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和离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冒充我救命恩人的身份,逼我娶你,在这侯府享了五年清福,而我真正救命恩人,却险些沦落风尘,吃尽苦头!而今,你也该把侯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了。” 海棠苑的院门被人大力踹开,姜黎蓦地抬头,正对上定远侯萧伯元那双凉薄的双眸。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姜黎,想到这些年自己被她蒙在鼓里,他觉得他现在已经给足了姜黎面子了。 姜黎还没从他的话中缓过神来,就见他怀中抱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娘,那颗原本期盼着夫君归家的激动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边关捷报前些日子传进京城,定远侯大胜漠北,对方已签下三十年的和平条约,并岁岁向大齐进贡财帛马匹无数。 今日,恰巧便是定远侯回府的日子。 然而,姜黎在定远侯府从天亮盼到天黑,始终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侯爷什么意思?我便是侯爷的救命恩人,有信物在手,侯爷当初,不也是因为看到这信物,才前去姜府求娶我的吗?” 她原是户部侍郎姜珲二女,亦是嫡出。 然而她出生时电闪雷鸣,乌鸦盘旋于侍郎府上空,从此她便被视为不祥之人,还未满月便被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萧伯元,也是她少时在庄子上时救的,彼时的萧伯元生得剑眉星目,是一等一的好模样,和庄子上那些小郎君大不相同,她本就是个爱美色的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萧伯元彼时伤了眼睛,身上也多处受伤,饶是最后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手下人也寻来了,他眼睛上的纱布仍不曾取下。 是以,临行前他送给自己一枚玉佩,声称二人共处一室,已是毁了她的名节,将来定会上门提亲,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可她没等到萧伯元前来迎亲,反倒等来了侍郎府派来接她的人。 她原是不想回去的,可他们为了逼她回去,竟用她亲娘的性命威胁她。 记忆中,阿娘曾偷偷来看过她,临走时满是疼惜的看着她,再三许诺定会想法子接她回府,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当他们用她的性命来要挟她时,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可当她回到侍郎府,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她的阿娘身边站着庶妹姜柔,母女俩举止亲昵,他们费尽心思接她回来,也是因为攀上高门亲事,结果那位在战场上重伤昏迷,随时会咽气。 姜侍郎和夫人不忍姜柔嫁过去守寡,这才把她接回来。 说来也巧,她回来不过半个月,那位就没了,婆家仁善,不愿让她嫁过去守寡,主动退了婚事。 直到最后,她都没如愿过上姜夫人口中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再后来,她挂在胸前的玉佩被萧伯元无意间看到,便造就了这段错误的婚姻。 姜黎从回忆中抽回思绪,视线落在依偎在她怀中的女娘身上,“侯爷所说的真正的救命恩人,该不会是她吧?” 饶是已经猜到了大概,她仍想问个明白。 就他怀中这女娘,瞧着娇滴滴的,如何有力气能将他从冰天雪地里背出来? 这几年来,她无数次想放弃,而萧伯元总在这种时候,又给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望,所以,她才会放任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沉沦。 她从来不是个痴缠的性子,她只会将那些令她失望的事一件件攒着,等到失望透顶了,便抽身离开,愧对这段感情的人,从来不是她。 “二姐,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依偎在定远侯怀中的女娘探出头来,露出一张熟悉而又苍白的脸。 只一句话,便是让姜黎如坠冰窖。 尤其是在看清那张脸的长相之后,她更是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姜,姜柔,你不是死了吗?” 五年前,姜柔不愿嫁过去,还有一个原因,她和旁人有了苟且,同那人私奔路上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死而复生,这太玄幻了,不,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死呢! “二姐姐,当初你从我这里骗走萧郎给我的信物,又将我扔进乞丐窝,吩咐他们务必将我处理干净,你难道,都忘了吗?” 姜柔朝她扯出一个笑,只是这笑里,满是挑衅。 “你胡说,我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当初……” “当初明明是你,和那穷书生有了苟且,你担心事情暴露,所以用我姨娘的命,逼我替你顶罪!”姜柔打断了她的话,一边说,眼泪一边刷刷地往下掉。 姜黎闻言,转而双目猩红地看向萧伯元,“你信她?” 萧伯元这张脸,每每午夜梦回时,总让她无比眷念。 她是爱他的,可这份爱,在萧伯元日复一日的怀疑和漠视中,日渐消磨。 五年前新婚之夜,他便怀疑她的身份,相处两载,萧伯元夜夜留宿海棠苑却从不和她圆房。 她顾及颜面,二人不曾圆房这事,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婆母又日日催着,让她尽快诞下麟儿。 一碗接着一碗苦涩的汤药灌下去,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婆母对她的磋磨越发变本加厉,而萧伯元明知真相,却始终冷眼旁观。 直到萧伯元奉旨出征,她在侯府才稍微过了三年安生日子。 然而,满京都在传她姜黎不能生,谣言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多少冷眼和压力她都扛过来了,她原想着,等萧伯元回来就好了。 没想到,他出征三载归来,竟将五年前坠落山崖尸骨无存的庶妹给找了回来,还扬言她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柔儿,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怪我被这个贱人蒙蔽了双眼,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会好补偿你。” 萧伯元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看向姜黎的面色越发不虞,“你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但念在你操持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你还是这侯府主母,柔儿为平妻,同你平起平坐。” 姜黎:??? 他们从未圆房,若她真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只怕要被拖去浸猪笼吧? 本以为她已经死心了,可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原本对萧伯元抱着的那点希望霎时间荡然无存,既然萧伯元做不到当初所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就不要他了。 她凄然一笑,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萧伯元,“不必了,我们和离。” 第2章 不过是半碗心头血而已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原以为她主动提出和离,萧伯元会欣然答应。 毕竟自己给他的心上人腾了位置。 谁料他当即沉下脸来,声音陡然拔高:“和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侯没有休妻另娶,已经给足了你体面,你竟还想和离?你将萧姜两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萧伯元眉头紧蹙,在他的印象中,姜黎素来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从前他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毕竟一个外面接回来的野孩子,在侍郎府又不得宠,离了侯府,她便再没有旁的去处。 “那你又将我的颜面至于何地?”多年隐忍终于爆发,想到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她只觉不值得,多年痴心,终究是她错付了。 自此,她不会再对眼前人抱有半点期待。 萧伯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虽刚打了胜仗回来,但陛下的赏赐还没下来,偌大的侯府没了姜黎的嫁妆支撑,可怎么是好? 虽说陛下这次对他的表现格外满意,但若刚回来便逼得妻子和离,传出去对他的名声终归不好,御史台那群老匹夫没事干,可就盯着他们房里这些事呢。 再者说了,在他萧家,怎可有和离一事?只能是他休妻! “颜面?当初你不知廉耻,非要嫁我时,你怎么不谈及颜面二字?如今你倒是知道顾及颜面了?!”萧伯元冷笑道。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半个月后,便是柔儿入门,你务必以正妻之礼操持好此事!若出了半点意外,日后这侯府主母的位置,也可以交给柔儿了!” “侯爷,妾身哪里当得起如此大任?”姜柔抬眸,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萧伯元,“妾身……,呕……” 话还没说完,她便呕出一大口鲜血。 整个人软趴趴地倚在萧伯元怀中,“能随侍侯爷这些日子,妾身已经知足了,妾身哪敢再生出旁的妄想来。” “白大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给柔儿瞧瞧?”萧伯元面色焦急地将人抱上了榻,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柔儿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接受不了柔儿再离开他,何况还是天人永隔? 白大夫拎着药箱上前,装模作样地给姜柔号了一番脉,良久才故作高深地捋了捋胡须,“姜五娘子这病,也不是无解。” 他的视线落在姜黎身上,“从前在下一直以为,五娘子在这世上再无亲人,所以才下了那样的论断,而今,既然五娘子亲人尚且在世,那一切便好办了。” “什么法子,别卖关子了!快说!只要这药能寻到,本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寻来!”萧伯元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虚弱不堪的姜柔,眼里哪里容得下旁人? 所以自然而然没有看到姜柔和这所谓白大夫的眼神交流。 “只需,每日取至亲之人半碗心头血为药引,好生将养着,不消一年半载,五娘子的身子便能恢复如初。” 白大夫说着看向姜黎:“只是,不知侯夫人,可愿救五娘子。” 萧伯元闻言,抬眸死死地盯着姜黎,“不过是每日半碗心头血而已,比起这些年柔儿受的苦来,差远了!” “侯爷!每日半碗心头血是会死人的!”姜黎的贴身丫鬟南星再也听不下去,出言反驳道:“况且,还是取一年半载!” “再者,你一去多年,我家娘子为你操持家中庶务,将老夫人伺候得妥妥帖帖,而今,你一回来便带着五娘子回来,还贬妻为妾,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当初在路边卖身葬父,险些被一个浪荡子买走,若不是姜黎及时出现,她现在只怕早已在那浪荡子后院被折磨得没了命。 “本侯从未说过要贬妻为妾,这侯府主母仍是姜黎,柔儿只是和她平起平坐而已,况且这是她欠柔儿的!”萧伯元一把抱起姜柔,冷声丢下这一句话后便抱着姜柔离开。 行至门口,他脚步顿住,冷声道:“和离一事,休要再提,你若是和离,你不会以为还有人愿意娶你吧?再者,本侯愿意给你一个栖身之所,已是格外开恩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本侯提和离?” “我家娘子才不会……” “南星!”姜黎及时制止,视线落在萧伯元那挺拔的身躯上,见他抱着姜柔毫不犹豫地离开,想到这些年掏心掏肺的付出,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只能说,她的好庶妹打得一手好牌,现在萧伯元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她了。 “娘子,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三年来,若不是你在后方又出钱帛又出谋划策,他怎么可能捞到这军功风光归来!如今姑爷居然为了姜柔,每日取你半碗心头血……” 南星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既着急,又无奈。 姜黎眉眼低垂,心中百转千回,她要的,从来真心以待,既然萧伯元认定姜柔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既然萧伯元如此眼盲心瞎偏听偏信,那她选择放手,再也不会回头。 “你方才为什么不让奴婢说出真相,若姑爷知道真相……” “南星,去准备纸笔,还有,以后他不再是你的姑爷,记住了吗?”姜黎昂起头,努力压制住那汹涌而至的泪意,哑着声音道。 “娘子……”这些年姜黎是怎么为了定远侯忍气吞声,咽下无尽委屈的,她都看在眼里,现在定远侯这样做,就是在剜姜黎的心,最难受的,应当是姜黎才对。 她不再说话,默默将纸笔在案上摊开,自己立在一旁替姜黎研墨。 看着姜黎提起笔却迟迟不愿落下时,她心里也难受得紧。 废了不知道多少张宣纸,姜黎才终于将和离书写完,并在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明日只需拿给萧伯元签字,再送到京兆府盖章,她家娘子就恢复自由身了。 “若侯爷明日真让人来取娘子心头血,该怎么办?”南星看着姜黎收起那纸和离书,才试探性的问道。 姜黎眉眼低垂,闻言轻笑一声,“你家娘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放心吧。” 第3章 你敢打我?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她的海棠苑便被人大力踹开,萧伯元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把将尚在睡梦中的姜黎拽起来,“柔儿急需你的心头血为药引,你现在便随我去取!” 姜黎还没睡醒,骤然被萧伯元拽起来,当即不悦地蹙起眉头,语气都冷了几分:“侯爷?我几时答应要给姜柔那个贱人心头血了?” “你什么意思?当初若不是你,柔儿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你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萧伯元当即冷了脸,“若柔儿出了事,那你这个侯夫人,也算是做到头了!” “愧疚?侯夫人?”姜黎挣开他的手,理了理衣衫才挑眉看着萧伯元,语气里满是不屑:“萧伯元,你正当我稀罕你那侯夫人的位置?我说了,和离!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一晚上,足够她想明白太多事了。 她有钱有颜,便是侍郎府容不下她,她大可自立女户,再自己置办个宅子。 她倒是要看看,没有了她的嫁妆支撑,这早已金玉其外败絮的侯府还能风光几时。 萧伯元见她还在用和离这一套威胁自己,当即不悦地蹙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来这套?别以为本侯不知道,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然而,话音刚落,他脸色就变了。 因为,姜黎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张宣纸,纸上的“和离书”三个大字格外刺眼,尤其落款处,她也早早签好了名字。 好啊,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姜黎竟做到这个地步了! “签字吧,你不是想要心头血吗?”姜黎淡淡道,“只要你签字放我自由,心头血,我给你就是。” “娘子!取心头血是会要命的啊,你千万别想不开!”南星见她松口,忙出声阻止道。 姜黎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她当然不会蠢到真去取所谓的心头血,这只不过是让萧伯元签字的权宜之计罢了。 萧伯元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和离书,看完里面的内容后怒不可遏,“姜黎,本侯说过了,侯府正妻只会是你,柔儿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到底在闹什么?” “少夫人,老夫人那边,您今日为何没有去伺候?” 萧伯元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便在院中响起。 来人是侯府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她站在院中,趾高气昂的模样,好似她才是这院中的主子。 姜黎的视线落在赵嬷嬷身上,她缓缓走上前去,笑得人畜无害。 就在赵嬷嬷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跟自己乖乖认错,然后又偷偷给自己塞好些个奇珍异宝,以求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时,姜黎扬起手,毫不犹豫地照着她的那张老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都愣在原地。 赵嬷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姜黎清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你个老货!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伺候老夫人这种事,不该是你这个贱婢做的吗?” “你敢打我?!”赵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怒瞪着姜黎,“你信不信……” “我都要和萧伯元和离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怕你吧?”姜黎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放飞自我,她本来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这些年忍气吞声,她受够了! “和离?”赵嬷嬷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大笑出声,姜黎这些年来有多深爱侯爷,她看得清楚,姜黎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侯府的,怎么会舍得和离? “少夫人,若你现在乖乖跪下给我道歉,方才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就既往不咎了。”赵嬷嬷居高临下的道。 “姜黎,能给柔儿做药引是你的福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萧伯元冷着脸,朝白大夫使了个眼色,又对赵嬷嬷道:“柔儿现在身子特殊,烦请嬷嬷告知母亲一声,姜黎晚些时候再去请安。” “跪下道歉?我堂堂侯爷夫人,几时需要给一个奴婢跪下道歉了?这侯府当真是尊卑分明!” 姜黎气极反笑,语气格外嘲讽,转而看向萧伯元,“福分?这福分给你要不要?” 眼看着白大夫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准备强行押着她去取心头血,她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至萧伯元身后,匕首已然架在萧伯元脖颈。 “侯爷,所谓至亲之人的血做药引这种邪门歪道,也只有你这种蠢钝如猪的人才会信,再者说了,非要说至亲的话,侯爷和五妹妹都肌肤相亲了,当是最亲密的人才对。” 她微微挑眉,强行将心口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压了下去,“若要取心头血,也应该取侯爷的啊。” 冰凉的匕首触碰到脖颈,萧伯元只觉浑身一颤,心里也不由得诧异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姜黎一直是温婉知性的,到底什么时候,她竟练就了这般好身手? 他僵硬地转过头,“姜黎,你想弑夫吗?” “在和离书上签字,放我自由。”姜黎丢下这一句话,一把拽起赵嬷嬷便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寿康堂内,老夫人早已等候多时,而今她的儿子得胜归来,还带回了她早就看中的儿媳,她整个人可谓是神清气爽。 “阿娘,那个贱人若是不肯让柔姐姐进门可怎么办?”说话的人,是萧伯元的小妹萧书瑶。 “阿妹真笨,她虽是侍郎府的娘子,但侍郎府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在乎她,当初她的嫁妆能这么丰厚,全仰仗着是侍郎府那位老夫人,现在老夫人已去,侍郎府哪还有人疼惜她?” 萧伯元的二弟萧伯荣不屑道,“她离了我们侯府,压根就无处可去,你觉得,这件事她有反对的余地吗?” “是吗?”姜黎将几人的对话尽收耳中,一把将赵嬷嬷像扔死狗一般扔在地上,“二弟,你身上的衣服,是用我的嫁妆置办,三妹,你头上的钗环,是我花大价钱请能工巧匠打造的。” “还有老夫人,你身体虚弱,是我不眠不休地在你跟前伺候,花大价钱寻来名医珍药,你身子才日复一日地康健起来。” 第4章 挑衅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而今,既然你们有了心仪的儿媳,长嫂,那请把这些年我为这个家花的钱帛还给我,我也好为你们中意的儿媳、长嫂腾位置。”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定远侯府万贯家财,何时需要媳妇的嫁妆贴补家用?” 萧书瑶冷嗤一声,“莫不是你这些年管家,将我侯府家底给败光了!” 老夫人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侯府是个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皖宁,这都是误会,他们俩还小,你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萧老夫人讪笑道,“你放心,就算姜柔进门了,这个家还是你说了算。” 皖宁是姜黎小字,萧老夫人这些年对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还从未如此亲昵地叫过她。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的嫁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再说了,姜柔是你五妹妹,你们姐妹感情素来要好,而今共侍一夫,反倒省了许多不必要的妻妾之争。” 萧老夫人语重心长,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再说了,你入府多年无所出,将来她诞下孩儿,便记在你名下养着,届时你们姐们情分只会更上一层楼。” “那多谢老夫人了,不过,我现在只想拿回我的嫁妆,账房我已让人去请,届时清算好了,我也好离家,至于老夫人这个提议,我觉得我并不需要。” 姜黎脸上没什么表情,临转身离开之际,她驻足: “还有,既然老夫人已经有了心仪的儿媳,以后便由她侍奉你身侧吧,我就不来碍眼了。” 她缓步在庭院中走着,不再去听身后萧老夫人那哭天抢地和赵嬷嬷添油加醋告状的声音。 昨夜下了场大雨,将满院梨花打落一地,此刻院中丫鬟正打扫着,她看着这落了满院的花,一股悲凉之意顿时涌上心头。 这院中的一草一木,大多都是她费心打理的。 她不忍再看,也自认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于是加快脚步朝海棠苑走去。 只要拿到萧伯元签字的和离书,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她如是想着,推开了海棠苑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她昨夜辗转良久写下的和离书,此刻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 姜柔端坐主位,面色红润,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二姐姐,萧郎已经进宫请旨了,相信赐婚圣旨很快便会下来,姐姐还是尽快操持我和萧郎的婚事,毕竟是陛下赐婚,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这里没有外人,她也不再装出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看见姜黎进来,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只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当初若不是姜黎,她也不至于吃苦受罪五年之久,而今她回来了,自然要把属于她的一切都拿回来。 无论是侯府夫人的位置,还是萧郎的宠爱。 姜黎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姜黎闻言挑眉看她,弯腰捡起那一地碎屑拼凑好放在姜柔面前,“五妹妹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你既然回来了,以你的手段,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平妻?不如哄着侯爷在和离书上签了字,以后,你就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主母。” “不可能,而今侯爷得了军功归来,你怎会舍得同侯爷和离?这是你挽回侯爷的心的计谋对不对!” 她晨起时忽然“发病”,萧伯元是来找过姜黎的,这和离书,定是那个时候…… 不过,想到她还需要姜黎的心头血为药引,她脸上又浮现一抹笑意: “二姐姐该不会以为,你用这些小手段就能离间我和侯爷的关系吧?侯爷不让你走,自是因为我还需要你的心头血做药引子。” “你呀,乖乖待在侯府吧,我知道你出嫁时祖母给了你许多嫁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些嫁妆,拿过来啊,相信母亲届时不会不同意的~” 她起身凑到姜黎耳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恶毒。 那个死老太婆,明明姜黎都是个不祥之人了,偏偏还要对姜黎那么好。 每每想到她日日在跟前讨好,却不得老太太欢喜,她就恨得牙痒痒。 姜黎心里一咯噔,看着那堆碎纸,眸子黯了黯,看来,想顺利和离没那么容易了。 “是吗?”姜黎后退半步挑眉看她,“五妹,当初我回到侍郎府,在庄子上的生平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妹妹,当初我和他相处的细节诸多,我可不敢保证全都告诉你了,我这脑子不好,说不定忘了什么细节,你说我要是现在忽然想起来了,我再告诉萧伯元,会怎样?” 姜柔脸色一白,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什么意思?当初救了萧郎的人明明是我!” “呵,五妹,谎言说得太多,居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姜黎轻嗤一声,迈步进了房间。 确实有一件事,是只有她和萧伯元知道,并且她没有告诉姜柔的,可现在,她不打算告诉萧伯元了。 反正,她都已经决心离开了,那种小事,就让萧伯元自己去发现吧,这样更有趣啊,不是吗? 直到姜柔走远,南星看着那被撕成碎片的和离书,又难以抑制地哭出了声。 “娘子,他们居然还惦记着老夫人给您的嫁妆,简直太过分了……” “好了南星,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法子离开定远侯府。”姜黎抬手温柔地给她擦拭眼泪,“还有就是,捂好我们的钱袋子,可千万别再往外掏了。” 姜黎看向被撕成碎片的和离书陷入沉思。 她原本想着,只要萧伯元愿意在和离书上签字,那大家皆大欢喜。 这五年来她为这个家花的钱帛,她甚至可以不追究,终归是她识人不清,她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 但现在看来,这个男人铁了心让她给姜柔做药引子,也舍不得她手里丰厚的嫁妆,所以压根就不想放她走。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顾两家颜面,届时闹得大家都难堪了。 皇宫大门外,萧伯元一袭大红官袍站得笔直。 他都想好了,他又不是要贬妻为妾,只不过是求娶平妻而已,况且这侯夫人的位置,本就该是柔儿的。 便是陛下斥责,他也愿意赌上一身军功,只为娶心上人回家。 第5章 夜袭寡妇村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陛下,定远侯在外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可要宣他进来?”王内侍立于永乐帝身侧,担心永乐帝忘记,便小声提醒道。 永乐帝这才从一堆奏折中探出头来,视线落在正坐在下首百无聊赖把玩着玉扳指的少年身上,“彦之,此事你怎么看?” 少年闻言,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露出他那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儿臣听说,定远侯从战场上带回一弱不禁风的女娘,昨夜在侯夫人的院里,似乎闹得不太愉快。” “今日进宫,想来是为那女娘求一个名分罢。” “不过嘛,纳妾何须大费周章,孤瞧着那侯夫人也不是个容不得人的,只怕定远侯所求,是那女娘为平妻,甚至,他还想让侯夫人继续操持家中庶务,最好继续用她那丰厚的嫁妆继续补贴侯府。” 提到姜黎时,他眼底透着浓厚的兴趣。 “是吗?”永乐帝微微挑眉,朝王内侍使了个眼色,他也来了兴趣,想看看他这好大儿分析得到底对不对。 不多时,萧伯元在王内侍的带领下进了殿,与此同时,秦彦之脸上多了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他俯身跪拜,视线忙秦彦之身上挪开,据传太子当年在战场上受伤毁容,自此性格阴晴不定,在朝中手段也格外狠辣。 “微臣今日前来,有一事想求陛下做主。” “哎哟,爱卿快快请起,你现在可是我们大齐的大功臣,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永乐帝忙道。 “微臣前来,是想请陛下为微臣赐婚。”萧伯元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微臣当初被奸人蒙骗,错认恩人,而今找回了真正的恩人,理当报恩。” “不过,微臣也不叫陛下为难,姜氏为侯府操劳多年,虽未曾诞下一儿半女,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微臣只想让救命恩人为平妻,绝不会撼动姜氏的地位。” 他言辞恳切,这一番说辞下来,反倒是在为姜黎着想。 毕竟嫁入夫家五年无所出,夫家不休妻,已是格外开恩。 永乐帝轻咳一声,父子俩对视一眼,他大手一挥,“允了。” 萧伯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脸上的喜色掩都掩饰不住,忙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准。” “行了,下去吧,圣旨晚些时候便会送到。”永乐帝摆摆手,道。 “是,微臣告退。” 直到萧伯元的身影彻底消失,永乐帝这才看向秦彦之:“倒叫你说对了。” 秦彦之嗤笑一声,萧伯元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压根就用不着猜。 “谁家好人打仗回来还带个女娘,知道的他是去打仗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夜袭寡妇村去了呢。” “噗嗤……”王内侍闻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子殿下还是如从前一般,爱开玩笑。”王内侍打趣道。 “孤没有开玩笑啊,孤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当初孤也是上过战场,领过兵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心思想这些?” 秦彦之耸耸肩,起身准备离开太极殿,这环境太舒服了,他方才险些都睡着了。 “哎,彦之,你跑哪去,回来帮朕看……” 秦彦之听到他的声音,脚下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他才懒得看奏折,无聊死了。 他现在可忙着出去看戏,父皇的赐婚圣旨应该已经到了,也不知道姜皖宁是啥反应,又准备如何应对。 —— 天香楼雅间,姜黎坐在窗前发呆,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一蹦三尺高,险些从窗户那直接栽下去。 “秦彦之!你干什么呢,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巴掌顺势落在他肩上。 方才她想事情想得正入迷呢,冷不丁被拍这么一下,不吓着才怪。 “皖宁,我听说你夫君凯旋,你们小两口不应该在府中浓情蜜意吗?你怎的还一个人跑来这里喝闷酒?”秦彦之明知故问道。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姜黎就一肚子气。 想着想这鼻头一酸,当初她本就没对自己救的少年抱什么希望,可她在侍郎府受尽冷眼,少年此时以定远侯的身份出现,于她而言无异于天神般的存在。 而且,过去她救了他一次,现在他救她于水火。 她本以为,他们互相救赎,是天赐良缘,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想到这里,她只觉无比心酸,抱着酒坛子狠狠闷了一大口之后,才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还当他是个好的,结果他把我那几年前就坠崖的庶妹给带回来了!还说什么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占了她的位置在侯府享清福!” “我在侯府,几时享清福了?晨起伺候婆母,照料家中弟妹,一忙就是一整天,而且侯府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这些年要不是我……” “还有还有,他这场仗能这么顺利,还不是我又筹粮草又筹钱帛,这些东西还是通过你送出去的,我扪心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他为什么要带个姜柔如此羞辱于我……”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原本年少时她就对萧伯元动过心,可她从未想过两人还能再见,没想到…… 回到侍郎府后,他们能重逢,甚至他愿意兑现当初的诺言娶她为妻,她以为他一如自己爱他一般,也是爱着自己的。 哪怕两人相处那两年,他对自己冷淡至极,她也只当他是男子,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意。 其实很多事,她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擦擦泪,本来就丑,这么鼻涕眼泪糊一脸,就更丑了。”秦彦之递给她一块帕子,嘴上依旧不饶人。 姜黎这才惊觉,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 她以为她一点都不难过,可以洒脱的放下。 原来,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她接过帕子,胡乱擦拭一番,“不好意思啊彦之,让你见笑了。” 第6章 我们不同意和离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无碍,你娘家之前就偏心姜柔,我猜他们定不会答应让你和离,若你想和离的话,可以告知我,我有点小小的关系,兴许能帮到你。” 秦彦之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当真?”姜黎眼前一亮,旋即又泄了气,“罢了,你也只是个商户之子,能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你之前能帮我想法子把粮草弄到边疆,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姜黎长叹一口气,看着满桌子珍馐再没了胃口,“这些就当我请你的,等我顺利和离,咱们再一起吃酒。” 秦彦之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这定远侯若不肯和离,只怕长安要有经久不衰的桃色谈资了。 直到那一抹身影彻底消失,秦彦才收回视线,一掀袍子坐下,宛如一个饿死鬼般狼吞虎咽起来。 “太子殿下,太医说了,您吃饭得细嚼慢咽,否则伤身体!”贴身暗卫清风从梁上跳下来,满是无奈道。 对上秦彦之的视线,他从窗户朝外看去,半晌忽然若有所思道:“殿下不会心悦定远侯夫人吧?!” “咳咳咳……”秦彦之被这句话呛得直咳嗽,他操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清风扔去:“孤是君,怎可觊觎臣妻?!孤只不过爱看戏,想看看她‘一介孤女’,面对这样的情况该如何破局!” 清风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当然。”秦彦之撕下一大块香酥鸭塞进嘴里,还不忘吩咐道:“如果她有什么动作的话,记得推波助澜一番。” “诺。”清风嘴角微抽,看向秦彦之的眼神越发不对劲,都已经关注到这个地步了,太子殿下还在嘴硬说自己对姜二娘子一点想法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在哄鬼。 与此同时,离开天香楼的姜黎还没到定远侯府,便被侍郎府的人拦下,下人美名其曰是姜夫人想念她了,请她回去叙叙旧。 姜黎闻言冷笑,但还是随他们去了侍郎府。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踏进花厅,一个茶杯就直逼她面门而来。 “逆女,跪下!” 姜黎侧身避开,抬眸,正对上姜夫人柳氏那双怨毒的双眸,而她的身侧,赫然站着一脸得意的姜柔。 “母亲,皖宁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她站得笔直,视线落在姜柔身上,“侯爷出征归来带着五妹妹,扬言要娶为平妻,皖宁不愿让五妹妹受委屈,所以主动提出和离,给五妹妹腾位置,五妹妹还有什么不满?” “和离?!族中诸多还有诸多姐妹待嫁,你若和离,你让她们以后如何寻一个好婆家!”柳氏气急:“你五妹妹这些年因为你受尽苦楚,你合该在侯府伺候着她!” “总之,和离一事,我和你母亲不同意!”姜珲沉着脸道。 “我意已决。”姜黎冷笑,“父亲,母亲,这是我回到侍郎府以来,你们第一百次为了姜柔斥责我,我当初发过誓,弃我者不可追。” “我给了你们一百次机会,现在,我对你们已经失望透顶,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从此以后,我姜黎便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母亲眷、兄弟姐妹!” 一番话说完,花厅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姜大郎率先反应过来,他恶狠狠地瞪着姜黎:“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父亲母亲身体康健,你这是在诅咒他们!” 姜珲浑身颤抖地指着她:“好啊!好得很!我侍郎府竟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不敬长辈,不疼弟妹!来人,请家法!” “姜侍郎此言差矣,”姜黎抬眸定定地看着他,“我自出生便被送到庄子上,若不是庄子上的大娘好心,我早就死了!” “回到侍郎府之后,我住的也是破败的小院,每日送去的饭菜也是残羹冷炙,天热时甚至还散发着酸味,引来无数苍蝇。” “我眷念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所以才一直留在侍郎府,一次又一次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只会让我失望。” 姜黎把这些年受的白眼都说了出来,她不指望这群眼盲心瞎的人有多怜惜她,她也不指望他们会幡然醒悟,她只是觉得,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二姐,父亲和母亲是偏疼我一些,可你也不能诅咒父母亲啊。”姜柔依偎在柳氏身旁弱弱开口,“而且,当初的确是你冒名顶替了我,现在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呵,一个男人而已,你若喜欢,给你便是。”姜黎看着她冷笑一声,转而看向姜大郎:“亏你自诩读圣贤书之人,真是愚孝又糊涂!如此行事,还想入朝为官?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在谁才是定远侯的救命恩人这件事上,她已经懒得和姜柔去争辩。 何况自己早上说的话,显然让姜柔慌了,否则她怎么会迫不及待地跑来侍郎府,让他们帮她撑腰呢? 这么多年,无论姜柔说什么做什么,侍郎府的人就像被下了蛊一样,无条件疼爱着她,无条件宠着她,姜黎已经习惯了。 姜大郎被这么一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竟不知,姜黎如此伶牙俐齿,明明从前她性格温顺,在家中也是个小透明一般的存在,他们说东,她绝不会往西。 这是怎么了?忽然间性情变成这样?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娘子押去祠堂,家法伺候!”姜珲冷着脸道。 南星看着缓缓朝姜黎围过来的婆子,登时慌了神挡在姜黎面前:“不要,你们想干什么?!” 姜黎在被婆子抓住胳膊的瞬间一个高抬腿直接将人踹飞,威胁道:“姜侍郎,若我今日在这侍郎府少了一根汗毛,明天姜柔的所作所为就会在长安城口口相传。” “你应该也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名声扫地吧?她这些年都做过什么,相信你们心里比我清楚得多,这些事若传出去,只怕姜家女儿都别想找个好婆家了。” 她收回脚,冷冷地觑着在场众人。 第7章 断亲书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珲闻言眉头紧缩,众人看向姜黎的眼神也满是怨毒,他们都在后悔。 后悔当初没把姜黎掐死,后悔把姜黎接回来,全然忘了,当初是他们需要姜黎。 回侍郎府,非姜黎所愿。 “逆女,你到底想做什么?!”柳氏一脸怨毒地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方才罢休。 姜黎抬眸,笑着看向柳氏,“夫人,只要你们不阻止我和离,那我们便相安无事。” “诸位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扫了一眼众人,竟是连礼也不行便扬长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姜珲才恍然惊觉,这个孽障简直翅膀硬了,居然敢公然顶撞他这个父亲。 然而,他还来不及对柳氏发火,姜黎就去而复返,将一纸断亲书扔在姜珲面前。 “侍郎府门楣我高攀不起,即日起,我们断亲,总归我没吃你们侍郎府一粒米,自此我们便两不相欠。” 姜珲拿着写着“断亲书”三个大字的宣纸,视线落在已经签名的落款处,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姜宏远察觉到自家父亲情绪不对,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宣纸,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他也气得两眼一黑。 再抬眼看去,哪里还有姜黎的身影? 只听“唰唰”两下,那断亲书便被他撕成碎片,“好个姜黎,谁给她的胆子,忤逆父亲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什么断亲?” “没了侍郎府撑腰,她当真以为她能嫁入侯府享清福,能做风光无限的定远侯夫人?如今,只是让她照顾着些柔儿,她就要闹得如此难堪!” “长兄,二姐姐定是觉得我抢了父亲母亲,以及长兄的疼爱,所以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 姜柔眉眼低垂,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惹得柳氏心肝宝贝的抱着哄着,好半晌她才止住抽噎: “而今我一回来,便惹得二姐和侯爷离了心,阿爹,阿娘,柔儿是不是不该回来啊?若柔儿五年前就死了便好了。” 她从柳氏怀里探出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在场众人,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流下。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柳氏心都快化了,她忙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你这丫头说的什么疯话,你这在剜为娘的心啊!” “五妹妹,你别自责,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再者说了,你和定远侯自小就认识,若不是姜黎横插一脚,你才该是侯府正经夫人,而不是沦为一个平妻,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平妻不就是……” “咳咳!”姜珲忙掩嘴咳嗽了两声,还没好气地瞪了自家这个缺心眼的大儿子一眼。 柔儿本就是府中姨娘所出,哪怕得了主母欢心,记在主母名下养着,她也一直介意自己庶出的身份。 而今姜宏远这个没脑子的还说她是妾,这不是在她心头割肉吗? 姜宏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悻悻闭了嘴。 “好了,柔儿且放心,为父不会纵着姜黎让她胡来的吗,天塌下来,还有为父和你兄长顶着,姜黎是翻不出浪花的。” 姜珲看到姜柔哭成了泪人儿,自然也是心疼得不行。 —— 与此同时,姜黎刚回到定远侯府,宫里的赐婚圣旨就正好送了来。 王内侍念完圣旨,笑眯眯地对萧伯元道:“侯爷,接旨吧。” 说话间,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姜黎身上,他很是好奇,能让太子殿下感兴趣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饶是这身衣服简单甚至平平无奇,但都难以掩盖姜黎的容色。 他蓦地收回视线,笑眯眯地接过萧伯元递来的荷包,“旨意已送到,奴婢先回去复命了,奴婢在这里,先恭喜侯爷,得偿所愿了。” 说完,领着一众内侍扬长而去。 待人走远之后,萧伯元才冷笑着看向姜黎,“陛下已经下旨,允柔儿入府为平妻,你务必操持好,别让侯府丢了颜面。” “是啊长嫂,圣命难为,若你不好生操持长兄和柔儿姐的婚事,不但会落得个妒妇的名声,影响到侍郎府未嫁女的婚事,指不定啊,还会因为抗旨不尊,惹得陛下不快。” 萧书瑶满是挑衅地看着姜黎。 她早就对姜黎管家不满,她总觉得这些年姜黎拿嫁妆贴补侯府是假,肆意挥霍侯府钱帛,中饱私囊是真! 总归给兄长和柔儿姐办婚礼一事,姜黎定不愿意,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管家权拿过来。 姜黎怎会不知她是什么心思,她正愁甩不掉这个烫手山芋,萧书瑶这个蠢货就眼巴巴地来要,她要不给出去,岂不是显得她是个蠢货? 虽然她以前确实为萧伯元做了许多蠢事儿。 想到这里,她朝南星使了个眼色,再看向萧书瑶时,眼底闪过一抹玩味,转瞬即逝。 “三妹,若今日是你出征多年归来的夫君要迎娶平妻,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去给他们操办婚礼吗?” 姜黎说完,无奈的叹口气,转而看向萧伯元,“侯爷,和离一事,我意已决,还望你早日在和离书上签字,至于你和五妹妹的婚事,就交由三妹来操办吧。” “她这般喜欢姜柔,想来定能把这场婚事办得漂漂亮亮,不会辱没了定远侯府。” 姜黎说到这里,接过南星拿来的账本和库房钥匙交给萧书瑶:“书瑶,你可一定,不要让你兄长和柔儿姐姐失望啊。” “皖宁!”萧老夫人看她把账本和钥匙都拿出来了,便知她不是在开玩笑,忙道:“书瑶年纪还小,侯府庶务繁多,她定是管不好这偌大侯府的。” 萧书瑶万万没想到,她最敬重的母亲,竟会成为阻碍她管家最大的阻碍。 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姜黎好不容易愿意把管家权交出来,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再想管家,只怕是难上加难。 尤其看到姜黎拿账本的手往后缩了缩,她心里更是警铃大作,生怕姜黎反悔一般,一把夺过姜黎手里的账本和库房钥匙。 “不劳长嫂费心,兄长和柔儿姐的婚事,我定会办得让所有人都满意,给柔儿姐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她神色倨傲的道。 “我拭目以待。”姜黎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届时,的确会终生难忘。 第8章 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侯府亏空多严重她是知道的,萧书瑶不是早就想要管家权了吗?届时账面上没有钱帛,她倒要看看,萧书瑶怎么给姜柔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转身朝自己的海棠苑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萧老夫人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拽着萧书瑶朝寿康堂而去,萧伯荣见状也赶忙跟上。 至于萧伯元,他矗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姜黎离开的方向,心跳莫名其妙的漏了一拍。 方才姜黎提及和离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再没了往日温情,哪怕他们的视线于空中交汇,她也是一脸淡然地移开。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昨夜自己抱着姜柔推开海棠苑大门时,姜黎那满含爱意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分明才过去一夜,她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思及此,他忙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姜黎果真心机深沉,她如此行事,不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吗? 险些就上了她的当了! 她现在,也不过是在跟自己闹闹脾气而已,她那么爱自己,难道还能真的撒手不管这桩婚事,让自己丢脸不成? 萧伯元如是想着,心下稍安了些,一掀袍便朝安置姜柔的紫烟阁走去。 “侯爷,”陈迁作为他的心腹,见他走的方向不是书房,而是姜柔住的院子,忙低声提醒道,“五娘子今日不在侯府。” “不在侯府?那她去何处了?” “回侯爷,五娘子今日回侍郎府了,临走前让属下转告您,大婚之前不宜见面。”陈迁如实道。 萧伯元闻言,心里虽有些不悦,但到底还是尊重姜柔的想法,总归只是半个月时间而已,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怕等不了这半个月吗? …… 寿康堂内,萧老夫人气得摔了茶盏。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萧书瑶,“你为何非要把这管家权拿过来!” 没了姜黎的嫁妆贴补,她还如何喝得起那名贵药材,穿那价值千金的绫罗绸缎? “母亲,你没看见姜黎今天那副模样吗?既然她不愿意管家,那这个家女儿来管便是,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定不会做得比她差!” 萧书瑶满脸邀功道,她不明白,这么好的事,为什么母亲就是死活不肯让她来做。 “这管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萧老夫人痛心疾首道。 “母亲!书瑶迟早要嫁出去做高门主母,若到时候女儿连账本都看不懂,岂不白白惹人笑话?”萧书瑶起身,一脸讨巧地抱着萧老夫人的胳膊撒娇:“母亲,你就让女儿试试嘛~” 萧老夫人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萧书瑶,这个家其实早就入不敷出,这些年全靠姜黎嫁妆填补亏空,他们一家才能过得如此潇洒肆意。 不过,转念一想,萧伯元已经打了胜仗归来,圣上的赏赐想必不日便会下来,届时,哪里还需要姜黎的嫁妆? “罢了,你先去看账本吧,有什么不懂的,你还是要多向你长嫂讨教。”萧老夫人妥协道。 “三妹妹怎的忽然提及嫁人一事了?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郎君?快些告诉二兄,是哪家的?和我侯府可门当户对?”萧伯荣闻言忽然调笑道,旋即又甩出一连串的疑问。 “二兄休得胡说!”萧书瑶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双颊却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 她心仪的郎君…… 是当今太子殿下。 他虽时常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但萧书瑶却知道,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多么俊逸无双的面庞。 这件事,还是她无意间撞破的,她一直将此事深埋心底,就好像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一般,每每想起,她心里都会泛起涟漪。 萧伯荣见她恼羞成怒,顿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好奇心被激起,刨根问底道,“究竟是谁?你可别学话本里那些不懂事的小娘子,非要看上个穷书生。” “若你真敢如此,我把腿给你打断!” 萧伯荣威胁道。 “母亲,你看二兄,就知道欺负我。”萧书瑶噘着嘴,一脸委屈地看向萧老夫人,“你快些管管二兄,我去看账本去了。” —— 姜黎回到海棠苑之后,提笔就把萧伯元和姜家的所作所为洋洋洒洒地写了下来。 反正这些人也不会轻易放她走,那她不如先下手为强,总归她一没指名二没道姓的,就算百姓知道她这里面写的是谁,也是他们猜出来的。 “南星,你过来看看,这样可以吗?” 她写完,朝外面正在浇花的南星招招手。 南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忙不迭进屋接过姜黎给的册子,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总结就是:侍郎府夫人不疼亲生女儿反倒疼姨娘生的女儿,父兄也都站在庶妹那边,在家中处处挤兑她,欺负她;如今还要让这个失踪多年归来的妹妹抢走她的丈夫。 而她的丈夫,堂堂侯爷,眼盲心瞎偏听偏信,竟还联合妖医,要取她的心头血为庶妹做药引也就罢了,他们甚至还为了谋夺她的嫁妆,不愿放她离开。 看到最后,南星有些狐疑道:“娘子,您这些年为侯府填进去的嫁妆,为何不写在里面啊?” “这个嘛……”姜黎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我自有用处。” 萧书瑶不是说,要给姜柔一个难忘的婚礼吗? 一个外人尚且有这样的心思,那她这个做嫡姐的,自然也要为庶妹的嫁妆添砖加瓦,让她对这场婚礼,刻骨铭心才行啊。 “南星,你把这个送去给天香楼掌柜,她知道该怎么做。”姜黎吩咐道。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这件事传到侍郎府时,姜珲和柳氏会有多气急败坏了。 她今天确实说了,姜珲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她就让侍郎府名声扫地,但她从未说过,姜珲不打她,她就不让侍郎府丢进颜面了啊。 怪只怪姜珲混迹官场多年,明明都是老滑头一个了,在涉及姜柔的事时,还是会昏头。 姜珲对姜柔宠爱得实在过度,这让她有时候都怀疑姜柔不是姜珲的女儿,而是姜珲的心上人了。 第9章 找她算账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没有侯府这些烦心事之后,姜黎难得睡了个美美的觉。 然而,美滋滋拿到账本,以为自己能掌管这个家里生杀大权的萧书瑶在看完账本后,又去了一趟库房。 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三娘子,一定是夫人这些年管家,将侯府败光了,难怪她迫不及待地要将账本交给你!” 她的丫鬟青稞蹙着眉头分析道。 萧书瑶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肯定是她干的,现在我们就去找她,让她把这些年吞掉的侯府财帛都交出来!” 她带着一众人马朝海棠苑走去,不管侯府库房被搬空了是不是姜黎干的,现在都是她干的。 一想到姜黎吞了侯府这么多财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会她定要让姜黎把这些钱帛都吐出来。 不!要让姜黎加倍奉还! 毕竟她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长兄和柔姐姐一个难忘的婚礼,若没有钱帛,婚礼还如何风光? 她如是想着,一脚踹开了姜黎的房门,气冲冲地就冲进了姜黎的房间: “姜黎,你这个贱人,你这些年到底吞了侯府多少钱帛!为何侯府全是亏空,无一进项!” 见姜黎还在呼呼大睡,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一步,眼看耳光就要扇到姜黎脸上,千钧一发之际,姜黎蓦地睁开眼睛一把扼住萧书瑶的手腕,“书瑶妹妹怎么这么大的气性?这是谁惹到你了?” 说话间,她顺势借力将人推开。 萧书瑶本就因为着急找姜黎算账没站稳,被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踉跄直接重重跌倒在地。 “你敢推我!”萧书瑶不可置信地瞪着姜黎,从前她恨不得把自己捧上天,现在居然都敢推她了? 姜黎到底还想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 她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哎呀,三妹,真是抱歉啊,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姜黎矫揉做作地坐起身,脸上挂着三分歉意,阴阳怪气道:“你方才进来动静太大了,我还以为是贼人呢。” “夫人好这话好没道理,方才你都已经看到我家娘子了,却还故意推一下!” 青稞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对着姜黎便是一顿指责。 从前姜黎在这个家的地位,比起他们这些下人还不如。 所以,他们随便一个大丫鬟,都敢踩姜黎一脚。 可今时不同往日,姜黎已经下定决心和萧伯元和离,她自然也不会再受这样的窝囊气。 是以在青稞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巴掌也随之落下。 “好个贱婢,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贱婢插嘴的份?!” 青稞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再抬眸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不敬主母的贱婢,打你这一巴掌都是轻的。” 直到姜黎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众人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萧书瑶愣愣地看着姜黎,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她如此气势汹汹来寻姜黎是为了什么都忘了。 尤其想到长兄回来的第二天,赵嬷嬷哭诉说来海棠苑请姜黎,最后还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那事。 当时她还觉得是赵嬷嬷在夸大其词,毕竟姜黎对着他们向来都是小心讨好的,哪来胆子敢打母亲身边的老人。 现在看来,赵嬷嬷所言非虚。 “长,长嫂,你这是做什么?方才青稞又没说错,你方才分明就是……” “姜黎,我问你,为什么给我上课的夫子说不来就不来了!” 萧书瑶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就骤然在院中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赫然是萧伯荣和他的书童。 姜黎的视线也顺势落了过去,眼底划过一抹玩味。 心道萧伯荣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和那日的萧伯元还真是相像,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接过南星递来的披肩,缓步走出房间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院中的萧伯荣: “给你上课的夫子,是我花重金请来的,而今我不愿意交钱了,他自然就不来了。” 萧伯荣闻言,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到姜黎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更是感觉一股无名火在心头乱窜。 “我明年便要下场,若耽误了我的学业,兄长定再容不下你,若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家做风光的侯夫人,便老老实实把夫子给我请回来!” “什么?!”萧书瑶闻言,声音陡然拔高,在萧伯荣提及此事时,她终于想起来一早来找姜黎为了什么,“好你个姜黎,将我侯府都搬空了,现在竟连二兄的束脩你都不愿意付!” 姜黎闻言掏了掏耳朵,扫了一眼两人,心道这才哪到哪啊,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受不了了? 她甚至都开始期待账房将这些年的账单清算出来时,自己将那些账单甩在他们脸上,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了。 “侯府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账本上每一笔可都写得清清楚楚,账本就在你手里,你该不会看不懂吧?这些年若不是我一直在拿嫁妆填补侯府亏空,你该不会以为你们侯府还能在长安维持体面吧?” 姜黎嘴角含笑,可这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语气里对萧书瑶的嘲讽也毫不掩饰。 “怎么可能,我侯府万贯家财,分明就是你这几年肆意挥霍,现在你竟还倒打一耙,说什么你用嫁妆贴补侯府!” 萧书瑶气得双目赤红,对着姜黎吼道。 “二兄,我们这就去叫长兄,让长兄好好教训她!” 萧伯荣也恼怒地瞪了姜黎一眼,临被萧书瑶拉走前,还故作好心地提醒姜黎:“现在柔姐姐回来了,你若再不懂事些,好生讨好着我们,只会让兄长越发厌恶你。” “若你还想在这个家有一席之地,最好老老实实地把夫子给我请回来,还有,把你吞掉的那些钱帛交出来,” 姜黎闻言,无所谓的摊摊手,“对对对,你快些去告诉你长兄,就说我不肯掏嫁妆来养着这个家;让他赶紧在和离书上签字,将我赶出这个家。” 说罢,一把将屋内的萧书瑶推出去,顺势把大门一关,两人的声音就被彻底被隔绝在门外。 第10章 兴师问罪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从前她小心翼翼地哄着他们,也没换来半点尊重,而今姜柔回来,更是把萧伯元哄得团团转,她又何必再拿热脸去贴这家子人的冷屁股? “娘子,你方才简直就是英姿飒爽,奴婢崇拜死你了。”南星在她关门的最后一瞬钻进了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当初她就觉得自家娘子不该给这一大家子花那么多钱帛,而今娘子幡然醒悟,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你呀。”姜黎满是宠溺地戳了戳她脑袋,“昨天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苏掌柜连夜送去书肆印刷了,还专门派人去请了说书人,说要把这些个奇闻轶事在天香楼好生讲一讲,让大家伙都免费听听。” 南星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做的这些丑事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姜黎闻言轻笑,这的确是苏苒的风格。 “既如此,我们便出去转转,正好我有些事要找苏掌柜。” —— 姜黎带着南星直奔天香楼雅间,苏苒见到她给自己打的手势,带上南伊便跟了进去。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两人冲姜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星顿时愣在原地,她指着二人,瞳孔瞪得老大,咽了下口水才难以置信道:“苏掌柜,还有南账房?你们方才,叫我家娘子什么?” “这这这……,这咋回事啊?” “南星,天香楼真正的幕后东家,是你家娘子啊。”苏苒笑眯眯地看着南星,道。 南星看看她俩又看看姜黎,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天香楼地段好,菜色齐全,几乎是日进斗金。 难怪,她家娘子每次去都是最好的包间,一开始她只以为是她家娘子和苏掌柜交好,没想到,竟是因为她才是天香楼的幕后老板。 她原以来,姜黎名下就只有巧镶坊,搞了半天,是她狭隘了,难怪定远侯出征,她家娘子能花那么多钱解决后方问题。 “好了南星,不必如此惊讶。” “南伊,去查一下那个白大夫是何许人也,最好能查到他和姜柔的交易,届时我有大用处。”姜黎吩咐完,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是,属下告退。”南伊说完,一闪身没了人影。 南星惊叹,南伊居然是个练家子,难怪没人敢在天香楼闹事,怕是都被南伊打怕了吧? “苏苒,那件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帮我买个二进的院子,再去牙行买些护卫。” —— 萧书瑶想到账本上记载的种种和空空如也的库房,跑得飞快。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兄长,让兄长好好收拾一番这个贱女人。 “长兄!”萧书瑶人未到声先至,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泪水“唰”一下就从眼角滑落,“她管家这些年吞了侯府金银财帛也就罢了,而今她居然……” “居然连二兄的束脩都不愿意交,现在给二兄讲课的夫子已经不来了,她这是要毁了二兄的前程啊!” 说一千道一万,于长兄而言,后院的事不过是后宅妇人争风吃醋,为了后宅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利争来斗去,但如果关系到二兄的前程,性质就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萧伯元一开始脸上还隐约透出些许不耐,想简单两句话将她直接打发出去,但一听到给萧伯荣讲授课业的夫子不来了,登时就变了脸色。 “长兄,她定是记恨你要把柔姐姐娶进门,所以才要毁了二兄的前途,毁了这个家啊!”萧书瑶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书瑶说的是真的吗?”萧伯元看向萧伯荣,问道。 “是,长兄,我理解长嫂心里有怨,但作为主母,嫁入侯府多年无所出,她不该因为妒忌,就要毁掉我的前途。”萧伯荣满脸痛苦,“这个妒妇,是想彻底毁掉我们侯府吗?” 萧伯元闻言,面色沉了几分。 他只是娶个平妻而已,何况当初是她顶了柔儿的身份,现在只不过让她将属于柔儿的东西还给柔儿而已。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长兄自会解决。” 得了萧伯元的保证,萧书瑶心里舒坦了些,临离开前还嘱咐道:“兄长,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不好了,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五娘子忽然发病,定是因为昨日没能取得夫人心头血的缘故。”陈迁忽然推门而入,面色焦急道。 “柔姐姐没事吧?”萧伯荣忙一脸关切地问道。 “方才是侍郎府的人前来禀告的,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陈迁如实道。 “陈迁,你现在立刻派人去侍郎府将柔儿接来,本侯不放心她继续待在侍郎府了,你们俩先回去,方才你们说的事,我会去找她求证。” 萧伯元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众人,说完迈步就朝海棠苑走去。 不管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今天这心头血,她取也得取,不取也得取! 还有,当下圣上的赏赐还没下来,她必须将她的嫁妆拿出来填补侯府亏空! 只要她乖乖取了心头血给柔儿,把她偷偷变卖侯府的那些古玩字画折合成钱帛交给他,再把教授二弟课业的夫子请回来,那她依旧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他依旧会给她应有的体面。 如是想着,他人已经到了海棠苑门口。 院门打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正站在窗边练字的姜黎身上,衬得她整个人贞静温婉,她整个人透着一股柔和的光晕,萧伯元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夫妻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这样的一面。 从前的她只一味地顺从讨好,为了那点后宅之事常来烦扰他,和那些世家女一样无趣。 “侯爷?你找我家娘子有什么事吗?莫非你是专程来签和离书的?那可太好了,我家娘子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你签了和离书就能搬出去了。” 南星早就注意到萧伯元了,但她懒得提醒,她就是想看看,这个贱男人带着这么多仆从闯进来,到底想干啥? “胡说,本侯何时同意和离了?再者说了,姜侍郎并不欢喜她,她若和离了,还能去何处?” 第11章 我愿意取心头血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这话乍一听,好似在为姜黎着想。 可南星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讥诮的笑意,看吧,定远侯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就是欺负她家娘子没有半点倚仗。 “这就不劳侯爷操心了,我家娘子就算是和离后沿街乞讨的乞儿,也比留在侯府要强得多!” 若是从前,她还会担心自家娘子和离了无处可去,毕竟巧镶坊是当初老太太给的,侍郎府有权有势,就算娘子顺利和离,只怕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把巧镶坊夺过去,届时娘子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家娘子就是天香楼背后那个神秘主子,南伊的身手看起来也很厉害,她可一点都不担心。 “让开,本侯有话要跟你家娘子说。”萧伯元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呵道。 “不让,敢问侯爷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家娘子的院子,到底想做什么!”南星单薄的身体挡在院门口,就算她家娘子会点拳脚功夫,也定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萧伯元眼底怒气更甚,区区一个贱婢,居然敢拦他的路? “押下去,轮棍打死!好叫她知道,这个家谁才是主子!”萧伯元冷声吩咐,一应小厮一拥而上。 “住手!”眼看南星就要被他们抓住,千钧一发之际,姜黎从屋里走了出来,冷声呵止道。 许是她素日里太过和善,鲜少露出这样的一面,这才威慑住了众人。 南星趁他们愣神的时候忙不迭跑到姜黎身边:“娘子,你怎么出来了?这点小事,奴婢可以解决的。” 姜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道自己要是再不出来,这死丫头都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还逞强呢。 南星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侯爷带着这么多人,是来我这兴师问罪的吗?既要兴师问罪,不如开祠堂,把族中长辈都请来,今日,倒要叫他们好好断一断我到底何罪之有!” 姜黎眼底划过一抹嘲讽,能让萧伯元如此兴师动众的人,除却姜柔,还能有谁? “夫人,你何至于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难道不是侯爷先把事情做得难看的吗?”姜黎反唇相讥,“若我没猜错的话,侯爷此番是为姜柔而来吧,目的,自是取我心头血。” 目的被戳穿,他索性懒得再和姜黎多费口舌,直接迈步进了院,几个婆子眼疾手快把门抵上,看向姜黎的眼神满是不怀好意。 她们当中有些人,当初还受过姜黎的恩惠,她们全然忘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了,你听话些,还能少受点罪。”萧伯元一副为了她好的语气。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还有你从侯府库房搬走拿去变卖的东西,你最好尽快将其还回来,教授伯荣课业的夫子,事关伯荣前程,你需得尽快请回来。” 姜黎笑了,气笑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萧伯元,想看看这人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否则怎么会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来? 当初她接过侯府的时候,侯府库房便已经是被洗劫过的状态了,萧伯元当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怎么? 她用她的嫁妆填补了亏空,萧伯元就真把她的嫁妆当成侯府的财产了? 还好她当时脑子一抽,没把嫁妆入侯府库房。 当时老夫人虽不满,但看她一直肯拿钱出来贴补,也没说什么。 “好啊,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给你取。”姜黎故作失望地看着萧伯元,“但我有一个条件,待姜柔身子大好之后,你在和离书上签字,允我出府。” “别闹了!本侯早就说过,和离绝无可能!你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只会让本侯越发厌恶你!”萧伯元已经彻底没了耐心,看向姜黎的眼神满是厌恶。 见姜黎不为所动,他蹙眉对身后的婆子吩咐道:“既然夫人不肯配合,那你们就帮帮她!” “是,侯爷!”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南星看着面目狰狞的婆子朝她们主仆走来,已然吓破了胆,饶是如此,她仍挡在姜黎面前。 “干什么?侯爷说得难道还不够明白吗?自是取心头血为未来夫人治病。”张婆子冷笑道。 “张婆子,一年前你孙子重病,是娘子给了你银钱解了你燃眉之急,你难道都忘了吗?”南星企图唤起她的良知。 张婆子脚步一顿,然而,也只迟疑了一瞬,便道:“那又如何?拿的还不是侯府的银钱?不过慷他人之慨罢了。” 南星气结。 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娘子,你回屋去,奴婢帮你拦着她们,你放心,奴婢绝不会让她们破门而入伤你一根毫毛!” 眼看张婆子那粗粝的大手就要抓到姜黎,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子被猛地一拽,整个人失了重心跌进了房间。 姜黎眼疾手快把门闩别上,动作一气呵成。 南星囫囵起身,脸上满是喜色,“娘子,奴婢方才表现得如何?” “好极了。”姜黎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梁,低声道。 房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姜黎清了清嗓子后道:“侯爷,我们夫妻多年,你总不能让我被旁人如此欺辱,将那点仅剩的夫妻情分消耗殆尽。” 外面撞门人停下动作,萧伯元冷厉的声音适时响起,“姜黎,开门!” “侯爷,我不是你们的对手,我愿意给五妹妹供给心头血,南星一会儿给你送出来,你别让她们来扒拉我的衣衫羞辱我。”姜黎捏着嗓子,那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哭腔。 “当真?” 饶是隔着一道门,姜黎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期许。 萧伯元也因为她如此示弱,动了恻隐之心。 “南星,你轻点,啊!”姜黎看着南星面不改色地处理那些新鲜的老鼠尸体,配合的惨叫出声。 这些东西,是萧伯元撕毁和离书时,她便让南伊去准备的。 她早料到,她一个毫无权势、又无娘家撑腰的女娘,只要萧伯元不愿意在和离书上签字,她想和离何其艰难。 但是,她也绝不会蠢到真的取心头血。 她这个人,唯二的优点便是爱财、惜命。 “还没好吗?”半盏茶时间过去,萧伯元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12章 孤男寡女的,恐影响五妹名声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侯爷稍后,奴婢在给娘子包扎。”南星实在哭不出来,只能狠狠给自己大腿来了一下,眼眶这才稍微红了些。 说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把鸡血滴在姜黎胸口处仔细包扎好,又给姜黎脸上上了一层脂粉,让她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确保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姜黎胸口还隐约渗出血迹,她才端起那碗老鼠血打开了房门。 一抬眸,双眼通红。 “侯爷要的心头血。”她双手捧着碗,在萧伯元蹙着眉伸手来接时有又忙将手缩回,“这是我家娘子的血,我得看着五娘子喝下才放心。” “侯爷,我也很好奇,这心头血究竟如何入药。”姜黎故作虚弱的出声,额头一层薄汗,脸色也格外苍白,她扶着门框,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大病未愈的人。 萧伯元看到她这副模样,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你身子不适,就别去凑热闹了,好生将养着。” “侯爷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我这些年从未求过侯爷什么,侯爷连这个小小的请求,都不愿答应我吗?”姜黎的表情期期艾艾,语气委屈到了极点。 一抬头,泪眼汪汪的样子我见犹怜。 她和姜柔再怎么说,到底是同父不同母的亲姐妹,到底长得是有三分相似的。 这一哭起来,两人甚至有了五分相似。 “罢了,既然你要去,便随本侯一起去吧。”萧伯元乍一看到她这般模样,难免动了恻隐之心,长叹一口气后无奈应下,看向南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扶着你家主子,不得有半分差错。” 南星颔首,不情不愿地把碗递给张婆子,顺手合上房门这才扶着姜黎跟在众人身后。 紫烟阁是整个侯府,除却老夫人住的寿康堂之外最好的院子。 四间正房,左右各六间厢房,庭院中还有个荷花池,假山亭台,亦是应有尽有。 照例说,这当是主母住的。 可姜黎嫁过来这五年,压根没资格搬进这个院子,因为,萧伯元不喜她。 是以,她便被顺理成章地扔去了西北角的海棠苑。 她原想着,这次萧伯元回来,她兴许能搬进去了。 满心期待,终究是落了空。 她揉了揉被自己使了吃奶的劲掐得险些肿起来的胳膊,和南星相视一笑。 刚踏进院中,陈迁便迎了上来,“侯爷,五娘子状态很不好。” 面色之焦急,语气之紧张,让姜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看到萧伯元身后跟着的姜黎和南星时,他有些厌恶的蹙了蹙眉。 萧伯元闻言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及跟在身后的姜黎。 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白大夫看到他,好似看到了救星,“哎呦,侯爷啊,这心头血可取到了?” 看见张婆子手里的东西,还有萧伯元身后面色苍白的姜黎,他嘴角的笑意险些压不住。 他一把将其抢过,“太好了,五娘子有救了!你们快些出去,我要为五娘子配药。” 说着,就要把众人往外推。 “白大夫,我是专门来瞧瞧,这心头血是如何入药的。”姜黎倏然开口,“按理说,若需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当是父亲和姨娘的才最合适。” “而今,既取了我的,一取又是一年半载,我也想学学,这心头血入药,是不是当真有奇效。” “若是有,这法子应当上报陛下,让太医署那边记录在案,日后相似病症,说不定都可以用此法。” “这……”白大夫闻言,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床上躺着的姜柔更是双手紧握成拳。 这个贱人,怎么来了? 难不成,真要她喝姜黎那肮脏的血? 这太恶心,太倒胃口了。 “是不方便吗?白大夫?”姜黎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似要将他看穿,让他们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似的。 “侯爷,白大夫是你军中军医吗?”姜黎转而看向萧伯元,“无论是与不是,他到底是个男子,和妹妹独处一室,传出去于妹妹名声不好。” 这话一出,萧伯元到底变了脸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现在柔儿身子状态又极差,万一白大夫心生歹意,那柔儿…… 思及此,萧伯元发了话:“白大夫,你快些给柔儿熬药,若柔儿身子有半点差池,本侯定饶不了你!” 白大夫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再推辞,总归这血也不是他喝,取心头血这主意也不是他出的…… “有什么问题?还缺什么药引?”萧伯元见他磨磨蹭蹭,心里难免不满起来。 柔儿现在危在旦夕,他竟还如此磨叽?难道是嫌自己开出的条件不够吗? “没有……,没有……”白大夫连连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碗鲜血倒进药碗搅和了几下,然后装模作样地掏出银针扎了一下姜柔。 “五娘子,该喝药了。” 姜柔悠悠转醒,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人。 萧伯元将人扶起来坐好,又接过白大夫手里的药碗,“柔儿,你放心,本侯绝不会让你有事的,不就是心头血吗?本侯给你取来了,以后要多少,有多少。” 姜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看到萧伯元舀起一勺子掺了老鼠血的药递到姜柔嘴边时,只好狠狠地又掐了自己几下。 没办法,再不掐,她怕笑出来。 “萧郎,这药太苦了,妾身晚些时候再喝,好吗?”姜柔可怜巴巴的看着萧伯元,要让她喝药还好,毕竟都是些补药,对身体没什么损伤。 但…… 这补药里掺了姜黎的血,光是想想,她就能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现在还要她喝下去,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要姜黎的心头血,是想要姜黎死,而不是真的拿这种脏东西来做药引啊! “五妹妹放心,二姐知道你自小就怕喝药,所以二姐早就备好了蜜饯。”姜黎虚弱地开口,朝南星使了个眼色。 南星会意,从怀中掏出一袋子蜜饯,呈给萧伯元时还满脸抗拒:“侯爷,五娘子,这可是娘子吩咐奴婢,专程去天香楼买来给自己解馋的。” 言外之意:我家娘子还没吃到,倒让你先吃了。 第13章 她又赢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柔抬眸,看向姜黎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她咬牙切齿道:“如此一来,倒是多谢二姐了,为了让妹妹喝药,竟如此煞费苦心!” “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气,二姐也是想让你尽快好起来。”姜黎把她眼里的怨毒尽收眼底,坦然道。 萧伯元接过蜜饯,奇怪地看了姜黎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是自己的正妻,可为什么她能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而不吃味? 甚至连蜜饯都准备好了? 姜黎当初明明不是这样的,母亲当初说她入府两年无所出,要抬几个妾室入门,她分明格外抗拒,为什么现在能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娶平妻的事实? 南星说的话被他尽数抛之脑后。 “侯爷?”姜柔见他视线落在姜黎身上久久不曾收回,当即蹙起了眉头,娇娇柔柔地唤了萧伯元一声,“妾身胸口好生难受,你可以帮妾身揉揉吗?” 然而,这一次萧伯元没有一如往常那般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地给她揉着胸口。 而是端着药碗,好似没听到自己唤他一般。 她一口银牙近乎咬碎,姜黎这个贱人!真是后宅待得久了,学的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一纸和离书欲擒故纵引得侯爷注意,又一副娇柔姿态惹得侯爷怜惜。 这怎么可以?! 侯爷是她的,就连姜柔从侍郎府带来的嫁妆,也本该是她的! “侯爷~”她拽了拽萧伯元的衣袖,故意拖长了尾音,撒娇道:“妾身胸口疼~” 不就是掺了姜黎心头血的药吗?! 她喝! 她绝不允许侯爷的目光在姜黎身上停留,哪怕片刻也不可以! 萧伯元这才回过神来,懊恼自己方才居然生出那种奇怪心思的同时,忙把那早已凉透的一勺子药放到唇边吹了吹递到姜柔面前:“柔儿,来,本侯喂你。” 姜柔看到那勺子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深知已经逃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劝了自己上百遍这都是为了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眼一闭心一横,一把夺过萧伯元手中的药碗,捏着鼻子逼自己一口闷了下去。 铁锈味和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为了逼真引得萧伯元心疼,她还让大夫在药中多放了二两黄连,这下苦得她心尖都在发颤。 萧伯元眼疾手快地给她嘴里塞了块蜜饯,满眼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宽慰。 那轻柔的动作,温软的语气,直教人头皮发麻。 姜柔依偎在她怀中,冲姜黎挑衅一笑。 姜黎见状嘴角微抽,脸上那期期艾艾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她不敢和姜柔对视,猛地转过身疾步朝外走去。 因为走得太过着急,甚至是同手同脚出的门。 这一幕落在姜柔眼里,便是姜黎看不得萧伯元对她如此温柔小意,落荒而逃。 回来的第三场仗,她又赢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语气柔柔弱弱的,“侯爷,妾身胸口不闷了,许是这药的缘故,妾身好生乏累,想歇息了。” “倒是本侯疏忽了。”萧伯元自责道:“你先好生歇息,若有什么事就让杜鹃去书房寻本侯。” 杜鹃是她离开侍郎府之后买的丫鬟。 姜柔闻言长舒一口气,顺着萧伯元的力缓缓躺下,一脸娇羞道:“好,妾身定会修养好身子,届时妾身还要和侯爷生一堆孩子呢。” 说完,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合上,杜鹃轻声唤她的声音响起,她才猛地坐起身来,伸出手不要命似地扣嗓子眼。 “呕……” 一股难闻的酸臭味顿时在屋内蔓延开来,姜柔吐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就罢了,嘴里还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饶是她漱口数次,那味道仍像糊在她嘴里一般。 “好个姜黎!若不是她今日跟来,我何至于要喝如此恶心的东西!” 哪怕杜鹃把痰盂端出去处理了又点上香薰,那股酸臭味仍在屋内久久不散。 每每这味道涌入鼻腔,都勾得她连连作呕。 “娘子莫气坏了身子。”杜鹃劝道。 “啪!” 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巴掌便落到了她脸上,方才姜柔喝药的瓷碗也被一把扫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瓷器碎屑溅了满地。 “贱婢!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竟让那个贱人跟了来,若不是你办事不力,我何至于吃这种苦头?!” 姜柔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杜鹃,“跪在上面足一个时辰,如此你才能涨涨教训,省得下次办事再如此不力!” “可是娘子,方才奴婢……” “两个时辰,胆敢顶嘴,自行掌嘴十下!”姜柔冷冷的觑了她一眼,道。 杜鹃不敢再言语,对准碎瓷片缓缓跪了下去,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着耳光。 那句‘方才奴婢一直在您跟前伺候,并未随侯爷去取夫人心头血’终究是被她咽了下去。 她心里清楚,再解释下去,只会引来更严厉的责罚。 —— 直到回到海棠苑关上院门,姜黎才终于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尤其想到姜柔那副视死如归喝下那碗药的表情,姜黎更是笑得捶胸顿足。 而今姜柔以为喝的是她的血都这般难为情,待到将来,姜柔知道自己喝的其实是老鼠血,岂不是得把隔夜饭都恶心出来? “娘子,这五娘子为了做戏,引得侯爷怜惜,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哈哈哈哈……”南星和姜黎一样,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好半晌,主仆二人才止住笑意。 “南星,你让南伊再准备好东西,毕竟离她进门还有半个月呢,她定会在这段日子往死里折腾我,如此,她进门后才能顺理成章地拿到管家权和我的嫁妆。” 笑够了,姜黎才吩咐道。 “娘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南星正欲出门又折返回来进了屋,她得去把屏风后那些脏东西处理干净,免得污了自家娘子的眼睛。 姜黎行至窗前坐下,盘算着萧伯元和姜柔大婚那日的事。 半个月时间,足够让长安城流言四起。 但萧伯元到底不是蠢货,她那个父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便是他们没查到幕后主使是自己,以他们的权势地位,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去,轻而易举。 而她,除了钱一无所有。 没有人会为了钱不要命。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让这流言被压下去,只有这样,她半个月后才能逼着萧伯元在和离书上签字。 第14章 拿命换的赏赐没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不过短短三天,谣言四起。 长安皆传户部侍郎和其夫人明面上善良,实则听信谣言,将刚出生的嫡女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如此也就罢了,接她回来之后,更是冷眼旁观,让她在后院受尽磋磨。 好不容易她得了小侯爷青眼嫁去侯府,她那死了五年的庶妹又窜出来,要夺她夫君、抢老夫人留给她的嫁妆。 如果单是如此,也就罢了。 他们居然还合谋,想要害她性命! 天香楼的食客络绎不绝,说书人在天香楼日复一日地讲着这话本里的故事。 虽说这话本里没有明确指向到底是谁,但长安达官贵人大多喜欢来天香楼吃饭,以此彰显他们身份不凡。 只要稍一联想,便将目标锁定户部侍郎姜府和定远侯府。 他们虽不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为了钱帛搞出如此阵仗,但也不由得佩服背后这位好汉。 毕竟他可是同时得罪了定远侯府和侍郎府。 不过,他们乐得看笑话,御史台更是顺势参了定远侯一本,称定远侯打仗归来,便不顾发妻颜面,竟要娶平妻。 既然一身军功都用来娶平妻了,那他此番平乱,也不必再行嘉奖。 永乐帝略一思索,觉得甚有道理,允了。 萧伯元脸都绿了,辛辛苦苦三年,险些把这条小命就交代在外面了,却啥也没捞着。 若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全然忘了,当初是他跑到永乐帝面前,非要求一纸赐婚圣旨的。 “陈迁,派人去查!”萧伯元负手立于窗前,冷声道:“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本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陈迁抱着剑,犹豫半晌才道:“侯爷,今日可要去看五娘子?” 萧伯元本就因为没了赏赐心烦意乱,闻言更是回眸用那双似淬了寒霜的眸子死死盯着陈迁:“本侯让你去查幕后之人,你若做不好,本侯不介意换人!” “属下告退。”陈迁鲜少见到这样的萧伯元,不敢再多言,忙垂下头缓缓退出书房。 萧伯元站在皎皎月光之下,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想到陈迁方才提到姜柔,他心绪更加烦乱。 不知为何,姜柔那张脸和那娇娇柔柔的模样,怎么都无法和记忆中在雪地里救了自己的少女重合。 鬼使神差的,他脑海中竟闪过姜黎那张坚毅的小脸。 他忙甩了甩脑袋,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 他到底在做什么? 姜黎就是个毒妇,若不是她栽赃陷害冒名顶替,柔儿也不会险些沦落风尘。 虽说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当初救了自己时的细节,但萧伯元知道,这些都是姜黎从柔儿那里打听来的。 柔儿那般纯善,得了这么个姐姐,定是什么都愿意同她分享。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善良险些害死自己。 萧伯元如是想着,手里的书却是半点看不进去。 他随手将书一扔,起身准备出去散散心。 还未出书房,脚下多了一道人影。 “侯爷,不好了,我家娘子晕倒了!”南星哭得梨花带雨,因为跑得太着急,重重跌倒,好巧不巧正好跌在萧伯元脚下。 “什么?”萧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但马上又冷静下来,“她惯会用这样的手段,身子那般康健,如何能晕倒?你这贱婢,简直胡言乱语。” 南星闻言,狠狠给自己大腿来了一下,眼泪这下终于抑制不住的往下掉,“侯爷,天地良心啊,奴婢怎会拿娘子的性命开玩笑?!娘子晕倒之前,还念着您,您去看看她吧!” 见萧伯元脸色稍微松动了些,她又挤出两滴泪继续道:“今日五娘子不知怎的,竟犯了三次病,差人来海棠苑取了娘子三碗心头血,饶是娘子身子再好,也受不住啊!” 南星说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还好娘子有先见之明,南伊送来的死老鼠又多又新鲜,否则怎么供得上? 害得她今日啥事也没干,尽处理老鼠去了,现在手上都还有一股浓烈的老鼠味。 “什么?!” 萧伯元闻言瞳孔瞪得老大,语气里尽是担忧。 这一刻,连他都分不清是担忧姜柔一天犯病三次,还是担心姜黎被取三次心头血晕倒。 “带本侯去看看。”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娘子若是醒来能看到您,定会极开心的。”南星忙不迭起身提起灯笼在前面引路。 行至一半,一道焦急的声音便叫住了他们。 杜鹃提着裙摆小跑到萧伯元面前匆匆行了一礼,“侯爷,娘子今日做了好些您爱吃的菜,让奴婢请您过去用晚膳。” “胡闹。”萧伯元眉心微蹙,“身子不好,不好生歇着下什么厨?” “就是,五娘子今日派人来取了夫人三次心头血,竟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南星在一旁添油加醋,适时抹了下不存在的泪,抽噎道:“可怜我家娘子,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不醒。” 她不由得感慨幸好现在是晚上,自己又背对着萧伯元,否则自己的胳膊腿又要遭殃。 “侯爷,我家娘子昏迷前心心念念要见你一面,您怜惜怜惜我家娘子,去瞧她一眼,再折返去紫烟阁陪五娘吃饭,好吗?如此夫人醒来,奴婢也好交差。” 她转过身,猛地一下跪在萧伯元面前,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下是真的。 方才摔在萧伯元面前,是她故意的,力道掌握得好,不疼。 海棠苑和紫烟阁相距甚远,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时辰,五娘做的那些菜不得凉透了? 气死她才好,省得成天想出些恶毒手段折腾人。 这么一想,疼这一下也是值得的。 “也罢,杜鹃,你先回去知会柔儿一声,本侯稍后就来。”萧伯元思忖片刻,想到今日永乐帝免了他所有的赏赐,还是决定先去看姜黎。 毕竟,侯府库房是空的,他不知道姜黎把她的嫁妆放在了何处。 若姜黎不肯把嫁妆尽数交出来,他和柔儿的婚事,怕是无法风光大办,届时丢的,还是侯府颜面。 “侯爷,可是那些菜娘子准备了许久……” 杜鹃的话还没说完,萧伯元整个人就已淹没于夜色之中。 第15章 怕是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听到院外一前一后响起脚步声,姜黎忙拿起铜镜确认了一番自己的脸色,这才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南星的声音也随之在房间内响起:“娘子,你方才不是还念着侯爷吗?奴婢给你把侯爷请来了。” 屋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萧伯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屋内并未点灯,借着月光,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姜黎。 从前无论他回府多晚,姜黎的院中总亮着一盏灯等着他。 那时候的她,眼里是有光的。 可现在,她惨白着一张脸,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萧伯元心念微动,缓步行至床边坐下。 “皖宁,南星说你念着本侯,本侯来看你了。”他说着,伸手想去抚摸姜黎那苍白又瘦削的脸颊。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姜黎怕是会感动得满地找头。 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人虚伪至极。 尤其是感受到他想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她浑身上下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不能再装睡了!不然那脏手就要摸到自己了! 她倏地一下睁开眼睛,一双无辜的杏眼死死地盯着萧伯元。 萧伯元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半晌她才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中途还故意扯到“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旋即,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侯爷,当真是你?” “我……”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当然,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侯爷,我心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今日三妹妹光是让人取心头血就足足三次……”姜黎抽噎着,指了指被血迹染红的心口。 “白大夫说,要取心头血一年半载方能根治柔妹妹的病,可现在这个情形,我怕是活不到侯爷和柔妹妹成亲。” 她暗戳戳掐了自己一下,愣着挤出来两滴泪,“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很多事,和离,也只是一时气话,想让侯爷回头看看我。” “我也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我死后,再没人能给五妹药引;而且,我的嫁妆,也还没安排好……” 听到嫁妆二字,萧伯元眼睛顿时亮了。 他一把握住姜黎的手,殷切道:“你放心,本侯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本侯这就吩咐下去,让厨房务必每日给你送补汤。” “侯爷还说呢!”南星在他身后已然哭出了声,“自打三娘子接管府中庶务,就断了我们海棠苑的供给,开始那两天,奴婢去厨房还能取来些……” 说到这里,南星哭得宛若泪人儿,话都说不请。 “说!”萧伯元没了耐性,他最烦的便是这些个妇人成日里哭哭啼啼。 “最开始还能取来些残羹冷炙,这两日,便是泔水奴婢都不配拿走,日日取血,娘子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补身子了……” 南星抽抽搭搭地道,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半个多月前,娘子给老夫人送了三根百年人参,那是娘子好不容易才寻来的,现在再想寻难上加难,若是能拿回来给娘子补身子就好了。” “娘子现在这身子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保证能让萧伯元听到。 “南星!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谁叫你在侯爷面前胡说八道!咳咳咳……”姜黎闻言当即蹙起了眉头,不悦道。 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又接连咳嗽起来。 萧伯元闻言双眸微转。 现在让他拿钱出来给姜黎买补品显然不现实,毕竟他心心念念的赏赐没了,更何况百年人参难寻,就算真的寻到,随意一根都价值百金。 他只要将那三根人参从母亲那里要过来,其中一根给姜黎补身子,剩下两根换成钱帛,如此一来,还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至于姜黎的嫁妆到底放在哪…… 只要姜黎有所取用,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来日方长,他还得徐徐图之。 若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把管家权交还于她,怕只怕她不会轻易再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你方才所说,厨房不肯给你们饭食一事可属实?” 萧伯元面带怒容,转头质问南星,至于南星那句小声嘟囔的话,他权当作没听见。 “奴婢发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奴婢任由侯爷处置!”南星倏然跪下,道。 “此事本侯知晓了,皖宁,你好生歇着,本侯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萧伯元道,“明日本侯定会让人将补汤送到你院中来。” “谢侯爷怜惜,侯爷还是去陪柔妹妹吧,我如今这副残破的身躯,无法伺候侯爷。”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伯元那粗粝的大掌中抽出来,又别过脸去故作心痛道。 萧伯元本还想说什么,见她已经满脸疲态的闭上眼睛,也没了自讨没趣的兴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南星视线,她才出去合上院门,紧接着进屋合上房门,正对上自家娘子那双狡黠的眼。 她们费尽心机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拿回那三根百年人参。 当时她这个没走公账,是她自己拿私房买来孝敬老夫人的,老夫人当时看到时脸都沉了下去,一听这是姜黎用私房钱买的,又喜笑颜开起来。 现在想想,她真想给当初的自己两巴掌。 “娘子,侯爷真会把那人参拿来给你补身子吗?就算真到了侯爷手里,只怕转头就进了紫烟阁。”南星有些担忧道。 姜黎微微闻言双眸微微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萧伯元不会让姜柔知道这东西的存在,陛下把他赏赐给免了,他若想给姜柔一个风光的婚礼,需要钱帛,而这人参能给他换来钱帛。” “而且,他和姜柔不肯放我离开,想置我于死地,不就是因为我手里的嫁妆吗?” “哦……”南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掌柜那边,都安排好了吧?”姜黎问。 “娘子放心,苏掌柜那边都打过招呼了。”南星答,想到来时遇到杜鹃一事,她又绘声绘色地给姜黎描绘了一番。 说到萧伯元最后跟决定跟自己走时,脸上隐隐有些得意,她昂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格外娇憨。 而姜柔那边,看到杜鹃自己一人回来时,满脸喜色顿时被怒容取代。 第16章 拿命换的赏赐没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娘子,奴婢没用,没能请来侯爷。”杜鹃猛地跪下请罪,“不过侯爷承诺了,只是去看二娘子一眼,便会来娘子的院子……” “哗啦”一声,满桌珍馐顿时散落一地,姜柔握着桌布的指节隐隐泛白,她怨毒的盯着杜鹃,咬牙切齿道: “贱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还愣着干什么!” 杜鹃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求饶的声音都在颤抖:“娘子饶命,奴婢下次一定把侯爷请来,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杜鹃,你胆子越发大了,竟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是吗?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将你这个不听话的贱婢发卖了!” 姜柔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语气森然:“还有那个人,你也不想她出事吧?” 杜鹃不敢再多说,甚至半刻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从床底将那布满荆棘的藤条双手呈给姜柔:“杜鹃办事不利,请五娘责罚。” 手上一空,她认命的跪在那一堆食物残渣当中,伸手把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去,露出浑身伤痕的躯体。 “啪!” 姜柔近乎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抽了她一鞭,又猛地将藤条抽回,那血迹斑斑的藤条上,还挂着些许刚从杜鹃身上勾下来的肉沫。 杜鹃咬紧牙关,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一旦发出声音,只会迎来更变本加厉的毒打。 身上已经疼得麻木,泪水在眼眶疯狂打转。 再忍忍,等娘子消气,就好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整个人已然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姜柔才打累了扔下藤条。 她看杜鹃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死人,“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她淡淡道:“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到最好,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明白了吗?” “奴,奴婢,明白了。”杜鹃颤抖着,跪直身体,朝姜柔磕头,赤身裸体,极尽羞辱,但,她不敢死。 死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见姜柔满意拂袖离去,她才艰难地穿上衣衫,然后,收拾这一地狼藉,上药是极奢侈的,她只能硬撑着,等伤口自己结痂。 或许都等不到伤口结痂,又会迎来一顿毒打,如此反复。 —— 萧伯元到底是把去看姜柔那件事抛之脑后,从海棠苑离开后,他满脑子都是价值百金的人参,他步履轻快地朝寿康堂而去。 老夫人尚未就寝,萧书瑶也在。 见他来,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伯元,朝中事务都忙完了?倒也不必如此晨昏定省,你只管忙自己的事就好。” 说到晨昏定省,她眸色一冷,“倒是姜黎,好些日子没来请安了!真是越发放肆了!” “儿子见过母亲。” 萧伯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听到老夫人抱怨姜黎,眉头微微蹙起: “母亲,三妹管家,为何把皖宁院中的供给都断了?”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沉,萧伯元是她的儿子,竟为了那个女人,深夜前来质问自己的老母! “为何?自是她这些年将侯府败光了,如此只是给她一些小小的教训而已!”萧老夫人冷声道。 “长兄,你那日不是答应了,让姜黎把侯府库房的东西都还回来吗?现在库房还空空如也,若不给她些教训,她怎会还东西!” 萧书瑶不满道,“还有教授二兄课业的夫子,至今都没请回来。” 母女两一唱一和,这样做,也是给姜黎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这个家到底谁才是主人,顺势给姜柔出出气。 毕竟姜柔因为她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 “胡闹!”萧伯元呵斥道,“明日起,每日给海棠苑送去补汤,姜黎千万不能出事!” “长兄!她凭什么喝补汤,就因为她,现在侯府节衣缩食的,公中没有钱帛,这几日侯府的一应用度,都是母亲和我出的,置办你和柔姐姐婚礼的钱帛还没有着落!”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她没有多少体几钱,侯府这么多张嘴在等着吃饭,她那点积蓄哪里顶得住? 母亲这边,也不肯再拿钱帛出来,只一味地让她自己想法子! 她一个闺中女娘,如何能想到法子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这几年庄子上、侯府名下的铺面那点收入,压根入不敷出。 “长兄与其在这和我发脾气,还不如去问问你的赏赐什么时候能下来,不然你和柔姐姐的婚礼,只能一切从简,至于姜黎院中的供给,我断不可能恢复。” 萧书瑶不满道,总不能让她这个做妹妹的,掏钱给兄长置办聘礼吧? 眼瞧着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给姜柔的聘礼还没着落呢,更别说婚礼了。 “没有赏赐了。” 萧伯元恶狠狠地瞪了萧书瑶一眼,“就因为你这个蠢货,苛待姜黎,此事传到御史台那群老匹夫耳中,他们在圣上面前参了我一本,害得我拿命换的赏赐没了!” “这……,这怎么可能!”老夫人杵着拐杖站起身,满是不可置信道,“如此荒唐,陛下也允了?” 萧伯元点头。 “母亲,姜黎的嫁妆不曾入侯府库房,我不知道她的嫁妆放在何处,现在柔儿也需要她的心头血为药引,她千万不能出事。” 萧伯元语重心长道。 萧老夫人瞪了萧书瑶一眼,“为娘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行事莫要鲁莽,你为何就是记不住!”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落在萧书瑶身上的拐杖。 “现在害得你兄长拿命换的赏赐没了,你满意了吧!” “陛下怎会因为后宅这点小事便不赏了,定是因为长兄娶平妻一事,惹得陛下不满了!”萧书瑶大声道,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萧伯元闻言神色一顿。 “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吗?!”萧伯元怒道:“现在朝中人人都在传本侯治家不严,主母俱在,竟把管家权交到一个未嫁女手里,闹得整个侯府乌烟瘴气!” “长兄……”萧书瑶满脸委屈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疼她宠她的长兄,竟因为一个外人,如此凶她。 “行了,明日你好好去给姜黎道歉,再把管家权交还给她,这件事就罢了。”萧伯元冷着脸道。 “母亲,儿子今日来,是有一事要同你商议。” 教训完萧书瑶,他才看向老夫人,笑得隐隐有些讨好。 第17章 和要命有什么区别?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老夫人见自家儿子表情这般严肃,当即坐直了身子:“我儿,你只管说。” “半个月前,姜黎曾给你送了三根百年人参,人参不稀罕,但百年人参难寻。”他斟酌着用词,“母亲能不能暂时把这人参借给儿子应急用?” “姜黎那个身体,就算三妹明日把管家权交还给她,她也无法操持家中庶务,而且儿子在朝中行走,也需要钱帛上下打点。” 萧伯元看向萧老夫人的眼里满是期待。 见萧老夫人面露犹豫,他继续道,“母亲,待儿子高升,别说百年人参,便是千年人参,儿子也定会给您寻来,难道您连儿子都不信吗?而且,你也不想我和柔儿的婚事办得寒碜,惹人笑话吧?” 他的母亲最好面子,他了解。 “也罢。”萧老夫人虽然觉得痛心,但儿子的仕途和那三根人参比起来,显然更加重要,关键是,侯府的事儿办得热闹,她这面上也有光。 几番斟酌之下,这三根百年人参不值一提。 “赵嬷嬷,去把人参取来。”萧老夫人对赵嬷嬷道。 “奴婢这就去办。”赵嬷嬷应声退下。 “多谢母亲。”萧伯元喜笑颜开,忽然就改了主意。 姜黎身强体壮,哪里需要这百年人参来补身子? 他把三根都卖了,届时随意买些普通人参给她补补就得了。 如是想着,他接过赵嬷嬷递来的三百…… 哦不,三根百年人参。 两眼都在放光。 在他眼里,这分明是金灿灿的大金饼。 “儿子,先回书房处理政务了,母亲早些休息。”萧伯元起身告退。 萧书瑶不满:“母亲,你偏心,女儿管家这些天手里拿不出钱帛,您只会让女儿自己想办法,可长兄一来,你便掏出这么好的东西给他!”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陛下也不至于把你兄长的赏赐免了!”萧老夫人不悦道,“至于管家权,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同姜黎抢?!” “你不听我劝,现在就是自讨苦吃,你听你长兄的,明日赶紧去好好给姜黎道个歉,然后把管家权交还给她!” 萧老夫人看她近些日子大刀阔斧的改革,各个院中的用度更是不要命似的削减,就连下人的月钱都被她减半了。 再放任她这么闹下去,府中早晚要出事。 “可是母亲,姜黎她把我们侯府库房都搬空了,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萧书瑶噘着嘴,让她去跟姜黎道歉,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萧老夫人闻言,气得恨不得把她脑子扒拉开看看她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想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货。 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侯府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这些年,是姜黎一直在拿她的嫁妆贴补侯府。 “行了,你若不听话,非要执掌中馈,以后就不要再来我这里哭穷,我这里没钱了!”萧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好好想想吧。” “是,母亲早些休息。”萧书瑶委屈极了,她不明白,明明她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可母亲和兄长还一点都不愿意支持自己。 一想到她明天要去给姜黎那个贱人道歉,她就浑身抗拒。 但母亲和长兄都发话了,教授二兄的那个夫子她也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人家说什么都不肯来,她现在,好像已经到了不得不把管家权还回去的地步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萧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不是她不肯把钱帛拿出来,而是她手里也不剩多少东西了,还要留着以后给萧书瑶置办嫁妆。 “赵嬷嬷啊,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老夫人放心,三娘子还小,慢慢她也就是懂你了。”赵嬷嬷给她捏着肩,联想到自侯爷回来以来姜黎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心里有些不安。 现在想到姜黎那个大耳刮子,她脸都还是疼的。 斟酌一番,她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老夫人,你说姜黎会不会真的想跟侯爷和离?” “哼?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攀上我侯府做侯府当家主母,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再者说了,她多爱大郎我们都有目共睹。” 萧老夫人冷笑一声,格外笃定道:“她搞出这么大阵仗,也不过是些后宅妇人上不得台面的争宠手段,想博我儿关注罢了。” “再者说了,侍郎府的人不会让她胡来。” 赵嬷嬷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姜黎一个在娘家不得宠的女娘,若真和离了,压根就无处可去。 —— 拿到人参的萧伯元心情大好,这于他而言,可是足足三百金,若是陛下的赏赐下来,他定是瞧不上这三瓜两枣的。 他和姜黎不一样,他最瞧不上的,就是姜黎身上那股子铜臭味。 但现在情况特殊,这三百金于他而言,是侯府的体面,是他弥补对柔儿这些年来的亏欠。 “侯爷,那话本……”陈迁推门而入,“是澜山书肆印刷售卖的,写话本的人太神秘,压根查不到……” 他低垂着头,如实道。 萧伯元闻言一个头两个大,就因为那个话本,他现在在朝中压根抬不起头来。 现在还查出那话本出自澜山书肆。 长安谁不知道澜山书肆背景强大,背后的主子身份非同一般,又极其神秘,至今没人见过真容,但长安众人都得卖书肆背后主子三分薄面。 经澜山书肆的话本,更是本本风靡长安,话本中的故事精彩得让人口口相传,经久不衰。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要见澜山书肆的掌柜。”想了想,他又道:“若是能让掌柜将那背后主子请出来,那再好不过。” 无论如何,这批书必须尽快追回销毁,不惜一切代价。 若书肆主子能告诉他写话本的人是谁,那更是再好不过。 届时,他一定要让这背后捣鬼的人知道,胆敢编排他是什么下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陈迁退至门口,想到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他道:“侯爷今日去紫烟阁陪五娘子了吗?属下回来时,见紫烟阁的灯还没灭。” 第18章 殿下去求一道和离旨意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去长安各药铺问一下,百年人参能出什么价。”萧伯元没接他的话,甚至在听到姜柔的名字时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是。”陈迁应声道:“侯爷当真不去瞧瞧五娘子吗?她身子不好,已是亥时还在等您,病人休息不好,身子如何能养好。” “陈迁,你话太多了。”萧伯元脸色微沉,透过烛光不悦地觑着陈迁。 不知为何,方才陈迁说到姜柔已是亥时还拖着病体在等他时,他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姜黎今晚那张瘦削而又苍白的小脸。 他用力捶了一下脑袋,叫住尚未走远的陈迁,“夫人那边,可曾亮着灯?” 陈迁闻言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回侯爷,属下回府不经过夫人的海棠苑,所以,属下不知。” “海棠苑逼仄狭小,又阴冷潮湿,你明日去安排一下,让夫人搬到幽兰苑来。”萧伯元吩咐道,“到底是当家主母,住在那连下人房都不如的破院,旁人怕是觉得我们侯府苛待于她。” 陈迁心一沉,“侯爷,如此安排,五娘子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对上萧伯元那冷飕飕的视线,他又自觉闭嘴,“属下明日定会安排妥当,侯爷放心。”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萧伯元才在书房中徘徊起来,几次迈步出去又收回腿。 他想去姜黎的院子看看姜黎,想看看姜黎有没有像从前一样,留一盏灯等着他。 可他又害怕,害怕姜黎那盏专程为他而留的灯,已经灭了。 辗转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他在陈迁的安排之下来了澜山书肆,王掌柜早在三楼候着他了。 “原是定远侯光临寒舍,真真是让小的受宠若惊啊。”王掌柜起身,笑眯眯地招呼他:“刚从江南运来的新茶,侯爷别嫌弃。” “王掌柜,本侯今日来寻你的目的,陈迁已然跟你说过,本侯就不和你卖关子了。”他将折扇一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本侯希望你将卖出的《侯门逸闻》找个借口全部收回来销毁,这话本,你也别再印刷了。”萧伯元道,“至于损失,本侯会赔给你十贯钱。” “噗嗤……”王掌柜闻言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看向萧伯元的眼里有玩味,有鄙夷,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定远侯当真是会开玩笑!”他当即冷了脸,“你可知这话本给我书肆创造了多少营收?你拿出区区十贯钱,就想让我放弃这个话本,你打发要饭的呢?!” “我知道这话本中许多事,和定远侯府中很多事对上了,侯爷心里觉得膈应,坊间也有不少于侯爷不利的传闻,可这话本太挣钱了,小民,是绝不会同意侯爷这个无礼要求的。” 他缓和了语气,可实际上却半步不让。 当然,如果萧伯元给得实在太多,多得让他无法拒绝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要多少,才肯办?”毕竟不知道这书肆背后的主人是何人,是以哪怕方才王掌柜语气不好,他也强压着怒气没有发作,“或者,请你幕后的主子来同我谈。” 王掌柜坐直了身子,闻言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今晨在下就告诉过陈副将了,我家主子,不想见侯爷,此事,主子已经交由我全权处理了。” 萧伯元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王掌柜要多少才肯办这件事?” 王掌柜比了个手势。 “五十贯钱?”萧伯元松了一口气,“成交,三日之内,本侯不希望再在市面上看到这个话本。” “呵,侯爷误会了,是五万贯钱,毕竟这书日日在天香楼讲着,在下这里,可谓是日进斗金啊,五千贯,在下都是看在定远侯府的面子上了。” 王掌柜勾唇看着他,“今日之内,若侯爷能将钱帛存入柜坊这个账户,把回单送来,那这件事,在下定会给侯爷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到这里,他还好心提醒道:“对了侯爷,明日,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你!”萧伯元将腰间佩刀猛地往桌上一拍,一张脸格外骇人,“若本侯,今日只给十贯钱呢!” 说着,长刀出鞘,利刃在朝阳的照射之下泛着寒光。 “怎么?侯爷这是要仗势欺人吗?侯爷大可直接砍了在下,看看这澜山书肆背后的人,你到底能不能得罪得起!” 王掌柜觑了一眼桌子上的长刀,一声嗤笑,将脖子直接伸到萧伯元面前,丝毫不惧。 “在商言商,既然侯爷不是来谈生意的,那就是请吧。”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掌柜,本侯会让你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萧伯元愤然起身,捞起佩刀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王掌柜才收回视线,合上房门扭动花瓶。 随着“吱呀”一声,一道暗门打开,里面陈设简单但不失华贵,少年背对着他,语调散漫,“王辉啊王辉,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啊……” 王辉躬身行礼:“殿下贯会拿属下开涮,属下不过是在商言商罢了,况且这是和侯府做生意,属下已经少要很多了。” 少年转过身,不是旁人,正是秦彦之。 他便是这澜山书肆的幕后东家。 是以,王辉才敢对萧伯元那般放肆。 秦彦之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若定远侯今日之内当真把五万贯存进去了,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兑现诺言。”王辉道,“殿下,你该不会,心疼这写话本的人,想帮她一把吧?” “笑话。”秦彦之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孤要是谁都心疼一下,那还得了?” 他手腕一翻,折扇顺势被他收起,“孤倒是很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毕竟定远侯花钱堵嘴都只能拿得出十贯钱,是断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 “不如……”王辉凑到秦彦之耳畔,低声道,“殿下去向陛下求一道旨意,让他们和离,殿下觉得如何?” 第19章 实在是有心无力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娘子,侯爷准备把三根人参都卖了,陈迁现在城中各大铺子问价呢。”南星愤愤道,“得亏娘子不是真的被取心头血,否则没有补品,这身子怎么受得住?!” “好了,你不是说苏掌柜那边都安排好了吗?这人参,最后不都得回到我们手里?”姜黎宽慰道。 天香楼作为长安最大的酒楼,影响力非同一般,苏苒发话,众人都要卖她几分薄面。 哪怕隔了行当,药铺掌柜们,也乐得卖她这个人情。 况且,他们收的价格越低,苏苒最后会以越高的价格买回去,最最关键的是,苏苒会给他们留一根做镇店之宝,这于他们而言,可是妥妥的赚钱机会。 “可……,最后我们都要花钱帛拿回来啊……” 南星小声嘟囔着。 现在只要想到萧伯元那厮一根人参都不留给她家娘子,就更气了。 “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人大力撞得发出巨大的声响,萧书瑶恼羞成怒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姜黎,青天白日的,你莫不是在院中偷人!否则,你把门关得这么死做甚?” “快快快……” 主仆二人忙将桌上的吃食收起来,姜黎看着南星,问得认真,“白吗?” “白得瘆人。”南星点头,一把将人塞进了被窝,“奴婢去开门。” 临出门时,还胡乱给眼下弄了些水渍,做出哭过的样子,这才小跑着前去打开院门:“三娘子,哎你别……” “我家娘子因着取心头血,还没饭吃,已经晕过去了,三娘一个闺阁女子,张口便污言秽语,如此污蔑我家娘子,若是传了出去,恐外人会说三娘子家教不严。” 南星低头抹泪,声音不大,但足矣让萧书瑶听得清楚。 萧书瑶驻足,一步一顿地走到南星面前,扬起的手被青稞死死拽住:“娘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对这丫鬟非同一般,你若打了她,这烫手山芋怕是无法还回去了。” “一个贱婢而已,难道姜黎还能因为她不要侯府管家权了?”萧书瑶咬牙切齿道。 她就不信了,会有人为了一个丫鬟,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 青稞冲她摇头。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她家娘子怎么就看不透呢? 现在她们要靠姜黎的嫁妆撑起侯府,那就不能轻易动她手底下的人。 尤其此人,还深受重视。 况且,三娘子这些天老找老夫人闹着说让夫人把侯府库房的东西还回来,老夫人从未正面回应过。 这只能说明那些东西,是在夫人接管侯府之前,就已经不在了的。 好在,萧书瑶最终在她的劝阻之下,深吸一口气之后,将手重重放在南星肩膀上,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南星啊,你方才听错了,我今日来是给长嫂送补品的,厨房那些不懂事的下人苛待长嫂,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这不,我给长嫂赔罪来了。” “三娘子此话当真?”南星猛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萧书瑶,“难道是奴婢这几日没吃饭,饿昏了头听错了吗?” “不行,三娘子,你对天发誓,若你方才骂我家娘子了,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好不好?” 饿昏头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每顿的饭食可都是天香楼送来的招牌菜,可比以前娘子管家时侯府的饭菜好多了。 萧书瑶的脸色因为这番话难看极了。 “南星姐姐,一家人,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快带三娘子进去看看夫人,三娘听说夫人不大好,专程吩咐厨房熬了鸡汤送来呢。” 青稞怕萧书瑶发怒,忙站出来打圆场,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到南星面前。 “是吗?”南星一把夺过,眼泪说掉就掉,“真是难为三娘了,这般上心,三娘快些请进,奴婢便是用针扎,也要把娘子扎醒来!” 萧书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虽说不想踏足姜黎这小破院子,但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她,还是提起裙摆跟着南星进了屋。 “三娘子,快请坐,奴婢这就去唤娘子。”南星故意抬了个上面有一滴油的矮凳给萧书瑶,拎着食盒就绕到了屏风后面。 萧书瑶看着矮凳上那一滴油,眉头蹙成了川字。 青稞一脸嫌恶地将矮凳踢开,蹙眉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陈设。 简单且土,还处处透着一股穷酸气,甚至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她收回视线,和萧书瑶矗立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南星唤姜黎的声音,并不打算进去。 萧书瑶行至榻上坐下,在萧书瑶快等得不耐烦时,南星才搀着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姜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长嫂,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萧书瑶起身,尽可能放低姿态对姜黎道:“昨夜,母亲和兄长都教训过我了,而且,执掌中馈各中事务繁多,我还是应付不来。” 她抬起头,眼里是早已酝酿好的泪水,“所以,我今日前来,是想把管家权还给长嫂。” “这几日,因为我的疏忽,害得长嫂院中用度出了问题,还望长嫂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萧书瑶自认为她这番话已经说得很诚恳了。 可她递出去的账本,却迟迟没人接过。 抬眸,就看到姜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长嫂!”她拔高了声音,“我在跟你说话!” “啊!”姜黎一副刚被人惊醒的模样,抬起手揉了揉眼,一副呆呆的模样,“书瑶,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夫人,从前是三娘子不懂事,今日三娘子是专程来还管家权的,这侯府,还是您来操持比较好。”青稞道:“这也是侯爷和老夫人的意思。” “哎呦……”姜黎闻言,立马捂着胸口整个人倚在南星身上,眼角余光落在两人身上。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哪里会不知道萧书瑶是来干啥的? 可这管家权,哪是萧书瑶想要就能拿走,不想要就能还回来的? “三妹啊,我觉得你这家管得甚好,你刚接手,咳咳,有疏忽在所难免,我不怪你的。”姜黎在南星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榻上坐下。 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而且,你看我这个身体,就算……,咳咳咳……,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夫人,今日该取心头血了。” 第20章 撞破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杜鹃带着几个婆子进屋,神色倨傲。 看到萧书瑶时,她也只是微微颔首:“三娘子也在啊,到了取药引的时间,奴婢奉命来取。” “好。”姜黎应声,转而看向萧书瑶,“三妹妹,你也看到了,我这身子骨,还要日日给柔妹妹取血做药引,这家,我确实管不了,还是继续劳烦妹妹吧。” 萧书瑶还没来得及说话,南星就接过杜鹃手里的碗,扶着姜黎朝屏风后走去。 “这……”萧书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日日来取心头血?“”萧书瑶问道。 “回三娘子,白大夫说了,每日半碗心头血为药引,若夫人能取一碗最好。”杜鹃回道。 “嗯……” 恰逢此时,姜黎的闷哼声适时从屏风后传出,萧书瑶只觉心脏的位置一阵钝痛。 血腥味很快在这狭小的屋内蔓延开来。 萧书瑶蹙眉捂住鼻子,直到看见南星当真端着一碗鲜血走出来时,终于抑制不住跑到外面干呕起来。 那么一大碗血,光是看着她都觉得瘆得慌,还要拿来入药?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皮发麻了。 见杜鹃端着血离开,她带着青稞悄悄跟了上去。 长兄毕竟是男人,这后宅里的弯弯绕绕,他哪懂? 以心头血入药,她总感觉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还有那个白大夫,能想出这般主意,想来也不是个正经大夫。 如是想着,她目睹了姜柔面带得逞的笑意,将那所谓的药引尽数倒进花盆。 “原来,柔姐姐不是真的病了啊。”萧书瑶从暗处现身,看向姜柔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而姜柔,手里还拿着那个瓷碗。 忽然听到声音,她脸上得逞的表情顿时僵住,瓷碗瞬间落地四分五裂。 “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都看不见如此壮观的一幕啊,柔姐姐,真是好手段,兵不血刃地除掉姜黎,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萧书瑶蹲下身拾起地上那还沾着血的碎片,笑得意味深长。 姜柔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她,淡定从容地行至桌边坐下,顺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没有再藏着的必要了,说吧,保守秘密,什么条件。” “一千贯钱。”萧书瑶起身走到姜黎对面坐下,从姜柔手里抢过那杯茶,“这件事,我保证守口如瓶。” 这些日子她花出去不少,现在揪住了姜柔的小辫子,她自然要从她这里加倍赚回来。 “我在外那么多年,哪有那么多?!”姜柔死死盯着萧书瑶手里那杯茶,闻言霎时间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 “没有?那你去想办法啊。”萧书瑶收了脸上的笑意,“昨日兄长从母亲那里拿走了三根百年人参,应该都送到你这里来了吧?” “一根百年人参价值百两金,柔姐姐手里足足三百两金,不过分一百两金给我,姐姐不会舍不得吧?”她把玩着那带血的瓷片,“若是如此,那这个秘密,怕是守不住了哦。” 反正现在姜柔压根没病,哪里还用得上那么好的东西补身体? “什么百年人参?我怎么不知道?” 姜柔蹙眉,昨夜,百年人参? 可昨夜,萧伯元压根没有踏足她的紫烟阁半步,反倒是去了姜黎那个贱人的院子。 莫非,那么好的东西,给了那个贱人不成? 这下,就连萧书瑶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那东西,莫非真如长兄所说,换成钱帛拿去疏通关系去了? “说不定兄长拿去换钱帛了吧。”萧书瑶挑眉,“毕竟,你们婚期将近,兄长却还未去侍郎府下聘呢。” 她这么一说,姜柔的脸色倒是稍微缓和了些。 “成交。”她道,“不过你得稍微等等,我现在手里确实没那么多。” “柔姐姐,你毕竟是我未来的长嫂,我呢,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没能把这些钱帛给我,那我不介意让你刚入门,就被休弃。” 说完,扬长而去。 姜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尽是萧伯元昨夜去了海棠苑的事。 她就知道,那个贱人贯会装可怜博同情! “杜鹃,给我梳洗,我要去见侯爷。” “是。”杜鹃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将她扶至铜镜前。 —— “娘子,你知道吗?侯爷那三根人参,最后总共就卖了一百两金。”南星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原是不想卖的,可他手里没钱,所以不得不卖,哈哈哈……” “啧啧啧,他不是自诩清高,觉得我一身铜臭味吗?现在知道没钱寸步难行了?”姜黎嗤笑道。 急着用钱,宁愿亏那么多都要把那三根百年人参给卖了。 “分明是侯爷不知道娘子的好,娘子这些年一颗真心简直喂狗了。”一说到萧伯元,南星就想到他做的那些混账事。 气死了! “对了,侯爷今天还去了书肆,据说对书肆的王掌柜威逼利诱,让王掌柜把那话本收回,结果被王掌柜撵出来了。” 南星撕下一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定远侯恼羞成怒,用十贯钱封口不成,还仗着身份动刀子威逼利诱。” “这王掌柜也是个奇人,明知背后的人是定远侯,竟还敢得罪,你回头让苏苒给他加点钱,不然我良心不安啊。” 姜黎轻笑,早就听说澜山书肆背后的主子身份神秘。 经此一事,倒能判断出书肆背后的主子是个王公贵族,所以手下的人才敢这么不卖萧伯元面子,甚至晨间发生的事,现在不过才午时就传得满城皆知。 “南星,如果顺利的话,再过八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姜黎立于窗前,喃喃道。 她在这里蹉跎了五年光阴,离开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娘子,我们一定能顺利离开的。”南星站在她身后,语气格外笃定。 她相信姜黎,当初姜黎能从那纨绔手底下将她抢过来,能把老太太给她的首饰铺子盘活,就一定能离开这个虎狼窝。 “夫人,属下来帮您一起搬家。” 第21章 心乱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姜柔身着一袭月白色齐胸襦裙,着香色披帛,梳着交心髻,头戴玉兰花发簪。 衬得她清丽脱俗的同时,又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陈迁听到她的声音脚步一顿,倏然回头,“回五娘,侯爷吩咐让夫人搬到幽兰苑去,属下在帮夫人布置院子。” 姜柔脸色的笑意一僵:“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呢?” “侯爷说……”陈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但想到这两天萧伯元反常的行为,还是如实道:“夫人到底是当家主母,住在那么破败的小院不像话。” 说完,余光觑见姜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半晌,她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侯爷说得是,毕竟要到我和侯爷大婚了,若二姐住在那般荒凉的小院让人知晓,的确有损侯府颜面,陈副将可千万好好安排,千万别怠慢了姐姐。” “五娘子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好的。”陈迁微微颔首,想了想还是道,“五娘子身子不好,还是不在要外面吹风,恐受了凉。” 姜柔闻言,抬眸觑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朝书房走去。 表面上,她看起来云淡风轻浑不在意,可实际上,她使劲掐着杜鹃的胳膊,指节泛白。 姜黎真是好样的,今日是使手段让侯爷给她换院子,明日是不是就要可怜巴巴地央求侯爷,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在侯府有立身之本了? 越往后想,她除掉姜黎的心就越迫切。 然而,推开书房门时,她又披上了那副柔弱善良的外皮。 “妾身见过侯爷。”她施了一礼,接过杜鹃手里的食盒,“侯爷公务繁忙,妾身专程给侯爷准备了些吃食。” 精致的糕点被一一摆在桌上,萧伯元将人一把拉入怀中,“你身子不好,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只管养好身子。” 姜柔重重跌在他怀中,一脸娇羞地低下头,“能为侯爷洗手作羹汤,是妾身之幸。” 她端起碗舀了一勺汤递到萧伯元嘴边,“妾身喂您。” 萧伯元看着今日打扮得格外素雅的姜柔,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秀色可餐。 他张嘴,将一整勺汤含在嘴里,一手拿走姜柔手里的碗,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 含在萧伯元嘴里的鸡汤在两人舌间辗转。 “嗯~” 姜柔双手双臂环上萧伯元的脖颈,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小腹处一阵燥热,萧伯元将人抱起直奔床榻,欺身而上的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姜黎提和离时那倔强的小脸。 三分相似的面容,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姜柔是柔柔弱弱的菟丝花,而姜黎,更像是临寒独自开的梅花。 萧伯元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他会忽然想到姜黎。 他一定是病了。 他想。 “侯爷~”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身下响起,勾得人心神荡漾。 可,萧伯元却再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轻轻吻了一下姜柔额头,“柔儿先养身子。” “侯爷?”姜柔见他要起身,心里忽地涌上一股不安,尤其联想到萧伯元昨夜没来自己房里,反倒去了姜黎院子,今日,又张罗着让姜黎搬到幽兰苑…… “柔儿乖。”萧伯元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本侯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屋去,晚些时候本侯自会来看你。” “妾身想陪着侯爷。”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萧伯元,以往,萧伯元最是抵挡不住她这般的,可今天,萧伯元却沉了脸。 她从未见过萧伯元这样,不敢再多言,默默起身,“那妾身去看看二姐姐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搬院子若遗漏了东西也麻烦。” 她身形看起来是那么单薄。 “柔儿,你别误会,本侯只是不想传出于侯府不利的话,才让她搬的。” 光是话本一事,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今日市井传出那些流言,明日保不齐他又要被参一本。 他如是想着,解释道。 “妾身明白。”姜柔颔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退出了书房。 径直朝海棠苑走去。 方才侯爷不肯碰自己,一定和姜黎脱不开干系! 尚在军营时,他每每回来都要和自己温存许久,可自打回长安之后,他还没碰过自己! 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的身体都没了兴趣,那这个女人被厌弃是迟早的事。 她必须要牢牢抓住侯爷的心。 姜黎这个贱人真是命大,一天取了她三碗血都还不死,竟还有力气让萧伯元给她换院子! 尤其是踏进姜黎院中,见她在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时,姜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黎,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上前使劲拽了姜黎一把,面目狰狞道:“你到底用的什么狐媚手段,竟哄得侯爷给你换院子!” 姜黎顺势摔在地上,神色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五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说,换院子一事我都不知情,怎的能算到我头上?”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姜柔,你在这跟我闹,还不如劝萧伯元在和离书上签字,放我离开。”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的嫁妆,但只要我一日不离开,你就永远是个妾,你以为取心头血就能要我命?不可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着。” “柔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萧伯元推开姜柔,小心翼翼地把躺在地上的姜黎扶起来,看向姜柔的眼神里满是不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柔说要来姜黎院子时,他鬼使神差地就跟了来。 却不想,看到了姜柔把姜黎推到在地。 姜黎本就因为取血身子虚弱,前几日还没好好补身子,哪里经得住姜柔这么一推? “侯爷?”姜柔视线落在萧伯元扶着姜黎胳膊的手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从未想过,萧伯元会为了姜黎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她。 “妾身方才,只是轻轻地拉了姐姐一下,是姐姐自己摔的。”姜柔解释道:“而且,姐姐方才还说,让我劝你在和离书上签字,她心心念念的,是离开侯府,离开你!” 萧伯元充耳不闻,“搬院子一事,皖宁的确不知情,你何必来为难于她?你若心里不舒服只管同我说,侯府最好的院子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五妹妹的意思是,我不惜拖着病体,也要陷害于你?”姜黎说着,一行清泪落下,“侯爷,既然妹妹不高兴,那这院子,我还是不搬了吧。” 第22章 都是为了和离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这院子如此阴冷,你现在的身子如何住得,本侯让你搬,你就搬。”萧伯元冷声道。 姜黎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当初她因为院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跟萧伯元哭过闹过,现在她不稀罕了,萧伯元反倒求着她搬了。 不过嘛,既然能膈应姜柔,她就先答应咯。 “多谢侯爷。” “侯爷,你为何那般维护她!”姜柔捂着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方才明明就是她自己摔的,真的不是我……” 眼看姜柔捂着胸口,双眼含泪,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了柔儿,先让杜鹃扶你回去休息。”他语气软了下来,不忍道。 “侯爷还是去看看五妹妹吧,毕竟五妹妹身子骨不好,若是犯病了,我这心口又要被划一刀,旧伤未好,我不想再添新伤。” 姜黎看人走远,这才不着痕迹地从萧伯元手里抽回手,下了逐客令。 她没什么心思和萧伯元虚与委蛇,若不是这厮迟迟不肯签和离书,她也不屑于学姜柔那副小家子气的做派。 “可你的身体……”萧伯元蹙眉,看着手上空落落的,一时间有些失神。 “侯爷若真担心我的身体,就让厨房多送些好东西过来,而今我院中的用度虽然恢复,可送来的东西清汤寡水,我吃不下。” 姜黎一步一顿,慢慢挪回了房间。 “还有,这小院我已经住习惯了,还是不搬了吧,多谢侯爷好意了。” 房门合上,没有半点犹豫。 开玩笑,这小院有她费心费力挖出来的地道,她哪可能搬? 萧伯元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脑海中,尽是姜柔离开时失望的眼神,还有姜黎毫不犹豫关上房门的决绝的背影。 他好像,正在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侯爷,幽兰苑已经收拾好了。”陈迁见他站在海棠苑门口,眉心一拧,“属下带人来帮夫人一起搬家。” “不必了。” 萧伯元转过身,“她既不愿,就不必强求了。” “是。”陈迁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才属下瞧五娘子哭着回了院子,可要去看看?聘礼,也已按您吩咐的准备好了。” “你亲自带人去侍郎府下聘。”想了想,他又觉不妥,转身朝寿康堂而去。 —— 随着侯府老夫人亲自到侍郎府下聘的消息传开,那谣言越演越烈。 柳氏得知此事,气得半天没吃下饭,生怕这谣言中伤了姜柔,影响到她的身体。 姜宏远脸色也不大好看。 “母亲,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姜黎干的?她素来就睚眦必报,这次定是因为柔儿入府为平妻,她怀恨在心,所以写出这么个话本,败坏我们两家名声!” 他蹙着眉分析道。 这几日他在书院,同窗都在刻意疏远着他,甚至还扎堆对他指指点点的。 不用想,他都能猜到这群人在背后说什么。 他思来想去,将两家的政敌都在脑海中盘了一遍,又一一排除。 那么,就只剩一个姜黎。 “好个逆女,宏远,你现在就去侯府,把那个逆女给我绑回来,我要好好教教她规矩!”柳氏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件事定是姜黎所为。 自她回来,就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 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害得她和姜柔母女分开五年之久。 全然忘了,当初是他们求着姜黎回来的,只因为他们不想养在身边的女儿嫁给一个随时可能咽气的人。 “母亲放心,儿子定不辱使命。”姜宏远走得雄赳赳气昂昂,那架势,俨然一副势必要把姜黎绑回来好好收拾一顿的模样。 而且,现在家中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但柔儿婚事将近,嫁妆定不能寒碜了去,巧镶坊如今生意这般好,拿过来给柔儿做嫁妆正合适。 他如是想着。 万万没想到,会被南星拒之门外:“大郎君,娘子身子不好需要修养,不想见您。” 姜宏远在看到这破败的小院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但想到她对姜柔的所作所为,又觉得她是活该。 “她身子康健,连长兄来了都敢拒之门外,我竟不知,她胆敢这么目无长兄!”姜宏远不顾南星阻拦,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姜黎面色惨白如纸地躺在榻上,胸口隐隐渗出血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 他指着榻上的姜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姜大郎,我和你们侍郎府,已经写下断亲书了,我们之间早已没了干系,男女有别,你这般闯进我的房间,不合适。” 姜黎气若游丝道。 “大郎君,我家娘子日日给五娘取心头血,人已经虚弱成这副模样,眼看着就没多少时日了,你们为何还一个接一个地来为难于她!” 南星眼眶通红,一声声质问把姜宏远都问得愣住了。 “奴婢知道,当初老太太把巧镶坊给娘子做嫁妆,而今巧镶坊的生意这般好,你们很是眼红,但我家娘子还没死呢!” “南星,你这话说得太过难听了!”姜宏远不满,但看姜黎这样,也明白了个大概,原来那日陈迁到侍郎府接犯病的姜柔,声称已有药引,这药引竟是割姜黎的血。 “难听?大郎君,实话往往都是难听的。”南星抬手抹了一把泪,“你不就是怀疑外面那风靡一时的话本是娘子写的吗?你今日前来,不就是兴师问罪的吗?” “还有,你们惦记娘子名下的巧镶坊,照这么折腾下去,娘子早晚得暴毙身亡,总归娘子膝下无子,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你们的,连这几天你们都等不了吗?” 目的被戳破,姜宏远脸色有些难看。 他着实没想到,姜黎会是这个境况。 准备的一箩筐指责的话语,现在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在南星那吃人一般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太子府,秦彦之负手立于窗前,王辉站在他身后,满脸讨巧,“这件事,我是不是办得极好,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你?”秦彦之闻言转过身来,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辉,“孤有没有说过,有些事不该掺和的不要掺和?可你做了什么?” 骇人的气势让王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怎会不知,他惹这位祖宗生气了? 他倏然跪下,“殿下饶命,属下也是想着殿下爱看戏,所以才想着把定远侯威胁属下的消息放出去,把这水搅浑,这戏,也能更精彩一些。” “哼,去查查那个蠢货是不是当真取心头血给姜柔做药引了。”他转过身,冷声吩咐道。 要真把自己玩死了,那他以后上哪看戏去? 第23章 姜柔大婚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由于姜黎成天称病不出,是以好几次萧老夫人来送账本,都被挡了回去。 而姜宏远,因为亲眼见证了姜黎那瘦削的模样,饶是他没亲眼见到姜黎被取心头血,仍被吓得不轻,回去之后吓得病了一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到了萧伯元和姜柔大婚这天。 整个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红绸从屋檐垂落,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整个侯府喜气洋洋。 分明只是个妾,萧伯元却把最好的都给了姜柔。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无不昭示着萧伯元对姜柔的重视。 相比起五年前姜黎那场寒碜的大婚,这场婚事显得那么隆重。 姜黎不想深究萧伯元哪来的这么多钱帛办这场婚事,总归是她的,她一定会让这群人全部给她吐出来。 已近黄昏,算算时间,亲迎的队伍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想着,南星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娘子,新妇已经下轿,我们该去前院了。” 南星今日给她挽了个堕马髻,这发髻放在现在的姜黎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从咱们院子走到堂屋,他们应该差不多拜完堂吧?”姜黎唇角微微勾起,看着铜镜中脂粉都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满意地起身。 她今日身穿月白交襟上衣,青色齐腰襦裙,外着同色大袖衫,胸口包扎的痕迹依稀可见。 府中下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萧伯元见她乖乖取心头血给姜柔做药引,是以对她并无半点提防。 宾客盈门。 祝贺声不绝于耳。 谁都没有注意到姜黎混在了人群中。 姜黎的视线落在姜柔身上,只见她头梳高耸入云的峨髻,簪花钗无数,身穿红色齐胸襦裙,外着青色大袖衫,着同色披帛。 手持团扇遮面,却依稀可见团扇之下的红妆,朦朦胧胧间,衬得越发娇媚动人。 “礼成!” “太子殿下驾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秦渊头戴幞头,簪大红牡丹,面带獠牙可怖面具,身着一袭妃红色圆领长袍,腰间玉带挂着好些五颜六色的香囊款款而来。 若不戴面具,再生得俊俏些,倒像个纨绔郎君。 可这面具戴上,就给人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然而,他是当朝太子,谁也不敢置喙半句。 众人一愣,旋即纷纷跪地行礼。 姜黎原本伸出去的脚顿时收回,静观其变。 “都平身吧,孤只是好奇,这定远侯用一身军功求娶的女娘,究竟是个什么好模样。”秦渊轻笑,那双锐利的双眸透过面具,上下打量姜柔。 “瞧这身段,的确可人,也难怪定远侯如此着迷,若是孤得了这样的美人儿,也定爱不释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纳入府中。” 姜柔察觉到他的视线,微不可察地往萧伯元身后缩了缩,闻言脸色霎时一白。 她自问从未开罪过这位太子殿下,可太子竟这般羞辱于她! 她是大家闺秀,不是那秦楼楚馆以色侍人的妓子,任人随意点评! 萧伯元脸色也有一瞬不好看,但这位太子殿下,曾也是战场上的杀神,他开罪不起。 是以,他只得讨好地迎了上去,笑得谄媚:“太子殿下能来参加臣下的大婚,臣下感激不尽,殿下,请上坐。” “哎呀,孤今日来得着急,未带贺礼。”秦渊故作懊恼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定远侯应当不会赶孤出去吧?” 今日来的大臣不少,然而此时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待萧伯元开口,秦渊就一把扯下头上的大红牡丹递给萧伯元:“定远侯,孤就祝你们夫妻感情如这牡丹一样吧。” 众人:…… 牡丹花期就那么点时间,太子这哪里是参加婚宴的,更像是来搅局的。 偏偏,萧伯元还得乖乖接着,跪地谢恩。 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眼看太子落座,萧伯元回到原位打算抱起姜柔离开时,姜黎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秦渊,眼看着差不多了便一个滑跪扑倒在地。 “太子殿下,您要为妾做主啊!”她手上提前抹了好些大蒜液,一抬手抹眼,眼泪就稀里哗啦地往下流。 “妾嫁入侯府五年之久,尽心尽力侍奉婆母,教养弟妹,好不容易盼得夫君出征归来,他要娶平妻也就罢了,还想让我继续拿我的嫁妆贴补侯府用度,不肯同我和离!” 姜黎打探得清楚,今日婚宴,大理寺少卿洛琸也在,这位年仅二十五便爬上这个位置,手段雷霆,严明公正,自上位以来从未有过冤假错案。 她今日,原是想请洛琸为她做主的。 可太子来了,她求的人,自当是求太子,还省了对簿公堂。 只需太子一声令下,她便可恢复自由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伯元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到了这一刻,他算明白为什么姜黎给他的感觉为何会若即若离了。 她从未想过留下,这段时间以来除却钱帛之外,她连心头血都义无反顾地取,都是为了今天! “太子殿下,贱内近日精神错乱,总胡言乱语,原是让她在小院修养的,不想今日太忙,疏忽了,这才让她闯出来惊扰了殿下。” 萧伯元震惊之余,很快便想好了对策,上前就要拽姜黎。 “你胡说!你们看祖母留给我的巧镶坊生意红火,而侯府早已是表面光鲜,你们舍不下我为侯府出钱出力,所以你撕碎了我签好字的和离书!” 姜黎见他伸手,忙伸手去挡头,大袖因小臂抬起滑落,露出手臂上交错的伤疤。 “而姜柔,我的庶妹,更是病痛缠身,你们从边关带回的大夫说什么要以至亲之人心头血入药,她竟是一日之内犯了三次病,着人来取了我三碗心头血!” 姜黎捂着心口,月白的衣衫上已然染上点点血迹:“这哪里是要心头血入药?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我死了,膝下无子女,庶妹不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我的嫁妆吗?”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看向萧伯元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用新妇的嫁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更何况,他们还为了图谋媳妇嫁妆如此不择手段。 而姜黎,此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粘在一起的和离书,还有一本账册。 小臂上的伤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加之她方才下意识抬手的动作,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第24章 有没有他都能达成目的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太子殿下,求您为妾做主啊!这是妾嫁入侯府以来,填补侯府的账册,妾只想把自己的嫁妆拿回来,和定远侯和离。” 姜黎是哭得梨花带雨,她单薄瘦削的身形更是证实了她所言非虚。 “求殿下,给妾身一条活路吧……”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姜柔气得牙痒痒,终于忍无可忍,出声道:“二姐入府五年无所出,萧郎都不曾纳妾,而今妹妹愿意委屈自己入侯府延续香火,二姐不该如此善妒!” “况且,我也答应了将来若诞下麟儿,就记在你的名下,你为何还要在这个场合出来闹,让大家都难堪。” 三言两语,七出姜黎便占了无子和善妒两条。 定远侯不曾休弃她,已是莫大的恩赐。 姜黎余光觑见秦渊修长的手指已然打开了账簿,暗中松了一口气。 “当真如此吗?”姜黎苦笑,囫囵抹了一把泪,通红的眼眶显得她更加可怜,“那白大夫说了,让我每日给你取半碗心头血为药引,需得取一年半载,可你的丫鬟每次来都是取一碗。” “这侯府中馈,自打被三妹萧书瑶拿走之后,我的院中便断了供给,南星怜惜我,想出去买些吃食,也都被侯府下人拦下,我当真还能活到五妹诞下孩儿吗?” “而且,若我当真善妒,就不会在夫君将你带回来,说要娶你为平妻时,就写下和离书。” 萧书瑶面色狰狞,眼神怨毒的看着姜黎,“贱人,你少胡说八道!我分明去把管家权还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 “而且我都说了,那是我的疏忽,后来你院中的供给,不也恢复了吗?” 她在听到太子殿下来时,一双眼睛就没从太子身上移开过。 恨不得透过秦渊脸上那獠牙面具,看到他那俊逸无双的面庞。 然而,姜黎这个贱人,居然抓了太子殿下的衣摆! 而且,太子殿下居然没有吩咐人砍掉她的脏手! 要知道,太子的衣摆,就连她这个准太子妃,都不曾抓过。 “三娘子确实恢复了海棠苑用度,只是送去的东西清汤寡水而已。”南星跪在姜黎身侧,眼眶通红的反驳道。 “定远侯,你这妹妹真是好教养,当着孤的面,就敢辱骂长嫂,可见你这发妻在侯府过得是多水深火热。”秦渊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萧书瑶,嗤笑道。 “还好孤今日来了,否则还看不到这么一出好戏。” 账册重重砸在萧伯元脸上,众人倏然跪了一地。 “殿下,”姜柔壮着胆子开口,“若不是二姐入府多年无所出,害得侯府众人在长安抬不起头来,三妹妹也不会对二姐怨念这般深。” “说到无子嗣,妾身倒想问问侯爷,我无子嗣,侯爷可问心无愧?!”姜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伯元。 反正她和离之后也不打算再嫁,大不了她就把成婚之后萧伯元从未碰过她的事情捅出来,验明正身。 她倒要看看,萧伯元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萧伯元闻言心虚地低下头去,声音都小了好几个度,“回太子殿下,此事事出有因,彼时夫人年岁尚小,微臣怜惜她,故而她一直在微臣的要求下喝避子汤。” “夫君?!”姜柔震惊得无以复加,说姜黎善妒俨然已行不通,她原想把姜黎钉死在无子这一条上,万万没想到,萧伯元会为姜黎说话。 萧伯元充耳不闻。 “既如此,敢问侯爷,我一个人如何诞下孩儿?”姜黎嗤笑,身形摇摇欲坠,“求太子殿下为妾做主,允妾和离归家。” “姜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破坏柔儿的婚礼,你可知她有多盼望这场婚礼?我告诉你,你要真敢和离,丢了侍郎府颜面,别怪侍郎府不认你这个女儿,不让你归家!” 姜黎话音刚落,姜宏远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坐实了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姜黎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半点不显。 姜宏远行事素来冲动,又对姜柔格外在乎,一旦知道她在姜柔婚礼上闹事,一定会不顾一切跑来。 口不择言。 她早就知道断亲一事如她想和离一样不易,她写下那纸断亲书,没有官府文书,压根做不得数。 其实,她完全可以利用院中的地道死盾。 但她不想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她想用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清清白白地在长安城立足,不做谁的妻,不做谁的女,只是姜黎。 侯府的人不会让她出现在京兆尹告状,所以今天,达官显贵齐聚一堂,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博一线生机。 “长兄。”姜黎转过头看他,那张脸在烛光的映衬下颧骨突出,面颊凹陷,就连脂粉都掩盖不住她惨白的脸色:“你看妹妹,和前几日你见到时,有什么不同?” 姜宏远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小厮搀着,只怕已然重重跌倒在地。 他不明白,短短几日,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 众人也是此时此刻才看清姜黎的模样,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会如此?”姜宏远颤声问,“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好好的?长兄不妨试试,每次被取一碗心头血试试?” “求太子殿下为妾做主,允妾和离吧。”姜黎叩首,声嘶力竭道:“既然长兄不让妾归家,那妾,便与侍郎府断亲,哪怕妾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妾今日也要和离!” 她语气坚决。 秦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姜黎。 原来,她拒绝自己帮助,竟是自己想了这样的馊主意。 先是利用话本含沙射影讲了自己的遭遇,引长安众人将话本和现实中人对号入座,又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最后在两人婚宴上大闹,如此,必能达成目的。 无论他今日来与不来,这件事都会闹大。 洛琸更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有他在,姜黎所求定能成。 “太子殿下,依微臣看,以心头血入药的确蹊跷,不如先传太医查清真相再做论断。” 第25章 难道是太子有隐疾?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理寺少卿洛琸。 他身穿竹青色圆领长袍,以玉簪束发,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他只是往那一站,挺拔如松的身姿便展露无遗。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姜黎手臂上刻意露出的伤痕,再加之姜黎再三强调姜柔派人取她心头血,显然是想让人注意到这一点。 既然姜二娘如此煞费苦心,那他便帮她一把,看看这背后,到底还有没有更有趣的东西。 “不可!” 还不待太子点头,姜柔就率先开口:“妾身的身子有专人照看,就不劳这位郎君费心了。” “没错,柔姐姐身子哪里经得住折腾,太子殿下,你万不可听信姜黎胡言乱语啊!”萧书瑶忙帮腔道。 姜柔可还欠着她一千贯钱,若她的谎言被太医戳穿,万一兄长当场愤而休妻,那姜柔身上钱帛可就不多了,她的一千贯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皖宁,这到底是我们的家事,你又何至于此!”萧老夫人终于发话,方才变故发生得太快,她被姜黎气得昏了头,现在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来人,送夫人回去。” 她一声令下,几个粗使婆子当即上前,意图把跪在地上的姜黎捂住嘴拖下去。 “太子殿下救命,洛少卿救命啊!”姜黎连滚带爬地躲到两人身后,而那几个婆子见她如此,不敢再造次,愣在原地看向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萧老夫人冷下脸,蹙眉不悦地看着姜黎。 “来人,去传太医。”太子微微挑眉,吩咐道:“正好孤这几日身子不适,既然那位白大夫医术如此高明,便请来同太医一起为孤诊治吧。” 太子发话,底下的人哪敢不从? 萧老夫人也不敢再造次。 —— 白大夫方才见形势不对,便偷偷跑回院子收拾细软准备趁乱离开。 他不过是姜柔雇来的江湖骗子,哪里懂什么医术? 事情一旦败露,可是欺君的大罪,要杀头的! 他如是想着,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打开后门就想从后门溜出去。 然,太子的人早已恭候在此:“哟,这不是白大夫吗?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大夫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对上出鞘的长刀,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官爷……” “少废话,跟我走。” 清风直接堵住他的嘴,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去了前厅。 白大夫毫无反抗能力,心如死灰,恍惚间好似看见了太奶在向自己招手。 一路行至前厅,邹太医已然侯在太子跟前,他便顺势将人扔下:“殿下,属下方才去时,这白大夫正收拾细软准备逃跑呢。” 简单一句话,足矣让众人浮想联翩。 若心里没鬼,当真是医术高明,又怎会生出逃跑的心思? 一路随萧伯元他们上京,难道不为功成名就? 姜柔看到他被抓回来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她雇的这个江湖骗子几斤几两,她心里是有数的。 正想着对策,秦渊已然伸出手。 白大夫迫于压力,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摸上秦渊的脉。 直到邹太医也给秦渊号完脉退至一边,秦渊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大夫,“白大夫,孤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姜黎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太子和洛琸只是唱的哪一出。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只要太子开口允她和离断亲就够了。 没想到太子居然把太医都给弄来了,要是能顺势戳穿姜柔的真面目,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眸子转了转,视线落在白大夫身上,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无奈只得以团扇掩面。 眼看着白大夫冷汗岑岑,她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白大夫,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难道太子殿下有什么隐疾吗?” “之前你给柔妹妹看的时候,不是说得头头是道的吗?你只管说,相信太子殿下不会怪罪于你的。” “邹太医,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你赶紧去给我五妹妹瞧瞧,到底是什么病,要以人的心头血入药。” 秦渊脸都绿了,一个眼刀扫过姜黎,心道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脑袋不保。 饶是心里不满到了极点,他还是示意邹太医去给姜柔号脉。 “不……,你不要过来!”姜柔脸色顿时煞白下去,若让邹太医号脉,那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这怎么可以? “萧郎,妾身不信他,妾身只信白大夫,你别让他过来。”姜柔一手握着团扇遮面,一手紧紧抓着萧伯元的衣袖,楚楚可怜的语气,让萧伯元为之动容。 “柔儿别怕。”萧伯元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太子殿下,洛少卿,柔儿胆小,号脉一事,还是算了吧,若将她吓出个好歹来,在下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语气里隐隐含了警告。 “侯爷,人生病了就得看大夫,怎么能讳疾忌医呢?”洛琸微微偏了偏头,笑着道,“况且,后宅中腌臜手段多了去了,谁知道姜五娘取心头血这一举,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呢?” “柔儿单纯,岂容你如此污蔑!”萧伯元怒急,再看姜黎的眼神里已没了半分怜惜,他真该死啊,当初居然因为姜黎冷了柔儿。 “是不是污蔑,让周大夫看一看便知。”秦渊微微抬手,“怎么,定远侯这是要违逆孤的意思?” “微臣不敢。” “侯爷……”姜柔眼看形势不对,只觉遍体生寒,事情一旦败露,她好不容易筹谋得来的东西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思及此,她身子一偏,直接装晕,届时,大不了将所有事都推给杜鹃和白大夫! “邹太医,你快些给柔妹妹看看,她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姜黎惊呼道,“柔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邹太医经验老到,哪里看不出姜柔是装的。 来时他也把这侯府的八卦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最后,连他都心疼起姜黎来了,尤其是方才看到姜黎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更是无奈摇头。 好好的一个人,咋就折腾成这样了呢? 这定远侯真不是个东西。 但看方才姜黎说话那中气十足的样,他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第26章 允许和离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罢了,太子殿下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想那么多作甚? 如是想着,他收回号脉的手转过身,正对上姜黎那双期待的眸子:“邹太医,我五妹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不用我再取心头血了吧?今日已经取过一次了。” 周围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萧伯元一张脸涨得通红。 宠妾灭妻至此,他的仕途也算是走到头了。 更何况,发妻在他出征期间,尽心尽力侍奉婆母,无所出,也是因为他要求发妻喝避孕药。 “回太子殿下,姜五娘子只是气血有些亏虚,微臣开两副药给她调理一下,就无大碍了。”他回眸觑了姜柔一眼,无情戳破,“五娘子并未晕倒,她装的。” “什么?!”众人齐齐惊呼出声,视线在姜黎和姜柔身上来回跳转,脸色精彩极了。 只是气血亏虚,就要取人心头血?这简直就是在谋人性命! 而且,眼看事情要败露了,就装晕…… 这手腕,难怪把萧伯元这个直肠子武将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可能!白大夫明明说了,五娘子病入膏肓,若没有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身子便无法调养好!” 姜黎闻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上的震惊和错愕之色恰到好处,脸颊上,依稀还挂着泪痕。 “侯夫人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什么心头血入药?简直就是歪门邪道!”邹太医毫不留情地痛斥。 姜柔睫毛颤了颤,她万万没想到这死老头会直接说她是装晕的! 一旦现在她睁开眼睛,就坐实了她是装的,若不睁开眼睛,这死老头还不知道想出什么阴损法子来。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柔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姜黎连连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到姜柔面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掐着姜柔人中。 嘴里还一直喃喃着:柔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嗯……” “你干什么!”眼看姜柔发出一声闷哼,萧伯元猛地推开姜黎,目露凶光。 “住手!”秦渊冷声呵斥,“邹太医的医术,整个大齐有目共睹,定远侯,孤没想到你竟糊涂至此,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质疑邹太医的医术!” “而且,你虽是武将,圣贤书也没少读,你真是太让孤失望了!” “我知道了,你不肯放我离开,就是为了我手里的嫁妆……,所以,你放任妹妹那般欺负我,恨不得让我死在你们大婚之前……” 姜黎痛心疾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扑簌往下掉。 “太子殿下,求求你了,给我家娘子一条活路,允我家娘子和离吧……”南星眼眶通红,跪在秦渊面前连连磕头。 同时,她心里又无比庆幸,还好她家娘子没有蠢到真的放自己的血,否则哪能活到现在? “都道枕边人最是亲密,可定远侯却联合五娘子一起算计我家娘子,就连侍郎府,也对娘子的求救视而不见,他们都是豺狼虎豹啊!” “枕边人和亲人都在算计我家娘子,我家娘子真的没有活路了!” 南星字字句句都是控诉,“您方才也看到侍郎府对我家娘子的态度,太子殿下,我家娘子也是你的臣民,你救救她吧!” 现场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好好的一场婚宴,到头来成了一场笑话。 “太子殿下,既然真相大白,此事因定远侯府和姜五娘为谋姜二娘嫁妆而起——”他手里握着账本: “那就允姜二娘和离吧,还有,侯府这五年来,都是靠姜二娘的嫁妆在支撑,定远侯府,需得尽快把嫁妆归还姜二娘。” 他玩味的视线落在姜宏远身上,“至于是非不分的家人,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真是一场大戏啊,依孤看,这长安最好的戏班子,都唱不出这么好的戏来,侯府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秦渊闻言嗤笑,“姜二娘所求,今日都允了,什么和离书断亲书,京兆尹那边,明日务必给她办妥当了。” “谢殿下,谢殿下!”姜黎跪着挪到秦渊身边,格外诚恳地给他磕了好几个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女户……” “姜娘子放心,你既无夫婿,又无子嗣,更无父兄,这女户一事,本官自会给你落实。”京兆府尹上前一步,温声细语道,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他的女儿,同姜黎一般大。 所以,得知这些事时,他气得恨不得上去给萧伯元还有姜柔一人一个大耳瓜子。 “多谢府尹。” “至于你,招摇撞骗,草芥人命,随本官去大理寺监牢走一趟吧。”洛琸的视线这才落在白大夫身上,说话间,白大夫还来不及呼救就被人架着离开。 宴会散去。 姜黎也从容的从地上起身,径直朝外走。 总归她置办的院子里什么都不缺,可以直接过去住。 “站住!你把我家闹成这样,你就想离开?什么我们用了你的嫁妆,我侯府库房的东西我都还没和你计较呢!” 萧书瑶最先注意到姜黎,上前一把拽住了她,“而且,今天这个日子对柔姐姐多么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来人,把夫人请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她出院门半步!” “你敢。”姜黎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道:“太子已经允我和离,从现在起,我已经不是你们萧家妇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她不装了,有太子口谕在,明天京兆尹那边定会给她办得妥妥帖帖。 她现在只想回她的小窝好好睡一觉。 “皖宁,你今日闹得实在有些过了!你可知你这么一闹,会严重影响到伯元的仕途!”萧老夫人也苦口婆心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又何苦闹得如此难堪?只要你好好给我们道个歉,再把你嫁妆搬入侯府库房,我们就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姜柔的嫁妆她看过了,不丰厚,无法支撑她过上从前的日子。 可姜黎虽是乡下来的,却有头脑,只要她在,侯府就会源源不断的有进项。 第27章 让她走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饶是事情已经闹到了如此难堪的程度,萧老夫人仍以为,姜黎对萧伯元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现在她要做的,是稳住姜黎。 只要姜黎留下,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姜黎。 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母亲,你还留她作甚,若不是她非要闹事,兄长和柔姐姐的婚事怎会闹得这样难堪?”萧书瑶忿忿道。 萧伯荣也在一旁附和。 “母亲,让她走。”萧伯元抬眸,看向姜黎的眼里满是失望,他就不明白了,这些都是家事,姜黎为什么非要闹。 明明,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她却要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家事不应该关起门来解决吗?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思及此,他冷笑一声,语气格外凉薄:“我倒是要看看,侍郎府不要她,离了这个家,她还能去哪。” 萧伯元发话,方才欲拦着姜黎的人都纷纷退下,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去哪就不劳侯爷操心了。”姜黎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踏出侯府,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浩瀚星河,漫天繁星发出点点微光,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从萧伯元撕掉和离书开始,她就知道,和离不会那么容易。 再者,萧伯元此人随了他母亲,极好面子,若是真和离了,他只会觉得丢尽了是祖宗颜面。 最关键的是,他吃定了自己和离之后无处可去。 她那天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结论,要想顺利和离,必须采取怀柔政策,是以,萧书瑶要管家权时,她顺势给了。 至于新鲜的死老鼠,她也早早让南星告知苏苒做好准备,那些东西自会从地道送到她房间。 “姜二娘子真是好手段,放着好好的侯府不待,非要自己置办宅子立女户。” 姜黎一脚踏上春凳,散漫的声音随之在身后响起。 她倏然回头,被那獠牙的面具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忙跪下:“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心思百转千回。 宾客尽散,秦渊是故意留在这里等自己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姜黎不得而知。 “孤有这么可怕?”秦渊挑眉,“方才拽着孤衣摆求孤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孤可怕?” 秦渊凑到她耳畔,出口的话却让姜黎浑身血液凝固,凉意瞬间席卷全身:“孤听说,有一味药,吃了之后会让人短时间内迅速消瘦下去,药效能维持整整一个月呢。” “妾身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天太晚了,妾身要先回去了,若是到了宵禁时分,妾身怕是要去牢狱走一遭。” 姜黎心头一颤,眼眸低垂,努力掩盖着内心的慌乱,道。 “是吗?二娘啊,你太小瞧邹太医,也太小瞧孤了。” 秦渊嗤笑,“你可知一日之内在心口划三刀取三碗血,是会要命的?可你却能安然活到如今,不如,孤差个女官查验一番你胸前,看看是否有伤?” “若是没有,便是欺君大罪啊~”秦渊故意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 “妾身自知命如蝼蚁,如此机关算计,也只为寻一线生机……” 姜黎小声啜泣,“闹到今日这一步,实属无奈之举,太子殿下既已发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太子殿下,在妾身死后把妾身一把火烧了,骨灰扬了,妾身生前求而不得的自由,便让妾身死后去寻吧。” 一番话说完,跟在身后的南星都哭出了声,“娘子,都道太子殿下爱民如子,我们都是太低殿下的子民,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您的。” 秦渊嘴角抽了抽,他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姜黎,结果她竟能扯得如此远。 谁要她的命了? 她要是死了,以后天香楼的分红自己可就拿不到了。 “罢了罢了,你可有落脚之处?” “回太子殿下,妾身有去处,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若太子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半晌没听到答复,姜黎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方才站着人的地已经空了。 她心里一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长舒一口气后一骨碌上了马车。 —— 直到姜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萧伯元才抱起姜柔准备离开。 回到紫烟阁,萧伯元神色复杂地看着昏睡中的姜柔,良久才道:“柔儿,你当真没病,都是装的吗?” “侯爷,您为何会如此怀疑夫人!”杜鹃忙不迭跪下,“夫人身子骨弱,您这段时间以来应该都看在眼里,定是二娘子使了钱帛,才让那邹太医改口!” “且,您今日也看见了,二娘子今日闹这一出,都是为了和侯爷和离,她定是临离开前心有不甘,所以才污蔑夫人,让夫人和侯爷生出嫌隙。” “侯爷万不可怀疑夫人,如此,便是上了二娘子的当!” 杜鹃见萧伯元眉眼舒展开来,继续补充道:“再者说了,二娘子入府多年无所出,若是寻常妇人,早早便替夫君纳妾了,可二娘子却连夫人都容不下,可见她多么善妒!” “嗯……”姜柔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为了适应光线一般,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一下,“侯爷,妾这是在哪?” “咳咳……,侯爷,姐姐呢?!”姜柔美眸含情,黛眉微蹙。 轻咳那两声,半露的酥胸缓缓起伏。 萧伯元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柔儿,本侯自是信你的,也不知姜黎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太子殿下和大理寺少卿,本侯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多谢侯爷怜惜。”姜柔支着身子坐起身,“侯爷,我们大婚流程,未曾走完……” “可你的身子……”对上姜柔含泪的双目,想到今日姜柔在婚宴上受的委屈,他终究是点了点头,“也好,到底是本侯对你不住。” …… 姜柔心满意足的握着装了两人发丝的锦囊,一脸娇羞地撤下帷帐。 红烛摇曳,衣衫半褪,洁白无瑕的双肩映入萧伯元眼帘,可他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过姜黎那满是纱布包扎的胸口。 他心里一阵烦闷,一把按住姜柔继续褪去衣衫的手,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儿,你身子不好,待你养好身子,我们再行房事。” 第28章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柔手上的动作一顿,强行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顺势躺下,“好,多谢侯爷怜惜,妾定会好好养身体。” 侧身躺下,一口银牙近乎咬碎。 握着衣角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又是这个理由! 自打回来之后,萧伯元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她多少次,她都快数不清了! 说什么让她养身体? 都是借口! 当初在边关时,回来的路上,和她夜夜痴缠,他怎么不这么说? 一定是因为姜黎那个贱人,侯爷才这么对她的! 而且,姜黎今天还害得她丢尽了颜面,毁了她期盼已久的大婚,她一定要让姜黎付出代价。 离了侯府,她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拿什么和自己斗? 如是想着,她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姜黎已然回到小院美美地泡了一个澡。 这院子位于延康坊,就在西市旁,位置也便利。 苏苒给她安排了四个丫鬟,四个护院。 “娘子,我们可算是从那虎狼窝出来了。”南星放下最后一个菜,“恭祝娘子恢复自由身。” “咚咚咚……” 房门被人大力敲响,已到宵禁时分,也不知是谁胆子竟如此之大。 饶是心里狐疑,姜黎本着不想惹上麻烦的心理,还是让人去开了门。 不多时,丫鬟玉珠领回一白衣出尘,容颜俊朗的小郎君。 赫然是秦彦之。 “皖宁,你不厚道啊!和离这么个天大的好事,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为你设宴庆祝。” 他拎着一坛酒,格外豪气地往桌上重重一掷,“我从老爷子地窖里挖出来的好东西,名唤秋露白,据说是以清晨的第一滴露水酿的,一杯,就价值千金!” “秦彦之!”姜黎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已经宵禁了,你偷偷跑到我家院子,万一被发现或是被人举报了,我得跟着你一起遭殃!” “哎哎哎,皖宁,别生气嘛,我给你说,咱俩现在是邻居,我趁着夜色偷偷跑出来的给你送好酒来了,待会儿我自己翻墙回去。” 秦彦之嬉笑道,“瞧我多关心你,而且我不是给你说过,我有那么点小小的关系,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找我的嘛,何必吃那个药?” 他一边说,一边给姜黎满上。 “我不服药,难道真给姜柔取血不成?我看你是想我赶紧死了,好吞掉我的巧镶坊和天香楼,找你帮忙,你定会趁机要我天香楼的分成。”姜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 秦彦之悻悻闭嘴,他确实打的这个主意。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很快一坛子酒就见了底,姜黎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夜睡得尤其安稳,再不像从前还在侯府时那般,总在噩梦中惊醒,而萧伯元和姜柔就拿着匕首站在她床头,一刀狠狠刺向她的心口。 一夜无梦,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昨夜找她喝酒的秦彦之也没了人影。 南星给她说着昨夜秦彦之翻墙时是如何因为喝醉摔倒的,手上挽发的动作却是不停。 今日娘子要去京兆尹签和离书,可得打扮漂亮些,千万不能被五娘比了下去。 “好了南星,你收敛些,想给我打扮,也等我拿到和离书再说。”姜黎眼看着头上的饰物越多,南星还想继续堆砌,忙阻止道。 “好吧……”南星撇撇嘴,放下绒花,给姜黎换了身衣衫后才让玉珠端来早膳和醒酒汤。 散去一身酒气,赶到京兆尹时,已近午时。 京兆府尹宋朔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有胆识有谋略还有钱帛,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身,否则定有一番建树。 “咳咳……”宋朔轻咳一声,“堂下何人,因何鸣冤。” “回京兆府尹,妾原是户部侍郎姜珲二女,后嫁定远侯,妾今日前来,一为和离,二为断亲!”她说完,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京兆府门口,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宋朔闻言继续问,“你可知你所提断亲诉求乃大逆不道!今上以孝悌治天下,你却无故提出断亲。” “妾写下诉状,请宋府尹过目。”她将诉状双手呈上。 宋朔看着诉状,看得眉头直蹙。 他原可以不问,有太子口谕在,大可以直接把事儿给姜黎办了,但架不住家中夫人想听,无奈,他才问个仔细。 看完,他一挥手,两拨人马分别去请萧伯元和姜珲。 姜黎安静地跪在一侧,想到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这两家人彻底划清界限,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 然而,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姜珲和萧伯元等人才姗姗来迟。 姜珲昨夜已经从姜宏远那里得知整件事全貌,要不是天色已晚,他恨不得去把姜黎抓回来,家法伺候。 也好叫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现在看到姜黎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还真的敢跑来要断亲书,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宋公,小女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本官这就将她领回去,好好教育。”他刻意咬重教育二字,声音里满是冷意。 “姜公这话就不对了,本官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签字的,还有姜二娘的户籍,还得麻烦你盖个章。” 宋朔完全不搭腔,看向姜珲的眼神甚至带了些许鄙夷,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长脑子。 怎么做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的? “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萧伯元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原想着,昨夜他已吩咐下去,所有的客栈都不得接待姜黎,她在外吃了苦头,自然知道定远侯府的好。 他再现身哄一哄,姜黎就会跟自己回府,继续乖乖拿她的嫁妆贴补侯府。 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出门,便等来了京兆府尹的传唤。 “皖宁,别闹了,随本侯回去,昨夜的事,本侯既往不咎。”萧伯元蹙着眉,耐心已然告捷,“柔儿也很想你。” “莫非定远侯不想和离?”宋朔适时开口,“可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若你们不愿,本官只好去太子府请太子来评评理了。” 话这么说着,心里白眼早翻上了天。 第29章 扔掉烫手山芋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对于宋朔动不动就搬出太子狐假虎威的行为,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竟太子殿下昨天在定远侯府的确说了,允姜黎和离和断亲。 两人看着面前姜黎已经签好字的文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姜黎。 他们厌恶姜黎,但此时此刻,他们又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姜黎身上。 只要姜黎反悔,那么太子殿下也不会强压着姜黎和离断亲。 然而,面对两道灼热的视线,姜黎始终不为所动。 “二位,快些签字吧,对大家都好。”宋朔催促道。 见两人还是没反应,他索性哪壶不开提哪壶,对着萧伯元道:“定远侯,根据账本来看,这五年来,你们侯府花了姜黎合计三万七千五百六十八贯钱,稍后,你还得写个欠条给姜黎。” 此话一出,外面围着看戏的百姓直接炸开了锅。 “什么?这定远侯府这几年居然是花媳妇的嫁妆过活?” “我家中虽贫苦,但也不曾舔着个脸花媳妇的嫁妆啊,侯府如此门第,竟然,啧啧啧……” “昨天侯府娶平妻那排场你们都瞧见了吧?那十里红妆,指不定是拿着原配的嫁妆置办的呢。” “糟糠之妻在家料理家事、伺候老母,他在外美人在怀,啧啧啧……” “可不嘛?当真是坐享齐人之福,便宜都让他占了。” “要我说,这户部侍郎也是糊涂。” …… 议论声不绝于耳,两人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萧伯元压低了声音,死死盯着姜黎道:“姜黎,只要你现在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昨夜你彻夜不归流落街头的事,本侯就当没发生过。” “你也看到了,只要本侯一声令下,你连客栈都住不进去。” 姜黎闻言微微挑眉,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谢侯爷了,不过侯爷应该也看到了,我宁愿流落街头,都不愿意回你侯府,所以你还是签字吧。” “你!”萧伯元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别后悔!” 然后,三下五除二签下名字,正欲拂袖而去时,被宋朔叫住:“侯爷,欠条还没写呢!” 抬起的脚硬生生顿住,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姜黎一眼,“算你狠!” 收到欠条,姜黎心满意足地看向姜珲:“侍郎,您之前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不祥之人吗?现在我和你们侍郎府断绝关系,你就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还是说,你还在惦记祖母给我的嫁妆?” 被戳中心事,姜珲脸色有些难看。 但那是老太太给出去的东西,他不可能要回来,除非姜黎死。 是以,他沉着脸签了字,愤然离去。 “今日之事,府尹费心了,户籍一事还得劳烦府尹,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见他们都签了字,姜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二娘放心,待户籍办好了,本官自会让人通知你来取,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来寻本官。”宋朔拍着胸脯保证。 姜黎退出公堂,南星接过她手里盖了章的和离书和断亲书再三确认,喜极而泣。 —— “婆母,请喝茶。”姜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索性用过午膳才来给萧老夫人请安,总归萧老夫人从前就很喜欢她,不会因为她请安去晚了就斥责她。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哟,嫂嫂好大的架子,母亲等你都快等了三个时辰,从前姜黎在的时候,她可是卯时二刻就来伺候母亲。” 萧书瑶冷嗤一声,昨天要不是姜柔,她也不会被太子殿下那般训斥。 姜柔闻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端着茶水的双手更是颤抖不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三妹,就算我做得再怎么不对,你也没有资格教训我,母亲都还没说话呢。” “姜柔,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懂事的,在我心里,你也比姜黎那个野丫头更适合做我的是儿媳妇,毕竟,你虽是庶出,却是在当家主母膝下养大的。” 萧老夫人还是没接过茶水,语气也凉凉的,“可你,竟连给婆母敬茶都不准时,这便是你的教养吗?” “今日侯爷起身时,曾说妾身身子不好,让妾身好好休息。”姜柔闻言,眼泪已然在眼眶里打转,她为自己辩解道。 她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指出她庶出的身份,可这死老太婆,居然为了立威,这么说她! “那是大郎疼你!”萧老夫人猛地拍案而起,“你怎可仗着大郎的宠,恃宠而骄不敬婆母!还有,三娘,既然姜柔嫁进来了,以后这中馈,便交给她吧。” 萧书瑶闻言眼前一亮,立马就从随身背包中掏出账本和库房钥匙递给姜柔:“嫂嫂,以后就麻烦你了哦。” 她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把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了。 “母亲,我身子不好,管家一事,还是劳烦妹妹吧。”她才不是姜黎那个蠢货,拿着嫁妆供养着这一大家子。 她的嫁妆,可得牢牢捏在手里。 而且,侯爷此番胜仗归来,虽然赏赐被免了,但侯府还是有进项的,至少能维持这一家子人生活,只是她们会过得拮据一些。 萧老夫人闻言脸色当即沉了下去,冷笑道:“而今姜黎不在,你若不想管这个家,那你就去把姜黎找回来吧!再者,就算姜黎真同我儿和离,你也不过是个平妻而已,我儿早晚得娶正室进门。” 言外之意:你要是不想管,那就让姜黎来管,以后你永远要被姜黎压一头,亦或是被别的女人压一头。 “好,儿媳管。”姜柔深吸一口气,委屈的泪水在眼底打转,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她怎甘心拱手让出? 直到她应下,萧老夫人才接过她的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顺势把手腕上最不值钱的镯子撸下来递给姜柔,“下去休息吧。” “是,母亲。”姜柔看着手腕上那廉价的手镯,接过萧书瑶递来的账本,艰难从地上起身。 因为跪得太久,起身时膝盖传来一股麻木的痛感。 “嫂嫂,之前你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我呀,要逛街去了~”萧书瑶蹿到她跟前,笑颜如花。 “三妹慢走!”姜柔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第30章 没得谈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书瑶没了管家这个重担之后,只觉浑身轻松。 她直奔巧镶坊,毕竟从前她的珠宝首饰都出自这里,而且,这是姜黎名下的产业,在她心里,姜黎的就是定远侯府的。 母亲曾经还说,届时把巧镶坊从姜黎那里要过来,给她做嫁妆。 所以在她心里,巧镶坊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虽说姜黎现在和兄长闹矛盾离家出走了,不过她迟早会回来的,毕竟她爹不疼娘不爱,也就侯府给她一个栖身之所,离了侯府,她压根无处可去。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送去定远侯府。”萧书瑶颐指气使道。 “三娘,请到这边付钱。”小二不卑不亢,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板都已经吩咐过了,以后侯府的人要是再来买首饰,务必让他们当场把钱帛给付清,概不赊账! 也就是主子心慈手软,要他说,理当把之前定远侯府从铺子里拿走的那些首饰折算成钱帛要回来。 “你说什么?”萧书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二,“你知不知道这个店铺是谁的?你居然敢让我付钱?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这里干不下去?” 小二闻言依旧保持着微笑,“回三娘,小的只知道,若您不付钱,掌柜的现在就可以把小的撵出去。” “而且,现在老板和定远侯已然和离,这铺子是老板的嫁妆,你再来铺子里白嫖首饰,不合适。” “你这贱民,你再说一遍?!”萧书瑶扬起手就要打人。 区区一个伙计,也配教训她? “怎么回事?”姜黎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她的手腕被扼住,回过头,正对上姜黎那冷冽的双眸。 姜黎拿到和离书之后,心里高兴,就想来巧镶坊看看,然后再去天香楼吃一顿。 没想到,一来就撞到萧书瑶在这闹事。 “嫂嫂,你快管管这个伙计,我不过是让他送几样首饰去侯府,他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让我付钱!”萧书瑶挣脱桎梏,挽着姜黎的胳膊撒娇。 姜黎看着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于萧书瑶而言,她有求于自己时,她便一口一个嫂嫂。 不需要自己时,她便一口一个贱人。 她抽回手,“萧三娘,我和你长兄方在京兆府签了和离书,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嫂嫂了,你若是来买首饰的,那我欢迎,但你若是来白拿的,还是请回吧。” 萧书瑶那讨好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的那点私房,都是从巧镶坊抠出来的。 从前,她隔三差五到巧镶坊“买”一次首饰,然后让伙计送到侯府,总归最后是姜黎付钱,她从未自己付过。 巧镶坊的首饰最便宜的也得百贯钱,且不说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就算拿得出,她也舍不得。 “嫂嫂,别开玩笑了。” “忘了告诉你了,之前你从巧镶坊拿的首饰都是走的公账,那些首饰都被我折算成钱帛算在你长兄写的欠条里了。” 姜黎接过南星递来的欠条,拿着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见了吗?你兄长亲手写下的欠条。” 几乎是看清欠条落款的瞬间,萧书瑶伸手就要去夺。 姜黎早有防备后退一步,她摔了个狗啃泥。 “姜黎,你无耻!我侯府几时欠你这么多钱帛?你分明就是血口喷人!”萧书瑶咒骂着,余光觑见一抹玄色衣角,她当即改了口。 “嫂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我就打吧,我都认了。” 众人正惊诧于她的变脸速度,便见她猛地起身朝门口跑去跪在玄衣少年面前,“太子殿下,求你为妾身做主啊!” 姜黎听到太子二字时,心里咯噔一下。 此人心机深沉,昨日看破了自己的小把戏,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心道阴魂不散的同时,她还是僵硬地转过身:“参见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太子这样的身份,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会有人前仆后继地给他送。 姜黎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绝对没安好心。 秦渊的视线落在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萧书瑶身上,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方才若不是他退得快,这身衣服就不能要了。 没兴致看萧书瑶做戏,他径直绕开萧书瑶朝店内走去。 “殿下……”萧书瑶见他不理会自己要走,忙一把抓住他的衣摆,“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这巧镶坊是妾身的,而今妾身想从这拿点首饰,嫂嫂竟还不准!” 秦渊蹙眉。 一把扯回衣摆,“其一,姜黎已经和你长兄和离,已不是你的嫂嫂;其二,既然你说这巧镶坊是你的,那你就把契书拿出来,孤自会为你做主。” 丢下这一句话,他径直走到姜黎面前。 这衣服还是不能要了,他想。 萧书瑶看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 太子殿下的目光应该时刻追随着自己,怎么可以停留在姜黎身上! 她原还想说什么,就听秦渊道:“姜黎,孤有些话要跟你说,你随孤来。” “是。”姜黎起身,无视萧书瑶那吃人一般的眼神,默默跟秦渊上了三楼。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姜黎泡好热茶给秦渊斟上,站在一旁侍奉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渊把玩着茶杯,半晌才优哉游哉地开口,“姜黎,孤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感谢孤?”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 姜黎那一箩筐恭维的话还来不及说,便被秦渊打断,“少给孤戴高帽,孤不吃这一套,孤要落到实地的好处。” 姜黎嘴角一抽,脑海里百转千回。 好半晌她才试探性的问道:“那,这巧镶坊……” 秦渊眼睛一亮。 “我分一成利给殿下?” 秦渊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一成? 姜黎这是在拿他当叫花子打发吗? “两成!不能再多了!”姜黎狠了狠心,让她分两成利出去,这和拿刀子在她心口割一刀有什么区别? “姜黎!”秦渊忍无可忍,强压着怒意道:“你若是这般的话,那生意就没得谈了,只是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第31章 给你三成收益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人是谁? 大齐战功赫赫的太子殿下,出了名的杀神。 他昨夜明明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最后还是随了自己的愿,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戳穿自己。 一晚上时间,足够让她把自己的平生翻个底朝天。 自己实在不该在他面前,耍这些心眼子。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可以直说,不必这么一直打哑谜吓唬我,我胆子小得很,经不住您这么吓。”姜黎索性直接道。 见她忽然这么说,秦渊也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孤以权压人,为难于你了?” 姜黎内心小计啄米似的点头,面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极尽谄媚地对秦渊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若不是您,我怎可顺利和离,顺利脱离侍郎府,甚至连女户的问题,您都帮我落实了,您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 “这样,您看我名下就属巧镶坊和天香楼最赚钱,收益您各占三成,如何?” 姜黎的心都在滴血。 不开玩笑。 这该死的太子,他昨日非来捣什么乱? 他若不来,此事便全权由大理寺少卿洛琸做主,以他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自己所求也定能成。 只不过,要走的流程会繁琐一些,她为人妻为人女,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诉求,要遭点罪。 但她有钱啊! 上下使点钱帛稍微打点一下,能少受好多罪。 哪像现在…… 人情受了,钱还没了。 一想到进兜里的银钱要少三成,她就难受得今天午间都吃不下饭。 才不承认是她午间刚用过膳,实在吃不下了。 秦渊挑眉,打量的视线落在姜黎身上,似是没想到姜黎这般爱财如命的人,居然舍得给自己三成收益。 “行。”他故作勉为其难道,“你去准备契书吧。” “南星,让苏掌柜准备契书。”姜黎对身后的南星道,“让她务必两刻钟之内送来,别让太子殿下等着急了。” “您看,这下满意了吗?喝茶,喝茶……”姜黎给他重新倒了热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谄媚,余光偷偷觑着秦渊的脸色。 直到秦渊端起茶轻抿一口,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孤若说不满意,姜老板难道舍得再给我一成?”秦渊有些好笑地看着姜黎,存了故意逗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姜黎脸上的笑就僵在脸上。 舍不得,却还要开这个口。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渊如是想着,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契书签完,秦渊心满意足离开。 姜黎苦着一张脸直奔天香楼。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 萧书瑶被太子下了面子,首饰也没拿到,气得直奔萧伯元书房。 “长兄,我今日在巧镶坊买首饰,姜黎那个贱人居然让我付钱才让我把东西拿走!若她再想回来……” “我今日已在京兆府签下和离书,她已不是你的长嫂。”萧书瑶的话还没说完,萧伯元就揉着眉心打断。 自打在和离书上签字之后,他的心绪就格外烦闷。 是以,回来之后他没有去看姜柔,而是径直来了书房。 而今,听到萧书瑶喋喋不休的抱怨,他揉着眉心,更加烦躁。 原来,姜黎宁愿流落街头也要和自己和离,是因为在这个家,她虽身为当家主母,却没有得到半点应有的尊重。 无论是萧伯荣还是萧书瑶,对她这个长嫂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他们尚且如此,那母亲对她那么和颜悦色,是不是也是假的? 思及此,他责备道:“再者,买东西本身就要付钱,你不付钱那不叫买,而是光天化日之下明抢!你身为官家女眷,如此行事实在不该!” “长兄……”萧书瑶抬眸,似是没想到萧伯元会责备她,不可置信地唤了他一声,半晌,才缓过劲来:“可是从前都是如此。” “行了,我还有事,你先回房吧,以后这样丢颜面的事,别做了。” 萧书瑶脸色彻底僵了,她不明白,从前一直如此的事,怎么忽然说变就变了,但看到萧伯元的脸色,她还是哭着跑了。 萧伯元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的却是妹妹管家半个月都能拿出钱来,从前定从姜黎那里搜刮了许多好东西。 他如是想着,烦躁地揉揉眉心:“陈迁,昨天她出门时那么晚了,客栈又不让她住,她最后是在哪歇息的?” 陈迁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萧伯元是在问姜黎后,如实道:“回侯爷,属下不知。” “不知?!”萧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摸了摸鼻子,“去查查,她昨夜是不是在流民聚集地过的。” 一想到姜黎今日那决绝的神色,他内心又是一阵烦乱。 “柔儿今日身子如何了?”他问,话音刚落,门房就来报:大理寺少卿有请。 陈迁还来不及回话,萧伯元就起身出了门。 临上马车前,他还吩咐陈迁:“去查查她究竟在哪,她一个女娘在外,想要立足何其艰难。”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一如萧伯元那摇摆不定的心。 踏进大理寺时,他眉头紧锁着。 “洛兄,不知唤本侯来,所为何事?”萧伯元朝他施礼,“还有,贱内身子骨不好,还望洛兄尽快把白大夫归还于本侯,否则,本侯的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洛兄也担不起。” “巧了,本官请侯爷来,正是为了此事。”洛琸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萧伯元,笑道,“还请侯爷,随本官走一趟,对了,侯爷一会最好别开口。” 萧伯元蹙眉,一脸狐疑跟着他进了大理寺监牢。 牢房门打开,白大夫身上没什么受伤的痕迹,只是在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又连忙开口,“别打我,都是姜柔指使我这么做的,我收了她的钱……” 萧伯元眉头蹙得更深了:“柔儿指使你做什么了?好个贱奴,胆敢污蔑柔儿!” “侯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姜柔说了,她需要在定远侯府站稳脚跟,夫人就必须得死……” “所以,她才会一日犯了三次病,谁能料到,夫人的命竟那般大,一天取了三次血居然都没死。” 哪怕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面前,萧伯元还是不愿相信。 第32章 成了姜黎的替身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他猛地踹了一脚白大夫,眸底尽是冷意,“再让本侯听到败坏柔儿名声,本侯定叫你生不如死!” 洛琸见到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 姜柔那拙劣的伎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最关键的是,现在事实已然摆在眼前,邹太医已然证实姜柔压根没病,只是气血有些亏虚,白大夫也亲口承认,以心头血入药,是因为姜柔想要姜黎的命。 这定远侯,怎么像被下了降头一般 姜柔分明可以劝说萧伯元签下和离书,放姜黎离开,却为了贪图姜黎的嫁妆,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取姜黎的命。 真要论起来,姜黎人没事,那这只能算是定远侯府的家事,他无权干涉。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抓了。 “洛兄,莫非连你也以为,柔儿在撒谎骗人?她心地那般善良,是绝不可能……” “定远侯,本官对你的夫人心地是否善良并无兴趣,只是,侯爷想带走这个所谓的白大夫是不能了,毕竟他方才亲口承认招摇撞骗。” 洛琸打断他的话,道:“你夫人的病,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萧伯元脸色一僵,“少卿放心,本侯定不会让你为难,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本侯就先告辞了。” 一路上,他心思百转千回。 脑海中天人交战,一面白大夫那句:都是姜柔指使我这么干的,谁知道她的命那么硬。 另一面,他又在努力说服着自己:柔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若不是姜黎顶替了她的身份,还陷害她,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甚至险些沦落风尘。 不知不觉间,他竟来到了姜黎住的海棠苑。 他站在院门口,仿佛看见是姜黎坐在廊下拨弄算盘。 踏进院中,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女却不在了,整个小院看起来尤其荒凉又破败,再进屋里,里面的陈设简单得不像话。 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一个改造的软榻,屏风后便是床。 一个当家主母的院子,竟能简陋至此。 他从前,为什么从未注意过? “侯爷,妾听说你方才被大理寺少卿叫走了,没什么事吧?” 姜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过头,正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面色一如往常那般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也格外单薄。 可他却透过姜柔,看到了姜黎前些日子被取心头血时那颧骨凹陷的瘦削模样。 “白大夫说,你的病都是装的,目的是让姜黎死,你告诉本侯,白大夫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萧伯元定定的看着她,问道。 如果只是邹太医一人那么说,他自是不信的。 但如今,就连白大夫都这么说了。 洛琸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而且,姜黎也没有那个本事把手伸进大理寺监牢,第一次,他对姜柔产生了怀疑。 姜柔闻言顿时瞪大双眼,捂着心口大口喘气,看向萧伯元的眼神也满是不可置信。 “侯爷,你竟因为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怀疑我?既如此,那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作甚?还不是一头撞死算了!好给二姐姐腾位置,好让夫君和二姐姐双宿双飞!” 如是说着,她猛地朝庭院中那棵树撞去。 萧伯元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他飞身挡在姜柔面前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安抚:“柔儿,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当初若不是你,哪还有今天的我。” 他面露痛苦,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姜柔却是在他抱着自己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总归姜黎已经走了,萧伯元再怎么怀念又能如何? 现在,她才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夫人。 “侯爷,给我个孩子好不好,如此,哪怕我有一天彻底离你而去,也还有我们的孩子陪你。”她的声音近乎哀求,“侯爷,而今白大夫因姐姐入狱,我还没了姐姐的心头血,我怕……” “不会的,柔儿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萧伯元保证道,“之前你喝的药渣还在,我们去配药,至于心头血,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寻她了。” “不了,侯爷,姐姐已经脱离了侯府,她定是不愿意救我的,我现在只求侯爷能给我一个孩子,兴许我在这世上有了念想,阎王爷就不忍心收我了。” 她声泪俱下,“侯爷,莫非,你念着姐姐,心里从未有过柔儿吗?” 自打回来之后,萧伯元说什么都不肯碰她,她绝不能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好,本侯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本侯,千万不能丢下本侯,柔儿,本侯心里都是你,本侯对姜黎绝无半点意思。” 萧伯元低头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柔,满是心疼,他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视线缓缓下移…… 呼吸交织。 萧伯元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姜黎那张脸。 尤其姜柔和姜黎哭起来时,足足五分相似。 他一把将人抱起进了屋。 房门合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床榻,给姜柔裸露在外的肩膀渡上一层光晕。 姜柔近乎使出浑身解数,勾得萧伯元欲罢不能。 “嗯……” 情到浓时,姜柔不自觉地嘤咛出声。 “皖宁……” 萧伯元情动时分,脱口而出的却是姜黎的小字。 姜柔顿时如遭雷击瞬间清醒,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瞪大双眼,勾着萧伯元脖子的双手瞬间卸了力…… 她缓缓闭上眼睛。 她原以为,萧伯元抱她进这个房间,是因为紫烟阁离得太远。 没想到,竟是被当成了姜黎的替身。 “皖宁,不要离开我……” 萧伯元下意识地呢喃。 那个“好”字卡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她无异于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她的男人,在姜黎的床上,和她行着周公之礼,意乱情迷时,叫着姜黎的名字,何其讽刺?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还是说,姜黎的欲擒故纵用得太好,所以,才让萧伯元这么念念不忘? 那,姜黎还是死了吧。 一个死人,拿什么跟自己争? 而且,她只有死了,才不会继续用那个秘密,威胁自己。 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柔夷抚上萧伯元的胸膛。 第33章 阴魂不散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在天香楼大快朵颐,还不知道因为萧伯元,她又被姜柔惦记上了。 “皖宁,你不厚道啊!小爷昨晚可是偷了老爷子的好酒招待你,你今天去签了和离书,就跑来天香楼大吃特吃,也不叫上我。” 秦彦之推门而入,语气颇有些哀怨。 姜黎抬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脸就莫名烦躁。 尤其想到方才被太子狠狠宰了一笔,更烦躁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和秦彦之没关系,但谁让他和那坑了她足足三成利的太子一个姓! 思及此,她冷笑,“叫你作甚?这一桌你能买单吗?不能就滚回你自己的包间!” “能啊。”秦彦之毫不犹豫道,“咱俩可是好朋友,请你吃一顿饭而已,更何况今天还有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指的,自然是姜黎和离这件事。 姜黎诧异,“当真?” 见秦彦之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终于露出个谄媚的笑来,“彦之啊,你早说嘛,我方才本来是要等你的,奈何太饿了,就先吃了。” “而且,你都是我这天香楼的老主顾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啥时候来吗?你看,这香酥鸭,专程给你点的。” 她指了指桌上被她吃了大半的香酥鸭,大言不惭道。 秦彦之嘴角抽了抽:“那真是谢谢皖宁了。” “不必客气,你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姜黎起身,冲他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正准备离开时被秦彦之叫住。 “皖宁,三天后长公主府会举办个赏花宴,长公主听说了你的壮举,想见见你,但你刚离开侯府,她不知道你的住所,所以帖子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请帖塞给姜黎,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忘了。” 姜黎一脸狐疑地看着秦彦之。 端淑长公主,当今陛下的胞妹,今年三十有三,四年前驸马因病去世之后,她便没再招驸马,甚至还在府中养了男宠无数。 陛下就这么一个妹妹,更遑论当初陛下能顺利登基,她手里那两万精兵可没少出力,自是宠着。 不过,她行事如此荒唐,少不了被御史台弹劾。 据说,她当时拿着那些弹劾她的折子,出口的话让众臣羞愤不已。 她道: 男子尚可三妻四妾,女子为何不能三夫六侍? 可你们,满腹经纶一身才学,不想着为民请命,想的却是疯狂压榨我们女子的生存空间,将她们困于后宅那方寸之地也就罢了。 她们还得讨好你们,博得你们那零星的关注,才能在后院活得好一些! 本宫身为皇家公主,尚且不得自由,那普通百姓家的女娘,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诸位皆从女子胯下诞生,今日站在朝堂上的诸公,又有多少是靠老母和妻子才站到今天的位置? 诸公,与其盯着本宫府里那点事,还不如多为陛下分忧解难,多为百姓做实事,也不枉你们身上这身官服。 说完,潇洒离去。 按理说,端淑长公主已经多年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只一心专注自己的事,又怎会忽然举办宴会,还邀请自己参加? 而且,秦彦之究竟是什么人? 当初自己走投无路时,他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帮她把粮草和草药运到边关,而今,他一个商户之子,竟能拿到长公主府的帖子。 “皖宁,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秦彦之见她拿着那请帖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询问道。 姜黎回过神来,接过请帖笑了笑,“没事,多谢你了。” 心中一旦有了猜测,那很多疑点便会浮出水面。 确认没人跟着自己后,她才找到苏苒吩咐下去,“查一查秦彦之。” 苏苒虽狐疑,但见她神色认真,当即应下。 —— 清风确认姜黎走后,才从暗处现身,看着那一桌子残羹冷炙,他蹙眉,直言不讳道:“殿下,这姜二娘子分明就是把你当冤大头,这些东西哪里还能吃?” “不过,长公主为何忽然要见姜二娘子?” “姑姑的心思哪里是你我能猜透的?总归她让孤把请帖交给姜黎,孤已经做到了。”秦彦之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浑不在意道。 “对了,孤这个身份的身世,没问题吧?”想到方才姜黎拿到请帖时的表情,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清风点头,“殿下放心,在外您就是富商之子秦七郎,而且您以这个身份出门在外时,大多都是追月跟在您身边,不会露馅的。” 听他这么一说,秦彦之心头方才浮现的不安顿时一扫而空。 —— 长公主府的帖子送到定远侯府时,姜柔正对着那堆烂账焦头烂额。 偏生,她还不得不接这个烫手山芋。 屋漏偏逢连夜雨,萧书瑶一天找她八百回,让她别忘了那一千贯钱,否则就把她偷偷倒掉从姜黎那取来的心头血那件事告诉萧伯元。 萧伯元现在本就对姜黎念念不忘,她好不容易哄得萧伯元信了她,若知晓此事,定会怀疑她在装病。 一个大夫她能说是姜黎收买了,但若是人人都这么说,她可就没有翻身之地了。 思及此,她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看着桌上赏花宴的请帖,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倒是要看看,萧书瑶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名声。 毕竟,萧书瑶可还做着嫁进皇家的梦呢,若清白尽毁,她倒是要看看,萧书瑶的美梦还能不能成真。 萧书瑶昨天看太子那炙热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清白。 思及此,她朝杜鹃招招手,低声耳语几句。 旋即,抱着账本去书房寻萧伯元。 这烂账是侯府的,凭什么用她的嫁妆来填? 至于萧伯元如何填上这个坑,她管不着。 如是想着,她已走到书房门口。 正欲推门而入,便听萧伯元担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说什么?昨夜她不曾去住客栈,也不曾流落街头,甚至连巧镶坊都不曾去?那她昨夜,去了何处?” 抬起的手顿时紧握成拳,她死死盯着房门,恨不得将房门看穿方才罢休。 姜黎! 又是姜黎! 明明已经走了,却还如此阴魂不散! 姜黎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这般,念念不忘! 第34章 贤妻扶我青云志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她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萧伯元情动时分,格外陶醉地唤着姜黎小字的场景。 指甲近乎嵌入掌心,钻心的疼。 萧伯元的声音再度闯入耳膜:“她一个女娘能去哪?去查,务必查清楚!”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陈迁推门而出,毫无防备之下四目相对,她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生怕陈迁下一瞬便去告知萧伯元她就站在门口。 不过好在,陈迁眼底划过一抹不忍,迅速关上房门,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姜柔,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侯爷心绪不佳,您还是先回去吧。” “是因为姜黎吗?”姜柔红着眼眶问。 见陈迁点头,她背过身去本欲离开,但看着手里的账本,她又回过头来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萧伯元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让你去办事……” 未说完的话在看到来人是姜柔时卡在喉间,他艰难挤出一个笑,“柔儿怎么来了?” 姜柔脚步一顿,从前萧伯元若看到她眼眶泛红,定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而今,一切都变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装作没瞧见他脸上的怒容吧。 “侯爷,昨日母亲把家中庶务都交给了妾身,可妾看这账本……”姜柔欲言又止,“侯爷也知道,我的嫁妆不如姐姐丰厚,我定然是拿不出那么多嫁妆填补侯府的。” 她将账本递给萧伯元,“不如,遣散些许奴仆,减少开支,还有,妾看账本上还有一项是供给母亲娘家舅子的,每月足足二百贯钱,日后还是停了吧。” …… 她喋喋不休说了许多,萧伯元时不时应和几句,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多心不在焉。 “府中事务既都交给你了,那你就由你做主,不必再来请示我了。”萧伯元拿着账本随意翻开,实际上直到姜柔说完,账本都停留在那一页。 他不由地想,若是姜黎执掌中馈,那她定不会拿这点小事来烦忧自己,她总是那样,默默安排好一切。 “可是侯爷,现在账上已经没有现钱了,妾身这里……,也拿不出来啊。”姜柔噘着嘴,冲萧伯元哭诉道。 萧伯元听懂了,这是找他要钱来了。 可他哪有钱? 他从母亲那里要来的三根人参还的钱,一半都用来给姜柔置办聘礼了。 “柔儿,你的嫁妆那般丰盛,你暂时拿出一些帮为夫渡过难关可好?待来日为夫飞黄腾达,你想要什么,为夫都给你。” 萧伯元柔声道。 “夫君,你明知那些个所谓嫁妆,大多都是空箱子,用来撑场面用的。”姜柔如实道。 这也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萧伯元刚打了胜仗,又好面子,奈何没钱给新妇添妆,是以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嫁妆单子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对了夫君,我听说三妹说前些日子你从母亲那拿了三根百年人参,要不,你拿去换些钱帛来应急?” 见萧伯元不语,她泫然欲泣道:“莫非侯爷将所有人参都给了姐姐补身子?” “我都卖了,换来的钱帛给你准备了聘礼。”萧伯元面无表情地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我从一波斯商人那买来的,景王曾出高价买我都不曾卖,你拿去当了吧。” 景王秦坚,今上六子,母妃是今上的淑妃,出自太原王氏,还有一个胞姐,行三,封柔嘉公主。 饶是陛下早已册立太子,朝中依旧暗流涌动。 这位,可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宫的位置呢。 而今,他拿出这个玉佩,并不是真心想让姜柔去当掉,而是想要姜柔明白,他身上已经没了值钱的物什。 若姜柔非要盯着这点蝇头小利,那他便会失去一个攀附景王的好机会。 姜柔接过玉佩,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听到了萧伯元这番话,她笑着将玉佩递回去,“夫妻本是一体,妾那边暂时还能拿出些钱帛支撑一段时日,这玉佩,夫君还是收好吧。”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姜柔勾得萧伯元在书房叫了三次水,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削减用度一事,严重影响到了老夫人的生活品质,不出一日,姜柔便被叫过去问话。 “怎么回事?!府中好些下人都是跟了多年的家生子,你怎可把人都遣散出去?还有,老身院中每日供给的血燕怎的没了?” “还有,我用的笔墨纸砚,也被换成了最下乘的……” “就连我每日敷面用的药膏,而今也不供了!” 姜柔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闻言不卑不亢道:“回母亲,侯府账面上早就没钱了,您应当知晓,若我不这么做,怕是今日的饭食都供不上。” “母亲若觉得儿媳做得不对,大可将账本拿回去自己管家。”她说话时,还揉了两下腰,“而今侯府只京郊两块地,西街有三间铺子,若按现在用度来的话,是完全能支撑起的。” “对了母亲,舅姥爷每个月那二百贯钱,儿媳也停了,毕竟侯府现在入不敷出,无法再接济外人。” 萧老夫人被她气得指着她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之前姜黎在的时候,未曾短缺过我们用度!”萧书瑶气得发抖,那药膏价值不菲,也正是那药糕,她的肌肤才如此光滑细腻。 姜柔怎么可以说停就给她停了! “三妹妹,姜黎嫁妆丰厚,这些年一直都是她用嫁妆在贴补侯府,我听说,侯爷昨日在京兆尹给姜黎写了欠条。”她觑着众人神色,一字一顿道:“足足三万七千五百六十八贯钱。” “什么!”萧老夫人豁然起身,“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说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消息传到姜黎耳中时,她正穿着一身中衣修剪花枝。 闻言,她也只是笑笑。 心道,恶人果然还得恶人来磨。 南星直接说出了她的心声,“当初要不是娘子请来名医诊治,又悉心照料,她哪能活到现在?五娘还真是干了件好事,那老太太,最好永远也起不来了,省得成日里磋磨人。” “除了娘子,我倒要看看谁会那般伺候她。” 第35章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端淑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如期而至。 姜黎十三岁回长安,同年嫁给萧伯元。 一开始,他们觉得她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所以京中贵女宴会从不让她参加,都是萧老夫人带着萧书瑶前往。 渐渐的,那些帖子也不再往她院中送,饶是萧老夫人瘫痪在床那两年,那些帖子也从未出现在她案上过,都是直接送给萧书瑶。 她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所以哪怕南星为她抱不平,她也一笑置之。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京都贵女举办的宴会,只不过,不是以侍郎府娘子身份,亦不是以定远侯府夫人的身份。 她虽不知端淑长公主为何会通过秦彦之传话给她,但她也没有不好的预感,索性就来走走。 况且于她而言,结交长公主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且,姜柔定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指不定在背后如何败坏她的名声。 从前她可以不在乎,现在,她非要和她们辩上一辩。 马车未至长公主府门口,便无法前行,姜黎掀开帘子一看,前面已然堵着了。 转念一想,端淑长公主多年闭门不出,而今一朝办赏花宴,定是给京中权贵都下了请帖。 收到的人家自是倍感荣幸,哪有不来的道理? 姜黎索性跳下马车,带着南星行至门口,递上请帖,门房确认无误,便将人迎了进去。 她视线随意扫了一眼,侍从林立,一切井井有条。 在丫鬟的引路下一路行至正厅。 姜黎蓦地抬眸,便见主位上坐着一身着妃红色仙鹤云纹锦衣华服的女娘,她着桃花妆,梳惊鸿髻,簪一朵虞美人,额间花钿栩栩如生。 她柳眉弯弯,杏眼含春,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身侧侍君将刚清洗过的颗颗饱满的草莓端到她跟前,她眸子微抬,这才将视线落在姜黎身上。 “妾姜黎,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金安。”姜黎忙收回视线,躬身行礼。 端淑长公主秦涟上下打量着眼前人,挽着单髻,簪两朵绒花,眉眼灵动,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一袭水蓝色齐胸襦裙,着丁香色披帛,走起路来聘聘婷婷,身姿摇曳。 传闻中,她生得奇丑无比,壮硕如牛。 看来,传闻终究是传闻,当不得真。 她今日一来,还不知得打多少人的脸。 “起身吧,倒是个标志人儿,本宫瞧着你甚是亲切,日后多来本宫府邸走走。”秦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颇有几分欣赏。 “谢长公主抬爱。” 长公主挥了挥手,丫鬟便引着她朝后花园走去。 三月,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长公主府更是珍品无数,放眼望去,花丛错落有致,争相斗艳,今日前来的女娘们,更是一个打扮得比一个好看,真真是人比花娇。 然,姜黎刚踏入后花园,就听得一阵轻嗤声,抬眼望去,那人掩嘴轻笑,看向姜黎的眼神也满是不屑。 女娘梳着翻荷髻,头戴金钗,一身菡萏色齐胸襦裙,眼神里的倨傲毫不掩饰,能在长公主宴会上露出这般神色的,想来应是王公贵族。 是以,姜黎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直言不讳道:“敢问这位娘子是哪家贵女,方才可是在笑我?不知皖宁哪里做得不对,请娘子不吝赐教。” 众人没料到将会突然这般,皆是一愣。 她们早早听了传闻,姜黎是乡下来的,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又抠搜又穷,使手段嫁入侯府五年,更是把侯府家底都败光了。 可今日一看,姜黎生得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也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和传闻严重不符。 “华阳公主,这人当真是姜黎吗?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一贵女低声问道。 姜黎心下了然,原来眼前这位便是郑贵妃之女,陛下膝下排行第四的华阳公主,她还有一个胞弟,行五,封肃王。 陛下孩子比较秘,太子秦渊行七,今年二十有一,这位华阳公主,而今也不过二十有四。 “原是华阳公主,不知公主方才因何那般耻笑妾?妾自问从前和华阳公主从未有过交集,龃龉更是半分不曾有。” 姜黎缓缓道:“还是说,你听了一些坊间传闻,认定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方才一见到我,就对我恶意满满?” “放肆,公主面前,你便是这般没规矩的吗?!”丫鬟蹙眉,斥道。 “哼,你入侯府五年无所出是事实,且你是乡下来的,没见过那些奇珍异宝,暗自吞了也实属正常。”华阳公主冷笑道。 “无所出也就罢了,你竟还如此善妒,因丈夫娶平妻,你就闹着要和离?” 姜黎听得连连点头称是,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众人都以为她疯了,她们明明在指责她,她却还笑得出来。 而姜柔和萧书瑶站在人群之后,嘴角挂着得意又恶毒的笑。 她们暗中散播谣言,歪曲事实,就是笃定这样的场合姜黎没资格来。 就算她现在来了又怎样? 方才华阳公主说的每一句话,不都是事实吗? 然而,很快她们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 因为姜黎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双手呈给华阳公主:“妾没记错的话,那日驸马爷也去参加了定远侯和姜柔的婚宴,那天的具体情形,相信华阳公主还不知道,那妾就给华阳公主还原一下。” 见华阳公主一脸狐疑地接过册子翻开,她才将自萧伯元回来之后的事在众人面前娓娓道来。 “对了,外界这些针对妾的流言,华阳公主只要想查,定能轻易查到,是从定远侯府流出。”说完,姜黎笑眯眯看着她,落在华阳公主眼里,这简直就是妥妥的挑衅。 “你……” “姜黎!你这个孽障,谁教你这么编排柔儿的?!还有,你之前到底对你长兄说了什么?害得她回去病了一场?!” 柳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拨开人群而来。 前些日子,她一直在忙着给姜柔准备嫁妆,没能腾出手来收拾姜黎,而今姜黎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在这里编排她的柔儿! 简直就是该死! “果真,不在身边养大的,就是养不熟,你和柔儿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还不跪下!”柳氏冷冷地觑着她,居高临下道,“你是要忤逆母亲的吗?” 姜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柳氏,看得柳氏心里直犯怵。 第36章 怕是后宅再难安宁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清澈了,不含一丝杂质,不沾染半点世俗的欲望。 半晌,她才勾唇一笑,“夫人莫不是忘了,姜侍郎已和我签下断亲书,我和你们侍郎府,没有半点干系了。” “还有,我为什么不在侍郎府长大,难道夫人忘了吗?当初你们觉得我是不详之人,所以把我送到庄子上不闻不问,一直到我有用了,才想起来去把我接回来。” “夫人曾偷偷去看过我一次,夫人当时离开时,还许诺我会把我接回来,让我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结果呢?我回来之后,吃的是残羹冷炙,住的破败院落,姜柔当时还‘偷偷’跑来和我亲近,看到我脖间玉佩后,多番套话。” “也怪我蠢,当真把她当成了好妹妹,她问什么,我都一一回答。” “而今我主动和侍郎府断绝关系,你们怎的千般不愿?是因为祖母留给我的巧镶坊生意极好,你们想拿过去给姜柔吗?” 一番话说完,柳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到了极点。 她养尊处优半辈子,还没人敢如此疾言厉色地同她讲话,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二姐姐,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况且你回来时,家中事务繁多,母亲一时疏忽没能照顾到你,你怎能怪罪母亲?” 姜柔上前,指责道。 到了此刻,姜黎才不得不佩服姜柔的厚脸皮,事情都已经闹得如此难堪,她居然还好意思在这个宴会继续呆下去。 “我觉得,我应该怪的是你,不愧是小娘生的,你那小娘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否则怎会被父母亲如此看重,记在主母名下养着,还得了全家的宠爱,凡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上一抢!” 姜黎反唇相讥,“你这般爱抢,是因为你小娘当初没能坐上正妻的位置,心有不甘,所以你要替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吗?” “不得不说,你比起你小娘来,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你别忘了,你小娘出自秦楼楚馆,能得抬举做个良妾,已是主家莫大的恩赐。” 说到这里,她凑到姜柔耳畔,如恶魔低语般低声道:“对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惹我了,当初我和萧伯元相处,可有一个细节没告诉你呢。” “现在他念着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哪怕你撒谎那么明显,他都一副眼盲心瞎的模样,若我把那个细节告诉萧伯元,你失去了他救命恩人的身份,你觉得你在长安,还能立足吗?” 此话一出,姜柔的脸色顿时煞白下去。 但她在人前向来秉持的是柔弱善良,此刻闻言,便是连怒瞪姜黎都不敢,只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姜黎见状,忽然高声道:“你可千万别装晕,一会要是长公主府的府医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丢脸的还是你。” “诸位贵女可都耳清目明,你这点小手段,也就拿来骗一骗定远侯了。” 众贵女闻言,脸色一个比一个更精彩。 装晕这种手段,素来是府中姨娘拿来争宠的,作为当家主母,断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姜柔气得发抖,险些直接晕过去,又不得不强撑着,否则就是坐实了姜黎口中她装晕的话。 那日来宴席的男宾居多,今日可不一样,这些女娘个个人精似的,她那点小手段,还不是一眼看破? “华阳公主,若没什么事的话,妾就先去凉亭赏花了。”她施了一礼,绕开华阳公主离开,想到什么,又道: “既然定远侯府口口声声说我太过败家,把侯府给败光了,那这个册子和定远侯亲手写的欠条,我就派人抄录一些吧,让长安人人传颂一番。” …… 这一幕,被湖对岸阁楼上的长公主和太子尽收眼底。 直到她施施然行至凉亭坐下,长公主才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渊,“华阳是兄长众多女儿中最是跋扈的,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有点意思。” “你今日非要让本宫瞧见这一幕,意欲何为?” “姑姑不觉得,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您吗?伶牙俐齿,绝不吃亏。”想到自己冲她要三成利时,她那肉疼的表情,秦渊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彦之,”长公主狐疑的眼神在秦彦之身上上下打量,随后一脸八卦道,“皇兄一直让你娶妻你都不愿,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咳咳咳……” “姑姑休要胡说!这怎么可能,侄儿只是觉得她能赚钱,而侄儿又缺钱,所以才靠近她的。”秦渊忙辩解道:“如此巧舌如簧的女子,若是娶进门了,怕是后宅再难安宁。” 况且,以姜黎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嫁入皇家。 “既如此,彦之,你也老大不小了,待今日宴会结束,本宫就进宫去请陛下给你赐婚,如何?”长公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 “多谢姑母,正好,今日大理寺少卿……” 秦渊的话还没说完,长公主便落荒而逃。 秦渊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嗤笑出声,“姑姑还是这么不经逗,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跑了。” 说完,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戴上面具下楼。 —— 柳氏和姜柔在姜黎这里吃了鳖,气得也没心思赏花了,母女俩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气死我了,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她掐死,含辛茹苦养她这么大,她便是如此回报我的?”柳氏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茶,姜柔忙给她顺气。 “想来二姐姐还在怪我,毕竟若不是我回来,她也不会被迫和侯爷和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柔儿,这怎么能怪你?”柳氏温声道,“当初要不是她,你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你就是太善良了,要为娘说,便是打死了她,也不足以偿还你这些年受的苦。” 母女两个哭作一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书瑶沉着脸打断了这母女两,她方才和那些贵女说话时,她们都可疑避开自己,显然是已经信了姜黎的话语。 若不是姜柔出这个馊主意,她也不至于受人冷眼至此。 “哭哭哭,姜黎都已经离开定远侯府了,你还那般针对她,让人散播流言中伤于她,你还有脸哭!” “书瑶,你这是什么态度?柔儿是你长嫂,你怎的这么没教养,和长嫂如此说话?” 第37章 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长嫂?”萧书瑶不屑地嗤笑一声,“姜夫人,姜柔她只是我兄长娶的平妻,我兄长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给了她正妻的体面,但……” 她拖长了尾音,眼底的嘲讽格外明显,“平妻说得再怎么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叫你一声嫂嫂,你还真把自己当侯府的女主人了?” “你!”柳氏起身,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她不闪不避,反倒将脸凑近了些,“夫人,你今日打我一巴掌试试,你别忘了,你的宝贝女儿还要在我母亲手底下讨生活!” 她梗着脖子,冷声道:“对了,前几天她还把我母亲气晕了,姜夫人,你也不想这种消息传出去吧?毕竟,她的名声现在已经很臭了。” 柳氏的手掌距萧书瑶的脸仅咫尺之遥,闻言硬生生把手收了回去。 “好,好,好得很!原来柔儿在侯府,过得竟如此水深火热!你侯府门楣太高,是我侍郎府高攀不起,赶明儿,我就是让柔儿长兄去接她归家!” “母亲!”姜柔厉声道:“女儿不愿,女儿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况且,今日之事,确实不能怪三妹妹。” 柳氏愣愣地看着她。 姜柔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可这瞬间,她竟觉得姜柔陌生至极。 明明,她都是为了姜柔好。 可姜柔此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这么跟她说话。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侯爷对我极好,三妹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姜柔在她耳畔,声音有些闷闷的。 “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但你要记住一点,若是过得不开心,侍郎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柳氏无奈,长叹一口气,道。 萧书瑶看着这一幕,冷冷笑了一声,方才转身离开。 嫁出去? 就算她嫁出去了,也还是侯府的女儿,而且,她想嫁的人,权势滔天,她便是想把手伸进娘家,也没人敢置喙半句。 如是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了刚从阁楼上下来的秦渊。 她忙迎上去,双颊染上一抹绯红,“太子殿下金安,太子殿下今日怎的有空来长公主的赏花宴?殿下喜欢什么花,妾略懂一些……” 秦渊抬眸,眼底划过一抹狐疑,显然已经不记得萧书瑶是谁了,是以,他道:“清风,现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拦孤的路了?” 萧书瑶似是没想到秦渊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道:“殿下,妾身是定远侯的三妹妹,妾身仰慕殿下已久,贸然拦住殿下,是想请殿下喝杯茶。” 闻言,秦渊若有所思的抬手摸了摸下巴,摸到的却是冰凉的面具,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打量的视线落在萧书瑶身上,半晌才道: “孤想起来了,你便是定远侯那个没教养的妹妹,大庭广众之下,竟辱骂自己的嫂子。” 此话一出,萧书瑶脸色一白。 记忆中的秦渊明明长得面冠如玉,待人温和。 为什么只是戴了个面具,他就变得如此刻薄? 她心下难受,眼角余光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听到太子的话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殿下,妾身没有,你千万别被姜黎骗了,她此人心机格外深沉,惯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迷惑人!” 她说着,抬手拭泪,“若不是仰仗侯府,她那巧镶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她不感激侯府也就罢了,居然还和兄长和离……” “哦~~~”秦渊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孤想起来了,前几天你好像在巧镶坊买首饰不想付钱,恼羞成怒之下,还想打人?是吧?甚至,还想把姜黎的产业据为己有。” “你的茶,孤不敢吃啊,万一你这茶是从哪抢来的,孤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秦渊一摊手,显然不欲与她再多说,绕开她朝姜黎所在的凉亭走去。 “孤还是比较欣赏姜二娘这样的,至少,她不似你这般虚伪。” 萧书瑶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双眼满是妒火。 姜黎,又是姜黎! 凭什么? 她到底凭什么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一个不能生的弃妇,到底凭什么! “书瑶,宴会散了,我们该回府了。” 肩膀被人猛地一拍,萧书瑶浑身一颤,收敛满身戾气回头,故作天真地道:“柔姐姐,宴会还没结束。” “我们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是惹人笑话,还不如早早归家,我方才瞧见你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是有什么事吗?” 姜柔明知故问道,说着,还伸长脖子朝萧书瑶身后看,那架势,俨然是一副不看到就不罢休。 “没有,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出那样的馊主意,我也不至于在众贵女面前丢尽颜面!”萧书瑶冷哼一声,转身率先离开。 因她是未嫁女,侯府又只有她和姜柔参加宴会,所以自然而言的,她们同乘一辆马车。 —— “哟,这不是姜二娘吗?按理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皇姑姑的宴会的,你怎么混进来的?意欲何为?” 秦渊轻摇折扇,故作严肃的问道。 姜黎原本看花正看得起劲,忽然被打断,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但看清来人时,她脸上立马浮现一个大大的假笑,“哎哟,太子殿下,快请坐!” 她起身,给秦渊倒了满满一杯茶,就差把不欢迎这三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了。 秦渊看着那快溢出来的滚烫茶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不就是分了她点钱,至于这么记仇吗? “二娘好像不是很欢迎孤啊——”秦渊指着那一杯满满的茶,讪笑道。 话音落,姜黎抬起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秦渊,眨巴了两下才道:“怎么会呢?太子殿下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哪敢不欢迎您呐!” 看秦渊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满上的茶水上,她故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太子殿下不喜这个茶,您早说啊,妾这就给您换!” 第38章 臭味相投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秦渊感觉一拳砸在棉花上,这女人分明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能猜到,若自己跟她谈及礼仪二字,她定会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瞧着自己,然后说:“妾身自小在庄子上长大,从未学过这些规矩,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秦渊好气,但这气没处撒! 清风手轻握成拳,掩于唇边偷笑。 能太子殿下吃瘪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回去一定要说给追月听,让他也开心开心。 正笑得开心呢,秦渊一个眼刀就扫了过来。 清风忙把笑意都憋了回去,站得格外笔直。 “哟,这不是太子吗?怎的,从前姑姑让你参加宴会,你说什么都不愿意,今儿怎么得空来了?”长公主的声音在亭外响起。 几人忙起身行礼。 “都起身吧,皖宁,本宫听说方才华阳带着众人为难你了,你没事吧?也怪本宫疏忽,让你在公主府受了委屈。” 秦涟施施然走到亭中坐下,看到两杯满满的茶水,意味深长地觑了一眼秦渊。 心道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秦渊这老虎屁股,她都敢摸上一摸。 姜黎忙起身,给秦涟倒了杯茶,“回长公主,方才华阳公主只是和妾开个玩笑而已,外界有些传言对妾不利,华阳公主对妾身有些误解,而今误会已经说清了。” 秦渊看着姑姑杯子里的茶,冷笑:“姜二娘怎么还区别对待?给孤的茶水是满上的,给皇姑姑的就只有半杯?” 姜黎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解释。 她总不能说她是故意的吧? 那以这位的性子,还不得把她给剥皮抽筋了? “这……”姜黎脑海里百转千回,眼珠一转,“妾这是表达了对太子殿下浓浓的感激啊,这茶杯就好似妾的心,装满了茶水,说明什么?” 也不等秦渊开口,她自己就自顾自地继续道,“说明妾满心都是对您的感激,甚至都快溢出来了,您说是吧?” 秦涟失笑,“本宫觉得这话说得甚是在理,若不是太子发话,皖宁和离也不会这般顺利,的确应该感谢。” 说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难怪方才彦之说是若娶姜黎入府,定会闹得后宅不宁。 而今看来,她确实小肚鸡肠了点。 不顾,这也怪秦渊,没事惦记别人兜里的银钱做甚? 便是换了旁人,也断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姑姑!”秦渊不满,这才多久,他的好姑姑就开始欣赏起姜黎了? 这两人要是臭味相投成了忘年交,那他岂不是显得很多余?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把请帖给姜黎。 悔不当初! 真是悔不当初啊! “好了,皖宁说得对,而且皖宁自小长在乡下,自由惯了,你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本宫瞧着你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啊。” 秦涟淡淡道,旋即从发间取下一枚镂空蝴蝶簪插到姜黎发间,“京中贵女众多,本宫还甚少见到你这般洒脱的。” 姜黎惶恐跪下,发间簪子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只道:“妾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收长公主这般贵重的东西。” “本宫赏你你就拿着。”秦涟说完起身,“你和本宫说话大可自在些,不必如此拘谨。” 若她的孩子没有死,也差不多该这么大了。 而且,怎么能算无功不受禄呢? 秦渊大多时候都板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鲜少见他有情绪波动。 也就是只有在姜黎面前,他才会露出如此一面来。 “既然皇姑姑给你,你收着便是。”秦渊发话。 姜黎不敢再推辞,毕竟再推迟下去,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她这个人,最是识时务。 —— 定远侯府的马车越走越偏,饶是萧书瑶神经大条,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 从端淑长公主府回定远侯府,撑死半个时辰。 可从她们上马车到现在,马车起码已经晃晃悠悠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她觉察到不对,掀开车帘一看,她们俨然已经出了城,而且,马车正朝更荒凉的地方驶去。 车夫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人,就连贴身丫鬟青稞,也已不知所踪。 偏生这个姜柔,上车就开始睡,过去这么久了,还睡得猪一样,不知道现在危机四伏吗? 如是想着,她狠狠拧了一下姜柔手臂上的软肉,又及时捂住她的嘴,让她无法尖叫出声。 她掀开帘子,示意姜柔看外面。 “怎么回事?”她强装镇定问道,实则心里早就慌死了! 见姜柔瞪大眼睛摇头,她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眼底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她千万不能出事。 一旦她出事了,那她想嫁入皇家的梦就彻底破碎了。 而且,她也就同姜黎结仇了,今日之事,指不定就是姜黎一手策划的。 按理说,她和姜黎虽有龃龉,但姜黎还不至于如此害她。 那…… 姜黎的目标便只会是姜柔了,毕竟姜柔于她,可是夺夫之恨! 她只不过是恰好和姜柔在一辆马车上,受了无妄之灾! 如是想着,她稍放心了些。 趁着姜柔不注意,她拔下发间银簪藏于袖中,方才放开捂着姜柔嘴巴的手。 果不其然,刚放开,姜柔就一脸恐慌地大叫起来,“救命啊!” “叫什么叫!小爷一会定把你伺候舒服了!”外面车夫冷哼一声,一拉缰绳停下马车,掀开车帘露出一阵淫笑。 他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也彻底暴露在两人面前。 萧书瑶被吓了一大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深吸一口气对车夫道: “你可知我们是谁?若你想活命,你就赶快放了我们,我们家里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失踪了,他们若寻来,你的命便保不住了。” “但若你放了我们,这件事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们回去定会守口如瓶。” 姜柔蹙眉看着萧书瑶,在她的映像中,萧书瑶是家里娇惯长大的,没甚脑子。 没想到,居然能临危不乱? 当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第39章 求你帮我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侯爷,不好了,夫人和三娘子失踪了!” 青稞跌跌撞撞回了侯府,她原好好跟在娘子身边,不知怎的就没了意识,再醒来时人只有杜鹃在身边,这也就罢了,她们二人还被绑得严严实实。 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绳索解开,遍寻不见二位主子,便知道出大事了。 “什么?!”萧伯元骤然起身,面露焦急,“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青稞原原本本地把今日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定是姜黎觉得她的名声是娘子和夫人散布出去的,所以她怀恨在心,报复娘子和夫人!” “侯爷,当务之急,是赶紧组织人手寻人啊,若娘子彻夜不归,名声可就毁了!” “报官!对,得报官,侯爷,您快些报官啊!” “不可!”杜鹃闻言忙阻止道,她比谁都清楚萧书瑶和姜柔失踪是怎么回事。 是以,就在几人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时,她咽了下口水,道:“现在天色已晚,若是惊动官府,那夫人和三娘子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侯爷,趁着城门尚未关,我们及时派人出城先暗中寻找,夫人和三娘子失踪时乘的马车是侯府的,定有人瞧见了。” “都是自己人,便不用担心夫人和三娘子失踪的消息传出去。” 萧伯元眉头紧锁,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萧书瑶年纪还小,还要嫁人,若是名声坏了,那她以后可不好许个好人家。 他还指望萧书瑶出嫁,能给他的仕途带来一定的助益。 如是想着,他沉声道:“陈迁,速去召集人手,即刻出城找人!” 这厢,萧伯元刚召集了人手出门寻人,另一边的姜黎还不知道自己又莫名被扣上了一顶帽子。 她刚从长公主府离开,手里握着长公主赏的发簪,不住地琢磨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商女而已。 正欲踏上马车,她便被一道娇小的身体挡住,“二姐姐,我有事求你。” 她的眼里满是祈求,见姜黎不语,作势就要跪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姜珲的三女,她是施姨娘所出,还有一个胞弟姜承宇,现在国子监念书。 姜黎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顺势把人扶起:“姜琳,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动不动就跪,我怕折寿。” 南星则是挡在姜黎面前,脸色不太好看:“三娘子,现在我家娘子已经和你们侍郎府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你若是来劝娘子回去的,那你还是趁早闭嘴吧。” 姜琳闻言连连摇头:“不是的,二姐姐……” 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她才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二姐姐借一步说话。” 姜黎见她神色不似作假,犹豫半晌还是让她上了马车。 总归姜琳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弱女子,不至于害了她去。 “娘子!她是姜家的人,万一……”南星蹙眉,万一姜琳是姜家派来害她的,那个怎么办才好? 姜黎冲南星笑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马车一路颠簸,姜琳在车上时一直坐立不安,面露纠结。 姜黎见她如此,也不过问,只闭目养神。 直到马车在姜黎新置办宅院门前停下,她内心忐忑的随姜黎进了院中坐下,在姜黎屏退下人后,她才犹豫着开口:“二姐姐,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想和离,我想和那个畜生和离!” 她说到这里,撩开衣袖。 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新旧交叠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所嫁之人,是昌义伯嫡次子曲楠,是以她口中的这个畜生,自是此人。 昌义伯府这一辈,是降袭承爵,只因当今的昌义伯没立下功劳,也无人在朝中有所建树。 这个姻缘,还是施姨娘费了好大功夫才给她求来的。 虽说是次子,嫁过去不是当家主母,但到底是勋爵人家,富贵生活自是不愁。 而且此人生得一表人才,于外人面前也是待人彬彬有礼,却不想背地里,竟是这样的畜生! 她刚到侍郎府时,施姨娘曾对她施以援手,这份恩情,她念。 所以姜琳出嫁时,她去添妆了。 “这……”姜黎面露心疼,“姨娘和姜侍郎知道吗?这些都是他打的?” 姜琳点头。 姜黎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施姨娘素来疼孩子,便是想管,也无能为力。 昌义伯嫡长子曲鹤,才学出众,来年下场,高中的希望极大。 姜珲能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已然到头了,他自己也看得明白,姜宏远不是读书那块料,至于姜琳的胞弟,他大抵没抱太大希望。 一旦曲鹤高中在朝中有所建树,成天子近臣,那姜珲自然也能沾到光,毕竟姜琳嫁的可是曲鹤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曲楠。 再者,姜珲此人那么爱面子,自然不会允许姜琳和离。 “为何会想到我?”姜黎直言不讳地问道,“我现在不仅脱离了侍郎府,还臭名昭著,你同我混迹在一处,是没有好结果的。” “二姐今日在公主府的那一番话,让我深受触动,我从前就是太过在乎名声,才在那昌义伯府受了这么多苦。” 她泪眼婆娑,握着姜黎的手抚上她的小腹,“二姐,年前,这里有过一个孩子,可曲楠吃醉了酒,这个孩子被硬生生打没了。” “好多血,大夫说,我以后可能再难有孕了。” “直到二姐和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二姐和离之后也过得极好,我才知道从前我多傻!” 姜黎定定地看着她,心疼她身上的伤是一回事,但若她自己不愿付出,只想坐享其成,那姜黎绝不会帮她。 是以,良久她才问了一句,“那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姜琳止住哭泣,被她问得噎住,眼泪还挂在眼角未曾落下。 “我……,我想像长姐一样,和离,但我嫁妆不丰,和离之后连京郊的小院子都赁不起,而且父亲定不会让我再回去,所以,我想二姐能给我一个活计,最好有住的地方。” 她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保证,我会尽快赚钱搬出去,定不叨扰二姐太久。” 第40章 迈出这一步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你先回府吧,现在时间不早了。” 姜黎看了她良久,最后狠下心下了逐客令。 诚然,她想了许多和离之后的事,但,现在她连回去直面曲楠,提出和离的勇气都没有,姜黎便帮不了她。 便是帮了,来日只怕会生米恩斗米仇—— 且,按大齐律,殴妻者,杖二十,若再犯,杖一百。 今日,她都能到长公主府参加宴会,自然也能到大理寺门口叫冤,可她没有。 “二姐……” “南星,送客。” 姜黎没再看她,径直进了屋。 “三娘子,请吧。”南星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人送到门口,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还提醒了一句: “三娘子,您若是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那我们娘子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 说完,将人扶上马车,顺手塞给她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姜琳紧紧握着那瓶金疮药,马车摇摇晃晃,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瓶金疮药上。 她的日子,难道就要这么一直过下去吗? 永无止境地挨打,上药…… 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入目是血淋淋的一片,那个尚未谋面的孩子,是她在那个家唯一的希望,可曲楠,把她唯一希望扼杀在了摇篮里。 孩子没了之后,她活得像行尸走肉,直到前几日听说姜黎不仅顺利和离,还和侍郎府断亲之后,她才燃起一丝希望。 是以,这次长公主宴会,她随长嫂一起来了。 长嫂对她偷偷靠近姜黎这件事视而不见,这已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夫人,到了。”丫鬟翠竹掀开车帘,道。 姜琳把金疮药收好,又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在翠竹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眼神格外坚定。 她伸手扶上翠竹的手下了马车,一步一步地朝伯府走去。 南星说得对,她预想了太多未来,唯独没有想过,先回来和曲楠说一句和离。 如果这第一步她都无法迈出去,那…… 那些美好的未来生活又怎会存在呢? 月上梢头,姜琳迈着沉重的步伐,停在了西院门口。 “翠竹,你的身契在我妆匣里,你一会去拿着身契,自行离开,从现在起,你便是自由身了。”姜琳道。 翠竹蓦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子什么意思?您要赶奴婢走吗?” 对上她的眼神,翠竹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连连摇头,“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娘子,哪怕是死!” 姜琳眼眶一热,知晓她是个执拗的性子,也不在劝,只上前一步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 与此同时,城外破庙。 姜柔和萧书瑶双双被反剪双手绑起来,嘴里塞了破布条,眼前是两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的男人。 萧书瑶此刻再也淡定不起来了,毕竟,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娘。 原先那个假扮车夫的男人扯下她嘴里的布条,笑得格外淫荡,“你放才说,你们是哪家的?” “哦~”他似乎也指望萧书瑶回答,便一副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想起来了,定远侯府是吧?一个吃媳妇嫁妆的府邸,真是不要脸!“ “爷这是为民除害呢。“ 他黝黑粗粝的大手抚上萧书瑶那细嫩的双颊,眼底闪过兴味和贪欲,“想来,你就是定远侯的小妹吧?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惜就这么落入我们手里了,啧啧啧……” “我们兄弟俩,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啊!” 话音落,他猛地一用力,扯破萧书瑶的外衫,露出大片洁白的藕臂,酥胸也因这一撕扯露出大半,”还真是长得倾国倾城,窑里的小娘子哪像你这般细皮嫩肉?” 人在极度恐慌之下,是说不出话来的,现在的萧书瑶就是。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到了此时此刻,什么大家闺秀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她只想兄长能尽快发现她失踪了,然后派人寻过来。 “你想干什么?!”她嘴唇颤抖着,良久良久,才终于颤抖着喊出声,“不要碰我!你走开!” 她努力挪动着身子,然而,因为双脚也被绑住,是以她这些动作在匪徒看来,不过是多个乐子罢了。 “你放了我,求求你了,她,她身上有银钱,我们身上的银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萧书瑶看向姜柔,撕心裂肺道。 见那匪徒仍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她继续道:“她是我嫂嫂,你们想做什么只管对她做,只要你们肯放过我,这件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求求你们了……” 姜柔闻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慌无措和恐慌,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刀疤脸很是配合地扯下姜柔嘴里的破布,出口便是污言秽语:“这小娘子许是经了人事,瞧着更有韵味,兄长,你以为呢?” “不要……” 络腮胡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萧书瑶身上:“再怎么有韵味,也是别人玩剩下的,咱们先把这个大家闺秀给~~~”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意味深长,“到时候再收拾这个,毕竟侯爷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我们还没尝过呢,你说是吧,哈哈哈……” “说得有理,先试试侯爷的妹子,再试试侯爷的女人,你我兄弟俩,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 刀疤脸应声,一把撕碎了萧书瑶避体的襦裙,春光外泄,哪怕才十四岁,可她身材已发育得格外丰腴。 看得两人头脑充血,浑身发热。 “不要,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我三妹妹!”姜柔像是刚从惊惧中反应过来一般,努力挪到萧书瑶面前,用她那瘦削而又单薄的身躯挡在了萧书瑶面前。 “滚!”刀疤脸恼怒,一脚将人直接踹开。 这一脚用了极大的力气,姜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破庙的墙上,她已是口吐鲜血,饶是如此,她仍在为萧书瑶求饶。 “小娘皮,你放心,等我们收拾了她,再好好伺候你,包让你满意,哈哈哈……”络腮胡一脸淫笑,一把扯下萧书瑶的襦裤。 凉风灌进萧书瑶的身体,她已是不着寸缕,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底是无尽的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41章 刺杀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南星送走姜琳后,回到房间,只见姜黎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起劲。 她心生好奇凑上前去,只见姜黎双颊绯红,面露桃色。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她奇怪道。 姜黎听到声音忙把书收起来,道,“我没事,姜琳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意思,奴婢把金疮药给了她,而且提醒了她一两句,至于能不能想通,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南星道。 姜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拿起案上的账本还未翻开,一股大风就把窗户吹开,疾风骤雨瞬间倾泻而下。 “奇怪,这窗户放才分明关得好好的,怎么回事。”南星小声嘀咕着,疾步朝窗户的位置走去。 忽然下这样的大雨,娘子又穿得单薄,若不仔细些,只怕会着凉。 镗—— 兵刃相接的声音闯入耳膜,寒光乍然闯入眼角余光中。 姜黎一个飞身上前,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已然走到窗边,准备关窗的南星。 然,那柄长刀还是擦破了南星的手臂,鲜血顿时汩汩流下。 “什么人!”姜黎冷声问,“深夜闯入我的宅子行刺杀之举,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原定夜黑风高杀人越货,而今天降大雨,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杀了眼前这个身形瘦削单薄的女人,他们就能拿到大把的银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贪婪。 毕竟这个家里,还有不少银钱,他们也会顺手洗劫一空的。 “什么人?取你狗命的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冷声道。 “废什么话,上啊!” “娘子,你快走,奴婢给你拦住他们!”南星见到这个情形,俨然已经下破了胆,尤其是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刀上,还滴着血。 她的手臂,此刻正传来阵阵钻心的痛。 饶是如此,她仍挡在了姜黎面前。 “放心,你们谁都跑不掉。”其中一人淫笑道:“小爷我,一定会让你们死个痛快的。” 话落,两人便直冲姜黎和南星所在的方向而来。 南星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糠,她紧闭双眼,脚下蓄力—— 她想,如果她冲上去,那长刀贯穿她的身体,那么她就能紧紧地抱着着两个人,给娘子争取逃跑的时间。 据说,人死了之后,身体会格外僵硬,尤其是她这种心有执念的。 如是想着,她双眸紧闭,猛地朝前冲去。 然—— 却是被一股大力拽回。 她甫一睁开眼睛,就瞧见姜黎迅速扯下蚊帐,那柔软的纱帐在她手里,竟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手腕翻飞间,那蚊帐婉若游龙,将两人打得节节败退,那纱帐也已然碎了一地。 “还愣着做什么,出去叫人!”姜黎语气急促道。 “好!”南星深知,她就算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不如赶紧去叫人回来帮她。 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姜黎居然会武功,皆是愣了一下,旋即对姜黎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 —— 与此同时,姜琳站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曲楠面前,神色坚毅,“曲楠,我要同你和离!” 她鼓足了勇气,大袖之下,紧紧握着方才在马车上时拔下来的银簪。 曲楠听到动静,抱着酒坛子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朦胧地瞧了她一眼,“姜琳?你失心疯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和我提和离?”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你算个什么玩意?老子三天不打你,你就真想上房揭瓦了是吧?!” “你这个贱人!” 咚的一声。 酒坛子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瓢泼大雨打得窗棂噼啪作响,窗外似有一只猫儿在惨烈地嚎叫着,像极婴儿的啼哭声。 高高扬起的手被那双孱弱的手钳住,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人,禁不住想,若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应该已经出生了。 她会不会像外面那只无助的猫儿一样,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亦或是嚎啕大哭。 她的孩子,差不多在这个时间诞生,那只猫儿,在这个时间出现,这一切是不是天意? 如果她死了,那那只猫儿,会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一脸嫌恶的踢开,然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死去,腐烂,发臭…… 最后,化作一滩血水,一如她那个未曾降生的孩子一般。 她忽然就升起了无尽的勇气,握着曲楠的手用了力,“曲楠,你休想再打我,我要和离!” 她拔高了声音,双目猩红。 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姜琳,曲楠脑子有一瞬的宕机,酒也醒了大半。 他看向姜琳的目光复杂,最后化作一句轻嗤,“和离?你和离了之后能去哪?你的弟弟还在国子监读书,你也不想他有个和离的姐姐,丢尽颜面吧?” “还有,”他轻易挣脱姜琳的桎梏,眼底嘲讽越发明显,语气森然,宛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走?没门!” 稍一用力,姜琳便被他推倒在地。 “娘子!”翠竹忙挡在她跟前,“姑爷,你要打就打奴婢吧!” “砰!” 她被曲楠一脚踹开,笑得格外森冷,“你放心,你们主仆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八仙桌被他一把掀翻,茶盏碎了满地,碎屑四分五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巨大的看恐惧之下,姜琳下意识地捂住了头,蜷缩成一团。 长期被打的人,总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 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她身上,五脏六腑都在疼。 疼得她浑身发颤。 她错了,她不该提和离。 尤其在曲楠喝醉的情况下,她更应该躲得远远的,等他酒醒了,他就不会打她了。 她为什么,要生出那样的心思?! 以至于招来这一顿毒打? 痛,浑身上下都痛。 沾着血迹的马鞭被曲楠从床底抽出,她不断地往后缩着,翠竹因为那一脚,现在还蜷在墙角,压根动弹不得。 她要被打死了,就在这个雨夜。 她想。 大雨会掩盖一切,伯府会以最快的速度发丧。 没人会在意她是怎么死的,西院的动静平时都传不到外面,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雨,更不可能传出去。 就算传出去了,伯夫人也只会说,我儿性子极好,定是你做错了事。 至于侍郎府,小娘和弟弟,应该会短暂地伤心一下,然后继续过他们的日子。 她本就是个亲缘淡薄之人。 死了,也好。 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 “喵~~~” 第42章 为时已晚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这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发生了太多事,也太漫长。 萧伯元的人手顶着大雨,终于寻到马车,可车上却空无一人。 现在已是亥时二刻,距姜柔和萧书瑶失踪,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侯爷,没有……”陈迁带着人围着马车四处搜寻了一番,遍寻不见,只得铩羽而归。 “分四波人,继续找!”萧伯元吩咐,这样大的雨,就怕她们的呼救声都被雨声掩埋。 更令他后怕的是,万一…… 歹徒穷凶极恶,杀人埋尸,那等到雨停,他寻到的,可能就是两具彻底失去温度的尸体。 “是。”陈迁眸子微黯,将人手分配好继续之后,带着一队人马出发了。 萧伯元则是带着另一队人继续找。 他们围绕着马车,几乎要将这里掘地三尺。 萧伯元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想到青稞今日所说,极有可能是姜黎因为怀恨在心,他就恨不得立马去找姜黎算账! 可陈迁这个没用的,仅是让他去查查姜黎到底在哪落脚,他竟到现在都没查到! 废物! “侯爷,前面有个破庙!”一仆从大声喊道。 破庙! “前去看看。”他说这话时,浑身都在颤抖,他怕踏进破庙,见到的便是两具尸体,怕极了。 —— 姜柔到底还是爬到了萧书瑶面前,用她单薄的身躯挡住了络腮胡那肮脏的视线。 “别动她,我求你们了,只要你们肯放过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萧书瑶心如死灰,下身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身上遍布青紫的伤痕,她整个人摊倒在地上,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闪过方才刀疤男肮脏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离,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一张口,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酸臭味,像是许久不曾洗过澡了。 他急不可耐地褪去衣裤,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小庙,彻底凌辱了她,当着姜柔的面。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姜柔的预料。 明明,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 萧书瑶出事了,一旦查出幕后主使是她,那萧母,定会为了她的宝贝女儿讨一个公道。 姜柔太慌乱了,她这才发现,绑住她的绳子竟那般紧,她压根就挣脱不开。 络腮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他蹲下身,一把撕碎了姜柔的衣服,褪去襦裤欺身而上。 姜柔似乎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眼底真真切切地染上恐慌:“不!”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然而,这里是荒郊野岭,她的叫喊声注定是要淹没在雨中。 她自问算计周全,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贱人,不是你求我有什么冲你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爷这是在满足你!” 这场凌虐长达半个时辰,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嘶哑,她叫不出来了。 直到两人心满意足离去,她们都没能等来萧伯元。 …… 那个破庙就在眼前了。 萧伯元不住地祈祷,她们一定不要出事,要全须全尾地活着。 越来越来越近,他深吸一口气,提着灯踏入破庙,下一瞬,传来了他的冷呵声:“都滚下去!” 众人纷纷转身,然而,杜鹃和青稞还是看到了这一幕。 血迹斑斑,凌乱不堪。 青稞当即落了泪,顾不得萧伯元阻拦,上前扑进萧书瑶怀中:“娘子,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瞧一瞧奴婢啊,都怪奴婢来晚了……” 杜鹃也不遑多让,只是,她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转瞬即逝。 旋即,她脱下外袍盖在姜柔身上,泪水簌簌落下。 萧伯元愣在原地,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书瑶出事了,这个他从小时候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出事了…… 以后,她的婚嫁会是极大的阻碍,哪怕他下令不让传出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声一旦走漏,萧书瑶便再无法嫁入高门大户。 更遑论给他的仕途提供助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且,回去之后,他又该如何跟母亲交代? —— 这一声微弱的猫叫,彻底唤起了姜琳的神志,恰逢此时,冰凉的簪子刺得她浑身一激灵。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然后,缓缓站起身,在马鞭落在身上之前,猛地握紧簪子,朝曲楠扑去,发了狠。 一簪子刺下去。 剧痛顿时从肩胛处传来。 曲楠从未想过她敢反抗,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在他愣神的时间,姜琳拔出簪子,又朝着他恶狠狠地刺了下去。 翠竹此刻也从地上爬起来,她抬起凳子,摇摇晃晃地朝被扑倒在地的曲楠走去。 在曲楠惊恐的眼神中,狠狠砸下。 西院守门的小厮没听到姜琳和翠竹的惨叫,心下狐疑。 推门而入的瞬间,只见二郎被她们押在身下,血,遍地的血。 “不好了!出大事了!主君,主母!出大事了!”他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娘子,我们会被下大狱吗?”翠竹看着姜琳,问 “去把绳子拿来,我们得活着离开。”不知为何,她此刻异常平静。 翠竹点头,忙不迭去找绳子。 那只一直在窗外惨叫的猫儿,此刻从门口钻了进来,看到姜琳,它用那湿漉漉的脑袋去蹭了两下,喵喵直叫。 主仆二人将人绑得结结实实,那染血的发簪已被她拔下插回发间,那只湿透了的猫儿,她也用婴儿的小被给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原本一直对西院不管不顾的众人,终于裹挟着一身风霜而来。 伯夫人看到浑身是血的儿子,当即变了脸色,“好你个毒妇!你竟如此对我儿,来人,把这个毒妇押起来,待天一亮,就送官府!” 姜琳缓缓抬眸,一把匕首已然架在曲楠脖颈,“我看谁敢上来!” “伯爷,伯夫人,你们如果还想让他活着,现在就替他把放妻书写了,再把我的嫁妆清理出来,天一亮便送我归家。” 她的语气异常冷静,就好像在跟翠竹说,晚上吃什么一样。 第43章 兴师问罪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姜黎被两人围攻,身上已然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退至门前,她气势不减,厉声问道。 “呵,我们兄弟不过拿钱办事罢了,至于是谁,我们又如何得知?”其中一人冷笑道,察觉到她要逃跑的意图,立马便和另一人对视一眼。 屋内已然乱作一团,打斗痕迹遍布。 “娘子,我回来了!”南星的手臂还在淌血,身后跟着苏苒安排的那四个护卫,“就是他们,快去!” 护卫手上都带着兵器,两个黑衣人顿感大事不妙。 让他们来杀姜黎的人,也没说这个院中还有护卫啊。 四人蜂拥而上。 “别让他们跑了!”姜黎大喊,“务必抓活的!” “娘子放心!”四人齐声道。 雨势渐小,此二人原本就被姜黎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对上这几个护卫,自是不敌,不多时,便被姜黎的人擒住。 玉珠搀扶她们两回了屋,看到两人身上的伤口,止不住地落泪。 “好了玉珠,别哭了。”姜黎浑身疲惫不堪,还得哄着这个小丫头,“先去找药来,给我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天一亮你便去请大夫。” 她吩咐着,视线落在外面已经被绑起来的两人,“此事甚是蹊跷,明日便将这二人送去官府。” 今夜的雨确实下得大,但宅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四个护院,怎会睡得这般沉?这么大的动静都没给他们吵醒? 苏苒给她安排的护院,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她的仇人拢共就定远侯府和侍郎府,他们最是盼着自己死,是以,这两人定是他们派来的。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了。 “嘶……” “奴婢轻些。”玉珠自知弄疼了主子,忙歉疚道。 南星胳膊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正守在姜黎跟前,想帮忙,但手一动,就剧痛。 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微光洒满人间,姜黎方才合上眼,姜宅的大门就被人大力敲响。 门口那两刺客一瞧见她走出来,那眼睛像毒蛇似的粘在她身上,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她浑不在意,径直从两人面前走过。 行至前厅,只见姜琳浑身湿漉漉的,怀中还抱着一只不知死活的猫儿,身后的丫鬟也浑身狼狈,两人的衣服上,还隐隐有着血迹。 她当即蹙眉,“玉珠,带她们先去洗漱,再换一身衣服。” 说罢,她随手指了个小丫鬟吩咐道:“去请个女大夫来。” 姜琳还以为她会质问她为何大早上的,就出现在自家院门前,亦或是会问她为何狼狈至此血迹斑斑。 可姜黎什么都没问,她竟让人带自己先去洗一洗。 她当真,是不一样的。 “把它给我。”姜黎叫住她,指了指她怀中的猫儿,轻声道,“放心,我会安排好它的,你总不能抱着它和你一起沐浴吧?” 姜琳讷讷把猫儿递给她,一言不发地跟着玉珠进了盥洗室。 “娘子……”南星立于她跟前,欲言又止。 “南星,去安排一下,以后就让三娘住在我们这吧,总归宅院这般大,多添两个人,也住得下。”姜黎淡声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有什么事,只管让他们去做就是。” “可是娘子,三娘子和她的丫鬟衣服上都有血,奴婢担心……,万一让你惹上官司可怎么是好?”南星面露担忧。 在她的概念里,无论是侍郎府还是定远侯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姜黎的视线落在院中那两个黑衣人身上,“你觉得,我身上的麻烦还少吗?” 主仆二人说着话,被派出去请大夫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回来了,身后并无大夫,反倒一脸恐慌。 “主家,不,不好了!”她结结巴巴地道:“定远侯,他带着一众人马,把我们的院子给围了!” 姜黎面色微变。 当真是阴魂不散呐! 昨日是将姜柔和萧书瑶,今天他又找上门来。 她这院子拢共就四个护院,便是拼死,也抵不过萧伯元这厮人多势众。 这么看来,日后得时常把南伊带在身边了。 如是想着,萧伯元已然踏入大厅。 他面色阴沉,神色疲惫,眸中似有郁色未散。 “都滚下去!” 姜黎朝南星使了个眼色,又把猫儿递给南星。 直到大厅内只剩二人,萧伯元才疾步朝她走来,眼底早已被怒意填满,“姜黎,你真让我恶心!和离一事,我已允了你,侯府用掉你的嫁妆,我也写了欠条!” “你为何还要那般歹毒,把柔儿和书瑶害成那样!我实话告诉你,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取你心头血为柔儿治病!” 萧伯元冷声道:“还有,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去,日日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那此事,本侯便不报官,让你去受那牢狱之苦!” 姜黎被他说得一脸懵,听到后面直接气得笑出了声。 “定远侯,你一声不响围了我的院子,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吗?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昨天姜柔和你妹妹于长公主府煽动众人为难于我,我还没找你们定远侯府算账呢!” “你倒兴师问罪上了,我告诉你,你私闯我的院子,我待会就去大理寺告上一告,我倒要看看,洛少卿究竟管不管此事!” “滚!” 她冷呵出声,昨夜莫名被人刺杀,身上受伤一夜没睡好,这大早上的,又招来了萧伯元这个晦气东西,给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话。 耐心全无。 萧伯元脸色微黯,闻言一把抓住姜黎的手,“姜黎,你是不是恨我和你成婚五年不曾碰过你?!所以你才这么报复柔儿和书瑶?” “好,本侯满足你!” 他如是说着,一把将姜黎推倒在地,伸手就想去撕扯姜黎的衣服,一边撕扯,嘴里还不忘道:“别以为本侯碰了你,你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 “你永远都没有资格诞下本侯的孩子!本侯今日,以后每一日,都会狠狠地惩罚你!” 第44章 害人终害己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身上本来就有伤,骤然被这么一摔,疼得龇牙咧嘴。 尤其听到萧伯元的话之后,她只觉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在萧伯元欺身而上时她猛地坐起身,干呕了好几下。 “你神经病啊!谁稀罕你碰?谁稀罕生下你的孩子?呕……”胃部一阵痉挛,恶心感再度涌上喉间。 这一通折腾,眼泪都在眼眶打转。 “我告诉你萧伯元,也就姜柔把你当成宝,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而且我们已经和离了,你还想碰我?我告诉你,你这个行为是违法的!” “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他人多势众,姜黎不是傻子,才不会和他硬碰硬。 而且,她今天也还有事要办,没心情在这和萧伯元周旋。 等她把里面那两个人处理了,她再好好跟萧伯元算这笔账! “姜黎,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了。”萧伯元见她这般,只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撂下狠话后,便拂袖而去! 直到围着院子的人散去,姜黎才松了一口气。 姜琳并一众人这才涌进大厅,她上前扶起一脸担忧地问:“二姐,怎么回事?你和定远侯不是早就和离了吗?他今日为何会气势汹汹的来寻你?” 姜黎闻言摇头,在南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南星,着人去打听一下侯府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这才看向姜琳:“你回去过了?” 见姜琳脸色一僵,她无奈摇头:“说说吧,怎么回事?” “昨夜从二姐这里离开之后……” 她将昨天的事娓娓道来,说到她绑了曲楠,威胁昌义伯代子写下放妻书时,泣不成声。 “今晨,我和翠竹带着嫁妆和放妻书,还有被我绑起来的曲楠一起回了侍郎府……,可长兄说,我不守妇道,为了和离竟殴打夫婿。” “母亲说让我乖乖回去,我一个女子,离了夫家,还有何安身立命之所。” “父亲更是痛斥我,说我不学好,他没有我这样的女儿,若我执意如此,他便和我断绝关系,我亦不得踏入侍郎府半步,那些嫁妆,更是被尽数没收,他说要将那些嫁妆,送回伯府。” “二姐,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麻烦你的。” 她说到最后,早已泪流满面。 姨娘当时就站在人后,被那些丫鬟仆妇死死押着,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她竟心生悔意,若不是她执意如此,那姨娘也不会被她所累。 她若是能在忍忍就好了,她当时想。 好在,怀中的猫儿叫了一声,唤回了她的神志,是以,她决定恬不知耻地来寻一下二姐。 若二姐也不愿收留她,那她便寻一根绳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吊死作罢。 “没事了,以后就安心在这住着,先把身体养好。”姜黎宽慰道。 话落,小丫鬟便带着一个女医踏入大厅。 原是方才萧伯元带着众人离开后,小丫鬟便偷偷溜出去请大夫了。 那女大夫刚进来,见到几人当即蹙起了眉。 —— 萧伯元回到侯府主院,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露痛苦的姜柔,只觉心痛如刀绞。 母亲知道书瑶出事,更是直接气得晕了过去,至今不曾醒来。 萧伯荣认定此事和姜黎脱不开干系,闹着要去官府告她。 但是,萧伯元不愿把此事闹大,毕竟丢的还是他的脸面,而今的侯府已经够丢脸的了。 “侯爷救我!”姜柔忽地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眼前人时,已是泪流满面。 “侯爷!”她扑进萧伯元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妾身好害怕,好害怕,他们……” “对不起,妾身没能保护好妹妹,让她遭了这样的祸事,都是我的错……” 每每想到昨夜的事,她就恶心,恨不得把自己搓掉一层皮。 明明不该是那样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一定是姜黎,她觉得我抢了夫君,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如此毒计要毁掉我,妹妹她是因为我,才受了无妄之灾啊!” “侯爷,你要为妾和妹妹做主啊!” 萧伯元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的控诉,脑海中不断浮现姜黎那张倔强的小脸。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签下那和离书,那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姜黎嫁入侯府,自己和她朝夕相处整整两年,她从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出征之后,尽心尽力地伺候母亲,还拿出那么多嫁妆贴补早已亏空的侯府。 “侯爷?侯爷?” 一声轻唤闯入耳膜,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清怀中人面容,他宽慰道:“柔儿放心,本侯定会抓住作乱之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姜柔双眸微闪,闻言乖巧点头。 “本侯先去处理事情,你好生养身子。”他安抚地揉了揉姜柔的头,起身离开。 房门合上,姜柔想到自己昨夜受的屈辱,她眼神怨毒的瞪着杜鹃:“贱婢!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再三保证,此事定妥帖吗?” “夫人,奴婢不知道……” 杜鹃猛地跪下,泪水连连,“奴婢事先安排的两人,和夫人昨夜描述的人长得天差地别,夫人,定有奸人从中作梗啊!” “说到底,都是奴办事不力,才害得夫人被奸人玷污,夫人自是可以处置了奴婢,可夫人,如此一来,便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她紧紧抓着姜柔的衣袖,眼神里写满了哀求。 见姜柔神情动摇,她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语气都带了颤音:“奴不敢奢求夫人原谅,但求夫人前路顺遂,夫妻和睦恩爱,奴今日,便以死谢罪!” 她说着,猛地起身,作势就要朝柱子冲去。 “站住!”姜柔冷呵出声,眼底是浓浓的不悦。 杜鹃是条极好用的狗。 况且,杜鹃的软肋就捏在她手里,她完全不担心杜鹃会背叛于她。 若杜鹃死了,以后这些脏事,谁替她去做? 夫妻恩爱和睦? 出了这样的事,萧伯元不将她扫地出门,已是天大的恩赐了,还谈什么恩爱和睦? 第45章 理由都想好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跪在堂下,上首坐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理寺少卿洛琸。 他一身绯红官服端坐高位,神情肃穆。 “姜黎,你所言非虚?” “回洛少卿,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请洛少卿好生审理此二人,务必揪出幕后真凶,还妾身一个公道!” 她跪得笔直,视线因用刑被打得狼狈不堪的二人身上。 洛琸挥了下手,立刻有人将二人押了下去。 “妾还有一事。”姜黎见二人被带走之后,继续道:“今日清晨,定远侯萧伯元不知道抽什么风,带了好些下人围了妾身住的院子!” “这也就罢了,他仗着人多,竟欲对妾身行不轨之事!妾和他已然和离,知晓洛少卿是刚正不阿之人,断不会包庇定远侯,还望洛少卿为妾做主。” “为官者,当为民请命,而不是像定远侯这般,青天白日强闯民宅!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这一番话说出来,外面围观的百姓纷纷嚷起来。 若是人人如此为官,那这大齐的朝堂岂不是乱套了。 据南星打听的消息来看,昨夜定远侯府忽然组织了好些人出了城,一直到城门开了才回来。 回来之后在府中待了约么两个时辰,旋即又带着众家仆气势汹汹地来围了她的院子。 根据他跟自己说的话推测,大抵是姜柔和萧书瑶出事了。 但她们出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平白受了那样的侮辱! 都已经和离了,谁还惯着他啊? “去请定远侯。”洛琸随手指了个人,道。 人走后,他才将视线落在姜黎身上:“姜氏,他并未对你造成伤害,本官也没办法处置他,不过他擅闯你的院子,本官倒是可以按律法打他十板子,让他在大理寺喝几天茶。” “不过嘛~”他眼眸微转,语气轻佻,“若姜娘子不在乎名声,此事一旦闹大,他定会被御史台弹劾。” 姜黎颔首,“多谢洛少卿指点,妾身明白了。” —— 大理寺的人到侯府时,萧伯元正对着根据姜柔描述画出来的人像焦头烂额。 这两个人面部特征的确很明显,但他无法大张旗鼓地寻人,这无形中加大了难度。 听得来人说姜黎跑到大理寺去告他私闯民宅,他顿时怒不可遏:“好个姜黎,本侯好心好意给她一个机会,她非但不珍惜,竟还恶人先告状!” “本侯倒要看看,姜黎到底想做什么!” 他愤愤起身,随来人离开时,还不忘吩咐陈迁务必看好姜柔和萧书瑶,以免她们想不开做傻事,还要照看好侯府。 “侯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陈迁应下,在萧伯元离开后去了紫烟阁。 姜柔整个人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见陈迁来了,她艰难扯出一抹笑,“陈副将,侯爷今晨是不是去找姜黎了?” “是……”陈迁艰难答道:“昨夜,让她逃过一劫。” 姜黎出定远侯府的那天,他便知晓了姜黎的去处。 但他看出了萧伯元内心已然动摇,是以哪怕萧伯元后面让他去查,他也故作查不到,一直瞒着萧伯元。 这一切姜柔都知道。 所以,昨日,姜柔说今日醒来不想再看到姜黎时,他说:好,定让姜黎看不到今天的太阳。 他今天那般放心地把姜黎的住址告诉萧伯元,原就是存了让萧伯元发现姜黎尸体的心。 她心思歹毒买凶残害侯府主母和娘子,多好的畏罪自杀的理由? 陈迁都给她想好了。 没想到,姜黎的命居然那么大,他派去的两人身手不凡,今日姜黎竟还活蹦乱跳的。 两个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都处理不了! “滚!你们没有一个办事牢靠的!”她气得发抖,“害得我被那等下作之人玷污,你们满意了吧!” “今日,侯爷回来时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在姜黎那里都做了什么?!”姜柔怒瞪着陈迁,“侯爷现在一定厌恶极了我!” “侯爷……”陈迁觑着姜柔的神色,欲言又止。 “说!” “回夫人,侯爷今日欲对姜黎行不轨之事,方才便是大理寺的人来请他去问话。”陈迁心一横,悉数将早上发生的事都告知了姜黎。 姜柔顿时如遭雷劈,良久才苦笑一声,难怪萧伯元回来之后一直找借口不肯碰她,原是早就对姜黎生了心思! 如今,倒借着这个机会发作了去! 难怪,萧伯元在和她同房,情到深处时,叫的是姜黎的小字。 呵,男人! 终究是得不到的,才最想要。 “夫人,您别难过,侯爷今日想来是一时糊涂。”他看着姜柔这样,心痛不已,但面上,却半分不敢显露出来。 若早知道夫人此行会出事,他昨日该派人好生保护的…… “罢了,你去寻人吧。”姜柔摆摆手,缓缓躺下,泪水顿时从眼角滑落。 —— 与此同时,寿康堂内,一直噩梦连连的萧书瑶终于清醒过来。 看到萧老夫人的瞬间,她直接就扑进了老夫人怀里:“阿娘,书瑶好疼,为什么兄长迟迟不来救书瑶……” “书瑶,”萧老夫人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双手放在她肩上将人推开,面色痛苦,“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日的事若传出去,你的名声毁掉是一回事。” 萧书瑶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坠入谷底。 她原以为,只要回家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怎么会过去呢? 她的下体现在还在撕裂般的疼着,浑身上下遍布着被那两个男人侵犯的痕迹,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两个恶心的男人在她身上耸动。 过不去了…… 她原以为,母亲会把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她犯错那样,慢慢的,轻轻的安抚她。 可现在,她的母亲,她以为最是疼爱她的母亲,为了她两个兄长的仕途,让她去死! “可是母亲,整件事错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要以死谢罪?”她偏着头,泪水盈满了眼眶,眼神却格外倔强。 “我的长兄,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大英雄,而今他的幼妹受辱,难道他连把贼人抓出来的本领都没有吗?” “而且,你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谢罪,姜柔,她也被那歹人侮辱了!” 第46章 对簿公堂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对上萧书瑶灼热的视线,萧老夫人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姜柔,是萧伯元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她暂时不敢动,非要动姜柔,也得从长计议。 但萧书瑶不一样,萧书瑶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如今闹出这样的丑事,她想处置也就处置了。 “母亲,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萧伯荣听说了萧书瑶醒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结果就听到了母亲说让萧书瑶以死谢罪。 萧书瑶和他是双胎,两人自小感情就好,这件事现在并未传出,怎么就闹到要书瑶去死的程度了? “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萧伯荣冷着脸道。 “而且,只要下人的嘴巴都闭严实了,此事外人不会知道的!若你们担心妹妹嫁人的问题,大不了我考取功名之后,一辈子养着她就是!” 他掷地有声,眼神坚毅,看向萧书瑶的眼神满是心疼,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小宠到大,而今受了辱,该死的是贼人才对! 若让他抓到贼人,定将那贼人千刀万剐! “你!”萧老夫人指着他,气得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可知,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对你和你兄长的仕途会有多大的影响!” “况且,有她这么一个污点在,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愿嫁你!” “这个家不是已经有长兄传宗接代了!我是否娶妻生子还重要吗?”萧伯元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萧老夫人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逆子!你两岁那年,你爹就走了,为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就是听你这般大逆不道的吗?!” “你若不娶妻生子,你让为娘死了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那母亲现在因为这件事就要逼死三妹,就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吗?”萧伯荣反唇相讥,“该死的从来都不是三妹,三妹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 “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至今那个车夫还没有踪迹,害得三妹妹成了这样的人也没有揪出来,凶手都没有绳之以法,三妹怎么可以去死!”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定是有人要陷害他们侯府。 姜柔好不容易嫁入侯府,绝对不会是她。 而且,这件事她也深受其害,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下堂妇姜黎了。 好个姜黎! 竟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侯府怀恨在心! 想出如此毒计,要害死侯府身败名裂。 其心可诛! 老夫人显然也在这番劝说之下,动摇了。 她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终是无法再狠下心肠。 “罢了,只是伯荣,此事若走漏了风声,怕是会影响到你的功名啊……”萧老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从萧伯元把姜柔带回来之后,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姜柔哪里是她最心仪的儿媳妇? 简直就是个妥妥的丧门星! “母亲,陛下看中的素来是才华,他绝不会因为妹妹出事,就不重用儿子。”萧伯荣给萧老夫人吃了颗定心丸。 待有一日他登上高位,定叫姜黎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 大理寺。 萧伯元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黎,颤声问道: “姜黎,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今日竟因为一点小事,就将你的夫君告上公堂,你简直不可理喻!” “而且,那件事我还尚且没有和你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上了!” 姜黎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啧啧两声。 最后,条例清晰道: “其一,我们已经和离,你早就不是我夫君了;其二,你今日带人围了我的院子,还妄图对我行不轨之事;其三,你今日说什么我害了你的夫人和你的妹妹,我并不知情。” “事关重大,我相信,洛少卿会为我做主的。” “你!”萧伯元气得浑身颤抖,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姜黎还有这么一面?! 牙尖嘴利,满嘴胡话! 姜黎见他如此气急败坏,冲他挑衅一笑。 “咳咳。”洛琸轻咳一声,“定远侯,你可曾带人围了姜黎的院子?” 萧伯元点头,辩解道:“此事事出有因,本侯也是迫不得已!” “那你可曾对姜黎有逾矩之举?!”洛琸继续问。 “姜黎是我的妻,她对我一直不同她圆房心生怨怼,而今我只不过是满足她而已,这种夫妻之间的事,闹到公堂叨扰洛少卿,实在不该。” 萧伯元被气得狠了,话不过脑子直接就出口了,话刚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洛琸更是瞪大了双眼,“胡闹!娶妻入府却不圆房,让妻背负无法生育的骂名,和离时你还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夫人无法生育,所以你才娶平妻入门!” “堂堂勋贵世家,你更是承袭爵位,担家族大任,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一个妇人!如此家风,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萧伯元脸色顿时煞白。 他方才头脑发热,竟将姜黎多年不育的真相说了出来。 只怕他今日话刚说完,明日…… 满京都会传得沸沸扬扬。 “不……” 对上姜黎戏谑的眼神,他如坠冰窖。 “是你!你故意的对不对!”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抓姜黎的胳膊质问,“你心思好生恶毒!” “来人,既然定远侯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那就拖下去,杖十下。”洛琸眼瞧着姜黎顺利避开,当即下了令。 “放肆!区区从四品官,你哪来的胆子,敢动本侯?!”萧伯元当即冷声呵斥,视线扫过众人,“方才本侯所言,若泄露半句出去,本侯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侯爷好大的架子。”洛琸抬眸,冷冷地觑了他一眼,“便是今日站在大理寺的是太子殿下,亦或是众皇子,哪怕是陛下,触碰律法,就是不行!拖下去,天塌下来,还有本官担着!” 萧伯元哪里肯屈服,当场就和大理寺的众人打了起来。 现场乱作一团,姜黎自觉缩到角落,唯恐他们伤到自己。 看着负隅顽抗的萧伯元,她撇了撇嘴,打吧,打得越凶越好,打得凶了,事情才能闹大。 第47章 早生情愫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萧伯元被押着打了板子,扭送大理寺监牢告终 临被拖下去前,他还不住地叫嚣,让洛琸等着,他日后定会给洛琸好看。 收拾好一片狼藉,姜黎冲洛琸行了一礼,“多谢洛少卿为妾身主持公道,您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这些不过是本官的分内之事罢了,二娘子可以先回去,那两人,本官自会好生审问,定不会放过幕后黑手,姜二娘只管放心。” 洛琸保证道。 姜黎自是信他的。 是以,她施了一礼后告退。 出了大理寺,晚霞已经洒满大地,她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她说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萧伯元那么对她,就该做好被她在背后捅一刀的准备。 而且,这件事还没完呢。 南星在大理寺外等她,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主仆二人迎着晚霞上了马车。 —— 送走姜黎后,洛琸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这背后刺杀之人好生缜密,竟是趁着金吾卫交班时摸进了姜黎的院子,再加上昨夜大雨,掩盖了许多声响。 幕后之人,对金吾卫这般了解,定是于长安任职之人。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侍郎府,但旋即又摇摇头,都道虎毒不食子,侍郎和其夫人当真那般狠心吗? 如是想着,他踏进了大理寺监牢。 那被扭送而来的两个黑衣人仍旧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看到洛琸,他们更是狠狠啐了一口。 “哼,要杀要打悉听尊便,我们兄弟俩拿钱办事,压根不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洛琸在他们身前五步左右停下,话却是对身后人说的:“想来定远侯还是头一遭来这种地方,你们务必照顾好了。” 定远侯三字一出,那两人双眸微不可察地闪了闪,他们自认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早已被洛琸尽收眼底。 心里有了数,洛琸朝身后两人挥了挥手。 “无碍,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本官就安排你们主仆见面。”洛琸说完,迈步离开。 “不!此事和侯爷无关,都是我们兄弟自作主张,洛少卿,世人都道你明察秋毫,你千万不能冤枉了侯爷啊,侯爷一生光明磊落……” 其中一人见他准备往外走,心当时就慌了,忙大声喊道。 洛琸脚步一顿,笑了笑,径直朝关押定远侯的牢房走去。 自作主张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真自作主张,还是假自作主张? 如是想着,他已经停在了关押萧伯元的牢房门口。 萧伯元一看到他,情绪就格外激动。 洛琸浑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笑道:“定远侯可知,今日姜二娘还送来了两个人?他们可都是出自你侯府哦~” 见定远侯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对了,昨夜这两人持刀闯入姜二娘院中,若不是她家中有护卫,你今日可能就见不到姜二娘了。” “侯爷今日跑去她家,该不会是想确定姜黎是死是活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伯元闻言目露震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道:“她是我的妻,我怎会让人害她性命!污蔑!这是污蔑!我要见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给我讨一个公道!” 他情绪激动地大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更是震惊得不行。 他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昨夜,柔儿和书瑶在城外被人劫持,同时姜黎在家中被人刺杀,洛琸绝不会拿这件事来和自己开玩笑。 他一开始以为,害了柔儿和书瑶的人是姜黎,可现在看来,昨夜姜黎受了刺杀,那就不可能是她所为。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 若姜黎死在昨夜,那他岂不是认定了柔儿和书瑶出事是姜黎所为? 而姜黎,则是因为昨夜做了亏心事,所以畏罪自杀! 想到这一层时,冷汗顿时浸湿了衣衫。 这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分明都是在针对他,他回京不久,到底会是谁? 洛琸见他这样,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自己能想到的,萧伯元定然也能想到了。 “侯爷还是先在这里冷静几日吧,至于刺杀一事,若真不是侯爷指使,本官自会还侯爷一个公道。” 说完,转身离去。 “郎君,还是如往常一样吗?”小厮问道。 洛琸抬眸。 往常? 往常他下值之后,总要去天香楼坐坐。 天香楼那个掌柜也懂事,见他连着三次都去同一个包间,自此那个包间就成了他的专属包间。 无他。 那个包间,能窥见长公主府。 他对长公主,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生出了难以言表的心思。 直到他到大理寺任职…… 他以为他有机会了,可表明心意后,长公主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了个驸马。 心灰意冷。 他不明白,他比起那个所谓驸马,到底差在哪了。 为什么长公主宁愿选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心意。 后来,驸马离世,他驻足长公主府门前不愿离去,一天一夜,终究没能见她一面。 难道,就因为自己比她小七八岁吗? 那段时间,她憔悴了许多许多。 她甚至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自此将自己关在那公主府,闭门不出。 外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却是连弥漫不断。 说什么她养面首无数…… 他都知道,她是太孤单了,需要人陪。 可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是自己…… 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好似对姜黎,格外不同。 “去长公主府。” 小厮一愣,忙应了声是,这长安出宫建府的公主不少,可长公主府,就那么一个。 从大理寺到公主府,也不过两刻钟时间,这段时间,他内心无比煎熬。 有激动,有担心,更多的,是即将见到她的喜悦。 可这喜悦,却半分不能现于人前。 明明在外人面前是个格外老成的人,而今却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面色激动,心跳加速。 在心中组织千万般语言,却始终没想到见她时,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郎君,长公主府到了。” 小厮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洛琸蓦然回神,心中懊恼为何时间过得这般快。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后方才跳下马车。 看到端淑长公主府几个大字,他心跳又骤然加速,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第48章 都是丧门星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烦请通报一声,大理寺少卿洛琸求见端淑长公主,事关姜黎。”他亲自上前,对门房说话时,语气格外客气,同时还不忘往门房手里塞几枚铜钱。 门房见他先是一愣,将他的钱推了回去,长公主曾吩咐过,若是姜二娘子前来,让他们务必放行。 而今来的虽不是姜二娘子,但洛少卿说了,他有关于姜二娘子的事要告知长公主,是以他不敢耽搁。 “洛少卿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说罢,转身进了府。 洛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自己格外卑劣。 为了见她,竟连姜黎,都被自己拿来做了挡箭牌。 —— 萧伯元下了大理寺监牢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定远侯府,老夫人得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险些又气得晕了过去。 她此刻,越发把姜柔看作丧门星。 从前姜黎在府中时,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乱子。 一切,都是从姜柔回来开始的! 现在,竟还害得她儿下了大狱! 她带着一众仆妇,气势汹汹的紫烟阁而去。 她先找姜柔算账,回头再去寻姜黎算账。 他们姜家,怎么尽是些祸患? 一个个的,闹得家宅不灵。 如是想着,仆妇已经踹开了紫烟阁的大门。 三两下闯进去,却不想被陈迁挡在门外,“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让开!”萧老夫人怒呵:“老身给儿媳妇立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挡在老身面前!” “侯爷出门时吩咐了,让属下照看好侯府,尤其得照看好夫人,所以老夫人,您还是请回吧。”他挡在门前,寸步不让。 “老夫人,属下知道您因为三娘子的事情,怪罪夫人,可这件事夫人也是受害者,您不能把气都撒在夫人身上,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陈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缓缓道。 “呵,她就是个丧门星,害了老身的女儿,现在还要害老身的儿子!当初她怎么不死在外面一了百了?”萧老夫人啐道。 “滚开!” “属下不能让。” “不让是吧?”萧老夫人冷笑,“来人,把这个拦路的贱婢,拖下去,家法处置!” 众人驻足原地,压根就不敢上前。 毕竟,陈迁的本事她们都是见识过的。 “老夫人,而今侯爷遭难,临行前吩咐过属下,让属下务必看顾好侯府,所以,您就算要惩罚属下,也得等侯爷回来。” 陈迁依旧站在原地,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萧老夫人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发抖。 好,好,好,一个个都好得很! 她在这个家,当真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那她还做什么老夫人,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看好老夫人,千万别让她做一些会让侯爷抱憾终身的事。”陈迁吩咐道。 说完,两个练家子便上前把老夫人给“请”了下去。 他则转身进了屋。 殊不知,姜柔此刻正在上药,衣衫尽褪,裸露出肌肤之上斑驳的青紫痕迹,而那如玉般温润的躯体,却意外地全然映入了转身之际未曾防备的陈迁眼帘。 杜鹃目睹此情此景,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几乎尖叫出声,又生生忍住。 陈迁喉结猛地滚动一下,慌乱的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瞧一眼那令人心尖发颤的画面,声音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夫人,属下不知您在上药,还望夫人恕罪。” “陈迁,连你,也嫌弃我吗?”姜柔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哀伤与自嘲。 “属下不敢。”陈迁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方才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深深映在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额头上已然冒出了一层细细蜜蜜的汗。 “那你为何,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纤细柔软的柔夷抚上肩头,陈迁只觉浑身一颤,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汗水更是大颗大颗地往外冒,顺着脸颊滑落。 啪嗒—— 掉在地上,一片水渍顿时晕开。 第一次见姜柔…… 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彼时的她梳着双丫髻,常着一袭月白襦裙,她本就瘦削,那般打扮,他很难不生出爱怜之心。 后来,少女长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原以为,他能日日见到他了。 可她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再见时,她出落得越发动人心魄。 只是,她是主子的女人。 他那点龌龊心思,被他深埋在心底,半点不敢显露出来。 生怕一个不小心,玷污了这个本该在云端的女娘。 可他一个疏忽,竟害得她遭了大难。 “夫人,属下,属下方才当真不是故意闯进来,属下只是想告诉夫人,老夫人已经走了,夫人不必担心。”他喘着粗气,身体僵直,不敢动弹,更别谈回头了。 姜柔轻笑一声。 而今,她靠着那点所谓的救命之恩,还能在侯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萧伯元的心已经动摇了。 她必须尽快怀上孩子。 哪怕萧伯元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只要他还要脸面,他也定不会声张此事。 所以,如此一来,她便能靠着孩子,在这个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今日醒来时,萧伯元那深藏眼底的嫌恶,她看在眼里。 所以,不能再耽误了。 陈迁对她的心思,她怎会不知? 否则,她又怎敢用陈迁? 现在,让他给自己一个孩子,也不算过分。 她如是想着,膝下一软,直接跌进了陈迁怀中。 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打着圈儿,缓缓朝里探去,半透明的薄衫隐约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在他怀中扭动一下,这刻意的动作瞬间点燃了陈迁心中的熊熊烈火,令他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陈副将,我想要一个孩子,你可以给我吗?侯爷他,厌恶我。”她抬眸,双眸似含一汪春水,黛眉微微蹙起,似有说不尽的忧愁。 “陈副将,我要活不下去了,你瞧瞧今日的架势,我若不死,怕是此事难以平息。”她说着,泪水适时落下,“可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甘心啊……” “夫……,夫人,您和侯爷,一定会有孩子的,一定会的……”陈迁颤抖着,缓缓道:“您别急,最多半个月,侯爷就回来了……” “可我等不及了,我出事的前一天,和他同房了,你当时就在门外,难道,你真的甘心吗?”姜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还是说,连你嫌弃我,觉得我脏了?” 第49章 回旋镖扎回来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陈迁闻言,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忙不迭解释道:“不,夫人是天上的仙女,不容亵渎。” “可我已经被玷污了。”姜柔看着他,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我知你心悦我,你拾到的那件小衣,是我故意为之。” “我也知道,你夜夜拿着那小衣,排解寂寞。” 她吐气如兰,字字句句都让陈迁欲罢不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陈迁只觉脑子传来一阵嗡鸣声,旋即,一股酥麻感遍布全身。 他自认为他藏得很好,甚至他捡到那小衣时,还在沾沾自喜。 没想到,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早已被她尽收眼底,她甚至还…… 那她对自己,是不是也有这难以言表的心思? 他输了,输得彻底。 那么,就让这错误,贯彻到底吧。 他咽了下口水,一把揽过那娉娉婷婷的柳腰,俯身就亲了上去。 一发不可收拾,他那般猴急,直接撕碎了她的衣衫将人抱上美人踏。 月光丝丝缕缕了透过窗棂洒进来,他粗粝而又修长的手指朝着密林深处探去。 “嗯~”低低的呻吟声回荡在耳畔,陈迁想到的却是那日他蹲在海棠院屋顶,主子情动之时唤姜黎小字的场景。 当时,他心痛如刀绞。 这般好的柔儿,他为何就不知道珍惜。 “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临门一脚,他停下吻她的动作,轻声问。 “陈迁,陈迁,陈迁……,阿迁……”姜柔眼神迷离,准确无误地唤出了他的名字,那一声阿迁,让他瞳孔顿时瞪大。 终究,大错促成。 他紧搂着姜柔,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柔儿。 姜柔回抱着他,眼神清明,再不见半分迷离之色。 —— 长公主府,洛琸规规矩矩地立在大厅中央,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秦涟。 没想到,搬出姜黎,他竟顺利的见到了长公主,他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目的达成就行,他如是想着。 “咳咳,洛卿,门房来报,说你有关于姜黎的事要回禀本宫,你且细细说来。”她说完,慌乱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对洛琸,她一向都是一个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态度。 “回长公主,此事说来话长……” 他将今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长公主对此事有何高见?” “哼,好个定远侯!”居然对她看重的侄儿媳妇纠缠不清:“你们大理寺不是手段颇多吗?审两个刺客而已,你还有必要跑到本宫这里专程问一嘴?” “微臣今日特地试探过定远侯,可以确定那二人虽出自定远侯府,但的确不是定远侯指使。”洛琸道。 “那便只能是姜柔了,她一回来就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还搞什么取心头血那一套,分明就是想要皖宁的命,如今皖宁活得好好的,她费尽心机抢来的东西,她自然担心会随时被旁人抢走。” 秦涟冷笑一声,“就是不知洛卿手段如何,能不能让那两个歹人招出幕后主使。” “长公主,城南的花开了,微臣尤记得……”洛琸心里有了数,故而转移话题。 “本宫这长公主府什么花都有,不会再惦记城南的花了,洛琸,你回去吧。” 秦涟神色淡淡,“本宫相信洛卿是个好官,定会为姜黎讨回公道。” 她说完,起身就要朝后院走去。 “长公主!” 在下人对他做出请的手势,在秦涟已经走到后面,只能看到一片衣角时,他叫住了秦涟,“你已经躲了微臣整整八年了,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躲下去吗?” 秦涟身子一僵。 八年? 八年前的洛琸,才十七岁,而她已经二十好几了,皇兄和母后因为她的婚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好些。 偏生这时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拿着亲手雕刻的粗糙木簪,站在她的面前,眼神真挚得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给烧了。 他说:长公主,在下心悦你已久,来年在下就要下场,在下可否冒昧求您,等在下考取功名,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向陛下求娶您。 他才十七岁,他懂什么感情? 秦涟那天没收发簪,落荒而逃。 她当时只想着一件事,不可以,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三元及第时,还来不及跟陛下请旨赐婚,陛下就宣布了秦涟的婚事,那人,是个白身。 这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打击。 消沉过后,他开始发奋图强,一步一步得到陛下重用。 爬到如今的位置,他忘记自己付出了多少,但他只想,靠她近一些。 “洛琸,我们不合适。” 沉默良久,秦涟再一次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洛少卿,请回吧。”丫鬟立在他跟前,做了个请的收拾。 …… 姜黎报官一事,到底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短短一夜就传得沸沸扬扬。 洛琸痛斥萧伯元的那番话,更是让京都众人深深觉得不齿。 堂堂侯府主家,竟为了娶平妻,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而且,分明全都是他的问题,他却任由流言重伤妻子,甚至和离之后,竟还仗着权势欺辱前妻,简直就是自私虚伪的小人。 姜黎乐见其成,顺势推波助澜一番。 萧老夫人风光了一辈子,家门口还是头一次被人扔烂菜叶子。 同时,那些因为姜柔大刀阔斧改革而被赶出府的人也纷纷出来替姜黎说话。 五年前萧伯元不曾和姜黎圆房,还放纵他母亲给姜黎一碗接着一碗喝药的真相不胫而走。 外界谣言甚至越来越离谱,传来传去,传成了萧伯元是个天阉之人,压根就无法行房。 否则,怎么姜柔嫁进去,也没有传出一点好消息? 谣言一时甚嚣尘上。 萧老夫人从侯府侯门偷偷出来,一路弯弯绕绕,终究是到了现在姜黎住的院子。 “不知老夫人前来,所为何事?”姜黎挑眉看她,让人给她斟了杯茶。 “我知是我儿对不住你,但你也不至于对我侯府如此赶尽杀绝吧?”萧老夫人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更是一片乌青。 足以见得,她自萧伯元入狱以来,过得并不好,甚至是很差。 不过,外界流言她只不过做了推手而已。 再者说了,当初定远侯府也没少用流言中伤她不能生,这分明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回旋镖啊,真是快准狠,扎得这最要脸面的侯府,脸面全无。 第50章 干净得像假的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老夫人说笑了,从定远侯带姜柔回来时,我就说过和离,是你们侯府贪图我的嫁妆,迟迟不肯放我走,我才想出大闹婚宴的主意。” “和离之后,我从未招惹过你们侯府,可你这个做长辈的,非但没阻止她们肆意重伤我,还放任事态发展。” “我只不过是将事实道出而已,她们怎么就承受不住了?” “还有,你的儿子你也不曾管教好,我和他已然和离,他却还带人围了我的院子,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这便是你们定远侯府的教养吗?” “当初,我顾及你们侯府颜面,此事哪怕和离我都不曾泄露半句,那两年更是被你逼着喝了无数偏方,是他自己沉不住气抖落出来的,与我何干?” 这一番话说得太重,萧老夫人脸上如染缸一般,精彩极了。 许是从前的姜黎太过温顺,让她产生了一种姜黎柔弱好欺的错觉,是以,她才敢气势汹汹地来找姜黎算账。 从未想过,那是因为姜黎爱她的儿子,所以也敬重她。 对她的各种刁难才一再容忍,因为她不忍心让她的儿子夹在婆媳之间为难。 “你敢说此事闹得满城皆知,你没从背后推波助澜?!”萧老夫人颤着声道。 “当初你把我不能生的事四处宣扬时,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老夫人,人在做天在看,这些,都是报应啊。” 姜黎反唇相讥,冷眼瞧她。 见她抚着心口,似要喘不上来气,姜黎忙吩咐道: “把萧老夫人请出去,要是在我这院中出了什么事,定远侯从大理寺出来了,再来找我的麻烦可怎么办?” “姜黎,你心肠如此歹毒,害惨了书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萧老夫人被“请”出去时,朝着姜黎嘶吼。 姜黎微垂眸子,无论是萧伯元还是萧老夫人,来找她都提及她害了萧书瑶,可怜见的,她人还蒙在鼓里呢。 “南伊,长公主宴会之后,侯府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是没打探到吗?”姜黎微微偏过头看向南伊。 自打萧伯元来闹事之后,她从大理寺回来就把南伊调到身边。 论武艺,南伊可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南伊摇头,“不过,我倒是查到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姜黎挑眉,示意她继续说,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彦之那厮就又抱着酒坛子从隔壁翻墙过来了。 “皖宁,定远侯府的事,你问我啊,我知道。”他豪放地将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而且,知道的还不少,不过嘛……” “我告诉你,不可能!”不等秦彦之说完,姜黎就毫不犹豫地拒绝。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还能不知道秦彦之算计着啥? 无非就是想从她这天香楼分一杯羹。 已经分了三成给太子了,再分出去,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再者说了,这么一条消息就想从她手里掏钱,真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好吧好吧……”秦彦之悻悻闭了嘴,“其实吧,这事儿丢人,所以侯府上下都瞒得死死的,但我是谁?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姜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卖关子的行为已经很是不满了。 “刺杀你的人,还真和萧伯元没关系,你冤枉他了。” 秦彦之缓缓道,看到姜黎即将送到嘴边的酒杯,他一把抢过一饮而尽,还不忘冲姜黎挑衅地笑笑。 收获姜黎又一个白眼之后,他才继续道: “这事儿其实是姜柔的意思,人则是陈迁派来的,那晚上他们都安排好了,你死在院中,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因为,萧书瑶抓住了姜黎的小辫子,常用此事威胁于她,是以……”秦彦之顿了顿,如愿见到姜黎脸上的震惊的表情之后,才道: “她让杜鹃安排了两个地痞流氓,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萧书瑶,然后以互相保守秘密为由,免受威胁,结果……” “姜柔以身入局,本想摆脱嫌疑将此事嫁祸于我,让萧伯元更加厌恶我,结果她自食恶果,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姜黎接过他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很好奇,这些事侯府瞒得如此严实,我多番打探都打探不到,你又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因为小爷手眼通天。”秦彦之微昂着下巴,有些自豪。 “嘁~”姜黎嗤笑一声,心里却生出疑虑来。 一个商户之子,长公主府给她的帖子先是送到了秦彦之手上,现在他又知晓定远侯府这不为人知的内幕。 这真的合乎情理吗? 南伊上次查了他,可那递上来的东西,实在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有人刻意伪造出来,应付她的。 两人碰了杯,姜黎忽地想起方才南伊要跟她说事,是以把视线投向南伊:“方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南伊敛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秦彦之,心道前不久主子不是还让她查秦彦之吗? 现在怎么又对他半点防备也无? 但见姜黎并不避讳,她敛下心神缓缓道来:“当初姜柔假死同那个书生私奔,到了书生老家之后才发现,那书生家中妻儿老母一样不落。” “而且,那书生嗜酒如命,单是喝酒也就算了,他喝醉了酒,回家就对几个弱女子施以暴行,起初姜柔因着能拿出钱来,便免了挨打。” “在原配挨打时,她甚至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只当这一切都是那个书生为表对她的真心……” “可当她身上的银钱被用完后,那穷书生终于将魔爪伸向了她,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她过了整整两年。” “到底是侯府出门的,心机非常人能比,那书生一次醉酒,她又稍加挑拨,那原配便将书生硬生生勒死,而她,只需在那书生咽气的瞬间,看到原配杀人。” 姜黎听得眉头直蹙,试探性地问道,“那书生的原配,该不会是姜黎身边那个丫鬟杜鹃吧?” 见南伊点头,她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已是初夏,她还是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她对杜鹃的折磨,和那书生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不及,为了彻底掌控杜鹃,甚至将杜鹃的女儿藏起来。” 第51章 猜到真相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秦彦之微眯着双眸,手里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道:“杜鹃一直被威胁,显然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那她定会对姜柔展开报复。” “这次,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天降良机,安排那两个地痞伤害了姜柔,姜柔又心虚不敢将此事如实告知萧伯元,再者,侯府为了面子,也断不会报官,寻人,难上加难。” “可这样做,她也无法寻到自己的女儿啊。”姜黎微微蹙眉,“或许,这个杜鹃,可以为我所用。” 如是说着,她给南伊递了个眼色。 南伊顿时会意。 —— 定远侯府,这件事,连姜黎都能察觉到不对劲,那陈迁定然也能察觉到。 他暗中将杜鹃绑到了自己房间。 “陈迁,你这是作甚?何故将奴家绑到此处?莫非,你怕奴家把您和夫人的奸情说出去吗?”她微微挑了挑眉,语气里甚至还有些哀怨。 “奴家早就倾心你了,原想着求夫人把奴家赐给你,却不想夫人居然……,罢了罢了,夫人的人,奴家可不敢抢~” 她调笑,那看向陈迁的眼神含情脉脉。 “闭嘴!”陈迁上前一把扼住她的下颚,眼神冰冷,“说,你到底为何如此害柔儿!柔儿信任你,可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此事是你一手操控!” “那两个人,究竟被你藏在哪里了?” “陈迁,你跟在侯爷身边多年,你说要是侯爷知道你和姜柔滚到了一起,他会怎么收拾你?姜柔,又会是什么下场?” 杜鹃索性不装了,冷笑道。 见陈迁脸色难看,她继续道,“就算你看出此事是我所为,你又能奈我何?你大可等侯爷回来之后告诉侯爷,但我可不保证你们偷情的事我会不会抖搂出去。” “哦~”她挑眉,故意拖长了尾音,“好像还不只偷情一事,还有三姑娘和她被人玷污一事,也是她主使呢,你能告诉侯爷?又敢告诉侯爷吗?” “毕竟,侯爷可因为这件事,挨了板子,遭了牢狱之灾,如若他知道真相……” “这些不过是你一个贱婢,被姜黎收买,想到的毒计罢了!”陈迁粗暴地打断。 “那你将此事告知姜柔啊,你看她是选择相信我,还是会怀疑,此事是你为了得到她,而设下的计策?” “毕竟,你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杜鹃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或者,你杀了我,我能害她落到如此境地,我一旦死了,我可不敢保证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会不会传得满城皆知。”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届时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杜鹃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若没事的话,你还是尽快给我解开吧,我要去伺候夫人了。” 陈迁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放开扼住杜鹃的手,掏出匕首割开了绑着杜鹃的绳子。 他看着杜鹃远去,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杜鹃方才那番话,不得不承认,她做这件事之前,考虑得太过周全。 但…… 这样一个人,留在柔儿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并且此事还不会传出去呢? 首先,得把她背后那个,知道这消息的人给揪出来。 但她身在侯府,又无法下手…… —— 姜黎院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杜鹃,在外求见。 她和秦彦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之色。 “先请她进来。” 南星蹙眉::“娘子,她是姜柔身边的人,万一她这次心怀不轨,依奴婢看,还是不见的好。” 她可忘不了杜鹃当初是怎么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取她家娘子心头血的。 今日寻到这里,定也没憋什么好屁。 “南星,方才我还说想见她,她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这是好事儿啊。”姜黎冲她狡黠一笑,“领她到会客厅,我倒要看看,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复想起身边还有个秦彦之。 “彦之——” 她看向秦彦之,没说出口的话被秦彦之打断:“我一会会自行翻墙回去,你且放心去办你的事,安心,不会让旁人瞧见的。” 姜黎微微颔首,毫不犹豫朝前厅走去,自然,也错过了秦彦之那幽深的眼神。 “二娘子,许久不见,您的气色瞧着好了很多。”杜鹃看到她,忙施了一礼。 “没了姜柔日日作妖取心头血,气色自然就好了!”南星冷笑道。 “南星姐姐说笑,当初二娘子那些所谓心头血是怎么回事,想来南星姐姐和二娘子都心知肚明,奴婢只是奉命办事儿的,您们又何苦刁难奴婢?” 她笑道,“奴婢今日来,是想送给二娘子一个消息,奴婢相信二娘子会很感兴趣的。” “玉珠,给杜鹃姑娘上茶。”姜黎摆了摆手,显然对她说的消息起了兴趣。 杜鹃自是上道。 待在姜柔身边久了,她也不再是那个无知村妇,很多东西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 是以,她将萧伯元从姜黎这里回去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姜黎。 说完,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至于旁的,二娘子这般聪慧,想来已经猜到了,奴婢就不赘述了。” 姜黎等人听完,毫不夸张地说,嘴巴甚至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咽了下口水,知道姜柔不择手段,但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问道:“你将此事告诉我,有什么目的?” “自是,求二娘子庇护。”她直言不讳,撩开自己的袖子:“我只不过是一介孤女,在这长安城孤立无援,若死了,也不过席子一卷扔去乱葬岗。” 南星惊讶得瞳孔瞪得老大,“你的手……” 方才南伊说,姜柔对杜鹃的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还不信…… 如今亲眼所见,这些纵横交错的伤,新旧交叠,看着触目惊心。 “南星姑娘,不必如此惊讶,这些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她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第52章 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因为,她的身上,有更多的伤痕,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展露于人前。 “杜鹃,你说这个话,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得了天家发话,费尽心力筹谋,才谋得了如今的安生日子。” 姜黎放下茶杯,抬起眸子,语气淡然。 “况且,你告诉我姜柔这些事也没用,这种事,你应该告诉的对象是定远侯,而不是我。” 杜鹃心里咯噔一下,姜黎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和她合作吗? 难道姜黎被抢了丈夫,当真就心甘情愿就此退出吗? 何况,当初侯府可没少中伤她,难道她当真就这么算了吗? 不,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心头思绪万千,沉寂半晌,才道:“二娘子,我知晓你对定远侯而今已没半分情愫,但你因为这件事是你想脱身便可脱身的吗?” “上次定远侯前来寻你,在你这里发生的事,姜柔都知道了,而且……” “你还把握着姜柔的命门,一旦失去定远侯救命恩人这一层身份,她就会彻底失了定远侯的心。” “更遑论现在,定远侯的目光已经开始停留在你身上了,你难道以为,你不出手,姜柔就会放过你吗?” 这一次姜黎没死,全仰仗陈迁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姜黎。 但下一次呢? 姜黎当真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奴婢不求其他,只求二娘子届时能给奴婢一些银钱傍身,送奴婢离开长安。” 南星看向姜黎。 脑中闪过杜鹃手臂上那些伤痕,还有在侯府时,杜鹃带着一众仆从,咄咄逼人的模样。 这个人,当真可以信吗? “好。”姜黎淡淡应声,“你要保证你能从侯府活着出来,否则我的银钱,可就给不出去了。” “还有,以后侯府发生的事……” “二娘子且安心,奴婢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鹃施了一礼,“奴婢出来得太久,只怕会引得姜柔怀疑,就先行告退了。” “娘子,万一她是骗你的怎么办?”虽然她看着杜鹃身上的那些伤很心疼,但她更担心的是她家娘子被骗。 “傻丫头,她骗我有甚好处?她最终要的不过是些银钱罢了,我最不缺的,便是银钱了。”姜黎轻笑,转身朝后院走去。 迎面和正准备出门的姜琳撞个正着。 “二……,二姐?”姜琳看见是她,神色有些慌乱。 “你这是要去哪儿?慌慌张张的。”姜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身体还没养好,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让玉珠去给你置办。” “我……,我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在家中太闷了,所以我想着同翠竹出去走走。”姜琳解释道。 “嗯,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饭。”姜黎让开路,低声道。 “好。” —— 秦彦之翻墙回了姜黎隔壁的院子之后,从书房密道一路回了太子府。 早在知道苏苒给姜黎准备的院子在此处时,他便差人将隔壁给买了下来,这条地道,也是那时开始挖的。 他此刻已然换上一袭绛紫色连珠团窠翼马纹圆领窄袖长袍,头戴幞头,腰束蹀躞带,佩镂空鎏金香囊。 全然不似当初去定远侯府参加婚宴时那般花枝招展。 他身姿慵懒地坐于书案后,手随意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桌面。 而他的对面,赫然坐着大理寺少卿洛琸。 同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洛琸此刻看起来格外颓败。 大红色圆领窄袖袍此刻穿在他身上,都好似少了几分颜色。 “孤的大理寺少卿近日来是怎么了?上朝时心不在焉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还满身酒味就来寻孤?如此失仪,你信不信,孤把你贬去那苦寒之地?” 秦彦之调笑道。 “太子殿下快别笑话微臣了,您还不如帮微臣分析分析,如何才能走进长公主的心。”他语气也颓丧到了极点。 秦彦之闻言,倏然起身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摸着下巴点点头,手重重落在洛琸肩上,郑重其事地吐出四个字:“投其所好!” 洛琸:“……” 这法子他倒是想用,奈何自打上次用了姜黎做借口之后,长公主府的大门他再也踏不进去了。 “哎……”秦彦之深深地看着他,长叹一口气,“其实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看你情场失意,但官场得意啊!” “短短几年时间,你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依孤看,再过几年大理寺卿告老还乡了,你便是板上钉钉的大理寺卿,孤可是格外看好你哦~” 他们二人自小便是好友。 原以洛琸的身份,是没资格和太子殿下相识并成为好友的,奈何当初定国将军府拢共就那么两个儿子,嫡出那位并定国将军一起死在了战场上。 偌大的将军府,竟只剩洛琸这一个庶子。 皇帝念在他年幼,便将他接进宫做了太子伴读,他算是捡了个漏。 两人相识相知相谈甚欢,也因此成了至交好友。 “殿下!”洛琸气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调笑微臣。” “孤可没说笑,你看这定远侯,原本只用打个十板子再关十天就能放回去了。”秦彦之笑着看他,语调漫不经心。 “结果因为他在大理寺大闹,事情闹大了遭到众臣弹劾,多挨了十下板子不说,竟要关足足两个月,叫他长记性。” 对洛琸心悦端淑长公主这事儿,他其实是一百个不同意的。 但是吧,他不好说。 如今长公主躲着洛琸,他乐见其成。 “此事以姜黎那点本事,倒不至闹得满城风雨,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吧?”洛琸直勾勾的看着他,问。 “堂堂太子殿下,竟觊觎臣妻,若此事让人抓到小辫子,你可知后果多严重?” “孤不曾。” “殿下,就算你不觊觎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以秦彦之的身份在外混迹接近她,一旦你的身份在她面前暴露,会是什么后果?” 洛琸并不打算放过他,而是继续泼冷水,“再者,你当真以为,他还愿意卷入你们高门大户,惹一身骚吗?” “她那样的人,将来又能容许你,后宫佳丽三千吗?” 第53章 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更何况,你不是一般的高门大户,而是天家。” 总归,他不好受,秦彦之也别想好受。 秦彦之被他这么一噎,顿时无言。 扪心自问,他最开始以商户子的身份靠近姜黎,的确存了私心。 彼时北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 恰逢姜黎担心夫君,四处求人。 他出现得刚刚好。 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乃至后来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算计。 他对姜黎,更多的是欣赏。 她聪明,懂得随机应变,独立,从不依赖旁人,做过最错的事,大概就是爱上萧伯元并嫁他为妻。 包括在侯府被人那般算计,她也为自己拼出了一条别样的生路。 “殿下?!殿下!”洛琸高声喊他。 秦彦之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走神,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淮元,你瞧你这话说得,孤几时心悦她了?” “孤若要娶妻,定是大家闺秀,温润知礼,秀外慧中,她那满身铜臭,爱财如命的模样,又如何能入得了孤的眼?” “太子殿下,长安城符合你这个条件的可太多了,微臣明日就去陛下上个折子,殿下这个年纪,的确该成亲了。” 秦彦之:“……” 两人不欢而散。 —— 定远侯府,杜鹃回府之后直奔紫烟阁。 姜柔正对镜梳妆,听到开门进来的动静回头瞧了她一眼,“东西都买回来了?” “回娘子,都买到了。”杜鹃犹豫一瞬,还是道:“那人,奴婢始终寻不到,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姜柔闻言,握着妆奁的手一紧,看向杜鹃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哗啦”一声,脂粉被她扫落一地,“够了!此事休得再提,你给我记住了,这件事就是姜黎记恨我抢了她的夫君,故而陷害于我!” “是,奴婢先去熬药。”杜鹃颔首,转身进了小厨房。 姜柔过去到底伤了身,否则她半年多前就找到萧伯元,和萧伯元近乎夜夜笙歌,怎会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更何况,她喝的那些药里面,还有不少是助孕的,每次行房之后,杜鹃也会给她把屁股垫高。 按理说,早该怀上了。 杜鹃敛下眉眼,心道这该不会是萧伯元的问题吧? 现在萧伯元还要被多关一段时间,她的肚子可千万要争气一些,在这段时间怀上啊。 就算怀不上,也没关系,她自有办法—— 药材入锅,屋内又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杜鹃面无表情摆弄柴火,烧水。 毕竟这事儿不光彩,姜柔也不敢让除了她之外的人知道。 与此同时,天色渐晚,家中饭菜早已做好,可姜琳却迟迟不曾归来。 姜黎心里莫名不安,联想到姜琳今天撞到自己时那慌乱的神情,她总觉得出事了。 “南伊,你先去伯府看看。”姜黎吩咐,“南星,你随我去侯府。” “娘子是怀疑……,三娘子回伯府了?应该不可能吧……”南星有些不确定道:“那个伯府二郎君都那么对她了,她应该不至于想不开,再回去吧?” “这可不一定。”姜黎微微挑眉,道:“南伊,若她人在伯府,愿意随你回来就带她走,不愿就随她去吧。” “是。”南伊应声出了门。 姜黎则带着南星,径直朝侍郎府而去。 马车上,她想了许多。 当初自己让她自行回去和曲楠提和离,便是想让她记住,她现在的安生日子来之不易。 若她现在被那曲楠三言两语哄着回去继续过那苦日子,那她之后所遭受的一切,便都是她自作自受。 姜黎,绝不会再掺和半分。 但若侍郎府利用她的小娘或阿弟要挟于她…… “娘子,侍郎府到了。”南星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姜黎收回思绪,掀开车帘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去去去,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侍郎府门口停留!别脏了我侍郎府门楣!”门房小厮一瞧见她们,拿着扫帚就开始赶人。 总归主君已经签下断亲书,这姜黎,又做了许多大逆不道之事,现在的身份不过一个贱民而已。 “放肆!你可知我家娘子是谁?!”南星气急,叉着腰怒道。 “哟~”那门房拖长了尾音,绕着主仆二人又转了好几圈,啧啧两声后道:“我还当是谁呢?” “原,是侯门弃妇,侍郎府扫地出门的女儿,怎么,外面的日子不好过,现在知道回侍郎府了?” “你!” “放肆!二姐姐再怎么说,也是侍郎府的女儿,就算父亲同她签下断亲书,她也不容你一个贱婢如此羞辱!” 南星还在组织语言,自府内便走出一个小郎君——赫然是姜琳那个胞弟姜承宇。 他头戴幞头,幞头上簪了一朵铃兰花,身穿月白色云纹窄袖圆领长袍,腰间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荷包。 他眉眼间隐约有一两分姜珲的影子,比起姜珲来,却是要凌厉许多。 他下了台阶,走到姜黎面前,面带笑意:“二姐姐既然来了,便快些请进吧。” 姜黎睨了一眼方才拦路的门房,随姜承宇进了府。 他面上虽伪装得极好,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藏在眼底的焦急,瞒不过姜黎的眼睛。 “怎么回事?”她问。 “二姐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阿姐了,求你,帮帮她!”姜承宇的声音隐约有些沙哑。 “今日我收到父亲家书,他声称若我不回来,便不让我再去国子监念书,可二姐,这是我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只有这样我有了出息,在父亲眼里有价值,我才能护住阿姐和小娘。” 姜黎闻言有些诧异。 “难道,你不怪你阿姐为了和离闹出那样的阵仗?害得你在国子监丢了面子?” 姜承宇摇头,“此事,本就是曲楠那个畜生的错!如何能怪阿姐?!若不是阿姐拦着,我早就去伯府叫那厮好看了!” “姜琳今日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姜黎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许赞赏。 同时又有些心酸。 姜承宇作为阿弟,都知道护着一母同胞的姐姐,可她的兄长、母亲,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54章 狐假虎威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二姐姐随我去祠堂就知道了。”姜承宇垂下眼帘,领着她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听得一阵喧闹声。 他们似乎起了很激烈的争执。 姜黎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行至门口,姜珲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传入耳中。 “逆女,如今曲鹤都带着曲楠亲自上门道歉了,并保证日后都不会再打你了,你还要如何?” “若你还是我侍郎府的女儿,不想让我侍郎府丢尽颜面,你就给我乖乖地随姑爷回去!” “我听说你这几日,都是随姜黎住在西市她赁的院子里,你可知,西市鱼龙混杂,格外危险!” “你闹着和离那夜,姜黎还在院中遭了刺杀,伯府再怎么说也是勋爵人家,你在那,断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珲说到最后,甚至有些语重心长,乍一听好似在为了姜琳着想。 “是啊,女儿在伯府确实不会遇到刺杀这一类的危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倏然抬头定定地看着姜珲。 旋即猛地撩开衣袖,露出手上交错的伤痕,“因为女儿所有的危险,都是伯府的曲楠带给女儿的!” 她冷笑一声,“那曲楠,打我时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总归女儿这一闹,也把侍郎府的脸都丢尽了。” “不如我现在,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扒下这身蔽体的衣衫,让列祖列宗看看,我堂堂侍郎府的千金,出嫁之后,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也让列祖列宗看看,父亲是多么无能,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不,不是护不住,而是他想用女儿,去换前程锦绣!” 毕竟,曲鹤此人,才学的确出众。 来年下场,高中可能性极大。 如今自家弟弟闹出了这样的丑事,对他未来的仕途,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啪!” “孽障!为父养你这般大,便是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吗?!” “主君!”施姨娘忙挡在姜琳面前,“主君息怒啊!如今木已成舟,琳儿好不容易才……” “才逃离那狼窝,主君为何还要将琳儿推进去?!主君,求您怜惜啊!” “狼窝?”姜珲嗤笑,“这桩婚事,当初可是你费尽心机为她谋来的,莫非你都忘了?” 施姨娘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主君说得对,这门婚事,是她费尽心机才求来的,她的琳儿过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她! “小娘。”姜琳依偎在她怀里,泪水涟涟:“我不怪小娘,都是曲楠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太好了,这才蒙蔽了小娘。” “行了,此事,我意已决。”姜珲居高临下地觑着这母女两,“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备好马车,送你回伯府!” “父亲,我不愿!” “姜琳,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承宇考虑,他若是因为你这个做阿姐的任性,不能再去国子监读书,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姜珲微微俯下身子,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威胁意味十足。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响起,姜黎笑着拨开人群进了祠堂,还不待姜珲开口,便率先道: “姜侍郎还真是……” “脑子不太好使啊!” “姜黎,谁让你进来的,你现在已不是我姜家人,你有何资格进我姜家祠堂!” 姜珲一看到她,就想到自断亲以来,自己受过的白眼。 那些同僚的议论声犹在耳畔,看好戏的眼神如芒在背,常叫他坐立难安。 就连陛下,也斥他家宅不宁,罚了他半年俸禄,让他好生反省反省做错了什么。 好多事,分明要经他手的事务,现在也直接递到了他顶头上司手里。 “我自然不是来拜见侍郎的,侍郎大可放心,我呀,是来带我妹妹回家的。” 她冲姜琳挑挑眉,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我有一件事吧,得提醒一下姜侍郎。” “如今,这偌大的侍郎府,靠姜宏远那个草包,必然是靠不上了。” “但姜承宇不一样,他在国子监课业名列前茅,来年若是下场,定能高中。” “你说,到底是靠一个庶女的夫君的兄长靠谱呢,还是自己的儿子靠谱?” “对了,你宝贝女儿的丈夫,现在还在大理寺监牢关着呢,不知道你这个做老泰山的,最近上朝,有没有被同僚挤兑啊?” “逆女!逆女!宏远是你的亲兄长,你对他,何至于此!”姜珲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说着,扬起手就想打姜黎。 姜琳和姜承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姜黎反倒把脸往前伸了伸:“侍郎只管打,赶明儿坊间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我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还有,太子殿下,现在也是我巧镶坊的老板之一,若我被打伤了,这巧镶坊自然就无法经营,届时太子殿下拿不到……” 她说到这里,故作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哎哟,我方才胡说八道的,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怎会和我这种满身铜臭的商户女混迹在一起。” “滚!”姜珲紧闭双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个字。 “那侍郎能让她随我走吗?应该不会再逼她会昌义伯府了吧?亦或是逼着她再嫁?” 说完她又看向姜承宇:“他应该也能继续去国子监念书的吧?上次太子殿下来寻我签契约时,还说他颇有才学,将来……” “哎呦,瞧我这嘴,太子殿下说了,他分我巧镶坊一杯羹的事,谁都不能告诉,否则别说是我,就连知情人也得一起掉脑袋……” 她小声嘟囔,眼角余光觑着姜珲的反应,见他脸色难看,心里登时乐开了花。 用太子殿下狐假虎威,还真是好用…… 不管是真是假,以姜珲多疑又谨小慎微还趋炎附势的性格…… 又事涉太子殿下,他怕是连去查证的胆量都没有。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得姜珲道:“皖宁啊,侍郎府到底是你的家,有空的时候,你还是要多回来坐坐。” “而且为父觉得你说得很对,外人,哪里比得上自家人靠谱,对吧?” 第55章 存了目的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看他这幅狗腿的模样,心里不由冷笑。 “坐坐就不必了,侍郎别算计我手里的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 “若侍郎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三妹回去了。” “已到晚膳时间了……” “不必。”姜黎冲施姨娘点点头,带着姜琳径直朝侍郎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二姐,三姐,我送送你们。”姜承宇忙不迭跟上。 侍郎府人多眼杂,她们一路无言。 直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他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阿姐,这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顾好自己。” “不必忧心我和小娘,我会顾好自己,也会顾好小娘的。” “二姐,今日真是麻烦你了,若不是你及时过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向姜黎,由衷感谢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就算我不来,以你的脑子,也能想到解决办法。”姜黎道: “而且,我帮你们都是存了私心的,你是个聪慧的,将来在官场上,定会前路坦荡,届时,我这个商户女,还得仰仗你。” 姜承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无论姜黎现在帮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姜黎出手,显然帮他解决了他眼前的困境。 若他将来能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那他定会护姜黎无虞。 “二姐说笑了,我担心的是……,今日二姐搬出那人,若父亲……,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他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 “无碍,他应当,不会在意。”姜黎随意摆摆手:“快些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他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 姜承宇转身进府,径直去了施姨娘的院子。 踏入院中时,施姨娘正来回踱步,见他回来,忙问:“可走了?没人再为难琳儿吧?” “小娘放心,二姐已经把三姐接走了。”姜承宇宽慰,“以后,父亲应该也不会再逼阿姐了。” “如此……,甚好,没想到,最后对你阿姐伸出援手的,竟会是她。” 施姨娘感慨,当初姜黎被接回来时…… 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儿,出落得那般落落大方,待人温和有礼,规矩礼仪样样不差。 偏生,夫人就是不喜欢她。 将她扔在最僻静的院落,任她自生自灭。 不过,夫人管教自己的孩子,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妾来指手画脚? 她也只能在下人为难姜黎的时候,让姜琳去阻止一下,在厨房送去那些东西的时候,暗中给她换上新鲜的…… “小娘,你在家中要多加小心,儿子该收拾东西去国子监了。”姜承宇嘱咐道。 今日若不是姜黎意识到不对劲前来侍郎府寻阿姐,他想护着阿姐,唯有带着小娘和阿姐脱离侍郎府。 但如此一来,他便失去了在国子监求学的机会,将来的仕途之路也会更加坎坷。 而且,若没了侍郎府,只怕伯府会寻人找他们麻烦,届时他们只是个平头百姓,又拿什么去和伯府抗衡。 施姨娘闻言,也只是默默地给他收拾着东西。 母子两没在说话,气氛安静温馨。 反倒是前院,已然闹翻了天。 姜宏远得知此事,气得掀了桌:“父亲,你如此行事,让我以后国子监,如何面对曲兄?!” “放肆,我是你的父亲,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姜珲把茶杯重重一掷,“倒是你,如此沉不住气,为父素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可是父亲!”姜宏远抓着头,脸色尤其难看,“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们家接连闹出笑话,你知道我在外面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姜珲:“……” 他心想,我日日上朝,还能不知? 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受着呗。 还不待他开口,姜宏远就继续道:“更何况,姜琳嫁入伯府一年无所出,定是她善妒不肯给夫君纳妾,才挨打的。” 姜珲:“……” 姜琳去岁怀上孩子,又被曲楠打流产的事,他是知道的…… “行了,你安心读书来年下场,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上次你落榜,把父的脸都丢尽了!这次你若是被你四弟给比下去了……” 姜宏远一噎:“知道了父亲。” —— 是夜,万籁寂静。 姜黎已沐浴更衣,准备休息。 然,转身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冰凉的匕首和她的脖颈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神色一黯,想到上次她从大理寺回来之后,长公主专程派人来告知她,让她务必小心姜柔,此番刺杀,定是姜柔所为。 没想到,一次不成,姜柔竟寻来了此等高手,居然能避开南伊的眼睛,闯进她的卧房。 “这位大侠,我和你无冤无仇,对方给了你多少银钱买我的命?我给双倍,哦不,三倍都行!”姜黎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话之后,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她心下一沉,莫非此人来杀她不是为财? 总不能是为色吧?! 姜柔为了让她死,这么豁得出去吗?! “那个,这位大侠,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不杀我,你喜欢什么样式儿的,我都给你寻来?”姜黎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 身后的人笑了,气笑的。 怎么他在姜黎心里,竟就成了贪财好色之人? “大侠,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 姜黎伸手,试图拨开那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然,那匕首离自己又近了一寸。 脖颈处已经隐隐传来痛意。 她嘴角微抽,逼自己脑子快速冷静下来,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筹码:“你要多少钱都给!只要你肯放我一马!” “那你觉得,孤应当怎么笑?” 姜黎:…… 太子?! 这大晚上的,太子不在自己府里休息,跑来这里吓唬她?这真是一个正经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关键是,她真的被吓到了! 丢人! 她僵硬地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下,对着秦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太子殿下?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太子府休息,大驾光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第56章 想花小钱办大事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秦渊欣赏着她这变脸速度,收了匕首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 “你方才说,只要孤不杀你,孤要多少钱帛你都给?”他顿了顿,似在思考,“孤要啥样的美人,你都能给孤寻来?” 姜黎跪在他跟前,有苦难言。 “殿下真会和妾身开玩笑,钱帛一事,太子府自有人管辖,至于搜罗天下美人,更是有光禄寺去操心,哪里轮得到妾身啊,你说是吧?” 秦渊:“……” 知道她会变脸,但没想到变脸居然如此之快! 她这样的,不去唱戏当真是可惜了。 秦渊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姜黎很是上道,立马一脸谄媚地给他捶腿,“太子殿下,您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了,妾身给你按摩按摩。” “这钱帛的事儿……” 秦渊:“……”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你打着孤的名号,在侍郎府狐假虎威时,没想到今天吗?” 秦渊好笑地看着她,折扇挑起姜黎下巴:“既然用孤的名号换了好处,孤也要是收些利息啊。” 姜黎:“……” 说到底还是要钱。 心如刀绞。 “可太子殿下,天香楼和巧镶坊各给你三成,已经很多了,妾身手底下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活呢。” 言外之意,没钱,不给,你能咋滴。 “哦~”秦渊拖长了尾音,笑道: “既然如此……,那孤明日就告诉姜侍郎,孤不是巧镶坊的老板之一,届时你这巧镶坊守不守得住是一回事,你费尽心思才从侍郎府接回来的人会不会被带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姜黎手上一个用力。 秦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您爱民如子,怎么忍心让你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姜黎抹着脸上不存在的泪,抽噎道。 “今日,妾身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且,若是巧镶坊被侍郎府拿回去,妾早晚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届时怕是天香楼,都守不住啊……” 让她再让利? 没门! 太子是选择同时享有她手里两个旺铺的营收,还是一个都拿不到,太子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她如是想着。 “姜黎啊姜黎,难怪那定远侯不喜你,你瞧瞧你这副爱财如命的模样,啧啧……”秦渊直往她心窝子里戳。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心悦我的人,不会因为我市侩就厌弃我,相反,他只会觉得自己财帛不够多而更加努力,赚取更多的财帛来博我一笑。” 姜黎反驳:“,而且,当初我瞎了眼,才会拿钱是供养侯府那一大家子,现在,我可都想开了。” “不过……”她眼眸微转,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定远侯欠我三万七千五百六十八贯钱,太子殿下若能助我要回来,我分一成给殿下,如何?” 她心里清楚,萧伯元虽写了欠条,但这钱,自己去大概率是要不到的。 眼前有这么一条大腿,她和不抱紧了,如此一来…… 破点财也没事,至少大头要回来了。 “不如何。”秦渊冷笑一声,好个姜黎,居然想着花小钱办大事,她还真是会算计啊。 同时,他比了个二。 “成交!只要殿下将这欠款追回来,我们八二分,我八您二。” 秦渊:…… 他怀疑姜黎在骂他,但是好像没有证据。 “错了,是孤八,你二!”他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姜黎瞳孔顿时瞪得老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瞧秦渊这样,还一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样子。 合着,她还应该感动咯? 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钱而已! 秦渊明明可以直接抢她的钱,却还要给她留点。 “太子殿下!”姜黎满脸假笑,“我想了想,这钱吧,还是不找定远侯要了,毕竟我同他夫妻一场,也不好闹得太过难堪。” “若给他逼急眼了,他有权有势的,我一个平头百姓,拿什么跟他斗啊,您说是吧?” “赶明儿,我就把那欠条给撕掉算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觑着秦渊的反应。 额…… 他带着面具,就算脸上有什么表情,她也看不到。 心碎了。 也不知道这面具之下,到底会是怎样一张脸。 只要长得不似秦彦之那般欠就行,她如是想着。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可能,外界不是都传太子殿下年少时上战场毁容了,这才戴面具吗? 想到这里,她忙甩了甩脑袋。 她关心秦渊长啥样作甚?又不关她的事。 而且秦渊这样的身份,就算毁容了也不是她高攀得起的。 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方才自己在侍郎府用了下他的名号,于是手眼通天的他就来找自己算账了。 他们仅剩的交集,就是她店铺每次结算时,都得派人去太子府送钱。 “殿下,您就可怜可怜妾身吧,这些都是妾身的血汗钱啊!您分一些可以,但不能全拿走啊!” 见秦渊久久没反应,她终于坐不住了,只得继续哭诉。 “要不这样,咱们四六分,您四我六,如何?” 她眨巴着眼睛,满脸祈求的看着秦渊,那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姜黎,你怎么敢的啊?”秦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一个敢跟孤如此讨价还价的人,已经被孤带兵踏平国土了。” 他故意吓唬姜黎,这话半真半假。 当初那个小小倭国,几番骚扰,绕得边关没个安宁,后来发现打不过又派出使臣求和,却条条都是霸王条款,这也不愿,那也不要。 总结来说,就是既要又要。 秦渊没了耐心,直接扣了使臣领兵出征。 两年时间,倭国就成了他大齐的领土。 “这样吧,孤占七成,这是孤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应该也不想那些钱花在侯府那群狼心狗肺的人身上吧,他们三番五次找你麻烦,你也不想他们过得那么舒坦吧?” “行!”姜黎咬牙,反正这钱给太子,他也不会拿去挥霍享受,总比给侯府那群白眼狼强得多。 “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请回吧!若叫人瞧见了,恐影响您的声誉。”她下了逐客令。 没办法,每每看到太子,她就心疼她的钱。 第57章 一起开个店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秦渊瞧她那一副吃瘪的模样,只觉好笑。 也对,三万多贯钱,以她这爱财的性子,自己占了个大头,她不难受才怪呢。 他起身,“清风,打道回府了。” “殿下,请。”清风从门外进屋,卑躬屈膝。 南伊和南星站在门外,神色惴惴不安。 直到人走远之后,南伊才进屋,一进屋就跪在了姜黎面前:“娘子,方才我本想……” “可南星说,来人身份贵重,且您和太子殿下还有交易,让我切莫冲动,都怪我办事不力,让你受了惊吓。” “好了,我们的确惹不起他,你没和他打起来才是正确的,得亏南星拦住了你。”姜黎摆摆手,借着南星的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许久不像今日这般跪这么久,膝盖竟有些发麻。 南星很有眼力见地给她揉着腿,“就是,方才南伊险些跟那个清风打起来,我虽不知南伊实力,但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定是顶顶厉害的。” “而且,万一把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得罪了,以太子殿下那贪得无厌的性子,只怕到时候娘子得掏更多的钱去平息此事。” “南星,你做得很好,也说得很对,此人,的确贪得无厌。”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盯上我荷包里的钱了,所以萧伯元大婚那日,他才会那么及时的出现!”姜黎不由得阴谋论起来。 否则,怎么解释他堂堂太子,素来谁的面子都不卖,那天却忽然出现在了萧伯元和姜柔的婚宴上。 “算了,事已至此,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她撇撇嘴,惹上这么个祖宗,只能怪自己倒霉。 这每年给他的钱帛算下来,可比这些年花在侯府身上的多多了。 南星和南伊见状,只好默默退下。 毕竟事关太子,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另一边,翠竹见姜琳还在做衣服,不由得心疼起来,“娘子,时候不早了,如此太伤眼睛,你还是想歇息吧。” “喵~”点点也在一旁喵喵叫,好似在附和翠竹的话。 小猫小小的一只,姜琳便给它取名点点。 姜琳笑着摸了摸点点的头,话却是对翠竹说的,“翠竹,二姐好心收留我们,但我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么大个院子,二姐每个月光是交租金就不少钱,何况家中还有丫鬟护院,现在又多添了我们这三张嘴。” “而且今天,还得感谢二姐,否则我又要被父亲送回去了。” 翠竹不再劝,她的绣工不如姜琳,只能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主仆二人在烛光下枯坐一夜,直到天明才睡下。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抱着昨夜连夜赶工的衣服,朝姜黎的卧房跑去。 希望…… 姜黎不会嫌弃。 “二姐,二姐,”她推门而入,捧着衣服好似珍宝一般献给姜黎,“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那个,你别嫌弃……” 姜黎刚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姜琳捧着什么,揉了揉眼睛,“姜琳,这大早上的,你做什么呢?” “我……,我昨夜给二姐做了件衣服,想着送来给二姐试试,没想到会打扰二姐睡觉。”她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 姜黎起身,接过她手里的衣衫,拉着她到桌边坐下,语重心长:“姜琳,我们是自家姐妹,你和我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至于你住在这里,你心里也不要有负担,这院子是我买下的,不用交租金。” “你先把身子养好,至于你之前说的要找一个活计什么的,前提都是你有一个好身体才能实现。” 说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衣裙,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菡萏色诃子裙,裙摆上的绣样栩栩如生。 “这……,这是你绣的?”她不可置信道,“这番好手艺,去打什么杂活儿啊?教几个徒儿,咱们再开个定制成衣店!” 她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番,啧啧称奇。 就连披帛上的绣花,都精致无比。 “三妹,”她眼神殷切,一把握住姜琳的手,“俗话说得好,姐妹齐心,其力断金!” “你同我一起开个店,我出钱,你出技术,咱姐两个,四六分,如何?” “这……”姜琳对上她灼灼的目光,结结巴巴道:“二,二姐,我不行的。” “而且,这做生意,哪里有那么简单,长安人才辈出,比我做得好的比比皆是,我这个技术拿不出手的。”她低垂着头,语气里满是不自信。 “姜琳,不宜妄自菲薄哦,你可以想想,当初祖母把巧镶坊给我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我还不是用半年时间把它给盘活了吗?” 姜黎双手捧着她的脸,笑得灿烂,“你是不是觉得四六分对你不公平啊?” “不不不,二姐,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不用工钱都可以的,更别说店铺分红了,真的不必。”姜琳连连摆手。 姜黎眼眸微转,“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 “好。”姜琳有些不安地出了门。 她想不通,姜黎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个想法来。 但她真的可以吗? 她在伯府时,不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好,又是个庶出的身份,所以才被伯府众人瞧不起,日日被那曲楠殴打的吗? 正想着,姜黎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在姜琳面前转了个圈,“三妹,你的手艺还真是让人惊喜,咱们现在就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租赁。” 说完,拽着姜琳就往外跑。 “放心,分成你要是不满意,咱们五五也行。”同为女子,看到姜琳身上的那些伤时,她确实是想帮她的。 可女子想要在这世道安身立命,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有权是不大可能了,有钱还是能做到的。 她如是想着。 “二姐,我真的不行啊。”姜琳反驳的话刚出口,姜黎就把带着她进了个成衣店。 “看着吧。”姜黎冲她努努嘴,在店内瞎逛起来。 姜琳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客官,您二位看衣服还是料子?看上哪个了,小的给你取下来。”小二迎上来。 掌柜的则坐在二楼窗户前,从姜黎踏进店内时,她就注意到姜黎身上那身衣服了。 第58章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带我们上二楼瞧瞧。” “哟,这不是那个定远侯府的弃妇吗?若是我被人休了,我只会默默地缩在家里,哪还有脸出来招摇过市啊!” 姜黎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她蹙眉,十分确定这个声音她没听过。 而且,现在侯府和她那点破事,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谁不知道整件事都是定远侯府亏欠于她? 怎么还有人脑子不清楚,觉得这件事是她的错? 她转身,微微偏着头看眼前人,“这位娘子,我们,认识吗?” “哼,姜黎啊姜黎,我表兄因为你都遭了牢狱之灾了,你竟不认得我是何人?何其讽刺?!” 她原是萧伯元母亲远房表妹的女儿——颜曼文。 母亲当初嫁的是商户子,这些年攒下不少家底,谁料家中遭了难,她这才上京来寻侯府庇佑。 却不想,侯府因为一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母亲原还想着,两家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她入府之后,若能为萧伯元诞下一儿半女,也能在侯府有立身之本。 谁料,萧伯元的府中,已经有了妻。 不过,她待人温和,拉着自己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自打自己来了之后,吃穿用度一应事务,她都亲力亲为。 每每彻夜长谈时,她总能感觉到姜柔心底那浓浓的悲伤。 细问之下才知,原来她竟受了那么多委屈。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甚至还害得表兄去蹲了监狱。 简直该死! 真是冤家路窄,昨日还在想如何收拾她才能给姜柔出气,今日就在这里撞到她了。 姜黎闻言,脑海中把萧伯元家那些个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过了一遍。 打量的视线落在颜曼文身上,最终化作一句轻嗤。 “颜曼文?”见她神色微动,姜黎便知晓自己猜对了,是以,她继续道:“姜柔给你说了什么?” “自是你不知廉耻,不仅败光了侯府家底,还在柔表嫂和萧表兄的婚宴上大闹,逼得他不得不答应你和离!” “如此也就罢了,你还散布流言,毁坏柔姐姐的名声,甚至,还在长公主宫宴上当众羞辱表嫂和书瑶!” “和离之后,你还不知廉耻地勾引表兄,眼看勾引不成,还陷害他!” 她们周围早就围了一圈人,虽说近来定远侯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此刻,正对着姜黎指指点点。 姜琳听得眉头直蹙,事情的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五妹妹怎么可以如此歪曲事实? “颜娘子是吧?你刚来长安,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怎可道听途说,便来指摘我二姐?!”她挡在姜黎面前,质问道。 “道听途说?这可都是当事人说的,还能有错?”颜曼文围着她转了两圈,“你唤她二姐?”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大闹昌义伯府,为了外面的野男人拿刀架在自家夫君脖颈上的女娘,啧啧啧……” “难怪你会和姜黎混迹在一起,原来你们都是一类人,都是一样的不知廉耻!” “你胡说!”姜琳气得浑身颤抖,又羞又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伯府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姜黎握着她的手,朝她安抚一笑。 然后,上前一步,扬起手,在颜曼文还没反应过来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我不甚在乎名声,你怎么说我都行,但姜琳是我三妹妹,你如此编排于她,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事了!”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大厅,颜曼文的脸上迅速爬上一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怒瞪着姜黎:“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打我?” “你嘴巴这么不干不净,打你咋了?”姜黎冷笑,“现在定远侯府那点破事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具体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但凡出去打听打听,你也不至于叫姜柔那个蠢货给当枪使了。” “对了,既然你在这,就替我给姜柔带句话:她自食恶果还害了萧书瑶,如果这件事让萧伯元知道,她在侯府就混不下去了。” “让她没事,少来招惹我!” 说罢,领着姜琳朝二楼走去。 颜曼文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当众被人扇了巴掌,她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再看大堂内众人,她们神色淡漠,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她心里陡然觉得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姜柔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骗自己? 这不可能! “看什么看!都滚啊!”她气得失控地大吼,拂袖而去。 小二看完了闹剧,领着姜黎二人上楼。 “二位娘子,可瞧仔细些,若是欢喜,小的给您取下来瞧瞧。”小二在二楼楼梯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掌柜的瞧见她们上来,视线更是一直落在姜黎的衣服身上。 这绣花纹样…… 姜黎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偷偷跟姜琳咬耳朵,“阿琳,自打我进来之后,那掌柜的视线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你猜她是在看我呢,还是在看你做的衣服?” 姜琳正欲回头,姜黎一把拉住了她:“且让她瞧去,衣服样式都大差不差,不同的是上面的绣花,还有各家的服务。” “今日来,正好给你挑几件衣服,不许拒绝,届时我们姐妹一起开店,你代表的也是店铺门面。”姜黎知道她在想什么,忙道。 “可是二姐,我们到底是女儿家,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真的好吗?”姜琳还是有些迟疑。 “阿琳,我们女子,不论何时,都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如此一来,谁也不敢看轻了你去。”姜黎道:“抛头露面咋了,我们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丢人。” 姜琳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姜黎所说的这些,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总归侍郎府她也回不去了,以后阿弟若能入朝为官,也需要上下打点,她手中有钱帛,是错不了的。 第59章 劝慰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姐妹两逛了会儿,给姜琳挑了几套衣服后,姜琳又买了好些布匹。 “二姐,这钱就当是我找你借的,等回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她的眼睛,似乎比从前更有神采了。 姜黎尚且记得,最开始她向自己求助时,双目无神,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 想来她当初回去提和离时,是存了死志的。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她离开之后,姜黎就派南伊去盯着了,若她们有生命危险,南伊会及时出手。 好在,姜琳没有让自己失望。 “姐妹之间,这么说就生分了。”姜黎笑笑,两人满载而归。 —— 颜曼文被打之后,越想姜黎说的那些话越觉得不对劲。 是以,让丫鬟玉幕去打听打听,姜柔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姜柔到底做了什么,导致萧伯元进大理寺监牢的原因,又是什么。 尤其当时,姜黎的眼神太过笃定。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看来,她得重新考量母亲说的话了。 这个侯府,哦不,整个长安,水都很深啊,她前来投奔,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不管是不是,她已经来了,既没有回头路,那她就…… 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吧。 “表妹回来了啊?”姜柔见到她,脸上堆满了笑意。 颜曼文的底细,从她踏入侯府的那天,姜柔就摸清楚了。 孤女,商户,手里有大笔银钱,因为害怕家中旁支惦记她手里的财产,所以才独自上京投奔侯府,甚至…… 她言语之间,好似对萧伯元有意。 如此,不是天赐良机吗? 她只需要大度将人纳入府,侯府这个大窟窿,就不用她去填了。 况且,这些商户女旁的不说,赚钱的本事定不差。 “哎哟,你这脸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连我侯府的表姑娘都敢打?”姜柔忽然惊呼一声。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颜曼文想到姜黎的话,再想到自己挨的那一巴掌,此刻看到姜柔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真相未明,她也不好发难,是以,强行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夫人,我和书瑶表妹许久不见,我去瞧瞧她。” 自打萧书瑶出事以来,就一直住在老夫人的寿康堂。 是以,她自然是朝寿康堂的方向去。 “表妹慢些。”姜柔笑着送她。 见她转身,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到底是个商户,见识短浅。 更让她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她这些日子药没少喝,可这肚子就是没反应。 再拖下去,萧伯元都要回府了。 “让陈迁来我房间。”她冲杜鹃低低吩咐了声。 杜鹃颔首,默默退下。 …… 颜曼文踏进寿康堂后,先去给老夫人见礼,这才踏进萧书瑶现在住的偏房。 萧书瑶因为那件事,整个人变得阴郁了很多,平时就泡在浴桶里,死命地搓洗自己的身体。 颜曼文踏进屋时,她正好就泡在浴桶里,整个人现在都泡得有些发白。 “书瑶表妹。” “滚啊!”萧书瑶听到声音,当即双目猩红的大吼,“你也来看我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户女,有什么自个自诩是我表姐!” “书瑶表妹,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我幼时见过你一次,你长得白白嫩嫩,格外惹人怜爱。” 颜曼文见她如此,其实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她不能说,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整个侯府都对此事绝口不提。 “书瑶妹妹,你知道吗?我今日出门,撞见姜黎了,她穿得那般光鲜亮丽,整个人瞧着意气风发。” “若你继续沉沦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如,振作起来,让害你的人遭到应有的报应。” “什么?!”萧书瑶闻言,猛地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她情绪格外激动,“过得好?不!我要她死!我要让她死!” 她蓦地从浴桶中起身,对着颜曼文吼:“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过来给我更衣!” 她要先去找姜柔要钱,然后再去找人处置了姜黎那个贱人。 她要让姜黎,比她痛千百倍,只有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好,书瑶表妹,你能想通是最好的。”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只有蠢货,才会想着自己动手处置人。 姜黎打她这一巴掌,她可得好好记着,届时,让她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你的脸怎么回事?”萧书瑶问,“姜柔打的?她有什么资格打你,若不是她,我何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颜曼文眸子微闪,萧书瑶说的话,和姜黎的话似乎串联起来了,是以,她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好了,书瑶表妹坐下,我给你挽发。”方才她隐约看见了萧书瑶身上还未彻底褪去的青紫伤痕,更坐实了她心底的猜测。 再结合萧书瑶的话来推断,出事的时候她和姜柔是在一起的。 那姜柔会不会也…… 难道,表兄就甘心头顶绿帽? 届时表兄出来,看来,表兄出来之后,她得好生筹谋一般了。 如是想着,发髻已然挽好,她挑了几个素些的发簪给萧书瑶簪上:“书瑶表妹,好了。” “你瞧,你生得如此月貌花容,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老在府中待着,这人呐,就容易生病。” 颜曼文道,“还是那句话,你久久振作不起来,总归是亲者痛仇者快。” 萧书瑶抬眸看她。 自出事以来,除却二兄,颜曼文是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生养她的母亲,嫌她辱没了侯府,想让她自行了断。 这件事,长兄大抵也是知情的,甚至是长兄的意思。 越想,心里就越觉得委屈。 她直接扑进颜曼文怀里,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表姐说得对,我确实不该萎靡不振,仇人还没遭到报应,甚至过得那般舒心,我怎么可以一直沉沦下去呢。” 她泪眼朦胧地从颜曼文怀中抬起头,“表姐,若你是我的长嫂就好了,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表妹说什么胡话呢?”她轻叹,眸子闪过一抹异色:“大表兄已经有了妻,我怎可做那等插足旁人感情的事?” 第60章 不可能的猜测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不过,我依旧是你的表姐,虽说我只是个远房,但我母亲死前,都还在念着你们。” 她说得情真意切,在得知萧伯元已有妻室之后,她就有了旁的盘算。 ——萧伯荣。 说到底也是老侯爷的嫡次子,生得风姿绰约,是个郎朗君子,况且,他待人温和,而今这侯府…… 她不傻,看得出来早就不复从前辉煌了。 她这个商户女,也不是高攀不得。 再者说萧伯元已经因姜柔一事已引得圣上不满,否则圣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将萧伯元下狱,这分明就是在敲打他。 但萧伯荣不同,他读圣贤书,将来参加科考入朝为官,走的是和萧伯元截然不同的路。 若她得偿所愿,那他们可以分家另过。 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落在萧书瑶身上。 据玉幕在府中打听的消息来看…… 多一个人,以她的家底,也不是养不起。 “不说了,我们该去办正事了。”萧书瑶拉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 与此同时,紫烟阁内正传出格外压抑的呻吟声。 姜柔发现,陈迁体力极好,无论是白日宣淫也好,夜晚承欢也罢,每每都伺候得她欲仙欲死。 只是,她这肚子,却迟迟不见有动静。 殊不知,陈迁每次同她行房之前,都会偷偷服下避孕药物。 他能背着萧伯元调动人手去刺杀姜黎,且能保证让他们一口咬死都是自己的主意,这样的药,他自然也能寻到。 陈迁从来都知道姜柔会和自己厮混在一起的原因,所以,他为了长长久久的和姜柔在一起,不得已才使了这样的手段。 甚至,姜柔的香包,都被他偷偷放了麝香。 长此以往,姜柔便会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她喝再多的助孕药物,都没用。 这—— 都是因为他太爱姜柔了,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那他便带着姜柔远走高飞。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向映在门上拿到纤细的身影上。 她? 应该会“帮”自己得偿所愿的吧? 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柔儿……”他看着姜柔,轻声唤她。 “阿迁,我想要一个孩子,给我一个孩子,以后这侯府的爵位,便是你我孩子的。” 如是说着,她手上略微用力。 几道血痕迅速在陈迁后背显现。 …… “姜柔,你给我滚出来,你以为把自己关在房间,有些事就算了!我告诉你,没门!” “三娘子,你别擅闯啊!夫人正在小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杜鹃见她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颜曼文,连忙阻拦。 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让萧书瑶闯进去,否则,姜柔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啪!” 青稞上前,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贱婢,主子说话,哪里有你顶嘴的份?还不快让开!” “我告诉你,你行事最好谨慎些,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否则,我定叫你万劫不复!” 每每想到萧书瑶受的罪,她就恨不得把这一切始作俑者给千刀万剐碎尸万端! 而这件事,和姜柔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日,若不是她…… 萧书瑶根本就不会出事! “滚开!”萧书瑶一把将人推倒,一脚踹开了房门:“姜柔!你给我出来,怎么还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当初倒掉姜黎心头血时,你不是很能算计吗?” 姜柔从美人踏上起身,面上潮红尚为完全褪去。 看到萧书瑶时,她神色一滞,似乎很是意外:“三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 “少假惺惺,我问你,你欠我的一千贯钱,什么时候给我!”萧书瑶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忘记这件事了,你也别想用这件事来裹挟我,说什么帮我保守秘密,然后这个钱你就不给我了!” “若今日亥时末我见不到钱,那明日一早,我便去大理寺见到走一遭。” “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长兄到底是信我,还是信你!” “你大婚那次谎言被戳穿,你是如何向长兄解释的?让我猜猜,你应该说的是:定是姜黎为了陷害于我,收买了宫中太医。” 如愿见到姜柔脸色逐渐惨白,她满意的笑了。 “我是长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算我当初骗了他,他也会原谅我的,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跟在萧书瑶身后的颜曼文听得此话,眉头为不可察的蹙了蹙。 堂堂定远侯,好歹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怎的如此偏听偏信?竟被一个后宅妇人耍得团团转? 而且,竟还信了取心头血这一套?未免太过滑稽。 这一切是他故意为之,还是他本就蠢钝? 没见到本人,尚且不敢下论断。 而且这个姜柔…… 她进来时,屋内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饶是屋内点了熏香,敏锐如她,还是闻到了。 姜柔起身之时,脸上显然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萧书瑶忙着找她要钱,是以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书瑶妹妹……,你何至于此……,你是要逼死我吗?”姜柔身子晃了晃,嘴唇微微张开,泪水早已盈满眼眶。 委屈至极。 “当初你说让我等你成亲之后,你再把那笔钱给我,可……,我在你成婚后去寻你要钱,你却推三阻四,第二天我就……” 萧书瑶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因为方才,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这一切,该不会是姜柔为了不还她钱,所以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 但,姜柔不也是受害者吗? 她想到的,颜曼文显然也想到了。 颜曼文的视线落在姜柔身上,暗自懊恼自己太过心急。 来京不过三日,怎的就不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偏偏信了姜柔的一家之言? 这个姜柔,远远不似她看起来这般,柔弱可欺。 她这柔弱的外表之下,怕是披着一张獠牙的皮,大表兄这是…… 引狼入室啊! 反观姜黎,她的性子,更直爽些。 压根不像会使出如此阴狠手段害人的人。 只等玉幕的消息了。 姜柔的手段…… 还真是,见不得光。 第61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对上萧书瑶灼热的视线,姜柔有一瞬的心虚。 但她很快站定,“三妹,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吗!?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你怎能用那样的心思,去揣测我?” 颜曼文敛下眉眼,瞧,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 以身入局,让旁人怀疑不到她的身上来。 其中,定是出了岔子,所以她和萧书瑶才会双双被人侮辱。 “两千贯,今日亥时末之前送到我院子,否则!我便将此事捅到洛少卿面前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这脸面我早就没了!” 萧书瑶丢下这一句话,拂袖离去。 两千贯,只是一个开始! 姜柔,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夫人,奴婢无能……”杜鹃她们走后,跪在姜柔面前请罪,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你确实挺无能的。”姜柔觑着她,“自打回来之后,你办的事情,没有一件叫我满意。” 她捏着杜鹃的下巴,涂了蔻丹的指甲近乎嵌入杜鹃肉里,偏生她力度又把控得好,不至于叫杜鹃脸上留下疤痕,惹人诟病。 “杜鹃啊杜鹃,你办不好事,她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啊。”姜柔神色淡漠,眼底泛着冷意。 “夫人!”杜鹃目露惊恐,连连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此后,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再不让夫人失望。” “罢了,去熬药罢。”姜柔摆摆手,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叫住她:“对了,把萧书瑶要的钱准备好给她送去,不必请示我了。” “诺。”杜鹃缓缓退下,踏出门后,眼底一片冰寒。 …… 颜曼文回到院子之后,玉幕也回来了。 她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没人之后忙不迭关上房门,俯身到颜曼文耳畔低语。 越往后听,颜曼文脸上的懊悔之色越盛。 是她大意了,初来乍到,所以她在姜柔一开始释放善意时,便下意识地觉得姜柔是个好的。 若不是今日…… 没想到啊,没想到。 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竟在姜柔身上栽了跟头。 “丫鬟,你时刻留意着紫烟阁的动静。” 颜曼文低声给玉幕说了今日的猜测,“还有,留意一下她那个贴身丫鬟,只怕姜柔这两次栽跟头,跟她脱不开干系。” 她抚上自己被打的脸颊。 姜黎吗? 真是有意思。 这侯府的水,真够深的…… …… 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萧伯元可算能从那阴暗潮湿的地牢出来了。 姜柔早早就在府中张罗,那阵仗比起萧伯元胜仗归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辰时末,她派去大理寺接人的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侯府门口。 姜柔领着一众家仆在大门口等着,见他下车来,脸上喜色难掩。 她忙迎上去,竟是什么都不顾,直接扑进萧伯元怀中:“萧郎,担心死我了,来,先跨火盆,去去晦气。” 萧伯元闻言,原本准备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的手一顿。 晦气? 这下嫌弃他晦气了? 若不是因为姜柔,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两个月来,他在里面的日子过得煎熬,姜柔竟一次都没去瞧过他。 真是令人心寒。 若不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当日早把那件事如实告知洛琸了。 以洛琸的本事,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背后捣鬼的人给揪出来。 他也不至于遭这牢狱之灾。 他不禁想:若当初出事的只有姜柔就好了。 如此,他便能毫无顾忌…… “萧郎~” 温言软语在耳畔想起,萧伯元蓦然回神,看到怀中人儿,他脑海中不禁脑补着那晚的场景…… “柔儿,”他双手搭在姜柔肩上将人推开,神色再不复从前那般温柔:“先进屋。”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然而,房门尚未合上,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在侯府门口响起。 “听闻今日定远侯出狱,那欠我的钱,也该还给我了吧?” 众人回首,萧伯元更是僵硬的转身,毫无征兆的,姜黎那明媚的双眸就这么闯进了他的心里。 她何时,竟有了这样的一面,明媚张扬,神采奕奕…… “姜黎,你胡说什么,我偌大侯府,怎么可能会欠你的钱?” 萧伯荣蹙眉,不悦道: “我知你因为我兄长休弃你而不满,但那不是你非要闹的吗?我兄长几时……” “哎,打住!”姜黎打断他的话,“我和萧伯元是和离,我和他的婚姻存续期间,我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若不是他一回来就要娶我庶妹为平妻,还取我心头……” “姜黎!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围早就因为姜黎的那一嗓子围满了百姓,对侯府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也听了一嘴。 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欠钱这么一回事,方才他们可看到了,姜娘子手里那欠条,真真的~ 偌大侯府,竟然还欠着前妻的钱? 莫非当初娶平妻那么大的阵仗,花的都是姜黎的钱吗? 如是想着,他们看向萧伯元的眼里满是鄙夷。 姜黎秀眉微挑:“我只想要回我的钱而已,方才二郎君也说了,这偌大侯府……” “该不会连欠我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你!”萧伯元上前一步,扬起手作势要打姜黎。 姜黎见状忙把脸伸出去,“有种,你就打呀,打完咱们再去大理寺评评理。” 挑衅意味十足。 “定远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想还就算了,还要当街行凶不成?” 姜黎蓦地回头,这声音,不是太子又是谁? 他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竹青色圆领袍,宽肩窄腰,倒莫名生出几分端方君子的意味来。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萧伯元忙跪下行跪拜礼。 周遭百姓也跪成一片,抬头是万万不敢的。 “都平身。”他淡淡开口。 自他出现起,萧书瑶那颗心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偷偷抬起头,好似要透过面具,看到他那俊逸无双的面庞。 她…… 应该还有机会吧? 古往今来,二嫁皇后比比皆是。 她突遭横祸非她所愿,所以…… 第62章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然而,她的幻想注定破灭。 秦渊今日到这里来的目的很是明确。 帮姜黎讨回属于她的钱。 这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太子殿下,侯府欠她钱实属胡言乱语,你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啊!” 萧书瑶起身后,率先道。 她眼底甚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太想脱离现在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了,只要她登上那太子妃之位,谁还敢置喙她半句? 还不是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作罢? “你是何人?孤同定远侯说话,你插什么嘴?” 秦渊上下扫了萧书瑶一眼,狐疑道。 萧书瑶心头一梗,太子殿下这是…… 不记得她了吗? 可他们之间,明明还有共同的小秘密。 他一定是装的! 为了保护自己! 而今虽然他已入主东宫,但他的那些兄弟们仍旧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太子殿下,舍妹不懂事,还望您千万别怪罪于她。” 萧伯元上前一步,将萧书瑶挡在身后。 “至于欠姜二娘子的钱,我定会还给她的,只是数额巨大,不知可否宽限些时日?” 他言辞恳切,脸上写满了真诚,甚至还冲着姜黎施了一礼。 “不太可以。”姜黎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开口:“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借给旁人我还能收点利息,在你这我只能拿回个本金。” “今天趁着太子殿下也在,你便差人去库房点了还给我,免得我日后再来,连你面都见不着。” “甚至,还会被你的妻子怀疑我仍对你余情未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人刺杀一次。” “再者,你差人送去,就算我不放你进屋,你定也会如你入大理寺之前那般,直接闯进我的院子。”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心怀不轨?” “再有一次,我哪里知道我还能不能有那样的好运气,逃出生天?” 一番话,说得萧伯元脸上那叫一个青白交加。 他没想到…… 这姜黎竟是半点名声也不顾,如此胡言乱语一通! 身后的拳头紧了又松,此刻已是青筋暴起,俨然已是怒极了。 颜曼文将一切尽收眼底,对这侯府…… 不过,她只是个商户,哪怕侯府没落了,但到底是官家,这已经是她能够到最高的门楣了。 她敛下眉眼,瞧萧伯元这样子,这钱,他显然是拿不出来的。 她的视线又落在姜柔身上。 格外得宠的侍郎府五娘子,听闻成亲那日十里红妆,但她到侯府之后,放了不少家仆出去,月钱也削减了。 想来,是不愿用她的嫁妆去还这笔钱。 否则,也不会叫萧伯元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难堪。 “姜黎,你我夫妻一场,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萧伯元痛心疾首道。 本以为姜黎会说些话安抚于他,谁姜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甚至还补上一句: “在我眼里,你比现在还不堪,令人作呕!” 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在狠狠剜着萧伯元的心。 萧伯元闻言,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视线落在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殿下很显然是来给她撑腰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竟勾搭上了太子殿下,这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她只是一个自己不要的弃妇,哪怕和离了,她这辈子都只能守着自己! 赶在他开口前,姜黎不耐烦地催促:“你快些还钱,莫要再此磨磨唧唧的!” 时机差不多了。 颜曼文上前,朝姜黎施了一礼:“姜娘子,方才我瞧这欠款数额巨大,今夜戌时末之前,侯府给你送过去,你看可行?” 这话一出,萧伯元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她是何许人。 是以,他朝姜柔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姜柔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解释了一番,他方才点点头。 “颜曼文?”姜黎似乎没想到她会站出来,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你确定要替侯府填这个窟窿?” 颜曼文微微颔首:“二娘此言差矣,侯府能于危难之时救我于水火,而今不过是拿钱帛就能解决此事,我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行,总归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你们就是!”姜黎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铺面的位置她和姜琳已经选好了,这些天姜琳更是不眠不休的画了好些纹样,就等这笔钱到手就能着手把店铺开起来了。 两人因为分红这事儿,还没少闹腾,到了最后,两人七三分。 “娘子,那个颜曼文,当真会把银钱还给你吗?别一会又反悔了。” 南星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毕竟侯府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 “颜曼文,漳州人士,家中父母因外出做生意突遭横祸,她携巨额家产来长安投奔侯府。” “她身边那个丫鬟名唤玉幕,原是江湖中人,一次阴差阳错被颜曼文救下,自此留在她身边以报救命之恩。” 清风说完,有些狐疑地问了句;“殿下,您说……” “这颜曼文为啥要替侯府掏这笔钱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秦渊手指在案上轻敲,闻言轻笑一声:“既是定远侯府母亲远亲,那愿意为侯府掏这笔钱的目的还不简单吗?” “啊?她该不会……” “看上萧伯元了吧?!” “侯府,可不止萧伯元一个男丁,前些日子,她不是还着人打听侯府的那些事儿吗?” “怕是,瞧上萧伯荣了,她现在也不过二八年华,也就比萧伯荣大了一岁而已。” “朝暮相处,早晚会生出感情来。” “到了时间记着让人去姜黎那搬钱!”秦渊将折扇一收,轻轻敲了一下清风的额头。 “属下办事,主子只管放心!”清风保证道。 …… “啊?原来她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南星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那……” “那老夫人眼高于顶,真能瞧上她吗?怕是早就在给萧伯荣寻高门贵女了吧?” “是啊,她眼高于顶,瞧不上我一身铜臭,可现在他的儿子却被钱帛逼得走投无路,你说,大儿子和小儿子,她会怎么选呢?” 第63章 她要的是正妻之位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定远侯府,众人齐聚一堂。 萧伯元的脸色并不好看,毕竟他刚回来,就在家门口丢了这么大的脸。 最后,竟是靠着一个远房表妹替他解的。 “曼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想要什么?你且如实说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满足。”萧伯元冷着一张脸,还不忘瞪一眼姜柔。 萧老夫人的视线落在颜曼文身上,对于这个远房表亲,她甚至都没什么印象了。 只是旁人找上门来,说家中遭了难,她顾及面子,也没有不收留的道理。 左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情,再者,这个家现在是姜柔在管,她也用不着操心这些东西。 她没想到,三万多贯钱,颜曼文竟是眼睛都不眨地就拿出来帮他们侯府解围。 那她的手里…… 这点钱对她而言,指不定是九牛一毛。 如实想着,她不由得盘算起颜曼文的目的来。 她作为商户女,若能入侯府,哪怕是做妾都是她攀了高枝。 若她所求是给伯元做妾,也不是不可以。 如是想着,她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众人心思各异,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颜曼文身上,他们都想知道,颜曼文到底有什么目的。 颜曼文上前朝众人行了一礼,“姨母,表兄,表嫂,曼文父母已经不在,对曼文而言,你们便是曼文的长辈,亲人。” “曼文而今二八年华,但……” 她抿着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萧伯元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他在想,自己是许诺过柔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曼文自请为自己的妾,他该如何拒绝? 虽说柔儿…… 姜柔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你快说你要为萧伯元妾室,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因为夫君纳妾而气病,届时…… 这个管家权,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出去了。 萧老夫人眉头舒展开来,“曼文,幼时,我同你母亲感情甚好,而且,她去了,我这心里也难过。” “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姨母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那……曼文就却之不恭了。”她再次施了一礼,“曼文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了侯府门楣,但现在曼文到底是替大表兄解了围。” “不知表兄可否做主……” 几人一脸殷切地看着她。 就等她说出愿为萧伯元妾室。 “曼文想和伯荣表弟定下婚约,择日完婚。”她微垂着头,声音低低的。 一番话,把大堂内的众人雷得外焦里嫩。 她们都以为,颜曼文所求不过一个妾室之位而已,给她就是了。 谁料! 她要的是正妻之位? 萧伯荣虽说没有继承爵位,但到底是侯府嫡次子,怎可娶一个商户女为妻? 若传了出去,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老夫人。 她霍然起身,拐杖用力杵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她满脸怒容,冷声道:“曼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曼文自然知晓。”颜曼文此时此刻也不装了,她站直了身子,微昂着头。 “曼文所求并不高,再者爵位是由大表兄继承的。”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住,话锋一转:“若我想的话,就是要大表兄的正妻之位,也是使得的。” “毕竟,这笔钱,大表兄,乃至整个侯府都拿不出来,否则也不会拖到如今,平白在家门口让人笑话了去。” “我知,你们勋贵人家,最是看不上我这满身铜臭,满嘴黄白之物的女子,可若没有黄白之物,这偌大的侯府靠什么支撑?” 她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继续道: “我听说,柔姐姐只是平妻而已,这平妻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侯府主母的位置,到底是空出来的。” “我现在,只不过是求个二房正室的位置而已,若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们都不答应,那这笔钱,曼文出不了。” 姜柔闻言,脸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自打她和萧伯元成亲以来,谁见着她不是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 而今,这个低贱的商户女,居然敢说她是个妾! “不行!这件事,只要老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同意!”萧老夫人率先出声。 萧伯荣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已然没有初见颜曼文的那般和善。 颜曼文挑衅地冲着众人笑。 —— 姜黎一边数着侯府送来的银钱,一边听着清风给她描述着侯府的乱象。 萧老夫人近乎气得晕厥,萧伯元面色纠结,不想再因为欠钱这件事,丢人现眼。 可是…… 他不丢人的前提,是卖掉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做不到。 以萧伯荣的身份,以后定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娘为妻,如此对他的仕途才会有帮助,而不是娶一个商户女。 纠结到了最后,老夫人终究还是含泪决定牺牲萧伯荣。 “听说萧伯荣连夜跑出了家门,颜曼文倒是不在意,毕竟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们还签了契书。”清风说到最后,总结了一句: “看来在老夫人心里,还是定远侯这个长子更重要啊。” 姜黎指着自己清点出来的银钱,对清风道:“这些都是我承诺要回来之后给太子殿下,你拿走吧。” “麻烦姜二娘了。”清风冲姜柔拱拱手,笑道,“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定要知会我家殿下一声,他定是很乐意帮忙的。” “呵。”姜黎皮笑肉不笑,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银钱被搬出去,心都在滴血,“我想,还是不劳烦太子殿下的好,毕竟……” 代价实在是太大,报酬实在是太高。 “二娘子,属下先去复命了。”随着清风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太子府侍卫搬着银钱就走。 姜黎看着院子空了一大半,心里空落落的。 “罢了,破财消灾,总比一分钱都要不回来好,而且咱们不还听了一嘴八卦吗?值了!”姜黎重重拍了一下姜琳的肩膀: “你说是吧,阿琳。” 姜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天瞧着那个颜曼文一口一个大表兄,我还以为她看上的人是定远侯呢。” “呵,”姜黎冷笑,“如他那般三心二意的人,也就只有姜柔把他当成个宝。” “这颜曼文啊,怕是把我那天的话听进去咯。” “赶明儿,咱们就去把那个铺子租下来,好妹妹,铺子还要收拾一番,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多做些衣服了。” “对了,我还得招几个绣娘,否则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姜黎自顾自地说着,压根没注意到姜琳面色为难地看着她。 第64章 冤家路窄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纠结良久,她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二姐姐……,我有件事,想……” “啊?”姜黎正盘算得起劲,闻言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我的手艺,都是从小娘那里学的…… “你做主就好。”姜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当即拍了板,“你也是这个店里的一份子,这种事,不用问我。”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姜琳。 然后拿着账本起身,坐到姜琳旁边和她算起账来。 …… 翌日一早,两人直奔早已看好的店铺而去。 这个铺子地段极好,价格自然也比其他的铺子要高些,当初谈好的价格是十五贯钱一个月,每个季度会有人来收一次租金。 比起普通商铺,价格高了两倍,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姜黎觉得这些钱交出去了,靠姜琳的手艺,她们定能十倍百倍赚回来,所以当即拍了板。 今日把契书一签,这件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如是想着,她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店门口,原掌柜迎了出来,出口的话却让姜黎怒不可遏。 他道:“姜二娘子,三娘子,我知你们是诚心赁这个铺面,但……” “主家那边原也是满意你们给出的价格,可听说是你们之后,主家便改了主意,每月要这个数。” 他有些心虚地比了个一。 “一百贯?!”姜黎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我再添些钱都可以买下这个铺子了,你们主家莫不是穷疯了?!” “就是啊!当初不都谈好了?每月十五贯……,当时这个价我们姐妹给得可是很爽快的!” 姜琳也满脸不可置信道。 “这个……”原掌柜满脸为难,“这个我也做不了主,这样,主家就在二楼,要不你们去和她谈谈?” “行,带路!”姜黎果断道,她倒是要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一个破铺子,居然敢叫如此天价。 原掌柜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楼房门打开,一人背对着她们而坐。 “主家,人带来了。” 那人做了个手势,原掌柜默默退下。 “您就是这铺子幕后老板?当初这铺子价格都定好了,今日我们带着诚意来签契约,您为何又临时反悔?” “这个价,我再添些都能把你这个铺子给买下来了!” 那人毫无反应。 姜黎快沉不住气了。 “喂!我诚心诚意来同你谈合作,你便是……” 没说完的话被彻底咽了下去。 接踵而至的是姜琳惊恐的叫声。 “二位姜家娘子,当真是冤家路窄啊!你们没想到吧?租铺子居然租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让我伯府丢尽脸面,难道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吗?” 此人不是旁人。 正是昌义伯府夫人李氏。 对于姜琳和离,闹得她阖府不宁一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更何况,姜琳竟胆大包天,伤了她的儿。 养了好多时日,也没能养回来,至今肩胛骨处,都还留着疤痕! 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姜黎原想拉着姜黎直接离开,闻言身形一顿,冷笑:“代价?” 李氏见她这般模样,有些犯怵。 但想到曲楠是因为姜黎才受伤的,她又挺直了腰杆,“没错,她害得我儿受伤,还害得我伯府丢尽颜面,自当付出代价!” “她敢如此做,定是你不知廉耻非要闹着和定远侯和离,这才让她有样学样,真不愧是一家子,行事作风竟如出一辙,不知廉耻!” “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若想赁下我这个铺子,并在这里安稳做生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其一,姜琳对外称和离原因是自己红杏出墙,且还无法怀上孩子;其二,按照我的要求给租金,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姜琳闻言,脸色顿时煞白。 她想不通,为何昌义伯夫人要如此对她。 这般,败坏的可不只是她的名声。 日后阿弟的仕途,定会因为有她这么一个不检点的阿姐而受到影响。 这怎么可以?! 可……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每个月给她那么多吗? 不,她这般贪得无厌的人,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的…… “哦……”姜黎闻言微微挑眉,“照你的意思,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吗?” “自然,只此两个选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氏冷笑,“你们别忘了,现在的你们已经没有侍郎府撑腰了,你们只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商女。” “我昌义伯府虽没落了,但想让你们在这长安城混不下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的眼里尽是志在必得。 姜黎闻言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像你们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定很在乎脸面吧?你说……” “如果我三妹妹去大理寺状告昌义伯嫡次子殴打发妻,致使发妻小产再难有孕,你昌义伯府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仕途上还能不能顺遂?” “夫人,我这种人,不要脸!”姜黎冷冷地觑着她:“你应该听说了,昨日我刚从侯府要回三万多贯钱。” “这些钱砸下去,明日,你们伯府做的恶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包括……,你方才和我们说的话。” “你威胁我?”李氏霍然起身,冷声道:“我堂堂官家夫人,你竟敢威胁我?” “你这铺子,我们不租了。”姜黎拉着姜琳准备离开,“对了,如果我要是听到有什么关于我三妹妹的风言风语传出,那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在你身上。” “站住!”李氏见他们真要走,当即出声,“这铺子是我们一开始就谈好了的,岂容你说不租就不租了?” “先反悔的不是夫人吗?”姜黎并未回头,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阿姐,这是我们能寻到的最好的铺子了……”姜琳轻声道,眼底写满了担忧。 李氏见她们当真要走,便急了眼。 这铺子在手里许久不曾租出去,在此之前,有人出价最高也不过才十贯钱。 第65章 需得一击毙命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冲她摇摇头。 这个铺子的确是目前她能寻到的最好的铺子了。 但昌义伯府,现在显然已经记恨上她们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租这种小人的铺子…… 日后怕是有数不尽的麻烦事。 李氏见她们走得毫不犹豫,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原想着,找个借口好生羞辱她们姐妹一番,像姜黎那样重利的人,定会第一时间选择直接卖掉姜琳。 不料人家压根没这样的想法。 还带着人直接走了?压根没想过回头? 她当真以为,这条街还有人敢把铺面租给她们吗? 曲楠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阴沉得吓人。 姜琳离开他之后,日子怎么可以过得如此滋润? 她的嫁妆,分明一分都没拿到手里。 现在居然有银钱来租铺子开店! 想到肩胛处的伤,他现在都还觉得隐隐作痛。 “母亲,你和父亲当初,为何要给她写下和离书?”他倏然抬眸,一双眼格外猩红。 饶是李氏见惯了他暴戾的样子,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吓了一跳。 稍平复了一下心绪,她上前轻拍了一下曲楠的肩,“我儿,当初情况那般危急,你父亲若不写,她便想要了你的命啊!” “她的死活,为娘不在乎,侍郎府,也不会因为一个庶出,来寻我们伯府的不痛快。” “但你是为娘的命根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为娘该怎么活?” 曲楠似乎被她温柔的语调安抚到了,神色逐渐缓和下来,不似方才那般阴沉:“可是母亲,你瞧她现在过得如此滋润……” “要不,咱们逼着她回来可好?” 只要败坏了姜琳的名声,他再去英雄救美,那姜琳,还不得对他死心塌地吗? “吾儿,不可。” 要不说知子莫若母呢,李氏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性格软弱,但姜黎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氏想到的,是这段时间关于姜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有这么个人在姜琳身边,什么败坏名声这样的行为压根就是不好使,她真的会带着姜琳告到大理寺。 大理寺那位又是出了名的刺头,届时她儿要受罚是一回事,就连伯府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若影响了曲鹤的仕途,主君不会放过他们母子的。 “可是……”曲楠不满,平心而论,他是心悦姜琳的,否则他怎么不打旁人,只打姜琳呢? 还不是她太不听话了? 和家中下人勾三搭四、眉来眼去? 自己才一时冲动,打了她? 还有那个小野种,她做什么不好,竟红杏出墙,和旁的男人苟且还怀上野种? 他可以容得下她红心出墙,但容不下她生下别人的野种,混淆伯府血脉。 “别可是了。”李氏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只要我儿想要的,为娘都会想法子,帮你的。” 李氏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对付这样的人,就得一击毙命。 这姜琳,生,是伯府的人,死,也得是伯府的鬼。 …… 姜琳直奔隔壁秦彦之的宅子。 她没记错的话,秦彦之貌似在西市有好几家铺子,地段都不错。 从前他就想着租一个给姜黎,给优惠价。 结果姜黎自己不识好歹,给拒了。 得,现在求到人家跟前来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转头就求人。 看着手里提着的好酒,她暗自叹气,这下好了,还得搭进去一坛子酒。 然,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个人来敲门,反倒是身后响起了一道她不愿听到的声音。 “哟,这不姜二娘子吗?喝高了糊涂了?咋还连门都走错了呢?” 姜黎深吸一口气,僵笑着转身:“参见太子殿下。” 心中腹诽:这太子怎么这么闲?他没国事儿要处理吗?怎么成天在外面乱逛?还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表情,瞧见孤竟让二娘子绝对如此难为情吗?”秦渊明知故问,视线落在姜黎手里的酒坛上,双眼顿时一亮: “咦,难怪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原来不是错觉啊!来来来……” 他上前一把夺过姜黎手里酒坛,笑嘻嘻地朝姜黎的宅子走去。 见姜黎没跟上,他还回头阴恻恻地问道:“怎么,在姜二娘子眼里,孤的身价还不如秦彦之吗?” “这等好东西,你不送到孤的太子府,竟送给秦彦之?你信不信,孤赶明儿找个借口送他们父子去大理寺刑狱走一遭?” 姜黎浑身一颤,忙不迭上前一脸谄媚地拿过酒坛子,“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您天潢贵胄,是这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秦彦之凡夫俗子,哪里能和您比?” “妾身这不是有求于他嘛,这才拿着好酒好菜前来,谁料他人竟不在家中。”两人踏进宅子,家中仆从见到秦渊,忙不迭行礼问安。 姜黎朝南星使了个眼色,南星会意,正欲出院时,秦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鬼鬼祟祟的,这是要去哪?” 南星脚步一顿,“回太子殿下,娘子说吃酒不能没有下酒菜,让奴婢去天香楼打包好菜,免得怠慢了太子殿下。” 秦渊闻言,深以为然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谢太子殿下,奴婢告退。”南星一溜烟跑了。 倒是在里间的姜琳,不明所以的出来,见到秦渊那骇人的面具,登时吓得心里一咯噔。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忙跪下请安。 心道:太子怎么又来了,昨日不是已经把银钱都拿去了吗?今日又来做甚? “起身吧。”秦渊随意摆摆手,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 姜黎立马接过南伊递来的酒杯给秦渊满上,“太子殿下,请用。” “你方才说,你有求于秦彦之?不如将所求告诉孤,兴许孤能帮你。”秦渊端起酒杯,却是不往嘴边送,而是问道。 不知怎的,他竟下意识地认为,姜黎遇到事时,应当第一时间寻他帮助,而不是找别人。 全然忘了,他在外行走时,用的可不就是秦彦之这个身份? “回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您大驾了,妾身自己可以解决。”姜黎皮笑肉不笑道。 秦渊她可找不起,属实太贵了些。 一句话,害得自己损失了那么多钱。 若这铺子再让他知道,岂不是也要分一杯羹? 第66章 居然敢对他下逐客令?!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在心里盘算着,那点微末的小表情被秦渊尽收眼底。 秦渊眉梢微挑,唇角似已荡起笑意。 知晓姜黎爱财,但她这般,实在令人觉得—— 有些娇憨可爱。 “哎……”秦渊将酒水一饮而下,笑着道:“孤在西市那边好几家铺子,至今不曾租出去,原想着和姜二娘子谈个生意,没想到二娘子不需要……” “罢了罢了……,倒是孤自作多情了,孤原还想着,不收你租金呢。这样看来,孤还是租给旁人……” “太子殿下,您此话当真?”姜黎闻言双眼放光,她今日去寻秦彦之,也是因为知道秦彦之手里有铺子。 可秦彦之那厮,是个妥妥的奸商。 虽然秦渊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不收租金,属实令人心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渊放下酒杯,看着南星刚摆上的精致菜肴,轻笑道:“收益我占两成。” 姜黎:…… 早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她就白问! 他和秦彦之一样,都是妥妥的奸商,而且他比起秦彦之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收益占两成,比起收租简直划算了不知多少倍。 “太子殿下,妾身仔细想了想,租您铺子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姜黎拒绝道:“当初我就答应过彦之,若要租铺子定优先找他。” “您的好意,妾身就心领了。” 秦渊:…… 不就两成收益,她至于吗? 说不租就不租了? 一旁的姜琳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想到,姜黎居然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说话。 这这这…… 不是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吗? 太子殿下将铺面给她们免费用,收取两成收益已经很低了吧…… 她其实,愿意把她那三成拨两成给太子殿下的。 如此一来,姜黎就不用为了租铺子的事情烦心了。 但姜黎没答应,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眼前人,可是传闻中的杀神太子殿下。 “哼。”秦渊冷哼一声,将视线落在姜琳身上,“你便是姜三娘子吧?” “你二姐这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们打算一起开这个铺子,不如,你来告诉孤,孤把铺免费给你们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姜琳压根没想到,秦渊居然会忽然问起自己。 她吓得膝盖一软,直接跪下,脑中百转千回,生怕说错一个字,惹得太子殿下不快,给姜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回太子殿下,此事由二姐做主,妾身,妾身拿不了主意。” “且,二姐既然已经拒了太子殿下,想必心里早有打算,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强人所难。” 姜黎冲秦渊挑了挑眉。 这动作她收得太快,秦渊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太子殿下,您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寒舍,实在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而且,太子这番纠缠于她,于她的名声,实在不好。 其实主要还是害怕被太子的爱慕者报复。 她们算计人的本事,实在是恐怖得紧。 秦渊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好个姜黎,居然敢对他下逐客令?! 不过,看着姜黎塞到清风怀中的几坛子好酒的份上,就不同这妇人一般见识了。 …… 稍早一些时候,定远侯府。 自颜曼文和萧伯荣的婚事定下,萧伯荣便承受不了打击,当即跑出了侯府。 萧老夫人急得让人忙跟上,生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 颜曼文却是拦下了他们。 “姨母,既然二郎没受过什么苦楚,便由着他去吧,等他在外面遇些挫折,他自己就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伯荣是你未来夫婿,他若在外出了什么事,你当如何?”萧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怒道。 颜曼文眉眼微弯,若是死在外面才好。 如此她嫁个死人,届时分家出去单过,那日子,可比在侯府侍奉萧老夫人好过多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劝道:“姨母,二郎生在长安,长在长安,而且长安城的治安这般好,想来,应该是不会出意外的。” “再者说了,谁不知道二郎是定远侯府的人?他们不会那般不长眼。” “姨母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最迟宵禁之前,他也就回来了。” 毕竟,不回来他也没地方可以去。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曼文就先告退了。”颜曼文笑着朝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出会客厅。 萧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姜柔一眼,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厅内,一时间就只剩下姜柔和萧伯荣。 姜柔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都是妾身没本事,竟害得二弟被迫……” “侯爷,妾让杜鹃早早烧好了热水,妾伺候您先洗漱一番,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萧伯元双眸落在她身上,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无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姜柔又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应了声,“好。” 姜柔却是觉得,心里莫名不安。 往常,萧伯元从不会这般对自己。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他领着萧伯元一路行至盥洗室。 房门合上,热气氤氲。 朦朦胧胧间,萧伯元竟觉得有些晃神。 “皖宁……” 近乎是下意识的,他呢喃出声。 姜柔准备给他宽衣解带的手一顿,心里就像咽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惊诧之后,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她含着泪微昂起头,眼底满是倔强,“侯爷,你其实,早就对二姐姐生了情愫对不对?若是如此,当初你又何必许下和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方才,侯爷其实是想收了曼文表妹的吧?只是可惜,曼文表妹最后,终究没有选择侯爷,而是选了二郎。” “侯爷若是觉得妾身贞洁不在,心中介意,大可一纸休书,放妾身归家去,家中父兄,母亲,定会给柔儿一个栖身之所。” 萧伯元的心思被戳破,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难堪。 但他侯府而今处于风口浪尖,是万万不能再闹出休妻这样的笑话了。 是以,他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柔儿,你这是在闹什么呢?本侯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否则,本侯又怎会,用一身军功去求娶你呢?还为了你,不惜去剜姜黎的心头血。” 弟67章 你骗得我好惨!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侯爷心中,当真只有妾身吗?”姜柔从他怀中挣开,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侯爷千万要说话算话,妾身现在,只剩侯爷了。” “本侯几时骗过你?”萧伯元俯身,想亲吻她眼角的泪,却在看到她微敞的纱衣下的青紫时,神色一顿。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为什么她的身上,还留着那些歹徒留下的痕迹? 照常理来说,那样的痕迹,不可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看来,得把陈迁叫来好好问一问了。 感受到他的动作,姜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她而言,现在这具身体,是她唯一的筹码。 如果定远侯不愿碰她,那她该怎么才能怀上孩子? 不,万不可操之过急。 出了那样的事情,萧伯元心中定是有阴影的,还是…… 徐徐图之吧。 是以,她主动打破僵局:“妾身伺候侯爷沐浴。” 萧伯元点点头,任由她为自己宽衣解带。 但那纤细柔软的触感触及身体时,他还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踏入水温适宜的浴桶,他方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地牢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洛琸那厮半点不肯通融,牢里那些贱民吃什么,也给他吃什么! 被打了板子的身体,洛琸也不去寻个太医来给他瞧瞧! 最最最过分的是,洛琸竟把白大夫那个江湖骗子放在他隔壁,美名其曰让白大夫为他治病! 一个江湖骗子,给他治病? 怕不是给他送去见阎王! 想到这里,他浑身猛地一颤。 悔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姜柔的目的—— 想让姜黎死,然后取而代之。 但他选择了视而不见,不,他甚至在助纣为虐! 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认当初是自己认错了人。 他只是一味的,将这个错误,加注在姜黎身上,认为是她一直在误导自己。 他想,只要姜黎死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姜柔扶上正妻之位,至于她手里的那些嫁妆,一开始本就属于姜柔。 他如此…… 不,他是战功赫赫的定远侯,世间女子,本就该对他格外崇拜。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姜黎,她误导了自己,导致自己做出错误的事。 “萧郎,萧郎!” 萧伯元陡然回神,眼前的人衣衫已然褪去大半,露出洁白的肌肤。 他猛地从浴桶中起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她把衣服套上,“柔儿,我刚回来,有些累了。” 姜柔被这般对待,脸色血色尽数褪去。 萧伯元,当真已嫌弃她至此! 这一切! 都怪姜黎那个贱人! 可她…… 她的手抚上小腹,为何,这肚子就是不争气,孩子就是迟迟怀不上?! 此刻,她也只能咽下所有的委屈,哑着声音道:“那,妾身伺候侯爷歇息。” “嗯。”萧伯元淡淡应声,“先扶我去书房吧。” “是。”他书房所在的院子和紫烟阁本就挨着,当初萧伯元为了方便,甚至还在两个院子之间开了个小小的角门。 姜柔扶他从那个角门过去,倒也不会叫人瞧见,传到老夫人那里去,再让她平白挨一顿训斥。 —— 陈迁原本一直守在外面,习武之人听觉本就敏锐,听得萧伯元又一次拒绝了姜柔之后,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双眸闪过一抹暗色。 如果…… 侯爷他…… 出意外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颤。 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要残害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侯爷? 如此罪名,届时若被发现,别说他逃不掉,就连柔儿,只怕也会被处于极刑。 他默默将手里的帕子收入袖中,面色已然恢复平静。 与此同时,萧伯元从书房的暗格中翻出一条粗粝的帕子,握在手中陷入回忆。 招呼下人铺好床铺的姜柔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萧郎,妾身伺候你歇下。”姜柔缓缓上前,看清他手中东西之后眉头一蹙,“这是何物,瞧着竟如此粗粝,侯爷身体金贵,如何用得这种东西?” 她说完,伸手就想去夺过那帕子。 萧伯元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姜黎那句: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信物在,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你怀中这女娘瞧着如此娇柔,她如何能从那冰天雪地里将你救出来? 尤其是他回来的第二天,姜黎竟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而柔儿…… 身娇体弱,况且一直养在长安,又怎会在那样的荒郊野岭,救他于水火危难? 他将帕子握紧,抬眸定定地看着姜柔:“柔儿当真,不认得这帕子?” “萧郎说笑了,妾虽是家中庶出,但自小养在主母名下,怎会用这等粗鄙之物?萧郎还是将东西给妾身,让妾身将其处理了吧。” 她毫无察觉,继续道:“免得这帕子,污了萧郎的眼睛。” 萧伯元蓦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问:“这帕子,你当真不认得?” “侯……,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妾身……,妾身从未见过这东西,如何认得?”姜柔从未见过萧伯元发怒的模样,而今一见,吓得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压下心中的不安,她缓缓蹲下身,“若这东西对萧郎万分重要,那妾身帮萧郎收好。” 得到确切的答案,萧伯元只觉心中猛地一颤。 昔日和姜黎相处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再回想当初和姜黎成亲时,收到的字条更是疑点重重。 从他认出姜黎是救命恩人的身份,到他前去侯府下聘求娶,姜柔都在场。 既然姜黎是假的,那姜柔那时为何不揭穿? 饶是真如她所言,姜黎用她小娘的命威胁她,那姜黎便是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 行凶! 所以,这一切,只不过是姜柔想要勾住他的心,设计蒙骗于他! 害得他和发妻,离心多年也就罢了,她竟还想要是皖宁的命?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蓦地从太师椅上起身,一把推开姜柔,神色冷得骇人:“姜柔,你骗得我好惨!” 第68章 你就是那个前夫啊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侯……,侯爷,您这……,咳咳咳……,妾身……” 出于本能,姜柔近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捶打着萧伯元紧紧扼住她咽喉的手。 但她身体到底瘦弱,哪里能挣脱萧伯元的桎梏? 她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深深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威胁。 当初,和那人离开挨打时,她都不曾如此绝望过。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撞开,陈迁看见这一幕,瞳孔顿时瞪得老大! “侯爷!” 他大叫一声,“不可!你如今功成名就,若夫人出事,那三娘子那件事定也瞒不住了!” 萧伯元似乎从这声惊叫中回了神,他猛地把手中尚存一丝生息的姜柔扔在地上,冷笑,“对啊,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皖宁受的苦,她得加倍偿还才行。” 说完,拂袖而去。 姜柔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再无半点美观可言。 陈迁不敢贸然去扶,只差人叫来了杜鹃,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 萧伯荣果真如颜曼文所说那般,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颜曼文拎着食盒,等在他的院门前。 见到来人,她莞尔一笑,上前一步:“二表弟,出去这么久想来还未用膳,定饿了吧?表姐为你准备了些吃食。” 饶是萧伯荣冷眼以对,她依旧笑得温婉。 “哼!我才不需要你的吃食!”萧伯荣冷哼一声,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接无视颜曼文,直接推开院门而入。 颜曼文跟着他进了院,还将那些精致的吃食一一摆出,“方才我都听到表弟肚子叫了,还是莫要逞能的好。” “表弟,用饭吧。” “颜曼文!当初我侯府就不该收留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娶你一个满身铜臭的商户女子的!” 她不跟进来还好,一跟进来,萧伯荣只觉心头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个贱女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攀龙附凤,所行之举,桩桩件件,每每想起都令人作呕! 他猛地起身,双目怒瞪着颜曼文,忽地一把掀翻了满桌珍馐,“我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要我娶你,除非我死!” “啪!” 猝不及防。 颜曼文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打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看着满地的好菜冷笑,“萧伯荣,我知你出身高贵,瞧不起我这样的商户,我告诉你,今日我给你生来的这一桌饭菜,足足百贯钱。” “你不是读书识字,要入朝堂为官吗?” “那我且问你,为官当如何?” “你可知,百贯钱,于普通人家而言能吃多久,你又知,外间百姓做工,月钱几何?” “不知民生艰苦,如此肆意挥霍浪费粮食,当真是朱门狗肉臭!” “你看不起我一身铜臭味,可自打姜黎不管侯府庶务之后,那位一直给你授课的先生却没再来过。” “是你侯府欠了姜黎大把银钱,是你兄长亲手写下的欠条,是我拿出这笔钱,让你侯府免得在大门口被人指指点点。” “你若觉得我花这些钱,是侮辱了你,那你们大可不受,你大可去找你的母亲、兄长,告诉他们你不愿娶我,也好替我省了这笔钱!” “逼你的从来都是他们,而不是我,你不敢反抗于他们,反倒来欺辱于我,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 颜曼文一连串的话,把萧伯荣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朝堂大事?” “哼。”颜曼文闻言冷哼一声,“自小父亲便把我当男儿教养,萧伯荣,若女子之身亦能参加科考,我未必会你差。” “玉幕,把地上的饭菜收拾一下,送给街头的乞儿。” 说罢,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她顿住,继续道:“若二郎君当真不愿,最好明日之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这笔钱,我便用去救济街头乞儿,或是捐给朝廷,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萧伯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看着地上正被玉幕收拾的残局,他一时间,有些愣怔。 许是从未想过这样一番话会从一个女娘嘴里说出来,许是…… 颜曼文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让他深受震撼。 …… 第三天一早。 姜黎家门口。 秦彦之着月白云纹翻领窄袖长衫,长发以玉冠束之,腰束皮革带,其间挂着一个不甚起眼的香囊。 他拎着一坛子酒,和倚在姜黎家门框上的萧伯元撞个正着。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手一顿。 “你是何人?在皖宁家门口作甚?莫不是心怀不轨之人?追月,速去报官,把此人给拿了!”秦彦之凑近了萧伯元,细细打量。 追月见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险些笑出了声。 但他职业素养告诉他,不能笑。 是以,他硬生生忍住了,“是,郎君,小的这就去。” “站住!”萧伯元冷声道,锐利的视线落在秦彦之身上,“你又是何人?本侯在自己妻子家门前,碍你何事?” 此人,方才唤的竟是姜黎小字,他到底是谁? 为何,会和姜黎如此亲密? 姜黎寄给他的家书中,他为…… 想到这里,他心猛地一颤。 姜黎寄的家书,他好像,一封都不曾打开过…… “哦~”秦彦之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自喉间一声冷笑,“原来,你就是皖宁那个和离的前夫啊~” “我说定远侯,你脸皮怎的就如此厚呢?你何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呢?” “都已经和离了,你却还纠缠不休?怎么?在你这里,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你!你是何人,本侯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萧伯元气得扬起拳头,作势就要挥下去。 秦彦之见他这般,啧啧两声。 “我是何人?你好像管不着吧?前夫兄。”秦彦之满脸挑衅地看着他,用手中折扇拨开他的拳头:“前夫兄,你都这般人老珠黄了,还是少动气为妙。” 第69章 你们早就有了苟且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伯元脸黑成了锅底。 眼前人并非京中世家子弟,到底是谁给他如此狂傲的勇气? 前夫兄? 真是讽刺! 莫非姜黎早已背着他,和此人有了牵扯,所以才费尽心机非要和自己和离吗?! 好啊,好得很! 如是想着,他转过身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姜黎,你给我出来,好生解释一下,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他怒气冲冲地大吼,秦彦之看着被踹倒的大门,心道一会可一定要让萧伯元赔钱! “定远侯?!你又来做什么?怎的,前几日刚从大理寺监牢出来,今天又来找我家娘子麻烦吗?”南星看到他,眉头当即蹙起。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被踹倒的大门上,“定远侯!我家娘子不曾招惹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滚……”萧伯元气势忽地弱了下去,想到今日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他艰难地冲南星挤出一抹笑来:“南星,你家主子呢?我有话要同她说。” “我家主子不欢迎你,请回吧。”南星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毕竟过往种种,至今历历在目。 萧伯元自认从未有人敢给他吃闭门羹,给他脸色看,更何况眼前人还是个小丫鬟…… 罢了! 他忍! “无碍,我就在这等她。”他强行挤出一抹笑来,直奔院中的石桌处坐下。 姜黎梳洗好出来时,便看到萧伯元坐在石桌旁,秦彦之倚在樱桃树上,手里还把玩着一颗已经开始发黄的樱桃。 暴殄天物! 都快熟了,他给摘下来! 然而,她还来不及训秦彦之,就见萧伯元两眼放光的看着她:“皖宁,我今日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粗糙的帕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姜黎,“我都知道真相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黎看清他手中之物的时候,嘲讽地勾了勾唇。 早知今日,当初她又何必救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脏东西? 有那样的精力,还不如养条狗。 “皖宁,都是姜柔迷惑了我,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她随你处置。” 萧伯元看到她嘴角嘲讽的笑,忙道。 “定远侯,你说这个话,侍郎府知道吗?”姜黎微微挑眉,问道,“你又打算怎么对待姜柔给我出气呢?” “是日日取她心头血,还是夺走她的掌家权?” “若是如此的话,那大可不必,因为我对你们那个一贫如洗的侯府,实在是没甚兴趣。” “至于心头血嘛……,当初我从未取过,给姜柔那些啊,只不过是老鼠血罢了。” 萧伯元闻言眼前先是一亮,旋即迅速黯淡下去。 至于给姜柔的到底是什么血,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关键的是,他的皖宁没事。 “皖宁,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请回吧。”姜黎直接下了逐客令。 “噗嗤……”秦彦之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夫兄,我都说了让你别来自取其辱,你看你看……,啧啧啧,皖宁从前,还真是眼盲心瞎,竟看上了你这样的——” 他意有所指,意味深长,满眼挑衅。 萧伯元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牙齿也被他咬得咯吱作响。 “你到底是谁!我和皖宁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了!”他猛地抬起头,双目猩红,怒视着秦彦之。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在战场上粮草告急,朝廷的粮草却迟迟没送到那次吗?” “那时候啊,国库空虚,陛下已经下旨让你撤兵,可你却不愿,结果导致险些弹尽粮绝,几万士兵险些因为你丧命!” “是她——姜皖宁找到我,捐献大笔银钱,置办大量粮草药材等托我运往边关,这一送,就送了整整两年。” “却不想,你在边关早已佳人在侧,当真是……可笑得紧。” 萧伯元的脸色一寸一寸的惨白下去。 他从来都不知道,姜黎居然在暗中为他做了这么多。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她若说了,他绝对不会那么狠心,任由姜柔那般欺负她,甚至想要她命的…… 他明知,她无娘家可以依靠。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而然也就问了出来。 “哼,定远侯说得轻巧,我家娘子说的话,你信吗?你满心满眼都只有五娘子,我家娘子在你眼里,不过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牺牲品罢了。” 南星在一旁冷哼一声,“若我家娘子当真取了心头血香消玉殒,你又当如何?” “就算发现五娘子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你也只不过是训斥两句,两人再闹个几天的矛盾,然后就和好了,琴瑟和鸣,好不快活。” “你最多,也就缅怀我家娘子几日,然后,就将她抛之脑后了。” 南星的话,让他的脸色再度惨白下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不会的,皖宁,我不会那般做的,姜柔骗了我,害了你,我一定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黎微微抬起眸子,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他一眼。 “若我真死了,她付出代价我就能活过来吗?萧伯元,别在我这演戏了,我觉得恶心。” “姜柔到底是你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你可回去看好她吧,可千万,别让她再派人来刺杀我了。” “南伊,请定远侯出去。” “哎,等等!”秦彦之忙阻止道。 对上姜黎狐疑的视线,他指着被踹坏的大门:“方才我左劝右劝,死活就是劝不住,这位前夫兄,非得踹门进来。” “哎呦,可给我心疼坏了,皖宁啊,这大门可得让他赔,不能就这么算了。” 众人低头轻笑出声。 好一个前夫兄,秦彦之是会说话的。 这不得给萧伯元气死? “你!”萧伯元气地指着秦彦之,咬牙切齿道:“本侯家大业大,岂会因为这一扇门赖账!” “皖宁,你再三拒绝我,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吧!” “平白无故的,他如何会帮你将粮草运到边关,你们是不是早就有了苟且!你也是因为他,所以才在我回来之后,不让我碰你!” “因为,你担心我发现你的不洁之身!” 第70章 送你的礼物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啪!”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姜黎重重的一个耳光。 她气得眼睫毛都在颤抖,打完尚且不解气。 “萧伯元!少用你那肮脏龌龊的心思来揣测我们!我们是生意上的伙伴,清清白白,不像你,出征回来,还带了个‘救命恩人’!” “然后,行贬妻为妾之举!” “你敢说,你和姜柔,不是在边关就已经勾搭上了吗?当着我的面就要揉胸口,你们敢揉,我都不懈看,我怕脏了我的眼睛。” “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定远侯,请吧。”南伊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眼底威胁意味明显。 “我还会再来的!生意上的伙伴?他只不过是一个商户而已,我就不信,他能为了你,而不要他的家族!” 萧伯元丢下这么一句话,旋即扬长而去。 对于秦彦之这个嘴贱的郎君,他对付不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从他的家人下手。 哼。 他一个商户,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斗? “萧伯元,你无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在你气出个好歹之前,能不能把你名下产业都过户给我?”秦彦之装模作样的劝了两句。 然后,图穷匕见。 姜黎:…… 众人:…… “你也滚,大清早的,好好的心情都让你们给搅没了!”姜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旋即又有些担心道:“都说民不与官斗,这萧伯元到底是定远侯,万一真要难为你,可怎么是好?” “你担心我?” 秦彦之感觉心上好似有羽毛飘过,让他那早已沉寂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我和他的恩怨不该扯上你。”姜黎撇撇嘴,“对了,你来找我干啥?” “昨日我随家父外出了,回来便知道了租铺子一事。”他朝追月使了个眼色。 追月顿时会意,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打地契摆在姜黎面前:“二娘子随便挑,挑中哪个……” “挑中哪个,我便送给你,就当做庆祝你和离的礼物。”秦彦之接过他的话,道。 追月眼底的震惊转瞬即逝,他是有职业素养的,这种时候,坚决不能笑,但,可以回去告诉清风,一起笑。 人家姜二娘子就简单的说了一句担心的话,他就屁颠屁颠地把最好的铺子给送出去,啧啧…… 要是人家说一句心悦他,他还不得把整个太子府产业拱手奉上? “啊?”姜黎抬眸,有些不可置信道,“彦之,你脑子没问题吧?这些铺子的地段可都比昌义伯府的好,你——送给我?” 她指着自己,“无功不受禄,我们还是签契约吧。” “二娘子,郎君给你你就拿着吧,毕竟这两年郎君没少借着帮你疏通关系运送粮草的事,在天香楼胡吃海喝不结账。” 追月劝道:“其实吧,那些对郎君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了。” “所以,这铺子你收下,郎君方能安心啊。” 追月说完,一脸讨赏的表情看着秦彦之。 那表情好似在说:看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追月说得对,总归我名下产业众多,不缺这一间铺子,给你你收下就是。”秦彦之附和。 “不过,昌义伯夫人在租赁铺子上为难你们不成,会不会另想出什么招数来?” 姜黎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生意场上,左不过那些手段,由她去吧。” 要不是姜琳顾及名声,想给昌义伯府留一丝颜面,加之,她小娘还在侍郎府讨生活,她高低让姜琳去大理寺告上一告。 那种没甚用处,吃醉了酒只会殴打夫人的男人,扎他几簪子,都是便宜他了。 秦彦之随手抽了一张地契递给她:“就这个吧,一会我让追月去官府把手续办好,你今日可以去店铺看看。” …… 定远侯府。 萧伯荣终究是因为颜曼文那番话,去寻了萧老夫人。 他不想娶一个商户女为妻,只要母亲发话,取消这段婚约,待他明年高中入朝为官,定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娘子。 再者,待到明年,谁还记得侯府今年都发生过什么呢? 如是想着,他踏进了萧老夫人的寿康堂。 “母亲。”他问安后坐下。 萧老夫人懒懒地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终是叹气: “多大个人了,一点小事就闹离家出走那一套,老身还当你,不要老身这个娘了,也不要这个家了呢!” “母亲,儿子今日来,是有一事和母亲商议。”他鼓足了勇气开口:“儿子是要入仕的,娶一个商户女,对我的前程毫无助力。” “而且……” “荣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萧老夫人抬头看着他,眼底写满了浓浓的悲伤,只是不知道这悲伤,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你长兄刚从大理寺监牢被放出来,已是丢尽了祖宗颜面。” “更何况,当时姜黎要债时,太子殿下也在。” “那就应该让我牺牲吗?!”萧伯荣愤然起身,怒道:“我凭什么牺牲!你们若当真这么缺钱,把三妹卖掉啊!反正,当初出事的时候,你不就想要她的命吗?!” “放肆!”萧老夫怒吼:“我是你的母亲!你的圣贤书上,便是如此教你孝道的吗?” “再者,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轮不到你来说一句不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你休要再闹。” 萧老夫人说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了,回去吧,老身乏了。” 泪意涌上心头,萧伯元在只觉得内心酸涩不已。 自小他便觉得,母亲偏疼长兄一些。 原来,一切都不是错觉。 母亲说得对,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肉多,手背肉少。 他和三妹,只要触及长兄的利益时,就会毫不留情地被牺牲掉。 真是讽刺,他从前还觉得,母亲就算再怎么偏心,心里也是有他们兄妹的。 他低着头出来,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眼眶通红的萧书瑶。 “阿妹,我不是那个意思……”解释的话脱口而出,然而,萧书瑶已经转身跑了。 第71章 莫名熟悉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郎君不必忧心,三妹妹那边,妾身自会去劝。” 颜曼文笑看着他,“我也知晓,方才那些话,并非郎君本意。” “你高兴了吧?看到我和母亲闹成这样,你是不是很满足?”萧伯荣冷笑,眼底满是嘲讽。 对于他而言,这打击确实挺大的。 “郎君说笑了。”颜曼文道:“就算……,你也还有妾身。” “郎君自己慢慢想清楚吧,妾身先去寻三妹妹了。” 说完,扬长而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姜黎和姜琳的店铺也正式开业。 秦彦之那厮神出鬼没的,姜黎原还想找他一起晚上吃酒,结果又寻不到踪影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庆贺的居然是华阳公主秦妍和她的胞弟肃王秦桓。 “姜黎,从前本宫对你有些误会,你应当不会因为那点口角之争,而记恨本宫吧?”秦妍呈上贺礼,冲她微微挑了挑眉。 前些日子她派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姜黎,倒是个有胆识的,她很是欣赏。 故而听闻她今日新店开业,便决定来看看。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假,但那件事确实是她听信传言冤枉了姜黎,她自该道歉。 这已经是她拿出的最大的诚意了。 “妾姜黎参见公主,参见肃王,二位能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姜黎慌忙跪下行礼,双手高高举起,以接过秦妍送上的贺礼。 “哟,今日怎的这么多人,倒是孤来得不巧了?”秦渊的视线落在秦妍和秦桓身上,似笑非笑道:“四姐,五兄,别来无恙啊。” 两人似乎也没意料到秦渊会来,气氛一时间竟有些诡异的尴尬。 姜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什么该死的修罗场? 她明明找了大师算好日子的,又不是没看黄道吉日开店。 怎么一个个天潢贵胄,都来她这小地方凑热闹。 “七弟,今日怎的得空出宫?”还是肃王先开口,打破沉默。 “孤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五兄好似很关心啊~”秦渊轻笑道,“姜二娘子快别跪着了,起身吧。” 姜黎:…… 你们可算想起我了。 她抱着秦妍送的那沉重的礼物起身,冲众人笑得谄媚,“各位贵人请坐,妾身去后院给各位斟茶。” 她开业为了吸引客人,弄了不少优惠活动,是以现在众人都忙着招呼客人,泡茶这种事儿,只能靠她自己来了。 “姜二娘子好样的,当初孤说把铺子租给你,你死活不愿,原来……” “竟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秦渊的声音凉飕飕的。 姜黎闻言,心猛地一沉,她握着壶柄的手一抖,滚烫的开水险些抖落出来。 这厮…… 不就是没租他的铺子吗? 至于这么记仇? “太子殿下,您怎么到后院来了?妾身这茶还没泡好呢。” “稍后……” “孤是来给你送贺礼的啊,毕竟孤因为你赚了不少‘不义之财’,你新店开业,孤若不来,不太合适。” 他刻意押重了‘不义之财’几个字,说话时随意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扔给她:“可要随身戴好,若让孤知道你将其随便扔,孤定不饶你!” 姜黎嘴角一抽,什么叫“不义之财”? 她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好吧? 不过,这玉佩材质瞧着不错,先收好。 “多谢太子殿下,妾身定会好生将其收好,绝不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马屁精!快些,你想渴死孤吗?”秦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前院走去。 —— 被丢下的秦妍和秦桓面面相觑。 对于姜黎在侯府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事儿,他多少有所耳闻。 但姜黎不仅和定远侯萧伯元和离了,还脱离了侍郎府,说一千道一万,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商户女而已。 若自己纡尊降贵去结交,恐落了面子。 是以,今日他便借着同胞姐出门的理由,一同来看看。 听闻,那巧镶坊便是她的产业,可当初她从侍郎府老夫人手上接过巧镶坊时,那巧镶坊已是强弩之末。 而今,却如日中天。 这定远侯,当真是丢了个宝。 如此深谙经营之道的女娘,若是入他王府为他所用,那他日后,也不必再为银钱发愁。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位份也不可给个太高,做个媵妾,刚刚好。 王府姬妾,王妃一位,孺人两位,媵妾十位,万不可逾越。 如是想着,方跟着姜黎进后院的秦渊已然掀开珠帘出来。 “太子殿下对姜黎,似乎有些太过关注了。”秦桓笑看着他,“不过,太子殿下以为,姜二娘子如何?” “孤做什么事,似乎还轮不到五兄前来过问吧?”秦渊手腕一翻,折扇在他手中打开,他又掀起袍子坐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倒是五兄,孤听说你肃王府最近不太安宁啊,二位孺人好似常让王妃不痛快,五兄还是把自己后院的事,处理好吧。” 秦桓脸色不大好看。 肃王府后院,的确不安宁。 王妃和二位孺人,在闺中就不合,现在又阴差阳错都入了王府,更是日日闹得不得安宁。 就连他这个肃王进了后院,也难免得瞧这几位上演一场大戏。 “不劳七弟费心了。”秦桓皮笑肉不笑地端起姜黎刚斟的茶水,冷声道。 秦妍见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倒觉得无所谓。 但姜黎哪里见过这样的修罗场啊? 她战战兢兢地给众人斟完茶之后,就想开溜。 这样的皇家秘辛她真的不是很想听,谢邀。 “姜二娘子这是要去哪?”秦渊凉飕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浑身一滞,脊背都僵直了。 但,她也只能乖乖回过头来,满脸假笑:“回太子殿下,妾身得去烧水,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不必了,这茶,我们不吃了,你让裁缝过来,给四姐量一下尺寸,孤打算给四姐送几套石榴裙。” “四姐,应当不会拒绝吧?” 秦渊微微偏头,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格外锐利。 姜黎闻言却是蹙起了眉头。 她不太明白秦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阳公主这样的身份,哪里看得上她这小店的东西? 之前,她就觉得秦渊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现在这熟悉感更甚。 尤其是他的下颚,很像一个人。 第72章 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怎么?你这小店,不愿做孤的生意?” 秦渊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有些不满。 心道姜黎真是不识好人心,他如此,还不是为了让这店生意好一些? 要知道,连公主都穿她家店里的衣服,那这衣服,还能差了去? 这妥妥的活招牌啊! “妾身不敢。”姜黎忙赔罪,“华阳公主,请随妾身来。” “三妹,过来一下。” 秦妍方才就瞧见这店中石榴裙花样别致,想开口让姜黎给她做几件了。 奈何这两个弟弟一见面那火药味浓得跟什么似的,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现在既然秦渊说了要送给她,不用花她的钱,她当然得欣然接受。 “华阳公主,妾身给您量一下尺寸。”姜琳手中拿着尺子,心里害怕得不行。 秦妍,可是陛下亲女,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而她,只不过是侍郎府的庶出女儿,现在甚至还被侍郎府赶出了家门。 若惹得贵人不快,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姜黎。 她已经麻烦姜黎太多,不能再因为自己行事不当,给姜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如是想着,哪怕她心中紧张,手上的动作仍很麻利。 “本宫听说,你原是昌义伯府二少夫人?”秦妍忽然开口,“是何缘故和离?” “妾身……”姜琳手上的动作一顿,那些早已埋藏在心底的回忆顿时汹涌而至,她嘴唇翕动着,好半晌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她猛地跪下,颤着声道:“回华阳公主,妾身……,妾身……” “罢了,本宫又不是豺狼虎豹,不过是闲话家常一句而已,既然你不愿说,便不说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秦妍便转身离开。 徒留姜琳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萧伯元在得知了姜黎在西市又开了一家铺子时,眼底有惊诧,有怀疑,最后,他大笑。 心中只觉无比讽刺。 姜黎离开他之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反观他,穷困潦倒,牢狱之灾,卖弟求荣!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姜柔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骗了自己,那他和皖宁,将会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而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柔! 如是想着,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踉踉跄跄地出了门,一个飞身就进了隔壁的紫烟阁。 “姜柔!你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 “侯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姜柔正在午睡,听到动静忙披上衣衫出来,看到醉眼朦胧的萧伯元,她当即蹙眉问道。 “啪!” 她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扇在她脸上。 她身体本就弱,哪里承受得住萧伯元一个武将重重的一巴掌? 她一个站立不稳重重跌在地上,铁锈味很快在嘴里蔓延开来,耳中也传来阵阵嗡名声。 “侯爷,妾身做错了什么?” “娘子……”杜鹃眼底闪过一抹兴奋,转瞬即逝。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难道侯爷已经发现了陈迁和姜柔的奸情了吗? “侯爷吃醉了酒吗?眼前人可不是二娘子,而是五娘子!”杜鹃道:“我家娘子恪守妇德,侯爷出事时,娘子四处托关系,只盼侯爷早日归家。” “侯爷为何回来没几日,就掌掴我家娘子?!” “滚开!” 萧伯元用力一推,杜鹃顺势倒下“晕”了过去。 他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姜柔给拽起来,“小贱人!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当初,救我的人,明明就是皖宁,你这个冒领功劳的贱人,害得我侯府家无宁日!” 姜柔蓦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着萧伯元。 明明一切都那么的天衣无缝,萧伯元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侯爷!你怎可被如此迷惑?当初救了你的分明是妾身,那次因为在雪地里冻得太久,妾身后来才会如此体弱!” 无论如何,现在的她,绝不能失去侯夫人这个身份! 一旦失去侯府的庇护,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 届时,只怕父母亲再怎么疼她,也极有可能会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牺牲她。 “二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致使你我夫妻如此离心!她分明已经同夫君和离,却如此居心不良!我今日,一定要去找她讨要一个说法!” 她如是说着,挣扎着就要朝外走去。 然,身后却传来了萧伯元的一句冷哼。 他道:“皖宁什么都没说,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我且问你,你自小没离开过长安,又是如何在千里之外的北地救下我?” “我再问你,你既口口声声说你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那当初我眼睛受伤,你是如何为我处理的?” “五年前,从我认出姜黎是我的救命恩人,到我上门提亲,再到我和她成亲,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你为何只字不提?反倒在我们大婚当日坠落悬崖?” “你好深沉的心机,好歹毒的算计,害得我夫妻离心!” 若不是那封信,若不是那封信…… 他和皖宁…… 便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姜柔心中百转千回,她不曾照看过眼睛受伤的人,又如何得知怎么处理? 但她咽了下口水,瞎编乱造道:“自是敷药了。” “至于我为何不说,我之前便跟侯爷解释过了,当初姜黎她用小娘的命威胁我,我只能妥协,那封信,也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到你手里的。” “呵。” 萧伯元听完她的解释,冷笑。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帕子:“可你,不记得这个了。” “至于你那个说辞,更是可笑至极!大庭广众之下,姜黎莫非还能,杀了你的小娘不成?” “皖宁说得对,我真是眼盲心瞎,我被你这个毒妇,骗得好惨啊!” “这……,这不是侯爷前几日拿的那个帕子吗?”姜柔从未见过萧伯元如此,心里早已害怕到了极点。 “这是当初,我眼睛受伤时,蒙在我眼睛上,随我一起回侯府的帕子,这也是,我救命恩人留给我的。” 他看着那块帕子,眼底满是怀恋。 姜柔心头猛地一颤,当初…… 姜黎说,有一个细节…… 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第73章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想到这里,姜柔心头猛地一颤。 这一切,都是姜黎早就算计好的。 难怪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让自己劝萧伯元签下和离书。 “呵……” “你还有脸……” “妾身为何没有?当初是侯爷,自己选择了相信妾身。”姜柔抬起头,一脸倔强地看着萧伯元,眼里隐隐含着泪意。 “侯府早就亏空,侯爷不也想,让姜黎死吗?如此,她的嫁妆就能顺理成章地到我名下,届时,再由我来供养你们一家人。” “否则,侯爷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做那些事,而无动于衷?” “谁不知道,娶心头血,是要死人的?” “你听之任之,不就是……” “啪!” 重重的耳光落下,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姜柔被打得偏过头去,踉跄了好几下,终究没像从前那般,柔弱地倒在地上。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萧伯元,心中早就没有她了。 “侯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许是她嘴角的笑意挑衅意味太足,惹得萧伯元登时气急。 对于他而言,他是一家之主,他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哪怕这个人是他心爱的女人也不行。 更何况,现在的姜柔,已经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了。 她只是一个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一句话,换来了一顿毒打。 姜柔,始终是走上了姜琳的老路。 萧伯元打完她,顺便将她关了禁闭。 是夜,陈迁拿着伤药偷偷溜进了紫烟阁:“夫人,属下来给你上药。” “滚。” 黑暗中,姜柔蹲在角落里,双臂紧紧抱着双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听到陈迁的声音,她也只是平静的,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夫人……,要不,属下带你离开吧。”陈迁缓缓靠近她,“天下之大,我就不信了,我们还能没有容身之所。” 他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 姜柔缓缓抬起头来,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陈迁,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孤儿,一个小小副将。”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弃风光无限的侯夫人,随你走?” “我再说一遍,滚。” “可他如此待你,我心疼啊……”陈迁将伤药放下,眼里满是心疼之色,“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对我好,就是在我喝的补药里面放红花,在我的香包里面塞麝香,让我无法有孕吗?”姜柔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这份好,我有点消受不起。” 她原是不信的。 可就在侯爷打完她之后,杜鹃来看她,将这些真相都告知了她。 那个贱人,一定很得意吧? 为奴为婢那么多年,如今看到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她怕是恨不得买几串鞭炮庆祝一番。 以此,来祭奠她那早就死透了的女儿。 约么半年前…… 杜鹃和姜柔,又一次被那书生毒打。 姜柔身上已经没有银钱再给那个书生了,他不仅好赌,赌输了便去酒肆吃酒,回来要不到钱,对着她们三人便拳打脚踢。 为什么是三人? 还有一个人,自是杜鹃八岁的女儿。 小小的她总是护在母亲跟前,然后,丧心病狂的书生就会是连着她一起打。 起初,姜柔对她们母女挨打时,心里还格外得意。 毕竟于她而言,这些可都是书生证明自己爱她的方式。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糟糠之妻都打的人,又怎会看得起她这个自奔为妾的女娘呢? 所以,在她身上的银钱被挥霍一空之后,那些拳头,就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次,两次,三次…… 无数次。 后悔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若她不随书生私奔,她本该是侍郎府最受宠的小娘子。 是以,她开始不断暗示杜鹃,只要杀了书生,她们就能活下来。 经年累月,杜鹃终是把她那些明里暗里暗示的话给听了进去。 雷雨夜,杀人抛尸。 顺理成章。 那把匕首,是她放在杜鹃手能够到的地方的。 当夜,她带着杜鹃的女儿出了门,奈何那个小贱种,在路上大哭大闹,非要闹着回来,天黑路滑,她摔下山崖,真正的,尸骨无存。 她翌日天将明时才回的家。 对上杜鹃麻木空洞的双眼,她冷静地指挥着杜鹃将人拖到后院的猪圈里挖坑埋了。 杜鹃原还想着报官,亦被她阻止。 自此,她以杜鹃的女儿在她手里为由,威胁着杜鹃为奴为婢,只要心中稍有不顺,她便会发了疯似的虐待杜鹃。 每次虐待完杜鹃,她心里都会涌上无尽的快感。 她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书生那么喜欢打人。 …… 杜鹃缩在侯府的角落里,默默给逝去的女儿烧着纸钱。 她是在去给姜柔办那件事时,知道女儿死亡的真相的…… 她寻的那个地痞,好巧不巧,正是家乡来人。 瞧见自己,他万分欣喜,只是欣喜过后,他欲言又止,断断续续地说了杜鹃的女儿是如何在山崖下被发现…… 又因为她早已离开联系不上,村民只得草草将人下葬。 得知真相的瞬间,杜鹃心痛如刀绞,近乎喘不过气来,她当时恨不得提着刀把姜柔捅死一了百了。 可是,同乡却说,她做下如此恶事,若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连幼童都不肯放过的毒妇。 于是,她承诺给他一百贯钱,他为她毁掉姜柔,让姜柔永无翻身之地。 两人一拍即合。 “囡囡,都是阿娘没本事,才害得你惨死。”杜鹃烧完最后一张纸钱,她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又狰狞。 “囡囡放心,阿娘一定,会让害你的人,不得好死的。” 她站起身,简单处理了一下烧过纸钱的地方,避免被旁人看出来。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萧老夫人住的寿康堂走去。 现在,三娘子还住在那里。 如果…… 这一家人知道真相,又会如何呢? 对了,在去寿康堂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毕竟,姜柔害得她失去一切,就连她最在乎的囡囡,都被姜柔害死,那她,也要让姜柔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第74章 良辰美景,当佳人在侧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陈迁拉开房门时,和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萧伯元四目相对。 “侯……,侯爷……” 萧伯元身后,是面露得意的杜鹃。 “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侯押去祠堂。” 萧伯元的声音格外冷静,就好似捉奸在床的对象不是他非要求娶的夫人一般。 “侯爷,你听妾身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柔听到动静,连滚带爬地从窗边一路爬到到门边,一把抓住了萧伯元的衣袍。 “那是哪样?”萧伯元的唇角嘲讽地勾了勾,垂下眸子,恰好看见姜柔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 “都是他威胁妾身,妾身才那么做的,侯爷,您听妾身解释啊!”姜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所有事都推到陈迁身上。 萧伯元缓缓蹲下身,一把扼住她的下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本侯方才就在门外,所有,本侯都听到了。” “堵上嘴,押下去!” 姜柔的脸色顿时惨白,她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什么,可那破旧的抹布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 两个仆妇上前,将她扭送至祠堂。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寿康堂那边怎会不知? 虽然其中不乏杜鹃通风报信。 萧老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匆匆赶到祠堂时,姜柔和陈迁正被押着跪在一起。 “哎哟,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啊?!”萧老夫人蹙眉,拐杖被她重重杵在地上。 “回老夫人,侯爷发现了夫人和陈迁的奸情,还有上次,三娘子遭难,背后其实是夫人一手主导,她原意是想吓唬吓唬三娘子。” “如此一来,她欠三娘子的一千贯钱就不用给了,谁料,中间出了差错,夫人和三娘子都被歹人侮辱了。” 姜柔连连摇头,瞳孔因为惊惧而瞪得老大。 杜鹃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继续道:“至于夫人是如何欠三娘子钱的……” “自是因为,当初三娘子撞破了夫人将从先夫人那里取来的心头血倒掉,于是,三娘子以此为要挟,让夫人给她一千贯钱。” 萧伯元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萧老夫人更是瞪大了双眼,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萧书瑶连连后退,那晚的恐惧盘旋心头,她甚至,都准备买凶杀了姜黎,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姜黎。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行动。 “是你!你好歹毒的心肠!我从未害过你,对你作我的嫂嫂也一直都是支持的,可你为何,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嘴唇翕动着,良久,良久才艰难地说出这番话来。 “如此看来,倒是我一直冤枉了姜黎。”萧伯荣也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他一直以为,姜黎这样满身铜臭的人,当是不择手段的。 万万没想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竟是姜柔,这个表面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娘。 “这么说来,当初洛少卿说的都是对的,你其实一开始就没病,都是装的,目的便是害死姜黎!” “吾儿,你糊涂啊!”萧老夫人痛苦地喊道,“如此辱没门楣的毒妇,不如便打杀了算了!” “母亲,她算计皖宁,背叛了我,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萧伯元冷笑着开口,“她既然那么喜欢算计人,就让她自食恶果吧……” “来人!”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扯开了堵住姜柔嘴巴的帕子。 “不要,侯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道错了!”姜柔哭喊着,求饶着。 无济于事。 萧伯元已经铁了心要处置她。 好几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儿从角门被人带了进来。 姜柔脸上立马浮现了惊恐之色,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放心,本侯会让他们留你一条命,毕竟,你还要日日取心头血,给皖宁赎罪。”萧伯元狞笑道,“你种下的因,这果,你可得好好偿还。” 颜曼文见状,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眼看着,那满是污垢的双手就要抚上姜柔的细嫩的脸颊。 颜曼文正欲开口,千钧一发之际,陈迁挣脱了捆着他的绳索,一把拽起姜柔就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萧伯元见状,气得险些跳起来。 众人忙追了出去。 而杜鹃,也趁乱偷偷溜走。 …… “事情就是这样了,二娘子当初答应了要给我银钱送我离开,应该不会食言吧?”杜鹃绘声绘色地将今晚侯府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姜黎。 “没想到啊,这定远侯竟如此冷心冷情,要知道这姜柔,当初他可是用一身军功求娶的。”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竟舍得将她推入这万丈深渊之中。” 秦渊感慨。 南星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塞进杜鹃怀里,“拿着赶紧走吧,再晚要是走不了,可不能赖在我家娘子头上。” “谢姜二娘子,谢太子殿下。” 她叩首转身,还是提醒道:“而今姜柔逃走,定远侯对二娘子再生情谊,二娘子千万小心,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我知道了,你多保重。” 姜黎微微颔首,对她道:“从后门走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马车。” “多谢姜二娘子。” 南星送她上了马车,叮嘱她将财物收好,千万别外漏之后,方才关上后门。 姜黎和秦渊相对而坐。 她的视线落在秦渊未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上,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 秦彦之…… 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 一个是商户纨绔子,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当朝太子,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人? 虽然他们都在家中排行第七。 “姜二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秦渊见她久久不语,奇怪道。 “回太子殿下,妾身方才只是在担忧杜鹃安危而已。”她随口扯了句:“今日良辰美景,当美酒佳肴,佳人在侧,太子殿下,您该回府了。” 秦渊的笑容僵在脸上。 姜黎这意思,他不算佳人咯? 怎的?他在姜黎身边,姜黎还委屈咯? 他自降身价来同姜黎结交,他都没觉得委屈,姜黎还委屈上了?! 第75章 纳你为妾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转眼之间,姜黎的新铺子已经开了两个多月,生意也蒸蒸日上。 “二娘子,肃王在外求见。”南星踱着小碎步,禀道。 她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良民,无意结交这些达官显贵,怎么一个个地像鬼一样,非要缠着她家娘子。 一个太子殿下,难道还不够烦人吗? “什么?!”姜黎惊得险些从贵妃榻上滚下来,她咽了下口水,“请进来。” 她带着众人跪成一排,“参见肃王,肃王金安。” “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秦桓躬身,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他四下扫视一圈,“都退下,我有话要跟姜二娘子说。” “是。” 不消片刻,偌大的院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姜黎有些尴尬地将手抽回,退后半步方才开口:“不知肃王纡尊降贵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若是要给王妃挑选衣服首饰,肃王大可着下人来通传一声,妾身自会安排人送去,不必劳烦肃王亲自跑一趟。” 她其实想说,孤男寡女,走得如此近,只怕会惹人诟病。 尤其她现在无任何倚仗,若肃王后院那些女人争风吃醋,随便动动手指,就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舒服日子过久了,可不想再过苦日子。 “二娘子,你何苦同本王这般见外?”秦桓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本王今日亲自前来,的确有一事要说。” “着下人来,无法体现本王的诚意。” 他掀袍坐下,姜黎忙上前给他倒了杯热茶:“肃王请说,只要是妾身能做到,妾身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桓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道出来意。 “倒是不必你赴汤蹈火,你虽是和离之身,但颇合本王心意。” 姜黎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只是,而今你已没有侍郎府娘子的身份,只是个商女,到底低贱。” 姜黎的手指近乎嵌入掌心,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硬,这个肃王,妻妾成群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今日亲自前来,许诺纳你为王府妾室,已是你莫大的殊荣,本王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聘礼,本王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明日乃是良辰吉日,宜嫁娶,本王便会着一定小轿,将你抬进王府后院。” 姜黎骤然跪下,“肃王,请恕妾身难从命!” “妾身自知身份低贱,不敢肖想服侍肃王,且,妾身曾和定远侯有过一段婚约,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妾身不愿再踏足后宅之中,行勾心斗角之事。” “肃王风光霁月,长安城爱慕肃王的女娘都数不胜数,肃王若是纳了她们,想来她们会心生喜悦,肃王又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肃王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 长安谁不赞他一句郎朗公子? 纳妾这种事,他完全可以交给王妃全权处理,可他还是亲自来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 姜黎竟如此不识好歹?! “姜二娘子,你莫不是嫌弃本王只是个藩王,不及七弟那般,将来能继承大统?!”秦桓冷哼一声,“你想攀高枝,也得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太子妃之位,是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商女,能肖想的吗?!” “此事,本王意已决,你好生做好准备,明日自会有人前来接你!” 他手里的折扇轻轻拍了拍姜黎的脸,语气里满是警告:“记住了,本王今日来,是来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就算你不在乎侍郎府的众人,你身边的这些人,你总该要顾及他们的性命。” 说罢,起身扬长而去。 姜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娘子,要不,你逃吧!”南星小跑着进来,眼眶里隐隐含了泪。 她家娘子命咋就那么苦呢? 刚从定远侯府那个狼窝里出来没多久,又要跳进另一个更深的狼窝。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和离呢。 至少,不会被肃王这厮惦记上。 在侯府后院,和那些人斗总比和王府里的人斗好。 “我能逃去哪?”姜黎苦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便是逃到海角天涯,只怕也会被抓回来,届时,连面上功夫都不必做了。” “南伊,你去一趟太子府,告诉太子,我把巧镶坊给他,让他救我出虎口。” “娘子,可巧镶坊是你……”南星面露不忍,姜黎能把铺子盘活,其间吃了多少苦,她可都看在眼里。 “南星,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若我就这么入了王府,再想出来,就只能是死了。”姜黎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南伊,快去吧。” 南伊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起身离开。 她刚走没多久,姜琳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不好了,二姐,出大事了!”、 “这……,这是怎么了?二姐,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地上坐着?”她环视一圈,院中也不像有打斗的痕迹,心中越发狐疑起来。 “没事,怎么了?”姜黎在南星的搀扶下顺势起身,笑着对姜琳道。 如果她最后真的被迫入肃王府,那她名下的产业,肯定都得交给苏苒和姜琳打理的。 “店里出事了!”姜琳深吸一口气后,才道,“今日一早,好些穿了我们店里衣服的人找上门来,说是浑身起疹,呼吸不畅,高热不退……” “最后,死于非命!” “那老妇的尸体,现在还放在我们店门口,饶是我如何解释,都没人信我,好些人都拿着衣服在门口要求赔钱。” 姜琳说着,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这事儿闹得太大,有人报了官,恐怕,大理寺的官兵已经将我们的铺子围起来了!” “别急,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姜黎尽可能安抚着她,“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心中百转千回,努力思考的解决方案。 她们的衣服没有问题,这背后定有人栽赃陷害,只是不知,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以洛琸的本事,查到幕后之人,只是时间问题。 第76章 有备而来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思及此,她眼眸微转。 也许,这对她而言,是福不是祸。 进了大理寺监牢,以洛琸那个正直的性子,想从大理寺捞人只怕是难上加难。 如此,倒能暂时避过肃王明日纳自己为妾。 “三妹,你听我说。” 姜黎握着姜琳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你只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布匹针线都是我负责采买,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记住了吗?” 姜琳猛然抬头,“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一个人去那大理寺监牢走一遭吗?” “出了人命关天这样的大事,你莫非想一个人扛下来不成?那里面的人,惯会是屈打成招,若他们……,对你用刑……” “只有冤枉我们的人,才知道我们到底多冤枉,我们得相信洛少卿,只是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得受点苦,我进去了,外面就靠你周旋了。” 姜黎嘱咐道。 短短两条巷子,姜黎把能想到的都给姜琳说了一遍。 行至店门口时,她额头已经渗出薄汗,不出所料,她们的铺子已经被大理寺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洛琸自人群中出来,瞧见她,只面无表情的道了句:“都带走。” “等等!”姜黎骤然出声,“洛少卿处事素来严明,这铺子的老板是我,我三妹只是给我做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带走我,我会配合的。” 洛琸略微蹙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二姐……”姜琳的声音都在颤抖。 姜黎只是冲她摇摇头。 众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 更有甚者,直接进行人身攻击。 “和离的女子就是不检点,看看,现在做的衣服都有问题。” “谁知道为什么和离?指不定就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才吵着闹着要和自家男人和离呢!” “就是就是,依我看,这两个不检点的女人都该死!只有她们死了,才能给因为她们而重病的人一个交代!” “谋财害命本就该死!” “贱人……” 不堪入耳的话语不断涌入,姜琳眼睁睁看着姜黎的衣角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无能为力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 她痛苦地蹲下身去,抱着脑袋泣不成声。 …… 斜对面的酒楼上,两双眼睛正盯着楼下这一场闹剧。 这两人不是旁人—— 正是昌义伯夫人李氏和定远侯萧伯元。 闹事的人,是他们寻来的,那个老妇的死,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毕竟,有问题的衣服,更是他们暗中放进姜黎店里的。 他们于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姜柔被带走的第二天,便达成了合作。 萧伯元为了姜黎,李氏为了姜琳。 那日…… 萧伯元再度出现在姜黎面前,他卑微地祈求姜黎能给他一个机会,他愿以正妻之礼,再次迎姜黎进侯府。 日后,许姜黎无尽的荣宠,只要姜黎愿意,姜黎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至于姜柔…… 他也会将其抓回来,任由姜黎处置。 可是…… 姜黎居然就这么拒绝了他?这怎么可以? 好巧不巧,一回头,便瞧见了昌义伯府的马车,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筹谋良久,这才有了今天这场戏。 “待她在里面吃些苦头,就该知道当初拒绝本侯,是多么错误的决定。”萧伯元眸子微眯,语气里满是嘲弄。 “不过,这长安好女娘千千万,夫人的爱子为何,独独看上了姜琳呢?既然心中欢喜,当初又为何和离呢?” 李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吾儿是个痴心人,当娘的,自要成全于他。再说,侯爷不也是吗?” “在此,我祝侯爷,能早日得偿所愿。”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 萧伯元亦端起茶杯,两人相视一笑。 …… 南伊匆匆赶回来时,众人都坐在院中,面露愁色,唯独,不见姜黎的身影。 “三娘,出什么事了?” 南星将前因后果复述一遍。 “什么?!”听完全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连道:“太子殿下不在长安,江南水患,他被陛下派去赈灾了!” “这桩桩件件,定是有人背后筹谋!否则,怎的会有如此多的巧合,直教人胆寒!” 南伊咬牙切齿道,“如今看来,想救娘子于水火,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对了,把铺子中的账本拿来,还有,铺子里做工的人也都找来,这件事能这么精准的寻到咱们铺子,铺子中定有内应。” 南伊分配了一下几个护卫,让他们务必盯紧铺子里做工的人。 先从账本查起。 —— 与此同时,大理寺。 姜黎没想到,再度跪在这里时,她竟成了那个被指控的人。 “这位官爷,你一定要为我阿娘做主啊!她苦了一辈子,我这个做儿子的好不容易长大了,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钱,为她买了件衣服。” “这本来,是给她五十大寿的生辰礼,谁能料到,她竟因为这件衣服,寿诞变忌日啊!” “你一定要,把眼前这个毒妇抓起来,处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啊,官爷!” 男子哭得撕心裂肺,语气里尽是浓浓的悲伤。 “请洛少卿明察,妾身铺中所以衣料,都是上好的料子,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姜黎俯身,磕头,“账本,布匹,都在铺中,而今铺子已被官兵封了,洛少卿可随时去查,还妾身清白,放妾身自由。” “冤枉?!你的意思是,我害死我母亲,就为了冤枉你!?”男子情绪格外激动,他怒瞪着姜黎,冷笑道:“我听说你和你那三妹,都是和离的。” “你们若不是心思不纯,怎会被夫家厌恶?依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和离!而是被夫家休弃!” “这位郎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此事还未有定论,你怎么就这么断定,你娘是因为我铺中的衣服才出事的?” 姜黎反问道:“还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简直巧言善辩,我告诉你,因为你家衣服出事的可不止我母亲一人,你等着掉脑袋吧!” 男子冷笑,那双眼睛似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姜黎。 姜黎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这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很不好。 洛琸猛地一拍惊堂木:“行了,既然事情已经闹到大理寺,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来人,传仵作,验尸!” 第77章 各怀鬼胎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到肃王耳朵里,他脸色一沉,这是要让他去大理寺捞人的节奏吗? 可洛琸是个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清楚,想从他手里把人捞出来? 做梦! “肃王,您说,会不会是王妃不想要妹妹入王府,所以故意陷害姜二娘子啊?” 梁孺人依偎在他怀中,手指在他胸口打着圈儿,轻声道。 “王妃没这么蠢!”秦桓睨了她一眼,道,“你素日里鬼主意不是多得很?现在怎么不帮本王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把她给捞出来?” “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这官场上的事,妾身哪里想得到什么办法?再说了,她若是入府,会和妾身争夺夫君的宠爱,妾身就算有法子,也不说。” 秦桓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就是这样,进退有度,常惹得秦桓爱不释手。 所谓小性子而已,宠着她,增加一下两人之间的情调,又能如何呢? “好了,下去吧,本王得好好想想法子,不然本王的钱袋子,可就没命咯。”秦桓轻轻推了梁孺人一下,笑道。 …… 月上梢头时,李氏找到了姜琳。 她的语气依旧那么高高在上,她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姜三娘,我听说你们的铺子,衣服穿死人了啊,你当真以为,你那个二姐,会让你安然无恙吗?” “不知夫人想说什么?”姜琳本就焦头烂额,实在懒怠应付李氏,是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再者说了,那个铺子我也有份,就算查清真相,真有牢狱之灾,我也断不会抛下二姐一人面对!” “夫人若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氏气得吹胡子瞪眼,她的身份,走到哪里不是叫旁人捧着敬着,如今居然被姜琳下逐客令? 旁人也就罢了,当初的姜琳,可是跪在她面前,奉媳妇茶的人! “当真是不是好人心!”李氏冷笑:“我今日来寻你,是想告诉你,我有法子救你二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琳眼里燃起希望,但无异于病急乱投医。 毕竟一个早已边缘化的伯府,哪里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回伯府,继续做吾儿的妻。”李氏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似乎笃定,姜琳一定会答应一般。 “只要你答应随我回去,我就把救你二姐命的法子告诉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南星和南伊并肩而来。 南星一把将人拉在自己身后,“伯夫人是吧?如此趁人之危,你该不会觉得很是光荣吧?我告诉你,再来骚扰三娘,我们就去大理寺告状!” “你也不想你那个宝贝儿子,受鞭笞之刑吧?” “你,你你你……,你一个丫鬟,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李氏气得指着她鼻孔直骂。 南伊长刀适时出刀鞘,顺势架在李氏的脖颈上,“伯夫人,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收起来,还有,别再打我家三娘的主意,不然……” 李氏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丢下一句不可理喻后,扬长而去。 “三娘,你糊涂啊!这种人,你还见她作甚,一肚子坏水,压根没安好心。”南星想瞪她,但到底主仆有别,没敢。 “就是,说不定我们铺子出事,和她都有撇不开来的关系!”南伊附和,“总是,以后不许再见她,她提的条件,你也一条都别答应。” “娘子临走之前嘱咐过奴婢,要奴婢保护好三娘!” “好姐姐,是我错了,我想岔了,再不敢了。”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姜琳自知理亏,连连求饶。 她今日的确莽撞了,翠竹都没带就贸然跑来赴约,若李氏早有准备,直接把她绑了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 定远侯府,萧伯元站在从前姜黎住的院子门口,院中关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姜柔和陈迁。 那天他带着姜柔,刚跑出去两条街就被萧伯元的人给抓了回来。 “姜柔,你知道吗?很快,本侯就又能和皖宁在一起了,没有了你捣乱,我们一定会长相厮守。”萧伯元笑道。 他手里的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你不是爱装病取旁人心头血吗?本侯今日,就先取你一点心头血,就当作为本侯迎皖宁回府的投名状。” “呜呜呜呜呜……”陈迁闻言,奋力挣扎起来,不停地摇头。 萧伯元一把扯下堵着他嘴的破布,眉毛微微挑起。 “侯爷,有什么事您冲我来,夫人她身娇体弱,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侯爷!”陈迁连连磕头,“你用我的心头血,您对我的大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啪!” 他话音刚落,长鞭就落在他的身上,“你还知道,你这条命是本侯的?若没有本侯,你早就死了!” “可你做了什么?你趁着本侯不在,和本侯的女人厮混在一起,甚至还想带着她离开!你该死!” “侯爷,我知错了,可我对夫人,是真心的,您有什么气只管冲我来,您别伤害夫人……”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数鞭子下去,他愣是咬牙一声没吭。 “不要!” “啊……” 然而已经晚了,萧伯元的鞭子已经落在了姜柔的脸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姜柔抬头,看向萧伯元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这个男人,好狠的心啊! “她就是用这张脸勾引你的吗?还是用那歹毒的心思勾引你的?来,你告诉本侯?本侯先毁掉这张脸,再把她的心剜出来瞧一瞧,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为什么,她竟连取自家姐姐心头血这样歹毒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匕首划破衣衫,刺穿皮肉,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滑落,最后“啪嗒”一声,滴在地上。 陈迁使劲挣着,妄图挣脱捆着他的绳子,然而,压根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柔被取心头血,而无能为力。 第78章 退婚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伯元状若癫狂,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直到姜柔脸色逐渐惨白下去,他才缓缓站起身,“来人,给她包扎一下,再送些补汤来,免得死了,无法取心头血。” 他看着那还站着姜柔血的匕首,冷声对外面守着的人吩咐道。 这个血,他得留着,等会,给皖宁看看,让她知道自己想重归于好的决心。 他如是想着,迈步出了院子。 姜柔已经瘫在地上,心头涌上无尽的悔意。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姜黎回来时,便夺走那枚玉佩,再弄死她。 死无对证! 就算萧伯元不信她,她也有信物在手。 可怜娘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没有把握住机会。 “夫人,你别怕,属下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陈迁蠕动着到她面前,宽慰道。 “你拿什么救我?”姜柔回过头看着他,心口隐隐作痛,头脑因失血过多而有些发昏。 “如果当初你派去的人有点本事,姜黎就不会活到现在,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姜柔冷笑道, “就算你真的把我带离了侯府,你又能带我去哪?让我跟着你,过那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让我跟着你,东躲西藏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陈迁羞愧得垂下了头。 “还有,我落得如今下场,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我早就说过,侯爷回来之后,你不许再进我的屋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陈迁,你害我失去一切,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若有来世,我们最好永不相见!” 陈迁闻言心头猛地一颤,抬眸对上的,是姜柔决绝神情。 萧伯元刚走,萧书瑶就来了。 她现在看向姜柔的眼里,满是恨意。 毕竟若不是姜柔,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姜柔,你也有今天?叫我说,就该把你扔去最下等的青楼,让你尝尝一双玉臂千人枕是个什么感受,毕竟,你害人的手段都如此下流!” “三娘子,把她舌头割掉,就能送去了。”青稞在一旁提醒道:“如此一来,您也不必担心她将您的事泄露出去。” 萧书瑶眼眸微转,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办,青稞,别忘记明日一早,去花楼把她接回来,毕竟,白天长兄还要取她心头血呢。” “是。”青稞从腰间抽出匕首,缓步朝满脸惊恐的姜柔走去。 害得她家娘子几度险些寻了短见,真是该死! 落得如此下场,可都是她应得的! 陈迁见势不妙,连连冲萧书瑶求饶,声音都近乎喊哑了。 “你希望我放过她?陈迁,她做那件事你是知情的吧?当初,你们放过我了吗?!” “青稞,既然他们要同生死共患难,便把陈迁的手脚筋挑了,送去男风馆,我相信,那些人一定会好好伺候他的。” “不要,三娘子,不要啊!” 挑断手脚筋,和废掉他的武功有什么区别,还要送去男风馆那种地方,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当初,我在那个破庙,也是这么求饶的!谁放过我了?!啊?他们没有放过我!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姜柔这个贱人!” “你知情不报,你是帮凶!”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不再去看院中的惨状,转身离开。 海棠苑发生的一切,都被远处的颜曼文尽收眼底。 “玉幕,我想,我们该走了。”她洒下最后一把鱼食,“从前我一直以为,侯府是勋贵世家,底蕴深厚,教养出来的子女,定也温润知礼。” “现在看来,我一直都错了,这个地方,明显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她看向萧伯荣住的那个院子,自打姜柔和陈迁的事发生以来,他便一直将自己关在院中,对所有事都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颜曼文甚至能想到,未来他入仕为官之后,自己这个元配商户女,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可是娘子,我们能去哪?”玉幕问道,“当初夫人临离世时,不是说了让你前来投奔侯府吗?” “偌大的长安城,总有我们的落脚之地。”颜曼文冲她笑笑,“玉幕,你去把我和他的婚书取来,今夜,我们就去把这桩错误的婚事给退掉。” “是。” …… 主仆二人先是敲开了萧伯荣的院门:“二郎君,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同你说。” 萧伯荣见是她,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伸手就要关门。 颜曼文制止了他的动作,“我今日前来,是想说说我们两之间的婚事。” “哼,你不是都已经得偿所愿了?怎么,你该不会想让我立下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吧?” 萧伯荣冷笑:“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答应这桩婚事本来就是迫不得已,颜曼文还想让他许诺,做梦! “不,我只是觉得,强扭的瓜虽然止渴,但到底不甜,我也不想像大表兄和姜五娘那般,闹到最后,成了一对怨偶。” 她笑了笑,“所以,我是来同你商议退婚的,只要你点头,我们把婚书毁了,那将来你入仕为官,也不必因为娶了一个商户女,而觉得羞耻了。” 她的眼神格外真诚。 真诚得萧伯荣觉得不现实,这一刻的颜曼文,落在他眼里竟莫名其妙的,迷人。 “你休想!这桩婚事,岂是你说退就退,说定就定的?别和我玩以退为进那一套,我告诉你,我不吃那一套!” 萧伯荣忙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个甩了出去,冷声道。 颜曼文脸一僵,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 按理说,她主动提出退婚,萧伯荣不该高兴吗?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这家人,该不会看上她手里的银钱了吧? 这可万万不行啊! 当初用钱换这桩婚事,已经是她犯蠢了。 现在侯府这样,指不定哪天就倒了,万一出事,还会牵连到她。 “我没有。”她解释道,“若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老夫人跟前!” “而且,你的那份婚书,应该在老夫人那里代为保管。” 第79章 是不是你在背后主导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伯荣抬眸,一脸狐疑地看着颜曼文。 后宅的阴私手段他见得多了,他总觉得,颜曼文是在以退为进,引起自己的注意。 但看她双眼清澈,格外真诚,好像说的又像是真的。 “你?”迟疑半晌,萧伯荣还是开口问道,“当真没有和我开玩笑?退婚,你是认真的?” “这可是你花钱买来的一桩好婚事,没了这次机会,凭你的身份,再想嫁入高门当正头娘子,可就难了。” 鬼使神差的,萧伯荣还是提醒了一句。 毕竟那笔钱无论于谁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可不希望将来,颜曼文后悔,然后做出什么有损侯府声誉的事情来。 虽然,现在侯府已经没有什么声誉可言了。 “多谢二表弟提醒,我已经细细考量过了,那笔钱,就当是我对侯府的报答吧,毕竟侯府在我危难之际收留了我。” 颜曼文笑着道,“这下,二表弟可以随我一起去寻姨母了吗?” 两人达成共识,径直朝萧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对萧老夫人而言,她虽然舍不下颜曼文的钱帛,但她更想让萧伯荣娶一个能对他仕途有助力的女娘。 所以,颜曼文主动提出退婚,她自是乐见其成的。 假意挽留两句,便让嬷嬷去取来婚书,这桩婚事,也就此作罢了。 “那个,你什么时候离开?”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萧伯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如果,你没有任何去处的话,你可以继续留在侯府的,侯府家大业大,多你一个,也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毕竟,你一个小女娘在外面,总归是不安全的。” “不了。”颜曼文拒绝道:“做下这个决定之前,我便让玉幕去租赁了一个小院子,我们主仆自有去处,就不劳二郎君费心了。” 她微微颔首,说完之后扬长而去,只留给萧伯荣一个潇洒的背影。 萧伯荣一瞬间是竟然有些愣神,对他而言,颜曼文到底是第一个和他有婚约的人,虽然曾经,他因不满这桩婚事,说过很多伤人的话。 但现在,他们已经退了婚,没有造就一对怨偶,那他还是希望,颜曼文前路顺遂,一生安康。 从前,他确实看不清家中人,以为茫然地站在亲人身边,对姜黎,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只希望这一次,她能平安度过吧。 …… 大理寺监牢内,萧伯元买通的狱卒,偷偷混了进来。 他站在牢房外,看着里面缩成一团的姜黎,轻咳了一声。 姜黎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一睁眼,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萧伯元淡声开口:“皖宁,我知你是无辜的,只要你愿意随我回侯府,做我侯府的正头娘子,那么……” “我便告知洛少卿,那位证人现在身在何处。” “萧伯元,你可知,知情不报,是何罪名?”姜黎掀起眼皮,懒懒地睨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在想,无所谓,你是当朝侯爷,谁也不能把你如何了?” “你走吧,我就算是明日一早就被拉去砍头,也断然不会同意你的要求,和你回侯府。” 萧伯元闻言,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皖宁,你听我说,我已经把姜柔关起来了!” “以后,你就是我们侯府的当家主母,谁也不能越过你去,而且,我今日还取了姜柔的心头血,只为能给你出气,你难道不感动吗?” “这一切,可都是我为你做的啊!” “你听我说,当初我是被她蒙蔽了,我以为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会对她那般纵容。” “现在我已经知道真相了,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萧伯元状若疯癫,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姜柔的身上。 毕竟姜柔对现在的他而言,只不过是一枚弃子。 一枚,用来讨姜黎欢心的棋子。 “是吗?”姜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后才道:“萧伯元,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依旧那么没担当,令人作呕!” “你我成婚当日,你还记得你怎么对我说的吗?” “你说,我冒领你救命恩人的身份,为了攀上你侯府门楣,我不择手段,害得你救命恩人惨死,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我当时再三给你解释,你看似信了,却从未碰过我。” “接过你侯府管家权,翻开账本全是负债,没有收入,库房也空空荡荡。” “你明知我没有身孕的真正缘由,却还是任由你的母亲对我磋磨,言语侮辱!” “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方,我更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你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再到后来……” “你不要再说了!”萧伯元猛地大喝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都已经取了姜柔心头血给你赔罪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会善罢甘休!” “我都说了,姜柔我已经抓回来了,任由你处置,你为什么还是不满?!” 姜黎闭上双眼,挪到角落里,不再搭理他。 萧伯元这个人,已经疯魔了。 他爱的不是姜黎,也不是姜柔。 他从来都只爱他自己,和那个虚幻的“救命恩人”。 当他以为姜柔是他的救命恩人时,他对自己肆意磋磨羞辱,任自己被姜柔欺负而选择视而不见。 当他得知真相,自己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时,他又开始发癫,说什么要放弃姜柔,折辱姜柔。 从头到尾,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甚至,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皖宁,只要你答应我跟我回去,我什么都愿……” 姜黎忽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我锒铛入狱,是不是你在背后主导!” 萧伯元的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他嘴角微微抽了抽,笑道:“皖宁,你在说什么啊?我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忍心让你受这样的苦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第80章 屈打成招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心虚表情,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萧伯元,我原以为,我们之间能好聚好散,然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卑鄙无耻!” “为了让我从了你,你居然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企图让我为了摆脱嫌疑,再度嫁你为妻!” “甚至,不惜残害人命!” “你等着吧,洛少卿,迟早会查到你的身上,还我一个清白!” “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装了。”萧伯元挺直了腰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就是我干的又如何?” “洛琸查不到的,你若想免了这杀头的大罪,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跟我回侯府。”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三妹妹啊,现在指不定已经为了救你,病急乱投医随伯夫人李氏回去了。” “你看,你们姐妹俩多么般配,哈哈哈。” 姜黎闻言,瞳孔骤然瞪大,牙齿也被她咬得咯吱作响。 “你们简直下流!” “能达到目的就行。”萧伯元冷笑,“我给你一天考虑时间,如果你实在想不通的话,你就看着你那个三妹妹,再度跳进火坑吧。” 他微微顿了顿,道:“当然了,你也会吃些苦。” “她绝不会同意!” “呵,那个不一定,本侯相信,伯夫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萧伯元心情格外愉悦,说完哼着小调离开。 昏暗潮湿的地牢,顿时只剩姜黎一人。 已近初秋,晚上难免有些凉。 她蜷缩在干稻草上,默默思考着对策。 衣服是从她店里卖出去的,出事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那些卖出去的衣服上抹了药,一是那些衣服有人做了一模一样的,换上了。 甚至那个死了老母的男人,都是李氏和萧伯元早早安排好的,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 为了图谋他们姐妹二人再入火坑,竟如此费尽心机。 正想着,牢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不由分说的把她拖到刑房。 “姜二娘子,实话实话说,你还能少受点罪。”她被绑在刑架上,狱卒冷着声道,“若拒不招供,就别怪我们兄弟俩对你不客气!” “二位,是萧伯元的人?他让你们对我用刑,对吗?!” “臭娘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兄弟是大理寺的人,一心只为陛下办事!你残害人命,简直罪不可赦!” 说罢,鞭子狠狠抽在姜黎身上。 衣服瞬间破开,鲜红的血迹迅速渗透出来,痛意顿时席卷全身。 “大理寺少卿还没下令,你没资格……” “啪——” “没有任何证据,你们是想屈打成招吗?!萧伯元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如此为他卖命!” “啪……” 剧烈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她紧紧咬着牙关,嘴皮被咬破,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瞪着两人,“你们……,滥用私刑!大理寺……” “嘴巴真是硬啊~” 其中一个狱卒说道,说罢,一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身上。 他淫笑着,低声道:“姜二娘子,你有两个选择。” 对上姜黎那恶狠狠的眼神,他道:“其一,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你能少受一点苦。” “这其二嘛……” “求我们兄弟去把他追回来,如此一来,你便可轻易脱罪。” “我们都是一群粗人,下手没个轻重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你给打死了,那也是你活该,明白吗?” “毕竟,没人能容得下一个心肠毒辣的妇人。” 姜黎笑了,笑得格外嘲讽。 原来,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看看萧伯元,动动手指,就让她下狱吃了这么多苦。 她真是后悔,当初在那冰天雪地里,救了这么一个豺狼虎豹! 早知道,就该让他死在十年前,如此一来,他哪里有命如此折磨自己! “你笑什么?!”狱卒被她这个笑,弄得脊背发寒。 他还从未见过,挨打了还能笑得出来的。 “我笑我自己啊,蠢钝如猪。” 事实证明,话本子里说得对,路边的男人不能捡,瞧瞧,这不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了吗? “我不会认的,我相信大理寺少卿,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告诉萧伯元,他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我就范,那他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呸!” 一口血抹吐在狱卒脸上,她笑得宛若地狱的修罗,令人心惊胆寒。 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狱卒,他们对姜黎的折磨,越发变本加厉。 打,打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把定远侯府拉下水。 萧伯元,既然十年前你没死,那十年后的今天,我就亲自要了你的狗命吧!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 查来查去,南伊等人始终没找到半点线索,店里做工他们也都盘问了一遍,供词没有任何漏洞。 她实在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要不,我还是回伯府去吧,我想,伯夫人能对我说那样的话,定然是有法子的。” 姜琳一脸颓然地开口,“若是能救二姐姐,我搭上我这条命,也未尝不可。” “而且,大理寺审人的手段我们都有所耳闻,说不定二姐姐现在正在里面,受着酷刑……” “不可!”南伊猛地起身,“你若回去,再想出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我绝对不同意,若娘子在,她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如,我去自首,揽下所有罪责!毕竟我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那些刑罚,我能扛过去!等真相大白的那天。” 南伊说罢,起身就要朝外走。 她这条命,都是二娘子救的,现在,也不过是还给二娘子罢了! 她如是想着。 “南伊姐姐,若二娘子知道,她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千万不能去啊!”南音阻止道,“不如,我去。” “我脑子没你好使,身手也不如你,你留在外面,还能早日为娘子沉冤昭雪!” 几人争执不下,院门被人敲响。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 现在她们的身份太敏感,谁会大晚上地跑来寻她们?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南伊一步一顿的前去开了门。 一张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她当即眉头一蹙,不悦道:“你来做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第81章 真的是他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从定远侯府离开的颜曼文。 她闻言也不恼,只对南伊笑笑。 “我和你家娘子,从前有些误会。” “我今日来,是听说了姜二娘子的事,我想,我可能能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 南伊长刀出鞘,看向她的眼神格外不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胡来……” 玉幕也不甘示弱,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 “玉幕,把东西收起来,别人的地盘上,动刀动枪的,像什么话?”颜曼文回眸,佯装呵斥道。 “今日,我在侯府听得定远侯对姜柔说‘他已经有办法了,很快就能把姜黎迎回来,做当家主母,届时,姜柔就任姜黎处置’。” “或许你们可以查一查他,他今日的状态瞧着怪异得紧。” “这都是我的猜测,话已至此,我就先走了,查不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颜曼文说完,带着玉幕转身离开。 “颜曼文,你为什么帮我们?” 南星不解,明明初见时,颜曼文还是一副嚣张气焰,当初甚至还为了侯府,自掏腰包替侯府还了欠娘子的钱帛。 “因为,她也帮过我。”颜曼文脚步顿了顿,轻笑道,“礼尚往来,如此,我便不欠她的了,毕竟,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着旁人东西。”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南星才拉着南伊关上大门进了屋。 “当时娘子还掌掴了她,她会不会是伺机报复?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做的,故意引导我们去查定远侯。” 南星有些狐疑道。 “但若定远侯得知二姐姐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所以生出执念,非要得到二姐姐呢?” 姜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相比之下,她宁愿相信是第二个可能。 “依奴婢看,不如都查一查。”翠竹开口,“南伊姐姐身手好,便去盯着定远侯,我们主仆盯着颜曼文。” “南星姐姐,你带着家中人继续盘问铺子里那些做工的人。” 这个提议,众人一致赞同。 “如此也好。”南伊点头,“趁着还没宵禁,我先去定远侯府打探一番。” 她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 …… 这一夜格外漫长,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姜柔从未想过,她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原可以是家中宠爱的女儿,如果…… 如果姜黎没有回来,那一切就都会不一样的。 但是姜黎,这个贱人,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她回来,简直就是在害人害己! 看着身上耸动的肮脏的人,她露出一抹苦笑来。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若有来世,她一定要…… 杀了姜黎,让姜黎,死无葬身之地,方能消减她的心头之恨啊…… …… 翌日一早,姜柔和陈迁被从侯府角门抬了进去。 在树梢上盯了一夜的南伊顿时来了精神,尤其是这两人进去之后,被关的地方还是娘子曾经住的海棠苑。 她只觉得讽刺,当初娘子在时,他也不曾珍惜,而今装什么深情? 端端令人作呕。 萧伯元紧接着踏进了院中,看到凄惨的二人,他发出一声冷笑:“看来,三妹妹昨晚上给你们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啊!” “姜柔,享受吗?” 他蹲下身,鞭樽拍着姜柔的脸颊,“当初,你不是说皖宁把你扔进乞丐堆里,让那些乞丐凌辱你吗?” “你既然这么会冤枉人,那现在我们给你实现了,你是不是感觉很开心啊?” “还有掉落山崖一事,也是假的吧?” “本侯都查清楚了,你当初和一个穷书生暗生情愫,不知廉耻,自奔为妾!” “谁料,那个书生竟早有妻女,他嗜酒,好赌,还爱打人!你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你被那个书生都玩烂了,又想起来找我当冤大头,还给我编了那么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你真是下贱啊!” 姜柔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像一条死鱼一样,默默的听着。 “没关系,最多明日,皖宁就会服软,回来了。” 姜柔闻言眸子的动了动。 她怒瞪着萧伯元,“你以为,姜黎真的会嫁给你吗?你简直太天真了,我告诉你,我们之间,要相互折磨,不死不休!” “你算计了姜黎,她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 一句“你算计了姜黎”,让树梢上的南伊心头猛地一颤,这一切,真的和定远侯有关! 她恨不得现在就下去将定远侯抓起来,千刀万剐! 但她不能,侯府虽然已经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双拳难敌四手。 而且,闯达官贵人的府邸,可是死罪。 她还没救下娘子,她绝对,不能死! 那这一切,和那个伯府,会不会也脱不开干系呢? 毕竟,伯夫人李氏几乎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便跑来告诉三娘,说她有法子救娘子。 想到这里,她一口银牙近乎咬碎。 对了,大理寺! 她匆匆下了树,直奔大理寺而去。 她确实无法将萧伯元如何,但那位洛少卿,有的是手段! 她脚下生风,行至大理寺门口时,那个死了老母的男人又在大理寺门口等着。 看到她,那人甚至还冷笑一声。 “小娘子,我瞧你们主仆情深,你长得也算颇有姿色,若你肯伺候我的话,说不定我就既往不咎了呢。” 他黏腻的视线在南伊身上的上下打量,那眼神令人作呕。 “谁让你这么做的!背后是谁指使的!”南伊原不想和他费口舌,见他如此,心中怒火简直压抑不住。 “我告诉你,大理寺少卿一定会给我家娘子一个公道的!到时候,你和你幕后之人,就一起上断头台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冷笑一声,压根就没把南伊的威胁放在眼里。 而且,老娘活了那么久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家业都没为他攒下,他不过是利用老娘的最后一点价值而已。 他有什么错? “没关系,你会懂的。” 南伊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在来人的引导下进了大理寺。 第82章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洛少卿,奴婢方才在侯府听得一个消息,我家娘子锒铛入狱一事,极有可能和定远侯有关,请少卿派人查探!” 南伊跪下,将方才在侯府听来的话悉数告知洛琸,最后总结:“奴婢怀疑,此事是定远侯为了得到我家娘子,故而不择手段!” 洛琸听得眉头直蹙,“此事,你确定吗?又是从何得知?” 南伊点头,“昨夜,一直寄住在侯府的颜曼文来寻了奴婢,告诉奴婢此事可能和萧伯元脱不开干系,奴婢虽心下狐疑,但还是去了定远侯府。” 对上洛琸狐疑的眼神,她解释道:“奴婢略懂一些拳脚功夫,在树梢上蹲了整整一夜。” “这个消息,是今晨,奴婢从其夫人口中听来的。” “此事本官知道了,本官定会尽快派人查一查定远侯,若此事和他有关,本官定会给姜二娘子一个交代。”洛琸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洛少卿,奴婢想进去瞧一瞧娘子。” 南伊哽咽道,“奴婢听定远侯说,二娘子最迟今天就会给她答复,奴婢担心二娘子,你通融通融,奴婢就远远看二娘子一眼,绝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她苦苦哀求,终究是让洛琸有些于心不忍了。 仵作的验尸结果还没出来,现在,铺子里能查的都查了,所有线索都指向姜黎有罪。 他现在,也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一个失查至人死亡,就足以让姜黎万劫不复了。 虽然他相信姜黎,但法不容情。 “罢了,你随本官来吧。”他起身,朝后面走去。 南伊眼底闪过一抹欣喜,道谢之后忙起身跟上。 …… 狱卒见到洛琸来了,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少卿怎的亲自来了这腌臜之地?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人传话就好了啊。” 不安感在南伊心里不断放大,尤其方才那狱卒眼神里的一抹慌乱,她更是看得清楚。 “带本官去见嫌犯姜黎。”洛琸冷声开口。 “这……”狱卒满脸为难,对上洛琸凌厉的眼神,他将头垂得很低。 “怎么?本官要见犯人,都不行了?”洛琸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不解道。 “不不不,少卿请随属下来。”狱卒心一横,带着洛琸往里走。 “姜黎,洛少卿提审!”狱卒大声道。 姜黎被折磨了整整一夜,现在俨然趴在地上,毫无生气。 “怕是睡着了。”狱卒僵笑道,“属下去把她弄醒。” “睡着了!?洛少卿,我家娘子信任你的手段,道你手中断不会有冤假错案,没想到!” 南伊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双目死死地瞪着洛琸:“没想到,洛少卿所谓的公正严明,都是靠着屈打成招!” “早知如此,我就该在知道这个消息时,暗中带我家娘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洛琸显然没想到会这样,一瞬间也愣在了原地。 而这一切在南伊看来,就是洛琸屈打成招,心虚了! 是以,她拔出腰间长刀,冷冷地看着洛琸,“我要带她离开!” 若不是杀了洛琸会给姜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早就一刀子将眼前人捅个对穿了! “南伊,你别冲动,先把刀子收起来。”洛琸蹙眉,“本官从未下令对姜二娘子用刑,你等本官先查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少卿,我家娘子相信你,还让我们也相信你,可她,却在你大理寺监牢受此酷刑,便是通敌叛国之人,也不必受如此磋磨!” “可你看看,你利用我们对你的信任,都做了什么?” 南伊冷笑,“让我带她走!否则……” “大理寺守卫森严,你带着她走不出去,而且你不想让她清清白白地离开大理寺吗?如此一走,便是越狱,便是你武功再如何高强,她始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难道,要带着她,一直过逃亡的生活吗?!” 字字珠玑。 每一个字,都狠狠戳在了南伊的心上。 她颤着双手,不敢将人抱得太紧,生怕弄疼了姜黎。 洛琸对身后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视线方才再度落在南伊身上,“放下她,本官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南伊,你先回去,这一切和萧伯元脱不开关系,你身手好,你回去保护好他们,我不会有事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姜黎双手紧紧握着南伊的手,气若游丝道。 “可是娘子,你……” “放心,这件事和洛少卿定没关系,定是有人背着他做的,现在事情败露,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姜黎轻轻拍了拍南伊的手,宽慰道。 饶是南伊再不愿,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洛琸后扬长而去。 好个定远侯,玩手段是吧? 既然这么心心念念着自家娘子,那他多少得付出点代价! 因为陈迁的背叛,他现在用的人是临时提拔上来的,如此一来,倒是方便南伊行事。 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 “姜二娘子,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我居然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了这样的罪。” 洛琸后退半步,朝她行了一礼,“二娘子放心,在下一定会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给二娘子一个合理的交代,断不会让二娘子,白白挨了这一番折磨。” “敢问洛少卿,王公贵族为一己私欲,残害良民性命是个什么罪名?”姜黎艰难地挤出这一段话。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斩首示众。” 短短十二个字,却让姜黎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她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性命,包括萧伯元,她也一直抱着好聚好散的心理,既然已经和离,那就该井水不犯河水。 可萧伯元,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害她,这一次,为了让她妥协,更是恨不得要了她这条命。 “那,就请洛少卿,一定要秉公执法,给妾身一个交代。”姜黎艰难的撑起身子,向洛琸行了一礼,而后重重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第83章 被套麻袋打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萧伯元听完手下传来的消息,正沾沾自喜,殊不知洛琸的人已经在查他了。 “来人,给本侯沐浴更衣,本侯要去大理寺,接你们的女主人回来。”他豁然起身,整个人意气风发,说话间,还不忘朝海棠苑走去。 姜柔这个贱人,不是说什么,要和自己不死不休吗? 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了。 如是想着,他迈步进了屋,眼里尽是得意,“姜柔,你还不知道吧?你二姐已经答应本侯了,本侯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 “以后,你永远都低她一头,还有她曾经因为你受的那些委屈,你也一定会,加倍奉还。” 姜柔原本了无生气的双眸缓缓睁开,看着萧伯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萧伯元,你真是个天真的蠢货,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话音落,她不也可避免地又挨了一顿毒打。 萧伯元打得心满意足了,方才理了理衣襟,迈步出了门。 想到姜黎传来的话,他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不择手段又如何?达到目的,就足够了,现在,他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他如是想着,脚下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因为传话之人说希望他能独自前往,故而他一个手下都没带,为了快,甚至还抄了近路。 麻袋套上了头,失去光明的瞬间,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接踵而至。 “放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啊……,你们居然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信不信……” “啊……” 小巷里,只剩他的惨叫声。 南伊无声冷笑,萧伯元这所谓的朝廷命官,立马就要成落水狗了,他还在沾沾自喜? 她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下手越发重,而且下手专挑隐蔽处,让他疼得直叫唤的同时,还查不出伤来。 这么打他一顿,都是便宜他了。 要不是南伊不想给牢里的姜黎添麻烦,她一定将眼前人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什么人?!”许是这里动静太大,巡逻的官兵声音很快在隔壁巷子响起,南伊神色一凛,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旋即,她高高抬起脚,朝着萧伯元的命根处狠狠踹了一脚。 在萧伯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几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官兵寻来时,只见到地上蜷缩着一个被麻袋套起来的人形。 为首的官兵忙上前用刀挑开麻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侯爷,您怎的会在此?” 萧伯元疼得压根说不出话了,冷汗大颗大颗地往外冒。 “快快……” “定远侯,你真是让我们好找。”为首官兵的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在巷子另一头响起。 他蓦地抬起头,恐来人是要同他抢功劳,当即神色不善地蹙起眉头:“定远侯是我们金吾卫发现的,你大理寺的来凑什么热闹?” “兄台,定远侯和我们大理寺近来调查的一件要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是奉洛少卿之命,前来‘请’定远侯去大理寺做客的。” 来人冲金吾卫施了一礼,掏出了拿人文书。 那金吾卫低头扫了一眼定远侯,朝来人拱拱手,方才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萧伯元被拖着丢到洛琸面前时,已是一刻钟后。 那疼痛非但没缓解,反倒越演越烈。 洛琸见他这幅样子,回想起南伊离开时那副模样,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但他不动声色,只问:“侯爷怎的弄得如此狼狈?” 被人套麻袋打了的事,他大抵也不好意思说。 果不其然,这话一问出来,萧伯元当即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本侯好得很!对了,本侯前来,是有关于皖宁铺子里的衣服穿死人的线索要提供。” “本侯素来相信洛少卿的办事效率,本侯若提供了线索,相信洛少卿今日便能还皖宁清白,本侯就在这等着罢,晚些也好接皖宁归家。” 他如是说着,哪怕额头已经冒出涔涔冷汗,但那倨傲的神色,却是怎么都挡不住,眼底,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说起这个,本官手里倒是已经拿到了证人,定远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买凶伤人!” 洛琸当即冷了脸,“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少卿,昌义伯府李氏已经押来了。”下人回禀。 “带进来。”洛琸觑了一眼萧伯元的脸色,冷声道。 萧伯元显然有些慌乱,他和李氏联手这件事做得隐蔽,洛琸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只见李氏比起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髻、衣衫都很是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洛少卿,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和定远侯联手,枉顾旁人性命!”李氏刚进来,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 简单的一句话,却几乎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个干净。 就在方才,她收到了姜琳的答复,让她务必亲自去接姜琳。 她信了,却在路上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对方声音男女不辨,询问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原还想狡辩,可耳畔却传来了小儿子的求救声。 对方神通广大,竟在套麻袋打她之前,便已经将她的小儿子给骗了来。 她的嘴都不用撬,就这么张开了。 前因后果,事无巨细。 那人告诉她,让她去了大理寺之后,将整件事说清道明,若有半点隐瞒,她的小儿子就性命不保。 随着她越往后说,萧伯元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他怒吼出声,“贱人,本侯也是你随意攀咬的!你休得污了本侯的名声!” “污了你的名声?”李氏冷笑,“洛少卿,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不是污蔑,待证人上来,一切便可见分晓。”洛琸扫了他一眼,道:“把姜黎并那两个狱卒带上来,还有王大。” 王大,便是死了老母那个男人。 洛琸只是吓唬了他一下,说幕后主使已经被抓了,他就老老实实的将所有事都交代了。 “什么证人?什么狱卒?洛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伯元脸色一沉,厉声道。 第84章 马甲掉了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没人在意他的无能狂怒。 很快,几人便被押了上来。 姜黎看到萧伯元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然后缓缓跪地:“请洛少卿,为妾身做主!” “昨夜,定远侯萧伯元,前来狱中看过妾身,他再三提及,只要妾身愿意随他回侯府,那他就让证人来为妾身作证,如此,妾身就可以从大理寺出去。” “妾身不从,斥他知情不报,他走后不久,妾身便被两个狱卒给拖到刑房,万般折磨,他们甚至扬言,只要妾身答应侯爷的要求,就不必再受这些苦。” “十八般刑法落在妾身身上,妾身险些就没了命!” “皖宁……,怎,怎会如此,本侯明明说了,让他们给你点小小的教训就好……” 话音落,姜黎那满含恨意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定远侯,你的种种行为,真是令人作呕!” “既然定远侯都亲口承认了,那也不必本官再费力气了,来人,将定远侯和李氏押入大牢,待本官禀明圣上后,再行处置!” “王大,明知衣服有毒,却还要将其给母亲穿上,不孝弑母,押入大牢择日问斩,至于你二人,受人收买滥用私刑,数罪并罚,发配岭南。” 洛琸说完,视线落在姜黎身上,“姜二娘子,无罪释放。” “谢洛少卿。”姜黎俯身,重重叩了下去。 “洛琸,你敢,本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定远侯还是莫要再挣扎了。”洛琸冷冷地觑了他一眼,“拖下去。” “皖宁,皖宁,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的,皖宁,你为我求求情好不好?皖宁……” 萧伯元被拖下去时,还一脸殷切地看着姜黎,企图让姜黎为他说哪怕一句好话。 然而,姜黎只是回眸,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直到大堂内恢复寂静,姜黎才艰难起身,冲洛琸施了一礼之后,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姜二娘子请留步。”洛琸叫住了她,“你在牢中原本不用遭此等罪,但由于本官的疏忽,才导致你身受重伤。” “还请姜二娘子暂住在此,本官请宫中太医前来为二娘子疗伤,待伤势好转,再回去也不迟。” 姜黎脚步微顿,笑着道:“多谢洛少卿挂怀,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妾身已无大碍,妾身还是先回去罢,免得她们担心。” “对了,关于我铺子的事……” “二娘子放心,本官会发布告的,你只管回去开店做生意就好,不必担心。”洛琸保证道。 “我送送二娘子。” “皖宁,你可还好?”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姜黎蓦地抬头,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秦彦之。 然而,此刻他身后跟着的,不仅有追月,还有清风。 洛琸见到他,一时间也犯了难,不知到底该不该行礼。 毕竟,他没戴面具。 姜黎抬起头,避开他伸过来扶自己的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清风身上。 难怪,太子的下颚总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难怪,太子和秦彦之从来不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难怪,她头一天刚去敲秦彦之的门,第二天秦渊就带着铺子上门,那般大方的要送一个铺子给她。 一切早就是有迹可循,只不过是她觉得,堂堂太子殿下,压根不会纡尊降贵,扮做商人之子,同她结交。 毕竟,商人低贱。 “参见太子殿下。”她冲秦渊行了一礼,笑得讽刺:“妾身卑贱之身,不值得太子殿下如此忧心,妾身先行告退了。” 秦渊脸色一白,收到消息,他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却忘记了,在姜黎面前不带面具的他,是秦彦之。 秦彦之的身后,又怎么会跟着清风呢? “皖宁,你听我解释……” “太子殿下无需向妾身解释什么,若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姜黎抬起头,冲她笑笑。 刚行至门口,又被肃王的人给拦住:“姜二娘子,此番能从狱中出来,我家肃王功不可没,肃王请您前去天香楼,他为您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小厮语气虽恭敬,但眼底的轻蔑简直藏都藏不住。 于他而言,姜黎,只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女娘罢了。 姜黎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绕开他,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南伊见到她,忙不迭跳下马车,“娘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三娘子在家中亲自下厨,就等您回去了。” 姜黎点点头,在南伊的搀扶下踩着春凳,准备上马车。 “姜二娘子!我家肃王已经等候多时了,希望你别不识好歹!你如此倨傲,也得考虑考虑,承不承担得起肃王的怒火!” 小厮见他如此无视自己,当即怒道:“区区一个定远侯,就能把你碾入尘埃,你若再这般不识好歹拒了我家肃王,我家肃王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黎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冲他笑,“肃王是天潢贵胄,捏死我自然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我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人,你家肃王再如何,还能越过了太子殿下不成?” “回去告诉你家肃王,我不愿做他那劳什子媵妾,我是要被东宫太子,亲迎去做太子妃的!” 说完,她转身踩上春凳,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这一番话,里面的秦渊自然也听得分明。 他自然知道,他不过是姜黎搬出来吓唬肃王府里小厮的工具人,但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勾起。 “太子殿下,还笑呢?媳妇都要跑了。”洛琸在身后冷嘲,“当初我就说了,你当心身份败露,瞧瞧,瞧瞧……,啧啧啧……” “你还好意思说孤?孤问你,她在你大理寺,何故被伤成这般模样!孤瞧着你这大理寺少卿也算是做到头了!” 秦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 “本官这也是叫人钻了空子。”洛琸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毕竟,姜黎确实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 第85章 只不过是回归正轨而已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行了,少找借口,自行去领罚!”秦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脸坏笑:“对了,咱俩谁也别笑话谁,毕竟……” “姑母对你,不也是闭门不见吗?你与其在这嘲笑我,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才能撬开姑母的心扉呢。” 说罢,扬长而去。 徒留洛琸在身后咬牙切齿。 …… 天香楼,小厮把姜黎的话添油加醋地给肃王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义愤填膺。 肃王气得拍案而起,“好个姜黎,七弟素来不近女色,她为了拒绝本王,当真是什么谎话都能扯出来!” “本王还以为,她在大理寺监牢走了一遭,人也应该学乖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倨傲不逊!” “是啊肃王,这姜黎能给你做妾,已是莫大的殊荣,她现在竟还想攀附太子,简直……”小厮啧啧两声,“要小的说,肃王您行事还是太过光明磊落了。” 秦桓眼眸微转,看向他时多了两分玩味,“照你这么说,本王理当如何?” “回肃王……”小厮俯身到他耳畔,轻声道:“留下一笔钱财,直接将人掳了去,这也不是什么大过错,顶多被御史台那些个老匹夫参两天,风波也就过去了。” “小的就不信,那姜琳同她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她还能为了姜黎,去敲响那登闻鼓不成?” 秦桓闻言,双眸微微眯起,如此行事,也不是不行。 再者,御史台那群老匹夫就算想参他,他也有正当理由反驳,他留下银钱了,不是吗? 而且,姜黎今日那番话纯粹是胡说,还嫁入东宫做太子妃? 简直就是想攀龙附凤想疯了,东宫那位什么性子,他还能不了解吗? 若让他知道姜黎如此败坏他的名声,怕是会从江南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给姜黎随意扣个罪名,拖进大牢狠狠折磨一番。 “此事,你若给本王办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肃王随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扔给小厮,“事情若办成了,还有赏。” 小厮两眼放光,连连道谢。 与此同时,秦渊已经进了宫。 他跪在永乐帝跟前,“父皇,儿臣连夜赶回,是有一事想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他跪得笔直,语气隐隐带着一丝哀求,倒叫永乐帝来了兴致。 “哦?”永乐帝微微挑眉,“朕倒是好奇,什么事值得吾儿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朕跟前?吾还从未见过吾儿如此失态的模样。” “彦之啊,你可知,吾现在,可以治你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啊?” “只要父皇答应儿臣这件事,以后那些烦人的折子,儿臣都给父皇看。”秦渊微微抬起头,神色格外认真的对永乐帝道。 永乐帝心下大喜,面上仍保持镇定,他神色淡然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你且说说,什么事?值得你如此?” 说完,又喝了口茶。 秦渊嘴角荡起笑意,俯身叩拜,“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噗!” 刚进嘴里的一大口茶尽数喷了出来,永乐帝倏然起身,走到秦渊身边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又啧啧几声。 最后,甚至伸手去探了探秦渊的额头,“吾儿,这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夺舍了?怎的性情大变?竟想通了要成婚?” “当初你父皇我为了你这婚事,简直就是操碎了心,奈何给你选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愣是说自己没瞧上。” 永乐帝走到案前再度坐下,“是哪家娘子,竟这般魅力无限,教吾儿动了芳心?” 秦渊对自家亲爹这八卦的死样子很是无语,但没办法,谁叫自己还有求于他? 是以,他缓缓开口,“回父皇,是姜侍郎家的二娘子,不过,约么半年前,她同夫家和离,已然自己立了女户。” “噗!” 永乐帝刚进嘴的茶又喷了满桌,王内侍也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这这这…… 太子殿下看上的人,竟然是一个和离的女娘…… 姜黎他见过,的确是个妙人儿。 “你你你……” 永乐帝指着秦渊,好半晌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渊继续道,“父皇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事?” 永乐帝点头。 八年前,太子重伤昏迷,太医都说无力回天。 但此时却来了一老道,给了他们一个八字,说此女命格特殊,若能嫁给太子冲喜,太子兴许能醒来。 可皇家拿着这个八字,恨不得把京城的女娘都寻遍了,始终没找到这个人。 恰逢此时,不知是谁提起了姜家那刚出生便被送去庄子上的女儿,一核对,的确是她无疑。 但姜家人的脾性他们实在了解,若是直接提及姜黎入东宫为太子妃,以他们对姜柔的溺爱程度,还有那家人攀附的性格,断然会让姜柔嫁过来。 哪怕太子极有可能醒不过来。 毕竟,这可是太子妃尊荣。 是以,他和皇后几经商议之下,还是决定让秦渊外祖家去说这门亲事,只说,是秦渊的表兄弟重伤,需娶姜柔前去冲喜。 姜柔那性子,自是不愿嫁,毕竟她心有所属又眼高于顶。 而姜家,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断然不会放弃。 那这个被送到庄子上的小女娘,就会顺理成章地被接回来,暗度陈仓。 谁料,她回来没多久,婚事照常筹备,秦渊却忽然转醒,一声不吭地再度跑去了战场,无奈之下,这桩婚事只得作罢。 再后来,姜黎嫁做人妇,便再无人提及。 毕竟当初谁也不知道,姜黎要嫁的人,就是当朝太子。 “吾儿何故忽然提起此事?”思绪回笼,永乐帝问。 毕竟在他看来,姜黎现在是个低贱的商户,秦渊想要什么样的太子妃没有? “儿臣只是觉得,对不住她而已,若当初儿臣没有逃婚,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被定远侯府那个老夫人磋磨得险些没了人样。” 秦渊说到这里顿了顿,“再有就是,儿子觉得她身上的闪光点实在太多,多得数都数不完,儿臣打心眼里欣赏她,爱慕她。” “父皇,这一切,也不过回归正轨而已,您以为呢?” 第86章 强取豪夺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永乐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高位上,垂眸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和皇后年少相识相知,后来皇后如愿成了他的妻子,两人经历过刺杀,逃亡等等…… 可到了最后,他坐上高位,还是不可避免地充盈后宫,和皇后生了嫌隙,两人终究是越走越远,到了最后,皇后青灯古佛,再不愿见自己一面。 回想当年,他向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的时候,也是这般意气风发,还信誓旦旦地说,会许诺给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终究,是他食言了。 可是生在皇家,他实在是身不由己。 因为底下实在是太多人盯着他了。 一旦行差踏错,他是帝王,这个问题就会被无限放大,如此一来,他最后说不定会沦为一个昏庸的君主,他其实,很在乎名声。 “彦之,你知道吗?当初吾向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时,也如你这般,跪在你皇祖父面前,求他给吾赐婚。” 永乐帝缓缓开口,眼神深邃,好似陷入了回忆中。 “朕当时许诺,若得妻如此,定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可到了最后,终究是朕食言了。” “朕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奢望你代替你的母后原谅朕。” “朕只是想告诉你,半年前,萧伯元前来求娶平妻,姜黎此人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眼底定是容不下沙子,更遑论你日后定会后宫佳丽三千……” “若将来有那么一日,只怕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姜黎是个极好的女娘,朕不希望你为了所谓的‘回归正轨’,而一时糊涂,非要娶她为妻。” 永乐帝起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笑着道:“当然了,你若能说服她,让她同你一起跪在朕的面前,求这道赐婚旨意,那么朕自然没有阻拦你们这对有情人的道理。” 强取豪夺? 不存在的。 必须得是人家女娘自己心甘情愿。 那个姜黎,是个顶顶好的女娘,他这儿子,要是能将人娶回家,那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永乐帝如是想着,冲秦渊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朕乏了。” 话音刚落,一个内侍进来,在永乐帝耳畔低语了两句,然后缓缓退下。 永乐帝听完,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家儿子,道:“这姜黎,也不知是不是红颜祸水,竟惹得朕的儿子都为她痴狂。”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秦渊蓦地抬头,问道。 永乐帝心道:意思就是你再不去,媳妇就要变成小嫂嫂了。 但永乐帝不说,哎,就是玩儿。 “无事,你先下去吧。”永乐帝冲他摆摆手,可方才那番话,终究让他很是不安。 什么叫“惹得朕的儿子都为她痴狂”? 秦渊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始终没想明白,永乐帝方才那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微微蹙起眉头,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姜黎家中。 之前去大理寺接姜黎那个小厮,此刻正带着一众王府侍卫,把姜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姜黎面前,语气傲慢。 “姜二娘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方才奴婢就跟您说过了,肃王在天香楼给您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希望您不要不识好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笑着道:“你瞧瞧,敬酒不吃你非要吃罚酒,奴婢这不就带着众人,来向你提亲来了?” “今日你既从是大理寺出来了,证明的确是个黄道吉日,择日不如撞日,您今日就随奴婢回肃王府吧。” 他说完,指挥着王府侍卫将一应“聘礼”放在姜黎院中。 姜黎刚洗漱完换上干净衣服,她也没想到,肃王居然会这么阴魂不散。 对上这个狗仗人势的小厮,哪怕她心中再不愿,也得笑脸相迎,“我不是不答应做肃王的妾,只是太子殿下临走之前许诺了……” “少拿太子殿下来押奴婢,奴婢自知,那日你新店开业,太子殿下去了,但那又能代表什么?” 小厮不耐烦地打断她,“奴婢可是查过了,你私底下,和太子殿下半点交情都没有。” “所以,姜二娘子,若识相的话,还是乖乖随奴婢回王府吧,否则,别怪奴婢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肃王又如何!看上我二姐姐,便能强取豪夺吗?!你们就不怕……” 姜琳心里怕极了,但想到姜黎身上的伤,她就心痛如刀绞。 毕竟,若是她同姜黎一起进去,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怕什么?姜三娘子莫非还要为了她,去敲响那登闻鼓不成?”小厮冷笑一声,居高临下道:“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念情分了!” “姜二娘子,未来啊,您一定会感谢奴婢的,毕竟若不是奴婢,你又怎么会过上那等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呢?您说是吧?” 姜黎没忍住翻两个大白眼,真不知道这肃王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 再者说了,她现在穿金戴银的,过得怎么就不是好生活了? 去了王府,还要和肃王那群小妾争来斗去,若王妃宽厚还好,若王妃是个容不下人的,她还得看着王妃的脸色讨生活。 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都道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入了皇家,更是不得了。 随着小厮的手势落下,南伊的长刀也拔了出来,“娘子,您往后退一些,免得属下一会误伤了您。” “哟,你这是想做什么?一个小女娘,好的不学,成日里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 “动手!”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姜黎随手抽出鞭子,和南伊背对背而立。 “娘子,你身上还有伤……” “姜琳,你现在明面上还是侍郎府的女儿,你从后门走吧,他们不敢将你如何的。” 姜黎回过头,对姜琳道:“我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姜家人了,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姜家,所以,你现在,带着他们离开。” 第87章 做我的太子妃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不,娘子,我们不能走!我们要是走了,你可就陷入危险之中了!”其中一个护卫喊了一声,“王府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当街强抢民女?” “我们可得去陛下那里论上一论!” 很快,众人就打做一团。 姜黎身上本来就有伤,哪里顶得住那么强的攻势? 而且,他们当中,最能打的也就只有南伊,到底寡不敌众,很快他们便被众人押着跪成一片。 小厮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上前狠狠踩了姜黎的手一下,甚至还用力碾了碾:“姜二娘子,我早就说过了,老老实实就范,如此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蹲下身,手指挑起姜黎的下巴,“倒是个美人,难怪肃王越瞧你越欢喜,非要得到不可!” “带走!” 南伊看准时机,正准备扔出暗器,先把这为首的小厮处理掉的时候,一道高昂的声音从外传来。 “太子殿下驾到!” 南星率先冲进来,一把推开押着姜黎的侍卫,“滚开,未来太子妃也是你们能碰的!” 这话,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味。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众人跪了一地。 秦渊缓步走进院中,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眼,“孤听说,有人要对孤的太子妃强取豪夺?” “孤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胆子竟这般大,连孤的人,也敢打主意?!” 小厮匍匐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他一直以为,姜黎说什么她是未来太子妃,都是鬼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太子怎么会…… 怎么会…… 鞋尖挑起小厮的下巴,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才,你碾了未来太子妃的手,是吗?” “回,回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没有,那都是……” “哪一只脚碾的?” 太子居高临下的问道。 “回太子殿下,右脚!”姜琳挺直了腰板,恨恨道! “砍了。”秦渊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对了,别打死了,让他回去给五兄说一声,免得五兄觉得,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近人情,随意打杀他府中的下人。” “是!”追月拖着人出去,清风扫了一眼众人,“还不快滚,还在这里愣着做甚?!” 众侍卫面面相觑,在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之后,忙不迭告退。 院子中很快恢复寂静,众人很是识趣的退下,南伊身上不少伤,南星拽着她上药去了。 姜黎俯身,“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只是不知,这次太子殿下要什么样的回报?” 她语气淡漠疏离,好像两人从未相识,甚至连萍水相逢都谈不上。 秦渊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俊美的脸,面色诚恳,“皖宁,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听我细细道来,可好?” “太子殿下有何苦衷?当初以秦彦之的身份接近妾身,说能帮妾身运作,将妾身准备的东西运往边关,原来,用的,竟然是这样的法子!” “毕竟当朝太子殿下,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真是太天真了,真真信了你的邪,单纯的认为你只是有门道而已!” “太子殿下,耍人很好玩吧?” “当初太子殿下帮了我,也骗了我,所以,我现在利用一下太子殿下,也情有可原。” 姜黎冷笑着道:“不过太子殿下放心,妾身今日叫南星去寻你来救命,许诺你的,把巧镶坊给你,也断然不会食言。” “皖宁!”秦渊闻言声音陡然拔高,他蹙起眉头,不悦道:“你明知道孤帮你不是为了你的巧镶坊,即便你今日不让南星那么说,孤也不会让你去跳这个火坑!” 姜黎闻言,回过头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是吗?当初太子殿下助我和离,可从我这拿了三成利。” “我们之间,还是谈利益比较合适。” 一个巧镶坊没了,她还能再弄一个。 无所谓的。 她如是想着,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毕竟若是落入了肃王府,对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灾难。 秦渊闻言暗自懊恼,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假。 现在可怎么是好,媳妇生气了怎么哄? “行,既然皖宁同我说谈交易,那我们就用谈交易的态度来谈这件事。”秦渊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 “五兄看上的人,若是不到手,必是誓不罢休的。”秦渊定定地看着她:“这一点,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所以,我们成亲。” “你做我的太子妃,以后,他断不敢再对你出言不逊,你觉得,如何?” “当然,这只是一场交易,我要你天香楼和巧镶坊,四成利。” 姜黎闻言猛地拍案而起,“你现在已占了三成,再要四成,你不如让我将两个铺子直接给你算了!” 秦渊:……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姜黎怒道:“我把巧镶坊给你你还不满足,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告诉你,没门!” “我的意思是,你天香楼和巧镶坊各给我四成利,我娶你为妻,如此一来,再无人敢欺辱你半分,你觉得呢?” “而且,届时我保护你也名正言顺了。” 秦渊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不过,看她现在冲自己生气这样,应该是不生气自己隐瞒身份骗她了。 毕竟,姜黎只会对秦彦之大吼,压根就不会对身为太子殿下的秦渊大吼,这一点,秦渊心里还是有数的。 姜黎闻言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好啊你!又要钱又要娶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等着你?!南星,把契书拿来,今日和太子殿下签了,赶明儿我们就离开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 “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我们的日子,省得手里有两个钱,不是被这个惦记,就是被那个惦记!” “不是,我……” 秦渊还想解释,手里就已经被塞了姜黎签好字的契书。 当然,还有姜黎毫不留恋,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真的是…… 欲哭无泪。 “太子殿下,娘子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回去吧。”南星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忙跟上姜黎的脚步。 第88章 嘲笑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顶着月色,洛琸和秦渊相对而坐。 “洛琸啊,姑母可愿见你了?”秦渊喝得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地问道。 洛琸摇头,“太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是个什么脾性,她现在啊,可劲躲着我,哎……” 无奈之下,只能仰天长叹啊…… “对了,你今日不是去姜黎那和她表明心意吗?如何了?可是有好消息了,所以专程来告诉我的?今日喝酒,是为庆祝吗?” 洛琸喋喋不休,“陛下何时给你们下赐婚圣旨?” “别提了,我把她给惹不高兴了,扔给我一纸契书,那模样,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哎……” 秦渊从怀中将那契书掏出来,语气里满是无奈。 洛琸接过那被揉得皱巴巴的契书,展开看完内容后,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我的太子殿下啊,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迎着秦渊那吃人的目光,他笑够了,才缓缓道,“不过,你究竟是如何给姜二娘子说的?她怎会是这个反应?” 对上洛琸好奇的神色,他只得硬着头皮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洛琸刚收敛的笑意,顿时又乐开了花。 “哈哈哈……,彦之啊彦之,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关键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星来说明情况的时候,洛琸是在场的,当然知道姜黎承诺把巧镶坊给秦渊这件事。 谁知道这厮,自己让他去表明心意,结果他倒好,跑去跟人家小娘子谈生意? 人真要谈生意,也不跟他谈啊。 他还收了人家给的契书,啧啧啧,没救了。 “你不帮我想想法子也就罢了,还笑!”秦彦之气得将酒杯扔到他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法子倒是有,不过……”洛琸欲言又止,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瞟向秦渊,那意思不言而喻。 “孤帮你想法子让你见姑母一面!”秦渊狠下心,道。 洛琸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手指默默点在那契书上,“太子殿下,微臣且问你,这姜二娘子,喜欢什么?” “钱。” “那你,拿了人家日进斗金的铺子,和在人心头剜肉有甚区别?”洛琸反问,“而且,你干这种事,还不是第一次。” 秦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不投其所好也就罢了,还拿走人家最喜爱的东西,啧啧啧……,难怪人家将你撵出来了呢。” 洛琸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提点道,“趁着现在还早,你还不快些去,再晚,指不定你那个五兄,又要作妖了。” 他的猜测没有错。 那小厮被断了一条腿,抬回肃王府时,肃王府直接炸开了锅。 肃王随手抓了个随行侍卫,问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气得脸色铁青。 “废物!” 茶盏碎了一地,碎片溅到小厮额头,划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肃王饶命,奴婢原本都得手了,都是太子殿下出现,这才搅局了!” “啪!” 他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耳光就落在他脸上,“本王让你去是接人的,你竟敢踩她的手?她那双手,是用来拨金算盘的,而不是被你这个贱婢如此羞辱的!” “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饶是到了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肃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肃王,肃王饶命啊,肃王!奴婢……”求饶的话被彻底堵住,秦桓耳边终于得了清净。 他缓缓坐下,这个小厮,就是他给太子的态度。 只是,他不明白,他好不容易看中这么个女娘,太子怎么还要和他抢! 从小到大,他愣是太爱和自己抢东西得紧。 不过,据说姜黎也没答应他做他的太子妃,那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如是想着,他骤然起身,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襟,缓步朝外走去。 他就喜欢这样的,带劲,若是能拿下,那成就感满满的,简直不消多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他脑海中甚至已经脑补到若姜黎应下自己之后,他和姜黎会如何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咚咚咚……” “这大晚上的,什么人啊?”南星听到敲门声,不由得蹙起眉头,语气里满是疑惑。 然而,打开门的瞬间,她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娘子,是个醉汉,已经走了。” 站在外的秦桓:??? 他堂堂亲王,怎么就沦为这丫鬟口中的醉汉了? 这给他降了简直不只一个档次啊! 好好好,主仆二人,都是硬骨头! 他喜欢。 “既是醉汉,便把门关好,莫叫人闯进来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姜黎道。 “好,娘子只管放心,奴婢一定将这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南星应道,关好门后,她蹲下身摸了摸点点:“好点点,若有人要闯进我们这家中啊,你可千万要大声叫唤,这样,我也好把坏人打出去。” “喵~”点点冲南星叫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朝姜琳住的厢房走去。 它现在,一整个膀大腰圆,和刚来时,可大不相同了。 吃了闭门羹的秦桓:…… 这是把他当贼防呢? 他堂堂亲王,总不能翻墙吧? 如此要是传出去了,有损他的威严。 然而,正当他想着,屋内便传来姜黎的尖叫声。 他吓得一机灵,来不及思索,抬起腿就踹门。 “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深更半夜的,您不在您那太子府好好待着,一身酒气寻到我这里,是想作甚?!” 听清里面的人是谁之后,秦桓气得踹门的力度更大了! 好你个秦渊,是不是瞧见自己吃了闭门羹,所以行那翻墙的小人行径! “喵~” 点点的叫声在黑暗中那般刺耳。 秦渊的声音随之传来,“皖宁,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听……” 他说着,也不给姜黎反抗的机会,一把捂住了姜黎的嘴巴,外面接连传来了砰砰砰的撞门声。 见姜黎终于冷静下来,他方才放开人,然后摊了摊手,道:“孤其实,也不想如此,只不过,孤也是没法子了。” 他拿过清风拎着的小盒子,“这些,都是我的产业,现在,都给你,作聘礼,嫁我为妻,可好?” 第89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狐疑。 要知道,太子当初帮她和离,可坑了她许多银钱,现在这是抽什么疯?怎么把自己的产业都交给自己了? 还美名其曰要娶自己为妻? 这该不会是另一个巨大的窟窿吧?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养不起他那满府的人?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脸警惕地退后半步,“太子殿下,您就别和妾身开玩笑了,那个……,契书妾身也签好字交给您了,您只需要去官府盖个章就好了。” “你放心,妾身用你的名义只此一次,我已经让人收拾行李了,等过两天我就走,绝对不再在长安给你添任何麻烦!” 姜黎说得那叫一个信誓旦旦,恨不得举起手赌咒发誓。 秦渊闻言,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好似烫手山芋。 天可怜见的,他真的是真心实意的啊,为什么皖宁不信他? 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大,秦渊脸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他将东西一股脑塞进姜黎手中,“你相信我,只要你入东宫,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而且,我五兄那个人,我了解他,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你离开的。” “我素日里琐事缠身,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时常关注着你,难免会有纰漏的地方,此次若不是……” 姜黎狐疑地看着他,问:“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我派人在你身边是守着,那人及时传信去了江南,我也不会这么快赶回来,饶是如此,你还是受了那么多苦。” “而且,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让萧伯元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吗?你若是一个商女,拿他是没法的,但你若是东宫太子妃,旁人行事都要看你几分薄面。” 秦渊说得笃定,一个接着一个抛出诱惑,“萧伯元到底对社稷有功,就算呈上父皇那里,父皇也可能会念在他的功勋之上,关他几年就放出来了。” “届时,怕是他会想法设法地再整你。” 不得不说,秦渊说起关于萧伯元的事,姜黎其实是非常动心的。 毕竟,对她而言,萧伯元,不,整个定远侯府始终都是一个祸患。 只要他们存在一天,自己都会有威胁。 现在定远侯府众人还没有动静,背后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就等着收拾自己。 “砰”的一声巨响,姜黎家的大门被彻底撞开,秦桓那张愤懑的脸映入两人眼帘:“好你个秦渊,你好的不学,居然……” 秦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怔地看着站在姜黎对面的人,结结巴巴的,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至少对于他而言,确实是这样的。 “你……,你是何人?何故深夜出现在姜黎家中,你可知……” “五皇兄,别来无恙啊……”秦渊挑眉看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我倒是想问问五皇兄,深夜非要撞姜二娘子家中大门,是个什么意思?” 秦桓愣愣地看着他,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男的,唤他无皇兄,还在长安的…… 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人,只剩下…… 秦渊! 他自打多年前回来之后,便一直戴着面具,再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当初,秦桓还多次怀疑,秦渊其实早就死了,回来的人压根就不是秦渊! 但是,他几次试探,最后都无疾而终,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没想到,他摘下面具之后,这张脸竟如此俊逸无双,就连自己站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你……” “我在外一直用另外一个身份行走,也从未戴着面具,五皇兄还没回答孤,深夜来撞姜二娘子的门,是为何?” 秦渊继续挑眉看着他,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势必要一个答复。 秦桓:…… 看来,姜黎说的都是真的,他还一直以为,姜黎是为了摆脱自己,才把太子搬出来当挡箭牌。 能做东宫太子妃,谁还做他肃王府的妾? 傻子都知道这该怎么选。 “本王只是没想到,姜二娘子在大理寺门口说的话居然是真的,本王今夜前来,也不过是为了求证一下而已。” “现在得了答案,本王也不再纠缠。”秦桓冲二人施了一礼:“愿姜二娘子和太子殿下,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届时,你们大婚,本王一定备一份厚礼。” 说完,扬长而去。 姜黎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结结巴巴道:“他,他就这么走了?” 要知道,之前两次可都是喊打喊杀,威胁不断的! 秦渊点点头,戏谑地看着她:“是啊,他还祝我们百年好合,所以,你明日还是随着本王去求父皇赐婚吧,毕竟……” “若他提前告知了父皇,你又没有随着我一起去求父皇赐婚,那便是欺君大罪,要掉脑袋的。” 姜黎嘴角抽了抽,恶狠狠地瞪了秦渊一眼:“我告诉你!咱们之间只是交易,你休想动我一分钱!” “这个也给我,反正你都说了这个是给我的!” 她一把夺过秦渊手里的东西,“明日随我去过户,完事之后我随你去陛下面前求赐婚!” 秦渊面色沉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眼角眉梢甚至都染上了笑意,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诶,不必如此麻烦,我今夜就让人给你办好,明日一早,我亲自来家中接你,一起去皇宫请父皇赐婚。” 秦渊说完,拿过姜黎手里的东西,“放心,明日一早来接你时,把过户好的东西都一并交给你,还顺便给你写一个赠与契书,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你随时可以给我一纸休书跑路。” 姜黎闻言,心脏噗通噗通的疯狂跳动,再抬眼看秦渊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甚至无法判断,方才秦渊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毕竟,她在萧伯元那里蹉跎了整整五年,满腔热忱地扑进去,最后,冰山没捂化,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所以,她其实,早就对情之一字,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第90章 理由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更何况,她于太子而言,只是一个卑贱的商户女而已, 她并不认为,现在的她有入东宫为太子妃,还让当朝太子许下如此诺言的本事。 “为什么?”良久良久,她顶着如雷的心跳,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秦渊对她有所图,她反倒,安心。 秦渊没回答,一把拎着她上了房顶,然后递给她一坛子酒。 “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会被侍郎府接回来吗?”秦渊仰起头看漫天星辰,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简单的一句话,倒是让姜黎陷入回忆中。 当年…… 侍郎府的人派人去接她回来时,她一开始是不愿的。 现在她名下的天香楼,便是她在庄子上的师傅留给她的,包括她的武功,也是当时的师傅教她的,只不过师傅云游四海,将她教会之后,便离开了。 但是,那家人用侍郎夫人柳氏的性命去威胁她。 记忆中,那个妇人是偷偷来庄子上看过自己的。 彼时,她抱着瘦弱的自己,心肝宝贝地叫着,眼底的心疼不似做假。 临走之前,还再三保证,说一定会想办法接自己回家,过上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日子。 所以,当他们用她的命要挟她时,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跟他们回来了,结果,柳氏的身边站着庶妹姜柔,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妇人,其实早就将她抛之脑后了。 这个所谓的家,也早就没有了她的位置。 在姜家后院,她过得并不如意。 不过,谁也不知道日进斗金的天香楼是她的,明面上她吃着那些残羹冷炙,实际上她顿顿大鱼大肉。 当时,他们接自己回来,正是为了那一桩婚事。他们,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守寡,所以将她接回来替嫁。 只是后来,听说要嫁的那个郎君暴毙,夫家仁善,不忍心姜家娘子嫁过去受苦,所以,主动来退了婚。 “当初只说是替姜柔嫁入高门,好像是国舅府的郎君……” “若姜柔知道,她要嫁的人是当朝太子殿下,你觉得,这个机会会落到你的头上吗?”秦渊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问道。 “所以,当初那个所谓的高门病重郎君,其实是你?那后来……”太多疑惑盘旋在姜黎心头,挥之不去,她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是我。”秦渊笃定地点点头,“当时我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父皇担心太子若传出出事的消息,会影响社稷,所以此事一直秘而不宣。” “太医几度说无力回天,后来来了一个……” 他将生辰八字那一段如实说给姜黎听,最后道:“我当时醒来,听说父皇母后为我定下亲事,那个女娘却不愿嫁我,在家中哭闹不止。” “加之,我不知他们定下的女娘样貌品行,又担心人家小娘子万一早有心上人,若因为我而耽误一生,可就不好了。” “所以,我一直按兵不动,待伤好得差不多之后,才偷偷留下一封书信,让父皇母后退掉这桩婚事,而我,也再度奔赴战场。” “没想到我回来之后,听说当初和我定下婚约的小娘子早已嫁做人妇,我心想着,她若过得好也无碍,可你……” “似乎过得并不开心。” “得知你要和离时,我当时恨不得亮明身份,直接去寻父皇给你要一道和离的旨意,可你拒绝了我,你说,你想自己想办法。” “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秦渊耸了耸肩,“隐瞒身份确实是我不对,可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当朝太子,还会和我交好吗?你只会对我敬而远之。” 姜黎听完,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 “所以,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总不能是因为当初没娶我,害得我跳入火坑,所以心怀愧疚吧?” 她说着,滚烫的泪水竟落了下来。 过去五年,那段错误的婚姻里,她的确受了很多委屈。 现在,秦渊开出的条件也很是诱人。 可是她真的可以相信眼前人吗? 侯门尚且如此,更何况秦渊所处的,是天家! 不管,转念她又想通了。 总归她已经是个二嫁之身了,她有脱离一段错误关系的勇气,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就彻底不去展开一段新的关系。 她还是愿意去尝试的,她想。 “皖宁,是我对你不住,没有查清真相,就逃之夭夭,我若知晓你的心上人会是萧伯元,若知他会那般对你,我断不会走的。” 秦渊深深地看着他,“当初,萧伯元能奔赴战场,我也出了不少力,我是盼着他功成名就之后,为你挣一个诰命夫人,对你这个妻子,也敬爱几分。” “谁知道,他回来竟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行径,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他侯府哪里能风光到今日。” 秦渊恨恨道。 “太子殿下,天晚了,你该回府歇息了。”姜黎轻声提醒。 秦渊闻言一愣,没从姜黎嘴里听到想听的话,他有些失望,起身时的背影,也显得格外落寞。 “太子殿下,明日一早,记得前来接我随你入宫。”姜黎又道。 “嗯。”秦渊重重地点点头,脚尖轻点跃上另一个屋顶,裹着夜色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姜黎才下了房顶。 脸有些红,心也有些乱。 “娘子,太子殿下没对你做什么吧?”她刚下来,南星就凑上前来,哪怕她极力克制,但那脸上的八卦之色,简直藏都藏不住。 “南星,你别缠着娘子了,差不多该给我换药了!”南伊一把拽着她进了屋。 姜黎看着这两人,无奈地笑了笑。 “哎呀,南伊,你拉我作甚?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那太子殿下分明对我们娘子……,啧啧,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哦~” 南星撇撇嘴,“让我刺探一下军情嘛,太子殿下生得如此玉树临风,还愿意纡尊降贵来寻我们娘子,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这多难得可贵啊?” 南伊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傻丫头,记住了,这世上最不能信任的,就是男人的诺言。” “这男人呐,爱你时,你放屁都是香的,不爱你时,你就算做得再好,也是错。” 第91章 甘之如饴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南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这才睡去。 相比于姜黎这边的“风平浪静”,另一边的定远侯府已然炸开了锅。 定远侯入狱的消息于侯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萧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为了一个女人,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甚至,还敢在大理寺少卿洛琸的眼皮子底下,搞那些小动作! 这简直就是…… 想带着他们一家子,去死啊! 他的心里,哪里还有这个家? 萧老夫人气得脸红脚脖子粗,想到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不得冲进大牢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再者说了,当初谁也没有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叫他把姜柔那个祸患给带回来,带回来也就罢了,他怎的能容许一个玩意,骑到正妻头上去? 这简直…… 简直就是半点不把正妻放在眼里,如此宠妾灭妻的行径,真真是叫人心寒! “赵嬷嬷,你说,老身是不是错了?当初,太过溺爱这个孩子,倒是叫他……”萧老夫人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叹。 “老夫人,老侯爷去得早,三个孩子都是你费心教养长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老奴也感觉很是痛心,凡事,你得往好处想,而且……” “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侯爷的错,若不是姜黎那个贱人,侯爷何至于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奴婢还听说,那姜黎得了肃王青眼,肃王竟要纳她为妾,她不过是我们侯府的弃妇,如何有资格成王府的妾?” 赵嬷嬷添油加醋,“而且老奴觉得,侯爷压根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是那姜黎对侯爷怀恨在心,所以……” “所以她算计了侯爷,这行事,简直叫人不齿!若让她再进了王府,得肃王宠爱,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萧老夫人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她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说不定,她早早就勾搭上了肃王,所以才非要和我儿和离!” “如今,更是因为那些事,对我儿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想致我儿于死地,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她说到这里,朝赵嬷嬷挥挥手,“赵嬷嬷,你跟着老身也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老身唯有交给你,才能放心。” 她从床底翻出一个匣子交给赵嬷嬷,“我要姜黎死!只有她死了,我儿出来之后,才会断了对她的心思,这里是老身所有的家当了,你千万,别叫老身失望啊!” 赵嬷嬷接过匣子,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贴贴,断然,不会叫老夫人,夜长梦多。” “去办事吧。” 萧老夫人挥挥手,双眸紧紧闭着,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赵嬷嬷抱着匣子离开,却在门口撞到了匆匆赶来的萧书瑶。 “母亲,你要对姜黎做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萧老夫人。 “你可知,如此行事,会有什么下场?长兄现在已经入狱,大理寺少卿的手段长安众人都看在眼里,难道,你还觉得,这件事其实和长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若你还清醒着,就不该被这老奴挑唆,买凶杀害姜黎,而是明日一早,着华服去见陛下,求他念在父亲的面子上,放长兄一马!” “若将来,二兄得以登科入仕,或许还能将长兄救出来。” “三娘子说的什么话!老奴都是为了老夫人考虑,若不是姜黎……” “闭嘴,你个老货,我和母亲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萧书瑶冷声呵斥。 “母亲,姜黎早就离开这个家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明白了。” “姜黎,她从来都不欠侯府的,反倒是我们,一直都亏欠于她,而今,她已经脱离侯府,是长兄对她纠缠不休,她从来都没有错!” “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她一把夺过赵嬷嬷手里的匣子,将其塞进萧老夫人手中,“这些东西,应该是你最后的身家了,好好拿着,若二兄没能高中,我们一家人,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萧老夫人因为这一番话,重重跌在太师椅上,一时无言。 她又怎会不知,这一些和姜黎其实都没有关系,但她如何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怪姜黎? 萧伯元,是她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啊! 怎么能,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这让她日后…… 不,没有日后了,毕竟,这定远侯府的爵位,只怕只能承袭到萧伯元这一代了。 明日,想来,陛下对侯府所有的赏赐都会收回,好在,伯元做的事,还不至于牵连整个侯府,但…… 他们也没有资格继续住在这里了。 萧书瑶见她如此,也不再说话,只缓缓退出了房间。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有些事,总是要有个了结的,不是吗? 否则,等明日陛下的旨意下来了,她就没有机会了。 “青稞,今夜过后,你就离开吧,我会把你的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一笔钱,至少能保你余生衣食无忧,只是,恐怕过得会不如在侯府时了。” 说完,她又自嘲地笑笑,她们这侯府的尊荣,不是一直都靠着姜黎在维持的吗? 姜黎一走,一切都没了。 “娘子,奴婢不走,奴婢只愿今生今世都侍奉在娘子身边,这些年来,娘子待奴婢如何,奴婢心里有数,奴婢不能因为娘子一时遭难,就弃娘子于不顾!” 青稞倏然跪下,“我知道娘子想去做什么,这种事,交给奴婢去做就好,哪怕是杀头,奴婢也甘之如饴。” “娘子的秘密,奴婢也会一直,深藏心底,断不会叫任何人,撬开奴婢的嘴巴。” 她说得诚恳。 姜柔,也确实该死! 这种会脏手的事,就交给她这个做奴婢的吧。 “青稞!如此,不值得……” “为了娘子,一切都值得,只是,青稞日后,不能继续侍奉在娘子身侧了,若有来生……” “不……”萧书瑶蹲下身,主仆二人哭着抱成一团。 第92章 大结局(上)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最后,萧书瑶还是没有害姜柔性命,只是,给她喂了哑药,又废了她的双手。 毕竟,侍郎府的人对她很是疼爱,侯府又已落魄,若她死了,侍郎府怕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把她弄成这样,届时,侍郎府若是来接人,她口不能言,嘴不能说,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她迈出海棠苑时,忽然驻足,笑着对姜柔道:“姜柔,你知道吗?当初你装病取姜黎的心头血,想直接害死她,好继承她的嫁妆。” “可,她只是看起来面色苍白了些,人一直都没什么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姜柔面露疑惑,她才好心的继续道: “江湖上有一种药,吃了之后能让人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给人病入膏肓之感,这个药,能够持续一个月时间。” “你是不是想问,当初你被迫喝下的那碗混着血的药,是什么血?” 萧书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眼神里透着报复似的疯狂之色,“当然,是死老鼠的血啊,可新鲜着呢,哈哈哈……” 这些,是她偷听萧伯元和手下人说话,偷听来的。 她甚至觉得,姜黎真是太善良了,居然给这个毒妇用的新鲜的死老鼠血。 就该给她腐烂,发臭的东西! 她们还顺便,把陈迁也给处理了,他们两人不是喜欢偷情吗? 就让他们被关在一起,腐烂,发臭吧。 …… 翌日,姜黎早早醒了,明明都是嫁过一次人的人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无比悸动,甚至,昨夜险些没睡着。 是以,现在的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精神萎靡。 “噗嗤……”南星推门进来时,就见姜黎呆呆地坐在铜镜前,顶着黑眼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娘子,奴婢先伺候你梳妆吧,你要是这般出现在陛下面前,怕是要被治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南星面露揶揄之色,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娘子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给你表明心迹,所以激动得睡不着啊?” “奴婢都懂,娘子放心,奴婢今日一定把娘子打扮得……” “南星,”姜黎回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顺势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你说,太子殿下到底图我啥?” “虽然,和离之后再二嫁的比比皆是,但嫁入皇家的,少之又少,那都是极个别的例子了。” “太子殿下该不会像话本子里写的那般,心中白月光病入膏肓,而我,好巧不巧和他的白月光长得像,亦或是她的白月光需要我身上的某个东西。” “所以,太子殿下为了白月光能活下去,或者是为了白月光能了无遗憾地离开,才纡尊降贵前来求娶我?” 南星听完,伸手探了探姜黎的额头,面露狐疑:“没发高热啊,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的好娘子哦,昨夜掌灯一夜,你该不会就是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去了吧?日后可不许再看了,脑子都给看坏了。” 南星无情吐槽,“而且,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举国皆知,又哪里来的白月光?白米饭还差不多,而我的好娘子,就是太子殿下的白米饭,不可或缺!” 一番话,将胡思乱想的姜黎逗笑。 她宠溺地刮了下南星的鼻梁,“就属你会说话,死丫头。” 南星冲她吐了吐舌头,伺候梳洗完毕之后,端出一套姜黎衣橱里没出现过的衣服来,“今日就穿这个吧。” 见姜黎面露疑惑,她解释道:“太子殿下叫人送来的,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对了,他还说让娘子千万不能着急,他等得起,小女娘梳妆打扮不能催促。” 她将姜黎按在凳子上,笑着道。 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给姜黎挽出了个乐游反绾髻,簪一朵小小绒花,又配好几个简约大气发簪。 挽发之后,她方才绕到姜黎跟前,开始给姜黎化妆。 待收拾完毕出来时,已过去三刻钟时间。 秦渊早早等在姜黎家门口,他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玉扳指,听到动静倏然抬头,只见姜黎化着桃花妆,身穿一袭香色齐胸襦裙,披着月白色披帛。 她在南星的搀扶下,缓步朝自己走来,面带春色,聘聘婷婷,举手投足间,端庄优雅。 秦渊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呆了。 清风暗戳戳地戳了他好几下,提醒道:“太子殿下,姜二娘子来了,我们该出发去皇宫了。” 他骤然回神,上前一步,“皖宁今日真美。”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妾身也觉得妾身美极了。”姜黎微微挑眉,“倒是太子殿下,黑眼圈也不遮一遮。” 她说完,直接跳上马车。 两人相对而坐,马车在大道上缓缓行驶着,发髻上的鎏金步摇晃啊晃,就这么晃进了秦渊心里,不知不觉间就失了神,入了心。 直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秦渊方才收回视线,率先跳下马车扶了她下车。 姜黎抬头看着这红砖黛瓦的宫殿,心中有向往,有害怕,朱门大开,两侧金吾卫神色肃穆,见到秦渊,都忙跪地行礼问安。 “都平身吧。”他心情格外愉悦,带着姜黎径直朝内走。 这个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终于要娶回家了。 心中激动万分,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谁让老头子当初许诺,只要他将人带到跟前,就给他们二人赐婚呢? 直到跪在永乐帝面前,姜黎和秦渊心里都还透着一股不真实感。 “姜氏,你抬起头来,叫朕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女娘,竟让吾儿倾了心。”永乐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黎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低垂着头,只见一袭玄色衣角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但很快,另一道身影就挡在她跟前,“父皇,你当时可是答应了我的,只要我有本事将人带到你面前,你就为我们赐婚,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永乐帝微微蹙眉,故作不悦道:“朕一直认为自己金口玉言,没想到在你这个逆子嘴里,朕就成了那朝令夕改的昏君!” 姜黎心里咯噔一下,蓦地开口:“陛下英明神武,和太子殿下也是父子情深,否则,又怎会开如此玩笑?” 第93章 大结局(中)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氏啊,这太子府,从未有过新人,要不,朕今日给你们赐婚的同时,顺便给彦之定两个良娣,一个是将军家的娘子,一个是侍郎家的娘子,你觉得如何啊?” 永乐帝捋捋胡须,好整以暇地道。 “回陛下,不如何。”姜黎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跪着,闻言也不慌,直截了当地拒绝。 “昨夜,太子殿下来寻妾身,他道‘若有一日他成了那等负心薄幸的人,让妾身只管休夫离去’,若陛下给我二人赐婚,还顺便让两个良娣进府的话,妾身可能会今日接下圣旨,于大婚之日休夫。” “届时,丢的可是皇家颜面。” 永乐帝:…… 他没好气地瞪了秦渊一眼,偏生这小子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不,他眉宇间,分明透着几分洋洋自得。 永乐帝:…… “父皇,儿臣觉得,要不……” “打住!”永乐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东西来?拿去,大婚事宜朕已经吩咐下去,让礼部着手准备了,赶紧滚,别在朕这碍眼。” 永乐帝将圣旨直接扔在他身上,下了逐客令:“别忘了你答应朕的事。” “父皇放心,我答应你而又食言的事还少吗?”秦渊答。 永乐帝:…… 姜黎:…… 陛下骂秦渊狗嘴吐不出象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若秦渊是狗,那他是啥? 正神游呢,秦渊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 她立马回神,同秦渊一并叩谢圣恩。 …… 两人走到宫门口时,皇帝为太子和姜黎赐婚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定远侯被褫夺爵位,终身监禁,侯府被收回,现在萧家众人尽数流落街头。 两个消息同时放出,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当然,更多的是议论姜黎的,都到她一个和离的女子,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勾得太子殿下动了心,还将前夫一家害得如此惨。 红颜祸水,莫过于此。 端淑长公主一早等在宫门口,见二人出来,她亲昵地牵着姜黎的手,“当初本宫瞧你就越瞧越欢喜,彦之这小子,对你那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啧啧,如今,可算要把你给娶回家了。” “长公主金安。”姜黎尚不习惯和人如此亲昵,想抽回手但又觉得不太礼貌,但礼数不能少了,她只得将就着行了个礼。 “哎~,日后,就随彦之一起,唤本宫姑母就好,走,姑母带你去挑些首饰,你未来母后如今不管事,以后有什么事,都给姑母说。” 秦涟说到这里顿了顿:“若这小子胆敢欺负你,你也告诉姑母,姑母给你收拾他。” “是,姑母。”姜黎乖巧应下。 秦涟开心了,转身的瞬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她想逃! 天杀的,今日出门她看了黄历的,何故还能和他撞上? 殊不知,她的好侄儿已经为了自己媳妇,把她这个姑姑给卖了。 “长公主,微臣有话想跟您说,可否借一步?”洛琸上前,行礼后方才道。 秦涟:……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回过头,想向秦渊和姜黎投去求助的眼神,可秦渊已经拉着姜黎,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甚至半点留恋都没有。 秦涟:……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长公主莫非还要逃避吗?”洛琸逼问。 秦涟嘴角抽了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他,“走吧。” 马车内,姜黎有些担心想推开车窗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秦渊直接拦住她:“姑母和洛琸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必管。” “可……,我瞧长公主好像很怕洛少卿的样子,真的不会有事吗?”姜黎面色担忧,道。 “放心吧,洛琸日日在姑母那吃闭门羹,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姑母,他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把话都说清楚。” 姜黎闻言顿时来劲了,两眼放光的看着秦渊,顿时化身瓜田里的碴。 …… “长公主,你拒绝微臣,总要给微臣一个理由吧?日日这般闭门不见,是何缘故?”洛琸眼底满是不甘的问道。 “本宫大你太多,再大几岁,本宫都能做你娘了。”秦涟皮笑肉不笑道。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秦涟:…… 理由是你要问的,不接受的还是你。 “那你要什么样的理由?本宫现在给你编。”秦涟笑着道,出口的话险些把洛琸气个半死。 合着她敷衍人,还敷衍得如此理直气壮。 一阵无语过后,洛琸再度开口,“那年长公主拒绝微臣,理由是未曾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微臣高中打马游街那一日,长公主和驸马爷大婚。” “微臣知道,那段日子,长公主过得很开心,可好日子没过多久,驸马缠绵病榻,自此长公主变了。” 他说到这里,深深看了秦涟一眼,“当初,长公主拒绝微臣,是因为微臣的长兄吧?” 秦涟闻言一愣,原本笑嘻嘻的脸上染上寂寥之色。 提起那个人,她很难不动容。 年少相知相识,他一次又一次地奔赴战场,偏偏就是那一回,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就好像预见了他的死亡一般,说了好多好多话。 可许下的诺言,一个都没有实现。 再传来消息时,是他的死讯。 那个风光霁月的小郎君啊,死在了二十三岁那一年。 却永远的,活在了她的记忆里。 所以,他唯一的弟弟,哪怕不是一母同胞,但兄弟俩感情却极好,所以,她难免多关照了些。 在被洛琸表明心迹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惶恐,所以,挑了一个人,在他最得意的那一日成婚,为的,就是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果真没再纠缠,谁料驸马身体不好,短短四年,就像那个人一样,丢下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洛琸又再次冒了出来。 到底是亲兄弟,眉眼相似,就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 甚至,都一样的,执拗。 对上那澄澈的眼神,她只能躲。 “长公主,若长兄还在,那我现在,应该尊你一声嫂嫂,可长兄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那段感情,向前看呢?” 洛琸笑笑,“我倒希望长兄好好活着,如此,长公主不会痛苦,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嫁作他人妇。” “若不是长兄离去,我又怎敢?又怎会?对长公主生出这般不可名状的心思?” “长公主,别再对微臣避而不见了,好歹,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自知比不过长兄,毕竟,长兄是那般耀眼夺目的一个人。” 他伸出手,想替秦涟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一次,秦涟没有躲开。 大结局(下) - 为爱取我心头血?和离后我成东宫掌上娇 - 邱秋秋 姜黎听到最后,早已泪流满面。 没想到,长公主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让人动容的故事,她的心上人,死在了他最爱她,她也最爱他的那一年。 如果他平安归来,他们是要成亲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原本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先帝当时,甚至给秦涟准备了足足一百六十台嫁妆。 可惜没有如果,他死在了战场上。 “皖宁,不必太过伤怀。”秦渊用手帕仔细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宽慰道:“洛小将军为国捐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人,活在回忆里是顶好的。” “是啊,如果我没有和他重逢,也不会抱有期待,他就会永远活在我的回忆里,永远如初遇那般,是个如玉公子,哪像如今,成了入狱公子?” 姜黎笑了笑,“不过,我倒是挺看好长公主和洛少卿的,就看洛少卿,有没有那个本事撬开长公主的心房了。” 她跳下马车,入目是一行不速之客堵在她家门口。 姜珲看到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谄媚:“皖宁,为父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当初你要和萧伯元那厮和离,为父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你看,如今,你摇身一变,都成东宫未来的太子妃了,为父甚是欣慰,为父今日,是专程来接你回府待嫁的。” “和家里闹闹脾气也就罢了,如今,该闹够了,随为父回去吧。” 柳氏也上前一步,“好孩子,母亲知道你这些年心里委屈,但为娘都是为了你好,没有为娘,你又哪里会有今天,得太子殿下青眼呢?” “而且,兄弟姊妹可都念着你呢,老四,前几天还说想二姐三姐了,希望你们能回家去住。” “一家人,就莫要生出不必要的嫌隙来了,你说是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忘了,当初姜黎说要和离时,他们那副死活都不肯同意,恨不得逼死姜黎的嘴脸。 还有,当年姜黎在那个家受的委屈,他们也是只字不提。 她抽回手,看向两人的神色格外淡漠:“姜侍郎,姜夫人,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已经签下断亲书了吗?现在,我和你们侍郎府,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陛下而今赐婚,并未谈及我的身世,我自会在此待嫁,有些事,就不劳烦二位费心了。” “胡闹!”姜珲忽然吼道:“哪有姑娘家不在娘家待嫁的?” “放肆!孤的太子妃,也是你们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秦渊算着时辰,也听够了,跳下马车冷冷地觑着这一群人。 众人闻言纷纷跪地。 姜珲以为,姜黎是一个人回来的,所以才敢来刁难。 没想到,她竟有本事叫太子送她回来,这么看来,太子对她,竟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被皇帝逼着娶的? 毕竟,他最开始收到消息时,一直以为,这不过是陛下羞辱太子殿下的手段而已。 “太子殿下,若未来的太子妃在这小小的院落出嫁,难免落人口舌,微臣这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名声着想。” 姜珲颤巍巍地开口,一旁的柳氏也连声附和。 就在他们以为太子定然会为了名声考虑,定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谁说皖宁没地方出嫁的?本宫今日就在宫门口说了,皖宁就从本宫的端淑长公主府出嫁。”秦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扫向众人的眼神冷冷的。 姜珲心里叫苦不迭,乖乖见礼之后,道了句“如此于理不合”,最后换来长公主一句“本宫是长公主,陛下最疼的亲妹妹,本宫开口,有何不可?” 长公主,自是秦渊请来的。 有了这话,姜珲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自知让姜黎回府无望,只能讷讷离去。 时至今日,哪怕他心中再怎么懊悔,也已无济于事,毕竟当初,是他亲手,把这个女儿越推越远的。 …… 都道瑞雪兆丰年,一夜的大雪之后,门前的青松都弯了腰。 在这雪白的大地上,这场婚礼空前盛大,若不是永乐帝不允,秦渊恨不得整条街都挂满红绸,普天同庆。 姜黎端坐于长公主府的临安阁,这原是秦涟为她的女儿准备的,可女儿终究没能看这个世界一眼。 至此,临安阁也被她封起来。 不过,洛琸说得对,她的确不该将自己困在过去,她早该向前看了。 是以,她专程命人将临安阁收拾出来,供姜黎在此出嫁。 虽然长公主府院子众多,但临安阁,却是除却长公主的主院之外,最好的院子,没有之一。 此刻,姜黎身着青色齐胸襦裙,外着同色大袖衫,披妃红色披帛,头上装束更是繁复无比,手中所持团扇上镶嵌了无数雕琢精巧的宝石。 “二姐姐,太子殿下到了,弟弟背你出去吧。”姜承宇在仆从的引领下进屋,被堵在长公主府大门口的秦渊已作了好几首催妆诗。 姜黎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来。 “二姐姐,”他往姜黎手中塞了一张票据:“姨娘没资格来,她让我以你的名字在钱庄存了好些钱帛,说是当做给你的添妆。” “我知晓二姐姐可能看不上,可这些,都是姨娘的一点心意,二姐姐千万别想少。” 他说完,半蹲下身,示意姜黎上背。 姜黎握着手中的东西,眼眶莫名有些热,她的亲生母亲,自那次在家门口被长公主赶走之后,再没现过身。 听闻,她还专程去找了姜柔,定远侯府彻底落魄,现在举家搬到了萧老夫人嫁妆里的一个宅子。 宅子不大,足够那一家三口住下,至于姜柔,她被萧书瑶关在柴房,每日一顿饭吊着命,还有那个同她偷情的陈迁也一并关在一起。 柳氏原想着,定远侯府已经倒了,她要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去。 谁料,萧书瑶却道姜柔因为长兄的事情,伤心过度,自杀未遂,现在瘫痪在床,况且,她现在是萧家的媳妇,自该由萧家负责。 柳氏无奈,只好离开。 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来寻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二姐?”姜承宇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唤了一声。 姜黎骤然收回思绪,上了他的背,轻声道:“四弟,替我谢谢姨娘。” 姜琳进屋催促,“快些,外面快拦不住了,太子殿下快进来了。” 瞧见这一幕,她竟也红了眼眶。 原来,他们兄弟姊妹之间,是可以如此和谐,兄友弟恭的。 可因为眼盲心瞎的父亲,偏心的母亲,偏心偏信的长兄,才让那个家,那般鸡飞狗跳。 上了喜轿,秦渊一袭大红喜袍,坐于高头大马上。 雪花又簌簌落下,短短两个巷子,他愣是带着喜轿足足绕了一个多时辰,近乎将这个长安城都绕遍了,一边绕,清风和追月一边向周遭百姓撒喜钱。 堪堪卡着时间进了太子府,他的幞头上已被雪花覆满,他上前踢开轿门,牵着姜黎下了轿,还不忘俯身凑到姜黎耳畔,低声道:“与卿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姜黎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抬眼,透过喜扇,瞧见的是他幞头上覆满的雪花。 走完一应繁琐流程,姜黎终是被送入洞房。 秦渊临出门招待宾客时,依依不舍地道:“皖宁,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同时,还不忘往姜黎手中塞了好些她喜欢的吃食。 “娘子,你是没瞧见,方才太子殿下的脸都快笑烂了。”南星说完,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哎呀,以后得改口,唤太子妃了。” 姜黎失笑,“南星,我知道。” 五个月时间准备大婚,的确太过仓促,可该有的礼节,秦渊一样都没少,听说,聘礼中的那对大雁,还是他亲自去皇家猎场猎的。 包括她身上的华服,亦是尚服局没日没夜地赶出来的。 还有就是…… 她扫了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匣子,里面是秦渊全部身家,现在,都已经是她的了。 这么一看,嫁给秦渊,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思索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又坐直了身子,房门被推开,那道身影离她越来越近,所有伺候的人,也都被撤了下去。 “皖宁,从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被你所惊艳到,今日能娶你为妻,是当初对你一见钟情,亦是蓄谋已久。” 姜黎手上的喜扇被他拿下,两人饮下合卺酒,他又将二人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收好。 红烛帐暖,衣衫渐褪。 秦渊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姜黎。 …… 两人婚后蜜里调油的日子没过多久,边关来犯,且来势汹汹。 姜黎站在城墙上送别时,腹中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他道:“等我回来,为我们的孩子取名。” 姜黎深深地点了点头,含笑送别。 只是,直到她垂垂老矣、满头华发,却终究没能等回她的少年郎。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