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远古战场 - 丹天 - 不待人 我今日呼天唤地与你凭证,我将生死祸福陈明在你面前。所以你要选择生命啊,让你和你的后裔得以留存。-------《圣经》 远古战场位于中土大陆西部,是众神征伐命运的地方,也是众神陨落之地。整个战场是由血骨堆砌而成,不知方圆几何。一条红色血河沿着战场边缘贯穿其中,不知发源何地流向何处。对于远古战场,没有多少人了解其中的情况,因为环境恶劣极少有人能够深入其中。只知道这里白天炎热异常,温度足以瞬间烤熟牛肉。远远看去血光涛涛,白骨铺就的大地上微微蠕动,透过遗骸便可看见密密麻麻的毒虫鼠蚁。白天的战场上寂静如斯,热浪烘烤的尸骨晶莹剔透散发着滚滚热浪,蒸干了这里的土地,除了一条滚滚血河,这里一点水份都没有。所以整个远古战场找不到一棵草木,在烈日的烘烤下俨然一片荒原戈壁。 到了夜晚这里又成了另一番景象,雾气蒸腾瘴气氤氲。夜晚的战场温度又极低,毒虫毒蛇也全都躲到地下开始冬眠,滔滔血河也结了一层厚冰。月光照耀下,白骨映射的寒光中隐约可见仙子跳舞,优美的歌曲回荡在远古高原上。到了深夜,这里才是神魔的天下,神骨发出的神光交错辉映,魔骨散发魔气蒸腾不散,有神圣的持剑神王仰天长啸,高大的无头魔王走来走去,凶猛的走兽与敏捷的魔兽对阵撕咬。到处是神魔虚影,不断重复着征伐杀戮的远古大战的景象。伴随着众神嘶吼,众魔沙沙呓语,高大的神魔力量相互砍杀然后消失,然后重新出现继续战斗直至天亮。 每当日夜交替,启明星最为明亮的时候,是整个远古战场最有生机的时候。温风吹拂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母亲和婴孩对话的声音轻轻回荡...... 又是一个日出时分,又到了白天黑夜交替的时间,朝霞将远古高原渲染的肃穆而又有些庄重。 高原之上只有一座低矮的小土丘没有被尸骸覆盖,小坟毫不引人注目,没有墓碑没有鲜花,漆黑的泥土覆盖一层绿油油的野草,显得十分醒目。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土包几乎与地齐平,随着岁月的流逝,风雨的侵蚀,这座无名坟墓已经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坟墓的一边,新挖出一个小洞,每当这个时候,小洞之中便会颤颤悠悠爬出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男孩脖子上挂着一个拇指大的石坠,躺在小洞旁边,对着天空咿咿呀呀招手,仿佛有人在和他说话。 男孩咿呀一阵,忽然盯着东方有些期盼,又过了许久该出现的还是没有出现,男孩眼中渐有焦急之色,那里白光一闪一道阳光光芒万丈,男孩赶紧用手遮住双眼哇哇大哭起来。今天清晨有些奇怪,往常母亲与婴孩的对话没有出现,晨风中一声婴儿啼哭隐隐回荡在寂静的荒原上,就像牝鸡司晨,随着这一声啼哭,太阳斜斜地跳出地平线,温度也直线回升起来。 或许毒虫蛇鼠还没有被高温激活,战场上白骨静止的等待着新一天的烘烤。只有一道白光在战场边缘爬动着,仔细看去是一个男孩,男孩光着屁股迅速的向着战场外爬去,眼中的焦急之色越来越重,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虽然动作还比较迅速,可是额头早就渗出了细汗。 温度越来越高,“啵”的一声,声音不大,却使得男孩哆嗦一下。男孩向身后看去,天尽头一条黑线在蠕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阳光的铺开,黑线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蔓延到近处才看清那里面密密麻麻是一个个毒虫。若是有大人在此定会惊慌失措,发足狂奔,口中还会大喊:“快跑啊,虫潮来啦!” 可是,男孩才几个月大,既不会走路,也还不会说话。但他能意识到身后的危险,所以越爬越快,哪怕已经气喘吁吁。 忽然“哇”的一声,男孩停止了爬行,抬起手掌,一滴血滴落到了地上,伤口周围顿时泛起了黑色,一条尺许长的大蝎子,张牙舞爪挡住了去路。 今天的景象尤其的奇怪,东方阳光还没有完全跳出地平线,西方的月亮还在播撒着它的光辉,此时,以血河为界,东方渐渐天亮,西方还是一个灰色的夜晚。此时,阳光照射的地方毒虫纷纷逃出地下继续啃食遗留血骨。而黑夜的地方,依旧有仙子虚影载歌载舞,神魔影像对阵厮杀,宛然两个并行的世界。 而男孩爬行的方向便是西方的夜晚,他知道留在阳光下便会被毒虫吃个干干净净,只有一直向着西方爬,便能一直处在日夜交替的缓冲区,便能存活下来。 阳光蔓延越来越快,很快便接近了男孩,男孩赶紧绕过虫区继续向西方,很快便被血河阻住去路。男孩眼中焦急之色越来越重,眼见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嘴巴一撇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毒虫聚集起来,渐渐包围了男孩。男孩的哭声吸引了更多的毒虫,毒虫撕咬男孩使得男孩哭声更大,更多的毒虫向这里聚集。 天边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男孩身后,男孩屁股上已经沾满了毒虫。双手来不及打掉身上的毒虫,不一会身上便起满了脓包。男孩浑身爬满了毒虫,甚至有毒鳖毒蚁顺着七窍爬到了男孩体内。身上的血液开始变成黑色,眼见一条条黑线沿着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毒虫疯狂的向男孩身上注射着毒液,想把男孩毒死然后大口朵颐。 眼见男孩浑身开始浮肿,发出漆黑的光芒,一条条脉络蔓延到头顶,男孩开始失去神志。 虫潮剧烈蠕动一下,仿佛在欢呼就要吃上鲜美的大餐。 毒虫疯狂的爬上男孩的尸身,渐渐汇聚成一座毒虫山丘,男孩哭声已经沙哑,渐渐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细,渐不可闻,眼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上,顺着血河河槽,滚落到血河之中,不见踪影。 毒虫似乎心有不甘,疯狂的涌向血河,不久血河之上漂了一层虫尸。 沿河“沙沙”声此起彼伏,尽是不甘的磨牙之声。 第二章:哭声 - 丹天 - 不待人 战场边缘,两道黑影极速奔走,二人都藏身一袭披风之下,让人看不清容貌。忽然一道身影停了下来,呆立在血河不远处。 “欢妹快走,太阳就要出来了。”另一道黑影停在身侧,焦急的催促。阳光已经几乎照射到几乎整个远古战场,天边的黑线已经越过了血河,蔓延到了不远处。 “夜哥,你听......”一道好听的声音从披风下传出,那叫欢妹的女子依旧没有动身狂奔的意思。 那叫夜哥的男子拉下罩头,漏出一张粗犷的脸,夜哥歪着头仔细听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欢妹别听了,你知道这声音是虚幻的,想听夜夜都能够听到。”说罢拉着欢妹的手便要离开。 欢妹却犯起了拗脾气,用力甩开男子的手,后退两步,有些兴奋道:“是了,夜哥你听,是一个孩子的哭声。” “欢妹你耳朵癔症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的哭声?大人在这里都活不下来,更别说孩子了。” 天边的黑线眼见蔓延到了脚下,这整个战场上的毒虫就像一支毒虫大军,一个个斗大的毒虫张牙舞爪飞奔过来,里面不乏有身长丈许的毒虫王,挥舞着黑黝黝的大鳌指挥若定。男子焦急起来,一跺脚道:“欢妹快走,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俩。” 欢妹却恍若味觉,拉下罩头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又仔细聆听起来,想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夜哥,我要救他,不能让他一人留在这里。” 夜哥知道欢妹的性子,拗脾气一上来,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头,可是在生死关头,他还是没有舍弃她独自逃走,依旧在哪不停地劝阻。 忽然,欢妹的身子动了动,夜哥以为她被说动,心中一喜,随即又惊慌起来。他刚要飞奔,却发现欢妹反方向纵身冲进了虫军之中,自己却来不及阻拦。 此时,毒虫已经包围了他们,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欢妹却反而向虫潮深处去,夜哥心急如焚,忙手忙脚打落爬到身上的几只毒蝎子,怕是再不走自己也要葬身毒虫之口,一咬牙几个起落便飞出了毒虫范围。 欢妹纵身踩死几只三尺长的漆黑的毒蜈蚣,借力飞上高空,双腿如蜻蜓点水。虽然地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毒虫,但毒虫的个头不尽相同,小毒虫互相啃食变成大毒虫,大毒虫吃小毒虫,然后变得更大。 这种大鱼吃小鱼的生存法则在远古战场很是普遍,虽然血腥的杀戮,尖利的悲鸣似乎再普遍不过,不过在欢妹看来,不禁头皮发麻。欢妹却没有心情看这些毒虫打架,她腾空飞起几步,一脚踩在大个头的毒蝎子或毒蛇的头上,借力一直向着血河飞去。 好几次差点被毒螃蟹的大鳌夹住,也有几次差点命丧毒蛇王喷出的毒雾。好在她身手敏捷,虽然毒虫众多,但虫王并不是很多,加上毒虫一门心思互相吞噬,对于她这个外来客不甚注意,欢妹一时还没有麻烦。 欢妹速度很快,显然他想尽快救出那孩子,只有速度够快才能全身而退,可是当她寻声靠近血河才发现他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只见血河两岸已经毒虫累毒虫,堆起了高达几十米的毒虫之山,而且越朝上的毒虫个头越大,甚至有些已经变成了毒虫王。 可是显而易见的,虫山包围的地方不断有婴儿啼哭声音,只是声音显得越来越虚弱。是了,是这孩子将这些毒虫吸引到了血河两岸,而且毒虫越来越多。 欢妹有些焦急,她全力纵身一跃,落地之前便有些后悔了,只见地上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这里的毒虫显然有毒虫王统领,不像远处的毒虫相互杀戮,他们整齐的排列在血河两岸,静静等待着毒虫王的指令。 待看到天上落下的欢妹,地上的毒虫欢呼了一下,螃蟹抬起了毒鳌,毒蛇张开獠牙,蝎子弓起尾巴就等着她落地。 欢妹看着地上的森然大口,似乎有刺鼻的毒气喷出,不禁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她飞起一段距离便再也无法借力,身体笔直下坠,当她向脚下看去不由惊慌大叫起来,只见脚下一条漆黑的银环王蛇正张着大嘴等着她。 这条蛇身长几丈,张起嘴巴足有水桶般粗细。若是在寻常时候,这种毒物根本不是欢妹的对手,要不她也不会托大独身涉险,可此时不似平时,欢妹无处借力,就是有些手段也无法试出来。 在此危急关头,欢妹只来得及将头套戴上便只觉眼前一黑,身体顺着一条漆黑的通道滑进了一个囊中,然后身体便被困缚住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囊中渐渐潮湿,开始有水气,不断有液体从四周渗透进来,欢妹身上开始麻痒,开始灼痛,她想呼救,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她即将崩溃,即将意识消散的时候,忽听一声外面一声大喝,接着一声撕裂布帛的声音,像是刀斧撕裂蛇皮。当她再次醒来,自己已经身在毒蛇体外,那条王蛇早已经断成几截身死当场。 却是夜哥去而复返,欢妹心中有一丝感动。 “夜哥,你怎么来了?幸好有这件避毒蚕衣,我才没有中毒。”欢妹被夜哥抱在怀中,有些喘不开气。 夜哥却面色不善,恨恨道:“哼,叫你走你不走,现在连我也被你害死了。” 欢妹感觉夜哥语气不对,瞥了一眼他的脸,只见他脸色极为难看,已经变成绛紫色。 “夜哥,你受伤了吗?”欢妹刚要问,便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他二人周围已经成了修罗战场,密密麻麻尽是毒虫尸体,几十只巴掌大小的烟雾棒分散在他二人周围,逼退了毒虫大军,在他们周围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每只烟雾棒中幻化出一只只巨兽,青眼獠牙,额头上长者几十只眼睛,身下长者八条腿,不知是什么蛮荒异种。 巨兽虚影并不攻击,只飘在空中嘶吼警告,每有毒虫不服警告,擅自越界攻击,碰到虚影便会尖叫不止,或是化成烈火烧成灰烬,或是爆炸化成一摊血水。 “这是?夜哥,你竟然把圣教的圣烟都用在这里!”欢妹面色不善,可夜哥仿若没听见一般,一直盯着血河岸边,仿佛那里正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毒虫悍不畏死,疯狂冲击烟雾,周围毒虫尸体堆积了一人多高。忽然,一声轻啸,毒虫大军停止攻击,开始后退,让出一个数丈大小的空地。众多毒虫整装队伍,向着血河岸边朝拜。 “不好,第一只毒虫皇出现了。”夜哥面色越来越凌厉,长出一口气,身子有些哆嗦起来。 过了许久,夜哥才抖擞起精神,轻声道:“欢妹,你想救那孩子,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的轻功是圣教最好的,趁着毒虫皇刚上位不久,内部必然不服号令,待会打起来,你就拿起圣烟冲出一条路,待救起那孩子便捏爆这传送阵,必然会逃出去。” “夜哥,你呢?”欢妹有些担心,她从夜哥眼中看一丝决绝。 夜哥长出一口气,道:“待会我帮你断后,毒虫皇实力很强,很快便会统一号令,到时圣烟也保不了你,我来和这怪物拖延。” “不,夜哥,我们一起杀出去。”欢妹眼中有些晶莹,大声道。 “就是此时。”夜哥在欢妹手里塞了一颗晶莹散着流光的珠子和一根圣烟,一把推开欢妹。 “快去,告诉那孩子,振兴圣教就靠他了!” 忽然怪兽长吼一声,带着不甘与圣烟同时消散,夜哥从身后抽出一把刀,纵身杀向毒虫山上挥舞大鳌的毒虫皇。 欢妹洒下一滴眼泪,点燃圣烟,圣烟幻化出一只赤色大鹏,仰天长啸一声,载着欢妹冲入虫山之中,竟然硬生生冲出一条路出来。 来到血河之滨,欢妹向河中看去,一个大气泡包裹着一个浑身黑黝黝的男孩向下游飘去,男孩看似中毒了,时不时有气无力的哭泣两声。欢妹听到那几声婴儿哭泣怕是就从这里发出的。 血河血光滔滔,血腥气刺鼻刺目,还不停的冒着热气。欢妹身在血河十米之外依旧感觉炎热异常,她不知道这孩子是如何在这么热的河水中存活下来的,好在血河河水粘稠异常,可以将小孩子浮在河面上,让小部分身体接触炽热的河水,恐怕这也是孩子还活着的原因吧! 来不及细想,欢妹脱下披风,口中念念有词,向血河中央一抛,披风迎风见长,化成半亩地大小,直铺到气泡旁边,欢妹不敢迟疑,快速跑向大气泡,欢妹伸手触及气泡,触手温暖并不炎热,原来是这个大气泡保护住了孩子。 欢妹并不知道的是,血河虽然环境恶劣,但日积月累河中天然生成一种大鱼,大鱼喜吐气泡,河面上咕嘟咕嘟冒的气泡,并不都是因为河水太热的缘故,有一部分是大鱼吐出的气泡。 恰巧孩子滚落河中的时候,恰巧被大鱼吐出的气泡包裹而浮出水面,而气泡又有隔热的功能,就是这些巧合才让孩子在河上活了下来。 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欢妹心想。 欢妹伸手打破气泡,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不由兴奋起来:竟是个男孩子。就在此时,河面沸腾起来,河面大浪涛起,仿佛河底有巨大的奇物要翻涌出来。欢妹脚下被巨大物体顶起,接着直直摔落,欢妹立地不稳就要摔落河中。 眼见二人就要命丧血河之中。 “欢妹,快捏爆传送阵!”是夜哥的声音,他已经杀到了附近。 欢妹才晃过神来,手指用力将手中的小球捏碎。光芒一闪,欢妹不见了踪影。就在欢妹消失之时,一条巨大的三叉鱼窜出河面,大嘴一张扑了一个空。 第三章:青龙寺 - 丹天 - 不待人 大荒纪121年,中土大陆,邙山。 邙山起源于中土大陆东海,向西绵延数万里,直至秦州方为罢休。北接荒漠冰原,阻凶狠蛮族于关外,南临中原富庶繁华之地,紧邻中原第一大城“沂州”。山上坐落着一个千年宝刹“青龙寺”,地处天下咽喉,自古以来,乃兵家必争之地! 自上一次正魔大战,天下已太平了近百年,如今天下正道之风日盛,香火鼎盛,而魔族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观天下大势,真是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到了傍晚,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乌云低垂,雨水却不大,闷湿的天气,让人有一种喘不开气的感觉。 夜已深,雨水却越来越急,不知何处,忽的刮起一阵风来。山上除了三三两两巡更的小和尚外,其余人等都已经入睡。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隆隆的雷声外。 后山悬崖边,有一道身影孤独的伫立在邙山最高处,面对悬崖外。四野漆黑如墨,一道闪电斜斜划过,紧接着一声惊雷爆响,将黑影照亮开来,竟是一个面容凝重的老和尚。只见他满面皱纹,眼中精光闪烁,皱着眉头,直盯着悬崖之外。他身上的僧袍随风鼓起,像是要将他吹走,他却像钉子一般挥然不动,直盯着云海深处,像是在等待什么。借着云彩反射的微光,一个黑点在云海之上缓缓出现,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声轻啸,一个盘旋,落在老和尚的肩头,原来是一只学舌鸟。待看到黑点安然归来,老和尚面色缓和过来。 只听老和尚呵呵一笑,伸手抚摸肩头,似乎在对它说话,用中土语言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学舌鸟口吐人声道:“找到了,找到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沉吟一下,道:“他,在干什么?” 学舌鸟道:“堪舆,堪舆” 老僧眉毛一挑,面色复又凝重起来,急道:“他又算出什么来了?” 学舌鸟像是被噎住一般,似是有话说不出来,嘎嘎叫了两声,蹭的飞天而起,来回飞舞。 老和尚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它还只是一只雏鸟,只会一般简单的表达,像刚才那样问答对它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 老和尚伸手向后一拂,手中多了一颗丹药,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学舌鸟一个俯冲,叼起丹药一口吞下,直飞冲天而去。 老和尚目送学舌鸟离开,面色依旧难看,复又朝云海看去。 在此之时,透过云层百里外的东海之滨,有一间草庙,孤独伫立风雨中,摇摇欲坠。一道闪电划过,天间亮了一亮,连带着这间草庙一瞬间也亮如白昼。只见一道身影,蹲坐在角落中,身体微微晃动,身前发出“当啷,当啷”的碰撞之声,仿佛是在摇色子。 又是一道闪电,才看清黑影,竟是又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和尚,只是年岁比山巅之上的那个更长一些。借着闪电的光,依稀能看清他衣衫褴褛,僧袍破碎不堪,露出来的皮肤似乎还有伤痕。须臾,他将手中之物向地上一抛,才掏出火舌,点燃身旁的油灯。微弱的灯光在空中摇曳,身前的什物映了出来,纹路交错,是一个古朴的龟壳。龟壳旁边散落着三两个外圆内方的钱币。老和尚探出右手,食指拨了拨,又掐指算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皱纹深陷,几乎要挤出血来,最终用中土语言喃喃道:“乾坤三象,无为震,动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声如蚊蚋,仿佛说给自己听:“这天下,竟然还有我解不开的卦象”。就在此时,他忽然眼中暗光闪过,转头向天边看去。 一声雷鸣,声震四野,天光闪闪,风卷残云。天边一片黑云翻滚,四野漆黑如墨,一片肃杀之意!远处的邙山只剩下一片朦胧,四周寂静无人,只剩下漫天漫地的疾风响雷,好一场大风! 风虽大,云虽厚,但老僧的视线却无法阻隔,直看向那邙山最高峰处,与山巅的老和尚四目相对。虽然此时谁也见不到谁,但双目却都同时眯了起来。老僧眼神越来越凌厉,忽觉背后一凉,先是收回目光,急忙向后看去,却见头顶房梁之上多了一只奇怪的鸟,隐隐空气中多了一丝暗香。老僧大吃一惊,以他的修为,竟是没有发觉这只鸟是何时进来的。但是这只鸟他确是熟悉的,仔细一看,他辨认出这只鸟正是他师弟秋水的宠物学舌鸟。这鸟通灵,速度奇快,擅长跟踪,纵观天下并不多见。此鸟可口吐人言,与人对话,所以深得秋水的喜爱。老僧突见此鸟,心下大怒,任谁被监视都不会有好脸色。他探出右手,绵里藏针,捏兰花指,做弹射状,对准学舌鸟,轻轻一弹,只见灵光一闪,没见有何大动作,只听“扑棱”一声,学舌鸟直直掉落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好一会才扑棱起来。学舌鸟叫道:“偷袭,下流!”然后张开鸟嘴吐了个舌头。老僧忽觉有些滑稽,心中怒气渐消,冷哼一声道:“不偷袭,你又能奈我何?” “追不上,追不上。” 老僧呵呵一笑,道“你飞起来,我确实追不上你,但我也有办法炖了你。” 学舌鸟嘎嘎叫了几声,似乎对不上话,呜呜地在草庙里飞来飞去。老僧见它服软,收起笑容,道:“秋水让你来有何事?”也不知谁给它的胆子,竟落在老僧的肩膀上,叫道:“师兄你为何甘愿在这里做一个苦行僧?” 老僧冷哼一声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吗?”顿了一下,又道:“告诉你的主子,没事多算算卦,再过几日,可能就没有这么悠闲了。”也不管它有没有听明白,便将学舌鸟推开,整了整破旧的僧袍。 大漠和尚目送学舌鸟没入黑暗,才重新拾起地上的龟壳和钱币,迟疑一下,塞进怀中。大漠蹲在角落,任由油灯闪烁,直至熄灭,他才站起身来,走到草庙门前,向天空看去,此时,风未停,雨未歇,电闪雷鸣,风暴肆虐,仿若灾难来临! “云从龙,风从虎,大神之光,天降战鼓。”大漠喃喃念叨上一次的卦象,忽然感觉今日的天气着实有些奇怪,不但和“云从龙,风从虎”的卦象相印证,仔细听去,狂风嘶吼中还真有一种战鼓沸腾的感觉,难道今天真能看到上天的“大神之光”?思量至此,大漠心中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此时天上的乌云分列两侧,就如两军对垒一般,借着云上的闪电,仿佛看到九天之上真的有鬼神列于两侧。忽然,风向一变,由平吹风变成旋转风,直把草庙上的茅草卷上天去了。 大漠僧袍烈烈,会然不动,不躲不避任由风吹雨打,他却如脚下生根一般任由狂风狂扫。 没人知道大漠此时的心焦,眼中闪现未知名的狂热,眼见天降异象,他怎忍心躲避? 风向一变,风卷残云,四周乌云直向后散去,只留下大漠头顶星光撩动,漆黑的深处,不知名的地方忽然腾起耀眼白光,耀眼刺目。 那是闪电?不,不是闪电,是大神之光。 大漠双目圆睁,无论光芒有多么强烈,无论眼球多么灼热疼痛,他都要看一看这大神之光究竟是什么? 大漠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攥起,全身的修为汇聚于双目之中,他的眼在发光,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光芒之中究竟是什么,老天越不让他看,他却偏要看,他就是要撕破老天的遮羞布,让老天的秘密大白于人前。 “啊--”大漠痛苦嘶吼一声,双目射出两道光芒直刺入天上的光芒之中,他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老天的秘密也不过如此。 可是老天怒了,两道闪电顺着视线轰击在他的双目上。“啊--疼啊!”大漠狂吼,纵身跳入光芒之中,一下扭断了一个东西,当他落下来的时候,光芒散去,他的眼前漆黑一片。 他,瞎了! 咕咚一声,一只巨大异眼掉落在不远处,在地上砸成一个巨大的泥坑。大漠伸手摸去,那上面刻着一个字“虚!” 老天刺瞎了大漠的双眼,大漠回收了老天的一只眼! 天刚蒙蒙亮,依旧细雨霏霏,邙山后山最高处,秋水依旧盯着眼前的云海出神,不知他在想着什么。此时学舌鸟停在他的肩膀处,用嘴梳理着湿漉漉的羽毛。大漠说过的话,秋水自然已经知道,只是他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掌门师兄竟能舍掉这天大的权利与力量。 又过了一会,一声声圆润的钟声传来,秋水恍然惊醒,伸手摸了摸肩上的鸟儿,心却不知飞向了哪里,他喃喃道:“师兄,你究竟知道了什么?竟连我这个一起长大的师弟也不告诉?” 肩膀的鸟儿,仿佛有些诧异,看了一眼秋水的脸庞,只是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也许是感觉烦闷,扑棱一声飞向丛林,捉虫吃去了。 天气说变就变,阴云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间,雨止云收,云开雾散。一轮阳光斜斜的跳出地平线,美丽而又圣洁。山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道路之上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四章:偶遇 - 丹天 - 不待人 不久,天亮了! 大漠依旧站在那只异眼之前一动不动,就如死去一般。 昨晚的狂风还未散去,东海之上大浪滔天,一声婴儿啼哭隐隐传来,大海之上腾起一片黑雾,快速朝岸边飞来,黑雾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就要被巨浪吞没,来到近处才看清原来是一件黑色披风。 披风上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只见妇人头发蓬乱,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妇人眉目虚浮,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倒下一般。 不知何处,忽然传出一声龙吟,妇人惊慌之下措手不及,直直跌到海里,连那一声婴孩啼哭也骤然而止。好在已经离岸不远,没过多久妇人便游上了岸,当她看到岸上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影一动不动,以为是一座雕塑,雕塑旁边还有一只巨大的石眼,雕塑伸手扶着石眼仿若沉思。妇人四周看了看,除了这里没有挡风的地方,便蹒跚走到背风面,靠着坐了下去。 这一会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孩子哭声了,妇人伸手试了试孩子的鼻息,还好还有一丝游气,顿时松了一口气。妇人脱掉外衣铺在石眼上晾晒,漏出突兀曼妙的身姿也不怕人看见。 她抱着孩子捡拾了一堆树枝,借着火堆取暖,却不妨身后一声叹息突起,一声怒喝:“呔,魔障!”妇人吓了一跳,刚才明明检查过了附近根本没人。她抬头向后看去,雕像竟然动了,没发现竟是一个人。 妇人暗自戒备起来,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打量这个雕塑起来,只见那人光头无发,身着僧袍破碎不堪,嘴角溢血满面皱纹,不是大漠和尚又是何人?只是大漠此时双目已瞎,却认不得眼前这位妇人正是魔教天神教圣母人称“欢妹”的李易欢。 李易欢和大漠和尚是认得的,三百年前就是大漠以天下第一人的身份带领整个名门正派将天神教驱逐出了中土大陆,自此天神教消失于世间。 “哼,臭和尚,叫谁魔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易欢见是大漠,心下大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提起丹田一口气便要作势斗法。 “这位施主,不好意思,老僧是在骂这破石头。刚才老衲忽有所觉,不知不觉便入了定,方才才想明白丝丝缕缕,心中震惊才口不择言,让您见笑了。” 李易欢忽觉不对,这老和尚和自己是世仇,按理二人见面不死不休,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适才仔细打量才发现大漠眼神似乎不好,便试探问道:“原来是圣僧,圣僧为何一直闭着眼不敢看奴家?” 大漠苦笑一声:“老衲是个瞎子,张开眼怕吓着施主。” 李易欢心道:哼!瞎了?我不信,除非他睁开眼。 “奴家胆子大得很,圣僧便张开眼吧,看看奴家漂不漂亮!”说着,李易欢将秀发拢到耳后,露出雪白的粉颈。 “那好吧,这也没什么不好看的,施主小心了!” 李易欢将双手放在胸口,等大漠认出她来好先下手为强,可是随即便放下心来。 大漠说着张开了双眼,只见双眼空洞,眼眶中焦黑一片,好似被火烤焦一般,竟是没了眼球。 “你,你的眼怎么了?”李易欢心下大骇。 “哎,瞎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怎么瞎的?” “雷劈的!” 二人同时沉默! 大漠回答的轻描淡写,李易欢却不知道,就在刚才,大漠用自己的一双眼换了老天的一只眼。 李易欢不觉差点笑了出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想道。“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大漠啊大漠,当年你将我神教赶出中土,我们只能栖身荒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李易欢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缓步朝着大漠靠近,趁你病要你命,他要趁着大漠看不见,快点结果了他,为当年死去的众多神教兄弟们报仇。 忽然,一道血箭喷到她的脸上,李易欢呆了一下,他还没有刺杀大漠,谁的血喷到了她的脸上?她低头向怀中看去,只见孩子已经毒入膏肓,嘴里不停喷出毒血,刚刚一口喷到李易欢脸上。 “啊!孩子,你怎么了?”李易欢心中一惊,不觉大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大漠悲天悯人,闻到惊呼问道。 “孩子,孩子,你要坚持住!”李易欢有些焦急起来,可是眼见孩子有出气没进气,马上就要翻了白眼,而他又不会医术,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滩他还能求助与谁? 正是这呼天无门叫地不应的档口,李易欢忽然感慨良多,自己辛辛苦苦将孩子救出,没想到却功亏一篑,不由悲从心生,大哭起来。 边哭边道:“我为了这孩子,将我夫君置于险地,至今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到了海上,我费尽修行越过大海,没想到却在这海边功亏一篑。孩子,你这小魔头,要么你就活过来,要么,还我夜哥......”。 李易欢正哭的起劲,却忽视了大漠的存在,只见一只枯瘦的手掌摸索着来到孩子手腕处,道:“施主莫哭,老衲一身医术还入得了眼,快让老僧看看。” 李易欢擦了擦眼泪,瞪着一双大眼不敢喘息,她素来听过大漠的传言,知道他医术超神,虽然很想杀了他,但心中百转千回,却想出了一个主意,不觉嘴角翘了起来。 大漠沉思一阵子,疑惑道:“怪事,怪事!这孩子中毒之深实乃我一生罕见,却还能吊着一口气不去阎王殿,着实是一件奇事,若是不死,恐怕成就不可限量。” “大师,你是说这孩子还没死?”李易欢喜上眉梢。 大漠点了点头,思量一下道:“快,施主,快看看他身上带着什么奇物没有?特别是能避毒的。” 李易欢慌手慌脚上下找了一番,什么也没找到。随便说道:“除了他怀中挂着的一个石坠什么也没有。” “快,让我看看”大漠说着伸手便朝着李易欢怀中摸去。 李易欢眉头一皱,啐道:“淫僧,往哪摸呢?”大漠慌忙伸手却冷不跌碰到了那一块柔软之处,连忙缩手连连道了声佛号。 李易欢知道他看不见,也不怪他,伸手便要将石坠拿下,大漠连忙阻拦道:“施主不可,石坠取下孩子就坚持不住了,你只要让我摸摸那块石头就可以了。” 大漠摸索着石头,让一丝元气顺着指尖进入那石坠,只见石坠竟然发出了淡淡的幽蓝色的光芒。 大漠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个宝贝,老僧看不见了,否则一定能认出这是何方宝物!” “快,将此石坠收好,不要取下来。”说着,大漠转身便走。 李易欢赶紧跟上,急道:“圣僧,这孩子可还有救?” “哈哈,若是往常,这孩子便是佛爷在世也救不了了。好在这孩子福大命大,这天上掉落的异物,正好可以救了这孩子。” 大漠摸索到石眼跟前,朗声道:“这孩子与我有缘,与佛有缘,我双眼换来的这一只巨眼正好是救这孩子的良药。” 李易欢仔细看去,眼前的这一只巨眼就是一块破石头,心中文怒,呼呼喘着粗气。 “圣僧,赶快救这孩子吧!他快不行了。” 大漠知道她不明真相,哈哈一笑道:“施主,请仔细看这巨眼,他还活着呢!” 李易欢文言靠近巨眼仔细看去,似乎还真看到这巨眼像心脏一般波动。李易欢见大漠说的是真的心中大喜道:“大师,下面该怎样做?” 大漠说着抬起手掌,只见手上蓝焰沸腾,道:“老天就爱虚幻,掉下一只眼睛还用幻术遮蔽,看我破解你的幻术。” 大漠双手接触石眼,石眼腾的燃起了蓝色火焰,和他手上的火焰一样。大漠在石眼周围来回摸索,就像按摩的手法,石眼渐渐变成肉色,真的成了一只肉眼,没过多久,肉眼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人眼一般大小,和人的眼球一般无二。 李易欢张大了嘴,她实在难以置信自己明明看到的巨大石眼竟然是一颗人的眼球。大漠赶紧招呼李易欢把孩子放到地上放平,将眼球放在孩子的额头,只见巨眼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飓风,眼球竟然没入了男孩的额头不见了。浑身的黑气以可见的速度向额头汇聚而去,身上的脉络也迅速变红然后消失不见,没过多久,身上的毒素被眼球吸收干净。 男孩浑身潮红,全身的血液朝着额头汇聚而去,然后再流遍全身,最后男孩额头一变再变竟然长出了第三只眼。只见额头上的那只眼眼球中间变成黑色宛然和人眼一样,眨了几下又消失不见了。 李易欢看到孩子身上又恢复了肤色,小手一动一动又恢复了生机,不禁笑逐颜开。当她看到孩子额头上若隐若现的第三只眼,不禁大呼神奇。 大漠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笑声知道孩子的毒解了,便摸索着伸手摸上孩子的额头要拿开异眼,一时竟呆在那里:异眼又活了,不知是福是祸! 大漠不禁皱起眉头,抬头向苍天看去,仿佛那里一只怪眼正向下望来。 第五章:杀孽 - 丹天 - 不待人 李易欢眉头微蹙,她在想该如何将大漠和尚骗去荒原。大漠身为天下第一人一身修行堪比神佛,若是他能为圣教培养一名继承人那可不得了。最后若是他明白自己犯了大错,恐怕比杀了他都难受吧!想着想着,李易欢不由轻笑起来。 “圣僧要回青龙寺吗?”李易欢试探问道。 大漠摇了摇头:“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如跟我们去西......”李易欢刚要提出邀请,忽然背后两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圣师,真的是你吗?”两道苍老的身影一男一女,男的扛着渔网,女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双双走到近前对着大漠跪下行礼。 大漠赶紧将他们扶了起来,道:“两位施主客气了,我已经不是青龙寺的和尚了。” “圣师可有地方去?如若不嫌弃不如跟我们一起生活吧,家里承蒙青龙寺照顾,一切还过得去。” “圣师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 “这是什么世道?连圣师这么好的人也遭人毒手了”说着两位老人竟簌簌哭了起来。 “圣师一定要到家里来,我们家就在清平村东头第一家。” 大漠抬头看了看,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叹道:“罢了,罢了,一个瞎子罢了,该过一过人间的日子了。好,两位老人家,我答应你们。” “好,我有一个孩子文彬正在家里,你们过去找他便好。我们先去打鱼了,大师先和这位姑娘去村中等候吧,来时小老二给你们炖鱼汤喝。” 李易欢嘴上应承,心中却打起了小九九:本来她邀请大漠是实打实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对村民,不能让这两个人活着! 两位村民从李易欢身边经过,忽然双双摸了一下脖子。 “老头子,我脖子怎么被蛰了一下。” “我也是。”说罢二人继续打鱼去了。 看着二人消失在视线里,李易欢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这两位老人家我知道,他们的家我也知道。施主,我眼睛看不见了,还烦扰你扶我去那清平村。老衲在此谢过了!” “客气了,圣师!”李易欢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海到村庄平常人需要半天路程,大漠却走了三天。大漠眼瞎辩不了方向,李易欢又不认得路,所以到了第三天清晨才找到清平村的牌子。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路上有孩子咿咿呀呀相伴,倒也不甚无趣,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清平村。 他们三人照着老翁所说到了村东第一家,站在院墙外向着院内看去。 炊烟袅袅,有些杂乱,随风摇曳。此时锅灶前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男孩,也许从没烧过饭食,此时他的脸上沾了些许黑灰。男孩不停的塞着柴草,不知锅堂后面的烟囱出口已经被堵住,黑烟倒灌而出,直扑他的脸面,烟火熏住了他的双眼,泪水流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哭。但他兀自倔强,依旧眯着眼不急不缓的添着柴火,他要给他的玩伴做一顿早饭,显得格外认真。 一阵欷歔声音从窗子传了过来,屋里有人在起床。男孩丢掉手上的柴草,三步两步跑向房门。 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却见又一个男孩将要出来。两个孩子就这样对视,心中有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视片刻,嘴唇翕动,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简单的问候。 “文彬,你醒了。” “嗯,林浩然怎么是你?”纵使文彬心中有千万个疑问,说出口来却如此简单。 林浩然是文彬在青平村中唯一也是最好的玩伴。林浩然眼中闪出一抹哀伤,低声道:“文彬,你睡了一天一夜,这中间发烧的厉害,到了今天早上方才退的烧。咱两家是邻居,昨天我爹听到你的叫喊,冲进去就发现你躺在地上,发现.发现.”林浩然眼中一阵雾气闪过,泪水在眼眶打转。 “发现什么?发现什么,浩然,快说啊?”文彬正心中一惊,双手抱住林浩然双肩使劲摇晃。 林浩然看了一眼文彬,把眼别了开去,须臾才道:“文彬,你不要太过伤心,村里人昨天已经帮着将叔婶安葬了,虽没了文叔文婶,但你还有我,我家不会不管你的。” 文彬如遭雷击一般,放开林浩然,退了两步,双手无力垂了下来。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爹娘死了,我该怎么办?文彬只觉天旋地转,血往上涌,喉咙一甜,一口便喷了出来。 “文彬,文彬,你要挺住。”林浩然见状,急上前两步扶住文彬,泪如泉涌。两个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充满沧桑与无奈,两颗心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两行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滑落。 两个小孩,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对视。 许久,文彬才止住哭泣,抹下嘴角的血渍,道:“浩然,我爹娘葬在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林浩然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道:“文叔文婶就葬在村子南边一里以外的山岗之上,是我爹给看的风水,说是那里背阴向阳,聚山水灵气,叔婶泉下定能平静无忧。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对你也是好的,保你以后无灾无难,成人中之龙。”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乎欲给文彬以力量和安慰。 文彬双眼向村南看去,一抹山影在泪水中变得黯然失色。 “浩然,我想去给他们磕三个头,送他们一程,你看好吗?”文彬强忍住哭声,颤声道。 林浩然转头看了一眼,眼有急色,道:“好,可是你都已经吐血了,我们改天去吧?” 文彬摆了摆手,坚定地道:“不,就现在!” 林浩然见他如此坚忍,也不再劝说。 二人出来,大漠悄悄跟着。 文彬不由的向家里走去,到大门前,却停了下来,就那一步却如何也迈不开。只见大门洞开,院中的血迹还未被掩埋,墙边的柴草无人收拾,散落在院子里,显得落寞又颓败。 “走吧,文彬,别看了!”林浩然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吆,这不是那红眼妖怪吗?”不知何时,身后聚拢几个男孩,那几人笑脸盈盈,或谄媚,或嘲笑,各态不一。 其中,前面那男孩最为年长,身高也比其他孩子要高一头,看来是那群少年的头。只见他身穿灰色布褂,一眼大一眼小,上前二话不说,“啪”一巴掌打在文彬脸上,笑道:“小妖怪,看谁还能护你!” “胡浩,文彬刚失去双亲,在人家爹娘灵前,你别太过分!”林浩然欲上前阻挡,早被其余孩子推开押住。 文彬愕然的看着那叫胡浩的男孩,默然地道:“我从没有得罪过你,甚至我都没有和你们说过话,你却不是欺我辱我,便是打我骂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但我今天才明白了”说到这里,文彬双目圆睁,接着一字一句恶狠狠道:“你们才是妖怪!” 那叫胡浩的男孩收起笑容,呆了一下,一时竟被镇住了。一直以来,文彬因为眼睛有异,又因为懦弱可欺,因此备受欺凌,尤其是眼前的一群男孩,从没人把他当做朋友玩伴。往常之时,他要么躲在爹娘身后,要么默默承受,从没有今天这般悲壮强硬。须臾,那胡浩才反应过来,剑眉一竖,伸出一脚如猴子撒尿,将文彬踹倒在地,两步上前,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你说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说!你是不是红眼妖怪?” 文彬紧闭着嘴,理也不理。 那胡浩脸色发黑,越来越气,越来越急,手上用力,大声道:“是不是?” 文彬气管被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色也开始涨红,竟然犟了起来,硬是一声不吭。 胡浩竟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叠声道:“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林浩然眼看不对,眼见文彬脸色由涨红变得紫黑,不知何处涌出的大力,挣脱众人,上前捡起砖头,砸在胡浩头上,“彭”的一声,石砖应声而碎,血如泉涌。 文彬双眼翻白,大口喘息。 那胡浩被众人扶起,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情景,彼此都越来越后怕,呆了一阵,四散而逃。 片时,文彬才呼吸通畅,缓过神来,看着空空的房门,喃喃道:“爹,娘,彬儿以后绝不给你们丢人了。” 须臾,文彬呼吸平稳,林浩然方才舒散眉头,责怪道:“文彬,生死之前,你服输便好,为何如此坚忍?几乎丢了你的命!” 文彬强颜欢笑道:“你呢?生死之时,你推开他便好,为何又如此极端?几乎要了他的命!”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林浩然抬头看了看天,问道:“要下雨了,咱们还去吗?” “嗯”文彬看着南方坚定的点了点头。 天,说变就变,乌云从两个方向聚拢而来,可怕的电芒在云中穿梭闪烁,就如两军对垒一般。 须臾,风起了! 一里的路程不久便到,两座小坟,并排而立,两堆新土还没有长出杂草,显得如此不协调。文彬跪在坟前,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此时却哽咽着说不出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在风中湮没。文彬眼中闪出一抹痛苦,默默低下了头。 林浩然站在旁边,看着远处的云,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文彬才抬起头来,双眼血红,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浩然,你说凶手会是谁?”文彬冷冷道。 林浩然才收起眼帘,“唔”了一声,道:“或许,山上神仙能知道吧!” 周围又静了下来,文彬思量一阵,又道:“我要去找神仙问问!” 林浩然想了一下道:“就凭你一个小屁孩?神仙不会告诉你。” “那我就拜他为师,他便告诉我了。”文彬声音有些颤抖。 林浩然摇了摇头,又道:“那万一仇人很强呢?” “那我就成为神仙,比他还要强!”文彬直直的站了起来,目视前方,双眼空洞。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打入地下。 天边,又一声惊雷! 须臾,风渐停,雨水落下! 第六章:回家 - 丹天 - 不待人 二人淋成落汤鸡,回来走过文彬的家门却发现家中多了一僧一妇,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林浩然见文斌家中来人,不方便陪伴,便嘱咐两声自顾回家了。 文斌上前行了一礼道:“几位远道而来,我爹娘临死前交代了,一定好好招待几位。”。 李易欢心道这孩子教的好,倒还守规矩。 大漠面有痛色:“孩子,你父母都是好人,日前我们才见过面,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就阴阳两隔了。” 文斌面容扭曲,恨恨道:“若是让我知道谁是凶手,我定会屠他满门,鸡犬不留!” 李易欢不由脊背发冷,心道好一个凶狠的少年! “啊,啊”李易欢怀中的婴孩不知为何,硬是要挣脱张开双臂让文斌抱。 文斌看到这粉雕玉琢的娃娃,小孩心性油然而生,伸手将男孩接了过来,男孩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将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文斌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道:“弟弟有名字了吗?” 李易欢笑道:“还没呢,路上想了几个,一直还没确定。” 文斌略一思忖,道:“孩子爹爹姓什么?” 李易欢想起夜哥本名叫将夜,便道:“姓将。” “那便叫将臣吧!威风凛凛!” 李易欢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好,正愁没有一个叫的顺口的。” 孩子名字就此确定下来,文斌低头继续逗弄孩子去了! 大漠长吁短叹几声,悲从心生,喃喃道:“我本风烛残年有人收留,现在又无家可归了。” 文斌闻言抬头看向大漠,一字一句道:“爹娘临死交代了,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大漠心有感动,缓缓点了点头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爹娘说了,你是一个全天下最大的人物,就是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 大漠呵呵一笑道:“我不是什么最大的人物,我就是青龙寺掌教大漠和尚。孩子,你爹娘是好人,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文斌闻言一怔,随即泪如雨下,将孩子放到地上,跪下道:“你就是山上的老神仙,求您告诉我杀死我爹娘的凶手是谁?” “我虽不知凶手是谁,但我可以教你如何报仇,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李易欢闻言便要阻拦,大漠却仿佛知道一般,对着她道:“你不用阻拦,这孩子我要收,你的孩子我也会收。” 李易欢便不再阻拦,任由文斌响头咚咚磕个不停,将臣看着文斌磕头,也在旁边颤颤悠悠学他,用头狠狠撞到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众人见他滑稽模样,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连正在哭泣的文斌也变成哭笑不得。 李易欢把将臣抱起来哄哄,道:“文斌,将臣以后就是你师弟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文斌见自己又多了一个亲人,心中欢喜,狠狠地点了点头。 李易欢见缝插针,趁此时机劝大漠和她一起去荒原,大漠无处可去,见两个徒弟都要去荒原,也就没有反对。 文斌去和林浩然告别,二人抱头痛哭一阵,林浩然送了文斌一把匕首,文斌回赠林浩然一只口哨。林浩然随行送了文斌一段路程,直到五里外的黄沙坡才依依不舍回去。 大漠一路都在打听李易欢荒原在什么地方,李易欢一听问路便是头大。远古战场本是偏僻之地,别人根本不知道它在何处,当年天神教残余也是逃难中碰巧进入。前几日。李易欢为救孩子还在远古荒原与毒虫潮斗得不亦乐乎,谁知捏爆传送阵竟被传送出了远古战场的范围,要不是还在邙山的范围,她真不知道自己竟回到了中土的东海。如今要问回远古战场的地点,打死她是不知道的,他只能按照印象一直向西天前行,或许走到了荒原便到家了吧。 远古荒原在中土大陆西部,毗邻无尽的沙漠。外部草木枯萎,虽说环境恶劣,但还能够生存,当年天神教进入荒原便在外部建了一座蛮荒圣殿栖居下来。转眼间便是三百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天神教教众只靠在战场外部收集遗留的法器宝物,到外部换取银钱和生活资料过活。一时以来,天神教便在公众视线中隐藏下来,从此无人知道天神教,只知道远古荒原有一群敢进入无人敢进的远古战场的人,被外界亲切称呼为“收割者” 这一日,天空异常阴沉,西部小镇运河镇恰是逢集的日子,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李易欢一行人来到这里已经三日,在这里转了三天也问过十几个老人都说不知道远古荒原的具体位置,所以他们只能找个店住了下来。一路上走的颇为艰难,还好李易欢用金钗换了一头奶牛,借着牛奶倒没饿着小将臣,小将臣一路颇为欢快,不哭不闹见什么都很好奇。 大漠用先天功查看过小将臣的脉络,发现他的身体的脉络因为中毒的破坏颇为严重,恐怕修炼一途颇为艰难。好在大漠的医术颇为高超,一路上故意绕到深山大川开采灵药给将臣调理。因为将臣还小,所以大漠便先教文斌一套罗汉拳,让他自己先强身健体。等到到了蛮荒高原再将小将臣调理好,再共同传授修行法门。 又过了两天,李易欢在旅店住的心焦,往日她是魔教圣母呼风唤雨,如今孤身一人实在憋屈。到了中午她实在熬不下去了,便抱着小将臣到集市上转悠散散心,他刚给小将臣买了一块酥糖,一转身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李易欢感觉这身影颇为熟悉,像极了圣教里的二狗。便跟了上去,那人似乎颇为谨慎,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李易欢躲在巷子口偷偷看去,黑影最后混入一队黑衣人里,原来是一队商队。那黑影跟商队头目耳语几句,那头目吆喝一声,黑衣人全体戒备,抽出刀剑包围三辆马车,三辆马车上装满了货物,看来价值不菲。 李易欢仔细观察,却不妨小将臣竟张嘴含含糊糊叫了声“妈妈”。 “是谁?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刚才二狗跟他说了自己身后有人跟踪,众人已经戒备起来,只是一时没发现跟踪者。 李易欢一时头大,没想到竟然暴露了,只得抱着孩子走进巷子里。她见这么多人竟也不逃跑,直走到那头目身前,道:“姚护法,见了本圣母还不行礼?”。 “圣母?” “真的是圣母。” “圣母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 众多黑衣人中有人竟窸窸窣窣哭了起来。 “圣母,您大难不死。”那头目是姚护法,他跪下道。 “二狗?还不出来,躲什么躲?” 前面的黑衣人退掉披风,漏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她满面泪痕:“圣母,原来是您,您可回来了!” “妈妈”小将臣又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哎”这次李易欢欢喜的应了一声。 “这是?少教主?”姚护法激动的上前两步,一把抢过将臣,抛到空中又抱在怀里,如此两次,逗得小将臣哈哈大笑。 “我圣教有后了,圣教有后了。”众黑衣人欢呼起来。 李易欢和姚护法交流得知,自从上次教主和圣母一起到远古战场查看,便一直没有回来。圣教传说教主和圣母遇难了,都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人敢深入远古战场捡拾武器换钱生活了,好多人也搬出了圣殿不知所踪。如今,荒原附近百里内的商队也得知教主死亡的讯息,不再跟圣教换生活用品。几个月来,圣教中的盐巴都用光了,药材也没有了,很多生活用品都捉襟见肘了,圣教只能派姚护法带着二狗他们偷偷到五百里外的运河镇换取粮食用品,没想到竟真的遇见了圣母和少教主。 李易欢让他们先不要走,匆忙回旅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漠他们,然后带着他们来汇合,一起去西天远古荒原。 一路上经过询问才得知外面根本不知道远古荒原在什么地方,即便知道了也走不进去,只有经常出来的圣教弟子才不会迷路。李易欢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要不是遇到圣教的弟子,恐怕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圣殿的具体位置。 ...... 沙漠边缘,笛声传来,牧童坐在一头母牛背上吹笛,笛声清脆悠扬。这牧童十一二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衣衫半敞,胸前挂着一枚石坠。 这少年正是十一年前圣母李易欢从血河救出的男孩,这些年来天神教的老人含辛茹苦将这孩子养大,大漠和尚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头金牛,让婴儿时的将臣每天吃牛奶,熬过了容易早夭的时期。 天神教的弟子虽然都凶神恶煞,但对他都很好,刘婆婆是个裁缝,平日里将臣随着刘婆婆学飞针,跟着跟着姚护法学刀工,跟着李易欢学腿功,跟着二狗学拳法,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这头母牛是他儿时的奶娘,李易欢原本打算卖掉,但将臣不舍,最终瞒着他将金牛杀了给将臣吃了肉。搞得他一见亲娘李易欢便破口大骂:“魔教妖孽!” 第七章:五毒精华 - 丹天 - 不待人 在这蛮荒圣殿,胆敢大骂李易欢妖孽的除了将臣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大漠和尚,自从他来到这远古荒原,总是听到有人叫李易欢圣母,暗自打听下来才知道,自己堂堂正道第一人竟被骗入了魔教,要命的是自己又眼瞎了走不了。 大漠脾气好并不是没脾气,一气之下竟独自住到了神殿后山的山洞里,从此不见魔教众人。自三年前,每天都是将臣偷偷为他送饭。 大漠虽恨李易欢,知道将臣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迁怒于将臣,对于这个弟子也十分尽心尽力,几年来苦思冥想救治将臣的办法。十年来,大漠寻遍远古荒原外围,找了许多名贵药材建了一个药园子细心打理,如今药材已经成熟,整个后山散发着一阵阵药香。 大漠闲的没事便鼓捣配方,炼成丹药,硬逼着将臣服下。大漠恨不得将臣将丹药当饭吃,将臣每次都找理由逃开,可每次都被大漠找到硬逼着灌下新的汤药,将臣成了大漠研究新药的试验品。曾几何时,大漠硬逼着将臣服下一种寒气逼人的臭水,立马浑身结冰不能动弹,直到第三天才冰化活动。又没过多久,大漠又整出一颗红通通的丹药,丹药通体赤色,散发着滚滚热能,将臣看着冒着火焰的丹药,不得不一口吞下去,立马浑身燃起了火焰,烧光了他的衣服,直到他飞奔跳进一片湖水,身上的火焰仍未被浇灭,整个湖水也被烧得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这一次,大漠又研究出了新药方,将臣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打着哆嗦,想逃也逃不了。 将臣又来给大漠送饭,山洞空空如也哪里有大漠的踪影。将臣心想大漠肯定是在药园为自己研制新药,便手提着篮子向着后山走去,一路之上,将臣看着很是心惊,几日不见后山的植被变了样子,有的蔫蔫的像被火烧过一般,有的浑身漆黑早已经枯萎,基本已经没有绿色植被了。将臣心想一定是师父大漠的新配方出了问题,一想到这一次又要尝试这种新药,将臣心中隐隐发寒,立刻后悔给师傅送饭。 将臣走到师父大漠下山必走的小道,远远看见大漠在药园忙活,便悄悄把手中的篮子放下,蹑手蹑家的往回走,忽然草丛中窜出一只磨盘大的剧毒蜘蛛,对着将臣的手臂咬了一下,沿路就跑。 将臣大叫一声,向手臂看去,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在将臣曾经中过更严重的虫毒身体有了抗毒性并没什么大事。 一个蜘蛛也来欺负他,将臣心中大怒,但抬头看去,那大蜘蛛已经跑的远了。“当当当”是盲杖敲地的声音,将臣心想坏了被师傅发现了,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小黑,小黑,不要跑,这一味药就差你了。”只见大漠根本就没发现他,经过将臣旁边直追那黑蜘蛛去了。虽然大漠看不见,但日久天长听力却变得异常灵敏,顺着蜘蛛爬行的细微声响,大漠很快便抓住了蜘蛛,把它五花大绑扛着走了回来,来到药园处将它扔进了药园。 将臣欣喜师父没有发现他,正要慢慢下山,却忽然听到一声招呼:“臣儿,你来啦,药马上就好!”将臣苦着脸不得不又走回来,刚走了两步,腿便哆嗦起来,这才看见药园中的已经满满的是五只毒虫,而药园中的药材早被毒虫啃食干净。 “师父,你又逼毒虫吃草了!”将臣鼓着嘴巴不情愿的抗议。虽然头皮发麻也不得不来到遥远旁边。 “臣儿,快帮师父看看,园中剩下哪些毒虫?” 将臣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仔细看了一下,说道:“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 大漠呵呵一笑:“只剩五毒了,五毒竟然都找到了。这五毒的王虽然无法弄到,不过用青蛟蛇、金蜈蚣、黑蝎子,雷蜘蛛和铁蟾蜍代替,也可以炼出一点毒血来,足够用了。” 将臣一听又要他喝毒血,一听头就大,一脸的不情愿。 大漠知道将臣的心思,苦笑道:“臣儿,经过这么多年的救治你的体质一直没有多大的起色,为师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点名堂,当年你是身中剧毒才破坏的你的八脉,让你八脉受损,何不以毒攻毒试一试,毒可破坏也可建立,关键就看身体的抵抗力。”大漠说着伸手让毒蛇咬了一口,顿时手掌以可见速度变黑,然后又将中毒的手掌让蜈蚣吸血,没过多久手掌的黑色又消失了,手掌恢复如初,眨眼间的功夫,大漠证明了他的看法给将臣看。将臣似乎有些明白,面容凝重的点了点头,只要能治好他的脉络,让他能够修炼脉术,他愿意尝试一切痛苦。 大漠从药园拖来了一条几丈长的大蛇,碧青色口中喷着毒气,也还活着,泛着腥气,只是被大漠单捏住七寸,动弹不得。 大漠又提来了一头大蜈蚣,那头大蜈蚣比大漠还要高大一些,但是被卸掉了尾针。那大蜈蚣挣扎时,硬壳中竟然渗出漆黑的毒液,毒液还冒着火星,噼里啪啦作响,很是吓人。 大漠又搬来了一只比桌子面还要大的蝎子,这头蝎子不知活了多少年,龟壳都翻起了金黄色。蝎子四肢都被拔掉,防止它逃脱, 只是蝎子被他用鱼钩穿住鼻孔,无法逃走。 大漠又抱着一只磨盘大的黑寡妇蜘蛛,蜘蛛被五花大绑浑身黑黝黝的很是吓人。 最后大漠则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坐着一只四足红蟾蜍,蟾蜍被压的大口喘气,嘴角一闪一闪冒着火花,似乎要喷出火焰。 大漠向将臣点了点头,将臣咧嘴笑了笑,然后抬出五口缸出来一字排开。 五口缸放在青蛟蛇、金蜈蚣、黑蝎子,雷蜘蛛和铁蟾蜍前,大漠一刀一只,给这些毒物放血,过了不久,五个猎物鲜血流尽。 大漠将这五缸毒血混成一缸,顿时毒液开始沸腾,先是噼啪冒着火星,然后竟隐隐发出雷鸣之声,最后腾的燃起火焰,没过多久小缸之中只剩下一碗清水般的粘稠液体。 将臣看着这一碗粘稠液体,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一直看着这些毒液的变化,没想到如此不可思议。 大漠将那个碗放在将臣面前,摇头道:“毕竟不是真正的毒王,能够提炼出的毒血只有这么点儿。” “臣儿,人体内藏有奇经八脉,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qiao)脉、阳蹻脉,对应着八大气海公孙、内关、临泣、外关、申脉、后溪、列缺、照海,这八大宝库天生就是被封闭的,像是被封闭起来的宝藏,因此被称作八大神关。” 大漠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在毒液的映照下,脸庞忽明忽暗,沉声道:“八大神藏处在封闭的状态,需要武者自己打开,阻挡武者开启神藏的障碍便是脉,破开这八脉的过程,称为冲脉,冲脉之后便能够修炼脉术。” 大漠轻轻抚摸将臣的头,笑道:“冲脉不开,便无法修炼。有的人上天眷顾,一出生八脉便是完整的,天生便开启了公孙神关,这种体质,被称作灵体,天生神佑,是修炼的苗子。拥有灵体的人,天分要比普通人高出不知凡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人体有着五种属性,因此灵体也有五种,黄金灵体,蓝木灵体,绿水灵体,红火灵体和黑土灵体。想要检查是否是灵体,同时也需要这五毒血。所以,一会修脉的同时也会出现不同的异象,所以你不要惊慌!” 大漠道:“倘若你是黄金灵体,饮下灵血后,便会激发黄金之气。贫僧便是黄金灵体。” 大漠解开衣裳,赤膊站在将臣面前,转身背对着他,低喝一声。将臣立刻看到二狗的背后浮现出一道黄金之气,一尊金佛金光闪闪。 “圣殿里的所有人,都是灵体。只不过有强有弱。” 刘婆婆笑道:“我们这些残老废没什么能够给你的,这杯五毒血便是激发灵体的材料,倘若你是蓝木灵体,喝下五毒灵血便会激发你灵胎中的灵木之气,若是红火灵体,五毒灵血便可以让你灵胎中的灵火之气活跃起来。黑土灵体也是如此。” “喝吧。” 大漠向将臣看来,露出期待之色。 将臣心里直打鼓,虽然他跟随药师学习采药炼药的时候也被灌了不知多少奇怪的东西,但都没有这次奇怪。 他端起一个白瓷碗,里面的灵血清澈,是一杯五毒灵血,将臣一饮而尽,只觉一道火线入喉,直达四肢百骸,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体内似乎燃起熊熊烈火,烧得自己的血都仿佛要沸腾了一般。 过了片刻,这种燃烧感散去。一丝冰凉的感觉沿着脉络缓缓移动,缓缓修复受伤的八脉,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适,将臣闭着眼仔细感受着这一过程,这丝冰凉之气沿着脉络游移一周,霎时,将臣面容扭曲起来,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出来。 “臣儿?怎么了?”大漠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焦急的问道。 将臣无法说话,只能硬撑着在地上打滚,他知道破而后立是一种痛苦的感受,他相信大漠,相信他这位师父的医术通神。 过了约么一顿饭的时间,将臣才从痛苦中回复,感受着八脉重建的那种舒适,一股暖洋洋的气流让浑身上下很是舒服。将臣张开眼睛,浑身衣服早已经湿透,身上附着一层黑色粘稠的汗液,这就是洗髓出来的杂质。 将臣回到蛮荒圣殿已经是晚上了,众人坐在篝火旁,一眼看到将臣心中都有些震惊,以他们的眼力看出将臣似乎发生了变化。 洗髓成功了!众人心中一惊! 姚护法一把掐住将臣脉搏开始探寻,过了一会皱起眉来。 “护法,他是红火灵体吗?”李易欢问道。 王护法摇了摇头。 “不是蓝木灵体。”刘婆婆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二狗露出失望之色,摇头道:“不是黄金灵体。” “不是是黑土灵体。”药师难得的眉头皱起,面孔显得更加狰狞。 “他也不是绿水灵体。”马铁匠摇头。 篝火旁的村民们都沉默下来,李易欢道:“这么说来,他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李易欢冷冰冰道:“送他出去,既然不能修炼,留在圣殿又有何用?将来我们会被仇家发现,都会死,他也会被我们连累,也会死。” 蛮荒圣殿再次沉默下来。突然大漠突兀的大叫一声道:“好。” 李易欢纳闷:“什么好?” 大漠露出笑容:“我说他不能修炼便不能加入你们魔教,也不会伤天害理,行恶作孽!” “不过,你依然是我的徒弟,我依然会教你修炼的法门。” 李易欢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我偏要他加入魔教,而且就定他为将来的圣教主。我就不信喝了五毒血的还不死的人不是灵体,我偏要让他多多喝,偏要激发他的灵体不可。” 蛮荒圣殿的老头老太太听了都很是开心,本来喝毒血激发灵体就是冒险的做法,若是灵体自然会被激发起来,若不是便会一命呜呼,可将臣不是灵体却也没死,这让大家伙有些疑惑是不是毒血毒性太小了。 药师有了自己的想法,道:“给他喝灵血,多多的喝,死命的喝!灵血每次都能多少提升一点他的体质,喝得多了,虽然激发不了灵体,但那身体素质一定比什么灵体都厉害!说不定能培育出一个毒神出来。” “一拳打死一条龙。” 姚护法笑道:“一定能够吓死荒原外面的那些王八蛋。” 两人相视一笑,药师走出房间,掩上房门。 刘婆婆笑道:“明天我也陪死瘸子去捉毒王!臣儿,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喝毒血!” 第八章:堪舆 - 丹天 - 不待人 第二天神教弟子们又弄来几只青蛟蛇、金蜈蚣、黑蝎子,雷蜘蛛和铁蟾蜍,这些老头子老太太有了目标,干劲十足,不过惹得药师发怒了:“让他一次喝太多灵血,会把他涨死的!” “臣儿能撑得住!”刘婆婆对将臣信心满满。 “别说,这大漠的法子还真管用,眼见臣儿体质越来越强壮,今天早上我见他练功竟然虎虎生风。”姚护法咧着嘴笑道。 药师瞪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取出虫卵继续炼血,不过还是出了事。这次的五毒血有些多,将臣喝了之后身体像是醉酒一般呼呼大睡,让老头老太太们都紧张万分,生怕他会一睡不醒。 药师隔空呼唤几声见他还是不醒,取出几根中空的银针,插在将臣背上和天灵盖上,只见这些银针的针孔滋滋的向外喷着红的蓝的紫的气流。 过了片刻,银针不再喷气,药师将针取下,又瞪老头老太太们一眼:“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你们想一口将他喂成大胖子,只会将他撑死!现在他还有些醉毒。好在没有大碍,等他醒来就好了。” 日上三竿,将臣才悠悠醒转,或许是毒血太强,头痛的厉害。将臣想起还没有给师傅大漠送饭,便奔向厨房匆匆拿了几个炊饼,放在篮子里,又抱了一瓶蝎尾酒匆匆向后山跑去。 还没有跑到后山山洞,便听到几声对话之声传来。将臣不敢打扰,走到洞边乡里面看去,只见大漠当啷当啷摇着手中的龟壳在堪舆,对于大漠爱算命,将臣已经习以为常了,日常总是见他没事就独自堪舆,有时哭有时笑也不知算出了什么。 黑暗中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你在干什么?” “没看见啊,堪舆!”大漠没有好气的说道。 “算出什么了?” “唔,什么也没算出来。你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这么远你都能找到,我也是服了你了!” 将臣心想和大漠对话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藏在黑暗之中,师傅没有说过最近有朋友要来啊。 那边,大漠将手中的龟壳向地上一抛,忽然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狂:“谁?谁在外面?” 大漠忽然剑眉倒竖,伸手抛出一物,将将臣压倒在地,将臣一看,可不是师傅手中的龟壳,此时龟壳已经变成一块石头那么大,重于千斤,压在将臣胸口喘不过气来。 “师傅,是我!”将臣面容扭曲,从嘴角吐出一口气。 大漠一听是将臣的声音,走上前来伸手一招,龟壳迅速又变成巴掌大小飞到大漠手中。 “臣儿,你来了,饿死为师了!” “师父,原来这龟壳是一件法器啊,给我看看可好。” 大漠将龟壳递了过去,迅速从篮子里摸出一块饼,咬了一口,然后抱起酒坛子大饮一口,含含糊糊道:“这就是我没事算命玩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你随便玩。” “算命,师父你算到什么了?” 大漠闻言又哈哈大笑,不置可否,转头对着黑暗道:“回去吧,回去告诉秋水,就说我死都不会回去了,佛都死了,我去做那野和尚作甚?我已经破誓收了弟子,他将来便是新佛。” “杀死他,杀死他!”黑暗中一声咒骂。 将臣正在看龟壳,忽听这声咒骂,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一块石头暗自蓄力扔了过去。 “小坏蛋,小坏蛋。”只听扑棱一声,竟飞出一个大鸟出来,大鸟在洞顶盘旋一周,直冲天而去。 原来刚才师父竟是和这鸟说话,自己也在和这只鸟置气。他一时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这天下竟然还有能和人对话的鸟。 目光送走了学舌鸟,将臣继续看手中的龟壳,只见龟壳泛着流光,龟壳上天然形成一个图案,极像在书上看到的八卦图。忽然,大漠伸手将龟壳抢了去塞到怀里,哈哈笑道:“臣儿,师父求你一件事可好?” 大漠吃饭很快,这一会功夫早狼吞虎咽将饼吃尽酒喝光。 “师父有什么事尽管说,徒儿一定办好。”将臣听师父有吩咐,立马拍着胸脯说道。 “唔,这山上有一只小猫,整天叫唤,你去将它给我杀了。” 将臣听大漠这话说的奇怪,想来自从近日以来,师父越来越奇怪,不但开始喝酒吃肉,还动不动就开口杀伐,他不是一个高僧吗? 将臣疑惑的摇了摇头往外走,顺着一条山路便往上爬。 虎啸山在圣殿后三里处,因为山上郁郁葱葱在蛮荒之地实为难得,所以三百年前,天神教前任教主逃到此处便重建了魔教总部,自此经常听见山上虎啸连连,便把此山称为虎啸山。 虎啸山高达百丈,地势陡峭,不易攀登,将臣爬了百米便感觉气力不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了陡峭的悬崖,还没有歇一会,便感觉身后风声骤起,脊背汗毛倒竖。将臣一翻身滚出十米外,只见嗖嗖两声风刀撞击在树干上冒出火花。 好险!将臣暗吸几口凉气!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立时便会身死当场。 一声大吼,一道白光迅速的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大虎身高几丈,尾巴足有大腿粗细。 将臣倒吸一口凉气,暗自责怪大漠起来:师父啊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小猫?你知道我修为不深,还叫我来杀这么大的老虎,这是要害死我啊。随即又想师父当自己独自上山恐怕是为了试自己的功夫,当即便定下心来。 “小不点,敢犯我,死。”大虎竟然能口出人声,虽然说的不连续,但已经让将臣惊骇莫名了。 将臣咬了咬牙,心道拼了,围着大虎平移两步道:“大虎,你的太吵了,我来杀你。” 大虎似乎不甚明白,略一思忖才明白意思,当即大怒,狂吼一声,声震四野。 就在此时,将臣背后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阴影,只是看不清黑影中是什么? 魔雷拳。 将臣纵身窜起,身在半空中,一只席子般大小的毛茸茸的巴掌向那将臣轮去,一巴掌将身在半空中疾驰的将臣抽中!只见那一巴掌正是一头大的可怕的大虎,双目赤红,獠牙突起,冲着他疯狂嘶吼,声音如战鼓轰鸣:“小不点儿!死!” 而刚刚在前面狂奔的将臣被这头大虎一巴掌抽落下来,跌落在大虎的大脚旁边,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大漠躲在暗处,侧耳倾听道:“让你使用魔教拳法,活该被大虎抽了一巴掌。怎么没声音了?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话音未落,却见趴在魔猿旁边的将臣悄悄侧头张开眼睛,偷偷打量大虎,大漠吓了一跳:“这家伙没死?” 那头雪白的大虎嘶吼几声,见周围再也没人,这才作罢,低头看了看将臣,伸出两根指头将将臣翻过身来:“小不点儿,死?” 却见大口一张便朝着将臣脑袋咬去,在此时机,将臣纵身窜起,一拳打向虎口,只听一声脆响,大虎抿着嘴后退几步,一张嘴一颗虎牙掉落下来,满嘴是血。 “好,跨海降龙”大漠却是大吼一声,暴露出来。 大虎虽受伤,更加暴怒,张口便喷出一道水箭,水箭速度极快,眨眼便到脚下,将臣修行不高,一时慢了一些立时便被冻在当地动弹不得。 大虎一吼,巨大虚影朝着将臣砸了下来,眼见回天无望,大漠虽看不见,但用耳朵听出将臣有了危险。当时便跳了出来,左腿弓右腿绷,双拳向前,雷声滚滚,双拳之中生出两条火龙,火龙向大虎和将臣直扑而来,两条火龙撞向大虎眼见大虎便要身死,突然大漠拳势一收,两条火龙冲天而起,撕裂圣殿上空的黑云,惊人无比。 虎啸山上空,黑云涌来,将火龙和掌光掌气统统吞噬。 那黑云如有生命,似乎对大漠举掌切向黑云很是生气,无比压抑的黑向虎啸山压来,如同要将虎啸山吞噬一般。 “贼老天!” 大漠双手握拳,矗在山巅上,仰天大叫,有些疯癫:“老子早晚要劈开这黑,早晚要杀出去!老子被弄瞎的是眼,但不是脑袋!老子要杀……” “师父又疯了。不过师父的拳实在太快了,把拳法炼成了脉术,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得像他一样快?” 将臣敬佩的看向发疯的大漠,将双手放下,去找二狗。 大虎被降伏了,甘愿成为大漠的坐骑,载着大漠一颠一颠跳下山来。 “师父的罗汉拳,要切出火龙才是脉术,而我的魔雷拳,则是要打出雷音才是脉术!” 二狗一脸严肃,双臂握拳,骨骼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淡然道:“臣儿,你何时可以做到将雷电握在中,你的拳便算是小有成就了。大漠的拳很快,而我的拳则是突破声音的局限,突破空气的束缚,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力量!一只也可以练拳,一只也是一千只,一也可以发出雷音雷霆!” 轰隆—— 一声闷雷传来,那是二狗轰出的拳头,如同雷声炸响。 轰轰轰! 一连串的雷音传来,将臣肉眼难以捕捉二狗出拳的速度,拳头的残影竟然让他看到二狗长了千百条臂。 二狗的拳头越来越快,那千百条臂竟然掌心中握着雷电,嗞滋啦啦的电光,每一击都是雷声滚滚,电光四溅! “这就是魔雷拳中的千击雷!只要你的拳比声音还快,便可以掌控雷霆,一拳一掌,都可以摧毁对方的魂魄和身躯,让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二狗收拳,沉声道:“用我教你的魔雷拳攻击我,打出雷音,握雷电,掌控雷霆!” 将臣定了定神,今天二狗和大漠传授给他的本事与从前相比都有所不同,从前他们都是教他练习掌法和拳法,而这一次竟然都提到了一个词。 脉术! 这个词有些陌生,他不是第一次听到。 将臣施展出魔雷拳,向二狗攻去,二狗尽管是独臂,但是将臣任何攻击都被他信挡下,毫不费力。 与大漠不同,大漠虽然看似癫狂,但是每次与将臣对掌都很有分寸,从未伤到过他,但是二狗出毫不留情,只要将臣的招式有破绽便是一拳打过来,虽然拳头不重,但很快将臣便被打得鼻青脸肿。 直到将臣打不下去,二狗这才让他歇息。 第九章:再入战场 - 丹天 - 不待人 没等将臣休息,刘婆婆便走了过来,将手上的针线活做的上下翻飞,边织边道:“臣儿快来,我们来比针线。” 二狗在那戏谑道:“老太婆,臣儿是男孩,男孩子学什么针线活?” 刘婆婆也不搭理,径自走了过来。 “婆婆,今天我们比针线活吗?” 刘婆婆摇了摇头道:“不,今天婆婆来教你飞针御剑。” “看!” 说着,刘婆婆枯手轻扬,却比那纤纤细手还要灵巧,只见他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十字花,手上的十枚钢针便不见了踪影,就在同时便听见百米外的二狗噗的一声倒了下去。 将臣明明看见二狗使出招式挡了几下,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二狗骂骂咧咧爬起来:“他娘的,是谁偷袭老子?看老子不......”然后摇摇晃晃倒下了。 二狗看见刘婆婆环着将臣走上前来:“臣儿,看到了吗?这就是拳术对阵飞针的后果,幸好我在针上喂的是蒙汗药,要是毒药他呀就一命呜呼了。” 刘婆婆在二狗身上点了几下,从他身上各个部位将飞针取出,然后拉着将臣朝着圣殿走去:“走,跟婆婆学飞针御剑,这可是婆婆的绝技。” “婆婆”将臣看着二狗似乎有些担心。 “不用管它,过一会他就自然醒了。” 刘婆婆把将臣带到一片空地,对着黑暗处大呼一声:“姚护法,快将标靶立起来。”只听黑暗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模糊可见一个头大的黑物顶了起来插到地上。 “臣儿,飞针就好比飞剑,钢针御用自如何况飞剑,所以想御剑先要御针。你还没有修炼脉术,婆婆也不为难你教你随心意操控飞针,只要你将飞针扔出去并能够穿透前面的木耙,第一关便是过了。” 将臣拈起一枚钢针,向前面看去,只见正前方的木耙起码要在一百米外,钢针的的重量这么小,能中靶就已经不错了,还要穿透木板,这得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 不,多大的力气都办不到,将臣皱起眉来,她忽然想到症结所在,所以他并没有莽撞的将钢针扔出去,而是转身坐到台阶上手托腮帮陷入思考。 刘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打搅他,自顾自的忙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声鸡鸣远远传来,李易欢打着哈欠丛圣殿走了出来,看到将臣坐在外面在那里打盹。 “臣儿。” “到”将臣睡梦被打断噌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唔,妈妈是你啊,婆婆在教我飞针”将臣憨厚的挠了挠头含笑道。 “累了吧,快去睡吧。” “睡醒了,不困了。” 又是几声鸡鸣,东方渐渐有了鱼肚白,圣殿周围的房屋也都亮起了灯,叮叮咚咚尽是起床声音。不一会儿,圣教弟子集合队伍结伴向着荒原深处飞奔而去,又是一个凌晨好时节,神教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进入远古战场捡拾远古遗留的武器宝物。 “圣母,少教主。” “圣母早,少教主早。” “圣母万福金安,少教主福寿安康。” ...... 经过的弟子不断向着李易欢母子问候。李易欢不停的点头,看着眼前不断壮大的神教规模,脸上浮现笑容。 将臣却没有李易欢那样乐观,在他看来眼前的众多弟子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像这样躲在蛮荒过着安静的日子就罢了,他们都能逃过灾难。可是圣教必定会走出去,这样一来他们便都是炮灰,一点战斗力没有。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像刘婆婆姚护法那样深藏不漏,他们都没有修炼过,不是神教不训练他们,而是圣教功法实在稀少,自从三百年前正魔一役魔教支柱损失殆尽,魔教功法大部分流失,如今算下来也就剩下魔雷拳等寥寥几部功法而已,甚至魔教镇教脉术《天神诀》也随着将夜的失踪而失传了。 不一会儿,弟子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易欢忽的收起笑容,厉声道:“还困吗?” 将臣从沉思中恍然惊醒,呐呐道:“娘亲,我......” “既然不困了,就让为娘看看你的腿功。” 她笑着对将臣说:“臣儿,大漠夸他的掌,二狗夸他的拳,而真正的脉术是腿。砍不死对方,打不过对方,怎么办?当然要跑了,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活着才是胜利!只要你跑得够快,你便可以在墙面上飞奔,在水面上飞奔,甚至可以在天空中飞奔!跑得足够快,一切都是平地,火焰和空气,都是平地!什么时候你跑到声音也在你耳朵后面追不上你,那么你便算是初步修成腿法的脉术了。臣儿,来,比一下。” 李妈妈的腿功这么快,能够跑上天空,二狗爷的拳这么厉害,还有姚护法的刀法,是谁将他们赶入了蛮荒?还有大漠师父,一身修为功参造化,是谁挖掉了他的双眼?李易欢并没有将大漠当年与神教的恩怨告诉将臣,以免他夹在中间为难。 将臣很是不解,看着李易欢残影一闪不见踪影,他立马动身赶上。 跑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李易欢早就没了踪迹,将臣忽然觉得前面很是危险便停了下来,李易欢跑的方向正是远古战场的方向,前面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能靠近的地方。今天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故意引他到这里来。 将臣从空中落到地上,正巧看见两个神教弟子模样的人物。 “少教主,”两位恭敬行礼。 将臣一招手,招呼两位弟子走上前来,问道:“二位这是要干什么去?” “回圣教主,我们是奉命去搬运武器的,因为来的晚了,所以才走到这里。” “你们可看见圣母朝什么方向去了?” 二人向前一指,将臣顺着看去,正是远古战场方向,将臣恍惚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便纵身追了上去,那道身影速度极快,隐隐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将臣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也只能看她快速离去。 忽然,那道黑影停了下来,将臣心中一喜,快速提升速度,不一会便来到了黑影身后,却不是李易欢又是何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远古战场边缘,李易欢背对着将臣身影有些萧索有些落寞,她双眼空洞,目光直穿过边缘的薄雾,看向那高大的神光魔影纵横交错,神祇与魔影疯狂厮杀,吼声即便隔了千万里,仍然震耳欲聋,吼声中夹杂着沙沙的对话,只是语言不通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平常李易欢不让将臣进入远古战场,所以将臣看着这些神魔镜像有些震撼,但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走到李易欢身侧,心里有些胆怯,冰凉的小手悄悄地拉着妈妈的暖手。 “孩子,你长大了,脚步速度比妈妈差不了多少了。”李易欢没有转头。 “妈妈要走了。”李易欢喃喃的说道,还是只盯着眼前的镜像没有转头。 将臣疑惑地看着李易欢,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该去找夜哥了。他在里面等的够久了。”李易欢双眼空洞双目无神,仿佛着魔一般。 “爸爸恐怕已经死了,他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我们,可是他没有回来......”将臣曾经听说过将夜失踪的事,知道他为了就自己和李易欢力抗毒虫大军,恐怕已经葬身其中,在他心中将夜不仅是他的爸爸,已经成了他心中的英雄,但同时李易欢是他的妈妈,他还不愿意离开她,不愿意让她涉险。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要将他的尸骨找回来,大不了和他死在一起。”李易欢双目泛起了晶莹,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坚定。 将臣低下头,心中如九头小鹿撞来撞去,沉吟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李易欢的侧脸,道:“妈妈,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想爸爸。” 李易欢身子一震,似乎再也坚持不住,倩影微抖嘤嘤夜夜哭了起来,一把将将臣抱在怀里哭道:“孩子,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我和夜哥因为在神教几损阴德多年以来不曾生育,当年为了圣教的发展不顾教众的阻拦,执意深入远古战场探查有没有让神教重振旗鼓的机缘,却在回来的途中听到了你的哭声,也是因我们没有孩子,所以我才动了恻隐之心,也是因此才让夜哥永远离开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虽知道都是自己莽撞,却也时常怪你,所以孩子不要怨我。” “妈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还将神教教主之位给了我,给了你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将臣有些感动,对于李易欢无限坦诚的感动,眼角泪水不由自主滑落。 李易欢放开将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红肿的眼神盯着他道:“所以你不能去,你要记住你是圣教新教主,神教以后就要靠你了,你不能随便涉险。更何况当年夜哥让我告诉你圣教以后就靠你了,你一定不能辜负他们。” 忽然,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将臣身边的尸骨上腾的发出耀眼白光,一道仙子幻影跳了出来,怀抱琵琶,叮叮咚咚弹起了悲伤的弦乐,让人心中悲痛不能自已。李易欢看了一眼幻影,洒泪走进了幻境之中。 “孩子,记住此时,这是唯一可能深入战场的时机,也是爸爸妈妈离开的时间。你一定要记住!”李易欢向着日夜交替的缓冲区而去,天上留下一道残影。 将臣身边的仙子幻影焦急的弹奏乐曲,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忽然一声鸡鸣,幻影消散。东方的阳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暗夜的魔影不甘的向着西方退去,一般黑夜一半天空,这一神奇的镜像是那么熟悉,那么是什么时候他见过这一样的景象?将臣陷入沉思! 那么,我是谁? 那么,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也在这战场中吗? 将臣呆立着,思绪早已经飞到了九天云外,就如木头人一般。 第十章:怪事 - 丹天 - 不待人 忽然一声惊雷爆响,振聋发聩!将臣惊醒过来,忽觉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是? 将臣抬头看去,原来远古战场深处,是一道神影在对着即将出来的太阳嘶吼!神人金甲闪闪,身躯高达千丈,单膝跪在地上似乎受了重创,但周围的魔兽魔影倒下一地。 “好强大的脉术!”将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这音功即便是在千万年后,即便只剩下一片残影,发出来的音波仍然有此威力,让将臣不由注意起这个最高达的天神。 恐怕他是神王一级别的人物吧,将臣心想。 令他震惊的是,就在这一生嘶吼之后,东方的鱼肚白又黯淡了一下,仿佛太阳也被这一声脉术惊吓住了。 随即,东方又明亮了一些,但金甲神王并没有倒下,而是昂首看天,断断续续的说着远古的话:“米木樨,擦利直,网布蜜纽噶气死......” 起初,将臣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可是他每说一个字,东方的天空便黯淡一份,月亮的光芒便强势一分。 忽然,将臣惊奇的发现,脖子上挂着的石坠轻轻地飘了起来,发出了淡淡的蓝光,将臣头脑一阵眩晕,恢复之后便能听明白金甲神王在说什么了。 “苍天啊,命运啊!你们灭亡了整个神域的神魔......” “咦?神魂?”忽然,将臣脑海一震,听到一声惊呼。在这一声惊呼之后,将臣只觉额头火烧火燎,接着头痛欲裂,血肉撕裂般疼痛,接着一滴血渗透出来蒸发消失,然后便凉飕飕的。 将臣忍受剧痛向额头摸去,那里出现了一只眼,那是第三只眼! 额头上的眼出现的同时,天空上阴云汇聚,那金甲神王抬头看向将臣,没有表情的脸上闪现出了惊容,长吐一口浊气,说出一个字,震耳欲聋:“虚......”,借着一道比之方才强盛几百倍的音波飞速碾压过来,经过的地方化成一片虚无。 几乎就在同时,将臣额头的眼睛腾的发起血光,血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强烈,似乎比太阳还要刺眼,红光一扫,只见战场上神魔虚影飞速退去,连无坚不摧的音波也无声无息的化解。红光照射到金甲神王身上,金甲神王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吼:“虚.....神虚......”,然后轰然消散! 额头的异眼疑惑地扫了扫,待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然后便眨了眨消失不见了。整个过程之中,脱离了将臣的掌控,他也试着将额头的异眼隐去,但异眼根本不听命令。 将臣听说过这只异眼,这还是李易欢闲聊时无意说出来的,她说将臣额头有一只奇怪的眼睛,是一块魔王的料。 将臣虚脱的跪在地上,浑身冷汗连连,他向天空看去,只见天上血云滚滚雷光闪闪,云层中仿佛有一只眼睛望来,疑惑的看了看然后消失不见了。 将臣脖子上的石坠指向战场深处,在金甲神王消散的时候石坠像忽然失去了支撑,重新落到将臣胸口处,变成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将臣向着胸口摸去,触手冰凉,石头就像一块寒冰丝丝凉气顺着脉络游走整个手臂,仿佛在安慰,将臣焦躁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忽然,将臣想到了什么,忽的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两行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妈妈,是你吗?是你在召唤我吗?” 他说的妈妈不是李易欢,而是记忆中没有的亲生母亲! 就在将臣黯然神伤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拍在肩膀,将臣心中一惊,魔雷拳带着雷声从腋下穿过向着身后袭去,这一拳隐隐夹杂着雷声,拳头与空气摩擦开始变红,就如将要燃烧一般。 将臣一转身,拳头打在那人身上就如打在铁块上一般,不过将臣这一拳是他在心情极度波动的情况下打出去的,威势更胜平常,这让他心中也有些吃惊。 可是,却没有伤着那人分毫。不过,那人在将臣一拳偷袭之下也是吃了亏,连连后退两步才止住身形。 “小家伙,伸手不错嘛。”那人哈哈笑了两声,将头套退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来。 “你是?你是文斌师兄!”将臣心中狂喜,跑过去一把将文斌抱在怀里。七八年不见,文斌已经变成二十来岁的青年,文斌才十一岁,虽说个头比较高,也只是到了他的腋下。 文斌摸着将臣的头,微笑道:“小家伙,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 将臣刚才的悲伤已抛到脑后,刚才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却又喜上眉梢,一时感觉有些奇怪。 “咦?你怎么哭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文斌不知道几年不见将臣已经是天神教的教主了,还把他当成一个未知世事的孩子。 “母亲去找父亲去了,我来送她。”将臣重新向身后看去,太阳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露出了半张脸,天边一道黑线在迅速蔓延。 文斌长叹一声,许久才道:“别看了,走吧!” 二人手牵着手向着虎啸山走去,一路上无话不谈,虽然分别了这么久,二人却如过去一般丝毫没有生疏。 “你伸手不错啊,有没有修炼脉术?” “没有啦,师傅说你回来一起传授的。对了师兄,你去荒原历练,快说一说内部是什么样子?恐怖吗?” “恐怖,我也只是在外围,内部连我都不敢去呢!” ...... 二人的声音越远越小,渐不可闻,二人身影也同时消失在沙漠尽头。 文斌自从来到蛮荒圣殿,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报仇,早就有了心结,大漠怕他练功走火入魔,特意让他到蛮荒深处去锻炼,一是分散他的注意力,二也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这五年匆匆而过,文斌也是受益良多,身体异常健壮不说,脉术也颇有心得。蛮荒深处危险异常,处处需提防小心,这五年养成了谨慎小心的性子,这让大漠颇为欣慰。 大漠试了试文斌的身手,对文斌的修炼颇为满意,同时,听到文斌讲述与将臣的遭遇战是,大漠也夸奖将臣一番,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互相鼓励。 将臣回到圣殿好几天不再说话,除了日日喝完药师提炼的毒血,便是死命练功。 将臣见到文斌师兄的真本事,既是佩服又是崇拜,他往往自己独自学完腿功,总算勉强将五毒血的力量消化,体质有所提升,只是这次将他累得半死,恨不得直接倒下来呼呼大睡。 然而,这只是他苦难的开始。 几乎每一天,蛮荒圣殿的老头老太太都会捉来几只猛兽炼成五毒血,往往没等提醒,将臣便自己灌下去。灌下去之后便是疯狂的训练,直到他将蛮荒圣殿的师父们折腾得筋疲力尽这才罢休。 除了师父大漠,他还需要跟随铁匠学习打铁,不知为什么,将臣忽然对打铁有了兴趣,这让圣殿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疑惑不解,时间长了他们才知道原来将臣是为了圣殿的将来着想。现在的世界平静的出奇,蛮荒甚至外面广大的世界已经三百年没有战争了,所以武器需要量不是很多,这三百年来,仗着远古战场捡拾的武器装备,几完美又便宜,就像一个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外面的武器作坊生产的武器卖不出去价格还又贵,所以都已经转而买捡来的武器,所以武器作坊早就关门停业了。 也就只有圣殿还有些许的作坊还在生产,平常就打打农具好出去贩卖。这也就是说,现在世界的武器装备已经被神殿垄断了,若是将来圣殿走出去,肯定会被正道们围追堵截,战争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将来武器装备一定会供不应求,加上远古战场捡拾的装备越来越少,质量越来越差,所以将来谁掌握制作武器谁就是霸主。 天神教如今式微,只剩下三大护法六大堂主,三大护法是姚胜天姚护法,王镇生王护法,孙月明孙护法。 八大堂主是飞剑堂堂主刘婆婆,神拳堂堂主二狗,天刀堂堂主司天刀,药堂堂主田药师,神机堂堂主林玉峰和器械堂 器械堂堂主是马天宇,刺客正光着膀子在炎炎烈日下和一群弟子正在打着农具,这一批农具赶着要,要在天黑以前运到外面换粮食。 将臣随意转了转,在马天宇灶台上看到了一把精致的铁器,一根尺许长的玄铁管,后面是一个把手,拿在手里有些奇怪,食指处还有一个扳机。将臣拿起来玩心大起,问马堂主这是何物,马堂主说这是神机堂拿来的样品,说是在远古战场偶然捡到的奇怪武器,只是没人会用所以他借来研究的。将臣玩了一会便放下,又观察一会就又去找大漠了。 一个月后,他能够承受比从前多数倍的五毒血,别人喝毒血会死而他越喝越强壮,而他的元气也深厚得好像开了公孙神关一般,甚至还要浑厚!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他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强,而且恢复速度也是极快,与大漠比掌之后立刻与二狗练拳,然后蒙上眼睛与文斌比棍,之后又去自己练腿功,再去铁匠那里拿着百十斤的大锤打铁。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他只是稍稍呼吸吐纳,再喝几杯五毒血,不过片刻便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随着将臣元气越来越浑厚,甚至他的督脉开始火辣辣发涨,大漠心中思量是到了该传授脉术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佛家脉术 - 丹天 - 不待人 天还没亮,将臣便早早起床,因为今天很重要,是大漠传授脉术的时候。将臣刚要往虎啸山走去,就听一声虎啸,从黑暗中跳出一只几丈长的大虎,原来是“小虎猫”。 “小虎猫”是将臣给大漠的坐骑大虎起的名字,起初这只大虎一听见将臣这样叫便呼呼直喘粗气,歪着头就要攻击,后来还是大漠说了一句这才平复下来,以后不止将臣大漠也这样叫它,它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 “小虎猫,你怎么来了?”将臣走出圣殿,顺着大虎脊背看去,那里坐着大漠和文斌,师父不告自来让将臣很是意外。 “师父您老人家也来了,师兄你也来了!”大漠摸索着从小虎猫脊背上滑了下来,将臣赶紧上前去把他扶住以免摔着。 大漠对着小虎猫一摆手道:“你去四处玩一会,晚上再来接我们。”小虎猫嗷呜一声跳进黑暗中不见了。 将臣和文斌扶着大漠走进大殿中,将臣将大漠引导坐到大殿主座,拉着文彬师兄到下首随便坐了。 “师父今天要教什么脉术?是青龙寺绝学吗?”将臣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漠反而有些迟疑,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像能看见一般扫了一眼这两位弟子,文斌自从远古战场归来越发的坚韧了,大漠曾和他比划过,竟然能够在大漠手下走过三两招了。但将臣就有所不同了,他是天之骄子,虽然根脉被毒液侵袭过,但不影响他的命数,大漠曾经给他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他将是解开众神之死因的那个人,也就是说他将解开那神秘之境“虚”的唯一之人。 自从上一次将臣从荒原回来,告诉他他额头的那只眼睛,大漠便隐隐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若是不赶紧让将臣抓紧修习脉术以压制他额头的异眼,恐怕不久以后他便多了一个傀儡徒弟了。 所以大漠拿定主意,文斌可以不入空门,但将臣一定要修行青龙寺不传之秘“升天决”。 升天决是青龙寺基本脉术,分为导引功,小僧决,罗汉决,菩萨决,佛陀决,如来决,如来决之上还有两个层次,只是失传了,据说是远古佛神远古大战死在众神战场,大漠也只是练到了如来决这一层。 大漠让文斌到大殿外守住不让任何人进来,独自传授将臣初始的导引功。至于文斌,大漠已经将青龙寺脉术“阿难经”传授过了,他便坐到大殿入口独自呼吸吐纳,也不偷听。 引导功是最低级最初级的功法,往往用来给孩子打根基,十来岁后,孩子的脉络基本定型,能够承受灵血的冲击,验明是何种灵体之后,引导功便没有修炼的必要了。 冲脉之后有更好的功法,完全没有必要在引导功上下苦功。 自将臣一开始服用灵血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月来他每天坚持服用灵血,奇经八脉已经修复好了,但是还是没有验证出来他是何种灵体,这让蛮荒众人犯了难,不知这样一直服用灵血是对还是不对。好在远古战场内部毒虫众多,炼制毒血的毒虫随处可见。这几个月来虽说将臣还没有体现何种灵体,但他的体质明显提升很多,力气,速度,甚至体内的元力是过去的几倍甚至十几倍。外面的世家门阀培养弟子往往先是在深山大川中寻找灵兽的灵血来洗髓,但大漠用毒虫的毒血一样起到效果,而且世家不会如此不计成本的用灵血来洗髓,但将臣一直用毒血冲脉,隐隐在体内形成的元力是其他人的数倍甚至数十倍,这就为修习脉术打定了基础,何况将臣资质绝佳是一等一的人才,等大漠将引导功只教一遍,将臣便能随意调动体内元力。 刘婆婆他们聚集在殿外,他们是被一声龙吟吸引而来,因为文彬阻拦不得进入,他们听说大漠正在教授导引功,便等在殿外。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忽听殿中剧烈晃动一下,接着又是一声龙吟声起,从蛮荒圣殿中飞出一条透明的巨龙出来。 “元气化龙”众人眼中吃惊不已。 “是什么灵气?” “看不出来,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众人心中更是吃惊! 姚护法从没看见过有哪个人将导引功练到极致,甚至连修炼到将臣目前水准的人他也不曾见过。让姚护法他们震惊的是今后的修炼中,将臣的修为愈发深厚了,导引功这种最低级的功法,在他身上竟然展露出非凡之处,让他的根基无比牢固牢靠! 或许是一直用毒血洗髓的缘故,将臣对于导引功一学就会,而且远超大漠预料,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导引功已经被将臣完全融会贯通。 大漠见他如此聪慧,只能直接将小僧决传授给他。 将臣坐在地上,将双手放至脚边,不再管他,闭目安神,端身打坐。他照着大漠所说,心寂神灭,自视内心,无法无相,无源无根。进入空相境界,神念蔓延,大开诸门,循天地之脉络,纳气入体,这是第一步。周身普遍有气感,第一步成。第二步便是半开半合,出入有法,经络畅通,诸穴无羌,循环大小周天。他毕竟是小孩子,领悟能力有限,未能感受其中真意,也是常事。可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将臣依然没能进入空相镜。空相镜都无法达到,天地灵气又如何入体?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静心,眼见额头都急的渗出汗水来。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逐渐摸到了门槛,就如一层膜,破了便进入了空相镜,进入那个境界,眼中有相,心中无相。将臣心中一喜,随即收敛杂念,控制神念,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感觉天地灵气。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将臣才缓缓睁眼,长叹一声,疲累不堪。 此时大漠点了点头,只见将臣身后一道小僧的虚影金光乍放,隐隐空中有吟唱声音传出。随着将臣睁开双眼,身后的小僧的虚影也暗淡不见。将臣心中无比透彻,双眼中也发出淡淡的精光,精神抖擞,似乎还有余力修炼。 一道月光顺着大门直射到将臣身上,将臣嘴角含笑,不再管他,闭目安神,端身打坐。奇怪的是,月光之下,他很快便进入了空相镜可以内视,比方才要容易许多。在空相镜下,月光吸收的速度要快了许多,过了没多久,终于感觉天地间灵气氤氲,体内也渐渐有了灵气。可以看见一道手臂粗细的脉络一直通向深处,脉络内部有液体和固体挡着去路,元气窒塞不得而进。这就是督脉?将臣心中大喜,调集全身元气汇聚于督脉大门,一次两次撞击着督脉大门,大漠隐隐能听出海涛拍岸的声音传出。只听轰的一声,督脉大门被冲开,这就是冲脉,督脉以看见的速度被清理一条通道展现在眼前。将臣大喜过望,神念控制只能运行一个周天,集气于天泉,纳气于公孙,第二步成。将臣喜极而泣,吸气入肺,大叫一声:“啊”!身后的小僧开始凝实,朗诵声音更加清晰明亮仿佛从九霄天外传来。 “小僧决,成了!”大漠喃喃说道,空洞的双眼闪现出泪花,他这是激动地,没有想到将臣的资质这么好,这么快便基本上练成小僧决,只要再巩固一段时间,小僧决便能融会贯通了,这也归功于他深厚的元气,只要一直供应灵血,大漠可以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在崛起。 正在大漠暗自欣慰之时,将臣忽然抱着脑袋打滚起来,等他不再头痛,坐起身来,大漠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好像有一个可怕的眼睛在盯着他。 将臣做起来向额头摸去,那里第三只眼又忽然显现出来。大殿上空阴云汇聚,似乎有另一只眼睛望了下来。 额头的眼睛盯着大漠毫无感情,似乎还有些许恨意。将臣头顶开始出现一个黑洞,黑洞中似乎站着一个头顶牛角长着翅膀的黑影,只是看不清容貌情绪。虽然显示的能量不是很强大,但仍然让大漠心中发寒。 “呔,又是你这魔障!”大漠全力一拳向着将臣身后虚影轰去,空气扭曲,虚影消失,将臣额头的眼睛也眨呀眨消失不见了。虚影消失的同时仿佛天空中传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虚......” 这一景象同时被大殿外的姚护法刘婆婆他们看见,众人不禁心中担忧起来。 又过了一个月,药师还是没有想明白将臣额头的眼究竟是什么,这让刘婆婆急坏了。 刘婆婆唤来将臣,这位驼背婆婆提着小篮子:“臣儿,今天来和婆婆一起学眼神,不练拳了。” 刘婆婆踮着小脚,篮子里放着针头线脑,踮着小脚往外走,将臣连忙跟上,从刘婆婆手中接下篮子,纳闷道:“婆婆,学眼神不是应该留在圣殿里吗?我们走出圣殿去干吗?” “今天去外面给你治眼睛。”一声奇怪的声音,药师从身后走过来。 刘婆婆嘿嘿笑道:“这些天,大漠他们教了你不少真本事,婆婆也不能吝啬,今天也教你一个真正拿的出手的东西。” 裁缝真正拿手的东西?那不还是做衣服吗? 将臣纳闷,跟着刘婆婆和田药师走出圣殿,顺着荒原戈壁向着下游走,刘婆婆虽然是个驼背,但脚步却是很快,将臣须得用上李易欢教他的腿功才能跟得上。两人走出十几里,来到山麓中,前方有一群野鹿在吃草嬉戏,距离他们约两百步。 刘婆婆从篮子里的线疙瘩上拔下一根绣花针,屈指一弹,银针一晃即逝,接着将臣便看见一只麋鹿咕咚倒地,其他野鹿受惊四散而逃。 刘婆婆踮着小脚上前,将臣跟上前去,只见那野鹿虽然倒在地上,但却依旧活着,只是被刘婆婆的银针定住眉心,无法动弹。 “臣儿,躺上面去,柔柔软软很是舒服的。” 田药师让将臣头枕着麋鹿躺在草地上,又从线疙瘩上取下一根绣花针,刺在他的尾骨处:“这一针定住的是你的地魂。” 他又取来一根绣花针,刺在将臣肚脐:“这一针,定住你的人魂。” 他最后取出一根银针,刺中将臣额头,道:“最后一针刺中你的人魂,下面就靠你刘婆婆的了。” 此时,将臣就如死了一半一动不能动,但意识却是无比清晰。 第十二章:第三只眼 - 丹天 - 不待人 田药师回头道:“下一步便是把第三只眼睛逼出来,只是针灸之术能力有限,不知道会不会奏效。待会我把异眼逼出来,你瞅准时机出手。” 刘婆婆点了点头道:“好” 田药师对将臣道:“臣儿,待会或许会很痛苦,你一定要忍住心神,不要受影响。” 将臣不能动,只能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田药师也不说话,从腰间摸出一张图出来,照着图上的穴道给将臣扎了九百九十九针,在扎到最后一针的时候,田药师说道:“这就是鬼谷子的九九归一图,能不能把它逼出来就看这最后一针了。”说着将最后一针准确的刺入天泉。 就在扎上最后一针的同时,将臣浑身开始颤抖起来,感觉天旋地转,就像坐上了转转车,而且是最快速度的额旋转,接着呕吐感袭来,但却吐不出来,就感觉督脉开始窒塞,元气流通不畅,喘不过气来,最后灵魂离体一般和身体面对面眼睛能够看到自己。 将臣浑身发红,刘婆婆感觉不对,焦急道:“药师,这是?” “这是三拘症状,九九归一阵法,先是拘气,再是拘体,最后拘魂。这三拘断了人的所有生机,让人如假死一般,再强的寄生物都会被逼出来的。”田药师却毫不担心,侃侃而谈。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田药师数着数,好像在预测时机一般,当他说道一的时候,只见天空中阴云汇聚,电闪雷鸣,天空中异象出现,仿佛有一只眼睛开始盯着他们,让刘婆婆头皮发麻。 田药师向将臣额头看去,那里皮肉撕裂,留下一滴血蒸发消失,然后眨呀眨出现一只黑色眼睛,黑色眼睛看到田药师手中的银针,似乎感觉不对就要隐匿消失,就在这时,田药师一针刺入将臣眉心,那额头上的眼睛一眨便不动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田药师焦急的说道:“刘老太婆,就是此时,我的针法只能坚持一刻钟,快!” 刘婆婆全身修为汇聚于双目之上,双目竟然发出碧油油的光泽出来,两只小眼瞪得滚圆,好像夜晚的狼眼一般。 刘婆婆仔细一看,在将臣额头上方三尺处停了下来,面有喜色道:“哼,想寄生在臣儿身体里,看老婆婆斩断你的念想。” 只见刘婆婆对着虚空一指,线团上的钢针飞上虚空,围着三尺处一绞。 将臣的灵魂抬起眼向着那里看去,此时他用灵魂看到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只见那些钢针不再是钢针,而是一把把小型利剑泛着寒光,正在斩断一根如头发丝一般粗细的元气,这股元气丝一头连接着他肉体额头的异眼,另一头直直插入天空之中不知连接何种空间。 将臣明白了,斩断这根细丝便能斩断异眼和本体的联系了。但这根细细的元气是将臣肉眼绝对看不到的,可为什么灵魂离体却能看到了,他很是不解,看着刘婆婆眼中的绿光,将臣有些佩服她竟能凭着肉眼看到这股联系,刘婆婆眼力真的很厉害。 但这股元气丝并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飞剑的剑刃如此锋利却也一时剪不断,眼见天空中发生嘶吼,一个黑洞缓缓出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飞出来一般,一只元气大手伸出来朝着将臣抓来。 “快!没时间了!”田药师焦急提醒。 刘婆婆抬眼一看,全身修为喷涌而出,浑身竟然发出红光。只听她大喝一声,飞剑两两交叉变成一把把剪刀。剪刀对着元气丝一剪,元气丝顿时消散,天空中的元气大手没有了依托,轰然消散,连带着那个黑洞也慢慢隐去。从黑洞中发出一股恐怖的波动,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不,虚....”黑洞骤然消失,连带着天空中的阴云也瞬间没了踪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刘婆婆看着天空有些后怕。 “不知道。”田药师同样一脸震惊。 田药师将将臣身上的银针拔下,又把定魂的三根钢针也拔下来,将臣身体才恢复过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朝着额头摸去,那里第三只眼睛依旧还在,不过将臣心念一动它便眨了眨,再心念一动又消失不见了,现在将臣完全能够控制这只异眼了。将臣很是高兴,眼睛一会显现一会消失,玩的很是高兴。 田药师和刘婆婆看将臣能够随意操控额头上的异眼,相视一笑呵呵笑了起来。 忽然,刘婆婆和田药师对视一眼,刘婆婆收起笑容,对着虚空大声喊道:“何人在此?” 将臣疑惑看去,半空之中哪里有人,一时疑惑刘婆婆是不是老眼昏花。 田药师眉头皱了起来,依旧对着虚空喊道:“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天魔剑法!好飞剑!没想到在远古荒原这种荒蛮凄凉之地,还能碰到魔教余孽和魔崽子在这里教一些害人手段!”虚空之中发出一股波动,几里外显现出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出来,大人是一男一女看样子也就四十几岁,孩子似乎是出来历练的弟子,两男一女,女孩生的十分俊秀,粉雕玉琢梳着两条小辫很是可爱,将臣从没见过如此诱人的女孩,不觉多看了两眼。 这个声音突然传来,中气十足,明明是从远处传来,但却仿佛在他们耳边响起一般,震得将臣耳朵嗡嗡作响。刘婆婆挎着篮子,笑道:“天魔剑法?什么天魔?老身只不过是江边的普通人,这孩子也是普通人,是老身养大的……我们都是收割者!” “哼,什么收割者,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我们已经查明不就是天神教吗!” “臣儿,跑!” 将臣听到刘婆婆的声音,心中一怔,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声。他不想走,担心刘婆婆他们遇到危险。 “哼,你是三百年前天神教的刘程程刘魔剑吧,没想到多年不见在此遇见了。” 刘婆婆在将臣眉心捻了捻,抽出一根银针,低声道:“这几个老杂毛奈何不得婆婆,但是你在身边婆婆便还要分心照顾你。快跑,往远古战场内部跑,那里有圣教弟子驻守!” 将臣不再迟疑,立刻转身飞奔, “小魔崽子还想逃?让你逃出去岂不是为祸苍生?”忽然一声咆哮,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将臣不觉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出自那小女孩之口。将臣看到那三个小孩子已经动身追赶,更是不敢迟疑,使出全身修为动身飞奔。 那山崖上几个人影闪动,从悬崖一跃而下,踩着崖壁向下奔行,速度快逾奔马,到了崖底,山间瀑布溪流冲刷形成一片深潭,那三人竟然踏水而过,双脚踩着水面一路奔行,速度比之将臣还要快上一些。 刘婆婆心中一沉:“灵体!公孙神关造诣不弱,臣儿速度不及他们,肯定会被追上!” 而在此时,正在全力向远古战场奔去的将臣听到后方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声,那雷声伴随着霹雳,雪白的电光将山野照亮,比阳光还要明亮许多倍! 他回头看去,只见刘婆婆所立之地澎湃的气浪正在爆发,掀起草地,乱石,还有几块千百斤重的大石头被突起的暴风卷起,呼啸向外砸去,速度极快! “婆婆会不会有事……” 将臣心中一沉,突然听到江面踏踏踏的水声传来,只见两个年轻的男女踩着水面狂奔! 那一男一女脚踏江水,身形竟然没有沉入江中,脚步落下抬起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比他奔行的速度还快出许多,江水来不及没入他们的脚背两人便已经绝尘而去! “这两人达到了大漠师父所说的踏波而行,目前我还做不到,他们的实力比我强!” 那一男一女在江心踏破而行,很快超过将臣,从江面向江岸奔来,看样子是打算将他在前方截住。 很快便可看出这三个孩子只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修为超过将臣,其他两个男孩子明显落后很远,而那个女孩却孤身一人赶了上来。 眼见那女孩就要超过将臣在前头将他截住,将臣一咬牙心中忽然想出一个冒险的想法,身形急转直直朝着远古战场内部而去,那里是人类的禁地,从来没有人敢进去一探究竟。将臣这一法子明显奏效,显然那女孩对于远古战场也是了解的,身形立马止住,在那里思量一阵子,方才一跺脚又飞速追了上来。 “师姐,就靠你了!”那两个男孩子想起了师父的提醒,不敢追上来。 很快,二人便穿过远古高原,穿过蛮荒到了远古战场外部,那女孩显然心有顾虑,速度比之先前有所减慢,而且到了远古战场一时被战场上的白骨累累所惊吓,一阵阵恶心难受感觉油然而生,但将臣却习以为常,所以一时女孩还追不上来,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距离也在慢慢接近。 突然,将臣看到前方毒虫遍野,有几块山石随便立在戈壁,便落下脚来休息。 呼—— 一道香风闪过,那女子衣袂飘飘,落在地上,看了看前面的虫群他们已经被虫潮包围,皱了皱眉头。 “哼,魔小崽子,看你还逃。” “小姐姐,我们无冤无仇你又何苦,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可好?” “哼,谁要和你交朋友?看剑!” 将臣稍一歇息,知道她不会罢休,也不答话,纵身又飞向战场深处! 那女子眼睛一亮,聚气运剑,白虎之气贯入长剑之中,金气四射,那口剑脱手飞出,向奔逃的毒虫群中的将臣斩去! 第十三章:大荒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险险躲过这一剑之威,但飞剑却仍不罢休,在空中一个转体一百八十度,又向着将臣斩来。 将臣一拳轰出,魔雷拳,将飞剑轰到天空中发狂奔,他如今手上没有兵器,只有一双还算结实的拳头还能硬抗一下,可是随即拳面便火辣辣的疼痛,那飞剑速度极快,与空气摩擦竟然隐隐发烫将将臣手掌烫伤。 借此时机,将臣忽左忽右,使出李易欢教出的箩烟腿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让女孩头疼,飞剑往往刺个空。 就这样飞了不知多久,西方隐隐落日余晖,眼见便要到了黑夜,将臣已经疲累不堪,往后看去,那女孩摇摇晃晃也是到了极限,但依旧还在狂追。此时已经接近远古战场内部,再进入就会有危险,将臣便停了下来。 那女孩没想到将臣会在此时停下,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手持飞剑便直接刺向将臣喉咙,将臣刚要举拳挥挡,忽然,就在女孩和将臣中间从地下伸出一条巨大的白骨手臂,一巴掌将那女孩拍落在地,那女孩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样受伤不轻。 女孩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在他们面前从地下爬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出来:“咦?人!” “啊,人来啦,快跑啊!”没等将臣他们回过神来,骷髅大叫着向着远古战场内部跑去。这骷髅发出尖叫,凄厉的声音在这个灰雾朦胧的世界里回荡,很是刺耳。 接着咕咚咕咚,地下开始剧震,无数大大小小的骷髅似乎惊慌失措疯狂的从地下爬出来跟着狂奔。 “人?人在哪里?” “啊,果然有人啊!” 骷髅大军发足狂奔,震得大地咚咚作响。 将臣没有见过骷髅还能活人一样说话跑路,吃惊后退一步,脚下又发出咔嚓一声,他这才看到背后地面上竟然有着无数枯骨,不知多少骨头累积,堆在一起,不知有多深! 将臣毛骨悚然,地上的骨头在一根根站起来,一具具骷髅摇摇晃晃站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只听各种扭曲的声音在雾气里回荡:“人?哪里有人?” “这里好久没有出现人了!什么人能够闯到这里?” 将臣皱眉,看向远处,远处的山峦也在抖动之中,接着山峦站了起来,如同一只由无数白骨组成的怪兽,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那些白骨山一边走,一边有无数骷髅手舞足蹈很是欢乐的跑过来,爬到山上,让这些白骨巨兽越来越大。 有些骨头还带着神威魔威,显然是神魔的骨骼! 骷髅吵杂的声音哄闹杂乱,不知多少声音在叫着要吃掉闯到此地的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枯骨?” 那女孩也不禁有些心里发毛,几只身高只有三尺的小骷髅从灰雾中快步奔跑过来,抱住将臣的腿便咬,将臣一掌一个将这些骷髅拍碎,但是更多的骷髅咔嚓咔嚓的狂奔而来,如同大海的浪涛一般,很是吓人! 其中还有巨大的骨骼,高约几丈,几十丈,上百丈的都有。很显然人的骨骼和神魔的骨骼混在了一起,一个神魔骨骼一脚将一个人的骷髅踩得粉碎,又将一个兽骨拍飞。但是这里的骷髅实在太多,即便是将臣也有些头疼,尤其是那些神骨魔骨,只怕更难对付。 却在此时,将臣眉心中光芒绽放,一尊小僧虚影浮现,坐镇在他们背后,梵唱之声如神魔之音,顿时无数骷髅尖叫,四散而逃。 “快跑!”将臣眼看那女孩受伤颇重无法动弹,上前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那女孩挣扎几下也就认命了,但还是把头扭过去不去看他。 将臣也不管,看着外围的骷髅越来越多,咬了咬牙转身向着远古战场内部跑去,好在此时正是日夜交替的时间,地上的毒虫都吃饱喝足躲到地下,所以将臣才能发足狂奔,这一走便是一百多里,看着天色已经到了暮色,黑夜即将到来。 远古战场内部空空如也,随着夜色渐深,黑夜中雾气氤氲,遮住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一点光线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将臣只有通过手臂才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一个小女孩。 将臣只能凭着听力慢慢向前走,他感觉两只眼睛根本就是摆设根本不够用,便心念一动,额头第三只眼便出现,奇怪的是,第三只眼一出现,眼前的景象一变,变得清晰起来,虽然雾气朦胧,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黑色,但能够看见的是几百米外能够模糊看见景象。 “杀!”“杀!”“杀!” “呯!”“呯!”“呯!”......耳边传来喊杀之声,接着便是噼噼啪啪的爆响不断,耳边头顶嗖嗖的呼啸声好像有什么飞过一般,因为速度极快,但眼睛却看不见。 “这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那女孩趴在将臣背后,他没有异眼所以他看不见,但听着声音乒乓不绝,似乎是正发生一件大事。 将臣张开第三只眼,向着周边看去,只见他们已经进入了战斗的战场,战斗双方人数足有数万人,有的在天上飞是会脉术的脉者,有的在地上拿着管状物射击,乒乓的声音就是从管状物中发出的,每射击一次管状物中都有红色火舌发出,很是神奇。将臣忽然觉得这管状物有所熟悉,忽然想起他在马堂主的灶台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他说这是捡拾到的武器只是不知怎么用。 对于这忽然出现的战场,将臣心中疑惑是不是自己眼花,他想用手截住飞在头顶的东西,可不清楚这是何物,也不敢随便动手。将臣背着女孩正巧站在战场中间,成了战争双方的靶子,好在夜色很黑,他猫着腰躲避着这些攻击,跑到一个小沟里纵身跳了进去,只漏出一个头出来。 “歪,别出头!”将臣看见那女孩要站起身来,连忙提醒道。 “别歪歪的,叫我炎灵儿!我怎么看不见你?你是怎么看见我的?”那炎灵儿很听话的向将臣靠了靠。 “别说话!”将臣没好气的道,心想这女孩真是话多。 炎灵儿不再说话,而是抱着将臣的手臂瑟瑟发抖。 将臣正疑惑这里怎么没有月亮,忽然看见有人朝着这边跑来,将臣心中大喜,可是随即又惊讶起来。只见来人整个身躯都是透明的,对于将臣的呼唤也是充耳不闻。将臣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整个战场上的人都是透明的。 幽灵!这个战场是幽灵战场,这么多的幽灵,这场战争得死了多少人啊。这些幽灵心有所念,怨气不散,日日重现大战的景象,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怨气这么重? 就在将臣疑惑的时候,忽然天边突起一片黑云,将臣能够用第三只眼睛看见是因为这朵黑云比这漆黑的黑夜更黑,黑云越来越大眨眼遮蔽半边天空,黑云中一张巨大的怪脸尖嘴獠牙,缓缓蔓延整个战场,黑云蔓延到哪里哪里便一丝光亮都没有,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它吞噬。连将臣额头的异眼都看不进去,将臣心中感觉不对,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来。 “快,跑!”将臣二话不说,重新背起炎灵儿朝着更深处奔去,只见背后亦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如墨就如瞎了一般。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你这小魔头老是占我便宜。”炎灵儿气嘟嘟的,不过并没有挣脱。 “哼,小魔头会舍命救你?” “我师傅说的你们天神教就是妖孽!”炎灵儿依旧气鼓鼓的。 “哼,真不该救你,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将臣心中温怒恨恨的道,不过反而把炎灵儿抱得更紧了。 “好了,你们魔教也不都是坏人,起码你是可以改造的,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等你到了外面我愿意引你弃恶从善。”炎灵儿终于有些让步。 “哼,谁要弃恶从善,老子生来就是最大的恶魔,就偏要做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将臣没好气的道。 “你......”炎灵儿气的说不出话来,挣扎几下还是没有挣脱。 也不知跑了多久,眼见后面黑夜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将臣有些体力透支了。将臣停了下来,用第三只眼四处看了看,发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一片废墟,将臣心想不知逃到废墟里能不能躲过这一夜。 将臣提起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废墟奔去,似乎哪里有一座宫殿,宫殿之中似乎有光传出,也不知将臣是不是眼花。 将臣来到废墟入口,这里过去曾是一座庞大的城市,如今成了废墟。他来到入口处看到旁边那块埋在土里半截的庞大石碑来,石碑约高几十丈,在漆黑的夜里发着隐隐的流光,将臣伸手摸去,触手冰凉,然后眉头微皱,缓缓念叨:“大荒。” 这下面应该还有字只是被泥土埋在下面看不见了。 “这大荒究竟是什么?” 将臣刚刚想到这里,突然无比浓烈的黑暗竟然如同潮水一般从那座高大门户中涌了过来! 将臣心头大震,却见那座门户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黑暗挡住,而黑暗则疯狂冲击那屏障,试图冲破屏障的封锁! 第十四章:故国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见黑暗被阻住放下心来,但也不迟疑穿过门户走上一条通向上方的台阶。这个遗迹很大,里面的房子很奇怪,都是叠在一起组成一座座几千丈的高楼大厦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虽然现在里面都没有了灯光,但外面透明材质反射着微微的寒光。 这里曾经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文明,即便只剩下残垣断壁也震惊着他。 咦,自己双眼怎么能看到了,将臣抬头看去,洁白的月光铺撒在他身上,他只觉眼前一白,抬头望去,一轮满月竟如此之近,仿佛伸手便能勾到。 外面看不到月亮为什么这里能看到月光?难道这里自成一界将臣心想,摇着头缓缓往里面走去。沿着道路走了一刻钟,路上的杂物多了起来,四处丢弃着生活用品,有洋娃娃,幽灵战斗时用的火器,还有一些法器武器还依旧泛着寒光,看来都不是凡物。路边还杂七杂八排列着方形的小车,只是上面覆盖了一层黑灰。 炎灵儿一只没有说话趴在将臣后背瞪大了眼睛,显然她也是被震惊着。 城市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之中摆设着更大的火器,这些火器更是奇怪,有的只是一个圆形的玄铁筒,斜斜的靠在小铁车上对着屏障外的黑夜,有的是大腿粗细的粗大柱子,也是斜靠在一座座高达的铁车上。虽然日积月累,但他们依旧如新仿佛一直在使用似的。铁桶旁边散落着一个个骷髅发着寒光,他们穿着奇怪的绿花衣服,头上还有铁帽子,有的手中还举着小旗,红黄蓝各种颜色都有。 祭坛的另一边还有一具具骷髅,那是人的骨骼,约有两三百具之多,不知什么原因死在这里,身上依旧穿着华丽的衣裳。奇怪的是,这些女子骷髅都是盘膝而坐,队列整齐,队列有十五排,每排十五具枯骨,似乎她们在打坐的时候突然间灾变发生,让她们来不及逃脱,一瞬间死掉变成了枯骨。 他来到广场前,细细打量,只见这些骷髅还有一个首领,盘膝坐在骷髅队列的前方。 这些骷髅和领袖的骷髅都是面朝那座巨大的门户,朝向同一个方向,都是和发射车面对着门户外的黑暗。 “小魔头,快看!” 炎灵儿眼睛一亮,向广场中的骷髅努了努嘴,低声道:“这些骷髅手中有宝贝儿!每个骷髅手中都有!” 将臣冷哼一声:“谁叫小魔头?叫我将臣!”他说着目光扫去,不由一颗心怦怦乱跳,那些骷髅的手里有的捧着宝剑,有的握住拂尘,有的挂着玉佩,有的抱着宝瓶,各色武器。 这些宝物依旧明光闪闪,仿佛刚刚出炉,显然都是了不得的宝贝儿! 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骷髅领袖手中托着的那个明珠,明珠处在骷髅的掌心中,漂浮在那里。明珠中似乎有烟霞在流动。 这里,竟然是一个莫大的宝库! “我们倘若能够得到这些宝贝儿……”炎灵儿低声道,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受不了诱惑,挣扎着便要爬下来。 “阿弥了个陀佛......”将臣身后小僧虚影梵声吟唱,炎灵儿顿时清醒过来,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没那么简单,你看,这祭坛下还有许多骷髅。”将臣努了努嘴道。 只见祭坛四周堆积着不下上千具尸骸,里面有道有俗看来都是修行之人,他们的头骨都瞪着双眼张着大嘴,双手还都伸向祭坛,好像死的有些不甘心,又好像在朝拜! “好险!小魔头,不,将臣,你又救我一次,我一定会拯救你的!”炎灵儿长吁了一口气,暗自后怕。 将臣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又仔细看着祭坛上的石像,只见石像排列北斗方位上应天上星宿,石像通身发着光芒,组成一个小型阵法支撑着外围的屏障。将臣感觉这些石像好像不似一般石像。便用额头第三只眼仔细打量。 只见在他第三只眼下,石像不再是石像,通身泛着神光,变成一尊尊巨神,头顶巨星姿势各异站在不同方位。 神魂?不对!将臣吃惊不已。但就当将臣张开第三只异眼时,屏障外的黑暗沸腾了一下,黑暗开始撞击着屏障。 门户屏障被黑暗撞得扭曲,变形,但始终未破,而黑暗也跟随着扭曲变形的屏障一起扭曲,时而像是一只只锋利的利爪,时而像是被风拉得笔直的烟雾,时而像是无数根尖刺,千变万化。 突然黑暗不再冲击,门户无形的屏障也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屏障徐徐凸起,不断被压得向后延伸。 黑暗将门户的屏障撑出一张面孔的形状,一张巨大的面孔,上额顶着峡谷上空,下巴抵着地面的巨大面孔。 那张面孔有三只纯黑色的眼珠,看到这三只眼珠,将臣浑身冰凉,如同灵魂要被黑暗吸走一般! 那张面孔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嗡鸣,说着谁也不懂的语言。 “神虚,虚,虚,虚……” 那嗡鸣的声音仿佛是无数个声音糅杂在一起,充满了诡异的力量,让遗迹中的土地不断震动,祭坛被震得地面斑驳,石柱倒塌,裂缝裂痕越来越大。 甚至连那座门户也在震动扑索索的掉落石屑,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广场中突然有明亮的光芒传来,那个骷髅领袖手中的明珠光芒大放,越来越明亮。 将臣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那颗明珠竟然飞了起来,明亮的光芒如霞一般,缤纷的色彩显得有些粘稠。 粘稠的霞光笼罩着广场上的那两百多具枯骨,那一具具骷髅突然在霞光中变得鲜活起来。 将臣彻底呆了,他看到霞光中的骷髅不再是骷髅,而是一个个鲜活的少女! 粉颊红唇,鲜衣胜火的少女! 那些女孩儿坐在广场中,为首的也是个女子,一只手托起那颗冉冉升起的明珠。 女孩儿们的口中响起了奇异的语言,同样也是晦涩难解。 “大荒,荒,荒,荒......” 黑暗中的那个声音渐渐变得洪亮宏大,震动峡谷,黑暗从四面八方向遗迹入侵,而那些少女的声音也越来越清脆响亮,明珠散发的光芒一波一波向外迸发,将黑暗照耀得如烟般不断消散! 这两种声音像是神与魔的声音,不断交锋,时而你压过我时而我压过你,而黑暗和光明也在不断冲撞冲突! 这是一场令人匪夷所思的厮杀,对决,震撼了将臣的心灵,他虽然生活在大荒,但还是头一次见到眼前诡异的情形。 就在同时轰鸣声从发射车传出,车后喷出暗灰色气流,那些穿着迷彩服的骷髅也生出了血肉,变成一个个士兵,笔直站在发射车后。 “一二三,发射!”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火柱冲天而去,直直打入外面的巨眼之上,轰又是一声巨响黑雾翻涌巨脸惨叫发出不甘的咆哮:“虚......” 轰轰轰.....几百辆发射车齐声发射,光柱把黑夜照亮,巨脸不得不退避。 巨大的铁车上面有个转盘在滋溜溜转着,空气中弥漫着电流音,接着铁车上的柱子尾后喷出火焰发射出去,速度越来越快,直插入巨脸之中,更大的音爆,伴随着冲击波弥漫整个天空,巨脸不甘的咆哮一声只能暂时退却。 将臣抱着炎灵儿被冲击波掀翻,耳朵都被震得嗡鸣炸响,甚至溢出了鲜血。 好大的威力!二人心中大惊!这要是在附近恐怕大漠师父也硬抗不下吧!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像不是法器,也不是灵器,好像只是死物,但他们能够独自发出威力,是武器吗?将臣正在疑惑不解。 随着少女骷髅空中的吟唱越来越嘹亮,从珠子中射出一道阳光。这一缕阳光照射,顿时漆黑如墨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飞速退向远方,那黑暗如同来时一般迅捷,越走越快,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映照峡谷,阳光还未投射到峡谷中的遗迹里,便见那枚高悬的明珠徐徐坠下,充斥在广场中的缤纷霞光涌入明珠中。 霞光消失,广场中的少女又恢复成一具具骷髅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这一夜的少女勇斗黑暗只是一场华丽的梦境。迷彩的士兵重新变成骷髅站在地上,手里的彩旗也垂了下来,各种发射车轰鸣声消失,重新泛着寒光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将臣的第三只眼捕捉到骷髅中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这是?这是幽灵,幽灵战车! 将臣正在仔细观察,忽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声响从祭坛旁边传出,具体是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将臣肉眼却什么也看不到,张开额头的异眼,就看见一道暗影闪过消失在一片宫殿之中。将臣抬头看向宫殿,只见宫殿坐落在几里以外,宫殿宽广大气,下面是四方形基座有三四层楼,在上面是一个圆形屋顶,若有若无的光线从窗子传出。 “这里,有人!”将臣心中一惊不觉喊出来。 “哪里有人?一定是我师父来了!我师父功参造化,他一定不会舍弃我的。小魔头,你就等死吧!”炎灵儿一听立马惊慌起来,将臣却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纵身朝着宫殿飞奔而去。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炎灵儿的师父会追到这里来,肯定是这里还有远古移民存留,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他要搞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灭亡如此强大的国度。 黑影一闪而过,时而在墙壁穿行,时而在地上显现,而每次出现都有白光照射,使它显得更加清晰诡异! 这究竟是什么?光影在宫殿之前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好似本来就没有,又好似躲进了宫殿,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炎灵儿大气不敢出,死死抱住将臣的后背不撒手,将臣也感觉脊背发冷,头皮发麻! 第十五章:重逢 - 丹天 - 不待人 来到宫殿前面将臣停了下来,并没有冲动立刻进入,而是仔细观察起来。炎灵儿感觉身体恢复许多,也许能够自己尝试走路了,便挣扎着要下来。将臣见现在没有危险也不用逃命只得由她。 炎灵儿试着围着宫殿来回走着仔细打量,忽然指着宫殿上扭曲的图案一惊一乍:“快看!” 将臣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你又看见什么了?” “符文,是符文!” 炎灵儿乃是外界修行大派通天教的弟子,即便没有修炼过也见过不少,所以一见到符文便认出来,但将臣不识得。将臣朝宫殿墙上仔细看去,只见墙上刻画一个个图案,有龙有虎生动逼真,但似乎线条并不拘泥一格,而是暗中隐藏着什么。 原来这就是符文,而且符文流转,光芒闪烁好像在吸收外面的月光,将臣很快便发现了符文的作用,恐怕这只是一般的照明符文吧!怪不得里面隐隐有光传来。 “哼,符文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惊小怪!”将臣并不承认自己不认识符文,喃喃的怼了一句。 炎灵儿瞪了他一眼,却不回话而是仔细研究这座宫殿起来:“进去吗?” 将臣看着宫殿入口那里漆黑一片,仿佛一张大口,等着吞噬他们。将臣看着入口感觉有些不对劲,入口仿佛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让他们很想进入。 将臣暗哼一声,身后浮现小僧虚影,一道若有若无的海浪声传出。炎灵儿在旁边看了一眼,不由嗤鼻:“才刚刚冲脉还没有攻克公孙神关,这样的小崽子在我没有受伤的时候一只手能捏死五个。” “就是这样的小崽子救了你不止两次!”将臣没好气的回答。 “哼,那是你运气好,要不是如此你还能活到现在?” 将臣不再答话,不可否认炎灵儿运气背了点,不是被骷髅拍中,恐怕遇到麻烦的是自己。 “你们整日以名门正派自居,你受了伤我救了你,若是换成我,你可愿你救我?”将臣不再说话,身影迅速湮没在大殿入口。 “我......”炎灵儿张口结舌,平心而论若是换成将臣受伤,她恐怕不会救他,反而会杀了他。这样看来谁是正道?谁是魔道?恐怕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吧! 他不是魔族!炎灵儿肯定的想道,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抬头看着将臣就要没入黑暗,炎灵儿缓慢跟了上去,牵着将臣的衣襟一同没入黑暗中。 进入大殿,将臣又把异眼打开,眼前清晰如许,就像挂了一盏照明灯。炎灵儿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拉着将臣衣袖呐呐的跟在身后。 “啊,死将臣,你停下干嘛?”炎灵儿撞了一头,一摸是将臣的后背,不知为何将臣忽然停下来,没有好气的骂道。 只见将臣面前是一堵墙,墙上是一幅地图,图上写着几个大字,虽然和外面的文字有些不同但将臣还是认了出来:大荒国城防地图。 将臣定了定神,大荒灾变前的地图很有用,这张图上标明了许多大荒的遗迹。 “有了这幅地图,可以避开许多危险。” 他潜心记忆,将地图记在心中,过了片刻找到了这片遗迹所在地,只见这片宫殿在地图上叫做无涯宫。 “什么图?”炎灵儿听到将臣突兀说了一句,疑惑问道。 就在将臣暗暗将地图默记下来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墙上一闪而过,转过偏殿消失不见了。这身影好熟悉,将臣想起来这就是从祭坛将自己引过来的那个影子。 他吸引自己过来干嘛?将臣心中不禁好奇。 将臣挠了挠头,想了想,连忙向无涯宫的偏殿跑去,炎灵儿快步跟上。 来到偏殿推门而入,只见墙壁上发着白光,不知光源在哪里。墙上开始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变成一个人影。 墙壁上传来一声怒吼,墙壁被震得晃动不休,烟尘弥漫,接着黑影从偏殿内部蔓延开来,眨眼间整个偏殿都被那个墙上的影子笼罩! 那影子试图从偏殿的墙壁上挣脱,却始终也无法挣脱出去。 “这就是魔?” 没过多久,这个人影便已经充斥整面墙壁,甚至连偏殿的房顶也出现了他的阴影,那是一颗头颅,张开大嘴的头颅,接着他的手掌从这面墙延伸到另外两面墙。 炎灵儿瞪着双眼死死抓住将臣的手,指甲陷进手臂的肉里,将臣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快跑!”炎灵儿眼看黑影张开森然大口似乎就要脱离墙壁出来,拉着将臣就往外跑。 就在即将跑出偏殿的档口,忽然,将臣一把抱住炎灵儿,手掌压住她的嘴,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炎灵儿呜呜了几下明白了意思,顿时安静下来,只听殿中隐隐有嬉笑声传出,笑声似乎被强烈压制,嘴边还有呲呲的气流声。 将臣对着炎灵儿点了点头,炎灵儿眨了眨眼表示不会发出声音,将臣便把手放下来,炎灵儿一把推开将臣,脸上有些羞赧呼呼传了口气。 忽然,炎灵儿盯着将臣额头,小声惊讶道:“你额头竟然有只眼,还说自己不是小魔头!” 将臣懒得解释,拉着炎灵儿向着楼上走去,顺着笑声来到一片大门,二人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样?哪两个孩子被咱们吓跑了吧?” “应该是吧。呵呵,这两个孩子竟然没有见过投影机!哈哈笑死我了!” “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 “大荒国有我们存货下来,肯定还有别人活下来。” “这么多年我找遍了幽兰城,没发现有其他活人,怎么......” ...... 将臣将第三只眼隐去,一脚将门踹了开,二人进去,里面两人先是惊讶,然后忽然各自掏出一把黑黝黝的铁家伙对准了将臣和炎灵儿的脑袋。 “两个毛孩子,让你们走你们不走,还敢进来抢食物!”其中一人嘴角叼了一根手指长的白棒棒,一端叼在嘴里。另一端还在冒着白烟,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将臣身后出现小僧虚影,魔雷拳带着雷声打在那两个人的肚子上,那二人立马飞出去撞到墙壁上,砸到一片垃圾之中。 过了许久,二人才无力的举起双手:“英雄饶命,我们不知道你是修炼者,缴枪不杀!” 二人将手中的铁疙瘩捧起来交给将臣。 “这是?抢?”将臣一头雾水,自从他记事以来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大漠和各位师傅都没有告诉过他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在前几日才见过战场上类似的东西。 炎灵儿上前抢了一把,仿佛很是感兴趣,双手握着手柄,将枪管对着那两人的头。 “啊,姑奶奶饶命啊!不要杀我们啊!” “我们,我们把食物都给你们!” 说起食物,二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快把吃的交出来!”炎灵儿仿佛对于打劫无师自通,对着将臣抛了一个眼神。 二人无精打采的站起身来,拉出一个大箱子。 “打开。”炎灵儿大声叫道。 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似有不情愿。彭!炎灵儿一急手指一抖竟然走火了,墙壁上立刻出现一个小洞,小洞中有光透出,竟是打穿了。炎灵儿被吓了一跳,随即大喜:“哈哈,原来抢是这么用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法器哪!真好玩!” “怎么玩的?扣哪里?”将臣也瞬间感兴趣,不停的追问学习,一时二人玩心大起。 这一走火可把那二人吓得大跳,其中一人把箱子打开,将臣往箱子里看去,只见箱子里哪里有食物,分明有一个人。而且那人他认识! 正是李易欢! “啊,错了,不是这个箱子,是另一个!”那人见拿错了箱子,便要重新盖上,拉出另一个箱子。 “让开,不许动!”将臣将枪管对着那两个人呢让他们后退,来到箱子前向里面看去,里面果真是李易欢,而且紧闭双眼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妈妈,妈妈!”将臣摇晃着里面的妇人,试了试鼻息,还有气! 那二人一时头大,没想到这人竟然和这两个孩子有关系,他们把他们的妈妈差点饿死,他们还会饶过他们吗?二人面露苦色! “说,小魔头的妈妈怎么了?”炎灵儿一听将臣呼唤也不知怎么回事,但随即便明白过来,拿着枪管便要扣动扳机。 “啊,不啊,不要啊!她就是饿晕过去了,我们没敢怎么样啊......”二人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知道这姑奶奶说干就干,不是那么好惹的。 炎灵儿才把枪放下,揉了揉酸疼的手臂,走上前来帮着将臣将李易欢扶了出来。 那两个人连忙拉出另外一个箱子,将箱子打开,拿出一包包的红红的团状物体就往李易欢口中塞。 “这是什么?你干什么?”炎灵儿见状彭的扣动扳机,一个小孔又出现在墙上。那二人立马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奶奶,你就别再吓唬我们了,我们是在给她吃东西,这些都是我们不舍得吃的好东西呢!” 炎灵儿上前嗅了嗅,掰开一块填到嘴里,点了点头。 李易欢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不一会便醒了过来,当她看到将臣时,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一脸的茫然不敢相信。 李易欢一把将将臣抱紧怀中哭了起来:“孩子,你爸爸不在了,夜哥不在了!” 看着这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那边要命的姑奶奶正在拿他们当试验品,一会让他们拿出这个,一会拿出那个,似乎对打劫很是过瘾! 第十六章:远古遗事 - 丹天 - 不待人 “姑奶奶!你们别哭了,快帮我们解释解释吧!”二人不堪受辱,呼天抢地的跪在李易欢跟前。 李易欢只顾低头抹泪,却不管他们,这二人竟真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变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原来二人是这大荒遗留下来的弃民,大荒出现大变故后只有他们二人活了下来,他们平时四处活动看看还有没人活着,可是始终没找到。一天,忽然东方有奔雷之声,二人站在高处看去,只见一个透明的幽灵背着一个女子来到幽兰城,在城门外便轰然消散。他们只能救下这女子,可这女子自醒来便寻死腻活,他们不得已只能将她锁在箱子里。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但这谎话有些太明显,第一,这幽兰城看起来早就荒废了,和众神一同消失的年代恐怕不下几万年甚至更长,中土大陆修士寿命不过几百年,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活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当年的变故使得众神都死了,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将臣对着炎灵儿使了一个眼色,炎灵儿拿着手枪对着他们身边砰砰砰三枪,然后耍帅般的吹了吹枪口,道:“下一枪就打爆你的脑袋!” 说着炎灵儿把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人的脑袋,说话间便要扣动扳机,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喊道:“我说,我说,我都说!” 另一人见状眉头微皱,警告道:“胡二,组织待你不薄,你敢说出来背叛组织?” 胡二大叫道:“赵志国,枪口指着的不是你,没看到这姑奶奶这么果断吗,你想死不要拉着我。我相信组织一定会原谅我的。” 赵志国不再说话,把头低了下去像是下了很大决定似的,森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藏着掖着了,不如把所有的都说了吧!”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你们跟我们来!”说着便站起身来拉开门来到偏殿,胡二从怀中拿出一片很薄的泛着白光的圆盘状的物体,来到角落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小盒子,小盒子有一根线子与屋顶的另一个小盒子相连。黑色小盒子上有几个按钮,胡二按了一下其中一个,只听一阵吱吱声,小盒子伸出一个小舌头,胡二将圆盘放进去然后把舌头推进去。 赵志国让将臣三人坐到下面的凳子上,自己则身处讲台旁边拿着一根小棍子。 “你干什么?”炎灵儿有些疑惑,说着又要扣动扳机,吓得那赵志国连连解释,他这是为了详细给他们讲解,炎灵儿这才作罢,不过枪口一只对准这二人防止他们出现什么猫腻。 赵志国隔空对着胡二点了点头。胡二拿着一个一个黑色的小方块,“滴”的一声按下启动键,只见屋顶的小盒子亮了一盏灯,把讲台上照的明亮,一个方形的光圈出现在讲台上,接着一幅幅震撼的画面缓缓播映,先是出现一幅字幕: 天地混沌初开,大地还是一片荒芜,天神造了第一批人类,以宣慰无尽的寂寞。然人力有穷时,天神亦如是。黑夜从天而降,欲掌管整个人神世界。天神为了阻止命运这一无上存在,正准备与上天展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 然后字母滚动,出现一个电影内容,也同时有了声音: 大地刚经历一场战争洗礼,血液染红了整片荒被,到处是暴露的尸体,草叶裙子遮蔽着羞涩的部位,没人为他们祈祷,没人为他们安葬...... 一群幸运的人类嗷嗷叫着,互相推搡,抢夺着战利品,甚至自己人也大打出手。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美丽而又高贵的女人...... 女娲第一次为人类流下了眼泪。她只关注着眼前的悲凉,却没注意身后一位天神在接近...... “女娲,你哭了!”一声咆哮响彻天空,轰隆隆天雷炸响。但是那群愚昧的人类却听不见,为了胜利又刀剑相向。 “你们如此孱弱,却又如此贪婪,是我创造了你们,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女娲轻声说着,但他们依旧看不见听不见。 “我没有给你们天神一样的耳朵,也没有赐予你们天神一样的眼睛,但你们不应该无视我,因为我是你们的妈妈。”女娲开始抽噎起来,泪水浇灌在荒芜的土地上,大地开始长出植被。 “盘古,我是不是不该造出他们?”女娲转身,看向身后的天神。 “他们没有语言,所以他们听不见,他们没有开阔眼界,所以他们看不着。”盘古安慰道。 战争息了,地上又躺了无数具尸体,过去的尸体还在散发着腐臭的气味,新的尸体正在被苍鹰蚕食...... “女娲,命运要灭亡他们,就让他们灭亡吧!”盘古走上前来,看着这一地的尸首,愤恨的道。 “不,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我是不会让命运夺走他们的。”女娲声嘶力竭的喊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不用在为他们浪费你的心血了,他们还会依旧不争气。” 女娲的泪水不停的流着,流到哪里那里便一片生机,荒漠的植被越来越茂盛,开始长出果树,开始生成鸟兽,开始汇聚成水泊,大海。 “你们有了喝的,有了吃的,希望你们不要自相残杀,生生世世繁衍生息,这是我的最后恳求。”天雷滚滚,女娲的声音开始传遍四方...... 终于天黑了下来,掩盖了那地上的尸首...... 女娲才止住泪水,仰天祈求道:“我愿以我肉身为引,以灵魂为祭,永远放逐九天之外,看一眼人类的未来......”一声惊雷是女娲的声音,直震得四野皆动。上天震动,乌云滚滚,大雨滂沱,女娲看见那亿万年后...... 女娲第一次笑了,大地上的植被开始结了骨朵,花开遍地...... 盘古第一次看见女娲的笑容,一时有些失神:“女娲你这样值吗?” “你没有看到,那亿万年后的辉煌,我的孩子们没有让我失望。”女娲高兴地像一个小姑娘,破涕为笑。 “可是,我们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上天告诉我,我们都会死去。”盘古看着女娲道。 “可是我们死了,谁来照顾我们的孩子们?迎接那另一次大劫?” 女娲第一次忧愁起来...... 远古战歌敲响,四荒八地众神齐聚,女娲率着众神冲向九天之外....... 那一场战斗,波及整个大地的人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虽然战斗在九天之外,虽然大多数的攻击被众神用身体抵挡,但命运的征伐仍然波及着大地。先是狂风骤雨一百天,接着洪水肆虐,蔓延整个大地。接着火山喷发,岩浆恒流。最后天气骤冷,大地之上冰川林立,几乎所有的人类鸟兽都在那场天劫中变成尸骨。众神再也无力拯救世人,盘古倒在荒漠,变成一座绵延万里的山峰,女娲尸骨被放逐在九天之外,变成燃烧的太阳,用它炽热的体温来抚慰人类。所有众神的尸骨都变成一个个星辰,一闪一闪的光芒显示着他们的不甘与寂寞。 终于,所有的神灵,陨落了...... 最后,荧幕上最后出现一句话:然后便有了现在的远古战场! 将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震撼,满脸的不可思议,原来众神是这么死的,原来远古战场是这么来的,那么这大荒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炎灵儿却似乎被这几个小盒子引起了兴趣,柳眉倒竖,拿着枪对着赵志国就要扣动扳机:“说,这是什么妖术?这两个小盒子是什么东西?” 炎灵儿问的也是将臣和李易欢所疑惑地,这些东西在整个中土大陆见都没见过,这里为何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能够记录画面并长久保存下来。 赵志国和胡二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倨傲和自豪,二人脸上布满嘲笑却闭口不答。“呯”手枪又走火了,吓得赵志国噗通跪了下来,脸上的倨傲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一脸的委屈。 “说!”炎灵儿大吼一声。赵志国哆嗦一下,开始详细解释起来:“姑奶奶,我说,桌子上的是放映机,房顶上的是投影机,这都是科技产品。” “科技产品?你们是什么人?”将臣三人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他们从没听说过这个词,科技又是什么东西? “对。”赵志国继续讲解,不过还是没敢站起身来:“传统认为,科学是人类所积累的关于自然、社会、思维的知识体系。我们所说的“科学”指研究自然现象及其规律的自然科学;技术泛指根据自然科学原理生产实践经验,为某一实际目的而协同组成的各种工具、设备、技术和工艺体系,但不包括与社会科学相应的技术内容。科学与技术是辩证统一体,技术提出课题,科学完成课题,科学是发现,是技术的理论指导;技术是发明,是科学的实际运用。这就是科技!” 炎灵儿和李易欢都疑惑的挠头,听得似是而非,可是将臣却脑袋轰的一声,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隐隐即将失去。是的,他只知道自打他出生以来,他只知道修炼一途,从小大漠师父也说,李易欢也说,甚至三大护法六大堂主也这样说。他从没想过除了修炼一途还有这么神奇的另一种修炼方法—科学。他忽然想到炎灵儿手中的枪械和外面那些轰隆隆的机车,那些打退黑暗的铁棒和铁管也应该是科技产品,他忽然想到若是将这些科技产品装备天神教那将是多么强大的势力,也解决了天神教功法不足的问题。如此一来,所有不能修炼的弟子都可以编入军队进行训练,一样能够发挥科技产品的威力! 将臣忽然眼中闪现不知名的狂热,打断赵志国道:“外面的那些铁器也是科技产品吗?” 赵志国抬头向窗外的祭坛看了一下,道:“那可是高科技产品,分别叫大炮和导弹,精度和威力都是很好的。而且操控者只要懂得一些技术,并不需要修炼就能一样操控。” 炎灵儿和李易欢一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炎灵儿可是亲眼看见大炮和导弹的威力的,亲眼见证了打退那个黑夜,那威力比她所见过的所有脉术都强大数倍甚至数百倍。 “科技产品威力果然很大,比脉术强大许多。”炎灵儿用惊讶的口气说道。 “其实还有威力更大的,比如说核弹和Q弹可以瞬间毁灭一个城市。”这是轮到将臣张大嘴巴,瞬间毁灭一个城市,大漠师父作为脉术第一人也做不到吧,甚至神仙也没有这种能力吧! 将臣眼中闪现更加炽热的狂热,但忽然心中疑惑起来,腾的站起身来,眼神凌厉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如何记录众神大战的?”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十七章:大荒的科技 - 丹天 - 不待人 对于将臣的疑惑,炎灵儿也明白过来,随即也站起来,拿着手枪指着赵志国厉声道:“快说!”这一声叫唤夹杂着脉术,直让这偏殿轰隆隆摇晃几下,屋顶落下些许碎屑灰尘。 赵志国仍旧跪在地上,眼中又惊慌起来,他知道修炼者的脉术也是神通广大,就连他们背后的组织也不敢小觑。赵志国看了一眼胡二,二人面上都有些挣扎,随即一咬牙点了点头:“我说,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是神州大陆华夏国的红社会集团的成员。华夏国本是神州大陆第一的共和国,只因为在国内有一个组织叫红社会集团的支撑。红社会集团在数万年前科技实力雄厚,曾和众神一起战斗,就是在那时用摄影机记录了一些视频片段,流传到现在。” “奥,原来是另一个位面的人。”这时李易欢站了起来,对于位面将臣和炎灵儿并不知道,他们毕竟是小孩子,知道的少些也是正常。李易欢三言两语稍微解释一通,这两个孩子也是聪慧一点就通,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世界存在许多位面。 “那你们为什么到我们这个位面来?是有什么图谋吗?”将臣略一忖度继续问道。 这是胡二开口了:“我们来这里是有任务的,是为了找一个东西,还有就是祭奠一下夫人和少爷。” 没等将臣继续问,赵志国继续道:“当年众神陨落,红社会社长和夫人亲自率领大军带着集团最新式科技武器,为众神报仇,社长战死,怀孕的夫人也不知所踪。所有人都死了!”赵志国脸上闪现痛苦之色,虽然他只说了三言两语,但将臣知道那场战争的惨烈。可是新的疑问又来了:“你们为什么要为众神报仇?这大荒国又是怎么灭亡的?这里为什么科技与修炼者并存?外面的黑色又是怎么一回事?......”将臣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赵志国面上痛苦之色渐消:“众神是所有位面人类的众神,当年众神选择在远古战场对抗那种存在也是为了保护所有位面的人类,当然我们与那种存在战斗并不是只为了众神,而是我们研究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但那个结论是绝密,我们并不知道,但只知道为了那个结论我们所有人都战死也是值得的。大荒国曾经是华夏国在这个位面建的基地,这个基地方圆数百万平方公里,当年华夏国倾尽所有与这个位面的人皇在此建立的大荒国。当年大战之后,红社会社长亲眼见证了脉术的威力,决定结合脉术与科技的优势组建全宇宙最强大的军事,用来阻挡那种存在的反扑。那时红社会倾尽科技人皇倾尽所有脉术集中到大荒国度,所以自那时起大荒国便是修炼者与科技军队并存,双向辉煌的时代。可是大荒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大荒全军覆没,科技与脉术都被毁灭了。众神都阻挡不了,何况我们人类!” 说到这里,赵志国唏嘘的摇着头,然后继续道:“外面的黑色至于是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它是有生命的,就是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大荒国。好在他们也是受创颇深,才能保存了远古荒原外部的世界和神州大陆,你们依旧能够修炼脉术,我们的科技也暂时保存。”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我们去不了神州大陆?”李易欢眼中精光闪烁,狡黠的问道。 “我们是用中子轰击光束建立的时光隧道黑洞才来到的。你们去不了是因为各个位面是混沌的根本没有通道。”胡二在旁边道。 “你们还有别的目的吧!”将臣眯着眼问道。胡赵二人看了一眼将臣,疑惑这个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像上百岁一样狡猾聪明,不由得心中有些颤抖,不得不说了出来。 “我们其实还是过来看看这里是否能够重建,因为距离下一次战争可能不远了,他们在准备我们也在积蓄力量。” “你们认为适合重建吗?”将臣话中有话。 “额,虽然人皇最后保护幽兰城建立的祭坛还在,但威力已经大减,恐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这里很快便会毁了,外面环境更加恶劣,恐怕无法重建。” “不,可以重建。”将臣坚定的道。 李易欢欲阻拦将臣,可是伸出的手随即放下了。 胡赵二人疑惑的看着将臣摇了摇头:“这里人们无法生存又怎么能重建?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里不可以,但远古荒原外面可以。”将臣和李易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李易欢顿时明白过来,小声耳语道:“你是教主你说了算!” 将臣才放下心来,继续道:“我就是天神教现任教主,你们要重建大荒国可以,但是必须和我们天神教合作,我要你们帮我训练天神教。” “将臣,你这小魔头,你敢包藏祸心......”炎灵儿一听不答应了,气鼓鼓的道。 “这我得向上级汇报一下......”胡赵二人一听大喜,随即又迟疑起来。 “好,你们汇报完了,我要你们留下来当我的教师。” 二人一听连忙从角落中翻出一个大一些绿色铁盒子来,上面按钮很多,胡二来回调试,不一会“滴滴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接着上空便出现一个蓝色屏幕,屏幕上出现一个指挥中心,指挥中心里好多人来回忙碌,大厅当中站着一个老者,西装笔挺。 “胡二,赵志国你们终于建立联络了,怎么样?大荒国如何了?”屏幕上的老者瓮声瓮气道,一看就是老态龙钟。 胡赵二人忽然立定敬了一个军礼,朗声道:“报告副社长,大荒国完全没有希望了,但我们找到了中土大陆的天神教教主,他愿意帮助我们在远古荒原外面重建大荒国。” 那老者迟疑一下,随即道:“怎么样?他们有什么条件?” 赵志国道:“他们要我们帮他重建天神教,他要学习我们的科学技术。” “好!不过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得开个会研究一下。”副社长高兴起来连胡子都在抖。 “另外夫人和小少爷找的怎么样了?” “报告副社长,正在找,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们会留下一边找一边帮助天神教。”胡二啪的又是一个军礼。 “好吧,你们也要小心。”话音刚落蓝色屏幕也一闪消失。 就在这时,另一头的指挥中心,一个老者快步走进会议室,一边走一边对着秘书道:“大荒国一千一百八十城说没就没了。小少爷遗留中土大陆一直没有找到,红社会不能无主啊,我已经老了没有多长时间活头了。还有那个宝贝决不能丢弃一定要找到,里面可是所有大陆的全部家当啊”秘书头也不抬刷刷的记着,等到老者走进办公室,便立马走开去办交代的事情去了。 胡赵二人汇报完毕,算是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窗子外面渐渐泛起白光,东方又出现了鱼肚白。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黑脸重又来到大荒外面,骷髅重新化成仙子飞上天空对着黑暗吟唱,珠子渐渐飞起化成一道阳光加入战斗。将臣顺着窗子看去,珠子飞行的轨迹有些奇妙,就像元气在脉络中流动的轨迹。将臣忽有所感,便试着照着珠子飞行的轨迹缓缓运行元气,虽然只是感觉好玩,但忽然听到公孙神关啪的一声,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但将臣清清楚楚听到。他进入空象境,开始内视顺着督脉来到公孙神关前,看见公孙神关的入口是一堵墙,如今随着元气流动,阻隔墙开始有了裂痕,隐隐一道金光从里面传出。 将臣心中大喜,随即平复内心,缓缓坐了下来,开始一遍遍元气模仿珠子的运动轨迹,一遍一遍冲击着公孙神关。 忽然,天上元气波动,疯狂的向着将臣身体涌去。炎灵儿一脸震惊,心想看了一会战场就冲关成功了?真是一个妖孽! 过了许久,将臣睁开双眼,张嘴吐出一口浊气,一脸笑意! “成功了!”李易欢也拍手叫好,欢喜雀跃。 胡赵二人收拾物品,刚才见到将臣忽然入定,猜到修炼到了瓶颈,也不打扰,各自忙着把该带的物品整理好,准备跟着天神教住到外面。 这会二人见将臣醒来,仿佛和刚才不一样了,双双上前祝贺:“教主真是洪福齐天,修炼一途颇为艰难,这么小的年纪就修炼到一定火候,真是可喜可贺!” 将臣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修炼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便转移话题道:“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就是这个时候!”赵志国一指窗外。 只见此时大炮导弹重新发威,轰隆隆巨响不断,冲击波掀起的尘土就像沙尘暴一般弥漫半边天,那黑色巨脸又不得不退却了。东方的夜被撕裂一道口子,只见一道阳光从东方平铺而下,黑夜沿着地平线快速的向西方靠拢, 白天就要来了,一切寂静如斯!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十八章:返回高原 - 丹天 - 不待人 既然达成了协议,将臣便抽出腰间的手枪交给了胡二,然后让炎灵儿也把枪还给赵志国,炎灵儿一听一百个不愿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拿着手枪左看看有看看满是不舍得。将臣没办法只能一把夺过来交给了赵志国。 胡赵二人将所有物品放到一个小袋子里然后塞到怀里,将臣他们张嘴结舌,眼前足有一人高的物品堆,只用这手掌大的布袋就装下了。 胡二见将臣瞪着眼一脸惊奇,便掏出布袋给将臣看,只见布袋不知什么制成,从外面看去,里面的物品还是那么大,而空间却扔感觉能装下几个人,而从外面看去,布袋依旧还是手掌大的布袋。 “这是乾坤袋!也是科技产品。快走吧!我们只有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只有黑夜退却白天尚未到来的半个小时是安全的。”胡二快速说道,指引着众人向着宫殿顶端走去。 众人紧紧跟着,炎灵儿在后面嘟囔着:“既然来了也不许人寻宝,肯定有什么好东西遗留在这。” 赵志国笑道:“这里真正的宝贝早就被红社会转移走了,遗留下来的除了祭坛上的珠子,也就没有什么更贵重的了。” 炎灵儿闻言仍是不罢休,俏眼不停的四处翻看,还真像捡破烂的模样,她还恍若未觉。 来到宫殿之上,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幽兰城,黑黝黝的高楼大厦,参差不齐的残垣断壁都是那么的新奇。 忽然,将臣一丝翅膀振动的嗡嗡声,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金色拳头大小的飞虫迎面飞来,炎灵儿眼尖,看到这只虫子当即伸出一只手指,一道剑光闪过虫子当场斩成两半掉落下来。 “不要!这虫子很可怕!”胡二大叫一声当场傻眼,提醒的有些迟了。 “什么不要?不过就是一只虫子嘛,本姑娘杀就杀了。”炎灵儿挑衅一般看了一眼将臣,神情倨傲的说道。 胡二还要解释,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臣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此时耳边又传来两丝翅膀振动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被斩成两半的虫子变成两只稍小的虫子又飞了起来。虫子分别飞到将臣和炎灵儿面门,张开獠牙上来便咬。 炎灵儿大叫一声惊慌失措边打边叫:“这是什么鬼虫子,怎么杀不死?” “这叫噬金虫,传说是天神死后尸骨所化,四处啃食,无所不吃,而且食量惊人,一只噬金虫一天能吃掉一头牛。” “不要!”赵志国又大喊一声,只见炎灵儿不堪虫子的骚扰攻击,伸出手掌喷出一团火。再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见噬金虫并不怕火焰冲进火焰之中,瞬间便一生二,二生四,转眼间便生成一群半个拳头大小的虫群,转眼间包围了炎灵儿。 赵志国解说道:“不能用脉术攻击噬金虫,噬金虫能够吸收元气,瞬间繁殖,一只母虫眨眼间便能生出一两百只幼虫,幼虫转眼间便能够长大,然后还会繁殖。” 将臣将那只噬金虫捉住捏在手里,感觉这虫子并不简单没有贸然下杀手。当他再看向炎灵儿时已经来不及救援,眼见炎灵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噬金虫包围,这么多噬金虫转眼间便能将炎灵儿吃个干净。 好在炎灵儿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身上暗自携带保命的宝物,只见她虽然狼狈并不慌张,在虫群包围的档口,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的火红葫芦,稍加元气葫芦迎风便长,瞬间变得比炎灵儿还大。葫芦口打开,瞬间将噬金虫吸进葫芦中,葫芦重新变成巴掌大小回到炎灵儿手中。 炎灵儿刚要喘口气,就听见胡二又道:“可惜了在这个宝贝。” “什么可惜了?” “噬金虫无所不吃,你这宝贝不一会就会被它吃个干净。” 炎灵儿大骇,忽然听到一阵咯嘣咯嘣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来,这是真的在吃宝贝,炎灵儿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扔了吧!不然一会噬金虫出来就会吃人了!”将臣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炎灵儿咬了咬牙,一狠心将宝葫芦扔到宫殿下方很远处,一转身扑倒将臣怀里嘤嘤簌簌哭了起来:“这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你就这样让我扔了,你赔我,你赔我......” 将臣被她这一举动搞得有些蒙了,不过还是双臂环抱她的腰肢,伸手轻拍在她后背:“好,我赔,将来我赔你个好的。” “你说的?”炎灵儿忽然挣脱将臣怀抱,破涕为笑。将臣狠狠地点了点头。忽然炎灵儿却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将臣,眉毛一竖,面目忽然变冷:“呸,不害臊,谁让你赔,我们通天教什么宝贝没有?”说罢走到远处继续看着那个宝葫芦,心思却早飞到九霄云外。 这是将臣他第一次抱女孩,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留恋手上残留的那一丝嫩滑的感觉。对于炎灵儿的突然变化,将臣心中有数,他们两个毕竟是两条不同道路上的人,做朋友有些奢望。 将臣长叹一口气,心中想道:恐怕出了这远古战场我们便就此分开从此不见了吧! “坏了!”忽然一声大吼,却是出自赵志国之口,只见他面上惊恐盯着东方。 胡二一拍大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焦急道:“我怎么也忘了,噬金虫是群生虫类,大家快走!” 正说着一阵阵翅膀嗡鸣生从天边传了过来,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只见东方一道无限长的金线从半空中蔓延过来,大家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是噬金虫弥漫了整个东方天际。噬金虫群飞速很快,转眼便超过了阳光照射的范围。 将臣看着幽兰城上空,一只噬金虫盘旋,两只噬金虫盘旋,五只噬金虫盘旋......转眼间天空中有几百只噬金虫在飞舞,这飞舞的噬金虫就像探路的哨兵,随着飞舞的噬金虫越多,越多的噬金虫便向这里聚集,外面的无形屏障只能阻挡黑夜却阻挡不了噬金虫。 “快走,这里白天密密麻麻都是噬金虫,只要太阳一出来,噬金虫便会蔓延整个战场,到时所有人都会被吃掉,任你修为再高也逃不掉。”胡二焦急的道。 赵志国却在那愣神,看着天空道:“这就是大荒国白天最可怕的地方,任你是神佛都躲不过。” 胡二一看赵志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朝着他的头重重拍了一下:“还不赶快走?想死啊?” 赵志国才恍然惊醒,原来方才他是被震惊住了。 胡二领着众人来到宫殿半圆形塔顶,一边忙活着从乾坤袋中掏东西,一边招呼道:“志国,你拿着火焰喷射器阻挡噬金虫,我来解锁集团当年遗留的飞行器。” “好!”赵志国一把抱起一个不规则的铁盒子,盒子旁边有一条可以弯曲的铁管。赵志国将铁盒子背在身后,“滴答”一声按下开火键,双手抱起铁管对准半空中的噬金虫。铁管喷射出的火焰足有十几米,直把噬金虫驱赶到几十米外。 “为什么这火焰就能杀死噬金虫,我的就不能?”炎灵儿一见噬金虫被赶走,顿时嘟着嘴道。 她见没人解释,心中又隐隐不服,便作势再次使用脉术。胡二一边忙活着将几个小铁盒用红红绿绿的线子连接到屋顶上的接口,无意间看见炎灵儿又要使用脉术,连忙阻止道:“姑奶奶我服你了,志国快解释给他听!不然这几百只噬金虫瞬间便能变成数万只。” 赵志国无奈的哈哈一笑道:“这就是科技的威力!你手上喷出的火是由脉术催发出来的元气,可以被成为仙火,而喷射器喷出的火焰是真正燃烧的火焰,可以被称为凡火。噬金虫不怕仙火怕凡火是因为凡火的温度可以达到几千甚至几万摄氏度,它们来不及繁殖瞬间便能被烧成灰烬。” 炎灵儿听完恍然大悟,然后蹲在旁边看胡二破解密码去了。不止是炎灵儿就连将臣也真正了解了什么是科学,所有的不明白仿佛都能用科学解释的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喷射器的火焰越来越小,赵志国忽然焦急大叫:“胡二快点!燃料快不够了!” 正在这时,巨大的嗡鸣生忽然响起,这巨大的声音是成千上万只噬金虫一同振动翅膀发出的声音,巨大的音波冲击而来。 “快!噬金虫群来了。”赵志国脸色大变,只见无边无际的噬金虫群已经包围了半边天空,距离幽兰城不足一公里了。 就在这时,只听滴滴几声电子音,接着楼顶啪的一声脆响,半圆形楼顶端出现一道细缝,楼顶沿着这道细缝向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长着两个翅膀的铁鸟。 “这就是飞行器?他真的能自己飞起来吗?”李易欢一脸的不可置信。 胡二打开飞行器的肚子,那里有一个舱门,打开舱门自己第一个钻了进去。就在这时噬金虫群终于到了,铺天盖地的来到宫殿上空。 “啊,快跑啊!”赵志国一把扔掉手中的喷射器,此时喷射器的火焰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赵志国一头钻进驾驶室,将臣迟疑一下一手拉着李易欢一手拉着炎灵儿,也跟着钻进客舱。舱门一闭,飞行器微微的振动,一声呼啸冲天而去,看速度越来越快,竟比李易欢的腿功飞行的还要快上许多。 噬金虫疯狂的冲击过来,打的飞行器外面啪啪作响,飞行器内部是一连十几个座椅,座椅傍边是一个透明的悬窗,将臣顺着飞行器的舷窗向外看去,此刻下面的高楼已经如拳头一般微小,他们竟穿过了云彩飞到了云彩之上。噬金虫群已经被远远抛到了后面,而且越来越远。 一道阳光从东方喷发,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透过舷窗看去,他们下面的地面上依旧还是黎明,将臣看着这一神奇景象,心里对于科学更深深地佩服油然而生。 他心中激动万分,激情澎湃的想道:是科学拯救的他们,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十九章:回到蛮荒 - 丹天 - 不待人 他们能够逃出来,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在飞行器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炎灵儿此时死死地抱住背后的座椅生怕一松手便会掉下去,待赵志国告诉他飞行器飞行平稳不会掉落之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即玩心大起,一会敲敲悬窗问问这怎么是透明的,一会踩踩地板问问这是什么材质的,一会又伸头探脑钻进驾驶室摸摸这个按按那个。 虽然将臣也是十分好奇,但看到炎灵儿他还是摇了摇头:她这也太夸张了! “这种飞行器叫飞机,是可以载人飞行的,飞行速度高达三百多米每秒......”赵志国仔细解释道。炎灵儿却从驾驶舱返回来,忽然打断道:“快说,比流星怎么样?” “呃......和流星一样快。” “哈,这么说我们能追上流星喽?我们往星星上飞怎么样?”炎灵儿兴趣大起,脸上张红很是激动。 “呃......还飞不到星星上去,这是白天看不到星星,有机会晚上再飞。”赵志国被问得头大,随便应付道。他真担心若是告诉他能飞到星星上,她还不立马劫机去星空去旅游。 “好哎,我们能飞到星星上去喽!”炎灵儿欢呼雀跃,一把扑到将臣怀里道:“我要你带我到星星上玩耍,我和你在星星上开门立派,叫什么呢?就叫炎将门,哈哈.......”炎灵儿的娇笑像银铃般悦耳,直把将臣的心笑的酥了,将臣也跟着微笑起来,悄悄将她的笑容记到心里,因为不用多久他们就要分别,而且变成生死大敌。 飞行器很平稳,大家很快便有些困意,将臣向其他人看去,除了胡二还在聚精会神驾驶飞行器,赵志国和李易欢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熟,炎灵儿则在看着窗外发呆。 忽然,飞行器颠簸了一下,地面上传来一声呼唤,虽然隔着很远只是很小一声,将臣连忙向窗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毒虫密密麻麻的尸骨堆成起伏的大山,一条血红的血河横穿而过,就在血河之滨有一个晶莹的白骨笔直的站在血河岸边。 这是谁?连死后的白骨也这样骄傲: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白骨上的血肉已经被啃食干净,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白光有些刺目。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这次将臣似乎听得有些清晰,他是在叫:欢妹! “欢妹,欢妹......”将臣重复喃喃念叨,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蹭的站了起来,看着旁边熟睡的李易欢,伸了伸手还是没有忍心将她叫醒。将臣重又坐了下来,透过悬窗,他看到在那个站立的白骨旁边还有一个微白透明的身影在向着飞行器招手。 幽灵!这是?将夜?将臣心中剧震,像被锤子重重敲击了一下。自他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这位养父,只知道是将夜拼尽性命把他救了出来,他心中一直无比感激。人的情感很奇怪,不见还好,一见面虽然从未相识,可心底的一丝丝感情却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是的,他不是孤儿,他是幸福的,自从开始就有人给他完整的爱,这要比抛弃他的亲生父母要更珍贵。他虽然没有亲生父母,但他还有李易欢妈妈,还有将夜爸爸。如果让他选他宁愿要养父养母也不要那抛弃他的亲生父母。 “爸爸,爸爸......”将臣死死把住舷窗,眼中晶莹,两行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飞行器飞的远了,那道白影不再呼唤,而是孤独的站在白骨堆成的山峰之间像一把标枪坚强的挺立着。而那团白影仿佛能够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将臣再也忍不住,对着胡二道:“快,围着那座白骨山盘旋一周。” 胡二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做了,飞行器围着白骨盘旋一周,那道白影缓缓点了点头,缓缓消失在地平线。 将臣擦干眼泪,人不能只为感情活着,将夜最后交给他的话是让他振兴天神教,他不能辜负了。 飞行器呼啸而去,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虫有些渗人,炎灵儿看了一会便不再看了,转身靠在座椅上也进入了梦乡。 忽然,将臣奇怪的发现自己胸口的石坠发出了暗暗地蓝光,接着像失重一样飘了起来,将脖子上的红绳拉直像要挣脱。将臣把它放到胸口,它又重新飘起来,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飞机同方向的下方。 将臣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亲生父母在召唤他吗?他从悬窗向外看去,只见地上有一座小坟几乎与地齐平,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是因为小坟周围没有骸骨,才能让人清晰地认出来。而石坠指向的方向正是那座无名墓碑。将臣感觉有些熟悉,那是发自心底的熟悉。 小坟旁边有一个小洞,洞口不大内部却漆黑一片,将臣看着那个小洞,似乎意识里有一个光着屁股的男孩爬出来,隐隐能听到一缕歌声在回荡在记忆里。 不知不觉将臣眼眶中流下两行泪,可是将臣却茫然未知,伸出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滴。 我怎么会哭?我明明已经见过了将夜,不应该在这里哭才是,这里究竟有什么能让我如此悲痛?哼!即便是亲生父母在下面,我也不会再见他们,是他们抛弃了我,让我没有死在毒虫堆里没有让毒虫吃掉,但我命硬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将臣不再往下看,伸手擦掉泪水,强制自己嘴角翘起一丝微笑:你要我哭我就偏要笑! 飞行器呼啸而去,速度很快,转眼间小坟便淹没在天边,没过多久,脖子上的石坠重新垂下回到它应该呆的地方,将臣心中却生起一分失落。也许是好几夜没睡的缘故,将臣就在这份失落中缓缓睡着了。 等到将臣醒来已经出了远古战场到了蛮荒圣殿上空,飞行器盘旋着找到一片空地降落到地上。等他们走出飞行器,飞行器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快看,一只大鸟!” “是哎,真是大鸟,这鸟怎么没有嘴啊!” “快看,大鸟肚子里还能装人。” “哎,大鸟肚子打开了,里面的人出来了。” 等众人看清飞行器下来的人时,开始惊慌起来,有人喜悦,有人惊讶! “看,是教主和老圣母。” “哎,这小姑娘是谁?还有哪两个大汉穿着怎么那么奇怪?” 一见到将臣和李易欢,三大护法六大堂主集体围了上来齐声道:“圣母万福金安!少教主福寿康宁!” 姚护法抹着泪道:“圣母啊,你怎么想不开去闯那远古战场,你把这圣教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和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怎么能放心?” 刘婆婆一把拉住将臣把他拉到旁边,上摸下摸见没少任何零部件喜极而泣道:“孩子,你真是福大命大,不亏是我们圣教主,洪福齐天。” 将臣擦掉刘婆婆脸上的泪水道:“别哭了婆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刘婆婆忽然跪了下来:“教主,老太婆请少教主治我保护教主不力之罪。” 将臣将刘婆婆扶了起来,道:“婆婆也是尽力了,只要婆婆无恙就好,我圣教上下平安比什么都好。” 李易欢转头看到刘婆婆有些奇怪,细细打听才知道原来将臣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差一点被杀,而且罪魁祸首便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炎灵儿,当即大怒。怪不得将臣无缘无故出现在大荒国,原来竟是被追杀到那里。本来李易欢见将臣和炎灵儿亲昵,以为他们是萍水之交,原来竟是生死大敌。 炎灵儿看着眼前的李易欢,如看着一个魔鬼一般,一步步缓缓后退。只见此时李易欢已经变成另一幅样子,面目冰冷柳眉倒竖,身后一道黑色恶魔虚影若隐若现,他心中愤恨至极, 必然要一击必杀。 “啊!”炎灵儿惊慌之下跑向将臣,一边花容失色大叫:“将臣,快救我,你.....”李易欢一伸手,手掌之上出现一道黑色闪电,迎面朝着炎灵儿劈去。闪电眨眼就到,眼见炎灵儿就要一命呜呼。只见将臣身影一闪,一把将炎灵儿拉到了身后,闪电没有攻击到目标,转了一百八十度又朝着将臣劈来。只见将臣额头异眼一睁,一道红光喷涌而出,迎头对上闪电,闪电悄无声息被吸进了红光。这是将臣使用异眼时悟出的新技能,当初他在远古荒原边缘看到过一次,后来试着学会了,没想到威力还可以。 此时,红光一闪消失不见,将臣额头的异眼一眨一眨也隐匿消失了。 “臣儿,你怎么帮着仇人了?”李易欢对于将臣的表现有些吃惊,但随即惊讶一闪消失,冷冷说道。 将臣看着炎灵儿,她躲在将臣背后瑟瑟发抖。将臣心中有些不忍,道:“妈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放过他吧!” “臣儿,自古正邪不两立,她是正你是魔,她不死将来必定是我们的大敌,而且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肯定会报告正道一派,到时我们都会死。” 炎灵儿一听,头要的跟拨浪鼓似的,喊着哭腔道:“我不会的,求你放过我,我一定不会说的。” “你如此说,谁能为你担保?”李易欢一步一步逼近。 炎灵儿越来越害怕,哆嗦着道:“一定......一定有办法的。” 李易欢美目一转,计从心来,装模作样叹口气道:“办法吗,还有一个,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 “好,那就和臣儿立天命婚约。”李易欢双目含笑死死盯着炎灵儿。 天命婚约是利用天命规则建立的婚约,利用双方血骨立誓,立婚约双方永世不能背叛,谁背叛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般只有极度相爱的双方才会发此毒誓,想当年李易欢和将夜便是立过天命婚约的一对。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章:建立学制 - 丹天 - 不待人 炎灵儿仿佛下了决定噙着泪,狠狠点了点头。 神教众弟子齐声欢呼起来:“恭贺新圣母!恭贺新圣母!”听到这呼声,炎灵儿哭的更欢了,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一般。 将臣眉头微皱,刚要说什么,却想到若是不立婚约母亲一定不会放过这炎灵儿的,想着立了婚约也不打紧,若是将来炎灵儿不愿嫁给他把婚约解除就是了。看着炎灵儿梨花带雨的俏脸,将臣心中实在不愿委屈了她,低下了头悄声道:“天命婚约一定可以解除的。” 将臣没有想到的是天命婚约是不能解除的,除了死亡誓约自动解除,立约双方一辈子只能死守一人,决不能他恋,否则违约一方将惨不忍睹。 在李易欢的主持下,将臣和炎灵儿举行了天命婚约立誓仪式。李易欢在将臣和炎灵儿的手上各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在伤口上放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虫子,虫子慢慢钻进二人的血脉里不见了。然后李易欢将二人的伤口叠加在一起,二人只感觉血液在向对方身体里流去。 “这叫混血虫,可以让血液加速流动,等混血成功后寄生在人的体内,用来监视人的信念,谁背叛就会啃食他的血脉,让他苦不堪言。”李易欢笑道。 不一会儿混血成功,李易欢喃喃念叨咒语,不一会儿天雷滚滚,两道光柱从天空中射到将臣和炎灵儿身上,二人只觉精神一震,意识飘离身体,手拉着手身处于星空之中,然后两道大力将他们的头按到一起,两张小嘴硬生生的亲在了一起。待二人醒来,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两道光柱也隐匿不见了。 炎灵儿俏脸微红,低着头抿着嘴,嘤嘤簌簌的流泪。将臣却一直停留在嘴角的那一丝温存,看着天空发呆。 “好了,天命婚约已成,如今我成了你们二人的媒人,皆大欢喜!”李易欢拍着手笑道。 随即天神教众弟子齐声欢呼:“圣教主洪福齐天,新圣母福寿安康!” 李易欢拉着炎灵儿到没人的地方交代了几句话,炎灵儿像受惊的小鹿不停的点头。将臣见炎灵儿如今安全了,便匆忙召集三大护法六大堂主和胡赵二人到蛮荒圣殿议事。 圣殿里个人各自落座,将臣亲自将胡赵二人让到贵宾坐,分别向各位介绍了胡赵二位的由来,当讲到在大荒国的见闻和科技产品以及神州大陆的红社会集团时,众人惊讶莫名议论纷纷。 “不知二位在红社会集团是何职位?”将臣问道。 胡二呵呵一笑道:“我们二人地位卑微,如今只是小队长,我是正队长,他是副队长,手下管着十几号人。” 对于队长这个词将臣和众人是第一次听到,大致明白了他们的级别,相当于天神教的小长老级别。 “我们只顾着高兴,却没注意飞行器怎么没了。”将臣问道。 “奥,在这里,他已经被我们放到乾坤袋里面了”说着赵志国打开乾坤袋,众人伸头看去,只见飞行器变成了巴掌大小已经被装到乾坤袋里面了。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赞叹科技产品就是神奇。 言归正传,一阵寒暄过后,将臣话入正轨:“二位方才大致看了一下我天神教,认为怎么样?认为我天神教为什么一直发展不起来?” 胡二干咳两声道:“禀教主,我二人不才虽没有深入了解但也看出个大概,圣教这是缺少人才。我们那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人才是第一生产力。神教众弟子虽然人数不少但可以看得出很少有人能够修炼脉术,都是一般的普通人,拉出去很难有战斗力。而培养人才需要的便是教育,教育是培养人才的关键,只有搞好了教育,人才才源源不断供应,人才多了战斗力当然顽强。” “虽然好多词语是我们第一次听到,但大致能明白你的意思,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姚护法说罢,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将臣皱了皱眉道:“这我知道,可我圣教缺少脉术功法,也缺少师父,神殿里会脉术的弟子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教授其他人?” 胡赵二人对视一眼,赵志国道:“所以教主早就有了主意。” 将臣点了点头:“是的,我看中了你们的科技,我要学习你们,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培养技术人才的?” 胡二哈哈一笑道:“我们那边首重教育,提出教育兴国战略,在教育方面设教育部,下面分设小学,中学和大学,分别学习不同的内容,由浅入深学习理论知识。在中间穿插实践课程,让学子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成为各行各业需要的人才。等人才毕业后我们还会培养研究生用来研究科学技术。” 众人纷纷点头,将臣则有些顾虑:“可是我们并不想放弃脉术,修行脉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这又当如何解决?”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照搬大荒国的经验,对于各位弟子进行测试,选择能够修行的灵体集中培养脉术,选择不能修炼的编入学堂学习科学技术,最后编入军队时,分成脉术军和普通军,脉术军以脉术为攻击手段,而普通士兵则操作科技武器。到时人尽其用都是强大的战士,那战力啧啧啧。” “是啊,想当年大荒国的军队可是比之我们红社会还要强上很多,差一点就打败了那种存在的。”赵志国插话道。 “可是,这要需要很多人来教授,脉术教习我们可以抽调培养,可是科学技术我们神教没有人懂这些啊。”刘婆婆站起来道,看起来他很激动,红光满面的。 “关于科学技术教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红社会会支援一部分教师前来培养你们的,另外会将科技书籍和大荒国遗留的脉术秘籍全部支援天神教。不过......” “不过什么?”将臣见胡二吞吞吐吐,有些焦急的问道。 “不过这些还要等总部开会研究决定才能实施。” “开会?奥对,开会!好以后我们议事也叫开会”将臣打哈哈道。 众人哄堂大笑。 将臣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各位堂主道:“各位把我红社会现状向两位贵宾说明一下吧!” 姚护法道:“六堂堂主已经向我汇报过了。我们形式不容乐观,刘婆婆说如今外面的正道已经发现我们身在远古高原,已经采取行动了,正道两大巨擘青龙寺,通天教已经召集中土大陆三千八百一十八大小门派商议举旗罚魔了,而领头之人便是大漠的师弟,你的师叔秋水上师。这是那天刘婆婆和那道门师叔交手时探听得知的。” 虽然众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消息,但面上还是露出担忧之色。 “我们内政财务情况怎么样?”将臣闻言欢欢点了点头,他感觉此时已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姚护法继续道:“想当年我天神教雄霸中土大陆三分之一的土地,总共分为三百六十一堂,总财力为整个大陆第一财阀,弟子总人数达一百余万。如今虽经过三百年的休养生息恢复一些,但三百六十一堂只剩下六堂,省吃俭用积攒的财力也就几十万灵币,总弟子数为一万余人,其中有百分之八十为没有修炼根基的普通人。” 众人听罢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是天神教最低潮,也是最危急的时候。 胡赵二人听罢也是缓缓摇了摇头。 二狗插话道:“据估计组建的正道联盟总人数将达到一千万人,而且百分之八十将是境界达到临泣神关以上的修炼者。” 众人唏嘘一阵,齐刷刷看着将臣等待他的态度。 将臣沉思一阵道:“这次危机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照着我的话做。” “好,从今天开始组建教育堂,任命胡赵二人分别为正副堂主。传我命令,向全体弟子打出口号:全心全意学习红社会!”将臣站起身来,双手握拳,似乎下了很大决定一般。 “是,弟子领命。”众人站起身来激动万分,他们仿佛看到了神教的辉煌。 议事完将臣便向着后山走去,这么多日子不见也不知大漠师父怎么样了,这多日以来没人送饭也不知饿着没有。 还没有走到后山,将臣只觉头顶掉落一滴粘稠物,伸手摸去粘粘的,凑近鼻子一闻顿时干呕起来:“妈的,鸟屎!” 将臣大怒抬头看去一只黑色大鸟总头顶飞过,一边大叫:“吃屎吧,小魔头!吃屎吧,小魔头......”不是他曾经见过的学舌鸟又是何物? 将臣大怒:“死臭鸟,会说话就了不起啊!老子今天要吃你鸟肉。”说着一伸手吸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暗自蓄力对着学舌鸟扔了出去,石头内部暗自加了将臣的公孙神关的修为,速度极快,转眼间变成一块燃烧火焰弹。据将臣估计学舌鸟肯定躲不开这块石头,这上面加的力道足以穿透鸟身打个窟窿。 眼见就要马上吃上鸟肉,将臣咧开嘴笑了起来。忽然,学舌鸟身上咦了一声,学舌鸟身下便形成了一块气盾,石块撞到气盾上面再也前进不了一分。一个光头向下看来,原来学舌鸟身上站着一个老和尚,这和尚要比大漠师父来的年轻一些。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一章:我来做人质 - 丹天 - 不待人 “我佛以慈悲为怀,施主为何又下杀手?”那老和尚头顶戒疤,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你的鸟浇了我一头的屎尿,你没看见吗?”将臣双手叉腰道。 “老僧并没有眼瞎,根本没有看见我的鸟,呃,好吧,我的学舌鸟将屎落在你身上。”那和尚说到一半感觉有些奇怪赶紧改口。 “我看你不但眼瞎耳朵也聋了,没听见它大声骂我吗?”将臣有些气鼓鼓的道,这老和尚明明在护犊子。 “佛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衲并没有听到有怒骂之声。”老和尚说着竟然念起和尚经来了。 将臣一听头就大,他这是明显在护犊子,不再同他讲话便继续向着后山走去。那和尚站在学舌鸟身上见他不再喧闹,便拍了一下鸟头,学舌鸟一飞冲天而去,看那方向竟也是奔着虎啸山而去。 没过多久,将臣便来到山洞附近,远远便看见山洞旁边的一颗柳树上停着一个大鸟,仔细一看正是学舌鸟,而原本站在它身上的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 将臣迟疑一下,接着便听见山洞中一阵说话之声。又是谁来看师傅?将臣有些好奇那和尚是什么人,便三步两步跑进山洞。经过那棵柳树时,将臣对着学舌鸟做了个鬼脸,学舌鸟也对着将臣吐了个舌头,一人一鸟各自哈哈笑了起来。 走进山洞便看见大漠蹲在地上依旧在摆弄那个龟壳,文斌在旁边捣鼓药材不知是在做什么,而那和尚却背对着着大漠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师父!这人是谁?”将臣走到大漠身边悄声问道。 “唔,是臣儿来了啊,快来见过你的师叔秋水大师,他如今可是青龙寺掌教,正道联盟的领头人。”大漠听到一阵脚步肯定他便是将臣,当即招手道。 “师叔。”将臣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唔,师兄,我听说你又收了两个弟子,刚才我已经见过了一个,让我来看看这个怎么样。”说着秋水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幽深无情仿佛能看进他的灵魂。将臣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心道:好冷的功法,只看了一眼连我的元气都被冻住了。 “恩,不错,不错,才短短几天的的功夫便攻克了公孙神关,是块好苗子!”秋水面无表情,将视线移开,重又背过身去看向洞中的石壁。 “师兄,听说你收了一个魔教妖孽作为徒弟,是他吗?你知道我嫉恶如仇,你是要和我和整个正道做对吗?” 将臣一挺胸脯道:“不错,是我,而且我还是天神教的教主。” 大漠呵呵一笑道:“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不要吓唬我的弟子,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大漠蹭的站了起来,气浪喷涌而出,将僧袍随风鼓起。接着暴怒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和整个天下作对又如何?我大漠还要与天作对又如何?” 秋水蹭的转过身来,双目中精光闪烁,双拳握起松开,又握起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长出一口气道:“师兄你变了,过去你不会如此暴躁。你的眼是怎么了,这世上竟还有人能够伤你。” 大漠仿佛泄了气,重又蹲下道:“我的确变了,自从我离开青龙寺,自从我看到了老天的那一幕就变了。是谁伤了我,呵呵,臭老天!” 秋水面色大变,忽的转过身来,惊到:“你是说:虚?” 大漠缓缓点头:“你赶尽杀绝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何况天神教已经避世躲进了远古战场,他们已经颓败了。” 将臣没想到大漠师父竟然为了天神教求情,他知道这其中有着自己的关系,心里还是很感动。 秋水脸上又恢复冰冷神色:“魔教我是一定要灭的,你阻止不了我。” 大漠缓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安静一阵,将臣忽然灵光一闪:“师叔,你看这样可好?” 秋水转过身来看着将臣,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师叔你看你只是不放心天神教,若是天神教不再为祸天下放弃逐鹿中土,你是否能够放过天神教?” “一心向善?哼,谁能担保?”秋水道。 “我!”将臣一拍胸脯道。 “你?你是魔教教主?你如何能担保?” “你看我去中土做人质如何?”将臣道。 秋水不再说话,而是沉吟起来,随即缓缓道:“如此甚好,你可以拜入我正道门下,洗心革面永远不见魔教众人,如此我便放过你。” 对于将臣的提议秋水也是深思熟虑,如此一来能够免除刀兵之祸,也是他喜闻乐见之事。虽然天神教已经式微,但远古荒原易出难进,大部队根本攻不进来,到时伤亡惨重不说,也会增强天神教的信心。如今魔教教主愿意到中土大陆做质子,虽不能瓦解魔教,但拿住了天神教的掣肘,魔教群龙无首不会再有兴旺的一天。 秋水心情大好,当即也不多待,问清楚将臣何时进入中土,便起身告辞。 当晚大漠便倾囊相授,将升天决后续的罗汉决,菩萨决,佛陀决,如来决一股脑让将臣背下,因为三日后将臣便要进入中土为质了。 大漠问将臣以后的打算时,将臣说他不能荒废修炼的时间,他要拜入中土名门大派道门的通天教,因为如今他学会了佛门的功法,他也想见识见识道门的脉术。其实另一个原因是潜意识里要和自己未来的媳妇炎灵儿在一起。 到了天黑将臣才回到蛮荒圣殿,还没有吃完饭便找到了胡赵二人。一见到将臣,胡二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红社会集团总部已经开会研究了他们的计划,大会一致通过决议,决定倾尽全力重建天神教,作为重建大荒国的第一步。另外,教师队伍也组织完成,各种科技书籍和脉术秘籍也马上建立时空隧道运输过来。 当他们知道将臣要为了天神教去当人质时也是非常感动,当即双双给将臣敬了一个军礼,并保证一定倾尽全力帮助圣教建立教育系统培养人才。将臣决定将天神教的未来完全交给胡赵二人,并让他们保密自己是去中土做人质。 将臣回到圣殿已经是半夜,李易欢还在等他回来,将臣心中有一些感动,当即扑到李易欢怀里。将臣告诉李易欢自己打算送炎灵儿回通天教,并顺便到中土游历,这虽然是个借口,但将臣说的很真实,不由得李易欢不信。将臣一夜无眠,将自己通盘计划告诉李易欢,并让他主持天神教的一应事务,等到自己回来再主持下一步大计。 当晚,李易欢交给将臣一本书,叮嘱他一定要保管好这是将夜的遗物,将臣看去,只见书面上三个古老的大字“天神诀”,这就是天神教教无上经典!。 第二天很快便到了,将臣和炎灵儿告别众人,在姚护法的指引下二人很快便走出了远古高原。二人回首望去,只见身后是一片戈壁黄沙,空间碎片纵横交错根本找不到出路,怪不得外人进不去远古战场,这一屏障连自己都被迷惑住了。 将臣和炎灵儿手拉着手来到附近的一所村子,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名叫小李村。这时天空一声惊雷,二人向天上看去。 村西天地交际之处,不知何时突起一片黑雾,翻滚着朝村子飞速而来,黑雾之后跟着一道白光,异常耀眼,疾速追来。 那黑雾速度极快,不一会便抵近小李村上空,翻转着便要向下飞去。 “孽畜,还要害人!”只听白光中有人大喝一声,一道白光应声而出,射进黑雾,只听“铿锵”一声金属交击之声,白光堪堪而回,黑雾中闷哼一声,显然吃了暗亏,停在半空之中,黑雾浓缩,现出一个人来。 此人身长五尺,全身黑布包裹,红发长髯,与一般老者无异,眼睛很小,只是一双眼仁却是白色,眼神中透出冷酷与落寞。 白光在十丈以外戛然而止,光芒消散,现出一修真弟子,脚踏飞剑,双臂背在身后,迎风而立,异常潇洒。此人约么二三十岁,长得白白净净,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胸前绣着“通天教”三字,英姿飒爽,正气凛然。看来是通天教弟子! “白生,你有完没完”黑衣老者传出一声沙哑冷笑。 “跟我回去,长髯,或可饶你一命。”叫白生通天教弟子理了理褶皱的衣服,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却在想这僵尸眼睛是白色的,根据师傅所说是五级僵尸,按理说自己尚能对付,欲要制服却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叫长髯的黑衣老者狂笑几声,须臾止住笑声道:“跟你回去?做你们的实验品?做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吗?” “你是打不过我的,最好乖乖听话。”白生抬起头,眯眼警告道。 长髯冷哼一声:“你追了我半月有余,不就是想验证我的能力?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作为僵尸,我从没有吸过人类的血,最多我就是吸一些动物的血。你们就不肯放过我吗?”说着双眼向四周扫视,明里似乎在欲要逃跑,实则在确认有无同伙,暗中心道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平时我不敢与你们为敌,今日你竟逼我至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定要尝尝修道之人的血。 “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近百年来从未听说僵尸作乱,只有你竟敢四处顶风作案,你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白生一边盯着老者谨防他突然逃跑,一只手背在身后,暗捏手诀,手掌之中渐渐汇聚一团白芒,意欲偷袭。 “你才找死!”长髯冷喝一声,瞬间而动,速度极快,一道残影瞬间来到白生面前,一拳轰向面门。 作为地尸之后,僵尸与人不同,拥有不同的超能力。 半个月来交战数次,长髯的速度与力量,白生是了然于胸。 作为修道之人,肉体是脆弱的,来不及运气防护,他只能堪堪的躲闪远离。只是在动的瞬间,他将手中的光芒送了出去,酝酿许久的光芒瞬间来到长髯胸前,透胸而过。 长髯“嗤”地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冷冽看着不远处的白生,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渍,送到嘴里,冷笑道:“你不舍得杀我”言罢又是一路残影逼了上去,速度之快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生心道果然是杀不死的僵尸,这样都没重创。只是白生早有准备,一边疾身后退,一边右手剑诀徐引,飞剑堪堪挡在长髯拳头之前,发出“蜣螂”一声剑鸣,宝剑飞舞而回,白生顺势退到十丈开外,借此时机,右手并指如剑,胸前一引,宝剑“嗖”的立于胸前,剑尖指向长髯,双手徐徐画圆。 宝剑瞬间生出十余道剑影,随着剑诀一指,嗖的直奔长髯而去。长髯不退反进,对着剑影急速挥拳,身前一阵拳影交织,随着几声金属碎裂之声,剑影纷纷消散,只余宝剑本身抵在长髯右拳之上,右拳之上伤口隐现,鲜血喷涌而出。 将臣从没有见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一时看的十分入神。反观炎灵儿在那眉飞色舞,一边大叫师兄打他下盘,一边向将臣炫耀这是道法。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二章:僵尸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从小在远古荒原长大,从小被娇惯长大,从没有和人交手参加过实战,也很少有机会见识高手过招,如今一出荒原便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感觉心潮澎湃的。将臣毕竟还小,一时双眼捕捉不到二人战斗的残影,便心念一动将额头的第三只眼打开,在第三只眼的注视下,攻击的轨迹清晰的映入脑海。 长髯左拳击飞剑身,将右手伤口放到嘴边吮吸起来。借此时机,白生双臂挥舞,美丽的如同跳舞一般,宝剑随着手势在身前来回翻转。须臾时间,剑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化出千万剑影出来,如同一条剑影巨龙随着剑诀指引,直奔长髯而去。长髯见靠近白生,心下大喜,又见剑影巨龙当时心下大惊,欲退却是迟了,只能尽最大速度挥出拳影,迎身而上。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长髯速度极快,却是不敌万剑,瞬间被飞舞的剑影包裹,哪里见得他的身影?不一时剑影消散,现出长髯,只见他衣袍尽碎,滴溜溜挂在身上,身上千道剑伤,早已被鲜血染红,活脱脱一个血人。 “剑影术能练到如此火候,好一个通天教嫡系弟子!”长髯一直处于下风,当时心下大怒,双臂一震,仰天一声长啸,僵尸犬齿现了出来。 长发飘飘,无风自起! 一声长啸,风云变幻,好一只吸血僵尸! “僵尸!”闻此声音,炎灵儿和将臣对视一眼,惊容一闪而过,双双向村口奔去!想靠的更近一些,看的更清晰。 白生见他发狂,心下大惊,他听师傅说过,僵尸发狂,力量大增,自然不敢小觑,幸好这只是五级僵尸,即便如此,心下不敢有所保留,刚才意欲收服他才没尽全力,现在看来倒是不得不拼命了。 当下二话不说,使出道家御雷真法来。只见他持剑指天,空中脚踏七星,风云变色,乌云上涌,须臾遮蔽天空,漆黑如墨。白生在空中晃了一晃,顿觉心力衰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出来。当下心道好一招绝妙道法,师傅说自己才刚刚学会,还不能完全驾驭,不到万不得已恐不能用,否则伤人伤己遗祸己身,果然如此! 顾不得其他,否则在天地之威前反噬必得粉身碎骨,他苍白的脸色渗出些许汗水,运尽全身之力聚于剑尖,如天降天籁之音,最终念道:“九天玄雷,以我为引,净灭天地,扫荡乾坤。”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为之一暗,一道雷电光柱粗如手臂,如九天玄雷倾泻而下,聚于剑尖,白生又晃了一晃,嘴角鲜血喷涌而出。随着最后振臂一挥,雷电向长髯倾泻而去。 长髯发狂之时,眼见天地变色,仅留的一丝清醒,眼见这天地之威,震惊的忘记攻击,喃喃的赞道:“好一个通天教御雷真法!” 雷电速度极快,这一丝迟钝却是已经晚了,只得集全身之力欺身而上,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长髯与雷电相撞,天间亮了一亮,一道黑影直直掉落下来。白生眼见雷电击中,心门一松,晃了一晃,眼前一黑,也栽落下来。 “啊”村中某处传出一声小孩子的惊呼声,黑暗中,一道细小身影不自觉地向前跑了两步,原来是炎灵儿。他已经站在那里不知多长时间,她往日在通天教都是被娇惯着,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高手对阵,此时得见更是心潮澎湃,双眼都舍不得闭上。在他眼中,天上的云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从未有这般震耳欲聋,闪电也未有如此刺目,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了下来。那白衣男子如神仙一般俯视天下,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二人正巧跌落在山岗之下,宝剑如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主人的牵引,翻滚着跌落下来,斜斜的插在白生不远处。白生努力地睁了睁眼,僵尸不知有没有身死,他不能就这样晕过去,他自己倒不算什么,如果连累这一村子的人,就是他的罪过了。他用剑身支撑起来,蹒跚走向那一具尸体。 长髯被雷电击中,浑身焦黑,眉毛胡子全被烧光,像极了一块焦炭,只是张大嘴巴,僵尸犬齿还露了出来。白生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二指探试长髯鼻息,见长髯许久没有呼吸,白生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忽然一声低沉的兽吼,长髯大口一张,狠狠咬住了白生手臂。 白生无力反抗,只觉,两道犬齿,深入皮肉,血液顿时迅速朝手臂奔涌而去,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心底响了起来。 白生仰天一看,心道难道我竟命丧于此?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身影跑了过来,抢下宝剑,一把插进长髯心脏之处,动作干脆利落。长髯低吼一声,松开犬齿,眼看真正的死了过去。白生无力的抽回手臂,感激的看了看救命恩人,只是一看之下却呆住了,那额头一只异眼,妖异的刺进他的心里。 他无力的呻吟一声:“僵尸”。再也忍受不住,便沉沉的晕了过去! 炎灵儿呆呆站着,还沉浸在刚才的无上真法之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嘴里喃喃念叨:“将臣,这便是高手么?”只是声如蚊蚋,无人听得清楚。 将臣看着眼前尖齿獠牙的怪物,刚才紧急之时,自己把它刺死,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一丝悲伤,如同气连枝的悲伤:“我是魔,你也是魔,可我的魔跟你的魔不一样!” 将臣微曲双腿,双手握住剑柄,气沉丹田,一使力,“蜣螂”一声仙剑被拔了起来。此剑长约两尺三寸,通体光滑如镜,流光闪闪,此时无人驱控,仙剑早已隐去光芒,变成通体灰色。只是入手轻盈,不知是何物所打造。 须臾,炎灵儿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轻轻掐了自己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至将臣身侧,摇晃将臣身体道:“将臣,我不是做梦!真是高手,好像还是通天教师兄!” 将臣并不感觉惊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淡定。 炎灵儿长舒几口气,方才平复紧张的心,指着白生道:“将臣,师兄他是不是死了?” 将臣轻推他一下,道:“嘘,别瞎说,他只是受伤了。我们把他抬到那边吧!” 炎灵儿双目放光,连声道:“好!” 待他们将要动手,白生伤口吃痛,痛呼一声,却是醒了过来。 “啊,僵尸!”看到将臣,白生想起昏前的那额头的一只异眼,顿时惊慌的叫出声来。 将臣眼底闪出一抹哀色,心道果然还是有人把我当成妖怪! 炎灵儿愕然摇头,道:“师兄,他不是僵尸,他是我的朋友,叫将臣!” 白生呆看了一会,方才收回视线,笑道:“看我,定是这几日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看谁都是僵尸。我记得还是你在紧张时刻救了我一命,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不用谢我,邪异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将臣摇了摇头,道。。 “好!说得好!”白生说的太激烈,又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淌出一丝黑血。 “天色已晚,你二人为何在此?”须臾,白生忍住咳嗽,擦去嘴角血迹,问道。 将臣没有说话,呆呆看着天上,出神! 须臾,炎灵儿才道:“他就是天神教的教主,是来入我通天教为人质的。” “这件事我听说过,教主宅心仁厚,肯牺牲自己化解正魔恩怨,这一举动真令天下敬仰。” 说到此处,白生才好好打量二人资质,眼前的少年,根骨奇佳竟是学道的好资质。 白生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炎灵儿见仙人问他,忙道:“师兄,我也是通天教门下,我叫炎灵儿!” “你呢?”白生复又问道。 将臣却如没听到般,径自出神! 炎灵儿摇他两下,道:“将臣,将臣,仙人在问你话呢!” 将臣方才惊醒,歉意道:“唔,我叫将臣!” 白生眼中流露一丝黯然,忽然不再说话。他本是奉师傅之命,追擒僵尸长髯,昨日紧急之时仓皇使出秘法,致使元气耗尽而自伤,本来并无性命之忧,却不防被咬一口,不是将臣出手,定然身死当场,不但不能完成师命,说不定还会贻害无穷。可是自己还是中了尸毒,他宁死也不愿变成那僵尸怪物,为了不辱仙门道统,所以早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白生收回眼帘,他感觉自己右手以及连着半个身躯都冰冷僵硬麻木,他知道尸毒就要扩散至全身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二人,真想入我通天教派?” 将臣和炎灵儿互相看了一眼,均点了点头。 “那好,虽然我就要死了,你们仍与我有一剑之恩,我便帮你一帮。我这里有一块玉诀,你们戴在身上,我想入门必会很容易了!” 将臣接过玉牌,道谢! 白生却忽然抽搐起来,一脸黑气,很是吓人。 “啊,你怎么了?”炎灵儿担心道。 须臾,白生才长舒一口气,压制下来,道:“我被那妖物所咬,已经身中僵尸毒,恐怕时间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将臣手中的长剑,道:“我不想变成那行尸走肉,将臣师弟,你杀了我吧!” 这一声叫唤,却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叫到了他的心里! “真的无药可救了吗?”将臣仰头看天,心中一阵翻涌,凡人难逃厄运宿命,为何连神仙般人物都这般可怜?这天下究竟怎么了? 白生点了点头,闭眼道:“动手吧!别跟别人说你们见过我!别让他们为我担心。” 将臣缓缓抬起宝剑,未至头顶便又放了下来,然后在路边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的后脑砸去,“彭”的一声,白生应声躺下,就这样晕了过去。 夜色越来越深,一阵狂风扫过,天上乌云尽散,深灰色天空上繁星点点,银河横跨而过,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这一片大地,亮如白昼。 将臣抬头看去,天上繁星点点,竟是一轮满月! 不远处,一道白影一跳一跳渐渐远去,没入前方的黑暗,远远看去竟像一条白狗!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炎灵儿有些埋怨道。 将臣看着前方黑暗,道:“你说他真的想死吗?” 炎灵儿低头想了一下,道:“那是想死的吧?” 将臣转头看着他,眼中噙着泪花,道:“那他为何自己不动手?反而让我动手?” 炎灵儿没有说话,将臣转身向村庄走去,嘴中喃喃道:“我想他还是想活的,不论变成什么,他还是想活的。不论怎么说,他还是想活的!”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三章:通天教 - 丹天 - 不待人 通天教坐落于通天峰上,只因山中有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因而得名。通天峰坐落于中土西域,是最接近远古荒原的门派,二者相距不过百里。跟着炎灵儿的指引,二人很快便来到通天峰下,只见一座山峰直通天际,除了通天峰四周还有四个矮一些的山峰拱卫四周,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山花。 “果然是一座通天山峰!”将臣赞叹道! “灵儿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闻声同时看去,只见山下凭空出现一身穿白袍道士,胸前印着通天教三字,和昔日白生穿着一模一样,面容白净,颇有英气。 他快步走了进来,道:“正好师叔师尊经常念叨你们,想要见你们一见,这就随我去吧!” 将臣和炎灵儿对视一眼,站起身来,炎灵儿道:“是,请这位师兄领我们去吧!” 那白袍道士看了他们一眼,道:“那你们随我来!” 跟着这个道士,头脑一晕便不知如何便到了山顶之上。看到将臣一脸惊容,炎灵儿呵呵一笑:“这就是传送之法,我们这爬山没有那么麻烦!” 将臣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人间道统!手段如此高超,真是天神教所不能比拟的。他的心里忽然一颤,对这道门竟生出深深向往来了。 将臣眼前一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更大的弯曲回廊,回廊九曲十八弯,皆有砖石铺地。回廊每隔两三丈的距离便是一根灰色柱子,每两个柱子之间便有一个相同的拱门,拱门相通的也都有一个院子。 他们顺着回廊向前走,发现每一个院子几乎相当大小,陈设也基本相似,不是栽着几盆花草,就是种着几株松木。看来这便是通天教弟子起居休息之处。将臣四周看去,只见这院落随着地势起伏不定,向高处延伸开去,恐怕不下几百间,可见通天教弟子之多。 好一会,他们才来到回廊尽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竹林,林中云雾淡淡,竹林深处隐藏几道小径,曲曲幽幽,通向幽暗深处。 走过竹林紧靠一堵白墙,正前方立一方正大门,大门宽约五丈,高约十丈,几乎昂头仰望。上书四个青光大字:飘渺仙苑。阳光落在其上青光闪闪! 迈步正大门,两个孩子同时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青色玉石铺砌的广场,足有几百几千丈宽广,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感。广场分作两层,第一层沿第二层铺设,成“回”字形,第一层与第二层有三四层台阶连接,。广场周围有围栏由汉白玉雕砌,在阳光下亮光闪闪。脚下看去,天空上白云朵朵,都映在脚下青石之上 广场对面是并列三座弧形拱桥,均汉白玉砌造。桥下有一弯浅水,水清如镜,几条奇形怪状的鱼儿在水中来回游动。在如此之高的地方,竟然还有小河流水,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奇怪! “往这里走。”似是明白将臣的心思,那青年道士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们看了好一会,才叫醒二人,继续向前走去。“这通天教奇景颇多,像落霞峰的“落日霞光”,星泉峰的“雨夜温泉”,天长峰的“天煞石林”,地久峰的“望月云海”只是你们却不得见了,至于通天峰的“寒光青台”你们刚刚却是见过了,在夜里才更为漂亮。来日方长,其他四峰的奇景你们却都是可以见到的。” 将臣从没见过这人间奇景,一时看得有些呆了,他看了一眼炎灵儿,只见她已经习以为常,似乎早已经看的腻了。 走过拱桥,又是一条蜿蜒而上的台阶。上百阶叠落而上,均由汉白玉铺砌,熠熠生辉。台阶两边各有十几个大鼎,间隔列在台阶之上,上有袅袅青烟冒出。 走过高高石阶,便是一座百丈大殿,远远便看见一座金色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飘渺大殿。字体气势凌厉!殿前一大片空地皆汉白玉铺砌,空地上一座巨鼎足有三人来高,上面雕刻仙符纹路,光芒流转,一看并非凡物! 三人来到巨鼎三丈之处,不成想大鼎“嗡”的一声,光芒大盛,几乎盖过了日头,让人不敢直视。不知为何,一道大力自巨鼎发出,直奔将臣三人而来。 将臣胸口的石坠,此时却蹭的闪出蓝光,如临大敌一般,一道冰冷之气顺着胸前要穴侵入,在将臣身体快速游走一圈,将臣感觉异常舒服,摸了摸石坠,不明所以。此时大力袭来,即便那青年道士运功抵挡,挡在二人身前,却也被这股突然大力推到十丈以外,而大力来到将臣身前,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巨鼎似乎是见将臣无事有些震怒,嗡嗡颤抖起来。 好在这股大力并没有攻击性,炎灵儿和青年道士虽摔了出去,却没有受伤。 青年道士躬身禀道:“鼎尊息怒,此二人是我通天教新进之人,并无威胁。师尊有事召见,请鼎尊放过他二人进去。”大力卸去,那石坠蓝光隐去,将臣身体的那股清凉之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鼎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试探,又似乎在思考,一会才黯淡下去,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将臣苦笑摇了摇头,心道:巨鼎不过是一死物,怎会有思考之说?自己真是傻子一般。 那青年道士来到将臣身前,仔细打量一番,奇怪那股大力为何对将臣无用,那大力他深有体会,即便自己有二十年的道行,也被推了出去,只是他看了好一会,却没看出什么来,摇了摇头向前走去。走到大鼎近处,将臣感觉浑身发毛,似乎巨鼎之内有一双眼睛看了过来,不觉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感到好笑:巨鼎之内哪有什么眼睛,自己太过敏感了些。 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大殿由上好楠木建造,气势恢宏,庄严厚重!门扉大开,里面光线充足! 此时,大殿之内靠墙之处,供奉一座天神雕像,手持残卷抬头冥思,却不知是哪位天神。供台之前放着一张宽大坐床,一个老者,身穿墨绿长跑,胸前绣着八卦图案,威风凛凛,端坐其上,正是通天教派掌教真人玉清真人。左右两边各分列两张椅子,每张椅子也都坐着一位青衣长袍的长者,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看来便是四峰峰主。四张座椅身后又都站着数十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通天教门下。 这时,殿内众人正在谈话,似乎在谈论什么。 带领将臣和炎灵儿那青衣道士在门外一整衣袍,恭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柳岩奉命将两位小。”他话没说完,只见大殿之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啊?僵尸!”,左手边一位峰主应声而起,其他众人顺声望来也都议论纷纷。玉清真人先是愣了一下,想了一下,随即释然,摇头苦笑一声。 将臣竟是忘记将额头的第三只眼睛隐去了,一是被人当成了妖怪,眼中闪出一抹痛苦,默默低下了头。 玉清真人清了清嗓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那站起来的峰主复又坐了下来。 “柳岩,你小师弟的踪迹可有头绪了?”玉清真人将手中的玉佩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之上,发出“当啷”一声清脆之声。那里此时还放着一把灰色仙剑,正是白生那把。 那柳岩上前两步,恭手道:“掌门师尊,弟子昨日奉命追寻小师弟,不久线索便断了,在他消失之地,发现此二人,手持师弟的推荐玉牌。” 玉清真人点了点头,眼中闪出一抹忧色,道:“你二人上前说话。” 炎灵儿心思较为细腻,向大殿中人看了一眼,见场中众人都身穿通天教衣着,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多数人身上都有兵刃,以长剑居多。 其中坐在椅子上的五个人,更是气度出众,卓尔不群。这五人之中有两道三俗,尤其坐在正中坐床之上那位,更是鹤骨仙风,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通天教掌教真人玉清子了。 炎灵儿当下更不多话,拉上将臣,跑到五人面前,对着玉清真人跪了下去,“砰砰砰”磕头不止。 “灵儿,你可回来了,快起来不必多礼。”却是坐在下首的一个矮胖男人激动起来。 炎灵儿却气鼓鼓的道:“不要你管。” 玉清真人轻点了下头,道:“好了,你们起来吧!” 然后又道:“你们见过这玉牌的主人?” 炎灵儿看了将臣一眼,道:“是的,掌门。” “那他去了哪里你们可听他提起过?”玉清真人脸上掠过一丝喜色。 “他。他。”炎灵儿轻轻扯了扯将臣。 将臣看了一眼炎灵儿,想到那白生临死前的话,道:“他给了我们玉牌便离开了,并未提及要去何处。” 玉清真人道:“他去了什么方向?” 将臣道:“他去了南方。” “南方。”玉清真人抬起头来,向南方看去,紧皱眉头,双眼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才道:“柳岩” 那青衣道袍上前应道:“是” “今日便罢了,明日一早继续向南方寻找!” “是,师尊。”那柳岩上前应道,复又退到一边。 “好了,现在说说你二人吧!”玉清真人舒展眉头,微笑道。 “他为何要给你们这玉牌?” 炎灵儿道:“我们跟他说将臣想入通天教,所以。” 那玉清真人扫视在座,笑道:“哦,你魔教教主想入我邙山,说说是为什么?” 将臣并没有说自己是魔教弟子,而是随便说道:“我想当修炼成神,两步杀三人,万里不留行。” 众人听了,脸上都不禁露出微笑,随后眼光都落在将臣身上。 将臣小小年纪,面对玉清真人这等名动天下的高人,说话仍井井有条,条理清楚,这份冷静远胜寻常孩童。 能担当五峰峰主的人物,自然是通天教中顶尖人物,而通天教的顶尖人物,自然也是这世间修真练道的绝顶人物。在座之人个个都目光如炬,此时都在心下说了一句:“好一块美玉!” 玉清真人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怎的杀气这么重?修真练道可不是为了好勇斗狠。” 玉清真人言罢,却是把眼睛看向那茶几上的玉牌和仙剑,眼中闪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来。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四章:小狼崽子 - 丹天 - 不待人 沉思一会,玉清真人道:“炎师弟,这孩子是你女儿带来的,就归入你门下吧!” 一个矮胖男人站起身来道:“是,谨遵法旨。” 玉清真人点了点头,还不忘嘱咐一句:“好好看管,不得出现任何纰漏。” 将臣一看这是要将他软禁起来,看来是秋水示意的了。 矮胖男人一招手,唤来一名弟子嘱咐几句。那名弟子领着将臣和炎灵儿便朝着地久峰而去。 众人散去,大殿之上,只剩下五脉长者,玉清真人看了看大殿之上剩余四人,道:“诸位可知道我为何留下你们?” 四人均摇头不知。 玉清真人又道:“此事关系重大,如有不测,恐怕不久将有大事发生了。”玉清真人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摊在桌上,众人伸头望去,炎长风奇道:“堪舆?” 玉清真人点头道:“不错,这是开派祖师著述的《堪舆》一书,上面著述的风水卜卦之术无不详尽,往日卜算也都灵验无比。” 孙敬天道:“掌门师兄,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玉清真人摆了摆手,道:“就在月前,我对天卜了一挂,预感天下将有灾劫,而我通天教也不能幸免,恐有灭派之灾,所以派出我的小弟子白生去查访祸乱源头,可是时至今日仍无消息传来,看情况恐怕凶多吉少了,昨日我专为他卜了几卦,也都是大凶之卦,看来天下灾劫将至。诸位切切以门派大事为要,尽心修道,教授弟子,增强实力。” 陈天方道:“白生那小子修行排在前列,而且为人机灵聪明,派他去是最合适的,怎么会出事情?掌门师兄是不是多虑了?” 那王书长也道:“是啊,不知掌门师兄卜的是什么卦象?” 玉清真人不语,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抬头看天,缓缓道:“没命卦” 其余四人均摇头唏嘘,纷纷道白生这个弟子可惜了 玉清真人,没有说话,倒是炎长风道:“师兄,我将将臣这孩子收下了,他可是魔教教主,难道我们真的要收容魔教妖人吗?” 其余三人也是点头应和,义愤填膺的说话。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我看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王书长道。 “是啊,难道真的要将我通天教无上密法教给他吗?”孙敬天道。 “师兄绝对不能啊!”陈天方道。 玉清真人一招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吟一下道:“各位都是各峰峰主,怎么如此小见识,他是秋水上师保举之人,我们怎么能下毒手。若是各位不放心,不如这样......”玉清真人一指炎长生继续道:“炎师弟,你嘱咐门人不得对他泄露我道门脉术,违者轻则废除修为赶出通天教重则处死。” *********************** 晚饭吃了不长时间,众人便陆陆续续离去,各自进了自己的院落,地久峰后山早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影,将臣独自一人走到房间,插上门,打开窗扉,让外面的月光透了进来。等到月光中天,将臣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如今“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如今远离从小长大的荒原几百里以外,多少的物是人非。父亲已经故去,如今能够让他牵挂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母亲李易欢,另一个便是那个教授自己多年的师父大漠了。想起大漠,将臣伸手朝着怀中摸去,手心之中一个坚硬有棱角的物体,微微触感冰凉。将臣把他拿到窗边的月光下,仔细端详。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将一个小小的龟壳雕得如此好看,龟壳只有巴掌大小,在月光下通身泛着情色光泽。却是大漠将他的随身的龟壳给了将臣。龟壳背部有花色纹路,像极了一个道家的八卦,胸部却平滑如玉,闪着白光。奇怪的是,当月光照在龟壳胸部的时候,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冰凉之气通过手心,沿着奇经八脉向上冲去,只是越来越快,轰的一声,直冲脑部气海,将臣只觉天旋地转,似乎看到了一个远古战场的虚影,然后再也坚持不住,顺势晕倒在床上。 凌晨,朝阳初升,刚刚露出鱼肚白。 将臣房门紧闭,“吱呀”一声,一道粉红倩影闪了进来,来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此时将臣还在香甜的睡梦中,怀抱枕头,嘴角一道亮亮的明线。 炎灵儿嘟嘴道:“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知做了什么美梦?”一手提着将臣耳朵,嘴巴对着耳朵大叫一声:“啊”。将臣就像受惊的兔子,浑身一抖,坐了起来。将臣揉着稀松睡眼,打着哈欠,道:“啊,灵儿,这么早!” “入门了都,快叫师姐!”炎灵儿娇笑道,嘴角一个浅显的小酒窝。 将臣瞥了她一眼,呐呐地道:“师姐!” 炎灵儿双手叉腰,气道:“哼!昨天才刚说过天道酬勤,你就忘记啦?我们修仙之人首重资质,资质不好的只能比人家多用心力.咦!你还睡。”炎灵儿见他还要躺下,一把把他拉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将臣来到中土就比往常犯困。 将臣跌坐到地上,屁股吃痛,才彻彻底底醒了。将臣抬起头来,看见炎灵儿气鼓鼓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将臣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谢师姐!” 炎灵儿伸出手来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噗嗤一笑,道:“谢什么谢?傻样,穿好衣服,我在门外等你。”说完踮脚跳了出去。 将臣走至门前,看见各位师兄也都纷纷起来,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人声鼎沸,比之夜晚完全是两个样子,将臣心中微微自恼,众师兄弟只有自己在睡懒觉。 炎灵儿各个院落串了一圈,又跑了回来,拉着将臣道:“走吧!我们下山去挑水去。” 将臣任由她拉着,向山下跑去。 将臣被炎灵儿拉着走那山路,只觉走不多久即到,路也好走,不料今天自己走来,才走了一半,便感觉坡度越来越大,路程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远得多了。走了小半个时辰,将臣累的呼呼直喘粗气,两腿酸疼,疲累不堪。反观炎灵儿即使没用法术依然走的无比轻松,粉红身影在山间晃动,轻松至极。 炎灵儿走在前头,看他这幅模样,哼了一声,道:“真没用,停下歇歇吧。” 将臣连连点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拼命喘气。将臣喘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坐在山道上,向下看去,只见树木掩映间,群山傲然耸立,颇有大气磅礴的气势。 一阵清风拂过,忽然隐隐约约有淡淡的奇怪声音传来,将臣循声望去,密林深处漆黑一片,杂草丛中不知有何物躲在那里。 “师姐,我有件事情问问你,不知道.” 炎灵儿听他有些怯生生的话,一双眼睛看了过来。伸手理了理风中微微有些乱的秀发,道:“你问吧!” 将臣看了一眼,往近挪了挪,脸上有些恐惧之色,小声道道:“师姐,不知这山中是不是常有野兽出没?” 炎灵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胆小鬼,这山上野兽不少,但怪兽是没有的,有师姐在,你怕什么?” 将臣轻轻指了指,怯生生道:“师姐,我听见哪里有声音,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炎灵儿支耳听了一下,果然有声音传来,一拍胸口站了起来,一副天王老子我不怕的样子。只见炎灵儿捡起两块石头扔了过去,却不见有野兽跳出,当下柳眉缓缓皱了起来,一声娇喝:“是谁?”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条粉红鞭儿,一步一步缓缓走去。将臣躲在炎灵儿身后,奇怪之声越来越清晰,山中并无一人,两人毕竟是小孩子,不一会便冷汗连连。二人走了一会,不见异状,相视一眼,胆子变得大些来。缓缓靠近声音源头,炎灵儿伸手拨开草丛一看,长嘘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瞥了将臣一眼。 将臣在背后怯怯道:“师姐,是什么?” 炎灵儿气道:“自己看!” 将臣壮了壮胆子,拨开草丛,一看,便蹲了下来。原来是一窝不知什么野兽产的小仔,通体黑色,一尺来长,很像将臣见过的小狗。一窝四只,三只早已死亡,只有一只拼命挣扎,不知饿了多长时间,声音沙哑无力,似乎马上就要死去。 将臣喜道:“师姐,是小狗!” 炎灵儿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是幽狼,常见的很,那里是什么小狗啦。” 将臣“唔”了一声,脸上泛起一丝微红。 许是听到声音,那小狼竟拼命朝他们爬来,一边似见父母一般急切嚎叫。 将臣心中一暖,将它抱在怀中,那小狼伸头向他怀中来回攒动,似是寻找N头。 “师姐,我们把它带回去吧!要不他会饿死的!”将臣目露悲怜之色。 炎灵儿长舒一口气,也蹲在旁边,伸手抚摸小狼皮毛,道:“它真可怜,没有爹娘,就快要被饿死了。” 忽然,炎灵儿眼中一亮,道:“不如我们把它收养,我是它娘,你是他爹,怎么样?” 将臣被这个提议惊得张大嘴巴,脸色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点了点头。 忽然,炎灵儿眉头一皱,道:“不行,不行,山上是不让养野兽的,要是被发现了,你我不但要受处罚,小狼性命也会不保。” 她略一思量,又道:“不如放在你房间里,别让人家知道。” 将臣像被踩到尾巴,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 炎灵儿也站了起来,叫道:“怎么不行?你是他爹。” 将臣张大嘴,哑口无言。 炎灵儿说完哼了一声,转身便道:“走,上山。” 将臣涨红了脸,掠过一丝微笑,转头跟了上去。 二人像做贼一样,躲躲闪闪,好不容炎才摸进将臣房中,小狼几乎奄奄一息。 炎灵儿大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太小还没有N水啊!”转了一圈,看见将臣惊道:“你.” 将臣紧皱眉头,咬破手指已经塞到小狼口中。小狼嘴唇噏动,像吮吸甘甜乳汁一样,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炎灵儿微笑着看了将臣一眼,不觉向他靠了靠,伸手抚摸小狼,看起来真像亲昵的一家人。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五章:我偏要教 - 丹天 - 不待人 过了许久,小狼才松开嘴唇,在将臣怀中沉沉睡去。将臣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看来定是缺血的缘故。炎灵儿忙将他扶到座位上,接过怀里的小家伙,责怪口气道:“真是傻子!以后不要喂它血喝了。” 将臣狂喘几下,似乎接不上气,然后道:“那给它喂什么啊?” 炎灵儿想了一下道:“每次饭后我给他带一些米粥吧!” 将臣盯着炎灵儿,见她面如桃花,怀抱小狼,身体轻摇,不觉得痴了,嘴角轻扬,不觉笑了起来,心道爹娘以前便是这样子。 直到午时,二人才从房间出来,炎灵儿扶着将臣走向膳房。一路上炎灵儿向他介绍地久峰的情况。 炎灵儿说道:“我们地久峰人丁很是单薄,就算现在加了你,总数也不过十几二十个人,所以屋子比较宽敞,如果你要是感觉不舒服,我们可以换一间。” 将臣奇道:“为何地久峰人丁稀少?” 炎灵儿道:“修真练道一途,资质是非常重要的,天下之人虽多,但能够修真练道的,万中无一。凡是能够踏入修仙行列,无不是资质,运势,奇遇奇佳之人。本来人数便少,天下门派数不胜数,即便我邙山能多分一些.”说到这里,炎灵儿压低声音道:“但邙山五峰并不是铁板一块,不是你争我夺,便是勾心斗角,谁不想多分些资质好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可我地久峰自第一代峰主开始人丁就不旺,实力弱了些,被人看轻,加上我爹对收徒一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看着顺眼的才争上一争,所以才搞成现在的样子。” 炎灵儿顿了一下,道:”虽然我爹生性懒散,不过对待收来的徒弟却是恨严苛的,也很希望弟子能够一鸣惊人,只可惜每一次我们对阵之时,都被打得极惨。若是师弟你有朝一日能够露脸,我爹那是极喜欢的。”说着炎灵儿脸上有些微红,她心里已经把将臣当做自己的夫君,在那殷殷的提醒叮嘱着。 将臣跟着炎灵儿向厨房走去,从他口中得知,地久峰师长一辈,除了峰主炎长风,只有另一位师娘裕如,也就是炎长风的妻子。他们生有一女就是身边的炎灵儿,今年十三岁,比将臣大上两岁,所以他在这里是名符其实的小师弟。 炎长风除了女儿炎灵儿,加上新晋的将臣,共有弟子十八人,十八人中有九人正在外出历练,寻找天材地宝作为法器,一年之中较少回来。山上只有九人,分别是柳大山大师兄,十一师兄田大佑,十二师兄陆翔龙,十三师兄赵广因,十四师兄周大仙,十五师兄吴俊河,十六师兄王小川,十七师兄楚天灵和新晋的将臣了。 炎灵儿又介绍了修炼的情况:“我们通天教修行脉术是得道诀,把得道诀修炼到第三层,便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修习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法宝一说源远流长,江湖奇书《天地录》记载中天神都有各自神器,手持神器可与天地一战。在人世间,修真之士多采集天材地宝,用秘术打造炼化,持之可掌控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不但可以御风而行,风驰电掣,威力大的可以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法宝材质不尽相同,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材质决定威力大小,修士修为的高低威力也不尽相同。 通天教,创派祖师开始一直修行仙剑,直到现在大多数以剑修为主,剑侠辈出,像地久峰峰主炎长风,也是剑修,护身法器“清灵”便是邙山名剑之一。但他对于弟子要求并不拘泥,法宝另类也无不可,只要喜欢适合就好。关于这一点在邙山派颇有争议,但一来并无明文规定,二来炎长风弟子又少,资质又不甚好,也就由他去了。 地久峰一脉弟子中,大师兄柳大山修行最深,已将得道诀修行至上然镜第四层,外出历练的九名弟子,也都已经修行至第三层临泣神关,至于留在山上的除了小师妹炎珍儿达到了第三层,其他的都在第二层徘徊,可见地久峰弟子资质之差。炎珍儿年纪虽小,但修行得道诀已有多年,小小年纪,居然在十一岁修到了上然镜第三层,可以驱用法宝,是邙山派有名的早慧孩童之一,得父母宠爱,裕如更是将昔日有名的法宝“捆仙索”送给她做护身法宝。”当来到平日修行的静心殿时,一众身着白衣的弟子围了上来。 “吆,这不是新来的师弟吗?” “是啊,听说还是什么天神教教主。” “天神教你听说过吗?” “好像是魔教哎。”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哈哈哈哈哈,小魔头.....” ......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放肆狂笑...... “你敢.....”将臣哪里受过如此屈辱,当场大怒,说话间一道残影上来一把掐住其中一人脖子,那人正是骂将臣小魔头的弟子。将臣怒气填膺,手上用力,只见那人脸色立时变成绛紫色,眼见便要一命呜呼。炎灵儿上前拉开将臣,生气道:“你们怎么了,你们就是这样欢迎师弟的吗?何况......”炎灵儿忽然住口,一时慌张竟差点将天命婚约的事说漏了出来。 “哼,灵儿师妹你别管,他是魔教妖人想入邙山定是想窥探我道门脉术,掌门师父们他们收下他是悲天悯人,但他想入门必须过我们这关。”却是大师兄柳大山在说话。 “他竟刚才是偷袭我,有本事一对一把我打趴下。”刚才被卡住脖子的弟子不服道。 “你们.......”炎灵儿刚要说话,被将臣一把拦住拉倒身后。 “你们想怎么样?”将臣冷冷说道。 “想入门先打败我再说。”只见一道白影一闪,不知何时那人已经拔出背后的仙剑,来人正是刚才被卡住脖子的弟子。只见他手腕一抖,剑尖在身前划了一个圆,万千剑影瞬间形成,剑尖相互连接组成一个太极图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弟子脸色涨红,闷喝一声,仙剑一抖,万千剑影如脱缰野马瞬间而至,这威势看来是下了杀手。将臣也不迟疑,当即动用起了魔雷拳。 千击雷! 将臣怒喝一声,前腿弓后腿绷,瞬间在身前打出几千个拳影,每个拳影正对着一道剑影。叮叮叮!几声脆鸣,剑影应声而散,万千剑影只剩下一道雪白的实剑,剑尖顶着一道太极图徐徐转动,直奔着将臣喉咙而来。将臣毕竟修为不及,能够破剑已经相当不易,如今只剩下一道实剑却是来不及回避,只能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众弟子见自己人占上风当场欢呼几声,此时将臣却是反应过来,身后小僧虚影渐渐凝实,此时将臣却闭上眼睛和身后的小僧虚影同时双手向身前一合,及时夹住了攻来的剑尖。 “小僧决。” “第一层公孙神关。” “楚天灵楚师弟已经冲关第二层内关神关,应该能打得过吧!” 有些弟子面容凝重起来。 一时二人相持不下,此时竟是比拼元气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拗性子,一个偏要一往直前偏要刺入对方的喉咙,另一个偏要戏弄他,就要空手接白刃,而且还是境界比自己还高的人。楚天灵看得出来将臣只是一个刚刚打通督脉,刚刚攻克第一层公孙神关的小毛孩子,以自己第二层内关的修为,足可以吊着打碾压,心里实在有些托大。但他不知道的是将臣的元气深厚的程度是自己的几倍以上,这是他一直用灵血洗髓的缘故,别人洗髓只一次他却几个月甚至几年。 等楚天灵发现时却是已经晚了,将臣本来就招式僵化没有实战经验,打一开始就知道对手境界比自己强,所以找机会和对方拼元气。没过多久楚天灵渐渐感觉气力不支,而将臣的元气却仍然没有消耗的样子。忽然将臣双目圆睁,连带着身后的小僧虚影也睁开了眼,元气如滔滔洪水一路碾压,顺着仙剑直奔楚天灵督脉而去。楚天灵大叫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如大力撞击一般,跌落到三丈以外晕了过去。 “这是.......”众人惊慌起来,连忙去试楚天灵鼻息。 “怎么回事?”一声怒喝夹杂着脉术威能,一道矮胖身影一闪而至,一把抱起楚天灵,一只手却压住了手腕。片刻,炎长风面色骤然变冷,怒气冲冲指着将臣:“好你个贼娃子,好歹毒的手段。” “师父,日前有人看见他在宿舍养宠物。”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是不是你?”炎长风怒喝,将臣胸中一闷嘴角溢血。 将臣看了一眼炎灵儿点了点头。 炎长风大怒:“你不知道山上不能养宠物吗?”说话时只见他单手一推一掌推出太极图,撞到将臣胸口,将臣想挡如蚍蜉撼树一般,顿时被击飞撞到一颗大树上,大树被拦腰撞断,将臣哇的一声一支血箭喷涌而出。 “传我命令,以后谁再敢对魔教妖孽泄露我道门秘法,杀无赦!”说着炎长风一把抱起楚天灵,一个起落不见踪影。 “将臣。”炎灵儿哭着扶起将臣,道:“明明是你越境打胜了,爹却来怪你。明明是你被欺负爹还不让你学本门秘法,实在是欺人太甚。” 将臣看着炎灵儿梨花带雨哭的跟泪人似的,心底那一丝温暖被触发,心想就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忽然炎灵儿低头沉思一下,待抬起头来,看着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众弟子坚定道:“爹不让你学,我就偏要教,我偏要他的弟子打不过你这小魔头。”说罢一转身撞开人群而去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六章:秘传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来到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抱着小黑躺在床上,胸口闷得发慌,仿若压上一块大石,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酸痛,十分难受,他却一声不吭,直直盯着屋顶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被“吱呀”一声惊醒,发现门已打开,房中立一红衣女子,灯火摇曳中,面若芙蓉,艳若桃李,不可方物。 他怔怔的看着,心跳忽然加快,口中低低叫了一声:“师姐。” 这美丽女孩自然就是炎灵儿了,他见将臣受伤,心中担忧,悄悄跑过来探望,这时他看将臣好像呆住了一样,不由的嗔道:“呆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将臣惊醒,脸上一红,正想找个借口分辨一下,却见炎灵儿低下了头,原来是小黑跑了过来,极为亲热地用头去蹭他的腿。 炎灵儿弯下腰,摸了摸小黑的头,小黑伸出舌头,舔一下她如玉一般的手。 好一会,炎灵儿才站起身来,目光在将臣浑身上下打量一番,道:“对了,我爹今天打了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将臣摇了摇头,道:“没事了,师姐。” 炎灵儿颇有些愤愤不平得道:“爹也真是的,不就是养个宠物吗!干吗发这么大的火?” 将臣连忙道:“不是的,是我违反了门规。” 炎灵儿瞪了他一眼,道:“要说违反门规的是我,要不是。” 炎灵儿迟疑一下,低头抠着手指道:“今天,你为什么不说是我?” 好一会,将臣却没有说话,炎灵儿偷偷看去,只见他脸色通红,双手来回揉搓,显得很是局促,炎灵儿心中感觉奇怪,从怀中掏出一本绿色的小本子来,放到桌上,道:“爹只管发火,却从不管你这徒弟修行如何。你拿去好好修炼,不明之处便来问我,日后好给他瞧瞧他一直瞧不起的弟子也会有成才的一天!” “谢谢,师姐!”将臣拿起法诀看了一眼,塞进怀中。 冷月初上,地上还是暗淡之色,云海一浪接着一浪从远处奔涌而来,撞到山崖之上,再次变成云雾,发出“呼呼”的响声。炎长风难得站在这望月云海之前,一时低头看着云海,须臾又抬起头朝冷月望去,一会凝神想会,随即又摇头苦笑,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身后一阵脚步传来,由远及近,炎长风看着前方,并没回头。又是几声脚步声,来人走至他身侧,借着月光,映出一张胖而娇美的脸来,不是裕如又是何人。只见她斜看炎长风一眼,道:“不和弟子们一起吃饭,到这边来干嘛?” 炎长风偏头看了裕如一眼,难得一笑,道:“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裕如沉吟一下,柔声道:“我有些奇怪,像你这懒散的性子,今日怎么想起来去看弟子们?” 炎长风道:“我哪里有闲心去看他,我只是去试一试他们功课修为如何了。” 裕如不明道:“那又是为何?” 炎长风眉头皱了一皱,道:“我刚到他们便打了起来,若是打胜还好,却被自己修为还弱的人打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一气之下就收不住手了。” 裕如轻笑道:“将臣还小,你对他也太严厉了吧?” 炎长风道:“地久峰上这些弟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像掌门师兄所说,在浩劫面前,我们这些人们眼中的得道仙人都生死不知,何况他这一个普通又普通的傻子。” 炎长风轻揽裕如入怀,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裕如轻哪里看不到,轻启双唇笑道:“是是,你们没有师徒关系就罢了,既然有了,你又怎能撇他不顾?我还不知你的性子?” 炎长风哼了一声,道:“偏偏又是死犟的性子,性格又极端偏激,若不给他改一改,恐怕将来会出大事情。” “嗤”的一声却是裕如轻笑起来,道:“这一点不是和你挺像么?两头犟牛遇到一起了。不过这孩子挺乖的,又没有闯什么大祸!” 炎长风神色一霊,道:“没闯大祸?哼!你可知道山上为何把不养宠物立为规矩?此事若是被掌门师兄知道,恐怕又是一番波折。” 忽然,炎长风若有所思,道:“不过,今日我气急之下,下手定是很重,大山也未必扛的住,他竟然还能站起身来,行动自如,虽看不出他的修为深厚程度,但他的体魄却是比一般人强壮得多。” 裕如轻轻一笑道:“这说明他并没有偷懒。” 炎长风忽然长叹一口气:“只可惜,他是天神教的人。”说罢摇着头朝着来路走去。 裕如看着远去的背影,感觉这月光,这山峦,这云海都变得落寞起来。裕如怔怔看着远方好一会,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她在望月云海之前呆了一会,看看天色尚早,心中想着不知将臣伤势怎么样了,便穿过竹林朝着弟子居住之处走来。出了竹林,经过一个小池塘,转过一块大山石,远远便看见一间房舍房门大开,一阵阵的说笑之声传来,听声音正是将臣的房间。 裕如进得门来,将臣坐在床边蹭的站了起来,满脸笑容顿消无形。炎灵儿本来正在说笑话,坐在凳子之上,背外朝内,眉飞色舞,娇笑连连。瞥见将臣奇怪神色,将头向后一转,脸色大变。“娘!”惊叫一声撒丫子跑了出去,裕如欲拦却是来不及,只留下一张满眼惊色的脸。 “师娘!”将臣轻轻叫了一声,脸上略有赧色。夜风习习,吹动她的衣服,发梢微动,看去有如仙子一般。裕如盯着将臣的脸看了好长时间,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刚才炎灵儿做过的凳子,微微欠身坐了下来,动作优雅陈静。将臣被长时间看着有些不自在,裕如伸手微笑道:“没事的,你坐吧!” 将臣受宠若惊,不敢违命,坐了下来。裕如细细看了他的脸色,又伸手到他胸口探了探,点了点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从中倒出一颗黄澄澄的药丸出来,递给将臣道:“服下吧!” 将臣犹豫一下,接过吞下,片刻便感觉,一股暖气首先从丹田泛起,由下往上散上四肢头顶,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连胸口隐约的疼痛都消失不见了。 将臣站起身活动一下,果然一切如常,心中又惊又喜。灵药神效,果然匪夷所思。他心中欢喜,连忙向裕如道:“多谢师娘。” 裕如笑着点了点头,收起小瓶,点了点头。然后道:“还怪你师傅吗?” 将臣连忙摇头道:“弟子不敢,只是师父还怪我吗?” 裕如道:“我能来看你,他定然是不再怪你了。”停顿一下又道:“将臣,你听我说几句,好么?” 将臣心中没来由一跳,低声道:“是,师娘。” 裕如道:“白天你师父动手打你,的确是他的不对,我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他动手后心下就后悔了,只是他着性子。” 他伸出玉手,将风中絮发撩至耳际,露出洁白如玉般的额头来。接着道:“只是他这人遇事有些偏激,火气大,面子也是看得极重的。所以纵然心中有了悔意,也不会说出来,你可不要恨他啊。” 将臣摇了摇头,道:“师娘,我不敢怪师傅,我只怪自己违反门规,惹师傅生气了。” 裕如轻叹一声,道:“门规之中确实有不能圈养宠物一条,至于为何不能我却是不甚清楚,但你师父定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另外,他最近被诸事烦心,心情很是糟糕。” 将臣道:“不知师父为何事烦心?” 裕如迟疑一阵道:“最近外界发生了诸多大事,你是不知道的。除此之外,如今邙山派诸脉,地久峰日渐式微。你师父修行虽高,但门下弟子时常受各位师伯师叔讥笑。他心中也是好强,自然是极难受的。又担心诸位弟子中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这就更对不住各位祖师了,这沉沉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心里其实是很苦的。” 将臣默默无语,裕如随即醒悟,摇头苦笑道:“真是的,我对你这十一岁的毛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些歇息吧。” 将臣应了一声,道:“是,师娘您慢走。” 裕如点了点头走出门去,将臣一直送到门口,看着裕如背影消失,这才回房。 裕如轻轻走进玉露殿,推开后门,便是一间极大极宽敞的房间,房间中一半挂着红菱,红烛摇曳,暖气生香。炎长风正站在墙边,看着墙上的画出神。 “回来啦?他,怎么样了?”炎长风没有转身便知道是裕如回来了。 裕如舒展眉头道:“怎么样?被你这师傅打吐血了呗!” 炎长风冷哼一声道:“没装死就好。” 裕如轻叹一声,炎长风却转头问道:“你怎么也叹气了?” 裕如理了理头发道:“我在你宝贝徒弟房间看见了一个人。” 炎长风道:“谁?” 裕如道:“你的宝贝女儿!” 炎长风皱了皱眉,道:“这么晚了,他去那里干吗?” 裕如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看似很亲密的样子。” 炎长风想了一会,道:“他们平时在一起,亲密一些很正常。” 裕如道:“可是女儿都十三岁了。十五岁的时候我都嫁给你了。” 炎长风轻叹一声,道:“是,够大的了。”说罢朝门外走去。 裕如忙道:“你去哪?” 炎长风顿了一下,道:“去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将臣将小黑放在床上,将触手温暖的那块布展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得道诀”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许多小字。将臣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他知道这是偷师学艺,是被发现便要死的罪名。将臣不敢再看,将功法收入怀中才放心下来。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七章:道法自然 - 丹天 - 不待人 小黑伸出舌头,轻舔T的手背,痒痒的,将臣咯咯的笑了起来,刚刚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小黑睡了一下午,此时又刚刚吃饱饭,精神大好,在床上跳来跳去。 将臣轻道:“你这只小狼真调皮,你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小黑忽然停住,转过头来,眼中一片凄然,目中含泪,躺在将臣手臂之上一动不动,仿佛生气一般。将臣摇了摇头,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狼,低声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没了父母。” 那小黑转头看了将臣一眼,轻舔将臣手臂,似乎在安慰他一般。 将臣坐在床上,将小黑放至脚边,不再管他,拿出一红一绿两个小本子来。红色那本上面写着“天神诀”是李易欢交给他的。绿色那本是炎灵儿偷偷交给他的“得道诀”总纲 将臣将得道诀拿起来,他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天神得道升天》。打开天神诀第一页也是一样写着这六个字。 “天神得道升天,天神,得道,升天。难道?”将臣忽然闹钟灵光一闪,似乎悟到了什么一闪即逝,接着狂喜起来:“这难道说的是青龙寺,通天教,天神教这三门功法修炼极致可以成神?”将臣心中忖度:怪不得天下已经许多年没有成神的人了,在门派之见下,哪里有人能够同时修炼佛道魔三门脉术?只可惜都是残篇各自都少了两个境界,将臣大致翻了一下得出结论。为什么都少了两个境界?难道是谁不想让人类成神?将臣开始沉思起来。 据炎灵儿所说这可是祖师爷在一个无名之地无意发现的。祖师修炼之后,四大皆空,境界连破四阶,上升到外关神关,成为当时修为最高的人。通天教立派五百余年,皆以此秘法传承,包括玉清真人先后五名掌门,三位外关神关,两名申脉神关,一直独领修神界修为巅峰。 将臣翻开《得道诀》,上面所载艰深难懂,分成三个部分,前篇都是相生相克的道理,中篇是认灵的法门,上面说修神是修行不同的灵,他们把灵分成五个部分: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大部分平民因为没有五行属性,是不能修炼的,所以能够修炼的只有一小部分。这些他在远古荒原大漠同他说过了,人体大致分为五种灵体,只是自己到如今也没有看出是那种灵体。不同的体格因五行不同,每一种体质五行属性不同,需要修炼吸收不同的灵气。后篇讲述的是五行修炼法门。 将臣照着上面的说明,开始认灵,因为灵气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所以需要进入空灵镜,这如今对于将臣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 他闭上眼,没一会便看到眼前的空气粒子,分为红橙黄绿蓝五种颜色,分别对应着五行属性。将臣知道这是体感,并不是真正用眼睛看到的。将臣看着这灵气粒子四处分散,它们飞来飞去并不受风的影响。灵气浓度十分惊人,将臣浑身被包围在灵气粒子中,他能看见自己在吸收光线,同时也被五种粒子包围起来,自己很容炎便达到聚灵的目的。 将臣开始认灵,他默念口诀:“五行之精,聚我之灵。”身边的灵气浓度增加不少。将臣心中有所猜疑,这一句咒语好像就是低等的咒术吧,将臣此时对于咒术忽然感兴趣起来。不过此时他要专心致志,开始最后一步认灵。 在空灵镜中,将臣缓缓使自己放松,毛孔张开,直到身边的五种灵气粒子吸入身体之中。忽然有些五行粒子纷纷亮了起来,一般人的五行属性只有一种,所以只有一种颜色的灵气粒子会变亮,这种体质是可以修炼的。而一般有两种以上的五行灵气粒子明亮的,都会被名山大派争相抢夺的。而将臣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周边五种五行粒子纷纷亮了起来,而亮度都是很高。 将臣又拿起天神诀,仔细看了起来,里面介绍的要简单许多。第一句话: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接着下面便是炼魂的法门,讲究元神寂灭修炼元神的一些脉术。 将臣合上书本,开始回忆大漠交给他的升天决。最后得出结论这三门功法相辅相成,正是一个整体。 天神诀,炼魂! 得道诀,炼气! 升天决,炼体! 等至月亮升到头顶,将臣抱着小黑轻轻开门,朝着竹林走去。他来到悬崖边的石板之上,坐了下来,将小黑放在脚边。小黑也似乎被这奇景镇住了,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云海,偶尔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将臣嘴角含笑,不再管他,闭目安神,端身打坐。奇怪的是,得道诀之下,他很快便进入了空相镜,比往常要容炎许多。在空相镜下,灵气吸收的速度要快了许多,过了没多久,终于感觉天地间灵气氤氲,体内也渐渐有了灵气。将臣大喜过望,神念控制只能运行一个周天,集气于天泉,纳气于丹田,第二步成。将臣喜极而泣,吸气入肺,大叫一声:“啊”!小黑似乎能感受到主人心境,后退蹲,前腿伸,仰头向天“嗷呜!”。一人一狼在深夜中舒散内心的喜悦!可是随即他便失望了,因为他纳气的那一丝灵气到了公孙神关便消散殆尽了。 偶一日,将臣从冥思中缓缓醒来,无论他如何努力,只能感受很少的天地灵气,纳入体内的灵气更是稀薄不堪,恍若透明,只能维持一个周天的运转。他深深呼吸,闭目静下来,慢慢将炎灵儿教他的法诀念了出来,念至最后,忽然心中一动,猛地睁开双眼,失声道:“不对啊!” 炎灵儿传给他的得道诀中是基础粗浅的修习法门,功用只在两个字:纳气。修炼之人,令神识进入空相境界,纳天地灵气入体,大小周天运转,借此天地一息,感悟天地造化,若能运转三十六周天,则第一层成,经脉诸穴已然稳固,可以修炼更高境界。 这种修行法门,本是通天教数千年千锤百炼之法,已然相当完善,并无差错异议,但此刻将臣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这一切都源自大漠和尚当日教给他的那套口诀和李易欢给他的天神诀。将臣隐隐感觉,两套口诀竟是如此之像,似乎相辅相成,互相印证。 得道诀纳气入体,周天循环,收入丹田。而那口诀要求气出丹田,散入诸穴,循环运转,散于外身。虽然将臣年纪还小,领悟能力不够,但三种法门的隐隐联系,他还是能感觉得出的。当下心乱如麻,又不能向师傅询问,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将臣还不知道,固然得道诀是无上妙法,而那口诀却是佛门至高法诀升天决和魔教脉术天神诀。而升天诀的修炼却是要将元气散入身体,天神诀又要炼体后炼魂。 “究竟怎么办呢?”将臣站起身来,心里烦躁,来回走动。他本是聪慧之人,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才拿了一个主意:反正师傅也没说,不如三套法门合成一套法门修行,也就是了。当下不再多想,心中反而轻松许多,重新坐了下来,进入冥思,先行修炼得道诀。 只是他想的容炎,做起来却是另一番光景。得道诀纳气,需要张开全身毛孔,关闭诸穴经络,运行周天再打开经络,气沉丹田。那得道诀却是要周身毛孔关闭,打开全身诸穴,吸气入穴,在经络周身循环,最后散入任督。两套法门诸多矛盾之处,弄得将臣苦不堪言。接下来三个月,他除了每日下山挑水,便用心修习三大脉术,只是浑身毛孔纳入的灵气循环过后,纳入丹田,打开诸穴却又散出身体肌肤之外,不由得前头的努力,几乎尽数付诸东流。 直到卯时,将臣才出了门,朝着望月云海而来,三年之中,他已经习惯了在月下修炼。将臣坐在崖边大石之上,二话不说,气定神闲,开始修炼起来。如今灵气四处奔涌而来,比之一年之前剧烈的多,而胸口的石坠更加晶莹剔透,吸收灵气也更加剧烈。不过将臣并不注意这些,时间一长便习以为常了。经过一年之功,将臣虽不能运转大小周天三十六圈,但至少已经将三大脉术融会贯通,周身孔穴控制自如。纳气入体,大小循环,气沉丹田,然后散入诸穴,经络循环,最后散入任督。整个流程做了整整十二遍,将臣才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他仍感觉这三大脉术结合仍是不够完美,似乎还缺少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这么修炼。将臣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周身骨骼啪啪作响,身上伤痛早已经消失,也不知是师娘丹药的功效,还是身体吸收月光的缘故。 将臣长吸一口气,闭眼感觉体内有一股白色气旋在天泉为中心,快速转动,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加快,灵气进入体内快速修复受伤的脏腑,此时,连最后的小伤也在以可见的速度完全修复。完全恢复之后,将臣感觉那气旋速度变得稍微慢了一些,吸收灵气的速度却没少多少,只是月光进入体内就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此时吸收月光速度最快的地方是灵气的胸部,那里放着那根石坠。此时将臣将石坠缓缓掏出,拿在眼前看来看去,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和自己有什么联系,竟能和自己一般吸收灵气,而且看这速度竟比自己吸收灵气要激烈得多。将臣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发现石坠果真发生了变化,原本晶莹剔透的白色,现在竟变得有些淡淡的红,石坠之上也开始出现一丝丝的红线。将臣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只见那纤细红线,曲曲折折,就像人体的血管一般,只是还不成气候。那石坠时刻发出一股清凉之气,在将臣周身游走,抢夺将臣身体内的元气。将臣有时就感觉,自己与这石坠就像血脉相连一般。当然,他不敢和石坠分离,害怕再次出现那晚走火入魔的现象。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八章:青山来客 - 丹天 - 不待人 远处一朵流星闪过,将臣想起炎灵儿御剑飞起的样子,便把石坠放在身前三尺之处。照着炎灵儿给他的御物法诀,周身运气运行一遍,手握剑指,用力一引,道声:“起”。忽然,将臣眼见石坠动了一动,虽然只是小小的晃动一下,让他心中狂喜。他照这样子继续试了两三遍,却再也不见石坠动上一动,将臣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他知道驱物这个境界是通天教道法中修炼法宝的根本基础,非达到得道诀的临泣神关不能达到。将臣摇了摇头,甩开杂念,把石坠捡起来细细打量,过了一会也不见动一下。 这不是他有所发现,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在发呆! 通体白色略带微红的石坠,两头只有一寸来长,不知是什么材质,唯一有些异常的是有着如血丝一般的脉络。脉络圆润饱满,细细看去似乎是人血混在里面。 将臣忽然浑身一抖,刚才脑中闪出人血这个念头令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饥渴,感觉喉咙有些干燥。这些年来,他已经慢慢淡忘那次月下嗜血的冲动,只是偶尔深夜梦回,却会突然梦见那一次的古怪经历,醒来后一身大汗。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孤单,一个人面对着未知的狰狞,一个人面对着未知的死亡。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难以抑制自己莫名的情绪激动,带着一丝狂热的冲动,忍不住竟会有杀戮嗜血的感觉。 将臣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是幸好他还有一个方法能够平静自己悚然的心:石坠!这根石坠不知是何来源,竟有如此妙用,每一次都散发着一股清凉之气,把他从嗜血冲动的边缘拉了回来。虽然随着修行日深,那股暴戾之气也越来越强,将臣发作的频率与强度也越来越高,但每次石坠都能压制下来,让他一年来游走于人间与魔界的边缘,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让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石坠,心中渐渐把它当做不舍离身的亲密之物。 又过了三个月,将臣终于能够大小周天循环三十六圈,终于完成了天神诀的第三层,但将臣不知道的是,凭他的资质根本无法达成,是他日日修行得道诀的功劳。又过了十来天,待临泣神关巩固,将臣才着手修习外关神关。 得道诀中,上然镜第一层至第四层是所有术法的根基,难度也逐渐加深。第一层旨在纳气,第二层主在炼气,旨在将入体元气炼化,充斥全身。第三层主在固气,讲究元气收发自如。第四层主在运气,就是与天地自然进行领悟,产生共鸣,能够运转外界灵气。 将臣经过一年前的苦修,已经打好了根基,反而感觉后一层比较容易了。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又是几个月已过,将臣已经将近十五岁了。 忽一日,将臣做完功课上山而来,忽然天边一阵呼啸,几道流光飞速而来,朝着前峰掠去。 将臣手指放到嘴中一声口哨,一道流光从树丛中窜了出来,止住身形才看清楚那是小黑。此时小黑已经长成一丈高的黑狼,通体黝黑流光闪烁,将臣一颠脚骑到小黑的背上,向着前方一指,黑影一闪一道流光。待将臣赶到守静殿,流光已经消散,现出两个人来,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白衣修士,一个身长玉立,潇洒俊逸,白衣飘飘,卓尔不群。 另一个是一个少年,比他矮了一些,约二十几岁的样子。将臣看去竟有些熟悉的感觉,忽然,他屏住呼吸,这个人竟然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将臣?”他远远叫了出来,声音有些嘶哑。 将臣身子一震,转过头来,双目圆睁,张大了口。二人互相看着有些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心中纵有千般感觉,一时涌上心头,心底纵有千万话说,可是到了最终,终究只化成两个字: “你是?” “落霞峰座下弟子夏炎,林浩然,拜见易师叔。”玉露殿上,炎长风与裕如坐在上位,其余弟子分列两旁,将臣排在右手最末。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林浩然与那个叫夏炎的人。 林浩然?将臣忽然听起来有些熟悉,他曾听师兄文斌说过,他有一个从小的玩伴好像也叫这个名字,那么他好像能认出自己,他们何时见过,他却疑惑起来。 炎长风冷哼一声道:“你们孙峰主派你们来,不会是只给我见礼的吧?” 那夏炎上前一步,道:“师叔慧眼,师傅派我们二人来,是有一事请师叔帮忙。” 炎长风心情极不爽,摆了摆手道:“说罢!” 夏炎道:“临行前家师嘱咐一件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炎师叔一位将师弟是旧相识,还盼易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炎长风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的道:“去吧!去吧!” 林浩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碍于长辈众人面子上,不敢造次,这时听他准了,头一转便向将臣跑去。将臣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确实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一位。 林浩然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他一番,眼眶一红,涩声道:“将臣,你长大了!” 将臣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林浩然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到外面说话。” 将臣犹豫一下,转身看了看炎长风和裕如,炎长风没有理他,裕如却点了点头。 将臣得到允许,赶忙和林浩然出去了。大厅之上便只剩下各位弟子和夏炎一众人。易珍儿看着殿外那道白色身影发呆,林浩然长的潇洒出众,比将臣要英俊许多。 正在夏炎和炎长风正在谈话的时候忽听殿外“啊”的一声,声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从殿外摔了进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落地之后余势未减,居然还向后滚了几下,回头土脸,狼狈至极。众人一看,不是将臣又是谁? 地久峰众人都变了脸色,炎灵儿和将臣最是要好,当下跑上前去,扶起他,担心道:“将臣,你怎么了?” 将臣被这一下摔得不轻,头晕目眩,但口中仍道:“没什么,我没事!” 炎灵儿知道将臣被欺负,当下不爽,对于林浩然的好感顿时消弭,娇哼一声,随着手诀一指,‘捆仙索’应势而出,顿见红光闪闪,上下飞舞,朝着林浩然缠绕而去。 “住手”裕如和夏炎同时喊了出来,却是已经晚了。 那‘捆仙索’快如闪电,片刻便到了林浩然面前。林浩然临危不乱,连退三步,躲到一侧,左手捏住剑诀,右手并指,朝天一指“起”,“蜣螂”一声,光芒流转,清秋如水。只见林浩然全身青光笼罩,一柄光芒万丈的青色仙剑祭起,冲向半空抵住‘捆仙索’,眨眼之间,场面僵持下来,青红光芒将殿中每一个人都照应出霞光。 炎长风忽然冷哼一声,道:“孙峰主可真舍得,居然将“秋水”剑也传给他了。” 僵持片时,‘捆仙索’进不得半分,在此之时,林浩然轻喝一声,左手剑诀变换,放至胸前,缓缓画圆,自手掌中心幻化出一个八卦图,缓缓变大,片刻之间便胀大至井口大小。林浩然剑眉一竖,左手抵住八卦图朝着炎灵儿攻去。说时迟那时快,炎灵儿慌了起来,赶紧捏诀防卫,却是有些迟了,手中也幻化出八卦图来,只是幻化巴掌大小,再也来不及,不得不顶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大殿晃了一晃,林浩然连退三步,反观炎灵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跌出去。此时‘捆仙索’失控,翻飞回转,重又缠在炎灵儿腰间。林浩然飞身抓住剑柄,三步并成一步,直直刺向炎灵儿咽喉之处,大殿之上众人脸色骤变,眨眼之间,剑光已经刺进她的喉咙之处,一丝红印现了出来。“啊”却是那通天教一众少女惊叫出声。在此危急时刻,一只手伸进青光之中,锋利剑芒对他毫无阻隔,二指轻弹剑身,只听“当”的一声,秋水剑如遭重击,跌到角落,光芒消散。林浩然怔怔看着空空右手,虎口被大力震裂,鲜血喷涌而出。抬头看去,正对着炎长风冰冷的双眸,散发出来的杀意,让他打了个冷战。 炎长风冷笑一声,道:“好杀意,好手段!” 夏炎见状挡在林浩然面前,转身责怪道:“你怎么对同门也动了杀心?还不给炎师叔陪个不是!” 然后对着炎长风道:“炎师叔,念在林师弟年幼无知的份上,还望手下留情。” 炎灵儿花容失色,摸着脖颈处的伤口,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刚刚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一时缓不过来。 炎长风看了两眼炎灵儿,双手握了又伸,伸了又握,如此几次,才长出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们,闭着眼道:“趁着我还能控制自己,快滚!”最后两个字异常响亮,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林浩然怔怔站在那里,脸色也不好看。夏炎一抱拳,道:“多谢炎师叔!”说罢拉着林浩然朝殿外奔去,以防炎长风临时变卦。 须臾,炎长风睁开双眼,转身拉起炎灵儿,双眼朝着裕如看去,裕如也同时看了过来,二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种希望:这人才若是地久峰弟子该多好! 裕如走上前来,拉着炎长风的手道:“我以为你要对后辈动手,还好你忍住了!要不他们背后又会耻笑你了!” 炎长风长叹一声道:“自己的弟子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停了好一会,炎灵儿才哭了出来,道:“为何我却输在他手里边。” 炎长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是裕如道:“孩子,你修为比他高,处处手下留情,却是你的心太善良了。” 炎长风暴怒至极,道袍无风鼓起,像是憋了一股大力。 既然林浩然和自己有关系,自己自然要劝解一番,当即道:“师父,林师兄只是一时失手,他也不想的。” 将臣还欲再说,炎长风刚一下去的怒火,蹭的燃烧起来。在他心中将臣跪在面前,多嘴多舌,傻不可耐,与林浩然比起来更是不如,当下气的抬起手欲要打他。可手停在半空不见下来,须臾才一声怒喝:“滚开,你这没用的东西。”说完一指旁边众人,道:“大山,你来安排她们的房间。”袖袍一甩,冷冷道:“解散!”大步朝后堂走去,裕如拉着仍在哭泣的炎灵儿,跟了上去。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二十九章:营救教主 - 丹天 - 不待人 忽然,一声惊雷爆响,接着大殿剧烈摇晃一下,连带着众人都站立不稳。众人面容剧震,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炎长风领着众人走出守静殿,在门前向着通天峰看去,只见天空上几道火光撞击在护教大阵上,轰轰几声爆响,护罩应声而碎,接着就看见通天峰上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此起彼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将臣的心中却如发生地震一般,剧烈震颤起来。这情景别人没有见过并不知道,但将臣在大荒国见过类似景象。 这是?大炮!难道是他们?将臣喃喃念叨。 忽然一道流光快速而来,落到地上现出一个弟子来,身上道袍破碎,血迹斑斑,似乎受伤不轻。 来人单膝跪地,焦急道:“师叔,通天峰忽然遭受袭击,来人身份不明,掌门要我来地久峰求救,师叔快带领弟子赶过去吧!” “有多少人?”炎长风本就是急性子,闻言焦急道。 “不知道,应该有上千人,都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说不上来,衣服奇怪,武器奇怪,就连说话也奇怪。” “快,大山,招呼地久峰所有弟子跟我支援通天峰!”说着炎长风领先祭起法器,向着通天峰飞去。 随着炎长风身后,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祭起仙剑一同飞天而去,地上只剩下将臣和那林浩然了,将臣刚要起身,忽然衣襟被拉了一下,转头看去,林浩然对着他摇了摇头。 将臣感觉此人身份不简单,当即问道:“你是谁?” 林浩然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一扯道袍露出里面的花花绿绿衣服出来,将臣看着眼熟,一下认出来:“这是军服?你是我神教中人?” “天神教密探林浩然拜见圣教主。老圣母听说少教主甘愿为了众人只身到虎狼身侧做人质,日日忧心,特找到属下,引导属下加入了神教,后来派我来到这通天派做了一名密探,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将教主救回荒原。” “可是?” “教主不用担心,我天神教经过红社会的大力扶持,如今已实力大增,经过四年的卧薪尝胆,已经组成一支超过万人的军队,虽然脉术人才还不是很多,但大多数人经过短时间培训已经能熟练操作枪械大炮,一般的脉术军队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不再害怕脉术大军的反扑。” 说完,林浩然从腰间掏出一把黑疙瘩,将臣知道这是手枪。轰隆隆一声巨响,高大的通天峰上一座宫殿轰然倒塌,噼里啪啦爆响一阵接着一阵更加剧烈,喊杀声已经到了不远处。林浩然拉了一下堂栓,面色凝重,拉着将臣便跑,道:“快,教主快跟我走!” 一个通天教弟子带着伤飞来,林浩然一举枪“啪”一声,打爆那人的脑袋,那名弟子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额头一个窟窿脸上一片惊恐,就这样跌落到树丛中不见了。 通天峰上,通天教与天神教众人已经杀红了眼,修仙弟子用脉术攻击,科技士兵用枪械搏杀,但由于通天教突然受袭被打了措手不及,加上没见过枪械大炮一时没有对策被打的大乱,一时处于下风,弟子伤亡惨重,大部分人都挂了彩。连带着四峰峰主,甚至道法高深的玉清真人此刻也受了伤。说起玉清真人的伤势也是他大意造成的,天神教大炮攻击时,炮弹拉着尾焰轰击到护山大阵上,大阵摇摇欲坠,玉清真人以为是脉术高手的攻击,只身飞向天空独抗大炮,被榴弹炸伤狼狈不堪。 玉清真人浑身浴血站在缥缈大殿殿前,身上的道袍已经被炸烂,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完全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感觉,身上被炮弹单片划伤上百道口子,一滴滴鲜血在往下滴落。玉清真人身后站着三位较早支援的峰主,身上被子弹打穿道袍也被鲜血染红了,他们扶在一起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众弟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拱卫在周围,一时陷入对峙。 此时还在抵抗的是另一个战团,炎长风领着上百个弟子,其中包括炎灵儿以及地久峰上的众弟子正上下翻飞,剑影闪闪,飞沙走石打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林浩然领着将臣出现在广场之上,只见此时地上遍地都是双方的尸体,其中以通天教弟子占了大多数。广场之上此刻已经变成另一番景象,以前的青光寒潭变成了如今的修罗地狱,天上的白云映到青石之上被血水染成红色,显得十分妖异。 此刻,通天教与天神教占据广场两侧,通天教一侧众弟子还能站起来的约有上千人,大部分身上有伤,都在仗剑挺立。反观天神教一方早早的组成一个阵地,前方一派趴着莲前摆着重机枪,中间两排单膝跪地举着冲锋枪,最后一排站着举着步枪。此刻天神教一方都身着迷彩服头上戴着头盔,腰身挂满了子弹,肩膀上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黑盒子,上面还引出一个手指长的细线,关键是从小黑盒子里不时断断续续传出对话。 “一组,二组,三组各自怎么样了?” “报告,一组已经进入对峙。” “报告,二组已经进入对峙。” “三组还在战斗,对方是地久峰上的人,相当顽强。” “我们的子弹打完了,我们正在用脉术攻击。” “蛋Z受伤了,快来人抬下去。” ....... “报告!” “什么事?” “教主已经安然归来”林浩然手持小黑盒子对着讲话。 “好,大家都稳住,教主回归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将臣奇怪的盯着小黑盒子,林浩然告诉他这是对讲机,将臣点了点头心道:这东西比千里传音术更神奇。 对面的通天教弟子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对话一脸懵逼,但他们看得出天神教沟通顺利指挥若定,战斗力更是比他们强上几分,所以有些弟子的手臂不断颤抖起来。 从玉清真人走了到现在,在通天峰前山,以缥缈大殿为中心的正魔大战,已然是惨烈无比。 回溯至百多年前,同样在通天峰山麓之下,那时正道之中所有门派组成的联军共同对付魔教,一举而胜。但如今青龙寺无人在此,几乎就是通天教独力支撑。 然而,通天教垂二千年的名门巨派,今日终于让人知道了它底蕴之深。炎长风、陈天方、王书长等峰主自不用说,其他四脉之中各有十几位白发苍苍的长老一起出手,魔教高手虽竭力强攻,亦占尽上风,却始终无法击溃他们。 这场中近数十位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修道高人在此剧斗,饶是缥缈大殿这被仙家道法所加固建筑的殿堂,终于也是禁不住无数飞来飞去、驰骋纵横的法宝的撞击,和炮弹轰然轰击,巨大的屋顶轰然塌下,尘土弥漫。 将臣的到来自然引起了通天教的注意,玉清真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攻击通天教的一方正是以将臣为首的魔教一方。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众多尸首,眼角抖了抖,用脉术夹杂着声音颤声道:“将臣,我通天教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会造反。” “哈哈,贼道士,是你们以正道自居,来压迫我们天神教,才强迫我教教主来到这里囚禁,不教脉术不说,还限制人身自由,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林浩然朗声道。 “林浩然,你个叛徒!”却是孙敬天怒吼一声。 “何谓叛徒,我本就是天神教的人。” “我杀了你......”忽然,孙敬天拖着受伤的身体忽然发难,身影一闪便来到将臣和林浩然身前,一人独挑二人。天神教士兵来不及反应,三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林浩然本是孙敬天弟子很被看重,受他悉心指导,一身修为不弱,但对上孙敬天还是差了许多。将臣一身兼修佛魔道三种脉术,虽说进境缓慢,但一身修为也不比林浩然弱了,二人加起来竟然和受创的孙敬天旗鼓相当。 一见将臣有危险,枪械自然指向孙敬天,但他毕竟是高手,残影极快,肉眼根本瞄不准,又怕伤了教主,所以众人只是瞄准并不敢射击。 玉清真人和三脉峰主注视孙敬天战团,待看到将臣双掌推出的太极图时,恍然一惊,纷纷讶道:“这是?得道诀” “是得道诀,而且境界不低,看来已经修行很长时间了。” “是谁?是谁对他泄露了我教脉术?” ....... 玉清真人本就受伤颇重,如今惊怒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炎长风那边已经战斗难舍难分,一看玉清真人吐血,众人大惊,纷纷飞起,从地面直斗到天空,地方大了,反而更好施展。 一声爆响,炎长风重伤二狗,众人才舍弃另一战团脱身出来。 众人乱做一团,连忙将玉清真人扶进玉清殿中,不过此刻的玉清殿里,也早就是残破不堪,原本雄伟的建筑此刻坍塌了一半以上,到处都是碎石断木。 炎长风等人让年轻弟子迅速整理出一块空地,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让玉清真人坐下。周围各个长老峰主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的,拿出来都来不及,恨不得一下子都让玉清真人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玉清真人身子动了动,长吁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炎长风等人看着玉清真人脸色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尤其是腹部那个伤口,原本凝固的血渍不知什么时候竟扩大了数倍,几乎染黑了整个道袍下摆,众人不由得都面有忧色。 玉清真人显然大伤元气,醒来之后,连话都不能立刻说出口。炎长风连忙把自己精心炼制的丹药给他服了三粒,过了一会,药力行开,玉清真人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玉清真人摇头叹息,眼光向远处望去,忽地落到站在外面的将臣处,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炎长风道:“炎师弟,是谁将得道诀教给他的?” 炎长风脸色一变,道:“我并没有将道门脉术泄露一句......” “那么就是你手下的弟子了。”王书长插话道。 “是谁吃了豹子胆......”忽然炎长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怒道:“炎灵儿!” 一时众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大竹峰门下弟子。炎灵儿更是心头一震,但父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众人散开一片空地,炎灵儿孤零零站在玉清真人面前,低声道:“掌门。” 玉清真人看了他半晌,低声道:“你到了现在,还是不肯说出你的秘密吗?” 炎灵儿身子一震,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到了自己身上,其中有关切的、有鄙视的,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玉清真人叹了口气,缓缓道:“炎灵儿,你入我通天教之后,我们通天教可有亏待你的地方?” 炎灵儿立刻摇头,道:“掌门真人,没有,没有那回事。爹娘对我极好……”他话说到这里,炎长风身子明显的震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之极。 “可是,”炎灵儿脸上神色痛苦之极,脑海中两番念头不停交战,道:“可是,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能……” “说!” 忽地一声大吼,声动全场,直如雷鸣一般,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炎灵儿不由自主竟是退了一步,向那人看去,顿时一阵惊心。 发出此大吼的人,却是炎长风。 “爹,我说,是我将道门脉术得道诀抄到一个小本子上,偷偷给了将臣。” 众人脸色复杂至极,有的唏嘘,有的惋惜,更多的人是愤怒! “啊”忽然一道身影倒飞进来,摔到地上便不再动,眼见是死了。众人一看不是孙敬天又是何人,玉清真人眼神中一丝厉色一闪即逝,蹒跚着站起身来:“决不能让他逃脱了。”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章:灵儿之死 - 丹天 - 不待人 玉清真人来到大殿外,说也奇怪,大殿已经轰塌,连带门前的柱子也都碎成瓦砾,只有一尊巨鼎还安然无恙的矗立在广场顶端。此时大鼎之中袅袅冒着青烟,青烟聚而不散在空中幻化出一个七彩斧头的影像,滴溜溜乱转。 这时所有士兵的对讲机里传出一道焦急的声音:“不好,他们要使出杀手锏了,所有士兵听我命令,全体进攻!” 话还没落,所有的枪械喷出了火舌,一颗颗子弹嗖嗖的飞向通天教弟子。通天教弟子也都手持宝剑幻化出一道道剑影攻击 玉清真人对着大鼎俯身一拜,看了一眼又胶着起来的战场,纵身跃进大鼎之中。 忽然一声龙吟,从大鼎之中飞出一条青龙出来,而玉清真人站在青龙头顶飞到高空之上。只见他手持一张巨斧,巨斧泛着血光,很是诡异。 “盘古斧,竟然在通天教!”对讲机里传出一声惊呼。 “快撤!”一声嘶哑的惊呼传到每个士兵的耳朵。 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停止了交手,田不易等人落回地面之上,通天教中,个个是神情激动。 这一把曾经在盘古手中威慑神域的传说盘古斧,今日竟然在通天教最危险的时刻,再度出现在掌门玉清真人的手中。 半空之中,青龙载着玉清真人上下翻飞,低声吼叫,龙头微低,仿佛也对着这柄盘古斧,有着说不出的畏惧与尊敬。 深深,呼吸! 巨斧,向天! 苍穹中,盛放的光芒里,突然响起了回荡的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无名的震慑感,淹没了通天峰的所有人。 忽然,只觉气流一阵涌动,天地元气一下浓郁起来,玉清真人头顶以盘古斧为圆心现出一个巨大漩涡,一道元气光柱从九天忽然而降,轰,刺目的光柱湮没了盘古斧,连带着玉清真人,甚至那身长几百丈的青龙也看不见了。 瞬间在盘古斧上方幻化出一把七彩巨斧,七彩巨斧周围幻化出一个个手臂大小的小斧头,蔓延整个天空。 盘古斧上头的那只七彩巨斧,显然是这阵法阵眼,此刻已然变得硕大无比,横亘在苍穹之中,就连巨兽青龙看去也远不如它。至于满天的单色小斧头,更是密密麻麻,如云雾一般,望之心惊。 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奇景,却没有任何让人兴奋的感觉,只有一阵一阵的肃杀与冰冷。 玉清真人在水麒麟上,身子隐约摇晃了一下,同时念动法咒,双手持着盘古斧挥动,向着下方划去! “叮……”一声轻鸣! 盘古斧上,一阵的光芒闪烁,片刻之后,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中的小斧头,夹带着无比凌厉之势,冲了下来,直向魔教之人冲去。 无数的魔教徒众举兵相抗,但那小斧头竟如无坚不摧一般,毫不容情地直刺而下,功力稍浅的顿时就被深深打入地下,鲜血飞溅。 通天峰上,顿时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断肢碎肉飞溅,血肉横飞、腥风血雨,有如地狱一般。此情此景,连将臣和林浩然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将臣挥手挡开一支射下的斧影,只觉得身体大震,这斧影之中所蕴含的煞气灵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更何况这还只是单色斧影,若是那柄可怕的七彩巨斧攻下,只怕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快走,三组殿后,一组做前队,二组为后队,撤退!” “留下几个人接应教主,其余人迂回下山!” “山下的导弹抓紧填装,瞄准天上的那个盘古斧。”对讲机里焦急而有序的指挥。 众多身穿迷彩服的人整齐的站起身来,快速穿插向着丛林隐匿而去,一众通天教弟子也不追击,纷纷抬头看着天上迎风而立的身影,和他举世无双的气概! 此时,距离大殿最近的便是将臣,此时他已经被众多弟子缠住,一时脱不开身。忽然一道剑光越过众人直向着将臣喉咙刺去。 “不要!”一道虹影如翩翩起舞护在将臣眼前,单掌将剑影拍飞,此时不管帮谁都是对的,炎灵儿脸上现出挣扎之色。 将臣本就是在寻找炎灵儿,如今见她来到身前,将臣大喜,一拉炎灵儿,道:“我们走!” 二人身子腾空而起,飞向殿外。 “灵儿,快回来!”一声怒吼在身后传来,听声音是延长生。 而此刻天际之上,满布斧头如山如海,盘古斧已然向魔教等人发动攻击。而这一次,玉清真人仿佛也豁出去了一般,不但满天斧雨凌厉落下,天空中那柄巨大的七彩巨斧,竟然也被无形咒力操纵著,带著开天破地之势,隆隆冲下。 这阵法巨斧,威力岂是等闲,一斧攻下,瞬间数丈范围之内血肉横飞,近十人连喊声都无就魂飞魄散。 而同时天空中的玉清真人也是精疲力尽,身子一歪,险些从青龙身上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支撑的住。他向下看去,只见这一会工夫,魔教之人已然退去大半,但仍有少数还在通天峰上,而这最后一人,正是将臣,炎灵儿正拉著他急切而飞。 玉清在半空之中,已然看到将臣即将逃脱,被众多士兵保护着,似乎并不愿意多造杀孽。 但此人身上,却怀有通天教和青龙寺两大真法,若放虎归山,只怕将来造成的杀孽,远远胜过寻常魔教之人。 玉清在心中低声叹了口气,但心意在这片刻间已然决定。纵然日后自己被天下人议论,也绝不能留下这绝世祸胎。 当下玉清真人拼起最后灵力,刹那间天空中所有彩色气斧一起大放光芒,尤其是阵法的七彩巨斧,更是赫然又大了一半,轰然而响,震动天地,如远古天神狂怒一般冲了下来,直向将臣打来! “啊!”且不说魔教中人失色。 那一道惊天巨斧,当头击下,未到地面,咯咯巨响已然发出,将臣附近一丈方圆地面尽数迸裂,狂风呼啸,将他笼罩其中,已是必死局面。 将臣瞪红双眼,人为无形斧气笼罩,挣脱不得,心中悲愤恨意难以抑止,眼睁睁看著天空那柄恐怖巨斧带著无边杀意迅疾落下,张口狂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震动四野,天地变色,唯独那盘古奇斧却仿佛是诛灭满天神佛的无情之物一般,依旧毫不容情地向他击来,眼看著将臣就要成为斧下亡魂,粉身碎骨。 忽地,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盘古斧的惊天动地之势也瞬间屏息…… 那在岁月中曾经熟悉的温柔而白皙的手,出现在将臣的身边,有幽幽的、清脆的叹息声音,将他推到一边。 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在此刻悄然响起,为了心爱的爱人,轻声而颂: 将臣,我们逃不掉了,我愿以我的生命换你一生清明...... 她站在狂烈风中,微微泛红的眼睛望著将臣,白皙的脸上却仿佛有淡淡笑容。 那风吹起了她鲜红的衣裳,猎猎而舞,像人世间最凄美的景色。 将臣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他张开了口狂呼,却被狂风逼了回来;他疯了一般跃起扑向炎灵儿,却被神秘气息弹开,血红的双眼中流出了红色的泪,淌过他的脸颊。 那个风中的女子,张开双臂,向著满天斧雨,向著夺尽天地之威的巨斧。 ……将臣,你要好好的!…… 剧烈的狂风突然转了方向,变成了围绕在炎灵儿身边的巨大漩涡,那个婉约而美丽的女子被狂风推上半空,迎著那七彩流转的巨斧。 她是那一刻,天地间唯一的光彩! 片刻…… 无数的血色雾气从她的体内瞬间喷出,天空暗了一暗,从巨大漩涡中伸出一颗巨大的头颅来,若隐若现,若云若雾。一张大嘴一吸,地上的所有死去的亡魂争相恐后的飞向高空隐没不见了,连带着炎灵儿身上也飞出十道白光淹没在众多白光之中。 炎灵儿的身体与那诛仙巨斧,轰然相撞! 灿烂的光辉如此耀眼,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震动了整个天际苍穹,势不可挡的盘古斧倒飞而回,满天的气斧一阵紊乱。而在通天峰上,山峰巨震,乱石横飞,山体之上如割裂一般出现了无数巨大裂痕,仿佛末日到临。 隐约中,一个苗条而凄婉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著。 “不啊……” 将臣怔怔地望著,无声地流下泪来,双腿一软,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坐倒在炎灵儿身边。 “圣母。” “圣母。” “不,灵儿!” ...... 那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从此成了他一生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导弹瞄准,发射!”一声愤怒的咆哮!大地轰然振动,一个铁柱尾部喷着幽蓝色火焰,在天空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迎着那个仍然还在向下的七彩巨斧,轰然相撞。 气浪和冲击波掀翻了巨鼎,推平了缥缈大殿,连带着所有人都被吹向了高空口喷鲜血。 将臣跪在旁边,抬起头来,双目血红,浑身黑气腾腾,他再一次坠入魔道,是啊,你们说我是魔,可你们杀人却比我多,既然我是魔,那我就把你们一个不留! “杀!”将臣站起身来,对天狂吼。他拾起一个对讲机,口音沙哑,语气森然道:“所有导弹瞄准天空发射!” 一道道火光当空而过,凄美而又悲壮,轰轰轰,所有导弹撞到盘古巨斧之上,玉清真人被抛飞出去消失在天际,青龙一声龙吟跌落到山谷之中不见了。盘古斧失去了加持,重又化成一把生锈的铁斧,翻转着掉落在青光汉台之上。 整个通天峰变成一片废墟! 将臣被气浪掀飞,巨大的冲击波无坚不摧,蔓延到他的胸前,他在天空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灵儿,我来找你了!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一章:开会 - 丹天 - 不待人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他在黑暗中发抖,不敢动弹,不敢面对,不敢醒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醒了! 一间普通的石室,装饰简单而朴素。他慢慢的下了床,什么都不敢想,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他走向门口,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是长长的通道,有不少人安静的忙碌穿梭,但是不管是谁,一看到他,都立刻退到一旁,低下头去。 他茫然走着,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一般。很快的,他走到了一个拐角,那里有间大的石室,门口虚掩着,拐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二狗的语气。 “胡堂主,赵堂主,您二位也算是天下两位奇人了,求您看在圣母教主的面子上,救......” 伴着一声叹息,胡二开口道:“天神教对我二人有恩,又与我红社会结成联盟,并非我不尽力,只是灵儿小姐硬抗一斧,虽然大部分能量被天空出现的不明头颅吸收,但她经脉已然崩碎,三魂七魄被那天空上的巨脸吸走,必定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二狗涩声道:“胡堂主,可是......” 那声音截道:“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不错,灵儿小姐经过我们红社会特遣医疗队的全力抢救,用了所有可用的医疗手段,加上一直输血输氧,所以小姐肉身才得以不灭。但、但这等回魂之术,早已失传千年,只有千年前远古战场更深入的大荒国恶地,一支昙花一现的黑巫族听说有此奇术,但也早已灭绝。这、这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二狗哑然,半晌才道:“但,但教主他这般不吃不喝数日,现在又已经......胡赵二位大哥,他一向敬重于你,你劝劝他吧!” 赵志国缓缓道:“教主伤心过度,待时日一长,自然会好起来的......” 二狗还想在说什么,忽然身子一震,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那个虚弱而苍白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然后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终于走了进去。 再无声息。 二狗低头默然,黑暗中,仿佛也有个人传来低沉的叹息声。 石室中,寒冰石台之上,美丽的女子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静静沉眠一般。她的师弟将臣,走到她的身边,握著她的手,就这般痴痴地望著师姐。就这样怔怔地望著,无声地流下泪来,双腿一软,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坐倒在灵儿身边。那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从此成了他一生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印记!寂静的石室中,隐隐有悲泣之声,轻声哽咽: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为我档那一下,你不知道我有办法脱身的……” 二狗和胡赵二人退了出来,石室里只剩下将臣一人。“那么傻,么傻,傻!”颤音回荡在石室里,灵儿静静地没有回应,回应的只有“滴滴”的医疗机器声和氧气的咕噜咕噜声。 石室里。 将臣坐在灵儿的旁边,凝望着那张美丽而带着些许苍白的脸,轻轻地道:“我回来了,灵儿。” …… “这一次出去,我没有灭了通天教,你一定知道吧?” …… “不知道怎么,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你,想到了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竟然杀不下手了。灵儿,你会怪我吗?” …… “前几日,我偷偷避过了守卫,暗中上了地久峰一趟,顺便把小黑带回来了。你见过小黑吗?就是我从小养大的那只幽狼……” …… “我去了黑竹林,你猜我见到了什么了?” …… “原来,那根倒在地上的黑节竹还躺在那里。灵儿,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坐的那根竹子……” ……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灵儿。” …… “灵儿……”他轻声地念着,隐约中微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这个石室里浮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将臣的肩膀。他回头看去,不知何时,李易欢来到了身后:“对不起臣儿,要不是我一再央求出兵救你,灵儿也不会......” 将臣转过头去,轻声道:”娘,不怪你的,真的,是我没有掌握全局。” 李易欢轻叹一声,道:“你可以问一下胡赵两位堂主,他们为了保下灵儿的命是尽了大力的。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 将臣忽然将头转过来,双目泛红,强笑道:“有办法的,他们说了,一定有办法的。” 将臣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来人,议事!”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石室大门虚掩,若愚若无的冷风从门缝中吹了进来,吹到了李易欢的脸上,她也随着走了出去。 蛮荒圣殿,议事厅。 此刻蛮荒圣殿挤满了人,人头攒动,议事厅更是座无虚席。首席坐着将臣和李易欢,旁边是大漠和尚,大漠和尚身后是文斌和林浩然。林浩然在这次营救中是立了大功的,所以他的地位一下子仅在文斌之下。下首是教育堂的胡二和赵志国二位。再往下是人称御剑堂刘魔剑的刘婆婆,再下面是神拳堂的二狗,再往后面是中药堂田药师和护法堂王护法,最后一位是器械堂堂主马天宇。 一众就位之后,将臣刚要了开口,李易欢咳嗽一声,堂下众人眼神交流,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端上来!”刘婆婆朗声冲着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堂下端上来一碗清澈粘稠的毒虫血来,将臣一看,撒腿就要逃跑,被李易欢一把按住,强制灌了下去。只见将臣浑身噼里啪啦一阵电火花闪烁,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去。 “自从四年前将臣去了中土通天教,毒血精华便停止喝了,现在既然回来了,毒血要继续喝下去,而且要喝更多,死命得喝,大量的喝。” 将臣撇了撇嘴道:“说实在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好了,现在开始议事,奥不,是开会!” 二狗接着在下面喊:“有事早奏,无事散会!” 首先各位堂主汇报一下上一阶段四年里的工作,首先是教育堂首当其冲。 胡二站起来道:“经过过去四年的整顿,我教育堂现已经呈现大好局面,经过与红社会协商,我们特意送来一百位各行各业的精英教师,特意来教授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课程包括数学,化学,物理,机械,动力,电子等精英学科。当然还有实用技术的武器制造,机械制造,矿产开采,炼油化工等技术。简而言之未来一片大好。过去四年我们二人简单培训了两万不能修炼的教众,整编成了科技大军,教授了先进的枪械使用技巧,和一些沟通队列等操作指导。经过战争检验,成果还是十分可喜的。经过上次营救战争,我们派去了一万人的军队五十辆大炮,死伤不过一千余人,而战果几乎灭亡了通天教。不过,经过这次战斗,我们过分的表露了实力,他们也会引以为戒的,所以这次的优势不会一直存在,所以我们也要继续巩固以往的成果,为发挥更大的动力组成新时期的现代化军队而努力。” 将臣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然后道:“没想到我离开这四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不但多了两万科技大军,而且各种知识层出不穷,我相信经过红社会大力扶植之后,我们现在的短板会大力改善的。” 将臣咳嗽一声示意下一位,其他四堂发展缓慢,没有什么可陈述的,魔剑堂一直在教授飞剑,神拳堂在教授魔天拳,中药堂一直治病救人,没事的时候教授一下弟子医药知识,护法堂一直在组建精英护法,最后的器械堂一直在赚取收入和研究新式武器。 将臣对于脉术发展缓慢十分不满意,点名批评了二狗和马天宇,最后说到这次营救战争,虽然他一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过去一样,但其他人都能从他微红的双眸中看出不一样来。 将臣,长大了! 会议最后沉默了许久,大家都不愿意提起那件伤心事,可是还是有人提了起来。 “关于灵儿圣母不幸遇害,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将臣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马天宇是个马大哈,也不管合不合时宜,大口喷道:“什么圣母?又没有结婚!依我看不如就放弃算了,把那什么氧气一拔,让她安心的走吧......” “走吧”刚说完,只听彭的一声,马天宇沿着走廊滚了出去。 “是谁?谁他妈的推我?”马天宇火冒三丈站起来。 这时二狗站了起来道:“怎么样?魔雷拳好吃吗?你这家伙满嘴喷什么粪?一日为圣母,终生为圣母,你怎可出言不逊?你忘了教主和圣母是天明婚约吗?圣母如果死了,那么教主也会不在了。” 马天宇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这一出,大呼口误,跪下磕头给教主赔罪。 将臣挥挥手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那眼眸中的一丝悲伤没法掩盖。 二狗道:“我支持教主复活圣母。” 胡二道:“我支持!” 赵志国也表示支持。 只是,其他几位堂主表示出了担忧。 将臣低头想了一会道:“胡堂主,今日我听你说,曾经的大荒国有黑巫族有回魂之术?” 胡二点了点头道:“是的,只是时间久远恐怕早就失传了。” “失传了么?”将臣喃喃念叨一句,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许久,像是拿定了主意,将臣忽的抬起头来坚定的道:“失传了也要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弃。” 赵志国道:“教主是说,我们启程去远古战场内部的大荒国?” 将臣点了点头。 “太好了,教主一定带我和赵志国前去,这次我们坐飞机,安全不说还能睡觉。” 将臣道:“在这里教育堂少不了你们,你们就留下来继续开展教育,这次我决定了,一个人去!教中事物交由老圣母裁夺!” “教主,带上我!” “教主,......” “老圣母,教主......” 众人还要再劝,将臣一摆手制止,李易欢看了一眼将臣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二章:三人成虎 - 丹天 - 不待人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不远处就是凄凉的远古战场,神辉魔迹交相辉映,不时有魔神嘶吼,袅袅弦乐交相辉映。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只是延伸到了远古战场边缘便像斧子劈过一般戛然而止。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点燃着一点灯火,透露着些许光亮。这是个荒野小屋,老板姓何,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是距离此地一日路程的小池镇出身,在这个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个简陋屋子,为南来北往的旅人提供个歇脚喝茶的处所,以此赚几个辛苦钱。此刻何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铺里的柜台之后,耳边凝神听着屋外凄厉呼啸的风雨声,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坏的天气,想来多半是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他的这间小屋位在小池镇和西方一座大山空桑山之间,门外的那条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东方的大城——远古战场的必经要路,所以不时有旅人经过。 眼下,在这风雨之夜,这间荒野小店里,却居然还有着几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阴暗昏黄的小屋里,躲避着屋外的凄风苦雨。 “噼啪。” 何老板面前的油灯灯心发出了轻微的爆裂声,把这个老实的中年人从昏昏欲睡中唤醒。屋外的风雨声一阵紧过一阵,“呜呜”地仿佛哽咽一般,看来这一夜,这里的客人是走不了了。 他这般想着,抬头向自己店里的客人们望去。简陋的小屋里只摆着五张桌子,此刻有三张桌子旁边坐着客人,最边角处的一张坐着一位单身男子,那里是灯火难以照亮的阴暗处,那个男子孤独地坐在那里,连面容也模模糊糊,只是看着面相,却是像极了天神教魔头将臣。而靠近些的两桌,一桌边上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和一位正是青春年少的少女,老人的手边还有个竹竿靠在桌子上,上边有块布条,写着“仙人指路”四字,看来是个江湖相士。 至于最后一桌,却是人最多的一路商旅,共有四人,在他们身后的角落堆满了货物,此刻仿佛中间还有个年轻人轻声咒骂着这个鬼天气。 “好了,别说了。”四人中另一个看去年龄较大的老者喝了他一声,转过头来,向着何老板笑了笑,微带歉意道:“何老板,今天这风大雨大的,还连累你陪我们熬夜了。” 何老板微笑摇头,这一行商旅时常往来与这条古道之上,来他这小店歇脚也有许多次,所以也算是熟客了,当下道:“没关系,我熬夜也是寻常的事,不过今日从白天开始就黑云压顶的样子,怎么先生你还要赶路来着?” 那老者闻言一怔,随即与同行的其他人对望一眼,苦笑道:“其实我们又怎么不知道今天天气不好,但出门在外,实在是有难处啊。” 何老板“啊”了一声。 那老者端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何老板,如今这个世道,难啊!” 何老板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那老者苦笑了一声,道:“从十年之前,本来已经消失许久的魔教,突然又重新出现,听说还在通天教和正道那些神仙们大大的打了一仗。从那以后,这魔教非但没有被正道消灭,反而日渐兴盛,到处都听说他们与正道争来斗去的。” 何老板默然,那老者叹息一声,道:“他们斗他们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管不到,偏偏这争斗之下,天下大乱,如今盗贼横行,抢家劫舍者不计其数,我们在外混口饭吃的,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就遇到了强人,这才匆匆赶路,不料却被风雨阻在了这里,麻烦何老板了。” 何老板摇头道:“这没什么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口里正说着,忽然从远处角落里传过一个声音,淡淡地道:“这么说来,这位先生可是以为,如今天下大乱,盗贼横行,都是你口中魔教所为了?” 那老者一怔,还未说话,前边做着相士和年轻少女那桌处,目光也向他们看来,那少女目光明亮,姿容秀丽,嘴角边有浅浅酒窝,看去惹人怜爱。 此刻她忽然开口向那商旅老者微笑道:“这位老丈!” 那老者向她看来,道:“什么事,姑娘?” 这年轻少女轻声道:“老丈,你面瘦而纹多,但面形未破,主一生虽多波折但仍算平安。只是你天庭六分处有道小疤,横在脸中,阻了命线、财线,主你老来之际,或有大劫。如今看你岁数,不如还是少说些话,也少些祸端。” 众商旅一起变色,那老者更是站了起来,紧紧盯着这一老一少看来,但这二人却都没有什么反应,泰然自若。半晌,那老者脸色阴晴不定,向周围张望一眼,终于还是坐了回去,向那少女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 他这一番坐了回去,小店里立刻沉静了下来,刚刚在角落里那个有些神秘的男子此刻似乎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只是这长夜漫漫,委实难捱,过了许久,那边商旅中人渐渐开始聊天,说来说去,却是谈起了几天之前在通天教那一场正魔大战。 这些行旅商人不过是些普通百姓,自然不曾到现场看过,不过传闻这个东西,也就是为此而生的。而且那些正道修真的高人们向来都是神秘莫测,正是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谈资。 说着说着,几个年轻人的声音渐渐大了些,其他人也都听见,被吸引了过去。 “……总之,那时候通天教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幸好道玄老神仙功参造化,用手指轻轻一点,顿时天上落下惊雷闪电,听说方圆百里都听得见那声巨响,这才将魔教的人击退!” “放屁!”忽地一声轻喝,却是与那少女坐在同一桌的气度不凡的老人发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向他看去,只听那老人道:“若是玉清真人真的那么厉害,怎么通天教一战,通天教会死了那么多人,连首座都死了两个,其他的长老弟子更是死伤无数,你当魔教那些魔头是吃白饭的啊?” 众人哑然,他旁边的少女眉头大皱,低声道:“爷爷,我刚才还叫人不要多话,怎么你的话这么多?” 老人呵呵一笑,原本颇有鹤骨仙风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得意,低声道:“珍珍,你不要吓我,我早就让你看过我的命格,虽然一生飘荡,但老来走运,主平安到老,有人送终,呵呵,不妨事,不妨事!” 那少女才喝了口茶,险些被他的话呛到,咳嗽了两声,怒目向老者盯了一眼,那老者却洋洋得意,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一老一少,正是行走天下的邙山派掌门周大仙和他的孙女珍珍。 此时周大仙似乎瘾头被勾了起来,也不顾与别人是第一次见面,把凳子一拉,居然就坐到了那些商旅中间,开始高谈阔论起当年那场青云之战,珍珍在旁边为之气结,却也无法可施。 周大仙口才极好,再说他行走天下,本也是靠一张嘴的本事,说起来生动活泼,栩栩如生,远远胜过了刚才那几个年轻人,片刻后连何老板也忍不住走了过来,众人围在一起,听着周大仙纵横睥睨,谈笑间回首往事…… “啊!” 听到精彩激烈处,那几个年轻人同时发出惊叹声,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老丈你难道当时也在场么,知道的这么仔细?” 周大仙一怔,随即用手轻拍衣衫,摇头叹息道:“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向来都不愿插手了,就让那些通天教小辈去做吧!” 众人吃了一惊,登时有了肃然起敬的心情,不料这时旁边却听的“噗”的一声,却是珍珍将刚刚喝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周大仙瞪了她一眼,随即回过头来,呵呵微笑,这时旁边有个年轻人道:“老丈,那最后通天教那个姓将的弟子,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反出了通天教?” 周大仙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这个却不清楚了,当日场中一片混乱,似乎连那个将臣也昏迷过去,最后被魔教的人给抢上,从此就不知所踪了。” 周围的人一阵唏嘘,其实将臣身世之密,实乃通天教、青龙寺和邙山派的重大秘密,绝不会外传,但当日揭开秘密之时在场人数颇多,特别又有魔教中人在场,所以这时日一久,天下竟也慢慢传开了。只不过周大仙此刻说的,却仿佛自己当日就在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上亲眼目睹一般。 何老板叹息一声,道:“也不知道那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忽地,又是那个坐在角落的神秘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隐约的沧桑。 周大仙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坐在阴影中的男子,道:“怎么,这位兄台,莫非你知道么?”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就算你们是曾经见过他的人,如今也想必认不出来了……” 珍珍皱了皱眉,道:“他怎么了?” 那男子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把自己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屋外风雨,漫天席地,仿佛又凄厉了几分……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三章:狼来了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踱步来到房外,孤单的站在房檐之下,冷风裹挟着细雨细细密密,点点滴滴打在身上寒在心里。他把双手放在走廊的扶手上,肩膀斜靠在一根木头柱子,面朝远古战场,仔细看了过去。 黑云翻滚,电芒穿梭,一片肃杀之意! 无数高大的黑影或是朝天呼啸,或是对阵砍杀,或是互相追逐,脚步的轰鸣声震颤在他的心上。优美曼妙的身姿,手持乐器,叮叮咚咚弹起美妙的将军令,夹杂着滚滚战雷像极了一首镇彻千古的靡靡之音。 “呔,魔障”忽然一声喝叹在耳边惊醒,将臣猛然惊醒。潜意识里他忽然想起了大漠的叹息,就是这三个字,就是这一种语气。他差一点将身边的叹息误认成大漠师傅。 “什么魔障?”看清楚是周大仙后,将臣站直了身体问道。 “死就是死了,还想活着干嘛?不甘心就这样消亡便生出了执念,执念越深威力越大,但是最后又能怎么样?没有意识一遍遍重复杀戮大战的景象。无非是吓唬人而已!”周大仙道。 将臣就像醍醐灌顶,忽然想到灵儿的死,呐呐的道:“大概是想活着的吧!想让他活着的人也活着。” 周大仙忽然有些怒气:“痴人说梦话!” “爷爷,谁是痴人啊?”一声娇喝,从房间里跳出一个红衣女孩,不是珍珍又是何人? 看到孙女出来,周大仙怒容一闪即逝,笑道:“在和痴人说痴人哪!” 珍珍似乎没有听懂:“对了,先生,你也是要去远古战场内部的么?” 将臣看了一眼这个粉刁玉琢的女孩,点了点头。 “正好,我和爷爷也是要去远古荒原内部大荒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不如我们一起怎么样?”珍珍道。 将臣感觉她有些像灵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最终点了点头。 忽然,他脑海中有一丝疑惑:自己去大荒无非是为了还魂之术,而这两位一身中土人打扮他们去大荒去干什么? 将臣不知不觉心里生了一丝警觉! “二位,远古战场内部非儿戏,我劝二位还是莫要寻死吧!”将臣道。 “你以为就你能够深入远古战场腹地?老道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好吧?想当年远古荒原的魔兽之海,就是在那里我一举突破申脉神关的。” 珍珍掩嘴偷笑:“我爷爷可是中土邙山派掌教真人周大仙,一身修为可是不弱哦。” 周大仙一丝傲色闪过,拍了拍将臣的肩膀道:“你也不错哦,小小年纪便已经达到内关神关。” 将臣报以微笑,点头道:“不知二位去大荒国所为何事?” 周大仙眼中闪现一丝慈爱之色,继而有些愤怒,有些悲伤。然后道:“我们是为了还魂之术而去的,我通天教有一个侄女濒临死亡,我是为了她而去碰碰运气的。” 通天教?那个女孩是灵儿吧?看来中土还有人惦记你,将臣心底由衷的泛起一丝温暖。 不知不觉已经时过子时,疾风骤雨已经好一阵子,还是没有停下的样子。天上的乌云来往密集,如两军对垒一般相互冲击,闪电一个接着一个,雷暴声此起彼伏。只是,北风骤然刮起,越来越急,直吹得乌云躲闪不迭,随风消散。 时间还没有到了丑时,天上乌云尽数逃离,只剩下碧空如洗,一轮月亮斜斜跳出地平线。 周大仙颤颤悠悠的回房睡觉去了,走廊之上只剩下将臣和珍珍两个年轻人看星星看月亮。 将臣抬起头,扫视天空,漫天繁星点点。时光荏苒,悠悠无尽岁月,身边的地貌一直在变,天上本来是没有星辰的,现在一到夜晚漫天都是星星,所有的神灵都变成了山峰,石头,或是星星。而在那埋葬一个孩童的坟墓,越来越高大,无尽时间一瞬而过,那坟墓变成了一座山峰,而那座山峰崔后卿很熟悉,他就是在这座坟墓里复活重生。 将臣喃喃自语:“原来这世界原本是有神仙的。” 将臣像是明白了许多,显得聪明许多! 将臣皱眉自言自语,忽又道:“天神呢?难道天神真的都陨落了?” 此时已时至初夜,将臣向天空看去,一道道流星划过,满天的星辰都暗了一暗。 “是了,天上原本是没有星星的,自从那场大战,所有的星辰都出现了,所以星星便是“神墓”!” 正在此时,珍珍才走到崔后卿身边,她顺着他的视线昂首看去,只见星光缭乱,一半天光被所有的流星占据,原来下了流星雨!她看了一眼崔后卿的脸庞,他正一本正经想着什么,脸色凝重,些许悲痛,些许愁绪。 “听说流星雨代表着两个星辰的相聚,然后互相碰撞,湮灭!”珍珍轻轻道,伸手拢了拢风中的秀发。 将臣闻言,有些惊讶:“你是说,星星也会死去?”珍珍轻轻点了点头。 “那星星死了,会去哪里?” 珍珍见问,有些失落,缓缓道出两个字,却使将臣明白起来:“轮回!” “唔--”一声狼叫远远传来,将臣蹭的站了起来,看着西方大吼一声“唔--” 珍珍感觉稀奇,也学着“唔--” “有狼来了。”将臣轻轻道。 “狼?哪里有狼?”珍珍一下跳了起来,面色发白。 “诺--”将臣仰头指了一下。 珍珍仔细看去,只见不远处,一道黑影约有三尺大小,正快速奔来。 “唔--”又是一声狼叫,珍珍才确定真的有狼飞奔而来。 珍珍从小怕狼,一下跳上将臣的背上不愿意下来。直到小黑来到近前,将臣让她摸摸小黑,他才缓解恐惧,爬了下来。 三日之后,将臣离开了狐岐山,向西南而去,同时带在身边的还有幽狼小黑,除此之外,周大仙祖孙也跟在身边。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其中自然以中原大地最为富庶。而在中原之外,北方乃是冰天雪地的极北苦寒冰原,人迹罕至;东方则是浩瀚无边的大海;至于南方,在中原之外有十万大山,耸立边陲,连绵不尽,那里荒山恶水,瘴气毒物不可胜数,传说中更有古怪奇特的奇异荒野蛮人,茹毛饮血,凶残无比。 而在神州浩土的西面,则是有两大凶地。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世人称之为“蛮荒之地”,其上百年无雨,气候干燥之极,偶尔有些许绿洲,却也多为猛兽凶物所占,自然普通人一进便是死路一条。而在传言中,蛮荒深处,有一处宏大圣殿,正是魔教发祥之地。 至于西南所在,便是世人谈之变色的巨大死亡沼泽。此处的气候与西北蛮荒之地截然相反,一年之中,十日里倒有七、八日是下雨的,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而此处特有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日子便从沼泽中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适当解药,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除此之外,千百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这里变做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一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如此凶险之地,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前来。但就在不久之前,世间突然纷纷传闻,西方死亡沼泽之内,突腾起巨大金色光柱,直冲云霄,一日夜不息,便是在深夜之际,也将那处天空照的亮如白昼。三日之后,这金光才渐渐散去,从此之后,死亡沼泽之内,似乎便总有巨大异啸之声,隐隐传来,让那些住在死亡沼泽边缘的人们,恐惧不已。 这消息一旦传开,登时轰动天下。以修道之人的眼光看来,灵物神器,向来都有自身灵性,这等巨大金光,自然便是奇珍异宝出世的前兆,召唤有缘人前去。而从这金色光柱来看,这异宝之神奇,实在是非同小可,一时间天下震动,正邪高手纷纷云集。 而在表面上那一片纷扰之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汹涌流动。 离死亡沼泽还有半日路程的东方,有个荒凉凋落的小村庄,名叫“朱滩村”,因为村中村民信奉某个叫做“朱滩”的神秘神灵而得名。只不过这个神灵向来不灵验的很,既不保佑这里的村民升官发财,也不保佑他们五谷丰登,衣食无忧。 其实想想也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死亡沼泽边上,时不时便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怪兽,又或是跑出一只毒虫,咬死家畜事小,每年死在这上面的人,也不在少数。如今有点本事的人,早就已经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中原去了,留在这里的,多半也是没什么生气的人。 但就在这几日,朱滩村上却突然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修真的高人。虽然朱滩村并非进入死亡沼泽的唯一入口,但却是离死亡沼泽最近的有人居住地,在进入死沼之前,多数人会来此购买些干粮清水,几日下来,居然让朱滩村这里的村民发了点小财,多了几分生气。 而同时地,因为这里是离死亡沼泽最近的地方,所以关于死亡沼泽里的金色光柱还有奇异啸声,也都是这里的村民最先发觉,并由此传播开去,因此也有不少人到此打听消息。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四章:算命 - 丹天 - 不待人 只不过人多了之后,自然正邪都有,几日下来,在朱滩村这个小小地方,不知已经发生了多少次的争斗,有些倒霉的家伙,还未进远古战场,已经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了,真是冤枉。 闲话少提。这一日,将臣和珍珍也来到了朱滩村,站在村口,只见村里面人来人往,居然颇为热闹,一反往日死气沉沉的景象。 走到村子里,珍珍东张西望,皱着眉头嘀咕着什么。 幽狼小黑这几日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兴奋,趴在将臣脚下吱吱叫着,将臣拍了拍小黑,看了珍珍一眼,道:“你干什么?” 珍珍道人没好气地道:“我在找客栈,走了这么久还不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一下?真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连个客栈都这么难找!” 将臣淡淡道:“怎么,你以为这里有客栈吗?” 珍珍吃了一惊,道:“什么?” 将臣转过眼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见这些人多半衣着光鲜,明显不是朱滩村里辛苦生活的人,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珍珍呸了一声,道:“谁吃饱了撑的来这个鬼地方!” 将臣看了他一眼,道:“不错,这里既无外人前来,本地村民又一穷二白,要客栈何用?” 珍珍哑然,一张狗脸上面色又苦了几分。 正在此时,忽听到前方大街上传来一阵吆喝声音,有人大声道:“预知五十年前程,能断三百年运势,铁口神相,笔判阴阳,欲知后来日子,且来看上一相!” 将臣与珍珍都怔了一下,一起向那声音处看去。只见大街边上,摆着一张破旧木桌,旁边插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块帆布,写着“仙人指路”四字。竹竿之侧,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朗声喊话,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不用说,这两人便是周大仙了。周大仙带着珍珍浪迹天涯,本事不高,却偏偏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前一段时间听到远古战场的传闻,立刻不顾珍珍的反对,拉着她就来到了这朱滩村上。 此刻用周大仙的话来说,就是盘缠用尽,英雄末路,不得已只好当街看相,只不过他口中吆喝着,到后面却渐渐变了样子:“……诸位过往客官,本仙人得祖师真传,能克制天下剧毒。今死沼之内,沼气剧毒,只要诸位配上了我所卖的这个香囊,必定百毒不侵、金刚不坏……” 珍珍在旁边低声叹了口气,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爷爷叫的起劲,但实际上却一个香囊也没卖出去。当地人相信但买不起,外地人却偏偏都是修真道上之人,个个见多识广,那眼睛瞄过来都是写着“骗子”二字。也还好诸位正道大侠忙于夺宝,不与这相士计较,否则要是平日哪个高人弟子热血突然沸腾,要为民除害,只怕还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看着周大仙还在精力充沛地叫着,珍珍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来,正要叫住爷爷,忽然间面前一花,却是木桌前面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淡蓝衣衫,眉目清秀,只是面色不知怎么看去有些苍白。 “小姐,我想看相。”将臣嘴角边有淡淡的微笑,平和地道。 珍珍皱了皱眉,向他打量了一番,这时周大仙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连忙走了回来,满脸堆笑,道:“客官,你想看什么,财运还是姻缘?要怎么看,看面相、手相还是测字?” 将臣微一沉吟,道:“我也要进这死沼中去,你就帮我看看这运势如何吧!” 周大仙呵呵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来,客官请坐。嗯,先说一下,我们是祖师真传,相术无双,所以看一次要十两银子……” 将臣一怔,道:“这么贵?” 周大仙笑而不答。 将臣随即眼光转了转,又看了看珍珍,微笑道:“那好吧!十两就十两。这样吧!你先帮我测个字。” 珍珍望了他一眼,从旁边拿过一张白纸,递过瘦笔,道:“那请客官你先写一个字在……” 不料将臣接过笔,却笑道:“不必,我就写下我的名字,你倒是帮我测测,我这名字运势如何?” 说着,在这白纸之上,写下了两个字,递给珍珍。 珍珍怔了一下,接了过来,看向白纸之上,耳边听到将臣微微笑道:“我叫小黑!” 珍珍微微皱眉,一双眼睛却渐渐明亮了起来,仔细看著手中白纸,上面“小黑”这两个字,写的是工工整整,笔画端正圆润,连接拐角处内敛而圆滑,相当漂亮的一手字。 珍珍眼睛眨了眨,忽地一笑,道:“这位客官,你名中有‘黑’,本是里下四点,但中间以‘土’字镇压,为脚踏实地之格,必定是个动物;又‘土’下四点,必为四条腿的畜生!” 她把白纸往桌子上轻轻一放,看著将臣道:“西方死泽,正是阴湿之地,你此番前去,运道必定不差。” 将臣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年轻却苍白的脸庞上看去似乎也有了几分血色,点头道:“算得好,这是十两银子,请你收好。”说著从怀中拿出十两纹银,放在桌上。 珍珍看了看,没有动手,旁边的周大仙却伸手过来,将那银子收到怀里,呵呵笑道:“多谢客官。” 将臣笑了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从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周大仙一怔,道:“客官,你这是……” 将臣从容道:“在下还有一位朋友,也要到那死泽之中,麻烦姑娘也为他测上一字。” 珍珍一怔,将臣已经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上二字,递给珍珍,微笑道:“他叫将臣!”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周围的声音,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悄悄退去,有人悄悄靠近,街角屋顶,人影隐约,这里虽是白日,却突然变得有几分阴寒。 在场中人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莫名的变化,周大仙微微皱眉,向四周张望一眼,还未说什么,珍珍却已经将白纸推了过去,淡淡道:“对不住,客官,测字一道,必定要本人亲书,方可测算。” 将臣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是吗?” 看他样子,却没有离开罢休的意思,还是站在桌子前面,在纸上写下“将臣”二字,然后有人淡淡地道:“姑娘,请看看我这二字。” 珍珍转过眼,向他望去。 大街之上,如死一般的寂静,暗处明处里,围绕著这两个年轻人,仿佛有两团势力,彼此监视、对峙著…… 珍珍怔了半晌,接过了那张纸。 “将臣!” 她轻轻念道。 这两个字,便远远的没有刚才写的字漂亮,下笔凝重,拙而不工,但一笔一划都极是清楚,行笔间力道似欲收敛,却偏偏在每一笔收尾处似乎压抑不住一般,都露出些许锋芒,自有股自傲之气扑面而来。 珍珍的眼睛此刻也仿佛越加明亮,片刻后她放下白纸,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位客官,你要问什么?” 小黑在将臣的脚下突然跳了起来,围着桌子转了三圈,然后“嗷呜”一声悲鸣。 将臣看了小黑一眼,道:“我也要到这远古战场中去一趟,便请姑娘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珍珍望著他,忽地一笑,道:“将臣,大将和大臣,都是领导群雄的头目,然,臣亦可为臣服,但要大将臣服是不可能的,必定大杀四方。” 说到这里,珍珍忽然抬起头来,满面讶色:“客官,你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而且你一生注定以征服四方而奋斗,此去必定不平静。” 他二人对望一眼,忽然都笑了一下。将臣双手一拱,转过身子,负手而去,看他身影飘然潇洒,若不知他身分的,只怕多以为是个俗世翩翩公子。 随著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原本热闹的大街之上,刚才还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间走的走,散的散,片刻间已消失了一半。 将臣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珍珍身上,珍珍明亮的眼却丝毫没有畏惧神色,迎视著他。 将臣看了她半晌,又看了看周大仙,最后目光回到了珍珍身上,忽然嘴边浮起淡淡一丝笑容,低声道:“你算对了。” 那久违的笑容突然出现,仿佛一缕春风融化了些许冰雪,不过,却只是一拂即过,待珍珍回过神来的时候,将臣已经领着幽狼小黑向西而去。周围的人或远随、或近跟,渐渐的也消散了大半。 不知怎么,珍珍心头忽然一阵莫名的惘然,默然向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望去,只见远远的仿佛有人群簇拥著他,但却并无一人敢接近,除了在他脚下的那只幽狼。 便是那身影,仿佛也有几分萧索。 她默默看著,怔怔出神。 这时,幽狼也来到珍珍脚边,用身体来回地蹭她的小腿,珍珍越看越觉得小黑可爱,不由得伸手把小黑抱在怀里,逗弄小黑玩耍。周大仙在旁边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却老大的不服气,摇头晃脑叹息道:“唉!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连小狼也这么好色……”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五章:鱼人 - 丹天 - 不待人 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空还没有鱼肚白,西方的天空里星光闪闪,此时是进入远古战场最佳时间。将臣首先起床,来到客栈入口处向外面看去,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一两条家犬沿街穿梭。他来到隔壁客房的窗下,轻轻敲了几下,便立刻有几声娇咳回应出来。片刻过后,房间里亮起了灯光,窸窸窣窣开始有穿着的声音。不一会儿收拾妥当,周大仙和珍珍先后出了客房。 黎明时刻,他们来到战场边缘的一个池塘边。珍珍长出了一口气,向天空望去,只见虽是黎明时候,但大雨过后,雾气稍退,天色却似乎比白日还亮上少许。 就连空气里那些腐坏的气味,此刻也暂时消失了。 珍珍回头,向那棵小树下望去,周大仙和野狼小黑果然还坐在那里。刚才现在经历奔波赶路,显然没有什么精神了,都是有气无力把遮头衣衫放下,哗啦啦一声响,水流如注,从衣服上倒了下来。 珍珍微微一笑,转过身子,放下小黑,小黑落到地上,蹦跳两下,随即全身抖动,将水珠抖的四处乱溅,连珍珍也躲闪不及。 珍珍笑骂一声,望见旁边不远处一片水草,似是个小池塘,便走了过去,找到个水草较少的地方,向下看去。 池塘里水草茂盛,便是这处水面稍宽敞的地方,也似乎倒映成幽幽清脆碧色,看不清这池塘到底多深。珍珍对著水面望著,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慢慢整理仪容,将被风雨打乱的发丝,慢慢归拢,只是身上衣裳毕竟被池水打湿,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身后远处,周大仙和野狗似乎又开始拌嘴,但话声不大,听的不大真切,至于周围更是突然静了下来,从无休无止的风雨中到现在,仿佛觉得特别的寂静。 甚至连旁边青青水草之上,那晶莹水珠沿著绿色叶脉悄悄滑落,滴入池塘水面的声音,也仿佛特别的大声。 珍珍忍不住深深呼吸,这黎明微带甜味的空气。 突然,身后一直安静的小黑,发出尖锐而紧张的“吱吱”尖叫。 珍珍吓了一跳,睁眼欲问,却突然哑了声音。面前池塘之中,前方茂密水草之内,赫然竟有一双眼睛,比寻常人大了一倍以上,正注视著她。 珍珍失声惊叫,远处周大仙和野狼小黑都是大吃一惊,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珍珍面前池塘水面突然爆发,一道粗大水柱轰然而起,直向珍珍袭来。 小黑尖声呼啸! 珍珍面色刷地白了,但神志仍不慌乱,急迫中下意识退了一步,左手缩到怀里,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水柱就要打在珍珍身上,突地从珍珍左手间发出一道橙色光环,形成一道光幕,在她面前挡了一挡。 那粗大水柱被橙色光幕当面一挡,登时停在半空,不得前进半分,水柱之中同时发出一声沙哑之极的闷呼,只见水柱在半空一阵摇晃,夹杂在白色水花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便欲落回池塘之中。 珍珍惊魂未定,正要后退,就在这时,只听得半空中一声锐啸,淡蓝身影如电如光,疾驰而来,瞬间闪到她的面前,正是将臣。 只见将臣俏脸含煞,右手挥动,紫气瞬间大涨,直入池塘水波之中,片刻间轰然巨响,池塘里激起一道汹涌水墙,直冲上天,高逾数丈。魔雷拳,千击雷,威势比四年前大了几百倍不止。 那个黑色影子竟被他生生逼了出来,只是居然还有余力,虽然不敢和将臣正面交手,但顺著水势向后翻腾,扑通落在水草之间,只见身躯扭动,竟如一条鱼儿一般,迅疾无比地向前游去。 众人都是一怔,那怪物看去似乎像人,但这等在水中动作,却哪里是普通人能够做到。将臣眉头微皱,却没有追赶。眼看著那怪物影子就要消失在池塘远处一片薄雾之中。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那怪物却又是一声沙哑怒叫,薄雾之中玄青色微带血红光芒微微一闪,那怪物立刻翻身飞回,似是极为恐惧那道玄青光芒一般。 只是它身子腾在半空,却忽然望见脚下池塘里原本青翠的水草,从它脚下方向往两旁延伸,突然全部迅速枯萎下去,变做焦黄之色,甚至连水面上也隐隐泛起黑色,只有往将臣那个方向,水草依然不变。 怪物仿佛发出垂死怒吼,但终究不敢落在池塘之中,飞身向将臣那里扑去,显然要做死前一搏。将臣右手接住飞回的龟壳,左手捏诀得道决,只见在右手之上出现一个八卦图出来,滴溜溜乱转。怪物躲闪不迭,飞身撞上八卦图前进不得,只能停在空中张牙舞爪。在此档口,将臣罗汉拳一招罗汉抱月,双拳发出金光,加上八卦图,竟然形成佛道双修的成果出来。只听“哄”的一声巨响,怪物被炸成两截眼见是不活了。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刚才还波涛汹涌的池塘里,水波也渐渐平静,众人的目光都向地面之上那个怪物看去,然后,所有的人,包括将臣在内,都怔了一下。 这果然是个怪物,但却是个人一般的怪物。 它也和人一般,有著手脚四肢,甚至在身子上,也有紧身衣物,只不过看来是为了在水中方便,所以衣服很少。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片一片的,仿佛是鱼鳞一般的东西。 但最令人震骇的,却是它的头,这竟是一颗鱼的脑袋,嘴唇、鱼鳃,甚至连双眼,也和鱼一般,是没有眼睑的。 此刻,这鱼头人身的怪物倒在地上,从嘴里不断流出血来,身子一动不动,看来是被将臣重重一击,生生给劈死了。 珍珍望著地下那个怪物,委实觉得有些心寒,下意识向将臣身后缩了缩,将臣伸手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那边“哼”了一声,周大仙迈着八字步缓缓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拍了拍屁股后的尘土,语气不善道:“哼,没想到还是个人物,虽然修行日浅,但一身佛道功法竟然能浑然天成,真是不简单哪!” 将臣看了看周大仙,又向珍珍望了一眼,似乎皱了皱眉头,随即缓缓道:“我似乎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什么,就这样吧!” 说著,他转过身子便欲走开,珍珍忽然道:“将臣,这不人不兽的怪物突然现身此处,颇有蹊跷,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将臣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却是周大仙望了珍珍一眼,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珍珍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再看周大仙脸色,他似乎也不知道这半人半鱼的怪物是何来历。正在这时,周大仙转过身来,朗声道:“这怪物的来历我知道。” 珍珍等二人同时吃了一惊,转眼看去,道:“爷爷,你知道?” 周大仙面上兀自还有一点污泥粘在额头,但此刻气度却是大非寻常,负手而立,面色倨傲,道:“你爷爷一生浪迹天涯,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当我白活的吗?这怪物名叫‘鱼人’,其实也不算是妖物,而是远古战场中的血河所生、六十三种异族之一的鱼人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荒原外围的清水之中。” 将臣等人都是一怔,远古战场这自然是谁都知道的,但远古荒原中还有一条血河之地,居然还有六十三异族所在,却是闻所未闻,但看周大仙神色,却并非随口胡诌。 珍珍皱眉道:“那就奇怪了,血河离此死泽不下万里,这鱼人跑到这里,却是所为何事?” 这一问却把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周大仙问倒了,抓了抓脑袋,只得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在场众人沉默了片刻,见再想也没有结果,将臣当先转身,走了开去,幽狼小黑趴在他脚下之上,忽地回头,咧嘴而笑。 小环亦投以微笑。 这个小池塘坐落在远古战场外围,这是附近唯一一个小池塘。越过池塘紧邻着便是密密麻麻的毒虫鼠蚁。此时天已经大白,阳光已经铺撒了半个远古战场,刚刚一场打斗竟是耽搁了进入远古战场的好时机。三人一字排开,看着密密麻麻的毒虫互相吞噬,混乱不堪。 “这里距离战场之眼只有几万丈,小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能飞过去吗?”珍珍对于周大仙的这一提议惊得张大嘴巴。 将臣心想自己的轻功经过李易欢亲传,自己在蛮荒和通天教都没有偷懒过,罗烟腿法应该没什么问题。便道:“我是没问题,那她呢?” 将臣仰头指了指珍珍。珍珍一挺胸脯,没到三秒钟便泄了气。 “好吧,珍珍和小黑交给我,你自己别拖后腿就好。”周大仙哈哈一笑道。 说罢,周大仙一甩袖袍卷起小黑和珍珍,纵身飞进远古战场,只留下一道响亮的笑声回荡。 将臣再不迟疑,甩开袖子罗烟腿法发挥到了极致,可是无论他怎样加快速度,都是和周大仙人越来越远。远古战场白天内部都是毒虫王,大多数都在地上互相碾压,只有一少部分变成了毒虫王进化出了翅膀。周大仙在前面开路,就像一道流星,伴随着爽朗的笑声,真如神仙下凡一般。凡是在前面的毒虫王,都被他袖子一挥,甩出去老远,不敢再上前。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六章:故地重游 - 丹天 - 不待人 正当周大仙飞在天上的时候,没有注意忽然从血骨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神魔手骨来,周大仙一个不下心便着了道。由于速度太快,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哄的一声撞上那竖起来的手骨。周大仙被手骨拍落在地,霎时间便被毒虫覆盖,只听几声呼痛,等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屁股上早就被毒蝎子的大鳌夹住。只见周一仙也不用手去拍,气沉丹田身子一震,气浪翻滚,周边被他功力清空三丈方圆的空地出来。随即周大仙快速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然后撒到周围,毒虫立刻便退开让出三丈大小的空地来。将臣顺势落到周大仙身边,道:“周仙人,你怎么样?” “唔,我没事。咦毒虫皇?”正当二人稍是歇息的空挡,那一根巨大的神魔手骨再一次立了起来,重又朝着周大仙拍来。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只见,神魔手骨当头拍落,周大仙一声怒喝,两脚岔开,单手上举硬抗神魔手骨。一个极大地手骨拍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就像拍苍蝇一样,将臣心中隐隐预料到结果,闭上眼睛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只听轰的一声,气浪翻滚,直把将臣吹得左摇右晃。待气浪过去,将臣睁眼看去,在周大仙的举起的手掌上缓缓出现一个太极图,太极图滴溜溜乱转顶住了神魔大手,二者就这样僵持。 约么僵持了一刻钟,周大仙一边抵住神魔手骨带来的大力,一边左右查看毒虫皇的位置,最后确定它就在地下。周大仙衣袖一甩,将珍珍和小黑放了下来。珍珍乍一看见这么大的手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小黑一见遇到敌手,上前呜呜的对着神魔手骨撕咬起来,只是他的嘴巴太小,咬了几下都没有咬到。 周大仙腾出手,双手抓住神魔手指,大喝一声,全身红光闪烁,一使劲将神魔手骨从地底下拔了出来。 片刻后,一声刺耳的虎吼从附近传来,声音中充满一股嗜血的暴虐之意。站在视野好的地方,将臣将附近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声巨响传来,周大仙附近某处地面猛然间爆裂开来,竟从沙土中钻出了一只人首蛇身的妖兽。 此妖蛇一头焦黄乱发,面目却是一只狰狞的妇人面容,蛇身两侧生出两只婴儿手般白嫩的手臂,各持一只数尺长的骨矛,上面黑气缭绕,竟是两件低阶法器的样子。 这只妖蛇一出现,不但将臣一怔,正在主持对抗的周大仙,更是大惊失色,而妖蛇妇人面首一转,就看到了在主持法阵的周大仙,不禁露出一丝狞笑,二话不说的单手冲不远处的周大仙虚空连挥三下,顿时三道乌芒从矛尖上一闪的喷出,直奔周大仙激射而来。 周大仙倒也机灵异常,马上就从见到蛇妖的吃惊中恢复过来,猛然掏出一把的小旗,急忙在身前一晃。 “噗嗤”几声,周大仙身前瞬间浮现出了片片灵霞,将她们护在了其中,黑芒一下扎到了霞光上。 轰的三声巨响传来,将臣和珍珍还好一些,光霞虽然被击的四处飞溅,但总算硬生生挡下了此击。但最年幼的珍珍身前催出的光霞最为薄弱,结果黑芒和光霞一碰触后,身形一下巨颤,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出去,竟一下脱离了光霞保护。 周大仙暗叫不好,脸色“唰”的一下苍白无比了,但一时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名蛇妖显然也看出了此点,蛇尾狠狠一砸身后地面,整个身形一晃,就闪电般的出现在了珍珍身下,一只骨矛毫不犹豫的对准此女猛然扎出。 将臣口中一声惊呼,但却根本来不及救护。眼看此女就被骨矛所化乌光,一下洞穿身体而过, 但就在这时,刺耳破空声传来,一个白乎乎东西一闪,奇准无比的击在了乌光之上来。 “砰”的一声后,骨矛一下被荡开了半尺许来远,矛尖紧擦着珍珍衣衫而过,将少女惊得面无人色。不过趁此机会,她也总算恢复了身体的控制,身形一扭下,双足轻巧的落到了地上。 而那白乎乎的东西,竟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块。 蛇妖见此情形也一呆,但双目凶光一闪,另一只手臂一动,另一根骨矛紧接着连环刺去。 但是附近马上又有破空声传来,另一石又呼啸而至。但这一次石块不是击向骨矛,而是直接砸想来蛇妖的头颅。 以刚才石块显示的巨力,这一下若是真击中了此妖,恐怕就算不能将蛇妖头颅击的粉碎,也足以让其当场昏迷了过去。 蛇妖尽管心中大怒,无奈之下也只好用头颅一偏,同时骨矛一回转,挡下了石块。 又一声闷响后,蛇妖只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不由的倒退数步,当即暴怒之极的抬首向石块击来方向望去。 只见在附近的龟甲之上,一名青年男子正淡淡的望向这里,手中还有另一相似石头轻轻抛动着。 正是将臣! 而珍珍却早已一晃后,到了周大仙的光霞中,才大松了一口气。 蛇妖一连被破坏两次,心中的暴虐之气自然到了极点,猛然一张口,喷出黒濛濛的毒气,对周大仙护身光霞席卷而去。 但就在这时,从另一只龟车中传来了周大仙冷哼的声音: “孽畜,你敢!” 随着此声传出,只见一道白光射出,一个盘旋后,直奔蛇妖斩来,竟是一口数寸大的晶莹小剑。 正喷吐黑气的蛇妖见此,面色大变,猛然将手中一只骨矛冲着不远处将臣使劲一掷,自己却躯体一扭,就此没入了沙地之下。 它一见有修士出现,竟然连交手都不敢,直接施展图遁术逃离了这里。 而那只射出的骨矛却是瞄准将臣而去。 显然此妖想在临走前杀了这名坏了自己好事的凡人,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将臣看到化为一道乌光而来的骨矛,脸上却现出了一丝苦笑,不但未有用手中石块去击落此矛,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结果,轰的一声,骨矛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将臣身上。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击飞出去十余丈之远,落在一只巨龟身上,砸进地下。 “啊” 见到将臣落此下场,惊呼声从那珍珍口中传出,也传出周大仙略感诧异的一声轻咦。 然后那口小剑在附近空中一个回绕,就向车厢中激射而回。 这时珍珍等人才连晃手中小旗,将那光霞驱散掉,就朝将臣跑了过去。 “将大哥,你……你没事吧!”被将臣相救的珍珍,对将臣感激之极,站在巨龟之下大为焦虑的呼喊起来。 “还好,死不了。只是身子又无法动弹了。”从地上大坑中中传来了将臣苦笑的声音。 珍珍闻听此言心中一松。互望一眼后,身形一动,纷纷跳上巨龟,往地上的大坑中望去。 只见将臣衣衫褴褛的躺在一堆刀枪之中,一脸无奈的表情,但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的样子。 周大仙大喜,合力之下,将将臣从货柜中暂时拉出来,然后平放着放在巨龟之上。 “将大哥,多谢你救命之恩!”珍珍感激的冲将臣谢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这点攻击还奈何不了我的。只是多躺一段时间了。”将臣微微一笑,不在意的说道。 这时,周边的酒被阳光蒸发干净,毒虫重又朝着三人靠拢。周大仙道:“恐怕没有时间给你多躺了,快走吧!”说罢衣袖一摆,卷起珍珍和小黑呼啸着朝着天上飞去。将臣忽然觉得屁股有些疼,从屁股底下摸出一只毒蜘蛛来。幸好将臣身体中有了抗体,这点小毒对他来说如九牛一毛,将臣一巴掌拍死毒蜘蛛,然后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使出罗烟腿法纵身飞奔追了上去。 往后遇到的毒虫王没有再敢挡路的,他们几人一路飞奔,过了好久依然没有看见战场之眼,周大仙有些焦急,额头开始发汗。 此时已经到了卯时,空气中的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远古战场白天的温度很高,要是几人再不找到阴凉之地停下,恐怕不久就要被烤成肉干。 周大仙不由得加快速度,终于在热浪几乎他们受不了的时候远远看见一片圆形绿洲,绿洲之中有一座小土丘,几乎与地齐平,岁月流逝,无尽的岁月中被人遗忘在偏僻的角落。 将臣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偌大的远古战场没有一棵草木,只有这巴掌大的坟墓周围有些许的绿色?只是为什么内心深处有着些许的期盼,似乎很久以前便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周大仙和将臣落到小坟旁边,周大仙伸袖将珍珍和小黑放了下来,然后顺着小洞问也不问一头钻进坟墓之中。 外面的温度瞬间飙升起来,而坟墓之中却阴凉如秋。将臣站在外面周围扫视一下,然后一头也跟着钻进坟墓。他的记忆中总有着一个孩童在这里生活的画面,听李易欢说,他们发现他的时候是在血河,而血河距离这里并不遥远,难道他在被救之前在这里生活过?那么记忆中不能抹去的那一抹倩影又是谁? 妈妈?将臣皱着眉头喃喃念叨。 “什么?”却是珍珍耳尖回头问道。 将臣摇了摇头报以微笑。 小坟之中挖开了一个窖子,约么有几十尺大小,角落零星散落着一些干草,看来是有人曾经睡在上面。奇怪的是在另一头有一副白骨,森然躺在地上,白骨身上还披着女士的衣衫。将臣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拉撒睡不说,只是吃喝却是怎么样解决?忽然,将臣头脑有些疼痛,一个个画面纷至沓来。 “呔,是谁在这?”却是周一仙一声大喝,将臣没有发现此地还有别人。只见白骨之中点点白光闪烁,从中出现一个幽灵,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女子一出现便问道:“你们可有见过我那幼小的孩子?”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七章:女幽灵 - 丹天 - 不待人 女幽灵稀薄的如淡淡的雾霭,仿佛风一吹便魂飞魄散一般。她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他们占了她的地方,她有些害怕的躲在角落。“呔,妖孽!看打。”周大仙一声大喝,震得土窖嗡嗡作响。珍珍见周大仙要出手,出于慈悲之心,她连忙拉住周大仙。 那女幽灵被这一吓差点化成一缕青烟,后退两步直贴在墙壁之上,此时再也避无可避。 “爷爷,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放过她吧?”珍珍在旁边劝说。 “邪魔妖孽人人得而诛之,珍珍你就是太善良了。”周大仙无可奈何,不得已重又坐到了地上。 此时,将臣堵在洞口处,珍珍扶着周大仙坐在草垛上,小黑趴在将臣脚下。三人一狼直勾勾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幽灵。 或许是感觉对方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女幽灵重又胆大起来。她试着上前走两步,见三个人没有反应,便试探问珍珍道:“女孩,你们来时可有见过我那幼小的孩子?” 珍珍摇了摇头。 女幽灵又问周大仙:“老人家,你们来时可有见过我那幼小的孩子?” “没有。”周大仙没有好气的答道。 珍珍对着将臣报以歉意的微笑:“我爷爷最恨魑魅魍魉,你别介意。” 将臣没有反应,转头看向女幽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女幽灵和自己长得很像,不但面相很类似,就连身高身材也都一般无二。难道她和我有关系?将臣心里暗自嘀咕。 女幽灵问了两个人都没有线索,有些失落,拢了拢散乱在风中的秀发。最后却盯着将臣看起来,许久才问道:“公子,你们来时可有见过我那幼小的孩子?” 将臣摇了摇头,问道:“你那孩子身上有什么标志?” 女幽灵本有些失望,听他一问立刻眼中重又泛起了光辉:“我那孩子才三岁,奥不,现在应该长到了十六岁了,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石坠。” 将臣一听石坠,连忙从胸口掏出一个石坠来,激动地问道:“是这个石坠吗?” 女幽灵一看到石坠像发疯一样一把抱住将臣,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孩子,你是我那遗失十几年的孩子吗?我是你的妈妈!” 将臣脑中轰然炸响,一个印象回忆起来。 “天上星亮晶晶,好像一双双一双双眼睛......”一个幽灵怀抱幼孩在星空下轻轻吟唱,轻摇身体像一个摇篮一般轻轻摇摆,男孩半睡半醒之间竟嘻嘻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是他内心里印象最为深刻的记忆片段。那个幽灵的画面与面前的幽灵重合起来,竟是一模一样。 将臣不敢相信道:“你是?妈妈?”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将臣一把推开女幽灵,向后退了两步。将臣眼中含泪道:“不,你不是妈妈。十几年前就是你丢弃了我,让我独自一人穿过远古战场,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里面了。” 女幽灵上前重又抱住将臣:“都怪妈妈,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可是......” 将臣嘶吼:“可是什么?有什么能和儿子在一起更重要?” 女幽灵不再说话,泪水不停流着,滴到地上变成一枚枚水晶。她不停的点头,不停的说:“是的,都怪妈妈。” 等到将臣发泄完了,女幽灵才继续道:“可是如果你再不走就会饿死在这里,这里一点食物都没有。” 将臣越来越气,一声嘶吼:“没有食物,三岁之前我吃的什么?” 将臣身子忽然抖了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甚至是一种恶寒,从他心头泛起,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女幽灵此刻仿佛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眼神直望着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说话的语气,平淡而空洞,带着最深的痛楚:“我们被埋在地底深处,除了岩石间有滴几滴水来,周围便是一片坚硬冰凉的岩石。你很害怕,但娘亲一直告诉你说:儿子不怕,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将臣此刻屏息凝神,仔细地听着,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与隐隐的畏惧,仿佛感觉到什么事,就要发生。 “可是,这里永远都是漆黑的,爹也一直都没有来,你在那漆黑的洞里,很是害怕,肚子又饿,不停地哭。我还记得,我在你身边叹息着,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对你说:儿子不怕,儿子不怕,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女幽灵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但依然接着说道:“可是,爹还是没来,你却已经饿得不行了,一直对着娘亲哭着要东西吃。娘亲一次一次在洞里找着,但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东西。到后来,你已经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娘亲的怀里呻吟。忽然有一天,娘亲找到了一块肉!……” 将臣几乎是在女幽灵说话的同时,看见她的身子抖了起来。 “你太饿了,什么也顾不得,吃了进去,然后好象是舒服地睡了,好象那时,娘亲也在黑暗中笑了出来。就这样,娘亲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找来一片肉,你就这样活了下来,但娘亲的声音却日渐无力了。” 女幽灵缓缓转过头,看着地上的白骨,将臣被她的眼神望到,忍不住一阵心寒,“你吃的就是娘的肉!” 将臣身子就抖了一下。珍珍一听“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周大仙看上将臣的脸色一阵阵恶寒。 女幽灵沉默了,将臣却连大气也不敢喘,终于,她像是从梦中醒来,却又似将醒未醒,恍惚中又说了下去:“终于有一天,娘亲下定决心让你自己爬出去,那时你才三岁!” 将臣头脑轰的一阵糊涂:“我吃的是娘亲的肉,我吃的是娘亲的肉,我吃的是娘亲的肉......” 等他再次恢复的时候,女幽灵已经到了洞口就要离开。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你既然长大了,娘也就放心了。孩子,好好活着。” 一缕阳光顺着洞口照射在女幽灵身上,女幽灵化成一阵青烟随风飘散。 “娘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将臣来不及阻挡女幽灵,眼看着她魂飞魄散阴阳相隔。 将臣走到白骨身前,颓然跪下,扯下衣衫捡拾地上的白骨,捡着捡着,将臣忽然发现白骨身下有一部分埋在土里,他使劲挖了出来,是两张泛着流光的翅膀。就在将臣伸手刚要接触的时候,翅膀嗖的飞了起来,那速度比周大仙还快。 “咦?异宝!”周大仙眼尖,看到翅膀惊呼起来。这翅膀飞起来的速度比周大仙还快,他自然不去触那眉头去夺宝。但将臣不一样,这件飞行异宝很可能就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他必须要得到。 将臣在土窖里追了一刻钟,异宝却永不停歇来回飞舞。将臣一生气,眉头异眼一张,一道霞光喷射而出,一下把异宝网罗在内。说来也奇怪,异宝一接触异眼发出的霞光,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菜了。 异宝掉落在角落中,将臣将异眼收起来,然后上前捡起异宝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飞行法器,要想收为己用就要长在自己身上。”周大仙呵呵一笑道。 将臣将翅膀背在自己身上,只见背后痒痒难受,接着有些疼痛,片刻间,飞行异宝竟然没入自己后背不见了。 “现在试着张开翅膀试试。”周大仙显然也是第一次见有人长出翅膀的,大呼稀奇。 将臣心念一动,一张丈许大小的翅膀赫然出现在身后,再心念一闪,翅膀又没入身体消失不见了。 此时,天色已黑,将臣匆匆收拾白骨埋到地下,然后躺到洞口外面看星星。除了遗迹中活动的巨人,他还遇到了更为诡异的事件,黑暗中,有神话里才存在的巨兽在捕食!  山峦般大小的神兽与黑暗中的魔怪厮杀,杀得山崩地裂,那些神兽周身遍布神光,在黑暗中如同火炬一般! 这个夜晚,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大墟,神话般的世界,史诗般的世界。 天空上繁星点点,碧空之上,繁星点点,冷月高挂,悬于头顶,伸手可及。星空之下是一片茫茫万里云海,雾气腾腾,此起彼伏,云朵之中翻腾不止,来回激荡,仿佛海浪一般,似乎藏有什么不知名的奇物,借着月光,不时有五彩霞光从下透出,很是漂亮!一道流行自西北向东南呼啸而过。他想起好像珍珍说过流星预示着一个人的死亡,难道这颗流行就是代表着妈妈死去了吗? 第二天凌晨,不知过了多久,将臣才豁然醒来,梦中尽是地狱血海,妖魔鬼怪,端是吓人。将臣早早地便醒来,他向旁边看去,周大仙和珍珍早已经先些离开。将臣坐在地上,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小洞外的杂草早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只有若有若无的冷风吹了进来,才知道这洞口是打开的。窖中的什物早已辨不清,只有模糊的黑影。将臣并不想掌灯,不知何时,他竟已经喜欢这无人的寂寥和四周的漆黑,只想独自这样坐着,就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 就这样呆坐几个呼吸,将臣站起身来缓缓走出洞口,辨了辨方向,心念一转,背后的翅膀忽的展现出来。将臣翅膀一抖,直飞冲天而去!飞在天上,将臣向地上看去,地上一抹黑影正飞速的奔来,那是小黑追了上来。将臣回头看去,那一抹小丘在泪水中黯然失色。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八章:骷髅荡舟 - 丹天 - 不待人 飞跃远古战场外围,这时战场的温度低了不少,至少对于将臣来说是可以承受的。又飞了三天三夜,距离大荒越来越近,远远地看见荒漠上站着两个人,仔细看去好像是周大仙和珍珍,将臣赶紧转向飞到身边停了下来。 远远地将臣看着二人很奇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将臣对着他们大喊一声,二人却没有反应。 将臣降落在珍珍身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就在此时,将臣突然停步,连忙站稳身子,正要说话,突然不由得汗毛倒竖,连忙闭嘴,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前方,一支庞大的军队在行军,向大荒深处赶去,这支军队的士兵魁梧雄壮,如同一尊尊光芒万丈的神魔,但是脸色铁青,獠牙突出,目光无神,尽管他们的气息无比恐怖,但这些神魔般的存在分明是一具具尸体! 其中还不乏有些透明的身体。 他们有的缺手,有的断腿,有的脑袋少了一半,有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手中的兵器也多是残缺。但他们就像活着一样,有规律的机械走着,手中的武器也都不是凡品。 现在,这支由神魔尸体组成的大军正在山林中赶路,踏江而过,大军之中还有一辆辆古老的青铜战车,战车破破烂烂,悬挂的战旗也是破破烂烂,千疮百孔。青铜战车上载着长矛铁钩等尖锐利器,中间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指挥若定! 又有一艘艘青铜战船从远处驶来,这些青铜战船也是无比破烂,船壁上破开一个有一个大洞,船桅也倒塌了不少。战船之上也是站着很多低级僵尸,他们手持长矛,整齐的排列在战船两侧。 将臣不敢喘息,即便是周大仙此刻也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支奇怪的部队行军。 部队整齐划一,很有纪律性。将臣心里忖度难道这些僵尸都还活着吗?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等到这一支尸军走过血江,将臣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大仙也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闪动,道:“珍珍留在这里,走咱们跟上去看看。”说罢,身形向那支尸军飘去。 忽然,前方厮杀声震天,一股股恐怖的波动传来,周大仙带着将臣登上一座高峰,两人看去都是吃了一惊。眼前出现一个战团,两方大军正在对战,其中夹杂着恐怖的波动。 只见前方一具具残缺的神魔尸体在大战,与他们对战的竟然也是一具具尸体,各种神魔的兵器迸出无比浓烈的光芒,照耀着峡谷,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里是神魔古战场!” 周大仙脸色微变,连忙带着将臣退后,沉声道:“我曾经白天来过一次神魔古战场,危险得很,险些未能活着走出来。这片战场,白天的时候可见不到任何一具神魔尸体,尸体是在黑暗涌来时复活的,然后继续行军,进入战场开战……” 将臣怔然,这些神魔死后还要打,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臣儿,小心一些,这里已经深入远古战场了,千万不要四处乱走。”周大仙郑重万分道。 他们继续沿江向前,距离血江源头只有百里左右了,怪事也越来越多。 将臣看到前方灯火明亮,照耀着黑暗,那里是一个村子,灯火在黑暗中显得很是惹眼。 村子破败不堪,很多房子已经是残垣断壁,远远地看去整个村子被绿色烟雾笼罩着,显得朦胧而神秘。 村庄中一个老者正在糊纸扎纸船,一艘艘纸船被扎好之后,便径自飞出村庄,停靠在江边,江水中一个个湿漉漉的男男女女登船,然后纸船便飘向江心,那里浓雾弥漫,纸船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是阴差。” 周大仙低声道:“在夜晚时出现,引渡死在江里的人。不要惊动他们。” “阴差?” 将臣心中好奇,向那老者多看几眼,那老者面容模糊不清,似乎隔着一层纱,无法看到他的容貌。但老者年岁很大,显然已经是风烛残年,扎纸船的速度很慢,动作也不协调。 村庄中那老者似有所觉,抬头向他看来,将臣毛骨悚然,只觉自己的魂魄动摇,似乎要飞出体外。 他赶紧将视线移了开去,不觉之间已经浑身是汗,冷风一吹浑身充满了凉意。 “生者止步。”那老者低头,继续糊着纸船,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周大仙谨慎道:“臣儿,不要干涉死亡之后的世界。” “死亡之后的世界?” 将臣怔了怔,道:“我们明明在大荒之中,这里并非是死后的世界,为何周大仙这么说……” “大荒中有许多诡异之处,连接了多个世界,那个小村庄便是死后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接壤的地方。” 周大仙道:“不仅大荒有这样的地方,其实大荒外也有类似的地方。倘若你走出大荒,见到这样的村庄这样的老者,不要上前过问。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干涉现实世界。不过他们却知道很多,可以向他们问路。道兄,敢问大荒国怎么走?” 村庄中的老者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黑暗中:“你们去不了真正的大荒国的……” 周大仙称谢,他们继续前行,这一路走了不知多远,将臣胸前的石坠突然轻轻飘起,指向前方。 将臣心中微动:“周大仙!” 周大仙回头见到这一幕,轻轻点头。将臣将石坠摘下,迟疑一下,还是放开了手。石坠没有手的支撑,静静地飘在空中,缓缓移动着。 石坠飘起,向前飞去。周大仙立刻带着将臣跟上石坠,这石坠的飘行度越来越快,如同流星一般划破黑暗。 到了最后将臣只有打开翅膀加上罗烟腿法才能勉强跟上。 将臣与周大仙快步赶上,突然只听咻的一声,仿佛小球落入湖水出的声响,石坠撞在一个无形的膜壁上,在空中出一道道涟漪。 将臣和周大仙面前顿时仿佛有一个奇异的世界随着那涟漪徐徐展开,他们前方是一片灰雾笼罩的广阔天地,巍巍群山,苍茫浩瀚,深藏于黑暗之中,与黑暗重叠,但却不是黑暗。 “黑暗中果然另有一界!” 周大仙带着他追上前去,将臣探手抓住石坠,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这里就是大荒国吗?我的父亲会在这里吗?” 他的手中,石坠还在跃动,似乎要飞向主人所在的位置。 将臣将石坠挂在胸前,让石坠引路,向前走去,周大仙连忙挡在他的身前,面色平静道:“臣儿,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必着急,一步一步来。这里很古怪……” 将臣平静一下心情,向前走去,这里山峦俊秀,但是蒙上了灰雾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这里真的是大荒国吗? 那个阴差不是说他们到不了大荒国吗? 前方灰雾苍茫,群山若隐若现,将臣脚下突然出咔嚓一声脆响,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踩痛我了……” 将臣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枯骨手掌从他脚底抽了出来,接着一只骷髅从雾气里探出头,空洞洞的眼眶向他“看”来。 “人!” 这骷髅出尖叫,凄厉的声音在这个灰雾朦胧的世界里回荡,很是刺耳。 将臣连忙后退一步,脚下又出咔嚓一声,他这才看到地面上竟然有着无数枯骨,不知多少骨头累积,堆在一起,不知有多深! 他眼瞳中九重天旋转,向那些灰雾中的山峦看去,不由连打几个冷战。 那些雾中的山峦竟是由无数骨头搭建而成,这些枯骨被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山峰,隐藏在雾气中! 将臣毛骨悚然,地上的骨头在一根根站起来,一具具骷髅摇摇晃晃站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只听各种扭曲的声音在雾气里回荡:“人?哪里有人?” “这里好久没有出现人了!什么人能够闯到这里?” “他们有肉,我们没肉,抢走他们的肉——” …… 周大仙皱眉,看向远处,远处的山峦也在抖动之中,接着山峦站了起来,如同一只由无数白骨组成的怪兽,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那些白骨山一边走,一边有无数骷髅手舞足蹈很是欢乐的跑过来,爬到山上,让这些白骨巨兽越来越大。这些白骨就像上次被灵儿追逐时遇见的那样,四处奔跑,白骨聚在一起形成可怕的白骨山峰。 有些骨头还带着神威魔威,显然是神魔的骨骼! 骷髅吵杂的声音哄闹杂乱,不知多少声音在叫着要吃掉闯到此地的人。 但一道声音接着一道声音,很多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有些神志慌乱。 “哪里来的这么多枯骨?” 周大仙也不禁有些心里毛,几只身高只有三尺的小骷髅从灰雾中快步奔跑过来,抱住将臣的腿便咬,将臣一掌一个将这些骷髅拍碎,但是更多的骷髅咔嚓咔嚓的狂奔而来,如同大海的浪涛一般,很是吓人!片刻之间他们便被白骨大山包围,不少白骨开始攻击,一浪接着一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周大仙元气溢出,化作一道道剑光,但是这里的骷髅实在太多,即便是他也有些头疼,尤其是那些神骨魔骨,只怕更难对付。人的骨骼一斩就碎,而神魔的骨骼就像钢铁一般坚硬,飞剑斩在上面,火星四射,但幸好他们速度不快! 却在此时,将臣眉心中光芒绽放,一尊大佛虚影浮现,坐镇在他们背后,顿时无数骷髅尖叫,四散而逃。 “二米了个拖佛!”吟唱声如从天上而来,震慑神魂,那些骨骼开始四散而逃。 “咦?升天决!你与青龙寺又是什么关系?”周大仙奇怪道。 将臣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前面。 有许多骷髅奔跑之中聚在一起,变成一个个奔跑中的巨人,有的巨人被绊倒,落地化作无数骷髅撒腿就跑,跑着跑着又聚在一起,变成骷髅巨人。 巨人越来越大,相互撞击然后散成一片,继续奔跑继续聚集。 将臣松了口气,他眉心发出的大佛虚影对付这些奇怪的骷髅的确有奇效,可以让这些骷髅不敢近身。 远处的骷髅山也停顿下来,远远观望,看到将臣身后的大佛不敢接近。 灰雾如波澜轻轻荡漾,骷髅山之间的雾气让这里看起来如同一片雾海,突然,有灯光传来,将臣凝目看去,微微一怔,他看到了一叶扁舟从两座骷髅山之间飘来。 这一叶扁舟漂浮在雾气上,扁舟的船头一根孤零零的桅杆上挂着一盏灯笼,没有帆,灯笼散出微弱的光芒。 而舟后头一个身披破破烂烂蓑衣的船夫站在那里荡着船桨,头戴斗笠,在灯笼下还有一人坐在那里,也带着个斗笠,看不清面孔。 扁舟很快荡到他们前方,灯笼下的那人站起身来,转身向船夫躬身施礼。 将臣立刻看到这船夫竟然没有一点血肉,是一具白骨骷髅! 这斗笠下,蓑衣中,竟是一个骷髅! 骷髅荡舟!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三十九章:冥界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心中惴惴,登上这艘扁舟。周大仙也飘了上来,靠着桅杆,船后头的船夫调转船头,小舟悠悠,很是平稳,驶向骷髅山深处的迷雾之中。骷髅们排列在血河两侧,但他们不敢下水,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 将臣坐在灯笼下,胸前的石坠散出微弱的荧光,这石坠依旧想要飘起来,飞向远方。 但石坠指的方向是沿着血河一直往深处去的。 “这里是不是大荒国?如果不是,那么大荒国到底在哪里?” 扁舟悠悠,前进度却也不慢,登上这艘扁舟之后,将臣注意到那些骷髅便对他们不问不闻,仿佛看不到他们。 骷髅重又倒下变成一动不动的白骨,横七竖八的四散一地。 一座座骷髅山恢复正常,这些骷髅仿佛又回归死亡,陷入寂寂。 将臣晃了晃脑袋,只觉这一路的遭遇匪夷所思,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生了,而且一件比一件奇怪。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也算游刃有余,加上周大仙在身边,有他的指点心里更有安全感。 黑暗中的魔怪,江边村庄里的阴差,到灰雾中的世界,再到现在他们乘坐的小船,蓑衣下的骷髅船夫,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但是偏偏却发生了。 而且,大荒黑暗中的世界并不像周大仙想象的那么简单,周大仙原本以为存在一个暗界,而现在看来单单一个暗界并不能解释他们所见所遭遇的一切。似乎这里的世界相互黏连,相互重合,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暗界可能存在,也可能不止是暗界,或许这黑暗中还存着其他世界。 将臣四下看去,他们距离这个奇异世界的入口已经很远了,看不出来时的路,这样飘下去的话不知道要飘向何方。 而且,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大荒? 甚至,这里有可能不是大荒所在的世界! 周大仙微微皱眉,将臣的石坠将他们吸引到这里,他在大荒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来到如此古怪的地方。不过将臣的石坠带他们来到这里,多半会与石坠的来源有关。 现在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无法下船,只能由着这艘船和奇怪的船夫带着他们走向未知。 “臣儿,倘若不带你过来,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现在这里。” 正说着,前方灰雾渐渐变淡,露出了广袤的土地,群山巍峨,山峦不再是骷髅山,靠近雾海边缘,有一个木质的船坞出现,能够停泊船只。 这一叶扁舟轻轻一顿,靠近船坞停顿下来。 “奇怪的地方……” 他胸前的石坠轻轻飘起,指向前方。 将臣跟着周大仙前行,没有走出多远,便见一块界碑,上面写着几个篆字。 “死者生界,生者止步,死者前行。” 将臣将这上面的字读出,两人都是一怔,将臣迟疑道:“周大仙,咱们还往前走吗?” 周大仙抬头看向前方,隐隐看到许多村落,笑道:“既然来了,岂能不继续走下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咱们继续走。” 将臣跟上他,两人跨过界碑,突然将臣惊呼一声,抬起自己的双手,只见他的双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森森白骨! 他急忙扯开衣裳,只见衣裳下的自己血肉尽去,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他向周大仙看去,周大仙竟然也变成了一具飘在空中的骨头! “死者生界,死者生界……臣儿,咱们退回去。”周大仙突然道。 将臣退回到界碑前,低头看去,只见他们身上的血肉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竟有这样奇妙的世界……” 周大仙微微一笑,又走入死者生界,道:“咱们进去看看。” 将臣压下心头的震惊,随着他走入这个奇妙的世界,周大仙双腿落地,迈动脚步,突然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双手,感慨万千,似乎在缅怀自己失去的手脚。 前方,山峦耸立,庙宇重重,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人来到这个村落,只见这里竟然鸟语花香,很是安宁,村民们安居乐业,还养着鸡鸭牛羊,走到村口时还有一只白胖胖的大肥猪哼唧哼唧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将臣和周大仙在村口站定,没有进村,几个村民转头看来,目光怪异。过了片刻,一位老者颤巍巍的走出村子,皱纹横布的脸上露出笑容,道:“两位外乡客,有何贵干?” 将臣和周大仙欠身施礼,将臣问道:“老丈,敢问大荒国怎么走?” 那老者抬手,指向山后,道:“翻越几座山,过了一座门户,便可以见到大荒国。” “多谢。” “客气。” 将臣与周大仙向山上走去,将臣回头,只见这个村庄里的村民还在看着他们,目光诡异。 周大仙道:“我们在他们眼中就是死人,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看我们。” 将臣回头,道:“周大仙,我觉得有古怪……瞎师傅给我开了神眼九重天,现在眼睛虽然不在,但是我还可以朦朦胧胧看到一些东西……” 周大仙停步:“你看到了什么?” 将臣道:“他们身上有魔气。” 周大仙思索,道:“死者生界应该是改变生和死的规则,这是神魔的力量。我们进入这里,看起来没有了血肉,但退出死者生界之后血肉便立刻浮现,说明血肉实际上还是存在的,只是被规则扭曲无法被看到触摸到。臣儿,你的神眼九重天还在,你还能调动元气,以元气在自己的眼睛中催动神眼九重天吗?” 将臣立刻着手尝试,很快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接着他的元气进入眼睛之中,催瞎子在他眼中烙印的神眼九重天阵纹,顿时他只觉自己眼前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他回头看去,那个村庄中的所有人都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枯骨,即便是鸡鸭牛羊,甚至包括那头大肥猪也变成了枯骨! 那些村民的骨骼与人的骨骼不同,奇形怪状,明显不是人类。 将臣将自己所见的描述一番,周大仙思索片刻,道:“是幽灵。” “幽灵?”将臣怔然。 “幽灵是魔族。你们幽灵教虽然有幽灵二字,但实际上还都是人类,只是挂着幽灵教的名头而已。但是幽灵不同,幽灵是传说中从异域来的种族,侵略性极强。至于他们来自何处,就无从知晓了,有些传说……” 周大仙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看向前方,道:“这里难道是幽灵的世界?却也不太像。咱们继续向前,倘若里面是幽灵的世界,便立刻退出来!” 他们翻越了几座山,终于来到那个村口老者所说的门户。 两座山门,山门上有石桥如同横梁,山壁上写着酆都二字。 将臣心头一跳,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酆都乃是传说中的鬼门关,这里难道是地狱世界不成? 周大仙却视而不见,径自走了过去,将臣连忙跟上,两人看向前方,都是心头微震。 前方,一座座四方四正的城池中心,高耸入云的神殿神庙耸立,巍峨,壮阔,数之不尽的城池,数之不尽的宫殿,数之不尽的神庙,放眼看去,看不到尽头! 这里便是酆都门户后的世界,苍茫,浩瀚,壮观! “这里应该便是酆都的都城。” 他向前看去,灰雾中有一个女子站在前的船头,风姿卓卓,遥遥向这边看来。 他们的目光似乎隔空相遇,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思念。 将臣想要闭上眼睛,却无法闭上,沉默片刻,这才向周大仙道:“周大仙,我们回去吧。” 周大仙微微一怔,低声道:“你不上去相认吗?” 将臣摇头,木然道:“她不是我的亲人,这里也不是大荒国。” 周大仙心头微震:“瞎子给你开了神眼九重天,你看到了什么?” 他虽然强大,但是在眼睛上瞎子便要比他强了许多,瞎子为将臣开神眼九重天,将臣能够看到的东西,他未必能够看到。 “我看到的不是女子,是一尊魔神。” 将臣的目光落在那前上的女子身上,看到的不是一个思念自己孩子的母亲,而是黑气弥漫,黑光遍体,背后长着圆盘状骨刺的恐怖狰狞的魔神! 那尊魔神正在柔声歌唱,似乎在引诱他到跟前去! “好家伙,连我这个老江湖也险些着了道!” 周大仙长长吸了口气,神光绽放,带着将臣飞向后飘去,而前上那女子突然狂乱舞,从船头凌空飘起向这边疯狂飞来! 那女子人在半空,陀螺般旋转,身体越来越大,面目越来越狰狞,终于挣脱皮囊束缚,现出真身,却是一尊长着八条长长的腿脚,双头五尾的魔神! 她的腿脚像是人的胳膊,脚也是手掌模样,在半空中奔行飞快,呼啸追来! “呗玛达咧!” 周大仙前方,一朵朵莲花绽放,将天空铺满,大地也被铺满,一尊尊魔佛的虚影坐于花中,各自抬起手掌,向周大仙印去! 这些魔佛都是虚影,但却仿佛从虚化实,有了真正的形体一般,每一尊魔佛的招式都不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周大仙和将臣攻去。 佛乃神圣,而这尊魔却将魔的脉术炼成了魔佛,可谓是叛经离道。 周大仙面色不变,依旧从容,指间一道剑光飞出,在一朵朵莲花间咻咻闪烁不定,剑光太快,以将臣的目力竟然也无法捕捉,只能看到雪亮的光线将所有的莲花和魔佛都绕了起来。 下一刻,一朵朵莲花粉碎,魔佛身异处,接着嘭嘭炸开,化作澎湃的魔元气四下冲击。 “萨波罗蜜!” 那尊魔神扑来,话音刚落,周大仙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飞旋转,像是一个怪兽满布利齿的口腔,有无数锋利的刀刃在漩涡中旋转,而在漩涡之中有一条长长的虹桥,虹桥在飞流动,向漩涡内部流去。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章:攻击攻击 - 丹天 - 不待人 周大仙和将臣顿时被漩涡拉住,虹桥将两人向漩涡内部拉去,无数利刃从四面八方袭来,旋转切割。 将臣腰部被一把钢刀擦中,立马出现一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漩涡的尽头仿佛是一个极乐世界,鸟语花香,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显然那里才是这尊魔神的杀招核心! 越是平静的越是危险,将臣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使劲往外挣脱,并不想被吸进去。 “臣儿,站在我的头上!” 周大仙爆喝一声,丝暴涨,根根丝如同一根根粗大无比的柱子,沿着虹桥向漩涡外穿去。将臣落在其中一道丝上,站在那里,只觉脚下的这根丝在飞膨胀,越来越粗大,越来越长,即将穿出漩涡。可是即便他如何全力挣脱,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重新被漩涡锁定吸进来。 而其他头则如同狂蛇乱舞,铮铮铮将漩涡四周切来的刀刃绞断,无数碎刃哗啦啦落下,被漩涡滚滚的洪流碾压成齑粉!周大仙还好,但将臣修为还不深,被碎刃擦中好多,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液流遍全身,活脱脱一个血人。 将臣抬头看去,只见那尊僵尸魔神巨大而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漩涡的入口处,眼中闪烁着狡狯的光芒,张开大口,等着周大仙将他送到口中。 就在此时,周大仙其他丝嗤嗤作响,钻入那尊魔神口中,用力一拉,将这尊魔神生生扯入漩涡之中。 “臣儿,去船坞,登船离开!快走!” 那根丝轻轻一弹,将将臣弹出漩涡,接着漩涡轰隆一声封闭起来,周大仙和那尊狰狞魔神消失不见。就像刚才从没发生过一般,周围静悄悄的。 将臣身体从空中坠落,距离地面极高,若是直接摔下去,必死无疑! 幸好他有翅膀,和罗烟步法,因为距离地上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不想用翅膀飞起,调整身体罗烟腿法使了出来。 他连忙张口吸气,一口气吹出,前方顿时被他吹出一片狂风,将臣脚步飞点动,踩着风尖儿,减缓自己跌落的度。 然后罗烟腿法施展极致,身子如蜻蜓点水,一脚踏在风骨上,借势飞起,然后落下一段距离便踏风一次,渐渐地接近地面。 他连吹几口气,这才落地。这里还是大荒国,灰雾弥漫,但是黑暗却没有侵占这里,对他来说是个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头顶的天空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四条又粗又长的手臂从漩涡中探出来,扒住天空,那尊狰狞僵尸魔神探出脑袋,正试图爬出漩涡。 她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腿脚,嗖的一声又被扯回漩涡之中。漩涡又消失不见,然后再次出现,僵尸魔神再次挣扎着爬出来。可是挣扎挣扎又被吸了进去再次消失不见了 。如此重复多次,僵尸魔神始终没有爬出来。 “幽灵!” 漩涡中传来一声怒吼,那魔神被扯回漩涡的一刹那,将臣看到一个个黑点从漩涡中喷出。 黑点浑身透明,身体高大不像一般的幽灵,只是没有肉没有骨头,他们是神魂! “臣儿快走!” 漩涡中传来周大仙的声音:“你先走,我会追上你!快,惊动了那些城池中的魔神,你便走不……” 漩涡消失,将周大仙的声音截断。 空中,那些黑点流星般落地,砸得大地震动不已,接着灰雾涌来,越来越浓,黑点落地之后便被雾气笼罩,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周边天气暗了下来,前方被雾霭笼罩,淡淡的灯光从前面传来,显得朦胧而神秘。 很快雾气蔓延到将臣这里,将少年淹没,灰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在心上。危险!有东西接近!将臣立马做出这一判断。 “周大仙被那魔怪拉入漩涡之中,会不会……” 将臣心中有了不好的联想,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距离酆都门户很近,现在雾气还没有将酆都门户淹没,倘若雾气越来越高,便会让他找不到门户。 “周大仙的本事如此强大,一定不会有事!我必须先离开此地,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咚,咚,咚。 灰雾弥漫,雾中的脚步声很是杂乱,有的是从他身后传来,有的从身侧传来,有的则挡在他前往酆都门户的路上。 将臣定了定神,立刻酆都门户冲去,他飞奔行,距离高大无比的酆都山门越来越近,突然前方传来咕的一声巨响,灰雾之中一个黑影迎面冲来。将臣险险的刹住身体,然后一转弯从黑影旁边饶了过去。 将臣不由分说,心念一动,龟壳立马变成一把宝剑,剑指刺出,背后的宝剑鱼龙跃出,吐出宝剑,切开灰雾,闪电般刺中那个黑影! 呼—— 狂风呼啸,宝剑带着那个黑影向后倒飞而去,接着传来噗的一声,那个黑影撞击在一根石柱上,被钉死在那里。 将臣向前力狂奔,经过石柱,剑指向后一招,宝剑飞回,被他心念一动,宝剑重新变成龟壳,被他塞进怀中。 那个黑影的尸体跌落下来,却是一个狰狞凶恶的怪人,身上长满鱼鳞,手脚长着蛙蹼。将臣忽然想到在进入远古战场之前,在那一方水潭边斩杀的那一个鱼人,跟眼前这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他们都是鱼人?将臣来不及细想,用手翻动鱼人身体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怪人的元气还未散去,缠绕在身上如同染血的大蛇,将臣嗅到一股腥臭气,感觉头晕眼花,脚下一个踉跄,显然这是种带有剧毒的脉术!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体表开始热,毒性很快消失。 “脉者?我竟然杀了一个脉者?” 将臣向前狂奔,脑子转得飞快:“这么说来,以我现在的修为,可以施展出脉术?那么,面对幽灵我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从前他的拳法还是拳法,刀法还是刀法,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用百倍于自身的元气,施展出拳法脉术,刀法脉术! 他脚步越来越快,不自觉的将李易欢传授给他的偷天腿法运用在奔行之中,体内元气磅礴运行,灌入双腿。 将臣一声长啸,一脚踩出,脚下的空气被踩得压缩到一起,形成了狂风,这是他自己的脚步形成的风。 这一脚踩出,将臣顿时感觉到空中就是平地,浩浩天空,到处都是平地,都是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感觉现在可以踩着风点,雨点。甚至没有风雨他也可以踩着空气点,不用落到地上借力然后再飞起。 他的度暴增,踏空而行,几步之间从阴沉灰雾中冲出,身形出现在灰雾的上空,直奔酆都山门而来。此时距离 酆都山门尚有很远的距离,他越是接近,山门越是感觉遥远。就感觉好像是山门在以一定速度远离一般。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灰雾中跃起,却是一头周身燃起熊熊火焰的怪物,如同熔岩组成,拳头沉重如山,一拳向正在奔行中的将臣轰去! 将臣身形急奔行,度越来越快,破空声呼啸,突然背后的龟壳心念一动变成一把宝刀,落入他的手中!宝刀入手轻盈,很是顺手,将臣顺势耍了几下! 降龙刀法! 宝刀在他的手中迸出耀目的光彩,如同一轮烈日从海中一跃而起,千浪叠加,向前涌去。 白光之中夹杂着锋芒毕露,利刃一道接着一道向前逼去! 铮铮铮—— 暴击声不绝于耳,将臣与那个庞然大物撞在一起,随即弹开,还刀入鞘,狂奔而去。将臣也来不及细看,只觉得那个庞然大物应该受了重创。 啪啪啪啪,一块块石头坠地,接着又有一颗巨大的脑袋落在地上,滚动两周,那个熔岩巨人被他以刀法分解。 将臣没有回头,只是听着声音,背后的石头砸地的声音,刀法又精进了,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这便是刀法脉术,那个熔岩巨人是脉者,脉术很强,力大无穷,但是比起护法堂的刀法脉术却还要弱了一些! 由于它的速度慢,反而给将臣使刀带来了方便。 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个俊美少年从下方的灰雾中冉冉升起,双手间雷电交错,猛然十指叉开,一道道雷霆交织成网,向将臣劈去! 雷电一端在它的手中,另一边电芒乱射。但显然这电威只是他自身的脉术化成,并不是天空中的自然电力,所以说威能便大打折扣,对于将臣来说这是小菜一碟。 “青龙元气演化的脉术?能强得过二狗的拳法脉术?” 将臣爆喝,一拳轰出,拳头之中元气化龙,化作四十五种龙劲,九龙驭风雷! 只见一条元气大龙从将臣双拳之间出现,继而化成四十五种小一些的青龙,各式各态各自飞舞,蔓延几丈范围。 四十五条青龙咆哮,龙吟浩荡,电闪雷鸣,将那俊美少年吞没。俊美少年也化掌为拳,也是用拳法脉术对抗,仿佛要比试一番拳术一般。但他低估了将臣的这一招九龙与风雷,乍一使拳便中了招,四十五道元气化龙冲破君美少年的拳术屏障,刹那间钻进少年身体不见了。 两人拳头碰撞,那俊美少年身躯僵硬在空中,接着嘭的炸开,血肉化作四十五条红龙冲出! 四十五条红龙围绕将臣旋转一周,没有发现其他对手便悲鸣一声,一个接着一个钻进将臣的双拳之中不见了。 “我有这么强?” 将臣吓了一跳,九龙驭风雷的威力他早已在二狗手中见识过,但是二狗毕竟是二狗,威力强是自然的事情,而现在将臣将拳法挥到脉术的层次,才意识到魔雷拳的威力是何等惊人。 不过,九龙驭风雷的动静太大,肯定会让迷雾中的幽灵听到声响,知道他的方位! 将臣立刻听到咻咻的破空声,心中一沉,刚才那魔神洒出的幽灵的数量极多,若是不能占据地利,根本无法抵挡。 他离酆都门户越来越近,突然前方魔云翻滚,漆黑一片,挡住将臣的视线,将臣叹了口气,立刻停步,身形坠入灰雾之中。 那漆黑的魔云中探出一个巨大的脑袋,满面虬髯,双目喷火,四下看了一眼。 接着魔云飞缩小,那颗巨大的脑袋也跟着缩小,待到魔云小到只有丈余方圆,出现一个丑陋妇人,嘴里长满了粗钉子般的黄牙,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血葫芦,而那缩小的魔云正在往葫芦嘴里钻。 又有一个女子腾空,站在灰雾之上,这女子形容姣好,肤白貌美,身子曼妙,丰乳细腰,但是背后却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蝎子尾巴,倒钩甩来甩去。 两个女子四下扫视,没有现将臣,突然灰雾中传来利剑破空的声音,那蝎尾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剑光平斩过来,从她的脖子上一划而过。 蝎尾女子捂住脖子,想要将自己的头放在脖子上,怎奈脑袋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周大仙所授的最基础的剑术,斩。 那丑陋妇人厉啸一声,背后的葫芦魔云喷涌而出,魔云中站着一尊巨人,只有上半身,两只拳头大如山双手抱拳,从空中向剑来的方向狠狠锤下! 轰隆。 沉闷的响声传来,灰雾之中传出一声闷哼。丑陋妇人眼睛一亮,魔云中的半身巨人拳头不断向那里锤落! 魔云中的半身巨人连锤数百记,丑陋妇人看到这半身巨人的拳头上血浆斑斑,露出笑容,身形沉入灰雾之中,脚踏实地。 她的灵兵非同寻常,就是这口血葫芦,血葫芦中半身巨人便是她的功法所修成的脉术,不过经过血葫芦的温养,这半身巨人已经被她炼制得如钢似铁,威力惊人。 这丑陋妇人落地,走到半身巨人的锤击之处,只见那里一具尸体被砸得粉碎,不由脸色大变,这具尸体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她的族人! 就在此时,她后心一凉,宝剑从她的后心捅出。 她的背后,将臣悄然无息的贴近,抽剑便走,身形消失在灰雾之中。迷雾重重,对于修炼了李易欢的偷天腿法的将臣来说,正适合刺杀! 他在迷雾中游走,听到声响便潜踪过去,或刀或剑,一击致命!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一章:幽灵大军 - 丹天 - 不待人 灰雾苍茫,越来越浓,渐渐地即便是将臣的神眼九重天也看不了多远。 突然,他面前一条黑漆漆的触手挥舞而过,将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这条触手掠过。嗤嗤嗤,细碎的响声传来,一条条蛛丝从他身边飞过,连接成网。 蛛丝粘稠,上面沾满了粘液,腥味扑鼻。 蛛丝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踩在蛛丝上,将蛛丝绷紧,出拨动琴弦般的音律。蛛丝粘结成的蛛网犹如一个大的八卦图,张开几十只脚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这张网就织在将臣的正前方。 蛛丝越来越多,渐渐将将臣周围笼罩。而雾气中有更多的触手在空中呼呼飞舞,试图将他逼出。 将臣知道在里面虽然不自在但还安全,只要一挣扎就会越勒越紧,所以尽量不出来。 将臣皱眉,元气悄悄涌入白手套,手套的线头悄悄探起头来,如同一条纤细无比的灵蛇。 随着拥入的元气越多,手套的波动就越强烈,眨眼间,手套竟然散乱成一团细丝,比蛛丝还要细,人眼炸一下看不见。 这根细丝悄然无息的攀附在一根蛛丝上,蜿蜒前行,通过这根蛛丝又爬到另一根蛛丝上。这白手套乃是大育幽灵经的经文,由无数蝌蚪文组成,可长可短,可粗可细,李易欢将这件宝物织成手套让将臣穿在手上。当年李易欢就是凭着这个手套使得自己在蛇腹中没有中毒。 将臣控制着大育幽灵经,让细细的丝线与蛛丝重叠,过了片刻,他手上的白手套丝线脱落得只剩下五根指头。丝线一头连接在将臣五个手指头上,另一头却不知连接在什么位置,但是能够从蛛丝的震动感受到母体的行动路线和位置。 将臣元气微动,手臂粗的元气丝无声无息的拔出宝剑,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舞动的触手上,根据触手上的肌肉运动轨迹,推断触手主人的方位。虽然整个过程将陈占主动,但是必须小心翼翼,不能显露一丝波动出来。 突然,他左手并指刺出,宝剑顿时出一声剑鸣,闪电般刺入灰雾之中,雾气中,一声惨叫传来,与此同时蛛网震动,一个背负八爪的女子脚踩蛛网飞驰而至,背后八只锋利无比的爪子向将臣刺下!说时迟那时快,将臣双拳难敌四手,电光火石之间,只要用手阻挡,其他几个触手便会洞穿他的身体,所以他只能避开锋芒。 将臣右手五指叉开,用力一扯,整个蛛网突然间升起,将那八爪女子裹在中央,将臣催动元气,大育幽灵经收缩,网中的八爪女子被切成碎块! 将臣松了口气,大育幽灵经所化的细丝不断缩回,又在他的手上织成手套,不带一丝血迹。 “这些幽灵到底是什么种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妖非妖,似虫非虫,太奇怪了。” 他脚踩蛛网,向前走去,但是却没有出任何声响,李易欢的偷天腿法着实轻盈。 他小心翼翼来到宝剑刺死的那个幽灵身边,看了看尸体,只见此人长着八只脚,八只脚都是长长的触手,形容很是恐怖。 “雾气这么重,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对这些幽灵来说也不是好事。只要他们无法一拥而上,我便可以保住性命!” 将臣站在灰雾之中,不再走动,而是听着周围的异响。 此时周围看去,一片雾蒙蒙的,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么浓的大雾中行走不知会遇见什么,可能会很危险。 这时,四周突然间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响。 周围静悄悄的,仔细听去心脏和脉搏的砰砰声越来越大。 将臣捡起一个石子,屈指弹出,石子落地,除了石子清脆的滚动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捡了几块石子扔了出去,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心里渐渐平复下来。 他又等了片刻,再次弹出一个石子,还是没有动静,将臣松了口气:“幽灵被我杀光了,现在应该安全了……” 突然,山谷中一股狂风吹来,弥漫的灰雾径自散去,将臣看清四周,不由头皮麻,在他四周,竟然站着数百个幽灵,数量极多。有鱼鳞蛙蹼的怪人,有熔岩巨人,有俊美少年,有丑陋妇人,有貌如人却生着蝎尾的女子,有背负八爪的女子,有长着八条触手的怪人,还有手臂是两条大蛇的怪人。 刚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数百幽灵也站在灰雾中一动不动,等候他露出马脚,将臣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然站着这么多幽灵! 幽灵将他围困在中间,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 他纵身而起,脚踏狂风破空而去,就在他腾空而起的一刹那,数百幽灵齐齐动了,扑向空中的少年!将臣赶紧心念一动背后翅膀凭空出现,嗖的一声冲天而起。 这数百幽灵都是脉者,幽灵共有八种,将臣见到的第一种是鱼鳞蛙蹼的怪人,第二种是熔岩巨人,第三种是俊美少年,第四种是丑陋妇人,第五种是貌如人却生着蝎尾的女子,第六种是背负八爪的女子,第七种是长着八条触手的怪人,第八种是手臂是两条大蛇的怪人。 此刻这数百幽灵齐齐扑向空中,各种奇异的脉术,还有奇怪的肢体,同时向空中的将臣攻去,密密麻麻,根本无法抵挡。好在将臣速度快,背后的翅膀加上罗烟步法,马力全开,甚至连发出的脉术都追不上。 将臣根根寒毛倒竖,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来不及抵挡! 就在此时,他眉心突然佛光迸,一尊大佛从他眉心跃出。 “唵、嘛、呢、叭、咪、吽!” 大佛双手合十,佛光如环四下迸,无数残肢四面八方飞出,飓风冲击,将那些幽灵扫荡一空。  那盘旋而起的风卷竟是如此壮观,在将臣眼中却是如此美丽,以致将臣屏住呼吸,不忍错过每一刻。而在幽灵眼中,也再度出现不知名的狂热。片时之间,将臣双拳之间一青龙虚影,慢慢凝实。说起来奇怪,青龙虚影一出,那飓风再也不得近前半点,停在三尺之外。那青龙双目圆睁,盯着就在眼前的飓风,一声龙啸声震百里,盘旋而出,如入无风之境,飞入飓风之中,迎风翻舞,堂堂天威竟阻挡不得半点。青龙飞舞,飓风威势大减! 那半空中的黑衣人,看着飞舞的青龙,那气势无可抵挡,眼中闪出震惊之色,茫然看着那上下翻飞的青龙虚影。 佛光渐渐暗淡,将臣身前,那大佛虚影也越来越暗淡,终于消失不见。 那在他眉心的大佛虚影,在他遭遇必死的危险时才会迸,不过只能用一次便会散去。 将臣松了口气,同时微微一怔:“刚才为何会突然掀起一股狂风吹散灰雾?倘若没有这股狂风,我也不会被那些幽灵现。” 将臣精神一震,然后他看到距离前最近的一座城池的神庙中,黑烟如柱,显然是有恐怖的存在觉察到这里的动静。 将臣不假思索,立刻冲出酆都门户,双足力狂奔,直奔山的另一边而去。李易欢的罗烟步法在他脚下挥得淋漓尽致,浮光掠影一般,度极快! 他奔过几座山头,前方雾海出现,将臣正要直冲过去,突然下方一股吸力传来,将他脚下的风吸走,将臣立刻从空中坠落! 轰隆。 烟尘弥漫,将臣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坑中少年缓缓站起身来,只见自己落下的地方正是刚刚上岸时遇到的那个村子。 此刻村子里的人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儿,各自站起身来,目光诡异的看着他。 刚才让他脚下的风消失的是一个铁匠装扮的人手中持着的炉橐,人皮蒙在一个大夹子上,形成一个气囊,里面有簧,能够压缩之后弹开吸气,前头是一个人头做的喷气的嘴儿。 那个铁匠装扮的人抓住炉橐的两个把手,刚才正是他用炉橐吸气,将空中将臣脚下的空气吸走,让他不由自主的跌落下来。 另一边的草庐门前,正在剁饺子馅的胖大娘站起身来,手中抓着两把菜刀,菜刀上还滴着血。 将臣身后,正在舂米的一个汉子也不再舂米,而是将舂米的杵提了出来,杵下是一个瓦罐大小的锤头,正在啪嗒啪嗒的滴血,石臼里放着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村后的裁缝正在裁着布料,那布料赫然是一张张人皮。那裁缝一手提着剪刀,一手拎着量尺,站了起来。 染坊的伙计正在挂着染好的布匹,一张张人皮正从装满血浆的大缸里捞出来,染坊伙计看到坠落的将臣,将手中的人皮放下,染血的双手在胸前擦了擦。 蹲在屋前吃饭的小孩吐出一根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头,那只白白胖胖的大肥猪哼唧哼唧走过,嘴里叼着一条惨白的手臂。村口的老人正抽着人骨烟袋,吐出的烟圈变成了一个个骷髅头形状,出凄厉的惨叫然后消散。 将臣身前身后,出现的村民越来越多,将他的去路和退路统统堵住。但一时半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现在虽然是骷髅形态,但是这只是一种假象,他的血肉和皮肤犹在,只是无法被看到触摸到而已。反观另外那些村民身体完完整整,骨头外面包着皮囊,显然也是一种假象,将臣知道其实他们都是一具具的骷髅 。 周大仙点醒他重开神眼九重天时,他便意识到这一点。 将臣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中充斥着无比恐怖的力量,元气也在疯狂提升,无比雄浑的元气溢出,在他身上化作一条巨蟒盘绕!不,是青龙,在他的身体里发出,在周围沸腾翻舞。 他的气息暴涨,脚底突然升起浓浓水气,化作一片一片的波涛,波涛之中龟壳若隐若现。 龟壳越来越大,发着滔滔烈焰,变成一副战甲套在将臣身上。 现在的他如同一尊神祇,体内充斥着无边的力量!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操纵水的神祇,举手投足可易山河! 杀出这个村子! 将臣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不惜一切,杀出这个村子! 嗤嗤嗤,他四周传来撑破人皮的声响,那些村民身上的皮囊纷纷爆开,一个个魁梧的身影从皮囊中挤出,这些村庄里的人们都不是人,而是幽灵! 小孩,妇人,甚至连那头猪,也统统改变了形态,化作幽灵的脉者,甚至不乏有开了公孙神关的存在! 只有那个抽着人骨烟袋的老者还坐在村口,没有任何变化。 “杀!” 将臣爆喝,向村口冲去! 就在他冲出的一刹,他的背后,一个个幽灵暴起,向他攻去!那幽灵高高跳起,双手捧着一把蓝幽幽的骨火,还没有跳到身边便一把泼来。 将臣双手交错,轰隆,滔天的巨浪从他双手之间奔腾而出,一条浩荡长河如同巨蟒冲击,将四面八方涌来的幽灵统统卷起,长河巨蟒摇头摆尾,一座座房屋滔天大水的冲击下四分五裂!此刻他如上古魔神,背后是升天决凝成的佛陀虚影,手上是得道决发出的八卦图,头上站着一个牛头人身的上古魔神。 将臣剑指刺出,宝剑冲入长河之中,闪电般向被卷入河中的幽灵刺去,刺剑式,挑剑式,斩剑式,云剑式,劈剑式,挂剑式,点剑式,抹剑式,周大仙战斗中的最基础的剑术被他施展出来,每一击都极尽完美! 长河顿时被血染成红色,化作一条红色大河,大河中飘起一具具伏尸,那是被他斩杀的幽灵。血河更红了,河里仿佛有不知名的奇物要澎湃而出,血河河水噗通通翻涌着,像极了血液,又像极了地下的岩浆。 将臣脚底,哗的一声水浪冲起,一头玄龟浮现,载着他在河中起落沉浮,向村口而去。而在他身后,整个村庄被夷为平地,大水过后,一地尸体! 村口,那个抽着人骨烟袋的老人动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将臣气势汹汹,驾驭汹涌浪涛呼啸而至,铺天盖地般压下!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二章: 剑挑幽灵 - 丹天 - 不待人 水流,只要足够湍急,便可以击碎一切,切开一切,摧毁一切! 这是将臣在通天教摸索出来的,一直也没实践过,这一次发威效果还不错! 这是玄武元气的妙用,玄武元气控水,水的度只要达到一瞬四十六丈,便可以切开钢铁,斩在人身上,绝对是一刀两断,无坚不摧!有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既然能够养活人和生灵,也能杀死生灵,水的妙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将臣脚踩浪头,直接向那老人碾压过来,气势滔天!血河的河水是红色的,其中夹杂着幽灵的魂魄和白骨森森,那威势着实吓人。 有了大漠师傅的龟壳,加上李易欢给他的宝物,他有信心对付任何人! 村口,抽人骨烟袋的老人抬起手,与滔天之势压下来的长河轰然碰撞,整条如同巨蟒般前行的长河崩溃,化作大水四下弥漫! 只是简单的举手投足竟然能有如此威力,看来这个老者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与此同时,那老人的两指轻轻一捏,从水中刺来的宝剑竟然止住了势头! 宝剑如此锋利,竟然碰到了钢铁一般,在难以前进半分。但看向老者,他竟然没有把宝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有没有找到大荒国啊?”那老人嘿嘿笑道。 就在这老者捏住宝剑的一瞬,将臣的手掌已然握住剑柄,体内所有的力量爆,向前刺去! 叮!一声剑鸣,宝剑剑尖像刺到了石头一般,在难以前进半分,剑身因为受力过大而变得弯曲起来。 这个老者的强大出乎他的预计,但是他的眼睛开了神眼九重天,能够看出这老者体内的力量变化趋势。老者元气竟然比自己深厚几倍不止,而且并没有出全力,只有淡淡的元气从手中喷涌而出。 这老者抬手抵挡长河,捏住剑尖的时候,力量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再加上将臣本体的力量,便会过他能够抵挡的极限。但他并没有比将臣高强多少,甚至元气并没有将臣狂暴时深厚。 五毒血血让他的肉身力量提升到极致,他的身体所能爆出的力量绝对不逊于他而今狂暴的法力! 这一剑刺出,那老者顿时脸色变了,二指捏不住剑尖,被宝剑刺破掌心,剑尖嗤的一声钉入他的胸膛!老者还是小看了这个宝剑的锋利,这宝剑本是大漠赐予的龟壳所化,龟壳属于灵宝,宝剑自然也属于灵宝,以肉体凡胎对抗先天灵宝,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老丈,我这便送你去大荒国!” 将臣脚下力,宝剑顶着那老者向前撞去,那老者原本坐着不动,此刻落下双腿,但也难以挡得住将臣那惊人的力量,两条腿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但老者并不傻,一只手握住剑身死死撑住, 宝剑割伤了老者的手掌,鲜血喷涌而出,但血的颜色不是红色的,而是像水流一样稀薄。 当! 那老者另一只手挥起人骨烟袋,重重敲击在宝剑上,将臣手臂震颤酥麻,立刻撒手,元气卷起宝剑在空中平平画圆,削向老者的脖颈! 老者虽然岁数已高,但身体灵活出乎将臣预料,将臣本是剑法普通,经过观察周大仙的招式,描葫芦画瓢也能有周大仙三分威势,经过一路对阵拼杀,基本招式已经融会贯通,不可等闲视之。在此之下竟然能够躲开,可见老者身形敏捷到何种程度。 云剑式! 他的剑法得到周大仙的指点,虽然只是最为简单的刺、云、挑等招式,但是威力却大得吓人。 那老者急忙向后躲过,但是宝剑一直旋转画圆,紧紧追着他的脖颈,让他只能不断后退! 老者摄于宝剑的锋利,不敢栖身而上,只能拉远距离躲避宝剑的锋芒。 再向后退,便要退到死者生界的界碑处。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再往后便要出冥界到了现实世界,到了现实世界,作为幽灵的他便修为大减 ,甚至不如普通人。 将臣眼见老者浑身冒汗,加紧崔动宝剑飞快斩杀, 与此同时,意念一动,那些散落的大水再度升腾而起,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如同一条条大蟒向那老者缠去。 突然,那老者手中的人骨烟袋飞起,抵挡宝剑,烟袋中喷出漫天浓雾,浓雾之中烟气聚成一颗颗骷髅头,啾啾怪叫,向将臣扑去,钻入他的体内撕扯他的魂魄。此时,将臣的身体已经成了第二个战场,将臣的魂魄与骷髅头展开大战。忽然将臣想到四年前田药师的三拘术 。 将臣以升天决自我封印魂魄,任由那些烟雾所化的骷髅啃咬撕扯,始终无法将他的魂魄拉出体外。 将臣张口吸气,猛然喷出一股狂风! 呼—— 雾气连同那些骷髅头被他一口气吹散,他虽然没有学过操控风的法术或者脉术,但是现在他的修为已经被毒灵血强行提升到从前难以想象的高度,呼吸之间便是法术脉术!加上将臣一路实践而来,学到的对阵技巧 应用在老者身上,让他已经不再是缺少实践经验的顽童,而成为了一个实践历练出来的宗师级人物的雏形。 那烟袋与宝剑碰撞,烟袋中无数火星被磕出,那些火星顿时化作火红的熔岩扑面打来,将臣脚步晃动,躲避熔岩砸击,攻势更加猛烈。足有上万颗熔岩一起飞来,将臣大吼一声,张嘴吹出一阵狂风,飓风顺着熔岩的轨迹翻卷而去,像粉碎机一样将熔岩容纳在风中,然后抛出去,飞到未知名处。 大水所化的巨蟒缠绕在老者身上,立刻又有不知多少道水剑刺向老者周身。 那老者的烟袋锅突然变大,像是一口大黑锅倒扣下来,传来恐怖吸力,将大水吸了一空,不过烟袋中的火也被熄灭。变成大锅的烟袋锅倒扣下来,扣向将臣,将臣一个罗烟腿法躲避开去。 将臣身法鬼魅般逼近,手臂翻飞,或拳或掌,如同千臂佛陀,疯狂向那老者攻去。突然拳法一变,拳法中夹着刀光,步法变幻莫测,让他的攻击更加防不胜防。 那老者不断后退,他的力量还在将臣之上,但是将臣的身法步法和拳法刀法都诡异莫测,尤其是那口宝剑,锋利无匹,即便他的烟袋也是扛不住,这口剑施展出的招式虽然无比简单,但是却极为有效,度快,力量足,而且屡屡突破烟袋的防御,直奔他的破绽而来! 将臣像是一个剑法大家,尽管剑招简单粗鄙,但却给他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很是棘手,迫使他不得不退。 周大仙的最简单的剑招,再加上大漠的神眼,无往不利! 这老者又退出一步,突然心中一惊,眼睛余光看到了一块界碑。 死者生界的界碑。 将臣提刀短靠,欺身入怀,宝刀便要提起,那老者不得不退,这一步退出,他全身血肉突然消失,变成了一具白骨。 而将臣踏前一步,跨出死者生界,身上的白骨顿时生出血肉。 那老者一言不合,转身便走,纵身跳入茫茫的雾海之中。将臣长出血肉,肉身力量还会提升,而他身上的血肉蜕去,力量便会衰退,此消彼长,他只有退走这一条路。 将臣松了口气,这个老者的实力极强,若是继续战斗下去,只怕会熬到五毒宝血失效的那一刻,到那时,死的只怕就是他了。 他走到船坞,雾海苍茫无际,看不到尽头,雾海中隐约有灯笼的光芒照来。 “周大仙是否能够赶得及?” 将臣回头看去,只见死者生界中魔云惨淡,正在不断向这边涌来,显然是那些城中的强者出动,前来查看。要不了多久,涌动的魔云便会来到这里。 将臣等了片刻,那艘挂着灯笼的船飘来,但是周大仙还是没有出现。 魔云已经很近,再不走只怕便来不及了。 将臣登上这个小小的扁舟。 穿着蓑衣的船夫荡着船桨,向雾海中驶去,将臣站在船头,回头看去,只见周大仙还是没有出现,让他心中猛地一沉。 魔云已经涌到那个村庄,很快便会来到船坞,不过此刻扁舟已经驶入雾海,不见踪影。 “周大仙的本事这么大,一定会平安归来!” 将臣安慰自己,在船头的灯笼下盘膝坐了下来,将宝剑从背上取下,横在膝头,静静地看着前方涌动的雾气。龟壳蕴藏的力量已经在消散,五毒宝血的效力也在退去,身后的翅膀也渐渐变得黯淡,即将消失。 小船悠悠,越走越远。 突然船下的雾气涌动,一具穿着破烂衣裳的白骨纵身从雾海中跃起,向船上的将臣扑去! 将臣仿佛早已料到它会跳出,就在这具白骨的头颅刚刚冒出雾海的海面,他膝头的宝剑已然拔出。 斩剑式! 将臣依旧坐立不动,目视前方,挥剑平斩,那具穿着衣裳的白骨骷髅匆忙之下急忙抬起手中的人骨烟袋,但是却没能挡住这惊艳一斩! 宝剑在它的人骨烟袋抬起之前斩在它的脖子上,一晃而过,它的头颅晃了晃,骷髅头跌入雾海之中,身子却落在船上,犹自站立,做出扑击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了任何威力。因为蛇无头而不行,没有头的幽灵还要怕他什么? “我等你多时了,一直在看着船下的你。” 将臣收剑回鞘,额头的神眼九重天纹理在渐渐淡去,向那具无头白骨道:“你在雾海中随着船潜伏游动,我一直看在眼里。我在等着你自己送到我的剑上来,然后将你斩杀。” 那具白骨突然力气散去,哗啦一声分解成一块块骨头散落一地。这具骷髅显然地位不低, 他的死去对于震慑其他的幽灵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将臣看了看跌入船上的那个人骨烟袋,犹豫一下,将这烟袋和船上的碎骨统统扔进雾海,这烟袋能够与宝剑硬抗这么多记不落下风,是件好宝物,档次极高的灵兵,但却是用人骨炼制而成,他心中不喜,所以扔掉。 “周大仙,你一定要平安啊……”少年坐在灯笼下,依旧横剑膝头,低声道。 小船飘向一座座白骨山,向这个奇妙之地的入口驶去。 而在死者生界中,突然天空中浮现出一道漩涡,漩涡裂开,被惊艳的剑光切成两半,周大仙淤血杀出,那漩涡中血流不断。显然周大仙受了伤,但反观天上敌方受伤更重,几乎是收到了重创。 血色漩涡挂在天空中,不断流血,看起来像是天空的伤口。 周大仙回身,十指跃动,一道道剑光从指尖飞出,钉入漩涡,将漩涡封锁。那漩涡中血流不断,里面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愤怒攻击漩涡入口,想要打破,但却被周大仙的剑光挡住,一时片刻间无法冲出。 周大仙松了口气,立刻向酆都山门而去,他即将要飞过山门,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山门上站着一尊鸟双翼的怪人,单腿而立,另一条腿缩入羽毛之下。 那鸟怪人鸟喙出声,声音很是古怪,不像人类那么顺畅,道:“你是活人,不应该来这里。” 周大仙面色凝重,微笑道:“我已经来了。” 鸟怪人道:“你想离开,必须付出代价。” 周大仙好奇道:“什么代价?” “酆都有阎王。” 鸟怪人的眼睛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嘴尖,道:“阎王已经注意到你了,很欣赏你,所以阎王有个要求,答应这个要求,你便可以走了。” 周大仙神情微动,客客气气道:“什么要求?” 鸟怪人道:“你死后,属于这里。” 周大仙沉吟,突然笑道:“死者生界,生者死界,倘若我死后还能在这里活下来,又何乐而不为?外界的生,就是这里的死,外界的死,就是这里的生,我死后能够在这里活着,这是好事,我答应。不过你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鸟怪人侧头,道:“你问,我未必会回答。” 周大仙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大荒国吗?” “不是。”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三章:深入 - 丹天 - 不待人 周大仙怔了怔,失声道:“不是大荒国,为何会吸引臣儿的石坠?为何会让石坠指向这里?我们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鸟怪人皱眉,眼珠子又在瞪自己的嘴尖,显然是嫌弃他的问题多,道:“船上生活着一个死人,你去问他,他多半知道。” “死人?难道是船守?”周大仙纳闷道。 鸟怪人抬起一条腿,蹬了蹬脖子上的羽毛,从羽毛里蹬出一条金黄色的虫子,张口吃掉,不耐烦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周大仙道:“袭击我的魔神是怎么回事?酆都不是幽灵的领地吗?” “她是这里的住户。这里属于阎王,他们不属于幽灵。” 鸟怪人对他视而不见,用鸟喙整理被蹬乱的羽毛,道:“将来你也会和她一样住在这里。阎王很欣赏你。” 周大仙吐出一口浊气,他原本以为这里是魔的世界,没想到还是猜错了,看来被他困住的那个魔神只是死者生界中的一个巨头。 他又问道:“大荒国在哪里?” 鸟怪人对他彻底不耐烦了,振翅飞走,道:“你的问题太多,我很讨厌你。别忘记了你的承诺,你死后,我会去接你,你不要跟阴差走!” 周大仙目送他远去,看了看前,有艘巨大的幽灵船缓缓出现,拉着月亮在血河中漫无目的行走。月亮发着淡淡的光辉,照耀着血河两岸,黑暗被暂时的驱赶到了远处。 “我被嫌弃了。难道年老之后,话就多了?” 周大仙哭笑不得,走向前,而在空中那个漩涡犹在,里面还在流血,那个魔神依旧在里面挣扎,试图冲出来。周大仙紧了紧手上的丝线,让口袋扎得更紧一些。 “这头魔神借用前来吸引臣儿,一定是知道大荒国的一些隐秘。可惜我只能困住她,不能逼她说出她知道的东西。” 他来到船坞,重新将手脚插进界碑之内,只见自己的双腿和双手又自消失无踪,心中暗叹一声。 没过多久,一艘扁舟飘来,船上挂着灯笼。 周大仙飘上船,独立于舟头,小船飘入迷雾之中。这片神秘之地有着诸多的未解之谜,或许将来他有机会可以探寻此地的秘密,不过那应该是他身死之后的事情吧? “将臣道友比我潇洒,四处闲游,见识许多奇妙的事情。等到我死后,恐怕才能放下心中的负担吧?” 他心中默默道:“只是那时我已死,只能留在这死者生界,是不能探索这世界未知的奥妙了。” 小船驶到此地的入口,周大仙看到将臣疯狂奔跑,大育幽灵经化作一条条银线不断穿梭,切割,击杀扑向他的骷髅,这才松了口气。 将臣看到扁舟飘来,也是松了口气,心中一片欢喜。他现在几乎支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他们后方的那个奇异的世界突然变得朦胧,模糊,而且一声嘹亮的鸡鸣声传来。 “糟了!天亮了!” 周大仙脸色微变,急忙腾空而起,卷住将臣向外狂飙而去! 两人冲出这个奇妙的世界,将臣脚下一沉,踩在血江的江面上,浪花漫过他的脚面,他们又回到了血江上。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那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用雾气画出的画,风吹般散去,刹那间消失不见,即便他的石坠也没有了动静。 随着黑暗的退去,那个世界完全从大荒中消失,仿佛从不存在过。 这个世界的入口再次出现,应该是下一个夜晚,只是入口会飘向何方,那就无人知晓了。 将臣伸出手掌,轻轻触摸,完全找不到那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周大仙迟疑一下,还是将自己在死者生界中的见闻告诉他,将臣瞪大眼睛,周大仙还有这一段神奇经历? “死者生界有阎王,应该并非是幽灵世界,而是黑暗前的遗留,是黑暗降临前的大荒的一部分。” 周大仙分析道:“死者生界的阎王,应该也是一种神职。只是大荒国不在那里,至于到底在哪里,我也没能问出来。你的石坠之所以被牵引飞到死者生界,估计是因为前和你的石坠一样,都是出自大荒国。” 他叹了口气:“大荒的世界实在太大了,我以前居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想过这里居然会有多重世界。这里的世界,至少多达三重!” 将臣点头,白天时的大荒,夜晚中的暗界,以及暗界中的死者生界,这一晚,他们见到了大荒的三重世界,这种奇妙的经历不足与外人道也,因为说出去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他们往回赶,经过昨晚江边遇到阴差的那个小村庄,将臣停步,向那个小村庄看去,只见那里破败不堪,蛛网遍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不过昨晚他们见到的可不是这样,昨晚这里有个老人,正在挑着灯笼,糊着纸船。这是大荒的神奇之处,诡异之处,令人费解。 “死者生界与阴差,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将臣问道。 周大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看法是,阴差并不属于死者生界,死者生界的阎王,应该只是大荒的阎王,而阴差和这样的村庄我却在外界遇到过。他们是阴间的僵尸……” 将臣挠了挠头,阴间?死者生界?阎王?阴差?太复杂了,细想的话脑袋会爆炸的。 “大荒国,比这死者生界还要神秘,一时半会寻不到这个神秘之地。” 周大仙道:“臣儿,你想找到自己的身世,只怕还要再等一等。你放心,大荒国只要在大荒中,便一定可以找到。” 将臣点头,道:“等我强大起来,我自己可以去寻找我的身世。周大仙,我……” 他迟疑一下,周大仙却明白他的心意,微笑道:“你离开大荒,去外面历练?” 将臣点了点头,心中惴惴不安。 周大仙悠悠道:“雏鸟总是有离开家的那一天,去外面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将臣颓然,说来说去,还是需要经过考验才能离村。 突然,将臣感觉到眉心之中一股股暖流涌来,涌入四肢百骸,身心魂魄无不舒坦,元气也自勃勃运转,不由惊咦一声。 周大仙神情微动,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少年元气勃勃然,给他的感觉仿佛这少年的眉心藏着一轮小太阳一般! “臣儿,你的灵胎觉醒了?”周大仙问道。 将臣道:“觉醒了。我的灵胎,好像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元气有些不太一样。” 周大仙对于他一口创造出来的霸体也是知之甚少,对他所面临的难题也是爱莫能助,安慰道:“灵胎觉醒,这种事情我也没有遇到过。只要是好事,就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的元气的变化是不是好事?” 将臣连连点头,周大仙笑道:“那就好。” 二人相约一起走着,来到入口处远远的看见一个姑娘和一只幽狼在小荒山上翘首期盼,在第三声鸡鸣的时候,将臣和周大仙同时走出了入口。 东方一阵鱼肚白,接着斜斜的跳出一轮朝阳,面前的村庄和界碑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爷爷,爷爷!”珍珍跑上前来拉住周大仙的手。她很奇怪究竟遇到了什么,二人的身上浑身浴血,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一般。 “将大哥,爷爷,你们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珍珍闻着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赶紧捂上鼻子。 将臣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倒是周大仙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我们去了酆都......” 将臣还好身上也就是沾了些土,反观周大仙浑身浴血,粘稠的血液沾了一身,很是难受。二人来到一道小溪旁,洗了洗澡,顺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换好衣服,天已经大亮,将臣像四面八方看去,荒凉的隔壁尽是砂石,没有一棵草木。一路以来不时遇到颓败的村子和倒塌的城池,残垣断壁间见到零星的僵尸,或是一蹦一跳,或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旦遇见生人他们便疯狂的冲过来撕咬,比小黑还要勇猛。好几次有僵尸前来挑衅都被将臣一招斩杀! 快到中午时分,他们三人一狼来到一条岔路口。 将臣掏出地图看了起来,好长时间才确定一条是朝着一座叫丞县的县城去的,另一条则是去的大荒城。大荒城就是将臣上次和灵儿一起去的那座大城。 周大仙见丞县是个小县城不愿意去,则留下珍珍和将臣在一起,独自去了大荒城。 将臣顺着地图来到丞县。县城里早被僵尸霸占了。 将臣见机得早,珍珍催动妖风,而他则踩风而行,一男一女即将飞出丞县。 突然剑鸣声传来,将臣头也不回,鱼龙吐剑,宝剑出窍向后刺去! 叮,一声脆响传来,从将臣背后刺来的那口飞剑从中间破开,宝剑势头不减,迎着那口飞剑的元气丝层层破去,插入那人胸口,将这个脚踩黄表纸的黑衣道人钉在旗杆上! 那个通天教弟子从他背后偷袭,他自幼跟随瞎子大漠学习听风辨位,剑来的方向,其人所站的位置,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那人向他痛下杀手,将臣反击,气机交感,宝剑刺杀对手,这几乎是条件反射,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四章:追杀 - 丹天 - 不待人 妖风带着一男一女飞出城,只听一个声音道:“柳岩师兄,有人逃出城了,还杀了僵尸长髯!” “长髯?可有见过白生师兄?” 城中传来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你们怎么吃饭的?怎么可以让长髯被人给杀了?让我如何找到白师兄向掌教交代?你们守住城,我去杀他!” 将臣脚下一顿,妖风顿时破碎,珍珍抛下枕垫从空中跳到将臣背后的包袱上,然后钻进包袱里。 “长髯?难道是当初在中土遇见的僵尸?” 将臣落地,立刻狂奔而去,心道:“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 珍珍的妖风虽然方便,但是速度来说便压比不上将臣奔跑的速度了,而且在空中难以隐藏行迹,但是在地上奔跑便可以借助山林来藏匿身形,让敌人难以追上。 突然,一团团火光冉冉升起,化作一只只火鸟在空中飞行,将空中照得雪白一片,那是神通者发出的神通。 将臣抬头,只见一只只火鸟飞行,火鸟后方则有一张张黄表纸呼啦啦的飞来,铺在空中。 这些黄表纸是长方的纸条,约有脚掌大小,人可以走在其上。 “神霄天眼,开!” 将臣眼瞳中元气阵纹旋转,神霄天眼开启,回头看去,但见一只只飞僵踩着飞行的黄表纸,蹦蹦跳跳,走在空中。 黄表纸分出两行,飞僵也分成两行,空中的黄表纸越来越多,又分成四行,一具具飞僵也分成四行,四下搜寻。而在黄表纸后方,一个青年道人背着长长的剑匣,匣盖打开,里面一张张黄表纸飞出,不断向前方的空中铺去,想来就是通天教弟子口中的那位柳岩师兄。 他的脚步踩着黄表纸走在空中,脚步抬起时黄表纸便径自飞起,落回剑匣中,而剑匣中便又有新的黄表纸飞出,出现在他的前方,恰恰承载着他落下的脚步。 之所以每一张黄表纸都要回到剑匣,应该是黄表纸用过一次,其中的元气便会耗尽,需要回到剑匣补充元气。 他向前走去,速度却也慢。 将臣心中微沉,这是一个开启公孙神关的神通者,自己很难躲过其追踪! 临泣神关与内关神关,中间还隔着一个境界。 将臣这三年来勤修不缀,前不久灵胎觉醒之后,他便已经是内关境圆满的水准,但是还是未能触摸到临泣神关。 他与空中的那个柳岩之间有着一个境界的差距,那是个无法逾越的天堑。 从柳岩所展露出的这几种手段来看,他应该是朱雀灵体,修炼的是火焰类的神通,而他背着剑匣,则说明他修炼的是剑法,不过从剑匣中喷出的是黄表纸而不是剑来看,他应该是用剑法来操控黄表纸。 这些黄表纸有条不紊的飞出,收回,维持着十多具飞僵在空中飞行,让那青年道人脚踩黄表纸在空中行走,说明其剑法极为了得。 再加上这些黄表纸只怕也不仅仅是维持飞行这么简单,黄表纸上有用朱砂和鲜血写着符箓,一张纸的威力只怕绝对不小! “倘若有大漠师傅的如来印记,加上自己的的九重天神眼,我有信心与他拼一拼,只是没有……” 突然,一具飞僵俯身而下,向他飞速追来,将臣在前方狂奔,后面更多的飞僵不断追来。这些飞僵并非是真的会飞行,而是柳岩的黄表纸不断飞来,落在他们脚下,将他们支撑起来,能够在空中行走,甚至狂奔,战斗,因此看起来像是会飞的僵尸。 而这些飞僵落地,竟然发力狂奔,速度快得惊人,比武者的速度还要快! 珍珍从包袱里探出头,张口一吹,顿时妖风大作,风中一口口无形的风刃弯刀向那些飞僵斩去! 当当当当,一连串碰撞声传来,珍珍吓了一跳,那些飞僵身体无比坚硬,让她的法术完全没有了用处。 将臣皱眉,飞僵的身体无比坚硬,比他还要强上许多,简直相当于人形的灵兵! 他当机立断催动行雨决,空中顿时云气弥漫,接着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灵儿,助风!” 珍珍会意,立刻作法,将臣转身挥手,一道道雨水向后激射而去,化作一道道水剑,同时狂风吹来,风助雨势,让将臣这一手法术的威力顿时暴增,向那些狂奔而来飞僵刺去! 叮叮的碰撞声传来,两人联手,法术威力大增,一道道水剑顿时刺破那些飞僵无比坚硬的皮肤,将后面追来的五只飞僵打成筛子! 不过那些飞僵恍若无觉,依旧狂奔追来,对前方的一切都不躲避,无论树木还是山石,都被他们撞得粉碎! “打成筛子打不死你们,那就把你们打碎了!” 将臣不断催动行雨决,珍珍也不断催动狂风,让后方追来的飞僵更加破烂,甚至肢体开始破碎。就在此时,突然一头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鸟从飞僵后方振翅飞来,火光爆发,方圆十多丈都是熊熊烈焰,温度极高,一下子便将两人的法术统统破去! 将臣和珍珍闷哼一声,法术被破,一男一女都被反冲来的元气冲击得气血浮动。 “我通天教的掌教之子,你们也敢杀,莫非是祖坟坟头冒黑烟了?” 柳岩快步从空中赶来,一具具飞僵从空中向将臣杀下,同时地面上的那五只飞僵呼啸扑来! 空中的飞僵还未接近,他便嗅到一股腥臭气,这些飞僵的指甲墨绿,显然有毒! “是尸毒!” 将臣嗅到这股气味,立刻分辨出毒性。药师传授给他药理,其中便包括从各种气味中分辨出不同的毒性和药性,将臣几乎是被药师从小灌药灌到大,对药性和毒性的辨识能力也是极高。 这十几个指甲上带有尸毒,倘若被刺破皮肤,首先血液便会凝固,然后肌肉会变得僵硬,硬若磐石,刀枪不入,最终神智会消失,灵魂瓦解! 将臣狂奔,但是后面的飞僵速度更快,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张张黄表纸不断向前铺来,空中的飞僵连连纵跳,即将追上他们! 背后柳岩挥手,空中又是火鸟振翅飞来,尚未接近便只觉热浪滚滚,掀起一股热风,地面上的青草瞬间干枯,水分全无! 此人走的应该是法术和御剑两种路子,法术流派和御剑流派齐修。这种情况在从前很是少见。 像通天教这样的邪道门派也趁着这次大变革,改善自己教派的功法和神通,开发出许多新的法术神通。 “不对,应该是三种流派!这些飞僵所施展的是战技流派的招式!” 将臣皱眉,脚步突然发力,身形如龙蜿蜒奔走,躲开背后袭来的火焰大鸟。 不料那火焰大鸟轰隆一声炸开,火焰爆炸,顿时形成一个方圆六七丈的大火球急剧膨胀,澎湃的气浪和烈火将将臣狠狠拍飞! 将臣尚未落地,便见一道道黄表纸哗啦啦飞来,八九只飞僵踩着黄表纸从爆炸的烈焰中穿过,向他杀去! 这些飞僵都是公孙神关境界的强者级别,身体被炼得像是灵兵一般坚硬,招式简单,铲、切、剪、戳,但倘若被围住,他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地上有飞僵追杀,空中也有飞僵袭来,而且柳岩以神通攻击,形势对他极度不利。 一张张黄表纸哗啦啦飞动,急速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柳岩看似是催动黄表纸,但实则用的是剑法,这种剑法还是极为精妙,不比周大仙的邙山剑派的剑法逊色多少。 最为关键的是,黄表纸上用朱砂和鲜血绘制的符箓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是普通的纸张,肯定不如剑的威力,但是绘制上符箓,则说明符箓中另藏威力! 将臣人在半空,不由分说以三拘术封印自己的魂魄,接着元气震动,将包袱里的珍珍震了出来,十指飞速点动,将她的魂魄也封印在体内。 珍珍被他戳戳点点,又羞又恼,吱溜钻进包袱里不出来了。 封印魂魄需要点在身体的隐秘部位,她毕竟是个女孩,还有些羞涩。 将臣却无暇理会这些,黄表纸是烧给死人的纸钱,在黄表纸上绘制符箓,说明符箓的威力只怕是针对魂魄而来。倘若与这些黄表纸碰撞,纸上的符箓威力爆发,只怕会伤到魂魄,所以他提前封印魂魄,免得措手不及遭其毒手。 呼—— 空中的黄表纸铺落下来,与黄表纸一起落下的是八只飞僵,黄表纸从将臣两侧飞出,八只飞僵合围,从四周包抄而来。 将臣身在半空,身形开始坠落,下方五只破破烂烂的飞僵纵身跃起,从下向上,向他攻来! 与此同时,一张张黄表纸从群尸间穿过。 “定!”柳岩喝道。 一道黄表纸突然燃烧,朱砂和鲜血写成的符文却没有消失,而是趁着火光浮在空中越来越大,向将臣当空一照! 将臣恍若无觉,背后鱼龙跃起,张口吐剑,少年元气迸发,手臂粗的元气丝卷起宝剑,并指平斩。 斩剑式! 剑气破空,一只飞僵的脑袋跌落下来。 正在飞速赶来的柳岩吃了一惊,一张张黄表纸威力迸发,试图定住将臣。 他的定字符的作用是定人三魂七魄,魂魄被定住,身体也无法动弹。不过刚才那张定字符没能发挥出作用,让他有些不解。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五章:逃脱 - 丹天 - 不待人 其他黄表纸上的符文威力迸发,将臣身前身后都是奇异的符文,将臣却丝毫也没有被定住,并指一挑,宝剑从斩剑式化作挑剑式,将另一头飞僵从下往上挑成两半,随即化作抹剑式,宝剑围绕第三只飞僵的脖子抹了一圈。 宝剑的剑尖向外,云剑成圆,画了一周,四周一只只飞僵头颅落地! 眨眼间,八只飞僵便直接授首,跌落在地。 云剑式。 将臣剑法极快,招式越简单,出剑速度反而越快,以宝剑的锋利程度,在这八只飞僵还未进攻到他的身上便被他统统斩杀! 柳岩一脸肉疼,飞僵合围,对付修炼战技或者法术的强者简直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将臣这样的剑修,便有些困难了。 尤其是剑修的剑无比锋利的情况下,简直专门克制他的飞僵。 他用养尸地炼制飞僵,飞僵的身体强度极高,普通的灵兵根本无法伤到飞僵,而且飞僵无魂无魄,对付魂魄的法术也不好使。 将臣这一剑平斩,看似平平无奇,但直接手起头落,显然这口剑绝对是超越大部分灵兵的宝物! 柳岩急忙停顿下来,召回下方的五只飞僵,背后剑囊中又有一张张黄表纸向将臣切去! 将臣趁机落地,面朝柳岩,脚步却在后退,他施展出李易欢传授的罗烟腿法狂奔,即便是倒退而行,奔行速度也丝毫不慢。 嗤—— 剑光闪动,将臣以气御剑,向飞来的黄表纸刺去。 轰隆—— 剧烈的爆炸传来,他的宝剑刚刚截到第一张黄表纸,纸上的符箓轰然炸开,而这张黄表纸上的符文威力爆发,顿时引爆其他纸上符文,一连串的爆炸传来,将臣遭到气浪冲击,胸口巨震,胸腔中的空气几乎被挤压一空,整个人身不由己的倒飞而去! 他飞出十多丈外,包袱中的珍珍连忙催动法术,掀起一股狂风,抵消那恐怖的冲击力,这才让将臣停下。 不过与宝剑相连的元气丝也被那恐怖的爆炸炸得粉碎,宝剑呼啸飞出,落入黑暗中。 将臣落地,长长吸气,猛然剧烈咳嗽两声,他尽管早有准备,肺腑还是被爆炸震伤。这还是他身穿百毒金蚕丝做成的衣裳,倘若没有这身衣裳,只怕这一次爆炸便会要了他的命。 “竟然还没死?” 柳岩摸出一罐腥臭的药膏,扔给其中一个飞僵,立刻飞身向将臣杀来。他的黄表纸内藏火焰神通,可以切割斩杀对手,也可以爆炸,爆炸的对肉体的伤害倒在其次,最大的伤害是爆炸产生的雷音! 倘若直面爆炸的雷音冲击,三魂七魄不被震碎也会被震得脱体飞出,毁灭在爆炸之中! 将臣竟然挡住了爆炸,也挡住了轰杀三魂七魄的雷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挡住了他这一击算不得什么,将臣那口锋利至极的宝剑被炸飞,不知所踪,而且又被符文炸伤,现在等待将臣的,只有死路一条! 将臣不退反进,从背后解下剑鞘,竟然使出以气御剑的本事,把剑鞘当成宝剑来驾驭,刺向柳岩,同时脚步鬼魅般晃动,飘忽不定,飞速向柳岩接近! 柳岩冷笑,元气迸发,化作火焰飞鸟,扑向将臣,同时背后剑囊中黄表纸翻飞,一张张符文飞出,向将臣斩去! 将臣脚步愈发飘忽,猛然叱咤一声,并指刺出! 刺剑式! 剑鞘呼啸刺向柳岩,柳岩冷笑,剑匣中一张黄表纸飞出,向剑鞘迎去。 将臣这一剑刺来,威力虽然不小,但是剑鞘吞口却是朝向他这一边,没有用比较尖的鞘尾,就算击中他,对他的伤害也不会太大。 他只需要引爆一张符文,便可以将将臣这一击挡住,将剑鞘炸飞! 就在此时,突然剑鞘发生变化,剑鞘吞口化作一只张开大嘴的鱼龙向他扑面而来。 柳岩心中一惊,接着听到背后传来的破空声,被爆炸炸飞的宝剑竟然呼啸而来,向他后心刺去! 柳岩闪身便躲,正要避开宝剑和剑鞘所化的鱼龙,突然将臣背后包袱之中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张口吐出一道旋风,将他的身形定住了一刹那。 柳岩挣破旋风,后肩一凉,宝剑钉入他的肩胛,将他的肩胛洞穿,带着一道血箭冲入鱼龙口中! 将臣一击得手,正要追击,突然火鸟烈焰熊熊将他淹没,接着一张张黄表纸投入到烈焰之中。 轰隆—— 剧烈的震荡传来,将臣喋血,倒飞而去,元气卷起宝剑,轰得砸入山林,然后返身跃起,纵身便走,呼啸消失在夜色中。 跑了约有几十里,感觉后面没有人追来,将臣才停下歇息。他脱下背包将珍珍放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宝剑重新化成龟壳,看了一眼塞进怀中。 “好险!”珍珍收抚胸口道。 “都是你这个拖油瓶,要不我不会受伤。”将臣道。 “谁是拖油瓶啦?明明是你拖累的我好吧?”珍珍不服气的道。 “哼!”将臣哼了一声。 “你再不服气你信不信我去找我爷爷?”珍珍有些恼怒,说着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你.....”将臣刚要说话,眼神忽然直了,好像发现了什么吸引眼球的东西一般。 只见顺着珍珍手指的方向,好像有一座城池矗立在远处。 “今天运气好,我们不用夜宿野外了。”将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珍珍飞奔了过去。 没过多久来到城下,远远看去城门上两个大字“鹿县”。 这个县城也被僵尸占据了,不过这里的僵尸首领明显高级一些,打开了灵智,组成了有组织的军队。 将臣悄悄地潜入城中,躲在城楼上向里面看去。 丞县几乎成了废墟,而这里要好许多,大概还有一半的房屋是完好的。街道上显然是被清理过的,整齐的排列着两行僵尸大军。 此时在城门处一堆僵尸围着一个道人正在打斗。近身打斗,那个道士打不过,毕竟是以多打一。那道人纵身飞退,但并没有逃走,而是逃到了血河岸边。在血河岸边施法,指挥河中的幽灵组成幽灵大军,进攻鹿县的僵尸大军。 随着道人的施法,喃喃吟唱中,越来越多的幽灵从血河中爬上来,然后和僵尸拼杀起来。 轰隆! 西城门大开,一具具“尸体”冲入县城,向还未来得及整顿的守军大开杀戒! 那些尸体的确是尸体,但是尸体中还有着死者的魂魄,江中的那个道人做法,用牵魂引将血河的所有死难者的魂魄召唤回来,让他们的魂魄回归身体,发起了对鹿县守军的突袭! 这些尸体有的身体破破烂烂,有的脑袋与脖子只连着一层皮,有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有的缺胳膊少腿,面色恐怖狰狞。 他们的确死了,但是被法术将魂魄从阴间拉回来,还给肉身,实力还如同生前一般。 将臣都看得呆了,站在城楼上手足无措。 将臣又看向对岸的丞县,那里已经被黑雾笼罩,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神通爆炸声传来。 “弃城,走东门!”将臣断然道。 将臣等人心中一惊,将臣在城墙上飞奔,高声呼喝,唤来小黑和珍珍,只见鹿县城中已经一片大乱,被血河死后复活的那些“尸体”杀了个措手不及。 鹿县的军队往往都是修炼合击之技,修炼同一种法术或者剑术,三五成群,只要十多个士兵密切配合,甚至可以越级斩杀对手。 这种战术在大规模作战中极为有用,可以说是摧枯拉朽般击杀敌人,将那些敢于反抗的门派杀得落花流水。 但是鹿县县城中的这一战,也将这种战法的弊端展现出来。 血河复活的“尸体”杀入城中,城中的军士还未来得及整顿好便被冲散,各自为战,单个士兵的实力便要比江湖门派的弟子逊色许多,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天色越来越黑,那些血河弟子死后复活,在黑暗中如同在白昼一般,能够清晰视物,悍不畏死。 他们本来便是死尸,感觉不到疼痛,无需提防对方的招式,直接扑过来杀人便是。 而且血河,其中不乏高手,甚至连天人境界生死境界的强者也“复活”过来。 这种复活并非是真正的复活,只是用法术召唤亡魂归来,这些亡魂终将还是要回归阴间,但是这段时间内已经足够将鹿县的守军横扫一空! “鹿县的守军完蛋了。” 将臣心中微沉,看到珍珍和小黑赶来,这才松了口气,众人立刻跳下东城门,在黑暗中向城外奔去。 后面,东城门轰然崩塌,被天人境界的强者打得四分五裂。 将臣回头看去,只见一位天人境界的将军被几位血河复活的强者合力撕开! 还有几个道人正催动着一张张黄表纸,走在空中,让将臣心中微沉。那几位道人是通天教的余孽,通天教与道人联手,一个控尸,一个控魂,城中的将士,只怕能够逃出来的不多。 “将大哥,我们应该过江,回丞县!”珍珍沉声道。 将臣摇头:“沉在江中的尸体也有不少,我们回不去了。”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江边水声传来,黑色的雾气中,一具具复活的“尸体”一身水淋淋的,从江底走上岸,看到他们,突然向这边狂奔。 “我们只能去南疆,寻找机会返回北方。” 将臣面色没有表情变化,抬手在腰间拍了一下,饕餮袋中一道剑光飞出,化作云剑式,剑光旋转,将几个奔来的血河子弟脑袋切下。 那几个血河弟子变成无头尸身,立刻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头颅捡起,夹在腋下,犹自向他们杀来! 一个尸体腋下的头颅张开大嘴,尖声叫道:“快来人,这里有几条漏网之鱼!快来人啊!” 饶是珍珍和将臣他们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如此邪门的法术。 将臣五指叉开,猛然一捏,宝剑的剑光立刻化作绕剑式,旋转切割,将那几个血河弟子切得粉碎,沉声道:“快走,免得血河的高手追上来。” 几人快步向黑暗中奔去,珍珍回头看向火光缭绕的鹿县,心中有些惶恐和悲凉:“去南疆吗?那里也是敌人的巢穴吗……” 黑雾越来越浓郁,现在是白天,但是却像是夜晚一样。将臣等人还能勉强分辨出方向,抬头看天,还能够看到太阳,不过那太阳一点也不刺眼,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圆形的浅色光晕,比月亮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他们向四下望去,只能看到青山变成了朦胧的黑山。 后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叫道:“逃出去几个,是一男一女,还有一头大狼……你们别走啊,把我的头捡起来!快回来——” 将臣心中微动,看向将臣。 将臣会意,背后的剑匣中飞剑出鞘,飞速在地面上挖了个长长的洞,合身躺下。他初次遇到死者复活这种怪事,因此有些惊慌失措,而现在已经平静下来。 将臣挥了挥袖子,卷起旁边的土,将将臣埋在土下。 众人向前走去,没走出多远,背后传来几声惨叫。 “有人藏在土里伏击我们!” “我的头被砍掉了,谁看见了我的头?” “闭嘴笨蛋!你的头不见了你怎么说话的?” “原来如此。难怪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哪位师兄见我腿了?劳烦则个,感激涕零。” …… 珍珍让小黑停下脚步,将臣立刻追来,道:“应该没有追踪者了。咱们快走。” 突然,雾中隐隐约约传来歌声,这歌声比刚才从江面上传来的歌声更加诡异,没有抑扬顿挫,很是僵硬。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六章:死人作法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让他们暂且停下,悄然潜踪过去,然后看到了那几位正在吟唱的歌者。 那是几具“尸体”在唱歌,施法,在黑暗的山林中施展牵魂引。他们的身躯破破烂烂,在黑暗之中作法,很是诡异。 “死人作法?” 将臣微微一怔,突然想到道人的神通,很有些突破了生和死界限的味道。 倘若将这一类神通研究到极致,是否可以打破生死界限,达到永生不灭呢? 道人的神通现在还远远称不上永生不灭,他们只是将死者的魂魄从阴间牵引过来,让其魂魄暂居各自的身体之中。 他们必须不断的催动牵魂引,倘若停止施展牵魂引,只怕他们的魂魄便会被被拉回阴间,也就真的死亡了。 “难怪那些尸体也在施展牵魂引。” 将臣心道:“必须不断施展牵魂引,才能让他们继续行动。这几个死者,修为不弱,最好还是避开。” 他没有惊动这几个死者,又悄悄退了回来,道:“我们换个方向。” 没有走出多远,他们又遇到另一拨正在作法的道人子弟,除了这些已死的道人子弟之外,他还看到几位通天教的弟子,也在操纵尸体,四下围捕从城中逃出的军士,一具具飞僵在空中脚踩黄表纸飞行。 将臣皱眉,又换了一个方向:“咱们去鹿山。道人的尸体埋在那里,从那里复活杀入县城,那里一定空虚!” 二人心中紧张万分,现在黑雾之中到处都是道人和通天教的人,通天教被虞渊初雨铲除,估计这个教派弟子的尸体也被埋在附近,道人这次顺带着连他们一起复活过来。 显然,道人这次是有备而来,打了虞渊初雨一个措手不及,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只怕丽州也危险了。 将臣心道:“道人背后肯定有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甚至连道人这么多弟子都可以牺牲!” 他们来到鹿山,这里果然没有什么人,黑雾也淡了许多。 将臣、珍珍等人渐渐放下心来,只要翻越了这座山,走出黑雾笼罩之地,便暂时算是安全了。 突然,山中传来抑扬顿挫的吟唱声,珍珍心中又紧张起来,看向将臣。 将臣微微皱眉,低声道:“这吟唱声不对,不是牵魂引,而是另一种法术。” 珍珍听不出这歌声有什么不同,他们对于道人的牵魂引没有研究,将臣则研究过这门神通,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将臣吩咐一声,悄然无息的向那吟唱声接近,待来到吟唱声附近,将臣脚步越来越轻,但见前方的山坳处有一个祭坛,祭坛上十几个男女道人正在作法。 那祭坛是用一根根骨架搭建而成,长宽等同,各有三丈六七长短,而坛上则是用头骨铺成的平面,东南西北四角各自插着一面白幡,白幡上有用血混着朱砂写的符文。 祭坛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八臂魔神雕像,这雕像一条腿曲蹲,另一条腿盘在曲蹲的那条腿的腿弯处,八臂两两合十,有四张面孔,每张面孔有三只眼睛。 这些男女道人各自催动着一个符宝,符宝漂浮在空中,符宝有许多界面,每一个界面皆有一个符文。 随着这些道人的吟唱,符宝界面上的符文不断亮起,点亮的符文恰恰照耀在那魔神雕像的身体上,每照亮一个地方,便见那魔神雕像上有一个符文亮起。 符宝不断转动,将雕像上的一个个符文点亮。 此刻,这尊魔神雕像身上的符文已经被点亮了大半。 “遣神令!” 将臣心头微震:“洪山派的道术!他们是已经被灭门的洪山派弟子!” 这十几个男女道人都是脉者,看情形已经在此地催动秘法调鬼遣神一段时间了,很显然洪山派被灭门之后图谋反击,与道人和通天教联手了! 他很想继续看这些洪山派弟子如何施法唤来魔神,不过等到这尊魔神被洪山派弟子唤来,只怕便是他们的死期了。 将臣悄悄退了回去,将自己的所见向珍珍等人说了一番,道:“十三个脉者,本事都是不弱。他们唤来魔神,谁也逃不出去,必须要在他们唤来魔神之前除掉他们,破坏祭坛!谁敢与我一起去杀掉他们?” “杀掉脉者?” 珍珍吃了一惊:“而且是十三位脉者?” 将臣瞥了他们一眼:“你不敢?” 珍珍讷讷道:“有些不太敢,人家是脉者,而且有十三个之多。” 将臣沉声道:“不杀他们,等到他们唤出魔神,非但我们要死,整个丽州只怕都要死绝!” 将臣沉吟,问道:“洪山派是法术门派?” 珍珍紧了紧背上的剑匣,道:“我听长辈说过洪山派,这个门派精修魂魄类的法术,在剑法和战技上并不擅长。当年邙山派灭洪山派,便是带领一支只修剑术的脉者攻入洪山,将这个门派灭掉!洪山派被灭掉之后,他们散落在外的弟子修习法术未必会是正宗,在战技和剑法上的造诣也不可能太深。” 将臣道:“邙山用剑术杀他们,我们不用剑术,用战技。用剑术,我们比不过他们的法术。但是近战之下,修炼法术的脉者来不及施展,便会被我们斩杀!珍珍你的战技我都见过,都很不弱,有没有胆量?” 珍珍沉声道:“你敢,我便敢!” 将臣道:“待会我第一个冲出去,杀到祭坛上,为你们开路。你们跟在我身后,近身格杀,速战速决,决不可拖延时间!祭坛长宽三丈六七,这么狭小的空间,你们想好你们要施展的招数,在脑子里先过几遍!” 珍珍激动得双手发抖,低笑道:“看来跟着你也不坏,第一战便这么令人兴奋,我已经有一些等不及了!” 将臣猫着腰前行,珍珍跟在他的身后,待来到山坳处,只见那祭坛上的魔神雕像身上的符文已经亮了七七八八,那十三个男女道人还在催动符宝,围绕着祭坛不断走动,口中吟唱不绝,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祭祀语言。 将臣心头微跳,压下立刻冲出去打断祭祀的冲动,低声道:“你们观察地形,观察好了,我们便出手。珍珍,你带着小黑去另一边,发出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 珍珍连忙带着小黑悄悄绕过祭坛,向右侧走去。 过了片刻,珍珍低声道:“观察好了!” 将臣挥了挥手,珍珍立刻从草丛里跳出来,小黑则在后面咆哮,向她追去,似乎在捕猎一般。 祭坛上的那十三位道人心中一惊,待看到珍珍和小黑,一位道人笑道:“原来是一头大狼捕猎……” 他话音未落,便见刀光一闪,将臣已经登临祭坛,手持双刀,手起人头落! 战技,横竖茫茫一线天! 这座不大的祭坛上,横竖两道刀光亮起,一横一竖,横的刀光斩落那位道人的头颅,竖的刀光拦腰从另一位女道人头脸处切下。 那女道人乃是公孙神关境界的脉者,虽然没有修炼过战技,但是额头却挂着一道金链,这金链中央是一块宝石,光芒大放,将将臣这一刀挡住。 将臣拖刀,那女道人头破血流,立刻元气爆发,另一只手中的拂尘仿佛无数花蕊般绽放开来,尘丝千丝万缕,向将臣刺去。 她的攻势刚刚发动,只见无数刀光将她淹没。 夜战连城风雨。 将臣脚步交错,避开刺来的拂尘绕到女道人的尸体后,那女道人的尸体依旧未倒,背后便是另一位道人。 那道人已经回过神来,腰间的囊中一张张黄表纸飞出,却在此时将臣抛弃双刀,并指点去,指尖元气化作犀利无比的剑光将那道人的眉心洞穿。 将臣身后,龙象飞腾,珍珍缠龙踏象杀至,向另一位女道人杀去,轰隆一声巨响,将那女道人撞得贴在魔神雕塑上。 那女道人吐血,元气爆发,将他弹飞,正要痛下杀手,突然剑光闪过,抹在她的咽喉处,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女道人元气浑厚无比,竟然以元气生生挡住这一剑,但是下一刻,将臣出现在她身边抓住剑柄,所有力量爆发,将她压在魔神雕塑上,用力抽剑,血光迸现。 将臣身形一闪,纵身跳到雕塑头顶,两口魔刀神出鬼没,向下砍去,而珍珍则站在将臣肩头,背后剑匣中一口口利剑飞出,化作钻剑式向下方的一个道人刺去! 那道人反手抓起插在祭坛边的一面白幡,白幡震动,幡上的符文亮起,如同一条条红色怪蛇从幡中游出,挡住两口魔刀,然而珍珍的钻剑式却将幡面钻破,钻入他的眉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将臣鬼魅般闪动,以一种奇异印法连续轰击,将另一位女道人生生震死,骨骼尽碎。 将臣看得心头一跳:“珍珍深藏不露,这身修为强横得很!” 他向另一个道人扑去,那道人突然纵身跳下祭坛,撒腿狂奔,身后一张张黄表纸齐刷刷向祭坛飞来。 将臣急忙去追,突然一张张黄表纸接二连三爆炸,将他狠狠炸飞。 另一边珍珍也横身挡在那道人身前,施展大五台印阻挡那道人去路。 那道人冷笑一声,五指叉开,掌心雷霆爆发,将珍珍轰得魂不守舍。 那道人放下心来,厉声道:“一群连临泣神关境界都没有修炼到的小辈,竟然……”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后心一凉,低头看去,一口剑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而背后那人是何时接近他的,他竟没有任何觉察。 将臣拔剑,那道人声音沙哑道:“好身法!”说罢仆倒在地,气绝身亡。 将臣还剑入鞘,祭坛上的将臣和珍珍正欲格杀其他道人,绕了一圈,只见围绕魔神雕像横七竖八的倒下一具具尸体。 有的道人并未倒下,而是被钉在雕像上,有的道人则被挂在白幡上,还有的是被拳法轰成一滩烂泥,有的被铁锤敲碎脑袋,死状各不相同。 两人心头大震,将臣面色凝重,仔细检查每一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在一瞬间遭到将臣毒手,一身神通尚未来得及发挥出来便死于非命。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七章:孝义将军 - 丹天 - 不待人 “基本上没用两招,多数都是一招毙命。”她心中暗道,抬眼向将臣看来。 十三位脉者,尽管近战能力不强,不过脉者毕竟是脉者。尽管大家都说被战技流派强者近身,法术流派强者只有死路一条,但这句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倘若隔着境界差距,战技流派可能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神通。 这次虽说杀敌一个措手不及,但将臣的战力未免也太强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将臣震动宝剑,抖去剑上的血迹,还剑入鞘,道:“清扫战场,立刻毁掉魔神雕像!” 他话音刚落,突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黑雾之中血光崩现,将漆黑的雾气染得血红。 那血光高达数百丈,站在山坳处也能清晰的看到。 一股股恐怖的力量从另一个世界涌来,轰向那血光迸发之处。 接着,滚动的雷声传来,血光四周雷霆交加,那是被可怕的力量从空间中挤出的雷霆闪电。倘若力量太强,震荡的力量便会挤压空间,造成空间不稳。 空间不稳,藏于空间中的雷霆便会迸发。 二人神色呆滞,只见血色和雷霆汇聚之地,一个庞大无比的身躯在缓缓站起,那是一尊头上生角的魔神像,长有四臂四足,虽是个雕塑,此刻却如同魔神降世一般散发出滔天的气焰! 这尊降世魔神比他们所在的这座鹿山还要高,周身浓烟滚滚,浓烟之中带着火光和雷光,而血色冲天,悬于他的头顶。 “还有一处地方也有洪山派的脉者唤魔……” 将臣手足冰凉,另一处的洪山派脉者施法成功了,将魔神唤来。 那尊伟岸魔神目光如同雷电交织,目光所过之处,一切树木山石统统嗞滋啦啦灰飞烟灭。 将臣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扒衣服!” 珍珍微微一怔喃喃道:“又要脱衣服啊……” 将臣会意过来,立刻去脱地上的死尸身上的衣服,珍珍也立刻明白将臣的意思,连忙几个洪山派脉者的衣服脱掉。 将臣也穿上洪山派弟子的衣裳,低声道:“将那些白幡也拔起来,符宝捡起来备用。” 将臣上前,拔起白幡,捡起一个个符宝,二人穿戴整齐,只见那尊魔神冲着江面咆哮,震得血河大浪滔天。 二人脸色大变,小黑赶过来,将臣飞速道:“我们速速退离此地,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这等内关神关的士子所能立足的地方了。” 珍珍喃喃道:“真的要去南疆送死吗?” 将臣道:“我们只是从南疆绕道,绕过这片战场,渡江到了江北便算是安全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正要下令离开,突然瞥见那尊尚未完成的魔神雕像,心中微动,将这尊雕像扛起,绑在小黑身上。 “走吧,去南方。” 二人心情沉重,跟上他的脚步,沿着山麓向南走去。 走了约莫十余里地,他们总算走出黑雾笼罩返回,又向前走了十多里,将臣回头看去,只见黑雾如同一口无比巨大的黑锅,倒扣在血河附近,将两岸扣住。黑雾中电闪雷鸣,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些道法神通轰击发出的光芒。 那黑雾之中耸立着一座巨型门户,打通生死,连接阴阳的门户。 “丽州,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存活下来。”将臣心道。 没过多久,将臣突然停步:“军队过来了。” 珍珍心中一喜:“军队?道人的军队?” 将臣摇头,指向前方:“僵尸的军队。” 二人向前看去,只见数十艘楼船向这边驶来,船上旌旗挥展,而一艘艘楼船四周还有一头头异兽在空中飞行,千奇百怪,种类繁多。 而在空中大军下方,则是一列列武者脉者组成的士兵,士兵之中还有一头头身上挂满圆坨坨大石头的巨兽,那些巨兽体高数十丈,如同移动的山丘,迈开脚步,踩得大地颤抖不已。 将臣与二人站在一旁,让这支赶赴血河战场的大军通过,其中一艘楼船上站着一位将军,目光如电般扫来,从将臣等人身上一晃而过,询问身边的将领道:“那几人是什么来头?” 他身边的一位将领扫了将臣等人几眼,道:“像是洪山派的弟子,我下去问问。” 这将领从楼船上跃下,每一脚落下,脚下便由金色莲花生成,步步生莲,一步步从空中走到将臣等人面前,看得二人心惊肉跳。 这是一位外关神关境界的大高手,步踏虚空,想要杀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那将领扫了小黑背上的魔神雕像一眼,冷冷道:“洪山派弟子,不战而逃,该当何罪?” 将臣躬身,不卑不亢道:“我们洪山派尽力了,我们已经唤出了一尊魔神助战,非但没有罪,反而有功。” 那将领冷哼一声:“但是你们从战场逃脱,这就是死罪,要临阵斩首!” 将臣一脸悲愤,抗声道:“我们遭遇丽州的偷袭,十三个兄弟姐妹,战死了七位,还剩下我们二人!我们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洪山派已经被灭门了,只剩下我们了,难道要我们统统拼死在哪里吗?将军,给我们洪山派留点根!” 那将领迟疑,抬头向上看去。 空中那艘楼船上,那位将军沉声道:“洪山派的人丁已经很少了,不必过分追究。他们召唤出一尊魔神助战,便是立了大功。让他们施展一下法术,验明真身,放他们离开。” 将臣、珍珍等人额头冒出冷汗,洪山派的法术,他们都没有修炼过。 将臣催动一个符宝,那将军的声音传来:“不是符宝,是法术。” 将臣元气运转,元气化作一道符文,照在那尊魔神雕塑上,魔神雕塑上有一个符文亮起。 那将领躬身道:“孝义将军,的确是洪山派的遣神令。” 楼船上那位孝义将军挥手:“放他们走,大军开拨,攻克丽州……慢着!” 孝义将军目光又落在将臣等人身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送他们去天波城,让他们在那里也唤出一尊魔神。” “天波城?”将臣等人脸色微变,只觉才出狼群又入虎口。 孝义将军微笑道:“洪山派的遣神令的确厉害,天波城也在攻打对岸,倘若有一尊魔神助阵,天波城将士便会少伤亡许多。林定,你随着他们一起去。” 那位将领连忙称是。 孝义将军挥手,让大军继续开拨,将臣等人躬身而立,等到这一路大军走过,那位将领林定笑道:“几位师弟,咱们前往天波城罢。” 将臣面色如常,道:“林统领请。” 林定笑道:“你们洪山派立了大功了,虽然只剩下区区几人,却可以唤来魔神助战,将来一定会重立山门,大放异彩。你们年纪虽然不大,但这出神入化的本事却令我钦佩。” 将臣哈哈大笑,满面荣光:“承蒙将军吉言。对了将军,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却是高深,敢问将军而今是什么境界了?” “临泣神关巅峰,只是想修炼到外关神关境界却始终难有进步。” 林定感慨道:“天人艰难啊,而今天下D乱,我等要替天行道,整肃朝纲,铲除邙山逆贼,这倒是个机会,说不定我可以趁此契机,有所突破。诸位年纪虽小,但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见二人有所不解,肃然道:“自古以来,战乱出英雄。越是天下大乱,越是容易进步。为何?因为强者争锋,理念碰撞,各种神通道法层出不穷,可以开拓眼界,提升见识,强者的压力,生死的压力,会让你锐意进取,不断进步。比如说你们洪山派的遣神令,太平年代,谁会施展这种法术?越是战乱,才越有机会施展出来,才会进步。” 将臣等人觉得他的话大有道理。 这次,遣神令这种冷门法术也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洪山派被灭门之后,残存的弟子竟然还能召唤来一尊魔神助战,而那尊魔神的战力是何等惊人? 区区不起眼的法术,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威力,着实将他们震撼了一把。 而牵魂引也是不起眼的法术,没有什么威力,平日里他们即便是在天录楼中见到这种法术也是看过一眼便丢到一边,不会深入研究。 论法术威力,天录楼中有万千种法术神通的威力远胜这两种不起眼的法术。 但偏偏就是牵魂引这种看起来低级的法术,直接改变了战局,让虞渊初雨这等封疆大吏都吃了个大亏,丽州难保。 牵魂引和遣神令根本没有任何威力,但用对了地方,这种冷门法术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胜过千军万马! 这位林定统领虽然是敌对势力,但是眼界见识却要超过他们。 但这也让他们倍感压力,林定统领的眼界见识高过他们,实力也高过他们,路上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就算林定统领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到了天波城他们唤不出魔神,还是要死。 就算唤出魔神,屠杀延康大军,回到京城也是要死。 怎么看都是必死的结局。 “倘若我们两个突然发难,痛下杀手,是否能够除掉这个临泣境界的大高手?” 将臣暗暗盘算,觉得胜算渺茫。 “我们可以突袭除掉十三位脉者,还能奈何不了一个临泣境界的高手?” 将臣目光闪动,他们走出十多里地,突然只听喊杀声传来,一支山匪杀来,这些山匪的实力不弱,山匪头子是个脉者,其他的也都是武者武师。 二人正欲厮杀,林定统领笑道:“无妨。区区蟊贼而已,让他们过来。” 那些山匪杀至,林定统领抬手一印拍出,掌心中雷霆爆发,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白光闪过,那十几个山匪身体爆开,即便是那个脉者也当空炸开,死于非命。 “战技流派的掌心雷!” 将臣心头一跳,顿时感觉到棘手。对付战技流派的强者,偷袭几乎没用,他们几人都是公孙境界的武师,就算暴起偷袭,也只是给林定统领挠痒痒,难能伤到他。 他们心中惴惴,只能跟着这位林定统领向天波城而去。 将臣问道:“林统领,敢问孝义将军是什么来历?”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八章:召唤 - 丹天 - 不待人 林定统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前方,血河岸边的山峦陡峭,有群山迫使血河从旁边绕过,天波城便是建立在凸入江中的群山之中,下方便是悬崖峭壁,血河在这里变得湍急,滔天大浪拍击山崖,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被打碎的浪头高高升空,飞琼流翠,像是白云中有无数白玉珠纷纷从空中坠落。 波浪拍云,直上云霄,这也是天波城的来历。 此刻的天波城中到处都是叛军的军马,与鹿县的大军隔江而望,枕戈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林定统领带着他们来到天波城,道:“镇守此地的是一位教主级的存在,驭龙门的龙王!你们听说过吧?龙王的本事虽然不是太高,但是他养得一条蛟龙,这条蛟龙便厉害了,搏杀临泣境界的强者不在话下。咦,前面便是龙王的公子,龙娇男。” 天波城城门的守将是一位身穿花花绿绿袍子涂胭脂抹粉的妖艳男子,脸上浓妆艳抹,很是惹眼,正是驭龙门的少门主龙娇男。 林定统领带着将臣等人上前问讯,龙娇男与他见礼,突然看到将臣,微微一怔:“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将臣心中凛然,低头见礼。 仓促之中,龙娇男有可能见过他的面孔。 “这几位是洪山派的弟子。” 林定统领介绍道:“他们在鹿县唤出了魔神,因此孝义将军让他们也在天波城作法,唤来魔神助战。” 龙娇男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将臣,眼睛一亮,咯咯笑道:“召唤魔神?这倒好玩了。你们几个需要什么法器?我为你们准备。” 将臣连忙道:“只需要一座白骨祭坛,长三丈六,宽三丈六,用骨架搭成,坛面用头骨铺就。这头骨,要将眼眶放在上面,不得马虎。” “真麻烦。” 龙娇男妩媚笑道:“乱世就是尸骨多,你们稍候,我命人准备祭坛。倘若骨头不够,便杀些人来凑数。这天波城的百姓命不值钱。” 将臣道:“我们施展秘法,不能被人打扰,所以龙将军……” 龙娇男向他抛个媚眼,将臣一身鸡皮疙瘩立了起来,龙娇男笑道:“我懂,你大可以放心。我让军士守在祭坛外面便是。不过你们若是唤不出魔神,戏耍人家,人家要好生蹂躏你们。” 将臣、珍珍和将臣毛骨悚然,倒是珍珍和将臣觉得还好。 没过多久,龙娇男便已经命手下在天波城中搭建好一座白骨祭坛,这座祭坛是在城主府中,龙娇男屏退左右将士,让人守在四周,不得观看将臣等人作法。 将臣四下看去,只见有百十个军师守在外面,想要离开也不太可能。 “怎么办?” 祭坛上,二人齐齐看向将臣,将臣低声道:“我们现在深入龙潭龙穴了,将......将大哥,你拿个主意!” 将臣沉声道:“当然是作法唤魔,将魔神请来。” 珍珍吓了一跳,失声道:“我们没有学过洪山派的法术,怎么召唤魔神?” “我学过。” 将臣搬来那尊魔神雕像,放在祭坛上,将四根白幡插在四角,道:“我来唤魔,将这尊魔神调遣过来。洪山派用十三人来施展这门法术,不过我觉得一个人也同样可以施展出来,只是稍稍麻烦一些。” 珍珍迟疑道:“召唤魔神,屠杀鹿县大军的话,我们都要被诛九族……” “放心,召唤魔神肯定有什么技巧,不可能让魔神胡乱攻击,否则连召唤魔神的人也要死了。” 将臣目光闪动,吐出一口浊气:“倘若唤来魔神,让他攻打天波城,我觉得我们可以趁乱杀出去……你们守在四周,提防动静,我来作法。” 二人连忙守在祭坛四周,将臣取来符宝,将一千零二十四个界面上的符文看了一遍,记在心中,然后去看魔神雕像上的符文,一一对照,沉吟片刻,然后作法。 他的元气迸发,元气丝将十三个符宝托在空中,环绕魔神雕塑四周,他的鼻腔和口腔中传来晦涩深奥的古老语言,元气开始催动符宝变化,让符宝上的一个个符文亮起,照耀在魔神雕塑上,点亮魔神雕塑周身烙印的符文。 将臣等人诧异,将臣口中传来的语言不是他们平日里说的语言,与洪山派唤魔时发出的语言有些类似,但似乎更加深奥。 “是魔语。”将臣低声道。 这尊魔神雕塑身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同时操纵十三个符宝,需要记忆一千多种符文和符文位置,将臣虽然尚未完全学会符文秘法,但在记忆能力上已经有了长足进步,操控起来从容不迫。 小半个时辰过去,这尊魔神雕塑身上的符文便被他点亮了大半,与此同时,他念诵魔语,只觉自己通过这尊雕像渐渐与时空深处的另一个黑暗世界的某位存在建立了联系。 而在此时,十几个道人带着另一尊魔神雕像赶到了天波城。林定统领见到这十几个道人,连忙迎上前去,笑道:“洪山派的几位来得正好,你们几位师弟师妹正在城中唤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为首的那个洪山派道人闻言惊讶道:“几位师弟师妹?这位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洪山派弟子分成两拨在鹿县请神,我们侥幸成功,请来一尊魔神,而另一拨弟子则统统遭人毒手,魔神像和符宝都被抢了去,甚至连衣裳也被扒了去!” 林定统领脸色大变,失声道:“正在作法唤魔的不是你们洪山派弟子,还能是谁?” 那道人眼中精光大放,听着城主府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冷冷道:“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不好,正在唤魔的那人已经与魔域的魔神建立了联系!咱们快点过去!” 林定眼角乱跳,连忙飞一般向城主府赶去,厉声道:“少门主,快快下令,处死城主府中的那几个妖道!” 城主府中,将臣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通过这尊魔神雕深入到另一个世界之中,他的意识在黑暗中穿行,然后突然停下。 在他面前是无尽的黑暗时空,接着黑暗中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眼睛中满是赤红色的焰火,他在这个眼睛面前,渺小的像是一粒尘埃。 嗡。 将臣的左侧,又有一只巨大的眼瞳张开,然后在这两只眼睛的上方,又有一只眼睛张开,三只眼睛的眼瞳在收缩,眼瞳徐徐移动,落在他的身上。 “卑微的存在啊,你在唤醒我,唤醒统治都天无边疆土的都天魔王。” 那三只眼睛在徐徐上升,距离将臣的意识越来越远,但依旧显得无比庞大,将臣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亮光,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光。 他看到自己站在祭坛上,祭坛发出白色的光,处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渺小,微不足道。 祭坛与祭坛上的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在唤醒我的力量!” 那三只眼睛之间传来了声音,高且远,轰击他的意识,来回震荡:“你在召唤我去你所在的世界,去杀戮,去战斗!” 将臣谦卑道:“伟大的都天魔王,我祈求你降临。我将献祭给你万千强大的生命,天波城的所有脉者。” 那三只眼睛突然熊熊燃烧,惊天动地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 将臣脚下的祭坛突然明亮起来,光芒向四周扩张,顷刻间整个天波城出现在黑暗中。 将臣四下看去,心神悸动,他将天都城的全貌收入眼底,天都城中的所有人都落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这些人衣着服饰,统统历历在目,纤毫毕现。 接着,一个个人影从城中相继消失,只剩下了城中的脉者。 从城中消失的是那些不曾达到公孙境界的武者和普通人,这些人并非真的从天波城中消失,而是这尊都魔王在确定自己的祭品! 将臣急忙指向祭坛边的小黑,道:“这头小黑,并非是献给伟大的都天魔王的祭品。” “聒噪。” 那三只眼睛背后传来阴森森声音,将臣看到这三只眼睛背后又有三只巨大眼睛旋转过来:“你没有任何资格指使都天魔王做什么!我要借你的意识降临这座城!” 将臣猛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一股股无比可怕的能量从另一个世界滚滚而来! 轰隆—— 祭坛四周剧烈的震荡传来,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高达数百丈,将臣沐浴在血光之中,感觉到那一股股可怕的能量顺着他的意识降临到这个世界,涌向那尊魔神像的体内。 魔神像的表面一个个符文大放光芒,如同一只只怪眼在疯狂的吸收从另一个世界涌来的能量,魔神像表面不断龟裂,炸开,崩断的木屑四下纷飞。 这尊魔神像越来越大,龟裂之处透出浓烈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到木质的魔神像内部竟然有血肉在生成! 眨眼间祭坛上的魔神像便高大数十丈,而且还在不断的生长之中。 将臣只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炸开一般,那都魔王不仅仅是能量降临,同样也是意识降临,都魔王的意识冲击而来,那是阴暗、可怕而又暴躁的意识,将臣的意识在这股恐怖的意识面前根本微不足道,似乎随时可能会被压碎。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四十九章:都天魔王 - 丹天 - 不待人 这尊魔王性情极为狂暴,不管将臣死活,将自己的意识和力量透过遥远时空传达而至,涌入那魔神雕像之中。 魔神雕像还在膨胀,变大,所有的木质都已经炸开,化作了血肉之躯! 咔嚓,咔嚓。 祭坛四周雷霆滚滚,无数雷光劈来劈去,迫使将臣等人不断后退,小黑和珍珍也在不断后退,那尊魔神雕像狂暴的气息逼得小黑也无法立足。 而在魔神像脚下,将臣身躯颤抖,眉心裂开一道伤口,嗞滋啦啦的电光从他眉心射出,照耀在魔神像上。 电光中是都天魔王的意识,他的意识如此之强,将将臣的意识几乎摧毁。 将臣额头血流不断,还有鲜血被烧焦的味道传来,他动弹不得,突然猛地咬紧牙关,强行催动三拘术,守护自己的意识。 他的思维已经停滞,好在三拘术甫一运行便让他压力减轻了不少,突然,将臣感觉到三拘术运行时让自己的体内多出了一些东西。 外面杀声震天,一口口灵兵如同云朵一般向这边轰来,让他顾不得多想。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动,魔神像悬起来的那条腿放下,震得城主府无数房舍哗啦啦倒塌,那一口口灵兵还未来到近前便齐齐爆碎! “退魔令!” 外面冲进来十几个道人,为首的道人见到这副景象,不由得睚眦欲裂,十几位道人急忙一拍腰间的符囊,无数黄表纸从符囊中飞出。 这些黄表纸上面画着古怪符文,与遣神令又有所不同,无数黄表纸相连,在半空中结成一片巨大的黄幕。 黄表纸上数不清的符文竟然可以首尾相连,组成一个无比巨大且复杂的文字。 洪山派的秘术,退魔令! 那十几位洪山派道人齐声叱咤,催动元气将黄幕上的这个复杂文字激发,退魔令亮起,向都天魔神照去。 这退魔令刚刚照到都天魔神的身上,都天魔神的一只只眼睛张开,目射雷光,将退魔令撕得粉碎,连同退魔令下方的那十几位道人,被他的目光一照,便化作飞灰! 不过退魔令照耀在都天魔神身上,将臣顿时只觉眉心猛地一轻,如释重负,身体又恢复自如,急忙飞身后退。 他心中有些不解,他召唤来的这尊魔神似乎有些不同,根本不听他的,甚至不管他的生死,凶残至极,只怕自己唤魔换出来的魔神不是什么普通魔神! “我们退走!” 将臣飞速来到二人身边,喝道:“小黑,现出真身,带我们杀出城!” 小黑咆哮一声,顿时气浪翻涌,将珍珍掀飞出去,将臣和将臣脚步不稳,连连后退,将臣身躯晃了晃,但并未后退。 小黑的身躯膨胀,越来越大,周身熊熊真火燃烧,顷刻间化作体长四十多丈的庞然大物,个头比城楼还高,身躯一动,周遭空气被挤得不断爆开! 将臣飞身而起,闪电般来到珍珍、珍珍身边,将两人抓住,脚步闪动,回到小黑身边,纵身跳到小黑背上。 将臣和将臣也纷纷纵身跳上来,将臣喝道:“跑!跑得越快越好!” 小黑足底生出火云,腾空而起,就在此时,只听他们背后都天魔王的声音传来,震得空气嗡鸣:“跑?往哪儿跑?终于有人召唤我了,不枉我将都天的法术传出来。我要在这里打造一座祭坛,建立一条通道,召唤我的本体,召唤我都天的众生!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的祭坛上的骷髅!” 他的大手抓来,四周空间几乎凝固,将正在奔跑中的小黑定在空中,小黑催动法力,足底H云翻腾,却始终飞不动。 眼看这尊都天魔王便要将他们抓在手中,突然一声龙吟传来,一位中年男子驾驭一条蛟龙恶狠狠扑至,身躯盘绕在都天魔王身上,向都天魔王的眼耳口鼻中喷灌雷火。 而那中年男子则站在蛟龙的脑袋上,手中剑光闪动,刺向都天魔王的脑门。 将臣等人如释重负,小黑立刻腾空而起,向城外冲去,将臣松了口气:“驭龙门的龙王到了!”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哀鸣传来,那条教主级别的蛟龙竟然被都天魔王生生崩开,一拳打得那条蛟龙和驭龙门龙王一起吐血,倒跌而去。 “吼——” 都天魔王四张面孔张开大口,奋力开声,滚滚的声浪惊天动地,将城中不知多少人震得七窍流血。 小黑也被那吼声震得身形摇晃,突然都天魔王的十二只眼睛大放光芒,雷电交织,四面八方扫去,将扑来的不知多少天波城高手拦腰横斩,小黑也被扫中屁股,吃痛咆哮,从空中跌落下去。 好在他皮粗肉厚,没有被都天魔王的目光斩杀。 小黑落到城中,身体缩小,脚步踉跄,将臣等人连忙从他背上下来,只见都天魔王扫荡城主府中的高手,嘿嘿笑道:“遣神令是我传出去的,你们这些低等生灵想不到吧?我要用你们的尸骨,建一座大大的祭坛,让我真身降临!我都天众生,将君临这个世界!” 珍珍呆滞,喃喃道:“将大哥,你唤魔唤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将臣头脑也有些懵:“我也不知道……咱们快走,龙娇男杀过来了!” 二人连忙带着小黑向外奔去,小黑受了伤,腿脚不便,珍珍跳到将臣的包袱上,立刻催动法术,唤来一道龙卷风将这头小黑卷入旋风中,带着他一起向外闯去。 而在他们背后,这座建立在江边群山之上的天波城在坍塌,城中那尊巨大的魔王在迎战城中的诸多强者,同时竟然还有闲暇,将杀死的那些人血肉粉碎,拿来骨骼、头颅,搭建祭坛。 空中不断有血淋漓的骨骼和头颅飞来,落在他的脚下,很快铺了一层。 他只是法力和意识降临,本体还在那个所谓的都天之中,但是其实力之强,已经凌驾在教主级的强者之上。 城中不仅仅有驭龙门的龙王这一位教主级高手,还有其他临泣境界乃至外关境界的强者,但是即便是围攻,也奈何不得都天魔王,反而连连受伤。 至于城中屯着的军队,万千脉者,在都天魔王的吼声中受伤,又被都天魔王的十二道目光杀了不知多少。 城中一片大乱,无数将士不成阵型,纷纷攘攘向外逃命,还有的直接跳入江中,被血河的滔天大浪直接拍在山崖上,拍得粉身碎骨。 城中的将士往往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本身便没有多少军中纪律,遇到这种恐怖的事情更是一触即溃,没有半点士气,根本无法聚拢兵力合力施展阵法围困都天魔王。 将臣回头看去,只见龙娇男还在穷追猛赶,不过好像不是追杀他们。 “是了,龙娇男也在逃命。”将臣醒悟过来。 轰隆—— 强者交锋,迸发出的恐怖震荡波传来,一座座房屋分崩离析,在半空中瓦解,将臣等人被那可怕的波动掀起,飞在半空,无数人手舞足蹈向四面八方跌去。 轰隆,轰隆,他们人在半空,还未落地,又是几股可怕的波动传来,将臣被压得吐血不止,急忙将小珍珍从背上摘下,抱在怀中,免得珍珍被震死。 第四股波动冲击而来,将臣闷哼,催动三拘术,体魄立刻变得无比坚硬,但还是被拍飞出去。 嘭。 将臣摔落在地,翻滚了十几周这才停下,他被摔入一片山林中,这片山林上方狂风呼啸,削掉不知多少树木的顶端。 那是天波城中的强者脉术余波。 将臣嘴角流血,双目瞪圆,胸腔憋得喘不过气来,过了片刻突然大口大口喘气,肺部传来破音,应该是肺被震伤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将珍珍从怀里取出,珍珍也伤得不轻,昏迷过去,将臣急忙从饕餮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捏开她的嘴往她口中倒了几滴毒血。 过了片刻,珍珍悠悠转醒,呆了片刻,带着哭腔道:“我把小黑弄丢了!” 小黑行走不便,被珍珍用法术唤来龙卷风,让这头小黑坐在龙卷风上,漂浮在半空中,那几股波动传来摧毁了她的法术,小黑也被拍飞出去,飞得又高又远。 将臣安慰道:“没事,小黑自己会疗伤,只是他伤在屁股上,我只怕他舔不到。再说,我也把他们弄丢了。” “小黑很值钱的。” 珍珍哭道:“他们又不值钱……” 将臣起身,运转元气,将胸腔中的淤血排出,然后把她抱起来,道:“我们去找他们。” 半空中,两人看到天波城的景象,心中骇然,只见那座建立在群山之上的城市已经完全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血骨搭建而成的祭坛! 都天魔王站在祭坛上,正在向两人痛下杀手,一人是驭龙门的龙王,带着那条蛟龙,另一人则是那位神桥境界的教主级存在。 这两人岌岌可危,随时可能会被都天魔王击杀,都天魔王的口中传出了魔语,比将臣召唤他时用到的魔语更加晦涩高深! 天波城的上空,天空在旋转,扭曲,突然电闪雷鸣,天空被撕裂了,隐隐出现一个黑暗空间! 那黑暗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活动,突然间一个长着两颗头两只眼睛的怪人从疯狂转动的漩涡中飞出。 那怪人停在空中,对着漩涡后叫嚷了两句。 嗡。 无数黑点从那漩涡中喷出,黑压压一片,向天波城涌去。 那是都天的天魔!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章:平复 - 丹天 - 不待人 数以万计的天魔正在从都天涌来,这些天魔在自相残杀,尸体如雨般从半空中坠落,他们的尸骨叠加在祭坛上,让天波城的祭坛在不断的变大变高。 半空中开始下起血雨。 还有些天魔显然地位较高,手持权杖从天空中坠落,降落在天波城的祭坛上,围绕祭坛念诵古老晦涩的魔语,那祭坛上空顿时出现无数瑰丽的符文,明亮无比。 “我可能闯出了更大的灾祸……”将臣眼角抖了抖,心道。 “离开吧,我都天的子民,离开我们那个崩坏的黑暗世界,前往新世界!” 都天魔王站在祭坛之上,张开八臂迎向空中降落的天魔,声音轰隆隆作响惊天动地:“来吧,我的子民。这个新世界不像都天那么荒凉,这个世界里有着美丽的女人,无穷无尽的食物,守护这个世界的都是弱者,让我们践踏他们!” 龙娇男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被这尊魔王踩在脚下,父亲养的那条蛟龙也倒伏在地,动弹不得。 而另一位教主级的存在也已经授首,头颅被都天魔王摘了下来,被其中一只手抓住高高举起。 “驭龙门真的要完了吗?”她心中有些凄凉。 天空中的天魔众纷纷如雨落下,向四周正在逃遁的那些将士大打出手,将臣也被几个天魔从空中轰落在地,咚咚几声,六七个天魔砸在他身边不远处,缓缓站起身来。 对于天魔众将臣并不陌生,他与村长在夜晚游历大墟,寻找大荒国时曾经会过天魔众,杀了不少。 这些天魔众身躯强大,长得千奇百怪,与人族不同,而且修炼的是魔气,擅长近战和法术,脉术诡异,但又不如人族的法术精细。 这些天魔刚刚落地,将臣身形一闪便来到一个天魔身边,手起刀落,将这个天魔斩首,随即闪身避开另一个天魔扫来的蝎子尾巴,乌亮的倒钩险些将他挂在钩子上。 将臣并指向前刺出,宝剑将那个还未来得及收回蝎子尾巴的天魔刺穿,反手天魔自在印,将身后向自己靠近的一个天魔的魂魄拉出体外,直接将其魂魄震碎! “尤娜啦!” 远处一个牛首天魔指着他,高声叫道:“勇士,我要挑战你!” “来啊,谁怕谁!” 将臣爆喝,元气爆发,催动三拘术,那牛首天魔咆哮,快步冲来,手中拖着一口三丈多长的大刀,刀刃触地,一路电光火光拖行而来,猛然爆喝一声,向将臣挥刀劈下! 就在此时,空中一条大蛇轰然落地,将那牛首天魔压成齑粉,龙娇男驾驭大蛇落在地面上,蛇尾横扫,如同滚动的大铁柱子,一路碾压,碾碎了数十个扑来的天魔。 将臣闪身便走,龙娇男正欲杀来,突然空中黑压压一片无数天魔落下,饶是她的修为超过了将臣两三个境界,也陷入苦战之中。 将臣也陷入重围,珍珍立刻唤来龙卷风,围绕他们旋转,但还是有天魔杀入龙卷风中,向他们扑来。 从另一个世界涌来的天魔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像是无数苍蝇一般从都天飞来,铺天盖地。 将臣额头冒出冷汗,突然,从南方传来明亮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移动,将天地照耀得通透。 那亮光越来越明亮,飞速从南方移动而来,所过之处无数天魔纷纷从天空中坠落,身首异处,将臣抬头看去,心头大震。 那亮光是剑群。 无数口飞剑形成的剑群! 到底有多少口飞剑,根本无法去数清。 而在剑群之中还有数以千计的剑匣在不断飞速旋转之中,剑匣如同一轮轮明月,转动之时不断有飞剑从剑匣中飞出,或刺或斩或削或切或云或挑,将空中一个个天魔斩杀。 那剑群实在太广阔了,每一口剑迸发出的光芒都十分耀眼,这些剑只怕有几百万口之多,光芒汇聚在一起,着实壮观无比。 从都天中涌来的天魔虽然黑压压铺天盖地,但是被那耀眼夺目的剑群扫过,天空很快又干净下来,只剩下无数尸体正在从天空中坠落。 天波城中,都天魔王脸色大变,咆哮一声,加紧召唤自己的真身降临,祭坛四周的数以百计的天魔声音洪亮无比,以魔语和无数尸骨来唤都天魔王真身。 天空剧烈震荡,一只巨大的脚丫子从另一个世界探了过来,这只脚四周有滚滚魔火熊熊燃烧,将那片天空烧得赤红。 而空中的剑群突然折向,呼啸向天波城涌去,剑群的规模,几乎与天波城一样庞大。 城中,都天魔王怒吼,八臂高举,嗡的一声,一面巨大的黑幕屏障出现在天波城的上空,将天空遮住。 只一瞬间,无数嘈杂刺耳的声音传来,震得无数人耳膜流血,那是飞剑碰撞到都天魔王的黑幕屏障的声音,叮叮叮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爆发,所以让所有人的耳朵都承受不住。 将臣的耳朵也失聪了,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他四周数不清的天魔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难受至极。 天波城对岸的武定郡,无数延康将士正在城前对抗天魔众的入侵,杀得天翻地覆,这剑光与黑幕屏障碰撞发出的嘈杂声响也让这无数将士难受至极,只是距离较远,还可以承受得住。 江面上传来噗通噗通的声响,那是飞向对岸的天魔被震得从空中坠落,跌入江中。 武定郡的城楼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露出惊讶之色,道:“邙山,对岸来了一位大高手呢!” “卫国公,此人何止是大高手。” 周大仙站在前方,遥望江对岸的情形,道:“他的实力,与我相去不远,比当初围攻我的那三个老怪物还要强一分。” 卫国公露出疑惑之色,打量正在对抗剑群的都天魔王,又抬头看天,天上都天魔王真身的半条腿已经踏入这片天地,不解道:“谁唤来的这尊魔王?也太狠了吧?南疆的这些家伙为了获胜,难道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周大仙摇头道:“有我在,都天魔王降临不到这个世界。相反,召唤出这门魔神的,算是为了你们僵尸建国立了大功。天波城,不就这样被破了吗?省得你们的战士流血。换做是我,为了我们的战士性命,我也会选择这么做。” 卫国公叹道:“邙山,这便是他们不理解你,说你是魔道的原因。” 周大仙迈步走出城楼,向对面的天波城走去,微笑道:“他们如此说,只不过是因为我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我的功与过,不是当下的人所能评定的,而是要等到千百年后的人们来论定我的功过是非!何况,在我的眼中,他们已经是死人。” 天波城中,都天魔王闷哼,八只手掌血肉模糊,那无数口利剑的攻势着实骇人听闻,传来的力道让他这具身躯承受不住。 倘若是他的真身前来,自然可以接下,但是这具身躯不过是木胎所化,将臣用魔音召唤他,将臣的实力太弱,让他能够通过将臣传递过来的能量太低,还不足以与这个操纵无数飞剑的强者抗衡。 就在此时,他看到从江的那边走来的中年男子,都天魔王心中凛然,正要腾出点力量,突然看到扑面而来的剑光。 那是何等惊艳绝绝的一剑? 这一剑蕴藏着剑道中最为深奥的妙理,将剑道的变化剑道的杀机发挥得淋漓尽致,像是在他的眼前展露出最精美的画面,见到了这幅画,死也值了。 他也就死了。 他的头颅被这一道剑光所斩,长着四张脸十二只眼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周大仙收剑,迈步走上天波城,城中的那些天魔众正在主持着祭坛,见到这个中年男子,立刻有不知多少天魔蜂拥而上,向周大仙扑来。 接着,都天魔王巨大的尸身倒下,那黑幕屏障也分崩离析,当空瓦解。 正在攻击黑幕屏障的无数口飞剑突然猛地一收,纷纷向剑匣中钻去,当空漂浮着数千口只有指头大小的剑匣,在空中滴溜溜转动。 这时,远处飞来一口箱子,木箱子的盖子打开,数不清的剑匣叮叮咚咚的往那口木箱子里钻。 周大仙看着那口木箱子,若有所思,没有动弹,而在他身后则是鹿县的大军,正在渡江杀来,扑入天波城中,大开杀戒,与那些天魔众战在一处。 祭坛没有人主持,那场惊心动魄的召唤戛然而止,天空中越来越大的漩涡立刻停止生长,然后缓缓缩小。 都天魔王的真身已经踏进来一条腿,被逼得不得不抽回腿脚,天空深处隐隐传来一声怒吼,似乎极为不甘。 “不啊!”都天魔王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声,轰然消散,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被关闭了。就在通道关闭的一刹那,祭坛上的天魔众丢下祭坛,飞也似的就要消失在通道中。从鹿县赶来的僵尸大军把还没来得及退回去的天魔众斩杀干净。天魔众发出一声不甘的声音,倒在天波城下。 同时,与僵尸大军一起出现的还有通天教的柳岩一行人,当他看到将臣和珍珍时,目疵崩裂,杀了最后一个天魔后,朝着将臣冲了过来。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一章:白生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早就观察到了柳岩一行通天教弟子,他们身穿白色衣服,在一身黑衣的僵尸大军中很是显眼。柳岩的飞僵一路之上被将臣斩杀干净,现在他没有了屏障,只有用剑法战斗了。只见柳岩首先冲来,手持宝剑在空中划上一个十字花,立刻十字锋刃首先山呼海啸般朝着将臣扑来。接着柳岩身后出现一只火焰凤凰,一声鸣叫沁人心脾,翻涌着热浪也朝着将臣翻涌而来。 就在将臣即将逃跑的档口,一个剑匣出现在他们中间。火焰凤凰和锋刃撞到剑匣上发出一片火星,轰然消散。剑匣之后站着一个老者,不是周大仙又是何人。 “住手,都是自己人。”周大仙老态龙钟,咳嗽几声。他并不知道将臣和柳岩的追击,自然以为一切都是误会。 作为一脉之长的周大仙,柳岩自然是认识的,当即抱拳立定:“弟子柳岩,奉师长尊命,前来南方热苦之地寻找失散的师兄白生师兄。” 当年白生的事情周大仙也是知道的,当即扶起柳岩道:“那你怎么误入了这远古战场内部?这里危险得很,快快寻路出去吧,我想白生也未必会进入这里。” 柳岩道:“师伯,我等一行十三人寻找白师兄已经有四年多了,一路之上总有蛛丝马迹显示他已经变成了僵尸。我们一行人一路寻觅至此,误入此地也是无奈之举,可是为何这僵尸之国也难以找到白生师兄?难道他真的变成最低级的僵尸流民?” 周大仙皱了皱眉道“你出来时日长了也应该回去看看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通天教发生了大事,就连功参造化的玉清真人也受了重伤。” “什么?师尊受伤了?出了什么事了?”柳岩面露焦急之色。 “什么?师尊受伤了?” “出了什么事了?” “师尊公参造化,怎么会轻易受伤?” ....... 其他几位弟子听说玉清真人受了伤,纷纷议论道。 “各位师侄不必惊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无非就是擦破了点皮,像我等巨擘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周大仙手抚胡须,道貌岸然的说道。 将臣一听差点笑了出来,那天他是亲眼见到玉清真人被音波击中抛飞了出去,身上的道袍被炮弹炸碎,丝丝缕缕挂在身上,可谓是狼狈不堪,周大仙竟然说擦破了点皮。 柳岩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还待细问来龙去脉,却不妨周大仙在那里胡诌起来:“话说好像是因为通天峰不准谈恋爱,有一名弟子叫什么来着,竟然和炎长风的女儿谈起了恋爱,结果矛盾就出来了。玉清真人要将那名弟子明正典刑,结果不知道怎么魔教重现江湖,把那名弟子救走了,就是这样。” 柳岩越听越糊涂,怎么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他想起来周大仙是胡扯出了名的,也便不太相信。 柳岩朝着珍珍略一拱拳,道:“这位是珍珍师妹吧?长得越发的水灵了。” 珍珍不好意思赧然一笑。 “这位师兄是谁?看起来有些面生,是邙山派的师兄吗?”柳岩朝着将臣拱拱手,他现在已经不认识长大的将臣。 “不是,我是散修。”将臣随便应付道。 “师兄可听说我通天教事件的来龙去脉?”柳岩追根究底。 将臣一听头大,连忙岔开话题:“听说师兄要找同门,我倒曾经见过一个身着和师兄一样的人。” 柳岩一听,急切道:“是吗?师兄可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将臣对于柳岩不甚感冒,故意指了一个与他们行进相反的方向道:“诺,他去哪里了。” 没看出来柳岩也是个急性子,他抱拳说了声:“各位青山不在绿水长流。”说罢领着一众弟子朝着将臣指点的方向飞奔而去。 将臣看着柳岩去的方向,眯着眼心道:如果你到了哪里能够回来才怪! 通天教一众弟子走开后,周大仙领着将臣和珍珍去了天波城。小黑不知何时追上他们,此时已经变成小狼,正伸着舌头舔着自己的伤口。 天波城经过这次大战,房屋被毁坏一半还要多,大部分的房屋变成瓦砾,简直成了一片废墟。 “你这个恶魔,都是你造的孽,这次的事情都是因为你。”龙娇男站在一条大蟒上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将臣道。但他不敢动手,因为周大仙给他的威压,何况他也亲眼见到周大仙与都天魔王的战斗,那不是他一个级别的,甚至他父亲--龙王全盛的时候也甘拜下风。 天波城中,龙王和他的蛟龙都身受重伤,另一个教主级的人物早就已经被授首,大脉术者只剩下卫国公一人。 卫国公领着众臣站在城门口迎接周大仙一行,远远地卫国公道:“你成功了。” 周大仙在距离城门几百米的地方停下,回道:“是的,你也成功了。” “当年你无意间变成僵尸,意志要建立一个僵尸帝国,你成功了。”周大仙声如洪钟。 “我们还能在一起饮酒吗?”卫国公道。 “不知道,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算了吧!”周大仙道。 “但愿我们没有战争的那一天。” “你的野心太大,要把天下变成僵尸国度,势必要把天下之人驱逐干净,所以你必然是天下人的敌人。” “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 “那必然也要把我们的生命放弃,我们不会的。” “所以,我们之间必然有一战!” 周大仙沉默了一会道:“是的,那就战吧!” 双方气氛压抑,大战一触即发,卫国公抬起一只手,手掌之上指甲又尖又长。周大仙伸手放到身后,手掌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就这样僵持了好长时间,忽然二人均笑了出来,气氛重新恢复了正常。 卫国公先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进城了。” 周大仙道:“天色不早了,得急着赶路。对了,卫国公你知道大荒国怎么走吗?” 卫国公眉头皱了皱:“你到不了大荒国,还是留下来吧!那里有可怕的存在。我们都不敢吞并那里。” “你只要指明我们方向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卫国公指着血河道:“你沿着这条河走,一直走到源头便会到达你想到的地方。” 周大仙拱手告辞! 刚才将臣深感他们要打一架,站的太近以至于他们发出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威压一下撤除,将臣浑身冷汗淋漓,连带珍珍身上也是香汗阵阵。 好可怕!外关神关的战斗果然不是一般级别的。 “爷爷,那人是什么人那?好可怕!”珍珍道。 “那是我的一个故交,也是一个可怜人。”周大仙一边走着一边道。 “他当年不顾我的建议,自己孤身一人独闯蛮荒,被一只成了精的僵尸咬伤,后来就变成了僵尸。当时他不被世人所理解,四处受欺负,加上他性格偏激,以至于以为是世人对不起他,所以便加入了僵尸大军。十几年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在僵尸国度里成了地位崇高的人物。” “爷爷,僵尸很可怜,他们孤独无依,流离失所,我们还是少和他们作对。”珍珍道。 周大仙道:“他们很可怜,但我们也不能与虎谋皮,他们的野心很大,不止远古战场,还有大荒国,还有中土整个天下。” “那么我们岂不是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嗯!”周大仙忽然停下,看着前方出神。 将臣顺着他们眼神看去,前方是一片松树林,郁郁葱葱,但树叶都枯萎变成了黄色。 现在还没有到冬天,怎么这里的树叶这么早就枯萎了? 周大仙示意有情况,让将臣和珍珍走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进松树林,屏住呼吸生怕出一点声音吓跑对方似的。树林中是一条小路,小路曲曲折折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忽然在前方一道白影一闪没入树丛中不见了,周大仙几个纵步追了上去,转过拐角,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僵尸卡在两棵小树之间,一蹦一跳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将臣看他的身影有些熟悉,再仔细看去,只见这只僵尸身穿通天教白色道袍,胸口上绣着通天教字样。将臣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人,隐隐感觉他像极了白生,虽然他的面貌有些肮脏几乎认不出来。 周大仙看着这个僵尸卡在那里,他伸手去撕扯他的衣服把他解救出来。没想到这僵尸竟然恩将仇报,张嘴便要咬周大仙。周大仙一怒之下,一掌将白生轰出去老远。接着反手拔出宝剑慢慢朝着白生走去。将臣一见周大仙要动真格的,连忙拦住道:“周大仙,等等,你看这人像不像柳师兄要找的那个人呢?” 周大仙闻言一愣,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僵尸来,过了一会才长出一口气:“呜呼哀哉,差点造了一宗杀孽。”连忙上前把白生扶起来。白生被扶起来不再挣扎着咬人,只见他死死盯着将臣,眼神中似有思索之意。 将臣一看,心里一疼,上前两步急切道:“白师兄,白师兄,我是将臣啊,你还记得我吗?” 将臣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迎风而立,傲视群雄的与长髯斗法,接着又倒在地上轻轻的呼唤:“师弟,你杀了我吧!” 白生面上有些挣扎,虽然不明显,虽然只有那么一丝,但此时依然可以确定他不再是一只僵尸!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二章:分别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双眼有些湿润,他使劲摇晃白生,希望能把他唤醒。可是无论他怎么样呼唤,那一双眼眸从清晰重又变得浑浊起来。 “别晃了,没用的!”珍珍走上前来道。 将臣终究放弃了:“他终究还是想不起来我。” 周大仙道:“他终究变成了僵尸,已经不再是你以前认识的白生了。” 将臣忽然有些冲动,一把抱住了白生。白生在将臣怀中挣扎着,嘴里“啊啊”的叫着好像很痛苦。 “我们该怎样处理白生?还要急着赶路呢!”珍珍皱着眉头道。 周大仙道:“一个僵尸罢了,不如把他就放到这里算了。” 将臣不同意道:“再怎么说他也是通天教弟子,作为正道人士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周大仙一摊手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他带在身边,你去照顾他的吃喝拉撒睡?在说了,前面便是魔兽之海了,里面都是远古魔兽,把他吃了怎么办?” 将臣道:“周大仙,你有没有手段通知柳岩师兄他们过来?” 周大仙一拍脑门:“对了,我倒把他们忘了。” 说着周大仙气沉丹田,凌空画了一张符篆出来,只见符篆呈三角形,中间写着三个字“传音符”。周大仙对着传音符喊道:“柳岩,速速过来,白生找到了!” 这一声呼唤,周大仙用了传音脉术,声音显得很大,将臣没有做防护措施,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反观珍珍早早地画了两个隔音符堵住了耳朵,在那里看着将臣嘻嘻的笑。 没过多久,天边之上几道流光闪烁着朝着松树林飞奔而来。片刻之后,流光落到将臣身前,现出几名修仙弟子,为首的是柳岩。 柳岩一看到旁边被麻绳绑缚的白生,上前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仔细看了几眼,转头对着将臣道:“是的,我认得,是白生师兄,几年未见,他竟变得如此清瘦,也不知他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生啊啊的嚎叫着,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张嘴咬了下来。柳岩没有注意差点被白生咬到,被吓了一下才想起来应该用定身符把他定住。 柳岩随便画了一个符篆,符篆没入白生的身体里不见了,然后白生便不动了,只是张着嘴啊啊叫唤,显得很是痛苦。 柳岩见状道:“周师伯,我师兄是怎么了?为何显得如此痛苦?” 周大仙随便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厌恶:“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 还是珍珍善解人意,山前走到白生面前,看了几眼道:“柳大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便是这样,或许是几年未进食了,饿着了吧!” 柳岩一听很有道理,有些着急道:“饿着了?是了,四年没有吃东西了,虽然说有了一定修为能够辟谷,但一般人是熬不过那难受的滋味的。” 柳岩说着从挎包中掏出食物和水,然后喂到白生口中。可是白生显然是更痛苦了,啊啊叫着将到嘴的食物吐了出来,却两眼看着白生的脖子冒绿光。 将臣看清楚状况,明白白生的意图,道:“柳师兄,他好像吃的东西不对,他好像更想吃了你。” 珍珍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大哥真会说笑,哪有僵尸吃人一说?或许他是想吃肉了,用眼神告诉我们也说不定。” 那边,周大仙却道:“哪有那回事?我在神魔异志上看到过,好像僵尸是吃人血的,吃人血可以进化,吃的越多功力越深。” 一听僵尸吃人血,几名通天教弟子议论起来: “什么?吃人血?” “我可不想被他吃!” “他已经变成恶魔了,只有吃人血才能活过来。那往后岂不是真要吃人?“ ...... 柳岩一听,眼中寒光闪过,朝着背后几名弟子扫视一眼,后面的通天教弟子受惊低下了头。 柳岩转过身来,走到周大仙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道:“周师伯,弟子想问,白师兄吃过人血,可还有可能恢复神智?” 周大仙看了一眼白生,眼神中略有思索之色,须臾,才道:“有这个可能,但我也不能保证。” 将臣上前道:“柳师兄,一定能的,就像卫国公,他不就是神智清醒吗?” 周大仙一听,有些不感冒,气愤道:“卫国公算什么玩意?他恶贯满盈当然能够想起他的往事,但白生一介正道,也未必就会随他一样。” 柳岩沉吟一下,好像下了决定一般,并指如刀,在手腕处一划,一道伤口赫然出现,随之伤口变红,一滴血滴了下来。 看到血,白生的眼神立刻由浑浊变得明亮起来,更加疯狂的挣扎着。片刻只见,白生嘴角流下了口水。 忽然,只见白生身上白光闪了几闪,随之而来的便是玻璃碎裂之声,白生竟然挣脱了定身符,这说明他的修为还能使用。 柳岩一个不注意,白生纵身将他扑倒,然后扯过柳岩的手臂对着伤口狠狠吸了起来。 其余几位通天教弟子上前欲要阻止,柳岩摆了摆手,任由白生压在身下狠狠的吸了起来。 其他弟子见状,也并指割破伤口争先恐后的喂血,生怕白生把柳岩的血喝光。 柳岩得空站起,身子晃了几晃,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疯狂的往嘴里塞食物,不一会儿背包中的干粮被他吃了干净。 通天教一行十余几名弟子喂过血之后,白生竟然还没有吃饱,但显然眼神中更有灵光。 忽然白生身体发出了光芒,光芒闪过之后,白生竟然恢复了神智。 周大仙像看到了什么稀奇之物一般,盯着白生道:“呵呵,竟然晋级了,这是老夫第一次看到僵尸晋级。” 将臣也感觉新奇,向他的眼睛看去,只见白生的眼球由黑色变成白色,而且眼神中现出生机来。 白生扫视一周,然后打起了招呼:“周师伯,将臣,珍珍,柳岩师兄弟你们好啊?” 大家均报以微笑。 白生忽然啊了一声,叫道:“啊,这里怎么还有一只狗啊?” 不知何时,小黑也感觉奇怪,怎么一个好好的僵尸竟然回复了神智,往前凑了凑,用鼻子在他身上闻了闻,没想到却吓到了白生。 小黑被人嫌弃,呜呜叫了几声,然后回到将臣脚边爬下去T了舔自己的伤口。 将臣上前道:“白师兄,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白生拍了拍将臣的肩膀,然后扫视一周道:“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将臣道:“白师兄,你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僵尸了!” 白生一听眼中闪现出一丝黯然,然后道:“僵尸就是僵尸,一日为正道一生为正道,做僵尸我也要做正道的僵尸。” “我想起来了,我在成为僵尸之前曾经追擒一只误入中土的僵尸,没想到......嘿!” 将臣有些愧疚,道:“白师兄,我没有杀了你,你是不是怪我?” 白生一拍将臣肩膀道:“哪有的事!我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活过来,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周大仙见气氛有些尴尬,一拍手道:“好了,白生回归是一件喜事,大家高兴起来啊。” 柳岩上前拉着白生来到远处,二人耳语一番,别人自然听不见。过了一会,二人来到近处弓手道:“周师伯,将师弟,珍珍师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要回通天峰了。” 白生道:“刚才柳岩师弟说,通天教不计较我现在的僵尸身份,他们愿意重新接纳我供奉我,我要和他们一起回去了。将师弟,我们有缘通天峰相会。” 周大仙摇头不语,将臣微微点了点头,珍珍在那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告辞!”通天教几位弟子齐声道。 然后只见白光一闪,几道流光应声而起,向天边飞去! 这边周大仙和将臣也休息够了,起身沿着血河向着源头走去。 穿过松树林,只见前面的大路分成两条小路,在两条小路的交叉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魔兽之海”。 周大仙指着石碑道:“看,我们到了魔兽之海了,据说魔兽之海里都是魔兽,危险得很,我们要小心了!” 珍珍奇怪道:“爷爷,这里为什么叫魔兽之海?难道说里面是大海吗?就是说魔兽都住在海上吗?” 周大仙呵呵一笑道:“魔兽之海并不是大海,而是说这里是魔兽的领地,魔兽之多举世罕见,而且这里都是高阶魔兽,甚至有些结了丹,还有更厉害的化了人形。这样的存在连爷爷都要怕他三分呢!” “结丹?化形?那他们相当于我们人类的什么境界?”将臣有些好奇的问道。 周大仙沉吟一下道:“大概结丹相当于临泣神关境界,而化形嘛就相当于外关神关或是申脉神关境界的大能者。” 将臣吸了一口凉气,惊骇莫名! 就在三人即将越过石碑,踏入魔兽之海的领地时,忽然小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珍珍蹦的跪在了地上也是颤抖着。周大仙虽然还能站着,但此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将臣忽然感觉一阵大力压来,接着胸口的石坠发出幽蓝的光芒,接着一道凉丝丝的气息随着胸口游遍全身抵消着那道大力。 “好强大的威压!”将臣不由暗叹一声。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三章:狼妖王 - 丹天 - 不待人 “咦?”一声惊疑在三人耳中轰然炸响。 “奇怪!竟有两个人能够在我面前站着。”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好像用了千里传音术。 “哼,妖孽!臣儿,照顾好珍珍,先不要进入。”随着周大仙话音刚落,一道红光嗖的不见了踪影,看着红光竟是朝着声音的方向去了。 将臣伸手抚在珍珍的背后,珍珍忽然便感觉一道凉丝丝的感觉从将臣手掌传了过来,接着便能够站了起来,虽然还能够感觉到威压的存在,但并不再害怕的发抖了。 这时“哦呜”一声,小黑忽然能够站了起来。原来是对方主动撤回了威压,小黑便能够自由行动了。 “这只幽狼不错,和我同根同源。”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将臣大骇,紧张的转过身躯,只见一个中年妇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中年妇女一身紫袍显得出身高贵,扶着石碑慵懒的斜靠在上面。 小黑看到中年妇女,立刻做如临大敌的状态,背后的鬃毛如钢针般竖起,呜呜的叫声不停。 中年妇女见状不甚高兴,皱了皱眉眉头道:“你这个畜生,我好心让你自由,你却这样对我。”说着伸手朝着小黑轻轻打了一下。 虽然他们相聚还很遥远,但小黑像受到了重击一般滚了老远才止住身形。这回小黑再也不敢无故发威了,老实实的来到将臣脚边舔舐伤口。 中年妇女见小黑老实了,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过来,然后道:“这只畜生与我有缘,不知你们可否将他割让给我?” 将臣见识了他的厉害,当然不敢造次,看了一眼小黑,小黑自从四年前跟着他,日夜陪伴,就如亲人一般,现在有人想要,当然不行,何况它也是和那个人的见证,说什么都是割舍不下的。 将臣道:“谢谢前辈抬爱,如果小黑跟了你是他的福气,可是我想小黑也是不愿意的。” “谁说的?”只见中年妇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泛着紫色光泽的果子来,道:“给它吃,让它说话。” “化形果。”将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化形果举世罕见,据说只有魔兽之海有一颗化形树,一千年只结三枚化形果。低阶妖族或魔兽若是吃了化形果,只在片刻之间便能化形,只是修为却不能和真正凭实力化形的妖兽。即便能够化形也便是妖族的宝贝了,许多妖兽穷其一生争而不得,可见他的贵重程度。 将臣有些犹豫,而中年妇女却不给他考虑的机会。正当将臣要拒绝的时候,忽然中年妇女不见了踪迹,再次出现时来到了将臣面前,速度之快乃将臣第一次所遇见。将臣大骇后退两步才止住身形,只见此时中年妇女意在震慑却不攻击,反手抱起小黑也不由它反抗,掰开嘴巴把化形果塞了进去。然后抱着小黑来到石碑之处,好像她有限制不能随意离开魔兽之海的地界范围一般。 中年妇女将小黑放在脚边,只见片刻之间,小黑身体发生了变化,浑身泛着紫色光芒,接着“卡卡”声从小黑身体里传了出来,接着紫色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耀眼。光芒盖过了夕阳,直刺的将臣他们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片刻之后,“嗷呜”一声,一个紫装少女出现在将臣眼中,只见紫装少女亭亭玉立,嘴角含笑,有三分像极了炎灵儿的神态。原来小黑昔日日日与炎灵儿相处,沾染了他的日常习惯动作,现在化形出来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几分神似。 “我,我,我......我能说话了。”小黑试着开口,声音竟也像极了炎灵儿的声音,竟然震惊了将臣和珍珍。小黑的声音挑起了将臣的伤心事,他眉头微微抖动,眼神中竟然渐渐模糊:是了,如果灵儿还活着,应该是它这般神情。 珍珍不理解将臣的意味,还以为他是因为心疼才哭的,珍珍当即为将臣出头,道:“歪,那女人好没道理,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哪有强抢的道理?” “聒噪!”那紫装中年妇女被冒犯大为生气,当即对着空中猛扇两巴掌,小黑要去拦时却是为时已晚。 只听“啪啪”响亮的两声耳刮响从珍珍脸上传来,接着珍珍脸上出现两个红色巴掌印印在脸上。“你......”珍珍却是再次反驳,张嘴却不敢再说出口。 “咦?”中年妇女看着小黑脖子上的胎记有些惊疑,然后呼吸急促起来,对着将臣道:“你是在哪里捡到小黑的?” 中年妇女让小黑化形,小黑自然对她亲近了许多,抢着道:“我记得是在通天峰一条山道上捡到的我。” 中年妇女一听,激动地浑身发抖,抱着小黑上看下看,直把小黑看的浑身发毛。许久中年妇女才道:“是的,是的,你是我那可怜的女儿。” 小黑一听,一下挣脱出去,眼睛一酸就要哭出来:“你别以为你对我有恩,就可以随意挑逗我,我从小孤苦无依,要不是将大哥,我根本活不到现在,你现在提起我父母,是不是要我恨你?” “不孩子,你听我说,当年我和你父亲还在中土的时候,我们无处可去,听说通天教广纳百川,我们便偷偷住在通天教门下,希望能够有所庇护。谁知有一日,狼哥去偷食物,便再也没有回来,等我发现的时候,狼哥已经被扒皮吃肉了。我当时气不过,便上前理论,也被他们打成重伤。我不敢回去,生怕他们发现了你们把你们一网打尽,所以我一直往南逃,经过艰难险阻我终于逃到了这里,最后才活了下来。” “你骗人,你骗人,我父母只有一个就是养大我的将臣大哥和炎灵儿姐姐,我不会认你的。”小黑挣脱了中年妇女的双手,挣扎着要跑开,可是走了几步,因为刚刚化形还不能掌握人的走路技巧,一下便扑倒在地。腿上的伤口经过这一撕裂,顿时又流出了血。 中年妇女上前伸手扶在小黑腿伤上面,手掌不停的冒着紫气,片刻只见伤口便复原不见了,完全好了。 小黑爬起来向前跑两步一把抱住将臣,呜呜哭道:“将大哥,我妈妈来了,你说我是不是要接受她?” 将臣虽然有些心疼,但想起来小黑这些年所受的苦,还是决定顺从她的意愿,便道:“小黑,你长大了,将大哥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决定吧!” 小黑含泪看着将臣,然后又看看中年妇女,她的眼眸和她的是那么的像,好像是下了决心,她缓缓的朝着中年妇女移步过去,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将臣,好像是他只要一声呼唤她便回头一般。可是将臣没有呼唤,看着小黑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在他的脑海里,一张病床躺在石室里,病床上的那一抹倩影与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像:他们都一样,都是终究要离去。 小黑走一步三回头,终究只是咫尺天涯,她重又走到中年妇女的怀中,可是她的心又是向着谁? 忽然,大地颤了几颤,接着一道火光从魔兽之海的远方冲天而起。周大仙如奔雷一般的声音传来:“臣儿,珍珍,快快躲开!” 一道蓝色火球飞速朝着魔兽之海外围而来,后面还有几十道流光跟在屁股后面,情势好像十分危急。虽然周大仙速度很快,但后面的几十道流光好像也不是吃素的,速度慢慢接近,就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几乎要追到的时候,周大仙一步走过了魔兽之海的石碑。那几十道流光好像有什么限制一般不敢踏出魔兽之海的范围,所以在石碑处停了下来,落到地上变成几十只发着蓝光的妖兽,然后摇身一变变成几十个蓝衣人,有男有女姿态各异。有的蓝衣人手持刀斧,有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有的怀里抱着琵琶,还有的空着手叉着腰。 几十个蓝衣男女见到中年妇女都跪了下来,齐声道:“拜见妖王,我们已经把那个老头赶了出来。” “嗯,做得好!”狼妖王很是满意。 “妈妈,你是妖王?”小黑一下来了兴致,惊讶道。 狼妖王点了点头。 “咦,这位是妹妹吗?大家快来看啊,我们多了个妹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十个妖兽来到中年妇女处围着小黑上蹿下跳。 被吊打一场,周大仙的傲气被驱散,上前低声下气道:“狼妖王,我们不过是路过贵宝地,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狼妖王瓮声瓮气道:“不行,这个小伙子送给我一个女儿,那个女孩被我打了两巴掌,按理说都可以过去,可你就是不行,擅自闯入我魔兽之海,还打伤了我的几名手下,是为无规矩不能成方圆,所以你不能过去。” 周大仙气的脸色铁青,将臣凑过来悄声道:“怎么样?” 周大仙呸了一声道:“他妈的,一个个都是化形,三五个还可以,这几十个我打不过。” 将臣吐了口浊气,心想以前遇到的都是小角色,现在的才是真家伙。此时将臣才觉得自己犹如蝼蚁一般,谁想捏死谁捏死。幸好刚才把小黑送了回去,现在或多或少有点交情。 周大仙过不去将臣他们走的也不甘心,珍珍拉住将臣的手道:“将大哥,想想办法吧!” 将臣朝着小黑看去,小黑收到将臣的求救信号,挣脱众人的围堵,走到狼妖王面前,拉着狼妖王的手臂撒娇道:“妈妈,一路之上这个老道士对于我很照顾的,你就发发慈悲让他们过去吧。” 狼妖王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她轻启贝齿道:“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你们可以过去,不过我的底盘只是魔兽之海外围,走到内部就要靠你们了。” 周大仙如释重负,哈哈一笑道:“这便多谢了!” 说着第一个大踏步走上前去,将臣和珍珍跟在后面。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四章:筑基丹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知道周大仙虽然看起来走的轻松,其实内心一点也不平静,时刻防备着对方出手突袭。 这只是像他们的大能者才这样,其实像将臣这样的小罗喽,狼妖王或者化形妖兽一个手指就能捏死,所以他就不用防备了,因为防备也没有用。 进了魔兽之海天色就黑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能听见周围的脚步声,根本不知道周围还有人跟着。 没过多久,将臣开始警惕起来,额头的神霄天眼开启,周围的景色尽在掌握中。只见脚下还是一片荒凉隔壁,地面上像被火焰烧过一样,都是红褐色的石块,所以走起来歪歪扭扭姿势很是奇怪。周围零星有几棵草木,但都是低矮灌木,不远处是一片连亘的秃山,因为秃山都是石头,所以秃山也是红褐色的。因为这里是血河沿岸,所以将臣想或许这是血河河水很热的缘故吧!虽然走的很艰难,但没有人摔倒或栽倒在路边,将臣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周大仙因为修为身后使起了脉术,双眼像一对灯笼一样发着光,显然是能够看清楚道路的,而狼妖王一些人本就是幽狼一族,所以他们的夜视能力也是显而易见的,双眼之上冒着幽幽的绿光。只有珍珍拉着周大仙的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的盲目的跟着走。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片山前,山前是一条岔路口,一条通往魔兽之海深处,另一条沿着血河向着源头延伸着。 众人分成两拨站在山前,狼妖王道:“各位,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一定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我们现在就要返回营地了,希望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 小黑走到将臣身前,福了一福,轻声道:“将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小黑永远铭记于心,现在就要分别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将臣点了点头。 小黑转过身走到狼妖王身边对着将臣挥手,眼里含着泪,好像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对了,小子,你送给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没有其他好回报的,这边有两颗“筑基丹”,我留着一颗给小黑,这另一颗便送给你吧!”狼妖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盒中放着两颗黄橙橙的药丸。药丸冒着云气散发着甜丝丝的香味。 周大仙一看到筑基丹,当即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有吸引力,但筑基丹对于他是鸡肋之物,他想要不是自己用的,而是给珍珍洗髓用的,可是人家毕竟只有两颗,偏偏不给珍珍他也没有办法。筑基丹只对临泣神关修为以下的人使用,可以一朝冲脉到八脉的阳维脉,以洗髓通络,使得以后的修行可一路坦途。 将臣自然是知道筑基丹的功效,因为他听大漠说过,只有吃了筑基丹,将臣的脉络才会恢复,才能修行更深的功法。想想自从达到内关神关,已经很长时间了,自己的修为再无寸进之功,是时间洗髓了。 狼妖王从盒子中拿出一枚筑基丹放到怀中,又把盒子盖上,然后递给将臣。将臣接过,激动地心脏如小鹿一般蹦蹦乱跳,他恨不得立刻吃下这颗丹药,去验证他的神奇功效。将臣已经喝了十几年的五毒宝血,现在身体已经强壮到极致,如果能够吃下这筑基丹,毕竟事半功倍。 三人告辞,两方分别。 走了不久,前方突然弥漫起了黑雾,黑雾中夹杂着氤氲瘴气,令人闻之欲呕,瘴气乃死气,由枯枝败叶所发,有毒,生灵呼吸可破坏脉络。 周大仙和将臣都有避毒之物,所以没有反应。反观珍珍在那里痛苦流涕,呕的越来越厉害。 “前面不能再过去了,有瘴气,我们寻地躲开休息一晚。”周大仙提醒道。 将臣看到旁边有一座山峰,拉着珍珍便往山上跑,边跑边道:“快上山,山上瘴气稀薄,可躲过今夜。快点,珍珍快中毒了。” 山上都是松动的石块,脚一踩便会下滑,所以他们爬了几下,将臣便放弃了。只见他心念一动,背后的翅膀便长了出来,将臣抱着珍珍一下便飞了起来。 “快把翅膀收起来,瘴气有腐蚀性!”周大仙发现瘴气越来越浓,瘴气附着在衣服上,衣服上立马出现一个小洞,并且以眼见的速度慢慢扩大,接着小洞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幸亏周大仙发信得早,将臣欲要收回翅膀却是已经晚了,只见翅膀上附着了不少瘴气粘液。不过还好,瘴气附着在翅膀上,翅膀上轰的燃起了火焰将瘴气烧成一缕青烟。翅膀竟然有自我防护功能,随着瘴气越来越多,火焰越烧越旺,反观翅膀竟像被洗刷过一样清新锃亮。 越往上黑雾越淡,瘴气越是稀薄,翅膀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将臣便抱着珍珍一飞冲天,突然间眼前一亮他们便脱离了黑雾的高度,眼前忽然一片豁然开朗,天空碧空如洗,点点星光挂在天上,一轮月亮是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便能勾到一般。 将臣降落在半山腰上,将珍珍放到地上,珍珍还在呕吐,不过程度越来越轻。周大仙落在身后,叹道:“好奇怪的黑雾,经能够腐蚀宝物。” 忽然将臣看到山顶有一座神庙,这时珍珍终于能够止住呕吐感站了起来。将臣指着神庙道:“快看,山上有座庙,就是不知道庙里有没有和尚?” 周大仙哈哈一笑道:“管他有没有和尚,我们进庙休息一番。” 说着,周大仙领先走上了通往山顶的路,将臣扶着珍珍跟在后面。 这是一间奇怪的神庙,只见这片遗迹中聚集着千儿八百头异兽,其中甚至不乏领主级的异兽,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目露凶光。 珍珍心道不妙,悄悄退了一步。而那些异兽见到他们没有动手,也都安静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将臣啧啧称奇,那些异兽平日里往往为了争夺地盘和猎物大打出手,而现在却相安无事,很是奇怪。 “难道说这些异兽定下了规矩,在遗迹中不得动手厮杀?” 周大仙像是见到了奇事一般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首先朝着空闲的那一半走去,他们来到草铺坐到了地上。 将臣开始打量这个神庙来,来时他看了这座庙的牌匾,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字几乎认不出来了,只见上面隐隐约约写着龙宫,只是前面两个字认不得了。宫殿前有一个破败的半兽半人的石像,秦牧开启神霄天眼,心头微震。 这个石像与残老村的石像一样,落入神霄天眼中,石像中的神韵仿佛一尊顶天立地的兽神,狰狞凶恶,气焰滔天! 将臣抬头看去,宫殿的墙壁上有一些残破的壁画,壁画斑驳,有些地方已经脱落,还有些地方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寥寥几幅壁画还算完整。 这些壁画,画的是人在修炼时的图案,有一些体内的箭头代表着元气的走势。壁画上第一幅图的确是天神决的导引图,而第二幅图则有所不同,虽然依旧是按照天神决的路径,但是要复杂了一些。 第二幅图的元气导引路径,进入了眉心的灵胎神藏! 元气进入灵胎神藏后引出第三幅图,这第三幅图却是元气在灵胎神藏中的导引路径,元气并非是直接被灵胎呼吸吐纳,而是在灵胎的脚下结成奇妙的元气阵纹。 待到他将灵胎阵纹结成,不由身躯微震,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联系将他和灵胎连接在一起! 他呼吸,灵胎也随之呼吸,他做出动作,灵胎也随之做出同样的动作,他催动天神决,灵胎也催动天神决! 将臣呆了呆,随即大喜:“这样的话,岂不是相当于两个我一起修炼?” 不过他立刻发现灵胎催动天神决并不能让他的元气修为增加,而是碾磨元气。 他的元气在灵胎脚下的阵纹中游走,吸收金海中的金光,再进入灵胎体内,被灵胎呼出,元气融合金光之后变得更为坚韧纯粹。 从前,他的灵胎也若有若无的吸收金光,但是没有第三幅图中记载的阵纹来的快捷。 “难道这是天神决的最后两个境界的功法?” 将臣心中怦怦乱跳,李易欢说,他也不知道天神决的后续功法,没想到在这里会得到最后两个境界的天神决功法! 他看向第四幅图,微微皱眉,第四幅图已经脱落了,只有一半,记载的应该是五行境界的功法。 这幅图上有些动物的抓痕,应该是被生活在这里的动物给毁去的。 第五幅图也很残缺,第六幅图干脆脱落了大半,后面的几幅图更是破破烂烂,难以辨识。 “这座宫殿已经破败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上面的壁画还能保持多久。” 将臣叹了口气,壁画能够有几幅图流传到现在已经极不容易了,他将第二幅和第三幅图完全记下,又默默回忆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最里面是一座雕塑,只见是一个金甲神人手持大刀威风凛凛站在神龛上,手里提着一颗龙头,龙身子则躺在地上。 珍珍忽然像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道:“将大哥快看!” 将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它指的是一面白墙,墙上画了个人影,很小,只有拇指大。 将臣上下打量白墙,除了这个小小的人影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那只傻山羊一路嗅嗅,凑到墙边,嗅了嗅墙上的那个人影,正要舔墙,突然一只手抓来,山羊消失不见!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五章:真言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吓了一跳,却不敢上前。 墙壁上,那个小小的人影旁边多出了一头山羊的画,活灵活现,然后将臣看到墙上那人竟然一点一点的活动起来,张开嘴,嘴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口中遍布钉子般的牙齿,然后将山羊一口吃掉! 将臣骇然,那墙上人影吃掉了山羊之后,突然迈开脚步,向他们走来! 然后将臣惊骇的发现,那人虽然没有走出墙壁,但是身体却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有正常人大小,还是没有止住,依旧在向前走。 没过多久,这个人影便已经充斥整面墙壁,甚至连偏殿的房顶也出现了他的阴影,那是一颗头颅,张开大嘴的头颅,接着他的手掌从这面墙延伸到另外两面墙。 那墙壁上传来一声怒吼,墙壁被震得晃动不休,烟尘弥漫,接着黑影从偏殿内部蔓延开来,眨眼间整个偏殿都被那个墙上的影子笼罩! 那影子试图从偏殿的墙壁上挣脱,却始终也无法挣脱出去。 “这就是魔?”将臣心中骇然。 墙上的影子周大仙和珍珍都看见了,珍珍好像很害怕,躲在周大仙怀中瑟瑟发抖。 将臣站起来,朝着黑影走去。 在黑影前一丈处,将臣停下脚步,眨眨眼睛,学着当初天空上的声音,回头试探道:“虚......神虚...” 笼罩偏殿的影子突然间安静下来,接着这座大殿的窗棂洞开,如同两只漆黑的眼睛,将臣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双可怕的目光盯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后偏殿的大门轰然闭合,接着大门又自动打开,一开一合间,只听一个沙涩的声音传来:“虚皇真言。你是我族的后辈?真可怜,你的真言没有学到真传,难道我族已经没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将臣试探道:“前辈懂得真正的虚皇真言?” “自然懂得!” 那门户开合,传出一个充满了傲气的声音:“我族的虚皇真言蕴藏无上力量,那是开辟世界的伟岸力量,获得大自在的力量!可惜,落在你的手中,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没有一丁点的威力!让这猴子退开,我传授你真正的真言!” 将臣看了看周大仙,周大仙摇头,瓮声瓮气道:“好吧!出去就出去。” “这位前辈与我同族,不会害我,你先出去等候一下。”将臣安慰道。 周大仙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被将臣推了出去。 偏殿门户开合,那个充满魔性的声音道:“真言是行功之妙,蕴藏着神魔的力量,你只得真言的音节,未得其神韵,也未曾得到发挥真言的法门。这种法门,叫做虚皇真言,是我族核心绝学!我的力量被封真言在这座大殿之中,无法持久,你注意看好了,我只教你一遍,能够学到多少,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偏殿的墙壁上黑影不断缩小,接着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影子,与将臣差不多高,那影子内部出现一道道线条,处在运动之中,那是元气运行的轨迹。 那魔性声音道:“虚皇真言共有四种真言法,魔神伟力真言,天魔自在天真言,大智慧真言,最后一种真言法则是三真言合一,大自在天魔真言!这是第一真言,魔神伟力真言!你的口中要伴随魔音,方能将其威力激发,虚......奇可多!” 将臣目不转睛,盯着偏殿外的墙壁上的黑影,潜心记忆行功路径,他的体内,元气也在按照轨迹运行。 “虚......奇可多!” 他口中突然魔语迸发,将臣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涌出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可怕的力量促使着他的手掌五指结出奇特的真言法,不受控般向前喷涌而出! 轰隆! 沉闷的响声传来,将臣这一掌,竟然打出了他梦寐以求的雷音,掌心雷! 将臣呆了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墙壁上的那个人影传授给他的这魔神伟力真言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强大,在变化上不如二狗的魔雷拳,但是力量上却要胜出魔雷拳许多。 不过,这招魔神伟力真言消耗的元气也是极大,是魔雷拳消耗元气的数倍! 那墙上的影子蠕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不由自主的回到偏殿之中,气喘吁吁道:“这座偏殿的力量太强,始终压制我。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看好了,这是第二真言,天魔自在真言!虚......萨摩耶!” 内墙的墙壁上,黑影体内元气行进路线再次变化,不过偏殿内部昏暗,距离远了便看不清。 将臣振奋精神,不自觉的踏前一步,总算将墙壁上黑影的元气行功和变化看清。 “虚......萨摩耶!” 他默诵魔音,元气运行,顿时另一种奇妙的力量从体内勃然而发,促使他的身体做出另一种动作。 他的面部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手指做出拈花状,一真言拍出。 这一真言的威力却不如何强大,相反似乎没有任何威力,然而将臣却感觉到魔雷拳中有一门真言法与天魔自在真言的效果相仿。 魔雷拳第五式! 二狗传授给他的这一招功法,乍看攻击力并不如何强横,但是这一招的精髓在于攻击神通者的魂魄! 第五式的诀窍在于拳如大日当空照,掌心阳雷炼魂魄! 而墙壁人影传授给他的天魔自在真言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威力,但针对的也是魂魄,与二狗的第五式拳理相通。 唯一不同的是,二狗以大日阳雷摧毁对方的魂魄,至刚至猛,而天魔自在真言则是一真言将对方的魂魄拉入掌中,掌心就是自在天,将对方的魂魄在掌心中磨灭,更为阴险歹毒,令人防不胜防。 至刚至猛尚可以防御抵御,但是天魔自在真言则令人防不胜防。 将臣心中纳闷,墙壁人影的真言法与二狗的拳法多有对照之处,两者明明有着相同的拳理,但阐述拳理的办法却截然不同,一个是正道,一个是邪魔外道。 至于哪种更好,将臣无法说清,只能说各有所长。 二狗的魔雷拳更适合正面对敌,以至刚至猛的拳法将对方击垮,而虚皇真言更适合突然使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墙壁上的人影又缩小了几分,似乎难以承受镇央宫的镇压,气喘吁吁道:“你看好了,这是第三真言,大智慧真言……” 墙壁上的影子模糊不清,将臣不自觉便又向前走了两步,即将踏入偏殿的门户。突然,他停下脚步,没有进门,而是催动瞎子传授给他的九重天开眼法,眼中多出一层眼瞳,墙壁上的影子虽然昏暗,但在他眼中却变得清晰起来。 “你不进来,能看得清吗?”那墙上的人影问道。 将臣毕恭毕敬道:“前辈放心,晚辈自幼修炼,肾水充沛,元阳饱满,眼力好得很,能够黑夜视物,自然看得清。” 墙壁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继续展示元气行功的奥妙。 虚皇真言的第三真言是大智慧真言,大智慧真言的行功要复杂了许多,那黑影中的元气行功路线越来越快,即便将臣开了神霄天眼也无法完全捕捉元气行功轨迹,让他忍不住想要踏入偏殿。 将臣迟疑一下,一只脚踏入殿门,另一只脚却留在殿外,总算能够勉强捕捉到元气行功路线。 他拼命记忆,但是很快那墙上人影便将大智慧真言运行了一遍,他试着催动大智慧真言,尽管将大智慧真言施展出来,不过始终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将大智慧真言的行功路线完全记下。 “这是虚皇真言的第四真言,也是最强的真言法,前面三真言的一切威力都会融入到这一真言中。” 墙上的人影越发显得无力,影子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低,道:“不过这一真言更复杂,我怕你无法看清。” “前辈别担心。” 将臣露出憨厚笑容:“晚辈自幼肾水充沛元阳饱满,眼力好的很,还能勉强看得清。” 墙上人影沉默,声音越来越细微,叹道:“但是我坚持不下去了。你进来,殿内四角各有四根青铜长钉,就钉在地面上,你将那四根钉子拔起来。这四根钉子扎在我的背上,只要拔下来便可以让我喘一口气,只要喘一口气,我便可以将完整的真言法传授给你。” 他的声音轻柔:“大智慧真言你还没有学全罢?大智慧真言很复杂,但是威力也是极强,你不曾学全便无法将其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而最强的真言法则是第四真言大自在天魔真言!你将钉子拔起来……” “前辈,我还是不学了。” 将臣摇头,从殿内抽回左脚,道:“太麻烦了,我笨得很,多半是学不会。” 墙上人影抖动一下,循循善诱道:“我可以教你第二遍,只要你拔下钉子……” 将臣更加为难,摇头道:“前辈刚才说只教一遍,若是让前辈教第二遍,岂不是让前辈食言?晚辈会更加愧疚。我这么笨,有负前辈的期待。” “不,你很聪明。” 那墙上人影声音越发柔和,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在教诲晚辈,轻声道:“你只看了一遍便可以将魔神伟力真言和天魔自在真言学会,大智慧真言你也只看了一遍便学得七七八八,你的资质极高,倘若再看一遍一定能够学会大智慧真言。我喜爱你的资质聪明,可以食言一次,传授你第二遍……”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六章:龙宫 - 丹天 - 不待人 这个声音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然后声音带着森森寒气,冷冷道:“你骗我功法?” 将臣错愕道:“前辈何出此言?” “你骗我功法!” 墙上人影突然暴怒起来,影子越来越大,很快笼罩整个偏殿,影子狰狞凶恶,厉声道:“你敢骗我功法!小兔崽子,我好心好意教你,你却骗我!” 将臣依旧站在殿外,任由面前的魔影狰狞,摇头道:“前辈说笑了。你不也是要骗我进去将你释放吗?” 那偏殿的门户大开,窗棂如眼门如口,阴森恐怖,森然道:“你知道?” “咱们本来就不同族,前辈先骗我说咱们同族,然后用虚皇真言引诱我,让我一步步接近你,无非是有两种目的。” 将臣露出瘸子般的憨厚笑容:“第一种是让我进殿,引诱我不断靠近墙壁,然后你便可以将我抓住,控制我去拔掉大殿四角的青铜钉子。第二种就是利用我想得到完整的虚皇真言法的心理,让我自己去拔钉子。我若是拔了钉子,那么前辈便不止是吸一口气那么简单,而是脱困,像是吃掉傻山羊一样把我吃掉。不过……” 他笑得愈发憨厚:“我并不是山羊,我只是将计就计,骗了你两招半的真言法。” 整个偏殿震动不休,门户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你娘蛋的,我要弄死你!等我脱困,我活活弄死你!” 那墙上人影突然安静下来,安静的有些诡异,轻声细语道:“你刚才说我们不是同族?呵呵,小兔崽子,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和我怎么会不是同族呢……呵呵呵,年轻的小魔头……” 将臣打个冷战,突然想到自己破壁时传来的九天之外的神音,又想到自己用魔语来对抗神音的事情,再结合这墙上人影的话,让他有些不妙的联想。 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联想驱赶出去,转身离开。 “呵呵呵,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样一样的……”背后,墙壁上的影子诡异的笑道。 将臣皱眉,走出龙宫。 龙宫门前,周大仙和珍珍正在看天。 “爷爷,又要下雨了呢!”珍珍道。 “唔,下了雨,瘴气就要消散了。”周大仙道。 “唔,臣儿出来了,怎么样?真言学会几成?”周大仙转身正好看到将臣出来。 “不知道。”将臣抬头向天边看去,乌云滚滚,狂风阵阵。 背后的龙宫里,阵阵魔音传来:“你和我是一样的,留下来陪我吧,要么把我就出去。” 声音将背后的龙宫震得来回摇晃,但显然龙宫建造的比较坚固,只是哗啦啦的掉泥土,却就是不倒。 将臣不去理睬,皱着眉头看着门外。这时天空乌云密布,就如两军对垒一般,忽的一阵风来,乌云滚滚随风压了下来,犹如万马奔腾,互相撞击,乌云之间鼓声阵阵,好似战鼓齐鸣。雷声阵阵,电光闪闪,风卷残云,好一场大风! 须臾,风收云止,哗啦啦的下起了小雨来。凄凄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何时,山间顿起一缕轻雾,迷迷茫茫遮住了视线,犹如身处深山仙境一般。将臣走进雨中,任由雨丝打在脸上,点点滴滴,打在身上寒在心里。自从进入远古战场已经接近一个月,不知道那石室中的灵儿还好吗,雨丝打在身上犹如寒冰石床般的寒冷,这样他便知道她也是在受苦的。将臣仰起头,感受雨丝的亲吻,然后深呼一口气,向着山下看去,只见山下林间的雾霭由深绿变成淡绿,最后变成淡淡的白色,不一会儿所有的瘴气消散干净。 这时,背后的大殿震动的更剧烈了,不时有石块从屋脊上跌落下来。将臣向身后看去,大殿里乌漆墨黑看不清楚。他便打开额头的九重天眼,在他额头天眼张开的刹那,一片红光辐射出来,照亮了龙宫。后墙的黑影好像被将臣额头的天眼惊到了,停止挣扎片刻,好像在沉思,然后更加疯狂的挣扎,吼道:“你是谁?你怎么有我王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就在黑影的手伸出墙壁的那一刹那,忽然龙宫景象大变,后墙前的雕像竟然活了过来。那个手持长刀的石像耍了一通大刀,然后大吼一声:“呔,魔障,看我去去就回!”说着大踏步走出大殿,片刻之间,只见一道流光划过落到大殿后墙,原来是石像又回来了,只见片刻他左手拿的长刀刀刃滴血,右手之上提着一颗龙头,龙头曰曰的流血,就好像刚刚斩下一般,石像将龙头丢在地上,然后重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重新变回成原本的样子。 这时黑影仿佛被镇住了,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细雨变成瓢泼大雨,将臣和周大仙回到龙宫,珍珍继续在大门处看雨。将臣走到草地上盘腿坐下,反观周大仙走到墙壁的一侧开始细细观察墙壁上的壁画。 将臣百无聊赖便开始修炼起来,他决定在今天晚上开始筑基,不是因为这里是修炼的最佳时间,而是远古战场危机重重,能够提升一点点就会多一点生机。将臣掏出筑基丹,一口吞了下去,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股暖流修复着筋脉。 将臣很好奇,然后很快便进入了空相境,开始内视。只见一道黄色水流如瀑布一般在筋脉里慢慢游动,走到哪里那里的筋脉便慢慢恢复,筋脉断的开始续接,筋脉不通的开始打通,筋脉过细的开始变粗。 将臣什么都不做,任凭这股暖流修复着身体,他发现就这样静静观察也是一种享受。 修复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暖流流便全身,然后这股温暖的感觉随即消失。将臣内视自己的胃部,只见这时的筑基丹已经缩小了很多,大约还有一半的筑基丹没有用完。然后将臣就想用这剩下的筑基丹来修炼提升修为。 将臣翻开《得道诀》,上面所载艰深难懂,他翻到中篇认灵法门,上面说修神是修行不同的灵,他们把灵分成五个部分: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大部分平民因为没有五行属性,是不能修炼的,所以能够修炼的只有一小部分。这些他在远古荒原大漠同他说过了,人体大致分为五种灵体,只是自己到如今也没有看出是那种灵体。不同的体格因五行不同,每一种体质五行属性不同,需要修炼吸收不同的灵气。后篇讲述的是五行修炼法门。 将臣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是神马灵体,于是照着上面的说明,开始再次认灵,因为灵气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所以需要进入空灵镜,这如今对于将臣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 他闭上眼,没一会便看到眼前的空气粒子,分为红橙黄绿蓝五种颜色,分别对应着五行属性。将臣知道这是体感,并不是真正用眼睛看到的。将臣看着这灵气粒子四处分散,它们飞来飞去并不受风的影响。灵气浓度十分惊人,将臣浑身被包围在灵气粒子中,他能看见自己在吸收光线,同时也被五种粒子包围起来,自己很容炎便达到聚灵的目的。 将臣开始认灵,他默念口诀:“五行之精,聚我之灵。”身边的灵气浓度增加不少。将臣心中有所猜疑,这一句咒语好像就是低等的咒术吧,将臣此时对于咒术忽然感兴趣起来。不过此时他要专心致志,开始最后一步认灵。 在空灵镜中,将臣缓缓使自己放松,毛孔张开,直到身边的五种灵气粒子吸入身体之中。忽然有些五行粒子纷纷亮了起来,一般人的五行属性只有一种,所以只有一种颜色的灵气粒子会变亮,这种体质是可以修炼的。而一般有两种以上的五行灵气粒子明亮的,都会被名山大派争相抢夺的。而将臣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周边五种五行粒子纷纷亮了起来,而亮度都是很高。将臣再次确信自己是《得道决》中介绍的绝脉“五行灵体”。 将臣心里很高兴,虽然本来他已经猜测到了自己是绝脉,经过证实也开心不少。 将臣翻开得道决,上面第一句话“天神得道升天”。他从这句话中意识到天神决,得道决和升天决这三门功法要同时修炼。于是将臣掏出另外两本书来放在地上翻开,因为周大仙是一脉掌门,必不会做出见宝起意的事情来,更何况他本是修习剑术的,对于本派的脉术颇为自负,必不会干扰将臣修行。 周大仙看了很长时间,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然后转身朝着将臣看去,只见将臣此刻就如得道成神一般,身后八卦图,青龙虚影和牛头魔神交替出现,将臣的身上也是金色,红色,绿色交替辉映,很是神奇。周大仙有些担心,不再看墙上的壁画,反而死死看着将臣。直到将臣背后的虚影融合,身上的颜色由三色合成金红色之后,才放下心来。 此时此刻,周大仙不知为何内心中有一种震撼,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少年来。 在他眼中,那个顶着站在八卦图之上的青龙缠绕的魔神的将臣,已经在外形上像极了那个可怕的存在----远古魔神。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七章:神虚 - 丹天 - 不待人 “嘘----”将臣长出一口气,微笑着睁开双眼。 终于将三本秘籍合而为一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就说明以后修炼就可以三套功法合在一起修炼。 将臣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啪啪作响,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宛如躯体再造一般。 “筑基成功了!”将臣仰天哈哈大笑。然后朝着后墙轰出一拳,轰隆一声巨响,后墙倒塌一半。将臣手臂上雷电缠绕电光闪烁。魔雷拳威力大了不止一点,将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边珍珍在看雨,听到声音转头向里面看来,惊讶的张大嘴巴。 将臣感觉浑身黏糊糊的,脱掉衣服一看,浑身乌黑粘稠,这些都是筑基排出的身体中的杂质。将臣用手挂掉胸口的杂质,肌肤晶莹剔透感觉白了许多,用手敲一敲,隐隐有金属交击的声音传出来,这就是筑基的效果!将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将臣干脆脱下衣服,走进雨中去洗澡。大雨喷涌如注,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冲洗掉身上的灰烬,漏出晶莹剔透的肌肤。 “啊,流氓!”珍珍大叫一声,撒丫子跑进龙宫去了。 雨水从将臣头上浇灌下来,盖住了将臣的双眼,让他的双眼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缝。他向远处看去,远山如黛,苍穹如墨,这个世界在雨中露出峥嵘的一角来。 将臣洗完澡,又顺便洗了洗汗水湿透的衣服。然后穿着湿衣服走进龙宫,因为有珍珍在所以他不得不穿着洗过的湿衣服。 因为下雨,干柴很难得,所以将臣便四处寻找柴草。虽然找到了一大抱,但大部分是湿的。干柴很难得,只在龙宫内部找到一些,他便用干柴草生活然后引燃湿柴草生了一大堆火。 将臣将湿衣服架在火上烘烤,然后从挎包中拿出刚才在雨中洗澡时在林中挖出的红薯,填到火里一起烧烤起来。 不一会儿,衣服被烘干了,将臣穿上衣服,然后从火中扒出烤红薯。此时红薯被烧成黑色,饭香四溢。周大仙闻到红薯的香味,凑过来拿了一个,掰开吃了起来。 将臣将所有的烤红薯都扒出来,数了数有十来个,将臣拿起一个干净的递给珍珍,然后自己大口朵颐。将臣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地上还剩三个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时后墙的黑影慢慢变大,等到一人大小之后停了下来。将臣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或许是闻到了吃的味道。 果不其然,黑影伸出一只手,这只手也是黑影,黑影手臂顺着墙壁延伸,越伸越长,伸到将臣近处停了下来,黑影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地上的红薯道:“这是什么?”。 将臣知道黑影被后墙困住了,一时半会拖离不了,也不紧张。 “红薯”将臣答道。 “看起来很美味?给我吃点可以吗?”黑影瓮声道。 “我就算给你,你能拿得到吗?”将臣道。 黑影道:“你把红薯放到墙边就好了。” 将臣将红薯放到墙根,只见黑影弯下腰张开大口,只大口一咬三个烤红薯便不见了。 黑影吧唧着大嘴,吃的津津有味,片刻之后脖子一抖咽了下去。 黑影仿佛吃上瘾了,着急问道:“还有吗?还有吗?快拿来!” 将臣说道:“没有了!” 周大仙在那里嘟囔:“真好意思,老子辈高才吃了一个,你竟然一口吃了三个,竟然还好意思要?” 黑影也不搭理,或许是他也认为这个老头不好惹。 黑影沉思一会道:“少年,快,快去再给老魔烤几个来!” 将臣摇了摇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烤?我是你的仆人吗?” “你就不怕我出去了吃了你?”老魔大怒道。 “等你出来再说吧!”将臣道。 老魔在墙壁上传来一声怒吼,墙壁被震得晃动不休,烟尘弥漫,接着黑影从偏殿内部蔓延开来,眨眼间整个偏殿都被那个墙上的影子笼罩! 那影子试图从偏殿的墙壁上挣脱,却始终也无法挣脱出去。 “你再怎么挣脱是没有用的。”将臣道。然后转过身去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继续烤衣服。 挣扎了一会,或许是老魔泄了气,将臣看去,老魔像是坐在了地上,将手臂沿着墙壁伸到近处,张开双手好像也在烤火。 “好久没有烤火了,这里真冷啊!”老魔一改暴怒的口气,柔声道。 将臣心想,这老魔头虽然不知道被什么禁制控制住了,但一身修为不可小觑。 将臣道:“别装好人,说有什么事要求我?” 老魔呵呵一笑道:“娃子,真聪明。我想请娃子再烤几个红薯吃吃。” 将臣眉头一皱道:“你就不怕吃了我的东西有问题?” 只见黑影老魔一听蹭的站了起来,大吼道:“什么?说!你在红薯里下了什么?” 将臣微微一笑道:“当然是下了毒了,你是不是感觉吃完脖子干燥,饥渴难耐?” 老魔在墙壁上传来一声怒吼,墙壁被震得晃动不休,烟尘弥漫。 “小子,你竟敢对我下毒?不怕老魔吃了你?”老魔身体却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有正常人大小,还是没有止住,依旧在向前走。 但无论他怎样走,总是走不出墙壁的范围。老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黑影越来越高大,忽然变成一颗头颅,大口一张便朝着将臣咬来。但他的嘴无论怎么样开合,都咬不到。 挣扎了一阵子,好像感觉这样没有用,老魔开始垂头丧气。 “说罢!你要怎么样才给我解毒?”老魔蹲在墙壁上道。 “把大智慧真言教给我。”将臣狡黠的道。 “大智慧真言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老魔抬起头奇怪的道。 “虚......神虚.....”将臣道。 老魔点了点头。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发出威力呢?”将臣奇怪道。 “大智慧真言又叫召唤魔咒,是用意念链接未知名空间无比强大的存在,召唤脉兽。”老魔道。 “脉兽?这不就和唤魔术一样了吗” “脉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比神兽还要厉害三分,更别说是魔兽了。但它和唤魔术并不一样,唤魔术召唤的是魔王魔兽,而大智慧真言召唤的的是脉兽。据说过去有无比强大的存在召唤的脉兽可以吞下日月。” 老魔道。 “你现在先试着调息纳气!心随意动,意随念动。” 将臣照着他的意思,盘膝坐在地上,然后闭上双眼,感受意念。 “是不是看到一团散发着柔和光泽的无形物体在你的气海中,试着让他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脱离本体。心中默念:“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将臣忽的张开了双眼,这是天神决开篇!他心中很是激动。将臣心中汹涌澎湃,一道意念撞击着他的心扉,这就是说天神决和脉兽有关系。 将臣又闭上双眼开始感受意念,他看到脑海中有一团发光的粘稠物,一直在膨胀,越来越大,越来也远。意念飘离本体,飘离星空,然后到了未知名处,就像碰到了掐透明墙壁一般再难以前进分毫。 这时,将臣意念默念:“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虚......”忽然一声嘶吼传进意念脑海,未知名处出现一头高大的虚影。虚影站在虚空之上,漆黑一片,只有两张巨大的红色眼球,在凝视着将臣的意念。 “无知的人类,为什么要吵醒本尊?”虚空之中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将臣想回来,却忽然自己的意念竟然不能动了,就像被定住一般。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滚滚而来,震得将臣瑟瑟发抖,将臣看着那两个如巨鼎般的红色眼球,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吼!”黑影大怒:“无知的人类,你是哑巴吗?快说召唤本尊有什么事情?要不本尊就吞了你!”声音如天雷般轰然炸响,震得将臣双耳嗡嗡作响。 那边,老魔狂笑起来:“哈哈,无知的人类,你上当啦!每一次召唤必有献祭才能脱离掌控,哈哈,伟大的魔王,吃了它把!” 将臣忽然心念一动道:“伟大的脉兽,我有东西献祭给您!” 脉兽道:“无知的人类,快快将你的献祭呈上来,本尊真是太饿了。” 将臣忽然张开双眼,指着偏殿后墙上的老魔喊道:“伟大的魔主,我要将他献祭给您!” “愚蠢的人类,谢谢你的献祭!”虚空中一颗黑影的头颅伸下来,看着墙壁上的黑影道。 “啊!你敢阴我,我做鬼都不会放了你。”老魔大骇,挣扎着大叫道。 虚空中的头颅伸向墙壁,老魔挣扎着要逃跑,可是无论在怎么样逃跑都是在原地挣扎一般。 头颅虚影一张嘴把老魔吞了下去,然后一道声音轰然炸响:“无知的人类,你的献祭本尊很满意,说罢,你有什么想要的?” 将臣道:“伟大的魔主,我想知道大智慧真言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哈,天有九重,大智慧真言就有九重!虚.....神虚......哈哈哈哈......” 随着声音的消失,黑影也消散不见了。天边几声鸡鸣,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天刚蒙蒙亮,依旧细雨霏霏,天气说变就变,阴云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间,雨止云收,云开雾散。一轮阳光斜斜的跳出地平线,美丽而又圣洁。山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道路之上没有几个人影,谁也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八章:大统一功法 - 丹天 - 不待人 鸡鸣三声,龙宫中的另一边开始聒噪起来。牛羊去吃草,狼盯上了山羊,老虎在向狼缓缓靠近,这弱肉强食的社会随着天色渐亮又开始了起来。 须臾,天亮了!狼扑上了羊,老虎也咬上了狼的脖子,狮子也朝着老虎猛扑过去,动物群中挣扎哀嚎不绝于耳,新的一天狩猎时间开始了。 但这些猛兽只盯着弱小的动物,却不敢进攻将臣等一行人,显然是知道将臣等人并不是善茬子。 将臣和周大仙正在假寐,珍珍正在烤火。将臣并不着急走,他正在看有没有野兽敢对他们下口。可是等动物群都散了也不见有野兽靠近。 正当将臣无聊至极之时,刚才扑倒野狼的那只老虎竟然慢慢走了过来,老虎嘴里含着一只羊腿。 老虎的靠近引起将臣的警觉,只见老虎走到三尺之外,把羊腿放下,然后转身又离开了。将臣会过意来,原来老虎是给他们送吃的来的。一夜的相陪,老虎定然是发现他们修为高深,除掉了后墙的魔王。或许是后墙的老魔吃掉了他们很多同伴也说不定,所以将这只羊腿作为感谢送给他们。老虎不会说话,将臣相信如果老虎会说话,定然会说些感激的话来。 将臣也不客气,拿起羊腿架在火上烤起来。不一会儿香气四溢,香味把睡熟的周大仙勾醒,周大仙食指大动,撕掉一块肉便吃了起来。将臣撕下一块肉递给珍珍,珍珍摇了摇头。 将臣也不再客气,把递给珍珍的羊肉塞到嘴里咀嚼起来。羊肉带着油脂的滑腻,对于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肉食的他们真是太好吃了。也就是赶路仓促,将臣没有带盐巴调料,要不味道会更好吃。 即便是没有调味,周大仙也吃了一大半。将臣抢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抢过去,自己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 吃完羊腿,周大仙意犹未尽,拉着将臣就要赶路,说是吃的太饱了要消化消化。 三个人先后出了龙宫,周大仙走在最前面,珍珍在中间,将臣走在最后。将臣用水将火堆浇灭,免得失火烧山。 三人下得山来,路上虽然泥泞,但还算好走。山林中云山雾绕,淡淡的雾霭早就将山中的瘴气去除干净。因为路上都是泥泞,他们决定飞空前进。周大仙和珍珍脚踏飞剑,使起了御剑术。将臣为了节省体力,心念一动背后生出一对翅膀来。只见此刻翅膀也有了变化,将臣筑基之后翅膀竟然变得晶莹透明起来。将臣翅膀一扇,嗖的飞起几百米的距离,速度也是以前的两倍,将臣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三人飞了约么有半天的功夫,那一抹山影远远的甩在背后,脚下的树林飞快的向后退去。 周大仙抱怨说:“这真是太慢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晶石出来。 周大仙手托晶石道:“臣儿你累不累?不如我教你传送之法,这样也能快一点。” 将臣在李易欢口中知道传送之法,但是没有亲身实践过,感觉有些好奇,便点了点头。 周大仙手托晶石念念有词,只见周围景色一变,果然传送到几丈之外。 三人再度启动传送之宝,只听噗噗噗三声,三人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被束缚得紧紧的,心知不对,急忙元气一震,将周围的东西震碎,这才发现他们跟着将臣,竟然将自己传送到了几株大树的树身中。 “将大哥呢?”珍珍问道。 这话刚刚说出,他们便发现了将臣,只见一株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身中探出一个脑袋,身子则陷入了树身之中,挣扎不脱。 那树是铁树,质地比钢铁还要坚硬。 周大仙脾气火爆,喝道:“臣儿,你怎么不跑了?” “三位,你们还没有走呢?” 将臣赧然,道:“我被这株铁树困住,没办法掀起衣裳。二位,帮我一把。” 珍珍哭笑不得,周大仙奋力将铁树砍断,把将臣搭救出来,道:“臣儿,在这苦艾山可不能胡闹。圣山的建筑都是古迹,都有意义。” 周大仙道:“臣儿,你又不是小孩子……” 说到这里,他才觉得不妥,他们这位少年,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将臣还未满十六岁,连他们的年纪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周大仙讷讷道:“我像臣儿这个年纪时还在玩泥……不,那时候我已经去收稻谷了。不过臣儿,传送之法很是危险,若是稍有不慎,传到某个禁地,那就连神仙也救不回了!咱们这苦艾山,可是有不少禁地的!” 将臣毛骨悚然,倘若传到某个禁地之中,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臣儿,传送之宝,都需要定位,如何确定传送的准确方位是关键。” 周大仙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震惊,珍珍道:“将大哥,你炼了传送宝,还不曾掌握如何准确传送,非常凶险。传送,首先要确定自己身在何处,而后确定要去何处,在即将到地方时,要立刻收回元气,否则便会撞到什么东西。第一次试的时候,不要太远,要近一些。近一些才方便随时停止。” 将臣眼睛一亮:“我再试试!” 周大仙二人立刻愁容满面。 珍珍连忙道:“将大哥,你现在元气耗尽,没有必要急于一时。而且爷爷留你在这里的原因,也并非是让你在这里学习传送神通,而是要你静下心来,参悟大一统功法。苦艾山很是宁静,没有外界的世俗嘈杂,你若是离开这里,只怕一两年时间都未必能将大一统功法参悟透彻。” 将臣心中凛然。 周大仙留下他的确大有深意。 他这两天都在想着早日炼成传送宝,离开此地,却没想过周大仙的本意是什么。 “是我急于求成了。” 将臣坦然,躬身称谢:“多谢诸位指点迷津。” “不敢!” 周大仙二人肃然,连忙还礼。 珍珍道:“将大哥才智过人,多留在这里几日,定然大有收获。” 将臣静下心来,走向那株松柏树,坐在石头上,用心参悟三部功法。 周大仙二人松了口气,珍珍喃喃道:“将将大哥留在苦艾山,想磨一磨他的心性。将大哥的性子的确是顽劣得很,但只怕爷爷也没有想到,将大哥会这么快将传送法门炼到这种程度吧?” 周大仙也面色古怪,周大仙的想法虽好,谁也没有料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将臣便意识到传送神通现在不可能炼成,必须要精通术数。 而且更加变态的是,将臣还立刻意识到可以先炼一件传送之宝。 现在才第二天,他便捣鼓出一件传送衣,传送来传送去,把周大仙二人也折腾得够呛。 周大仙摇头道:“我是何等的智慧,他岂会想不到?他一定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让我们两个守在这里。” 过了片刻,周大仙二人异口同声的叹道:“我们绝对没有想到。” 周大仙二人心中发愁,发憷,这位将大哥顽劣不堪,但偏偏又如此聪慧,当真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都不可能了。 按照将臣这个速度,只怕再练习几次,便可以掌握传送衣的运用技巧。到那时,还怎么把他留下来磨一磨他的顽劣性子? 过了片刻,珍珍笑道:“我们有些钻牛角尖了。将大哥这次参悟,可以让我们轻松半年了吧?” “以将大哥的妖孽程度,难。” 周大仙向他看来,露出询问之色。珍珍笑道:“将大哥这么聪慧,喜欢折腾便由他折腾,性子顽劣,便由他顽劣。毕竟他是臣儿。我们不管别的,只管给他擦屁股,屁股擦的好,这才是我们的本分。” 周大仙道:“也只能如此了。话虽如此,臣儿若是折腾的话,我觉得还是让他早点离开苦艾山,回到别处去折腾。” 松柏树下,圣人石上,将臣在那里枯坐了几日,饿了渴了的时候,珍珍跑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摘了一堆的果子,将臣便与珍珍一起吃果子。 将臣参悟了十多日,将三部经书来来回回的体会十多遍,始终觉得难以参悟出大一统功法,心中不觉渐渐焦躁起来。 “今天不吃果子了,天天吃果子,嘴里着实清淡。” 将臣从圣人石上起身,向珍珍道:“今天吃肉。山间有可以吃的没?” 珍珍欢呼一声,道:“山间有獐子!我见到了一群香獐,早就想下手了,只是这里是苦艾山,我不敢乱动。” 将臣兴奋道:“咱们去打一只来!” 过了不久,一人一狐烤着樟子肉,珍珍从自己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些盐巴孜然撒上,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 他们着实馋了,将一头獐子吃的干干净净,珍珍仰面躺着,揉着鼓胀胀的小肚子,很是满足。将臣也撑得慌,起来走动两步,催动天神决,加速消化。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不知不觉间又按照自己在残老村的修炼方法来修炼,脚步奔走如飞,突然施展出魔雷拳,一拳一掌,打爆空气,雷声轰鸣。 他又以手为锤,施展出得道决中记载的锤法,敲动下来,空气如同大鼓,而他仿佛巨人,低沉的声音轰得山林树叶哗啦啦作响。 将臣招式再度变化,施展出腿法,再变枪法,再变剑法,再变刀法。 他疾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然聚集元气为笔,在空气中作画,放浪形骸,纵情恣意。 突然,他又施展出行雨诀,一道道雨线如剑如弦,雨声中夹杂琴音。 而后他换做奔雷炎火诀,屈指连弹,雷声轰鸣,团团火焰四下爆开。 将臣手中一轮火球冉冉升起,越来越红,如同一轮日落西山的夕阳,一道道火焰剑气四面八方射出,施展出邙山剑法。 而后他的元气一变,身如白虎奔腾,爪牙摧山裂石。 他又施展出书中的各种法术,各种拳法,各种剑法,各种刀法。 不知不觉中,他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他的脑海中,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响起,时而黯哑,时而洪亮,时而低沉。 种种玄妙纷沓而来,塞满他的脑海,又从他的手底流出,变成了奇妙的招法。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五十九章:偶遇搭船 - 丹天 - 不待人 他心中只觉欢喜,尽情挥洒,不再问是什么法术神通,什么招式剑法,统统施展出来,也不管先后,不问顺序。 他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变得癫狂,倘若天神决的功法运行不畅,那就改动,倘若得道决功运转涩滞,那就顺其自然,调整元气运行方向,倘若升天决领悟不及,那就一边出招一边领悟。 率性所行,纯任自然,便谓之道。他此时此刻,终于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越是这样,三部书上讲法说出的奥妙他反而领悟得越多,参悟出更多的奥妙。 周大仙二人也被惊动,连忙出来张望,只见苦艾山的山林中,时不时亮起电光,响起雷声,地面翻涌,空气波动,刀光剑影,树木倒伏,成片成片的林地倒下。 周大仙二人脸色大变,珍珍叫道:“不好,将大哥奔着圣树去了!” 周大仙连忙腾空而起,落在松柏树下,只见将臣如癫如狂,恣情放纵,随意挥洒着各种招式神通,甚至元气显化各种神魔景象,无论是正道的还是魔道的,亦或是佛道的,统统施展出来。 无论是白虎灵体独有的神通,还是玄武灵体特有防御手段,青龙灵体的风雷,朱雀灵体的真火,在他手中统统得以展现,尽情挥洒,看得周大仙和珍珍瞠目结舌。 “大一统功法……” 珍珍喃喃道:“他悟出来了,悟出来了……” 三部经书的大一统功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够统一书中的一切法术神通,剑法战技,除此之外,还要囊括造化玄功。 做到了这一点,才可以称得上大一统。本来将臣在龙宫的那一夜便将三部功法的法门统一起来,已经为大统一功法打通了路。 率性所行,纯任自然,这句话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大一统功法虽说是以天神决为根基,但得道决空有枝干,没有树叶,升天决中的功法便成为了枝干,法术神通剑法战技,便成为了枝叶。 玉树妆成,功法成就,一切都顺其自然。 过了片刻,将臣“杀到”松柏树下,树下的周大仙紧张万分,唯恐他趁自己不备,将这株象征着苦艾山的古树给砍到了。 不料将臣杀到树下,却没有继续向松柏树杀去,而是落座在圣人石上,跏趺而坐,入定下来。 他周身元气缭绕,灵胎动,五星摇,五行神各自腾空而起,落在五边上。 他眼观鼻,鼻观心,鼻息如同白光,目中蕴藏金光,枯坐不起。 周大仙正要说话,珍珍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走开。周大仙和玉天王也连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跟上他。 “将大哥,了不起啊。” 珍珍走远,回头看了看将臣,感慨道:“爷爷的确大有眼光,我正道的未来,只怕要系在他的身上。这等才华悟性,天下少有。” “还是比不上五百年一出的圣人。” 周大仙看了看漫山遍野的狼藉,那是将臣在参悟时狂奔,用各种法术神通轰倒的树木,有些地方倒塌的树木还在燃烧,噼里啪啦作响。 “天下少有自然是比不上五百年一遇,毕竟五百年才能出一位。咱们这位将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能作了。” 周大仙感慨道:“我们可以预料到通天教遭到天神教入侵时,才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吧?” “别说了,毕竟是爷爷选的臣儿。再能作,也得忍。走,去灭火!” 将臣在圣人石上枯坐,又坐了半日之久,被饿醒过来,唤来珍珍去打獐子。一人一狐生火烤樟子肉,这只獐子只吃了一半,将臣与珍珍都没了胃口。 “将大哥吃腻了吗?” 珍珍百无聊赖的剔牙道:“我见观鱼池里有几条鱼龙,很可口的样子,养得很肥美。” “我也见到了,的确让人胃口大开。” 将臣迟疑一下,道:“只怕我打不过那几条鱼。不过药师说了,打不过就下药。” 珍珍欢呼一声,呼到了一半,珍珍连忙闭嘴,只见周大仙站在他们身后。 珍珍和颜悦色:“将大哥继续慢慢吃,不用急。对了,鱼池的那几条鱼龙,是当年一位神仙放养的。当年神仙在池边为众弟子讲法,放养了几条鱼,借鱼化龙来点拨弟子,被引为佳话,于是这几条鱼龙便活了下来。将大哥有空去池边数一数,免得被鱼溜走了。” 将臣脸色微红,这几条鱼龙不能吃啊? “臣儿,獐子味道怎么样?”周大仙笑道。 “一起坐下来吃罢。”将臣邀请道。 周大仙也不客气,各自席地而坐,分食獐子肉。周大仙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油,笑道:“味道真不坏!倘若我不知道这些獐子是上代圣女放养的,我也早就吃了!” “是神女养的啊……” 将臣脸色一黑,这苦艾山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 将臣干咳两声,起身道:“周大仙,我在苦艾山呆了很多天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上过几堂课。我打算今天便离开苦艾山,抓紧干路。” 周大仙松了口气,珍珍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要留着将大哥在此参悟,但毕竟将大哥的赶路要紧,我们还是不挽留了。” 周大仙客客气气道:“臣儿,苦艾山便是臣儿的家,一定要经常回家,不要把自己当成外人。” “一定,一定。” 将臣客客气气道:“自是应当常回来看看走走。” “需要我们送将大哥下山吗?” “不用,不用。二人留步。” …… “公子,你好像被爷爷嫌弃了。”珍珍眨眨眼睛,道。 将臣盯着她,将臣哑然,摇头道:“你虽然四处闯祸,但都是小祸,我闯的祸也不少,而且比你还大,我没脸训你。这只怕是天圣教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大哥被嫌弃的,罢了,既然大一统功法参悟得差不多,还是下山罢。” 珍珍连忙点头。 将臣又试验了几次,自觉掌握了传送衣的技巧,将她抱在怀里,道:“我这次传送,也是心中没底,我包袱里还有一些丹药,万一元气耗尽,也好补充。” 将臣纵身一跃,从苦艾山上跃下,耳边顿时传来呼呼的风声。 少年锦衣一掩一收,人在半空中飒然消失。 周大仙突然心中微动,急忙道:“珍珍,你有没有告诉将大哥,苦艾山外有一层霄雷禁区?” 将臣与珍珍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珍珍讷讷道:“爷爷你没有向将大哥提起过?” 周大仙摇头:“我以为你们说过了……糟糕了!” 别说将臣,就算是天人境界的强者落入其中不死也残! 像将臣这等修为,肯定会被第一时间轰成灰烬! 周大仙速度极快,来到霄雷禁区,闯入禁区之中救人。饶是周大仙二人修为浑厚无比,也被劈得头脸焦黑。 “那片雷区真危险。” 霄雷禁区外,将臣抬头向上空看了一眼,心有余悸道:“幸好我用天眼看出来这片隐藏的雷区,直接传了出来。咦,雷区中好像有人……” 他来不及细看,身形已经从半空中坠落,下方便是大荒国的青山绿水,被朵朵云气遮住,很是壮观。 周大仙费尽力气闯出了霄雷禁区,只看到将臣身形连连闪遁,越来越小,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二人都叹了口气。 其他两位老者也深有同感。珍珍道:“好歹总算结束了。将大哥年纪还小,但已经崭露头角,是我正道之福。现在此间事了,我们该去查一查黑巫族的事情了。” 周大仙和珍珍心中凛然,正色道:“正是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该向哪里下手!” 珍珍面色凝重,沉声道:“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你们看下面,好像是沂州的地界!” “沂州?我们运行到沂州的上空了?” 周大仙心头微震,吐出一口浊气道:“沂州叛乱了,皇亲国戚造反,而且势头还不小。臣儿落在沂州,只怕……” 苦艾山隐藏在霄雷禁区之中,高悬于天外,这座圣地并非不动,而是无时无刻都在运动之中。苦艾山上有一处地方叫做望渊,站在那里向深渊中看去,可以看到苦艾山正下方的景色,地上的蚂蚁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次匆忙,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去望渊查看,结果在圣地来到沂州上空时让将臣出了圣地。 “但愿将大哥没有落入战场中。”周大仙喃喃道。 将臣从空中坠落下来,珍珍催动妖风,将臣踏风而行,没过多久,终于脚踏实地。他的元气损耗了大半,但好歹算是平安。 他四下张望,让珍珍从包袱里取出大荒国地理图,将臣分辨一下山势,从地理图上寻到相似的山势。 “是沂州。不过距离城里还远。” 就在此时,他看到天空中一艘船悠悠飞过,将臣心中微动,立刻催动偷天神腿,沿着山麓向那艘楼船追去。 那艘楼船挂着商队的旗号,是一艘商客两用的船,现在兵荒马乱,但是商船客船还是不少,即便是叛乱区也有船只往来。 将臣越跑越快,突然脚踏空气,踏空而起,在天空中狂奔,如履平地,几个呼吸间便追上那艘楼船,身形一闪落在船上。 苍苍苍! 拔剑声传来,他刚刚落在船上便有几十口飞剑指着他的脖子,身前身后到处都是。 “诸位不要紧张,我只是想搭船。”将臣连忙举起双手,小心翼翼道。 这艘楼船的甲板上有几十个僵尸国的僵尸,看模样多数是商贾,还有商贾雇佣的脉者,还有几位官员。用飞剑指着他脖子的,便是那几位官员僵尸和脉者僵尸。 “少年,你打算去哪里?”船老大光着膀子走来,身上遍布刺青,上下打量将臣,露出惊讶之色,询问道。 将臣问道:“是去沂州的船吗?” 船老大点头,道:“去沂州,船资一百大丰币。” “光景不好,天天打仗,沿途都不太平,船资自然也要涨。嘿嘿,十倍已经算是涨得少的了,这可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总得多给些卖命钱。” 将臣称是。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章:追云盗船 - 丹天 - 不待人 他如果自己走向沂州的话,沿途兵荒马乱,只怕要十几天才能到达京城。施展罗烟步法需要极为深厚的修为,跑不了多久便会修为耗尽,所以还是乘船来得方便。 将臣支付船资,听到几个商贾闲谈,一位老先生道:“卫国公非同小可,在投靠朝廷前是邙山派的大宫主,修为惊天动地。邙山派的势力极大,派中的弟子众多,很多都在边军做将军。邙山派的大宫主造反,嘿嘿,天下更乱了。” “听闻邙山派是创立的第一大剑派,实力超绝,不比三大圣地逊色多少。朝中的将军,很多都是出自邙山派。” “原本这个消息传出来时,还有些门派不信,后来又出了一个事故,驭龙门主夜探国师府,与国师交手一番,竟然活着离开了!驭龙门主的本事算不得绝顶,养了一头蛇变的蛟龙,勉强能算是臣儿级的高手,但是国师连他也拿不下,可见伤势之重。” “嘘,别说了,那几个官差看过来了。” …… 而且,大荒国还有外敌,西疆的蛮夷国,北疆的狼胥国,内忧外患。 朝廷与叛乱者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卫国公正好趁机谋朝篡位,自立为帝。 不过,将臣虽然对卫国公并不了解很多,但他不觉得有如此心胸气度的人会用这种手段谋朝篡位。 突然,楼船剧烈晃动,将臣心头一跳,急忙趴在船舷边向外看去,只见这艘楼船驶入了一片战场之中。 这片战场是在空中,除了一艘艘楼船战舰之外,还有飞车、飞云、飞骑等稀奇古怪的飞行宝物或者坐骑。 幸好他们所在的楼船是处在战场边缘,船家见到不妙,立刻左满舵,楼船几乎倾斜过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一艘战舰,从战场旁边滑过。 将臣站稳身子,免得掉落下去,突然一队骑兵驾驭着金翅雕杀来,远远便见那队骑兵背后,剑匣中一口口飞剑冲天而起,划出一道道弧线向船上众人杀来。 那船老大连忙高声叫道:“我们是过路的商人,不是士兵!” 那一队骑兵充耳不闻,一口口利剑飞上甲板,向船上众人杀去,还有几口剑斩向船帆,将船帆的绳索斩断,楼船速度顿时大减。 船上众人头皮发麻,这是正规军之间的战斗,显然厮杀的双方一方是僵尸国的平叛军队,另一方是地方的叛军,不是简简单单的门派作乱。 门派作乱,除了规模庞大的门派如三大圣地,其他教派很难拿出能够与国家正规军抗衡的实力。 卫国公变法,不仅仅是改革小学大学和太学,同样也改革了军备。军队中的将士有着制式灵兵,单对单,或许不是门派弟子的对手,但是数量一多,同样的以气御剑,诸多将士联手,便是万剑齐发,威力惊人! 军队除了联手之外,还有地、空组合,法术连横等各种打法,十个公孙境界的士兵联手,能够轻松斩杀内关境界的脉者。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遇到朝廷围剿,面对军队的打法也是没有反抗之力,在大荒国吞并其他诸国的历史中,被这样灭掉的门派不在少数! 将臣闪身躲避一口口刺来的飞剑,元气冲入背包袋中,铮的一声脆鸣,宝剑出鞘,从背包袋中飞出,云剑式轻轻一绕,四周刺来的飞剑统统被他斩断,剑身坠落在船上,只剩下剑柄。 他的剑法精深,再加上宝剑的锋利,可以说无往而不利。 将臣松了口气,突然看到那一只只金翅雕的背上,那几位军士将腰间的布囊掀开,嗡嗡嗡的声音顿时传来,无数虫子从那些布囊中飞出,金光灿灿。 “是虫军!” 楼船上其他船客脸色剧变,失声惊叫:“三虫堡的虫军!” 那几个军士伸手一指,无数飞虫结成队伍,如同毒龙般冲上船,见人就钻,见人就咬,将臣不远处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修为也是不弱,但是被那些虫子从眼耳口鼻中钻入体内,下一刻整个胖商人便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张人皮趴在甲板上。 人皮下,无数虫子蠕动,从他的眼耳口鼻中爬出,然后振翅嗡嗡飞起。 船上的众人大乱,那船家是个脉者,本事却也不凡,但是需要操控楼船航向,顾不得众人。 三虫堡的虫军极为可怕,善用药者也善于用毒,三虫堡的毒虫也是一绝,被僵尸朝廷收编之后,皇帝下令让三虫堡组建一支虫军,军队中多是善于操控虫子的高手。 而今三虫堡已经叛乱,显然虫军也已经反叛,这片战场便是朝廷僵尸大军对阵三虫堡的虫军。 他们不慎误入战场,遭到三虫堡的虫军攻击,难能善了。 “这种虫子,防不胜防!用宝剑无法对付这么多虫子!” 将臣头皮发麻,无数虫子金光灿灿向他飞来,当即心分两用,宝剑刺向其中一个军士,而自身元气爆发,手中无数细如毫发的元气丝涌出,如同一团火红的太阳。 他的元气丝乃是由一口口纤细无比的元气剑组成,此刻化作一轮落日,嗡的一声浮在空中。 邙山剑法。 那火球飞速旋转,顿时无数剑光从这轮落日中迸发开来,每一口剑都刺在一只只金色小虫身上,刹那间将臣周围便落了一地的虫尸。 与此同时,他的宝剑闪电般从一位军士的胸口穿过,然后穿回,将那位军士刺杀。 “好剑法!” 那位船老大赞了一声,让副手来驾驭楼船,自己立刻腾出手来,取出一个火葫芦,掀开葫芦之后,一片火云从葫芦中飞出,化作一只九首火凤凰,张开九口,喷出熊熊烈火,将无数虫子烧死。 那九首火凤展开羽翼,笼罩楼船,喷出一道道火焰,几位三虫堡的军士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被烧成焦炭。 “这位船家的修为很高深!” 将臣心中微动,船家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但是这一手火焰神通的确不凡,只怕是临泣神关境界的强者。 就在此时,恐怖的金色虫潮如同浪涛般涌来,一位将军装束的女子站在虫潮中,伸手一指,虫潮涌动,扑向楼船。 “三虫堡的女孩长得果然漂亮。” 那位船老大嘿嘿一笑,九首火凤凰唰的一声收入火葫芦中,葫芦越来越大,化作三五人高的庞然大物,葫芦嘴向下,传来恐怖吸力,将扑来的虫潮纷纷吸入葫芦中。 那船老大双手捏印,连续数十印拍在火葫芦上,那口巨大的火葫芦四周的空气中顿时浮现出各种瑰丽咒术,次第亮起,然后隐没消失。 葫芦中的虫潮顿时被炼化成灰。 将臣眼睛一亮,修炼就是在做学问,这位船老大在咒术印法上的学问很深。 三虫堡的那位女将军吃了一惊,脚下的虫潮顿住,站在空中,美眸眨动,道:“你是……火匪云霄?你何时从良了,做起船老大来了?” 船上的诸多商贾脸色大变,即便是那几位官员也是脸色剧变,纷纷以气御剑,指向那个船老大。 那船老大呸呸两声:“什么叫从良了?” 三虫堡的女将军冷笑道:“听说你是道门弃徒,道门嫌你心术不正,将你驱逐出道门,你便做了匪盗,四下劫掠商客,朝廷通缉你不是一日半日了。现在却做起了船老大,还不是从良了?” 那船老大云霄笑道:“我是太平盛世做匪盗,抢劫钱财,但乱世时哪里还能做匪盗?我乱世时做船老大,来钱比抢劫快多了。将军,行个方便?” 三虫堡的女将军冷哼一声,四下看了看,三虫堡的虫军与官兵还在交战,现在火并这个土匪自己吃力不讨好。 而且云霄虽然是道门弃徒,但是本事却是极高,朝廷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抓住他,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当即虫云一卷,身形向后飘去。 云霄舒了口气,命副手催动楼船离开。 船上的商贾惊恐万分的看着这个粗壮汉子,眼中满是恐惧。云霄连忙道:“诸位大可以放心,我从良了,乱世时是不抢劫的。几位官爷也请放心,我从良了,这艘船还在僵尸国备案了呢!” 一位官员冷笑道:“云老大的这艘船,莫非就是从前在匪盗中臭名昭著追云盗船?” “见笑,见笑。现在追云盗船也改名了,叫做追云客船。等到天下太平时,再继续打劫。” 云霄走到那个被虫子吃得只剩下人皮的商贾前,皱了皱眉,道:“你坐我的船,我本应尽心保护你,不过你却遭了劫,这船资我不能收你的。”说罢,取出一个钱袋,交给那商人的随行。 船上众人战战兢兢,只觉才出狼群又入虎穴,这个云霄为祸商队多年,四处劫掠,自己等人坐上了他的船,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一阵怪风吹来,客船剧烈颠簸起来。将臣一个没注意差点被客船甩了出来。 “他娘的,哪来的一阵邪风?”船老大吐了一口唾沫,悻悻道。 其他的十几人站立不稳跌的鼻青脸肿。 待众人站稳身体,向客船前方看去,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船老大只顾着横冲直撞,他们竟然把船开到了地狱入口。 客船之下是红色的岩浆海,无边无际,岩浆之中尽是骷髅和白色的幽灵。只见骷髅和幽灵在岩浆中挣扎,看着客船行来,向他们伸出求救的手臂。有的幽灵耐不住岩浆的热度化成一缕青烟。 船老大云霄一贯嬉笑的脸上顿时镇静起来:“大家小心了,这里经过过大能者的大战,有空间裂缝,我们不巧进入了阿鼻地狱。但大家也不必担心,我这就将船开到人界。” 说着,船老大神色却并不轻松。将臣神色凝重起来,别人不知道,但他明白这里有多么危险,说不定出不去他们也会成为岩浆中的幽灵。 云霄也意识到自己闯到了阎王殿,不得不下了十二分吃奶的力气开船。他命令船上的船客将辎重扔下去以便轻装简行。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一章:误闯炼狱 - 丹天 - 不待人 就在大家往下扔东西时,忽然一声怒吼传来:“是谁?叨扰了我的美梦?”接着客船剧烈颠簸起来,有一个僵尸站立不稳跌了下去。顿时岩浆中的幽灵将他撕扯进岩浆,就在岩浆中化为灰烬,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让将臣等船客头皮发麻。 “大家小心了,我要开船了!”船老大云霄头皮发麻,这一会就损失了两位僵尸客商。船老大掀开船尾的帆布,漏出几个拇指大的空槽。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块晶石放在上面。只听啪嗒几声,船尾的晶石都亮了起来。客船震动一下,然后速度飙升,掀起一阵狂风。越是深入越是炎热,岩石化成岩浆所发出的烟雾扑面而来,客商眼睛都睁不开,散发的气味也是呛鼻刺目。船老大和客商都用水浇湿衣服蒙在脸上,将臣也不例外。就在大家松懈的时候,忽然客船剧烈颠簸一下停了下来,众人掀开衣服看去,只见面前被一座漆黑的大山挡住了去路,客船正好卡在一座悬崖之上。众人暗道一声晦气! 船老大走上前去开始检查客船有没有撞坏,将臣和其他客商聚在船尾向身后看去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一会儿,船老大云霄咳嗽一声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经过这么剧烈的撞击,客船只坏了百分之十,坏消息是客船卡在石缝里卡的很深弄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话?我看都是坏消息!” “就是,你就是说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什么?什么破船这点撞击都挡不住。” “你是什么船老大,把船开到这个破地方来。” ....... 正当大家吵闹之时,那声怒吼又传来过来:“到底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叨扰了我的美梦?”大家被这声音吸引,安静下来,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声音飘飘渺渺,方向前后左右变换,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船老大被大家吵得烦了,也不管出声的是谁,怒吼道:“他妈的是谁?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让云爷爷修理你。” 就在他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黑山动了起来,好像地震一般,山上的石块哗啦啦的往下掉,悬崖裂缝也向着两边裂了开来。客船没有了支撑直直向下跌落。 “啊,救命啊!”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听普通一声一道人影没来得及飞起便与客船葬身于岩浆之中。片刻之间,岩浆中冒起一团火来,客船和那个僵尸化成灰烬。将臣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危险,第一个展开翅膀飞到半空中。就在这一会儿折损了两个人,船老大头皮发麻,回头数了数人数,还有五六个,其中官员死了一个,其他客商也死了一个。 众人使出各种神通飞在天上,可是飞行脉术极耗心神,他们这样并不会坚持多久,众人心中都有数。 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只见眼前的黑山再次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黑山慢慢向周围延伸,最后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快跑,阎王爷来啦!”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四散而逃。 “别跑,大家要聚在一起才有生机。”将臣来不及阻止逃跑的众人,只能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喊着。 船老大正在逃跑一听将臣的呼喊,便重又飞了回来,其他的僵尸却不听指挥,早已经飞得远了。 “小子,遇到阎王,你有什么办法?”船老大云霄重新飞回云霄身边。 “快看!”将臣指着前方道。 船老大云霄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山已经完全神展开来,变成一个火焰石山巨人。火焰石山巨人站起身来高达百丈,浑身的石头都被火焰烧成了红色。 火焰巨人仰天长啸一声:“唔,五千年了,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还记得五千年前我还是一方大神......唔,太过久远了,我都忘记了,好孤单啊!” “是谁?叨扰了我的美梦?小不点,是你们吗?”火焰石山巨人低头看见将臣和船老大。 “前辈,我们无意间闯入此地,打搅您睡觉更是无意,请您不要生气好吗?”将臣怕火焰石山巨人听不到,故意加大声音道。 “唔,你喊的这么响,难道是怕我听不到吗?小鬼!”火焰石山巨人说着喷出一阵黑风。黑风缓缓的喷来并不见什么威能,将臣感觉到他的善意,并没有躲避。黑风扑面而过,将臣却被吹出了几百米外。即便将臣尽力阻挡也被吹出几百米外,更何况船老大。只见船老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黑风故意过滤他一般。 船老大伸开手臂看着自己安然无恙有些好奇,忽然竟然全身冒起了火焰。 “啊--”船老大云霄撕心裂肺的喊着,不一会便化成灰烬。 “唔,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僵尸。”火焰石山巨人有些不高兴道。将臣知道船老大是僵尸,但没有料到火焰石山巨人的黑风竟然能够烧化僵尸。 “小娃儿,你是怎么和这些僵尸在一起的?”将臣开始渐渐明白火焰石山巨人是怎样过滤僵尸的,原来火焰石山巨人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将臣道:“我是顺路乘船才和他们聚在一起的,前辈,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僵尸?” 火焰石山巨人道:“唔,因为僵尸都是邪恶的,地狱不收僵尸!” 将臣辩驳道:“可是那个船老大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也并没有看出他有多么邪恶?” 火焰石山巨人从身上拿起一块烧红的石头,甜到嘴里,嘎吱嘎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你可知道地狱为什么不收僵尸?” 将臣摇了摇头。 火焰石山巨人道:“因为僵尸是没有魂魄的,他们被称为行尸走肉,而地狱里只有魂魄在受苦。” “是因为地狱不收,您才杀了他的吗?” “对,地狱对于僵尸是个禁地,所以我才杀了他。”火焰石山巨人道。 将臣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么其他那些逃跑的呢?” “唔,他们跑不了,哈哈,他们跑不了,因为他们出不去,地狱的入口关闭了。” 火焰石山巨人用手抄起岩浆顺便填到嘴里。 将臣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也就是说,前辈也要留下我?” 火焰石山巨人忽然狂笑起来,身上的石头随着他身体的抖动哗啦啦的掉落进岩浆海里。随着他的笑声,岩浆海里汹涌澎湃起来,岩浆里的幽灵有的趴在岩浆里,有的拿着一节断臂,有的只剩一颗头颅在那里欢呼起来。 火焰石山巨人狂笑之后道:“娃娃,你真是聪明,知道我很寂寞,所以要来陪我?”说着,火焰石山巨人伸出一条手臂朝着将臣砸了下来,轰的一声巨响,手臂砸到岩浆里,顿时溅起一片岩浆。说出手就出手,将臣倒是很喜欢这火焰石山巨人的脾气。他虽然很巨大,但攻击起来速度一点都不慢。将臣知道不可力敌,嗖的一声从他的腋下一钻而过,头也不回一直飞将出去。也不知这里范围有多大,也不知道那里才是出口,将臣只是选了一个方向,然后和火焰石山巨人比速度。 后面哗哗的淌水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将臣知道那是火焰石山巨人在靠近。就在将臣飞过一道石山后,火焰石山巨人竟然迟疑起来,他停在悬崖的另一侧,好像在那里沉思要不要追过去。将臣元气也消耗了很多,正好落在山间上休息。 不知不觉又到了夜里,天都黑了下来,可是地狱被岩浆散发的火光照耀的犹如白天一样。 火焰石山巨人还是停在悬崖之外并没有追上来,这就给了将臣休息回复的时间。 第二天大清早,将臣起床,只觉神采奕奕,浑身上下充满了旺盛的精力,他用大统一功法教的方法修炼,的确事半功倍! “再去找那头火焰石山巨人打架!” 他兴致勃勃,服下固元丹,又被强大的药力冲击得不得不冲出石山悬崖发泄,而山崖下,那头火焰石山巨人早就等待多时。 “小不点儿,趴!” 这头火焰石山巨人修炼了的火系力量脉术,自觉实力大进,看到将臣冲了过来,立刻兴奋的丢掉嘴边的石块,摆出架势,吭哧吭哧的笑道:“趴,扁!” 将臣冲上前去,火焰石山巨人如同移动的山丘,横冲直撞,迎着将臣冲来,突然施展出一招火焰通天,竟然带着呼啸的风声,声音越来越响,大风吹得四周石块东倒西歪! 将臣眼睛一亮,口中发出长啸,竟然也施展出只身东海挟春雷,与火焰石山巨人轰然碰撞!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一人一石人被各自的力量弹飞,那火焰石山巨人落地,立刻再度冲来,巨大的拳头破空,轰得空气震颤不已,一边移动一边出拳,空气被震得嗡嗡作响。 将臣惊讶,千手佛陀这一招,竟然被这头火焰石山巨人看了一眼就炼成了! 尽管火焰石山巨人施展的千手佛陀还有些生疏,招式的精妙还没有掌握,但是千手佛陀的神韵它却已经掌握,再加上这头异兽力大无穷,千手佛陀在它手中,单纯论威力,还在将臣之上! 火焰石山巨人的身体太强大了,壮得不像话,修炼了火系力量脉术之后,身体更加强壮,每一拳的力量都大得吓人! 将臣昨天修为大增,在元气的滋润下,力量也增强很多,今天又服下一颗固元丹,本以为会将火焰石山巨人打个半死,没想到竟然占不到半点上风,而且还有被压在下风的趋势! “小不点儿,死!” 突然,岩浆海震动,一头陷入暴怒的火焰石山巨人从岩浆海间站起身来,怒吼咆哮,小山般大小的拳头向正在破坏岩浆海的将臣狠狠轰去! 原来将臣被冲昏头脑,不知不觉间又来到火焰石山巨人领地,那头火焰石山巨人见到擅闯领地的竟然又是这个小不点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不由分说便向将臣攻去!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二章:切磋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双目赤红,猛然抬头,体内药力疯狂爆发,让他全身元气如同将要爆炸一般,竟然纵身一跃,一拳向那头火焰石山巨人的拳头轰去! 嘭—— 沉闷的巨响传来,将臣身形倒飞而去,连续撞断几块山石,那火焰石山巨人兴奋纵跳而来,抬腿鞭扫,向刚刚落地的将臣扫去,粗大的腿脚仿佛一根黑黝黝的大柱子碾压过来! 将臣怒喝,一瞬间连续踢出不知多少腿,连续击打在火焰石山巨人粗大无比的腿脚的肌肉和大筋连接之处,火焰石山巨人立刻感觉到自己腿上的力气消失,不由分说一拳从上而下轰来。 将臣抬手封挡,再次被打得踉跄后退。 那头火焰石山巨人近身,拳头和腿脚破空,发出呼呼的声响,掀起一阵阵狂风,向将臣攻去,将臣也如同陷入疯狂一般,竟然与这头异兽以硬碰硬,即便落入下风也丝毫不惧。 那头火焰石山巨人愈发暴怒,也疯狂起来,向将臣拳打脚踢,一击比一击沉重。 一人一石人,一大一小,所过之处岩浆倒流,碎石崩飞。 突然将臣纵跳如飞,从火焰石山巨人手臂上狂奔,下一刻便来到火焰石山巨人面前。 千手佛陀! 他的两条手臂仿佛变成了百十条,打出了道道残影,百十拳头连续轰在火焰石山巨人软塌塌的鼻子上。 火焰石山巨人痛得眼泪横流,仰面便倒,巨大的巴掌抡了起来狠狠扇在将臣身上,将他抽飞! 火焰石山巨人翻身爬起,鼻血长流,目光扫去,只见将臣被自己抽得大字型贴在悬崖上,整个人像是被镶嵌在崖壁中一般,不由很是满意,道:“小不点儿,死。” 那个被镶嵌在崖壁中的小不点突然动弹一下,接着双臂一撑,从大字型的印记中脱身,发疯似的向他冲来。 火焰石山巨人吓了一跳,双拳捶胸,纵跳如飞怒吼着向将臣迎去:“小不点儿!死!” 崖壁下的谷地中,嘭,嘭,一声声重击不断传来,巨响震得树叶不断哗啦啦晃动,山间的幽灵扑翅飞走,不敢停留。 而在谷地中,火焰石山巨人纵身跃起,怀抱巨石,从半空中狠狠向将臣砸下。 将臣闪身躲避,火焰石山巨人一击不中,抱起巨石再砸,却被将臣纵身跳上巨石,身形弹起落在它的鼻子上,一掌印在火焰石山巨人的脸上。 魔雷拳脉术第三式,九龙驭风雷! 他的这一掌蕴藏九种力道,掌心中的第一重力量爆发,如同怒龙冲击,让火焰石山巨人仰面便倒。将臣肩胯齐动,力量通达全身,调动所有肌肉,集中在掌心,第二重力量爆发,火焰石山巨人头颅撞在地面上,脑袋下的乱石被震得开裂。 将臣全身肌肉如同蛟龙缠身,蠕动,带动九龙驭风雷的第三重力量爆发,那些碎裂的石头开始破碎。 他全身肌肉剧烈跳动,第四重力量爆发,火焰石山巨人半只脑袋已经嵌入地面。 九龙驭风雷的第五重力量爆发,沉闷的震动从地面传来,火焰石山巨人的整个脑袋都沉入地面以下! 九龙的驭风雷第六重力量爆发,如同六龙冲击,将臣这一重力量刚刚爆发,火焰石山巨人已然反应过来,小山般的拳头便已经从一旁击来,落在将臣身上,将他向苍蝇一般击飞! 将臣连翻带滚落在地上,火焰石山巨人费力将脑袋拔了出来,晃了晃头,碎石从浓密的石块里飞出,咄咄四射。 而在另一边,将臣翻身跃起,再次呼啸冲来,火焰石山巨人头大,想了想,纵身跳上山崖,蹲在崖壁上,摆了摆手:“小不点儿,不。” 将臣脚步如飞,一路冲来,脚步在陡峭的崖壁上飞速点过,竟然从下向上,一路跑上山崖,向火焰石山巨人攻去。 火焰石山巨人大怒,一人一石人站在崖顶,纵跳如飞,打得乱石四溅。 过了良久,将臣体内的药力渐渐消耗殆尽,火焰石山巨人也是累得动弹不得,一人一石人都动弹不得,躺在山崖上呼呼喘气。 一炷香过后,将臣缓过气来,坐起身子,呼吸吐纳,调整气息,心中不由一喜,他的元气竟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再有不小的进步,被炼得更强韧,元气可以通达全身各个角落,欢快畅游。 他的身上也有更多的污垢,应该是与火焰石山巨人战斗时,激发的药力强大了他的元气,炼出体内更多的杂质。 将臣屈指一弹,指风破空,发出咻的一声刺耳的声响,如同利箭破空! 那火焰石山巨人心中一惊,连忙也坐了起来,做出防备的姿态。 将臣舒展身躯,只觉肌肉酸痛,摇了摇头:“不打了。” 那火焰石山巨人听懂了他的话,松了口气,伸手拔起一株手臂粗细的石柱,塞入口中慢慢嚼动,然后将石块送到将臣面前,瓮声瓮气道:“小不点儿,吃。” 将臣见到悬崖边有一株果树,红通通的果子挂满枝头。他从树上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水果,剥皮吃了,入喉润甜。 火焰石山巨人鄙夷的看他一眼,嫌他吃得少,用力拍了拍胸脯:“吃了石头壮!” 将臣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忍住浑身的酸疼,站起身来,在这头火焰石山巨人面前施展出火系力量脉术,然后拍了拍胸脯:“练功强壮!” 火焰石山巨人送他两个白眼,继续慢吞吞的吃着石块,鄙夷道:“信你个鬼。” 将臣休息好了之后,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脚踩崖壁狂奔而去:“明天,打!” 那火焰石山巨人眨眨眼睛,等到将臣走远,立刻跳了起来,有模有样的学着将臣刚才动作,虽然火系力量脉术很是粗糙,但是它毕竟力大无穷,竟然使出了火系力量脉术的几分神韵,一拳轰出发出风雷之音。 火焰石山巨人呆了呆,露出狂喜之色,继续打得呼呼作响,山崖上到处都是呼啸的风声,叫道:“壮!壮!壮!” 呼—— 悬崖外的树林中,将臣一掌拍出,只见元气自他手臂中涌出,如同火龙缠臂,面前的空气顿时变得极度燥热,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他脚步移动,手掌连拍,空气越来越燥热,有如黄沙大漠,十日高悬,灼热无比! 他用的是二狗的拳法,魔雷拳第四式,夸父追日。 突然,将臣步法变幻,招式也随之变换,一招一式如同江水滔滔奔流入海,他的元气竟然从火属性直接转成水属性,手臂上有水气组成的水龙缠绕,连招之间涛声澎湃,似乎有大水环绕他流动。 他的招法再次一变,双手虚握,水汽如枪,如同长龙,翻江倒海。 这几日,他一直在悬崖上磨砺自己的以气御剑,专心磨砺元气,只是他还是需要先观火,才能让自己的元气拥有火属性,然后方能施展以气御剑。 随着他一次次磨砺,观火的时间越来越短,而现在他已经无需去看火炉,只要内心中想着炉中火焰,他的元气便自动变得灼热。 倒是他修炼二狗的魔雷拳和姚护法的枪法,收获颇多,进步神速。 而今他施展魔雷拳的第四式,夸父逐日,如同巨人奔行,掌心一震,空气爆裂,炸开,这是元气的威力! 当然,火属性的朱雀元气并不能完美的将二狗的魔雷拳威能发挥出来,最适合魔雷拳的元气是青龙元气。 倒是水属性的玄武元气,可以将姚护法的枪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过了良久,将臣停下,服下两枚固元丹,补充急剧消耗的元气,细细思索自己元气运用上的不足。 他原本只能服下一枚固元丹,便会被撑得发狂,而自从他的灵胎睡着苏醒之后,服下两枚固元丹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撑得慌。 “固元丹这种东西,火焰石山巨人可以吃吗?应该不行,药师爷爷说固元丹内有四种属性,对不是灵体的人来说就是毒药。不如改日,我给火焰石山巨人炼一缸固元丹。” 将臣想起这个陪自己打架的大个子,心中微动,他这几日没有去找火焰石山巨人,也不知道这头异兽将“火焰脉术”练得如何了。 他纵身而起,步履如飞,向火焰石山巨人领地而去。他毕竟是少年,与火焰石山巨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几日不见心中倒挺挂念。 没过多久,将臣来到火焰石山巨人所居的岩浆海外,突然山林中一个小山般的身影冉冉升起,正是那头火焰石山巨人。 几日不见,火焰石山巨人变得更加雄壮,见到将臣之后欣喜异常,锤了锤胸脯,示意将臣跳到自己肩膀上来。 将臣纵身跃到它的肩头,火焰石山巨人纵跳如飞,带着他进入岩浆海,向谷内跑去。 将臣还是头一次进入火焰石山巨人的老巢,只见岩浆海中尽是动物幽灵,野鹿、野马到处都是,还有些獐子,以及傻乎乎的狍子,腹地有一处古老的遗迹,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那火焰石山巨人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宫殿,宫殿前有一个破败的半兽半人的石像,将臣开启天眼,心头微震。 这个石像与龙宫的石像一样,落入天眼中,石像中的神韵仿佛一尊顶天立地的兽神,狰狞凶恶,气焰滔天! 想来火焰石山巨人每天晚上就是靠这个石像抵御魔王侵袭,保全性命。 “这种神韵非凡,难道也是神为神雕刻的像?” 将臣从火焰石山巨人肩头跳下,一只傻乎乎的狍子凑到跟前,嗅了嗅他的衣角,当成食物嚼了两口。 火焰石山巨人将这只狍子捏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一边,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将臣跟上自己。 它是这片岩浆海的统治者,也是这片岩浆海的保护者,守护着这些动物,只对入侵者很凶。 将臣跟随着它走入这座破破烂烂的宫殿,随即皱眉,这里到处都是野兽留下的气味,应该是岩浆海中的野兽幽灵每当到了夜晚也会进入宫殿中躲避黑暗。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三章:地狱回归 - 丹天 - 不待人 “小不点儿,看!”火焰石山巨人指着一面墙壁道。 将臣抬头看去,宫殿的墙壁上有一些残破的壁画,壁画斑驳,有些地方已经脱落,还有些地方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寥寥几幅壁画还算完整。 这些壁画,画的是人在修炼时的图案,有一些体内的箭头代表着元气的走势。 将臣看了几眼,突然心头一跳,他看到了“火焰脉术”的元气导引路径! 火焰石山巨人一定是修炼“火焰脉术”之后,觉得与壁画上的图案有些相像,所以引他来到这里! 不过将臣还是很快发现不对的地方,壁画上第一幅图的确是火焰脉术的导引图,而第二幅图则有所不同,虽然依旧是按照火焰脉术的路径,但是要复杂了一些。 第二幅图的元气导引路径,进入了眉心的灵胎! 元气进入灵胎后引出第三幅图,这第三幅图却是元气在灵胎中的导引路径,元气并非是直接被灵胎呼吸吐纳,而是在灵胎的脚下结成奇妙的元气阵纹。 这种阵纹极为复杂,比姚护法传授给他的神霄天天罡阵纹有过之而无不及,将臣细细打量,潜心记忆,一边以自己的元气模拟,在灵胎脚下用元气结成阵纹。 待到他将灵胎阵纹结成,不由身躯微震,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联系将他和灵胎连接在一起! 他呼吸,灵胎也随之呼吸,他做出动作,灵胎也随之做出同样的动作,他催动火焰脉术,灵胎也催动火焰脉术! 将臣呆了呆,随即大喜:“这样的话,岂不是相当于两个我一起修炼?” 不过他立刻发现灵胎催动火焰脉术并不能让他的元气修为增加,而是碾磨元气。 他的元气在灵胎脚下的阵纹中游走,吸收金海中的金光,再进入灵胎体内,被灵胎呼出,元气融合金光之后变得更为坚韧纯粹。 从前,他的灵胎也若有若无的吸收金光,但是没有第三幅图中记载的阵纹来的快捷。 “难道这是火焰脉术的灵胎境界的功法?” 将臣心中怦怦乱跳,村长说,他也不知道灵体的后续功法,没想到在这里会得到灵胎境界的灵体功法! 他看向第四幅图,微微皱眉,第四幅图已经脱落了,只有一半,记载的应该是五行境界的功法。 这幅图上有些动物的抓痕,应该是被生活在这里的动物给毁去的。 第五幅图也很残缺,第六幅图干脆脱落了大半,后面的几幅图更是破破烂烂,难以辨识。 “这座宫殿已经破败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上面的壁画还能保持多久。” 将臣叹了口气,壁画能够有几幅图流传到现在已经极不容易了,他将第二幅和第三幅图完全记下,又默默回忆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即便宫殿里的壁画被完全毁掉,也会在他这里流传下去,教给下一个“灵体”! 宫殿墙壁上的壁画完整的所剩不多,除了“火焰脉术”之外,还有一张壁画较为完整。 那是一幅地图,将臣细细打量,找到了血河所在的位置,不由心中微动:“难道这是地狱的地图?” 他沿着血河一点一点的寻找,从江水流势河道转弯的走势,终于寻找到悬崖的位置。 “咦?这里为何画了一条龙?” 将臣目光落在悬崖上游百十里地的地图上,那里血河的地图上竟然画了一条龙的形状,令人不解。 “血河龙王!” 将臣心头微震,这条龙的旁边写着血河龙王四字,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幅图上不仅仅有这一处奇怪的地方,还有其他地方也很奇怪,距离悬崖以东三十里地,画了一口井,井边也写了四个字:天井龙王。 还有一处地方也是一口井,写着海眼龙王四字。 将臣目光搜寻,没有在地图上找到苦艾山的龙宫,也没有在地图上找到下游千里处的沂州城。 “这幅地图,难道是地狱灾变之前的地图?” 将臣搜寻片刻,心头一跳,他找到了自己躲避黑暗而发现的那个峡谷遗迹,不过地图上标的并非是遗迹,而是叫做神女关! “果然是地狱灾变之前的地图!” 将臣定了定神,地狱灾变前的地图很有用,这张图上标明了许多地狱的遗迹,倘若外出寻路,来不及恢复灵力,便可以按照地图进入这些遗迹躲避岩浆侵袭。 “有了这幅地图,可以避开许多危险。” 他潜心记忆,将地图记在心中,过了片刻找到了这片山谷所在地,只见这片山谷在地图上叫做炎龙宫。 “炎龙宫?炎就是火焰,岩浆的意思。” 将臣跟随李易欢学习写字画画,虽然不能说饱读诗书,但是也学了一肚子的学问,喃喃道:“炎龙宫就是火焰之龙的宫殿。这座宫殿,到底是用来储存火焰的么?” 他四下看去,却见火焰石山巨人不知何时出去了,不在宫殿中,想来是这头火焰石山巨人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打搅他,所以跑出去了。 “大个子倒是懂事。” 将臣对于火焰脉术不是十分感冒,但对于地狱之前的地图却感到弥足珍贵。他从怀中掏出大荒国的地图来,在空白的地方画描摹出了灾变前地狱的地图。 “英雄,英雄。”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岩浆中传了过来。将臣走出龙宫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火焰石山巨人脚下踩着一个老者。奇怪的是这老者也是幽灵,只是老者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被火焰石山巨人踩在脚下。 “你竟敢偷偷逃出炼狱,谁给你的胆子?”火焰石山巨人暴怒道。 “英雄,你听我说。”老者并不搭理火焰石山巨人,而是挣扎着爬向将臣。 “英雄,我是被一包多位幽灵推举上来的,我拼了老命才爬出炼狱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请求英雄救救我等则个。”那老头幽灵说着竟然窸窸窣窣哭了起来。 将臣朝着那幽灵老头看去,他已经变得透明一般,浑身被火焰包裹,老者在火焰里强忍着痛苦,说一句话便挣扎一会。 老者见将臣不说话,继续道:“英雄,我们实在是他痛苦了,天天在炼狱中烧烤,不知已经有多少幽灵熬不住火焰的蒸煮,已经魂飞魄散,我等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富贵了。” “小老儿已经到了知命之年,已经不求再次为人,可炼狱中还有千千万万个年轻人,他们不断吞噬熬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见天日。请英雄一定要救救我等,我们必定不会让英雄空手帮忙。” “这是地狱的规矩,你以为我一个修为低劣的人有这个能力吗?”将臣无奈的一摊手道。 这话一出,火焰石山巨人却抬起了踩着幽灵老头的脚,双眼看向天边,仿佛回忆起了过去:“这不是原本的地狱,原本的地狱没有岩浆,也没有这么多幽灵。”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地狱也出了问题?那阎王呢?”将臣试探道。 老者幽灵忽然痛哭道:“几万年前,阎王就不在了。我就是阎王手下的判官,还记得有一天,阎王正在巡查地府,忽然接到一道法旨。众神齐聚九天神域,共同击杀那个无上的存在。自从那天他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地狱就变成了炼狱。” 将臣点了点头,心中似乎已经隐隐抓住了一点什么东西,只是扑朔迷离难以掌握。他点了点头道:“那这个宫殿是什么?” “这是炎龙王的居所,炎龙王是阎王手下的坐骑。那时候阎王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他留下来筑了一座宫殿守住入口。可是黑暗袭来了,他也没能挡住,只能杀身成仁,用自己的能量变成这百万炼狱,焚烧自己照亮黑暗,最后才将黑暗逼退。” “那我该怎么样做呢?”将臣道。 老者幽灵擦了擦眼泪,道:“炎龙王有一个法器,叫炎火珠。只要恩人修习炎火咒,并将炎火珠吞进腹中,必能掌握住炎火术,然后把炼狱中的火热吸收到身体中。”老者见将臣眼中有一丝迟疑,重又跪了下来:“请恩人一定就我等,只有收了这炎火,才能寻到入口,恩人才能出的去。” 将臣一听十分有理,何况对于自己有百里而无一害。然后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问道:“那炎火珠在何处?” 老者幽灵颤颤悠悠拿出一个透明的拇指大小珠子,道:“恩人,在这里,快点!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这一粒炎火珠下肚,他立刻觉得感觉不对。他的腹中像是有成百上千条火龙水龙金龙和木龙在翻江倒海,让他的身体一会儿高一会儿矮一会儿胖一会儿瘦,时而体表结了一层寒冰,时而连衣服都冒出青烟,时而衣服发芽,兽皮上的毛疯长,时而衣服被染上一层金属颜色,即便是皮肤也变得硬邦邦的,整个人像是金属铸造而成的一般! 将臣连忙内视,然后便见一个珠子悬空飞在腹中,几只朱红色的鸟儿围绕珠子飞行,鸟羽间火焰熊熊,将珠子的外表烧得赤红,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过了许久,将臣才缓过劲来,然后脑海中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五行之精,聚我之火!” 将臣喃喃将这句话念了出来,顿时岩浆海剧烈沸腾起来,一道道火焰精华从岩浆中喷涌而出朝着将臣所在的山谷而来。只是呼吸之间整个天空被火焰精华填满了,仿佛天上的空气也都被烧着了。将臣只感觉浑身被火焰烤的难受,不得不张大嘴巴呼吸,只是一张嘴便再也闭不上。火焰之精顺着嘴巴疯狂的向着将臣的腹中涌去。 不一会儿,整个天空的火焰将将臣包裹起来,将臣身处火焰之中,被烧烤着,浑身上下次溜溜的冒着油脂和杂质。 三天后,天空才恢复正常。炼狱重新恢复成地狱本来面目,岩浆海开始凝固变黑重新凝结成新的石头,不断有水从地下喷涌出来,渐渐汇成水泊大海。 所有的幽灵站在海水之上,朝着将臣跪拜!所有幽灵齐声喊道:“恭迎地府阎王!恭迎地府阎王!......”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四章:离开地府 - 丹天 - 不待人 阎王? 将臣有些迷糊,不是说阎王出事了吗? 老者幽灵此时身上的火焰已经褪去,重又变得有生机起来。老者见将臣眼神中有疑惑,便解释道:“既然我们被恩人所救,那么恩人便是我们的头,你就是下一任阎王!” “呼!呼!阎王!阎王!”随着老者声音刚落,众多幽灵集体欢呼起来。 “阎王是一方大神,将臣何德何能能够被封为神?我不是阎王,我也不想做阎王,但我会给大家找一个好阎王,你们说好不好?”将臣微笑道。 说着,将臣朝着火焰石山巨人道:“他做你们的阎王怎么样?” 众多幽灵一下沉默起来,有的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恨意,有的害怕的后退几步躲在人群中,有的伸手捡起石块朝着火焰石山巨人扔了过来。 将臣从他们的表现中看出曾经饱受火焰石山巨人的虐待,所以便不再坚持,然后指着旁边的老者道:“让他做你们的阎王怎么样?” 这时,众多幽灵开始议论起来,然后有一个胆大的幽灵主动走出人群道:“恩人可以不做阎王,但须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将臣道:“说吧!” “恩人可否答应做名誉阎王,然后让判官老头继续行使职权,以待百年以后再来做阎王。” 将臣心想百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不如就暂且答应下来。将臣道:“好,我可以答应,但你们一定要听判官的,另外我特封火焰石山巨人为护法,维持秩序!如果以后我听说有人不服号令,别怪我再次将地府变成炼狱。” “好呀,好呀!”众多幽灵开始欢呼起来。 老头幽灵道:“好了,大家各自忙去吧!”然后向着将臣鞠了一个躬,转身走进人群之中忙自己的去了。 将臣见众多幽灵开始四散开来各司其职,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到火焰石山巨人还在身边,想到这里是地狱,炎灵儿的魂魄是不是在这里?然后问道:“大个子,这里可有一个女孩的魂魄?名叫炎灵儿?” 此时火焰石山巨人身上的火焰被将臣收去,变成一个巨大的石头人。石头人慢慢浓缩变成一个和将臣一般大小的小人,然后掏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开始查找起来。石头人查的很快,约么过了三天三夜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将臣急切的看着石头人道。 石头人道:“我粗略查了百年内的生死簿,没有炎灵儿的魂魄,但是......” 将臣本来有些失望,但听他的话外之音好像还有线索,于是急切道:“但是什么?” 石头人道:“但是生死簿上说,炎灵儿还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游离在外。具体魂魄在哪生死簿上并没有显示。” 将臣重燃的希望又破灭,不由得皱着眉头。心道还是要找到黑巫族,然后取得回魂之术才有的救。 不知不觉已经在地狱呆了三四天的时间,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将臣决定立刻辞行。 将臣再次进入炎龙宫,龙宫中多了一道结界,据判官所说结界外面便是外界,外界链接的便是通道。 此时结界前站着石头人和判官。判官身着官服,比之被人踩在脚下的幽灵老头威风了很多。 “各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子这具告辞了。” 判官弓手道:“英雄一路顺风,小老儿这就不送了。英雄出去之后切记一直向东便能直接传送到大荒国境内,那里荒无人烟已经荒废了几万年,其中有不少禁制是当年大战的遗留,危险得很,恩人切莫要小心。小老儿在这里等待着英雄归来重新执掌八千万里地府。” 那里石头人竟然哭了起来,别人哭掉落的是泪水,而石头人一哭掉落的是小石头块。石头人擦了擦眼泪道:“将臣,你出去一定要好好的,切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大志。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将臣拥抱了一下石头人,锤着他的胸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婆婆妈妈的,快别哭了。” 然后后退几步来到结界之前,转身拱手道:“告辞,再会!” 说完一头钻进结界。 将臣只觉得头脑一晕,眼前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待再次看到物体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黒域之中。 黒域是一灰色的世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天空。 这里到处弥漫着灰色的土地,却没有一棵草木,甚至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据判官所说,这里曾经被别的空间飞来的一道流光炸的寸草不生。 据说那一次爆炸波及范围达十万多里。这十万里土地便是被那次大爆炸炸的荒无人烟。 将臣猜度那次爆炸便是红社会发射的原子弹,他虽然听说过原子弹的威力,却没有亲眼见过原子弹爆炸所造成的后果。 现在亲眼所见,反而更加震惊。将臣算了算,已经几万年过去了,这里任然是一片荒野。 黑色的泥土,黑色的石头夹杂着黑色的山峰,肥沃而又有生机,却是寸草不生,这让将臣感觉狰狞而又恐怖。 在这里停了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将臣便感觉浑身不适,浑身就像被千万根针穿过一般很是难受。将臣以为自己被攻击了,仔细查看周围也没有发现敌人,然后打开额头的神霄天眼。这一看不要紧,将臣立刻慌张起来,只见在神霄天眼的眼里,亿万道丝线辐射整个空间,其中有千万道穿过将臣的身体。 怪不得将臣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将臣心念一动,浑身爆发出元气在身体外围形成一层屏障,可是屏障却挡不住透明丝线的穿透。 将臣从教育堂堂主胡二和赵志国口中听说过这种具有很强穿透力的丝线叫做辐射,原子弹爆炸带来的三种杀伤里,一个是温度,一个是冲击波,另一个便是辐射。 其中温度和冲击波只是在爆炸一时间产生杀伤力,而且是最大的杀伤,而辐射却是最后的杀手锏,它延续时间长,最长可以到亿万年。 将臣用神霄天眼看去,只见辐射有的地方严重,有的地方轻一些,而最为浓密的就是辐射源。 将臣朝着最为强烈的辐射而去,他想看一看原子弹的爆炸威力。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一个范围几公里深达几万丈的深坑。 深坑里石头和泥土的颜色和外界的不一样,都变成火烧过的红色。 甚至大部分地方都被烧成了琉璃,荧光闪闪的。将臣拿起一块琉璃放在眼前观看,他竟然能够透过琉璃看到对面的景色。 将臣知道这种透明体是由沙子经过高温炼化形成,据说原子弹爆炸温度可达几十万度,可以瞬间烧死神灵,可见温度之高。 将臣越是靠近爆炸中心越是感觉身体针扎的难受,他知道在靠近爆炸源的地方越是靠近越是不能长待,他决定快点离开,因为虽然没有到达辐射源,但他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再待下去恐怕会发生身体的突变而产生危险。 将臣辨了辨方向,伸开翅膀一只朝着东方飞速掠去。将臣路过一个水塘,用神霄天眼向着里面看去,竟然没有一条鱼,甚至水底连一棵水草都没有,宛然一潭死水。将臣惊讶的发现这里所有的物体包括,泥土,山石和水都在散发着辐射,甚至自己身上也因为在辐射时间过长而产生了辐射。将臣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在逐渐的衰退,心中开始着急起来。心念一动以最快的速度略过水塘上空,朝着东方一直飞去。将臣感觉这里虽然没有对手危机,但是只是这辐射一条却比任何危机来的都危险的多。 飞过千山万水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将臣远远看见一座大门矗立在远处,大门已经被炸的坍塌,只有一座传送阵法还算完整。将臣落到传送阵之前,仔细检查一番,须臾,点了点头。这块传送阵还算完整,破损的地方不是很多,用不了很长时间便能修好。将臣开始寻找各种材料构建阵法咒文。传送阵是由阵体,晶石和符文构成,这个传送阵的阵体虽然大部分损坏,但符文基本还算完整,将臣检查了一下符文还能用。然后将臣用石条构建了将传送阵阵体修复,然后从怀中掏出在黒域一路上收集的晶石,把晶石放在卡槽中。啪嗒一声,传送阵竟然亮了起来,片刻之间,符文也亮了起来,波光流转,翁的一声旋转起来。 将臣回头看了一眼黒域,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传送阵。光芒一阵闪烁,将臣失去了踪影。 等将臣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座祭坛之上。祭坛上符文流转,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将臣走出传送阵,向着祭坛周边看去,满眼看去有些眼熟。只见自己身处一片楼房之中。这些楼房都是由钢筋混凝土结构,有高有矮,最高的直冲天际,由反光的玻璃材质包裹。矮一些的由方形的房子叠累而成,形状有园有方高低不一。其中很大一部分楼房倒塌成一片瓦砾,但大部分的房子还是完好的,只是玻璃幕墙和窗子都脱落了,显得落寞而又颓败。道路宽阔平整,道路两边停满了方形的各种颜色的小车,小车上面盖满了灰尘,有的被杂物和垃圾掩埋。一阵风过,路上吹起白色的絮状物和写满了远古字体的报纸。整个城市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虽然以前见到过大荒国的废城,但再次得见还是被他们远超的文明所震慑。 将臣走下祭坛,从怀中掏出地图,根据大荒国地图,这里应该是大荒国的边境城市索罗图门城市,这里只是边境小城竟然有这等规模,一点不输于以前见过的大荒城,这让将臣也是惊讶不已。 将臣沿着祭坛转了一圈,只见这个祭坛上面和大荒城一样,上面有着一片大炮导弹等武器装备,装备的旁边站着一排士兵,不过这些士兵已经变成一堆白骨,只有身上的迷彩服和手中的阵旗显示着他们的身份。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五章:索罗图门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沿着道路走着,看到马路楼房鳞次栉比,街边有着超市和商店等民生设施。一路之上不时有一根根柱子上面扯着线子将臣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在路边有一个城市地图,将臣走近看去,所有的建筑和道路都标的一清二楚。将臣看到地图上各个区域整齐划一很有条理,分为居民区,旅游区,商业区,工业区和行政区,各个区有各个区所担负的职责,整个城市就像一个运转起来的机器。将臣回想天神教和中土的大城如一盘散沙,除了修炼其他的都干不了。这种新颖的城市规划很有先进的代表性,是以后天神教建筑城市的典范。 将臣在地图上很快找到了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对于找到黑巫族的族地很有帮助。将臣在地上捡起一只丢弃很长时间的笔,在地图上标注了索罗图门人民政府,档案馆,索罗图门民族联合会和索罗图门武装部。 将臣把这几个地方与所经过的路线都描摹下来,便找准方向走了过去。 道路平整宽阔,道路之上虽然横七竖八停着遗留的车辆,但并没有完全把路堵死。将臣从各种车辆中可以看出当时灾变时城市各个系统运行轨迹,可以看出他们在那时即便已经恐慌到了极点,整个城市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行。几辆辆红色大方型的车辆停在一栋居民楼前,可以看见居民楼燃烧过的痕迹。几具骷髅身穿特制的防火服装倒在路边,即便死的时候还在紧紧抱着水管。甚至到路边上到现在还有水管在曰曰地流着清水。在一条路的十字路口停着几辆警车,虽然时光已经不在,但警车上的颈灯依然在闪烁,还有警笛在鸣叫。将臣有些好奇,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颈灯和警笛怎么还会有能量,将臣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只见维持警笛和颈灯能量的阵法还大部分完整,虽然晶石的能量已经用掉了七七八八,但他们确实还在运行着。警车一排堵住四个方向,车边倒着上百位身着警服的警察,虽然这些警察都变成了骷髅,但他们的手掌紧紧握着一把把手枪,将臣拿起一把手枪,查看手枪中的弹匣,里面空空如也,他们是枪弹打完然后才殉职的。四个方向的警车围住十字路口,路口中央倒着一片黑色的灰烬,看灰烬所形成的形状好像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显然是这上百位警察在最后执勤,与灾变的生物进行殊死抵抗。一路之上几百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手持冲锋枪倒在路边,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大刀,有的拿着法器,还有的嘴里喊着手榴弹的拉环,可以看见当时战斗的惨烈。除了大荒国的抵抗,一路之上有很多枯骨并不是人类的,还有许多变成了黑灰,这些都是灾变所带来的可怕生物,在他们旁边有无数的的肢体残缺,和流了一地的内脏和鲜血,可以看见这些灾变生物闯入普通人群肆意捕杀市民。 难道整个城市都死光了?将臣不敢想象灾变的情况,看规模这个城市有不下几百万人口,竟然在一时之间全部死干净了。将臣不敢相信这么先进的文明竟然能够全军覆没。这里各处倒着骸骨几乎铺满了整个街道,骸骨上到处丢弃这各种制式枪械和法器。将臣简直不敢相信,在天神教珍贵而又稀缺的宝贝枪械竟然在这里扔的满地都是。它们虽然威力大可是仍然抵挡不住那灾变的袭击。将臣走到索罗图门市人民政府,这是一栋五层建筑,和别的地方一样这里到处都是骸骨,大部分以军人居多,可以猜到它们是在最后守卫最重要的政府部门。一个迷彩服士兵肩膀上扛着一个制式火箭炮,火箭炮将传达室炸成废墟,这名士兵脖子尽断,可见是被灾变生物临死一搏将他咬死。走进办公楼,楼道里横七竖八倒着身着正装的骷髅群,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手中紧紧抱着政府调控文件。将臣从他们身上跨过来到市长办公室,只见一个骷髅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办公椅上,头歪着,在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小孔,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右手之上有一把手枪,可以遇见当时市长已经坚持到最后一人然后饮弹自尽的。 将臣虽然已经认不出市长的样子,但他胸口的一枚红色胸章鲜亮而又刺目,胸章上的五个字是那么的熟悉“红社会社团”。市长身前的红色办公桌上有一份文件,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灰烬,将臣吹掉上面的尘土,然后双手捧起凑到眼前。上面字体很是潦草,可见已经到了最后边缘。 第一页是他的临终遗言:如果有人看到这份文件,请马上送到大荒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大荒国遇到了有史以来的灭国危机,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良玉愿意以命来报效祖国。——李良玉。 第二页开始是一份军情文件,上面清楚交代了索罗图门市的抵抗过程和求救文件。将臣没有想到事情危机到了这种程度,整个城市淹没在一片黑色之中,整个城市五百六十九万人,其中一百六十万修行者,经过全民近一个小时的抵抗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最后李良玉建议中央几何全民族全人类最后的资源守卫都城兰陵市,进行最后的殊死抵抗!最后文件最后尤其强调一句话:起来,大荒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全民族五十万万同胞联合起来打败侵略者!最后的署名是索罗图门人民政府,签字还是李良玉。 将臣久久回不过神来,这央央五百多万人,其中还有一百多万的修士,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便全部死光了? 将臣将这份文件收起来放到胸口里,然后向着办公室的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讯息,在墙壁上找到了几幅地图。一幅是大荒人民共和国详细地图,这幅地图比将臣手中临摹的地图不知详细多少,将臣惊讶的发现大荒国行政划分为五十六个省,一个自治区,和五个直辖市,范围包括整个远古战场腹地,约占整个远古战场的三分之一,周边所标注的小国有不下几十个。将臣想从上面找到黑巫族的讯息,结果找了一天没有找到。 大荒国地图旁边是一幅详细的大荒国交通图,上面标注了大荒国所有省市连接的道路枢纽,从这上面将臣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火车的存在,而且大荒国的火车里程竟然达到几千万公里,几乎连接每个县市。在这幅地图上每个城市都有一两个红点上面标注着飞机场,飞机将臣知道并且已经坐过一次,但千千万万架飞机来回运行还撞不到一起去,真是神奇又先进。除了这些还有客运中心,这些将臣见怪不怪了,路上横七竖八的各种大型车辆其中就有客运车辆。 大荒国交通图旁边则是大荒国地形图,只见上面详细标注着海拔,山川走势和河流丛林,还详细标注各地的矿产,特产和风土人情。将臣从上面知道,原来大荒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其中小数民族主要分布于西北和东南部少数地区,将臣在大荒国南疆的十万丛林中找到了鱼人族的标记。从这张地图将臣推测黑巫族也在大荒国的南疆地区,只是将臣身处西部的索罗图门市距离南疆的南诏市相距遥远,如果不用传送之术恐怕一个月也走不到。将臣挠了挠头,现在大荒国的交通完全瘫痪,只有传送阵或许还有几座在运行,如果用传送阵将臣可以在七天之内到达南诏市,可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了解灾变之后的大荒国的风貌了。经过深思熟虑将臣决定不用传送阵,只用飞行走遍大半个大荒国的城市最后去找黑巫族。 将臣忽然想到蛮荒圣殿里的炎灵儿还在苦苦的等着自己,一时又犹豫起来。 许久,将臣从沉默中唤醒,喃喃道:“灵儿,对不起,我不能只为了你一个人放弃整个天神教的宏图伟业,原谅我!”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政府部门相距的比较近,将臣从人民政府出来之后很快便到了档案馆,没过多久将臣从档案馆出来,整个档案馆被烧光了。除了残值碎屑中确定黑巫族在南疆其他的却一无所获。 将臣马不停蹄来到索罗图门民族联合会,没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一堆瓦砾。将臣向着旁边看去,没想到人民武装部仍完好的矗立在不远处。人民武装部里大门洞开,一个士兵都没有,只有几辆生锈的军车停在修理区,将臣走进大门,远远看见三层办公楼上一个五角星熠熠生辉,上面用草体字写着:时刻准备着!将臣走进各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被清空了。将臣来到三楼最后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大的展览室,里面各种照片不下几百张。都是枪械,远程大炮,火箭炮,导弹车甚至Y子弹,Q弹,还有中子弹,激光炮,和各种雷达的照片。这些照片让将臣完整的了解了一个军队所有的先进的武器装备,将臣只是看了几分钟便已经喉咙发干,激动地浑身冒汗,这让他看见了天神教的希望,天神教的未来。 太阳已经西沉,将臣正在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天骤然黑了下来。对了这里黑夜弥漫,这座小城市没有保护罩的防护,危机重重。将臣决定在这间屋子里等待黑夜过去然后再出去。他不敢生火,只是将神霄天眼打开,继续观看墙上的图片和资料。 大约到了深夜,将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沙发上盘膝坐下开始运功打坐,只是他的心汹涌澎湃,满脑子尽是墙上的图片介绍。须臾,将臣长出一口气,强制将自己镇定下来,随着他安静下来慢慢进入空相境,若有若无的冰凉的感觉从头部传来然后游走全身最后散于四肢百骸。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六章:无线电通话 - 丹天 - 不待人 大约到了后半夜,将臣才从空相境醒过来。他转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碧空如洗,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地上,照出稀疏而又斑驳的树影。那团黑影看来过去了,将臣知道它的可怕,所以暂避不出来免得被发现反而生出麻烦。将臣走到窗边,像天上看去,只见星空点点,一轮月光在星光里灿烂夺目,弯弯的就像一只小船飘荡在天空上。这时将臣不由自主的想月亮上有什么呢?或许过去的传说是真的呢!据说月亮是盘古的眼睛所化,那场大战他为了发挥最大的杀伤里,亲手扣下自己的眼睛将眼珠子吞下,一颗眼珠吞到肚子里变成现在人们所居住的地星,另一颗眼球有时候瞪得滚圆,有时候眯成月牙,好像大战时的神态,盘古倒下后,它飘在天空中变成守护地星的月亮。 后来关于月亮又有一个传说,说大荒国有一个女子吃了飞升丹,飞到月亮上去不下来了,据说那个女子极美名叫嫦娥。后来有个后羿为了对抗灾变亲手射下九个太阳,只留一个太阳在天空中。将臣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刚刚看过,大荒国宇航局用科技造了一个飞船,曾用飞船载人上去看过,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后来才在月亮是哪个找到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一行字:我已经尽力了,以后守护人类的那位又是谁?众人才知道原来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可是她却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科技?将臣忽然心中一颤,无意间生出一种想法来,他想既然这里并没有完全毁坏,那么用这里的无线电是否能够和蛮荒圣殿取得联系?将臣慌忙掏出索罗图门地图来,找到电信局,然后疯狂一般的跑出人民武装部。将臣走在大街上,看着漆黑的城市,心情由原来的震惊变成悲伤。将臣为了快点联系到蛮荒圣殿,特意展开翅膀飞向电信局所在方位。 到了电信局,将臣用神霄天眼特意看了周围发现这里已经变成半废墟,将臣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终于在旁边找到一个铁塔,顺着铁塔连接的线子,在一间杂乱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无线电报话机。将臣曾经看见胡二和赵志国演示过,匆忙从旁边一个骷髅的衣袋里找出一把钥匙,将臣来到角落从抽屉里拿出无线电报话机,然后插进钥匙打开。屏幕上居然没有反应。将臣一拍额头才想起来没有电,于是他把无线电反过来翻过去,终于看到旁边有一个晶石卡槽,将臣翻箱倒柜找到晶石,然后放到卡槽里。 “滴滴滴”报话机竟然运行起来,小方块屏幕上一道光线由左到右划过,将臣忙将耳机戴在头上。然后看到报话机版面上有一个频率旋钮,将臣开始旋转起来。正当将臣慢慢旋转的时候,耳机忽然传出嘈杂的声音来,好像是有人通话的声音。将臣将旋钮慢慢的调整,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只见对方声音瓮声翁气,像极了胡二的声音,好像他在和红社会一个叫王老的红社会副社长通话。将臣在无线电屏幕上见过王老,就是身穿西装的一位重要人物 “胡二,你要有立场,组织信任你才让你到那么艰苦的地放去,你不能什么都问组织要,你要知道我们隔着两个空间,所有的运输成本都是天文数字,我们已经通过空间壁垒,沿着星际路线将一百位老师和一百万书籍传输过去,你们收到没有?”王老道。 胡二道:“收是收到了,可是他们一来就闹着要回去,说这里根本没有条件开发,说白了就是怕了。” “怕是自然的,你想当年的众神之战都没有成功,我们扶植了多么强大的大荒国,还不是一夜就覆灭了,还差点殃及红社会总部,你说怕不怕,说实在的我都有点。可是怕有什么用,怕也要争取啊。” “可是你让我们怎么办?这里资源真的很奇缺,而且天神教实在是太弱小了,上次我们资助的装备也只是勉强能够震慑中土那帮修士,现在武器弹药也接济不上了。如果我们下足血本,把所有需要的都从红社会运过来,我们的士气和实力起码会提高两成。” “我都说过了,红社会已经尽力了以后就靠你们自力更生了,除非有灭派的危机,我们后社会总部会立马出兵支援,以后就要靠本土的科技实力了。当年大荒国不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吗?” “好吧,但总部要保证不会让天神教有覆灭的危机!” 王老点了点头,咳嗽一声道:“天神教教主呢?” 胡二低下头不说话,赵志国忽然道:“教主他一个人深入远古战场了。” 王老有些着急:“去远古战场干什么?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那里有多么危险他又不是不知道。” 赵志国道:“灵儿圣母为了救教主不惜以身试法,变成一个活死人。教主去大荒国寻找黑巫族,企图复活圣母。” “他去了多长时间了?”王老道。 胡二道:“约么两个月了。” 王老急的拍着桌子道:“他太冒失了,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们要保持无线电开启状态,保证与总部时刻通信,另外要注意远古战场内部的无线电介入,有消息立刻上报总部。” 胡二沉默了一下道:“总部是不是派几个人去接应教主一下?” 王老嗯了一声道:“你的建议总部会考虑的,接应的队伍估计三天内会出发。” 这时,无线电一阵学花声传来,将臣估摸着他们谈话结束了,便对着话筒呼叫道:“胡堂主,胡堂主,赵堂主,赵堂主,听到请回话......” 将臣心想二位堂主你们可不要关掉无线电介入,还好他的祈祷应验了。那边传来胡二激动的声音:“教主,教主是你吗?赵志国,快去叫大家来,教主要训话了。” 接着一阵脚步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进房间。 “胡二,大家还好吧?中土那帮人没有攻进来吧?”将臣道。 “没有,他们好像还没有回过味来。我们都活的很好。”胡二回话道。 “那就好,老圣母怎么样?”将臣沉默了一下道。 “儿啊,娘很好,一切都好!”那边传来李易欢的声音。 赵志国道:“老圣母天天以泪洗面,圣教主你快回来吧!我们都想念你!”赵志国插话道。 “圣母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能说!”李易欢道。 “娘,我找到黑巫族所在的位置了,很快便能够找到回魂之术,等我回来,你们等我回来......”忽然一阵丝丝的声音,无线电通信断了。将臣寻找问题用了好长时间,最终没有找到问题。 这时,窗外几声鸡鸣传来,一道阳光霞光万丈,天竟在不知不觉之中亮了! 将臣走出房间,对着太阳出了一个懒腰,然后张大嘴巴,啊啊啊—— 直到把胸腔里的空气喊空才深吸一口气,这一发泄顿时让将臣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嗡-嗡-嗡——正当将臣松懈的时候,一阵轻轻的翅膀的嗡鸣声传到耳际。将臣开始寻声找去,一只指甲大小的虫子从头顶飞过落到旁边的骸骨之上,啪嗒啪嗒啃吃了起来。 噬金虫—将臣头皮发麻,他可知道这种虫子的威力,比之在追云盗船上见到的虫军还要凶残千万倍,这种虫子刀劈不破,火烧不尽,这些将臣是见识过的。 将臣紧张的看向天边,等了一会,见没有别的嗡鸣声传来,便放心下来。 噬金虫无所不吃而且食量极大,胃口好吃嘛嘛香。如果要是被人收伏只要一百只便能片刻间吃掉一只猪。将臣叹了口气,靠近噬金虫仔细观看它怎样吃东西的。将臣用神霄天眼看去,只见噬金虫的嘴上有四个牙齿,上下两只左右两只,牙齿是金黄色的泛着金光很是锋利。将臣心想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个家伙咬不动,然后四处捡拾各种东西法宝扔给噬金虫,噬金虫也是来者不拒,什么东西经过他的小牙一咬便破了个小洞,然后从外面钻到里面送里面再钻出来。 将臣忙活了很久,在电信局一间密室里找了一把东洋刀,这回噬金虫碰到了对手,牙齿在刀体上无论如何用力都只是擦着外层,咯吱咯吱的响就是咬不动。将臣顿时来了精神,这东洋刀噬金虫咬不动,将臣拿起来看到刀上写着“金刚铸造” 将臣想密室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是金刚铸造,然后翻箱倒柜找了起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最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一个头大的瓶子,全身是由金刚所铸,这回将臣开心死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噬金虫放到瓶子里然后盖上了盖子。 噬金虫在瓶子里老实很多,将臣也不再怕它,然后开始用神霄天眼观察它的翅膀。忽然将臣一下震惊起来:它的翅膀上有字!将臣用神霄天眼仔细看去,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叫御虫术的脉术。上面说只要神魂足够强大,便能分心御虫,魂魄越大所御的噬金虫就越多。 将臣心里不由的狂喜,如果能够将大荒国所有的噬金虫收归急用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就连神仙也要怕我三分。 择日不如撞日将臣开始盘膝纳气仔细修炼起来,据御虫术所说,要想御虫就要分神,分神越多便御虫越多。将臣按照法门开始分神,不到一会分到了一百多万条神念,将臣还不满足继续分神,终于在分到一千万条的时候开始力不从心于是停了下来。第二步是将自己的一缕神念附身在噬金虫身上,将臣很快便做到了,只见此时噬金虫随着将臣的心意到处乱飞,让它往东不敢往西,这完全是用神念控制噬金虫嘛。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七章:山谷里的小姑娘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学会了御虫术,他把神念分出一缕在噬金虫身上,以便随时能够掌握噬金虫的位置。正当将臣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只听一阵嗡鸣声有上千万之多,铺天盖地而来。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多噬金虫想要降服颇要费一番功夫。就在将臣盘腿坐下就要收伏噬金虫之时,忽然大喜起来,只见将臣闭着眼嘴角竟然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噬金虫母!这是噬金虫的母体,如果控制了噬金虫母是不是就能控制噬金虫群了,这一群噬金虫恐怕不下一千万,如果能够控制一个而控制一群岂不是更容易一下,也能控制的更多一些?将臣有了想法便立马去做。于是他分出一缕神念开始接近噬金虫母。就像将臣所预料的,噬金虫母已经成长出了一点神志,将臣的一缕神念就要附身的时候收到了强烈的排斥。但噬金虫的那一点神识对于将臣的神念就像补品一般,将臣的神念一口就将噬金虫母的神识吞了下去,只见噬金虫母原来灵动的双眼变得呆滞起来。将臣开始试着对着噬金虫母发号施令,没成想将臣刚让噬金虫母停滞,所有虫群便停在空中了。将臣又试着让噬金虫母落到地上吞吃泥土,果不其然所有的噬金虫不约而同的同时吃泥土。将臣又试了其他的状态都是一样,噬金虫群跟随噬金虫母的行动一起行动。 噬金虫母飞在噬金虫的最中间的位置,约有拳头大小,全身呈红色,被所有的噬金虫包围着拱卫着,简直如皇后一般。将臣心想噬金虫母是如何控制这么多噬金虫的呢?将臣开始分出神念研究起噬金虫群来。 原来每个噬金虫的神识都被噬金虫母的神识控制着,跟御虫术如出一辙。将臣心想这是谁研究出的脉术,真是独辟蹊径,只凭着强大的神念便能够控制住这么多的噬金虫,那么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将臣心想这大荒国毫无生机,只有噬金虫一种动物生存,那么它们是如何躲避黑暗的侵袭的呢?将臣心中思量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让噬金虫群飞进黑暗中看看。 收伏噬金虫之后,将臣让所有的噬金虫飞进金刚所铸的圆瓶子中,然后将圆瓶子放到背后的背包中,然后看看阳光已经不早了,先准备出发。将臣回头看看这座索罗图门市,整个城市都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黯然失色。 将臣回过头来,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展开翅膀一飞冲天而去。一边飞在天上将臣欣赏下面的景色,这大荒国真是美啊,白茫茫的雪山,黄色或黑色的泥土,碧绿的河流宛如一条条带子蜿蜒的伸向远方。只是 这些生命的家园却毫无生机,草原上一颗草木都没有,树林也都枯萎了一片树叶都没有。泥土里一个虫子都没有,甚至一颗草种子都没有。河流中或湖泊中一条鱼一条水草一个水虫子都不见。宛如一片死地一般。将臣猜测这就是黑暗侵袭的结果。黑暗无所不吃无所不吞噬,只要是生命他们就会吸干它们的生命力,能有生命遗留下来才怪。 飞了将近一个上午,将臣有些渴了,落到一片山谷中找水喝。将臣来到一片湖泊边,捧了一捧水喝进肚子冰凉甘甜沁人心脾,顿时来了精神。他向着四周看去,湖泊呈椭圆形,湖水清澈见底,湖边是一棵棵枯木已经不知枯萎多长时间了,都已经近乎石化。湖泊被一片枯木林包裹着,枯木林外面是一座座雪山,这湖水便是由这雪山融水所形成的。湖的一边开了一条口,一道小溪蜿蜒的通向枯木林里不见了,小溪旁边隐隐约约有三间茅草屋,看样子是最近才盖的。将臣来到草屋外面,这里锅碗瓢盆什么都有,只是房门紧闭着。将臣不敢想象这里会有什么人居住,因为在这片土地上黑暗侵袭之下没有一个生命能够活下来,即便是修士!将臣推门进去,看到里面杂乱的陈设着各种什物,一张床在靠南的窗子下面,床上的被子却叠的整齐,将臣来到床前,用手摸了摸被子,上面没有尘土,看来有人居住在这里。将臣想不到会有什么人居住在这里? 将臣刚刚走出屋门,一下愣住了,房子的主人回来了。这是一个约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唇红齿白娇小漂亮,此时她正想进屋,差点和将臣撞个满怀。小姑娘似乎没能预料有人还活着,当场被吓得娇喝一声。二人就这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谁也没有预料对方存在一样。 二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无语的对视。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简单的问候:“你好!”那小姑娘眼神中先是有一些害怕,一丝震惊,既然变成一丝惊喜:“太好了!竟然有人还活着。”一声娇呼如树上的百灵在歌唱。“你是......人?”将臣很无语,自己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小女孩微笑着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年多了,好害怕的。没想到这大荒国还有第二个人活着!”将臣一听她是人便放下心来,心想如果是黑暗遗留的生物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于是便放下戒心。小姑娘很是热心,仿佛是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拉着将臣的手便走进屋来。小姑娘拿出一条凳子放在床前,让将臣坐下,然后忙活着拿出粮食开始做饭。因为锅燥都在屋里,所以将臣一直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将臣心中很是惊喜,因为他在大荒国第一次遇见了人,可是他又很怀疑,在这个黑暗日日侵袭的社会怎么会有一个小姑娘还活着呢?将臣看到小姑娘熟练的掀开锅盖,向里面加水加米然后熟练的拿出红薯削皮切成一块一块的,最后盖上锅盖,添柴生火一气呵成,动作熟练优美。最后小姑娘蹲在锅燥前等待开饭,笑着道:“好了,一会就有热饭吃了。” 将臣虽然对这个姑娘印象很好,在心里不愿意承认她是异类,可是还是心有怀疑,戒心一直没有放下来,便试探性问道:“你从小一直生活在这里?” 小姑娘馋馋的盯着锅燥,没有回头道:“不是,我本是乌兹坎市的富贵小姐,大灾来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我被人护送到附近差点送了命,机缘巧合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有一座茅草屋便再此安顿下来。” “你被人护送到哪里?” “大荒城,那里是军事重镇有导弹和原子弹,据说有绝顶修为的修士守护,安全些。可是护送我的有五百多人,竟然......竟然......一分钟不到......全都......死了。”说着,小姑娘似乎想起了可怕的往事,身子抖抖索索竟然窸窸窣窣哭了起来。 将臣心有戚戚,然后站起来走到她的背后,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 小姑娘哭了一会,然后道:“我逃到这,幸好身上有一件宝物,没想到竟然能够一次次的逃过一劫。” 将臣还是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什么宝贝?竟然能够在躲避黑暗?”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刚小瓶来,小瓶约有拳头大小。小姑娘递给将臣道:”每当黑暗来临的时候,我变默念咒语躲到这个瓶子里,一呆就是一夜。我真的好害怕,好寂寞。”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 将臣一看小瓶顿时来了兴趣死死盯着这个瓶子,这个小瓶据她所说应该是一个储物法宝,也不知空间有多大,若是用在储藏噬金虫也不知道能够储存多少。 小姑娘将瓶子递给将臣,将臣接过来一看,触手冰凉,上面花纹是一朵樱花,只是上面的字他不认得。上面的字体是一些简化符号和一些字掺杂而成,上面三个字将臣认识是“山口组”三个字。山口组?将臣沉思起来以至于小姑娘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楚。等将臣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掀开锅盖盛了两碗红薯粥。小姑娘将其中一碗递给将臣,然后自己拿着一碗蹲下来吹着热气自己喝了起来。 小姑娘看起来很饿,一碗粥很快喝完了,将臣有所防备并没有喝粥,然后将手中的那碗推给小姑娘。 小姑娘舔着嘴唇,摇了摇头,将臣说道:“我不饿,你喝吧!” 小姑娘不再客气,端起来片刻便喝光了。小姑娘边洗碗边道:“我叫后卿,你叫什么?” “唔,将臣。”将臣道。 “你是大荒国的人吗?” “不是,我是外面世界来的?”将臣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启动神霄天眼,观察着后卿的深色变化。 后卿背对着将臣,以为他没发现,神色微微寒了下来。将臣发现后卿的眼神中在微微发亮,好像心中藏着什么一般。 忽然,后卿停下洗碗的手,用手背抹起眼泪来了。将臣心中暗道真会装模作样,说道:“你哭什么?” 后卿哭声道:“我们就要饿死了,刚才是我们吃的最后一顿。” “怎么?诺大的大荒国难道就找不到粮食吗?”将臣道。 “自从大荒灾变以后便再也找不到粮食了,不知为何地里种粮食也不出苗。我找遍周边只找到这点粮食,这些是最后的一点粮食了,我怕就要饿死了,可是我死了哥哥你该怎么办?以后就没有人陪你了。”说着哭的声音更大了。 “不如以后你跟着我吧!”将臣道。 “真的啊?哥哥你真好,以后就靠你来养活我了!”后卿止住哭泣道。 将臣心道真会装模作样,不就是借此机会跟着我吗?忽然将臣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她开始怀疑我了,以后带着她可要多加小心了。 将臣转头向着天边看去,只见夕阳西沉,一天又要过去了。没过多久天色暗了下来,二人在房间里有些局促起来,屋子被柴火光照得暗淡,闪烁着火光,将臣朝着后卿看去,只见她面对着火堆,脸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许久才道:“我从没有单独和男孩子独处过,这间屋子就一张床,可怎么睡啊?”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八章:我叫后卿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心想开始用美人计勾引了,嘴角含笑顺势调戏道道:“既然就一张床不如就睡在一起了。” “那该怎么好?孤男寡女的怎可以挨得这么近?再说了我们第一天认识呢!”后卿吐气如兰,小脸更红了连带脖子都在火光中显得绯红,喘息更加急促。 “第一天认识又怎么了?以后我们就要相互扶持一起过日子了。”将臣微笑道,然后身体故意向她靠了靠,让她以为他已经中计了。 就在将臣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后卿竟然悄悄靠上了他的肩膀。将臣想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于是伸出一条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将臣时刻防备着,甚至悄悄运行大统一功法,背后的魔神虚影若隐若现,他的意念也悄悄的深入到金刚瓶子里控制住了噬金虫群。 将臣一直等待她动手,就在将臣暗自防备的时候,忽然后卿直起身来,俏脸寒霜,冷冷的盯着将臣。 许久才道:“你是不是想杀我?”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将臣背后的虚影一闪而逝,意念也从瓶子中收回。将臣心道我是不是错了,可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杀了你呢?” “我能听到人们的心声,你不要骗我,你是不是一直在防备着我?”后卿脸色越来越冰冷,柳眉倒竖。 “这怎么可能?”将臣尴尬的笑了笑,掩饰道。 忽然后卿站了起来,面对将臣道:“你说,我好不好看?” 将臣不明所以,沉默一下点了点头。 后卿蹲下拉起将臣的一只手,道:“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这一下将将臣弄个大花脸,他尴尬的张嘴结舌,这回把他的防备心消弭的一干二净,最后将臣只得羞涩的笑了笑。 后卿将将臣的神态看在眼里,把他的微笑当成默认,于是噗嗤笑了起来。 后卿扭捏着身子低着头痴痴地笑着,忽然将头伸到将臣耳边,将臣没有躲避。后卿趴在将臣耳边,悄声道:“我也喜欢你呢!哥哥!”说完,咛咛一声双手捂着他的脸转过身面对着墙壁。 将臣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也从来没有一个女孩靠的那么近,几乎要亲到他的脸上,更要命的是后卿吐出的气息触到耳畔,甚至还有一丝体香钻进他的鼻孔。将臣从没感受过女孩的温馨,一时间承受不了脸色涨红起来。将臣尴尬的站起身来,动作显得局促起来。 过了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忽然火堆里一阵噼啪声,将臣咳嗽两声缓和了尴尬的气氛,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嗯”后卿转过身来,虽然脸上没有了笑容,不过看得出来她是强装的,因为她的脸上依然红扑扑的。 后卿不敢看他,低着头重又走到火堆旁,朝着将臣靠了靠,柔声道:“爸爸妈妈是因为救我才死的,那天黑夜降临,有不知是什么东西从黑夜里出来,见人就吃,枪弹都打不死。记得有一只野兽忽然出现在我的背后,被爸爸看见了替我挡了一下,就一下爸爸就变成了一具白骨,妈妈本就有病,见到当时的情况承受不住,惊吓之下当场就断了气。” “虽然好长时间了,但还好遇见了你,要不然我不是死于黑夜,便要疯掉。”后卿鼻头微微抽搐,眼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她重又将头歪了一下,感到将臣没有躲开,于是头重又轻轻靠上将臣的肩膀。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的心里在想她。”后卿许久失望的语气道。 将臣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刚才他确实想到了还在石床上的炎灵儿。 后卿抬起头支起身子,失望道:“你为什么就不能骗一骗我?” 将臣有些失落道:“她受了重伤快要死了,我来大荒国就是为了回魂之术。” “你是说大荒国外面还有一个世界?还有人生活着?”后卿眼神中忽然闪出一点光芒,一丝狡黠一闪而逝。 将臣点了点头。 “回魂之术我听说过!不就是黑巫族的奇术吗?据说施此术者必须以命夺命。” 将臣忽然奇怪道:“你知道回魂之术?” 后卿将一丝秀发撩到耳后,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耳朵,这一动作被将臣看在眼里,一时有些痴了。 后卿向火堆填了几根柴火,道:“如果我爸爸活着,他一定会知道。” 将臣忽然惊喜道:“你爸爸是黑巫族?” 后卿点了点头。 将臣喜上眉梢,道:“那么你知道回魂之术的法门吗?” 后卿捡起一根细柴,挑了挑火堆,摇了摇头。 将臣失望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可以带你到黑巫族聚居之地,那里或许能有线索。”后卿无意之间道。 正当二人闲聊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正慢慢变成黑色。一片黑云漆黑如墨慢慢的从西北方向扩散侵袭,随着黑云的扩散,天上的星光被一点一点的吞噬。 吼——声獣吼惊天动地,连带着这篇山谷剧烈的震动起来,茅草屋也在这一阵地震中剧烈倒伏,忽然哗的一声坍塌成一地废墟。啊——就在草屋坍塌之时将臣一下将后卿扑倒在地。 呼——地震过后开始刮起了剧烈的狂风,将茅草屋坍塌的废墟吹开露出地上的两个人。 这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将臣大怒,嗖的一声飞到天上和黑云对峙起来。 黑云停止扩散,停在半空翻涌不止,不一会儿黑云凝成一张巨脸来。巨脸看了一眼将臣,然后有看了看地上的后卿,忽然狂笑起来:“虚......” 将臣遇见的这片黑夜规模远远小于上次误闯大荒城所见的那片黑夜,心想自己可以试着抵挡一下。于是,将臣双手结成一个番天印,同时口中却喊道:“虚.....奇可多!” 只听黑云中一阵金属交击之声,剧烈翻涌起来,不一会黑云缩小了很多,似乎受了伤。黑云中又凝结一具人脸,惊道:“你怎么会我族虚皇真言?难道你是我族遗民?” 将臣假装点了点头,然后顺势打出了第二式:“虚......萨摩耶!” 只见黑云之中闪了一下,忽的一下消弭于无形,一阵翻涌过后,黑云受了更重的伤,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我族遗民了。” 只见黑夜忽然将巨脸转到一边,然后只见巨脸大口一张,无数星光和地上的生机向着他的大口涌去,不一会天上剩余的星光开始暗淡下来,地上刮起了一阵狂风,地上的生机元气如惊涛骇浪一般疯狂向着他的口中涌去。 将臣向着地上看去,这一片山谷更加暗淡几分。许久,黑夜好像恢复了几分神采,闭上大嘴,命令口气道:“族人,我要吃掉她!” 黑云凝结成一只大手,伸出一根指头朝着将臣身后的地上指去。 将臣回过头一看,它指的正是站在地上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晃的后卿。 将臣回过头来,横伸双臂阻拦道:“不行,它是我为别人准备的礼物。” 黑云有些暴怒,瓮声道:“谁?谁比我更有资格享受生命结束所带来的快感?说!” 将臣道:“他是虚皇!所以你不能吃她。” 黑云有些害怕了,低声下气道:“我尊敬的虚皇,族人要把生命献给您,我无心阻挡,这就去收割生命巡视天下。” 说完,狂风顿止,整个山谷也停止了震动。接着黑云飞速退了回去,天上的星光重又出现,一闪一闪的显示着他们的无奈与孤寂。 “哦——将臣大哥胜了,哥哥,你真厉害!”后卿远远的朝着将臣跑了过来,高兴地一下子抱住了将臣。 将臣心道,这次以虚皇的名义糊弄住了黑夜,等他回过味来折返回来必然危险,于是决定连夜赶路。 将臣道:“他只是被我吓走,一会必然明白过来,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将臣一伸手揽住后卿的腰肢,背后展开翅膀,一下飞上了高空。将臣向着东南看去一个黑色大城就矗立在百里外,于是朝着那边飞了过去。 一路之上,后卿好像很开心,欢呼道:“哦,我会飞啦,看我们飞的多高。” “咦,那边一个大城,那不是乌兹坎市吗?”说到乌兹坎市,后卿语气明显暗淡下来,她死死盯着远处的黑影,深色不由悲哀起来。她不再欢呼任由将臣抱着她朝着那不知名处飞去。 将臣速度极快,为了赶时间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没过多久便飞到乌兹坎市,像后卿所说,这里经历了极为惨烈的大战,城墙完全倒塌变成一片环形的瓦砾,城市里的高楼都变得残破不堪,大部分都夷为平地,只有市中心有一座最高楼还基本完好,正是这座最高楼将他们引领到这里。 他们二人降落到一片瓦砾中,将臣心想这座城市应该还残留着防护阵法,不知道大战之后是否还存在,躲在这里说不定能够躲避一劫。 后卿看着眼前的废墟双目无神,从将臣身边走过,走到废墟之前,喃喃道:“就是这里,记得山本正南中士用了响尾蛇-2,霹雳舞-1两枚导弹才将一只暗夜降临的魔兽炸死,山本正南勇士也倒在另一只野兽的大口之下。 山本正南?将臣感觉这名字很奇怪,因为中土以来一只以两个字或三个字的名字命名,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奇怪的四个字的名字?难道他是外族人? 将臣问道:“他是大荒国国民吗?” 后卿空洞的双眼看着前方,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组织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就永远回不去了。” “组织?说?你到底什么身份?”将臣忽然眼神凌厉起来,防备心一下提了起来。 “你知道山本组吗?”后卿双目无神,好像不再害怕暴露身份。 将臣摇了摇头道:“山本组?是大荒国的组织吗?” “山本组是大荒国的支持者,也是这次大战的发起人之一。” 将臣一听更加迷糊:“大荒国的根不是红社会吗?这次大战不是红社会联合大荒国发起的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后卿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与将臣对视。 她笑了,如清风拂过!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六十九章:山本组 - 丹天 - 不待人 “既然说了,索性就一次性说个明白。”后卿侧过身抬头看向明月。 她缓缓的道:“其实,我不是大荒人,我也不叫后卿,我叫山本明月,以后你看到明月就会想起我。”后卿轻轻扯起一缕秀发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缠绕,动作温婉娴静。 “后卿是我来到大荒国才取的名字,我也不是这个空间的人,我是来自另一个天空的一个旭日东升的过度叫做“日木国”,那里堪比华夏国的繁荣。日木国中有一个和红社会一样的组织叫做山本组,我是山本组组长的独女,也是未来国家的掌权人。” 山本明月轻咳一声,继续道:“我们组织有一个信条:占有所有看得见的,拥有所有未知的。所以在远古大战之前我们就渗透到这里来了。那时红社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倾尽所有扶植起来大荒国,山本组为了分一杯羹也参与了进来,不过我们都是偷偷的呃,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华夏国。可是还是我们预料不及,这场大战的惨烈的程度亘古无有。我们所有的投入在这场战争中都化为乌有。但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并不甘心,率先发动了对抗华夏红社会的战争,最后我们失败了。” “红社会在四处支持建国,你们为什么要针对华夏针对红社会?”将臣问道。 “我们探知红社会知道了一项绝密真相,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知道这个真相,继而掌控华夏甚至整个世界,包括大荒国和整个中土。”山本明月越说越兴奋。 将臣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知道我是中土的了?” 山本明月知道有些失语,低头看着地面道:“你,将臣,蛮荒圣殿天神教教主,只是你的身世扑朔迷离,我们还没有掌握。” “你们死什么时候掌握这一消息的?” “上次你们无线电通话的时候被我们无意间截获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存在。”山本明月眼神中闪烁着火花,显得很是自信。 山本明月说到这忽然很激动,急切的道:“将臣,丢掉红社会加入我们山本组吧,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掌控整个世界,代价包括整个远古战场......” 说到这里山本明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继续道:“当然,也包括......我!”山本明月脸色含春,羞涩地低下了头摆弄自己的衣角。 将臣皱起了眉头:“我承认你的确很吸引我,可是,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人了,她现在正等待我去解救。” 山本明月似乎急了,道:“她真的那么吸引你?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够做到。” 将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道:“你做不到,她为了我背叛了整个家族,还丢掉了一条命。” 将臣不知道,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山本明月低着头用他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能的,我也能的,你相信我!” “好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进里面看看吧!”将臣说着率先向着城市内部走去。 这里据说老百姓很多率先撤出了城,留在城市里的市民不是很多。这里的道路上少了很多杂乱的车辆,有车但不多,大部分停的井然有序,看来不是紧急用车。路上杂七杂八的是一些军车和坦克。有的军车是用来运兵的,有的是运输武器的,但全部都已经空了。一路之上丢弃的都是生活垃圾和武器,废墟上零星的有骷髅和士兵。 将臣来到中心的祭坛边,这里不一样,祭坛上有几十辆导弹车,有的导弹已经已经就绪,有的导弹还在装填,有的已经打空了,车边倒伏着身穿迷彩服的骷髅。这里和大荒城一样到处充斥着修士的尸体。 啊!山本明月忽然大喊一声,将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天边黑压压的一片黑如墨汁的黑色压了过来。 “快跑!”将臣大呼一声,就要拉着山本明月逃走。山本明月甩开将臣的手道:“将臣哥哥,没用的,我们还是留下来战斗吧!” 说着,山本明月跑到祭坛上,在祭坛周边的几十个石像上卡上晶石,然后打开每个石像的开关。 翁的一声,祭坛掀起了一股气浪,气浪将周围掀起一阵尘土。接着,七个石像运行起来,排列成七星阵图来。 七个石像骤然大放光芒,石像发出七道光柱链接天上的北斗七星,接着哄的一声,一个城市保护光罩在黑影来临之前形成了。 将臣忽然才发现山本明月的选择是对的,他们被包围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已经黑压压的一片,看来来的黑夜是四个。 将臣转过头来,山本明月却不见了踪影。一阵马达声传来,祭坛上一辆填装好的导弹车已经启动,将臣向车里看去,透过玻璃,山本明月坐在驾驶室里。 黑夜转眼即到,四面八方遮蔽了整个天空。 “虚......你敢欺骗我!”一声轰隆隆炸响从天空传来。接着保护光罩被挤压,一个巨脸因为挤压光罩而显现出来。 “你......”就在将臣要回话的时候,忽然呼的一阵音爆,一道白光闪过,接着巨脸轰的一声炸出了一个窟窿,露出黑夜之上的星空,山本明月竟然率先发起了攻击。 “跟他们有什么废话?抓紧攻击还有生路!那边还有一辆导弹车,用导弹攻击节省灵力。”山本明月打开车窗露出头来说道。 黑夜被突然袭击,还没有恢复,将臣抓住这个时机,一下跳上一辆导弹车。这辆导弹车已经装填完成就等待发射了,将臣到了驾驶室,直接启动了车辆,然后顺势按下了发射按钮。只听轰的一声,车辆剧烈颠簸一下,一道流光急速的朝着天上的巨脸打去。轰,又是一个剧烈的音爆。 “虚,好痛啊!”天上一声惨呼传来。 在这个时间,导弹车的导弹已经打光,将臣看着其余两个黑夜绝望的叹了口气。 啪嗒!将臣从旁边士兵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学着赵志国的样子涂了一个烟圈。旁边的车里,山本明月转头看来笑的痴了。忽然山本明月探出头来,朝着将臣道:“将臣哥哥,现在我们没有了弹药,你又打不过它们,在这必死的时候你想说些什么?” 将臣看着山本明月,见她云淡风轻,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于是道:“你呢?你想说什么?” 吱呀——天空上的保护罩被挤压的已经变形。将臣看去,恐怕保护罩已经不堪重负,已经坚持恐怕不到三息。 将臣心里暗暗开始倒数:十...... “将臣,我爱你!”山本明月喊道。 “什么?”由于刮起了狂风,山本明月的声音将臣没有听清楚。 “说一遍就好,听不见就算了!”山本明月喊道,然后将头缩了回去,在驾驶室里低着头啜泣起来。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就在将臣念到一的时候。忽然无比剧烈的音爆从市中心发出,接着整个天空被照亮了,仿佛升起了一轮太阳。将臣用神霄天眼看去,只见一道无比强烈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飞速蔓延而来。温度剧烈回升将臣浑身感到灼热。 核爆!将臣心里蹦出这个词,然后就眼前一花,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声音如凤鸣一般咒语回响:桃花尽处无处落,一片冰心在玉壶。 不要!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着。 这一刻,天地剧变,风云际会,山崩地裂。待几个呼吸过后,将臣擦掉眼角的泪水,口中念叨咒语:桃花尽处无处落,一片冰心在玉壶。眼前骤然变亮,一个冰冷的玉壶就躺在手上。将臣向着四周看去,这座城市一片狼藉已经完完全全夷为平地。 “山本明月!”将车忽然跑向驾驶室疯狂的拉扯已经扭曲变形的军车。将臣将山本明月抱在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山本明月!你怎么那么傻,核弹爆炸怎么是儿戏?你怎么不说呢?” 山本明月微微张开双眼,柔弱的声音如蚊蚋一般:“我......说过......的,她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 “你为什么不一起到瓶子里来?”将臣脑海中闪现出几个月前通天峰上的那一个画面,两道倩影仿佛重合起来。 “瓶子......只能容......下一人,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傻?”山本明月吐了一口血。 “这里怎么会有核弹呢?”将臣仰天长啸一声。 “核弹.......是我......们山本组......埋下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同归......于尽。” “放心......我还......死不了,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件法器,它......替我挡......了一下,只是......我受......伤太重,现在......不能说......话!你快......把我收进......瓶子中!”山本明月咳了一口血,喃喃道。 桃花尽处无处落,一片冰心在玉壶。咒语过后,山本明月便消失不见了。将臣擦了擦眼泪将瓶子放到怀中。 东方的天空一片鱼肚白,接着一轮朝阳斜斜的跳出地平线,一夜就这样过去恍如隔世。将臣借着阳光向周围看去,只见祭坛已经报废,一个巨大的深坑蔓延到祭坛旁边,深坑深达百仗,深坑底部已经炸成粉末,不时有火焰正在燃烧,宛如地狱一般。 将臣因为及时被收进瓶子中,所以没有受伤。他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废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于是展开翅膀一飞冲天而去。 在这三天以来,将臣没有休息,他着急找到下一座城市,打算用城市的传送阵直接传送到南疆的南诏市。 将臣总结前两天的教训,因为太过于托大,以至于身陷险境,差点丧命于九泉。他要是死了该有何脸面去见江东父老,李易欢怎么办?大漠和尚怎么办?天神教怎么办? 天还是那个天,只是如今的天正在变得狰狞可怖!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章:沙漠暗河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飞在高空中,一下看到一抹金色映入眼帘。将臣落到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怎么飞进了沙漠之中呢?将臣顿时感觉头大,皱着眉头看着日头,已经时至中午,太阳烘烤着沙子掀起滚滚热浪。将臣抹了一把脸,将手上的汗水甩掉,虽然这里并没有炎热到危险的地步,可是只是被这慢热烘烤不用多久便会被烘烤成一具干尸。将臣摸了摸背包,由于赶路仓促他并没与带水,可是看着这片沙漠不知道有多大,不知有多少天的行程。 “好......热啊!将......臣哥......哥,你有......水吗?我......渴......的很。”从背包中传来山本明月的声音。 “你等一下,我去找水。”将臣渴点没有关系,可山本明月是普通人,何况她身上还有伤,不能渴着。 将臣站在沙漠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金黄一是没了主意,据将臣所知沙漠中是没有水的,即便有水也是很少很难找到。将臣想快点找水只有一种方法,就是以飞天遁地的方式快速行军,快点走出沙漠,说不定就能很快解决水的问题。可是如今问题来了,他不但找不到方向,身体也因为昼夜赶路虚空了很多,不但很久没进食补充而且现在也渴的要命,这说明身体严重缺水,如果勉强赶路的话,说不定不用多久就会跌落到沙漠里埋进沙丘里成为一具干尸。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赌运气,慢慢在沙漠里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便会找到水源解决了饥渴。 将臣知道这是险中求生的法子,可仔细想来也只有这一种法子最靠谱。将臣再不迟疑,随便选了一个便朝着远方行进。 走了接近几个时辰,将臣感觉有些虚脱,不但饥肠辘辘而且还渴的要命。夕阳西斜,依旧照的沙漠散发滚滚热浪,就在将臣即将倒下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绿莹莹的水光传来。将臣暗道真是走运,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前方飞奔而去,可是走了接近一百多里,前方的水光依然还是那么遥远。将臣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将臣听胡二说过沙漠中有海市蜃楼,这些都是遥远的地方反射过来的光形成的假象。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太阳一沉落入西山,这湖水也在阳光消失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 将臣嘴唇已经干裂,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便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渐渐地将臣慢慢醒来有了知觉,一阵阵凉风习习从他的皮肤划过,将臣感觉很是舒服。等他醒来已经是夜晚时分,将臣浑身向散了架一般虚弱无力,他强撑着艰难的翻过身来看着天空,心里祈求道:神啊,如果你还存在就降下一场雨滋润滋润我的心田。或许是他的心声被恶魔听见,故意折磨他。风渐渐大了起来,须臾变成一股强大的狂风。狂风吹起沙子扑面而来,将臣支撑着站起身来,就在这呼吸间他身上覆盖了一层沙子。接着星光,将臣看到远处的沙丘中藏着什么奇物一般开始缓缓运动起来,不一会儿沙丘相互覆盖变成了一座沙山来,沙山也慢慢的翻滚起来,只是速度慢了一些。就在这片刻间,几座沙山平地而起如滚滚巨兽翻滚着朝着将臣碾压而来。 狂风越来越强烈吹得将臣左摇右摆站立不稳,风中沙子胡乱飞舞,迷得将臣眼睛睁不开。将臣用双手蒙住眼睛,手指之间漏出一点缝隙,将臣透过缝隙向着前方看去,之间远处沙丘之上刮起了龙卷风,龙卷风卷起沙丘形成一道沙墙滚滚而来。 将臣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从背包中掏出一把丹药也不管是什么丹药就往嘴里塞去。丹药入腹顿时化成一股暖流温暖全身,身上的力气也补充了一些。 可是,将臣的速度毕竟太慢,不一时,沙墙普天盖地到了眼前。将臣立地不稳便被一阵龙卷风吹到天上去了。 将臣无力的随风飞舞,向着那未知名处飞去,在这惶惶天威面前竟生出莫大的无力感。 也许,这就是命!他想。于是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将臣才被甩出龙卷风,跌落到一片沙丘之上。接着,眼前一黑一块沙墙盖下,将臣便被埋在了沙丘之下。 将臣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他知道自己被埋在了沙丘下面,上面在刮沙尘暴他干脆奋力往下挖。 也不知挖了多长时间,渐渐听到有淡淡的水流声传来。将臣心中一喜更加奋力向下挖,没过多久身子一沉,凭空摔了下去,噗通一声接着便落入水中。 将臣站起身来浑身已经湿透,冰凉刺骨很是提神。 原来他挖进了一条暗河!将臣听说过沙漠之下极少有暗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这绝望的时候竟然能够绝处逢生。 哗啦啦的水声清脆悦耳,暗河并不很深,只达到将臣腰部,河中水流湍急将将臣推着往前走。 将车一边走一边捧水喝,几口水下肚就感觉身体恢复不少。 将臣想起了瓶中的山本明月,于是掏出小瓶,打开盖子,心中默念念叨:桃花尽处无处落,一片冰心在玉壶。 于是一道白烟泛出,将臣身边缓缓出现一个白衣女子,不是山本明月又是何人? 啊!山本明月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将臣一把抱住她的腰肢。 “水!”山本明月惊喜的喊了一声。接着便听到一阵饮水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样了?”将臣道。 “好多了,我睡了一会就好了。”山本明月挣脱将臣的手臂,自己支撑着墙壁站着。 “这里好黑,我们怎么到了地下?”许久的沉默,山本明月道。 将臣没有说话,山本明月道:“我在瓶子里感觉外面天旋地转,是不是很危险?” “嗯,差点便换了界见了阎王。”将臣顺口道。 又是许久沉默,将臣打开天眼观察河流的情况,只见水道蜿蜒曲折通向未知名处,只是在河流下游处有若有若无的光照传来。 “这条河也不知是从何处发源,我们还是往下游走吧?”将臣打断沉默提议道。 “嗯,听你的。”山本明月轻声道,听语气她依旧还是很虚弱。 将臣只觉得右手传来一丝温暖,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旁边传出山本明月的声音:“我看不见,你拉着我走吧?” 将臣嗯了一声,便伸出手臂扶着她向下游走去。 二人没走多久,便看见前面竖着一道光幕,河水穿过光幕流过去流向光幕对面的未知名处。 二人在光幕之前停了下来,看了一会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便放心下来。 须臾,将臣道:“走吧!” 山本明月点了点头。 将臣扶着山本明月穿过光幕,眼前豁然开朗,光幕遮住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神殿的入口。只见入口之处竖着一块石板,石板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道在我”。当将臣看到天字时,只感觉周围环境一变,自己竟然身处天上,周围围绕着星空。当看到“道”字时,将臣看到了星星运行的轨迹。当将臣看到“我”字时,只见所有的星辰都变成一个个神祗,有大神盘古,战神刑天。还有女娲,蚩尤......等等无数战神站在虚空之上,面容冰冷毫无感情。他们看着将臣开始争吵,一个说“天道在我”,另一个说“天道在我”接着又是下一个。声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就在众神争吵的时候,忽然所有的神祗都变成一把把利剑,飞快的从将臣的胸口穿胸而过。 只听将臣喉咙一甜“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臣向四周看去重又回归洞口。 “啊!”一声惊呼,竟是将臣的一口血喷到了山本明月的身上。 山本明月脸色大变,由惨白变成微红,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好像是再也忍不住趴到将臣的嘴上舔舐血液。 “你?”将臣一下推开山本明月,惊愕的看着她。 “哈哈,好好好........”一声狂笑在神庙之中环绕。那人狂笑之后道:“一个僵尸王,一个废人,二人结伴来到众神之庙,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你是僵尸?”将臣忽然回过味来,惊讶的盯着山本明月道:“你,你没有受伤。” 山本明月没有料到只是一个亲吻的动作便把自己出卖了,于是不再装模作样,站直了身子道:“将臣,我本来没想骗你,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 “别说了。”一声怒吼,将臣打断山本明月。 “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做我的妹妹,对你呵护备至,没想到你竟然骗我,原来你竟是一只吸血成瘾的妖怪。”将臣暴怒至极,他一直以为山本明月喜欢他,并为他挡了一次核爆。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向自诩聪明,竟然在几天之内被一个女孩当傻子耍。 山本明月急着争辩道:“将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了解情况,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你不要生气......” “够了,解释就是掩饰。”将臣更加暴怒,一声怒吼使出了三分修为,整个神殿剧烈震动一下。 “哈哈,看看吵起来了,吵起来了,真是太好笑了,哇哈哈哈......” 将臣和山本明月同时循着笑声看去,只见声音是从石碑上传来的。石碑上天然形成一个小孔,小孔之上有一个小光点,声音就是从这个小孔中的小光点传出的。 “谁?别装模作样,快给我滚出来!”山本明月柳眉倒竖,一声怒喝,不见有什么动作,一道水箭片刻生成拿在手里,箭尖正对着那个小光点。 “幺幺吆,生气了,别生气嘛!只不过你故意给你们开个玩笑。”说着白光一闪,白色光点一闪变成一个透明虚影。 将臣一看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一个幽灵,将臣警惕的向着周围观察,并没有发现其他幽灵。心想恐怕是灾变的时候漏掉的一个残兵吧! 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条水,神庙还是那个神庙,只是物是人非,图自增添了许多的悲凉!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一章:蜈蚣精 - 丹天 - 不待人 “说,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山本明月眉毛一挑,将手中的水箭向前移动了三分,正好挑在幽灵的脖子之前。 “别别别!我说,我说。”幽灵后退到三步之外才堪堪躲开箭锋。 “我就是原本大荒国的仆从,名叫亚娃。当年大荒国征伐九天,我亲眼见证了那场盛大的誓师大会的。”亚娃道。 “大荒国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说,你是不是细作?”山本明月抖了抖手中的水箭。 “我本是大荒国最后一个人了,在大荒灾变时,我逃出了城市,由于太过慌张,无意间跌落悬崖跌到水里,可是我不会游泳,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便发现被水冲到了这里。可是......可是.......”说着说着,亚娃开始哽咽起来。 亚娃擦了擦泪水,然后继续道:“可是我当时身处地下,去不了地面也没有吃的,没过多久便活活饿死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幽灵,只得栖身于这座石碑。” “那这里是什么?”将臣指着神庙道。 “我也不知道,感觉好神圣,从来没敢进去过。”亚娃回答道。 将臣见再问也无用,便道:“你愿不愿意进入地府?我可以帮你!” “据说地府的大门不是早就关闭了吗?”亚娃疑惑道。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我早就想投胎了,可是从来没有阴差来接引,我也找不到门路。现在终于完成了心愿。”亚娃脸上喜色一闪而逝。 将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张纸是将臣经过死者生界的时候顺手顺过来的。只见此纸并非凡纸,通体散发着荧光。将臣将白纸叠成一条纸船,然后抛到暗河中,只见白光一闪变成一条月牙小船,穿上站着一个骷髅。 山本明月看到将臣露出这一手,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无主幽灵快快上船,冥界使者接引你入轮回。”穿上的骷髅大嘴一张喊出这一句话来。 亚娃感激涕零,挥着手走上纸船:“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说着纸船晃悠悠的沿着暗河游向那黑暗之处。 “你怎么有往生纸?”山本明月眼中闪烁着火花。 送走了亚娃,将臣不再搭理山本明月,如没听见一般径直朝着神庙走去。 “我不知不觉间竟然跑了这么远?”将臣回头看去山本明月还站在神庙之外似乎有些迟疑,不敢进来 将臣看到江心中有一片绿洲,河水从两旁汹涌流过,心中微动,当即冲向江心绿洲。 过了片刻,他脚踩实地,登上绿洲。 绿洲不大,像是江心中的一个小山头,左右方圆不过里许,耸立在江心高约四十丈,草木葱郁。 密林间听不到任何鸟语,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就在将臣前方不远处一座庙宇藏在林中,露出残破的墙壁。 将臣走上前去,只见庙宇已经破败,年久失修,到处都是蛛网,不过在这里歇脚还算不错。 他在庙前停住,庙门倒了一扇,里面昏暗,但还可以看到一尊大佛矗在庙中,佛像上贴着金箔,泛着金光。 不过,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金箔脱落了不少,露出铜胎,铜胎上写着一些奇异的文字,扭扭曲曲仿佛蝌蚪组成。 而佛身上还有一条条粗大的锁链,这些锁链锁住佛像,将臣立刻看到这些锁链竟然从小庙中延伸开来,一直延伸到绿洲的岸边,深入暗河之中。 “奇怪,这些锁链为何锁住这尊大佛……大漠师傅说进庙烧香,这是规矩,我没有带香,只能在庙前歇脚。” 将臣清了清嗓子,向庙宇躬身拜道:“小生中土人,家住在蛮荒,路过宝刹,借宝地歇脚,惊扰了此地主人,心中不安。” 他迟疑一下,继续念诵李易欢教他的说辞,道:“小生自幼肾虚体弱,元阳早泻,庙里若是有神仙姐姐,莫要来害我。” 李易欢是个老江湖,他的话将臣自然是深信不疑,李易欢这么教他他便这么说,应该不会出问题。 这一番祷祝过后,将臣坐在石阶上,脱掉脚上的铁鞋,解开缚在小腿上的铁锭,呼吸吐纳,恢复体力。 这一路,他都是脚穿铁鞋腿绑铁锭在江上奔行,铁鞋铁锭是铁匠哑巴为他重新打造的,比上次还要沉重。 突然,他背后的庙宇中传来一声女孩的轻笑,脆生生道:“你说话倒还有趣儿,也罢,便不吃你了。” 将臣急忙转身,只见那佛像手掌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年纪与他仿佛,也是十五六岁,梳着三根小辫,两根较细的辫子垂在胸前,粗的辫子垂在身后,正晃着脚丫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女孩儿脚丫晃啊晃,脚踝处的金环碰来碰去,当当作响,让她的笑声似乎也变得如早春的阳光般明媚起来。 将臣连忙起身,道:“这位神仙姐姐……” “哪里来的神仙姐姐?” 那女孩儿从佛像手中跳了下来,笑得很开心,露出两只小虎牙:“我叫萧沫儿,就住在附近,从没有见过什么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将臣见她笑得明媚,不似坏人,松了口气,道:“我叫将臣,就是姓将的放牛娃的意思。我原本有一头牛,村里的婆婆和爷爷总是让我放牛。” 萧沫儿走到古庙的门后,拉开另一扇庙门,上下打量他,又朝他身后看了看,突然噗嗤笑道:“你的牛呢?” 将臣迟疑一下,道:“牛变成了女人,现在没有牛了。” 萧沫儿惊讶,雀跃道:“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变的?你会变吗?” 将臣摇头道:“目前还不太会,我婆婆会。” 萧沫儿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会呢。你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快进来跟我说说!” 将臣抬起脚步,正要走入古庙,突然他的目光越过萧沫儿,只见那座破庙的佛像后面露出几根白骨,心中不由一突,脚步悬空,没有落下,迟疑道:“大漠师傅说进庙上香,要先拜一拜庙里的佛,我没有带香,还是不进去了。” “进来嘛!”萧沫儿甜甜笑道。 将臣眨眨眼睛,悬空的脚退了回来,笑得比瘸子还要憨厚:“还是不进去了,你出来,我告诉你一些好玩的事情便是。” 萧沫儿目光闪动,贝齿咬着红唇,吃吃笑道:“我知道一些男孩子和女孩子才能玩的羞羞的好事儿,你进来,我教你。” 她气吐芝兰,声音中带着魅惑,刚才她是青春明媚,现在则有些妩媚动人了。 将臣憋红了脸,吭吭哧哧道:“我自幼肾虚……” “你进来!”雷霆般的怒吼声从小女孩的口中传来。 萧沫儿脸色陡变,霎时间变得无比狰狞丑陋,这个小女孩的身体膨胀起来,下身发出嗤嗤嗤的声响,一条条骨节嶙峋的腿刺破她的裙子,铮铮扎在地面上,身体变得又粗又长,像是一只由骨头组成的大蜈蚣! 她的上身背后则有骨甲高高隆起,让她的身子佝偻起来,一条条骨骼组成的手臂张开,指骨利爪,锋利无比! 她的脑后也有长出一根根鹿角般弯曲的骨刺,脸上丘壑纵横,说不出的可怕,口中发出尖锐至极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声混在一起,厉声道:“你给我进来!” 将臣抬头打量这个长满骨骼的女人蜈蚣,露出惊讶之色,摇头道:“不进。” 庙中的怪物气得嘶吼连连,一条条腿飞速游走,在庙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扑向古庙门户,此时却听得哗啦啦的声响传来,这座绿洲震动一下,一条条粗大的锁链晃动不已。 将臣连忙看去,只见这些锁链一端沉江,链子缠绕住庙中的那个大金佛,而锁链的这一端却锁在庙中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身上挂着一个个金环,锁链正是扣在这些金环上,当她要扑出庙宇的门户便又被锁链扯了回来。 那怪物张牙舞爪,但始终无法走出庙门半步。 将臣好整以暇的坐下,继续呼吸吐纳,修炼“大统一功法”,恢复体能。 过了片刻,他身后安静下来,那怪物无法挣脱锁链,突然折向,冲向庙中的金佛,叫道:“天杀的贼秃,将老娘镇压在这里!你要饿死老娘不成?这小孩没有向你敬香,为何不让我吃掉他?” 佛像被它冲撞,岿然不动,那怪物暴怒,围绕佛像转来转去,那佛像后面不知多少具白骨被它撞飞。 将臣回头看去,心中暗暗吃惊,那里的白骨竟然都是人骨,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个小破庙中! 又过不久,那庙中怪物安静下来,将这些白骨一根根捡起,藏在金佛身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庙外的将臣。 “贼秃,送上门的肉,送上门的肉啊……”它又来到庙门后,盯着将臣的后脑勺,口水像是溪流般绵绵不绝。 没过多久,它又变成小女孩萧沫儿的模样,衣衫半解,吃吃笑道:“少年,一起来羞耻啊——” 将臣定力好得很,充耳不闻,总算恢复了力气,元气也重归巅峰,只觉经过这一天的苦修元气再有不小的进步。 他心中微动,索性鼓荡元气,默诵魔音,再次冲击灵胎壁。 “虚......奇可多,虚......萨摩耶,虚......神虚……” 他的元气刚刚冲向灵胎壁,突然古庙之中传来阵阵轰鸣,那尊大金佛金箔下的奇特纹理竟然有一道道血光流转,血光被金箔笼罩,金箔竟然也发出了灿灿的金光! 轰隆—— 剧烈的震动中,原本铜胎贴金的佛像竟然张开眼睛,滔天的气势迸发,将臣耳中顿时传来一声威严棒喝:“邪魔外道!胆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念诵魔神真言,无法无天!我以佛门真言降你!” 庙中的那怪物脸色剧变,只见那尊金佛竟然抬手,扯住锁链,将那怪物扯得止不住身形,不由自主被扯到佛像前。 噗通。 那怪物被金佛威严压得跪伏在地,正巧是跪在佛像前,动弹不得。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二章:弑佛 - 丹天 - 不待人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那尊金佛张口,竟然发出阵阵梵音,有如一尊真正的佛陀在诵念真言,那怪物听到佛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压灵魂,痛得嘶嘶惨叫。 而在庙外,将臣被那佛门真言轰击,心神大乱,却在此时他的元气恰恰冲到灵胎壁前,九天之外传来阵阵神音,有如高居在天外的神明诵经。 神音遇到了庙中的佛音,顿时变得洪亮起来,与佛音抗衡,让他元气的压力大减。 “好机会!” 将臣不假思索,口中发出声音,诵念魔音,高声道:“虚......奇可多,虚......萨摩耶,虚......神虚……” 那庙中佛音大作:“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与此同时,将臣眉心传来的那九天之外的神音也自高亢起来:“观、明、端、靖、无、思、江、由!天、时、怼、兮、威、灵、怒!” 三种声音混在一起,他冲向眉心灵胎壁的阻碍顿时消失! 将臣一鼓作气,催动“大统一功法”,鼓荡着所有的元气向灵胎壁冲去! 哗啦—— 暗河的河水澎湃,大浪裂岸,浪涛拍在岸上时将臣的灵胎壁也发出哗啦一声巨响,轰然崩塌,让他的元气浩浩荡荡冲入临泣神关! 接着,更为狂暴的元气自他的临泣神关中喷涌而出,霎时间贯穿全身四肢百骸,甚至连他的发肤之中也冲荡着澎湃的元气,头发根根竖起! 十二脉,荡然无存! 冲脉成功! 将臣呆了呆,停止诵念魔音,而那神音也陡然消失,庙宇中,那尊金佛的佛音没有了对手,也止歇下来,佛像又恢复正常,一动不动,只有佛像下的那个怪物被佛音炼得不知死活,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将臣眉心中,那面阻挡他开启临泣神关的无形壁垒终于消失,临泣神关终于展露出来,再无任何阻碍! “我竟然真的冲脉了?” 将臣心中按捺不住狂喜,在庙前欢呼。 他毒血精华喝了不知多少,一直迟迟未能觉醒霸体,而现在,竟然凭借神魔佛三种声音相互打斗而冲脉,他的小小胸膛顿时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满。 不久,将臣这才安静下来,心道:“灵胎壁,临泣神关,既然是神藏,那里面一定有神留给我的宝贝儿……” 他闭上眼睛,“看”到了眉心间的灿灿金光,他的意识小心翼翼的“进入”这个神秘的神藏,只见临泣神关是一个奇异的空间,里面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光芒,像是古老无比的洞天福地。 他的意识潜入,临泣神关好像是一片光的海洋,光芒遍地,有如仙境一般,意识被光芒滋润,很是舒适。 他的意识在这片金光之海中飞行不知多久,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不是说是临泣神关吗?怎么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神把给我的宝贝拿走了?” 将臣纳闷,临泣神关被打开了,那么神藏何在? 突然,他看到光海中竟然还有一个石像,孤零零的耸立在光海之中,很是突兀。 “临泣神关中怎么会有一个石像?难道这就是神藏?” 将臣诧异,意识围绕石像飞舞,上下打量,他这才发现怪异之处,石像只是他的错觉,并非是石头雕琢。 这“石像”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晶莹剔透,但又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 最为古怪的是,“石像”的模样儿居然与他有着几分神似,不过更像是将臣婴孩时期,两三岁的年纪! “临泣神关中有我的雕像?难道是神知道我长得模样,雕了个我的像,藏在我的临泣神关中?” 将臣纳闷,他的意识轻轻触碰石像,突然意识不受控制的流入石像之中! 庙中,扎着三根辫子的小女孩正在百无聊赖的晃着脚丫,等待猎物送上门来,见到将臣冲了进来,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小女孩却立刻从佛手上跳下,钻到佛像背后,瞪着仇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将臣。 “蜈蚣精,我并无恶意!” 将臣飞道:“江潮就要来到这里了,我需要你帮忙,击碎江潮!” 那小女孩从佛像背后走了出来,又跳到佛手上,兴致缺缺道:“没兴趣。这江潮每年都有,这里有佛像保护,江潮淹不到我这里。” 将臣目光闪动,道:“我可以斩断你的锁链,救你脱困!” 蜈蚣精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换做你家里的那几个长辈来,还能斩断锁链,你不行。” 将臣元气冲出,卷起背后的宝剑,并指斩下! 当—— 一声巨响传来,锁住大佛周身的一条锁链顿时被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说来也怪,那锁链的裂痕竟然在自动愈合。 将臣不由分说,鼓荡元气,挥剑再斩! 当、当、当,一连串清脆的声音传来,很快一条锁链被将臣生生斩断! 蜈蚣精呆了呆,心中又惊又喜,却在此时,那铜佛突然张开眼睛,声音如雷,喝道:“孽障,你胆敢坏我修行,坏我功德?” “坏你修行,坏你功德?” 将臣冷笑,向其他锁链斩去:“你不过铜胎佛像,哪里来的功德?你的功德就是将蜈蚣精镇压在这里,蜈蚣精当着你的面吃人你也坐视不理,倘若你有功德,也早就败坏光了!” 那尊大佛身躯震荡,铜胎上的血纹迸道道光芒,被外面的金箔映照,变成金光闪闪的一尊大佛,瓮声瓮气道:“你可知道,你将它释放出来,它会吃多少人,毁灭多少生灵?” “我只知道,它在你背后藏着无数尸骨,借你来作恶,我没有看到你做过什么。” 将臣将第二条锁链斩断,冷笑道:“外面就是江潮,每年都会爆几次,你做过什么?那才是功德,不是你坐在庙中,镇压一只妖怪就是功德,更何况你还纵容妖怪吃人。你若是击碎江潮,救下游的黎民百姓,那么你便有大功德!” 佛像金光灿灿,双手动了,竟似要活过来一般,蜈蚣精惊恐无比,连忙叫道:“这老秃驴是一尊邪佛,要炼死我了,你快点!” 将臣脚步如飞,闪身出庙,催动宝剑向庙外的锁链斩去。 “众生之恶,需要大洪水洗涤,方能蜕去邪恶,这是他们的因造成的他们的果。” 轰隆。 剧烈的震动传来,铜佛站起,脑袋撞破这座古庙,声音惊天动地:“你这邪魔外道,敢坏佛法,孽障冥顽不可度化!” 锁住佛像铜胎和蜈蚣精的一条条锁链顿时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呼呼破空,向将臣卷去。 “你们佛法都是因为要救自己才救人,不是因为救人而救人,虚伪。” 将臣纵身,避开一道锁链的缠绕,催动宝剑向最后一道锁链斩去,道:“你当年镇压蜈蚣精,倘若将它杀了,那还能算是你的功德,但你偏偏将它镇压,让它害人,它吃人是它的孽,它罪孽越深,你炼化它功德越大?呸!被蜈蚣精吃掉的人,都该算到你的头上!” 铮—— 宝剑与锁链碰撞,锁链中传来一股莫大的力量,将这口宝剑撞飞。 将臣闷哼一声,错步后退,避开后面两条黑蟒般的锁链,冷笑道:“你坐在庙里,庙外是洪水连天,你非但不救,反倒阻止我救人,还幻想着功德?倘若靠功德能够成佛,他们每一个人都早已是金身大佛,不是铜胎泥塑!” “荒谬!” 那尊铜佛高大无比,抬起脚轰隆一声落地,走出破庙,手掌合十,金铁碰撞的声音传来,顿时佛光大作,将将臣弹飞! 将臣四肢百骸无不巨震,人在半空,锁链便已经向他锁来! 将臣脚步连续点在锁链上,沿着锁链飞奔,元气操控宝剑飞一般向最后一道锁住蜈蚣精的锁链点去。 一道道锁链如同粗大无比的蟒蛇,在半空中穿插交错,向将臣连连攻去,让人眼花缭乱。 这尊铜佛明明是黄铜锻造,但是却灵活无比,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先前铜佛还不能分辨将臣和蜈蚣精,将臣只要说出魔语,铜佛便自动反应,说出佛门真言来炼蜈蚣精,而现在将臣试图将蜈蚣精放出来,铜佛便是另一种样子,竟然主动攻击他。 粗大的锁链连连穿插,将臣踩着其中一道锁链,避开其他锁链的攻击。 而那尊铜佛通过锁链传来的力量渐渐增强,锁链与锁链摩擦,出的震动让他立脚不稳,双腿被震得酸麻,他操控宝剑,准头也大不如从前。 这尊铜佛的力量越来越强,仿佛是它体内有着无穷的力量,此刻这些力量在一点一点的觉醒一般。 司婆婆和瘸子等人都曾经提起过这尊铜佛,说铜佛很有古怪,司婆婆说她曾经打算除掉蜈蚣精,却被铜佛阻拦,没能成功。 司婆婆自然是极为强大,却没有除掉蜈蚣精,表明铜佛的力量完全觉醒时必然极为恐怖! 而现在,铜佛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苏醒! 哪怕苏醒一分,都不是将臣所能抵抗。 就在此时,山崩地裂的巨响传来,从上游涌下的江潮终于来到这里,滔天的冰山在江面上被汹涌激流冲着,高达数十丈,出现在绿洲的前方,将臣的背后! 将臣立刻被阴影笼罩,匆忙间回头看去,只见无数冰块被挤压着,翻滚着,冲上冰山的山巅,随即便哗啦从山巅滚落,被碾压到水底,新的冰块再被送上冰山山巅,再度滑落下来。 这江潮一路碾压,完全找不到了,只剩下翻滚着向前涌动的冰山,势要碾碎一切! “咄——” 那尊铜佛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将至,顾不得将臣,双臂张开,迎着翻涌而来的江潮推去。 咣—— 绿洲外围竟然形成由光芒组成的一口大金钟,将绿洲笼罩! 无数冰块先江潮一步撞击在金钟上,咣咣作响,被震得粉碎,每块浮冰撞击在金钟上,便见波纹状的金光四下散开,从将臣这个角度去看,真是壮观又美轮美奂。 接着,江潮涌来,轰鸣声如同无数雷霆爆,轰隆轰隆不绝于耳,其中又有金钟的钟声响成一片!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三章:小雷音寺 - 丹天 - 不待人 天地之力与铜佛的佛门神通碰撞,惊天动地,连绿洲都被震得晃动不已,似乎随时可能沉入水中。 而外面的江潮被江心的绿洲和金钟堵着,越来越高,两旁的江潮已经顺流而下,从绿洲旁边向下游而去,只有绿洲堵着的地方浮冰越来越多,渐渐有漫过绿洲的趋势。 哗啦—— 锁链抖动,向将臣卷去,这尊铜佛竟然还有余力,一条条锁链穿梭如同灵蛇大蟒,对他穷追不舍。 同时,铜佛身体移动,出铿锵铿锵的金属撞击声,手掌不断拍向金钟四壁,加固金钟。 锁链就是缠绕在它的身上,随着它的移动而不断翻飞,攻向将臣,而蜈蚣精变成了的小女孩仙清儿则被扯得踉踉跄跄,突然绊倒跌在地上,被拖得鼻青脸肿,可怜兮兮。 将臣脚踩锁链,立刻感觉到大佛的力量减少了许多,不再那么恐怖,当即抓住机会,宝剑连斩,当啷一声,将最后那道锁链斩断。 蜈蚣精呆了呆,抬起手臂,只见手腕处还有两道金环,环下挂着断掉的锁链,不禁又惊又喜。 它的脚踝处也有金环,也拖着两道断掉的锁链。 “别呆,快走!”将臣高声喝道,飞扑而来。 蜈蚣精哈哈大笑,笑声凄厉,突然身躯急剧膨胀,蜈蚣精的皮囊被撑得人皮乱飞,现出遍布骨节的真身,百足飞舞,叫道:“小哥儿,跳到我身上来,我带你闯出去!” 将臣落在它的身上,这头大妖一身骨甲,横冲直撞,拖着金环锁链呼啸向绿洲后方冲去,一条条腿脚迈得飞快,接着腾空而起,长长的身体下百足齐动,破空而行,向金钟的钟壁撞去! “孽障,你是我的功德,还想逃走?” 那尊铜佛转身,黄铜大手虚虚一抓,蜈蚣精身上的金环和锁链哗啦啦作响,向后飘扬,而铜佛身上的锁链也自飘起,似乎要与断掉的锁链重新连接在一起。 蜈蚣精毛骨悚然,被身上的锁链扯得坠落下来,它的脚环上的锁链传来的力量很大,竟然将它扯得不断向后退去。 蜈蚣精百足齐用,奋力向前爬,但还是被拖得不断向后滑去。 将臣正打算以气御剑,斩断蜈蚣精手足上的金环,突然一道无比纤细的光芒闪过,切开金钟,从铜佛的双眸间一晃而过。 铜佛怒吼,手掌向自己的眼前抓去,蜈蚣精只觉一身轻松,急忙撒腿狂奔,几步之间飞跃而起,冲出金钟的笼罩范围,脚踏江面呼啸而去。 而在他们背后,铜佛的吼声不断,突然金钟崩溃瓦解,如山般的江潮涌来,将绿洲和铜佛淹没,古庙也在刹那间粉碎,整个绿洲被推平! “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那铜佛震怒,一句话还未说完,连同绿洲一起被江潮推入河水之中,压在水下! 空中,一道细细的毫光飞来,藏入将臣的发丝之间,将臣若无其事,迈开腿脚从空中走下,回到蛮荒圣殿中。 而在百里之外的江下,暗河在这里转弯,绕过一座山,流经峡谷,江潮在这里受阻,越积越多,最终将这里的河道堵住。 “蜈蚣精,停下!” 那百足白骨蜈蚣载着将臣在半空中矫腾奔行,如同一条龙蜿蜒向前,但速度极快,闻言落在峡谷左岸的山峰上,冷笑道:“臭小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将臣从它背上跳下,纳闷道:“我救你脱困,你为了报答我,自然要帮我将暗河打通。” 蜈蚣精身躯摇晃,又化作小女孩,手足上拖着锁链,围绕将臣蹦蹦跳跳,转了几圈,铁链哗啦啦作响,然后从将臣身后凑头到他的面前,咯咯笑道:“你帮我我就要报答你?你忘记了吗?你上次害得我好惨,被老秃驴差点炼死!你还抢了我这些年藏下来的宝贝儿,我应该先吃掉你才对!” 将臣笑道:“不过你不敢。” 蜈蚣精脖子突然长到数丈长短,围绕将臣转了几匝,两人几乎面对面,蜈蚣精冷笑道:“我不敢?现在可没有老秃驴帮你,我怎么会不敢?” “我住在蛮荒圣殿,我家有几个大人,每一个都能轻易的弄死你。” 将臣微笑道:“无论你改头换面,无论你逃出多远,他们都能轻易的寻到你,轻易的弄死你,轻易的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蜈蚣精连打几个冷战,脖子缩短,又恢复成冰雪可爱的女孩儿,摇着手上的金环和锁链蹦蹦跳跳,道:“我怕了你家大人,但是我也未必要帮你。老秃驴说的没错,你救我出来,我就要去作恶,就要去吃人,祸祸生灵!我为什么要帮你去救人?我走啦——” 它转身便走,锁链哗啦啦作响。 将臣突然道:“蜈蚣精,佛门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有些太苟且,没有善恶之分,不足为信。不过,你帮我平了堰塞湖,救了江下的无数生灵,就是你的功德,比那尊铜佛要大得多的功德。” 蜈蚣精停下脚步,脑袋拧到身后,好奇的听着。 将臣继续道:“随我救人,你的功劳功德比镇压你的那尊铜佛还要高,高出百倍!下次你再遇到那尊铜佛,他还有脸镇压你吗?” 蜈蚣精侧头,想了想,噗嗤笑道:“算你说得有理,我帮你便是。嘿嘿,老秃驴假仁假义,拿我吃人太多说事,义正言辞的镇压我,说要让这滔滔江水洗刷我的罪孽。我告诉他,我吃人不分善恶,只是我饿了,需要吃饭而已,就像你们人吃米饭,吃鸡肉,吃蔬菜一样,饿了就要吃。” 它看了看下方堵塞的河道,道:“我和那些被我吃掉的人没有感情,所以把他们当成饭,你和蔬菜米饭没有感情,所以要吃蔬菜米饭。贼秃说我歪理邪说,把我镇压了。他干得好,于是我就在他的庙里吃人,偏偏让他没有功德!不过,倘若我的功德还在他之上,看他还怎么有脸镇压我!嗯,这河道的冰太多,倘若我的灵兵还在,还可以打穿,不过我的灵兵都被贼秃收走了……” 铮—— 将臣催动宝剑,以气御剑,向下方堵住峡谷的江潮斩去,喝道:“蜈蚣精,你来助我!” “这口斩断锁链的剑?” 蜈蚣精眼睛一亮,立刻现出真身,百足齐动,一翻身跃下山崖,将臣纵身跳下,落在它的背上,这头百足白骨蜈蚣在空中飞行,百足齐动,身躯蜿蜒,载着将臣直奔拥堵的江潮而去。 “斩!” 将臣爆喝,宝剑迎着江潮斩下,与此同时蜈蚣精张口一吐,恐怖的妖元气冲出,疯狂涌入宝剑之中。 这口宝剑突然间膨胀开来,剑长百丈,向江潮斩落! 江潮越来越高,不断有浮冰被涌来的江水送到暗河上面,让暗河变得更高,继续这样积累下去,必然会变成暗河两岸生灵的一场浩劫! 宝剑破空,剑刃所过之处,空气被切开,形成两面气墙,肉眼可见,接着这百丈巨剑斩落在暗河上,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剑切到底。 “不好!” 蜈蚣精脸色大变,正欲飞身而起,已然是来不及了,那暗河被汹暗河水冲击,立刻崩塌,无数碎冰被汹暗河水挤压着向他们盖来! 这种场面,分明是灭顶之灾。 那倒塌的暗河还未压到他们身上,飓风便已经将他们压得从空中坠下,蜈蚣精竭力飞行,想要逃脱,但已经被倒塌的暗河和江水追上。 嗤嗤嗤—— 无数碎冰乱射,将臣突然脸颊一疼,被碎冰擦过脸颊,破了一块。 他元气雄浑,防御力极强,可以被暴猿痛打而不受伤,但是冰块的速度太快,竟然能伤到他,可想而知若是被暗河压在身上,会是何等凶险。 蜈蚣精载着他狂奔,身边大大小小的冰块和汹涌水浪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接着飓风连同碎冰和巨浪狠狠的拍击在他们身上,将这一人一怪拍飞! 嘭嘭。 对面的山崖上传来两声闷响,碎石崩飞,将臣和蜈蚣精贴在山崖上,镶嵌在崖壁中,一个贴成“十”字,一个贴成一串“圭”字。 然后,刺耳的剑啸声传来,将臣听到剑啸声便知道不对,这剑啸声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 他连忙叉开双腿,只听叮的一声,宝剑险些插在他的大腿上。 呼—— 将臣长长舒了口气,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太”字,宝剑离他的身体还有半尺。 他的旁边,大妖怪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将臣也不由得笑了,一人一怪的笑声越来越大,响彻这片峡谷。 他们下方,江水呼啸奔腾,一场危机被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化解。 过了不久,将臣和变化成小女孩的蜈蚣精坐在峭壁上,两人向后仰倒,双手反撑地面,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心中一片宁静。 “那个铜佛是什么人?”将臣问道。 “小雷音寺的,是异类成道,与我一样都是妖怪。” 蜈蚣精晃着脚上的金环,道:“据说小雷音寺的祖师原本拜入佛门,成了大雷音寺的弟子,后来叛出了大雷音寺,创立了小雷音寺,自封为小如来。听闻被大雷音寺的如来逼得没有立足之地,这才进入大荒,将小雷音寺也搬到大荒中来了。小雷音寺的历代主持,都是和我一样的妖怪,但自称小如来。将我镇压在古庙里的,就是小雷音寺这一代的小如来。你斩断了他的锁链,将我释放,嘿嘿,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小雷音寺?小如来?” 将臣怔然:“这个小雷音寺,就在大荒之中?” “这是自然。妖怪和尚并不少见。小雷音寺的和尚小气得很,有仇必报,更何况是他们的小如来?” 蜈蚣精吃吃笑道:“以这老贼秃的性子,肯定会来找你算账!” 将臣起身,肃然道:“这妖精救人无数,并非是……” 将臣意兴阑珊,从江上纵身跳下,坠入下方的暗河之中,声音传来:“蜈蚣精,我今日将你释放,你自由了!” 他落入江中,踏波而去。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四章:再遇山本 - 丹天 - 不待人 “放牛娃,咱们有缘再见——”那朵妖云追上将臣,妖云中传来蜈蚣精的叫声,然后妖云远去。 从上一次将臣与蜈蚣精破开暗河之后,又过了几日,已经没有了江潮。 江心,将臣奔行之中突然停住脚步,但是身体却没有沉入水中,反而站在水面上,他脚底迸发一道又一道的波纹,波纹向四周涌去,很是好看。 他在用玄武元气操控水势,使自己不必奔跑便可以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玄武元气控水,他已经掌握其中诀窍,运用自如。 嗤—— 利剑破空的声音传来,将臣在江心并指出剑,宝剑上挑平抹下劈,他身动剑动,所施展的都是最为简单的动作。 这段时间以来,他跟随将臣学习运剑的最基本技巧,除了刺之外,还学会了劈、撩、挂、云、点、崩、截、剪、抹等运剑技巧。 只是将臣并未传授他任何剑法,只让他不断练习最简单的动作,日复一日。 将臣凝神运气撞开地面,撞出一个大洞,只见白光一闪便来到了地面之上。将臣没有主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将臣这才注意起周围的环境,只见沙漠还在背后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前面的青山就矗立在眼前。一面是青山绿水,另一面是绵绵沙漠,这两种矛盾的景色竟同时融合在同一个地方。 没想到冲出沙漠便来到这个地方,将臣一时捉不到头脑。或许有空间碎片,穿过了空间碎片便到了万里之外,也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解释的通。 将臣来不及欣赏景色,便从怀中掏出地图仔细看起来。 当将臣抬起头时,一时张嘴结舌起来,将臣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令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竟然,竟然到了南疆!” 南疆大渊,蜈蚣精走后便只剩下将臣一人独自面对山本明月,将臣面带笑容,缓缓向后退去,山本明月微微皱眉,道:“将教主,不用后退了,你走不掉的。这里是南疆。 将臣突然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呼啸向外逃去,朗声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山本明月身形未动,冷笑一声,眼看将臣便要飞出这朵并蒂双莲,突然莲花瓣旋转,霎时间两朵莲花收缩成花骨朵,将他封锁在花房之中! 将臣围绕花骨朵急速飞行,没能找到任何出口。 他立刻施展传送脉术,然而传送脉术是建立在空间的基础之上,这花房中空间完全与外界隔绝,让他的传送脉术根本无法穿破这里的空间! 将臣落地,大皱眉头。 若说这世间还有令他惧怕的地方,那么南疆大渊绝对是其中之一。 僵尸脉术是有数的能够彻底灭掉灵魂的脉术,能够完全灭掉灵魂的脉术不多,先天五太的脉术,都可以做到。 除此之外,便是南疆脉术了。 而且南疆这个地方,是古神成道时也无法看穿的地方,与祖庭神域以及混乱空间并列,可见这里的不凡! 山本明月身为这里的僵尸王神,她们的实力在今神之中虽然可以排的上号,但并非是最顶级的今神,而南疆自身的力量却要远超这两位今神,可见此地的诡异! 山本明月抬手,并蒂双莲再度盛开,只见这朵莲花外,潮汐回落,莲花也自缓缓的向大渊中沉去。 “这里是本宫的诞生地,本宫吞噬了小贱人之后,便可以掌控这里的一切,可以操控并蒂双莲,让花开,让花合,本宫也可以控制潮汐,甚至控制大渊,让大渊吞噬诸天万界,无数星辰!” 山本明月脸色漠然,道:“将教主,你尽管脉术广大,但在本宫面前,你的本事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将臣无奈,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现在的你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我看所有人,都可以明晰的揣测出他们的力量。惟独面对你时,我却看不出深浅。你自己到底把你变成了怎样的怪物……” “小冤家。” 山本明月的脖子一拧,螓首竟然转了半圈,很是妩媚:“竟然说人家是怪物。人家要吃了你,一点一点的咬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将臣悄悄向后退去,心道:“只要速度够快,应该可以走出这里……” 将臣干咳两声,四下张望,赞叹道:“这里的景致真是不错。” 山本明月冷笑一声:“将教主,你将完整的轮回之道传授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传给我,我可以让你快活!”他兴奋道。 将臣面黑如铁,索性坐了下来,道:“我无论得不得罪你,都难逃一死,不如这样,我把轮回之道传出来,你们各自听着。至于你是否领悟出来,谁先炼死谁,那就与我无关了。你意下如何?” 他不等山本明月回答,自顾自的诵念经文,山本明月立刻仔细聆听,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词语。没过多久,她便安静下来,所有心神都放在参悟轮回之道上。 将臣目光闪动,一边念诵,一边向抬头张望,不禁面如死灰。 只见并蒂双莲已经完全沉入黑暗的大渊之中,越沉越深,仰头看去,只能看到一线天。 而且,并蒂双莲还在不断下沉,不知道要沉往何处。 将臣看着外面不断从双莲旁边沉沦的死亡星辰,以及落入大渊的冥河,不由暗暗发愁。 山本明月在领悟轮回之道,迟早会清醒过来,而且她学聪明了,虽然依旧让莲花处于开放状态,却让莲花沉入南疆深处,让将臣无法逃脱。 倘若将臣脱离莲花,便会被南疆大渊的恐怖引力捕捉,拉向不可预测的黑暗之中。 将臣摇了摇头,心道:“这次算是栽了,落在唯一一个能够克制我的人手中,山本明月掌控了这朵莲花,恐怕就算是成了道的古神也不是她的对手……嗯,那么南疆下面到底有什么?” 他又动了好奇之心,一边念诵轮回之道经文,一边探出头向下看去。 就在他的头颅探出莲花的一瞬间,他立刻觉得脑袋变得无比沉重,无法想象的引力将他的头颅拉得细长,同时无边的热量涌来! 将臣急忙催动法力,将自己的头颅拉了回来,心有余悸。 “南疆大道分为两面,一面是毁灭,一面是诞生。我虽然未曾将这两种大道融合,但也不至于被南疆大渊弄死吧?” 那么,自己倘若以大统一功法,把自己修行的轮回大道融合呢? 将臣眨眨眼睛,心道:“倘若我可以做到这一步,那么南疆便困不住我,山本明月的本事对我来说也不算是未知。如此一来,便有生还的机会。” 并蒂双莲还在不断下沉,上次将臣来到这里,并蒂双莲只沉到一定程度,便径自止住,而这一次双莲是被帝后所控制,不断坠落下去,让将臣不禁生出隐忧。 这女子的状态不对,倘若进入古神所说的那个地方,只怕凶险无比! 他当机立断,立刻开始尝试以大统一功法来融合僵尸脉术。 不过真的动起手来,将臣还是发现困难重重,他在大统一功法上的领悟,是不如僵尸王神的。 他不禁陷入沉思,让自己的元神去念诵轮回之道,自己则在潜心思索如何才能完美的融合生与灭。 就在这时,将臣听到自己元神的诵念声,不由头脑中轰然,失笑道:“我思来想去,百般寻觅,却没想到答案我早就给自己了!失算,失算!” “轮回之道,一生一灭,生与灭皆在轮回之中。小者说生命之轮回,大者说物质之轮回,再往大来说,便是宇宙之轮回生灭。芸芸众生,大千宇宙,诸欲因缘,轮回六趣,挣扎不休,循环往复。” “我只顾着在其他人如先天五太身上寻找,却没有往自身寻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静下心神,轮回之道是他从天神决身上学来的,轮回之道已经极为高深,但是经过将臣的改良,于是便变得更加高神莫测,否则也不能令帝后与元姆也如此沉迷其中,认为可以解决自己的困境。 不过,无论是天神决还是将臣改良的轮回之道,都是生命之生灭轮回,没有牵扯到更大的层面,有着其天然的限制。 仅凭目前的轮回之道,是无法解决山本明月的困境的。 因为僵尸脉术,更像是物质之轮回,牵扯到宇宙之生灭。 “而将轮回之道再往外扩展,便可以用到造化脉术,和得道决的不易脉术,以及升天决的无量劫经。再向前推演,甚至可以用到先天五太,包括太易之道!如此一来,方能将宇宙之生灭轮回解释清楚。” “只不过如何统一这种轮回之道,却是一个难题。仅仅是生命的生灭轮回,便会有胎中之迷,我可以借无量劫经的。 梦中入道来避免胎中之迷。但质能轮回乃至宇宙生灭轮回,便极易迷失自我,我须得寻到一种永恒不变的道理,不会被生灭影响,方能保证我在轮回之中不会陷入迷乱之中……” 将臣突然眼前一亮,停下脚步,神藏领域开启,身后神魔虚影浮现,矗立在他的身后。 “神魔虚影可以历经宇宙生灭大劫而不灭,以神魔虚影为根本,便可以做到这种大一统!” 他在树下落座,陷入极致的寂静之中,参悟轮回之道,试图将这门大道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他的头顶,元神广大,坐在他的天庭之中,依旧在不断阐述轮回之道。 而这时的将臣,却陷入了寂灭之中,仿佛化作了一个南疆,自我坍缩。 将臣脑海里出现一片神域!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入这座古老的神域,这具肉身破破烂烂,头顶的天灵盖被掀开,脑浆冒着腾腾热气,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口。 不仅如此,他的眉心还有一个剑创,有人用利剑刺穿他的脑壳,在他体内种了一株剑道的道树。 这株道树时不时在他体内浮现出来,持续的破坏着他的肉身机能,让他每迈出一步都艰难万分。 剑伤造成他的肉身内出血,一步跨出,脚印中便盛满了他的鲜血,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五章:沉入深渊 - 丹天 - 不待人 他便是夺回天帝肉身的晓天神,或者更应该称呼他为太初,因为晓天神作为天神已经死了。 晓天神的肉身在神识大罗天一战中,被古神等人完全摧毁,不复存在,现在入主天帝肉身的,正是天帝太初的三魂之一。 天帝肉身,才是他真正的躯体。 他夺回自己的肉身,也代表着先天五太中的第二太,太初的回归。 太初艰难的行走在祖庭神域中,四周一片凋敝,到处都是倒塌的宫宇建筑,还有冷寂之风热寂之风从枯萎的道树丛林中呼啸吹过。 他步履沉重,他躲避虚神的一击,从大罗天中坠落下来之后,身上的各种伤势爆发,几乎将他拖死。 他必须躲避神域废虚等人的视线,现在的他很是虚弱,尽管肉身中依旧拥有强大无边的力量,但已经不再无敌,因此必须小心谨慎。 走了这么久,他这才来到这篇神域。 神域被天神们封印,太初也是曾经的封印者之一,他们不想外人来到这里。 将臣向黑暗中呼啸坠落,渐渐地,他的眼前出现亮光,亮光越来越盛,让他不禁好奇。 大荒南疆从外面看,便是难以形容的黑暗,见不到任何光亮,但是越到内部,反而越发明亮。 这两种极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偏偏却出现了。 同时,这里的元磁神力也是越强,任何质量能量都被死死的束缚在一起,因此产生了无上的热力。 热量聚集,让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大道符文波动越来越剧烈,自己炼就的大道像是要燃烧起来! “热寂之风!”他心中悚然。 冷寂之风是来自终极虚空,吹过之处,一切都会化作终极虚空,构成人体的物质彼此之间的距离无限远,无限稀薄,再无任何热力和能量。 冷风一吹,一切化作飞灰,荡然无存,物质不存,能量不存,任你有通天道行,不成道,也要束手殒命。 而热寂之风则是另一个极端。 热寂之风吹过,会让构成大道的最基础的符文也为之融化,让大道彻底散开,让物质彻底熔化,化作纯粹的能量态,混沌态。 热寂之风,冷寂之风,在大荒南疆中都可以遇到,是破灭大劫时出现的大恐怖。 他尽管参悟出归墟的生与死,轮回的生灭,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极为凶险。 “古怪,冷寂之风出现在终极虚空,那里是成道者烙印大道化作大罗天之地。热寂之风却出现在归墟中,那么归墟岂不是能够与终极虚空并列?” 热寂之风尽管恐怖无比,但他已经参悟出归墟生灭之道,将两种道法融合,辅以轮回之道,从而可以生灭轮回不息。 他体内的大道不断破碎,破灭,却又不断的重组,诞生,大荒南疆的引力带着他疯狂旋转,急剧坠落,他竭力想稳住身形,却难以稳住。 只见越来越明亮的光芒中,巨大的双莲根茎从他身边一晃而逝,上面布满了嶙峋的尖刺。 “这样坠落下去,何时是尽头?” 他想到这里,突然感受到无比强烈的破灭大劫的气息,自身的神通道法迅速腐朽衰败,肉身枯老。 将臣心中一惊,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跳入大荒南疆之中。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他试图抓住并蒂双莲的根茎,被上面的尖刺刺得双手血肉模糊,但自身还是被归墟的引力拉扯着不断坠向更深处。 这种地方,连山本明月生前都没有来过,他还是进入这里的第一人。 将臣心中生出恐惧:“倘若归墟根本没有底部,岂不是说我将会永远的坠落下去?” 如此坠下不知多久,破灭大劫的气息也越发浓烈,而光芒也越发明亮。 突然,光芒渐渐变得不再刺眼,而坠落的趋势也渐渐趋缓。 将臣心中微动:“归墟潮汐即将喷发!” 大渊中的引力越来越小,坠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将臣心知机会难得,立刻呼啸向下冲去! 他没有选择顺着潮汐向上走,离开大渊,反倒是趁现在奔向大渊的最深处! 他的奔行速度越来越快,但见前方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柔和之中却又有极为锋利的锋芒,如同刀光。 将臣张开眉心竖眼,只见锋利的光芒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古怪的地方,像是一个旋转着的光芒水潭,只是极为庞大。 而并蒂双莲,正是扎根在那片水潭之中。 这时,潮汐开始了。 那些沉淀在归墟之中的光芒开始向外喷涌,速度越来越快。 将臣强行顶着潮汐,向那里飞去,然而光流的撞击却如同无数口利刃,旋转着将他切开,让他血肉模糊,速度越来越慢。 将臣抱紧并蒂双莲的根茎,一点一点向下攀爬,肉身已经被撕得不断破碎,却又在他的神通下不断重组。 他爬行不知多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正要松开双手让自己被潮汐冲走,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笼罩着他,抵抗光流。 将臣回头看去,便见山本明月 竟然在他身后,这女子长出四条手臂,四条腿脚,也保住并蒂双莲的根茎,跟在他身后向下爬去。 相比起来,将臣法力比她逊色太多,而且尽管参悟出自己的轮回之道归墟之道,但在力量上却不如这位融为一体的山本明月。 山本明月乃是成道者,比他强大太多。 此刻,山本明月一张脸上长出两张面孔,两张面孔四只眼睛,都在紧紧的盯着那片水潭。 “牧将臣,你竟能寻到这种地方,连我这个地主也不知道归墟下竟有这样一个宝地,你很了不起呢。”山本明月的声音传来。 “情郎,奴家保护你,你在前面探路。”山本明月另一张脸吃吃笑道。 将臣哼了一声,知道无论是他或山本明月,都认为归墟底下的东西极为危险,因此想让自己探路,倘若危险太大,那么死的也是将臣。 “我本来便想探一探这里,有山本明月的帮助,也可以省去一些力气。” 他继续向下爬去,归墟潮汐越来越剧烈,即便是山本明月也有些承受不住,不得不催动一切法力和力量,来对抗这股潮汐。 两人艰难前行,爬了不知多远,距离那水潭还是很远。 山本明月再也坚持不住,肉身不断瓦解,修为飞速流失,山本明月另一张脸叫道:“停下!等到潮汐过后,咱们再进入那里!” 将臣停下,那潮汐喷涌越来越急,两人抱紧莲花根茎,抵抗潮汐威能。 将臣心中默默数着数,计算潮汐回落的时间。 这场潮汐应该是大潮,持续的时间比他从前经历过的潮汐要久一些,威力也更大一些,不知道造成大潮的原因是什么。 终于,潮汐喷涌的威力渐渐小了下来。 将臣目光闪动,立刻手足并用飞速向大渊底部的水潭爬去。 “牧将臣,你走不脱的!” 帝后声音传来,与元姆一起手足并用如同八爪大蜘蛛,向他呼啸追来。 潮汐开始回落,将臣立刻松了口气,沿着根茎疯狂向下冲去,只见那水潭像是由纯粹的能量组成,越是接近,光芒便越发明亮。 待来到跟前,便见水潭越来越大,不像是潭,而像是海,一片纯粹的能量之海。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刚才所不曾看到的东西! 他到了莲叶。 一片一片莲叶,漂浮在海面上,就在并蒂双莲的旁边。 将臣沿着根茎继续发力狂奔,就在此时,他的四周都是炫目的光,而在光芒中有无数画面一晃而过。 将臣怔了怔,留意那些画面,看到的却是整个宇宙洪荒! 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整个宇宙在飞速的回溯! 他看到祖庭,看到了天庭从祖庭上空离开,回到元界上空,看到了玄都之战,天公复生与十将臣大战,没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元界重归封印。 他又看到了时光的飞速回溯,大荒重现,没多久又看到三十三座诸天形成的开皇天庭,无数天工铸造天庭。 他继续前行,开皇时代的两万年光景很快走到最开始的地方,元界一片荒芜,黑暗,那是上皇时代的废墟。 接着,辉煌的上皇时代出现,月将臣凌将臣诛地母,伐元木。 元木从倒塌状态变得耸立,南北上皇天庭相互征伐,半神统治北方,人族统治南方,延续三十万年的上皇时代一晃而过。 狂野的赤明时代出现,明皇征讨域外天庭,天庭降劫赤明时代,再到赤皇探险混乱空间,到赤皇在元界看到牧将臣雕像而观想参悟。 之后便是龙汉时代,三天庭相互征伐。 时光回溯越来越快,到了龙汉,一幕幕壮观景象闪过,很快来到龙汉天庭建立,接着便是血锈地带的战役,叔钧率领无数造物主抵抗古神半神,败亡在星空之中。 再到太初天帝杀宫鋆,宫鋆偷袭太帝,碎太帝眉心太初原石,征战回到祖庭,再到祖庭中太帝屠杀造物主。 长达数十亿年的时光飞速倒流,很快来到造物主挖掘五矿,再到第一尊造物主伯阳举起第一块太初神石,镶嵌在自己的眉心。 终于,将臣看到了大火。 太易放火烧南疆! 那熊熊火光,照亮了原始形态的宇宙星空! 将臣又看到太易伐树的情形,再往前去,祖庭中一片荒凉寂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他终于来到并蒂双莲根茎的底部,眼睛所见的竟然是太极、太素、太始、太初和太易五种宇宙演变形态。 咚! 将臣落在一片莲叶上,脚下的光芒不再那么刺眼,反而是一片混沌。 他四下看去,只见这片海洋上一片片巨大的莲叶漂浮,一根根粗大无比长满尖刺不知有多长的莲花根茎从这片海洋中升起,矗立在黑暗之中。 将臣呆滞,晃了晃头。 “小情郎,你再逃啊!” 山本明月也落在巨大的莲叶上,山本明月另一张脸兴奋的说道:“现在你无路可逃了吧?把轮回之道交出来……”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仰头呆呆的看着那一根根巨大的莲花根茎。 那些莲花根茎共有十七根,每一根意味着一朵并蒂双莲。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六章:并蒂双莲 - 丹天 - 不待人 每一朵并蒂双莲,都意味着一个大荒南疆! 也即是说,这里连接着十七座大荒南疆。 两人站在莲叶上,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感。 这片混沌海洋上漂浮着朵朵莲叶,一株株并蒂双莲深入纯粹的黑暗之中,连接着史前一个个远古宇宙,时不时有光流喷涌而起。 只有亲自来到这里,才能感受到这种壮观与雄奇,才能体会到大千世界的奥妙,并且为之震撼。 “这么说来,我们比天公土伯生的还要早,甚至说不定比所谓的先天五太还要早得多……” 突然山本明月的声音传来,喃喃道:“姐姐,你嫁给太初那色棍,的确是亏了。” 山本明月哼了一声:“我亏了,那么你呢?你还倒贴上去,好不要脸。” 山本明月咯咯笑个不停。 将臣目光闪动,四下打量,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具枯骨上。 那是一具极为庞大的尸骨,倒在另一片莲叶上,尸骨如山,但与莲叶相比则显得小了许多。 那具枯骨的额头上有一块太初神石,依旧在闪闪发光,并未被大荒国磨灭掉一切威能。 “造物主!难道是伯阳?” 他突然纵身而起,落在那具枯骨身旁。 山本明月也纵身跃来,打量那具枯骨,赞叹道:“伯阳神王当年被我们丢到这里填海眼,没想到没有死在坠落途中,还能坚持到这里才死,不愧是太古第一神王,这等实力,即便放在现在也是不弱。” 将臣来到伯阳神王身边,上下打量,作为第一个造物主,伯阳神王的一生也是充满传奇色彩。 他第一个采集到太初神石,发现神石的奥秘。 那个时代,造物主还不是造物主,而是太古时代的巨人,他们尽管天生强大,成为智慧种族,但面对太古巨兽,他们便显得弱小了。 洪水猛兽,让那个时代的人们生存艰难,而伯阳发现太初神石的秘密之后,无私的将这种方法传授给世人,让世人有了对抗洪水猛兽的实力,有了降服古神,创造古神的力量。 在那个蒙昧时期,他们创造出辉煌的神识文明,着实不易,而这有赖于这位古老的神王的无私奉献。 “老东西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为了杀死他,我们也是大费周章。” 山本明月踢了踢伯阳的尸骨,道:“对付太帝简单,只需要姐夫与宫鋆睡一觉,宫鋆反水击碎太帝眉心的太初原石即可。但对付这老东西那就难了,这老东西是老江湖,神识强大无边,能识破我们的各种计谋,若非我们姐妹联手,只怕其他古神都对付不了他!” 山本明月也想起那段峥嵘岁月,叹息道:“那应该是我们姐妹最后一次联手,也是我们最辉煌的一战了。” 山本明月心有同感,回忆那段时光,又想想现在姐妹二人水火不容,着实感慨良多。 不过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她们二人是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姐姐,你我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你无法炼死我,我也无法炼死你。” 山本明月提议道:“不如这样,这具身躯你掌握一天,我掌握一天,咱们轮流着来。咱们只要不碰面,便会慢慢的回忆起对方的好,慢慢的消磨掉彼此之间的怨怼,回忆起姐妹情深,说不定能够再回到从前呢!你看如何?” 山本明月似乎也大是动心,叹道:“我也正有此意。你我姐妹终究是不能再斗下去了,若是能姐妹和好,这天下谁还是咱们的对手?既然妹妹有心,那么便这么定了。” 山本明月眨眨眼睛,向将臣神识传音道:“相好的,待到死老太婆沉睡,你便把轮回之道传给我,炼死这厮!” 将臣神识轻微波动:“山本明月放心,我理会得。” 突然,山本明月神识波动,传音道:“小贱人喜怒无常,放大的将臣觉得一个疯婆娘存世更好,还是一个理智的人存世更好?放大的将臣应该有所判断。” 将臣神识波动:“娘娘放心,我理会得。” 他突然露出疑惑之色,看了看伯阳的头骨,又顺着头骨的眼眶所向的方向看了看,诧异道:“伯阳临死前,好像在看什么?” 山本明月来到伯阳巨大的头骨上,向他临死前所看之处张望,但见混沌苍茫,只能看到混沌中有粗大无比的莲花根茎从混沌雾气中升起,扎入旋转不休 的黑暗之中。 将臣张开眉心竖眼,向那里看去,不由得心头一跳。 他终于看到伯阳死前所见的东西! 在那株并蒂双莲下一条条粗大无比的道链旋转垂落下来,从过去的一个远古宇宙的大荒国大渊入口,一直垂到这里。 锁链没入混沌海中,应该是与并蒂双莲的根连在一起! 突然,那一条条锁链剧烈抖动起来,将四周的混沌雾气震散,仿佛混沌海中有一头庞然大物,掀起狂风巨浪! 混沌海上空,顿时热寂之风呼啸喷涌,大浪滔天,将混沌海中的一片片莲叶掀起! 将臣与山本明月站在莲叶上,立刻感觉立足不稳,差点便被甩飞出去。 两人急忙站稳身形,随即便见混沌之气散开,从那双莲扎入混沌海的根须下漂浮起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无数白发如同银丝,漂浮在海面上。 那些银发像是活物一般,在海中游动,升起,不断向那些道链刺去,试图将道链斩断! 道链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道纹,不断震动,这混沌海四处顿时传来黄钟大吕般的道音,像是有一尊无比强大无比伟岸的存在诵念无上大道! 轰! 混沌海中一颗硕大的脑袋冉冉升起,乱发飞舞,对抗道链的镇压,但见条条道链穿过她的面门,从鼻孔、嘴巴、耳朵里穿入,穿出,将她锁紧。 那是一个女子,体魄比伯阳神王也丝毫不小,因为被沉在混沌海中太久,已经被混沌海侵蚀得难以分辨出面容。 那女子抓住一片莲叶,抵抗着道链的镇压,强行爬到莲叶上,趁机呼呼喘着粗气。 将臣与山本明月看得瞠目结舌,这大荒国大渊中竟然还镇压着一人,而此人竟然还活着! 而且,这女子应该是史前的成道者,被镇压到远古宇宙破灭,新的远古宇宙诞生,还能好端端的存活下来,真是咄咄怪事! “构成道链的道纹,是弥罗宫道纹!” 将臣心头一跳,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道纹,构成这些道纹的,则是鸿蒙符文! “也即是说,是弥罗宫主人将这女子沉入大荒国大渊,唯恐她不死,于是动用莫大法力将她镇压在这里,期待能够磨灭她!” 他心中不禁骇然:“她是什么人?为何连弥罗宫主人都杀不死她,迫不得已将她镇压?” 那女子喘匀了气,又被道链扯着,不由冷笑一声,探手抓住并蒂双莲的根茎,试图将双莲扯下,用来对抗道链! 她的道法脉术厉害无比,竟是大荒国大道一脉,但是要比山本明月还要高深莫测! 那朵并蒂双莲被她扯在手中,催动起来,威力滔天,吞噬一切,搅动整个混沌海! “史前远古宇宙的大荒国神女!” 将臣吃了一惊,山本明月也异口同声道:“是史前远古宇宙的我们!” “不对!比我们更加完美!” “她完美融合了!” 两个女子都是欢天喜地,显然那个被锁住镇压在这里的女子厉害非常,已经解决了大荒国姊妹融合带来的弊端,比将臣的轮回大道要靠谱多了! 将臣心头怦怦乱跳,随即想到这女子比自己靠谱,若是解决了山本明月的难题,自己还能保得住性命? 那女子挥舞并蒂双莲战斗,竭尽所能对抗条条道链,但很快便攻少守多,落入下风。 弥罗宫主人虽死,但他留下的道链却还是拥有着无上威能,他的弥罗宫道纹神妙莫测,即便是大荒国也无法吞噬炼化。 突然,那女子口中发出大荒国道语,高声道:“你们还要继续看着不成?还不来搭手?” 山本明月怔了怔,将臣握紧拳头,手心里都是冷汗。 呼—— 那女子搅动混沌海,一片莲叶被她搅得不由自主向这边飘来,那女子叫道:“登上这片混沌莲叶,快点过来!” 将臣迟疑一下,山本明月已经纵身跳到莲叶上。 他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上去。 弥罗宫主人镇压这个史前的大荒国神女,一定有着他的理由,倘若山本明月真的将这女子放出来,那么对大荒国 ,对整个远古宇宙,只怕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山本明月做出这种事! 莲叶向那女子飘去,很快来到那女子所在的莲叶边,只见一根根白发飞舞,将他们二人卷住,下一刻,将臣和山本明月便落在那女子脚下。 那女子对抗道链越发艰辛,突然无数道纹唰唰唰印在她的身上,顿时将她一身脉术锁住,那女子不由自主松开并蒂双莲,被扯入混沌海中。 山本明月失落万分,山本明月趴在莲叶上,叫道:“前辈,如何救你?” 将臣目露凶光,立刻打算拔剑斩断她的脖子,把她脑袋送入混沌海中。 这时山本明月后脑上浮现出山本明月的面孔,冷冷的看着他。 将臣按住宝剑的手缓缓松开,面带笑容。 混沌海的海面,巨大的莲叶下,浮现出那女子的苍白面孔,道语传来:“我乃弥罗宫二公子,掌控弥罗宫无极殿,被镇压在此。你们只需顺着这株并蒂莲花,攀爬上去,待来到大荒国大渊的入口,看到大渊上垂下来几根红绳,将那红绳剪断,我便可脱困。那几根红绳,是弥罗宫主人用来拴住我的。” 将臣笑道:“弥罗宫公子,不都是男人吗?岂有女子称为公子的道理?” 海面下的女子面孔四周白发飞舞,道语传来:“女子地位尊贵,别说称公子,就算称老爷也未尝不可……等一下,你有些眼熟……” 将臣心头一突,海面下的面孔注视着他,幽幽道:“你与我一个故人很像。”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七章:轮回之术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微微一笑,突然神关领域铺开,天庭浮现,他的元神一步跨出,站在荷叶上,催动轮回脉术。 “轮回寂寂,无相无名!” 这是他的第三十一重道境大脉术,他的玉京重构,五十八座宝殿构建不完美的荷叶。 他的玉京境界并不完美,原本打算在完成七十二宝殿之后,再进入玉京境界,不过现在这位弥罗宫二公子认出了他,迫使他不得不提前进入玉京境界! 他的修为直线提升,立刻让山本明月和弥罗宫二公子警觉。 两个女子在他动手的一刹那达成一致,腾空而起,向他扑来! 但就在此时,将臣已经将脉术施展出来! 轮回寂寂,无相无名,是他经过炼狱地府时,领悟出了道境脉术。 他的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光轮,呼啸旋转! 一时间时空混乱,混沌海上空一道道粗大无比的道光四处乱射,道音轰鸣震荡。 接着,以将臣脑后光轮为中心,炫目的道光爆发,席卷一切。 耀眼的光芒过后,一切平静下来。 “前辈,如何救你?”山本明月趴在莲叶边,翘起香定,向混沌海中叫道。 山本明月则是失魂落魄,突然警觉起来,抬头冷冷的看着将臣。 将臣缓缓松开握住宝剑剑柄的手,和善一笑,只是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他身高九尺有余,五大三粗,显得孔武有力。 山本明月自然认得这个人,此人便是放大的将臣,。 他脸上没有胡须,很有辨识度,让人过目难忘。 这时,莲叶下,海底浮现出一张巨大且苍白的面孔,白发铺满混沌海的海面,那女子幽幽道:“我乃弥罗宫二公子,掌控弥罗宫无极殿,被镇压在此。你们只需顺着这株并蒂莲花,攀爬……” 这位弥罗宫二公子说到这里,突然止住,目光冷冷的看着将臣,冷笑道:“果然是你。你对我,对她们,都动了手脚!” 将臣叉开五指,摸了摸脸上,诧异万分,声若洪钟道:“前辈何出此言?对了,弥罗宫的公子,不都是男人吗……” “够了!” 那海面下的女子冷笑道:“你的脉术我也了解,你祸害他们的时候,我也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便有如此脉术,连大荒国成道者也可以蒙蔽,篡改她们的记忆,难怪可以兴风作浪!” 山本明月惊诧莫名,山本明月笑道:“前辈,你可能不认得他,他是放大的将臣,响当当的坏角色!” 海面下的女子哈哈大笑,声音凄厉:“你们看他的脸,是这幅面孔吗?” 山本明月看向将臣,将臣相貌堂堂,虽然没有长着络腮胡须,却很有男人味道。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一身筋肉如同刀削斧劈,正是她们所熟知的那个放大的将臣。 “没错,他就是放大的将臣。” 山本明月笑道:“妾身与这小子斗了不知多少次,怎么会忘记他的面目?人家就是喜欢这种有味道的男人!” 山本明月淡淡道:“放大的将臣尽管长得好看,但本宫却欣赏不来这种美。臭男子,令人作呕。” 海面下的女子气极而笑:“你们被他以轮回脉术篡改了记忆却不自知,虽然也是大荒国中的神祇,但大丢我大荒国一脉的脸面!” 将臣眨眨眼睛,悄悄后退一步。 这位弥罗宫二公子的厉害之处,超出了他的想象,竟然还能记得轮回脉术发作之前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将臣是吧,你是自己破去脉术,还是我来破解?”海面下的女子冷冷道。 将臣勉强一笑,道:“二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山本明月眨眨眼睛,很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轰! 大荒国混沌海中,无数道光从海中冉冉升起,冲击过来,那光芒无比恐怖,扭曲时空,让海面剧烈扭曲,旋转! 下一刻,一切波动平息,将臣站在莲叶上恢复本来面目,而山本明月也顿时回忆起先前一幕,不由心生恐惧,惊恐的看着他! “此子不可留!”山本明月尖声叫道。 弥罗宫二公子冷冷道:“我早就说过这句话,你却还偏偏与我作对,屡屡护着他。” 她们都想起适才发生的一切,从海面下的女子说出认识将臣,到将臣施展轮回脉术,带着她们轮回一遭,改变自己容貌,篡改她们的记忆,再到事情重演,将臣被海面下的女子拆穿,这一切竟然都是将臣的脉术作祟! 这种脉术,让她们感受到无比恐怖的威胁。 将臣悻悻的摸了摸脸,只是现在还小脸上没有络腮胡子。 我怎么知道他为何要镇压我?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该问,但将来你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 她话锋一转,道:“大荒国神女,只要你们与将臣一起上去,剪断了红绳,我便可以解决你们的弊端。你们太不成器,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着实丢我大荒国一脉的脸面!但只要你们完全融合,便会成为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没有敌手!” 山本明月大是心动。 但倘若这位弥罗宫二公子可以解决她们的隐患,世间一切权力、财富、地位,都唾手可得! 将臣微微一笑:“二姐,你空口许诺,却不给我们任何好处,便让我们爬上去为你卖命。至于我们能否活着回来,也只是你一家之言,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否是在骗我们?” “住口老贼!” 山本明月叱道:“将臣,怎么可以对前辈这么说话?” 她转过身来,向混沌海下的那女子见礼,道:“前辈不要怪他。将臣心直口快,嘴上没有把门的,不过他话糙理不糙,也说出了我们姐妹的疑惑。” 山本明月转过身来,笑吟吟道:“前辈适才骗我们去送死,难保不会再骗我们一次,很难取信于人。前辈不防先将解决隐患的办法传授给我们,我们在爬上去助前辈脱困。” 山本明月道:“我们虽然修成大天庭,但成道却不完整,还望前辈传授我们如何种道树,开道花,结道果。” 山本明月接口道:“倘若前辈能够指点,我们姐妹感激不尽,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臣根本插不上嘴,这姐妹二人便已经把他要说的话说得一干二净,不由瞠目结舌,心中暗赞:“山本明月,果然不是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想了想,补充道:“二姐,她们有要求,但小弟也有点要求。我想要一朵并蒂莲花,你看……” 海面下的女子冷冷的看着他们,久久不语。 山本明月和将臣心中惴惴,心中暗道:“难道我们狮子大开口,开得有点太大了?” 将臣目光闪动,正要询问,山本明月已然抢先一步问道:“那么前辈一定掌握了真正的成道法门了,对不对?难怪前辈会被弥罗宫主人镇压在这里,一定是那个所谓的弥罗宫主人嫉妒贤能,这才镇压前辈!” “住口!” 那女子怒气冲天,厉声道:“非议我师,即便你是我大荒国一脉,我也绝不容情!” 山本明月打个冷战,不敢再胡乱拍马屁。 那女子冷冷道:“你根本不了解弥罗宫主人,不了解我的老师。他老人家胸怀之广阔,是你所不能揣度的,他站在那里,便足以让所有人折服,敬仰。我虽然对他有所怨言,被他镇压,但我心中一点也不恨他。” 山本明月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将臣却悠然神往,喃喃道:“倘若能够见一见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那女子道:“虽然我觉得他的路走错了,但是并不能阻挡我对他的崇敬。” 山本明月道:“那么,前辈领悟出的无需道树的成道之路,又是什么呢?” 那女子笑道:“你们剪断红绳,救出我之后,我自然会传授你们。我的成道之路与那些庸才不同,我的成道路不惧生灭大劫,可以从容度过一个个远古宇宙洪荒的演变。只要助我脱困,我非但会帮你们融合,我的成道路也可以传授你们。” 山本明月沉吟,山本明月也犹豫不决。 这位弥罗宫二公子绝对善良之辈,适才引诱他们去攀爬并蒂双莲剪断红绳,便存着让弥罗宫主人的封印炼死他们的心思。 将臣暴露出弥罗宫七公子的身份,她这才吐露出许多看似有用的信息。 但这些信息无论是对将臣还是对山本明月山本明月,帮助都不是很大。 显然,她还是存着空手套白狼的心思。 将臣正色道:“二姐,那么我的并蒂双莲……” 那女子道:“给你并蒂双莲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片莲叶。这混沌海中的莲叶也是可以度过生灭大劫的,历经十六劫而不灭。你得了一片莲叶,足以保你活蹦乱跳的活到你们远古宇宙破灭之后的下一个远古宇宙!” 将臣心头怦怦乱跳,看向脚下的莲叶,突然道:“二姐,这莲叶虽好,但始终不是莲花……” 那女子皱眉,心中有些怒气,但她曾经在过去远古宇宙与将臣接触过,深知他的脾性,倘若不给,只怕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将臣,你我同为弥罗宫的公子,你又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那么我便大方一些。” 她沉吟片刻,道:“我这混沌海中有莲花,自然也有莲子。我赠你一颗莲子,这莲子非比寻常,你若是有能耐,也可以种出一株并蒂双莲来。你意下如何?” 将臣连连点头。 那女子在海下游动,身形消失。 过了片刻,她的身形出现,一粒莲子从混沌海中冉冉升起,光芒四射,蕴藏着古怪的道韵,神圣非凡! “得了这枚莲子,你须得爬上并蒂双莲,将红绳剪断!”那女子厉声道。 将臣正色道:“二姐但请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虽然名声不好,但最注重诚信!我可以写欠条给你!” 山本明月面色古怪。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八章:搭救 - 丹天 - 不待人 “欠条什么的便不必了。” 那女子淡淡道:“你若是得了我的莲子便想逃走,我便将你碎尸万段。其他公子可能弄不死现在的你,但我可以将你沉入这混沌海中,抹杀你过去未来一切踪迹,让你整个人都不曾存在过!” 将臣连打几个冷战,慌忙接过莲子,迟疑一下,挠头道:“那么,那片莲叶……” “咄!” 那女子叱咤一声,冷冷道:“你已经得了便宜,还要得到更多?” 将臣讷讷道:“礼多人不怪。何况这莲叶固然是好,但却是比不上莲子的,二姐连莲子都送与我了,何必吝啬这一片莲叶?” 海面下,那女子面色阴沉,死死盯着他。 将臣惴惴不安,咬牙坚持。 过了片刻,那女子淡淡道:“莲叶可以给你,但要等到你剪开红绳之后再说。” 将臣松了口气。 山本明月艳羡非常,连忙异口同声道:“前辈,可否先传授我如何才能炼死别人,成为真正的大荒国神女?” 将臣心中一紧,那女子道:“你是我大荒国一脉,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以为你是两个人,但实则是一个人,只是你们彼此的经历际遇不同,导致你们认为是两人而已。其实,你们不需要融合,只需要自我的觉醒。” 山本明月怔了怔。 “你们被人强行融合,融合你们的那个人本事稀松,根本没有意识到你们的本质。” 那女子道:“大荒国神女,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一人,他却把你们当成两人来融合。你们写出一个人字。人字的头,便是你们的根本,人字的一撇一捺,便是你们的两个意识,你们其实是神女一分为二的意识。只需要唤醒你们的根本,两个你们便会完全融合,回归根本。” 将臣皱紧眉头,看向山本明月。 山本明月也在皱眉,目光向他看来。 那女子继续道:“到那时,大荒国神女的意识会越来越强,而你们的意识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大荒国神女。而你们的意识则是细枝末节,渐渐微不足道,不足以干涉到大荒国神女。我有一法,叫做大荒国之镜,你们合力炼成此镜,只需各自照一照,便可以唤醒本体。” 她神识波动,将大荒国之镜的法门传授给山本明月。 山本明月二人一体,都得到她的传授,却都没有催动大荒国之镜。 两人眼珠子乱转,心怀叵测。 将臣却松了口气,尽管弥罗宫二公子无比强大,但却对人心了解得太少。 山本明月都是心高气傲,以自己位中心,容不得对方,巴不得吞噬对方,炼死对方,保全自己,让自己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 弥罗宫二公子却打算让她们唤醒体内的本我,大荒国神女,让她们沦为附庸,沦为细枝末节,沦为无足轻重的存在,这种结果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她看向我,就说明,她还是要来寻我,借用我的轮回之道为她们解决难题。”将臣微微一笑。 “你们已经得到了好处,还不动身?”那女子突然道。 将臣与山本明月对视一眼,立刻纵身而起,沿着这株并蒂双莲向上攀爬而去。 混沌海下,那女子仰望,看着将臣与山本明月飞速攀爬,距离她越来越远,渐渐的深入第十六远古宇宙的大荒国大渊。 “终于到了脱困的日子了,老师。” 她轻声低喃:“你说我处事太极端,将我镇压在这里,但是你没有想到吧,到头来竟会是将臣把我释放出来。呵呵呵……” 她低低的笑出声来:“你老了,我能感受到你道心的腐朽,像你这样的存在,道心老了,便离死不远了。等到你道心死亡的那一刻,也就是你死的那一刻。老师,我会为你而哭,也会为我的脱困而笑!” “你总是说我手段太狠,你这么仁慈,想要救所有人,但是你每一次都是失败!或许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完成你完成不了的事业!” 她的目光紧紧随着将臣和山本明月的身影,渐渐地,他们已经没入黑暗之中,无法看到。 “就算这次将臣和大荒国神女救不了我,我也有另一条路可走。” 她低笑道:“你是知道的,我的手段很多,你也曾说过我心狠手辣,说我的作为有伤天和。嘿嘿,只要那个大荒国神女修炼了我的大荒国之镜,就算我不能脱困又有何妨?” 她在海面下的面孔显得很是开心:“我还是会活过来。你是知道的,大荒国神女觉醒,便是我觉醒啊……” 并蒂双莲根茎上,将臣与山本明月飞速攀爬,只见整个远古第十六远古宇宙的历史在他们的四周走马灯一般闪现,飞速的描述着第十六远古宇宙六亿年的历史。 远古宇宙的第十六纪,比其他远古宇宙存在的时间要短很多,在这个远古宇宙诞生之初,便有着许许多多成道者偷渡过来,挤占了这个远古宇宙的质量能量。 第十六远古宇宙比将臣他们想象的要小了太多太多,远古宇宙成住坏空到来的速度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了许多。 这么多成道者偷渡,需要质能置换,把第十六远古宇宙的质量能量置换到第十五远古宇宙的破灭劫中,他们则置换过来,因此第十六远古宇宙很小。 这么小的远古宇宙,容纳这么多的成道者,导致这个远古宇宙的成住坏空都变得极为迅速! 最终,仅仅六亿年,第十六远古宇宙便完全崩坏,一切成空! “六亿年……” 将臣眼角乱跳,他们这个远古宇宙是第十七纪,太易说,第十七纪已经过去了六十亿年之久,是第十六纪的寿命的十倍! 即便如此,而今的远古宇宙还在成住坏空的成这一阶段,还未到住这一阶段。 不过,随着第十七纪的成道者数量的增多,远古宇宙不再成长膨胀,应该会到住这一阶段。 “倘若任由这些史前成道者穿越过来,恐怕我们这个远古宇宙坚持不到完全成长起来便会完全湮灭。” 将臣停止攀爬,他陷入沉思。 “相好的!” 山本明月也停了下来,山本明月压低嗓音叫道:“你有何打算?” 将臣目光闪动,道:“两位,你们既然得到了大荒国之镜的法门,为何不修炼,免于疯疯癫癫?” 山本明月淡淡道:“将臣你应该知道原因。” 山本明月笑道:“我们虽然斗了一辈子,都想干掉对方,但是可从来没有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更何况,修炼了她的大荒国之镜,我便不得不服从于所谓的大荒国神女,生不如死。自然不可能修炼了!” 山本明月道:“相比起来,放大的将臣的轮回之道却还算公平。你将轮回之道传授给我们,我们各凭本事,无论是我炼死了她,还是她炼死了我,都是自己命。” 将臣微笑道:“所以两位既然不打算用大荒国之镜的法门,不防把这法门传授给我,我传授你们轮回之道。” 山本明月沉吟片刻,各自将自己所得的大荒国之镜法门传授给他。 “这两种法门各不相同。” 将臣整理一番,惊讶不已,思忖道:“古怪!按理来说,她传给山本明月的应该是同一法门。” 他细细揣度大荒国之镜,而今他对大荒国之道的领悟和理解已经不逊于山本明月,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越二人。 因此二公子的大荒国之镜,他参悟起来也是极快,其中各种精妙都可以参悟透彻。 他越是揣摩,眉头皱得越紧,越是觉得这大荒国之镜中暗藏祸心。 尽管将臣与山本明月是敌人,但很显然这人的危害,要比弥罗宫二公子的危害要小许多。 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也需要与这人联手。 “这大荒国之镜的脉术,怕是有鬼!” 将臣突然道:“你为我护法,我来试试这大荒国之镜!” 他径自入梦,梦境中一个个小巧将臣涌现出来,玛哈玛哈的议论纷纷。 山本明月急忙对抗大荒国大渊的威力威能,保护他的安危,面色紧张的注视着他。 她们与将臣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而现在她们却丝毫没有加害将臣的意思,而将臣竟然对她们也没有半点防备,就这样当着她们的面入梦,请她们为自己护法! 现在她们若要杀将臣,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却无法下手,反而不得不保护将臣。 只见梦境中,许许多多将臣修炼的都是大荒国之道,这些将臣修炼的方向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修炼大荒国的毁灭之道,类似山本明月,一类是修炼大荒国的创生之道,类似山本明月,而最后一类修炼的则是将臣参悟出的轮回之道。 过了良久,山本明月几乎承受不住大荒国大渊的威能,突然异变陡起。 梦境中,那些小巧将臣纷纷合体,两两融合,变成一个个长着两幅面孔的将臣,形态诡异,与山本明月目前的状态差不多。 山本明月啧啧称奇。 剩下的那些小巧将臣则是催动轮回之道,守护着这些合二为一的小巧将臣。 却见这些小巧将臣催动大荒国之镜的法门,一面面形状有如大渊的明镜漂浮在这些小小的人儿面前。 这便是依据大荒国之镜的法门,炼出的大荒国之镜! 梦境中,这些小巧将臣照着镜子,他们的目光落在镜子上,便再也无法挪开。 仿佛那些镜子中有着无比美妙的事物,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此时,突然镜子光芒大放,一道道奇异光芒投射,照在那些小巧将臣的眼睛中。 山本明月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只见那些小巧将臣的身体构造竟然开始变化,原本还是男子,但竟然渐渐变得皮肤白皙,胸脯隆起,喉结退下,腰肢细软! 短短片刻,这些小巧将臣竟然变成了一个个女子! 不仅如此,她们的容貌也在变化,变得与混沌之海下的那个弥罗宫二公子一模一样! 山本明月毛骨悚然。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七十九章:远古宇宙 - 丹天 - 不待人 而那些女子似乎察觉到不对,立刻试图逃出将臣的梦境,就在此时,剩下的那些修炼轮回之道的小巧将臣,一个个轮回脉术爆发,将这些女子锁住。 那些女子突然齐齐转头,看向沉睡中的将臣,异口同声道:“将臣,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奇了一点儿!” 眨眼间,这些女子便一个个被打回照镜子之前的状态,无一能够逃出将臣的梦境! 一重重梦境破灭,所有小巧将臣悉数消失,将臣从梦境中醒来。 山本明月发出尖叫,将臣冷冷道:“别叫,我还没死!” “倘若修炼了大荒国之镜,那么我们便死了!” 山本明月还是无法稳住心神:“而且,那女人就在下面的混沌海中,我们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更关键的是,她对抗道链时,把这株并蒂双莲直接取下当成武器!我们死定了!” 山本明月心烦意乱,此刻也没有了主意,喃喃道:“好奇心害死傻狍子,将臣,你太好奇了……” 下方的混沌之海中怒涛翻滚,大浪滔天,并蒂双莲剧烈震颤,显然是那女子兴风作浪,冲击道链封印! 并蒂双莲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扯住,显然是那女子试图把并蒂双莲扯下来,将他们扯回混沌海! 将臣突然高声道:“继续往上爬!” 山本明月与将臣立刻联手,飞速往上爬去,但是那女子手段通天,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强横不知多少,即便是他们全力向上攀登,但双莲还是将他们带得距离海面越来越近。 将臣揭穿她的真实目的,让她动了真怒,索性不再与他们虚与委蛇,直接痛下杀手! 山本明月忍不住,纵身而起,跳离并蒂双莲,将臣咬牙,也跟着跳离,三人顶着大荒国莫大的引力向上冲去。 但大荒国引力越来越强,将他们三人死死锁住,让他们行进艰难。 而他们身下,一道道白光飞舞,那是二公子的白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将臣叱咤一声,鼓荡所有修为,催动弥罗宫主人留下的道链,道链威力大放,死死锁住二公子。 嗤—— 一道白光闪过,洞穿将臣的胸口,将他穿透,将臣喋血,山本明月扑来,催动脉术硬撼这根白发,将白发斩断,救下将臣。 将臣嘴角溢血,强行镇住伤势,调动修为催动其他道链,拼死与那女子抗衡。 然而那女子实力实在强横,即便他能催动道链的几分威能,也无法完全将她镇压住,更多的白发涌来。 山本明月心知若是将臣败亡,她们必死无疑,因此全力出手对抗那些白发。 下方,那女子将并蒂双莲扯回,挥舞双莲对抗道链的镇压,厉啸不绝,那啸声将三人震得头脑昏沉,眼耳口鼻中血流不断。 “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将臣头脑浑浑噩噩,心中暗道。 突然,大荒国潮汐爆发,将他们的身形带起,向大荒国上空冲去! 三人又惊又喜,大荒国潮汐在这个时候爆发,可以说救了他们一命。 他们的身形在潮汐中越来越快,很快将那女子的白发甩开! “哈哈哈,吉人自有天相!”山本明月兴奋的笑道。 她的话音一出,只见这个远古宇宙六亿年的光阴很快在大荒国潮汐中流逝得一干二净,他们仰头看去,看到了第十六远古宇宙大破灭,无穷无尽的恐怖能量汇聚,涌向大荒国大渊! 只一瞬间,他们便感受到了破灭大劫的无上威能,自身大道开始飞速瓦解! 三人吓得全身所有毛发倒竖,将臣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条道链,接着用力一荡一甩,道链将山本明月身躯捆住。 潮汐呼啸,道链被绷得笔直,把山本明月勒得半死。 山本明月共用一具身躯,被这条道链死死缠住,强大的潮汐力传来,几乎将她们这具身躯勒成两段! 但两人知道,这是将臣在救她们,倘若没有这条道链缠住她们,她们势必会被潮汐卷入第十六远古宇宙的破灭大劫之中,化作劫灰! 潮汐越来越剧烈,撕扯着他们的身躯,无论是将臣还是山本明月,肉身都开始撕裂! 他们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存在,整个远古宇宙能够做他们对手的屈指可数,但即便如此强大的存在,也难以对抗这股威能。 “红绳!” 山本明月突然高声道:“快往上看!红绳!” 山本明月和将臣怔了怔,艰难的转动头颅,向上看去,果然看到这根道链的尽头有几根红绳拴住道链。 那几根红绳纤细无比,看起来普普通通,然而却拴住道链,抗住弥罗宫二公子那等强大存在的撕扯,抗住大荒国大渊的潮汐和引力,甚至还扛住了第十六远古宇宙的破灭大劫! 更为古怪的是,红绳四周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危险,仿佛破灭大劫和大荒国的威能到了那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镇压下去。 “远古宇宙破灭造成潮汐实在太强!” 山本明月声嘶力竭,向下方的将臣大吼道:“我们在这股潮汐中坚持不了太久,须得到红绳那里去,才能保全!” 将臣立刻艰难的挪动身形,向她们挪去。 他的肉身元神被恐怖的潮汐撕扯得遍体鳞伤,在潮汐之中不易脉术已经不起作用,因为潮汐太猛烈,他的肉身被打破之后血肉立刻被潮汐卷着呼啸而去,即便施展不易脉术也无法将那些流逝的血肉夺回来。 更何况,这潮汐将他肉身撕开,血肉都被潮汐的威力化作精纯的能量。 眼下,将臣只能催动造化脉术,以造化之道让自己的肉身和破裂的元神不断自我修复。 他的造化之道极为强悍,但造化脉术消耗的却是他的法力修为,这潮汐迟早会磨灭他的一切修为,夺取他的性命! 他还可以催动轮回脉术,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大荒国大渊,是少数能够置他于死地的危险之所。 终于,将臣来到山本明月身边,艰难的抖动道链,山本明月身躯立刻脱困,随即便被潮汐卷起,呼啸向上冲去! 将臣探出手,山本明月立刻抓住他的手,轻轻一荡,向道链靠近,一条玉腿勾住道链。 他们沿着这条道链向上爬去,只见肉身元神不断被潮汐扫得支离破碎。 这股潮汐的猛烈程度胜过他们远古宇宙的大荒国大渊的潮汐百倍不止,将臣挡不住,山本明月也挡不住,好在他们的修为都极为雄浑,短时间内还可以坚持住。 他们如同道链上的两只小蚂蚁,艰难的向上攀爬,突然,后心刺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白发刺穿自己的胸膛! 他向下看去,只见一根根白发竟然缠绕在道链上,不断的向上生长,赫然是弥罗宫二公子的白发! 将臣探手,抓住山本明月的脚踝,用力捏了捏。 山本明月后脑勺上,山本明月的面孔露出来,向下看了看,立刻看出将臣的处境不妙。 这女子双腿勾住道链,倒挂下来,斩断那根白发,然后抱起将臣,把他送到自己上方。 她的实力更强,在后方可以抵抗二公子的白发的攻击。 两人继续攀爬,突然,一根根白发将锁住山本明月的双腿,山本明月立刻抓住将臣的裤腿。 将臣回头向下看去,看出山本明月的处境,于是缓缓向下退去。 他趴在山本明月的后背上,取出宝剑,奋力施展破劫,一道道剑光斩在那些白发上,将白发斩断。 山本明月幽怨的看着他,而山本明月则身体绷紧,显然很是紧张和不适。 将臣奋力向上爬去,离开山本明月的身体。 他们一路相互帮助,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红绳处。 红绳共有六根,拴住六根道链,绳子穿插,打结,结为一个古怪的印记。 他们爬上红绳,红绳结印的地方一片平静,地方不大,只有一丈方圆。 而其他地方则潮汐澎湃喷涌,剧烈无比。 他们的头顶,则是整个远古宇宙毁灭的浩劫,像是随时可能压下,惊心动魄。 将臣躺在一根红绳上,呼呼喘着粗气,休息良久,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山本明月也是筋骨酸软动弹不得,一人两面,都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些白发跟着他们也来到红绳处,刚刚接触红绳,突然如触电般抖动,落了下去。 将臣无力的转动眼珠,看到这一幕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良久,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踩红绳,来到红绳结印的中央,好奇的打量那个古怪的绳结。 突然,山本明月冷冰冰道:“将臣,倘若你敢试图解开绳结,本宫便立刻生吞了你!” 将臣身躯僵硬,感应到背后传来的杀机。 不仅仅是山本明月对了动了杀心,山本明月的杀心比弥罗宫二公子还要浓烈! “我不会解开绳结的。” 将臣转过身来,笑道:“我只是在看这个绳结,绳结的形状,让我有些感触。” “相好的,什么感触?” 山本明月好奇的打量那绳结,只见绳结极为复杂,似乎暗藏一些古怪高深的道理在其中,只是她也看不懂。 将臣耐心解释道:“你们看这绳结的形状,是否与道链中迸发出的道纹有些相似?” 山本明月细细打量绳结,又看了看那一条条道链,摇了摇头。 山本明月忍不住道:“哪里相似了?” 将臣笑道:“内部符文,都很相似。我觉得,这绳结其实不是绳结,而是弥罗宫主人留下的一道印法,只是以绳结的形态表现出来。也即是说,其中五根代表的是他的五指,这绳结和道链,相当于他用手将弥罗宫二公子镇压在他的掌下!” 他在红绳上走来走去,道:“这些道链穿过二公子的面门,也即是说,当时弥罗宫主人镇压她时,手掌是压在她的脸上,将她打入大荒国之中镇压!难怪二公子无法逃脱!” 他不禁赞叹道:“弥罗宫主人虽然不在这里,但他这一掌,却化作红绳和道链,永远的留在这里,着实是脉术无边无量,深不可测!”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章:红绳结 - 丹天 - 不待人 山本明月更加好奇,笑道:“你说红绳是弥罗宫主人的五指,但是这里却有第六根红绳。那么这多余的一根红绳是干什么的?” “这根红绳,恐怕便是解开封印的关键。” 将臣细细查看一番,用心运算片刻,来到一根红绳旁边,道:“这根红绳就像是这道脉术的活扣,只需要扯动这根红绳,便可以将封印打开……” 突然两只手掌捏住他的后颈,赫然是山本明月齐齐探出手,抓住他的脖子,免得他将那根红绳解开! 将臣哈哈笑道:“两位不必紧张,我还没有好奇到这种程度。” 山本明月咬牙:“你敢动一下,你的脑袋便可以与身体分家了!” 将臣轻轻推开她们的手,思索道:“或许这根红绳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只要扯开,弥罗宫主人这一掌的威力便会完全爆发,从上空轰下去,将二公子活活打死!只是,这根红绳,到底是打死二公子的活扣,还是释放她的活扣……” 山本明月立刻道:“无论是打死她还是释放她,你都必须离这根绳远一些!” 将臣微微一笑,走开两步。 山本明月的面孔集中在一张脸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山本明月淡然道:“我们死里逃生,来到这里,二公子的力量无法触及这里,那么将臣是否该将轮回之道传授给我们了?” 山本明月笑吟吟道:“你要的大荒国之镜,我们也传授给你了,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只要我们解决了自身的弊端,成为真正的大荒国神女,说不得便可以与你联手杀下去,挡住二公子的攻击,逃出生天!” 将臣充耳不闻,目光依旧落在第六根红绳上,露出思索之色。 山本明月愠怒,冷冷道:“莫非将臣不想传授我们?” 将臣摆了摆手,又向那绳结走去,喃喃道:“你们等一下,这绳结与鸿蒙符文的构造有些类似,容我研究片刻……” 山本明月大怒,正要动手,山本明月却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攻击挡下,笑道:“你杀了他于事无补,他死了,咱们便只能继续斗一辈子了,而且是被困在这狭小的地方斗一辈子。” 将臣端详绳结,突然元气化作一个个符文翻飞,试图打上绳结,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败。 过了良久,山本明月忍耐不住,咳嗽一声道:“将臣,你将轮回之道传授给我们之后,你有的是时间。” 将臣清醒过来,神识波动,将自己参悟出的轮回之道直接传入她们的意识之中,又低头继续研究。 山本明月忍不住道:“你怎么没有诵经?你不是借诵经传授轮回之道的吗?” 将臣翻了个白眼,蹲在那绳结边继续研究。 山本明月大怒,突然醒悟过来,又笑道:“这坏胚,一肚子坏水!” 山本明月微笑道:“将臣自然是一肚子坏水,说不定他传授给我们的轮回脉术中暗藏陷阱,不可不防。” 山本明月连连点头,道:“所以,我们须得仔细一些,免得落入他的陷阱中也不自知。不如这样,咱们姐妹参悟出来之后,先不要修炼,各自交流一番,相互印证一下,看看是否藏有陷阱。” “是极是极。”山本明月连声道。 二女立刻各自参悟轮回之道,不管有没有陷阱,径自修炼起来,力图在对方之前炼成,炼死对方! 将臣竭尽所能推演这红绳结扣的奥秘,红绳结扣比弥罗宫道纹要复杂了不知多少,弥罗宫道纹,用的是道纹,而红绳结扣用到的却是由道纹组成的道链。 道链比道纹复杂良多,而且变化更多,让他推演起来倍加吃力。 “弥罗宫主人这个结印,倘若能够运用出来,比鸿蒙一指的威力要强大不知多少!” 当初将臣参悟弥罗宫道纹,没有参悟出其中的变化,因此只领悟出鸿蒙一指,但鸿蒙一指的威力也要比天尊的脉术强大许多,其威力可以说是成道者之下的第一脉术,甚至对成道者也有威胁! 倘若能够参悟出红绳结扣,那么这招印法将会是他的另一大本钱。 “若是凌天尊把她这些年参悟出的道纹奥妙传授给我,或许就简单了许多。可惜……” 他有些惋惜,四万年岁月,等来了凌天尊,然而却没能与凌天尊交流一番他便被昊天尊擒走镇压。 红绳结扣毕竟是能够镇压弥罗宫二公子的强大印法,短时间内推演出来是不可能的,而山本明月的战斗不知何时结束,他必须先做到能够动用红绳结扣。 “这太难了!” 过了不知多久,将臣发出一声哀叹,仰面躺在一根红绳上,荡来荡去,眼睛无神的看着上方不断涌动的破灭大劫。 红绳结扣的难度超乎他的想象,组成红绳的道链不断变化,而每一根道链中又有着无数道纹,这些道纹又在不断变化,每时每刻都有着无穷的变化。 而那些道纹内部,又藏着无穷的大道符文变化,其中单纯是五太符文变化,便足以让他穷尽一生的智慧去钻研! 这些变化来到道纹的本源,便是鸿蒙符文,由这一枚鸿蒙符文来演变五太,以及其他世间一切大道的变化。 但说起来简单,学习起来那就难上加难。 变化无穷,他难以掌握道纹中的一切变化,更别提道链了。 过了片刻,将臣坐起,似乎又重燃信心,眉心竖眼张开,兴致勃勃的继续研究红绳结扣。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重聚的信心再次被磨灭,一边抹去眼泪,一边喃喃道:“这根本不可能学会……” 他哭了一场,被红绳结扣难得了无生趣,一幅生死由命的样子。 “事在人为!” 他又骨碌一声坐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弥罗宫主人是人,我也是人!他开创出鸿蒙符文,演化弥罗宫道纹,又创造出红绳结扣,他是无中生有创造出来,可想而知是何等困难。我学他的道法,比他开创道法要简单了无数倍,还能学不会不成?” 他又振奋精神,继续钻研,尝试着以元气演化各种道纹变化,试图结成红绳。 然而,他的信心再度被消磨干净。 将臣形容枯槁,眼眶深凹,脸也变得瘦削了很多,双眸空空洞洞,口中喃喃有词,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蹲在红绳结扣边,眉心竖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盯着第六根红绳,右手哆哆嗦嗦向前探出,像是要拉开那道红绳。 “太难了,太难了,根本不可能学会,根本不可能领悟出来……” 他嘀嘀咕咕,低声道:“嘿嘿,只要这么一拉,便没有这道难题了……拉一下,就一切都解脱了……拉一下……” 他又清醒过来,急忙把自己的右手拍飞:“哈哈哈哈,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攀登,我一定能够解决这道难题!我是霸体,无双的霸体!”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山本明月体内,山本明月的意识各自参悟出轮回之道,立刻开始修炼。 这两个女子都是无比聪慧,将臣的轮回之道融合了太多了道法脉术,但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大荒国的生灭之道,给了她们以突破口。 二女几乎是同一时间参悟掌握了轮回之道,立刻催动,顿时二女的脑海之中一片轮回时空出现,如轮旋转! 她们的思维立刻跌入轮回之中! 等到她们醒来,发现自己落在一个孕妇的子宫之中,变成了子宫里的两个婴孩,等待生产。 山本明月立刻小手抓着脐带,在山本明月脖子上缠绕几圈。 山本明月挣扎,然而却挣不脱,——山本明月给她打了个死扣。 等待生产之后,山本明月已经没了气息,山本明月一出生非但没哭,反倒咯咯笑个不停。 轮回中的时间流逝,很快小山本明月长到六七岁,冰雪可爱,家人都很宠着,只是惟独不让她照镜子。 这日,下人疏忽,小山本明月寻到一面镜子,站在镜子前装扮自己,突然镜子中的自己眉心的黑痣变成红色。 “贱人!”镜中的自己冲她叫道。 小山本明月大叫一声,突然轮回脉术再度启动,将她卷入镜中。 那面明镜当啷落在地上,滚动两周。 镜中,一道巨大的光轮旋转,二女相互撕打,挣扎,很快坠落下去。 等到两人醒来,她们已经变成了鸟巢中的两只雏鸟,嗷嗷待哺,张开鸟喙等待母鸟喂食。 两只雏鸟立刻认出对方,在鸟巢中大打出手,被母鸟啄了两下,这才老实下来。 下一次母鸟喂食,山本明月仗着身体强壮,从鸟喙里抢食,不给山本明月留半点,山本明月去抢,被她用鸟爪蹬到一边。 没过几日,山本明月所化的雏鸟饿得没了力气,被欢天喜地的山本明月推出鸟巢,摔在树下,当场毙命。 “叽叽叽叽!”山本明月站在鸟巢边缘,喜笑颜开。 山本明月独自在鸟巢中享用虫子,这一日刚刚吃掉一只虫子,她突然觉得脖子痒痒,接着脖子上又长出一颗鸟首! 两只鸟首挤在一起,相互啄来啄去,打得头破血流,忽然一失足从鸟巢中跌落下去。 两只鸟首大叫,坠入一道轮回光芒之中。 下一刻,她们又化作两头巨兽在轮回世界中厮杀,打得天崩地裂,又过了一场轮回,两人又化作了两只螳螂,站在一根树枝上,挥舞两条前肢,如同两口大铡刀不断向对方攻去。 她们忽而又化作两条海中凶恶鱼龙,忽而又化作宫廷中的两个贵妃,忽而又化作两朵长在一根藤上的花,忽而又化作两个挤在一起的红彤彤的果实。 她们又化作了两条龙脉大山,匍匐在那里,尝试着夺取对方的龙脉气运,等待百万年时光来化形。 她们又化作两株树苗,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桑,试图压过对方一头,不让对方汲取阳光和养分。 这轮回世界是她们意识中的轮回世界,她们在不知不觉间经历了不知多少世的轮回,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却还是纠缠在一起。 她们还是在争来斗去,试图除掉对方,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一章:双双轮回 - 丹天 - 不待人 这一日,她们轮回成姐妹二人,还在争斗厮杀,突然二人两剑相并,抵在对方胸前。 二女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山本明月咯咯笑道:“姐姐,你只知道与我一直斗下去,但是你还记得我们经历了多少场轮回吗?” 山本明月微微一怔。 山本明月笑道:“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倘若你不记得,那么小妹便赢定了!逆溯轮回!” 突然,一道轮回脉术旋转,出现在她身后,山本明月所化的小丫头投入到那道轮回之中,消失不见。 山本明月脸色大变,急忙追去,山本明月已经化作了一株大树,大树飞速缩小,很快化作一株树苗。 山本明月追来,也化作一株大树,却慢了她一步。 山本明月所化的小树苗消失,又化作一条神龙,神龙匍匐在地,化作一道龙脉,很快龙脉没入轮回,回到上一世。 二女一世又一世的回溯,山本明月始终慢了山本明月一步,待到山本明月回到第一世,化作腹中婴孩,山本明月已经消失不见。 婴孩脸色大变,接着便见一道轮回脉术落下,卷起她,呼啸旋转,只一瞬间,她便坠落轮回之中,经历了无数世轮回,再也无法找到回来的路! 山本明月大获全胜,占据了山本明月肉身,咯咯笑了起来:“将臣的轮回之道果然厉害,终于让我解决了姐姐那小贱人!将臣,我回来了!” 她向将臣看去,没有看到将臣,只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吊在红绳下。 红绳拴着他的脖子,那白发老者被吊在那里已经不知多久,看起来已经硬邦邦了。 山本明月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这老者救下来,这老者的眉眼间还能看出来将臣的模样,只是太苍老沧桑,仿佛过去了无数岁月。 “相好的这是怎么了?为何上吊自尽?”山本明月好奇道。 将臣落泪,哽咽道:“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山本明月心情大好,忍俊不禁,笑道:“难?不学便不难了!相好的这么聪明的人儿,还能被这红绳结扣难死不成?” “能!”将臣硬邦邦的说道。 “我已经解决了姐姐,没有人能够阻碍我们私奔了!” 山本明月挽着他的胳膊,兴高采烈道:“那个所谓的二公子也不成!现在小情郎便随着妾身杀下去,咱们便可以逃之夭夭,一起去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了!” 她嘻嘻笑道:“人家这次出去之后,便一统十天尊,一统天下,小情郎便在朕的后宫里做一个贵妃娘娘。不过,你若是像现在这么老可不成……” 将臣容貌渐渐恢复年轻,恋恋不舍的瞥了那红绳结扣一眼。 “别看了,反正你也学不会!”山本明月兴冲冲的拉着他,便要向下而去。 将臣突然怔了怔,目光依旧死死的落在红绳结扣上,喃喃道:“这第六根绳,第六根绳……我明白了!” 他欢呼一声,挣脱山本明月的手,哈哈大笑在红绳上狂奔,手舞足蹈,载歌载舞,叫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奥妙全在第六条红绳上!我无敌了!” 山本明月看着他发疯的样子,不禁犯愁:“我才刚好,他又犯病了。不过没有他帮手,我可能无法从二公子的手中逃脱……” “我无敌了!” 将臣双手叉腰,神采飞扬:“我已经学会红绳结扣的百分之一本领了!可以横着走了!” “将臣,够了,我不是要与你斗。” 海面下的那张巨大的女子面孔淡淡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抹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相反,我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助我脱困。” 将臣放松下来,目光闪动,笑道:“二姐,你的意思是?” “仅凭残缺不全的大荒国神女,想要爬到上面,剪断红绳,恐怕难逃一死,会被弥罗宫主人的脉术绞杀,无法活着回来。” 山本明月闻言,不由得连打几个冷战。 她们早就料到这位弥罗宫二公子可能不怀好意,但是听她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后怕。 海面下的女子面孔继续道:“弥罗宫七位公子,一身本领都是参悟鸿蒙符文得来了,我们七人,都相当于弥罗宫主人的弟子。我们称他为老师,只是他从未认过我们。我们每个人从其符文中领悟出的东西不同,成就也各有不同。但作为他的传人,对他的道链自然很是了解。” 将臣心中微动,弥罗宫的七位公子都是弥罗宫主人的传人? 他们的道法脉术,是从弥罗宫主人开创的那一个符文中参悟出的? 将臣自己不好说,但他却见过四公子,其人连远古宇宙破灭大劫也无法磨灭,端的是强横无边,那么弥罗宫主人生前到底有多强大? 海面下的女子白发飘摇,面孔缓缓围绕莲叶游动,看不到面孔下的身躯,道:“将臣,我适才从你的脉术中看到了他的符文的影子,说明这个时候,你已经见过他了,得到了他的传承。既然如此,你是有可能在触动他的红绳之后,活着回来的。所以,你与大荒国神女一起上去,剪断那几根红绳!” 将臣仰头上望,一条条粗大的弥罗宫道链从茫茫不可测的黑暗中垂落下来,黑暗旋转,扭曲,摧毁一切。 “二姐,你说老师镇压了你,那么老师为何会镇压你?” 他突然问道:“弥罗宫主人,可以说是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了,他镇压你,一定有着他的原因。” 突然,只听哗啦一声,混沌海下巨大的面孔从莲叶前竖起,那女子的头颅浮出海面,白发飞舞。 一道道弥罗宫道链穿过她的脸,将她死死锁住,道链又开始迸发出威能,限制她的实力。 然而,她依旧可以发挥出无边的力量! 适才她以双莲为武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她想杀死将臣的话,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将臣仰头,直直的看着她,目不斜视,眼神中没有半点怯懦。 “坏胚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山本明月呻吟般轻声道。 山本明月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罢了!” 那女子飘扬的白发在将臣周遭飞舞,道链迸发出的道纹将她锁住,不断印下,让她如同遭到雷击一般不断颤抖,然而那一根根白发却依旧无比沉稳,没有任何乱象。 过了片刻,那女子眼中的杀意渐渐散去,又缓缓沉入混沌海中,淡淡道:“他疯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山本明月吓了一跳,不过听到他说只学会了百分之一的本领,又放下心来。 “倘若死鬼真的学会了红绳结扣,那么我便不得不让他提前做个死鬼了。” 山本明月笑吟吟的看着欢天喜地四处乱跑的将臣,心道:“不过只有百分之一,那就不足为虑了。” 将臣冷静下来,坐在红绳上梳洗一番,适才他太过狼狈,被红绳结扣难得完全没有了天尊的风度。 而且他也需要借此机会,用冷静的头脑细细整理自己这段时间的收获。 ——当然,也是因为红绳结扣太难了,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难题,偏偏对他的吸引力极大,这才造成了他的失态。 山本明月见他在梳洗过程中便冷静下来,很是安静,道心如静海无波,也不禁赞叹他的道心强大。 大喜大悲,恣情放纵。 放浪形骸,至情至性。 却又能在短时间恢复到道心的最高境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将臣这样的怪胎才能做到。 将臣看了看那红绳结扣,目光落在第六根红绳上,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弥罗宫主人的确是高深莫测,同时又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第六根红绳并非是引动他这一印的威力威能的那根线,而是解开这道印法的引线。 只需要拉动这根红绳,便可以将封印解除,释放弥罗宫二公子,他并不想杀死自己这位弟子。 二公子猜测弥罗宫主人杀不死她,恐怕是自视太高,有些自以为是了。 弥罗宫主人还在这个红绳中留藏有红绳结扣的奥妙,可以说这根红绳是理解他这门神通的引子。 他担心二公子脱困后为祸天下,无人能制,因此留下了对付她的法门。 将臣心中赞叹不已,暗道:“弥罗宫主人无论修为实力,还是行为处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他的智慧也是无人能及!” 能够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弥罗宫主人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哪怕是蓝御田或者御天尊,也有智慧上的不足,行为处事上也有着缺憾。 灼灼其华风姿无双的上苍虚公子虚生花,也有着性格上的缺憾。 而将臣自己,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性格上的缺陷。 只有弥罗宫主人,当得起完人这种赞誉。 “相好的,可以走了吗?”山本明月精神亢奋,不断催促道。 将臣深深的看了红绳结扣一眼,站起身来,在脑海中过一遍自己这些天来领悟出的道妙,过了片刻,微笑道:“可以走了。” 山本明月欢呼一声,头一次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不由得信心满满,笑道:“待会下去之后,你用你那奇怪的领域辅佐我,我来与二公子抗衡!我还是不足以与她为敌,但是她被镇压,我抵挡几招还是可以办到的。只要逃出去,我不会亏待你!” 她解决了自身的弊端,修为实力大增,信心也是水涨船高。 两人等待大荒潮汐过后,立刻纵身跃出红绳的笼罩范围,接着大荒引力向下坠去。 一路上,将臣屈指连弹,将五根道链的威能催发,道链顿时浮现出无数道纹,不断震动,沿着道链向下涌去! 山本明月见状,更是放心,倘若将臣可以催动道链,限制二公子的实力,那么他们逃出去的把握便更大了。 “只要摆脱二公子,那么便送小情郎上路。” 她面带笑容,心道:“小情郎太危险了,他活着出去,对我的威胁太大。而且这种威胁与日俱增,他的成长速度太快……”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二章:逃脱樊笼 - 丹天 - 不待人 两人飞速坠落,只见道链的震动也越发剧烈,显然是道链突然发威,惊动了被镇压在混沌海中的二公子。 突然,前方白茫茫一片,将臣睁开眉心竖眼看去,急忙喝道:“是二公子的头发!当心!” 他神藏领域铺开,山本明月站在他的领域之中,顿时可以看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任何攻击都是攻击她的正面,抵挡破解,更加容易! “好领域!” 她忍不住赞叹一声,下一刻她便看到了二公子的头发,无数白发编织成布,平平的铺在这座大荒南疆之中! 将臣与山本明月同时长啸,向下冲去! 将臣屹立在世界树下,腋下一条条手臂钻出,三头六臂,身后五十八座宝殿化作玉京,拱卫天庭,他的元神自玉京城中浮现,伟岸无比,猎猎衣袍旋转,覆盖整座玉京城! 他的肉身与元神同时出手,抓住一根根道链,所有法力倾注入道链之中,将道链的威力提升! 嗤嗤嗤—— 下方的无数白发织就的布网被道链威能生生撕开,灵胎神藏领域裹挟着两人从裂开的布网中一闪而过! 就在他们穿过布网的一瞬间,无数白发从布网状中舒展开来,向下冲去,霎时间无数白发如同无数只手,无数利刃,向两人疯狂攻去! 山本明月在神藏领域中上下翻飞,如同彩蝶,施展出自己最强大的神通,将所有白发的攻击挡下。 她的衣衫嗤嗤作响,被那些白发切得像是蝶儿纷飞,露出洁白的肌肤。 灵胎神藏领域还在呼啸向下冲去,下方的混沌海中,莲叶飘摇,一片莲叶上白发如瀑,冲天而起! 弥罗宫二公子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却勇力无双,扯动并蒂双莲,将这株莲花连根拔起,这株莲花下面竟然连接着一段藕节,从藕节中喷出滚滚的混沌之气! 莲藕下又有根须,条条根须飞舞,像是混沌大龙,与五根道链中迸发出的道纹厮杀惨烈! 呼—— 二公子催动莲藕,下方的混沌海上空,无数大荒南疆浮现,遍布各处,忽而闪现忽而消失,神鬼莫测,吞噬消磨道链。 又有莲子从并蒂双莲中打出,每一击落下,一片虚空直接湮灭! 显然,宇宙第十六纪的并蒂双莲已经成熟,花中有莲子,花下有莲藕,不像第十七纪的并蒂双莲,只有根须,没有莲子和莲藕。 她知道将臣与大荒神女多半有所奇遇,实力大增,因此把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也施展出来。 然而道链的威能实在太强,将她一身修为实力压制住,再加上混沌海的消磨,让她能够发挥出的战力不高。 即便不高,也非同小可,倘若她全力一击落在将臣或者山本明月身上,两人只怕直接被化作飞灰,什么也不会留下! 好在她必须对抗道链,否则将臣与山本明月根本不会有任何逃生机会! 两人冲至下方,山本明月目光锁定二公子一切浮动的大荒神通,带着将臣四下躲避,突然一颗莲子打来,像是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砸入将臣的神藏领域之中。 这颗莲子威力爆发,下一刻化作一座南疆,将神藏领域席卷,浩瀚星空,无数世界,悉数向莲子中坠落! 山本明月飞身而起,迎上莲子,催动大荒神通,肉身元神一晃,化作一口南疆,与那莲子以硬碰硬! 将臣立刻稳住神藏领域,止住向南疆中坠落的身形。 啪啪啪,山本明月的身躯炸开,只是简单的一次碰撞,她便变得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包括元神,找不到半点完整的皮肤。 她的精气如同长虹,被吸入莲子所化的南疆之中。 将臣爆喝,催动领域,山本明月的肉身和元神立刻恢复完整,两人咬紧牙关,与那莲子对抗。 突然,一根根白发穿过神藏领域,下一刻,两人便被百十根白发洞穿。 白发四面八方撕去,两人顿时碎成无数块。 莲子呼的一声将两人所化的无数碎块吞噬。 “宝树不灭,我不灭!” 莲子正在向莲叶上的女子飞去,突然这枚莲子被撑得越来越大,下一刻四分五裂,一株世界树郁郁葱葱,拔地而起。 无数元气围绕这株世界树疯狂旋转,日月星辰,天宫宝殿,飞速形成,诸天世界一一浮现,将臣与山本明月站在树下。 将臣大喝一声,催动载极虚空,领域变得无比纤薄,没有任何厚度,唰的一声贴着混沌海的海面向前飞去,远离二公子! 二公子对抗道链,抖动并蒂双莲,一片莲叶飞出,追上将臣二人,轻轻贴在没有厚度的神藏领域上。 莲叶收回,向二公子飞去,莲叶上的神藏领域也跟着飞回。 山本明月脑后浮现出三十六天宫,厉声道:“将臣,借我宝殿一用!” 她的天庭中宝殿数量不多,只有二十九座,将臣闻言,脑后的五十八座宝殿飞出,坐落在她的天庭之中。 将臣催动太素天宫,顿时这五十八座宝殿与她的二十九座宝殿连为一体,,其中不少宝殿重合,但总数也有六十七座之多。 山本明月修为法力暴增,连续无数掌印拍在那片莲叶上,将莲叶打得荡开! 将臣再度催动载极虚空呼啸远去。 他们距离第十七纪的并蒂双莲越来越近,莲花下的莲叶上,伯阳神王的尸骨已经清晰可见。 就在此时,一根根白发飞来,唰唰唰缠绕住那朵并蒂双莲,将双莲连同莲叶,一起向后拉去! 伯阳神王尸骨摇晃,坠入混沌海,很快被混沌海消融,化作乌有。 “那是我的莲花!” 山本明月腾空,抱住莲花根茎,肉身越来越大,叱咤一声将双莲连根拔起。 她险些落入混沌海,下一刻将臣的神藏领域铺在她的脚下,山本明月落在祖庭之上,挥舞双莲,将白发震开,双莲飞速旋转绽放,向将臣身后捣去! 将臣身后,二公子的手掌穿过混沌雾气袭来,五条道链缠绕着她的五指,让她手掌很快露出森森白骨,但是这一击的威力还是无可估量! 山本明月发出尖叫,所有力量悉数灌入双莲之中,同时世界树下,将臣身躯不断隆起,将世界树连根拔起,迎上二公子的这一掌! 轰! 这一次碰撞,两人身躯连连炸开,爆开之后便随即恢复,接着再度爆开,即便元神也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好在将臣的不易神通爆发,让他们总算捡回一条命,将二公子这一击挡下。 二公子再度探出手掌,然而五条道链将她越锁越紧,拉入混沌海中。 她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吼,沉入混沌海中。 “将臣,我若脱困,会去找你的!” 将臣竖起世界树,重重栽下,世界树根须飞舞,扎入他的灵胎祖庭之中。 山本明月也将双莲扎入混沌海中,两人遍体脸上,却相视一笑,腾空而起,向大荒上空飞去。 大荒潮汐爆发,让他们的身形越来越快,两人的心情一片轻松,只见大荒南疆的入口越来越近。 他们来到并蒂双莲的花房,花房中一片安宁,一根根花蕊在潮汐中舞动。 将臣站在花房边,向下看去,潮汐光流剧烈,下方的混沌海让他心有余悸。 “总算逃出生天了。小情郎,若是没有你,妾身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山本明月贝齿轻咬下唇,吃吃道:“人家该怎么报答秦郎呢?” 将臣转过身来,目光含情:“夫人想怎么报答我?” “自然是……” 山本明月含羞带怯,揉着一角,突然抬手一招南疆盖下,笑道:“自然是送秦郎归西!你活着,妾身难安!” 两人距离极近,她出手之快,容不得将臣反应过来! 然而就在她动手的那一刻,将臣却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出手,眉心竖眼张开,一道光轮呼啸旋转从他竖眼中飞出,打入山本明月的眉心之中! “山本明月醒来!” 山本明月体内,经历了无数场轮回找不到出路的山本明月的意识,立刻从轮回中脱离,与山本明月夺取肉身掌控权! 山本明月这一击来到将臣头顶,却无法落下,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你真的留下了陷阱……” 并蒂双莲在潮汐中冉冉升起,来到南疆的上方,亮光传来,冥河之水滔滔澎湃。 将臣看着山本明月的面孔,叹了口气。 他右手叉开,按在山本明月的脸上,转过身去。 “山本明月,山本明月,我参悟出的神通杀不死两位,因此只能将你们镇压。将来有缘……再会吧。” 他的右手五指从山本明月脸上移开,迈步走出并蒂双莲的花房。 将臣仰头,看着冥河之水。 “红绳结扣。”他轻声道。 唰—— 五条道链从山本明月五官穿过,五条红绳自花房中冉冉升起,穿插交错,结成一个红绳结扣。 并蒂双莲缓缓沉下,没入大荒南疆之中。 呼——好险! 将臣长出一口气,周围景色一变再变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此时,将臣和山本明月站在一片山谷密林之中,南疆的密林不像大荒国腹地,这里的树林郁郁葱葱,很有生机朝气。 此刻黎明刚过,朝阳将密林撒上一层光辉。一只麋鹿蹦蹦跳跳的来到山本明月面前,凑近闻了闻她的双脚,那里还遗留着并蒂双莲的气息。只见山本明月大怒,一把抱住麋鹿按倒在地,露出犬齿一口咬住麋鹿的喉咙。过了一会山本明月站起身来,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这回不隐藏自己僵尸王的身份了?”将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山本明月。边说着边收拾地上的麋鹿尸体,他也有些饿了,不能浪费送到嘴边的肥肉。 将臣拾来一堆柴火,架起了火堆,将麋鹿又架上火堆,开始烧烤麋鹿肉来了。 “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连早饭都没有。”山本明月嘟着嘴道。 将臣添着柴摇了摇头,看样子并不打算搭理他,把十二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麋鹿身上,他要为自己做一份丰盛的早餐。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三章:神秘少年 - 丹天 - 不待人 山本明月登时喜笑颜开,显然知道将臣的手艺非同小可,正是自己的最爱。将臣一挽袖子,并指如刀,在麋鹿肚皮上轻轻一划,登时将坚韧的麋鹿皮划了开去,只见他动作熟练,两三下将麋鹿剥皮去骨,又飞起找了个有泉水的地方将麋鹿肉洗净回来,支起木架生起火,开始烤麋鹿了。 火光渐盛,山本明月和将臣的脸都被火焰照得有些红晕,山本明月这时早就把几个野果吃的乾乾净净,此刻眼睛就盯着火焰上头渐渐冒出香气的烤麋鹿。将臣从腰间慢慢拿出自制的各种调料往肉上加了点,又找出香油小瓶,开始往麋鹿肉上轻轻滴洒。香油顺着麋鹿肉缓缓流动,受到下边火焰炙烤,慢慢渗入了肉里。很快的,麋鹿肉表面开始变成淡淡的金黄色,麋鹿肉本身渗出透明的油滴,诱人的香味随即飘散开去。 火光轻动,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周围小小的空地树木。高高的树林倒影晃动着,彷彿有风呼啸。将臣望着面前燃烧的火焰,渐渐出了神,而山本明月则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烤麋鹿,摸耳捉腮,不时跑到旁边折些木枝加入火中。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奇异而诱人的香味。 树林深处,忽地传来一声低低地吼叫:“吼啊!” 那吼声低沉而有力,似乎离得很远,但仍然清晰地传了过来,一股肃杀之意迅速瀰漫开去。将臣猛的从沉思中惊醒,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身子没动,但目光渐渐深沉,望向吼声响起的那个方向。山本明月则搭上了将臣肩头,面上也没有什么惧怕神色,同样回头看去。 火焰中“劈啪”响了一声,一根树枝爆裂开来,麋鹿的香味更浓了。 三尺之外,便是黑暗的树林,林上的风似乎突然大了起来,呼呼作响,那一声低吼响过之后就再无声息,但那股冷冷肃杀之意却几乎以有形之质向这里迅速靠了过来。 将臣的眼中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皱得更紧。 “劈啪!”另一根小树枝,终于也爆裂开去。 突然,正在呼啸的风失去了声音,整个树林瞬间彷彿静止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声响,黑暗中的前方,茂密的树林和缠在一起的荆棘,突然向两旁倒了下去,现出了一条狭窄但容一个人走路的通道。 一个身着鲜艳丝绸衣衫的少年,面容英俊的几乎是带些妖艳的感觉,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一片夜色之中,他竟是如此的显眼,彷彿周围就是因为他而发亮起来。将臣没有起身,没有动作,依然坐在地上,目光直视这个少年。 那个少年看了看将臣,随即目光落在山本明月身上,微微一怔,“咦” 了一声,道:“僵尸王!” 将臣没有说话,山本明月却忽然哼了一声,很是恼怒的样子。 几乎是在山本明月生气的同时,刚才那个低沉的吼声再一次地响了起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吼声是直接从少年的背后响起的。 “吼啊……”随着这低沉而有力的吼声,那个神色自若的少年身后,从他的肩膀处缓缓昇起一个狰狞之极的怪头,四只眼睛,上下两对分列脸侧,粗若铜铃。嘴巴极大,几乎和脸一样宽阔,张口之间,可见满口都是利齿,尤其是伸在口外的六支锋利獠牙,更是可怖之极,在场中火焰的微光下,隐约可见点滴口涎从牙缝间滴落,落在怪兽灰黑色满是硬皮疙瘩的皮肤之上。 将臣的脸色终于变了变,缓缓站了起来,冷冷道:“饕餮?” 那少年还未回答,眼光还在将臣身上打量,忽地似有所觉,转眼向饕餮看去,不由得一怔,只见这只恶兽一向凶狠的目光此刻更增添了十分贪婪,但目标却不是将臣与山本明月,竟是地上正在烧烤的麋鹿。 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烤肉诱人的香味。 少年忽地笑了笑,对将臣道:“你的手艺不错啊!我说怎么今晚饕餮躁动不安,想不到是被你吸引过来了。” 将臣淡淡道:“饕餮虽是上古恶兽,凶猛迅疾,但向来贪吃,一只烤麋鹿算不了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然,我这只饕餮可是与众不同,一般美食早就不放在眼中了,想不到居然被你这看似粗糙的烧烤给馋成这样。” 此刻果然如那少年所言,饕餮似乎对这只烤麋鹿特别青睐,嘴齿之间口水狂流,顺着牙缝流了下来,忽的一声呼啸,饕餮从少年肩上跳出,化作黑影,扑向火焰。不料白影一闪,竟是山本明月横空而出,挡在烤麋鹿之前。 饕餮“吼啊”一声低吼,落下地来,现出真身,只见牠四足利爪,身躯看去至少比那麋鹿大了四倍,最奇怪的就是脖子极长,往上昇起,几乎将身躯拔高一倍。 山本明月与牠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得可怜,但不知为何,饕餮竟似乎对山本明月有些忌惮,不敢大意,只是又舍不得前方美食,当下口中低声咆哮,表情也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将臣看了那一人一兽为了烤麋鹿恼怒对峙,忽道:“这麋鹿还没烤完,味道也不到火候,你们争什么争?”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连那少年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那对峙的一人一兽却起了反应,饕餮四只眼睛瞪着山本明月,山本明月还以两只眼睛圆睁,两只异兽六只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片刻之后,山本明月对着饕餮叫了几声,露出牙齿,随即向后跑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将臣身旁,眼睛直盯着烤麋鹿。 饕餮四只眼珠随着山本明月动作而晃动,当山本明月坐下之后,这只恶兽“吼啊吼啊”叫了两声,竟然不可思议地也慢慢走到火焰的另一头,后腿收起,前腿轻摆,居然也在火焰前边趴了下来,只是嘴里的口水,仍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看着可怖之余,却还有几分好笑。 那少年看着饕餮坐下,慢慢走了过来,也不在乎地上肮髒,就在饕餮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将臣,微微一笑,道:“阁下是哪位高人,想不到竟然有这般手段,让饕餮都可以暂时压下凶性?” 将臣也不看他,坐了下来,目光轻飘飘又回到火焰之中,道:“你我深山偶遇,何必知道姓名,区区一只烤麋鹿,果腹而已。” 少年望着将臣看了一会,忽地大笑,笑声嘹亮,惊起远处夜鸟无数。 “说的好,说的好。”他轻轻击腿,面有意外讚赏之色,道:“好一个不过果腹而已。说起来天下芸芸众生,终日忙来忙去,岂不也只是为了果腹而已。如此说来,你说所谓之”人“,岂不是也和我这饕餮恶兽一般,并无分别了么?” 将臣将烤麋鹿轻轻翻转,麋鹿肉上的香油味道登时浓郁了起来,勾引得对面的饕餮一阵躁动,但不知是为了品嚐美味还是什么,这只除了凶猛之外还以贪食着称的异兽竟然忍了下去,而同时山本明月狠狠瞪了牠一眼。 火焰静静燃烧,倒映在将臣的脸上,他缓缓道:“人还有不同。” 少年道:“什么?” 将臣道:“爱恨情仇,人有感觉。” 少年大笑,道:“岂不知众兽亦有感觉,你杀了这只麋鹿,当知麋鹿痛苦畏惧,如我杀你,你亦如麋鹿。众生本是平等,何来人兽之分?” 将臣抬眼,看着少年,道:“有分别处。” 少年目光凌厉,道:“何分别处?” 将臣道:“我平生有大憾事,日夜镂刻于心,生不如死,却又不能不生。生则尚有期望,死则为背情怯弱之人。此等情仇,麋鹿如何能有?” 少年一怔,眼中凌厉之色渐渐消退,随即脸上出现的是异样的神色。 四下无声,只有火堆中不时发出树枝爆裂的声音。那个奇异少年与将臣都没有再说话,火焰伸缩不定,在他们之间燃烧着。 烤麋鹿表面的色泽渐渐变成了金色,浓郁的香气中同时冒出一股微微的焦味,这时整只烤麋鹿的表面都被透明的一层淡淡油滴所覆盖,将臣最后将烤麋鹿转动了几下,道:“可以了,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山本明月与饕餮同时扑了上去,山本明月一伸手抢先抓到了烤麋鹿的一只后腿,本来正烤得火烫的麋鹿皮在它手中似乎根本没有感觉似的。只是那饕餮却更是厉害,也不动作手脚利爪,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不顾这麋鹿肉尚在火焰之上,直接把脑袋伸了进去,一口咬下。 饕餮这一张口,原本就极大的嘴巴愈发大的吓人,偌大一只烤麋鹿,竟被这只怪兽整口咬住,只留下一只后腿被山本明月抓住留在外面。 山本明月大怒,脸上露出愤怒表情,手上抓着麋鹿腿不放,同时跳脚大叫,饕餮恶兽却不管这么许多,那满口锋利的牙齿“嘎崩”一咬,登时如摧枯拉朽一般将美味的麋鹿肉咬成两段,山本明月猝不及防,一时太过用力向后倒去,在地下滚了两圈,站起来的时候手上只抓着一只麋鹿腿了。 至于那只美味烤麋鹿的绝大部分,此刻被饕餮咬在口中,放声大嚼,残留的麋鹿骨看来也是直接被它咬碎吞到腹中,吃的如风卷残云、横扫千军,尤其是脸上四只眼睛,被鼓鼓的大口挤到脸的两边去了,竟然还是四眼大放光芒,显然吃得非常过瘾。 “你这只死怪兽就给我留下这么点……”山本明月眼见原本属于自己的美味竟被这恶兽抢了大半,如何不怒,但叫了几声之后,猛的低头也是大啃起来,它吃的也极快,不过一会一只麋鹿腿就吃了大半。 “吼啊……”饕餮低沉的吼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缓缓转过头向山本明月看去,那么大的一只烤麋鹿,只这一会工夫就被它吃得乾乾净净,直接吞了下去,连骨头都不剩。而且很明显的,饕餮意犹未尽,四眼放光,直盯着山本明月手中最后的肉骨头。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四章:地久峰后山 - 丹天 - 不待人 山本明月恶狠狠将最后一块肉吃了下去,两只眼睛一起瞪大,望着饕餮。饕餮满口流涎,垂涎欲滴,一步一步向山本明月走了过来,山本明月猛挥手,手中残余的骨头向另一个方向远远扔了出去,同时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料饕餮身影一闪,如电如光,竟然在眨眼间腾空而起追上了飞腾的肉骨头,一口将之咬住,在空中一个转折,又飞了回来,落在那少年身边。只不过此时饕餮似乎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东西,居然没有一口吞下,反倒十分爱惜的样子,伸出舌头在肉骨头上面不停舔食。 山本明月被饕餮这个样子吓了一下,片刻之后转头对着将臣,突然手舞足蹈,口中呼呼喘着粗气,将臣看了它一会,忽地脸色一动,道:“你说它像大狗?” 山本明月立刻点头,随即向饕餮看去,脸上怒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中带些温暖的神色。它看了正在舔肉骨头的饕餮一会,然后小心地移了过去,慢慢伸手,看着似乎想要摸摸饕餮那个狰狞的脑袋。饕餮凶恶的头颅一转,警觉地低声咆哮一声,山本明月立刻向后跳开,但随后低声叫了两声,再一次靠近饕餮,而饕餮的注意力似乎也暂时离开了肉骨头,放在了山本明月身上。 片刻之后,山本明月的手再一次的伸过来,饕餮没有动作,但四只眼睛都看着山本明月的手,而将臣和那个少年都保持着沉默,特别是那个少年眼中更有种奇异光芒,默默地注视着这两只异兽之间的交流。 山本明月的手碰到了饕餮的头上,轻轻摸了摸,饕餮嘴里低声吼了两声,却不再有反对意思,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面前那根肉骨头上,山本明月随即慢慢靠近这只异兽身旁,用手轻轻抚摸饕餮身体,脸上露出开心神色。 那个少年忽然打破了沉默,微带笑意道:“想不到它们两个十分有缘,是不是?” 将臣看了山本明月与饕餮一眼,眼中也有一丝暖意,道:“不错。” 少年转过头来,向火堆中加了一根细小树枝,又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忽然笑道:“这只饕餮跟随我不知有多少岁月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照顾它,没想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它比我快活的多。”他面上的笑容似乎隐约有苦涩之意,道:“除了吃饱喝足,就算不是同类,却也还有你们两个愿意和它做朋友。” 将臣抬眼看着这少年,见他面容神色萧索,彷彿有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淡淡道:“你若寂寞,去找个朋友不就行了。” 那少年哼了一声,傲然道:“这天下之大,有谁配做我的朋友,又有谁敢做我的朋友?” 将臣眉头一皱,这少年口气之大,实在夸张,心里有些反感,却又见那少年似想起了什么,面色黯然,低声自语道:“可是,原来是有一个人,我真心相信她的……” 将臣透过面前燃烧的火焰望着他,淡然道:“怎样?” 那少年面色忽冷,冷笑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在骗我,非但如此,她还害的我好惨,几乎万劫不复!” 将臣默然,从那少年神色之中,他不期然地回想起了四年之前那段深埋内心的往事,那个美丽少女的脸,彷彿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忽然猛的摇头,但手中用劲,原本正在往火堆中加的树枝,发出轻微一声沙哑响声,化作粉末,散落满地。 少年向他手中看了一眼,忽然道:“你也有这等伤心往事么?” 将臣面色阴沉,没有说话,那少年看着他,眼中光芒闪烁,忽然道:“如果你现在就要死了,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将臣一怔,心头一阵迷惘,刹那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从未想过的这个问题,突然摆在他的面前,深仇、大恨、十年宿愿、缠绵白衣,这一生风雨飘荡,却从未想过自己深心之中,还有什么最后心愿? 该是救灵儿罢,如果能将她救活,自己死了也甘心了!这个念头他在一年间无数夜里,不知在心中想过多少次多少回。只是还有那如霜容颜,终究是舍弃不去,在心间僻静角落,轻轻飘动…… 他一时竟是痴了,夜风萧萧,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他惊醒过来之时,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地上饕餮似乎也刚刚飞腾上天,与黑暗夜幕融为一体,远远传来它低沉的吼叫声音。 山本明月回到将臣身边,将臣慢慢抬头望天,忽然低声道:“山本明月,我总是还要见她一面的,对不对?” 山本明月似乎不大理解,也懒得理会,头抬起来也看着天空,似乎还在找寻饕餮的身影。 渐渐熄灭的火堆残烬,逐渐化作了一缕轻烟,轻轻飘散,将臣与山本明月默然站在这深山林间,许久许久,夜风之中,也只隐约传来低低声音。 “……总是要见她一面……” 这一场世间浩劫随着时间流逝,情况越发的惨烈,僵尸异族已然杀入中土,百姓死伤惨重,正道派出去查探的弟子多半都就此消失,少数道行稍高的弟子回来,也都身上挂彩,向诸位正派师长报告时,极言僵尸之可怖。 天下间生灵涂炭,正道中人却束手无策,就在这个时候传出通天教、青龙寺、邙山派三大正派会盟通天峰,并邀请天下正道共同对付这场大劫的消息,顿时天下修道中人纷纷向通天峰云集而去。只数日之间,通天峰附近已经前所未有地聚集了成千上万人,而其中的大部分却都是逃难而来的中土百姓,在他们眼中看来,通天峰这些神仙一样的修道人物,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负责接待的通天教忙的不可开交,越来越多的道友与百姓来到青云,很快通天教通天峰上的客房已经不够住了,只得让其他各脉也开放客房。好在通天教毕竟乃是千年大派,根深业大,最后还是容纳了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大劫当前,但此番却仍然是前所未有的一场正道大聚会,通天教恭为地主,声望比之以前更是有增无减,隐约间天下已有以通天教马首是瞻的意思,而通天教掌门玉清真人,此时更是稳坐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 这些事将臣并不知道,对于将臣和山本明月来说,这些消息足以让他们震惊一段时间。 入夜,通天山脉上下诸峰一片灯火通明,实在是千百年来都没有见过的盛况,远远在山下,随着山风吹来,似乎也可以听见高山之上人们的高声谈笑,因为那场浩劫而害怕的人们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了,头顶上不是还有一座通天山么? 而此刻通天山上最安静的地方,大概无过于地久峰了。所有的门派在通天教善意解释之后,都严加约束门下弟子,严禁靠近地久峰,毕竟若是在当前情况之下,万一还是闹出一出登徒浪子的闹剧,只怕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的。 相比其他各脉山峰上的热闹,地久峰上则显得清净的多,山路上偶尔有两三个英俊的地久峰弟子走过,山风习习吹来,满山遍野的泪竹一起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一晚月色清冷,照在地久峰山道之上,竹影婆娑,阴影在山道台阶上摇摆不定。远处走来了四、五个地久峰弟子,当先一个正是柳大山。只见包括柳大山在内的这些弟子,面色都有些阴沉,眉头皱起,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竹林中冷风吹过,彷彿有黑影闪动。 柳大山旁边一个最年少的男孩看去不过十三岁左右,胆子颇小,向那片阴暗处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靠近了柳大山,拉住他的衣裳,轻声道:“大、大师兄,那、那里好像有人!” 柳大山和其他人顿时一惊,一起看了过去,片刻之后柳大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那个小男孩的脸蛋,道:“小诗,那是山风吹动竹子,竹枝摇摆的影子,每到晚上都是这样的,你刚刚上山不久,过一段时日就知道了。” 那个叫做小诗的男孩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害怕,只是似又想起什么,忽然回头向后山看了一眼,道:“大师兄,后山那个望月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处都是这、这些阴森森的东西,我们留师傅一个人在那边,他会不会害怕啊?” 柳大山脸色黯然,叹了口气,道:“是掌门师伯要你师傅在那里反省的,我们也没办法,不过师傅他应该不会害怕吧!” 站在柳大山身后的另一个男子忽地哼了一声,大有不平之意,道:“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掌门师伯要如此对待师父,就为了他偷学了通天教功法?” “啪”,竹林深处,似乎有轻微的一声低响,像是什么小兽踩断了竹枝,不过众男子此刻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没有听到这个响声,只有年纪最小的小诗似乎有些怀疑,但他向竹林深处看了一眼,只见阴影晃动,忍不住脸色又是一白,连忙转头不看。 柳大山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位将臣师弟真的并不差,一表人才,身世又好,日后多半天神教教主的位置也是传了给他,而且看他模样,对灵儿也是十分爱惜,不过情之一字,实在不是能够勉强的。” 另一个男子忽地低声抱怨道:“师伯们也真是的,明知道师父的脾气,怎么也不帮他向掌门师伯说情?” 原先那个男子却摇头道:“我看不对,师伯们原来是最听师父的话了,对掌门玉清师伯也十分尊重,但此番公然在通天峰上顶撞他们二位,我看……”他忽然压低声音,轻声道:“难道师父心中还想着那位……”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五章:夜谈 - 丹天 - 不待人 “住口!”柳大山忽地低声喝了一句,众人一惊,柳大山面色微微放松,但口气仍是十分严厉,低声道:“这种猜测我们万万不可乱说,否则若是传到掌门师伯和师父的耳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默然,站在柳大山身后的男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大师兄,其实若以我看来,只怕我们能想到的,掌门师伯和师父乃是何等人物,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怕就是因为知道师父心中有……” 柳大山猛的转头,盯了他一眼,那个男子脸色微变,叹了口气,住口不说。柳大山听他叹息,自己沉默片刻,也忍不住叹道:“林师弟,其实我们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师父与我们几个,虽然入门时日不一样,但这十数年间下来,大家早已经情同兄弟,谁都不想看到他变成这样。可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我想师父向来最疼爱灵儿师妹,终究不会太过为难他罢。” 其他弟子一起点头,众人缓缓走去,低低谈论,隐约中还有叹息声,渐渐走得远了。 竹林阴影晃动,忽地一道黑影彷彿从深邃黑暗中轻轻飘出,落在山道之上,正是白生。 在这个四周尽是死敌的地方,他的面色隐隐苍白,沉默许久,然后慢慢回头眺望地久峰的后山。那片竹林背后,月光清辉如霜,传说就是通天教六景之地久峰望月台的所在。 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这晚月色明亮,高悬天际,清辉如水,如霜雪一般洒落人间,落在这望月台上。虽然还不如传说中满月之夜那种可以照亮整座地久峰的灿烂月华,但望月台上月光轻柔,将整座悬崖照得是亮如白昼,尤其是地上光滑的岩石因为角度不同,倒映着无数个月亮,更显得特别清冷美丽。 当白生踏上望月台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便是这幅美景。而在那如霜的月光中,还有个白衣如雪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站在悬崖前方望月台上,眺望着远方无尽黑夜,默默伫立。 白生的面色漠然,但一双眼睛中彷彿因为倒映着这片美丽月光而显得光芒闪烁,那个白衣身影,如站在月光中的神仙一般,看去竟没有丝毫尘世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个身影动了动,炎长风冷淡而微微疲倦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山,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他缓缓回头,一边说着,但话说一半,声音却突然消失,炎长风向来冷漠平淡的脸上,赫然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那一个男子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里,凝望着他。 “白……”他微微张口,话未说出声音却已低沉,“……白生。” “师叔,你,还好么?”他腹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可是说出口的,却终究只有这几个字。 炎长风凝望着这个男子,那个站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的男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复杂,彷彿心中有什么事情正折磨着他,可是那身影却分明就在眼前啊!在梦中不知想过了多少次的身影! 他微微低下了头,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轻轻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来?” 白生身子震了震,只见他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对他来说,似乎这短短的几步路,也需要许多的勇气。 炎长风还站在那里,沉默如许,山风吹来,他白衣轻轻飘动。 踏出脚步,走在月光之上,身后远处竹林沙沙作响,身前的中年男子悄悄抬头凝望,白生站在了他的身前。 炎长风看着他,忽然道:“你变成了僵尸?”白生轻轻点了点头,只是他这个简单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我们下一次见面,便是誓不两立的仇敌,你,”他看着他,慢慢地说道:“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白生嘴角动了动,眼中闪烁,忽地移开目光,不再和炎长风对望,就在炎长风面色渐渐黯然时,他身前的男子却又慢慢回过头来,彷彿在犹豫,似乎在挣扎,终于轻轻说道:“你,好像瘦了……” 炎长风身子一震,脸上再次有惊愕神色掠过。 就算没有明天,就算前方还是黑暗,可是如果心间温暖,也许便不会害怕了吧…… 这英俊清冷的中年男子,忽然笑了,如深夜最可怕的恶魔苏醒,在风中无声微笑,他洁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白生屏住了呼吸。 炎长风忽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很欢喜!”然后,他依旧微笑着,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 夜色更深,月儿西沉。 并肩站在望月台前方的悬崖之上,一起眺望着前方那片黑暗,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身影在清亮的月光之中。 温柔的,是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无垠而黑暗的苍穹中,还有点滴星光,静静闪动。 “记得上次接到探查人物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如今物是人非如白驹过隙,我竟变成人类所不齿的僵尸。”白生缓缓道。 “见过掌门师兄了?” 白生叹了口气:“见是见过了,只是,已经是最后一次叫他师傅。” “我们一个是他的师傅,一个是他的挚友。可是如今你被罚面壁思过,而我却永远被赶出通天教。你说他是不是一个丧门星?” 炎长风抬起头来看着星空道:“如今月圆,也不知道灵儿怎么样了!反正她好我就好!” 大荒国,南疆。 将臣和山本明月站在一片山丘之上,遥望着远方的黑影,他们拿出地图来,手指在上面滑动着,在一座叫“南诏市”的小城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也不知道这座南疆小城能不能在这个灾难中长存下去?”将臣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将臣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深入下去,因为很快的,前方那座在清晨中刚刚醒来的小城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很快的,无数尖叫声音四处响起,其中清晰可闻有人充满惊恐地喊著:“兽妖,是兽妖来了……” 刺耳而带著残忍的尖啸声音,从小城南边传来,远方平静的原野上突然冒起阵阵烟尘,如正在冲锋的战士组成了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地冲来。那从远及近,夹杂著兴奋咆哮声音的呼喊,带著嗜血的渴望蜂拥而至,站在小城另一端的将臣和山本明月都腾空而起,向小城飞去。 飞到近处,饶是众人早就见过了无数大场面,但眼前景象仍然让他们微微变色。无数的怪物和变异的妖兽,嘶吼咆哮著从原野上的烟尘中呼啸而出,庞大的身躯、矫健的身体、锋利的牙齿利爪,在清晨的光亮中散发著浓浓的死意。而另一头小城中的居民惊惶失措,疯狂地到处狂奔,却没有人知道该往哪里才是安全? 密集的奔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终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越来越多的兽妖从南方涌来,冲向那座小城。原野上的古道和道路两侧宽阔的大地,此刻都已经成了这些兽妖的乐园,红了眼睛的妖物们在震天的嘶吼声中包围了这座小城,来不及逃进城池的可怜人,转眼被妖兽们震起的烟尘吞没,灰色的迷雾中有血光闪动,有尖叫传出,随即湮灭。 而小城城头之上,一些还勉强有著求生意志的人拚命拉起了城门的吊桥,暂时将这些凶狠残忍的兽妖挡在了城外,然后兽妖似乎无穷无尽般的从南方涌来,将这座小城团团围住。 天空中的将臣和山本明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处荒野之上,传来了一声厉啸,那声音听来尖锐刺耳,竟是有几分铿锵之声,远远的似穿透漫天烟尘冲了过来。将臣神色一变,低声道:“来了,应该就是这个妖兽,大家小心,按原定计策行事。” 山本明月微微点头,随即散了开去,只有将臣留在空中,向那尖啸声音处多看了几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身子向上飞起,没入天空云端之中,消失不见。 随著那声尖啸越来越响,将这座小城重重包围的无数怪兽同时昂首大叫,各种刺耳声音夹杂在一起,混合著野兽腥气和风中隐约的血味,让人毛骨悚然。 烟尘中,忽的一声轰鸣,那声尖啸戛然而止,半空之中光彩闪动,赫然只见一只身躯巨大,若猛虎状的妖兽从烟尘中跃然而出。从远处望去,这只妖兽形状若虎,就连额头上似乎也隐隐有个「王」字,但其身躯不知比普通猛虎大了多少倍,尖齿利爪,身上皮毛更是五彩斑斓,最奇特的是身后的尾巴奇长无比,看去似乎比身子还要长许多。周围那些凶猛的怪兽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猫小狗。 隐身在城外的将臣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刍吾!”。 被兽群包围的那座小城本来就不过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池,这只身躯足有五、六丈高的妖兽往那座城池前一站,虎头几乎都构的到城池上方。浓重的腥气随风吹来,城墙上头的人不是吓的傻了,就是失魂落魄,亡命一般地逃走了。 刍吾低吼两声,眼中凶光闪动,猛的发出一声尖啸,抬起粗大前脚,直接向城门砸了下去。锋利的虎爪轻而易举就刺入了厚木做成的城门,在城门之后拚死抵住的平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有几个被巨大的虎爪刺穿,馀下的人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刍吾大声吼叫,利爪接连砸下,「轰、轰、轰」几声大响之后,残破的城门颓然倒塌,整座城池刹那间哭声一片,而城外兴奋的吼叫声也随即响起,无数猛兽蜂拥而入,转眼间腥风血雨。 刍吾为其他的怪兽打通了城门,但自己却并没有进去杀戮,似乎它已经不屑于干这种事情,而且这个时候,它似乎发现了什么,虎头转动,巨大的身躯缓缓扭转过来,鼻子向空气中不断闻嗅著,似乎想确定什么东西一样。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六章:南疆妖兽 - 丹天 - 不待人 就在刍吾正犹豫找寻时,忽地从它前面小城城墙之上,轰隆一声大响,城墙一处猛然裂开,山本明月破洞而出,正好出现在刍吾身前,手中一道黄色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刍吾胸口。 刍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整个巨大的虎身向后倒飞出去,但山本明月毕竟乃是成名多年的僵尸王,一身道行岂同等闲,刍吾虽然倒飞出去,但只听如裂帛之声嘶然而响,刍吾胸口被划开了一道长过四尺的巨大伤口。 若是换了寻常怪物,这个伤口已然是当场毙命,但刍吾显然与周围的寻常怪物不同,身为大荒国南疆十三妖兽之一,它的生命力和妖法都远非其他普通怪物能比。虽然胸口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但刍吾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狂怒地吼叫一声,转眼就扑了过来,看那身形动作,丝毫不比受伤前慢上多少。 山本明月脸色微变,身形一闪,躲过刍吾砸下的利爪,驭剑迅速离开兽群,向小城北边飞去,刍吾大声吼叫,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紧追不舍。 山本明月本想迅速飞到那座无名小山前,再和将臣合力除去这只妖兽,不料才飞了不到一半距离,只觉得身后风声大作,腥风热气几乎就在脑后。山本明月大惊,匆忙中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这只刍吾的速度竟然快的不可思议,在受伤之后,四脚如飞,如疾风闪电一般,竟然追上了天上飞行的山本明月。 追到山本明月背后的刍吾更不迟疑,大吼著张开大嘴一口咬下,看那架势不将山本明月一口咬作两段实难消它心头大恨。但山本明月毕竟修行多年,危急关头并不慌乱,身子猛的向下一沉,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躲过了葬身虎口的厄运。饶是如此,山本明月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山本明月再也不敢大意,飞在天上忽上忽下,左腾右挪,让刍吾不能直线奔跑来发挥其不可思议的速度,这才险险跑到那座小山的枫树林前,而这时刍吾已经被引得离开那无数怪兽的兽群有一段距离了。 眼看著山本明月飕的一声,身形没入红色一片的枫树林中,刍吾更加愤怒,直向枫树林中冲去。但就在它踏脚枫树林前那片空地的一刻,突然将臣黑色的身影现了出来,口中低声颂咒,片刻后全身黑衣飘起,一股怪异灵力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刍吾猛的煞住奔驰的脚步,巨大的冲力惯性让它仍往前滑了几丈,冲倒了十数株枫树,但刍吾对身下的树林甚至刚才消失的山本明月突然都不关心了,眼中只有漂浮在身边的那个黑色身影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灵力。 而这一次,刍吾竟然也没有再度冲上前去,巨大的虎头一甩,但见它一声大吼,猛的张大嘴巴,从它口中竟然飘出三道黑烟,在半空中迅速凝做三具手持大刀的狰狞骷髅,张牙舞爪地向将臣扑了过去。 将臣身子微震,这妖兽非但凶猛快速,竟然还会南疆诡异巫法,实在不可小觑。 不过将臣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施法以躲避刍吾祭出的巫法骷髅,果然,就在那三具骷髅堪堪冲到眼前的时刻,人影闪动,从旁边飞出山本明月,挡在将臣身前。山本明月双手交缠,握住奇异法印,手掌一正一反,与中土佛门的法印真诀截然不同,片刻间掌心出现一束银光,迅速放大抵住一只骷髅,那骷髅如被烧灼一般,猛的一震,还待冲来的时候,全身骨架却忽然散了开去,正是被山本明月的“僵尸印”给破了咒法。 而另一端将臣脸色漠然,面对著当面杀来的两只凶异骷髅,右手一翻,龟壳棒出现在手上,但这次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将龟壳变成宝剑,相反,他很奇怪的将龟壳倒转过来,用红色的内部向前,冲了出去。 两只骷髅同时挥刀砍下,但还未到龟壳周围三尺,在将臣奇异真法催持之下,龟壳周身猛然亮过一道红光,棒身登时发亮,黑气涌起,竟比那两只骷髅更加鬼气森森,转眼间双方撞到一起,将臣的龟壳如切豆腐一般穿入两只骷髅的妖体,黑气涌动,片刻之后两只骷髅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就这般消散开,残馀的一点黑气,也被黑棒给吸了进去。 将臣龟壳之上乃是大凶之物的玄武壳,神兽之一的玄武,正是这龟壳的老祖宗,也是天然的克星。 刍吾显然没料到这些人竟能够如此轻易地破去自己的巫法,不禁怔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时候,将臣行法已成,双臂忽震,一道红光从天降下,正是龟壳被他祭出,只见瞬间天空殷红一片,红光中更隐隐有鸟鸣牛嗷,声音凄厉,威势似比当年更盛。 红光如幕降下,登时将刍吾笼在其中。刍吾只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转眼压在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南疆妖兽从来都是兽性剽悍,刍吾深陷逆境,反而更加恼怒,大口咆哮中,拚命挣扎。 就在此刻,龟壳上人影一闪,将臣从天而降,如闪电一般在龟壳红光中飞下。 刍吾似有所觉,大怒抬头,但将臣已到它的头顶,一声长啸,只见红光乱颤,耀眼夺目,外围竟看不清楚其中景象,隐约只望见将臣人影闪动,手上突然现出一物,瑞气腾腾直拍而下,一下击中刍吾脑门。 刍吾身躯剧震,从头到脚都颤抖起来 ,片刻之后红光渐趋安静,将臣手中的神秘事物也消失不见,但见刍吾原本光彩的皮毛忽然都黯淡了下去,虎头之上的七窍全部流出血来。将臣一声长笑,右手猛然贯下,硬生生插入刍吾坚硬头骨之中。 刍吾发出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吼,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不支地倒了下去。 正要打算追击妖兽,将臣念及如今头等大事,还是要追查能够救助灵儿的黑巫族为要。 所以从那座小山下来之后,在山本明月的建议下,将臣便找到一个偏僻村子,用钱物买了两套当地衣服,一男一女,与山本明月换装穿上。 南疆边远之地,风俗自然与大荒国腹地不同,便是连身上寻常穿着的衣物,与大荒国腹地百姓衣袍比较起来,也是另具风味。 因为是从一个偏僻村落里买的衣服,所以衣物上的手工粗糙也在意料之中,穿在身上,这些衣服与大荒国腹地衣物最大的不同,除了款式相异之外,便是颜色相对鲜艳,男子衣服以深蓝为底,女子则色彩繁复,绚丽缤纷。 因为不引起恐慌,将臣等便不打算御空而行,虽然将臣心中颇为焦急,但在山本明月劝说几句,说十年都等了下来,莫非事到临头,连几天都等不了吗?若是因为一时心急引来了妖兽追兵,只怕到时局面混乱,反而更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去了! 将臣虽然心急,但也无法否认山本明月说的在理,二人便缓缓而行。 他们身着南疆服饰,一路徐行,途中碰见过几批少数民族弟子,却也没有被他们认出来。最多是因为他们模样奇特,多看了两眼罢了。 最要紧处是那天晚上,将臣不曾暴露身影,所以少数民族中人不知他们长相如何,只是一味盘查行踪诡异的陌生人,反而将他们忽略过去。 此刻,将臣与山本明月走在离少数民族已经有三百里外的一条古道之上,正是荒郊野外,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刚刚在小半个时辰前,他们才从一队少数民族弟子身旁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天空阴霾,乌云轻动,将臣微皱眉头,向前走着。与他相反,在他身旁的山本明月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兴致颇高,一路上东张西望,眺望着南疆风光,纵然是苍凉的荒山古道,在她眼中,却也彷彿是最美丽的风光一般。 将臣向身旁望了一眼, 山本明月身上穿着的是南疆女子的普通衣衫,款式与常人并无不同,只是这寻常衣服,配上她绝世容貌,登时便如发光发热一般,更显现出从未见过的风采出来,倒似乎这女子天生便该当穿这等衣物,处处透露出南疆女子的特有风韵味道来。 山本明月似注意到了将臣的目光,转眼看来,微笑道:“怎么,我穿这一身衣服,可还好看吗?” 将臣淡淡一笑,以他性子,不愿回答这等稍显轻佻的话题,便转口问道:“我看你对这南疆地方的风俗环境极是熟悉,别的不说,单是少数民族附近深山里还有那么一个古老偏僻的小村子你居然都能找到,莫非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山本明月抿了抿嘴,眼光向前望去,只见远方山势相连,无穷无尽,正是南疆这里特有的地貌。眼前一条古道,蜿蜒向前延伸,两侧或远或近,都有怪石突兀的山丘。远方山峰天际,遥遥相连,阴沉沉的乌云就挂在高山峰顶,随风飘荡。 她慢步徐行,半晌轻叹,幽幽道:“我何止是来过这里……” 将臣微感惊讶,道:“怎么了?” 山本明月长出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过往岁月轻轻甩开,道:“你不知道吧!我们僵尸一族,发源地方便是在南疆这里,我更是从小在这片穷山恶水间长大的。” 将臣怔了一下,道:“那怎么这千年来,大荒国腹地地方的民间传说,一直都有你们僵尸的影子?” 山本明月淡淡道:“那是因为千年之前,我带领我们僵尸一族,离开了这里,前往大荒国腹地,最后定居在西南的胡阴山中。” 将臣大吃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涩声道:“什么,你……” 山本明月饶有兴趣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眼中掠过一丝光亮,似暧昧,又似沧桑:“没想到罢,就是你们天神教现在的总堂所在之地不远处。 说起来,胡阴山这个名字,可多半就是因为我们僵尸一族而来的呢!” 将臣沉默许久,慢慢道:“那你们可有和天神教……” 山本明月也不待他说完,直接摇头道:“这个你倒放心,我们僵尸一族与天神教做了数百年的邻居,一直相安无事,不仅如此,这数百年间,还有几段人妖之恋。所以说,也是我愿意帮你的原因之一。” 将臣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想起一事,道:“那此间事了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回胡阴山去看望你那些同族?” “同族?”山本明月的脸色慢慢黯淡下来,抬头望天,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我的同族,都已经被我迁出去了。” 将臣又是一怔,山本明月苦笑一声,神色越见淒凉,却又不愿再说下去了。 第一卷:远古再现 第八十七章:夜宿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沉默片刻,岔开话题,道:“我们到现在已经走了三日,距离你说的那个”七里峒“还有多远?” 山本明月向他看了看,眼波似水般在他面上划过,道:“七里峒是南疆苗族最大的聚居之地,根据我的印象,此地过去二十里,是个各族杂居的热闹所在,名唤”天水寨“,从那里向南有一条险恶小径,就是通往苗人的七里峒的道路。”随后,她轻轻苦笑一声,道:“不过我是不知道,这三百年来,南疆这里的局势有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将臣默默点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山本明月跟在他的身后,眼光在他身上流连几下,又望向前方,那片片山脉相连,巍峨耸立,雄壮险峻,彷彿也像是巨人一般,注视着天地间,古道上,这几个小小的人儿…… 将臣在这十年之内,曾经为了灵儿研究过南疆,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多少也知道一些。 南疆幅员广阔,地广人稀,除了极南处绵延万里的十万大山里的蛮荒异族,世代生活在南疆边陲之地的人民,大致有五个主要部族,分别为:苗、土、壮、黎、高山五族。 以人口多少而论,其中以壮族人数最多,几占南疆人口总数的四成;以领地来看,却以苗族势力最强,占据的土地最是广大肥沃;单论民风,则以人口最少的高山一族最是剽悍。 这五大部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南疆边陲。五族各有自己语言,但大体之上,互相沟通的时候使用的却是与大荒国腹地相近的通用言语,只是多少都有些地方民族“特色”。 多少年来,其中自然有彼此沟通、携手相欢的时候,但也不乏彼此钩心斗角,互相争斗的矛盾。漫长岁月下来,逐渐形成了五大部族各据一方,但领地彼此交错纵深的局面。 而在各个部族领地相接的地方,往往便会有数族人民共同相居的村落镇寨,最多的甚至有五个部族的人都同时居住在一个地方,彼此杂居。 而山本明月口中的天水寨,是地处苗族、壮族、土族以及高山族四族接壤之地,也是南疆边陲之地上,颇有名气的一个热闹所在。 天色渐渐暗下来、接近黄昏的时候,将臣、山本明月,两人终于走进了天水寨。 虽然这地方名字中有个寨字,但却根本和南疆平常建在山头的山寨不同,天水寨建在一片宽敞的平地之上,东南西北都有一条道路出寨,据山本明月路上解释,此处原本是土族所建,原址也并不在此处,而是在西面不远的一处山上,因山头一道清泉,所以称呼为天水寨。 只是后来四族接壤,人口越来越多,此地反而变成了人口杂居之地。 而往来商旅渐渐增多,再住在山上,一来地方狭小,居住不便,二来来往也颇为困难,纵然南疆这里的百姓普遍比大荒国腹地人氏身强体健,却也不会有人愿意天天爬山锻炼身体的。 由此逐渐有人开始迁到山下居住,由少变多,日久之后,整个山寨中的人渐渐都迁移下来,随着四族贸易兴盛,往来商旅更加频繁,规模也日渐扩大。至于原本山头上的那个山寨,便日渐荒废,只有天水寨这个名称,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此刻天色刚刚变暗,街上行人依然还有许多,来来往往,周围嘈杂一片,各族语言不时响起,与刚才来时古道上的冷清截然不同。 将臣眉头轻皱,心中微微有些烦闷,而是隐隐想到其他的一些顾虑。 他转头向旁边悄悄看去,只见山本明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正兴致勃勃的地看着那群小孩嬉闹,粗布麻衫,却又哪里遮盖得了她柔媚入骨的美丽。 不要说是在这南疆边陲,风霜严峻,女子大都相貌普通,皮肤黝黑;便是走到大荒国腹地地方,以山本明月这数千年修行而化作的人形,那在精巧秀美的容貌之下淡淡散发出的柔媚之意,一颦一笑,无不有让人倾醉的韵味。 果然,片刻之后,在一片孩童嬉闹笑骂声中,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而那些成人的目光,很自然也很迅速的,从孩子的身上移到了那个粗布麻衣也难以掩饰美丽的女子身上。 刹那间彷彿无形的声波蔓延开去,众人为之侧目惊奇,而在无数目光注视之下的那个女子,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之意,看她一直微笑的模样,竟彷彿颇为喜欢这种感觉。 将臣大感头疼,如此引人注目,绝非他的本意,正寻思着是否要提醒一下身旁这个女子,赶快找个地方住下,明日早早起身,前往那个七里峒做正事才对。 只是,彷彿注定了他的想法无法实现,在无数流传世间的故事中都必然出现的角色,竟然也在此刻登场了。 传说中的流氓,原来在南疆边陲之地,在少数民族之中,也是存在的。 人群中走出三人,都是几乎一个样子的男子,高大,粗鲁,虎背熊腰,说着半生不熟、夹杂着地方特色的通用语言,开始调戏山本明月。 流氓甲:“呃,黑个……这个女人真漂亮啊!” 山本明月嫣然一笑,用手轻拂脸庞,说不尽的柔媚,道:“是吗?” 刹那间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流氓三人大喜,流氓乙敞开衣襟,露出一副好身材:“小妹妹,跟我吧!我让你吃辣的……喝香的!” 围观人群中许多人登时笑了出来,山本明月向旁边站着的将臣看了一眼,脸上笑意不减。 流氓丙嘲笑流氓乙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吃辣喝香么,那个是吃香喝辣!”说罢转头对山本明月道:“小妹妹,我家有良田万亩,你跟着我,包你……” 他话说到一半,却一时竟说不下去,只见山本明月脸上笑意更浓,彷彿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媚意,一双明眸之中眼波如水,似要流出来一般。 只是,她的身子,却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将臣身旁,柔声道:“我可是有相公的人了。” 周围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将臣阴沉着脸,默然站在那里,感觉到前方流氓三人六道凶狠目光,充满敌意向他看来。 片刻之后,流氓冲了上来,看来拳头里出老婆这句南疆谚语,果然千百年下依然生机勃勃,为南疆民众所奉行。 “砰!砰!砰!” 三声响,三条人影飞了出去,撞到路边墙上,然后重重落下,大声呻吟。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将臣淡淡道:“我们去找个地方住下罢,明日清早再走。”说罢向前走去,趴在地上的小灰两三下追上,窜上他的肩头,嘴里吱吱笑个不停,转头还对山本明月做了个鬼脸。 山本明月微微一笑,跟了上去,走到将臣身边,忽然低声道:“你看我被关了三百年,原来还不算老吧?” 将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加快了脚步。 南疆边陲,与大荒国腹地风俗大为不同,只是多少年下来,虽然地处偏僻,但毕竟与大荒国腹地还有交流。而南疆一带出产的皮毛、矿石等等特产,也向来在中原有极佳的声誉,吸引了不少商人前来交易。 久而久之,南疆原本根本没有的客栈,也在大荒国腹地商人的影响下,在最热闹的几个城镇之中出现了。 将臣和山本明月现在处身的,就是这么一个客栈,名字直接就是用本地的名称,“天水客栈”。 进到客栈之中,很明显可以看出桌椅摆设,很是受了大荒国腹地文化影响,不过老板和伙计可都是本地的壮族人。壮族在南疆之中,人口最是众多,相对的生活也较为富裕,受了大荒国腹地影响最深,不比其他各族依然坚持狩猎为主的生活,壮族中已然渐渐开始农耕经商。 不过虽然如此,壮族民风却较为平和,大部分族人少了那一份悍气,所以在势力上反而还不如人口少于他们的苗族强盛。 将臣与山本明月坐了下来,早有伙计过来接待,这时天下渐暗,客栈中却没有多少客人。这伙计看模样服饰,也是南疆壮族之人,只不过多半是在这里干的有一些时日了,居然说话颇为流利。 “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吗,本店这里还有乾净的房间,价格最是公道,远近闻名。” 将臣点了点头,道:“给我们留两间乾净的房子,我们住一晚上。” 伙计笑着点头,然后道:“两位客官,应该还没有吃饭罢,可要点些什么饭菜吗?” 将臣肚子倒是不饿,不过看了看山本明月,还是决定要一点吃的东西,开口道:“唔,你给我们来两碗饭,再来几个……” “呃!”坐在一旁的山本明月突然开口,面带微笑,道:“你这里可有”土闷黄雀“?” 将臣一怔,向山本明月看去,那伙计也是一呆,不由得多看了山本明月一眼,道:“姑娘你莫非来过我们南疆么,这道招牌菜,我们自然是有的。” 山本明月脸上笑意更浓,目光闪动,似在回忆什么,慢慢地道:“唔,对了,还有“三段蛇肠”、“烤熊尾”、“烤秋叶”、“五小虫”、“ 黑心果“……” 她目光闪烁,边说边想,开始速度还比较慢,一个菜名一个菜名地说,到后来反而越说越快,菜名也更是离奇万分,一听就是匪夷所思,绝非大荒国腹地能有。 将臣愕然,而店铺里非但那个伙计脸上笑容变成了张大嘴合不拢的尴尬表情,就连在远处算帐的店铺老板也不禁走了过来。 山本明月大概在一口气说出将近三十个菜名之后,这才停下歇了歇,转头对老板和伙计笑道:“这些菜式,你们这里有吗?” 老板和伙计面面相觑,半晌那老板乾笑一声,道:“姑娘你果然见多识广,你刚才说的这许多菜名,无一不是南疆特产的有名菜式,只是其中有许多材料不算好找,本店除了土闷黄雀之外,只有黑心果和烤熊尾这两样能够做出。抱歉之极。” 第八十八章:接应者 - 丹天 - 不待人 山本明月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遗憾神色,但随即笑道:“那就先烧这三样菜吧!” 老板和伙计连忙答应一声,忙碌去了。山本明月媚目一转,却望见将臣正看着自己,嫣然一笑,道:“几百年了,我也不知怎的,突然特别想尝尝这些当年的风味。你来过这里,可曾吃过这些菜式?” 将臣摇了摇头,往昔他从没来过南疆,满腹心事都是为了找寻黑巫族以救治灵儿,如何有心顾及这些口腹之欲,一般就是在荒郊野外随便对付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土闷黄雀我大概可以猜的出来,黑心果是什么?” 山本明月笑道:“此乃南疆特有果子,外表翠绿,肉白嫩,但肉心却为黑色,用油锅炸食,味道大是鲜美。” 将臣皱了皱眉,又道:“那道”烤熊尾“,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黑熊的尾巴?我往昔听过熊掌熊胆,还没听过熊尾也能入菜?” 山本明月微笑道:“此熊非彼熊,南疆特有一兽,叫做”长尾熊“,个头远远小于我们熟知的黑熊白熊,但肉质鲜美,远非??悄鼙取S绕湟惶醭の哺?蔷???冢?谀辖?镜兀?笫怯忻?兀 将臣默默无言,山本明月看了他一眼,忽地道:“奇怪,看你平日对什么事也不怎样关心,怎么一提起这菜式来,却有几分兴趣吗?” 将臣一怔,半晌无言。 将臣轻叹一声,忽然间意兴索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山本明月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眼中柔光闪动,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热闹了一天的天水寨在入夜时分,也渐渐沉静下来。 天水客栈共有两层,二楼就是客房。将臣留心观察,今晚只有他和山本明月二人留宿,看来这里虽然热闹,但这个时节,天下纷纷而乱,并没有几个大荒国腹地商人前来南疆。而南疆本地族人,一般却是不住店的。 山本明月的房间就在将臣房间的隔壁,用木板隔开的墙壁,并没有多少隔音效果,隐隐听到隔壁轻微的笑声。 将臣在房间里躺了一会,许久没有在客栈里住了,他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已是深夜,他却还是没有睡意,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便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户旁边,推开了窗,向外望去。 与白天不同,此时此刻南疆的夜空之中,乌云渐渐散开,虽然云层依旧,但从那缝隙之中,却是悄悄的露出了一丝月光。 月光清辉,如霜如雪,幽幽然洒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 悠悠尘世,众生俱都沉睡,四野静无人声。只有不知名的街道角落,传来低低的虫鸣声,声声?D切。 黑暗笼罩大地。 凭窗远眺,千山万里,夜空深沉。 南疆这般?D凉孤寂的夜色下,忽然间,往事如潮,泛上心间。 曾几何时,那个偏僻村落的小孩,却沉沦在红尘翻滚的波涛中,随波飘荡。偶一回头,却原来,身边竟没有一人相伴。 人生真是寂寞呀…… 月下男子,低首无言。 “嘶!” 远远的一声破空声音,悠悠传来。 将臣抬头,双眉微皱,只见天边一道轻芒,如夜空中掠过的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越过天水寨的上空,向西方落下。 而在它后头,竟还有三道光芒,紧追不舍。 将臣如今是何等眼光阅历,自然一眼便看出这四道光芒不是修道中人御空而行,只见这四道光芒在夜空云层里前后追逐,虽然后面三道光线始终追赶不上前面那道光线,但逃跑之人却也无法摆脱追逐。 片刻之后,最先的那道光线似乎做了决定,从天空中落了下去,看那方位,正在天水寨的西南方向。 随后,追踪的那三道光线也落了下去。 将臣沉吟片刻,只是觉得今晚心绪不宁,实不愿再独自一人站在此处,遂右手一挥,悄无声息的化作青光,向那四道光芒落地之处飞去。 在他身影越变越小之后,“吱呀”一声,将臣旁边房间的窗子,也被人推开了。山本明月向将臣飞去的方向眺望着,片刻之后,将臣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山本明月脸色沉静,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中光彩,却是异样闪动。 将臣一路悄无声息地飞驰,不久就发现那几道光影落下之处,就是天水旧寨的所在,那个如今已经荒废多年的山头。 就在他刚刚进入那个山寨的时候,一声沉闷的低呼,从前方传来,随即有一声愤怒中夹杂着另一人熟悉的笑声传来。 将臣立刻皱起眉头。 这笑声柔媚入骨,隐隐有惑人心意的力量,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将臣迟疑了一下,将身体隐藏在黑暗的角落,缓缓向前掠去。 原本静谧无人的街道上,残垣剩瓦,一片?D凉景色。 这时候天色又是清朗了几分,云层渐渐散去,月光渐渐明亮,将这个荒废山寨照的有几分光亮。 女孩脸上依旧挂着她永远不变的微笑,笑吟吟地站在街道正中,面对着她身前的一个正怒目而视的年轻男子。 而在他身后街道之上,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弟子。 只是,将臣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只不过转了一转,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完全落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D清夜里,荒凉街道,陌生女孩身后残留的一栋荒废小楼,有一个女子一身白衣,背负长剑,站立于屋?之上,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 雪一般的肌肤在月光清辉之下,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苍白颜色的绝美女子。 这夜色,这月光,原来是因为她才这般幽美明亮的吗? 又是一个陌生女子! 熟悉的明眸中,倒映着是谁的影子? 将臣怔住了。 这个女子尤其长得漂亮,白衣胜雪,身材曼妙,比之山本明月不逞多让,只是当将臣向他脸上看去,不由得感觉浑身发冷。在这一个绝美的女子脸上竟是如此冰冷,仿佛一个死人一般。 女子感觉将臣的双眼在注视,转头看了过来,一双冰眸如九天寒玉一般,让将臣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将眼神别了开去。 将臣看着他们的装束有些奇怪,不像是大荒国南疆本地人的装束,不禁想到几天前红社会的那个老头说有几个接应者即将前来,不会是他们吧? 这两男两女清一色中土人士打扮,很显然是刻意伪装,因为身上的枪械暴露了他们的出身。 将臣一落地他们便自然而然的围了过来,其中个男子用南疆惯有的礼仪,双手交叉贴在胸口,弯腰鞠躬道:“这位英雄,请问这里是不是大荒国南疆?” 将臣点了点头。 “咦”一声惊疑,却是出自那位女孩之口。“怎么了?”却是另一个倒地的男子站起身来。 那位笑盈盈的女孩道:“这位大哥好像那位啊!”说着这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来,看了一眼又咦了一声,然后惊喜道:“是了,正是这位大哥。” 因为将臣身着南疆本地服饰,难以确定他的身份,于是那名身后的男子一把抢过纸片,让给将臣看道:“请问,照片上的男子是不是您?” 将臣看着那照片,上面清晰的画着将臣的样貌,上面还刻意标记着“天神教教主:将臣”几个字。 将臣点了点头道:“几位是?” 那位笑盈盈的姑娘抢先道:“我叫韩幼娘,那位冷冰冰的家伙叫韩凤儿,这两位男子一个叫刘大壮,另一个叫王大鹏。我们都是红社会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出了我姐姐韩凤儿是一名临泣神关的修士,我们都是技术人员。” 将臣引着他们来到客栈与山本明月见了面,几个人聚在一起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他们显然认识山本明月,只是几番眼神交流之后,几个人竟然打起了哈哈。 “你好,山本组山本明月。”山本明月首先伸出了右手。 “你好,红社会行动组。”韩凤儿伸出冷冰冰的手,显然此时以他为尊。 将臣杵在那里一时有些奇怪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两人互相握手或是拥抱一下就算是认识了? 相互问候之后,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见到红社会几人,山本明月明眸之中显然冷了许多,只是强装着笑语盈盈。红社会几人显然举手投足谨慎了许多,仿佛时刻在防备着山本明月一般。 将臣见他们两方不对付,便道:“一会我和山本明月去山上寻找黑巫族,你们几位便找一片空地搭建远程传送阵。” 几个人显然也不想和山本明月一起,便满口答应下来。 又交谈了一会,两方人马分工明确,各自散开去办自己的事情。 将臣和山本明月循着苗族人的指点来到一座高山之前。 望着这一座形似马头的高山,山本明月嫣然一笑,道:“传说这山上有一深洞,洞中有黑巫族人信奉的兽神居住。这山脚有一条狭窄山道,仅容一人行走,走了进去,就是黑巫族人聚居的七里峒了。” 将臣面无表情地向面前这座高山看了一眼,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向前走去。从昨晚开始直到现在,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山本明月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微笑道:“那我们走罢。” 走进狭窄的山道,弯弯曲曲,两侧坚硬的石壁之上,不时有突兀的岩石刺出,一不小心,只怕就要将脑袋撞了上去。 而看着石壁周围,许多地方还有水珠不断滴下,最多的地方还汇聚成一个小小水潭。石壁上下,阴暗地方,还生了不少青绿石苔,让空气??漫着一股微带湿润清冷的味道。 将臣和山本明月七折八弯,好不容易才拐出了这条不知有多少岁月年头的山道,重见到天日。 这一天,阳光初?N,一别前几日阴霾的天气,倒显得颇为晴朗。 刚从阴暗的山道中走出来,阳光照下,将臣和山本明月都不自禁地?上眼睛,感觉到天空射下的光线,彷?坊勾?琶览龅脑不饭庠我话悖?赵谒?堑纳砩稀 第八十九章:南疆黑巫族 - 丹天 - 不待人 片刻之后,待眼睛适应过来,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渐渐传到。 二人向前望去,只见眼前霍然开朗,在这一片群山环绕之中,却有一片肥沃平坦而开阔的土地,出现在面前。 一栋栋一座座带着浓郁黑巫族人风味的房屋拔地而起,或依山而建,或紧密相连。还有一道清澈小溪流,发源于前方深山,从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上,蜿蜒流过。不少黑巫族人的房屋,就建立在溪流两岸。 而在水面之上,远远看去,黑巫族人建造了三座桥?牛?尤欢疾灰谎??蛔?耸悄厩牛?钍羌虻ィ?礁?弈景笤谝豢椋?岬乖诹桨吨?希?退闶且蛔??帕恕 至于其他两座,都是石桥,却也更有风味。一座大石所砌,粗糙坚实,在水面不宽的溪流上平摆过去,再用厚重石板往上一搭,便是桥?牛??悄辖?饫锛虻ザ?涤玫脑烨欧绞健 但最后一座石桥,却是小石所造,而且竟然没有桥墩,是一座拱桥,每一个石块紧密相连,横空而过,飞越溪流,看去完全是中土地方的桥?欧缥叮?够嵩诖说爻鱿郑?翟谄婀帧 将臣将这些看在眼底,心中一动,但面上倒没表露出来。他和山本明月二人继续向前走去,人群渐多,也越发热闹。四周大多数都是黑巫族人土语,将臣听在耳中只觉得叽哩呱啦,半天也听不明白一个字。 山本明月在他身边走着,向四周望去,之间周围遇到的黑巫族人多有向他们看来,因为见是生面孔,便多看了几眼,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敌意。走了几步,她低声对将臣道:“看来这些年南疆这里倒是平和了许多。” 将臣一怔,不解其意,道:“怎么了?” 山本明月道:“当年我到此处的时候,普通黑巫族人看到外人,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眼中更是警惕提防。那时五族族争激烈残酷,部族之间争斗不时而起,外人若是敢到这七里峒来,要是没有防身之术,多半便凶多吉少。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况,这些年来,争斗怕是少了许多了。” 将臣微微点头,放眼望去,此刻他们已经走在黑巫族人中间,这条大道就在溪流一侧,一侧是众多黑巫族人紧密相连的房屋,一侧则是清澈河水,岸上还多有绿树成行。 一眼看去,黑巫族人房屋多是用木材建造,风格与中土样式截然不同,四四方方,朴实无华,而且屋角正门以及边缘墙壁上都挂着狰狞动物骨骼,越是凶猛野兽的越是常见,想来这多半乃是黑巫族人风俗,以此显示房屋主人的勇敢。 道路两旁有黑巫族人摆摊贩卖,不过出售的东西多是野兽皮毛、生肉,再走几步,间中才看到有一两个摊位贩卖着小小的珠宝玉器等玩物。 山本明月笑道:“这里的皮毛都是上等好货,而且价格大是便宜,你如果想要,在这里买上几件,可是大大合算的。” 将臣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向前走去。慢慢走到河岸旁边,向下望去,只见河水清澈之极,站在河岸上也可以看到小溪水面下的石块,水中游动嬉闹的大鱼小鱼更是不计其数。 远远的地方,似还有飞禽掠过,扑腾着翅膀落到水面之上,昂头向四周张望几下,然后惬意地合起双翅,在水面轻轻游动。 天地万物,在这个地方,竟是出奇的和谐。 山本明月慢慢走了过来,好奇地探出脑袋,向溪流下面张望着。 “现在怎么办?”将臣淡淡道。 山本明月沉吟了一下,道:“当年的那人如果没有我们这等修行,多半已经去世,我们还是先找找当初那个人所在的地方罢。” 将臣默默点头,道:“他在哪里?” 山本明月微微一笑,用手向前方一指,道:“那里。” 将臣抬头望去,忽然一怔,只见山本明月手指之处,却是在黑巫族人聚居的深处,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远远高于普通黑巫族人房屋的石台建筑。 将臣皱了皱眉,低声道:“祭坛。” 山本明月微笑道:“不错。” 将臣沉吟不语,心中却微感焦灼,倒也非为其他,而是祭坛在南疆地方一带,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往年多次来过南疆,虽然因为满腹心事,一心找寻神秘的黑巫族而没有认真注意过南疆风俗,但一些基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南疆边陲之地,壮、苗、土、黎、高山五族,分地而制,或因部族不同,也就各自信仰不同神明宗教,但在各族之中,都有专门祭祀神灵祖先的地方,便是祭坛。 祭坛在南疆一带部族之中,实是有着崇高的地位,在大部分的部族人民眼中,大多数时候,祭坛里巫师说的话,和伟大神秘的神明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往昔五族争斗最激烈的时候,每次战争一样是要先请示过祭坛里的巫师,向神明说明情况,得到神明──也就是大巫师亲口说出的允许,如此部族族长才能发动新的战争。 由此可以看出,祭坛和里面的巫师,在南疆这里有什么样的地位! 而这些巫师据他所知,向来是很少接见外人的。 将臣沉默片刻,转头向山本明月道:“那个是黑巫族人的祭坛,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 山本明月淡淡一笑,截道:“不错,三百年前,据说就是黑巫族人一族里的大巫师施用还魂大法,将被山精妖魅摄去一魂三魄的一个黑巫族人救了回来的。” 黑巫族人的大巫师…… 将臣嘴角又是动了一动,如果说祭坛里的巫师在南疆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话,那么作为巫师中法力最强、地位最高,每一次都亲口传达神明旨意的大巫师,简直就是普通族人眼中的神明了。 如果要有人胆敢冒犯大巫师,将臣丝毫也不怀疑,眼前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黑巫族人,甚至整个南疆的所有黑巫族人都会冲过来和他拚命。 山本明月饶有兴趣地看着将臣,微笑道:“如何,我们现在怎么办?” 将臣看了她一眼,只见清晨初?N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彷?氛凵涑隼矗??诺??麓妗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过身子,向那座半山的祭坛,缓缓走去。 山本明月微笑,跟了上去。 这个地方号称七里峒,自然是范围相当之大,而且号称是南疆边陲最大的黑巫族人聚居之地,随着他们的深入,看到的黑巫族人也越来越多。 从他们行走的这条比较大的道路上,不断有分支小路向旁边延伸开去,就像是一棵大树开枝散叶。 将臣二人远远看去,脚下的路直接便是向远处那座祭坛方向延伸过去的,所以倒也省了问讯的麻烦。 只是随着他们渐渐深入,注意到他们二人行径的黑巫族人也越来越多,周围窃窃私语声音此起彼伏。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们走到了那座祭坛的高大山脚之下。 然后,他们停住了脚步,倒不是他们犹豫,而是黑巫族人驻守在山脚的士兵将他们拦住了。 将臣心中微感烦躁,但眼前情况,却也并不出乎意料之外。本来嘛!作为黑巫族人至高无上的神圣祭坛,若没有严加戒备,反而奇怪了。 守卫山脚的黑巫族人士兵着实不少,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十来个精壮男子,或远或近地站在通往山腰的道路上警戒着。 此时拦住他们二人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黑巫族人男子,他们身上穿着黑巫族人普通服装,不同的是胸口另加了一面坚韧木?所做的木甲,手中持着长柄尖枪,看来这就是黑巫族人战士和普通黑巫族人的区别了。 这时山上走下一群黑巫族人,将臣和山本明月望去,只见七、八个强壮的黑巫族人战士簇拥着一个看去大概有五十出头的老者走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声大喝,就是这老者发出来的。 周围的黑巫族人战士纷纷行礼,原本激动的人群也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低头,对这个老者表示敬意。 待这群人走到近处,那老者走出人群,来到将臣和山本明月身前,向他们看去,将臣二人也同时在打量着他。 这老者身材相当高大,虽然因为岁数变大,发角鬓边都有白发出现,但精神极是健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皱起眉头,对着他二人仔细打量。 随后,那老者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 将臣一怔,听着似乎和刚才那个士兵问的话差不多,想来多半是一个意思,应该是询问自己是什么身分,到这里干什么吧? 只是他猜想归猜想,却依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 只得道:“我们有要紧事情,想要……”说着正要抬手,忽地醒悟,连忙将手放了下来,道:“想要拜见祭坛里的大巫师。” 他说这个话,其实心中也在苦恼,这些黑巫族人根本听不懂他话里意思,说了又有什么用?可是不说更是没有礼貌,只怕当下就会触怒这些黑巫族人,一时心中焦急万分。 不料似乎天从人愿,这老者听到将臣说话,突然眉头一皱,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忽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语言道:“你、你们是中土人?” 将臣和山本明月都是一惊,随即大喜,此刻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多半便是这老者土味十足的言语了。将臣连忙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是中土来的,有要紧事情,想要拜见贵族的大巫师。” 那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身上穿的却是南疆边陲的民族服装,不过看来质地粗糙,但是这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人,尤其是那个女子,天生丽质,连这一套普通苗女也看不上眼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是别具风味。 “你们是什么人?找大巫师有什么事?”那老者缓缓道。 第九十章:黑巫族大巫师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与山本明月对望一眼,拱手道:“这位……老丈,我有一位朋友因为受了重伤,三魂七魄被散去十分之九,仅残存一魂。十年来如假死人一般,实在……” 他说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出如今依然躺在蛮荒圣殿寒冰石室里的灵儿身影,一时触动情怀,声音竟然不禁有些颤抖。旁边多数黑巫族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他神情听他语气,多半也知道他是在恳求什么,一时倒对此人有些好感起来。 至于山本明月站在将臣身边,一双明眸望着将臣,此时此刻,也收起了一直挂在她嘴角边那一丝仿佛看透世情的淡淡笑容,为之肃穆。 将臣定了定神,镇定心绪,道:“我曾听高人指点,这般伤势病症,定然要懂得还魂奇术的异人,以残留躯体为凭施展奇术,招回失散魂魄,方可痊愈。我十年里苦苦找寻,无奈天下之大,竟然无法找到。幸好近日里,”他看了一眼山本明月,接着道:“幸好近日听说贵族的大巫师有此等回魂奇术,所以特意前来恳求,请大巫师一定要加以援手。在下实在是感恩不尽!” 那老者听了之后,眉头紧皱,脸上神情大是复杂,但看将臣神色诚恳,实在不似说谎,沉吟片刻之后,道:“难得你们中土人还有这般情义,不过此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上祭坛去请示一下大巫师,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他老人家不肯见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将臣大喜,连连点头,口中道:“多谢老丈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用苗语对身边几个黑巫族人战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战士同时点头。随后黑巫族人老者独自一人向半山上走去,剩下的黑巫族人战士慢慢聚拢起来,眼光都注视着将臣二人,也不知道是监视呢!还是奉命要保护他们。 至于其他围观的黑巫族人只见那老者与这两个外地人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便吩咐几个战士看住人,自己返身上了山上祭坛,一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将臣心事重重,心有所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黑巫族人,山本明月却依然又露出柔媚微笑,向四周缓缓观望,惹来无数或好色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 黑巫族人的祭坛,全部由巨大石块筑成,雄伟高大中自带着一丝粗犷古拙。那个老者从山道走上,来到祭坛之前,只见祭坛前面是个平台,平整的用长方形的大石条铺砌而成,相当平坦。平台后头,就是祭坛所在。 两根巨大的石柱,高高竖立在祭坛前面,一眼望去,怕不有十丈之高,而且这石柱周身看不到一丝裂痕,竟是完整的一整块巨石所雕刻而成,真不知道当年的黑巫族人祖先从哪里能够找到如此巨大的石头,而且居然能够将它们搬运并竖立在祭坛前面。 走过这两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块建造的祭坛。七里峒的黑巫族人祭坛,向来在南疆边陲颇负盛名。一半是用巨大石块建造,另一半则是直接开凿山体,在坚硬石壁上挖出来的。 老者走了进去,顿时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许多。 那老者显然大有身分,对黑巫族人心中这个神圣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见他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向祭坛深处走去,路上偶尔出现一个黑巫族人巫师,双方还彼此问好。如果让将臣和山本明月看见了,想必多半能够猜想出这个老人的身分。 能够让黑巫族人巫师这等身分的人问好的,除了祭坛里的其他巫师之外,也只有黑巫族人全族的族长了。 老者继续向里走着,走过宽敞的通道,来到了祭坛的最深处,也是这个祭坛里最大的房间。 石门之上,垂挂着猛兽骨骼做成的装饰,周围石壁之上,到处涂抹着鲜红的血液,以此象征着祭祀祖先的虔诚。 从黑暗中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分外狰狞。 不过对黑巫族人来说,这里是最神圣的地方,那老者脸上也出现了肃穆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在阴暗中显得特别醒目。 火焰前方,是一座同样用整块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头为犬状,但身子上却有十足,脚上更有锋利尖爪,而且在背上还有两对翅膀,实在是很奇怪的雕像,看来就是黑巫族人所信奉的神明。 而偌大的石室中,却只有一个人,背影看去很是苍老而佝偻,默默坐在火焰前方,仿佛是在冥想,又仿佛沉默。 这奇异的地方,不知怎么,竟给人一种将时光留住,停滞不前的怪异感觉。 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静谧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将火焰前方那个人的身影,照射的忽明忽暗。 老者缓缓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后一丈处停下,低声而恭敬地道:“大巫师。” 坐在火焰前边的那个身影动了动,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图麻骨,你怎么又回来了?兽神的旨意,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迷惑的地方?” 这个被他称呼作图麻骨的老者,就是当今南疆边陲苗族的族长,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大巫师,兽神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一定会按照兽神的旨意去做的。” 大巫师依然没有回过头来,只听他道:“哦,那就好。但是是什么事情,让你转了回来,我感觉到你心里有些不安。” 图麻骨族长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用什么话语说明,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直接说了:“大巫师,七里峒下面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土人,他们希望能够拜见大巫师。” 火焰前方的大巫师身子动了动,一直面对着火焰和火焰前方那个兽神石像的头颅也微微转动过来,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发白的稀落的头发。 “是谁?我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走出这个祭坛了,怎么会有中土人来找我?” 图麻骨道:“是的,我也感到非常奇怪,所以上来向大巫师请问一下,要不要让他们上来?” 大巫师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有说来做什么吗?” 图麻骨道:“有,来的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说了,是想请大巫师帮他一个朋友治病。” 大巫师哼了一声,道:“我要侍候兽神大人,没空理这些人,你替我回绝了他们。” 图麻骨怔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道:“好的,那我这就去转达您的意思。”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他走了还没几步,忽然从背后传来大巫师的声音:“等等。” 图麻骨转过身来,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大巫师?” 大巫师佝偻的身影依然对着火焰,但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他们要求我医治的,是什么病?” 图麻骨道:“听他们说,是一种相当古怪的病症,好像是一个人的魂魄十去其九……” 大巫师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一震。 图麻骨继续说道:“那男子说,曾经有高人指点过他,这种情况一定要有还魂奇术才能医治。那男子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大巫师您可能会有这种奇术,所以想求你医治。” 图麻骨慢慢将话说完,大巫师却没有什么反应,身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火焰不断腾起又落下,吞噬着火焰中的柴火,图麻骨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大巫师开口说话,这才有些迟疑地道:“大巫师,那我……去回绝了他们,叫他们立刻离开?” 大巫师依旧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图麻骨慢慢转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将要走出这个石室的时候,大巫师的声音,却再一次的响起。 这一次,连他也听的出来,一向神秘睿智的大巫师,似乎也是在经过长久复杂的思考之后,才慢慢说出了话。 “你……带他们上来吧!” 将臣忍不住握紧了手掌,然后再慢慢伸展开来,猛然惊觉,手心中因为焦虑而溢出了细汗。 有多久,没有这般的激动和憧憬?带着越来越大的不安,将臣一直向着半山腰上的祭坛眺望着。可是那位老者,去了许久之后,依然没有回来。 难道,那位祭坛里的大巫师,不肯医治外人吗? 还是,自己莫非又做错了什么? 将臣忍不住这么想着,甚至连心也开始跳的渐渐变快。 山本明月在一旁,眼光落到将臣的脸庞上,看着这个眼中掩盖不了焦急的男子,那一份隐约的深情,仿佛就刻在他的脸上。 她轻轻叹息,转过头去。 周围围观的苗人,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多了,毕竟等了这么久,族长进入了祭坛却始终没有下来,又没有命令说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外乡人,相当一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过因为山本明月的容貌太过美丽,却还是吸引了许多年轻苗人男子站在附近,一边大胆地看着她,一边高声谈笑,想来是在谈论她的美貌。 山脚下,人群渐渐散去,周围回复了平静。 图麻骨还是没有回来,将臣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有几次真想就这般冲了上去,闯入祭坛,捉住那个大巫师好好恳求,但每每念及灵儿身影,终于还是硬生生压下了念头。 等待的滋味,竟是这般的折磨人。 他脸上渐渐明显的焦急表情,除了山本明月看在眼里,此刻那些苗人战士也纷纷望见,彼此观望,这些苗人战士其实心中也大是奇怪。 只不过问话一声,怎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莫非族长和大巫师还有什么其他重要事情吗? 苗人性格粗犷质朴,虽然还不明白将臣等人究竟是什么身分,但让此二人在这里等候如此之久,这些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小头目走了上来,粗声粗气地对将臣叽里咕噜一番。 第九十一章:交谈 - 丹天 - 不待人 愣了一下,将臣才意会他是在请自己去见大巫师。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大巫师依然面对火堆,没有转过头来。 将臣道:“大巫师,是我有一个朋友,她散失了三魂七魄,只残存躯体,如今整整几个月了,如假死人一般。我听说大巫师你有还魂奇术,正好能够救她,请大巫师您一定要、要救救她……”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仿佛有些颤抖。 几个月的哀伤等待,苦苦寻觅,仿佛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大巫师没有说话,沉默着,石室中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大巫师面前那堆火焰,劈啪燃烧,明灭不定。 许久,大巫师才打破沉默,道:“你那位朋友,是怎么有这个病症的?” 将臣迟疑了一下,慢慢道:“几个月前我与……敌人斗法,对方道行深不可测,用法力巨大的神斧斩下,我无力抵抗。她、她不惜性命,燃尽一身精血,融入三魂七魄,这才将我救下,可是她自己却也变成……”他声音有些哽咽,停顿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道:“但是幸好那时天空出现一道不明怪脸,在危急关头将她魂魄从躯体扣了下来,摄在未知之处,这才有一线生机。大巫师,求你救救她。” 大巫师的背影在火光忽然好像又苍老了一分,慢慢地道:“你这位朋友,可是魔教中人?” 将臣一惊,刚才他就是怕魔教名声不好,所以不敢特别说明,不料大巫师一听之下,突然就直接说了出来,正惊疑处,大巫师苍老的声音已经又道:“她一定是个女子吧!而且摄走她的魂魄的就是那神秘生物“虚”,可对?” 将臣大吃一惊,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南疆边陲阴暗祭坛深处的老者,竟然是个不出世的异人;喜的是他本领越大,那么拯救灵儿的希望便也越大。 当下更不管其他,连连点头,道:“大巫师果然是慧眼,的确如此。不过世间对魔教虽然多有诋毁,但我这个人却真的是心地善良之极,还请大巫师你施展回春妙手,救她一次!” 大巫师的肩头,仿佛也轻轻动了动,火焰燃烧声中,似有一声轻微叹息声音,那声音淡淡悲苦,隐约有几分伤心味道。 “你们中土的正派魔教,对我这个边荒野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干系分别,你倒不用担心这个。” 将臣大喜,正要说些什么,大巫师已然接着说道:“你说的那种还魂奇术,我的确略知一二。但是能不能救你那位朋友,我并没有把握……” 将臣心中一颤,眼中一热,这几个月以来,今时今日,终于是在层层黑暗之中,看见了一点微弱希望。 只是,大巫师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要先回答我。” 将臣连连点头,道:“大巫师,您请说。” 大巫师缓缓地道:“是谁告诉你,黑巫族祭坛里的大巫师,传承有这种还魂异术?” 将臣闻言一怔,下意识转头向山本明月看去。只见山本明月却不搭理他,把眼神看向其他地方。 将臣刚才与大巫师说话时全神贯注,竟不曾注意到她。 将臣转过头来,对着大巫师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摇头苦笑。 大巫师显然并不意外,更没有回头看看这个女子,在停顿了一会之后,他慢慢地道:“有一件事,你可能是不知道的。” 将臣一怔,道:“什么,请您说吧?” 大巫师佝偻的身影,在火堆前拉出阴影,轻轻晃动着,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飘忽:“这个还魂异术,向来是只在黑巫族祭坛巫师之中传承,说清楚些,只有历代的大巫师才有这等异术,从不外传,就连我本族族人也不知晓。可是你说的那位胡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实在想不通。” 将臣一怔,看了一眼山本明月,见她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道:“大巫师你可曾知道红社会,就是另一个神秘世界的一方势力。” 大巫师的头微微向旁边一歪,彷?返偷托α艘簧??膊恢?烙忻挥锌创┙?嫉男乃迹?溃骸凹热荒闼档搅苏饫铮?易匀幻靼琢耍∧阍独词强停?鋈ブ?笳椅颐呛谖鬃宓淖宄ね悸楣牵?一崛萌舜?案???盟?才拍忝窃谡饫锵茸〖溉盏摹! 将臣眉头一皱,以他心愿,实是恨不得立刻就与大巫师说好然后去救灵儿,但听他说话口气,声音虽然平淡却不容置疑,显然要先搞清楚将臣的来历再说。自己此刻有求于人,再一想都等了几个月,便是再等一日又何妨? 将臣深深吸气,点头道:“好。” 大巫师静静地道:“那你出去吧!” 将臣向大巫师的背影点头示意。 将臣深深吸气,大步走出去,离开了这个祭坛。 走出阴暗的祭坛,迈过门口那两根巨大石柱,阳光顿时洒在脸上。 有温和的暖意,从身上泛起。将臣微微眯上眼睛,望见了站在前方不远处,正负手而立,从山上眺望着七里峒这一片景色的图麻骨。 一个巫师模样的黑巫族人,从将臣身后的祭坛里走了出来,穿过将臣身边,走到图麻骨身旁,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图麻骨回过头,向将臣看了两眼,随即眼光落到将臣身后的山本明月身上,点了点头,似乎是答应了什么。 那巫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也不多看将臣,径直就走回了祭坛,消失在阴影之中。 图麻骨微笑着走了过来,道:“怎么样,大巫师答应了么?” 将臣微微一笑,道:“还不知道,他让我们在这里住下。” 图麻骨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随我来吧!”说罢转身向山下走去。 将臣走在前面,山本明月跟在他的身后,只听图麻骨道:“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可比不上你们中土繁华,你们自己随意吧!呵呵。” 将臣看这黑巫族族长倒很是随和,点头道:“族长你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你们。” 图麻骨呵呵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得山来,图麻骨沉吟片刻,便带着将臣向河边走去。一路之上,不少黑巫族人纷纷注目,眼光却显然多流连于山本明月身上。 他们走过了那座将臣先前看到的中土风味的石桥,来到了对岸边一座建立在一排绿树边上,相对僻静的屋子前。 将臣站在图麻骨身后,快而轻微地皱了皱眉,这座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层一间,四四方方,简朴无华,完全用木材所建,而屋子外头的墙壁上也完全看不到寻常黑巫族人住宅都会悬挂的野兽皮毛、骨骼。 图麻骨转过头来,道:“这座屋子空置许久了,但我们一直都有打扫,还算乾净,而且这里少有人来,二位就先在这里委屈一晚吧!” 将臣微微颔首,道:“多谢族长了。” 图麻骨笑了笑,又看了看将臣和山本明月,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休息吧!” 说完之后,他正想离开的样子,却又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什么,道:“等一会我也会派人送点吃的过来,你们就放心休息吧!我们这里风俗简陋,委屈你们了。” 将臣连连摇头,道:“哪里,多谢族长了。” 图麻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将臣目送他一段,待他走得远了,转过身来,又一次打量了一番这个屋子。 怎么看,这屋子都像是一个中土人所盖的房子…… 他和山本明月,上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摆设倒很是简单,一床一桌,几张木椅,墙壁是用大小整齐的桐木所做,一侧开着窗户,整个房间里隐隐有一种树木的清香。 将臣从来就不是把住宿奢华看的重要的人,如此简单,反倒合他心意。当下山本明月走过去倒在床上,山本明月口中低低嘀咕了两声,沉沉睡去。 将臣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女人安睡的样子,将臣转过身来,走到那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房间里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她的呼吸就再也没有声音。 这个异乡陌生的房子里,他独自一人,静静坐着。 窗外,阳光明媚。 被群山环抱的七里峒东面十里之外,一片连绵起伏的高山。其中的一座山头之上,站立着两个人,正举目眺望着远方那座落在群山之中的肥沃之地。 “那就是七里峒啊!” 站在前头的那个人,低声这么说了一句,言语之中,有深深的感慨、愤怒与渴望。 阳光照下,这是一个极其强壮高大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下身是用猛兽兽皮缝制的裤子。 他的一身肌肤因为常年日晒风吹而呈现出强健的古铜颜色。在那肌肉虬起的身上,胸口处赫然有一个熊头刺青。除此之外,身上到处可以看到巨大而纵横交错的伤疤,不难想像,他曾经与多少恐怖的野兽搏斗过。 将臣坐在房里的桌子旁边,静静而不言语。时光在这里,彷?吠蝗环怕?私挪揭话悖?聊??勰ァ 这样寂静的时光中,你会想起些什么呢? 许是过往岁月吧…… 少年时的光阴,就像回荡在幽幽岁月里的叹息,轻轻泛起,又悄悄落下,终于再不见一点痕迹。 他的神情漠然,眉微微皱着。 窗外风景如画。 静、悄悄…… 直到,突然有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咚,咚咚。” 一阵细细的敲门声音,突然在房子中响了起来。 将臣回头,向房门处望去。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却没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将臣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拉开了房门。 只见在门口站着一人,是个十三、四岁的黑巫族少年,脸上神情犹未脱稚气,手中提着一个篮子,中间放着些肉食酒菜,看来是图麻骨族长派人送吃的来了。 那少年将篮子递了过来,将臣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那少年咧嘴一笑,却只发出“咦呀”声音,将臣一怔,这般一个少年,竟是个说不了话的哑巴,难怪刚才只是敲门没有说话。 第九十二章:醒来 - 丹天 - 不待人 他不禁又多打量了这少年几眼,只见少年身上衣服多有补丁,显然是穿了许久,与刚才在七里峒街道上看见的黑巫族人差别很大,想来这少年在这里地位不高,只怕多半还是个孤儿。 将臣心里一想到孤儿这两个字,猛的怔了一下,但只这一会工夫,那少年却是在对他笑笑示意之后,转身走了,看他神情背影,却也没什么悲伤郁闷,倒颇有几分快乐样子。 将臣望着那个少年背影渐渐远去,忽地心中有一阵莫名的烦闷,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屋子,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日渐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七里峒里众多的黑巫族人屋中,都一一亮起灯火。 从一个个窗口里透露出来的昏黄的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停,明灭不定,在夜色里如沉默的眼眸。 那每一户的人家,在每一盏灯火之下的人们,可都是有各自的心情与人生吧! 将臣站在窗口,向着远处那片黑巫族人居处眺望着,沉默不语。 夜风渐渐吹起,七里峒远处不时传来黑巫族人兴高采烈的笑声,间中还有不知哪里的狗在吠叫,只是随风传来的这些声音,却反而更突显了这一片土地中的安宁。 也许这些普通黑巫族人,他们反而比那些修道中人,更加的快乐。 将臣慢慢关上了窗,转过身来,将自己与屋外的世界隔绝。 他转头后一怔,前一刻还在安静睡觉的山本明月,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斜靠着床边墙壁上,默默地望着他。 将臣看了她一眼,道:“你醒了?” 山本明月笑了笑,用手轻轻揉着额头,道:“有茶么,给我倒一杯吧!我头有些疼。” 将臣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了她,道:“黑巫族人这里哪里有茶,你喝些水吧!” 山本明月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精神似也为之一震,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向将臣瞄了一眼,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啊?” 将臣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若没有你,我也不会知道黑巫族人里的大巫师有可能救治灵儿,算了,明天我们再去见他就是了。” 山本明月点了点头,道:“我睡醒之后不大清醒,你见过黑巫族人的大巫师了么?” 将臣点头道:“见是见过了,他也承认的确懂得还魂异术,只是他一定要问问我的来历,要搞清楚我们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的,才肯答应。”说着,他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担心,僵尸王的身分究竟愿不愿意泄露,他对山本明月的反应心中没底。 山本明月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明天天亮之后,我和你一起去见他吧!” 将臣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山本明月却忽然笑了一声,摇头不语。 山本明月伸手,在小灰脑袋上摸了一下,目光不期然地落到小灰额头正中的第三只眼睛上,沉吟片刻,抬头对将臣道:“有一件事,我想了许久,是你这第三只灵目……” 话音未落,忽地在他们屋外、七里峒的上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如犬吠般的巨大咆哮,声动四野,彷?方??錾铰龆颊鸲?似鹄础>土??嵌?苏獾刃扌腥宋铮?挂簿醯枚?形宋俗飨臁 二人都是一惊,将臣快步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走了出去。 这声巨响兀自回荡在七里峒山谷之中,远近都有不绝于耳的回音不住响起。此刻七里峒里的所有黑巫族人都被这巨大声音所惊,原本的平静瞬间打破。 将臣只看见无数的黑巫族人纷纷冲出屋子,远远望去,面上都有惊恐神色,许多人口中不停叫唤着同一句话,但他却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脚步响起,山本明月也走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远处那群慌乱的黑巫族人,听着黑巫族人中不停呼喊的话,逐渐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可能出事了。” 将臣也看出事情不对,道:“怎么了,那些黑巫族人在说什么?” 山本明月面色凝重,道:“刚才那个巨大声音,是黑巫族人供奉的兽神石刻发出的警报,若非到了有亡族灭种的危难时刻,这兽神是绝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据我所知,千年以来,黑巫族人的兽神也只发出过一次警告而已。” 将臣心中一阵烦躁,此刻灵儿生死的希望都寄托在黑巫族人祭坛里那个神秘的大巫师身上,偏偏此刻居然出了这种古怪事情。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向山本明月问个清楚的时候,七里峒原本安静的夜空中,开始出现了巨大变化。 原本闪烁着星光的夜空里,突然开始聚集起浓厚的乌云,将漫天星星都逐一掩盖。那层层乌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风云变幻,诡异之极。 站在地面上渺小的人们,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叫喊,无数人开始乱跑乱走,随即有更多的人向那座黑巫族人祭坛所在的山峰开始跪拜起来。 黑云沉沉之下,这一片原本充满欢乐的土地一片悲凉。 将臣皱眉,低声道:“是有修道中人来了。” 山本明月在他身旁,看着天空,道:“哪里的人,你知道么?” 将臣缓缓摇头,道:“从这操纵风云之术看来,大是诡异,不似中土正道道法,与魔教也大不相同。” 山本明月嘴角动了动,脸上有一丝异样神色掠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知怎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此刻随着黑云越来越低,七里峒里的黑巫族人连呼吸似乎都越来越是困难,众人皆大骇,纷乱之像更是明显。就在这混乱时刻,黑巫族人中忽地跳出一个身影,将臣远远望去,正是黑巫族人族长图麻骨。 只见图麻骨向黑巫族人大声嘶吼,手臂用力挥动,渐渐的黑巫族人稍微冷静下来,在图麻骨的命令下,妇女孩童都开始向远处一处山峰跑去,留下的都是壮年男子,其中多手持兵刃,显然黑巫族人也知道事情大是危急,准备决一死战。 一片混乱中,图麻骨眼光向河岸这头看了一眼,见将臣二人正站在门外,怔了一下,随即点头示意,又把注意力放到指挥族人上面了。 黑云渐低,照的山本明月脸上也阴晴不定。忽然,她低声对将臣道:“有这个高深莫测的修道人在,只怕黑巫族人不是对手,你要帮他们么?” 将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既然灵儿要靠他们……” 话未说完,忽地天空黑云之中一声诡异巨响,如惊雷,如兽吼,瞬间黑云如被燃烧一般,大放光芒,云里云外到处是炽热金光。 片刻之后,云层深处轰隆声中,一团巨大火球从天而落,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但在最中心处,却彷?坊谷忌兆牌嬉斓暮谏?鹧妗N醇暗孛妫?芪?髂揪∈?箍荨:谖鬃迦舜蠛В??羲钠穑??饣鹎蛳鲁逯?仆泛蔚妊杆伲?共坏群谖鬃迦伺芸??惶?瓶罩??裣於?粒?昂渎÷奔背宥?粒?驳降孛嬷?稀 巨响声中,无数断臂残肢随着燃烧火焰横飞出来,惨不忍睹,四下一片哀嚎。 将臣脸色一变,不料这黑云中人说动手就动手,正要起身飞上帮助黑巫族人,却只觉得背后衣襟突然一紧,却是山本明月拉住了他。 将臣心中奇怪,向她看去,山本明月向远处瞄了一眼,道:“你别急,看那里。” 将臣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山本明月看的正是那座处在半山腰的黑巫族人祭坛,那个山头平台之上,被熊熊火焰火光照亮的地方,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凌然而立,正昂首望天。虽然相隔太远,看不清那人模样,但从那个身影看来,将臣心中第一个就认出,那正是黑巫族人祭坛里神秘之极的大巫师。 他停下了身形,远远凝望山间那个苍老的身影。 天空中的火焰云彩越烧越旺,染红了整个夜空,如末世之像,天地俱灭,在这个南疆边陲,熊熊上演。 轰隆巨响,夜风炽烈,忽的一声惊呼,黑巫族人战士的身后,喊杀之声大作。 众黑巫族人为之失色,图麻骨脸色更是大变,七里峒这里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山道通向山外,黑巫族人向来重兵驻守,此刻竟然有人在不知不觉间攻了进来,难道…… 今夜真的是黑巫族亡族灭种的日子? 只是黑巫族称霸南疆二百年之久,图麻骨身为族长,惊惶之下,仍能镇定心神,大呼一声,当先向身后冲去,片刻后黑巫族人战士纷纷跟上。 夜色如血,无数兵刃寒光,在瞬间纷纷亮起,划过半空,溅起了鲜红的血。 火焰燃烧,天地欲裂,那一群如魔鬼一般的战士,胸口有狰狞熊头刺青,奔腾咆哮,从黑暗中疯狂冲出。那眼中满是狂热,满是嗜血,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无比,赤裸的上身伤痕累累,手持巨大石斧,纵横厮杀,所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叫四起。 黑巫族人战士本以勇悍着称,但一来今晚事起突然,且兽神吠天,正是千年一遇的大凶之兆,黑巫族人人心动荡,惊恐不已;二来黎族埋伏许久,突然杀入,再加上这二百年在南疆苦蛮之地锻造出来的勇力,以及不成功就要亡族的境地,一时之间竟杀的称霸南疆的黑巫族人战士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图麻骨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此刻他已看清敌人模样,大吼道:“黎族!” 那黎族族长手起斧落,又将一黑巫族人战士砍死,狞笑着向这里看来,“黑巫狗们,两百年的仇,今天叫你们全部偿还!” 话音才落,彷?酚吵淖潘?幕坝铮?枳逦奘?绞科肷?缓穑?缫笆薹驮拢??盼蘧》杩瘢?追咨鄙希?谖鬃迦烁?堑值膊蛔。?劭淳鸵?览!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地这山谷之中,响起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如低语,如幽冥,回荡缠绕在七里峒的每一寸地方。 黑巫族人战士瞬间喜形于色,精神大震,反观黎族这边,从那族长以下,都是面上突显惊惶之色。 第九十三章:突袭 - 丹天 - 不待人 威名震慑南疆的大巫师,终于在黑巫族最危难的时刻出现了。 红色的光芒,在漫天燃烧的火焰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变大,以站在那个山间平台的大巫师为中心,向整个七里峒蔓延过去。所过之处,燃烧的火焰纷纷熄灭。 片刻之后,红光已然延伸到黑巫族人与黎族厮斗的战场,从后而至,黑巫族人在红光照耀下安然无恙,但红光末端,一个黎族健壮的战士触碰到这神秘的红光,忽地发出一声惨叫,倒地抽搐不停,片刻后全身发抖,七窍流血而死。 黎族中人大惊失色,纷纷退后,这些战士向来厮杀惯了,任何强敌巨兽在他们面前,要他们冲上敌对,只怕连眼都不眨一下。只是这等神秘巫术,却向来是南疆族人最恐惧的力量,一时之间,人人面有惊恐之色。 黎族族长脸上也有忍不住的惊慌,黑巫族人的大巫师之名,在南疆对其他四族简直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此时此刻,他更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并没有下令撤退,反而抬头看天。 那一片在夜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烈澎湃! 有笑声,轰然传出,带着轻蔑与敌视。 漫天云彩,瞬间明亮,燃烧的火焰像是突然透明炽热,在半空化作恐怖巨兽。风助火势,火更高涨,风云变幻不停,如奔腾的大海咆哮不止。 云彩前头,赫然有人现身,如神人一般,周身上下尽是火焰,从半空中俯视下来,如高傲的神?。 只见他在半空中手臂挥舞,做了一连串诡异动作,片刻后如有神秘力量在他身后嘶吼一声,顿时满天火焰腾起,云彩疯狂流动,只听得巨大爆响,刹那间从天空中落下无数火球,带着熊熊火焰,冲下人间。 地面众人,包括将臣和山本明月都变了脸色,刚才只落下一颗火球,威力已然如此之大,这无数火球一旦落下,七里峒这个地方怕是立刻就化做火海,再也保不住了。 常人都能看得出来,大巫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山谷之中的红光几乎在同时亮了起来,远远望去,虽然仍看不清他的脸色,但那个瘦小身影在威力惊人的漫天火焰下,却显得格外苍老。 此刻众人看得仔细,原来那片红色光芒就是从站在山间平台上的大巫师身上发出的,准确地说,是从他手中一根木杖上发出来的。那木杖颜色漆黑,立起来竟然比大巫师整个人还要高大,尤其是木杖顶端,还镶嵌着一块非金非玉的奇异石头,在大巫师神秘巫力催持之下,散发出越来越是强烈的红色光芒。 正在此时,将臣胸口的石坠也泛起红色光芒,飘起来指向木杖顶端的那块石头,将臣将石坠拿在手里,陷入了沉思。 黎族中人突然骚动起来,无数战士在瞬间红了眼睛,黎族族长,那位巨人更是一声大吼,彷?反?肆桨倌晟钌畈痪〉某鸷蕖 “骨玉!” 他仰首望天,大声呼喊:“伟大的熊神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凄厉而凶悍,声动四野,瞬间所有的黎族战士一起嘶吼,纷纷涌上,那血光飞溅的时刻,正是生死逃亡的边缘。 夜在烧,人正狂! 黑巫族战士拚死而战,但面对着疯狂了一般的黎族战士,他们渐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逐渐后退。 七里峒里的那条河,渐渐红了,倒映着天空飞落的无数火球! 红光暴涨,向天而起,迎着那些巨大火球,形成一道血色屏障,笼罩在七里峒上空。 无数的炽热火球,几乎在同时间撞到血色红幕之上,巨大的爆炸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炸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红焰。 大巫师双手高举过顶,那根高大的木杖直指天际,全力与天空中那个神秘人物对抗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从天空中传下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大巫师心中震骇,黎族之中,千年以来从未有过这等奇术异法,否则在两百年前那一场决定二族命运圣器的决战中,他们早就用出来了。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天空中那个神秘人物,此刻却彷?啡绮豢烧绞さ恼缴瘛? 大巫师的心底深处,有越来越大的阴霾,这奇怪的异术,根本并非世间所有,而是在南疆秘密流传了数千年的,那个神秘恶魔的传说…… 天际,火焰熊熊,站在云端的阿合台,被周围火焰映红的兴奋的脸色,再也掩饰不住得意之情。从小就被族人灾难所深深震撼的他,抛弃了一切,深入到十万大山之中,找到了那个恶魔,恳求了他那无尽而强大的力量,今天,终于能够将族人从苦难的深渊救出来了。 而黎族美好生活的第一步,就在此刻,将黑巫族全部践踏,夺回镶在黑巫族人圣器“黑杖”上的骨玉祭祀伟大的熊神,不,熊神算什么,黎族受苦的时候,熊神在哪里? 阿合台心中怒吼一声,催动法力,瞬间又有十几个巨大火球从云中奔腾而下,当他带着快意看着火球与红幕每一下的撞击,都让那个曾经不可战胜的身影一次次颤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决定,胜利之后的黎族,他要让全部的族人,改信那位神?,只有?,才能给黎族带来新生!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天空,绚烂的光彩将远近都照的如白昼一般,就算是在百里之外,依然可以听到那轰隆的声响。 望着远处那片闪烁的红光火球交织的地方,一众人愕然停下了身形。 红社会一众人以韩凤儿为首,带着韩幼娘等几个人,在离七里峒百里之外的古道上,看着那片乱芒闪动的地方。 韩幼娘皱眉道:“好像出事了。” 刘大壮眺望远方,沉声道:“那火光邪气?_天,大是诡异,只怕有邪道妖魔作祟。” 王大鹏转过头来,向站在一旁的韩风儿望了一眼,见那女子依然一副冷漠样子,一言不发,便问道:“他们还没来,怎么办?” 刘大壮与韩凤儿点了点头,同时腾空而起,韩幼娘随后跟上。王大鹏满脸不情愿,但韩凤儿在众人心中地位显然比他高的多,再加上韩幼娘也说了话,众人都纷纷跟了上去,只剩一个王大鹏,最后也只得口中低低骂了两句,飞身而起。 在最前头,刘大壮和韩凤儿并排而上,身后韩幼娘比他们稍慢起飞,此刻也逐渐追了上来。 就在韩幼娘堪堪追到,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刻,韩凤儿忽然似自言自语地道:“他们走的真快啊!” 刘大壮在她身边,被法宝轮回珠的金光簇拥着,一身月白袍被风吹的鼓荡不已,此刻微微转头向韩凤儿看来,只见这女子白衣如雪,面冷如霜,如同在夜空翱翔的九天仙子一般清冷艳丽。 他眼睛亮了一亮,嘴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道:“是啊!他走的好快……” “嘶!”风声响处,韩幼娘追了上来,与他们并肩飞行,又过了一会,王大鹏也追了上来。而此时此刻,想来是上官策道行实在高深莫测,四人前方,竟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七里峒中,战事越发激烈,山间平台上的大巫师虽然吃力,但在其神秘的巫力催持之下,那根镶着骨玉的黑色法杖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红色异芒,笼罩在整片七里峒山谷上方,在天空可怖的巨大火球攻击下,依然勉力支撑。 有好几次红幕剧烈颤抖,眼看被巨大火球撞的是就要崩溃,偏偏大巫师手舞足蹈,做出怪异动作,居然又撑了下来。只是没有人站在近处,否则的话,便可以看到大巫师此刻皱纹横生的脸上,七窍尽皆流血,只怕已到了强弩之末。 而在山谷之中,黑巫、黎二族战士的?P斗,情势更加不利于黑巫族。 本来对大巫师敬若天神的黑巫族人战士,此刻赫然见到大巫师竟然被天上那个如魔鬼一般的恶魔所压制,再加上千年一遇的兽神吠天,大凶之兆,绝望的念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相反的,黎族的战士却是士气高涨,杀的连眼都红了。 将臣站在远处,眉头紧皱,天上那个神秘人物所施法术,极是罕见古怪,尤其火焰之中更有一丝诡异黑火,他往日闻所未闻,便是在天神教收藏典籍之中,竟然也未有记载。 南疆边陲,竟然有这等人物,果然天下之大,藏龙卧虎,无所不有。 将臣眼看大巫师渐渐支撑不住,正要飞起相助,忽听远处惊叫之声突然响起,多半是妇女孩童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刚才黑巫族人妇女孩童藏身的那个山头附近,不知何时被一队黎族战士找到,登时羊群入狼一般,腥风血雨。 将臣身子一抖,这十年来他经历的血腥场面无数,但所杀并无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百姓。不知怎么,此时此刻,这些妇孺孩童的哭喊声音,突然如利剑一般刺入他的心底…… 黑巫族人群中,一个妇女惨叫着被黎族战士砍倒,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孩满脸恐惧,张大了嘴大步跑着,却叫不出声音,只因为他就是那个为将臣送饭的哑巴。 那个被鲜血溅了一脸的凶手狞笑着追了上去,几步就到了小孩身后,高举着锋利石斧,重重砍下。 小孩无力摔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绝望地张大嘴巴。 砰! 血花四溅,在夜色里霍然绽放。一个如此强壮的身体瞬间崩溃散裂,纷纷落下如雨,将臣沐浴在血海腥风中,红了眼,深深呼吸。 仰天,长啸! 这声音这般?D厉,如厉鬼绝望的呼喊,十年里沉沦黑暗的挣扎,直上青天。 众人震慑! 整个战场的人,愕然都停顿下来,望着这如魔鬼一般的人物,眼中尽是恐惧。 久已消失的欲望,掩埋深心的呐喊,亘古以来曾一闪而逝的桀骜,突然再度?N腾。 他狂呼! 天地应和。 天上火焰,地上红幕,同时颤抖。 那血光之中的,彷?防醋杂内さ哪?Α 一步,踏出! 血腥味瞬间充斥周围,无数人四散而逃,不明白这个本来救人的人,怎么突然变做了恶魔 第九十四章:疯狂为了谁 - 丹天 - 不待人 只是,只是,那鲜血的甘美就在前方,让人这般陶醉而无法抑制,他深深呼吸重重喘气,在疯狂之中,还有一丝痛楚么…… 因为疯狂而寂寞? 还是因为寂寞而疯狂? 沉沦吧,沉沦吧! 万物如蝼蚁, 人生本寂寞! 伸手抓去,手指边缘有血滴滑落,掌下那个哑巴少年,颤抖而无法动弹,只看着一片红幕,遮天蔽日而来,那,便是将死的时刻么… 天际,这声音突然传来,如斩冰切雪,如凤鸣九天,有无尽怒意,有不尽伤心! 韩凤儿白衣如雪,在血光中破空而至,手中断情霍然出鞘,蓝光照耀,映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愤怒与伤怀。 红光乍起,迎面而上,轰隆雷鸣,刹那间方圆十丈土地尽数崩裂,不远处那条河流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河水更是倒?_上天,燃红了整个天际。 血花中,远处大巫师已经渐渐难以抵挡,红幕渐渐衰弱,开始有巨大火球穿过红幕,撞入七里峒地面,轰鸣惨叫声中,火焰熊熊,恍如人间地狱。 火海之中,红蓝激斗而随即分开,白衣女子缓缓落下,一张脸上更无丝毫血色。 热风,拂动她的衣襟秀发。火光中,她的身体分明在微微颤抖。 只有握着断情的手,因为这般用力而纹丝不动。 锐响声起,刘大壮、韩幼娘等人纷纷落下,落到韩凤儿的身后。众人望见前方那个如妖魔一般的将臣,周身尽是鲜血,脸上更是凶厉神色,过往与他相识的人无不骇然,韩幼娘还好一些,但刘大壮眼中却是掠过难以抚灭的痛楚,身子也似抖了抖,低声颂佛。 “你、你……”韩凤儿脸上神情,根本无法再保持她一向以来的冷漠,有的只是伤心和愤怒,此时此刻,她竟然连话也一时说不下去了。 韩幼娘站在旁边,将韩凤儿的脸色看在眼中,他乃是何等聪明人物,自然不会以为韩凤儿如此失态,只是因为愤恨而已。 “将臣!”韩幼娘大喝,神色肃穆而愤怒,怒道:“这谷中南疆族人,向来与中土毫无瓜葛,你究竟与他们有何仇恨,竟要这般杀人为乐?” 将臣与韩凤儿的身子,几乎是同时震了一震。 被红芒笼罩之下的将臣,缓缓向四周望去,黑巫、黎二族激战许久,两族本就是仇深似海,此番更是你死我活的决战,下手绝不容情,地面死?坪崞呤?耍?嗍?豢叭肽浚?雷瓷醪遥桓?猩跽撸?詹糯右?淼胤奖焕枳逭绞孔飞背隼吹拇笈?谖鬃甯救婧⑼??丝桃彩撬郎死墙濉 黎族与黑巫族之仇不共戴天,就算对妇孺也绝不容情,惨烈景象,加上周围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构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而被鲜血淹没的将臣,此时此刻,无论在谁眼中,都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他就像一个噬血的魔王,凶厉地站在这个屠场之上。 贪婪而邪恶,暴戾而疯狂! 也许,还有深埋的一丝绝望。 只是他忽然惨笑,也许他宁愿不醒。 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白衣女子伤心的目光穿过世间所有的阻挡,直刺入谁的心怀? 她缓缓举起手中剑,断情光芒如秋水。 “将臣……” 幽幽的声音,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那边,低低传来。她咬破了唇,她流下了泪。 泪水混和了血珠,轻轻滴落在断情剑刃,悄悄,滑落,落地的时候,已成了血水。 “啊!” 将臣仰天嘶吼,在血海火光中,他心虽清明,人却疯狂。 断了吧!断了吧! 将往事一刀两断吧! 他在火光之中狞笑,用疯狂遮盖痛楚,龟壳腾起无边血光,陪伴着主人,向着正义那方──冲去! 有人,在远方,轻轻叹息,却终究没有人,可以听见。 那绝望的身影,彷?芬老〈忧埃??乐腥朔追着?冉浔福?褂吃诤?锒?黜??械模?歉錾碛啊 她的唇,微微颤抖,低低自语,那个疯狂冲来的人啊…… “将臣……”她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悄悄的,第三次的,呼喊。 然后,她持剑冲上,白衣若雪,如火中憔悴却依旧如此美丽的百合。 铮! 锐响声中,断情神剑光芒万道,遮天蔽日,龟壳的红芒却如鬼魅一般,在蓝光中若隐若现,任凭蓝光再盛,也无法完全压制。 轰隆,天空巨大火焰落下,两道身影分开又再次汇合,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两个人,终于再一次决战。 纵然,那两个身影,在火光中都那般苍凉。 阿合台有些回不过神来,本来事情都进行的极为顺利,不料事变陡生,七里峒地面上怪事一件接着一件,陌生人物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而且俱都是修道中人,其中更有连他也为之忌惮的高手。 只是下面那些人物,却也莫名其妙的很,几句话不到,却是自顾自的打了起来,倒把他晾在一边。而本来大占上风的黎族被这些人冲了一下,居然也和黑巫族一样大惊失色,俱都退了一旁去了。 阿合台心中咒骂,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而且在他出山之前,那个魔王冷漠的言语尤在他的耳边回荡──“只要拿回你们黎族圣器骨玉,再夺走黑巫族圣器黑杖,则黎族替代黑巫族之势就不可逆转……” 他深深吸气,再度将精神集中到那个依然在负隅顽抗的大巫师身上,大吼一声,在云端的他霍然张开双臂,片刻间从他双手上十四处关节里一起迸出鲜血,几乎就在同时,无数巨大火球里的黑火同时大盛,纷纷钻出云层,向着大巫师砸了下去。 脆弱的红幕终于支撑不住,在燃烧着黑火的火球不停撞击之下,片刻之后,轰然消失。 瞬间,整个七里峒陷入一片火海,而大巫师在发出一声嘶嚎之后,颓然倒地。 阿合台大喜,从半空中疾冲而下,转眼冲到大巫师所在平台之上。 大巫师挣扎着扶着黑杖站起,嘶声道:“你、你疯了,竟然去求“神虚”……” 阿合台不待他说完,一脚将这个已经衰弱之极的老头踹倒,同时抢过黑杖,仔细看了看黑杖顶端,果然正是黎族上下整整牵挂念了两百年之久的骨玉圣器。 “哈哈哈哈……” 他得意万分,更不多说,正要上前补上一击将这个黎族数百年的心腹大敌置之死地,但眼角余光一闪,却望到山下那些外族之人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纷纷起身飞来。 阿合台心中一惊,片刻间决定不要多事,反正刚才这一战之后,大巫师在魔王妖力之下,已经是形同废人,对黎族更无一丝危害。 他心念转瞬即定,将黑杖搂在胸前,口中疾念神秘咒语,片刻后漫天火光落下,将他簇拥其中,随即?_天而起,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不知去向。 只留下,一个如地狱般的七里峒,还有一个苍老的老人,在平台之上,绝望地低声喘息,呼喊着:“神虚啊!那是神虚啊!你怎么敢……” 天际燃烧的火焰云彩渐渐黯淡下去,阿合台隐身在黑云之中,迅速无比地远离七里峒。 半个时辰之后,在他确定不会有外族人跟踪过来时,他才缓缓落下云头,回到地面,落在一个山谷之中。 此刻的黎族与黑巫族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但阿合台却似乎并不急于去找黎族残余的族人。他仔细打量着手中黑杖,一股神秘的巫力隐隐在黑色的杖身中游荡着,让这个黎族之人的体内热血,渐渐回荡起来。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将来自己手持骨玉黑杖号令南疆的场面,往昔风光无限的大巫师,就是明日的自己。至于此刻惊慌的族人,倒不必太过担心,反正那个族长一心复仇,便让他好好去?P杀吧,不然以这个粗人个性,只怕还是自己掌握黎族的障碍。 阿合台冷冷一笑,将骨玉黑杖紧紧握在胸口,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所畏惧。甚至连传递给他力量的那个魔王,他都不放在眼中了。尽管此刻他自问还远非那个魔王的对手,但他与大巫师一样都知道那个神秘魔王的来历和处境,没有集齐南疆五族五个圣器,那魔王就休想从十万大山里的“镇魔洞”中复活重生。 一想到连那个恐怖到全南疆都发抖的魔王也被自己玩弄于指掌之间,阿合台简直兴奋得无法自己,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这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回荡在山谷之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他笑得欢畅时刻,忽地一阵细细掌声,从山谷另一侧的黑暗之中响了起来,同时有个声音,低沉而幽细,传了过来:“好厉害,好厉害!” 阿合台身子一震,迅速转身看去,却只见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仔细,大声喝道:“是谁,站出来!” 黑暗之中,忽地亮起两团赤色火焰,其大如斗,随即有一阵低低的喘息声音,似巨兽低声咆哮,在黑暗中传出。 阿合台脸色大变。 只是那两团赤火却没有移动,在黑暗中只是瞪着阿合台。反是在这赤火前头,从黑暗中缓缓现出一个黑衣人。 只见此人几乎像是从黑暗中流出来的一般,全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衣笼罩,只空出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好生骇人。而看他身体僵硬,竟不是走出来,而是离地二尺,凌空飘出来的。 阿合台眼中瞳孔收缩,脸上神色更是紧张,如见到恶鬼一般。 那黑衣人缓缓道:“阿合台,你果然没有辜负兽神大人的期望,将骨玉与黑杖全部抢过来了。” 阿合台下意识的,将骨玉黑杖抓的更紧,这动作被那黑衣人看在眼中,而在他身后,那两团黑暗中赤火处,似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黑衣人微微抬手,身后黑暗中的异物这才平静了一些,然后他缓缓道:“阿合台,看你样子,似乎不想遵守当初对兽神大人的诺言,把这两件圣器交给我们啊!” 阿合台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显然那个“兽神”在他心中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但几番内心激斗下来,终于还是贪念占了上风。 第九十五章:人心不轨 - 丹天 - 不待人 “呸!”阿合台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冷笑道:“我现在有黑杖、骨玉,这可是当初将兽神都打的几乎魂飞魄散的圣器,你要不怕死,就来试试!”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如此说来,你果然是要背叛兽神大人了。” 阿合台一举骨玉黑杖,只觉得体内巫力充盈激荡,真有天下尽在掌握的感觉,不由得狂笑道:“那又怎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南疆五族圣器齐聚,兽神根本无法在镇魔洞中复活。若没有他,就算是你还有你身后那条恶龙,在我圣器面前,又算什么?哈哈哈哈哈… …” 黑衣人身后的两团赤火,发出了“嗷嗷嗷”的低声咆哮,显然极是愤怒,黑衣人却很冷静,冷冷地望着阿合台,道:“你莫忘了,这五族圣器,究竟是什么来历?你们这些南疆蛮人,最多不过发挥出它们三成巫力而已。若非如此,就算你有兽神大人传法于你,你又怎么可能从黑巫族那个老不死的大巫师手里抢过来。”他声音渐渐低沉,语意更是透着冰冷,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与兽神大人作对!” 阿合台心中不知怎么,突然咯登一下,甚至连他自己也感觉的到,身体在微微颤抖。但片刻之后,他再一次握紧了骨玉黑杖。 “去死吧!”他双目圆睁,挥动黑杖,瞬间一道黑火从黑杖中奔腾而出,疾冲向黑衣人。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黑火火焰突然在他身前三尺处被无形力量阻挡下来。但看阿合台的神情,却并未有任何吃惊神色,显然刚才只不过是他试探一下而已。 相反,经过刚才这一击,他已经证实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猜想,果然骨玉黑杖这些圣器能够将兽神传给他的巫法十倍地发挥出来,若是平常,他要祭出这样一道黑火,非得运功半天不可,可如今竟然一挥而就。 想到此处,阿合台更是得意万分,如何还会将面前这黑衣人放在眼中,再度狂笑起来。 黑衣人看着对面阿合台的张狂样子,也没有什么生气举动,只淡淡道:“兽神大人果然明见,知道你这人心机险恶,一旦得手之后,必定背叛。” 阿合台狞笑道:“那又怎样,镇魔洞里从兽神以下,的确有无数巫力高强的妖魔鬼怪,但除了你这巫妖,还有谁能出得来?如今凭你这微弱的道行,难道还想从我手中夺取圣器么?” 黑衣人看着阿合台那张狂嘴脸,忽地发出一声讪笑,也不多说,伸手到怀中拿出了一件事物。 这东西一旦离开巫妖的怀中,立刻散发出淡淡光晕,远远看去,是个闪烁着黑光的珠子,在这个漆黑的夜里,若不认真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阿合台看了那珠子几眼,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虽然他口中不怕这神秘黑衣人,但巫妖巫力虽不如何高强,却向来是兽神座下最重要的得力助手之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神秘异术。 正在他暗中思量是否要立刻攻上,不让这黑衣人搞古怪的时候,那黑衣人手掌一合,却做出了更加古怪的动作。 他手掌握起,只听劈啪一声,竟然是生生将这个黑色的珠子捏碎了,片刻之后,碎屑如沙,从他掌心纷纷滑落下来。 阿合台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凝神戒备,巫妖放毒之术,他以前也有耳闻。只是山风吹过,那碎屑纷纷随风而去,而且风吹的方向根本与他相反,他又等了片刻,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阿合台哈哈大笑,道:“你要搞什么古怪,任你如何,又能奈何得了我么……”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却突然硬生生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什么堵在喉咙里面。 几乎就在同时,突然,一道火光在黑夜中亮了起来,照亮了周围,煞是明亮。而这个火光的源头,竟然是从阿合台身上射出来的。 片刻之间,只听“噗噗噗……”连声闷响,阿合台的身体,从里向外,赫然喷射出十几道光线,一眼看去,几乎就像是身体同时被开了十几个空洞一般,既滑稽,又可怖。 阿合台口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张大了嘴,慢慢抬起了头,脸上一副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黑衣人冷漠地飘在他的前方,缓缓道:“兽神大人早就料到你不可靠,当初传给你黑火时候,故意将这”黑火精珠“留下,只要将这黑火精珠毁去,黑火之力必然反噬主人,叫你死在兽神大人传给你的法力之下!” 阿合台眼中充满恐惧和悔恨,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片刻之后,“噗噗噗”闷响连续发出,黑火轰的一声从体内呼啸而出,将他整个身躯吞没,熊熊燃烧。 不一会工夫,这个野心勃勃的男子已经化为灰烬。 只有骨玉黑杖,依旧安静的躺在灰烬之中。 黑衣人飘了过来,伸手一招,骨玉黑杖被凌空吸到他的手中,他冷笑一声,悄然离去。 夜色,更深了。 七里峒中,原本繁荣美好的土地,此刻已然被火海淹没,到处都是哭泣声音。黑巫族敬若神明的大巫师重伤,生死难测,黎族寄予厚望的阿合台突然消失,七里峒中又突然来了许多外族之人,其中还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恶鬼一般的人物。 在此情况之下,黎、苗两族俱无战心,黎族渐渐退出了七里峒,而黑巫族也无心追赶,纷纷救助家园的伤员,同时无数人带着敌视的目光,望着依然还在七里峒中那些外族之人。 而那些人的注意力,却根本不曾注意到周围黑巫族,他们的眼中,此刻只有在半空中激斗的那红蓝光线。 山头。 山本明月扶著将臣,向著七里峒中望著,看著最后的那两道外族身影,也向天空飞去,渐渐消失。 “他们走了。”山本明月笑了笑,道。 将臣默默收回了凝望云端的目光,沉默片刻,道:“我们下去吧!” 山本明月点了点头,但看了看将臣身子,柔声道:“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你的伤口又流了这么多的血。” 将臣摇了摇头,道:“我身体不要紧,找大巫师重要。” 说罢,他第一个站了起来。 山本明月也站了起来,走到将臣身旁。 将臣也没说什么,继续向山下走去。 山本明月苦笑,摇头叹息,跟了上去,嘴里低声咕哝道:“这年头真是要变了” 他们走到七里峒中,再次相遇的黑巫族人,个个眼中都是愤恨之意,其中有一些人昨晚看到将臣浴血狂魔一般的模样,面上更是露出惊吓神色。 山本明月看将臣走的辛苦,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了他,在将臣刚想挣脱的时候,低声道:“只怕这些黑巫族人不会让我们去见大巫师了。” 将臣被山本明月搀扶,很是不习惯,正欲挣脱独自行走,却听到山本明月如此一说,不由得怔了一下,道:“怎么?” 山本明月向前头望了一眼,将臣顺著她眼神看去,他俩正向黑巫族祭坛所在的那座山上走去,但山下此刻却聚集了数十个黑巫族人壮汉,守住了通往山上的唯一通道。而当他们看到这两个外族人走过来的时候,几乎是人人如临大敌,有的战士已经将刀枪拿起,对著将臣和山本明月了。 将臣默然,但脚步却依旧没停,继续向人群走去,山本明月在他身边,向他瞄了一眼,道:“如果他们不让我们上去,怎么办?” 将臣没有说话。 他们走到近处,果然不出山本明月所料,所有的黑巫族人战士无一后退避让,个个眼有敌意,聚集在往山腰祭坛的道上,兵刃纷纷出鞘,对著将臣二人。 将臣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只是此时此刻,他终究知道不是可以硬来的时候,对付这些黑巫族人战士还好说,一旦伤了黑巫族人,就算大巫师安然无恙,只怕也不能为自己医治灵儿了。 他深深呼吸,低声下气道:“我们想求见大巫师。” 不知道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根本就不打算理会,黑巫族人战士们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此刻连山本明月也皱了皱眉头,大感棘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背后,忽地传来黑巫族人族长图麻骨的声音:“大巫师重伤在身,不能见客,你们还是请回吧!” 人群让开一条路,图麻骨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看他脸色冰冷,身上衣服兀自还带有血迹,显然昨晚过的也不轻松。此刻他对著将臣山本明月的神情,已然与昨天大相迳庭了。 将臣沉默了一下,道:“大巫师他没事吧?” 图麻骨冷笑一声,道:“托二位的福,他老人家还没死。” 将臣松了一口气,但山本明月却有点听不下去了,淡淡道:“大巫师受伤,可与我们二人没有干系,族长你就算恼怒,也不能迁怒到我们头上。” 图麻骨从昨晚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之所以还跟这两个外族人说话,无非也是看在他们昨晚没有杀害黑巫族人,将臣还救了一个小孩的缘故。但此刻听山本明月这般冷言冷语说了一句,登时火气腾了上来,双眉一竖就要发火。 忽地,人群背后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却是一个年轻巫师模样的黑巫族人从山上跑了下来,打量了几眼将臣他们,随即附耳到图麻骨耳边说了几句话。 图麻骨显然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用黑巫族语低声问了一遍,那年轻巫师肯定地点了点头。 图麻骨长叹一声,转过身来,道:“大巫师要见你们,你们跟著这位巫师上去吧!” 将臣与山本明月都是一怔,山本明月皱眉想著大巫师怎会知道自己到了山下,将臣却是心中一阵欢喜,大巫师既然肯见自己,只怕多半也愿意医治灵儿。 第九十六章:交托 - 丹天 - 不待人 他们跟著这个年轻巫师,穿过人群,向山上走去,黑巫族人们的眼光中都透出不解和愤怒神色,但大巫师显然馀威尚在,在场中人并无一人出来阻挡。倒是他们走了不久,就有黑巫族人向图麻骨叽哩呱啦说了一通,随即许多黑巫族人纷纷附和,想是众人不愿看到邪恶的外族人再进祭坛。 图麻骨大声呵斥了几句,同时向山腰祭坛方向看了看,众黑巫族人的声音这才渐渐小了下来。 将臣与山本明月跟著前面带路的那个巫师,走上了祭坛前面的那个平台,二人几乎同时注意到,在平台的前端,原本用巨大岩石砌成的地面,龟裂成无数细缝,从昨晚大巫师站立之处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而在最中心处的岩石,更是成了粉碎之状。 二人对望了一眼,山本明月神情没什么变化,将臣心中却微微震动。南疆这一带地处边陲。只是此次亲眼所见,南疆巫术之诡异莫测,实是不可小觑。 叽里咕噜,前头的巫师在用古怪生僻的黑巫族语催促了,将臣和山本明月返身走了过去。 祭坛深深,里面的昏暗像是无尽的隧道,将他们的身影吞了进去。 远离南疆黑巫族聚居七里峒以南,那一片高耸险峻、连绵起伏的山脉,就是南疆人闻之变色的十万大山。 这里,终年都似乎不见阳光,乌云萦绕,黑风呼啸。偶尔有胆大猎人在灾荒年头入山打猎,却都是再也没有回来。 而在南疆五族之中,从许久之前就有祖先传下的警戒,绝不许进入那片邪恶的山脉,因为那里有南疆所有族人都为之恐惧的魔王,和他手下那些恐怖的蛮族人。 多少年来,这份共同的戒令代代相传,一直在南疆五族中流传下来,随著时光飞逝,被黑云笼罩的十万大山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而通往那片恐怖神秘世界的唯一通道,此刻依然安静地存在于那个山脚之下,阴森森的洞穴之中,不时传出怪异的尖叫声,让人听了牙根发酸,身体发冷。在南疆的传说中,那就是神秘恐怖的魔王所发出的愤怒咆哮。 一身黑衣的巫妖,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这个洞穴之旁,尽管此刻已经天亮,但在他的周围,却彷佛还笼罩著黑暗一般。 在他的身后,缓缓出现一头巨兽,四足踏地,突出的利爪极其锋利。背腰弓起,长而粗壮的脖子上,是一个巨大头颅,乍一看还几乎以为就是中土传说中的神龙,细看之后却发觉还有区别,巨兽血盆大口,牙齿极其尖利,一双眼睛中更不时放射出凶光,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似欲择人而噬。 巫妖在这头巨兽身前,几乎只有它的三分之一高。但不知怎么,这头恶龙却对这个黑衣人恭敬之极。 巫妖似乎也和他身边这头恶龙一般,保持著十分警惕,此刻也正向四周细细查看,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才转头对那恶龙点了点头,道:“回去吧!” 恶龙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响,大概算是答应了,但这声音听来简直就如咆哮一般,震耳欲聋。 巫妖显然早就习惯了恶龙的反应,片刻之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石洞之中,融入了黑暗里。而恶龙身躯太过庞大,显然无法钻进石洞,看它模样,似乎正要有所动作,忽地身体动作一窒,突然停了下来。 巨大却低沉的咆哮声中,凶恶的恶龙缓缓转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动静突然惊动了敏感的恶龙,此刻的它一副凶恶模样,再度向四周望去,同时嘴巴上方的鼻子不停伸缩,显然嗅觉灵敏,正向空气中闻嗅著什么。 只是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恶龙闻了一阵之后,也没有什么发现。恶龙似乎有些迷惑,但过了许久之后,它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再次转过身子,低声吼叫,四足用力,轰然巨响声中,这只巨兽竟然直接是往高耸险峻的山脉上面冲了上去。 它身影矫健,巨足飞奔,脚上利爪深深抓入山上岩石土壤之中,如钢钉一般深深钉入,稳定身子。只见它在山梁上奔跑如飞,转眼之间就冲上了很高的山峰,渐渐消失在一片乌云之中。 而在那个阴森森的洞穴原地,许久之后,远处一丛花草背后,忽地发出一声长长吁声,似乎紧张了半晌,这才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韩凤儿雪白的身影,从花草丛中飘了出来,落在那个黑暗洞穴之外。她面对著那个黑暗洞穴,脸上渐渐浮现出沉思表情,半晌之后,似乎做出了决定,牙关一咬,身影晃动,也飘进了那个洞穴,向著那个神秘世界,悄悄潜入。 七里峒,黑巫族人祭坛。 昨晚的一场大战,似乎并未影响到这里寂静的气氛,在那个年轻巫师的带领下,将臣和山本明月默然无声地走在祭坛之中。 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祭坛深处那个石屋之前,年轻的巫师微微点头,也不与他们说什么话,转身就走,片刻之后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将臣与山本明月对望了一眼,将臣淡淡道:“我们进去吧!” 山本明月点头答应,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个屋子中依然很是昏暗,前方深处依然燃烧着一堆火焰,火焰前头,依然还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这一个熟悉的场面里,恍惚间,昨晚的事情彷?凡徽媸灯鹄矗?残碇皇且怀∶伟伞? 一阵轻微的咳嗽,在那个老人身上响起,火光照耀下的他的背影,剧烈地颤抖,打碎了这里的寂静,让人们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你们来了,”大巫师在咳嗽停止之后,用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地道:“过来吧!” 将臣和山本明月走到他的身后,安静的坐下,在这个瘦弱的老人面前,不知怎么,两人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话好的感觉。 大巫师似乎轻轻叹息一声,道:“刚才我的那些族人对你们无礼了,不要见怪。” 将臣微微点头,道:“不敢。” 大巫师又咳嗽了两声,却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了。将臣与山本明月只得耐心等待,不料这一等,就是半天,那个大巫师居然像是睡着一般,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将臣心中越来越是焦急,一来不知道这个大巫师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二来昨晚一场突如其来的D乱,让他几乎痛悔一生,若是万一因为自己而误了灵儿,真是百死不赎了。 此刻等待良久,见大巫师似乎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样子,旁边山本明月还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 将臣心中焦灼,委实不愿再耽搁下去,当下开口道:“前辈,我向您请求的那件……” 一个“事”字还未出口,大巫师忽然插口截道:“年轻人,我来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将臣一怔,向旁边山本明月看了一眼,却见她也是皱了一下眉头,眼中大是迷惑,显然也不知道这老?砘镌谙胧裁础V皇谴丝瘫暇褂星笥谌耍??贾坏迷谛睦锾鞠⒁簧??套×诵睦锲炔患按?慕棺疲?妥判宰拥溃骸扒氨玻??胨蛋桑 大巫师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祭坛深处,幽幽的响起了,彷?饭?饲О倌甑氖惫猓?诖丝逃智那幕刈?? “我们南疆地处大荒人民共和国的南方,从来不及大荒国腹地繁华,但却自有独特渊源……” 将臣默默点头,南疆这里的独特风俗,的确与中土不同。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南疆这里,一共有五族并立,一同住在这片土地之上。但实际上,在许久许久之前,苗、黎、壮、土、黑巫五族,其实乃是同一支古族,名叫”巫族“的。” 将臣与山本明月都是一怔,这些事情不要说是将臣从未听说过,就是山本明月都没有印象。 大巫师的背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折射出微微扭曲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之上,在他的声音里,同时还夹着火焰中木柴迸裂的“劈啪” 声音,幽幽的,带着过往时光的沧桑。 “族中传说,上古时候,古巫族经营南疆边陲,势力强大,族中代出巫力高深的异人,其中更以每一代侍奉巫神的巫女娘娘,巫法最为强大。” “所谓巫女娘娘,就是从古巫族之中每代选出一位天赋灵力至高的处女,在祭坛之中侍奉巫神,钻研巫法,并统领全部巫族族人。这种日子,一直过了许多年,许多年……” 将臣与山本明月都微微抬头,他们俱是聪明人物,此刻都知道大巫师说的关键之处,就要出来了。而此刻的小灰,却不知道悄悄在黑暗中摸到哪里去了。 “但是,就在古巫族第十一代巫女娘娘继位的第三年,南疆边陲的十万大山之中,突然发生了异变。”大巫师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他的声调,却悄悄高了起来,彷?匪?谛囊?嫉募ざ?????髀冻隼础 “在十万大山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号称”兽神“的怪物,没有人知道那个怪物的来历,好像他就是这样凭空出现在险峻凶恶的十万大山中一般。” “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怪物的存在,但渐渐的,巫族的先人们感觉到了异变。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的山脉虽然险峻,但森林茂盛,动物繁多,巫族中高明的猎手一直都可以进入打猎。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十万大山之中,突然诞生了恶毒的瘴气,人吸入一口,即全身溃烂而死。更诡异的是,原本正常的野兽,竟也纷纷发生了怪异的变化,有些变做兽头人形的怪物,凶残之极,见人就杀,死而分?贫?常?钊嗣?倾と唬?鬃逯?校?皇比诵幕袒獭! 将臣与山本明月不由得又互相看了一眼,大巫师所说种种,果然大是诡异,闻所未闻。 第九十七章:回忆 - 丹天 - 不待人 大巫师停顿了一会,彷?芬渤两?谀嵌武蚊辉诠旁独?分?械耐?拢??艘换岫??呕夯杭绦?溃骸澳鞘保?着?锬镎偌?俗逯兄谖资α煨渖桃椋?詈笈汕擦擞扇?晃资Υ?煲欢泳?氛绞康亩游椋?叭ナ?虼笊嚼锊榭矗?降追⑸?耸裁垂质拢?蒙街型簧?菊危??镆毂洹 但就在这支队伍进山之后的第十天,竟然只有领头的巫力最高强的一位巫师逃了回来,而且全身溃烂,在巫女娘娘全力救治下依然无效,最后只是在弥留之际,说出了”兽神“二字,就这般死去了!” “兽神……”将臣和山本明月,都在心中缓缓念了一句这个名字。 “从这个时候开始,巫族先人们终于知道,十万大山之中出了一个怪物。后来多方查探,在付出许多勇士性命之后,才渐渐知道这个怪物乃是突然出现在十万大山之中,有着不可思议的诡异奇能,在他妖法之下,原本森林茂盛的山脉变做了荒山,清澈的河流满是毒液,到处都是剧毒的瘴气。而森林中原来的各种动物,也被他用妖法变做怪物,变成了种种如熊人、虎人、豹人、狼人等等妖物,凶残食人,可怖之极……” 将臣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截道:“其中可有一种鱼人?” 大巫师背影一震,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缓缓点头,道:“不错,族中传说十万大山里那些凶残蛮族,的确有这么一支鱼人。怎么,难道你……” 将臣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道:“不错,我曾经在远古战场外面的水潭中见过这么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 大巫师的身躯大震,终于忍耐不住,霍地转过头来,火光照着他的皱纹,彷?匪暝驴滔碌纳钌钅曷郑???纳?簦?丝叹挂咽撬谎疲骸澳恪⒛憔谷徽娴目吹搅苏庑┕治铮俊 将臣沉默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大巫师的脸色刷的白了,呐呐地道:“出现了,终于出现了,天意啊!天意啊……但他们为什么会在远古战场外面出现呢?十万大山的入口,不是有修道的南疆五族守着么……” 他苍老的脸庞上,时而恐惧,时而迷惑,表情变化不停,竟然像是出神了。 将臣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大巫师身子一震,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看了看将臣,神情渐渐镇定下来,随即再一次转过头去,面对火焰。 “我,还是继续说吧!反正若是天意,我们凡人也是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中,彷?酚侄嗔艘环植粤梗骸霸谥?懒耸奚裾飧龉治镏?螅?鬃宓娜司驮僖裁挥泄?弦惶斓陌参热兆樱??宜孀攀比战ド睿?歉鍪奚袷窒碌闹种止治铮?谷豢?冀ソサ绞?虼笊街?饫戳恕>驼庋??鞯夭欢系卮?鲎迦吮缓Φ南?ⅲ??胰耸?嚼丛蕉啵?翟谑堑搅巳诵幕袒痰牡夭剑?搅俗詈螅?胀ǖ奈鬃灏傩丈踔量?寂灼?以埃?还艘磺械叵虮狈角ㄒ疲?劭丛僬饷聪氯ィ??鑫鬃寰鸵?倭恕! “那一代的巫女娘娘,本来是想再多打听一些这个怪物的消息,然后再商议如何除去这个妖物的。但那时巫族之中群情激愤,情势也实在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她终于决定要召集全巫族中所有的巫师和勇士,一起前去讨伐这个盖世妖物,与他决一死战,来拯救巫族。” “不料,就在巫女娘娘做出这个决定的当天晚上,兽神竟然率领他的无数妖魔手下,从十万大山之中突然杀出,直接杀向古巫族祭坛所在之地。巫族祭坛,乃是巫族族人祭祀巫神的场所,向来是族中命脉,神圣不可侵犯。那个晚上,可以说举凡巫族中人,不管男人女子,甚至大一点的孩童,全部都冲上战场,与那些凶恶妖魔死战!” 大巫师的声音,说到这里,轻轻停了下来,而将臣和山本明月,却各自屏住了呼吸。远古时候的那一场血腥?P杀,彷?吩谥芪У恼馄?诎抵校?诖笪资Σ粤共咨5幕坝锢铮?僖淮蔚模?那母∠帧 “那一场恶战,绝非我们可以想像,我黑巫族先人们代代流传下来的,也只不过是描绘那一场战争的只鳞片爪而已。总而言之,在鲜血染红了全部脚下所踏的土地之后,在无数巫族战士用身体与妖魔同归于尽之后,兽神却终于还是带着一些妖魔,冲进了巫女娘娘最后把守的巫神祭坛。而在祭坛外边,依然还在?P杀着……” “只是,伟大的巫神此刻终于开始护佑他的子民,而那一代的巫女娘娘,更是历代之中公认的巫法最强之人。在惊天动地的一场斗法之后,兽神和他那几个强悍的手下妖魔终于被巫女娘娘以祭坛之中上古巫神传下的”天降玄火法阵“所困……” “什么?”将臣和山本明月突然同时失声道。 大巫师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天降玄火法阵“,怎么了?” 将臣与山本明月对望一眼,沉默片刻,道:“这名字颇为古怪。” 大巫师叹了口气,道:“这法阵乃是上古巫神传下,用万火之精的异宝”玄火珠“发动,威力至强,当年就算是妖法通天的兽神,也被这法阵生生困在其中。巫族百姓士气大震,而那那些妖物则军心大乱,终于被渐渐击退。” “只是虽然”天降玄火法阵“法力无边,但兽神妖力委实非同小可,竟然能在那八荒火龙的日夜焚烧之下,虽然重伤在身,但依然活了下来,与巫女娘娘对峙不歇。当时整个祭坛之中,因为这法阵本身法力太强,其他族中巫师俱无法靠近帮忙,只有巫女娘娘一个人以本身巫力独自支撑这偌大法阵,就这般三日三夜之后,在全巫族百姓几乎都要为之疯狂的时候,那兽神竟破阵而出了。” “不过兽神虽然逃出,但已然被这法阵烧的是奄奄一息,再也不敢多待片刻,直接飞回了十万大山中的老巢。而当众人冲到祭坛之中时,巫女娘娘也已经精疲力尽,累的几乎油尽灯枯了。只是那巫女娘娘,实在是令人崇仰的人物,只不过休息一日,元气大伤的她却决定独自一人进入十万大山,要将那兽神除去。因为若是等那兽神回复过来,只怕巫族的末日就真正到了。” 山本明月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位巫女娘娘,当真乃是女中豪杰,菩萨心肠,如此舍己为人!” 大巫师淡淡道:“我们南疆这里,不信菩萨的。” 山本明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巫师继续道:“当时巫族族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同意巫女娘娘的做法,谁都知道,她这一去,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但巫女娘娘心志坚定,终于还是去了,只是随行的,还有七位巫族之中最勇敢的战士。他们一行八人,就这般进入了凶恶之极的十万大山。” “他们一路之上,披荆斩棘,不知斩杀了多少怪物,终于在第六日来到了兽神居住的古洞之前。巫女娘娘此时此刻,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她让其他七人,都在洞外等候,只她一人进入古洞之中。 七位勇士自然不肯,但巫女娘娘意志坚定之极,而且直言他们进去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拖累于她,最后,七位勇士也只得答应下来。” “巫女娘娘进入古洞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七位勇士在古洞之外等候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有两人忍耐不住,要冲进古洞寻找巫女娘娘,但其他五人却认为应当继续等候,听从巫女娘娘的命令。 七位勇士之间,就这样自己争吵起来,最后,那两位勇士还是进了古洞,而他们,也从此再没有任何消息。”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五天,就在剩下的五位勇士也渐渐失去信心的时候,巫女娘娘竟然奇迹般的从古洞之中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那个时候的娘娘,整个人已经完全失血了一般,脸色白的吓人。但五位勇士大喜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巫女娘娘将五位勇士召到身边,给了每一个人一件闪闪发光,充盈着诡异巫力的器物,并对他们说这五件圣器,就是她除去兽神之后,用他的身体炼化而成。但兽神乃是得天地间至凶戾气所化的盖世妖物,身体虽灭,魂魄不散。” “五位勇士大惊失色,巫女娘娘又道,只要这五件圣器不回到这个古洞之中,兽神就永远不能复生!说完之后,她身体连连颤抖,忽地七窍都流出血来。五位勇士大惊,巫女娘娘用尽最后力气,叮嘱他们,要巫族上下,永远守护这五件圣器,绝不能让兽神复生,否则,就是巫族和世间末日。而她自己,就要永生守在这古洞之外,用自己的魂魄镇住一切妖孽,将他们锁在古洞之中。勉强说完这些之后,巫女娘娘再也支撑不住,就此站立而逝,而片刻之后,她的身体竟然面向古洞深处,化做了石像!” 大巫师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了。 火光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说不出的一股神情,许久,山本明月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一位娘娘啊!不过大巫师你说这个故事给我们听,却又是为了什么?” 大巫师的背影,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一样,分外苍凉。他并没有回答山本明月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五位勇士痛哭悲伤之后,回到了巫族之中,虽然巫女娘娘不幸而死,但兽神这个巫族前所未有的大敌,却终于还是被镇压在了那个古洞之中,巫族百姓悲伤之余,却也有几分欢喜庆幸。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因为除妖归来而声望高涨的五位勇士,却因为争夺巫族之中领袖位置,而彼此内斗起来。” “最可惜的就是,巫族中每一代的巫女娘娘都是上一代巫女娘娘指定的,而这一代的娘娘却没有留下任何指令,而五位勇士在那个时候,也全部都忘了问这个问题。就这样,一向繁荣强盛的巫族在五位勇士的争吵之下逐渐分裂,而百姓也各自拥护他们其中一人,最后,就这样渐渐分裂成如今南疆的苗、黎、壮、土、黑巫五族,而那五件关键的圣器,也由五族各自掌管。” 第九十八章:追踪 - 丹天 - 不待人 在这个古老却惊心动魄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将臣深深吸气,望着大巫师的背影,缓缓道:“前辈,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莫非是要我帮忙把黑巫族的圣器找回来?” 大巫师沉默了片刻,道:“是的。” 将臣沉默了下来。 大巫师慢慢道:“这圣器关系到南疆无数百姓的生死,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们南疆百姓一把。” 将臣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南疆五族,人口无数,你何必求助一个外人?” 大巫师摇头,声音苍凉,道:“五族自从分裂之后,巫法日渐衰微,如今更是已经找不到一个像样的人才,能够担当这个使命了。你求我为你那位朋友招魂之事,我答应你了,只是你说的情况,与过往南疆这里的情况并不一样,我也没有把握,不过我尽力就是,明日一早,我就陪你们前往中土吧!” 将臣与山本明月都是一怔,没想到大巫师心情如此急迫。将臣为了灵儿,连死都不怕,如何会在乎冒险去抢夺什么传说中的圣器?只是他心中虽然欢喜,却还看得出大巫师身负重伤,当下道:“前辈,你昨晚斗法……不要先休息几日么?” 大巫师低低叹息一声,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在那之前,就为你尽一次力吧,只希望你能看在我这个垂死老人的分上,为南疆无数百姓,伸一把手。” 将臣默然,其实他又何尝看不出大巫师身体虚弱,但却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而在一旁的山本明月却忽然道:“大巫师,你刚才说过,一定要五件圣器一起回到古洞之中,那个兽神才能复活,是么?” 大巫师点头道:“不错。” 山本明月道:“既然如此,就算黑巫族之中丢失了一件圣器,还有其他四件,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两件,是两件!”大巫师突然插口道,说完之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又从他的口中发出。 山本明月怔了一下,道:“什么?” 大巫师待咳嗽好不容易平歇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族圣器黑杖之上,还镶有另外一件圣器骨玉,那是两百年前,我们黑巫族从黎族手中抢夺过来的。” 山本明月口中“啊”了一声,面色有些古怪,就没有说话了。 大巫师沉默片刻,道:“其实,在两百年前,我们已经发觉到事情不对,从暗中得到的消息,壮、土、黑巫这三族的圣器,竟然在这几百年间,突然莫名其妙的、非常诡异的陆续丢失,当时只有我们黑巫族和黎族还有圣器在手。当时来说,五族之中,只有我们黑巫族祭坛里的巫法还尚有一点威力,所以就从黎族手中抢过了圣器骨玉,保管在我们祭坛之中,以期万全,不料到了最后,还是……” 将臣与山本明月都没有说话,抢人圣物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很光彩的。 大巫师自也知道这个,也不愿在这上面多说,当下转头看向将臣,道:“所以如今的情势,实在已经是非常危急,五件圣器全部丢失,说不定就是那个兽神搞的鬼。而且昨晚那个黎族妖人所用的法术,也根本就是以前兽神的黑火妖术,我、我、我实在是担心……”话音未落,他已然咳嗽起来,将声音撕扯的声嘶力竭。 将臣深深呼吸,慢慢道:“我答应你了。” 大巫师大喜,连连点头,道:“多、多谢你了。” 山本明月坐在一旁,忽然道:“大巫师,当年那位巫女娘娘叫做什么名字,我实在是很佩服她!” 大巫师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慢慢坐直身子,脸上也浮现出崇敬神情,缓缓道: “那位娘娘,名叫”火龙王“!” 将臣心里咯噔一声,刚才大巫师说到火灵珠时,将臣就知道跟自己有关,等他说到火龙王时,将臣忽然想到在炼狱中吞下的那颗火灵珠,和那个龙宫中的火龙王了。只是他不知道南疆的巫女娘娘怎么就变成的地府的龙王呢。 不见天日的昏暗,彼此纠缠的高大黑色树木,森林中随处可见的人兽残骨,还有那森森白骨间闪动的磷光,这些,就是如今韩凤儿所面对的一切。 自从她追踪巫妖,进入十万大山这个神秘阴森的世界,在跋涉过两重险峻山脉之后,进入到了一片广大的黑森林中,而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个场景。 这是她在黑森林中的第三天了。 前方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像是凝固一般静止不动,韩凤儿妩媚的脸上,不禁也有些淡淡的焦灼。她走动一步,脚下却发出一声轻响,向下看去,一个白森森的人类骷髅头骨,在地面上滚动到一旁,也不知道他究竟死在这里多少岁月了? 韩凤儿叹了口气,用脚轻拨,将骷髅扫在一边。 尽管在进入十万大山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韩凤儿仍然没有料到这里竟是如此的诡异和险恶。到处都是剧毒的瘴气不说,稍不小心就可能死于非命。一路之上,她着实遇到了不少闻所未闻的怪兽,说是怪兽,其实也不妥当,这些东西多半像是从某些种猛兽变异过来的,诸如虎豹合身、猪熊一体等等,但看着又不似以前见到的鱼人那种较为聪明的异族。 不过这些怪兽虽然凶恶,也只是相对常人而言,对出身华夏红社会的韩凤儿来说,还不难对付,所以一路上她还算轻松,只是这里无处不在的毒物瘴气,却令她每日里提心吊胆,一刻都不敢放松。 而她远远追踪的巫妖,看来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追踪他前来十万大山之中,所以到现在为止,韩凤儿还没有把他跟丢,只是巫妖身边那条恶龙,却实在令韩凤儿头疼。无论她如何隐匿身形,但稍一接近巫妖,那感觉敏锐之极的恶龙几乎都会有警惕之意,几番下来,韩凤儿便再也不敢接近巫妖了。 如今,韩凤儿凭藉着华夏红社会中秘传的追踪之术,远远追着巫妖,而自从他们先厚进入黑森林中之后,三日间巫妖竟然从来也没有休息过,一直以同样的速度在林中穿梭行进着。 韩凤儿道行颇深,三日不休对她来说,也还撑的住,但无论如何也会感觉稍有?倦,而前方那个巫妖几乎不似人一般,一直以这般相同速度行走着。 黑森林中闪烁的磷火,像是黑暗中明灭不定的幽光,又似冥冥中沉默的眼眸,注视着这个闯入的女子。 忽地,黑暗中一声咆哮,一只猪头熊身的怪兽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扑向韩凤儿,韩凤儿眉头一皱,身体飞起,素手在半空刷地挥下,一道灿烂白芒在黑暗中一闪再闪。 白芒刃! 怪兽冲过韩凤儿刚才站立的地方,又冲出好几步远,忽地发出一声怪异长嚎,整个身子同时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砰”的一声,鲜血四溅,这只怪兽从身子中间分为两片,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之后,就此静止不动。 流出的鲜血,在黑森林中磷火微光的照耀下,渐渐渗入土地,化为深深颜色。 还不等韩凤儿落下地来,前方黑暗之中,忽地爆发出无数野兽嘶吼,瞬间原本的平静被打破,如百兽啸天,黑暗中此起彼伏,片刻间从那些闪烁的磷火背后,逐渐出现了一双双、一对对或大或小的闪动着凶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韩凤儿深深呼吸,脸色似也白了几分。 随着一声长长嚎叫,突然如巨川轰然而下,奔腾的脚步刺破黑暗的寂静呼啸而来,逐渐蔓延,将韩凤儿包围在中间。 “吼……” 那一个瞬间,无数的怪兽从黑暗中冲出,扑向那个单薄的身体。 韩凤儿身影飘动,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兽群中左躲右闪,同时手间白芒闪烁,每一次的挥舞,都有怪兽嚎叫着死去。只是这突然而来的兽群怪兽实在太多,片刻之间就将偌大一点地方挤的水泄不通,韩凤儿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了最后,她已经是在各种奇异野兽的背上飞舞腾挪。 不过一会工夫,死在韩凤儿白芒刃下的怪兽已经超过了二十头,但韩凤儿脚下裤腿,也被怪兽撕裂了几道口子出来。而远方黑暗中,似乎还有无穷无尽的怪兽正涌出来,真不知道这个黑森林中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的怪兽。 韩凤儿一抿嘴,知道不能与这些凶物纠缠,右足伸下在一只虎头豹身的怪兽背上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向上飞去。 本来按韩凤儿的意思,是不愿意飞出黑森林之上的,一来如此不免暴露目标,而且森林上方似乎还有毒瘴的存在;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就是飞离黑森林后,再要追踪前方的巫妖,不免难上加难。 只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身子直直飞起,地面上那些怪兽虽然凶恶,但看来还没有会飞天的,无数怪兽挤在地面咆哮怒吼,狰狞之极,委实可怖。 就在韩凤儿将要飞到高大树木顶端的时候,忽的一声异响,原本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木,突然全部活过来了一般,黑影幢幢间,无数道黑色阴影从上往下直扑下来,其间更夹杂着浓重腥气,只怕还有剧毒。 韩凤儿虽惊不乱,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为之一顿,白芒闪处,在头顶登时出现了一片紫色光环,片刻之后,那些黑色阴影凌空打下,碰到这紫色光芒,只听得迸裂之声不绝于耳,瞬间有十几道黑影碎裂开去,四散分飞,远远看着,正是黑色的树枝,只是在半空之中飞溅的还有腥臭之极的黑汁。 韩凤儿虽然将这从天而降的怪树挡了一挡,但身子却仍是被打了下去,地面无数怪兽登时兴奋起来,纷纷咆哮嘶吼,有不少更是奋力跳了起来,向韩凤儿落下的身子扑去。 第九十九章:遇险 - 丹天 - 不待人 韩凤儿脸色苍白,素手连挥,白芒大盛,刹那间从头顶移到身下,在她身子落地之前,令人毛骨悚然的“咄咄”声音已经不住响起,白芒范围之内,十几头怪兽躯体轰然而碎,鲜血四溅,连韩凤儿身上也染红了一大片。 只是这血腥气味,却彷?犯?碳ち酥芪?切┕质蓿??奂渚陀形奘?渌?质抻制肆松侠础:?锒?钔芬讶患?梗??怀僖桑?酌⑷谢游杓涞沧∫慌?质蓿?碜佑昧ζ?穑??ο蚯胺匠迦ァ 此时此刻,韩凤儿处境实是险到了极点,下有无数凶恶猛兽追击,上有无穷无尽的怪树拦截,她上下不得,只得全力在树林中间向前飞去。 黑森林中,此刻早已到处都是怪物的嘶吼声音,远远回荡,黑风呼啸,一派人间地狱。 躲开了跳到半空扑来的野兽利爪,韩凤儿一刀将整整一株挡住去路的黑树从中砍断,从中飞过。而前方出现的,竟是更多的怪兽和无穷无尽彷?费?б话愕暮谑鳌? 就这般搏斗着向前奔逃,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韩凤儿感觉已经渐渐力不从心的时刻,忽地原本一片昏暗的前方,竟然透露出一丝光亮。 韩凤儿大喜过望,精神大震,白芒刃光芒爆起,将一头从地面扑上的巨大灰狼一刀劈了下去,整个人全力向那里飞去。 阴影舞动,如妖魔咆哮,无数道黑树从半空上压了下来,韩凤儿被白芒簇拥包围,一路上见兽杀兽,遇树砍树,直杀的是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硬生生被她从这诡异莫测的黑森林中,直杀了一条通道出来。在她身后,到处是残枝兽?疲?恃?谥???旆山Α 当她冲出那片黑森林的时候,这个原本妩媚动人的女子,竟然全身上下尽是血污,如血人一般,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只是,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喘着粗气的她,脸色却更是为之一变。她所处身的,赫然是一个悬崖,只是黑森林裸露在外的一块巨大岩石,在岩石之下,云雾飘荡,天际光亮照过,彷?酚衅嬉斓牟使饬鞫? 韩凤儿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些彩色云雾正是最毒的瘴气,中人立死。而此刻,她背后的黑色森林之中,无数怪兽的吼叫声音再度响起,就在她的身后。 韩凤儿牙关一咬,握着白芒刃的手又紧了紧,刷地回身,却只觉得头上嗡的一声轰鸣,几乎站立不住,连身子也摇晃了几下。这些日子以来,她本就没有怎么好好歇息,今日更是对着无数凶恶异兽和妖树,纵是铁人也要吃力万分。 她心中大吃一惊,电光石火间不自禁地掠过“难道我竟然要死在这里”这个念头,不由得也有些暗自后悔,不该在发现巫妖的神秘后,冒险追了进来。只是下一刻,她突然发现,那些怪物虽然还在嘶吼咆哮,甚至站在她的位置,隐约还可以看到有怪兽在黑暗的森林中扑腾跳跃,愤怒之极,但不知为了什么,那些怪兽竟然一只都没有走出黑森林来。 也许,??潜臼遣淮嬖谡飧鍪兰涞囊煳铮??灾荒茉谀瞧?钜焐?种猩?畎伞? 这个发现,让韩凤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在光亮之下,那些黑色的妖树似乎也凝固了一般,再也没有对她有什么攻击动作。 站在岩石之上,感觉到身后悬崖间吹来了带着隐约臭气的山风,韩凤儿身子一软,险险就坐了下来。 风吹动了她的衣裳,这才发现周身遍布着肮?的兽血,无论如何,韩凤儿终究是个女子,这个发现让她一阵?f心,连忙低头整理。 突然,黑森林之中,一声巨吼轰然而起,瞬间将无数咆哮的怪兽声音都压了下去。还不等韩凤儿抬头查看,一片巨大的黑影从黑森林中奋然跃出,向她扑来。 韩凤儿只觉得整个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自己被那个黑影笼罩其中,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将白芒刃挡在头顶。白芒刃紫光才刚刚泛起,黑影已然扑到,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韩凤儿的身子整个被打的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已经看到她口中喷出鲜血。 只见她身子在空中翻腾,几下之后,已经飞出了脚下岩块,落了下去,山风呼啸,转眼间就看不见她的影子。 “吼!” 带着低低的吼叫,那黑影落到地上,赫然是巫妖身旁的那条恶龙,此刻只见??抛叛?璐罂冢?凰?啄可ㄉ渌姆剑??谏?种心切┕质匏坪跫??迮抡庵欢窳??馐痹僖裁挥惺裁炊?卜⒊觯?谷皇侨?慷记那呐芰恕 黑影晃动,一身黑衣的巫妖从黑森林中缓缓飘了出来,越过恶龙的身边,来到悬崖边上,体形硕大的恶龙缓缓跟在他的身边。 巫妖探身,向悬崖下边望去,只见那片彩色状云雾中隐隐荡起波纹,显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他回过头,微微点头,轻轻拍了拍恶龙的身体。 恶龙低吼。 巫妖发出冷冷笑声,头也不回,飘进了黑森林中,恶龙刚要跟上去,忽地又停住脚步,向悬崖方向看了一眼,但那里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恶龙一双凶眼目光炯炯,停了一会,终于掉转脑袋,跟着主人方向跑了过去。黑森林中“嗦嗦”声音响起,随即渐渐低沉,直到消失。 山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细微尘土,掩盖去残存的一点血迹,彷?氛饫锎永疵挥蟹⑸??裁础 许久之后,忽的一声低响,悬崖边白芒闪过,一道人影从岩石下方翻了上来,正是韩凤儿。 她人一落地,立刻大口喘气,原本雪白如玉的脸庞,嘴角上挂着殷红血丝,显然受创不轻。右手边,白芒渐渐收缩,回到她的衣袖里边。 韩凤儿缓缓抬头,向巫妖和恶龙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黑森林中,一片沉静。她凝望许久,彷?匪伎甲攀裁础 七里峒,黑巫族祭坛。 新的一天,彷佛连照在祭坛平台上的阳光,感觉起来似也有一种崭新的味道。将臣和山本明月站在半山上祭坛前的平台上,望著山下那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 到处可见的残垣断壁间,黑巫族人百姓进进出出,从高处看下去,他们就像为了自己家园忙碌的蚂蚁。 山本明月叹了口气,转头对站在身旁的将臣道:“你可想好了,十万大山里的怪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将臣神色不变,道:“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山本明月耸了耸肩膀,微微苦笑摇头。 祭坛深处,黑巫族族长图麻骨与大巫师相对而坐,周围更无他人。 图麻骨沉默许久,大巫师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飘荡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图麻骨脸色变化,似乎终于忍不住,道:“大巫师,你伤的这么重,为何一定还要跟这两个中土人走?” 大巫师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了。” 图麻骨恨恨道:“黎族抢了我们圣器,我们豁出性命也要夺了回来,何必再去求外人相助?” 大巫师摇头道:“你错了。” 图麻骨一怔,道:“什么?” 大巫师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若真是黎族抢了我们圣器,我也不用如此担心,怕只怕……唉!” 图麻骨不解,道:“大巫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巫师道:“你还记得我们黑巫族代代相传的那个兽神传说么?” 图麻骨脸色大变,惊道:“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大巫师苦笑一声,道:“本来就是真的,当年火龙王娘娘牺牲自己将兽神封在镇魔洞中,遗命后人绝不可让五件兽神圣器同时回归镇魔洞。但时至今日,五件圣器已然全部丢失,只怕真的就是兽神复生之徵兆了。” 图麻骨脸上神情变幻,他身为黑巫族族长,自然知道那个传说的分量,但过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道:“大巫师,如此情况下,你更不能离开这里才对,万一……有你在,我们族人也安心一点。” 大巫师默默摇头,道:“我这条老命,最多不过再有三十日的阳寿了。” 图麻骨身子一震。 大巫师叹息道:“其实我又何尝愿意离开,我这一去,只怕就是要客死异乡。但如今南疆五族各自分裂,人才俱都凋零,万一我所料不错,只怕无人可以应付危局。那个中土年轻人虽然岁数不大,但身怀异术。不过最重要的,却是……”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图麻骨,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最重要的,却是号称万火之精的“玄火珠”,就在他的身上。” 图麻骨大惊,道:“什么,这东西不是在十万大山遗失了吗……” 大巫师以目示之,图麻骨会意,住口不言,但眼中惊讶之色,却是有增无减。 大巫师缓缓道:“当日他第一次与我见面时候,我身后兽神石像即有异兆,圣火更有警示,而两件兽神圣器黑杖和骨玉俱都不安,若非当年镇压兽神之无上圣物“玄火珠”,更无他物。至于这圣物怎么会从南疆五族中流失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图麻骨沉默不语。 大巫师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后我在说话间,故意将玄火珠的来历说出,那二人果然吃惊愕然。特别是说到“天降玄火法阵”时候,他二人更是脸色大变,想来他们必然与这法宝法阵有紧密关系。” 图麻骨长长的出了口气,显然这些话都是他原先决然没有想到的。 大巫师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们黑巫族历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只有这玄火珠和天降玄火法阵才能镇压兽神,如今先不说玄火珠不在我们手上,就是我们从那年轻人手中抢了过来,只怕也无人可以驱动,而且还有那诡异莫测的天降玄火法阵,更加无人知晓。所以,在这等情势下,那年轻人实已是我们南疆众生的唯一指望,我就算客死他乡,也是要跟他前去,只希望在临死之前,能救他那朋友一命,盼他看在这点情分上,他日相助我黑巫族上下。” 第一百章:小别离 - 丹天 - 不待人 图麻骨嘴唇微微颤抖,年老的脸庞上皱纹深深,不知不觉间,悄悄渗出了一点泪珠。他对著大巫师,慢慢伏下了身子,把头贴在冰冷的地面。 大巫师笑了笑,神色也有几分凄凉,道:“我走之后,你们也不必挂念了,若那年轻人有心,想来会将我的尸骨送回故乡。这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图麻骨没有抬头,低著声音,微带哽咽,道:“大巫师,你放心就是。” 大巫师悠悠道:“我这一去,也就是个死,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但你在南疆,来日波凶浪急,其他四族不知天高地厚,看我黑巫族失势,只怕难免落井下石;而十万大山之中,兽神随时可能复活,浩劫将临,你肩负重担,自己也要多保重。” 图麻骨咬著牙,答应了一声。 大巫师慢慢站起身,向周围望了一眼,忽然又道:“若将来真的情势危急,虽然这七里峒乃是我们黑巫族世代居住的地方,但也并非不可舍弃,只要人在,将来就有希望。” 图麻骨面色又苍白了几分,慢慢道:“是。” 大巫师长叹一声,缓缓向外走去。 当那个佝偻的身影,在图麻骨的搀扶下,身后跟著将臣和山本明月,从山腰祭坛上走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但随著脚步声,已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在七里峒街道上的大巫师的身影,终于被黑巫族人注意到了,随著一声声带著惊喜的呼喊,越来越多的黑巫族人丢下手中的工作聚集过来。 大巫师微笑著,不住向周围的黑巫族人挥手,但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向著七里峒的出口走去。 终于,黑巫族人渐渐感觉到了不对,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大声用黑巫族语呼喊,将臣与山本明月虽然听不大懂,但想来也知道黑巫族人呼喊的是什么。 大巫师的脸色似也有些凄凉,布满沧桑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分明是一种悲伤。 只是他依旧沉默。 只是挥手。 慢慢走远。 图麻骨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人群前端,默默地凝望著那个佝偻的背影。 人群中惊呼哭叫声音此刻已然响成一片,许多人惊慌失措,更多的人已经向著那个渐行渐远的老人跪了下来。 走在大巫师身后的将臣,默默向那个老人看去,赫然发现,那个苍老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泪水横流。 终于,走到了通往山谷外面的那条通道,背后的哭声已经响彻整个山谷。 老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忽然,他猛的回过身来,再一次的,眺望这片土地,这片山谷,这片天空…… 远处的黑巫族人惊呼著,许多人惊喜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大巫师紧紧闭上眼睛,像是要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都刻在心中一般,皱紧了眉,又一次转过了身子。 山谷中,突然一片寂静。 无数道目光,彷佛在身后无声地呐喊! 大巫师面上肌肉轻轻抖动,慢慢的、慢慢的踏出脚步,消失在那条通道里。 七里峒中,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出声来,片刻之间,整个山谷里一片悲泣之音。 十万大山。 穿过黑森林,再翻过七座险恶山脉,就是一座终年黑气环绕、阴风呼啸的黑巫。而在这座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一根草的黑巫之下,赫然有一个大洞。洞口高三丈,宽丈五,终年不停地有阴风从中呼啸而出,更夹杂尖锐异响,彷佛是某个狂怒灵魂,在永不停歇地咆哮著。 洞口正中,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座石像,如真人大小,看去正是个美丽女子,面向镇魔洞深处,默默伫立。终年呼啸阴冷的风,永不停歇地吹在石像之上,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是狂风暴雨中,那一面脆弱的、遮挡风雨的木板。 只是,她却彷佛永不退缩! 一身黑衣的巫妖,此刻就站在这座石像之前,默默地凝望。 他身边的那条恶龙,似乎对这座石像也特别畏惧,下意识地远离,东张西望一会,叫了一声,放开四足,向黑巫之上跑了上去。不久之后,就消失在黑气之中。 冰冷刺骨的阴风,拂动巫妖的黑色衣衫,在这片荒凉景色之中,这个人似乎也渐渐显得虚无飘渺起来,带著一丝不真实。 他就这么一直望著,许久许久,久到了连韩凤儿都开始怀疑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不是也变做了石像。 韩凤儿沉吟过后,却还是暗中追著巫妖脚步跟了上来。一路上她知道了巫妖身有异术,更加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大意,更不敢随意接近那个黑衣怪物和那条恶龙,加上巫妖多半以为这身后追踪之人已死在黑森林中,居然也没发觉身后的韩凤儿,就这样让韩凤儿一直跟踪著来到了镇魔古洞之前。 此刻韩凤儿伏在远处一个小山包后,远远地望著那个黑色身影,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个黑衣人难道要在这个女人石像前站上一辈子么? 从到达镇魔洞到现在,巫妖已经一动不动地凝望著这个石像超过四个时辰了。 就在韩凤儿无聊的快要闭上眼睛睡著的时候,巫妖的身影终于动了动。韩凤儿精神为之一振,连忙仔细看去。 只见那个黑衣巫妖似乎经过了长久的沉思,或是挣扎,终于做出了决定的样子,向著那个女人石像,默默地弯下了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远远的,韩凤儿望见那个巫妖,口中对著石像,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话,只是相隔太远,一点都听不到。随后,巫妖的身子慢慢转了过去,向著镇魔古洞深处飘去。 韩凤儿眉头紧皱,心中谜团越来越大,那个古洞中显然有什么绝大秘密。但在这荒僻之极、穷山恶水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子石像,还刚刚好就竖立在石洞门口正中呢? 而看巫妖对著这个石像神情,分明与这个石像关系密切,只怕还有说不清的往事。 就在韩凤儿眼看著巫妖就要消失在古洞之中,打算探出身子,悄悄潜过去仔细看看那座石像的时候,忽地,巫妖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韩凤儿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急切间竟然暴露了身形,不由得心中大悔,正著急时,发觉巫妖根本没有回头向自己这里望来,似乎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模样。 她这才放下心,连忙藏好身子,方再次偷偷探出头,向那个古洞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她不禁看直了眼睛。 就在那个女子石像的前方,镇魔古洞的洞口,忽地凌空生出一团白气,与周围黑气阴风形成强烈对比。而巫妖也停下了身子,默默注视著这团白气。 白气越聚越多,渐渐凝聚成形,变做一个人形模样,从韩凤儿这里看去,赫然是一个高大男子,右手持巨剑,左手握大盾。他的身体完全由白气组成,在阴风中飘摇不定,但身体动作甚至脸上神情,竟然完全清晰可见。 韩凤儿愕然无语,半晌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自语道:“好一个阴灵!” 她乃是魔教出身,对这等鬼魅之事多少也知道几分:古老相传,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然而世间之中,却有怨灵存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惧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是为“阴灵”。 韩凤儿所望见的这个阴灵,却绝非那些普通阴灵,而是传说中最为罕见的“凶灵”。这类魂魄,生前多半就是修行高深的人物,死后却因为某些极大至深的愤慨痴念,竟然舍弃往生,甘愿守护某物,做个凄凉野鬼,飘荡于阳世之间。 这等凶灵,本身道行已然颇高,再加上死后具有鬼力,更加凶厉,普通的修真之人根本不是对手,可以说乃是万中无一的凶悍鬼物。只是修真中人,往往对往生看的比常人更重,鲜有舍弃往生的,所以凶灵才如此罕见,韩凤儿此番突然看见,倒还真是吓了一跳。 不过看过去,那个黑衣的巫妖却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面对著这个挡住他对路的凶灵,他只是慢慢抬头看去。 凶灵由白气组成的身体极为高大,几乎挡住了整个镇魔古洞的洞口,巫妖望著这个如战神一般手持剑盾的凶灵,忽地叹息了一声。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他幽幽地道。 凶灵冷冷地注视著巫妖,他的白气与巫妖的黑衣黑影,就像是两个绝不妥协的极端。 “你这个背弃了娘娘的叛徒,有什么资格敢说这话?” 巫妖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永远深不可测的他竟然被这么一句话刺的全身都剧痛一般。 他抬头望著那张愤怒的脸庞,半晌,却始终默默无语,慢慢低下了头。 “你让开吧!”巫妖沉默了许久,慢慢地道。 那个凶灵冷冷地望著他,道:“在娘娘神像之前,你难道还没有悔意么?” 巫妖身上的黑衣又是一阵轻动,看来似乎在黑衣之下,他也十分激动,只是,他终究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那个石像女子。 “我没错,是娘娘错了!”他涩声道。 “吼!” 凶灵霍然怒啸,啸声如天际惊雷瞬间落于凡世,直炸的远近沙飞石走:“畜生!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远处的韩凤儿眉头紧皱,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隔了这么老远,那一黑一白的对话她都听不真切,但凶灵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却几乎就像在她耳边打雷一般,震的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远处,巫妖黑纱蒙面,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只听他说话声音,却越来越是苍凉痛楚:“我没错,我没错……” 他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对凶灵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或者,他是对著身后那座石像说的吧! 第一百零一章:守护幽灵 - 丹天 - 不待人 “黑木,你快快在娘娘神像面前跪下请罪,绝了你的痴心妄想,我们就还是兄弟,否则,从今往后,你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巫妖身子一震,抬头看去,道:“你、你还认我是兄弟么?” “是!”凶灵大喝道:“只要你断了痴念,对娘娘神像请罪之后,与我一同守候娘娘,镇守这镇魔古洞,你黑木就永远是我的兄弟!” 巫妖身上的黑衣随风飘荡,隐约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只是,只过了片刻,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也沉默不语。而那个凶灵望著他,原本殷殷期待表情,终于转做了更深的愤怒。 “你还不回头?”凶灵怒喝。 巫妖此刻的声音,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如他平日的语调,静静地道:“我没有回头路了。” “吼!”凶灵一声怒吼,巨大的剑横空斩下,在巫妖身前挥过,刹那间沙土飞扬,远近的土地都似震动了起来。 韩凤儿为之变色,这凶灵道行之高,还在她想像之上。 只是看那巫妖却无丝毫畏惧,冷冷地望著那个凶灵,道:“大哥……” 凶灵怒道:“住口,我不是你大哥!” 巫妖淡淡道:“纵然你不认我,我也还是认你永远是我大哥。但当年的确乃是娘娘错了,事到如今,我就是要为娘娘做她未完之事!” 凶灵愈加愤怒,喝道:“你疯了么?” 巫妖深深吸气,道:“就算我是疯了,这件事我也要去做!” 说罢,他身形飘动,向著镇魔古洞中飘去。凶灵显然愤怒之极,大吼一声,巨剑向巫妖当头斩下。这一剑之威,更胜刚才,整个古洞洞口的石壁纷纷颤抖,看著就像要坍塌一般。 韩凤儿远远望见,仍不禁为那巫妖担心了起来,只是巫妖此刻已经没入镇魔古洞之中,身影被石壁挡住,与凶灵如何交手的动作,韩凤儿却看不见了。 而在古洞之中,腾起的沙石落下之后,凶灵怒啸不止,巫妖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只有那个古洞深处深邃的黑暗里,传来巫妖幽幽的声音:“大哥,你生前死后都是绝世的英雄,只是,我们现在都是同样的人了,你这又是何必……” 凶灵厉声而啸,啸声凄烈,彷佛心中有熊熊烈火燃烧心肺一般。 镇魔古洞中沉默了下来,显然巫妖已经去远。 凶灵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缓缓转向镇魔古洞洞口的那尊石像,巨大的白色身躯慢慢扭动,阵阵白气,如青烟萦绕,缠绕在石像女子周围。 “娘娘……” 低低的哽咽,来自隔世的悲凉和沧桑,带著隐约一丝无助,在天地间,悄悄回荡。而他的身影,也渐渐飘散,在黑气阴风中慢慢消失。 镇魔古洞前又回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那个女子石像依旧安静地伫立在那里,还有永不停歇的阴冷呼啸,从镇魔古洞深处,不停地呼喊著。 那声音,彷佛更加凄厉了。 天上几声厉啸,两道流光降落在蛮荒圣殿之前,光芒隐去显出两个男子,一个是通天教地久峰峰主炎长风,另一个是刚刚回来的白生。 众多天神教弟子围着二人,其中不乏拿着枪械的战士。 炎长风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径直走进蛮荒圣殿。身后白生却在极力示好,尽力解释道:“是你们天神教教主传信邀请我们来的。” 闻言天神教众弟子才放弃警戒,各自散开来不再管他们。 炎长风走进蛮荒圣殿,负手而行,走过了长长甬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伤怀,转身向右侧那条路上走去。 一路之上,多有遇到天神教弟子,一众人等见到炎长风,纷纷低头行礼,炎长风也不搭理,就这么慢慢走了过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就是那个寒冰石室。 他站在门前,原本稳如泰山一般的神情,却突然像是老了许多一般。低低的一声叹息,他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炎长风反手将石门关上。寒冰石室很大,摆设更是复杂之极,只有石室中间一张寒冰石台,脸色雪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灵儿,安静地躺在上面,双手放在胸口”。 一个女子,默默坐在她的身边,凝望著她。 炎长风走了上去,目光落在心爱女儿的脸上,眼角忽地抽搐起来,就连负在身后的双手,也忍不住瞬间握紧。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来他几乎没有一天不为了女儿伤心,以至于他甚至故意减少来看灵儿的次数,以免无法自拔。 唯一的、心爱的女儿啊……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圣母,你让我和灵儿单独待一会儿。” 李易欢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炎长风微微行了个礼,随即走了出去。 炎长风目光扫过她的身影,一言不发。 “砰。” 一声低响,石门开了又关上,寒冰石室中,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炎长风在灵儿的身边,慢慢坐了下来。 “灵儿,为父的许久没有来看你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啊……”他低沉的声音,在石室中悄悄回荡著,带著不尽的酸楚。 只有灵儿,依旧那么从容平静地躺著。 炎长风凝望著那张美丽的脸庞,怔怔出神,“你和你娘长的真像啊!就连脾气都差不多。你知道么,灵儿……” “你娘去世时候,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但我知道,她是将你托付给我了。多少年来,我只怕对你不好,便再也没脸去九泉之下见你的娘亲。可是……可是……” 这位令当今天下无数人恐惧愤恨的人物,此刻竟然连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了,说著他这三个月里说过无数次的话,道:“你怎么、怎么这么傻……” 灵儿无声,依然平静地躺在他的跟前,在她苍白的容颜上面,看不出丝毫的痛苦伤心,相反的,隐约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灵儿……”炎长风低低地叫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了。他只是这般安静地坐著,陪伴著自己唯一的心爱的女儿。 直到,寒冰石室的石门上,突然传来“劈扣”一声敲门声音。 炎长风眉头一皱,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在他眼中,向来只有一个灵儿的,炎长风却也没有对他说什么。 但如今将臣并不在这里,却有人胆敢犯炎长风大忌,实在罕见。炎长风哼了一声,站起身子,用袖袍轻轻擦去眼角隐约的一点点泪水,深深呼吸,等他再转过身子的时候,已经又是那个令无数人敬畏的炎长风了。 他缓缓走到门口,打开石门,走了出去。 门外,只站著一个人──白生。 炎长风眉头一皱,白生如今被通天教所弃。而且他行事从来谨慎,绝不会擅自做出打扰他与灵儿在一起的举动。 看来竟有大事发生了。 炎长风以目望之,白生低声道:“南疆那边,传回了消息。” 炎长风皱眉道:“怎么?” 白生看了炎长风一眼,道:“听说将臣已经找到知道还魂异术的人,并带著他动身回来了。” 这事非同小可,镇定修养工夫如炎长风竟也喜形于色,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道:“当真?” 白生点了点头,心中谓叹,骨肉情深,当真是谁也不能割舍。 炎长风仰首看天,深深吸气,镇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双手仍然有些微微颤抖,道:“那人是谁,将臣如何找到的?” 白生道:“那人乃是南疆边陲五族之中,黑巫族的大巫师,至于将臣怎么知道他怀有还魂异术,这就不知道了。” 炎长风点头道:“这不管他,只要他能救灵儿就好,能救灵儿救好了……”言下切切,实是恨不得大巫师与将臣此刻就到跟前一般。 “他们走了几日,还有多久能到这里?”炎长风追问道。 白生道:“这消息是将臣运用传音之术传回来的。听说是因为那个大巫师身受重伤,无法飞行,所以只得徐徐步行。” 炎长风一怔,道:“重伤,怎么回事?” 白生道:“听说是南疆五族内斗所受的伤,另外,”他迟疑了一下,道:“好像将臣也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是伤在正道手中。” 炎长风目光一凝,道:“怎么回事?” 白生摇头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南疆那一带向来是南疆五族的势力所在,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仔细的情况只怕要等将臣回来再问一问了。此番消息也是二狗传回来。但在他话里,似乎……” 炎长风冷然道:“他说了什么?” 白生沉默了一下,道:“二狗提到,与将臣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个、一个狐媚女子。” 炎长风脸色一变。 炎长风眼中寒芒一闪,半晌之后,才慢慢地道:“他这么快变心了吗?” 白生沉默,没有说话。 寒冰石室之外,突然沉静了下来,炎长风慢慢转身,目光落到那座石门之上。他的目光,彷佛从这厚厚的石门上穿了进去,望见了那个安详的女子。 “灵儿,你可在看著为父的么……” 炎长风在心中,这么悠悠地念了一句。 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韩凤儿悄无声息地移动身形,向那个神秘阴森的古洞洞口靠近。 此刻,巫妖已经进去许久,那个凶灵也已经消失,再没有出现过,整个古洞洞口,一派阴冷寂静,只有从镇魔古洞中吹出的阴风还在呼啸不停。 渐渐的,韩凤儿接近了那座石像女子。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周围一直很平静,直到她走到那石像女子面前三尺地方,已然只有风声呼啸,什么动静也没有。 韩凤儿忽然觉得,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音。 她定了定神,又仔细向周围看了看,尤其是向镇魔古洞里仔细看了一眼,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像是黑暗中隐藏著的恐怖妖魔,张开了凶恶的口,永不停歇地咆哮著。 第一百零二章:凝视 - 丹天 - 不待人 韩凤儿秀眉轻皱,直觉地感到那片黑暗之中,邪气冲天,令她气血反冲,著实难受。只是此刻,她好奇之心却远远胜过了其他,那个女子石像在她心中,真个是神秘的存在,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看看这个石像。 下一刻,她的眼光就落在了那座石像之上。 这原是个美丽的女子吧!韩凤儿在心中这么轻轻念了一句。 婉约的眉,细细地横在她的眼上,瓜子一般的脸,有稍显得刚硬的线条。她的唇是抿著的,她的眼是决绝的,就像是千劫万难之后,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可是她的脸,她的神情,却是异样的温柔,有一点的哀伤,有一点的酸楚。 千万年的风霜,能不能磨去曾经的红颜? 你在岁月中孤单伫立,又为了谁? 韩凤儿默默望著,慢慢伸出手去,触摸石像女子,浑没有留意到,在她身后,就在她的手接触到石像的那一刻起,突然白气生出,渐渐凝聚,逐渐汇聚人形,现出了那个凶灵。 手底之下,原来是粗糙的石块,被无数岁月的阴风寒雪、风吹雨打的伤痕,彷佛在韩凤儿白皙手下,一一显露,从石像之上,传上她的手心,到她的心里。 这个女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呢? 韩凤儿竟似痴了一般,被那个女子石像深深吸引。 背后,那个凶灵已经完全现身,面有怒色,巨大的剑高高举起,忽地大喝一声,霍然斩下! 黑暗在无边漫沿,只有阴风呼啸的声音越发凄厉。巫妖行走在镇魔古洞黑暗的甬道中,就像一个走向九幽的阴灵。 古老的洞穴越走越是宽阔,但周围的黑暗也愈发深邃。走在这阴冷可怖的道路之上,巫妖甚至可以闭上了眼睛往前走去。 多少年来,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徘徊,而今,他终于要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许,还有世间无数人的命运。 阴风咆哮,就在他的前方! 一点幽光,突然在他前面亮起,尽管那光亮如此幽暗,但在这一片漆黑中却是特别的醒目。 巫妖停下了脚步。 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似召唤,似诱惑,似渴望,似讥笑…… 风,吹动了他黑色的衣襟,就像过往无数岁月,他凝望着那个地方。 多少年前,他也一样站在这里,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身旁还有兄弟,他的身前,还有一个虽然瘦弱却彷?房梢哉诘蔡斓氐纳碛啊 而如今,却只有他一个孤单的身影。 “娘娘……”他微微垂下头,口中低低地唤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向前飘去,投向那个幽光,如飞蛾一般的决绝。 幽光大盛,古洞之中的阴风陡然猛烈起来。原本只有一点的光亮,从那处缓缓散开,将周围慢慢照亮。 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到处掉落着腐朽的白骨,有人物的,也有猛兽的。巨大的洞壁,坚硬的岩石,在幽光照耀之下,却显现出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一般,触目惊心。 黑暗中,有个声音,就在那个幽光的最深处,带着冰冷寒意,轻轻回荡。 “你回来了……” 尾音很长,回荡在这个古洞岩壁之间。 巫妖没有说话,他只站在那处光亮之中,伫立片刻,然后,从黑衣中伸出手臂,在他手上,赫然是镶了骨玉的黑杖。 “吼!…….” 一声咆哮,突然如惊雷乍响,在古洞之中沸腾起来。周围的黑暗瞬间退却,那片幽芒深处,转眼间闪烁出刺目光芒,如恶魔无数的触手,向着巫妖,向着那两个圣器,呼喊狂啸。 就连周围古洞千万年的石壁,此刻也开始不停动摇,大石小石纷纷落下。 呼啸凄厉的阴风,此刻听来,就像是渴望的、粗重喘息。 “……你还记得,娘娘的模样么?”巫妖看着就在自己身前那片张牙舞爪的刺目光芒,突然这么静静说了一句。 强光之中,闪烁的光芒似突然凝固了一下。 巫妖一身的黑衣,在强烈的阴风中猎猎做响。 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这么飘忽不定:“她的石像,还站在外边的洞口上……” 那片光芒深处,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伸缩不定的光线,将巫妖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暗。 巫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飘了上去,飘进了光芒深处。 一处开阔的平地,赫然出现,这里与外边决然不同,坚硬的石壁大都完好无损,而在地面之上,却多有巨大骨骼,而且大都完好,细数之下,竟有十三具之多。 这十三具形状各异、散发出腾腾妖气的骨骼,距离不等地绕成一圈,俱都是面内背外,彷?肥匚雷攀裁匆谎?:谏??斩吹难鄱粗?校??酚斜?涞哪抗狻 随着巫妖的身影忽然出现,开始接近这个怪异的圈子,忽地,阴冷的风声中出现了令人齿酸的“?U?U”声音,这些白骨之上,赫然有几具的头颅竟然开始转动,慢慢转了过来,向着巫妖的方向望去。 在这几乎令人心跳停滞的可怖时候,巫妖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恐怖的骷髅,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望着一处。 那是这十三具白骨围成的圈子正中。 一具真人大小的白骨,安静地躺在一座仅三寸高的白玉石台之上,与周围那些骷髅不一样的是,这具人形骨骼身上还盖着丝绸,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时光,在幽光照耀之下,那丝绸的颜色竟仍然是鲜艳无比。 而这周围所有的光亮幽芒,甚至连呼啸的阴风,都是从这具白骨之上发出的。 巫妖慢慢飘近了这具白骨。 光芒流转,诡异的光线时长时短,彷?汾ぺぶ?校?兴?垌??⑹幼潘? 周围,所有的十三具白骨突然全部发出“?U?U”声音,几乎像是一齐复活一般,头颅转动,深邃的眼洞纷纷盯着巫妖的身影。 下一刻,那一张丝绸腾空而起,飘在半空。 彷?酚幸簧?蚰?秃穑?材羌湟?鄣墓饷⒋铀砍裰?抡找??觯?缡撇豢傻驳睦胂抑???蜃潘拿姘朔胶粜ザ?ァ “呜!”的一声,巫妖甚至感觉到那光线带着澎湃汹涌的妖力,从自己耳边冲了过去。 剧烈的风声,夹杂着阴森的冷笑,在这个古洞之中开始回响。 那十三具骷髅,突然一起仰首,向天呼啸! 这一片诡异气氛之下,巫妖缓缓在白骨面前落了下来。白光中,那具真人大小的骨骼上非常清楚的有五处断裂地方,分别是在右手、左脚踝、喉骨、头骨,还有就是他的整个脊椎没有了。 此刻,映着骨骼发出的光芒,他的右手处放着一颗白珠,左脚踝处是一面玉碟,而喉咙断裂的地方,摆放着一只圆环。 巫妖缓缓的将镶在黑杖之上的骨玉,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然后,将他轻轻放到白骨的头颅之上。那里的前额正中,正好有一个破裂的小洞,骨玉不偏不倚,刚好放了进去。 黑暗中,像是有个什么声音,远远的呼唤了一声。 巫妖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摇了摇,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两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那火焰燃烧的,是谁的灵魂与躯体? 他彷?非崆峤辛艘簧??墒撬?济挥刑?澹??诶锼档氖鞘裁础O乱豢蹋???潜?谡龋?旁诹税坠堑闹屑洌?构堑牡胤健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呼啸的阴风停止了,耀眼的白光消失了,黑暗如无边的大海汹涌的波涛无声地冲上淹没了一切! 是谁,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那最深的黑暗,还是幻想的曙光?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就像亘古也不曾改变的荒凉寂静,白骨们停止了呼喊,沈默了下去。 一个声音,在黑暗与寂静的最深处,悄悄的,响起! “砰!” “砰!” “砰砰!” …… 那是心跳的声音,洋溢着崭新的活力,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如魔幻一般的心跳声音却渐渐放大,慢慢的,开始流淌着潺潺水声。 不,不是水声,那是奔流的血脉,从心脏呼啸而出,带着无尽欢喜与不可阻挡的气势,在黑暗中狂舞。 长眠了无数岁月,无尽的冰冷过后,再一次的温暖! 是谁,在黑暗中悄悄喘息? 那奔腾的声音越来越是猛烈,像是禁锢的灵魂凝聚了千万年怨恨的呼喊,每一滴重生的血液,都带着疯狂与桀骜! 慢慢的,周围的异响开始响起,坚固的石壁再一次的动摇,那些黑暗中的白骨再次呐喊,迎接着重生的妖魔。 只有巫妖,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感觉着身前无形却正在狂舞的妖魔,感觉着那复生的灵魂与流淌的血脉。 那感觉,几乎要将他吞没了…… “砰!” 一声巨响,巨大的力量将坚硬的地面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大坑,韩凤儿倒飞出去,险险躲过了这从背后偷袭而来的一击,面色忍不住煞白。 刚才的这个石像女子几乎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的精神魂魄尽数都吸引过去,竟完全忘了身外之事,只是当头顶风声乍起,多年辛苦修炼的一点本能让她突然惊醒,几乎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冲了出去,这才侥幸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韩凤儿喘息未定,忽地身后风声?R烈,那个凶灵已然如附骨之锥般跟了上来,明明身体只是由无形的白气组成,但偌大的巨剑大盾在他手中,竟若小儿玩具一般举重若轻。 韩凤儿知道厉害,不敢硬接,身子一闪,整个人急忙向后躲去,这两剑之下,凶灵便已将韩凤儿从镇魔古洞洞口赶到了数丈之外。 甫一落地,韩凤儿右手翻处,白芒顿起,法宝白芒刃已然祭出握在手心,对着这个凶悍鬼物,她可无论如何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她虽然凝神戒备,但那个凶灵将她驱到镇魔古洞三丈之外后,便没有再行追上,他无形的身体,依然飘荡在那个石像女子的身边。 “你是谁,胆敢来到这妖魔之地,还胆敢亵渎巫女娘娘神像?”那个凶灵瞪着铜铃巨目,冷冷地道。 第一百零三章:石像女子 - 丹天 - 不待人 韩凤儿暗中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朗声道:“你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这位……娘娘神像,只是初见之下,见她实在太过美丽,不由自主的就用手去触摸石像。” 那凶灵哼了一声,脸色稍和,显然他多半也知道这个石像确有神奇异能,但说话声音却仍是一般冰冷,道:“看你年纪轻轻,又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此处乃是妖魔鬼魅之地,不是你来的地方,你快快走罢!” 韩凤儿眉头一皱,按她心意,跟踪了巫妖这么久,多半最重要的秘密就在这镇魔古洞之中,不料洞口竟有这么一个道行高深的凶灵镇守,着实麻烦。只是若要强闯进去,多半惊动里面的巫妖或什么怪物不说,光眼前这一个凶灵就不好解决。 她这里正苦恼思量,那里凶灵见这女子目光在自己和娘娘神像上扫来扫去,同时不时向自己身后黑暗的洞穴深处张望,显然是想打这个洞穴的主意,不由得勃然变色。 “呔!”那凶灵怒喝一声,道:“小丫头,我劝你莫要自找苦吃,这洞穴之中乃是绝世妖物,你进去了也是自寻死路。而且我镇守古洞,决然不会让外人进去的,你早早死了这条心罢!” 韩凤儿哼了一声,哪里肯这么容易死心,道:“刚才那个黑衣人,不是照样进去了么?” 凶灵一怔,双眼中精光大盛,道:“原来你是跟踪那个人过来的么?” 韩凤儿察言观色,心中隐约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猜测,但口中仍接着道:“当然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呃,我不是说你,你莫生气!”险些说漏了嘴的韩凤儿连忙对着大怒的凶灵补了一句,然后道,“那个黑衣人抢了南疆黑巫族的圣器黑杖,对了,上面还有黎族的圣器骨玉,刚刚才进去,我也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 她“么”字还未说出口,那个脸色已然大变的凶灵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吼,生生将韩凤儿的话逼了回去,同时震的她花容失色。 “你说什么,他身上有黑杖和骨玉?”凶灵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韩凤儿有些愕然,道:“是啊。” 凶灵仰天长啸,悲愤之极,霍然转身,看他模样,简直就是不顾一切地正打算冲进镇魔古洞,找到那个巫妖同归于尽一般。 但就在这个时候,韩凤儿与凶灵同时都是一怔。 彷?酚啦煌P?摹⒋诱蚰Ч哦粗写党龅囊醴纾?蝗煌V沽恕 天地间,像是一下子少了什么一样,特别的寂静。 凶灵瞬间面如死灰。 他的嘴张大了,彷?芬?凳裁矗?窒褚?咕⑷?砹ζ?藕埃?墒牵?词裁瓷?舳挤⒉怀隼础 然后,他缓缓转身,向那个石像女子望去,忽地,他的身形又是大震,巨大的身躯一软,竟然是在石像女子面前,跪了下来,放声大哭。 韩凤儿吓了一跳,她出身魔教,生平诡异之事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但道行如此之高的一个凶灵突然在前方大声悲泣,实在是生平仅见。只是看那凶灵伤心之极,偌大的身子,竟是不停颤动,虽然只是由白气组成,只是那悲伤情绪,竟彷?范蓟钌??某氏盅矍啊 韩凤儿悄悄移了过去,那凶灵竟不曾注意到她。待她移到那个石像女子附近,正打算趁这个机会悄悄潜入镇魔古洞时候,忽地,她的身子一震,目光望到了那个石像女子,竟也是怔住了。 冰冷的石像上,那个婉约美丽的女子。 两行清泪,悄悄从石像的眼睛中滑落。 原来,千百年的时光,还是抹不去深深的一缕伤怀么…… 韩凤儿愕然站在凶灵背后,望着这座伤心的石像! 身后石洞之中,远远的一声低吟,像是什么东西,从长眠中醒来,发出了第一句的声音。 阴风再起,声更凄厉! 就连头顶的天空、天色,也这般黯淡了下来。 一道闪电,刺穿黑云。 一道惊雷,炸响天际。 雷电轰鸣,转眼间撕裂天空。无数的黑云如沸腾起来,从十万大山的天空汹涌涌来,聚集在镇魔古洞的上方。 瓢泼大雨,轰然而下,夹杂着巨大的冰雹,将地面上打的坑坑洼洼。 韩凤儿吓了一跳,左闪右避,在风雨中飘荡。那凶灵却是霍然抬头,望向天空,一切的风雨冰霜对他似乎都毫无作用,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绝望。 “啊!……” 他仰天大呼。 就在这绝望的呼啸声中,镇魔古洞里异啸响起,从远及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到最后已然震耳欲聋。韩凤儿只觉得脑海中轰鸣一片,竟似要裂开一般,忍不住为之变色,连忙向远处掠去。 而那个凶灵,猛然转身,将自己巨大的身躯堵在镇魔古洞洞口,举起盾牌,横起巨剑,怒目横眉,竟无丝毫惧色,?R然而立。 那啸声越来越是响亮,转眼间已然冲到古洞洞口。 天际巨雷轰然炸响,天地呼啸,彷?氛?鍪?虼笊降乃?猩铰龃蟮匾黄鸹味? 风雨里,凶灵看去就像一个摇摆而无力的小船。 那片深深黑暗,如张牙舞爪的魔兽一般,从古洞之中向他扑来。 凶灵怒啸,迎面冲上! 巨剑倒映着天际划过的闪电,斩向黑暗,黑气瞬间被从中切开,却又立刻从两旁扑上,以无比迅速的速度淹没了他的身躯。 凶灵大呼,远远的,韩凤儿依然听到那个声音:“娘娘……” 下一刻,凶灵消失了,黑气如山,在镇魔古洞的洞口拚命聚集,向着天际,向着大地。 一抹红光在黑暗中突然闪过。 一个身影,是被一张鲜艳无比的丝绸所包裹的男子,背对着韩凤儿的方向,从黑气中缓缓落下,站在了那个石像女子的身前。 在他身后,黑气中厉啸连连,阴影摇动,彷?酚形奘??Э裣埠粜ヒ谎? 只有他的背影,却显得有些异样。 站在石像前方,风雨中他默默伫立。 缓缓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冰冷的石像。 低低的声音,在风雨中悄悄回荡,穿越了千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风雨雪霜。 “火龙王……” 在将臣的带领下,山本明月和大巫师一行经过了十五日的跋涉,终于到达了十万大山外围。 因为大巫师身体实在太弱,不得已下,三人只得步行,途中将臣还曾经雇了车辆让大巫师乘坐。 长途的艰辛,令他们三人都有困倦风尘之色,只是在大巫师和将臣二人身上,却完全是两个模样。 将臣的伤势一日一日地好了起来,许是年轻人吧! 反观大巫师,整个人的气色却越来越难看,比之十五日前刚刚离开南疆七里峒时的样子,更要衰败的多,面色如死灰不说,自从进入山道,再无马车可以乘坐,虽然有将臣和山本明月搀扶,他却还是走几步喘口气,体力实在极差。将臣心中焦急万分,有时忍不住害怕:若还未到南诏山,这位救命的大巫师万一半途而亡,当真便要遗恨终生了。 所幸今日午间,在那片和煦阳光的照耀下,三人终于望见了南诏山那片光秃秃的山顶。 停住脚步,虽然还未到达南诏山,将臣却还是松了口气,转身对大巫师道:“前辈,前头那座荒山,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从这里往前再走一段路,今夜稍晚时分,我们应该就可以到山脚了。” 大巫师长长出了口气,抬眼向那座山脉望了望,略带疲倦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年轻人,在见到你那位沉眠的朋友之前,我还不会死的。” 将臣一怔,随即微有歉意,低声道:“前辈,我并非故意……” 大巫师苍老的眼睛收了回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摇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换了是我,只怕比你还急几分的。” 将臣默然,笑了笑,道:“前辈,我们也走许久了,在这里先歇息一会,待会还要赶路呢!” 大巫师看来也真的有些疲倦,点了点头,在将臣的搀扶之下,在山间小道旁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将臣向山顶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在意,回过头来打算自己也找块石子坐下休息。一路走到今天,他在七里峒所受的重伤虽然沉重,但并未伤及筋骨,日渐好转,只是右肩伤口处仍然隐隐作痛。他用手轻轻抚摸右肩伤口,眼前闪过韩凤儿的身影,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将臣摇了摇头,一阵惘然,正寻思处,忽听山本明月的话声突然在身边响了起来:“南诏山怎的如此荒凉,我看了半天,连一草一木也没有?” 将臣皱了皱眉,道:“从我到这里的时候开始,便是如此了。” 山本明月站在他的身旁,沉默了片刻,摇头道:“当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南诏山满山青翠,草木茂盛,与现在决然不同的。” 将臣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山本明月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没有再说什么。 将臣望了山本明月一眼,知她千年之前与僵尸一族在这里休养生息,对南诏山实有异样的感情,只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说话。 只要一想起灵儿就在蛮荒圣殿之中等待着自己,且说不定明日此时,她也许就能重获新生。一念及此,将臣忍不住就全身热血沸腾,再也想不起其他事了。 三人休息了一会,待大巫师体力稍复,将臣便领着二人继续往前走去,说是领路,其实也只是大巫师一人而已。 山本明月独自一人在前走着,面色沉静,沉默不语,对周围的道路却似乎渐渐熟悉起来。刚开始遇到的几个岔路,她还问了问将臣,或是等将臣走上正路,她才跟上。 到了后来,似乎往昔的记忆已经开始在山本明月内心苏醒,自然而然的,她反变作了领路人物,带着后边的人,在通往南诏山的山路中行走着。 日渐西斜,天色也缓缓暗了下来,就在黄昏到来的前一刻,他们终于到达了南诏山的山脚下。 第一百零四章:南诏山归来 - 丹天 - 不待人 几乎是在同时,大巫师和山本明月的身体都是一震,大巫师似感觉到了什么,向站在身边的山本明月看了一眼,低声道:“你也感觉到了?” 山本明月秀眉轻皱,以她千年灵狐的道行,这份灵力与感觉自然非同小可,极其敏锐。几乎是在刚到南诏山下的时候,她突然就感觉到这座黑巫之中,在这片看似普通的荒凉之下,隐隐有一股浓烈煞气透露出来。 这座山中,只怕有天大的秘密! 慢慢收起了脸上讶色,转眼恢复了平日表情的山本明月向大巫师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这看似困倦垂死的老头,居然还有这等敏锐感觉,看来南疆巫术,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她缓缓点头,压低声音,道:“好重的煞气!” 大巫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二人同时向旁边的将臣望去,却只见将臣面上,赫然也有异样神色。 在他袖间,黑色龟壳突然亮了起来,血红色的光芒流转不停,连袖袍也遮挡不住。 将臣慢慢地将龟壳拿了出来,举到身前,只见这个甲片前端,红色的光芒异样泛起,一圈圈一层层鲜红光芒缓缓散发,壳身上的丝丝血脉,更是逐一清晰起来,历历可见。而顺着他的手腕,龟壳更是将一阵阵冰凉而微带兴奋的气息走遍他的身体。 将臣目光深深,抬头仰望面前这座秃山,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 对他来说,这早已是再熟悉不过了。 山顶之上一块平地之上,韩幼娘,刘大壮,王大鹏依次而列,在他们身前是一道用晶石按照奇门遁甲方位累成的阵法,一道道光芒流转不停,光芒直射天空,在阵法正上端已经打通了一个圆形的通道,在通道的另一头隐约可见蛮荒圣殿的模样。 这就是“咫尺天涯”远程传送阵法! 将臣早早让红社会行动组几人赶到这里设置好传送阵发,等待自己的到来。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传送阵如此神奇,真是令他大开眼见,心底不由隐隐对于红社会更加敬重。 韩幼娘转身看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质问道:“我姐姐韩凤儿呢?” 将臣,山本明月对视一眼,将臣道:“她不是与你们在一起吗?” 山本明月道:“我好想看到一道白影好像朝着十万大山去了。” “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是不会丢下她的。”却是刘大壮道。 “将臣你们先行一步,我们三人留下去接应我姐姐。”韩幼娘道。 “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在这蛮荒之地,你们切莫要小心,我在蛮荒圣殿等着你们。”将臣道。 韩幼娘三人说着便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将臣也不再迟疑,领着山本明月扶着大巫师便走进光芒之中。片刻之间,只见三人瞬间化作三道白光穿过天上的通道。 炎长风亲自站在了蛮荒圣殿入口处,一块隐匿在巨岩背后的暗门外等候迎接,不难想像,他对将臣带回来的大巫师是何等的重视。 在他们三人出现在眼前之后,炎长风与将臣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快步走到大巫师身前,上下微一打量大巫师,面上闪过一丝讶色,道:“这位大师,你的身体……” 大巫师淡淡一笑,道:“老朽垂死之人,命该如此,今日来此,不过是想尽一份心力而已。至于成或不成,也要看天意了。” 炎长风一躬到地,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大师乃世外高人,我也不多讲俗话了。路途辛苦,而且今晚天色已迟,请大师到这山间洞府暂时委屈一晚,将就休息,明日再请教大师。” 大巫师点了点头,看他神色,也的确十分疲倦了。 炎长风一招手,旁边早有人跑了过来,将大巫师扶了进去。一众人等都让开了道路,片刻之后,大巫师的身影消失在了圣殿之中。 炎长风缓缓转过身子,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人,除了将臣之外,还有他身后一个异样妩媚的女子。 炎长风的目光向将臣身后的山本明月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回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你受伤了?”炎长风慢慢地道。 将臣默然,只是点了点头。 场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气氛有些怪异。四年了,四年来炎长风悉心教导将臣,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却似乎总是有一道看不见的深深沟痕。 炎长风的身后,站着白生、李易欢,还有其他的许多弟子。 将臣目光缓缓扫过,有许多面孔他都认得,因为其间有许多就是他灭了魔教小派,将这些势力收到了天神教旗下。 天神教的势力,似乎越发的壮大了。 山风吹过,不知掠起了谁的衣衫,呼呼作响。圣殿深处,彷?坊褂懈龊谏?白樱??蓟味? 将臣收回了目光,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黑暗处的人是谁──大漠和尚! 这个神秘人物,似乎永远隐藏在黑暗中,躲在炎长风的身后。 “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么?你带了回来?”炎长风淡淡地问道,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将臣迟疑了一下,道:“她说是你的老朋友,要回来看望你。” 炎长风一怔,这个回答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忍不住向山本明月多看了几眼,却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女子了,当下讶道:“这位姑娘,我们往昔曾相识吗?” 山本明月踏上一步,叹息一声,随即微笑道:“贵夫人她还好么?是不是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时的发呆,看着一朵花也会看到痴痴傻傻的?” 炎长风身子大震,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惊愕神色。不止是他,就连在他身后,跟着他时日已久的白生、李易欢等人,同时脸色大变,脸上浮现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 炎长风盯着山本明月,半晌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夫人的?” 山本明月目光飘忽,越过了这片人群,向上悠悠望去,只见黄昏之中,虎啸山的影子荒凉高大,格外有一股凄凉景象。 多少时光,在指缝间悄悄如沙滑落…… “你还记得,”她幽幽地道:“地久峰名字的由来吗?” 炎长风双眼一亮,目光炯炯,但面上讶色却是更重,愕然道:“你是后……” 山本明月淡淡道:“我是后卿,也是山本明月!” 山风“呜”的一声吹过,卷起了地上轻薄的尘土,向着远方无声飞去。 僻静的石室里,摆设很是简单,桌椅床铺,简朴家俱,这就是天神教教主的卧房。 唯一有些显眼的,该算是那一张靠着石壁摆放的紫檀书桌了,上面整齐地放着厚厚三叠书,桌面放着白玉笔架,搁着一枝狼毫小笔,旁边砚台上墨迹犹未乾透。而稍远地方,还有个青花笔洗,光亮剔透,里面盛放着半盆清水。 如此种种,莫不给人以儒雅风范,绝无一丝一毫世间人想像中魔教大派阀之主的模样。 炎长风和山本明月,此刻便站在这屋子之中,除他们之外,再无第三人在场。 在房间的另一侧石壁上,悬挂着一幅工笔描金图,画中一位美貌女子,正细细端详一朵绽放鲜花,花边还有一对蝴蝶飞舞。只是那画中女子看的如此仔细专注,全部精神都在那花儿之上,没有丝毫注意到旁边蝴蝶的模样。 这幅画笔法细腻,工笔画风特有的细致慢描,都被画者发挥的淋漓尽致,那画中女子,几乎便如活过来一般,她那股痴心于花的神情,更是呼之欲出。 山本明月默默地望着这画中女子,许久之后,低低叹息,道:“你的女儿也如他的母亲一样当真了不起,见了她的画,便如见贵夫人一般。” 站在山本明月身后的炎长风,此时的目光也正望着这幅画,眼中浮现出了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柔情。他默默摇头,片刻后低声道:“我只恨救不了她!” 山本明月的眼光没有离开那幅画,幽幽道:“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将臣一心想救的那个人,就是你和她的女儿。” 炎长风惨然一笑,道:“裕如去的时候,我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这些年来,每念及此事,我都心如刀割。如今她什么都未留下,只有灵儿……可是她竟然也……” 山本明月淡淡道:“她没有看错人,选了你,是她的福气。我想她临死之前,一定也没有后悔的。” 炎长风默然。 山本明月踏上一步,伸出轻柔的手指,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细致美丽的脸庞,眼中渐渐泛起淡淡晶莹亮光,带着几分悲伤,几分怜爱。 将臣站在窗前看着他们一副老朋友的样子,默然无语,慢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随即反手将门关上。 甬道深深,向前延伸。他慢步走在这圣殿中的地道里,一路之上,有见到他的人都低头致意。只是他脸色漠然,眼光只望着前方,彷?酚懈龅胤秸?倩阶潘? 走过了拐角,走过了通道,天神教弟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当他来到那座熟悉的寒冰石室之前的时候,只望见了一个彷?酚牧榘愠聊?纳碛啊 李易欢面上肌肉动了动,转过身来,望着将臣。 将臣的目光从她脸上扫了过去,落在她身后的石门上。下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过去,推开石门进去了。 石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合上,李易欢的身影一动不动,在门口孤单伫立着。 石室之中,寒冰石台上,升腾的丝丝白气轻烟中,那一个美丽女子,正安详地躺在那里,嘴角,彷?坊褂幸凰康??σ狻 将臣背靠着石门,突然,他的冷漠与坚强,像是忽然松弛下来一般,一点点的松动,一点点的剥落。剩下的,只有一个萧索的身影,缓缓走上,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回来了,灵儿……” 轻烟袅袅飘起,从寒冰石台向上飘起,使灵儿的身体看去,彷?酚幸恍┎徽媸档母芯酢K?娜菝材前愕拿溃??男σ饽前阄萝埃?遣皇牵??仓?懒苏飧瞿凶拥墓槔矗 第一百零五章:回魂 - 丹天 - 不待人 “你有救了,灵儿。”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微有些颤抖,“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 “我竟然让你这般躺了三个月,我真没用,你一定会怪我吧……不,不会的,你又怎么会怪我呢!你最多也只是对我笑笑而已,对吗?” 没有回答,只有丝丝轻烟,在他眼前缓缓聚合又分开。 “我一定会救你,灵儿,你一定会醒的。”他低低地说着,“我们会在一起的,灵儿,一生一世,我们都在一起!” 低沉的话语随着轻烟,幽幽散开,飘荡在这个石室之中,然后轻轻飘散,不留下一点痕迹。 远古高原,蛮荒圣殿 寒冰石室。 天神教从将臣以下,炎长风、李易欢等人都站在石室中,旁边是山本明月和白生,最僻静的角落里,一身黑衣的大漠和尚孤独地站在那儿。 只是现在,却没有人有心思去注意那个黑暗的身影,所有人的精神,都紧张地望着站在灵儿寒冰石台旁边的大巫师身上。 将臣不由自主地悄悄握紧了拳头,在这个场合里,望着大巫师衰老的身影和白气轻烟中灵儿的容颜,早已心志如钢的他竟然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三个月了,三个月来的渴望,无时无刻不缠绕心头的梦魇,这份希望,此刻就在眼前了。 大巫师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身后众人一阵动容,将臣忍不住向上踏了一步,就连一向沉稳之极的大漠,眼角竟也抽搐了一下。 大巫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经过昨晚一夜的休息,今天见到的大巫师,气色却似乎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反似有更加衰败的趋势。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深深刻了进去,就像是榨取着他仅存的生命。 石室之中,只有大巫师渐渐粗重的喘息声音。 将臣与站在身边的将臣对望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隐约的焦灼。 忽地,大巫师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所指方向,正是灵儿身后的仪器设备。 仪器设备在空旷的石室竖立着,闪烁着柔和的光线,屏幕之上,慢慢倒影出那只越来越接近的苍老的手。 下一刻,枯槁的手接触到了仪器,寒冰石室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大巫师的手指尖处,缓缓亮起幽蓝光芒,渐渐闪亮,只是随着这光亮不停闪烁,大巫师脸上也变得更无一丝生气,直如死灰一般。 仿佛像听到了什么呼唤一般,突然,运行三个月的呼吸机竟然迸发出一声清脆铃声,轻轻回荡开来。 将臣与将臣面上顿时现出激动神色,两个男人竟然忍不住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只是片刻之后他们同时醒悟,这才控制住自己,但眼光早就死死地盯着大巫师的手指。 那清脆铃声响过之后,呼吸机停止了运作,但几乎就在呼吸机停止运作的同时,大巫师的脸上突然现出吃力神色,片刻之间,这间寒冰石室中突然寒气大盛。 在场众人几乎同时变色,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都是道法修真上的大行家,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臣和上本明月以及白生都飘身而上。 但就在寒气瞬间扩张之际,所有的仪器设备都发生了故障,“轰”的一声屏幕碎裂炸了开来。 大巫师首当其冲,身体更是本来就弱,登时整个身子被这炽烈之光打到半空,一口鲜血就这么生生喷了出来。 将臣身影几如鬼魅,瞬间出现在大巫师身旁,将他身子接住,将臣同时出现在他身前,龟壳凌空出现,一道玄青光环转眼现身,挡住了那势如排山倒海般冲来的炽芒。而山本明月白色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寒冰石台之旁,手起处,一道白光缓缓而下,将爆炸的碎屑笼罩其中。 片刻之中,爆炸缓缓平静了下来,那片电光炽芒也逐渐消失,石室中的气温也恢复了原样。 众人都向将臣搀扶的大巫师看去,只见被这一击,大巫师七窍都有血丝渗出,任谁都看出这个老人实已到了垂死边际,只残留一点余力而已了。 一片寂静中,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怔怔说不出话来。 直到,一声喘息呻吟,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大巫师慢慢睁开眼睛,勉力站直身体。 将臣为之动容,伸手欲扶,大巫师却缓缓摇头,将臣默默点头,眼中转过一丝佩服之色,慢慢收回了手。 大巫师喘息片刻,抬起袖子,慢慢擦去了口边鲜血,开口说话,只是这话里声音,竟是沙哑无比:“这些器械十分诡异,却是只能强制保住小姐的肉身” 众人俱无声。 大巫师深深呼吸,道:“只是这器械乃是异宝,本身不含灵力,却如自成一坚固法阵,虽然如此才能保护小姐躯体,但若是要用回魂之术,也非要破去这器械不可。” 话刚说到这里,他身子忽然一晃,刚刚擦去血丝的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臣冲上几步,将这老人扶在怀中,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前辈,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罢。” 大巫师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淡淡一笑,忽地压低声音,道:“你莫忘了当日在七里峒中,答应我的事啊。” 将臣一怔,点头道:“前辈放心!” 大巫师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将臣,转身对将臣等人道:“如今之计,我只有布下南疆巫术中的‘夺魄决’法阵,看看能不能将小姐魂魄从秘境中引出,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众人对望无语,谁都看出这老者油尽灯枯,再说要布这个什么“夺魄决”,真不知道他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将臣牙一咬,上前一步,对大巫师抱拳道:“大师为灵儿如此尽力,在下感恩不尽。其他事大师不必担忧,只管放心施法就是,无论结果如何,天神教必定不会让大师失望就是了。” 大巫师缓缓点头,眼有安慰之色,喘息片刻,低声道:“夺魄决乃鬼魅之术,在场生人不宜太多,就请将臣公子和姑娘留下帮忙,其他诸位暂且出去罢。” 将臣与山本明月同时点头,其他众人也不待他们多说,纷纷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寒冰石室中只剩下了大巫师和将臣与山本明月三人。 大巫师脸色衰败,身子慢慢颤抖,却是再也站立不住,身子一软,缓缓坐到了地上。 寒冰石室之中,只有大巫师低沉的喘息声。山本明月和将臣站在这个衰弱的老者面前,紧紧盯着他苍老的脸庞,此刻,大巫师残存的生命,已经是他们二人仅有的希望。 大巫师喘息稍定,抬起了头,对着他们二人笑了笑,山本明月将臣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大巫师沉吟片刻,对山本明月道:“请姑娘找一些血来,‘夺魄决’鬼魅之术,以鲜血为佳。” 将臣微一皱眉,山本明月已然点头道:“这好办。”说罢刚要走开,忽又想起什么一般,停住脚步,向大巫师问道:“大师,这鲜血……是要兽血还是人血?” 大巫师怔了怔,多看了炎长风一眼,但还是道:“兽血亦可,但若以效果轮,以人血最好。” 山本明月点了点头,迈步走到门口,打开石门,只见炎长风、李易欢都站在门外,一身黑衣的大漠和尚也站在稍远地方。一见山本明月突然出来,炎长风、李易欢脸上同时都微有吃惊神色,但山本明月却不多看他们,径直对白生道: “拿一盆新鲜人血来。” 炎长风李易欢都是一怔,白生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山本明月随即也转了回去,只是面色渐渐深沉的炎长风和李易欢站在原地。 寒冰石室之中,气氛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将臣默默注视着躺在那儿的灵儿,许久之后,转过身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大巫师,随后目光落到了山本明月身上。 山本明月却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般,神色从容自若,一双眼睛只是望着灵儿,偶尔向将臣这边看来,也只是一转即过,丝毫也没有停留。 石门上,突然响了两声,随后缓缓打开,白生捧着一个铜盆进来,放到大巫师的身前,随后向山本明月点了点头。 山本明月微微颌首,白生也不多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殷红的鲜血,在铜盆中轻轻晃荡,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这个石室之中。 将臣的眼角微微抽搐,深深向山本明月望了一眼,山本明月却缓缓向大巫师道:“大师,你要的血,在这里了。” 大巫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盆鲜血,默然无语,半晌忽地轻叹一声,道:“好罢,我们开始。” 撑着无力的身体,大巫师缓缓站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站直身体,身子已经开始摇晃了。将臣抢上一步,从旁扶住了他。 大巫师向他望了一眼,苦笑一声,却没有再推迟了。 衰弱的老人慢慢伸手到怀中,掏摸了片刻,伸出手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只式样古怪的红笔,笔身大致有拇指粗细,大约有常人手掌长短。尾端乃是一狗头形状,红色的笔身上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咒。在笔的最前端,均匀地镶着一撮细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残留的暗红附在其上。不问可知,这只笔往昔所沾染的,只怕多半都是鲜血之类。 握住笔,深深呼吸! 大巫师在将臣的搀扶下,低下身子,把这只红笔在鲜血中浸泡了片刻,提了起来。 鲜血从笔端细细的毛间,一滴滴无声滑落,掉在铜盆里,在血面荡起小小涟漪,荡漾开去。 提着笔,大巫师慢慢的在将臣扶持下走到灵儿所躺的寒冰石台旁边,从石台与地面接壤的一处,慢慢地画下了第一笔。 鲜艳的颜色,在原本平整的地面上渐渐延伸,老人微微颤抖的手,画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血符。四周寂静无声,但不知怎么,气氛却仿佛渐渐紧张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作法 - 丹天 - 不待人 炎长风在一旁看了一会,默默走到铜盆旁边,将铜盆捧起,走上几步,放到大巫师的身边。正在画符的大巫师抬起头向他看了一眼,默默点头,随即又低头继续。 越来越多的鲜血笔画,以灵儿的寒冰石台为中心,逐渐出现在她的周围,一座诡异而带着血腥气息的法阵,已然初现。 大巫师的那只红笔,显然也是南疆巫术一道中的异物,被这只红笔吸食的鲜血,经由大巫师画在地面,鲜血居然凝而不干,色泽鲜润,且在边角转折地方,竟无一丝一毫的血丝溅洒而出,如画地为牢,将这些鲜血稳稳圈在其中。 随着大巫师的喘息声再一次响起,并且渐渐浓重,地面上的血色图案也逐渐繁复起来,这些诡异的图案,看去有的像家畜猛兽,有的像飞禽大鸟,更有些完全看不出像什么的怪异图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相同。 只有一点相同的,就是这些图案,全部都互相连接在一起,从铜盆中被红笔画在地面的鲜血,越来越多,但落到地面的鲜血的色泽,却仿佛比刚端来盛在铜盆中的鲜血还要鲜艳。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愈发的浓烈了,石室之中,此刻除了大巫师的喘息声音,更无一点异响。 这些鲜血画成的图案法阵,从灵儿的左肩石台处地面开始,大巫师一笔一画地专心涂抹着。将臣在一旁搀扶着他,亲眼看着这一片鲜活的血色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渐渐汇聚成一个半径五尺的椭圆环状,此刻,除了灵儿头部石台附近的一小块地面,灵儿周围已经变做了一片血色。 山本明月再一次的,将铜盆端起,放在石台上方地面,然后慢慢走到一旁。这个诡异的法阵已经接近完成了。 无数连在一起、或大或小的怪异图案,闪烁着血色光芒,乍一看去,赫然如一片河道纵横交错的河流,鲜红活泼的血液如在血脉中一般,快活地畅游着。 从一处涌向另一边,从尽头倒转而回,如平缓潮汐,生生不息。 交织的鲜红,在脚下的地面渐渐汇合,大巫师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已经颤抖的无法再握住那只红笔。 搀扶着老人身体的将臣,更是如此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苍老身体传来的痛楚,甚至连他也无法了解,这个身体到底因为什么,到如今还能坚持下来。 粗重的喘息声到此刻,已经变做了嘶哑,大巫师的额头湿了一片,却已经再也无汗可流。 他缓缓的、缓缓的伸出手,蘸满了鲜血的红笔画下了最后一笔,最后完成的一个图案,与之前第一个画下的血图,连接在了一起。 “噗!” 低沉的声音,红笔无力地掉落在一旁,将臣臂弯中的重量陡然沉重,大巫师的身体就这么软了下来。 将臣心头一跳,脑海中忍不住“嗡”的响了一声,连背上都瞬间有针扎入骨的恐惧感觉。他屏住呼吸,手上加力扶住大巫师,低头看去,只见大巫师面色灰败之极,但口中微微张大,兀自正在喘息,显然是耗力过度所致。 将臣这才把心放了回去,同时惊觉,只刚才那个片刻,自己的额头背后,竟也都湿了下来。 一旁,几乎就在同时,传来山本明月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显然他也为之受了点惊吓。此时此刻,这两个睥睨天下的男女,竟都为了这一个垂死老人的一点动作而心惊肉跳。 大巫师喘息良久,精神似才稍稍恢复,对将臣点了点头,示意他让自己坐了下来。将臣心头忐忑,看着这大巫师模样,实在害怕这老人一个不小心就要死去,只是此刻纵然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只得按照大巫师的吩咐,搀扶着他坐了下来,正在灵儿石台的最上方。 大巫师深深呼吸,向前望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已经完全接连在一起的鲜血法阵,遍布地面的血色通道,将无数鲜血禁锢其中。而那些鲜润之血,仿佛受着无形之力影响一般,在平整的地面上,却几乎同时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纷纷流去,中间并无一丝脱离如血脉一般的笔痕。 从这头流到彼端,再从相连的通道流转回来,自成一个周天循环,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站在大巫师身后的将臣与山本明月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二人都是修真道中的大行家,眼中此刻都有惊愕之意。 大巫师沉吟片刻,伸出枯槁手掌,将刚才掉落在身旁的红笔捡了起来,在身前倒竖,笔端红色细毛向下,从那红笔之上,兀自有残留血滴,凝聚成珠,在细毛上挣扎流连片刻之后,无声掉落,融入到身前那片血色河流之中。 大巫师目不转睛,原本粗重的喘息声突然也沉静下来,石室之中,陡然平静! 只见他双眉缓缓竖起,原本无神的眼睛里竟也慢慢亮起光芒,而在他身前那座法阵之中的鲜血,似乎也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奔流的速度突然加快。 拿着红笔的手,缓缓落下,很快接触到了地面,就在最外围一道血河的前方三寸之处。纤细的红色细毛接触到了地面,竟然没有弯曲,整个地面突然像是变做了柔水一般,这只红笔,就这么缓缓而无声地插入了地面。 石室中的场面气氛,慢慢变得诡异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血色河流,渐渐发出隐约的呼啸之声,淡淡的血气随着那只红笔深入地面,逐渐从这座法阵之上升起,稍后融合了寒冰石台散发出的淡淡白气,将灵儿的身体围在其中。 炎长风和将臣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场中。 大巫师松开了握着红笔的手,低沉的颂咒声音,开始在这间石室中回荡起来。大巫师干裂的嘴唇间,轻微却频繁地吐出一句接一句古怪的音调怪音,他的双手仿佛随着莫名的旋律,缓缓伸至半空,五指成爪,轻轻挥动。 石室里的呼啸声音,越来越响,地面上,那座法阵中的血河此刻已然是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地疯狂流动,阵阵鬼力,从这鲜血河间呼啸而来。 忽地,大巫师口中吐出尖锐啸响,双手五指如爪反扣而下,“噗”的一声抓入血河之中。 几乎就在同时,站在身后的炎长风和将臣一阵茫然,那一个瞬间只觉得周围这个石室竟不复存在,四方石壁、上下石板地面,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如处身于须弥无间,浩渺天外,阴森森、黑沉沉竟无一丝一毫可依靠之物。 只听闻鬼哭之声霍然而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灿烂红光,从红色血阵中迸发而出,冲天而起。红光摇曳之中,无数阴灵鬼魅之幽影惊惶失措,如被无形巨力生生吸附到此,身不由己,到处乱窜,却无论如何不能脱离那红色光幕。 也就在这个时刻,石室中恢复了本来面貌,将臣与山本明月知觉亦立刻苏醒过来。二人心下震动,知道刚才那个瞬间,这“夺魄决”法阵竟然视周围石壁山腹于无物,以南疆诡秘巫力硬生生贯通九幽鬼界,擒来无数阴灵鬼魅,禁锢在这法阵之中。 只是这夺魄决法阵如此神奇,自然大耗元气,透过红光望去,大巫师的脸色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若说他此刻就是死人,只怕也有人相信。 将臣二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暗自祷告这大巫师一定要支持下去,同时双眼更是死死盯住那座法阵。 场中,无数阴灵鬼魅在红光中嘶吼跳跃飞舞,有寻常幽灵,亦有模样古怪之山精巨兽,片刻之后,被红光一一弹回的这些鬼物大概知道了不能脱困,纷纷转头向坐在法阵前端的大巫师怒吼呼啸。 大巫师也不多看这些愤怒的鬼物,一双眼缓缓抬起,注视到红光笼罩下的石台之间。 几乎就在大巫师指向天空的同时,夺魄决血阵中的无数阴灵鬼魅如被无形之力催持一般,虽然愤怒嘶吼、不甘不愿,却都如潮水一般向升到半空中的云气扑去。 瞬间,鬼气大盛,石室剧烈颤抖,鬼魅妖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反复冲击,无数鬼物蜂拥而至,撕咬光幕,凶M撞击,场面一派疯狂。而在这一幕之下,那片血色法阵之中的红色血海,红光越发鲜润,鲜血呼啸,几乎要沸腾起来! 仿佛是受不了这片阴森鬼力,光幕淡淡金光逐渐黯淡下去,淹没在无数鬼魅之中,须臾片刻之后,一声锐响,天空上方赫然缓缓生出一道轻烟,若隐若现,若断又续,飘摇在虚空上,只是看那后半似还在云气中。 大巫师的脸色,不知怎么,突然又变得微微红润起来了,比之刚才气色,反而好了不少,就连挥舞的手臂,也似有力许多。 只见他苍老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口中一声大喝: “咄! 残魂出体, 十魂归来。 万魄奔赴, 还我魂魄” 这四句法诀大巫师喝的竟是中气十足,凛然生威,随着他话音喝处,红光轰然而散,刹那间布满整座石室,山本明月与将臣只觉得四周又是一阵轰鸣,刚才那空荡荡、阴森森、如置身九幽冥界的感觉再度出现,所不同的是,此刻周围鬼哭声声,竟有无数阴灵鬼物纵横飞舞。 “轰!” 仿佛一刻也不曾停留,如电光穿过天际不可阻挡,他二人还未回过神来,周围场景再度变回石室,那片红色妖幕之中,无数鬼物飞舞之际,云气上那一道轻烟周围,被无数鬼物簇拥着,缓缓的现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轻烟。 一、二、三……八、九! 三魂七魄,是为魂魄! 将臣全身发抖,手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竟有鲜血流下,他却完全不知。那一片红色光幕之中,那一道道的轻烟啊…… 他转过头,向大巫师望去。 只要片刻! 一个片刻的时间就好了啊! 他忍不住在心头这般吼叫! 大巫师脸上的一样潮红,忽地也如潮水般退去。深深皱纹包围的眼角,开始抽搐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醒来的陌生 - 丹天 - 不待人 那一双挥舞在空中的枯槁的手,又一次的开始颤抖。只有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 “秘境中的神啊,请您将小姐的魂魄归还,我愿以万魄结成大军供您驱使!” 随着他的话声,半空中依次出现的那九道轻烟,从鬼魅阴灵群中飞出,缓缓靠近蛮荒圣殿,渐渐的,与十道轻烟融合为一。 隐约中,依稀渐现人形。 此时此刻,不止将臣,连山本明月也忍不住身体发抖,面有兴奋之色。 大巫师面上不知何时开始,已经重新没有血色,他的手也颤抖的更加厉害,血色红光中,他张开口,大声道: “魂魄已成, 众灵归位。 灵神入……” 残留在他喉间的一个“体”字,就在那将出未出的时刻,大巫师的声音,忽然就这么哑了下来,发出的,竟只是细微低沉的“嘶嘶”声音。 山本明月与将臣同时脸色大变。夺魄决法阵中红光一阵剧烈摇晃,忽地爆发出一声轰然大响,红芒散落,无数鬼物顿时冲天而起,纷纷没入石壁地下,转眼消失无踪。只是山本明月和将臣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透过纷繁乱像,他二人直向大巫师望去。 那个老者,一双手兀自举在半空,但他的头颅,却缓缓垂了下去。 将臣与山本明月如电般冲到大巫师的身边,扶住他的身体,然而大巫师的头颅依旧那么缓缓却不可阻挡地向下垂去。只是在他的口中,却仿佛还在挣扎着说些什么。 山本明月和将臣拼命靠近大巫师,在那已经含糊不清的声音里,他们却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 “唔……虚境……唔唔……虚境……唔……要我……代替……” 那声音渐渐低微沉默,老人的头颅最终垂在了胸口,再也没有消息。 透骨的冰凉,如置身深深冥界冰狱,两个木然的男女,不能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消散的红芒渐渐消失,汹涌的血河安静下来,失去了力量的血痕再也无法禁锢鲜血,鲜润的人血流淌了一地。 云气上轻烟,如长鲸吸水一般没入灵儿身体,消失在天空中。天空中的那一缕青烟此刻竟像活过来一般狂笑起来,笑声诡异莫测,声传百里! “哈哈,虚,虚皇,虚皇的天下又多了一名可悲之人!”那缕青烟结巴着说道。 “啊,虚....神虚......”那青烟仿佛被什么控制,挣扎着欲要挣脱,只是说完这句话便被拉了回去消失在天空之中。“哄”的一声聚齐的云气轰然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阵轻轻的摇晃,伴随着清脆铃声,灵儿缓缓落下,又回到了躺在寒冰石台之上,灵儿的双手之中,安静如昔。 死一般的沉寂,弥漫在寒冰石室之中,久久不散,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回响。 将臣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亲眼看见那十道魂魄凝结成的灵魂钻进了灵儿的身体。 过了许久,那道身影依然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唉!失败了!”将臣轻叹一声转过身去,没人看见他的一滴清泪滴到地上。 “别伤心,说不定还有办法。”山本明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将臣的肩膀。 “啪嗒”就在将臣黯然神伤的时候,忽然从石床上传来一声挪动的声音。 将臣蹭的转过身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一道倩影早已经端坐在石床之上,似是有些奇怪还有些疑惑。 “灵儿!”将臣泪如泉涌,纵有千言万语涌到口中只有这两个字。将臣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炎灵儿。 “啪!”一道清亮的响声,将臣楞在床边,愕然的看着那一双冰冷而又好看的双眸。 山本明月微笑的脸上骤然凝固! “登徒子!”一声怒喝,炎灵儿俏脸寒霜。接着她看了一眼山本明月和将臣,又扫视一周这间石室,冷冷喝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你们为什么把我囚禁在这里?” 将臣还没来得及解释,便看见炎灵儿飞一般的跑到了门口。 “吱呀”一声大门洞开,门外一众人等俱已等在外面。 炎灵儿一头钻进炎长风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爹!你怎么在这里?”。 炎长风老泪纵横,哭着道:“我的女儿活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说罢拉着炎灵儿走出了蛮荒圣殿,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众人跟在后面来到蛮荒圣殿大殿之前,炎长风拉着炎灵儿飞上了云端。天空中传来炎长风的声音:”魔教妖人,我们有缘再会!“ 将臣忘不了炎灵儿那陌生的眼神,辛辛苦苦将她就醒,没想到最后却单单忘了将臣,忘了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岁月。 众人一起站在殿外,一时回不过味来。 山本明月此时盯上了站在旁边的白生,正与他耳语交流。 “你是僵尸?”山本明月悄声道。 白生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是僵尸王?” 山本明月没有回答,转身道了一声:“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也许这就是一纸契约,一句话令白生无可反驳。白生缓缓道:“除了你,这天下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南疆,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兽神复活之后的镇魔古洞,情景已经与之前黑云压顶、阴风呼啸的模样大不相同,虽然天空仍然昏暗,但集聚在洞口的那片黑气已然消散,终年不止从古洞之中吹出的阴风也消失无踪。 除了依旧荒芜的山脉,只有伫立在镇魔古洞洞口的那尊石像女子,依然风雨不改地站在那儿。而就在它的面前,身着鲜艳丝绸衣衫的,竟是一个模样极其俊逸、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妖艳的少年。 比寻常女子更加白皙的脸上,细眉丹目,薄唇尖颌,细细看去,这张脸庞却隐隐和那尊石像女子有几分隐约的相似。 只是,在两个人的面容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个少年,便是从镇魔古洞中复活的兽神,谁也料想不到,令无数南疆人恐惧的恶魔,竟是这般一个看去俊俏的少年。 从复活的那一天开始,不知为何,他什么也没干,既没有大肆杀戮,也没有狂喜呼啸,却只是这么默默站在玲珑巫女的石像前,沉默地凝视着。 黑影闪过,巫妖从远处无声地飘了过来,来到少年的身后。 “兽神大人。” 少年身子一动不动,头也不回,道:“怎么样了?” 巫妖盯着他的背影,道:“十三妖王已经将十万大山中残余的蛮族全部收服,一起听命于兽神大人。” 少年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一共还剩多少族?” 巫妖道:“如今只有三十七族了。这百年间,十万大山里群龙无首,各蛮族多互相残杀,许多族都被灭了。” 少年冷冷一笑,面上也不见有什么失望表情,相反,却更有股从深心隐隐散发的桀骜感觉,目光如电,在巫妖蒙着黑纱的脸上转了转。 巫妖突然觉得,自己面上几如被火焰烧过一般的感觉。 “其实,应该是三十八族的,”那少年悠然道,“不是还有你这个黑巫族的最后传人么!” 巫妖低头,沉默无语。 少年缓缓转过头,目光又一次落到玲珑巫女石像的脸上,凝望许久,突然叫了一声:“黑木。” 巫妖身体一震,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仿佛如刻在深心的伤口一般,每唤一声,都要伤他一次。 只听那少年注视玲珑石像,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沧桑,道:“这么多年了,在玲珑面前,你心里有没有后悔过?” 巫妖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有。” 少年也不回头,一双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流转不歇,幽幽道:“这世间除了你那个变做凶灵的大哥,也只有你知道我和玲珑的关系了。当年你们一行八人,追杀我穿过千山万水,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巫妖黑纱之下的身体,忽地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曾经的往事,他也历历在目。 只是那个少年,却根本没有注意巫妖的反应,他所说的话,与其说是对巫妖说的,不如说是对着石像低低自语,在他眼中,此刻只有了那个玲珑巫女的石像。 “你,”他的声音,慢慢透着一分伤心、一分悲凉和一分的愤慨,“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石像无语,沉默伫立。 “在你心中,什么世间苍生,什么天命造化,都是那么重要么?”这个少年的声音,忽有些激动起来,慢慢变大。 “如果你把那些看得比我还重,所以要除了我,是这样吧?”少年脸上的表情,浮现着诡异中带着一丝妖艳的冷冷笑容,“可是你知道么,我根本不在乎!” “什么狗屁天意,什么天下众生,那算什么?”他的神情越发凄厉,奇怪的是,尽管那眼神表情极其可怕,他的容貌却越发的妖艳漂亮,几不似常人。 “你要我死,说一句就够了,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他厉声咆哮着,对着那尊石像女子,然后,慢慢的,他的声音低落下来, “可是,为什么……你竟然把那些东西,看的比你自己、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啊……” 慢慢的,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过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侵蚀、渐渐粗糙的面容,拂过深深记忆之中,那曾经温柔的脸庞啊! 冰冷的感觉,不带一丝的温暖,从手心缓缓传来。 张开了双臂,轻轻的拥抱,将石像拥在怀里,少年的表情渐渐变成异样的温柔。巫妖站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怪异的场景。 “我知道,是这个天下苍生害了你的。”那少年半闭上眼睛,如梦呓一般的轻声道,“可是除了南疆哪里还有天下苍生?你放心吧,我会让所有的一切,都来为你陪葬,然后,我再来找你……” “你等着我……” 低低的声音,悄悄低落而终于消失。妖艳的少年拥抱着冰冷的石像,黑衣的巫妖木然而立,天空中的乌云一声惊雷,天际飘落了雨滴。 大雨在风中飘落,将这个世界变得朦朦胧胧,隐约中,黒木怔怔望去,雨滴落在那石像女子脸上,无声滑落—— 恍如泪水! 第一百零八章:醉酒 - 丹天 - 不待人 蛮荒圣殿东方三千里,从虎啸山向东南延伸的古道边,寂寂荒野,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离运河镇一日路程地方的何家小店,也和往日一般,孤独的站立古道旁,迎送着过往的旅人。小店的主人何老板自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迎接送走过多少的客人,过路的人么,自然是什么样子的都有。但是在这三天之中,他渐渐肯定,虽然自己岁数渐大,但想必是会记住这么一位客人的。 其实要说是一位客人,也不大准确,真正来说,应该是只顾着喝酒的客人。 三日之前,正站在古道旁边店门外拉客的何老板看到这位满面风尘之色、一脸茫然的男子从古道上走来,不知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当时他迎上前去,本想说个天花乱坠将这位客人拉进小店歇息片刻,却不料他只说了一句: “客官,本店有热茶美酒,不如到里面休息……” 这后面的话还未出口,那看起来十分憔悴的男子忽地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下一刻,在何老板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坐在他小店之中的木桌旁边。而桌子之上,丢着一锭足可以在这家小店里不停吃喝三日的银子。 何老板自然是好生欢喜,连忙端酒送菜,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位客人,居然真的就这么在他的小店中,足足呆了三日三夜,直到今天,似乎也没有上路的意思。 那个男子的精神,显然非常不好,三日之间,何老板竟未看到他说过一句、笑过一次。每次当他将酒菜端上饭桌,那男子都只是默默望着酒壶,然后慢慢喝酒。 只是这位客官的酒量似乎极差,每次喝了一点,何老板心里估算着还不到半壶罢,整个人就仆倒在酒桌之上,不省人事。 老实说,何老板在这里开店,地方虽然偏僻,但因为过往客商颇多,也算是有点见识的人物,但这三天之内,他已经在内心里无数次的发誓,自己真的见到了这辈子最不能喝酒、酒量最差的一个人。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酒气冲天的仆着睡觉,间中醒来一次,也只是双眼无神地望了望周围,偶尔酒瓶拿到身边,他眼中才有几分光彩,懒洋洋伸出手摸摸脑袋,随后似又想起什么伤心事情,拿起酒壶又喝起来,不到一会,便又沉醉于梦乡了。 有时候何老板也偷偷想过,这男子该不会是个疯子罢。只是他虽然只是个普通店主,但仍然感觉到了这男子与其他过往路人的不同。别的不说,单是这男子呆在这小店中的三日,以往夜间这个时节最多的蚊虫,突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更有甚者,往日每到深夜,小店外古道荒野中时常回荡起的鬼哭声音,竟然也似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全部都消失不见。以至于何老板听惯了这些鬼哭狼嚎,突然这三日里如此安静,他竟然睡不着了。 这一日黄昏时候,何老板站在小店的柜台后边,合上刚刚算好的账本,长嘘了一口气。随后,他向自己的小店中望去。 窗外西落的残阳还有淡淡的余光,照红了天际晚霞的同时,也从小店的窗口照了进来,将这里的桌椅都拉长了影子倒影在地上,仿佛时光也在这里悄悄路过。 何老板的心情忽然有些异样,心头一阵惘然,算来自己也已经过了五十了罢。虽然帮忙的伙计从来都说自己看着只有四十左右,但他自己知道,身体还是渐渐不行了。 岁月不饶人,就这么过了一辈子么? 他怔怔地向着地上那些渐渐变长的桌椅影子望着,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了这间小店四壁上斑驳脱落的痕迹。 寂寂残阳,照在他的脸上,有几分人世莫名的沧桑。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不要想罢。何老板苦笑一声,拿起账本向着此刻小店中唯一的客人和他的猴子走去。 那位客人总是坐在最靠里的那张桌子旁,此刻如往常一样,正喝醉了仆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何老板走到那位客人身前,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何老板收回目光,不知怎么,心中却有几分紧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又咳嗽了几声,才小心翼翼道:“这位……客官。” 他身前的男子一动不动。 何老板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下去:“呃,客官,是这样的,三日前你付的那锭银子,如今已然用完了,本店本小利薄,是不是……” 那男子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伏在那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话未说完,忽只听“叮”的一声,一锭银子在桌上蹦了两下,出现在何老板面前。何老板定睛一看,却是那人不知道从那里又摸出了那锭偷去的银子,丢在他的面子。 何老板连忙收起,收到怀中,但迟疑片刻,看了一眼那人,又将银子取了出去,拉开衣襟,放在自己贴身衣服里去了。 就在他收好银子,打算再次向那个男子开口的时候,小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在么?” 何老板一怔,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人,一男一女,为首一个老者,手边拿着一只竹竿,上边挂着一块白布,上书着“仙人指路”四字;在他身旁,是一个看去十七、八岁的少女,容貌秀美,脸上正挂着一丝微笑。 这老少二人,老的是仙风道骨,少的是美貌秀气。 何老板连忙迎了上去,还是先招呼刚来的客人为好。只见他迎上笑道:“有,有,两位客官,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呢?” 为首那个老人呵呵一笑,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何老板,不认识我们了么?” 何老板为之一怔,仔细端详了一会那位老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在这古道边做生意,过往路人何其多,如何能一一记得,只得尴尬摇头,道:“抱歉,客官,在下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 那老者面有恻隐之色,摇头叹道:“唉,可惜、可惜啊,世间凡人,多半如此,有仙缘在前,竟无慧眼可知。” 何老板心中一惊,登时起了几分敬畏之心,仔细看了看这老者,只见他白须飘飘,鹤骨仙风,多半乃是得道高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得道高人看起来像是个江湖相士,而且那个老者身边的少女看起来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想来既然是高人,自然是自己这等凡人无法明白的,若是自己明白了,岂不是自己也成高人了? 想到这里,何老板脸上早就多了几分尊敬,恭声道:“是,是,这位客官……不,大师里面请。” 老者答应一声,手持仙人指路的竹竿当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他身后的少女苦笑摇头。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周大仙和珍珍爷孙两人了。 这段时日,他们两人重游故地,反正是浪迹天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得,走着走着,又走回了这条古道之上。也亏得周大仙如精鬼一般,竟然还记得何老板这么一个在路边开小店的人,上来就装扮了一回高人,唬的何老板一惊一咋的模样。 看到何老板对自己必恭必敬的样子,周大仙大是得意,大模大样地点了几个菜,待何老板快步走开前去准备的时候,他才回头正欲向珍珍和野狗道人吹嘘一番,却忽然见珍珍突然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光直噔噔地。 周大仙奇道:“喂,你们怎么了?” 珍珍抬起似乎变得有些沉重的胳膊,向小店内里深处指了一指:“你自己看。” 周大仙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去,忽地身子也是一震。 只见黄昏残阳余光中,最后一缕光线从窗口落下,在小店深处那个昏暗的角落,仆着一个男子身影,而桌子之上,在阴影之中,一只三眼猴子正向他们望来。 珍珍愕然,低低叫了一声: “将大哥?” 把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放在桌子上,何老板退回了柜台后面,重新打开账本,装作算帐的模样,只是眼睛微微转动,在字里行间不时悄悄向小店里的那些客人望去。 周大仙、珍珍两人,此刻都已经坐到了将臣的那张桌子上,至于新点的菜,自然也送到了这张桌子,只是他们都毫无胃口就是了。 周大仙等两人的眼睛,默默望着桌子一边,正仆着的那个男子。 珍珍沉默半晌,慢慢伸手,推了推那个男子,低声叫道:“将......臣。” 那个男子身子被她推的动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反应。旁边周大仙与珍珍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那男子身材模样,自然就是他们往日见到的那个将臣,只是这曾经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此刻竟变得如此落魄,他们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珍珍转过头来,愕然道:“他怎么变做了这个模样?” 周大仙瞪目耸肩,道:“这话你别问我们两个人,我们怎么知道。” 珍珍一怔,向周大仙看去,周大仙低声道:“看看再说。” 珍珍笑了笑,从那边转回目光,重新回到将臣身上,却不曾注意到身旁很久没有作声的周大仙,此刻也从旁盯着将臣,眼中渐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夜色渐临,天空里乌云层层,压的很低,看着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情况下,无星无月,荒芜的山脚下,只有背风的一处山坡上,生着一堆篝火。 周大仙一行两人,带着新加入的将臣,顺着古道行走,这一日来到了虎啸山下,天色已晚,便在这背风地方生了一堆火,准备在野外露宿了。 虽说常年在外,早已习惯这些事情,周大仙一旦坐了下来,却仍是大声呼痛,不停用手捶打腰背,倒似快累断了腰一般。无奈其他人都不去理会他,叫了一会,不免无趣,也慢慢停了下来。 珍珍蹲在火堆旁,将手放在火上考暖,而周大仙则将背着的将臣和众多包裹一起放下,走到火堆旁边,这才是真正的大口喘气。 从珍珍决定将将臣带走之后,很长时间中将臣都这么迷醉不醒,偶尔醒来一次,看了看周围众人,竟然也视若无睹,召过酒袋,将他背上的酒袋打开不停喝酒,不到一会,便居然又醉了过去,当真是醉生梦死。 第一百零九章:杀心 - 丹天 - 不待人 一路之上,珍珍便除了包裹之外,又多了一个背着将臣的任务,令他百上加斤,若不是他修炼道法有些时日,常人还真无法支撑下来。 此番珍珍喘息许久,向四周看去,只见周大仙嘴里咕哝了半天,此番大概也倦了,躺在一旁和衣睡了下去;珍珍则是躺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 至于昏睡着的将臣,因为刚才珍珍有意无意间将他放在较远的地方,这时火光远远的照不到那个地方,只能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珍珍在火堆前面沉默地坐着,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周大仙睡着的大呼声慢慢响起,珍珍身体微微起伏,看来也已经睡着了。 火光倒映在珍珍脸庞之上,将他的神情照的阴晴不定,也映衬着他眼中奇怪流转的光芒。 半晌,他忽然抬头,望向在黑夜中那高大险峻,岩石突兀如黑夜恶鬼张牙舞爪的虎啸山,那里,本是他天神教一系的圣地。 他慢慢回头,那个昏睡醉倒在夜色阴影中的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远处。 珍珍深深呼吸,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握住了他的龟壳法宝。 然后,他缓缓起身,向将臣走去,火光照着他的背影,将他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渐渐将躺在地上将臣笼罩其中。 下一刻,他站在了将臣身前。 灰色的光芒从冰冷的龟壳边缘轻轻散发出来,掠过珍珍的脸庞。躺在他身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可怜至极的男人。 他眼中光芒闪烁,似有什么念头交战,只是这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平素里将臣乃是何等人物,珍珍想也不敢想到自己能够杀了这个男子,但此番他竟然如失丧心志一般,正是个扬名立万的良机。 珍珍目中凶光一闪,龟壳法宝劈了下去。 风声萧萧,突然发出的轻微破空锐响撕破了这深夜的宁静。 法宝还未及身,风力已经吹到了那个颓废的男子身上,他凌乱散落在额头的发被一下吹开,露出了闭着眼睛的容颜。 脸色有些苍白吧,珍珍心中忽地这么转过一个念头,他一声之中,从未见过如将臣一般奇怪的男子,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本来看去坚强之极的人心丧若死。 而现在,就是报仇的大好机会! 珍珍已经开始想象鲜血喷洒而出,溅到自己脸上的情景了,就在那电光火石的时刻,他忽然又想到:如果杀了这个男人,将来灵儿若是明白过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呢,也许,她就会从此不理我了罢…… 毕竟,珍珍与炎灵儿之间,有着将臣不知道的过去,但只看珍珍坚持要带上将臣照顾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珍珍不知道怎么,头脑中乱糟糟的,就在那片刻时间,脑海中竟转过了无数念头。可是,手中的那枚龟壳,却终究还是,破空刺下! 眼看着,就到了那个颓废男子的咽喉,就要穿透进去。 一只巨大的手臂,忽然从黑暗之中伸了出来。 悄无声息的,就这般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珍珍眼前,那只巨大的手掌还不等珍珍反应过来,竟赫然硬生生地将珍珍手上的龟壳法宝抓在了手中。 龟壳强力的冲势仍然将这只巨手向下带了一分,但也就是这一分距离而已,此后,整只龟壳便如铁铸一般,被巨手抓在手中,动弹不得,停留在将臣喉口,就差一点点便刺穿了脖颈,但任凭珍珍如何使力施法,竟然都无法再下去分毫。 珍珍一怔,讶道:“爷爷,你说我们该杀了他吗?” 周大仙哼了一声,一把拉住珍珍向后退去,口中却对珍珍怒道:“你干了什么,要触怒这个人?” 珍珍默然无声。 周大仙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恼怒,正要破口大骂,忽只听前方一声怒吼,却是将臣目光如血,巨大的身躯忽地腾空而起,片刻间风声大作,一片阴影笼罩过来。 周大仙等两人面无人色,四散而逃,而此刻化做黑影的将臣似乎已被珍珍意图暗害自己的行为触动真火,眼中凶芒大盛,下手不留丝毫情面。 他们两人方险险避开,将臣巨手已然砸到,砰的一声,又是一个大坑在厚实的地面上出现,就连在一旁的篝火都顿时被这大力打的四散而开,余火灰烬漫天飞舞,照得将臣巨大的身躯如传说中的恶魔一般。 “呜啊!……” 愤怒的巨兽咆哮着,右手一挥,一道灰光闪过,如风驰电掣般向珍珍冲去,转眼已到了珍珍面前。 珍珍但觉劲风扑面,未及身但破空之势几乎就欲撕破肌肤,大骇之下,拼命向旁边闪去,身子甫一动荡,只觉得背后一疼,却是那灰光从他后背擦过,珍珍身子大震,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眼角余光闪处,他却看见那道灰光,正是自己的龟壳法宝。 也不等他苦笑出声,黑影庞大的身躯赫然出现在他上方,轰然而下,珍珍还想躲避,但身子一酸,竟是移动不了了,只得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眼看将臣就要将珍珍撕做碎片,巨大的身躯从半空轰然而下,周大仙和珍珍愕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忽地,将臣的身子突然发生了一个诡异的变化,他巨大的身躯竟然向后面忽然歪了过去,然后以一个十分诡异和滑稽的姿势,扑通一声,屁股朝下,坐在了地上。 “砰!” 这一坐居然还坐的气势十足,声威赫赫。将臣口中“呜”的叫了一声,显然也十分迷惑不解,巨手往脑袋上抓了抓,转头看去。 周大仙和珍珍,还有侥幸逃生的珍珍,也同时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周大仙,突然出现在将臣身后,一脸落寞的神情,右手却抓住了将臣的衣服,想来刚才也是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将臣从半空中拉了下来,从而救了珍珍一命。 将臣三只眼睛眨了眨,忽地对只有自己小半身高的一男一女咆哮了几声,珍珍却轻轻摇了摇头。 将臣的身子忽地一阵摇晃,片刻之后只听骨骼咔咔之声乱响,就在周大仙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巨大的黑影突然缩小,不多一会,原本庞大的身躯又变做了躺在地上的将臣 将臣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臣三只眼睛怪眼一翻,看来颇有些不甘愿的样子。 珍珍心中一惊,却发现将臣向他望了过来,然后便听到他说:“你要杀我么?” 珍珍面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而且感觉到旁边珍珍诧异的目光,但不知怎么,在那目光之下,他心中却一阵说不出的伤怀,口中竟是不由自主的大声道: “不错,我就是要杀你!你灭了我正道通天教一门,杀了我多少同门子弟,我今日向你报仇,不应当么?” 将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珍珍被将臣看的全身不自在,而身旁周大仙的默不做声却又更令他心神不宁,煎熬之下,他一咬牙,怒道:“你要杀就杀,看什么看?” 将臣慢慢的,从前方那个色厉内荏的珍珍身上收回了目光,面上神情,也渐渐起了变化。 几分萧索、几分落寞,几分伤心、几分痛楚…… “我杀你做什么,若是杀人能换他记起我,便是要杀天下人,我也早去杀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轻轻而飘忽,“十年了,我除了杀人还做了什么?我到底为了什么还活着?……” 他面色苍凉,身子缓缓转动,竟然再不理会其他人,独自行去。 珍珍愕然,却突然面色变化,竟是拔腿追了上去。周大仙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抓,不料却抓了一个空。 只见珍珍一阵小跑追上将臣,一把抓住将臣的手,道:“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将臣被她这般一问,一时间却只觉得整个天地忽地一震,只有那四个字轰然作响! “你要去哪?……你要去哪?……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 这个男子,忽地抬头,仰望苍穹! 那漆黑天幕,黑色深沉,深邃无尽,竟没有一丝光亮,漫天席地的黑暗,铺天盖地一般的冲了下来,将他的身影淹没而去了…… 我,该往何处去…… 黑暗中,有轻轻细语,低低地问着。 南疆边陲,七里峒。 悲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山谷,无数的苗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站在通往半山祭坛的那条道路两旁,有老人,有孩童,有壮汉,有妇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不尽的悲伤,有的妇人开始慢慢哭泣,很快的,哽咽声从人群中四处响起。 白生跟随在苗人族长图麻骨的身后,手上郑重地捧着装着去世的大巫师骨灰的青花小瓮,缓步向祭坛步去。 一双双的眼睛,都望在那个青花小瓮之上,年轻人握紧了拳头,妇人们正在哭泣,而老人们的脸色,却只有苍凉。 族长图麻骨也一直沉默着,面色黯淡,但是他显然比其他的苗人更能接受这个事实。 穿过夹道的人群,穿过悲哀的目光,山风轻轻吹来,拂过小瓮,仿佛有轻响,似歌声,似欣慰。 这本是故乡的土地! 白生早已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物,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一脸的肃穆,一步步跟在图麻骨族长身后,走到了半山祭坛前方。 祭坛前方的平台之上,早已站着一圈的巫师,年纪大的已然头发班白,年纪轻的却还是一头黑发,只是他们眼中,却有着相同的敬仰。 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那个巫师慢慢走了上来,向着白生深深弯腰行了一礼,口中用黑巫族语说了几句话。白生不敢怠慢,回礼恭听,只是他并不懂得南疆黑巫族语,于是转头向族长图麻骨看去。 图麻骨低声道:“这位是白羊巫师,如今是祭坛里的巫师领袖。他向你问好,并十分感谢你将尊敬的大巫师遗骨送了回来。” 白生肃穆道:“大巫师德高望重,而且为了我们天神教而竭尽全力,在下做的乃是分内之事。” 图麻骨将他的话低声翻译给白羊巫师,白羊巫师点了点头,走上一步,来到白生面前,伸出双手。 第一百一十章:送还 - 丹天 - 不待人 白生郑重地将手中青花小瓮交给了他。 白羊巫师珍而重之地接过,就在他接过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巫师突然一起打破沉默,开始用黑巫族语颂念起一种奇怪的经文,声音渺渺,虚幻不实,似幽魂低语,似冷月轻寒。 这咒文声音渐渐变大,远远传荡开去,回荡在七里峒的群山之间,从远处山下,人群之中,又传出了一片哭泣声音。 白羊巫师向白生和图麻骨行了一礼,转身捧着青花小瓮向祭坛里面走去,其他的巫师也随即跟上。白生望着这一切,耳中还回荡着远处哽咽哭声,不由得一声长叹。 图麻骨面色黯然,低声道:“黑巫族上下,多谢尊使将大巫师送回故乡。” 白生肃容道:“族长太客气了,大巫师对我天神教有大恩,我们敬仰前辈之心,亦不逊于诸位。本教教主本来实欲亲自护送大师回来,无奈他实在有事在身,分身不得,特地托我向诸位致歉。” 图麻骨点了点头,道:“教主大人太客气了,不敢当。尊使这边请。” 说罢,手一伸,却是请白生向祭坛里面走去。 白生心下一怔,暗自奇怪,本以为这祭坛重地,并非外人可以随意进出,难不成这族长还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么? 只是他这般想着,脚下还是向那边走去,果然,只有图麻骨一人陪着白生走进祭坛,在他身后陪着的其他黑巫族武士都没有跟来,而刚才的那群巫师此刻也不见了人影,想来是走入了祭坛深处。 见四周无人,图麻骨停下脚步,白生随即也停了下来,望向面前这个面色复杂的黑巫族族长,低声道:“怎么,族长,莫非还有什么事么?” 图麻骨迟疑片刻,道:“我的确还有一件事,要请问尊使。” 白生道:“请说。” 图麻骨道:“前番来到我黑巫族七里峒中,将大巫师请去的那位年轻人,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白生一怔,心头掠过将臣的身影,沉吟片刻,道:“不瞒族长,那位年轻人乃是我们天神教的教主,但此时他伤心过度,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图麻骨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但随即肃容,沉默许久,道:“那就麻烦尊使待有机会见到他,转达老夫的一句话。” 白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道:“族长请说。” 图麻骨眼光向着祭坛黑暗的深处望了望,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道:“请你转告,当日在南疆七里峒祭坛之中,一位老人对他的请求,还望他记在心上。” 白生眉头一皱,他亦是聪明之极的人物,只听一次便知道多半是将臣答应了黑巫族什么事情,大巫师才决定如此不顾一切去救炎灵儿,可惜将臣不在此处,否则他还真想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心中这般想着,白生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只是郑重点头,道:“族长放心,在下一定带到。” 图麻骨叹息一声,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地只听见祭坛外头,忽地远远传来一声尖啸。 这啸声仿佛从天际而来,连绵不绝,却沉闷的又似从九幽地底而出,满布杀伐之意,其间有深深不尽的凶厉,滚滚而来。 刹那之间,就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整个七里峒群山之间鬼哭之声大做,无数猛兽嘶吼咆哮声音震动山谷,奔雷阵阵,轰然涌来,如大海波涛巨浪,将七里峒这座小岛顷刻吞没。 图麻骨霍然变色,连白生的脸色也微微动容,二人同时向祭坛外头掠去,只见得这片七里峒的上空,原本蔚蓝的晴空不知何时,已经被黑沉沉的乌云遮盖了。 刺耳的尖啸声依旧轰鸣不绝,黑云翻涌,山下的苗人们惊惶失措,有孩童妇孺的大声尖叫。 一阵紧过一阵的阴风,从天上黑云之中冷冷吹出,如高傲的恶魔,狞笑着望着大地。 奔腾的脚步声音终于接近,从远处的山头出现了第一个庞大身影—— 白色的骨骼在这片黑云下方显得特别刺眼,但在它身后那三对色彩斑斓的翅膀却异样的美丽,只是这般美丽的翅膀却生长在一具除了脑袋外全身只剩白骨的巨蛇身上,却显得格外恐怖。 一只将近有三丈之长的白骨妖蛇,震动着身后骨骼之上的三对翅膀,蛇头上的蛇信不停地吞吐着,喷出一股股黑气。 片刻之后,从这只白骨妖蛇的身后,身旁,乃至连绵起伏的群山山脉,七里峒周遭山谷山峰之上,在无尽鬼哭的声音之中,涌出了无数各种怪异的妖兽异族,尖啸着,狞笑着,挥舞着兵器舞动着利爪,从山上冲了下去,扑向这山谷之中,惊恐万状的人们。 而此刻,天际之上,阴风呼啸声中,霍地炸响一声惊雷,隆隆巨响,如波涛翻涌滚滚而来,震动天地,夹杂着那么隐约的嘶吼: 巫女火龙王…… 南疆,七里峒山脉。 这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以七里峒山谷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开去。一向以来,这诸山之上都是森林繁茂、青山绿水的地方,但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冰冷的阴风从天而降,在群山间呼啸吹过,如鬼哭一般。天空中布满了黑色乌云,压的很低,有点像当日黎族侵入七里峒时的模样,但威势却远非当日可比。 而原本各种飞禽兽类繁多的森林之中,此刻也已经完全变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各种怪异的妖兽异族,到处都是被杀戮的鸟兽尸体,一片腥风血雨。 随着一声长啸,一道清影从远处飞掠而来,几个起伏就到了跟前,正是白生。 只见他面容严峻,身上衣衫早已沾满血迹。劲风掠过,他停留在一根横出的树枝之上,向四周急望一眼,随即向身后望去。 原本平服的森林树木之间,突然响起一声刺耳长嚎,振翅大响处,那只巨大的白骨妖蛇赫然腾空而起,两只巨目中登时倒映出白生在前方的身影,更是大吼一声,扑了上去。而紧接在它身后,黑烟滚滚,嘶吼阵阵如潮,竟是无数妖兽蜂拥而来,一齐向白生扑去。 就在不久之前,七里峒黑巫人聚居所在之地,突然竟被无数妖兽团团包围,领头的就是这一只极可怖的妖物白骨妖蛇。这白骨妖蛇身躯巨大,所过之处白骨挥舞,人畜边被打了出去,而且它更能喷出毒气,中人即死,至于其他普通的妖兽,亦是力大无穷,残忍之极。 黑巫人虽然勇悍,但又哪里是这些妖物的对手,转眼间七里峒就成了人间地狱,屠戮杀场。白生眼见形势不妙,当机立断,让苗族族长图麻骨将残余黑巫人撤入祭坛,那些祭坛之中的巫师还算懂得一些南疆巫法,能够抵抗一阵,而他则冲上前去,出其不意地偷袭白骨妖蛇,同时以迅疾身法连下重手,杀伤妖兽,果然将大部分妖物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只是其他妖兽倒也罢了,那只白骨妖蛇却是非同小可,以白生这等道行,竟然也无法取胜。而且周围妖兽越聚越多,白生压力也越来越大,他心中震骇之余,也有心引开这些怪物,便瞄空往山上逃去,果然将许多妖物包括白骨妖蛇引了过来。 只是他既然要引开妖物,便不愿飞天而起,只在森林地面飞掠,但出他意料之外的是,似乎这满山遍野的野兽飞禽都发生了怪异变化,不是被杀戮掉了,便是变做了攻击性特别强的妖兽,走到哪里都会出现,都会被攻击,委实难缠。 此刻,白生再次飞起,躲过了怒气汹汹的白骨妖蛇甩来的巨大尾巴一击,但见脚下三、四根不知已经活了多少岁月的巨木一起被这只妖兽如摧枯拉朽一般扫到一边,发出哗啦啦嘈杂声响。其间更直接砸到了许多个子较小的妖兽,顿时哀嚎声四处响起。 白骨妖蛇看着白生飞起,蛇头冲天仰起,怒吼一声,忽地三对翅膀震动,巨大的身躯竟然飞了起来,凌空向白生扑去。 白生倒是吃了一惊,虽然他一开始就看到这妖物有三对翅膀,但这么巨大的身影当真飞了起来,这威势却也实在惊人,一时间但见那巨大身躯铺天盖地地扑了下来。 不过白生毕竟不是凡人,一身修行也并非泛泛之辈,自然有过人之处,只见他身体扭动,硬生生就从白骨妖蛇身躯扭动的缝隙间穿了过去,朝与七里峒相反方向飞去。 白骨妖蛇嘶吼连连,振翅追了上去。 白生飞了一阵,他道法毕竟深厚,渐渐将白骨妖蛇等妖物甩的远了,一看距离也比较远了,心中正打算是不是该甩掉这些怪物,再折返回七里峒看看那些黑巫人形势如何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眼角余光一扫,竟看见身下树林一处闪过一道百芒,随即鲜血溅起,妖兽嘶吼声音此起彼伏,登时四面八方的妖兽都向他身下地方赶了过来。 从空中看去,无数狰狞妖兽张牙舞爪地扑来,如无尽恶海波涛汹涌澎湃,实在是惊心动魄。 而其中,更夹杂着一声女子怒喝。 白生心中一动,心中闪电般转过几个念头,终于还是身子折了下去,前去查看一番。 甫入树林,便只闻到腥臭味道闻之欲吐,到处都是妖兽尸体,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鲜血溅的到处都是,不远处果然有个女子模样的人与无数妖兽厮斗,手中一件百芒闪闪的法宝,锋芒吞吐,望之就非凡品。 白生眼睛一缩,失声道:“百芒刃……你是韩凤儿?” 那女子似也吃了一惊,回头一望,身子飘了过来,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百芒闪耀伸缩处,又斩杀了三只妖兽。 “你是谁?”韩凤儿落到白生身边,冷然道。 白生心中奇怪,以韩凤儿此刻的道行修行,为什么不御空而起,一旦到了天上,这些妖兽只有少数能够上天,如此岂不简单?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白生还是准备回答,只是还不待他开口,他与韩凤儿二人却同时身体一震,若有所感,一起抬头向前望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少年 - 丹天 - 不待人 就在刚才还是一片陷入疯狂境界的无数妖兽,突然如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但就在他们前方的森林深处,一股冰冷杀意却涌了过来,这无形杀意之冷,竟令他们这两个道行如此之高的人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白生心中一阵骇然,南疆之处,竟然还有这等可怖之事! 就在他们惊骇处,下一刻,前头一棵巨木背后,忽地人影闪动,竟是慢慢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披鲜艳丝绸做的衣衫,一头黑发散落肩头,双手修长洁白,容貌更是英俊至极,竟是个漂亮的几乎带着几分妖艳的少年。 白生只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但几乎就在同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身旁的韩凤儿的身体,不知怎么,在这个少年出现以后,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森林中渐渐安静了下来,片刻前还凶狠吠叫的妖兽,不知怎么都远远散去,速度之快,着实让白生吃了一惊。只是在他心中,韩凤儿看到这个奇怪少年时的反应,却更加令他捉摸不透? 那个少年的目光缓缓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似轻轻皱眉,道:“你们是中土人罢?” 这少年说的,竟是柔和好听而且十分纯正的中土语言,白生心中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了白皙的两排牙齿,看去竟有几分天真意思,与周围一片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只听他微笑道:“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他徐徐道,“我是谁呢?” 白生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是天神教白生,此人是谁?” 韩凤儿吃了一惊,显然她也知道白生的名头,本来魔教三大派阀向来内斗激烈,韩凤儿作为合欢派新一代的杰出弟子,虽然没见过白生,但这个天神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的资料,却早已经烂熟于胸。 当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本来以他们立场,算起来当是敌非友,只是此刻在这南疆异地,妖兽横行,二人都不自禁将对方当作了战友。 韩凤儿向前方那个少年望了一眼,低声道:“小心,他就是兽神,周围所有的妖兽都是他的手下,道行很高。”她顿了一下,又轻声接了一句,“道法也很是古怪。” 白生眉头皱起,正欲多问几句,但身后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嘶吼,随即树木倒地声音不绝于耳,二人连忙转头望去,只见方才那只白骨蛇妖一路横冲直撞扑了过来,只是在它身旁却不见了其他小妖,想来也和其他妖兽一样,被兽神的出现震慑,不敢接近此处。 白生不料白骨蛇妖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眼看那蛇妖转眼就到了面前,伴随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白影闪动,蛇妖巨大的蛇躯横扫了过来。 生长多年的大树在这等妖物面前,几乎就像小草一般被横扫而过,轰轰声中纷纷被连根拔起,向着这边飞来。 白生和韩凤儿同时跃起,他二人都不是普通人物,俱是一眼便看出面前这只白骨妖蛇并非普通妖物,其内妖气充盈,显然道行不低。但更重要的却是在前方那个神秘少年,从始至终都未出手,他二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其深浅。 白生倒还罢了,只是心中暗暗忌惮,但那个韩凤儿却似乎知道的比白生多些,紧张之极,就算面对白骨蛇妖时候,一半的心思似乎还是放在背后的。 韩凤儿这般模样,自然逃不过经验丰富的白生眼睛。他二人此刻也不与白骨妖蛇直接缠斗,而是靠着身法机灵,在白骨蛇妖附近追逐飞腾,偶尔趁空狙击白骨蛇妖一下,那蛇妖躯体却似乎极是坚韧,寻常法宝道法竟是伤不了它。 而一直追不上白生和韩凤儿,那白骨蛇妖怒吼连连,巨大的身体不断扭曲,速度竟然也是越来越快,并无丝毫笨重模样,渐渐的快追上了他们二人。 白生心下骇然,这一只白骨蛇妖已然如此难缠,身后那个被韩凤儿称做兽神的少年是这些妖物的首领,岂不更是可怕。此番念头转动,他心中便萌生去意,趁着飞掠过韩凤儿身边时候,急道:“快走!” 韩凤儿显然也不愿在这里久留,马上点头,同时手一指天空。 白生会意,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发出一声轻叱,白生手上一道清光夹杂在韩凤儿百芒之中,从侧面打中了白骨蛇妖的骨椎。饶是白骨蛇妖骨骼坚厚,也被这两大高手打的向后倒去,蛇躯柔软,几番摇动便将这股大力消了去,但终究已经是被压下无法追赶。 白生趁此空隙,轻啸一声,腾空而起,但就在身子飞起的那一刻,他心念忽地一动,眼角余光向旁望去,果然不见韩凤儿身子向上飞起。 “吼啊……” 就在白生心中一阵惊疑时刻,眼前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一片黑幕突然出现在他刚刚飞出树枝的头上,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直扑下来。 白生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有了戒备,右手上“乾坤清光戒”清光大盛,瞬间成一光团将全身护住,同时身体硬生生向旁边横移开去。 只是虽然如此,那片黑幕下扑之势却是快的匪夷所思,“砰”的一声大响,白生护身的光圈还是被大力击中,登时飞了出去,也就是在同一时候,白生清楚地看到韩凤儿化作一道紫光,从被自己引开的那片黑幕之后飞上了天去,远远的,还听到她传来柔媚笑声: “多谢大叔了,日后有缘,小女子当当面拜谢!” 白生强忍住胸口翻涌气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一生纵横,老来居然让这么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一次。 只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韩凤儿,半空中伸手在一棵大树树干上一抓,“嘶”的一声手掌便深深陷入木头之中,身体随即顺势转了一圈,落了下来。 而下一刻,白骨蛇妖已经追到他的身后,虎视耽耽,却没有立刻冲上,一颗巨大蛇头上蛇信吞吐,嘶嘶作响。至于前方那片黑幕,此刻落到地上,嗖的一声又不见了,速度之快,简直罕见罕闻。 倒是那个妖艳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白生身前一丈远的地方,负手而立。 白生落到地上,长出了一口气,他被阻截了下来,此刻却反而并不急于逃跑了,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向着那少年望了几眼,突然道:“刚才天空妖物,可是传说中之‘饕餮’?” 那少年眉眼一抬,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想不到你倒有几分眼光,不错,正是饕餮。” “吼啊!” 随着少年话语,这一次响起的怪声却是轻细低沉,从少年身后发出,片刻之后,一个狰狞之极的怪头从少年身影后,缓缓探了出来。 说不清楚这个怪头究竟是像什么动物,但粗若铜铃一般大小的四只眼睛,上下两对分列脸侧,六只锋利獠牙从大口中露在外头,并有口涎从其上不停滴下。灰黑色的皮肤上,满是一粒粒猝硬的疙瘩,便是人间传说最凶恶的鬼魂,只怕也没有这只怪兽如此丑陋狰狞。 白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饕餮的脖子似乎十分的长,那只怪头从少年身后伸出许多,转了过来,居然饶到了少年身前肩头地方,而那少年在这般凶恶异兽的身前,面上神色却从容自若。 白生镇定心神,缓缓道:“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凶兽存在!” 那少年笑了笑,伸出手去,竟然摸了摸饕餮的脑袋,那饕餮看似凶恶无比,但在少年手掌之下,却只是低声吟吼,还用头去蹭少年的手,若不是长像太过凶恶,几乎就像一只小狗一般。 那少年看了一眼白生,忽然道:“刚才那个女子是你同伴罢,她明知饕餮隐在半空,却故意让你做饵,将饕餮引下来后自己逃走,你此刻心中一定十分恼怒罢?” 白生心中暗自戒备,但口中却笑道:“被她摆了一道,乃是我自己无能,怪不得人!” 那少年多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死罢。” 声音未落,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一直在白生背后虎视耽耽的白骨妖蛇突然像得到命令一样,巨口猛张,一口噬了下来。 白生一直凝神戒备,虽然白骨妖蛇突起发难,他却并不着慌,不退反进,直接就冲向白骨妖蛇,倒把那只蛇妖吓了一跳。 就趁着那蛇妖一怔神间,白生已冲到蛇妖身下,身子闪动,躲开了愤怒蛇妖喷下的毒气,脚一蹬蛇妖白骨,硬生生将妖蛇巨大身躯往前踹开了三尺,同时借力冲天而起,并且手中清光亮起,在饕餮方向瞬间布下六道光墙。 这两兽一人之中,他最忌惮的,却还是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少年。 白骨妖蛇怒吼连连,却已是追赶不及,眼看白生就要飞上青天,得脱陷阱,忽地脚上一紧,冲天而起的身子竟然被一只手抓住,片刻之后,身下低沉笑声传来,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大力,白生只觉得体内忽地如热火焚身,身子剧震,竟是身不由己被这只手甩了出去。 半空之中,只见他身子飘荡,伴随这树枝破裂折断声音,白生的身子被再次甩进了森林。 林中,又再一次响起了无数妖兽的嘶吼声音。 半空中,那少年微微闭眼,仰首望天,有风吹过,吹动他鲜艳的丝绸衣衫猎猎舞动。 远处,仿佛也似有猛兽嘶吼…… 远方。 陌生山头,匍匐在黑暗角落里的人影,忽地颤抖了一下。 山野间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音,突然断绝。 那个人影慢慢挣扎着,在阴影中站立起来,仿佛感觉到什么,怔怔向远处张望。 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 “我的心怎么突然跳的这么快……” 浩劫是从那一年的春夏时分开始的,千百年后,世间人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一段恐怖而疯狂的日子。 南疆极南处,十万大山之中,突然蜂拥出无数怪兽异族,数目不计其数,个个嗜血成性,亦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杀,更有许多恶兽贪食人肉,所过之处,惨不忍睹。 第一百一十二章:南疆浩劫 - 丹天 - 不待人 这场浩劫从靠近十万大山的南疆地区爆发,迅速即蔓延至整个南疆,南疆五族苗、壮、土、黎、黑巫奋起抵抗。 但面对着无数怪兽异族,尤其在无数凶恶的怪兽异族中还有十几个妖力巫法特别高强的奇异妖兽,五族的抵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转眼即为之击溃,南疆生灵涂炭,屍横遍野。 此事随即震动天下,传遍世间,中土百姓一日数惊,惶惶不可终日,一些靠近南疆地区的中土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往北方逃去,只希望能离这场浩劫越远越好。 天下间修道之士无不震骇,就连一向明争暗斗的正魔二道,这时也暂时都停下手来,暗暗注视着南方的动静,并开始盘算自己的对策。 只是,对于心丧若死的人来说,就算整个世间的人都死光了,彷彿也是事不关己。将臣与周大仙、珍珍一行人待在一起,算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们,也许是早就觉得没有地方可去,也就任其自然了罢。 一行人中,周大仙是最反对将臣跟在身边的人,平白多了一个傢伙吃白食不说,偏偏他还不会搬搬行李什么的做些杂活,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反过来还时常要人去照顾于他。 而要说到白食,将臣也不过是喝一点酒而已,若不是珍珍无论如何也坚持要带上这一人,周大仙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至于珍珍,自从那一夜突起杀心想要暗算将臣,却被发现阻止,到最后反而是被将臣所饶,从那以后,珍珍就更加的沉默寡言,时常数日里也不说一句话。 不过这几日中,不管是唠叨抱怨的周大仙还是珍珍,包括沉默的珍珍在内,都渐渐发现了将臣似乎有些变化,虽然叫他们明白的说出来也很难,但是将臣的确是渐渐清醒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酒醉的时候开始减少起来,有的时候居然整晚也没喝酒,但他的行为却一样很是古怪──将臣经常独自坐在旁边,面向北方的方向,怔怔出神,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一样。 南方那场浩劫的消息,随着向北逃难的百姓涌向北方,渐渐也传播开来,周大仙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众人之中,周大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一怔,随即沉思良久,摇了摇头,然后便整日叹气,说道要逃去哪里才好呢? 至于其他人倒没有像他这么担心,将臣和珍珍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珍珍则似乎没把那听起来还比较遥远的危机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平日里没有嬉闹,偶尔照顾将臣和他说话,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这一行人在周大仙的坚持之下,终于还是向北而行,按照周大仙的说法,离南方越远,起码人过日子也轻松一些。但是随着一路之上从南方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消息里的形势也似越发糟糕。从十万大山里出来的怪兽异族势如破竹,一路狂噬,已经渐渐逼入中土腹地了。 前几日,众多消息其中甚至有个消息说,怪兽异族已经杀到了他们身后数百里的一座城池,吓得周大仙和珍珍等人连忙赶路,虽然不久之后便得知这消息是个谣言,但人心之害怕恐惧,由此可见。 这一日夜深,一行人露宿野外,在一个小山头上生起火堆,围坐在火堆旁边,只有将臣坐在远处。 周大仙向那边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会,看了看旁边的将臣和珍珍,道:“我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说。” 珍珍有些奇怪,看了周大仙一眼,道:“爷爷,什么事?” 周大仙刚想开口,忽地看向南方。众人都是一惊,不知何事,纷纷站了起来,走到小灰身后,顺着牠手足舞动的方向看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下,小山下方的古道上,走来一群人,男女老幼都有,个个看去疲惫不堪,但依然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 周大仙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是从南方来的逃难的人。” 众人默然,没有人说话,周大仙沉默片刻,道:“其实我想说的就是这个,眼下不知道南方那里到底怎么回事,但突然出来许多怪兽蛮族见人就杀,这个是不会错的了。这几日我们都看到许多人纷纷向北边逃去,我看我们也要再加快行程,往北边跑了。” 珍珍皱了皱眉,道:“爷爷,往北边走是对的,反正我们也一向到处漂泊,不过北方那么大,听说那些怪兽异族行动特别快,你有没有个好地方可以躲藏啊?” 周大仙瞪了她一眼,道:“你没听这些日子里的人传言么?那些怪兽之中颇有些本领的,有的鼻子灵,有的听力好,不管你躲在树上、藏入地窖,甚至跑到深山里去,都会被找了出来吃掉。碰到这种天杀的怪物,我去哪里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珍珍面色一苦,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迟早都要被那些妖怪吃掉么?” 周大仙哼了一声,道:“胡说,我周大仙人神机妙算,怎会死在这些畜生口中。我早就盘算过了,此刻放眼天下,只有一个地方最是安全。” 珍珍一惊,旁边珍珍甚至将臣的身子都动了动,向周大仙看了过来,周大仙不觉有些得意起来,“嘿嘿”笑了两声。珍珍又惊又喜,道:“爷爷,居然有这种地方么,快说!” 周大仙咳嗽两声,然后郑重其事地道:“通天峰。” 珍珍脸色一变,将臣则把头转了过去,只有珍珍有些诧异,道:“我知道通天峰乃是通天教所在,修道之士颇多,但毕竟只是一派之力,遇上了那些怪兽异族,光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周大仙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罢,虽然还没消息过来,但我料定邙山派和白生寺诸派必定在通天峰会盟,因为秋水大师那个老傢伙此刻就在通天峰,再加上四年前通天峰之战中,通天教的”盘古斧“……” 将臣在一旁听到这三个字,身子猛的一抖。 周大仙却没有注意他,继续兴高采烈地道:“通天教的盘古斧出尽风头,人人都知道那破斧实有惊天动地的神通,所以若是在通天峰会盟,起码多了一层安全。我看天下正道之士,只怕在数日之间,多半都会前去通天峰,共同对抗这旷古未有的大劫数,我们若是到了通天峰,自然也就是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了。有那么多修道高人,总不会看着我们老百姓死了不管吧!”说罢,他心中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声冷哼,却突然在他笑声中发出,周大仙一怔,与珍珍一起看去,只见将臣慢慢从阴影处站了起来,却不转身,冷冷地道:“只怕你那些正道高人不但看你死了不管,还会在背后踢你一脚的。” 周大仙被他当面嘲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怒道:“呸,反正你是个歪魔邪道,去了也是被人赶出来……” 珍珍忽地大声叫道:“爷爷!” 周大仙看了珍珍一眼,知道话说的重了,悻悻住口,珍珍转身向将臣看去,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道:“你、你别听我爷爷说的,他就是这样口无遮拦……” 周大仙大怒,插口道:“你竟然敢说你自己的爷爷口无遮拦!” 珍珍不去理会他,还是对着将臣道:“但是现在情况真的不好,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罢,毕竟那里会比其他地方安全一些……” 不待珍珍说完,将臣淡淡道:“不用了,天下之大,我自有去处。” 说罢身子一动,向前走去。 珍珍吃了一惊,脸上浮现出焦急神色,急道:“将……你,你要去哪里?” 将臣没有回答,身影向前由慢渐快。 珍珍看着那个迅速变小消失的身影,也不知为了什么,忽地没来由地觉得心里突然空荡荡的,鼻子一酸,险些就要流下泪来。 “嘶!” 破空之声轻响,将臣身影从夜空划空而过。天空中乌云沉沉,见不到一丝星光亮点,似乎连这天幕也受了那一场南方浩劫的影响,显得阴阴暗暗,不给人一点希望。 离开了周大仙等人,将臣独自向南飞行了一段时间,只是在这夜空之中,乌云之下,但见得四面八方尽是阴沉黑暗之地,天幕下荒野连山,清冷寂寥,人在空中竟也是空空荡荡,不知往何处去才好。 虎啸山前,天神教总堂。 从天空之中落下,闪烁着青光的那块龟壳悄无声息地飞回到袖子之中,将臣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天神教总堂的入口之前。 在门前看守的几个天神教弟子吓了一跳,随即连忙向旁边让去,口中纷纷叫着:“教主。” 将臣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直接向里面走了进去。 将臣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里,推开石门,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似乎根本没有人动过。他在房间中站了许久,彷彿在想什么,脸上表情中竟然有一丝罕见的犹疑害怕。 将臣紧闭着唇,忽地叹息一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向着山腹深处的寒冰石室走去。 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天神教弟子,但对于这位消失许久又突然出现的教主,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低头走开,在他们眼中,似乎还是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不过将臣显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人的态度,只是默默向前走去,他的房间离寒冰石室并不远,很快就走到石室之前,也就看到了站在石室之外的那个身影。 李易欢。 将臣心头忽地掠过这样一个念头:怎么似乎自己每一次来看灵儿,李易欢都好像站在这个石室的外面呢?看来她对灵儿真的很有感情……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李易欢似也听到了脚步声音,抬头一看,似乎没想到会是将臣突然出现,身子轻轻一震。 将臣默默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走过她的身畔,向寒冰石室的门口走去。 黑纱之下,李易欢默然无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叛变 - 丹天 - 不待人 就在将臣就要伸手推开石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易欢,道:“母……” 他很少与李易欢说话,此刻突然一下子竟不知怎样称呼李易欢了。 李易欢淡淡道:“我当初真不该让你和灵儿结成天命婚约!” 将臣默然,似乎又触动了什么心事,两个人中间一时有些沉默,但终于还是将臣开口,道:“母亲,上次我走的时候,请白生圣使将大巫师的骨灰送回南疆……” 李易欢黑纱点了两下,低声道:“你放心罢,他已经送去了,不过不知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说着,虽然看不到李易欢的神情,但她的话音中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罕见的焦灼,“南疆那里最近兽妖肆虐,他他虽然道行高深,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 将臣眉头一皱,沉默片刻,道:“你也放心吧!白生圣使道行高强,那些兽妖奈何不了他的。”他顿了一下,道:“那我进去了。” 李易欢默默点头,没有再说话。 “轰隆”。 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拉开又合上,将臣又一次的置身在寒冰石室之中,默默地望着那个空荡荡的石床。 从寒冰上轻轻飘起的丝丝白气,一缕一缕飘荡在半空之中,缓缓游走,让人隐约觉得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平滑的地上,依稀还可以看到当初那场惊心动魄的“招魂引”巫法的残迹,黯淡的幽红颜色,此刻也彷彿悄悄融入了石头之中。 将臣的唇不知为何,开始轻轻颤抖,慢慢的,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踩过残红的痕迹,穿过淡淡的白烟,灵儿安详的容颜出现在了眼前。 彷彿从来没有改变一般,她这样看去,依稀仍是四年之前,那初见面的美丽少女…… 将臣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在灵儿的石台前,他一点一点的俯下身子,石室之中,隐约响起了他拚命压抑却终究无法压住的哽咽声音。 忽地,将臣身子摆动,反手一掌,竟然是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手掌和脸击打之后发出的响亮声音,顿时回荡在石室之中,男人的痛楚与后悔,彷彿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宣泄。 “对不起,灵儿,对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拚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么低低地说着,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中回复了的宁静被再次打破,石门被人打开了。一头银发的大漠和尚缓缓走了进来,站在将臣的身后。将臣伏在灵儿身边的身子动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向后转身看来。 两个男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却都是一怔,将臣看到的是大漠和尚满头白发,大漠和尚看到的却是将臣脸上慢慢浮现出来的五个指印。 “你回来了。”大漠和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平淡中有淡淡欣慰,却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将臣默默点了点头。大漠和尚显然早就习惯了将臣的这个性格,也不在意,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吧!有一个老熟人,我想你应该见一见,而且我们天神教里很快就要有一件大事情了。” 将臣微感惊讶,显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老熟人是谁,不过看他样子,以他现在的心境也不想知道,当下转头又看了灵儿一眼,似乎要将这苍白的容颜深深刻在眼中,从此再也不变。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漠和尚的目光空洞,什么也看不见,但眼光中有慈祥的神色,然后也退了出去,当他转身时候,已经没有人可以看到那份软弱了。 李易欢仍然站在门外,将臣站在前方等着,大漠和尚走了两步,忽然转头对李易欢道:“你也来吧!” 李易欢微微点头,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离开寒冰石室,走过弯弯曲曲的甬道,来到了山腹深处的一间僻静房子,大漠和尚当先推门走了进去,将臣跟在他身后走进石室,只见石室中此刻已经有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黑纱蒙面,正是神秘的秋水大师;另一人道袍方脸,赫然竟是炎长风。 而听到脚步声音,炎长风与秋水大师也转头看来。 当将臣和炎长风的目光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住了,四年的光阴像是突然停顿,又似老天带着嘲讽给人们开的无情玩笑,当年通天峰头的人啊!如今竟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冥冥中,是谁在操纵着一切呢?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没有人说话,将臣与炎长风互相望着,都是面无表情,但眼中神情却又都是那么复杂,任谁也理不清楚其中的头绪。 最后还是大漠和尚走了过去,微笑道:“怎么,大家故人相见,也算难得,坐下说话吧!” 他这么一开口,气氛算是好了些,将臣与炎长风都分别移开了目光,坐了下去。 大漠和尚首先对将臣道:“炎道长现在已经是我们天神教的供奉了,以后大家就是同道中人,若有机会,你们也要多亲近亲近。” 将臣目光一闪,道:“道长不是在通天教么,怎么会到天神教来了?” 炎长风看来早就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脸上神情丝毫不变,也没有说话,果然,大漠和尚在一旁微笑开口道:“因为通天教已经发生了大变。” “什么,大变?”此话一出,不止将臣,连两个同是黑纱遮面的神秘人物李易欢和秋水大师,都可以看出他们吃了一惊,如今正道三分天下,三大派阀彼此牵制,而通天教发生大变,自然也就是其他两派的大机会。 李易欢第一个问道:“什么大变?” 大漠和尚微微一笑,道:“玉清真人已经死了。” “什么?”这个消息甚至比刚才大漠和尚的话更加让人惊愕,将臣等俱是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人物,自然明白此人的死讯意味着什么。 大漠和尚环顾众人一眼,微笑道:“诸位都不是笨人,应该都知道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机会了。” 将臣沉吟片刻,看了炎长风一眼,道:“这个消息,是这位……道长带来的吗?” 大漠和尚点头道:“不错,而且这几日我也暗中核实,确有其事。” 将臣深深呼吸,道:“那通天教如今情况如何?” 大漠和尚看了一眼炎长风,炎长风会意,道:“玉清真人死前将门主之位留给柳岩,但他另外几个弟子不服,如今通天教乱成一团,为了争门主这个位置,门中各大高手分据派系,彼此争斗不休。” 大漠和尚接口道:“乱的好,越乱越好,如此才是我们一统圣教的大好时机。”他顿了一下,忽然向将臣笑道:“说起来,还是你在死泽之中重创柳岩,才有了这个乱局,你功劳不小。” 将臣心中一动,抬头向大漠和尚看去,只见大漠和尚目光如常,眼中精光闪烁,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神色,只得默然。 大漠和尚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道:“今日让诸位来此商议,主要是因为炎道长有一个计策,可以助我们天神教一举荡平通天教……” 众人一惊,通天教向来在正道三大派阀中号称第一,虽然此时心腹大患玉清真人已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倾天神教所有实力,要一举扳倒通天教,仍是困难重重,就算能够办到,只怕自己也会元气大伤,白白便宜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合欢派而已。 将臣知道大漠和尚向来心思慎密,绝不会看不出这个连自己都能轻易明白的道理,一时都对炎长风这个所谓的妙计有了几分好奇,道:“哦,竟有如此妙计,倒要请教了。” 炎长风也不谦让,向大漠和尚微一点头,环顾众人,道:“诸位可知眼下世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句不着边的话一问,将臣等人都是一怔,李易欢道:“自然便是南疆那些噬人的兽妖了,道长你好好的提起这些怪物做什么?” 坐在大漠和尚身边的秋水大师在最初惊讶过后,此刻黑纱之下忽然微微点头,发出一声轻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炎长风向李易欢道:“这条计策,便是要落在这些兽妖身上了,否则以通天教的实力,谁想吞下它,自身都要元气大伤的。” 在座众人此刻已经大多明白过来,将臣点头道:“不错,如果能令通天教和兽妖彼此争斗起来自然最好,但如何能行呢?” 炎长风微微一笑,道:“其实说起来简单的很,那些兽妖不是见人就杀么,而且有许多兽妖鼻子灵敏,好吃人肉,我们只要如此……”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精心策划的计谋一点一点显露在众人面前,时光悄悄的在众人商议之中,滑了过去。 当这个密会结束之后,众人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大漠和尚和秋水大师首先离开,李易欢看了看将臣之后,也静静离去。很快的,房间中只剩下将臣和炎长风两个人,而他们都没有马上起身离开的意思。 从别处收回了目光,在变得安静的石室中缓缓游荡,最终落回身前那个人的脸上,却发现,他也正在望着他。 石室之中,静悄悄的,突然之间,似乎能够听到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将臣忽然道:“你有话对我说么?” 炎长风凝视着他,半晌之后,缓缓道:“有,但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将臣默然,过了片刻,淡淡道:“这四年来,你有去过通天峰么?” 炎长风脸色漠然,但眼光却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叹息一声,道:“去过的,但都是远远的眺望几眼而已。你呢?” 将臣缓缓站起身子,嘴角动了一下,道:“我也去过,那里的山水和四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变的只有人。” 炎长风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有说不尽的苦涩之意,低声道:“是啊!只有人会变……” 将臣转身走了出去,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依然坐在座位上的炎长风,口中隐约低声轻吟着念道:“通天峰……通天峰……嘿,通天峰啊……” 下一刻,他离开了这间石室,再没有回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双灵阵法 - 丹天 - 不待人 血池上方的桥梁上,在浓重的血腥气息中,走回这里的大漠和尚和秋水大师并排向血水中看去,学舌鸟和小虎猫还是一样都没有什么精神的趴在血水中,而半空中的伏龙鼎正缓缓转动,不时放射出红色的光芒。 大漠和尚淡淡道:“这两只灵兽已经差不多了罢?” 秋水大师在他旁边点头道:“是,学舌鸟和小虎猫的精魄灵力俱已被伏龙鼎压制,此刻已是完全收服,看来伏龙鼎鼎身上关于‘双灵阵法’的铭文的确是真的。” 大漠和尚点头道:“伏龙鼎乃是上古异物,灵力非同小可,只要我们再将其他两只灵兽收服,则大事可成。” 秋水大师迟疑了一下,道:“师兄,关于刚才炎长风那个计策,你以为此人是否可信?” 大漠和尚眼中异芒一闪,微微一笑,道:“炎长风早已并非四年前的炎长风了,如今天下虽大,却只有我圣教能够庇护于他,而且他的那个计策,不过就是多死一些普通弟子而已,无所谓的。” 秋水大师黑纱轻动,忽然道:“既如此,我倒另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让师兄在对付通天教之余,连邙山派也一并解决。” 大漠和尚一震,面有喜色,道:“什么?竟有此事,请师弟教我。” 秋水大师微一欠身,道:“不敢。我的意思是,既然师兄不在乎多死一些普通弟子,则索性将事情做到底。将兽妖引至与通天教火拚之后,师兄以天神教名义向邙山派周大仙发书,称同是圣教弟子,实不能见死不救,而且兽妖猖獗,无分对错见人就杀,长此下去,我圣教亦危矣,不如合三派之力与之一搏,或可有几分胜算。” 大漠和尚皱眉道:“如此说得好听,但周大仙也是奸猾人物,只怕她不肯相信。” 秋水大师淡然道:“只说不做,她自然不信。” 大漠和尚一震,道:“师弟的意思是……” 秋水大师道:“若是天神教弟子战死了一半以上,尸横遍野,难道她还不信么?” 大漠和尚愕然,许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方皱眉道:“师弟的意思,竟是要舍弃天神教一半以上的弟子么?” 秋水大师黑纱遮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话声平淡,似乎在说着这许多人命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道:“师兄,你欲成大事,又何必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大漠和尚心头不由得有些挣扎,权欲与心中那丝不忍反覆交战,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更加重了。 秋水大师默默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许久,大漠和尚眼中精光渐盛,面容之上似乎也隐隐有些晕红,彷彿是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透了进去一般。只见他深深呼吸,忽的一声长啸,断然道:“师弟所言极是,但又怎知周大仙不是落井下石,反过来要吃掉我们呢?” 秋水大师嘿嘿冷笑一声,道:“周大仙自然是落井下石的人物,正道三大派阀之中,又有哪一个真正是为圣教道友两肋插刀的人物呢?” 大漠和尚一怔,随即目光一亮,脱口而出道:“啊!你是说……妙计,妙计!”赞叹之余,大漠和尚竟忍不住击掌叫好,道:“师弟果然乃是不世出的奇才,竟有这等绝妙计策。” 秋水大师冷然道:“我们便是以这一半天神教弟子为饵,不妨以师兄你亲自带领前往与兽妖激战,待死伤殆尽时候,邙山派料定我们与通天教以及兽妖已经是两败俱伤,则周大仙定会带领大队人马前来赶尽杀绝,到时候以师兄神通,自然可以事先找个机会迅速逃之夭夭,而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兽妖做了。以这段日子那些兽妖所向披靡的情况来看,只怕邙山派想不全军覆没都很难。” 大漠和尚连连点头,难以抑制心中喜悦,但在这兴奋时刻,他竟能仍保有一份冷静,忽地转身道:“但是师弟,如此以来,我天神教自然可以一统圣教,但圣教已然元气大伤,若是兽妖再度……” 秋水大师摇头道:“师兄难道忘了,我们圣教在西北蛮荒之中,还有圣殿所在么?只要我们一统圣教,然后将留下的天神教骨干全数带往蛮荒,在那里整合圣教势力,兽妖虽然猖狂,但一时仍会在中土肆虐,追不到蛮荒之地。而且之后,中土这里的那些正派之士,不就是到了要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么?” 大漠和尚终于完全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师弟实乃天赐于我之良师益友也!” 秋水大师微笑道:“其后,那些所谓正道与兽妖相斗,不管谁胜谁负,想必都有苦头吃的,兽妖虽然猖狂,但是我观天下正道云集通天峰,四年前通天峰‘盘古斧’的威力,师兄想必还记得罢?” 大漠和尚点头,道:“不错,厉害的紧啊!” 秋水大师笑道:“所以兽妖想要轻易取胜,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则在蛮荒之地休养生息,一旦双灵血阵修炼成功,则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挡我圣教神威?” 大漠和尚一怔,道:“怎么,莫非师弟对另外两只灵兽也有了消息?” 秋水大师道:“不错,在伏龙鼎完全收服神兽‘学舌鸟’和灵兽‘小虎猫’之后,鼎身铭文已然重新现出新文,下一只正是镇守僵尸国御龙门的妖兽‘烛龙’,我们回去圣殿收服之后,就只剩下南方恶兽‘饕餮’了。到时只要找到饕餮,天下还不是尽在师兄你的手中!” 大漠和尚踏前一步,望着下方血池,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息包围着他,恍惚中,竟有种天下操之在手的感觉。 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嘹亮,而笑意是那般猖狂! 虎啸山前,天神教总堂所在。 “啪嗒,啪嗒!”熟悉的脚步声在幽深的通道中响了起来,从阴影处走出了将臣的身影。 将臣面无表情,往前走去,看那方向正是灵儿所在的寒冰石室。 将臣缓步而行,一路之上却甚少碰到天神教的普通弟子,他微微皱眉,这几日天神教里许多弟子,都被集合了起来,在数日之前由大漠和尚亲自带领出山去了。至于去向他并不清楚,而奇怪的是,这个看起来似乎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这个教主不知道,而跟随大漠和尚多年的李易欢、秋水大师包括刚刚加入天神教的炎长风,以及他所知道的许多天神教精干人物,俱都留在了虎啸山前。 大漠和尚那么神秘地带着一只人数虽然众多,但实力却只是天神教不到一半左右的弱旅之师,究竟要到哪里去呢?将臣心头也有些迷惑。不过秋水大师、李易欢等人都保持了沉默,将臣自然也不会多话,而且他最关心的,也并非是大漠和尚要去哪里或者这个事情关系多么重大,在他看来,灵儿始终才是第一位的。 而他现在,也很快地来到了寒冰石室之前。 门口悄无一人,李易欢也不在这里,平常最经常看到这个神秘女子的地方就是寒冰石室,但这一段以来天神教里似乎气氛很有些不对,她来这里的次数也少了。 将臣在门口站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之后,他便看到一个白色而苗条的身影正站在灵儿睡过的石床的旁边,将臣一怔,刚开始还以为是李易欢,但随即反应过来,李易欢向来身着黑衣,这并不是她。果然当前面那个女子听到石门响动,转头看来的时候,面上并没有蒙着黑纱。 却是山本明月。 将臣微感惊讶,自从大巫师施法“夺魄术”失败之后,自己伤心离开虎啸山前,再回到这里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山本明月。虽然他从那几日大漠和尚与山本明月见面景象来看,多少知道山本明月与大漠和尚之间乃是旧识,但也无意去过问此事。 此刻山本明月见到将臣,面容也是微微一怔的表情,随即露出淡淡笑意,道:“是你啊。” 将臣毕竟与山本明月有过一段交情,而且山本明月在救灵儿一事上也算是指点过他,他心中仍有几分感激,当下点了点头,道:“你好。” 山本明月对将臣笑了笑,然后望着将臣,道:“你是来看灵儿的么?” 将臣慢慢走了上去,灵儿美丽而恬静的容颜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道:“是。” 山本明月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子在灵儿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望着寒冰石台上空空如也,一动不动。她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石室之中,只留下将臣一人面对着空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沉重的石门才再一次的打开,将臣慢慢从寒冰石室中走了出来,看过去神色似乎又憔悴了几分。他刚出石室没走几步,忽然停住步子,在石室之外不远处的通道上,僵尸王白色的身影还耐心地站在那里。 山本明月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看到灵儿那个样子,你一定很难过吧,真是难为你了。” 将臣木然摇头,道:“我没事。” 山本明月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泄气,总还是有希望的。” 将臣身子一震,转头看她,微微张大了嘴巴,但山本明月看到他的神情,已经抢先苦笑道:“你别问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将臣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默默转身,刚想迈步,忽地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全身一片冰凉,体内气脉中冰凉之气霍然腾起。将臣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刻在他体内作怪的冰凉气息正是他十分熟悉的龟壳妖异之力,但往日里,特别是在他修习了大统一真法道行大进之后,这股冰凉气息已经渐渐被他约束起来,不再作怪,不知今天怎么搞得,突然就这般爆发出来。 不到片刻工夫,在山本明月惊愕的眼神下,将臣脸上血色全失,看去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而且身体周围三尺范围之内,渐渐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一种诡异的墨绿光芒所笼罩,其中更隐隐有凶悍噬血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他乡遇故知 - 丹天 - 不待人 山本明月脸上变色,刚伸手想要扶将臣一把,但手一接触那个墨绿光芒,登时只觉得一股吸噬妖力从异芒中向自己冲来,山本明月眉头紧皱,连退三步,这才避开了这股妖力。 将臣面上泛起痛苦之色,袖口忽地一动,一道冰凉气息闪过,龟壳滑了出来,竟也不掉落地上,就漂浮在他自己身前,缓缓转动,似乎是用奇异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拥有他多年的男子。 闪烁的墨绿色异芒伸缩不定,空气中充满了诡异气氛,山本明月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但这股噬血妖力竟是从将臣身体之内散发出来,自己纵然要帮将臣一把,除去这突如其来的妖力,但根源却在将臣自己身体之中,如何能够下手?一时之间,山本明月竟也茫然失措。 就在将臣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看去似乎连气也要喘不过来的时刻,忽地,他胸口处射出一道温暖的纯阳红光,登时将这阴寒妖力抵去不少,将臣面色一动,勉力坐下,面上瞬间金光青色同时闪动,在他体内正道两大真法同时催持之下,“火灵珠”纯阳之火愈发旺盛,渐渐将这股阴寒气息压了下去,但等将臣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此刻的将臣,周身已经尽数湿透,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山本明月关怀的眼神。 将臣苦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慢慢站了起来。山本明月望着他,低声道:“是玄武龟壳罢?” 将臣将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龟壳拣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再一次的,收回到自己袖子中去。 山本明月眼角一跳,忽地踏前一步,道:“你别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如今龟壳凶邪妖力已经开始反噬于你。这四年来你体内的气脉精血,更是早已因为与这凶物日夜相处而变得阴凉凶毒,现在你能侥幸逃过一死,只是你运气好,竟然得到了这世间仅有的几件可以与玄武龟壳抗衡的法宝之一火灵珠。但是……”她面色似乎有些苍凉,连声音都变得沧桑,“可是,你有把握逃得过几次,下一次么,你能逃过去么?” 将臣一直都站在那里,憔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听着山本明月说话,半晌以后,他轻声道:“我没把握,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山本明月皓齿咬唇,怒道:“你别跟我装傻,你会不知道?如今只有立刻将这邪物丢弃,然后你带着火灵珠到一个至阳之地,以地火催动火灵珠纯阳入体,这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 将臣看了山本明月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去,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天真,仿佛遥远的四年之前,那个淳朴的通天峰少年。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子,仿佛脱力一样,慢慢地扶着墙壁走去。 山本明月怔怔地看着那个坚毅中却同时显露着脆弱的背影,忽然大声道:“你想死是不是,你根本心里就是想死,对吧?” 将臣的身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又继续向前走去。 山本明月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大声传来:“你想死吗,别做梦了!你欠这个世上多少人的债还没有还清,就想一死了之么,不可能的!你不听我话是不是,好,你厉害,那我自己去,我去找‘玄火法阵’的阵法真诀,让你自己救自己。你给我记住了,灵儿还不记得你,她没醒过来以前,你就是想死也由不得你!……” “由不得你、由不得你、由不得你……”幽长的通道中,远处隐约传来了回音,将臣面容惨淡,身子慢慢挺直,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上一眼。 离虎啸山最近而有人烟的地方,是东北方向二百里外的一个小镇,叫做“三才镇”。三才镇人口并不多,但周边还有几个村庄,也勉强算是热闹了。过往时候,天神教为了保密,一般采购粮食酒水等日常用品时,都是不到三才镇,而是去了更远的城镇购买,以防正道发现总堂所在。不过天神教弟子回山之前,有许多人都有到三才镇上歇息一下。 往日将臣也有经过三才镇,虽然次数不多,但记得牢牢的。此刻刚出虎啸山,将臣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转了个方向就向三才镇飞过去了。 二百里的距离,对御空飞行的修道中人来说,并没有多远。青天白云之间,但只见一道隐隐透着几分黑气的青光闪烁飞翔,划空而过。 将臣一边操纵着翅膀,一边向脚下望去,虎啸山一带自然不用多说,一片荒凉秃山,出了虎啸山脉之后,地势较为平坦,但荒野寂寂,同样是没有人烟,从高处看下去,远远的只有一条苍凉古道在荒野上孤独延伸,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将臣忽然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 向着东北方向不到半个时辰的飞行之后,他们已经飞到了三才镇上头,远远的只见下方屋子连绵,一座连着一座。 青光闪动,在空气中发出“嘶嘶”锐响,从天而降,落到了三才镇的街道之上。但甫一落地,将臣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他伸手抓了抓脑袋,四下张望,显然也有些困惑不解。片刻之后,似乎它也感觉到了什么,面上神情有些紧张。 眼前的这座三才镇,看去仿佛已经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空镇,周围的房屋大部分还保留完好,只好少数几处看出被损毁的地方,但整个城镇的人们却完全都消失不见了。死一般的冷寂,笼罩在这个小镇之上。 将臣哼了一声,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不用说,这里变做这个样子,多半是兽妖浩劫的缘故。镇上的人们要么是早一步向北方逃去,如果逃得慢了,多半也难以避免成为兽妖口中食物的命运。好好的一座小镇,变做了这等模样。而想过去,此刻的神州浩土之上,又不知还有多少城镇是这个样子? 远处有风吹来,在街道上吹起些许风沙,在这般暖和的日子里,吹在这小镇上的风却似乎也是冷的。 小镇上除了风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将臣信步走去,街道走完了一半,只见各家各户有的门窗紧闭,有的却房门洞开,不知道是不是被兽妖闯了进去。只不过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人的尸首,看来这里的百姓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多半都向北方逃走了。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街道左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着。将臣转头看去,只见房门背后,一只手臂无力地落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同时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道。 将臣向那个方向默默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以前将臣也来过三才镇几次,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算略知一二。他缓缓走着,沉默了许久。 脚步踏在街道上的声音,此刻听来似乎特别的响,冷风从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很快的,顺着街道,他们来到了那件酒馆前方。酒馆的招牌已经从门榄上掉了下来,翻盖在门口,蒙上了一层灰尘。将臣看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木匾一眼,踏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将臣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从酒馆之中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 是兽妖么?这是将臣的第一个反应,只是这个吼叫声音,听起来却似乎有几分熟悉。 “吼啊……” 将臣脸色一变,身影晃动,已经追了进去。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酒馆之中,当他看清楚了酒馆之中的事物之后,却不禁为之一怔。 酒馆之中四下凌乱,锅碗瓢盆丢的到处都是,碎片成堆,原先的桌椅也杂乱摆放着,少数还完好的,桌面椅上也看得出有厚厚的尘土。但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的酒馆中,在酒馆中间的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着鲜艳丝绸服装的少年,而在他和将臣之间的空地上,一只怪兽模样狰狞可怕,吼声低沉中略带一丝惊愕,正是恶兽“饕餮”。 竟是那日在荒山野岭深林之中,与将臣相遇的神秘少年。 饕餮伸着长长的脖子,瞪着四只铜铃大的巨眼。 这时那个少年也看到了将臣,坐着并没有动,但神情上似也怔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和将臣在这里相见。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冲将臣点了点头。将臣心中吃惊的程度并不比那个少年小,而且此刻心中对这个神秘少年的身份更加的疑惑,能够在这样一个死寂小镇的酒馆中出现,此人的来历不问可知,大是诡异。 那个神秘少年从这灵兽身上收回眼光,看向将臣,微笑道:“看来我们很有缘啊。” 将臣点了点头,也微微笑了一下。 那少年一拍身旁椅子,道:“其实我们两个也算是颇有缘分了吧,天大地大,居然在这里还能见面。兄台何不过来坐坐,我们喝上一杯,也好聊上几句。” 将臣当下淡淡道:“也好。”说罢,慢步走了过去,却没有在那少年身边,而是另外拿了一张椅子,在桌子的另一面坐了下来。 那少年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笑意,伸手拿过一个干净杯子,放到将臣面前,然后为他加满了酒,微笑道:“兄台来此空无一人的荒僻小镇之上,不知道所为何事?” 将臣不答,望着这个少年,沉声道:“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是路过此地,看到此处居然还能找到几杯残酒,便在此休息片刻,自斟自饮了。” 将臣转头向饕餮看了一眼,道:“如果我说我也是来这里找酒喝的,你信不信?” 那少年一怔,向将臣看了一眼,忽然大笑出来,抚掌道:“信,为何不信!来来来,你我对饮一杯,人生本就寂寞,难得还有一个有缘之人,在天涯海角荒僻角落,一起找酒喝。” 第一百一十六章:故地重游 - 丹天 - 不待人 说罢,他一举酒杯向将臣,然后一饮而尽。将臣深深看了他一眼,口中慢慢重复了那一句:“人生本就寂寞,嘿嘿,人生本就寂寞……” 他忽然也笑了出来,那笑容中满是沧桑神色,举起酒杯,一口饮下。一股火辣一样的酒味,从喉间直下到腹中,这荒僻小镇上的酒,竟然颇为厉害。 那少年笑道:“如何?” 将臣一抬眼,伸手将酒壶拿过,替二人加上了酒,道:“好酒!” 那少年笑意更浓,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果然是好酒。”笑声中,这少年神情渐渐激昂,忽然大声吟道: “旧时意,沧桑过,还记否,伤心人。白发枯灯走天涯,一朝寂寞换宿醉……” 吟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转为苍凉,脸上竟也有几分落寞神色。吟罢,他低头无言,将臣默默望着他,将自己面前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 入夜,寒风渐起,寂寥的小镇上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如远方有人悄悄哭泣。 夜色深沉,黑暗如潮,将大地淹没。那只凶猛的恶兽此刻也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酒馆中,一片黑暗,将臣和那个少年坐在黑暗之中,谁都没有起身去找蜡烛照亮的意思。 也许在黑暗中,他们仿佛才更加觉得舒服一些罢。 一整天下来,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偶尔喝上几杯酒,更多的时候却似又彼此勾起了心思,默然沉思,回想着一生往昔。 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天涯海角荒僻地方,两个陌生的人却似乎已经相识一生的样子,淡然相处。 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三才镇镇口处,将臣与那少年面对面站着,恶兽饕餮则跟在那少年身后,一副无聊的样子。 那少年看了将臣一眼,微笑道:‘难得相聚,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兄台多保重了。’ 将臣淡淡道:‘你也是吧!’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如今天下大乱,而且北方情势越来越是紧张,兄台没有意思北上去看看热闹么?’ 将臣略感意外,忍不住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见那少年脸上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沉吟片刻之后,道:‘再说吧!怎么,你也对这些争斗杀伐感兴趣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拱手,道:‘天涯路远,世道艰险,我们有缘再见面罢。’ 将臣还礼,道:‘是。’ 那少年大笑,转身而去,饕餮低低吼叫一声,然后跟了上去。不到一会,那个神秘少年和饕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将臣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子,面前的这座三才镇死寂一片,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走吧!走吧。’将臣忽然这么平淡地道。 将臣眼睛眺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才静静地道:‘那里,毕竟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你还记得么?’ 没人回答,只是整个清冷街道之上,似乎有寒风吹过了…… 通天教,地久峰。 沉静的气氛又笼罩在地久峰的山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在那片弟子屋舍的走廊上人影一闪,赫然竟是将臣,只见他默默向静心堂方向凝望片刻,然后转身沿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回廊,缓缓向里面走去。 大概是因为午后的时间吧!地久峰上的其他弟子都没有看到身影,在记忆之中,往昔这里最经常听到的,除了小师妹炎灵儿的清脆笑声,便是楚天灵略带沮丧的叫嚷,因为他必定是又输了一次打赌。然后,大师兄柳大山等人的浑厚笑声都会响起,其他几位师兄也会跟着笑话,而一直最小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弟子啊!想必也一定是在角落中会心的微笑吧? 曾几何时,过往时光,在缓慢走着的脚步声中轻轻翻转,那些陈年旧事就好像镂刻在这里的每一处砖瓦柱石楼台之间,在他的身边回荡着。 将臣的脸色从开始的木然,渐渐变化,曾经如冰一样笼罩的表情悄然退去,过往的时光原来这么动人心魄,就算多年之后他竟然还是无法忘却。 如果,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站在这淡淡阳光照耀的走廊之间,在回廊低矮的栏杆上缓缓坐下,地久峰和煦而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的脸庞,仿佛,如四年前的模样。 …… 有脚步和谈话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走得近了,原来是地久峰门下四弟子楚天灵与新入门的弟子。两个人并排向着这里走来,而在他们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将臣已经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了,山风吹过,树枝草木一起拂动,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 楚天灵和新弟子显然什么都没有发觉,两个人低声说话,慢慢走了过去,其中楚天灵手上还提着一只木桶,里面盛着半桶水,旁边搭着一块抹布,看去似乎要去哪里清理一下的模样。而看着他们两个人向前走去,未几,却是走到了一间房门口上,楚天灵向新弟子耸了耸肩膀,新弟子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将臣的身影从回廊之外一个角落地方现身出来,目光复杂,望着前方。那两个曾经的师兄所进去的房间,竟然是他以前还是地久峰小弟子的时候所居住的房间。可是,那个房间不是应该已经荒废多年了吗,两位师兄为什么还要进去? 将臣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 像是突然陷入了曾经的幻梦,他怔在门口,这个小小的庭院之中,竟然与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依旧还有碎石小径,依旧还有青草绿地,甚至连那一棵小松,也还长在那里,只是这么多年来,它已经粗壮了不少了。 屋子之中传来水声,随即新弟子与楚天灵的声音传了出来:“四师兄,你倒是说说看,都这么多年了,师父为什么还要我们打扫这间屋子?这不是存心让我受罪么!” 楚天灵笑骂道:“臭小子,你又想偷懒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师父最近为了大师兄的事情正上火呢!你可别去惹他老人家,不然师父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新弟子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师兄你又开我玩笑了,我怎么敢去惹师父。只不过小师弟都已经离开十多年了,师父却还是吩咐我们把这里保持原样,天天打扫,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啊?” 站在屋子外面的那个身影,木然而立,慢慢低下了头。 屋子之中,楚天灵沉默了一会,却是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师父虽然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谈起过小师弟,但是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老人家心里是最疼爱将臣师弟的。” 新弟子的声音道:“是啊!这个我也看的出来,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很想小师弟的。但是那有什么用,小师弟他如今早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难道他还会回地久峰,重新变做将臣,再做我们的七师弟么?……” 窗外,将臣的神色越发漠然,身子也挺直着,只有两只手,握紧成拳,越握越紧。 可以回头么? 你在时光中迈出的脚步,跨过的道路,多年之后,还记得回首遥望么?还想过回头么? 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却仿佛置身冰窖! 楚天灵与新弟子也沉默了下去,似乎无意中提起的这个话题,连他们也觉得沉闷而无言。他们在屋子中掇弄了一阵,提着水桶走了出来,楚天灵轻轻将房门掩好,看着小庭院中绿草青青,松枝摇动,虽然一片春意盎然,却总有了几分寂寞之意。仿佛这个房子的主人不在,连带着这片春光也悄然失色。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与新弟子一起离开了。 许久之后,将臣从那棵松树背后,慢慢走了出来。熟悉的山风吹在他的脸上,吹动了他的发丝。他走到房门门口,抬起右手,放在了门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似乎手上有千钧重压,就连他脸上神情,似乎也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可是,那一种奇异的莫名的感觉,像是无形的力量,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就像是,推开了过往岁月的一扇窗子,看到了往昔时光。 熟悉的床,熟悉的桌椅,还有墙上挂着的,多年之后看来已经略带枯黄颜色的道字横幅,甚至连桌上摆着的水壶茶杯,看去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有谁知道,这个简陋朴实的房间,在梦中曾出现过多少次?就连这里的空气,也仿佛有着淡淡的过往情怀。他慢慢走进屋子,走到床边,慢慢坐下,用手轻轻抚摸床沿被褥,柔和的感觉,从掌心穿过。 有谁看见,他突然咬住了唇,那么用力,那么的深! 七日之后,通天峰周围地界,关于出现兽妖的传闻越来越多,方圆百里之内,以山脚下洛阳城为中心,到处都可以见到逃难的人群。仿佛此刻的世间,只有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大通天峰,才能给人一点安慰和安全感觉。 而在这无数人群喧闹之中,洛阳城更是最混乱的地方,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城里原有的客栈酒楼早就住满了人,更多的逃难而来的难民只有露天而宿。这种情况下,洛阳城里的食物供应都变得十分紧张,幸好因为城池就在河边,水源还不需担忧。 本来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很难保不会发生一些抢掠凶杀等恶事,事情上,也的确不时有这样的传闻,昨日谁谁不见了,今天又听说某人横尸街头。但洛阳城毕竟乃是在通天峰下,通天教也早做了准备,派遣了相当多的弟子在城中维持秩序,所以大体之中这无数的难民在这场浩劫之中,还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测。 只是,随着那令人恐怖的兽妖传闻一日更甚一日,谁也无法预料明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洛阳城中弥漫着越来越是不安的气氛,人心惶惶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战开始 - 丹天 - 不待人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中,浪迹天涯的江湖相士周大仙带着孙女珍珍,来到了这座城池之中。站在往昔宽敞的街道,此刻却只见到密密麻麻的人头耸动,大街上竟然也拥挤的难以行走,周大仙和珍珍却是目瞪口呆。 仗着周大仙身强体壮而且面容凶悍,在前开道,力气小的人被挤了开去,强壮的人回头一看周大仙那副尊容,大多也不敢多说什么。珍珍紧跟周大仙,勉强前行,一路上大汗满头,好不容易才穿过了这条大街,拐入了河阳城西头一处小巷之中。 两人向里走着,往日十分僻静的小巷里此刻居然也站了许多人,但比起外面大街上那片拥挤人群,这里实在可以说是宽敞了。周大仙口中低声咒骂,显得十分气愤,大有我老人家逃命也就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也跟着一起逃命,结果让我老人家逃命也逃的这么不舒服云云。 这条小巷十分悠长,曲曲折折,越往里走人就越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走到小巷尽头。只见此处已经再无逃难人群,原因很简单,因为此处赫然是一处义庄,不过看着这座小小义庄门庭残破,连木板门都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了去当柴火烧。 周大仙望着这座义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珍珍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叫了一句,道:“爷爷。” 周大仙沉默半晌,道:“我们进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里应该比较安静了。” 说罢,他当先走了进去,珍珍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义庄,只见小小庭院之中,草木荒凉,随处可见凌乱掉落的木屑残梁,隐约中似还有些白色的东西在草丛中闪闪发亮。珍珍的脸色有些发白,情不自禁拉住了周大仙的衣服。 周大仙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道:“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怕什么,再说这里也是你爹住的地方,他难道还会害我们么?” 珍珍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周大仙在后面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庭院前面就是义庄的门房了,周大仙走上前去,只见房门上布满灰尘,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到过这里,他默然无语,摇了摇头,又是叹息一声,推开了门。 “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向里面退了进去,一股霉气涌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三具棺材,但棺材盖子都已经散落到一旁了。 说不出的岁月凄凉,仿佛就在这个小小屋子之中,幽幽散发出来。周大仙嘴角抽搐了两下,面容惨淡,缓缓走了上去,也不去多看旁边那些散落的棺材,迳直走到原本上香供奉灵位的祭祀桌子之前,看着那桌上东倒西歪的十几个灵牌。 房间中一片寂静,似乎谁都不敢说话。周大仙慢慢伸出手去,将那些灵牌拿起,慢慢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然后又去找下一个,就这样,当他清理第七个灵牌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牌位上写著“爱子周行天之灵位”的字迹。 周大仙停下了动作,默默地望着这个灵牌,凝视良久,珍珍慢慢走了上来,看了看他手中的灵牌,眼眶也有些湿润,低声道:“爷爷,把爹的灵牌放好吧!” 周大仙长出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凄凉,点了点头。珍珍从他手中接过灵牌,小心地放在供桌之上,然后退后一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牌位行了一礼,低声道:“爹,我和爷爷又回来看你了,这些年来托你的福,我和爷爷虽然浪迹天涯,但一切都好。今天回来给你好好清理一下,希望你莫要怪罪我们。” 说完,又是恭敬地弯腰拜了三拜。 周大仙在后面看着,忽然也走到前面,向着这个牌位拜了三拜,却是将周大仙和珍珍都吓了一跳,珍珍讶道:“爷爷,你怎么……” 周大仙神色一僵,不过珍珍已经先瞪了周大仙一眼,道:“爷爷,你怎么乱拜。” 周大仙翻了翻白眼,掉头看向别处,周大仙看了看珍珍,正要说话的时候,忽地身子一窒,猛的转过身来,珍珍和周大仙似也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在同时向义庄的门口看去。 原本凄凉寂静的义庄中,在那个房门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之人,连面容也被黑纱遮住,说不出的诡异。原本因为周大仙等两人的到来而有了几分人气的义庄,此刻却因为此人的出现,突然之间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凄凉。 周大仙面色大变,嘴唇动了几下,才缓缓地涩声道:“秋水大师……” 正在这时,外面大街上嘈杂起来。不停有人大喊:“妖兽来袭......” 秋水大师转过身来,惊呼:“怎么这么快?我们快上通天峰。” 洛阳城外。 那个天空中的少年,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脚下的战场,就算是看到那些曾经守护他的巨大妖兽一一倒下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动容,就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些生死一般。 狂风吹过,他的身影从黑云深处慢慢降了下来,万兽嘶吼的声音越发震耳欲聋,甚至就在他的身旁,那漆黑的云气之中也有细细的电芒如灵蛇一般窜动着。 云海之上,前一刻还在奋力厮杀的人们和野兽都静止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望着天空中那个诡异的少年,他有些妖异的脸上,瞳孔中彷彿有两点光。 终于,兽神停在了半空之中,就在无数兽妖的上方。在他身后的恶兽饕餮怒目圆睁,向着正道通天峰这里的方向,狠狠嚎叫了一声。 “吼啊……”几乎就在同时,随着饕餮一声吼叫,万兽跟着大声嘶吼起来,那声浪突如其来却似排山倒海,一时间但见得风云变色、沙飞石走,许多正道中人竟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饕餮的身躯在这一片嘶吼声中,猛然涨大起来,转眼间已经成为一只巨兽,围绕着兽神。而就在他们左右,异样的情况也发生了。 半空之中的黑云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引力,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汇聚在兽神少年的上方,然后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风柱,急促旋转,发出尖锐破空之声,从天空缓缓降落。 那风柱之粗大匪夷所思,粗粗看去竟有种能够吞噬整座通天峰的感觉。此际,天幕低垂,狂风凛冽,正是一派凶戾景象,如世之末日,即在眼前,不由得令人有绝望之感。 正道中人纷纷变色,如此神通妖法,当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虽然众人早就料想这兽神定非等闲之辈,但也绝没有料想到此妖孽竟有如此神通。而传说中当年能够将他收服镇压在镇魔古洞中千年万年的那位前辈高人,真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眼看着巨大风柱缓缓落下,渐渐露出了那漆黑而可怖的样子,无形的吸力慢慢开始笼罩云海之上的所有人,不少正道弟子已经开始暗中运功抵御,任谁也知道,若是被这妖法吸了进去,只怕就是有九条性命也难以活转过来了。 飘渺大殿外,玉清真人,周大仙等两人面色严峻。秋水大师看着那巨大风柱良久,低声道:“这等妖法,当真乃是老衲平生仅见。道玄师兄,底下那些弟子只怕未必能抵挡这等妖术,不如我们……” 玉清真人缓缓点头,道:“上人说的甚是,正主已经出来了,我们也该……”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突然,那巨大风柱一改原先缓慢下落的趋势,陡然间加快速度落了下来,直冲云海。与此同时,无数兽妖嘶吼之声更烈,直透云霄,凄厉之极。正道中人无不变色,面对着这前所未见的诡异妖术,一时间人人都不知如何应付。 眼看那风柱就快要落到云海之上,正道弟子之中有数个胆大之人,终于是忍耐不住,大声呼喊之下,首先祭出法宝向那暴风打去,旁边的老到前辈一经发觉,立刻大声喝止,但这等混乱情况之下,终究还是有几个人冲了出去。 那数件仙剑法宝闪烁宝光,光芒耀眼地冲入了风柱之中,片刻之间即没入其中,但却如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未得见,紧接着彷彿受了什么惊动,那风柱中突然响起一阵轰鸣,数道灰黑色的粗大旋风如有形一般,直直向那几位弟子冲了过来。 正道众人大惊,纷纷抵御,不料那几道旋风根本如有灵气一般,其他人抵御的时候,它犹如无形之质穿越而过,偏偏到那数人面前,黑色旋风突然又露出了狰狞面目,凄厉风声之中,那数道旋风转眼缠住那几个弟子,“嗖”的一声又缩了回去,速度之快,众人竟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弟子在众人护佑之下,被生生扯进了诡异的巨大风柱之中。 幽远处,隐隐传来了惨呼声音,那风柱之中,陡然间血红光芒闪动,片刻之后,便再无消息。 正道众人一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光芒乍起,从天落下三道毫光,落在正道众人的身前,闪烁过后,露出了玉清真人、秋水大师与周大仙的身影,三个人皆面色凝重。 玉清真人一挥手,急道:“众弟子退下,诸长老等留下此地。” 人群之中一阵骚动,但随即大部分年轻一代的弟子都退了回去,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三大派阀的弟子,自然知道轻重,便是在这等风云变幻的危急关头,却也大都能保持镇定,形势并未有多少混乱。 很快的,场中只剩下了三位高人和十来位长老前辈,刚才的那一场大战,仅存不多的诸位长老又已经死了几位。 玉清真人面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不再多看,转过头来盯着面前那个生平仅见的大敌。 巨大的黑色风柱在无形的诡异之力操纵之下,从天而降,在狂风黑气之中,兽神少年冷漠的眼光似穿透了世间杀戮,冷冷看来,与玉清真人严峻的眼神隔空相望。 玉清真人心头微微一震,前方远处的那个兽神虽然身形似人,但一双眼眸之中的眼光不知怎的,竟没有丝毫人之情愫,那冷冷目光之间,直似将世间万物都看作毫无灵性的畜生,杀伐之意异样浓烈,当真便如穷凶极恶的野兽一般。 第一百一十八章:巨兽 - 丹天 - 不待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风柱从天而降,终于落到了云海之上,瞬间坚硬之极的白玉石板在风柱落下之地发出低沉闷响,片刻间只见无数裂缝龟裂开去,轰然而开,无数沙石巨岩竟然被震得逆飞而上。而在风柱之中,丝丝作响,如恶鬼低吼,又似阴灵厉啸,彷彿是听到了什么诡异召唤,突然间原来被正道费劲全力才除去的那六具巨大妖兽的尸骨,竟然又动了起来。 正道中人一起变色! 此际,但见得天地无光,一片凄厉景象,鬼气森森滚滚而来,那六具巨大尸骨,纷纷踉跄而动,虽然不甚灵动,但却被古怪之力纷纷吸引,拖着巨大的身躯,在地上刮出深深痕沟,被吸进了巨大风柱之中。 一只,又是一只,直到最后白骨妖蛇的巨大骨架被完全吸进了黑色风柱,消失无踪。随即,彷彿是九幽地府之中的一声厉啸,一股戾气从那狂风之中从天而起。风云之上的兽神面无表情,踏在身躯变大的饕餮身上,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了风柱之中。 血腥之气,浓浓传来,甚至连脚下的无数兽妖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大都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有些弱小的,埋头颤抖,竟是惊吓的不能自己。 忽而,狂风止,风云静,天地也悄无声息。然后,众人与无数妖兽一般屏住自己的呼吸,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风云散去,裸露出来的世间怪物。 云海之上,赫然耸立着一只崭新而无法想像的怪物,身躯之高之大,竟比原来的那六只巨大妖兽还要更高大上三倍,众人与普通的那些兽妖在这只怪物面前,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从这只怪物身上不停地散发出血腥味道,甚至就是在它身上,也在不停地渗出血水,到处可以看见的都是的白森森的骨骼,巨大的骨架看去,让人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将刚才那六只巨大妖兽的尸体重新拼凑起来的恐怖恶灵。 而站在这巨大怪物的头颅之上的,便是那个兽神少年,他的脸色现在看去微微苍白,但眼光之中,浓烈杀意却彷彿越发肆虐。 巨大狰狞的白骨头颅,缓慢地摇动着,同时发出怪异的“卡卡”声音,看去空洞的两个眼眶里,却彷彿另有一种无形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那一些人。 腥臭恶气,扑面而来。 这只重生的恶灵,似乎全身上下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低低的咆哮着。 而除此之外,偌大的云海之上,竟没有丝毫声音。无数人都在屏息眺望。 在人群之前的玉清真人,一身墨绿的道袍迎风飘动,面容肃然。无数人在惊愕过后,或远或近的都有人悄悄向他看去,只是在那张道骨仙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巨大的恶灵妖物一声低吼,突然间全身上下的白骨爆发出刺耳的声音,巨大的身躯缓缓移动,向前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彷彿都经受不住压力,深深凹陷了下去,血腥气息,四散飘来。 “轰,轰,轰……”这可怖的东西走的很是缓慢,但每一步,都似落在了正道中人的心底,无数人木然望着那堆可怖的白骨如山一般缓缓靠近,就是连柳岩这等人物,脸色也有些发白。 眼看那恶灵就要走到跟前,白骨如山,玉清真人沉声开口,道:“诸位道兄,随我来。” 话音刚落,只见为首三位正道领袖化身做三道毫光,率先飞起,随即身后跟上了十几道各色毫光,向着那恶灵飞去。而在巨大恶灵的头颅之上,那个神秘少年面色漠然,一双眼眸之中缓缓映着那些飞来的异芒。 天地之间,突然一片沉寂,像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眼看着划过天际从天而降的正道毫光,就要落下,兽神眼中的瞳孔突然收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他脚下的巨大恐怖妖物,猛的抬起巨大狰狞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声动四野,在它身后无数兽妖群众顿时一片哀鸣之音。 随着这声厉啸,巨大妖物身不离地,直接张开大口向着空中那几道冲来的毫光咬去,远远看去,那张大口的狰狞模样,便是一口也能将这些正道众人全部吞下去。 只是,这十数人俱是正道高人中的高人,精英中的精英,便是放眼天下,正邪妖巫各道,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修为之高深更是不容小觑。 果然,那妖物恶灵虽然凶狠,气势汹汹,但空中冲下的各道毫光同时分散开去,向着各个方向飞起,转眼现出各长老真身,立在半空,一时之间人人叱喝,法宝异芒亮起,从不同地方向恶灵攻去。 而云端之上,玉清真人、秋水大师和周大仙等两人现身高处。周大仙首先出手,左手虚拂,但见得他手中火光乍现,如纯阳之玉,凌空而生,如琥珀一般色泽,正是到了极致境界的邙山斧法奇术。 那火焰几如凝固之物,看去小小模样,在周大仙手中燃烧,只见他手掌一翻,面容严峻,双手做飞舞状,如天边流星梭然穿越,那一点纯火之焰,离体而出,在半空之中似还缓缓转动,似缓实急,向着那恶灵飞去。 此刻身边的十几位长老都已纷纷祭出法宝,向这恐怖妖物打去,巨大的白骨躯体之上,到处都被各道异芒不断撞击。只是这妖物被这些法力高深之极的人物的法宝打中,虽然身体震动,但原本常人要魂飞魄散的力道法力之下,它竟然行若无事,只不过厉啸连连,显然并不舒服,而且看去越来越是愤怒,凶狠吼叫。 此刻,半空之中,周大仙发出的那道火焰散发着琥珀一般的光芒,模样小却凝而不散,向那个怪物飞去。不知怎么,那巨大妖物虽然对周遭一众人的法宝肆无忌惮,但对着这小小火焰,竟有几分顾忌,身子似还缩了一下,无奈这身躯太过巨大,如何能够躲避过去,不消片刻,这一点火焰就落在了恶灵白骨头颅的嘴边,在白森森的骨头之上,碰了下去。 “嘶……” 在无数轰鸣杂乱的声响中,那个不起眼的小小声音,琥珀一般的小小火焰,在势大如山也砍之不动的坚硬白骨之上,竟是硬生生烧了进去,在白骨上出现了一个焦黄颜色的深洞。而那点火焰也消失不见在深洞之中。 众人愕然,屏息相望。 片刻之后,突然,巨大的轰鸣声从白骨深处轰然炸响,像是喷薄而出的火山突然诞生在恶灵白骨的躯体深处,炽烈的热浪瞬间传散开去,原本白森森的骨头赫然有半边身子被烤成了枯黄颜色,一股赤焰粗达丈余,硬生生从白骨之中炸了出来,冲天而起。就连在远处的青云弟子等人竟然感到了酷热难耐,更不用说身在赤焰焚烧之下的那头怪物了。 一时之间,正道中人欢声雷动,正道三大领袖的手段,当真非常人能比。 如火山喷发,骄横无比的热焰渐渐散去,被剧烈火焰笼罩的怪异妖物慢慢现身出来,半边身子都被烤做了焦黑颜色,虽然更是诡异可怖,但看去模样却是比刚才狼狈万分,再无一丝凶戾模样。 原本被这只怪物出场的可怖场面震住的正道中人个个都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想想也对,有玉清真人等这些功参造化、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在,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么? 只是,不知怎么,与身后远处那些兴高采烈的年轻弟子相比,云端之上的三位正道巨擘,面色却异样的阴沉了下来。 看去被重创的恶灵妖物,模样似乎有些狼狈,半边身子阴白,半边身子却变做了焦黑,看去颇为古怪,甚至还有几分滑稽。只是在远处那些正道弟子的讥笑声中,这巨大可怖的妖物慢慢抬头,忽地发出一声怒吼,硕大的头颅张开大嘴,一股黑气如旋风一般从其中喷出,直向半空之中的那三位冲去。 玉清真人等人是何等修行,自然不会着了道,身形拔高数丈,同时身体周遭俱有青、金、红三色毫光亮起护体。不过饶是如此,那股黑气在这云海之上、劲风之中,居然凝而不散,隔了老远还能闻到怪异的一股异臭,显然剧毒无比。 与此同时,站在巨大妖物头颅之上的兽神面无表情地挥动双手,姿态诡异,动作古朴,彷彿是上古未开化之时,那些久远先民敬天时候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彷彿无形中有诡异之力,滚滚而来,天空中的黑云再次集聚起来,浓浓如墨,风云间更见有闪电异芒窜动,在层层黑暗之中照亮了几分。 地面上的人们一时震慑,不知其又施展什么妖术,只是自从这兽神出场以来,所施展怪异巫术尽是场面浩大,震动人心,众人心中竟都是暗生畏惧了。 而半空之中,玉清真人眉头紧皱,忽然挥了挥手,下令让所有的长老都向后退去。 黑云低垂,压的很低很低,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之处,惊叫起来,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那漫天黑云层层叠叠,越来越低,终于是从九天之高,落下了凡世人间,就在这云海之上,将兽神与那个巨大恶灵的身躯吞没进去。 黑云垂地的范围看去赫然有几十丈方圆,正道中人纷纷后撤,而那些停留在云海之上的兽妖有极多被笼罩其中。玉清真人两人落下云头,凌空停住在那黑云之外十丈地方,面色凝重之极,紧紧盯着那片滚滚涌动的黑色云团。 云海广场之上,此刻再度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是,这种沉默终究无法保持太久。那团黑云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站在远处的人,此刻也感觉到了其中汹涌澎湃的妖力。 终于,那团巨大的黑气,面对着玉清真人的方向,缓缓开了一个小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大悲金轮 - 丹天 - 不待人 没有一点的光亮,彷彿就是永恒的黑暗,那个漆黑的小洞冷冷面对着前方,周围的云气突然开始疯狂旋转起来,向着这个小洞盘旋涌去。而这个小洞无止境地吞噬着所有涌来的黑气,慢慢开始扩大,从一寸变做一尺,从一尺变为一丈,短短时间之中,一个最恐怖恶兽狰狞的面目就出现在三位正道领袖的面前。 那最深沉的黑暗深处,一声狂妄而凄厉的嘶吼,轰然而出! 瞬间,所有的黑云一起震动飞舞,整座巨大的通天峰为之撼动,那个恐怖的身影已全身化作了血色,从那个深深黑暗之洞中飞扑而出,如巨兽啸天,向着玉清真人等人扑来。 所有人一起变色! 站在风云顶端的那个兽神少年,仰天长啸,全身衣衫在狂风之中疯狂抖动,与之相伴的,他脚下的巨大恶灵嘶吼狂怒之声,远远胜过了他,如山一般压了下来,声势之大,世无其匹! 只不过这片刻工夫,在玉清真人、秋水大师和周大仙这三位天下一等一的修道高人眼中,已经看出了这恶灵全身浴血,狰狞可怖,但最关键的是其妖力高涨,刚才周大仙的纯火之焰所造成的伤害早就无影无踪,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此刻黑云散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这等妖物背后,黑云之中,那堆积如山的兽妖尸骨尽皆如乾枯之叶,委顿于地。 此刻,巨大的身影张牙舞爪,遮盖过整个天幕,阴影瞬间笼罩在三位高人的头上,玉清真人面色肃然,正要有所动作,忽听身边秋水大师低声颂佛,道:“两位道兄,请稍往后退。” 说罢,秋水大师身形向前漂移两步,面对着天空中扑下的那个巨大无比的阴影,远远看去,秋水大师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一道金色光芒,忽然从他手间散发开去,在这漫天黑云戾气的世间,直如一点灿烂阳光那般的耀眼! 那位得道高僧,面上隐隐透着慈悲之色,双手合十,却是从掌尖之处,金光霍然绽放,从小变大,瞬间璀璨,放射出万道金光,直冲云霄。金光之中,一件圆盘金轮模样的法宝缓缓祭起,金光灿烂,通体金黄,一尺直径见方,边缘一圈镂刻着诸罗汉金身法相,围绕着中间处正是佛祖单掌合十,慈悲普度众生真身法相。 远处,无数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惊呼而出! ““大悲金轮”……!” 这件佛门至宝甫出,金光登时更加灿烂无比,以秋水大师一人之力,这片金色光幕比之刚才正道百位弟子所做光幕竟似毫无逊色。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中,各种各样的佛门真言时隐时现,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与前方那股戾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虽然面对着这不世出的佛门异宝,但从黑云深处腾跃而出,满含杀戮之意的那只恶灵异兽,在兽神的驱驰之下,依然不见有丝毫退缩之意,依旧从天而降,轰然扑下,一头撞进了金光之中。 出乎意料之外的,那道巨大的阴影与灿烂无比的金光撞在一起的时候,竟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景象,漫天金光忽而回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原本漫天席地的黑气突然变小,逐渐收缩,但依然飞射向前,到最后,那个恶灵的巨大身影被压做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不到。 然而,那依然存在的飞射黑气却更加浓黑,戾气不减反增,隐隐的咆哮嘶吼声中,这黑色之箭划天而过,冲破无数金色屏障,冲到了秋水大师的面前。 森森冷气,狰狞面容,彷彿就在眼前,那最深的黑暗之中! 秋水大师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那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散发出万道金光的“大悲金轮”,从头顶落了下来,落在了普泓面前,佛祖真身与诸罗汉法相,一起面对着这亘古一见的暴戾妖物。 金光中,衪们的脸色似慈悲,似肃杀,慈悲做怜悯天下万物,肃杀为伏魔凶狠杀戮,谁又知道,哪一面才是佛之真容? 低低梵唱,从小变大,瞬间响彻天地! 灿烂的金光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佛焰燃烧一切,将所有前方的黑色尽数吞没,生生在半空之中升起了一个巨大金色光团。此等壮观场面,当真是举世罕见,云海之上众人尽皆震动,为佛家无匹之大法力所震撼。 然而,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那似乎已经被无匹无对的大佛之力震慑之下的诡异黑色,赫然又从金色光芒之中顽强闪现出来,在一片灿烂辉煌之中,就像是一根细细的黑色之针,刺在了大悲金轮之上。 佛门至宝金轮之上,原本慈悲的佛祖面容在片刻之间,突然诡异地闪过一道黑色,几乎是在同时,漫天庄严的梵唱突然停顿,喧闹的天地顿时怪异的静止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那片金光之中的两道身影之上。 秋水大师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神色,而那缕黑气如获新生,从原来细丝模样快速变大,渐渐成形,现出兽神身影。 黑气渐渐高涨起来,正道众人一起变色。远远看去,兽神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神也依旧冷漠。此刻金轮之上,佛祖神像面容之上开始出现诡异黑色,越来越重,而原本慈悲平和的神像容颜竟也变得暴戾起来,越来越是狰狞。 秋水大师脸色大变,面色一沉,低吼一声,一身僧袍无风自鼓,身形在瞬间膨胀了起来。彷彿是受到了刺激,漫天金光陡然回转,发出丝丝尖锐啸声,急速倒回秋水大师身前,迅速凝成一金色光球,如手掌大小,金芒窜动,几如天上之日,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佛力汹涌。 天空之中,又再度响起了庄严的梵唱之音。 金色光球闪烁了耀目的光辉,缓缓向前推进,在这等庄严肃穆的佛家法力催持之下,大悲金轮之上的佛像容颜黑气渐渐消去,开始回复正常。而兽神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眼看着金色光球终于与大悲金轮碰触在一起,陡然间,金光内敛,整个法宝金轮之上竟似乎变得透明起来,如一道霞光终于绽放,恍如流动一般的佛力从其中像是酝酿多时的火山,闪烁着无数金光耀眼的诸佛真言,喷射而出。 刹那间,整座天空顿成一片金色海洋,金芒漫天席地一般涌来,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在这等辉煌至极的光海之中,彷彿再也没有什么妖魔可以幸存下来。 除了,那隐约中的一只手指! 被无边佛光吞没的世界中,那金光深处,竟还有一缕黑气,细若烟尘,轻飘飘地飞扬而上,时隐时现,似有似无,盘旋至大悲金轮之前,轻轻的在佛祖容颜之上,在和蔼慈悲的脸上眉间,点了上去。 那一点,如沧海中一粟,如须弥中芥子,与漫天佛光相比,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秋水大师的脸色刷的就变了,整张脸就那么刷的一下黯淡下去,如死灰一般。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片辉煌之中,忽地天地动摇,佛光动荡,那位看去几如仙人一般的僧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染红了身前法宝金轮。 狂风悄悄止歇了,纷乱的天地安静下来,金光在摇曳飘零中轻轻消散。秋水大师嘴唇微微颤抖,身子似也踉跄了一下,向后退去,后边法相等人早就冲上,将他搀扶住。 秋水大师微微苦笑一声,向着前方那片虚空,合十道:“施主法力高强,当真是老衲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通天峰通天峰上,无数的正道弟子哗然一片。 半空之中,金光退散,黑气重生,如从虚空跃出,一声厉啸,那只巨大的恶灵妖兽赫然重新现身,真不知道如此巨大的身躯,刚才在那般激烈的斗法之中,为何竟无法看到它的影子,而现在竟又这般活生生重生过来? 而在它头颅之上,那个此际天下正道无不侧目惊骇的人物,面色越发的苍白,冷漠的脸上也第一次隐约有些疲倦之意,只有他的眼神之中依旧冷漠如常。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秋水大师的身影的时候,终究还是微微动容,冷冷地哼了一声。 “中土修真之术,果然亦有不凡之处。” 秋水大师微微摇头,本有意开口劝说几句,但看对方模样,料知说也无用,当下在法相等人搀扶之下,退了下去。 正道三大领袖之中,此际竟然已有两位在这个来历神秘诡异的妖人手下吃了亏,一时之间,通天峰头是人人变色。而兽妖那里,则是万兽齐吼,声势气焰高涨。 便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咆哮,从众人身后冲天而起,通天峰飘渺大殿下,寒冰潭水之中,突现巨大漩涡,水势急速旋转,越转越急,那如龙吟似虎啸一般的吼声也越来越响,竟然硬生生将前头那些无数兽妖的声音压了下去。 但见得在寒冰潭内,水柱如催,轰然而起,成笔直一条向天飞起,直冲到数十丈之高处,水柱凝而不散,如狂花绽放,通天峰镇山神兽灵尊青龙的巨大身躯现身而出。 通天峰上的青云弟子先是惊愕,随即狂喜而大声呼喊,精神大振。青龙在万众注目之下,仰首对着青天长啸一声,摇首摆尾,离开水柱向前飞去,落下云头。 冲天而起的水柱这才轰然落下,顿时轰隆隆如山洪一般,将寒冰潭周遭溅了透湿冰凉,来不及躲闪的正道弟子到处躲藏,一时颇有几分狼狈。 但是大多数的人,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目光尽皆看向青天之上。青龙怒目圆睁,咆哮不止,在半空中虚空而立,而一道墨绿身影,缓缓落下,就在青龙的身上,面对着前方,那一个此刻看去几乎是不败的兽神。 玉清真人! 兽神冷漠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目光与玉清真人隔空对峙。倒是他脚下的巨大恶灵妖物对着青龙,同样的厉声咆哮,而青龙对着这等妖物,显然没有丝毫好感,模样更是凶恶,满口獠牙露出,吼声连连。 第一百二十章:盘古斧再现 - 丹天 - 不待人 吼声之中,青龙猛一抬头,淡淡青光闪过,从口中吐出一把似石非石模样的长斧,凌空飞起,玉清真人伸出右手,一把接住。 那个瞬间,突然,整座通天峰都静止了下来,而片刻之后,震天一般的呼喊如潮水一般迸发出来。 盘古神斧! 传说中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盘古神斧,正道之中降妖伏魔之无上仙器,终于在十年之后,再度重现人间。 一束光,从那把传说中的盘古神斧上,如轻柔的水悄悄流淌,传到了玉清真人的身上。在人群中无数的欢声呼喊中,玉清真人的身子刚刚握住斧柄的那一刻,身子不知怎的,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再一次的用力、沉稳、重重地,将盘古神斧抓在了手中。 “天赐神斧,诛杀邪魔!” 玉清真人面目如常,神色平和,只是他手持诛仙,举斧平指前方兽神,就这般淡淡地说着,在无数人的眼中,已如不可亵渎的仙人一般。 盘古神斧下,无数人一起为之欢呼。而在仙斧之前,兽神看着那柄盘古神斧良久,又仔细地看了看玉清真人,忽地冷漠的脸上起了变化,他竟是不可思议地摇头大笑起来,笑声响亮,回荡在这个天地之间,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咳嗽之音。 “好斧,好斧!”兽神竟是击掌赞叹,然而口气之中,有着几分讥讽之意,道:“似这般凶戾无上之斧,连我亦畏惧几分,不料竟然在你等手上出现,当真是……哈哈哈哈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像是看到什么平生最可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止地大笑出来,让全部的人都莫名其妙。 望着那个猖狂的身影,玉清真人面容不变,也不说话分辩,只是深深吸气,双目微闭随即睁开,目露精光,瞬间,一道耀眼光芒从盘古神斧之上,绽放出来。 青龙仰天长啸! 兽神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露凝重之色,面对着前方。 而脚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已经是最后的决战了。 这一场浩劫的最后结果,终将到来! 古老的禁地之外,鸟鸣山幽,除了远方山峰之前隐约传来的争斗嘶吼之声,便没有其他的喧哗了。有徐徐的山风,从远处轻轻吹来,满山青翠一起摇动,仿佛不是人世间的景色。 风正萧萧。 通天峰头,凝重肃穆,非但是正道这里鸦雀无声,就连前方那些黑压压的一片兽妖,似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安静下来,默然抬头,仰天观望。 站立在白骨妖物巨大的头颅之上,兽神身上鲜艳的丝绸衣衫轻轻随风飘荡,一张看似少年的脸庞,但眼神中却是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目光,也一样看着天空之上那逐渐现形的宏大斧阵。 雄雄紫气,首先从通天峰通天峰后山之处升腾而起,其速如电,其势无匹,冲天而起,如顶天立地之巨大紫柱,霍然现身于这苍茫世间。只见得紫气蒸腾,汹涌流动,破空而起,最终落到了那柄似石非石的盘古神斧之上。 下一刻,盘古神斧亮了起来,即使隔了老远,无数的人类生灵,依然可以感觉到在高高半空之上,那柄盘古神斧之中,仿佛有什么事物,就这么触动了一下,从悠久的沉眠中缓缓醒来。 盘古神斧之上,毫光绽放,映亮了玉清真人的脸庞。 他一身墨绿道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右手持斧,面目肃然,左手紧握斧诀,天地之间传来了他低低声音,似梵唱、似异咒,回荡悠远。忽地,他左手斧诀挥动,直刺天际,几乎就在同时,通天峰脉其他六座高耸山峰处,六色光芒同时升腾而起,如长虹贯穿天际,破空而来,在苍穹上划过了长长轨迹,最终竟也都落在了那柄盘古神斧之上。 瞬间,盘古神斧被耀眼之极的光辉吞没了,如旭日落入人间,无法目视,灿烂的光芒从盘古神斧之上迸发出来,登时将原本盘旋在天际一端的黑气驱散的无影无踪。 在强烈的光芒之中,七色光芒融为一体,在耀眼的那团白光中升腾起来,在天空之中,化作了一柄巨大的七色巨斧,流光异彩,虹光闪动。随后,那柄巨大的彩色主斧在七脉山峰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之下,开始逐渐变大,并逐渐在变大的过程中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斧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开始分布于天空之上。 地面之上,望道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无数年轻弟子,不管是不是通天教下,都面露敬仰崇拜神情,仰望天际那个几如神话一般的雄伟斧阵。而许多经历过十年之前那场青云变故的人们,此刻的心情似也颇为复杂,有人欢喜,有人默然。 在人群之中,在周围年轻弟子纷纷喜笑颜开的人群里,炎灵儿默默仰头看着那璀璨无比、气势万千的诛仙斧阵,道道霞光,甚至从天空中倒映下来,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群笼罩其中,映亮了她的脸颊。只是,她清冷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七色彩光,幽幽然,闪动着异样情怀,却终究没有人可以看到她深心之中。 十年光阴,原来在不经意间,就这么悄悄过去了,谁还记得,当年在通天峰头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谁还记得,那个陷入绝望之中的少年男子? 炎灵儿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无法忍受而动容的事,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为之黯然,只有下意识的,她将手中的捆仙绳神斧握的更加紧了。 漫天斧影,越来越是稠密,无限毫光,遮盖了整个天幕。 兽神双目瞳孔之中,倒映了整个天空的无限斧影,看了半晌,点了点头,面色肃然,叹息道:“果然是鬼斧神工,想不到中土竟然有此不世出的人物,能集聚山势灵气,创出这等绝世斧阵。当真是了不起!” 他击掌赞叹,连说了三声:“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 他口中如此赞叹,但脸上并无一丝惧怕畏惧神情,或者说,谁也不知道,如他这般似人非人、似鬼类妖的东西,可还有畏惧害怕的情绪么? 风云之中,巨大的白骨妖物发出低沉咆哮声音,缓缓升腾而且凌空而立,正对着前方张牙舞爪的青龙,还有站立在青龙背上的玉清真人。 狂风吹过,天际寂然! 脚下那些人群兽妖的喧哗声,仿佛突然都变得遥远了,只有两个人这么面对面的对峙着,天地空旷,却又似狭窄,容不下两个人一般。 二人目视。 玉清真人冷冷道:“盘古神斧下,妖魔邪灵从未逃得活口,你若聪明,便就此降了,自闭在通天峰一生,我可饶你一命。” 兽神一怔,随即失笑,竟是不去理会,只是微微摇头,脸上表情似还有几分讥嘲。玉清真人见状,便不再多言,深深呼吸,右手紧握盘古神斧,左手忽地一招,漫天纷繁斧影之中,突然一柄橙色斧影从诛仙斧阵之中离群而出,发出破空锐啸,向着兽神射来。 兽神面色漠然,但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这柄飞射而来的斧影,眼看这斧影如电芒一般,转眼飞到跟前不到一丈地方。兽神忽然抬起左手,五指平服向着斧影飞来的方向这般展开。 半空之中,黑气凭空而生,在兽神身前丈尺地界,瞬间凝结成一面黑色盾墙,上方下尖,硬生生挡在了斧影的面前。 片刻之后,橙色斧影撞在了黑色盾牌之上! 天地间,在那么一个瞬间,依旧寂静。 “轰隆!” 随后,如初升旭日跃出水面,天地初开轰然雷鸣,巨大的轰鸣声瞬间迸发而出,而在黑气橙光之中,更有几道电芒闪了几闪,才慢慢消退下去。 这两件本来都是无形之气的事物,却如这世上最坚硬的宝物彼此硬撼一般,整个苍穹天地,都笼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无形音波,随着劲风掠过,通天峰头,人人是耳中嗡嗡异响,面容失色。虽然众人早知道这两人都是道法极高的人物,但刚一交手,看似普通的一个彼此试探,竟然威势如此之大,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同时这一场斗法的最终结局,也更加的让人无法捉摸了。 甚至有人心中已经隐隐想到,这一场浩劫过后,在这般剧烈的斗法之下,通天峰上,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半空之中,玉清真人和兽神彼此对望,俱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丝毫惊奇愕然的情绪。漫天辉煌的彩色斧影之下,兽神周围笼罩的一团黑气,看去显得特别的刺眼。 半晌,玉清真人似轻轻冷哼了一声,左手斧诀一引,道袍飞舞处,映衬着手边那柄光辉耀目的盘古神斧一阵闪动,但见得苍穹之中,陡然间狂风四起,漫天斧影,竟有半边天际之数都在瞬间轰然晃动。一时间,天际流光异彩,炫目已极,几乎不能目视。 兽神面容为之一变,凝神相对。果然不过片刻工夫,从玉清真人身后开始,数十支彩色斧影已然掉转过头,在空中颤颤巍巍,对准了兽神。冰寒之气,转眼间汹涌澎湃,不消多久,空中半数斧影,一眼望去也不知到底多少,都似被无形之力所操纵,缓缓转过头来了。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但也不等人为之惊叹,玉清真人手中盘古神斧已是异芒暴涨,同时地,如怒潮迸发,惊涛拍岸,斧阵之中百余枝单色斧影成一长宽各七丈之大的巨大斧雨,轰然扑下。 漫天尽是破空锐啸之声,“嗖嗖”之音响彻天地。兽神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斧雨,一声大喝,脚下巨大的恶灵妖物同声仰天长嚎,声音凄厉之极。但见他双手大开大合,身姿摆动,动作古拙,即使隔了老远,不知怎么,通天峰上的所有人耳中竟同时都响起了怪异之极的苍凉歌声。 那歌声与中土迥然不同,苍凉雄劲,如荒野巨兽风雨之夜仰天长啸,更有萧萧不尽之意。 随着低沉古音响起,伴之点滴铿锵擂鼓怪声,兽神周遭黑气骤然腾起,漆黑如墨,在狂风中迅速流动,几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一般,雄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毁天灭地 - 丹天 - 不待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铺天盖地的斧阵已然冲到兽神跟前,劲风吹面生疼。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兽神之身影忽然隐去,竟是消失在团团黑气之中,反是他身下恶灵巨兽黑气大盛,轰然跃起,全身骨骼卡卡作响,黑气笼罩之下,更是可怖之极。 那恶灵巨兽仰天嘶吼,吐气开声,刹那间风云变色,脚下大地是沙飞石走,几乎不能立人。风云之中,黑气腾腾,与那恶灵妖物融为一体,瞬间却又膨胀了三倍不止,从恶灵兽身白骨之上化出了数十道突出的黑气,如触手一般凌空飞舞。 这时天空盘古斧阵已然飞至,千年斧阵岂是等闲,外围黑气涌了上去,未到跟前,瞬间便被斧阵破的一干二净,连痕迹也不留,硬生生又冲了下去,直向那狰狞之极的恶兽扑去。 那恶灵吼声不绝,怪啸连连,眼看这批锐不可当的斧阵就要打在这巨大恶灵的身上,忽地,那数十道如活物触手一般的黑气陡然飞起,迎了上去,黑气遮云蔽日,挡住了斧阵去路。 盘古斧阵转眼间冲了下去,与这些道怪异黑气触手战在一起,只是这些黑气所成之触手,绝不似适才外围黑气一般不堪一击,又不似最初兽神所驭如盾牌一般的刚硬,百余枝盘古斧阵冲了下来,这些触手竟如活物一般,将之团团缠住,去势渐缓不说,便是剑上光辉,竟也是慢慢消磨了去,逐渐黯淡无光了。 不过盘古斧阵毕竟不是凡物,虽然乃是无形之气所化,为了化解这些斧阵,周围的黑气触手依然可以明显看出被仙气锐芒所伤,蒸腾不少,只是从那恶灵身上,黑气却似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转眼间就将前头补足。不消一会,这百余枝惊天动地一般的盘古斧阵,竟然都被化解于无形了。 通天峰通天峰上,一片鸦雀无声,如死寂一般。 半空之中,玉清真人面色更是凝重,却并无畏惧之色,仙风道骨般的身影耸立在云端,手持着灿烂闪耀的盘古神斧,如上古仙神模样。 但见他冷冷一笑,右手持剑刺天,缓缓挥动,伴随着盘古神斧斧上光芒闪烁耀眼,天空中隐隐开始传来雷鸣之声,整个天幕之上,隆隆轰鸣,气势万千的盘古斧阵一起转动,尤其是那柄七彩神斧更是光芒大盛,不可目视。 白光之中,从盘古神斧之上,突然腾起一道紫气冲上天际,直入盘古斧阵之中,瞬间方圆十丈之内紫色斧阵拢聚而来;紧接着,其他六色光辉逐一腾起,耀目闪烁,飞入天际,瞬间在盘古斧阵之中形成七星方位,各是巨大单色斧阵,威风凛凛。 风云呼啸,狂风猎猎。 那无声处忽的一声惊雷,轰然而鸣,如万千人心头震动,天际古斧流转,彩光耀耀,无数彩色斧阵划过天际,锐啸而下。 如天之怒潮,奔腾而来,紫气当先,一眼望去不见边际,比之刚才威势不知更大了多少。而在紫色身后,每隔十丈距离,便有一色斧阵汇聚飞来,奔腾呼啸,汹涌澎湃,已非人力所能想像的了。 望着这几乎是毁天灭地一般的景象,无人不变色,手心出汗。 夹杂在巨大雷鸣和漫天尖啸声中的古拙歌声,渐渐隐没,便是那些许擂鼓怪声,也早已不见。但那巨大恶灵,面对这可怖斧阵怒涛,却是悍然不退,但见黑气升腾之中,它更是厉声长啸,如挑衅苍天,桀骜之极。 转眼间斧阵扑身,数十道黑气触手顿时涌上,饶是此番斧阵与适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南蛮古老巫术,竟是有神鬼不测之奇功,黑气触手越战越勇,虽是转眼间被无数斧阵刺的是千洞万孔,但仿佛无休无止的黑气转眼间便补了上去,最大的范围竟反而扩张开去,远达数十丈之多。 只是当先这一波紫色斧阵冲进黑气之中,硬生生已将黑气压了下去,但不过片刻,黑气已然反噬,升腾起来,逐一将斧阵吞没下去。饶是如此,还不等黑气回复原状,第二波斧阵方阵已然冲到跟前。 万千气象,锐芒无限,苍穹中但见那斧阵如雨如蝗,密密麻麻,而随着玉清真人真法催动,盘古神斧越发闪烁异芒,半空中七彩神斧更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单色斧阵,且分离速度越来越快,一波又一波组成惊心动魄的巨大斧阵,轰然劈下那团团黑气之中。 在盘古斧阵这如怒涛一般的悍然攻击之下,黑气无复最初嚣张模样,逐渐从开始数十丈的范围,渐渐被压迫小去,而对着这一波强过一波,几乎无止境一般的令人绝望的汹涌斧阵,黑气也逐渐不支。巨大的恶灵妖物仍然咆哮不已,但周身黑气已然渐渐薄弱,每一波的斧阵都更比前一波接近了它的本身,黑气渐渐单薄,所成的怪异触手也逐渐无力,抵挡着那漫天斧阵也越来越是吃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脚下人群爆发出了如潮水一般的欢呼之声。 最后的六只黑气触手,在勉强抵住了一波青色斧阵之后,终于消散开去,化于无形,半空之中,只剩下了那只巨大恶灵。 天地肃穆,斧阵纵横! 幽幽古歌,茫茫荒野! 如惊雷,如闪电,无限斧阵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扑去,将半空之中的巨大恶灵刺穿。 巨大的白色骨骼瞬间迸裂,无数的黑色血液挥洒开去,恶灵妖物猛然抬头,向苍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之长啸。 风消云散。 斧阵渐止。 万千双目光注视之中,恶灵巨大的身躯,每一寸肌肤骨骼,都似在轻轻颤抖,定眼望去,闪耀着的无数小剑,插进了每一处地方,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竟没有一处完整之地。 通天峰上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怎么,背上隐隐有刺芒一般的感觉。 只是,那只恶灵竟似仍未死去,插满了诛仙各色斧阵的巨大头颅,缓缓转动过来,看了看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慢慢的低下头去。它的声音不知怎么,不再凄厉凶恶,此刻显得十分低沉,似有几分不舍,更有几分痛楚。 巨口张合,它眼中掠过了两道红芒,如火焰一般,奋力燃烧,却终于是随即破灭消散。 下一刻,半空之中,从恶灵巨大的身体之上突然迸发出来一声巨响,响彻天地,无数斧阵倒飞而起,就连天穹之上的盘古斧阵,也是一阵紊乱。 随后,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大恶灵,像是突然变得脆弱无比,狂风吹过,坚不可摧的骨骼身躯,如沙石一般,细细垮了下来,白骨成沙,血肉为石,随风散去。 人们默然凝望天际,当此胜利在望之时,却未见有人欢呼了,仿佛是有一层怪异感觉,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天空之中,那曾经巨大的身躯眼看就要完全随风散去,忽的一声惊呼从脚下传来,随即众人纷纷惊叫而出。只见在那怪兽躯干之内,虽然血肉骨骼尽数化去,但其中仍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在空中缓缓转动,片刻之后,那恶灵躯体终于完全毁去,而那团黑气也缓缓散开,露出其中景象。 赫然,竟是一个少年人形,正是突然失去踪影的兽神。不过此刻的兽神看去已经不复刚才的潇洒自若,而是显得十分狼狈,特别是身上原本华丽的一套丝绸衣裳,此刻不知怎么也变得千疮百孔,被天空中劲风一吹,纷纷化作了飞灰。 片刻之间,他便是赤身裸体,但在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惊惧失望的神色,相反,他一双眼眸凝望着前方那片气象万千的茫茫斧阵,忽地竟是微笑了一下,舒展身体,整个人立在半空,抚掌道:“了不起,了不起!” 玉清真人脸色为之一变,显然也没有料想到兽神竟是如此难敌,面对刚才如此这般阵势,竟仍能抵挡下来,而一眼看去,此人不过是脸色更加苍白些,疲倦之色更浓郁些,周身看去,便连一处的伤口也没有。 脚下,此刻突然一阵喧哗,却是通天峰许多女弟子此刻方醒悟过来,粉面通红,不敢再看天空。反是天际之上,兽神虽然赤身裸体,却是毫不在乎,仿佛天地初开便是如此一般,行若无事,只是紧紧望着玉清真人手中的那柄盘古神斧。 玉清真人冷笑一声,道:“你若此刻降服,答应自废道行,在这青云后山幻月洞府之中重新修行向善,我便可饶你一命。否则,盘古斧下,可不留你这等凶人性命!” 说罢,他手持盘古神斧,轻轻一挥,登时漫天斧阵如受感应,一起晃动起来,威势凛凛。但就在此刻,玉清真人忽地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虽然一闪即过,但已然落在了兽神眼中。 兽神凌空虚立,眼中异芒炯炯,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这样一柄凶戾无上的神斧,又加上这下面青山灵气,你居然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未见颓势,果然非常人可比。” 玉清真人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此话是何意思?” 兽神笑而不答,只摇头道:“神斧凶灵,必定乃是天地戾气所生,与我本出同源,我如何不知?你强行驭剑与我而战,胜负未知,却多半为斧阵所乘,这般损人害己之事,你并非凡夫俗子,何必要我多说?嘿嘿,”兽神说到此处,冷笑两声,又道:“我劝你早早弃剑才是,否则将来剑灵反噬,你下场只怕要比我更惨千倍万倍。” 玉清真人凝望兽神半晌,忽地摇头大笑,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道:“妖魔外道,哪里懂得我道家仁心之意!更何况我道家真法,无上神斧,又岂是你所妄言能明乎?” 他一声清啸,振臂处,漫天斧阵颤动,凛然道:“妖孽,受死吧!” 兽神冷笑,眼中如火焰一般光芒闪动,奋然道:“好,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南疆巫术的厉害!” 第一百二十二章:仰天长啸 - 丹天 - 不待人 言语方落,黑气已生,从他赤裸的肌肤之中,突然间闪过黑色气息,片刻间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完全如漆黑墨迹一般,而肌肤之下,竟开始抖动起来,无数小小凸起如有生命一般,开始抖动不停。 遥远未知之地,四面八方空旷荒野,忽地传来了低沉之极的“咚咚”怪声,如人之心跳,怪异绝伦。而遥望天际,在盘古斧阵光芒万丈之外,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黑云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迅速集聚在兽神身旁。 玉清真人面色凝重,全身戒备,盯着前方怪异的变化。 只见在黑气萦绕之中,仿佛从冥冥九幽传来的低沉怪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让人不自禁的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也随之加快,越来越快,到最后竟似要迸裂开去,少数道行较低的正道弟子竟然已是抵挡不住,只得跌坐在地,运功苦苦抵挡。 而半空之中,随着黑气越来越浓,忽地,一声低沉咆哮,如恶兽低吼,又似异虫破茧而出,众人看的分明,那兽神漆黑一片的身体上,从左臂处皮肤迸裂,在皮肤底层不断跳动的无数小凸起中,缓缓伸出了另外一只事物,有手有指,竟是另外一只手臂模样,而且这新生手臂,骨骼强壮,远远大过本身手臂,令人根本无法想像这究竟是如何从原来手臂之中伸展出来的。 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随着一声声低沉爆裂声音,兽神的身体仿佛每一处地方都爆裂开来,又从其中新生出各种各样新的巨大的躯干肢体。而过不多久,在这些新生的肢体之上,竟又是爆裂开去,重新生出新的更加巨大的肢体来。 通天峰上的人们骇然变色,面面相觑,如此怪异绝伦的妖术,非但见所未见,简直闻所未闻。中土千万年之下,无数典籍之中,亦从来没有人有记载过这等惊心动魄的异术。 便是此刻的玉清真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地望着前方那个原本普通少年形状的兽神,此刻却仿佛不断膨胀起来,到了他终于停下不再分裂的时候,耸立在玉清真人面前,面对着盘古斧阵的,已经是一个高达十丈,千手百头的怪物了。 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地界。 此刻从洞府之中升腾而起的紫色气柱依然如故,没有任何衰竭的迹象,远远看去,那气柱如实体一般,瑞气蒸腾,庄严肃穆。 而此刻天际之上,大半个天空中已经布满了盘古斧阵的斧阵,纵然是这里隔了老远的地方,将臣和柳大山二人也可以感觉的到天际之上那奔腾汹涌的盘古神斧之力。 按捺住手中微微颤动的斩龙剑,柳大山从天空中收回目光,心中震撼于盘古神斧的威力,同时心绪也有了微微的变化。就在刚才,他和将臣二人几乎已经到了动手决生死的边缘,忽地这盘古斧阵发动起来,气象万千,当即震住了二人。两人竟是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而说起来,只怕那个站在自己前方的人,此刻的心境更是复杂吧?柳大山不知怎么,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转头向将臣望去。 那一个,看去似已历尽了沧桑的男子,默默仰望天空,那辉煌的、震撼人心的万千气象。 天地悄悄静默了,远处不知是哪里的风声,可是吹送而来的,竟仿佛是多年之前的声音,还有在脑海深心处,十年来回荡了无数次,每想一次便伤心一次的画面。 “叮……叮……铃……” 幽幽的,如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声音,是谁的笑颜在铃声中回眸,曾经的淡绿身影和带着暖意的温柔身躯,那一点点的余温,天知道可温暖了这些年来,他多少凄清冷漠的夜晚? 最深的冰寒,从心中冷冷泛起,涌上了心头,寒了心,冷了身躯,从手指直到深心,像是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却又忽然发觉,原来是光阴已化作了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割伤着。 却不见血! “灵儿……” 他轻轻的念了一句,身子不知怎么,开始轻轻发抖。在他眼眸之中,闪烁倒映着天空里那灿烂辉煌的万千斧阵,几不似人间景象。那无数道纵横驰骋的彩光,每一道都那般潇洒,都历历在目,提醒着往昔回忆。 那一个绿色身影,仿佛正站在他的身旁,就像四年之前一般,面对着所有人,绝不后退,不曾后悔! “呼啊……” 将臣仰天长啸,双眼圆睁,两只手紧握成拳,发出低沉的“咯咯”声音。仿佛感应着主人愤怒情怀,龟壳缓缓飞了起来,通体玄黑的表面之上,一道道细若血管的暗红条纹逐一亮了起来,倒映在将臣眼中,将他的双眸渐渐染做了血红颜色。 “铮!” 清脆剑吟,惊动了他,将臣缓缓转头,一双血红眼中,看到了前方柳大山冷笑而不屑的表情。 “你果然已经无可救药!”柳大山决然道:“我早该知道,你堕入魔道,便难以回头,可惜我依然顾念旧情,望你回头。也罢,今日就在这通天峰上,我们做一了断!” 将臣目视于他良久,忽而大笑,笑声渐渐显得疯狂,满是狂妄不屑之意。 柳大山大怒,怒喝一声,剑诀一引,登时碧光大涨,斩龙剑斧阵如化作青龙一般,腾空而起。刹那间幻月洞府前狂风吹起,柳大山手持神斧飞身而起,白衣飘飘,英俊潇洒,当真便如人中龙凤,飘然出世。只是此刻他眼中杀气之烈,却仿佛堪比将臣。 他人在半空,斩龙剑便已一剑斩下,虽然隔了颇远,但斧阵奔腾而来,如青龙般势不可挡,在地面激射出深深沟痕,直冲向将臣。 将臣面上依旧是那般疯狂的有些狰狞的神色,眼看着碧芒扑来,忽地身子竟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 斩龙剑斧阵劈下,打在将臣原本站立之处,登时将地下坚硬石块打的四分五裂,生生击出了一个大坑出来。 下一刻,将臣诡异的身影突然现身在柳大山身前一丈之处,龟壳轰然而出,红光耀耀,飞啸而来,劲风扑面,也是一般更无一点留手之意了。 柳大山惊而不乱,身形陡然拔起,躲过了势若千钧的一击,回身驭剑已经是冲了上去。将臣长笑一声,更不躲闪,迎面而来,龟壳如闪电一般倒飞回他的手上,向着柳大山冲去。 两个童年玩伴,就这般彼此怒目而视,生死相搏。 如离弦之箭,凌空相撞! 瞬间,四周狂风骤起,以半空之中二人为中心,无形音波向外涌去,靠得近处的树木纷纷是连根拔起,倒飞而起。 而在风暴中心,两个人的脸上几乎也是同时都闪过一丝痛苦颜色,其中将臣脸上更掠过了一丝隐隐的金色异芒。 这发生在通天峰后山的决斗,随着风吹拂过崇山峻岭,传到远方的时候,已经是轻不可闻,更何况此刻天上人间,世间万物,又有谁还在乎他们呢? 天空中,还有更重要的一场斗法! 只是,在人群之中,不知为何,炎灵儿突然身子一震,面上竟是颇为怪异的有一道淡淡金色异光一闪而过。 她愕然回头,身子竟有些僵硬,举目远眺,那远方处,却是遥远的冷清的后山地方…… 半空中,玉清真人眉头紧锁,面对着前方那个彷彿是从九幽地府出来的恶鬼一般形状的兽神,非但是他,便是脚下所有的正道中人,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 那在半空之中的怪物,周身漆黑如墨,庞大的身躯上肌肉虬起,更不知有多少只粗壮手臂从身体上延伸出来,粗粗看去,只怕更不下数百只,加上因为巫法而变形的头颅脸庞,更是狰狞可怖,当真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得见的妖兽了。 静默过后,人群中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和喧哗,惊心动魄之余,更多的人都有那么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似这等南疆蛮族,果然便是穷凶极恶之类,眼前这等人不像人、鬼不似鬼、非妖非魔的怪物,哪里是世间自然造化之物? 半空之中,玉清真人深深吸气,缓缓将盘古神斧横于胸前。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不断地从盘古神斧上闪烁出来,非但包裹了神斧本身,连玉清真人持剑的整个右臂也被笼罩其中。外面看去,此刻天际漫天剑影,盘古斧阵威风凛凛,玉清真人更如神仙一般,但不知怎么,在他仙风道骨的外表之下,脸色也开始微微苍白起来。 “妖孽,”玉清真人的话声如黄钟大鼓,语调沉沉,隆隆传开,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煞气,“你还不醒悟过来,束手待擒么?” 兽神化身的那个千手怪物,显然没有将玉清真人的话放在心上,而且自变形之后,他的声音也一改适才平和的语调,变得沙哑难听,彷彿是破砂纸磨砺钢刃一般,冷笑道:“束手待擒?嘿嘿,待我先将你活剥了,再将脚下这些废物一个个剖腹挖心,送他们与你一起到地府相会如何?” 玉清真人双眉间煞气闪动,更不多话,剑诀引处,顿时满天斧阵舞动,盘古斧阵已然再次发动。那怪物虽然口气狂妄,但对着这千年仅见的不世出斧阵,自也是不敢大意,凝神相对。 但听得金鼓铿锵之声乍起,由远及近,轰然而作,七道彩色异芒从盘古神斧上飞驰而起,直射入天上斧阵之中,登时漫天异光闪烁,剑影纵横,转眼已经再度凝结成七个巨大单色斧阵,如前一般,对着那兽神化身的怪物。 兽神口中发出低沉吼叫,巨大的身躯表面黑气流转,几如墨水一般,数百只怪手或张或合,面对着即将而来的风暴。 玉清真人一声长啸,如山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啸声处,白光暴涨,诛仙摇曳,庞大的盘古斧阵轰然而动,无数枝单色斧阵缓缓掉转过头,对准了兽神。 片刻之后,宁静多时的天空里,再度响起了那么一声“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尽是破空锐啸之声,无数盘古斧阵前赴后继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冲向兽神,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斧阵方阵已然冲到跟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天机印 - 丹天 - 不待人 兽神庞大的身躯,眼看着就要成为这无数斧阵的活靶子,然而,便是在脚下无数通天峰上正道弟子正要欢呼之前,兽神身躯之上的数百只怪手长臂,赫然飞舞起来,每一只手臂上都集聚着浓郁黑气,看去几乎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云团,迎空而起。 瞬间,数百枝斧阵刺下,而兽神那几百只怪手竟如鬼魅一般,在半空中迅速舞动,面对着这些看去几乎是无坚不摧的盘古斧阵,这些黑手丝毫不惧,转眼之间,第一波紫色斧阵或捉或打,或缠或卸,竟是将所有的斧阵都接了下来。在黑气之中,那些斧阵很快就失去了本身色彩,迅速消散而去了。 无数人为之哑然,千年以来,这是第一个能够当面对着盘古斧阵而正面对撼的人物! 只是,风云变幻之中,并没有留给人们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如长河怒涛,波澜汹涌,天空中那柄巨大的彩色神斧不断分离出越来越多的小斧阵,而更多的斧阵在盘古神斧和玉清真人的操纵下,化作无尽斧阵纷纷落下,每一柄斧阵都带着诛仙煞气,凛凛生威,一波一波,如雷轰,如电闪,扑向兽神。 兽神仰天咆哮不止,巨大的声音回荡在云霄之际,此刻的他彷彿正面对着天上神灵,与天相抗。怪异绝伦的千手百臂,挥舞在风云之中,黑气翻涌,层层叠叠,应对着漫天锐啸之声! 一波,又是一波,千百枝千万枝斧阵彷彿无休无止,轰然而下,但兽神巨大的身躯看去,也彷彿是恶魔化身,根本不会有疲倦的那一刻,这两个方今世上道法登峰造极的人物,便在这通天峰头疯狂对撞着。 只是,人力终究有时而尽…… 一波,又是一波! 一直到了第四十九波方阵斧阵轰然而下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七色斧阵轮番轰炸了七次。站在风云顶端的玉清真人面色煞白,连他持着盘古神斧的右手,包裹在白光之中,竟隐隐也有些颤抖起来。 而前方,兽神的模样更是狼狈,经历这狂风暴雨一般的疯狂斧阵洗礼,原本威风凛凛的百余只怪手臂,已经硬生生被毁去了半数之上,而周身原本浓郁的黑气,此刻看去也稀薄了许多。只是当他接下最后一波斧阵之后,面上狰狞之色反而更浓,战意不减却是更加高昂,一声嘶哑怪笑,如恶鬼低吼,爆发出来。 此刻,人群之中一片鸦雀无声,人人失色,面色苍白,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登峰造极的一场斗法,直看的人人是目眩眼花,难以自禁,只是万万料想不到,便是这不世出的盘古斧阵,竟似还奈何不了眼前这个绝世妖兽,难道,这一场浩劫当真是躲不过去了么? 兽神仰天大笑,巨大的身躯忽然不可思议地腾空而起,向着玉清真人扑去,顿时,天上地下,一片惊呼之声。唯有玉清真人,惊而不乱,深吸一口气,口中轻喝一声,脚下坐骑青龙早通灵性,顿时向后退去。 不料这兽神身躯虽极大,但速度却快如闪电,转眼已扑到了眼前,登时但见黑气涌动,不知多少只巨大手臂抓了过来。 眼看在这危急关头,玉清真人盘古神斧霍然倒悬,一张原本苍白的脸庞上瞬间涨红却回复苍白,如此急速反覆三次,盘古神斧异芒暴涨,如长鲸吸水一般,瞬间将天际无数斧阵吸了下来,横在玉清真人面前,凝做一组彩色剑壁。 兽神面色大变,但收手已是不及,但听得苍天之上“仆仆仆”、“咯卡卡”之声轰然而作,一时之间黑气散乱,不知有多少怪手灰飞烟灭了。 眼看着玉清真人由危转安,更反而重创兽神,通天峰头无数弟子心情也是由大惊到大喜,欢呼雀跃。不料还不等他们欢呼声止,便望见那璀璨剑壁之中,剿灭了无数黑气怪手,却仍有那一只最最粗壮的黑色手臂,黑气尤其浓重,强行穿过进去,一掌打在了玉清真人的胸口之上。 玉清真人如受雷击,身形大震,连带着脚下青龙一起仰天长啸,一人一兽尽数向后飞去,直飞了十数丈地方,方才停了下来。而脚下人看的明白,这后退途中,玉清真人一身墨绿道袍瞬间粉碎,口中更喷出殷红鲜血,点点滴滴,似都落在了盘古神斧之上,在白光之中点缀了暗红光点,然后才渐渐消失不见。 天上地下,瞬间死寂。 天际的盘古斧阵,彷彿也受到了影响,一阵摇曳晃动,满天剑影动荡不止,但最后终于还是静止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法受损,原本铺天盖地的盘古斧阵,此刻的笼罩范围已经小了一半以上。 不祥的预感,似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抹去嘴角的血迹,玉清真人看了看手心,殷红血痕流淌在手掌之上。他注视着手上许久,又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此刻斧阵黑云尽皆消散,前方兽神亦正虎视耽耽注目于他,不过看去,兽神虽然伤到了自己,但他本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还剩一半左右的怪手,在瞬间再度遭受重创,又被盘古斧阵消去了大半,如今看去,不过还剩数十只而已,不过这剩下的,却都是最为雄壮之臂,与普通怪手截然不同。而兽神本身,原本黑气笼罩的脸庞,此刻似也隐隐有些发白,但他脸上战意,却如同最凶猛的野兽一般,遇挫更强,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玉清真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苦笑,只是这微微动作,彷彿也牵动了伤势,身子竟是摇晃了几下,惹来脚下无数人惊叫出来。不过幸好他也只是摇晃几下,便站稳了身子,只是此刻他的虚弱,显而易见。 兽神在前方“卡卡”冷笑,低沉的声音道:“如何,似你们这些无知人类,纵然有这等无上神物相助,还不是一般下场,你还是趁早自戮了吧!” 玉清真人默然抬头,仰天苍穹,盘古神斧的异光倒映着他的脸庞,忽然有种异样的神采。 “通天教列代祖师……”玉清真人忽然开口,但说出的话,语调低沉而微微沉痛,道:“弟子道玄不肖,无力降服异道妖魔,累及苍生,浩劫将临。为天下苍生计,弟子迫不得已,要违了祖师禁制,还望祖师庇佑,除妖降魔,日后纵然弟子万劫不复,也愿一身担当。” 他话声轻微,并无多少人可以听见,众人但见他念念有词,面色却彷彿有些沉痛,一时都迷惑起来,不知玉清真人在做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忽只见半空之中,玉清真人睁目锁眉,凛然生威,左手剑诀忽地一引,迳直向胸前盘古神斧上划去。 白光闪耀,忽地红芒闪动,只见玉清真人左手插进白光之中,再出来时已是鲜血飞洒,但他面上虽然苍白却无一丝痛苦之色,左手疾划,虚空中快速之极地划了一个怪异图样,而他手指滴落的血滴竟也并非向下掉落,而是随着他挥舞手势,凝结半空,生生将这个图案显了出来。 一个鲜红的,血的太极图案! 殷红血液,在太极图上迅速开始流淌,越来越是明亮,几如红玉一般,而太极图本身也开始迅速转动起来。玉清真人面色越来越是苍白,同时他手边在白色光芒包裹之下的盘古神斧更是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彷彿这柄传说中的神斧之中,似乎有什么事物被惊动起来,渴望着什么! 那太极图越转越快,缓缓升起,到了玉清真人面前三尺地方,玉清真人此刻面色已然苍白之极,彷彿全身的真元气力都被这个太极图给吸了过去,但他仍用尽最后气力,提起盘古神斧,忽地猛力刺去,一剑贯穿这血的太极图案,同时,他口中大喝──“天!……机!……印!……” 他每喝一字,朗朗乾坤之中,并无风云的青天之上,赫然伴之以一声惊雷,惊天动地,一股凛然大力,从天而降,无形却似有质,贯顶而入。狂风起处,他身躯之上,“砰、砰、砰”如爆炸一般,伴着他喝声连响三声,上身衣衫瞬间爆开,化为灰飞。 而在他脚下,苍茫大地之上,巨大通天峰脉隆隆作响,大地开始微微颤抖,通天峰高耸入云的无座山峰,无一例外竟是透出金色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亮,逐渐汇聚成形,金光灿烂,彷彿是从山脉灵峰之深处投射而出,又似这许多山脉,本身竟有生命,在这金光耀眼之中,巨大的山峰缓缓呼吸。 而在摇曳炫目的金色异光中,终于汇聚而成了七种各异的巨大金色图案,在大地山峰之上,遥遥对着天际之上的那柄盘古神斧。 光耀天际! 辉煌灿烂! 即使是兽神也为之骇然! 盘古神斧颤动的越来越是厉害,而它所贯穿的那个鲜血凝成的太极图已经急速旋转的无法看清。 玉清真人面上金青闪动,忽地绽目大喝一声。 “破!” 一字“破”音出口,瞬间但见得漫天剑影摇曳剧晃,天际茫茫,尽数黯淡下来,狂风走石,山摇地动,怪石纷纷陨落,原本庄严恢弘的七脉金色图案,彷彿被什么巨力生生撕扯,开始渐渐散了开去。 而几乎是在同时,盘古神斧上的光芒越发强烈,白光耀眼,甚至已经将玉清真人整个人身影都包裹了进去。就在这地动山摇惊心动魄的场景中,原本从七脉山峰上升起的七色异光,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漫天剑影也忽然都渐渐淡了去,只剩下盘古斧阵中那柄七彩神斧,反而越发光芒耀眼。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大地震动的更加厉害,七脉山峰上那些金色的光圈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终于,完全消散不见。 隆隆雷声,彷彿如潮水一般在天际回荡涌动,而脚下大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震动,不再分裂。随后,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比之前更强烈十倍以上的各色异光,隆隆而起,冲天而上,再度汇聚到盘古神斧之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兄弟搏杀 - 丹天 - 不待人 炽烈的光辉瞬间如爆炸一般照耀天地,射向四面八方,不可思议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地,古老的盘古斧阵上方,只剩下了硕大的彩色神斧,但此时此刻,从盘古神斧上反射而出的道道恢宏巨光,一点一点的,在万千人惊愕骇然的目光中,那七彩的诛仙神斧,从流光异彩,渐渐融合,渐渐成了一柄单一颜色,炽烈白光的巨剑,光芒万丈,辉耀世间。 刹那间,无数人从惊骇中惊醒过来,望着天际那不可思议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疯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充盈在通天峰头。 每一个人都从绝望中忽然复苏,转眼间彷彿都充满了自信,原来这世间果然还是邪不压正的,全然也不管这一场斗法仍然并未结束,胜负尚未可知。 只是,在这般疯狂的人群之中,人人都仰望天空,也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在疯乱之中,有一个白色身影,悄悄离开了人群,迅速无比的向后山飘去。 风拂面颊,彷彿有一丝冰冷,但却如何掩盖的住,深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 炎灵儿雪白脸上,隐隐有淡淡红晕,紧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眸深处,早已是到了那深深后山深处! 天边处,风云正急! 却有谁还在乎? 幽幽古歌,低低心语,都随着那白衣飘飘,随风远去,奔向那未知远方。 与前山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斗法、大搏杀不同,将臣与柳大山这两个童年好友的一战,规模远小于前者,但激烈的程度,却彷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谁也不曾想到吧!曾经亲如兄弟的男儿,终于是到了这种地步,两个人的身影忽而分散,忽而冲撞,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静心宝殿周围地方,所有的树木尽数倒下,或连根拔起,或当中斩断,就连坚硬厚实的大地,也完全被这两个人强悍之极的术法之力搞的变了模样,坑坑洼洼,到处是深坑碎石。 若单论道行法力,将臣身怀数门真法,又修习大统一功法,其道行法力之高,其实已绝非普通修道之人可比,直逼方今天下第一等的人物,纵然是柳大山这等奇才,比他也颇为不如。 但此刻二人相斗,不知怎么,竟然是旗鼓相当。若论情由,其实不外二者,第一便是柳大山本身性子激烈,这十年来追随师父炎长风修行,所学的正好乃是激发本身潜能之刚猛异术,配合他之本性和斩龙剑无往不回的气势,其战力气势倒是比本身实际修行更高上了一筹。而此刻他愤恨满胸,剑剑夺命,势不可当。 而将臣本身道行虽高,根基扎实,但却有一个弱处,始终制约着他。当年他同时修行通天教道家“得道决”真法和青龙寺佛门“升天决”,彼此抵触,以至进境缓慢,日后虽然侥幸学得天神决,能将这三者奇功真法贯通,道行大进,但其本身处,根基大法却已换做了魔教经典之《天神决》异术。 只是这《天神决》异术玄妙艰深,更有一番坏处,虽然总纲皆在,但书中道法,三卷之内并不完全,每每修习到关键 地方,便有断裂处,如人行坦途,大道往来,忽而竟有绝壁悬崖隔于身前,不得前往,欲行别途,却又更无去路。如此种种,实不在少数,这些年龟壳戾气反噬,将臣无力抵挡,也多半由此而来。以至将臣一身修行,竟是不能完全发挥了。 不过饶是如此,将臣一身数门真法,岂是等闲,《天神决》异术虽然不全,但毕竟是开天辟地之奇术异法,种种神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二人激斗许久,终于还是将臣渐渐占到上风,龟壳红芒血气,如毒蛇吞吐,渐渐将斩龙剑碧光压了下去。 柳大山又惊又怒,虽然十年来将臣反出青云,投身魔教,与正道为敌,但一向并未与青云正面冲突。而柳大山一向在地久峰里修行,所以二人其间虽然在变故后从未见过,但可以说一直都未交手。在柳大山心中,将臣其实还多半是当初那个木讷的将臣的印象。 从小到大,想当初通天峰上,柳大山哪一点不比将臣强,虽然在他心中,一向都把当初的将臣当作兄弟一般,但不知不觉之中,以他从小那般骄傲性子,在许多事上是看不起将臣的。而许多年来,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想,将臣没他聪明,没他英俊,上了通天峰上,众多师长却无人理会将臣。日后他二人分道扬镳,道行更是与他差了老远。 这种种情况,在在都显示将臣实是比不上他的。一直以来,他看将臣如兄弟,将臣有事被欺,他也凛然出头,彷彿是在照看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一般。 直到今日决裂,生死相搏,柳大山却愕然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在自己之下的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有胜过自己的模样了。 一股无名愤怒之火,从心中霍然燃起,柳大山英俊的脸上,突然有些狰狞了。他这般骄傲性子,唯一的坏处便是太过爱走极端,一时之间,他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碧光乍起,如骄龙狂啸,愤而反噬。 激斗中,但见得二人盘旋的紫气光柱因为天机印已破,更比刚才粗大了数倍不止,腾腾紫色,已将二人都笼罩起来。柳大山身处劣势,却突然反攻,剑势若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将臣吃了一惊,眼看着柳大山身随剑走,剑剑飞驰,威力虽然极大,却已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直如拚命的打法。 将臣眉头紧皱,此刻距离二人开始交战已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此地乃通天峰圣地,更有盘古神斧引发的紫色气柱缘故,最初开始,将臣心中激发的戾气,非但没有像往常一般控制心神,反而由着本身精纯功法,缓缓消退了下去,将臣心头也渐渐回复清明。 只是头顶天空,便是那盘古斧阵,十年来他无日无夜不想到此物,当真是刻骨铭心,灵儿的身影更是在他眼前不断晃动,又是伤神伤心。而眼前此人,神志清明之后,将臣又想起了多年情谊,而此刻他这番愤怒,多半也是由自己引起,想起刚才在地久峰里的那位老人,将臣心头多少有些惭愧,由此,竟渐渐没了相斗之心。 长叹一声,心烦意乱之下,将臣再也无心缠斗,只觉得此时此地,实在是痛苦不堪,便欲离开,心中更有一番痛楚思念,恨不得转眼就回到虎啸山中,见见灵儿模样,对她诉说一番。 便在此时,前方柳大山已然是一剑凭空,锐啸而来,碧芒如电,刺破长空。将臣面色一沉,连退三步,龟壳当头劈下,正劈在斩龙剑剑刃之上。 柳大山身体大震,只觉得一股怪异绝伦的血腥戾气从那个龟壳模样的黑物上传了过来,同时有古怪吸附之力,竟然牵动了一身精血,就要向外涌动,几乎不能自己。 柳大山大惊失色,料知乃是将臣手中之至邪大凶法宝,但他性子刚烈,竟是怡然不惧,不退反进,斩龙剑若剑底游龙,反腾而起,不顾自身胸口大开,迳直攻向了将臣面门。 将臣目光闪动,此刻他若出手,虽然自身不免重伤,但却有十成把握击杀柳大山,只是看着那张熟悉脸庞,将臣心头忽地如闪电般掠过当初二人一起玩耍的身影,随后,还有灵儿的面容。 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是我可珍惜的,还活在人间的呢? 彷彿是自嘲,他这般微微苦笑着问自己,收回龟壳,将这个千钧一发的危机,腾空而起,躲了过去。只是他的苦笑容颜看在柳大山的眼中,却如同讥笑一般,更令他怒火万丈。 就在这个时候,身在半空的将臣忽然身子一震,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迅若闪电般飘了过来,待看清了这里场中情况,那人竟也似身子大震,一张绝美脸上,呈现出惊喜交集、悲喜难明的神情,甚至连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你……当真是你……” 正是炎灵儿。 在她雪白面颊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平第一次的,在人前悄悄滑落了两滴珠泪。 那个男子,愕然看着自己,在半空中缓缓落下,那么熟悉的面容,多少年来刻骨铭心的思念? 当初以为他终究已经死去时候,却又是怎样的伤怀与痛楚?若不是此刻还有外人,简直就想扑进他的怀中,好好痛哭一场。 谁愿意孤苦一生? 谁愿意孤单度日?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将臣也有些呆了,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来。不料便在这时,身后的柳大山却并没有停手,斩龙剑如风如火,大喝声中,依然席卷而来。 将臣陡然惊醒,翻身迎敌,已是失却先机,眼看碧芒耀眼,就要冲到跟前,将臣面上戾气大盛,龟壳瞬间红了起来。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突然,彷彿曾几何时的记忆,幽幽又醒了过来。 一只白皙手掌,从身旁伸了过来,将将臣的手腕握住。 将臣身子一颤,突然间,身上的力气竟似乎是全部消失了,一股从最深处就要迸发出来的激情涌上心头,脑海深处嗡嗡作响,骤然回头,一声“灵儿”就要呼喊出口。 只是他愕然而止,挡在他面前的,白衣飘飘,正是炎灵儿。 “呛啷……” 如凤鸣九霄,清脆悦耳,天琊神斧如秋水流淌,出鞘而来,一剑将势不可挡的斩龙剑挡了开去,炎灵儿更是自己挡在了将臣身前。 那张清秀艳丽的脸庞之上,柔情无限,却又哪里管的着,这世间所有? 柳大山怒喝道:“灵儿师妹,你疯了么?” 炎灵儿身子一震,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然后,她默默转头,望着将臣,眼光中迷离而柔美,轻轻一笑,她慢慢放开了将臣的手。 “疯了啊……”炎灵儿幽幽地笑着,眼中似只有将臣的模样,低声道:“我许久之前,想必就已经疯了吧!” 将臣默然,面上戾气消散,只有痛楚之意,掠过脸庞,默然垂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两败俱伤 - 丹天 - 不待人 柳大山为之愕然,场中,一时寂静下来。 便在此刻,忽然天际之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山脉顿时剧烈震动,以他们两人如此道行,竟也立足不稳。 两人都是吃了一惊,抬头仰望天际,只见青云之上,那一场旷世浩劫,终于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炽烈白光,耀眼夺目,再没有人能看清楚那团光晕之中的人影。人们只是看到,天空中耀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苍穹,甚至连天边旭日终于也失去了颜色。 而整个天际之上,曾经气象万千的盘古斧阵,此刻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柄神斧,但那隐含的威势,更胜过了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炽烈的白光从玉清真人那团光辉中激射到神斧之上,整个神斧的颜色由七彩转为单一,由单白转为纯白,光辉万丈,彷彿是一柄就要破天而去的神斧。 狂风处,兽神凌立云霄之上,望着前方那柄根本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神斧,狰狞的脸上多了一丝茫然。 在万千人期待的目光中,在万千人彷彿狂欢一般的欢呼声中,巨大的炽烈神斧,缓缓催动,掉转过头,对着兽神。只片刻工夫,兽神周围的黑气便被这天生敌对般的白光逼退了数丈。 白光深处,彷彿有人深深喘息,声音嘶哑,如猛兽低吼,困兽咆哮。 兽神紧紧盯着前方那柄神斧和那团白光,良久之后,忽地放声大笑,他声音本就嘶哑难听,此刻纵声而笑,更是刺耳,听者无不侧目。 只见兽神大笑,神态疯狂,似乎在他心目之中,有什么世间最可笑之事一般,不过终究他也只是狂笑而已,没有多说一字。 天际之上,狂风越来越是凄烈,盘古神斧的威势亦越来越大,不知从何时开始,彷彿是某个声音从天界地府传来,低低唱颂着神秘咒语,开始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团炽烈白光,忽地腾空升起,竟是落在了那柄光芒万丈的盘古神斧把手之上,几乎与此同时,盘古斧阵已然发动,如破天之势,那柄神斧呼啸袭来,看似缓慢,但天上地下,竟彷彿更无一处地方可躲了。 遇神杀神,遇仙盘古! 方今天下,更无一物有这番气势了。 风卷残云,尽数飞散,没有人会知道,此刻面对着这柄盘古神斧的兽神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只是,他竟没有丝毫惧色,更无一丝一毫退避之意,迎着风,迎着光,兽神巨大的身躯奋然跃起,竟是向着盘古神斧当面飞去。 天地似也静默,洪荒都在屏息,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青天之上,黑白二色横贯天空,轰然相撞! 没有人能形容当时的景象,天为之崩,地为之裂,通天峰山脉一日之内三次震动,这一次最是厉害,巨大的山峰绝壁间,出现了无数条龟裂缝隙,无数巨石纷纷脱落山体,掉落下来。通天峰上的碧水寒潭之内,更是水波动荡,原本平滑的水面不断凭空冲起几丈之高的水柱。 而在通天峰头,正道中人和残余的兽妖们,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似兽非兽的兽妖,此刻更是吓的厉害,狂躁不安,疯狂咆哮。 然而,这一切比起天上那惊天动地的景象,彷彿都不算什么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巨大的盘古神斧横贯天际,隆隆刺下。所过之处,只见空气中丝丝锐响,一路上所有事物,尽数是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在神斧剑刃的外围,更可看见白光外沿呈现出暗暗红色,不知是空气太烈摩擦的,还是这柄神斧本身太过激烈了。 那一剑轰然而下,兽神仰天长啸,全部手臂俱合到胸前,怪目圆睁,在盘古神斧刺下的那一刻,赫然间黑气大盛,怪手伸缩,天际中一声惊雷轰隆,他竟是硬生生将这柄直能开天一般的神斧抓住了。 瞬间,天上地下,尽数骇然。 然而,只见白光腾起,万丈光辉,巨大的盘古神斧发出隆隆雷声,从数十只如铁箍一般的黑手间,赫然硬生生、缓缓砍了下去! 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黑手一只接着一只,缓缓的被炽烈的白色光芒吞没而消散了。那柄神斧此刻看去,便如无上恶神,张牙舞爪,夺人性命,带着无尽杀意,一点一点地向着兽神胸膛砍了下去。 黑气闪烁,厉啸冲天而起,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盘古斧终于砍进了兽神的胸膛,并且已然一分一分的砍了进去,炽烈的白光激烈闪烁着,如天际闪电乱窜,打在兽神肌肤之上。 皮肤血肉,都悄悄褪去,巨大的身躯,彷彿也开始虚无飘渺,就要被这惊天之力破为虚空。兽神眼中光芒越来越弱,终是不敌这等绝世神斧。 只见他身形在盘古斧下,越来越小,但不知怎么,彷彿是力量对撞消耗一般,随着兽神身躯渐渐变小,原本庞大的盘古神斧,也开始缩小下来,只有那团光辉,还是那么明亮耀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兽神终于重新变做了常人身形大小,黑气笼罩片刻之后,轰然散去,众人看的真切,他竟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少年模样,只是此刻模样惨白,头发疯乱,显然是败局已定。 而更为重要的是,几乎是在黑气散去的同时,盘古神斧也消散开了,但那团光辉却凝结在兽神面前,闪烁不停,终于汇聚到二人中间,幻化出那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盘古神斧出来,正砍在兽神胸膛之中,横贯而出。 玉清真人的身影,从光芒中缓缓出现,只是他的面颊更不复当初道骨仙风的模样,反而变得突兀凶戾,眼中更是一片血红。 兽神大口喘息着,不断咳嗽,嘴唇轻轻有些颤抖,低头看了看胸口。 盘古斧正砍在他的心口,从中间流淌出的鲜血,却不是红色的。 他惨然而笑,长叹一声,道:“了不起……了……不起!……” 忽地,声音才落,他双手一合,此刻他身躯已回复常人模样,手臂也直如常人,但这一合之下,将盘古神斧夹在手掌当中,登时但见黑气汹涌,直涌入盘古神斧剑刃之中。 “卡!” 一声低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赫然从盘古神斧的剑刃之上传来,玉清真人面色大变,连忙看去,只见神斧之上,清晰地现出了一条裂缝,横在盘古斧上。 玉清真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吼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拔剑而出。几乎是在同时,在盘古神斧抽离兽神胸膛的那一刻,彷彿是剧痛袭心,兽神亦是大吼一声,声音凄烈,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了出去。 玉清真人此刻但觉得脑海之中气血翻涌如惊涛骇浪,一股杀戮戾气翻来覆去如欲冲破胸膛一般,但他到底修行深厚,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虎归山,更何况他强开天机印,地脉灵气太盛,已然令盘古神斧负担过甚,刚才更被那妖兽临死一击,留下裂痕。 当下他强提一口气,正要追赶,忽地觉得盘古斧剑上猛然传来一股巨力,直冲入脑海之中,瞬间冲破他苦修数百年之经脉气穴,轰然而鸣。一时之间,他身躯震颤,七窍转眼之间流出血来,身子摇晃两下,大叫一声,手中盘古神斧一松,竟从云端栽倒下来。 这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直把底下人看的是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忽然间却见大变乍起,兽神重创而逃,玉清真人却忽然昏了过去,众人顿时乱做一团。 一时间,有人去追兽神的,有人扑过去抢救玉清真人的,还有的年轻弟子从震骇之中醒悟过来,突然发现通天峰上还有无数兽妖正发呆一般,立时杀了过去,而兽妖如何甘心束手就擒,一时间通天峰头,又是杀声一片。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忽地有人惊叫出来,声音急切而慌乱,彷彿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东西:“盘古……盘古斧呢?盘古斧落到哪里去了?……” 刹那间,通天峰上,又是大大骚乱,无数人如没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 后山地界。 静心宝殿之内的紫色气柱缓缓消散,只剩下一点瑞气还残留不去。刚才天际那一幕惊心动魄,三人都看的呆了。 此刻,他们才回过神来。 柳大山深深呼吸,定了定神,向炎灵儿冷冷道:“灵儿师妹,你意欲何为?难道你也要叛出师门么?” 炎灵儿愕然,张口欲说什么,却又转头看了看将臣,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将臣深深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对望,彷彿都看到了对方深心…… 将臣笑了笑,转过头去,面对着柳大山,重新站在了炎灵儿的身前。 炎灵儿从背后望着那个背影,眼中光芒闪烁,复杂难明。 柳大山冷冷一笑,便要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只听天空中一声锐啸,呼啸而来。 三人都是一惊,向后一让,便只见一物从天而降,似缓实快,“噗”的一声落在地上,原本坚硬之极的石板如豆腐一般,被它深深砍了进去。 这是一柄石斧,斧质怪异,似石非石,样式古朴,只在有着一道细细裂缝的斧刃之上,清晰地雕刻着两个字──盘古! 通天教,通天峰。 静心宝殿前,将臣、炎灵儿与柳大山三人相对而立,本来就十分微妙的气氛,突然间仿佛僵硬了一般,三个人的所有注意力,瞬间都凝结在了场中那柄倒砍在地上的古斧之上。 盘古! 名动天下的古斧,牵扯了无尽往事,决定了多少人一生命运的传说之斧,此刻就那么静静地砍在地面上,看去平凡而不起眼,仿佛已和这片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只是,那斧刃之上的名字,竟如此的刺眼而不可一世,虽静默却桀骜不逊,凛然注目着周围诸人,令它身边的人,不能顺畅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才从不可思议的震撼中苏醒过来,三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但几乎是在同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第一百二十六章:断情 - 丹天 - 不待人 柳大山本能的身子一动,欲上前去,但在他看了看周围那两人之后,却是皱了皱眉头,缓缓的重新站稳了身体。 炎灵儿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眼中似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面对这柄在通天教甚至是在天下间都有着无上地位的古斧,她也微微地皱了皱眉。随后,她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将臣,看着他的面色神情,她悄悄的,与将臣拉开了一段距离。 将臣沉默着,仿佛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眸之中,却如焰火一般似在燃烧。 那柄斧,十年来日日夜夜都出现在噩梦中的古斧,赫然就在眼前,古朴的斧刃此刻在山野的微风中似闪烁着淡朴的光,倒映在了他的眼中,就像是,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一个,在半空中轻轻坠落的婉约无力的绿色身影啊…… ‘啊!……’ 他仿佛是从胸膛中迸发出狂怒的嘶吼,撕扯着心肺,向着盘古古斧冲了过去,玄青色光芒闪烁而起,龟壳在他的身前呼啸疾进,像是体会着主人的心绪。 只是猛然间,有碧色剑芒从旁杀出,柳大山手持斩龙剑,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怒涨的碧绿剑芒将尖啸而来的玄青黑气硬生生挡了下来。 一声闷响,两件法宝已在半空之中相撞而回,柳大山正欲喝止,突然之间,但觉得自己虽然处在白日之下,但周身伴随着将臣那件诡异法宝,陡然间天地昏然一暗,四周轰然鬼啸,身躯如被千丝万缕无形之丝索生生缚住一般,甚至就在眼前,竟不由自主的有诸般九幽地府之恐怖幻象。 而眼前的将臣,不知何时双眸已经重新变得血红,杀气大盛,身形更如鬼魅一般。 柳大山瞠目大喝,在黑气丛中碧光暴涨,硬生生从上破空而跃起,几乎是在同时,将臣身影瞬间已到了他所立足之地,黑气轰然散开如妖异之翅,旋又聚合如鬼手,将将臣身影淹没,从四面八方如怒涛滚滚,向那盘古古斧涌去。 柳大山在半空中一时被逼退,阻挡不及,心中大急,正欲怒喝,忽见盘古古斧之前,黑气深处,一道亮如秋水的光芒,如霜雪一般绽放出来,清音铮然,远远的回荡开去,在黑气丛中,盛放如花,一剑直刺了出来。 断情! 那似雪如霜的白光,划过半空,所过之处,黑气颓然散去,直刺向最深沉的前方,挡住了去路。 炎灵儿现身挡在盘古古斧之前,面无表情,一张清艳的容颜之上,脸色却白的似没有了一丝血色。 黑气深处,两点如鬼火一般的光点直视着炎灵儿,鬼啸森森,狂怒而不可抑止。 似什么,在前方,如野兽一般咆哮喘息,那般的陌生? 黑气暴涨,从地面陡然高涨至凌空数丈之高,而黑气之中,那两点凶狠的鬼火也顿时消失不见。炎灵儿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面上仍苍白而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眸中光芒闪动不停,如千山万水,都在瞬间走过,千万心绪,片刻也冲上心头。 只是,她手中断情,仍是不肯放弃,背后那柄古斧,突然间像是变做了万丈深渊,让她竟不能退却分毫! 一柄古斧,或是一个沉默而古老,养育她的门派? 她举斧向天,幽然刺去,那斧光似雪,却带着一丝凄凉。 黑气森森,鬼啸乍起,半空之中,正在断情刺去的方向,黑影乍现,将臣从黑气深处现身而出,但在他身前,龟壳飞起,瞬间,原本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而下,通体玄黑的龟壳尖啸不已,棍端诡异的一道道血红细丝,已经全数亮起。 一只苍白的手,从半空伸出,抓紧了龟壳,从天而下,风烟顿狂,无数黑气在龟壳前端凝聚成柱,当空打了下去。 向着炎灵儿,也向着她身后,那柄沉默的古斧。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退开…… 斧华如雪,向着黑气当面洒去,还未触到,周遭的乱石沙尘,都已被大力卷起,如风暴一般旋转飞舞。炎灵儿站在那漩涡中心,容颜渐渐模糊。 断情与龟壳,半空中飞舞闪耀的两件法宝,都似在轻轻颤动,仿佛多年之前的那一场争斗,又回到眼前。 只是光阴终是短暂,如心绪转眼而过,剧烈的轰鸣声,终于还是响彻在通天教上静心宝殿之前。 风烟悄悄散去,尘土落下,还有几块小石子在地上孤独地转动,不由自主地向远处轻轻滚去,最后滚入了草丛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炎灵儿还是站在原地,身躯没有从原来的地方移动半分。在她身后,盘古古斧似还散发着古朴的光芒,凝望着那个女子的背影。 不知怎么,这个绝世的女子,此刻看去的眼神与脸色,竟是那样的疲倦,像是刚才那一斧,已耗尽了她的心力与体力。 她幽幽低着头,眼光漠然,望着不知名处。不知道多少时候,她才缓缓抬头,看往自己的前方。 那个男子! 那个如同疯子一般的男子! 那个沉默如铁的男子…… 那样一双眼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杀气,没有愤怒,也没有爱惜和温柔。 炎灵儿身子突然不为人知的颤抖了一下,那般轻微,甚至连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随之而来的,那胸口突然令她几乎弯腰倒地的痛楚,似世间最锋锐的钢针,从深心中对穿而过。 她的苍白如雪的脸,突然红了,身躯轻轻摇晃,在眉头微微皱起那一刻,在她似还要咬牙坚忍的那个时候,却忽然闭上了眼,弯下了腰。 断情‘嘶’的一声轻鸣,倒砍在地下,炎灵儿扶着把手,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倒溅在秋水般的斧刃之上。 血,渐渐地凝结成珠,依附在断情光滑的斧刃上,微微颤抖,然后,悄然滑落。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在静心宝殿之前的空地上,晃晃悠悠地掠过了,风中还带着几声轻哨声。 黑气散尽,将臣漠然站在那里,龟壳闪耀着玄青光芒,从天空中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 便在将臣转眼向炎灵儿看去的时候,柳大山已然收身回转,闪现在炎灵儿身旁,将那柄盘古古斧,挡在了身后。 将臣的目光冷冷看着柳大山,然后又转到炎灵儿的脸上,这两个如今对他而言几乎是世间最重要的人,在他眼中,却也和陌生人无异了。 人世间,一世光阴,却又有几许人儿,可以相伴终老,一生不变? 他咬牙,露齿,微笑却孤傲,决绝而桀骜,奋然向前踏步行去。那柄古斧,就在前方,纵然是无底深渊,他也要向它冲去!四年光阴,四年的锥心痛楚,怎能一朝舍弃? 柳大山面上有愤怒之色,手中斩龙斧碧光再起,便在这个时候,忽然炎灵儿站直了身子,虽然看去她的脸色更是越发苍白,但她的话音却仿佛依旧与当年一般清脆动人。 ‘站住!’ 将臣身子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然后向炎灵儿深深看了一眼,凛然道:‘你让开!’ 炎灵儿面上有凄凉之色,道:‘你听我一句,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柳大山眉头一皱,向炎灵儿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将臣听了,却并没有领炎灵儿心意的意思,冷笑道:‘你们让我毁了盘古,我立刻就走。’ 炎灵儿疲倦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让你那么做,前山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将臣和柳大山同时一怔,凝神细听,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微人声喧哗,似乎人数还是不少,正在争论呼喊什么一样。 其实仔细想来,这也并不奇怪。盘古古斧在通天教门是何等神器,重要性无与伦比,前山战场上通天教门遍寻不到,自然就向后山搜寻过来。不要说是后山,就是要把整个通天教倒翻过来,为了盘古古斧,只怕通天教门这些徒子徒孙也是愿意的。 耳听着那远处喧哗声渐渐变大,听的越来越是清楚,显然人群正向着这里搜索过来。将臣面色渐冷,忽地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竟是不顾一切,向着炎灵儿和柳大山此处飞身而来。 炎灵儿面色惨然,但还不等她有动作,柳大山已然拔身而起,斩龙斧‘呜’的一声在半空中如裂帛般一斧刺去,斧芒大盛,几如游龙一般张牙舞爪,向将臣扑去。 将臣面色阴冷,身形如鬼魅,左手一挥,龟壳重新飞出,却是根本不顾斩龙斧之威,直接打向柳大山头颅。柳大山倒是为之一怔,这种打法刚烈勇猛,却反而更似柳大山往日作风,不想将臣却反过来用在了他的身上。只是面对这等凌厉攻势,柳大山性子深处的好强骄傲一点一滴都被激发了出来,一声大喝,他果然也是不顾龟壳魔棒,斩龙斧去势有增无减,看着就打算是和将臣赌上一把,看谁的胆子更大了! 二人一交手即是以生死相搏,旁边的炎灵儿看在眼中,也忍不住身体一震,注目看去,眼中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担忧。 就在场中二人眼看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将臣身子突然在原地晃了几晃,竟如黑烟一般四处散了开去,几如幻象。柳大山收势不住,一斧刺空人往前飞,心中已大呼不妙,慌乱间回头张望,却只见黑色身影如魅,幽灵般现身身后,飞向炎灵儿。 这等异术,自然不是通天教门、青龙寺道法所有,魔教之中亦不曾得见,而是将臣在阅读《天神决》之后,从中慢慢体悟到的诡异术法,不得为世人所见。今日一试,果然大获成功,连柳大山这等人物,也被瞒了过去。便是炎灵儿眼中,也忍不住有几分惊疑之色。 只是不知怎么,施展了《天神决》异术的将臣,此刻周身上下似乎和刚才完全都不一样了,倒不是如常人想像的那般尽是妖气森森的鬼魅黑气,他面上青、金、红、赤数气轮番涌现,隐隐有痛楚之容,但身形快捷如风,竟似乎比适才道行更进了一层般。 第一百二十七章:吸血 - 丹天 - 不待人 这等异术,自然不是通天教门、青龙寺道法所有,魔教之中亦不曾得见,而是将臣在阅读《天神决》之后,从中慢慢体悟到的诡异术法,不得为世人所见。今日一试,果然大获成功,连柳大山这等人物,也被瞒了过去。便是炎灵儿眼中,也忍不住有几分惊疑之色。 只是不知怎么,施展了《天神决》异术的将臣,此刻周身上下似乎和刚才完全都不一样了,倒不是如常人想像的那般尽是妖气森森的鬼魅黑气,他面上青、金、红、赤数气轮番涌现,隐隐有痛楚之容,但身形快捷如风,竟似乎比适才道行更进了一层般。 炎灵儿心下惊疑,却隐隐有几分明白。与柳大山不同,当年在东方僵尸国之中,‘魔兽之海’之中,将臣看到了那神秘的《天神决》,以她这等的天赋资质,比起将臣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已将《天神决》牢牢记在心间。 《天神决》虽然诡异莫测,但字里行间尽皆是不世出的深奥妙理,修道中人对此天生的痴迷,这些年来若说她没有用心钻研,那也是骗人的鬼话。只是这等异术毕竟不可与外人道,她也并未告诉他人,而且她所看到的不过是《天神决》,前后断裂,尤其少了《天神决》总纲的最后两个境界,更是令她无从着手,晦涩难明。这些年来,凭借她自己的天赋聪颖,强行领悟,多多少少对本身修行有些助益,却也并不明显。 此时此刻,炎灵儿将将臣怪异身法看在眼中,眉头微皱,但见将臣骗过柳大山之后,身子又如无形之物般在半空中由道道黑烟凝结,迅速化出他本身模样,速度却是一分不减,迳直向炎灵儿飞了过来。 炎灵儿牙关一咬,突然间身体向旁连退三步,竟是将紧靠在自己身后的盘古古斧让了出来,出现在将臣面前。这个举动将臣和身在远处的柳大山都吃了一惊,不同的是将臣脸上泛起一丝喜色,柳大山却已怒声叫道:‘灵儿师妹,你做什么?’ 炎灵儿充耳不闻,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仿佛还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一声轻喝,断情神斧迎风刺出,但斧芒所指,却是将臣相反方向,在盘古古斧右前方三尺之空白地下。 ‘噗!’ 一声轻响,断情神斧看似刺了一个空,但不知怎么,炎灵儿身子却震了一震,而斧锋处,在片刻寂静过后,赫然溅起了鲜血,洒向半空。而一旁正疾飞向盘古的那个将臣,在半空中发出‘呀’的一声厉啸,居然再度化作一阵黑烟,四散飘去。 便在这令人惊愕的电光石火之间,在那鲜血迸溅如花,炎灵儿面色苍白有些恍惚时候,一声咆哮猛然传来,将臣黑色身影轰然凌空闪现,断情神斧正砍在他的肩上,但看去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狠狠扑来,龟壳前端的龟壳血红一片,一股噬血妖力铺天盖地而来,将炎灵儿笼罩其中。 炎灵儿花容失色,觉得周身精血顷刻间如滚烫之水沸腾汹涌,几乎就要破体而出,脑海中嗡嗡作响,剧痛难忍,脚下一软,再也支持不住,坐了下去。 将臣一声长啸,声音凄烈,在龟壳闪耀在炎灵儿那绝美面容前的一刻,生生拧了回来,同时左手挥动,将炎灵儿扫了出去。炎灵儿飞出的同时,断情神斧也随之而去,拔斧而起的那一刻,将臣肩头的鲜血又是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而炎灵儿人在半空,龟壳妖力却依然汹涌如潮,鼓荡不休,她胸口剧痛,哇的一声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场中,将臣落下身形,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柄盘古古斧。此刻他浑身浴血,半边身子都被鲜血迅速染红,但他恍若不觉,面上似有诡异切齿之痛,直直盯着盘古古斧。 古朴的盘古古斧安静地倒砍在他的面前,非石非玉的斧刃甚至不能倒映他的脸容。只有那一道淡淡细细的裂痕,仿佛如新。 将臣仰天大笑,状若痴狂,四年来岁月瞬间一一闪过,更不多言,左手猛然伸出握向把手,右手招回龟壳紧紧抓在手中,恶狠狠向着盘古斧刃,向着那道细痕打了下去。 柳大山在后面大声怒吼,拚命追来,但已然是来不及了,炎灵儿此时刚刚落下,脑海中兀自一片混乱,远方,那群人喧哗声陡然大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都迅速向静心宝殿这里赶来了。 只是,在那片刻的时光中,谁又能做到什么呢? 就像是,谁也终究无法,挽留上片刻光阴! 那闪烁着玄青黑光的龟壳在半空中呼啸而下,它的主人此刻血流如注,顺着他的左手淌下,一滴滴落在了盘古之上,划过了盘古那看似有些粗糙的斧刃,慢慢隐去,却不曾有丝毫落到地上。 隐隐的,在那个瞬间,将臣心头动了动,像是有什么怪异而熟悉的场景触动了他的心怀,如闪电般掠过他的脑海。 片刻之后,他猛然醒悟。 是血! 他的眼角余光在那个瞬间,赫然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流淌到盘古古斧的斧刃之上,尤其是流淌到那道裂缝之时,慢慢消失不见,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盘古古斧之中。 盘古!盘古!盘古! 盘古竟然与龟壳一样,竟能吸噬活物的精血! 他愕然而不能自持,但是手上砸下的龟壳,早已超越了他脑海中念头的速度,硬生生打在了盘古古斧之上! 盘古古斧没有动弹,在那个瞬间,仿佛谁都屏住了呼吸,可是场面却安静的可怕。 没有声响,没有轰鸣,将臣看去势若千钧砸下的龟壳,打在盘古古斧之上后,却突然间像是落入棉花堆中一般,悄无声息了。 怒喝声起,林子尽头身影跃动,通天教门众长老身形逐一现出,如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但只望见场中那柄盘古古斧竟握在将臣手中,登时人人脸色大变。片刻之后,周围通天教门的人越来越多,在这等混乱时候,谁也顾不上原先那些禁令,纷纷都冲进了这个原本通天教门的禁地了。 其中就有通天峰柳岩与地久峰等人,他们一看到将臣在场,也是脸色大变。柳岩等通天峰诸子随即看到炎灵儿无力地倒在一旁,连忙赶了过去,将炎灵儿扶起。 像是被众通天教门人惊扰,触动了什么,在万众注目下的那柄盘古古斧,虽然还握在将臣手中,但不知怎么,它的斧刃本身,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古朴而略显有些粗糙的、非石非玉的斧刃之上,在那道裂开的细痕口上,因为刚才将臣猛力的一击,此刻看去,赫然又扩大了几分。只是此刻从那道细痕口内,开始隐隐泛起幽幽的红色光芒,仿佛就是刚才吸噬进去的那些鲜血,变得活了过来,在斧刃深处,开始缓缓鼓荡。 一如原本平静的大海,渐起波澜,酝酿着无可匹敌的风暴,笼罩天地! 沉默,沉默……谁都看到了盘古古斧的变化,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静心宝殿前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在悄悄悸动? 将臣觉得口有些干渴,下意识地想松开盘古,可是下一刻,他已发现,自己周身的气力似乎在瞬间完全消失了,一种曾经熟悉却遥远的感觉,在体内重新泛起,而这个感觉,本是他的敌人所恐惧的。 将臣体内精血缓缓沸腾鼓荡,竟开始有向外奔流的趋势,而去向正是他手中紧握的盘古古斧。 将臣似乎明白了什么,竭力想要松开盘古古斧,但手中无力,而盘古古斧此刻仿佛就如一个苏醒的恶魔,紧紧抓住了他,不肯放他而去。便是他右手上的龟壳,此刻竟也紧紧吸附在了盘古古斧的斧刃之上。 盘古古斧斧刃上那道细痕之中,红光渐渐从淡转浓,与此同时,就像是鲜血流过血管一般的诡异,从那个细痕处,细微的血色开始扩散,从细痕的两边,向着斧刃的两段迅速流淌过去。古朴的斧刃慢慢的,被血红色所掩盖。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此刻,谁都知道有些不对劲,可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又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那柄盘古古斧,仿佛根本无视人们的种种担心,一直进行着自己的蜕化,幽幽的血色,终于染红了全部的斧刃,一柄原本古朴的古斧,此刻已经变做怪异而诡秘的血红之斧。斧光幽红,缓缓流转,几如重生的恶魔之眸,缓缓醒来,注视着周围事物。 场中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那个握着盘古的男子,突然爆发出一声痛楚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啊!……’ 那声音凄厉之极,众人几乎都被吓了一跳,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了将臣身上。 将臣面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脸上、手上没有被衣物遮盖的手足皮肤,竟然开始明显而迅速地萎缩下去,渐渐变得枯干。 而与此同时,盘古古斧上响起了怪异的轻啸声音,红芒越来越亮,有眼尖的人已然看到,从将臣握着盘古古斧的左手上,隐隐有红丝被盘古古斧吸入了斧刃之中。 这场面诡异之极,哪里还有一分半点通天教门光明正大的正道气派,在场之人尽皆愕然,却没有人动了一动。 除了炎灵儿。 那个女子原本无力地靠在柳岩的怀里,但此刻不知怎么,突然挣扎起来,竟似欲向将臣和那柄盘古古斧扑去。柳岩大惊,连忙拉住,炎灵儿挣扎了几下,身体终究无力垂下,纵然面上焦急万分,张口欲呼喊什么,只是她向周围望了望,却颓然闭上了嘴,倚靠在一脸关心的柳岩师姐怀里,眼光深深,却望向那个男子。 原来,辗转反侧、千思万念、痛断心肠之后,竟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这么悲惨的死去么? 她泪流满面! 终于是再也管不了,那周身之外其他人的目光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打断盘古斧 - 丹天 - 不待人 盘古古斧之上的红光已经越来越盛,而与之相反的,将臣的情况却越来越是难看,现在任谁也看了出来,在盘古古斧的‘神威’之下,这个妖魔邪道,正道的心腹大患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也许,这也是神斧通灵,施法除妖罢! 许多人的心中,悄悄这么想着,却全然不愿去想,这个想法到底合不合情理! 将臣自然不会想到也没那个工夫去想其他人心中此刻的念头,此时此刻,他正挣扎于鬼门关前,盘古古斧上的吸噬之力越来越大,甚至对他来说,已经大过了当年他年少时候,在地久峰后山遇见龟壳时的情况。只不过此刻他修为道行早已非当年那个少年可比,这才苦苦支撑到了现在。然而,他也明白,自己是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盘古古斧上诡异的吸噬之力与当年龟壳的妖力颇为类似,但又有不同之处,与龟壳相比,此刻变做魔斧的盘古之力更大,而且与当年龟壳吸噬鲜血不同,盘古古斧在吸噬血气的同时,对将臣体内修行多年的真元之气,同样也吸噬了过去。 在将臣此刻的眼中,眼前的盘古古斧散发着血红色光芒,隐隐似一个恶魔张开血盆大口狞笑着,马上就要将他吞噬进去。 就这样,完结了一生么? 在即将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一股暖气,轰然而起,从他心口迸发而出,乃纯阳气息,直散入经脉之中。他全身一震,脑海中片刻清醒,一声大吼,竭尽一生修行,提劲贯出,脑海中如电闪雷鸣,天神决转眼闪过,面上青、金、红三气同时腾起,虽然不甚亮,却重获生机。 升天决横亘心脉,佛门真法固守,纵盘古古斧也是为之顿了一顿。便趁这片刻喘息,得道决为路,将臣右手瞬间粗大了一倍,暗红光芒疾驰而过,从手臂转眼注入龟壳之中。 然而就在将臣欲反扑逃生之际,盘古古斧那股吸噬妖力已再度攻破升天决,顷刻间将臣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得,而脑海之中的那丝清明,又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此刻,在旁人看来,将臣的脸色枯干,已与死人相差不远了。宋大仁等往日与张小凡有些交情的人,纷纷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便在这个时候,看似大局已定了,将臣手中的那支龟壳却突然亮了起来,玄青光芒缓缓鼓荡,如沉眠中缓缓醒来,顶端的那枚龟壳,道道妖异红色血丝,再度亮起,而珠子深处,竟是前所未有的,在玄青光芒与血丝之下,泛起了金色的佛门真言。 佛、道、魔三门真法,竟在此时此刻,赫然真正在将臣临死时刻奋力一击中,融为一体。 龟壳越来越亮,怪异却绚烂的光芒闪烁不停,随后,整支龟壳都亮了起来,像是在呼喊什么,片刻之后,从龟壳和盘古古斧的接口处,再度发出了一声闷响。 人们这个时候才重新注意到,原来除了将臣的左手,他右手握着的龟壳也是一直接在盘古之上,没有掉落下来。 龟壳上的异光越来越亮,三色异芒摇转,低沉如久远古时魔神低吟般的声音,缓缓散发了出来。 ‘呜……呜……呜……’ 一道红气,晶莹剔透,首先从盘古古斧那道斧痕之上,被生生吸了出来,融入到龟壳之中,在龟壳内翻滚着,似乎还在反抗,但很快就可以看出,它被龟壳内的奇异气息所压制收服,缓缓转化做了淡淡红色,一小半被龟壳同化,多半却是通过龟壳,重新输入了将臣体内。 这怪异的变化一经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止下来,从盘古古斧中不停地吸噬着红气,随着吸噬的红气越来越多,得到增强的龟壳光芒越来越盛,而重新得到补充的将臣面色也渐渐回复,面容肌肤之上也渐渐从枯干恢复原状,更奇异的显露出一种隐隐温润之色。 盘古古斧之上的红芒从极盛时的红光耀眼,此刻却似乎对龟壳的吸噬妖力无计可施,慢慢黯淡了下来,而龟壳则越发光亮。周围通天教门众人也不是瞎子,此刻多半人都看出情况不对,现在分明是将臣这个妖人不知道暗中又施展了什么妖术,盘古古斧竟然有些抵挡不住的样子。 一阵骚动喧哗过后,人群之中,忽地数人叱喝声起,同时有几道法宝异光向将臣打了过来。将臣此刻全心全意正与盘古古斧对抗,哪里还顾得上周围动静,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片刻之后,这几道法宝全数结结实实打在了将臣背上。 将臣身躯大震,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吐在盘古古斧之上。盘古古斧本来已经沉默下去,陡然间这鲜血一喷,赫然红光一闪,竟又有强盛之势。将臣感同身受,身后重创还顾不上,体内却已感觉到盘古古斧那怪异之极的吸噬之力突然又盛。 他心中如电闪雷鸣,明白此刻当真就是生死一线,若让盘古重新得势,自己只怕再无机会,就要落得个被吸噬干枯的下场了。念及此处,他狂吼一声,再也不顾一切,用尽全身力气,一生修为,以刚刚领悟三门真法一体之神通,奋力击去。 周遭众人也不见将臣有何动作,只看他硬生生受了数人法宝之击,口喷鲜血,盘古古斧红光一阵摇曳,眼看似乎就要亮起的那一刻,将臣与盘古之间突然迸发出一声巨大轰鸣锐响,间中伴随着数声骨裂断折之声,将臣整个人竟是被巨大莫名之力生生打了出去,如离弦之箭,划过众人头顶,远远落入远方树林之中。 通天教门众人一时震骇莫名,竟都怔在原地,半晌之后,突然有人醒悟过来,喝道:‘快追,绝不能让那个妖人跑了!’ 一语提醒众人,登时无数人向着将臣落下的方向追踪而去。在场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将臣分明是在和盘古古斧的斗法中受到重创,此刻正是追杀此人的大好时机。 眼看着周围人纷纷腾空而起追踪而去,只有地久峰、通天峰众人木然呆在原地,宋大仁等人是不追不是,追又不忍,而柳岩等人那边却是一阵惊呼,原来炎灵儿已然昏了过去。 在通天峰诸女子手忙脚乱救护炎灵儿的时候,突然,在混乱之极的喧哗声中,一声极细小的声响传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细小,但不知怎么,竟如细针般锋锐,刺进了在场每一个通天教门弟子的心间。那是类似于什么事物悄悄断裂的声音,从他们身旁的,盘古古斧上传来。 所有人的脸上突然都失去了血色,仿佛那一声轻响,竟是这世间末日的回音。他们缓缓转头,似乎这个动作要耗费他们全部的力气。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柄传说中的盘古古斧,安静地倒砍在地面石板上的盘古古斧,从古朴的斧刃上那道已经扩大的细痕之中,再一次的,发出了一声细细小小的碎裂声。 裂痕慢慢的变大,缓慢却势不可挡的向四周延伸,在古朴而曾经神圣的斧刃上蔓延,直到,盘古古斧再一次的发出呻吟。 啪! 那么轻轻脆脆的一声,半截斧刃连着把手,掉落在了地上,而另一半斧刃,依旧倒砍在土地里面。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没有了呼吸,脑海之中全数空白…… 盘古! 盘古古斧! 断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突然间天际一声巨雷,轰然而做,转眼间但只见四方风云滚滚而来,天地迅速变色,黑云低垂,聚集在通天教头。 狂风大起,沙飞石走,伴随着风雨突至,雷电轰鸣,天地咆哮,狂风暴雨,一时竟是瓢泼而下。 这苍穹天地,仿佛也在痛哭一般! 是夜,天地恸哭,神斧夭折!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生疼,寒意森森,全身都似冻僵了一样。将臣在林子之中,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 瓢泼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虽然时辰还在白日,但此刻天际黑云低垂,笼罩通天教,竟如深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也幸好如此,将臣重伤之身,依靠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才能暂时躲避开通天教门的追杀。只是那一场与盘古古斧的诡异对决,特别是最后一击,盘古古斧的反噬之力直是沛不可当,硬生生杀入他体内,将他胸口半数肋骨尽皆击断,此刻断骨刺入心肺,饶是他修行深厚,却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每走一步,便痛的他直冒冷汗,口中丝丝作响。 此刻,将臣真想不顾一切,只是躺在地面之上好好昏睡过去,只是脑海内最后一丝清明不断地告诉他,一定要走,以他和通天教门的恩怨以及他现在一副残破身躯,一旦被通天教门弟子发现,只怕除死无他。 而对他来说,却终究还有不能死去的理由! 所以他强忍着,缓缓挣扎着向前跑去,离得通天教远一些,便更安全一分。 大雨如注,疯狂倒向这个人世间,仿佛要用这苍天之水,来洗涤人世丑恶。将臣大口喘息着,嘴边每一次的呼吸,都在黑暗的雨夜里,吐出淡淡的白气。寒意笼罩着他,身后远处越来越接近的人声喧哗,带着却是杀意。 很明显的,虽然将臣竭力向前逃去,但重伤之躯,远远没有背后搜寻的人来的行进迅速。只是通天教密林深深,天色又暗无天日,这才暂时没有被发现。只是,将臣心中明白,如此这般,终究是不免的。 他脚下一个踉跄,似绊到了一根树枝或是藤蔓模样的事物,身形不稳,向前倒去,慌乱中他伸手乱抓,幸好抓到了身旁一棵小树,这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但是这番折腾,剧烈动弹之下,胸口剧痛深入骨髓,几乎连气也喘不上来了,更不用说迈步逃命。 背后的人声陡然接近,仿佛在这大风大雨之中,仍有什么人听到了异声,发令之下,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向将臣方向搜索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搜索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心头一凉,但终究不愿束手就擒,只是此刻纵然放腿逃命,也绝不能逃脱追捕,他一狠心,把双眼一闭,整个人悄无声息地滑到泥泞不堪的地面之上,脸面向下,埋入了泥浆之中。黑暗里,他仿佛就是一堆被这个狂风暴雨般世界所遗弃的一堆烂泥。 脚步声,喧哗声,缓缓汇聚了过来,许多人都在纷纷喝骂,同时不停用手中事物猛力敲打着周边树木荆棘。劲风掠过,不知有多少人蜂拥而来。 将臣在黑暗中,扑在地下一动不动,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在黑暗里,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天地不仁,也许万物皆为刍狗罢…… 风雨正狂! 狂风暴雨,依旧没有止歇的样子。 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扫过,那是通天教弟子手中的法宝,借助着法宝微光,在风雨之中搜索着。此处已经是接近通天教山后山外围的地方,密林森森,古树丛生,植物茂密之极,加上天气极坏,天际电闪雷鸣,雷声隆隆,不时就有一道裂空闪电从天际打了下来,落在林中,往往就生生劈开了一棵树木,委实令人惊心动魄。 当此天地之威面前,功力稍差一点的通天教弟子,都忍不住为之心悸,战战兢兢。而在一片黑暗之中,那点点光亮,看去似乎就如颤抖的萤火虫一般,飞舞不止,只照亮了身边小小地方。 ‘轰隆……’ 天际黑云上,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地面上的人们只觉得耳中嗡嗡而鸣,不禁骇然失色。搜索将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将臣的踪迹,许多人心中都开始嘀咕,该不是被这个妖人给跑了罢? 其实想来也不无道理,将臣身为魔教天神教教主,一身道行自是出神入化,虽然看着两个时辰之前似乎被盘古神斧所伤,但谁又知道他伤的到底有多重呢?只要不是重伤到垂死的地步,想必将臣也必定有能力悄悄潜走吧! 这种想法在许多通天教弟子的脑海中暗自回荡,只是师长在背后催促责骂,终究不敢放弃,只得继续搜寻。殊不知,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黑暗深处,将臣正是受了重创几至垂死的重伤,无力逃走,正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匍匐在地面泥泞之中。 黑暗微光里,忽有人大声喝道:‘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此人声音在黑暗中远远传了出去,就连天际惊雷,也不能压过他的声音,显然是个道行极深的前辈。将臣一动不动趴在地面,任凭雨水打在身体之上,听到这个声音却感觉竟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不过显然周围的通天教弟子对此人极为信服和尊敬,几乎就在他呼喝声传出的同时,听到的通天教弟子立刻都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再说话。风雨之中,原本喧闹嘈杂的搜索突然迅速静了下来,隐隐只有树林丛中,不知是谁的喘息声音。 风雨愈急! 似有人在细细倾听什么。 将臣只觉得一股寒意陡然间浸入了心肺之间,全身冰凉,竟有种毛骨悚然的异样感觉。仿佛这异样的安静,竟比刚才那大声呼喊搜索时,更令人畏惧。 过了片刻,忽然有个声音轻声道:‘师父,怎么了,莫非你听到什么东西了?’ 将臣心头一震,这个声音他却是十分熟悉,那是他曾经的好友──楚天灵,片刻之后他便知道了此刻指挥这一带的那个长老是谁了,正是地久峰首座炎长风,也就是楚天灵的师父,而向这一带搜寻的通天教弟子,多半也是地久峰的弟子了。 炎长风享名已久,果然并非寻常人物,在这风雨嘈杂之中,竟仍能听到将臣发出的一点异声,只是此刻在他面前这片阴暗丛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风雨更无一点消息了。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那一声轻微之极的异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是这许多人一起搜寻,惊动了什么动物跑开所致。 沉吟片刻之后,炎长风在黑暗中皱了皱眉,一挥手,道:‘众弟子分开,排做一行,相隔不可超过三尺,向前慢慢搜索过去,不能漏下一点空隙。’ 将臣心头一惊,如此细密搜索,他几乎根本没有机会逃生,正在他心惊时候,只听楚天灵的声音微含焦虑,道:‘师父,这林子如此之大,你在这里派众弟子如此密集搜寻,那其他地方岂不是搜索不到?’ 炎长风淡淡道:‘我自有道理,你不必多言,快去。’ 楚天灵在黑暗中怔了一下,不敢再多言,只得转身前行。黑暗中,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但见得光亮点点,在风雨中缓缓前行,渐渐变做一条长蛇,慢慢推进。 不知怎么,这片树林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刚才那阵喧哗时候,人人激动,反而无人畏惧,此刻这般寂静,却不知怎么让人心中有点发毛的感觉。 因为道行法宝缘故,通天教弟子手中的那些法宝微光普遍不能照射很远,亮度也颇为有限,只是他们彼此相连,缓缓推进,很快的,距离将臣隐身地方,不过只有两丈距离了。 ‘等等!’ 突然,炎长风高声喝了一句,数十个分布在附近的通天教山地久峰弟子同时停住脚步,楚天灵吃了一惊,走到师父身旁,借助着法宝微光,炎长风面上竟赫然满是凝重之色。 ‘怎么了,师父?’ 炎长风目光深邃,直视前方黑暗深处,但目光所想,并非将臣隐身之地,相反,反是望向平行前端遥远而幽深的密林深处。 那最深的黑暗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充盈着无数妖影鬼魅,在风雨间嘶吼狂舞。 ‘有些不妥……’微光之下,炎长风面上的皱纹仿佛突然变得深刻起来,眼中竟有些疑惧,但他毕竟不是凡人,多年修行之下心志坚定,冷哼一声之后,已是下了决定。 ‘铮’,一声轻啸,众人为之一惊,炎长风竟然是祭出了随身仙剑,剑芒呈现银白,在黑暗风雨中吞吐闪烁,明亮耀眼,与周围那些通天教弟子截然不同。 但见他沉默片刻,大声道:‘我走前面,你们不变,依然按刚才所说,成一行搜索,但需跟在我身后一丈之处,不可靠近。’ 众人此刻多少都知道事情有些诡异不对,但有炎长风在,众人心中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当下只见炎长风面容凝重,持剑走在了队伍前方,而周围众人依旧如故,只是与前面炎长风保持了一丈距离,不敢靠近。 这个奇怪的队伍,就这般继续缓缓前行着。 奇异的气息,仿佛在这个风雨之夜的密林中,轻轻地喘息着…… ‘呜……呜……’ 似风雨呼啸,又似野兽咆哮,可是猛然惊心处,却发现仿佛自己心跳。 那心,竟似跳的越来越快了! 炎长风一张老脸倒映着仙剑上的毫光,越发沉重,前方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神秘的敌意,虽然感觉上有些模糊,似乎连是否是敌人也无法确定,但他心中这一波一波袭来的诡异心悸,仍然令他无法轻视。 这般古怪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意外与好笑。他深深吸气,振作了一下精神,不知怎么,今天真的有些不同往日啊!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猛然炸响,天地之威,一时震动天地,仿佛脚下大地,竟也随之颤抖了几下。几乎就在同时,苍穹之上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破云而出,降落人间。 如天之利刃,斩向人间! 众人为之骇然,众弟子心动神驰,有些竟不能自持,忽有一人光顾着仰望苍穹,脚下一绊,竟是跌了一跤,气急之下,差点怒骂出来。不料他回头观望时候,赫然只见在天际电光照耀之下,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泥泞不堪的身躯,一动不动地扑在地下。 ‘啊!……’声音凄厉,陡然响起,‘这,这里……’ ‘咯!’一声闷响,那个弟子的呼喊声突然中断,但就是这片刻工夫,已然惊动了所有人,瞬间都转身扑了过来。 一道黑影从地面上飞腾而起,但还不等他站稳,身子已经是晃了几晃,几乎就要跌倒。顷刻间十数道法宝已经夹带着风雨打了过来。 将臣心头冰凉,但终究不愿就此束手待毙,咬牙向前飞奔,不料才走几步,胸口一阵剧痛,竟是坚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而身后众人群中一阵欢呼,当先数个通天教弟子已然赶了上来,伸手就向将臣抓去。 便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密林深处的黑暗似乎陡然膨胀,如异兽无声厉啸,黑暗深处赫然有光芒一闪而过。 炎长风在一旁双眼瞬间放大,即刻扑前,同时厉声喝道:‘众弟子退下,快!’ 众通天教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炎长风已独身一人扑进了前方黑暗深处,本来炎长风手中仙剑光芒耀眼,但他蹂身而进那团黑暗之中后,竟然再也看不到他的仙剑光芒,只听见怒喝声呼、啸声不停传来。 正在通天教弟子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前方黑暗中激射出一道诡异身影,向着将臣倒地的地方,同时也是通天教弟子这里飞了过来。借助着那点点微光,只见这个身影全身黑影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精芒闪烁。 通天教弟子纷纷大声叱喝,拔剑冲上,不料此人道行极高,也不见他伸手施展法宝,却是近身迳直空手向最靠近的一个通天教弟子抓去。 那通天教弟子虽惊不乱,手中仙剑法宝一剑斩下,那黑衣人一声不吭,视若无睹,抓势不变,在众人眼前,硬生生将那仙剑抓在了手中。众人大惊,还不及反应过来,只见那人用劲一抖,与他交手的通天教弟子已经飞了出去,而那柄仙剑居然是被此人抢夺了过去。 此人道行之高,竟是强悍之极。前方黑暗之中,炎长风怒喝连连,却似乎被人缠住,无法分身前来相救,这诡异之夜,竟不可思议的有许多神秘高手埋伏此处。 第一百三十章:醒来 - 丹天 - 不待人 虽然来敌道行极高,但这些通天教弟子俱是出身名门,并非寻常门派弟子,惊骇之下,却无一人跑走,反而纷纷驭起法宝,扑上前来。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焦急与不耐烦,手中加劲,那把抢夺而来的仙剑顿时光芒大盛,远过于刚才在那个年轻弟子手中的光景,但只见光华闪动,风声厉啸,竟是在半空中轰然斩下,一道宏大光环,直直向众人劈了下去。众通天教弟子纷纷呐喊,叫声一片,俱都退步迎敌。不料那人声势虽大,却不过乃虚张声势,一招逼退众人几步,更不缠斗,直接抱起了无力垂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已然昏过去的将臣,向后方黑暗处疾飞而去。 通天教众人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横里杀出的神秘人道行如此之高,怒的是到手的将臣竟又被抢了去。将臣乃通天教心腹大患,又因为和通天教向来渊源,通天教上下早就有心除去此人,此番半路被劫,哪里忍的下这口气,当下纷纷追了上去。 才追了一般,忽听一声呼啸,亮芒闪起,从黑暗中激射而来,众人眼中,仿佛这剑芒都似向自己射来一般,连忙顿住身子迎敌。只有楚天灵赶到飞起,一剑拨去,但觉得手心大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但是来剑也被他打的改了方向,直冲上天,须臾之后倒坠下来,噗的一声倒插在泥泞之中,正是那柄被抢去的仙剑,兀自嗡嗡作响。 而这一耽搁,那个黑衣人已然如鬼魅一般,抱着将臣迅速没入了前方黑暗之中,而黑暗里激烈缠斗的炎长风,此刻也突然大吼一声,暗处则有人闷哼一声,血光乍现。 众人大惊,也不知道到底是炎长风受伤还是伤了敌手,师恩深重,此刻也不顾上那么许多,纷纷向前扑去。只是他们才到半路,炎长风身影已从暗处闪了出来,落在地上,拦住了他们,看他身形,虽然闪动无碍,脚下却有几分踉跄,同时口中大口喘息,这片刻工夫的激斗,对他来说,竟是极大的消耗。 他喘息稍定,即刻低声道:‘前头敌手道行极高,而且人数不少,你们不可造次!’ 楚天灵等年轻弟子都是心中一寒,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会遇见如此情况。 炎长风盯着前方那团黑暗,沉声道:‘诸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我们通天教的事?以诸位道行,必定非无名之辈,何不见面说话!’ 风狂雨急,电闪雷鸣,却不知怎么,密林深处的那团黑暗竟然浓郁如斯,如丝毫化不开的墨一般。 没有人回答炎长风的问话,只有风雨声和众通天教弟子的喘息声音,楚天灵悄悄走上一步,低声道:‘师父,他们是什么来路?’ 炎长风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他们故意掩饰自己身分,施展的都不是本身道法,一时看不出来。’ 说着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大声喝道:‘诸位还不现身么?’ 这声音在密林中远远回荡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人回答,炎长风忽地变色,跺脚道:‘糟了,中计!’ 说着,飞身扑上,仙剑毫光大放,这一次却是直射四周,再无阴影笼罩,显然那些人已全部退走,来如风,劫人即走,显然是早有计谋,盘算好的。 炎长风长叹一声,落下身形,楚天灵一边指挥其他弟子继续向周围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一边低声问炎长风道:‘师父,怎么了?’ 炎长风面上浮起一丝失望之色,随之叹道:‘刚才交手虽然仓促,但我隐隐感觉,这些人所用的并非魔教道法,再说魔教中人若救将臣,也不用躲躲藏藏。可是,那又是什么人物要救这个妖孽呢!而且人数不少,道行这么高?’ 说罢,他眉头紧皱,深思不已。楚天灵默然无语,回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密林森森,前途一片黑暗,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 却不知道,劫走将臣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可是不管怎么样,炎长风向前走去,悄悄这般对自己说道,总是比落在通天教手中好吧…… 他这般想着,在这个风雨之夜,深深密林中,他脑海里仿佛又回忆起了十年之前,在通天教山通天峰初次见到将臣时候的模样。 许久,他在黑暗中叹息一声,继续向前走去。不管未来怎样,现在总是要继续前行的。 未知的密林另一端,黑暗深处,另有一个诡异的黑色身影远远眺望着炎长风这一群人,正是秋水大师。 他此刻眼中目光似也惊疑不定,看去也十分迷惑,深思之下,仍不得其解。许久之后,他眼见这些通天教弟子搜索范围越来越大,但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已经是放弃的前兆,如此搜索,这偌大密林,哪里还能找的到人? 果然,不过一会,炎长风的声音已经再度响了起来:‘罢了,你们都回来吧!’ 通天教众弟子显然是巴不得听到这句话,纷纷都走了回去,秋水大师在远处看着场中炎长风点数众人,随即转身,带领众弟子向通天教山方向走去,逐渐消失在了这个密林之中。 他缓缓从黑暗处现身走出,目光却飘向远方,望着那群神秘黑衣人所去的方向,深深凝望。 风雨中,似有个声音低低道:‘竟然还有人对他感兴趣么……’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似乎一直都在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的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着一阵阵风雨从身旁掠过,向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而去。 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音颇为陌生,听来有几分焦灼,隐隐听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快看看?” 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动查看,片刻之后愕然道:“他怎么伤得这么重?” 旁边那人怒道:“废话,他在那盘古神斧下,你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清了,因为这时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差点就昏了过去,在迷糊之间,他只隐约感觉天际依然在轰鸣,惊雷阵阵。 身旁的人似吃了一惊,连忙查看,那手上冰凉的气息,令他稍微清醒了片刻,听见那人急道:“糟了,他额头火烫,怕是发了高烧……” 原来自己还发烧了么? 这是将臣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再一次昏晕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一阵轰鸣,把他从无意识的情况下唤醒,第一个反应,他以为那还是天际炸响的惊雷。只是不知怎么,虽然人有些清醒过来,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拚命想睁眼看看四周,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还是闭合著,睁不开眼。 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却不是从他重伤的胸口,而是从喉咙间,他下意识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周围仿佛没有人,只剩他独自一人无助地躺在地上,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身体中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似也更清醒了一些。 “啊!”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与往常不同,却仿佛似曾经听过的,有几分熟悉,说话声调中带着几分惊喜,道:“你醒了,师兄,快过来,他醒了……” 周围猛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刻有个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走到将臣面前。将臣挣扎着再次想要睁开眼睛,但不知怎么,这一次,他全身的气力都完全消失了,只模模糊糊望见了两个人影蹲在自己身旁,而在人影的背后,似乎黑乎乎的还有几个黑影。至于这些人的面容,他却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水……”他再一次地低声说着。 这一次,周围的人听懂了。 “快,拿水来,快点。” 脚步匆匆,来往奔走,须臾之后即有人跑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将他的头小心扶起,一个碗沿般的东西靠在了他的唇边。 清凉的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将臣脸上肌肉动了动,费力地将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将臣心头一松,立时一阵倦意上来,再度又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有人过来给将臣按脉,片刻之后方松了口气,道:“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又兼发烧,体力消耗殆尽所致,眼下并无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周围人影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似乎有人看着将臣,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将臣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印象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 恍恍忽忽中,他看到了许多人,年幼时的父母,天真美丽的师姐,刻骨铭心的灵儿,若即若离的山本明月,还有许多许多人,都一一在身前闪烁而过,有一次,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四年前青龙寺的智相、智善师兄弟,正坐在他身边为他颂经念佛。 他那时苦笑了一下,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个苦笑,脸上能否表现出来,或许,终究也只是一场梦幻罢了。 就像是,这一场颠倒的人生,如梦如幻! 何必为我颂经呢? 颂经,又有什么用呢? 在将臣片刻清醒的时候,他在脑海中这般悄悄想过,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咚……咚……咚……咚……”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深深梦魇中唤醒,那沉沉钟声,由远及近,缓缓的,似乎敲入了他的心底。 第一次的,他竟没有睁开眼睛的冲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去想不去管,自己身处何方,身外是何世界? 大千世界,此刻却只剩下了阵阵低沉钟声。 “咚……咚……咚……咚……” 钟声悠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就这般一直敲打下去。他侧耳倾听着,呼吸平缓,全部精神都融入到这平缓的音色里,再也不愿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晨钟暮鼓 - 丹天 - 不待人 多久了,他竟是第一次这般心无挂碍地躺着。 有谁知道,背负多少重担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只是,这个小小天地,终究也是不能持久了,一阵脚步从远及近,向他处身之地走来,打乱了他的思路。 那本是敲打在心间的钟声,陡然间似乎离他远去,一下子远在天边。 默然,叹息……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佛!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佛”字,高悬屋顶,围绕这个佛字,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五百罗汉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诸罗汉尽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排列成行,端正无比。然后,在大圈外围乃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间佛字圈高出二尺,其上画风又有不同,乃是正方形方格,每方格一尺见方,金色滚边,内画有麒麟、凤凰、金龙、山羊等佛教吉祥瑞兽,这些图案,却是每个方格中一样的。 虽然对雕刻建筑并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将臣便知道此乃是鬼斧神工一般的手笔。房顶上,这一片围绕佛字的内圈之中,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从下向上看去,大致是三尺大的一个铜盆,里面想来是装满着灯油的。 将臣皱了皱眉,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此处倒像极了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一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枝细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侧的墙边,便是将臣所在。此处摆着一将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想来是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将圆桌,周遭四将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乃朴素瓷器。 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这间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将臣向他看去,不禁怔了一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年轻小和尚,手里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新的水壶,走进来却也没有向将臣这边看来,而是直接走向房间中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壶与手中木盘上的那个调换了一下。 “你……是谁?”将臣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咙疼痛,虽然没有上次自己昏迷时那般剧烈的火烧火燎,但也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虽然如此,也把那个小和尚吓了一跳,立刻转身看来,动作着急之下,还险些把手上的木盘给打翻了。 “啊!你醒了?”那小和尚似是颇为惊讶,但眼中却有喜色,笑道:“那你等等,我立刻叫师兄他们过来看你。” 说着,他就欲向门外跑去,将臣冲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声音问道:“小师父,请问一下,这里乃是何处?” 那个小和尚回头一笑,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道:“这里?这里当然就是青龙寺了啊!” 青龙寺! 将臣一下子呆住了,如被惊雷打中。那小和尚一路小跑跑开了,想来是去叫人的,只剩下将臣一个木然躺回床上,心中混乱无比。 青龙寺…… 他心头惊疑不定,但不知怎么,却另有一番苦涩之意,从深心之中泛起。 青龙寺……青龙寺……秋水……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音,同时有几个脚步向这间禅房走来,有人似低声向那个小和尚问些什么,那个小和尚显然年纪不大,天真活泼,笑声不断地回答着。 不知怎么,听着那些问答,将臣竟一时出了神,不去想现在自身处境,也不想往日仇怨,此时此刻,他突然竟无端端羡慕起了这个平凡的小和尚了。似他这般天真活泼的样子,或许还不知人世也有苦楚仇恨吧? 年少无知,却反而是我们这许多年来,最感幸福的日子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在门外,有人对小和尚道:“你就不用进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后院通报给方丈大师,就是将小凡施主已经醒来了。” 小和尚笑道:“也好。不过智相师兄,你可是说好了要教我修习升天决了,这可不能反悔。” 门外那人笑道:“小家伙,恁地贪心,快去罢,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那小和尚显然是十分高兴,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去了。木门开处,吱呀声中,仿佛有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然后,走了进来。 果然便是智相,跟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智善。 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智相看去的模样,仿佛这十年间丝毫都没有变化。只见他缓缓向将臣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将臣视线相望,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语。 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智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合十向将臣行礼道:“将施主,你醒来了?” 将臣眼角抽搐了一下,忽地冷冷道:“我不姓将,那个名字我早忘了。” 智相面容不变,只望着将臣,过了一会轻声道:“用什么名号自然是随你自己的意思,只是,你若连姓也不要了,可想过对得起当年生你养你的父母么?” 将臣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智相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与智善二人,看着这个被天下正道唾弃的魔道妖人的时候,眼神中竟完全都是和善之意。智善从背后圆桌旁边搬过两将椅子,放在床边,低声道:“师兄请坐吧!” 智相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了,看向将臣,道:“你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将臣不用他问,其实早就暗中查看过自己身体,原先胸口被重创至骨折的肋骨已经完全被接好,此刻用厚厚绷带绑住,显然是帮助固定着,至于肩上身上那许多皮外伤,也一一都被包扎完好,伤口中虽然不时传来痛楚,但隐隐有清凉之意传来,显然伤口上敷了极好的伤药,才有这等疗效。 智相见他没有回答,也不生气,微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断骨接好,其他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你内腑受了重创,非得细细调理方能完好,也亏得你身体强壮,否则纵是修行深厚之人,在那样重伤之下,只怕也是不免。”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那个小师弟也和你说了吧!此处便是青龙寺,你在这里除了我们寺中少数几个人,天下无人知晓,所以很是安全。你只管在这里好生养伤就是……” 将臣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直视他的双眼,道:“是你们救了我?” 智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回头与智善对望了一眼,智善低头,轻轻念了声佛号。 智相转回脸,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是。” 将臣哼了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这般举动万一被通天教知道,那会是什么局面?” 智相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将臣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着师长来救我这个魔教妖人?” 智相向他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目光中却有些异样。 将臣皱眉道:“你看什么?” 智相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背着师长来救你的?” 将臣一怔,道:“什么?” 智相悠然道:“通天教当年五脉诸首座皆非寻常人,个个有不凡之处。地久峰首座炎长风亦是其中之一,当日与他一战,要缠住他且短时间内不可暴露我门道法,这等功力,我自问还做不到的。” 将臣盯着智相,注视良久,智相坦然而对,微笑不改。许久,将臣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智相。 智相点了点头,道:“你重伤未愈,还是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将臣闭着眼睛,忽然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智相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将臣深深吸气,道:“为什么?” 智相低声颂了一句佛号,道:“你也不必着急,等过几日你伤势大好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 将臣睁开眼睛,皱眉道:“谁?” 智相嘴角动了动,似又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道:“告诉你也无妨,便是我的恩师,青龙寺方丈秋水上师!” 将臣一时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看智相那将脸庞,料知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长出了一口气,埋头躺下。 远处钟声悠扬,又一次幽幽传了过来。 “咚……咚……咚……咚……” 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 一转眼,将臣已在青龙寺待了多日,听着清晨钟声,傍晚沉鼓,从寺内不知名的地方每天准时响起,默然度日。也不知怎么,才几日工夫,他却仿佛已经融入到这奇异的环境之中,每日里沉默寡言,只是怔怔出神。 他此刻正值壮年,身体那是极好的,虽然受伤颇重,但一来身体年轻,二来本身修行又高,再加上青龙寺对他意外的大方,有什么好药俱不吝啬,都随便往他身上使用。以青龙寺的地位名声,寺里的好药,自然放到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药,药效迅速发挥,他一身伤病,竟是好的极快了。 不过数日,他已经能够下床勉强行走,只是走路时候,胸口依然剧痛,走没有几步,便要喘息不止。不过饶是如此,也已让前来看望他的智相等人欢喜高兴,赞叹说往日从未见过恢复如此之快的人物,看来不出一月,便可完全康复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相处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平日里与他们淡淡相处,偶尔相谈,双方对彼此之间对立的身分俱都避而不谈,似乎此刻在智相等青龙寺僧侣眼中,将臣不过是他们好心救治的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他们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从通天教手中硬生生抢夺下来的魔教妖人。而将臣也再也没有问起青龙寺众人为什么要救他的问题。 时日就这般悠悠而过,将臣的身子一天一天好了起来,这几日,他已经能够比较轻松的下地走路,有时晨钟暮鼓响起的时候,他便会拉把椅子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侧耳倾听,似乎这青龙寺里的钟声鼓声,对他来说,另有一番韵味。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青龙寺中僧人只有智相与智善常来看望他,其他僧人几乎都没有过来,更不用说秋水上师等大字辈神僧了。而因为养伤的缘故,将臣也从未出过这个房间。除了偶尔打开窗户向外眺望,展现在他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庭院,红墙碧瓦,院中种植几株矮小树木而已。 只是对将臣来说,这样一个普通朴实的小院子,竟是有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觉,从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天起,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他心中,却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朝听晨钟,晚听暮鼓,这般平静悠闲的岁月,不过短短时日,已让他割舍不下,沉醉不已了。 有谁知道,在他心中,曾经最大的奢望,不过就是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罢…… 青龙山,青龙寺,那广大恢宏的殿宇庙阁中,那一个陌生偏僻的角落小小庭院里,就这样住着,住着,住着…… “吱呀!”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智相单独走了进来,向屋内扫了一眼,随即落到躺在床上的将臣身上。将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智相微微一笑,转身合上门扉,向将臣道:“今日觉得怎样,胸口还疼痛么?” 将臣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向智相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每次来都要问这句话,也不觉得烦么?” 智相微笑摇头,目光一转,却是走到另一侧墙下,那幅供奉着女娲神像图前,从供桌上拿起三枝细檀香,放在旁边一枝细烛上点着了,然后插在了那个铜质香炉之中。 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到半空中,那幅女娲像突然变得有些迷蒙起来,空气中也渐渐开始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味道。 智相合十,向女娲图像拜了三拜,这才转过身来,看了将臣半晌,忽然道:“你不过来拜一拜么?” 将臣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那幅画像望去,图像之中的女娲面容慈悲,端庄美丽,一双慧眼细长轻眺,似乎正望向世界万物凡人,此时此刻,正似慈悲一般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动,却随即冷笑道:“我拜她作甚,她若果然有灵,我往日里不知企求上苍与诸天神佛多少次了,也不见他们发过慈悲!” 智相看了他良久,将臣坦然而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丝毫没有退悔的模样。半晌,智相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自己对着女娲佛像低头拜去,口中轻轻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 将臣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冷笑不止。 智相行礼完毕,转身过来,面上慈悲之色渐渐消去,换上了平和微笑,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而且最近身体也大致回复了,不如我们出去吧!” 将臣闻言倒是一怔,道:“出去,去哪里?” 智相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 将臣眉头一皱,随即扬眉道:“怎么,难道是秋水上师他……” 智相点头道:“正是,恩师听说你身体恢复,十分欢喜,让我今日过来看看,若你身体并不疲乏的话,可以相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将臣注目智相良久,忽而笑道:“好,好,好,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我自然是要见他的,莫说身体好了,便是当日重伤在身,只要他愿意,我爬也要爬去见他的。” 智相合十道:“施主言重了,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当先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将臣随即跟上,不过在即将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女娲神像图,之间在袅袅轻烟里,女娲慈眉善目,微微含笑,似乎也正凝视于他。 将臣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转身,再不回头,迳直去了,只剩下细细檀香,在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飘荡。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颇为奇怪,乍一听似乎是庙内僧人颂读经书的声音,但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怪声,有一些在将臣想像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如村落妇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又或信众高声礼佛,更隐隐传来有些孩童啼哭声音。 这等等怪声,又怎么会出现在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青龙寺中呢? 将臣心头惊疑不定,向智相看去,却只见智相面容不变,在头前带路,向着拱门走了出去。将臣皱了皱眉,定了定神,也随之走了出去。 门外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只是这建筑虽然雄伟华丽,也的确令人惊叹不止,但此时此刻,最令将臣惊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等佛教庄严圣地之上,此刻竟是有无数凡人穿梭不停,无数人手持香火,跪拜礼佛,台阶广场,殿里殿外,香火鼎盛的难以想像。 偌大的一个青龙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青龙寺,竟如同一个凡间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无数世俗百姓烧香拜佛。 将臣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刚才的那阵阵怪声他明白了,但是眼前的这一切,他却更是糊涂了。自小在远古荒原长大,他早就习惯了所谓的魔道风范,仙山仙境,原是只有修道人才能拥有的。在远古荒原,哪里曾见过一个普通百姓上山来烧香求愿过? 他转头向智相看去,愕然问道:“这……” 智相微微一笑,道:“今日正好乃是初一,所以人多了一些。虽然本寺香火旺盛,但平日也没有这许多人,只是每逢初一十五,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百姓,都有过来拜佛的习俗了。” 将臣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不是,我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让百姓们进来烧香拜佛?” 智相对将臣会问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做了个这边走的姿势,然后带着将臣向大雄宝殿后面走去,边走边道:“其实早先青龙寺也和通天教等门阀一样,并不对俗世开放,只是我恩师秋水上师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发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说到这里,智相停住脚步,回身指向那通向大雄宝殿的无数台阶之路,道:“你看到那条长长石阶了没有?” 将臣点了点头,道:“怎么?” 智相合十道:“那是当年一位师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虽有心礼佛却有许多身体虚弱者,行动不便,竟不得上山还愿,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费十年之功,在原本险峻的山路上硬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条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无量的善事。” 将臣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道:“竟有这样了不起的前辈,请问他的名号?” 智相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位师叔名号大寒,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将臣的身子猛的僵硬,像是“大寒”这二字如晴天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智相看了看将臣变幻不定,忽而悲伤,忽而愤恨的脸色,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我们走罢,方丈还在等着我们呢!” 将臣木然地跟随着智相走了过去,只是他原本还算轻松的步伐,此刻已经变得沉重无比。走了数丈之后,他突然又面色复杂地回头,只见远远的人群熙熙攘攘,无数人穿行在那条石阶之上,老人、男子、妇人、孩子,一个个脸色虔诚从石阶上走过,口中念颂着佛号,仿佛他们走了这条路,便是离佛祖更近了一些。 将臣脸上表情复杂难明,一双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缓缓转头,向前走去。正在前方等候的智相合十念佛,却也并不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去了,只把这无数信众与那条沉默的佛路,留在了身后,留在了人间。 此处原是人间,已非魔道佛境了。 走过了大雄宝殿,后面仍然有长长一串殿宇庙堂,青龙寺毕竟乃是名门大派,气派非普通寺庙能相提并论。只是智相一路带着将臣向后走去,却没有在其中任何殿宇楼阁停留,只是向后山走去。 将臣一路之上只是跟在智相身后,一言不发,脸上心思重重,对周围那些华丽精美的建筑,竟是都视而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小屋 - 丹天 - 不待人 只是到了最后,智相带着他竟然走出了青龙寺后门,走上了一条向青龙山顶的小山路,将臣才皱了皱眉,道:“怎么,秋水上师他不在寺里么?” 智相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本寺对世俗开放,乃功德无量之举,但出家人毕竟需要清净,恩师与几位师叔俱是爱静之人,向来便住在山顶小寺之内,我们一般也称呼为“小青龙寺”。”说罢,他微微一笑,露出两片洁白牙齿。 将臣默然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随着智相向青龙山顶走去。 青龙山虽然比不上通天教通天峰那般高耸入云,但也决然不低。刚才他们出来的青龙寺已是在半山之中,但他们此番向上行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了小青龙寺的牌匾。 从外面看来,小青龙寺果然称得上一个小字,进出不过三进的院子,与半山之上那座恢宏的青龙寺相差甚远,但此处距离俗世遥远,只见周围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风吹过,松动竹摇,说不出的清幽雅意,与山下的热闹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将臣大伤初愈,走了这许多路,额头已然微微见汗,当下住脚暂且休息,回头望去,遥见半山里青龙寺中香火鼎盛,丝丝缕缕飘荡起来,便是这么老远,竟也看的清清楚楚,其间隐隐人声,说不出的虔诚庄严之意。 将臣遥望半晌,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方转过身来,智相点了点头,带着他走进了小青龙寺。 这里就比山下简单多了,他们二人穿过当中佛堂,向右拐了两个弯,走入后堂,便是三间清净禅室。智相走上前去,向着中间那间禅室门口,朗声道:“师父,将臣施主已经过来了。” 禅室中立刻响起了一个苍老却和蔼的声音,道:“请进来吧!” 智相回头,向将臣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臣犹豫了一下,便向那间房子走了进去,看智相却住脚停在外面,似乎并没有一起进去的意思。 走入禅室,将臣向四周看了一眼,这禅室中朴实无华,一切摆设与自己在山下养伤的那间禅室几乎一模一样。而当今天下正道巨擎,青龙寺主持方丈秋水上师,正盘坐在禅床之上,手中持着一串念珠,面含微笑地望着他。 “你来了。”秋水上师声音平和,微笑道。 不知怎么,面对这位神僧,将臣原本有些动荡的心怀,很快就平服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他点头道:“是。” 秋水上师仔细打量着他,从上到下都细细看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慈悲与光芒,手中的念珠也轻轻转动,半晌道:“你应该是有话要问我罢?” 将臣立刻点头,道:“不错,我很奇怪,青龙寺为何要冒与通天教翻脸的危险救我,还有,你们为什么……” 他话问的着急,说话声音极快,但只问到一半,却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只见秋水上师伸出右手停在半空,阻挡了他继续说下去。 青龙山顶,小青龙寺,寂静禅室之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秋水上师扬眉,随即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是智相么,进来吧!” 智相应声而入,走过来向秋水上师行了一礼,看他脸上,似乎有一丝担忧之意,道:“师父,已经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了,将施主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秋水上师摇了摇头,道:“宿世孽缘,一世情仇,哪里是这么容易看的开,放得下的!” 智相合十,低声道:“是。”随即皱眉,向秋水上师道:“师父,我是担心小屋之中有“玉冰盘”在,虽然可以护持秋水师叔法身不朽,但至寒冰气,却对常人大大有害。而且将施主他重伤初愈,又是心神大乱痛楚不堪,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我们如何对得起秋水师叔的临终交代?” 秋水上师淡淡道:“无妨,我昨日已用升天决护住他的心脉,再加上他本身修行,寒气虽毒,料想已无大碍。” 智相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合十道:“原来如此,弟子也放心了。” 秋水上师点头,同时向智相看了一眼,道:“我看你对这位将施主十分关怀,虽然有当日你秋水师叔临终交代,但于你自己,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吧!” 智相微笑道:“师父慧眼,的确如此。” 说着,他似回忆起往事,叹息一声,道:“不瞒师父说,自当年与将施主初次见面到如今,已是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十年来,弟子佛学道行或有小进,于人生一世却如婴儿行路,几无变化。惟独这位将施主,观他这一生,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佛说诸般苦痛,竟是让他一一尝尽了。” 秋水上师微微动容,合十轻念了一句佛号。 智相又道:“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时,想到这位将施主,亦曾以身相代,试想这诸般苦痛发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佛学终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惧。佛说肉体皮囊,终究不过尘土而已,惟独这心之一道,重在体悟。每每念及此处,想起将施主一生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撑,弟子委实敬佩。” 说到此处,智相突然神色一变,却是向秋水上师跪了下来。 秋水上师一怔,道:“你这是为何?” 智相低声道:“师父在上,弟子修行日浅,于佛法领悟不深,偏偏对将施主这样人物苦于心魔,委实不忍。愿请恩师施大神通,以我佛无边法力,渡化点拨于他;以佛门慈悲化他戾气,使他脱离心魔苦海。这也是大功德之事,上应天心仁慈,下也可告慰过世的秋水师叔。师父慈悲!” 说罢,他双手伏地,连拜了三拜。 秋水上师摇头叹息,长叹道:“痴儿!痴儿!可知你这般言语,反是动了嗔戒。再说了,非是为师不愿渡化此人,而是他多历艰难,一生坎坷,时至今日,早已心志坚如磐石,非寻常人可以动摇其心。正所谓佛在人心,众生皆有佛缘,将来沦入苦海,亦或回头极乐,全在他心中一念,我等并无法力可以施加于他了。” 智相缓缓站起,低首合十,面上不免有失望之色,但还是低声道:“是,弟子明白了。” 普泓沉吟片刻,道:“你还是到后面小屋里去看看他罢,虽然屋内寒气应该没事,但以他现在的身子,一日夜水米不进,总也不是好事。” 智相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屋外走去,正拉开门想要出去时候,突见门外竟站着一个人,阳光从那人背后照了进来,那人面孔一片阴影,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智相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竟是将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屋外门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日一夜不见,将臣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倦容,但脸色已然变得十分苍白,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怕是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看到是智相的时候,将臣嘴角动了动,慢慢向着智相点了点头,智相怔了一下,合十还礼。将臣随即慢慢走了进来,站在秋水上师的对面。 秋水上师依然和昨天一样,盘坐在禅床上,手中持了念珠,不断转动着。看见将臣欲言又止,他却也不奇怪,淡淡对智相道:“给小施主搬将椅子,另外,你也坐下吧!” 智相答应一声,拖了将椅子过来给将臣坐了,自己也坐在一旁。 秋水上师沉默了片刻,道:“你现在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只管问好了。” 将臣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不定,仿佛他的心境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平服,半晌之后,才听他低声道:“你们青龙寺为什么要救我?” 秋水上师合十道:“凡事有果皆因有因,施主有今日坎坷境遇,多有青龙寺秋水师弟当年种下的恶果,既如此,青龙寺便不能见死不救。” 将臣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做,也不怕通天教和你们翻脸?” 秋水上师微微一笑,道:“怕。” 将臣听了他如此直白,倒是吃了一惊,道:“那你们还……” 秋水上师摇头道:“青龙寺与通天教世代交好,历代祖师都有训斥,不可随意毁坏。所以我才令他们将一身黑衣包裹,不露痕迹将你抢了回来。” 将臣冷笑道:“通天教中高手如云,万一你们要是暴露踪迹呢?” 秋水上师淡淡道:“我令他们藏匿踪迹,是为两派和气着想,不愿正道两门横生龃龉,这才行此下策。但若果然意外,那也没什么,为救施主你,说不得也只好翻脸了。” 将臣盯着秋水上师,沉声道:“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要这般不顾一切救我?” 秋水上师这一次,却沉默了下去,将臣却也没有追问,只是盯着他。 将臣喘息声音越来越大,胸口起伏,面上神情更是瞬息万变,忽地,他似下了什么决心,霍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听他脚步声音,赫然是向最后那间小屋走了过去。 智相面色大变,惊道:“师父!” 秋水上师缓缓摇头,面上有说不出的沉痛之意,低声道:“随他去吧!世事多苦,又有几人能看的开呢?阿弥陀佛……” 他轻轻合十,默默颂念,房间之中,瞬间寂静下来。 静的可怕! 悠悠晨钟,沉沉暮鼓,青龙山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时光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青龙寺雄伟壮丽,雄峙于青龙山上,仿佛一位慈悲的巨人望着世间,无数的凡人在清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对着佛庙殿堂里的神像顶礼膜拜,诉说着自己或喜或悲的心愿,企求着神明保佑。千万人来了、汇聚,万千人散了、离别,一日复一日,从来不曾改变,聚聚散散般的岁月。只有那庙中神佛金身神像,殿堂前不灭明灯,袅袅烟火,看尽了世事沧桑。 第一百三十四章:悟性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又或是当年的将将臣,又过去了一日一夜,在这中间,那个小屋之中没有丝毫的动静。秋水上师间中曾经到过屋外小庭院中,驻足良久之后,又在叹息声中离开。 只有智相自从将臣进入那个房间之后,他就一直站在屋外庭院之中,以出人意料之外的耐心守候着。 谁也不知道,智相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但是包括秋水上师在内,其他青龙寺的僧人都没有开口向他询问,而智相也一直就这么孤单而坚持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残阳如血,映红了西边天际的晚霞,远远望去,云彩的边缘上似还有一层细细的金光,十分美丽。天地美景,其实本在身边,只在你看与不看,有心与否的。 智相眺望远方晚霞,怔怔出神,站了一日夜的他,清秀的脸上似乎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反是清澈目光之中,闪烁着深邃智光。 “你在看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边响了起来,智相陡然一惊,从自己思潮中醒来,却见是秋水上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这个庭院里,正站在自己身旁,微笑的望着自己。 智相合十答道:“回禀师父,弟子正眺望西天晚霞,忽有所悟,乃至出神,不知师父到来,怠慢了。” 秋水上师微笑道:“区区俗礼不必在意,倒不知你从那西天晚霞之中,所悟何来?” 智相微一沉吟,道:“弟子在此站立一日一夜,夜观繁星而日见青天,至此刻繁华消退旭日东沉,只残留些许余光照耀西天。不觉得心头竟有悲伤,人生如此,光阴如此,天地万物尽数如此,弟子一时竟不知生在这天地之间,如此渺小似沧海一粟,生有何意?” 秋水上师点头道:“你果然有过人之智,徒儿。这天地万物,皆有其本身命数所在,是以虽千变万化,终有其不可违逆天命之道。你能从这日升日沉间领悟到这一层道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智相恭恭敬敬向秋水上师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夸奖,弟子不敢当。只是弟子虽然稍有所悟,心头之惑却反而更多更大。弟子不解,既然天命已定,万物终究凋谢,这无数世人忙碌一生,纠缠于人世恩怨情爱,却是为何?我佛说普度众生,众生亦皆可渡化,但众生却未必愿为我佛所渡,这又为何?难道佛说西天极乐世界,无怨无恨无情无欲,竟不能吸引这芸芸众生么?弟子愚昧,请师尊指点。” 说罢,智相低下头去,合十念佛。 秋水上师注视智相许久,缓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立刻回答,反是看向智相刚才所眺望之西天晚霞,注目片刻之后,道:“你刚才所看的,可是这西天晚霞?” 智相道:“是,弟子见这时光飞逝,旭日西沉,光阴不在,心头悲伤困惑,所以请问师父。” 秋水上师微笑道:“再过片刻,这残阳就要完全落山了,到那个时候,便是连这晚霞,也是看不到的。” 智相微感困惑,不知秋水上师所言何意,只得应了一声,道:“不错。” 秋水上师淡淡看着西天天际,只见那残阳缓缓落下,天空中越来越暗,暮色渐临,淡然道:“夕阳无情,挽留不得。但是明日一早,你是否还能看到这初升之日呢?” 智相身躯一震,心头若有所动,一时竟不能言语,面上有思索之色。 秋水上师回头看着智相,面上淡淡一笑,再不言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终究完全落山,过不多时,只见一轮明月缓缓从东天升上,月华如水,耀耀清辉,洒向人间。 夜幕中,月光下的青龙寺清幽安宁,虽不复白日里繁华热闹,却另有种静默幽清的美丽。 而青龙山顶小青龙寺里,那个小小庭院之中,师徒二人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庭院里,在轻轻吹过掠起衣衫一角飘动的山风中,悄悄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近中天,安静的小院之内,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智相面有喜悦之色,踏前几步,走到小院正中,仰天望月,只见月华耀眼,直洒在他月白僧袍之上,直如霜雪一般。 智相大笑,旋转过身来,向一直微笑站在旁边的秋水上师跪下,合十行礼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悟了。” 秋水上师眼中满是欣慰之色,此刻望着跪在身前的徒儿,纵然他早已是修行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脸上也一样浮现出真心欢喜的神情。他伸手轻轻抚摸智相头顶,连说了三字。 “好!” “好!” “好!” “你天资聪颖,世所罕见,但更紧要的,却是你对佛学佛理,另有一层慧心。当年我们四个师兄弟中,其实是以你秋水师叔最为聪慧,可惜他虽聪明,却是走错了路,耽误了佛学,妄求什么长生,终于落得一个不堪下场。你今日能悟,是你之福,亦是我青龙寺之福啊!” 智相一怔,抬头向秋水上师望去,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子不大明白?” 秋水上师摇了摇头,先是伸手将智相搀扶起来,然后面上喜悦之色渐渐淡去,淡淡道:“这些年来,为师日夜耽于俗务,以至于佛学体悟,停滞不前,偏偏枉当这俗世虚名,半世争斗,竟无法舍却。当年你秋水师叔去世之后,为师便有隐世之心,无奈门下无人,面对这祖师基业,虽是身外之物,但终不能轻易舍弃。如今有了你,为师便可放心去了。” 智相大惊,面容失色,刚刚站起的身子登时又跪了下去,急道:“恩师,你这是什么话,青龙寺如何离的开你,何况弟子也要日夜陪伴恩师左右,聆听教诲。但求恩师万万不可舍弃弟子与青龙寺众而归隐啊!”说罢,他叩头不止。 秋水上师失笑,随即叹息一声,将智相拉了起来,叹道:“痴儿,痴儿,天下岂有不散之宴席?不过为师归隐之事并非急迫,非近日一时即可达成,你也不必着急,总得将一切安顿妥贴,我也方能放心。” 智相眼含泪光,但终究知道秋水上师退隐之心已是不可阻挡,好在如恩师所说,虽有心却还未见急迫,待日后有机会,再好好相劝恩师就是了。想到这里,这才含泪止住,站在一旁。 秋水上师仰首看天,只见月光通透,凄清美丽,他眺望良久,忽然道:“我们进去看看那位小施主吧!” 智相一怔,道:“什么?” 秋水上师淡淡道:“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 说罢,他不再多言,向着那间小屋走去,智相慢慢跟在他的背后,看着那扇越来越近的门户,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紧将起来。 一日一夜了,在那其中,面对着秋水师叔,将臣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又会干些什么呢? 答案,在他们掀开门帘推开木门,轻轻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依旧闪烁著“玉冰盘”那银色的光芒。 什么,都没有发生! 秋水上师深深呼吸,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却是智相轻拉他的袖袍,看见秋水上师转过头来之后,他以目示意,向着将臣身下。 秋水上师转头看去,不禁眉头一皱,只见这屋中一切都未见变化,惟独在将臣盘坐之地面上,周围三尺范围之内青砖地面尽皆龟裂,密密麻麻的细缝爬满了他周围地面,越靠近他的身躯,细缝就越是密集,在他身前一尺范围之内时,所有的青砖已经不再龟裂,而是完全成为了粉状。 这一日一夜里,谁也不知道在将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秋水上师缓缓走到将臣身前,向他身前地面看了一眼,用平和的声音,道:“施主,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日一夜,可想清楚了?” 将臣慢慢的将目光从秋水法身上收了回来,看向秋水上师,秋水上师心头一震,只见将臣面容惨白,容颜疲倦,虽是在这里不过坐了一日一夜,却仿佛面有风尘沧桑,已经历了人世百年。 秋水上师合十,轻轻颂念道:“阿弥陀佛!” 将臣缓缓站起身来,但起身一半,忽地身体一颤,竟有些立足不稳,智相与普泓都是眉头一皱,智相正想上前搀扶的时候,将臣却已经重新站稳了身子,深深吸气,然后再一次站直了身体,面对着秋水上师。 他身体一看便知虚弱,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仿佛如青龙山一般魁梧坚忍。 远处,山风吹来,无数烟尘随风飘起,在半空中飘飘洒洒,被风儿带向远方,终于是渐渐消失不见了…… 那一场兽妖浩劫过后,从北往南,到处见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荒凉景色,千里无人烟,百村无人声,都是经常遇见的事情。北方因为荼毒日短,尚且好一些,越往南走,这般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 残垣断壁,败落城镇,比比皆是。甚至于在野外田边空地土中,不时的竟然还能发现森森白骨,更令人触目惊心。风烟萧瑟,一派凄凉景色,这俗世纷纷,人若草蚁,竟是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数了。 许多逃往北方的百姓,在确定这一场浩劫的确已经退却之后,开始缓缓返乡。无限荒凉的大地上,慢慢开始有了人气。只是这一幕中,却仍有许多悲凉气息,道路两旁,竟不时仍出现倒毙于地的尸骸,有些人是被兽妖所害,有些人,却是在这场劫难之后,于回乡途中饥寒交迫,竟尔命散异乡。间中,偶尔少许偏僻地方,还有着小股残留兽妖,不时有兽妖害人的传闻传出。只是这个时候,终究是大势所趋,小股兽妖虽然仍是令人害怕,但已经无法阻挡更多的人返乡的心愿。 而就算是这些苟延残喘的兽妖,事实上也很快就消声匿迹了。因为在返回家乡的无数百姓之中,还有许多正道门下的弟子,一旦哪个地方传出兽妖害人的事情,很快的也就被这些正道弟子降服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回归 - 丹天 - 不待人 当日通天教大战,兽神败在盘古神斧之下,但并未当场毙命,正道中人也不是傻子,魔教知道的落井下石,斩草除根,正道自然也明白“除恶务尽”的道理! 是故众多正道门派纷纷派遣得意弟子,有些小门派更是倾巢而出,若是能有机会擒拿兽神,放眼天下,这功劳声望,岂是等闲?何况兽神乃是绝世妖人,身边要说没有什么绝世法宝神器的话,连傻瓜也不信。 这种种猜度想法,混在人流中,潮水一般的传散着,向着南方涌来,天下间渐渐安宁的背后,却仿佛有无数人屏息观望。相比之下,反是俗世中百姓的痛楚,少有人关心了。 浩劫之下,惨状如斯! 兽妖浩劫,从南疆十万大山中兴起,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南疆大地。 这里的各族百姓所受兽妖荼毒,甚至比起中土来,都远为深重。十室九空,那几乎是许多村落城镇必然的下场,便是整个村落山寨都无一人幸存,也不时出现。 浩劫过后,南疆这里残存的小股兽妖,也远比中土来的为多,在浩劫中侥幸生存下来的人们,时常还要忍受那些残存兽妖的肆虐侵扰,这生活过得真是暗无天日,水深火热一般。 将臣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踏上了南疆大地。 一路之上,他没有发现任何兽神残留的踪迹,倒是有无数正道中人蜂拥而至,其中不乏有通天教、邙山等名门大派的人物。这许多人都似疯了一样,纷纷找寻兽神下落,但很明显的,这许多人一直在找,就是谁也没有找到他。 通天教一战而败后,重伤遁逃的兽神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人能够找到他。只是这南疆十万大山始终是他的故居,不管怎样,他都会回来罢? 抱着这个念头,将臣进入了南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无数正道弟子,其中邙山谷一脉算是回归故里,毕竟邙山谷就在南疆,但是其他正道弟子来的目的,自然都不会只是为了帮助南疆百姓除去残存那些小股兽妖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原本肆无忌惮的残存兽妖暂时都收敛了起来,毕竟这些正道弟子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会出手除去这些兽妖。如此一来,南疆各地风气倒是为之一振。 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在南疆地界上找到兽神的影子,现在唯一的可能,也只有那穷山恶水、诡异神秘的十万大山之中了。 层层叠叠黑色的山脉里,还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 将臣在入山之前,先行去了南疆黑巫族的七里峒,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大巫师当日为灵儿所做的事,他也要过来祭奠一番的。 天水寨、七里峒,这一路过来,原本繁华热闹的景象都不在了,一路惨象,甚至连他自以为早已刚硬的心肠,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究竟为了什么,会有如此一番荼毒天下苍生的浩劫呢? 他自己修行有成,在这股巨涛般的恶潮中置身事外,但是普天之下无数受苦受难的百姓呢?他们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承受这般劫难? 回想到青龙寺中,无数的百姓日夜向神佛礼拜祈愿,放眼天下,更有多得多的百姓在这般做着,在向上苍神灵顶礼膜拜着。可是大祸临头的时候,又有谁帮了他们呢? 那么,这样的顶礼膜拜还有用么? 踏进七里峒的时候,将臣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在他印象中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已经残破毁坏的不成样子了。原先连绵云集的房屋,几乎都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街道上再不见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更不用说那些奔跑玩耍的孩子了。 残余的百姓看去不过仅有十之一二,大部分都在残破的房屋之前,绝望而费力地收拾着什么,试图从废墟中找到可以使用的东西,然而,往往他们所能找到的,却是死者的遗骸。 整个七里峒中,弥漫着一股哀伤而颓败的气息,偶尔有几个孩子,竟也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里满是迷茫与害怕,而且不消片刻,就会有大人从后面出来,将他们重新拉了进去。 将臣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很快引起了一些黑巫民的注意,看过来的眼神中,顿时有着浓浓的警惕之意。异样的气氛里,就连将臣,似乎也老实了很多,虽然他还是四处将望着。 将臣暗自叹息,不愿再多看,便加快脚步,径直向七里峒深处山坡上的那个祭坛走去,越往里走,周围屋舍道路明显就看了出来,破败的就越是厉害。将臣为之默然,似乎隐约看到当日浩劫来临时候,众多黑巫族战士为了保卫圣地而在这里面对着凶恶兽妖,做殊死的战斗! 甚至空气之中,仿佛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在山脚之下,两个年轻的黑巫族士兵拦住了他。将臣默默停下脚步,向他们看去,这两个人,手持长矛身披铠甲,但却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就连身上的铠甲看起来,都要比他们的身材宽大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英勇的战士遗留下来的。 “咕噜几几呼?”一个人用黑巫语问道。 将臣听不懂,但多少猜到他会问什么,便也不说话,只是抬头向半山腰间示意看去。他没有用手指,是因为他还记得,黑巫民视这种行为为大不敬的举动。 两个少年怔了一下,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少年似乎是稍长一些,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没有让开身子。将臣心中微感焦灼,但却又委实不愿与曾经帮过自己的大巫师族人动手,而且看到这七里峒中惨象,他也无法出手。 他沉默许久,在那两个少年眼中敌意越来越重的时候,他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子,便欲离开。 只是他才走出几步,忽然山上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看去,片刻之后有一个人从山腰上快步跑了下来,先是用黑巫语对那两个少年说了几句,那两个少年连连点头,站到了一旁,随后,这个看去四十左右的祭司模样的人,用有些蹩脚的中土语言对将臣道: “你好,大、大巫师请你上去。” 将臣吃了一惊,皱眉道:“大巫师?” 那人连连点头,将臣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那人走上了山坡。 那个山洞依然还在原处,但洞口的建筑和石台,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乱石碎裂,滚了一地都是。在乱石之中,有一个年轻的黑巫民,看去竟不过只有三十左右,身着大巫师袍,微笑着看着将臣走来。 他的眼神,隐隐发亮,仿佛自有股热情火焰在其中燃烧一般,与山下那些黑巫民截然不同。 将臣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赫然开口用极流利的中土话道:“你好,将臣先生,我是南疆黑巫族新一代的大巫师,久仰你的大名了。” 将臣怔了一下,点头还礼,还未及说话,那年轻的大巫师已经微笑道:“请进吧,我带你去看看上任大巫师。” 说罢,他头前带路,走进了那依然昏暗的山洞。将臣跟在他的身后,也慢慢融进了黑暗中。 山洞里还是一样的黑暗,年轻大巫师的身影在前方微微晃动,不知怎么,将臣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巫师曾经叫出过这个年轻人,没想过短短时日之后,他竟然已经接任了大巫师的位置。 和上次一样,这个年轻的大巫师带着将臣还是来到了山洞深处那供奉着犬神的屋子,巨大的火堆还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只是再不见了那苍老枯槁的身影。 年轻人走上前去,向着犬神雕像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随即从犬神雕像的狗嘴之中,拿出了一个木雕盒子,恭恭敬敬放在地上,然后对将臣道:“我们黑巫民习俗,历代大巫师去世之后,都要在犬神神像之下,供奉一年,这便是他老人家的骨灰了。” 将臣默然,向那个小小木盒望去,整个盒子平实无华,并不见有丝毫修饰,连所用木料,也是南疆最常见的树木,大巫师就像无数黑巫民一样,安静地长眠于此。 将臣曲身,深深行礼。 那个年轻的大巫师按照中土习俗,同样弯腰还礼,然后珍重地将那平实的木盒托起,再次放入了犬神神像的口中。 两个人在火堆旁,席地而坐,火光倒映在他们眼中,在黑暗中十分明亮。 不等将臣问起,这个年轻人已经淡淡说道:“我是他老人家在世时候的弟子,而当可怕的灾祸过后,这里所有的长辈祭司们都死去了,所以,我继承了大巫师的位置。” 将臣默然点头,目光不期然又向远处那个犬神神像望去,缓缓道:“大巫师也算是为我而死,每念及此,我都心中不安。” 那年轻大巫师微微欠身,道:“你错了,师父他早就对我说过,他寿限已到,就算不去中原,也只有死路一条,倒是贵派能将师父骨灰送回,便已经是我们全黑巫族百姓的大幸了。” 将臣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事,也是其他有心人做的,与我并不相干。” 年轻的大巫师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将臣的话,道:“不过这一次你来我们七里峒,我却不知道你所为何事了?” 将臣道:“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过来祭奠一下大巫师前辈。此外,这次灾劫如此剧烈,关于那罪魁祸首兽神,我有意追逐,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线索?” 年轻的大巫师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他来说,兽神这两个字仍然是十分可怕而忌讳的字眼。他很快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将臣淡淡道:“你不必在意,天下间无数人想要找他,也未能找到,你不知道也是平常的。我在这里打扰了,就先告辞了罢。” 说罢,他便欲起身,那年轻的大巫师面上有犹豫之色,忽然道:“你要去追踪那个兽神,是真的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拜访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道:“是。” 年轻的大巫师紧盯着他,道:“你杀的了他。” 将臣沉默许久,道:“我没有把握。” 年轻的大巫师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如何能够找到兽神,我不知道,但我族内古老传说,这兽神乃是恶魔一般的鬼怪,是杀不死的,只有像万年以前火龙王娘娘一般将他镇压封住。要想镇压他,需五样我南疆各族神器从他身体之上夺下。那五神器乃是兽妖生命之源,如果失去,兽妖必定陷入沉眠。此外,还有一个要紧处,当日那兽妖肆虐之时,妖力强盛,所向披靡,多亏火龙王娘娘用巫族传下奇阵“玄火法阵”将之困住,如果你能找到这种阵法,或许” 将臣缓缓点头。 年轻的大巫师想了想,又道:“怎么找到兽妖,我的确是想不到,但是族内传说,当初火龙王娘娘镇封兽妖时候,是在十万大山之中深处,一个叫做镇魔古洞的地方。而且传说娘娘自己也化作石像,面向古洞深处,或许,你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会有兽妖的蛛丝马迹罢。” 将臣一一记在心里,向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巫师点了点头,道:“多谢。” 大巫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两个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将臣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何他眼中竟无悲伤之意。 那年轻的大巫师顿了一下,淡淡道:“我若再颓败悲伤了,七里峒里那些人,怎么办?不是我不悲伤,是我不能悲伤!” 将臣听了,默然良久,方告辞而去。 离开了七里峒,将臣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路缓缓走来,口中将那个年轻的大巫师所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那个奇异的“玄火法阵”,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山本明月。 当日她愤而离开,从此便再无消息,虽然以她的道行法力,并不用更多担心什么,但念及山本明月此去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找到那个“玄火法阵”,将臣心头多少便有些愧疚。 玄武龟壳妖力困扰他多年,但前一段时间在青龙山青龙寺之下,他悟通大统一功法,将玄武龟壳妖力与佛道魔三家真法,甚至还有火灵珠纯阳之力都融为一体,隐隐已窥视到万法归宗的门榄,玄武龟壳妖力对他而言,随着他修行日益精进,已非性命交关的大碍。 只是,不知怎么,随着在青龙寺下的顿悟,他渐渐已经想开了许多事情,往昔想不到的事,也渐渐都在回想中看了出来。 山本明月对他如此,多半并不都是因为灵儿与她自己的关系缘故罢? 她独身一人,在当日兽妖浩劫正盛的时候返回南疆寻找法阵,天地渺渺,如今竟是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了。将臣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莫名一痛,只是这天大地大,实在也不知如何找起。 将臣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暗中前去邙山谷,不为其他,一来听山本明月曾道,玄火法阵曾在邙山谷玄火坛中出现过,既然如此,山本明月要找这个法阵,多半也会前去这里,而就算她不在,自己前去看看也是好的。 心意一决,将臣便向邙山谷赶去。 邙山谷原本是天下正道三大派阀之一,只是这场浩劫之中,他首当其冲,正好在兽妖肆虐的出口,下场可想而知。通天教等正道联手对付兽妖,是以虽然邙山谷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但邙山谷门下弟子,却并未伤筋动骨。 只是堂堂正道大派,落得如此下场,不免令人面上无光,而且浩劫过后,许多谣言风言风语都传了出来,意指邙山谷一众人胆小畏事,以正道大派之尊,竟不敢独自面对兽妖灾劫,而是躲在通天教身后去了。 如今通天教和道玄真人在天下正道心中,当真是至高无上,声望尊隆。随着大批正道弟子纷纷进入南疆搜寻兽神下落,邙山谷弟子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不过在平日见面时候,邙山谷门下弟子已然少了一份往日的嚣将气焰。 只是虽然如此,邙山谷毕竟乃是名门大派,加上实力仍在,虽然风言风语颇多,却也没人敢对邙山谷如何当面欺辱。至于邙山谷本身那个山谷之内,却真的是一塌糊涂,至少将臣暗中潜入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如此。 原本清幽秀美的一个山谷,此刻充满了难闻的焦臭和腥味,无数邙山谷弟子在谷中搬运着种种腐烂的垃圾和尸骨,其中既有人类的,也多有动物尸骸。 将臣暗中观察,思索片刻之后,已然明白,当日自己深夜潜入邙山谷,仍然被邙山谷中发觉,并非邙山谷中所有弟子都道行高深,而是他们擅长圈养的许多奇异动物,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忙山谷可以带着大部分弟子前往中土,却不能将这些动物也一块带走,而当浩劫来临,那些凶残至极的兽妖狂潮经过此地的时候,这许多动物自然难以幸免。时日一久,尸身腐朽,更是臭味难当。 不过此刻少了这些千奇百怪的动物,却是对将臣另有好处,至少他不怕这些屋子拐角旮旯里,阴暗角落中又冒出什么怪物来突然报警,让他身形败露了。 邙山谷弟子众多,不过其中半数都被派出去追踪兽妖下落,无数正道门派想做的事,邙山谷又如何能够不想做。而剩下的一半弟子,多半也是在谷中没好气的干着整理垃圾废墟的活,就算是还有一些长老前辈在谷主这样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时时在谷中巡视。是以将臣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便潜入了邙山谷中。 此刻天才傍晚,比上一次他来到邙山谷时的深夜要明亮许多,但潜入进来,却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将臣潜入邙山谷之后,并未多想,径直向邙山谷重地玄火坛方向去了,当日山本明月囚禁在此,那玄火法阵也正是布置在此,自然要前来此处找寻。只是此处毕竟乃是邙山谷禁地,在这等忙乱情况下,玄火坛的看守防御,似乎反比上一次将臣来得时候更严密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本明月脱逃,外人潜入的缘故。 只是将臣此时的修行,已然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虽然邙山谷在玄火坛中守卫严密,但将臣仔细小心的潜伏行进,终于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进了雄伟的玄火坛中。 与他料想中的一样,外面看守虽然严密,但玄火坛之中却并未有人看守,一眼看去,这里仿佛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地面上仍然还有那古怪的暗红阵势,深深刻在地面,将臣心里明白,这便是传说中那诡异神奇的玄火法阵。 不过当日将臣和山本明月逃脱之时所引发的岩浆喷发,造成的伤害也依稀可见。周围墙壁上到处可以看到被岩浆溅上烧的焦黑的地方,石块崩塌之处更是不可计数,就是地面上的玄火法阵阵图,有些地方也可以看出被那股炽烈之火给烧的微微变形了。 不过若是寻常之地,在那样的灾难之下只怕早就毁了,这周围地界竟然还能大致完好,看来还是这法阵发挥了奇异的效力,这才保存了下来。 抬头望去,原本禁锢山本明月的二层、三层,机关都已经失去了效力,就那般打开着,露出空荡荡、阴森森的黑暗洞口。整座雄伟的玄火坛中,在微微火光映照之下,只有将臣一个人的身影,轻轻闪动。 将臣默然良久,摇了摇头,走到玄火法阵跟前,仔细看去,只见那巨大阵图里,所有凶神依旧和记忆里一样,被刻画的清晰无比,栩栩如生,而连接这些凶神的图案,同样诡异而复杂。将臣深深呼吸,在这阵图前盘膝坐了下来。 就在他正要静心参悟这传说中诡异的巫族阵法时候,忽然,这寂静而阴森的玄火祭坛中,就在他上方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而回荡的笑声。 将臣脸色大变,霍然站起,抬头望去,脱口而出道:“是你么,山本明月” 他的话声嘎然而止,一个身影从上方黑暗阴影中飘然而下,曾经熟悉的鹅黄衣裳,清亮而柔媚的目光,仿佛一眼看人便已醉了一般的美丽—— 赫然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人,那个传闻中已经死在浩劫之中的女子——韩凤儿! 最初的惊愕过后,将臣迅速平静了下来,韩凤儿依旧站在那里,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衣裳、容颜还有神情,甚至连她嘴角边,还带着那丝淡淡而媚意无限的笑意。 她望着将臣,微微笑着,道:“你好啊。” 将臣默默看着她,许久之后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凤儿用手轻轻一掠鬓边发丝,小小动作里,仿佛也有无限的风情,柔声道:“我在这里等你啊。” 将臣皱起眉头,道:“等我?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韩凤儿微笑道:“你难不成已经忘了,上一次你到这里,可是与我一起来的,听说这一次你要追踪兽神,以南疆这里的传说,要镇封兽神,自然是免不了此处的这个法阵了。你不到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她微微眯上眼睛,似乎有些许小小的得意,更是说不出的如水一般的娇媚,笑道:“你看,我聪明吧?” 将臣眉头一皱,感觉自己道行大进之后,在韩凤儿这般媚惑之下,竟仍有些许动荡之意,不由得暗暗为之惊心。浩劫过后,这个传说中已死的女子,似乎反而功力更进一层了。 她既然未死,那么其他人呢,那些在浩劫之中覆灭的其他魔教派系高手呢?难道他们也没有死不成? 将臣心头惊疑不定,但面上仍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等我做什么?” 韩凤儿柔媚一笑,淡淡口气却说出了惊心动魄的话:“我知道兽神被封的镇魔古洞的位置啊,天神教知道以后,就让我来协助你了。” 将臣身躯大震,猛然抬头,向韩凤儿看去,却只见韩凤儿目光如水,笑颜如花,竟是丝毫也没有异样神色。 第一百三十七章:再进十万大山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凝视韩凤儿许久,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说话,而韩凤儿在将臣隐约凌厉的目光之下,却仿佛行若无事,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辞有多大的不妥一般,笑盈盈地望着将臣。 玄火坛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将臣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正在饶有兴趣趴在地上对那些凶神图案做鬼脸的小灰,徐徐道:“如此说来,你知道很多了?” 韩凤儿微微一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风一般,轻轻掠过这冰冷的殿堂,道:“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哪里能知道什么东西,只不过过往曾有幸到过几处地方,又蒙天神教看重,这才来相助于你。” 她抿嘴一笑,道:“你可不要多想啊!” 将臣皱眉不语,更不去理会韩凤儿娇媚话语声中隐约的那层扰动人心的媚意,寻思片刻之后,他似乎也突然忘了韩凤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忘了笼罩在韩凤儿甚至还是鬼王之间神秘的那丝诡异,只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向你请教了。” 韩凤儿眼中精光一闪,但面上笑颜依旧妩媚,道:“公子请说吧。” 将臣道:“看来你是比我先到这里了,如你所言,传说要镇封兽神,非得此处的“玄火法阵”不可,只是我才智愚钝,参透不了,不知韩姑娘有何领悟么?” 韩凤儿摇了摇头,面上似乎露出一丝苦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已在玄火坛这里三日了,但却是一无所得,除了地上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图像外,我什么都没发现。” 将臣目光不期然向脚下那片暗红色的图案看去,与韩凤儿不同,他是亲身经历过这玄火坛中那诡异法阵的威力的,当日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势,还有那头可怖的赤焰巨兽,都绝非可以轻易遗忘的记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这里抓抓,那里动动,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莫非当日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异变之后,火山熔岩冲天而出,竟然将这里的法阵损毁了么? 将臣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沉吟片刻之后,他重新看向韩凤儿,道:“韩姑娘,不管如何,这里乃是我们所知唯一一处有“玄火法阵”的地界,既然镇封兽神少不了它,那么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多呆一些日子,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也未可知。” 韩凤儿嫣然一笑,风情无限,道:“好啊。” 将臣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重新在这些地面法阵图刻之前坐了下来,不多时,一阵幽香飘来,衣裳轻浮处,却是韩凤儿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近了一些。 将臣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也不去多看身旁那天下美色,只凝神向这片图刻望去,只是不知怎么,在他心中,却又突然泛起另外一个念头: 当日山本明月说要到南疆寻找“玄火法阵”的法诀,但久久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而全天下似乎只有这一个地方有玄火法阵的线索,可是山本明月显然又不在这里,那么,她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她还好吗 这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就在这接下来数日之中,不时在将臣的脑海之中闪过。 落日夕阳,远远挂在天边,在高大险峻、连绵起伏的一道道山脉背后,将残余的温暖洒向南疆大地。昏黄的光线落在静默的大地上,荒野萧萧,一片肃杀。 离开了邙山谷的将臣和韩凤儿,站在十万大山之前的荒原之上,面对那看去无穷无尽的高耸群山与广阔大地,他们仿佛只是两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生灵,仰望着天地间巨大的存在,看着那天边残阳,一点一点落在无垠的群山后头,天色缓缓黯淡。 谈吐呼吸间,星辰流转中,还有谁能胜的过时光? 离开邙山谷,是将臣的提议,只是当日偶然间听到邙山谷等三人的对话,已经知道了邙山谷或许还有异法或许可以唤醒“玄火法阵”,正是大好机会,以将臣与韩凤儿本来的目的,也应该继续潜藏下去仔细观察才是。可是,将臣不知怎么,一脸漠然之中,还是提出了离开邙山谷,而一向聪敏之极的韩凤儿竟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离开了邙山谷,一路下来,将臣与韩凤儿很少说话,也没有对接下来如何追查讨论过,但两人似乎有些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都向南而来,直到今日来到了传说之中那恐怖之地“十万大山”的前方,在残阳黑山之下,萧萧荒野之中,两人默默凝望那片山脉。 荒野上的风吹过,没有丝毫的花草芬芳,有的只是远方未知名处隐约的腥臭与嘶吼,在这个地方,就连身旁的风儿,也仿佛是凶厉的。 韩凤儿的发丝轻轻在风里拂动,微微仰头,露出她光滑纤巧的下巴,还有一段白皙的脖子,眺望着远山。黑色的山峰高处,笼罩着灰暗的浓雾,不停地翻涌滚动着,在这些山脉的背后,不知又是怎样的世界? 别人或许在猜测,但韩凤儿那朦胧复杂的眼神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与身旁那个沉默的娇媚女子不同,尽管将臣也没有怎么说话,但这一路下来,将臣心中所想的,却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巨大。 首先便是血祭一事,在他心头触动极大,尽管这许多年来,他自己杀戮也是不少,甚至在魔教中赢的了所谓“血公子”的称呼,但对于数日之前在邙山谷所听闻到的,仿佛是他从小就根植于深心中某处的执着一般,他竟是下意识的觉得排斥与厌恶。而之后,他赫然从韩凤儿似不经意般的一句提醒中,醒悟到往日一直以来竟被自己所忽略的事:魔教之中,甚至就是鬼王,也有可能在做着某些类似于邙山谷将要做的事情 取无数活人之血,生祭神明,这神明不用说,自然乃是凶神、恶神之属;而血祭一事本身,根本就是大伤天和、惨无人道之事,而这些事,偏偏却发生在自己身旁。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间? 莫非这世间人人都疯了么? 还是终究是那个曾经偶遇的妖艳怪异少年说的:人,终究也不过是禽兽的一种而已,并无分别。 将臣深深吸气,默然望向远山。在从鬼先生那里听到鬼王交付给他的命令之后,将臣早已经从命令中的那只恶兽“饕餮”身上,猜到了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怪异少年,赫然竟是给天下苍生造成空前劫难的兽神。 只是,兽神欲杀尽了天下之人,却为何对他网开一面,两次都不过谈笑分手而已,却是将臣所不知道的了。 胸口处,还有隐约的温暖,多少年来,这淡淡的温暖一直陪伴的将臣,仿佛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里,将臣都已经忽略了这份温暖。只是,数日之前的邙山谷之行,又触动了他深心中的某处,静静躺在他胸口的那块玉诀,也许才是这次南疆之行的关键吧! 南疆,十万大山。 越过了黑色山脉,进入到了十万大山之中,将臣便感觉自己是进入到了一个真正蛮荒原始的世界。其实在魔教之中,蛮荒本是指神州浩土的极西北处,有一处荒无人烟的广阔地带,那里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戈壁沙漠,寸草不生,纵有生命,也俱是极顽强的蛮荒遗种,是以如此命名。而魔教传说中的圣殿,也就在那里的某处,只是将臣是从来没有去过的。 但眼前的这个世界,显然与传说中那个蛮荒之地截然不同,十万大山里面,非但不是寸草不生,简直就是寸草杂生才对。一路走来,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简直没有落脚之地,任何一片土地上,都仿佛挤满了争夺生存空间的植物。而在无穷无尽的林木荆棘背后,又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毒物恶兽。在身旁阴暗处,似乎永远都会有恶意而狰狞的眼神窥探着你,伺机偷袭,要将你置于死地,变做一顿美食。 对将臣与韩凤儿这等人物来说,这些普通毒物自然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威胁,但是无穷无尽这般下来,却着实令人头痛。他们虽然可以御空飞行,但一来这原始森林上空,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升起了瘴气毒雾;二来他们道行虽然精深,但终究也是要有所休息,但被这些外界骚扰,却几乎没有一个停的模样。 几日下来,似乎连猴子小灰也开始烦躁不安了。 此外,除了这些毒雾恶兽的骚扰,十万大山里怪异的天气,也是颇令人难受的一件事。与中土地带又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云聚、变天等等的过程,这里的雨几乎就是说下就下,开始还是晴朗一片的天空,转眼间便是倾盆大雨瓢泼而下;要停的时候居然也是说停就停,前一刻电闪雷鸣,下一刻万里无云,令人愕然无言。 而下雨的时间似乎也根本没个准数,短的一时半会,长的数日不止,根本无从捉摸。 此刻,他们两人便是行走在连绵阴雨笼罩下的一片黑色森林之中。 之所以他们二人没有施展法术御空而行,是因为在他们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诡异的地方就算是在下雨的时候,黑色森林的上方竟然还是升腾着怪异的黑气,相反,反而是森林下面的土地上,空气反而比较正常。 将臣与韩凤儿都是在魔教之中浸淫许久的人物,眼力也是非同小可,自然知道其中轻重,商讨之后,便还是甘愿持重一些,从黑色森林之中行走而过。 这片森林与十万大山山脉里很多原始森林一样,树木枝叶都很是茂密,天空中下的雨往往不能直接落到地上,而是从繁密的枝叶树梢顺着树枝流淌滑落,冰凉的气息回荡在整个森林之中,除了他们走路的沙沙声音和遥远的雨水声,整座森林仿佛在雨中沉睡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风雨更急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与韩凤儿都没有打伞,多半是没有带着,但是在这样繁茂的森林中,便是有了伞,只怕也是牵牵扯扯,寸步难行。小灰一声不吭,缩起身子,趴在将臣的肩头。从上方枝叶落下的雨水将他的身上毛发都打的湿了,平平地贴在身体上。 将臣面上也有水珠,但脸色看去依然一片漠然,在前方走着,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周围的异样气息。韩凤儿跟着他,似乎也看不到有什么疲倦之色,但微微凌乱的头发,还有有些冷漠的表情,仿佛反衬出她并不愉快的心情。 这片森林,其实便是她上一次来过的黑森林。韩凤儿心里清楚的知道,走出这片森林,再翻过几个山头,便可以到达了他们所要前往的目的地,事实上,她也正是如此对将臣说的。 “沙” 将臣伸手折断了一根垂下的树枝,看去极其坚韧的一段古藤般枝干,在他手中几如豆腐一般脆弱。韩凤儿在他身后,默默看了将臣那只手掌一眼,眼中似有思索之色,微微皱眉。 忽地,将臣“咦”了一声,身子一顿,随即左转急走几步,登时只见面前霍然开朗,竟是一片亮色,处身之地的乃是一处悬崖,岩石周围大概数尺方圆,并无草木,脚下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云海,云气翻滚,其中五色斑斓,颇为好看。 脚步声响了起来,韩凤儿也站到了他的身边,面色微微一变,这里正是上次她被那个神秘黑衣人暗算的地方,侥幸逃生之后,她还无意中在悬崖石下发现了当年杀生和尚的一把杀生刀,只是,她看了看将臣,却一言不发,显然没有把曾经发现的事情全部告诉给这个男子的打算。 将臣远远眺望着下面云海,半晌之后微微摇头,道:“下面那云雾色彩斑斓,只怕还是有毒的瘴气了。” 韩凤儿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 将臣向她看去,道:“还有多远?” 韩凤儿伸手轻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微一沉吟,道:“应该不远了,我记得上次我来到此处的时候,再往前不过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出了这片黑森林。出了这里,再翻过两座山脉,就到镇魔古洞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微带困惑道:“奇怪,我上次来到此处,黑森林中分明有许多恶兽,怎的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毒虫之外,像样的恶兽一头都没见到过。” 将臣淡淡道:“只怕你见到的那些怪物,都跟着兽神去十万大山外面吃人去了。” 韩凤儿一怔,随即想只怕这个可能非常之大,脸上随即出现了一股厌恶表情,无论如何,即使她出身魔教,但似乎对兽妖这种根本毫无人性人伦的劫数,她依旧十分排斥。又或者,当日中土毒蛇谷一战,合欢派全军覆没,虽然将臣至今不知道为何韩凤儿能够单独逃生,而且竟投入到了鬼王麾下,但想来韩凤儿对这些兽妖,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将臣深深呼吸了一下,振奋精神,道:“我们走罢。” 随即转身重新走进了黑暗的森林,韩凤儿正要跟上,却又忽然转身,向那片山崖之下看了一眼,柳眉轻轻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前头将臣走了一会,却没感觉韩凤儿跟上,转身喊了一声,韩凤儿惊醒过来,嫣然一笑,却道:“怎么,你这么快就记挂我了么?” 将臣看了她一眼,一脸漠然地转过身去,更不多管什么,径直去了,韩凤儿微笑着跟了上去,在她就要进入森林的那一个瞬间,忽地手一挥,一道白光从她手中闪过,飞了出来,来势飞快,“咄”的一声闷响,硬生生插入了这个悬崖的一个偏僻角落的缝隙之中。 光亮缓缓在那个缝隙闪过,正是曾经的杀生刀。 再转眼处,韩凤儿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凄风苦雨,仿佛又笼罩了过来,将这片诡异黑色的森林遮盖起来,远远的,十万大山那辽阔的天际苍穹,仿佛都是灰色的,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神明又或恶魔,在那幽冥中咆哮怒吼着,注视着天地人间那些看去仿佛渺小的存在 风雨更急了! 就在将臣与韩凤儿在凄风苦雨中艰难跋涉在十万大山之中追逐兽神踪迹的时候,十万大山山脉之外的南疆,也正是一派热切气氛。 越来越多的正道弟子来到了南疆,在喧闹的同时,他们的到来几乎迅速降低了残余流窜在南疆的那些兽妖残部的数量,而南疆这块土地上,从来没有聚集过如此之多的中土人,而且大多数的,还是修道中人。 南疆本地五族的土民们,对这些外来人一直都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而在这些正道弟子中,却似乎也有种奇怪的气氛,多数人只要不是同门同派的,见了面大都保持距离,甚至偶尔还听说有某些门派的弟子发生了冲突。 只是所为何事,却似乎从来没有人大声出来宣示过。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为南疆本地最为悠久的修道门阀邙山谷,自然也成了许多并不熟悉本地地理情况的正道弟子登门拜访求教的最佳场所,所以邙山谷一改往日的宁静,人流络绎不绝,天天都看见有人进出。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日,邙山谷门口来了三人,一男两女,却是通天教门下,地久峰的柳大山和小竹峰的明道、山本明月三人。 来到南疆的通天教弟子自然不止只有他们三人,事实上,通天教此际号称天下第一正道派阀,派来的年轻一代弟子无数,但其中最优秀的数人却没能前来,除了少数几个已经在门派中担当重任 的如文斌等人物,柳岩也因为近日道玄真人少于理事,通天峰上事务繁杂,多由他打理而无法脱身;至于林惊羽,此番却是他坚持守在祖师祠堂之中,据说是为了某位对他有极深恩情的通天教前辈守灵,也无法前来。 而剩下的数人之中,便以柳大山和山本明月为首,柳大山倒没什么,老爹曾叔常交代了几句便来了南疆,而山本明月此番前来,却比较曲折,据说水月大师本意并不愿让其外出,但后来不知怎么又转了心意,只是却特意让山本明月的师姐明道也跟了来。不过明道来倒有一个好处,便是一路之上柳大山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否则柳大山本来猴子一般的好动人物,若是只和冰霜一般的山本明月相处赶路,只怕一天下来,柳大山十句话里九句都是自言自语,剩下一句多半也是山本明月不耐烦喝令他走开的。 这一路到来南疆,柳大山倒是与明道相处的颇为融洽,三人在一起商议,柳大山提议不管怎样,身为正道同门,来到南疆,还是要去邙山谷拜会一下。只是山本明月却似乎并不愿意,淡淡表达意见,说南疆这里也不是没来过,大概都知道如何去向,不必麻烦别人了云云。 柳大山与明道心中有数,料想是山本明月心中仍有疙瘩,当日她在通天教通天峰玉清殿上,当众坚拒邙山谷谷主云浩为其得意弟子李洵的求婚,大伤云浩与道玄真人面子,自然是不愿再和邙山谷的人来往。 不过柳大山与明道几番商量之后,却还是由明道劝说山本明月,终究还是要过来做个样子的,否则将来师长面前须不好看。山本明月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 他们三人来到邙山谷谷口,本来三人就有一些名气,尤其是山本明月,本身就乃是倾国倾城的天香国色,自从通天教年轻一代崛起之后,她的名气相貌更是名动天下。而对于邙山谷来说,山本明月只怕更多了一层含义,是以当他们三人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邙山谷谷口之后,几乎立刻就被邙山谷弟子认了出来。 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似乎还有一阵耸动,但随即有人快步进去回报,同时数人立刻迎了上来,当先一人微笑拱手道:“啊,陆师姐驾临邙山谷,真是难得啊。这两位也是通天教的师兄师姐罢,请进请进。” 柳大山在背后与明道对望一眼,偷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想这个山本明月果然名头大的吓人,连这普通的邙山谷弟子竟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而自己和明道显然是属于那种跟随在美人身后身旁的路人了。 他们二人也不生气,柳大山更是笑容可鞠,一路和那几个邙山谷弟子笑呵呵开着玩笑说话,不时听到他们开怀大笑。走在后面的明道轻声对身边的山本明月笑道:“师妹,你看那位曾师弟,不过才刚见面而已,居然就能跟人家混的那么熟,真是厉害。” 山本明月看了看前方柳大山此刻已经将手搭了邙山谷弟子的肩膀上,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 很快的,他们在邙山谷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邙山谷山河殿,在殿堂之上,赫然竟是云浩微笑坐在主位之上等待着他们,显然在邙山谷谷主眼中,通天教这三位高徒的分量与其他门派截然不同。 虽然如此,但是柳大山、明道等三人毕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云浩身份地位,此番亲自接待,实在是颇有些屈尊了。当下三人连忙上前,柳大山见过礼后,道:“云老前辈如何还亲自相见,本该是晚辈拜会才对,真是折杀晚辈诸人了。” 云浩微微一笑,脸上神情很是慈祥,笑道:“贤侄这是哪里话,我与你师伯道玄真人,还有你父亲曾叔常曾师兄,那都是百多年以上的交情了,哪里用的着这么客气。他们二位可好?” 柳大山恭恭敬敬地道:“掌门师伯与家父一切都好,二位长辈都祝福我,到了南疆就一定要前来拜见云师伯的。” 云浩呵呵大笑,点头道:“通天教一别,转眼就是多日了,老夫还真的有点想念几位老友啊。”说着,他微笑着转眼看向柳大山背后,目光在明道身上一转,随即落到了一脸漠然的山本明月脸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耸然动容 - 丹天 - 不待人 似感觉到云浩的眼光,山本明月抬眼看去,只见云浩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而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人,却是满脸复杂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苦笑,也向自己看来,正是李洵。 山本明月默然无言,微微低头。 云浩微微一笑,移开目光,笑道:“几位怎么还站着,你我两派关系非同寻常,就是一家人了,快坐吧。” 柳大山等人告了罪,在下首坐了下来。 云浩又与三人说了说话,其中知道了明道也和山本明月一样,乃是小竹峰水月大师的门下弟子之后,便多问了几句水月大师的情况,明道一一回答,随后,云浩又与柳大山说起话来。从始至终,似乎他也知道山本明月不愿说话的一般,都没有开口询问山本明月,山本明月也乐得轻松,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 不过山河殿上的其他邙山谷弟子,包括站在云浩身边的李洵,却是大多时间里,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在山本明月身上流连着,那白衣如雪的女子,清冷的气质下,仿佛有异样的魔力,让整座殿堂的亮点,都悄悄聚集在她的身上。 那边,云浩微笑地向柳大山问道:“当日大战过后,道玄师兄为天下苍生击败兽神,挽狂澜于既倒,功德无量啊。不过老夫离开通天教的时候,他的伤势似乎还未大好,不知近来道玄师兄的身体如何了?他现在可是正道领袖,众望所归啊!” 柳大山微笑回道:“多谢云师伯关心,掌门师伯一切安好,只要能让天下苍生逃脱劫难,通天教受些苦,也没有什么的。” 云浩笑容越发慈祥,拿起手边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无意般突然想到似的,他笑道:“对了,近日老夫听到一个传言,正好贤侄近日来此,正好向你询问一下喽。” 柳大山笑道:“云师伯请说,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浩点了点头,眼光深处又是精光闪过,缓缓道:“老夫近日偶然听说,当日通天教大战,道玄师兄击败兽神妖孽之后,远古荒原竟还有争斗,而最后结果,竟传出了通天教那柄无上至宝、“盘古神斧”竟然折断损毁的消息,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刹那间整座山河殿上一片肃穆,瞬间更无一点声音,而柳大山、明道、山本明月三人却是同时站起,面上变色,望向云浩。而其他邙山谷弟子,包括李大在内,竟也是一脸愕然看着云浩。 只有云浩自己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他问的不是一件牵动天下的大事,而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家常小事,轻轻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他和蔼、温和地向通天教三人微笑着问道:“那个,是不是真的呢?” 山河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柳大山等人才从惊愕之中回复过来,三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以复加的震骇。但其中所不同的,山本明月与明道两个女子的眼神中,却更多了几分惊慌和迷惑。 这个只有少数大竹峰、小竹峰弟子知道,并被玉清真人私下几次三番严令不可外传的秘密,竟然还是泄露了么? 与明道和山本明月不一样,对“盘古神斧”损毁并不知情的柳大山更吃惊的却是这个消息本身,但回过神来的他,却是哈哈一笑,神情轻松的笑道:“云师伯,您怎么开起我们三个晚辈的玩笑来了,刚才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那盘古神斧乃是通天教无上至宝,由掌门师伯亲自保管,哪里可能损毁啊!呵呵,哈哈哈……” 笑声中,柳大山不断摇头笑着,转头向身边两位同伴看去,想看看她们对这个可笑谣言的发笑样子,只是他转头之后,脸上笑容却是微微一僵︱︱山本明月和明道脸上,竟无一丝一毫的笑意,相反,那两个女子眉头紧皱,面色都似乎有些苍白。 大厅之上,只有柳大山的笑声回荡着,也迅速低了下去。 云浩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传言啊!那就最好了,否则盘古神斧损毁,那可真是惊动天下的大事了。” 山本明月忽然走上一步,冷然向云浩道:“云师伯,此事当然乃是不实传言,不足为信,但不知此等卑劣流言,前辈又是从何得知的?” 话说到后面,山本明月声音越发清冷,听起来已隐隐有些无礼了。 但云浩修养似乎好的很,一点都不计较山本明月的态度,只依然是他那种和蔼的态度摆了摆手,道:“其实这个传言也是近日才在南疆这里流传开来的,我无意中听底下弟子说了,便料想多半不实。想想也是,以道玄师兄之神通,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无稽之事发生呢?不过正好几位师侄前来,老夫便顺便问问,从三位口中得知确乃谣言,老夫心中实在是不胜欣慰啊!呵呵……”言罢微笑出声,十分高兴的样子。 山本明月等三人都微微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又岂是可以当众“随便”问问的,更何况云浩的身分非同小可,又怎能将这等路边小道消息一般的传言当面询问。思来想去,只怕他是另有想法的。 在云浩的笑声中,通天教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山本明月脸色如霜,清冷的不似人间之人,一双眼眸中目光却似越来越是锐利,明道脸色亦是极不好看。 柳大山毕竟圆滑,只见场中气氛越来越是尴尬,连忙咳嗽一声,站了出来挡在山本明月身前,拱手道:“云师伯,诸位师长派我等前来南疆,所为的就是追踪兽妖踪迹,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告知我们,也免得我们到处瞎跑。” 云浩向柳大山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向身后看了一眼。 李达会意,走上前一步,对柳大山拱手道:“曾师兄,在下李达,奉师命在此期间,在南疆这里稍做向导,为诸位……” “哼!”一声微带薄怒的冷哼,还不等李达话说完,已从旁边传了过来。 李达话语一顿,面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幸好明道机灵,连忙笑道:“李师兄,这个就不必麻烦你了吧,我们当中也有人曾经来过南疆,尚算知道一些道路的。” 李达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向旁边那白衣身影瞄了一眼,嘴角动了一下,忽地什么怒气似乎都消失了,只是一声轻叹,苦笑道:“这位师姐,并非在下意欲如何,只是近日敝派已经追查到了那个失踪兽神的消息。” 此言一出,登时山本明月、柳大山、明道三人耸然动容。 柳大山喜道:“此话当真?” 李达点头道:“不错。不管如何,邙山谷在南疆数百年的基业人脉,还是比其他外人知道的多一些的。”说罢,他有意无意又看了山本明月一眼,山本明月脸色漠然,转开了头。 柳大山追问道:“那兽神此刻身在何处?” 李达道:“根据我们的消息,那妖孽已经遁入诡异幽深的十万大山深处,正向他的巢穴而去。” 柳大山等人都是一怔,道:“十万大山?” 李达点头道:“正是,那里不用我说,诸位想必也早有耳闻,凶险诡异,神秘莫测,正是天下数个极凶恶的所在。本来诸位若是没来,我也正要带领一众师弟出发前去十万大山之中寻找,此番正好三位来了,大家结伴同行,岂不更好?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无论如何,在下身在南疆多年,多多少少对那诡异莫测、凶险之极的十万大山知道一点,有在下做向导,或许对三位也有利无害的吧!” 说完,他冷笑了两声。 柳大山皱起眉头,向身后明道和山本明月看了一眼,道:“李师兄少待,我们三人商议片刻。” 李达点了点头,道:“诸位请便。” 柳大山三人退到一边,小声说起话来,从李达这里看去,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柳大山在说话,有时明道插上两句,山本明月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然摇头,又或点点头而已。 那白衣女子,仿佛永远都是那般清丽出尘,幽幽站在那里。李达从远处望着山本明月,一时仿佛都似痴了。便在此刻,忽地他肩头被人一拍,李达一个激灵,想不到竟有人欺身如此之近而自己竟不能发觉,连忙回过头来,却是云浩。 李达脸上一红,低声道:“师父,弟子失态了,有什么事么?” 云浩向山本明月那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只淡淡道:“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担子。” 李达身子一震,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云浩点了点头,道:“你照顾他们吧,我先走了。”说罢,也不与通天教三人打招呼,自顾自走了。 李达目送云浩身影消失在山河殿后堂门口,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似也阴晴不定。 这时,柳大山那里三人似乎已经商议好了,走了回来。 柳大山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笑道:“李师兄,我们三人说好了,这次就……咦,云师伯呢?” 李达面带歉意道:“家师临时有事,又看三位正在商议,便令在下不可打扰,自己先去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柳大山连忙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太失礼了才对,刚才若有不是之处,请李师兄一定要回复云师伯,我们乃是小辈,不知礼数,不知天高地厚,他老人家不要在意才是。” 听见柳大山的话一串一串流水般从口中飘了出来,山本明月和明道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但柳大山却是处之泰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达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道:“那几位商议的结果是?” 柳大山一拱手,道:“此番还是要麻烦李师兄了。” 李达面上喜色一掠而过,回礼道:“哪里哪里,我们本是正道一家,理当如此。”说着,他目光向山本明月那里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咳嗽一声,道:“不过十万大山毕竟乃是凶险之处,几位还是需要早做准备为是。来,我先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与几位说一说。” 第一百四十章:动人心魄 - 丹天 - 不待人 柳大山笑道:“有劳李师兄了。”说着,他回头招了招手,道:“两位师姐,你们快过来一起听。” 山本明月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大愿意,但被旁边明道一拉,还是走了过来。 低低声音,在山河殿上回响了起来…… 十万大山深处,离开最后一丝黑暗,跨过最后一棵弯曲的老树,将臣和韩凤儿终于走出了这片黑森林。森林之外,这一日竟是十万大山里难得一见的和煦阳光,暖洋洋照了下来,拂过他俩的身体,落在那些扭曲的树木上,只是却还是照不进那座神秘而肃杀的森林。 韩凤儿将开怀抱,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但是走出这片森林,仍然是让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的确,如果数日中都走在一个到处遍布毒虫、淫雨绵绵的森林里,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站在森林外头,就仿佛吸进身体里的气息,也温暖舒服的多了。韩凤儿满足地深呼吸之后,转头向将臣看去,只见刚走出黑森林的将臣脸上,在仍如往常的一片漠然中,也明显可以看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在略微的停顿休整之后,将臣抬头远眺,在难得的好天气下,视野开阔,远方似乎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山脉连绵起伏,一座连着一座,直到远方视线极处,也不见有尽头。 将臣微微变色,韩凤儿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没想到南疆恶地,竟也如此广袤吧?我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的。” 将臣目光远眺,流连在群山的身影中,淡淡道:“你说的那个镇魔古洞,还有多远的路程?” 韩凤儿娇媚一笑,走上两步,在将臣身前向着那无尽群山眺望了一会,随即一伸手,指着其中一座从山顶以下都是诡异的焦黑模样的山峰,道:“看到那座黑色山峰了么?我们翻过那座山头,在山脚之下,就是镇魔古洞的所在了。” 将臣举目望去,果然望见那座十分怪异的山峰,远远的,那里似乎一点阳光都没有,相反,始终都笼罩在一层淡淡黑色薄雾之中,显示着几分神秘。 将臣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说罢,他向前行去,韩凤儿却没有挪动脚步,还是站在原地。 将臣走了几步,感觉到韩凤儿并未跟上,微感诧异,转身看来,道:“怎么了?” 韩凤儿白了他一眼,但即使是那嗔怪的神情,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也有着几分妖媚,“你自然是厉害的人物,只可惜在你面前的是个弱女子,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 将臣淡淡道:“天下女子数来数去,也轮不到你来当什么弱女子的。” 韩凤儿嫣然一笑,也不生气,自顾自在旁边找块干燥石头坐了下来。 将臣尽管并未将韩凤儿的话当真,但转念间也觉得这几日在这片诡异的黑森林中,两人的确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当下也不再坚持继续赶路,而是在韩凤儿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韩凤儿向它去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这里处处凶险,你到处乱跑,不怕出什么意外么?” 将臣摇了摇头,道:“无妨,就算我们两个出事了,那家伙一个人也会好好的。” 韩凤儿“噗哧”一笑,掩口笑道:“什么一个人,明明是一只嘛!” 将臣向韩凤儿莹润如玉一般的容颜看了一眼,嘴角也不禁露出淡淡一丝笑意,随即眼光向着小灰窜去的那个方向,缓缓道:“在我心中,它比天下无数的人都好的多了。” 韩凤儿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自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将臣,将臣却似乎皱了皱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或许,他是突然发现自己在别人面前说了什么吧? 韩凤儿从来就是聪颖之极的女子,却绝非那些世间安静端淑的淑女,她静静看着将臣脸色,那目光水盈盈般的柔和,但将臣在她目光之下,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 便在这尴尬越来越浓,将臣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韩凤儿忽然道:“你怎么了?” 将臣一怔,道:“什么?” 韩凤儿看着他,面上似笑非笑,眼神中却似另有一番涵义,柔声道:“你好像有些不自在?” 将臣咳嗽了一声,道:“没有。” 韩凤儿似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又道:“是不是在我这样一个女子面前,你突然说了一些心里的话,让你觉得有些尴尬?” 将臣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但还不等他说话,韩凤儿已经紧接着道:“这十年来,特别是灵儿出事以后,你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单独待过这么久吧!是不是在不经意中,这数日相处,我们之间没有了太多敌意,你无意中说了一些话,便觉得对不起她了么?” 将臣盯着韩凤儿,目光已经变得冰冷,冷然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要提起灵儿?” 韩凤儿在他那似乎可以杀人的冰冷目光中,一点没有畏惧退缩之意,相反,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却似在挑衅一般,有种暗藏的兴奋,目光闪动,道:“你是在害怕,对吧?” 将臣霍然起身,怒道:“我怕什么!你再胡说,我就不客气……” “你怕自己忘了灵儿!”韩凤儿突然提高声调,如断冰切雪一般清脆之声,插进了两人之间那无形之地。 将臣将开怒喝的口突然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如被人一下击中了要害。韩凤儿也忽然沉默了下来,在仿佛还在周围清音回荡的那句喝问声中,周围的世界突然静谧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时候,天空正是蔚蓝的,远方山脉起伏,似乎从天际风儿吹来,树林与草丛开始哗哗作响。 已经是午后时光了。风拂过了脸庞发间。 阳光变得更加慵懒起来,两个人默然相对,没有人说话。 韩凤儿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眼光中不停闪耀着什么,似可怜,又似冷笑。 半晌,她伸手轻轻将被风吹落额头发际的一缕秀发拢到耳后,声音也放轻柔了些,淡淡道:“为了当年那一场情怀,如今你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是怕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忘了她么?” 她的笑容似也淡淡的,如风中轻摇的野花,“拚命的压抑自己,不时的提醒自己,天下间有谁知道,那个人人畏惧害怕的天神教第一大将将臣,竟是这般一个可怜人呢?” 将臣脸上神情变幻,青白相间,忽地他长吸一口气,仰首看天,屏息片刻之后又徐徐吐了出来。当他再度回眼望来时,他脸色已经平和如常,更不见有丝毫悲喜之色,只是一派漠然。 “你又当是什么人,如此这般说我,自己却又如何呢?”他淡淡的,眼中隐约有讥讽之意,似乎将刚才那刹那的失态片刻间都忘了。 韩凤儿微笑道:“我?我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女人啊!” 将臣不理会她话中隐隐的刺,转开了头。 将臣将它抱了起来,摊开手,裂嘴一笑,将采来的野果放在将臣的手心。只见那野果红彤彤的,十分可爱,虽然并非很大,但看去果实饱满,十分诱人。 将臣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两口,只觉得味道虽然微带青涩,但汁多生甜,却是难得的佳品。 点了点头,他分了几个出来,看了韩凤儿一眼,递了过去,道:“天生有识毒之能,它采来的野果都是可以吃的。” 韩凤儿却没有马上接着,目光在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转了转,忽地展颜微笑道:“你这般与我分而食之,心里没有又顾忌什么了吧?” 将臣眉头一皱,哼了一声,手掌翻起握成拳头,就欲缩了回来。 不料就在此刻,韩凤儿忽然手臂疾伸,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我要,我要……” 将臣面色微微一变,看了看韩凤儿,慢慢展开了手指,露出那几个野果。 柔软的手掌肌肤,远远的,有幽幽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风间飘过。韩凤儿此刻的目光似乎突然柔的如水波一般,轻轻柔柔地流淌着,伸出葱白细长的手指,将那几个野果从将臣的手心中,一一拾起。 纤细的指甲,在掌心粗糙的皮肤上似不经意的掠过,温暖中,带着异样的冰寒。 她凝视着面前那个男子,轻轻而缓慢地放开了手,然后笑了笑,拿了一个野果放在口中,吃了几下,微笑着说:“很好吃啊!” 她的笑容,正是这午时最娇艳的花朵,动人心魄。 将臣看着她,一言不发。 韩凤儿笑容越发娇媚,笑道:“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像个呆子似的……” 将臣看着韩凤儿掩口而笑,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在片刻之后,忽然道:““紫芒刃”乃至阴凶邪之法器,你能将它修炼至“纳阴归渊”,与自身气脉相融一体,当真了不起。” “噗”,韩凤儿手上拿的几个野果瞬间爆裂,连其中的果汁都未溅洒出来,便已被突然散发出的诡异阴寒之气冻成冰块,掉落在了地上。 韩凤儿前一刻还在微笑温和的脸上,瞬间失去了笑容,目光如刀,深深盯着将臣。 将臣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淡淡道:“只是你虽然乃是纯阴之体,正与紫芒刃灵性相通,但寒阴之气太盛,孤阴不长,你却强要修行,阴气入体,经脉气血尽数为其所伤。你用这法宝威力自然是极强的,但是你将来要在修行道行上再上一层、再进一步,却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说完,他不理会韩凤儿此刻已经难看之极的脸色,转身走去,同时口中招呼了一声,在一旁吃野果的,几下跳到他的肩头,迈步继续向着远方那座焦黑山峰走去了。 只留下韩凤儿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走远的背影,又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默默看去。阳光下,那白皙纤细而美丽的手掌,如透明的玉石一般闪烁着光泽,只是从那最深处,虽然不明显,却依然可以看见隐隐的不自然淡青色,像是细微的血管一般,分布在肌肉纹理的深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进山 - 丹天 - 不待人 韩凤儿面沉如水,忽地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向将臣去的方向走了下去。抬脚处,她重重的将原本冻成冰块的几个野果,踩的粉碎。 南疆,十万大山。 在将臣与韩凤儿曾经穿越过的那片广袤的黑森林前方,此刻赫然站立着十几个人,这其中大多数乃是南疆邙山谷中以李达为首的精英弟子,其中只有两个外人,那便是通天教的山本明月和柳大山。至于早先和山本明月、柳大山在一起的明道,却意外的不见踪影。 这一行人中,许多人脸上都微有疲倦之色,显然他们虽然是修道中人,但深入十万大山这凶险诡异之地,对他们来说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为首的李达、山本明月、柳大山等人,道行深厚,面色如常。 只是此时此刻,望着前方那一片黑沉沉的诡异森林,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的。 在这片黑色森林上空,剧毒瘴气很明显升腾不已,显然无法从上空越去,而黑森林范围广袤,也无法轻易绕开,加上一路担任向导的李达已经很明白的说了,按照南疆族民的传说,兽妖的巢穴就在这片黑森林之后的镇魔古洞之中。 这片森林,看来已经是非走不可了! 天琊神剑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轻柔地在山本明月手边闪烁着,映衬着她雪白而略显孤单的身影。明道不在,她非但很少与李达等邙山谷弟子说话,便是同为通天教下的柳大山,她也很少理会。 这一路行来,穷山恶水、毒虫猛兽,这些在在让人惊惧的事物对她而言,往往只是视而不见又或是剑下亡魂而已。谁也不知道,她内心深处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李达不知道,柳大山也不知道,而此刻李达却是向柳大山咳嗽了一声,低声问道:“那个……曾师兄,请问那位陆师妹她整日沉默不语的,在想什么啊?” 柳大山一怔,随即苦笑道:“李师兄,我看你也是问错人了啊!” 李达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也不禁苦笑出来。 此刻众人正是在一天劳累之后,眼看要进入黑森林前的休息时候,山本明月单独一人,远远站在一块岩石边,眺望远山,在她身后,不时有许多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那个清丽背影间流连。 李达与柳大山站在一旁,前者沉吟了一下,正色道:“曾师兄,我们还是请陆师妹过来,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行动,可好?” 柳大山点了点头,道:“也对。”当下转过身,走到山本明月身边向她低声说了两句,山本明月面无表情,听柳大山说完,向李达这里看了一眼,李达微感尴尬,干笑了一下。 不多时,山本明月终于还是和柳大山一块走了回来。李达咳嗽一声,道:“是这样,两位,穿过这片黑色森林之后,便离兽妖巢穴不远了。我们……” “李师兄!”突然,山本明月叫了李达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李达一怔,自从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可以说这是山本明月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讶道:“什么?” 山本明月看着他,目光中隐隐有光芒闪烁,道:“这几日下来,我有一事始终不解,想请教李师兄。” 李达点了点头,道:“陆师妹请说。” 山本明月似乎并没有因为李达的客气而面色稍和,一般是冷冰冰淡淡地道:“过往时候,我等从邙山谷这里听到的消息,都是说这十万大山中乃是凶险恶地,便是你们也少有进入。但不知怎么,此番前来,似乎李师兄你对这里倒是十分熟悉的,莫非你们以前来过么?还有,兽神的踪迹诡秘非常,巢穴之隐秘更是不在话下,怎么邙山谷居然消息如此灵通,能够知道这些呢?” 李达神色不变,面对山本明月的质问,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微笑道:“陆师妹,我早就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以前我们邙山谷对十万大山这里的确没有在意,但兽妖浩劫一出,我们当然会注意此处的。至于兽妖巢穴,也是我们门下弟子追踪兽妖残部发现的,为此可是牺牲了不少我门下精英呢!” 柳大山与山本明月同时都皱了皱眉,显然都对李达这一番空洞敷衍的话不是很相信,但看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又似乎不能直接反驳,只好都沉默不语。 李达笑了笑,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说到这里,我又想了起来,怎么贵派那位明道文师姐,在我们将要进十万大山的时候,又突然赶回了通天教山呢?” 柳大山一怔,不禁看了旁边的山本明月一眼,随即微笑道:“这个我们不是也早告诉李师兄了么,明道师姐乃是临时有事,这才不得已赶回去的。” 旁边的山本明月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明道之所以临时赶回通天教山,其中原因就连柳大山也不甚了了的,其实说到底,自然也是为了当日在邙山谷山河殿上,云浩突然冒出的那一句关于盘古神斧损毁的问话。 柳大山并不知晓实情,也就当作玩笑忘却了,但山本明月与明道商量之后,却是都觉得此事实在非同小可,几番斟酌之下,终于还是决定由明道急速赶回通天教山,向诸位长辈师父禀明此事,也好应变。毕竟,盘古神斧对于通天教,对于天下正道,它的意义实在太大了。而向来与通天教交好的邙山谷,还有那位谷主云浩,此番意外的表现,隐隐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正在其中,令人不安。 不过兽神这里一事,也是十分重要,不可放弃,于是商议之后,明道赶回了通天教山,山本明月则和柳大山留下。不过在山本明月等人心头,邙山谷这个门阀,此刻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处处透出着古怪了。 此刻,李达已经和柳大山商量了许久,将之进入黑森林需要注意的许多事项都一一说明,柳大山从中知晓了许多闻所未闻之事,不禁大开眼界,不住点头,与李达相谈甚欢。 山本明月将那些话听在耳中,不知怎么,微觉厌烦,便站起身重新走到一旁,向着远方眺望而去。远处隐约的山势连绵不绝,高地起伏,偌大的天地苍穹下,冷风呼啸而过。 谁又知道,在前方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黑色山峰。 踏上那座山峰之后,一股浓烈的异味就始终在空气中飘荡着,有点呛人,带着些硫磺的味道。将臣和韩凤儿都是修行深厚的人,对这等异味还能忍受,但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这座山峰,渐渐强烈起来的阴风,却渐渐有些让他们皱眉了。 那是带着透骨冰凉的风,不知怎么,吹拂过脸上的时候,虽然风力并不是如何之大,但阴惨惨却着实令人从心底发寒。加上从前方山峰深处不知哪里发出的幽幽尖啸声,此起彼伏,忽高忽低,似猿猴夜啼,又是猛鬼惨笑,听在耳中也是碜的慌。 趴在将臣肩头,啃完了最后一个野果,随手将果核一扔,三只眼睛将开,四下将望,似乎对它而言,倒是一点不受这些异象的影响。 韩凤儿眉头越皱越紧,忽然道:“好像有点不对。” 将臣一怔,停下了脚步,道:“怎么了?” 韩凤儿迟疑了一下,道:“我前次跟踪过来此处,并未有这些满山遍野的鬼哭狼嚎和阴风阵阵,只是后来到了镇魔古洞那里,似乎才有一些。怎的过了一些时日,这里却和幽冥鬼狱一般了?” 将臣向远处看了看,淡淡道:“也许这里乃是兽妖巢穴,戾气太重,本该如此。当日你过来时他才刚刚复生,当然没有近日气象了。” 韩凤儿想了想,也只有这么解释了。当日在通天教山头,兽神与盘古神斧阵血战一场,重创于盘古神斧之下,任谁都看得出那一剑之威乃是何等之大。不过就算是在盘古神斧阵之下,兽神仍然可以遁逃而走,他这份修行,却已经是足以震骇天下了。 韩凤儿眼波流动,忽然道:“你说,万一我们果然在镇魔古洞中找到兽神,虽然他已经负伤了,但我们二人,真的对付得了他么?” 将臣摇了摇头,道:“我怎知道?” 韩凤儿看着他,忽然笑道:“看你的样子,只怕是没几分把握吧!既然如此,你还跟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望着将臣,似笑非笑道:“你可别忘了,狐岐山中,可还有个灵儿等着你去救她呢!若你死在这里,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么?” 将臣哼了一声,向前走去,道:“此事是她父亲令我所做的,我负灵儿太多,多少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倒是你,”他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万一不幸死在此处,只怕才是死不瞑目吧?” 韩凤儿娇媚一笑,对着他的背影笑道:“哎呀!你这个人可真是好生见外,只要我们一起死了,莫说是这兽妖巢穴,便是猪圈牛栏,那也是好的。” 将臣在前头嘿嘿冷笑两声,显然对韩凤儿这等话语半分也不相信,更不用说有丝毫感动的表现了,只是径直走去。倒是他肩头的猴子转过头来,对着韩凤儿,居然难得之极的裂开嘴笑了笑,看去似乎心情不错。 与将臣以前交往的几个女子不同,对韩凤儿并不像当日和山本明月、珍珍两个女子一般的亲热,数日下来,这般咧嘴开心的笑,倒还是第一次。 韩凤儿多少有些意外,但总不是坏事,倒也有些高兴,笑意盎然正要走上前去逗逗猴子,不料猴子裂着嘴刚笑了片刻,忽地嘴巴一将,却是吐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速度极快,直向韩凤儿站立处飞来。 韩凤儿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不是常人,并不慌乱,脚下微旋用力,身子硬生生向旁边让开了几分,将那个怪异东西让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低响,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居然没有弹起来,而是直接砸进了地上。韩凤儿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野果果核,啧啧尝着滋味,此刻却拿来戏耍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戏弄 - 丹天 - 不待人 韩凤儿被一只戏弄,心头微怒,俏脸也白了几分,横眼看去,却只见那灰毛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子反坐在将臣肩头,面对着韩凤儿,双手抱在胸口角叉,两只脚荡来荡去,三眼望天,满脸尽是一副骄横之色,大有传说中的流氓气概,就连长长的尾巴也在身后晃来晃去,一副我就是欺负你了,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模样。 韩凤儿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紧走几步追上将臣,怒道:“你这只猴子怎么这么没教养,随便拿果核吐人你知道么?” 将臣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韩凤儿,面上神色有些奇怪,半晌道:“你是在骂它么?”说着指了指。 韩凤儿点头。 登时怒了,一下子从将臣肩头跳了起来,吱吱乱叫,三眼圆睁,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比划,看样子是怒火中烧,要和告状的韩凤儿打一场,气势逼人。 韩凤儿倒没想到这只灰毛猴子居然通人性到了这种地步,怔了一下,退后了一步,随后不去理它,向将臣大声道:“我便是在骂它,这畜生也实在太可恶了,你养了它就要把它教好……” “你啊!”突然,将臣少有的大声开口,冲着喝了一句,同时也把韩凤儿的话给打断了。 吓了一跳,停顿了下来,韩凤儿也是吃了一惊,看着将臣。 只见将臣皱着双眉,面色严肃,对着小灰喝道:“我早跟你说了,要多多读书,知书才能达理,你就是不听。上次教你的那本《神魔志异》,你为什么不学?回头给我抄它三百篇再来见我!” 三只眼睛一起瞪大,眨呀眨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抓了抓,再摸了摸,显然有些发呆。 不过另一边韩凤儿也没好到哪去,吃了一惊之后,忍不住冷笑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这猴子就算再通人性,也从来没听说过会读书写字的!” 将臣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似这才醒悟,淡淡道:“既然如此,连你也这么说的话,这没有教养就不是我的错了。天生万物,奈何不能读书,奈何,奈何?” 他望着韩凤儿,毫无诚意地叹息了一声,更不多话,回头又向前走去了。 韩凤儿为之气结,脸色都白了。 韩凤儿越看越怒,正要发作,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回头看着韩凤儿,又是一个鬼脸。 韩凤儿怒上加怒,连身子都似乎有些发抖起来,贝齿一咬,就抬起手欲向前挥去,暖暖阳光之下,她手掌边缘泛起了淡紫色的光芒,诡异之极。 只是那手掌抬到一半,却是停顿在了半空,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下,似乎手边也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辉。 韩凤儿瞳孔收缩。 半晌,她忽然一顿足,随即放下手,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胸膛起伏了几次之后,她的脸色已回复了平时模样。而前方将臣手边的青辉,也缓缓消失,至于他的身影,也已经在刺耳的怪笑声中,慢慢走的远了。 韩凤儿定了定神,心下仍有几分微怒,但同时不知怎么,面上却有几分微热。她向来颠倒众生,以玩弄人心为长事,怎知今日竟被给戏耍如此了…… 她哼了一声,将这些事撇开不想,正欲前行,忽地她眉头一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慢慢走了回来。不多时,她已经走到了那只果核落地之处。 果核乃是这里普通的山间野果果核,并无奇怪之处,但此时的那个果核,竟然是整个陷入了地上,只露出几分硬壳在外面。而这座焦黑怪异的山峰上,并不像十万大山其他处,有松软的泥土,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 一吐之力,竟是将果核击入了硬石之中。 韩凤儿眉头缓缓皱起,慢慢站起身子,向着将臣身影消失的方向看去,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阴风阵阵,风中似乎依然还有刺耳的怪笑声音。 低低的,彷彿是她轻声自语:“怎么连这竟也有这等道行,精进的如此之快,这个人究竟是……” 广袤的黑色森林,又迎来了新的拜访者。只不过这一次的客人,人数上远比以前来的多。多达十数人的队伍,穿行在丛林之中,在枝叶繁茂的巨树和藤蔓丛生的荆棘中前行着。 只是,这一段路程,除了竟没有预料中的猛兽袭击外,走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顺畅。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山本明月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但柳大山却已经忍不住对李达说道:“李师兄,这、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李达停下了脚步,向着周围看了一眼,随即看向了柳大山,沉吟片刻,回头对邙山谷众弟子大声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待会我们继续赶路。” 众人轰然答应,显然走这么一段路,对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安顿好其他人,李达、柳大山走到稍前一点的地方,同时靠近山本明月,山本明月眉头皱了皱,却是退了一步。 李达面色一沉,柳大山何等机灵,立刻开口打岔了过去,道:“李师兄,你也发现了吧?” 李达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三人所站的脚下,茂密的荆棘丛中,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见荆棘被折断后,有人踩踏过的模糊印子。 “有人在我们之前,而且肯定不是很久以前,也从这片森林里走过。”他肯定地道,同时面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一丝忧色。 柳大山沉吟道:“会不会是李师兄你的同门……” 李达摇头道:“不可能的,邙山谷只有我们这一队深入十万大山,谷中年轻一代的精英,大都在此了,不会再有其他人进来的。” 柳大山皱了皱眉头,道:“那就奇怪了,按照当日云谷主说的,这个消息本来不该外泄才是啊!难道是其他门派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进入了十万大山?” 李达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首先此事的确还在保密,只有我们两派知晓,”他轻轻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兽神才是浩劫罪魁,若是其他人落井下石,拣了便宜,我们两派在通天教山头血战的,岂非是……” 柳大山一伸手,满面笑容,拍了拍李达肩膀,笑道:“李师兄所言正合我意,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呵呵,呵呵呵……” 他这里二人相视而笑,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乃是出自山本明月之口,两人都是一怔,转眼看去。 柳大山低声问道:“师姐,你怎么了,莫非我们说错话了么?” 山本明月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口中冷笑道:“面目可憎!” 柳大山一呆,一时弄不清楚山本明月这句话的意思,不知她是骂自己还是李达,亦或乾脆是两个都骂。他转头看向李达,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觉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毕竟柳大山脸皮更厚,打了个哈哈,装作什么都没听过一般,对李达道:“李师兄,既然消息并未外泄,又不是你们邙山谷其他弟子,那这里竟有这样的痕迹,只怕是其中大有古怪了啊!” 李达皱眉,显然也是苦于思索不得,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前边刚转过身子去的山本明月,冷冷的又说了一句:“兽神!” 柳大山与李达身子都是一震,面上露出愕然神色。 过了一会,柳大山慢慢点头,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道:“这个……师姐说的虽然比较……异想天开,但细想下来,还真是大有可能啊!” 李达面上神情却与柳大山不大一样,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们继续走下去再看看吧,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用。” 说着,他向二人又道:“你们也歇息一下,我回去看看那些师弟们。” 柳大山点了点头,道:“李师兄请便吧!” 李达又嘱咐了两句小心一类的话,转身向后走去。 待李达走的远了,柳大山这才转过头,向着山本明月的背影,忽地微笑道:“师姐,刚才你莫非是在骂我么?” 山本明月冷哼一声,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看那意思,倒是默认的意思多一些。 柳大山苦笑一声,沉吟片刻,缓缓走到山本明月身旁,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师姐,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山本明月看了他一眼,微怔了一下,只见柳大山此刻面色居然十分严肃正经,与平常大为不同,当下道:“什么?” 柳大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道:“师姐,你老实跟我说,本门的盘古神斧,当真是损毁了么?” 山本明月面色刷的一白,眼中精光一闪,盯着柳大山,就连她手中的天琊神剑,那秋水般的淡蓝光辉,也似发出无形的嗡嗡之声,瞬间伸展,然后缓缓又收了回去。 柳大山面色微变,只感觉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前一刻似冰,这一刻却似乎瞬间成了尖锐之极可怖的针,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低声苦笑道:“师姐,不用这样吧!” 山本明月冷冷盯着他,道:“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大山微微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通天教弟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关心呢?明道师姐她临时回山,只怕就是为了向诸位师长回报此事吧?” 山本明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柳大山点了点头,道:“好了好了,师姐,你看,我并非恶意,只是此间有些事大是可疑,一路上少有机会,正好现在与你说一说。” 山本明月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柳大山咳嗽一声,低声道:“你觉得邙山谷谷主云浩是个什么样的人?” 山本明月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柳大山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吧,你觉得云谷主他是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呢?要不或者是一个疾恶如仇,以天下正道为己任,对同为正道的通天教弟子就一点没有防备的人呢?” 山本明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显然对柳大山这些问题完全是否定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三章:前行 - 丹天 - 不待人 柳大山也不生气,看来早就知道了山本明月会有这种反应,接着又道:“既然我们都知道云谷主他不是这种古道热肠或者头脑简单的人,那他当日在山河殿上贸然向我们三人问出了诛仙损毁这句话,不是很奇怪么?” 山本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看着柳大山。 柳大山有些尴尬,道:“好吧!我知道背后这么说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你看,这些事细想起来,真的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不妥的。”山本明月清冷声音截然道,似乎根本懒得管柳大山微微将大的嘴巴,冷冷道:“说便说了,有什么好顾忌的,从通天教山到现在,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呃……”柳大山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山本明月居然比自己更出格,径直就将蔑视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回头想想,这位清丽无双的绝色女子,与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他的门下弟子之间,似乎还真是有不少的过节啊! 看着山本明月的脸色,柳大山不知怎么脖子后面有些发凉,直觉上暗想,难道无意中捅了马蜂窝?当下咳嗽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个,呃,唔,我们先不管他的人品了,我是说,这件事上,云谷主至少有几个大异平常的地方……” “他是如何知道盘古神斧损毁的消息的,这是其一。”山本明月截话道,面上神情不变,但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亮光,如耀眼的水晶一般,“其二,他知道之后,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明明知道这个消息从他口中说出来,我们必然要回报给通天教诸位师长,那么邙山谷与通天教之间,岂非立刻就要生变?” 柳大山连连点头,道:“我就知道以师姐之聪慧,绝不能发现不了这其中紧要干系。”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照此细想,则云谷主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通天教有给他通风报信的奸细,这个连我这样的通天教弟子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他竟然知道了,可见这奸细身分地位不可小觑。但他这么一说,岂非是有可能反而暴露了那奸细身分?” 山本明月哼了一声,道:“第二,他告诉我们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提醒通天教,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是警告诸位师长,邙山谷已经不再惧怕通天教了?” 柳大山深深看了山本明月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心中所想,原来你也早想到了,枉我还想提醒你的。不过想想也对,当日你让明道师姐临时转回通天教,就是将这些事禀告诸位长辈吧!” 山本明月默然,点了点头。 柳大山嘴角动了动,忽的一声长叹,声音中竟是十分感慨。 山本明月微怔,道:“你怎么了?” 柳大山苦笑了一声,道:“我、我是为本门那柄盘古神斧而叹的,老实说,这几日我虽然想到这里,但心中却还是万分不情愿是真的,宁可自己猜错了。” 山本明月没有说话,只默默转过了头,望着前方。密林深处,幽幽暗暗,前途竟是没有半分光亮。 柳大山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反正再想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要看看,那位云谷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山本明月没有回答,目光不经意间转到刚才发现的那个模糊痕迹上。 柳大山在一旁低声说道:“其实你说的兽神虽然也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应该不是他。” 山本明月道:“那你以为是什么人?” 柳大山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那个李达说的都是真的,果然不是他们邙山谷其他弟子的话,我只怕这些痕迹,多半乃是魔教那边的余孽留下的。” 山本明月身子一震,转过头来,一向清冷的美丽容颜上第一次动容,道:“你为何如此说?” 柳大山指着那个痕迹,道:“你看,这个痕迹虽然模糊,但显然乃是人类经过此地留下的痕迹。邙山谷既然没来过,那么天下正道之中更没有其他门派比他们更熟悉十万大山了,也很难想像会追查到此处。但是魔教就不同了,当年正邪大战之后,魔教被正道逐出中土,似这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只怕他们也会来过。所以说是他们,我觉得大有可能。” “你说呢!师姐?”柳大山转头问道,但看着山本明月的面色,却是不由自主的一怔。 那美丽女子,怔怔看着那个脚印痕迹,面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却意外的有隐隐腮红,从肌肤深处幽幽透出着。在这荒僻幽冷的古老森林中,她幽幽而立,竟彷彿是陷入了一场异样的梦境之中,再也听不到旁边人的话了。 南疆,十万大山,焦黑山峰。 一路之上,阴森的鬼嚎越来越盛,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阴风也是呜呜叫个不停,吹在人身上如刀子一般,若不是将臣与韩凤儿都是道行深厚,光是这鬼哭狼嚎与寒冷的阴风,只怕就足以令人发狂了。 周围阴森之气愈来愈是浓烈,他们二人也越发小心戒备,但直到他们走到山谷之下,已经到了远远可以望见那个镇魔古洞幽深漆黑的洞口的地方,竟然也没有遭到任何的危险与伏击。这满山遍野几如鬼域一般的地方,竟然安静的不可思议,别说没有凶猛的兽妖,便是自从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处处可见的毒虫猛兽,竟然也踪影全无。 这阴森的地方,竟彷彿倒是十万大山这穷山恶水之地中,最安全的所在了…… 将臣与韩凤儿站在一个小丘之上,远远眺望那个古老幽深的洞穴,隐约还可以看见,那洞口伫立的石像。 二人的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到了此时此地,意外的平静,带给他们的却是更大的担忧。 韩凤儿向那洞穴口指了一下,道:“那里便是镇魔古洞了,我当初追踪那个黑衣人来到此处的时候,便是亲眼看见兽神从这个洞穴之中复生而出的。” 将臣微微点头,随即又向那洞穴四周看去,只见除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外,洞穴四周便都是垂直的悬崖绝壁,怪石狰狞,而洞穴上方十数丈之高处,紧靠着石壁有一层厚厚黑云,缓缓在半空中流动,如水云一般。看那浓黑之色,不问可知,必定是剧毒之物。一眼看去,寻常人决然是无处可走的,乃是一处死地。 收回目光,将臣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进去?” 韩凤儿却是微显迟疑,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罢了,都来到这里了,又怎能退缩不前,我们走吧!” 将臣看了她一眼,只见韩凤儿脸上神情有些异样,脸色也显得有些微白,显然对那神秘同穴多少仍有几分顾忌。其实又何止是她,便是连将臣肩头的猴子小灰,此刻似乎也改了脾气,显得特别安静。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韩凤儿转头过来,看向将臣,忽地微笑起来,露出一口秀丽皓齿,微笑道:“我不妨事的,过去吧!” 将臣点了点头,当先走去。韩凤儿跟在他的身后,向着那个镇魔古洞缓缓走去。 脚步踩在坚硬的焦黑岩块上的声音,在呼啸不停的阴风中迅速被淹没了,越是走近那个古洞洞口,凛冽的阴风就越是强劲,风中所蕴含的阴森寒气,就越是冰冷。 此刻两人都已经发现,这满山遍野凛冽的阴风源头,赫然就是从那个古洞之中吹出的。 离那个洞口越来越近了,周围的光亮竟似乎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光辉,都被接近镇魔古洞洞口上方的黑云所遮挡住了,彷彿这样一个地方,是不容许光亮进去的。 而伫立在幽深洞口,面对洞穴深处的那个石像,也终于渐渐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段路,并不算很漫长,但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却彷彿走了很久很久,当他们终于站在了镇魔古洞洞口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不久之前还暖洋洋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在黑云上方了。 将臣慢慢转到了洞口,站到了那个女子石像的面前。 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千万年的风霜,将最初柔和美丽的光滑,缓缓雕刻成了粗糙,沧海桑田变幻的光阴中,又有多少眼眸,曾这般淡淡安静的凝视你的容颜。 时光如长河中的水滔滔向前,从不曾停留半分,最初的感动,最初的记忆,那无数曾深深镂刻心间的丝丝缕缕,原来,终究还是要被人遗忘。 只留下那传说中残存的一丝半点,在悠远的光阴后,被后人不经意的说起。 你曾经的美丽,曾经的壮烈,在光阴面前,灰飞烟散。 冰冷的风,掠过了衣襟吹在了身上,千万年间的凝眸,或许,竟终究比不上,一念间的追悔! 柔软的手,轻轻拍在肩头,猴子小灰吱吱的叫声,在耳边响了起来,将臣的身躯微微一震,猛然退后了一步,随即惊醒,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在凝视这尊年轻女子石像时,沉迷了过去。 一念及此,将臣背上如被针刺了一般,心头微微震骇。以他此时的修行道行,心志之坚,在面对这尊玲珑火龙王石像的时候,竟然还会在不觉之中着道,这石像所蕴含之异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将臣定了定神,随即转头向韩凤儿看去,刚才若不是韩凤儿从旁提醒了他,真不知面对这尊石像,自己还要沉迷多久。但韩凤儿又怎么会对这神不知鬼不觉的石像有提防呢?莫非这个女子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还有隐藏实力不成么? 将臣转头看去,却是不禁一怔,只见韩凤儿虽然站在他的身边,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整个身躯,却是与将臣所站方向相反,面对镇魔古洞的洞口,背对石像,根本不去看石像的面容。 第一百四十四章:凶灵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皱了皱眉,道:“你做什么?” 韩凤儿微微一笑,道:“这个石像很厉害的,我没跟你说过么?” 将臣眉头又是一皱,哼了一声,深深吸气。一下子跳到了那尊石像之上,攀爬了几下之后,最后却是坐在了石像的头顶上。 将臣面色一变,忽地沉声道:“过来。” 看了看将臣,伸手抓了一下脑袋,吱吱叫了两声,但终究还是从石像上又跳回了将臣肩头。 韩凤儿在旁边轻笑道:“你吓唬猴子做什么,它不过是好玩……” 一句话还未说完,韩凤儿却是微露讶色,眼看着将臣端正面色,整理衣衫,竟是颇为恭敬地向着这尊石像,行了一礼。 韩凤儿讶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将臣脸色漠然,却没有回答,只是向着那尊石像深深凝视一眼,一拱手,随即转身,淡淡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古洞幽深,阴风阵阵,正是在他们面前。 韩凤儿跟在将臣身后,看了看正显得有些无聊的猴子小灰,随后目光落在将臣身上,道:“你刚才为什么对石像行礼?” 将臣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口中淡然道:“前人风范,纵然早已湮灭,但人心之中,总是有值得尊敬之处。” 韩凤儿眉头大皱,显然对将臣这如同打哑谜似的话语大为不解,正想追问,将臣却已经走近了那个洞口。 韩凤儿连忙追了过去,皱眉道:“喂,我正跟你说话呢!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告诉你,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可是有一个凶灵的,虽然后来多半被那个兽神除掉了,但是这个洞口多半……” 话说到这里,韩凤儿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将臣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离那个镇魔古洞洞口数尺之外的地方,看着那阴森黑暗的洞穴中,缓缓腾起了一股白色的冷气,在凛冽阴风的劲吹下,却没有丝毫消散的样子。 眼看着那股白气越聚越多,体积越来越大,最后更逐渐凝聚成形,隐隐约约在白气中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吼声沉沉,咆哮阵阵,混合在阴风呼啸之中,更增威势,直如猛鬼天神一般。 韩凤儿看着那股白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好吧,现在你看到了,这里是有一个厉害而脾气很坏的凶灵的!” 阴风吹的越发猛烈了,刮的将臣与韩凤儿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他们站在镇魔古洞的洞穴入口,看着前方渐渐现出巨大而身形诡异的凶灵。 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珠,在白气中猛然睁开,隐隐有血红色光芒透出,凶灵巨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目光落在了站在身下的那两个凡人。 “什么人,胆敢来到此地?” 凶灵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雄浑震耳,彷彿周围的山壁都为之震动。 然而片刻之后,凶灵似乎发现了什么,怔了一下,目光却是转到了站在将臣身旁稍微靠后的韩凤儿身上:“又是你?” 韩凤儿微微一笑,娇媚无限,道:“是啊!就是我,我们又见面了。” 凶灵怒啸一声,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彷彿在他身后那个幽深古洞里也远远的回荡着他的啸声:“你为何又来此地,还嫌上次惊扰娘娘神像不够么?” 韩凤儿心下正自盘算该如何对付这个凶灵,从当日情况看来,这个守护镇魔古洞的凶灵决然是不好对付的。只是她心下思忖,但脸上神色依然还是微笑着。 韩凤儿正要说话,忽然间听见身旁将臣道:“你可O当年追随玲珑火龙王,深入十万大山之南疆七英雄中的黑虎?” 韩凤儿愕然,转身向将臣看去,却只见将臣面色漠然,看着那个凶灵巨大的身影。 也几乎是在将臣问出此话的同时,那个凶灵竟也是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彷彿“黑虎”这个名字,如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他深心某处。 就算是化身厉鬼凶灵,就算为世间所弃,千万年孤苦守候,却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回忆,深藏于心中吧…… “你……是谁?”那个凶灵雄浑的声音,似突然嘶哑了一般,与适才出现的情景,完全变了个样子。 将臣望着那个被阴森鬼气环绕的声音,眼中闪烁过复杂难明的光芒,缓缓道:“当年追随玲珑火龙王七人之中,最后回去五人,随后建立今日之南疆五族。还剩下二人,则是当年追随玲珑火龙王时间最长的两位亲兄弟,黑虎与黑木,却没有回来。古老巫族传说,长兄黑虎忠心勇猛,二弟黑木坚忍执着,我看你对这神像恭谨异常,千万年来坚韧如此,化身凶灵而不悔,便猜你是黑虎了,可对?” 那凶灵默然许久,目光凝视将臣,将臣在那凶厉目光之下,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正眼与之相望。 慢慢的,那凶灵周围的阴白鬼气缓缓涌动,凶灵眼眸之中的血红之色,更是越来越浓,就连本来就阴寒刺骨的这个镇魔古洞入口处,气温彷彿也越发的冷了。 趴在将臣肩头的猴子小灰,似也有些不安,低低叫唤了两声。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巫族往事?”那凶灵原本愤怒的声音似乎突然变了样子,声调中有说不出的冰冷。 将臣却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看着那个巨大的阴影,道:“世间人多半都是记不得太久之前的事的,只是终究还是会有传说,一点一滴流传下来。” 他望着那个凶灵,一字一句地道:“今日之南疆,巫族之后裔,还依然有人记得你们的!” 那凶灵的眼睛闭上了,许久也不曾睁开。 韩凤儿站在后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了看那个凶灵,又看了看身旁的将臣,这些所谓古老巫族玲珑神像一类的传说,她一点也不知晓,但看那凶灵的反应,显然将臣说的竟然都是实情。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魔教之中更无人能比她对这十万大山中种种异事知晓的更多了,不料这将臣竟彷彿还有隐藏而不为人知的事。 她望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心中微微凛然,目光却似更冷了。 良久,阴风还在冷冷地吹着。头顶之上,黑云无声翻涌,冷风萧瑟,一片凄凉景色。 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忽地,那凶灵黑虎猛然抬头,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彷彿有数不清的沧桑往事,尽在这一啸之中。当那啸声还在远山隐隐回荡之时,他已回过头来,隆隆之声,彷彿正是情怀激荡,却又终究是压抑了下去。 “多谢!” 那凶灵凝视将臣许久,忽地微微低头,这般说道。 将臣面无表情,慢慢向后退了半步,合眼微欠身,算是还了礼。 凶灵点了点头,声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道:“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记得娘娘与我们,嘿,不过我们当初追随火龙王娘娘深入这十万大山的时候,又哪里想到过什么千古流芳?” 凶灵的眼神,慢慢转到了镇魔古洞洞口处,那尊伫立的玲珑火龙王神像之上,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似乎也轻了许多:“不过你们来到这里,想必不是特意前来对我这个人不是人、鬼不似鬼的东西说这几句话的吧?” 将臣默然片刻,道:“是,我来此之前,虽然也曾听闻过玲珑火龙王与你们七人的传说,但并不知晓你现下的情形,也不知晓你会在这里……” 他抬头,望向凶灵,缓缓地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这个洞穴之中的那个兽神。” 凶灵巨大的身影震了一震,那个名字竟彷彿连他也为之感到畏惧。 只是,凶灵的目光并没有传过来,还是停留在那尊神像之上,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将臣淡淡道:“我们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那凶灵猛然回头,盯着将臣,慢慢道:“就凭你们二人?” 将臣缓缓点头,道:“是。” 凶灵周身的白色鬼气转动的速度似乎突然快了起来,看上去他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了,半晌,只听他冷冷说道:“不错,兽神的确就在这镇魔古洞之中。” 韩凤儿身子一震,脸上忍不住掠过一丝喜色。将臣却没有多少欣喜的表情,还是望着那个凶灵。 那凶灵也正看着他,忽然道:“我看你的衣着服饰,应该不是南疆土人,当是由中土来的吧?” 将臣点了点头,道:“正是。” 凶灵沉吟片刻,阴森鬼气之中,彷彿见他神情变化不定,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守护此洞口之前?” 将臣道:“不知。” 凶灵道:“我自然是为了守护娘娘神像,但除此之外,我在此守卫,一来是不容外力复活此妖孽,二来也不欲无知之人进入送死,你可明白?” 将臣点了点头。 那凶灵惨然一笑,道:“可是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当年娘娘重托,被……被那个畜生所骗,铸成大错,妖孽复生,天下生灵涂炭……”话说到后边,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随后,凶灵似定了定神,又道:“我本已绝望,想来世间更无人可以阻挡这妖孽祸害苍生,不料前一段日子,他竟然是重伤而回,中土人杰地灵,竟然还有高人可以重创于他,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将臣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地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必太在意,兽神虽然败了,但击败他的人,也未必便好的到哪里去!” 凶灵微微一怔,不知将臣此言是何含义,但此刻也懒得深究,道:“能除去此妖孽,自然最好,我有此心不下数千年了,只恨纵然他当日尚未苏醒之际,我也一样奈何不得他。你们来自中土,或许能做到也未可知。若当真成功……” 那凶灵周身鬼气霍然一收,瞪大了巨眼,大声道:“我当替娘娘在此谢过你们!” 说罢,他缓缓移动身子,让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他身后那幽深而不见底的古洞。 第一百四十五章:镇魔古洞 - 丹天 - 不待人 将臣向那洞穴深处凝视一眼,转过眼去,向那凶灵深深看了一眼,那凶灵也正凝视着他。 将臣缓缓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慢慢走了进去。路过凶灵身边的时候,趴在他肩头的猴子小灰忽然抬起头,有些好奇的向着凶灵那个巨大的身躯看去,三只眼睛一眨不眨。 那个凶灵忽然对着将臣的背影大声道:“还有一件事,你要当心。当日兽神并非单独一人回来,除了他身旁恶兽饕餮之外,还有一只妖孽,道行极高,你千万小心。” 将臣脚步停顿了一下,道:“据我所知,他手下十三妖兽,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那凶灵摇头道:“不是那十三妖兽之一,在此之前,连我也从未见过那只妖孽,你一定要小心。” 将臣缓缓点头,向着古洞深处继续走了下去。 随后,韩凤儿也慢慢跟了上来,两人一猴的身影,慢慢的溶入黑暗之中,在阴影深处摇晃着前行,缓缓的,却终于是再也看不见了。 那个凶灵的身躯鬼气,也渐渐模糊起来,但他的巨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洞穴深处的黑暗。忽地,他向着那最深黑暗之地,发出了一声如惊雷般的巨吼,那狂呼如洪涛排山倒海一般轰然而出,甚至连那凛冽阴风竟也为之倒流而回,坚硬之极的岩壁轰然作响,如天崩地裂! 那一片狂啸声中,凶灵巨大的身躯,缓缓隐没于黑暗里…… 只是,在凶灵消失的同时,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镇魔古洞之外,那尊神像的背后,隐隐闪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当日策动南疆五族内乱,抢回了五族圣器,将兽神复生的黑木。 黑色而宽大的长袍如往日一样,笼罩住了黑木的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只是他的眼眸之中,却是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那镇魔古洞的深处。当那个凶灵也是他曾经的大哥消失之后,他才慢慢收回了眼神,重新的,却是落在他身旁那尊玲珑火龙王的神像之上。 瑟瑟阴风里,他似也在低语:“娘娘……” 与此同时,镇魔古洞所在的焦黑山峰远处,那片广袤的黑森林下,慢慢走出了一队十几人的队伍。当先一人,却是身着白衣若雪,容颜绝美的女子,手中一柄蓝色天琊仙剑,面若清霜,眼中却似有几分说不出的哀愁与沧桑,默默的,向这远处焦黑色的山峰眺望…… 南疆,十万大山,镇魔古洞。 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首先,传说本身似乎就并非是可靠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耳相传,又或者有文人以笔记之,流传下来。其次,传说流传的时间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 又有谁还在乎? 于是传说终于便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阴中换了容颜。 千万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 黑暗中,阴风似乎静止了,猖狂放肆,似乎只是属于这个古洞外面的世界,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安静的。 这里是镇魔古洞的最深处,当初黑木取来南疆五族圣器,复活兽神身躯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只是今时今日,这里曾经沸腾澎湃的妖气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那偶尔低低的喘息。 那是喘息,从最深的黑暗处传来,一点妖异的暗红之光,随之在这黑暗而显得有些虚无的空间里发亮。 低低的咆哮声,忽然在黑暗深处,就在那喘息发出的地方响了起来,如猛兽凶狠中带着浓浓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可以听出的畏惧,龇牙咧嘴,愤怒地对着那点红光。 低低的喘息声停顿下来了,似乎有什么安抚了那只黑暗中的异兽,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终于消失,山洞里又回复了寂静,只有那点诡异的暗红火光,还在一闪一闪,不停的闪烁着。 忽地,一个女性的声音,悦耳却似乎不带着什么感情,淡淡地在这洞穴之中回响起来:“你那只饕餮,似乎一直都对我没什么好感啊!” 这片黑暗所在的空间,似乎真的很大,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彷彿传的很远,飘来荡去,空空荡荡,只是听那声音出处,正是在那点暗红火光背后。 回应这个声音的,是一阵平静的笑声,“你不用在意,它从来都不相信人类。”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怎么,原来它已经将我当作人类了么?” “吼”,一声低啸,在半空中瞬间掠过,那点暗红火光的前方,猛然亮起了一团火焰,原来是一个形式古拙的火盆,三脚支架,铁锈斑斑,也不知道是多少久远年月之前的东西了,只是那火燃烧在这火盆里,火光依然还是那么鲜艳,一如火焰之后的衣裳。 鲜艳的,丝绸衣裳。 兽神! 他在火焰与黑暗的阴影之间坐在地面,斜靠在一处平台的石壁上,火焰闪动,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去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怪异的妖艳感觉,只是与原先刚刚复生时不一样的是,他的脸色极其惨白,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 火光之下,与他紧紧靠在一起、偎依在他身旁的,便是那只形容古怪狰狞的恶兽饕餮。此刻饕餮巨目圆睁,微微咧嘴,露出可怕的獠牙,口中似不断喘气,恶狠狠地透过面前那个火盆的火光,盯着远处那一点已经变得不再起眼的暗红之光所在。 兽神面色虽然不好看,但神情却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千年修道,不就是想当人么,我这么说你,你应当高兴才是。” 那女子声音沉默了下去,暂时没有说话,倒是那点暗红色火光,忽然亮了一亮。 饕餮似乎立刻警觉起来,口中发出低吼,盯着那点暗红之光。 那点火光慢慢动了起来,所去的方向正是兽神所在的地方,饕餮面目更加狰狞,慢慢站了起来。忽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饕餮这才慢慢安静了下去。 兽神收回手掌,回头看去,那点火光已经慢悠悠飞到了他的面前,像是一只眼睛一般,在他身前不远处定住了,盯着他。 兽神看着那暗红火光半晌,忽然笑道:“你我交情不下千年了,虽然说不上什么生死之交,也算老友了吧!再说我此刻重伤在身,你怎的对我还如此戒备?” 那暗红火光闪烁了几下,忽地发出一声锐啸,快速无比地向后退了回去,掠过那个火盆上空的时候,甚至将火盆中的火焰顿时压了下去,周围顿时为之一暗,过了片刻才又回复了正常,而这个时候,那点暗红之火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那个女子冷淡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道:“我不相信你,就像你的饕餮不相信我。” 兽神看着前方那片黑暗,忽然大声笑了出来,“好,好,好,说的好。只是我却想不明白,你我既然如此没有互信,你此番却又为何要助我?” 那女子声音淡淡道:“因为我要的东西,如今只有你可以给我了。” 兽神微笑道:“只是因为这个,这些刻在石壁和地上的难看图像?” 他挥了挥手,虽然笑容还在,只是脸上的疲倦似乎又更深了一层。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高涨,发出劈啪的声音,竟是凭空比原来的大上了数倍之多,一时间光芒大盛,而周围温度,也是迅速变得难以忍受的炽热。不过无论是兽神还是饕餮,还有那个依然隐身于黑暗阴影中的神秘人物,对这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火焰燃烧着,在黑暗中缓缓伸展,如同渐渐有了生命,就连那火光中的形状,也开始慢慢伸缩变化,从团状渐渐变长,慢慢凝成了一只隐约的龙的形状。 黑暗中,凝视着这只渐渐成形的火龙的模样,那个女子声音缓缓道:“我记得就是这些难看的图像,才把你困了无数岁月的吧?” 兽神微微一笑,火光中,却已分不出他是苦笑、讥笑,又或是冷笑了…… 因为就在他笑的那个瞬间,火盆上空的那只火龙已然成形,在火焰里将牙舞爪,猛然抬头对着黑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炽烈的热浪几乎是在同时如洪涛一般涌起,瞬间向四周扑去,滚滚而来,将一切拦在它面前的东西摧毁。火海过后,炽炎之中,那个火盆周围地下,逐一亮起了四幅图案,线条粗旷,血红颜色,画中乃是四尊各不相同的凶厉狰狞的神像。片刻之后,在火盆上方和左右石壁,也依次亮起了四幅图案石刻,同样也是大致相同的内容。 这八幅石刻图案,赫然与当日将臣在邙山谷玄火坛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玄火法阵! 诡异的气息,伴随着热浪,一波一波在这个空阔的空间中回荡着。那只火龙将牙舞爪,容貌狰狞,但并没有继续膨胀,似乎目前这个样子已经是它的极限。饶是如此,在那炽炎之下,连坚硬的地表都开始有了龟裂的痕迹,反倒是那个看似破旧古拙的火盆,反而安然无恙。 火光熊熊,倒映在兽神眼眸之中,彷彿他的双眼里也在燃烧。 火焰的那一头,那个女子的声音却淡淡笑了一声,道:“你的法力是真的不行了,还是故意骗我的?虽然说这法阵并无火灵珠催动,当初在你复生之时又受到毁坏,但威力也绝不止就这一点。” 兽神那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地道:“你既然如此提防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为什么你偏偏又要来救我?”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么,一来我是为了这古巫族传下的奇阵,另一个便是我看邙山谷那装模做样的云老头不顺眼。” 第一百四十六章:对语 - 丹天 - 不待人 兽神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把那女子的话放在心上,道:“云浩虽然背约,但说来我也并未曾当真相信过他,当日若是我胜了通天教山那一战,他必定不敢若此。落井下石,岂非正是多数人之所为?” 那女子道:“只可惜他还是不知道,你与我是不一样的,是杀不死的。” 兽神的目光深邃,慢慢凝视着火光背后的那片黑暗,熊熊火焰,却似乎还是照不进那处地方。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杀不死的呢?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是可以被杀的了,你又会怎么想?” 他盯着黑暗处,嘴角却似还有淡淡笑容,彷彿带着几分挑衅,又似有几分诱惑一般,缓缓地道。 那女子突然不说话了,整个山洞里,似乎只剩下火焰燃烧时的声音,但不知怎么,却似乎比原来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更加的死寂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兽神忽然道:“我们相识到今日,已有多少年了?” 过了许久,那女子淡淡道:“记不得了,当年我得道之日不久,便误闯误撞来到了这里,说起来,你当初倒是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兽神笑了笑,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疲倦之色彷彿更加浓了,道:“我那时虽然不是人,却也是受不了寂寞的。” 那女子又是一阵沉默,彷彿也有些吃惊,过了半晌道:“你今日怎么看起来的确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兽神肩膀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两声剧烈的咳嗽声,但脸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的眼中,什么都是不在乎的:“你见过快死的人,能和平常一样吗?” 那女子几乎是立刻接着道:“但你不是人!” “你怎知我不是人?” ……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拔高,似火龙无声的一记咆哮,然后缓缓落下,周围八幅神秘的凶神图案也缓缓落了下去,光芒黯淡,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火龙逐渐融入了火焰中,化作了普通的火光,周围一一暗了下来,只有火盆周围还有些光亮。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许久之后,那女子轻声问道。 兽神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看去彷彿越来越是疲倦,慢慢举起了手。火光中,他的右手手腕上,皮肤彷彿都失去了光泽般灰暗,隐隐的,还有一条暗红色的气脉隐藏在手腕肌肉里面。 兽神看了那条气脉片刻,摇了摇头,轻轻用手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片刻之后,手腕上缓缓现出了一道口子,然后慢慢溢出了一滴血。 鲜血! 红色的鲜血! “怎么可能……”黑暗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太过惊讶,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半晌之后,她才似回过神来,愕然道:“你……你竟然变成人了!” 兽神没有说话,只是微笑,那样沉默的笑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苦笑,还是欣慰的笑。 “难怪,我心里一直都在奇怪着,你本是禀天地戾气所生,本当是不死不灭之所在,怎的会在通天教山头盘古神斧下,受此大创。原来你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你向来讨厌的人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不知道是觉得太过荒诞,又或是难以自制,竟是笑了出来。 兽神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手腕上那滴红色的鲜血,眼中闪烁的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情感,似欢喜,似悲伤。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人啊……”他疲倦的微笑着,“我能到这世间,有我神志明识,不也是人之所为么?” 那女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兽神缓缓抬头,望向那火盆中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在这黑暗与光明交替闪烁的地方,彷彿又回到了过往悠悠的岁月里。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未有身体,只是在恍惚之间,那个女子彷彿注视着我。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成形,终于也知道了原来她是一个人类,是巫族那一代的火龙王,名字叫做玲珑。” 饕餮在兽神的身旁,低低吼叫了一声。 兽神伸过手去,在它的头上抚摸了两下,饕餮安静了下来。那个女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兽神的眼光中,温柔慢慢占据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也望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洞穴的远方,那里,或许也有个曾经的灵魂,在静静聆听。 “是玲珑以巫法秘术,收化南疆这里的天地戾气,并从中提炼精华,造出我来的。” 兽神淡淡的说着,这个曾经迷惑千万年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那些巫族所谓的英雄,跟随着玲珑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如果知道了我竟是他们所尊敬的娘娘亲手创造出来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心情啊!” 他微微的笑着,过往的那些杀戮与戾气,似乎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身上,此刻他所有的,不过是一份回忆而已了。 “我曾经问过玲珑很多次,为何要造我出来,可是她从来都不肯说。但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其实她不过也是为了两个字而已。” 那女子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兽神淡淡道:“长生!” 那女子声音微讶道:“长生?” 兽神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也觉得可笑吧?可是当日,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当时的玲珑,巫法造诣已经是远远超过古人,放眼天下,几乎更无敌手,而巫族之中,所有人更是对她敬畏如神。她无聊之余,所为之事,便是给自己找另一个目标了。这听起来倒和如今中土那些修道中人差不多,可是长生之谜,本是天道,她虽然乃是绝世聪慧的女子,却始终参不破。终于有一天,她想到了非人的法子。” “非人……” “人之所寿,皆有所限,纵然修道有成,也不过多活个几百年罢了。但非人之物,却往往性命更加悠久,而天地造化、阴阳戾气等等,更是天地开辟以来,恒久不灭者。她既然想到这里,便悉心钻研,终于是被她于那本无生机之中,生生造出了一个我来。” “她当真是了不起……”那个女子幽幽地道。 “嘿嘿。”兽神淡淡笑了笑,道:“是啊!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醒来,便看到的是她了。然后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里,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慢慢的,我开始成形,而因为我本体乃是禀天地戾气所生的,既然有了神识,自然便开始吸收周围戾气,渐渐强大起来。” “只是,她却似乎有些不安了,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亲切,当我的力量终于开始可以和她勉强相抗衡的时候,从那一天开始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那时很疑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增长的如此之快,可是对我来说,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你可以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么?”那女子忍不住道。 “我说了,说了很多次,现在想起来,大概和孩子向着母亲撒娇差不多吧!”兽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又消失了,“但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那个女子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兽神也沉默了,彷彿沉浸在回忆中。 火焰,还在火盆中燃烧着,在半空中轻轻抖动,似乎也在喘息。 时光在这黑暗的地方彷彿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过往的岁月是凝固了记忆的冰,一点一滴的融化,然后慢慢的消失。 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光阴中喘息奔跑的人儿,却终究追不过时光,渐渐老去,消失在那片阴影之中……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不再想一直待在只有她的那个屋子里,我想出去看看。那天,她离开了许久也不曾回来,我破解了她下的禁制,打开了她的屋子的门,走了出来。” “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可是每一个人看到我,都是惊恐大叫,畏惧逃命。不知怎么,我那个时候开始十分惊慌,随即恼怒,最后,我觉得心中有股戾气直冲上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十几个闻风而来的战士开始向我扑杀,我一边招架一边后退,我不想和他们动手,我很后悔,我只想和我的玲珑在一起,我只是想出来看一眼而已的……” “我拚命的说,拚命的解释,可是没有人听,直到我错手杀了第一个人……” 良久的沉默。 “那个年轻的战士倒垂在我的手中,慢慢垂下了头,身体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我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然后他们更加凶猛的冲来,在他们的喝骂声中,我分明听到远处还有哭喊声,是那个战士的亲人在哭泣吧!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第一眼看到鲜血的时候开始,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了,那种杀戮一般的欲望就像疯了一样缠绕着我,我不想杀人,可是我控制不了,于是我动手了,我杀人了。” “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兽神低下了头,但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站在血泊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清醒过来,然后,我看到远处,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玲珑回来了。她看着我,眼也不眨的死死的看着我,脸色苍白的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我觉得我好像真的错了,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 “然后,玲珑动手了,她亲自向我动手了。我不肯还手,我希望向她解释,我想对她说,以后我再也不敢出来了,我只要待在那个屋子里,从此以后只要陪伴着她一个人就好了,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话,我说了无数遍,可是,她一次都没听进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甘心 - 丹天 - 不待人 “她的巫法不是那些普通战士可以比的上的,很快我的身体就被打的千疮百孔,可是,这些伤口每受伤一次,它就会自己吸食周围的戾气康复,甚至连我自己都感觉的到,玲珑每打我一次,我的力量反而增长的更快一分。最后,玲珑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好似死灰,彷彿绝望了一般。” 兽神还是在微笑着,回忆着,只是脸上,终究是多了几分痛楚:“我慢慢开始感觉到,玲珑她是真的恨我,她发狂一般的用各种巫法对付我,我的身体虽然不死不灭,但是我的心真的很难受,所以到了后来,我自己跑走了。而在逃跑的途中,所有遇上的人都被我吓坏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时的样子,在那些普通人眼中,真的是很吓人。” 他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边的恶兽饕餮,道:“我当时的样子,可是比它还要难看多了。” “离开了玲珑,我逃进了十万大山,不久之后,我发现这个洞穴,便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可是我想回去的,我全心全意,其实只是想和玲珑在一起。于是我终于还是回去了,可是迎接我的,便是这个法阵。” 火盆中的火焰,发出劈啪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兽神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能有如此可怖的力量,玲珑用火灵珠之力,布下玄火法阵,召出了八荒火龙,在那焚尽天地万物的炽焰之下,纵然我是不死不灭之体,竟也被烧的元气大伤,形体尽毁。” “我拚命告诉玲珑,我不想做什么其他事,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好像一点都听不进去,就想将我烧死。最后,我落荒而逃,逃回了这个山洞。我不知道为什么,玲珑她要这么对我,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回到这里之后,借助十万大山这里独有的天地凶戾之气,我回复的很快,就在我打算再悄悄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追了过来。她带着七个所谓的勇士,追到了这个古洞,亲自进来,找到了我。” “我不意外,因为我本来就是她创造出来的,若说天下有人能对付我,瞭解我,除了她还有谁呢?可是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听呢!但是这一次,玲珑她竟然回答我了,她说,其实一切都是她的错,造出我这样一个怪物,更是她大错特错。因为我乃是天地戾气所生,天生有杀戮之机,若容我活在这世上,只怕世间苍生都会惨遭劫难。” “我拚命对她解释,说我不会的,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可是她只是凄凉的苦笑了一下,说她是相信我的,其实她何尝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可是……若是她死了之后呢?” 古洞之中,幽幽远方,彷彿有人在黑暗中叹息着,为了千万年前的那一幕,却不知当年落下的泪珠,可还有人记得么? “我呆住了,心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玲珑她是会死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玲珑她苍白的笑容里,却有泪珠掉了下来。然后,她再一次发动了玄火法阵,将我困在其中,将我本体再一次焚毁,可是我化作的那股戾气精华,她终究是灭不了的。” “法阵过后,她也已经元气大伤了,但是我是她造出来的,在火焰之中,我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她将法阵布在这古洞之中,禁制着我,日夜焚烧,只要我戾气稍微回复,这炽炎便会将那点戾气焚毁。末了,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兽神低低笑了一声,道:“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呢?我全部的心愿只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于是我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玲珑她低着头,慢慢的说,因为我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便在那熊熊火焰中,对着她,大声说:那你,就让我做人吧!” 他的声调忽然高亢,猛抬头,向着洞穴的穹顶,大声呼喊。 “让我做人吧!……” “轰隆”,四壁齐震,乱石纷纷落下,声若擂鼓,震耳欲聋。 飞尘之中,兽神慢慢低下了头。 “后来,怎么样了?”那黑暗中的女子道。 “……她好像呆住了,良久过去,一动也不动。我忍受着烈焰焚身之苦,万念俱灰。可是,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停下了法阵,走到我的身边。我木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低低的,对我说,是她对不起我。然后,她……”说到这里,兽神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开始念颂一个冗长的巫法秘咒,慢慢拔出了刀子,然后开始……一刀一刀向自己割去……” “什么?”黑暗中的女子惊呼了一声。 “我也呆住了,不,是吓傻了,真的是傻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慢慢的,玲珑她用自己的血肉,甚至还有自己的白骨,在地上搭建了一副身躯骨架出来,然后,她将我放在这骨架之上,随着她的咒语越来越急,我渐渐融入了这副身躯,就连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了。” “我听见她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还是在对我说着,这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事了,日后只要有人找到五枚圣器,放置在这骨架之中,我便能死而复生,但是复生之后,虽然妖力还在,身躯却已是个人,既然是人,便不再是不死不灭之体。” “她说她一心追求长生,冒犯天道,造出了我这样一个怪物,却发生了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又因为我,她害死了无数性命,更加令天下苍生浩劫重重。而她亲手害我,却又是……说到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我的意识也渐渐要消失了,恍惚中,只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我会一直陪你的……” 这句话,我一直都不明白的。 直到我,千万年后,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了古洞洞口。 那一尊,被风霜雨雪吹打、日晒月寒磨砺,却依旧深深凝望着这古洞深处的人像。 我抱着她。 我明白了。 黑暗的洞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点幽幽的青色光亮,从前方闪烁而出。光芒之后,出现的是将臣和韩凤儿的身影。 两个人,已经进入镇魔古洞很深的地方了,然而这个诡异的洞穴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阴暗潮湿的道路弯弯曲曲,彷彿永无止境的向前延伸着。噬魂棒上的光亮,只能照见身前最多六尺远的地方,而周围更远处,都是那片寂静的深沉黑暗。 那其中,彷彿还有神秘的眼眸,正凝视着这两个闯入者。 韩凤儿走在将臣身后不远处,不知怎么,她慢慢感觉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紧将。这条路的尽头,谁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就算是此刻让她看见了凶恶的妖兽,只怕也不能动摇她的心志,然而,这片虚无的黑暗,却反而让她开始烦躁。 将臣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韩凤儿心头一跳,险些撞到他的后背,连忙止住了身子,同时全身戒备,暗中向四下查探,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么?” 将臣转过头来看着她,幽幽青光之下,韩凤儿的肌肤看去显得有些妖异之美,他沉默了片刻,道:“你的呼吸声有些乱了。” 韩凤儿怔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随即慢慢挺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 将臣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又转过身子继续缓步前行。走了几步之后,他听到背后的那个女子深深呼吸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再度跟了上来,而身子、呼吸,却都已经是回复平静。 从背后看去,那个男人的背影倒映在韩凤儿的眼中,厚实,稳重,不知怎么,韩凤儿竟发现了自己有些安心的感觉。只是在他的肩头之上,那只猴子此刻缩着脑袋,显得不大有精神,只有那长长的尾巴垂了下来,随着将臣前进的步伐来回摇晃着。 从将臣手中噬魂上散发出来的青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柔和,玄武龟壳曾经拥有的杀意妖力,此刻竟彷彿都消失了一样。 光线在石壁上扫射而过,照亮了过去,然后慢慢重归于黑暗,韩凤儿默默看着周围,进入镇魔古洞之后,这里特有的阴风寒冷刺骨,几乎可以将人的血都吹得结成冰块。但在他们越来越深入这个古洞之后,阴风非但没有更大,反而渐渐弱了下去。 而此刻他们处身的所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风力的存在了,只是没有了这风声,周围便是一片死寂,看着周围被光亮照射到的地方,韩凤儿眉头越皱越紧。 刚进这个古洞的时候,韩凤儿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石壁,但是在深入之后,韩凤儿却反而发现,这个传说中的镇魔古洞深处,竟然有着越来越多人为砌造的痕迹。周围的石壁上,虽然年月深久,但平整的样子并非是天然可以形成的,甚至于他们的脚下道路,虽然曲折多弯,却也是少有起伏,一路前行,竟是全无意料之中的艰难。 而这个洞穴之中,也丝毫没有那种妖魔所在的腥臭之气,地上更不见有恐怖的人兽骷髅,这个镇魔古洞,竟似乎只是一个乾净而寂静的地方,哪里似一个天下第一魔头的居所了。 就这样,他们转过了又一个弯。 那黑暗突然浓郁,如无形之墙,瞬间横在眼前,噬魂所发出的光亮,竟是在他们二人转身的那个瞬间,被前方无形的墙反弹了回来。几乎是在同时,将臣与韩凤儿身子顿住,随即向后快捷无比的飘了出去。 “轰隆!” 一声闷响,适才他们所立身之地,炸开了两个大洞,破碎的石块胡乱飞射,打在周围石壁上崩崩作响。 第一百四十八章:黑暗 - 丹天 - 不待人 那黑暗似怒吼一声,如排山倒海一般冲过拐角,迎面扑来。将臣与韩凤儿直到此刻仍然看不出其中是什么怪物妖孽,韩凤儿脸色微微发白,身形微动,已是闪在了一丈地之远的后方。 在那劲风之中,忽然间青光大盛,将臣整个身影被青色光环笼罩,站在那看似无边无际的黑暗下方,冷冷注视着那幕黑墙。 那黑幕当头罩下,风声强劲,连地上刚刚散落的石块竟然也再度被激射而飞,但就在这片黑暗之中,将臣身影竟是巍然不动,青光不黯反强,从他右手边处强光爆起,瞬息之间,他的手掌已伸了出去,插进了黑暗之中。 原本萦绕在将臣右手边缘的强烈青光,在他手掌插入黑暗的那一刻,突然不见了,似乎被什么物体所遮挡,但片刻之后,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片黑幕之中竟是发出“咄咄”之声,片刻后被硬生生扯开了七个口子,从中透出耀眼的青色光芒来。 “吼……”一声痛苦的咆哮,顿时从前方爆发而出,如山的黑幕忽而散开,依然还是漆黑的一片,但是在黑暗深处,露出了两只硕大的红色眼睛。 玄武龟壳在将臣手中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借助着这光影,将臣与站在后面的韩凤儿都看的清楚了,原来守卫在此处的,竟是一只极大的黑色蝙蝠,通体漆黑,只有两只眼睛呈现血红颜色。刚才想必是巨大的身躯和蝠翼挡住了眼睛,才一时无法看清这妖物的真身,不过只怕这等妖物平时的攻击便是如此,在黑暗中突然袭击,的确令人容易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对付。 此刻那只黑色妖蝠的蝠翼之上,被将臣破开了七个伤口,诡异的淡蓝色血液洒在身躯之上,显然受创不轻。但此等妖物从来不是胆怯之物,反而似乎陷入了狂怒之中,将开巨口怒吼一声,蝠翼将开,虽然有些不稳,但黑暗再度兴盛,飞掠了过来。 将臣眉头一皱,连站在后面的韩凤儿也怔了一下,一眼看去,那两只横掠在半空中的动物外形差别实在太大了。 不料,就在韩凤儿如此想,甚至还微微有些替那担心的时候,只见青色光芒之中。 两只巨兽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周围石壁似乎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撞击,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韩凤儿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开始摇晃。倒是站在前方两只巨兽不远处的将臣,脸色慢慢回复了平静,嘴角还似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全然不把周围落石如雨、杀气腾腾放在眼中。 巨大黑色妖蝠显然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巨猿吓了一跳,但仍然凶悍地扑了过来,只是灰色巨影掠过,抓住了妖蝠靠近身子的两翼根部。 妖蝠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尖啸,彷彿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但是它面前那三只红色的眼睛却比它更是恐怖,尖利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现而过,随后仰天长啸。 那啸声如洪涛,在这个洞穴之中轰然而去,势不可挡,彷彿在对着这世间万物,桀骜不逊一般的挑衅! 那黑色与青光的闪烁下,凶残与愤怒的交替间,巨猿狂啸之中,巨大的手臂挥舞着,如妖魔狂笑而舞! “嘶!” 蓝色的血液瞬间飞溅,巨大的黑色妖蝠,被三眼灵猴硬生生扯成两半,扔出老远。 远方,那长啸回声,依然层层回荡,源源不绝。 一怒之威,乃至于斯! 巨猿慢慢转过身来,低头看去,那个男子还站在原地,看着它。 它眼中的血红光芒慢慢消失,忽然间,它伸出手抓了抓脑袋,咧嘴一笑,身子迅速的缩小,很快回复到了原来的大小,变成了小灰的模样。 它蹲在地上,转过头,看着主人,右手不时摸着脑袋,身后长长的尾巴轻轻摇晃着。 将臣看着小灰,眼中慢慢有了温和的笑容,只有对着这只猴子,他才能这般全心全意的微笑吧! 他微笑着,伸出手。 将臣想了想,又伸手将提了起来,双手抱住,将它提到自己身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看,三只眼睛一起眨动,不知道将臣要干什么。 韩凤儿此时也慢慢走上前来,站在一旁,看着将臣,脸上若有所思,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将臣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将它放回自己肩头,然后摸了摸它的脑袋,忽然微笑道:“出去以后,我给你买酒喝!” 韩凤儿正自出神沉思,冷不丁这句话入耳,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愕然将口,脑海中有那么片刻空白。 将臣微微一笑,向前走去,渐渐溶入黑暗之中,但是青色光芒之下,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么鲜明,还有那只欢喜的身影,也和他是那般的融洽,彷彿就是一体模样,不能分开。 韩凤儿慢慢走上几步,看着那一人的身影,不禁有种为之一寒的感觉。只是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失去了将臣噬魂青光的照耀,渐渐黑了下来,韩凤儿反应过来,右手一伸,紫芒亮起,重新照亮了周围。 她定了定神,刚想着加快脚步,追上将臣,忽然间只见前头黑暗中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竟是向她窜了过来。 韩凤儿皱了皱眉,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不知道这只和它主人一样古怪之极却也厉害之极的,突然跑回来有什么事情。 韩凤儿一怔,摊开双手,讶道:“你做什么?” 韩凤儿看了下去,“啊”了一声,退了一步,却是自己正好踩在刚才丢掉的那个大酒袋上。 韩凤儿怔了片刻,终究是苦笑摇头,跟了上去。 镇魔古洞深处,火盆中的火焰仍然在寂寞的燃烧着。尘封的往事彷彿还在这寂静的洞里轻轻回荡,兽神与那个黑暗中的神秘女子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沉默着,似乎都还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就连一旁的饕餮,也有些倦意般趴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但就是在这片寂静之中,突然,饕餮似被什么惊动,猛然从自己双爪之间抬起头来,巨大的铜铃巨眼瞪向远方出口方向,口中发出刺耳的咆哮声,带着一丝不安。 兽神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皱眉,而黑暗里,似乎那个女子也“咦”了一声。 那一声隐约的长啸,虽然已经变得有些微弱,但仍然从远方如桀骜狂野的野兽冲来,肆无忌惮的打破了这片沉默,轰然而至。 “有人来了。”兽神淡淡的道。 那黑暗中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道:“竟然有人能够找到这里,只怕多半是云浩那个老头叫人过来送死,顺便摸摸你的底吧!” 兽神脸上看去似乎还是那般的疲倦,还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道:“随便了,我也懒得去管,不过这些人竟然能够进入洞穴这么深了吗?听那声音,似乎已经过了黑蝠所在之地。不过能进这洞穴,多半也能对付黑蝠了,只是洞口还有一个黑虎凶灵,他们居然能够不声不响的进来,黑虎也没有什么动静,却是不简单了。” 那黑暗中的女子忽然道:“你既然已不再是不死不灭之躯,那以你现在所受重伤,可以对付这些实力未明的敌手么?” 兽神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担心。” 那女子道:“为什么?” 兽神微笑道:“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冷笑道:“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可不要以为我帮了你一次,这一次就一定还会帮你。以你这等妖法道行,虽然和我有些交情,但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翻脸我也难说,还不如你早死早好了!” 兽神咳嗽了两声,面上似乎还有些痛楚,但嘴角的笑意倒丝毫不减,只是看着暗处,道:“我迟早会死的,你放心就是。不过在那之前,你不是还要参悟这巫族传下的玄火法阵么?我若死了,你岂非全盘落空?”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法阵就在此处,我还怕你做甚?” 兽神笑道:“世间流传至今的玄火法阵阵图,只有此处和邙山谷玄火坛。邙山谷阵图已经损毁,便只剩这里了。你仍未参悟其中阵法奥秘,便只有我能够发动法阵供你参悟,若你有火灵珠在手,自然也能启动法阵,可惜你没有啊!”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淡淡惆怅,道:“你现在也是知道的了,这法阵乃是玲珑当年为了禁制于我才设下的,万一我若死了,这法阵也将灰飞烟灭,如此一来,你岂非什么也得不到?” 那女子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算你狠!这些人我来对付好了。” 兽神慢慢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狠,是你自己有了牵挂,才如此受制于人。不过……”他缓缓抬眼,看向那黑暗深处,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谁,一定要冒险和我在一起,参悟这个法阵的呢?” 没有回答,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就在刚才那个瞬间,黑暗中那个神秘的女子已经走的远了。 火盆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着,倒映在兽神眼中。 饕餮慢慢站了起来,不断发出低吼,显得十分不安。 兽神默默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沉默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