是小本经营,”年轻的大夫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面对年轻姑娘的恳求有些勉为其难的说:“不过我看你家是拿不出银子来的样子,你先跟我回去拿两副药,等你手里有了银两再来结账吧。” “谢谢,谢谢!”宝绿感激得一时忘了古代男女相处规矩,一把握住年轻大夫的手上下一阵摇晃,嘴里还念叨着:“我肯定尽快找个工作,领了工钱就马上给你结账啊!真的感谢,多谢,谢谢!” “别...别...别这样......”被宝绿热情弄得羞涩的大夫有些承受不住这份感激的热情,感觉自己脸上快要烧得比床上躺着的那位病人还要红,急忙忙收拾了药箱就想逃脱。 宝绿跟着大夫回药房里拿药,一路上不停的询问着照顾病人、尤其是老人的注意事项,好在年轻大夫也是个热心的,虽然不太习惯女子这样聒噪,不过看在宝绿侍奉长辈能如此上心,不由得也多说多问了几句。 当知道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而且目前生活窘迫,宝绿还没有差事,更是热心肠的介绍了自家姊妹寻常找的活计途径,希望宝绿得以解决目前最大的生存问题。 回到了家,宝绿点燃小炉子给嬷嬷熬起了中药,心里盘算着去找些什么差事能够来钱快些,还不要成本。 ‘刺绣?我的手艺恐怕送去给跑堂的小二做抹布都不肯收,怕硌手;做胭脂花粉?颜色调不来、味道做不出,捣鼓出的东西自己都不敢用,怕中毒;唱曲卖艺?以前唱KTV有配乐的表演都让老板不收钱直接赶了出来,怕耳朵出血......自己到底能干什么啊?’ 垂头丧气的宝绿最后想到年轻大夫说的最累的一个行当——替人洗衣服! ‘哎!这个行,纯粹体力活而已嘛,屋后不远处就有条河,成本也不用出,而且结账都是交工发现钱,我看行!’宝绿充满意欲的给自己鼓气。 以前看穿越小说,看那些女主角混的风生水起只觉得痛快啊!恨不能自己也穿越一回,换个身份重新生活,而且觉得自己谈感情,肯定不是弄个皇后当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最好搅得四面八方二十多个帅气多金倒三角肌肉有身份男主角为自己前仆后继;混商界,那肯定分分钟赶超现代马云古代沈万三,随随便便弄个汉堡蛋挞都能傲视群雄;当文人,那是偷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精华七言五言和词牌,还能给他们普及普及现代朦胧诗体系知识...... 为什么轮到自个儿身上就什么好事都没有?好不容易过两年安稳日子,以为背靠大树号乘凉,谁知道大树也有遭雷劈的时候?说倒台就倒台,天气预报去哪儿啦! 宝绿想要仰天长啸一声,将内心里这几日憋着的苦闷和伤痛都痛快的发泄出来,但是她知道不能不行也不可以。 告诫自己不要去想相府里生活的那些事那些人,如今照顾好嬷嬷、好好活下去,最重要! 第27章 见皇榜——关于苏相的判决书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天亮之后,宝绿洗漱一番换上嬷嬷翻箱倒柜找的自己以前旧衣服里面颜色稍显鲜嫩点的衣裳,在小炉子上小火煨着蔬菜粥,好让嬷嬷起来有口热的吃食之后,宝绿出门了。 虽然没有因为如今窘迫而觉得自卑,不过当宝绿敲开一个稍显殷实的家户大门、面对别人上下打量的目光时,仍旧觉得有些脸上发热。但是当接过他们递过来需要清洗的满满一包袱的时候,宝绿心里觉得无比的开心。 接到生意,宝绿赶紧跑回了家,想着趁今日日头好,想要快点洗出来晒干,这样就能还给主家领到报酬。 最开始的时候,宝绿每日也就能找到一两户人家生意来做,赚的也就几十个子能对付日常嬷嬷和自己两人的生活开销;后来渐渐的,发挥尚算机灵的脑袋和前世统筹工作的一点点经验,宝绿开始将客户圈子拉得稍微大了些,积累了一批固定客户,将每日的工作量都安排的满满的,收入也开始有所增加,月末还能余些小钱,慢慢的将之前赊欠的嬷嬷看病拿药的钱都给还清了。 “丫头,过来歇歇吧,你今儿都累了一天了。” 身体渐渐好起来,能够行动自如的赵嬷嬷正在院子里帮着收拾晒干的衣服、被褥什么的,看到一头细汗的宝绿抱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从河边回来,赶紧搭手将盆给接了下来。 “我不累呢!”宝绿抻了一下腰杆,蹲在河边洗了大半天都有些酸痛了。 看到院子里的衣裳都被嬷嬷给收了下来,叠的整整齐齐码到一边,宝绿有些心疼的将嬷嬷搀到椅子上坐下,娇嗔的说:“嬷嬷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儿你就等我回来再做嘛,你身子将将才好,大夫都交代了让你多静养,不要劳累了。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嬷嬷有些好笑又无奈的由着宝绿将自己按到椅子上,拉过宝绿坐到身旁,笑着打趣的说:“我听,我都听你的!这才多大点事儿,累不着嬷嬷,你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是想让我躺床上生霉么?” “倒是你自己,”嬷嬷摸着宝绿成日里水泡着、日复一日变得不再细嫩的小手,心疼的埋怨说:“天天儿的这么辛苦,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不能好好打扮自己,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儿了?身上这套衣裳又是捡的别人不想要的吧,自个儿连套好衣裳都不敢买,都是我这个老婆子拖累你了......” 宝绿看嬷嬷又要开始抹眼泪,赶紧凑上去哄哄:“嬷嬷说什么呢?我花钱去买衣裳干嘛啊?你看我身上这个,这哪儿是别人不要的,那是前头张大户家小姐自个儿长胖穿不下了,看我身材好穿上漂亮才送我的呢!这么好的料子和做工,外头成衣铺子里想买还买不到呢!” “你看!你看!”说完,宝绿献宝似的捏起裙角摊到嬷嬷眼前,还拉过她的手让她摸摸上面绣着的兰花。 “你这丫头!”嬷嬷破涕而笑,心里清楚这丫头是拐着弯儿的安慰自己呢!这么懂事能干的姑娘,对自己个老婆子都那么迁就孝顺,难怪前头朱家婆娘跑上门来跟自己唠嗑,那是看上宝绿,想要讨回去做儿媳妇。 想到这里,嬷嬷像对自己亲孙女一样慈爱的捋了捋宝绿耳旁的几根落发,有些语气重长的对宝绿说:“宝丫头,前些日子嬷嬷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过没?” ‘妈呀!又是相亲!’宝绿在心里做了个鬼脸,自从上次有个老嫂子跟嬷嬷聊了半天之后,她就过上了隔三差五的‘终身大事’关爱体验。 自己身子今年其实也才17岁多一点点,被几个长辈危言耸听的和嫁不出去老姑娘一个级别(虽然在古代这个花季年龄确实算晚婚),更过分的是,迫不得已去了两趟见男方的宝绿,回回回来都是颠着身子摆回来的...... 怪不得她呀!在嬷嬷看来如今般配身份地位、又不嫌弃她们家底薄弱没嫁妆、男方还有稳定高收入工作的,不是常年血迹斑斑的屠夫,就是手无缚鸡的文弱教书先生! 宝绿再三表示自己毫无嫌弃对方之意,可是想象自个儿当真跟他们其中一人结婚过着肉沫横飞或是之乎者也的日子......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跟着嬷嬷两个人过着吃饱穿暖的日子很不错,没必要加个人进来。 “嬷嬷,我想起来了,张家说了今日午后就把东西给他们送回去的,我得赶紧走了啊!”宝绿找个由头,转身飞快的将一包衣物包好,脚下生风的飞奔而去。 “呼......”直到跑出巷子口,宝绿才放慢脚步,深深吐了一口气。 ‘看来最近锻炼的不错啊,逃跑越来越顺溜了。’洋洋自得的宝绿拎着包袱,悠闲的晃荡着向街市走去,前头的一堆人人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代,没有XX日报、晚报,没有新闻联播,更没有自媒体各种爆料,想要知道国家大事或新鲜事儿,最快的途径是城里四处设置的告示墙(或八卦的后院女人的嘴——这句话是宝绿自己加的)。 前面一个告示墙几面围满了百姓,正在热火朝天的谈论着什么。宝绿凑过去,想要看看今日里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回去也给嬷嬷说着听听。 “看看吧!我就知道那个苏丞相不是个什么好人,平日里一幅清廉奉公、澹泊寡欲的伪做派,这上头说他通敌叛国呢!”一个长须鹤发的读书人模样的老人指着告示说着。 “哪个苏丞相啊?”一个不明情况的外乡人问。 “今年早春准备和萧大将军家联姻的那个苏丞相!”其中一个知道些底细的人八卦的解说着:“你们是不知道啊,两家少爷小姐成婚当日被皇上派了皇宫的禁卫军去抓的人,那场面,吓死人的!” “通敌叛国?那可是死罪啊!”人群里七嘴八舌的有人说。 “可不是死罪吗?”当日里肯定瞧见了的人嘴快的回着:“当天就给赐了一杯毒酒死了呢!听说还是皇上仁慈,让人给他找个地方收殓了,不然按理就该尸体都拿去喂狗!” “就是,就是!” “我们大旗国好不容易安稳几年,通敌叛国是不想我们这些百姓有好日子过捏!” “果然还是我皇仁慈啊!” ...... 宝绿悲哀的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对已作古的苏相的声讨,心里清楚苏相是被人给谋害了去的,可却不能为他辩驳。拿什么跟这些无知的人辩解呢?面前的皇榜上清清楚楚的书写着苏相的罪名,上头还有皇帝和六部的盖印,即使声嘶力竭在这争吵,也换不回那个正义德厚、稳重达观的苏老爷一条命。 第28章 遇故人才知‘事业做大做强不是靠自己’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走到告示前仔细的前后端详几遍,再三查看也没找到关于相府小姐苏佩仪的宣判,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而庆幸。 失落的是不知道小姐如今究竟如何了,庆幸的是没有消息或许就是个好消息,至少没有说发落了她跟一众仆役边疆服役,也没有宣布她的死刑。‘说不定是萧君堄救了她吧!’宝绿心里想着,若真是这样那也算一场劫难里的一丝阳光,毕竟苏佩仪和萧君堄两人是真的对彼此有些感情,那样丧父之痛和无家可归的她能有个躲避风雨的肩膀靠着,也算是有所安慰。 ‘不像自己,没爹没妈没情人......’想到自己,宝绿垂头丧气的走出人群,‘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能依靠的人还是只有自己啊!’ 深呼吸吐出一口胸腔里的浊气,宝绿打起精神将包袱用力的往上提了提,还是做好自己的营生要紧,现在不光是自己,还有嬷嬷在就有一个家,得多挣点钱让她老人家跟着享享福呢! 张家院子就到巷子尾,再拐个弯儿就到了。顶着大太阳的宝绿还想着结了账回去的路上去买条鱼回去给嬷嬷炖点汤补补,意外的看到一个老熟人正在张家门口跟给自己这笔生意的管事婆子说着话。 一个闪身,宝绿躲到了墙角。他怎么跟那婆子认识吗? 偷偷摸摸的伸着脑袋,看到人走了好一会儿之后宝绿才提起包袱敲开了张家的大门。来应门的正好是管事婆子,看到是宝绿来热情的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让她跟着自己到后院里去结算。 犹豫了几次,憋不住好奇心发作的宝绿在被送到门口的时候才整理好词,想套出点话来:“婶子,来的路上我碰到了胡求安,好像就从您府上出来的?” “你这丫头!想问他来干嘛的直说不行啊?”张婶子好笑的推搡了宝绿一把,随即促狭的笑着说:“你心里当真一点数都没有?” “嗯?”宝绿听得她这样说,还真是一头雾水。我心里能有什么X数啊?就因为他是胡一刀的弟弟,所以有点好奇是不是跟您有点什么关系,八卦的想要打听打听,怎么听着这事儿跟自己还有关系啦? “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的把戏我老婆子不懂,不过看你当真是个手脚利落又勤快的丫头,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才把主家的这些浣洗的活计找你做。”张婆子捂着嘴边笑边说,好像弄错胡求安和宝绿的关系,以为当初让帮忙这事儿的胡秋安,为的是讨好看上的姑娘宝绿,才攀着慈安堂的关系找上自己。 “当初我还好奇我一个一文不名的丫头,刚做这事儿没多久,怎么招来您这个大主顾主动上门?”宝绿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事情越做越顺利,估计后来好多张婶子介绍的活计也多是看在胡求安的面子上来的吧? 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力更生原来不过也是有人背后出力,深深的打击感就像晴天里的一个霹雳直接砸脑门儿上——让你丫的尽做白日梦! 看到有些神色萎靡的宝绿,张婶子还当她是被说破了不好意思扭捏作态,中年大妈瞬间倪萍姐姐附身,开始关爱大众关爱妇女生活的开导起来。 “你也别不好意思了,求安那小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我家那口子也是在慈安堂求的口饭吃,跟他熟悉的狠。他是个好的,斯文有礼又有学识,堂子里的教书师爷都说他是个当状元的苗子。你们俩年纪相当,真成了一样还得叫我婶子!” “不是!不是!婶子你误会了!”宝绿连连摆手,白着脸想象了一下小屁孩叫自己娘子的书生模样,心肝儿都抖三抖:小鲜肉虽然可口,我可下不去嘴......“您肯定是误会了,他和我不是那样的关系。” “好好好!不说啦不说啦,”张婶子看着宝绿变了的脸色,也怕再打趣下去真让这姑娘对胡家那小子退避三舍的,莫让自己嘴欠坏了一门姻缘,赶紧换了话题:“跟你说正经事儿。求安小子今儿专门过来,是让我介绍你一家浣洗的大生意的,你看看能不能接的下来?” “您说说看是哪儿的?”听到又有生意,宝绿立马提起兴趣,比起胡思乱想、胡乱猜忌,管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反正挣来的钱是自己凭劳动换来的,其他的一概抛到脑后。 “说起来求安那小子是下了心思的,那么大的场子都给你寻了来,不过就怕你不肯接。”张婶子提到地方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清白姑娘一般都不太想跟那里扯上瓜葛,所以这单生意才轮得到宝绿头上吧? “肯肯肯!只要不犯法我都肯的!”宝绿连声答应着,没注意到赵嬷嬷的吞吞吐吐。 “是长顺街上的一家青楼。那里每日要清洗的物件儿多,若是你一个人干,整日里都有事儿做。”张婶子边说边瞧着宝绿的脸色,“就是地方腌臜了些,你一个姑娘家的,敢不敢去?” “那有什么不敢的啊?”宝绿毫不在意的扬起头,说:“男人卖力气,女人卖颜色没什么差别。若是有好的出路都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不会瞧不起觉得腌臜。再说我只是洗衣服的,每日早上乘没开门没客的时候去取货送货的,也不怕碰到不干净的事儿。” “嗯嗯,那就好,若是你愿意接这个事儿我就带你去找她们管事的说说,八成就能定下。而且我跟你说啊,那里的生意不太好找人接,你只管把价钱往高里头报些,可别自己吃亏受累,不划算啊。”张婶子听宝绿说的没毛病,也挺喜欢这丫头的直爽,愿意多提点几句帮帮她。 “多谢婶子了,要不是您一直照顾,恐怕我早就饿死了!”宝绿连忙作揖感谢,讨巧卖乖的做着可怜相哄她开心。 “要谢啊,你别谢我!”赵婶子被逗得笑弯了眉毛,拉住宝绿的手就拍了起来,“你得去谢谢胡家小子,他才是为你跑前跑后到处打点的人儿,我啊,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儿,受不得你这礼!” 宝绿干笑着,没有接她的话,乖巧的搂着婶子臂弯随她带去找新生意。 是啊,胡家小子,他家可有俩小子呢!恐怕大的那个才是背后到处帮忙的人,小的只是被支使着露面的那个吧! 第29章 百花楼里重遇昔日小姐妹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百花楼?”宝绿念着面前招牌上的字。 跟着张婶子,敲开她所说的新主顾大门,应门的小厮带着宝绿她们进入到传说中的青楼。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要到的是这种声色场所,但是当宝绿看到这个时辰尚未正式营业,寥寥几位姑娘穿着轻薄、浓妆艳抹,慵懒的靠在或凳或椅上懒懒的等客人光临的模样,还是有些郝然。 “妈妈在楼上,两位跟我过来吧。”带路的小厮脸上带着标准式的接待微笑,恭敬的说着。 “劳烦小哥了。”张婶子有礼的道谢,牵着宝绿的手上了楼。 敲了妈妈的房门,得到回应之后小厮让二位进去就礼貌的转身出门带上了房门。宝绿好奇的四处打量着,经营这么大一个场子的女人,还是这种生意,想来这位妈妈也是个厉害的吧,不过看她房里的装饰摆件,看来还是个有品位的。 “前几日有人介绍说我这里的换洗物件的生意有位姑娘肯接,想来就是这位了吧?” 人未见声先到,一个成熟饱含韵味的声音从紫色纱帘后传了过来,接着一个曼妙身姿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听到提起自己,宝绿微笑着礼貌的行了个礼,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好个风韵流转的美女! 不同于楼下见到的那些风尘女子一样装扮,这位‘妈妈’虽然年纪看上去有三十好几,不过身材凹凸有致,穿着虽不暴露却在每一个细节都用了心凸显着自己的优点,轻柔坠地的裙摆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更显风情。 她的脸上虽有显而易见的细纹,不过妆容却不浓厚,只在眼睛和嘴唇上下了些功夫,让人一见之下就被水盈盈的眼波吸引、沉醉而不自知。 “见过夫人。”宝绿不晓得该如何称呼这位,看她梳的是妇人发髻,想来这样应该没错,却不想引来对面女人的一丝怔愣。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表情,微笑的看着宝绿说:“姑娘且莫这样唤我,我并未嫁过人家,只是为着方便打点生意才这样装扮。外面的人都叫我‘花妈妈’,你也这样称呼便可。” 自作聪明羞红了脸的宝绿连声道歉,诺诺的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花妈妈可能见惯了这样的事,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只开始商量着正经事情来。当听得宝绿独身一人,家中有个长辈年高体弱,这样小的年纪就担起养家的责任,吃苦耐劳,对她不禁高看了一眼,很是赞许。 因此在将生意交给宝绿也没二话,甚至在银两上还高给了二两。只是在具体事宜上多交待了两句: “宝姑娘多担待些,我们这样的生意讲究的虽然是姑娘漂亮、体贴人些,不过在细处自己也花了心血,莫说装潢和吃食,便是姑娘们的衫子、房间里的床褥子都得见得人才行。既然有张婶为你担保,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也是让人放心的。我不过多说几句,还请仔细些我们这儿交给你的物件。” “花妈妈放心,我既然接了您的活儿,肯定会认真做的。”提到自己的业务水平,宝绿拍这胸脯下保证。 “那就行,我交待下面给你安排个人每日跟你交接,报酬就每月到我这里来领可行?”花妈妈笑看着宝绿,她有点喜欢这个可爱姑娘。 “好的,都听花妈妈的安排。”宝绿应声答应着,想着花妈妈的待人接物模样不至于会拖欠她的那几两碎银子,按月领取跟上辈子领薪水一样,而且能帮着自己攒些存款也是好事,当下便答应下来。 接着,张婶带着宝绿跟花妈妈告辞,跟着小厮去后院找以后负责跟宝绿接头的管事刘嫂。 宝绿心情飘扬的迈着小碎步在后头走着,接了个大活儿,以后嬷嬷和自己的生活能稳定下来还能提高点生活水平,想着这些宝绿的嘴角就忍不住的挂了起来。 眼睛咕噜噜的四处打量着,这个百花楼还真是装修的不错,没有花花绿绿的浮夸装饰,清新淡雅的反而像一些高档的茶楼酒楼,不同的是在各个地方错落有致的装点着昂昂生气的四季花瓶,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在飘挂着的粉色纱帘遮掩下散发香味却不喧宾夺主,往来行走的姑娘们在映衬下更显风情曼妙。 “艾菊?” 意外的,宝绿看到疑似艾菊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揉了揉眼睛,宝绿有些不敢相信,心里挂念着往日亲伴儿,来不及跟前面边走边聊的起劲的张婶和小厮打声招呼,生怕就此错失相见的机会,宝绿一个箭步往刚刚那人消失的走廊追了过去。 还好还好,宝绿追了几步看到前面的身影确实像是艾菊的背影,只是怕错认了人,叫出名字来反而尴尬,宝绿只能加快脚步想要走到那人面前仔细看看。 未曾想前面的人走的也是很急,像是赶着办事一样,害得宝绿都快学刘翔跨栏一样飞起来才追到。 “当真是你!”宝绿看到女子的脸庞的时候才惊喜的叫出声来。 “宝绿?”颜色看着比以前憔悴了些,不过确实是艾菊。当看到旁边突兀跳出来一个人,艾菊也是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更是惊讶。 “艾菊!”宝绿牵起艾菊的两只手,高兴的上晃下摇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 “宝绿,你怎么也在这儿来了?”相较于宝绿的高兴,艾菊的脸色却露出担忧的模样,她以为宝绿也是被卖到了青楼里头,心里忧伤起来。 “你这段日子过的好吗?小姐呢?小姐过的好吗?还有丁香和白芨姐姐呢?她们都去了哪儿?” 宝绿却没管没顾的,搂着艾菊就连声打听,她太迫切想要听到昔日小姐妹多说些话来听,之前太过担心众人的安危却没有门路打听,现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的,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其他几个,几人能再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嬉笑怒骂。 听到宝绿兴奋的一问连着一问,艾菊却慢慢眼泪流了下来,一脸悲戚。 第30章 泪眼相对述近况——昔日千金沦落风尘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两个失散数月的昔日姐妹好不容易重逢,相看两眼泪双行。 艾菊好似有些忧心的模样,四处张望着拉住宝绿到了一间没人的房里,两姐妹才好好的互相述说起近日来的遭遇。 宝绿听说起苏佩仪大婚当日发生事情的情形来,也为命运忐忑的昔日小姐而惋惜;而当听闻白芨原是萧将军府上的人,宝绿大吃一惊,搜寻记忆里的白芨,是在自己和艾菊等人之前入的相府,看来对付苏相的这盘棋恐怕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筹划起来。 脸色惨白的艾菊心有戚戚的继续说着,苏相故去之后府里的人都被刑部的人关押了起来,不久就将府里上下男女众人全都发落了流放服劳役,只小姐、丁香和自己被人在流放之前偷偷转了牢房,后来被百花楼的花妈妈交了赎金带到了这里。 “那现在你们......你和小姐他们都在这百花楼里......做事?”宝绿小心的选择措辞,到底清楚这百花楼是做的什么生意,如果几人当真被花妈妈给买了下来,不会是为着救她们出牢笼而已。 “嗯......” “不过花妈妈待我们都还不错,我和丁香只是负责照顾小姐的起居日常,跟以前在相府里做的事一样。小姐也只是偶尔弹唱卖艺而已,并没做那些肮脏的事儿!”急急的解释着,艾菊小心的觑着宝绿的神色,有些害怕如今的身份让宝绿避之不恐。 “那倒还好,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宝绿抹了抹眼泪,这恐怕是最近以来最好的消息吧,不管如今沦落到如何地步,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你呢?如今你过的怎样?上次小姐让你出府接赵嬷嬷之后就没见回来,我们还担心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冲撞了那些当兵的,将你如何了,让我们好生担心。”说完自己的事,艾菊也担心的询问着宝绿的近况。 “当日赵嬷嬷的身体状况不好,回来耽搁了些时间,等我想要找你们的时候已经被官兵挡在了门外......”宝绿不敢说出实情,说自己亲眼看着众人被押进囚车带走,没有义气的为着自己没敢出声,怕艾菊因此对自己生了间隙生分起来。 因此只挑着能说的说了些,还说:“我现在和嬷嬷住在一起,做些浣洗的小事儿敷生活。今儿我到百花楼就是这里的花妈妈将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做,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你。” “能知道你如今过的还好就好,待会儿我告诉了小姐也能让她安心些。”艾菊有些高兴能和宝绿重逢,知道彼此都还活的好好的怎么说也是件好事。 “对了,小姐在哪儿呢?”宝绿心里期待的想要见见苏佩仪,这么久没见,经过了这么大变故的小姐,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和想念。 “这几日小姐感染了风寒,并没到花楼里住着接客,花妈妈安排到后院里休息着。我到前面来是因为小姐今日有些高烧,来找花妈妈请个大夫去看看的。” 艾菊有些恼怒的拍了拍自己脑袋,说:“看我!遇见你光顾着跟你说话叙旧,都忘了正经事!”,说完站起身就准备开门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看到艾菊要走,宝绿心急的想要跟着一起。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想再和小姐妹分开的宝绿忘了许多事。 倒是艾菊机灵些,打开门的手在看到宝绿跟过来的脚步赶紧将门又关了严实起来。有些恨恨的说宝绿:“你现在不能明着跟我们扯上关系,要是被人知道你是从相府里逃出来的,告了官府将你抓起来!” “可是......”宝绿想要分辩几句,被艾菊一顿抢白:“我知道你忧心小姐和我们几个,我们就在这里走不掉的,若你当真想要多见见我们,偷空的时候过来就是,别让人瞧见了。我现在去找花妈妈,你从旁边出去,小心些知道吗?” 说完,艾菊又牵住宝绿的手,眼角泛红的说:“如今我们三个是掉在这个火坑里头名声都污了去,你一个人还干净着就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 被艾菊说的哽咽起来的宝绿,轻轻点着头,眼睁睁看着艾菊的身影从走廊里消失。 “你这丫头去哪儿了?” 沉浸在伤怀情绪里头的宝绿被一声斥责吓得一跳,回头看才发现原来是张婶过来寻她来了。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回廊多,怎么也不跟紧一点?一声不吭的,要是弄丢你了可会让我没好日子过!” 张婶边走边说来到宝绿身边,有些责怪的说着,倒是更像担心的长辈的口吻。 “我......我埋头走得慢了些,后来没看到你们了就到处找来着。”宝绿编着借口,将头低了些,怕张婶看出自己脸色上的不对来。 “傻丫头,说了在后院,你往这前头楼里寻肯定找不到人。”张婶看了看宝绿身上并没什么不对劲,也放心了之前的担心,牵住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花妈妈交待的那个嫂子姓刘,你好好记得,她现在在前头等着我们。你跟她打声招呼,以后打交道的次数多,别让她在前头等久了对你不喜。” 宝绿跟着张婶往外面走去,有些舍不得的拖着脚步。艾菊说几人现在过的都还好,花妈妈并没有为难她们,可到底大半年没有见过,不能亲自看上一眼,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张婶和刘嫂互相介绍了之后,说了几句闲话就开始告别,彼此都是有事儿在身上的人,没那么多闲聊能扯。宝绿一双眼睛始终望着百花楼里头,希望能再见一见熟悉的面孔,磨磨蹭蹭的,机会并没有出现。 魂不守舍的宝绿跟着张婶一路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嬷嬷今儿听到的小姐的下落,她虽然近来嘴上没说,可日日里自己从街坊里回去她都会问问有没什么新鲜事,那意思也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苏佩仪的消息。 若是跟她说,小姐如今在百花楼这种地方呆着,恐怕会更加伤心。从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落到这种田地,又是她一直心尖上看着长大的宝贝,说不得哀思心切又会大病一场...... 宝绿想来想去,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嬷嬷吧。就连今日在告示上看到的苏相判决书也一并瞒起来,等见到小姐之后再说吧! 第31章 人生跌宕起伏,总有坎坷和障碍——送给苏佩仪的话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算起来,宝绿做着百花楼的生意也有好几日了,可是自从上次偶遇艾菊之后,每次去楼里办事宝绿却再没碰到过她。可能也是每次自己去的时辰不对,都是大清早的过去取东西还东西的,苏佩仪在百花楼里做着卖艺的差事,艾菊和丁香肯定也都是一直在旁伺候,这个时候肯定也都还在休息。 虽然明白如今各自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了,再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在一起,心里仍旧会有些失落。 “刘嫂,这是昨日浣洗的物什,里面那床床罩我看见有一丝破了,顺手补了下,您看看能否将就着用?”宝绿将一个大包裹递过去,在桌子上直接打开来,拿出说的那床罩子翻给刘嫂看。 “哎呀,你这丫头就是眼里容不下活儿,哪需要你来帮忙缝补呢?”刘嫂手里接过,眼睛瞧了瞧宝绿说的破了的那处,嘴里打趣道。 “我也就是顺手。”宝绿客气的说:“您这里每日里交给我这么多活计,还给比别处高的多的报酬,我都不需要接其他处的事儿了,每日里倒得了些空闲。还得多谢您平日里的照顾,这点小事都是应该做的!” “你呀,就是嘴儿甜!”刘嫂子听得奉承也是心里舒坦,随便翻看了一下就算验收完成,随即让宝绿在这里等等,她去后面取需要换洗的物件过来,今日事儿多没来得及收拾好,宝绿就提前到了。 为着彼此方便,每次交接的地儿定在了百花楼偏门处的一个耳房里,是以宝绿自从第一次见花妈妈之后还没有机会再踏进楼里头。所以她看到刘嫂说要到后院去,赶紧表示要搭把手帮忙,借此想要进去碰碰运气看能否再遇见艾菊。 谁知道刘嫂偏偏带她绕的远路,没从堂里过而是走的回廊,说来也是体谅宝绿一个姑娘家的,怕她不想碰见楼里的姑娘觉得害臊不喜,生生打破了宝绿心底的一丝期望。 正在要穿过小门走出庭楼的时候,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停住了二人的脚步,一时间都有些惊住了回身望了过去。 此时楼里大门紧闭,虽然外面是天光大亮,但因为还未开门接客所以楼里只点了几盏小灯聊以照明。当宝绿伸颈望去时,只看到有些模糊但熟悉的几个身影在二楼的廊道上与人揪扯着,那一声尖叫也是从那发出来的。 “这又是在做什么妖呢?”刘嫂呸了一声,恨恨的就上了楼梯往上赶去,宝绿忙不迭的赶紧跟上。 近到身前,刘嫂冲着还在拉扯的几人就是一声呵斥:“花妈妈还在休息,你们几人这么大早的起来是折腾什么呢?非要闹翻了天都受几鞭子才肯安生吗?” 刘嫂是花妈妈看重的管事的人,往日里行事也都要看她的好多脸色,几人见到刘嫂过来发了脾气,也都歇了彼此推搡的手。 宝绿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到刘嫂身边往里面看,又想仔细瞧瞧是不是苏佩仪等人,缩在吵醒了跟过来凑热闹的两个姑娘丫头身边瞧着,一看之下还得了,那不是昔日的小姐是谁? 虽然模样面貌未曾改变,但短短数月怎么能瘦弱成这样,精神瞧着也不是很好,此时正被哭得梨花带雨的丁香扶着靠在门廊上细细喘气,而一旁气鼓鼓显是受了委屈、不服气与人争论的则是艾菊,也是眼睛红红的盯着旁边的两个女人。 “嫣红,是不是你又为着什么小事为难她们主仆?”刘嫂望着其中一名女子问道。 “没有啊刘姐,昨日里我累的慌,丫头好心跑到厨房里说要早上给我熬点鸡汤补补,谁知道好好的,她的丫头跑过去打翻了炉子非说她们要先用,您说这不是她们欺负人吗?”那个叫做嫣红的妩媚女子捏着嗓子扭捏道。 “不是的!是我们家小姐的药熬在厨房里头,她们说要用火炉子就来抢,把我熬的罐子都打破了,还说是她们先说好的要熬鸡汤,气不过跟她争了起来,她自己打翻了炉子弄翻了鸡汤,还一路闹到小姐面前,非要我赔她们一只鸡!”艾菊气咻咻的跟刘嫂争着说。 “就是我们跟厨房里说好的先用,谁让你在上面熬药的?自己手拿不稳打破了药罐子还怪到我头上?”另一名丫头模样的也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过来推我会弄破吗?”艾菊气势汹汹的回嘴,撸着袖子都准备再干起来。 “那你还弄翻了我的鸡汤,就该赔我一只鸡!”那个丫头也不是个示弱的,叉着腰伸着指尖就冲着艾菊吼起来。 “都住口!”刘嫂一挥手,呵止了愈演愈烈的一番吵闹,“花妈妈说过,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管他从前是大家闺秀还是千金小姐,被买到了这里来就都得按这里的章法做事。若谁不服管教,非得安生日子不过闹点什么,那就是想再尝尝鞭子的味道!” “嫣红,把你的这个丫头拉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什么屁大点事儿闹什么闹?没吃过鸡还是怎么的,打翻了就打翻了,你再去熬一罐就是,人家是熬着药你等等怎么了?非得争强好胜的都听你的才算是吧?” 说完,刘嫂又转向艾菊数落起来:“你这丫头也是,自家姑娘病着就该想着让她安心养病,一点小事都闹到她的面前来心里就好过了吗?你若好声好气的跟嫣红她们说说,难道她们还会故意让你家姑娘身子不好过吗?整日里只会摆架子,当你还在哪家宅院里头管事呢?” 一席话,说的一旁的苏佩仪脸色又白了几分,勉强撑起身子走到艾菊面前将她拉倒身后护了起来,抬头对着刘嫂说: “今日是艾菊给您添了麻烦,日后我会好好管教,不劳您来教训。” “最好如此。”刘嫂嗤笑了一声,有些颇看不惯的样子斜睨了一眼主仆三人,也不再说什么,转身领着宝绿就下了楼去。 宝绿被刘嫂的神色吓得不敢多留,脚步不错的跟着走了,只是眼睛和心神留在了楼上的三人身上,昔日里养尊处优的相府小姐,如今连一罐汤药都要看人眼色的服用,日子竟是这么难过了吗? 第32章 萧君堄!青天白日的逛青楼?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让你见笑了,楼里的姑娘们成天都没有安生的,总有些矛盾闹将出来。” 走在往后院去的路上,刘嫂跟宝绿攀谈起来。想是有些让外人见到家丑的羞愧,对着宝绿不免解释几句。 “刘嫂,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也是在这楼里做事的吗?”宝绿不好直接明说苏佩仪的名字,怕刘嫂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能拐弯抹角的打听。 “那位啊,以前也是当官家里的小姐,家道中落遭了难,是花妈妈从牢里头讲关系买过来的。”说到这里,刘嫂对着宝绿叮嘱起来,“这话你可别当着外面说,虽然明里暗里都知道怎么回事,花妈妈也算是做的好事,可若有心人要为难报到官府里头去了,也还是要挨罚的。” “不会不会,我宝绿嘴最严实了的,不会到处乱说的。”宝绿连连摇头,竖着耳朵想要打听更多苏佩仪的事儿。 “以前是哪家的我不太清楚,不过到了这里都改了名儿,花妈妈给她取的如烟,说是跟她性子相符,都有点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有些客人就好这一口。”刘嫂也是个八卦的,对着楼里的姑娘摆脸子要端着架子,好多闲话没人说,对着宝绿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如烟那姑娘的身段和模样是没的说,不过就是三天两头的闹情绪不舒服,大夫是月月都得请个三四趟,要是依着我的脾气早就一顿收拾,我还不信她就不浑身妥帖!也不知道花妈妈怎么想的,吩咐我们下面的人什么小事都依着她,把她就差真当千金小姐的养着了。两个丫头也是托关系从牢里头捞出来的,生怕不习惯的人伺候不了她,让我们都别动那俩小的,在楼里别的也不用做了,就专门伺候她。” “这么说,花妈妈跟她关系很好?”宝绿问了句。 “那倒没有,除了交代我们平日里别去为难她以外,既然卖身到了青楼,该做的营生也就还得做。若说她们有多少关系,平常也未见花妈妈跟她说上几句话?”刘嫂也有些困惑的样子。 “可能她们从前认识吧?”宝绿随口说了句,不过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花妈妈自己也见过,以前在苏佩仪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而且苏佩仪一个闺中小姐,没道理跟青楼的老鸨有交道啊? 这边刘嫂也摇了摇头,说:“也不像啊。我跟了花妈妈有十来年了,从前还是姑娘的时候就伺候着当花魁的花妈妈,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如烟。也许是投了眼缘吧,缘分这个事儿还当真说不清楚呢。” “那位如烟姑娘跟其他姑娘一样都住在楼里的吗?”宝绿想要问问清楚,万一下次能再进来,想要自己偷偷过去见见她。 “嗯。前段日子她病的厉害,花妈妈专门在后院给她辟了地方主仆住着;近来身子好了些,其他姑娘埋怨的也多,就跟其他姑娘都住在楼里去了。不过就是房间比其他姑娘的安静些,把二楼最里面的那套给了她们,为这,那个嫣红闹了好久呢。”刘嫂提起那个嫣红有些头疼,大麻烦她倒惹不出来也不敢惹,小打小闹的却是日日里有。 “不说那些闲话了,宝丫头,这些就是今日要麻烦你洗的物件儿,你多忙点自己收捡一下,我去前头看看她们规矩了没,别我前脚走后脚又吵起来。” 到了后院,刘嫂打开杂物房,前头楼里收来的脏了的衣服、被子什么的都堆放在这里,她让宝绿清点了先拿走,说完就往前院去了。 宝绿手里没停动作的收拾,不过脑子里一直在犹豫,想要借此机会去偷偷看看苏佩仪她们,又怕遇见刘嫂不好解释,心里按捺不住想要见她们的念头,又没有足够的胆量单枪匹马的过去。 磨蹭间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提着包裹,宝绿往门口走去,想了想,还是绕了路走到了前楼。 不曾想,这个时间点还未开始营业的百花楼,先前还是一片宁静,片刻功夫居然人声鼎沸,楼里四处的灯笼都点着了,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也都在厅里面聚着,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远远的就瞧见热闹的紧。 宝绿一个闪身,躲过疾步穿行忙着端茶倒水的伙计,将身子隐在廊柱后面,思索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溜走。看这场面,百花楼里是来了贵客,这时候就算能找到苏佩仪她们的房间肯定也找不到人,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 正在瞅空子准备溜的宝绿,突然听到花妈妈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当听清她嘴里说出的话之后,顿住了身子,急急的回头想要看清楚今日过来的人是否当真是他。 “萧二公子今日怎么大驾光临,舍得过来看看花妈妈我了吗?” 打扮得雍容华贵又不失风情的花妈妈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嘴角带笑的对着堂下坐着的一名男子打着招呼。 “妈妈勿怪,实在是前些日子去外地跑了一趟没空过来,这不,今日才刚回城就被几位兄弟拉着要到您这里来坐坐。” 一个温润爽朗的声音回应着,宝绿随声而望,还真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萧君堄! 只见他和三四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围桌而坐,粉妆玉琢的一群姑娘在旁伺候。 因与花妈妈回话,萧君堄一人站了起来,给花妈妈做了个拱手,邪魅调笑的流畅模样,分明跟之前伴着苏佩仪时不是一副面孔! 宝绿此刻才明白当初胡一刀说莫要卷到这场纷争里头去的意思。听艾菊说了有白芨,胡一刀那里的萧将军,还有面前的这个萧君堄,合着是全都在演一场戏,为的就是扳倒大旗文臣之首的苏相。什么结亲联姻的大婚,看看萧君堄这个风流浪子的模样,亏他能在苏佩仪的面前装了那么久的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害的她当真许了芳心遭当头棒喝,如今流落到这种地方以色侍人...... ‘小姐!’宝绿想到苏佩仪,心里更是担心得惶恐不安。如今小姐也在这楼里头,万一她待会儿出来碰到萧君堄怎么办?会不会被萧君堄抓起来送到官府里去?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想到这些,宝绿更加迈不动步子,不能离开百花楼了。 第33章 宝绿终得见昔日雇主,小姐妹团聚独缺一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正在宝绿忧心不已却不能上前查看的时候,一只手从旁突然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惊吓之下的宝绿托起手上挂着的包袱就往身后砸了过去,幸好那只手主人的力气也不是很大,一推之下就松开了捂住宝绿的手,一时之间也才让她得空看清楚来人是谁。 “艾菊,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宝绿有些气哼哼的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躲这儿偷听正提心吊胆的,来这么一下子差点把魂儿都给吓掉了。 “是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才是。”艾菊上前拉过宝绿往里面些,也防备着被前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看到这里来。 “我今日跟刘嫂取要洗的东西,正准备走,听到前面有些热闹就过来看看,想着找机会去找你们的,怎么你倒先出来了?”宝绿解释了一下。 “先前在楼上的时候我就有些疑心那个躲在后面的丫头是你,想仔细看看,你又跟着刘嫂走了,不好跟过去找你说话。刚刚花妈妈吩咐小姐今日呆到楼上好好休息,我想着去厨房端点点心过去,刚下了楼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又躲到这里来了。” 艾菊捏了下宝绿的手,许是有点气她看到了自己先前狼狈的模样。 “要不要跟我过去见见小姐?” “好啊好啊,我还以为今日没机会了,现在碰到你在这儿,其他人又到前面忙着接待客人,我们偷偷上去应该没人知道的。”宝绿忙不迭的点头,心里也是真心期盼亲自看看苏佩仪和丁香,先前虽然躲在人后面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但到底没有说上话,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于是,提着包袱的宝绿和端着点心的艾菊在避过众人的视线下,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直径向苏佩仪休息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 “小姐,你看看是谁来了?” 有些近乡情怯的宝绿在跨进房间之后倒有些胆缩起来,总觉得有些没有脸面直面昔日小姐;大咧咧的艾菊则是在关上房门之后就先声夺人暴露她的身影,想的也是见到宝绿能让有些郁郁寡欢的苏佩仪高兴些,说起话来声音都透着欢快。 听到艾菊的声音,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苏佩仪起了身,想要看看是谁来能让之前还气鼓鼓的艾菊下去一趟就换了个人。 “小姐......” 包袱往地上一丢,宝绿喊了一声,就直接扑到了苏佩仪的身上,来了个熊抱。 近看才发现以往时时优雅闲淡的小姐,如今虚弱颓废的厉害,花容月貌的脸也没了透亮的颜色,眼底下薄薄的乌青和眼神里的疲惫,无不述说着这个女人遭遇的磨难。心疼的宝绿眼睛漫上了水雾。 “宝绿......”苏佩仪发现来人居然是失去消息多时的宝绿,心里也是有些激动,见到旧人,难免又想起了旧时光,一时间也是涕泪连连。 一旁被冷落了的丁香最是容易被感染,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开始哭,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抹眼泪。 “你们都别哭啊!”艾菊拉住了抱在一团的二人,扶住苏佩仪重新坐到了床上,将垫子放高了些,好让小姐靠着好好说话。嘴里吩咐着丁香去将凳子搬过来,让宝绿也能坐着。 “前些日子我跟宝绿碰见没跟小姐说,就是怕引得你愁绪起来又要哭一场。今日是能把人带到面前来才敢让你知道,若你们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惹来了楼里的人,倒会多许多麻烦的。”艾菊劝着苏佩仪,递上帕子让她揩了眼泪。 “是啊小姐,别哭了,都是宝绿不好......”听到艾菊这样说,宝绿也捏起袖子将自己的脸擦了干净。 一时间,几个女子都围坐在苏佩仪的床前细细说着话。苏佩仪柔声询问着宝绿这段时间的遭遇,打听她最近的生活状况。当听到宝绿如今和赵嬷嬷一起生活,经常提起担心自己的时候,苏佩仪没忍住又滴下眼泪,惹来几个丫头一阵好劝。 话题其实一直在刻意避开一个人,宝绿也没敢提。昔日一起服侍小姐的四姐妹,如今只剩三个在跟前说着话,另一个最为倚重的居然是将军府里一直安插的叛徒,在这场风波里头她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宝绿不敢问。 倒还好,苏佩仪更关心的是宝绿如今的安危,知道现在她能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两张嘴、生活也不那么难过倒是明显放下了心,因此对宝绿和颜悦色的细细交待一些小事。 “赵嬷嬷年岁大了,好多活儿你别让她老人家做。当初在相府里面她伺候了我和我娘两代人,如今我在这种地方不得自由,不能亲自侍奉她老人家、让她安享晚年,是我对不住她。就请你看在昔日里我未曾刻薄你的份上,帮着多照顾些,也算全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小姐千万别这样说。”宝绿看着苏佩仪放下身段拜托自己,一时接受不了,连忙说:“且不说小姐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会推辞,嬷嬷以前也常常照顾着我,在府里出了事儿我没地方可去的时候是嬷嬷收留了我,让我有个安身之所,现在也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待她就跟自己的亲奶奶一样看待,怎么也会想着让她过的更好些,不会让她劳累了去。” “你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我们都没看错了你。”苏佩仪拍了拍宝绿的手,又说:“如今你算自由身了,年纪也不小了,让嬷嬷在外面寻摸些人家早些把你的终身大事办了吧。艾菊和丁香这两个丫头跟着我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要耽误到时候去,都是被我拖累了......” 说完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满面愧疚的又要哭了出来。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 艾菊最先开口劝到:“我可没那心思那么早的找人家,跟个臭男人日日生活在一间房里头,我还真不愿意!你瞧瞧百花楼里头见过的那些,多的是往常别人口里的君子才俊的,可是进了咱们这里哪个不是色中恶鬼,什么恶心事儿都做的下来。我算是看清楚了,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这辈子我就安生的跟着你,打定主意跟你过一辈子了!” 被艾菊的突击表白逗笑了几人,苏佩仪也没忍住在她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丁香也急急的表明此生不嫁,小姐去哪儿她去哪儿。 宝绿突然觉得,这也算苦中作乐吧,就算没有自由身、没有华贵身份和奴仆成群,有这样衷心的小姐妹能互相陪着,在这样的年代里头也还能活的下去。 第34章 贪凉下水洗衣服,也能遇见‘登徒子’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回到家里的时候,嬷嬷正在收拾着蔬菜,看来是正在准备做午饭。 宝绿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又仔细的将全身上下稍微拾倒了一下,不想让嬷嬷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平白担心。至于苏佩仪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跟她提吧,至少等到小姐身体稍微好一些、情绪稳定一些之后再想办法让他们见面。 决定了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宝绿笑盈盈的挎着包袱走进门里,故意喘了口气,显示自己是从百花楼里赶回来累着了,引来嬷嬷急急的倒了一杯凉茶,递到宝绿手上。 “你这丫头稍微慢一些嘛,东西那么多那么重,你一个人扛回来别走快了啊。” 嬷嬷又摸了摸宝绿的额头,生怕她起了汗,说: “今儿早上我去菜市口那里买了些豆腐,待会儿给你做豆腐汤喝,你歇一会儿啊。” 宝绿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甜甜的笑看着嬷嬷急忙忙的又跑去厨房忙去了,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虽然吃的不怎么样只是平常小菜,穿的也不是绫罗绸缎,可是关心的人都在身边,都还活的好好的,多好! “嬷嬷,我去河边把这些小物件先洗了去,免得待会儿日头大了洗不出来。” 宝绿冲着还在忙着的嬷嬷说了一声,就将装满要洗的衫子的盆子和捶衣棒等都搂在腰间,直接往河边里过去了。 现在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就只上午日头还没挂到正中央的时候做活儿能凉快些,若待到日头高晒,虽然在河边有些微河风能让人轻松点,可还是止不住大汗淋漓。宝绿搓洗了一阵,汗水就从额头滴了下来,浑身都起了密密的细汗。 看了看周围,虽然这里距离住的那一片并不远,但平常还是少有人来,现下太阳高照更是没有人影。宝绿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干脆的脱了鞋袜,将裙摆和亵裤提到膝盖处扎好,袖子也都挽到了腋窝处,直接下到水里任清凉的河水漫过,这样做事起来就感觉舒畅多了。 正埋头干的起劲儿的宝绿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直到一个影子倒映在水面上,才呆呆的抬头望过去,手里的一件女子肚兜红艳艳的淅沥沥的还在滴着水。 在来人看来,一个妙龄女子束着跟平常女子不一样的发,简单的一把梳在脑后,许是为了行动方便,但在他看来,更凸显了她耳脖处的诱人弧线;身上的衣裳看来也不是甚名贵料子,样式也有些老旧,不过颜色嫩绿更称的河水里的女子脸色红润。白嫩的脚趾头因为看到陌生人而有些局促的在水底蜷缩着,倒是她的样子,呆愣的有些可爱。 “姑娘......”来人斯文有礼的对着宝绿唤了一声。 “啊......”宝绿觉得此时很是尴尬。 虽然在现代里头低腰牛仔短裤和T恤穿的不少,但在这里被一个陌生人看到隐藏很久的小腿手臂还是生出了一些不好意思来,连头都不好抬起来,心里盘算着怎么优雅又不失礼貌的上岸。 “姑娘你的衣服快要冲走了。”那名陌生男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哎......哎哎哎!”宝绿看到先前还好好呆到手上的那件肚兜已经飘到了一米开外,顿时顾不得什么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假模假样,直接跨开步子冲过去一把薅了过来。 这可是百花楼里头牌姑娘的贴身内衣啊,谁知道值几个银子,万一被水冲走了,到时候让自己贴钱赔一个岂不是亏死了? 宝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完全没注意岸上的男子一脸趣味对她探究审视的模样。 “虽说天气炎热,小姐这样站在水里时间长了怕是会感染风寒的。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河水不深,不过要上岸就得攀上一块大石头,陌生男子好心的提议搭把手。 “不用不用,多谢多谢。”宝绿摇了摇头,看着岸上的水盆,虽然有些郝然,不过总得上去,也不晓得这个碍眼的人什么时候识趣点走远一些。 哎呀,管它的,看一眼又少不了身上二两肉,还是快些收拾下回去吧,耽误了这么些时候,嬷嬷肯定都把午饭做好了等着自己呢。 于是宝绿毫无形象的直接以手支撑、一个跳跃翻上岸,站定之后赶紧放下裙摆和衣袖,手里更是不停的把散落四处的东西都收到盆里,想着快些再快一些。这里少有人经过,万一这个人模人样的人起了什么歹心,自己在这里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名人教过我们‘不忌惮以最坏的心思揣摩任何人’,人心叵测啊,小心为上。 “姑娘!” 正在宝绿收拾好,起身就准备走的时候,那人张口唤住了她。 “干嘛?”宝绿有些警惕的侧过头盯着那人,他不会是真打算劫财劫色吧? “姑娘你掉了这个忘了拿。” 宝绿转动眼睛看向他的手里,拎着的正是先前那个红肚兜,应该是上岸的时候顺手放到一边就忘了。 额......宝绿看到肚兜才想起这是女儿家贴身的物件,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这样被一个男人拎着,还是很不好意思滴。 红着脸,宝绿一把将肚兜抓了过来,往堆着其他东西的盆里使劲塞了塞,又欲盖弥彰的遮掩了一下,这时候恨不得身后张两个张韶涵唱的‘隐形的翅膀’,一下子升天最好,太尴尬了...... “姑娘不谢谢我吗?”那个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宝绿拔腿欲跑的姿势,生起了逗逗她的意思。 “多谢先生,今日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在此别过请勿相送。”宝绿想着反正丢脸都已经丢到古代来了,干脆洒脱点,端正的行了个屈膝礼,嘴里文绉绉的道谢。 “姑娘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吧,这么重的东西你端着恐怕也吃力。”男子边说边伸手想要接过宝绿怀里的水盆,显是不想就这样放走宝绿。 “劳烦先生挂记,这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免得弄污了您的衣裳。” 宝绿一个闪身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下这个人,看他虽然衣着打扮跟平常男子没什么两样,不过细节处譬如腰间挂着的那个汉螭纹玉佩和束发的金簪显然都不是凡品,就算不是什么官家少爷也是个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帮自己抬洗衣盆?算了吧,我谢你全家,哪儿凉快您哪儿呆着去吧! 宝绿算是看明白这个人就是故意在拿自己寻开心呢,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也是个登徒子! 第35章 嬷嬷乱点鸳鸯谱,引来韩三混饭吃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被坑了。 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几句话被他绕晕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带他到家里来讨口水喝呢?他说什么来着,集市上头钱袋子被人摸走了,跟小厮俩人追到附近走散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口渴了也找不到地儿借口水喝。说什么相见即是有缘,何况还帮自己捡了个不可言说的物件儿,怎么着看这日头高照的带他回去歇口气也是应该的...... 其实自己原本也不是什么三好青年、现代活雷锋,做好事这种要求无上情操的高标准人设跟自己其实不搭尬,不过既然他都舔着脸跟来了,这都眼看着到门口了,也不好赶人家走吧。 于是已经布置好饭菜,正端坐桌前等着宝绿回来的嬷嬷就见到了如下场景。 垂头丧气的宝绿佝偻着身板儿在前头带路,后面跟着个面貌姣好的年轻男子笑嘻嘻的端着水盆儿,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不过反倒越说宝绿头低的越深,大有直接埋土里去的冲动。 “宝丫头,怎么带了客人回来了?”嬷嬷站起来接过盆放到阴凉些的房檐下,问的是宝绿。 “大娘您好,我是她的朋友,刚好在外头遇见了,想着天热进来讨口水喝。”男子倒是挺有礼貌的抢先回了话。 “哦,我在里面凉了些茶,渴了就赶紧喝吧。”嬷嬷原本就是心善的人,听说是宝绿的朋友更加热情了些,拉着他的手就进了屋子。 嬷嬷其实心里思量着别的,前些日子给宝绿安排的那些亲事都被她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了,莫非是自己在外面找着喜欢的人,不好意思直接说。看刚刚进门的样子也像,肯定是男方自作主张找上门摊牌来了,宝绿怕自己不答应才那么不高兴的吧。 这丫头,平常心里思量的多,许多话也不跟自己说个明白,若真是个好的,自己怎么会黑心散鸳鸯呢?莫说自己年纪大思想老化,就现在这形式,自己是盼着宝绿能赶紧找个做人稳靠的成个家,才算后半辈子有着落。 跟在后头进来的宝绿,完全不知道嬷嬷已经在心里计算着抽空去庙门口的算命瞎子那看看,最近几个月里头哪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成亲。她倒是想着让这人赶紧喝完水送走为妙,就他那忽悠人的嘴,不发展个下线搞个传销组织都有点浪费人才了。 谁知道嬷嬷却是打算将人多留一会儿,顺便打听打听那人的家庭情况,虽然急着将宝绿嫁出去,可也得稳妥才行,不能光看人小伙子长的顺眼就够了,很多痴男怨女成亲后反而处成仇人的,也多是细碎的小矛盾磨光了两人的感情造成的。 于是,在一个愿打——话里话外挽留一起吃个便饭;一个愿挨——巴不得多待一会儿跟宝绿多相处下,顺理成章的三个人坐到了一个桌子上。 “还没问该怎么称呼你呢?光是公子公子的叫也格外了些。”嬷嬷夹起一个清炒白菜放到男子的碗里。 “我姓韩,家中行三,您就唤我三儿,以往家里人也都这么叫我。”那个叫韩三的倒也没嫌弃,就着嬷嬷给添的白菜扒了一口饭。 ‘三儿?我还小四呢!要不跟你爹商量下改个姓,姓郭算了!’宝绿气闷的埋头数饭粒,平常也没见嬷嬷跟周围邻居这么热情攀谈啊,怎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跟人聊的那么开心。 “三儿,这样唤着是顺口些。你说你在家里排行老三,那上面是还有两个兄弟,不知道成亲了没?”嬷嬷像是话家常一样问着,心里却盘算着若是宝绿嫁过去,不知道妯娌之间能不能好好相处。 “两个哥哥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去了,还没来得及成亲留下个血脉。家中也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了。”韩三老实的回答了,对两个兄弟似乎并没多深的感情,谈及的时候也没多大的悲伤模样。 “是我的不是,不该问你这些的。”嬷嬷一时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倒是放心了些,寡母和小姑子总比一帮妯娌好打发的多,若是嫁过去,以后宝绿要伺候的也就只老母亲一个人,肯定轻松的多。 “没什么的,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嬷嬷不用放在心上。”韩三笑了笑,伸出筷子又夹了块汤里的豆腐吃了起来。 “看你年纪轻轻的,要养活家里两个人也是不容易,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营生的呢?”嬷嬷见他真没在意,也就继续打听起来。 “其实我自己并没什么本事,多是靠祖荫留下的田地和铺子过日子,所幸也能让母亲和小妹混个温饱。”韩三有些谦虚的说,对于嬷嬷的盘问丝毫没有不耐,一问一答的都细细的说给嬷嬷听。 ‘田地和铺子?哼,自己没瞧错吧,还真是个混不吝的富二代,还装什么贫穷贵公子啊,自家的这些没多少油水的菜他也吃的下口,怎么筷子动那么快?汤里的豆腐都快给捞完了!’宝绿横了他一眼,恨恨的将汤钵直接端到自己面前,将剩下的几个豆腐碎块儿一股脑的倒在自己的碗里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没矩的?”嬷嬷拿着筷子将宝绿的碗敲了敲,有些愤恨这不长眼的丫头,怎么依着人家喜欢就故意这么行事讨人厌呢?以往在相府里教的规矩都给忘到脚后跟了吧? “他快要把菜都吃完了,我还没吃饱呢!” 撇着嘴,宝绿嘀咕嘀咕的埋怨着,嬷嬷也真是偏心,长的好看些的人就特别容易得到偏爱,自己才是日日里跟着嬷嬷混的呢!怎么当着外人面还训自己呢? “你还顶嘴!”嬷嬷气着说,恨她怎么就不知道在男子面前淑女些。 “大娘别生气,都怪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坐在一起吃着家常菜,一时没忍住贪吃了些。”韩三见宝绿委屈的样子,替宝绿伸冤挡住了嬷嬷责难的眼神。 “平常在家里你母亲和小妹不跟你一起吃饭吗?”嬷嬷有些疑惑,按说他是家里仅剩的儿子,没道理母亲不跟他亲近啊。 “说来怕您笑话,我的亲生娘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妾室,早在我小时候就去了的,因此我跟父亲的正妻并不怎么亲厚。莫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就算平日里见着了也没多少话说。”韩三放下了筷子,有些神色不自在起来,跟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第36章 作个揖啊、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吃过饭后,嬷嬷原本还打算留着韩三多聊聊,宝绿看出不对劲来赶紧拉着他就往外面走,说是他家的下人肯定四处寻他呢,在这里都呆了这么久,肯定着急了。 嬷嬷见宝绿坚持着留不住客人了,也就随他们去了,只在出门的时候用只宝绿听的见的声音,细细交待她还是注意些谈吐,莫要在自己面前随意惯了,跟着别人也那么任性,姑娘家的怎么都没点讲究的。 宝绿在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大妈啊,您真是想多了,别说自己跟这个人也才今日才认识的,说个万一的当真以后嫁给了他去,难道还一辈子装什么知书达理吗?自己原先就这样,未必为了一个男人还改头换面了去?’ 当着嬷嬷的面,宝绿还是听话的抿笑点头称是,只管答应下来了再说呗! 走出巷子口,宝绿看了看身边一路上难得没有开口的韩三,问:“你家住哪儿的?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吧?” “多谢小姐今日招待,后会有期一定会重重答谢。”韩三避开了宝绿的问话,倒是郑重其事的给宝绿作了个揖,表达了一些谢意。 突然看他正经行事,宝绿倒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招待其实还是嬷嬷的主意,自己一直都想着赶紧打发他走的心思,被这样诚心的道谢有些受不起。于是也就有礼的谦虚起来: “不用答谢,本来也不是多好的饭菜,你不嫌弃就好。” “受人恩惠不是以贵重与否来衡量的,我怎么会嫌弃呢?况且你家中虽不富庶,可与祖母二人互相扶持关爱,倒是让我羡慕不已。如果小姐不嫌弃,可否交个朋友?若方便的话,我也好有个蹭饭吃的地方。”韩三笑看着宝绿,眼里露出些渴求。 “额......你别叫我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小姐的样子啊,你唤我宝绿就好。” 宝绿想着其实这人虽然嘴巴上有时候喜欢开些玩笑,不过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在这里能多交一个朋友也好,自己真正熟识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能经常见到的其实也没两个,于是就点头说到:“你不嫌弃我家里做不出什么大鱼大肉的,有空过来一起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到宝绿的同意,韩三看似很是高兴,正要跟宝绿多聊几句,一个人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来人正是韩三先前走丢的那个小厮,看样子年纪也不大,面上白白净净,穿着也是整齐规矩,不过恐怕四处找了一圈,一脑门儿的细密汗水,看到韩三跟着宝绿站到巷子口,急忙的跑了过来。 “主子,您去了哪儿,小人没有抓到那个偷您钱袋子的歹人,回头又跟您走散了,请主子责罚!”那个小厮都没先伸手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请罪。 宝绿一旁觑着,没看出来,韩三这斯文模样还是个治下严厉的主儿。 “起来吧,原先说好在那里等你回来的,是我自己有事先走了,不怪你回来找不着我。”韩三一改面对宝绿和嬷嬷时候的和颜悦色,在下人面前端的是严肃庄重。 “谢主子。”小厮恭敬的起身站到韩三身后,又开口说到:“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应该尽快回去了。” “知道了。”韩三答了一声,转头对着宝绿又说:“今日就此别过,等过几日我有空再过来找你。” “嗯嗯,你去忙你的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见。”宝绿点点头,明明先前还是恨别人立马消失的,说几句话之后又觉得分别有些不舍。 不过生活还是继续慢腾腾的过着,不会因为世间里任何一件事或一个人而突然停留或飞奔,改变原有的时间流逝的脚步。原就是这样,它从来不管一个朝代变更或一对情侣生离死别,无论有人哭或笑,它好似没有感情没有眼睛没有心一样,永动机一般不知疲倦的朝着一个不回头的方向慢慢行进着。 宝绿照旧日日里去到百花楼里接活回来做,单这一家的庞大工作量和薪水已经足够自己和嬷嬷两人的开销,所以其他的零散活计都给推了,专门做百花楼里的服务。说起这个,当时跟张婶子说的时候,还被取笑几句,说现在宝绿收入稳定了也该考虑下和胡求安的终身大事,弄得宝绿很是无语。 除了上次偶然碰到胡求安在张家院门口跟张婶说话,之后一直没有遇见过。虽然他帮自己牵线搭桥的介绍了百花楼里的生意,办了一个大忙,不过他不出来面对自己,胡一刀也不露面,也就躲懒不去找他们,免得倒显得自己巴结过去一样。 还是等有机会见面了再答谢不迟吧! 如今,偶尔能够偷偷跑到苏佩仪那里和其他两个姐妹一起坐着说说小话,偶尔和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带着些小吃糕点的韩三一起吃个饭,每日有所忙碌,有所归属,宝绿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而且在前段时间告诉了嬷嬷苏佩仪的下落之后,嬷嬷也只摸了两把眼泪就安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跟宝绿的想法基本上一样,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后,只要人还安安生生的好好活着,其他的事儿都算不上磨难。 这几天瞧着苏佩仪心情不错,宝绿计划着什么时候让她们俩能见见面,虽然之前嬷嬷话里话外露出了这个意思,不过好像又怕见到了更放心不下,正犹豫着。要不,先去问过小姐怎么想的,而且见面也得考虑地方哪儿合适,带嬷嬷到百花楼里来会不会不方便,苏佩仪能不能出得了百花楼也是个问题..... 宝绿手里拎着刚从街市口买来的一些新鲜肉菜,心里正在想着怎么安排嬷嬷和苏佩仪见面的事儿,没成想遇见了两个一点也没觉察出有关系的人,正站在她家门口那儿争吵着。 看样子还吵得颇有些热烈,一男一女的、不止是言语上有些声响,推推嚷嚷的居然还有要动起手来的意思? “韩三、如意!”宝绿赶紧出声叫住两人。 第37章 古代‘变形记’,蹭饭两兄妹听从指挥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韩三、如意!” 宝绿赶紧出声呵止住愈演愈烈的俩人。 “宝绿!” 如意那丫头最先反应过来,停住了揪扯韩三衣领的动作,高兴的跳到宝绿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啊?皇宫里头当差这么容易出来的吗?” 她还记得当初皇宫一日行里头结识的这个小丫头,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兴趣相投很是谈得来,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的,还能找到家门口来? “我是跟着他过来的,就看他三天两头的出来玩,知道他肯定找到好玩的地方了,谁知道能在这里碰见你啊!我也真是好高兴见到你,上次苏相出事之后我打听过,都说不知道你这号人物,我还当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如意欢喜的拉着宝绿手上下摇晃,看来她是当真把她当朋友来看,后来还用心打听过。 “额......我一个小姐身边服侍的小丫鬟,知道我的人是不多......” 宝绿有些郝然的搔了搔脑袋,况且自己没跟府里的人共患难,算是逃走了的,若真打听出来还不得抓回去关牢里头去。 “你跟韩三认识吗?怎么在这里吵了起来啊?”宝绿又问。 “他是我哥哥!自己偷溜出来玩不带我,跟踪他来到这里被他发现了要赶我回去,我才不干呢!大不了回去了我禀告母......” 如意手舞足蹈的告起了状,一脸愤愤然的,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半晌没作声的韩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对宝绿解释: “她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妹妹,送去了宫里当差,我也算是在皇宫里头挂着些办事的名头,所以轻易不能出来。若是她回去告诉了母亲,肯定会责罚于我们的。” “哦......”宝绿一声三折的哦了声,眼睛上下转动的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两个人,真当自己是个傻子啊? 上次在皇宫里头遇见皇帝和皇太后的时候如意就有点异常,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就觉摸出些不对劲来。莫不是两兄妹是个什么皇亲国戚,隐瞒身份过来自己这儿搞‘变形记’体验生活来啦? 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拆穿他们的,要演戏是吧,我陪你们玩,看你们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如意好似也有些在意自己刚刚差点暴露了身份的话,看宝绿一脸信服的模样还当真以为瞒了过去,当下挽住宝绿的手臂就说: “我母亲管我们管的有些严,知道我们跑出来玩会生气的。不过看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说什么的啦!这里就是你家吗?跟他吵了半天,我口都渴了,进去给我找口水喝吧!” 说着就要拉住宝绿往院子里走。宝绿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这两兄妹肯定不用滴血认亲就能确定是亲血缘,进她家的找的借口都是一模一样,不能有点创意的借厕所吗? 于是宝绿就在如意的拖拽之下进了家门,而韩三则是板着面孔不言不语的跟着过来了,面色有些黑沉,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赵嬷嬷正在厨房中淘米准备做饭,年纪有些大了耳朵不是那么好使,家门口刚刚俩人吵得差点翻了天也没注意,直到宝绿一行人都进了院子传过来些说话声才探出脑袋。 “宝绿回来了,三儿也过来了啊?咦,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好像从未见过?” “大娘,”韩三开口回答: “这个是我家中的妹妹,今日跟着我一道过来的,一会儿就走了。” “哦哦,我正在准备做饭呢,别急着走,待会儿一起吃了饭再走啊!” 嬷嬷将手里的水在帕子上擦了擦,走过来接过宝绿手上的菜,开口留着客人。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嬷嬷也是把韩三当个子侄来看,既然是他的妹妹,也就是不是外人,怎么能到饭点了赶人走呢?于是嘴里说: “宝丫头先带他们到堂屋里坐着说说话,我一会儿做好了就叫你们。” 宝绿被嬷嬷推了一把,有些无奈的捉住她的手,说:“嬷嬷,你去歇着吧,不是说好了我回来了给你做饭的吗?昨天你还说了腿疼,你就好好的在房里头休息,我去做饭!” 于是反推着嬷嬷让她进屋里去,至于那两个混饭吃的,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哪有天天吃现成的让老年人服侍,也不嫌臊的慌!当下手一挥,让平常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跟着她进了厨房。 嬷嬷在身后连声的‘使不得’‘使不得’,都被抛在了一旁,什么叫‘哪有让客人动手的’?要想吃,就得自己做!宝绿在被嬷嬷发狠的捶了几下之后才被迫进了房里休息,随他们三人自己到厨房里鼓捣去了。 “哇!原来米饭是要这样放到锅里用水煮的啊?” 如意看着宝绿将洗好的米倒在了大锅里头,掺了不少的水进去才盖上盖子,大惊小怪的嚷了起来。 “不然你以为米饭是生来就是熟的吗?”蹲在灶前添柴的宝绿没好气的说。 看到宝绿在那儿生火,有些手指头痒痒想帮忙的如意又跟着蹲过去,抢着手里的木柴说:“我来我来,让我来烧火,我还没有烧过呢!” “走开些,不会烧跟着过来是来添乱的吗?” 韩三沉声一把将如意提溜了开,大马金刀的拖过一旁的小矮凳坐到灶孔前头,颇有些熟练的拿起烧火棍将火势撩得更熊烈了些。 “哥你好厉害啊!”如意捧场的鼓起了掌,喜笑颜开的丝毫没介意刚刚自己被嫌弃。 “那当然!” 韩三嘴角上扬,自得的有些骄傲。也不看看,自己是在宝绿家混了那么久饭吃的人,早就被宝绿拎着打过好几回下手了,做饭炒菜自己不行被严令禁止操作以外,就这烧火、还不是手到擒来! 宝绿没好气的看着两兄妹一捧一逗的玩的高兴,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啦?烧个火而已,韩三怎么不说前头几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弄出一厨房的烟子差点呛死?也就能在自个儿妹子面前逞个能当个高手,切! “如意过来帮我洗菜吧!” 这锅里现在煮着饭,还得一会儿时间才好,先把待会儿要炒的菜准备好。 “来了来了!” 听到自己也能被安排差事,如意屁颠屁颠的就跑到宝绿的身边,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第38章 旧面孔齐现身,胡一刀惹怒小宝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己做的饭果然美味多了啊!” 在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午饭比平常晚了些的端到了桌子上。四方老旧的八仙桌,头一次坐得满满当当,虽然才四个人,不过嬷嬷笑的甚是满意,宝绿也觉得热闹的多了。 如意在伸筷子拣了一个素炒黄瓜喂到嘴里,发出一声感慨,惹来宝绿的取笑和韩三的白眼。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的如意才不管他们投来的目光,一点不顾形象的捡自己‘付出劳动’做出来的各种小菜忙不迭的往自己碗里挑,吃的满嘴鼓鼓囊囊。 “如意丫头慢点儿吃,别呛着了!” 慈爱的嬷嬷倒了一杯茶放到如意的面前,老人家都喜爱看到年轻人能吃的模样,更爱热闹活泼些的小辈儿。 “大娘别理她,她就是这副没规矩的样子,您也吃。” 韩三挑了一筷子笋片炒肉递到嬷嬷的碗里,没好气的斜睨了如意一眼,“若不动作快些,菜都要被这丫头给吃完了!” “你也好意思说!” 宝绿也急忙操动筷子捡几个菜往自己的碗里扒拉,若说能吃的如意还真比过她哥哥。回回他来自己家混饭吃,自己就多是吃白饭的命,偏每次跟嬷嬷抱怨还得不到怜爱,倒是说自己待客刻薄了些,也不看看哪家作客的有他这样厚脸皮的..... “就是就是,你都瞒着我吃了多少顿了?宝绿姐姐就不该让你再上桌子!” 如意在一旁帮嘴道。 “今儿这顿饭我可是帮了大忙的,要不是我在,光凭你个添乱的还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吃上口热和的。” 韩三见宝绿和如意统一战线,气不过争起功劳来。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几个小的互相亏损打趣,也让嬷嬷好好笑了一场。收捡干净之后韩三带着如意跟宝绿告别,毕竟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回都不能呆太长的时间,宝绿已经习惯了。 倒是如意依依不舍的,好不容易兴趣相投的小伙伴重逢,恨不能天天扎堆儿直接在她家里生根住下来,想来虽然身份高贵倒没有在宝绿这儿过的自在快活。 “宝绿姐姐,说好了啊,下次要是就我哥哥自己一个人来不带我,你不许让他进门的!” 分别之际,如意拉着宝绿的手细细叮嘱。 “知道啦,要是他敢不带你过来我就当不认识他!” 宝绿好笑的看着如意郑重其事的模样,这点小事答应下来没多大问题,反正自己都已经烦了老是过来打秋风的韩三,若是每次他来能把如意带着倒还好些,毕竟他一个单身男子出入自个儿家门让附近的长舌妇有的说,把小闺蜜带过来能堵住些人的嘴。 好不容易千里送别送走‘下基层体验生活’的兄妹俩,宝绿看着到最后几乎是被拖在地上走的如意一步三回头,笑得有些直不起腰。 看着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拐弯处,准备回家收拾下今天上午晾晒的衣裳,一回头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宝绿。” 胡一刀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眼神深沉宁静,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声‘宝绿’好似已经在胸腔中回荡百转千回。 “胡一刀。” 宝绿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久未见,他已经跟印象中的那个牵马小厮大相庭径,身量长高了许多,风度气势也不同往日,身上的气息也被磨砺得凌冽坚定,陌生的感觉弥漫在二人身形间,只名字还能被熟悉的念出来。 “这些日子,你过的还好吗?” 胡一刀走近了一些,低首望着比自己小了大半个头的宝绿。 “嗯,很好。”宝绿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说:“多谢你的帮忙。”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宝绿道谢的为着什么事儿,不过都没有明说。 胡一刀并没有解释或推辞,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当初相府生变,倔强的拒绝自己转身就走的她,如今已经自食其力生活的很好,半年多未见,个子也比以前长的高了些,眉目更加清秀动人。 宝绿半天没听到动静,可眼前那人的脚明明丝毫未动,人又没走,怎么不说话呢? 抬头,看向那人的脸想看个究竟,结果撞进了一汪深情的眼眸中不能自拔。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瞬间脸红的宝绿生平还未被人这样赤果果动情的凝视过,虽然活了两辈子,未曾尝过爱情滋味的自己,难道桃花居然开到了这个傻小子身上? “见到你,我心中欢喜。” 胡一刀一字一句诚恳的说。 “你明知道我在赵嬷嬷这儿落脚,当真那么想见我,为何从不露面?” 宝绿头一次露出一些小女儿神色来,娇嗔着说。这么久以来,自己对这个一直护着自己的汉子不是当真一点心没动,若不是当初相府生变,在小姐出嫁以后安排这些丫头婚事的时候,未必自己不会挑上他。 “自从苏相的事情完了之后,我就投靠了萧大人门下,被派到了边塞延保操练兵马,许多事情未稳妥安定下来,我不能回来见你。” 胡一刀向宝绿解释了自己失踪这么长时间的理由,可他不曾想,宝绿当初死心塌地的在苏佩仪跟前当差,在相府里也是过着安稳的日子,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而且在那场风暴里面并没有给她带来实际的伤害,但当宝绿听到他如今竟然做了仇人的走狗,顿时那些儿女情丝烟消云散。 “是吗?那我倒该恭喜您一声前程似锦!” 宝绿变了脸色,讥诮的抱拳向着胡一刀拜了拜,话完冷下面孔侧过身就绕开了他向家里走去。此见,还不如再不相见! “宝绿!” 胡一刀眼见着宝绿风一般的就要走开,急忙抓住她的手臂。这次回来本身行程就紧,好不容易抽些时间来见她,就是想要多看看,多说说话,怎么还没两句话,就惹得佳人负气而走。 “你生什么气呢?我说过,我要拼一个坦荡前程出来,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若是你气我这么久才来见你,你也该体谅我的苦衷。” “大人误会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对您生气?” 宝绿冷冰冰的甩开胡一刀的擒制,觉得自己究竟是错看了这个人。 第39章 一刀投身新主顾,对立旧仇惹宝绿痛哭一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胡一刀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宝绿并不是小女儿情绪闹别扭,于是耐下性子留住她想要好好跟她解释。 然而宝绿气头上当真不想跟他多说话,连看到他都觉得像是背叛了那一干青楼里偷生的小姐妹,愈发面上结了冰霜不肯搭理。 “你究竟要我如何?” 好言好语哄了半晌,胡一刀也有些气恼,冷声冷气的扔下一句。 宝绿见胡一刀居然还敢给她摆脸色看,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导致理智直接被吞噬比值变成了零,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我不想要再见到你!” 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也就顺溜的跑出来: “当初若不是你害了相爷,能让老爷就这样背上冤枉的死了吗?小姐会沦落到青楼里头卖唱?我会无家可归吗?现在你倒好,转过身直接到人手底下卖命去了,做人走狗的日子富贵滔天了是吧?甭到我的面前装什么好人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辈子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你帮我的事我也不干啦,什么慈安堂、什么百花楼,去你的吧!” 说完,宝绿转身就跑,直接冲回了家,动作利落的关上了院门。 背过身无力的靠在木板门上,宝绿有些气喘吁吁,她茫然的靠在那里,心里乱糟糟的。 “宝绿,” 从门缝处传来胡一刀的声音,他跟过来站在门外对宝绿说: “苏相的事情,即使我不去做,也会派其他人去。当初我自告奋勇的过去,就是想要能照顾着些你,至少保得你无恙才能放心。慈安堂本身就是萧将军多年前在民间设立的办事堂口,我也是在事后才知晓,被他们收留我和弟弟之后,就已经不可能跟他们划分清白了。” 宝绿听到他接着说: “投身到萧大人门下,也算是为自己谋个出路,若是一直在慈安堂里办事,就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权势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我跟你不能说清楚,但希望你能明白,我从来都不是泯灭良心的人,以前做了错事我会想办法弥补。” “弥补吗?” 宝绿有些神思缥缈:“拿什么补救?救的回一条人命?救得回人的清白?救得回那些被发配苦役的上百个人来?” “宝绿......” 胡一刀一只手抚上木门,隔着薄薄的一层想要触摸到后面立着的小女人。 他是如此渴望和她相见,远走他乡去一个风沙弥漫的边镇,整日里辛苦拼搏,血汗遍布想要放弃之时,一直在心里支撑的念头是一定要混出头,活着回来见她。 曾经年少时的一些心动,早在心头间发酵成为不可割舍的牵挂,明明两人没有身份悬殊的阻隔、没有其他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为什么,如今自己想要对她许个终身的承诺都没有机会开口? 自己能体谅她对当年之事心有愧疚,责怪自己做事不分对错。可到底那些人并不是一生相伴的亲人,他们只不过是共事的伙伴,那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当差的地方,何必那么放在心上,在这件事上面揪扯不放。 “对不起。” 宝绿心绪平稳下来,但一时之间仍旧不想面对这人。那些事情错不在他,可究竟是有瓜葛,对她而言,如今的胡一刀和白芨一样,是曾经身在相府里的人都不能原谅之人。 “我明白了。” 胡一刀若有所失的垂下了眼睑,仍旧牵挂不舍的对一门之隔的女子说到: “即使今日你不想见我,但是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我和求安现在已经不在慈安堂了,他在衙门里头当差,我走之后,若有事你就去寻他帮忙,不要意气用事自己一个扛着。等你哪日原谅我,想要见我,就让求安给我来信,到时候,我再上门给你赔罪。” 闷头不语的宝绿听到胡一刀这样说,心里也是万般纠结,可到底是没有将门打开。 直到一阵越行越远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站直身子转过身,伏在门上默默流泪。 孤苦无依、穷困潦倒的时候,身边只一个垂老重病的嬷嬷陪着,那时候都坚强的忍住软弱熬了过来。虽然那时候憋住所有辛苦,挤出笑容逗嬷嬷开心,时日长了仿佛也真就为着一些小事开心起来。 那日瞧见胡求安,知道所有的事情有他在背后帮忙,不是不清楚是胡一刀的意思。 其实那时候,多么渴望能够见到他啊! 可是他现在告诉自己,他已经做了姓萧的人的手下,心里的膈应无异于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就算自己能放下芥蒂,可是嬷嬷呢?苏佩仪呢?她们能够接受吗? 他是没有弄清楚自己是如何看待那些人的吧?不然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对自己这么坦然相告? “宝丫头?” 午间饭后觉得疲惫在房里躺了一会儿的嬷嬷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宝绿伏在门上,身上一抖一抖的,间或一两声细碎的抽泣声,她疑惑的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啦?宝丫头哭什么呢?” 嬷嬷拉过宝绿的肩膀,看到她两眼通红、一脸委屈,心疼的捉住袖子赶紧给她擦了起来。 “告诉嬷嬷,是谁惹了我家宝绿这么生气,嬷嬷去教训他去!” 宝绿哽咽着唤了一声‘嬷嬷’,顿时更是嚎啕大哭,伏到嬷嬷的怀里放声发泄出来。 从上辈子孤儿院里受的欺负、到这辈子遭遇的困顿窘迫,宝绿实实在在的为自己哭了一场。她从未觉得自己命途多舛,也未觉得自己被老天不公对待,嬷嬷的这个温暖怀抱,让她觉得自己被亏欠了好多年的呵护,一股脑的为自己鸣不平只管缩在嬷嬷这儿求得补救。 “宝儿不哭,宝儿不哭,有什么事儿跟嬷嬷说,嬷嬷为你做主,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你哭的嬷嬷心肝儿都要碎了,不哭,不哭......” 嬷嬷拍着宝绿的后背,像哄着月娃儿一般,她不知道宝绿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惹来这么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只心疼着这个素来懂事的好丫头,嘴里不停的安慰着。 第40章 新邻居,老熟人——姓胡的还真就巴上来了是吧?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那日与胡一刀不欢而散之后,宝绿当真再没见到过他,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返程回了边塞练他的大头兵去了。 哭过一场,宝绿也就看淡了和他之间的关系。纵然以前生了些模糊的好感,也曾在女儿心思泛滥的时候幻想过未来的另一半是他,如今的情况,是心里膈应,一时半会儿当真不想再跟他有半分纠葛。 反倒不如白芨,当初情同姐妹,做了反骨仔干的事儿就干脆消失,莫念以往情分,一生不见更能彼此给个安宁。 当然,见到胡一刀以及胡一刀如今的身份,宝绿在去到百花楼跟苏佩仪等人围坐相聚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提起,何必让大家都心理不舒服呢?更何况那次自己被胡一刀所救,在他那儿养好了身子才回府,当初小姐妹还拿这开些玩笑,若是因为他在相府里头做的事儿捅出来,倒让她们对自己也生了间隙。 于是独自一人藏着这个秘密、依旧每日在嬷嬷和众人面前扮着笑脸的宝绿,觉得心累。当看到家里旁边的房子里头住进来的新主人也是姓胡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的犹如吞了一条菜青虫,黑青色几乎满溢出脸颊,化成青烟从头顶冒出来。 “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 宝绿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几乎是吼出口质问着。 “宝绿姐。”胡求安好似没见着她摆的臭脸,也没听出来她口气里的不耐烦,倒是有些热情的说: “今天才安置好,去街上买了些东西过来拜访来了。” 说完,递上手里的几个油纸包,脸上挂着一幅老友相见的高兴笑容。 “不需要,我们家跟邻里没那么好的关系,若你要拜访,就到别家去敲门吧,以后,不要再来我家门口。” 宝绿生人勿进的冷着脸,怒气有些迁到胡求安的身上,说着话就要关上院门。 “宝姐姐,哥哥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刚到县衙里面当差,没地方住托人找了便宜些的房子,哪知道就在你家附近。这里我其他人都不认识,若你都和我生分了,那我当真是......” 胡求安见宝绿当真就要上了门栓,赶紧上前用手顶住了门,嘴巴利索的一番解释。 宝绿看他说的可怜,孤苦无依这种境遇自己是最能体会了的,不免有些狠不下心拒绝他的示好,而且说起来自己生胡一刀的气有理由,在这儿故意冷落胡求安就有点对不住人了,好歹当初他对自己也是没当外人的。 一时之间,宝绿也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关门的力气也就散了。 胡求安感觉到门上传来的力道减轻,颇有些识趣的推开门,直接进了院子。 宝绿一看,人都进来了,也就别端着僵持了,只是脸色不怎么情愿的领着人进了堂屋,让了座又给泡了一壶茶,才坐到对面。 “这是街口那家生意最好的炒货店买来的些零嘴儿,都是以前你喜欢吃的那几样,姐你尝尝看味道。” 胡求安将手里的东西堆在桌子上,推到宝绿的面前。 “是你哥让你过来的?”宝绿觉得自己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若当真是胡一刀让他来的,立马就能拿了扫帚赶他出去。 “当真不是!是哥哥回来看我在衙门里头跟人挤着通铺不太方便,托掮客介绍些地方买一个,我看到这里价钱便宜,地方也不小,来往方便才搬到这儿的。哥哥在我还没找好的时候都已经走了,他还不知道现在咱俩是邻居呢!” 不知道是不是人大了些,或者是已经开始工作的原因,胡求安比以前的时候说话起来胆大多了,再没动不动脸红啊、害羞啊什么的。 “你在衙门里头当什么差啊?捕快?你这么点年纪、这么弱的身板也有人收啊?” 知道不是胡一刀背后安排的,宝绿还是很想跟小弟弟多聊聊的。 “不是,是慈安堂里头的师爷介绍我过去做个文书,也就写些个公文、执个笔的。捕快的差事我做不来。”胡求安在许久未见之后头一次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露了出来。 闲聊了一会儿,出门买菜的嬷嬷回来了,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又老毛病上身,热情的留客招待个晚饭。 宝绿看到胡求安推辞不了(压根儿就没认真拒绝,明明是顺杆儿往下爬),道着谢又坐到板凳上只等着吃,很有些想拉住嬷嬷回房里好好上一堂课了。 怎么老是喜欢招待这些人呢?回回自己碍于情面让进屋里聊聊的,都被嬷嬷留饭留成了常客,咱们家了也不是很宽裕啊,这些开销还是能免则免吧! 饭桌上面边吃边聊,嬷嬷得知今儿这位是新邻居,老相识(宝绿的),更是高兴的夸口说以后没事儿就过来一起吃饭,免得他一个男人在家开伙也麻烦,就差让他三餐直接过来报道就行,要不是宝绿桌子下头暗暗的推了两下嬷嬷的脚,估计连相连的院墙拆了的话也要说出口了。 还算胡求安识相,没跟嬷嬷说起胡一刀的那些事儿。 嬷嬷是见过胡一刀的,只知道他在相爷府里当差,后来的事儿宝绿都没跟她说起过,老人家年纪都大了,身子也是近来才养的好了些,烦心的事情还是让小辈儿自个儿操心,就让她天天把心思放到怎么小菜做的可口些,喂肥一群不定期来访的蹭饭的吧。 吃过饭稍微聊了一会儿之后,胡求安就告辞了。 嬷嬷和宝绿两人在房里就着桐油灯做着些小的针线活儿,聊着家常,聊着聊着嬷嬷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宝绿叫到床头坐着,开始关心起来她的终身大事了。 无可奈何的宝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刚刚黑,若说自己瞌睡来了是不是太假了?只能垂头丧气的乖乖坐听嬷嬷‘关怀’。 “我倒觉着今儿的这个求安小子更合适,韩三的家世毕竟高了些,你若嫁过去怕被婆婆嫌弃。求安家里没有长辈,就一个哥哥,还在外地当差,一年也回来不了两趟,相处起来只要稍微忍让些也出不了大矛盾......” 嬷嬷语重心长的细细分析两个目标人物,恨不能提溜住两家人直接站到面前来互相比拼一番。 宝绿随口嗯啊的敷衍着,一点没放到心上。前几日嬷嬷说的是韩三待人和气,没有架子,家里的妹妹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宝绿对这个持有保留意见,如意的性子当真说不上听话),嫁人嫁给韩三最为合适。 今儿不过见到个新面孔,就把前准女婿抛到了九霄云外,见异思迁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嬷嬷是不是有点不尊重啊? 宝绿摇摇头,还是操心手里的这只衣袖缝不缝的起来比较好! 第41章 嬷嬷啊,好消息,小姐能来看你啦!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胡求安搬过来之后倒也没有隔三差五的上门,只偶尔出门碰见热情的打着招呼,算是一个合格保持距离的好邻居。 宝绿觉得这样相处下来舒服多了,没有强迫式的社交,就没有伤害! 上次在门口聊天还聊的蛮久,他说了些在衙门里做文书的工作,听得详细些宝绿觉得其实当初要是有门路介绍,他们不介意自己一个女儿身,倒是蛮适合自己的。 抄抄写写的文职跟以前做秘书的文职工作其实差不多,不过就是没有电脑系统储存、统计、查询资料方便,一切都靠笔杆子硬来有些麻烦。 想了想自己房里记日常生活流水账的本子上面的字......还是算了吧,果然古代的文人工作对于现代化生产技术人员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老老实实的卖体力、洗衣服晒衣服叠衣服的,难度不那么高。 那日到百花楼里头收换货的时候抽空跟苏佩仪几个又闲聊了会儿。 小姐说最近花妈妈对自己的管束放松了些,出楼逛逛没有以前盯的那么紧了,下次再休息的时候想要跟宝绿回去见见赵嬷嬷。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宝绿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为小姐,也为嬷嬷。 之前虽然一直有见着小姐的机会,可是还没有告诉过嬷嬷小姐的下落,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肯定还是替以前服侍长大的小姐放心不下。如果苏佩仪当真能出来去见她,那么也比光自己对她说小姐如今过的还好要有意义的多。 回到家,宝绿就将这个好消息说给了嬷嬷听。 嬷嬷起初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已经快一年没有苏佩仪的消息,街道上听来的八卦也早都打听不到前宰相的事儿,那一场风波只是人们生活中可以讨论的一个谈资,当时间过去的越久,被遗忘的也越快,他们关心的是最新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别人的生死起伏根本无关痛痒。 当看到宝绿信誓旦旦的再三保证自己说的话不是逗她开心胡编乱造的,苏佩仪当真过两日就能过来看她,嬷嬷没再做声,反倒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小姐啊......” 嬷嬷一只手抹着眼睛,一只手拍着大腿,嘴里念叨着小时候的苏佩仪是如何养尊处优、相爷拿什么名贵玩意儿只为惹她一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养大的小姐,如今落入风尘,老天爷是多么的绝情、多么的无理取闹、多么的不长眼...... 宝绿一边默默忍受着三百六十度循环入脑的碎碎念,一边有些欣慰的觉得嬷嬷的身子是养得好得多了,你看,她拍大腿的手是多么有力度啊!那清脆的声音夹杂在哭嚎中丝毫未被淹没,反而像鼓手一样掐着点踩节奏。 “宝丫头,我去街市口买些羊肉回来,待会儿给你们几个都补补。” 一大早的,嬷嬷就背着背篓出门去了。知道今天苏佩仪就能过来,嬷嬷早在前两天就定好了菜谱,捉摸着弄一桌小姐喜欢吃的菜一起团聚。 宝绿揉着眼睛,看了看外面还有些暗的天色,没敢开口劝嬷嬷回来等等,这么早摆摊做买卖的都还没起了,要想买新鲜的菜也不急这一时,万一破坏了嬷嬷的好心情,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还是她老人家想怎么着怎么着吧! 自己,还是在被窝里头闷着多睡一会儿,天亮以后再去百花楼接苏佩仪过来就是。 “快起来啊!宝丫头?宝丫头?你快点的起来,去接小姐过来!别让她等久了!听到没啊宝丫头?宝丫头!” 可惜事与愿违,听声音已经走到门口的嬷嬷又返了回来,看样子不把自己一道儿催出门是不会罢休了。 “知道了,嬷嬷,我起来了啦!” 宝绿很有些不情愿的掀开被褥,认命的穿衣起床,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嬷嬷一起出门吧,睡懒觉这种事情跟早早的去接苏佩仪过来相比,还是有些弱鸡。 果不其然,尽量放慢了速度晃荡到百花楼的宝绿,遇到的是大门紧闭。 这个时辰姑娘们都刚休息没多久,收拾打杂的也都还没起来干活,听嬷嬷的过来这么早,也就只能蹲到门口那儿等呗。 宝绿叹了一口气,拖着脚踱步过去靠在门角处很没形象的坐了下来,昨儿被嬷嬷拉着再三确认小姐会过来的事儿,睡的有些晚,早上又被拉起来太早,等了一会儿的宝绿眼睛不争气的慢慢耷拉下来。 要是现在有人路过,走近些靠近听,还能听到一阵轻巧的鼾声...... “宝绿?” 吱呀一声,旁边的偏门打开了,艾菊的声音传了过来。 幸好出现的是艾菊,若是旁的什么人,看到一个芳华年纪的女子单身靠在妓院门口打瞌睡,说不定就以为是里头混不下去的姑娘被赶了出来,这样的话,宝绿的名声也就算彻底的完了。 艾菊提着一个照明的灯笼,也是小姐心急催着她和丁香赶着出门,这不,天还没亮透就准备往宝绿家去。 顺着灯光艾菊也才看清楚这个熟悉的身影确实是宝绿,也猜到肯定嬷嬷也心急,赶着宝绿到这里来接,走近了摇醒了都做起梦来的宝绿,领着后面出来的丁香和小姐一起往她住的那个小院儿有说有笑的走去。 苏佩仪今日的心情是挺好的,能见到一直牵挂着的老嬷嬷,能和她再次相聚,是自己也一直盼望着的事,路上艾菊和宝绿逗趣说的一些笑话八卦什么的,也都很给面子的捧场。 可是在越走越接近她们住所的时候,四周的环境让苏佩仪的心情越来越低沉。 曾经风光的小姐生活,身边的大丫鬟和掌事嬷嬷,何曾踏步于这种肮脏、落后的巷子里来?当年那么讲究生活的嬷嬷和不知生活疾苦的丫鬟,如今也落到了这样窘迫的环境里来了吗?若是当初对她们多些照顾,至少不至于过上这样辛苦的生活吧? 艾菊和丁香也在行走间慢慢的沉默下来,她们不是不知道当年相府里过的日子,即使被落狱之后的百花楼里生活,也未曾被苛待,当年一起享受富贵的宝绿,成日里嬉皮笑脸的似乎没有被生活折磨,可是竟然是比她们还要辛苦吗? 第42章 诉衷肠,分别之际巧遇登门韩三兄妹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大家干嘛这副表情啊?我和嬷嬷过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差!快点进来,到屋里坐!” 宝绿走在前头,推开院门,回头看见几个姐妹都是一脸怜惜哀戚的模样,知道她们是在心疼自己,赶紧笑着安慰大家,招呼众人进屋说话。 “小姐啊!” 先一步买完菜已经回来了的赵嬷嬷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听到宝绿回来的声音赶紧出来,打头就看到了走在宝绿身侧的苏佩仪。 哽咽着声音、赵嬷嬷颤巍巍的走过去,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当真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记忆中的苏佩仪。 “嬷嬷......” 苏佩仪也在面对着久违蒙面的这个老妇人开始感怀流泪,有些激动的走上前两步抱紧了她。 “我可怜的小姐啊......老身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老天有眼啊,让我死之前能好好再看你一回,不然我死都闭不上眼睛。都怪我,没有好好照料你,怪我没用啊......” 痛哭流涕的嬷嬷一手拥着苏佩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不停的抹着眼睛,嘴里心疼的念叨着许久未见挂心不已的小姐。 也是伤感这幅画面的艾菊和丁香,站在她们身后轻轻啜泣着。宝绿一看这架势......估计没有小半个时辰她们不会收场的。 倒不是宝绿心硬觉得几个人小题大做,而是经历过两边的眼泪洗涤已经有了轻微的免疫力,若是相逢一场就得哭一场,那女人的眼泪也未必太不值钱了。 如今大家都好好的,能够相聚是个高兴的事儿,不应该聚成一团抱头痛哭,苦难的日子不都是已经过去了吗? 一个人当四个人用的宝绿,分别安慰着站在院子里互诉衷肠的几位大姐大,好不容易才劝住,一起收了声往堂屋里去坐。 接着就是一场和乐融融的聚餐,菜色虽然比不得以前的大酒大肉,不过也是掏了宝绿攒下的银子特意买了些平常不吃的好鱼好肉,由手艺较好的艾菊下厨,丁香宝绿只当了个打下手的帮忙,让嬷嬷和小姐两个人坐在房里好好说些体己话。 边吃边叙旧,大家都有些珍惜如今这样温馨的时刻,可是时间并不体谅这些人相聚的难得,眼看着外面的日头都快要下山了,苏佩仪等人要回百花楼去了。 听到小姐要走,嬷嬷又有些伤心起来,但不想让苏佩仪看到自己这个丧气的样子,惹得她也难过,干脆躲着要去收拾厨房,打发宝绿一定将小姐安全的送回去,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掉眼泪。 宝绿是知道嬷嬷的,也没有反驳听话的就要送苏佩仪走。 才走到巷子口,苏佩仪正在跟宝绿说着话,意思是让她不用再送了,她们一行有三个人,自己回去没问题,反倒宝绿赶个来回怕是天都要黑了,她一个姑娘家的,待会儿一个人回来范儿让她们担心。 几个人正在客气着,也是有些舍不得分开,找些话来说,两个好几日没上门混饭吃的从街市上往这边走了过来。 “宝绿,宝绿!” 隔得还有几步的距离,如意的大嗓门就已经嚷嚷的几个人注意力都转了过去。 “我们过来看你来了!几日未见,你想我没啊?咦,这几个人是谁啊?” 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的如意走到宝绿跟前,亲热的挽住了她的手,看到旁边站着的主仆三人,有些好奇的问宝绿。 “她们是我的好姐妹,也是今日过来看我来了。” 宝绿没有老实交代几个人的关系,也是怕给苏佩仪等人惹来麻烦,毕竟从牢里被花妈妈找关系买出来是背后的生意,如意若是知道了万一说漏嘴就真完蛋了。于是宝绿问着如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家的晚饭刚刚吃完,若你还是来混饭吃,那就只有剩饭剩菜将就了啊!” 落后几步的韩三跟着也走了过来,听到宝绿这样问,他接过话就回答: “今日不是过来吃饭来了,就是想来见见你。前几天忙着一些事一直没空出来,今儿刚好出来办些事儿,从这边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顺道办事能顺到这边贫民窟来?宝绿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当着苏佩仪几人的面不好驳他的面子,也没追着问,只想着快些将两人打发走,别耽误了小姐她们回去。 “过来看我的现在看到了,我今儿也有事儿就不招待你们啦,你们该回去就快回去吧,下次有空早些过来找我玩啊!” “宝绿!” 如意看宝绿是赶他们走的意思,娇哼一声表示抗议,又说: “我都被关了好几天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专门跑你这儿来了,你怎么连让我们进屋喝口水都舍不得啊?枉费我还怕你担心我们来着,原来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宝绿的脸色在听到如意娇滴滴的撒娇的时候变得越来越黑......怎么说得好像我是你的情郎似的,我在不在意你的有必要那么在意吗? “宝绿,你先招待你的朋友,我们就先回去了啊。下次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过来看你。” 苏佩仪看着纠缠不休的如意一直巴着宝绿不撒手,而且看她的气质可能也是有些权势人家出来的,还怕宝绿为难,主动提出先走。 “小姐......” 宝绿还真是有些为难,不过也不好当着小姐她们的面跟如意二人板脸,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三人告辞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宝绿觉得在离开之前,彼此应该不认识的苏佩仪和韩三,在眼神对视的时候,自家小姐有些意味不明的打了一声招呼,嘴角绽开一个颇有些陌生的笑容才走。 难道以前二人认识?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苏佩仪在还是相府家千金小姐的时候也跟着相爷四处应酬过几回,若韩三家也有些人脉关系,很可能两个人以前确实见过。 不过宝绿在看到小姐有些不同寻常的模样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韩三,可是从他的脸上却没有看出蛛丝马迹来。他对着苏佩仪的样子仿佛二人是初次见面,也并未放在心上,面对小姐的告辞也只当做是一般陌生人的态度,没有过分的热络也没有刻意的疏离。 这就有些奇怪了。有些觉得不太对劲的宝绿当然也没有此拦住苏佩仪追问理由,自己有的是机会下次再问,还是等下次再单独的问小姐吧。 第43章 成衣铺,如意相邀逛逛逛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韩三儿......” 被如意拥着领着韩三一起进了院子,宝绿犹豫再三,想要问问韩三究竟认不认识自家小姐,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不显得有些刻意。 “怎么?” 被叫住的韩三回过头来,一脸坦然的看着宝绿。 宝绿从他的神色当中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觉得还是不要问了,免得反倒让他心中存疑,到时候打听苏佩仪的事儿。于是改口扯了别的问题来抵挡。 “没什么,你说前段日子忙,你忙些什么呢?” “倒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在外面的生意有人捣乱,安排了几个信任的下手去处理去了。”韩三回到: “不过在安排人手这件事情上面花了些时间,现在在我手下干活的都是以前为我父亲卖命的老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盘,所以用起来不是很顺手。” 宝绿有些疑惑,怎么跟生意扯上了关系,不过片刻之后了然了。 韩三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知道自己猜到他俩身份尊贵,事实上他们俩到底‘尊贵’到什么地步其实自己还当真不晓得。 他这一番话估计是借用做生意上遇见的麻烦说着自己现实中的问题吧,也是,但凡有点地位的位置都不是那么好坐的,如果跟利益挂钩了又有更多阴私,哎,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呗! 韩三看宝绿有点出神的样子,以为她为自己操心着呢,心里正暗暗高兴这丫头也晓得心疼男人了哇,于是开口说: “不过那都是小事儿,放到我手上来还不是办的妥妥帖帖,不过是耽误了些时间不能常常来看你。说起来,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些啊?” 说完,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宝绿的头顶到自己哪儿了。 “对对对!还就你看出来了!我这几天也在琢磨着要不要什么时候去扯些布回来让嬷嬷帮我缝制几件新衣裳呢,好些都已经穿不下了!” 说起这个宝绿非常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基因的原因,这两年以来身高都没怎么长,到了一米六的位置就不动弹了,眼看着胡求安那小子都比自己高了一寸了。还好这段时间可能营养跟上了,还真往上又长了几厘米,安慰了宝绿的小心脏,这辈子不会是个袖珍美女,还有发育的空间。 “缝衣裳?干嘛不直接到成衣铺子里去买啊?我看到街上好多铺子有现成做好的衣裳可漂亮了,我们俩一起去逛逛啊?” 听到说新衣服,如意起了兴致,毕竟逛街消费这种事情放到任何年代对于女性来说都算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大小姐!成衣铺里头的多贵啊?我一介小小平民消费不起啊,还是买些料子让嬷嬷帮我缝制几件就成了。” 宝绿翻了翻白眼,果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晓得柴米油盐贵啊!自己以前在相府里当差也不晓得那么清楚,穿戴上面的都有府里的管事分配,出了府自己谋生存才晓得当小老百姓这么难,吃喝上面简洁能敷衍的过去,穿戴上面当然也就别奢望漂亮时尚啦,能有合身的穿着就不错了。 “去吧,去吧!我还没到街上好好逛过呢,你就当陪我一起去嘛!” 如意耍起了无赖,拉着宝绿的手就是一顿摇晃。 其实这个时候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今天的活计都已经做完了,也没什么事儿要干的。不过逛街最大的乐趣不光是逛啊,最主要的是‘买买买’的那种畅快劲儿,荷包空空的光过个眼瘾还不如说是折磨呢。 看着宝绿纠结犹豫的模样,一旁的韩三帮腔了。 “宝绿就一起去吧!要是看上合适的,我给你们俩买。” “不合适吧......” 虽然晓得这俩家伙身上肯定有米,也确实想要去街市上头溜一圈儿,不过让韩三给自己买单?两个人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怎么好意思呢?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不过拒绝的脚步还是没扛过天性的诱惑,嘴里说着‘不好不好’的宝绿,仍旧半推半就的一行三人跟着兄妹俩直奔消费市场去了...... “客人想要看点什么?” 一家成衣铺子的里面,负责接待的小二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进门的三位客人。在得知今日他们最主要的消费目标是看起来最普普通通的那个女子之后,很是有眼力劲儿的将适合宝绿身材的衣裳都取了过来,任凭客人挑选。 “这套水绿色的是时下京城里头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我看小姐面色白润,跟这个颜色很搭配啊!” “粉红色的这套是从江南那边传来的款式,仙气缥缈,很适合小姐您的气质啊!” “蓝色的这套是仿制的苗疆服饰,不光是好看而且穿戴方便,小姐您穿这一套别有韵味!” 小二的口才确实不错,红红绿绿的一大堆都能给他说出个名头来,还转弯抹角的把宝绿好一顿夸,让她听着都觉得穿上他推荐的衣裳那就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不用......不用......” 被小二的热情有些弄得不好意思的宝绿,推辞着小二不停递过来的衣裳,一直给如意和韩三使着眼色让她帮忙说说话。 可韩三除了进门的时候指示小二比着宝绿找些来让她试试以外就一直没开口了;而如意则是就着柜台上面堆着的花花绿绿新鲜样式翻看的兴头上,谁都没有理睬有些招架不住的宝绿。 “小姐您就去里间试衣间里头穿上看看嘛,光我嘴上说您不相信,穿上了您出来看让这两位朋友帮您看看,您就知道我没有忽悠您了!” 孤立无援的宝绿实在推脱不了,没办法只有抱着小二推过来的几件进了里间。 管它的,都不说话非让她穿,那就穿呗,反正掉不了一块肉也花不了一文铜板儿,去就去! “哇!” 穿上那套蓝色的苗疆服饰,刚掀开帘子探出身子的宝绿就被如意的一声惊呼给臊得不好意思动弹了,出也不是进也不是的。 “宝绿你穿这一套好漂亮啊!” 放下手中玩看的如意奔过来就拉着宝绿走出了里间,左左右右的欣赏着宝绿。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宝绿一直是捡着方便干活的衣裳穿,颜色样式上面一点都没讲究,好些还是捡的别人扔下没要的旧衣裳遮体,下一顿吃什么都不晓得的时候,在穿戴上面就更没要求了。 今日换了一身新的漂亮裙子,内心里也是有些高兴兴奋在的,哪个女子不想听人夸自己漂亮来着?可是韩三在这儿盯着看,让宝绿有些不好意思,没敢抬眼正视他的眼神。 第43章 苏小姐让宝绿搭线,请韩三共赴‘鸿门宴’?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第二天一大早,宝绿穿着韩三盛情相赠的一套新衣裳,心情阳光普照的背着昨日洗晒好的衣裳、被单什么的去往百花楼。 许久没穿新衣服的宝绿脚步都有些轻快,虽然对于收了韩三的馈赠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能漂漂亮亮的出门总是让女人的心情雀跃起来,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苏佩仪等人,没有显摆的意思,但也想听几句夸奖。 跟负责交接验货的刘嫂清点完物件、寒暄几句之后,找个借口溜到了小姐他们所在的二楼,轻轻的敲了敲门,听到小姐答应的声音之后,宝绿推门而入。 在跟小姐妹笑闹一番过后,苏佩仪打发了艾菊和丁香二人出了房门。 宝绿有些奇怪,因为她明显是在支开二人,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儿要跟自己说吗?看着苏佩仪在房门关上那一刻变得凝重起来后,宝绿更是感到好奇。 “昨日在你家外面遇见的那个男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佩仪尽量的放缓了语气,像平常聊天一样随意问起似的。 “韩三?” 宝绿当真是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回头一想当日小姐的模样,似乎是认得他的,今日问起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把跟韩三结识的经过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其中关于韩三的身份,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想着能从小姐这里打听些事实出来。 “他说自己是经商的?” 苏佩仪有些了然,毕竟那人的身份尊贵,跟宝绿这样的人做朋友确实不能如实相告,编造的家中情形倒是没有撒谎,寡母和小妹,确实身边的亲人也就这两位了吧。 “宝绿,今日我留你单独说话是有事求你。” 思忖了片刻的苏佩仪有些郑重其事的对宝绿说。 “小姐但凡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宝绿能做到的事情绝不会推辞,千万不要说什么求的,我担当不起的!” 宝绿听得这样严肃的苏佩仪说话,觉得她有些没把自己当姐妹看待,不说以前在她手底下当差多有照顾,就算现在身份有变,可自己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她这样跟自己说话,真有些不习惯。 像是没有在意宝绿说的一番话,苏佩仪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眼神缥缈的望着桌上的茶壶,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父亲判罪的事,我觉得有许多蹊跷,可我如今身陷囹圄,不得自由,想要查询真相为父亲伸冤也无能为力。韩三那个人......有些权势,若我能攀附得上,不光是能解如今困境,也能为父亲的事争来许多方便。” 说到这,苏佩仪扭头、眼神带着恳求的盯着宝绿,说: “他既然隐瞒身份跟你结交,定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看待。而且你说他经常会到你家拜访,你帮我的忙,想办法让我跟他认识,那样我就能有机会为我的父亲伸冤!” 被拉住手的宝绿有些左右为难,一时不好回答。 不说韩三对自己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光是小姐说的话就有点前后矛盾,若是真心当朋友看待隐瞒身份不是就说不过去吗?而且介绍二人认识,怎么就能让韩三答应帮忙?这么大的事儿,平白无故的卖力搭手,换谁都不可能轻易的点头。 可面对那样迫切的眼神,宝绿又不忍心拒绝,犹豫再三,她终究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照苏佩仪的吩咐,跟下次过来的韩三约定一个日子,在城里的一个酒楼里头聚餐。 中间跟韩三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宝绿一直打量着韩三的神色,从一开始提出建议的疑惑到后头知晓是苏佩仪摆宴招待之后的了然,猜到两个人果然是从前相识的。 不过话里话外套着话的宝绿始终没从韩三的嘴里掏出什么,既没有否认跟苏佩仪的认识,也没有承认跟她的相熟,只是得到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憋不住的宝绿干脆直接问出了口,“你到底去不去啊?” 韩三看着有些恼怒跳脚的宝绿,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好笑的说: “你呀!就是傻!今儿你卖了我,下次把自己也卖了都不知道!”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谁傻也没你傻!” 被弹了一个脑崩儿的宝绿听他还说自己傻,气得差点跳脚,口不择言的就开始反驳。 “是,我也傻,你让我做的事儿,我都傻傻的听你的。” 韩三眼神温柔的看着宝绿,眼角都带着笑。 听出来韩三是答应了赴宴,只顾着高兴终于不负苏佩仪所托,办成了这件事,听懂了韩三话里头的其他意思也只当没听到一样,掩饰着内心被表白的尴尬和羞涩,红着脸将韩三推出了门外,嘴里念叨着: “既然你都答应了,别忘了日子啊,就你一个人来就行,别把如意那丫头也带过来,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 脸上挂着看透了宝绿内心的得意笑容,韩三顺从的点着头,很有些宠溺的味道。 即使心里清楚这场宴席恐怕别有目的,不过为着宝绿就算是场鸿门宴他也心甘情愿的去,相处的越久,越为这个看着单纯的丫头着迷。就算自己的‘事业’上面多忙多费心,只要能抽出时间,总是想要走出宫门外到这个算不上宽敞别致的小院儿,吃上一顿比不得山珍海味、美味珍馐的普通家常饭。 可能是嬷嬷那种亲昵长辈的关怀让他感觉温馨、也许是这里轻松的氛围让他觉得放松,更多让他留恋不已的理由,其实是那个会对他笑、对他闹、对他发脾气、对他吼、对他怒,对他表露各种各样的小情绪而不带一丝企图的姑娘。 不知不觉间,无论白日或黑夜,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她的面孔,想起她的笑、她的怒,和她的各种表情;不知不觉间,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心上,总想无时无刻的能在她的身边,听她的说话、看她的一颦一笑,就算被她嫌弃混饭吃、赖皮脸,只要能见到她,就觉得再阴霾的天空都变得晴朗起来。 第44章 苏佩仪单请韩三宴,酒中下药别有所图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宴席挑的时辰是大中午,因为太早的话怕苏佩仪她们都没休息好,下午的时候百花楼里开始忙她们走不开,中午那个时间刚好可以吃午饭,也不算太突兀。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宝绿在家里把该做的活计都干完了才跟嬷嬷告了个假,只说了外出有事儿,没好把实情说出来,怕嬷嬷问多了不好解释。 当宝绿提前半个时辰赶到约定好碰面的酒楼的时候,苏佩仪带着艾菊早已经等在那儿了。 “小姐,你们怎么先来了?” 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包厢,宝绿进门就跟苏佩仪打着招呼。 “我们先过来订了些酒菜,免得待会儿都到了等上菜等太久。” 艾菊一边为宝绿倒着茶一边抢着回了话,而坐在一旁的苏佩仪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宝绿你跟韩三已经说过了吗?确定是今天,他一定能来的吧?” 宝绿接过艾菊递过来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到苏佩仪在问,赶紧吞下去,边点头边回话。 “已经说好了的,小姐,应该一会儿就能到,您不用担心,他那个人还是蛮讲信用的,答应了的事儿都会做到的。” “是吗?” 苏佩仪撇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若是那个人当真能信守承诺,自己想办法套得他应承帮自己,那么父亲的事情也就有了指望了吧? 宝绿看她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这儿了,掉过头跟艾菊搭话,问怎么今日没把丁香带过来。 艾菊也跟着在旁边坐下了说: “那丫头昨日有些不舒服,小姐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呢,再说了她跟着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我伺候着小姐就够了。” 家里?宝绿心里却是想着,原来,艾菊已经把那个容身的腌臜之处当做了家的吗?说出来那样不经意、那么不在乎、那么顺口,是在心底已经认同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像我们这样没能力没手腕的下等人,只要有个片瓦遮风雨的地方,就认命的接受命运的摆布,哪处都能被称作为‘家’的吧? 就在艾菊和宝绿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聊着,酒楼里的小二领着韩三上来了。 “客官这边请!” 听到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屋里的三个人神色各异,不过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艾菊自然而然的站到了苏佩仪的身后,只宝绿习惯了似的走到门口去接人。 韩三进来之后互相见了礼,艾菊就出去吩咐小二可以上菜来了,宝绿觉着留在屋里头对着不尴不尬的韩三、苏佩仪两人有些尴尬,也溜出去跟着艾菊帮忙上菜。 等菜都上齐活了之后,艾菊很有眼色的准备去外面候着,宝绿本打算也跟着出去的,不过被韩三叫住了。 “宝绿你去哪儿啊?不是说好的一起吃饭的吗?” 宝绿瞅着苏佩仪的脸色,觉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这餐饭的目的是为了让小姐跟他有独处的机会,说的那些事儿也是自己插不上嘴的,坐在这里吃干饭说不定就得噎死,还不如站外头跟艾菊扯扯白打发时间呢。 “我......我没怎么饿,刚出门的时候吃了点的,我到外头跟艾菊有话要说,若有事儿你们在里头招呼一声我就进来。” 说完也没顾这个借口找的不怎么高明,扭过头就出了包厢把门给掩上了。 而门内,原本嬉笑着的韩三在宝绿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就变了脸,端的是严肃正直,一本正经,自在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 “说吧,你特地让宝绿找我来什么事儿?” “臣女叩见皇上!” 苏佩仪跪伏在地,端正的行了一个大礼。 而座上的韩三,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苏佩仪身上,嘴角扯着一个略带嘲讽的笑,说: “臣女?若是我没有记错,你的父亲已经被剥了官职,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你了。” “皇上恕罪!” 苏佩仪抬起头,眼中已经是漫上了水汽,愤恨的表情扯得她的面孔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我的父亲是被冤枉的!我父亲他心系大旗,一辈子都把心血花在了朝廷里头,不可能跟外敌勾结,那些罪证都是萧将军伪造的,请皇上明察此事,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可查明真相!” 韩三没有被语气急切的她打动,仍然悠闲的倒着酒壶里头的酒,端着酒杯一仰而尽。 “三司会审,刑部彻查,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你父亲畏罪自杀之前亲笔所写的认罪书,你举得此事还有再查的必要吗?” 耳中听着韩三嘴里慢悠悠一句一句念出来的话,苏佩仪的身子再也稳不住,颓丧的几乎歪倒在地,只用颤巍巍的手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嘴里无意识的一直说: “不可能的......那些都是伪造的......我父亲不可能做下这种事......” 韩三仿佛看不见失魂落魄的苏佩仪,仿佛当真是来吃一餐饭一样,拿起筷子一边挑着桌上的好菜往嘴里送,一边倒着酒喝着。 过了快有一刻钟,韩三才终于酒足饭饱,他掏出怀里的锦帕擦了擦嘴,看了眼地上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的苏佩仪,面无表情的说: “看在宝绿的面儿上,我不跟你计较戴罪之身私逃大狱的死罪。安安心心的改名换姓在百花楼里做你的营生,也别再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今日的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 话音刚落,正起身的韩三有些晕眩起来,他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出丑。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让他想到了什么,眼神鄙夷的盯着苏佩仪说: “你在酒里头下的药?” 好似这时候才清醒过来的苏佩仪找回了一丝清明,跪行着到了韩三的脚下,双手求生般攀附了上去,眼神渴求的仰望着韩三说: “小女子没有办法,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做,难道不知道我亦知晓你与萧君堄之事?若今日我与你真有苟且,你可曾想过,日后拿什么面目与他相见?” 身体内的不适让韩三有些头晕脑胀,没有力气一脚踢开攀附过来的苏佩仪,只是嘴上仍旧说着伤人的话。 “萧君堄......” 像被点住了一样的苏佩仪,有了片刻的怔愣,曾经与那个男人相处的所有片段都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一晃而过,有哭有笑和最后的漠然。她决绝的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过往都甩到了脑后,坚定的恳求着韩三: “求皇上......求皇上让我为父亲伸冤!” 第45章 艾菊苦求下,失魂落魄知晓真正‘计划’的宝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呆在门外的宝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酒菜都已经上完了,里面也没有传唤服侍的动静,而且不得不说这家店的‘客人隐私’方面还是很注重保护的——自己偷偷贴门口那儿听了一小会儿居然什么也听不到...... 反观艾菊好像就自在得多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身子一动不动,但是主要集中精神听着里面的动静。职业素养在那儿摆着呢,毕竟艾菊从业时间以及在在岗时间比宝绿都要长的多。 “艾菊,要不我们俩进去换壶茶吧?好久都没动静了,肯定都已经吃完饭了,茶放了那么久早就冷了。” 宝绿实在闲不住了,也是有些担心里面的状况。 虽然说韩三是苏佩仪主动请过来的,也是有事要求他帮忙,可是小姐一介弱女子,若是吃了亏就不划算了。 这个小心思可不是宝绿信不过韩三那小子,但是架不住苏佩仪确实是个美人啊,要是再三哀求不得应说不定就要使出‘美人计’来了,万一他抵挡不住诱惑就那么从了......有种自家的狗被自家的金丝雀算计的无力感,两方都是自己看重的,哪一个吃了亏都会心里不舒服。 听到凑过来出主意的宝绿说话,艾菊神色才动了一动。 她回头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圈,拉过宝绿却是往楼下走去,嘴里说着: “里面的事儿我们还是别操心了,小姐之前吩咐过没让进去就别去,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她出门的时候还说了,让我去前面那家胭脂水粉店里头帮她选几色好点的胭脂,我看乘现在没事你陪我去好了。” 被拉着走得有些急的宝绿弄不懂艾菊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么突然的要出去,莫非真当自己是傻子,看不出来是支开自己? 一时间有点气恼的宝绿生生拽住艾菊,看动静有些大已经引得酒楼里有些吃饭的客人看了过来,又赶紧放轻动作将她拉到一旁问话: “小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留在这儿难道会碍着什么事儿吗?为什么非要我们都出来?” “你别嚷嚷,” 听到宝绿一声高过一声的问话,艾菊也有些急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女人求男人办事儿能有什么法子管用?昨天晚上的时候小姐就让我偷偷在花妈妈那里求了一些药带过来,妓院里头的药能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看到宝绿听到她和小姐给韩三下了药眼睛都瞪圆了,小手一甩就预备往楼上冲回去,艾菊扑过去就抱住了她的身子,还腾出一只手将准备叫唤的宝绿嘴巴给捂住了。 “你就当可怜可怜小姐和死去的老爷吧姑奶奶!我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觉得这个人能帮到她,不过她既然舍得用身子去换一个机会,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如了她的愿行吗?现在你若是跑上去、开了门,闹将开来你让小姐还怎么做人啊?” “呜呜呜呜呜......” 被捂住嘴巴的宝绿说不清楚话,可是挣扎着还是想说些什么。 “当我求求你了宝绿,小姐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你不知道在百花楼里我们是过的什么日子......虽然花妈妈没有强求小姐卖身,可是要是每日有饭吃有水喝,小姐就得在酒桌子上弹琴卖艺,碰到规矩的还好,有些喝醉了的、心思脏的还不是动手动脚,为了我们几个人能有口饭吃,小姐都忍了下来......” 边说着艾菊的眼泪就边流了下来, “每回睡觉前小姐都要我们提一大桶热水把那些别人碰过的地方搓得见了血才肯停手,她心里也瞧不上以色侍人的那种行当啊,可是如今为了能给老爷正名,实在没有法子才把自己给推上去。你就当做回好人,不要去闹,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你了成吗?” 看着哀求着已经跪倒脚下的艾菊,宝绿不挣扎了。 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的哀求,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到底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凉凉的,像是被艾菊的眼泪滴穿了一个洞,每一次呼吸都有一丝风从那里漏出来,随着血液凉遍了全身。 脑子里面也混混的,一会儿想着被猥琐的男人占便宜的苏佩仪、一会儿想着笑嘻嘻冲自己乐的韩三,一会儿想着当年苏佩仪闺房里头说笑的几个姐妹,一会儿想着温柔笑着递过新衣裳给自己的韩三..... 弥漫上来的眼泪也有些模糊了宝绿的眼睛,她有些看不清在自己脚下呜咽哭着的艾菊模样,有些木木的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一声未吭的转身走出了酒楼。 “宝绿......” 身后传来一声艾菊弱弱的呼唤声,宝绿顿了顿,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待看得清眼前的路之后,再也没转身的直接往前走去。 她的脚步一直没有停,甚至到后来有些落荒而逃的迫切,几乎快要跑了起来。路上因为迷蒙着眼睛,撞上了好几个过路的行人,也没顾得道歉,只想拔脚能走得再快一些,想要快点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房间,能用被子将头埋得紧紧的,那么那些脑子里嗡嗡响着的声音或许就能听不见了吧。 ‘哐当’一声,院门是被冲回来的宝绿直接撞开的,正在院子里头打扫的嬷嬷看着失魂落魄跑回来的宝绿直接就冲到了自己的房里边,吓得丢下手里的扫帚就跟了过来。 “宝丫头,宝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跟着进房的嬷嬷看着缩在床上和被子堆成一堆的宝绿赶紧过去将她拉了出来,嘴里担心的念叨着, “怎么了,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家丫头了?别怕别怕,有什么事儿跟嬷嬷说,嬷嬷为你做主的。别哭啊,宝丫头,有什么事儿你跟嬷嬷说啊?” 露出头的宝绿肿着一双眼睛,看着脸上焦急的嬷嬷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放生大哭了起来。 “我的心肝宝贝儿,你这么哭把嬷嬷的心都给哭碎了啊,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啊?” 听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嬷嬷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个一贯有些坚强韧性的丫头,在互相依偎生活的这段日子是什么苦都受了,什么累都扛着,什么时候哭得这么委屈过啊?跟着脑子里就胡思乱想起来,想起了以前好吃好喝惯养着的宝绿、想起了后来床头上悉心照顾自己的宝绿、想起了大热天一头汗水嚷嚷着不累的宝绿,想起了冬天寒日冻得小手通红的宝绿...... 第46章 胡一刀回来了,说‘我要娶你’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那天酒楼‘宴请’韩三之后,宝绿再没看到过韩三,再去百花楼里接送洗晒的衣物时,也没去过楼上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有了那种交易的两个人,所以见不到韩三她庆幸,不去见苏佩仪是她的逃避。 嬷嬷那晚上抱着哭睡着的宝绿一起睡的,第二天也没追问到底她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儿才哭成那个鬼样子。可能是看她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问了,也就当做哭的鬼哭狼嚎一晚上的宝绿只是发了个小神经,不影响生活。 只是嬷嬷自那天晚上之后几乎没有再提起过韩三,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宝绿说梦话提到过这个名字,对于许久不再露面的那个她看上的、觉得靠得住的女婿人选,失去了兴趣。 倒是胡求安那小子,最近得了嬷嬷的青眼,每日回来打从门口过都被嬷嬷拉着能聊上半天,估计祖上十八代祖坟的风水都给说的清清楚楚了。 “宝丫头,你快来,求安说他哥哥从外面回来带了点特产回来,咱们今儿晚上都到他那里吃饭。” 刚从小河边回来的宝绿还没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听到厨房里摆弄的嬷嬷说的话。 求安的哥哥,那就是胡一刀回来了吗? “你这丫头,嬷嬷跟你说话你没听着还是怎么的?也不知道回一声?” 嬷嬷在里面半天没听到宝绿回话,以为她是没听清楚自己说话,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用腰上的围裙擦着手上的水。 “我不去。” 正在晾晒衣服的宝绿头也没回的就冷冷的回了一句话。 “你这丫头!” 走过来就把宝绿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嬷嬷不懂这丫头怎么突然的又不高兴了。 “人求安是专门请我过去吃饭来着,不是请您哎,你也就是我顺道儿带过去的一张嘴!我去了,家里可就没人给你张罗晚饭了,要是不去,今儿晚上你可就饿着肚子睡觉吧你!” “饿着就饿着,我就是不去。” 宝绿捂着脑袋揉了揉,甩下一句话就不理嬷嬷了,自顾自的把手上的活儿干完,还真就打着晚上空肚子睡觉的主意。 “那我就看着你扛啊!” 有些争不过宝绿的嬷嬷也气了,要说求安又没招她惹她的,一番好意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到了晚饭的时间了,隔壁的求安过来敲门叫人来了。 宝绿躺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动静,翻了个白眼儿又翻了个身,拉起被子把脑袋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心里烦躁哪儿也不想去。 “宝绿。” 一个声音从房门口传了进来。 听到声音的宝绿被针猛的刺到了一样一下子就将被子翻开了,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宝绿,开开门,是我,胡一刀。” 的确是他的声音,自己没有听错。 坐起身来的宝绿眼珠子左右左右的乱转着,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还是在看什么。可是门口的那个声音一直在响,他知道自己在里面听的见他说话,就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事儿。 最近他被调回来了,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边疆上去......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去哪儿或不去哪儿,她一点儿都不关心。 可是他说他想娶自己是什么意思?还说嬷嬷答应了?她自己的婚姻大事儿什么时候轮不到自己做主了?是自己没有跟嬷嬷说他的那些破事让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替他瞒着?没想过若是嬷嬷和苏佩仪知道以前他给萧家做的那些事情,能把他的肉给生啃了下来? “你不要做梦了!” 门‘哐’的一声被宝绿粗暴的推开了,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气着眼前这个人的不知好歹。 “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宝绿。” 胡一刀没有被宝绿的气势给吓住,反而上前了一步用手抵着想要再把门给关上的宝绿。 “嘿!我还真没瞧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怒极反笑的宝绿手上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也关不上门,干脆扔了手叉在腰杆上骂了起来: “你跟我什么关系,认识多久,就想来娶我?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说人模狗样的都是在夸你!你做的那些事儿手上不脏吧?手要是洗的干净,那血里面黢黑的怕是没那么好洗吧?心肝脾肺肾的恐怕也都是黑透了的!想娶我,跟你说,没门儿!” “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相较于跳脚撒泼的宝绿,胡一刀镇定的很,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嘴,只专注的看着宝绿的眼睛,问她。 “以前的那些事情我跟你解释过,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那个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那么,你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嘴里边吼出了这段时间宝绿的烦闷和莫名委屈,耳朵里听到那个平静的声音,宝绿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为什么听到胡一刀说要娶自己会生那么大的气呢?为什么脑袋里头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看着胡一刀的样子,会想换一个人站在这儿,跟自己说,说他想娶我? 弄清楚那天晚上自己究竟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的宝绿,知道自己是对叫韩三的那个人动了心,所以在知道苏佩仪、自己以前的小姐,和他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会那么心痛。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怜悯的胡一刀,知道此刻泪流满面的自己肯定哭的很难看。 “别哭......” 胡一刀搂住了宝绿抱在怀里,让她的眼泪浸湿了胸口的衣服。 其实眼泪的温度不高,顶多有37度左右,更别说从眼眶到脸颊再穿过几层布料抵达胡一刀的胸口,可是他仍旧觉得是滚烫的。 他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宝绿的生活很困难、很累,可是他不知道他放在心里的姑娘会遇见别的人,跟那个人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而这份感情给她带来了远远高过于生活上的琐事带给她的伤害。 他只是觉得心疼,觉得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应该是每日都高高兴兴的,不应该有伤心的事情让她流那么多的泪水;他又觉得欣慰,因为他回来了,回来就是为了娶她,光明正大的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让她再也不受一丁点的伤害。 第47章 嬷嬷劝诫,正儿八经过日子考虑考虑胡一刀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哥,宝绿,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院子里传过来胡求安的声音,肯定是那边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这两位过去呢。可是这么半天了还没动静,嬷嬷派他过来请人来了。 “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再等等、再等等......” 贸贸然直接走过来的胡求安,看到房门口还搂抱着的两个人,倒把自己羞红了脸,飞快的转过身冲后面摆手,说着说着就往外面走。 “站住!” 早就已经停住了哭泣,只是不好意思逃避这么尴尬的场景——上下加起来两辈子是年纪一大把了,头一次跟成年男性这么近距离接触(清醒状态下,那次落崖昏迷后怎么被胡一刀那小子抱回去的不算数),自己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着实有些害臊。 所以一直抽抽着埋着头,中途试过稍微用劲儿推开那人的胸膛,可那小子像流氓一样,抱住了就不撒手。 算起来自己也算一半主动的,这时候张口呼救有些不地道,若当真来人把他当流氓色狼给拉到官府里头去,自己良心上面过不去啊。 但是听到胡求安这样说,好像自己跟胡一刀在这儿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才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之下搂搂抱抱,气又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胡一刀就叫住了胡求安。 “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我们继续啊?谁让你到我家来的?不晓得敲门是吧?你这种行为叫做‘私闯民宅’晓得吧?报官都能抓你关上几个月的,亏你还在衙门里头当差呢,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嘛?” 不晓得怎么说才能反控局势,干脆胡搅蛮缠一顿数落的宝绿,一边嘴里头蹦出来乱想到的词儿,一边眼睛瞄着被推到一边的胡一刀。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快过去吃饭吧,嬷嬷肯定都等急了。” 看着反被倒打一耙本来就脸红了的弟弟,胡一刀制止了宝绿的继续追打,解围的帮着胡求安说话。 “是啊是啊,饭菜都摆上桌半天了,让哥你来叫个人都拖了半天,菜都要凉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胡求安看着刀子般杀过来宝绿的眼神,不敢多话了。 “我不去!” 壮足了气势的宝绿吼了一声,哪晓得惹来了胡一刀伸过来直接牵住了手,后头想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里。 “去吧,别发小脾气了,我和安子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专门请你和嬷嬷一起吃个饭,走吧。” 他像是无限宠溺的放柔着声音说话,好声好气的哄着。 “说了不去了......我没饿......” 被温柔的眼神包围着,宝绿想到了之前那个温暖的怀抱,挣扎的手也慢慢放弃了挣扎,由着手那头传过来的力气拉着往他家里去。 胡求安走在后头,看着前面手牵手的两人,怎么瞧着怎么觉得顺眼,估计很快这个院墙就要拆了吧?偷偷想着美好前景的他在后面捂着嘴笑的得意。 “大娘,快开饭吧!最金贵的那个主儿请来了!” 走了几步就到了胡家门口,胡求安跳着就跑到了前头,大呼小叫的招呼着嬷嬷准备吃饭。 “哎呀,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菜都快要冷了。” 帮着在厨房里收拾的嬷嬷从里面探出身来,看到宝绿终于过来了,有些埋怨的说着。 出来才看到那丫头的手被胡一刀给握的紧紧的在手上攥着,有些感慨于小伙子的快手脚,又有些愤恨自家丫头的不矜持。虽然自己都已经对胡一刀提亲的事儿点了头,可是宝绿也就这么从了他就有些不开心起来。 “干什么呢你们两个!把手给我松开!男未婚女未嫁的,成什么体统?” 被呵斥了甩烫手山药一样甩开手的宝绿,对着嬷嬷一下就窘迫起来。 “是他......” “我管是你还是他?大姑娘家家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了,男人抓你手你不晓得躲啊你?” 嬷嬷听着宝绿还敢狡辩,走过去就一个脑崩儿敲到她的后脑勺,恨这丫头不懂事儿。 上前一步将宝绿护到自己身后的胡一刀,对着赵嬷嬷就告起饶来, “嬷嬷,不怪她,都是我的错,您别气坏了身子。” 对着胡一刀赵嬷嬷也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倒没动手,嘴上说着: “快些吃饭吧,非要等到吃冷食才好下嘴是吧?” 打着圆场的胡求安跳出来搀扶着嬷嬷就往屋里走进去,也跟着说: “是啊是啊,都快些坐上来,都站到院子里怎么吃饭啊,是吧大娘?” “还不快过来!” 嬷嬷转过头冲着还站到后头没动弹的宝绿招呼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的,说两句还真不好意思起来了? 胡一刀又伸手准备拉宝绿,被宝绿横了一眼甩开了,笑着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 一餐饭吃下来,倒是肚皮滚圆,不得不说胡一刀在下厨这方面还是有点天分的,至少比之宝绿是高了不晓得好几个层次去了,色香味那叫一个全。 席上胡求安还说了些衙门里头听来的、看到的一些事儿,逗得嬷嬷是前仰后合的,宝绿也没端着,很是捧场的笑倒过两回。只胡一刀没说什么话,专心的挑着菜一会儿这个碗里舔点儿,一会儿那个碗里夹些。 天都快黑了才边吃边喝的把一顿晚饭吃完,胡家的两个小子都出来送到了她们家院门口才回去,嬷嬷一直拉着挽着自己的宝绿手,很是满意的拍了好几下。 “你跟他......要不就定了吧?” 坐在床沿上看着给自己脱鞋脱袜准备泡脚的嬷嬷说。 “我跟他,没什么的。” 有些说起来没底气的宝绿头也没抬的说。 “你呀,心思怎么那么重呢?” 嬷嬷叹了一口气,看着宝绿的后脑勺说: “当姑娘的这辈子都没有多大的想头,能找个对自己上心的人过一辈子就够了。现在的世道说太平也太平,活下去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可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就一辈子自个儿一个人过呢?嬷嬷的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闭了眼就这么去了,你若是不找个伴儿,我怎么放心的下?” “嬷嬷你说什么呢?” 宝绿听着嬷嬷的口气越说越伤感,抬头就顶上了嘴。 “我不说你长命百岁,可你身体好好的说那些干什么?再说了,我嫁人还真就不急,他胡一刀算什么啊我就要跟他过一辈子?” “胡一刀是不算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是心上面真有你。而且他家就只有一个弟弟,还在衙门里头当差,两个大男人的家里也没什么负担,嫁过去没有公婆的日子不也好过些吗?有些人呢,你是跟他处得久了习惯了,不一定是当真喜欢人家。别人也没正儿八经的开过口说要跟你成亲吧?这几日不见着来不就是没把你放心上吗?还惦记着那些干什么,正经好好想想实在点的人,啊?” 嬷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着宝绿有些红了的眼眶,又有些不忍心,又开口说: “那样的人家,就算让你进了门也不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大户人家里头看门当户对的重着呢,虽然他家是个后娘,可那也是摆在那儿的长辈......你是没见过那些当小妾的,日子比当丫鬟的还不如。不要想着韩三了,宝绿。” 第48章 日常混饭吃如意上场,饭吃饱了还要零嘴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在小河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想着昨晚嬷嬷说的那些话。 是啊,韩三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也许是在跟苏佩仪发生过那样的关系之后再见自己也会有些疙瘩吧,毕竟是自己牵线搭桥才促成他们两个人的好事,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小姐想要对他做什么才邀请他过去的? 或者他正忙碌于解救苏佩仪于水火之中四处奔波?已经把自己彻底忘在了脑后...... 也许吧,长相、气质和身材,自己都比小姐差了一大截,稍微视力好点的男人都会选择她而放弃自己吧?这样说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彼此不再见面的话更好,当以前那些小暧昧都没发生过,又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不存在背叛的不是吗? 再说了,我宝绿也不是那么差的见不了人,不是还有胡一刀这个备胎吗?其实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要不,就考虑考虑?嫁给他算了! “宝绿!叫你半天怎么不答应呢?” 一个巴掌拍到了宝绿的背上,吓得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头的她差点一头栽到河里去。 “如意?你怎么来了?” 宝绿转过头一看,是如意那丫头,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在她的身后四处搜索。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吗?你别看了,今儿就我一个人过来的,我哥有事儿来不了了。” 如意看出来宝绿是在找谁,嬉笑着说: “刚到你家去找你,只有嬷嬷在,她说你在这儿呢我就找过来了。干完了没啊?干完了我们回去吃饭啊,嬷嬷刚刚正在做午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马上、马上,我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你,每回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吃饭,是不是自己家里头没给你饭吃过?我家的这些清粥小菜的你也吃的惯。” 宝绿没好气的推了一把想要过来帮忙的如意,手上利索的开始收拾。 如意笑着一边帮忙拾捡一旁的捶衣棒和皂角盒子,一边嘴里开始调笑: “我家的饭菜每回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好不容易一家人凑一桌子吃饭还都隔的老远,连说话都听不清,哪有您家里吃饭吃的香呢?我觉着吧,吃饭还是人多才热闹,可惜我哥今天过不来,我看有些人就是嫌弃我,对他倒是好的很!” “去你的吧!我就是嫌弃你,不光是你,跟你一个姓儿的我都嫌弃!” 听着如意阴阳怪气的说着那个人,宝绿的白眼差点翻得高过天际,端起水盆转身就往回头走,没注意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胡一刀。 “你回来了?我正打算去接你呢。” 胡一刀伸手直接从宝绿手中接过了水盆,很有些重量的满满一盆带水的衣服在他的手上轻如鸿毛,毫不费力的直接托着就走。 “哎哎哎,等等我啊!” 跟在后头的如意瞪着眼睛在后头嚷嚷,抱着一堆零碎物件儿的她眼睁睁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男人领着宝绿就走,压根儿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快走快走!” 一时兴起想要逗逗如意的宝绿,拉着胡一刀走的飞快,头都没回,故意落下她一个人赶的匆忙,奈何怀里东西太多,一会儿丢西瓜捡芝麻的,忙得不得了。 “宝绿!” 气喘呼呼回来的如意,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院门儿,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地上一掼就冲过来抓住宝绿下手掐了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好心好意帮你收拾东西,你倒好,来个男人就跟着跑了,小姐妹都不管了是吧?” “哎哟!你下死手啊你!” 被追着打的宝绿抱头乱串,赶紧往厨房里忙着的嬷嬷那里躲,被一只大手一把捞到了怀里护住。 “别闹了,赶紧收拾桌子准备吃饭吧。” 胡一刀拦住了还准备伸过来手掐的如意,将两个想要正面决斗一番的小女人都赶到了堂屋里头帮忙,自己转身到厨房帮嬷嬷端菜。 “求安那小子还没回来吗?我们要不要等等?” 所有饭菜都端上桌以后,嬷嬷问胡一刀。 “不用了,他中午都在衙门里头吃,晚上才能回来呢。” 胡一刀递过去一碗饭给嬷嬷,把洗好的筷子分发给众人,嘴上一边回答着。 饭桌上面,如意一边暗戳戳的故意抢宝绿的菜,看她筷子往哪儿伸就抢先夹走,嘴里没吃上几口碗里面倒是堆满了。 当然这样的行为惹来了胡一刀的不满眼神训斥,和嬷嬷的极力维护支持,一顿饭吃的是硝烟四起又和平共处。 饭后嬷嬷推开了三个想要帮忙的小的,让他们几个人自己找地儿玩儿去,年轻人不该在厨房里头扎堆儿。 于是无所事事的如意提议去逛大街,宝绿建议还是帮忙把洗好的衣服晒一下,群众群力的动作快效率高,一对一的争论下,得到胡一刀的主持公正,决定还是先帮宝绿办完事儿,再一起出去散散。 无奈接受奴役的如意面对二比一的绝对弱势,只能屈服于宝绿。 最后还是收拾完厨房的嬷嬷过来说了句公道话,把活儿都干了一大半的三个人愣是赶出门才让如意彻底的解放,要不然宝绿还提出了一起收拾收拾院子、打扫打扫卫生来着。 她出来可是单纯寻乐来了,不是给宝绿当奴隶使唤的,没完没了的干活真当她来‘体验生活’来了?跨出小院儿的如意总算春风得意,跨着大步子挽着宝绿乐淘淘的往街市上面逛过去。 这个时辰街面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吃喝玩乐的应有尽有,耍猴戏的、演戏曲的在大街上面都闹的火热,围观群众什么的一波接着一波,扎堆瞧热闹的三个人都头一次这么轻松的到处玩玩看看,除了荷包不怎么充实打赏的时候不怎么豪气以外,宝绿觉得这趟玩的真开心。 不得不批评一下如意这个丫头,每次过来是不是都是直接往她家里闯,吃完饭直接回家去了,每回身上都没带点现银子,连一串糖葫芦的三文铜板儿都要她掏......不知道的还以为身上锦衣华服的这位小姐是她养着的呢,也不看看一穷二白的到底是哪位? “不给你买啦!” 宝绿将荷包紧紧的捂着,一边躲着过来直接上手抢的如意,一边嘴里说着。 糖人儿也要买,肉包子也要买,真当她富裕的很啊,不是吃了饭才出门的吗?怎么瞧见什么吃的都要买? “我要我要,我就要!” 如意闹将起来,撒着欢儿的跳着脚跟宝绿的荷包做对,被胡一刀一只手提溜着后颈衣领远离宝绿。 “给。” 眼看着就要抢到手被胡一刀半路打断,正要撒泼的如意看着他递过来的猪八戒的糖人儿,一下子吸引过去了注意力,喜滋滋的拿在手上摆弄。 第49章 如意遭遇逼婚,自己小算盘拨响另有打算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接下来的几天,如意像是告好了闹钟一样天天准时在中午午饭的时候过来报道,一直玩到天麻麻黑才回去。倒不是她自愿走的,而是有几个带刀的侍卫过来接。 头一次见这些侍卫的时候还把开门的宝绿给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苏相的事儿拉拔出来连她这个当过差的丫鬟也要连坐,手软脚软的道儿都走不稳了。后来知道是如意家的下人,保护她安全接她回家来的,才让宝绿的冷汗歇了些。 也幸好这些人天天的到了点儿的过来接,要不然瞧着如意的意思是打算跟这儿安家了,压根儿没有回去的意思了。 倒不是宝绿小气舍不得留她在这儿多吃几餐饭,问题是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的天天搁他们平民生活过着委屈不算,见天儿的要逛街买这买那,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小吃食的,可钱本来就不多经不住她花啊。 还好有个胡一刀经常被她们俩姑娘抓着一起去玩儿,一边照看着两个不被地痞流氓的什么欺负了去,一边也掏着腰包请吃请喝。 如意倒没觉着什么,就知道这个人好来着;宝绿仔细算了算账,总觉得这样下去亏欠人家的太多了,话里话外的拉着如意私下里说过好多回。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跟别人非亲非故的花人钱收敛些,别看到有意思的张口就要,不说推辞客气那些虚头巴脑的,可也别上赶着要啊,跟三岁细娃儿一样,不给买还撒泼哭闹......回头别人在后头说些难听的,还以为她俩专门占人便宜,不好听。 “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如意坐在宝绿的床上把玩着今儿从街上淘来的泥人,嘴上叼着个糖葫芦说着。 “胡大哥才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而且我看他每次出去玩都挺高兴的,没有不乐意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 宝绿想说她嘴里的胡大哥是盘算着把我弄回去当媳妇儿才这么热情,又怕惹得她取笑自己还没嫁过去就想着怎么管家,心疼的花了他的钱。 “因为我听话我乖啊,胡大哥就是疼我些你眼红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意还以为宝绿今天抓着她教训是因为胡一刀给自己买的玩意儿多过她,所以故意说些胡一刀的坏话‘离间’来了。 “我眼红个屁!” 被如意歪曲意思的宝绿气得直接爆粗口,个傻丫头,你听话你乖怎么没见着胡一刀每次掏钱给她买东西都是因为自己被她闹的时候答应的吗? “哦哦!你就是眼红了!你还说脏话,我哥说了女人说脏话没家教的哦!” 如意甩开手里的玩意儿冲着宝绿就扑了过来,笑着抓住她就开始挠痒,小姐妹之间这样互相打闹早就习惯了的。 “哎呀,别别......” 一边开口求饶一边躲着的宝绿被逼着笑得眼泪水儿都流出来了,别的她都不怕,说句胆子粗的刀子砍过来她都觉着自己能扛住,就是痒痒这事儿万万忍不了。 “你哥,你说你哥!” 万不得已,宝绿找个如意能转了心思的话题跳过去。 上回如意就说了他哥这段日子不来是身上事儿多,可这么久不露面的,如意提起来好像跟韩三之间还有了什么间隙,两兄妹之间闹的不太愉快。 “谁让你提我哥的?” 如意歇了手,果然马上就变了脸,满脸的不高兴。 “是你自己提的啊!别栽赃在我脑袋上。” 宝绿细声的嘟囔了一句,怕她又过来闹,赶紧说: “上次不是你说讨厌他吗?到底为什么事儿两个人翻脸了?” “他让我嫁人!别说那地方穷了吧唧的,那个人我也瞧见了,黑黑壮壮的,看着就像前面住着的那家杀猪的罗屠夫,一脸横肉,远远的闻着都有股子腥味儿!我跟我母...母亲说了我不嫁,她都答应了帮我推掉这门亲事,就我哥,非要让我跟人好好相处。” 如意提起这事儿就满脑袋的火,她不明白一直宠爱自己的哥哥怎么在这件事情上面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明知道自己不想嫁,尤其是嫁给那个粗糙的汉子,可是哥哥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寸步不让逼着自己点头。 “你这不是年纪也不小了,所以你哥替你着急吧......” 宝绿耳朵听着如意一股脑的抱怨韩三,有些于心不忍,帮忙说着话。 “你年纪比我还大些,他怎么不替你急急,光拿我耍威风算什么了不起!” 如意横了一眼,颇有些怨气还没发泄。 自己哥哥她也搞不懂,明摆着对宝绿这丫头是有意思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接二连三的逮着空就跑过来,对于自己跟着来找她玩还私下里说过自己两回,别的什么意思她没听出来,但是妨碍到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意思倒很明白。 可这段时间虽然有些事儿忙,不过不就是领着那个黑壮汉到处应酬吗?怎么滴自己难得招呼他跟自己一起来找宝绿他都给推了,难道是‘清粥小菜’的吃腻味了,对宝绿不感兴趣了? 自己哥哥家里的那几个女人根本就算不上是‘嫂子’,不过是暖床的几个漂亮的,要她如意说,还是宝绿这样的好,不光是和自己合得来,最主要是没心机,处起来没那么伤脑袋,不用整天互相猜来猜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宝绿就是个直肠子,就算有什么矛盾那也能摊到面儿上来说,好多事情说开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嘛。 家里母亲对自己的婚事还没对他的一半着急,催他正经立个女主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些画像她偷偷看过两回,好多还没宝绿长得撑头,有些她也认识,性格都是惯坏了的,反正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比宝绿差点儿。 之前看哥哥对宝绿有意思,还以为这事儿八成有戏,自己都梦见了两回宝绿嫁她家叫她小姑子,可最近看来,不光哥哥自己歇了心思,宝绿身边还多了个胡一刀出来,这不是让她的计划全盘落空了吗? 这样可不成,不说宝绿是自己内定的嫂子人选,胡一刀嘛,她瞧着比那个哥哥让她嫁的人好了上百倍,配自己整好! 第50章 久未露面的萧君堄,要带小姐私奔?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对了,你说胡大哥他年纪跟我哥差不多的,怎么没瞧见他有媳妇儿,定亲应该定了吧?” 如意想着胡一刀就想多打听打听关于他的事儿,别自己一门心思看中了结果‘名花有主’就乌龙了,看宝绿跟他的关系蛮好,应该是知道这些事儿的。 “没有、没有,他单身汉呢跟谁定亲啊?” 宝绿误会了,以为如意说的是自己跟胡一刀的关系,生怕古代‘绯闻’也传的到处都是,虽然嬷嬷跟胡一刀好像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协议,可自己到底是没有应承过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承认的比较好。 “还没定亲啊?” 如意有些如释重负,口气都松快起来,她倒是没有注意宝绿脸上那不明理由的潮红,专注于幻想着怎么把胡一刀给弄回去的事儿了。 至于怎么让哥哥接受这个妹夫、母亲怎么答应这件事儿的具体操作,就看自己的发挥了!母亲那里倒没多大难度,自己撒撒娇就能点头的事儿,放到哥哥那儿难道有些大,估计少不得哭闹那一套表演了...... 倘若这件事情真的成了......胡大哥长的一表人才,待她也蛮体贴温柔的,性格温厚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就是平常看他穿的有些过于‘朴素’了,若是能好好打扮打扮肯定不比那些风流公子哥儿差,而且他比那些文弱的书生要有男人味多了! 想到这些,如意的脑海里都已经给他打扮上了,想着胡一刀手执纸扇、一身长衫,冠发如玉面含春色的模样对着自己温柔的笑,自己的脸慢慢的羞红了。 两个怀春年纪的少女在闺房里头同一时刻都静了下来,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窗外的桃树上被春风吹开了粉红的花瓣,细腻而淡然的甜蜜味道从窗缝间悄悄袭来,这是到了谈恋爱的季节吗? 就在这边一派粉色梦幻笼罩的安然情况下,苏佩仪那边的气氛却冰冷的好似寒冬。 自从上次一别,宝绿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苏佩仪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真与韩三有了那种关系,苏佩仪也没有来找过她,连艾菊和丁香也都跟她断了来往。 似乎两个人之间遵守了某种默契上的协议,同时认为远离对方的生活比较好。 而今天让苏佩仪心情更加跌落谷底的原因是,萧君堄过来了。 他不是在百花楼的正常营业时间过来的,也不晓得花妈妈跟他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地步,无须通传的只身就到了她的房间。 在彼此无言的沉默片刻之后,萧君堄将有些不情愿的艾菊和怯懦的丁香都赶出了房间,留住一脸冰霜的苏佩仪在桌前坐下说话。 这是在相府出事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且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 当然,心平气和和说话都是萧君堄单方面来说而已,苏佩仪在面对他的时候内心是五感交杂的——从前的生死相交之恋、之后的大婚杀父之仇,种种感情夹杂在一起让她不晓得该以上面样的心态来面对他。从最开始的恨不能生啖其肉活饮其血到后来的心如死灰,是她经历了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路程中慢慢变化的感受。 那次他带着宫里的那位一起过来百花楼,她见到了他,不过是隔着几层衣衫轻薄、浓妆艳抹的女人。他是过来寻欢的买醉人、她是迫于生活苟且偷生的卖艺者,他们之间无话可说也没必要说,所以尽管后来他过来找她,也被拒于门外。 这次跟上次不同,即使忠仆艾菊在外面如何阻拦也挡不住他进来的脚步,再不复往日斯文有礼的萧大人行事,一掌推开人和门,直接闯了进来。 “萧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今我的身份下贱,也没有好茶好酒能接待您,让您这样枯坐着委屈了。” 除了一开始吼退了两个丫鬟张了嘴,坐下来的萧君堄半天一句话没说,就那样死死盯着自己,让苏佩仪恼怒不已,说话之间不由得带着嘲讽。 “佩仪......” 得到佳人开口说话,萧君堄的眼神冒着光,却多是愧疚和心疼。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若是当初......” “萧大人!” 苏佩仪喝声制止了萧君堄的忆往昔‘真情吐露’,她此刻只觉得这人当真是矫揉造作,既然当时能做出那样绝情绝义的事情来害她落得如此地步,如今在这里诉往日衷情不可谓令人厌恶。 当年错付一颗芳心以为是终身良人,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有认清眼前这人的虚伪。还当她苏佩仪是当年那个心无城府的深闺千金吗?她不会再为他的巧言令色或那副痴情模样再掉一回陷阱。 “若您来百花楼是寻个开心还请到了时辰之后找其他的姐妹过来,我不过是个弹琴卖艺的,那些生意我不做;若您是来寻个陪您说话的,也去请花妈妈给您找几位温柔可心的姐妹,我还轮不到陪您这样的贵客,会跌了您的身份!” “我带你走,好不好?” 萧君堄听着苏佩仪双眼赤红、故作坚强的说着贬低自己的话,心里更是疼得揪了起来,恨不能破腹明志让她看看自己对她的心意究竟如何。 他此次过来这么匆忙,是因为接到了皇上的密令去边塞延保办些事情,而且估计朝廷局势有变,往后的情形不能掌控。本来只是过来跟她道别,想在临走前见一见,说上两句话就好,可看她如今的样子是怎么也不放心让她留在京城。 当初安排花妈妈将她接来百花楼里安顿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无论是父亲或是其他人看来这件事都跟自己无关,才能保她安全。一直没有单独过来找她也是为了避嫌,自己身后有多少尾巴跟着自己是清楚的,若自己和她还有来往被父亲知晓,定是不能留她活在世上。 自己想的是等时间过得久一些,她内心的伤痛能平息些,再找法子将她带回自己的府里去,两个人还能重修旧好。可这么久过去了,因为有些自己不能说出口的真相和缘由,倒让她对自己更恨得深了些。 所以萧君堄冲动的说,要带她一起走,去延保。 然后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越感可行,边塞消息闭塞,掩盖身份带她过去倒能让她过一段自由的生活,而且自己在她身边,有些事情就能说开,两个人之间的伤害能够被弥补过来。 第51章 萧胡即将远征,告别情人差别待遇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带我走?带我去哪儿?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身处什么环境会有多大的差别吗?” 苏佩仪有些鄙夷的看着萧君堄,对他脱口而出的建议弃之如敝履。 他能带她去哪儿,难道是以为离开这个百花楼就能还回来她的父亲、她的相府千金身份、她丢失的那些平静生活?想到这里苏佩仪口气变得更加恶劣的说: “而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走?” “你听我说,你父亲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留在这里也是我安排的不周到,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带你离开这里,跟我去延保,远离京城这些是非,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萧君堄诚恳的求着她,试图握住她的手,想要让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奈何苏佩仪看到他的动作就站了起来,后退几步离的更远了些。 “你不用再说‘重新开始’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佩仪竟是再也不肯开口再说一个字,无论萧君堄如何恳求、如何描绘以后的‘锦绣’生活,她丝毫不动容,摆明了不想再跟他有丝毫牵扯的意思。 最后萧君堄嘴干舌燥只能无功而返,但是心里却是打定了心思在离开之前无论如何要带她走,不管是她自愿还是被迫,他不会再留她孤身一人在这里生活。 话分两头,萧君堄是得了皇帝的直接命令要出公差,目的地正是之前胡一刀被分配过去的地方,所以之前被调回来的胡一刀这次毫无意外的又被安排跟随萧君堄一道过去。 安逸休假没两天的胡一刀在与宝绿相处暂无进展的情况下,为了前途着想只能放下儿女情长,歇了先把宝绿娶进门的心思,先为大家贡献汗水、再为小家谋划。 胡一刀提着一堆宝绿爱吃的点心上门告别的时候,得到的可比萧君堄在苏小姐那里的待遇可是好了不止十倍百倍,不光说是赵嬷嬷热情接待,只宝绿听说他又要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都比平常的时候热络多了。 “这次出去要多久啊?不是说好要娶宝绿的吗,你们俩的年纪都不小了,再耽误下去可怎么了得啊?” 嬷嬷将胡一刀拎来的点心装了些摆到桌子上,还倒了壶热茶,拉住他坐在板凳上商量着。 “去了那边会呆多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事情有些麻烦,可能至少要一年吧。” 胡一刀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杯,没敢直视她殷切的眼神。 跟宝绿成亲的事儿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嬷嬷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抱有期盼,不然也不会默许他们那么频繁的来往。就算是再平常的人家对于闺女的名誉都还是有些讲究的,单身男女出行一般都有些忌讳。 虽然嬷嬷与宝绿并没什么血缘关系,可是相处是跟血亲的长辈小辈一样看待。在和宝绿相处的过程中,嬷嬷的支持给胡一刀带来了很大的便捷。 可是嬷嬷问起这次出门的事儿,胡一刀有些愧疚。 嬷嬷是当真操心着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想着越快越好,可是宝绿的脸皮薄,再加上跟韩三之间弄的不清不楚的,所以在这个事儿上总有些拖后腿。她担心万一胡一刀出去的久了,韩三再来的话说不定跟胡一刀的事儿就黄了。 倒不是说韩三不好,可是他的家庭环境复杂些,嬷嬷也是担心宝绿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如胡一刀这样知根知底的,家又在旁边,以后的生活怎么着自己也能看顾着些。 所以嬷嬷干脆把琢磨来琢磨去的想法直接说出口: “要么,你们俩先把婚事儿办了你再走吧!” 对于嬷嬷一拍桌子直接拿了终身大事的宝绿,很是无语。 自己就站在院子里干活儿,他们俩说的话自己又不是听不到,这样子直接忽视女主角的婚礼策划是不是有些太漠视她了?到底是当她耳朵不好使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啊? 正准备开口发飙(当然是冲胡一刀,对着嬷嬷发脾气宝绿还是干不出来的)的宝绿听到胡一刀先开口说话了。 “您是长辈,您说话算数吧。我这就回去采买些成亲用的东西,您这边看看缺些什么我一块儿办了。” “谁答应嫁给你了你就筹办婚礼了!” 袖子撸在胳膊上的宝绿气势汹汹的就跑了过来,伸手指着胡一刀就开骂, “你要是缺媳妇儿你到外面去找去,别以为之前给你些好脸色就合计着开染坊了啊!当朋友当邻居的我不跟你计较,让我嫁给你就别做梦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要我翻出来给你闹?看我不发脾气是以为我没脾气是吧?开玩笑也拜托您有个度,我跟你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 胡一刀面对着怒火冲天口不择言的宝绿反倒全盘接受,只觉得这样子鲜活的姑娘才是他放心里舍不得的宝绿。 这些日子因为如意来的频繁了些,三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宝绿都是躲着他,连话都说不上几句,都让他感觉自己被疏远了。 其实嬷嬷说的让他们俩成亲的事儿他没有当真,毕竟自己这趟出门是用命博前程去的,要是有个好歹,就会坑了宝绿一辈子,他不会这样做。所以说前面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宝绿听,就想惹她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而已。 “宝丫头,你干什么呢你!赶紧给我坐下!” 嬷嬷看着胡一刀坐在那里老老实实被宝绿吼得狗血淋头的,一面恨着这丫头气焰太嚣张了些,万一打消了胡家小子娶她的念头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一面又恨着胡一刀太让着宝绿了,惯着她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要是成婚之后还这么惯她,迟早生厌给退回来。 她拉住宝绿叉在腰上面的手就扯到了身旁坐了下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起来。 什么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女戒女训的直从上古时代说到当下的大旗国国风家风,絮絮叨叨的主题思想只有一个,别一点都不晓得收敛,脾气像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还好胡一刀为人善良老式,隔其他人家早就上棍子教训了,还由得她在这里撒泼。 第52章 宝绿,好久不见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听了半晌的女子言行举止规范教育,胡一刀看着宝绿吃瘪的垂着脑袋被嬷嬷教训又舍不得起来,还是倒过来帮着宝绿说话。 “嬷嬷,您别责怪她了。宝绿的脾气我都晓得的,我喜欢她这样直爽的性子,天真些没那么虚伪。若是真像您说的守那些束手束脚的规矩,反倒失了她原本的活泼。” 宝绿偷偷瞧了一眼坐对面的胡一刀,想看看他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可到底没从他坦然的神色上看出任何变化,心里有些甜丝丝的。 “你啊,就这样惯着她吧,反正以后跟她过日子的人是你,可别到时候跑我这儿哭诉被欺负了去,我就随你们这样作吧!” 嬷嬷努力的板着脸教训两个,到底嘴角上翘有些出卖了她,试问哪个长辈不想看到小两口能相处甜蜜,更何况被维护的那个跟自己最亲。 所以嬷嬷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心里头对胡一刀更加赞赏,盼望着最好他能一辈子都宠着、惯着宝绿。 “谁要和他过日子啊,嬷嬷,你别乱说了好不好?” 宝绿有些可怜巴巴的求着嬷嬷,生怕她当真从此就不要自己了,连夜打包了送到胡一刀家里去。 说不上什么感觉,自己并不是讨厌胡一刀,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是真诚的,可说到成亲,总感觉他不是对的那个人。以前的那些事情终究是淡忘了,毕竟不是切肤之痛,再加上苏佩仪在韩三的事情上面,自己已经还完了所有的恩情,所以跟胡一刀之间,自己和他再没有隔阂。 但是想到韩三,总有一丝不甘心...... “我这辈子都不嫁人!” 宝绿脱口而出,说出心底的想法。 “傻丫头,你说什么傻话?” 嬷嬷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到宝绿的后脑勺,没听过哪个姑娘家家的想要当个老姑婆的,不嫁人难道还想到庙里头去供奉神仙,一辈子烧香拜佛不过人的日子不成? “我不会逼你的,都是在逗着你玩,不要说这样的气话。” 胡一刀终于松了口,说了实话: “这次我出门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是一个,就算我想成亲也一定会在你心甘情愿点头之后才办婚事,你不用生气。等我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给你办一场,将你的朋友姐妹都请过来一起热闹,到时候让你风光的嫁给我。” “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 面对炽热眼神的胡一刀,宝绿灭了气焰,说话的声调都降了好几个。 “你等我回来。” 胡一刀站起身来,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这次命令接的有些匆忙,给他准备的时间没有多少,他得动作快些才不会耽误跟部队汇合。 上一次他被派到延保虽然只做了些领兵训练的事,不过私底下却被分派了监管军营里权力分布的任务。当时他就觉得萧君堄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满腹心机肯定有大谋划。 果不其然在招自己回来汇报之后就通知自己跟他一起再去一趟,用的名义是从军营里收集来的军饷贪墨证据,实际上却是要去把边防一带的军权收归皇权。而在这之前,大旗国上下大半兵力都归属萧君堄的父亲萧大将军管理。 胡一刀开始有些闹不明白,萧君堄背地里做这些事情明摆着是跟他的父亲做对,对他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他跟他的父亲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后来知道萧君堄是皇权党派的时候才有些懂了。 这么多年以来,萧大将军的名声是举国皆知,忠君护国民心所归。所以这对于执政上位的年轻皇帝来说威胁太大,军权不握在自己手里等于把整个江山和自己的命都捏在了别人的手上,他不会甘心长久处于被动的地位。 慈安堂就是皇权下面直属于萧君堄的民间情报机构,很多不能拿台面上的势力办的事情也都交给了慈安堂来做。当年那个落魄师爷其实是萧少爷的开蒙恩师,他隐藏身份在市井之中一手建立起慈安堂,为的就是成为上面那位的另一只眼睛、另一只手。 所以他才能在办完苏相的事情之后被引荐给萧君堄,成为他的下属,开始接触一些权力中心的事务。只要这次的事情顺利,他可以得到重用,以光明正大、光鲜亮丽的身份重新生活。而到时候他能给宝绿的更多,给她更好的生活。 胡一刀是怀揣着梦想和抱负加入萧君堄的队伍,殊不知萧君堄其实也抱着同样的目的踏上征途——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女人一个未来。 所以当他满怀壮志跨上骏马的时候,很意外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让他对这趟行军之旅产生了一些怀疑。 宝绿这边,送走了胡一刀心情有些低沉的在小河边继续做着谋生的活计,对突然冒出来的韩三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晓得他到底在那里站了有多久,因为在看到了自己看到他之后他还一直没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她觉得有些气恼,突然的消失又突然的出现算什么? 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毕竟自己和他只能算普通的朋友。朋友之间没必要交代自己的行踪,他不算做错什么。 那她应该高兴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诗里面都这么说的。 但他并不是从远方过来的啊,以前隔三差五的、勤快些的时候连着几天,都到自己家里来,所以,不悦才是应当的吧? 或许她应该伤心?曾经那么举止亲密的朋友渐行渐远,不复往日。 是,她的确伤心了。 在那晚抱在嬷嬷怀里痛哭的时候她就开始伤心,不过一直催眠自己那样的心情她没资格之后,才渐渐好了起来。 可是偶尔对着胡一刀下意识差点叫出口他的名字的时候,伤心的感觉会重新浮上来;如意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在她背后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那种感觉会突然出现;围坐一桌盛饭的时候,下意识往他常坐的那个位置望过去的时候...... 回想到这些,宝绿眨了眨睁得有些生涩的眼睛,偏过头继续手里的事,努力让弥漫上来的苦涩味道消失不见。 “宝绿,好久不见。” 韩三走近了些,站在她的身旁说。 第53章 如意竟然离家出走,为爱自由逃离京城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听到那声久违的问候,宝绿瞬间泪盈于睫。 “好久不见。” 她低着头回了一声。 “是啊,好久不见。” 韩三脸上挂着微笑,靠近她蹲了下来,嘴上颇有些感慨的说。 “恩,好久不见。” 宝绿觉得有些好笑,眨巴着眼睛将即将脱框而出的眼泪弄干,绽开一个笑容看着他说。 “上次如意回去跟我说你生气了,因为我好久没有过来找你,所以今天我专门跑过来看你来了。” 韩三捞过浸泡在水里的一个布帘子上手帮忙抹上皂角,一边跟宝绿说话。 “我自己来,”宝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这种洗洗刷刷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做不来的,“如意说瞎话吧,我什么时候生气了的,你来不来都随你的便,不来的话家里还能省不少的米,巴不得你不来呢,最好如意都让你关家里面别来算了!” “你放心,最近如意想来都来不了了,她的那份儿就让我来吃吧!” 韩三在水里洗了洗沾在手上的粉末,说话间一直拿眼睛看着宝绿,好像要用眼神看透她的心思,是不是真的像她话里说的那么不在意自己。 “她怎么了,难道真的被你关了起来不能出来吗?上次她说的你逼她嫁出去,闹的好像有些不愉快,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儿吧?” 宝绿想起上次如意说的话,觉得韩三这样逼迫如意是有些不地道了。虽然在古代讲究着在家从父、长兄如父的,婚姻大事一般也轮不到姑娘家自己做主,可是因为追求自由选择、反对婚配对象就要被关禁闭也有些太惨无人道了。 “不是因为这个。” 韩三有些哭笑不得,如意口里的那个黑壮大汉虽然瞧着有些土气,可人是正经的邻国王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不出意外也是一国之君。不过是外表看来有些憨厚,加上对如意有些意思,所以说起话来有些腼腆,就被如意嫌弃的一文不值。 本来这门联姻的婚事无论是对大旗国的外交来说还是对如意本人来讲都算的上是一门好对象,所以韩三才会多花了些心思想要把这件事给弄成了,在对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油盐不进的如意难免从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声色厉疾,哪晓得惹得她更激烈的反抗。 上次从宝绿这儿回去跟自己说她的近况,拐弯抹角的提起一个男人,看神色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女婿。这不,这次知道萧君堄远行带了那人一起,化妆乔办的居然自己溜着偷偷跟了去。 若不是萧君堄半路巡查队伍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自己还不知道在书房‘反省’的如意早就跑了,还以为上次训她训的狠了当真受教规矩的在自己宫里头学习《女训》呢! “她离家出走了,为了追求她的爱情。” “离家出走?如意那丫头胆子那么大?还是为了爱情?她不会是跟人私奔了吧,可是我没听她说过有相好的啊?怎么这么突然?” 宝绿吃了一惊,虽然如意看起来就没有一般大家闺秀那么守规矩,很有些我行我素的,不过跟人私奔这种放这儿惊世骇俗的事儿她哪儿来的胆子干出来的?而且这段日子她常常和自己在一起,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心上人,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个男人勾引得她家都不要了还搞‘少女叛逆’离家出走! “不是你想的那样,私奔的话我会把她的腿打断!” 韩三笑着说:“不过确实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去的这个我知道。” 因为萧君堄说了如意被揭穿身份之后求着他帮忙隐瞒些,取了侍卫的衣服装做是他的小厮。名义上是专门服侍他去的,不过整天的都围着他手下的一个人打转,还在萧君堄的耳朵边叨念着多多重用提拔一下,走后门素来被她瞧不起的事情都亲自为他做了,可见是真对人家有意思的。 “那你当哥哥的还不管管!赶紧派人去接她回来啊,一个姑娘家的离家出走你怎么放心的下?” 宝绿虽然私底下为如意勇于追求爱情的举动鼓掌两分钟,作为好友还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的,而且要是这件事被谁四处宣扬的话,‘名声’这个古代女人看的比命还重的东西可能就跟如意无缘了。 “不用管她,跟她同行的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在,他会看顾着些。或许是我这段时间逼她逼得有些紧了些,母亲也跟我说了随她自己心意去,所以就当放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韩三倒不在意那些小事,如意那丫头太皮了,留在京城里三天两头的偷偷溜出来,虽然知道是到宝绿这儿来玩的,不过防不住她闯别的祸,还不如放出去让萧君堄帮忙照看,让她随军出行吃些苦头就知道教训了的。 “你们还真是亲兄妹啊......” 宝绿摇摇头,这兄友妹恭的堪称相处典范——你玩你的只管走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操心也没那么多了是吧? “干完了活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韩三看宝绿手上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小助手一样帮忙收捡,有些讨好的跟宝绿说。 “去哪儿啊?我没空,昨天晚上下大雨弄得嬷嬷那间房顶有些漏了,我得乘今天天晴赶紧修补修补,不然晚上要是再下雨的话嬷嬷都不能睡了。” 宝绿随口问了一句之后想起来早上嬷嬷交代自己办的事儿,这个破房子当初就是嬷嬷以前的老房子,好多年都没修葺过了,能撑到现在才出一些小问题都算不错了。她计划着要不要找几个木瓦匠过来彻底检查修补一番,现在手里存了一些小钱,用在民生上面才是正途。 “不用管那个,我们现在回去把东西放了你就跟我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韩三一把将水盆接了过来扛起就走,不管不顾的直接帮她安排好了。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她这个惊喜,都准备了好几天了,不过今日收拾好了才来接她。嬷嬷对他和如意两个一直那么好,宝绿嘛,也好,所以他才偷偷计划着给她们送个大礼,不说报答,也算是表示表示一点心意。 第54章 韩三身份揭开,居然是个皇帝佬?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嬷嬷,我跟宝绿出去一会儿,待会儿过来接你啊!” 韩三走到院子里将东西放下,跟嬷嬷打了声招呼就准备拉住还没进门的宝绿走,急急忙忙的都没听到嬷嬷到后头说话。 “这小子,还真是打声招呼就走了!宝绿都要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能跟以前一样还跟着他到处跑?” 嬷嬷听到声音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两个拉拉扯扯的背影,想要扯着嗓门将他们唤回来又怕旁人听到之后传宝绿的闲话,不得已只能作罢。毕竟她年纪大了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追恐怕是追不上了的。 “你这么急干什么啊?我还得把刚洗完的那些晾了才行呢!” 宝绿被牵着走得急,差点就栽了一个跟头,可是她用力甩手也没甩开只能加快步子跟紧了。 “我等不及了,想要让你早点看到,快点快点!” 韩三有些兴奋的在前头说,越说越急,恨不能背后张个翅膀直接带她飞过去,这时候又有些后悔没牵了马过来,不然骑马带着宝绿能更快一些。 “走不动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让我歇歇,喘口气......” 大概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宝绿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哀求着让韩三放过自己,挣扎不过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快起来,要不,我背着你过去?” 韩三心里喜滋滋的是因为着急之下握着宝绿的手没有被甩开直接这么走了一路过来,想着她累到了走不动自己来背她的话,嘿嘿嘿......这样想着说着的,韩三就放开了宝绿的手,背朝后的蹲在她面前,伸手等着软香温玉的过来投怀送抱。 “算了算了,我自己走,自己来。” 宝绿一咕噜的立马站了起来,还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害怕韩三抓住自己直接扛着走了。 被拒绝有些失望的韩三也没有强迫她,站直了身重新牵住宝绿的手往前面走,嘴里说着: “那就走吧,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这时候开始晓得矜持的宝绿站定了脚步,硬生生掰开了他的手,表示还是不要太过亲密的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两个人关系不适合大庭广众的光天化日之下牵手行走,好多成了亲的人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 韩三满面春色的唯命是从,今天跟宝绿一起让他有一种带着新媳妇儿回家的感觉,面若桃红的姑娘温顺的跟随着他的脚步,似乎连风吹过都有种甜蜜的味道。 走到一个处于闹市街区背后一个巷子尾的时候,韩三表示终于到了。 “小桂子,快开门,我们过来了!” 韩三领着宝绿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精致的府邸门口,抬手就开始喊门,跟在后头的宝绿有些闹不明白,韩三煞费其事的把自己拖老远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儿,敲别人门是找主人家有什么事的话带她过来干嘛?难道这里是他家? 宝绿周围打量了一下,也确实有可能。 这里一看就是富人区,不仅临街近采买方便,而且环境幽静又没有闹市中的嘈杂,附近的房子看着都是高门大院的,肯定非富即贵。再说这个门口的石狮子,加上下面的座子都快有三米高了,一般富贵人家都不敢做那么显摆,虽然门匾上面没有题字,‘低调’也是高门大户的一种标配啊! “少爷您回来了。” 一个声音有些尖细的年轻人过来开了门。 宝绿随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第一次见韩三的时候跟他走散的那个小厮,自认是个熟人了赶紧打招呼: “哎,是你啊,我们好久没见过了啊,后来韩三过来我家玩怎么都没带你过去了啊?” “小的一切听从少爷吩咐,少爷没让我跟着我就不去。” 叫做小桂子的小厮板着脸、低着头,恭敬的回答着宝绿的话。 “呀!大少爷啊,跟我们这些平民在一起的时候带小厮怕格外了是吧?还是反正都有我伺候着您呢,就给他放假啦?” 宝绿调笑的一巴掌拍到韩三的肩膀上,开玩笑的说。 其实大部分时间韩三到了自己家还真没让人伺候过,还反被支使着干了好多活儿,除了最开始笨手笨脚的帮倒忙以外还算是勤劳,不晓得平常被贴身小厮伺候惯了的人怎么喜欢到她家来当免费劳力的。 “大胆!” 韩三早就习惯了宝绿偶尔的没大没小和动手动脚,还没开始掀动嘴皮子开始反击的时候小桂子倒抢先发了飙,很是威严的大喝一声,吓得宝绿腿脚一歪差点从阶梯上面倒下去,幸好韩三动作快,一把捞住了她才没在人家门口跌个狗吃屎。 “你怎么能如此放肆,敢对皇上失礼!” 小桂子一句呵斥还没完,跟到跟前儿就继续训斥,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抱做一团的两人神色因为他说出来的话各自变了颜色。 “皇上?” 维持着倒栽葱未遂的姿势,还翘着一只脚没来及收回的宝绿一脸僵硬的问。 “宝绿!” 韩三满面焦急的样子,紧紧盯着她,好像她随时都会逃跑一样。 当初没有把身份告诉她就是不想悬殊的身份让她对自己疏远或害怕,他喜欢的是单纯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的宝绿,可以随便可以放肆,可以做自己原本样子的宝绿,而不是那些知道自己身份刻意巴结或讨好的女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瞒着她不可能瞒一辈子,只是尽量想要往后推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他害怕她会变,变得会见到他就要屈膝行礼、变得见到他再不敢随便说话,再不能像刚刚那样一巴掌拍过来。 “你听我跟你解释......” 韩三有些焦急的说。 “额......” 宝绿眨了眨眼睛,说: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吧。” 毕竟维持这样高难度动作聊天,时间长了有些吃力。解释这种事情在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头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为了身体着想,还是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再来吧。 “哦哦。” 韩三听话的扶着宝绿站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扭头就走,所以在宝绿站直之后就抓着她的手不放了。 宝绿偷偷翻了个白眼——拜托,您是皇帝好不好!国家最高领导人,权力巅峰的话事人好吧!拿出上位者的气势出来行不行?霸道总裁的那一套不会吗? 自己这种吃瓜群众被您看中是无上的荣耀好不好?不赶紧抱大腿都是脑子进了水的,谁傻了吧唧的还跑啊?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感觉都在面前飘荡了,你要不要一幅做错事怕被罚又怕被扔下的小屁孩可怜样啊? 第55章 坦白韩三欲圈养金丝雀?宝绿表示不靠谱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后来还是反客为主的宝绿提议进屋里说话才转移了战场阵地,毕竟事关重大,站在府门口说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不太妥当的。 而耿直忠心的小桂子对韩三在宝绿面前的言听计从表示了很大的意见,说宝绿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君威形象,不利于国家发展、不利于民族团结、不利于城防治安管理...... 鉴于小桂子多年服侍、一直忠心耿耿,韩三只令其扣薪半年,没有直接关押下狱,并表示还是看在帮忙求情的宝绿面子上,不追究其以下犯上的罪名。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韩三出来只带了他一个人,这个府邸的很多细节事情都是安排他一手操作的,所以为了不影响他和宝绿两个人谈话期间缺茶短水的和接下来要办的事儿中间出了纰漏,韩三决定暂时不急着赶他出去。 “皇上喝茶、小姐喝茶。” 小桂子领着二人进了府落了座跟着利索的端上来一壶热茶,倒了两杯分别呈给二人。 宝绿有些忐忑的从表情心不甘情不愿的小桂子手里接过杯子,嘴上道着谢眼睛却在瞄着茶杯,谁知道这个被自己害得扣工资的小桂子会不会偷偷往自己杯子里吐口水以泄私愤啊,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泡沫放心些。 “你下去吧。” 韩三吩咐小桂子,他不想在跟宝绿独处的时候旁边有个表情别扭的人站着,就算知道他嘴严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独处嘛、佳人嘛,自己在就好,其他人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宝绿看着小桂子动作轻盈的走出去、关门一气呵成,视线定格在门板上收不回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韩三说的话会让彼此的关系从此改变。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至尊皇权,一个是低落尘埃一名不文的小小平民,就算从前相处下来的关系再好,但身份这个东西一旦说破,心理上没有差别待遇是不可能的。虽然不至于狗腿巴结,或敬畏害怕,但慢慢疏远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亏得自己从前还对他有些其他奢望,以为爱情这个东西只是单纯的男女情愫,互相有了好感再捅破窗户纸就会有一个结果。可惜当初都有种种隔阂未能如愿,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宝绿对不起,我骗了你。” 韩三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但是你应该会相信我真拿你当朋友看待,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从此以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拿我当一般人看。” 宝绿没有收回视线,心里已经回想着从前看到过的那些言情剧,无论古装或者都市版本,都会有那种富豪王爷什么的隐瞒身份跟平民交往,在坦白身份的情况下,女主好像应该是来回摇晃着脑袋,嘴上一直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解释’的台词,然后最好是下雨天,好给女主梨花带雨转身奔跑的背影营造一种悲凉的气氛。 她觉得韩三选的坦白这个日子不怎么好,今日虽然说不上晴空万里,但也是万里无云啊,别说下雨了,风都没刮一点儿。而且小桂子把门关的严严的,对于自己转身就走的过程设置了障碍,很不利于自己表达悲愤一去不回头的气势。 而且自己当初也猜测过韩三的身份,比平常人家高一等是猜到了的,只不过没猜到高了那么高而已。再苏佩仪当初说苏相翻案的事情他能帮到忙的时候,也就预估了至少是皇帝面前能说上话的人,只是没猜到他就是那个要人生死之需要点个头的人。 要说听到小桂子叫他皇帝会让她惊讶,也只不过惊讶于自己还真能碰到这个狗血的剧情而已。缓了这么小半天之后其实也还好,皇帝不过也是个人而已,之前在自己家混饭吃那段日子被自己欺负什么的都嬉皮笑脸容忍着自己,应该不至于立马翻脸跟自己算旧账找自己麻烦。 再说了,以后自己在江湖上面混也有面子啊,我宝绿谁啊?皇帝我都认识! 这边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通,没看到宝绿有一点接话意思的韩三,以为宝绿因为他的身份而惧怕,连话都不敢说了,脸上更是悔恨交加。 “其实我早打算告诉你的,毕竟当朋友这样一直瞒着你确实有些过分。本来今日带你过来看房子就打算跟你说的,都怪小桂子嘴碎,让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你生气的话可以直接骂我,不要憋在心里,这样我就更加心里过意不去了。我在你的面前还是从前的那个韩三,永远都不会变,所以你不要这样一直沉默不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歉才是了。” “看房子?” 耳朵里听到这个关键词的宝绿终于知道今日此行的目的,不过他不是住皇宫里头的吗,有必要在外面还买什么房子啊?最最关键的是,带着自己干嘛?难道金屋藏娇、圈养金丝雀! 不是吧!告白追求的过程全部都给省了,直接把自己当偷情对象处置了吗?做皇帝的霸气不应该用到这个方面的吧! “是,这里是我给你和嬷嬷两个人找的房子,你们住的那里太破旧了,环境也不太好,治安也有很大问题。我寻思了好久的,因为国事太多我不能经常过去,也不好安排人手时刻护住你们的周全,所以干脆重新找个好一点的房子,让你和嬷嬷两个人搬过来。” 宝绿端起茶杯小小的嘬了一口,心里却是想着——算你有点良心,藏娇还顺带安置家属,在包养外室这个事情上面还有些人情味。 “不用了,我和嬷嬷跟你非亲非故,这么大的礼我们接受不起。” 宝绿拒绝了韩三的好意,自己有手有脚的,还不到需要人可怜的地步。虽然知道皇帝财大气粗的,不过跟自己到底是没什么关系的,而且以往更不会有关系。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界限也划清楚的好。 金丝雀这种娇贵的物种,跟自己这个皮糙肉厚的野丫头还是有些差距的,就算那样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锦衣玉食,自己没那方面天赋吃这碗饭,脚踏实地靠自己过日子才是适合自己的。 第56章 一个皇帝的成长历程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后来,宝绿和嬷嬷还是如了韩三的愿,搬进了新家。 因为韩三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条理分明的分析厉害,让宝绿从他的说明中理解了搬到这个环境更为安全优渥的房子里来,因为接下来的一年内可能会有动乱发生。 韩三说他是皇帝,宝绿所在的这个大旗国的皇帝,一个可悲的皇帝。 上一任皇帝也就是他的父亲虽然算不上是英年早逝,不过也是犯了急病不治身亡,国务上的事儿和家务上的事儿全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突然就这么去了。而当时一直拿做继承人培养的太子也在前不久与临边夷国一场防守战役中力战殉国,也因为如此才给当时正当壮年的老皇帝巨大的打击,太子是他最得力的、最心爱的儿子,原本送到战场上也只是历练一番,万万没想到年轻气盛的太子会勇猛作战、勇当先锋。 所以韩三这个皇位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由太后力荐上位,没办法,皇帝的儿子就只有两个,着重培养的半路夭折了,只能拿剩下的这个顶缸。 宝绿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的宫廷剧里头会那么着急给皇帝每年选秀选妃子,为的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多生儿子多点保障,万一韩三是个不靠谱的,大旗国走到这里也就该败了。还好从他上位的几年表现来看,估计是能国泰民安发展下去的。 不得不说老皇帝当年除了在生儿子上面不怎么积极以外,对于工作上面的事情还是励精图治的,基本上所有的外忧内患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乱摊子没有几个,连年轻早逝的太子在死之前都把一直称为隐患的夷国给收服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让从未接触过国事管理的韩三省了很大的麻烦。 不过也不是说麻烦没有,譬如说太后就是一个。 韩三不是太后亲生的,当年老皇帝酒醉后(多么常见的出轨理由啊,古今内外通用的借口。当然,皇帝睡女人不算出轨,全天下的女人基本上都算是他的,能睡一晚是荣誉,是祖上烧了高香、祖坟冒了青烟......),无意中跟当晚服侍的一个婢女看上了眼,意乱情迷中就XX了一番,也巧,就那么一晚韩三被怀上了。 太后不是一个仁慈的人,老皇帝这么多年对于男女之事不热衷让她产生一种唯我独尊的错觉感,所以韩三的出世和成长也是历经磨难。 他的亲生母亲虽然被老皇帝抬成了妃子,不过身份地位仍然比不过当时的皇后,后宫里头一手遮天的各种折磨让她在生下韩三不过两年内之后就去世了,韩三则在两岁的幼龄就被单独放养。偏僻狭小的一个宫殿里,两三个不怎么尽心的太监婢女就这样伴着他的成长。 虽然吃喝用度不至于少了这位不得宠的皇子的,但要说怎么用心教育就谈不上了,所以说韩三没有成长为一个偏执变态都算是小小少年骨骼惊奇、天生丽质难自弃,如今这样除了偶尔在自己面前像个不靠谱中二青年以外,在处理事情和为人处世上面很是得体妥当,称得上是个有为青年。 而成为了太后的太后,在中年丧夫丧子的情况下,为了保住江山仍旧姓韩、自己地位不变,迫不得已将一直埋没在宫中的韩三推到那个位置上,和从来没拿正眼看过的韩三在天下百姓和百官面前做出一副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模样。 宝绿想着,幸好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过武则天,太后舍不得权势也没有做出自己当回女皇帝的事出来,她对于‘女子也是半边天’的雄韬伟略不敢做的那么明显。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太后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皇位让给了韩三坐,权势仍旧握在自己的手上。 文武百官的任职、国家大事的决策、军事力量的部署等等基本上都是由太后拍板决定,韩三顶的不过是个名头而已。 所以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摆脱木偶的身份,真正以一个国家执政者的身份行驶管理国家的权力,脱离利欲熏心、眼光狭隘的太后掌控。 而他说服宝绿搬家一方面是为了让她们有个更好的环境生活,另一个就是他部署的夺权大战即将展开,到时候战场避免不了权力集中的京城。上面一乱下面的平民生活肯定也会跟着乱起来,不说军队正面碰撞的可能伤害,单就流氓地痞等等无暇管制的乱民肯定也会爆发。 所以到时候无法分心照顾的韩三担心宝绿和嬷嬷会遭遇无妄之灾,搬家到这个附近周围都是高门大户的府邸里来,能够吓退一般闹事的人流,毕竟他们府内一般都有护院打手一类的自保力量。 宝绿得知一场可以预见的大型暴乱即将爆发,小平民心态还是让她决定听从韩三的安排,这种时候什么气节、名誉的都比不上保命来的重要。 就她自己的那渣战斗力,再加上一个年老体弱的嬷嬷,不用太好装备的小地痞都能把她们俩收拾了,那个破家被洗劫一空都是小事,万一是个流氓......抗日战争年代被日寇占领的中国出现的那些惨不忍睹的恶行,如今都让宝绿心有余悸。 大旗国这样冷兵器时代,加上是内战,可能出现的画面不至于到达那样的惨绝人寰,不过能够让自己和嬷嬷避免跟这些正面碰对,还是怂一点躲起来算了吧。 所以接下来就是搬家的事情忙活了。 天黑之后才说完韩三的身世,宝绿和他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嬷嬷都等得有些心焦了。 不过两个人商量好了的,对嬷嬷不说搬家的主要原因,那些糟心的事情和坎坷的未来让年轻人承担就好,老人家的保养好身体,舒畅起心情就行。 但是说服嬷嬷跟宝绿一起搬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真相不能告知的情况下,加上嬷嬷怀疑的眼神在二人间来回打量,顺水推舟的韩三干脆把送房子给宝绿这件事情描绘成示爱的一种行为,毕竟财大气粗嘛,这种土豪的事情在他们富贵人家里头也是寻常做惯了的。 宝绿虽然无语,但没有其他理由解释来龙去脉,只能任由韩三发挥,自己做出小女儿羞怯状坐在韩三旁边沉默不语。 第57章 丁香投奔,原主人苏佩仪失踪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搬家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实了,是宝绿花了整整一个晚上被嬷嬷盘问、教育后的结果。 宝绿顺着韩三的意思跟嬷嬷说,虽然引来了嬷嬷对她人品的怀疑和否定,不过还是选择尊重宝绿的意思,感情这种事嬷嬷也只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表示自己对于她的抉择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作为宝绿的长辈而言,还是希望她能快乐幸福就好。 整个搬家的过程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了,因为两个人除了自己常穿的衣物以外其他的家具一是大多年老失修,如今都是将就着在用,能用的都快要‘退休’了,不能用的扔出去都嫌弃麻烦。 所以宝绿和嬷嬷也就收拾出来两三个包袱,坐上小桂子赶过来的马车,人到了那里搬家就算完成了。 关于宝绿工作的事情,因为搬来的这里距离百花楼有些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日常就靠宝绿两个小短腿走个来回一天都过去了一小半了,加上要洗要晒要叠的可能一天除了干这个吃饭睡觉什么的都安排不好了。 再加上韩三考虑了宝绿的情况——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德智体美劳门门不精,除了出卖体力以外没有其他特长,斟酌再三提议她当自己的私人小秘兼民间私宅管家,得到了宝绿的赞同。 情况是这样的:宝绿同意了暂时搬家住到韩三在这个巷子里购买的房屋,但不是终身,等风波过去之后还是会嬷嬷搬回自己的小窝,此行单纯避难而已;再就是韩三直言过宝绿别工作,自己每个月会给银子(大量的哦,足够嬷嬷和她两人过上奢华的生活)保障二人日常生活开支,这个被宝绿一口回绝掉了。 苏佩仪的事情到底还夹在两个人中间,做情侣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是已经接受房屋暂借的帮助,再拿银子就真坐实了她被‘包养’的状况,宝绿这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堕落不了做小三的下贱事情。 帮忙韩三管家和做小秘反正是她的专业,工作能够专业对口让她复习一下以往所学也不算百分百的受人施舍,靠自己劳动所得拿银子心安理得一些。 这个房子办下来是韩三专门为了宝绿买的,为的是让她生活得像富贵千金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为此专门选买了一个马夫、两个厨子、三个丫鬟、四个绣娘、五个粗使婆子、六个杂役和十个护院。女的都是按照性格忠厚老实、长相普通不出色的标准选的,男的,通通都是皇宫内院里面办过外科手术后的人里面挑的。 宝绿的想法是这里是韩三在皇宫以外安的一个家,不晓得是为了体察民情还是以后安置金丝雀,反正他不可能常年呆在这里,所以自己的身份就是帮助他看房子、保证配置人员工作积极性,不会因为主人长时间不监督而懈怠下来。 所以她的岗位就相当于人事部经理和办公室主任,了解协调内部员工工作、时刻准备汇报主人府邸情况。日常的工作内容嘛......府里面这个聊聊那个谈谈,偶尔跟着厨子和马夫出门采买,没事儿跟着绣娘拿拿针线、绣绣花儿。 安顿下来大半个月之后宝绿迎来了登门拜访的第一个客人。 说是客人也有些不对,因为她没把自己当做客人,完全是过来投靠顺便找工作来的。 丁香是被时隔半月才回来的韩三领进门的,见到宝绿之后没像以前一样哭鼻子扑过来求抱抱求安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下人礼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下首不动弹了。 “你过来坐啊?怎么这么久不见拿我当外人了是吧?” 宝绿有些生气的走过去扯丁香的袖子。 “小姐,奴婢是下人,怎么能跟主子平起平坐?小姐还是让奴婢站着吧!” 眉目间有些被责怪的委屈样,死扛着没有移动分毫,谦卑的模样跟往常站到苏佩仪身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叫谁小姐呢你!你故意磕碜我是吧?你到底还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宝绿啊!” 宝绿瞪着眼睛,心里想着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见了面话也不说,开口就叫自己小姐?是在苏佩仪那里受了什么委屈,打击太大神志失明啦? “您就是小姐,主人让我以后做您的贴身丫鬟专门服侍您。” 丁香抬头一字一眼的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儿?” 宝绿从丁香这里问不出来,掉转头问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韩三。 “我去百花楼跟花妈妈说你辞工的事儿的时候听说苏佩仪失踪了,这丫头一个人关到房里哭的死去活来的看着可怜,我听你说过你们是老相识,所以从花妈妈手上把她买了过来,跟你做个伴儿。” 韩三睁着无辜的眼睛说了来龙去脉。 “等等等等!小姐失踪了?” 宝绿之前因为韩三的事情许久都没有再见过苏佩仪,所以对她的近况是一无所知,怎么突然的会失踪了呢?她从一个千金小姐落到风尘之地已经够可怜的了,不会遇见歹人绑架了吧?那么作为‘男朋友’的韩三不是应该着急吗,怎么还有闲心关注丁香可怜不可怜的? “嗯啊,不晓得怎么回事,反正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她的身份又不方便报官,所以花妈妈就不了了之了啊。” “花妈妈不管,你不会派些大内侍卫、锦衣卫、巡抚捕头什么的到处追查一下吗?” “你当那些人是养来管这些闲事儿的啊?多少人命关天的案子等着他们办,哪里有空管这个!另外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花那精力干嘛!” 韩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和宝绿说。 “你们不是......不是那个了嘛,果然男人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连小姐失踪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闻不问不关心的。” 宝绿皱了皱眉头,韩三怎么也是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色胚子,一点旧情都不讲的。 “我跟她哪个了我就那个了啊?你说话要说清楚好吧!你以为她苏佩仪请我吃一顿饭我就当真要陪她睡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韩三这才晓得宝绿心里还隔着这个事儿,也怪他,当日宴席上跟苏佩仪耽搁的久些,加上当时也气宝绿撮合自己和苏佩仪,所以故意那之后好几天没有去找她,想的是给她一个教训。 后来自己事情多了忙起来把这个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估计这丫头是把自己当流氓了,以为真的跟苏佩仪发生了什么。 “哦......难怪我说上次见你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吃醋了是吧?” 韩三笑的贼兮兮的,有种终于被我捉到的感觉。 第58章 上交丁香卖身契,宝绿早是自由身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谁......谁跟你吃醋!我才没有阴阳怪气,管你跟别人有没有什么,跟我什么关系!” 宝绿被韩三促狭的笑闹得个大红脸,不过听到他和苏佩仪之间原来是清白的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不过之前以为两人之间有‘勾结’之后真是让宝绿伤心了很久,这个嬷嬷可以作证的。 “宝绿,我放心,我不会跟别的女人乱来的,我是很洁身自好的!” 韩三看着宝绿羞涩的模样,知道她对自己其实也有好感,所以故意口头上表忠诚,把自己说得跟衷洁女子一样,双手护着胸口,好像全天下女人都想要占他便宜一样。 “其他女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我就只看你一个。” 哇塞!表白,赤果果的表白! 宝绿这时候没空害羞了,她直愣愣的看着韩三,想分辨他到底是开玩笑说的一句话,还是带有真心这样说。 火辣辣的眼神从韩三的眼睛里夺眶而出,要是在二维漫画里头,估计就是一道激光,能够直接射透宝绿的心窝儿。 唉呀妈呀!羞死人了!宝绿红着脸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火热表白搞的有些心虚。算什么啊这个,丁香还站在这儿的呢,之前吊着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在这里撩拨人家,是不是因为有了观众故意表演的啊? “丁香,你也别拿我当主子看,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也别再说什么‘奴婢’的话了,不然我以后还真没脸见小姐了。” 和韩三‘深情对视’败阵而下的宝绿觉得还是跟自己的小姐妹聊天心情比较舒畅,也掰正一下这个傻丫头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当年是同样在苏佩仪手下干活儿的同事,如今自己不过是换了一个主顾换了一个职场,被称呼为‘小姐’是万万不能的,自己还没那家底当千金呢! “主人......” 面对宝绿的执着,丁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花钱将自己买过来的老板。 “你就听她的吧,一时半刻的让她真拿你当下人她肯定做不出来。你只要记着除了我之外,在这个府里头任何事都听她吩咐就行。” 边说着,韩三边把从花妈妈手上买来的丁香的卖身契取了出来,递到了宝绿的手上。 宝绿仔细端详了一下卖身契,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有一份儿到苏佩仪的手上,自己当年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卖出状态的了,之前的手续什么的都没参与过也不晓得,若不是韩三给自己这个,她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 当即她也就问了韩三,咨询关于自己人身自由的问题。 “那个你放心,现在你是自由身,当年苏相出事之后,所有拘住的人都由国家收管,已经发配出去当奴隶了,以前跟相府签订的卖身契作废。你这个漏网的鱼儿早就不在管制以内了。” “真的?” 宝绿有些高兴,毕竟是穿越人士,混了这么几年如果连自由都还没有就有点太惨了些。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恢复自由身,不过也算她自己努力来的结果,过程嘛,就别细纠了。 “那我能不能把丁香的卖身契给撕了,也还给她自由啊?” 宝绿天真的想着,自己混的好了也给小姐妹谋些福利过来,在这里她熟识的人就这么几个,真正处出感情的也不多。丁香这个小丫头一直是当时四大丫鬟里头最小、最惹人疼爱的小妹,宝绿也想跟韩三卖卖人情,看能不能把丁香也给解救了。 “还她自由倒也可以,你高兴就好。不过就这样撕了卖身契是没用的,需要带着她到官府里头把户籍上面卖身的契约解除才行,若是你执意如此的话,下次我过来再和你一起去办吧。” 韩三点了点头,宝绿就算提出更多更难的要求,只要能让她高兴,自己都愿意去做。 “好的好的,说好了啊,下次你早点来啊!” 宝绿听到韩三答应了立即喜笑颜开,抱着丁香就又蹦又跳的,倒是丁香懵懵懂懂的,从小就被父母卖出去了,没尝试过自由味道所以没有宝绿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不过看到宝绿高兴,而自己又能和她天天呆在一起做姐妹,也一起笑了起来。 “为了庆祝今日丁香回来,我们来个烤肉大餐吧!” 宝绿想起了今日早晨跟府里的厨子一起出去买回来的新鲜牛肉,烧烤这种东西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了,今天心情好发挥一下,看能不能做出现代那种火烧火燎的美味出来,顺便让韩三看看,自己还有些别的本事。 “不了不了,我今天本来只打算到百花楼把你的事情交代一下,送丁香过来就得走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办。” 韩三颇有些遗憾的拒绝了宝绿的邀餐,跟着故作神秘的凑到宝绿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刚刚进门的时候接到传令官从萧君堄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得回去看看。” 不能耽误男人的正事,所以宝绿只能作罢,让他快些回去处理公事,至于丁香就留在这里了,自己和她再加上嬷嬷能照顾好自己。 “你说的烤肉大餐,等我下次回来再一起做来吃好吧?” 韩三被送到门口,看着宝绿虽然在笑着跟自己送别,担心她会有些不高兴,承诺回去处理完事情就尽快过来,到时候再陪她一起做。 “嗯,我等你下次回来再一起做。” 宝绿听话的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乘上马车跟自己挥手告别的韩三,突然有种自己是送老公出门上班的小媳妇儿的感觉。 被自己的想法有些惊到了的宝绿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这样也太不要脸了吧!听到韩三跟苏佩仪之间没关系了怎么就又冒出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来了? 拜托,他是皇帝好吧,就算没有苏佩仪也会有其他的女人,三宫六院是说着好玩的吗?以前跟小姐妹八卦的时候就听说过太后因为先皇子嗣薄弱,对待韩三是从未成年就开始塞女人,培养下一代,争取多生点后代,避免出现皇位传承无人选的问题。 当然宝绿在亲耳听到韩三说了和太后的现实关系之后,对于太后如此上心韩三后代的事情打了折扣,不过作为皇帝有几个妃子是肯定错不了的。 这要是当真以后嫁给韩三,还真就不是当小三的问题了,能不能排到小十三、小十四都得掰指头好好算算。 第59章 ‘暗访调查组’萧君堄的近况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韩三回到皇宫里面,坐到御书房打开萧君堄传回来的‘工作报告’。 目前他们整个队伍还未行至目的地,不过这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因为出行前韩三跟萧君堄商量过,此行不光是为了到达延保整顿军队,将实际军权收拢过来,沿行的州府都顺便查看查看,相当于是‘暗访调查组’基层领导班子工作考核,代替皇帝巡视查找问题。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夸一句韩三在官职管理这方面还是有些见地的,因为很多问题不是每日上朝听文武百官汇报就能发现了解的,若不能实地考察一番,层层官僚包庇或者隐瞒不上报,或者过度修饰,完全可以蒙蔽高高在上的韩三。 所以这次他虽然不能自己出行,但儿时就有些交情加上年纪相仿、抱负一致、三观同步的萧君堄是韩三的至交好友,满朝百官唯一忠心为君靠得住的一位,由他代替自己去查探问题,韩三放心。 交上来的报告是路途中经过的第一个城市——金安,萧君堄暗访收集来的情况报告。 金安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城市,经济相较于其他城镇要发达一些,官府上下官职人员因为在天子脚下,行事还算收敛,不过民间访查得到的反馈仍旧存在鱼肉百姓、受贿渎职的问题,不过是做的没那么过头,或者是上面有人帮忙护着,这些事情从来都到不了韩三的耳朵里。 金安的知府周广杰韩三认识,当年还是他亲手批的任命文书,是太后的娘家子侄。 凡是辖区发达、油水厚重的地区,基本上都是太后派系的人员,‘任人唯亲’这个行为被太后是使得淋漓尽致,而且毫不避讳韩三,她决定的事情基本没的商量,对韩三不过是通知一声而已。 韩三手上拿着几张写满了罪状的书信,皱着眉头思考如何解决掉这样的国家蛀虫,单单出了京城不过几日而已,天子盛威余波未消之地都能行事如此张狂,更妄论再偏远些的地方又是如何的腐败不堪。 若是大动作的提审这些犯案的官员,不光是太后那里难以应付,萧君堄一行的人身安全恐怕也有问题。 韩三此时不由得开始有些忧心。 萧君堄只挑了几个近身信任的人乔装先行,大数量的武装部队押后跟随,因为若是和整个部队同行,肯定会引起所到之处官府接待,到时候想要听到民声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刻的萧君堄心力很是交瘁,不光是出行前强行带出来的苏佩仪对他的冷战抵抗,还有半路上发现的偷溜进来的如意公主。 你说一个公主,你就好好的在皇宫里呆着扮尊贵、装贤淑多好,要是觉得无聊想要体验民间生活那你就在京城里头玩儿去啊,跟着行军的部队出来受这些苦是何苦来哉?行军赶路是好玩的事儿吗? 路途中风餐雨宿是避免不了的,吃食上面以干粮为主,填饱肚子就行;睡觉都是统一帐篷里解决;至于人有三急的那种私事,都是男人嘛,怎么方便怎么来,你说你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又没带个侍女、丫鬟在身边的,也跟我们一样往草丛里头扎,我是安排个士兵隔远点蹲着呢,还是多叫几个帮你围个圈啊? 还有还有,洗漱的问题也要解决吧,男人堆里头混着,你想隔三差五的洗个澡、身上保证没有臭味儿,哪来的条件啊亲! 士兵将士都是碰到有条河啊溪的什么,脱光了赤条条扎进去随便擦擦就能解决,您说您一个公主,也跟着一群光屁股男人后头跳,磕惨不磕惨啊? 重点是急行军赶路为主,骑马的没几个,大多是士兵跑步快走赶路,你一个公主来了,骑马你不会、马车你嫌颠簸,难道还要弄个八抬大轿给你坐?那这趟出来到底是做任务提登等级去的,还是陪您兜风看风景来了?时间根本就不将就好吧! 当然了,我们亲爱的苏佩仪小姐不一样。 萧大人亲自带过来的女人怎么能跟八竿子打得着的公主相比呢?虽然同样没有下人伺候,可苏小姐有萧大人啊,吃喝拉撒全部亲自经手准备,保证一日三餐有热食,保证每日有热水,队伍里面唯一的一驾坐人的马车就是为她特地准备的,里面软垫是铺了一层又一层,生怕把她娇贵的身子给颠簸坏了。 当时抓到混进来的如意公主,萧君堄是打算直接派人把她老人家给送回京城去的,不过遇上撒泼打滚来一套的如意,萧君堄不敢动强的,只能好生一边伺候着一边传信回京城给韩三,还是老大来处理这个事儿吧。 萧君堄没想到等来等去没等到过来接人的、倒是等来了一封韩三言辞恳切的委托书,大意就是如意公主交给他了,一路上稍微照看着点就行,等她自己受不了要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安排几个人保护下她的安全,若她能一直呆到萧君堄回来,哎,只要带回来的是个活人就行,其他的,没要求了。 “这就是皇家亲情!” 当时看这封信的时候萧君堄正窝在苏佩仪的车驾上面哄佳人,不过佳人一直不搭理他而已。义愤填膺的一把将信摔到桌子上的萧大人,难得的看到苏小姐居然露出了一个笑脸。终于明白自己吃瘪才能取悦美人的萧大人茅塞顿开,开始大篇幅宣传自己多年是如何遭受‘皇权’压迫,苦苦挣扎的。 “我看公主倒没有你说的那么难缠,姑娘家嘛,贪图新鲜玩乐想要出来逛逛挺好的,你就多迁就些她,多照顾她点。” 那天亲眼看见人群中打滚耍赖皮不肯回京城的如意公主是如何搞得萧君堄左右为难的,倒是觉得这个公主有些活泼可爱的,对着萧大人也就说了几句好话。 “我怎么迁就啊?骑马她不会,让跟你一起坐车她不干,非要穿一套士兵的衣服跟着在后面走,是她自己在找罪受,可不是我不照顾她!” 萧君堄大喊冤枉,表情有些夸张了,不过也心甘情愿。 苏佩仪自从被自己强行掳来之后就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过,话都没说过两句,弄得萧君堄都有些失魂落魄了。他带她走的初衷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脸色看来的,还不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重拾当年互相爱慕的感情。 “那天你也看见了,我带她过来坐你的马车,她是怎么闹腾的。我是真拿她没办法了,就随她折腾去吧,反正有胡一刀看着她,我也懒得管了。” 苏佩仪点了点头,复又专注的看自己手上的书去了。车里面备的有好多诗集话本,她知道是萧君堄怕她路途寂寞无聊专门放的,这日日的悉心照顾自己也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父亲的事,自己和他,不至于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吧? 心思全不在字上面的苏佩仪看了眼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整顿队伍的萧君堄,眼泪悄悄然的滴落了下来。 第60章 边疆如意和胡一刀的猫捉老鼠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留在京城里的宝绿日子过的平淡而简单,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就是照看下嬷嬷的身体健康、丁香的顺利成长以及整个府内的正常运作,隔三差五的和出宫过来的韩三一起找着法子捣鼓稀罕吃食和玩意儿,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高枕无忧、和乐融融。 相比较之下,远在边疆的如意公主日子就没那么舒坦了。 “胡大哥,你就带我去嘛!萧大人都同意了的,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嘛!” 这是从抵达延保军营之后就被关到督军帐篷里头的如意发自内心的祈求,整整大半个月了,一路上风尘仆仆、历尽千辛赶到了目的地,以为终于能够自由自在开启玩乐模式的她却被萧君堄直接丢到大营角落里头让人看管起来。 不能出去乱逛——因为这里都是粗鲁的大汉,光膀子练兵的汗流浃背,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出现到一群抠脚汉子中间怕引起骚乱。 限制人身自由——延保临靠敌国,最近局势紧张,难防对面派来的奸细混进来危及尊贵公主的生命安全。所以只能在上报得到允许后,屁股后面跟上一二十个侍卫才能出行,而军营里头都是严军整待,本身边防兵力不足都恨不能把城里所有能拿得动刀子大小男人都拖进来充军了,哪来那么多人手分出去保护她,所以基本上申请十次最多成功一两次。 被关得郁闷的要死的如意最生气的是,胡一刀在队伍到达军营之后就开始忙了起来,再不能像路上的时候时时刻刻被自己纠缠着陪她,常常都是找不到人影儿,那她还怎么培养感情,怂恿他向哥哥求亲啊!终身大事被耽误的节奏啊这是! 今儿是她好不容易在天没亮就堵在胡一刀的帐篷门口才捉到活人,前几天如意跟萧君堄打报告要出军营进城里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得到了批准,要求胡一刀陪同也答应了。 可是几天里都没找到人,今儿说什么也得抓着他陪自己出去逛逛。 “公主,卑职今日有要事在身走不了,我叫其他人陪您过去可以吗?” 胡一刀还在路上的时候被萧君堄召唤保护她的时候就得知了她的身份,刚开始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当初频频在宝绿家出现的丫头竟然是大旗国唯一的公主,毕竟当时她丝毫没有表现出皇家教养,甚至还比不上当年相府里苏佩仪的大家风范,完全从她身上看不出来金枝玉叶该有的气质。 不过萧君堄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他,而且他又不知道自己其实跟如意是认识的,所以就算胡一刀对如意的身份抱有多大的怀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事实了吧...... 后来萧君堄领着他去‘拜见’公主的时候,端着架子接受觐见行礼的架势让胡一刀有点相信了。毕竟那种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坦然和自在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装的出来的。 可是刚刚改变的印象还没保持到一个时辰,萧大人交代几句出去了之后,当初破巷子胡同里跟自己嬉笑玩闹的顽皮丫头又回来了。 那段日子当真是不堪回首......吃饭点儿到了,萧君堄吩咐伙夫专门给她做的她不吃,非得跟自己一起啃大饼子;净身离家的如意,苏佩仪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不穿,非得让自己找来小兵的衣服换上,为了方便跟着自己到处跑......各种各样的花样她都能想出来,一天十二个时辰自己除了上茅厕她晓得躲开一小会儿以外,无论去哪儿她都得跟着。 好不容易到了延保军营,以为终于能够轻松些摆脱掉这个烦人的小尾巴,果然还是他太年轻了,不懂女人缠起人来的套路,一旦搭理上了那就再也甩不掉了。 这段日子他都是偷偷摸摸的不露行踪办事,萧大人交代的工作需要办理的其实很多,若当真被她跟着那正经事情就一件都干不了了,今日也是,驻守的守备大人前几日就开始整理军册,今天是定好了的一起清点人员和武器的,所以怎么着也不能答应跟她城里去。 “不行!你就要跟我走,我都关在这里好久了,女人家的好多东西军营里面又没有,再这样下去,我连......” 如意其实也是有苦难言,这回真不是她矫揉造作,女儿家的到了十七八岁每月都会经历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在宫里头的时候自然有人伺候着什么都给准备好,可是到了这里萧君堄也没说给她找几个丫鬟使使,针线活儿的她真不会,路上的时候还有个苏佩仪互相照顾下,现在她也不晓得被萧君堄藏到哪里去了,问他他也不说,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城里头大点的铺子应该会有成品卖,所以只能指望出去买现成的。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跟大男人直说,说了女人家要用的东西应该都能理解,怎么到了胡一刀这里跟个愣头青一样,一点都不体贴人呢! “公主......。” 胡一刀也有些左右为难,说定了的正事儿不办到时候怎么交差,可是如意的模样又当真是可怜,想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跟着跑到这穷山恶水的男人堆里头,平常又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到这里有诸多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她说萧大人准许自己这趟陪她去,要不就去一次算了吧,回头给她买几个丫头了就不用自己事事亲为了吧。 结果当然是如了如意的意(太后当年给她取的名字还真没取错哈),被逼热心的胡一刀跟着兴高采烈像关笼子里一辈子终于放出来的鸟一样蹦蹦跳跳的逛大街去了。 这边苏佩仪倒真是被萧君堄给藏了起来,不过不是在军营里边,而是在军营外的附近村子里给她租了一套民房,请了几个做家务的女人让她在那里修身养性。 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萧君堄都回了那里,为的是能在安静的环境下与苏小姐培养感情,若是告诉了如意她在这儿,肯定没事儿要往这里窜,到时候二人世界过不成了,就一个硕大的蜡烛点旁边(原谅古代没有电灯泡,夜晚最亮的除了那颗星以外只能人工点的蜡烛了)碍眼啊! 当然萧大人是一个正直的人,他没有在孤男寡女的情况下越雷池,相敬如宾形容二人的相处模式比较好,他不宾不行啊,苏佩仪冰,冰冷的冰。 日子就这样在看起来平静的缓慢过着,尽管有许多人知道,一场偌大的风波正在酝酿爆发。 第61章 太后光临,带来个淑妃是曾经的小姐妹?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这天,宝绿就接待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奴婢宝绿,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宝绿领着府内一干人等跪在院子里迎接着这位大旗国最贵不可言的女人,从前天上午小桂子过来通知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忐忑,都是平民小日子过着的人,当真没接待过这样大咖位的人,到时候会不会哪里失礼做不到位,乌拉拉一群太监跳出来就会拖出去砍脑袋的! 好在韩三想的周到,避免不了太后要过来看看自己‘儿子’在宫外安的一个小家,派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宫内教习嬷嬷过来教规矩,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好歹一些最基本的礼仪抓紧练习,不至于错得离谱。 “都平身吧,哀家也是听人说起了过来看看,大家不用太紧张了。” 太后老人家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宝绿垂着头站了起来,心里想着这个太后听起来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没觉察出跟韩三所说的那个恶毒妇人有一丝丝相像,果然,人不可‘声’相啊。 你问为什么是‘声’而不是‘貌’啊? 因为宝绿压根儿就没敢抬头看啊! 教习嬷嬷千交代万嘱咐的说过了的,做奴婢奴才的是不能直视主人的,那样不止是没礼貌而是冒犯这么严重了,碰到主人心情不好,受罚挨板子都有可能。 这极大的打击了众人即将面见国家实质最高领导人而升起来的豪气和兴奋,胆子小的比如丁香直接提出能不能出府躲躲风头的建议,她真担心自己的这条小命会因为抑制不住好奇偷看太后容颜而被打。 宝绿就没有这样的担心。 首先,太后她是见过的,虽然是单方面会见,太后压根儿不晓得她是躲在花丛中偷看的,所以好奇这种事她没有。 其次,韩三这个皇帝和如意这个公主都跟她能混成好哥们儿,太后不就是他俩的老母亲吗,也就是自己朋友的妈妈而已,这样想就轻松多了呢! 不过当气氛都有些庄严肃穆的时候,宝绿也不由得怂了起来。 “大家都各自去忙自己的去吧。” 韩三在太后的身侧吩咐众人,算是给他们一个解脱。一群群的一点儿也不大气,都耷拉着脑袋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特别是丁香,自己都看到她在发抖了。有这么可怕吗? “母后,我们到正堂里面坐坐吧,然后让他们安排午饭,您也试试民间的饭菜口味如何?” 韩三搀扶着太后,一边领着她往里屋走去,一边介绍着他在民间常吃到的美食。一旁的太后笑得格外的和蔼可亲,偶尔搭几句话显得一派母慈子孝。 “淑妃,你也过来坐吧。” 跟着进来的有一个老嬷嬷和两个长相花容月貌的婢女,另外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一直垂头不语,太后坐上了正位之后招呼她过来下首坐下。 “是,太后。” 站在门外等人端茶过来好送进去的宝绿听到那个声音猛的一抬头,看向那个被太后唤作淑妃的女人。 “艾菊?” 此时此刻的宝绿不得不说当真有一种晴天一个球形闪电劈到自己脑袋上的感觉——真是狗血啊! 妃子妃子是干嘛的?不就是皇帝的小老婆吗?什么时候艾菊到了皇宫里头成了韩三的小老婆的?她不是一直跟在苏佩仪小姐的身边的吗,小姐失踪了,丁香被韩三接过来了,难道是百花楼里头韩三看到两个丫鬟,看中的带宫里头去,没看中的就塞到自己这里来了? “宝儿!” 赵嬷嬷站在宝绿身后,也同样看到了艾菊身着华服、装扮贵气,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的模样跟往常那个整日里咋咋呼呼的丫头不可同日而语。她也同样惊讶,不过此刻不是失态的时候,看着宝绿有些失神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 “嬷嬷,是艾菊!” 宝绿一声惊呼已经引得屋内的众人看了过来,她赶紧低头作鹌鹑状规矩站好,偷偷的跟赵嬷嬷说话。 “我看到了,别说话,等今日过去再问问韩三。” 嬷嬷低着头跟宝绿说。 “外面那个丫头是谁啊?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呼小叫的?” 屋里的太后循声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有些不悦的情绪。 “她是淑妃从前相识的好友,许久未见,可能有些激动了吧。” 韩三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宝绿还是逃不过吗? “哦?是吗淑妃?” 太后转过头问曾经的艾菊、如今的淑妃。 “回禀太后,确实如此。当年我在相府里做丫鬟的时候,跟她一起伺候苏佩仪,情同姐妹。” 淑妃被点名,站起来福了福然后回话。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既然是你的好姐妹,那么待会儿你们可得好好说说话。看样子,她对你进宫当妃子很是意外啊?” 太后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垂首站在下面的淑妃,说。 “那年相府出事之后她们就分开了的,所以许久未见,我也是碰巧让人找管理这个府邸的时候遇见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韩三看着端茶进来的宝绿,眼神有些闪烁的帮着淑妃回答。 “说起来,这人呐,还真是命中注定了的。有些人当下人就是一辈子的下人,命好的,遇见一个贵人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接过宝绿奉上来的茶,太后斜睨着看了眼宝绿又复笑着对淑妃说。 淑妃也就是艾菊,当时的脸色就变了,煞白的面无血色。 宝绿听的出来这话是在贬低艾菊,也是在膈应自己,不过谁让她是太后呢,在这个权力大过天的地界儿,自己还是闷声吃亏算了,难不成还叉腰跟她吵一架,觉得肩膀上面好好生长的脑袋不顺眼是吧?想被砍头啊! 宝绿上完茶就退出去了,不管艾菊到底怎么做的淑妃到时候问问韩三就知道了,犯不着死皮白咧的留在那里等人冷嘲热讽。 话说,这皇帝的女人也不好当啊,光是这一个婆婆就够呛的了。 而留在大厅里面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第62章 太后龙恩浩荡,留下‘淑妃’会旧友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作为府内管理层人员,宝绿担当脸面事无巨细的给准备着招待太后娘娘的一顿午餐,也是这次的经历让她晓得皇家的这碗饭当真不好吃。 从做饭开始,两个太监四只眼睛一直盯着厨子的一举一动,切菜生火放作料直到盛盘那是一刻都没错眼,端上去之前还得有个专门的宫女尝过之后才能上。 上菜也有讲究,什么先上、什么后上、怎么摆盘都有讲究。宝绿觉得有些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是一大桌子菜三个人吃(能上桌的只有太后、皇帝和淑妃,其他跟随人员属于打死不饿的工作人员),还得每盘菜都分开放,一人面前一小碟小碟的不嫌麻烦。 宝绿把这个疑惑说给赵嬷嬷听,她解释到那是因为互相夹菜会有口水不卫生不高贵不与众不同。宝绿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作啊,明明都是吃的‘剩菜剩饭’的还那么多讲究! 试菜试毒的那位不是都吃过了吗,外人都已经夹过了的菜,上桌子了倒嫌弃起自家人来了。 而且吃饭就图一个热闹,边吃饭边聊聊天多有气氛啊,到这儿可好,食不言这个规矩在他们面前执行的是彻彻底底,不光不说话,连大一点的动作都没有,要不是看到桌子上的菜和米饭不明显的减少了,宝绿还当真不能发觉他们吃到了肚子里去。 在宝绿看来是受刑的一顿饭吃下来,她的腿都有点站酸了,没办法啊,她也属于不能按点儿吃饭的工作人员,领导没放筷子就还没他们吃饭的事儿,需要悄无声息的站在领导人身后,随时等候差遣,万一人家需要倒茶或者添饭呢? 所幸韩三接下来的安排也就是领着太后在府里面到处转转,参观参观,重点介绍和观看对象是赵嬷嬷和宝绿、丁香几个人没事儿弄的菜园子,原本应该姹紫嫣红开着各种名贵花儿的花园愣是被捣鼓成萝卜、青菜、黄瓜和西红柿等等蔬菜的基地。 没办法,中下贫民当惯了,平日里府里头没什么活计需要她们做,干脆就把花园腾空种些菜给自己找些事儿做。 其实当时宝绿还提了意见看能不能养些鸡啊鸭啊什么的,被爱干净的赵嬷嬷描绘一番四周都是鸡屎鸭屎的景象之后打消了念头。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折腾也得有个度,好歹这里是皇帝的别院,到时候正主儿一回来走一步踩一脚屎什么的,不得膈应死? 被使眼色的嬷嬷拉住没上前跟着的宝绿其实这时候心里是有些生气、烦躁和纠结的,艾菊的身份怎么变成淑妃的还没得到答案,看着前面在韩三和太后后边儿小心翼翼跟着的淑妃,宝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不过她只能等,等韩三的解释。 “我们回宫吧,哀家有些乏了,今日玩够了。” 玩赏了一会儿之后,太后扶着额头对韩三说。 “是,母后。” 韩三应声答应着,一边眼睛四处寻找宝绿的身影。 “去把先前那个伺候的丫头找过来,我有话要说。” 临要走了,太后转过身来对着韩三说,想要见见宝绿,一直沉默跟在她后边的淑妃抬头偷偷看了看韩三。 “是,母后。” 韩三吩咐小桂子去把宝绿叫过来,在这跟前也不好多交待什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奴婢宝绿,叩见太后娘娘。” 正躲在厨房里头跟丁香两个准备吃口热饭的宝绿来到太后面前,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她老人家接见自己有何贵干。 “起来吧,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宝绿抬起头来,第一次仔细看到了这个传说中掌握大旗国至高权力的女人。 上次昏暗烛光下并没空多看的太后,这次是露了个大全脸让宝绿好好观摩。 其实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跟赵嬷嬷年纪差不多却保养得要好多了,但是细细的皱纹在眼角和嘴角处彰显着岁月对女人的苛刻。 长相并不是让人惊艳的那一类型,估计如意就是遗传的她,反正看起来也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不过气质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太后常年处于高位,所以习惯性的就有种上位者自命不凡的优越感,看人都是俯视...... 宝绿在端看着太后,太后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是个清秀的丫头,比淑妃看着都要漂亮些呢!你说是吧?” 微微一笑,太后有些亲切的看着韩三说。 不过这话听到耳朵里却不怎么让人舒服了——艾菊再怎么说既然被封了妃子那就算是你的儿媳妇儿了,当然,至于过程宝绿暂时不晓得,但不代表你这样话里话外贬低她就是一个长辈应该说的话了。 而且这是第二次了,是想挑拨淑妃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吗?宝绿有些看不懂。 “我倒觉得淑妃的姿色更甚些,不然我也不会带她回宫了。” 韩三脸上挂着笑,胳膊一伸将后边站着一声不吭的淑妃拉到了身边,深情款款的用一只手拥住了她。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狗男女!’ 宝绿在心里边骂了一句。 你亲娘的,之前撩拨自己跟自己搞暧昧,还解释跟苏佩仪之间是清白的让自己又对他心生好感,为的就是今日演这么一场戏来打脸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艾菊收到宫里去,自己和丁香留在私宅里头,除了不知所踪的白芨以外,你亲娘的是打算把以前的四大丫鬟全部一扫而空吗? 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的宝绿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自尊,低下眼睛不再看向恩爱深情对视的一对‘佳偶’。 她怕抑制不住咆哮一声冲过去扇韩三的耳光,愤怒让她的眼睛渐渐变红,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低着头的宝绿没看到韩三看过来的有些担心的眼神,也没看到脸色同样难看的淑妃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而始作俑者的太后正得意的斜睨着韩三。 “淑妃自从进宫之后就难得出来一趟,我看今日就让她留在这里,跟自己以前的好姐妹好好叙叙旧吧。” 说完这番话,太后转身就走了,留下了各有心事的几个人。 第63章 揭露真相,昔日好姐妹今变情敌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 送走太后转身就想跟宝绿解释的韩三看见她一脸冷漠掉头就走,赶紧追了过去,拉住她。 “放开!” 宝绿怒气冲冲的呵斥一声,原本的确想要听他亲口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着或许他有什么苦衷或为难,但当着太后、赵嬷嬷和自己的面跟淑妃那样的亲热,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哪还需要他费什么口舌。 “宝绿,你听我解释……” 韩三急急忙忙的说。 听到这句言情文亘古不变的经典台词,宝绿都有些想笑了,是不是此刻自己应该泪如雨下的一边捂住耳朵一边说‘我不听我不听’才符合剧情发展? “好,你说。” 嗤笑一声的宝绿冷静下来,想要听听事情究竟始末。 “这……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被给了机会解释的韩三反倒有些为难了,而且他不知道真相说出来之后,宝绿会如何看待他。他在犹豫,到底是说事实还是编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你不知道怎么说的话,让艾菊来说。” 看着韩三的神色,宝绿就有些猜到了恐怕从他嘴里头听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话,干脆绕过韩三,往从送走太后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艾菊走去。 “艾菊……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淑妃娘娘’?” 宝绿神色有些促狭的说。 就算之前太后三番两次的说话挑拨,但在她的心里看来,艾菊始终跟自己是亲近的,不是太后几句明显听来恶意满满的话就能离间的感情。 所以一反对韩三的冷淡,宝绿打心底里还是有些高兴和小姐妹重逢,说话也轻快多了。 “你的确应该对我跪拜行礼,称呼我为娘娘。不过念在当年的交情上,我暂且不与你计较,日后,还请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以下犯上的罪名我还是能定了你的!” 相较于满脸堆笑的宝绿,艾菊此刻的脸上如结了冰霜的玉石一样,不近人情。 “艾菊你什么意思?” 宝绿被一顿数落,心里原本压下去的火气重新沸腾燃烧了起来,口气有些呛人的直接回了过去。 这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难道当真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就连人性都变了吗?给自己治罪?这种话是当年那个跟自己躲一个被窝里头能说一宿话的艾菊说的出来的?而且,为什么自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对自己满满的怨恨,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年相府出事没能跟她们一起同甘共苦以外,自己没有丝毫对不起她的地方,这仇恨是从何而来? “如今我是皇上亲封的淑妃娘娘,而你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低贱下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来人啊!” 被怒气冲冲的宝绿质问的淑妃看着眼前昔日的好友,咬牙切齿的恨不能生吃了她的肉,那副模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开口唤来了几个太监就要押了宝绿。 “给我掌她的嘴!” 眼看着一名太监的手已经高高扬起,原本站在几米开外让两个女人一些私密空间的韩三赶紧出口制止,他还以为她们得叙叙旧多说几句才会转到正题,怎么这才两句话的功夫就要动起手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我在这里看谁敢动她!” 韩三一开口那群太监都作鹌鹑状跪到了一旁,哪还有先前气势汹汹的架势,偷空瞄了一眼的宝绿心里不由得感慨一声‘好演技’! 再看淑妃,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冒起,显然是怒火中烧,对韩三庇护宝绿的行为更是来气。 “皇上,您别忘记了,太后是怎么跟我说的!” 不过她在力气上拼不过韩三、地位上比不过韩三,说话没有韩三的分量重,不过气势绝对不能落了下乘。她怒极反笑的盯着被韩三护在身后的宝绿,抬出了背后的靠山。 韩三的脸色变了变,他想要发火又极力忍耐着,似乎真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淑妃的手上。 “我给了你荣华富贵,给了你贵人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淑妃,我还能留了你一条命,若是再得寸进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翻脸不认人?“ 淑妃笑得有些凄惨,眼泪瞬间蓬勃而出。 “好一个翻脸不认人!若不是太后察觉到你对宫外的一个女人动了真心,想要抓去控制威胁你,你会把我接到宫里去吗?你从来没有认过我,我不过是你拿来保护她的一个挡箭牌!” 淑妃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的流淌,一边愤恨不已的说一边用手指着韩三身后的宝绿。 “我?” 宝绿听她一段话觉得一下子冒出来好多信息。 首先,韩三跟艾菊发生过什么事情应该让她被承认? 其次,韩三是对自己动了真心吗? 再来,太后想抓自己? 我的天呐!这狗血的剧情是谁编造出来的?自己跟韩三之前也不过是互相有些好感,偶尔一起吃喝玩乐,还都吃的不怎么好不上档次,也就是家常便饭里头最普通的菜色,最多也就是萌芽中的动情,这都能被太后察觉出来,她老人家的情报网太发达了吧! 而且,情报人员的想象力也不错,还真就说中了自己和韩三之间相处出来了猫腻。 另外,太后抓自己有用吗?一个皇帝要多少女人要不来,就算对自己真有感觉,你抓去了难道他不会换一个撒播‘皇恩浩荡’,犯得着真被你威胁住? 不得不说太后老人家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感谢、感谢! 最最重要的,艾菊和韩三之间发生过什么?如果当真是‘纯洁无暇’,只是借她挡挡箭不至于会让她对自己生了那么大的怨恨,活生生的原配怒怼小三的状况。 “是!就是你!” 淑妃不顾形象的直接从石阶上面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抓住宝绿两个肩膀,像咆哮帝附身一样开始演说: “若是别人我不至于那么怨恨,可你是我的好姐妹!当初既然你肯把他让给小姐,为什么今日不能让给我?我已经跟他做了夫妻,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他!” 被摇晃得有些晕眩的宝绿一边感到悲哀,为自己也为艾菊,一边感到可笑。 “我从来没有不放过他,他是一个成年人,他想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好姐妹,为什么你跟韩三的事情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若是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搬到这个府上来。” 宝绿用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淑妃的手上挣脱出来,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冷冷的看着她和韩三说: “无论如何,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而且如今我们也再谈不上什么姐妹感情,从今日起,我会带着嬷嬷离开。这样你放心了吗?” 第64章 宝绿出走,遇敌方杀招计划落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说到做到的宝绿毫不迟疑的就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行李,发现前面争吵的赵嬷嬷跟过来也被宝绿推出去收拾去了,她就只说了一句话。 “嬷嬷,我想回家。” 含泪欲泣的宝绿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表情、这个说话的语气有多大的杀伤力,反正嬷嬷是二话没说再也没问,直接跟着打包行李去了。 跟在后面苦苦哀求规劝的韩三见着嬷嬷都已经去收拾去了,知道大势已去,这样的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留不住宝绿了。 他颓丧的坐在凳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宝绿将精心装饰的房间里面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包袱,而曾经喜笑颜开收到的自己送出去的那些礼物都放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弃之如敝履’,这个词以前给自己教书的翰林院先生给自己解说的时候,一直没能深刻感受那种感觉,如今宝绿冷漠的样子让他知道,不光是那些东西,自己在她心里,一定是一样的感觉了吧。 “宝姐姐......” 就当韩三以为事情一定没有转机的时候,丁香这个预备救星出现了。 她哭得鼻涕横流的冲进来就抱住了宝绿,一声发自内心的呼唤终于让宝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丁香,干什么呢你,若是你想跟我走就也去收拾东西,我们那里地方虽小但还能安置了你;如果你想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怪你,以后的生活就靠你自己了,好好照顾自己。” 宝绿一把扶住挂在自己身上的丁香,从怀里掏出手绢擦干净她的脸,细细的帮她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好。 不论丁香做那样的选择,她都赞成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小妹妹不一样,从前丁点大不懂事就跟在自己和其他姐妹身后转,只有她是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心眼,所以才惹人疼。 “宝姐姐,艾菊姐姐要上吊自杀,我求求你,去救救她......” 之前哽咽得话都说不清楚,这会儿才把嘴里一直嘟囔的句子说了个完整。 宝绿心中一惊,赶紧去看韩三。 明明自己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从此会从她的生活里面消失,不说跟韩三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了撇清也为了防止以后心意的改变,搬出去这种话都说给了她听,这会儿怎么想不开要去自杀了? 作为事件主角的韩三,这时候应该是英雄救美、表现一往情深的好机会,听到丁香这样说了,不是应该赶紧过去看看吗?还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想当大卫石雕像啊? “快带我过去!” 狠狠的跺了一脚,宝绿做不到跟韩三一样对一条人命无动于衷,更何况就算吵架了那也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不可能任她寻了短见。 看到宝绿点头,丁香也赶忙站起来,拉着宝绿就跑。 等她们跑到的时候,艾菊已经被府里的人给救了下来,放在丁香的床上躺着休息,进了门去看的时候,赵嬷嬷正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艾菊叠声哄着。 “你说你这丫头,什么事情想不开,年纪轻轻的做这样的傻事?” 嬷嬷像曾经安慰伤心的宝绿一样,安慰着艾菊。 “嬷嬷,我活不下去了......我的命好苦啊......” 艾菊埋头在嬷嬷的肩膀上,眼泪不要钱一样滴落在嬷嬷的衣裳上面。 “你苦什么苦?当了皇帝的妃子还苦吗?” 宝绿见得艾菊安然并无大碍,占着一直拿自己当心肝宝贝的嬷嬷,心里气不过故意说了一句。 “宝绿?” 艾菊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睁开已经哭肿的眼睛一看,果然是她,复又埋首在嬷嬷的怀里,将哭的嗓音又放大了几倍,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说着: “我不要见到你,我不要见你!你走,你走啊!” 看到好不容易被自己哄得有些缓和下来的艾菊又闹了起来,嬷嬷拧着眉头就冲宝绿吼了起来: “死丫头,你说些什么!赶紧给我出去,到厨房里头炖点安神的汤过来,好好的别在这里碍眼。” 眼看着从嬷嬷这里也失了宠,宝绿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顺从的‘哦’了一声,领着丁香就往厨房里去。 蹲在小火灶旁边看着火候的丁香很没眼色的问了一句蹲在旁边的宝绿, “宝姐姐,我们还走吗?” 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没处撒的宝绿这时候像被点燃了的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就冲着丁香一顿说, “走走走,走什么走?嬷嬷都在这里,我们走去哪儿?真是的,要上吊了不起啊,明明吵架都是你赢了还闹腾什么啊?连嬷嬷都站到她那边去了,我心里难受我跟谁说去?是不是我去喝了药大家才开心!” 丁香小心翼翼的看着嘴上说着狠话,眼睛里却又泪珠儿在打转的宝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只能转移视线盯着燃烧的柴火,像哑巴一样一声再不吭。 “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青天白日的惹得一身骚,我跟那个韩三能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每次他回来你和嬷嬷都在,就算我们认识的日子久一些、玩的时间长一些,那又能代表什么?他对我说过喜欢我吗?他有说过要娶我回家吗?他不过是对我好一些,让我觉得在这个世上有个靠得住的人而已,我们之间能有什么......” 越说越哽咽的宝绿抑制不住泪水,她回想着跟韩三相处的一幕幕,要怪,只能怪自己,对一个明知没有未来的男人产生了感情,萌生了奢望,所以,才会面对艾菊的责问有着难以逃避的羞愧,才会急不可耐的离开这里。 “宝姐姐......” 丁香看着已经哭得满脸涨红、一发不可收拾的宝绿也是心中开始焦急起来,一脸欲哭无泪的对她说: “汤再熬下去就要干了......” 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能自已的宝绿听清楚丁香说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白眼差点翻出天际,果然吐苦水这种事情需要找好对象,跟这个屁都不懂的傻丫头说这些一点都博不到同情,若是嬷嬷或者某些人,肯定都抱上手安慰来了。 话说自己是不是在她心里地位不及艾菊那丫头啊,自己都已经情殇到这个地步了,她亲娘的还在惦记着给艾菊炖的汤? 不知道那是嬷嬷给的个台阶吗?用不用在这种时候区别对待啊!这么认真搞得她很尴尬不晓得吗? 第65章 艾菊变‘淑妃’,哭泣诉说那段不可思议的经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艾菊姐姐,你喝点汤吧。” 炖好了汤之后宝绿闷闷不乐的跟着丁香,她细心的把汤倒在一个碗里面,然后用托盘端着,走之前还体贴的用盖子将汤碗盖上,生怕两分钟的路程会让汤凉了,入口的时候没那么美味。 到了房里,丁香打开盖子放到一边,用勺子搅拌着一边用嘴轻轻的吹着,直送到艾菊的嘴边上劝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喝一口。 “你看她们两个对你多好,都是跟亲姐妹一样的,多大的事儿至于闹成这样吗?听嬷嬷的话,快喝一口。” 嬷嬷在一旁将闷头不起的艾菊扶着坐了起来,开解着她。 怏怏不乐的艾菊勉强的坐起身,从丁香的手里接过汤碗。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又没有招惹自己,心里再有气也不能朝着她发,而她的好意也不能拒绝。 “哎,这样才好嘛!你说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前的时候也吵过闹过,都是一些小事情,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什么事情说开了就没事儿,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啊!” 嬷嬷欣慰的看着艾菊乖乖的将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拉着她的手又是一番劝慰。 “自从相府里出了事儿,我们这些人还能好好的活着都是万幸,多珍惜些身边的这几个人。你听嬷嬷的话,好好的跟宝丫头说说,到底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敞开了说,要是宝丫头做了错事,嬷嬷一定为你做主,好不好?” 嬷嬷让丁香把一直闹别扭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宝绿拉进来,然后领着丁香出去了,给这两个人留点空间敞开心怀。她觉着都是些听话懂事的孩子,有什么矛盾互相沟通、理解之后就能解决。 她不晓得,因为时间、因为人的际遇,成长会改变一个人很多,有时候你以为的对于一个人的了解,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你坐。” 尴尴尬尬的宝绿进了房间之后也是一声不吭,艾菊也没拿正眼看过她,两个人就那么沉默了小半会儿。可能是觉得这样下去也没意思,艾菊开口让宝绿坐过来。 宝绿撅了下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挪了过去坐下,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儿,只是碍于嬷嬷的脸面进来听听看艾菊想要干嘛而已。 “对不起。” 宝绿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居然听到一向好强的艾菊跟自己道歉了?不过还在气着嬷嬷和丁香对她的偏爱,宝绿嘴上安了炮台的顶了一句。 “千万别,您是淑妃娘娘,奴婢怎么能够担当得起?这要是让皇上、太后听到了不得砍我的头啊?” 原本就是舍下面子跟宝绿道歉的艾菊听到宝绿这样说,委屈顿时抑制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本来就是说了句气话故意怼她的宝绿看到艾菊哭的伤心又有些愧疚起来,赶紧掏了帕子坐到床上帮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别哭了好吧?” “宝绿......” 艾菊抬着脸看着宝绿,眼神里闪烁着各种情绪,好像回到从前一样是对贴心的姐妹、又好像怨恨着她从她手里夺走了什么,唤了一声之后更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宝绿将她抱到怀里,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痛苦一样,心里也跟着苦涩起来。 “宝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我......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艾菊搂着宝绿哭诉着。 宝绿听着艾菊诉说着她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才晓得她是怎么当上‘淑妃娘娘’的。 原来当日苏佩仪宴请韩三,自己以为二人在屋里有什么而气走的时候,其实韩三是被小姐下了药,他拒绝了苏佩仪,但无奈之下想要解毒只能选择了艾菊。 艾菊是作为特殊的解药跟韩三有了夫妻之实。 这一切因为计划落空只能无功而返的苏佩仪一无所知,对迟迟归来的艾菊也没心思关心,所以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已经睡了皇帝,不然拿着这个把柄她一定还会继续做些什么。 失去清白之身的艾菊事过之后心中有些甜蜜,她不晓得韩三的真正身份,也不曾跟男人那样的亲密,她觉得自己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爱情。 不过她不敢将这个事情告诉苏佩仪,因为明知道小姐之前的打算,准备自己勾引韩三,如果晓得自己和他做了那样的事,会不会威胁或伤害他。在初尝爱情滋味的艾菊心里,天平已经倾斜于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她窝在百花楼里继续伺候着苏佩仪,经常神思恍惚,会回忆起那天事情过后‘温柔’的将自己衣服递过来的韩三,他的一举一动被无数次的回放,他的长相被铭记于心。 虽然他不曾对自己许诺,但艾菊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过来接自己走,带自己离开这个牢笼,然后两个人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抱着这样的幻想,一直等一直等的艾菊直到苏佩仪失踪,只剩下自己和丁香困在百花楼中她仍旧期望着,后来的某一天,果然等到了找来的韩三。 他先是让小桂子将自己带上一辆马车,然后对自己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安排’就领着丁香走了。坐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上雀跃又忐忑的艾菊以为终于梦想成真,自己的心上人过来解救自己来了。 后来马车停下之后,小桂子领着她进了一个宫殿,然后叫来几个侍女为她沐浴打扮,换上金闪闪的贵女服饰、画上艳丽的妆容,她坐在一个装饰富丽堂皇的卧房里等待,一直等到天黑、天亮,也没等到要等的那个人。 在这里,她被细心伺候,衣食无忧,还有一干人等任凭她的吩咐,只是见不到想见的人。等到心焦而心烦气躁的艾菊快要爆发的时候,来了一个看上去厉害而不见锋芒的老嬷嬷,她告诉自己韩三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告诉自己不要有任何的痴心妄想,才让她的心骤然冷了下来。 每日里,她有规定了的功课要做,学习宫廷礼仪、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各种皇帝的妃子应该会的那些,学习如何做一个能够站在皇帝身后一群女人中的一份子。 第66章 觐见太后,方知晓入宫背后的缘由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渐渐地,艾菊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淑妃。 她学会了如何端着架子使唤人、学会了穿戴的品位、学会了口舌上的刁钻和各种各样能够标榜贵人身份的姿态,她再也不是从前卑微的丫鬟,再也不用事事吃在人后、用在人后,她如今有了显贵的身份,整整一个宫殿里的人任凭她的使唤。 再然后,等到终于想起了被带到皇宫里头的自己过来探视的韩三时,她已经‘进化’成跟混进后宫女人堆里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 她期待着他的夸奖或喜爱,因为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的得到他的一句赞许。 可惜她失望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没看出来她的改变,那些精心装饰的服装和妆容全都没有被他关注。韩三只是进到这个宫里来,接受了她标准化的跪拜,然后叫退所有服侍的人,仅留下忠心耿耿的小桂子在门口守着,跟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韩三说,艾菊的身份已经跟太后说过了,过几日会安排时间让她觐见。 韩三还说,太后问话的时候要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最后他说,对太后尊重些,若是在她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忍着。 旁的,连问候她一句这些日子过的如何都没有提起,随后就走了。 艾菊有些失望,又有些雀跃,因为能见到太后意味着她已经被正式的认可,那是太后,也是他韩三的母亲,是他唯一的长辈。所以她日夜更为刻苦的一遍遍复习宫廷的礼仪和窈窕淑女该有的行走端坐,她要为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挣一些脸面回来,让他的母亲知道他的选择不愧于他的眼光。 很快就到了太后召见的日子,满心欢喜又有些羞怯的淑妃谨遵着教习嬷嬷的教导,低眉顺眼的期待来自于长辈的怜爱。 可从韩三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垂青的她,注定在这里也得不到她所期望的。 冷言冷语的盘问着她的身世和与韩三交往的过程,一直跪在殿下的淑妃冷汗淋漓,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她知道自己的出身过于寒酸,也知道跟着韩三不止是高攀,但她相信着这份‘爱情’,足以抵挡任何的考验。 哪怕述说起跟韩三认识、相知、相恋的整个过程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仍旧觉得太后看在自己如此爱恋着她的儿子,会放她一马。 “这么说来,他三番两次的跑到宫外面去就是为了见你咯?” 高高在上端坐着的太后问她。 淑妃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是,虽然她并未曾见过他许多面,他也未曾专门找过自己,即使虚心但为了将自己和韩三的感情能描绘得更深刻一些,她不害怕面对上面这个身份尊贵的女人撒谎。 “那我倒觉得他能把你接到宫里来也算是懂事了些,” 太后口气不善的夸奖着韩三,接着说: “不然堂堂一国之君老是往外面跑,国事都不放在心上也太不勤勉了。” 战战兢兢的淑妃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接,该如何接,幸亏是跪在下面,头也低垂着,所以太后看不到她脸上的惶恐。 “下去吧,以后就好好的呆到宫里头,伺候好皇上别让他整日里往外面乱跑就行了。” 如蒙大赦的淑妃跪安后退,终于从如同拷问的刑堂里头脱了身,回到分配给她的宫殿里面,她赶紧让人抬来了热水,全身的内衣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心有余悸的她终于明白以前听人说的官宦人家的女人不好当是由何而来。 她开始冷静下来回想今日的整个事情经过,回想起太后盘问自己那些问题的缘由,她已经变得跟身在皇宫里的所有人一样,开始揣测起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的用意。 她发现太后所有的问题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韩三这个皇帝在宫外用情颇深的那个女人。 而她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自己。 所以她也就明白过来,韩三接自己进宫的目的,和进宫之后唯一一次见面交代自己的那几句话的含义。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那个女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自己亲如姐妹的宝绿,自己如今这些可笑的努力在所有人的眼里其实毫无意义,她的存在,只是替代宝绿承受来自于太后的压力。 起初,她还有些奢望,奢望着只要能为韩三做点什么总能在他的心底留下一些自己的位置,更何况,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女人,自己的身子也早就给了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后来太后对自己明争暗对的折磨都是替宝绿在承受,她也心甘情愿,无论太后怎样的旁敲侧击也不曾吐露出宝绿的一分一毫。 她在替韩三守护着宝绿,也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姐妹,她觉得后背一片血迹和斑驳的鞭痕的自己是伟大的,是会被他们铭记于心、感恩戴德的。 她也曾困顿的躺在漆黑小屋里的稻草上面对自己这份坚持的疑惑,觉得这样的代价究竟值不值得。而当她满身伤痕的奄奄一息之时,黑暗中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是韩三的温柔惬意和宝绿的笑容,她觉得无论自己受到怎样的伤害,为了这两个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那一日,她接到太后的御命,明日出宫去韩三‘为自己’在宫外置办的府邸看看。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会在那里遇到宝绿,只为着明日能见到韩三而高兴着。 他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了,自己是那么的思念着他却不能得见一面,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说自己这些日子学会了如何画梅花,教画画的那个女官都夸自己有些天赋;还说自己跟着御厨学了煲汤,尝过的侍女都说味道很好...... 还有很多很多,自己在一面承受着来自于太后的恶意之余,学会了好多东西,因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迫切的将什么都拿来学了一样,想着总有一件事情能换来他的一句夸奖。 若是他知道自己被太后伤害,一定还会为自己心疼,会在自己泪流满面的时候温柔的抬手为自己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满心期待着天亮的到来,嘴角压抑不住的笑着睡着,做了一场美梦。 d  .. q ,精彩! (m.. = ) 第67章 等我回来——复入宫门淑妃言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不知道原来他置办这座宅子是为了你。所以,当看到你的时候我忍不住生气,把自己所受到的所有磨难都归结于你。” 淑妃述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眼神几乎放空的盯着某一处,好似平和说出来的这些话就跟当时的心境一样,然而,宝绿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看见她的那一刻心生的怨恨太过浓厚,任何语言已经不能形容才归于沉寂。 宝绿有些心疼的看着神色憔悴的淑妃,尽管之前争吵的再凶、闹得再大,当看到她露出那样的神色来,仍旧会为她曾遭遇到的一切觉得疼惜。 她不敢想象如果是换做自己孤身一人被丢在皇宫里面,不单是人生地不熟,还时刻面临来自上层掌握生杀大权之人的各种花式折磨,那样的自己会不会被逼成抑郁症或精神病。 这样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能理解无处宣泄自己痛苦的艾菊会把自己当做敌人和发泄的对象,之前气头上跟她针锋相对的那些话恨不能全部收回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遭受过那么大的痛苦,若是当初我知道的话......” 宝绿想要收罗词语来安慰她,不过发现说什么都有些晚了,无论是她所曾遭受的伤害不能弥补,还是当时能够知道她的境遇,自己能够为她做的都是无能为力。 “对不起......” 宝绿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有些无能,在知道自己的姐妹身处那样恶毒的环境却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明知是牢笼会受到折磨也还会回到那个地方。 她为自己不能解救艾菊而觉得抱歉,在淑妃看来,却是在为自己‘霸占’了韩三心中的位置而怀有愧疚。 “人的感情谁也控制不了,像他,强求不得;像我,摆脱不掉。” 淑妃哀叹着说了一句,为着自己当初的天真幻想感到可笑和可怜。 那一夜,在嬷嬷张罗了一桌好菜,和丁香一起让敞开心怀的两个人重修旧好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吃了一顿温馨融洽的晚餐。 之后像从前在相府里头一样三个小姐妹挤在一个床上面互相开着玩笑、说着笑话、聊着八卦,夜里传来的清脆的女子笑声掩盖了之前弥漫的嚣张气焰,好像所有一切不和谐的场面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只在那个夜里,她们都志同意合的回到往日里天真友爱的模样。 第二日的时候,一大早小桂子就带人过来接了淑妃回去。 他没有说这个命令究竟来源于太后还是皇帝韩三,所有人也都识趣的不敢追问。 告别的时候,宝绿领着府里的众人跪拜送行。 如今身份有别的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也做不得小女儿的嬉笑怒骂样子来。站在众人面前的淑妃就好像回到了皇宫之中,不自觉的将皇帝妃子应有的姿态摆了出来,挺拔的腰杆和高昂的头颅,和太后一样鄙夷众生的不屑眼神扫视一番。 当眼光落到宝绿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神变了几变,终究是没有忍住将她叫到自己跟前来说了几句话。 “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宝绿应声答应,虽然不知道她下次能出来是什么时候,不过自己总会当她是自己的姐妹一般,会等她回来再相聚。 “既然太后那里说了这里是留给我的宅子,我总有机会出来探亲,所以你不要走了,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淑妃为了加强自己的恳求,动情的握住了宝绿的双手。 “我知道你在介意我和皇上的关系,但是单单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要离开好不好?至少留在这里我会知道你衣食无忧、过的很好,也让我在那里面放心一些。” 宝绿有些为难,若是她要求自己别的什么事情都能一口答应,但这个事情真不好说。 不光是自己之前说了大话,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收回来都是打脸,面子上不计较倒还好,但这种老婆房子里头安置老公‘情人’的事,心里头真有些膈应。 在知道了韩三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坑害小姐妹顶锅受罪,而且还在火坑里头求救无门,自己留在这里过着好日子怎么也说不过去;他对自己有意是一回事,但做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无论是好是坏自己不可能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抢闺蜜的男朋友这种万人唾骂的手段自己做不出来。 不过宝绿也知道如今带着嬷嬷和丁香两个人当真出去了一时间安置不了是一个问题,当初搬进来为了躲难更是重要原因,若到时候天下当真乱了起来,自己保护不了两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女人。 “好,我不走,我会和嬷嬷和丁香留在这里为你守好这个宅子,等你回来。” 宝绿又说: “你放心,我跟韩三之前没有什么,以后更不会有什么。我只认你这个姐妹,不会让这份感情变了味道。” 她想着只要自己以后避开韩三,跟他划清界限,实在避不了要相处就当姐夫或妹夫来看待。他如今已经是艾菊的夫君,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要一刀切断,再不生妄想。 “宝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淑妃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所有的坚韧和坚强在这里全部瓦解。 她知道皇上跟自己当初在一起是事出有因并非情动,而后给自己一个身份也是另有缘由,一个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爱着自己的好姐妹,让她选择维护的那一方,她也手足无措。 宝绿没有过错,她比自己更先认识韩三,而且她善良慧智,能够得到韩三的青睐也无可厚非;韩三也没有错,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择手段,男人总是对自己爱着的女人付出一切,哪怕会伤害其他人。 所有人都没有错,错不过错在自己把心交了出去无处安放,任由人利用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我们等你回来。” 宝绿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尽量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哀伤,只装作一副开心期待的样子来希望她走的时候能不那么伤心。 第68章 深夜逃命,边关上的苏佩仪又逢旧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自从那日淑妃过来以后,引发了与韩三之间的争吵,宝绿再也没见到过他。 ‘这样更好’,宝绿如是想着。 他的身份在自己的心中已经从互有好感残存一丝奢望或许能在一起的未来男友,转变成了欺瞒掩盖与闺蜜已有夫妻之实的朋友老公。 无论艾菊对自己所说的是否全部是事实,不能否认的是韩三已经承认了和艾菊之间的关系,将她的身份也已经公之于众。那么自己的立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牵扯。所以不见,更好。 这次与上次韩三被苏佩仪邀约赴宴之后的不相见不同,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对他抱有的好感是那么的纯粹,所以遭遇挫折的时候会奔溃;当经历过一次失望之后,好像内心里对这段感情就打了折扣,好像两个人顺利在一起之前一定会再生波折。 果不其然昔日的艾菊变成淑妃,被自己的好友从中截胡。 夜深人静宝绿回顾与韩三自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想要对这次彻底画上句号的感情洒泪一番的时候,发现其实自己并没那么在意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对即将遭受的变故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的时候,发生的时候接受起来就会觉得理所当然,什么痛彻心扉的痛感都变得如隔靴搔痒。 那段时间赵嬷嬷对宝绿很是上心,每日吃喝穿戴都亲力亲为,嘘寒问暖成了日常工作,像是补偿之前淑妃在时对她的亏待。 “嬷嬷啊,我不冷,穿这么厚我走都走不动了啊!” 宝绿有些无奈的对着大清早就过来给自己准备一日着装的嬷嬷求情,希望她老人家今日能别让她装扮成一只包子,外面的气候虽然入了冬,但她整日在府里闲逛,哪里被冷风吹的到? “女儿家从年轻的时候就要注意保暖,别看现在你觉得没事儿,受多了寒风等你老了就知道吃亏了。听嬷嬷的话,把这件夹袄加上!” 嬷嬷才不听宝绿的哀求,自己是过来人,多少年轻的时候为了漂亮穿的飘逸潇洒的女子到老了身上骨头到处痛的要死的,就是像宝绿这样怕不好看不穿那么保暖惹的祸。 “对啊对啊,宝姐姐穿上吧,我觉得这个穿着好暖和,也好漂亮啊!” 天真的有些迂头迂脑的丁香也在一旁劝着,反正嬷嬷让她怎么穿就怎么穿,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意见。而且她觉得如今穿戴的这些相比于当丫鬟的时候已经像是天仙级别的待遇,绫罗绸缎、金钗玉佩都好漂亮,自己是恨不得一股脑都穿到身上显摆显摆,很不理解还能挑三拣四的宝姐姐。 “我不啊......穿上了就跟个球一样,弯腰转身动都动不了,嬷嬷您放过我吧!” 发着牢骚把脑袋干脆埋到被子里不肯妥协的宝绿床也不起了,若说怕冷,还就是起床这一会儿觉察的到,反正争不赢,多赖赖床吧。 这边为了行动方便不肯多穿衣服的宝绿,不知道远在更为寒冷的延保,却有人身着单衣在寒风中奔跑。 “你放开我,自己走吧!” 苏佩仪气喘吁吁已经疲于奔命,她觉得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双脚都已经累的麻木再也跨不动一步。 “起来,我背你!” 萧君堄回身拉起跌坐在地上的苏佩仪,要将她往自己的背上扛。 此时的二人身上只有单薄的内衣和一件匆忙披上的外套,事发突然,他们都来不及穿上更为保暖的袄子或皮绒,从系带上来看都知道是顺手抓住随便套住的而已。 事情要从昨天深夜说起。 萧君堄在军营里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依然回到了外面给苏佩仪安置的农房,简单了吃了些晚饭之后就和她分开睡了。 这段时间工作上面的事情忙的他是焦头烂额,所以缠着苏佩仪的功夫都没了,看她仍旧对自己的态度冷淡,像往日一样跟她说话的精力都用光了,每日回来一起吃完饭就倒头睡去。 幸好行军为伍这段时间培养的惊醒,让他在半夜时分沉睡中还能听到寂静中的不对劲。 沉闷的几个声响和微弱的呻吟让他知道危险,动作迅速的从窗户钻出去跑到苏佩仪的房间将同样沉睡的苏佩仪唤醒,然后匆匆忙忙的从后门逃走。 因为这是私设的住处,萧君堄并没有在这里安排过多的精兵驻守,不过当初为了苏佩仪的安全,除了临时招来的几个女人是当地平民以外,另外两三个男人其实都是自己带过来的亲兵。 暗夜里他们一丝警报都来不及发出一定是遭了毒手,而连他们都应付不了的敌人自己带着苏佩仪肯定也招架不住,因此逃走是唯一的办法。 为了不发出动静引来敌人,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行走,希望能悄无声息的回到军营里去,那样才能安全下来。 可是本该宁静的道路上三三两两的会碰到行迹诡异的路人,这个时辰只能是被派出来搜寻自己下落的人,所以弃大道走远路的两个人不能避免的在山间的小路上闪躲奔波。 尽管如此,当天空渐渐亮了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响预示着追兵已经赶了过来。 一夜的惊甫未定还未被缓解,又被拉着奔跑逃命的苏佩仪已经精疲力竭,她甩开萧君堄的手,避开他焦急、关心的眼神,让他扔下自己一个人逃跑。 “佩仪,别怕,我背着你走,我们逃的掉的。翻过前面这个山头就是军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快来!” 心如急焚的萧君堄此时也是满头大汗,寒风肆掠的山林间他也感觉不到寒冷,心里头的焦急火热只恨自己连累苏佩仪遭受这样的磨难。 他不顾苏佩仪的拒绝和挣扎,蛮横的将她背在背上就匆匆奔走,只再等一刻,等一刻就能到了山头,那里距离军营门防处很近,到时候高呼一声就能引来里面的士兵抵抗,自己和苏佩仪就能安全了。 “少爷。” 就在萧君堄从树林间隐隐看见军营外巡视的士兵、感觉即将成功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斜道上闪了出来。 “少爷,跟我走吧。” 那道声音冷冷的,却从她的脸上隐藏着的焦急神色出卖了内心。 第69章 白芨舍命救旧主,弥留之际得解脱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白芨?你怎么会在这儿?” 过度体力消耗、此刻虚弱的趴在萧君堄背上的苏佩仪看向那人,发现居然是自己以前最为信任和重用的大丫鬟白芨。 自从那日与萧君堄成婚喜事变丧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当时还以为白芨是在那场变故中发生了不幸,由于那时候自己自身难保,也没有可靠的关系能够帮忙打听她的下落,所以心里一直还为她的消失而落泪几日。 可是现在她人好端端的出现在这边疆驻守之地,身着短打服饰,脸上神情似跟自己并不熟悉,而且她口中唤的‘少爷’莫不是叫的萧君堄? “少爷,大少爷派的人已经追了过来,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白芨并未理会苏佩仪的询问,仍旧在劝说着萧君堄。 这次她是背着萧将军偷偷赶来的,自从那日书房外面偷听到大少爷跟将军府里的师爷谈话,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担心不已的她急急忙忙的赶来延保,希望能够尽快将消息传达给萧君堄。 可是未料到大少爷的人马始终比自己先到一步,等她偷溜到军营的时候遍寻不获再跑到附近村镇寻找的时候已经遇到了几批大少爷的人。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也尚未抓到萧君堄,放下半颗心的白芨跟随着搜寻的人马一路找来,好在她料到这条路是最快抵达军营的捷径在此等候,终于让她等到了少爷。 她不能让他们从这里走出去,军营外看似平静,但埋伏着的高手不知凡几,就等着他冒头自投罗网,所以此刻只能再度上山,从另外一条小路上绕到城里去,再想办法通知军营。 “既然是大哥派来的人,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去?” 面对着白芨情真意切的恳求,萧君堄对着她却没有好颜色。 苏佩仪不知道可他萧君堄清楚,白芨不仅仅是当日安插在相爷府里头的眼线,也是从小培养着作为大哥的一把刀刃,解决完苏相之后她就被召回跟随大哥,听从他的安排。 所以这时候她跑过来跟自己说要帮自己不得不让自己存疑,说不定这只是心思狡诈的萧大少作的一步棋,不费一兵一力就能让自己落入陷阱。 若是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跟她去了倒也不是不可,还想看看自己的亲兄弟给自己安排了怎样的圈套。可是现在苏佩仪跟着自己,单单是为了她的安全他也不想有任何的冒险,曾经的事已经背叛过她,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会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少爷,你明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白芨神色伤感,她知道自从那日劝他放弃营救苏佩仪,自己在他心中就已经变成了陌生人、甚至敌人。 “大少爷的人就埋伏在外面,如果你带着苏小姐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相信我,求您了,我们从另外一条路到城里去,我会想办法通知军营过来营救。” 白芨看着萧君堄不听自己的解释,仍旧不肯信任自己、坚定的要往外走去,心急如焚之下跪在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裤脚恳求。 “求求您,看在小姐的面上相信我一次!” 萧君堄被她的这句话停住了脚步。 他也知道,凭大哥的手段和势力的确极有可能如此安排,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向来是缜密布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那么,只能相信白芨一次,跟着她走了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佩仪,仍旧沉浸在昔日旧仆摇身一变成萧家走狗的打击中震惊不已的苏佩仪也听到了白芨说的话,现下看来的确没有办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经过一整夜的逃跑早就是体力耗尽,萧君堄也已经是精疲力竭,若是跟人正面应对毫无胜算。 唯一的办法是只能希望白芨是真心过来帮助的,相信她会带着他们逃离生天,然后带回救兵。 苏佩仪对着带着询问目光的萧君堄点了点头,示意跟着白芨走。 得到苏佩仪的点头,白芨也话不多说,领着二人就开始边躲边赶路,没有时间给他们叙旧情,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显示着追兵近在咫尺,若多停留片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幸好,白芨之前踩过点的那条路非常隐蔽,刻意隐藏行踪的几个人非常安全的抵达了延保的都城,前方隐约能够看到高石建筑的城墙和下面三三两两的百姓。 “快要到了,少爷!” 白芨回过头语气兴奋的跟萧君堄报告情形,终于她能证明自己并没有陷害他,终于她能为他做成一件事。 “少爷小心!” 就当她看到萧君堄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放松起来的时候眼睛瞄到从他们身后疾驰射过来的箭羽。 只来得及口中示警一声,萧君堄耳旁听到呼啸而过箭划过空气的声音,白芨已经手上用力将背着苏佩仪的他推开了。 “噗呲!” 一声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闷闷的响了起来,跌落在地的萧君堄和苏佩仪像是看到慢镜头回放一样,脸上带着心愿达成、一副圆满笑容的白芨缓缓倒下,一根带着红色羽毛的箭正插在她的胸口微微颤抖,血从她的胸口慢慢浸湿衣服,形成一片。 “白芨!” 苏佩仪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来,试图用手堵住流淌不止的血液。 自己好不容易才再见到她,还有那么多的疑问等着答案,怎么能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来得及感怀就让她这样死去?苏佩仪流着泪水将白芨抱在怀里,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色悲痛欲绝。 “小姐......对不起。” 苏佩仪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更加纯真。真好,还能被小姐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做出了那些对不起她的事情,终归还能让她为自己落泪。 “不要......不要说话,我们进城,去找大夫,你撑住,别说话。” 苏佩仪哽咽的说着,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死死的摁在她的伤口处。 呆愣的看着情况突变的萧君堄此刻反应过来,从苏佩仪的手中接过白芨,试图将她抱起来,被白芨的手伸出来拦住了。 “少爷,快带小姐走,不要管我。” 白芨虚弱的说着,一动让她的胸口加剧了痛苦,脸也不禁揪了起来。 她躺在萧君堄的怀里,觉得此生如此已经足够圆满,能在临死之前得到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两个人诚心以待,即使不被原谅、即使失去生命又有什么遗憾呢? 第70章 执着留守的如意公主,幻想这只是一场考验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若是再不走只能落得个束手就擒的下场,萧君堄神色不忍的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白芨,狠下心抓住苏佩仪的手就往城门方向逃跑。 “白芨!” 泪眼模糊的苏佩仪被萧君堄的大手一把就扯得跑了起来,她的手空虚的朝着白芨躺下的方向伸着,再用力也抓不住她渐渐消逝的生命。 从前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晃过。 四个丫鬟里面只有她是最稳重的,艾菊和宝绿两个经常调皮、不正经的调笑打闹都是她作为大姐姐一样调和,很少跟她们一样胡闹,经常是板着一副后娘的脸训斥闯了祸的两人,但也经常替做错了事的几个人求情背锅...... 她一直是冷脸热心肠,跟其他三个看似并不亲热总隔着什么,其实一直拿她们当自己的亲妹妹来看,连同自己,虽然她一直恪守着作为奴仆的身份从不逾越,但日日夜夜的相处在不经意间总能看出她的柔软。 许久未见,如今再得见就是永别了吗? 苏佩仪此时觉得疲惫,不单单只是身体上的精疲力竭,还有精神上的。她已经失去的太多太多,短短近两年的时间自己从天上坠落到了泥沼之中,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走散、消失,除了日渐不堪的生存际遇和残存的为父报仇的遗志,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再挣扎、麻木的由着看不下去的萧君堄将自己扛在肩上,跑进城门、召来守军,然后跟着临时找来的一个丫鬟领到府尹府内休息,她看着临走前似乎有很多话欲言又止的萧君堄脸上挂着对自己的担忧,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房间。 她的手上还染着白芨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干涸而变得有些坚硬的就像她皮肤上的一个疤,用力的抠才会掉落。 后来的日子苏佩仪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似乎白芨的死亡让她失落于对未来的迷茫之中,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自己的眼前刹那间的消失,让她开始怀疑存活于世究竟有什么意义。 再然后,如意公主也被接了过来,从她跟自己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知道,夷国终于发动了攻击,而由萧将军府上大少爷也就是萧君堄的亲哥哥萧君杰派来的刺杀萧君堄的人马也不断骚扰军营,内外夹击的强烈攻势让军营抵抗不住,大部队已经转移回城,在城内布置防守。 作为守备军的第一言令官何叔韦是萧君堄父亲一手提拔的心腹,不然也不会将有五万兵力的延保放任他来管制,不过何将军忠君说不上,爱国之心还是有的,在接到萧君杰带来的他父亲的书信之后仍旧选择听从萧君堄的调动,积极应对与敌军作战。 但是实力上的悬殊、和内部发生的矛盾冲突,让他们的防守之战异常艰辛,萧君堄已经在计划让人护送如意公主回京城,一旦延保防守不住被攻破城防,她的安全不能被保证。 所以那天如意过来是问她要不要一起走的。 苏佩仪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阴霾重重仿佛此刻城内的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走或者不走对于她而言有多大的差别吗?利用其它人的牺牲苟活于人世有多大的意义,如果敌人攻打过来延保失守,这里生活了多年的百姓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有那些奋命抵抗的将士们,他们的结局就是丧命于敌人的刀剑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民被屠杀、自己的疆土被敌人践踏? “我不走。” 苏佩仪失神的看着天空中一只扶摇而上的鸟雀,那样的自由和恣意既然不能拥有,不若留在这里,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 “你不走我也不走!” 如意愤恨的咬着牙根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萧君堄通知她收拾行李明日启程的时候她问了,胡一刀会不会在护送她回京城的队伍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她跑到胡一刀的营帐之中亲自问了他,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得到的答案跟苏佩仪的一样。 凭什么啊?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壮士洒热血护家国,只有她如意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既然连苏佩仪这个比自己还柔弱无能的深闺小姐都能留在这里,自己是说什么也不会背叛大家一个人逃跑。 苏佩仪听到如意说的气话微微偏了偏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她们这些命比纸薄的人不同吗?到时候走不走是由不得她的。 “我要回军营里去,我要跟胡一刀呆在一起!” 次日清晨,苏佩仪听到院子里如意跟萧君堄的争吵声,起身打开门准备过去看看。 “公主!别闹了,现在不是任性胡闹的时候。赶紧收拾,护送你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快些出发吧!” 萧君堄面对如意的胡搅蛮缠也是头痛不已,紧急的军情和对苏佩仪的安排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此刻的他没有耐性安抚这位尊贵的公主。 “我不管!我就是不走!我也能杀敌,我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还有胡一刀能保护我的安全,我跟紧他就行了,求求你,萧大人,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您就送我过去找他行不行?” 看到已经过来两三个身材粗壮的婆子要抓她上路,如意放下身段、焦急的恳求着萧君堄。 “胡一刀身为大旗将士在这种时候不奋勇杀敌、护国护民,怎能单为了保护你一个临阵退缩?而且你身为大旗国唯一的公主,不考虑自身安危也要想想若是延保攻陷被敌军抓住用以威胁皇上,到时候我国君威何在?” 萧君堄已经没有了好语气跟如意揪扯,凶巴巴的一顿怒吼让想要投身军队中的如意一阵瑟缩。 她的确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她想要的不过是跟心爱的人守在一起,无论生死不惧危险,在她的梦幻认知里,这只不过是上天给他们这份感情的一个考验,如果坚持住,不仅能感动上天、也能感动不肯接受自己的胡一刀,或许还能感动远在京城的皇兄和母后。 第71章 萧君杰首露面,大敌当前又生变故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萧大人,卑职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 正在如意和萧君堄闹的不可开交、僵持不下的时候,从院子外走进来一个人。 “好的,知道了。” 萧君堄扶着被胡搅蛮缠说服不听的如意吵得头疼,看向来人答应一声,复又转向如意说道: “公主,这一位是延保的守城赵进书赵大人,他会安排人马一路护送您的安全。既然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即刻动身!” “萧君堄!我不会再跟你说第三遍,我说了不走就不会走的,你让这个什么狗屁赵大人把人马都给我撤了!” 对着板着面孔不肯通融的萧君堄,如意也发起了火。 自己好声好气的求他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是吧?她如意是堂堂大旗国的公主,她想去哪儿难道还有谁能拦得住她不成! “那就请公主恕罪,下官得罪了!” 萧君堄打消跟皇帝混在一起长大,多大的官威没见过?区区如意摆出来的气势还真是压不住他。他告了个罪就扬手招来早在院外等候听命的几个亲卫,看架势是如意不肯自愿走就得来强的了。 “我看你们谁敢!” 如意拧着眉毛中气十足的怒吼一声,还从来没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先绑着,马车上有两个侍女伺候,等到了京城再给她松开。” 萧君堄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拿过了绳子将犹自挣扎的如意绑了个严严实实,还好心的害怕过度嘶吼让她的嗓子给叫坏了,拿一块干净的汗巾子将嘴也给捂住了。 “!#¥@¥………………*” 挣脱不了也口不能言的如意被两个大男人架着就往外面走,隔着老远看不到人影了还听见她叽里咕噜的冒着话,萧君堄听不清楚也猜得到,肯定是说回到京城之后一定会禀告皇上或者太后,让他们严惩自己以报此仇。 马车转动的轱辘声响了起来,越行越远,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的苏佩仪走了出来,她问: “就这样送走她,你不怕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治你的罪吗?” 背对着站立的萧君堄听到苏佩仪的声音动了一动,终究没有转过身来。 从白芨死后,匆匆将她安顿下来自己就投身于军事部署抵抗敌侵去了,两个人大半个月来一直没有见面。 苏佩仪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此次也过来了,就在自己与何将军调集军马部署防线的时候收到了他的来信。他详细描述了白芨死后的惨状,因为平生最恨叛徒,所以即使得到的是白芨的尸体他也拿来折磨了一番;信中还说白芨恋慕自己很多年了,从小时候一起在将军府里学武开始,到她被安插到相爷府内做内应,再到任务完成回来,父亲奖赏她的时候问她要什么,她说的是想跟在自己身边。 不过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的大哥就连对自己好的人都一同厌恶,所以明知道她的心愿仍旧求父亲将她收归他的名下。 萧君杰在信里洋洋自得的回忆被哄骗只要听话会给她机会成为萧家二少奶奶,所以无论分布下去什么任务,白芨都拼了命的努力的样子有多么可笑。 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想起那个嘴角含笑死在自己怀里的白芨,萧君堄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苏佩仪。 “有什么好怕的?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再回到京城,如果能打胜这一场仗,就算被治罪又有什么呢?” “是啊,留在这里的人,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罪名责罚呢?” 苏佩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自嘲的说了一句。 “你放心,就算我拼了命也一定会护住你的周全。” 萧君堄偏着头望向地上苏佩仪的影子,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的确是一场不好打的仗。 夷国的将领是有着第一勇士之称的福达尔,常年马上生活的夷国士兵都是征战冲锋的劲敌,更何况此次他们似乎是倾尽举国之力、意图攻陷延保一路南下,二十万大军在延保城外搭建的帐篷乌泱泱都遮盖了土地,远远望去,好似无尽无穷。 单单指靠何将军手下的五万将士恐怕连第一轮攻击都抵抗不住,好在素来边疆之地城墙都修的高耸厚实,加上守城内的两万急征军暂时能保住城池。 现在萧君堄只希望自己派回去的信使能快些抵达天听,尽快拿到圣旨调集更多的军马过来防守。因为即便附近都城都有守备军在,但没有皇帝御命或父亲的调遣军牌,即使延保被攻破,他们也不敢擅离职守过来救援。 如果一切的安排都顺利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有人马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萧君堄只能在心里这样祈求。 然而事实是在任何援兵都还未出现的时候,萧君堄的亲大哥出面了。 正在福达尔发动试探性的攻城之时,城墙上排兵布阵观察局势的萧君堄被城内的一阵马蹄声引得分心望过去。 萧君杰大少爷威风凛凛的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整个队列的兵卫,其中好几个萧君堄远远看着都觉得眼熟。还有另外一个熟人,不应该此时出现在城门附近的守军赵大人,狗腿子似的徒脚跟在萧大少的马后,舔笑着脸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取乐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萧君堄疑问一声,叫来正在将一个受伤的士兵撤到后面的胡一刀下去看看。 自从上次派人递来一封叫嚣意味浓厚的挑衅信之后就销声匿迹的萧君杰,自始至终还是第一次在延保露面。毕竟兄弟之间闹得太大脸面上彼此都不好看,也是顾忌父亲那里受到训斥,还以为他准备一直躲在暗处下黑手,这么些年来,他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怎么现在他会招摇过市,明晃晃还带着私兵到这里来?难道父亲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者皇上那边出现什么意外,派他领兵过来援助?不可能!萧君堄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猜测,皇上应该最清楚自己的父亲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所谋划的目的,派谁过来支援自己对抗敌兵也不可能派自己的大哥过来。 那么,萧君杰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 萧君堄盯着已经下了城墙走到那人马前的胡一刀,想要看透端坐马上笑得倨傲的萧君杰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72章 萧君堄交代‘遗言’,护她一世安稳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胡一刀领命而去,远远的就看见了稳坐马上的萧君杰,但是他并不认得此人,虽然在萧家门下做事,但他大多直接听命于萧君堄,对于这个与萧君堄针锋相对的萧大少还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过。 但见萧大少盛气凌人又高人一等,城守赵大人都尾随其马后,想来也是个高官大人,胡一刀遂抱拳上前行礼。 “卑职虎啸营千总兵胡一刀,特奉都统萧大人之命前来巡查。请问大人该如何称呼,阵前交军之时前来所为何事?” 萧君杰是听过胡一刀这个人的名字,当年相府之事立了功的人里头就有他,当时也想过将此人拉拢给自己卖命的,不过被萧君堄先下手就作罢了,如今也混得个千总兵的名头吗? “可惜了。” 萧君杰于马上悲悯的瞧了一眼胡一刀,招手就让马后的亲卫直接将胡一刀给绑了。 他此行是得了父亲的密令与夷国相交,处理掉萧君堄不过是他额外的打算,之前都是暗地里操作给他下绊子,昨日接到父亲来信,远在朝堂的皇帝有了大动作,事情得赶快处理,所以他不必顾忌拿出父亲的军牌直接找到了赵进书,让他带自己来抓萧君堄。 “大人,此时夷国正在攻城,我们是否应当等敌军退败之后再寻捉拿萧大人的时机?” 赵进书看到萧君杰话都不说,打个照面就把胡一刀给收押了,偏头看了看远在墙头观望的萧君堄,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儿。 赵进书此人并不怎么会取悦上司,官场上人脉也并不通达,所以多年来都蜗居边疆当着不大不小的城守,对于大旗国镇国将军家门内斗更是不曾见识过,亲兄弟之间兵刃相接让他有些胆怯。 “赵大人可别说错了话,我也姓萧,不知您口中的萧大人指的是哪一位?” 萧君杰摩挲着手上的马鞭,嘴角噙着一个嘲讽的笑着说: “记得昨日我跟您说过,我手上可是拿着城墙上站着的那一位通敌叛国的罪证,那一声‘萧大人’用来称呼他可是有些不对了啊!”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说错了话,还请大人宽宏大量,饶恕了小人......” 赵进书赶忙跪下认错,头在灰尘仆仆的地上磕个不停。 “起来吧,赵大人。您可是这里的百姓官,万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威严。” 萧君杰肃清着脸,眼神一分也没瞟地上苦苦告罪的赵进书,盯着城墙上看向这边的那个人影,招手示意人马整装继续前行。 “来人,传信何将军,城防有变,让他召集人手过来防守。” 萧君堄眼看着胡一刀被萧君杰的人马绑了下去,知道与他的正面交锋在所难免,但此时自己分身乏术,面对萧君杰的挑衅不能反击,只能召人过来通知何叔韦过来镇守,以免在自己受困之时被敌军钻了空隙。 “石二。” 萧君堄唤了一声,对那个一直跟随自己身边忠心护主的暗卫吩咐了几句,当石二对他此时的命令表示担忧的时候,被他一个严厉慎重的眼神封住了欲出口的劝诫,领命而去。 接下来,果然事情如他所料,能够大张旗鼓的绑走他的人,那么稳操胜券的萧君杰对自己丝毫不会客气。 一大队手持兵刃的亲卫将不及辩驳的萧君堄卸下了武器,脱掉了军服,同胡一刀的待遇一样双手反绑就打道回府。 匆忙赶来的何叔韦没得及制止这场一边倒的局势,或许他也不会违抗萧君杰的命令,只是跟萧君杰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就转向抵抗愈见加强的敌军攻势。 苏佩仪这边早在萧君杰向萧君堄下手之前就被控制住了,不过可能是没瞧上一个女人能对自己弟弟有多重要,看押的人只留了几个人守在外面。 所以石二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带走苏佩仪也没遇见追兵。 其实石二是反对萧君堄对自己的这个安排,他觉得自己的任务是时刻保护自家大人的安危,这个女人虽然得大人的青眼,但不应该重于自己的首要任务。 所以逃离赵府之后石二对苏佩仪的安顿就没有萧君堄的细微周到,找了个破庙让她藏身就算完成了此次的命令,交代让她在此等候不要乱跑就赶回城内想要复命。 和胡一刀一起被关押起来的萧君堄见到乔装打扮混进来的石二,听到苏佩仪此时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让她被自己连累到。 “大人,牢房外面看守严防,等入夜之后我再召集人马过来营救,请大人委屈片刻。” 石二抱拳禀告。 他是杀了一个溜号的看守扒了那人的衣服才混了进来,之前已经四处查探过,看来萧大少对自家大人这次是准备下死手了,看守的兵卫还在逐渐递增中,自己只能等半夜看守疲惫之时再强攻营救。 “不用,你去把苏小姐护送回京,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萧君堄站在牢笼之中背对着石二,眼睛看着铁窗外的天空。 自己留在外面的人马有多少他自己清楚,如果为了营救自己就全军覆没就得不偿失了。反正已经被关押了起来,不若等萧君杰出面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能对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一直想杀了他,从小时候的欺压针对到成年之后的几次暗杀,得不到父亲的赏识,还得承受亲兄弟的怨恨,萧君堄不知道自己作为儿子作为兄弟,究竟在哪里出了错,竟混到如此地步。 幸好,有一个女子曾对自己温柔以待,让自己在一片黑暗的生活中燃起了一丝光亮。 即使,后来两人之间生了间隙,她对自己再没含情微笑,再无柔言蜜语,但守护她成了自己愿意用全部力气去做的唯一一件事。 “大人......” 石二情绪有些激动,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萧君堄这像是在吩咐身后事一样,不敢置信自家大人是打算就此束手就擒,让自己护送那个女人走不打算反击了吗? “你去吧,回到京城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保她此生无忧,以后都听命于她。” 萧君堄口气有些萧瑟的说: “若是她问起,就说以前是我对不起她,希望下辈子,能有个干净的身份重新开始。” 第73章 京城已有传言,宝绿忧心见淑妃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远在京城生活惬意的宝绿,这段时间也听说了边疆战事闹的挺凶。 倒不是从韩三的嘴里听说的,因为自从上次因为淑妃而爆发争吵之后,韩三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巷子里他为宝绿安置的府邸,这里成了淑妃在宫外的另一个家。 听到延保战事的传闻是京城里四处都在议论,不知是有心人使然还是萧大将军行事过于招风,反正传闻里他的大儿子领兵缉拿了正在奋勇抗敌的小儿子这事儿是传的有模有样。 有人说是萧君杰嫉恨萧君堄,如果这场战事了结胜利回朝,萧君杰的继承父职的道路可能就不那么平坦了,为了防止萧君堄立下战功在皇帝和父亲的面前挣来前途挡了他的道,所以利用权势灭了这个可能。 还有人说这是萧将军的意思。 这么一说的话此举背后的含义就有些让人心惶惶起来。 谁都知道如今大旗国举凡兵权都是握在这位镇国将军的手上,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狠手或许就是因为萧君堄是出了名的皇党派,一个是紧握权力不肯放手的将军、一个是欲收回兵权的皇帝,萧君堄不过是两个大头人物斗争下的牺牲品。 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法,且是在大敌当前的时机,不得不说双方都已经有些不顾面上的客套,看样子是准备来一场摆上台面的争夺之战。 作为平民百姓而言,其实兵权这种东西被谁拿在手上都没多大区别,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安稳的生活,若是大旗国内两大巨头爆发内讧,肯定避免不了硝烟四起,想要避身事外都没有可能,因为战场,将是在他们从小生活的土地上展开。 所以很多人宁愿相信上面的第二个猜测来自于说书先生的臆测,只是为了茶楼的生意红火故意编造的谎言,不会是事实。 宝绿在茶楼里消遣的时候也跟着附和,觉得萧大将军作为忠胆义肠的护国忠烈,不可能狼子野心觊觎皇帝的那个位置,不然多年前完全没必要拼了命的拥护当朝皇上登基。现在他年事已高,权力荣誉都已经到达了顶峰,完全没必要拿现有的一切去博一个可能。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虽然经由苏相的事情之后,宝绿对这位‘久闻大名’的萧将军印象打的是负分,不过总还在内心里期盼这位手法阴毒的朝堂大佬还没有昏阙至此,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拿来作为垫脚石任意牺牲。 因为她还记得胡一刀跟随着萧君堄去了边疆,如果萧君堄都保不住了,那么胡一刀很有可能也逃不掉一死。 那个曾经用所能施展的包容对自己的宠溺,都被铭记于心。即使没有男女之情,也难免对他的安危记挂不已,生怕他遭受这场无妄之灾的波及。 听了半天的八卦和‘民声’,感到百无聊赖的宝绿慢慢悠悠的回了府,刚进门就听门房小子说淑妃今日过来了,她赶紧将路上买来的酸秀才写的一些‘国事论点’塞到门房手里,这里面写到皇帝可不是高歌颂德,很大一部分言论都在责怪韩三逼迫萧将军过紧才引发这场内讧之战,所以不能拿进去,万一被淑妃看到回宫里说点什么,宝绿怕引火烧身。 “宝绿。” 许久未见,淑妃的仪态更是端庄贤淑,当真配得上当初韩三给她的封号。 “叩见淑妃娘娘。” 宝绿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外人在,到嘴边的‘艾菊’称呼赶紧吞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给淑妃行了一个跪拜礼。 “快快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做什么摆这些虚礼?” 淑妃从椅子上直接站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扶起了宝绿,言语中娇嗔着责怪宝绿有些见外了。 站直身的宝绿听了这话才敢抬头看向另一边椅子上端坐的陌生美人,看服饰装扮也是个身份高贵的,不知道淑妃说的不是外人,那她究竟是谁? “这位是皇宫里的安贵人,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姐妹。我在宫里不认识什么人,就她跟我亲近,所以这次得了太后恩典出宫游玩,特地带了她一起过来见见你。” 淑妃亲热的挎着宝绿的手臂,拉她上前介绍起两人。 “我听姐姐常常念叨在宫外的姐妹,想来你就是那位宝绿,果然是秀美可人。可惜今日我过来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如果妹妹不嫌弃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边说着,那位安贵人就自来熟的握住宝绿的手一顿夸奖,还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了下来往宝绿的怀里揣。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宝绿对于见面礼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很是抗拒,再说了,初次见面又不是多熟,姐姐妹妹的称呼实在是担当不起,自己一介草民攀不上这样的高枝。 推拒半晌,还是淑妃看不过去,直接拿了过来就往宝绿的手上套,嘴上还说着: “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宝绿若是再推就有些生分了啊!” “姐姐说的是,宝绿妹妹莫不是嫌弃东西不好瞧不上,非得我置办一份大礼才肯认我这个姐妹?” 旁边的安贵人也见杆顺爬,热络的打着哈哈跟宝绿套关系。 觉得尴尬的宝绿其实有些闹不明白,自己什么身份自己清楚,今日淑妃的做派有些像演戏,故意将这安贵人带过来跟自己见面,是不是她有什么别的意图? 这样一想,宝绿只能有些勉强的受了。 她知道淑妃在皇宫里头的日子过的不顺心,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自己只管配合她就是,到时候两姐妹单独在一边的时候再问问,是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出力,也好知道的详细些。 可惜今日一直没机会跟淑妃单独相处,被安贵人一起拉着三个人吃了一顿酒,席上不分尊贵卑贱的身份,互相以姐妹相称,说些不伤风雅的趣事倒也有笑有闹。 后来她借口不胜酒力有些不舒服,眼看着天色也将晚了,不敢让她留宿宫外的淑妃只能叫人过来扶着她上了马车,与她一同向宝绿告别。 宝绿站着门口目送着华贵的马车载着二人向宫门驶去,摩挲着手上套着的玉镯子,对着跟来偷偷询问的丁香沉默不语。 第74章 安贵人挟带私心,出谋划策灭宝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寂静的宫道上响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华盖上垂下来的流苏随着马车的前行一摇一晃,就像车内坐着谈话两个女人的心一样,不能安稳。 “姐姐,我看那个宝绿是个难对付的,我跟他示好套亲近都没惹她说几句真心话出来。” 那是安贵人的声音。 “你才跟她认识多久?想我跟她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没能让她对我推心置腹,更何况是你?” 淑妃背靠在车厢上,神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 她从来没有原谅过宝绿,甚至到今天为止还认为是宝绿从中作梗,才让皇上自从上次以后对她更为冷淡。 回宫后的一个多月她一次也没见到过韩三,中间几次从太后那里哀求得来的出宫机会也不过是为了看韩三是否背着她去找了宝绿。 尽管她三番四次的向老实的丁香问话也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仍旧认定宝绿和皇上二人有私下会面,还特地叮嘱了丁香帮忙多盯着宝绿,若是见到什么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她。 曾经的艾菊已经成功代入了淑妃的角色,并以这个称号将自己当做皇帝家的女主人自处,任何威胁、危害到她地位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无论对方是否成心或有意,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情同姐妹的故交。 “我听她的意思是打算出府去,准备自立门户。姐姐你可千万别松口,将她放到你的府里面,有什么事儿你还能听到看到,若放她出去了,再跟皇上有什么牵扯你可伸手不及了!” 安贵人的分位要比淑妃低了两个层次,是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跟在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而已。 后来皇子变成了皇帝,后宫不能无人,太后原本就想一辈子拿捏的住韩三,所以他的女人身份背景自然不能高到哪里去,也许是为了膈应他,就随便点了两个提了身份让跟在皇上身边侍寝,这位安贵人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心思活泛的那种人,明知不讨皇帝的欢心,就曾试图跟太后亲近稳固地位。不过太后瞧不上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宜的下贱货色,除了每年逃不掉的几个固定餐会见过几次,太后连这位安贵人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四处寻找靠山而不得的安贵人在准备放弃,跟当时和自己同时提上来的另一个贵人闭门自修混吃等死的时候,淑妃进宫了。 在目睹了几次被太后公然羞辱和各种折磨之后仍旧稳坐妃位的淑妃,她看到她乖顺的眼神中隐藏着的仇恨和怨怼,安贵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安贵人带有目的性的接触和讨好之下,淑妃对她也开始亲近起来,俨然当做亲闺蜜看待,不仅自己的出身诚实以告,连她是如何做了淑妃的缘由都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 作为女人,安贵人知道这位淑妃是真心爱上了大旗国身份最为尊贵的那个男人,同时也是自己的夫君的那个男人。当她独处的时候她会觉得淑妃可笑,傻的可笑。 同样都是从身份卑贱的奴婢那里混上来的,难道还不明白女人这辈子最可靠的不是男人的感情,最可贵的也不是男人的倾慕,活着,只要试过锦衣玉食然后奋斗保住它,一辈子过这种人上人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享受。 而男人不管是位高权重还是低贱可悲,他们的心思从来都不会放在唯一一个女人身上,即使有片刻的动心也维持不了一生,前一刻能宠你上天,后一刻就能视你如泥沼。 安贵人的打算是,协助淑妃将宝绿这个‘情敌’铲除掉,然后依靠淑妃这条线在宫中的地位稳固些,等以后跟皇上亲近起来之后,再看怎么处置掉她吧。 “哼!她当我不知道她的那些心思!” 淑妃有些愤恨的捶了一下车框,将踏蹄而行的马儿都惊了一惊。 “只要我还活着,我断不会如了她的意,这辈子都别想再逃出我的掌心,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要跟宝绿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来,好言好语的哀求几声,淑妃有把握能将宝绿留困在那里,而她已经说服了丁香做自己的眼线,府里面也收买住了几个人心,她相信,若是韩三再踏入宫外一步,自己定能掌握她的行踪。 “依我看,姐姐还是心善了些。若是这等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是如何也不能容那女人再活下去。况且,你这样为她考虑,花费这么多精力人力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背叛你呢!” 安贵人煽风点火般的捧高淑妃,恶毒的出谋划策想要一劳永逸直接要了宝绿的性命。 其实她这样劝说淑妃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淑妃当真下手得手了,她可就打算转头去向韩三告状,这样一来,将宝绿放在心坎上的韩三一定会严惩淑妃,而自己这个有功劳有苦劳的举报人一定会得到嘉奖。 失去心上人的男人最好哄了,到时候自己趁虚而入,皇上的真心还不是手到擒来?安贵人计划的好,可到底淑妃还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说到底,她曾经跟我是患难姐妹,若她从今往后有些自知之明安分守己,我倒会给她找个好点的人家,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淑妃侧过头看向窗外,朦胧的纱窗外是冰冷肃静的宫墙,暗哑的朱红色在岁月的侵蚀下添了些斑驳,月光照射下透着冰冷。 她在某些时刻会回忆起曾经那段天真烂漫能够畅快嬉笑的时光,在那段时光中,宝绿是自己最为亲近的小伙伴,她们也曾为自己将来的夫婿互相打趣,也曾一起幻想某一日出人头地互相拉扯,曾经说的玩笑话都犹在耳边,只是如今身份变了才知道那段时光的真心以待有多么难得。 她想,若不是自己痴爱上那个男人,若不是那个男人爱上的是宝绿,若他是真心爱的自己,若自己的淑妃是实至名归,她对宝绿不会那么虚情假意,不会那么小心防备。 所以她期望盼望着,仍旧会在私下里偷偷叫自己‘艾菊’的那个丫头,不会背叛自己。 第75章 如意回京,吐苦水遭遇劳燕分飞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半个月后,宝绿迎来了一位久未蒙面的好友。 “如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后院菜圃里正忙碌除草的宝绿被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丁香告知,府里来了一位皇亲国戚,指明要见她。 整理干净身上泥土的宝绿也没来得及换一身衣裳匆忙去了前面,不敢让贵人久等,谁知道了大厅正要跪拜,一看,那不是如意是谁? 哦,是了。韩三都是皇帝的话,如意怎么着也是位公主了。只是上次韩三说了她离家出走奔赴爱情寻捕之路,这么久自己因为重逢艾菊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把这位知交好友都给忘到了脑后,惭愧啊惭愧。 “宝绿.....” 一身华贵绸缎、金钗玉环、珠光宝气无愧公主身份的装扮,如意一见到宝绿就抛却了在外人面前端着的架子,眼睛红泡泡的走过来就一把抱住了宝绿,好似好多的委屈憋在心里发泄不出。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让谁给欺负了?给我说,我去给你报仇去,谁敢欺负我家如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宝绿抱了个满怀,自己这两年个子蹭蹭的往上窜了一截儿,这样环抱着娇小的如意就跟抱着个撒娇哭着没糖吃的小孩儿一样,好久没这样被人依靠的感觉,让宝绿心柔软的忍不住就跟哄小孩儿口气一样哄了起来。 “姓萧的欺负我!我要跟胡大哥在一起,被他叫人给绑了回来。” 如意抹了抹泪珠儿,站好了跟宝绿说话。 提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准备哭起来,不过刚刚被宝绿哄哄情绪好了些,也注意到屋子里还站着自己领来的几个人和这府里头的下人,如意板着脸松开宝绿的手,颐气指使的叫退了等待服侍的所有人,清空了周围才复又握住宝绿的手坐下说话。 “你不知道,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跟着胡大哥一起走的,去了边疆延保陪他闯些前程出来。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是这样子,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什么功名都没有,到时候皇帝哥哥和母后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战争爆发了,胡大哥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萧君堄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让人将我捆绑着押了回来,我计划好的跟他同甘共苦的机会都没有了,胡大哥肯定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以后要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啊......” 絮絮叨叨的,如意捡了最重要的几个点跟宝绿说了,着重描述在去的路上和到了延保胡一刀对她的呵护和珍重,虽然都是她单方面臆想出来的胡一刀,不过事实上也是整个过程唯独他对她是忍让最多。 宝绿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沉浸在‘甜蜜’回忆中的如意只顾着述说自己的心路历程,没注意到宝绿的不对劲。 看着周身散发出柔情蜜意的恋爱中的小女人,宝绿深深觉得还好当初没有答应胡一刀求娶的事儿,而且自己跟胡一刀的这些事儿也不要告诉如意了吧。自己这边跟韩三的暧昧都惹的一个好姐妹几乎反目成仇,千万别又因为一个胡一刀闹翻这位好闺蜜。 突然感觉心里有些泛酸,宝绿捂着胸口想要让它停止抽痛。 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人生是不是有些设定太凄凉了啊?爱情之路怎么能够这么忐忑?妈的刚跟胡一刀处出些感情来吧,他背后一刀害死了自己的老板,老板家的女儿自己的好姐妹也被害的流落红尘;后来又认识个韩三吧,刚刚彼此有些意思,突然爆出他跟自己的小姐妹睡了......怎么着也不能挖自己朋友的墙角,那就放弃吧,重新接受‘洗心革面’的旧情人,都快要谈婚论嫁了,他出个差也能被大旗国唯一的公主看上追随而去,一路上还对人‘呵护备至’是吧?两个人之间浓情蜜意是吧? 宝绿摇了摇头,听着如意还在讲述着胡一刀一个大男人不顾身份脸面,陪她去女子成衣坊给她挑选贴身内衣什么的,觉得果然男人都是见异思迁、满嘴谎话的感情骗子。 不过看着独自享受的如意,宝绿不打算劝告这位公主认清胡一刀的真面目,深陷爱情中的女人是劝告不得的,管它什么忠言逆耳,若在这种时候说一句她男人的坏话,铁定跟你翻脸。 而且凭着如意的家世背景,这辈子拿捏住一个胡一刀应该没有难度,管他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只要如意觉着好就好吧。 “我觉得萧大人也没错,送你回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也别怪他了。” 宝绿说了一句公道话,觉得如意口中凶神恶煞的那个萧大人还算神志清明的,怎么说如意也是堂堂一位公主,置她的安危不顾任她胡来留在战场上,万一出了点意外怎么办? “你怎么能够帮萧君堄那个混蛋说话!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啊......” 如意噘着嘴,觉得宝绿站错了队,埋怨的数落着在延保自己被萧君堄各种无视和虐待,直说得萧君堄都成了一个绿脸煞神,简直是整日里除了膈应欺负她就什么事儿不不干一样。 “萧......萧君堄?” 宝绿冷不丁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才清楚如意口中的那个萧大人是苏佩仪的前未婚夫,自己的前姑爷。 “是啊,就是萧君堄!那个混蛋见不得我跟胡大哥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伉俪情深、琴瑟调和、如胶似漆,就是故意从中破坏!难怪他自己带着个女人都对他嫌弃的要死,不冷不热的,肯定是他自己感情受挫,见不得我跟胡大哥好,眼热眼红才这么干的!这个小人!” 如意吐槽萧君堄的感情失败,也突然觉悟为什么一直以来他见不惯自己跟胡大哥亲热,他就是小人小心眼儿,真是心里阴暗啊! “萧大人还带着个女人在身边?你见过没,长什么样儿,认识吗?” 宝绿联想到失去踪影的苏佩仪,她消失的时间跟如意离家出走的时间差不多,很有可能被萧君堄带走的那个就是小姐了,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需要如意提供更多的线索。 “见过啊,我们还共乘过一辆马车,住到一个院子里过呢!” 如意点点头,有些意外宝绿的着重点是不是弄偏了,怎么不跟自己一起吐槽那个讨人厌、挡人姻缘的萧君堄,倒关心起他身边的女人来了。 第76章 如意气愤,自家哥哥新纳媳妇儿居然不是自己看中的宝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认识倒是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 如意回忆了起来,其实也不怪她不知道苏佩仪是前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往年宫里聚会她都是高高在上接受别人拜见,乌拉拉一群人在下头磕头跪拜的,她也没跟那些人个个面对面的认识过,所以对苏佩仪的名字都不怎么熟悉。 “我听萧君堄唤她‘佩仪’来着,姓什么都不晓得。看样子都不是自愿跟着萧君堄走的,一个弱女子又没反抗的能力,肯定是萧君堄见色起意绑架了哪家的小姐偷偷带走的,你要是认识就跟我说,咱们去找她的家人救她出来!然后我告诉皇帝哥哥,告他个强抢民女的罪名,看他怎么收场!” 如意边说边想着主意,觉得这样做也不错,自己跟皇帝哥哥抱怨萧君堄反被责怪一番,这要是成了可就是正儿八经能上大理寺的案子,不信皇帝哥哥还能包庇了他去。 “我......” 宝绿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萧君堄随身带走的那个女子正是自己的前主顾,前丞相的独生女儿,萧君堄的前未婚妻。 她有些犹豫的神情其实差不多就承认了跟苏佩仪的相识,不过如意看她有些为难的神色,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问了府里的下人,我哥好像好久都没过来了是吧?是不是你们两个吵架了啊,我跟你说,他那人德行就那样,要是他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如意在等宝绿过来的时候跟府里头的下人问了些话,了解了下这个府里头的情况。 话说当日她被护送回宫之后,跟母后请了安说了些这段时间在外的见闻,当然跟胡一刀的事儿没有坦白,现在还不到把心上人放到台面上接受审视的时候,所以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些边塞风情和趣闻之类的逗母后开心。 然后接受皇帝哥哥的书房训斥一顿,比如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啊、姑娘家的不注重名誉离家出走啊、公主身份不知道维护丢尽皇家脸面等等,如意是听惯了韩三时常的教育,左耳进右耳出的反正让他说个尽兴就算认错态度良好了。 她跟韩三说想要出宫去找宝绿玩儿的时候,脸色因为一通训话变得很难看的韩三才缓和了些,他跟如意说了现在宝绿搬了家,住到了他到顺元巷置办的宅子里,如果如意要过去找的话,他让小桂子带她过去。 “不过你看我哥为了你都在这边买了这么大个宅子,想来对你也是很上心的哦!一些小事儿,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嘛。” 如意看着宝绿听到自己提到哥哥的时候好似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还以为她跟自己哥哥生气还没好,想着怎么着也得帮着自己人,出点力气把自己内定的‘嫂子’哄好。 “什么叫为我买了这么大的宅子,这是他为他的妃子置办的。这话你别乱说,万一给别人听见了惹人乱想。我跟你哥什么关系都没,乱点鸳鸯谱也不是你这样乱来的。” 宝绿听着如意促狭的笑,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话说自己好不容易才到淑妃的面前解释清楚,别如意这一回来到处乱说,到时候又让淑妃听着了胡思乱想的,以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就糟糕了。 “淑妃?我哥什么时候又纳了新妃子啦?” 如意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出去这一趟也没多久啊,怎么他哥见异思迁看上了别家的姑娘吗?放着这么好的宝绿不珍惜也就算了,还给宝绿上眼药,把她安置在他给别的女人买的房子里头? 宫斗剧她虽然没看过,但现实版的她目睹过啊! 虽然母后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是关怀备至、爱护有佳的,但是母后对以前父皇的那些妃子的手段可就说不上和善亲热了,而且狠毒的妃子对付母后也不手软。下毒那些阴私法子且不说,明目张胆的打压和欺辱那是家常便饭。 宝绿本身就没什么背景,到时候进了宫自己都得多看顾些别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怎么自己哥哥这么不晓得心疼人儿,又加一个竞争对手给宝绿。 “就在你刚走没多久啊,太后和皇上一起领着淑妃过来认门儿的,这可是韩三专门给没有亲人的淑妃在宫外安的一个家。说起来,你也见过,是我以前一起工作的好姐妹,都是相府里面当过差。” 宝绿没怎么在意的说,手上玩弄着桌上摆着的瓜果点心。 “小姐妹?” 如意瞪大着眼睛气愤的说: “你这都是些什么姐妹啊?明知道我哥跟你有那个,怎么还当了他的妃子啊?我哥也是,他这是准备大小通吃吗?太不像话了!” “什么叫大小通吃啊我的大小姐,反正我跟韩三之间是没关系的,他跟谁在一起对我来说都没差别,所以我叮嘱你有些话说的时候注意些,别让淑妃听见了多想,晓得吧?” 宝绿啧着嘴,撇了撇如意好像她自己男人背着她乱来一样,气呼呼的可千万别去找淑妃的麻烦。 “我跟你说真的,我跟淑妃情同姐妹,你可千万别背着我去欺负人家啊!”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是在帮你说话哎,你怎么还替那个女人求情来了?” 如意有些看不得宝绿不争气的样子,难道就这样任由哥哥被别的女人抢走,一点反击都不来点儿?自己好歹也是个公主,在宫里头皇帝的妃子见着自己也都得下跪的,还怕一个小小淑妃整治不了吗? “好妹妹,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的,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嘛,你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你管他娶几个妃子啊,对不?” 宝绿巴结的靠过去扒着如意的肩膀左右摇晃,撒娇的跟她解释自己当真不在意,千万别为自己干什么坏事儿。 “有什么强求不来的?我如意看上的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最后都只能娶我!” 如意想着一开始对自己有些抗拒的胡一刀,后来还不是对自己服服帖帖的,所以说是宝绿的三观态度不正确、不积极,才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边这样想就更觉气不过。 “你呀!说实话就是没看上我哥呗!” 第77章 淑妃受辱,正主儿不怪怪宝绿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从宝绿那里扫兴而归的如意,回了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见传说中的‘淑妃’。 “如意公主到!” 唱喏的领路太监在进淑妃所在的宫苑之后就特有气势的呼唱一声,引来一干苑内当差的太监宫女等呼啦啦跪倒一片。 正和新近交好的安贵人坐在庭院里头喝茶赏花的淑妃,听到贴身侍女过来说了,也赶紧收拾收拾前头去迎接。 “起来吧。” 端着公主架子的如意瞟了一眼跪到眼前的淑妃,觉得长的也就那样,比宝绿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完全没有可比性,不晓得皇帝哥哥怎么想的,找这么个女人进宫来。 “谢公主。” 淑妃和其他人谢恩起身后垂手站在一旁,等候公主指示。 自觉聪明勇于表现的安贵人亲热的站得上前了些,跟如意套近乎的说: “前些日子听说公主出宫去了,这才回来两日,到淑妃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如意还在上下打量着恭敬站在一旁的淑妃,誓要多找几个缺点被宝绿比下去,到时候在皇帝哥哥面前说的时候显得有根据些,不曾想突然冒出来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凑过来说话,吓了她一跳。 皱了眉头的如意不需要开口说话,身后跟随着的太监一个箭步过来就开始呵斥。 “哪个没规矩的东西,公主行事需要你来多舌!来人啊,拖下去掌嘴!” 跟着就有两个小太监动作迅速的押住了安贵人,根本不让她有开口申诉的机会,捂住嘴就往后面拖去,片刻就传来了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低着头不敢帮忙求情的淑妃,脸色一片青一片紫。 如意来之前特地挑了人的,跟过来的都是有些眼色会来事儿的,她摆明了过来找茬的态度,还没机会拿淑妃开刀,倒先撞上来个不怕死的,反正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吓,如意很满意的看着淑妃有些发抖的身子连累裙摆有些摇晃。 “怎么,怕了么?” 如意挑衅的走进几步,逼问着淑妃。 不过她有些小瞧了淑妃,放在从前被她这一吓说不定就直接跪倒求饶了,不过这段日子经过太后的‘精心调教’,让她临危不惧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臣妾不知公主是指什么。” “哟!” 如意有些意外的看着淑妃抬起头跟自己直视的眼睛,觉得这个女人倒也不是那么不堪。往常皇帝哥哥的那些妃子见着自己就跟见了鬼似的,好像随时都会吃人,弄得她不在那些女人面前耍些威风都有些对不起那些卑躬屈膝的小样儿。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性子倔的啊?” 如意有些感兴趣起来,弯起了嘴角像是找到一个新的玩具。她喜欢有胆子跟她对着干的人,因为那会引得她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想要看看一个人的承受底限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她自顾走进了院子,在大厅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一把扫掉了侍女端上来的茶水,指明要淑妃亲自泡的茶水才肯喝。 不得不从的淑妃在小厨房里面烧开了水,泡好了茶,恭敬的递上去的时候又被如意伸手打翻,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到她的手脚衣服上。 “太热了,不喝。” 如意状似不经意一样,收回手放在嘴旁轻轻吹了起来。 淑妃忍着剧痛,垂头答应了一声正准备重新去泡一杯的时候被如意叫住了。 “这些东西太碍眼了,淑妃不收拾干净了再去吗?” 看着如意指着的地上破碎的茶杯和洒出来的茶叶茶水,闷着一声不吭的淑妃又弯下身子将那些碎片一块一块的收捡起来,因为没有下人敢上前递帕子,她又用衣袖将茶水吸干净,将渣子都收拢了才又去重新泡茶,这回,泡好之后等凉了些才端上来。 哦,你问餐厅退菜会被厨师服务员吐口水,淑妃会不会报复如意也在茶里面加料?你当淑妃脑壳秀逗了啊?虽然古代没有监控摄像头盯着,公主吃喝进口的东西那都是有人一直盯着加工的,胆敢当着赤胆衷肠的小太监的面儿往公主杯子里吐口水,除非是九族都嫌命长想要和祖宗团聚,不然还是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 然而递上来的茶还是没进了如意的嘴,一声‘太凉了’又被浇到淑妃的身上。 这次不用如意再提醒,淑妃自觉地将地板再次收拾干净才出去重新来过。 周而复始的来了七八趟,如意都觉得有些无聊之后才叫住了浑身湿透准备重新再泡茶的淑妃。 “看来淑妃泡茶的技术还是太生疏了,从前当丫鬟时候的手艺都丢了吧?什么时候等您练好了,知道自己的本分之后我再过来喝茶吧。” 奚落的话扔在那儿,如意看也不看木然着脸不作声的淑妃,领着自己的人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姐姐!” 挨了打之后一直躲在外面没再进来的安贵人看公主走了才又跳了出来,看到淑妃湿透了的衣裳,语气凄然的就准备掉几个金珠子以示阶级方向。 “住嘴!有什么好哭的!” 负重受辱的淑妃见到安贵人的样子就发了飙,甩手就推开了附在自己身上的她。 真是废物!只知道哭有什么用? 自己的身份地位赶不上那位,在皇上面前不受宠被太后打压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也能在自己的面前甩威风,等哪天自己得了势,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部都踩到脚底下,将从前所受的所有侮辱都加倍还回去! 淑妃恶狠狠的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要骑到这些人的头上,让她们对自己卑躬屈膝,跪舔求饶。 如意公主是吗?从前在宝绿的房子外面遇见过,看她们亲热的样子就知道关系亲密。肯定是宝绿当着如意的面说了自己的坏话,所以今日故意过来给自己难看。 好你个宝绿,什么姐妹情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前说的那些不过让自己放松警惕,在皇上面前做出忍让的样子夺取同情,在如意这儿又下套子让她来对付自己。 淑妃脑洞大开的将今日受辱之事的缘由全都归结于一片丹心在汗青的无辜宝绿,她恨这个皇宫里头的所有人,恨所有欺辱过她的人,最最恨的,是引起这一切的宝绿。 她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的模样,让一贯以为自己足够歹毒阴狠的安贵人,在一旁不敢再开腔。没看出来,这一位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第78章 御书房碰见小叔子,如意攀亲戚差点关禁闭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如意这厢在这边羞辱了淑妃,得意满满的就往御书房过去了。 这个点儿早就应该下了朝,皇帝哥哥应该还在书房里整理奏折,她要过去跟韩三好好聊聊关于他和宝绿的事儿,顺便也打听打听延保那边的战事有没有新的进展。 自己的情郎还在那疙瘩蹲着呢,国家大事如意虽然不关心,但这次牵扯到胡一刀,怎么的也得多关注关注。 “皇帝哥哥!” 如意示意准备禀报的小桂子禁声,无视他阻拦的意图,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御书房里头还有其他人在,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拿着厚厚的一沓写满字的纸张递给韩三翻看,一边还解说着内容。 正在严肃地商量着国家大事的两人,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如意都有些吃惊。 韩三板着面孔呵斥了一声: “你怎么不通告一声就闯了进来?小桂子!” 站在门外苦着脸的小桂子应声跟着进来,等着领罚。 “自己去受二十大板,长点记性。说过多少次在我议事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这话是说给狗听了吗?” 如意看着平常相处蛮不错的小桂子因为自己被罚,有些过意不去,赶紧求情。 “皇帝哥哥,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错,要罚你罚我好了,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求求你了嘛。” 撒娇的手段在母后面前一贯有效的如意这一套今日吃了瘪,韩三完全不卖她人情,正颜厉色的就转过来训斥于她。 “他我要罚,你我也要罚!从今日起就好好呆在你的长乐宫里跟教习嬷嬷学学规矩,不要整日里东跑西窜的,越大你倒越是放肆,一点公主的样子也没有。” 如意一听这是要关自己的禁闭,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不要啊皇帝哥哥,我真的错了,你不要把我关起来嘛,我和宝绿都约好了过两日去逛庙会的,你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啊......” 韩三咬着牙忍受着当着外人的面就一点形象不要用哭泣撒泼这个手段耍赖的如意,听到宝绿的名字之后才缓和了些脸色,想到那个姑娘若真因为自己不让如意出去而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心里开始泛酸。 一边卖力演出、一边观察着韩三神色的如意就知道搬出宝绿能起作用,心里偷偷乐着好像能够逃过一劫了,于是更加卖力的表演,走过去拉住韩三的手就配合台词开始摇晃。 “我知道皇帝哥哥对我最好了的,肯定不会让我,的小伙伴失望,一定不忍心将我关起来对不对?而且我和宝绿都说好了的,那天皇帝哥哥也要抽空出来陪我们一起去玩,你也会答应的是不是?” “宝绿?” 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家兄妹之间的沟通场面,听到熟悉的名字没忍住疑惑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咦,怎么你认识吗?” 如意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这个年轻的男子,模样有些眼熟,不过好像确实没有见过,难道他也认识宝绿吗? “回禀公主,属下有一位同邻好友也唤作宝绿,后来有一日她突然搬了家,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不过可能只是重名,她应该没有机会结识您这样身份尊贵的朋友吧。” 韩三听到这里觉得他认识的那个宝绿应该就是自己怂恿搬走的那个宝绿,不过从未听她提起过这号人,不知他们居然是邻居。 如意却对着那人说:“是啊是啊,她原本是住在贫民窟里头的,是我哥哥看那里环境太差了买了个大宅子让宝绿搬过去住了,赵嬷嬷也一起呢!说起来我去过她原来住的地方玩过好几次,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属下姓胡,名求安,确实是住在那个‘贫民窟’里头的。” 胡求安抱拳回禀,有些含蓄的笑着回答,公主口中的‘贫民窟’其实倒没那么不堪,不过是巷子里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房子都有些朴素、破旧,所以让见惯了大富大贵的公主笑话了吧。 “胡求安?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宝绿有个朋友叫胡一刀的你认识吗?” 如意摸了摸脑袋,好像从前在宝绿家确实听到谁提过这个名字来着,不过自己当时没在意,所以只有模糊的一点印象。 当想到了心上人也是住在宝绿家附近,这个小子也姓胡,莫非跟胡大哥是亲戚? “胡一刀是我的大哥,那您所说的那个宝绿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朋友。” 胡求安恭敬的回答,心里却有些疑惑不知道宝绿是怎么跟公主和皇上认识的,而且看公主亲热的口气,关系好像处的还不错。 之前宝绿不告而别,自己还担心了好久,到处托人四处打听,哥哥走之前交代过自己要好好照顾宝绿和嬷嬷两人,没隔多久自己连人都弄丢了,正发愁到时候怎么跟哥哥交差,没成想到公主这儿知道了宝绿的下落,心里也放心了些。 不过公主说的皇上特地买了宅子安置宝绿,不知他们二人的关系处到了哪一步,自己哥哥对宝绿是个什么心思明摆着了,如果皇上半路插一脚,这个情敌,有些严重啊。 “呀!你就是胡大哥的弟弟呀?我是说听你名字有些耳熟,我们往常三个人出去玩的时候你都是在衙门里当差,所以一次都没跟你见着面,这次终于认识了啊,我叫如意,以后不用公主公主的称呼,显得多格外啊!” 自来熟的如意一听这是自己情郎的亲弟弟,此时不把关系处好更待何时?想想胡大哥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跟他的家人都能和谐相处,自己再多照顾照顾他,求皇帝哥哥给他个大官当当,小叔子嘛,都是一家人,互相照应是应当的,那么胡大哥应该会表扬自己贤妻良母,有长嫂的风范..... “呵呵呵呵!”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喜不自胜的如意,甚至都幻想着大胜归来的胡大哥骑在一头红毛大马上,身上挂着火红的绣球,风光满面的朝自己走来,当他看到‘含辛茹苦’照顾弟弟而有些憔悴的自己时,眼中含泪的抱住自己...... “卑职不敢冒犯公主。” 胡求安看着已经神游天外开始傻笑的如意心里打了个寒颤,没听说过大旗国的公主精神上有什么毛病啊,怎么这位一言不合就发懵,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你先下去吧,交代你的事情就按计划的办,具体的安排你来负责。” 韩三看着醒过神来的如意还想拉着胡求安唠嗑,赶紧打发走他,正经事一大堆等着他办,没功夫陪她这个闲散公主聊天。 等胡求安走之后,韩三面对如意恳求的眼神,终于没有忍下心剥夺她的自由。 “至于你,不要再随便乱跑,过两日,我再带你去找宝绿。” 第79章 ‘去你妈的万不得已’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这天,韩三应约带着如意出宫拜访宝绿,并相约一起逛京城里头最热闹的庙会。 虽然战事的胶着已经传回了京城,大旗国的百姓也都知道自己国家的疆土正在面临着强取豪夺,不过民间的生活和乐趣丝毫未被影响,庙会的如期举行就可见一斑。 这个时节的庙会就跟现代的情人节差不多,不过表现方式含蓄些,豪放和潇洒的男女皆可在今日光明正大的进行相亲和约会,月老庙的香火最为旺盛,今日求平安和发财的都被拜姻缘的男女挤到了门外。 宝绿和如意相约逛庙会倒不是为了找如意郎君,她们俩一个是心中有人、一个是对爱情失望暂时对男人失去兴趣,为的不过是凑个热闹,在这场盛会中游玩一趟。 入夜时分处理完公事才带如意出门的韩三在敲开宝绿房门的时候,惹来了一个白眼。 “你来做什么?” 宝绿现在对这位贵上加贵的男人当真没有一分好感,自己又答应过淑妃绝对不会再私下里见韩三,所以开门的时候看到他那张脸就烦躁顿生。 “宝绿,是我让皇帝哥哥陪我一起来的。你不知道,要是不带他来我就出不了门,差点就被关了禁闭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计较,咱们仨一起去逛嘛。” 如意从韩三的身后跳出来帮忙说话,然后偷偷凑到宝绿的耳边说: “而且咱俩身上都没多少银两,要是逛到什么喜欢的,多带个皇帝哥哥帮我们买单多好!” 宝绿瞪了一眼出卖自己的好友,将她轻轻一推,抱怨的对她说: “我才不要他帮我付账,大不了我什么都不买,干嘛非要带他去。你不是不知道淑妃的事儿,现在把他带过来,是给我惹麻烦是吧?” “怕什么啊?你又不是背着她偷人,再说了本来就是你跟我哥先认识的,就算只当是朋友也不用避讳,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哦!” 如意看宝绿有些坚决的不肯让韩三跟随,她怕韩三当真拂袖而去,到时候肯定自己也玩不了了,于是卖力的说服宝绿,不惜用上了激将法。 “我心里有个屁的鬼啊!还偷人?我偷谁也不会偷他!长的这副样子,当真以为我看的上!” 宝绿果然上当,眼白翻出了天际瞟了一眼韩三,不过心虚的发现,今日水蓝色长衫穿着、简单的一个玉白色腰带搭配着头上束发的白玉冠,默默含笑、斯文有礼的站在一旁的韩三其实还真的长的算是不错的啦。 于是拒绝的话也就不怎么说的出口,还是有些别扭的就顺着如意拉她的力道跟着出了门。 她们都没有发现柱子后面躲藏着的丁香,看着宝绿身旁的身影,有些纠结的到底要不要把皇帝过来找宝绿的事儿告诉淑妃。 今日夜里的京城四处张灯结彩,各色各异的灯笼四处挂着,好多下面都挂着些讨采头的谜语供游玩的小情侣取了来猜,摊贩也大多是些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宝绿还看到好些买花儿的小孩儿四处窜跑,专门找成双结对的男女售卖。 “哥哥哥哥,你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一束花吧!” 两只眼睛忙不过来的宝绿四处看着热闹,没注意一个卖花的小男孩儿拦住了一直跟在身旁的韩三。 “多少钱?” 韩三看着已经走到了前面的宝绿,再看周围的姑娘手上都捧着一束鲜花,于是决定买一束。 “只要三文钱。” “给。不过我送给她她肯定不会收,你帮我拿过去给她吧。” 韩三爽快的拿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想要让他给自己帮忙。 “好咧!” 那个男娃儿二话没说,接过银子就揣到了兜里,他也是个实在的,韩三给的银两够买下他手里所有的花儿都还有剩,爽快的答应韩三的附加要求。 他快走几步到了宝绿的面前,大方了塞了一把花儿到宝绿的怀里,嘴上说着吉祥话: “祝大哥哥大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比翼双飞、情比金坚!” 莫名其妙的宝绿看着满眼的红色芍药,听到小男孩儿嘴里说的话觉得这小孩子是不是找错了人,自己一没男朋友二没追求者的,哪来的花儿送给自己。 “大哥哥人很好的,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哦!” 有些早熟的小男孩儿知道肯定是那个哥哥惹了这位漂亮姐姐生气,不然他不会让自己帮他送花儿,为了对得起怀里的那块碎银子,尽心尽力的帮忙说了一句好话。 宝绿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身后,一回头,韩三就站在那里对她浅浅的笑着。 “发什么神经!” 气恼的宝绿觉得这是纯粹的勾引!都说要防着闺蜜挖墙脚的,妈蛋这里是这个墙要往自己这边倒,有意思吗? 她将怀里堆着的花一股脑的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一眼的踩了过去,径直去找前头逛的没了影儿的如意。 “宝绿!” 韩三脸色有些难看,也没捡自己花了银子买来的花,跑了两步拉住了宝绿的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放开!” 宝绿板着脸生气的说。她用力的甩了甩,不过力气没有韩三的大,而且韩三好像也是生了气,手上用的力气不小,始终没有甩掉。 “你也知道我让那个女人进宫的用意,如果不是她,母后就会对你下手,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能不能理智些,不要这么蛮不讲理?” 韩三有些气恼,在他看来他已经足够忍让宝绿,对她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耐性,但宝绿的不领情和让他难堪已经有些过了,他不想再和她这样冷淡。 “我蛮不讲理?” 宝绿听着韩三的责怪,觉得是不是这个男人的脑子有问题。 “你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为了保护我,所以跟艾菊睡了,还让她做你的小老婆?而且她还是我的朋友,既然你承认了她的身份,就请你尊重她,也尊重我,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的暧昧和牵扯,你没有道德底线,我有!” 彻底被点爆了的宝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下子甩掉韩三的手,咬牙切齿的痛斥着。 不管是作为现代人还是古代人,与人共侍一夫的事情她宝绿两辈子都做不出来,不管是觉得这样是正常的男人还是女人,宝绿都接受不了如此蔑视女性的做法。 “我那是万不得已!” 韩三看着急了眼的宝绿也有些火上心头,都怪那个苏佩仪,如果不是她给自己下毒,自己又怎么会事从急权跟艾菊有了苟且。而且在他看来,自己的身份睡一个女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宝绿那么在意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再罢了她的妃位把她赶出宫就是。 “我去你妈的万不得已!” 久不爆粗口的宝绿看着完全不理解重点的韩三还在跟自己狡辩,气得顾不上大街上好奇围观的众人视线,说了一句脏话。 “宝绿?” 一辆正经过的马车因为宝绿这一句爆发式的咆哮,停了下来。 第80章 昔日小姐回来了,韩三大发善心点头接待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小姐?” 宝绿被那个声音叫得停了下来,转过头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久未露面、传说应该是被萧君堄带到边疆去了的苏佩仪。 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探出来的那人正是被石二护送回京的苏佩仪。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堪、恹恹不乐,只在宝绿跑过来透过车窗伸手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才露出些笑颜来。 “在这大街上你说些什么呢?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看着眼角有些湿润的宝绿满怀担忧的望着自己,苏佩仪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小姐的时候,宝绿如往常一样闯了些小祸、惹了些小麻烦找自己求助,忍不住嘴上开始教育宝绿。 “小姐,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 心里万千话语最终只问出口了一句,宝绿猜想如今苏佩仪的境遇并不好过,是被萧君堄囚禁了起来,不敢问的太多惹她伤心。 “还好,你呢?你过的还好吗?” 苏佩仪听着久违的问候,想想自己安然无恙的被送回了京城,而在延保性命堪忧的萧君堄,心里也泛出了酸涩。 “好好,我现在过的很好。丁香和我还有赵嬷嬷都住在艾菊的大宅子里,她现在做了皇帝的淑妃,她也会经常过来看我们,小姐你,要不要去我们那里坐坐?” 宝绿将曾经的小姐妹的近况都一气说了,想让苏佩仪宽些心,也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到那个新家去,这样所有人又可以团聚,除了下落不明的白芨姐。 但她又不敢说的太过兴奋,害怕苏佩仪并没有自由,说的过于热情徒惹她的伤感。 “艾菊当了淑妃吗?” 苏佩仪有些晃神,脑海中回忆起那次自己宴请韩三给他下毒的事情来。 是了,当时对自己讥笑讽刺的皇帝最后有些摇晃的走出了房间,自己失魂落魄的一个人独自回了百花楼,应该是那时候迟归的艾菊最后做了韩三的药人替他解了毒吧。 不过当时的自己万念俱灰、报仇无望,所以对那些如今回想可查的细节都没有在意过,否则当时能对失去清白之身的艾菊再好一些,多关心一些,也不知那时候瞒住自己的她到底有多忐忑多担忧。 现在艾菊被皇帝提拔成了妃子,应该能够过的很好,那也能弥补些自己的愧疚。 苏佩仪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宝绿身后不远处立着观望未近前来的韩三,心里五味杂陈。 “那你......你现在和他还好吗?” “我......和他很好,他是我最好的姐妹的丈夫,我们相处的很好,他对我们几个也都很照顾。” 宝绿顺着苏佩仪的视线往身后看了一眼,知道她问的是韩三。 不过她也表明了自己如今的立场,将韩三的身份定位为艾菊的所有物,自己和他的关系永远只能作为朋友,再不可能近一分。 “都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不是我鬼迷心窍做了那样的事,你和他......” 苏佩仪当日亲耳听见韩三嘴里说所的‘不一样’的女子是宝绿,那时候的他们俩应该互有好感,如果不是自己报仇心切想要利用身体对皇帝作为交换而使诡计,或许如今做了淑妃的人应该是宝绿。 宝绿打断了苏佩仪道歉的话,急急的说: “小姐!我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就算没有那时候的事情,我和他也没有可能。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没有什么的......” 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宝绿心里也开始觉得,当真是造物弄人,如果当时没有那些事,会不会两个人的关系不像如今这样尴尬和针锋相对。 不过转念一想宝绿又觉得庆幸,这样很好,与其等待两个人关系确定之后遭受背叛,不如早早的就认清一个人的秉性,所受的伤害不也能减少许多吗? “到底还走不走?” 被叫停住赶车的石二心中有些烦躁,原本萧君堄交待的护送苏佩仪回京这个差事就让他反感,放着身处危险的主子不顾,要精心照顾一个弱女子的安危,他的心里一路上都在担忧远在延保大狱里的萧君堄。 “既然这位小姐是您的熟识,她邀你去她的府上也不是不可以。” 石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看出来她们的关系应该深厚,原本就不满还要安置苏佩仪不能抽身回到主人身边,既然那个女子提出接这人过去,自己也算完成主人的交待能够回去复命了,所以他转过头对宝绿说: “如果方便的话,小姐能否带路,我现在就赶马车送二位过去?” 宝绿有些惊喜的看了看苏佩仪,看到她也点了头,兴奋的就准备跨上马车上去指路,不过突然想到真正的主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如果不问一声就领人回去,好像还是有些不太好。 心中忐忑害怕韩三拒绝的宝绿跟苏佩仪说了一声‘稍等’还是往他那边走过去,已经准备好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怎么求情。 近到身前还未开口询问,韩三看着扭捏的宝绿为难的模样,倒先开口说了话: “你去吧。待会儿我带着如意直接回宫,淑妃那里我也会跟她说,让她这几日就过来和你们好好聚聚。” “谢谢你。” 宝绿抬起头看着韩三,心里还是感激他的通情达理,不过刚刚才骂过这个人,嘴上怎么都说不出更多动情的话来。 道完谢的宝绿兴高采烈的就将韩三置之脑后,两步就跳上马车钻到车厢里面跟苏佩仪说互相近况来了,分隔两地许久未见的主仆都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对方分享,只在这一刻都抛去烦忧挑些高兴的事儿来说想让对方开心。 马鞭被心急的石二舞的飞快,即使路上游玩的行人扎堆也能让他将马车赶的疾驰,迫不及待的想甩掉苏佩仪这个包袱,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回往延保的路上。 而这边,冷下脸的韩三不复对着宝绿时候的柔情。 苏佩仪这个女人,原来她的失踪是被萧君堄带走了,如今身陷囹圄的萧君堄居然还安排了自己的私卫护送她回京,看来对她确实是动了真心,不知道他会不会跟她说了些什么,要是因为这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那么这个女人到时候是留不得了。 “哥哥?宝绿去哪儿了,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了?” 如意咋呼呼的跑了过来,显然是今日人群过多,她玩的太过尽兴走散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才想起宝绿来。 “她先回去了,我们也走吧,看来今晚还有些事情要忙。” 韩三向跟在如意身后寻常百姓打扮的暗卫做了个手势,示意准备回宫。 第81章 淑妃秀演技,昔日主仆喜相聚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这厢跟随宝绿回到府邸,石二放下了一桩心头大石,多的一句话都没交代,停了马车放下两个女子调头就走。 宝绿有些疑惑的看着绝尘而去的石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去投胎,竟然连进门去喝口水的功夫都空不出来了。不过毕竟不认识,而且看苏佩仪的神色也并不在意,于是什么话都没问出口,亲热的拉着苏佩仪的手就往里面走去。 “嬷嬷啊,你看谁来了!” 现在的赵嬷嬷身份非同往日,端的跟大宅大院儿里头的老祖宗一样,整日里吃喝穿度都有丫鬟伺候,每日的工作也就照看着宝绿和丁香,然而两个丫头早就不是相爷府里头不懂事的孩子了,宝绿现在都是执掌一方的管事了,就连不怎么灵活的丁香都负责府内丫鬟的培训和教育。 所以除了后花园改建的小菜园子能让她老人家能够付出些体力劳动以外,基本上颐养天年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所以在房间里没找到人的宝绿领着苏佩仪直接往后院找过去,看到嬷嬷的时候她老人家顶着灯笼,正拿着锄头在地里除杂草呢。 “今日来了什么贵客了,我们家的宝绿这么高兴呢?” 嬷嬷远远的就听到宝绿的喊叫声,气喘喘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设防回头看到廊灯照射下苏佩仪好端端的站在身后,莫大的惊喜袭上了心头。 “我的小姐啊!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好久都没看到你过来,还以为你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嘴碎唠叨的慌,不想见到我了......” 说起来也是宝绿的疏忽,其实嬷嬷放到心里头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苏佩仪失踪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嬷嬷,但是嬷嬷从丁香的嘴里还是掏出了一些话来。 就连苏佩仪后来是被卖身到了百花楼那种腌臜的地方的事儿都知道了个通透,不过她老人家有自知之明,晓得凭自己和宝绿的本事不能为小姐做什么,而后小姐下落不明她虽嘴上没说,但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苏佩仪,成日里看起来乐呵呵万事不管的样子做着,也只是怕说出来凭空让宝绿难为。 所以见到一脸笑容望着自己的苏佩仪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之前积存的担忧全都化作了喜悦。 “嬷嬷,我怎么会嫌弃您呢?这些日子我也甚是想念,不过说来话长,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连封书信都没给您寄回来一个。” 苏佩仪也是泪盈于睫的说。 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陷入了复仇和怨恨之中,连带着最后的心如死灰,竟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如此牵挂。 “没事儿没事儿,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嬷嬷就放心了。” 手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擦,嬷嬷听着苏佩仪贴心的话,抬起手就想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不曾想泥土遇上眼泪,越擦越脏了。 “嬷嬷啊,小姐回来了是好事儿,你们俩都在这里哭啊哭的,多不好看!你看你,还弄得脸上像花猫一样,快到房里去,我端水过来洗洗吧。” 宝绿好像回到上次嬷嬷和落难后初次重逢苏佩仪的场景,那次她们俩是向孟姜女致敬,泪水几乎淹没了小小的瓦屋,这回怎么也得让她们刹车,可别再来一次。 “哎哎,走,房里去房里面去说话,这外面黑乎乎的,天也冷了,可别站在这里说话冻着了。” 嬷嬷也惊觉天色已经晚了,她是习惯了吃完晚饭到院子里找点事儿做,所以这个时辰也点着灯笼到地里弄弄打发时间,一时疏忽惊喜上头,只顾着说话没察觉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后来,苏佩仪在嬷嬷的亲自伺候下洗漱了一番,重新收拾打扮好之后叫上丁香,主仆几人在嬷嬷的房里设了一个小宴,算是为苏佩仪接风洗尘。 第二日天还才蒙蒙亮,淑妃就从宫里赶了过来,信守承诺的韩三果真回去之后就跟淑妃说了苏佩仪的事儿,也给了她出宫的令牌让她出来团聚。 不过韩三的一片好心并未得到感谢,因为这时候的淑妃已经不是昔日的艾菊,跟宝绿的姐妹情都已经变了味,更何况算是坑害了她人生的昔日主人苏佩仪。 团聚不团聚的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不过她知道在韩三的面前必须做出欣喜若狂的样子来,因为如果换做是他喜欢的宝绿,肯定对待昔日好友感情深厚,淑妃不能让韩三以为她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她想要得到他的欢喜,就必须做出他喜欢的样子来。 淑妃过来是领了两个日常伺候的侍女一道来的,所以这样的会面注定是尴尬的。 首先是一排人对着淑妃慎重的跪安唱喏,大施仁慈的淑妃娘娘等所有人都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跪拜完之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免礼’,虽然看起来是亲热和善的拉住了苏佩仪的手问候关怀,总让其他人觉得有作秀的嫌疑。 尤其是坐上大厅主位,身后立上两个冷面婢女,接过丁香奉上的热茶之后,整个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大家都坐吧,这里都不是外人,不需要守那些死板的规矩,就像我们从前一样相处就是。” 透着疏离的口气,淑妃轻轻抿了一口茶之后巡视四下,觉得老是这么不说话也有些尴尬,叫众人都一起坐下说话。 没心机的丁香倒是听话的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发觉宝绿、小姐和嬷嬷几个人都没有动作才惊觉是不是不该坐,又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走到嬷嬷身后埋头不吭声了。 谁也不是傻子,苏佩仪看的出来淑妃的态度不是跟自己叙旧情来的,所以也冷着脸端看她怎么做戏。 宝绿一瞧都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猜想苏佩仪是主子变平民、丫鬟变妃子,身份差距让她不舒服,而淑妃那边是放不下身段,如今也不好再称呼苏佩仪作小姐,所以冷了场。 在她心里,身份地位这些的变化不应该影响彼此的感情,况且淑妃跟自己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是让自己唤她‘艾菊’,所以这只是一时的不习惯而已,于是只能充当调和剂,希望气氛能融洽起来。 “是啊,小姐和嬷嬷都坐啊,淑妃难得出来一趟,我们都有好多话要说呢,就这么站着说话多累啊!” 宝绿首先过去拉着苏佩仪往淑妃近前的椅子上坐下,又搀着嬷嬷到苏佩仪的旁边坐着,最后才领着躲在后头像闯了祸不敢动弹的丁香坐到对面。 “宝绿说的是,如今我想出来一趟还得皇上点头,他日理万机的许久都碰不到,当真是难得跟大家有个聚聚的机会了。” 淑妃借着梯子倒也下来了,不再端着找些话来说想要拉近跟苏佩仪的关系。 第82章 萧君杰自爆阴谋,人心不足蛇吞象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不尴不尬的一场团聚聚会结果淑妃连午饭都没吃就领着她的随从们走了。 礼节上出门送客的众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其实送走的这位应该是主人,不过主人也从来没有在心理上感觉到过归属感,这座名义上是她的府邸每次过来更像是做客一样。 苏佩仪自此也就留了下来,和宝绿几人住在了一起,虽然她如今已经不是千金大小姐,不过从前的‘余威’尚在,至少丁香是立马转了向,还把她当做从前服侍惯了的小姐一样对待,即使苏佩仪几次让她不要称呼自己为‘小姐’就当姐姐来看,仍旧没有改善。 宝绿改口的倒是挺快,因为她的底子里没有太深的阶级概念,从前的‘老板’变成如今的‘同事’(因为在觉得白吃米饭不劳务会不自在的苏佩仪坚持下管理府内一些杂事的活计就由嬷嬷转交给了她),身份的转变对她而言没有太大感触,直接叫‘姐姐’还显得亲热一些。 其中最高兴的是赵嬷嬷当属,现在的生活就跟从前差不多,除了府邸不再叫做‘相府’,府上的主人不是‘相爷’而是‘淑妃’,她的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丁香丫头还是丁香丫头,宝绿还是心头上的那个宝绿。 宝绿几次想要开口问问苏佩仪跟萧君堄之间到底如何了,她被迫跟随萧君堄去了边疆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譬如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和好,有没有重新碰出爱情的火花之类,不过屡屡提及那趟远行的时候都被苏佩仪岔开了话题,也明白了这种私人的问题她不想敞开了说也就不再问了。 倒是苏佩仪问了宝绿她跟胡一刀究竟有没有那回事儿。 因为那段时间她听到的看到的如意公主对胡一刀的态度也看出来了有那层意思在,她担心宝绿的爱情路途会不会同样忐忑。 “我跟他其实没什么的,说起来也只是落崖那次被他救了有些好感......而且后来搬出来跟嬷嬷住在一起,他在背地里帮了些忙让我找到了事儿做,能养活自己......然后还让他弟弟搬到附近对我们有些照顾,然后回来两次跟我说......想要娶我......” 宝绿回忆起来,一边说一边觉得,其实那个男人对自己一直很好。 就算中间因为相爷的事情对他几番拒绝冷漠,都没让他停止过对自己的照顾。而且,他从未将自己付出的那些事情当做功勋在自己面前想要讨好,默默的做着不求回报。 “若是这样看来,他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至于如意公主那儿,我也看出来胡一刀对她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公主她自己一个人火热。若他回来了再跟你求婚,你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不用把人推的那么远,也别因为公主的事儿责怪于他。” 苏佩仪听完宝绿说的话,又看着她变红的脸色,总结性的陈述了宝绿的爱情生活计划。 “可是如意是我的朋友,她喜欢胡一刀的话,我不想两个人因为这个发生争吵。如果最后是他们两人走在一起,我也会祝福他们的。” 虽然宝绿知道胡一刀对自己的感觉,自己对胡一刀其实也有倾心,不过她真正重视的始终是亲情和友情,不知为何,从未真正恋爱过的宝绿,对于爱情的可靠度终究持有怀疑态度,所以如果在友情和爱情中间让她做出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朋友那一边。 苏佩仪对于宝绿的态度却是嗤之以鼻。 “你和皇上之间其实之前也有苗头吧?而且说实话如果现在你跟艾菊两个人争也一定会是赢的那一个。可是你上次跟我怎么说的?你和韩三之间没有关系,他只是你姐妹的男人。你这是放弃了他让着艾菊是吧?现在到了胡一刀这边,你也是打算直接退出,让给公主吗?” 苏佩仪接着说: “感情这种事情,如果你退让了就没有你再选择的权力。你放弃了自己幸福的机会,成全了别人,最终你会得到什么?我不是教你自私,不过男女之间的大度,最后的结果不一定是皆大欢喜,明白吗?” 宝绿不是傻子,她听的明白苏佩仪说这些话的意思。 的确,韩三是让她自己亲手推开的,因为他踩到了自己的底线,无论如何再和他都不可能如初相处。 可是胡一刀是‘无辜’的,如果单纯因为如意而将他推开放弃,成全了如意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对不起胡一刀最自己的一片用情,而他们俩最终会不会成为一对佳偶也是未知数。 宝绿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在胡一刀这个事情上面该如何抉择,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守护这份感情的想法。 苏佩仪看着甜蜜又苦恼的宝绿的模样,内心是苦涩的。 不单单是因为羡慕宝绿能单纯只为感情而苦恼,不似自己还有家门仇恨隔在她和萧君堄中间。而且,就算送自己回来的石二没有明说,她也知道远在延保的萧君堄和胡一刀的状况堪忧。 国之战事正当头,作为大旗国的勇士为了保卫国土奋斗在一线上,是生是死都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的这些女儿心思算得上什么? 她是仇视害死自己父亲的萧君堄,也对不能让自己父亲沉冤昭雪的皇帝怨恨,可她并不想让萧君堄死在外敌入侵的战场上,也不想看见大旗国的国土被敌人践踏,所以她只期盼这场战事能够以我方大胜而归结,萧君堄平安归来划上句号。 她所不知道的是,萧君堄此刻还被困于地牢之中,皮肉上的折磨只是他亲哥哥的日常调剂,被束缚住的自由和与敌人殊死搏斗的状念都被扼杀在牢笼之中。 身上鞭痕满满、血迹不干的萧君堄被缚在刑架上垂头不语,而余裕满满的萧君杰悠闲的端着热茶坐在他的对面,一脸讥笑和嘲讽的对他说: “你以为你在外面布置的那些死士还能过来救你吗?我的人马早就将他们的老巢清缴干净,留着你的命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最后我是怎么登上那个位置的。” “这些话,你就不怕父亲听到吗?” 虚弱不堪的萧君堄抬起头来盯着萧君杰问。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野心磅礴,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单单是想要拿到父亲手上兵权做大旗国的二把手,而是把主意打到了皇上的位置上。 第83章 萧二少身世多坎坷,狠绝哥哥爆黑料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怕什么呢?” 萧君杰站起身来走到萧君堄的身前,怜悯的看着因为捆绑而矮了自己一头的弟弟,索性把自己的滔天大计都说给他听。 “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亲弟弟,让你临死前知道一些事,黄泉路上也有个念想不是吗?” 原来,他们两人的父亲的确生了自己当皇帝的念头,当年若不是太后连同文武百官推举韩三上位,那时候他都准备直接坐上那个位置,不过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歇了那个心思,安心为大旗国的未来着想,一心扑在扩疆益民的工作上。 不过近几年随着少年皇帝的成长,不甘于兵权握在他人之手、朝堂上不能一人听,他培养的自己的势力逐渐逼迫到萧大将军的一举一动都如同行走在泥浆之中,而皇上的这一举动不仅仅惹怒了父亲,还有垂帘听政的太后。 所以二者一拍即合,想要拿掉原本就不属于韩三的那顶帽子。 太后的打算是开先河,当一把女皇帝;而萧大将军的计划是,消灭掉具有威胁力的韩三,剩下的那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不足为惧,到时候究竟谁能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位还不是由他来说了算。 而萧君杰在近几次对萧君堄下的杀手,不过是提前演练了皇位继承战。等到父亲和太后一举成功,他的竞争对手只有自己的亲弟弟算的上一个,所以他安排的那些暗杀的确是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你知道吗?你才是父亲最喜欢的那个儿子,虽然他做出对你冷淡的样子蒙骗过了母亲,却没有骗过我。” 接着,萧君杰告诉了萧君堄一个他从未知晓的身世秘密。 原来他并不是将军府上日日唤做母亲的那个女人生下来的,而是自己的父亲在多年前落难困于民间与一个乡野女子所生,直到一岁的时候才被带回将军府认祖归宗,代价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时候已经六岁开始晓事的萧君杰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给那个女人灌下毒酒,看着她七窍流血的匍匐在地上想要保住瑟瑟发抖的萧君堄,可能是她那时的模样太过恐怖,惧怕而又不懂事的萧君堄最后投入的是将军夫人的怀抱。 他一辈子都记得后来赶过来的父亲当时的神色,愤怒、悲哀、心痛集于一身却又极力忍耐,他在那个早已冰凉的尸体面前站了很久,然后看也没看一眼昏睡在母亲怀里的小儿子一眼就走了。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一直对萧君堄形同陌路,若不是母亲常常在他的面前提起,他仿佛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养在府里。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母亲渐渐对他失去了戒心,而对一直养在身边的萧君堄也逐渐产生了感情,当真以为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样仔细养育,浑然忘了多年前自己是用怎样狠烈的眼神盯着仆人给那个女人灌下去的毒酒。 萧君杰也几乎以为父亲对这个弟弟漠然不在乎,甚至轻视,那时候的他还觉得自己的弟弟可怜,于是对他更加关怀,想要用哥哥的身份弥补这个家对他的亏欠。 直到他一次偶然偷听到母亲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下人跟父亲禀报着萧君堄的一举一动,还有母亲对他的态度,以及自己跟他相处的状况,他就知道,其实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仇视之前珍视、爱惜的弟弟,学会在人前演一场兄友弟恭的好戏,然后暗地里各种欺压他。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在父亲面前表现,学文学武,刻意偷听偷看得到的结论是,始终无法赶超萧君堄在父亲心中的重要地位。 “所以你看,如果我现在不杀了你,等日后父亲当真能坐上龙椅的时候,你猜,他到底会立谁为太子呢?” 萧君杰走到桌前,复又端起茶杯,可是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如同被绑在刑架上泪流满面的萧君堄的内心。 他几次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眼前晃过记忆中的一幕幕,那个待自己关怀备至的母亲、那个一脸冰霜好似看到自己就厌恶的父亲,还有在萧君杰的述说下闪现的一个趴在血泊中的女人。 她的眼口鼻流出来的血是那么鲜艳的红,可是她的眼中还流着泪水,再不能开口呼唤自己小名的她,伸出无力的双手试图抱住那个愚昧无知的小孩儿......从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悲哀一瞬间袭击了强撑住一口气的萧君堄,他喷出一口鲜血,垂下了头再也不动弹。 “来人啊!” 萧君杰看着自己身上被溅上的血染污了的衣摆,恶心的将那块一刀挥断,高声唤来刑房外看守的侍卫。 “看他还有没有气,若是就这样死了倒便宜他了。” 面无表情的侍卫似乎是看多了死人,抱拳应喏就走过去探他的鼻息。 “回禀大人,人还没死。” “拖他到牢房里去,找一个上好的大夫过来,好好给他养着。” 萧君杰吩咐道: “我还要留着他的命让他亲眼看见我是怎么穿上腾龙黄袍的,还有,让父亲大人看看究竟谁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虚弱不堪已经失去神智的萧君堄被两个人大汉架着双臂拖到了原先呆着的牢笼,如同丢弃垃圾一样扔在草堆上,旁边关押着的胡一刀唤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瘫倒在地的萧君堄,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而刚走出牢房被正午的阳光刺了眼睛的萧君杰,皱着眉头正抬手遮挡,眼前闯过来一个脚步匆忙的人。 “大少爷,将军吩咐过关押住二少爷就好,您怎么能私下动刑呢?这让我怎么回去跟将军汇报?” 来人是萧君杰的亲信,却也是他父亲安排的眼线。 萧君杰看着那个人焦急的神色,多年来积压的不满让他充满不屑的打断他的劝说: “您跟在我的身边也有十多年了吧?我看,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休息,若不然脑袋昏庸得连到底谁是你的主子都弄的错吧?” “大少爷!” 那个仆人惊恐的看着萧君杰变得嗜血的眼神充满狠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在多年前将军做下这样的安排就已经被他知晓,一个手起刀落,命就丢了。 第84章 母子情深?不可能!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大人,不好了,福达尔攻城进来了!” 守军将领赵进书一身风尘的赶了过来,许是心惊匆忙,他身上的铠甲都落上了灰尘,暗不见光。 萧君杰手里拿着刚刚结束一条人命的匕首,用上好的丝绸绢子正在擦拭上面的血迹。 “急什么?让他攻进来就是。” 自己的手上还有父亲亲手写就的书信,要交给的就是这位阵前敌军大将福达尔。反正延保这个城市迟早都是要交出去的,他才懒得花费精力去调兵遣将的防守。 “这里气候湿冷、风沙不止,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赵大人收拾收拾自己身上,客人来了怎么也不能太过寒碜,穿身整齐点的衣裳,跟我到前头去迎客吧。” 赵进书听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将军府上大少爷的话,脑袋里不仅一时接受不了刚刚听到话里的意思,眼睛更是看到就在自己跟前一刀毙命的尸体。 萧君杰无视脸色焦急又惊恐万分的赵大人,这种无知小民根本不配跟在自己的身后,只不过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勉强让他跟着见见世面吧。 说完话萧君杰自顾自的准备回房间给自己换身衣裳,这一身雪白的长衫上先是沾上了萧君堄的血,现在又被自己人的血溅了一身。脏污不堪的,闻着就觉得恶心。 原先由萧君堄负责防守的西城门在他被押走之后临时换上的镇守将军何叔韦,此时也是疲惫不堪,身上还中了近身搏斗时敌方射过来的一尾箭羽,也幸好上面并没有淬毒,否则性命难保。 他焦急不堪的吩咐近卫进城内寻找萧君杰,希望他能乘敌军尚未占领延保之时能及时脱身,而他自己则叫来还能战斗的将士们与城门处围作一团的夷国敌军愤死拼搏,能多争取些时间给城里的老百姓们逃生的机会。 鲜血模糊他的视线的时候,他回忆起当年被召进萧将军营帐时听到的那番话,那时候的他还那么年轻,空有满腹的抱负却无处施展。 是萧将军给了他机会让他执掌一方兵甲,让他从一员小兵成为一方将领。 大大小小的战事他参加过不少,再艰难的环境他状况他都遇见过,可像如今这样诡异的战场他却是头一次见。 自己这边的战士们只有自己亲近的那些在拿命抵抗,其余的似乎未尽全力,边打边退,明明是自己人这边占着上风也一步一步的退让着战场,而敌军也好似有所忌惮,除了先锋部队勇猛有力,衔接的后续兵力保存了起码一半以上的实力稳扎稳打。 一般而言攻破城门之后是一番血战,而这次自己面临的除非是换了个狡诈军师用的计策,若非不然就是另有隐情。依照何叔韦对福达尔的了解,应该是后者的原因。 远在京城的韩三坐在御书房里,看着从边疆传回来的战书,眉头皱的紧紧的。 突然,门外传来了小桂子的声音。 “奴才叩见太后。” “皇上是在里面吗?” 是太后的声音。 随后脚步声响起,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韩三看着太后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近,突然有些疲惫不想再装作孝顺儿子的模样起身迎接,他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将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闭上眼睛等待。 “皇儿这是怎么了?哀家怎么觉得最近你的气色差了很多,是国事劳累让皇上疲惫不堪吗?” 虚伪的关怀语气中透着疏离,太后站在书桌前随手就拾起了散落在桌上的书信。 “早朝时候你跟萧将军争论有什么用?你没有上过战场,哪里知道该派谁过去支援合适?我看,你就由着萧将军安排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烦恼也于事无补。” 韩三睁开眼睛盯着太后,面无表情的仿佛没有听清她老人家刚刚说的话一般不作回答。 “哀家这都是为了皇上你好,有些事情该让谁办就交给谁去做,什么事情都要你亲自拿主意,这个皇帝做的也未必太繁琐了些。” 太后不在意听不到应答,自说自话的将自己的意思讲清楚了就准备出去。 她这是给韩三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么明显的暗示还听不懂非要和自己作对,那么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不留他的退路。 “母后......” 韩三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太后, “权势对您来说当真那么重要?” 他想要问的是,即使自己并非她亲生,但这些年来做出的那些母慈子孝的样子给天下百姓看,有没有让她当真心软过将自己也看做她的儿子,会不会让她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有一丝的犹豫。 “作为女人,当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都死了之后,唯一能靠得住的也只有它了。你说,它对我而言,重要吗?” 太后的背影在门外敞亮的阳光照射下,形成一种奇怪的阴影,韩三坐在椅子上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看得到她的身影在一贯挺拔的背后逐渐佝偻,那顶凤冠金光闪闪反射的光芒让她的身躯变得不相称的弱小。 “我唤您作母后已经十年了。” 韩三看着那个已经年老的女人,犹记得当初她带着文武百官将自己从那个破旧的宫苑里接自己出来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用坚韧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大旗国的将来和她的未来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而那种被需要感让一直被忽视掉的韩三开始觉得自己是重要的。 他不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不是为了自己的无上尊贵,只是为了成全一个女人的期盼,从一无所知到熟练应对朝堂上的各种疑难,他付出的努力是比他之前活着的所有时候都要多的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学习如何和自己的亲人相处。 可是,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最后明白的是太后不过是要借他的手掌管这个帝国,于她而言,只要他能言听计从当一个听话的木偶,就够了。 “我的儿子,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韩三的话并没有感动到太后,相反让她更觉怨恨,她怨恨那个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上战场的丈夫,怨恨替代自己的儿子坐上这个皇位的韩三,所以,如果韩三不能听自己的话,非要一意孤行,她将要代替自己的儿子,亲自戴上那顶皇冠。 第85章 京城哗变,宫内宫外局势紧张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京城里的气氛变了。 不分昼夜大队的兵马在城内四处出现,冰冷的兵甲反射的银色光芒让这个初秋的季节里的人们感到不安。 平常人声鼎沸的茶楼和酒肆大多都空了起来,倒不是老百姓们没钱消遣,而是经常性的遭遇以‘治安’名义闯进来的大头兵搜身盘问,搞得人心惶惶不敢再聚集,宁愿整日都缩在家里,等这场莫名其妙的肃清行动消停。 不仅是娱乐场所如此,就连生计方面的生意也都遭遇了打击,但凡开市做生意的每日里都要碰到几队不同人马的‘访问’,许多行业的大头干脆都熄了火、生意也不做了,存货都宁愿留在库房里头发霉,也比碰上蛮横的直接抢了去充当‘军饷’的好。 宝绿刚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根据前世电视剧和里来看,国家大头之间的战争一般都是不起硝烟,明争暗斗上面‘暗’字占主要位置,下毒和刺杀才是上上策,应该不会波及到小老百姓的平凡生活。 直到那日和府里头的采买一同驾着马车去买米的时候,一个面熟的菜贩子浑身是伤的跑到她们的马车前,求救的话还没说个完整,就被后面追来的一个士兵用剑穿胸而刺,当场身亡。 幸好是驾车的马夫反应快,在后面整队的人赶过来之前驾着马车调头就跑,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自己人也落到那些人手里。 逃回府里的宝绿吓得脸都绿了,气还没喘匀均就被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苏佩仪一把抓着上下查看。 “你没事儿吧?” 苏佩仪满脸的担忧,刚刚去外面跑腿的小子跑回来说了街上现在的情形,比之前更为混乱,穿着同样战甲的兵马在闹市上面相对而战,看热闹没来得及跑掉的好多群众都冤枉送了命,现在在大街上露面的人都会被抓起来,若不是那小子跑的快,命肯定也交待在那儿了。 “封紧大门,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拿些趁手的到这边守着,无论是谁叫门都不要开!” 苏佩仪吩咐着身后的管事,将府里的男丁全都聚集在一起,希望能够凭借这些人的力量逃过一劫。 宝绿跟随着苏佩仪回到后院,开始安顿府里年老的和女人们。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刻,他们都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小小的府邸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所有人都只能期盼这场风波能够快些过去。 手上清点着府内粮食存货的宝绿,此刻脑子里开始担忧起皇宫内院里头的韩三和艾菊的安危。 如果外面都开始乱成这样了的话,那么韩三那边肯定已经和太后起了冲突,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握能够赢过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无辜的艾菊能不能够全身而退。 大明殿内,韩三身着龙纹黄锦袍,头戴嵌宝紫金冠,脸色肃穆的端坐在金銮宝座上,听着手下汇报的城门外的局势,当机立断的下令调集人马包围永寿宫,去‘请’太后过来。 然而领命而去的太监尚未到宫门口,就看到了气势宏博一马当先的太后领着身后身着铠甲,手持兵刃的两百来名士兵正往大明殿过来。 胆小的太监双腿战战,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跪下磕头向摆明了谋反的太后见礼,就在他手持拂尘几乎跌落在地的时候,太后眼睛都没转动一下,越过那个卑微的身影就跨进了大明殿。 “给我将那逆贼拿下!” 太后振臂一呼,身后就冲出了上十名士兵往金銮宝座上的韩三跑过去,手上拿着的长枪直指他的心脏,似乎只要他一有反抗的动作就要将他毙命于当场。 “我看谁敢!” 小桂子从旁一窜而出,手里握着把鎏金宝剑护在了韩三的身前。 “大旗国皇帝在此,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退下!” 尽管小桂子的声音响亮,在大明殿内都传出了回声,然而还是没有喝退止住那些士兵上前的步伐,他们丝毫没有犹豫的举着长枪,势要与那皇位一搏。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两个巨头目不错睛的看着对方,却不再动作,仿佛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全靠气场,拼命的和送命的都是底下的人。 威严肃穆的大明殿内,充斥着来自于胸腔内的怒吼声,小桂子以一当百与那些人缠斗着,满额的细汗和对方的鲜血一同洒落在一尘不染的玉石板上。 被太后下令禁足的如意公主,被困在她的长乐宫中还什么都不知道,只察觉出宫里的气氛也不同寻常。 往日里自己就算被禁足也不至于去觐见母后都会被拦住,可今日就算她发了火杖责了两个宫人都没能让他们胆怯,死命了拦住了去路分毫不让。 就在如意怒发冲冠命人取来了鞭子要亲自鞭打那些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身形狼狈的淑妃冲到了她的宫门口,看到她在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公主,公主去救救皇上!太后要杀了皇上,求公主大恩大德去救救皇上啊!” “你说什么!” 如意听清楚她说的话后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慈祥仁善的母后当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太后带人已经围住了皇上,就在大明殿上,求公主赶紧带人过去,求太后饶了皇上一命啊!” 淑妃泪流满面的不停哭诉着磕着头,她在这个皇宫里头无权无势,除了几个顶不了事儿的宫女能使唤得动,她不知道该求助于谁,所以在这种求助无门的时刻,只要能救下韩三的命,让她抛弃尊严跪在地上乞求视她如草芥的公主也甘愿。 “你胡说!母后怎么会......皇帝哥哥是我的哥哥,母后她不会......” 如意不肯相信淑妃嘴里吐出来的话,可眼见着淑妃的身后冒出来一群士兵要将她押走,下意识的冲到她的身边拦住。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气势汹汹的如意不愧是当了十多年的公主,关键时刻摆的威严还是能唬住惧怕她身份的一群人等。 也怪太后下的命令只是拦住公主不要乱跑,她的性命是谁也不敢伤了分毫的,万一出了点差错,太后的怒气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所以拿出一副不要命的模样扯着淑妃站起来就往大明殿赶的如意,谁也没拦住,乌拉拉一群人在她们两个女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第86章 局势已变,做皇帝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当如意带着淑妃赶到大明殿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一片宁静,除了地上的血迹证实这里曾经发生或一场激烈的搏斗以外,韩三如常的神色间完全看不出刚经历过生死考验。 “你怎么过来了?” 如意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皇帝哥哥,想要问他无恙否,又想问自己的母后如今身在何处。 当发生矛盾的双方都是自己最为亲密的家人,关心哪一位的安危都是对另一位的亏欠。所以如意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韩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上,您没事儿吧?臣妾担心您的安危,拼了命的赶过来......” 淑妃喜极而泣的忘记了礼仪,忘情的奔跑过去一把拥住了韩三,她想要告诉他自己从一开始知道太后意图的时候就开始担心,又是如何艰难的从看守住自己的那些士兵手中逃脱,还不顾廉耻的下跪求了公主才能来到他的身边。 她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明白她的一片心意,在这种危难的时刻,用生命为他担忧的人只有自己。 “谁让你过来的?回你的寝宫里去,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韩三显然并未被她的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伸手一把就推开了鼻涕眼泪一把蹭在他衣服上的淑妃,颇有些厌恶的赶她走。 淑妃于他如今就像一颗毒瘤,不痛不痒却缚在皮肉以内,割之不能、弃之不得。若不是因为宝绿对她的重视,现在把她直接杀了的心都有。 淑妃还想要辩驳什么,以为是自己语言表达的不够,皇上没能明白她赤裸裸宣告的爱意,所以才会如此推拒自己。可由不得她努力攀附韩三的双手如何挣扎,从外面赶过来的几个太监利落的将她捂住嘴就拖了出去。 “皇帝哥哥,母后呢?” 如意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女人的挣扎,对脸色开始有些疲倦的韩三问道。 淑妃不会骗自己,这里的残血也不会骗自己,母后的确来过,既然哥哥无事,那么母后现在在哪里? “如意,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有些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的好。我累了,你下去吧。” 韩三背过身去,厚重的帝王礼服此刻让他觉得不堪负重,浑身脱力一般举步维艰。 太后已经被他关押了起来,最后的那一刻,他布置的军队赶了过来,其中不乏很多曾经被称作萧将军‘心腹’的子弟。皇宫外的那场斗争终于是胜了,常胜将军、护国肱骨的萧大将军也被关在了刑部,留下的烂摊子还要他一点一点的收拾,他没有心情去安慰如意那颗忐忑的小心灵。 “我要见母后!你把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不能这样做的,她是我们的母后,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娘亲啊!带我去见她,我要见母后!” 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如意,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太后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心中惊慌失措,也不去理解曾经陷入两难的皇帝哥哥做出那种决定的折磨,只想着无论如何要亲眼见到太后才肯罢休。 “来人啊!” 韩三没有多话,他一步一脚的登上代表天下权势的那个座椅的石阶,唤来了宫人之后往后挥了挥手手,示意将如意带走,连转过身再看一眼开始哭闹起来的如意的力气都消失了。 重新端坐在龙椅上的韩三,俯视着跪在殿下复命的小桂子,脸上不见疲惫,又成为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帝王。 “启禀皇上,人都带过来了,正在外面等候召见。” “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 躬身后退出去的小桂子努力维持着身形,被十多个人围攻的那场搏斗其实并不轻松,他也受了些伤,不过能够护住皇上的安危,即使命都丢了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只是些皮肉之苦。 挺直身板的小桂子昂首挺胸的走出门口,恭敬的将一干等在门外的军中将领领到大明殿内。这些都是在这场宫变中为了保住皇上的皇位拼尽了全力的将士们,比之自己以一挡十,他们更是身先士卒与叛军生死搏斗,所以值得自己尊重。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十多名立了大功的将领身着鲜亮的铠甲,脱下头盔匍匐在地高声唱喏。 韩三目光如炬的从下面跪拜的人群中一个一个的扫过,今日若不是这些忠心的人在,恐怕不仅是皇位不保,自己的性命也难以留存。 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对众将士说道: “众爱卿平身!你们都是为了大旗国洒热血的英勇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此免了你们见朕的跪拜礼,我大旗国赞赏你们这样的勇士!” “谢主隆恩!” 起身谢恩的众人皆是热血澎湃,从古至今能得到这种无上荣耀的没有几人,自己做了分内之事能得到皇上重赏都是感恩戴德。 “萧爱卿何在?” 韩三高声问。 “微臣幸不辱命,及时赶回来围剿叛军。”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复又跪在地上,抱拳回话,仔细一看,那人不是萧君堄又是何人。 韩三几个大步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躬身亲自扶起了萧君堄。 “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 “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微臣不胜夸赞。” 脸上的气色并不好看的萧君堄的确是辛苦,但他谦卑的不敢领受。 从延保的大狱中逃脱,身受重伤的萧君堄带领军队一马当先的围剿灭掉攻进城内的敌军,解救了一城的百姓;又领兵急行军赶回京城护卫国主,萧君堄这一路不敢停歇,生怕迟了一步让京城的局势变得不可挽回。 也幸好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何叔韦将军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保疆卫国,将欲联合夷国敌军篡夺皇位的萧君杰一举拿下,救出了命悬一线的萧君堄共抗敌军,否则,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败尚且未知。 但是萧君堄不敢领下皇帝的赞赏,因为谋逆的主导先锋正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期盼韩三能放过萧氏一门,只能希望今日的卑微能让下令的皇帝到时候心软一些,放过一些无辜的族人。 第87章 萧将军身亡,临死口述真情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萧君堄下朝之后随着韩三来到刑部大牢,那里关押着他的亲生父亲和他的大哥。 “成王败寇,我既输给了你这黄口小儿,斩杀了我便是,何必过来羞辱我?” 即便落狱到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囚牢,萧大将军此时仍旧颇有风骨,此时不应该再称呼他为将军,毕竟曾经那些闪耀的荣誉再与他不相干。 他穿着狱牢中犯人的统一着装——纯白色囚服,披头散发却不见邋遢,仿佛这间几平方的隔间是他家的后院,闲适的坐在木板上与来拜访的客人对话。 “萧绍虎,你谋朝叛逆可还有话说?” 皇帝韩三此时换了一身便装,靛蓝色的长袍让他的气度也收敛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作为胜者,对于处于劣势的败者仁善起来。 “我并无多话可说,只是不知皇帝准备如何处置我的两个儿子。” 曾经的萧老将军没看到韩三身后隐在黑暗中的萧君堄,尽管他压抑着情绪开口询问,仍旧能从他僵直的身板看出他其实在意即将听到的答案。 “萧君杰意图叛国,大敌阵前与敌军领将私会证据确凿,朕定的他的死罪。至于您的小儿子萧君堄,救国护主、镇压叛军都有功劳,朕打算将你从前的兵马和官职都交于他来当任。” 韩三平铺直述的将自己之前的决定坦诚相告,并不打算瞒他。 “凭什么?” 关押在一旁的狱室中的萧君杰扒着铁栏吼了起来,不过话出口又惊觉此时面前站着的是天子,容不得如今的他放肆说话,遂软了口气跪下祈求了起来, “皇上,皇上明鉴,下官去往延保是为了抵抗敌军,与福尔达约见也是设的计谋想要将他一举拿下,绝无叛国之心!” 韩三并不侧头看他一眼,只是将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说给他听, “何叔韦将军将你当时欲交给福尔达的书信呈交给了朕,证实了你答应夷国的夺位之后割让三个城郡之事。你不仅仅是想谋朝篡位,更重要的是出卖国土,单单像你父亲一样想要坐朕这个位置博一把,朕还能称你一声好汉!可你想的却是利用我大旗国的疆土去换虎狼之势,这种愚不可及的蠢货,朕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那是我父亲交给我的书信,我并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是我父亲想要与夷国勾结,是他想要跟他们做这笔交易,不是我!小人都是被蒙蔽在鼓里,是被他骗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明鉴!” 萧君杰听到韩三将自己的打算说的一清二白,知道辩驳不过,只能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父亲的头上,这种时候,自己的命最重要,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是吗?” 韩三冷冷的盯着萧绍虎。 韩三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计划,特地这样说给萧君杰听,就是想要听听他怎样为自己开脱。他不理解,奉献了他大半个生命时间的战场浴血奋杀,埋葬了几十万大旗国男儿的尸体才守住的疆土,为什么为了一己私欲能够轻易的送到敌人的手上。 权力的诱惑是那么不能抵抗吗? “是。” 萧绍虎并无解释,他背过身去望着铁窗外的天空,语气终于不似初初的刚韧。 也许身在斗室的黑暗之中,他回忆起过当年一起并肩杀敌的战友,回想起过手中热血流尽战友尸体的冰冷感觉,记起当年洒下的血汗,记起当年说出口的豪言壮语。 都在他的双眼被安逸生活弄的浑浊,头脑被欲望弄的混沌之后,消失掩埋的那些热血过往一一袭来。 “你可曾后悔?” “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后悔了。” 萧绍虎声音透着苍老。 “当年我一战失败重伤失忆,被民间的一个女子救了回去之后,过了两年平凡人的日子之后就开始后悔。” 他开始述说一段从未公之于众的往事。 “我想,若我不是大旗国的将军,若我不用投身军营,甚至不是萧家的子孙,能不能护住一个我爱的女人,能不能亲手将我的儿子养大。可是,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如愿,当我恢复记忆之后,作为萧家的子孙,作为大旗国的将领,我要回到萧家、回到军营之中,将我的女人和我的儿子留在那个高门宅院,任凭人欺辱、任凭人杀害。”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后悔,有多恨。恨不能杀尽萧家人、杀尽大旗国的人、杀尽这个天下的所有人,可是我身上的职责和背负的人伦冈礼不能让我这样做,我年纪尚幼的儿子不能让我这样做。” “为了他,为了对得起付出性命也要保住他的母亲,我只能隐忍。” “我装作对他毫不在意,只为了能让他存活于世,能让对他心存戒心的将军夫人留他长大;我不能对他亲手管教,我不能再关怀他的起居,我连他叫我一声‘父亲’都不敢认真答应,我装出厌恶的样子,将他推拒到千里之外,只希望他能恨我、恨上这个‘萧’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他是站在你那边、为你办事而从不阻拦吗?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人最后的时刻会那么轻易的被你招降吗?你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萧绍虎站起身来,走到萧君杰的对面,放声大笑起来, “我等着亲眼看见萧家的落败,我等着亲眼看见你们的人头一个个被斩落在我的面前!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万全之策能够保住君堄我儿为他的母亲报仇雪恨,今日,我大仇得报,我心愿已了,死不足惜!” “你这个老贼!我也是你的儿子,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君杰一脸骇然,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家、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仇视了那么久,他开始害怕起来,也开始愤怒起来,站起身伸着手就想要抓住老父亲的领口质问。 可是他的手还没沾到萧绍虎的衣衫就吓得缩了回来。 萧绍虎的口鼻眼流出了鲜血,竟然是经脉尽断,当场身亡。 随着萧绍虎倒地的身形,萧君杰也颓然坐倒,他放声大哭,哭诉着自己的无辜、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哭诉着同样作为儿子得到父亲不公平的对待。 韩三站立了片刻,牢狱中除了痛哭流涕的萧君杰的声音再无声响,异样的沉默之后,他走了,留下萧君堄隐在黑暗中的身躯一动不动。 第88章 韩三再见太后,今日已非故人情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离开了刑部大牢的韩三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走了半天,他的心绪不得平静。 在这场谋朝篡位的大战之中自己胜利了,胜的那么的艰辛和不平凡,原来背后充满着这样骗过了整个天下的隐情。萧氏一族除了一直被暗地里保护着的萧君堄能够全身而退之外,悉数没落。 他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如何定下他们的罪名,即使在知道真相之后有心为昔日的镇国将军偏袒,但这种先例如何能开?况且他不能将萧绍虎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缘由公之于众,那不仅对他自己的家族无法交代、只会让萧君堄日后的路途也会更为艰难。 为了一个女人,蛰伏多年让整个家族为她陪葬,这样的复仇方式于‘爱情’二字而言无愧壮举。 但对天下人而言,再怎么歌颂个人情感的伟大,也不可能在家族利益和民族情怀上得以释怀。 萧绍虎注定要默默担上叛国谋反的罪名死去,至于他的另一个儿子萧君杰只能说是罪有应得,他所包藏的祸心让他没有解脱的理由。 而将军府上的女主人估计到死也不会知晓,当年消灭掉的一个情敌会引来如此大的祸患。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三抬头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居然走到了囚禁太后的深宫冷苑,一个形容消瘦不起眼的小太监正跪在自己的面前哆嗦着的。 “起来吧。” 韩三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没有修葺的院门,这里是皇宫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苑子,因为是太后,所以放在大牢里头也不合适,若是其他宫苑又怕如意会闯去胡闹,特意找了这个地方关押着。 “太后今日还好吗?” 他问那个小太监。 “回皇上的话,太后很好,就是......” 看小太监行礼那不熟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管事那些人面前不怎么得宠的,所以会被发落到这里明显是个不讨好的差事来,听到韩三的问话,也回答的支支吾吾不爽利。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韩三皱着眉头还算有些耐心的等着。 “太后她老人家自打过来之后,奴才们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可能是厨房里的厨子做饭不适合太后的胃口,她老人家都不怎么吃饭,近日来日渐消瘦。” 小太监还算是有些机灵,倒没有直说是太后整日里发脾气摔碗砸盘的不肯好好吃饭,也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关到这种地方来那也是这个皇帝和大旗国唯一公主的娘来着,背地里告状自己肯定讨不了好,只拐弯抹角的说了现状。 “若是厨子不合适,你就告诉掌事的换一个就是,这些小事就依着太后去办。” 韩三吩咐了一句,望着院门,也不知道是想进还是不想进去。 而那个小太监一看不过是禀告皇帝两句话而已,就得了权势能执事管这里的人员调动,赶紧见杆顺爬的打起其他的主意。 “启禀皇上,还有服侍太后的两个老嬷嬷,她们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到这里来了还端着以前的架子,什么事儿都得先得了她们的好,在这种地方还摆着谱,您看要不将她们两位也换换?” 韩三转动眼睛斜睨着一脸狗腿的小太监,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被排挤到这种地方来,小心眼太多,坏心思一肚子装的满满的,得了机会就往自个儿身上讨便宜,还当别人都是傻子会上他的当,难怪年纪轻轻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他没心情管教这种小人,让他一辈子守在这里很好,只是丢下一句话就推开了院门进去了。 “既然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在你面前摆些谱端些架子不也是应当的吗?” 吓得惊觉自己说了错话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又跪到了地上准备求饶,看到韩三进了苑子又赶紧直起身子跟上,生怕一个不注意惹了皇帝不高兴直接拖出去砍了脑袋。 “太后此刻应该正在内室休息,要奴才过去禀告皇上过来了吗?” 小太监看到韩三四处搜寻的眼神,知道肯定是想见太后,于是聪明的禀告了太后的行踪。 “不用去传话了,领我过去看看就好。” 韩三背着手,抬了抬下颚示意小太监领路。 没几分钟,他们就来到了太后所在的后院,毕竟这个废弃多年的宫苑并不怎么大,所以几步路就到了。 才到门口,韩三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响,是瓷器摔落在地的破碎声,和一个老人在旁劝告的声音。 “太后,小心您划了手,若是受了伤可怎么了得啊?您现在要多多保重身体,不宜动气,上次白太医叮嘱过的,若是这种时候您病了怎么办啊?” 韩三认得那个声音,是太后身边一直伺候的李嬷嬷,从前自己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是她老人家亲自给自己上的茶水。 “病了又如何!就算是死了也是如了那个白眼狼的意!我如今这副样子,还怕什么?都给我滚开!” 似乎正在盛怒当中的太后声音传来,听着她说的话韩三也知道那个所谓的‘白眼狼’指的是自己,他倒对此不在意,吓得一旁听候的小太监双腿打颤,原指望今日得见圣颜,捞得了些好处,万万没料到太后竟然私底下这样辱骂圣上,若是皇上迁怒于自己,这样大的罪名怎么也逃不了个死字。 “太后,太后您消停些!就算您不为您自个儿打算,也想想还没出嫁的如意公主啊!” 噗通一声,闷闷的好像劝不下来的李嬷嬷跪在了地上在求着太后。 的确,这样的言论若是有心使坏的人背过去在韩三面前告一状,即使太后他动不得,小小一个如意他还是动的了的。 “如意我儿,那狠心的千刀滚的也不让我儿来见我一面,是想从此以后让我们骨肉分离吗?都给我起来,我要去见他,要生要死,都给我来一个痛快的!” 接着传来了门被开启的声音,韩三正站在门口,跟怒火中烧的太后碰个正着。 太后愣在了当场,她没料到韩三此刻会在这里,笃然见到了都忘了自己该迈哪只脚走路了。 而跟在她老人家身后迟了一步才过来看到韩三的两个老嬷嬷,吓得也是当场就跪了下来求情。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0章 生活始终在继续,市井平民永远最快接受磨难踏步前行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韩三冷冷的看着太后,一语不发。 而太后这厢醒悟过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之前想见不得的皇帝之后,作为夺权失败者的太后将憋屈的愤怒全部对准韩三准备爆发。 无论坐在高位上多少年,她始终只是一个愚昧不知的深闺妇人,当她发泄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和普通的市井粗鲁莽妇一般无二,再恶毒再难听再粗鄙的话此时也流畅的从那张‘尊口’中喷发出来,情之所至甚至连跳脚和叉腰等不‘雅致’的动作也自然而然的摆了出来。 面对暴风骤雨般的辱骂和责难,韩三一直维持着冷冷的面貌和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太后的面前,看着不知是否因为如今彼此局势和地位的不同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太后在前面做戏,他像一个充满仁慈的胜者背着手接受手下败将最后的挣扎演出。 当气喘吁吁的太后终于歇慢了动作,腹中词藻用尽不得不弯下腰停了下来,韩三看着这时候比之之前衰老之色布满周身的老妇人,还有在她身后排排跪着连头几乎都埋到地里去的几个奴才,觉得兴味索然。 原来胜利的感觉如此无味。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出那个破旧冷僻将作为太后终老的小宫苑,见到在苑门外守候的小桂子,才吩咐多调派几人在外看守,其余的再没意味追究,径直出了宫去。 疲劳而累赘的一天终于将要熬过去了,韩三在马车上躺着,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在石板上滚动,还有周围即使暗夜来临也没显冷寂的百姓在历经一场短暂的磨难之后,重新开始生活的繁琐生活气息。 他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 之前马路上的兵刃搏斗洒满的鲜血已经被周遭的住户自发的提着自家井里打来的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因为混乱中遭了劫的商铺和家门也在积极的修缮和打扫当中,而家中亲人无辜送命的人也都动作麻利的在门口挂好了白布和灯笼,忙碌的接待着过来表示哀悼的亲朋好友...... 他觉得自己的皇帝当的还没有这些平民百姓洒脱。 当他还陷在那场争夺战的背景故事和人物纠葛之中的时候,市井小人物们已经收拾心情开始下一步的生活,忙碌而生机勃勃的模样,是他们在推动着整个大旗国的继续前进,是他们在维持着这个世界的一成不变。 他知道即使今日败了的那一方是自己,这些人仍旧不会放下自己手上的功夫为自己哀悼哪怕一分一秒,他们所注重的,不过是自己能活下去而已。 终于,马车在熟悉的府门停了下来。 韩三掀开门帘踏着马夫的背脊一步一步的走近,即使心里此刻百感交集,他其实并不清楚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一个女人。 几个正在门口清扫的下人认出来这个夜里来访的‘客人’居然是久未现身的皇帝本尊之时,都有些手足无措跪下接驾,嘴里叩安的话还没说出口,主人就直接跨进了门槛,留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跑进去禀报一声。 还是小桂子机灵些,抬了抬手示意慌张的几人继续干自己的事,不要过分声张即可,之后叫人过来仔细询问了此刻府里的人都呆在哪里,然后快走几步去给韩三领路去了。 到了后院女人们聚集躲灾的地方,她们都已经接到消息事情平息,放松了心情正准备收拾晚饭,韩三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喜乐融融的谈话声。 宝绿是里面最热烈逗气氛的那一个,苏佩仪间或回她几句怼她几声,旁边还有赵嬷嬷感慨世道的艰辛和丁香浑然不觉的傻笑声。 小桂子偷偷看了看韩三的神色,此时也捉摸不定自己的主子这会儿是准备在门口多偷听一会儿还是需要自己进去告知几位聊天兴致正高昂的几位女士皇帝大人驾临了过来拜见,拿不准上司的心思也只能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韩三的身后等候吩咐。 韩三的心思倒没有那么深刻,他只是觉得经历过一天的波折,能够知道里头那个女人安然无恙、还能笑颜如花的与人谈天说笑,心里弥漫出一种喜乐。 只是之前不愉快的别离和长久时间的不相见,让他近乡情怯,他生怕自己的出现会破坏此刻洋溢着和乐融融的气氛,也怕再次见到那个女子的冷漠。 “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意中抬头看了眼门外的苏佩仪眼尖的瞧到了立在门廊处的韩三,领着屋里的众人走过来接驾,垂头、下跪、唱喏一气呵成。 “都起来吧。” 韩三低头看着跪在最后面的宝绿黑黑的头顶,听着从她嘴里蹦出来的对自己的疏离,心情有些低沉的让众人起身。 “谢皇上。” 又是一个大合唱。 垂着头弓着手,众人都站在那里等候皇帝的开口,苏佩仪的身份总不合适热络的围过去打听韩三今日来访有何要事,待会儿吃饭要不要加双筷子添个碗,跟大伙儿一起聚聚。 赵嬷嬷则是自从知道韩三的身份之后就一直避而远之,跟从前拿他当邻家小子招待的热情早就消失不见,除了敬畏还有不可言说的耽误了宝绿终身大事的小埋怨,所以也就跟着一言不发站到苏佩仪身后当木头人。 丁香是接受过变身后的艾菊、如今的淑妃娘娘的再教育,对待皇上大人是能不开口则不开口、能躲则躲,尽量不要显露山水,即便没有什么可显露的。 韩三此行目的的主人公宝绿小姐心中是五味杂陈的,她既不想面对韩三,又想问问今日之事他可还好,当着众人的面,既是拉不下脸过去套交情,也是不好毁坏圣驾降临的庄严感,犹犹豫豫的在丁香的身后左右摇晃。 “宝绿,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韩三放下身段,主动先和宝绿说话。 他知道那个别扭的姑娘肯定不好意思先过来跟自己搭讪,而且这里人多,即便有想说的话也不方便当着众人吐露心声。 宝绿抬头看着韩三,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和倦容,心里突然被揪起了一下,什么想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就那么傻傻的穿过众人盯着站在门口的他瞧。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1章 敞开心怀,宝绿与韩三大聊‘正三观’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苏佩仪觑着宝绿的神色,再心有所知的看了眼与宝绿相对遥望无言的韩三,知书达理的带着众人悄无声息的从旁边退开,留给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彼此述说的二人安静的空间。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打破沉寂的二人异口同声的问候彼此,将心底深藏的牵挂都换成了一句日常的问候,当听到对方同样的说辞不由得都怔愣了片刻,然后彼此了然的会心一笑。 “你还生我的气吗?” 韩三率先开口,乘着此时的气氛融洽,脸上挂着久违的痞笑问着宝绿。 上次逛灯会的不欢而散还在脑海中没有消散,尤其是宝绿当街爆粗口的那句‘去你妈的’,真格儿是绕梁三日余音环绕,不过那时候还没来得及跟宝绿深入‘洽谈’,半道上遇见的回城的苏佩仪接走了她,这么久以来,韩三自己繁事缠身,一直没有再得空见她一面。 宝绿当然也记得当日自己失格的泼妇模样,所以看着韩三嘴角促狭的笑容就晓得他问这句话的意思,纵然心中还有气,也不好意思这会儿跟他再争论什么。 “我没生气......外面传言我都听到了,萧将军谋逆造反的事儿大街小巷都在说,听说还领兵都闯到皇宫里头去了,你......你没事儿吗?” 宝绿的双眼从韩三的头顶发丝直到他周身四肢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虽然说知道皇帝身边照常理都有禁卫军近身保卫的,但是刀枪无眼,再是皇帝也都是血肉之躯,刺到身上、划到哪儿了都会流血受伤,防不住韩三运气差挨了刀子在这儿装英雄一声不吭的,还是自己眼见为实,检查检查看看才放心。 韩三眼中带笑的看着宝绿在自己的身边打转观察,也听着指挥抬了抬手跺了跺脚,示意自己确实没问题好让她安心。 能被心里的姑娘这样牵挂,也不枉自己跑了这一趟。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你看!” 可能是之前在街上看见的血腥场面让宝绿心有余悸,虽然面对着看起来好端端的韩三仍旧有些不放心,韩三眼见着她快要上手扯自己的外衫检查,满脸通红的赶紧制止,做了几个大动作给宝绿证明自己确实没逞英雄。 “你看,我还能跳三尺高呢,当真没事儿!” 韩三甩掉包袱,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还在那个贫民巷里头的赵嬷嬷家,两个人的关系与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嘻嘻哈哈的蹦蹦跳跳故意逗宝绿开心。 不过乐极生悲就是说的这种情况,韩三一个没注意脚下,落地不稳,一崴将脚给扭到了跌坐在地哼唧了起来。 原本和韩三拉拉扯扯笑闹着的宝绿这下子笑不出来了,赶紧蹲下身子想要将他给扶起来到椅子上坐下。 “你说你,闹闹的闹的好了吧?我就知道你帅不过三秒,还是个皇帝呢,到底要不要点形象?伤的重不重,动动看脚还能走吗?快到椅子上坐下,我去让人叫府里的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可千万别伤了筋骨,到时候说出去又说是我惹的祸......” 喋喋不休唠叨的宝绿一把将韩三的裤腿刷了上去,看了看好像不怎么严重,好奇是不是受了内伤疼的说不出话,韩三怎么一点儿回应也不给,一扭头看到韩三正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瞧。 “宝绿......” 刚开口唤了一声佳人,准备抓住气氛表白的韩三被宝绿脸色煞白的模样堵住了嘴里剩下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之前说过,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的。” 宝绿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韩三的心意,不过艾菊的事儿还摆在那儿,她不可能背叛朋友做出挖墙脚的事情来。当然她也不是要韩三解决掉这个‘阻碍’,只能说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女人,你能再找到愿意跟你的,我也会找到只娶我一个的。所以,什么话都别说了,我们还做从前的韩三和宝绿好不好?” 宝绿蹲在韩三的跟前,可怜兮兮的恳求着,她不想改变任何人的爱情观、恋爱观和婚姻观,也知道自己拒绝韩三可能在其他人看来都是一种矫情或者欲擒故纵的手段,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只想在还没对他完全失去感情的时候握住自己的底线,得到他的谅解和支持。 “你在意的究竟是我背着你和淑妃有了苟且,还是我的后宫有其他的女人?” 韩三收殓了笑容,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宝绿聊起二人之间隔阂的缘由。 他想要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做出改变、再努力努力,还能不能挽回这段已经生了根却从来没有机会发芽的感情,他不想放弃只是单纯的和宝绿做朋友,他堂堂大旗国的皇帝,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朋友过,也不需要朋友。 “我能说两件事情都有吗?” 宝绿干脆也敞开了心怀和韩三聊了起来,她一屁股坐到旁边,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膝盖,头一次想要跟这个时代的男人聊一聊自己那些搁现代能够得到表扬的‘正三观’。 “我觉得爱情这种事情,如果确切的发生了,那么对另一个人应该会有发自心底的尊重和爱护。而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大的尊重是面对其他的异性不会再生起别的心思,别说娶回家当小老婆,甚至连多看几眼的动作都是亵渎了两个人的信任。” 宝绿将头搁在膝盖上,细细的述说自己对爱情的向往。 “我希望我以后的相公无论我老成什么模样,病的多难看,都会一直将我放在手心里疼爱,我不需要他有多大的权势,不需要他有多惊为天人的样貌,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能够天天开开心心的为生养下来的孩子做每一餐饭。” “我们也会吵架、也会生气,但能够在平静下来之后和彼此道歉,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矛盾都能够敞开来沟通,而不是瞒着彼此暗自生气。” “我们不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不过会作为慢慢老去身边守护的一个支撑,能够在面对生活的各种磨难互相扶持和爱护。他能将我看待成为心爱的女人去宠爱,我会将他当成我最亲的亲人包容忍让。”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2章 大时代的大背景,爱情只是子嗣传承的调味品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你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对吗?” 韩三冷冷的插了一句话。 “什么?” 宝绿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皱着眉头不解的望着韩三等他解释。 “你说的,你会将你未来的相公当成最亲的亲人包容和忍让,可是并没有爱恋,对吗?” 韩三意味不明的盯着宝绿眼睛直言: “若是当真爱上一个人,不会只是当做亲人看待,那种患得患失、魂牵梦绕的牵挂,你从来都没体味过是吗?” 宝绿有些呆愣,因为韩三确实说对了,自己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付出全部的真心,从没把一个男人当做自己的全部,爱情这个东西距离她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即便之前与韩三之间的暧昧、与胡一刀之间的纠葛,都不过是兴头上的一阵心血来潮,自己不会为得到而欣喜若狂、亦不会为失去而悲痛欲绝,即使流过泪伤过神,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熬过一夜之后就能为自己找到各种缘由宽慰自己,为生活中的琐事继续埋头,从不倚窗垂泪、相思成疾。 问题出在哪里? “你从未全身心的爱上过任何一个人,即便我把我的真心刨开摆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会拿它当真,就像吃饭的时候多加的一样小菜,可有可无。殊不知若当真爱上一个人,会把它当做整日里饭桌上都少不了的白米饭,就像每日里你都要喝的水一样,想让她刻在你的骨血当中,想要无时无刻不让她在身边环绕。” 韩三对着宝绿解释, “是,我对我的爱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个人的忠贞,我可以接受不同的女人在我的妻妾群中出现,我不会对唯一的一个女人做到你所希望的。” 他开始述说起自己的为难之处。 “因为我的身份,还未成年便有太后赏赐的女子作为我的侍妾进了我的府门,作为皇家的子孙我不能拒绝传宗接代的义务,因为我所背负的、作为我的女人所背负的,注定是要为大旗国的传承生育继承人。” “即便我不在皇家,只是普通的宗家子弟,哪怕是平民百姓,生为男儿都有同样的责任为老祖宗留下来的姓氏背上这样的负担。爱情,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宝绿白着脸听完韩三的坦白,她当然知道生在古代这种医疗技术落后、天灾人祸不断的时代婚姻的价值,正如韩三所言,不过是为了传承后代而已。 可是她仍旧抱着一丝希望,能够在这片大环境之下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只单纯彼此爱慕心生眷恋一起生活到老。 而韩三继续拿出理论事实打破宝绿的奢想。 “话本子里头说的那些情爱故事,市面上流传的那些爱情传奇,能够被人津津乐道不过是因为稀有,世人都知自己做不到所以幻想所以喜闻乐见,你何曾听说过跳开世俗结为连理共度余生的完美结局?不过是大部分最后也选择顺从世道坐拥三妻四妾,与普通人过着一样的生活,而这些是对爱情还抱有幻想的女人不想看到的,所以不值得被传颂渐渐遗忘。” 韩三看着宝绿一幅想要辩白却无从开口的模样,知道撕开男女之间这残酷的外壳之后显露的事实并不好看,他不忍心让宝绿对爱情失望之至,不想让她从此对自己退避三舍。 “我能承诺你的,是我会如你所愿给予你尊重,我会把你放在手心宠爱一生,我会在我们渐渐老去之时仍旧持有恋慕,我会让你余生享尽安乐,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宝绿盯着韩三握住自己的手,眼睛有些酸涩的眨了眨,轻轻收回,然后站了起来。 “我去让小桂子过来扶你起来,你在这儿等我叫大夫过来看看。” 韩三有些失落的看着空悬在半空想要挽留的手,那上面的温度流逝的太快,温暖还未达心底就已经冷去了。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说服这个姑娘,她仍旧不肯信任自己能成为她可靠的另一半,不过还好,至少自己今日了解宝绿并未对其他男人动心,自己缺乏的不过是对她的更多关照,假以时日,等她了解到自己的真心就一定能赢她回来。 事情的结果就是,小桂子脸色难看的扶着虽并未伤到筋骨但着实扭伤了的韩三辞别了府里的众人,假装没有在意出了门找大夫一去不返的宝绿没有出场送客,上了马车就直接回了皇宫。 而回去的小桂子准备再叫御医过来仔细检查一遍皇上的脚踝被韩三叫退,恭敬的出去关上御书房的门,在外等候里面拟旨的皇帝大人完事儿。 深夜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御书房,秉烛挥毫的皇帝笔下赫然写着淑妃、安贵人等的名号,书写完毕正拿着玉玺准备盖上印章的韩三在灯下想象着听到消息的宝绿会是如何的欣喜和笑晏如花,想象着大红的盖头下端坐等待自己的宝绿含羞浅笑,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让开!我要见皇帝哥哥!让我进去!” 门口传来了如意愤怒的嚷叫声,尽忠职守的小桂子阻拦不住被呼了一巴掌在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让韩三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胡闹些什么!” 韩三一声斥责直接甩在了闯了进来的如意脸上,面上带着怒气和委屈的如意瞬间红了眼睛,一把推开还拦在自己身前的小桂子,抬脚就跨了进来。 “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让人守在我的宫门外不让我出来!我要见母后,你到底把母后藏在了哪里!” 一整天都被限制了自由的如意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找到了韩三,此时又被小桂子拦在门口半晌心里火气正盛,正对着韩三也没了往常的自持和冷静,忘了这里不是宫外不是容她目无长幼尊卑可以胡来的地方,由着性子就质问了起来。 “去清查今日保护公主的那队近卫军,每个人都到邢司房去领五十个板子,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都发落到御林军里面去考教考教,五年内不得升番。” 韩三冷着脸看也不看如意一眼,抬手招来小桂子就将今日负责看守如意的一队人给罚了下去。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3章 如意无意读圣旨,昔日好友身份将变?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如意面孔铁青的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大发雷霆的君王一样,他声色疾厉的模样与以往纵容宠爱自己的皇帝哥哥无一分相似,陌生的仿佛一场宫变让他脱胎换骨。 “皇帝哥哥......” 如意喃喃的呼唤着这个无数次说出口的称谓,意识到此时的帝王再不是从前亲密无间的韩三哥哥,自己的母亲做出的选择让他和自己之间再无法如同从前一样,隔阂划了一道深深的沟堑不能跨越。 眼睁睁看着小桂子领命而去,将有一大堆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为受到处罚,即便从前不是没有过这样因为自己的连累受到处罚的下人,可此时看着韩三疏离而陌生的模样,第一次让如意心生愧疚和害怕。 她这一生头一回的诚心实意的跪到了韩三的面前,恳求皇帝大人高抬贵手,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皇帝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想要知道母后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放心我想要见见她而已,我不是故意淘气,我不会再闯祸的,您就开开恩,不要责罚那些下人,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求求你了......” 韩三有些烦闷的皱着眉,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感觉,素来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如意,头一次这样卑微的求着自己,他也不清楚往后如何看待这个太后的血脉,但也不想因此就跟如意疏远起来,自己剩下的亲人没有几个,算上关在后面宫苑里头的‘后妈’,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个了。 可是这种心思并不意味着会对如意加宽限制,毕竟她的亲生母亲如今对自己是恨之入骨,如果放开让她们多多相处,如意这种说起来骄纵实际单纯的性子,被说动被蛊惑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也都未可知,所以太后暂时是不可能让她去见的。 “你起来吧。” 韩三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头去,不想接受如意的跪拜恳求,这件事情没得退步商量的余地。 眼泪瞬间就爆发出来的如意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悲伤而无助,她徒劳的抓着书桌后的椅子像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伸长着脖子对着韩三边哭边求助。 “让我见一见母后,我就见一面,让我见一见她,求求你,求求你了皇帝哥哥......” 韩三背对着她站立着,挺拔而威严,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如意的眼泪干涸,她不停重复的恳求也没让韩三松动分毫,绝望而有些麻木的如意扶着书桌站了起来,她知道就算今夜在此耗上整晚也不会让她的皇帝哥哥点头同意让她去见母后。 就在她因为长时间跪着猛然起来有些头晕险些摔倒的时候,撑在书桌上的手压到了之前韩三书写的圣旨上,低头扶额的如意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上面的内容。 “回去吧,宫里的那些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做好你的公主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过几天我带你出宫去散散心,你和宝绿也许久未见,她也应该想念你了。” 听到声响终于安静下来,韩三知道如意的心情应该平复了些,好言好语的劝慰着,希望到时候能带她去见见宝绿丫头,开导开导她这事儿就算完了。 “宝绿......又是宝绿?” 如意低声的呢喃着,眼睛看着笔墨还散发着新鲜味道的圣旨上的名字,心里瞬间有些冷了下来。 得不到回应的韩三回过头来看着如意,以为她还在耍脾气不愿意去见宝绿,嘴上也问着: “怎么,你不想出宫去吗?” 如意听到声音近了两分,赶紧抬头站直身子调转方向,假装没有看到过书桌上不应该被自己关注的东西。 “没有,我想去,我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宝绿了,的确想要去见见她......” 支支吾吾的如意随便找着话搪塞着韩三,希望自己拙劣的演技没有被发现。 她害怕韩三发现自己看到了那份圣旨,即便终究最后会被公之于众,但她此刻不敢在韩三的面前表现任何的不满一类的情绪,一种简单的认知突然袭上她的脑门,现如今她这个大旗国唯一一位公主的地位,在韩三的心中比不上外面那个地位低下的平民女子。 明明自己地位尊贵,明明自己才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明明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凭什么想要让自己去讨好她? 如意的心思百转千回,心里既苦涩又充满怨恨,从前她从来没有看不起过宝绿一分一毫,都是拿真心换真心当最好的朋友来看待,若是别人在她的面前又丝毫瞧不起宝绿的意思,她敢说自己一定会头一个跳出来将对方打压得抬不起狗头。 将宝绿娶回来当自己的嫂子也是以前嘴上常常跟宝绿打趣的话,虽说是玩笑话,可自己心底清楚当真是这样希望的,让宝绿嫁给韩三,住到这个皇宫大宛里来,给自己作伴。 她不晓得为何看到圣旨上面写着给宝绿封品级的字迹之后,自己的想法会突然转变,如同世人一样开始拿她的出身比较,觉得地位低贱的人没资格带上皇冠。 “天色已经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这边安排了会让人去叫你。” 韩三当真没有注意到如意的不对劲,他已经开始期待等宝绿知道自己的安排之后对自己喜笑颜开的模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诚心实意。 打发走如意,韩三领着小桂子回了自己的寝宫,即便已经是深夜,韩三看着四周早已熟悉的景致也觉得格外的别致。 而这边的如意,告退了韩三之后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喝退跟着自己的侍女太监,只带了一个跟前服侍最久的宫女,去了淑妃的宫苑。 才行至宫门口,无意外的外面也有看守的禁卫军几人,待如意随身的婢女拿出如意的宫牌之后,虽然为难但也只能放她们二人进去。 如意在跨进门口之前站住了,回过头来跟领头的侍卫长说: “我刚从皇上的御书房过来,你们也不必过去禀告了。” 模棱两可的话让原本打算让人去小桂子那里禀告一声的侍卫长将信将疑,为难的看着警告意味明显的如意公主,最终心里还是妥协,躬身告退不再言语。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4章 如意去见淑妃,可怜女子‘情敌’同为一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公主殿下!” 听到宫人传递消息知道如意公主过来了,淑妃不顾梳妆整理,着内衫随手披上外套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此时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外面的局势,自从大殿上被韩三让人赶走之后,她就被封锁在了这个小小的宫殿之中,连派人出去打听消息都不得法。 如意盯着跪在自己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深更半夜的不顾形象匍匐在地,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为的不过是知晓一个心里并没有她的男人的只言片语。 如意心里有些涩涩的,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也为如今的自己。 “起来说话吧。” “谢公主殿下,皇上让您过来找我的吗?他现在没事儿了吗,是不是要召我去见他?” 淑妃慌里慌张的站起身,生怕动作会惹得这位贵人不高兴,迫切的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到关于皇上的消息。 如意看着淑妃担惊受怕一整天熬得有些通红的眼睛,此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过来这里,最开始看到尚未公开的圣旨上淑妃的称号,就想着来这里当面奚落她一番,谁让她之前让自己心里膈应不痛快。 可现在让她落井下石又有些不忍心起来。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如此牵挂他干什么?不如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 难得说了句饱含人情味的话,可惜并未让沉浸在一厢情愿中的淑妃清醒过来。 “我需要什么出路?皇上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指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整块天,我只要他得空能够见我一面就够了,能够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别无所求......” 她只是个被豢养住的玩意儿,她把韩三当做自己的男人,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自己,已经卑微得只求偶尔能亲眼见一见他的身影便满足了。 “公主,求求您,带我去见见皇上,我只要隔得远远的看一眼就好,我不会惊扰到皇上,求您了公主!” 淑妃复又跪到了如意的跟前,寒夜中月光细细袅袅,已经有些刺骨的风刮过裙摆,轻轻飘荡着如同两个女人都不平静的内心。 “他根本不愿意见到你,甚至连容忍你偷偷的在角落里苟活都不愿意!他要将你赶出去,让你这辈子都离他远远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如意轻声细语的说着残忍的话,将身体被寒风吹得冰冷的淑妃一颗心也冻得冰凉。 “不会的公主,你不懂皇上,他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我和他之间......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一边苍白的为韩三解释开脱,为自己的这份执着的感情解释开脱,淑妃的声音越说越小,她并不是痴傻的人,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皇帝的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也知道公主所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不信皇上会赶她走,也不敢相信。 “男人不都是这副模样吗?见一个爱一个,若你不腾空位置出来,怎么能让他心爱的女人如愿搬进宫来?” 如意冷冷的说,她刻意挑刺眼的词儿说出来,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够将自己放低到什么地步。 “男人?” 淑妃本就不是软弱的性子,不过是指望着能够忍让如意公主从她那里讨些好处,即便不能见到皇帝也能将关系缓和些,方便日后能帮她在韩三面前说些好话。 可听如意的意思,分明没有瞧得起自己半分,连带着对韩三也诋毁参半,之前做出来的做低伏小的模样也就收了起来,抬着头就对如意说: “若世间的男人皆是这副面孔,不知公主日后会嫁给什么天人之姿、松柏君子?倘若公主站到我的立场上来看,是否也会甘心接受这样的下场,连见一面都不能松懈么?” 如意怒目而瞪,觉得淑妃也太不识抬举了,自己一番好意想要点醒她不过是看她可怜,她倒好,反过来咒自己会沦落到她的下场。 “我要嫁的夫君当然比你看上的人要好的多!别的且不论,至少胡大哥心里只有我,不会为着别的女人委屈我一星半点!” “胡大哥?” 淑妃听着耳熟,脑袋也转的飞快。 从前在宝绿的老房子外碰到过如意和韩三的过往也回忆了起来,她记得后来胡一刀也搬到了附近,凭宝绿和胡一刀的交情,他们之间不可能不认识,莫非,如意公主口中的胡大哥当真是胡一刀? 她心里这样琢磨着,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不知公主所说的‘胡大哥’是否是我闺中好友宝绿的未婚夫胡一刀呢?” “你胡说什么!” 如意心里因为韩三的原因本就对宝绿有了些意见,听到淑妃这样说,心中的天平更是偏颇得不知方向,即便不相信宝绿会在明知自己喜欢胡一刀还会瞒着这样大的事儿不跟自己说,可是心里的疙瘩却就此埋下。 “宝绿跟我情同姐妹,她和胡大哥之间一清二白,你妄想胡言几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好恶毒的心思!” 但是当着淑妃的面她却不肯有丝毫的动摇,作为一向只有别人在她面前吃瘪的如意,如何会让区区淑妃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我没有胡言乱语您去问问宝绿就知道了。当年她跟着胡一刀一起落下悬崖,之后几天由着胡一刀衣不解带的伺候休养才好的身子、回的相府,这件事情不光是我知道,赵嬷嬷和艾菊还有小姐都是一清二楚,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去她们那儿一问便知。” 淑妃嘴角微翘,貌似恭顺的将往日里的一件旧事翻出来,她倒是不知道堂堂一国公主居然瞧上了一个马夫,身份地位算什么?一个女人,动心了就低入尘埃,谁都是平等的。 当初如意不是还帮着维护宝绿吗?现在宝绿跟她自己喜欢的男人早有牵扯,看她还能不能‘情同姐妹’! “而且赵嬷嬷当着我和苏佩仪不止说过一两次,胡一刀跟她求亲想要娶宝绿,只不过当时身有要事婚期延后些罢了,莫非这些宝绿都没有当你讲过?” 越听下去心越不是滋味的如意,明知淑妃很有可能是在胡编乱造故意气自己,但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得不怀疑起宝绿是不是故意瞒着自己当真与胡大哥暗地里结了亲。 想到这里,如意的脸色煞白,记起自己曾经天真的当着宝绿的面述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爱慕胡大哥,跟她说自己嫁给胡大哥之后如何如何。当时宝绿笑着的面孔如今就像是在嘲讽一样,让她的心里像一团烈火燃烧,浑身颤抖。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5章 如意对质宝绿,男人在好姐妹之间到底算什么?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气急败坏却极力忍耐不想在淑妃的面前堕了气势的如意,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拂袖而去。 若当真胡大哥和宝绿之间有什么,等皇帝哥哥带她出宫的时候,可以与宝绿当面对质。虽然心里是恨不得此刻就能跑到宝绿的面前去问问清楚,奈何也知道现在不是能放任自己撒娇耍赖就能如愿的往常,只能心有不甘的回自己寝宫。 “娘娘,您没事儿吧?” 淑妃的贴身婢女在如意走了之后才敢出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淑妃,天寒地冻的,也不晓得娘娘会不会染上风寒。 本来这位娘娘就不受宠,今天宫门外还加了一队侍卫,不知道还以为里头这位是‘宠妃’,皇上担忧她的安危特意调派人马过来保护她的安全呢,可她心里明白,这位淑妃是被监禁了,在偌大的皇宫里头一点自由都没有。 “我没事儿,我怎么会有事儿呢?我现在好得很呢,什么时候也没有现在好!哈哈哈哈哈!” 淑妃就着婢女的手有些别扭的站起身来,相较于她现在的狼狈模样,她的心情可谓是空前的畅快。 婢女神色小心的觑着淑妃的神色,闹不懂这位娘娘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这会子还能笑的出来,莫不是被哪路孤魂野鬼给上了身,不然怎么笑得这么渗人。 淑妃一把甩开了过来搀扶的婢女,跌跌撞撞的边笑边往回走。 过去了好几日,如意才等来韩三跟前的小桂子带话让她收拾收拾准备去找宝绿。 带着忐忑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心思,如意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带着一脸笑容和宝绿打招呼,看着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和做作表情的宝绿,如意也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谈起胡大哥的事儿。 好在韩三当真只是领如意过来看看,他自己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先走了,留下如意和小桂子,吩咐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宫就行。 如意在进门直到被宝绿拉到那个菜圃看她最近的新成果的时候,一直都是呆呆愣愣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任谁都能一眼看的出来。 “你怎么了?怪怪的是有什么心事儿吗?” 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京城最近那场风波是萧将军意图谋反造成的,关于太后在里面插了一脚的事实被韩三瞒了下来,所以宝绿理所当然的也猜不到如意这个公主的位置也是坐得岌岌可危,只是看到如意不像往常一样活泼,出于关怀的问问。 “没什么事儿,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 要是搁在从前,如意早就拉着宝绿躲到闺房里头说起心里话来了,从胡一刀自边疆一边至今不见人影,到自己的母后被皇帝哥哥藏在了皇宫里头一面也不让她得见。 可是淑妃之前的话,还是在她的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疤,宝绿和自己心上人的一段往事,怎么也不能让她说放开就放开。 “是不是想你的情郎了啊?” 没有眼力见儿的宝绿促狭的挤挤眼睛,二八少女多的是小女儿心思,最能让人失魂落魄的肯定是男人!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宝绿,猜测如意肯定是在这个事儿上面又碰了南墙,想以开玩笑的方式安慰安慰好友。 哪晓得这恰好撞在了如意的伤口上,川剧变脸都没有如意脸上神色变得快,铁青的皱着眉眼就想要发火,如意扔下宝绿递过来的刚从藤蔓上摘下来的新鲜黄瓜,转身就准备往外面走。 “如意!你这是怎么了?我惹你生气啦?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再也不提了好吧?” 宝绿头一次看到如意这副模样,也自知肯定是说错了话惹她不开心,赶紧讨饶哄她。 “咱两姐妹的不要这样好吧?你知道我胆子小的,你这样冲走了别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你了你去,回头来几个带刀的官兵把我抓了去,我不得吓尿啊我!” “你就是欺负了我!” 如意看着无比迁就自己的宝绿,鼻头一酸,眼泪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心中的苦闷怎么也憋不住了。 “好好好,是我欺负了你,你打我骂我都成,别哭,别哭好吧?” 宝绿把如意看的比一起共事多年的丁香和艾菊等人都重要的多,也是两个人的性情合得来,而且她堂堂一国公主的也从来没到她的面前摆过谱、拿过架子,这下听到她说自己欺负她也都认了,管它什么罪名,只要能让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停了眼泪就好。 她揪起袖子就替如意擦起了眼睛,自己手上刚刚沾了泥土弄脏了衣服都浑不在意,嘴上一边告着罪,一边哄着。 “看看我们倾国倾城的公主大美人都哭成什么样儿了,谁看了都不得心疼死啊?你不哭了我带你去看昨天嬷嬷买回来了小兔子好不好?那个红眼睛就跟你现在的模样差不多,红彤彤的,可爱死了!” 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如意,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冲宝绿发脾气做的有些过分,而且宝绿对自己百般迁就和忍让,也不好意思再胡搅蛮缠闹脾气了。 不过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去看兔子,就想听宝绿一句实话,和胡大哥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可是这种话直白的问出口,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头,扭捏的要说不说,搞的宝绿一头雾水。 “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坐坐吧,外面的日头大,站久了晒的人头晕。” 宝绿拉过如意的手往亭子里走过去,看样子她的确是有什么心事儿憋着,站在园子里说话累的慌,干脆和她一起去那边坐坐,心情放松些之后应该就能说的出来了。 半道上,如意下定了决心似得,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拉住宝绿,当她回头询问的看过来的时候终于问出了口。 “宝绿,胡大哥和你,订过婚吗?” 听到让如意为难半天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宝绿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呢? 其实宝绿从来没有故意瞒着如意的意思,不过从前如意跟自己说对胡一刀有意思的时候没跟她说过这些过往,后来当她认真之后再说就有些挑拨两个人感情的意味,所以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之后,这种事情不如不说。 况且当时胡一刀求亲的事情自己明确的拒绝了,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万没料到如意会有拿着个质问自己的一天。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6章 狗血对白,好姐妹上演蹩脚演技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就在宝绿思虑着怎么给如意解释才不会让她多想的时候,那副犹豫而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让如意心中生了疑,更加确认了淑妃告诉她的这件事情是真的没骗她。 “如意,你听我说......” 宝绿看着如意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误会自己了,赶紧上赶着解释,希望来得及挽救这个误会。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奈何此时情绪波动极度不稳定的如意仿佛言情鼻祖琼瑶阿姨上身,经典台词脱口而出,还配合着娇弱女主角的标配动作,捂住双耳使劲的摇晃脑袋,恨不能将头上扎的花儿都给晃掉下来以证明她不听解释的决心。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宝绿此刻悲情男主角附体,期期艾艾的欲上前制止如意伤害自己的动作,又心疼怕更为刺激她踌躇不敢动。 “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然而戏精再生的如意,沉浸在‘情深深雨蒙蒙’的剧本里头一去不复返,此刻只差老天赏脸来个瓢泼大雨衬托她伤心欲绝的心情才更完美,可惜天公不作美,没有体会到此刻如意心中的悲伤欲绝,没有给出绝配的背景布景,不然这一幕能赚多少青春少女以及中年大妈的苦情泪啊! “你好残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啊。” 脑海中1998年席卷各大地方电视台的《还珠格格》刹那间清晰无比,埋藏在宝绿内心深处里的咆哮帝基因在面对已经有些入戏过度的如意,瞬间被激活。 “到底是谁残酷、谁无情、谁无理取闹?” 面对比她更要中毒的宝绿,如意清醒了。 莫名其妙真是!明明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自己,她搁这儿装什么白莲花,飙泪彪演技是吧?你当你是《演员的诞生》,有后期给你剪辑配音你就是最佳女主角了是吧? “额......” 直面如意的指控,宝绿察觉到自己是有点跳戏了嚯,尴尬的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调整好情绪,正儿八经的跟如意开始解释。 “如意,我和胡大哥之间是清白的,我们没有订婚、更没有关系,若非要纠查到底的话,只能说从前彼此都有过一些好感,不过那些过往并不会影响你们如今的感情。若是你在意的话,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见他了,好吗?” “就像你对我哥哥那样,是吗?” 如意有些心灰意冷。 在宝绿、淑妃和自己的皇帝哥哥之间的感情纠葛,自己一直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所以清楚的知道淑妃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胡大哥和自己和宝绿之间没有他们三人之间的那么复杂,不过摆明了的状况是——胡大哥对宝绿有意,而宝绿打算如同冷处理自己哥哥和淑妃,如此看待自己的角色,一个后来居上的夺巢之鸠。 如意的心里生出一丝怨恨。 她凭什么装作无比大度、宽宏大量的成全面孔来,自己的感情是自己争取而来的,不需要她的任何谦让和成全,凭什么她露着委屈的样子来,凭什么好像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不需要你躲着他、或者我,如果胡大哥当着我的面承认喜欢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迁就我!你等着,等他回来我就领他过来,我们三个人之间做个了断。” “他已经回来了......” 吃了瞒住消息的亏惹来如意今儿的大发雷霆,还陪着演了一场蹩脚的苦情戏,宝绿不敢再对着如意撒谎。 昨天午后胡一刀就过来了,和当初送苏佩仪进府的那个石二、萧君堄的手下,一起过来接走了苏佩仪。 当然,在小姐收拾行礼的时候,胡一刀和自己聊了一小会儿。不过宝绿敢保证,绝对不涉及任何儿女情长和终身大事,纯粹的老朋友许久未见洁白的叙叙旧而已。 “你说什么?” 然而不等宝绿复制粘贴昨天跟胡一刀对话的简介,如意已经翻了脸。 如意是怎么想的呢?如下: 自己深爱的情郎远在边疆,为保家卫国与敌人殊死搏斗,大刀划伤了铠甲、刺破了皮肤,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在黄土地上,他在晕倒前一刻还在担忧着被押送回京城、比翼鸟被拆散的如意公主、他心爱的姑娘,也就是她自己。 而远在京城,瞬息万变的宫廷局势,水深火热无人解救的公主,也就是她自己,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在皇帝面前强颜欢笑只为换来被放出宫回到自己情郎身边的一个机会。 百般委屈的她,还以为胡一刀仍在延保等待她的救赎,殊不知他早就跟随萧君堄的大军一举杀到了皇城脚下,在夺位战争结束之后,首先去见的,居然是宝绿。 当然她不知道之所以胡一刀会找来,是因为萧君堄的命令,即使宝绿说出来,她仍旧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借口,如同当年她多次去那个巷子里的朋友家去玩,为的也不过是见见住在附近的一个男子,醉翁之意,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清白。 “胡大哥昨天来过了,你还没有见到过他吗?” 宝绿小心翼翼的问,明知道这是一个送命题,但她只想问问清楚情况然后给如意解释清楚,不要误会自己和胡大哥,从而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没有,当然没有。他心里从来没有过我,即便回来了,怎么会想要见我呢?” 如意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好似轻飘飘并不在意的陈述事实,但是内心却像被刀子割一样,血淋淋不忍直视。 “不是的,你在皇宫里头,胡大哥一个大头兵想要见你也进不去,他肯定也想过办法去找你的。” 宝绿有些慌张,看的出来憋着气的如意眼角都红了,润润的只差掉金珠儿了。情急之下,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然他不会让我给你带话,说你如果过来找我一定要给他留个信儿,约个日子了他再过来找你。真的!” “他当真这么说?” 如意并不太相信,但不敢不去信,她看着信誓旦旦的宝绿竖着三根手指头对天开始发起了毒誓,心脏才重新雀跃起来。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7章 菜圃院子续集,如意宝绿对话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心里飞快的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但还没等她拿下决定,嘴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是真的,胡一刀过来接走苏佩仪之后特地跟我说了这事儿,让我千万别忘记跟你说,还说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他很想你,饭、饭吃不下,觉、觉睡不着,人看着都消瘦了好多......” 好像说的有些太过了哦...... 宝绿自己在心里对自己‘呸’了一声,真真的瞧不起这种人,这么昧心的谎话编造出来也不打打草稿,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骗几个丫头片子回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看看如意那开始变得红润的脸色,不得不感慨果然女人耳根子软的厉害,几句好听的话糊弄糊弄就混过去了。 “那......那胡大哥说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会跟皇帝哥哥说,到时候我过来找他,不是,是来找你!” 含羞带臊的如意心里的鼓动声都快敲破了自己的耳膜,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胡大哥了,思念成灾、春心泛滥得早就顾不得去分清事实黑白,她只听她想要听到的。 不过让她坦诚那种迫不及待,当着宝绿的面,她还是会有些害羞,尽管害羞这个词儿一般都跟她不搭边。 “我到时候过来找你玩......” “嘁!到时候你到底是来找谁的,我能不知道吗?” 宝绿翻了个白眼,都是几个熟人了,如意的几个小心思只差直接写到脸上了,用得着在小姐妹面前做那些虚假过场吗? “你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啊!” 如意板着脸,被戳破的心事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小丫头还是会有些在意的。 “别别,我的小姑奶奶,开开玩笑都不成吗?” 宝绿是真不敢再逗下去了,万一这位公众又生气了,哭啊闹的自己可真没多少心思去哄了,费心费力的不讨好的差事,给多少工钱谁都不愿意干啊,更何况自己这还算是义务劳动,没酬劳可拿呢。 于是宝绿也正儿八经的跟如意聊起了关于胡一刀的事儿。 “说真的,你和胡大哥现在到哪一步了?你家皇帝哥哥知道这事儿不?” 如意这段时间说真的也正为这个忧心着呢。 当初打的算盘是在母后面前做几天乖乖孝顺女,多多听话不惹事儿,到时候等太后情绪到位之后撒撒娇、小小闹一下,这事儿很可能就顺了自己的心,办成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吧。 至于皇帝哥哥那边,到时候母后都同意了,他也不会为难自己,多半也就点了头,说不定还会给胡大哥安排个好差事,才能配上当‘驸马’的名头。 可如今局势不同了。 母后做了错事儿,被皇帝哥哥关到哪儿都不晓得了,别说自己的婚配没了着落,自己连想要见母后一面,求了那么久都不管用。 “还没说过。” 看着宝绿跟着也为自己前途担忧起来的模样,如意脑筋一转,哥哥对宝绿是什么心思自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接下来的事情如果进展顺利,宝绿能在宫里坐稳位置,在哥哥面前帮自己说几句好话,也是轻轻松松就能达成愿望,说不定比母后说话还管用。 到时候,不光是和胡大哥的事情能够顺利如愿,见母后的事情说不定也能够有转机。 当然,前提是,宝绿能够顺应安排,胡一刀和自己之间她不会横插一脚。 “你知道哥哥的,你说的话他都会听,我和胡大哥的事情全都靠你了,你帮我在他的面前多说说胡大哥的好话,给他在京城里头安排个闲职,随便派个官儿给他当当,反正文武百官那么多,加一个胡大哥也不多。” “不是吧?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后门,会不会引起公愤啊?” 宝绿瞪大了眼睛,看着异想天开的如意有些不清楚大旗国的皇亲国戚是不是都是这副模样,什么好差事先紧着关系好的来,那大旗国的未来发展很是让人担忧啊。 “你放心好了,不用给胡大哥安排什么要紧的差事,就顶个名儿不管事儿,混个俸禄吃吃、弄个名头当当,不也拿出去好听些么?” 如意挥了挥手手,浑不在意宝绿没见识的土包子样。 “我怎么着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如果胡大哥没官没职的,到时候才真是会引起别人的闲话。” 如意才不管宝绿怎么看自己呢,自己未来夫婿的名声、和自己的名声才重要的多,区区一个小白眼算什么,本来肥水就不流外人田,大旗国官职那么多,分一个出来给自己的胡大哥怎么啦?吃你家米还是喝你家水了!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宝绿求饶,看着如意伸出来的魔爪正对自己的胳肢窝,赶紧认输。 “不过你让我跟韩三说管用吗?我和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恨不能在他面前能隐身来着,丁香那丫头被淑妃收买了,但凡韩三过来了,她那双眼睛就盯着我呢!我可不想到时候她跟淑妃说闲话,又惹得她胡思乱想的不高兴。”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蹦跶不了两天了,而且有我在,她不高兴怎么了?还能把你给吃了?我一只手指头都能捏死她你信不信!” 如意在这个时候是坚决站在宝绿这头的,不管自己跟她闹多大的矛盾,枪口还是对外的,不能让自己的朋友被外人给欺负了去。 “你可千万别!” 宝绿伸手就捂住了如意翘起的一根手指头,连着摇头害怕她当真回了皇宫里头去就拿淑妃撒气。 “我和她之间都是误会。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她才是韩三的正经小老婆,本来就该管着这些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欺负她啊。她在皇宫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你家母后整治她整治的凶着呢,皇家儿媳妇儿还真不好当啊!” 宝绿无意间提到了太后,这事儿她还不知道,往常蹂躏淑妃的太后如今垮了台,才是真正的蹦跶不起来的那位。 “你胡说!我母后整治她干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又没有天姿国色的,我看是她自己脾性不好喜欢得罪人才让母后看不过教训教训她。” 如意一把撒开宝绿的手,气愤不已的为自己的母后辩白。 “我的母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8章 将军府被封,皇帝新赏‘萧府’迎贵人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后来,还是宝绿小心赔礼道歉才让如意对‘非议’太后的事情放了过去,不纠结于太后老人家的任凭真相,而且如意也答应了宝绿,回了皇宫也不会去给淑妃找麻烦,当然,宝绿还不知道淑妃如今已经不需要如意去欺负了,她能呆在皇宫里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如意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刷存在感。 两姐妹并没多少时间一直在躲在菜园子里谈心,眼看着日头渐渐西落,赵嬷嬷吩咐厨房里准备了一顿好饭好菜,让下人过来请二位入席。 因为如意都是大家惯常见到的熟人,所以嬷嬷和丁香二人也都没当做外人,摈弃了一帮围着伺候的人,几个人就都上了桌子一起吃饭,中间丁香不敢上前、坚持告退算是一个小插曲,宝绿一直劝慰着直到如意脸色都有些难看之后,丁香才乖乖的坐到了嬷嬷的旁边,觑着如意的脸色开始吃饭。 这样的氛围下,如意什么话也不能敞开了说,想要多了解了解胡大哥过来那一趟的详细情形也不好开口,食不知味的将就着吃完了这一餐。 桌子上盘子还没撤下去多久,仆人们上的茶都还冒着热气,小桂子就板着脸进来‘通知’公主该动身回宫了。 如意纵然有万般不舍(当然原因不可能是如此舍不得宝绿或者嬷嬷,更不可能是那个胆小如同鹌鹑一样的丁香),考虑到如今想要在皇帝哥哥面前刷个‘乖巧’的形象,只能听话的跟几人简单告别就上了马车。 “我怎么觉得这丫头今天不太对劲儿啊?” 嬷嬷后知后觉的对着已经驶远的马车和宝绿说。 往常那个丫头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心不在焉的,嘻嘻哈哈好像万事不愁的天真丫头今天是心事重重,饭桌上自己几次跟她说话她都好像没听见似的,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对了,嬷嬷,上次胡大哥说他现在住在哪儿的?” 宝绿觉得自己还是提前先去找找胡一刀把如意的事儿跟他说清楚比较好,而且当着如意她撒了谎,就得想办法把这个谎给圆过去,定个日子,让他们两个能团聚。 “福街巷那边,好像是新买的宅子,去那边问问就知道了。” 嬷嬷很是欣慰,还以为宝绿是开了窍晓得主动些去接触胡一刀,毕竟宝绿的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不能亲眼看着这丫头嫁出去、嫁个稳妥人一直都是她的一件心事。 如果宝绿能够积极些,反正嬷嬷是看准了胡一刀是个靠谱的后生,而且他对宝绿也是千般迁就,以后成了亲不至于会欺负了她去。 “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上门的时候还是不要空手去的好,他们两兄弟新置办的房子里面缺的东西肯定也不少,有点眼力见儿的多准备准备......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帮你准备吧,到时候你过去直接带过去。” 话说完嬷嬷就往后院走回了房,她得好好想想准备些什么礼物让宝绿带过去合适,不能显得小气准备太少太寒酸、也不能过于铺张显得盛气凌人,这个问题得好好思虑思虑才行。 眼睁睁的宝绿看着嬷嬷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点着手指数什么,知道这时候自己解释什么嬷嬷也都听不进去了,啧了一声,宝绿看看身后缩着肩膀的丁香,问她: “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反正呆到府里头也没事儿,一起出去玩玩儿?” “啊?我?” 丁香手指头点着自己的鼻子,问的呆呆的。 “对,就是你!” 宝绿过去一把揽住丁香的肩膀,就喜欢逗她,看她傻愣愣的样子,还做淑妃的‘小探子’呢,几回都看到她偷偷躲在自己屁股后面玩跟踪,三脚猫的技术还以为自己没看到呢。 不过宝绿是不会和丁香计较这些的,也知道她是碍于和淑妃当年的感情所以愿意担了这门不讨好的差事;况且自己行的端坐得正,没什么龌龊行为不能让人知道的。 淑妃的那些小心思都能理解,所以只要丁香不碍着自己办正事儿,让她偷偷摸摸在后头跟着还不如叫到跟前来看,免得到时候出门在外发生了什么意外得不偿失。 这边说定了之后,宝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洗睡顺便在入眠之前想想到时候怎么跟胡一刀说如意的事儿...... 而另一边,胡一刀新买的宅子旁边,就是他去接了苏佩仪送到的府邸,皇帝新赐的‘萧府’。 以前的将军府已经被封了,毕竟萧老将军临了干了那么一件大事儿,不封府说不过去,天下百姓那里交待不过去,即便萧君堄在这场谋逆造反的事件当中站好了队,由始至终都跟皇帝在一边儿,但诛九族的罪名里头剔除了他已经算是莫大的皇恩浩荡,再把老将军府留给他,怕是剩余的那些萧姓族人更不待见萧君堄了。 萧君堄等一切事情都办定了之后,首先就吩咐了胡一刀去把苏佩仪接过来。 当然他自己不去的原因也是怕当众被拒绝扫了面子,派胡一刀过去也是试试运气,没成想事情办的还蛮顺利的。 所以当听到小厮进来传话,急冲冲跑到门口,刚好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佩仪的时候,萧君堄还是有些情绪激动的。 “佩仪......” “萧大人。” 苏佩仪站定之后冷冰冰的唤了一声近到跟前的萧君堄。 “你......” 萧君堄有些黯然,琢磨不透苏佩仪这个称谓到底意味着什么,似乎并未原谅自己。 好在赶马车的石二打破了沉寂,他从马车上将苏佩仪装着随身物品的几个包裹拿了下来,走到萧君堄的跟前问: “大人,苏小姐的房间安排在哪儿,我把行李送过去。” 听到这话萧君堄才恢复了些生气,既然行李都打包了过来,那么苏佩仪是答应搬过来没错了。 称谓什么的不打紧,没有原谅自己也没关系,如今只要还能共处一室,自己只要努力些,总能缓和关系,慢慢解除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况且,现在也是能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紫云阁,都放到紫云阁里边儿去,快去。” 萧君堄赶着石二快些去办,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些会让苏佩仪改变主意,偷偷看了看苏佩仪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温柔的对着她说: “佩仪,我带你过去吧。”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99章 萧君堄坦白韩三,金屋藏娇是罪臣之女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说真的,这段时间韩三很忙,萧君堄也很忙。 朝堂因为萧绍虎一事瘫痪了近一大半,毕竟多年执政军权,武将那边的人大部分都是他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当他出了这样的事儿,做皇帝的韩三清算起来,难免要将其中心思不纯正的人给踢落出去,就这样造成人事上的不足。 调派新的官员上来,也都还有一段的适应时间,管理上的很多漏洞都在片刻间显现了出来,虽然这对于后期的统筹管理而言是一件好事,毕竟问题出现的越早,越能及早解决问题,但对于一箩筐私人事情等待办理的韩三和萧君堄来说,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相比较而言,萧君堄要比韩三轻松的多。 当下手的还有个上班下班时间,脱离办公场所就能休息片刻,而韩三只要还想当皇帝一天,就没有休假的时间这一说法。 所以萧君堄对韩三经常性的单独‘留堂’,御书房里陪着加班工作表示了很大的不高兴。 家里有个娇俏姑娘等他回去哄呢,哄的好了才能解决这辈子的终身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被韩三一个吃着碗里的、锅里还煮着的皇帝耽误了,不能说萧君堄有怨气是不正常的。 “皇上......微臣已经两天没有回去了,您好歹放我出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今天早朝的时候,站我旁边的李大人捏了好几回鼻子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形象就全完了啊!” 萧君堄在被扣留到皇宫被要求加班的第三天终于受不了了,对韩三请求放他归山。 “宫里头又不是没有洗浴的地方,晚上伺候你的太监、宫女没有给你端水吗?至于衣服吗,让小桂子去你府上取来便是。最近的事情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御林军将军都还没有定下来,你若不陪着一起把这些事办完,还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韩三不屑一顾的直接拒绝,他也不想这样啊! 宫外头还装着一个他中意的姑娘也在等着他去接呢!可是这一团乱麻的事情不整理干净,自己的私事又怎么敢放心大胆的去干? “你一个大男人的,计较着那些干什么?” 韩三看着不吭声的萧君堄垮着个脸,心里头也是热火烧的慌, “哪个李大人?礼部的李庆秋还是工部的李启工?明儿个我就让他也留在宫里头,保证比你关的时间长,敢给你摆脸子看,我帮你出气!” 萧君堄苦着脸看着韩三一点君主形象都没有的搭着自己肩膀靠过来,出气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吗? “皇上!” 萧君堄撩起裤摆,肃穆而又郑重的跪到韩三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是嫌弃我留你几天吗,我们之间不用这样!” 韩三愣了一下,赶紧弯下腰亲自去扶他起来。 就知道萧君堄是开不起玩笑的,往常他的性格还没有这么死板,自从他父亲在监牢里说的那番话让他听到之后,性格不能说是大变,可是总有些阴郁起来。 “微臣有事瞒着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萧君堄一动不动的埋首跪在地上。 其实在接到苏佩仪到他的萧府之后他就打算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毕竟苏佩仪如今的身份还是罪臣之女,如果有心之人背着他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韩三,还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君臣之间能像他和韩三之间这样毫无顾忌已经算是难得,况且他的父亲还是‘谋反’的罪臣,情谊再深,也经不起再三的挑拨和离间,他不想和韩三最后走到那一步。 “有什么事情你站起来说话!” 韩三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帝王之位让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在私底下和自己当做心腹和至交的朋友也要守着这些虚礼。除非,萧君堄已经和他走远了。 “微臣不敢。” 萧君堄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意识到他可能要说的事情真的严重,韩三站直了身子背过身去,双手反握在后背。 “你说吧。” 萧君堄微微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背影,心里有些涩涩的,他知道自己为难了他。 接下来,萧君堄将苏佩仪的事情,从一开始托百花楼的花妈妈将她从监牢里买出来,到后来‘绑’着她跟随自己去到边疆延保,到中途让人将她送回京城,最后将她接到自己现在的府邸一事一五一十的托盘而出。 整个经过说完之后萧君堄等着,等着皇帝的判决。 “你对她,是当真想要将她娶回去做夫人吗?” 韩三也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了一句。 “是。” 萧君堄回答到。 “当初苏相的事,你有告诉她真相吗?” 韩三仍旧背对着萧君堄,让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从他话里的语气来听却似乎毫无波澜。 “没有,也不打算将事实告诉她了。” 萧君堄不敢妄自揣测君王的心思,只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她一直认为是我父亲安排的那些事情,既然‘萧将军’已死,她的仇恨也能放下了,只要多花一些时间,我相信她会接受我的。” “是吗?” 韩三反问了一句之后再无多话,径直竟然就走了。 萧君堄心里也有些苦涩,他不是不知道让苏佩仪接受‘杀父仇人’之子的自己会有多艰难,可是他也不能背叛韩三,两难的境况之下他也是举步维艰。 “萧大人。”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桂子过来了。 “皇上吩咐杂家过来告诉您一声,今日不用去御书房议事了,让您早些回府休息。” “多谢公公。” 萧君堄缓缓的站了起来,捶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对着小桂子道谢。 “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杂家去安排下马车送您出宫。” 小桂子躬身就退了下去,萧大人跟皇上的关系他是晓得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两个人之间闹了些不愉快可不代表着这位大人在皇上跟前就没了热度,能多宽待些的就尽量替着皇上照顾着些。 瓜.*?子 . c e ms.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100章 不是小黄文,只是简单的一个吻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萧君堄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觉得这一切的热闹都与自己距离好远,看似触手可及却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能融入其中。 “大人,您回来了。” 府门口来接的人是石二。 “恩,回来了。” 萧君堄一个跨步就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看了看门口上面高悬的‘萧府’牌匾,与从前的‘将军府’仿佛重叠出幻影,让他瞬间分不清现实与过往。 “大人,大人?” 马车已经驶远来了,石二站在萧君堄的身后,看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开口询问。 “这几日苏小姐在府里还好吗?” 萧君堄回过神来,抬起脚往里面走去。 “还好。” 石二沉闷的回答了一声,他的性格从来如此,关注的人始终只有自己忠心跟随的萧大人而已,苏佩仪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家大人豢养的一个女人,而女人嘛,有的吃有的喝,有个房子让她呆着就已经是善待了。 “这几日我没有回来,她,没有问起过吗?” 萧君堄不指望石二会主动提及,只能自己开门见山的直白问出来。 他的心里有着期待,期望那个女人不会如同石二所想的那样,看待自己只不过是世上其他能提供给她栖身之地的任何人一样,即便不会关心自己,也会有一丝丝的记挂。 “没有,大人。” 石二在男女感情这上面是迟钝的,他不懂互相爱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懂萧君堄问这句话是饱含了多深厚的期待,他只单纯的就问题而言回答了一个他所知道的答案。 所以当看到萧君堄因为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停驻了片刻也没明白原因是什么。 “给她安排的服侍的人怎么样了?” 萧君堄想起前几日还在府里的时候特地买了四个年轻的丫头送到她那儿去,也不晓得她用起来顺不顺手。 “都还好。” 石二老实诚恳的回答。 那几个丫头都是大人亲自挑的,还都经过宫里出来的嬷嬷仔细调教过的,一般的规矩都熟谙于心,他在府里头碰到过几回,看着也都没什么问题。 “她没有说什么吗?” 萧君堄又问了一句。 “她?” 石二没听明白,自家大人问的这个‘她’是四个丫头里的哪一个。 “苏小姐,她对这几个丫头没说过什么?” “那倒没有。” 石二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什么才多说了几句。 “苏小姐从丫头嘴里听到是您给她们起的名字之后发了点脾气,让她们改回自己以前名字,还说花花草草的名字不好养活,各人有各命,跟名字没有关系。” 萧君堄沉默了。 当年他从苏相,也就是苏佩仪的父亲那里得知她四个丫鬟都是亲自取的名儿,因为素来爱花所以取了‘艾菊’、‘丁香’、‘白芨’和‘宝绿’这些名字。 所以他才会多此一举将新买来的四个丫头也换了个花名儿,为的不过是博美人一笑,没成想倒换她一顿火气。 他知道她那些话里头的意思,出于愧疚,无话可说。 “那就随她去吧。” 萧君堄已经走到了苏佩仪所住的院子门口,看了看里头早早熄灭的灯火,满园的沉寂,就跟他此刻的心境一样。 “苏小姐一般都休息的早,要不要小的进去通知一声,说大人您过来了?” 石二跟在萧君堄的背后站了半天,终于看了出来自家大人是想要进去看看苏小姐,恍然想起自己还肩负通报的责任,免得大人这样直接过去被冷遇。 “不用了,我也乏了,回去休息吧。” 萧君堄思虑了片刻之后才说,让石二也下去休息。 就在他又在院门外站立了片刻,面对那片夜色下的黑暗遥望半晌之后准备回转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从院子里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他就那样望着,心里泛着苦涩,想要张口唤她的名字却觉得口舌干燥竟发不出声音。 她也看到了他,可能有些意外和惊吓,也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远远的,萧君堄看不清苏佩仪脸上的神情。 他看着月色下她单薄的身影,偶尔吹过的凉风掀起她的裙角,树叶在风的鼓动之下摇摆着发出‘飒飒’的声响,好似再来一阵风,她就会随风而起,一去再不复返。 “佩仪......” 萧君堄闭上眼睛,轻轻的唤一生她的名字,生怕动静大一些会让她像潜伏的暗夜幽魂一样惊走。 “堄哥哥......” 萧君堄睁开眼睛,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想要看看眼前的人是否当真开过口,像从前情浓时候那样呼唤过自己。 他看到苏佩仪动了一动,向着自己的方向好像更近了一步。 “佩仪!” 在这样的夜晚,静谧的空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只属于他们二人。 萧君堄动情的跑了过去,从前的所有烦恼和哀愁都在拥抱住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紧紧的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发丝中间,嗅着空气中独属于她的味道,觉得这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堄哥哥......” 有些带着哭腔的呼唤从苏佩仪的口中呢喃而出。 今夜,她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在人人都已经入了睡梦之中后在园子里游荡,这里不属于她,天下,没有哪里真正让她觉得安宁,她只是无意识的四处走动,消散着体力和精力以期待能得一个好眠。 黑暗中看到的那个身影,让她觉得好像啊多年前一个夜晚在她窗前安慰着她的那个男人,所以她走过来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在暗影的掩护中,让她见到曾经倾心不已的未婚夫。 被抱在一个暖暖的怀抱之中,苏佩仪一直隐藏的委屈和害怕喷涌而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给她温暖的这个男人,好似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攀附着不敢再松开。 “佩仪,我的佩仪......” 萧君堄感受到了她的依赖和情动,抬起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嘴中含糊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将自己的脸慢慢的靠向她的嘴唇。 月儿将将从黑色的云层中挪了出来,淡黄色的月光铺撒下像一层柔柔的丝绸包裹着相拥而吻的年轻男女,静静的夜,连风都躲了起来,生怕惊扰了这场春梦。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101章 生米煮成了熟饭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清晨,萧君堄的房间。 石二慌慌张张的捶了两下门就冲了进来,倒不是他没规矩,随便闯主人的房间,而是平常跟在萧君堄的身边习惯了,有大事儿急事儿的时候不受那些规矩限制,怎么方便怎么来,都是大男人嘛,又不是没见过。 今儿他这么慌张也是有理由的。 天刚蒙蒙亮,派去伺候那位苏小姐的一个丫头就跑到管事那里报告说苏小姐不见了,管事的叫来昨天值夜的守门人和下人都问过了话,都说没看到过她,全府上下能找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半个儿头发丝都没找着,这才报告到石二这里来。 虽然石二并不怎么看重这位苏小姐,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家大人看重她啊!所以这么重大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大人。 但是当他看清楚自家大人的床上拱起的被子和地上散落的女人衣裳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时候改改这个习惯了。 “出去!” 被石二弄出的动静吵醒了的萧君堄,看着木着个脸一幅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模样傻傻的不晓得出去的石二,佳人还在怀里都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冒火,所以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就不那么好听了。 “是,大人。” 石二讪讪的低着头退了出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瞟,千万不要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惹的自家大人更生气。 “二大人,大人怎么说,是要报官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出去找找看?” 府里管事的管家也是新招进来没多久的一位老人,对主家萧君堄的脾性也都还没时间摸透,只知道府里的那位小姐是个重要的人物,不然自己和主家仅有的几句对话里头,百分之百九十都是吩咐照顾好那位小姐。 所以他心里很是担心这位新主人对自己居然弄丢一个大活人而责怪下来,他这样的年纪再想找到这样好的福利待遇的活计真心不容易了,只希望能从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石二、二大人这里听到解决补救的办法。 “不用找了,人,额......在呢。” 石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虽然没有看到自家大人床上那位的正脸儿,但依照自家大人的习性来说,不可能是其他的女人了,只能是苏佩仪没错。 老管事是个见惯了场面的人,从石二吞吐的两句话里头就猜到了折腾府里人一大早就人仰马翻的那位一定是在大人的卧房里了,也怪他自己,他敲了下手心,守门的人说她绝对没出去,全府上下都找遍了,除了大人的卧房,那不就是在这儿咯。 也好也好,府里头缺个女主人,帮着管管这个府里头的大小事儿,为自家大人多分分忧,多好。 房间里头,苏佩仪也早就醒了过来。 昨夜情动浓时做了那样的事情觉得是顺其自然,但当天光大亮清醒的认识到此刻躺在了他的床上的时候,苏佩仪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 “吵醒你了吗?” 萧君堄感到怀里的苏佩仪动了动,侧过头来看她。 “嗯。” 苏佩仪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两具身体裸露的皮肤触碰在一起燃起的热度让她觉得不舒服。 “昨天晚上......” 萧君堄搂着想要跟自己隔开些距离的苏佩仪,他喜欢这样肌肤相亲的感觉,柔软而温暖,实实在在的在他的手心。 他不知道苏佩仪的心里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欢喜,虽然他们的行为有些过度了,不合礼教,不过在他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苏佩仪,从来就是萧君堄的妻子。 “我要回房间洗漱去了。” 苏佩仪坐起了身子,用薄薄的被子遮挡着胸前的裸露。 “哦,好。” 萧君堄听话的跟着动了身,将昨天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都收拾放好,自己的先将就着套上,看了看手上沾着灰的苏佩仪的衣衫,想也没多想的回过头问: “要不我让人把浴桶搬过来吧,你换洗的衣裳也拿过来,要不然,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 萧君堄边说边想着,觉得这样也不错,转身就想去门口找人来办,手里还拎着的苏佩仪的衣衫被她一把抓了回去。 “不用了,我就住原来的那个院子。” 赤脚跳下床来阻拦的苏佩仪通红着脸,搂着衣服尽量遮挡着自己。让她在大白日里头这样和萧君堄坦诚相见,还是会让她不好意思。 “那个院子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不用搬了。” 苏佩仪这样解释着,其实内心里头她还有话要说,这只是一个借口,给她一个遮羞的幕布,让她这样不堪的境遇有所躲藏,不用对着别人承认自己已经低贱到陪男人睡觉换一个栖身之所。 尽管,她对萧君堄的感情,不一样。 “你转过去,我穿衣裳。” 苏佩仪推了推萧君堄的胸膛,不想他这样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的眼神火热的好像一口就能吞掉自己一样,会让她想起昨夜在床上和他做的那些羞耻的事。 萧君堄春风满面的听从吩咐,现在就是苏佩仪让他去死他都甘愿,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使唤他。 他体贴的出了卧房,吩咐下人去找苏佩仪的丫头过来服侍,然后自己亲自去了厨房,让厨子炖点清淡些的滋补汤一会儿送过来。 等他左右左右的逛了一大圈再回到房里的时候,苏佩仪已经走了,留下石二守在门口像个门柱子一样。 “小姐去哪儿了?” 萧君堄手上还端着托盘,上面是今早刚熬的蔬菜粥和几样小菜,可是到了房里却没找到人。 “小姐回了紫云阁。” 萧君堄听完半句话就准备往苏佩仪那边儿去,他可不想走得慢了些让粥凉了。 “宫里来了位公公,让您现在就过去。” 石二紧走两步来到萧君堄的身前,提醒着自家大人公事私事还是要拎得清些。 “我知道了。” 萧君堄皱着眉头,心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去见皇上再说,就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石二,让他亲自送到苏佩仪那边去,顺便说一声他去宫里去了。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102章 新居拜访,宝绿没找着胡一刀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宝绿大清早的就被嬷嬷从暖暖的被窝里头拖了出来,迷蒙的眯着眼睛任由嬷嬷折腾。 直到马车赶到了胡一刀的家门口,宝绿才清醒了些。 “用得着这么着急吗?让人懒觉都睡不成,你说是吧,丁香?” “你都拖了好几天了,宝绿姐。” 丁香老老实实的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确定自己没弄错才又说: “三天了,整整三天。” “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宝绿曲着手指头就给丁香的脑袋瓜上面来了一下,嬷嬷的那点小心思自己当然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过来找胡一刀是帮着给如意牵线搭桥的,恐怕就不会这么积极了吧。 下了马车,丁香还在车上收拾着准备送过来的包裹,宝绿已经到了门口处准备敲门,手还没挨到门板儿,‘吱呀’的一声,门竟然开了。 “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 开门的是胡求安,他也是正准备出门,手上还抱着一堆书简,这时候开门意外看到宝绿,想要迎接也放不下手上的东西,左右为难。 “你们搬新家了我还没来拜访过呢,所以今儿过来看看。” 宝绿对着胡求安倒还能自在的说话,刚刚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以为是胡一刀刚巧要出门。她此刻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怎么说开场白呢。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丁香已经拎着东西过来了。 胡求安看着明显稍稍包装的东西也知道是送给自己家的,嘴上客气的说着: “你来就来,干嘛还准备这么些东西呢?” 胡求安想要上前帮忙拎,因为看丁香的样子有些吃力,奈何他自己此刻手上也还有东西在,只能对宝绿说: “都先进来吧,我去把手里东西放放,到里面坐下喝茶。” 宝绿跟在胡求安的脚步后面进了他家,眼睛小心的四处张望着。 没想到胡一刀这一趟远门出的还真挺划算的,新置办的这个宅子虽然说不得多大多好,但就他们两兄弟而言住着是绰绰有余了,两进的宅院,还有一个假山堆砌的小花园,怎么着也得值个千多两银子了吧。 宝绿在心里头嘀咕着,其实也在四处张望胡一刀的身影。 直到进了堂屋里头,胡求安拎着茶壶过来给宝绿和丁香倒茶,宝绿也没看到胡一刀。 “你哥呢?” 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比较好,宝绿是这样想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来都来了还假二八经的兜圈子没意思。 “昨天去了兵部还没回呢,这段日子都这样,经常出去几天回不了家,想找到他人还得碰运气呢。” 胡求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在宝绿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这事儿会是嬷嬷出面,没想到倒是你自己过来了。可惜今天哥哥不在,不然我等他回来之后让他再去找你,到时候嬷嬷在场的话商量事儿也方便些,好多礼节我和大哥都不懂,估计你也不清楚吧,有嬷嬷在好歹有个长辈,免得到时候闹笑话了。” 宝绿听的是一头雾水,这是哪儿跟哪儿,断开来听哪一个字都能听明白,可连在一起就弄不懂意思了。 “什么事儿?我没听清楚。” “你来不是商量你和我哥成亲的事儿的吗?” 胡求安也有点惊讶, “前几日哥哥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我问起他是不是和你事儿成了,他还点头来着,我以为你们俩就差定个日子成亲了呢!” 胡求安看着宝绿渐渐板起来的面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宝绿,是我想岔了,我多嘴了。” “没事儿,跟你没关系。” 宝绿有点不喜欢胡一刀在其他人面前做出一副自己归了他的样子来,让别人都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自己从没应承过他什么,却搞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点了头。 “还有,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你哥喜欢的是别人,别人也喜欢他,你很快就有嫂子了,到时候这些话让她听到了会多想的。” 宝绿觉得自己此刻有必要先给胡求安打打预防针,也算是为好友如意提前搞好小叔子关系。 “可我从来没听我哥提起过?” 胡求安有些不信,别的女人他还真没听到他哥提过,甚至自己有时候跟他聊起别人,他都没专心听过,除了宝绿的事儿让他挂在心里,他当真不信他哥移情别恋这么迅速、这么隐蔽。 “是真的!你哥上次跟队伍去边疆就带着她呢!” 宝绿八卦瘾上了头,拱着脑袋示意胡求安坐过来些,支着耳朵也在偷听的丁香都凑近些,她把自己从如意那里听来的关于和胡一刀相处的那些经过说的是酣畅淋漓。 故事嘛,一般都是这样,亲身经历的如意是带着美化镜头看胡一刀,所以给宝绿叙述的时候就已经偏言情风了,而宝绿复述给胡求安听,目的是让他接受胡一刀的‘新欢’如意,所以在表达过程中又美化了二人的相处的每一个镜头。 “原来我哥是这么体贴的男人吗?” 胡求安摸摸后脑勺,不敢想象自己铁汉子一般形象的大哥会温柔小意的陪着一个女人去衣服铺子选贴身衣物。 而且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人好像听起来也挺不靠谱的,一个女儿家家的,就敢只身混到军队里头只为了和自己大哥在一起?还一路上打扮成小兵跟在大哥的屁股后头行军行伍...... 他暂时对那位未来‘嫂子’保持敬意,当然,不是远近的近。 “是啊,所以你看,你哥以前嘴上说的什么喜欢我的话都是假的,他对你嫂子才是真的喜欢。” 宝绿总结式的发表感慨,希望至少扭转面前这一个人的看法。 “你......不生气吗?” 胡求安小心翼翼的问宝绿。 平常女子若是情郎变了心,虽然他不知道都会怎么表达情绪,可至少不应该像宝绿现在这副样子毫不在意、无所谓。 “气什么啊?大家都是哥们儿、兄弟、好伙伴儿!你只要清楚我跟你哥之前是清白的就成。” 宝绿大喇喇的一巴掌拍到胡求安的后背上,像是宽慰他一样宽慰着自己。 “我对你哥,那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精彩! (m.. = ) 第103章 “真情告白”,摊牌不要喜欢我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真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一刀已经回来了,他听到了宝绿说的那些话,清楚的知道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原来什么都不是。 “大哥!” 胡求安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胡一刀的脸色。 “你今日休沐在家吗,还没出去?” 胡一刀问他。 “没有,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宝绿她们过来了,耽误了一会儿,我马上就走。” 胡求安巴不得这时候脚下能生风,躲开他大哥那暴风欲来的怒气。 平常自己的哥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晓得那是他忍耐力够强,若是惹得他火气上来,十个自己也不够他的下饭菜的。 宝绿那丫头肯定会没事儿,但是旁观的自己肯定是逃不了被连累的。 “你......你回来了。” 宝绿也有些气短的站起来打招呼。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当真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胡一刀压抑着口气走近了些,问这个铁石心肠的姑娘。 自己三番两次的对她告白都被她视若无睹,好不容易在嬷嬷的帮忙下关系好似近了些缓和了些有希望了些,正筹划着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娶她回家,现在,她在这里说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在凑合公主和自己成对儿? “是真的。” 宝绿鼓足了勇气、也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直视着胡一刀的眼睛,肯定的回答着。 “你就那么想我和别人在一起?” 胡一刀忍着心里的剧痛逼问着。 “如意是个好姑娘,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很般配。” 宝绿看着胡一刀的眼眶慢慢变红,心里也开始泛着酸痛,一字一句的说着违心的话。 她知道自己对胡一刀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她知道自己心里也在左右摇摆,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将他往外面推,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开口留下他,她也想要肯定一次这段没有正式开始过的感情,也想大声承认自己对他的感觉。 可是想想如意,想想一贯骄傲的如意在自己面前软弱落泪的模样,她终究是不忍心破坏 她对未来的幻想,不想成为一个背叛朋友的人。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胡一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好似面前的宝绿跟他再无关系一样。 “如意要跟你约一个日子见面,什么时候你方便......我回去之后跟她说......” 宝绿看着突然变得冷漠的胡一刀,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过分,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她不想做一个‘绿茶婊’,既然决定断开关系就断得干脆点,不要弄得藕断丝连好像还有回转的机会,那样才是最为残忍的做法。 “不用了,我对如意公主绝对没有男女私情,也没有私下见面的必要。以后,若是关于她的事情,你不用再和我说了。” 胡一刀冷冰冰的说,眼睛看都不看宝绿一眼。 “可是她对你是......” 宝绿没想到胡一刀会拒绝的这样干脆,真是比自己还要干脆的干!脆!如意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而且她的长相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要高一个档次不止,配他姓胡的是绰绰有余好吧? 她想要努力搜刮一些肚子里的好词儿来夸夸如意,试图改变胡一刀的决定。 “我说了,我和公主之间没有私下见面的必要。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送你们回去吧。” 宝绿觉得有些尴尬了,这是赤果果的赶人走路了,果然爱情上撞了南墙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连胡一刀都是这个德行了,更不用说到时候要面对的如意了。 “我觉得你们还是见见面比较好,毕竟如意对你是真的一往情深,如果你连机会都不给她,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人不合适呢?” 宝绿想要最后争取一把,替如意。 胡一刀冷着面孔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宝绿的眼睛,嘴唇上细微的动作透露出他似乎在强忍着咬牙。 “宝绿姐,我们走吧......” 丁香壮着胆子过来扯了扯宝绿的衣袖,她看着胡一刀的模样有些渗人,生怕下一刻这个男人就爆发了将宝绿姐和自己两个人抓起来打一顿。 “我送送你们。” 胡一刀看了一眼丁香,终于还是放软了口气对着宝绿说。 “不用了。” 宝绿这时候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她知道自己惹怒了胡一刀,可是他的待客之道也不讨人喜欢啊,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气闷的,再一想到到时候还要怎么跟如意说才是麻烦,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气呼呼的拉着丁香就走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宝绿怏怏的趴在小桌子上,只觉得头疼。 “你说他怎么就会不喜欢如意呢?” 憋了半晌,宝绿撑起来问坐在一旁的丁香,想要从旁观者的角度帮忙分析分析。 “可能,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你吧?” 丁香眨了眨眼睛,琢磨了半天才老实的回答。 “是吗?” 宝绿成功的被怼到闭嘴。 “宝绿姐,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丁香好奇的问着。 “该怎么说呢?” 宝绿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完全说没有感情,但也还不至于深厚到可以让她为得到而伤害另外一个人。 穿越至今,她所求的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过着,有没有男票和相公还真没切实感受到那份需求,她不是金手指、也没有开外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借着这个年轻几岁的外壳混日子。 或许某一日终究会与一个男人结成夫妻,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但她从不主动去寻找,也不会拒绝对自己伸出橄榄枝的异性,除非,这段感情不纯粹、不单纯,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她一定会是第一个退出的人。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心机深、高情商的聪明人,但凡复杂点的感情她都觉得无解,分清楚一是一二是二最为简单,这样谁也不会受伤、皆大欢喜,多好? 况且天下的男人、女人多的是,一个不合适,还有千千万万的能够选择,何必一棵树上面吊死,抱憾终身呢。 所以她回答丁香的是: 第104章 斗法,女人之间的手段也有高低之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想,其中包括胡一刀、包括韩三、包括如意,还有淑妃。 他们坚韧的以为,只要自己付出足够多的真心,只要自己刷的存在感够强,就能够改变别人的看法,能够被接受。 即使那个过程足够艰辛、足够让人绝望,他们总认为再向前一点点,可能只需要再加油一点点,就能成功。 淑妃就正在为她的‘婚姻保卫战’做出努力。 即便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和太监都在劝她,皇帝在宫苑外布置的侍卫对他们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仍旧不能阻止她想要挽救她的感情的步伐。 “小桂子公公,拜托您了,我只是给皇上炖了一盅燕窝,他一直呆在御书房里没有休息,臣妾心疼,您不能让我进去,那就麻烦您帮忙把这盅燕窝送过去好吗?求求您了!” 淑妃历经千辛万苦才说服侍卫,不惜出卖其中伺候自己当中最貌美的一个婢女的色相,才好不容易能够来找韩三,可惜情郎就在一门之隔的书房内,她遇见了‘门神’小桂子不肯放行。 “淑妃娘娘,皇上有令,他在书房内不得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包括奴家在内,所以请娘娘恕罪,奴家不能从命。” 小桂子其实有些可怜这个女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卑躬屈膝的过来讨好自己,只为了能够见到韩三一面,或者如她所说,能把她‘精心’炖好的汤之类的呈上去,至少能够让韩三不会忘记这个女人。 然而,他不能因为自己对她的怜悯之心就跨越主仆界限,私自为皇上做主,所以他只能三番两次的拒绝。 “公公您不用放我进去,就只帮我把这盅燕窝递进去,皇上他肯定也饿了、也渴了,您就帮帮忙,把这个端上去行吗?” 淑妃可怜兮兮的端着托盘,放低音量在书房门外的角落里祈求着小桂子。 她知道怎么赢得别人的同情心,她希望利用这份同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她的目的才不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因为,她知道一旦小桂子同意帮这一次忙,以后接下来慢慢提出其他的要求,也能够被放行。 只要这次成功就可以。 “可是皇上不会想要喝您炖出来的燕窝,您明白的。” 小桂子有些不忍将这个事实说给她听,不过看她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撞南墙。 “您不用告诉皇上这是我端来的,您就帮忙呈上去就可以了,臣妾不是想要皇上知道我在惦记着他,只要皇上能在渴了、饿了的时候喝上一口,我就心满意足了......” 淑妃尽量缩着自己的肩膀,让自己看起来更卑微一些,这样更能让人瞧着弱小不堪,从而赢得让步。 “那......我试试吧......” 果不其然,平常看起来冷面冷血的小桂子也有一丝慈悲的心,当着尽显演技的淑妃开始同情心泛滥,答应了她的请求。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您的大恩大德,臣妾会铭记于心的。” 淑妃递过托盘,屈膝对着小桂子行了一个礼,她低垂的眼眉全是怨恨。 今日我在你面前示弱,等他日我有了权势,定会让你吃够苦头。 当她重新抬起脸的时候,对上小桂子的是诚恳而又感激的满脸堆笑。 “娘娘您回去吧,待会儿等皇上叫奴家的时候,我一定会端过去的。” 小桂子也客气的送走淑妃,虽然答应了她,但也不是即刻就能贸贸然的闯进御书房递给皇上,还是得等皇上传唤的时候小桂子才能进去。 辞别太监,淑妃换了倨傲的面孔行走在皇宫之中,她像一个真正的女主人巡视着她的领地,悠闲的往自己的宫苑踱步而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 刚走出御书房,淑妃碰见了刚巧过来要见韩三的如意公主。 如意的身后跟着一行婢女太监,她有些意外在这里碰到淑妃就将她拦了下来。 “臣妾叩见公主。” 淑妃‘知书达理’的跪拜在地。 经过上次月夜里的对话,她知晓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求爱不得的可怜女人,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善心大发’不与她计较,情愿在她的面前做出卑微的样子让她舒心。 “起来吧。你去见了皇帝哥哥吗?” 如意看她的态度恭敬,也不为难于她。只是平常就看她不怎么顺眼,所以语气也算不上多么和气。 “谢公主。” 淑妃站好了之后才回如意的话。 “皇上在御书房中公务繁忙,并没有接见臣妾,臣妾只是送了些补品过去让皇上补补身子。” “我说呢,皇帝哥哥应该是不会见你的,毕竟你都快要被赶出宫去了,急着接他的心上人回来,他哪有心情见你?” 如意听到她的回答,想到上次在圣旨上偷看到的内容,有些讥诮的看着淑妃刹那间变白的面孔。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上次就听如意的话里头有别的意思,今日又这样说,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 “没什么意思。” 如意抬起手盯着看自己的指尖,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指甲上贴的金箔花上面去了,然而话里头却处处透着针锋相对。 “只不过是知道了皇帝哥哥的打算,为皇帝哥哥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高兴,为某些人的痴心妄想觉得可怜而已。” 如意转动着手指继续说: “而且我想告诉你的是,宝绿和我的胡大哥之间一清二白,他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和宝绿有关系的是我的好哥哥,而且她就要被接进来,明媒正娶。而占了她的位置,挡了他们眼界的你,该回哪儿就去哪儿,明白了吗?” 淑妃听得站不稳脚,脸色煞白的摇摇欲坠。 “不,你在骗我,宝绿答应过我,她不会和我抢,她不敢跟我抢......” 淑妃调转面孔对着如意指着说: “是你的男人被她抢走了,所以编这些谎话来气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放肆!” 如意听着她的指控怒火中烧,细细端倪的手一下就甩了下来。 看惯了主子眼色的一群奴仆动作麻利的就围过去将淑妃押制在地上,反剪着双手拖到了如意的面前。 狞笑着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淑妃,如意咬着牙对她说: “我不会跟你无意义的争辩,我只是等着看你的下场,白日梦做多了的女人在梦醒的时候看到残酷的现实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不过,你的嘴太脏了,让我的人帮你好好洗洗,教教你以后怎么说话。” 挥了挥手,两三个壮硕的护卫拖着淑妃到旁边的莲花池边,押着她的头浸到水里,直到她挣扎着不能呼吸才放开,然后再压下去,周而复始,直到她瘫成一滩烂泥,狼狈的倒在地上。 第105章 韩三约见宝绿,不识趣女人带着电灯泡赴会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惩戒’恶毒女人的目的达成,如意得意洋洋的看着了无生气的淑妃再不敢对着自己颐气指控,冷笑一声带着洋洋洒洒一群仆从就走了。 留下瘫软在地饥渴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淑妃一个人在原地,她恶狠狠的盯着远去的如意公主的背影,在心底发下毒誓,一定会有踩着她高傲的头颅在自己脚下的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滋味,她一定会让今日羞辱她的如意下半生都活在那样的地狱之中。 “小桂子,皇帝哥哥在吗?” 当着小桂子的面,如意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好似浑然不觉曾有一天小桂子看到过自己在皇帝哥哥面前狼狈求情的模样。 “启禀公主,皇上刚刚离开。” 小桂子亦是恭敬的对着如意垂首拜礼。 一个阉人能在皇宫之中混到他的这种地位绝对不是虚妄捡来的,看的来脸色、识得了知趣才是保住小命一步一步爬到今天。 “那他说了去哪儿了吗?我要找皇帝哥哥有事。” 如意亲自扶起了小桂子行礼的双臂,尽显亲和。 “皇上并未提起过,不过今夜可能不会回来。” 小桂子委婉的表达皇帝韩三可能的行踪,有时候很多话不能说的太明,即便自己心里有所猜测也不能尽然全说,人情送到,剩余的能领会则是贵人自己的聪慧,不能懂也不是他不曾说过。 “多谢公公。” 如意微笑着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看来,皇帝哥哥是去了宝绿那里。这倒也是,如今天下太平,那封圣旨上面写的他的心事也是时候该着手去办了。 这样的结果是如意乐见其成的,毕竟宝绿是自己所熟悉的人,若不计胡大哥和她有过的过往,宝绿还能算是自己最为贴心的朋友。她能进来皇宫里陪哥哥、陪自己,总好过其他任何心机重重的女人要强的多。 更重要的是,到时候自己和胡大哥的事,宝绿能帮到自己的地方更多。 想到皇帝哥哥答应自己和胡大哥的婚事,如意的心情瞬间晴朗了起来,比之之前欺辱淑妃更要舒坦。 韩三确实是出宫了,而且也确实是来找宝绿来了。 他没有直接去她家里,因为那里算不上是她的家,虽然最开始他置办那个宅子的目的是为了给她一个家。 然而中间太后和淑妃的掺和让那里带上了别的色彩,让他对她的心意打了百分百的折扣,如今那里是淑妃的地方,宝绿只不过是寄人篱下。 所以韩三不愿意去到那里面见她,他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和她说一些关于他们两个人未来的事。 所以韩三在对门人传递了信息之后,就去了京城里最大最雅致最贵的酒楼里视野最好位置最清净的包间里等。 宝绿得到消息是门人偷偷摸摸过来悄悄传的话,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亲眼看到过淑妃曾经对着宝绿和皇帝闹的那一场,而且丁香执行的‘监视’工作在他们看来都一眼了然,所以门人接收到皇帝需要私下见宝绿的事情想当然的作为一级隐蔽工作来执行。 宝绿有些犹豫要不要赴这场约,但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好像做的有些刻意和做作,毕竟韩三也是自己的朋友,青天白日的邀宴不用想的那么龌龊;可是又觉得如果去的话似乎有些对不起淑妃,毕竟曾经答应过别人不会背着她跟她的男人有所牵扯...... 宝绿还是按时的去了,带着丁香。 “难道你害怕我会对你无礼所以带着‘保镖’过来的吗?” 韩三今日的心情很好,所以即使看到鹌鹑状的丁香跟在宝绿的身后一起进来之后还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哈。” 宝绿听到韩三的玩笑话再对着他真心实意的笑脸瞬间觉得压力不见了,能够这么坦然的对话说明都是好人嘛,所以她也干笑着斜了一眼过去。 “说罢,您这个大忙人把我叫到这儿来是有何贵干啊?” 宝绿直喇喇的走过去坐到了韩三的位置对面,并且毫不客气的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提过来给自己和丁香都倒了一杯热茶。 不过等茶水倒好,宝绿回头看才发现丁香低垂着脑袋尽量缩小着自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个度,好像生怕被韩三给吃了似的。 “丁香过来,你别怕,他不吃人。” 宝绿拍拍自己旁边的空椅子,让丁香过来坐。 这丫头就是胆子太小了,你说她以前也没挨过打受过骂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性子呢? “我......我不用了......我要不......去外面等你......” 丁香微微抬了抬头,始终让自己的视线低于那两个人的眉眼,不敢直视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过来!” 宝绿假装生气的提高音量吓吓她,不然这丁香还真不敢过来。 韩三笑弯了眉眼的嘬着手里的茶水,看丁香一步一小挪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这边靠近,双手紧张的交握在面前,浑身都在哆嗦。 “好了好了,你就让她在外间呆着好了,我去让小二给她端些点心和茶水,让她硬坐在我面前恐怕这楼板都得让她给抖垮了。” 韩三站起来打了个圆场,看丁香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活像受罪,况且自己想单独跟宝绿待会儿,让她在这里坐着好多话还不好说出口。 “也行,我去叫人。” 宝绿一看丁香的样子也只能答应,边说就边站起来准备去外面叫小二过来,反正是大财主韩三买单,叫些好吃的给丁香补偿补偿吓掉魂儿掉的血条。 “你坐着,我去吧。” 韩三更快一步,走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宝绿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然后状似无意的随即放开去外面唤人。 宝绿歪着嘴角,今儿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端起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口,嗯,这茶确实不错,喝到嘴里还香香的,不过让她说出点别的什么来评论评论那就是为难她了,穿越了这么多年,宝绿想念现代生活中的可不止便捷的科技生活,那些色素勾兑的各种口味的饮料也是她想起来就吞口水的牵挂啊...... 咯吱。 宝绿听到门被关上了,韩三的脚步声也近了些,偏了偏脑袋等待他坐到对面说说今儿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要跟自己说的,意外的被一只大手扳过肩膀,然后一个热嘟嘟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唇间。 第106章 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你干什么!” 从意外中惊吓到了的宝绿一把推开韩三,没时间在意这是自己两辈子的初吻,更气的是他居然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不经自己同意就胡来。 这样算什么尊重自己、又把她宝绿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 “我一直都想吻你,情难自控,对不起。” 韩三没有争辩,老老实实的站在宝绿的面前任她责难。 “你明明知道......你这样算什么?” 对于韩三无赖的行径,宝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愤怒,心里是真心开始觉得反感这样的韩三,之前留下的好感全都烟消云散。 越想越气,宝绿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皱眉的样子仿佛看到这人就会心生厌恶。 “宝绿,你听我说好吗?” 韩三拉住了宝绿的手,并在她再三挣脱之下也不肯松开分毫。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会尽力做到你需要的那样,我也能给你保证以后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 宝绿眨巴着眼睛,仔细回忆刚刚听到他表白所说的一字一句带来的含义。 对男人而言当权当到最大的皇帝的其中之一的诱惑(或者说是最最大的诱惑)不就是能够坐拥三千后宫佳丽,天下女人随便选随便用吗? 韩三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哄骗自己上当而已? 这些先搁着且不论,就算他以后当真会不再去沾惹其他的女人,那他现在后宫里头的那些个呢?别的不认识的谈不上交情和伤害先不管,那么淑妃呢? 凭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变回从前的艾菊吗? “你后宫的那些女人呢?还是说以前你用过的女人就不算?” 宝绿出于好奇还是留了下来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而韩三误解了宝绿的动机,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动了,对自己付出的真心开始回应。 “我会好好安置她们,给她们银两、给她们安排住处,让她们去找其他更合适的男人,绝对不会亏待她们。这个你放心。” 本身韩三是不打算这样干的,用过了的东西一般都是丢到垃圾桶里任其自生自灭,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真这么干了,没被宝绿发现还好,若她知道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狠心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不可靠。 他韩三绝对不会让宝绿这样看他。 然而宝绿对于这样的答案仍旧会觉得他是个不可靠的男人。 今日他能为了自己而对那些女人随意处置,那么日后有一天他发现一个比自己更好、更漂亮的女人,想要接回去的话,像这样处置她们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我们不得不说,宝绿想多了。 韩三看中她的绝对不是她有多好,多漂亮,她宝绿的长相顶多算中等之姿,吸引韩三对她念念不忘的不过是当初平等对待他,让他有一种心灵层次沟通到了的错觉,在他面前随意和洒脱的性子让他觉得她宝绿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与众不同。 而且女人最吸引一个男人的地方,是在他有了好感之后的距离感。 若是韩三知道宝绿也是个会挖鼻孔、抠脚丫的汉子型粗俗女人,或许就不会如此挖空心思只想得到。 “如果她们不肯呢?” 宝绿指的就是淑妃,她心心念念的全都是韩三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他说让她走就会心甘情愿的离开。 “不会的,她们一定会走。我对她们都没有感情,她们心里都清楚,与其被关在皇宫里头等死,我给她们机会让她们出去寻找自己新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不是一种恩赐吗?” 韩三心里清楚宝绿指的是谁,他所准备的后招也不是真的打算好言相劝,他真没有这样的耐心对待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他对女人的耐心全部都给了宝绿。 万不得已的时候,自然会有懂事的下手去处理,何必劳动他的嘴皮子。 宝绿的恶趣味上来了,她想看看韩三当真去后宫里面处理那些女人的时候对上撕心裂肺吵闹的妃子们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悠然自得。女人,尤其是一大堆女人(她高估了韩三后宫里女人的数量),在觉得别伤害的时候往往都是不理智的,到时候闹将起来肯定是一场好戏。 “好啊,如果你真办好了这件事情,我就答应你啊。” “当真?” 韩三有些心跳加快,仿佛佳人已经属于他一般,动情的手上用力想要一把将宝绿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拥住。 “别别别,我们现在还不是那样的关系,还是保持些距离的比较好。” 宝绿一看就知道韩三是想的什么,双手抵在韩三的胸前表示拒绝。 “好,听你的。” 韩三得到了应承已经心情飘扬了起来,这么一小会儿他还能忍住,毕竟他不是一个禽兽,需要用强的才能赢得美人归。 接下来,韩三保持了平常心、宝绿也放松下来,两个人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等小二慢慢的将之前韩三点的一桌好菜上完,友好的进行会餐。 期间韩三不断的发表言论,范围涉及如何提升宝绿的身份,譬如将御史李大人认作干爹,或者认萧君堄做哥哥,还有皇宫中皇后宫殿的选址,是否需要重新翻修,还是重新建一座宫苑专门给宝绿,另外还有以后的孩子生几个,男孩儿取啥名,女孩儿怎么富养等等不着调的想象。 “你会不会想的有些太多了......” 宝绿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咀嚼,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厨子果然还是配得上这里的装修和价格的,酥软滑嫩的入口即化,一点都没有吃肉的感觉...... “我是认真的,小时候我没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什么的陪着玩很寂寞,所以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孤单,我们多生几个让他们也有伴儿多好,而且男娃儿都养皮实些,女娃儿就捧到手心里宠着长大,怎么说也是大旗国的公主,咱们怎么偏心她都是应该的。” 韩三笑得有些猥琐的对着宝绿畅想未来,脑海中已经绘画出自己和宝绿二人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美好景象,选择性忽视宝绿脸上的不认同。 “说到公主,如意这段时间还好吗?” 宝绿嘴里含着筷子问韩三。 第107章 大旗国唯一公主的婚事,好像有些误会了... - 丫鬟也有翻身日 - 茉花花 韩三似乎有些不想提起如意,这个麻烦的丫头自从太后的事情之后变得有些怪异起来,韩三少有的跟她相处的时候都觉得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开始虚伪以对,浑不似以前单纯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能够被理解,毕竟现在她的位置有些尴尬,处于他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不过韩三觉得这不是如意可以在自己面前苦苦纠缠的理由。 “她还好。” 韩三想了想,宝绿和如意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如果宝绿能够让她变得开朗起来,不再纠结于必须见到太后这件事情上也是好事,而且如意一直希望宝绿跟了自己,她们俩多多相处说不定在说服宝绿的进度上也能有所帮助。 “如果你想见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宫去?” “不用了,什么时候她有空等她出来再见面好了,我不要跟你回去。” 宝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哼!当她傻啊,羊入虎口的事情还要自投罗网? 韩三也没再强求,笑看着宝绿就像盯着一块即将入口的小羔羊。 宝绿没有注意到韩三的眼神,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怎么跟如意说胡一刀的事儿,毕竟自己撒了的谎没有圆回来,而且好像办得更砸了,胡一刀对如意没有别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再去找他当说客了。 韩三发现了宝绿的心思飘到了别处,于是问她: “怎么了,你找如意是有什么事儿吗?” 宝绿扭了扭头,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跟韩三说,应不应该跟他说。 “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跟我说,如果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会帮忙,别忘了我是皇帝。” 韩三喜欢看宝绿为一些小麻烦而烦恼的可爱模样,不过更喜欢因为得到自己帮助而解决麻烦宝绿一脸欢喜的样子。 “就是那个......如意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怎么说呢,好像不喜欢她......” 宝绿犹豫再三的还是吞吞吐吐的跟韩三说了实话,也是想要从他这里听听看有没有好的建议,毕竟她自己是一个感情白痴,像韩三这种小老婆都讨了好几个,说不定能有些什么建设性、可行性高的好点子。 “她那样的性子能让人喜欢上才真的奇怪了。” 韩三一听是这事儿顿时丧失了讨论的兴趣。 不是他说自己的妹子不好,而是事实如此,如意就是个从小被惯坏了的娇气女子,而且脾气比平常的千金小姐还大,我行我素惯了的,好像整个天下的人都应该让着她一样,当年太后当权的时候韩三吃过如意不少的亏,后来是自己聪明摸透了她的性子才拿捏住了她而已。 “我跟你说认真的,如意喜欢上了我的一个朋友,她上次离家出走就是为的他!” 宝绿以为韩三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拿出实锤八卦给韩三听。 “是吗?” 韩三提起了些兴趣,他记得当时自己还跟萧君堄说过一路上多照顾点如意,难道如意是看上了萧君堄?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可以成全了她。 萧君堄虽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值得信任,不过人心都是多变的,防不住时间变迁萧君堄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如果将如意赐婚于他,让他跟皇家、跟自己绑得更紧一些,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怎么说你也是皇帝,如意也是个公主,你要是能帮忙给如意说说好话,说不定这个事儿能成,你觉得怎么样?” 韩三的面子天下最大,要是他答应做这个媒指不定真能成,而且就算最后还是不能说服胡一刀,到时候当哥哥的劝如意死心也比自己说破嘴的强。 “行,我找机会跟他说说。” 韩三答应了。 问题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中间有些误会,譬如宝绿没跟韩三说清楚如意看中的男人到底是谁?韩三也没跟宝绿说自己会去‘说说’的人是男是女...... 饭吃完了,宝绿提出告别。 “没什么别的事儿了我就先和丁香回去了,你回去了碰到如意就跟她说什么时候有空了过来找我玩。” 一件心头大石找到了帮忙扛压力的靠山,宝绿吃饱喝足觉得该撤退了,不然出来了这么久估计嬷嬷会担心,而且在隔间的丁香恐怕也是坐立难安,还是早早归去的比较好。 “嗯,走吧,我送你。” 韩三绅士的站起身来准备跟着宝绿一起走。 “不用不用,我们的马车就到外面等着呢,而且要是你跟着丁香肯定又闹不自在。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你也早些回去吧。” 宝绿推辞了韩三的好意,她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这么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韩三也没有再三坚持,两人就到门口分道扬镳,看着远去的宝绿在马车上探出身子跟自己挥手告别,他的心情有说不上的顺畅,觉得有必要把宝绿刚刚拜托自己的事儿好好当件事先办了再说。 所以回到皇宫里头就碰到等在御书房门口的如意,韩三大手一挥就让她跟着进去了。 “皇帝哥哥去见了宝绿吗?” 如意觑见韩三的脸色极好,心里百分百的肯定他是跟佳人幽会去了,一时忘记前些日子装的乖顺模样调侃起他来。 而韩三也是心情好所以见着如意像从前一样跟自己能够口舌无忌的不装模作样就觉得成全她的心愿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 “恩,宝绿说了你的事儿。” 韩三边说边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顺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如意也过来坐下说话。 “你当真喜欢那个人的话,挑个合适的日子我下道旨意让你们成婚怎么样?” 刚刚坐定的如意听完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站起来跳到韩三身边问。 “真的吗?” 幸福来的有些太突然了,如意如是觉得。 “嗯,萧君堄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有担当有能力,你的眼光还不错。而且他的身份也配的上你,当你的驸马也不算辱没了你公主的身份。不过你嫁过去之后要改改你的性子,太跳脱太任性,不适合当一个当家主母,过几日给你找一个教习嬷嬷,好好跟着学学怎么当家管事,以后你......” 如意如遭雷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名字,皇帝哥哥说的赐婚,是和萧君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