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拿住这个贼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声声惨叫,自地牢下传来,就算在外头院子里,也清晰可闻。 院中有棵老松,遒劲如龙,娄真五坐在松下石桌前,随着惨叫声的节奏轻扣桌面。 过不多时,惨叫声停歇,掌刑执事过来禀告:“五师兄,案子大致清楚了。岑妻只求速死,什么都招了。” 娄真五点头:“说吧。” 掌刑执师道:“齐师妹也是一番好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误杀了岑无垢,其妻怀恨在心,纠集宵小匪类设伏,趁齐师妹没有防备而得手……” 娄真五冷冷道:“一番好心?她就是莽撞!此乃心性使然,不用替她掩饰!” 掌刑执事低头苦笑:“是,只是岑无垢夫妻吵嘴,吵得很是凶险,都到了动刀的地步,旁人哪里知道,她应当是以为……当然,齐师妹的确下手狠了一些。” 娄真五摇头:“接着说。” “齐师妹遇害后,飞剑为岑妻所得,因当时齐师妹并未携带灵丹灵石,故岑妻以灵石补偿其余五人,一人一块……” “一人一块?” “这帮散修个个精穷……” 娄真五不由气乐了:“一人一块灵石?一共只出了五块灵石,齐师妹就死了?” 掌刑执事也很无奈:“的确如此。” 娄真五顿生一股荒诞感,郁闷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吐出一口浊气,道:“所有参与之人,一律处置干净......还逃了两个贼子?” 掌刑执事回答:“一贼说是姓魏,其名不详,炼气五层,是湘西散修,修行何处暂且不知。另一贼身份颇为含糊,修为也不清,据岑妻等四犯交待,其与魏贼关系密切,自称排教弟子,姓李。” 娄真五道:“此等匪类,惯乎遮遮掩掩,报名未必是真,可着人画影图形,往排教各支详查。” 掌刑执事道:“魏、李二贼行事之时,皆头戴斗笠,面罩黑巾,岑妻等四犯皆未见过真容,但也说了,年岁应当不大。那自称排教弟子者,擅长迷香,埋伏齐师妹时,用的就是这下流招数。” “迷香?能迷倒齐师妹的迷香?”娄真五沉吟道:“没听说排教有擅用迷香者。” 掌刑执事也道:“是,排教弟子多以赶尸摄虫为业,对气味很是迟钝,否则也干不了这行。” 娄真五道:“以迷香对付我洞阳派弟子,当真手段卑劣,加派人手,一定要拿获这两个贼子,为齐师妹报仇!” 吩咐完毕,娄真五离开地牢,前往九师弟苏真九处,向他道:“齐师妹遇害,几位师伯师叔很是震怒,若张仙白闭关再出意外,外门恐不堪大用了。收录外门弟子一事也当抓紧些,毕竟三年才收一人,事关我洞阳派存续之基,不可轻忽,上次让你重新拟定人选,可有着落了?” 苏真九叹道:“齐师妹是外门弟子中天分最高的,当真可惜了。” 娄真五摇头道:“也是个教训,收纳弟子,当重心性。” 苏真九点了点头,呈上一份名册,任自家师兄翻看,口中也在介绍:“遵师兄意,此次选人,心性与天赋并重,那些性子毛躁的,都弃了,剩下共十人候选。依惯例,多出自荆湘世家和散修小派。” 娄真五扫了一眼名册,当即将其中三人否决:“此三人非荆湘人士,迁入不过数年,谁知道什么来路?” 苏真九道:“天赋很好。” 娄真五道:“那也不要,须知我洞阳派根基位于湘南,还是要择知根知底的好材料方为正理,外乡人居此,没有三、五十年养不熟,派中若有事,此辈往往三心二意。” 苏真九点了点头,虽然可惜,但也觉五师兄说的是正理。 娄真五看到最后,忽然皱眉:“怎么还有一个乌龙山的?刘小楼?” 苏真九道:“此人是咱们在湘西的外门弟子举荐,称其年方十八,却心性沉稳,虽说出自乌龙山,却没听说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向道之心甚诚,天赋也不错,恰逢其师刚逝,无人传授修行真义......” 娄真五摆手制止:“师弟,乌龙山野修多如牛毛,向称匪类,手段低劣,声名狼藉,与那些修行世家和散修门派多有不同,此等人物难以教化......再者,这刘小楼已经十八了,不是八岁,品性已定,绝难更易。收乌龙山匪类入门,别说是收入内门,就算是外门,传出去也恐为天下笑柄。” 苏真九做着最后的努力:“据说,其为三玄门传人。” 娄真五努力思索,却一时想不起来:“三玄门?” 苏真九提醒:“据说其祖师乃罗浮山洞天主人之一,两百年前因罗浮山内讧而出走,开创三玄门,可惜其事未成,宗门没落,如今更是只剩刘小楼这一根独苗。” “你从哪里听来的?” “......江湖传言......” 娄真五摇头失笑:“此事我却从未听说,且不说真假,如果是真,就更没必要招惹罗浮山......让他自生自灭吧。” 苏真九叹了口气:“明白了,那就让剩下六人上山待选?” 娄真五点头:“便如此。” 既然五师兄决定了,苏真九自然只有执行,他写了封信给湘西忠义坊的姨父苏掌柜,将个中情形详细道明,表明自己已经尽力。 苏掌柜接信之后也很无奈,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乌龙山。乌龙山散修一向名声不佳,自己毕竟收了人家厚礼,事情却没有办成,别到时候对方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纠缠起来麻烦得很。当然,礼是绝不会退的,没有退还的道理。 湘西,乌龙山,乾竹岭。 一丛翠竹,一圈篱笆,一间茅屋。这里便是刘小楼的修行洞府。 苏掌柜没有进院,隔着柴扉向刘小楼道明详情,然后叹息:“小兄弟,按说你人品是过硬的,你家老师也同样如此,否则老夫也不会和你师徒结交。可说来说去,你这出身呐……没法子,老夫已然尽力了。” 刘小楼沉默半晌,勉强挤出个笑容:“多谢掌柜的,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苏掌柜望着眼前的刘小楼,心下也很是惋惜,多么俊朗的少年人,若当真收入洞阳派,当为本派一时之秀也。只可惜出身贼窝,老夫虽有心拽你出坑,奈何人微言轻,说话作不得数啊。 道完原委,体现了诚意,也算是对得起自家收下的重礼了,见刘小楼还算通情达理,没有大吵大闹,苏掌柜便拱手告辞:“将来再有难处,还可来寻我。” 他无意在这穷山恶水久留,总觉得多待一刻,后背就多凉一分。 刘小楼拱手微笑,一直目送他下岭。 为了攀上这位洞阳派在永顺府的话事人,刘小楼可是花了大力气,几乎将老师三玄先生留下的财物都折腾光了,可结果却挨了当头一棒。按说托这位掌柜的办事时,也是碰运气一搏,预想过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可真得了失败的消息,依旧相当郁闷。 乌龙山出身怎么了? 招谁惹谁了? 这步路没走通,在屋前凉台上枯坐多时,想起还要去参加义兄双修之仪,于是转身回屋,然后呆住了。 做为贺仪的那块灵石不见了! 第二章贺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屋外的灶台中塞满了木柴,燃着熊熊火焰,灶台上的大铁锅里,沸水翻腾。 大白鹅倒在灶台下,双足被捆,嘎嘎挣扎。 刘小楼左手掐住大白鹅的脖颈,右手提着菜刀,喃喃解释:“大白,今番怨不得道爷了,若有来世,你还投我家,我养你。” 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块灵石,被这畜牲抢食了,主人一怒,当血流三尺! 就在菜刀将要斩下之际,大白鹅眼中啪嗒啪嗒落下泪珠,深情的注视着刘小楼。 这一眼,刘小楼心中那道刚竖起来的决绝之意顿时融化,菜刀在鹅颈上比划半晌,竟是怎么也斩不下去。 大白鹅泪珠继续滚落,刘小楼终于颓然坐倒,掌中泛着寒光的菜刀“当啷”落地。 “大白,你可知为了这块灵石,道爷担了多大的干系......” “道爷已经三个月没有一丝灵力进账了啊,洞阳派也不收咱......” “灵石嘛,你以前又不是没吃过,吃了有什么用?有屁用......” “再说了,这不是道爷用啊,这是给卫兄的贺礼!贺礼知道吗?道爷都舍不得吃......” “老头子也不知从哪里把你孵出来的,任事不会,也修不成灵禽,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跟头肥猪似的......” “只会偷东西......” 抱怨了一通,终究还是将捆着大白鹅的绳索解开,任它扑棱棱扇着翅膀逃走。 “滚吧,别回来了!看见你就有气!”刘小楼在那畜牲身后吼了一句。 大白鹅回首瞟了一眼,逃得更远了,眨眼间蹿入竹林不见。 日正当中,刘小楼晒得一脑门子细密的汗珠,竹林中又发出一阵阵蝉鸣,吵得人昏昏欲睡。他平复心绪,勉力振作精神,去林子里砍了一截竹笋,剥去竹衣,直接扔进灶台上沸腾的铁锅中。 灵石已被偷吃,多想无益,日子还得过下去,如今境界低微,不过是炼气二层,辟谷这般高深法门是不敢奢望的,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水中咕嘟嘟煮着嫩笋的时候,大白鹅又从林中蹿了回来,叼着一条尺许长的肥鱼,双翅扑腾着跃上灶台,将那肥鱼抛入沸水之中。肥鱼在锅中翻腾了几个浪花,认命的停止了挣扎,大白鹅满意的从灶台上一跃而下,冲着刘小楼“嘎嘎”两声邀功。 刘小楼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一条鱼就想顶我那块灵石?你怎么不去死?” 大白鹅扑腾着翅膀跳开,又冲入竹林不见。 养这畜牲也有一桩妙处,经常给家里倒腾来一些山中特产的鱼虾兔鼠,省了工夫去捕猎,饿不着肚子。 一锅竹笋鱼汤将刘小楼肚子填饱,他来到屋内,挪动床板,掸去泥土,露出下面埋着的木匣。 打开匣子,里面藏着一株老参。这不是普通的山参,是故去的老头子传下来的灵参,三百年参龄,就算不用来配丹,光是生吃都能增长大量真元,至少当得三块灵石! 今日是自家那结义兄弟卫鸿卿的双修大礼,原定的贺礼是一块灵石,因苏掌柜突然来访,自己一个大意没看住,扭脸就被大白给吞下去了,找谁说理去?老头子留下的三玄门干净如斯,想要送礼,唯有最后剩下的这根灵参了。 毕竟是多方关照自己的结义兄弟啊,大婚之日怎能空手上门? 刘小楼很是不舍,抱着灵参唉声叹气,只觉哪怕多抱一刻都是好的。捱到天近黄昏,到了约定的喜宴之时,实在捱不下去了,终于还是在灵参上缠了一条红丝带,增添了几分喜庆之意,带着下了山。 卫鸿卿在鬼梦崖修行,离着乾竹岭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山路,刘小楼抵达时,日头正在西沉,于是加快脚步登崖。自家好兄弟双修大礼却姗姗来迟,心中不免很是歉疚。 崖上有座石洞,便是卫鸿卿的洞府,乌龙山散修的修行洞府向来都很简朴,要么茅屋,要么石洞,洞府中也只有简陋的陈设,没什么值钱物件,无他,名门正派来清剿时便于逃窜尔。 当然,今日特殊,卫鸿卿的鬼梦崖还是作了番布置的,大红色的丝绸缎带和灯笼挂满了洞前的山壁,外头摆了三张桌子,都布满了酒菜。和卫鸿卿亲近的散修不多,听说统共也就请了六个人,算上双修道侣那边来的几位师长亲朋,也就是十二个位子。 自己还是头一个到的。 卫鸿卿正在主桌上小酌。 刘小楼笑着上前,坐到他身边,卫鸿卿随手给他斟了一杯,他也举杯饮了,将灵参取出,搁在桌子上,一脸痛惜的推了过去。 “我那老师从首阳山采来的灵参,三百年寿龄,你今日双修,算是一点心意吧,莫要推辞。” 卫鸿卿没有推辞,接过来在眼前打量了片刻,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不是......”刘小楼猝不及防,想要阻止,又意识到这灵参已经被自己送出去作了贺礼,只得忍着心痛道:“不是这么吃的啊......泡酒不好么?糟践了啊......再说嫂嫂还没来呢,被你吃了算怎么回事?嫂嫂还没见着这参呢!哎,别吃了......” 卫鸿卿只吃了几口,脸上已然一片殷红之色。他炼气五层的修为,哪怕对灵力的耐受力比刘小楼强上数倍,一口气吃上小半根灵参,也被蕴含的充沛真元噎得不行。 等他稍微缓了缓,刘小楼才心痛的看了眼剩下半根灵参,道:“别吃了啊,留着给嫂嫂作见证,不然以为弟是来吃白食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洞府和无人的饭桌,又问:“送亲的何时抵达?左峡主他们呢,怎么还不到?” 却见卫鸿卿眼眶红了,望着刘小楼怔怔不语。 “怎么了卫兄?这是......说话......说话啊!” “铃儿不嫁了......” “什么?” “为兄被夏家退婚了......” 刘小楼呆了呆,顿时爆了:“凭什么?我找他们去!” 卫鸿卿哀伤道:“嫁入彰龙派了,给彰龙派内门弟子臧千里做妾......” 刚爆起来的刘小楼瞬间沉默。 说好的郎情妾意呢? 彰龙派是湘西名门大宗,占有福地彰龙山,臧千里既然是彰龙派内门弟子,前途必定无可限量,铃儿哪怕做妾,也比跟着在乌龙山为散修的卫鸿卿强得太多,无怪夏家改婚。 刘小楼只能安慰道:“卫兄受此大辱,我等兄弟自会同仇敌忾,今年弟就与山中同道相约,今年秋收时,再也不去他家帮工了。” 卫鸿卿拍了拍他的手,以示感谢。 刘小楼又问:“左峡主他们呢?不来参加......宴么?” 卫鸿卿苦笑:“没有婚仪,何来婚宴?没有婚宴,来了做甚?” 不知该如何安慰,刘小楼只能陪着卫鸿卿喝闷酒。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喝了多时,刘小楼没什么事,卫鸿卿却已然醉倒,醉倒之前,终于大哭:“小楼,回去吧,不要管为兄了,就让为兄自己独处一会儿吧......” 第三章英雄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卫鸿卿当着兄弟的面大哭,可见伤心到了什么地步。 刘小楼想留下来陪他,终究还是被他赶走了,回到乾竹岭,心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既为自家好兄弟的遭遇而愤愤不平,又对自己的修行前途而感到迷惘,怎么也睡不着。 身为乌龙山散修,出路又在何方? 长夜漫漫间,忽然想到了那根灵参,既然卫鸿卿的双修大事告吹,是不是该取回来呢?虽说被吃了小半根,但毕竟还剩大半嘛...... 次日天光未亮,又匆匆赶往鬼梦崖。 生死弟兄,遭逢如此情伤,不能坐视不理啊,还是要去照顾一二的。 另外,索要灵参时,也当小心谨慎、细致周全一些,切忌乱说话,人家已经够伤心了,不能再在伤口上撒盐。 当然,此举也不是自己小气,卫鸿卿和自己一样,并称乌龙山双秀,资质平平,但相貌却是极佳的,不愁找不到好道侣,将灵参取回来存好了,稍加整饰,待下回卫鸿卿再办双修大典时还可作为贺礼嘛。 重上鬼梦崖,红绸依旧,卫鸿卿却不在,而是卫鸿卿好友、半亩峡的左高峰在这里等候。 见面拱了拱手,左高峰先开口:“小楼来了......见着鸿卿了么?” 刘小楼回道:“昨晚刚见的,我放心不下他,故此再来看看。怎么他不在?” “不在,左某也是放心不下......” 两人说起卫鸿卿被退婚之事,各自长吁短叹。 说话间,又有西山居士、零陵客等人赶到,都是对卫鸿卿放心不下的好友。 甚至连远在乌龙山外的谭家弟子谭八掌也来了,他满脸都是牵挂道:“我就说鸿卿兄定的大婚时辰不对,哪有定在一大早的?不吉嘛!劝过他改时辰,他不听,可不是出事了?” 见别人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他,又问:“怎么了?在下说得不对?” 左高峰问:“等等,你说一大早?什么时辰?” 谭八掌道:“巳时啊,且昨日也非黄道吉日......” 西山居士插嘴:“不对啊,明明是午时。” 零陵客道:“申时,和我说的是申时。” 刘小楼疑惑道:“我怎么是酉时?” 左高峰眨了眨眼睛:“我是戌时......” 众人面面相觑间,刘小楼终于弱弱的问了一句:“诸位前辈,送的什么礼?” 话音刚落,左高峰已然带头冲进石洞之中,五人没头苍蝇般搜捡一番,只找到一页黄纸,卫鸿卿在黄纸上留书:“告知诸兄,弟为情所伤,决意浪迹天涯,从此相忘于江湖。” 看着留书,左高峰不由痛心疾首:“我的豹齿剑......中品的......” 谭八掌、西山居士等人也各自哀伤,痛惜于自家送出的贵重贺礼,不停痛骂。于散修而言,每一件灵物都珍稀无比,就这么没了,谁不难受? 唯有零陵客没遭灾,面上感同身受,也跟着骂了一通,心下却很舒坦。他当时送出的是一张法符,好在脸皮厚,记性也佳,下山之前鼓足勇气将法符索回,没让卫鸿卿得逞。 左高峰还嘟囔了零陵客两句,言语间责怪他为何不提醒一声。但话才出口,就说不下去了,卫鸿卿将婚仪的时辰分别隔开,都碰不到面,怎么提醒? 又有人问西山居士,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算不到这一出?搞得西山居士很狼狈,不停辩解:“此人心尔,非天时也,如何算之?” 刘小楼更是痛心疾首,那根灵参可是三百年的,三百年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真是不当人子!就算想找人,可天下之大,又该去哪里寻找? 卫鸿卿你可真孙子,想要宝贝说一句不就完了么?要那根灵参,你告诉我啊,大家是结义的生死弟兄,难道我还能......嗯......总不会缺了你的贺礼嘛。那么多年的交情,为了一根灵参,值当么? 折腾一天,刘小楼懊恼的回到乾竹岭,如今也别无办法,只能自家生生闷气,如此数日,才勉强自己尽力忘了这笔损失。 他一连数日都躺在茅屋前的三尺凉台上,扇着芭蕉叶子,慢慢思索下一步的修行之路。 当今天下,各大宗门已将洞天福地占据,没有正经出身的散修小道们只能争抢大宗门无意间散出去的资源,每进一步都艰难万分。修行之路漫长,单是炼气就有十个关口要迈过去,自家才刚刚走到第二步,前路实在坎坷! 但一切为了长生,就算再坎坷,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如今是盛夏,离鹅羊山灵田收割还有数月,暂时指望不上那份酬佣。再说藏家往年收割灵田时也就招募二十名散修帮忙,自己也不一定能抢得到机缘。 去八义庄的赌坊捡个漏?上次就挨了一通胖揍,却什么都没捞到,实为下策。 还有,英雄帖也大半年没发了,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何时? 正胡思乱想间,屋檐上的风铃一阵摇曳,叮咚,叮咚...... 刘小楼望向山径,一条人影自林中蓦然出现,立于柴扉前。 刘小楼呆了呆:“戴散人......” 来者一身绛衣,正是自家前辈、老师的至交,名戴升高,号戴散人。 戴升高默然注视刘小楼片刻,道:“去先生墓前看看。” 刘小楼打开柴扉,当先引路,至竹林深处,一座简陋的坟茔立于几丛翠竹之下,坟前立着块墓碑,写着“恩师三玄先生之墓”。 戴升高掏出一节竹筒,打开竹塞,竹筒里盛满了浑浊的黄酒。 他趺坐于墓碑前,洒一口,饮一口,和墓碑对饮多时,直到将酒饮完。 半晌之后,这才向肃立于旁的刘小楼轻声问:“这半年,你修行如何?” 刘小楼如实回答:“难有寸进。” 戴升高叹道:“以前靠你老师,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刘小楼望向墓碑,轻轻点了点头:“前辈说得是。” 戴升高摸出一块木牌,在掌中翻动着,道:“王老大再发英雄帖,欲破湘南锦屏山张氏山庄。” 刘小楼顿时为之一振,问:“湘南第一箭张仙白的庄子?” 第四章下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戴升高见刘小楼知道,便不再多言,点头道:“不错,湘南第一箭。他闭关失败,没有活着出来,所以王老大召集群雄,准备入庄。我受命发帖,你去不去?” 刘小楼思索多时,道:“以前听老师说过,张仙白是洞阳山外门弟子翘楚......” 戴升高道:“所以要赶在洞阳山派人祭奠之前动手,时间很紧,就在明夜。以前都是你家先生接帖,这次......” 刘小楼没有答话,望着坟茔默默出神。老师三玄先生六个月前接了英雄帖,之后就躺在了这座坟茔里,尸体还是眼前的戴升高送回来的。 戴升高又道:“接了英雄帖,生死自负......你决定吧。” 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刘小楼还是上去接了帖子,紧紧握在掌中。这帖子是一片方木所制,木色黄中带紫,镌刻着“英雄帖”三个字,字迹时隐时现,正是王老大的独门手法,外间难以仿制。 “凭帖下场?” “不错,带在身上,莫要遗失,带着帖子才放你入山。”顿了顿,又叹道:“我也不知给你下帖是对还是错......” 刘小楼勉强笑了笑:“晚辈已经半年没有进益了。” 戴升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长身而起,快步下山。 刘小楼目送戴升高离开,在坟前呆坐片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请老师护佑我此行顺利。” 磕了头,刘小楼回到茅屋中,将师传三玄剑缚于背上,又从床下的柜子中翻出最后的一两多散碎银子,戴上斗笠,径自出门。 此行锦屏山不下三百里路,却须于明夜之前赶到,可耽搁不得。 出得院外,看见大白鹅立于道旁,双翅微微张开,仰头望向自己,刘小楼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我若回不来,世上便无三玄门了,你到时自寻生路去吧。” 从乾竹岭下来时,落起了瓢泼大雨,乌巢河水上涨极快,咆哮如龙,向着下游翻涌而去。 小小的斗笠压根儿挡不住雨势,刘小楼全身都湿透了。炼气二层,也不惧这点风雨,只是脚程又慢了许多。 沿着乌巢河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出了乌龙山,眼前是阡陌纵横的农田,雨点也渐渐小了下来,却一直在下。 刘小楼八岁随老师上山,山中修行十年,对周边的道路很是熟悉,加快脚步,沿着田埂向南而去。此时天色暗淡,腹中饥饿,来到一座土围的宅院,叩门而入:“田伯!” 有老农开门,将他迎入屋中:“小仙师这是要出山?” “是,路过此地,向田伯讨口饭吃。” “有的,有的。” 田伯去厨下端出一碗黍米饭,一块老咸菜,陪着刘小楼用饭,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许久不见三玄仙师了,他还好么?” 刘小楼筷箸在碗里来来回回扒拉了多时,轻声道:“恩师羽化了。” 田伯“啊”了一声,不再多言,默默陪着刘小楼吃完。某一刻忽然咧嘴,露出笑容:“年前的时候,秀山的静真仙子相中了我家阿珍,带她去修行了。” 刘小楼怔了怔,道:“秀山啊......静真仙师......阿珍好福气。” 田伯笑道:“托小仙师的福,当年若无小仙师搭救,阿珍早就被大水冲走了......” 刘小楼摇头:“田伯,顺手的事,不要提了。秀山是好地方,静真仙师也是高人,嗯,听我老师说过,很高很高的那种......那她走了以后,田伯怎么过?没有跟去秀山么?” 田伯摆手道:“不妨事,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省心了!再说秀山离家五百里,老头子跟着去做甚?这些田土谁来照料?老头子姓田,注定了这辈子离不开田土了......对了,走的时候静真仙师说了,一年可让阿珍回家一次的。” 又是一阵沉默。 刘小楼缓缓点头,放下那一两多散碎银子:“田伯,我赶路,先走了。” 田伯追出来:“给多了,哪里用得着这许多?” 刘小楼头也不回,冲身后摆了摆手:“我下回再来就不给钱了。” 离开乌龙山,刘小楼披星戴月,努力赶路,炼气二层,不见得就比平常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快到哪里去,却胜在丹田之中有真元流转,气息悠长,至次日天黑前,终于进入湘南锦屏山。 山口处有瞽目老者,拦住走近的刘小楼,问:“少年人去往何处?” 刘小楼瞄了瞄这老者的胸前,见同样挂着一方英雄帖,连忙将自己的英雄帖取出,在那老者跟前晃了晃:“晚辈自乌龙山而来,参加英雄大会。” 那老者鼻子嗅了嗅,又问:“谁下的帖?” 刘小楼回答:“戴散人。” 老者点头,向右方高山一指:“由此入山,见乱石处登北山,至北崖。” 刘小楼拱了拱手,按照指点入山,行不数里,果见一条山径,旁边乱石嶙峋,于是由此向上,伴着升起的明月登顶,前方已是断崖。 一眼就见到了崖边的戴升高,他正隐身于一块巨石之后,不时向崖下打量。见了刘小楼,戴升高招手让他过去。 来到崖边,下方一片黑漆漆的山坳,几乎分辨不清地势,唯有四周起伏的山头在月光下勾勒出一道道山影。 在那山坳中,藏着一片灯火,戴升高道:“这就是张氏的锦屏山庄。” 刘小楼远眺片刻,问:“前辈,都有哪路英雄响应?” 戴升高指点诸山:“东边山中是猛洞河群雄,正南谷中是排教第七支,西山上有云山帮,东南、西南两个豁口由本地大豪高飞燕、万剑辛坐镇。北崖这边,是北边来的各位弟兄。” 刘小楼问:“咱们乌龙山都谁来了?” 戴升高回道:“时辰太紧,就没多邀,只有你和龙山散人......你是头一个到的。” 刘小楼眺望群山,也分辨不清各处山中有多少修行高士,但庄园里的张氏族人显然不知已经大祸临头,庄园内依旧灯火通明,在沉沉夜色的笼罩下,如同摆上餐桌的盛宴,等待着被人分颐。 当夜,北崖上陆陆续续聚集了来自北地的群雄,足有三十余人,由此可见戴升高交游之广。 下半夜时,龙山散人也到了,此君满头胡须,几乎分辨不清面孔,自称是修行玄功至精深处而成的“龙首”之相,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和刘小楼虽同为乌龙山散修,却素未谋面,听说刘小楼是三玄先生之徒,冲他点了点头:“三玄道兄......人不错。” 刘小楼向他拱手致谢。 第五章破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聚集在一处,众英豪倒是颇为热络,都在荆湘之地修行,虽说彼此之间相见不多,但说到底都是散修,天然就有亲近感,互道近况,各谈所闻,甚是热闹。 刘小楼熟人极少,他年岁也小,并不胡乱插话,只是默默听着。初逢英雄会,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听了不少修行趣闻。 谈论多时,众英雄又开始数落锦屏山张氏的种种恶行。 散修们被名门正派欺负得太狠,更有不少人吃过张氏的大亏。要么是凭运气赌赢的灵石被人家没收,要么是凭聪慧设局勒索来的灵材被人家强行追还,要么是凭修为夺来的灵丹被人家反抢回去,真是不给散修们一点活路,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 刘小楼听着也是感同身受,愤愤不平。 如此至黎明时分,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山坳处的张氏庄园,等待着王老大的号令。 山庄中其余各处的灯火稍微黯淡了些,正中央的庭院却依旧明亮,那是曾经显赫湘南的张仙白灵堂,一切如常,可见张氏一族依旧毫无防范。 再等少时,一张缀着双尾的书帖骤然在山谷间升起,于夜空中嘭然起火,刹那间照得群山透亮。 英雄帖! 戴升高长身而起,高声叫道:“诸君,随我冲庄!”身形纵起,自崖上一跃而下。 群雄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众人各施手段,或攀藤蔓,或踩山岩,迅速坠至崖底。 刘小楼也缒着之前准备好的藤蔓向下纵跃,十余丈高的山崖,不多时便到了底,此时此刻,他心无杂念,唯有前方的张氏山庄! 能取多少,全在自己! 四方山林之中,同时窜出上百道身影,向着中央山坪处的张氏庄园射去,矫健灵巧者有之,迅若奔雷者有之,翩若惊鸿者有之,如猛虎下山者有之! 一张英雄帖,汇聚了湘南、湘西大半英豪。 奔行间,刘小楼自怀中取出黒巾,戴上斗笠,将面容罩住,脚下发力,更为迅捷。但他再快,也只是个刚出师门的年轻人,快不过乌龙山群雄,这些前辈同样黑巾蒙面,或是顶着斗笠、或是戴了软帽,连发髻都遮得严严实实,疯了一般冲向山庄。 在山中饥荒得久了,不趁此一搏更待何时? 这般动静,自是惊动了山庄里的张氏族人。张仙白虽死,族中依旧有不少修行好手,若非王老大以英雄帖召集各方豪杰齐聚于此,还真没多少人有胆子一捋张氏虎须。 山庄中立时鸣响金锣,有人喝问:“哪里来的宵小,是找死的么?” 围着山庄的泥土中,忽然冒出无数青藤,密密麻麻的青藤相互缠绕着,快速向上方生长,形成一道越来越高的藤墙,一尺、三尺、五尺…… 与此同时,少许藤蔓已然开花结果,果子爆开,射出零星箭矢,箭若流星! 夜间遇袭,山庄启动了消耗极大,却也极尽守护之效的护庄大阵! 必须阻止法阵成型,否则再想冲进去,其难何止数倍。 冲在前方的戴升高率先出手,道道光华飞向正在成长蔓延的藤墙,在藤墙上点燃一朵朵火焰。可惜效果不佳,聊胜于无。 群雄又将盾牌、铁锤、刀钺舞起,挡住疾射而来的箭矢,但山庄守护法阵射出的箭矢力道极强,往往还会爆成流星火焰,乌龙山群雄们种种护身法术一触即溃,难收良效。 刘小楼修为低微,落在了最后,同样将师门三玄剑抽出,在头顶舞着剑花。这剑花也就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好在箭矢尚自稀疏,前方又有群豪遮掩,没有一支是射向他的,真要被这种大威力的箭阵射中,是绝然挡不住的。 与此同时,来自猛洞河、排教、云山帮乃至湘南本地的英豪也自四面八方杀到,各色光焰在藤墙上绽放,诸般法器在夜空中盘旋交错,无数呐喊声此起彼伏: “弟兄们冲啊!” “冲进庄子各取所需!” “锦屏山庄富甲湘南,库里堆着上百灵石……” “还有洞阳派的筑基丹!” “真的假的?” “谁先抢到就归谁,王老大不抽成!” “该死的法阵……” “哎呀,中箭了,谁拉兄弟一把?” “直娘贼,你打的是老子……” “我排教英雄……” “傻鸟,别瞎嚷嚷!” 排教人多势众,教中高手也多,甚至有两个炼气十层的大高手领头,最先自东面冲到藤墙前,却被已然涨至丈许高的藤墙所阻,纵身上跃时,又被越来越密集的箭矢射落好几个,一时间哭嚎声不绝于耳。 忽然间光华大作,群山亮如白昼,刘小楼被晃得下意识闭上双眼,脚步也慢了下来。 如此过了数息,轰隆声传到耳畔,震得他一阵耳晕目眩,险些跌倒。 又过片刻,一切才恢复如常,睁眼看时,又复漆黑一片,感觉竟是比刚才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耳中却又传来更疯狂的呐喊声: “阵破了!阵破了!” “王老大好手段!” “杀啊!张氏霸占锦屏山,不给弟兄们修行活路,今日抢他娘!” “往灵堂冲!开棺拿陪葬……” “棺是那么好开的吗?傻鸟!找大库啊!” “你闭嘴,你才是傻鸟!” “大库在哪里?谁知道大库在哪里?” “别瞎嚷嚷,随我来!” “点子扎手,弟兄们来这边……” “援手!快来援手!” 冲在前面的固然风险较大,收获却多,落在后面的倒是安全了,但也容易白跑一趟。此中两权取舍,就要看个人自家的选择了。 刘小楼修为太低,被刚才破庄的手段震懵,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谈不上什么选择一说,已然落在后面,也连忙循声冲庄。 庄内已经燃起大火,在火光指引下,刘小楼找到了破阵之处:两丈多宽的大口子,两边残破的藤墙还在蠕动生长着,试图将破口愈合,却被附着的一层紫白色磷光阻止,长出多少就烧掉多少。 这般手段非刘小楼所能揣测,也只有王老大才能折腾出如此动静,这也是他广发英雄帖的依仗。 庄中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窜来窜去的人影,法器撞击声、法术施放声、房屋倒塌声此起彼伏,让人头晕脑胀。 第六章炮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锦屏山庄算是遭了大灾,刘小楼却没有心思同情他们。身为最底层的散修,想要获取修行资源千难万难,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何况锦屏山庄虽然远在湘南,情形他听说过几分,张氏属于洞阳门的外门势力,以洞阳派为靠山,独霸锦屏山方圆百里修行界,山林池沼中偶有生长的珍奇灵草异兽,无人敢于染指,有什么修行的好苗子,也被他家第一个要走,行商贩贾也要向他家缴纳规费,受了气也只能忍着。 若非如此,这次广发英雄帖,也不至于连高飞燕、万剑辛两位本地大豪也积极参与了。 刘小楼有自知之明,张仙白虽死,张氏依旧是有修士坐镇的,那战况激烈之处绝不敢冒然冲过去,自己尽量遛着墙根走,见到堂屋就进去搜检一下。 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张氏族人和家仆中的悍勇之辈,往往手持利器,自某个角落冲上来拦阻,其中不乏身负武功者,但都是些俗手,在刘小楼面前不过土鸡瓦狗,几招之间便逐个放倒。 这么搜了几间房屋,倒也得了十几两散碎金银和几块普通玉佩。 金银之物,于修行没有什么大用,却能让生活方便许多,刘小楼也非贪求生活享受之人,对此并不在意,得了少许便不再多取——取多了反而是个累赘,逃离时便成了负担,因此只是苦苦寻找灵石、灵丹、奇花异草、法器法符之类,但搜寻多时,也没什么收获。 如此下来不是办法,他便试着向庄园中央靠近,同时努力寻找着戴升高的身影。 没寻到戴升高,却看到了龙山散人,此君一脸胡茬,最易辨认,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龙山散人回头瞥了一眼,道了声:“小楼,跟上!”继续向庄园西北急行。 刘小楼心下感激,拼命跟着,掠过几处院落池塘,前方出现一座假山,这里骤然热闹起来,数十人拥挤在此地,飞出各色法器强行攻打,却是有人内应,指明这里是库藏之地,众人正齐心协力破除法阵。 龙山散人招呼一声,飞出一根虬龙拐,刘小楼有样学样,也将自家三玄剑抛出,加入其中。 这守护库藏的法阵远远比不上外间那护庄大阵,且只是守御而无反击之术,攻了多时,终于被众人攻破,露出后面的门户。 那门户不大,仅容一人进出,这么多人也挤不进去,顿时引发众怒,众英雄也不讲武德,又是一通刀光剑影,诸般法器轰击上去,那假山顿时崩塌。 此刻也辨不清什么库藏秘室了,乱糟糟都是碎石和泥灰,还有些残木架子、木箱、金银和瓶瓶罐罐。 刘小楼随众位前辈英雄蜂拥而上,在混乱中低头搜寻,场中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了争闹,只剩此起彼伏的翻捡声。 刘小楼在一排残木架子下找到些坛子,打破之后发现装的是灵酒。同样有人发现了这些灵酒,人群顿时拥挤过来。 刘小楼死死抱住一坛挤到外间,他没有储物法宝,也没准备瓶瓶罐罐,这么一坛酒是不便带走的,仓促之间,干脆抱坛痛饮,连饮几大口,只觉一股暖流注入丹田,那是颇为醇厚的灵力。 这一刻,刘小楼感动得直想哭。 他想多饮几口,却扛受不住灵酒的酒劲,担心醉倒在这里,那可就要闹出笑话了。正巧龙山散人来到身边,刘小楼干脆将酒坛塞了过去:“前辈,灵酒!” 龙山散人接住,叫了声:“多谢!”当即抱坛痛饮,他修为已至炼气十层,可比刘小楼强得太多,一坛饮完并无醉意,只是脸色赤红如火。 刘小楼继续搜寻,终于找到一块姆指般大小的晶石。 灵石! 灵石中蕴藏着最为纯粹的灵力,转化真元的效果极佳,且极为浓郁,就这一块灵石,够刘小楼修行半个月,能不激动? 此行算是来值了! 刘小楼欣喜若狂,强忍着激动将这块灵石收好,抬头看了看四周,每个人都在闷声发大财,有什么收获只有自家知道,谁会到处胡咧咧? 他继续低头奋战,又在碎石堆下找到一株草药,夜间也分不清是什么,但香气扑鼻,深吸一口,沁人心脾,多半是灵草了。 刚将灵草揣入怀中,就见身边一人望向自己,目光闪烁不定:“老弟似乎找到株灵草?那草......”对方低声开口。 刘小楼摇头:“你看错了。” 那人不死心:“两块灵石跟你换。” 刘小楼变了脸色,恶狠狠瞪了回去:“没有什么灵草,别瞎说!” 一旁的龙山散人听得动静,几步过来,恶狠狠的瞪向那人,双方对视片刻,那人终于收回目光,退开几步,去了别处。 刘小楼轻声感激:“多谢前辈相助。” 龙山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说完,反身回去继续寻宝。 刘小楼松了口气,见再无旁人注意自己,于是闷着头继续翻拣。 忽闻数声洞箫呜咽响起,有清越之声喝斥:“何方蟊贼,敢打锦屏山庄,当我洞阳派无人么?” 其声初起时尚在远处,话音落时已至庄外,来得当真迅猛之极。 又有人在正南方高呼:“洞阳派古真七在此,贼子出来受死!” 庄中一片哗然。 “洞阳派来了,快跑啊!” “是古真七,当真是古真七!” “叶真八也来了!” “是苏真九!” “内门七八九都来了!” 龙山散人就在刘小楼身边不远,一脸凝重道:“来了三个筑基。” 刘小楼脸色顿时相当不好。 先不说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之间的巨大鸿沟,就算是同境界的修士,如洞阳派这等名门大派的人,也不是各路英雄能对抗的。人家功法本就不同凡响,师门底蕴深厚,传承下来的大招、杀招层出不穷,法器还都是中品、上品,通常还有灵丹妙药护身,怎么打? 若是王老大愿意出头,此间上百英雄齐心协力,那自然是有得一打的,关键是王老大至今不见身影,他敢出头么?何况这一盘烂泥散沙,又怎么合力? 第七章 突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道光芒骤然袭向山庄东南方向,光芒映衬下,照出个中年胖子,正是来自洞阳派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七的古真七。 古真七自袖口中飞出粒拳头般大的珠子,迎着那闪烁袭来的光芒滴溜溜一转,顿时引爆漫天烟雾。 “好贼子!”古真七立时明了敌人用意,这一击并不是为了攻他,是在为庄中之敌逃离作掩护。 明白是明白了,一时间却无法破解,那烟雾四下散开,借着夜色将锦屏山庄整个笼罩起来,丈许之外便无法看清。 古真七叫道:“叶师弟、苏师弟,退出山庄,各守一方,拦截贼子,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正南和东南方向传来两人回应:“遵师兄令!” 洞阳派三位筑基高人向后飞退,山庄中的各路英雄同样如此,掌控护庄大阵的张氏族老不知生死,大阵早就停止运转,丈许高的藤墙根本挡不住群雄撤离,大家辨得洞阳派三位内门弟子所在方位,便反其道而行,向着西北方向疯狂逃离,自烟雾中冲出山庄。 刘小楼也在逃,但他修为不够,动作慢了,吊在了群雄末尾,这么逃出去,有极大可能被闻讯而至的洞阳派高人追上,心下不由一阵慌乱乃至绝望。 锦屏山庄被毁成这样,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张氏族人,虽说他手上并无人命,但洞阳派处置的时候会听他解释么?不杀都不足以平“民愤”啊! 老师参加过多次英雄大会,曾经和刘小楼说过,接了英雄帖,就要有被抛弃的觉悟,关键时刻没人会来救你——你不做吸引敌人法力的替死鬼,人家凭什么邀请你来发财? 刘小楼当然有这个觉悟,但头一回接帖就要送命,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冷静……冷静…… 自己修为太弱,就算跟着大队逃出去了,势必也是落在最后的,逃出去的人跑不过洞阳派筑基高手,人家跑得过自己就行,所以跟随逃离乃是下策。 斟酌少时,他牙关一咬,干脆掉头转身,冲着东南和正南方向之间的结合部逃去,那里是两名洞阳派筑基高手所处位置的空隙,他们追捕逃离的大队伍时,应该会绕行山庄,如此一来,就是自己的机会。 当然,洞阳派是不是只来了三名筑基,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一点无法知之,但初步判断,就算有其他人,多半也不会是筑基修为,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选择都要比直面筑基修士强得多! 刘小楼在烟雾中飞奔着,当此生死大难之际,炼气二层的修为被他发挥到极致,无论身法还是感知都远超平日,险之又险的避过一株株树木、一处处台阶、一堆堆瓦砾、一个个人…… “哎?” “谁?” “啊呀……” “差点撞到我了……” “拦住他!” “哪儿呢哪儿呢?” 刘小楼双臂奋力摆动,双腿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就这么冲到了庄子边缘,眼前顿时出现一道残破的藤墙,一丈五、六那么高。 过去需要在半高处以脚力蹬踏才能翻越的高度,如今只是轻松一点,便即纵跃过去。 已经三、四年毫无寸进的炼气二层修为,隐隐有突破之兆? 刘小楼没空细思,越墙而出后继续急奔,眨眼间穿出浓浓的烟雾,闻到了清新的气息,看到了满天的繁星,以及夜幕中一层层黑色的山影。 左侧不远处一声清叱陡然响起:“贼子休走,速速就缚,否则格杀勿论!” “还逃?不怕死么?……” “我让你逃,纳命来!” 当然要逃,怎么可能留下来束手就缚? 刘小楼一口真元提起,急速奔跑,快若骏马。他能感觉得到,身后追击之人并非洞阳派那三位筑基高修,这就是逃离的机会。 一开始他还担心被很快追上,结果逃出去数里地后,对方依旧没有追上自己,忍不住回头张望,发现那人落在自己身后十丈之外,紧追不舍。 匆匆瞥过,那人额间似乎系着条辨不清色泽的丝绦,口中不停怒斥,让自己停步就缚,听着很是年轻。 或许也和自己一样炼气初期? 如此逃出十余里,已经进入不知名的深山,对方依旧没有放弃,追得刘小楼心下烦躁,忽然间生起一丝冲动:要不要反杀一把? 一来可以阻敌,二来可以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但老师曾经说过,名门大派弟子,哪怕修为孱弱之辈,也最好不要轻易招惹,既然敢下山行走,身上多半就有什么厉害的法器或者道术手段。 自己这柄下品普通三玄剑,能顶得住么? 正犹豫间,忽见前方有人倚树而坐,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熟得紧,正是之前在锦屏山庄宝库处搜捡宝物时,那个打自己灵草主意的“疑似图谋不轨者”,也不知怎么就逃到了这里,还在此处歇脚。 刘小楼打他身旁一阵风似的冲过去,立刻惊动了此人,不多时,这家伙便追了上来。 此君显然也认出了刘小楼,在旁边并驾齐驱,还呼哧呼哧问:“老弟……呼……洞阳派……呼……追上来了?” 刘小楼喘着气回道:“是……” 那人脚下顿时加快,蹿出去一截,立时甩开刘小楼好几个身位,修为明显要高出一筹。 刘小楼咬牙在后紧追:“兄台莫慌……呼……就一个……估摸着……也可能是张氏族人……后辈子弟……修为稀松……” 在刘小楼的解释中,那人脚程又慢了下来,不时回头张望,但山路崎岖,哪里看得到人? “就一个?” “一个……” “不是洞阳派的七八九?” “不是……总之……修为稀松平常……” “老弟是哪一路山头的?” “排教。” “原来竟是教中兄弟!太好了……我怎么没见过老弟?” “兄台是哪一支?” “为兄是第七支,鄙姓麻。” “见过麻师兄,呼……弟是第九支,姓李……” “原来如此……” 谈论间,气就泄了,后边那位渐渐追了上来,此际天光渐白,已然能够看清他的身形面容。 第八章 老师诚不我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人额上系着红丝绦,面如桃花、目若朗星,身法不快却飘逸之极。 关键是,极为年轻,也就十五、六岁模样,神色间还略带稚气! 麻师兄顿时动心了,不时回头,脸上笑容诡异:“李师弟,这厮好俊的身段……修为似乎不足……” 刘小楼问:“麻师兄什么章程?” “你可看清楚了,就他自己?” “没错!” “不如……” 两人同时止步,左右分开,原地等待。刘小楼的黑巾斗笠一直没敢摘,麻师兄见了,也连忙将黑巾重新拉上。 这俊朗少年在数丈外停步,以一对二,却毫无惧色,冷冷道:“两个鼠辈,敢以真面目见人否?” 麻师兄嘿嘿浪笑:“小兄弟,待会儿就让你见见我师兄弟真面目……李师弟,人归我,财归你,若有法器、灵石,二一添作五,如何?” 刘小楼一阵恶寒,将面上黑巾往上拽了拽,斗笠也重新压紧,道:“麻师兄请!” 麻师兄上前两步:“不想张氏竟生得有如此俊俏的后生,跟水做的也差不多……” 对方脸色倏然变冷,如透寒霜:“其一,我非张氏子弟,我乃洞阳派弟子,我姓韩,名无望,让人无望的无望;其二,今日此时,此山此处,便是尔等埋骨之地!” 话音刚落,一方八卦罗盘自他袖中飞出,旋转之间陡然变大,将麻师兄罩在下方。 麻师兄顿时面如白纸,惊叫:“洞真八卦盘?”他匆忙间飞出一根铁棍,挡了两个照面,便被八卦盘牢牢压制,再也挣扎不开。 绝望之际,高声呼救:“李师弟助我!” 刘小楼哪里顾得上这个便宜师兄,听说这是洞真八卦盘后,他当即就息了斗法的心思,此刻已然逃出数丈之外,也顾不得山路,直往前方山崖跳落。 洞真八卦盘,洞阳派镇派法宝之一,哪怕是他这种最底层的小小散修也听说过的,当真如雷贯耳。再想到洞阳派的掌门也姓韩,眼前这俊俏少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就算还拿不准,多半也差不离。 他人刚跳下去,一片黑白相间的光圈便紧随而至,擦着他头顶掠过,却是洞真八卦盘发出的太乙光刃,回转之间,三棵大树被轻轻松松拦腰斩断,坠落山崖,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那道太乙光刃也飞回八卦盘中。 韩无望法诀掐动,洞真八卦盘旋转更快,麻师兄那铁棍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哪怕他修为比韩无望高出两层,却也抵挡不住这洞真八卦盘的神威。 仅仅又支撑了少时,铁棍便被压断,麻师兄惨呼声撕心裂肺,被飞速旋转的八卦盘碾作一滩模糊的血肉,再也无法分辨原本的模样。 韩无望冷哼一声:“草寇!”将洞真八卦盘收回,赶到刘小楼跳崖之处张望,见崖下被三棵倒塌的大树压得一片凌乱,于是紧跟着纵身而下,追入谷中,在密密的山林中追索下去。 片刻之后,崖壁上一丛浓密的灌木窸窸窣窣晃动起来,藏身其后的刘小楼小心翼翼向崖顶爬去,等到翻身而上时,已经全身冷汗,哆嗦个不停。 老师说的话果然错不了,名门大派子弟,哪里是敢轻易招惹的?观其修为,恐怕也就是炼气两层、三层的样子,甚至不如自己耐跑,但动起手来,三、五个自己也白给啊。 刘小楼不敢耽搁,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逃走,逃出去片刻又壮着胆子拼命赶回来,在麻师兄那堆血肉中挑出两块带血的灵石。 盘点此行收获,一株灵草、三块灵石、十余两金银和三块普通玉佩,对了,还痛饮了小半坛灵酒。 虽说冒了生死之险,但这次英雄大会当真来值了! 初步判断,洞阳派三大筑基追剿群豪的方向,应该是西北,虽说不知究竟会追出多远,但这个方向肯定是不能走的。 那个姓韩的洞阳派年轻弟子向着正西方向追了下去,自己同样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所以,刘小楼向西南方向进发,行出百里之后再拐向北方,走了两天之后再向东北方向行进一天,绕了个大弯,在荒山野岭中足足走了五天,才进入乌龙山地界。 到得乾竹岭下,他依照惯例没有入山,而是去了田伯家,坐等田伯背着柴禾回来,这才上去接过柴禾:“田伯,去砍柴了?我刚回来。” 田伯嘿嘿笑着,在屋角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清水饮了个饱,然后冲门外张望了一番,拉着刘小楼问:“我刚从乾竹岭下来,寻你没寻着,你还没上山?昨日有几个人跟山下四处打听仙师们的行踪,都是有法术的,鞋子上泥沙不染。” 这么快就找到了乌龙山了? “田伯,几个人?都打听什么?” “三个人,瞎打听,就问山上有没有修道的仙师,没有提及要打听谁,总之不得要领。当然,我也是听村口二婶她们念叨的,没到我这里来。” “上山了么?” “进山了,听说先往鬼梦崖那个方向,没上乾竹岭,但说不得也会上乾竹岭。周围几个山头的仙师们都得了信,能避的都避开了。这是给你烙的米饼,足够半个月的,躲几天再回来。” “知道了,多谢田伯。” 锦屏山庄英雄大会刚过没几天,想必已经传了过来。虽说参与其中的乌龙山散修很少,只有自己和龙山散人,但这时候有陌生人入山,山中散修们必然是要离山别居的,甭管和自己相不相干,避过风头再说。 刘小楼取出一块玉佩,递给田伯:“阿珍得名师指点,入了高门,这块玉算是我一点心意,虽是凡物,玉质却极佳,给她平时戴着玩吧。” 这块玉佩水性十足,含绿意墨黛之色,正是他自锦屏山庄顺手牵羊而来,品相上乘,田伯不识货,却也知必定贵重,推让了几次。但他大概知道来路不清,多半是刘小仙师在外生发的不义之财,于仙师们而言也不算什么,终于还是喜笑颜开的收了。 第九章 闭关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告别田伯,刘小楼往东北方向上山,却不是常走的乾竹岭山道,而是在密林乱石间穿行,行到一半时来到一棵粗大的老松下,纵身而上,在树丫间拨开松毛针叶,露出下方的树洞。 洞口虽小,紧着身子还是能进去的,刘小楼先进双脚,后进双腿,收气缩腰,双臂上扬打直,就这么钻了进去。下落丈许之后,双脚沾地,搓了个响指点燃三寸长的火苗,眼前是一条崎岖细长的地洞。 沿地洞向斜下方行了一刻时,转了六、七个弯,换了好几根“火指”,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个半亩大小的溶洞。 溶洞的两端都是数道石孔石缝,连通着洞外,吹进来丝丝凉风,相当舒爽。 中央有座水潭,潭虽小水却深,潭底连着乌巢河,危急之间可作逃生的水道。 此间正是三玄门避难所。据老师说,这避难所最早是祖师途径乌龙山时找到的闭关之处,之后才在乾竹岭上立下三玄门,可谓先有洞后有门。 “哗啦”声响起,大白忽然自潭底冒出头来,鹅掌拨动,跳出水潭,一摇一摆踱到刘小楼跟前,嘎嘎叫了两声。 三玄门避难之时,这厮不用旁人操心,通常会从乌巢河底潜游过来,时不时还会叼几条肥鱼入洞,称得上避难的好帮手。 刘小楼也不管它,在潭边趺坐,开始用功。 炼气之用,是为了通经,筑基之效,在于开脉。通经要通十二经,开脉要开八脉,每一关都要勤勉修行,耗月费年,哪里有韶华好负? 半年了,修为没有尺寸进益,这么搞下去,日子怎么耽搁得起?虽说炼气修士可活百岁,但若不能在六十岁前突破筑基,越到老来筑基就越难,就算勉强筑基,哪里还有时日结丹?更谈何长生? 十二经分手三阳、手三阴、足三阳、足三阴,只有打通三经之后,才称得上入了修行门槛,成就炼气一层,否则就只能算得江湖武师。之后每炼一经,便算进益一层,炼制十二经全通,形成周天循环,便是炼气十层圆满,便可开始筑基。 天下功法传承,各有不同,上手之时有的一气连通手三阳,有的一气连通手三阴,又或者是一气连通足三阳、足三阴,绝大多数由此入门,概因同类三经走向相同、五行相通,炼起来事半功倍。如手三阴之手太阴经、手厥阴经、手少阴经,其气皆由胸至手,属同一气源。 刘小楼所修三玄门功法为三玄经,初起上手却与别家不同,在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中各炼一支,分别是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到第二层时再炼足三阳中的足阳明。如此炼法,就比别家困难得多,从八岁修行,修了十年,才堪堪第二层。 按照老师三玄先生的说法,三玄经如此与众不同,是为了修行之路更加均衡。 “每开一经,须得瞻前顾后、彷徨左右,万分谨慎亦不为过,兼顾阴阳、均衡手足方为正理,这才是真正的表里相合。若是一手、一足或是一阴、一阳连开三经,便如头重脚轻、左长右短,岂是正道?徒儿放心,咱们宗门功法,走得虽慢,却稳固之极,不虞有阴阳不协、手足不均之忧,更不会闭关破境时走火入魔,稳着呢!” 言犹在耳,听上去也很有道理,刘小楼当然是凛遵而行,不遵也不行,都上了这条修行路了,退也退不回来。 刘小楼如今炼气二层,卡在足阳明上已快三年,一来修行资源少,二来也没什么感悟可言,这次参与英雄大会,到手三块灵石、一株灵草,还痛饮了多口灵酒,尤其经历生死考验,正是突破的良机——这一点,之前自锦屏山庄逃离时便已初现端倪了。 通经就是打通经络上的各处穴位,每经分左右两侧,左右互为虚实,以左为实,则右为虚,以右为实,则左为虚,选炼其中一条即可,另一侧可自行感应开通。 刘小楼左右都炼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更为习惯的右侧各条经脉。他现在正修炼的足阳明经共九十穴,左右各有四十五穴,实际只炼右侧,炼通右侧每一处穴位,左侧相对应的各处穴位便可自行炼通。 足阳明经起自承泣穴,终于阳明穴,刘小楼还剩合谷、内廷、厉兑三穴没有打通,有三块灵石在手,准备一鼓作气贯通到底。 取出一块灵石,一巴掌将闻着味道凑过来的大白打跑,将灵石紧握掌心之中,一丝丝细密的灵力顺着掌心肌肤纳入体内。 真个清爽之极! 灵力自灵石中一丝丝抽取出来,转化为修士可用的真元。灵石是天地灵力造化之精,不仅所含灵力浓密,而且极为精纯,更适合修士炼化,炼化之效,通常都能达到七、八成。 这些灵力被抽取出来后,在三玄经功法的运转之下,于体内流转洗炼,少部分杂质被身体排出,或是肌肤渗出的汗水,或是头顶升起的袅袅青烟;大部分转化为真元,聚集在经络之中,向合谷穴发起冲击。 合谷穴,开则如谷,闭则如山,此刻尚未打通,为半开半闭之态,待打通之后,可疏风解表、清热开窍,又有稳定心绪之效,乃足阳明经留驻灵元之处,殊为关键。 之前在锦屏山庄之时,烟雾浓密,丈许之外几不可辨,但他于烟雾之中急速奔行,每每于关键时刻避过阻碍,看似险之又险,实则心绪稳定,便是合谷穴即将打通的征兆。 其中既有那几口饱含灵力的灵酒之故,也有半年多心绪沉淀之因,更有被逼至绝境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推动。 此刻刘小楼趺坐修行,引导真元冲击穴位,那过去固若金汤的穴位隐隐松动起来。 刘小楼抑制着自己的兴奋之情,尽力保持心态平稳,好似一个旁观者一半,调动真元往复冲击穴关,一分一分撬动着穴位基石,每一次撬动,都从穴关处传来一阵刺痛。 饿了便吃一块米饼,累了便调神静养,有时候烤上一条大白叼来的肥鱼散发散发心绪,如此不知几日,谷阳穴“开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真元穿过穴口,进入元池中积养。 当积养于元池中的真元越来越多的某日,忽然之间,穴口大开,真元轻松涌入,不费分毫气力,没有丝毫阻滞。 这一刻,合谷穴传来一阵极致的舒爽,刘小楼精神大振,果然体会到了“清热开窍”之感。 合谷穴打通了! 第十章 破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定了定神,歇息半日,开始为打通内廷穴做准备。陷谷穴是真元留驻之处,积养真元的元池,故此他要做的准备,其实就是往陷谷穴元池中积蓄真元。 在这一关上,刘小楼深知欲速不达的道理,没有盲目冲击内廷穴,而是将手上三块灵石蕴藏的灵力全部抽取出来,在体内转化为真元,积蓄在陷谷穴元池之中。 三块灵石被抽取一空后,化为碎末灰屑,此刻的陷谷元池,犹如被水坝拦截的水库,水位越来越高,蓄势越来越强。 直到“水坝”拦截不住的那一刻。 刘小楼终于开闸放水,任强劲的真元冲向内廷,在内廷穴关处汹涌回荡、来回冲刷,然后一冲而过,涌向厉兑穴。 内廷穴主理气止痛,解神志疾患,过了这一关,刘小楼脑间一震,只觉神志清明了许多,对周围的洞察力也高了三分。 每一条经脉的最后一穴都是最难打通的,不仅关涉本穴,而是关乎状态,这种状态玄之又玄,无时如处戈壁荒漠,来时或如疾风骤雨、或如微风轻拂,又或是灵光乍现,又被修士们成为感悟。经历过锦屏山庄生死关头的刘小楼,已经抓到了这份感悟,最大的难关便算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以真元持续不停的冲刷。 不知多少时日之后,当厉兑穴被灵力冲破的那一刻,足阳明经四十五穴全部打通,只觉整个人心定神宁,上下通畅,隐隐有飘飘欲飞之感。当然,所谓飘飘欲飞,纯粹是种错觉,远远达不到如此地步。但按照玄真经的说法,修行至此,至少不会为胃肠不适所累了。 修行十年,至今日,刘小楼终于打通四经,迈入炼气三层。 炼气三层,需要回过头来打通手三阴中的第二条经络——手厥阴经。 手厥阴经每侧只有九穴,但每一穴都是大穴,分别是天池、天泉、曲泽、郗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所有九大穴位皆有元池,是十二经中少有的积养真元之经。要打通这条经络,所需灵力比之前任何一条经络都多。 刘小楼调集已经打通的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足阳明四经各处灵池中积养的真元,试图冲击手厥阴经首穴天池,却发现难上加难。各处真元能做到在四条经络中游走无碍,便已是难能可贵,此所谓各有守土之责,无法代以他劳。 可惜灵石已然用尽,只能再想办法了。 若是出身名门大宗,无灵石之忧就好了,刘小楼怅然不已。 将那株灵草取出,端详片刻,不得要领。他准备出关了,到外面找人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灵草,能否直接服用,亦或换取灵石。 洞中不知岁月,但刘小楼估摸着,既然所带的米饼早已吃完,大白叼来的肥鱼也吃了数十条,那怎么也得两个月了,那帮洞阳派的修士不至于在乌龙山搜寻这么久吧? 他原路返回,自树洞中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顿感头皮发麻,伸手一掐,却是条刚刚掉落在额上的大蜈蚣。 这条大蜈蚣一指多长,不停蠕动着,虽非灵物,硕大的口器却极为锋锐,堪比刀剑,正是乌龙山独有的地龙。 刘小楼曾经吃过这种蜈蚣的苦头,哪怕他炼气二层的肌肤,也挡不住地龙一口,被咬之后立时就是一道血口。此刻掐住地龙,心中一动,任其在手背上咬了一下,却只咬出道白印子,心下大为满意。 这是玄真功的显著效用,内外兼修,表里如一。 打通经脉的同时,也在铸炼躯体。 将那地龙弹飞出去,刘小楼自树洞中钻了出来,向着山下悄然而行。 此刻天近午时,愈发闷热,想来应该已经入伏,只是尚不知是几伏。体内多了一条向外接纳清凉之意的经络,闷热之感着实降低了不少。 而山路奔行之际,较之以往更加轻松,纵跃之间,每一步都比之前多出尺许。若是洞阳派那个姓韩的此时再来追拿自己,刘小楼有信心连背影都让他看不到。 回山之前先下山,这是乌龙山散修的习惯。刘小楼到了山下村口,寻某婶子、某大侄儿聊了几句,又奔田伯家详细打听,原来自己这次闭关竟然过了两个多月! 至于之前那些入山的修士,果然来自洞阳派,但他们似乎找错了对象,重点关注的是结义兄弟卫鸿卿。卫鸿卿可没有参加英雄大会,而且早就跑得不知所踪了,自然找寻不到。在乌龙山找了大半个月后,他们一无所得,早就离开了。 于是刘小楼心中大定,安安心心返回乾竹岭。 两月未归,篱笆墙依旧牢牢的树立在那里,没有损毁,因为每一根木桩都深深扎在地里,地基极为牢固,但杂草丛生,最高的已经爬到了顶部,和院中一样,再加上被大雨冲刷后有些残破的茅屋,显出几分荒芜破败。 刘小楼去竹林中砍伐了一些长竹,截成一段段竹材,上房修葺茅屋。 大白鹅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回来,仰头看着主人在梁上修屋。 刘小楼呵斥:“别闲着啊,把杂草锄一下!” 于是大白鹅低头,以扁喙啄草,动作很是不慢,不多时便清理出一片空地。 这畜生,说它不是灵物吧,往往能听得懂人言,干得了人事;说它是灵物吧,偏偏又淬不得日精月华,吸纳不得灵力,哪怕偷吃了好东西也没用,变成粑粑又拉出来,也不见丝毫灵物该有的变化。 就当它是个伴儿吧,这个三玄门,也就自己和它相依为命了。 修葺屋舍的活计,也不知干过多少回,刘小楼和大白鹅都是熟手,到天黑前便打理完毕,吃了一锅大白鹅叼回来的河蟹,便在茅屋中安歇。 转过天来,刘小楼去了一趟鬼梦崖,拨开爬满了洞壁的藤蔓,进石洞中驻足多时,终于还是黯然而出,卫鸿卿当真一去不复返了。 老师仙去,又没有了这位挚友,刘小楼心中颇为怅惘,偌大的乌龙山似乎空荡荡的,当真寂寞得紧。 不管怎么说,修行还要继续,刘小楼攥了攥拳头,迈步离开。 转到鬼梦崖下,便是奔腾激荡的乌巢河,打河边草丛中拖出一张竹排,上面满是泥土,但扎得很是结实,并没有损坏。 这是卫鸿卿扎的竹排,以前下山之时,卫鸿卿常常扎一张竹排顺水而下,自己也多次同行,享受竹排的便捷,卫鸿卿走了,当然是由自己这个结义兄弟继承竹排了。 第十一章 乌巢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将竹排推入水中,手撑一根竹竿,刘小楼纵身而上,竹排在水中打了转,立刻顺着水流漂去。 漂不过十数丈,前方就是一道丈许高的瀑布,竹排自上方凌空落下。 刘小楼脚尖一点,身子微微腾空,感知到竹排有翻转之意,于是真元下沉,后足发力,保持住竹排的前冲之力,稳稳当当落在瀑布下的水面上,腰身向左侧一引,竹排顺势绕过前方的暗礁,继续漂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嚯嚯——”刘小楼玩得不亦乐乎。 乌巢河上游十分凶险,过去的刘小楼是无法独自控排而下的,现如今修为上了一层,身法、感知、平衡乃至真元气息的转化等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在瀑布险滩暗礁之间穿行,说不出的畅快! 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下山,继而汇入河水下游,水势平缓起来,河面上陆续看到打鱼、渡河的船家。河边是绿油油的稻田,稻穗已经压满,沉甸甸的弯下腰来,看上去再过几日就可以收获了。 河边房舍逐渐增多,行人也越来越密集,拐过一道河湾,便出现了一座繁华小镇——乌巢镇。 竹排靠近岸边,刘小楼一跃上岸,竹排继续顺流而下,漂到哪里去也不必管了,下回下山时再扎一个就是。 乌巢镇以一条主街贯穿东西,店铺、食肆、酒家、茶摊沿街排开,看上去与别的村镇没什么不同,但其中分叉而出的各条小巷却很有门道,不仅是乌龙山散修们交易之所,同时还有很多荆湘散修慕名而来。 这里交易的材料和货品与六十里外的潭州大城当然不可比,却是乌龙山散修们最为心安的交易之处。按说潭州忠义坊的苏掌柜受过自己重礼,却没有办成事,拿着好东西去他那里自然能卖出高价,但问题是那株灵草夺自锦屏山庄,锦屏山庄与忠义坊一样,同为洞阳派外门支系,去忠义坊交易,与上门自首没什么区别。 刘小楼曾和老师三玄先生来过很多次,对乌巢镇熟门熟路,一应规矩都是清楚的,沿着主街向东,第一个巷口处便守着两个妇人。 年岁大的称作张妈,是上一代的老鸨,据说曾经风光一时,如今已被岁月摧残得不轻;年轻的那个却很有风韵,三十不到且姿色不俗,名唤晴姐,过去曾是乌巢镇几十里内有名的头牌,如今已不再亲身接客,却依旧是许多乌龙山散修心中的女仙。 外乡人初到乌巢镇,不明就里之下,往往会跟着晴姐进去,因晴姐确实美貌,堪称乌龙山一花,但实则本地人多选张妈。 张妈虽老,麾下女儿们却不错,总体姿色要胜过晴姐的姐妹,除非晴姐亲自上阵,那才有点搞头,不然去了多半后悔。 修行之道,调理阴阳也是重要一途,否则就不会有什么双修一说了。之前刘小楼年岁尚轻、修为尚浅,谈不上阴阳失衡,老师便没让他修行三玄门的调理阴阳之术,只是背诵学习,说是必等他年过十八、修为更进一层之后再谈修行。 但做老师的自身却没有什么限制可说,这条巷子是常来光顾的,光顾的时候通常是买个梨给刘小楼,让他在巷外墙角处蹲着,自家悠哉悠哉进去,舒爽了之后再出来。张妈和晴姐的门道,也是老师这两年灌输给刘小楼的经验之谈,可惜刘小楼满了十八岁,老师却驾鹤仙去了。 此刻经过巷口,心中犹念恩师教诲,便不由自主顿了顿。 这一顿足,晴姐就缠了上来:“哟,这不是小楼仙师么?怎么?小楼仙师满十八了?” 刘小楼怔了怔,没想到人家对自己门清,必是老师生前透露无疑,干咳了一嗓子:“咳......是......” 晴姐立时就欢快起来:“那敢情好!修行遇到难处了?奉师命下山?走,去姐屋里,姐给你把把脉......” 说着,上手就来扯拽。 晴姐年轻时是武师出身,有把子功夫,否则也难以驾驭麾下姐妹,但在刘小楼跟前就没得看了,被刘小楼轻轻一挣,就甩脱了胳膊。 但她早就眼馋这个长相俊俏的三玄门小仙师许久了,此刻哪容刘小楼逃脱,干脆整个人都缠了上来,胸脯贴在刘小楼身上咯咯笑道:“头一回吧?放心就是,不收诊金,姐亲自上手给你把脉。” 刘小楼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斜靠着墙根的张妈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家先生呢?” 刘小楼回道:“老师羽化了,半年前。” 这一下,气氛顿时凉了,不惟张妈呆了,晴姐也怔怔看着刘小楼,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 刘小楼向她们点了点头,从晴姐怀中挣脱,走向下一个巷口。 这条巷子搭着一溜敞开的木棚,几十名修士各自分开,相隔数丈,两两相对,趺坐其中,正在低声交谈。 财不漏白,有什么真正的宝物肯定是不会摊开来摆着卖的,只能挨个上前去问。刘小楼也可以加入他们的行列,寻个位置坐下就成,自然会有人上来攀谈。买和卖其实是相互的,也可以说刘小楼来买灵石,只不过他唯一能支付的,就是那株灵草。 刘小楼沿着木棚缓步前行,挨个望过去,没有一个面熟的,于是寻了个空处趺坐,慢慢观摩。 他坐下没多久,便有人凑了上来:“小兄弟,有货要出手?” 刘小楼是头一回独自过来,心心念念都是老师的叮嘱:“等你自己来的时候,可千万谨慎小心,凡事多看少说,免得被人哄了去。” 言犹在耳,故此不敢多言,只道:“看看,看看再说。” 那人笑道:“小心谨慎不为过,可东西总是要拿出来见光的,若是我开价你不满意,不卖就是。我还能硬抢了去?乌巢镇的规矩,大家都懂。” 乌巢镇坊市不可明抢,否则见者皆可群起而攻之,的确是这个规矩,刘小楼想了想,便将那株灵草取了出来:“山外偶得,看看吧。” 那人端详片刻,问:“什么草?” 看来是个不识货的,刘小楼便收了回去:“货卖有缘,不识便是无缘。” 那人点了点头,又去别处溜达了。 刘小楼松了口气,继续等待,等不片刻,又有两人上来询问,皆不识此草,一个摇着头离开,另一个倒是开了价:纹银百两或者五十升灵米,当然被刘小楼拒绝了。 第十二章 坊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钱是不少,却非刘小楼所需,而灵米——被锦屏山庄收入宝库中的灵草,怎么想也不是五十升灵米的事儿。 此间人来人往,刘小楼坐了半个时辰,忽然看见一个熟人,正是当日接了英雄帖,一起攻破锦屏山庄的龙山散人。 龙山散人一脸胡茬,很是显眼,进来之后和几个相熟之人微笑着打了招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处的刘小楼,怔了怔,缓步而来。 对龙山散人,刘小楼还是颇为感激的,当时在纷乱的锦屏山庄中,正是龙山散人招呼他跟上,这才找到了宝库之处,其后又仗义相助,帮他斥退觊觎灵草的贼子,称得上多方维护了,于是起身行礼:“前辈。” 龙山散人点了点头,招呼他:“跟我来。” 刘小楼跟在他身后,离开木棚,来到巷尾。 龙山散人望着远处人来人往的木棚,低声道:“没查到你?” 刘小楼回答:“晚辈躲出去了,近日方回。” 龙山散人赞许道:“还算机灵。”又问:“咱们乌龙山这边,鬼梦崖的卫鸿卿也接了英雄帖了?当日怎么没见着他?” 刘小楼摇头:“没有,只我与前辈接了。” 龙山散人皱眉:“那怎么之前洞阳山一直在鬼梦崖徘徊?” 刘小楼道:“英雄大会之前,他就离开乌龙山了,说是要浪迹天涯。许是洞阳山认错了人。” 龙山散人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些,风声还没过去,洞阳山查到了不少人,听说高飞燕、万剑辛都败露了,逃离湘南,如今不知去向。” 刘小楼却不怎么担心,那两位是湘南散修中的大豪,有名有姓的人物,被查到也属正常,自己这种无名无姓的小角色,谁会搭理? 龙山散人又道:“还有排教第七支,老巢被洞阳派打破了,娄真五出的手。” 刘小楼不由骇然。听说排教各支巢穴不仅一向隐秘,且经常变换,防护法阵也相当强大,这是他们屡屡参与英雄大会,不惧报复的依仗,没想到这次还是被洞阳派捣毁了,名门大宗就是名门大宗,不服不行啊。 仔细想了想,自己参与英雄大会的事情,只有发英雄帖的戴升高和眼前龙山散人知晓,只要他们两个没出事,自己就不会出事,毕竟当时参与的英雄豪杰上百之数,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应该还不至于入得了洞阳派视野之中。 “只需前辈和戴散人无事,晚辈便不会有事。”刘小楼回答。 龙山散人听明白了刘小楼的意思,顿时放心了许多。忽然想起刘小楼刚才那句话,问道:“你刚回来?” “是。” “那你......是来贩卖......” “托前辈的福,当日确实得了一株灵草。” “灵草?”龙山散人眼中一亮,语气略带紧张:“什么灵草?” “额......说来惭愧,晚辈也叫不出名目来,只是这灵草似乎不是凡品,晚辈目下急需灵石,想过来碰碰运气。” 刘小楼坦诚相告,说着,又取出灵草给龙山散人过目:“前辈若有所需,便赠与前辈就是。” 受人之恩,必当回报,一株灵草虽然可惜,却抵不过龙山散人当日相助之德。 一见灵草,龙山散人立时脱口而出:“果然是水芝!” “前辈认得?” “何止认得,不瞒小楼,我去英雄大会,本就是听说张氏库中收藏了一株水芝,谁知竟然着落在小楼身上,当真是......” “此物所为何用?” “这是炼制筑基丹的十八种灵材之一。” “啊,恭贺前辈,晚辈便以这水芝为贺,祝愿前辈早日筑基。”说着,将灵草奉上。 龙山散人也不推辞,世间罕有筑基丹售卖,各大宗门炼一枚就用掉一枚,他炼气十层的修为,正是冲击筑基的时候,可惜无处去买灵丹,只能自己寻觅筑基丹各种材料,今日又凑到了一种灵材,如何会假惺惺客气不收? 沉吟之间,自怀中摸出两块灵石和一个木盒,交给刘小楼:“惭愧,我身上灵石也不多,说不得占你便宜了,将来再补偿你。对了,这盒松香之精正合你三玄门之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小楼同样没有推辞,将灵石和一个小木盒接过,打开木盒,见一块三寸见方的松香躺在里面,香味中隐隐泛着陈腐之意,正是松香之精。 这可是炼制三玄门三绝术之一,迷离香筋的主料,殊为难得,老师仙去后,刘小楼便断了来源,最后剩下的迷离香筋也早已用尽,不知何时才能重新炼制出来,恢复师门风采,没想到今日得了一块。 “前辈......似乎于晚辈师门很熟?”刘小楼眨巴着眼睛问道。 龙山散人叹了口气:“我与乃师,堪称至交。” 所谓至交,于乌龙山散修而言,是个常用的词句,刘小楼对此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但这位龙山散人必定与老师三玄先生之间有一定交情,否则不会拿出松香之精来送人。 龙山散人继续前往各处坊市,为集齐筑基丹的材料奔波,集齐之后,还要找人炼丹,那才是道极难逾越的大关,也不知他能否最终得偿心愿,这就不是刘小楼考虑的问题了。 刘小楼却在离开前,经受了一番心灵拷问。 他看见有人售卖灵丹,很多人都围在那卖丹者的身边,打听这几枚灵丹的效用! 跟旁边蹲着听了片刻,也听明白了,这是天姥山卢氏炼制的疗伤灵丹,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重者可延缓伤情,轻者可当场痊愈。 这样一枚灵丹,对于经常处于生死斗法中的散修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对方一共只搞到三枚,每一枚灵丹卖两块灵石。这个价对灵丹的功效来说,确实不高,甚至可说很低,这灵丹肯定来路不正,卖丹者急于脱手。 刘小楼闻着那股丹香,几次想买,又几次颓然,当真是一场折磨。许多散修和他一样,围在旁边,一个个倍感煎熬。 煎熬到了最后,刘小楼终于被人从这种痛苦的心绪中解救了出来:有彰龙派一位外门弟子经过,见热闹便挤进了人堆,然后砸出六块灵石,一副捡了便宜的模样,喜笑颜开的走了。 在一阵咒骂声中,人群轰然而散。 第十三章 迷离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坊市时,刘小楼只觉一阵凉意,却是不知何时出了一脑门子汗,此刻被凉风拂过,顿觉冷飕飕的,紧张的心情却也放松下来,为省下两块灵石而欣慰。 灵丹这东西就不是自己该得的,多积赞点真元不香么? 好似感觉自己白捡了两块灵石一般,刘小楼决定给自己庆贺一下,于是在镇子上量身做了件新衣裳,买了些油盐酱醋和药材,花费十多两银子,装了好大一个竹篓,背在身上,快步回山。 修为进阶的好处无所不在,过去需要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途,此刻节省了约莫一刻时,且脚步轻松,并不感到疲倦。 回山的路上还顺手抓了只雉鸡,回去炖了一锅,美美的填饱了肚皮。 大白鹅在院子里嘎嘎的叫着,正和那些鸡骨斗法,刘小楼则点燃油灯,取出个小丹炉子,架在油灯上干烧,同时以真元覆于丹炉之上,确保热度不散,越聚越高。 他不是丹师,不懂炼丹,三玄门也没有炼丹的功法,他炼的是师门秘技——迷离香。 待丹炉变色,隐隐泛红之际,表明炉中火候已到,刘小楼将那块松香之精送入其中,不多时便化为乳白色的稠液,沉于炉底,不时吞吐着气泡。 同时,将买来的虎鞭、鹿茸、肉桂、锁阳、羊藿等药材按照配方各取所需分量,以真元揉碎成粉,投入炉中,松香之精是为阴,这些药材是为阳,阴阳相合,顿时在炉中水乳交融,此时那团稠液也显出微黄之色,犹如琥珀。 刘小楼以心法缓缓降低炉温,不时打入一道道真元,直炼了整整一夜,至天明时分,终于炼成一条香筋。这条香筋三尺多长,竹签般细,不惧水火,柔软而坚韧,乍看之下,好似一条可与人斗法的兵刃细索,实则也的确可以如此施法,与下品法器没什么太大差别。 但它真正的用法,却是点燃之后以迷香熏人,中者情由内发,初时不知不觉意乱情迷,久后头晕脑胀昏睡不醒,哪怕修行中人,只要心智不定者,也容易中招。 这迷离香最为神奇之处,在于融入其中的三玄道法——炼香者的修为越高、真元越固,施法时的道行越深、手段越妙,迷离之效便越强。 就中招者而言,则要看其吸入迷离香时的状况,若是个不懂人情之欲的,这香便派不上用场,若是个正为情所困,或者正想入非非的,效用便极为明显。 不论如何,再次炼成迷离香后,刘小楼自保的手段大为增强,他将香筋以师门手法缠在胳膊之上,外衬衣袖遮掩,既可随时打出形同兵刃的细索,又能以真元激发,以香袭人,可谓收放自如。 炼罢香筋,刘小楼也不耽搁工夫,立刻取出灵石开吃。对他这种精穷的散修来说,若非有特殊用场,灵石是无论如何留不住的。在屋中一坐,日夜用功,一晃就是将近一个月,两块灵石化为碎屑尘土,飘落于院中泥地上。 大白鹅几次想要过来啄吃他掌中的灵石,均未得逞,反是挨了好几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只得将落在泥地上的灵石尘屑叼来吃了,聊以自慰。 有这两块灵石助阵,刘小楼一举突破手厥阴经首穴——天池穴,灵力化为真元,积养于天池穴元池之中。 算了算时日,和炼气二层时相比,自己对灵石的吸纳炼化之效也有所提升,过去一块灵石能容自己炼上半个月,如今似乎省了一天,修为提升效果还是相当明显的。 惜乎灵石已尽,这般畅快的修行日子只能暂时打住,眼下又要琢磨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正思索间,他忽然拍了拍脑门,拔脚就走,赶到竹林中砍了两根长竹,扛着来到乌巢河边。 将长竹劈成六段,以长草系紧,匆忙扎成块简陋的竹排,跳上竹排,顺水而下。 鹅羊山灵田应是到了收割之时,自己闭关苦修,把这件大事给忘了,也不知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鹅羊山是湘西名门大宗彰龙派的属地,与福地彰龙山毗邻,彰龙山福地中有一处灵泉余脉在鹅羊山开了道泄口,虽不见灵泉遗漏,却有灵力由此渗透出来,笼罩了鹅羊山一处两千多亩大小的山坳,彰龙山由此开辟灵田,所产灵米多含灵力。 卫鸿卿那个悔婚的未婚妻玲儿,嫁的便是彰龙派内门弟子臧千里。 而为彰龙派打理鹅羊山灵田,正是臧家。 每年深秋,鹅羊山灵田成熟之时,臧家都要雇佣一批散修前来抢收,同时付给帮工的散修一些灵米作为报酬,对于湘西众多散修来说,是一份不错的进项。 一边是兄弟之情,一边是腹中之饥,原本刘小楼对是否舍弃这个机缘还游疑不定,可既然兄弟跑了,那也就暂时顾及不到兄弟之情了。 沿着乌巢河水顺流而下,经过乌巢镇,再行十余里,刘小楼舍舟登岸,大步流星向着东北方向进发,一夜急赶,翻过十多座山头,终于在天明时分来到鹅羊山。 山坳北边是大大小小数十间房舍,这是臧氏居住的鹅羊山庄,山庄南边有一条丈许宽的小溪,沿着溪流开垦的这两千多亩水田,便是鹅羊山灵田。 刘小楼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溪流上升起阵阵薄雾,向着两岸灵田散去,这薄雾便是那条灵泉余脉所泄的灵力,随着这条溪流漏出,每日清晨蒸腾而起,滋润周边大地。 他很想赶过去舒爽的吸上几口,奈何此举是鹅羊山严厉禁止的,人人都跑来吸上几口灵雾,还拿什么滋润灵田?因此,山庄专门立下长长的篱墙,将灵田护在当中。 篱墙一推即倒,又或者一跃可过,但它代表着彰龙派的威严,没人敢逾越这条规矩,刘小楼也同样如此,只得沿着篱墙来到山庄前,求见山庄的主事臧百里。 在庄前等待通传之时,已有不少散修自庄中络绎出来,各持镰刀、背着竹篓下了灵田。 糟糕,看来自己还是来迟了。 第十四章 鹅羊山灵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满是担忧的数了数,下田的散修已经超过了二十之数,心中不由一沉,山庄往年都是招募二十名帮工,眼前的散修就不止二十,哪里还有名额? 忽然转念一想,又在忐忑中期待起来,今年多募了四个,这是为何? 难道破例了? 既然破例了,多我一个......应该不算什么吧? 臧百里是臧氏家主,本人是炼气十层大圆满修为,但天赋所限,再难有尺寸之进,故此没有机会纳入内门,但在彰龙派中,臧氏崛起之后的两百多年来,一直是比较重要的势力分支,几乎每一代都有弟子进入内门,且曾有三人身居彰龙派长老高位。 可以说,臧氏是湘西修行大族,就算放在整个荆湘大地,也是排得进一百之内的,比起锦屏山庄张氏更见底蕴。 刘小楼求见庄主臧百里,机会自然不大,事实上也是如此,接见他的是鹅羊山庄的臧管家,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胖得没边,满脸透红,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叉腰的姿势,也不知是他的习惯,还是腰椎有毛病。 臧管家刚刚从灵田巡视归来,就在庄口地头上见了刘小楼,叉着腰问:“看你有几分面熟?” 刘小楼连忙回答:“晚辈三年前来帮过工,管家日理万机,能记得晚辈,是晚辈的福分。” 臧管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脖子上的肥肉抖了抖,又问:“三年前?果然......那这两年怎么没来?” 刘小楼怔了怔,有点跟不上这位管家的思路,只得陪笑道:“鹅羊山帮工名额太少,应募者如云,实在是抢不到机缘。” 臧管家“哦”了一声,尾音是向下落的,没有往上飘,意味着他接受了刘小楼的解释,继而又问:“既知机缘不多,便当早至,为何今番又再次来迟?” 理由路上就想好了,刘小楼回道:“早两日便下了山的,奈何山中忽然大雨,山洪阻断了路途,故此耽搁了两日,还请管家原宥。” 臧管家问:“哪座山的?” 刘小楼道:“乌龙山的,乾竹岭刘小楼。” 臧管家向身边弓着腰的庄头示意,那庄头手上时刻攥着个账本,翻开看了看,回道:“乌龙山乾竹岭,三玄门散修刘小楼,没错。” 账本里是鹅羊山的散修帮工名册,之前帮过工的,受臧家认可的,核实之后都会登记造册,不在名册上的散修是不予招募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收割的灵米一股脑打包偷走? 臧管家叉着腰沉吟多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刘小楼眨巴着眼睛等他抉择,等了多时,终于等到回话:“留下吧。” 刘小楼大喜,没口子的道谢,目送臧管家叉腰离去,跟着庄头去领取镰刀和竹篓,竹篓中堆放了一些干粮。 灵米不是普通稻米,收割灵米不是普通农事,稻穗都是极具灵性的,能够感知到危险,以稻穗上的针刺攻击收割的农人,且穗杆坚韧,普通农人干不下来,只能招募修士帮工。就算那镰刀也是特意打造的,称不上法器,却能承受轻微的真元冲荡。 准备妥当,刘小楼跟着那庄头沿着灵田外围绕行,灵田中帮工的散修早就干得热火朝天了,有的老老实实用镰刀割穗,有的却用自家法器收穗,更有那擅长五行法术的修士直接以火苗焚烧稻秆,亦或以冰刃、水龙冲击稻穗,不一而足,一时间灵田之上刀光纵横、水火如龙,五光十色,煞是热闹。 跟着庄头走过灵田,不仅没有下田,反而绕远了,从山坳的北坡绕了下去,离开了灵田。 沿着山道行了二里,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敢问庄头,咱们这是......” “跟着就是。” “是。” 又转过一片小丘,眼前豁然开朗,下方可以俯瞰一条山谷,在群山中蜿蜒,正是鹅羊山的西谷。 谷中原是繁茂的树林,不知何时,在那树林灌木中开辟出一块块稻田,半亩、一亩、两亩、三亩不等,大大小小间杂于密林之中。同样有不少修士在田中挥汗如雨,粗略扫过,至少在二十人以上。 至此,刘小楼终于醒悟,为何鹅羊山今年招募的帮工超员,人家开辟了新田,原有的定工不够用了。 “这边,也有灵泉余脉?”他忍不住惊讶道。 庄头横了他一眼:“不要多问,干活就是。”手指下方山谷,道:“看见那片林子了么?老檀林......左边!山脚那块大石旁边!看见了?好......沿着林子向右,直到上鹅溪,沿着溪水向南,看见那条浅沟没有?” “长满了野花的那条沟?” “没错,是野菊。到这条沟为止,里头的三十八块灵田,都是你的,算过了,大大小小加拢在一起,共计七十八亩七分。你晚了两天来,只有七天了,能收完么?” “没问题。”刘小楼立表决心。 庄头道:“还是老规矩,每亩交米三十斤,带壳的,剩下的都归你。” 刘小楼迟疑道:“这片灵田......” 庄头打断他:“产出只多不少,还是操心怎么能按时收完吧。误了天时,损失你可赔不起。” 刘小楼点了点头:“庄头放心,规矩我懂。” 他必须在七天之内将这块分包的田地收割完,上交两千三百六十一斤带壳的灵米——主家还要精选灵种,每少一百斤,就要赔偿一块灵石,没有灵石的,则需二百两银子。事实上,吃一百斤灵米后可以炼化为真元的灵力,远没有一块灵石那么多,顶多也就半块,所以真要赔偿的时候,绝不会有人拿灵石来赔偿,通常都会选择赔银子。 鹅羊山庄也知道,赶来帮工的散修是赔不出灵石的,也允许他们以银钱赔偿,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假赔真买,那就是仁者见仁的事了。 时间耽搁不起,刘小楼立刻下山,不多时便赶到了分配给自己的灵田处,从最北端左手边那块灵田开始干活。 这块灵田大约有一亩三分左右,刘小楼从竹篓中取出几块牛皮,绑在自己脚踝、手腕上,以为简单防护,防止被穗芒扎破,然后踩入泥地中,操起镰刀,左手去抓稻秆。 第十五章 多收了三五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那丛稻秆倏然向着四周弯去,明显是在避让,他顺手划了个圈,终于捞住其中的五、六枝,手掌心能感受到明显的挣脱之力。 “认命吧!”刘小楼心里恶狠狠的念叨了一句,右手镰刀就割了上去。 其中有两根稻穗猛然弯下来,穗芒直扎刘小楼手腕,大部分被牛皮挡住,划拉开几条浅浅的裂痕,少许正正扎在刘小楼手背上,哪怕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也疼得一个激灵,虽说没有见血,但还是很不好受。 “去死!”刘小楼一咬牙,顾不得疼痛,真元注入镰刀,向内狠狠一抹,将这丛稻穗割了下来,扔进背篓。 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周围的灵稻都生起同仇敌忾之意,主动向着刘小楼攻击过来,它们一根根向后弯缩,蓄积足够的力道之后,便猛然扎向刘小楼。一时间,刘小楼身体腰身以下各处都挨了穗芒的扎刺,许多穗芒透过衣裳,扎到了他的肌肤,然后留在了衣布上。 三玄经注重阴阳均衡、内外兼修,肌肤的韧性和坚硬较之同境界修士要高出一筹,也不惧穗芒攒刺。但那股疼痛是避免不了的,让他不得不收割几把之后,就跳出来喘息少许。 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时辰,身边的稻穗被收割了一分多地,被割去了稻穗的稻秆宣告死亡,都无力的耷拉下去。 刘小楼趁着休息的时候抬头望向四面山头,经过片刻观察,确定那个庄头已然离去,且各处山上也没有旁人,而因为密林的分段隔离,也挡住了其他帮工修士的目光,没人关注到自己。 于是他将衣袖向上拉起一截,露出了缠绕在胳膊上的迷离香筋。 师门看家的本事,岂能轻易暴露? 这根香筋柔软而坚韧,紧致而细密,堪比法器,虽然只有三尺来长,却已足够,可以让他省些气力。 手腕一抖,香筋的端头自手腕处甩出,穿入稻田中,自根部套住三、五根稻穗,端头紧紧缠绕了几圈,牢牢绑住,这几根稻穗立刻拼命摇晃挣扎起来,稻穗向着刘小楼狠刺。 可惜相隔稍远,穗芒无法刺到刘小楼身上,只是徒劳一场。 刘小楼将真元注入迷离香筋中,向内猛收,顿时将这几根稻穗连根拔起,甩到田埂上。 如法泡制,收割灵稻时就简单多了,也不须忍受穗芒的攒刺之苦。 刘小楼蹲在一边,不停的甩动香筋,注入真元,将稻子一丛丛连根拔起,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这处灵田收割完毕。 这些灵稻被连根拔起后,根须陆续枯萎,稻穗倒在地上蠕蠕卷动着,却没了之前的狠戾劲儿,这时候再去摘穗就容易多了。 灵米产量不高,每一株稻穗里也就是十来粒灵谷,每一粒都包着厚厚的灰壳。将这一亩三分地打下来的稻穗聚拢在一堆,以真元鼓动劲风猛吹,从背篓中取出麻袋装好,掂了掂分量,大约在四十斤左右,具体多少,还要过秤才知。 刘小楼再接再厉,天黑前又清理了三块灵田,收割灵米两百斤左右。 就着上鹅溪清澈的溪水吃了两块干粮,趺坐半个时辰恢复真元,来到第五块灵田处,将几根火把插在田埂边上,继续挑灯夜战。 如此连续操持一天,清理灵田十五、六亩,收获灵谷数百斤。 刘小楼将这些灵谷均分成五袋,一袋寻了个隐秘之处埋好,剩下的四袋用根自制的扁担挑了,赶往田庄交差。 田庄粮库处燃着灯球火把,帮工们排着队正在交粮,轮到刘小楼时,挑着扁担进了粮库,墙根处堆满了一个个鼓鼓的大麻袋,地面洒满了漏出来的灵谷,庄头和账房守在一个箩筐前,正在收粮记账。 刘小楼上前,将袋中灵谷倒入筐中,倒至与框边齐平处依旧没有停手,又多倒了不少,堆了个小尖才停下。 这是规矩。 田头,伸手探入,抓出一把灵谷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又搅了几回,没有发现砂石,于是飞起一脚踹在那木筐上,堆尖了的灵谷立时洒出不少,在地面上翻滚着,他这一脚颇具功力,将箩筐里的灵谷踢得与筐边齐平,有如精确量过一般,然后高叫:“五十斤!” 伺候的粮库仆役上前,将这一筐灵谷倒入一个麻袋中,扛到墙角码放整齐。 接着是下一筐,下一脚,下一个五十斤...... 连过六筐,最后用一个小斗过秤了剩下的一十三斤。 旁边的账房算盘珠子打得飞响,口中不住报数,最后一锤定音:“三百一十三斤六两六钱,六钱抹零!” 在账本上写了之后,给刘小楼扫了一眼,确认之后让他画了押。 刘小楼确认了,埋起来的那一袋有八十斤不到。 灵田的全收割期前后只有九天,一过天时,稻穗就会枯萎,里面的灵谷就会大量散发灵力,剩下的灵米便没什么灵效可用,甚至败坏不堪,当作普通米粮食用也不可得。 所以收割期是非常紧张的,最后几天,连田庄中的庄头、账房和臧氏族人也下了地,拼命抢收,整座田庄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但刘小楼可用迷离香筋收割,节省了大量工夫,赶在收割期前一天,便完成了绝大部份任务,只剩最后一块三亩七分的灵田了。 到了这一天,便陆陆续续有人影在林中晃动,刘小楼知道,那是干完了活的修士们在周围窥测。有些修士修为稍高,或者法术比较适宜收割,干起来就快,提前清理完自己的那分灵田,便会趁着剩余的空暇去往别人负责的田土上寻找机会。 不多时,果然有人自林中出来,笑嘻嘻的询问刘小楼,是否需要帮忙:“小兄弟,一亩地只收你十斤,如何?” “不用。”刘小楼当场拒绝。 “只剩最后一天了,若是收不完,你可就得赔惨,呵呵。” “这是我最后一块地了,能收完,兄台请往他处吧。” 来人笑着摇了摇头,穿入密林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 米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人没有耍横,应该是个品行端正的,刘小楼目送此人远走,满是敬意,在他身后拱手为礼。 可到了傍晚天色渐黑之时,便有那品行不端的出现了,自林中忽然冲将出来,冲到田边后挥斥镰刀割上几把,转头就跑,追都追不上。 刘小楼炼气三层修为,还没到飞剑离身的地步,只能冲着对方背影怒吼两声,跳着脚的骂上两句“花孙子”。 最后一块灵田收得气闷之极,先后被抢了十多次。尤其是最后一次更为郁闷,对方修为明显高出两筹,赖在田边不走,刘小楼冲上去力拼数次都无功而返。 打也打不过,骂也没什么卵用,对方只是蒙着黑巾闷头收割,足足收了他两分地,才不紧不慢捆好后打包带走,竟是没有分毫办法。 好在这是他最后一块包干的灵田,前前后后被收走了二十来斤,倒也无关大局,就当喂狗了。 当晚交完灵谷后,离交割数只差了一百来斤,埋在隐秘处的灵谷共有四袋,大约三百余斤。此刻当然不能一气交齐,到明晚最后交粮时,他打算再交个三、五十斤便成,没有完成的数目,拿银子去抵,就当花钱买米了,一斤灵米二两银,价虽高,但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回到田间,刘小楼调息了半个时辰,趁着月黑风高之际,蒙上了黑巾,戴上了斗笠。 别人可为之事,吾亦可为之! 目标是早就瞄好了的,就在山谷东南端,刘小楼每晚交粮时,都要从山上经过,可以看到山谷中哪块灵田没有收割。东南端有一块灵田很大,超过四亩多地,灵稻至今还齐齐整整的生长着,相当显眼。 身在半山腰处,借着月色观看多时,灵田处悄然静谧,四野无人,也不知是臧家没有分来帮工,还是分到此处的帮工没有来得及收割,总之就是它了! 又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待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璀璨的月华时,夜色顿时深沉了几分,山谷下方更加黝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走起!”刘小楼给自己鼓了鼓劲,纵身就扑了下去,身形迅捷、威猛如虎! 几个起落便下到山脚,弯着腰嗖嗖疾冲,很快便来到田边。 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偷米的大好良时。 刘小楼蹑手蹑脚进入田中,也分不清身处何地,忍着穗芒的扎刺,抛出迷离香筋,立刻动手拔稻,拔起一丛就扔到身后的背篓中,不多时便已塞满。 向后几步退出水田,差点被脚后田梗绊倒,煞是狼狈,但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将背篓中的稻秆倾倒出来,用一根稻秆捆扎了,暂时堆在田埂上。 返回田中,继续干活,往返多次,连割了五、六捆。 一边干活,一边还仰头望向天空,天上那朵乌云即将飘开,月光将重新显露,到时候最好先撤回山腰,等待良机再行下山。 正琢磨时,迷离香筋向前一甩,却甩了空,没有缠着稻秆。 不及细想,迷离香筋甩向更远处,这回缠着了,刘小楼真元灌入香筋,向回一带...... 一声轻呼在脚下响起:“哎哟......” 刘小楼呆了呆,定睛一看,套回来的不是稻秆,竟是条人影! 乌云飘过,月光重新洒落,这回看得真真切切,就是个人,脚踝上还缠着自己的迷离香筋。 再看稻田之中,到处都是蒙着黑巾的偷米贼,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月光下张皇失措,四处乱窜。 被缠住脚踝的那人坐起半个身子,去抓迷离香筋,冲着刘小楼惊怒:“你个戳巴子,没长眼珠子?” 刘小楼同样惊骇莫名,无暇跟他纠缠,收回香筋,几步回到田埂上,将自己抢收的一地稻穗抓上,大部分塞入背篓之中,塞不下的双手各提几捆,迅速跑入山林之中。 爬到山腰处时,喘着气回首下望,那片稻田上已空无一人,被收割得七零八落,原本齐崭崭的稻田,满满的稻谷,如今只剩了一小半,如同狗啃过一般不成样子。 “这帮偷米的狗贼,真娘的多!”刘小楼恨恨唾了口唾沫,痛惜的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稻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离开了。 瞄着这片稻田的贼子太多,说不得就会惊动了主家,到时候被拿了现成的贼赃,可就得不尝失了。 寻了个僻静之处清点收获,背篓中五捆,左右手各三捆,足足十一捆,收获不俗! 咦?十一捆?如果没记错,自己也就收割了五、六捆吧? 再仔细辨认,果然,六捆是连根拔起的,这是自己干的,剩下五捆都是自稻秆半截隔断,明显要短得多,也不知是谁干的。 这番意外收获,抚平了刘小楼惊惶的心绪,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立刻动手,去穗扬灰,差不多得了七、八斤,满意的送入背篓,赶往下一处目标。 下一块灵田稍微偏僻一些,藏在山角旮旯中,只有一亩多地,且较为狭长,从山上俯瞰,被旁边的一片大树遮挡,很难发现。如果不是前天路过时下去小解,刘小楼还真发现不了。 摸到灵田上方,刘小楼纵身下跃,落到树桠上,轻轻拨开树枝查看动静。 这一看,心下不由一沉。 这片灵田已经有人来了,刚刚开了个头,收割了大约一分地的模样。 刘小楼有些懊恼,又有几分不甘,借着月色凝目望去,见此人是个女修,看不出年岁,身段倒也婀娜,关键是没有黑巾蒙面,大大方方的以长剑收割。 既未蒙面,便说明这块灵田是人家包干的,手法不是凌空御剑,说明其人修为未到炼气高阶,也就是没到八层以上——当然,炼气八层的高手也少有愿意过来帮工的。 再看片刻,发现她长剑始终没迸发出剑芒来,否则割起稻穗来哪会那么狼狈?也就是说,其人修为未至炼气中阶,也就是五层以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 岂非又是个好机缘? 刘小楼再度将黑巾蒙上,从树干上悄然跃下,蹑手蹑脚来到田边。 离着田埂还有数丈之远,便猫下腰来,四手四脚爬过去。 第十七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点一点抬头,看见那女修还在对面十余丈远处努力收割,不时直起身子,单手叉腰抹一抹额上的汗水,月光映照在她脸上,看得刘小楼心中一动:真好看啊,比乌巢镇头条巷口的晴姐还要美上一倍! 此刻不是月下看美人的好时机,刘小楼收回杂念,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于是甩出迷离香筋开始收割。 此刻再无别的贼子过来搅扰,干得虽然小心,却胜在一个稳字,既然稳了,当然也就不会慢。 连续收割了小半个时辰,眼前这四、五分地都被拔秃了,稻穗也打包往林中运了好几趟,和那女修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尽到了六、七丈远。 凡事不可过贪! 刘小楼给自己敲了敲警钟,捆完最后一捆稻穗,小心翼翼倒转身子往回爬。 适可而止,得换个地方。 刚爬了几步,忽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割够了?” 刘小楼头皮一麻,知道自己暴露了,嗯,或许早就暴露了,毕竟自己不是大白鹅,不擅此道,失手在所难免。 此时此刻,他心头反而一松,干脆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回头望去,那女修绰着手,环抱长剑,看着自己冷笑。 被抓了个现行,刘小楼倒也不惧,拱手道:“在下偶然路过,担心姑娘收割不完,误了天时,故此顺手为之。嗯,收得差不多了......” 那女修顿时笑了:“这么说,你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了?” 刘小楼正色道:“一点小忙而已,姑娘不须多谢,天色不早,在下告辞。” 说着,拔脚就走,向着密林蹿了过去。 树林近在咫尺,洞阳派姓韩的家伙都追不上自己,不信你能追上! 正窜行之际,忽觉脑后一阵劲风刮起,当真凌厉之极,心下大惊,脖子下意识向旁边闪了三寸,一柄飞剑擦耳飞过,将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杉树斩断! 剑光在密林中绕了个圈,飞回女修手上,女修冷冷道:“跑啊!接着跑!” 飞剑! 刘小楼顿时呆住了。 此时此刻,当真欲哭无泪。 至少炼气十层的大圆满高手,跑来当帮工收割灵田? 收割灵田的时候,笨手笨脚,既不放出剑芒,更不运使飞剑? 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再向前几步,就是林子,但刘小楼不敢向前再跑半步,而是缓缓转过身来,可怜巴巴的望着这位女修,沮丧无比。 “谁给你的胆子,就敢来本姑娘这里偷米?”女修扬了扬脖子,不屑问道。 刘小楼老老实实回话:“家里穷,实在揭不开锅了。” “穷?穷就是你偷米的缘由?再穷也不能堕了志向!”女修毫不客气的教训起来。 “前辈说得是......” “哈,前辈?” “啊,姑娘说得是,在下一时糊涂,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我问你,主家给的酬佣不够么?” “够,够的......” “为何还要起这般下作心思?” “人难免有偶尔糊涂之时,一失足成千古恨......” “走吧,去庄子里跟主家说!” “此事......在下愿赔!” “赔?你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么?能赔得起什么?” “在下取了多少灵米,都愿双倍奉还......” 听了刘小楼的赔偿条件,女修不由笑了:“本姑娘要你这些灵米作甚?吃得完么?” 看不上灵米你跑来这儿当什么帮工啊?刘小楼心下腹诽,脑子急转,转来转去,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赔出来的,在女修“跟我走吧”的催促声中,不由大急:“姑娘放过这一回,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但有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句话依旧没起到什么作用,女修对刘小楼的“赴汤蹈火”显然没什么兴趣:“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捆起来,拖着走?对了,把面巾摘了,脸露出来,鬼鬼祟祟的家伙......” 刘小楼无奈摘下黑巾,整理端正有些杂乱的发髻,努力冲女修眨了眨眼睛——只剩最后一招了,以色诱之。自己好歹是和卫鸿卿并称乌龙山双秀的人物,不敢说潇洒倜傥,但好歹也是面容俊朗。 黑巾一摘,朦胧的月华一照,更增俊秀之气。 这一招似乎还真有点用处,见了他的模样,女修神情顿时凝滞了三分,怔怔注视着,半晌无言。 刘小楼只能继续眨巴眼睛,口中不停告饶:“在下知错了......” “转过去,向左转……” “啊?好的……” 女修忽问:“你叫什么?何处修行?说实话。” “在下......乌龙山散修,刘小楼。”刘小楼不敢隐瞒,面相已露,人家一去庄头那里就能查得明白,为今之计,只有以最坦诚的态度认错,或能挽回万一。 “你是乌龙山?” “是,就在乾竹岭上,姑娘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又沉默了片刻,女修挥了挥手:“走吧。” “啊?” “走吧......” 这……美男计得授了?刘小楼一时间有点发懵,却又不敢多问,一步三回头的钻入密林。 回首之际,见她仰头望天,不知在思索什么,也管不得那许多,加快脚步离去。 离开时,之前存放在林子里的那些稻穗,也顺手牵走了。人家又没说送回去,也没说不许拿,当然是要带走的。 刘小楼脚步越来越快,真元流转,使出平生之力,加速逃离此间。寻了个僻静之处,匆匆将今夜的收获打理成稻谷,装进袋子里,着急忙慌的赶往田庄交差。 这两日是抢收的最后时日,田庄粮库没有关门,哪怕是半夜时分也在收粮,刘小楼将稻谷上交,总计五十六斤,距离应上交数还差五十斤。 他也没心思多待下去了,认罚一百五十两银子了事。他身上没那么多银子,却有取自锦屏山庄的金子和玉佩,将所有的十多两金子和一块玉佩抵了罚银,这趟帮工的活计便算交差。 匆匆忙忙将埋在田里的四袋灵谷挑上,连夜离开了鹅羊山。走到天明时分,离鹅羊山已经五、六十里之遥,见到了乌巢河,这才松了口气。 第十八章 狗大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行到午后,重回乌巢镇,径直前往镇上的粮铺。 店家看着他肩上挑着的四个麻袋,眼中一亮,问道:“刘小仙师,这是灵米么?” 刘小楼将麻袋撂下:“掌柜的,幺一幺。” 掌柜的喜笑颜开,立刻招呼两个伙计过秤,口中问道:“小仙师今年来得可早,头一个!是鹅羊山的灵米么?” 刘小楼盯着两个伙计将麻袋过秤,向掌柜的道:“除了鹅羊山,湘西哪里还有灵田?” 很快,秤便过完了,一共三百二十八斤六两,这就是刘小楼辛苦六天的所得。 “我带零头走,留三百斤,掌柜的开个价吧。”刘小楼道。灵米嘛,尝个鲜就是了,他孑然一身,不是修行世家,没福气拿灵米当米饭来吃,三百斤灵米,这得吃多久?半年都消化不完。每天跟山上守着这些灵米,一顿顿吃下去,太耽误工夫,还干不干活了? “老样子,一百斤灵米一百六十两银......” “不要银子,要灵石,掌柜的,我知道你有,这东西你又用不上,换给我就是了。” “呵呵......灵石可不好弄啊......” “跟鹅羊山一样,一百斤灵米换一块灵石。” “呵呵,小仙师欺我不是修行中人?老夫虽不懂修行,却懂行情,小仙师说的是鹅羊山的罚金,可不是行价。” “那就……总共两块灵石,饶上一百两银子!我这灵米可是头茬,新鲜!” “小仙师说笑了,三百斤灵米,行价一块半灵石,当然,没有半块之说,老夫补你二百两足银。” “掌柜的,我家老师刚刚羽化仙去,剩我自个儿孤零零活在世间,举目无情......” “这,和你老师仙去又扯上什么了......” 经过一番交涉,刘小楼最终将三百斤灵米全数留在了粮铺中,换得两块灵石,这个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掌柜的望着他袋子剩下的二十多斤灵米,问:“不卖了?” 刘小楼笑道:“我自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米,是个什么味道,总该尝一尝吧,说起来惭愧,灵米也去收割过两回,却从没正经吃上,也不知是啥滋味。” 掌柜的点了点头:“也是。” 正要交付,却不妨一群人簇拥着个公子哥挤了过来,将刘小楼寄到一旁。 刘小楼正要发火,却见那公子哥身后一人冷笑着冲刘小楼亮出半截长剑,剩下大半截长剑还在剑鞘里,却已经泛出如霜般的剑芒余晖。 刘小楼一腔怒火顿时被迎头浇灭,只得往边上又让了让。 那公子哥却没拿正眼看他,而是饶有兴味的冲掌柜的道:“哟?头茬的灵米?这可少见?你们湘西也产灵米么?” 掌柜的立刻笑脸相迎:“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知来自何处宝地?” 自有人代回话:“我家乃越州欧阳氏,途径此地,莫以为可欺,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少不了你的好处!” 掌柜惊讶道:“原来莲溪堂的公子爷,小老儿有礼了!这是我湘西鹅羊山灵米,最是灵根深厚,公子爷有意么?” 公子哥问:“鹅羊山?” 刚才亮剑之人低声耳语:“公子,不可久耽,须得连夜赶路。” 公子哥点头道:“那就不去鹅羊山了,将这些都带回去。” 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这是我的米!” 掌柜道:“你刚才都卖给我了。” 刘小楼道:“你还没付灵石。” 那公子哥却不耐他们的争执,问刘小楼:“你卖给他多少钱?” 刘小楼回道:“他只给两块灵石,我正犹豫呢。” 那公子哥扫了一眼四个麻袋,点头道:“是这个价。” 掌柜向刘小楼道:“你看,我家店铺最是公道......” 话音未落,那公子哥向刘小楼道:“我给你三块。”说罢,晃晃悠悠离开,沿着街道继续逛了下去。 他身后的一帮仆役将四个麻袋扛走,那亮剑的随从过来抛给刘小楼三块灵石,紧随而去。 刘小楼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狗大户!” 掌柜的点头:“越州欧阳氏,的确是大户,大得没边儿......” 刘小楼浑身上下摸了个便,终于摸出仅剩的二十两银子搁在柜台上:“掌柜的,多谢了。” 掌柜的笑道:“巧了而已。” 刘小楼忽然有点后悔:“应该留两斤的,我自己还没吃过。” 掌柜道:“种田人吃不上自家米,天经地义!老老实实吃普通米粮吧,喏,二十斤,也是新米,够你吃一个月了。” 虽然没吃上自家的米,刘小楼还是很高兴,返回乌龙山,跟田伯屋里略坐片刻,没听到什么风声,于是回到乾竹岭家中。 一斤新米下锅,熬了一大锅米粥,喷香扑鼻。 大白鹅扑棱棱扇着翅膀冲了过来,叼着一条肥鱼甩进锅里,围着刘小楼脚跟前打转,开心得好似过节似的。这回肥鱼的内脏被掏出来了,它居然回剖鱼了? 刘小楼给它盛了一盆鱼粥,一人一鹅围在火炉前,吸溜吸溜大快朵颐,吃得好不痛快! 略微遗憾的是,没吃上灵米。当然,灵米所含灵力是很少的,就算吃上一大锅,最终转化成真元的,只有一丢丢,于修行几乎没什么用场。这种东西,必须顶替普通米粮长期食用,日积月累之下,才能有所毗益,对刘小楼这种穷困潦倒的破落户,无疑是种奢望。 所以刘小楼也无所谓,毕竟到手的三块灵石才是修行正途。 穷家是留不住余财的,刘小楼一刻都不愿耽搁,立刻进入修行状态。 三玄功法运转,将掌中灵石里的灵力一丝丝抽取出来,在体内经脉中洗炼为纯粹的真元,涌至手厥阴经第二穴——天泉,不停的叩击着穴关。 刘小楼不知道别家的功法是如何打通经络的,但他三玄门的功法就是如此,水磨的工夫,一次一次,持之以恒,其中自然包含各种变化,时轻时重、时快时慢,时如细水长流,时如暴风骤雨。 看似毫无规则可言,却是有其一贯的修行宗旨:一切修为之法,都以应对穴关被冲击之下的各种反馈为要,根据反馈所带来的各种感受,施以不同的冲击策略。 因此,三玄功法炼起来并不枯燥,反倒十分有趣,甚至让人沉溺其中而难以自拔。 第十九章 秋风秋雨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手厥阴经这九大要穴,明显要比之前四条经络上的各处穴道更加难以打通,所需真元也要多得多,之前几条经脉平均下来一块灵石通一穴,到了手厥阴经天池穴这里,就需要两块才能冲关成功,目前正在冲击的天泉穴感觉也差不多需要两块灵石,至于之后的曲池、郗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等七穴需要多少,更是尚未可知。 修炼的日子简简单单,整座乾竹岭似乎都沉寂了下来,每天打坐、吃饭、踢大白,打坐、吃饭、踢大白...... 每到修行的时候,大白鹅就摇身一变,在刘小楼的拳脚威逼下履行三玄门的管家兼家仆职责,在院子里捉虫除草,清理那些爬上梁柱的藤蔓,有时候还管捕拿老鼠。三玄门的肉食供应也主要依赖大白鹅的贡献,乌巢河里的肥鱼是其中的主项,其他还包括竹林中的山蛇、野鸡、野兔、山鼠之类。 这厮的活动范围很大,不仅满山乱窜,偶尔还会顺着乌巢河跑出山外,不知从哪户人家叼来几块腊肉,又或者一些亮晶晶较为晃眼的东西,比如几枚铜钱、一块碎银、一颗金豆之类,所以单就刘小楼的生活水平,如果只是维持门户日常开支,可以说是完全够用的。 如果需要用钱,去大白鹅的草窝里掏一掏,总会有些小惊喜。 鹅羊山灵田的收割期本就是深秋时节,刘小楼回山之后没过几天,山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细如牛毛,伴着雨水拂过的山风也较以往冷了许多。 刘小楼趺坐于屋檐下的露台上修行,偶尔从功法运转中脱离出来,听听雨声、感受着微冷,清醒清醒头脑。 到了吃饭的时候,刘小楼便在院外林中摘一些竹荪、野菜、嫩笋,切一盘大白鹅带回来的腊肉,或者煮一锅鱼汤、烤一只野兔山鸡。 有时候,他也会想一想那个在鹅羊山收割灵田的女修,不知道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她会不会当真?如果当真过来找自己做事,那就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炼气十层大圆满的修士,无论眼界、底蕴,还是所掌握的资源,都是自己这种底层修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她交办下来的差事,就是自己的机缘。哪怕是白忙活一回,也是可以接受的,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可能每次都白干吧? 秋雨连下了七八天也没停歇,大白鹅又一次从山下回来,回窝埋藏好此行的收获,便习惯性的来到乾竹岭最高处的石缝顶端。 它背着双翅俯瞰整座山岭,满意的视察着自家的领地,任细密的雨丝在它头顶聚集成水滴,慢慢滑落,这股乌龙山中特有的清凉之意让它感到极为惬意。 一处处的云团自山谷各处不时升起,有的快、有的慢,在群山之间弥漫。 好几次,大白鹅都将翅膀舒展开来,想要飞过去,飞入那云雾缭绕之中,但连栽了几个跟头之后,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异想天开,狼狈的爬回峰顶,继续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濛濛秋雨中,它忽然看见有人缓步登山,身影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于是扑棱着翅膀跃到旁边的一棵小树上,扯动树桠间垂着的一条细藤。 “叮咚,叮咚......” 房檐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动,衬得山岭愈发清幽。 刘小楼从修行中苏醒,侧耳倾听。修行上了一个台阶,耳力比半年之前强了许多,倾听片刻,分辨出轻微的脚步声自竹林中传来,于是查看了一下胳膊上的迷离香筋,又将三玄剑置于身后转手可得之处,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何方高士,入我山中?” 来人一身青衣,却不是盼望中的女修,而是戴升高。 刘小楼连忙起身相迎:“戴散人!” 戴升高推开柴扉,点头道:“小楼,半年不见,修为大有进益啊。” 刘小楼有些惭愧,躬身道:“多承前辈提携......请上座,以避风雨。” 上得露台,看了看头顶遮挡风雨的屋檐,又望了望四下山间雨景,戴升高和刘小楼对坐,微笑道:“乾竹岭风雨绝佳,今日有得眼福了。” 坐下之后,戴升高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水雾,转眼间衣鞋俱干。 这是炼气高阶,至少八、九层以后才有的本事,刘小楼很是羡慕,愈觉前路漫漫、征程遥远。 去屋中取了茶具,就着屋檐淅沥沥滴落的雨水,生火烹茶。 “前辈修为高深,威望素著,寻一风景绝佳之处修行,易如反掌。” “我是个劳碌命,等闲空不下来,若有机缘筑基,再安享晚年吧,呵呵。” “老师生前曾说,他平生好友之中,若有人能筑基,前辈必定是第一个。” “哈哈,那就借你老师吉言了。” 水煮沸,送入一把乌巢镇上买来的野茶,须臾,茶叶化开,刘小楼举盏相邀:“前辈请。” 啜着茶水,戴升高道:“英雄大会的事,差不多平息了,洞阳派已经收手,你无需担忧。” 这是个好消息,刘小楼点头:“是。” 戴升高又道:“所以......有个事,你自家斟酌。” 正好手中灵石将要用完,天泉穴也依旧没到冲开的时候,有了新的机会,刘小楼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前辈请说!” 戴升高道:“其实我也只是向你传信,究竟如何,我并不清楚。” “传信?传谁的信?”刘小楼疑惑道。 “卫鸿卿。” “啊......卫兄?前辈有他的消息?” 戴升高解释:“前些天,我去了一趟天门坊,天门坊知道么?” 刘小楼点头:“听老师说过,咱们湘西最大的坊市,比潭州坊市还要大,但还没机会去看看。” 戴升高道:“天门坊在乌龙山以东二百里,不仅是湘西,甚至整个荆湘,都是最大的坊市,我就是在那里见到卫鸿卿的。他问了问我的行程,知道我这两天要回来,便让我给你带个信,邀你尽快去天门坊见他。” 说着,取出一页黄纸,上面写着一句话:“要事相商,见信速来。” 果然是卫鸿卿的笔迹。 第二十章 三玄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看罢书信,刘小楼叹了口气:“这厮,真是不想搭理他。” 戴升高笑道:“以我观之,当是让你过去做桩买卖,是否愿去,由你自定。卫鸿卿说,你若愿去,须于下月初一前赶到,他会等你到那个时候,过了时日,便不等了。” 算了算时日,距下月初一只有六天了,正好自己手中的灵石也差不多用完,时日还算宽裕,至于能否冲破天泉穴,则属未知。 “多谢前辈专程送信,晚辈实不知该如何相报。”刘小楼躬身道谢。 戴升高摆了摆手:“我此行送信,不过顺手而为,其实有事相求。” 犹豫片刻,道:“你家所传三玄经......能否借我一观?” 见刘小楼愕然,戴升高忙道:“其实当日先生在时,曾答允和我切磋这个,嗯,三玄经中所载道法,只是当日心有旁骛,故此失了机缘。先生故去后,每每思及,总是怅然,常于午夜梦回,遥见先生风致,这个......” 见他老脸微红,说得吭吭哧哧,刘小楼顿时明白了:“前辈稍待,待晚辈取来。” 戴升高是老师多年好友,过去每年总要登门几回,和老师把酒共醉,又或者携手下山,生生死死不知经历过多少回。自家师门这点玩意儿,于人家而言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当下转身进屋,在床榻下撬开地砖,一堆书册中取出本泛黄的牛皮册子,封页上写着三个字——《阴阳经》。 三玄门传承共有三经,《玄真经》、《迷离经》、《阴阳经》。 《玄真经》就是刘小楼目下修行的主要功法,《迷离经》则是迷离香的炼制和使用法门,至于《阴阳经》,就不须多言了。 将《阴阳经》递给戴升高,见他兀自老脸泛红,面露尴尬,于是替他排解道:“前辈,阴阳双修乃是天道,老师常说,人生世间,外合天地,内互阴阳,方是成道正根。女子无夫为怨女,男儿无妻为旷夫......” 戴升高干咳两声,打断道:“是是是,你老师所言确实正理,嗯嗯,我不带走,就在这里看,看看就好。” 刘小楼笑了笑,没说什么,也不打扰戴升高看书,自己坐在一旁,继续吸纳灵石、转化真元,以叩穴关。 修行不知几个时辰,睁眼时,已是夜幕低垂,忽听身边戴升高喃喃自语:“明珠暗投?明珠暗投?这......何解?” 刘小楼当即解答:“前辈,明珠非真珠,乃观想而生,观想腹中有金光闪闪一珠,与脐下道根相通,来回出入,入根时不见,此谓明珠暗投。” 戴升高拍了拍脑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趺坐凝思其义,下意识便在露台上前后动弹,那露台是竹木搭建,一时间被他摇得咯吱咯吱响,而他却浑然不觉。 刘小楼心下好笑,却也没出言打扰,而是起身下台,至灶边烧火做饭。 柴堆上丢着只五彩锦鸡,断了脖子,应该是大白鹅刚刚抓回来的,连内脏都掏空了,于是拔去毛羽,抹上酱料,用根树枝叉了,架在灶边烘烤。 锅上水沸后,将竹荪、野菜、野瓜之类切好炖煮。 半个多时辰,饭便做好了,一锅汤、一只肥鸡。 大白鹅闻到香味,从林中窜了出来,惊动了一直在下意识前后动弹的戴升高,戴升高如大梦初醒,失笑道:“腹中空空如也,此法果然不俗。” 两人一鹅围坐而食,戴升高谈些修行界的奇闻逸事,又或是请教几个《阴阳经》中的疑难,一顿饭吃得甚是热闹。 如此过了三日,戴升高将经书放下,叹了口气,道:“此中之道,奥义无穷,不可多看,否则沉溺而不可自拔也。” 刘小楼问:“前辈不看了?” 戴升高道:“三日之功,所学足矣,且此道不可只是埋首于经义,须得......嗯......历练......” 刘小楼指点道:“老师在时,常往乌巢镇头条巷历练,老师曾言,巷口那位晴姐,虽未学此经,但无师自通,往来之间相得益彰,颇具神妙。” 戴升高喜道:“那敢情好,嗯,小楼,我便下山,不再打扰了。” 戴升高离去后,刘小楼也到了修行的关键时刻,随着最后一块灵石消耗殆尽,天泉穴关终于被撬开了口子,真元汹涌而入,积养于天泉元池之中。 第二穴,终于告破! 掐指一算,离卫鸿卿约定的十一月初一还剩三天,应当动身了。 他这些天也在思索,究竟去不去赴约,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不是为了那根老参,当然也不光是为了有可能的那桩“买卖”,关键是,那是卫鸿卿的邀请,无论如何,他是自己唯一的好友啊,除了他,也没人愿意坑自己了...... 大白鹅站在柴扉前,昂着脖子目送刘小楼,嘎嘎叫唤着。 刘小楼捋了捋它头上的鹅毛:“守好家,跟外面见了什么好东西,别万事不顾的带回来,得分人,懂么?” 初冬将至,乌巢河水位下降了许多,撑竹排下山时,很多地方都比较费劲,折腾到月上树梢,才汇入下游,顺河而下,一夜远渡百五十里,在乌巢河向南折拐的河湾处登岸。 这里距天门坊尚有七、八十里,需要翻过武陵山。听说武陵山山势险峻、崖壁陡峭,可不是乌龙山那种缓慢起伏的山势可比,其中不仅毒虫猛兽众多,更有贼人出没。 但此山南北绵延,若是绕行的话,要多出近两百里路来,太过费事,刘小楼最近修为勇猛精进,自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在山下稍作调息,也不管天色未明,豪兴大发,趁夜登山。 这是他头一次进入武陵山,刚翻过一座小山头,眼前便出现了一条深涧。涧深二十余丈,月光下,涧水泛着粼粼波光,看上去并不深。两边都看不到头,若是绕行,不知要绕多远。 离对面的山头也就是十来丈远近,最近处那棵横生在山头的老松向着自己这边斜垂下来,估计都不到十丈远。但就是这点距离,却让炼气三层的刘小楼无法逾越,只能望而兴叹。 就算老师还在,也过不去吧?也不知筑基之后,能否一跃而过? 左右看了看,没有一棵树长到十丈那么高,所以搭桥什么的,实在不方便。 最方便的办法,就是直上直下。 第二十一章 山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寻了几根青藤连接在一起,大概结了七八丈长,一头系在旁边的树干上,另一头攥在胳膊上,刘小楼纵身跃下,离地还有十丈左右时,青藤到头了,于是弃藤,认准一处凸起的岩石落下,双脚借力之后,继续向下纵跃。 再跃时,落脚的一段老树根却腐朽不堪,顿时踩断,刘小楼身形直向下坠。 毕竟修行了十年,倒也不见慌乱,双手成抓,在目力所及之处搜寻可以抓到的借力之处,或是一棵草,或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条石缝,如此几次,余光瞟过脚下,估摸着至涧底已不足四、五丈,于是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入涧水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还是跳崖少,经验不足,落地时姿势不对,屁股先行着地,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刘小楼揉了揉屁股,缓过劲来继续赶路,几步之后开始攀爬。 以他的修为,攀崖比下崖要容易得多,耗时虽久,却胜在稳当。一刻时后,便已经攀到崖顶那棵老松处,真元流转,翻身而上。 回首望去,如此险峻之地,自己却如履平地,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骄傲时,一根青藤忽然自对面抛过来,在脚下这棵老松的树丫上绕了几圈,然后扯直拉紧。 一条人影踩着青藤飘然而至,头戴斗笠,瞧不清面容。他看了一眼刘小楼,道了句:“赶路?”没等回答,就走远了。 刘小楼“啊”了一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根形成绳桥的青藤,拍了拍脑门,那股豪兴忽然没了踪影。 转身赶路,没走几步,刚才搭绳桥的斗笠客却在前方驻足,形容可疑的打量着自己,刘小楼立生警觉,真元流转,准备接敌。 甭以为你会搭绳桥,爷就怕了你,大不了做过一场! “刘贤弟?”那人忽然开口,然后哈哈一笑:“夜色太黑,险些没认出来,真是贤弟!”说着,摘下斗笠。 刘小楼一阵惊愕:“左峡主?这还真是......巧啊......” 此人正是同为乌龙山散修的左高峰,修行洞府位于半亩峡,离刘小楼的乾竹岭有十七、八里,隔着五、六座大山,平时难得一见。 若是往日,和左高峰偶遇,通常是互不理睬的,顶多也就是点个头而已,但半年前被卫鸿卿讹去贺礼之后,便有了同病相怜之谊。 “半年不见,刘贤弟一向可好?” “托左峡主的福,还过得去。” “这大半夜的,贤弟欲往何处?” “小弟欲往湘东访友,峡主呢?” “左某去石门探亲。今夜与贤弟相遇,那还真是巧了,哈哈。” “当真有缘,哈哈。” “既如此,可结伴而行。” “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二人结伴,一道翻越武陵山。 山中果然虫蛇密布,一路行来,遇到不少。左高峰炼气七层,修为比刘小楼还要高出四层楼,如今结伴同行,普通虫蛇对他们而言构不成威胁,只是林中撞见的一条铁头银环蛇着实棘手,若是刘小楼一人遇见,恐怕讨不得好处,但有左高峰在侧,一个正面诱敌,一个绕后侧击,耗费少时,便将这条剧毒的灵蛇拿下。 蛇胆给了刘小楼,刘小楼毫不耽搁,一口吞下。这是铁头银环蛇最具灵性的部位。吞下去后,一股浓郁的灵力在体内游走,被刘小楼炼化为真元后,直冲双目,汇聚于睛明穴,竟然一举将睛明穴打通。 睛明穴是足太阳经中的穴位,刘小楼尚未炼至这条经络,没想到却被一枚蛇胆给打开了穴关,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忐忑,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影响到足太阳经的修炼? 刘小楼仔细回忆功法,此举似乎并无不妥,这才安下心来。 除了蛇胆外的其余部分都归左高峰所有,被他装入身后的包袱中,他打算用这条蛇身上的蛇皮、蛇筋炼制一种法器。 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行至第二日午时,一头猛虎出现在两人前方,人虎对峙了多时。 “左峡主,这头猛虎似乎有点不同?峡主见过那么高大的老虎么?尾巴也长......”刘小楼轻声问。 左高峰神情凝重,道:“的确不同,一时间却看不出虚实。” 刘小楼道:“该怎么办?” 左高峰道:“你我从长计议......总之不可示弱。” 正商议时,那猛虎忽然甩动尾鞭,“啪”的一声,便将身后一颗碗口粗的树木拦腰击断。 刘小楼骇然,抽出背后的三玄剑,在身前舞出剑花;左峡主也同时抽出手斧,向着那猛虎比划,口中“吼吼”大叫。 刘小楼用剑向身旁斩去,真元流转,剑光掠过身边一棵同样粗细的大树,将那刻大树斩断,左峡主则持斧疯狂劈砍身边的藤蔓,斧芒闪耀处,周围一片狼藉。 在双方互相威吓之中,那猛虎渐渐退开,纵身跃上树梢,几个起落没了踪影。 两人已时汗透重衫。 有了这番经历,接下来的路便更加小心谨慎了。 山林里的天色总是黑得更早一些,夕阳还在山头上斜挂时,林子里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各居左右,一人警觉一边,提防着周围未知的危险。 可惜他们过于将目光投注在林中远处,没有注意脚下,就听左高峰一声怒吼,被泥土里猛然张开的大网给捞住,高高吊了起来。 左高峰在网中拼命挣扎,双手持斧去割网绳,这网却非凡物,竟然割之不断。 刘小楼想要上前解救,树上却扑下一条身影,黑巾蒙面,掌中一根铁棍狠狠砸向刘小楼:“打你个黑灯瞎火!” 这一棍,势大力沉,带出的劲风狠厉之极,隐隐有罡芒闪现,表明对方的修为至少是炼气中期,可能是炼气五层,或者六层。 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刘小楼双手紧握剑柄,真元疯狂注入剑身,单膝跪倒以为支撑,拼命向上迎去。 “——开!”对方再次暴喝,棍棒径直砸上三玄剑。 刘小楼只觉虎口巨震,身子猛然下挫,剑身也随之向下一沉,几乎贴在了自己头皮上,左脚、右膝平平浸入松软的泥土中足足三寸之深! 无论如何狼狈,总算是挡住了这一棍。 第二十二章 结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对方“嘿”了一声,再次举棍,刘小楼于电光火石之间向右翻出丈许,手腕一抖,迷离香筋露出端头,准备拼死反击。 对方见刘小楼逃出,右手腾出来,变化为掌,黑夜之中,就见他单掌隐隐晃动,泛出一团光芒,那光芒好似一只仙鹤,展翅欲飞。 “打你个黑灯瞎火!” 就在这时,忽听吊在网中的左高峰高声叫道:“谭八掌!” 这一声大喝顿时将激烈的斗法打断,刘小楼当即愣住了,凝目看向那人,那人也同样愣住了,斜着跳开三步,身子微微前倾,冲着刘小楼和吊网中的左高峰看来看去。 “是我,左高峰!你打的是刘贤弟,三玄门的刘小楼!” “哎呀!”那人拍了拍脑门,铁棍撒手,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冲过去将吊网放下,口中不停念叨:“得罪得罪,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一扯下黑巾,刘小楼也看清了,这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谭八掌么? 说起来,这一面之缘,同样缘于卫鸿卿,此人也是卫鸿卿浪迹天涯的受害者,当日大伙儿在鬼梦崖上曾经一起骂过娘的! 左高峰打吊网中出来,好奇道:“谭老弟,你怎么在这武陵山里?” 谭八掌很不好意思:“原打算出趟远门,路上遇着贼了,盘缠丢得莫名其妙,我就寻思着这山里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谁曾想头一单就遇着两位兄弟,哎呀,恕罪恕罪!” 说着,又过来向刘小楼赔礼:“贤弟大量,不要计较为兄的冒失了!” 刘小楼只得苦笑:“无妨无妨。” 谭八掌又伸了个大拇哥:“贤弟好身手,为兄毕身修为的一棍,居然被贤弟轻松挡下了,佩服,佩服之至!” 刘小楼现在手腕还在发抖,哪里谈得上“轻松”,但他和谭八掌不熟,不敢露怯,只是云淡风轻道:“谬赞,谬赞!” 左高峰倒是和谭八掌稍微熟悉一些,笑着闲扯了几句,问他准备去哪,谭八掌说他谭家几位表兄在沅陵,有事相招,他要赶去相会。至于是什么事,那是人家家事,左高峰就不好多问了。 但既然谭八掌丢了盘缠,同道之间有通财之义,便取出纹银十两相赠,谭八掌也不客气,纳入怀中。 左高峰道:“山中虫蛇猛兽太多,更有剪径盗贼出没,谭老弟一个人实在不是妥当之法,不如结伴出山?” 谭八掌当即点头:“娘的,这一路贼子太多,能和二位同行,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三人笑嘻嘻结伴,一路翻山越岭,待到次日午时,便出了武陵山地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人去处不同,到此便要分别。这一段武陵山路虽短,相互间却结下了深厚情谊,分别之时依依不舍,互道珍重。 “你我兄弟,于武陵山相见,便是有缘,将来有事,可至半亩峡来寻左某,左某必不敢辞!” “左兄此言不虚,既是有缘,自有再见之日,到时谭某再与左兄、刘贤弟把酒言欢!” “小弟多谢两位哥哥,再见之时,不醉不休!” 于是左高峰向东北方向进发,谭八掌往东南而行,刘小楼则踏上了正东的道路,兄弟三人险些洒泪。 刘小楼东行十余里后,开始掉头向南,行了二十里,又复向西,这一通折腾,足足多绕了二、三十里路,不过好赖赶在天黑前抵达了天门山。 天门山主峰有二,各高百丈,两峰峰顶有天然石梁相接,好似一道通天之门,气象极为壮观,故名天门山。 刘小楼也是初临此地,见了这巍峨天门,大感震撼,仰头观望多时,心中暗道:这番鬼斧神工,说是天神所为也无不可,天上当真有仙神么?也不知仙神所居之处,是否便是这般? 一时间,对寻仙修道更加热切了。 在这天门之下,不知从何年起兴起一座坊市,在其中常驻的各宗各派、各大世家有数十之多,更有荆湘大地的各路散修常年往来,售卖灵材、灵花灵草、灵丹妙药、法器法符的店铺应有尽有,那酒铺茶肆、青楼赌坊、客栈马店鳞次栉比,繁华得无以复加。 一座坊市,胜过乌巢镇十倍。 刘小楼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看看这家、望望那家,当真是眼花缭乱。 戴升高说,他是在天门坊东头的鸿记酒楼遇见的卫鸿卿,这位结义兄弟素来好酒,寻他的地点,当然首选就是鸿记酒楼,嗯,都有个鸿字,就这家没错了。 一路走,一路找,终于在坊市东头发现了鸿记酒楼。 三层高的酒楼相当气派,此时正是傍晚,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酒楼中的伙计高声唱着听不懂的吆喝,托盘的、提壶的、扛酒的,穿梭不停。 顶层客满,刘小楼便选了二层,靠窗的桌子也没了,只寻了个角落里的单桌,点了三个小菜,上齐米饭和酒水,敞着肚子开吃。 鸿记酒楼背景扎实、实力雄厚,菜肴中有十多种灵禽异兽可供选择,但价格贵得离谱,刘小楼没敢点,点的三个小菜都是普通菜色,只那碗米饭是灵米,又叫了一小壶灵酒,这就单花了五两银子,普通人还真吃不起。 就算刘小楼,也只敢偶尔奢侈一回。 饭菜不提了,那壶灵酒滋味清淡,灵力稍嫌不足,比当日在锦屏山庄痛饮的灵酒差了许多,但五两银子一壶的灵酒,也不能奢求什么。伙计倒是推荐了上好的竹叶青,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两银子,或者干脆就要灵石,他也喝不起。 慢条斯理的吃喝了半个时辰,也没见着卫鸿卿,正琢磨着寻个伙计打听打听,跟里头那排包间里甩帘出来一位,冲着伙计吆喝:“再来一壶竹叶青!” 刘小楼不禁乐了,好你个卫鸿卿,果然在这里! 二人相见,卫鸿卿就是一个熊抱,刘小楼几乎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好容易撒开手,卫鸿卿拍着他的肩膀道:“小楼,就知道你会来,哈哈!” 刘小楼嘀咕道:“那根老山参......” 卫鸿卿笑道:“当真是好东西,不愧是首阳山生长的灵参,我泡了坛酒,你猜怎么着?泡了三个月,三天就喝完了,修为大进,哈哈!” 刘小楼无奈的叹了口气,被卫鸿卿拉扯着进到那个包间:“来来来,给你介绍个好朋友!” 第二十三章 果然有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进包间,刘小楼顿时呆了,不仅是他呆了,包间里那个“好朋友”也呆了。 谭八掌嘴里正塞着根鸡爪,和刘小楼大眼瞪小眼。 “这位是谭家庄的谭八掌兄弟,一根水火棍和灵禽八形功,大大有名!谭兄,这就是我之前曾跟你提过的三玄门掌门刘小楼,年纪轻轻已然一门之主,哈哈!” 刘小楼干咳了一嗓子,拱手见礼:“谭兄,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啃了半截的鸡爪从谭八掌嘴里掉落,他终于反应过来,抱拳道:“果然有缘,有缘啊。” 卫鸿卿喜道:“原来二位认得,挺好挺好,省我一番引见的口舌。” 说话间,一壶竹叶青被伙计送了进来,卫鸿卿张罗着撤去几盘剩菜,又添了两个新的,给刘小楼斟满,三人举杯满饮。 竹叶青是灵酒中的佳品,刚才刘小楼在外面问过,一壶不过半斤,却需二十两。但价高自有价高的道理,一杯下肚,所含灵力比他刚才喝的那壶灵酒浓郁得多。 “卫兄这是发财了?”刘小楼问。 卫鸿卿摆了摆手:“一点小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是不值一提,还是将这半年的经历简单讲述一遍。原来他离开乌龙山后,就准备远遁千里,途径天姥山福地时停留了几日,看看能不能从坐拥天姥山福地的卢氏搞到些机缘。别说,还真让他得了机缘,大发了一笔。 至于是什么机缘,发了多大一笔,卫鸿卿就没细说了。 他再一次出去催酒催菜的时候,刘小楼和谭八掌对视一眼,刘小楼打破尴尬,问:“谭兄,卫兄和卢氏有什么瓜葛?” 谭八掌小声道:“我也不知,但他那风流性子,哪次出门不招惹女人?多半还是跟女人有关。哎?刘贤弟相貌不输鸿卿,将来说不得......嘿嘿......” 刘小楼以掌沿端了端发髻,谦逊道:“谭兄说笑了。” 谭八掌夹了根鸡爪进嘴里,又夹了另一根塞到刘小楼嘴里:“这爪子味道不错,好吃,贤弟尝尝。” 正说时,帘外又响起卫鸿卿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左兄来得正好,给左兄介绍两位好朋友......” 门帘挑开,卫鸿卿拽进一位,不是午时刚刚分别的左高峰又是谁? 刘小楼和谭八掌嘴里刚啃了没两口的鸡爪倏然落地。 左高峰眨了眨眼,呆滞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二位兄弟,当真想死为兄了,哈哈哈哈!” “果然有缘,有缘啊!” “没错,实在太有缘了......” 卫鸿卿问:“咦?三位也是相熟的?” 左高峰没好气道:“卫兄浪迹天涯之日,我等曾齐聚鬼梦崖,给卫兄送行。” 卫鸿卿明白了,必定是自己离开之后,这些好友聚在一处相互通过气,当下呵呵道:“那还真是缘分了。” 谭八掌夹起一根鸡爪,塞到左高峰嘴里:“左峡主尝尝。” 卫鸿卿见他们三个都在忙着大啃鸡爪,也夹了一根:“很好吃么?” 这三人一边埋头咀嚼,一边异口同声:“好吃!” 吃了鸡爪,尴尬渐消,气氛活络起来,问起卫鸿卿相招之意,卫鸿卿道:“还差一位好友,来了之后一并说。” “卫兄请的是西山居士么?” “还是零陵客?” “应该不是零陵客。” 卫鸿卿惊讶道:“几位兄弟怎么猜到的?的确是居士。” 又鄙夷道:“此番要做大事,如零陵客之流,太过于斤斤计较,不可共谋。” 谭八掌笑了:“我等散修,谈什么大事?能养家糊口就谢天谢地了。” 左高峰道:“何必妄自菲薄?我等乌龙山修士,就不能做大事了?” 于是众人又说起最近修行界的趣闻,卫鸿卿道:“说起大事,还真有一桩,诸位可曾听说,似乎天书又降世了。” 关于天书,众人都听说过,包括刘小楼在内。 老师生前曾经和他提过,据说天书是修行界最大的秘密,有人说,天书中记载的是成仙得道的功法;有人说,天书是标识上古仙神遗迹的舆图;还有人说,天书是一种仙丹的丹方,以此炼丹,可白日飞升;更有人说,天书本身就是一件仙器,得之可纵横宇内,天下无敌。 左高峰皱眉道:“所谓天书,传言玄之又玄,左某以为,不过以讹传讹,不足信也。” 谭八掌不同意他的观点,摇头道:“若是以讹传讹,如三百年前委羽翔鹤门童真君是如何成仙得道的?两百年前西玄龙图阁裴清灵呢?一百年前峨眉派唐揽呢?” 左高峰道:“这就是以讹传讹之处嘛。依我看来,童真君也好、裴清灵也罢,包括唐揽,都羽化了,哪里有什么成仙得道之事?若当真成仙得道了,为何不见留下仙迹?” 谭八掌道:“既然成仙得道,哪里还会留在凡间?你说呢刘贤弟?” 刘小楼苦笑道:“我哪里知道?都是些传言,也没人见过。都说此辈大能皆因得获天书,从此修行之路一骑绝尘,也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 “假的!” “哪里有假?” “你见过吗?传言而已!” “要不他们凭什么修为那么高?凭天赋吗?弟自以为天赋并不输于旁人!还是左兄认为自家资质驽钝?” “两回事......” 争执间,西山居士到了,一进来就捋须微笑:“某掐指一算,便知诸位必在。诸位兄弟在说天书?我倒是听了些传言,说是峨眉派近日炼得一枚化神丹,便是依照天书上所载的丹方......” 这下连刘小楼都不干了,和左高峰、谭八掌一起嘘了两声:“扯得太远,不足为凭。” 见人到齐,卫鸿卿将那房门紧闭,颇有些春风得意,道:“什么天书、化神丹,都和我等兄弟无干,咱们说正事。兄弟我不是忘本之人,虽然离开了乌龙山,但心心念念,都是诸位。今番有了门路,自然要与诸位兄弟一起发财。” 见众人屏息凝神望向自己,卫鸿卿低声道:“诸位可知,天姥山刚刚丢了一枚筑基丹,被人偷了。” 第二十四章 买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都说迈过炼气第一层后,便是跨入了修行的门槛。实际上,真正的名门大宗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正统修行界认为,整个漫长的炼气期,都是修行的预备期,修行之人应该称为炼气士才对。 只有在丹田处形成气海,进入筑基之后,才算迈入修行门槛。 筑基,筑基,构筑修行之基,根基未构,谈何修行? 这种看法,在正统修行主流中是基本观点。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解释得通:炼气初期的第一、二层,展现出来的本事和江湖中的武师没什么太大分别,真正打斗起来,很难说得上谁输谁赢,只有到了第三层之后,才开始渐渐拉开差距。 九成九的炼气士一生都会困顿于炼气期,迈不过这一段预备之期,寿元也将终结在百岁左右,既然如此,算什么真正的修行呢? 只有等到气海构筑完成时,才算进入修行者之列,可以延寿至一百六十岁左右,真正有了修士的风采。 筑基之后,需要固化气海而结金丹。 然后磨砺金丹,不停的磨砺,以使金丹更合己身,发挥更大的妙用,多得几年寿元,活到二百四十至三百岁之间。 只有真正的天赋异禀者,亦或机缘天赐之人,才能在磨砺金丹的修炼中渐生神识,最终化生元婴。 之后的所有修行,比如炼神、返虚乃至传说中的合道,都是围绕着元婴来修行的,其间只有修为高下之分,并无明显的境界差别,由此进入修行大能者之列,被名门大宗统称为陆地神仙。因此,元婴化生是成为大能修士的一道分水岭,过了这道分水岭,就能活到六百岁。 而筑基丹,则是助炼气士构筑气海的一种灵丹,对于绝大部分炼气士而言,是打开修行之门的秘钥,可说是毕生追求的梦想。 只是筑基丹不仅丹材珍稀,丹方也是宗门不传之秘,就算是那些修行世家,能炼此丹者也屈指可数,贵重可见一斑。 “被人偷了?”左高峰吃了一惊,天姥山卢氏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筑基丹居然能被人偷了,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错,被人偷了,此事千真万确。”卫鸿卿重重点了点头。 “如此秘辛,卫老弟是怎么知道的?”左高峰追问。 谭八掌叹了口气:“卫老弟似乎和天姥山卢氏的一位内门弟子有些瓜葛,嗯,女弟子。” 左高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卫鸿卿沉声道:“偷取灵丹的,是值守丹房的执事,名卢子安。此人原为天姥山外门弟子,已至炼气十层,因内门弟子选拔一事不成,心生怨念,趁值守丹方之机,偷得此丹。卢子安盗丹之后,自天姥山逃脱,如今天姥山上上下下都在追查卢子安的下落。” 顿了顿,卫鸿卿忽然笑了:“不巧得很,关于卢子安的下落,兄弟我刚好知道。”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呼吸顿时急促了三分。 成为筑基修士是包括刘小楼在内所有乌龙山散修的最高心愿,至于什么金丹、元婴之类,没人敢于奢望。卫鸿卿今天忽然告诉大家,有一枚筑基丹沦落江湖,大伙儿心里不免就有了几分遐思。 只是,若当真有幸,得了这枚灵丹,该怎么分?又该给谁? 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鸦雀无声。 沉默半晌,谭八掌忽道:“卖了分灵石!若能夺得此丹,转手怕不有上百灵石?” 西山居士、左高峰、刘小楼都缓缓摇头。 左高峰道:“此事当从长计议,毕竟是炼气十层......” 西山居士道:“上百?谭兄弟,你知道哪处坊市卖过筑基丹?什么价?居士,刘贤弟,你们谁知道?” 几人都飞快转动脑子,仔细思索。 卫鸿卿也问:“居士的问题,谁能回答?诸位可曾听说过哪家坊市卖筑基丹?” 众人思索多时,却没人回答得上来,压根儿没听说过。 卫鸿卿冷冷道:“因为没人敢卖!各家宗门所炼筑基丹,皆有不同,行家一见,便知是哪家所炼。天姥山上上下下都在查找卢子安,都在追索这枚筑基丹,你到坊市去卖,哪家店铺敢收?就算真有人收,你有命花么?” 众人顿时哑然,卫鸿卿说得没错,别说没命花,连卖出去的命都没有! 能卖给谁?只要卖了,消息绝然保守不住,天姥山登门之时,谁能应付?或许出门就被买家报给天姥山了。 谭八掌迟疑道:“总有人收的吧?卖远一些,去青城坊市,或者罗浮山坊市发卖?混到今日,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做事瞻前顾后,这不是咱们乌龙山修士的做派!” 左高峰道:“此事当从长计议......诸位稍安勿躁,卫老弟既然将我等招来,必有门道,卫老弟何尝是瞻前顾后之人?” 卫鸿卿当然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否则就不会把众人召集过来了,只不过他的处置办法更安稳:“其实筑基丹倒在其次,天姥山诸位宗老震怒的是门中出了逆徒。因此颁下令谕,门中弟子若能找到卢子安,夺回筑基丹,外门弟子直入内门,内门弟子直授宗门秘法!” 西山居士问:“若是外人呢?” 卫鸿卿点头道:“此为天姥山之耻,天姥山不愿假手他人,外人若有提供消息者,可奖灵石二十。” 众人一听,顿时气沮,谭八掌道:“管他去死!不想堂堂大宗,竟然吝啬至此!” 西山居士道:“若有消息可卖二十灵石,你不取?谭老弟大可退出,我倒是愿意,咱们一人分到四块,不少了。刘贤弟,你怎么说?” 刘小楼则很干脆:“卖!” 卫鸿卿神秘一笑:“若只为此,也不会将诸位招来。我有办法,只要捉到卢子安,替天姥山夺回筑基丹,可获灵石五十!” 刘小楼忽然明白了:“卫兄是说,把人和丹交给卫兄那位在天姥山的......” 谭八掌也转过弯来了:“相好!” 西山居士问:“她愿意给五十?乖乖,这帮名门大宗的家伙,真阔气!嗯,如此,这买卖当真做得!” 左高峰捋须而笑:“毕竟是十层啊……此事当从长计议。” 第二十五章 杨柳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说是从长计议,但这伙人胆大包天,对一个炼气十层是完全不惧的。在座一个八层、一个七层、两个五层、一个三层,突袭一个十层,这种活儿都有经验,机会很大。虽然风险同样很高,但乌龙山同道们,谁不是成天在刀尖上蹦跶? 于是众人摩拳擦掌,不停催促:“快快快,卫兄有什么线索尽快道出,趁着天姥山发布赏格之事还没传开,我等兄弟早一个时辰动起来也是好的!” 卫鸿卿道:“说起来当真巧得很,这个卢子安,我恰巧认得,多年前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之所以来天姥山,原本也是听说他这些年在天姥山混得不错,故此特来寻他,看看能否得些机缘。只是来了之后,一直没有见着他,后来才知,他被派了值守丹房的差事,随几位炼丹的宗老一道闭关了。卢子安在何处,我也不知,但他有个藏身的所在,我却是知道的,这些天也一直在盯着,估摸着极有可能就在那里了。只是一人力歹,不敢动手,这才请诸位兄弟过来共商大计。” 说着,卫鸿卿笑道:“这几天,兄弟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线索跑了,好在诸位都到了,待夜黑风高之际,便是我等富贵之时。” 今夜天门山多云,北风阵阵,吹得人直冒寒意,果然是个月黑风高之夜。 出了坊市,向东南方向进发,半个时辰后,翻过几座矮山,下方出现一条小河。河水向北流淌,在山下拐了个大弯,折而向东。 卫鸿卿道:“此为杨柳湾,卢子安有个相好的,就住在河湾对面。”说着,手指河对面一处小丘道:“诸位请看,就在那山丘背后。丘上林木较密,不易分辨,诸位记着方位,只照着杉树最密处去就对了。” 没有月光,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浅浅的山丘之形,就连山下那条小河,也只是听着淙淙水声才能依稀辨认。 卫鸿卿分配人手:“居士上丘,居高临下望风,左兄从丘北过去,谭兄照应正东,我和小楼由南边摸过去,一起围住那院子。切忌不要莽撞动手,卢子安已是炼气十层,他那相好的也在炼气五层以上,若是惊动了他们,捉起来可就难了。到时听我鹧鸪声响起,再往里冲!” 众人各自点头,便在这里分开,向着河湾对面悄然围去。 刘小楼跟在卫鸿卿身后下了小山,找了处水浅的地方泅渡。此时已近初冬,河水冰凉刺骨,于修炼多年的刘小楼而言算不得什么,却让他那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头冷静下来。 过了小河,沿着山丘绕了个大弯子,两人在密林中小心翼翼前行,行不多久,前方忽然一亮,见到一座精巧的宅院,红墙白瓦,里头数重飞檐,在灯火下显得颇有生气。 这小院藏身于丘后密林之中,还真是难以发现。 卫鸿卿轻轻跃上身旁树梢,冲着小院观望片刻,悄然而下,拉着刘小楼向后退开,退到更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并肩跃上树顶。从这里再看,那小院几乎看不清了,只有几点残余的灯火,昭示着那边有户人家。 “咱们耐住性子慢慢等。”卫鸿卿低声道:“等里面的人歇了,你只管将人迷翻,其余就什么都不用管。” 刘小楼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道:“卫兄,你在天姥山卢氏认识的那个女人,可靠么?” 卫鸿卿笑了笑,点头道:“还好......”盯着那几点残灯顿了片刻,忽问:“你担心什么?” 刘小楼道:“弟......心头感到不安。” 卫鸿卿沉吟问:“不安?有什么不安?” 刘小楼道:“若那女人不可靠,卫兄获知的这些消息,怎么谈得上可靠?若那女人可靠......” 说到这里,刘小楼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卫鸿卿接过他的话:“若她可靠,我何必将你们从乌龙山招来?是这个意思么?” 刘小楼叹了口气:“弟只是想着,卫兄和她一起行事,岂不是更方便?” 卫鸿卿摇头道:“她可靠不可靠,我也不知。我生于乌龙山,长于鬼梦崖,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们几个。” “那你还哄大伙儿的东西?” “开个玩笑嘛,你们谁真正在乎了?真在乎也不会来了。” “这倒是。” 过了片刻,卫鸿卿忽道:“小楼,你在乌龙山一定要小心。” 刘小楼怔了怔:“卫兄是说,这桩买卖之后......” 卫鸿卿摇头:“我说的是三月里的事,洞阳派可能查到我一些蛛丝马迹了,所以我才离山躲避。不过小楼你放心,就算查到我,我也绝不会把你说出来。当初也是我疏忽了,顺口就报了个魏,不像你那么谨慎,如今想来,魏、卫同音,洞阳派很可能会想到……” 刘小楼安慰道:“只一个姓氏而已,就算他们想到是卫,也没有任何其他证据。” 卫鸿卿道:“这些宗门行事,所谓证言、证物,只是对他们自己人讲究,何尝会对我们这些散修讲?到时候先拿住了人,诸般手段齐上,认不认都是你!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加入天姥山,只要成了天姥山的人,洞阳派纵然怀疑,也不能随意行事,就只能规规矩矩的查,这件事他们查是查不出来的……我就是提醒你一句。” 刘小楼道:“所以,卫兄真的和卢氏的人好上了?刚才听八掌说,那个女人,是个寡妇,而且三十多了,比卫兄足足大十岁……” 卫鸿卿默然片刻,叹了口气:“别说大十岁,长我二十岁我也愿意!我们这些乌龙山出来的,人家口中的野修、鼠辈、宵小,嘿嘿,若不赌上一赌,哪里有机会奋起?那些名门大派、世家望族,骂咱老娘,咱只能忍着,踹咱们一脚,咱们还得陪上笑脸,答应过的事情,他们可以随时反悔,这种日子,你说怎么过?过得下去?” 刘小楼顿时不说话了,别过头去,只是盯着远处宅院里依稀闪亮的灯火,默默发呆。 名门正派,他也想进啊。 就在这时,那灯火忽然灭了。 刘小楼自怀中取出黑巾,将脸蒙上,从树上滑下,头也不回的向着那处宅院潜了过去,卫鸿卿同样蒙上黑巾,紧随其后。 悄然接近院墙,卫鸿卿向上轻轻一跃,单手扒住墙头,眼睛一寸一寸探了上去。少顷,忽如一只狸猫,迅捷无比的翻身而上。 刘小楼跟着跃起,单手拽住卫鸿卿的胳膊,转身落入院内。 卫鸿卿拉着刘小楼,轻轻向上一提,化解了刘小楼落地之声,确保不发出一丝动静。 他跳落时,同样被刘小楼托了托胳膊,悄然无声。 宅院中只有五间房,刚才亮灯的那间正房很容易辨认,两人几步就到,卫鸿卿上了房梁,倒挂下来,手指间夹着八支铁镖,做好了准备。如果屋子里的人推门而出,第一时间会遭遇到来自头顶上方的偷袭,防不胜防。 刘小楼则矮下身子,在房门一侧隐蔽,凝神倾听屋子里的动静。 屋中发出一阵极有规律的呼吸声,那是睡着了的声音。 只有一道声音。 刘小楼抬头看了看房梁上的卫鸿卿,卫鸿卿显然也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刘小楼动手。 刘小手手腕轻转,迷离香筋从袖口微微探出,在真元催动下,形成一条淡淡的无形烟气,自门缝下钻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审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迷离香极为霸道,以三玄门特有功法炼制而成,无色无味,其形几乎不可察知。 随着烟气悄然潜入,屋中传来的呼吸声开始有所变化,逐渐变得粗重而急促。 过不多时,几丝微不可察的呻吟声渐起,辗转悱恻、哀婉缠绵,听得人心头荡漾。 但在屋外的刘小楼和卫鸿卿可没心思心情荡漾,而是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又过片刻,待那声音越发急促、几乎相连时,卫鸿卿才翻身而下,伸手向门上推去。 门闩“啪”的一声断折,房门被快速推开,刘小楼伸手向前一捞,顿时将断折的两截门闩捞住,放在一边。 正房和东厢房都没有人,只有西厢房中不时传来激荡的动静。 刘小楼拔出三玄剑,小心翼翼挑开西厢房的门帘,床上有个女子,正如蛇般扭动。 卫鸿卿低声道:“是他相好的。” 先制住这女子,两人又出来,跟其他房中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卢子安。 卫鸿卿来到院中,发出“咕咕”之声,不多时,左高峰、谭八掌、西山居士便赶到了。 床上的女子被卫鸿卿制住经脉,身子却依旧在扭动呻吟,看得左高峰和西山居士咽了几口唾沫,都在问:“怎么搞的?” 卫鸿卿笑道:“给她下了点药。” 谭八掌道:“要不,弟为左兄和居士把风?” 左高峰和西山居士心念大动,跃跃欲试。 卫鸿卿呵斥:“滚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都动起来,再搜一遍,卢子安不在,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行踪?” 五个人重新搜索一遍,各自都有发现,这处宅院里果然有男子使用的衣服器物! 卫鸿卿喜道:“我盯了这女人好些日子,一直见她鬼鬼祟祟,果然不出所料!小楼,药效还有多久?” 刘小楼道:“一刻时吧,过了劲就自己醒了。” 卫鸿卿摇头:“等不得了。” 刘小楼回答:“那就直接用水泼醒。” 左高峰提了桶水进来,有些惋惜的欣赏了一下床上女人的神态,终于还是泼了上去。 “哗啦”一下,整张床都湿透了。 谭八掌和西山居士出门,各自到了院外望风,一东一西,确保无人打扰。 女人渐渐清醒过来,浑身都湿透了,却动弹不得,酸软无力的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惊怒交加。 卫鸿卿扯过一个绣墩,坐到床边,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多时,方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想做什么,我现在给你解穴,但你别叫,不要妄想着给谁通传消息,否则我会立刻掰断你一根脚趾,好么?” 说着伸手抓住女人的左脚,在她一根脚趾捏了捏:“多好看的脚,真舍不得动手......” 随着他手指的力度加大,女人的眼神中显出惊恐之色,急得“呜呜”直叫。 卫鸿卿适可而止,手指没有放开,保持着刚才的力道:“如果你赞同我的提议,就点点头。” 女人拼命点头。 “很好。”卫鸿卿送出一丝真元,自脚趾而上,将封住她开口的穴道冲开,女人干呕了一嗓子,这才喘息的看着卫鸿卿,但眼中那股怒意消失无踪,剩下的唯有恐惧。 卫鸿卿道:“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卢子安闯了天大的祸事,但我以为,罪不及妻儿,何况你和他并非夫妻,就更没理由牵扯到你身上了。你说是么?” 女人浑身发抖,颤声道:“是......” 卫鸿卿又道:“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我需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说出来,就绝不动你一根脚趾头。” 女人流泪问:“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卫鸿卿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细说,你不知道也好,这与你无关。你就告诉我,他在何处?” 女人摇头道:“我也不知......” 卫鸿卿皱眉道:“你厨下的食篮里还有没洗刷干净的碗筷,你九天前去坊市的鸿记酒楼买了一坛竹叶青,昨天又去买了一坛,可我刚才搜遍了你的宅子,没看到酒坛;你五天前在杨柳湾的市集上买了两条腊肉,四天前买了个猪头,三天前买了只羊腿,此外,你每天还在河里钓三条鱼,你一个人吃得完?” 女人流着眼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真的看错了。” 卫鸿卿叹了口气,看了看左高峰,左高峰狞笑,刘小楼转身道:“我出去守着。” 站在院子里,刘小楼深吸了口气,借着微微吹过的冷风,想要整理一下思路,却忽然被屋中一声惨呼打断,那声惨呼低沉而干闷,是从肺腑中发出,却好似被堵住了气道,只能在胸腔中爆裂开来。 西山居士自院子西墙上探出头来,看了看刘小楼,刘小楼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没事,他又缩了回去。 步出院门,沿着院墙溜达了一圈,远远看见一棵大树的树冠下藏着条人影,正是谭八掌。 谭八掌发现自己被刘小楼一眼看穿了身形,于是向右边缩了缩身子,这回藏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了。 围着宅院溜达了一圈,刘小楼稍微理清了一点头绪,自己的不安,其实并非不安,而是羡慕,羡慕来自于卫鸿卿一直不愿多谈的天姥山内门女弟子?对这个关键人物,卫鸿卿始终语焉不详,但谭八掌似乎听说过一些她的情况,也告诉了刘小楼。 是个寡妇,年长十岁,换成自己,能接受么? 想来想去,刘小楼也不没想明白,也许只有真正事到临头,才会做出选择吧。身为乌龙山散修,对名门正派的仰慕,想要翻身的渴望,实在是一种本能。 重新翻入宅院时,就见左高峰推开房门,又去提水了,他向刘小楼摇头道:“这婆娘死嘴硬,很难撬开。” 刘小楼进屋去看时,这女人已经昏迷过去,左高峰一桶凉水又浇了上去,全泼在女人身上,把女人泼了一个激灵,又苏醒过来。 她身上没有伤势,但以卫鸿卿和左高峰的手段,不留伤势的情况下同样能让人欲仙欲死。 左高峰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来,她跪在床边,弓着身子,无力的直起腰来,凉水顺着她的发梢淅淅沥沥落在地上...... 刘小楼看着那水流在床下汇聚,流入墙根的缝隙中。 他指了指床下:“有问题。” 第二十七章 洞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床下墙边,有一条细缝,如果不是水流的去向暴露出来,几乎难以察觉。 三人对视一眼,卫鸿卿摸出几支铁镖,左高峰手持双斧,刘小楼抽出三玄剑,右手手腕翻转,微微探出迷离香筋。 做好应敌的准备之后,卫鸿卿半躺下身子,挪到墙角处,以铁镖轻轻插入那道缝隙,希图将露出缝隙的地砖撬起,却又不敢发力,撬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沉吟之间,伸手在附近摸索了少时,果然摸到一块微微凸起之处,向下一按。 两块尺许见方的地砖忽然塌了下去,露出个地洞。 地洞下方漆黑一片,也看不清究竟,卫鸿卿指了指昏迷中的女人,左高峰将她拽住,提给卫鸿卿。 卫鸿卿抓着女人的一条胳膊,将她双脚放了下去,然后是身子,然后是头,然后探到了地洞的底。 用这个女人为盾,卫鸿卿也跟了下去。地洞口很小,进去的时候颇费了番工夫,也折腾出几许响动,为此还反复试了几回,地洞下方却没有引发任何动静。 很快,地洞下亮起灯火,那是卫鸿卿点燃了火折子,紧接着左高峰也跟了下去。 过得片刻,左高峰转回来向刘小楼道:“地道很长,卢子安似乎不在里面,我和他进去探探,你在这里接应。” 刘小楼在地洞口默默等着,又等了约莫两刻时,等得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左高峰又从洞口探了出来:“快,找到了!让居士和谭八掌一起下来,准备动手!” 刘小楼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冲出宅院,招呼西山居士和谭八掌一起进了屋子,这两位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各自取出法器,挨个下了地道。 即将和一位炼气十层的高手动手,能不紧张么? 地道很窄,左高峰举着根点燃的松木,在前方小步奔行着,众人跟随在后,也不知拐了几个弯、跑了多久,又钻出了地面,一阵微风清冷,将众人心中跳起的火焰扑灭。 左高峰已将火把熄灭,指了指前方一片黑影,那里依稀是座断崖。蹑手蹑脚来到近处,绕着断崖拐了个弯后,眼前忽然一亮。 崖下有座石洞,洞中火光跳动。 卫鸿卿离着洞口七、八丈远,缩在一丛浓密的灌木后,他的身旁是已经苏醒过来的女人,女人被封住了经脉,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满是绝望。 刘小楼悄声问:“在么?” 卫鸿卿点点头。 刘小楼又问:“是他?” 卫鸿卿再次点头。 洞中的火光一直在跳动,看上去一切如常。卫鸿卿见人到齐了,指了指洞口上方的崖顶,向谭八掌努嘴示意,谭八掌点头,绕路上去。 左高峰埋伏到洞口左侧,西山居士则去了斜对洞口的一棵树上,刘小楼见他取出了一个机括,看上去像是弩匣。 卫鸿卿招呼刘小楼和他一起,来到洞口右侧,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挪了过去,手上还提着那个女人。 谭八掌已经来到洞口上方,向下面的卫鸿卿比划了个手势,于是卫鸿卿碰了碰刘小楼,让刘小楼开始。 刘小楼缓缓蹲下,伸出手掌,沿着地面探了过去,他的手被洞口的杂草挡住,洞内很难发现。迷离香筋自手腕袖口中探出来,被真元催发,散出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无色青烟,向着洞中飘去。 山洞比屋子大得多,而且洞口开敞,又点着篝火,迷离香的效果会受到很明显的影响。当然也有好处,因为篝火的原因,香味更加难以辨认。 他的动作很轻,迷离香又被衣袖所阻,除了卫鸿卿外,其余三人都不知道伏击已经开始,依旧紧盯着卫鸿卿,等待着他动手的号令。 迷离香一直在催发,刘小楼能感知到香筋已经缩短了三分之一,虽然肉疼,却知道此刻不是吝惜的时候,要对付的可是一个高手,远非脚下这个女人可比。 年前随卫鸿卿出门做过一次买卖,同样是炼气十层的高手,当时迷离香所剩不多,全部催发之后效果也并不是特别好,导致动手的时候战况激烈。好在同伴较多,否则还真让目标逃脱了。 他也知道,以自己目下的修为,炼制出来的迷离香肯定还不够好,催发的功力也差得老远,就算整根香筋都催发出去,恐怕也不能将洞里的这个卢子安迷倒,但只要能起到几分效果,突袭起来的时候就稳当多了。 他这边一直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左高峰、谭八掌和西山居士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刘贤弟正在施法下药。之前药倒房中女人的时候,众人没有亲眼目睹,并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如今亲眼一见,只觉匪夷所思。 说好的吹管呢?说好的药烟呢?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几人都不由一阵惊悚。 卢子安的确就在洞中,他双脚勾着洞顶的一处石缝,身体如一只壁虎,紧紧贴着洞顶,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口。 洞口左侧有一道呼吸,几乎难以辨认,说明埋伏在那里的人修为至少在炼气六层以上,但绝对到不了九层;洞口右侧有三人,两道气息均匀,一道虚弱,怀疑是散修中常见的小团伙,斗法时配合起来应该比较娴熟;洞外远处的树上应该还有一个,因为刚才听见了树枝被压弯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依旧瞒不过自己的感知。 卢子安舌下藏着柄寸许长的短剑,这是他苦修多年的绝技,只要敌人敢露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出其不意杀掉一个,剩下的四人,合起来自己也不惧怕。 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不放跑一个,否则消息走漏出去,就要面临天姥山无穷无尽的追杀。其实就算将眼前这帮不敢露面的宵小全部杀了,这里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恨的是自己半个月的闭关功亏于溃,没能突破至圆满,一切需要重新开始,服用筑基丹的时日更是遥遥无期了。 嗯,走的时候还要将萍姑带走,也不知道萍姑有没有危险? 一想到萍姑,卢子安眼前莫名跳出一个婀娜的身体,在他脑海中扭动着,令他不由感到一阵阵口干舌燥。 该死,很燥啊…… 第二十八章 夜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鬼,这是怎么了? 临敌之际,怎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卢子安晃了晃头,竭力将那段感觉清晰而又似乎朦胧的画面自脑海中清除,继续将精力投注到洞口处来。 身子在洞顶处微微紧绷,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豹子。 篝火依旧在燃烧,不时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啪,啪啪,啪啪啪...... 一段画面浮现在卢子安眼前,卢子安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可他自己却没意识到,仍然沉浸在那段画面中。 萍姑的腰,真的跟蛇一样啊,要不要干脆就娶了她? 可她是个寡妇,非是完璧,自己有了筑基丹,前程远大...... 扭动的身子忽然缠了上来,卢子安只觉面红耳赤,头重脚轻,一时间不辨是梦是真。 然后,他腰间不由自主使力,想要啪一下,紧接着砰然落地,结结实实从洞顶摔了下来。 这一声落地,洞外听得清清楚楚,实际上,摔落之前的那些粗重的呼吸声、乃至舒畅的叹息声,早已传了出来,如果不是深知内情,左高峰、谭八掌、西山居士等人几乎以为,洞中正在发生旖旎而不可描述的好事。 几人看向依旧蹲在洞口边、保持奇异姿势的刘小楼,眼皮都不由自主跳了跳,这厮当真邪门! 此刻却不是感叹的时候,对刘小楼底细最为清楚的卫鸿卿已经动手了,他知道刘小楼的迷香大致就是如此了,不能奢求过多,正是动手的良机。 三支铁镖打入山洞时,带出急劲的风声,将卢子安从迷乱中惊醒。惊觉之下,他微微偏头,真元爆出,形成一道孱弱的真元罡劲,将直飞脑门的那支铁镖带偏,铁镖从卢子安头顶掠过,擦下了他几缕发丝。 剩下两支,却闪避不开,一左一右打在卢子安肩头,深深扎了进去。 卢子安真元流转,将两支铁镖自肩窝处逼出,“咄咄”两声,飞出洞外,不见踪影。两股血箭飙射出来,顿时染红了半身衣裳。 “哪里来的贼子!”怒喝声中,卢子安张口吐出飞剑,短剑在篝火上方泛出寒光,倏然而出,向着洞外激射。 炼气十层,谈不上凌空驾驭飞剑,但已经有了飞剑的模样,斗起来优势极大。 飞剑的目标,是洞口左侧的那个贼子,他在卢子安的判断中修为最高,是需要第一个下手铲除的目标。 短剑还未飞至洞口,一条人影赫然出现,正是卫鸿卿将女人一把拽了起来,挡在剑光的去路上。 卢子安大惊,硬生生阻住短剑去势,短剑自女人面门前硬生生转向,斩在石壁上,溅起一阵火花。 “萍姑!”卢子安惊呼一声,看着女人,一时呆了呆。 不仅是心疼于萍姑的满脸汗水、泪水的惨状,脑海中又浮现了一段不堪的画面,画面中萍姑的样子,和她现在这副模样竟然诡异的重合起来。 真的很像...... 卢子安再次感到一阵气息翻涌,浑身燥热。 就这么一个疏神之间,左腿上又中一镖! 卫鸿卿以萍姑为质,顿时令卢子安束手束脚,他担心误伤,飞剑便无法出手,一咬牙,向着卫鸿卿急冲了过来,卫鸿卿拖着萍姑向后连退,始终躲在萍姑身后。 卢子安冲出洞口,山洞左侧两道银光舞动,如同银轮般卷了过来,正是藏身于此的左高峰。 卢子安头脑虽然有些迷乱,却没忘了这里躲着个贼子,扭脸转向左高峰,舌尖一吐,短剑脱口而出,叮叮两声,将左高峰的双斧震飞。 飞剑疾旋着绕了半个圈,瞬间蓄足真元,正要将左高峰一剑斩杀,远处树上“嗖嗖嗖”弩声连动,三支弩箭连珠射来,卢子安无奈之下,只得放过左高峰,飞剑迎上,三箭齐断。 冷不防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卢子安整个套在网中,谭八掌自崖顶飞身跃下,铁棍横击,猛然扫在卢子安腰间:“打你个黑灯瞎火!” 卢子安无法躲闪,真元汇聚于腰腹处,硬扛谭八掌铁棍,将铁棍震得倒撞回去,但口中也吐出几口血沫。 谭八掌被倒撞回来的铁棍打在面门上,额头顿时青了一条印子,疼得他龇牙咧嘴:“点子扎手得紧!” 卢子安飞剑转回来,拼命切割网绳,但这网却非凡物,虽然没有太多强大的神通,绳索却是不知名的好东西,仓促之间哪里切割得断。 刘小楼三玄剑连刺网中的卢子安,却都被卢子安飞剑挡开,震得他还没好利索的虎口创伤又裂开了。 三玄剑虽然无功而返,却阻住了卢子安切割网绳,卢子安终于认出了对面提着萍姑的卫鸿卿,叫道:“卫鸿卿,萍姑也是你嫂子,暂且将她托付于你,代我照顾几日!” 说罢,将身子向下一蜷,缩成一团,身上缠着那网,向远处滚去,其势极快。 “拦住他!”卫鸿卿高叫。 不用他说,都知道绝不可放跑了卢子安,否则赏格就没了,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左高峰双斧如两朵银花,围着网绳飞舞,谭八掌追在后面,不时猛然跃起,持棍狠击,卫鸿卿稍慢了一些,铁镖却没停下,不时瞅着空荡扎入网兜,在卢子安身上留下一处处伤口。 至于刘小楼,他牢牢坠在队尾,虽然跟上了,但三玄剑却再没机会出手,只能瞪眼干着急。 就这么追出五、六里地,左高峰见始终追之不上,双斧再次脱手而出,直奔卢子安脑后。这一招刚才已经用过几次,都被卢子安避让开来,这一次也没什么变化,只能说他已经尽力。 卢子安感受到脑后风声,故技重施,滚动之间微微偏离,瞬息间就要避过双斧。 正在这时,一棵石子忽然贴地飞来,悄无声息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卢子安顿时眼冒金星,一阵迷糊。 双斧正正斩在他身上。 大网终于停了下来,网中的卢子安瞪着眼睛望向石子飞来之处,可惜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几个呼吸之后,卢子安一命呜呼。 第二十九章 追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我得手了!”左高峰叫道。 卫鸿卿几步赶上,一脚踢向网兜,将网兜中的卢子安踢正,伸手去探他的手腕:“死了!” 左高峰问:“死了?死的不行么?要活的?” 卫鸿卿确认了卢子安的死亡,摇头道:“天姥山没说死活......” 左高峰有些紧张:“赏格应该不会克扣吧?” 卫鸿卿道:“我争取。”伸手在卢子安尸身上摸索了片刻,除了那柄短剑和五块灵石,再没别的了。 左高峰问:“没有筑基丹?” 谭八掌不安道:“会不会已经被这厮服用了?” 卫鸿卿摇头:“我探过经脉,气海未成,连一点影子都没有,服用了筑基丹不会这样,而且只是短短几天,他十层不可能那么快圆满,服用不了......可能还在山洞中,若是还没有,就需着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居士呢?他去哪了?” 刘小楼落在最后,他当时看得真切,回答:“居士守着那个女人,她跑不了。” 谭八掌提起网兜,连同卢子安的尸身一道,扛在肩上,众人立刻赶回山洞。 山洞中篝火依旧在燃烧,却没有西山居士,也没见着那个叫萍姑的女人。山洞并不大,一望可知,尽头是一片凌乱,有破碎的酒坛、翻倒的铁锅和木碗、撕成碎片的毛毡。 几人面面相觑,均觉不好。 “居士......出事了?”谭八掌颤声问。 卫鸿卿皱眉道:“找找!” 众人分头搜寻,很快,左高峰在洞外发现几滴血迹,紧接着又在更远处发现了同样的血迹,他恨恨道:“好贼子!我等辛苦一场,居然被贼子赶来摘了桃子!” 卫鸿卿脸色铁青,当先追摄。 血迹断断续续,却没有中断,一直指明着贼人离去的方向:贼人重新进了地道,又从地道回到宅院,然后越墙而出,向着正东方向逃去。 谭八掌扛着卢子安的尸身,感到碍事,但卫鸿卿不同意放下,已经弄丢了筑基丹,若是再将卢子安弄丢,可就真的白忙活一场了。 何况一直没有发现西山居士的尸体,甚至连萍姑的尸体也没见到,说明这两人很有可能还活着,甚至被对方裹挟着一起逃走,对方同样行动不便。 于是众人接力,轮流背负网兜中的卢子安尸体,沿着血迹和各种足印一直向东追去。 涉过杨柳河,血迹没有了,但在河湾的石滩上发现了一只女人的足袜,左高峰立即认出这就是萍姑的袜子。 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追,又接着发现了挂在树上的残破衣角,以及重新滴落的血迹。 卫鸿卿判断,对方明显十分慌乱,而且人手也很少,实力不足,否则不会留下那么多痕迹。 如此追出一夜,差不多近百里地,连谭八掌都感到牙疼了:“居士到底留了多少血?若是加上萍姑那个女人还好些,否则……” 前方出现一片桃林,左高峰冲在最前,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前方有情况。 几人十分振奋,呈扇形围了过去。 刘小楼已经第二次轮换扛尸体了,落在最后面,等他过去时,卫鸿卿、左高峰和谭八掌都围在另一具尸体前,各自默然不语。 这是萍姑的尸体,就这么被抛在荒郊野外,对方甚至没有一丝掩埋的意思。 卫鸿卿长长舒了口气:“不是居士的……” 左高峰问:“这女人的尸体怎么办?用得着么?” 卫鸿卿摇头:“用不着。” 几人散开,继续寻找可以追踪下去的痕迹,趁着这个工夫,刘小楼草草挖了个坑,将萍姑掩埋了。 这一夜追踪下来,左高峰已然尽显追摄之能,昨夜的追踪,起初的那些线索,众人都能一起发现,过了杨柳河后,八成的线索便都是他发现的,极擅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端倪,判断方向。此刻也不例外,他竟然根据一根断裂了半截的桃树枝,判断出对方改变了方向,转向了东南。 谭八掌过来搭手,将卢子安尸体接过去,刘小楼顿觉轻松了不少,背着百多斤连跑几十里地,炼气三层也会感到疲惫。 两人缀在后面,忍不住嘀咕起来。 “左峡主这身追寻敌踪的本事着实了得,怎么来的?刘贤弟知道么?” “说实话,以前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只是听说,他是南方的猎户出身,不记得什么时候迁来咱们乌龙山的。” “猎户啊?他可比猎户厉害多了。” “那是,炼气七层的猎户,自是不同。” “能立足于乌龙山的,多多少少总有些真本事吧。左峡主这手本事,很了不起。对了,刘贤弟的本事,也了不起!” “谭兄过誉了,小弟能有什么本事,不值一提。” “贤弟何必自谦?以后我也叫你小楼吧?” “好啊谭兄。” “小楼,西山居士的本事是什么?” “这个小弟就真不知了,他离我们远,须知乌龙山也不小……” 正说着,卫鸿卿回头插话,他神情沉重道:“居士擅长法阵,只是没钱置办好的阵盘,我一直念叨着,将来若是有了出头之日,一定给他找几套好阵盘……唉……” 刘小楼安慰他:“卫兄放心,居士能挺过去的,弟兄们一定能把他救下来。” 卫鸿卿长叹道:“希望如此……” 正在说话之间,前面的左高峰再次停步不前,喃喃道:“不对……” 几人都很紧张:“怎么?追丢了?” 左高峰道:“已经两里地了,没有新线索,要么对方从天上飞了,要么……” 卫鸿卿立刻警醒:“我们回去!” 四人很快原路返回,左高峰重新跃上树枝折断之处,仔细看过后道:“贼子由此上树,然后跃到这棵树,然后是这棵,没问题啊……” 卫鸿卿:“散开,重新找!” 刘小楼四下望去,再次见到刚才掩埋萍姑尸体的土坑,微微隆起的土包,似乎高了一些? 不记得自己填了那么多土啊? 想到这里,他赶了过去,来到近处,发现土包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转过身来再去找卫鸿卿等人时,却发现他们三个忽然消失了,他呆了呆,叫道:“卫兄……谭兄……左峡主?” 却没有任何人回答,树林中一片寂静无声。 第三十章 不该给我机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将三玄剑拔出,手腕上的迷离香也探出头来,刘小楼向着卫鸿卿等人消失的那几棵树慢慢走去,一步一停,做好了时刻接敌的准备。 向前走了片刻,却始终没有走过去,让他感到万分疑惑。 脚下忽然出现一道深渊,刘小楼一不留神就栽了下去,他大惊之下,三玄剑向两旁万仞绝壁处刺去,希图插入绝壁的岩峰之中,手腕上的迷离香筋也甩了出去,往那绝壁上凸起的石块或者顽强生长的草根缠绕。 但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却没有任何效果,剑刃总是错过岩缝,迷离香筋也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缠绕点,整个人就这么翻转着向深渊底部落去。 不停的下落...... 落着落着,却始终落不到底。 刘小楼忽然醒悟,这是幻阵。 他头一回遇到幻阵,迷失在阵法的幻境之中,体验还真是相当奇妙。想要从幻境中摆脱出来,却一时间没有办法,只是看着自己不停的坠向那不知多深的渊底。 忽然,一排弩箭自一边崖壁中破壁而出,箭尖泛着寒光,直扎自己腰肋! 刘小楼在半空中难以腾挪,只得举剑横挡。但那排弩箭势头极猛,可见寸许长的箭芒在一支支箭头上暴起,以自己的修为,恐怕难以抵挡。 这一击是真是假? 刘小楼惶急之间也无法判定,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真元拼命灌注于三玄剑中,以阻弩箭的雷霆之威。 一只胳膊从另一侧崖壁中探了出来,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向崖壁旁横甩出去,刘小楼眼看着自己将要狠狠撞在崖壁上,眼一闭,再一睁时,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已经回到林中,身子正向一棵大树横撞过去。 与此同时,几支弩箭从自己身旁擦过,险些给自己来了个对穿! 正是卫鸿卿在危急之间出手,将他从箭下救了出来。 刘小楼双足在树干上一点,借力落下,就见眼前趺坐一人,嘴角渗着血丝,膝前是几件被砸烂损毁的阵盘碎屑。 不是西山居士又是谁? 刘小楼呆了呆:“居士......” 卫鸿卿等人早已将西山居士团团围住,谭八掌愤怒道:“小楼,咱们以为的贼子,便是他!监守自盗,还敢偷袭你,你差点死在他手上了!枉自我等心心念念盘算着要将他救出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左高峰更是愤恨不已,他腿上、胳膊上插着两支弩箭,箭头整个没入肉中,鲜血横流。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斧举起,又放下,犹豫几回,终于还是没有下手,看向一旁的卫鸿卿。 卫鸿卿低声问:“为何如此?” 西山居士弩箭已然射光,在四人团团围困中,自知无幸,将一个空玉匣抛在地上,掌中滴溜溜一颗灵丹,叫道:“是我一时糊涂,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只求诸位兄弟给我条活路,否则我便将这筑基丹毁了!” 谭八掌啐了一口:“呸!谁是你兄弟?见利忘义的狗东西!” 西山居士苦笑道:“筑基丹啊,岂是小利?若是当时和你们在一起,我也不至于如此......你们不该给我机会的,不该的......” 卫鸿卿定定看着他,道:“居士,你才炼气八层,想要服用筑基丹,没个十年、二十年怎么可能?你要来何用?待你十层圆满之时再寻灵丹,犹自未迟啊......” 西山居士摇头:“那就迟了。求得一枚筑基丹何其难哉?我今年已经五十了,待十层圆满之时,至少也是花甲之年,哪里还有工夫去寻筑基丹?” 谭八掌怒喝:“所以呢?你就背叛兄弟?就想一个人独吞?” 西山居士不再搭理他,而是向卫鸿卿道:“鸿卿,给我条活路,放我走,筑基丹你们留下,如何?” 见卫鸿卿犹豫,他又道:“你知道,我在永顺还有个侄女尚未长成,她父母早已过世,就靠我来抚养,若是我死了......” 卫鸿卿道:“我答应你,抚养她成人。” 西山居士大叫:“不行!我不用你们养,我自己养,我要活下去,你们答应我,让我走,否则我就毁了这枚灵丹!” 他吃力的扭动着身子,将掌中的筑基丹放到嘴边,惊惶的阻止着别人靠近。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谭八掌,你后退,后退,不然我就吃了它!” “左兄,对不住了,射你两箭是我不对,将来一定补偿!” “鸿卿,放我一条生路吧......” 几人都往后退开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尖叫着转向刘小楼:“小楼,你往后退,快退开,你别靠近......离我远远的......远远的......” 却已经晚了,身子晃了两晃,只觉头重脚轻,惶急间想将筑基丹往嘴里塞,手口却对错了位置,那枚筑基丹自嘴角落下,掉在他膝前。 他还想再去捡拾,却冷不防脖颈一凉,只觉天旋地转,连着转了好几个圈,从树梢间看到了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 “果然如当年那位前辈所言,我这一生是到不了筑基么?”西山居士生起最后一个念头,意识很快模糊,终于消散。 下手的是左高峰,他将斧子在西山居士身上擦了擦,抹去血迹,狠狠道:“让你射我!” 卫鸿卿走上前去,将筑基丹捡起,放回玉匣,收入怀中。 左高峰和谭八掌的目光都盯在玉匣上,直到玉匣被收起,才双双长叹一声,继而去搜西山居士的尸体,找出来两块灵石、一本阵书、几个小金锭,连同法器弩机和弩箭堆在一处。 卫鸿卿道:“这些东西,你们分吧。” 左高峰在几人中最年长、修为最高,当下也不客气,先将法器弩机和弩箭收了:“谭老弟、刘贤弟,此物左某有用,便不客气了。” 谭八掌则翻开那本阵书看了几页,然后越翻越快,摇了摇头,塞到刘小楼怀里:“这东西看着眼晕得紧,读不明白,也非我所好,灵石和金子我取了,这本书给你。” 修行之道,专精一门都极为艰难,大多数修士都不愿分心去修别的功法,更遑论是阵法,且这本阵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阵法至奥,不过是个小小幻阵而已,故此左高峰和谭八掌都不选,说起来,其实是有点欺负年轻后辈的意思。 刘小楼一直盯着这本阵书,刚才在幻阵中的感受,令他颇觉惊艳,所以对这阵书很是眼馋。但他资历最浅,没办法,只能最后挑选,好在终于如愿以偿。他也暗暗打定主意,若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学不通阵法,也可以拿去换钱,却不知能不能换来一块灵石? 远处忽然升起一支响箭,卫鸿卿喜道:“你们看护好卢子安的尸体,我去去就回!” 第三十一章 分石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卫鸿卿走后,左高峰看着网兜中卢子安的尸体,又看向谭八掌和刘小楼,似乎想说什么。 谭八掌也在心里打鼓,几次欲言又止。 刘小楼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当下道:“放心吧,卫兄很快会回来的。” 谭八掌嘀咕道:“卫兄也不是没跑过......” 左高峰犹豫道:“和婚仪不同,这是大事,卫老弟应当......不至于。” 刘小楼道:“于卫兄而言,卢子安的尸体比筑基丹更重要。” 谭八掌摇头道:“那为何不索性将筑基丹留下?” 这个很难回答,也没法回答,说多了,相互之间反而会生出新的嫌隙,刘小楼干脆转移话题:“将西山居士埋了吧,毕竟同道一场,总不好让他曝尸荒野。” 三人挖了个深坑,将西山居士埋了,又做了个木牌子插在坟头,围着简陋的坟茔沉默良久,不知该说什么,各自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鸿卿终于回来了,满脸喜色,大声宣布:“赏赐下来了,三位兄弟每人十五块灵石!” 西山居士死后,左高峰和谭八掌就知道赏赐会比原先商定的要多,但能分到十五块,依旧是超出预期,不由大喜过望。 十五块灵石,这是刘小楼压根儿不敢奢望的一笔财富,如今就真的到手了? “卫兄,你把自己那份也让出来了?”刘小楼问。 卫鸿卿玩笑道:“无妨,你们多分一些也是应当,就当之前婚仪贺礼的回礼了,否则你们几个心里一直惦记着,成了心障,影响了修行,那卫某可就罪莫大焉了!” 三人都是一阵哄笑,这下子心结算是解开了。 卫鸿卿立刻分润灵石,刘小楼掌心堆着十五块亮晶晶的灵石,只觉如捧山岳之重,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又拍了拍衣襟,生怕漏出来。 事情办结,众人告别,左高峰要去天门山坊市,谭八掌则要赶回家中,一一道别后各自启程。 刘小楼也准备回山,却被卫鸿卿拉住,取出一块玉牌交给他。 “这是什么?”刘小楼摩挲着玉牌,也看不明白,只觉这玉牌和普通玉佩之类的玉器不同,含有浓郁的灵力,可以算作一件法器了。 卫鸿卿道:“他们不是将那本阵书分给你了么?我便向我那位,嘿嘿,讨来了一块灵玉,正是炼制阵盘的材料。这块灵玉可不是西山居士那套乱七八糟的材料可比,就他这座幻阵,完全可以炼制在这一块灵玉之中,效用也必然强上许多。” 刘小楼苦笑道:“多谢卫兄了,可我不懂阵法啊。” 卫鸿卿不以为然:“学嘛,谁生下来就懂阵法的?你现在有阵书,又有阵盘,还有灵石,炼出一套幻阵来也不是办不到的,实在不行,连阵书带灵玉一起卖出去,至少又是五、六块灵石到手!” 还能说什么?任何感谢的话都多余! 刘小楼收好玉牌,问:“卫兄,瞧你这模样,入天姥山外门的事,没问题了?” 卫鸿卿点头道:“差不多了,待我立足已定,你可来天姥山寻我,我带你看看天姥山福地风光。” 刘小楼向往道:“福地啊,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什么样子。” 卫鸿卿微笑:“也就是那个样子,不过是灵泉滋润,可供修行罢了。” 刘小楼羡慕道:“卫兄修行多年,如今终于入了名门大宗,今后可不再受乌龙山声名所累,恭贺卫兄。” 卫鸿卿感慨道:“离山以来,颠沛流离、几多辗转,若不是机缘巧合,哪有今日之幸。说句实话,乌龙山虽说名声不佳,但毕竟是你我的家园。当初迫于无奈离家出走,是我没有深思熟虑,之后浪迹天下方知,没有家园的修士,连静下心来修行的日子也是奢求。有乌龙山的根,至少可以安枕度日,外间风波实在险恶啊......” 没有家园的修士,修行的艰难辛苦,刘小楼也曾听老师谈起过,只是没有卫鸿卿感触那么深罢了。 眼看结义兄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刘小楼还是很为他欢喜的,虽说这种欢喜之中带着些隐隐的失落——就在半年前,自己想入湘南大宗洞阳派而不可得,能不失落么? 卫鸿卿又道:“我将去天姥山卢氏宗堂,受入门之仪,不可久耽......” 刘小楼打趣道:“去吧,嫂子还在等你吧?只是无缘拜见那位嫂嫂。” 卫鸿卿迟疑道:“她......不喜见外人......” 刘小楼当然知道卫鸿卿的为难之处,那个没见过的嫂子是名门大宗子弟,愿意接纳卫鸿卿就已经算是破格了,又怎么愿意和自己来个叔嫂相认呢?这可不是自降身份那么简单,换做自己,也不愿意啊。 “那就将来有机会再拜见吧。” 卫鸿卿点了点头,又道:“那,为兄去了......” 刘小楼目送他离去,走不多远,卫鸿卿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小楼,此地为桃源,东北二十里处,有山名星德山,山中有位高士,人称星德君,若你想要炼制阵盘,可往星德山一行。” 刘小楼点头,冲他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山坳下。 林中只剩刘小楼孤零零一人,以及一深一浅两座坟茔。原地踟蹰片刻,决定先去一趟星德山,看看能否有炼制阵盘的机缘。 曾经失陷于幻阵之中,对这座幻阵的威力还是十分心动的,自己修为低微,斗法实力严重不足,若能有一座幻阵傍身,说不定关键时刻便能保命。 向东北方前行,不多时便进入乱山之中,说是二十里地,实则走到傍晚才到,还多亏遇到了个樵夫,这才找准了山头。 登山而上,一路可见怪石奇松,景色殊为可观。伴着余晖登上山顶,见到一处石观,名“星德观”。 星德观不大,是个三殿结构的小观,方圆半亩左右,占据了此山的大半个山头。 道观有座观门,却无院墙遮围,主殿、东配殿、西厢房呈“品”字环列,正中拥着块三分地大小的轩场,轩场左右立着两座鹤鸟铜炉,炉中有燃香袅袅升起,嗅之有微熏之意。 刚经历过一场野战,忽然来到这安静的小观,只觉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一番,干净了不少。 刘小楼肃立于阶下,向着主殿躬身:“星德君在么?晚辈刘小楼特来拜见!” 第三十二章 星德观的主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连唤数声,殿中无人应答。 刘小楼拾步登阶,慢慢来到主殿门前,这才发现大门上挂着铁锁,看来主人不在。 轻轻推门,推出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向内望去,只见殿中立着尊丈许高的神像,形容肃然,眼神囧囧。 刘小楼目光与神像对视少许,只觉一股苍茫之意袭来,令他神情恍惚,不由后退几步。 这神像雕得精美,当真栩栩如生。 定了定神,从恍惚中苏醒,忽觉一股清新之意透入脑海之中。 山风袭来,带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卷过刘小楼,令他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知刚才的清新之意来自神像的目光,亦或这清凉的山雨? 又挪步去了东配殿、西厢房,透过门缝观瞧,里面同样无人,只依稀见到桌椅床榻、灶房干柴等生活所需。 配殿与主殿相接的月门处是山头边缘,几步之外便是万丈深渊,于此向外张望,夕阳已下,天空不知何时密布浓云,天地间一片昏暗。 既来之,则安之,刘小楼决定暂时于此地歇息几日,静候主人归来。 铁锁当然挡不住刘小楼,这种锁头别看大,实则不禁一撬,但此来是求人办事的,没有强行开锁的道理,于是在东配殿的屋檐下趺坐,吃了两块干粮,掌中握住一块灵石,便开始闭目修行。 手厥阴经九大要穴,天池、天泉已经打通,一共耗去五块灵石,如今手握十五块灵石,剩下的曲池、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等七穴,也不知能打通到第几穴,对此他很是期待。 一丝丝灵力在体内转化为真元,经天池、天泉两穴的元池后,一路涌至曲池,向着曲池的穴关叩击,如同一道道波浪,在穴关处冲出一朵朵浪花,肘弯处的穴位随着真元的冲击,不停的鼓动着,肉眼便可察知。 这是个长期的水磨工夫,非旦夕可成,刘小楼修行十年,早已习惯。 一夜无话,次日大早,他从修行中醒来,活动活动略微僵直的身子,去到山头边遥望四方。 天地被云雾笼罩,有些阴沉,和昨日一样,山风中夹杂着雨丝,在肌肤上浸出点点微冷。 沿着亩许大小的山头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主人回来的迹象,刘小楼也不着急,吃了点干粮,饮了几口角落处大缸里的清水,继续冲击曲池穴。 如此一连数日,主人始终未归,刘小楼却渐渐喜欢上了这里,云雾缭绕、无人搅扰,岂不正是修炼的绝佳之地? 他身上的干粮已然吃完,便下到山谷之中捕猎,担心主人不喜,索性吃完那些野兔、山鸡、鱼蟹之后再回去。 到第十四天深夜时,掌中灵石再也吸不出半分灵力,稍微用功,便化为了尘沫碎屑。一块灵石耗尽,曲池穴未见分毫动摇,刘小楼判断,这处穴位怕是要三块灵石才能冲开了。 松开腿脚,斜靠着房根躺下,刘小楼抻了个懒腰,睡了个饱。 打坐修炼固然可以提神,但精神不能总绷着,时日长了,还是相当疲倦的,对于炼气士来说,依旧无法完全替代入睡。半个月没怎么好好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 刘小楼是在漫天飞雪中醒来的,这是今年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雪花漫漫洒洒,群山隐隐不见,天地间仿佛只剩自己一人。 溜达少时,正要开始修炼,忽听观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刘小楼连忙整理衣襟,躬身肃立,准备迎候主人。 等候多时,却不见人,于是来到观外,还是没有人影,只有那一条崎岖的山路弯弯折折,隐没在大雪纷飞中。 刚才确实听见了咳嗽声,刘小楼确认不是幻觉,便沿着山径向下,绕过一道山坳时,就见一人斜卧在石阶上,已经被飘飞的大雪埋了一小半。 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象,还活着。于是刘小楼将他正过身子,单手一提,赶回星德观。 将人放在屋檐下,掸去他身上的积雪,露出形貌。此人身段较长,比刘小楼至少长出半个头,年岁约莫四、五十的样子,腮下三缕美髯,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虽是眼下气色灰败,亦不掩其风流倜傥之意。 再探脉象,可知其人受了内伤,似乎伤在了心肺之间。 这是什么人? 刘小楼伸手入他怀中,摸出一堆零七八碎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确认此人身份的物件,或者有没有疗伤的灵丹,但只有几个金锭、一把碎珠、两块碧玉,以及两块灵石。 咦?这两块碧玉倒是和自己身上那块玉牌相似,都透着浓浓的灵气。 刘小楼目光闪烁,在两块碧玉和两块灵石之间瞅来瞅去。嗯,几个金锭也有十两,还有那把碎珠子,个个贼大溜圆,望之也非普通珍珠可比。 又看了看下山的来路,以及这漫天风雪......要不要…… 正思忖间,这美髯公再次咳嗽起来,咳嗽中还带出一股股血丝,因咳得太过剧烈,将他从昏迷中咳醒,两只眼睛半睁着,一把抓住了刘小楼的胳膊。 刘小楼骇了一跳,轻轻一挣,便挣脱开来,却听他低声叨咕了几句,只是听不分明。 就见他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指了指上方屋檐,然后又无力的耷拉下去,重新陷入昏迷。 刘小楼脚尖一点,纵身上跃,在他指点的屋檐下一截横梁处找到一把钥匙。 试着用钥匙捅入锁孔,轻轻一转,铁锁“啪嗒”一声开了。 行了,这下明白了,这美髯公应当便是此间主人了,只是不知这星德观有几个人,这美髯公是不是星德君? 推门而入,这配殿同样三间房,正房是之前从门缝中看见的八角桌、左右两个椅子,以及墙边的案几,左厢房是张大床,右厢房的墙边都是架子,架子上堆放着各种器具。 刘小楼打消了别的念头,将美髯公送入卧房之中,将他外面罩着的脏乱袍子扯掉,横躺在床上,又在橱柜中找出块厚毛毯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又把门外地上那堆零碎收拾起来,给他放在枕边。 道爷我是来求炼阵盘的,不是行盗的,且饶你这些财物一命吧。 那么接下来......应当如何? 第三十三章 星德君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出了东配殿,来到主殿前,纵身上了殿檐,在檐下几处梁柱上一找,果然找到了主殿的钥匙。 打开主殿,迎面便是那座丈许高的神像,这神像戴着高冠,居高临下俯视着刘小楼,看得刘小楼再次陷入一阵深思恍惚。 再看左右联子,写的是:报应如响,天无妄降之灾;恐惧自修,人有可延之寿。 匾上横批:烛幽洞微。 刘小楼似乎看懂了,略一琢磨,却又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 绕过神像转了一圈,大殿很是简陋,除了神像、供桌和几个蒲团外,再无他物。 刘小楼在神像后、供桌下搜捡一番,也没看到什么好东西,于是关门离开,以同样的方法打开西厢房。 西厢房中只有两间屋,一间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有灶台、餐橱、柴火、米缸、木桶,墙上挂着一串烟熏的腊肉,此外还堆着些笤帚、木桶等杂物。 另一间小的是卧房,搁着张小床,靠墙的柜子中空无一物,刘小楼猜测,应该是仆役所居之处。这间屋子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土,显见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如此看来,那位重伤的美髯公应该就是道观的主人——星德君了。 重新转回东配殿,美髯公依旧处于昏睡中,只是不时咳嗽一声。 刘小楼进了右边的屋子,墙边搭着好几层架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炉子、各种刀具、奇形怪状的木块、不同色泽的矿石。 正中央立着个炉架,炉架的底部有块圆形的铜盖子,与地面平齐。将这块铜盖撬起来,下面忽然出现一个火洞,迎面扑来的热浪险些把刘小楼的眉毛头发给燎了。 那铜盖厚一寸,有隔火之能,底部篆刻着四个字——九星地火。 这就是传言中可以炼丹炼器的地穴之火么? 刘小楼好奇的接近地穴,试图探究一番九星地火,遥想着这地火是如何从山底上升,直上山顶的盛况,想了多时也不得要领,重新将铜盖安置上去,盖住了火穴。 无论炉子也好、刀具也罢,还有那些木料,都是平常之物,没有丝毫灵力,而那些色泽不同的矿石,刘小楼一个都不认识,并未察觉有什么灵异之处,不由大感失望。 这位炼器师也是个穷鬼啊,他所有的财物,便是他枕边那一堆零碎了,还不如自己呢,看来混得也不怎么样,可知炼器能耐有限。 总归是卫鸿卿介绍的,想来炼制简单的阵盘应该是他力所能及的事,刘小楼决定帮这位星德君一把,花个几天时间照料他一番,等他伤好之后给自己炼制阵盘时,应该不好意思腆着脸收钱了吧? 主意打定,刘小楼也不瞎转悠了,来到美髯公床边,唤道:“星德君?星德君前辈?” 美髯公迷迷糊糊中被他唤醒,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睑,口中呢喃道:“水......水......” 刘小楼唤醒他,目的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星德君,得了他的回复,确认了身份,便开始施救。 打了碗水过来先给他灌下去,然后又探了探腕上的脉象,比之刚才在风雪之中时似乎稍微平缓了几分,但再要深入探其心肺经脉时,却感受到强劲的真元反击之力,震得自己真元冲荡了起来。 至少是炼气八层以上了吧?刘小楼肃然起敬。 真元有反击之力,就说明伤势虽重,却不到致命的地步,只需慢慢调理就好。 来到西厢房,从米缸中取米淘好,生火、加水熬粥,熬了浓浓一锅。从上面取米汤盛了一碗,过来扶起星德君,给他灌了下去。 回到灶房,将墙上的腊肉取了半条切片,用木碗盛了放入锅中蒸熟,打开锅盖时,肉香扑鼻,食指大动。 吃了上山以来最可口的一顿饭,刘小楼继续开始修行,不过此时修行的地点已不是屋檐下,而是堂而皇之搬进了炼器房。 大雪下了一夜,至次日辰时终于停歇,刘小楼推门而出,至山崖边眺望群山。 无数山头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朝霞中泛着金光,当真美不胜收。 接下来几天,刘小楼继续照顾星德君,给他灌下去的米汤也开始加了些油,然后逐渐增加米粥和野菜,以及切碎的腊肉碎末。 唯一烦恼的是帮助星德君排便,又是端马桶、又是搀扶他起身、又是口中嘘嘘,忙得不亦乐乎。 第三天傍晚,甚至还帮星德君解了一次大的,去炼器房的架子上匆忙撕了两页黄纸,亲手替他收拾首尾。 刘小楼扶他躺下后,忍不住念叨:“星德君,前辈,晚辈当年伺候老师也没有到这个地步,你得感恩呐,快些好将起来,有所厚报才是!” 星德君鼾声渐起,睡得甚为香甜,看样子是没听到。 摇了摇头,刘小楼回屋继续修行,到半夜时分,感到曲池穴的穴关有了一丝松动。他按捺下心头的喜悦,正准备厚积真元,加大冲击力道时,忽觉有异,睁开眼时,就见朦胧的灯火下,门口斜靠着个身影,正是星德君。 眨了眨眼睛,刘小楼不由喜道:“前辈醒过来了?” 星德君盯着刘小楼看了片刻,问道:“小子,你是谁?” 刘小楼道:“前辈不记得了?你受了伤,摔倒在山路上,我把你扶回来的。” 星德君道:“我知道......我是问,你是什么人?” 刘小楼道:“晚辈慕前辈炼器之名,特来求见,只为求取一件阵盘。” 星德君摆手:“你走!” 刘小楼无语:“......” 星德君催促:“走!”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不是......前辈你受伤了!晚辈是留下来照顾你的!” 星德君冷冷道:“用不着!” 刘小楼生气了:“没有我你早死了!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啊?” 星德君将一个小褡裢扔过来:“这些金玉、灵石给你,你走!” 刘小楼大怒:“看不起谁呢?小爷我是为这点东西来的吗?你这条命就值几块灵石、几两金子?” 星德君很不耐烦,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间一阵急咳,咳得停不下来,弯下腰去。 刘小楼冷笑:“咳死你拉倒!不知礼数的老东西,小爷我出自乌龙山都知道什么叫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偏你这老东西不知,如此无礼......” 骂着骂着,见星德君支撑不住,已经咳得趴在地上了,嘴角再次渗出鲜血,这才悻悻止住骂声,过去将星德君提起,扔回床上去。 星德君终于止住咳嗽,喘着粗气道:“养心丹......买养心丹......” 第三十四章 养心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养心丹是养护心脉的灵丹,属于灵丹中最常见的货色,很多散修丹师都会炼制。刘小楼也见过这种灵丹,那是两年前的某天,老师负伤而归,让他去镇子的坊市里购买,果然让他买到了,代价是一枚养心丹两块灵石。 如此价格,也是各种灵丹中最为便宜的。 当然,即便是最为便宜的灵丹,价格也非轻易能够承受。刘小楼花自己的灵石去买,他当然舍不得,但星德君有,就在褡裢里躺着两块灵石。 冲着星德君愤愤道:“你不是让我走吗?是要养心丹还是让我走?真让小爷走了,你就等死吧!” 出了口恶气,刘小楼还是赶紧下山了,连夜赶赴百里之外的天门山坊市,寻了家叫做“春华坊”的进去一问,店里果然有养心丹,但开价三块灵石! 刘小楼嫌价高,连续奔波了五家店铺,其中三家有养心丹现货,另外两家则要等三到五天,当然价格同样都是三块灵石。 刘小楼谈不下价来,几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似乎也没有和他谈价的念头,从第六家店铺中出来后,不由一阵迷茫:难道还真得自己倒贴一块灵石进去?又或者让星德君将来赔给自己?可是以星德君翻脸不认人的性子,让他偿还恐怕有点难。他顶多会把欠账算在炼制阵盘上?可如此一来,自己不就大亏特亏了?自己救了他一命,让他炼制阵盘本就应该不再花费灵石的。 正犹豫间,忽然有人在他背后低声道:“这位兄台,是买养心丹吗?” 刘小楼回过头来,见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猥琐汉子在跟自己搭话,目光却望着街巷上的人来人往,飘忽不定。 如此行事方式,刘小楼很是熟悉,不就是乌龙山豪杰们玩剩下的那一套吗? 于是摇了摇头,不想搭理,打算躲开。 那猥琐汉子却紧跟在他身后,继续道:“一块灵石一枚。” 见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后,刘小楼不耐烦了,直接戳穿他:“兄台,若是想弄假货来蒙人,你找错对象了......” 对方立刻道:“先验货再收灵石。” 刘小楼冷笑:“找个僻静之处打闷棍?” 对方又道:“就在这里验货。” 刘小楼叹了口气:“兄台,谁知道你给我验的是什么鬼东西?什么香啊、药啊的,你家的是几步倒?” 对方怔了怔,脸上显出笑容:“尊驾是懂行的啊......尊驾放心......”说着,后退三大步,空出安全距离,将一个小瓶子抛过来:“尊驾尽可慢慢看,对了,可以屏住呼吸。” 刘小楼下意识接过瓶子,左右看了看,此间正是坊市中的繁华热闹之所,人群川流不息,间或还有不知哪家大宗门派来的修士巡查,警觉的盯着每一个路人。 实在想不到还能做什么手脚了,刘小楼脑子转了几个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开瓶子。 瓶子中躺着一枚圆滚滚泛着乌红色光芒的灵丹。 他心中一动,将灵丹倒在掌心上,轻轻摇晃翻滚,发现色泽与当年买的养心丹一模一样。 稍稍放开呼吸,一股清幽中掺杂着辛辣的香味传入鼻子,让他差点打了个喷嚏。 身为三玄门传人,刘小楼绝对是玩香的行家,三玄门修行功法对气味的敏感度极高,分辨力极强,不敢说冠于天下,甚至不敢说冠绝荆湘大地,但冠于湘西是差不多的,功法在鼻尖处略一流转,立刻就将这股香气的特征辨别出来——就是以前买过的养心丹! 丹是没错了,但价格为何如此之低? “你这丹......哪里来的?”刘小楼担心是什么脏货,甚至就是这坊市中哪家大宗门店铺的灵丹,来路不正,冒然收下可能会惹来麻烦。 对方笑着重新走近,低声道:“尊驾果然是同道中人,不瞒尊驾,此丹出自妙风山,乃妙风丹宗大丹师所炼,功效不逊各大宗门。” “妙风丹宗?”刘小楼很是疑惑,似乎占据洞天福地的宗门之中没有这一家。 对方嘿嘿笑道:“丹师修为精深、丹道高妙,只是名声不显,尊驾将来若有所需,可再找我,在下常驻于天门山坊市,很容易找。” 刘小楼点了点头:“兄台高姓大名?” 对方拱手:“在下燕三飞。尊驾贵姓?” 刘小楼含糊道:“敝姓刘。” 于是双方成交,星德君伤势较重,一枚养心丹不知是否够用,故此刘小楼买了两枚,将褡裢中星德君的两块灵石都用了。 买到养心丹,刘小楼没有片刻停留,又疾趋百里,赶在夜深时回到星德观。 一进屋子,就见星德君趴在床下,脸白如纸,人事不省,也不知什么时候摔下来的。 赶紧扶他上床,重新探查脉象,只觉脉象虚弱到了极点,之前曾经阻挡自己查探的真元,散乱的封闭在各处穴道元池中,已经无法汇聚,状况十分凶险。 取出一枚养心丹,强行塞入星德君口中,以手法令他吞咽下去,然后渡送一股真元入他体内,将养心丹所化的药力一丝丝送至心脉。 一枚养心丹果然不够,下半夜时,刘小楼只好将另一枚给他服下,折腾到天亮,星德君的脸色终于好转过来,有了些生气,也睁开了眼睛。 他苏醒之后,自行趺坐运功,至此,刘小楼才住了手,没再运功助他疗伤,却已经累得不轻了。 经此一夜,刘小楼对星德君的修为也算摸了底,知道星德君打通了手三阳、手三阴、足三阳和足三阴中的足太阴,共计十条经络,正在修炼的足厥阴经也打通了一大半穴道,只剩七穴没有打通。 虽然没至炼气十层,但已是炼气九层,妥妥的高手! 也不知他这样的高手,到底是吃了什么亏,伤得如此之重?想来应该是筑基高手所为吧? 不过也不好说,斗法实力和修为高低并不一定紧密相关,若是惹着一个名门大宗的弟子,对方哪怕修为不到九层,只需有高阶法器、灵丹加持,星德君这个亏就吃定了——自己还没见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这一天,星德君终于下了床,看向刘小楼,道:“我想吃肉,新鲜的肉。” 第三十五章 一定上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了星德君的要求,刘小楼知道他的伤应该没有大碍了,自己这么些天的照料没白费,心下也松了口气,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前辈不赶我走了?” 星德君想了想,重复道:“新鲜的肉,不要烧烤的,要炖汤。” 刘小楼摇了摇头:“要求还挺多,歇着吧。” 星德山地处桃源群山之中,走兽飞禽很多,刘小楼还没有下到山谷,就已经满载猎物而归:两只野兔、一只雉鸡。 回到星德观,他直接去了灶房,向着东配殿大声道:“前辈,我还弄了些茱萸、野姜、桂皮、花椒,山里的野货可不少,就是没见着蒜苗......星德山有蒜吗?算了,回头我自己再找找吧......” 雉鸡按星德君的要求,炖了汤,可惜没看到竹林,否则炖点笋进去就更鲜了;至于两只野兔,剥皮之后用大铁锅炒了个麻辣的,用的是腊肉的肥油,当真香味扑鼻,在观中四处回荡。 星德君早已食指大动,眼巴巴守在东配殿厢房门口,连桌子都布置好了,就等刘小楼上菜。 一锅雉鸡汤、一碗麻辣兔肉、一碗蒸腊肉,两碗米饭,摆好之后,两人对坐而食。 星德君上手就喝了一碗鸡汤,咂摸咂摸嘴,忽然想起来:“快,取酒!就在主殿神龛下埋着,把那盏烛台向外拉开就是。” 刘小楼起身去到主殿,果然在神龛下发现了这处机关,下面埋着个泥封的酒坛。 好嘛,原来这里还有暗藏的讲究,之前没发现啊。 拍去封泥,一股带着灵力的清香飘散出来,刘小楼喜道:“这不是鸿记酒楼的竹叶青么?前辈居然藏着如此好酒,今日可要痛饮一番!” 星德君半个多月没怎么好好吃饭了,今日吃得腾不出嘴来,只是“唔唔”回应着。 饭菜吃罢,一坛灵酒只喝了小半,星德君是伤势尚未恢复,刘小楼则是修为抵受不住,因此,剩下的继续封好,下顿再饮。 两人没空多谈,各自回屋运功,刘小楼在炼器房中调息一夜,将灵酒的灵力转化完毕,自忖不输于用灵石修炼。 待睁眼时,星德君不在厢房之中,已经来到主殿后的山崖边,正在凭风远眺。 刘小楼来到他身边,遥看四方群山,道:“又要下雪了。” 乌云沉沉,压在群山之巅,北风猎猎却不觉寒冷,正是天将欲雪的征兆。 星德君抬头望着云层,出神片刻后忽问:“你买了两枚养心丹?” 刘小楼道:“是。前辈伤势太重,晚辈担心一枚不够,故此买了两枚,花了六块灵石。这两枚灵丹出自妙风丹宗,前辈听说过么?” 星德君皱眉思索着摇头:“不曾听说。” 刘小楼道:“不管了,总之这养心丹疗效还不错。” 星德君道:“的确不错,似乎比各大宗门所炼灵丹还要胜出一筹......这回,让你破费了。” 刘小楼摆了摆手:“救命要紧,灵石乃身外之物,只要能把前辈救下来,晚辈身上这点灵石花光了也无妨,前辈无需在意。” 正说时,飘飘扬扬的雪花果然落了下来,周围群山立时隐入一片白茫茫之中。 刘小楼想要搀扶星德君回去,星德君却还想再看看:“我这伤势已经好了三成,些许山风飞雪,不妨事。” 刘小楼便陪着星德君缓缓挪步,在山崖边慢慢遛弯。 星德君问:“你是哪家弟子?” 刘小楼道:“晚辈三玄门刘小楼,前辈听说过三玄门么?” 星德君琢磨片刻,沉吟道:“似曾耳闻......贵门立于何方仙山?” 刘小楼笑了:“那前辈还真可称得上博闻广识了,我家三玄门在乌龙山。” 星德君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过了片刻,才沉吟道:“乌龙山中,也非尽是匪类,只需上进修行,嗯......也是能上修行大道的......” 被鄙视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刘小楼并不介意,打蛇随竿上:“多谢前辈教诲,晚辈一定努力修行,诚心上道,绝不为非作歹!这次来,便是为阵法一道,不辞千......五百里,向前辈请教,求炼阵盘。” 星德君点了点头,又问:“你是听谁说,我星德观擅炼阵盘?” 刘小楼道:“前辈大名......” 星德君及时制止了他的吹捧,免得大家都尴尬:“我懂炼器,尤其擅长阵盘,这一点,少有人知,故此才要向你问个清楚。” 刘小楼只得如实回答:“是天姥山弟子告知晚辈的。” 星德君有点好奇:“天姥山卢氏子弟?他们一向洁身自好,向不结交......额......再说他们对我之事,也并不清楚。” 刘小楼道:“我那好友姓卫,才入天姥山外门。” 好在星德君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否则就真回答不上来了,难道还真把卫鸿卿新认识的那个相好的供认出来? “你想炼什么阵?” 前前后后忙碌半个多月,就等这句话了,刘小楼连忙从怀中将那本阵书取出:“前辈请过目,晚辈想炼制此阵的阵盘。” “临渊玄石阵?” 星德君翻阅着阵书,快速过目。 阵书不厚,也就是二十页不到,前半部分主要是炼制阵盘的材料、结构、手法等等,多为图样,最后三页才是阵法的功效和使用方式。 星德君看到阵法功效这里便停止,没有再往后面翻阅,合上阵书,向刘小楼道:“一座小幻阵,阵盘不难炼制,只是略微有些耗工夫,且需准备些材料。” 刘小楼忙道:“是,您交代下来,我去采买。” 星德君道:“不急,待我伤势恢复了再行炼制,阵书先放我这里,这几日我再看看,琢磨琢磨。” 刘小楼点头:“应当的,前辈多看看,抄写一本也无妨。” 星德君失笑:“那倒不用。没有夺人秘法的道理。” 刘小楼讨好他:“前辈想吃些什么好菜,晚辈立刻去做。” 星德君点头:“那就辛苦你了......”想了想,道:“过几天我想下山,搜集炼制阵盘的材料。” 刘小楼很是欢喜:“有劳前辈了,只是前辈这身体......” 星德君道:“到时候你陪我同去?” 刘小楼立刻表态:“啊,这个没问题,照顾前辈嘛,应当的!” 第三十六章 暂居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两人还没下山,次日便有人找上山来了。 来人拜山时,刘小楼正在山下捕猎,当他挑着一头肥硕的野猪回山时,正好被此人拦在山道上。 “你便是星德君说的刘小楼?”来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八字胡在嘴边各分左右,觑着刘小楼上下打量。 “尊驾是……”刘小楼一脸疑惑。 “我乃青玉宗巡访执事,姓侯名胜。”那人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捋着八字胡自我介绍。 刘小楼连忙放下扁担,拱手见礼:“见过侯执事!” 青玉宗地处洞庭湖心的君山岛,就在东边不到二里,是天下修行福地之一。青玉宗位列名门大宗,比湘西彰龙派、湘南洞阳派、湘中天姥山卢氏名头还要响,至于巡访执事,通常都各家宗门内门主办查案的修士,修为不一定多高,但对于刘小楼来说,绝对是惹不起的存在,人家背后站着整个宗门。 “你是湘西乌龙山的散修?”侯执事继续问。 “是。”刘小楼很老实,就和应付彰龙派巡访执事一样老实。在这种小关节上不老实不行,人家是可以随时去查的,一旦发现你说谎,说不定就会自动把你往他们手上某个案子上靠拢,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乌龙山何处修行?” “回侯执事,在下于乾竹岭修行。” “我且问你,乾竹岭西北是什么山?东北又是什么山?何人与你为邻?” 这是盘问吗?核实自己是否编造来历? 刘小楼此行光明正大,当然没必要说瞎话,当下一一告知。 侯执事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想来他也不知乾竹岭周围是什么山、住着什么人,只是提醒道:“我会去核实,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刘小楼很无奈:“执事尽可查访,至乌龙山一问便知。” 接着,侯执事又问起刘小楼来星德山的目的,准备住多久等等,然后道:“你们这些散修,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的,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否则我青玉宗必不轻饶!” 莫名其妙被拦下来盘诘,刘小楼却只能忍气吞声,继续点头:“是。” 侯执事又问:“最近可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执事说的可疑,是指……” “来历不明、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诸如此类。” “这却没有,若遇上了,一定速速禀告执事。” 侯执事点了点头,沉吟道:“我青玉宗正在清理桃源群山,那些来历不明之徒,都要清理轰走,以护一方安宁。你也算是好命,星德君愿意为你作保,但若想长居于此,还是要登记入册,取得暂居凭牌才好。” 说着,拍了拍腰间。 刘小楼这才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一串小木牌,立时会意:“敢问执事,向例收取多少?” 青玉宗此举,和称霸湘西的彰龙派没什么区别,每隔三、五年,彰龙派都要派执事入山清理“不明来历”的外地散修,所以刘小楼门清。 侯执事点了点头,颇有孺子可教之感,语气转好了许多,微笑道:“足银二十两。” 这一下就把刘小楼身上带的银子收得干干净净,交了银子,便收到了那块木牌,上面刻着行字:“允桃源山暂居”。 侯执事满意离去,刘小楼冲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回到星德观,星德君向刘小楼叮嘱:“这两日不要下山了,青玉宗出了点事,正在搜寻外来的可疑散修,我虽然为你作保,但也不把稳,若你独自遇上个陌生的青玉宗执事,我又不在身边时,难免吃些苦头。” 刘小楼问:“桃源群山受青玉宗照应?” 星德君道:“这里地处两宗势力之间,西为天姥山卢氏,东为洞庭湖青玉宗,若是有事,两宗都管,若是无事,两宗都不管。” 刘小楼又问:“青玉宗出了什么事?” 星德君摇头道:“说是前几日有外来散修洗劫了周家,周家是依附青玉宗的修行世家,家资不少,这下子损失大了。听说是一个姓王的贼首召集来的,这帮宵小之徒......” 刘小楼顿时哑然,王老大又发英雄帖了? 旋即一阵神往——可惜了,没接到戴散人的英雄帖,听星德君的意思,这个周家是头肥羊啊...... “小楼?小楼?”星德君问:“你发什么呆?莫非知道这帮贼子的消息?” 刘小楼连忙否认:“晚辈哪里有什么消息?前辈是知道的,晚辈在观中待了半个多月了。这帮奸贼,劫富......四处打家劫舍,当真可恨,我若知道,立刻报知青玉宗,定不使彼辈逍遥于外!” 星德君捋须道:“其实......也用不着。” “啊?前辈的意思?” “周家做主的那几个,没一个好人,吃点苦头也是应当。” “周家不是好人?原来如此......” “周家也有好人,但做主的那几个不是好人。” “晚辈......明白了......” 于是刘小楼避让锋芒,没有下山打猎,一头野猪足有百斤,大冬天的也不易腐坏,足够星德君吃了。 如此过了几天,星德君自觉伤势好了七、八成,终于招呼刘小楼陪他下山。 下山途中,他带着刘小楼半道钻入林中,来到一片山坳处:“你见过鸡血石么?” 刘小楼点头:“其质如蜡,其色如血。” 星德君点头:“那你当知,鸡血石的用途?” 刘小楼道:“内含辰砂,听说是炼丹的材料。” 星德君道:“辰砂有沟通天人之效,不止是炼丹,炼符、炼器都要用到辰砂,以辰砂传导,真元方可于器物中畅行无阻。我星德山中便有鸡血石,品质上佳,旁人却不知之。” 刘小楼看着山坳上一处小山洞:“是这里么?看着像个熊洞。” 星德君摸出一柄尺许长的鹤嘴锄交给他:“你去挖两块鸡血石出来,记住不可破损。鸡血石为天地之精,自有生机,破损之后便泄了生机,有那不晓其理的庸师,以为此物平常,采掘时便疏忽大意,甚而直接敲磨碾粉,所得辰砂便平庸得很,炼不出上等法器。” 别看听着普普通通,但诀窍往往就是这么简单,星德君上来就传授真法,令刘小楼大感意外,且感肃然,提着鹤嘴锄就进了洞窟之中,侧着身子在里面四下挖掘,挖掘时也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将砂石泥土向下撬动。 如此耗费一个时辰,终于挖出两块鸡血石,全都品相完整,甚至附着其上的泥土都没敢擦拭,交给星德君。 星德君满意收好,挥手道:“走,去下一处。” 第三十七章 炼器之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下一处依旧在桃源群山,离星德山大约七里,在峡谷之中。 “西北的是五雷山,东南是望月山,这条山谷向东,便是去往洞庭的大道......”站在谷口处,星德君指着两边向刘小楼介绍。 正说着,两山之上各自下来几人,沿着山道向东,准备离开桃源。他们见了星德君和刘小楼,便开口询问:“你们也是被青玉宗赶走的吗?” 星德君冷着脸不说话,倒是刘小楼接了话茬:“几位都是吗?” 人聚多了,这几位纷纷抱怨起来:“娘!青玉宗的人都不得好死!” “碍着他们什么了?不让我等在此求活?” “周家被打劫,又不是我们干的。老子听说之后倒是赶去了,本想分一杯羹,奈何已经抢完了,没赶上嘛。如今倒好,好处没捞上,平白吃了挂落,冤死了!” “桃源不让人活,我等还能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各回各乡吧。” “兄弟,仙乡何处?我是不回去的,回去没活路。” “好啊,欢迎之至,我是黑山的,兄弟可来黑山,大家共谋大事......” “黑山?” “黑山北崖。” “北崖?你可认得千面人屠?” “哟,说来说去竟是一家人!屠兄是在下兄长,虽非血亲,却比亲哥还亲......” “亲你个娘!大胯子、人来疯,并肩子上啊!” “哎......怎么动手了?几位兄弟,怎么说的?哎哟......” “回去问那屠户便知,先揍你解气,然后提着你去黑山北崖找他算账,把我妹子还回来!” 谷口处,飞剑与长刀一色,水箭伴火球共舞,顿时打成了一锅粥。 刘小楼赶忙拉着星德君就走,很快钻入谷中,星德君一边回头一边冷笑:“这帮野修!” 刘小楼翻了个白眼,心说话:“这不是很正常么?” 山谷中林木藤蔓密集,很不好走,刘小楼在前用剑劈砍出一条小径,来到一片乱石之中。 星德君指了指其中一块大石:“搬开。” 大石搬开后,下面露出个地洞来,十分窄小。 “这是什么矿?”刘小楼好奇的问。 “这不是矿,这是前人墓穴。”星德君道,说着纵身跃入。 下得地穴,打起火折子,眼前是条三丈长的墓道,顺着墓道向内,出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停着具石棺。 “我发现这里时,随葬的物件都被盗走了,连尸骨都没有,只有这棺椁中的水银留着,或许发丘之人无法带走吧。” 刘小楼凑近棺椁,见其中盛满了一层厚厚的银液,以剑探入,掀起一阵微澜,果然是水银。 “听说水银可护持尸身而不朽,原来是真的?” “的确如此,但所需水银极多,一般人可弄不来这么些,墓主人当年恐怕也是一方大豪高士。” “所以便宜了咱们。” “水银可护持灵力聚而不散,炼器之时必不可缺,但切记不要太多,重在轻薄匀称。世间大部分炼器师总以为添加得越多,就越能锁住真元不散,实则谬矣,加得多了,法器便失了灵巧,只余呆拙。” 又是一条炼器秘诀,刘小楼赶紧记下来。 星德君摸出根小竹管,让刘小楼在石棺中取了一管水银。 之后,两人又在各处山中采掘了雄黄、硝石等物,天色便黑沉下来。 星德君却无意回观,而是趁着夜色与刘小楼离开了桃源,向东而去。偶尔会偏离方向,去往某处荒山野岭,或者某条深涧溪流,采掘所需之物。 他告诉刘小楼,炼器所需材料千变万化,但其中有一些是绝大部分法器都需要的,即五金八石。 五金是金银铜铁锡,八石是辰砂、雄黄、云母、空青、硫磺、戎盐、雌黄、硝石。每一金每一石也有不同种类和区分,效用千差万别,用了什么品质的材料,炼制出来的法器就会展现什么样的特点。 其品质的判定,要从色泽、软硬、轻重、杂纯上入手,最终归入五行。 而炼器的本质,炼的就是五行。 一路走一路说,刘小楼认真聆听,不时发问,不知不觉中就学到了天亮。 炼器一道博大精深,星德君自己也说,他讲的这些东西,其实只是炼器中的阵盘之道,但就算如此,也听得刘小楼头晕脑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不是旦夕之功,只能慢慢学、反复学了。 学习时,刘小楼也领悟了星德君的苦心,星德君将自家的炼器秘法相授,应该是在报恩了。这让刘小楼大为欢喜,学的时候也更加用心。 好在三玄门功法中有炼制迷离香筋一道,刘小楼于此下过多年苦功,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所以他的学习反馈很敏捷,给星德君留下了上佳的印象。 不知不觉间,前方忽然见到一片碧波浩渺,数十艘渔船升着帆,在水面上张网捕鱼,这是来到洞庭湖了。 湖中心有座大岛,在岸边却是看不见的,因为洞庭湖太大。那座看不见的大岛就是天下福地之一的君山,也是青玉宗的山门所在。刘小楼远眺湖心,一片神往。 沿着湖畔向南,绕了一个大圈,又离开了湖畔,向西北方行了二十余里,见到一座重瓦叠檐的山庄。 星德君不再前进,引着刘小楼钻入附近林子里,取出干粮填肚子。 刘小楼问:“前辈刚才一直在看那庄子?” 星德君道:“这就是周家的山庄。” 刘小楼惊讶:“就是前几天被洗劫了的那家?看上去似乎没有湘南张氏山庄富贵。” 星德君道:“你说的是张仙白的锦屏山庄?周氏山庄可比锦屏山庄底蕴深厚,庄子里的高人修士也非锦屏山庄可比。锦屏山庄除了一个张仙白,便再无好手,周氏这一代,却有三大高手,其中两个早就筑基,是青玉宗内门弟子。” 刘小楼瞄着星德君,试探道:“前辈的伤,是……” 星德君点头:“就是这里受的伤。” 刘小楼大喜:“原来前辈也接了英雄帖!又或者,前辈是发帖之人?不知前辈和王老大……” 星德君愣了:“什么英雄帖?什么王老大?” 瞧他不似作伪,刘小楼连忙搂住话题:“前辈说过,周氏没什么好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周家有炼器的宝贝?前辈是想效法前几日的群豪……不是,效法那些贼子,再破一次山庄?” 星德君摇头:“这次过来,不过是顺道而已,主要还是在附近采掘材料。不过……既然来了,你帮我个忙,将庄子里的周七娘子引过来。” 刘小楼愕然,随即露出微笑:“原来如此,前辈放心,这个我还是比较拿手的。这位周七娘子是否有修为在身?修为如何?” 第三十八章 拦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星德君看着刘小楼的笑容,微感不安,连忙叮嘱:“让你引人,就好好去说,不可用那些粗蛮手段!” 刘小楼拍着胸脯:“前辈放心就是,不会太过粗蛮的,争取悄无声息把人弄来,连这位娘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嘿嘿......” 星德君连忙制止:“用不着你那些花样,老老实实报信过去就是了。” 刘小楼恍然:“啊......原来是两情相悦啊......可为何不找上门去?” 星德君叹道:“人家是大户娘子,族中规矩甚严。” 大略将情形一说,刘小楼才明白了,闹了半天,星德君是来私会情人的。 这位周七娘子是周氏族长的嫡亲孙女儿,虽然年过三旬,却依然未嫁,主因便是一颗心系在星德君身上。但星德君是没有根底的散修,修为也没有太过突出之处,于周氏这种大族来说,完全不是联姻的好对象,说白了,门不当户不对。 这对老情人也知道其中的难处,相好多年,一直秘而不宣。可惜再是隐秘,也终有曝光的一日,就在上月,两人私会之时被族中发现,星德君被周氏高手打成重伤,人家念在周七娘子苦苦哀求的份上,没有当场将星德君打杀,让他逃得一命。 但一顿毒打哪里挡得住思念之情,星德君伤势还没全好,便又来了,而且还带着刘小楼来了。 刘小楼心里吐槽两句,星德君当真是要情不要命啊。这事儿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还指着星德君传授阵法,当然如他所请,去周氏山庄传信了。 按照星德君的说法,周七娘每月的今天都要出门散心,也是两人约定的私会之日,刘小楼很怀疑,经过上次毒打事件之后,周七娘还能不能出来和他相见,但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情况再议。 他蹲守在离庄子三里外的路口,藏身于路旁的蒿草丛中,耐心等候目标的出现。或许是因为庄子才被散修打破过,进出山庄的人很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只有几个庄中的仆役经过。 快到黄昏时,终于从庄子里出来一驾车轿,车夫在前面扬鞭催马,车旁有位年轻的公子哥骑马相随。 轿帘是青色纱帐,正主还真来了! 刘小楼哭天抢地般冲了出来,拦在车轿前:“表姨!” 骏马扬蹄,车轿停住,车后的年轻公子哥跃马冲上来,手中鞭子凌空一甩,“啪”的一声脆响。 “尔乃何人?因何拦轿?” 随着鞭子的脆响,一股气浪卷了过来,刘小楼猝不及防之下,被气浪几乎掀了个趔趄。 星德君提醒过刘小楼,出了上个月事后,周氏很可能会派出供奉紧盯周七娘,让他务必小心在意。想来挥鞭的应该就是某位供奉了,只不过这位供奉并不像星德君所言,是个真元深厚之辈,感觉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 刘小楼继续大叫:“表姨,是表甥我啊,你出来一见便知!” 那公子哥听刘小楼“表姨”、“甥儿”的一通大叫,第二鞭就没打下来,而是疑惑的望向车轿。 轿帘掀开,轿中端坐的女子身着鹅黄衫、百褶裙,发髻上插着根金簪,身段窈窕婀娜,面容清秀脱俗,当真明艳不可方物。 这哪里像是年过三旬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女。 果然是绝色丽人,难怪星德君念念不忘! 四目相对,刘小楼为女子容光所慑,匆忙间不敢多看,只是双手捧着个香囊:“表姨,你看!” 香囊是信物,只需展示出来,周七娘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定然会配合无间。 等了片刻,没等来周七娘的认亲,却等来一句疑问:“刘小楼?” 刘小楼惊愕不已,下意识抬眼观望,只见轿中女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同样惊愕的看着自己。 这话音怎么那么熟悉?瞪眼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视少时,刘小楼心中一跳,蓦然想起,这不是几个月前在鹅羊山收割灵田的那位么? 当时被人家抓了个现行,然后又莫名其妙把自己放了的那个炼气大圆满高手。当时是夜里野地之间,而今日人家换了装束,发髻也挽得不同,故此自己第一眼居然没认出来。 女子冷冷问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个表甥?” 刘小楼张口结舌,脑子有点懵。 这个变故当真始料不及,他半天也没琢磨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星德君口中相恋的多年的情人,怎么是她?她堂堂周氏嫡女,为何会跑去鹅羊山干农活? 眼下唯一的反应,就是不停展示手中的香囊,左展示、右展示,转过来展示前面,又展示后面...... “你捧着香囊做甚?”女子又问。 不认得? 刘小楼瞟了一眼车轿的帘子,没错啊,青色纱帐。 难不成自己被星德君坑了?不应该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女子再问。 刘小楼心念电转,还没转出眉目,挥鞭的供奉就动手了。 鞭头如灵蛇般一绕,点向刘小楼膻中穴,刘小楼手腕一抖,轻巧避开,那公子哥怒道:“还敢躲?” 第二鞭再打下来,刘小楼再次避过,紧接着被一道雄浑的真元封住经脉,动弹不得。 却是那女子出手,封了刘小楼经脉。 公子哥还想挥第三鞭,被女子制止,轻声道:“带回去吧。” 公子哥饱含怒意的一鞭被女子随手阻止,脸上一红,讪讪问:“九娘,不出游了?” 女子摇头:“这人好生奇怪,我要带回去问话,有劳二公子了。” 刘小楼至此终于明白,自己认错人了,眼前这位不是周七娘,而是九娘。 不是说只有周七娘的车轿是青纱帐子么?星德君,我跟你没完! 公子哥将刘小楼提上马鞍,车轿掉头转向,回返山庄。 由侧门而入,车轿停在一处月门外,九娘下车步行,公子哥提着刘小楼在后跟随,穿过连廊、花园,绕过几处楼台,进入一处安静的小院。 院中有座鱼塘,墙根栽种着一丛丛翠竹,显得很是幽静。 公子哥将人放在池塘边的竹亭中,看了看九娘,九娘道:“辛苦二公子了,我想单独问他些话。” 公子哥提醒道:“这些不明底细的家伙手段狡诈,九娘留神,他们周家这庄子上月刚被一帮贼子......” 九娘冷笑:“这厮我认得,就他这三招两式,能做得下这种破庄的大事?先去修炼三十年再说吧!” 公子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退出小院,独留九娘立于亭中,默然不语。 第三十九章 认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九娘倚栏而坐,素手轻挥,一道真元之力透入刘小楼体内,将他真元解封,力道柔和,如春雨润物。 “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洞庭?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何胡言乱语,要做我的外甥?”说着,九娘嘴角掩饰不住一丝微微的笑意。 刘小楼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叹了口气:“在下蠢笨,实在是认错了人。在下原以为轿中的是我那位没见过面的表姑,谁知竟是姑娘,真正是巧了。” 旋即又道:“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莫非是当日应承了姑娘的事没做,故此上天又将在下送到姑娘跟前?还请姑娘吩咐下来,有这么需要效劳的,在下无有不允。” 九娘看着刘小楼,忽道:“你转个身。转过去……” 刘小楼茫然:“啊?”还是依言转身。 “转多了,转回来些,面向锦池。” “哦。” 刘小楼侧脸对着九娘,不时扭头看她一眼。这姑娘在干啥? 九娘却不说话,睫毛跳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半晌,九娘长叹了口气:“你真是七姐的表甥?我怎么没听说过她有你这么一门表亲?” 刘小楼忙道:“您是我表姑的妹子?那我叫您一声表姑其实也没错。” 九娘摇头道:“我不是周家人,是来访友的,访的就是你这位表姑——如果七姐真是你的表姑。说说吧……” 周七娘生母是周氏族长的嫡子元配,夫妻二人因故早逝,星德君给刘小楼定下的掩饰身份,就是周七娘生母的娘家人,而且是快出了五服的娘家人,就算周氏族长知道了,也没心思打听的那种远亲。 这层关系一说,九娘就冷冷道:“原来如此,是日子过得艰难了,来打秋风的?” 刘小楼陪着笑脸:“也不是这么说,在下如今也孤伶伶一个人,表姑是在下最后一位亲人,故此想来走动走动,见上一面。” 九娘哼了一声:“我可以帮你问问,但你莫打错了主意,若是希图攀上高枝,赖上我七姐,她不方便动你,本姑娘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刘小楼点头:“您放心,就是来走亲戚的,若表姑有所馈赠,在下分文不取。” 九娘脸色稍霁:“且等着。” 刘小楼忙将香囊呈上:“信物,我那表姑一见便知……姑娘,在下能转过身来了么?” “用不着!”九娘伸手一点,又将刘小楼点倒,径自出了院子。 刘小楼在亭中躺了片刻,脚步声传来,一位女子急奔入亭,在刘小楼跟前打量几眼,眼眶顿时红了:“甥子……真的是你啊!” 九娘终于信了,将刘小楼经脉解开,刘小楼看了这女子容貌,的确很美,但看着比九娘岁数明显大不少,这回确认了,赶紧认亲:“表姑——” 九娘看着姑甥俩抱头痛哭,感慨之余,退到亭外,给二人留出些空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担心这位七姐太过心善,被人打了秋风而不自知。 对于乌龙山出来的散修,她一向保持高度戒心,以及淡淡的鄙夷。 自己带来的女婢小琴斟了茶水送入亭中,出来时向她眨了眨眼睛,面容古怪。小琴虽是婢女,和她却情同姐妹,于是九娘随小琴来到院外,问道:“怎么?” 小琴悄声道:“姑娘发现没有,七娘这位远亲,有点像景昭公子。” 九娘不屑道:“哪里像了?差得十万八千里!” 小琴掩嘴笑道:“正脸倒还没什么,就是侧脸,婢子刚才看得心里突了一下……” 九娘道:“好了,别说了。” 小琴道:“姑娘,很久没听到景昭公子的消息了……” 九娘皱眉:“别说了!” 小琴吐了吐舌头:“好吧。我去周家厨下看看,张罗一下酒菜。” 九娘摇头道:“用不着……听七姐的意思吧,不必着急。” 不久,周七娘和刘小楼自亭中出来,九娘上前问:“七姐,你这外甥……” 周七娘道:“多谢妹妹,小楼要走了。” “走了么?” “他还有事。” 九娘看向刘小楼,刘小楼笑道:“来日方长,今日只是过来认个门的,以后走动的机会还多。” 周七娘道:“九娘,我出不得门,你代我送送小楼吧。” 九娘爽快答应了,将刘小楼送出庄子,到得门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七姐父母过世得早,我是断不容许她受什么委屈的,你自己心里要有好歹……” 沉吟间,取出两锭银子,足有二十两,抛给刘小楼:“你拿着,也算没白跑一趟,但是,到此为止,明白么?” 刘小楼怔了怔,将银锭交还过去:“姑娘误会了。某虽穷,却自小凭本事吃饭,有多少本事吃多少饭,从不受嗟来之食。” 顿了顿,十分诚恳的看着九娘:“再者,刘某修行之人,或许在姑娘眼中,刘某这分修为不值一提,但刘某一心向道,区区金银,非我所求。” 九娘冷笑一声:“很好,那你就说到做到!若我知你纠缠七姐,定不轻饶!” 说罢,转身入庄。 刘小楼摸着鼻子,甚是失望,暗自嘀咕:“这九娘是个傻子么?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亦或是个吝啬的,舍不得灵石?” 深夜,刘小楼藏身于庄园外一棵老松上,正听着草丛中虫鸣蛙叫而烦躁时,一条身影翻出院墙,飘然而至。 正是周七娘。 “人在哪里?”周七娘颤声问道。 刘小楼招了招手:“跟我来。” 借着夜色向西北而去,行不五里,进入一片密林之中。 星德君早已等候在此,和周七娘双手相握,两人无语凝噎。 刘小楼退出林子,上得旁边一座小丘,居高临下守住来路,为两人望风。 这么守了没多久,眼皮忽然跳了几跳,感觉身后有异,转过身时,不由骇了一跳,这不是九娘是谁? 九娘一袭黑衣,站在他身后丈许处,冷冷道:“果然有鬼!” 刘小楼顿时一身冷汗,强笑道:“姑娘来了?当真是……有缘啊……” 九娘问:“大夜里的,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甚?” 刘小楼咽了口唾沫:“这不是……忽有所感,在此间修行一二,正要破一紧要关穴,姑娘就到了。” 九娘觑着他:“巧言令色!本姑娘不和你废话,七姐呢?你把她带哪里去了?” 第四十章 一对掌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密林之中,星德君和周七娘相互倾诉着思慕之情,商议着今后的应对之道,不知不觉就月上中梢。 周七娘是冒险偷跑出来的,不敢久待,于是二人在依依不舍间出来。 正要分别,就见九娘在不远处望着这里,她身后跟着刘小楼。 “九妹……”周七娘脸上显出一丝惊慌,随即很快恢复平静。 九娘轻叹一声,瞟了眼星德君,道:“这位就是星德君吧?七姐,回去吧。” 周七娘点了点头,向星德君微笑:“我回去了。” 星德君很担心,向九娘道:“九娘,我听七娘提起过你,你和她虽非骨肉,却情同至亲……” 九娘道:“星德君,今夜的事,我会当作没看见,但下不为例。此举危险之极,不仅对你,对七姐同样如此。我不知七姐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半年后就要成婚,周老太爷上月亲自定的,你们夜间私会之事若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星德君点了点头,抱拳躬身:“多谢九娘。七娘跟我说了,给金庭派赵长老续弦。” 九娘又重重道:“此事乃青玉宗侯长老牵线搭桥。” 青玉宗是周氏依附的主家,联姻的金庭派也是占据福地金庭山的名门,两家天下大宗之间的联姻,的确不是星德君和周七娘可以抗拒的。 周七娘握着星德君的手,力道又紧了紧,四目相望,尽在不言之中。 刘小楼凑到星德君身边,遥望两女离去,道:“这个九娘……什么来头?” 星德君摇头:“我哪里知道。” “不是说七娘经常提起么?” “没听她提过。” “好吧......总之她还算通情达理。” 星德君反问道:“她何时发现的?” 刘小楼道:“一个时辰前,七娘入林后不久便到了,当时吓我一跳。没办法,我替前辈和周七娘分说了许久,她终于为前辈的用情至深所打动,便和晚辈在林外等候。放心吧,她答应了替你们保密,不会告发。” 星德君点了点头。 刘小楼建议:“有了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别看她说什么下不为例,只要这一次她没告发,就等于和咱们站在同一个坑里,推都推不掉的。下回可以直接找她帮忙联系七娘,会更方便一些,比我这个假外甥方便得多。这次好悬,晚辈直接被抓进周家,好在没被周家人盘诘,将来可未必……” “小楼,多谢你了。” “前辈的事就是晚辈的事,小事一桩!下回再来,反正离得不远,百多里路罢了。那……咱们是回桃源吗?” 星德君并没有回桃源,而是带着刘小楼在洞庭以北、以东的几个地方盘桓数日,寻找炼制阵盘的其余材料。 “临渊玄石阵是座幻阵,要旨在于幻,所以致幻的材料是必不可少的。天下最具幻力的,应当是七彩斑斓雀的雀冠,但据我所知,此雀只在委羽翔鹤宗灵雀园中可见,就不要多想了。” “委羽翔鹤宗吗?听说位列十大宗门,所据洞天之中豢养无数珍禽异兽,宛若仙境,也不知何时有幸,能入委羽山一观?” “洞天和福地不同,咱们连洞天的门开在何处都不知道,进什么洞天?” “是,五彩斑斓雀不行的话,虎眼蛙呢?九尺蝶呢?能找到吗?算了,好像很贵……” “小楼也听说过这些幻物吗?虎眼蛙在天门山坊市有售,一钱蛙毒粉十到十五块灵石,九尺蝶在剡州坊市可以找到,无论大小,一只售价二十块灵石。” “前辈直说吧,还有什么材料可以替代?” “大蟾蜍和上手青,混在一处,致幻之效同样不俗,这是我门中秘诀,小楼万万不可外传。故此咱们来洞庭湖边捕捉大蟾蜍。” “上手青呢?如今是冬天,山里可不长蘑菇。” “上手青我备得有干粉,就在炼器房中。” “原来如此……前辈刚才提到宗门,是哪个宗门的?” “我乃紫极门第十三代掌门。” “门中还有别人吗?” “我这一门,向来讲究单传……” “明白了,其实晚辈也是一门掌门啊,晚辈乃三玄门第五代掌门。” “对了,你们为何叫三玄门?哪三玄?” “这是本门秘密!” “炼制阵盘也是我紫极门最大的秘密!” “好吧,好吧……其实就是迷香、阴阳和合术、修行玄功,合称三玄。” “……这不是下三滥么……” “前辈,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无尊卑之别,法无好坏之分,我老师常说,大道千条,我取其一,什么上乘下流?关键看修行者的人品!再好的功法,若被大奸大恶之辈……” “行了行了,算我失言。” “这不是失言不失言的事,这是修行观念对错问题,前辈若秉持此念修行,长此以往,不免入了邪道!” “呵呵……好的,谨受教……别气呼呼的模样……紫极门、三玄门都挺好!” “当然好,听着就有玄意……对了前辈,要不咱们两派联盟吧,可以守望相助!我们乌龙山那边经常这么干……” “这样行吗?” “有何不可?你我皆为掌门,岂非一言而决?”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意思吗?” “前辈觉得没意思?” “你觉得呢?” “……算了……没意思就没意思吧……” “嘘……” “啊?” “你听……这是洞庭蟾蜍的叫声……今夜很顺利啊,一来就发现了,以前我来的时候,非得苦寻多日不可。” “前辈,咱们抓几只?” “多抓几只,只取其皮上那一点,少了不够用!小心,这东西警醒得很,难捉……” “前辈少待……前辈往后一点……再退远些……” “怎么……行了吗……还要多久……小楼?” “好了,过来捡吧!一只……两只……三只……” “这是……死蟾?” “活的,迷翻了而已……六只……七只,够了么?这蟾蜍都是一窝一窝的啊?省工夫了。” “这就是你三玄门的秘笈?迷香?” “对啊,前辈以为如何?” “没见你燃香啊……” “要不叫秘笈呢?前辈以为我三玄门的手段还是下三滥吗?” “厉害啊……” 第四十一章 墨山三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又是一场大雪,飘洒在天地间,刘小楼和星德君正在去往墨山的大道上,他们身上各自背着个口袋,里面装满了已经搜集到的各种炼制材料。 “今年的雪,有点多。”星德君看着没有丝毫停歇的雪势,有点担心:“虽说大雪兆丰年,但太过频繁,农家遭不住,雪大压屋。” 刘小楼道:“前辈修行中人,也关心农事吗?” 星德君道:“修行之人,修的是天道,不仅是阴阳五行、山川风雨,也包含民生疾苦、善恶报应,若只顾前者而看不到后者,道便不全。” 刘小楼思索多时,点头道:“前辈金玉良言,晚辈谨记。” 过不多时,风雪渐停,露出天地本色,前方山影如画,好似淡墨成烟。 辛苦奔波近月,如今已到了搜集材料的最后阶段,也就是寻找触发阵法的引介。 幻境源发于入境者的心中,随入境者思绪而显现,因人而异,各不相同。但幻境的触发,需要阵法主人“引动”,引动需要媒介,这就是阵盘的引介之物。 炼制幻境阵盘,需要主人的构思想象,也就是构思一幅图卷,融入阵盘之中,引介是什么,幻境呈现的幻像大体上就定下了基调。 这幅图卷,刘小楼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创意来,干脆采用周氏庄园中,自己和周七娘相见的那处偏院。 有月门、有厢房、有翠竹、有亭台、有怪石、有池塘,其中,池塘可为深渊,怪石就是玄石,完全符合临渊玄石阵的阵图本意,当然,这幅构图只是刘小楼的构图,这些要素加入之后,引发每个人心中的场景都是不同的,但上述要素都会呈现出来。 此行墨山,就是为了取墨山的玄石和墨池泉水。 “墨山玄石有灵,泉水同样有灵,此灵非灵力之灵,乃性灵,为意趣之说。天底下名山众多,有灵性的山石泉池不少,但我独爱墨山水石……你见了便知。” 墨山不高,却有许多天险关隘,非常人可及,但小巧精致之处,又别有一番风味。星德君在前带路,向深处进发,有些山路已不成其为路,连刘小楼过得都很艰难。 来到一处山坳下,有三尺飞瀑流泉,在石台上冲出碎玉千万,又溅落幽潭之中,叮叮咚咚之声,果然灵趣无比。 星德君需要的玄石就在幽潭之底,而泉水也非普通潭水,同样要下到潭底,寻找泉眼处的水珠精玉。 但两人都没有下潭,而是望着幽潭对面打量,那边两块凸起的潭石上,一高一低坐着两个身披蓑衣的垂钓之人。 这样的僻静之地,常人向来罕至,更遑论安坐垂钓了,只是不知此二人修为如何。 “潭中有鱼吗?”刘小楼低声询问。 “有,而且很肥美。”星德君肯定道。 “可这么偏僻之处,居然跑来钓鱼么?总觉得古怪。” “看看再说。” 就这么等了半個时辰,对面的钓鱼客也没钓上一条鱼,更别说搭理他们了,只是偶尔相互对视一眼,瞟着刘小楼他们俩打量片刻。 刘小楼也在观察他们,直到潭水哗啦响起,从潭下又冒出一人,两个钓鱼客才收了鱼竿,将那人接上来。 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在上边镇场,确保下水之人平安上岸。 “前辈能看出他们修为吗?” “说不清,毕竟没有动手抻量过,且有些人惯于隐藏修为……” 对面三人终于开口了:“二位,你们要下水?” 星德君拱了拱手:“不错,三位有何见教?” 对面又道:“是为潭底的玄石而来?” 星德君道:“正是。” 从潭底上来的那位打开一个湿漉漉的蛇皮袋子,倒出几块拳头大的石头,这几块石头奇形怪状,内中镂空,如同绣球。 “一块灵石一个,相中哪个挑走,不二价!” 星德君再次拱手:“我等自会下水选石,就不劳三位了。” “若是谁都下水选石,墨池早被污了,此事休提。要么选我兄弟挑出来的玄石,要么二位打道回府。” 星德君皱眉:“墨山乃天下人之墨山,从未听说哪家宗门、哪路豪强据墨山为己有,三位这么做,恐怕不妥。” 对方讥笑:“你怕是许久没来了吧?当真孤陋寡闻!自今年始,我兄弟三人便于此山结庐,号墨山三英,这墨池便是我兄弟结庐之处,由我兄弟说了算!” 这就是散修界最常见的私占洞府了。但别家散修所占山林,要么是祖师辈打拼下来的产业,为周边散修公认,甚至大宗大派也承认的,要么就是占据一个别人看不上,也犯不着上去火拼的山林。 如对面三人这般,将一处很多人都会常来之处强占为自家洞府,并且以此公然牟利的,实属罕见。 星德君好奇道:“不知三位有什么真本事,敢将墨山据为己有?” 对面立刻笑了:“说来也简单,我兄弟三人就守在这里,你有本事就将我兄弟赶走,若没这本事,那就别怪我兄弟不客气了,你们下了潭还想安然上岸,世间哪有这般好事?” 星德君看了一眼刘小楼,冲他使了个眼色。 刘小楼想了想,悄声问:“晚辈下水,前辈在上坐镇?” 星德君口齿含糊道:“香啊!” 刘小楼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今天天色不好,风大,且不知他们根底,使不得。” 使用迷香,需满足几个条件,其一最好是狭窄空间,迷香不易发散;其二是最好施法对象不动如山,不要走来走去;其三,对方修为不能超过施香者太多,否则效用不明显。三个条件如果全都具备,燃香效果最佳,否则就要视情形而定了。 如眼前遇到这自号“墨山三英”的,明显不具备施法条件,所以刘小楼无法出手。 星德君一想也是实情,看来也只能硬来了,于是发出最后一通警告,结果被墨山三杰反警告。 斗法不可避免,星德君照着空中飞出一道光芒,那光芒中正是他自己炼制的阵盘——五道六情阵。 第四十二章 狗皮膏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五道六情阵,听着像是个幻境法阵,实则却是星德君的杀伐之阵。五道者,谓耳目鼻口心,失此五道,惑乱缠身;六情者,痛乐色香利爱,六情若丧,则神明不畅。 此阵一布,当即将那墨山三英圈入阵中,塞其五道、乱其六情,这三英顿时抵受不住。 墨山三英的根底当场显露,不过是炼气五到七层的修为,哪里是星德君的对手? 星德君也大为不解,就这三位的道行,也敢占据墨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看着这三英在阵中苦苦支撑,刘小楼心里相当畅快,抄着手在旁悠然观战,顺带学习阵法的操控之道。当然,他也很难插上手。 以往斗法,刘小楼这边都是各种诡计齐出,同道一拥而上,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今日和所谓的“墨山三英”开战,以堂堂之阵光明正大碾压对手,这种新奇的体验是从未享受过的,当真舒畅已极。 有炼气九层的高手在旁保驾护航,干起架来就是爽啊。 “大哥,三弟,点子扎手!” “大哥、二哥,弟顶不住啊!” “二弟、三弟莫慌,老办法!”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天英旗——展!”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地英旗——展!”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人英旗——展!” “三才保魂护魄旗,开!急急如律令!”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哟,这三兄弟叫得还挺整齐,想来平时没少练啊。 三面小旗在三英手中幻化而出,组成三才保魂护魄旗,旗风招展间,将这三兄弟从星德君的杀阵中强行挣脱出来。 星德君不由赞道:“好旗!” 凝神准备应对时,墨山三英却远远跳开,离着数十丈远,不敢上前再战。 刘小楼喝道:“你们三个,为何不上来接着打?” 三英中的大哥天英道:“打不过还上来打什么?送死么?当我兄弟是傻的?” 明白了,这三才保魂护魄旗属于那种防护极强、却无杀伐之力的宝物,这三兄弟也不知从哪里寻来,倚仗此旗占据墨山。 星德君呵呵一笑,收了五道六情阵,挥了挥衣袖:“既如此,便饶了尔等,逃命去罢!” 一句大度宽恕之语,却引来对方一片嘲笑: “你個老东西,谁要你饶?当真大言不惭,有种你追上来!” “墨山为我兄弟洞府,尔等无礼强闯,天打雷劈!” “有本事便下去采石,看我兄弟如何弄死你们!” 星德君一向自诩潇洒倜傥、气度雍容,却被这三兄弟骂得头上火光大冒,再次祭出五道六情阵盘,追了上去。他修为远超墨山三英,其速迅捷已极,墨山三英哪里逃得出去,当即又被笼在阵中。 墨山三英故技重施,整齐响亮的念动旗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天英旗——展!”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地英旗——展!”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人英旗——展!” “三才保魂护魄旗,开!急急如律令!” 三旗再次幻化为一旗,将三兄弟卷出大阵。这三兄弟却不走,又转到寒潭的西南角,继续跳脚痛骂,各种咒骂之语,更加污秽不堪。 星德君向刘小楼道:“小楼,我在上面护持,你下潭取石。玄石就在潭底,一见可知,取拳头大一方就好;再至潭底搅动水花,泉水精玉附于气泡之中,如同玉珠,取上几粒便可。” 刘小楼接过星德君抛来的玉匣,纵身跃入潭中。 潭水略深,八丈有余,以他炼气三层的修为,也感到耳鼓有所不适。向四周游动少时,便看见石缝中夹着块拳头大的奇石,中心镂空,正是玄石,底部和泥土相接,于是上前扳断下来。 然后再于石缝上搅动水流,有气泡自石缝中升起,其中果然有少数气泡中包着小小的玉珠,当即以玉匣收了。 采完玄石和泉水精玉,刘小楼游出水面,上得岸来,就见星德君正在和墨山三英斗法,转眼又被墨山三英逃了出去,墨山三英口中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骂得星德君脸皮胀红,愤怒不已。 见刘小楼成功返回,星德君才长出了口浊气,犹豫片刻,丢下句狠话,和刘小楼离开此间。 下了墨山,星德君余怒未消,被刘小楼好言劝慰几句,这才意气稍平。 离山十里,天色已黑,两人寻了处背风的地方歇息,在篝火下查看玄石和泉水精玉。 星德君点头赞道:“这块玄石品相上佳,几粒泉水精玉也色泽明亮,好用!小楼选得好。” 刘小楼道:“一下水就找到了,也没有刻意挑选。” 星德君想了想,道:“或许是那三个狗贼强占墨山,采掘玄石和泉水精玉者便少了,在潭中涵养得不错,说起来,这三个狗贼倒是立了一功?” 正说话间,一阵劲风自黑暗中袭来,刘小楼连忙抽剑挡格,却是几块石头,力道很大,若被砸中,不免头破血流。 星德君动如脱兔,立刻向着石块袭来之处扑去,转眼间,林中便是一片激烈斗法的玄光亮起。 紧接着,又是一通整齐的旗咒声: “太上台星......” “驱邪缚魅......” “智慧明净......” “三才保魂护魄旗,开!急急如律令!” 过不多时,星德君气急败坏的回来,在一片谩骂声中向刘小楼问计:“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吾恨不能将此等无赖碎尸万段!” 刘小楼也很是无奈,墨山三英的战法他已然搞清楚了,乌龙山同道们的招数中便有这么个套路,他本人资历尚浅,并没有使用过这个套路,但肯定是听说过的,几乎无解。 当下,只能两手一摊,道:“气是没有用的,打也打不着,骂又骂不过,还能怎么样?” 星德君道:“墨山待不下去了,我们连夜走。” 刘小楼道:“这叫狗皮膏药激斗法,就是无休无止的贴着,甩都甩不掉。哪怕我们远遁千里,人家也敢千里骚扰,玩的就是一股疯狗的劲儿!前辈也别想着躲回星德山,真让他们认得山门了,那可就永无宁日了。” 星德君问:“那怎么办?” 刘小楼建议:“不如我去找他们谈谈?” “谈什么?” “给他们点好处......” “郎朗乾坤,还能受这三个下三滥的贼子要挟?那不是认输么?绝对不行!” 第四十三章 解决之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星德君不想认输,因此这一路上继续和墨山三英斗智斗勇,依仗着远超三英的修为,次次都将三英卷入阵中,但他想要狠揍三英却又做不到,每次都被三英逃脱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花样百出的滋扰、更加不堪入耳的谩骂。 刘小楼也试图改善这种状况,可三英的这一招很难化解,他们又特别注重保持距离,实在难以下手。好几天过去,大家都疲惫不堪。 星德君也无奈了,他向刘小楼抱怨:“这三个狗皮膏药,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怎么就死缠不休呢?你我已经远离墨山百里之遥,他们为何还要跟着?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刘小楼解释墨山三英的动机:“他们并非与我们有仇,这么做,是向我们划出底线,告诉我们,这条底线绝不能逾越。” 星德君愤愤道:“没那个本事,居然敢划什么底线?自不量力!” 刘小楼道:“这就是他们的本事啊……前辈,要不然,晚辈去和他们谈谈好了?” 星德君一甩衣袖:“谈什么?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刘小楼叫了一声:“前辈去哪里?” 星德君头也不回:“我头疼,寻个僻静之处歇息一会儿,别来打搅我。” 待他走后,刘小楼登上旁边一处高岗,四下张望,眼下又到了黄昏,墨山三英多半要开始今夜的滋扰了。 张望片刻,果然见到了三兄弟的身影,探头探脑正向这边摸过来,于是刘小楼下了山岗,主动迎了上去。 “三位……三位老兄……” 墨山三英远远站定,天英站在原地和刘小楼对视,地英和人英则向两边散开,查找星德君的行踪。 刘小楼干咳了一声:“咳……别找了,在下想和三位老兄谈谈,你我如此纠缠不休,终归不是办法。” 天英问道:“你谈?他呢?” 刘小楼道:“我那前辈出身正道宗门,他是肯定不会出面谈的。” 天英冷笑:“正道宗门?我三兄弟若是怕了,也不用在江湖上厮混下去了!” 刘小楼点头道:“三位老兄好本事,在下佩服之至,的确不必惧怕。” 天英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你们取了一块玄石吧?付我们一块灵石便可,我三兄弟最讲道理,绝不多要,要的也不是灵石,要的是公道!” 刘小楼摇头:“一块石头要一块灵石,绝无可能!” 天英道:“不可能么?也许再过几日,便可能了。” 刘小楼道:“我那前辈正在考虑,想要返回墨山,将那汪寒潭毁了。其实毁起来也不难,挖条沟渠,将潭水放干就是。在潭边再等半個月,将潭底泥土翻晒几日,可保十年无法复原。” 天英心头咯噔一下,看了看两个兄弟,地英和人英同样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刘小楼。 “真要这么做,那就是我兄弟三人的死仇!” “三位老兄这么闹下去,是否死仇也没什么分别。” 三兄弟对视片刻,天英道:“你想怎么谈?” 刘小楼道:“我们此来,没有带得灵石,不是取了一块玄石么?我们愿意以银钱补偿。我这里有一块美玉,问过道上的朋友,至少值银五十两,足够三位老兄在潭边起几间屋子,让你们开创的宗门也好、帮派也罢,一步一步根基稳固,发扬光大。” 天英道:“五十两银子?伱是在说笑话吗?你以为我墨山三英缺这五十两银子?” 刘小楼道:“我也认为三位老兄不缺,三位老兄缺的是认可。我是三玄门掌门刘小楼,那位前辈是紫极门掌门,我们两家宗门认可你三位老兄对墨山寒潭的管治之权,条件是今后我们两家至墨山购买玄石和泉水精玉时,以银钱会账,比如玄石,五十两银子一块。三位意下如何?” 天英想了想,问道:“你说你是三玄门掌门?” 刘小楼取出一块掌门令牌,在三兄弟眼前展示,那令牌色泽泛黄,看上去很有年头,绝不是现刻现制之物。 三兄弟眼神缥缈,在空中激烈焦灼缠绕,终于作出决定:“成交!” 天英收了那块美玉,又道:“刘掌门似是同道中人,不知贵门仙乡何处?” 刘小楼拱手:“敝门立于湘西乌龙山,三位老兄有暇时,可至乌龙山做客,刘某扫榻以待!” 三兄弟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乌龙山的同道,失敬失敬!” 墨山三英告辞,离去之后还在小声议论: “原来是乌龙山的,难怪......” “还是大哥英明,真要翻了脸,乌龙山的那帮家伙可不好惹。” “别说乌龙山的那帮贼厮鸟了,姓刘的出的馊主意就不好应付,真把寒潭给刨了根,还怎么弄?” “大哥,刘掌门刚才邀请咱们去乌龙山做客,咱去不去?” “你是不是傻?乌龙山那帮家伙,沾上了就甩不脱,还是敬而远之吧。不过这位刘掌门还算不错,他三玄门是头一个承认咱们是墨山之主的,有此一出,我兄弟便收获极大......” “二哥,咱们也立个宗门吧?” “那得看大哥的意思。” “唔,待为兄琢磨琢磨......” 刘小楼目送墨山三英离去,星德君不知何时在身后出现,恨恨啐了一口:“三个狗贼!” 刘小楼将商谈的结果告知星德君,星德君兀自生气:“当真便宜了他们!” 但事已至此,星德君又没什么好办法甩脱三张狗皮膏药,也只能认了:“此番下山,材料已备,回山吧。” 回到星德观,两人也不耽搁,立刻开始处理材料。 他们下山月余,搜集了十七种材料,此刻都要拾掇出来。比如将鸡血石敲成碎末,从中提取辰砂,比如将蟾蜍的皮烘烤成粉末,又比如将玄石和金、银等物混合,炼化为玄金液,又比如将水银封入泉水精玉之中...... 每一项工序,都是星德君在旁指点,刘小楼亲自动手完成,对阵书中含义不明的晦涩词句,也一并由星德君详加解释。 另外,他还将自己的迷离香筋切割了一小段,准备加入阵中,作为法阵的一项杀手锏。 耗时整整一月,随着所有材料的制备完成,刘小楼的阵盘炼制之道,终于步入正轨。 第四十四章 炼制阵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手持卫鸿卿赠送的玉盘,按照阵书的法诀,以真元蚀刻阵符。 左边刻上一道深痕,右边刻上一道浅痕,上方再刻一道若有若无的痕丝,然后一直向下竖拉,从玉盘后面绕上去,回到上方痕符之处,接着各分左右,左圆为日、又半圆为月,至下方以波纹连接...... 按照阵书所言,左方为一者,即天也、为阳也、亦日也、可奉主也、或为魂也,右方为一者,即地也、为阴也、可任侍也、或为魄也,左右合于上者,为善恶、为邪正、为司命...... 刻画的目的,就是在玉盘上构筑一方天地,此天地就是阵符。 阵符复杂,凡数十笔,以真元刻画之时不得中断,此中断非痕迹的中断,而是真元的中断,刻画时极耗精力。 完成阵符的刻画不过是一夜的工夫,刘小楼却如大病一场,真元消耗殆尽,脸色苍白,眼神无光,倒头连睡了三天三夜才稍微好转过来。 星德君却不容他再歇下去了,炼制阵盘讲究一气呵成,需待阵符天地“未老”之际完成,否则就是个死物。 刘小楼无法,只能握着灵石补充真元,继续挑灯奋战。 接下来要将各种材料融入玉盘之中,融入的通道,就是刻画的阵符线条,说是通道,实则也是材料的栖居储存之处,好比身体上穴位中的穴池。 这又是一项精细活,必须按照阵书指明的方法,每一种材料都不能相互触碰,各走各的道,各进各的门。有些刻痕通道需要通过五六种、甚至七八种材料,如此狭小的同道中并列通过那么多材料,且每种材料在将来阵盘运行时不能相互影响,其中的艰难之处可想而知。 而一旦出错,就要重新以真元清理通道,重新融以新料。 刘小楼在这一关耗时半个多月,前后推到重来七次,才终于完成。 到第三步,则需要地火稳固、灵力温养,即所谓水火交融。 星德观中有现成的地火,就在炼器房中,至于灵力,只能依靠灵石。星德君没有灵石,所以灵石只能由刘小楼出,这也是应有之意。 玉盘凌空悬浮于地火口上,其上方则附着一块灵石。 地火在玉盘下方烧灼出白焰,灵石在玉盘上方蒸腾出青烟,白焰与青烟交汇处,幻化出一道彩虹。玉盘在彩虹中慢慢翻转,望之玄妙难言。 刘小楼于地火穴口出趺坐炼器,炼到第五日时,群山间隐隐传来巨震之声,令他不免有一丝分心。 对面的星德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集中精神,然后出了炼器房,向山下眺望。 只见山中有一丈许高的神人,正在捉拿几個逃窜的散修,不多时便将几个散修拿住,握于掌中,迈开大步离去。 山下传来喝声:“诸山勿惊,青玉宗拿人,与尔等无干!” 星德君跃上高处仔细观瞧,却是青玉宗侯执事在山口大声知会,随着那高大的神人离去,侯执事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这就是青玉宗的神打术,也不知是宗门哪位内门弟子出手,声势惊人。 名门大宗,当真了得!星德君感叹一番,心下也有些沉重,返回炼器房中,示意刘小楼不要分心。 如此炼制到第七日时,刘小楼依阵书所言,咬破舌尖,飙出一道鲜血,喷洒在阵盘上。 这是阵盘炼制的最后一道工序,建立心神连接,完成这一步,阵盘便可随心而发,且只有阵盘主人能够操控。 刘小楼抚摸透着灵光的阵盘,心中欢喜无比,旋即被无穷的困意笼罩,再次倒头大睡。 从搜集材料开始,到配料、刻画阵符,再到融料,最后温养,前后花费三个月,整整一个冬天,当真不易。 而温养阵盘时,也耗去五块灵石,令刘小楼心疼不已。 这可是当初起意之时没有想到的,好在大功告成,在迷离香、三玄剑外,又增加了一座临渊玄石阵,算是多了分保命的手段。 苏醒之后,刘小楼启动阵盘,星德观的小轩场上立刻幻化出一座小院,一如周氏庄园中九娘居住的院子:白墙环绕,绿竹葱葱,池塘青绿,亭台精巧,墙边的厢房之中还有烛灯跳动,满是富贵气息。 但这小小的庭院却是座囚笼,进去之后很难出来,而且千万不要进那间厢房,否则身不由己,绝非玩笑。 星德君进幻阵试了试,脸红耳赤的破阵而出,恨铁不成钢道:“就不能正经一些么?还以为你加入的是什么香筋,谁知是......以后不要说是我传你的炼制法门!” 刘小楼不以为意:“前辈,都说过了,法无高低......” 星德君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要再说那一套了。” 刘小楼期待着星德君的点评:“晚辈炼制的法阵如何?” 星德君中肯道:“谈不上天分,但也算不得差,头一次炼制阵盘便能如此,也算难得。” 刘小楼喜滋滋道:“这么说,成了?” 星德君点头:“成了。” 刘小楼感慨道:“当真不易啊,就这件阵盘,没有二十块灵石不卖!今晚吃顿好的,不醉不休!” 桃源群山物产丰饶,野猪、山鹿、野兔、雉鸡到处都是,刘小楼弄了一大桌菜,将星德君的藏酒取出,美美畅饮起来。 一边吃喝,一边畅想着将来,星德君问起刘小楼的打算,刘小楼道:“身为修士,自然还是以修行为主,晚辈执掌门户已一年有余,如今还是炼气三层,与掌门身份不符。晚辈打算花些时间闭关,尽快向炼气四层冲击。” 星德君赞许道:“修行第一,此乃正理。阵盘已成,你明早便下山吧。” 刘小楼道:“晚辈与前辈极为相投,想在星德观中闭关,有什么难处也好随时讨教,不知可否?” 星德君摇头:“我也有事,不在山上,你还是回去吧,将来有缘再来。” 主人不同意,刘小楼也没办法,只好拼命将那坛灵酒饮完,以免留下遗憾。 第二日,刘小楼告辞,星德君取出个木盒来:“小楼,你我之间,堪称忘年之交,临别之际,赠你一物,但请伱此刻不要打开,待回山之后再看,好么?” 刘小楼将礼物收了,惭愧道:“我却没什么好物件相赠,要不给前辈留两块灵石?” 好说歹说,星德君也没收他的灵石,两人别过之后,刘小楼哼着山曲下山,回返湘西。 第四十五章 掌门令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桃源,半路来到杨柳湾时,想起几个月前的往事,不由唏嘘。 卢子安、萍姑、西山居士,一个将要筑基,一个炼气五层,一個炼气八层,都在修行之路上辛苦努力数十年,却功亏一篑,成了一抔黄土,这就是他们的命数吗? 那自己的命数呢? 手厥阴经上的曲泽穴忽然猛烈跳动起来,跳得刘小楼又是惊喜又是着急。 惊喜于炼制阵盘时耗去的五块灵石毕竟没有白费,其中蕴含的灵力多多少少也转化了一些真元,对冲击曲泽穴有莫大帮助,曲泽穴即将打通。 着急于需得赶紧寻个安稳之处冲击穴关,免得被人打扰。 最近之处当然便是萍姑生前那处宅院,刘小楼匆匆赶到,翻墙而入,院子荒芜了数月,早就杂草丛生。 随便寻了间屋子进去,立刻手握灵石,转化真元,趺坐冲击曲泽穴关。 如此多日,某一刻,曲泽穴关再也挡受不住真元的反复冲击,被真元洪流一冲而过,汇入曲泽穴的穴池中。 手厥阴经九大穴,已破其三,前后历时半年,算下来,这个修行速度还是相当快的了,主要原因,还在于这一年连续发了几笔小财,且三玄门只有自己一人独享灵石。 当然,自己这点成就和那些名门大宗的弟子是没法相比的,人家压根儿不为灵力犯愁,坐在灵泉边上修行,炼气期修为都蹭蹭蹭的往上涨,这就羡慕不来了。 不过在散修之中,十八岁……啊,如今十九了,十九岁的炼气三层,应该算得上后起之秀了。卫鸿卿十九的时候,也才刚入炼气三层,自己的进度可比他快了半年! 刘小楼心情不错,起身在院中遛了个小弯,想起当日来得匆忙,搜检院子时也主要是找人,并没有将精力放在财物上,此刻再找找,说不定能捡个漏。 翻箱倒柜一番,还真让他在床头夹层的暗格里找到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几个小银锭,约莫二十余两,算是小小发了笔财。 除了银锭,还有一沓厚厚的书信,都是卢子安写给萍姑的,有十三封之多,刘小楼随意翻阅,发现时间跨度超过三年。 起初的几封信,卢子安笔下满是调侃之意,内容主要集中在下三路,可见其本人对认识萍姑、和萍姑相好的心态,多半是满足欲望为主,兼顾猎奇。 到了中间的几封信,话语就开始渐渐归于正常了,里面有出面帮助萍姑解决了几件麻烦事的内容,不时有自吹自擂的话语,萍姑的回信都没在匣子里,但想来多半是充满感激,让卢子安很有成就感。 卢子安也渐渐在信中讲述自己遇到的大事,尤其是在最后几封信里告诉萍姑,天姥山将要遴选内门弟子,他极有希望进入内门,分到筑基丹,从此步入筑基修士行列。到时候必将如何如何…… 紧接着的倒数第二封信,卢子安很是不安,他说自己在外门之中修为属于顶尖之流,原本是最被看好的,但近月以来连续发生了几件小事,让他在诸位宗老心中印象大跌,宗门内普遍看好另外一位叫做卢燕氏的女弟子,他怀疑几件事很可能都是这个卢燕氏做的手脚。 最后一封信,卢子安大骂卢燕氏,说她不择手段,是个黑了心的婆娘,还用一种名叫黑寡妇的毒蜘蛛来形容卢燕氏,说她名副其实,前生肯定是这种毒物变的! 除此之外,还说卢寡妇水性扬花,以色娱人,某某宗老、某某弟子就是她睡出来的靠山,在外还畜养匪类和小白脸,在其帷帐前驱使奔走云云。 信的最后,他说自己要带萍姑远行千里,重新开启新的生活,还让萍姑不要担心,他知道巴蜀大地有一处上古仙人洞府,他知道大概位置,准备带萍姑前去探寻,从此修行大道,双宿双飞,一路青云。 看完之后,刘小楼满是感慨,当真没想到天姥山筑基丹被盗一案,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想了想,将书信放回木匣收好,准备寻机交给卫鸿卿,让卫鸿卿自己看一看。 卢子安以他本人的视角,在信中描述不少天姥山的人和事,卫鸿卿如今依附天姥山卢氏,也不知有没有如他所愿,成为天姥山外门弟子,多了解一些天姥山的内情,于他应该是有益的。 宅院的灶房横梁上,还挂着几块腊肉,刘小楼也老实不客气的取来填了肚子。 一边吃,一边想起星德君给自己的礼物,刚刚目睹了一桩秘辛之后,好奇心被勾动起来,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没有履行承诺,将木匣启封。 木匣中只有两物,其一是本道书,桑皮纸的材料,比较厚实。道书名《千极方》,归纳了炼制阵盘用到的十八类材料,每一类材料都详细描述了几种主要的具体材料,并以此举例,介绍了有哪些材料与此相同,可以相互替代。 这本道书明显不是抄本,至少不是这几个月抄的,看上去有年头了。 《千极方》下面压着一块紫檀木雕琢的木牌,正面刻着“紫极门令”三个字,后面刻着创派祖师申无禄的宗门规训: 不思经法,借用外器,何能得道乎?人为道,守一不移,只图器物,譬若人生在家,未尝出入,不能见道也! 这话应该是劝谏后辈弟子,不能只靠炼器修道,经法也很重要。 一本紫极门秘笈,一块宗门令牌,什么意思? 回思与星德君的数月相交,又想起炼制阵盘时,星德君指点自己的点点滴滴,刘小楼大概明白了,这是打算将紫极门的衣钵传给自己吗? 将自己的三玄门掌门令牌取出,和紫极门掌门令牌放在一起,两块令牌都很相似,年代久远,翻转摩挲着,一时间不由苦笑。 以自己对星德君的救命之恩,刘小楼倒也觉得星德君此举并不为过,但自己是三玄门掌门,又去做紫极门掌门,这叫什么事? 忽然想起,星德君连掌门之位都舍得给自己,为何不愿自己留在星德观? 刘小楼猛然醒悟,星德君这是要走,而且是逃走! 为什么逃走? 自然是私奔! 第四十六章 星德山的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越是回忆星德君分别前的言行举止,就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上回星德君和周七娘的私会,应该是商议好了私奔的时间。 这么算下来,私会的那天到现在,差不多是三个月,刚好可以让星德君养好伤,而自己一心一意炼制阵盘的那些日子,星德君恐怕就是在做着各种准备,而且他的伤势也完全复原了。 如果当真以三个月为约期,具体的日子也能推算出来,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刘小楼一边啃着腊肉,一边想着这件事,暗暗替星德君担心。 或许周七娘偷偷出来一趟并不算难,但要带着她远走高飞,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家不是普通人家,是修行世家,是青玉宗的分支,这等名门大宗的怒火,星德君承受得起么?抓到就是个死啊! 只希望周家放松警惕,祝愿星德君和周七娘好运吧。 至于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吗? 想到这個问题,刘小楼觉得很难。 叹了口气,刘小楼起身,离开了修行多日的宅院,前往天门坊市打听卫鸿卿的下落。 再次来到坊市中的鸿记酒楼,刘小楼要了壶寻常酒水,一盘下酒小菜,慢慢饮着,觑了个空,将伙计拦下,问道:“跟你打听个人,姓卫,年岁比我略长,相貌堂堂,很是俊朗的那种,嗯,只比我略逊三分。” 那伙计眉梢一挑,呵呵道:“客人打听的人,姓卫?其名是......” 刘小楼道:“鸿卿,以前也常来你们酒楼饮酒的。” 那伙计又问:“客人找他做甚?” 刘小楼道:“他是我好兄弟,曾经跟我说,有事可以来这家酒楼找他。” 那伙计点了点头:“客人稍待,小的去问问掌柜的。” 很快,掌柜的亲自过来,将刘小楼引到三楼角落一处雅间。一进门,就见卫鸿卿正在雅间当中,冲着自己乐呵:“来来来,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也只有你会跟别人说我相貌略逊你三分。哈哈!” 刘小楼道:“的确说过头了一些,卫兄比我,所差不到三分,只差一点。” 卫鸿卿立刻催促酒菜,刘小楼问道:“卫兄是真发达了啊,怎么样,卫兄如愿以偿,混进天姥山外门弟子了?我看掌柜的和伙计对卫兄都十分恭敬啊。” 卫鸿卿笑道:“能不恭敬么?这家鸿记酒楼,本就是天姥山卢氏的产业,今后归我打理。” 刘小楼顿时肃然起敬:“哟!卫兄岂不是日进斗金了?恭喜恭喜!” 卫鸿卿笑道:“日进斗金也是卢家的,我不过是替他们收钱,另外再顺道打听些消息传闻,仅此而已。” 两人对饮三盏,刘小楼将那匣书信塞给卫鸿卿:“弟自星德山而回,途径杨柳湾时,在那里歇息了几日,发现盒东西......卫兄看看。” 卫鸿卿笑道:“那宅子我早去搜过,没想到还有漏网的,小楼当真好本事。” 打开之后,一封一封看去,看罢多时,不由笑了:“上古仙人洞府......呵呵......他果然信了。” 刘小楼道:“信里的东西,我也看不明白,更记不住,只是觉得应该交给你,或许于伱有用。” 卫鸿卿点了点头:“的确有用。” 刘小楼道:“有用就好,卫兄是从咱们乌龙山出来的,我们都盼着你好。” 卫鸿卿道:“小楼若是无事,就在我这里多待些时日,好酒好菜管够。我看看能不能寻个机缘,带你进天姥山福地转转,我去过一次,那可真是好地方啊。” 刘小楼叹了口气:“弟是没这福分的,去看了又能如何?徒增羡慕而已,若因此影响了心性,反而不美。算了,卫兄的好意,弟心领了。此番去星德山也耽搁了不少时日,弟打算回乌龙山好生修行,固本增元,冲关破穴,早日提升修为。” 卫鸿卿点头:“也好。你去星德山如何?阵盘炼成了么?” 刘小楼便将在山上炼制阵盘的一应经过告知,卫鸿卿也替他很是高兴。 正闲谈间,掌柜的敲门进屋,塞给卫鸿卿一张小纸条,卫鸿卿看了之后,脸色顿时很精彩,将那纸条递给刘小楼。 刘小楼看了,心里一沉,不知该说什么好。 纸条上写的是,洞庭湖周氏大举出动,追拿桃源星德山散修星德君。 “这事跟你有关么?”卫鸿卿问。 刘小楼叹了口气,道:“星德君和周家一位娘子感情甚笃,但周家看不上星德君,嫌他是无依无靠的散修,所以......” “所以星德君惹怒了周家?” “恐怕不仅是惹怒那么简单,我怀疑他把周七娘给拐跑了。” 卫鸿卿怔了怔,当即大笑:“听说星德君已是知天命之年,没想到还能干出这般少年人才干的事,有趣,有趣!” 刘小楼也苦笑:“其实他与周七娘相好多年了,据我所知,至少十年以上,可周家就是要棒打鸳鸯,更过分的是还给周七娘许了亲事,要嫁给金庭派一位长老作续弦。我估摸着星德君也是忍不了,这事儿换谁也忍不了的。” 卫鸿卿很是好奇:“金庭派,是哪位长老?说来听听?” 刘小楼道:“姓赵。” 卫鸿卿捧腹:“原来是赵永春?这位赵长老可有趣得很,是个耳朵根子极软的,当初被元配正妻管了几十年,但凡其妻有令,无不凛遵,从不敢踏错半步,周七娘嫁过去好福气啊,赵长老这一支都得听她的了,哈哈。” 刘小楼无奈道:“卫兄,就别说风凉话了,星德君待我极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 卫鸿卿道:“这事儿不好办,至少我这里不方便出头,周氏在青玉宗很有地位,非普通依附世家可言,若是我出头了,势必牵扯上天姥山卢氏。” 刘小楼叹道:“周氏的确很受青玉宗看重,周七娘的亲事,就是青玉宗一位长老给牵的线。” 卫鸿卿摇头:“你看吧,就是如此,其实这门亲事挺好,你刚才也说了,周七娘年过三十的大姑娘了,能嫁金庭派赵长老,那是福分。” 刘小楼道:“明白了,卫兄刚刚在天姥山立足,还是谨慎些,不要找麻烦为好。” 卫鸿卿想了想,道:“小楼稍安勿躁。” 他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给刘小楼斟满酒:“我先让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消息。小楼在我这里坐等就是。” 第四十七章 卢二公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鸿记酒楼不愧是天姥山卢氏收集消息的坐地商铺,到得夜里,相关消息就一条接一条传了进来。 变故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周氏大举出动,计修士十三名,包括族中的两位筑基、五位炼气高阶...... 据说和周氏嫡女七娘有关,传闻似乎是星德君强掳了周七娘,但周氏予以否认...... 今日午时,周氏进了桃源群山,强搜诸山,据说引发了不少争执,还与桃源群山中修为最高的莫红花斗了一场,莫红花甘拜下风,于是桃源群山敞开来,让周氏搜寻...... 听说斗法时,青玉宗某长老恰巧路过,全程旁观...... 至傍晚时,周氏依旧在桃源群山搜寻...... 已是子时,周氏还在围山...... 卫鸿卿思索道:“看来周氏十分笃定,星德君还在桃源,他们应该是有了线索。我让他们再查......” 到得天明时分,新的消息传来,周氏果然循着线索追查进桃源的,线索很可能就在周七娘身上。 进来回话的天姥山一位管事低声道:“虽然周氏一直不认,但我们还是打探到了,的确与周七娘有关,星德君掳走了周七娘无疑。周氏在周七娘身上放了东西,可以追查到周七娘的行踪。” 卫鸿卿问:“什么东西?” 那管事道:“青玉宗擅长神打术,他们有一种神鬼法门,把小鬼藏在物件中,带在谁的身上,随时可以察知感应。虽说感应并不精准,但大致范围是能感应到的,咱们天姥山曾想用丹方和他们交换这种法门,他们没答应。故此,大伙儿怀疑,此事或为周氏诱捕星德君......东家,上面是什么意思,桃源不是青玉宗一家之地,更不是周氏可以任意妄为的,这是不把咱们天姥山放在眼里啊!” 卫鸿卿道:“不用多想,有什么消息,打听来就好了。” 消息打听到这一步,刘小楼对情况差不多有了自己的判断,向卫鸿卿道:“卫兄,多谢了。” 卫鸿卿叹了口气:“小楼,我还是希望你谨慎一些,想清楚。” 刘小楼点头:“我知道的。” 正要告辞离开,外面闯进一人,大咧咧坐下,瞟了一眼刘小楼,向卫鸿卿道:“老卫,什么打算?” 此人衣着华丽,面皮粉嫩,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左右,相当年轻。 卫鸿卿微笑道:“卢二公子,我给你引见,这位是我好兄弟刘小楼,小楼,这位是卢二公子,其兄是我天姥山内门排行第三的卢元浪。” 刘小楼怔了怔,缓缓拱手:“原来是卢二公子,幸会!” 卢二公子笑道:“见过的,这不是周家七娘子的外甥么?” 卫鸿卿愕然:“什么外甥?” 卢二公子嘴角似笑非笑:“当日我在周家庄园见过他,他去走亲戚打秋风,还认错了人,哈哈……莫非老卫你不知?也罢,就当不知吧……听说你们一直在让人打听周氏追捕那个散修的事,中间有什么名堂?” 卫鸿卿道:“只是忽然听到这么个消息,不知究里,便让人问问,并无打算。这也是卫某职责所在。” 卢二公子盯着卫鸿卿的眼睛,又瞟了瞟刘小楼,摇头笑道:“老卫,不地道啊。瞒着我?” 卫鸿卿道:“二公子言重了。周氏毕竟是青玉宗大族,我一个小小的酒楼执事,哪里敢妄作打算?的确只是打探消息,以备门中问询。” 卢二公子笑容消失,脸色转冷:“老卫,本公子好心好意过来,原想着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帮你,若有什么好处,也可以提携伱一二,没想到你用这些话来搪塞我?怎么?真以为燕氏是個好靠山?” 卫鸿卿沉声道:“二公子,若有别的事,但请吩咐,卫某尽力相助,但周氏的举动,目前看来和咱们天姥山并无关系,更谈不上有什么好处......” 不等他说完,卢二公子拂袖,转身就走,边走边甩下一句话:“野修出身的家伙,不识抬举,好自为之吧!” 雅间中一阵沉默,半晌,卫鸿卿让伙计将打探消息的管事叫进来,问:“卢二怎么知道的?” 那管事垂首道:“回东家,二公子刚巧在酒楼饮酒,见我们来去频繁,便过来打听。他身份尊贵,我等不敢隐瞒。” 卫鸿卿死死盯着那管事,半晌无语。 那管事等了少时,问:“东家还有什么事么?若无事,小的出去了,接着打听。” 卫鸿卿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那管事离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向刘小楼一笑:“小楼,见笑了,大门大派,就是这样。” 刘小楼问:“这个家伙和卫兄不对付?” 卫鸿卿摇头道:“一个纨绔公子,炼气三层,仗着乃兄之势,总是和我们作对......对了,你们见过?” 刘小楼道:“的确见过,当时以为他是周家的二公子,没想到是卢家的。” “你当时没吃亏吧?” “还好,他想拿鞭子抽我,没抽上,修为稀松平常,脾气却不小。” 卫鸿卿拍了拍刘小楼的肩膀,示意自己晓得了:“待将来我站稳脚跟,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 刘小楼笑了笑:“卫兄,咱没必要和他生气,暂且忍辱负重,待你将来一飞冲天之日,此等小人,便不值一提了。” 和卫鸿卿道别后出来,刘小楼挨个雅间看了一遍,却没发现卢二公子的行踪,于是暂时作罢,离开天门坊市,赶往桃源群山。 百余里的路程,半夜便至,到得桃源外围时,刘小楼放慢脚步,先在入山的大道旁静观,果见几人守在大道上,料想便是周氏的人了。 此路不通,他又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道,进去没有二里地,忽觉如芒刺背,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刘小楼不敢再行深入,在附近寻机捕了两只野兔,用草绳拴了挂在腰间,哼着小曲退出了山路,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什么鬼门道?莫非就是青玉宗的神打术?真够邪乎的! 刘小楼地形相当熟悉,当即选了处不易被人察知的藏身之处,钻进去后冥思苦想。他无法理解刚才如芒刺背的感觉,自然也就找不到进山的良策。 不能进山,当然是个坏消息,但周氏依旧在围山,却又是一个好消息,这表明星德君和周七娘依旧没有被找到,暂时安全。 正琢磨时,就见两条身影从藏身之处悄然经过,同样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莫非是道上的哪路朋友也来凑热闹? 刘小楼借着月色仔细观瞧,却发现这两位身形相当眼熟,一个是之前一直在打探消息的鸿记酒楼管事,另一个便是卢二公子。 这两人在附近转悠了片刻,又回到刘小楼藏身之处,隔着他不过几丈远,小声商量。 “二公子,的确是这里,不知怎么就没了?” “你真没看错?” “确定无疑,最后见他时就在此处。” “那人呢?” “不知道啊......” “一个修为低微的散修都能跟丢,你真是个废物!” 第四十八章 携手入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恍然,敢情自己之前想找这位卢二公子没找着,人家也在找自己啊。人家一路跟着自己来到桃源,自己竟然没有察觉,看来自己修为还是太浅,急需提升。 卢二公子的修为也就是炼气三层,想来有本事追踪自己的,应该就是旁边这位管事了,想必这位管事的修为应该不低。 刘小楼思忖片刻,悄然向后退远,从另一个方向出了藏身之处,寻了棵树下,将身上的灵石、阵盘、阵书、掌门令牌等要紧物件挖坑藏了,然后绕了个圈,从山路上返回,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守那么严,怎么进去?怎么发财?” 正嘀咕着,眼前突兀间窜出两人,一左一右将自己夹在当中。 刘小楼大惊,张嘴想要呼救,却被一柄长剑抵在胸膛上。他不敢再喊,凝目望去,持剑的正是鸿记酒楼那位打探消息的管事,旁边抄着手冷笑的正是卢二公子。 那管事的在他身上搜捡一番,将那柄三玄剑、几十两银子都交给卢二公子,示意刘小楼身上再无旁物,于是卢二公子嘿嘿道:“刘小楼,走亲戚走到这里来了?” 刘小楼惊惶道:“二公子这是何意?在下是卫兄好友,大家自己人,自己人。” 卢二公子侧着头打量刘小楼片刻,问:“真是自己人?” 刘小楼小鸡啄米般点头:“绝对自己人!” 卢二公子噗嗤一笑,将管事的长剑推开,在刘小楼肩膀上拍了拍:“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说了。” 刘小楼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管事将长剑收回,陪着笑脸道:“真是巧了,在这里遇到二公子,幸会,幸会......对了,还有这位老兄,之前在酒楼也是见了多次的,呵呵......” 卢二公子拽着刘小楼的衣襟,扯到旁边树后:“咱们这边说话......刘贤弟,今日你到鸿记酒楼后,就不停央求卫鸿卿帮你打听周家的事,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你是周氏族亲,这么做可着实古怪。” 刘小楼迟疑道:“二公子开玩笑了,不是在下要打听,是卫兄听了这么个消息,想了解其中真相,这才安排人打听。在下适逢其会而已......” 卢二公子皱眉:“看来不是自家人啊。” 那管事的反手一转,长剑立刻出现在刘小楼脖颈上,手速快如闪电,刘小楼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拔剑的。剑尖上还吞吐着如水银般的剑芒,其修为至少在炼气五层以上。 刘小楼慌忙求饶:“别!这位老兄,有话好好说。” 卢二公子道:“是你不好好说话,怪不得张管事生气,张管事修为高妙,我也拦不住。我数三個数,三个数一过,你就少一只耳朵。三......” 刘小楼赶紧道:“我说!星德山上的那位星德君,和我表姑私奔,周氏正在抓捕他们。” 卢二公子和张管事对视一眼,喃喃道:“果然是私奔?”又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打听?其中有什么玄机?” 刘小楼咬了咬牙,忽然压低声音:“不知二公子和张管事有没有胆子,咱们一起发笔财?” 卢二公子目光闪烁:“伱说。” 刘小楼道:“如今桃源群山被周氏盯得甚严,大道无法入山,从小路走吧,也不知是什么鬼门道,总觉得被人盯着......” 卢二公子冷笑:“青玉宗摄形术,你是周氏族人,你不知晓?” 刘小楼恍然:“原来是叫摄形术,当真邪门......” 又苦笑道:“在下这远房族亲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哪里知道这些门道?这么说,山里真有青玉宗的高手坐镇?” 卢二公子道:“这是自然,否则一个周氏,哪里有能耐封锁群山?” 刘小楼摇头道:“看来我是进不去了。不过在下听说,桃源群山并非青玉宗一家之地,也受天姥山管治,天姥山的人若是要进去,周氏恐怕不便阻拦。在下之所以去寻卫兄,便是想请卫兄带我入山,可惜卫兄不允,说是怕引起两大宗门纠纷。却不知二公子和张管事能不能带在下入山?” 卢二公子道:“你先说说,进去做甚?” 刘小楼道:“实不相瞒,在下前几日被表姑招至周氏庄园,她交给我一个箱子,让我送进桃源山里,寻个隐蔽之处掩埋。我遵命照做,原想着埋好了就回去禀明地点,算是交差了事,谁知......在下有事耽搁了两天,再想回去时,已经回不去了。” 卢二公子问:“你一个认错人的远亲,她能信任你?” 刘小楼道:“她是要逃离周家啊!整个周家,她还能相信谁?” 卢二公子沉默片刻问:“那箱子里是什么?” 刘小楼两手一摊:“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那箱子是大锁锁着的,但今天一直在琢磨,我那表姑既然准备私奔,想必箱子里应当便是她的私房体己了,她是周氏嫡女,好东西能少得了?” 张管事在旁忽道:“难怪他二人逃入此间,原来是想取宝?” 刘小楼道:“必定如此!或许表姑还想着等我进山告知他们箱子所在,但我哪里进得去?” 张管事摇头:“所以你就打算私吞了这笔财物?真是好外甥!” 刘小楼叹了口气:“桃源被围得水泄不通,表姑想要脱身,何其艰难?连出都出不来,他们取了东西又有什么用?不如留给我这个外甥,好歹以后还能给他们点点香,烧烧纸......藏宝之地不是很隐蔽,照他们这么搜山,我就担心被青玉宗的人发现,岂非一场空?” 卢二公子大为赞同:“不仅如此,若是你表姑被周氏找到,将你供认出来,再想取货可就不容易了。” 刘小楼道:“二公子说得没错,在下正是为此着急,到时候周氏要抓的人就是在下了。二公子,能带在下进山么?若此事能成,在下和二公子对半分润......不,在下只取三成!” 卢二公子微笑道:“跟着我,咱们进山!” 卢二公子在前,张管事在后,夹着中间的刘小楼,离开小道,堂堂正正沿大道进山,到了周氏设置关卡之处,皱眉大声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安敢在此设卡,堵塞山路?” 对方拦在跟前,道:“洞庭湖周氏搜捕家贼,闲杂人等不可擅入!” 中有一人还见过卢二公子,忙道:“二公子,我们周家正在办事,还请二公子多多担待。” 卢二公子冷笑:“桃源何时成了周氏的地盘了?我们天姥山怎么没听说?” 他亮出腰间一块牌子,那牌子在黑夜中发出淡淡的银光。 张管事在旁喝道:“天姥山卢氏入山办事,闲杂人等避让!这位是我天姥山内门三师兄卢元浪的胞弟卢二公子,睁开狗眼好好看着!” 周氏的人都认得那牌子,一时间大为犹豫,眼睁睁看着卢二公子、张管事和刘小楼大步向内,进入桃源。 第四十九章 棺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姥山卢氏果然不愧是名门大宗,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桃源,周氏的人只能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但卢二公子也知道,自己进入桃源的时间肯定不多,周氏必定会想法子再行拦阻,甚至会告知青玉宗的人出面,所以催促刘小楼:“快,箱子埋在何处?” 刘小楼皱眉道:“摄形术……” 张管事掏出枚玉玦,真元送入,玉玦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法力,将方圆丈许之内笼罩其中,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立刻消失。 “好东西啊,这是什么宝贝?”刘小楼盯着那枚玉玦。 张管事斥道:“别瞎问,带路!” 刘小楼不再多言,带着他们前往五雷山和望月山之间的峡谷,经过五雷山下时,只见山顶立着尊巨大的黑影,不时转着身子四下张望。 那黑影怕不有三丈之高! 刘小楼被骇了一跳,躲入旁边树下,指了指黑影。 张管事低声道:“青玉宗的神打术,山神显化。留点神……往那边走……” 三人小心翼翼绕行了一段,顺着那尊山神看不见的死角行进,深入谷中。行了多时,进入密林深处的一堆乱石前。 如果星德君和周七娘子当真藏在桃源群山里,刘小楼能够想到的躲藏地点就是这里。 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那…… 刘小楼回头看了看身后东张西望的卢二公子和张管事,指了指脚下一块石头。 “埋在这里?” 卢二公子抢上来,正要去搬石头,却被张管事拦住。 “把石头搬开。”张管事吩咐刘小楼,同时将卢二公子拽到身后,斜着退开三步。 刘小楼笑着摇了摇头,将石头搬开,露出下面的地洞,同时口中道:“卢二公子,都带你们到了这里,还是信不过我刘小楼么?当真令人心寒啊。箱子就在下面,要不还是我先下去?” 张管事低声喝道:“你小点声!” 刘小楼忙道:“是是是,别让周氏和青玉宗的人听见,都是在下的错。那我先下去了?” 张管事和卢二公子对视一眼,卢二公子点了点头,张管事快如闪电般抽剑,剑尖抵在刘小楼咽喉上:“别动……” 刘小楼没敢动,张管事拔剑的速度太快,实在超出他的反应,但他也同时道:“下面是座古墓,没有我,你们找不到箱子!” 张管事从腰间抽出根细绳,交给卢二公子,卢二公子上来帮忙,将刘小楼捆了个严实。 捆紧后笑道:“不是信不过刘贤弟,只是人心隔肚皮,初次和贤弟打交道,总须多一分小心……万一下面有另一个出口呢?” 刘小楼道:“干脆封了我经脉,我便动弹不得,你们自己下去也安心。” 卢二公子道:“贤弟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要请贤弟当先带路。下面黑,贤弟也说了,是座古墓,我们只是担心在墓道里走散了,所以大家用绳子连在一处最好。” 刘小楼叹了口气,双手被绑在身后,看了眼牵着绳子另一端的张管事,摇头道:“张管事、卢二公子,你们这么做,真让人心寒啊……” 说着,纵身跳下,落地后冲上面道:“下来吧。” 一支火把被扔了下来,将地洞口照亮,张管事跳了下来,将火把捡起,甩了甩绳头:“走吧。” 刘小楼问:“二公子呢?” 张管事道:“二公子在上面望风。” 于是刘小楼在前方带路,张管事一手执火把,一手牵绳子,两人的影子在墓壁上变幻着形态,显得阴森可怖。 短短的墓道很快走到尽头,前方出现了墓室,张管事四下查看,除了正中央那座棺椁,别无他物。于是他的目光盯在了棺椁上:“东西在里面?” 刘小楼却没答话,而是静静站在身边,也盯着那棺椁,不知在想什么。 “说话!”张管事喝道:“是不是在里面?” 刘小楼依旧没有说话。 张管事心里一突,却莫名一阵燥热。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燥热感压下去,盯着刘小楼:“别耍花样,东西在不在棺椁里?” 刘小楼忽然开口道:“张管事,东西平分之后,你想去哪里?” “什么意思?” “我是想问一下,天门山坊市有没有青楼?” “当然有。” “那青楼里有没有女修?” 张管事心里再次一突,沉声问:“好端端说这个作甚?” 刘小楼悠然道:“自然是想双修啊……和女修抵死缠绵,阴阳交互……” 伴随着刘小楼的叹息,张管事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幅幅画面,腹部也愈发燥热,下意识道:“天门山坊市没有,但坊市北边有座雀羚山庄,山庄女主人……” 忽然呆了呆,心想自己说这個干嘛? 强行将燥热烦闷感压下去,再次问道:“哼,箱子在棺椁里?”却没察觉,自己话语中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刘小楼点点头:“就在里面……张管事,我刚才忽然想,如果这棺椁是张软床,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躺着位妙龄女修……” “别说了!”张管事摇了摇头,迈步就走了过去,伸手去揭棺盖,内心中莫名期盼着,若是里面躺着的是…… 咦? 一股热血冲上张管事脑海,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居然真有一位美貌女子躺在里面! 这是……绷得半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迷迷糊糊间,那女子轻抬玉臂,温柔的抚向自己脸庞,张管事不由自主将脸贴了过去…… 那只手从他鼻尖前虚滑而下,点在了他的膻中穴上,一股真元涌入经脉,张管事当场软倒。 刘小楼连忙停止催动真元,收了法术。这张管事当真能扛,着实废了自己不少迷香! 周七娘从棺椁中跃出,白了刘小楼一眼,脸上带着羞红,她身下压着的星德君也随之跃出,也不多话,向着墓道口急掠而去。 他们两口子躲在棺椁里,修为也较高,受迷离香的影响较小,但因为紧贴在一处,身体上的反应其实很大,好在这种反应并非完全来自迷离香,所以意识比张管事清醒得多。 很快,星德君从墓穴口回转,手上提着卢二公子,扔在棺椁下,向刘小楼责备道:“伱怎么来了?” 第五十章 神鬼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他二人无虞,刘小楼心情很是舒畅,笑道:“我门下弟子有难,身为掌门,如何能不前来?” 星德君翻了个白眼:“什么门下弟子,真要说,我是太上掌门!” 玩笑开过,刘小楼将外面的情况简略告知,然后道:“外面周家的人封山大捕,还有青玉宗的高手主持,刚好这两个家伙居心叵测,我就顺道跟着他们进来。如果不是他们仗着天姥山的出身耍威风,我还真进不来。” 墓室中较为昏暗,周七娘这时才看清地上的人,轻呼道:“卢二公子!” 星德君问:“卢家的人?” 周七娘道:“天姥山内门排行第三的卢元浪胞弟,常来洞庭湖我家。” 星德君皱眉:“这厮......去你家做什么?” 周七娘白了他一眼:“他相中了九娘,每次九娘来,他只要听了信就赶过来。” 星德君松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苏九娘?他也配?” 刘小楼赶紧询问他们的打算,星德君道:“此间隐秘,我和七娘打算多待些日子,他们找不到了,自然就走了。” 刘小楼大摇其头:“知道为什么周家人和青玉宗直接追到桃源么?我听卢二和这姓张的管事说,青玉宗有一种神鬼术......” 话没说完,周七娘就“啊”了一声,自己摸索着,将头上、脖上、手腕上的簪子、链子、镯子等等都摘了下来,又将包裹里的盒子打开,往外倒东西,嘴里不停的自怨自艾:“都怪我,都怪我......我就没想起这个......这......都藏哪個里面啊......”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翻找,一边急得快哭。 刘小楼道:“七婶别急,这门法术也就是感应个大概,否则他们围山一天,早就找到这里了。而且我估摸着,这墓穴较深,对感应也有一定的削弱,暂时无虞。前辈,青玉宗有法术名神鬼术,应该是在七婶身上某件器物里放了东西......” 简单一说,星德君就听明白了:“什么东西?怎么放的?” 周七娘道:“一种虚影鬼物,快来帮我用真元探知......” 刘小楼也加入进去忙活了一阵,这些珠玉首饰上都没发现异样,他看了看周七娘身上,向星德君指了指:“前辈......” 星德君拍了拍脑门:“衣裳!” 周七娘指了指外面:“你们先出去。” 星德君和刘小楼出了墓室,在外头墓道中等了片刻,就听周七娘在里面叫道:“该死!” 星德君当先冲了进去,刘小楼也紧随其后,却被星德君一把推了出去:“你别进来!” “啊......”刘小楼醒悟,只好在外面继续等待,等得着急时,星德君才出来打招呼:“好了。” 回到墓室,星德君摇头道:“当真该死,是亵衣......七娘你那个丫鬟叫萍儿的,指定是她干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可信!” 周七娘满脸通红:“你说什么呢!” 星德君愤愤道:“我说的不对吗?咱们那么多年,为何一直没被发现?为何那丫头到伱身边没一年咱们就被发现了?” 周七娘跺足:“不是......” 刘小楼打断他们:“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找到了就好,扔棺椁里,咱们出去就容易多了。” 周七娘道:“还是不行。小楼你刚才不是说青玉宗的人也来了么?若是出去,他们或许会用摄形术。” 刘小楼道:“已经用了,还有山神显化。” 星德君又是一阵懵圈:“山神显化我知道,摄形术是什么?” 周七娘又是一通解释,星德君郁闷道:“你们青玉宗那么多鬼门道......这却如何是好?” 刘小楼更加无语:“前辈,七婶,我还以为你们准备了三个月,能准备得周全一些,什么都没搞明白就私奔吗?算了,摄形术已经有办法了,姓张的管事身上有块玉牌,可以蔽形,咱们只需躲着山头上那尊显化山神就好。” 从张管事身上摸出那块玉珏,又从卢二公子腰上摘下天姥山的卢氏令牌,刘小楼催促着星德君和周七娘换衣服。星德君换了张管事的衣服,周七娘则把卢二公子的长衫扯下来披上,发髻解开,重新梳理好,做了个简易粗疏的换装。 但还是不像,好在如今是夜里,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从张管事身上搜出三块灵石、二三十两散碎银子,卢二公子身上却分文没有,被刘小楼鄙视了一番,将他们哑穴解开,当场审问:“灵石和银子都埋哪儿了?” 卢二公子哭丧着脸道:“我出门就不带灵石和银子,但家里有,刘贤弟饶我一命,我回山取给刘贤弟,贤弟放心,灵石二十块!银子三千两!不,灵石三十块,银子五千两!” 张管事则硬气得多,只是痛骂刘小楼,让刘贼等着,终有一日如何如何。他被刘小楼几巴掌掴得满口鲜血碎牙,说的污言秽语也听不真切。 刘小楼万分失望,此时也不好耽搁时间,只能就此作罢。 周七娘犹豫的看着卢二公子,问星德君:“就扔在这里?” 星德君看出她的心软,道:“总之不能现在就放出去......或许过上一两日,你家的人就能找到这里。” 周七娘叹了口气,只得跟着星德君往外走。 刘小楼落在最后,将卢二公子和张管事提起来,都扔进棺椁里,分别在他们的命门上各点了一指,两人眼睛瞪着刘小楼,发不出一声叫喊,目光逐渐灰暗,如同死鱼一般。 刘小楼没空多看,将棺盖重新合上,出了墓穴。 此刻已是黎明前天色最为黑暗之时,玉珏散发着淡淡的法力,将摄形术抵消开去,护着三人离开山谷。 入谷的那条大道不能走,里面有人识得卢二公子,所以三人选择了小道出谷,一边盯着山头上那尊巨大的显化山神,一边从山神目光的死角绕行。 星德君比刘小楼还熟悉山路,不知不觉间就从西北的一条小道绕了出来,那块卢氏身份令牌都没发挥作用,就出了桃源群山,从青玉宗和周氏的封锁中逃出生天。 星德君和周七娘的计划是逃往巴蜀之地,那里远离荆湘,青玉宗无法染指,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刘小楼将搜出来的三块灵石和银子,以及一页黄纸都塞给星德君:“此行数千里,多一块灵石、多一两银子在身,都是好的。对了,这是我三玄门秘术,前辈务必修行,对身子好。” 星德君也不矫情:“那我就收下了。” 双方挥手告别,刘小楼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忽觉欢喜,且畅快难言。 第五十一章 又是进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助星德君脱困产生了一种畅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刘小楼十分舒服,那是由脑海传达到身体经脉,并且主导经脉中真元流畅运转的快意,他迫切的想要回山立刻开始修行。 他加快脚步赶回桃源群山外围,找到自己埋藏的灵石、阵盘、令牌、阵书、银钱等物,立刻踏上返程。和来时相比,他身上的财物多了,此刻便不敢再横穿武陵山,那里面盗匪、灵兽实在太多,没必要冒险,于是向南多绕了百余里,顺着乌巢河岸上溯,终于返回阔别三个多月的乌龙山。 在乾竹岭下盘桓了半天,跟田伯家吃了顿糙米饭,在几户熟悉的村民家里撒了几两碎银,然后踏踏实实上山。 田伯说今年正月,阿珍回来了一趟,还打算上山看望刘小楼,可惜刘小楼不在。阿珍在秀山静真法师门下修行一年,已经踏入炼气一层,这个进度还是相当快的,自己当年八岁上山,直到十岁才踏入炼气一层,不免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若是被那个小丫头超过去,面皮可就丢大了! 想到这里,刘小楼也不顾院子里的杂草丛生,管不上房梁间的蛛丝缠绕,直接就开始修炼起来。 手厥阴经天池、天泉、曲泽三大穴都打通了,接下来自然是郄门穴。 郄门穴位于前臂掌一侧,炼通了这一穴位,心悸、胸痹等症状便不易发生,不仅在于打通穴关,更在于打通之后真元在穴池中的积存。真元是灵力适应人体之后的转化,有真元积存之后,便可温养要穴,这就是为何修行能延年益寿的最大原因。 掌心灵石中的灵力被一丝丝吸纳出来,随着不停的吐息,在体内转化为真元,一分一分冲向郄门穴关。这一过程,刘小楼自八岁以后就不停重复了十一年,所以修行是枯燥的;但每一次冲关成功之后的舒畅和滋爽,又是难以言喻的,所以修行又是极具乐趣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其中的某天,大白鹅忽然回来,像個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清除着杂草和蛛网,等刘小楼睁眼时,院子又恢复了生机。 十四天后,一块灵石被刘小楼耗尽,于是他换了一块灵石继续修行。 当乌龙山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丝丝滑滑飘落的时候,郄门穴被刘小楼攻破,真元欢快的涌入穴池之中,激起朵朵浪花。 原本还想再接再厉,继续冲击第五处穴位,却被一股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腐臭味逼醒,只得暂时收功,看了看灶边堆积的一堆肥鱼和野兔、山鸡,不由苦笑。 这畜生越来越馋熟食了,刘小楼不在山上暂且不提,但凡他在,大白鹅就拼命往回带野味,眼巴巴等着他生火做饭。 也罢,就做一顿吧,自己也吃了一个月干粮了,是该改善改善生活了。只是这堆野物已经有不少腐臭了,尤其是那些鱼,味道实在忍不了。 还没起身,大白鹅又扑扇着双翅从外面冲了回来,嘴里叼着两尾新鲜的肥鱼。它没注意到刘小楼已经收功,将鱼抛下后,围着灶边转了两圈,忽然伸嘴从灶下叼出根木头来,盯着木头左看右看了片刻,长喙开始啄木头。 刘小楼也不知它要干什么,耐着性子旁观。 就见大白鹅啄木头的速度越来越快,木屑四溅,木头上肉眼看见的形成了一个圆孔。 刘小楼哑然失笑,这厮怎么学起啄木鸟来了? 再看下去时,笑容渐渐呆滞,那处圆孔开始冒起了青烟...... 大白鹅见了青烟,从旁边叼了几片枯叶盖在青烟之上,树叶很快着火,看得刘小楼目瞪口呆。 可惜春雨忽然大了起来,雨丝比刚才密集了数倍,很快便将燃起的火苗扑灭。 大白鹅原地跺足,冲着老天“嘎嘎”两声,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刘小楼这才回过神来,叫了声:“大白!” 大白鹅扑扇着翅膀冲到刘小楼跟前,一只翅膀耷拉下来,斜指被火剿灭的木头,“嘎嘎”个不停。 刘小楼沉吟多时,终于还是掏出一块灵石,托在掌心,送到它的嘴边。相比去年,这厮似乎灵性又长了几分,莫非还真有豢养前途?如今不是去年困难时节,手中灵石不少,可以浪费一块。 大白鹅起先愣了愣,然后看向刘小楼,又望向刘小楼掌心躺着的灵石,来来回回的观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挪过来,猛然伸嘴,从刘小楼掌心中抢过灵石,掉头就跑,窜出院子,冲入竹林之中。 刘小楼笑了笑,起身来到它收藏物件之处,拔开一丛干草,在下面找到一锭金子、一根金簪。那金子约莫半两,分量不重,却很是精致,那根金簪也雕琢着镂空蝴蝶纹,看上去品相都很好。 又是哪个大户人家遭了殃? 正琢磨时,山下匆匆跑上来一位村童,扒着篱笆叫道:“小仙师,快去避一避吧,有大宗要进剿乌龙山。” 刘小楼问道:“牛伢,谁让你来的?” 那孩童道:“是田伯,说是已经有人在山下打探了。对了,是洞庭湖的人,什么青鱼宗的。小仙师,我不说了,还要去七杖岭呢!” 刘小楼皱眉思索,青玉宗怎么忽然跑来乌龙山剿贼了?莫非冲我来的?知道是我把星德君和周七娘救走的? 不可能! 那就是去年底,周家被王老大召集群豪破庄一事了,莫非当时接英雄令的乌龙山同道较多,被人家查出来了? 青玉宗大举清剿乌龙山,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对桃源的封山?当然,也说不定人家有同时开启两个战场的能力呢? 不管怎样,跑是肯定要跑的,打自己上山之后,就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了,一、两年总有那么一次,毫不稀奇。 匆匆收拾了一个包袱,将要带走的都装好,包括大白鹅捡来的那些亮闪闪的金银珠玉,跟竹林处喊了一嗓子:“大白——” 那畜生扑楞着翅膀冲了出来,灵石估计已经被它干下肚子里了。 刘小楼将包袱挎在肩上,戴好斗笠,披上蓑衣,趁着淅沥沥的春雨下山了。 这回他没敢躲去自家的秘密藏身处,而是准备离开乌龙山。青玉宗的本事他是见过的,又是摄形术、又是鬼神术,还有什么山神显化,躲在乌龙山里可不一定安稳,还是离开的好。 第五十二章 大撤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刚刚入春,乌巢河上游还没到水量充沛的时候,刘小楼便没扎竹排下山,而是老老实实走的山道。 下了乾竹岭,也没往村子方向走,村里既然有青玉宗的人出没,就不再适宜过去抛头露面了。 于是转向西北,那里有一条外人少知、山里人也不愿意透露的小道,小道隐藏在深涧边,穿行在密林下,是乌龙山散修们紧急时刻撤离的通道。 一进入这条通道,刘小楼便看见前方有七人挑着扁担、背着竹篓赶路,却是乌龙山有名的古丈山七英。 刘小楼和他们并不是很熟,但当年也随老师去过古丈山,拜过山头,于是在后面打了个招呼:“七位前辈!” 古丈山七英回过头来,和刘小楼点头示意之后继续赶路,落在最后面的老七最为热情,向刘小楼道:“小楼也出发了?” 刘小楼快步跟上去,惊讶的指着老七扁担上挑着的一张案几:“前辈这是连桌案都要搬走吗?这是什么宝贝?” 老七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案几:“好东西!黄檀雷击木打制的,回头可以请炼器师打造几柄飞剑,这宝贝可不能留给青玉宗,被他们收了就亏大了。” 前面的老六回过头来咧嘴一笑,手指在背上绑着的那个大瓷缸上弹了弹,大瓷缸发出清脆持续的鸣响,老六享受着这声清脆之音,脖子一扬,兴致高昂的继续赶路。 老七在旁炫耀:“瞧见没,这是好缸,有聚灵之效,周家就是用这口大缸养的灵鱼,那鱼我们尝了,妙不可言!对了,前面五兄抱着的香炉是周家用来祭天的,也有古怪……” “洞庭湖周家?” “那可不?否则青玉宗为何打上门来?” “哎,还真是你们干的?王老大发的英雄帖?” “小楼没去么?……对哦,当时的确没见到小楼。那可惜了,周家可不比一般的世家,底蕴深厚啊,那是青玉宗的一大分支,园子里全是好东西!” “王老大为何要打周家?” “周家二公子羞辱了王老大,我等兄弟自是要上门寻仇的,这次破周家,就属咱们乌龙山去的弟兄多,大伙儿着实发了笔财……” “周家二公子?” “王老大说,是个修为低微的楞头青,油头粉面,浪荡纨绔,仗着家世呼来喝去,还打了王老大一耳光。这能忍么?嘿嘿,弟兄们都忍不了,算是给王老大出口恶气了。只是那小子不知躲去何处了,搜遍了庄子也没见着……” 正聊着,边上山坡处又陆续下来几位,加入离山的队伍。 其中一人大声招呼:“小楼!小楼!” 刘小楼一看,笑着迎了上去:“左峡主,许久不见了!” 左高峰也背着個大竹篓,盖着没去毛的羊皮,也不知都有些什么家当,他拍了拍刘小楼,很是惋惜道:“去年分别之后,我正好在山下碰上戴散人,接了英雄帖,他还问起你……这回大伙儿挣的都不少,一年吃喝没问题。你后来又去哪了?怎么没回山?不然也能跟着发一笔!” 刘小楼问:“有咱们跟卫兄发的那笔多吗?” 左高峰失笑:“那肯定是没有,那样的机会,十年也难得碰上一回,小楼,你不会把胃口养刁了吧?这可不行,要懂知足……哈,你家大白鹅还没杀呢?” 刘小楼拍了拍跟在脚边的大白鹅:“有感情了,不吃了,做个伴,准备给它养老送终。” 其后,又有不少人陆续加入,刘小楼熟悉的是零陵客、龙山散人等,零陵客再次错失英雄帖,没能参加英雄大会,却要跟着背井离山,一路唉声叹气;龙山散人当日则是去了周家的,见他心情很是愉悦,想来收获不少。 最令刘小楼意外的是,居然看见了谭八掌,这厮也背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裹,有说有笑的下山。谭家虽然也是乌龙山一脉,却一直住在山外,怎么也要逃吗? “谭兄这是……” “哈哈,刘贤弟,为兄不耐家里规矩,今年正月迁入乌龙山了,在龙马瀑的边上安了家,等回来的时候,贤弟务必来龙马瀑饮酒,还有左峡主、零陵兄,一起来!” “初来乍到,就累得谭兄离山别居,惭愧惭愧。” “小楼你惭愧甚?打破周家,八掌可没少拿!” “哈哈哈哈,也没那么多,左峡主夸大了……” 走出乌龙山时,同道已经超过百人,大伙儿相互告别,互道珍重,各自散去。 蛇有蛇道,鼠有鼠窝,都少不了避风的安居之所,自然也不会显眼的聚在一处。 刘小楼从北边绕了个圈,回到乌巢河下游的乌巢镇,来到镇子南边一处僻静的破旧小院,跟墙角踅摸片刻,找到把生锈的钥匙,将门锁打开。 “吱呀呀”推门声中,小小的庭院出现在眼前:除了朝西的门廊外,东南北共三间房,正中是个一分地大小的滴水天井,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差不多超过两年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跟在老师身边。记得老师说,当初买下这里,花了五十两银子,只住过三回,今日就是第四回。 大白鹅积极主动,揽下了清除蛛网、拔除杂草的活,刘小楼则抄起同样积满灰尘的苕帚,将三间屋子粗粗打扫了一番,就算是住了下来。 青玉宗大举清剿乌龙山,也不知要剿到什么时候,按照其他宗门的惯例,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剿不到人,自然也就离开了。自己这段时日便是乌巢镇良民,踏实过活、踏实修行就是了。 刘小楼上了趟街,采买了生活的必须品,又扛回两挑柴火,将水缸清扫后蓄满,生火做了顿饭填饱肚子,便再次投入修炼之中。 春雨又下了起来,从四面房檐上滴落,如同珠帘般落在天井里,然后汇入中心雨池,大白鹅漂在雨池里,慵懒的将脑袋和脖颈蜷入翅膀下。 在雨声陪伴下,刘小楼手握灵石,开始冲击手厥阴经第五穴——间使。 如今手上还剩七块灵石,若是没有打扰,可以修炼三个半月左右,只是不知能打通到第几个穴位。 第六个?还是第七个? 第五十三章 不把自己当外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巢镇头条巷口,张妈和晴姐一如往日,各守一边。 最近生意好了不少,青玉宗大举围剿乌龙山,宗门只留两位长老坐镇,掌门、其余长老、大半内门弟子、大半执事、依附宗门的世家都被调动起来,足足上百修士。 而那些随侍的管事、家仆、婢女等等,更有上千之多,再加上过来拜谒、求教,乃至看热闹的周边世家、散修门派,乌龙山下的这座乌巢镇,自然也就热闹了起来。 青玉宗占山已经两月,迟迟不愿离开,他们将乌龙山翻遍了,也只抓到猫三几个来不及撤离的山贼,自然不甘心,于是加派人手向四下搜寻,期望能够找到王老大、戴升高等主犯的行踪。这么一番布置,还不知要在乌龙山待多久。 故此,张妈和晴姐是不愁生意的,这两个月着实赚了不少身家,毕竟青玉宗这些人,比起乌龙山散修们有钱得多,也舍得花钱。 但晴姐还是闷闷不乐,实际上从去年起,便没怎么见过她的笑脸。 又是一位管家模样的客人打听巷子里的情形,然后被张妈热情的迎了进去,安排好之后出来,继续依在墙角边嗑着瓜子。 嗑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向晴姐絮叨:“这位客人手笔大,上来就是二两银子打赏,听说是洞庭湖北边王家的管事,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有钱呢?” “嗯,青玉宗嘛……” “晴儿啊,再来客人你主动一些,接到你们家那边去,总是这么恹恹的不爱搭理人,生意还怎么做?你手下那些姐妹可还指望着你呢!上次戴散人来,你就推拒不干,搞得人家多尴尬?那可是稀客啊。” “知道了,张妈……” “晴儿,其实我晓得伱的心思,打去年听说三玄先生过世,你就不亲自上阵了,我知道那老家伙能耐好,可人死不能复生,总得往前看!这两个月,多少大爷相中了你,最高都开到二十两了,你愣是不同意?要知道,张妈当年干到五十岁才收手,你才多大?满三十了么?那么好的身段,糟践了啊!” “张妈说笑了……” 三玄先生只是活好吗?那不一样的,那不只是激烈,更是一种空灵和升华。晴姐心里想着,却不愿说这些,张妈已经老了,她是体会不到的,总之就是觉得没劲,没劲透了! 就连街上走来走去的人形钱袋,也是那么的……不知该怎么说,就是没劲。 两眼空洞看着人来人往,她又想起上月来的一位客人,那客人和麾下姑娘小红办完事后准备离开,忽然问起三玄先生是谁,因为他在乾竹岭上见到了一座简陋的坟茔。 或许自己应该去一趟乾竹岭了,看一看三玄先生,顺便给他整修一下坟茔?毕竟露水夫妻也不知做过几场,这份恩情还是让人很回味的。 对了,等青玉宗走后,再看看那個刚刚长成的刘小楼,毕竟是三玄先生的传人,也不知老先生的本事他学到了几分? 话说回来,小楼长得可真俊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正思量间,她眼睛忽然一亮,腰身也直了起来。街上背着竹篓匆匆过去的年轻后生,不正是刘小楼么? “张妈,帮我照看一下,我离开一会儿。”丢下句话,晴姐就上了街,匆匆消失在人流之中。 她是武林世家出身,年轻时也是武术好手,脚步轻盈,渐渐追上了前面的刘小楼,紧跟在刘小楼身后,看着他来到镇子南边的一座小院前。 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 就见刘小楼打开房门进去,那门却没关,晴姐便提着脚步、摒住呼吸,悄悄来到门边,探头向内张望。 刘小楼将背篓放下,从里面取出米粮酱菜等物,看得晴姐一阵心疼:没了师父照顾,他什么都要自己料理,日子过得想必很辛苦吧? 却见刘小楼一边收拾,一边道:“晴姐,进来吧。” 晴姐迈步而入,道:“小楼,你一直住这里么?” 刘小楼将东西归置好,转身微笑:“青玉宗围山,只好暂时住在这里。” 晴姐埋怨道:“怎么不跟姐说一声?” 刘小楼呵呵道:“怕给你们添麻烦。” 晴姐摇头:“能有什么麻烦?乡里乡亲,自然要相互照应,难不成还能伙同外乡人欺负自己人?再说了,姐和你们三玄门也算得上一家人。今后我来照顾你吧。” 刘小楼道:“照顾什么?我自己能过的,再说还要修炼……” 晴姐挽起袖子:“你好生待着,我给你做饭……” 将刘小楼从灶房赶出去,把他摁倒在北房下的椅子里,手指怜惜的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想吃什么?” 忽然看见天井水池里漂着的大白鹅,两步过去,伸手抓住大白鹅的脖颈,提了出来:“长得挺肥,刚买的?姐给你做个炖鹅锅子!” 大白鹅正悠哉悠哉,冷不防被晴姐一把抓住,顿时惊愕不已。嘎嘎两声,嘴喙啄向晴姐手腕,迅捷无比。 晴姐一不留神,竟然被它啄破了皮,惊讶道:“好畜生!”手腕翻转,使出小擒拿手,和大白鹅对拆数招。 刘小楼连忙叫停,将大白鹅的来历告知,晴姐这才恍然,又心疼的上前抱住雪白的长脖子:“原来是先生养的,是姐不好,姐误会了。姐去买只新鹅,给你也尝尝炖鹅的滋味,可好吃了!” 大白鹅扑棱着翅膀,挣脱晴姐的怀抱,踱回水池中,不想搭理晴姐。 刘小楼则很是无奈:“晴姐,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晴姐笑道:“本就不是外人,说起来,姐可以算得你半个师娘。” 刘小楼无语:“我记得老师没差过钱吧……” 晴姐道:“你老师给姐的生活所需,姐一直攒着,等小楼娶媳妇那天,都给你做聘礼!” 刘小楼简直被她打败了:“晴姐,今日登门,究竟何事?你直说就好了。” 晴姐拢了拢耳边发髻:“小楼,你家三玄门的阴阳术,先生传给你了吧?你有没有修炼?是不是有很多疑问?师娘给你指点一番,你看好不好?” 第五十四章 阴阳术理论辅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阴阳术是三玄门立足根本之一,刘小楼自十四岁起便逐渐接触,背诵经义、学习注解,听老师三玄先生讲解。 到老师离世,其实已经学了四年,否则也不可能为戴升高讲解疑难。 但他对阴阳术的学习始终流于表面,并未有所深入,几乎所有法门,都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很简单,他没实际修行过,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原因在于之前年岁未到、根本未固。 按照三玄经的要求,年满十八、打通五经之后方可上手。他今年十九,这一条满足了,但第五条经脉只打通了五穴,而今尚在第六穴——内关穴上冲击,这就叫根本未固。 因此,他婉言谢绝了晴姐提出的“指点”要求,而且他也不信晴姐能给到他什么指点。 但晴姐接下来的一席话,立刻让他的态度有所动摇,晴姐道:“我说是你半个师娘,这可不是平白无故占你便宜,当年你师三玄先生常来头条巷子,他不是来玩耍的,他是来修行的。他说过,三玄经三位一体,配合修行才能相得益彰。” “这倒是真的……” “小楼,你知道为什么先生来,都是我接待么?因为我练过武,开过手厥阴经、和足少阴经,只不过碍于各种缘故,三经无法贯通,与修行无缘。但我于经脉上的认知,非普通姑娘们可比。先生每至我处,便与我研讨阴阳术,一起认穴、认经,查看身体在通关时的反馈,有关真元探入的轻重缓急、深浅表里,我都能给他切实的现身感受。所以小楼,你认为我不能给你指点吗?” 刘小楼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终于还是道:“那……至少不是现在,五经未通,不可擅修阴阳,这是经义上说的。或许,可以等我打通第五经之后再议?” 晴姐眨了眨眼,问:“还需多久?” 刘小楼苦笑:“这哪里说得好?手厥阴经刚通了间使,正在猛攻内关,接下来还有大陵、劳宫和中冲,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两年都说不定。” 晴姐安慰道:“小楼伱别着急,静下心来,该如何便如何,修行和房中一样,越急越不得入门,就算强行入门,真元凝聚也不可持久,多半会一泄如注……” 刘小楼分辩道:“我没急!” 晴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的好的,小楼没急……刚巧师娘开了手厥阴经,也和你师父对炼过,你有不明之处,可在师娘身上试试,我告诉你当年你师父是怎么做的,由此可以借鉴一番……” 刘小楼无语:“怎么又师娘了?这可不算……再者,我五经未通……” 晴姐道:“没让你现在就和师娘我阴阳双修,师娘只是想助你尽快打通手厥阴经,你用手就好了,师娘也不更衣。” 说着,自顾自进了卧房,抱出一床褥子,就在廊下铺开,横躺了上去,冲刘小楼招手:“来!记得先生说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你不能自个儿闭门摸索,摸索的时候也要开门才是。” 刘小楼歪着头看了看褥子上横躺的师娘……啊呸,晴姐,也觉得她说的有一定道理,或许可以试试? 他看了看还没关上的院门,招呼大白鹅:“去,关门!” 大白鹅从水池里出来,冲过去将门关上,又回到池中,伸长了脖子,好奇的望着廊下。 刘小楼深吸一口气,趺坐在晴姐身边,手指在晴姐身体上方悬空比划了半晌,始终没下得去手。 晴姐不由笑了,轻轻抓住刘小楼的手腕,带向自己。 “手厥阴经筋起于中指,与手太阴经筋并行,结于肘内侧……经上臂内侧,结于腋下,呵呵,小楼别闹,痒痒……” “对了,分散前后挟两胁……分支进入腋内,然后,布散胸中,嗯……哼……” “……结于膈部……” “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男女有别,经脉方位也有所差别,差别不大,但毕竟是差别,修行之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不可不摸准了……” “好了,我们回到内关,你可以输入真元刺探……就这样……就这样……” “试着冲一冲穴关,哈!我的是开了的,你这样当然一冲而过……” “……不要!停!慢点……” “唔,年轻人,不可一味猛冲。你自家穴位平日是怎么冲的?怎么一到我这里就如此生猛?需要控制,体察入微,仔细感受师娘……” “对,所以先生说,少壮工夫老始成……” 晴姐虽然未入修行,但在指引的过程中,不时将三玄先生的法门和自家感受告知刘小楼,让刘小楼受益匪浅,改掉了不少冲击穴关的坏毛病,体悟到了更好的法门。 一个时辰后,晴姐在香汗淋漓中起身,刘小楼则抓紧时间,将刚才的体悟用在自己修炼中,隐隐约约觉得,真元对内关穴的冲击,似乎效果好了不少。 晴姐整理好衣裳,出门片刻,带了些熟肉和酒回来,给刘小楼放在桌上,也不打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在桌上又放了一個小银锭,悄然出门,回到了头条巷口。 张妈瓜子早嗑完了,见回来的晴姐容光焕发,不由大为好奇:“你这是去哪浪了?” 晴姐抿嘴一笑,也不多言,哼着小曲进了巷子。 张妈在后叫道:“刚上夜,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你去哪?” 晴姐回了一声:“累了,收工!” 次日,晴姐捱到午饭时,先去酒楼买了一食篮吃喝,继续去见刘小楼。 刘小楼匆匆扒拉完饭菜,迫不及待问道:“记得昨天晴姐你说,我老师曾经谈论过筑、刺、通三者的结合,我想了一夜,在关穴前的刺和通都易理解,筑又是怎样的?我默诵阴阳经,经文中并没有这个字。” 晴姐笑了:“瞧你急的……来,褥子呢?” “大白!褥子!” “这鹅养得好,昨日险些杀了……” “快,晴姐躺下……筑是怎么回事?” “嗯……哈……哼……啊……呼……” “啥?” “五音,筑就是筑五音!” “哦,声音啊……” “你以为呢?好听吗?我再来一次!” 第五十五章 生意归生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间接实践证明,哪怕没有接触的双修,阴阳术对打通经络穴位也是有所帮助的,将其中的门道运用在冲关上,不仅冲破穴位的进度加快,就连真元的转化效果也有一定提升。 在晴姐的帮助下,打通内关穴的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了差不多两到三天。 于是刘小楼欣喜的进入第七穴——大陵穴的冲击,但他手上的灵石,只剩下了一块。而半个月后,最后一块也用光了,不得不结束了这次静心修炼。 晴姐再次登门时,刘小楼向她表示感谢:“晴姐,承你这段日子以来的悉心指点,无以为报,这块玉佩权作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晴姐呆了呆:“不修炼了?” 刘小楼道:“差不多也该回山了,也不知青玉宗走了没有……” 晴姐忙道:“他们没走,还在呢,你就踏实待着吧,你不是说修行进益不浅么?为何不一股作气?” 刘小楼挠了挠头:“还没走啊?三个月了吧……”又苦笑道:“那也不得不走了,灵石没了,须得出门找找机缘,挣些灵石。” 晴姐笑了:“这事儿我可一直为你想着呢!前两日有个青玉宗的外门管事去我那里吃酒,吃得多了些,张口就骂彰龙山、洞阳山和天姥山,说是因这三山之故,累得他们这些管事都挨了宗门训斥,不得不远赴千里之外奔波辛苦。我家姑娘询问缘由,那管事说,三山不肯卖他们灵酒、灵米,只好远赴外地,他被派往黔东,还不定那边的宗门卖不卖呢。” 荆湘各派,彰龙山产灵米,天姥山酿灵酒,洞阳山也酿一点灵酒,不过酿得不多,此外,其余宗门、世家、散修门派出产就很少了,连自用都不够,更不可能拿出来贩售。 刘小楼问:“这三山为何不卖给青玉宗?” 晴姐冷笑道:“他们青玉宗来湘西,自称为荆湘修行宗门剿除祸害,说三山心生嫉妒,又说什么各家修行宗门囿于地域之念,不领他们好意,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可就连我们这一行都知道,做生意不可捞过了界,你一個湘东的宗门,跑来湘西剿贼,人家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背地里下点绊子算什么?不过是拒售灵米、灵酒罢了,换成我们,早就打上门去了!” 刘小楼一挑大姆指:“晴姐见识精辟,一语中的!” 晴姐又道:“这些青玉宗的爷,不吃灵酒、灵米又能怎样?就不能活了?真是爷……算了,不说这个,就说我当时听了还在琢磨,记得以前有个恩客,是锦屏山张家的,似乎身份不低,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络上他,我可知道他们张家也是酿灵酒的。” 刘小楼想了想,道:“晴姐出的这个主意不错,灵酒我来想办法,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天就能回来,晴姐若有机会,帮我联系一下青玉宗的管事,咱们找条路子把酒卖上山去。” 晴姐当即拍板:“就这么办,多讹他几块灵石,助小楼早日打通五经!” 刘小楼的路子,自然不是锦屏山张氏,当即出门闭锁,赶往天门山坊市,卫鸿卿执掌鸿记酒楼,这不就是最大的路子? 赶到鸿记酒楼时,卫鸿卿不在,但掌柜的已经认识刘小楼,知道他是卫东家的好友,于是延引至里间落座,酒菜招呼着。 刘小楼趁机询价,那掌柜的也一并告知。 鸿记酒楼售卖三种灵酒,最普通的卢氏灵窖,一坛四十两银子,也就是当时初来乍到刘小楼自己会账时喝的那种,灵力很清淡,连刘小楼这种炼气三层的修士喝起来也不过瘾,聊作漱口而已。 高档的便是竹叶青了,也就是卫鸿卿招待他喝的那种,一坛几百两银子,或者一块灵石半坛,洞阳派锦屏山张氏酿的灵酒与其滋味相当。 最好的是天姥灵台酒,说是用天姥山灵泉水所酿,刘小楼也没见过,只是卢氏自用,向不外售。 要倒腾灵酒给青玉宗那帮大爷,卢氏灵窖拿不出手,也卖不上价,须得竹叶青才行。 但掌柜的却只肯售卖一壶,问其缘故,只说是这一批酿得少,只供天姥山自家饮用,却没有余力外售,若不是看在卫东家的面上,这一壶他都不敢拿出来卖。 果然如此!于是刘小楼不复多言,安心等候卫鸿卿。 等到夜深,酒楼快要打烊了,卫鸿卿才匆匆返回,见了刘小楼,也不觉意外,只是将闲杂人等轰了出去,低声问道:“小楼,你听说没?卢二公子不见了。” 刘小楼不动声色:“卫兄那边听说什么了?” 卫鸿卿道:“听青玉宗的人说,他曾带着两个人强闯桃源,进山之后便消失了踪迹,连摄形术都查不到。其中一个,为兄怀疑是我麾下一名管事,这管事也失了消息,还有一位就不知道了。” 刘小楼反问:“他的失踪,对卫兄是好事还是坏事?” 卫鸿卿微笑道:“当然是好事,这厮一向好给为兄找麻烦,这几个月,为兄当真省心不少。” 刘小楼道:“那不挺好吗?” 卫鸿卿道:“就是他兄长卢元浪有点麻烦,像疯狗一样,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害了他兄弟的凶手,不过为兄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胡闹就是。倒是卢元浪把矛头又重新转向了青玉宗……” 刘小楼若有所悟:“所以伱们天姥山断了他们的灵酒灵力?” 卫鸿卿点头:“正是卢元浪的提议,也有彰龙派主动联络之故。宗老们同意断其灵酒,彰龙派也决定不卖给他们灵米,青玉宗的人吃惯了灵酒灵米,突然换了口味,他们可受不了。看他们能在湘西待多久……所以……” 刘小楼岔开话题:“所以弟这次来,正为灵酒一事,想问问卫兄,竹叶青能否卖一些给弟?” 卫鸿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想要多少?” 刘小楼道:“尽量不给卫兄添麻烦,先来四坛,如何?” 卫鸿卿道:“这段日子,原本是不对外售卖灵酒了的......这样,你每过两天来一次,每天带一坛走,我按八十两一坛折给你,但你不能说是从我这里买的。” 刘小楼喜道:“那就多谢卫兄了!” 刘小楼掏遍全部身家,将大白鹅捡来的金簪珠玉和晴姐给的那锭银子都算上,刚好凑出八十多两银子,一并折给卫鸿卿。 卫鸿卿原想替刘小楼垫上,刘小楼却坚持不许,既然折算出来够了,何必还让好兄弟垫钱呢? 抱着这坛竹叶青,刘小楼连夜赶回乌巢镇。 第五十六章 练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抱着一坛竹叶青,刘小楼先去了头条巷口,又来到乌巢镇的简陋坊市,看来看去,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练摊,似乎比往日还要少,且转悠的客人都没几个,不禁有些纳闷。 之前在头条巷口和自家小院都没找到晴姐,这里同样没有,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没有联络上青玉宗的管事? 刘小楼寻了处角落,将酒坛子摆在身边,坊市中练摊的只有寥寥数人,都望了过来。 有人问:“灵酒?” 刘小楼点了点头,但接下去便再无人问津了。他正寻思着,是不是找支笔来,写个“竹叶青”的牌子帖在酒坛上时,有人快步进来,在刚才问话的人耳边附语几句,那人立刻将地上的一堆珍奇山货用包袱卷了,离开此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究竟。 过了一会儿,相似的情况再次发生,练摊的人又少了一个。 刘小楼警觉起来,心说莫不是要出事?于是抱起酒坛,快步开溜,他这一动,剩下的人也全都动了起来,卷包袱的卷包袱,收背篓的收背篓,坊市中一片慌乱。 刚走出坊市,迎面就撞见了晴姐,晴姐一把拽住他就往外走:“正寻你呢,快!” 刘小楼被她拽着出了乌巢镇,问道:“怎么回事?” 晴姐道:“都去乌龙山了,谁还在这里摆摊子?这就是你弄来的灵酒?怎么只有一坛,少了点,怕是不够......” 刘小楼有点懵:“不是,晴姐......咱不能上乌龙山,人家正在封山围剿呢!” 晴姐道:“你不上山,谁来买酒?青玉宗的管事们都在乌龙山收货,你以为他们有闲工夫下山吗?镇子里的商户都上山了,山上热闹得很,偏你还跟那巷子里守着,守到猴年马月都没人去看一眼!” 刘小楼被晴姐拖上一驾牛车,就这么吱呀吱呀回到乌龙山下,只见上山、下山的人当真不少,果然是热闹得很。 “坊市开在何处?”刘小楼问着,将斗笠戴上。 “在鬼梦崖。”晴姐回道:“以前住着的是個姓卫的小仙师,也和你一般俊,小楼认识么?不过卫小仙师应该是离开乌龙山了。” 这是要真上山,真的深入腹地啊? 舍了牛车开始爬山,到得鬼梦崖下,刘小楼又不由有些紧张,再次回忆自己和青玉宗之间有没有什么交集,有没有什么人能指认自己,想着想着,猛然想起还有一个执事认得自己,当时在星德山时,自己还塞过他银子,当下又停了脚步。 “走啊?”晴姐催促。 刘小楼拉着晴姐往旁边林密处一钻,晴姐噗嗤笑了:“这么心急?伱不是说等打通五经么?” 刘小楼小声道:“想办法问问,他们青玉宗有个巡访执事,叫侯胜的家伙,在不在咱们乌龙山。” 晴姐问:“你认得他?要找他?” 刘小楼道:“青玉宗只有他认得我,如果他在上面,我就不好过去了。或者晴姐你上去帮我把酒卖了?” 晴姐摇头:“算了吧,你们修行中人法术太多,我什么都不懂,一不留神就要上当,酒被人家掉包了都说不清......我去帮你打听。” 刘小楼在密林中等了小半个时辰,晴姐就回来了:“那个姓侯的没来,说是被派到北地办事去了。” 这回刘小楼放心了,继续扛着酒坛子上山,还没到鬼梦崖,就听崖上一片喧闹,于是将斗笠前端往下压了压,尽量遮住脸。 上得鬼梦崖,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崖上三亩多地,此刻聚集了上百人之多,到处都是摆摊的商户和修士,青玉宗各门各支各家的弟子、执事、仆役等等,在几十处地摊里穿来穿去,挑选查看着各色货物。 之前在乌巢镇坊市中提前离开的几人,此刻也在这里,他们来得晚,所以摊子也摆在最外面,正和人讨价还价,嗓门还挺大。 正看得眼花缭乱间,有人从身边经过,发现刘小楼身形有点眼熟,矮着身子看了看斗笠下刘小楼那张脸,顿时笑了,一巴掌将他的斗笠掀开:“小楼!” 刘小楼被骇了一跳,慌忙将斗笠重新扶正,再看那人,竟是谭八掌。 “谭兄......” “哈哈,小楼也来了,正想找你呢......斗笠不要戴了,没必要,戴着反而显眼......哟,晴姐,看上我们小楼了?扯这么紧?哈哈......” “啐!你个谭王八,回头让叶子好好收拾你!小楼......我就在那边,有事就言语一声......” 晴姐放开刘小楼,去了鬼梦崖西侧的几棵大树下,刘小楼居然在那树下看见了张妈,正拉着一个青玉宗的管事耳语着什么。 刘小楼也是无语了,生意都做到鬼梦崖上了吗? 谭八掌拉着刘小楼从各处摊位前穿过,刘小楼看见了古丈山七英,他们的摊位最大,卖的是灵米,就是盛米的米缸、放秤的案几有点不对劲,这些玩意看着很是眼熟,只是漆色换了。 刘小楼还看见了龙山散人和零陵客,龙山散人摊子前堆的是些灵药,零陵客卖的是蜂巢。 还有玉女洞的黄叶仙、五子峰的麻家兄弟、飞虎洞的蒋飞虎、石花谷的张石花、葫芦口的老胡蠹...... 这是乌龙山的同道们都回来了吗? 茫然间被谭八掌拉进鬼梦崖石洞,这石洞却被左高峰占据了,他在这里贩售他半亩峡的各种特产,洞口有个大陶瓮,里面养着的十多尾肥鱼,却是谭八掌从龙马瀑下捕来的鲜鱼。 左高峰哈哈笑着道:“这是小楼准备贩售的酒么?是灵酒不是?如果是的话你就可以发一笔小财了,青玉宗酒鬼可不少,灵酒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在左高峰和谭八掌的安排下,刘小楼浑浑噩噩的在石洞口放下酒坛,“竹叶青”的木牌子也立了起来。 还没坐定呢,就有青玉宗管事见到了牌子,立刻冲了过来:“真竹叶青?天门坊市的竹叶青?” 刘小楼拍开封泥,一股灵香飘散开来。 那管事二话不说,重新将封纸盖上去,道:“说个价,这坛我要了。” 第五十七章 做样子的悬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坛竹叶青的最后的成交价是一百六十八两银子。 严格来说,这个价格还是不错的,高出天门山坊市正常售价的六成,而对刘小楼来说,则是翻了一倍。他原本还试探着讹一笔,想要一坛竹叶青换一块灵石,人家管事的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看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过分了,改口收了银子。 酒卖出后,刘小楼挠了挠头,有点不可置信道:“他就这么买了?也不问问酒是哪里来的?” 左高峰笑道:“他们不愿问,问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刘小楼若有所思:“这么说,咱们堂而皇之的回山,是真的没什么危险。” 左高峰道:“危险当然也有,却不大,你看,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有几个青玉宗的仆役各举一块木牌上崖巡弋,木牌上都绘着画像。 “悬赏乌龙山贼匪,提供线索者,赏灵石五块!”监押的青玉宗执事走在队前,高声宣扬。 刘小楼好奇的看着这队人来到石洞前,将画像一一举过头顶,向自己几人展示,定睛看时,并不认识,再看画像旁标注的名字,心头顿时一跳。 “匪首王氏……” “匪佐戴升高……” “悍匪左高峰……” 青玉宗执事问道:“见过这几位么?” 左高峰和谭八掌同时摇头:“没见过。” 那执事又看向刘小楼,刘小楼看了看左高峰,这么一看,其实画像还是有三分相像的,于是也连忙摇头:“没见过。” 那执事又带队继续往另一边走,刘小楼低声道:“峡主,你被人记下了?” 左高峰微笑:“由他们去,画功太差,抓不到人只能怨他们自己。” 谭八掌抱怨道:“居然没有谭某……是谭某不够凶悍么?” 刘小楼看着鬼梦崖上的繁华,叹了口气:“说出去谁信?” 他也不想耽搁,告诉左高峰和谭八掌:“弟去天门山买酒了,过两日就回来。” 揣着银子下了山,直扑天门坊市鸿记酒楼,点了酒菜填饱肚子后,掌柜的送进来一坛竹叶青:“东家吩咐过,刘公子再来时,可饮此酒,但每日最多一坛,不可多饮。” 刘小楼取了酒离开,至杨柳湾萍姑那座宅院里藏好,就在这里歇息一晚。这宅子可称凶宅,但行凶者入住,却没什么害怕担忧的,睡起来照样香甜。 次日故技重施,在鸿记酒楼继续点菜饮酒,抱走第二坛竹叶青。至此,一百六十两银子换成两坛竹叶青,剩下的八两折算了菜钱。 当天夜里,刘小楼扛着两坛灵酒赶回乌龙山鬼梦崖,到的时候是寅时末,坊市未开,崖上甚是冷清,只有左高峰、谭八掌宿于洞中。 随着天光大亮,各家商户又陆续上得鬼梦崖,甚至就连乾竹岭下的村民都挑着担子、背着篓子上来了,他们售卖的虽然不是珍奇山货灵物,但那些糖果、糕饼之类的东西,甚至现熬的汤粥等等,为鬼梦崖增添了许多烟火气息,倒也吸引了不少青玉宗的仆役婢女前去光顾。 田伯也摆了个小摊子,将自家房梁上的十几条腊肉都带了来,铺开了售卖,和刘小楼对视一眼,各自会心一笑。 之前买酒的青玉宗管事也溜达着上来了,见了刘小楼身边的两坛竹叶青,顿时笑了:“这回弄了两坛?” 刘小楼终于有勇气开口索要灵石了:“可不容易,在下跑断了腿才勉强搜罗来。您上回说......” 那管事二话不说,掏出一块灵石:“一块灵石两坛!” 刘小楼不答应:“竹叶青的价格,三個月前的确是一块灵石两坛,但如今是什么价,您也知道,何况在下跑断了腿,专门挑到山上来......” 那管事的又摆出看傻子的神情,这回刘小楼已经适应了,道:“在下也不乱叫价,一块灵石两坛竹叶青,这个价格肯定不行,在下没有任何赚头。灵石不用再添,但您再添一百六十两。” 那管事道:“按照上次的价,一百六十两买你一坛竹叶青,等于剩下一坛我支付一块灵石,当我傻么?” 刘小楼道:“酒越来越不好搞了,这个您知道的。” 那管事道:“等我们青玉宗回了洞庭,这灵酒自然也就容易搞到了,这个你也应该知道。” 刘小楼算了算,无奈道:“那我还是收银子吧。”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百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灵石和银子的兑换,本就没有特定之规,就看所需所求。目前为止,收银子更划算一些,因为他可以用银子买到更多的竹叶青。当然,什么时候换成灵石,时机也要拿捏稳妥,现在也就是趁着青玉宗和天姥山两家闹矛盾,自己才能从中偷吃一口,不然时机一过,他储存的大笔银子就是风险,兑换的灵石反而不多。 那管事也很满意,因为他能交差了,不用跑到数百里外的别家宗门去折腾,于是向刘小楼道:“本人姓侯,你可以叫我侯管事,以后再运来灵酒,都给我留着,不许卖给旁人,明白么?若有人强买,你就报我的名。” 刘小楼小心翼翼问:“听说贵宗有位巡访执事,也姓侯,不知......” 侯管事笑了:“哦?伱听说过我兄长?没错,是我兄长,我亲兄长。” 刘小楼拱手:“久仰,久仰!” 侯管事让带来的仆役把两坛竹叶青挑走,背着手溜达去了,刘小楼看见他来到田伯摊位前,花银子买了两条腊肉,还舔了舔手指头上触摸到的油渍,咂摸咂摸舌头,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腊肉也挂在仆役挑着的扁担上。 侯管事兄弟俩都是有修行的,属于内门的执事、管事,和外门那些执事、管事不可同日耳语,刘小楼便在远处吊着,看他采购的风格,发现他买的基本上都是各种肉。 喜欢吃肉? 有了银子,刘小楼继续跑腿生涯,远赴近二百里外的天门山坊市,继续搬运竹叶青。他在鸿记酒楼泡了四天,搞到手四坛竹叶青,用扁担挑了,连夜返回乌龙山。 第五十八章 牛马鹿初试云雨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左高峰和谭八掌见刘小楼这回搞到手四坛竹叶青,甚是惊异。他们也曾打过倒腾灵酒的主意,但拿不到那么多货,如今天门坊市几乎买不到灵酒,想找卫鸿卿看看有没有门路,却连卫鸿卿都见不到。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卫鸿卿已经是鸿记酒楼的新任东家。 看来卫兄待人还是内外有别的嘛,刘小楼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既然如此,他当然也不好把卫鸿卿的事说出来,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收这些酒很辛苦,挨家挨户跑来的,纯粹是个辛苦活,挣的是份跑腿钱。 如此,左高峰和谭八掌也才没有深究。为了这四坛酒,刘小楼下山忙活了整整六天,这可真是实打实的挣跑腿钱。 侯管事对四坛酒很满意,当场就收了,刘小楼拿到六十两金子。但他也提出,下回直接用灵石购买,因为他手上也没那么多金银了——算下来,他前后支付给刘小楼的金银差不多折银千两。 刘小楼不敢耽搁,青玉宗和湘西诸宗门之间不可能长期闹纠纷,时间窗口有多久谁也不知道,绝不是偷懒的时候,能多跑一趟是一趟。 六十两金子当值六百六、七十两现银,可以买到八坛竹叶青,但鸿记酒楼只能一天出一坛给他,而且还要见人才给,所以只能苦等。 等候的这些日子,刘小楼也不是无所事事,他琢磨着怎生想个法子,和侯管事套套近乎。但说实话两人不熟,唯一知道的,就是侯管事喜欢买肉。 于是刘小楼逛遍了天门坊市,想看看能不能买点。但天门坊市卖的珍品肉类,都贵得离谱,比如最低档次的黑山灵猪仔,一头需要三块灵石,要么就是北地天性峰的七尾雁,这是高端的,一只就是二十块灵石,于刘小楼而言,真送不起。 他干脆往返于武陵山和天门坊市之间,白天进山搜寻猎物,晚上到鸿记酒楼吃饭拿酒。 一连去了两天,都没什么收获,直到第三次再去,才看到一只少见的绿羽雉鸡。这只绿羽雉鸡行动极为灵活,感知也很敏锐,以刘小楼的眼光看,其打斗能力几乎不下于大白鹅,虽说谈不上正品的灵禽,但比较罕见,作为礼物送给侯管事也算合适。 不管肉好不好吃,至少吃个新鲜! 于是追踪了两個多时辰,终于将绿羽雉鸡拿下。 一看天色将至傍晚,刘小楼赶紧往回走,谁知路上忽然遇到了剪径的劫匪。 劫匪共有三人,皆戴斗笠、蒙黑巾,自掩蔽处围了出来,将刘小楼截下。 刘小楼第一反应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三位会不会是乌龙山自家同道?乌龙山散修上百,自己刚出道没多久,多一半都不认识,误会了难免,于是自报家门:“在下乌龙山......” 话没说完,三名劫匪已经动手了,各抽法器砍杀上来,为首的恶狠狠道:“管你是哪里的,今日就埋在这里吧!” 不讲规矩啊! 刘小楼无奈应战,这一动上手,便觉吃力万分。对方三人修为也不算高,却稳稳压他一头,大致在炼气四层、五层的样子,唯一的问题在于出手不够狠辣,单此一点,便知不是乌龙山同道。 虽然对方出手不狠,但刘小楼修为却低,三玄剑法没什么太大威力,施展起来可谓平平无奇,招架了不几合便险象环生。若是放在去年,他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三玄门从此绝后,但今时今日,却多了分保命的手段。 匆忙间将腰上的阵盘玉珏摘下来,往地上一丢,心念与阵盘感应,临渊玄石阵立时触发。 这是刘小楼头一回以阵法应敌,虽说当日也曾请星德君帮助验证阵法威力,但和实战毕竟不同,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三名劫匪眼前陡然一变,如置身于大户豪门家的庭院之中,出现在池边的亭子里。 “幻阵!”为首者当即叫道:“二位兄弟,探阵!” 幻阵,说白了就是障眼法,让入阵者产生幻觉,实际伤害效果并不明显,只需打穿阵眼,便能从幻阵中轻易破阵而出,至于哪里是阵眼,这就看入阵者的认知水平了。 当然,就算不认得阵眼,如果实力比阵法主人高出太多,也可以凭借超卓的修为强行破阵,照样能脱身。 另外两人答应着,立刻开始探索庭院各处。 为首者飞出法器长枪,以真元灌注其中,飞掷庭院各处,试探阵法虚实;另外两人则在庭院中游走,无论怎么走,都始终走不脱庭院的范围,走不出那道看上去并不高的白墙。 三名劫匪显然不懂阵法,自然找不到阵眼的所在,但以蛮力破之的道理,大家都懂,虽然一时间找不到阵眼所在,却并不慌乱。 他们早就在刘小楼身后跟踪多时,对他的修为层次作出了大致判断——不超过炼气四层。如此低的修为,也支撑不了太过高深的阵法,怕什么呢? 长枪如龙,先打所在亭子,然后打鱼池,再打柳树,接着打石桥,然后是厢房,电光四射,威势赫赫。都打了一遍之后,感觉几处皆非阵眼,于是暂时停手,凝神思索。 “子马、子鹿,可有异样?”为首的劫匪一边注目于庭院各处,一边大声询问。 “二位兄弟?” “子马?子鹿?” 连问数声,皆无人应答,为首的劫匪顿时大生疑窦,他刚才明明看见两位兄弟先后进了厢房之中,怎么没回应了? 他大为不安,立刻持枪跃出池亭,全副戒备去往鱼池对面的厢房。 靠近厢房时,只觉天色渐渐昏暗,不过几步的距离,便由白昼转为了黑夜。顿了顿脚步,匪首发现天光的变换对自己并无影响,于是伸手去推房门,房门吱呀呀开了...... 匪首顿时一怔,两位兄弟各自坐在绣墩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厅堂的尽头,脸色赤红,双手紧紧攥着……嗯…… “子马!子鹿!” 这两兄弟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仍旧目红耳赤,身体微微弓起,在跟自己较劲。 匪首大奇,忍不住探头向厢房内张望,这一望,他也呆住了。 然后,厢房中多了一个绣墩,绣墩上多了一个人,三兄弟津津有味的看着厢房尽头的那张硕大的床榻,身子不时弓起,好像三只大虾米...... 第五十九章 熟人巡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三名劫匪端坐于山径小道上,各自摆着诡异的坐姿,屁股虚空而坐,下面却没有任何可坐的东西,他们的目光望着东边某个方向,各自面红耳尺,有的吐着舌头,有的流着哈喇子,不时挺一挺腰身...... 刘小楼就在他们丈许开外闭目趺坐,手中掐着法诀,全身贯注维持着阵法的运行。他额上、鼻尖处不停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在全力输出真元,虽与三名劫匪相距极近,却再也腾不出一丝余力向他们出招。 心念电闪间,刘小楼想起当日自己落入阵中时,自崖壁间不时刺出的长剑,这一刻他才领悟,当日操控法阵的西山居士,修为比自己高出太多。 不知自己需要再上几个层次,才能如西山居士一般向阵中刺出杀招? 僵持了也不知多久,又有一人出现在山径上,见到如此场景,不由愕然:“小楼?” 刘小楼微微分神,睁眼看去,来者却是戴升高,他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真元无以为继,阵盘呜咽一声飞回掌中。 幻阵消散,三名劫匪眼前的一切消失,各自惊醒,尽数跳脚! “阵破了!动手!” “啊......怎么就破了......” “就差最后一件小衣了......” “黄家兄弟!子牛、子马、子鹿......你们这是做甚?” 戴升高上前扯住他们三兄弟,一番询问,这才搞明白,当即哭笑不得。 原来这三名劫匪是黄氏三兄弟,是鄂州散修,因闯了大祸,招惹了本地宗门,不得已远遁荆湘,正无着落之际,遇到了戴升高。当时正是戴升高大发英雄帖的时候,黄氏兄弟便接了帖,参与了攻打洞庭周氏的英雄大会。之后,便一直跟在戴升高身边厮混。 数月以来,为躲避青玉宗的搜拿,他们一直藏在武陵山中,偶尔劫个道,以养家糊口。 果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刘小楼道:“前辈暂时不要抛头露面的好,青玉宗一直在搜拿前辈,哪怕是在乌龙山上,也画影图形,每日都在悬赏。说实话,青玉宗那画像还是有三分神似的,我们这些小喽啰无所谓,前辈却是青玉宗捉拿的重要人物,仅在王老大之后,须当小心在意。等过了风头,青玉宗收手撤回洞庭再说。” 戴升高叹道:“往年也不是没被画影图形过,但如今年这般长久,还是头一次,其实青玉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这么瞎搞,也是有缘故的,非只为了我等。” 刘小楼道:“我也听说了只言片语,说是青玉宗和湘西诸宗门间闹了些不快。” 戴升高点头道:“不只是闹了不快那么简单,王老大的消息,让我们小心在意,青玉宗有称雄荆湘之意,此番占据乌龙山,是为试探各方。” 刘小楼恍然:“原来如此......青玉宗会不会和咱们彰龙派打起来?彰龙派斗得过青玉宗么?” 戴升高道:“彰龙派是斗不过青玉宗的,就是不知洞阳派和天姥山会不会出手相助了。” 刘小楼道:“天姥山和洞阳派已经断了对青玉宗的供应,青玉宗不得不在咱们乌龙山开坊,搜购各类货物。”于是将乌龙山上的坊市告知戴升高。 戴升高失笑:“青玉宗竟然不知,要搜寻的贼寇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买卖?” 刘小楼挠头道:“或许人家知道,当做不知道,否则就没人给他们送东西上山了。我今日到武陵山里,也是为了给他们找新鲜的肉食,这不是,刚打了只少见的绿羽雉鸡,就被这三位兄弟盯上了。” 黄氏兄弟凑了过来,大哥黄子牛道:“小楼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神通,佩服佩服。” 黄子马问:“小楼兄弟,能否再将幻阵摆一摆,还没看完呢。” 黄子鹿满脸期盼:“衣裳还没脱完呢,就给我等兄弟看这個?不行,忍不了,忍不了!” 戴升高好奇:“小楼你何时有了阵盘?” 所谓不打不相识,黄氏兄弟都是性情中人,刘小楼和他们聊了几句,便打成一片。但天色已晚,真元耗竭,实在没办法给他们摆阵看戏,于是约好将来相见之日,让他们兄弟看个痛快,这才脱身出来,赶回天门山坊市取酒。 这一轮八坛酒足足让刘小楼等了八天,挑着扁担赶回乌龙山时,鬼梦崖上更热闹了,连十里八乡之外都有人挑着东西上来售卖,摊子从崖洞前一直延伸到半山崖下。 刘小楼好不容易挑着酒坛子挤到崖洞口,刚放下,一眼就瞟见了青玉宗那位熟人,不是收酒的侯管事,是当初在星德山遇到的那个巡访诸山的侯执事。 他怎么来了? 刘小楼当即后背就是一身冷汗,连忙转过头去躲回石洞里,偷眼观瞧着侯执事在各家摊位前穿梭,背着双手,视线并不在货物上,而是不停的瞟人。 眼看着这位侯执事一路瞟来瞟去,瞟到了石洞前,刘小楼向左高峰和谭八掌打了个招呼,扭身就进了石洞深处躲避。 左高峰在他身后问道:“进去做甚?” 刘小楼不想搭话:“肚子疼!” 谭八掌惊愕:“你想进去拉屎?” 刘小楼不想理他:“肚子疼,睡一会儿不行?别问了!”径直躲了进去。 谭八掌望向左高峰:“左兄,他想在咱们歇宿的地方拉屎,你能忍?” 左高峰解释道:“他说他想睡一会儿。” 谭八掌不接受这个解释:“肚子疼能睡着?再说他一个修炼之人,又没有受伤,好端端怎么会肚子疼?分明就是想拉屎?” “谁想拉屎?”侯执事来到石洞口,左右瞄了瞄争执的二人。 谭八掌顺口道:“有人在洞里拉屎......” 左高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贵客面生得紧,也是青玉宗的高士么?” 侯执事面色一滞,下意识在鼻子前挥动衣袖,几步就从洞口迈过,十分嫌弃的去了别家摊位。 左高峰抱怨道:“八掌,你看你张嘴就来,人家还没看咱们货呢,被伱熏走了吧?” 谭八掌分辩道:“明明是被小楼熏走的。” 刘小楼从他们身后探出头来:“走了?” 这二位骇了一跳:“你拉那么快?” 刘小楼松了口气,又猛然冲外边挥手,却是见到了收酒的侯管事,想把侯管事招过来,尽快把酒卖了。 第六十章 张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侯管事很是爽快,当场就将八坛灵酒竹叶青都包了下来,嘴里还在抱怨为何刘小楼这次耽搁那么久,说是宗门上层弟子们都断酒好几天了。 这回他主动提出用灵石付账,因为身上已经没有现银了。刘小楼又瞟了一眼正在下山的侯执事,只觉头皮一凉,赶紧答应了。 青玉宗唯一认得自己的侯执事来了,自己这生意还能继续做下去吗?刘小楼心里没底。因此,先把灵石拿到手再说。 一块灵石两坛竹叶青,这是平时的价,此刻当然不会如此。眼前的八坛竹叶青,侯管事一共给了六块灵石,对此,刘小楼也没有再讨价还价。短短大半个月时间,以最初的七、八十两银子为本,翻到现在的六块灵石,他很知足,同时他也担心和侯管事为了价钱扯来扯去的工夫,侯管事的兄长侯执事再转回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趁着侯管事吩咐仆役把酒挑走的工夫,刘小楼将雉鸡送上,侯管事果然很喜欢,惊喜的拎着雉鸡反复打量:“没见过这种野味,哪里打来的?好吃么?” 刘小楼陪笑道:“路过武陵山时,正好撞见,便打来给管事的尝尝鲜。这畜生倒是机敏得很,有几分灵性,在下追了两天工夫,这才将其拿下。” 听了“灵性”两个字,侯管事更高兴了,连连称赞,简直爱不释手,两个仆役过来接雉鸡,都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趁着他高兴,刘小楼试着问了一句:“刚才有位姓侯的执事在这里看货,便是管事您的兄长吧?” 侯管事笑道:“你说他啊,就是他。他不管采购货物,就是闲逛来的。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来了,说是宗老召集他们几個连夜赶来的。这只雉鸡叫什么名?啊,就用你说的名,绿羽雉鸡,今晚就吃它了,给我家兄长接风。” 说着,掏出个手串,全是金珠子,估摸着也有三、四两重,抛给刘小楼:“赏你了!” 侯管事走后,刘小楼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忽然向身边的左高峰、谭八掌道:“这位侯管事的兄长,是青玉宗的巡访执事,专司巡查诸山,缉拿盗匪......” 谭八掌问:“你也想巴结他兄长?” 左高峰却悚然动容:“要出事!” 谭八掌还没闹明白:“啥?” 左高峰一边收拾自家贩卖的特产,一边解释:“快走!没听侯管事说吗?他兄长是被青玉宗长老连夜召集上山的,连夜!他们几个巡访执事都被召集上山了!” 这下子连谭八掌都若有所悟了:“是啊,这是来做甚?” 左高峰道:“甭管来做甚,总之有了苗头,咱就暂避一时,青玉宗出手虽然大方,却没必要冒险。” 刘小楼又道:“侯管事他兄长我认得,刚才在这里看似闲逛,实则一个劲往人脸上瞟,他不是看货,是在看人!” 左高峰已经收拾利索,两个大竹筐挑在扁担上,探头四下张望一番,见鬼梦崖前依旧热闹,似乎暂时没什么变化,于是道:“咱们挨个走,别张扬。小楼,你先走。” 刘小楼道:“左峡主、谭兄你们先走,我去知会龙山散人他们。” 谭八掌道:“我陪着小楼,左兄先走吧。” 左高峰叹了口气:“小楼如此义气,咱也不能没心没肺,索性一个一个知会过去,让道友们一个一个撤离。” 事不宜迟,刘小楼先踱到龙山散人跟前,附耳低语:“散人,情况不对,先暂避几日。” 龙山散人怔了怔,不再多言,麻利收摊,晃晃悠悠下了鬼梦崖。 接着是零陵客,这厮蹿得贼快,连两个没卖出去的大蜂巢也不要了,起身就跑,引得他摊位边的几个人都莫名张望,不知他为何如此。刘小楼也气得无语,暗道卫兄所言的确不错,这厮当真不是个东西,下回谁再管他谁是孙子! 然后是玉女洞的黄叶仙、五子峰的麻家兄弟、飞虎洞的蒋飞虎、石花谷的张石花、葫芦口的老胡蠹,这些人和刘小楼其实并不是特别熟,但看在都是乌龙山同道的份上,刘小楼还是挨个知会了过去,差不多每隔一盏茶工夫便知会一人。 大伙儿都是道友,对危险的感知之敏锐,早就刻在骨子里了,不消刘小楼解释,该走便走,却也没像零陵客那般不堪,一个个离开得镇定自若。 古丈山七英人数多、声势大,刘小楼便没有知会他们,叮嘱了晴姐几句,让晴姐最后再告知他们。 自己这边的人知会完了,刘小楼向谭八掌和左高峰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当先下山,离开时回头望去,鬼梦崖上热闹依旧,对于近两百个摊位的临时坊市来说,少了这几十个摊位并不乍眼。 下山之后,刘小楼便守在田伯家等候,时不时便见一位乌龙山道友匆匆离开,到得午后,连古丈林七英都下来了,他们肩抗背挑,动静果然不小。 左高峰和谭八掌却没从这条山路下来,他们应该是走的别的山道,但无疑是离开了的,因为刘小楼叮嘱过晴姐,等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再知会古丈林七英。 至此,刘小楼终于放心了,就算青玉宗突然翻脸,抓的也是外地散修,和乌龙山无关。 他脚步轻快,沿着乌巢河岸返回乌巢镇,回到自家僻居的小院,踏踏实实继续修炼。 依旧是手厥阴经第七穴——大陵穴,大半个月前冲到一半便没了灵石,如今手握六块灵石,便接着冲击。 到得夜深时,院门忽然“砰砰”敲响,刘小楼一听敲门声,便知是谁。 打开门后,晴姐闪身而入,还万分紧张的看了看门外,又将门关上。她满头都是汗珠子,胸脯一起一伏,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怎么了晴姐?” “呼......出事了......” “别慌,慢慢来......” “我没慌,我就是累的,一路跑着......小楼伱不知道,日头一落山,鬼梦崖就被围了......呼.......青玉宗来了上百人,全都抓了,然后甄别,我们这些没修行的都放了,剩下的......” “怎么样?” “还不知道呢,总之......很凶!” 第六十一章 征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被青玉宗一网成擒的都是些什么人?刘小楼多少知道些,无非是湘西周围闻风而来的各地散修罢了,乌龙山的同道们基本都不在其内。 其中也不乏个别世家子弟,想要趁机占青玉宗的便宜,结果连人带货折了进去。当然,他们背靠彰龙派、洞阳派、天姥山卢氏,倒是不需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但刘小楼估摸着,他们那些财货被退赔的可能性较小。 当真好悬,想到这里,刘小楼就忍不住一阵后怕。乌龙山同道们若是陷入青玉宗之手,哪怕不翻以前的旧账,单凭劫掠洞庭周氏庄园一案,恐怕就要掉很多脑袋。 之后几天,晴姐陆续传回消息,青玉宗这一网捕拿了七、八十名修士,全都拘押在鬼梦崖的石洞中,青玉宗在石洞前钉了厚木门,不放他们出来半步。 一想到那座不大的石洞塞进七、八十人,连睡带拉好几天,刘小楼顿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日子可怎么过? 到了第五天的夜里,刘小楼正在修行,忽然被院外的动静惊醒,隔着门缝看出去,却是一群修士将对面的宅子踹开,一窝蜂涌了进去。 偷眼观瞧,其中一人却有几分脸熟,似乎是鹅羊山藏氏的供奉,自己去年在鹅羊山收割灵田时,他成天抱着柄长剑溜达来溜达去。 正惊疑间,刚才闯进对面宅子的人又打着火把来到自己门前,举手拍门,打得木门一阵晃荡。 “开门开门!” “快开门!不开门就闯了啊!” “你们几个翻墙进去......里面有人,主人家若是逃跑就抓回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藏氏是刘小楼的主家,每年的秋收时节,自己师徒都要上鹅羊山讨生活,而藏氏所属的彰龙派,其实也是湘西诸多散修的隐形保护者,刘小楼想了想,应该没有专门过来抓捕自己的理由,于是赶紧把门打开:“来了来了,这大半夜的,各位......” 门开后,对方倒也没有硬闯,为首的道:“我们是彰龙派的......” 刘小楼眼熟的那位供奉就在他身边,立刻补充:“彰龙派藏氏,鹅羊山的,这是我家老爷......咦?你是......老爷,这是刘小楼,乌龙山的,去年收割良田时,来咱们鹅羊山帮工。” 刘小楼真没想到这位供奉能认出自己,敢情他成天无所事事的跟田里转悠,还真不是瞎转的? “见过藏老爷,您是咱们湘西的大善人,多谢您的关照,晚辈给您见礼!” 这位藏老爷大名藏百里,传言是炼气大圆满高手,刘小楼可不敢怠慢,连忙拱手抱拳。 藏百里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咱们湘西散修......你怎么在此?” 刘小楼苦笑:“还不是青玉宗......其实晚辈当真冤枉,周氏庄园那件事,晚辈就没有参与过,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办法,只好暂避于此。” 藏百里肃然道:“说得不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湘西毕竟是湘西人的湘西,青玉宗远在湘东,忽然跑来咱们湘西,鸠占鹊巢,竟然赖着不走,当真欺人太甚!今日,我湘西修士奋起,便是要寻他青玉宗讨个公道,不仅是我等彰龙派,湘南洞阳派、湘中天姥山诸多同道一样义愤填膺,纷纷相助,就是要为你们夺回家园!” 刘小楼大为振奋,击掌赞道:“我等散修,苦青玉宗久矣,藏老爷愿为我等出头,我等感激涕零!” 藏百里连忙摆手:“非是我出头,我藏氏也是托庇于彰龙门下,是彰龙山为你们出头。” 刘小楼依旧击掌:“总是会念着藏老爷的好处!” 藏百里问:“对面是谁家的宅子?我等大举前来,准备驻于乌巢镇,须得借住些时日。” 刘小楼忙道:“对面宅子主家常年不在,院子也大,藏老爷只管住着就是。” 藏百里点了点头,看向身边供奉,那供奉自怀中摸出块木牌,一把塞进刘小楼手中。 刘小楼不明所以,低头看去,木牌正面写着“调”字,背面写着“彰龙”二字,脸上顿时变色。 这玩意儿是彰龙派的征调令,五年前彰龙派和庚桑洞争斗,便发过此令,老师三玄先生就接到过,和庚桑洞修士争斗月余方止,其间辛苦卖力,完全没有任何酬劳,老师腿上还中了剑伤。 那供奉道:“你是乌龙山出身,此番夺回家园,尔等更当不畏强敌,奋勇争先!伱先归在藏氏门下,听老爷号令就是。” 刘小楼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藏百里呵呵一笑,以示鼓励,然后往他这院子里看了看,见果然十分窄小,便带队回了对面的大院子。 关上门,刘小楼忽然感到一阵无力,靠在门上定了定神,暗自思量,是跑还是不跑? 青玉宗无疑在荆湘大地是稳坐头一把交椅的,若是单打独斗,彰龙派也好、洞阳派也罢,包括天姥山等等,都不是对手。但三家联盟合斗青玉宗,青玉宗不可能斗得过。 如果听从调令,大战之时能否苟活下来?这种等级的大战,他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但他见过青玉宗显化出来的山神,一想到那尊山神俯视众生的神威,就感到头皮发麻。 如果逃走,当然可以避过大战,但从此以后就没法再跟湘西混下去了,远离这方熟悉的山水、熟悉的朋友,成为一名流浪修士,如无根的浮萍般漂泊,他同样不敢想象。浪迹天涯是那么容易的么? 何况,三派斗一派,本就是场必胜之战,自己的逃走似乎很是不值。 想了一夜,刘小楼决定还是先出门看看情况,哪怕真要逃走,也得看好后路才是。 他对乌巢镇是很熟悉的,镇子本身不大,一条主街,七八条巷子,南临乌巢河,北靠乌龙山东脉,东边是平缓一些的丘陵,所以要逃的话,要么跳河、要么钻山。但他在镇子上一逛,便发现自己基本可以打消这個念头了。 镇子里已经涌进来不知多少修士,全是彰龙派的,除了彰龙山主山之外,包括鹅羊山藏氏之内的十多家世家、小派都倾巢而来。此刻的乌巢镇已经被彰龙派完全封锁,各处出口都设了关卡,不仅防外,同样防内,如果不是有征调令牌在手,他此刻怕是已经被抓起来了。 刘小楼无奈的回到小院,抓紧时间修行,指望着尽快将大陵穴打通。 多破一处穴道,多存一分真元,搏命之时也是好的。 第六十二章 彰龙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几日,刘小楼每天都抽空上街走走,看看风色,但彰龙派对乌巢镇的掌控甚严,找不到出逃的安全路线。 他也去了头条巷口,张妈和晴姐已经被赶回巷子里了,彰龙派有人看守巷口,不允许她们继续营生,甚至不许她们出门,也不许外人进去,说是防止军心动摇,刘小楼便失去了这条眼线。 但他大致也摸清楚了状况,彰龙派将乌巢镇作为驻扎地,掌门亲身前来,五位长老来了四个,内门弟子来了十二个,其余执事、外门弟子、管事、附从世家、散修门派等等,总计两百余名修士,更有数百年轻力壮的家丁、仆役等等,声势当真不小。 作为彰龙派重要分支的鹅羊山藏氏,也由家主藏百里领头,族中修士、供奉十二人,家丁仆役二十余人,可谓倾巢而出,将刘小楼宅子周围两座宅院都征用了。 除了眼熟的那位金供奉,连收灵米的账房也跟了过来,为藏氏打点供应之事。对面院子里每日饭时便传来灵米、灵酒、灵肉之香,让刘小楼馋得不行。他有一次忍不住,趁着饭点主动登门,请教有没有可以效劳之处,却被那供奉的轻飘飘一句“等候军令”,便轻易打发了。 这一天,他做完功课,打算出门再看看风色,院门却被敲得山响。 打开一看,却是那位金供奉,只见他从身后拽出一位,推了进来,向刘小楼道:“这位道友也是乌龙山的,你看认不认识......他就安排住你这里了。” 金供奉说完就走,现在正是饭点,要赶回对面院子吃饭,只留下刘小楼和那人面面相觑。 “我说,谭兄怎么来了?”刘小楼很是诧异。 被征调的自然是好朋友谭八掌,他抱着脑袋蜷到椅子上,痛苦道:“原本躲在大山里的,待得烦闷,就生了心思,想来镇上逛逛,去头条巷和绿珠见个面,谁知刚到镇口就被堵下来了,直接给我塞了牌子......” 刘小楼很是无语:“都什么时候了?大战一触即发,三派斗一宗,我是被堵在镇子里没办法出逃,谭兄却自投罗网,真是......管不住裤裆啊......绿珠我也见过的,没那么勾人吧?” 谭八掌不同意:“绿珠当然好,相当勾人......” 刘小楼道:“绿珠嘛,说实话偏肥了些,长相不如柳荷,身段不如叶子。” 谭八掌反驳:“胸大啊,刘老弟你想想,那两团糊在脸上......”说着,他闭上眼睛,仰面冲天,一脸的享受,深深叹息一声:“啊......” 刘小楼摇了摇头:“個人偏好不同,随你吧。” 谭八掌问:“刘老弟喜欢谁?” 刘小楼想了想,道:“晴姐......” 谭八掌冷笑:“别想了,晴姐谁不喜欢?但这是不行的,晴姐多年不接外客了,听说以前有个相好,也不知谁那么大运道......除非你来硬的,那就没意思了,坏了规矩,整个乌巢镇都不答应。你说晴姐吧,虽说年岁稍大,快三十了?但那股成熟的风韵,嘿嘿......若能吃上一嘴,啧啧......老弟,真要说身段、论长相,那胸、那腰、那屁股,哎呀娘咧,伱说怎生想个法子才能上她的床?为兄愿意出银百两,不,一块灵石!”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心情不知为何竟然相当舒畅,心中暗笑,却不接这话茬,只是道了声:“滚!” 谭八掌遥思晴姐多时,鼻子忽然动了动,问道:“谁家在煮灵米?好香!哎?这是什么肉......还有酒?灵酒!竹叶青没错了!” 刘小楼冲门外努了努嘴:“还能有谁?” 谭八掌醒悟:“啊,藏家!”一骨碌爬起来,跃上院墙,冲着对面院子张望片刻,问:“有咱们的吗?” 刘小楼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谭八掌扒在墙头又看了片刻,颓然落地,摇着头回到椅子上,郁闷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刘小楼一脚踹在椅子腿上:“缸里有米、梁上有肉、灶里有柴,听说你们谭氏红烧肉很好吃,做一个尝尝。” 谭八掌慵懒起身,往厨房走去,嘴里嘀咕:“那是岭南谭氏好吧?我湘西谭氏和他们差着辈呢,不过要说烧肉,我湘西谭氏的烧肉才是一绝,辣口的......” 刘小楼也不管他,进屋继续修炼。 连续多日奋战,大陵穴已经摇摇欲坠,穴关如纸片一般,在真元力道的来回冲击下变得愈发柔软,眼见着已到了一捅即破的地步。 不满一月便取得如此进度,算得上相当快了,毕竟整条手厥阴经就只有九处穴道,每一处穴道都堪称大穴,突破之后,穴池积蓄真元之力,也非其他经脉上的穴道可比。 谭八掌做的烧肉的确很好吃,尤其那股辣味,相当带劲,茱萸、花椒放了一大堆,把肉都盖满了,吃得刘小楼赞不绝口。 谭八掌来后的第三天,正在滴水天井中苦练铁棍之时,院门被嘭然踹开,金执事站在门外叫道:“刘小楼、谭八掌,带上兵刃法器,走!” 两人心中一声叹息,谭八掌将熟金铁棍扛在肩上,刘小楼将三玄剑插在腰间,怀揣临渊玄石阵盘,步出院门,汇入鹅羊山的队伍之中。 藏百里领头,带着众人来到镇西,和各世家、散修门派一道,汇入彰龙派的大队,离开乌巢镇,沿乌巢河岸上溯,向着乌龙山进发。 一条大船自下游而来,张着船帆逆流而上。此刻风向明显不对,但船帆兜满了风,吹得鼓鼓的,想来是道法无疑。船头十余人簇拥着一位俊雅的长者,指点着河岸上的大队,不时点头评足。 藏百里向身后众人道:“这便是屈掌门!”说完,带头击掌喝彩。 在他的带动下,各家依附彰龙派的世家、门派都欢呼起来,数百修士齐声呐喊,声势震天! 刘小楼正好奇的凝目观望这位湘西第一修士时,谭八掌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回头。回过头来,赫然便看见了龙山散人、古丈山七英、老胡蠹等乌龙山同道,他们同样冲着乌巢河振臂高呼,只是看上去颇为有气无力。 都被征调来了? 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彰龙派毕竟是此间地主,真要找起人来,谁躲得开? 第六十三章 悬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沿河而进的修士队伍比预想中还要壮观,原因就是彰龙派将大量湘西散修征调了进来,刘小楼身在队伍之中,也看不清究竟是多少人,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振奋:这一仗恐怕是稳操胜券了! 大队自乌巢镇出发,走了约莫二十里地,前方就是乌龙山东南方向进出的主要山口,乌巢河上行驶的大船停靠在岸边,彰龙派掌门屈从己携众高手下船,来到最前方处,仰望山势不语,半晌之后,打了个手势。 彰龙派内门弟子回头高喝:“摆阵!” 队伍立刻动了起来,向着各个方向散开。 刘小楼跟在藏氏队列之中,前后左右加起来有二十人,除了藏家十二人外,其余八人,包括自己和谭八掌在内,都是左近散修,也不知藏家什么时候征调来的,这几天安置在了哪里,忽然就这么扎堆挤在了一起。 那六名散修之中,谭八掌居然也认得一人,关系还不错,诨号叫作虎头蛟,说是江南流浪至此的散修,浑身都是腱子肉,看上去走的似乎是炼体路子? 谭八掌为两人做了引见,虎头蛟听刘小楼自报名讳后,脸上堆起笑容,极为热情的上来拉手相见,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就跟刘小楼拜把子。搞得刘小楼很是纳闷,暗自嘀咕,我很有名么? 藏百里带队来到东北方向一里外,他手中握着块翠玉,刘小楼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块阵盘。翠玉阵盘上泛过一道如流水般的波光,藏百里回头望向屈掌门所在方向,静静等候彰龙派的下一道命令。 除藏家之外,明玉山庄、黑虎寨、长山剑门、郑氏、东溪等十余家附庸各支也成群结队散开,在方圆三里内各自站定,拱卫着中央前列的彰龙派本宗。 刘小楼炼制过阵盘,此刻已经看明,彰龙派布下了一座大阵,做好了和青玉宗接战的准备。 名门大宗之间的争斗,果然和散修不同,人家玩的是阵法,散修们玩的是一波冲,高下立判。 既然有大阵遮护,身处阵中的刘小楼便安心了许多,也不再那么提心吊胆的了,和谭八掌、虎头蛟闲谈了几句,放松放松紧绷的精神头,甚至还憧憬起了大战胜利时的缴获——如果有机会拿到缴获的话。 聊了刚没两句,彰龙派主阵便飞出两道剑光,那剑光快若奔马,左右向着两翼飞来。藏氏所在便是大阵右翼之处,剑光在藏百里跟前停下,那剑光之中裹着个人,正是彰龙派御剑术! 这是金丹以上修为才有的手段,就见藏百里上前迎候:“屈长老!” 屈氏是彰龙派主支,一直牢牢掌握着彰龙派门户,不仅掌门,历年来许多长老都出自屈氏。这位屈长老下令道:“青玉宗未动,派人进山查探。” 藏百里躬身应命:“是!” 藏百里回身道:“谭八掌、刘小楼,你二人出自乌龙山,地形熟悉,速速入山查探,回报山中详情。” 刘小楼顿时满嘴苦涩,不情不愿和谭八掌走出队列。 忽见一人闪身而出,大声道:“藏老爷,某与小楼、八掌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堪称生死弟兄,某虽不才,却愿与二位兄弟同往!” 刘小楼很是无语,看了看谭八掌,连谭八掌都有点发呆,什么就一见如故?怎么就生死弟兄了? 藏百里捋须道:“大善!尔等既不惜命,老夫岂肯惜财?如此,若你兄弟三人探得敌情,报来之后,每人赏灵石一块!” 咦?不是说被征调参战,向来只能从敌人手上抢夺财物么?今日居然还有赏格?真是破了天荒了! 无论如何,有人甘冒风险同往,还有赏格在后面等着,刘小楼一颗不太安分的心重新归于安分了,胆气陡增! 左右不过是回趟家而已,青玉宗是外来户,对乌龙山的地形哪有自己人熟悉,嗯,问题应该不大。 三人离开本阵,向着二里外的乌龙山赶去,刘小楼和谭八掌都是地主,当然不会傻乎乎走大路,进山的小路有很多,对常人来说难如登天的小道,对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不过是加了点动作——手脚并用而已,很快就进了乌龙山。 站在第一座山头的半山腰上,回首看向来处,彰龙派在山下布设的大阵初露端倪,数百修士分作十三处,形成十三個阵法节点,如同一条盘旋的巨龙,张牙舞爪向着乌龙山嘶吼。 “这就是彰龙派的紫金游龙阵么?”谭八掌喃喃道。 “紫金游龙阵?厉害么?”刘小楼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听说很厉害,杀伐凌厉......走吧,速去速回。”虎头蛟催促。 三人商定方案,准备登玉女峰查探,玉女峰山势较高,利于俯瞰。于是谭八掌问询刘小楼的意见:“小楼,咱们走断臂崖还是一线天?” 刘小楼八岁上山,谭八掌去年才从山下搬来,在路线的选择上,刘小楼自然是权威,当下道:“还有北边观景岩也可通玉女峰,谭兄不知道吧?” 谭八掌摇头:“还真没去过。那就走观景岩,那条路走的人更少。” 虎头蛟建议:“既然有三条路,不如我等三人各行一条,最后会于玉女峰?三路并发,看得更多。” 刘小楼想了想,道:“也好。你们都不熟悉观景岩,我走那条路;谭兄走断臂崖;虎头兄走一线天......虎头兄你看,由此向西,看见那片松林了么?对,穿过去,有两条山道分岔,走往下的那条岔路,一直向下,看见一条小溪,沿着小溪上溯,便是一线天......最窄处两边峭壁很窄,看天有如一线......” 虎头蛟按照他的指点远眺山路,点头答应:“知道了,放心就是!” 刘小楼其实对他不太放心,毕竟是外来户,没有进过乌龙山,于是又多说了几句,多指了几处好认的标识地点,然后叮嘱道:“我听谭兄说,虎头兄你是炼气六层修为,算得不弱了,至少比兄弟我强。但乌龙山多雾、多瘴,对真元感知有所妨碍,虎头兄江南来的,听说那边地势平坦,以河湖为主,或许感知敏锐,但在乌龙山中许多地方,感知并不可凭恃,要多看、多听方为正理。” 虎头蛟笑道:“多谢小楼,为兄知道了。其实各处山中多半如此,为兄闯过不少的!” 于是三人分别,各作一路。 第六十四章 探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虎头蛟下山之后,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然后蹑手蹑脚返回刚才分别之处,隐隐看见谭八掌和刘小楼各自踏上不同的山路,于是跟在刘小楼身后,离着约莫三十丈左右,悄然尾随。他修为既高,离得又远,刘小楼压根儿没有想到,也全然没有察觉。 青玉宗虽然占据了乌龙山,但此刻明显将人手从各处山头收缩在一处,所以周围并没有青玉宗的人,这也是彰龙派让刘小楼等人入山查探的原因,因此刘小楼行进得很快,虎头蛟跟在后面颇为不易。 就这么转来转去,转得虎头蛟早已不辨方向时,前方出现一片树林,感觉更加偏僻、更加寂静。 当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虎头蛟真元流转,双臂暴起一条条又粗又厚的青筋,两条胳膊如同精铁般坚硬,就要冲上去从背后下手。 就在这时,刘小楼忽然停步不前,身子缓缓转了个圈,望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张望。 做贼心虚,虎头蛟连忙身子一矮,藏身于树后的灌木丛下,透过草叶间的缝隙偷眼观瞧。只见刘小楼张望片刻,忽然跃上身边一棵大树,眨眼间消失不见。 虎头蛟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刘小楼确实就这么没了影子,当真诡异。 他又在灌木丛下蹲了片刻,终于还是起身,来到那棵树下,同样跃上树桠,伸手四处踅摸。忽然间笑了,却是发现了此处的树洞机关。 树洞很窄,虎头蛟身量却很壮实,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他进洞,炼体之人既能涨也能缩,可谓缩放自如,每次逛青楼时,这一点都是他为人称道的长处。 身子如爆豆般响起,整個人都好似缩了一截,变得比刘小楼还要瘦小,就这么从树洞口跳了进去。 逐渐适应洞中的黑暗后,虎头蛟看见眼前的地道,沿着地道向内走了多时,来到一处石室中,至此,路没了。 虎头蛟愕然半晌,打燃火折子,让石室中敞亮起来,可看来看去,摸来摸去,也没有发现通往外面的暗道。 沉吟多时,虎头蛟将目光定在了那汪潭水处,试了试水深,竟然无法触碰到底,下方必定通往暗河。 他试着沉入潭底,在三丈深处发现许多孔洞,数了数,大大小小十三处之多,一时间让他无所措置。狠下心来游进最大的那处洞穴,向前游了多时,却没有丝毫见不到出口的迹象,气息已是不足,于是赶忙返回,浮出潭水大口喘气。 接着又选了一处水流涌入的孔洞,琢磨着顺水而去,必至出口,谁知尽头却是条死路,水可过而人不通,而他在返回时,又差点因为真元损耗而气息无以为继,险些溺毙于水底。 这种地下封闭狭窄的境况,让他感到绝望和恐惧,不敢再行下水,踉踉跄跄原路返回,从树洞口又钻了出来。 见到阳光的那一刻,虎头蛟几乎感动得要哭出声来。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地下探洞,那种压抑和自闭感,他再也不想体验了。 他跪在满是落叶的土地上,大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耳中听着鸟儿宛转的鸣唱,只觉天高地阔、人间美好。 然后某一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虎头蛟抬头张望,不知何时,对面出现一员金盔金甲的战将,身高丈许,手持金枪,目光中满是漠然之意。 青玉宗山神显化之术! “尔乃何人,速速报名!”那金甲山神张口问道,语气冰冷,不似人言。 虎头蛟不由窒息,强行抑制慌乱,道:“在下虎头蛟,越州散修,至荆湘访友,不慎迷路,敢问前辈,此山是何仙乡?” 金甲山神默然片刻,道:“鬼鬼祟祟,绝非好人,随我上山罢!”伸手就抓了过来。 虎头蛟“哇呀呀”大吼声中,真元鼓荡,青筋暴起,双臂暴涨三尺,向着金甲神将左右互扫了过去。 山神显化之术,为青玉宗秘法,只有筑基之后方能显化,显化时身高三丈,威势刚猛,沛莫能御。但眼前这尊山神却只高一丈,明显有弱化之相,虎头蛟怀疑,对方也许并非青玉宗内门弟子,如此显化或是倚仗外物而成。 只要不是筑基,自己就有奋起一搏的机会!须知炼体之术,向来便可越阶而战,自己炼气六层,与别家宗门六层、七层相斗,也不落下风。 金甲山神面无表情,单掌向着左右拍击,几乎同时与虎头蛟左右双臂相交,虎头蛟凌厉之极的攻势顿时被轻描淡写般化解。 虎头蛟高门子弟,斗法经验极为丰富,只是一招便已判明,对方果然未到筑基,约莫是炼气九层、十层的修为。 但九层、十层也非他可以力敌的,当下脚踝发力,在地上踩出一轮火星,借助巨大的反震之力,向着另一个方向疾掠而去。 他准备逃了。 金甲山神目光中泛起一点紫光,掌中长枪犹如流星,划过一条长长的星芒,直追虎头蛟后心,这是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虎头蛟对身体的控制异于别家修士,于不可思议间直接变向,看上去身子和腿脚好似断了一般,堪堪避过这一枪。 长枪击断前方几棵大树,划出道诡异的弧线,枪头扎在泥土里,枪杆密集颤动,形成一道影墙,挡住了虎头蛟的去路。 果然不是筑基,长枪脱手后无法操控自如。虎头蛟暗喜,脚下再次星火四溅,折向奔逃,却忽感后领一紧,金甲山神不知何时已追到身后,长长的手臂扯住了他的衣襟,将他双脚凌空提了起来。 越阶斗法,还真是越不过三层以上啊……想到这里,虎头蛟猛然大叫:“慢着……” …… 此时此刻,刘小楼已经踏上了观景岩,只在半途遇到过一次藏身于某处丘顶树冠中的青玉宗哨探,也被他小心翼翼避过。 按说已经深入乌龙山中央腹地,为何不见青玉宗大队呢? 怀着深深的疑惑,刘小楼终于来到了玉女峰顶,在这里,他见到了早一步抵达的谭八掌。 谭八掌指了指西北方向,脸色凝重:“小楼,你看!” 第六十五章 妖藤之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谭八掌手指的方向,正是乌龙山中一处著名的所在——天坑鼓。所谓天坑鼓,就是座方圆半里多地的地陷深坑,方圆里许,下沉二十余丈,从玉女峰上看下去,就好似一面埋在地底的大鼓,只不过大鼓上方的鼓皮破开了而已。 刘小楼也曾经去过天坑鼓,除了地形特殊外,并无其他异常之处,天坑下该长树林灌木的,一样不少,还有很多蝙蝠毒虫以此为家,尤以蚊虫密集,并不适合长居,故此没有一位乌龙山同道会选择在这里安家。 但此刻的天坑鼓却和往日不同,一株巨大的藤蔓从坑底生长而出,高出地面数丈,望之如山。硕长的藤条向着四下挥舞摆动,张牙舞爪,藤蔓顶部如同巨兽的头,依稀可见狰狞的双眼、带着利齿的大嘴。 不仅是山,更是妖! 刘小楼眼睛都看直了,和谭八掌一样,惊得嘴都合不拢——乌龙山何时长出如此巨妖?妖他听说过,这辈子却没见过,更何况是如此巨妖,当真下巴都惊掉了。 十余尊山神环绕在天坑鼓的周围,有高有矮、有大有小,各具形态,仔细看时才发现,在藤妖舞动的枝蔓间,有一尊高三丈、头戴火焰金冠、腰围紫金玉带的山神,手持凤翅镏金镗,正与妖藤大战。 这尊山神身形不足妖藤十一,但来去敏捷,辗转腾挪极为灵动,妖藤舞动的长臂藤蔓虽说密结如网,却始终沾不到他分毫,反是被他凤翅镏金镗上喷出的火焰烧得黑烟阵阵。 但毕竟身形悬殊太大,妖藤又极为耐烧,烧了一条藤蔓又长出一条新的,结成的藤网也越来越密,方向也越来越精准,逐渐将那尊山神压制得险象环生。 看罢多时,谭八掌大为着急,忿忿道:“这帮青玉宗的都在干什么?眼睁睁在旁坐山观虎斗么?如此巨妖,还讲什么规矩?一拥而上不就好了?这可是除妖啊!” 毕竟以乌龙山为家,刘小楼和谭八掌想法一样,此刻只望青玉宗尽快诛除此妖,否则将来还怎么回家? 至于什么三派斗一宗,灭妖之后再说不迟! 置身玉女峰上,周围各处就看得比较清楚了,青玉宗高手尽集于天坑鼓,另外还在西北半亩峡、东南古丈山上留了人手,作为外围协守,另外在鬼梦崖上也有人,但皆非主力,他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天坑鼓,反而对山外将要进攻的三派不甚在意。 又看片刻,刘小楼忽然有些明白了,道:“青玉宗是在磨砺弟子?” 谭八掌也看出端倪,喃喃道:“这么磨砺吗?真是名门大宗啊……” 刘小楼指着鬼梦崖:“谭兄!” 鬼梦崖上,一尊金甲山神正在攀爬山崖,因其身形愈丈,故此显得极为醒目,在他臂下,还夹着一人。 来到崖上石洞,那尊金甲山神将臂下夹着的人放了下来,石洞前守卫的青玉宗修士上前将人提起,连扯带拽,推进洞内。 那人显然被封了经脉,无力抗拒,被推入石洞前,还转着头向周围各处山头眺望,希冀着有人前来相救,但看不几眼,便被守卫一脚踹在屁股上,飞入洞中不见。 那金甲山神光芒渐息,化作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接过守卫递来的牛皮酒袋,灌下一大口。 守卫恭敬道:“小公子辛苦了。” 少年道:“谈不上辛苦,只是这厮桀骜不驯,见了本尊显化,还敢反抗,废了我一番手脚。” 守卫笑道:“此等野修顽劣,打杀了事,小公子还擒了来作甚?有何用处?” 少年摇头:“也没招认出什么来,只是指了一条地道,说是要立功,但乌龙山上鼠辈横行,这般藏身所在早就发现了十条八条,有甚稀奇?只是他身份来历不明,回头再行详查。” 说着转身又走:“我再去巡山,以防那几家宗门再派人来搅扰景师兄历练。对了,有贼子要往玉女峰相会,谁知道玉女峰?那厮也没招认清楚……” 守卫道:“小公子稍待,我进去找个熟悉此地的野修问问……” 鬼梦崖上树木稀疏,少有遮挡,谭八掌从玉女峰上看得分明,不由神情一黯:“虎头兄……” 刘小楼也很是惋惜:“他人还是很不错的,怎么就失了风呢?” 谭八掌眼圈微红:“虎头兄是好人啊,我与他相识不过月余,但其人豪迈大气,热情如火,虽是浪迹天涯的散修,却有世家大派的风骨,与其相交,令人心折!” 刘小楼深深自责:“是我的错,不该同意他分路探查的,他地形不熟,难免被擒。” 谭八掌沉痛道:“如今大战将起,探山被擒,肯定是被当成细作了,虎头兄如此豪迈义气,必然守口如瓶,如此,恐他休矣!” 刘小楼折了三根树枝插在地上:“谭兄,相识一场,我等祭拜一番吧。” 于是两人对着树枝拜了三拜。 此番入山哨探,目的已成,收获不小,赶紧离山领赏要紧。正要下山之际,天坑鼓中忽生巨变,和妖藤激斗中的山神忽然紫光大作,哪怕是身在玉女峰顶,刘小楼和谭八掌也被晃得睁不开眼。 随着紫光的陡然爆发,闷雷滚滚,震彻群山,巨大的妖藤在光芒中爆裂开来,无数燃着火焰的藤蔓枝条四下飞散。 两人被这闷雷声震得耳鼓疼痛,霎时失聪,相顾骇然。 谭八掌大叫着什么,面容狰狞,刘小楼也听不清楚。 刘小楼也高声大叫:“快——走——” 但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虽说听不见,但那漫天飞射的妖藤碎体眼见就要带着火焰飞落过来,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这般能爆碎妖藤的火光,谁知道被沾到之后会不会受伤! 一团火焰飞临玉女峰上空,接着再次爆开,刘小楼和谭八掌连滚带爬向峰下逃窜,各自也在大吼着,一个喊“跳”,一个喊“啊”…… 刘小楼只觉喉间一烫,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肚子里。 等两人终于从玉女峰上滚落下来,寻了個僻静处时,谭八掌弯腰猛呕,呕出一团血痰,痰中一粒种子,正在血沫中翻滚,如同活物一般。 种子翻滚挣扎了少时,便在风中化成泡沫,谭八掌大口喘气道:“好险!” 刘小楼在旁却急得大叫:“谭兄,我怎么吐不出来?” 第六十六章 虎头蛇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为什么吐不出来?因为刘小楼修为较低、真元不足,在催逼妖藤种子之类的活物上就显得有些无力,在将种子逼出体内之前,种子已经化成了血水,散入体内。 刘小楼欲哭无泪:“谭兄,请将弟的坟茔立在乾竹岭上,竹林之中,我与老师相伴……” 谭八掌拽起刘小楼就走:“快走,出去再说!” 刘小楼絮叨:“我三玄门再无传人,只剩大白鹅一只,望兄善待之……” 谭八掌用铁棍串了刘小楼衣襟,干脆扛在肩上撒开丫子,爬山涉水更为迅捷。 “弟有三玄门掌门令牌、紫极门掌门令牌,都传给谭兄吧……” “少废话!一粒种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剧毒之物!” “那是妖藤的种子啊……妖啊……” “那也是死妖,死了就是藤,种子就当瓜子嗑了!” “它不是瓜子啊,跟虫子一样会动的……” “不是已经化为血水了么?动什么动?你肚子疼么?” “有点……” “经脉阻滞么?” “暂时……还通……” “真元可以调动么?” “好像……剧毒尚未发作?” “毒什么毒?真是剧毒你早死了,说不得是真元大补呢!” “若是大补,谭兄何故吐出?” “我眼瞎了,不识货,如今后悔无地!” “也没见真元大补啊……咦?” “怎么了?” “大陵穴……通了!” 刘小楼修行大陵穴近月,砸进去两块灵石,已到了一捅即破的地步,原本预计再有七八天,耗费大半块灵石便可打通,刚才听了谭八掌提醒,下意识一试,竟然毫不费力的豁然贯通了! 一粒种子,相当于大半块灵石,不,比灵石还好,灵石还要慢慢转化成真元,这粒种子却是真元结晶,直接便可化用,省了七八天的工夫。 莫非是因祸得福? 刘小楼心情大为好转:“谭兄,弟自己走。”他挣扎着从谭八掌铁棍上下来,向着乌龙山外奔逃,肚子也不疼了,真元流转毫无阻滞,并无任何不妥。 “谭兄,这妖藤种子……是好东西啊……” “啊?先回去再说。” “青玉宗离山后,这种子还会不会剩下?” “你没见么?迎风便化了。” “啊呀……说得也是……” 乌龙山紫光蔓延、雷声滚滚,声势当真惊人,山外的彰龙派早已得知,一时间惊疑不定。 既然是三派斗一宗,洞阳派、天姥山卢氏自是同进同退的,他们两派的位置在另外的方向上,本与彰龙派成三面合围之势,如今两派掌门也齐聚彰龙派这边,共商对策。 得了刘小楼和谭八掌打探来的详情,藏百里连忙赶赴三位掌门商议之处,原话转述道:“已然查明,青玉宗在乌龙山天坑鼓处,与一不知何时出现的妖藤大战,那妖藤高数十丈,藤蔓百余,望之可怖。然青玉宗战妖藤者只得一人,显化之神头戴火焰金冠,持凤翅镏金镗,以紫光之法焚灭妖藤,那光芒和雷声,便是斗法威势。” 听罢,屈掌门脸色很不好看:“韩掌门、卢贤弟,咱们这里围山,青玉宗在山里磨砺弟子,咱们这是被耍了!” 韩掌门神情凝重:“是专为磨砺内门弟子景昭的?莫非景昭真是天纵之才?若是如此,我等荆湘宗门,难有出头之日矣!” 卢掌门道:“极有可能,只是妖藤出现于乌龙山,他青玉宗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不过韩兄之意弟不尽苟同,青玉宗也是荆湘宗门,既降天纵之才,我等未尝不可沾光。” 韩掌门摇头:“那也要看青玉宗怎么打算,若是恃此强凌,谈什么沾光?” 卢掌门道:“那就看看再说。” 正议论间,有人禀告,说是青玉宗内门弟子求见,三位掌门当即宣其来见。 来者是在青玉宗内门弟子排名最末的东方元英,虽然排名最末,却是东方掌门幼子,双方关系紧张之时,东方掌门将他派来,可见诚意。 这位少年望之面色湛然而带莹光,屈掌门不由惊讶:“多时未见,贤侄炼气将满,这是要入修行了?” 名门大宗所言将入修行,指的是即将筑基,东方玉英不到十六岁,却将筑基,的确令人称异。他却没有少年人的意气之态,而是恭恭敬敬道:“小侄这点微末道行,与三位掌门师叔相比,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此番前来,是奉家父之命,特来问候,家父欲与三位掌门师叔一晤,不知可有闲暇?” 三位掌门对视一眼,问道:“东方掌门何在?我等可往相见。” 东方玉英低头道:“不敢,家父言道,若三位掌门师叔同意,他将亲自过来拜会。” 大阵依旧排布着,但不知何时起,布阵的各世家、门派便渐渐懈怠了下来,包括刘小楼所在的藏家同样如此。 时近傍晚,暑气依旧未退,藏家这些修士有坐有卧,各自寻找纳凉之地,藏家仆役们上来端茶倒水,纷纷伺候。 藏百里忽然想起来还有个虎头蛟没回来,于是将刘小楼和谭八掌招到面前询问,听说虎头蛟被青玉宗巡山的山神抓了去,生死不知,于是点了点头,感叹道:“不容易。” 不停有消息传来,说是四家掌门相会于乌巢河上,就在屈掌门座船里密谈…… 青玉宗放回来十余人,都是依附三派的世家子弟、门派修士,就连藏氏也放回来一位,是藏百里的一位侄子,热泪盈眶,宣称自己险些道消身殒,藏百里连忙取出灵米、灵酒、灵肉相待,看得刘小楼和谭八掌在旁直咽唾沫。 接着,乌龙山下又立起十多根桩子,吊死了十多位散修,据说是青玉宗此次围剿乌龙山大捷,这些散修都是乌龙山中的首要贼匪。 到了夜深时,青玉宗又宣布,此番进剿大获全胜,剩下的乌龙山贼子已经挨个受了处罚,认了罪错,上天有好生之德,青玉宗只诛首恶,不杀从犯,于是近百散修自山中放出,下了山后一哄而散。 至此,热热闹闹一场三派斗一宗的大战,还没开始便告结束,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藏百里也就地解散了队伍,拉着藏家修士自返鹅羊山去了,搞得刘小楼和谭八掌面面相觑,说好的赏格呢? 一块灵石啊! 第六十七章 侯执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青玉宗、彰龙派、洞阳派、天姥山卢氏,四家荆湘的名门大派将散修们遣散,几乎是携手并肩各返山门,搞得各地散修很是无奈,究竟怎么谈的,谈了些什么,谁也不清楚,也不敢问,仿佛一夜之间,天下便朗朗乾坤了。 刘小楼和谭八掌站在山脚下,望着一字排开的十多根木桩,挨个打量着木桩上吊死的散修,他们的尸体如同纸片般在风中摇曳,内心大为震撼。好在看了半天,也没在里面发现一个乌龙山的道友,算是大大松了口气,却又不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哪里的散修不是散修呢?散修就是这么没尊严啊! 戴升高也回来了,他同样看着木桩叹息,向刘小楼和谭八掌摇头道:“青玉宗如此行事......名门大宗,嘿嘿......” 刘小楼心下不忍:“戴前辈,要不要将他们放下来?这些人,冤得很。” 戴升高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 不仅是冤的问题,关键是这么吊着,对乌龙山同道会产生巨大的心理打击,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三人动手,在木桩下原地挖坑,就地掩埋。 埋过之后,又将木桩锯断,只剩一人高,权做墓碑之用。只是这些冤死的家伙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物件,无法刻印在墓碑之上。 谭八掌很是愤怒:“戴散人说得没错,青玉宗如此行事,哪里有名门大宗的样子?什么都搜光了,连块散碎银子都没留下,忙活一天,白干了!” 乌龙山同道们陆陆续续自藏身之处返回,大伙儿往天坑鼓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没有任何收获,仿佛妖藤是凭空而来,被烧之后却又随风化去,竟是一片叶子、一根枝蔓都没留下。 刘小楼重新回到乾竹岭,只见自己那座柴扉小院一片狼藉。他倒也不生气,自打八岁上山以来,每过一年、两年总要经历这么一次,习惯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老师三玄先生的坟茔,他第一个查看的就是这里,好在青玉宗的人也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没有干出毁坟掘墓的事情,保存得都还完好。 准备动手修葺院子,忽然一拍额头:怎么把大白给落下了?还有自己的家当没带回来呢!于是匆忙下山,又赶往乌巢镇去接大白鹅。 经过彰龙派封禁,乌巢镇这几天萧条了不少,大抵总要個把月之后才能恢复旧观。路过头条巷的时候,发现张妈和晴姐都不在,不免大为好奇,走进了这条从来只是远观,而未曾进入的巷道。 巷道中左右各有几处院子,如今都大门紧闭,上了铁锁,敲击门环也无人应答,不知去了何处。 正思量间,一人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刘小楼原以为是来寻花问柳的客人,谁知看清之后,却发现是个熟人,一个避之而唯恐不及的人——青玉宗巡访执事侯胜。 侯胜将巷口堵住,上下打量着刘小楼,脸上似笑非笑。 刘小楼菊花一紧,呆了呆,脸上挤出笑容:“哈哈,许久未见,原来是侯执事,在下失礼了。侯执事也是来寻张妈她们的么?恐怕来得不是时候,在下看了,门户紧闭,也不知都去了何处......” “去了洞庭。”侯胜很利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青玉宗要在洞庭开岳阳坊市,为添几分人气,将她们都迁过去了。” 刘小楼暗道不妙,这么看来,侯胜出现于此,就是为了等自己? “啊......这......”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还想找晴姐呢,哎呀,看来得去洞庭了......侯执事,我去洞庭了哈,是岳阳吗?是在洞庭边上么?没关系,我去了打听就行......” 他想往外走,侯胜却堵着巷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侯执事?您......还有事?” 侯胜目光中带着玩味,道:“刘小楼,本执事来了乌龙山后,就一直在找你,要找你一趟,可不容易啊。” 刘小楼愕然:“侯执事说哪里话来?在下随时听候召唤,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侯胜道:“那你为何不在乌龙山上?” 刘小楼无奈道:“侯执事也知,贵宗大举进占乌龙山,口口声声剿匪。在下虽然一向从良,未曾参与攻打周氏庄园之举,却不免被山中同道......其他人所牵累,就怕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得不避居别处,还请侯执事体谅。” 侯胜不置可否,道:“黄口小儿,倒是摘得清楚......我且问你,你何时从星德山离开的?” 刘小楼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侯胜冷冷道:“好生想清楚,不要装傻,你知道是为什么!”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仰天回忆:“侯执事知道的,在下向星德君求助炼制阵盘,阵盘的炼制,是需要主人随时作陪的,尤其是功成之时,整套阵盘耗时三月,应该是......今年二月......嗯,二月。” 侯执事追问:“二月?二月何时?几日?” 刘小楼道:“应当是二月下旬,具体日子在下记不太清了。” “然后呢?伱去了哪里?” “去了天门山坊市,在坊市东南有个叫杨柳湾的地方闭关,因为在星德山上随侍炼制阵盘,颇有感悟,故此等不及回山了......当时打通了郄门穴。” “嗯,闭关?很好的理由......继续,何时收关的?” “大致在三月上旬,具体哪天,实在想不起来了。怎么?侯执事想问什么事?您尽可以大大方方提出来,在下坦坦荡荡回答,绝不隐瞒。” “出关之后去了哪里?” “侯执事,您这么盘问在下,又不说是什么事,在下也无从回话啊。”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侯执事,是在下犯了什么错么?在下自问并没有得罪过侯执事,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刘小楼面色很是不豫。 侯胜不屑道:“得罪我?就凭你?若你当真得罪了我,你以为还能活到今日?我堂堂青玉宗内门执事,杀你易如反掌!今日问你话,只为查明真相,你只需要老实回答便可,莫要动了别的念头,否则你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侯胜的修为是炼气十层,远远高于刘小楼,且名门大宗的内门执事,随身不定带着多少宝贝,真要斗起来,刘小楼顷刻间就得灰飞烟灭。因此,虽然他话说得很不客气,刘小楼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侯执事言重了,在下哪里敢动别的念头?在下仔细回忆了,大概是三月初五?” “不,你三月初二去了天门坊!”侯胜盯着刘小楼,一字一句道。 第六十八章 盘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他在查我,一直在查我! 此刻的刘小楼脑海里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瞬间一片空白,因为对方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已将星德君逃脱一事,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完全无法想象。 但空白只是片刻之间,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极为勉强的镇定,假装思索,眼珠子向上方转去,实则是不愿和对方直视。 “是,的确去过一次天门坊,闭关半个月,干粮吃完了,不得不去买一些吃食。但并非出关,买足了吃食,又回去接着闭关了。” “去哪里买的?” “鸿记酒楼。” “待了多久?” “要了个席面,一直吃到很晚。” “和谁?” “鸿记酒楼的东家,以前我和他认识,后来他发达了,但凡我有空时,偶尔也会去拜访。” “卫鸿卿?” “是。” “你们谈了些什么?” “就是别后所见所闻......嗯,也告诉了他,在下炼制阵盘一事,对了,在下当初之所以上星德山,也是受他指点,他说星德山上有位散修名星德君,擅长阵盘炼制,否则在下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侯胜忽然不问了,以怀疑的眼光盯着刘小楼,此刻的刘小楼已经恢复平静,坦然对视,眼中满是真诚。 不知过了多久,侯胜终于问出了今天最想问的问题:“星德君在哪里?” 刘小楼睁大了眼睛,不解反问:“星德君?他不在星德山么?” 侯胜眯着眼睛道:“把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刘小楼不解道:“侯执事这是作甚?在下犯了什么事?” 侯胜忽然出手,拿住刘小楼肩胛,一股真元力道透入,刘小楼强行忍住反击的念头,被那股真元力道钻进来,整条胳膊如万蚁噬骨,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滚落。 “星德君在哪里?说出来,便是立功,之前种种,一概不究,而且给你重赏。你仔细想想。”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入刘小楼怀中,掏出几块肉干、三两多碎银、一块普通软玉,见没什么东西,又将他腰间佩戴的玉玦摘下,在眼前翻来覆去查看:“这就是那块阵盘?” 刘小楼疼得熬不住,哼出声来:“在下离山之后……便没见过星德君,实在不知……他在何处,他又……不会同在下说……侯执事,在下不行了,胳膊要废了……冤啊……”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好在有些东西没有带在身上,否则今日休矣! 侯胜又瞪了刘小楼多时,见他还是不吐口,终于撤回真元,撒开了刘小楼,刘小楼顿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星德君犯了事,闯了大祸,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青玉宗也将追拿到底,你回头好好想想,若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告知我——就去洞庭湖北,有一片接天藕池,池边有座藕亭,在亭口左侧第三块石板下留下地址,最迟不超过三天,我便会去找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阵盘:“这块阵盘,是要犯赃物,我先收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去找我,到时自然物归原主。记住了么?”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刘小楼的面颊:“伱一定要好好想想,星德君是逃不掉的,等他被拿到之后,若是将你供认出来,你可就有死无生了。” 等侯胜离开多时,刘小楼才缓过劲来,扶着墙根走出了头条巷,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心中不停思量。 能够确定的是,侯胜只是怀疑自己,而且怀疑得不深,或许自己只是他想到的几个突破口之一罢了,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鸿记酒楼的呢?当日在酒楼见过自己并且能认出自己的,只有寥寥数人,真正知道自己意图的,只有卢二公子和张管事,这两位已经成了棺椁里的尸体,不可能供出自己。 卫鸿卿也不可能招认出自己,那就只剩掌柜的和伙计了,这几個人却是不知道真相的,所以仅凭自己去过鸿记酒楼,并不能证明任何事。 但无论如何,既然被侯胜列入了怀疑对象,总归不是办法,名门大宗眼里,自己这样的小散修如同蝼蚁,一旦被他们盯上了,有无实证其实并不重要。 一路思索着,刘小楼去了乌巢河边,沿河溜达了二里地,他忽然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扒着河堤下的水草慢慢在水里挪动了里许,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寻了处隐蔽的所在上了岸,确定无人跟踪后,悄然潜回镇里的宅子。 侯胜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在乌巢镇上有宅子,否则只要去宅子里仔细一搜,就能找到星德君留下的紫极门掌门令牌、《千极方》,那么刚才也就不会只是问话那么简单了。 进了宅子,大白鹅正在厨下啃着一块腊肉,见刘小楼回来,扑棱着翅膀就冲了过来。 刘小楼抱着它的长脖子温存片刻,抓紧时间检查屋子,发现屋子里各处陈设并没有被搜检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自己那个包裹好生生躺在床板的夹空中,系的结扣也原样未动,打开一看,令牌、阵书、经书和五块灵石都在,刘小楼稍微松了口气。 他也不敢掌灯,就在黑暗中默默思索,想起自己耗费心血炼制的阵盘,心头不由滴血。整整三个月,走了多少地方,搜罗了多少材料,花了多少灵石,辛辛苦苦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越想越是难受。 想了多时,他背上包裹,抱起大白鹅,连夜返回乌龙山。将包裹藏好,把大白鹅安顿好,换了身衣裳,立刻下山,直趋天门山坊市。 天亮时,他赶到坊市,寻了个僻静角落坐等,一直等到午时街上人潮渐起,这才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挤在人群中往鸿记酒楼靠近。 将到酒楼前,正要偷空混进去,背后忽然有人惊喜道:“兄台,又见面了!” 刘小楼打了个激灵,慢慢转身看去,看清了来人。 这人同样戴着斗笠,身形猥琐,正是去年冬天向自己兜售养心丹的燕三飞。 第六十九章 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日星德君一身重伤,自己不得已替他跑腿买丹,正是从燕三飞手中买的养心丹,这厮手中的养心丹相当便宜,买回去后效果也十分显著,据说是妙风丹宗所炼。 刘小楼心头不由一阵恚怒——你这厮好死不死这会儿过来打招呼,我跟你很熟吗?你就没点眼力架吗? “刘兄,有件事要跟刘兄禀明。”虽说刘小楼岁数明显比这个燕三飞小得多,他依旧腆着脸喊出了“刘兄”。 刘小楼无奈,压了压斗笠,低声道:“不敢当,兄台有话快说!” 燕三飞神神秘秘道:“鸿记酒楼不可进。” 刘小楼心中一凛,打了个手势,和燕三飞来到僻静处,问道:“你说。” 燕三飞道:“是这样刘兄,前两日有人来坊市闲逛,围着鸿记酒楼打转,我一眼便看出其人心术不正,于是便主动上前,向其推荐手上的养心丹,借故套话。此人果然如我所料,一直在打听今年三月初那两天的情形,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酒楼。故此,这两日我便于此逗留,向在下的朋友们通报此事,依在下所见,鸿记酒楼恐有不测,刘兄若无急事,还是暂避一时,换个地方饮酒为好。” 刘小楼问:“那個人,什么样子?” 燕三飞道:“身量这么高......不胖不瘦,鼻梁较高......对了,左肩稍矮。” 刘小楼确定了,燕三飞口中的这个人,就是青玉宗内门的侯胜,他也由此搞清楚了一件事,侯胜之所以盯上了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在鸿记酒楼打听出来的,毕竟当日卫鸿卿可是使唤了不少人打听青玉宗围堵桃源的消息,自己和卫鸿卿的举动如今看来是比较招摇的。 至于侯胜为什么盯上了鸿记酒楼,那就得进去找卫鸿卿了。 刘小楼拱手道谢:“多谢兄台。” 燕三飞嘿嘿道:“都是朋友,何必客气?对了刘兄,我家妙风丹宗的养心丹出了一批最新炼制的精品,疗伤功效远超过往,价格却没有变化,刘兄看是不是再来一枚备在身上?” 这就是透露消息后的价格了,这个消息确实有用,只是价格也真贵,需要一块灵石。但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一块灵石买一枚养心丹,顺便得了一个消息,那就不算贵了。唯一的问题是,这枚养心丹属于来路不明的黑货,自家使用可以,却难以脱手。 道上的规矩便是如此,刘小楼不愿坏了规矩,否则下回再有什么消息,燕三飞恐怕就不会再提供了,当下只得忍着肉痛掏出一块灵石,换来一枚养心丹。 “这枚养心丹,比上次的还好?”刘小楼有些不放心。 “这是自然,其实我妙风丹宗炼丹之道是绝不输于那些所谓名门大宗的,若是刘兄有意,改日随我去妙风山一观便知。”燕三飞拍着胸脯打包票。 刘小楼摇头道:“我又不懂炼丹,去了也看不明白,总之若是没有用处,我可是要来找你的。” 燕三飞笑道:“这个绝对放心,燕某常在此间,童叟无欺,绝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对了,其实炼丹很好学的,并不像名门大宗说得那般繁复艰难,若是刘兄有意,加入我们妙风丹宗,区区炼丹而已,一学就会!多的不敢说,每月炼制一、两枚灵丹,不是问题。我妙风山炼制的灵丹,除了养心丹外,还有避毒丹、辛香丸、虎骨丹等等......” “辛香丸?” “提神醒脑,蛇虫辟易,最是行走南荒十万大山之地的灵丹妙药!” 刘小楼本家就是炼香的,对此很感兴趣,心中暗道若是有暇,倒是可以去转转。听燕三飞的意思,这妙风丹宗应该不是那种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宗门,更类似于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散修帮会? “有筑基丹么?”他忽然问道。 燕三飞郑重道:“这个......燕某不愿欺瞒刘兄,我妙风丹宗确实没有筑基丹的丹方,但长老和同道门也在钻研此道,若能有所成就,当是我等散修的一大幸事。” 刘小楼点了点头:“若能如此,便是我等散修之福了。” 双方道别,刘小楼再入鸿记酒楼,那掌柜的一眼就认了他出来,将他引至三楼雅间,布上酒菜。 刘小楼慢慢等着,一直等到晚间时,卫鸿卿终于来了。 半年不见,卫鸿卿的气度愈发沉稳了,似乎修为也隐约高了几分,只是刘小楼修为太低,看不透,于是问道:“卫兄修为大进了?” 卫鸿卿笑了笑:“两个月前,已入炼气六层。” 刘小楼大为羡慕:“卫兄,那么快啊......” 卫鸿卿感慨道:“名门大宗,占据洞天福地,且可心无旁骛,绝非我等散修可以想象,当然,为兄身为外门管事,其实也不至于如此,提升之所以快,也赖有人照应。小楼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刘小楼进入正题:“三月那件事,听说青玉宗盯上了鸿记酒楼。” 卫鸿卿点了点头,道:“他们在一处墓道中找到了卢元浪那个二弟和姓张的尸首,把尸首交还了回来,所以天姥山也在查这件事,卢元浪疯了一样,最后查到三月初二晚上,他二弟曾经来过鸿记酒楼。” 刘小楼心中一紧:“卫兄没事吧?” 卫鸿卿微笑道:“卢元浪也问过我这件事,但我问心无愧,当晚一直在酒楼中没有出去过,最后他们查到,卢二和张管事一并离开的鸿记酒楼,有人见到了。这一点,卢掌门也向青玉宗亲自通报过,所以两家都在查这件事。小楼放心,你来过鸿记酒楼,并不能证明什么,伱也没有能耐杀掉卢二和张管事,甚至没有能耐进入被青玉宗严密封锁的桃源,所以不必担心。” 刘小楼道:“可是青玉宗有个巡访执事,姓侯的,目前尚不知他打听到了些什么,他盯上我了。昨日将我堵在乌巢镇,问我当日行踪,还有星德君下落。这个侯胜是在星德山见过我的,当时他们清除寄住桃源的各地散修,是星德君替我作的保,经手人就是姓侯的!” 卫鸿卿怔了怔,不由皱眉:“这样啊......这就有点麻烦了。” 刘小楼问道:“怎么说?” 卫鸿卿道:“青玉宗这个姓侯的有点名头,是青玉宗查案的高手,如果被他盯上了,比较麻烦。” 第七十章 干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两人小口小口啜着灵酒,各自思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鸿卿问道:“小楼,你是怎么考虑的?” 刘小楼深吸一口气:“姓侯的将我辛苦炼制的阵盘抢走了,说是让我拿星德君的消息去换。那件阵盘,我搜寻了十七种材料,几乎跑断了腿,辛苦三个月,耗费五块灵石才炼成。太难了,我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炼制下一块阵盘。” 卫鸿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他点了点头:“你先去杨柳湾那座宅子处等我消息。” 刘小楼不再多言,起身离去。重新回到这处荒废的宅子,寻了间屋子便趺坐修行,手握灵石,开始冲击劳宫穴。 劳宫穴位于掌心,此穴一通,可解五心烦热,抑焦虑不安,于静坐修炼更有莫大好处。而且劳宫穴还是有名的真元积存大穴,刘小楼开始一炼,便立刻有所感悟,知道要想打通此穴、存满穴池,至少要花掉四、五块灵石。 自己身上只有四块了,也不知够不够。 但还是那句话,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多转化一分便是一分。 在荒宅中独自修行了三天,刘小楼忽然听到院外有动静,起身查看,就见院墙上露出个脑袋。 四目相对,刘小楼不由一笑:“谭兄。” 谭八掌翻身进来,嘿嘿道:“来了来了,小楼好自在。” 刘小楼叹道:“哪里有自在可言,心忧如焚。” 谭八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宅子中溜达起来,感慨道:“不知不觉一年了,你说这宅子荒了一年,会不会闹鬼?听说人死之后,若是神识强大,便会留存于世,便是世人常说的鬼魂,所以才有种种超越常人的鬼神手段……” 刘小楼翻了个白眼:“就算……那個叫什么来着?对了,就算卢子安和萍姑化生了鬼魂,也不是在这里,他们可是埋在东边一百里外。” 谭八掌又道:“记得当时厨下不是挂着腊肉么?怎么没了?还想蒸两块来吃……” 刘小楼道:“没有鬼魂,但是有野猫野狗啊,怎么可能留着等你?” 正说着,卫鸿卿也来了:“谁在等八掌?” 谭八掌道:“卫兄,你这是修为又升了?感觉比我高出一头了……” 卫鸿卿拍了拍他:“抓紧,不可有一日懈怠。” 谭八掌失落道:“怎么抓紧?成天忙活柴米油盐,填饱了肚子还要想办法赚灵石,还是大门大派好啊,一心修炼,无琐事之烦扰。我自认已经是进境很快的了,却离打通手厥阴经九穴差得甚远,至今还在内关穴上停滞不前。” 刘小楼炫耀:“内关吗?弟不才,刚打通没有多久。” 谭八掌瞪大了眼睛:“你才四层就炼手厥阴经吗?哎呀,小楼快说说,伱是怎么打通内关的?这穴关太韧了,怎么都使不上力,似乎冲击越大,反弹越猛,我已经在内关穴耗费三块灵石了!” 刘小楼道:“按说三块灵石应该足够了,手厥阴经真正吃真元的大户是劳宫穴,弟破内关,也就不到三块灵石。听了谭兄刚才所言,弟以为或许可以采用迂回之策。” 谭八掌着急:“怎么说?” 刘小楼道:“急不可入,先走外门,左右分叩,内顶门钥。” 见谭八掌默默念诵,凝神思索,刘小楼笑道:“记住就好,修炼不是着急的事,待有空暇,谭兄可寻一女娘双修,用心揣摩。” 谭八掌恍然:“是你三玄门阴阳秘法?卫兄,你经历极丰,以为可行么?” 刘小楼微笑不语,卫鸿卿笑骂:“我怎的就经历极丰了?胡说八道!” 三人在院中说说笑笑,夜深时,左高峰最后一个抵达,他连声抱歉:“来迟了来迟了,傍晚路过松茅坪,山岭塌方,压倒了半个村子,忙着救人,故此来迟。” 卫鸿卿忙问:“松茅坪吗?伤亡如何?” 左高峰叹道:“黄叶仙、张石花、古丈山七兄弟、老胡蠹都在,我也搭了把手,大部分村民都救出来了,伤得也不重,但林家老两口没逃出来,殁了,只剩下林家娃子,独苗。” 刘小楼心情沉重:“林家娃才三岁啊……” 左高峰点头道:“所以还是按老规矩,大伙商量,寻一户人家寄养在村子里,宽裕的都捐一两银子。对了,还是落在松茅坪,选的是林老实两口子,他们一直无儿无女,答应了待林娃子如亲娃。” 刘小楼、卫鸿卿都道:“所托得人,算我一份。” 谭八掌道:“我捐十两!” 左高峰摇头:“谭老弟刚上山没多久,跟你说一下,抚恤山民,各山头的兄弟愿意认捐的,向例一两,凑个几十两银子也足够了。捐多了也不收,否则坏了规矩,不好收场,不是长久之道。” 谭八掌点头:“明白了,长长久久才是正道。” 左高峰又道:“除了抚恤,还有松茅坪的重建,松茅坪离古丈山七兄弟他们那片近,动手的事情由他们那片包圆了,十多位道友出手,也用不着咱们。但还是需要不少银两,为村民添置器物、购买吃穿所用。当时大伙儿商量,有能力的捐助二两……” “我认一份!” “我也是!” “一样!” 左高峰当场收了银子,虽然每个人只是三两,但卫鸿卿、刘小楼、谭八掌都很认真的缴了银子,谭八掌没有碎银,还是刘小楼给他兑的。 这件事说完,大家都看向卫鸿卿,卫鸿卿道:“今日请左兄和八掌过来,是因为小楼遇到了难处。再次申明,这件事情,关碍不小,风险很大,收益却不知,甚至可能没有。还是老规矩,左兄和八掌可以选择参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 左高峰道:“既然来了,自是愿意,自家兄弟有难,还谈什么收益?至于风险,咱们乌龙山的同道,做什么没有风险?” 谭八掌也道:“卫兄直接说吧,去哪?干谁?” 卫鸿卿点了点头:“青玉宗内门执事,侯胜。此人炼气十层,有青玉宗离地散元索在手,据传于桃源群山之中有百战之威,从未失手。而且他行事有个特别之处,一向独来独往,极少与宗门其他人结伴。不过我也借到一件好东西,出其不意之下,克他青玉宗神魂术功法。” 左高峰和谭八掌对视一眼,同时击掌:“干了!” 第七十一章 绿怡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洞庭湖碧波万顷,烟气浩渺,壮阔无边,浪涛翻涌,拍击着湖岸,卷起千层雪。刘小楼沿着湖岸走了半天,举目湖心,却始终见不到中央那座小岛、天下有名的君山岛。 君山岛不是洞天,是人人可见的福地,由此也表明洞庭湖之大,远超刘小楼的想象。 洞庭北岸,有一道狭湾,湖水进入狭湾后平缓下来,犹如一潭清池,池中长满了莲叶,一眼望不到边,正是接天莲池。 又行三里,远远见一石亭,与水中莲叶相接,应当便是侯执事所说的留信之处。 刘小楼等到夜晚时分,见四下无人,便戴上斗笠、罩上黑巾,悄然进入亭中。用脚踩了踩铺在亭下的地砖,发现有一块似乎是松动的,于是试了试,果然掀了起来。 将一张纸条塞进去,布置完后,离开石亭。剩下的,就是等待消息了。 洞庭湖的东北岸,有一座小坊市,名岳阳坊市,为青玉宗所建,已有数百年之久,但建成之后,青玉宗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故此名声不响,只较乌巢镇那座地摊坊市稍大,与天门山坊市无法相比。 从上个月起,青玉宗不知何故,大力投入岳阳坊市的营建,此刻街道上正在动工开建的楼堂便有十几处,规制扩大了一倍,据说后续还要再扩。 除了房舍,更要紧的是商贾、是人。除了已经挂上招牌的彰龙派、洞阳派、天姥山等宗门的商铺,还有金庭山金庭派、幕阜山太元派、青田山青田派等名门正派也将受邀于此开铺。 此外,一座坊市想要繁华,吃喝玩乐之地也必不可少,故此,乌巢镇头条巷的张妈和晴姐也被青玉宗拉了过来。 青玉宗强拉她们来时很是粗鲁,但来了之后的待遇却相当优厚,一家拨了一大套院子,白给! 张妈的院子挂牌红玉,晴姐的院子挂牌绿怡,两座院子互为邻毗,左右各分,守住一条小巷,巷子取名乌巢巷,足见青玉宗对她们的重视。 “所以……晴姐不想回来了?”刘小楼站在绿怡院的大堂中,望着高达两丈的天顶和可容百人同时开宴的大堂,打量着花花绿绿的陈设,不由感叹,青玉宗真是大手笔啊。 晴姐如今穿扮也不同往日站街之时,黄罗背子绿彩帔、白纱苏柳粉裙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本就姣好的容貌加上丰韵有致的身段,望之而似豪门女娘,哪里还像个妈妈? “小楼一句话,姐就甘愿舍下如今一切,回乌巢镇伺候小楼,小楼愿意么?”晴姐目光中满是刀子,直勾勾盯着刘小楼。 刘小楼不敢接话,他甚至不敢问晴姐,她要的是什么话,只得岔开道:“晴姐如今是富贵人了,青玉宗待你真不错啊。” 晴姐淡淡道:“还好。小楼怎么忽然找过来了?想姐姐我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修行上……有点难题,故此……想着晴姐这边……或许能容我在身边修行些日子,但如今看下来,想在晴姐这绿怡院住上几日也是不能,囊中羞涩啊。” 晴姐抿嘴一笑:“我是可以算你半个师娘的人,想来我这里住,谈钱算怎么回事?行了,踏实住下吧。绿珠,你带小楼去后院,我住的边上给他收拾個屋子。” 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娘移步过来,如扶风摆柳,凹尚不明显,但凸是真的凸,便是绿珠,晴姐麾下几个挑门梁的台柱子之一,同样是换了新妆、施了薄粉之后,更添了几分丽色。 “小仙师,你们师徒两个哟,真是我们晴姐的前世冤家,先是你家先生,如今又是你,真是一门心思都在伱们身上,这次来了就别走了。”绿珠一边引路一边捂嘴轻笑。 刘小楼眼望她的傲娇,想着谭八掌说的“糊在脸上”,也不由闭上眼睛:“啊!” “小仙师怎么了?” “前时还见过谭兄,他对绿娘念念不忘呢。” “哪个谭兄?” “谭八掌嘛。” “啊,那个小王八,你让他赶紧来,欠本姑娘五两银子没给呢,本姑娘一时心软给他赊账,这都三个月了见不着人!” “赊个账而已,绿娘不至于的,连王八都叫上了。他恐怕是不知道绿娘来岳阳坊市了。” “我可不是故意骂他,上回他往本姑娘肚兜里钻,非让我喊他小王八。” “呃……” “好了,这个院子清静,小仙师暂时住这里吧,正屋就是晴姐,你住西屋,我在隔壁院子,小仙师有空来找我呗,晴姐懂你们三玄门的修行路数,我可不懂,但小女子愿意学,愿意拜入小仙师门下,做小仙师的弟子,嘻嘻。” 刘小楼受此挑逗,不由心下一热,脑海中浮现出指点女弟子认穴指脉的光景,心头怦然乱跳。毕竟是修行中人,跳了几回还是压了下来:“我门中穷苦,甚至比不得谭兄,他好歹还有族中可以依托,我可是孑然一身,哪里有钱收你入门?” 西屋倒也整洁,家什用具一应俱全,绿珠不知从哪里抱来两个软绣团,一个短的,一个长的,给刘小楼铺在地上。 “短的呢,小仙师平日一个人用,长的呢,小仙师可以双修时用。” 刘小楼以手抚额,感到很是无奈,却不好分说自己尚不到双修之时,怕被整个绿怡院取笑,只得佯作没有听见。 等绿珠走后,刘小楼才静下心来,关上门修炼。 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晴姐才打着哈欠回来,透过门缝看了看正在趺坐中的刘小楼,然后回房倒头大睡。岳阳坊市还没建成,却在青玉宗的刻意高调下传出了名声,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络绎不绝,她在院中往来迎接安排,忙得脚不沾地,此刻就算想双修也没那分力气。 到得午后,晴姐才睡醒,吩咐外间送来酒菜,招呼刘小楼一起用餐。席间口齿花花,拐弯抹角的给刘小楼讲段子。 刘小楼见说不过她,被她占了不少便宜,于是转换话题,问起当初被青玉宗强行迁来的细节,当然少不得提起巡访执事侯胜。 晴姐道:“把我们迁过来的是侯管事,就是鬼梦崖上跟你买酒的那个侯管事,当时可凶了,我都没想到那么凶,老娘差点动了贴上去的心思,想让他手下留情,不要把我们赶出乌巢镇,但后来发现没用,所以便没给他占到这个便宜。小楼放心吧,师娘的身子,只为你们三玄门敞着。” 刘小楼道:“那侯管事现在是不是管着你们?” 晴姐道:“是,总之有什么难处,我们都去找侯管事。你说的那个侯胜,是侯管事的兄长,两院迁过来后,他也来过两回,来了就是听曲,听完就走,既不饮酒也不眠宿,更不给钱,我们都不喜欢他!” 刘小楼诧异:“晴姐这里还有人会弹曲?那么不务正业吗?” 晴姐白了他一眼:“低俗!现在不是乌龙山的时候了,须募有才艺的,姐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叫雍娥,就是姿容平平,只会弹琵琶,不会笑,所以不是很红。” 第七十二章 计划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绿怡院,夜深之时,前堂一片热闹,后院西屋中也摆着小宴。 “不饮酒,不眠宿?”卫鸿卿皱着眉认真思索着,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主意:“如此一来,小楼能把他弄倒么?” 刘小楼给三人都斟上酒,然后道:“难,我找了不少人,放心……旁敲侧击打听的,他来了几次,都是在大堂之上,从不进雅间,更不去姑娘们的闺房。如果真是这样,最多如当初卢子安一样,迷糊他一下,给动手创造机会。” 谭八掌道:“那就直接干!当初卢子安的修为可是十层,咱们不是照样拿下了么?如今咱们几个修为都有进益,尤其卫兄,更进一层,四个打一个,又是突袭,哪有拿不下的道理?” 左高峰摇头:“当时是在荒郊野外,这里是岳阳坊市,还是热闹之极的绿怡院,一旦惹出大动静……青玉宗不知多少高手就在此间,焉能如此?” 刘小楼也不同意:“还是要人不知鬼不觉才好,不能让青玉宗盯着,否则大家都过不安稳,卫兄好不容易进了天姥山,若因此半途而废,弟就罪过大了。” 卫鸿卿道:“那就要另寻他途了......若是他不进屋,就把他调出绿怡院,在荒郊野外动手。我去过汨罗江,其中有一段狭窄的江湾,旁边有条小溪,最适合埋伏,小楼把他往那里引。” 左高峰问:“是杀虎口么?那里确实不错......” 卫鸿卿道:“明日我们便去看看,但这么直接强杀,哪怕是埋伏,也无必胜之算。还是要小楼想想办法。” 刘小楼为难道:“若是在江边,我这里就更难办了,江风一吹,还怎么行事?” 毕竟侯胜是炼气十层,而且还是青玉宗内门执事,想都不用想,必是斗法的高手无疑,他们四個,左高峰是八层、卫鸿卿是六层、谭八掌是五层、刘小楼是四层,哪怕卫鸿卿借了件专克神魂术的好东西,如果不先搞侯胜一把,接下来形成强杀之局,依旧比较勉强。 卫鸿卿想了想,道:“酒不饮了,咱们连夜就走,早些过去看看地势。” 谁也不知道侯胜什么时候能看到接天莲亭中的留言,又什么时候会赶来绿怡院相见,所以要抓紧时间预做准备。三人不再耽搁,挨个从绿怡院翻墙出去,趁着夜色前往汨罗江。 刘小楼继续在绿怡院中等候,但此刻心里不免七上八下,担心侯胜在卫鸿卿他们布置妥当之前就过来,到时候联络不畅,必定会出纰漏。 如此又等了一天,卫鸿卿他们依旧没有赶到,刘小楼有点等怕了,想来想去,决定暂时避开绿怡院,等汨罗江那边布置妥当了再回来。 他向晴姐道:“待得气闷,修行不顺,我打算出去喘口气,早则半日、多则一天便回来。” 晴姐问:“修行不顺么?要不要师娘帮你?这两日实在太忙,我今晚一定挪出空暇来,上你屋,好生陪你一晚。” 刘小楼只是给晴姐留个话,其实是为了应付侯胜,哪里是什么修行不顺,当下道:“只是去湖边吹吹风,解解这口闷气,等晴姐你有空时再说。” 离开绿怡院,刘小楼就发现斜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位置不错,正好可以看到绿怡院的人员进出,便转身进去,在角落里点了壶茶,要了几盘果子,慢慢等着,就这么枯坐了大半天。 到得傍晚时分,刘小楼终于看见谭八掌的身影,于是追出茶楼干咳了一嗓子。谭八掌打绿怡院门口直接绕过去,刘小楼跟在身后,和他并肩而行。 “谭兄易容得妙,模样变了许多,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一点小花招,嘿嘿。我们刚回来……还是老办法优先,卫兄和左峡主埋伏在后院,我在大堂。你先试着把他往后院屋里引过去,我们准备了好手段。” “我尽量吧。但如果他不中计呢?” “如果他不去后面,就把他往杀虎口那边引。杀虎口下有处岩洞,上方有三棵柳树,很醒目,我们都布置好了。” “如果在汨罗江,想要找到单独动手的机会恐怕不容易,我担心他召集人手。” “卫兄详细查过,他最近十年为青玉宗办过七件案子,查案的时候他全部都是自己一个人,哪怕是动手,七件案子也有六件是他一个人出手。” “独行客?” “我猜他是个贪功的人,谁知道?卫兄说了,想办法探一探他的口风,如果这回他没按规矩来,调动了别的人手,就果断放弃,再寻良机。而且,你的说辞要变,不能把话说死……我们在洞里的布置,也会让他认为伱没乱说。” 两人很快分开,谭八掌绕了个圈后又大摇大摆步入绿怡院,被龟公迎了进去。 刘小楼等了半刻时,也跨入绿怡院的门槛。 他刚进绿怡院,就被晴姐兜头拉住了:“小楼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侯执事在等你!” 刘小楼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 晴姐道:“等你半个时辰了,跟我来。” 刘小楼一眼瞥见大堂角落里的谭八掌,只见他点了个茶围,正在某个姑娘的陪伴下说说笑笑。 刘小楼忙道:“晴姐,我刚回来,容我先去方便一下。” 二楼探出个身子,看向刘小楼,冲他勾了勾指头:“上来。”不是旁人,正是侯胜。 刘小楼只得硬着头皮上楼,被晴姐依偎着来到侯胜桌边,桌上只有侯胜一人,没有女娘陪伴。 晴姐笑道:“侯执事,人来了,奴这就去唤雍娥,给您弹个曲子助兴!” 桌上添了杯筷,侯胜打了个手势:“坐。你这两天都在绿怡院?” “是,在下和晴姐她们都很熟悉,所以请晴姐帮忙,在后院僻静处寻了个屋子。此间嘈杂,不如请侯执事去我那里详谈?” “不用,这里就好。” “那我请晴姐开个雅间?” “就在这里!” “这里那么乱……那......行。” 刘小楼心下失望,面上越发恭敬,斜着坐了个边,为侯胜斟满酒,然后端着酒杯敬了过去。 侯胜却瞥了他一眼,没有举杯,不屑道:“让你坐,是为了方便你回话,并不意味着你有了向我敬酒的资格,这一点你务必明白。” 刘小楼尴尬的放下杯子:“是是是。” 雍娥很快便抱着琵琶到了,离着旁边七尺远的地方坐下,拨弄了几声琴弦,调顺了音色,微微欠了欠身,立刻弹奏起来。 琵琶声中,侯胜目光在楼上楼下转着圈的察看,一刻未歇,刘小楼猜他之所以不进雅间,恐怕就是为的谨慎小心,说白了就是怕死,如此一来,在后院闷杀他的原定方案是行不通了。 第七十三章 带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的目光也随着侯胜的目光在大堂中转动,转到谭八掌时,侯胜略略顿了顿,便绕过去了,刘小楼大大松了口气。侯胜虽然在鬼梦崖上见过谭八掌一面,但毕竟没有过多的接触,谭八掌又做了些改变相貌的易容,故此没有认出来。 一曲弹罢,一曲又起,楼下的客人们起初还往楼上观瞧,之后便习以为常了,恢复了各自的谈论,大堂上一片嘈杂。 侯胜终于开口了,声音控制得很轻,在琵琶声中隐隐传来,刘小楼刚好听到,却听得有些费力。 “所以,你想好了?” “想好了......” “说说吧。” “是......星德......” “别提名字。” “是......他们没有躲远,其实就在左近。” “哦?” 既然原定计划行不通,那就只能行备选方案了,刘小楼又扫了一眼楼下,道:“他们……或许就在汨罗江。” “或许?” “侯执事,分开之后,我也没见到他们,但他说过,若是有事,可往汨罗江杀虎口留信。” 侯执事盯着刘小楼的眼睛多时,忽然一笑:“他倒是胆大,原来一直藏身于洞庭左近,唔,这个选择也不错,很聪明!” 沉吟少时,侯胜又问:“他们藏在杀虎口的什么地方?” 刘小楼道:“我也不知,去了之后,往杀虎口留下信物,他们见了,自会过来相会。” “他们人在杀虎口?” “这就不知了,想来应该不是,否则也不会让我留下标记。” “什么信物?” “侯执事,我的阵盘……” “人没拿到,想什么阵盘?” “不见阵盘,我不会说的。”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侯胜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盯着刘小楼。 刘小楼感受到了侯胜的不屑和杀意,却依旧坚持:“侯执事,这件阵盘我耗尽了心血,用光了所有家产,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是绝不会来这里见侯执事的。我们乌龙山同道一向不背弃朋友,我没办法,被迫如此,若是传出去,那我就毁了!” 对峙片刻,侯胜脸色渐缓,冷冷道:“你带路,事成之后,给你赏金,三块灵石。但你记住,千万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会将你剁成碎片喂狗!”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阵盘,在刘小楼面晃了晃:“到了杀虎口给伱。” 刘小楼不舍的看着侯胜将阵盘收回去,建议:“侯执事,您这次准备调动多少人手?” 侯胜冷冷道:“你问这个做甚?” 刘小楼解释:“星德君的修为,和您相似,还有七娘,据说已经七层!” 侯胜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刘小楼着急道:“您不会是自己一個人去吧?在下修为太低,不仅帮不上忙,侯执事您虽然修为精湛,并不惧怕,可……想要两个都拿下,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侯胜冷笑:“你是担心自己吧?” 刘小楼忧心忡忡道:“能不担心吗?我做的事情……可是极遭人恨的,若是见我把侯执事带过去,他们头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啊!” 侯胜淡淡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包你没事。” 刘小楼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却始终得不着准信,也不知侯胜到底是自己去还是要跟宗门里调人。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支曲子弹罢,侯胜向雍娥微微颔首,雍娥起身道了个福,抱着琵琶下去了。 “走吧。”侯胜起身下楼。 刘小楼愕然:“现在就去么?” 侯胜反问:“你以为应当何时?” 刘小楼道:“不是,在下的意思,会不会有些仓促?侯执事您就不做些准备……” 侯胜反过手来拽住刘小楼的胳膊,死死扣住刘小楼经脉,压得他异常难受,话都说不下去了。 就这样,两人如同多年密友一般出了绿怡院。 翠姐追在身后道:“侯执事,这就走了?” 话音刚落,侯胜抛出一锭银子,翠姐忙抓在手中,陪笑到:“侯执事,下回再来……” 借此良机,刘小楼扭头瞟向谭八掌,终于看见了谭八掌迎过来的眼神,谭八掌轻轻点头,随即离开桌席,往后院而去,这是去知会卫鸿卿和左高峰了。 出了岳阳坊市,侯胜松开刘小楼胳膊:“带路。” 刘小楼苦笑:“抱歉啊侯执事,在下从未去过汨罗江,更不知道杀虎口所在,实在是不认路。” 侯胜皱了皱眉,摇着头当先而行,不久便来到一条江水边,正是汨罗江。汨罗江不宽,水势很急,沿岸向西上溯,行了两个时辰,又拐入旁边一条分支的河流。 那溪流在山岭中绕来绕去,地势渐高,有一段河面猛然收缩起来,岸边也极为险峻,两侧都是陡峭的绝壁。 此刻,侯胜和刘小楼就站在一段绝壁上,俯瞰着湍急的河水。 侯胜道:“这就是杀虎口。你要留书之处在哪里?” 刘小楼道:“还请侯执事将阵盘还我。” 侯胜冷冷道:“找到地方就给你,不要耍花招,否则我连你家老师的坟茔都给你扒开!” 刘小楼迟疑片刻,道:“我可以找,侯执事,你可不能再失言了。” 于是刘小楼在前,侯胜在后,沿着河岸前行。其实他已经远远看见了前方很醒目的那三棵柳树,但依然走得很慢,时不时往高处一行,打量杀虎口的地形,又或者四下奔行来去,好似寻找着什么,目的就是给卫鸿卿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 同时,这一路上他也实在没有发现,侯胜有留书传信召唤人手之举,看来卫鸿卿对他的了解还是比较准确的,这厮是个独行客。 终于来到三棵柳树之处,刘小楼靠近河畔,向下方河流看去,隐约见到下面五、六丈高的陡壁处有个洞口,离水只有几尺高,虽然从上往下看不真切,却也觉得果然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如何?找到了么?”侯胜催促。 “侯执事,你真不用召集帮手么?星德君可是快要圆满的高手,还有周七娘……”刘小楼尽着最后的努力套话。 侯胜觑着他:“你想问什么?” “侯执事,我不想问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需要现在就离开!”刘小楼有点气急败坏了。 侯胜盯着刘小楼看了半晌,忽然微笑道:“如此说来,就是这里了?”他打量着四周,点头道:“这三棵柳树......果然醒目......”又踱到崖边向下俯瞰江水,道:“下面还有个洞窟?” 刘小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七十四章 离地散元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侯胜目视洞窟,侧耳倾听少时,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绳子,套在刘小楼的腰上,系好绳扣,绳子的另外一端缠在手腕上,道:“你先下去。” 刘小楼感受到这根绳子上传来隐隐的灵力波动,不悦道:“侯执事,都这样了,您还不信任我?” 侯胜面不改色:“万一你和他们两口子串通好了,在洞里设下埋伏怎么办?我不得不防,如果真是这样,你会第一个死。” 刘小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攀着岩壁下去了。 侯胜也跟着下去,一手牵着绳子,两根手指抠住岩壁,就在刘小楼的右侧。 洞口是不规则的长条形,实则是处岩壁上的裂缝,这样的裂缝在杀虎口有很多,大多都位于水面上下,应该是河水冲刷而成。 “进去。”侯胜抖了抖绳子,好像牵着一条狗。 刘小楼矮着身子进去后,里面稍微宽敞了一些,分成内外两处。外间深不到丈许,角落里有一个熄灭了的的篝火堆;洞窟另一边斜着拐了个弯,进去后是内洞室,纵深同样不到一丈,贴着岩壁的地方有干草铺成的“床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個洞窟的封闭性很好,江风吹不进来,完美的契合了发动迷离香的要求,有几个漏风的裂缝更是直接用碎石堵上了,应当是卫鸿卿的手笔。 侯胜坠在洞口处,向洞内打入一张符纸,那纸片在洞中烧成灰烬。又等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进入洞中。他来到篝火堆旁,伸手探入余烬,沉吟道:“昨天的。” 刘小楼好奇问:“这也能看出来么?” 侯胜不动声色,又抖了抖绳子,示意刘小楼进入内洞室。 两人先后进入,侯胜吩咐:“把草榻掀起来。” 刘小楼依言照做,侯胜俯身查看,然后道:“新做的。” 他又四下打量一遍内洞室各处,然后道:“开始吧,留什么信物?” 刘小楼没好气的问:“侯执事不怀疑我和他们夫妇串通了?” 侯胜催促:“快些。” 刘小楼伸手索要阵盘,侯胜答复:“留下信物就给你。” 已经连续妥协了多次的刘小楼不愿妥协了:“侯执事,不还我阵盘,我是不会留下信物的。” 侯胜无所谓道:“其实到了这里,留不留信物已经不重要了,你不留,我就杀了你,然后在这里等他们。” 刘小楼定定望着侯胜,问道:“其实侯执事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是么?既然如此,请侯执事动手吧。” 侯胜摸了摸鼻子:“我是怎么打算的,轮不到伱操心。你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但你可以赌一次,赌我会不会饶了你,并且给你赏金。当然你也可以不赌,我数三声,若你还是不留,那就去河里喂鱼吧。三……二……” “我赌……我赌……”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三玄剑,在洞壁上刻起字来。 对刘小楼的拔剑之举,侯胜不以为意,一名炼气三层的低阶散修拔剑,没有任何威胁。他就这么看着刘小楼在洞壁上刻完“十月初五”四个字,任凭洞壁石屑纷纷落地。 “十月初五?今日?这就是你们约定的信号?在哪里相见?就在这里?” “当然不是在这里相见,侯执事,我留下的是今日留言之期,约期却非今日,也不在此间,究竟何时何处相见……请侯执事将阵盘还给我,我会在上面的柳树上留言告知,当然,还要请侯执事晚半个时辰再出去。” “篝火和草榻……” “不是他们的,是我生的火,去接天莲亭给您留书前,我自己先来过这里,住了一晚,没有等到星德君和周七娘。” 侯胜忽然笑了:“看来你不愿意赌,又或者,你赌输了。你死之后,我会在这里等上三天,如果没有见到星德君,就算我上了你的当,侯某认栽。我查星德君,不是只有你这一条线索,大不了重新设法就是。你的尸身会留在这里,这做洞窟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刻下的这行字,就当作你的墓碑吧……” 不等他说完,刘小楼抢先道:“侯执事,你为何私自查案?为何不报你们青玉宗?你想从星德君那里得到什么?” 侯胜怔了怔,嘴角露出笑容:“果然心思细腻,可惜了……” 绑在刘小楼腰上的绳索忽然灵力暴起,绳索越勒越紧肋得刘小楼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以真元相抗,也无济于事。 侯胜缓缓道:“你是因为我没有召集帮手,才有此问?最后送你一句话,有些事情,不要瞎琢磨,就算真的琢磨出了什么名堂,也不要宣之于口,否则会死人的。” 刘小楼眼珠子都被勒得凸了出来,艰难道:“我说……我说……咳咳咳……” 绳索忽然松了松,他终于喘出口气来,趴在地上大声咳嗽不止。 “说吧,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侯胜坐在草榻上,凝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刘小楼。 刘小楼声音嘶哑道:“七……七天……每隔七天……会来看一次……” 星德君笑了,绳索再次一紧,这回不再留手,勒得刘小楼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嘴角不停冒着白沫。 刘小楼一边大嗑,一边向洞外爬去。 侯胜也不阻拦,戏谑的看着向洞外爬去的刘小楼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一个人怎么就敢来拿星德君他们两口子?本执事可以告诉你,凭的就是这条离地散元索。这条索子可是件好宝贝,你今日丧命于离地散元索下,也算死得其所,与我办下的那些大盗强人一个待遇了……” 刘小楼还在往外爬,爬到了外洞室,扒着洞口石壁就要往河里滚落。 侯胜不知为何,此刻有些兴奋,不知不觉间就想多说两句:“你修为虽浅,底子打得却牢……但这索子仿若血蛭,哪里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眼见刘小楼就要爬出洞口,滚落河水,于是又笑:“别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本执事会将你吊在这里,如同蛛网……” 他笑得满脸通红,兴奋得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嘴唇,心头狂跳起来,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似有女子仅着轻纱,怀抱琵琶,被离地散元索绑成一朵蛛花,悬在石壁上,看得他口干舌燥,身子摇了摇,重新坐倒。 与此同时,刘小楼被绳索勒得吐出舌头,终于翻了出去,滚落河底。 第七十五章 各有所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河水不算深,也不算浅,被离地散元索勒着的刘小楼在河水中挣扎,既不能上浮,也不能沉底,上下左右飘渺无依,犹似悬空。 那绳索中透出一股怪异的力道,刘小楼经脉中各处穴池都被这股力道罩住,穴池里的真元则被拉扯,似将脱离身体而去。大惊之下,他拼命的挣扎,努力的抗拒着,和离地散元索争夺着对真元的控制权,却越来越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根竹竿自水面上探了下来,触碰到刘小楼的身子,向上一挑,刘小楼从河里挑飞出来,重新落回石洞中。 刘小楼恍惚中见到几张脸凑到自己眼前,脸形模糊,略带三分熟悉,只是他全副身心都沉浸在与绳索的较量中,拼命控制真元不被灵索散去,却也顾不得去想别的。 又坚持多时,正当气力不支,各处穴池中的真元将被离地散元索一股脑吸空时,这些真元又猛然从绳索中倒灌回来,冲得刘小楼险些经脉爆裂。 他吐出胸口淤积多时的一口黑血,终于顺过劲来,仰面躺在洞中,喘着粗气,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今日当真凶险,道爷差点就没了! 眼前三张脸也终于认清,正是卫鸿卿、左高峰、谭八掌,眼角处看见山洞内室中躺着个人,一动不动,却是侯胜。 “醒了醒了!”谭八掌欢喜不已,扶着刘小楼的肩膀使劲摇晃,晃得刘小楼又忍不住吐出几口河里的酸水,方才收手。 刘小楼喘着气问:“如何?干掉了么?” 卫鸿卿笑道:“哪里还能留他活口。” 刘小楼指着尸体:“我的阵盘......” 左高峰正在摸尸,顺手就将临渊玄石阵盘抛了过来,刘小楼接过后摩挲片刻,一颗心完全放松下来,耗费多少工夫炼成的心血,如今终于回来了! 卫鸿卿正在查看离地散元索,一边看一边喃喃道:“小楼,刚才就是这根索捆的你?怎么没有灵动之相?” 刘小楼向他手中看去,那根离地散元索已经缩成根尺许长的细绳,软软搭在卫鸿卿掌沿上。他目光刚看过去,心里便是一动,好似自己和这根绳子之间有着某种默契,那绳子也从卫鸿卿掌上飞起,缠绕在刘小楼手腕上,没入肌肤之下,看上去好似一条青色的血筋。 “哟,宝贝啊!”卫鸿卿惊讶道。 能自行认主,自是好宝贝无疑,想来它之所以认主,便是因原主人侯胜已死,它又与刘小楼有过真元互融之故。 刘小楼也是极为欣喜,这根离地散元索有散去敌人真元之效,自己可是深受其苦,他听侯胜提过,侯胜敢孤身前来捉拿星德君,正是仗着有这条灵索在,威力自然不用多言。 能与主人经脉相合的法器,世上少之又少,刘小楼拥有的诸般法器,包括迷离香筋、三玄剑、临渊玄石阵在内,都没有一件法器会与主人身体经脉相合的。 与离地散元索相合的一刹那,索中传来一道明悟,让他顷刻对这件宝贝的功效了然于心。索上有数百穴影,与人身穴道一一对映,自己打通了多少穴位,便能点亮索上的多少影穴,从而罩住敌人多少穴位。当敌人被打通的穴位被全部罩住时,便无法通过经脉转移真元,只有等待着被索子吸光真元的命。 换言之,这根索子的威力,与刘小楼的修为息息相关,若是他修到炼气圆满,打通所有穴位,一对一之下,索子见谁绑谁。 当然,威力仅限于炼气期,筑基以后,修的是气海,与经脉和穴位无关。 刘小楼占了这件宝贝的便宜,自然不好再去分润侯胜的遗物,他现在只盼着侯胜身上多带些灵石、金银甚至别的法器,给几位舍命前来相助的兄弟多分一些,如此心里才能妥帖,这本也是乌龙山的规矩。 侯胜不愧是青玉宗内门执事,遗物当真不少,单是身上携带的,便有桃木剑、铁方牌两件法器,灵石有七块,一瓶养心丹共有三枚,都是普通散修难得的好东西。 尤其是桃木剑和铁方牌两件法器,都是中品,一攻一守,妙用无穷,若不是侯胜先闻了迷香,又被埋伏突袭,鹿死谁手还真难说得很。 这些好东西刘小楼便不染指了,都由卫鸿卿等人瓜分。 左高峰炼气八层,修为最高,但刚才突袭侯胜时,出力最大的却是卫鸿卿这个炼气六层,无他,因手中法器之故耳。此番卫鸿卿专门向内门某人借来了一枚上品的七彩飞蝗石,他趁着侯胜被迷离香所迷,心智暂时不稳之机,将七彩飞蝗石当先打出,正中侯胜面门,这飞蝗石专克侯胜这种修行神魂术的修士,侯胜当场就被打懵了,连手段都没机会施展,便被突袭而至的三人围杀当场。 因是之故,便由卫鸿卿先挑。 卫鸿卿是天姥山外门执事,身份差不多过了明路的,桃木剑和铁方牌虽好,他却没敢挑选,因此便取了七块灵石和一瓶养心丹。 左高峰选了桃木剑,铁方牌则归谭八掌所有。这两件法器他们可以自用,也可以拿去换灵石,似这等中品法器,到黑市上一卖,哪怕打个对折,至少也能得個十五、六块灵石,相当于辛苦两年的收获。 除此之外,侯胜身上还有几件杂物,三块掌门令牌,以及一根银簪。 三块掌门令牌形色各异,其中一块和刘小楼已有的三玄门、紫极门令牌形状完全相同,也是不知材料的乌木所制,写着“形冥门”三个字,另外两块品相好看得多,一块是紫檀木雕成,一块是纯银打造,分别写着“江沙派”、“五虎帮”的字样。 谭八掌好奇道:“这有什么用?姓侯的为什么带在身上?” 左高峰道:“几年前我倒是听说过这几个宗门,都是咱们散修同道宗门,形冥门是越地宗门,江沙派和五虎帮好像是淮水的宗门。” 卫鸿卿想了想,道:“侯胜是青玉宗的办案执事,这几家宗门应该是为他所灭的吧?留着掌门令牌是为了勒石记功?不管了,烧掉吧。” 刘小楼伸手:“若是你们不要,形冥门这块令牌,我倒是想留着。” 谭八掌打趣他:“得令牌者为掌门,小楼还想做形冥门掌门?这块五虎帮的掌门令牌你还要么?不要的话给我,我熔了去,也能得个五两银子。” 于是刘小楼得了形冥门令牌,谭八掌取了五虎帮令牌,剩下的那块紫檀木制成的江沙派令牌则没人要。 剩下那根玉簪子同样没人取,被左高峰一脚踩碎,扔进河里。 卫鸿卿在洞中生火,将侯胜的尸身连同杂物全部烧成一堆,将骨灰等全部撒入汨罗江里。 卫鸿卿道:“侯胜经常出山查案,四、五个月不回山门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至少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来洗脱。之后青玉宗哪怕察觉异常,也找不到头绪了,左峡主和八掌你们若是要把法器拿去兑换灵石,此刻也不能急于一时,这段时日务必谨慎,过了风头再说。” 二人都道“晓得”。 卫鸿卿又沉吟道:“就是绿怡院那边……” 刘小楼想了想,道:“应该不用担心,就算找到绿怡院去,也难有所获——绿怡院每日客来客往不下百人,谁知道三、五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何况晴姐既不知内情,也更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几人都点了点头,却谁也不想多说什么。难不成还真去把绿怡院的人都杀了?算起来,绿怡院里的姑娘们,包括晴姐,也算得上乌龙山的人,谁没受过她们的恩惠? 乌龙山英雄办事,办了就是办了,有些风险,本就需要承担。谁身上没有官司?无非是多一桩罢了! 当下,众人又小心翼翼再次清除了一番洞中残留的痕迹,便在这里分别,各奔一路。 第七十六章 雪天讹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刚刚做下这么一票,虽说有四、五个月的缓冲期,刘小楼还是不打算立刻返回乌龙山,他决定在外面多熬些时日,看一看风色再说。 不回乌龙山,却也不敢继续待在岳阳,想来想去,还是回了比较熟悉的天门山坊市东南,那座杨柳湾边的荒废宅院。 手中还剩四块半灵石,刘小楼打算一口气吸纳完毕,争取用两个月的时间冲击一下劳宫穴,将这处大穴冲破。 劳宫穴不单是手厥阴经的大穴,也是全身四百零九处穴位中排在前列的要穴,他在这处穴位上耗费的真元越多,将来这处穴池中积储的真元自然也就越多,争斗之时自然就占有“先手之机”。 夺回临渊玄石阵,复又得了离地散元索,刘小楼心情很是舒畅,心情既好,反过来就影响到修行,修行起来便觉顺畅得多,转化真元冲击穴关时,其势涛涛不绝、绵绵不断,渐有沉溺之状。 “沉溺”并非坏事,而是修行至深的一种状态,神识沉浸其中,几乎“不可自拔”。在这种状态下修行,好处不言自喻,当然也有可能落入走火入魔的前兆,这种可能性很小,百中存一罢了,却也不可不虑。究竟是好是坏,却也难说得紧。 一连三天,刘小楼都沉溺其中,直到手中这块已被吸纳过大半的灵石被吸纳一空,感知中似乎听到“咔啦咔啦”的灵石破碎声,才陡然从沉溺中惊醒。 连续三天没有吃喝,当真把他饿得狠了,狂吃海喝了一通,这才舒服的拍了拍肚子。但紧接着,他又回想起了刚才照映在感知中的“咔啦咔啦”声。 以及随着声音响起的画面:被左高峰一脚踩碎后抛入河中的那根玉簪。 甩了甩头,将这画面驱离,在废弃的荒宅中绕了两圈,嗅着秋风萧瑟的味道,任黄叶打着旋落在肩上,刘小楼忽然想起,此刻应该又到了鹅羊山收割灵米的时候了,收获期很短暂,就算赶去,恐怕也只能赶个尾巴了,不觉有些遗憾。 回到房中,关闭房门,取出一块灵石继续修行,如此便是两個月。 某天深夜,刘小楼从修行中退了出来,缓缓收功,掌心的劳宫穴里一片沸腾,如同铁珠在穴上不停滚动。 他终于打通了劳宫穴,至此,手厥阴经只剩最后一穴,中冲。 前前后后耗去五块灵石,转化出来的真元都积储在劳宫穴池中,感觉果然不同以往,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手痒痒了,充满了和别人动手的渴望。 举目望向紧闭的房门,将真元凝聚了少时,发掌向房门打去,一股劲风袭出,隔着身前七尺远的房门被这股劲风袭至,怦然撞开,来回晃动个不停,刮进一阵一阵寒风,以及飘散凌乱的雪花。 他满意的看了看双掌,劳宫穴一通,掌力比之前足足提升了一倍有余! 起步出门,天正大雪,院中早已银装素裹。看雪多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玉簪被脚踩碎的画面,伴随而来的,是耳畔那“咔啦咔啦”的声音。 两个月里,这一幕不时出现,每当灵石被抽取一空、化为碎屑时,“咔拉咔拉”声便响起,玉簪被踩碎的画面便会浮现,将他从“沉溺”的勇猛精进中拽出来,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一直忙着修行,如今劳宫穴破了,灵石也消耗一空,便多了时间回顾思索。他想起青玉宗那些神奇的法术,暗自琢磨,莫非那根玉簪也藏了某种神魂之术?若是如此,会不会泄露了当日围杀侯胜之事? 但玉簪即碎,复又抛入河中,纵有千百种法术也难以复原,这种可能性极小。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回杀虎口看一看。 回到杀虎口的过程很顺利,望着那处水面上的洞窟,刘小楼更加放心了。时隔两月,河水大涨,升高了数尺,洞窟被河水淹了进去,如同水塘一般,再有什么痕迹也都抹去了。 他又纵身跃入河底,细细搜索了一天,没有发现当时残留的任何物事,想来应该都被河水冲走了…… 那明明是根普通的玉簪,自己等四人都反复验看过,没有什么门道,自己又为何总会想起这一幕呢? 南方的雪天总是难以维持,覆盖在树上、草上、泥上的积雪很快就融化了,刘小楼踏着一脚雪泥离开了杀虎口,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他看见一驾马车经过身边,车辕甩了他一身泥,才暂时按下了冥思苦想,习惯性的守起本职。 乌龙山散修的本职。 遇到富贵人家,只要有正当理由,自然不能错过,讹上几两银子再说,讹错了也没关系,被呵斥一通,打几个耳刮子,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于是他双眼一瞪,跃到马车前,喝道:“怎么行道的?甩道爷一身泥,这是行道的规矩?” 怒喝完后,忽然心生警惕,刚才一门心思考虑玉簪的事,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驾马车是没有马夫的,就这么一匹马,孤伶伶的拉着轿厢行走在荒郊野地,这般状况通常属于五不讹之列! 话已出口,却无法收回,却见车厢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个老妇来。那老妇衣着华贵,头上戴满了珠饰玉翠,身边也没个女婢侍奉,自家端坐轿中,歉然道:“扰到这位小哥,是老身的不是,老身在这里赔礼了。” 老妇人于雪天单人独行,此为五不讹之又一例! 虽说感觉不到车里老妇的修行气息,但五不讹一下就占两条,别说讹不讹了,能撒丫子跑掉就算不错! 刘小楼心下忐忑,脸色立时挤出笑容道:“原来是位老人家,既如此,便没什么扰不扰的,一点泥而已,不妨事。老人家,路上湿滑,行道小心,小子告辞,告辞了!” 老妇人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忽然笑了:“是个好孩子,不知你这孩子有暇否?还请帮老身驾一驾车,可好?” 刘小楼点头哈腰:“没问题,老人家坐紧,小子这就牵马了。您到哪里?” 老妇人笑容满面:“老身要去螺山,往前五十里即到,辛苦你这孩子了。” 第七十七章 红螺山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坐在车板上,牵着套马的缰绳,沿着满是雪泥的道路向东北方向行去。 车轮在泥浆中辘辘向前,不时引动车厢咯吱咯吱响动,他心里也在飞快的权衡着,是寻个合适的机会跳车逃跑,还是就这么赶着车将老妇人送到螺山。 老妇人就坐在他身后不到三尺之处,怎么感应,都感应不出丝毫修行者的气息,但如果当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常人,她怎么敢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行进?身边又怎会没有后辈或者仆役侍奉?马车又怎会没有车夫驾驭? 甚至刘小楼自己就能感觉得到,与其说是自己在驾车,不如说是这匹拉车的马在自己行走。这是老妇人的手段,亦或是老马识途? 如果老妇人是個修行中人,她让自己送她到螺山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当真只是个平常的贵妇,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种种疑惑纷至沓来,让刘小楼不敢轻举妄动。这条路平坦开阔,既不经江河,也不过山崖,他确实没有找到可以“妄动”的机会。 “你这后生,今年多大了?”老妇人在车厢中开口问道。 “小子快二十了。”刘小楼恭恭敬敬回答。 “哦,真是年轻啊,呵呵……”老妇人笑道。 “老人家贵庚?” “老身九十六了。” “您看起来精神头很足,倒像是没到六十。” ”是么?呵呵,还好,腿脚算得上利索。后生你叫什么?哪里人?” 刘小楼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小子是湘西人,住在乌龙山……”说着,回头瞄着老妇人的眼神道:“小子姓刘,您叫我小楼就好。” 这老妇人似乎对“乌龙山”没什么太多想法,依旧眯着眼睛微笑道:“好,小楼这个名字好,叫着顺口。” 没试探出她听到“乌龙山”后的有用反馈,刘小楼继续追问:“这天寒地冻的,您冒雪去螺山,是探访亲友还是回家?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老妇人回答:“回家。原本是和我那乖孙一起的,今晨才分开,她耍小性子,跟老身倔上了。老身却也不惯着她,由她去!” 刘小楼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妇人笑容里满是慈祥:“你叫我郑姥姥就是了。” 郑姥姥?刘小楼一边赶车,一边琢磨着,这个称呼应该是没听说过。他自从入了修行以来,都是和乌龙山同道相交,老师故去后,才开始渐渐走出山外,但打交道的范围,也超不过几百里外,迄今为止,对于青玉宗掌控的洞庭湖都很陌生,更遑论洞庭以北的螺山了,完全没有印象。 “郑姥姥,您这一路独行,就不怕被坏人打劫么?” “呵呵,老身一个老太婆,身无长物,有什么好怕的呢?” “郑姥姥,您这一身气度,必然是大户人家,金贵着呢,以后上路还是小心谨慎些才好。” “哎,知道了小楼。其实老身也是看人的,你这后生眉清目秀、姿容俊朗,好看得很,老身这才叨扰你,你不会见怪吧?” “哪儿能见怪呢?呵呵......您太过誉了,当不起啊。” “哎,这可不是过誉,伱当得起!如你这般俊秀的后生,方圆几百里内,也没几个。今日老身运道好,瞧见一个,这还能不多瞧瞧?呵呵......” “郑姥姥,您家里应该是富贵人家吧?为何不请几个有修行的仙师供奉护卫呢?” “家里是有供奉的,老身几个孩儿也学过一点法术,只是不太成器。” “难怪一见您,便觉气度恢弘、雍容华贵,好似神仙一流的人物,原来您是修行世家出身?” “哪里谈得上修行世家,老身是不太懂修行的,无非仰赖祖上余荫,吃得好,睡得香,身子骨还行。” 一路前行,一路闲谈,刘小楼终于打听出这位郑姥姥的一些底细,她们郑家在螺山有一片好大的家业,猜测是依附青玉宗的散修世家,就好似洞庭湖南岸的周家一般。虽说没能看出这位郑姥姥懂不懂修行,但她在郑家的地位应该不低,既然如此,把她送回螺山之后,郑家会不会拿出些东西来感谢自己呢? 想到这里,刘小楼也从刚开始的彷徨不安中恢复了镇静,自家正好没有灵石了,眼下多多少少也算个机缘,若是能混个一两块灵石的打赏,那是再好不过,若是郑家不给灵石,赏个一、二十两银子,也不无小补,至少可以换几斤灵米果腹。 马车驰行,至傍晚时分,郑姥姥打起轿帘,指着东北方向道:“从这里进山。” “好嘞!”刘小楼拿出满腔热情,打马扬鞭,顺着条山道就拐了进去,山道在丘陵中起起伏伏,逐渐进入一片群山。 山势渐险,时不时可见溪流飞瀑,又在那丛林密树下、峻崖峭壁处可见几座半掩的亭台。看似荒莽,实则精巧。 “郑姥姥,这里就是螺山么?” “是,左边第三座山头,就是主峰,庄子就在那下头。翻过去便是白露湖了,那湖里产螺,所以叫螺山。” 山道很平稳,可见郑家的养护是真的很用心,山道上偶尔可见樵夫、猎户经过,见了马车之后便立于道旁,躬身行礼。 越是如此,就越表明郑家实力雄厚,郑姥姥地位很高,自己的打赏就越是有望丰厚。 故此,刘小楼伺候起来也就越发卖力。路过急弯的地方,他就发力拽紧缰绳,把车速降下来,遇到有山石滚落之处,就停下来,扬鞭将挡路的石头打干净了再出发,经过飞瀑流溪之时,干脆下马牵行,以防车滑。 在这个过程中,他若有若无的展现出了修行手段,有意无意的提醒郑姥姥,自己乃是修行中人,最好以修行资源打赏自己。 效果很明显,郑姥姥眯着眼睛大声赞扬:“好本事,好手段!后生可畏!” 终于行至螺山主峰下的红螺山庄,马车穿过两座山门前的高大石牌坊,从侧门直入后宅,待将车驾交给上来接手的山庄仆役后,刘小楼恭恭敬敬肃立在郑姥姥身后,静待打赏。 在拥上来的侍女搀扶下,郑姥姥却没有立刻打赏刘小楼,而是笑吟吟道:“安排这后生歇息一晚,明日摆宴。” 管事的嬷嬷躬身应命:“是!” 第七十八章 白云剑客和青衫秀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郑姥姥回宅歇息,倒把刘小楼晾在院子里摸不着头脑,这一趟不过五十里路,还是驾车,没费什么事,给完打赏不就好了,用得着摆宴? “这位管事,宴就不吃了吧?”刘小楼向那管事道。 管事的老嫲子挤出笑脸,回答道:“姥姥吩咐了的,还请客人不要推辞。”她一脸肥肉,只是略略挤了挤,两颊便颤动如浪,看得刘小楼心惊不已。 受此肥肉震慑,刘小楼只得低头应了,随一个丫鬟出了月门,穿过两道风雨连廊,去到一处偏院住下。这院子只有三间屋,正北的主屋稍大,东西两侧的厢房略小,却也小不到哪儿去,没有柴屋、厨房,中间栽着一棵枣树,一望而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客院。 郑家的红螺山庄很大,似这样的客院不知凡几,刘小楼见院中无人,便占了正北的主屋。 那丫鬟端来洗漱的热水,给刘小楼收拾好床铺便告退了,刘小楼旁敲侧击打听红螺山庄的情况,那丫鬟口风甚紧,只抿嘴微笑不答,实在躲不过去了,才答上一句:“婢子身份低贱,客人问的,婢子都不清楚。” 红螺山庄准备的晚餐倒是很精细,其中便有一道大螺片,吃下去后唇齿生津,腹中生起若有若无的丝丝灵力,当真给了刘小楼一个惊喜。一盘螺片吃完,便好似饱餐了三碗灵米饭,二者蕴含的灵力差不多相当。 丫鬟进来收拾碗筷时,对这道菜的底细却没有回避,她告诉刘小楼:“这是我红螺山庄特产的白露福寿螺,就生长在白露湖中,捕之不易。贵客来庄中做客,故烹以飨。” 餐毕已是夜深,刘小楼在院中闲逛,立于枣树下,从斑驳的树桠间仰望明月,风冷,月更冷,但他心中却有些火热。 吃了白露福寿螺后,他对螺山郑氏的实力又多了一层认知,但凡有产出的修行世家,鹅羊山庄也好、锦屏山庄也罢,都是名门大宗的重要依附,在宗门之中的地位不低,财力也足够雄厚。 观郑姥姥的意思,又是留宿又是摆宴,今日还以灵螺相待,莫不是有征募自己为供奉的意思?若是如此,那当然是毫不迟疑要答应的,至于谦逊退让之类,完全没必要。只是自家修为略显不足,做人家供奉的资格稍微不够,但凡事无绝对,万一郑氏本身修为就弱呢?郑姥姥路上不是曾说,他几个儿子都不大成气候么? 退一步讲,就算做不成供奉,若能得聘一個执事,也是可以的。鹅羊山藏家那边,自己可是打听过的,藏家聘的执事每月发放俸米,折算下来一年可换六块灵石,虽说不多,但胜在进项稳定,还不用冒着危险打生打死,算得个好前途,想来红螺山庄这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若真能如此,可比单纯的收一份打赏强出太多!唯一可虑着,郑姥姥不介意自己乌龙山的出身,郑家其他人呢? 存了这份心思,刘小楼就不免有些心潮起伏。正患得患失之际,那丫鬟的身影又出现在月门处,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子。 借着月光看去,一个雅致脱俗,白衣胜雪,飘若出尘;一个温文尔雅,青衫如黛,风流倜傥。却是两位翩翩佳公子。 这是郑家两位后辈弟子么?专程过来向道爷我表示谢意? 何至于此! 丫鬟引着二人进院,向刘小楼道了个福,简单说了两句:“刘仙师,这位是白云剑客,这位是青衫秀士。三位仙师多亲近亲近。” 刘小楼怔了怔,心道原来不是郑家子弟,莫非也是郑家募来的供奉?拱手行礼,这两位却各自鼻孔哼了哼,直接越过刘小楼,打量着三间屋子。 丫鬟轻声细语提醒道:“刘仙师先到,已经入住正房,二位可分住东西屋。时辰不早,三位仙师早些歇息,婢子告退。” 说着,就退出了院子。 那两人齐齐瞟向刘小楼,刘小楼双手抱拳,还摆着行礼的架势,见他二人这幅模样,便缓缓放下手,袖口滑落玉玦,握在掌中。 也不知这两位修为如何,自家幻阵能否将他们困住,但此非生死相斗之所,离地散元索不方便暴露,而迷离香筋又在围杀侯胜一战中消耗殆尽,能用的只有三玄剑,到时以一敌二,恐怕不妙。 他目光微敛,紧盯着两人的肩膀和手腕,随时准备启动临渊玄石阵。 忽听青衫秀士问:“刘仙师?敢问仙乡何处?何门何派?” 刘小楼向不以出身为耻,从容应答:“在下来自湘西乌龙山,三玄门。” 白云剑客顿时皱眉:“红螺山庄怎会连乌龙山的野修都招来了?” 青衫秀士拂袖不悦:“当真羞与为伍!那正屋住不得了,东西二屋,你我修为论高低,胜者择之!” 白云剑客点头赞同:“正该如此!” 二人收回目光,对刘小楼不再理睬,而是相互瞪视起来。 刘小楼顿时一阵无语,不过自己修行十余年来,被鄙视得多了,早已对此安之若素,谈不上生气乃至发火,乌龙山修士如果成天为这种事情生气发火,早就被气死了。 他倒是对眼前将要开始的斗法充满期待,很想看一看湘东修士的水准,于是退到一旁,准备观摩斗法。 就见白云剑客缓缓抽出长剑,屈指一弹,弹出一道如虹剑芒,向青衫秀士道:“此乃白云剑,剑芒可吞吐三尺,在下炼气已至六层,不知兄台修为如何?可堪试剑?” 青衫秀士手腕一翻,掌中亮出柄大铁扇子,哗啦哗啦的开开合合,扇叶间隐隐有雷电交鸣。 这同样是一种“剑芒”! “此乃风雷八折扇,扇中有雷电八柱,在下同样炼气六层。” 旁观的刘小楼兴奋起来,这两位手中的法器非同凡响,多半是名家子弟,且修为都比自己高出两层,这一场斗法大有可观! 凝神屏息多时,白云剑客和青衫秀士始终没有出手,继续四目相对,碰撞出无数火花。 刘小楼知道这是双方正在蓄势,蓄势越足,斗起来也就越烈,不由更是期待。 忽听白云剑客开口问:“兄台正在冲击哪道经脉?” 青衫秀士回答:“手厥阴经,已破间使,正冲内关!” 白云剑客闻言一阵惨然,长叹一声收了白云剑,抱拳躬身:“在下刚通郄门,较兄台棋差一招,甘拜下风!” 青衫秀士摇扇而笑:“足下胸襟开阔,气度雍容,令人佩服。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承让。” 说罢,铁扇一合,迈步直入东屋。 白云剑客满是落寞,转身进了西屋,关上房门时,轻轻叹息:“山外有山,吾辈更当发奋了。” 院中恢复寂静,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刘小楼,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 第七十九章 以貌取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一夜,刘小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间多了两个供奉的有力竞争者,而且修为都高出他两层,如何能睡得好? 这两位竞争者也很谨慎,不愿提前暴露实力,让自己无法一窥真容,自己本就修为浅薄,又做不到知敌,明日必然难以讨得好处,也不知红螺山庄招募几名供奉,若是少的话,自己的愿望恐怕将落空了。 次日天明,东西厢房皆无人,也不知那两人去了哪里。距晚宴尚早,刘小楼出了院子,在庄中信步闲游,有些地方不能去,自然有庄中管事的婉言阻拦,他就顺着能去的地方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庄北。 庄北紧靠着白露湖,在阳光的照耀下,昨日岸边的积雪继续融化,汩汩注入湖水,泛起袅袅烟云。刘小楼站在湖堤上放眼眺望,只觉心旷神怡,昨夜的种种忧虑都渐渐散去,不再挂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强求? 忽见左手边数十丈外,一人正趺坐于树冠之上,雪白的道袍在微风中飘扬,正是白云剑客;再看右侧,百丈之外有块三尺高的湖石,坐在湖石上吐息修炼的却是青衫秀士。 刘小楼暗道一声惭愧,为自己虚度了半个时辰的光阴而自责不已。虽无灵石,但转化真元并非修行的全部,想了想,也准备熟悉熟悉离地散元索。 白云剑客于树冠之上打坐的本事,刘小楼是没有的,跳上去踩一踩树冠没问题,但长时间稳坐其上就办不到了,顶多撑上几个呼吸就得摔下来。这种本事还是相当亮眼的,也不知自家将来突破到第五层的时候能不能实现。 至于青衫秀士座下的那块大湖石,刘小楼四下环顾,却是没再找到,只得寻了处看着相对干净的所在趺坐下来。 真元灌注于右臂,感知到那根如同经脉一般的灵索,于是引导真元而入,灵索顿时显化出半個头来,如同灵蛇吐芯般蠕动。 与此同时,手太阴经十一个穴位、手阳明经二十个穴位、足太阴经二十一个穴位、足阳明四十五个穴位,以及手厥阴经中已经打通的八处穴道,还有在武陵山吞服蛇胆而破开的睛明穴,全部一百零六处穴道尽数震颤起来,在离地散元索中逐一点亮,如同繁星一般闪烁,此为影穴。 这根灵索的效用与主人修为息息相关,映照的是主人的修为境界。只要敌人打通的穴位在一百零六个以内,便会被灵索中点亮的一百零六处影穴完全覆盖,穴池中的真元无法流转,失去灵性,失去真元所具备的灵力,等着被索子吸空。 就好像一个人被盖住了呼吸孔道,于是活活闷死、抽干,此所谓“散元”之效。 当然,其弱点也很突出,只要敌人打通的穴道无法被完全罩住,真元便有了流转的余地,“呼吸”依旧存在通途,无法罩住的穴道越多,“散元”之效便越弱。 所以,这条灵索对目前的刘小楼来说,还发挥不出完全功效——因为每个人炼气期打通的经脉和穴位是不通的,同等境界下,只能锁住对方部分穴位。但它却能随着刘小楼的修为增高而提高威能,成长性极强。 操控感应多时,觉得使用起来纯熟如意了许多,见四下无人,便起身来到湖边,将灵索自腕上放出,绳索的一头钻入湖水之中。 索长丈许,一大半探入湖水之后,刘小楼不仅经脉与灵索相连,感知也融入了灵索之中,好似如那灵索一般,目光也扎进水底,感知着水下的情形。 那一沙一石、一草一虫、一鱼一蟹、一虾一螺,无不映入脑海之中,彷如眼前。 等等,螺? 那螺有小儿拳头般大,外壳上如同沾满了银白色的露珠,在湖底几块石砂中钻来钻去,灵动异常,比鱼的游动还要快上三分,果然是灵物,与普通贝螺大为不同。 这白露福寿螺极为机警,但凡有任何异动,眨眼间便游开不见,很难捕捉。刘小楼散开精神,与灵索间的联系保持在若有若无之间,因是之故,灵索便软软的悬浮在湖水中,如同一条没有根的水草,随着微波轻轻摆动荡漾。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灵索终于漂到了白露福寿螺的身边,那螺已经适应了灵索的存在,以为这是条普通水草,便没在意,终于被刘小楼抓到机会,索头暴起,将螺壳整个缠住,提上水面。 自辰时直到申时,刘小楼都在湖边专心捕捉白露福寿螺,以此来修习提高离地散元索的控制运用之道,大半天工夫下来,也才捕获三个,若是切片的话,大约能切半盘,由此可见这白露福寿螺的捕获难度。 按理,这三个白螺都是红螺山庄的财货,刘小楼作为客人,不告而取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他将螺肉撬出,直接生吞了下去,在晚宴开始前垫了垫肚子。灵力虽然不多,但为自己的真元添砖加瓦需要持之以恒,有一口算一口,不可有丝毫懈怠,这是身为乌龙山散修的习惯。 至酉时,日头西斜,管事的寻到湖边,招呼三人前去赴宴。白云剑客自树冠上飘然而下,青山秀士在湖石上整束衣冠,刘小楼则匆忙将三个螺壳偷偷抛进湖里,跟在他们身后入庄。 回首落日下的湖面,忽见几名庄客正在吃力的搬运那块青山秀士打坐的湖石,这是要运回庄子,当下心中一凛,这厮和红螺山庄的关系貌似匪浅,派头着实不小,自己不可与之争。 晚宴摆在庄子最大的露微堂上,厅堂里立着两根红描金漆紫楠柱,规制当真不小。厅堂中已布下了十几张桌案,除正中的主案外,左右依次排开,各有五张案几,一直排到门口,堂内站了许多人,主人家没到,尚无一人就坐。 刘小楼跟着进入堂内,选了个角落站定等候,放眼望去,堂上竟然清一色的俊朗子弟,要么眉清目秀,要么俊朗舒逸,要么玉带观风,要么雍容沉稳,就算是自己看过去,也觉颇为养眼。 这是在搞什么?红螺山庄招募供奉,竟是以貌取人? 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机会就大增了呢? 刘小楼不由陷入沉思。 第八十章 排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不多时,包括刘小楼,堂上已经来了十位年轻俊雅的修士,应该是赴宴者到齐了,于是堂后转出来一位美髯翁,年岁不小,貌似五、六十了,却依然俊朗,令人心折。 堂上一众年轻修士见了,纷纷躬身行礼,齐称:“见过郑公!” 刘小楼跟着施礼,动了动嘴皮子,心道莫非这位就是郑氏家长了? 这位郑公笑道:“难得来了这许多人,诸位都是螺山左近的后起之秀,一时俊彦,齐聚我螺山,乃螺山之幸,老夫欣喜不已,今夜之宴,可称盛宴矣。” 短短几句,刘小楼便觉熨贴到了心里,忽然间入了俊彦之列,成了后起之秀,当然开怀不已,和众年轻修士们一起躬身谦逊,连道“不敢”。 郑公入于主位,向身边那位管事点头示意:“开始吧。” 那管事上前一步,高声道:“请诸位俊彦论座!” 顾名思义,“论座”就是要排个座次,刘小楼精神一振,心道比试开始了,就是不知该怎么个论法。 当下有人上前拱手:“晚辈修为至炼气七层!” 又有人道:“晚辈六层!” 还有人道:“晚辈也是六层。” “晚辈五层!” “晚辈七层!” “晚辈四层……” “晚辈三层……惭愧……” “晚辈二层……” 七嘴八舌间,各自报出修为。 自称惭愧的那位并非刘小楼,刘小楼虽然也是三层,在众年轻修士中排在后列,却一点也不惭愧,而是颇有些惊喜,惊喜于自家并非垫底,能有个同为三层的已属不易,难得的是更有個比自己还低的二层! 区区炼气二层也好意思来应募供奉,而且还不自称“惭愧”,你是有多大的脸? 刘小楼不经意间瞥了几眼那个二层,眼中满是鄙夷——卖相倒是不俗,却是个绣花枕头! 待众人报完修为,那管事道:“请各位俊彦依修为排列,高者居前,次者居后!” 于是众年轻修士自行排序,立于头排的是两个七层修为的,之后是两个六层的,便是白云剑客和青衫秀士,再后是两个五层的、一个四层的,接着是包括刘小楼在内的两个三层,最后是那个自报二层修为的。 刘小楼扭头看了看身边这个三层的,自忖在修为上要高出一筹,毕竟自己只差最后一个穴位就是三层圆满了不是? 那人也扭头看了看他,道:“在下袁家湾袁子期,兄台如何称呼?” 刘小楼回答:“在下三玄门刘小楼。” 这位袁子期眨了眨眼,应该是对三玄门没什么印象,抱了抱拳:“久仰。” 刘小楼对袁家湾同样一无所知,微笑着点了点头。 忽听那管事指着其中一位道:“张公子,上月听说张公子破境未成,短短大半个月,公子就破境了?” 那张公子顿时脸上一红:“晚辈虽然破境未成,不过是差了少许,勉强可算五层。” 管事摇头道:“是几层便是几层,作不得半分虚假,公子请回吧。” 张公子望向郑公,嚅嗫道:“郑伯父……” 郑公叹了口气:“世侄回山吧,回头老夫再向汝父致歉。” 这位虚报了修为的张公子只得失魂落魄离开。 刘小楼也是无语了,既然应募供奉,修为如何,将来一试便知,这岂是做得假的?少了一位竞争者,他欣喜之余也不由有些纳闷:“这个姓张的既然和郑家世交,缘何又来求募供奉?还如此在意?” 那管事又道:“各位俊彦,有的老朽识得,有的老朽孤陋寡闻,尚不认得,还请各报家世。” 一干年轻修士纷纷自报家门: “晚辈来自云溪白云山庄,家父云从龙!” “晚辈是皇提宫弟子,吾师重阳居士。” “晚辈来自三皇宗,家父三皇宗长老彭青云。” “晚辈是界牌陈氏……” 轮到刘小楼时,他自报:“晚辈三玄门……掌门!” 众人各自诧异,刘小楼顿时成了堂上关注的焦点,就连郑公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那管事忍不住问:“这位俊彦,敢问三玄门是何方仙宗?” 这一关躲不过的,若是应募成功,人家将来肯定要细问求证,因此刘小楼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三玄门……乃乌龙山宗门。” 那管事追问:“乌龙山……是湘西乌龙山?” “是。” 一个“是”字答出,众俊彦各自摇头,更有嗤笑声轻轻响起。 那管事不再搭理刘小楼,望向最后一排那位炼气二层的年轻人,他简单答道:“晚辈来自双龙镇丁氏。” 却见那管事肃然起敬:“佳客请上前三位。” 姓丁的年轻修士微笑上前,越过刘小楼和袁子期,立于修为六层的那一排。 管事又道:“请三皇宗这位佳客上前两位,白云山庄、皇提宫两位佳客各上前一位。” 队列重新排过之后,管事的顿了顿,望着并排站立的刘小楼和袁子期道:“请这位三玄门佳客往后一步。” 论及家世是刘小楼最弱的一项,谁也比不过,只得认命,退到最后。 管事再次开口:“请各位俊彦报上所修玄功!” “晚辈宗门所传六荒无极功!” “晚辈修行三皇妙法!” “晚辈家传白云剑法!” “晚辈所习……” “晚辈……” 轮到刘小楼时,他已经想好,报上两门功法:“晚辈修行三玄功、千极经!”三玄功不必说了,千极经却是阵盘材料目录,算不得玄功,但所谓艺多不压身,多报一项是一项。 管事的和郑公耳语商议片刻,调整了几个人的前后排序,刘小楼依旧原地不动,可见所谓三玄功、千极经,都没能打动郑公。 忽听管事又追问了一句:“诸位俊彦,有没有学过双修道法的?” 众年轻修士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目不斜视,有的脸红低头,堂上为之一肃,无人作答。 唯有刘小楼心中一动,虽说不知招募供奉和是否学过双修道法之间有什么关系,依旧举手:“晚辈三玄功中有一玄法,名阴阳经,正是双修道法。” 此时此刻,不拼不行了。 虽然招来一阵鄙夷之色,效果却极为显著,管事的当即宣布:“请三玄门俊彦上前三位!” 刘小楼喜滋滋的排到前面,来到第六位置,只听那郑公捋须笑道:“好,懂双修术好啊,宜早生贵子。” 刘小楼不由愕然。 第八十一章 迁怒于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因为阴阳术之功,刘小楼得以就坐于靠近前列的位置,怀着满腔疑惑目睹了盛宴的全过程。 这场盛宴其实也没有什么过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他终于醒悟,所谓的过程已经在开始的时候就完成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红螺山庄并不是在招募供奉,而是在招婿。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之所以入了郑姥姥的青眼,真的就只是因为自家那一点点姿色而已,和其余一切无关。而郑家千百年来招婿娶妻的重要考量,首推相貌,也因此,郑家无论男女,都是相貌极为飒爽出众的人物。 今日招婿的,是郑姥姥的孙女、郑公的次女,貌美之名,在红螺山左近三百里内都是出名的,也因此才引来这么多年轻俊彦求亲,唯一的不足,就是听说左脚略跛,但这点不足,被她显赫的家世和本人的修为完全盖住了。 到了这一步,刘小楼算是熄了这份心思,不是他不想求娶这位郑家千金,能攀上高枝他当然愿意,问题是他比不过家世,掏不起彩礼钱。 若是郑家当真选了他,他能掏出来的差不多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一块灵石、一件奇珍也没有,就算把自己的临渊羡鱼玄石阵盘献出来,人家郑氏恐怕都不带正眼看的。至于离地散元索,这玩意可是杀人证物,不敢轻易示人。 席间,他约略听到白云剑客和青衫秀士谈论各自准备的彩礼,白云山庄打算出法器十件、珍稀灵材十件、灵米百石、灵兽三只,此外还有纹银五千两、绸缎八百匹、上等水田五百亩,另有压箱底的灵石百块。 青衫秀士家里略少一些,没有水田和那么多银子,但他家豢养的青头信鸽却给出三对,据说这种灵鸽市价一对近百块灵石,还有价无货! 听到这里时,刘小楼不由想起了自家那只大白鹅,若是拿它作为彩礼,不知能抵价几何?对了,很久没见到大白了,这次回去之后,也不知它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上次已经学会了钻木取火,这次会不会自己炒菜烧饭呢? 神念一阵发散,对之后的宴席便心不在焉了,饮了几杯酒、吃了几盘螺片都不记得,反正来向他敬酒的俊彦一个也没有,要么独饮闷酒,要么从众举杯,为某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和事件致贺。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郑家千金的真颜,也不知她是不是躲在某個可以看到宴席的地方,正一个个打量,对求亲者的各种条件作着比较和挑选。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郑家千金最终挑选了他,他能把人娶回乌龙山么?要知道,去年好兄弟卫鸿卿郎情妾意的一门亲事,最终还是搞砸了,夏家宁肯将女儿嫁入彰龙派做妾,也不愿意送来乌龙山当贼婆…… 宴席酉时开始,戌时四刻结束,最终的结局既无意外又有点意外,没有意外的是刘小楼的落选——单凭阴阳术可不行,意外的是被郑家留下来的是那个修为最低的“俊彦”,双龙镇丁家的子弟,之前被他疯狂鄙视的家伙。 此刻的刘小楼没有心思打听双龙镇丁氏是什么背景、彩礼出了多少,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失落的不是没有被郑家挑选为婿——他压根儿没有生起这份奢望,他失落的是应募红螺山庄供奉的如意算盘打碎,心情有些郁闷。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想要改换身份、谋个好出身?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失落多了也就习惯了。 宴席结束后,刘小楼告辞离开,那管事的追了出来,送上一个红色的小绸缎包,向刘小楼表达了一番谢意,接着又去向别的落选俊彦致谢去了。 刘小楼一摸那红包,立刻猜知是块灵石,于是又等了等,感觉应该不会再有惊喜了,便离开了红螺山庄,出得庄外打开一看,果然是块灵石,所有的失落都立刻烟消云散。 不仅吃了好多灵螺肉,混了一顿大宴,临走还得了礼物,这让他心情大好。 接下来,是继续探寻玉簪“咔啦咔啦”声的缘由,还是想办法去赚取灵石呢? 一边走在夜色笼罩下的山道中,刘小楼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安排,忽听身后有人赶了上来,回头看去,来者一身白衣,正是白云剑客。 白云剑客修为高出不少,脚程比刘小楼快上许多,很快便从刘小楼身边飘然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刘小楼拱手客气了一声:“老兄也是走这边?呵呵……” 白云剑客却啐了一口:“呸,晦气!” 刘小楼叹了口气:“这位兄台,何必如此?” 白云剑客本打算抓紧时辰赶路,听刘小楼还敢还嘴,顿时一股邪火上撞,挡在半道上:“什么何必如此?晦气就是晦气!” 刘小楼皱眉道:“在下并没有招惹尊驾吧?何必出口伤人?” 白云剑客怒道:“若非和你这贼子同住一院,郑家怎会不选我?还说不是晦气?” 刘小楼道:“兄台落选,心情不好在下很理解,何必迁怒旁人?所谓相逢即是有缘……” 白云剑客大喝一声:“就拿你出气了怎样?”寒光一闪,白云剑暴起三尺剑芒,向着刘小楼当头斩下。 刘小楼曾听他报过修为,打通的穴位无疑是远远超过自己的,离地散元索肯定拿他不住,三玄剑尚未炼出剑芒,也肯定不是对手,只得将阵盘甩出。 临渊玄石阵,这是刘小楼目前最大的自保手段。 白云剑客修为的确高出不少,但深陷阵法之中,在对此阵一无所知的情形下,一时半刻也脱不出身来。 当然,毕竟只是一座幻阵,刘小楼修为也差着三个层次,无力以阵胜之,双方暂时陷入僵局。但时辰久了,刘小楼也肯定坚持不住。 白云剑客怀着最大的期望而来,落选之后的确不甘,因此而迁怒刘小楼,入阵之后剑芒也完全没什么章法可言,就是乱劈乱斩,宣泄心中的郁闷。 他将那芭蕉、翠竹砍倒了一大片,又一脚踹开那座池边楼堂的合扇垂花门,气势汹汹的仗剑而入,满心要将这座楼台也斩塌时,忽然间愣住了。 那床上帷幕中,轻纱曼妙的美人,不就是自己心中念念的郑家千金么? 她怎么……怎么……还起舞了呢? 白云剑客呆了片刻,下意识伸脚从旁边勾过来一个绣墩,缓缓坐了下来。 ps:之前表哥算术不及格,造成道友们误会,现重申一下,修炼前三条经脉的,算进入修行,属于炼气一层,这个阶段也被称为“武师”;修炼第四条经脉的,算进入炼气二层;小楼同学正在努力打通第五条经脉,属于炼气三层。 第八十二章 袁家子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袁子期求亲失败,却并不失落,郑家千金虽好,也不是非娶不可,说到底,作为袁家湾的嫡长孙,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呢?父亲曾经说过,若是此行不成,便打算向青玉宗赵长老提亲,求娶赵长老的小女,那位佳人虽然容貌不及郑家千金,但身份贵重,更在其上,且四体完好。 他又看了看郑家封过来的红赏,一块灵石,不算多也不算少,但他并不打算拆封,这可是他头一回外出求亲,这份红赏就留下来作个纪念吧。 顶着头上如钩的弯月,行进在山道之间,今夜微风习习,带来两侧山坡上融雪的寒意,冷得让人愈发清醒。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里的庇护,单独出来行走江湖,虽然走得不远,离家也只百里,却别有一番趣意。 他好奇的看着周围黑黝黝的群山,不由一阵畅想,也不知有没有剪径的强盗,又或者遇到什么意外,可以让自己一试掌中双刀? 期盼什么便来什么,前方果然撞上了意外,有人中道斗法! 袁子期兴冲冲赶过去,认清人后,又不由微微失望,斗法的两人他都认得,正是刚才晚宴上的两位同为“俊彦”者,一个是白云山庄的白云剑客,一个则是三玄门的年轻掌门。 只是这两人的斗法与旁人不同,三玄门的年轻掌门趺坐于地,汗珠子不停从额前渗出,在冷风吹拂下隐隐升腾起白雾;白云剑客则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凌空悬坐,两腿夹得紧紧的,屁股不时扭来扭去,再看面庞,竟是满脸通红,双目失神,呆呆注视着前方不知名处。 看清之后,他不由对刘小楼添了几分钦佩之情,记得没错的话,刘小楼应该是炼气三层修为,比白云剑客还低三层,居然将白云剑客逼到如此地步,就算最终不支,也是虽败犹胜了,难怪能为一派掌门,不服不行。 将自家五色双刀收起,袁子期抢前几步相劝:“二位兄台,这是作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在这里斗起来了?看在袁某面上,就此罢手如何?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可好好说嘛。” 刘小楼的确是支撑不住了,毕竟真元上就差得太远,见有人劝和,当即顺水推舟,将临渊玄石阵撤了。 他擦了把汗叫屈:“袁老弟,此战非我之因,乃是姓云的欺人太甚,他自家求亲失败,非赖在我的身上。” 袁子期向白云剑客道:“云兄……云兄?” 白云剑客恍如梦中惊醒,吐出口长气,却没理袁子期,而是向着刘小楼狠狠道:“你这是什么邪法?当真无耻之尤!” 刘小楼撇了撇嘴:“此乃幻阵而已,君有所思,便有所见,到底谁无耻,你自家心里明白。” 袁子期摸了摸后脑勺:“二位,这是何意?幻阵怎么了” 白云剑客脸上一红,不愿多说,啐了一口,转身就走:“羞与你这贼厮为伍!” 待他走后,刘小楼将他莫名其妙冲自己发火,一句不合便出剑动手的事情跟袁子期说了,袁子期叹了口气,道:“刘掌门莫恼,云兄的事,弟略有所闻。他家里逼着他娶一位……嗯,他不太中意的女子,这是常有的事,故此他与家里有所争执。总之他出门时与家里说定,三個月为期,必当求得门当户对的俏佳娘,否则就要回山庄成亲。” 刘小楼点了点头,道:“难怪。” 袁子期道:“据我所知,这已经是登门求亲的第二家了,云兄他……不易啊……” 刘小楼道:“那也不关刘某的事吧……嗯?第二家?还有第三家么?” 袁子期道:“大木山李氏也将招婿,李家的娘子也素有盛名,但愿云兄此行达成所愿吧。” 刘小楼若有所思:“大木山李氏?很有名吗?配得上他白云山庄?” 袁子期点头道:“那可是浔阳派的主枝,刘掌门没听说过么?何止是配得上,说起来,云兄若能达成所愿,便是高攀了。” 浔阳派同为天下大宗,刘小楼倒是听说过的,名气仅比青玉宗稍弱,却绝不逊于彰龙、洞阳等派。大木山李氏是浔阳派主枝之一,就意味着李氏常年占据浔阳派长老甚至掌门等高位,属于刘小楼可望而不可及的家世,白云山庄虽说在世家中属于高门,但比起来的确可称高攀。 “袁老弟不去吗?”刘小楼又问。 “大木山可不是谁都能登门的,我家没有接到邀请,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对此,袁子期倒是很坦诚。 对袁子期,刘小楼印象还是很好的,于是和他一同夜行,希望结个善缘,就算将来帮不上自己,能结识一个世家嫡系子弟,说出去面上总是有光的。 袁子期是个厚道人,又是初历江湖,见闻有限,门户之见也不深,刘小楼和他畅谈江湖险恶,叮嘱他如何小心防范,再加上时不时的刻意巴结,不由让他深受感动,故此出了螺山之后,已和刘小楼几成知己,改口称呼“刘兄”。 在山下路口,他发出诚挚邀请,想请刘小楼往袁家湾一行,以便抵足而眠,却被刘小楼婉言谢绝了。 刘小楼诚恳道:“袁老弟,你是个好人,不以愚兄出身而鄙薄,愚兄铭记五内。但贵家门第高贵,我若是去了,恐引人不快,给老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了吧。将来有暇,还请袁老弟务必至乌龙山做客,愚兄必扫榻以待。” 袁子期又说了几次,还是没有说动刘小楼,于是感叹:“兄真诚人也,处处为弟着想,既如此,那就让弟去乌龙山吧。” 刘小楼怔了怔,心说你怎么那么实诚呢?于是道:“这样吧,刚才老弟也说了,需回家成亲,待老弟成亲之后,你我兄弟再踏踏实实相聚,岂不更美?” 袁子期点头:“那就说定了!” 于是两人洒泪分别。 走远之后,刘小楼拐了个大弯,向着正东方向赶去。按照刚才旁敲侧击打听来的路线全力追赶,至次日午时,于前方野地里终于见到追了半天的身影。 正是白云剑客。 刘小楼这才放缓脚步,远远吊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他又行了三天,来到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岭。 大木山到了。 ps:明天中午12点上架,本章后有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照例和道友们闲谈几句。 写过很多奇遇,很多巧合,很多翻手为云扭转危局,很多登临绝顶、俯瞰众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写什么。忽然有一天,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是表哥面对这种情况,我能做到书中主角们所做到的一切吗? 想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换做表哥,或许更多的是随大流,在奔波忙碌中体会生存的艰辛,付出十分,也许只能得到一分,甚至得不到什么。 凭什么别人进阶一层要炼上五六年、七八年,自己一年就能进好几层? 于是表哥想,写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从他的视角,记录最平凡的散修会有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书,道友们愿意看吗? 于是就有了本书。 简介中开宗明义,这是一本记录修行生涯点点滴滴的笔记。原本想用“日记”来命名,但表哥笔力有限,感觉无法用日记来完成几百万字的小说,所以还是用了“笔记”,总之就是平平淡淡修行琐事,和道友们一起品尝其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样一本书,写起来是很忐忑的,没有明显的金手指,没有战天斗地的豪迈,没有算无遗策的头脑,有的只是挣扎求存,最多加一点轻松和趣味,甚至有一点流水账的味道。 看书不就是为了图个痛快、满足幻想、实现人生的理想吗? 生活本就不易,我为什么要来你这里订阅这样一本书,让自己不痛快? 很抱歉,这個问题,表哥回答不上来,也不敢回答。 只是想写,想和道友们分享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慢慢成长,仅此而已。 所以担心道友们失望,写得很心虚,也更加期盼能得到鼓励。 最大的鼓励,就是明天的订阅数据。 又或者,等来的数据其实是一次暴击? 感谢盟主们,你们是表哥最大的后盾,最坚定的支持者,每次看到你们的名字,看到你们自行安排座次,表哥都会感到无限的欢欣和鼓舞。的确是相当鼓舞,开书就有42盟,多得让别人以为表哥是个刷子...... 不管怎么样,明天开始还盟主欠更,挨个送你们飞升。 感谢运营官三三,多年来一直帮表哥打理方方面面,甚至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你是拿工资的,殊不知不仅没有分文报酬,而且还不断贴钱,表哥一想起来就惶恐无地。 感谢群里的道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每一次的分析和评判,其实都是表哥写下去的创意来源,伱们功劳卓著。虽然知道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冲着三三来的,表哥依然向你们表示敬意:来吧,拥抱本书,拥抱三三。 无所谓拥抱谁,表哥都不介意,只要拥抱就行。 还有表哥的主编北河、责编迦南,你们认真阅稿、给出建议,从发书到上架再到推广,一直尽心尽力,尽责到表哥都很惭愧,总觉得这点成绩远远对不住你们的付出,只能鞠躬、鞠躬、再鞠躬了。 最后再说一下习惯养书的道友们,表哥知道自己更新不够,又短又软,但养书......算了,表哥没有资格说什么,大家爱养就养吧,表哥躲角落里哭着画圈圈。 回答三个问题:1.本世界天然有灵力,但汇聚于洞天福地,扩散到其他地方的很少,所以灵石很重要。2.修炼可以提高真元上限,调息可以恢复真元。3.乌龙山散修们肯定比山民过得好,他们的辛苦在于获取修行资源的辛苦,如果要做富家翁,并不困难,但他们都志存高远,求的是长生,注重的不是钱财等外物。 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另外还更加不要脸的求打赏。 对了,白道长搞了个小活动,明天在盟主群里抽奖,幸运的道友可以得到一件道门正宗的小礼物。 第八十三章 明白(求订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木山在螺山以东二百里,实际上用不着走三天,但大木山李氏招亲的时日还没到,所以白云剑客行路并不快,到了大木山后也没有立刻入山,而是在山外寻了处偏僻的地方落脚。 白云剑客找的野宿之处位于一条山涧中,在高出涧水五、六尺的岩台上。刘小楼暗自摇头,从旁绕行,登临其斜上方十余丈高的某处斜坡上,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俯看那处岩台,便于监看白云剑客的行踪。 之所以摇头,是因为白云剑客所选之地并非好地,虽说离水近、便于打鱼,冬季水少也不至于爆发山洪,但石台下就是整条山涧的最佳取水地,如果不出意外,白云剑客今夜有得忙了。 果然,到了夜晚,白云剑客所在的石台就响起了各种动静。刘小楼倚石横卧,嘴里叼着草茎,看他与路过的鼠、羊、野豹、野狼以及被吸引来的各种蛇虫斗法,以他的身手虽然足可应付,但整个夜晚都不堪其扰。 等到他终于醒悟过来原因,转移了歇宿之地后,倒让刘小楼捡了个便宜,顺了条羊腿。 白云剑客移居到的新营地又靠刘小楼近了三分,窥视起来更加容易便捷。闲来无事,刘小楼便在上方崖上窥视白云剑客,看他掷石捕鱼,看他生火炙鱼,看他择地出恭,看他趺坐修行,看他练习一手不俗的飞镖……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天,刘小楼终于觑得个机会,趁白云剑客再次下涧洗浴之际,偷偷溜到水边,躲在一块山石后,真元灌注于左腕,腕中的离地散元索如灵蛇般探出头来,猛然射出。 丈许之外,涧水边那摊白衣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再回头,已经出现在刘小楼手中。 刘小楼快速翻找,果然从衣袍袖袋中找到一個褡裢,里面掉出一张帖子,正是大木山李氏向白云山庄发来的邀请,请云家择选优秀弟子前来大木山一会。 帖子上没有明说是招婿,但其意已经跃然纸上。从落款日期看,大会之期,便是今晚! 难怪这厮要沐浴。 这张帖子做工精良,镶着金线,印章也篆得极为高雅,凸显大门豪户的气派。气派是气派了,却令刘小楼大为头疼——这玩意仓促间无法仿造。 涧水中响起哗哗声,刘小楼探头偷瞄,却是那厮从水中站了起来,白花花的背影尽显细皮嫩肉,当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刘小楼自忖相貌不输于他,但说到后天保养的功夫,就远远不如了。唯一胜过对方之处,是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胎印,那厮左臀上却有一朵淡淡的“菊花”。 好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小楼收了帖子,将衣服用灵索送回原地。 灵石呢?怎么没有灵石?按说这厮身上应该有灵石才对,藏在哪了? 刘小楼悄然离开,来到白云剑客宿营处,依旧没有找到灵石,只得叹了口气,遗憾而去。 进了大木山,便有李氏家仆于中道等候,赶在白云剑客之前,刘小楼就到了李氏“洗墨堂”。 李氏占据大木山诸峰,宅院却并没有集中于一地,而是各山各峰都有,这洗墨堂便是李氏用来雅会高客的一座厅堂,单独建于煮泉峰上。 门前早有李家管事和几位家仆接待各方来客,向刘小楼恭敬道:“请贵客出示帖子。” 刘小楼将帖子呈上,那管事看了,躬身道:“原是白云山庄的贵客,敢问如何称呼?” 刘小楼回答:“在下姓刘,刘小楼。”一会儿白云剑客肯定会来,编个假名立刻会被揭穿,不好糊弄,只能如实报上。 那管事迟疑道:“刘?” 刘小楼笑着解释:“在下不姓云,是白云山庄表亲。” 那管事恍然:“哦……”又问:“云氏没有子弟赴会么?”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道:“有的,我表兄云傲也来赴会,他就在后面,马上到,在下等他一起进去,可好?” 那管事眨了眨眼,道:“这么说,贵庄来了两位?” 刘小楼问:“不可以么?” 那管事点头道:“自无不可……贵客可先请入内奉茶,贵表兄到了之后,我等自会引他入内。” 刘小楼笑着摇了摇手:“我那表兄性子有点傲慢,来时半路与在下有所不和,惭愧,争执得厉害,毕竟尊家就一位女公子招亲,这个……我还是在门口等他为好。” 那管事顿时会意,微笑道:“明白。” 刘小楼便在洗墨堂前站定,和那管事一道望向山路,翘首以盼。 其间又陆续到了三位,都是远近高门子弟,只是刘小楼孤陋寡闻,一个都没听说过。 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见到远处出现一条身影,正匆匆而来,刘小楼向那管事叹了口气:“表兄来了,若是有什么闹了笑话之处,还请管事的多多担待。” 那管事捋须微笑:“明白。只是别闹太大,惊扰了别家贵客,便不妥了。” 刘小楼连忙应道:“您放心,我家子弟都是识得大体的……在下先过去迎一迎。” 说罢,迎着白云剑客就赶了过去,到了近前笑道:“云兄,又见面了!” 白云剑客怔了怔,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也来了?” 刘小楼满脸堆笑:“所以说你我有缘呢。” 白云剑客兀自不可思议:“你怎么能来呢?” 刘小楼将帖子在他眼前一晃:“收了帖子,当然要来看看嘛。云兄过分了,既然来此,为何不告知一声,你我也好同行嘛。” 白云剑客下意识伸手入袖去摸请帖,却摸了个空,当下大急,浑身乱摸起来,却哪里找得到。 刘小楼笑问:“莫非云兄没有接到帖子?” 白云剑客急得一头汗,怒道:“我当然有帖子!” 刘小楼问:“那就是路上弄丢了?” 白云剑客找了多时也没找到,急得喃喃道:“我当然有的,肯定有的……我去跟李家说,他们专程送来我家的帖子,我一说他们就知道……” 刘小楼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什么说?你我这份交情,还用得着什么帖子?随我进去就是!” 白云剑客丢了帖子,眼下脑子有点懵,被刘小楼搂着去了门口,也忘了反抗。 就见刘小楼向那管事笑道:“好了,我们进去了。” 那管事微笑躬身:“明白,请二位贵客入内奉茶。”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四章 白云剑客再入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成功混进高端招亲大会,刘小楼便放开了一头雾水的白云剑客,独自逛了起来。 洗墨堂只是一座会客的厅堂,没有歇宿的客房,却依旧占地不小,除了主堂之外,尚有花圃、鱼池、竹林、画堂、书房、演道堂之类,陈设简朴而大方、低调却奢华,看得刘小楼大为羡慕,真不愧是千年世家。 若是能将李家女郎娶回乌龙山,刘小楼自然千肯万肯,但问题他做不到,真要不顾后果去争,没有争到还好,万一侥幸被点中,自己身份露馅后会面临怎样的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刘小楼的最终目的其实很简单,混进来以后坐等,等待李氏选定未来的佳婿,散场之后领取回赏。 毕竟连螺山郑家都给了每位与会者一份小小的心意,底蕴更加深厚大木山李氏难道会不给?郑家给了一块灵石,李氏又会给几块呢?对此,刘小楼很是期待。 好吧,如果真的不给,他也没有办法,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所收获,对这一点,他领悟很深。 大木山的招亲大会和螺山不同,他们事先就筛选过家世出身,既不需要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也对此不太看重——论家世,还真没几家能超出他们家去的。 而且他们也不注重皮相外貌,至少刘小楼就看见好几个相貌平平甚至可说“奇特”的家伙,所以今夜更注重的是本人的修为,尤其是实战修为。 十九位各宗各派的年轻俊彦在演道堂大展身手,或演示绝学,或捉对斗法,刘小楼津津有味的旁观,不时送上一阵掌声和一句喝彩。不得不承认,世家大宗的这些弟子就是厉害,相同年岁、同等修为的情况下,湘西那些散修们,正面对上是很难斗过他们的。 刘小楼自己是三层,看完了某宗同为炼气三层的一个弟子演示法器后,就觉得若是换做自己,恐怕是够呛的,除非使用离地散元索,但不知对方打通了几处穴道,自家灵索能起到多大效果,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施展幻阵,但幻阵只能困敌一时,却无法击败对手。 因此,轮到他下场的时候,便没什么心思去斗了,不过是敷衍了事,往往不过三五个回合,三玄剑便被对方法器击飞,干脆利落认输下场。 身为乌龙山散修,他更擅长群殴、打闷棍、下药、死缠烂打,下手也是朝死里整,这种堂堂正正的比试,他是真心不会啊。 李氏后宅,几位家里说得上话的长辈正在仔细商议着,负责监看比试的族中舅公道:“大多数都不错,尤以赤城山的林三郎、会稽山的郭艾、白云山庄的云傲为佳,和我们之前预料的相同。” 有位中年独臂修士道:“赤城山是十大洞天、会稽山也是三十六洞天之一,出来的弟子无论如何差不到哪里去。” 老舅公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爷道:“其实我很看好云傲那孩子,修为虽然才六层,但很有潜力,是云家所教不得其法,若是得了机缘,这孩子还是大有希望的。” 老太爷看向对面坐着的美妇:“孩子是你生的,如今要嫁人了,你夫过世得早,你也说说吧?” 那美妇回道:“云傲看着是不错,但云家另外一個孩子,叫刘小楼的那个,修为实在太差,可见云家名不副实。” 老舅公道:“来的那个是云家表亲,不姓云!” 请访问最新地址 美妇道:“能被云家送来与会,就算是表亲也是真亲了。这且不说,我特意关注过他,他和别人谈论道法,说的更多是双修之术,还说得眉飞色舞!妾身不是说双修不好,但他正经道法不行,却沉迷于此,品性恐怕不佳,白生了一副好皮囊。我不想孩子嫁到云家去。” 老舅公哂然:“何至于此……也罢,你是孩子母亲,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老太爷咳了一声:“那就在林三郎和郭艾之间选一个吧。” 刘小楼完全不知自己毁了白云剑客的一桩姻缘,等李氏宣布结果后,如愿以偿收到了一份回礼。 两块灵石! 刘小楼喜出望外,幸福感直接拉满。他喜滋滋的离开了洗墨堂,还没走多远,便打算寻个隐蔽所在,等待白云剑客出来后,偷偷跟在后面,看看还有没有招亲大会可以混一混。 白云剑客这次没成,他总要接着想办法吧?那就是自己的机会。 可还没来得及隐蔽,白云剑客就跟在后面出来了,见到刘小楼,直接就撵了上来,吓得刘小楼转身就跑,两人一前一后顷刻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门口送行的李家仆役不解其故,那管事摇头失笑:“白云山庄这两兄弟,性情中人,当真有趣。” 这两年,刘小楼的脚力随着修为的增长,进境很快,但毕竟修为所限,终于还是没跑过白云剑客,在五里外的一处山坳中被堵住。 白云剑客喝问:“你这三玄门究竟什么来历?为何大木山也请了你来与会?” 刘小楼气喘吁吁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又不是只有伱们一家山庄,我三玄门百年底蕴,你自家不识,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好了好了,都没有被人家相中,你我也算同病相怜,就算当不得朋友,也没必要为难刘某吧?” 白云剑客怒道:“还好意思说?我已问过大木山的管事,人家说了,我之所以落选,其因在你。说,你这三玄门到底什么鬼名堂?你到底犯下什么过失?” 刘小楼也怒了:“他们说因我之故你便信了?你我好赖相交一场……” 不等说完,白云剑客已然拔剑:“交个屁!就是因为撞见你了,云某才一再失意,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剑芒吞吐,一剑快似一剑,绝非三玄剑可以抵挡,勉力挡了少许,刘小楼还是无奈将阵盘抛出。 两人便如同被禁制了一般,各于原地不动,刘小楼拼命催动真元,以致大汗淋漓,白云剑客则满脸通红,呆呆望向前方莫名之处,坐姿诡异。 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刘小楼首先坚持不住,收了阵盘就跑。白云剑客被突然而至的中止给打懵了,好半天没缓过劲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小楼消失无踪。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五章 神雾山庄(为无幻破晓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跑归跑,刘小楼却没有跑远,跑出去一里多地便收住脚步,躲在半道的一座小山包上,眼巴巴等着白云剑客。 按照袁子期的说法,云家的三月之期尚未结束,白云剑客是不会老实认命的,虽然没从他那里搜到别的招亲帖子,但他多半还有门路,似他们这等高门内部有什么招亲的消息,别人不知道的,云家应该会知道。 好容易找到这条混回礼的路子,刘小楼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不把羊毛薅秃了,岂非浪费了自己发现的这条生财之道?只要再混上一场,就足够自己将手厥阴经最后一穴打通! 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山道上终于出现了白云剑客的身影,他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在月下显得颇为萧索。 可不能泄气啊云兄,在下看好你,再接再厉,佳人就在前方等着你。 刘小楼一边给白云剑客鼓劲,一边吊在后面大约百丈之外,就这么走了一夜。辨认方向,是往东南而去,也不知这回又是哪户高门。 如此行了两日,渐渐进入又一片群山之中,刘小楼精神为之一振,脚步跟紧了几分,将距离拉近了一些。 前方山坪出现一片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白云剑客进了村子,刘小楼则疑惑的在外打量村落。 这座村落很小,总计不过十几户人家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大户人家? 在村外等了多时,白云剑客又出来了,和之前不同的是,肩上多了个包裹。 刘小楼继续盯梢,跟着他向深山中行去,翻过一座山头,又见到一座破落衰败的道观,也不知荒废了多久,观墙都塌了一半,杂草丛生,荒芜不堪。 就见白云剑客进了道观,寻了间屋子闪身而入,刘小楼不敢靠得太近,远远绕着找了个视角极佳之处,纵身跃上树冠,藏身其内,继续紧盯着白云剑客的一举一动。 这边视野很好,颇有点居高临下之意,看得甚是清楚。就见白云剑客从那破烂溜丢的屋子里出来,跟房门口生了堆火,从刚才背着的包裹里取出饼和肉干,用枯枝串了,架在火上慢慢烤着。 刘小楼也放松了下来,溜下树冠,自弄吃食。 到了夜晚,白云剑客就在这破观中安歇,点着通红的篝火,刘小楼则在外面野地里吹着寒风,又不敢点火,当真是吃了苦头。 如此一连几日也没见白云剑客挪窝,刘小楼斟酌良久,终于离开此间,赶往山外那座小村子,花了一两银子,跟一处农户家讨了热粥热汤,稀里哗啦吃了个痛快。 他一边吃一边询问农户,附近有没有什么仙家宗门,又或者是大户人家,果然得了個确切消息,由此再入山七八里,便是远近闻名的神雾山庄。 照那农户的说法,庄子里的仙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个个都会呼风唤雨云云。此等乡间愚夫的谣传自然不足为信,但至少说明,跟着白云剑客过来是没错的,白云剑客的目的地,应该就是神雾山庄了。 至于神雾山庄有没有招亲,这农户却语焉不详,应该是没资格与闻此事,事实上整个村落都没人有资格与闻此事。 于是,刘小楼又返回破观,一边抓紧时间冲击中冲穴,一边耐心守候。 请访问最新地址 这回等的时日就很长了,这一等就是十多天。冬天露宿荒野,无法遮挡风雨,有一顿没一顿,这样的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刘小楼本就是吃苦的命,没有享过什么清福,撑下去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某天午时,刘小楼一块灵石耗尽,化成粉末碎屑,他睁开眼睛,透过枝叶缝隙观瞧破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目光越过倒塌的墙壁,在两间房前来回逡巡,猛然落在那堆篝火上,持续燃烧了半个月篝火已经熄灭。 白云剑客走了? 他连忙向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白云剑客的身影,心下不由一阵懊恼,麻痹大意了啊。正要前往破观实地探查,余光却发现西北方向山顶上有个身影,白衣飘飘,临渊独立。 刘小楼松了口气,连忙潜伏过去。这回,白云剑客直入深山,来到一条峡谷之中。 峡口立着块石碑,与周围的山石浑然天成,没个几百年的岁月积淀,是透不出如此光滑如玉的色泽。 石碑上写的是“神雾山庄”。 谷内一片飞瓦重檐,望之不下上百座大大小小的房舍,一直延伸上了山坡。山坡的最高处是座大殿,殿旁有道百尺高的瀑布,飞流而下,却听不到隆隆瀑声,应该是有绝音法阵相隔。 为了隔音而设置法阵,并且日常保持法阵的开启,就这一项,每年耗费的灵石至少也有几十块,由此可知神雾山庄的家底。 刘小楼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加快了脚步,追上了正要入谷的白云剑客,哈哈笑着拱手:“当真是有缘啊云兄,又在这里相遇,弟有礼了!” 白云剑客定定看着他,冷声道:“姓刘的,你当真阴魂不散啊。” 刘小楼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打了两回,交情堪称莫逆,今夜定要一醉方休!来来来,先进庄子……” 又低声道:“在人家山门口,云兄有什么话回头再说,闹将起来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白云剑客狠狠瞪了他一眼,埋头入谷,刘小楼连忙跟上,追在身后道:“上回去大木山,云兄帖子丢了,是弟帮你分说,带你登堂的,云兄不表示一下谢意也就罢了,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他是在提醒白云剑客,上次我带伱进了李氏洗墨堂,如果这次有人阻拦,是不是轮到你回报了? 他的提醒却是多余了,峡口处无人值守,两人就这么毫无阻碍的进了山庄。 刘小楼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一家以宗族为基干的庄园,还是一家以师徒传承为基础的门派,他对此也并不关心,只要最后拿到回礼便满意了,了解这些对他毫无意义。 来到庄内一处大宅前,白云剑客终于和庄子里的管事接上了头,简单询问来意,那管事便将他们引到一处客院之中。 刘小楼不为己甚,将正屋让给了白云剑客,自己住进了厢房,一头砸进软绵绵的被褥中,满意的叹了口气,等待着晚宴的开启。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六章 回礼堪忧(为娘扣三三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一路上,刘小楼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今日苦尽甘来,得以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迷迷糊糊间听得外面有动静,终于醒了过来。 就听正房外白云剑客道:“……正是云某。” 另一声音响起,语气十分恭敬:“我家主人说,若真是白云剑客,他当亲来相见。请云公子稍候。” 白云剑客道:“哪里敢当,伯父若是有暇,云某自当前往拜见。宋管家请带路吧。” 那管家道:“岂敢,那云公子请随我来……” 脚步声响起,白云剑客跟着云雾山庄这位管家出了院子,留下刘小楼在房中思忖,心道白云剑客有这么大面子么?主人对他如此另眼相待,招亲之前还要见面,由此看来,这家别看庄子气派,恐怕远远不如大木山李氏了,就连螺山郑氏都不至于如此。 既然如此,这家会不会是徒有虚表?那事毕之后的回礼就成问题了…… 可转念一想,能为一座瀑布设置隔音法阵,这家貌似不也像缺灵石的主啊? 有点古怪! 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出去走动走动,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出了这处客院,顺着连廊走到另一個院子,蓦然见到一人,正坐于花台边,仰头望着院中的桂树,那树上有几只鸟雀正在蹦蹦哒哒。 刘小楼经验已然丰富,见此人年岁不到三十,便知多半也是来招亲的,就是不知来自哪一处高门世家。 于是上前拱手:“这位兄台,在下有礼了。” 走到近前,刘小楼眼皮子忽然跳了跳,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只见这位老兄穿戴倒也干净,但那身青衣却已经有些泛白,也不知浆洗了多少回,裤脚上甚至打了个补丁。 这不是高门世家子弟,这就是个破落户啊,日子混得连自己都远远不如,如此人物,就敢过来求亲?要么是他太过自信,看不清现实,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打着如意算盘。 再简单谈过几句后,刘小楼已然笃定,这位属于后者,乃是同道中人。因他甚至连修行门槛都没入,经脉只打通了一条半,顶多算是个武师。 江湖之中是存在鄙视链的,洞天福地的名门大宗看不起高门世家,高门世家看不起散修门派,散修门派看不起帮会,帮会看不起普通散修,普通散修看不起野修匪类,野修匪类看不起江湖武师。 拿刘小楼来说,他和乌龙山同道们自居于普通散修这一层,但名门大宗却将他们归之于野修匪类,都处于鄙视链的底层,所谓一层还比一层底,但不管是普通散修还是野修匪类,都看不起普通武师,所以刘小楼也没了和此人多聊的念头——普通武师而已,懂得什么? 于是又去了另一处客院,这回终于碰到个普通散修,但对方修为境界同在炼气三层,相貌也普普通通,远不如刘小楼那么俊朗,自惭形秽之下就生起浓浓的敌意,对刘小楼的搭讪十分冷淡,一问三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刘小楼心里明镜似的,只好摇头离开。 这厮,小家子气! 他在这里找朋友并不顺利,却发现一个问题,前来求亲的这些年轻修士,大多出身不高,甚至有人可称寒酸,如自己这样的条件,在这些求亲者里居然位于中流。 请访问最新地址 神雾山庄的招亲大会,档次不够啊。 档次不够,就意味着回礼可能会出问题,这让他不由生起一丝焦虑。 但来都来了,总不好临阵退缩,否则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没有灵石的话,混个十两、二十两银子,也聊胜于无。如果再能混到灵酒喝,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刘小楼的期望值大幅下降。 因为话不投机,他“偶遇”了几位求亲者后,便失了兴趣,甚至都没旁敲侧击打听出主家的姓氏,实在有些失败。 其中更有个姓董的,对他满是警惕,满满都是话不投机,完全是横眉冷对的模样,也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 最终他还是厚着脸皮拉过某个女婢,如此终于搞清楚,这家主人姓苏。至于这次招亲大会,那女婢一概回答不知,想来她就算知道,也是被主人下了封口令,打听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刘小楼在四处打听之时,白云剑客正在庄主的花厅中用茶,与主人闲谈。 主人年过五旬,名苏至,尚不老,却是一头银发。他请白云剑客入座后问道:“听说贤侄入山,是为小女之事,实在令人费解,却不知所为何故?” 白云剑客恭敬道:“君家之女,貌美淑华,性坚而才慧,慕而求者如过江之鲫,惜与晚辈无缘,否则定厚礼而至,卑辞以求。” 苏至叹息:“家女骄纵任性,不得与你家结亲,甚为憾事。” 白云剑客默然片刻,举茶相敬。 苏至又问:“听闻贤侄将要成亲,是朱家女么?” 白云剑客犹豫道:“此为家中长辈之事,非晚辈所能言之。” 苏至想了想,抱着丝期望又问:“那贤侄此来……” 神雾山庄苏家和白云山庄云家交情不浅,苏至之女和云傲幼时也曾为玩伴,他对云傲也很满意,若是侥天之幸,云傲当真有意于五娘苏汐,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可惜世事总难如愿,苏至眼中的这位佳婿人选并不是为苏汐而来,只听白云剑客迟疑道:“晚辈也将成亲,想看一看……涴娘在不在……若能见上一面……” 期望落空,苏至摇了摇头,道:“九娘不在庄中,游历天下,已两年有余,再说她只是养在我家,非我亲生,你知道我作不得她的主。” 白云剑客一阵黯然神伤,微微点头,一时无话,只是不停点头。良久,忽然想要逃离这里,于是道:“那……晚辈告辞了。” 苏至叫住他:“听说贤侄此来,带了个同伴?” 白云剑客心思已不在这里,简略道:“他叫刘小楼,与我不熟,是乌龙山的野修,只是路上相识,想来是听说叔父家招婿,故此想来碰碰运气。” 苏至皱眉:“乌龙山?” 白云剑客笑了笑,道:“听说是三玄门的掌门,也不知为何,大木山李氏嫁女,也向他发过帖子的。”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七章 五娘苏汐(为taif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回了自己暂居的客院,去正房敲了敲门,房中无人应答,显然白云剑客还没回来,心中暗道,莫不是那厮这回终于被看上了? 这个推测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就他刚才见过的那些求亲者,真没一个比白云剑客更为“俊彦”的,相貌上仅次于己。 又琢磨,如果姓云的真被苏家相中,求亲成功,那以后谁给自己指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求亲之旅将戛然而止? 郑家那里得了一块、李氏那里得了两块,也不知苏家这里能得几块?真是可惜啊,那么好的求财之路无法继续,怎么办? 怎生想个法子,把姓云的好事给他搅黄,让他继续奔波呢? 想来想去,让他想出一条,就是拼命展示自己和姓云的之间那远超旁人的深厚友谊,用自家乌龙山的盛名将他拖下水。 苏家招亲,和大木山李氏不同,大木山李氏先筛选家世可靠者,再发宴会帖,苏家则有点像螺山郑氏,却又比郑氏放得更宽,广发消息,不论什么猫啊狗啊都能来求亲,所以刘小楼的乌龙山身份尚未被苏家所知。 既然如此,自己可以在宴席中适度宣扬一下来历,从而让苏家对姓云的另眼相待。 打定注意,刘小楼又出了客院,在附近溜达,见到庄中的仆役便问“我云兄去了何处”,撞到婢女就拉过来打听“我云兄为何撇下我不管了”,更主动求见庄中的管事“贵庄把我云兄藏哪去了”,一时间闹得庄中人人皆闻。 到得晚间,来了两位庄子里的婢女,向他道:“家主人在瓜芦堂布下酒菜,宴请诸位英杰,请贵客随婢子来。” 刘小楼一把抓住领头婢女手臂,问:“我家云兄呢?白云山庄的云兄,号白云剑客那位,他与我交情莫逆,当一同前往。” 那婢女微笑道:“云郎君么?晌午时被家主人请去一叙,眼下却是不知了。” 刘小楼又道:“你可别骗我,见不到他,我可寝食难安!你不知道,我每晚必与他抵足而眠,他左边……这里……有朵花,都是我亲手绘上去的……” 那婢女捂着嘴笑道:“去了瓜芦堂,贵客一看便知。” 这婢女十六、七岁,模样秀丽,青春可人,刘小楼拉着她的手臂,只觉柔软细腻,多捏了几把才依依不舍的撒开:“那就请姑娘头前引路吧。” 婢女又笑:“可不敢称姑娘,佳客请随我来。” 将刘小楼引至设宴的瓜芦堂,两個婢女告辞离去,转入一片雕梁画栋的庭院之中,这庭院名“晴雨芙蓉园”,正中是座两层高的小楼,楼前立着几个箭靶,两旁一排石头兽,兽口大开。 离箭靶六丈,有个扎着双鬟的女子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甩出一柄飞刀,飞刀旋转如轮,刀影中带起一条火龙,瞬间扎在一张靶上,火光瞬间将靶子吞没,那柄飞刀旋转着倒飞回来,又将两旁兽口吞吐的水箭冻成冰柱。 正是将飞剑术化于飞刀之上,去如火、来如冰,神雾门苏家的家传绝学,不到筑基无以施展。 这女子年约二十,容貌身段都是上上之选,但面色微凝,眉间尽是冷意,一身红装劲裹,英气逼人。见两个婢女到了,她收了飞刀,坐于石凳上,问:“见着了?” 两个婢女上前,道:“姑娘,见着人了。” 这女子正是苏家五娘苏汐,这次招亲便是为她而设,当下问:“如何?”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刚才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婢女,名小环,是五娘的贴身丫鬟,撅着嘴道:“长得还算周正,就是个好色之徒,见了酥酥,就动手动脚,拉着不放。” 五娘又问酥酥:“将你从后山调来,是准备让你侍奉新姑爷的,你以为呢?” 之前被刘小楼拉着说话的便是酥酥,她道:“奴婢以为,正因他拉着奴婢的手,才非好色之徒。须知既来神雾山求亲,岂不知避男女之嫌?哪怕再是好色,此刻也当装成个正人君子才对。他的确拉着婢子的手不放,却非轻薄之行,而是一个劲催问云公子的下落,分明是着急的。这是心底没有杂念,没将婢子当成个女子。” 苏五娘又看向小环,小环想了想,道:“他的确是一个劲在追问云公子,但如此就断定他与云公子之间……婢子以为,为时尚早。” 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云公子离去得匆忙,也没机会向他打听打听。再说这种事,怎么问?就算问了,云公子又该怎么回答?以前也没听说云公子喜好男风啊……” 苏五娘淡淡一笑,道:“那你们今夜就再看看。” 酥酥叹了口气:“姑娘若是好好嫁人,毛公坛的毛公子,浔溪的王公子,都是良配,就算不选他们,天下俊彦、高门子弟何人不可得,必定能有个美满的姻缘……” 小环嘟囔道:“入赘又怎么了?这帮男子,一说入赘就避如蛇蝎,偏他们就可娶女入门,却不愿入赘女家,毛公子、王公子他们入赘过来,苏家还能当真薄待了他们?” 酥酥道:“世事便是如此,又能如何?” 小环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亏了姑娘,什么阿猫阿狗都堂而皇之登门了。” 旋即建议:“姑娘,宴开时还是去看一眼吧?矮子里拔个将军,至少将来面对时还能顺眼一些。” 苏五娘微微摇头:“让父亲去操心吧,选谁都一样,我和父亲说好了的,图个名分而已,就算成亲,一年里怕也见不着几回。我还要修行,就不去看了。” 正说时,有仆役入内禀告:“五娘,浔溪王公子来了,求见姑娘,这是他送来的书信。他说,请姑娘看了信之后,若是再赶他走,他也无话可说。” 苏五娘接过信来,拆开之后目光略略一扫,掌中嘭然炸起一团雷火,将那封书信烧成黑灰。 她向那仆役道:“让他回去吧……伱跟他说,神雾山苏氏不能沦落,我若嫁人,还有何人可撑得起神雾山庄?这是我身为苏家女的命数。” 那仆役喏喏离去,小环追了上去道:“还是我去和他好好分说吧,王公子远道而来,不好怠慢了他。” 苏五娘无可无不可,指尖飞刀转成一团银光,银光中带出几丝风雷之色,威势又强了三分。 小环来到外面,果见王公子正翘首以待,于是上前相见,把五娘的意思委婉告知,王公子捶胸顿足,叫道:“五娘若是和那些匪类成亲,岂不是一辈子毁了!” 小环道:“酒宴已开,公子若是有意救我家姑娘,也可赴宴。” 一句话顿时浇灭了王公子的心思,身为浔溪王氏的嫡长子,就算他愿意,家里也绝不允许。 无奈之下,只得落魄转身,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八章 公子不知?(为胡蠹道士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至亲自出席了今夜的盛宴,却没有早早入席,而是守在屏风后面打量观瞧。 望着席间这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求亲者,心下大感失望。虽然知道愿意入赘的,名门大宗子弟就不要想了,高门世家也很可能极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但真正看了名册,亲眼见了真人,那份失落感却更强了。 入席者当真不少,足有四、五十人,但见到其中的有些人,他连当场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家世姑且不论——也没什么好论的,只观其貌,怎么看怎么让他心里添堵。 有那獐头鼠目者,一看便非善类;有那眼神游移者,凭此便知心性不稳;还有那大腹便便者,言行油滑;甚至有那须发皆白者,望之而垂垂朽矣,这是来我苏家养老么? 上述人等,他连宴请都不想宴请,直接在名册上圈出,吩咐管事的立刻撤席,让这些人滚出山庄,当场就赶出去多一半人,瓜芦堂上顿时宽敞清净了许多。 刘小楼这个乌龙山散修原本也在他第一轮圈出名单之列,但忽然想起白云剑客的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保留下来。看在云贤侄的面子上,且让他吃顿酒宴吧。 苏家上来就摆出这副强硬姿态,刘小楼还是相当惶恐的,听管事一个一个报出要轰走的人员名单时,他的小心肝一直在乱跳,毕竟自己的出身来历可比那些人强不到哪里去,说句“一丘之貉”也不为过。 好在被驱逐的名单里并没有他,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可依旧没有见到白云剑客,举目四顾间,见到之前引自己入席的女婢,于是又拉住她问:“我家云兄呢?为何还不见人?” 这女婢正是酥酥,抿嘴笑道:“云郎君已经离去了。” 这一下大出刘小楼意料,呆了呆:“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白云剑客为什么忽然走了,连宴席也不参加?他是放弃了,还是别的缘故?这让刘小楼很是费解,一时间神思不属。 瓜芦堂上还剩十二個人,席位重新排布之后,便没了刚才那份喧闹。席中一人对苏家此举大为赞同,向左右高声道:“神雾山庄毕竟是千年世家,有些人当真鬼迷了心窍,分不清好歹,也不看看自家斤两,早该将他们轰走了!” 他旁边一人拱手道:“兄台说得好,只是尚未撵干净,依旧有漏网之鱼混在席间。”说着,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刘小楼。 “这位老兄贵姓?” “在下棋山董玮。” “在下东横镇贾坡!” “原来是东横镇一字飞天,久仰久仰!” “棋仙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了。” 两人笑毕,贾坡问:“棋仙刚才所云,席间尚有漏网之鱼,不知何人?” 董玮冷笑道:“不知贾兄听说过乌龙山没有?乃湘西名山。” 贾坡嘿嘿道:“湘西,离此有千里之遥,这哪里知道。不知这乌龙山如何有名?” 董玮道:“山中人文荟萃,尽是豪奢的英杰人物。” 贾坡问:“如何豪奢?” 请访问最新地址 董玮一本正经道:“有那偷鸡摸狗的个中翘楚,有那杀人放火的无敌猛将,有那贪花好色的风流才子,还有那诈骗成性的才智之士,更有那嗜赌如命的率性豪客,当真是英杰辈出,闻名天下,如何不豪奢?” 贾坡捧腹大笑:“哇哈哈哈哈,果然豪奢!” 这两人一问一答,苗头直指刘小楼,刘小楼当然明白,他们是依旧嫌竞争者太多,想把自己也赶走。当下幽然长叹一声,盯着其中的董玮不言不语,目光中满是伤感。 董玮冷笑道:“刘兄何意?难道在下说得不对?” 刘小楼摇了摇头:“董兄何必如此?你我多年相知,如此深情厚谊,就因今日之宴便要一刀两断?董兄当真绝情……只要董兄心里能舒爽几分,便由得董兄吧,弟无话可说……” 说吧,自斟一杯,一仰而尽。 董玮大怒:“谁跟你多年相知?哪里来的深情厚谊?董某就是看不惯某些人,不顾自己出身,居然妄想来此……” 刘小楼摇头,苦笑着向席间众人道:“诸君,越是了解你的人,背后捅刀子才越深……” 席间终于有人起哄:“此话当浮一大白!” “原来都是乌龙山的啊,相煎何太急也!” “都轰出去,都轰出去……” 刘小楼连忙制止:“诸位,是我失言。刚才的话,是胡乱说的,诸位就当没听见罢!宁可在下离席,也不要赶董兄走,都是在下的错,在下一力担之!” 举杯道:“董兄,弟向你赔罪了,弟实不该来神雾山庄,可弟是随白云剑客云兄一起来的,并非有意苏家女郎啊……” 董玮怒急,“呛啷”拔剑,正要动手,却听屏风后咳嗽一声,主人苏至转了出来,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董玮只得愤然收剑,恨恨而坐,向左右看了看,又小声向身边的贾坡解释:“贾兄,此人信口开河,当真可恨,宴后吾当杀之!” 贾坡目光闪烁:“那倒不必如此。” 婢女酥酥一直立于刘小楼身后,借着斟酒的机会小声问:“公子与董棋仙果然相熟?” 刘小楼叹了口气:“不熟,不熟了,再也不熟了。他左臀上也有朵花,如今多半是洗去了,洗的哪里是花,是我的情谊啊!”叹着气,大口灌酒。 酥酥又问:“是为云公子之故?”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道:“你不要问了,总之都是在下的错。” 苏至在主位举杯相邀,众人饮罢三轮,就听他道:“多承诸位年轻……”本想以“俊彦”相称,终于还是没有违心出口,续道:“云雾山庄今日招婿,想必各位已知,总之中选者今后便是苏家人,自不必说,未中选者,也有心意表示。我家选婿,有几条自当明言,丑话说在前面,若有不愿者,依旧可以退出……” 刘小楼呆了呆,望向身侧的酥酥:“苏家人?” 酥酥点头:“是。” 刘小楼再次确认:“是入赘么?” 酥酥诧异:“公子不知?”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八十九章 苏七条(为飞羽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难怪真正的高门世家无人与宴,难怪来的都是些破落户,难怪白云剑客提前离开,原来苏家是在招入赘的倒插门女婿! 倒插门是个什么身份,刘小楼还是有些认知的,假设苏家点他为婿,不是他娶苏家女回乌龙山,而是苏家女娶他进神雾山,从此以后,他要生活在神雾山庄,成为苏家的人。 生的孩子,姓苏。 如此身份,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认知,于那些出身高门、有远大理想的年轻修士而言,是嗤之以鼻、绝对无法接受的,将来处身立世,还怎么见人?必为天下笑柄。 而对于那些潦倒落魄者,则是个跻身富足之家,不用再为一日三餐而犯愁的机会,从此享受锦衣玉食,受神雾山庄庇护,不必再颠沛流离。 所以有人视之为洪水猛兽,有人则趋之若鹜。 而对于刘小楼来说,则偏向于后者。他并不以为这是可耻之事,毕竟好兄弟卫鸿卿走的就是这么条路,而且还是没有名分的路——比倒插门还不如,便受到了乌龙山同道们的羡慕推崇,从这个角度而言,对乌龙山散修来说,这反而是個改命的机会。 但他也没有抱以更多的期待,毕竟就算是招赘婿,以乌龙山修士的名声,恐怕也难入苏家的青眼。 刘小楼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所以他并未奢望过多,他就是来混回礼的,有回礼便知足了。 就见苏至击了击掌,有位须发皆白的老管事步入堂上,当堂宣布入赘苏家的各项条款,算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由在座之人自择: “为苏氏赘婿,从此为苏家人,居于苏家,未经妻子允准,不得擅离……” “凡事由妻一言而决,不可违逆,否则将受家法严惩……” “未经妻子同意,不得纳妾……” “夫妻所生子女,以苏为姓,承嗣苏氏……” “不得主动提出和离……” “不得行损害苏家声誉之事……” “苏家有事,当奋力而担,不可推拒退缩……” 林林总总,共计七条,说的都是成为苏家赘婿之后需要遵守的规矩,约束还是不少的。 但接下来,自然要宣布好处,否则谁愿意入赘?那管事的把好处讲了一大堆,但真正让刘小楼怦然心动的,就那么一条: 月给灵石一块,银十两,绢两匹。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心里有本账,老师仙去之后的这两年,自己挣的灵石说实话不少,但无不是绞尽脑汁、辛苦所得而来,有的甚至冒着绝大风险,可说是有上顿没下顿,有今天没明天,如果每年能有笔固定的灵石收益,那这修行日子就踏实安稳得多了。 每年固定十二块,说实话不算少了。如果自己再想办法搞点小活,比如接个英雄帖、搞个小伏击之类,日子不要很安逸! 心动之下,却又对前面的苏七条中的几条规矩不甚满意,尤其是不经允许不得擅离山庄、一切由妻一言而决这两条,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这是他身为乌龙山散修,自由自在惯了的缘故,不愿受这等拘束。 至于生下孩子姓苏还是姓刘这一条,原本是常人最在乎的,他却没太在意。他自己孑然一身,八岁就被师父领进乌龙山,父母是谁都不清楚,遑论承嗣和香火问题,姓什么不都是自己生的? 何况还可娶妾,如果妻子不同意,那就偷偷在外面置个外宅便是,生了孩子姓刘不就好了? 席上众人听了苏七条和后面的好处,毫不犹豫就当堂应了下来,来之前就知道大概会是什么情况,对这样的条件早就接受了,此刻还犹豫什么? 于是苏至又强调:“先说好,若是应了,便当写在婚书上,将来要是反悔,不仅苏家绝不轻饶,还要与天下周知,哪怕逃到天涯海角,苏家也绝不甘休!若不愿,我家也不强迫,便请离席出山。” 对面桌的董玮忽然向刘小楼道:“这位乌龙山的刘兄,人贵有自知之明,庄主说得很明白了,刘兄还不退席,是听不懂么?” 如果苏至说的是“礼送出山”,说不定刘小楼也就从了,不会再苦苦挣扎,但“离席出山”的意思,多半预示着此行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刘小楼肯定是要坚持到最后的。 董玮想借机将他逐出宴席,他当然不能答应,就算要离开,也要把姓董的拖下水才行,当下诚恳道:“董兄,你我兄弟……” 董玮斥道:“谁跟你是兄弟?” 刘小楼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我不是兄弟,但弟对董兄一见如故,只要董兄愿意随弟离去,弟自然毫无二话。董兄,天高海阔,何必沉迷于荣华富贵,只要你我……嗯……哪里不能任你我驰骋?” 董玮怒道:“你自己要走,别拉上我!” 刘小楼向着身边的婢女酥酥遗憾道:“伱看他……唉……” 堂上顿时一阵窃笑,身边的酥酥强忍笑容,给刘小楼斟满一杯酒,退出瓜芦堂后,再也忍不住,捧腹笑个不停。 苏至皱眉,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果然是赘婿难招,心下已将刘小楼和董玮排除在外。他咳嗽一声,击掌道:“好了,既然无人退出,那么诸位的心意我已明了,十二位……俊彦,我家只能取一位,便请诸位展示修为吧。” 苏家之所以招赘婿入门,就是为了保持家门不堕。年轻一代后辈子弟只出了三个成器的,全是女儿身,一个已然远嫁,成了别家宗门的贤妇,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天然就无法承继家业,最后一个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眼见着成了周围各宗门世家争抢的香饽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能来的这些年轻修士,家世是指望不上了,当然要看一看修为如何,矮子里面拔将军,能强一分是一分,遇到急事时,好歹给苏家增添一个可用的帮手。 展示修为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斗法。董玮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之前就想办法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刘小楼是炼气三层,比他要差着两层,柿子当然是捡软的捏,他当即跳了出来,指着刘小楼道:“姓刘的,可敢与我一战?”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章 无聊的比斗(为冲冲宝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说实话,刘小楼不想应战,一则他之前没做过准备,不清楚董玮修为如何、手段怎样,二则光明正大的面对面斗法并非乌龙山修士所擅长,三则并没有太过强烈的争胜欲望,能混到回礼就行。 就算胜了,苏家就当真会选胜者为婿吗?怕是不见得。而如果败了,反而平白上去受辱?而且自己的阵法手段,委实上不得台面,轻易露底的事,非乌龙山英雄所为。 没好处还上去露底,是不是傻? 当下拱手道:“董兄高明,弟非对手,认输,认输!” 董玮冷笑:“鼠辈!” 刘小楼叹道:“董兄何必恶语相向,弟已知错了,不如你我辞别主人,回乌龙山吧。” 席间又是一阵笑声,众人顿时乐不可支。有人起哄:“董兄刘弟,何苦来与我等争位,自家回山过小日子不好么?” “就是就是,你们之间闹别扭,跑来这里做甚?置苏庄主于何地?” “苏庄主,此二人非诚意求亲,还请将其斥退!” 董玮又怒又急,暗道不是约好了先将姓刘的赶走么?姓刘的是白云剑客引介而来的人,威胁也最大,不合力对付他,怎么倒把我给扯进去了? 于是指着叫嚷声最大的一人道:“钱兄,若对董某有何不满,尽可下场一教高低,让董某领教领教高招,坐着说风凉话算怎么回事?” 刘小楼不愿下场,愿意下场的却很不少,姓钱的修士应声而起,先向刘小楼道:“老弟勿忧,待钱某将你的董兄打发了,他便可随你回山。” 刘小楼感激道:“还请高抬贵手,莫要伤了他。” 姓钱的大笑:“放心就是!” 董玮怒不可遏,咬牙道:“姓刘的,你个乌龙山的鼠辈,信口雌黄,董某与你誓不甘休!姓钱的,有本事伱就出招,董某让你三招,看你如何将董某打发了去!” 姓钱的却丝毫没有谦逊之风,而是厚着颜面认了下来:“那就多谢董兄了,第一招来了!”一枚瓷盘大的方孔铜钱立时出手,迎面打了过去。 这一出手,刘小楼顿时肃然相敬,不是为他道法震慑,敬重的是他的厚颜和果决,暗道如此人物,就算在我乌龙山群豪中,也足能出得一头了。 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斗法讲的就是个抢占先机,董玮怒极之下放了狠话,自己画了个框框把自己套在里面,顿时束手束脚,三招一过便即手忙脚乱,待他取出棋盘应敌时,已经败势不可挽回,斗不片刻,终于被铜钱砸在腰眼上,跌了出去。 姓钱的绝非手下留情之辈,这一击打得董玮当场吐血。 似董玮这种寒门修士,平日自视清高,又缺乏生死磨砺,更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棋道上,被几個友朋吹捧为棋仙者,若是在野地里遇上姓钱,只怕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看得刘小楼大摇其头。 姓钱的啊了一声,向刘小楼致歉:“对不住,钱某修为不足,难以控制轻重,伤了贵兄,万望海涵。” 刘小楼醒悟过来,两步冲过去将董玮扶起,伸手封了他几处要穴,一脸关切道:“董兄莫动,弟给你疗伤止血。” 将他搀回席去,在他身上四处踅摸,摸到怀里一个褡裢,里面居然有块灵石,欣喜着悄悄收了。褡裢里还有个小竹管,拔开塞子,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也不管是什么药,一股脑倒入董玮口中。 请访问最新地址 董玮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分毫,两只眼珠子瞪着刘小楼,只能在喉咙里呜呜叫唤几声,却被刘小楼轻轻一掌拍在后脑勺上,当场昏迷过去。 这番动作相当顺滑,谁也没看出破绽,主位上的苏至眉头挤得都快凝出水来了,不耐烦的招呼仆役将董玮抬出去,寻一间客房照料。 这一场斗法虽短,却引发了席间众年轻“俊彦”们的斗法热情,随即便有数人陆续下场。 白云剑客提前告辞,一心针对自己的董玮又被打出局,刘小楼心里没了挂碍,便悠然自得的旁观斗法。 一边旁观,一边还在心里权衡纠结。每年十二块灵石的确诱人,只是一切做不得主,连出山都要将来的媳妇儿同意,却又令他望而止步。 如果每年这笔灵石不少给的同时,还能自行下山逍遥自在,那该多好? 如果有些小事可以自己做主,不用都听将来那位媳妇儿的,那就更好了。 如果能给这段姻缘加上一个期限,岂非完美!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且不说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就算有,以自己今日的表现,也不可能为苏家认可。 刚才为了拖董玮下水的那一出戏,是不是玩过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堂上的比试已经过了好几场,姓钱的连胜三场之后真元不支,被贾坡打了下去,换成了贾坡耀武扬威。 这些比试都属于炼气三层到五层之间的斗法,水准不高,也没有生死恶斗那么激烈,不仅刘小楼看得乏味,主人苏至更是连连摇头。 苏至完全失去了兴趣,很想将眼前这帮年轻“俊彦”全部轰走,但一想到毛公坛和浔溪两家紧紧盯着五娘,又不由一阵气沮。 若是他们两家说动丹霞派的某位长老出面提亲,以苏家如今在门中的地位,能不能挡得住?多半是挡不住的,到时候五娘远嫁,成了别家媳妇,苏家下一代可就再也没有支撑家门的人物了。 叹了口气,他转头向身边管家道:“宋叔,派人去问问五娘,她有没有中意的?” 宋管家摇了摇头:“中意?难……” 于是苏至改口:“那就问问她,有没有可以接受的?” 宋管家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过了片刻,宋管家回到瓜芦堂时,堂上又比了两场,苏至已然看得眼皮子上下打架,几欲睡去,见宋老叔面色古怪,于是问道:“她怎么说?” 宋管家在他耳边一说,苏至呆了呆,拍案而起:“不行!胡闹!我去和她说!” 苏至离席而去,堂上的比试便进行不下去了,众“俊彦”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发生了何事,各自心头惴惴。 刘小楼正看热闹,座中忽有一人起身,端着酒杯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刘贤弟,今夜宴罢,你我同行?” 刘小楼正诧异间,被此人不动声色摸了摸手,鸡皮疙瘩顿时暴起,一巴掌甩开,怒斥道:“滚!”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一章 暂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晴雨芙蓉园,箭靶前,五娘苏汐依旧在刻苦修炼着芙蓉飞刀术,刀刀出手,绽开的火花都好似一朵朵盛开的芙蓉,绚烂夺目。 见状,苏至的怒火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忘了此来的用意,静静伫立在一旁,满是欣慰,又满是惋惜。 就这一手飞刀,哪里像是个刚入筑基的,就算族中几位筑基多年的老人也比不上啊。再一想到后辈之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不由万分遗憾,五娘若是个男子该多好,自己这个父亲,终究是不尽责啊! 一套十二柄飞刀打完,转着圈在空中折返,打出去是火焰,飞回来是冰花,围着苏汐指尖转动,穿梭如龙,终于消失不见,却是腕上戴了個镯子,乃修行界无人不羡的储物法器。 向自家父亲道了福,苏汐问:“父亲怎么来了?人留下了么?” 苏至方道:“听宋叔说,你选的是刘小楼?” 苏汐点头:“宋爷爷说得没错,若是可能,女儿想选他。” 苏至有点着急:“这是为何?你不知他是什么出身么?他是乌龙山的野修,湘西的乌龙山,为父听闻,乌龙山是贼窝子!” 苏汐一脸淡然:“那又如何?” 苏至怒道:“这等野修入赘苏家,苏家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此人不行,换一个!” 苏汐凝目望着自家父亲,问:“瓜芦堂上那些人,选谁不会辱没苏家?还请父亲告知。” 苏至哑然,却还是苦口婆心道:“五娘,我知道这件事你有怨气,你为了家里,舍弃了自己一生……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选出最差的那个吧?” 苏汐摇了摇头:“父亲误会了,招赘入门,女儿并无怨言,女儿于姻缘并不在意,看重的是身为苏家女的重任。女儿想说,棋山也好、东横镇贾家也罢,还有什么钱家、张家,一个以棋自娱附庸风雅之徒,一个以盘剥乡邻发财的商贾之家,一个放贷高息的当铺之子,一个做着没本生意的水寨寨主,还有……还有哪些人呢?算了,女儿也不关心,总之这些人,和乌龙山的野修相比,又能强到哪里去?” 苏至喃喃道:“为父再选……再开一次招婿大会……” 苏汐笑了,脸上满是不在乎:“父亲,您是真的不懂女儿,女儿志不在此,无论选谁,于女儿来说,都没什么分别。而且,再这么耽搁下去,若是门中王长老当真发话,父亲该当如何?” 苏至一惊:“你听说了什么?” 苏汐道:“傍晚时,王公子来了,他离去时有决绝之意,女儿猜想,他恐怕要入山求告王长老了。” 浔溪王氏是丹霞派的重要分支,王家老祖在宗门之中位居四长老之列,元婴修为,他如果被一心痴慕五娘的儿孙说动,当真写信求亲,苏家还真无法拒绝,真嫁出门去,可就回不来了。 苏至当即打消了一个也不选的念头,却依旧道:“无论如何,换一个吧。” 苏汐问:“父亲所虑究竟是什么?” 苏至叹了口气:“那刘小楼,他……是个……” 苏汐笑了:“有断袖之癖?” 苏至讶然:“五娘知道?” 苏汐道:“正因如此,女儿才选他。” 苏至顿时呆了:“五娘……” 请访问最新地址 苏汐笑道:“父亲无须担心,女儿已经想好了,和他定个三年之约,先把眼前的危机迈过去。三年之后,给他一纸休书便是。到时候女儿这个再嫁之妇,恐也没那么多人抢着来提亲了吧。” 苏至还是没转过弯来:“就算是入赘,也没有道理随随便便解除婚约的。” 苏汐道:“所以啊,他是个有断袖之癖的才正合我意,休了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这三年里,彼此都不妨碍,两全其美。” 苏至终于明白了,却又不禁再次内疚不已,叹息道:“五娘,你生在苏家,为父……” 苏汐肃然道:“父亲不须如此,生在苏家,能为苏家出力,女儿唯有欢喜。” 在这件事上,苏至只觉亏欠女儿太多,故此决定按女儿的心意来选,他感到不忍的是,如果选了刘小楼,女儿将度过有名无实的三年,就算休了对方,也是再婚之身,总之是不可能有什么好姻缘可想了。 他也无意再回瓜芦堂,将宋管家请出来,让他出面,结束酒宴,和刘小楼商谈具体事宜。 宋管家没有立刻结束酒宴,而是吩咐按原定计划在瓜芦堂上排起宴乐,那是从百多里外的洪都请来的伎乐班子,水准一流。 就在佳客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欣赏曲乐之时,有家仆自身后轻声招呼刘小楼,将他请出瓜芦堂,来到旁边的一处雅间。 刘小楼心道,多半这是苏家要将自己从候选佳婿中裁汰出去了,就是不知给多少回礼。他向这位酒宴时一直陪在苏至身后的老人恭敬行礼:“见过前辈。” “老头子姓宋,替苏家打理神雾山庄四十多年了。” “原来是宋管家,失敬。宋管家唤晚辈来,是……” 宋管家已经斟满了香茶,递过来道:“佳客请用茶。” 刘小楼道:“管家有话便请直言,晚辈承受得住。” 宋管家沉默片刻,道:“佳客对我神雾山庄了解多少?” 刘小楼怔了怔,他了解的还真不多,正要酝酿说辞,宋管家却自问自答起来:“神雾山庄为苏氏先祖所创,至今已历千年,一直是丹霞派的主枝之一。佳客应当知道,丹霞派乃天下大宗之一,由此可知我神雾山庄的底蕴,最盛时,苏氏有一炼虚、三元婴并称当世,为海内传颂。” 刘小楼还真不知道苏家居然那么辉煌过,于是赞道:“果然是鼎盛世家。” 宋管家又道:“如今虽不如以前,底蕴犹在,能入苏家的门,哪怕是入赘,也是常人求之不来的荣耀。” 刘小楼点头:“是。” 宋管家叹了口气:“只是如今多了桩变故,我苏家五娘天赋绝顶,年过二十便入筑基,引来了各方宗门世家关注,不知多少年轻俊彦渴慕,提亲者络绎不绝。但五娘不愿远嫁,一者意欲常伴父母左右,二者打算以己之力振兴家声,故此才有了今日招婿入赘之事。但这赘婿也不是随意可招的,” 刘小楼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真要打发自己走,一句话就是了,哪用得着说这些,他眨了眨眼睛,道:“管家说了这么多,有什么需要晚辈相助的吗?” 宋管家眯着眼睛笑了:“的确需要佳客帮忙,暂时入赘我苏家。” 刘小楼不解道:“暂时?” 宋管家点头:“暂时!”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二章 长期饭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宋管家很快开出了条件,和之前家主苏至在瓜芦堂宣布的大致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只当三年赘婿,另外强调了不能做有污苏氏家声的事。 刘小楼陷入长考之中,宋管家则耐心的喝着茶,听着瓜芦堂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这般姿态是在告诉刘小楼,如果你不同意,瓜芦堂上还有大把人等着排队。 等了多时,刘小楼开口了:“赘婿名声不好,若是一生如此也就罢了,三年之后被休,太难听了。” 宋管家沉吟道:“所以……” 刘小楼很坚决:“得加钱!” 宋管家笑了:“怎么加?” 刘小楼道:“一个月两块灵石。” 宋管家摇头:“那不可能。要知道,你只是挂名,而不行赘婿之实,苏家管你吃穿住行,每月再给一块灵石,应该知足。这样吧,我可以做主,三年之后,再付给你十二块灵石作为补偿。” 对刘小楼来说,所谓名声不佳,其实并不存在,乌龙山散修们谁若能入赘高门世家,绝对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至于休不休的,谁在乎?所以得了好处便不再卖乖,他真正在意的是拘束太重:“不行赘婿之实,那就是帮工,既然是帮工,没有拘束于山庄的道理,未经允许不可离山一条太苛,晚辈要求每年休沐三个月。” 宋管家最担心的是被刘小楼赖上,对他所言“帮工”一说大表欣慰,主动道:“至少三个月,若是五娘同意,甚至还可再作延长。还有么?” 刘小楼想了想,再道:“凡事皆由我那位妻子……主家说了算,这一条得改。既然是帮工,帮工份内之事,自然听她做主,但不得强迫我做我不愿做之事。” 宋管家原想追问什么是刘小楼不愿做的事,却忽然醒悟,顿时笑了:“好说,好说,绝不强迫。还有么?” 条件如此宽松,让刘小楼对这张为期三年的长期饭票很满意,甚至一度想延期,看看能不能延到五年,最后还是没敢得寸进尺——瓜芦堂上还有很多人排队呢! 于是道:“可以了。” 宋管家笑道:“那就签一份文书?” 他怕刘小楼耍赖,刘小楼还怕他们不认账,当下爽快答应:“好。” 宋管家暂时离去,很快就带回一份文书,上面的内容和刚才所谈相同,但要求对这项协议保密,不可透露出去。落款是苏氏家主苏至,签名遒劲有力,墨迹尚未干透。 刘小楼提笔蘸墨,在这份长期饭票上悬停了片刻,沉吟着是只写“刘小楼”三個字,还是把“三玄门掌门”的前缀加上。 宋管家见他在这份卖身契上迟迟不落笔,于是掏出一封红包,推到刘小楼面前:“给新姑爷的贺礼。” 红包里是三块灵石,刘小楼长舒了一口气,既然苏家给了签字费,这个字当然要签的,也懒得多写“三玄门掌门”那五个字了,直接落笔签名。 宋管家击掌,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婢女,正是之前和刘小楼说过话的那个,宋管家介绍:“这是为你甄选的贴身侍女酥酥,也是庄子里的老人了,模样很是周正,你的起居,今后由她打理。如今先暂居客院,吉日定在三天之后,成亲后再搬入芙蓉园。”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跟着酥酥出门,拐过条条连廊,穿过重重庭院,绕过片片花圃林园,回到之前安置他们的客院之中,这回自然是入住正房了。 一路上,刘小楼神思都在恍惚,感到一阵荒诞且不真实,原本只是想混点回礼,谁想居然混到了一张三年的饭票。就算三年之后饭票到期没了饭吃,身上也镀了一层金,曾经做过神雾山苏氏女婿,会不会引得乌龙山同道们疯狂艳羡? 想起好兄弟卫鸿卿,说是巴结上了天姥山的内门弟子,可那位卢燕氏是个寡妇,关键是还无名无份,哪里能和自己这个正牌子的姑爷相比? 对不住了卫兄,弟这次跑到伱前面去了,哈哈! 至少三年内,可以不用为灵石而奔波劳碌了。数了数兜里的灵石,尚有六块之多,之后每月还有一块,三年后再给十二块,他很知足。 知足的刘小楼美滋滋睡了一觉,睡梦中,他穿戴绫罗绸缎,吃着珍馔佳肴,提着鸟笼逛着坊市,看见什么好东西,下巴一抬,便有身后仆役抢上前去大把大把的花银子。 修炼的时候,手中握一块灵石、脚上踩一块灵石;品尝灵酒的时候,饮一碗倒一碗;香喷喷的灵米饭煮上两大盆,一盆自己吃,一盆给大白鹅,必须煮不带水的干饭;红螺山庄的白露螺随身带一大兜,坐着马车随身嗑,见到好的风景时,从轿窗探出头去,啐,顺势把螺壳吐出去,要多豪奢便有多豪奢,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一场大梦醒来,抻了个懒腰,犹自回味时,门口响起声音:“公子醒了么?奴婢为公子洗漱更衣。” 这就成了公子了?刘小楼连忙招呼:“进来吧。” 婢女进门,端着盆热气腾腾的洗漱水,肩上还搭着条宝蓝色的绸巾,小心翼翼给刘小楼擦脸。 任她折腾片刻,刘小楼很不习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绸巾抢过来:“我自己来,记得管家说你是酥酥?” 酥酥答道:“是,今后由奴婢跟随公子。还是我来伺候公子吧……” “不用,之前辛苦你了……”刘小楼在酥酥手腕上捏了捏,心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养得跟豪门小姐也差不多:“你这手好嫩,怎么养护的?” 酥酥脸上一红,道:“这是晴雨露,奴婢自己在后山胡乱弄的,公子若是想用,回头便送过来。” 刘小楼摆手:“不用不用,随便一说。”这才将酥酥的手腕放开。他已经过了十九,再有两个月就二十了,被晴姐调教了一番后,更知男女之事,只是尚缺一穴未破,还不能真正研习实践阴阳经,只能摸一摸过过干瘾。 “酥酥一直在五娘身边服侍吗?” “奴婢哪有这福分?以前一直在后山打理园圃,前几日才调进庄子,说是伺候新姑爷。若有奴婢伺候不周到的,公子尽管说,奴婢改。” 在酥酥的服侍下漱了口,出了恭,又听酥酥道:“昨夜大雪,今日天冷,公子穿厚一些。”于是换上一身翻着貂毛立领的新衣。 倒饬一新的刘小楼推开房门,果见院中一片雪白,回头笑道:“那么大的雪,我竟不知,睡得太沉了。你看什么?” 酥酥叹了口气,道:“原来公子生得这般好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三章 公子爷(为神朝云帆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雪花漫天飞舞,散碎而细密,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灵米。 穿着富贵锦衣,外面再围上一件大黑袍子,刘小楼看上去丰神俊朗,当真是个翩翩佳公子。俗话说只有叫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他与卫鸿卿并称乌龙山双秀,绝不是乱起的号。 立于雪地之中,伸手接了几粒雪花,刘小楼哈了一口气,将雪花融了,搓了搓手,向酥酥一笑,又捏了捏脖颈上围着的貂皮,叹道:“还没见过毛色这么好的貂。” 酥酥微笑道:“这是去年在将军瀑猎来的双头貂,小姐亲手给十三郎缝了这件貂衣,可惜十三郎这个冬天没回来。昨日小姐说了,公子爷远道而来,没备冬衣,取来给公子御寒……穿上还挺合身……” “双头貂?灵兽?” “是,很有灵性。” “那……这貂衣值不少钱吧?几块灵石?” “……” “算了,你刚才说十三郎?是……” “是二房嫡子,今年十五了,去年往南海剑派学剑,拜在大剑师白长真门下。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小姐和他最亲。” “神雾山庄家学渊源,为何要出去拜师?” “我家祖传驭兽法,十三郎不喜,故此不好好修行,有一天没一天的,修为进境很慢。去年秋天,他忽然说要学剑,所以老爷出面,托了宗门里的关系,请白剑师收他为徒。” “这个白剑师……什么修为?” “据说是金丹后期,修为倒也罢了,并无殊异之处,剑术上的造诣却很高。” 刘小楼一阵无语,金丹后期,在这小小婢女口中成了“并无殊异之处”,眼界这么高吗? 见他忽然不说话,酥酥不由问:“公子……” 刘小楼叹了口气:“我老师最大的愿望就是破境筑基,可至死也没有达成心愿,和你们这种高门相比,我们修的又是什么仙?” 酥酥怔了怔,心下不由怜惜:“筑基不易,就算是苏家,也有很多人无法达成,不然小姐又何必招赘?公子一表人材,总有达成心愿的时候。” 刘小楼苦笑:“是夸我长得好?长得好有用吗?修行艰难,难在资源上啊。不瞒你说,我连灵米都没怎么吃过啊……” 到了午饭时,酥酥提了個食篮过来,四款精致的小菜中,有两盘菜是刘小楼从没吃过的。酥酥将菜肴端出来,向他道:“公子,这是我们神雾山白龙潭的金须龙鲤,这是象鼻崖下的鳌虾,对修行有益,还请公子品尝。” 那龙鲤清蒸之后,肉色白嫩,鳌虾过了油煎出来,一片紫红,看着就食指大动。刘小楼绰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只觉香甜满口,张嘴又接了口酥酥剥好的虾仁,顿时魂魄出窍。鱼虾之中皆含淡淡的灵力,入腹便化为点点真元,虽然不多,但长吃下去,必然对修行大有裨益。 至于另外两道小菜,都是神雾山中特产的野菜,虽非灵物,吃在嘴里却满口清香,殊为难得。 酥酥轻笑:“公子慢些吃,没人和你争抢。”说着,又从食篮下层取出壶酒来,给刘小楼满上一盅:“这是宗门里自酿的果酒,名丹桂香,公子尝尝,却不可多饮。” 果然不能多饮,一盅下去,桂花的清香中蕴含着浓浓的灵力,顺着肠胃发散开来,在经脉中流转,刘小楼顿觉上头,已有微醺之意。以他炼气三层的修为,居然不敢连饮第二盅。 “好酒!比竹叶青强多了!” “竹叶青?公子是说天姥山的竹叶青吗?丹桂香是东南首屈一指的灵酒,就算是神雾山庄,每年也只能分得六坛,这是宋管家特意吩咐给公子驱寒的,只有这一壶,公子慢些用。” 请访问最新地址 见刘小楼连忙将壶塞盖上,酥酥笑道:“公子再饮一盅吧,用完奴婢再想办法。” 刘小楼摇头:“我想攒着,等回乌龙山的时候,去坟前看看老师,让老师也尝尝。” 酥酥呆了片刻,又手忙脚乱从食篮中取出两碗米饭:“公子,这是鹅羊山的灵米饭。” 刘小楼很是惊喜:“有心了。”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陶醉:“唔……好吃……” 酥酥道:“我问过厨下,他们说鹅羊山离乌龙山不远,公子以前没吃过吗?” 刘小楼狼吞虎咽:“唔……干的就是香……这是去年的新米吗。” 酥酥惭愧道:“厨下说,是前年的陈米,库里没吃完,还剩下许多,所以去年没买。不好吃吗?” 刘小楼风卷残云般将两碗灵米饭和桌上的菜肴干光,拍了拍肚皮,满足道:“好吃!”忽然又笑了:“前年的……说不定其中还有我收割的。” 酥酥将碗筷收拾了,刘小楼不好意思道:“糟糕……忘了请你一起吃,我自己就吃完了。” 酥酥笑道:“这不合规矩,奴婢等会儿去厨下吃。” 刘小楼问:“你吃的也是这些么?” 酥酥道:“当然不如这个,这是主家的饭食……奴婢吃的也不差,这些东西,也经常能吃到。” 刘小楼道:“酥酥,我感觉伱是有修为的?你们吃的那么好,修为应该不弱吧?” 酥酥道:“哪里谈得上好,不过是小姐有空的时候指点奴婢们一点罢了,平日里也没那么多工夫修行,不过强身健体,方便做事罢了。” 刘小楼问:“那你是几层?” 酥酥道:“四层。” “小环呢?” “小环来得晚,进境却快,如今已是三层了,小姐说,她的天赋比我强,将来成就也会比我高。” “你家……小姐呢?” “小姐是苏家最有天赋,修行也最勤奋的人,去年终于筑基,迈入修行门槛,老爷说,算是正式修行了,将来苏家就指望小姐了。” “你家小姐到底几岁?” “去年十二月初八满的二十周岁。” 刘小楼默默叹了口气,没法比。人家比自己只大三个月,已然筑基,真不知道怎么修炼的,两个丫鬟,平日里忙前忙后侍奉人,只是利用空暇时间修炼,就都比自己强,怎么比? 想起老师辛辛苦苦一生的夙愿,只不过是人家修行的起始,说实话,还是相当令人绝望的。 刘小楼推开窗,任寒风扑面,将这份沮丧吹干,重燃斗志:“老师,您未完成的心愿,弟子替您完成!”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四章 成亲(为淙天才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只是两天光景,神雾山的积雪就化尽了,那件貂毛大衣也才刚刚穿了两天,便又收回柜子里,等待下一个冬天的来临。 就好像老天爷的风口忽然被关上了一样,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天就暖了起来。 应该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吧。 离山庄数里之外,刘小楼藏身于密林之中,头戴一顶匆匆扎成的草帽,面蒙黑巾,注视着脚下那条弯弯曲曲的山道。 山道正中那个大坑被自己遮掩得很好,想来是不会暴露的,刘小楼又转身查验了一遍身旁临时赶工完成的树弩,也没有问题。 等到午时早过,依旧不见马车的半点影子,这让他略感焦躁。今日是大婚之日,自己觑了個空偷偷跑出来,可没法在这里耽搁太久。 正着急间,马蹄声传来,一驾马车拐进山坳,刘小楼心中一喜,正要 他忽然呆了呆,将草帽扔了,把黑巾一把摘掉,直接冲了下去,拦在了马车前。 马被惊起,前蹄高扬,稀溜溜嘶鸣着,车驾顿时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位,正是宋管家,惊讶道:“新”瞟了车厢一眼,改口:“公子缘何在此?” 刘小楼哈哈道:“这不是来为董兄送行嘛,一想到别过之后,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就颇感惆怅,唉宋叔怎么也在?是我弄错了么?这不是董兄所乘车驾?” 宋管家露出笑容:“董公子毕竟是在庄子里受的伤,虽说是比试所致,但老爷还是觉得愧疚,特地让我送他一程,也向董家有所交代。” 说着,回头向车厢中道:“董公子,刘公子来送你了。” 车厢中顿时传出一声暴怒:“让他走!我不想见他!走啊咳走咳” 宋管家爱莫能助的向刘小楼一摊手:“公子,你看” 刘小楼叹了口气:“董兄不能见谅于我,无法可施,来日再往棋山告罪宋叔,这一路颠簸,还请宋叔加意关照,莫使董兄伤势加重。” 董玮在车厢中叫道:“好啊,你来啊!若敢来棋山,看怎么收拾你!” 宋管家探头进车厢安抚了几句受伤的董伟,又看了看一脸失落的刘小楼,点了点头:“我先送董公子回棋山,棋山距此不远,天黑前必定赶得回来,公子放心。” 刘小楼不再多言,亲手执缰,引着马车又送了一程。目送马车离去后,着急忙慌将身后的大坑掀开,重新往里填土回埋,干完之后又踩了多时,算是将山道恢复原样。 只是挖坑回填之后的新土毕竟有些不同,却只能等时间来消磨了。 再将山道旁密林中的自制树弩拆了,这才返回山庄。 刚才好悬,险些暴露,看来自己那个便宜老丈人对棋山董氏还是比较礼重的,今后须得细细思量,从长计议了。 刚进庄子,就被几个家仆逮着了,一个撒丫子冲进内宅传话:“找到姑爷了,找到姑爷了!” 其余几个簇拥着刘小楼就往瓜芦堂那边赶,口中纷乱不已: 请访问最新地址 “姑爷去哪了?这一天不见,急死个人!” “贺客们都上门了……” “只剩半个时辰了,快去更衣,快……” “姑爷怎么一身土?” “先让他们烧水,伺候姑爷沐浴……” “快请林管事,将贺客名单取来念给姑爷听……” 进了庄子之后的刘小楼,便立刻不再属于他自己,被家仆婢女们拉扯蜂拥着进了瓜芦堂旁一处偏院,身上的衣裳包括底裤瞬间被剥光,然后晕头转向被送进一个大木桶中,被几个老妈子用毛刷折腾一溜够,又不知不觉间被弄到一块毛毯上,左左右右如同陀螺般转了不知几个圈,身上已裹了里外好几层的大红吉服。 主司迎接外客的林管事捧着个大合页本子,诵读着贺客的名字,同时有不知道几只手在给刘小楼整理发髻。 “丹霞派内门庶务罗执事讳辛……毛公坛毛老叔公讳恩……浔溪王老讳质……龙湖蔡公讳九成……洪都辛三爷讳不弃携二男辛凤、辛豹……狮子岭长男焦虎……此为丹霞各支。东横镇贾家……抚州钱家……梧桐山莲花寨……华沟熊氏……摘月宗……折梅派……伏虎门……明羽观雷鸣道人……此为我苏氏交好之世家高门……” 刘小楼一边听林管事报客名,一边尽量去记上述贺客的相貌特征,虽说不一定用得上,但总归有备无患。 一人挑帘而入,约莫四十有余,仪表堂堂,面容略肖苏至。见他进来,众管事仆婢纷纷行礼,口称“二老爷”,正是苏至之弟,苏寻。 苏寻绷着脸扫了一眼,催促道:“快一些!”又满脸不悦的瞪着刘小楼:“今日双修大礼,你跑哪里去了?” 刘小楼低头认错:“是我的不是,去送好友,回来迟了。” 苏寻“哼”了一声:“若再误事,仔细你的皮!” 没办法,刘小楼赘婿身份摆在这里,地位低微,在仆役婢女跟前还能撑半个主子的架子,到了管事们面前就基本上“平起平坐”了,若是闹到苏家人眼里,那可真就与仆役也没什么分别,何况训斥他的还是二房之主,所以只能乖乖认怂:“是。” 苏寻再次叮嘱:“再快些,不要误了吉时!”说罢,甩袖而去。 于是屋中再次忙碌纷乱起来,有活的拼命干活,没活的走来走去,也显得很拼命,众仆役婢女老妈子们再也顾不得将刘小楼当个人,纯当成了摆设木偶,重抹快捻抹复挑,搞得他晕头转向一脸懵。 这场双修大礼就是摆出来给人看的,宣告苏家五娘已经成亲,各家不用再觊觎了,所以准备时间虽然仓促,仪式却很盛大。 刘小楼在一阵锣鼓声中被拥了出去,穿过相连的连廊,拉到瓜芦堂后门,在司仪的高声赞礼中又稀里糊涂被推上大堂。 堂外的爆竹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堂上满满都是观礼的贺客,在各种起哄声中,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协议上的自家娘子,她就站在自己对面,相隔咫尺。 苏五娘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身上同样包裹着不知几层的大红喜服,完全看不出身形和相貌,虽是第一次相见,争如不见。 他在司仪的高声呼喝中,向着素未谋面的苏五娘对拜了下去。 这一瞬间,心底泛起一股奇妙荒诞之感:道爷我这就算成亲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五章 一岭堂(为实不野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种高门世家的双修大礼,刘小楼是不懂的,整个乌龙山也没几个人懂。当初卫鸿卿准备娶夏家的女郎时就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是用红绸子把山洞装点了一下,在洞府门口摆了几桌酒菜而已。 所以刘小楼完全处于蒙圈状态之中,哪怕管事的已经提前告诉过他详细流程,真到了行礼的时候,他还是分不清楚。好在身旁时刻跟着行家里手,每一步都会提醒他该做什么,他便如提线木偶一般照做就是。 夫妻对拜之后拜天地,拜了天地拜长辈,又是射雁又是跳火盆,再牵着红绳把娘子送进瓜芦堂后的临时婚房,闹了个满头大汗。 好在赘婿没有资格出来敬酒,之后的一切议程都由苏家人出面,让他顿感轻松。至于之前林管事让他记住谁是谁,在整個仪典上没用着半分,贺客上百,一时间哪里分辨得出来谁是谁?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居然遇到了熟人,去年彰龙、洞阳、天姥山三派在乌龙山围攻青玉宗时,那个同样被藏家临时征募的虎头蛟。 记得这厮颇有些自来熟的样子,明明对他无感,他却以好友自居,还自告奋勇和自己一道入山查探青玉宗敌情。自那之后没再见过这厮,原本还给他插香祭拜过,想不到今日却出现在自己的双修大礼上,也不知他怎么混进来的。 房门关上,老妈子和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婚房中只剩自己和新娘,还有高高跳动着的大红烛台。 苏五娘坐在床边,红盖头还没有摘下来,她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刘小楼过来挑盖头,于是问道:“你在等什么?” 刘小楼“啊”了一声,连忙去桌上找玉如意,然后握着玉如意来到床边,小心翼翼道:“那……我挑了?” “挑吧。” “好。” 盖头挑开,刘小楼终于见到了苏五娘的容颜,那张鹅蛋般的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一层荧光,双眼在长长的睫毛下不时眨动,打量着自己。 相互看了片刻,苏五娘道:“桌上有酒食,饿了便吃。” 刘小楼应道:“好。” 苏五娘又道:“今夜便这样吧,不好出去,你若困了,就在地上睡。”将床上的被褥抛给刘小楼:“我还要修炼,不要搅扰我。” 刘小楼抱着被褥到角落里铺开,坐了上去,就见苏五娘趺坐于床上,掌中握着块灵石,已经开始吐纳转化。 刘小楼没敢乱动,这位所谓的妻子,其实是自己的雇主,而且还是筑基高手,对她的话,自然是凛遵而行的。 望着烛台上跳动的火焰,看着桌上的酒壶和点心,刘小楼静静出了会儿神,乱七八糟不知想了多少事,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想。 片刻之后,他便也取出块灵石来,闭目调息,继续冲击手厥阴经的最后一穴,天冲穴。 一坐就坐到天亮。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酥酥在门外问:“小姐、姑爷,卯时末了,该洗漱了。” 瓜芦堂只是临时洞房,梳洗之后,便转到晴雨芙蓉园居住。刘小楼好奇的看着占了园子大半之地轩场,以及轩场上的箭靶和两侧的兽头,低声问酥酥:“这是……我家夫人修习之所?” 酥酥道:“其中之一,小姐……不是,夫人平日就在这里习练道术,后山还有两处,比这里大得多。” “两排兽头是做什么的?” “喷水的,用来灭火。” “夫人主修火法?” “是,若无喷水兽,会把园子都烧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那么大的火气吗?” “姑爷,进房吧。” 说话间,已经抵达院子中那座两层小楼,刘小楼跨过门槛,只觉里面陈设精致而典雅,到底怎么个精致、怎么个典雅,他却一句都说不上来。 苏五娘在一层正中的花厅处顿了顿,向身后的酥酥吩咐:“你带他回房吧。”然后上了二楼。 小环跟着上楼,酥酥则引着刘小楼从侧间绕行过堂,从过堂来到后面的套院。 这处套院属于二层小楼的一部分,是后面相连的滴水天井,围着天井有三间房,中间是个滴水池,池中养着几尾游鱼,整个形制和刘小楼在乌巢镇的院子相同,却稍大一些。 “姑爷住东边的正房,奴婢和小环住在西屋。”她又指了指作为一面高墙的二层小楼,吐了吐舌头:“那窗,便是夫人的屋子。” 刘小楼仰头望去,窗棂支撑着一角,窗口斜开着,却看不进去,自家那位便宜娘子,此刻应该就在窗后更衣吧? 进得自己的居所,中间是会客的客堂,桌子两侧摆放了几张椅子,屋角立着两个一人高的白玉瓷瓶,上方悬挂着匾额,左右分别写着“半分晴雨天作帐”、“三亩芙蓉地为衣”,横匾上是“一岭堂”。 左侧厢房是主卧,自不必多言,右侧为书斋,书架上堆着各种市面上可见的杂书,中间点缀着几尊香炉、印章石、镇纸之类的珍玩。刘小楼进去大致浏览了一番书皮,没有发现关于苏家传承秘术之类的功法道卷,不由大感失望。转念一想,就算原本有,也肯定被苏家收起来了,自己一个三年期的临时赘婿,有什么资格接触? 今后的三年里,一岭堂就是自己的家了,刘小楼抻了个懒腰,比较满意。 房间是早就收拾好了的,酥酥又进去略作整理,出来道:“姑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告诉奴婢。” 刘小楼笑道:“满意,感觉是个静心修行的好所在,胜在一个安静,既不用担心陌生人擅闯,也没有那么多噪声干扰” 正说时,外头忽然传来“轰轰”、“咄咄”之声,酥酥抿嘴笑道:“是小姐夫人在修习刀术。” 刘小楼好奇的回到前院,就见轩场之上,苏五娘换了身紧腰的装束,一道道刀光飞向箭靶,继而爆出蓬蓬火光。 看着那腰身,刘小楼忽然一阵上头,心里砰砰了两下。 “姑爷?姑爷?” “这是什么刀?” “芙蓉飞刀。” “我是说刀。” “骨刀。” “骨刀?” “风麟兽的角骨。” “风麟兽?” “一种高阶灵兽,擅食火吐火。” 一套骨刀练完,苏五娘收功,瞟了一眼刘小楼,向酥酥道:“以后我修行时,别带姑爷过来。” 酥酥连忙低头:“是。姑爷,我们回去吧。”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六章 炼气四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不让看就不让看吧,对此,刘小楼也没太放在心上。便宜娘子修为太高,远超自己,两人中间隔着好几层楼那么高,就算看上一百遍,对自己的修行也没什么益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法再继续观摩那灵动腰身了。 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苏五娘腰身上撤回来,刘小楼跟着酥酥又回到后面的一岭堂。他心下琢磨,自己以前不是如此好色之徒啊,怎么会念念不忘,总有蠢蠢欲动的心火呢?难道是娘子的小蛮腰与别家不同?不至于吧 刚刚回屋,便觉一股压不住的心火猛然蹿了上来,刘小楼一把抓住酥酥的手腕,定定看着她。 酥酥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姑爷?” 刘小楼拉着她就往卧房里走,到得床边,却又松开了酥酥的手腕,挥了挥手:“先出去,我要闭关。” 酥酥莫名其妙,只得连忙退出,将卧房卷帘放下,又去关闭外屋的门,自家小心翼翼守在旁边书房中,凝神倾听着卧房里的动静,不敢稍有疏忽。 却是刘小楼腹间升起的那股心火忽然转到了手厥阴经,在经脉中肆虐游荡着,发泄不出去,开始疯狂冲击没有打通的最后一道中冲穴。 对中冲穴的冲击,已经陆陆续续进行过好几次,灵石也花掉了两块,却没有任何进展。但今日在这股心火的冲击下,隐隐有松动之兆,所以刘小楼又把酥酥赶了出去,全力以赴打通这处穴道。 炼气境的修行,不是每一条经脉修到最后便能水到渠成全部打通,然后顺利完成破境的,而是每每卡在最后一处穴道上,无有机缘便通不过去。 当初从二层破境三层,是在锦屏山庄面临三大洞阳派内门弟子围剿,经历生死恐怖后得的机缘,这一次三层破境四层的关口,他也一直在寻找机缘在哪里。 原本以为和玉簪落地的那一幕有关,谁知竟会着落于今日,机缘竟是便宜娘子的小蛮腰上。 不过稍一思索便即释然,自家所修的玄真经功法,和阴阳经是相辅相成的,从之前和晴娘一起探讨阴阳双修之道时便已经有所证实,那还只是纯探讨。 老师生前曾说,修炼玄真经未到四层,不可修行阴阳经,所以今日这一出心火,应当便是破境的引子,是前后起承、两经转合的勾连。 此刻刘小楼也没工夫进一步多想,一骨碌把自己扔到床上,连鞋都没来得及脱,握住块灵石就开工。 灵力化作一丝丝真元,汇入经脉之中,与那股心火相融,效用竟然极为惊人,将原本坚如磐石的穴关撼动得越来越松。 另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是在这股心火的刺激下,转化灵力的速度也快了三倍,这种体验也是前所未有的。更加充沛的真元流带来了更加猛烈的冲击力,穴关开始松动,犹如山体被大雨浸透了一般,露出即将崩塌的征兆。 刘小楼完全沉浸在冲关的状态中,不辨早晚、不计时辰,饿了渴了就去桌上取。他也不记得吃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桌上永远都有食水在等着自己。这就是入高门世家修行的好处,不必为吃喝拉撒而烦恼,可以一门心思修行。 然后在某一时刻,山体再也承受不住汹涌的洪流,终于开始崩塌,被汹涌的洪流一卷而过,汇入山下的凹地,聚集起一方池水。 中冲穴打通,刘小楼正式步入炼气四层。 请访问最新地址 但他却没有立刻出关,而是趁着心火尚存,没有完全消散的机会,继续转化灵石中的灵力。这道心火不知来由、不明去向,可以倍增真元的转化效率,不趁此多转化一些,错失之后便找不回来了。 玄真经第四层修炼的是手少阳经,这条经脉起于无名指,沿双臂外侧过肩而至头面,左右对称各二十三穴,合四十六穴。修炼这条经脉,实际炼的是眼、耳、喉、面,炼成后对饮水的需求也会大大降低,为将来修为高深后的辟谷打下基础。 刘小楼继续掏出灵石转化真元,首先冲击关冲穴。 手少阳经上的穴位较多,相较于手厥阴经来说,每一个穴位都要容易很多,手厥阴经的九大穴道,几乎每一个都要耗上三到四块灵石,但刘小楼冲击关冲穴时,却只花了两块灵石,便将其一冲而过。 这也是他身上最后的两块灵石,至此,他终于可以出关了。 在屋中找了一圈,找到了墙角落里的便桶,将淤积在肠腹内的浊物排出,只觉身子骨比闭关之前又轻快了三分。 他这边刚排完,酥酥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将便桶盖住,提着往外走,搞得刘小楼很不好意思。依稀记得,似乎闭关期间,每次都是酥酥进来提走便桶,洗干净后送回来,心下不由很是感激。 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修为也不低于自己,却毫不嫌弃的伺候着自己的吃喝拉撒,当真是难以消受啊。想来想去,只有以后对酥酥加倍好一些,如此方能报答了。 酥酥重新回来后,又提了桶热水进来,给刘小楼洗澡。刘小楼之前心火翻腾,还想把她拉进卧室,此刻心火消去,便觉很不好意思——自己光着身子,人家小姑娘却穿戴齐整,换谁都会不好意思,除非两人一起光着,那才算相得益彰了。 酥酥认认真真给他搓了泥灰,摸了香胰子,手把手擦拭干净后,取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给他套上,口中道:“姑爷这身子,再不换洗,全都臭了。” 刘小楼任她揉捏,享受着这份舒坦,诚恳道:“酥酥,再这么下去,我可就离不开你了。” 酥酥微笑道:“伺候好姑爷,这是奴婢的本分。将来姑爷没有了奴婢,还会有新的婢子,会一生享福的。” 刘小楼苦笑:“我就不是享福的命,这一生只求修行。” 酥酥问:“姑爷这次闭关了大半个月,似乎修为又高了许多?” “大半个月?几天?” “二十四天。” 六块灵石才修炼了二十四天么?比预计要少很多天啊,可惜这种机缘不常有,那股心火来去缥缈,难以捉摸。 沉吟片刻,他又握住了酥酥的手腕,想再试试。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七章 冤家路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手腕被刘小楼拽住,酥酥有些诧异:“姑爷这是要做什么?” 刘小楼解释:“闭关之前,你还记得我也是拉着你进屋的么?” 酥酥点点头:“是。” 刘小楼拽着她,并肩坐到床边,道:“正是为了修行。当日心有所感,故此想拉你过来一道参修,如今这股感悟忽然没了,想再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回来。” 酥酥好奇问:“怎么试?” 刘小楼道:“这样,先把衣裳去了,以免影响姿势” 酥酥忽然明白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捂嘴笑道:“先不说小姐同意不同意姑爷,你真的可以吗?” 刘小楼道:“可不可以,不是要试一试才知么?” 酥酥捂着脸问:“姑爷以前没试过?” 刘小楼坦承道:“曾和道友研讨过,的确没有下场试过这是道法,没必要害羞,酥酥你脸那么烫” 酥酥抓住他乱动的手,道:“姑爷,你不是喜好” 刘小楼疑惑道:“喜好什么?我喜好什么伱也知道?” 酥酥不好意思开口,拍了拍刘小楼的手:“姑爷,这种事情,不好强求的。” 刘小楼道:“我知道不能强求,所以才找你试一试嘛” “姑爷你的手” “别动,别动——” “啊姑爷你找到感悟了么?” 刘小楼努力回忆着之前那股心火,却怎么也找不回来,找不到那层感悟,就没有转化灵力加倍的好处,心中还是很失落的,叹了口气道:“那种感悟还真是找不到。” 酥酥捂着嘴笑了:“那怎么办?” 既然找不回之前那股心火,刘小楼打算验证一番师门所传双修妙法,以便寻找另一种感悟。于是道:“来,我们换一下姿势,再” 话没说完,门外响起小环的声音:“姑爷,姑爷!” 刘小楼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 酥酥手忙脚乱将褪到一半的衣裳拉回去,下床道:“小环么,进来吧,我刚伺候姑爷沐浴。” 小环推门而入,也过来帮刘小楼穿衣,又看了看那桶水,问道:“姑爷闭关多日,今日出关,可是修为有所进益?” 刘小楼点头:“的确如此,修为大进了。” 小环道:“那就恭喜姑爷了。是这样,九娘回来了,她想见一见姑爷,不知姑爷是否有暇?” 苏家年轻一代,女子出挑,男子却不行,刘小楼听说过,女子中最出色的有三个,二娘早早嫁人,五娘成了自己的便宜娘子,还有一个就是九娘,只不过这位九娘却非苏氏血脉,而是苏至养女,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历江湖。 这场亲事办得很急,没有来得及知会九娘,所以苏九娘并没有参加,她既然回来了,要见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请访问最新地址 从床上下了地,来到穿衣铜镜前束结发髻,酥酥想过来帮忙,却被刘小楼婉拒:“不用,我自己来,你们把桶提出去倒了吧。” 心里忽然想起另一個九娘,那绝美的容颜和风姿……他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远嫁神雾山,也不知那位九娘如今又在何方?听说苏九娘也是个倾倒众生的佳人,是不是叫九娘的都生得很美呢? 酥酥提着水桶出门,小环收拾了浴巾和脏衣服,两人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忽然扬起一阵欢笑。 过了片刻,她们又转了回来,帮着刘小楼将衣裳整理一番,然后向外行去。 经过小楼前的演法场时,刘小楼问:“我那位夫人今天没在?” 小环禀道:“夫人去了后山。” “后山?我还没去过呢后山有什么?” “后山也有夫人修行道法之处,姑爷想去的话,可以问问夫人,夫人若是同意,便可去了。” “后山全是她的道场吗?都不能去?” “倒也不是,但后山很多地方都是禁地,就连婢子和酥酥,若未经允许,也是不能擅入的。” “哦” 出了晴雨芙蓉园,不远处有座小山丘,小环指点道:“九娘就上面的望山亭等候,姑爷上去便能看见。九娘吩咐了,要单独见姑爷,婢子们就在这里等候。” 单独相见?什么意思?莫非又是一通不客气的话? 三年之约并未外传,知道的人很少,刘小楼甚至不清楚酥酥和小环这两个贴身丫鬟是否知道详情,但连二老爷苏寻都不知道,恐怕这位苏九娘也无从得知。所以刘小楼成亲前那几天在苏家被人指着鼻子很多次,尽是“你要善待我家五娘”、“若是有所辜负就让你好看”之类的狠话,想来这位苏九娘同样如此吧。 看在每月一块灵石,且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人伺候的份上,再忍一回就是了。不忍又能如何呢?听说苏九娘可是炼气十层圆满的高手,自己夹着尾巴别招惹她就是。 眼见着嫁入苏家快满一月了,也该发灵石了。 想着灵石,刘小楼沿着满是青苔的石阶而上,约莫行了半刻时,转过几排刚刚发出嫩芽的大槐树,便来到了望山亭。 亭中果然有位女子,一身鹅黄色的束腰裙,背对着自己正眺望远方群山。 只看背影,便有风姿绰约之感,再看那腰身算了不看了,自己怎么和小蛮腰干上了? 几步来到亭前,向对方躬身:“敢问可是九娘?” 那女子转过身来,凝目盯着刘小楼,刘小楼顿时呆住了。 的确是很美、很美,和传闻中一样的美 但让他发呆的不是对方的绝美容颜,而是 苏九娘冷冷道:“很好,刘小楼,你很好!本姑娘让你不要纠缠周家七姐,你就跑来我苏家招惹我五姐,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刘小楼心里这个苦啊,人还真是不经念叨,刚刚念叨了一会儿,就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哪里是两个九娘,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眼前的正是莫名其妙跑去鹅羊山当帮工的九娘,是那个在洞庭湖畔周氏山庄被自己拦车的九娘,自己偷偷去割她的稻米被收拾一通,又在周氏庄园被她如同拎小鸡一样提来提去,眼下又撞到了她手里,当真是冤家路窄,无话可说! 刘小楼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表姑不是,九娘”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九十八章 辩白(为白罗玉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刚因破境炼气四层而生起的志得意满,在这位随时可以揉捏自己的至少炼气十层高手面前,被打得烟消云散,何况人家两年前离家游历时就已经炼气十层了,眼下归来,天知道有没有筑基? 好在自己如今是苏家的女婿,哪怕是倒插门,那也是女婿,有此身份,足以保命。 再者,去年为星德君和周七娘一事,自己和这位苏九娘之间还保有一分默契,这也是双方可以对话的基础。 保命无忧,但会不会吃苦头就说不准了,为了不吃苦头,少不得要赶紧解释一番。 “九娘,说起来真不赖我啊。在下哪里知道九娘是神雾山庄苏氏高人?更不知我家娘子” “恬不知耻!” “是是是在下更不知五娘是您老人家的五姐,这不是来了以后就莫名其妙选上了,这” “就算不知,你却哪里来的胆子,敢跑来我神雾山应赘婿之征?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乌龙山?嗯?” 刘小楼万分委屈:“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氏高门声威显赫,谁不愿意巴结?在下出身的确不好,但在下也想过好日子啊。您老人家没跟我们乌龙山那头呆过,您是不知道,我们那边日子有多苦。为了修为能进一分,每到秋收,就得去鹅羊山帮工,辛辛苦苦下来,也不过是一块半块的灵石——您是知道的,那活儿不好干,当然您是去历练的,但我们这些底层散修,却是要以此谋生啊” “当初为了挣点酒钱,从乌龙山到天门山坊市,来回二百多里地,没日没夜的奔波” “好不容易攒够了两块灵石,打算静下心来修炼,又被那些世家高门征丁,拉出去跟别人干仗,生死都没有保障” “哪怕坐在家里任事不干,也时不时就被别人拖累,那些名门大宗,动不动就上山清剿,遇到了怎么办?只能收拾行李离家避居,颠沛流离” 苏九娘摆了摆手:“行了,别说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本不该拿这些糟心事来烦扰,但九娘问我,为什么有胆子来神雾山,在下只能说,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沉默许久,苏九娘道:“事已至此,我只提醒你一句,若是我五姐在你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仔细你的皮!” 刘小楼苦笑:“九娘,在下是个倒插门啊,修为又如此低浅,家里毫无根基,五娘在我这里能受什么委屈?一切不是都得听她的?不瞒九娘,成亲近月,在下只见过五娘一面而已。” 苏九娘脸色稍霁,语气终于和缓下来:“只见过一面?” 刘小楼点头:“是,成亲当夜,入了个洞房,之后便再未谋面。说实话,若是再见五娘,在下都不敢确认还能不能认得出她来。” 苏九娘怒气终于消散,心下微生恻隐,凝目看向刘小楼,过了一会儿,脱口道:“转过去别看我,看山外。” 刘小楼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上回在周氏庄园中便是如此,这回又是如此,这位姑娘是有什么毛病吗? 他侧过身去望向亭外群山,余光中,苏九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道:“坐。” 刘小楼坐下:“我能转过来了么?” 苏九娘摆了摆手:“随你。”语气中有些意兴阑珊。 刘小楼不清楚这位高人在犯什么病,但自己侧对着她,始终是不舒服,就好像被一个猎手从侧面瞄着,总觉得会被随时随地拦腰一击,于是转了过来,和苏九娘相对而坐。 对坐片刻,刘小楼感到很不自在,终于还是挑起话头:“九娘何时回来的?” 苏九娘道:“今早,听说五姐成亲,就赶回来了”说着,又愤愤起来:“谁知道竟然是伱!五姐当真命苦!” 这种话题实在没法接,他和苏至签过协议,三年之期不得外传,否则损失就大了,只能隐晦提点:“五娘也不是瞎子,在下以为,既然选我,总有缘故吧。” 苏九娘怒道:“五姐为了苏氏门户,不得不委屈从权,但选了你来倒插门,就是瞎子!都怪我,若是我早些回来,必然会阻止她,随便选一個都比你强!” 偏见太深,没法聊,刘小楼赶紧转移话题:“是是是,都是在下的错。九娘刚回来,还没休息吧?我让酥酥她们赶紧给九娘准备饭食,为九娘接风。” 苏九娘横了他一眼:“这本就是我家,用不着你!” 刘小楼又道:“是是是,刚回来还没见着五娘吧?她在后山修行,我让酥酥” 话没说完,苏九娘忽道:“我七姐呢?” 刘小楼愣了:“啊?七娘听酥酥说,七娘不是早夭” “周家七姐!你表婶!” “啊那位七娘啊!我表婶没跟您联系过?” “没有,青玉宗大举围山时,听说被天姥山救走了?但天姥山又说不是,否则卢二公子不会死在桃源群山里。详情究竟如何?” “这个在下一介小小散修,哪里知道?” “他们去了哪里,没跟你说过?” “这个真不知道。您说的卢二公子,是当初在周氏庄园,护卫您车驾出行的那位?他死了?当真是可惜啊,在下总觉得,他对九娘似乎有意。” “别提他,恶心!死了好!” “是是是” 又沉默片刻,刘小楼试着告辞:“九娘还有吩咐么?” 苏九娘瞟了刘小楼两眼,沉吟道:“当日在鹅羊山时,你偷割我的灵田,被我抓住,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刘小楼心下咯噔一下,无奈道:“当日曾答应九娘,今后但有吩咐,任凭驱使” 苏九娘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眼下有件小事,用得着你。” 刘小楼连忙应承:“您尽管吩咐,虽然在下修为低微,做不得大事,但只要九娘您发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九娘冷笑:“你放心,既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你赴汤蹈火,真有什么大事,也用不上你,不用在这里提前告饶。你先回去吧,明晚自然会来找你。” 第九十九章 赴汤蹈火(为闲时玩玩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一岭堂,酥酥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我去厨下看看,争取给姑爷做条鱼。” 刘小楼抱着脑袋上床,钻进被窝里:“全指望你了,酥酥。” 酥酥离开晴雨芙蓉园,来到瓜芦堂外的大厨房,厨房中烟熏火燎,热气腾腾。她找到打理厨房的管事,道:“宋大娘,厨下还有没有金须龙鲤?” 宋大娘问:“是五娘要用吗?” 酥酥道:“是姑爷。” 宋大娘不由笑了:“姑爷啊,你去回复姑爷,这个月的龙鲤没有了,等下个月吧。” 酥酥又道:“那鳌虾呢?” 宋大娘道:“也没有了。” 酥酥道:“昨日还见后山捕了一串鳌虾,足有十几只,怎么就没了?” 宋大娘叉着腰道:“我的好姑娘啊,就这么十三只了,今日九娘回山,大郎君摆宴,要用九只,剩下的不等老爷发话,谁还敢乱用?让姑爷等下个月吧。” 酥酥满脸堆笑,握住宋大娘的手:“大娘,我要是空着手回去,姑爷就该说我了。” 宋大娘冷笑道:“他敢?他要是摆姑爷的谱,敢说你酥酥半個不字,以后还想好吃好喝?什么身份,他自个儿不明白么?” 酥酥拉着宋大娘的手轻轻摇晃:“大娘,姑爷还是很好的,他不会说我的您就帮我一次吧。” 宋大娘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酥酥姑娘的份上,便匀一对鳌虾给他,下不为例。” 等酥酥走后,宋大娘看了看掌心里的小金锭,咧嘴一笑,收入怀中。 到了晚间时分,一对鳌虾送到一岭堂,酥酥亲自用小锅蒸了,配上两大碗灵米饭,给刘小楼端进去,顺道还有一小壶丹桂香,让刘小楼吃了个舒爽。 用了一夜时间将鳌虾、灵米和丹桂香灵酒的灵力转化完毕,刘小楼坐等苏九娘的召唤。其间让酥酥去打听,什么时候开支每月的灵石,酥酥去了账房一趟后回来道:“再过三天。姑爷是要急着用灵石么?奴婢这里还有三块,给姑爷应个急?” 刘小楼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了,虽然很是渴求,但做人还是有一定底线的,婉拒了酥酥的好意。等吧,左右不过三天而已,道爷曾经好几个月身上没有一块灵石,不是也挺过来了么? 到了晚间,苏九娘的婢女小琴来了,刘小楼和酥酥说了一声,跟着小琴前往云海轩。云海轩是苏九娘的宅园,位于神雾山一座高峰上,听小琴说,但凡神雾山阴雨之后,都能在这里看到云海。 刘小楼之前从没来过云海轩,随小琴登山,发现果然地势险峻,只是在夜色中看不到风景,稍感遗憾。 登山时,刘小楼抓紧机会询问:“小琴姑娘,有个事不知方便不方便?” 小琴道:“五姑爷请说。” 刘小楼问:“你家小姐,九娘为何见了我都让我转过去?” 小琴顿时捂嘴乐了:“这个啊,五姑爷你或许该亲自问我家小姐。” 刘小楼叹了口气:“伱家小姐很厉害,我哪里敢问。小琴姑娘帮个忙,跟我说道说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下回注意。姑娘帮了我这回,下次若有用得着我刘小楼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请访问最新地址 小琴想了想,回答:“我自己瞎猜,当不得真的,或许你长得像某个人,嗯,只是侧脸像。” 这个回答,当真大出意外,刘小楼怔了怔,追问:“像谁?” 小琴道:“景昭公子,青玉宗内门排行第三的那位。” 刘小楼没好气道:“我说呢,搞了半天是因为相貌和人相似啊?这一天让我疑神疑鬼的这个景昭,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小琴撇了撇嘴,道:“景昭公子天赋卓绝,去年刚满二十五岁,就在乌龙山破境金丹,是青玉宗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都说青玉宗将来数十年必定发扬光大,全着落在他身上了。五姑爷能有侧脸像他,知足吧!” 刘小楼问:“是不是九娘对景昭公子” 小琴抿嘴一笑:“别乱说话。对了,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都是我自己瞎猜的,做不得数,说了我也不认。” 刘小楼忙道:“放心就是,我这张嘴,绝对严丝合缝!多谢小琴姑娘了,将来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说话!” 小琴摇头不屑:“能有什么事?” 因为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没有多少空旷之地,所以云海轩不大,前后也就是五间房。 进了院子,苏九娘已经等候多时,吩咐小琴:“给他换身衣裳。” 于是刘小楼又被小琴带到厢房之中好一通折腾,不仅是外面穿的衣裳换了,连发髻都解开了重新打结,整个人变了个大模样。 收拾的过程,苏九娘都全程旁观,不时还指点几句,等完事之后,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着圈又打量多时,忽然叹了口气,然后道:“走吧。” 又吩咐小琴:“明天你去晴雨芙蓉园盯着,若是有人问,便说他在我这里,若是无人过问,就什么都别说。” 刘小楼稀里糊涂跟着苏九娘离开云海轩,从山的另一侧下去,很快就出了神雾山庄。 刘小楼提醒她:“九娘,若是走得远,是不是要跟五娘言语一声?” 苏九娘道:“五姐不会问你的,庄子里恐怕也没人会问你在哪里。放心,就算有人问,我不是让小琴去芙蓉园盯着了么?” 刘小楼忍不住道:“这是真要出远门?九娘,到底什么事,能不能告诉在下,在下也好预先准备?” 苏九娘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别多话!” 刘小楼不敢再说,跟着苏九娘在夜色中前行,辨明方向,却是一路向西,也不知要去哪里。 行到天亮时,便在山野之中稍歇了片刻,苏九娘伸手在袖口一抹,便取出来一壶清水、一盘糕点,看得刘小楼大为羡慕:“九娘,这是从储物法器中取出来的么?” 九娘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催促:“快点用,用完继续赶路。” 行至午后,估摸着向西已经一百五十多里地,前方出现一座集镇,九娘再次停下脚步,向刘小楼道:“到了。” 刘小楼问:“这是哪里?” 九娘目视集镇,回答:“溪口。”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章 阴家庄(为一只奇怪的猫先生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溪口在神雾山以西大约一百五十里左右,应该算是湘东地区,再向西二百里,差不多就是洞庭湖,若是再向西,便可经天姥山回到湘西乌龙山。 虽然从未来过溪口,但这一刻,刘小楼却忽然有些想家了。想那座简陋的破院子,想那片毫无出奇之处的竹林,想那条湍流不息的乌巢河,想山下袅袅炊烟的村子…… 还有扑扇着翅膀窜来窜去的大白鹅。 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把大白接过来,也让它尝尝龙须金鲤和鳌虾,还有灵米饭,再灌它两口丹桂香? 九娘没有立刻进入溪口镇,而是带着刘小楼绕行东北方向,在一片密林边停步。 “你在这里呆着,不许乱动。找棵树,躲在后边,不要露了行迹。”九娘吩咐。 刘小楼乖乖听话,找了棵树倚靠着坐下,九娘则飞身上了一棵最高的、树冠最密的,透过斑驳的枝叶,凝目向着东北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座庄子,规制不小,重楼叠檐,掩映在绿树花草之间,隐见奢华。 似这样的庄子,通常都是高门世家所有。 “九娘,这是谁家的庄子?”刘小楼在树下仰头问道。 “阴家。”九娘目光牢牢盯着庄子,随口回答。 “阴家?很厉害吗?”刘小楼又问。 “还不错,依附青玉宗两百年了。” “九娘想弄谁?” “什么?别胡说,不想弄谁!” “好吧,九娘难道是想破庄?” “更胡说了!破庄做什么?哎?去年周家庄那次,你到底做没做?” 刘小楼连忙分辨两句,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九娘在树冠上窥视阴家庄多时,轻盈落地,在刘小楼眼前走来走去。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她终于也寻了一棵树,趺坐于树下,掏出块灵石,闭目修行。 这下刘小楼不能忍了,大老远跑了一夜,就是让我来野地里看你修炼?你老人家长得再美,也不是这么个看法吧? “九娘?九娘?” “何事?” “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人出来。” “九娘想要等谁?” “一个人。” “阴家的人?” “是!别再聒噪了!” “那要等多久?” “等到他出来为止。” “他要是不出来呢?” “闭嘴!” “好吧……”刘小楼嘴上答应着,却仍在继续:“以前我们在乌龙山的时候,如果要找一個人,有很多办法,用不着这么干等下去,因为不确定人家什么时候出来,或许三、五天工夫,时机便错过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九娘睁开眼睛,盯着刘小楼,一脸的不屑,却没再让他闭嘴。 所以刘小楼得以继续:“一个人总有亲朋好友吧?我们只需找到他的熟人,无论是请托也好、哄骗也罢,或者直接威胁乃至动武,总有办法把他逼出来。九娘要找的这个人,有没有亲朋好友?” 九娘皱眉:“何必累及无辜。” 刘小楼道:“不伤其命就好了,当然,若事关重大,又遇到顽固不化的,也是要上手段的,不让他吃点苦头哪行?” 沉默片刻,九娘忽然起身:“走!” 刘小楼跟着九娘离开树林,绕行至溪口的东南,这里有几座小庄子,只有十来间屋,远远无法和阴家的庄子相提并论。 九娘指着其中一处道:“这是阴蜈蚣养的小妾,纳不进家门,所以在这里建了个外宅。” “阴蜈蚣?” “阴家嫡子,名恭,恭敬之意,人却嚣张得很,所以被人叫做无恭,传开后又被叫了谐音,却也没叫错。此人面上阴柔,肚子里一滩坏水,和那毒虫也没什么区别。” 刘小楼问:“九娘想怎么拾掇他?” 九娘摇头:“让他知难而退便是。” 刘小楼点头:“明白了,这小子坏得很,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九娘头上,当真人神共愤!弄他!” 九娘咬了咬嘴唇,道:“不能乱来,阴氏乃青玉宗附枝,地位尚在洞庭湖周氏之上,我家不好和他家翻脸。” 刘小楼道:“咱们苏氏是丹霞派的主枝,丹霞派乃洞天宗门,可比青玉宗地位高,翻脸又能如何?” 九娘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阴氏对青玉宗很重要,青玉宗神打术所用神香,皆为阴氏秘术所产。且这神香,也是我神雾山豢养灵兽必不可缺之物,这两年阴氏大量减少了对神雾山的灵香供应,若再闹翻,他们断了灵香不给,可就麻烦之极” 刘小楼终于明白了:“好贼子,这条蜈蚣是想以此拿捏咱们神雾山,逼迫九娘你乖乖就范?当真打得好算盘。” 又试着问:“九娘认得青玉宗的长老们么?通过周家之类的去说个情?我记得你跟周家关系很好。又或者景昭呢?九娘认得景昭么?他说话肯定管用。” 九娘没好气道:“这种事情,哪里能宣之于口?再说他们都是一个宗门的,我毕竟是外人。伱说的景昭,我不熟!” 真不熟还是假不熟?刘小楼暗自腹诽,其中这些弯弯绕绕他也不知,便撇过不提,只是道:“既要不翻脸,又要让阴家知难而退?怕是不易。” 九娘道:“所以想个办法,把阴蜈蚣的小妾引出来。” 刘小楼思索道:“劫走?这个容易,但劫走之后又该如何?” 九娘给了他一个白眼:“收起你们乌龙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门道。只要把他这个外宅引出来,你我在她面前露个脸,差不多就行了。” 刘小楼对此很是怀疑:“有用吗?” 九娘道:“有用,只是须得等到傍晚。” “为什么?” “因为傍晚看不太清。” “看不太清?九娘说的,不会是让姓阴的外宅看我吧?” “好了,你现在赶紧想想,怎么把人引出来。” “这个很容易。” “你说。” “放一把火。” 九娘皱眉:“都说了,不要干这些鬼门道!” 刘小楼解释:“放火之后,咱们假作路过,然后救火不就好了?” 九娘依旧摇头:“不行,太下作了!” 刘小楼无奈:“那九娘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九娘凝神思索:“再想想。”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一章 救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阴家庄。 阴恭快步进入花厅,问道:“父亲何事唤儿前来?” 其父阴樵道:“前几日,神雾山苏氏大郎前来拜我,又提及神香一事,说是正月时,你给苏氏的神香又少了一百斤?” 阴恭笑了:“如今才来,也当真沉得住气。” 阴樵问:“怎么考虑的?” 阴恭道:“景昭公子破境金丹后,宗门内用量大了许多,这两年家里炼制有些跟不上,二来儿子让人去说亲,苏氏到现在也没答应,不给他家一点颜色看看,他怕是不会将咱们阴家放在眼里。” 阴樵皱眉道:“年前时,为父便跟你说过,好人家多得是,为何还盯着苏家九娘不放?苏家说了,他家九娘乃是受人寄养,并非亲生,他们家做不得主。” 阴恭道:“历来养恩大于生恩,他家做不得主?这不是糊弄人么?那他倒是说来听听,谁是九娘生父母?说出来我去九娘生父母家再提不就好了?” 阴樵道:“都是高门世家,日后总有相见之时,凡事不可太过。你已过而立之年,早些娶妻吧,她家不嫁,换一家就是!” 阴恭不屑道:“苏家早就没落了,家里只有两个金丹,在丹霞派里也不被瞧在眼里。儿子听说,其宗门之中,毛公坛、浔溪两家早就对其虎视眈眈,儿子要一个女人怎么了?儿子可一直未娶,等着她做妻呢!他家还不知感恩,当真岂有此理。若是再过几年,怕是只能来当妾了。” 阴樵训斥道:“放肆!说得什么胡话?他家就算当真没落,那也是丹霞派自家的事,轮不着你来闲话,更轮不着你来插手。” 阴恭陪笑道:“是是是,父亲放心,儿子知道,儿子不会随意插手,只求一妻罢了。那九娘的姿色和天赋,父亲也是知道的,娶进来必然不会辱没了咱们阴氏的家声。” 阴樵摆了摆手:“总之白嘱咐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娶不着就换一家好了。滚下去吧!” 告退之后,阴恭不由咬牙,好伱个苏大郎,有事不来和爷谈,跑去告一口恶状。且给爷等着,这個月的神香,再砍你家一半,看你低不低头! 正发狠时,忽有小厮慌慌张张跑来禀告:“少爷,不好了,李姨娘那边院子起火了!管家已经带着人去灭火,小的赶紧来报知少爷。” 李姨娘出身不好,没让过门,一直避居别院,但在阴恭的八房妾室中,最得他疼爱,阴恭闻言一惊,一边快步向外,一边问:“人伤着没?” 李姨娘不是修行中人,在大火里可没法自保,拨过去的几个护院也只是普通武师,遇到这种事情不一定能护得李姨娘周全。当然,如果李姨娘真出了事,几个护院武师一个都别想活,但那毕竟已是后话,再处死多少人都救不回那一身娇滴滴的柔若无骨了。 匆忙出得庄来,向溪口东南方向望去,夕阳之下,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其势不小,于是阴恭真元流转,直奔浓烟而去。一路可见许多农人、庄客正冲浓烟处指指点点,还有的人正往那边赶。 他是阴氏次子,三年前修为便入筑基,远超长兄和五弟,早被内定为阴氏下一代家主,如此修为之下,五里多地须臾间便到了。 到了地头,烟还冒着,却不是李姨娘那处宅院着火,着火的是她宅院前五六丈外的一棵大柳树。管家带着十多个庄客也才刚刚赶到,却没派上用场,明火早已灭了,只剩浓烟还在散发。 阴恭放下心来,喝问:“怎么回事?” 李姨娘扑进他怀里:“郎君,吓死奴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树上就着了火,越烧越大,宅子里刘师傅他们过来救火也压不下去。后来有两位仙师路过,这才顺手将火头灭了。” “仙师?”阴恭看向护院的刘师傅。 刘师傅躬身道:“二少爷,两位仙师一男一女,面相都年轻得很。小的向他们讨教名姓,女仙师只说了姓苏,被男仙师制止了,说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如今已经走了。” 阴恭听说姓女的苏,立刻留上了心,让他们详细描述形态相貌,越听越是诧异:如果李姨娘和刘师傅他们没说错的话,女的很有可能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苏家九娘苏涴,而那男的…… 阴恭怀着满腔疑窦,沿着刘师傅所指方向就追了下去,赶在太阳落山前追上了两人。 凝目辨认着并肩而行的两人身影,阴恭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说之前只有五成怀疑,眼下则确认了七成,虽说天色昏暗,瞧着依旧有些模糊不清,但女子那熟悉的身影,男子那偶尔转过来的侧脸,让他又加快了脚步。 距离拉到三十丈内,女子随意挽了挽男子的胳膊,又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回头看了过来,阴恭终于确认,女子正是苏九娘! 男子低语了几句,也不理睬自己,而是加快脚步进入前方密林之中。 苏九娘在原地等候阴恭上前,道:“阴公子何故追赶?” 阴恭瞟了瞟密林之处,向苏九娘挤了个笑容:“刚才多谢九娘援手。” 苏九娘诧异道:“援手?” 阴恭道:“着火之处,离我阴家别院很近。” 苏九娘恍然:“哦……阴公子不必客气,不过是途径此地,顺手为之罢了。” 阴恭再次瞟了瞟密林:“那位……是景师兄?” 苏九娘摇头:“不是,阴公子看错了。” 阴恭失笑:“九娘何必否认?” 苏九娘冷冷道:“和阴公子有关系么?” 阴恭缓缓点了点头:“难怪九娘不允,原是攀上了高枝。只是不知这高枝,九娘能攀多久?又能站稳多久?” 苏九娘道:“送公子一句,有些话不能乱说,否则有害无益。言尽于此,告辞!” 阴恭脸色发黑,目视苏九娘入林,恨恨跺脚:“本以为是个好女子,却原是个媚求高门的庸脂俗粉!” 想要就此放手,苏九娘冷艳的面容和转身时婀娜的背影却始终徘徊在眼前,让他郁闷到几欲发狂。 回程的路上,满是不甘。 第一百零二章 焦公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神雾山的路上,苏九娘脚步很是轻快,刘小楼跟在她身后,没见她说什么,但时不时抿嘴的笑容,折射出她内心的愉悦。 刘小楼察言观色,见她心情很好,于是松了口气,继续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幕。 阴蜈蚣对自家外宅的护卫并不周密啊,甚至谈不上护卫,就那几个护院,从他们提水灭火的身手便知,全是武师出身,一个过了炼气二层的都没有。 这是什么缘故?是因为那个入不了门的小妾本身就是個修行高手?还是说阴蜈蚣压根儿就没想过外宅会被人打劫? 要不要回一趟乌龙山,联络诸位兄弟开工?苏九娘说阴家擅长炼制神香,是青玉宗施展神打术的要紧法料,如果弄上一笔,能换多少灵石? 如果要筹划此事,就必须考虑阴蜈蚣的修为问题,跟一个筑基头上搞事,难度极大,该当如何下手呢? “你在琢磨什么?”苏九娘忽然问道。 “啊?没什么”刘小楼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觑着苏九娘的眼睛,见目光中饱含兴奋之色,才醒悟过来,苏九娘并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并不是想问自己琢磨什么,人家只是心情很好,单纯的想要说上几句。 夸耀武功而已——虽然当真谈不上什么武功。 于是胡乱应道:“应该把那处外宅烧了才是。” “那可不行,不是去结仇的,只是为了把他引出来,事情成了就好,不可节外生枝。”苏九娘的确心情不错,没有训斥刘小楼,而是耐心的解释。然后终于忍不住道:“你没看到他疑神疑鬼的样子,真是可笑。” 刘小楼又问:“那只蜈蚣会因为我出现的缘故,不再纠缠九娘吗?会给神雾山供货吗?景昭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苏九娘道:“你不知道景昭公子在青玉宗的地位,他是青玉宗今后一百年的希望。阴蜈蚣绝对不敢得罪他。” 刘小楼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像?” 苏九娘回过头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很像,侧脸非常像。” 刘小楼叹了口气:“这是我的荣幸吧?” 苏九娘没再回答,忽然间目光缥缈,神思不属。 刘小楼又道:“九娘,如果你喜欢景昭,不如我们仔细筹划一番,做笔生意如何?如果能帮你嫁给他,你可以付给我多少” “闭嘴!别胡说!”苏九娘立刻翻脸。 “随伱意吧。”刘小楼无奈道。 回到神雾山时,已经快到午时了,苏九娘道了句:“回去吧。”便自顾自返回云海轩。 刘小楼更加无奈且无语了,自己答应过赴汤蹈火没错,但赴汤蹈火也得意思一下吧?虽说并没有真个赴汤蹈火,但来回忙活了将近两天,数百里奔波,竟然没一点辛苦酬劳,完全不合规矩嘛。乌龙山哪一家山头敢这么干,以后绝对没朋友! 回到一岭堂,见着酥酥,问道:“这两天没人找我吧?” 酥酥回答:“没有。” 刘小楼又问:“夫人呢?” 酥酥道:“还在后山修炼,一直没有回来。”见刘小楼似乎有点气不顺的样子,问道:“姑爷这两天在云海轩,没受委屈吧?” 刘小楼摆了摆手:“没有。她哪儿敢?” 酥酥取出个小褡裢:“姑爷,发放月例了,一块灵石,还有十两银子。” 这真是个好消息,立刻冲淡了刘小楼白忙活一场的怨气,他打开褡裢,欣喜的取出那块灵石仔细打量着,就好像从来没见过灵石一般。 是的,他的确没见过这种灵石,这种不需要努力奔波就坐享其成的灵石。就算当年老师给自己的灵石,也是要自己辛苦完成各种考核才给的,每得一块,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 忽然间眼眶红了,有点想哭。 请访问最新地址 掂了掂手中的灵石,收入怀中,褡裢中的两锭银子交给酥酥:“给你的工钱。” 酥酥手忙脚乱往外推拒:“姑爷这是作甚?奴婢有的,这是姑爷的。” 刘小楼问:“你的月例是多少?” 酥酥道:“奴婢每月六两,尽够了,在庄子里吃喝都足,每年也发新衣,奴婢都攒起来了,用不着。” “没有灵石吗?” “月例中没有,但小姐会赏赐,小姐……夫人很喜欢我,还经常带我入洞天修行,在洞天里用不着灵石。” “洞天啊……丹霞洞天?” “是,姑爷以后也必然有机会进洞天的。” “不敢奢望啊……呵呵……姑爷我没有灵石给你,只能给你银子,你用不用是你的事,给不给你是姑爷我的事,你若不收,姑爷我觉都睡不安稳,修行就会起心障!” “姑爷……” “拿着!你自家不用,给家里送去。” “奴婢打小就没有家人……” “……没事,以后姑爷我就是你的家人。对了,听说大户人家的规矩,妻子的随身婢女也是陪嫁的,你应该也算我的人,这不就是一家人?就是不知道倒插门有没有这规矩?” “姑爷……” “酥酥,来……” “姑爷?” “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是姑爷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试试我三玄门修炼之法,这是秘法,一般人不传给她!” “上回不是试过了?姑爷不是不行吗?” “再试试,先找那股感悟,找不到咱们再试双修……你这什么衣裳啊,费劲!” “姑爷……我自己来……不行不行,是这样……啊,姑爷不行,还没跟夫人说过……嗯,夫人若是不允,那婢子可不能先……” “先不着急跟她说,先找感悟,有了感悟再说也不迟……或者不说也没事,你不会自己跑去跟她坦白吧?” “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小环在门外问:“酥酥姐,姑爷回来了么?” 一阵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裳,刘小楼郁闷得不行:“回来了!什么事?” 小环道:“姑爷,狮子岭焦公子求见姑爷,就在园外候着。” 酥酥轻笑一声,略略理了理衣服和鬟髻,将门打开:“姑爷刚回来不到一刻,还没歇会儿。” 小环苦笑:“焦公子说和姑爷相熟,特来拜望,也不走,就在园外等着……” 刘小楼只得下床:“的确是个熟人,走吧,见见。小环把人请进来。” 在堂前迎着被小环领进园的焦公子,两人对视片刻,焦公子大笑:“老弟,一别经年,又见面了!” 刘小楼上前把住他的双臂,感慨道:“虎头兄,你瞒得我好苦!” 这位焦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三派围攻青玉宗时,同被臧家征募为炮灰的虎头蛟!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三章 人到二十(为书山的男爵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对刘小楼而言,虎头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生死弟兄”,并非交情上的生死,而是共同经历过生死。 这位老兄当初见了刘小楼后便极为热情,其后更自告奋勇,非要跟着刘小楼和谭八掌进乌龙山探查敌情,最后也不知生死如何,这段交情就此不了了之。 直到上个月刘小楼成亲时,才看到前来道贺的宾客中有他,也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狮子岭焦家的公子。只是没有来得及相认,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式相见。 酥酥端上热茶,宾主落座,刘小楼感慨道:“当初我和八掌兄见你身陷青玉宗之手,正筹谋营救,结果三派合围青玉宗一事虎头蛇尾,草草了之,便不知虎头兄下落了。我和八掌兄深感自责,常怀愧疚,若不是婚宴之上见到虎头兄身影,这块疙瘩到今日都消解不去。” 虎头蛟笑道:“当日被青玉宗带离乌龙山,回到洞庭湖后才将我放了,我家里大人将我禁足半年,没有去乌龙山拜会二位贤弟,是我的不是。” 刘小楼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虎头蛟忽然从座上起身,向刘小楼深深一拜:“老弟,为兄今日特为请罪而来,尚请贤弟宽宥!” 刘小楼惊道:“这是说哪里话来?快快请起。” 费了半天劲,才将虎头蛟搀扶起来,虎头蛟满脸愧色,道:“贤弟已知,愚兄并非江南流落过去的散修,我家在狮子岭,距此不到二百里,之前隐瞒贤弟,是愚兄不是。” 刘小楼笑了:“这算什么事?人皆有难言之隐,初见时不便自报家门,知交后再互道根底,人之常情。” 虎头蛟摇头:“不是,说来惭愧,愚兄当日,的确是奔着贤弟而去的,千里迢迢,只为贤弟。当然,被臧家征募,也是凑巧,若非见到贤弟,愚兄也不会老实待在臧家的行伍之中。” 刘小楼奇道:“这是何故?弟的名声,似乎未至千里之外吧?” 虎头蛟坦承:“贤弟有所不知,前往乌龙山,是为了九娘。” 原来,狮子岭与神雾山向来交好,这位焦公子少时也是时常上山串门的,和苏家这一代的子弟很是熟悉,更与苏大郎交情极好。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对苏九娘生了莫名的情愫,从此越陷越深。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九娘对他并无任何眷顾,让他很是难过。 去年春,他在洞庭盘桓时又见到了在外游历的苏九娘,然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听苏九娘提到了乌龙山刘小楼这个名字。 虎头蛟很不好意思:“听九娘私下和小琴谈话时提起,说贤弟长得像景昭,所以愚兄就直奔乌龙山去了,想看看贤弟究竟长個什么模样。” 刘小楼哭笑不得:“就为这个?虎头兄就奔波千里而来?” 虎头蛟变得很严肃:“贤弟不知,那个景昭乃愚兄大敌,九娘对他一直念念不忘。贤弟长得像他,此事绝不可轻而视之。” 刘小楼无语:“然后呢?我猜虎头兄找上门来,恐怕不是看看我那么简单吧?” 虎头蛟相当实诚,摸着后脑勺道:“是想给贤弟……一点苦头……好在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今日便无颜相见了。” 刘小楼眨了眨眼,回忆片刻,摇头道:“是吗?”他当时是半点危险都没感受到。 虎头蛟恳求:“贤弟若不解气,可以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刘小楼笑道:“行了,虎头兄如今也该放心了吧?我来苏家倒插门,插的是五娘这个门,不是九娘,可别再记挂着我了……九娘现在也回山了,你可以去见她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虎头蛟忽然再次起身,向刘小楼拜倒:“还请贤弟助我!” 刘小楼只得再次将他搀起:“又怎么了?若是让我助你得偿所愿,我劝老兄免开尊口,我一个倒插门的,哪有这般能耐?说实话,那位姑娘,兄弟我唯恐避之不及。” 虎头蛟道:“愚兄别无所求,只求见她一面足矣!不瞒贤弟,愚兄听说九娘回山,这两日都在山中等候,请苏大代转探望之意,也被九娘所拒。听说贤弟这两日被九娘请去了云海轩,在九娘跟前应当说得上话,故此……” 刘小楼申辩:“我哪里说得上话?老兄怕是误会了……” 虎头蛟道:“贤弟肖似景昭,当然说得上话。” “肖似就说得上话吗?只是侧脸肖似而已……不是我撅老兄面子,这事真不好办……” “贤弟若能玉成此事,愚兄必有谢意!” “真不好办,就算以十两、百两金银相谢,也不易办,这不是银钱的事儿!” “那就一块灵石?” “不是,老兄有点难为我了……” “两块?” “这……老兄如此深情,弟便试一试吧。” 让虎头蛟先回客院等候消息,刘小楼开始冥思苦想。哪怕高门世家,灵石也是贵重之物,为了见苏九娘一面,虎头蛟竟然愿意以两块灵石为代价,刘小楼都为他感到不值。 挣两块灵石的机会已经摆在面前,就看自己能不能得手了,但想来想去,总觉得很难。连苏家大郎都没办成,自己凭什么把人带上云海轩?虽说帮着九娘做了件事,但九娘因此便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么? 恐怕不会。 于是刘小楼换了个思路,既然没法让虎头蛟上云海轩,能不能让九娘下来呢?到时候虎头蛟不告而至,就算是见上了,两块灵石到手! 最后剩下的问题,是这个邀请不能显得太突兀了,否则九娘不定会怎么收拾自己。当然,实在没办法,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为了两块灵石,被九娘抽一顿也是可以接受的。 正考虑怎么把九娘请下来时,酥酥进了一岭堂,问道:“姑爷今夜不出去了吧?” 刘小楼问:“酥酥有事?” 酥酥道:“奴婢和小环,我们两个准备了酒菜,想请姑爷吃席。姑爷喜欢吃的龙须金鲤、鳌虾、灵米饭都有,还有一壶丹桂香。” 刘小楼当然喜欢:“酥酥为何忽然设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酥酥笑道:“原本不是今天,是昨天!姑爷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吗?但昨日姑爷没回来,我和小环只好等到今日了,给姑爷晚庆一天,姑爷别介意就好。” 刘小楼拍了拍自己脑门,还真忘了,昨天是自己生辰,一转眼,已经二十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四章 陪客(为特别白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云海轩中,丫鬟小琴进了九娘的闺房,将褡裢放在桌上:“姑娘,这个月的月例,灵石五块。比去年又减了一块。” 九娘点了点头,瞟了一眼,没说什么。这两年月例中的灵石为何下降,她很清楚,一则苏家三十年没有高人坐镇,渐为丹霞派各家轻视,争得的各种资源便日益减少;二则近两年阴家对神雾山的神香供应大幅度削减,豢养的各种灵兽也出了状况,自然影响收益。 也不知去溪口的这一趟,到底有没有用,该死的阴蜈蚣能不能知难而退,别再纠缠不清,然后恢复神香的供应? 这种事,阴蜈蚣应该不至于傻到去向景昭求证吧? 成不成,就看这个月了。 只听小琴又道:“姑娘,五姑爷下了请帖,说是今晚在一岭堂办庆生宴,请姑娘赴宴。” “哦?他今日生辰?” “酥酥说,是昨日生辰,原本是想昨夜开宴的……” “这是怪我咯?”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酥酥说,是五姑爷二十整寿,所以极力邀请姑娘前往。” 苏九娘想了想,道:“你知道我不耐烦这些琐事……算了,去一趟吧,被我耽搁了他的生辰宴,去补偿一下。去取……有什么可送的生辰贺礼么?” 小琴笑道:“我问过酥酥,他家那位姑爷,整天念叨着的都是灵石,送上一块,保准乐得合不拢嘴。” 苏九娘白了一眼:“早准备好了?我看是你想去吧?” 小琴吐了吐舌头:“很久没和酥酥姐一起吃酒了,小聚一回也挺好。” 当夜的酒宴甚为热闹,只是在虎头蛟出场后,冷清了一阵,对此,刘小楼不停圆场,向苏九娘告罪,言说自己和虎头蛟曾为好友,有过生死之交。 虎头蛟也拼命点头,说自己是特意来为好兄弟刘小楼庆贺生辰,没想到能遇见九娘,实在是巴拉巴拉…… 九娘没有当场翻脸,脸色却有些不好,只是碍于儿时曾和虎头蛟相熟,才没有发作。却也没太耽搁多久,又多挨了一刻时,应付了虎头蛟几句话,浅浅饮了几盅,便告辞了。 走的时候,刘小楼被小琴狠狠瞪了一眼,瞪得他好一阵心虚。好在最坏的局面没有发生,九娘可能心里不爽,但那又如何?不仅虎头蛟两块灵石到手,九娘还饶出来一块,当真是意外之喜。 虎头蛟也很高兴,虽然九娘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但也不坏,还说上话了,这可是近三年来头一回和九娘说上话,宁不醉乎? 知足的虎头蛟当夜大醉,就歇在了一岭堂。反正夫人在后山不归,留客住上一晚应该也没什么,何况留的还是苏家世交。 次日醒来,虎头蛟精神头十足,向刘小楼告辞:“贤弟,愚兄准备回家了,来日有暇,还请贤弟至狮子岭一叙,我必扫榻以待,与贤弟抵足而眠!” 刘小楼笑问:“见了一面,便知足了?虎头兄当真英雄豪杰,此所谓拿得起放得下。” 虎头蛟摇头道:“放不下的,怎么可能放得下?只是愚兄知道,九娘心不在我,不敢强求,只要她过得喜乐舒心,愚兄便知足了。” 刘小楼道:“这也算放下了。虎头兄接下来如何?不如好生择一房娇妻,也平平安安,喜乐舒心?” 虎头蛟目光坚定道:“愚兄此生不打算娶妻了,只愿守护九娘,谁若令她过得不快乐,让她心里不欢喜,愚兄就让谁不快乐、不欢喜!” 请访问最新地址 又叮嘱刘小楼:“贤弟既为苏氏佳婿,与九娘为至亲之人,若知晓确有此等宵小,须当立刻告与我知,我必不与其善罢甘休!” 刘小楼将虎头蛟送到山外,两人依依惜别。回到一岭堂,美滋滋的取出身上的灵石点数,共计四块。 这可是躺赚的四块灵石,来的不要太容易,心里一时间快乐欢喜,又颇多怅惘,无以言表。 酥酥收拾好屋子,换了床褥,清水洗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这個焦公子,醉酒之后把屋子糟蹋成什么了?姑爷以后不要留醉客过夜了,再有醉客,直接送回客院吧,这气味…” 她为了洒扫屋子,换的是身紧束的短衣,前凸后翘的身段尽显无遗,胳膊和脚踝外露,可见肌肤细腻而带光泽,这是女子修行到一定地步后的真灵外现。 刘小楼再度生起和她研讨功法的念头,招呼道:“来来来,酥酥,昨日就被不速之客莫名打断了,荒废了一天时光,我们现在接着来。” 酥酥捏着鼻子道:“奴婢刚打扫完,这一身脏的,可不行。” 刘小楼不以为意:“哪里脏了?这身正好……”说着,过去便牵酥酥的手。 酥酥撅着嘴道:“姑爷还是不甘心吗?” 刘小楼一把将她扯过来:“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故去的老师说,我等修行中人,毕生当以勤奋修行为第一要务……” “姑爷!姑爷!”门外响起小环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因为没有关门,她直接就闯了进来。 刘小楼简直无语了:“小环,你和酥酥约好的吗?” 酥酥顿时捂嘴笑了,小环则一脸不解:“约好什么?姑爷,夫人回来了,请你到前楼相见。” 刘小楼大出意外:“请我相见?出什么事了?” 小环道:“老爷传话来了,有要客登门,请夫人和姑爷作陪。” 这本就是刘小楼倒插门的主要目的——向外宣告苏五娘已为人妇,各家莫起非分之想,所以陪客应该算是刘小楼的主要职司,是他最大的责任。 两个婢女一通忙活,把刘小楼捯饬一新后送到前楼,苏五娘已经等候多时。 这是刘小楼成亲后和自家娘子的第二次见面,他有自知之明,私下里不敢乱叫“夫人”、“娘子”,依旧是相敬如宾的拱手致意:“五娘回来了?这次修炼如何?长进很大吧?” 苏五娘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出了晴雨芙蓉园,一路前往瓜芦堂,到得堂前,苏五娘叮嘱了一句:“见了客人不要乱说话。” 刘小楼点头应喏:“知道。” 进了瓜芦堂,就见便宜老丈人苏至、二叔苏寻都在,苏家大郎苏泷也陪侍堂中,宾客席上则是三桌,客人年岁都不大,为首的那个也不到四十。 再看向末席那位,刘小楼顿时一个激灵,立生掉头逃走之心。此人极为年轻,额上系着红丝绦,面如桃花、目若朗星,好一个俊俏的少年英雄。 正是当初打破锦屏山庄后,一路追杀过自己的洞阳派弟子——韩无望!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五章 三真拜会(为天明道长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五娘的席次就在右手主位第三席,排在苏氏族长苏至、二老爷苏寻之下,甚至放在了苏家大郎之前,这是头一回正式会客如此排序,也昭示着苏五娘越过苏大郎,成为了苏家下一代的家主。 苏五娘当仁不让,依此排序入席,作为她的夫君,刘小楼坐到了她的身侧。 和她同席而坐,同样是一种昭示,昭示着苏五娘已经有夫,不会再行外嫁了。这样的昭示今后还会继续进行,直到苏五娘地位稳固、各家不会再起非分之想为止。 但刘小楼就有点坐立不安了,无他,心虚尔。尤其是面对洞阳派三位内门弟子时,手掌心都在冒汗。 其实面对娄真五和苏真九时还好,关键是面对韩无望时,那份难受就别提了,只能在心中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当时他没看见我的脸,没听见我说话,没看见我的脸,没听见我说话 好在韩无望目视自己时,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常,这才让刘小楼稍觉安心,放眼环顾在座诸人。 娄真五和苏真九他都听说过,前年攻破锦屏山庄之后,听说娄真五领头把排教第七支的山门给打破了,是洞阳派年轻弟子中的翘楚,金丹修为上稳固了多年。 苏真九则与潭州忠义坊的外门执事苏掌柜有些渊源,当年自己为了拜入洞阳派,请托苏掌柜帮忙,走的似乎就是苏真九的路子,但没有走通。据说这位是筑基后期。 韩无望就不用说了,两年前追杀了自己一路,当时感觉他修为和自己差不多,也不知现下如何。但这种大宗子弟,占了洞天福地的优势,修行起来和自己这种完全依赖灵石的修士不可同日而语,想必应该已经超过自己了吧? 刘小楼不敢多看韩无望,韩无望却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两人目光碰在一处时,韩无望还向刘小楼微笑示意,刘小楼只得挤出笑容相对,然后迅速将目光挪开。 瞟了眼身边下首位的苏大郎,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此刻心绪如何,但想来应该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苏家第三席被他坐了不少年头,如今要让出来,换谁心里都恐怕不太舒服。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苏家这一代九个男丁,至今没有一个筑基,苏大郎已经过了四十岁,算是男丁中修为最高的了,如今却卡在炼气十层上,十五年来依然没有筑基的半分征兆。 单从修行进度上论,便差了苏五娘整整十五年,将来就算筑基,成就也不会有多高,还如何接掌苏家? 娄真五向苏五娘点头致意:“久闻神雾山五娘之名,一手芙蓉飞刀鬼神难测,今日终于见着了,娄某幸甚。” 苏五娘微笑欠身:“洞阳派诸真之名播于天下,尤以第五真修为高妙、进境神速,洞晓事机、敏于事理,妾身雕虫小技,安敢当娄师兄谬赞?” 苏真九也向苏五娘道了喜,然后向刘小楼笑言:“不瞒刘贤弟,听说贤弟结亲于神雾山时,我与五师兄又是惊讶又是惋惜,当初我洞阳派遴选弟子,刘贤弟已入候选之列,奈何阴差阳错,最终选了旁人。看来是才便必然不会淹没,神雾山得一佳婿,我洞阳派失一人才。” 娄真五也感叹道:“是某之错,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唬得刘小楼连忙起身躬谢:“实不敢当,都是在下无缘。” 连苏至和苏寻都满是惊讶,频频注目刘小楼,苏至道:“还有这段旧缘?我这女婿不器,蒙二位高看一眼,过誉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寒暄已毕,继续刚才的话题。 苏至道:“刚才所议,我已知之,明日便让五娘回宗门一趟,将贵派之意禀告门中,请诸位长老抉择。” 娄真五颔首:“如此便多谢了。无论丹霞派如何决定,还请尽快告知,我等也好回去复命。” 苏至道:“苏家也尽量争取宗门出面调解,青玉宗也好,贵派也好,天姥山和彰龙派也罢,都是名门大宗,若是真個斗起来,非修行界之福,苏某以为,敝宗各位长老,应该是看得到这一点的。” 苏真九在旁叹道:“并非我等之过,实在是青玉宗这些年咄咄逼人。他们无凭无据,非说他家姓侯的巡山执事是我家动的手。我洞阳派可以帮忙查找姓侯的下落,但屎盆子不能扣在敝派头上!” 苏五娘问:“来迟了,尚请三位师兄恕罪。侯胜之事,妾身听说过,却不知青玉宗为何认定是贵派的手脚?” 苏真九再次解释:“前年春夏,敝派外门锦屏山庄为贼子所趁,损失惨重,其中便有排教第七支的几个堂主参与。查明之后,五师兄带人攻破了他们山门,当场斩杀了几个堂主,其中一个,似乎牵涉侯胜正在办理的某个案子,他也在查那堂主。其后他找上门来,索要那堂主遗留的贼赃,他要的东西我们分明就没有见过,当时是苏某接待。他一个执事,虽是内门,却并未筑基,修行门槛都没踏入,言辞却很不友善,毫无尊重前辈之意,说着说着就说拧了,我当时将他赶出山门,也放了几句狠话。结果没过多久,姓侯的便失踪了。仅此而已。” 苏五娘想了想,问:“他索要什么东西?” 苏真九道:“一家没落宗门的掌门令牌,敝派就没见过此物,问他是哪一门,他又不说。” 苏五娘又问:“苏师兄当时放了什么狠话?” 苏真九叹道:“也是我被他激怒,有些口不择言,当时说道,洞阳山不欢迎他,湘南不欢迎他,若再见他来湘南,必对他不客气。” 苏五娘沉吟道:“那青玉宗也不该如此轻易就下定论吧。” 苏真九道:“他家近年气焰太盛,我家、天姥山、彰龙山都忍无可忍了。” 苏至道:“五娘,洞阳派与我家颇有渊源,你明日回宗门时,尽量相助,不可怠慢。” 娄真五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们来之前倒是得了些线索,侯胜失踪前两个月,有一女伎和他来往密切,他失踪之后,这女伎也同样不见了踪迹,若是贵宗门愿意出面调解,敝派可将知道的一应线索都和盘托出。” 苏至点头:“如此,五娘回山时,便更易说话了。” 事情谈完,苏家在瓜芦堂安排宴席,宴请洞阳派三人,刘小楼也奉命作陪,与他们对饮。向韩无望敬酒时,韩无望无意间笑道:“我观刘兄,好似故友一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哈哈,应当便是缘法吧。” 听得刘小楼顿时一阵白毛汗,尬笑着离席,出去放水避风。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六章 休沐省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宴罢已是深夜,洞阳派三人前往客院歇宿,他们将在神雾山等候苏五娘的回信,或者说,是等候丹霞派对此事的回复。 青玉宗目下太过强势,整个荆湘之地,他家一枝独秀,虽说洞阳派、彰龙派和天姥山李氏合力之下并不惧怕,但能不引战当然是最好的,荆湘周围,也只有天下十大宗之一的丹霞派有威望、有能力调解了。 随苏五娘返回晴雨芙蓉园后,刘小楼特意向自家娘子询问:“五娘明日前往宗门,预计何时能归?” 苏五娘淡淡道:“短则两三日,长则七八日,这可说不好。且洞天之中,时日与外间殊异,时快时慢,若是慢了,半个月都不一定。” 刘小楼也曾听老师说过,洞天与外界不同,好似水中的气泡,夹生于天地之间。洞天之中,灵力比天下各处福地还要浓郁三分,灵石几乎无用。正因为如此浓郁的灵力,也因之导致时辰和方位扭曲,与外间有所不同。 于是刘小楼开始了入赘苏氏之后的第一次告假:“五娘容禀,在下入赘苏家已经一月,尚未禀告老师于灵前,想趁着五娘这次前往洞天之际,回一趟乌龙山省亲,以慰老师平生。” 苏五娘怔了怔,当即道:“自然可以,我” 按理,她是刘小楼的夫人,也当同往乌龙山祭奠,但和刘小楼之间的这段姻缘,严格说起来连倒插门都不是,最多叫做“临时倒插门”,或者“协议倒插门”,是否应该去,还真是个问题。 因此改口:“我须往洞天一行,待有暇时再去看望看望你老师,这次你就自己先回去吧。” 刘小楼道:“我争取一個月内返回。” 苏五娘想了想,道:“多几日也无妨,只是五月二十前需要你回来,丹霞派立派千年大典,苏家所有子弟都要去。” 刘小楼笑道:“如此盛事,自当躬逢。” 苏五娘又道:“让酥酥跟你回去?” 刘小楼道:“乌龙山条件简陋,酥酥已经尽心竭力侍奉我一个月了,不忍再让她吃苦,让她松快些吧,将来再说。” 苏五娘对此无可无不可,或者说,她对刘小楼的所有事都毫不关心:“由你。只是有一条,出门在外,不可辱没了我苏氏名望。” 夫妻二人再也无话可说,各自分别,苏五娘上了前楼,刘小楼回了一岭堂。 回去之后,简单交代了酥酥几句,酥酥很有些不舍,主动请缨,想陪刘小楼回去吃苦。 刘小楼当然也希望拉着她完成未竟之愿,赶快研究一下阴阳经,但此行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事需要料理,没法让酥酥跟着,当下好言安抚一番,才让酥酥打消了念头。 他是真不愿意和洞阳派三人相处,尤其是韩无望,眼下没有认出自己,不意味着将来认不出自己,此刻的神雾山,多待一刻都意味着风险。因此一刻都不想耽搁,连夜离开了神雾山, 更重要的是,洞阳派掌握着侯胜一案的线索,须得抢在他们和青玉宗和解之前找到线索。这条线索,便是苏真九说的那个女伎,如果刘小楼没有猜错,女伎是雍娥的可能性很高。 青玉宗重建岳阳坊市,大兴土木,迁来大量宗门外门、商铺,也开设了两家行院,一名红玉,一名绿怡,其中晴姐主持的便是绿怡院。绿怡院新招募过一个女伎,容貌普普通通,却擅弹琵琶,关键是他见侯胜的那次,侯胜还专门叫了雍娥的局! 因这雍娥是个普通女子,身上没有半分修为,当日侯胜让雍娥弹琴的时候,相隔不近,目的是让琴声进一步盖过他们本就不大的谈话声,所以刘小楼一直没将雍娥放在心上,谁能想到洞阳派所说的线索,居然会是绿怡院中的雍娥?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披星戴月,直趋岳阳坊! 从神雾山到岳阳坊,一路三百多里,刘小楼拼了命的赶路,于次日午时赶到。他一路上只短暂休息过两回,赶到时,命都几乎跑脱了,也是他修为大进,否则无论如何是赶不到的。 绿怡院的午时非常冷清,没什么人气,从半敞开的大门望进去,也是冷冷清清。 刘小楼犹豫少时,还是选择绕到后面翻墙而入,不管任何时候都不可大意,翻墙总是比较安全的。 他是这里的老客了,去年可是在这里住过好几天的,一切熟门熟路,很快就摸到晴姐居住的院子。 厢房紧闭,上着锁,这是当时自己住的屋子,正屋里则传来轻微而匀律的呼吸,刘小楼推门而入,果然看见床上正在熟睡的晴姐。 晴姐半露酥胸,脖颈上的锁骨随着呼吸在微微跳动,脸上脂粉洗尽,没有了浓墨重彩的华丽美艳,却多了几分清新自然的味道。 好像邻家的姐姐。 刘小楼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晴姐,一时间神思天外。是因为成亲了的缘故吗?怎么忽然觉得,床上的晴姐很诱人。 少年不识姐的好,成亲之后姐是宝! 晴姐毕竟是炼过的武师,开通了足少阴经和半条足太阳经,刘小楼坐在她身边,不可能什么感知都没有,眼皮微微跳动了片刻,猛然惊醒,手腕翻转,便从枕下摸出柄短刃,直刺刘小楼腹心。 刘小楼两指出现在短刃上,将刃尖夹住,短刃再也递不过去半分。 晴姐眨了眨眼,短刃撒手,上身弹起,双臂紧紧搂住刘小楼:“冤家,舍得回来看姐了!” 刘小楼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这不是回来了?” 晴姐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床内躲进去,蜷在被褥里叫道:“快出去,快出去!” 刘小楼愕然:“搞什么?” 晴姐用锦被捂着脸道:“没上妆,没洗漱,丑死了,臭死了,见不得人,你快出去!” 刘小楼嘘道:“小点声,别让人知道我来。” 晴姐这才露出一只眼睛:“伱又犯什么事了?这是避风来了?放心吧,在这里踏实待着就是。” 刘小楼道:“问你个人,那个雍娥,会弹琵琶的,还在院子里吗?” 晴姐道:“上个月辞院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七章 再行天门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辞院的意思,就是雍娥不干了。 “她去哪儿了?换到红玉?还是离开岳阳,去了别的坊市?” “肯定不是红玉,张妈那边和姐这里互通声气,她如果去那边,姐这里立时便知,她离开岳阳了。怎么?小楼想她了?她那姿色,在整个绿怡院中,都是排在最末的。莫非小楼开始雅好声乐了?这不是咱们乌龙山的风范啊” “晴姐别胡扯了,有事找她打听。好好想想,她离开前,有没有说过去什么地方?” “能有什么事找她?”晴姐有些狐疑,但还是努力的回想了一番,道:“好像是走之前,和我打听过一个什么山,我跟她说我没有听说过,她就没再问。” “什么山?想想!” “什么风山?黑风山不对黄风山?也不是” “几个字?” “还差一個字,什么风山来着哎呀,老了老了,记性不好。” “她问那山做什么?” “没说啊。” “晴姐,你手下姑娘辞院,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这个姐当然知道。她来绿怡院,是想看看有没有门路入修行一途。比如遇上个高门世家子弟,哪怕是个对她上心的散修,能帮她入了修行就行。她就是太心急了,才待了半年就坐不住了,入修行哪有那么容易?你姐我蹉跎了十多年,不也没有门路吗?还是跟自家天赋资质有关……” “所以说,她离开绿怡院,是因为觉得待下去还是没希望?” “应该是。” “那她打听什么风山,是因为那里有希望?” “这就说不好了,也可能是访友?或者那边有更好的行院?”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多谢了晴姐。” “不仅是晴姐,还是你的师娘!” “你可拉倒吧,玩闹可以,别真把自己玩进去了啊。” “你个小兔崽子,是我进去还是伱进来,搞得清楚吗你?要不要师娘我指点你一二?” 和晴姐这种人斗嘴,永远别想着赢,不丢盔卸甲就算好的了,因为她敢来真的。所以刘小楼只能落败而逃,他实在没心思修炼,得赶紧找到雍娥的下落。 从岳阳坊匆匆赶到天门山坊市,在鸿记酒楼坐等了一天,终于将卫鸿卿等来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卫鸿卿一脸疲倦道:“这些日子,宗门里派下来很多活,实在忙不开,让老弟久等了。如今风声很紧,青玉宗又起幺蛾子,准备拿洞阳派作伐,彰龙派和我们天姥山不能眼看着洞阳派被欺负,准备和青玉宗好好谈谈,山雨欲来啊。老弟行事谨慎些,别又被彰龙派征募了去。” 刘小楼道:“卫兄可知,他们这些名门大宗为何又起风波?” 卫鸿卿道:“还没打听出来,只说与洞阳派有关。” 刘小楼道:“这件事我知道,青玉宗发现侯胜失踪了,怀疑是洞阳派所为。”于是将自己听来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卫鸿卿当即一脸凝重道:“得找到那个雍娥,她是知道你和侯胜见过面的。” 刘小楼道:“所以弟才来见卫兄,你这边消息广,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助人入门修行,且名某风山的地方?” 卫鸿卿思索多时,道:“只能靠灵丹,但服丹之后才能破境一层的人,也没什么修行前途可言,名门大派是不会行此费力却无益的麻烦事。这和服用筑基丹不同,宗门里多一个筑基,宗门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多一个炼气一层实在没什么必要。所以,还真没听说过哪家会炼制这种灵丹” 这么一说,刘小楼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还真有一家野修宗门,叫做妙风丹宗,听说就是立于妙风山中。卫兄知道么?就在天门山坊市,没开铺子,是个叫燕三飞的在兜街贩售。” 卫鸿卿真没听说过,道:“此等野宗,天门山坊市多如牛毛,大都是行骗的路子。” 刘小楼道:“可他家的养心丹是真有灵效!” 于是卫鸿卿将外门执事找来,让他打听这个燕三飞。 这个执事还真知道燕三飞,但他对这类人相当歧视,所以从来不打交道,出去半个时辰后回来道:“东家,姓燕的没找到,弟兄们都说他有一段日子没出现了。至于东家说的妙风山,有个弟兄曾经听说过,但不知地处何方,绝不会是在咱们荆湘,需要加派人手打听么?” 卫鸿卿摆了摆手:“不必,顺手为之,能打听到就告诉我,打听不到也不必刻意为之。” 他这边如果闹大了,引起天姥山内门关注,反而得不偿失。 两人又凑着脑袋分析了一通,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一边悄悄打听雍娥的下落,一边重新确立攻守同盟:万一真被洞阳派找到雍娥,万一雍娥真把自己当时和侯胜见面的事说出来,刘小楼就承认好了,见了面又能如何?见面之后,他就来了天姥山坊市,在卫鸿卿这里好吃好喝待了半个多月,到时候卫鸿卿给他作证。 暂时放下这个心思,卫鸿卿问:“这个消息,老弟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小楼谦虚道:“说来惭愧,弟一时不慎,误入神雾山苏家庄,正巧撞见苏家招赘,也不知何故,入了苏家青眼,就此成了苏家的女婿,成亲至今,已有一月。前两天,洞阳派娄真五、苏真九、韩无望三人来苏家拜山,弟陪于席间,此事便是酒席间听来的。” 卫鸿卿张大了嘴:“神雾山苏氏?丹霞派的苏氏?” 刘小楼叹道:“别的苏家,弟也不愿意啊,毕竟是倒插门嘛。” 卫鸿卿顿时肃然起敬,连忙吩咐上酒,和刘小楼把酒言欢。 席间大醉,卫鸿卿哭道:“老弟,你出息了,我乌龙山同道终于出了个人物,入赘苏氏豪门,此乃阖山之幸啊!三玄先生灵下有知,也足堪慰藉了。” 刘小楼被他哭得眼眶都红了,感叹道:“弟有今日,不敢忘了山中同道之恩,更不敢忘了师恩,此番回山,正是打算祭扫于墓前,告知老师。” 卫鸿卿收拾眼泪,道:“该当的!明日为兄便与你回山,咱们一起回娘家!”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八章 何为俊彦(为Shizuru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卫鸿卿最终还是没有和刘小楼一起回乌龙山娘家,酒醒之后找了借口,说是天姥山布置下来的事情实在太多,须臾走不开。 刘小楼对此倒是很理解,毕竟卫鸿卿至今为止,也没有和天姥山内门的卢燕氏有名分上的瓜葛,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厮混到现在,虽说混到了不少好处,但没有名分,他怎么回娘家? 临走前,卫鸿卿还是送上了他的贺礼,两坛天姥山灵酒竹叶青。 用扁担挑着竹叶青,刘小楼回到了阔别数月的乌龙山。照例在山下村子里听了听风声,又往田伯家坐了片刻,吃了顿糙米饭,留下二两碎银。 其实田伯已经不需要刘小楼接济了,他家阿珍年初从秀山回来,给他带了五十两银子,足够开销两三年的,还在旁边起了间大青砖房,田伯家已经旧貌换新颜。但三玄门和田家几十年的对口往来,留银子、收银子,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昭示着相互之间的情分,没有这一层,彼此反而不习惯。 “阿珍还上了一趟乾竹岭,我跟她说你外出未归,她去先生墓前祭告后便回秀山了。” “啊,错过了,阿珍还好么?” “挺好,去秀山两年,已经入了修行,说是在向炼气二层冲击。她入门晚,说是不敢有一刻懈怠,只回来待了半个月就走了。” “两年便通三经,果然比我有天赋,我可是花了六年。田伯,阿珍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你等着享福吧。” “我一个庄户人,还能享多大福?一辈子也就在乌龙山了。” 确定山上无忧,刘小楼挑着扁担回到乾竹岭。然后,他打开酒坛,灌了一壶竹叶青,来到竹林之中,给老师烧纸。 烧完纸,和老师对饮完一壶竹叶青,刘小楼开始修葺打扫庭院。离开的时日不短,但小院却没多少需要修补的,是阿珍和田伯来的时候帮忙修过一道,现在只需要清扫便可。 也不知何时,大白鹅扑棱棱扇着翅膀冲了回来,很有默契的加入了收拾小院的行列。这畜生真的不用操心,刘小楼一走半年,它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待着,自己养自己,还是那么白白胖胖的水灵。 收拾完院子,刘小楼满足的叹了口气,在屋檐下的露台上四仰八叉的躺倒,望着天上的白云悠悠,感受着远处吹来的和煦春风,惬意了许久。 和大白鹅也是许久不见了,刘小楼难得奢侈一把,倒了小半碗竹叶青,道:“大白,过来!” 大白鹅闻着酒香,如饿鬼扑食般就冲了上来,几口便将竹叶青喝光,脚下立刻就开始打滑,几乎是用双翅在院子里爬,看得刘小楼哈哈大笑。 之后,便是写竹牌,二指长宽的竹牌上用小刀刻字:“弟小楼入赘神雾山苏氏,今日返山,明日戌时于乾竹岭设宴,恭候某兄光临。再拜!” 做人要低调,酒宴没必要大摆,何况酒也不够,所以刘小楼只写了四块帖子,分别给左高峰、龙山散人、谭八掌和戴升高,请他们过来相聚。 大白鹅的耐受力再次令刘小楼刮目相看,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厮不再嘴眼歪斜,也收得起翅膀,迈得动步子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它对乌龙山很熟悉,且听得懂人言,所以刘小楼放心的将四块竹牌挂在它脖子上,一脚把它踹出去,让它去送请帖。 到得夜里,大白鹅便嘎嘎着回来了,脖子上的竹排牌少了三個,唯戴升高那块没有取走,表明戴散人并不在家,也不知去了何方。 次日戌时,刘小楼准备好了酒食,有竹笋炖河鱼、烧野兔、茱萸炒山鸡、鲜蘑汤、腊肉等等,都是山里常吃的,没什么稀奇之处,唯一的主打,就是竹叶青。 有灵酒漱口,谁还管吃什么? 只是腊肉来路不明,是大白鹅不知从哪里叼来的,这东西上边也不会标识主人,被刘小楼直接切了片。 头一个登岭的就是谭八掌,他哈哈大笑着给了刘小楼一个熊抱:“小楼,小楼,你一步登天了,可不能只顾自己,要带上我等兄弟啊!” 刘小楼嘻嘻笑道:“登什么天?倒插门而已,受气得紧,只是为了口吃食,不得已而为之。” 紧接着跟上来的左高峰道:“左某也想倒插门,年轻时把湘西高门世家都插遍了,插不进去啊。现在老了,更是没了指望,如之奈何?” 三人别后相见,各自絮叨一番,很是亲热。自打汨罗江一别之后,他们都收获颇丰,几月不见,左高峰破境炼气八层,步入炼气后期,谭八掌则迈过炼气五层这道坎,修为进入六层,追上了卫鸿卿的脚步,而刘小楼自己,也成了炼气四层修士,可谓皆大欢喜,心情都相当舒畅。 只有晚到的龙山散人脸上挂着一个“愁”字,奔波多年,到现在也没凑齐炼制筑基丹的十八种材料,说起来都是泪。 当然,今夜的主题还是恭贺刘小楼倒插门了一个好人家,那可是丹霞派的苏氏,谁不羡慕? 酒到酣处,谭八掌连连追问,苏家找赘婿,怎么就相中了刘小楼? 刘小楼酒碗都快端不稳了,迷糊着眼睛解释:“有时候,相貌是很重要的,长得好啊,嗝……的确可以当饭吃。比如卫兄,他……他卫兄,鸿卿,老卫!你们说……嗝,他凭什么主持天姥山鸿记酒楼,靠的……不就是这张脸嘛……” 他拍着自己的脸,大声道:“脸,脸很重要!” 三人听得十分入神,都在下意识摸自己的脸。 刘小楼语调高昂:“我当日前往神雾山应招,嗝……诸位是没见着,满满一堂,都……都是来自各地的……年轻俊彦,家世都比我……强上百倍!苏家为何不选他们,他们家世再强,能强过苏家?苏家招的是倒插门,家世没有意义嘛!所以呢?选什么?你们说……说,还能选什么?” 左高峰沮丧道:“长得丑就没好命咯……也是,小楼和鸿卿,并称乌龙山双秀,这才叫俊彦,左某今日算是明白了,何为俊彦?俊彦俊彦,首为俊,其次才是彦啊!” 谭八掌趴在桌上,酒碗扣在头上,大哭:“弟无望了,弟无望了……” 龙山散人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缩到了桌子底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零九章 有贼袭山(为ws蓝狐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夜,众皆大醉,将近两坛竹叶青,按说就凭他们四个,是撑不下去的,但喝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干得滴酒不剩,四人东倒西歪,就在屋前露台上睡得人事不醒,当真做到了抵足而眠。 睡梦之中,刘小楼看见自己身披大红吉服,在自家柴院前接受山中各路同道的贺拜,同道们一边高声颂祝,一边递上贺礼,道贺的人一直排到山下,收的贺礼堆满了整个院子。 臧老爷都亲自背着一袋灵米上山道贺,并且当众宣布,今后刘小楼去鹅羊山帮工,收割上来的灵米,都按原重称量,再也不踢斛淋尖了! “叮叮咚咚……”就连大白鹅也迈着规规整整的鹅步来到面前,嘴里叼着一串风铃相贺,那风铃碰撞出的清脆铃声,响彻了乾竹岭。 刘小楼摸了摸大白鹅的头,欢喜无限:“好了好了,这礼我收下了。” 大白鹅却没有退开,而是继续摇铃以贺,刘小楼把它扒拉到一边:“别挡着后面的,还有很多贺礼没送上来呢!” 大白鹅却拧上了劲,围着刘小楼拼命摇铃:“叮叮咚咚……” 刘小楼烦不胜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待将其剥皮去毛,抛入锅中炖菜,就觉身子被谁一阵晃动,晃得天地震动、乾坤颠倒。 睁开眼睛,却是南柯一梦,摇晃自己的,正是谭八掌,那风铃声自岭上传来,片刻后方才停歇。 风铃起,便是有警。 龙山散人、左高峰也早醒了,一个绕到院子后察看,一個刚刚从岭上下来。 “小楼,你家白鹅倒是有趣,是它在摇铃。” “没见村中有狼烟点起……” 刘小楼道:“多半是有人拜山,搅扰了诸位清梦,弟实在过意不去。” 说话间,众人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不多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穿过林子,来到柴院前,叫了声:“老师!” 龙山散人抚须道:“这是我前月刚收的徒儿,西口村的李不三。徒儿,过来拜见几位前辈。” 少年李不三过来恭恭敬敬行了礼,左高峰笑道:“是李老实家的孩子?你小时候还在老夫怀里撒过尿,呵呵……” 西口村是乌龙山西边的村子,刘小楼和谭八掌都很少去那个方向,所以不知,但既是乌龙山一脉,天然就亲近三分,各自从怀里摸出金银珠玉赏赐。 赏赐的都是凡物,就是表示个意思,和刘小楼大婚贺礼没法相提并论。昨日前来相贺,龙山散人给的还是松香精——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正是刘小楼所需;左高峰和谭八掌都是给的灵石,一人一块,相当够意思了,身为散修,也实在拿不出更多。 李不三向龙山散人禀道:“老师,零陵前辈出事了,在他洞府前被人抓了。” 众人俱惊,左高峰脸色凝重,道:“哪家宗门入剿?怎么一点消息也无?” 请访问最新地址 谭八掌四下张望:“糟糕糟糕,现在下山还来得及么?小楼,你这乾竹岭上可有秘道?” 刘小楼也有些慌:“田伯怎么没发现?村头老婶子他们呢?谭兄,咱们往这边走,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李不三忙道:“是弟子没说明白,非是宗门入剿,是几个外乡人来寻仇,大早上偷袭中陵谷,抓了零陵前辈,想要带出山去。先被玉女洞的黄前辈发现,又有五子峰的麻家两位叔伯赶到,之后飞虎洞的蒋前辈、石花谷的张石花、葫芦口的胡蠹道长也去了,蒋前辈让弟子禀告老师和几位前辈,同去应援!” 几人面面相觑,谭八掌问:“果然不是宗门进剿?” 李不三道:“蒋前辈说,只有几个外乡人,修为倒是不错,但人不多。” 谭八掌立时大怒:“几个外乡人便敢来乌龙山撒野,当我山中无人耶?走,打他个黑灯瞎火!” 刘小楼也笑了:“难怪没有收到村里的警讯,这些外乡人倒是有几分本事,算计也不错,只不过实在是不知死活,乌龙山是那么好进的么?怕是进得来出不去!” 左高峰捋须沉吟:“乌龙山声威赫赫,名震荆湘,这几个外乡人胆子那么大吗?此事有些蹊跷,须当从长计议……” 龙山散人摆了摆手:“还计议什么?总不能真让零陵客被揪下山去,置我乌龙山同道于何地?不三,如今人在何处?” 李不三道:“回老师话,弟子来时,蒋前辈说是在天坑鼓。” 无须再议,众人立刻赶去,就连大白鹅也从岭上冲了下来,嘎嘎欢叫着跟在刘小楼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开赴天坑鼓。 名门大宗进剿也就罢了,我等同道们惹不起躲得起,但你几个外乡人也来抓人,不知道乌龙山是龙潭虎穴吗? 天坑鼓就是去年发现藤妖之处,青玉宗举派围山,门中天纵英才的内门弟子景昭于此大破藤妖,这一战也不知让他修为长进了几分,但名声是彻底打出荆湘了,天下皆知青玉宗出了个百年一遇的修行天才。 而刘小楼也在这一战中吃了粒妖藤种子,几乎当场立下遗嘱,打算将三玄门传给谭八掌。 一年来,不知多少乌龙山道友于此探查,想要寻找妖藤忽然出现的秘密,也有很多外面的修士想尽办法进入乌龙山,想要寻找妖藤残余,却都一无所获。短短一年,天鼓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原貌,看不出当日大战的痕迹。 他们一行抵达时,已见天坑鼓西南方向围了许多人,于是挤入人群。 包围圈中,是五个外乡人,他们提着已被封住经脉的零陵客,和乌龙山群雄对峙,以此单薄之力,若非忌惮伤着零陵客,群雄早就扑上去了。 飞虎洞的蒋飞虎素来与零陵客交好,此刻也是他一力出头,和几个外乡人交涉,要求他们放人,同时也竭力压制着脾气火爆的乌龙山同道,不让他们动武。 刘小楼凑近一看,不由乐了,这些个外乡人,他恰好认得其中一个,此君正是在神雾山招婿宴上,一个劲想把自己踢出去的那个董玮,落魄寒门棋山董氏的子弟。 龙山散人是炼气十层的高手,在整个乌龙山同道之中很有威望,见他到来,蒋飞虎连忙过来求助:“还请龙散人帮忙,平复一下各位同道的怒火,不能冒然动手,否则零陵老弟必死!”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章 声望(为李正曦Sissi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说起来,其实事情并不大。零陵客前几日去了一趟岳阳坊,在坊市上看见几个人在摆摊赌棋,主手就是董玮。 董家世代精研棋道,董玮的棋艺自然是好的,奈何他这个赌法并不是真正较量棋艺,而是设局坑人,坑的还挺大,一次押注一块灵石。 零陵客老江湖了,又是乌龙山出身,什么没见过?立时便找到了其中的诀窍,他也不说破,当即下场,众目睽睽之下连胜三局,得了三块灵石后飘然离开岳阳坊。回来后还将此事说给蒋飞虎听,惹得蒋飞虎哈哈大笑。 谁知董玮他们却恼羞成怒,远远辍在后面,一直跟到了乌龙山,最后直入零陵谷,打了零陵客一个偷袭。 惜乎他们不是荆湘修行人士,虽然听说过乌龙山的名头,却对山中内情不熟,没有预料会被群起而攻,如今已是进退失据。 五人之中以董玮为主,他的修为最高,炼气六层,其余多为四、五层,偷袭零陵客是足够了,面对几十名乌龙山修士,就只剩被虐的命。 董玮神色紧张,满头大汗,长剑挂在零陵客脖子上,面相狰狞,等待蒋飞虎的回复。 蒋飞虎最终还是说服了包括龙山散人、古仗山七英在内的多数人,同意和董玮达成约定,董玮他们把零陵客留下,乌龙山允许他们离开。 但关键分歧在于,先放人还是先离开,董玮要求下山之后再放人,就连蒋飞虎都不同意这么做。 “我们乌龙山同道的信誉你没听说过么?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個钉,把人放了,现在就允许你们离山。” “狗屁,你们乌龙山能有什么信誉?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偷盗抢劫,早为天下所知!” “你还敢说这种话?你自己好得了?设局诈骗,被零陵道友揭穿之后还不肯罢休,不依不饶追到山上来,人品更加不堪!就算诈骗也是要讲规矩的,被戳穿了就得认,我乌龙山同道鄙视尔等!” “皆为坑蒙拐骗,同道不揭发同道,这才是规矩,是你们先坏了规矩,是伱们人品堪忧!” “蒋兄和他们废话什么?照我说,先打了再跟他们讲人品!” “谁敢乱来?敢上前一步,我先挑了零陵这厮,大家同归于尽!” “他敢动零陵道友一根头发,就卸他一条胳膊!” “来啊,来啊……看见没?不是一根,是一绺!爷砍下来了,怎么地!” 刘小楼在人群后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棋山董家谈不上高门世家,在世家中也顶多是个寒门,但好歹也是有名号的,董玮怎么就堕落到了这个地步,去摆局坑人,还和俺们乌龙山散修谈起人品来了?居然口口声声“同道不揭发同道”? 双方僵持不下,乌龙山同道便渐渐被激怒了,如古杖山七英便不愿接受蒋飞虎和龙山散人等的劝说,向着董玮等人一步步逼近,想把这群擅闯乌龙山的宵小拿下,维护乌龙山威严。 至于零陵客,管他去死。 董玮面色苍白,剑都握不稳了,剑尖一直在颤抖,他身边几个修士也都好不到哪里,一边咋咋唬唬的叫着“别过来”,一边满头大汗的四下观望出路。 出路没有看到,董玮却忽然在人群中瞟见了刘小楼,当即叫道:“刘小楼,刘道友,让他出来作保!” 古杖山老大喝道:“保什么?乖乖受死吧!” 董玮叫道:“我不信你们,我信他,让他出来作保,我就放人!” 乌龙山群豪都看向刘小楼,刘小楼挠了挠头,心说怎么扯上我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他做保你就信?我们放的话你就不信?” “你们认识?” “小楼,怎么回事?” “不会是里应外合吧?” 见自己有被拖下水的架式,刘小楼那个气啊,赶紧站出来澄清:“诸位道友,刘某确实和这厮有一面之缘,还发生了一点不快,刚才也在诧异,没搞明白这厮怎么出现在我乌龙山。此人乃董家子弟,出自棋山董氏,是依附神雾山苏家的一个小世家……姓董的,你让我做什么保?当着列位同道的面,把话说清楚。” 董玮道:“刘道友,虽然在下得罪过道友,但你已得偿所愿,赢了在下,过去的些许误会,还请道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董某想要道友做保,只要我等放了零陵,你们便让我等下山。” 刘小楼摇头:“诸多前辈在场,刘某不过是乌龙山后进小子,哪里有资格给你做保,你不要信口胡扯!我跟你说,我们乌龙山上下向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前辈们说什么,刘某就做什么,绝无二心,切莫打着离间我乌龙山同道的算盘……” 董玮忙道:“董某非是此意,董某信的是神雾山苏家,你是苏家女婿,你说出来的话就是苏家的话,你做保让我平安下山,就是苏家做保,我自然信得过!” 一席话顿时惊呆一片。 “什么什么?小楼是神雾山苏家女婿?真的假的?” “我怎么不知道?那么大的事,没听说过。” “神雾山苏家?这是哪座山?” “丹霞派的苏家,你没听说过?孤陋寡闻啊你……” “小楼娶了苏家女为妻?什么时候?” “天爷,那可是正道宗门!还是洞天里的宗门!” “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昨日小楼回山,宴请我等,便是为此,此事千真万确。但他不是娶,是入赘,倒插门女婿。当然,就算是倒插门,那也是女婿,所以姓董的没说错。” “管他是不是倒插门,我也想插,没人让我插啊!” “我当年和三玄先生乃生死之交,当日便说过,三玄门将来必然发扬光大,如何?一语成谶!” “犹记十年前小楼上山时,某便说过,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拉倒吧,小楼进山十二年了,说什么十年?” “三玄道友,你这弟子出息了,你在地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左道友,你们昨日为小楼贺,为何不叫上贫道?是看不起贫道么?不行不行,今夜贫道在葫芦口摆宴,为小楼贺!小楼,你什么都不用操心,过来就是了,余下的贫道来办!” “恭喜小楼,贺喜小楼,这是我一点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小楼,晚上我给你好好备份贺礼,我等兄弟不醉不休!”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收礼收到手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面对同道们的热烈祝贺,刘小楼很是惭愧,谦逊道:“各位前辈,各位道友,在下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蒙各位道友如此关爱,心下实在难安。今夜还是由在下做东,在乾竹岭上宴请诸位道友吧。” “一定去,一定去!” “我这就下山买酒,把乌巢镇的酒都买空,哈哈!” “我去买灵米,今晚大宴,必得灵米佐酒!” “可惜张妈和晴姐迁去岳阳……” 一片纷乱中,蒋飞虎叫道:“诸位,诸位,小楼婚宴一事,容后再议,先将零陵道友救下来再说,如何?” 古丈山七英也道:“今日我乌龙山大喜之日,不好见血,算姓董的好命,把人放了,滚下山吧!” 当即有人道:“对对对,小楼你说句话,赶紧把事情了结,大伙儿好筹备你的婚宴。” “对对对,同道们今天就卖丹霞派这个面子,不难为他们。” 还有更多人将刘小楼推上前:“快做保吧,小楼不要推辞了,你是丹霞派的女婿,有这个资格。” “真是与有荣焉啊!” “哈哈,哥哥我心中欢喜,就好似娶苏氏女的是哥哥我啊!” “对,某也这么认为,当浮一大白!” “娶的苏氏哪位女郎?小楼给说说?” “我知道!小楼昨日说了,苏家五娘,筑基高修,苏家二十年后的家主!” “苍天有眼……” 刘小楼被众人推上前去,只得做保:“在下做保,你等快将零陵道友放了,下山去吧。今日之事不与你等计较了。” 龙山散人抚须道:“让他们将身上银子和灵石留下,为小楼贺。” 董玮等人身上哪有灵石,灵石都被零陵客赢去了,身上银两倒是带得一些,凑出来二百多两,都被没收,准备去乌巢镇买酒买米。 临放人前,董玮小声求告:“刘道友,在下今日之事……还请勿要传扬出去,若传回棋山,在下再无法见人,唯有一死耳。在下也是无法,几乎快被家里逼死了……” 刘小楼感叹道:“董兄,你怎么混到这一步了?居然设局诈赌?今日董兄算是运气好的,我乌龙山道友们不予计较,若是放在别处,怕是要吃大苦头!” 请访问最新地址 众同道皆围在身边点头,还有人以身说法:“三年前老子也设局诈赌,结果被人识破,打瘸了两条腿,差点命都没了。老子说什么了吗?还不是乖乖认怂!不论做任何事,都要讲规矩,规矩之中见人品,这才是立身处世之道!” 董玮等人哪里还有勇气反驳,只能点头称是,抱头鼠窜下山。 当夜,乾竹岭上大摆酒宴,前来道贺的乌龙山同道超过百人,贺礼堆了一屋子。总计收到灵石四块、低阶法器九件、灵材十余种,此外更有银七百余两、珠玉翡翠等物数十件。 乾竹岭上从没如此阔气过! 刘小楼认认真真将人和礼拉了个单子,藏于怀中,准备将来好好还礼。他和卫鸿卿毕竟不同,卫鸿卿舍得面皮卷礼潜逃,他可是还要在乌龙山混下去的,三年之后约期一到,还是得乖乖回来。 按照惯例,刘小楼取了二百两银子,准备分发给山下村民,请龙山散人代为办理,让全村都感受他大婚的喜庆。 当夜乾竹岭上热闹非常,刘小楼又是一场大醉,暂时按下不提,却说次日午时,远在天姥山的卫鸿卿派人送来一封信。 信中告诉刘小楼,已经查到了妙风山的消息。此山远在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也不知何人所建,据说山上聚了些不知身份的丹师,他们自称妙风丹宗,这些年江湖中出现了一些灵丹,很多都是来自这個妙风丹宗。 信中还说,已经有人证实,曾见过那个叫燕三飞的,于一个多月前离开了天姥山坊市,他身边还真有几个陌生女子,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雍娥。 一看是在十万大山,刘小楼就放心了,那旮旯太过偏远,就连西南大宗青城派都触及不到,遑论万里之外的荆湘,洞阳派和青玉宗找死了也找不到! 如此,刘小楼便踏踏实实在乾竹岭上修行了,身怀十块灵石,都是因入赘苏氏所得,哪怕现在就被苏家一纸休书开革,那也是大赚特赚了。 刘小楼静下心来,三个月里连通关冲、液门、中渚、阳池四穴,至五月时,已是修为大进!每打通一穴,不仅是真元的逐渐积累,更是对身体的一次次改造。 如关冲、液门、中渚等穴,可强思敏、促清凉,有健目、清喉之功;而阳池则更为要紧,不仅是手少阳经上积储真元的大穴池,还是调理阴阳的关键之处,单是在这处穴道上,刘小楼便耗费了三块灵石。 修炼之余,也抽空将松香精重新炼制成迷离香筋,他修为再进一层,迷离香的威力自然更上一层,有这玩意儿在手,睡觉的时候才真正睡得踏实了。 至此,刘小楼身上还剩三块灵石,本可以再通两处穴位,但五娘交代的日子快到了,须得抓紧返回神雾山,跟随苏五娘参加丹霞派立派千年大典。 这不仅仅是他的责任,同样也是他的期待,身为最底层的乌龙山散修,居然可以前往神秘的洞天世界参加典礼,这是何等幸事! 五月十五日,刘小楼将收到的贺礼装了个箱子,用根扁担挑了,带着大白鹅来到乌巢河边,扎了个竹排,正要推进水里,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谭八掌肩上挎着包袱,手上提着铁棍,追到此间。 “小楼,听说伱要回神雾山,谭某左思右想,实在放心不下。苏家庞然大物,你又是倒插门的身份,若是被他们欺负了,连个帮手都没有。想来想去,只有去帮你一途了。” 刘小楼顿时哭笑不得:“谭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身份尴尬,一个倒插门,怎好带人入住神雾山?苏家也不会允许。” 谭八掌道:“我也想过的,我不进庄子,就在山中找一农户家里借住,每月给他些银钱,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关键时刻帮到你就好。这也是龙散人前辈和左大哥的意思,他们交代,若是有事,就让我通传消息,乌龙山同道们必定为你撑腰!” 这一下,让刘小楼颇为感动,没再拒绝,将竹排又加宽一层,和谭八掌、大白鹅一起上去,载着箱子顺流而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销假开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五月十八日,神雾山下,车轮辘辘声响起,一只大白鹅微微张着两只翅膀,摇摇晃晃的沿着山道进山,它的脖子上套着根绳子,绳子后面系着架小平板车,车上放着跟板车几乎相同大小的木箱子,箱子上面坐着刘小楼。 乾竹岭上那盏风铃也被刘小楼取了下来,系在大白鹅胸前,一路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铃声。 刚刚下过雨,山中被浓雾笼罩,大白鹅拉着车钻出浓雾,抵达庄前。有值守的管事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鹅一车一人,都忘了上前见礼,就这么目送刘小楼进庄,继而进入晴雨芙蓉园。 “实在太失礼了,咱好歹也是姑爷,问都不问一声,礼都不行一个,神雾山庄……缺乏管教啊……”刘小楼暗自腹诽。 酥酥和小环迎了出来,见状各自捂嘴,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姑爷回来了!” “啊啊啊,好可爱的大鹅呀!它会啄人吗?奴婢能摸摸它吗?” “这是姑爷养的灵禽?咱家就是豢养灵禽灵兽的,怎么从没见过这种品相的灵鹅?长得跟厨房里的大鹅一样……” 刘小楼从车上下来,拍了拍大白鹅的头:“来,大白不要闹,让酥酥和小环摸一下……摸一下头不吃亏!” 欢闹声中,大白被两个婢女摸了个遍,却又不好发作,眼巴巴瞅着刘小楼等他做主。刘小楼大手一挥:“领后面去,住在天井池里就行。” 他仰头向着二楼拱手:“五娘,我从娘家回来了,没误了时辰吧?” 二楼小窗处人影闪过,传下来一声“嗯”,刘小楼便算正式销假,他这趟回去了三個月,今年的假都用光了,须得一直开工到明年二月。 穿过前楼,进入后宅,就见大白鹅已经在滴水天井池子里漂着了,弯着长长的脖子,正和一尾银色的大鲤鱼对峙,四只眼珠子相互瞪得死死的。 “这是什么鱼?之前没见过。”刘小楼问。 酥酥正在屋子里收拾行李,小环在天井池边半蹲着,单手托腮,看得入神,答道:“这是龙须银鲤,和龙须金鲤一个种,但是鱼性更躁,夫人从洞天里带回来的,说是养养试试。” 刘小楼提醒道:“要不换个地方吧,把鱼捞走,别跟大白面前游荡,大白可不惯着它们。” 小环笑道:“这可是龙须银鲤,很厉害的,寻常虾蟹都是银鲤的腹中餐,大白想伤它们可不容易。奴婢还担心大白被它们咬呢,看看谁厉害……” 话音未落,大白向着水下猛然啄出,两尺长的银鲤便出现在他的喙中,不停挣扎,池中水花四溅。大白长了长脖子,几下就将银鲤吞了下去,猛然打了个嗝,鼻孔喷出两道水汽,水汽中隐含银光。 “啊!真吃了!”小环惊叫一声,跑到大白所在的池边,想把它捉上来。 请访问最新地址 五娘不知何时出现在刘小楼身后,道:“让它吃。” 刘小楼转身,三个月不见,五娘似乎更美了。于是问:“五娘从洞天回来,事情谈成了?我这次回乌龙山,没见青玉宗和洞阳派之间大战……” 五娘转身离去,淡淡道:“和你无关。” 刘小楼无奈,转头去问酥酥。 这件事五娘不愿多谈,酥酥那边还是可以问出来的,她告诉刘小楼,丹霞派已经出面调解过了,最终约定,将于后日宗门大典之上设擂,青玉宗和三派各择一年轻弟子出战,胜者可参加丹霞派三年一次的洞天试炼。 “什么是洞天试炼?”刘小楼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咱们宗门位于丹霞洞天,洞天为一小世界,与外界有很大不同,内中并不稳定,每隔三、五年会有虚空裂缝,裂缝之中有诸般妙相异境,历练之后,往往有大收获。”酥酥道:“当然奴婢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我们这些婢子,是没有资格试炼的。” 刘小楼明白了:“也就是说,最后是咱们丹霞派拿出好处来平息这场纷争?” 酥酥想了想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刘小楼问:“洞阳派给咱们神雾山什么好处?” 酥酥道:“这就不是奴婢所知了。但洞阳派掌门和老主人颇有渊源,出手助他们一次,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姑爷还没吃晚饭吧?我让厨下去做。” 刘小楼把箱子打开,取了一袋碎银,多是三两、五两的,也有一两、二两的,交给酥酥:“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拿着用。我这次从乌龙山带回来一位兄弟,暂时住在山口那座道观里。你帮看看,能不能让他住进庄子里,若是不行,拿钱请人给他修葺一下那座道观,实在太破了,没法久住。” 酥酥立刻道:“请他来客院住上几日都无妨,只是不能久住下去。姑爷说的是将军观?将军观位置很好,离庄子也近,是以前山庄一个老供奉的道观,人死之后便没人打理了,奴婢去找人修一修。” 刘小楼嘱咐他:“吃食弄好了直接送到那道观里,若是有丹桂香,最好也搞上一壶。办好了知会我一声,等会儿我要过去喝酒。” 酥酥高高兴兴去了,刘小楼便在天井池边和小环一起看大白鹅,这畜牲似乎是被那条龙须银鲤给撑着了,脖子到现在都没直起来,靠在池边喘歇。还剩的几条龙须银鲤躲到了斜对面的角落里,畏惧得动也不敢动。 小环还在死盯着池子,刚才大白鹅叼鱼的样子她没看清,想再看一回,就在这时,有外面的家仆匆匆来报:“小环,小环,酥酥在厨下大哭呢,快去看看吧……啊,姑爷也在……” 小环一惊,立刻起身向楼上跑:“夫人,夫人……”又从楼上跑下来:“夫人又去后山了,姑爷,我去看看……呀?姑爷,等等我……” 刘小楼已经出了门,边走边问那家仆:“为什么哭?” 那家仆道:“王厨娘说酥酥总想着占公中的便宜,酥酥和她分辩了几句,她就开骂了,王厨娘这脾气,爆得很……”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胜败如何?(为ice_ Ω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果如家仆所言,王厨娘的脾气爆得很,离着老远就听见她的高声斥责:“庄子里的龙须金鲤、鳌虾、灵米、丹桂香,哪一样不是珍稀的灵物?哪一样是可以敞开来胡吃海塞的?” 其中间隔着酥酥带着哭腔的分辩:“我没有” “没有?刚才是谁叫嚣着索要这些东西的?” “我拿银钱贴补” “银钱能贴补?这些好东西是用银钱可以贴补的吗?三番五次,当这里是你家开的小厨房?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依不饶!怎么着?我这里真有,就是不给你,留着给各位老爷、太太和少爷、姑娘们的,给不了你们家姑爷!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是苏家人了?你自己去问问五姑娘,看五姑娘拿不拿正眼瞅他?伱一个丫鬟,成天献什么殷勤?你刚从后山调出来,这就想着攀高枝?可你也擦亮眼睛瞅瞅啊,这是什么高枝?要献拿你自个儿东西献去,别占公中便宜!” “我没有三番五次,姑爷出院门好几個月,这不是刚回来,王厨娘何必凭空污蔑人?” “还有,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姑爷,山口那座将军观,年前就被老爷派了用场,他也别惦记着,他带来的人,该送哪送哪去,我们苏家养不起!” 正说时,刘小楼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拨开人群,站在酥酥身后。酥酥眼泪汪汪,扭头看着他,怯怯道了声:“姑爷……” 王厨娘早见着刘小楼了,却也不怕,甚至最后那番话就是明说给刘小楼听的。所有苏家管事的老人都没拿这位新进姑爷当回事,虽然不知那份三年协议,但苏家为何招赘,招来的这个赘婿是什么根脚,他们这些老人都清楚。 一个乌龙山的野修而已,炼气低阶,如果说最初还有人观望风色,想着要不要巴结这位新姑爷,那么到了现在,就再没人打这个主意了。 晴雨芙蓉园中是个什么光景,他们都看在眼里,成亲以来几个月了,夫妻二人就没圆房,甚至平日都不住在一起,更不同餐吃饭,连五娘自个儿都看不上这个倒插门,谁又能看得上? 因此王厨娘冷笑道:“姑爷来了?老婆子正替姑爷管教酥酥呢,这贱婢瞒着姑爷在外作威作福,成天颐指气使,若长此以往,让老爷知道了,让夫人知道了,恐于姑爷不利。” 刘小楼问:“王厨娘是吧?” “是,老身王氏,于厨下管事多年,姑爷今后……” “王厨娘,刚才那番话,是谁教给王厨娘说的?” “姑爷是什么意思?哪里有什么人教老身说话?老身在苏家这么多年,想说什么,莫非还不行么?” “真没有?全是王厨娘自己想说的?” “是。不知哪里说错了?请姑爷指教。” 刘小楼叹了口气:“王厨娘,你知道本姑爷是哪里出身么?” 王厨娘“呵呵”了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刘小楼又道:“乌龙山啊!王厨娘知道乌龙山的规矩吗?我们那里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又没什么学问,所以有了纷争,我们都不动口,也不讲道理,因为我们嘴笨、性子直,不会说话。所以你知道我们那边都怎么做吗?” 王厨娘哼了一声,没说话。 刘小楼道:“所以我们向来是直接动手。我听说王厨娘是入了炼气四层的高手,在下不才,刚入炼气四层,故此特向王厨娘约战,一战定胜负。” 王厨娘怔了怔,哈哈道:“约战?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道:“王厨娘怕了?王厨娘辱我事小,辱我婢女事大,刘某自入苏家以来,皆我婢女酥酥照顾,酥酥受辱,比刘某受辱更甚,既受此奇耻大辱,唯一战而已。” 王厨娘脸色数变,看了看围在周围的众管事仆役,嘴硬道:“好啊,姑爷有此雅兴,老身自当奉陪,只是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刘小楼道:“王厨娘想多了,哪里有什么如何如何?胜则生,败则死而已。” 王厨娘顿时呆住了,围观的众管事仆役同样呆住了,直愣愣看着刘小楼,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酥酥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抱着刘小楼哭个不停:“姑爷,不用这样……姑爷,让她说好了,酥酥不介意的……呜呜……” 刘小楼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拽到身后,拱手道:“王厨娘,请赐教!” 吓得周围人群立时向后退出个圈子来,酥酥也被人扯着拖出圈子,空旷的场上只剩刘小楼和王厨娘。 王厨娘这回真被吓到了,当着那么多人,她也想鼓足勇气应战,可一想到这是生死战,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别说生死战,她连普通的斗法都没怎么经历过。 “胜则生,败则死而已”?一想到这位姑爷以如此淡漠的语气说出如此惨烈的话,她就不由一阵颤栗。 传言不虚,真是乌龙山的贼子! 她终于开口了,勉强笑道:“您是姑爷,身份尊贵,我一个厨娘,哪里敢和您动手?老爷怪罪下来,我哪里吃罪得起?” 刘小楼一脸严肃:“王厨娘刚才说过,我这个姑爷什么都不是,苏家上下没人拿正眼看过我,谈什么尊贵?再者,既然约战,眼中便只有敌人,没有什么姑爷和厨娘。请!” 王厨娘终于惊慌起来:“是老身说错了话,还请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宥了老身吧,老身给姑爷赔个不是。” 刘小楼摇头:“约战已下,王厨娘不接,就是看不起刘某,王厨娘何辱我之甚耶?请!” 王厨娘一步步向后退,刘小楼一步步向前逼,每行一步,王厨娘的胆气便弱上一分,刘小楼的样子也越是凶狠一分,到了最后,她眼中的刘小楼竟成了嗜血的恶魔一般,让她再也支撑不住,转身就逃:“姑爷疯了,快去叫老爷……” 话没说完,被刘小楼追到身后,一掌印在后背上,扑腾出去一丈多远,咳出大口鲜血。 忽然有人叱道:“谁敢在此行凶!” 一条身影飞入场中,和正要继续出手的刘小楼对了一掌,将刘小楼击退。 众人看去,来者正是苏家八郎苏漠。 苏漠瞪着刘小楼道:“谁给你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伤人?” 刘小楼拱手道:“此人辱我,刘某不得不应战,唯雪耻而已。” 苏漠道:“那也不能伤人!王厨娘是家中老人,几十年含辛茹苦,将她打伤,你如何交待?来人,把王厨娘扶下去……” 刘小楼道:“慢!刘某与她约战,约的是生死战,战后该如何交待便如何交待。八郎要把人带走,是打算替王厨娘接战么?如此,请!”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奴是主?(为梓人高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漠是苏家八郎,是大房庶子,苏五娘的兄弟,听说和大郎苏泷关系最佳,可惜老天无眼,自打修行到炼气五层以后,便举步维艰,苏家也不知在他身上堆了多少资源,三年了,依旧没有破境的迹象。 就刚才对的那一掌,刘小楼隐约觉得,这位苏家八郎的五层修为,似乎有点水啊!不是说他真元不厚,厚是厚了,关键是不纯,里面杂气太多。真元若是不纯,施放任何道术、使用任何法器都达不到最佳的功效,或许只发挥得出八成,甚至七成、六成。 就连以真元硬碰硬的这一记交手,刘小楼也没有受到任何伤。 这一刻,他无比理解苏至的决定,难怪苏五娘一过筑基,苏家便迫不及待以招赘的方式将她留了下来,作为苏家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说实话,刘小楼还是很同情大郎苏泷的,也不知这一年来,他的心态是怎么调整的,但既然和他关系最好的苏漠出头了,就说明这位苏家大郎君似乎依旧没有调整好。 “刘小楼,你一个草寇,侥幸入了苏家的门,却如此狂妄悖逆,仗的谁的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苏家养的一条狗!” 刘小楼拱手:“在下不仗任何人的势,也没有任何势可以仗,在下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拼死一战之心。八郎既然接了王厨娘的约,便请出手!” 苏漠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区区炼气初期,也不知是四层还是三层,有什么资格向我约战?” 刘小楼向前一步:“请八郎出手!” 苏漠怒道:“你当真不怕死?” 刘小楼再进一步:“请八郎出手!” 苏漠脸色涨得通红,声音怒极而颤:“好,很好,竟然不怕死!以为有五娘在后面撑腰,我便不敢动伱?我今日……今日非……” 刘小楼更进一步:“八郎不出手,在下便出手了!” 说罢,足尖一点,猱身而上。 他来得匆忙,随身未带三玄剑,离地散元索又对付不了苏漠,干脆徒手肉搏,就这一层的差距,且真元不纯,狠斗起来,刘小楼可不怕。乌龙山出来的,真要拼命,就算受伤也要在敌人身上留个牙印。 苏漠惊怒不已,一边向后飞退,一边大叫:“刘小楼,你竟敢动手?” 他居然不敢动手?刘小楼有些意外,但追击之势丝毫不减。 苏漠一时间被逼得有些狼狈,正东躲西闪之际,有人来到场边,咳嗽了一声:“咳……八郎,姑爷,莫要打了,老爷请你们过去。” 说罢,大袖轻拂,将刘小楼和苏漠各自弹开。刘小楼被这一袖弹得气息紊乱,连喘息都停滞了片刻,心下一凛:这个宋管家修为竟然如此之高? 苏漠叫道:“宋叔,管管这厮,当真无法无天了!” 来的正是宋管家,他依旧不动声色,微微躬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八郎,姑爷,老爷请你们过去。” 苏漠气道:“我去跟父亲说!” 刘小楼冲宋管家拱手:“有劳宋伯。” 酥酥在后面叫了声:“姑爷……”赶紧跟了上去。 请访问最新地址 小环则转身就跑,往后山去寻五娘。 五娘正在后山象鼻崖上修行,手中短刀飞出,如一团团盛开的火花,在空中翻滚开去,见小环满脸焦急的赶来,收了飞刀问:“出了何事?” 小环把事情简略一说,道:“小姐要不要也去老爷那里?否则老爷惩处了姑爷,落的是小姐的颜面。” 五娘摇了摇头:“落了谁的颜面又与我何干?再说了,放心就是,宋叔既然没有当场拿人,他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小环想了想道:“小姐说得是。只是奴婢见他们欺负姑爷,好像是冲着小姐来的,所以有些着急……对了,姑爷动起手来,还真是厉害,都是四层,王厨娘一個照面就被打伤,八郎君修为五层,居然也不敢动手。” 五娘微微一笑:“他们不过是怕死而已。” 小环问:“为何姑爷就不怕死呢?张口闭口就是生死,小姐你是没见他说话的样子,冷冰冰的!” 五娘道:“要么是因无所失、便无所惧,要么……就是吓唬他们的。” 主院忠玉堂,苏至座前,宋管家立于苏至身后,苏漠和刘小楼各分左右,垂手肃立。 就听苏至皱眉道:“小楼,你堂堂姑爷,苏家女婿,搞什么生死约战,如同草莽野修一般,成何体统……” 刘小楼脸上满是迷惑:“老泰山容禀,我这个身份,怎么又成了堂堂姑爷了?王厨娘和八郎刚才都说,我刘小楼不是个东西,是咱们苏家养的狗,他们还说,苏家上上下下就没人拿正眼看我,所以刘某应该谈不上体统不体统吧。” 苏至冲着苏漠斥道:“说的甚混账话?你的姐夫不是主,还是奴了?他若不是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 苏漠唯唯诺诺,不停应是,但脸上明显还是不服。 苏至也不管他服不服,向刘小楼道:“话说回来,姑爷就是姑爷,就算是个入赘的姑爷,也是姑爷,是为主,而非奴,你以主人之身,去和家奴约战,这不是胡闹么?有失身份!” 刘小楼摇头:“不不不,老泰山此言,小婿不敢苟同,小婿以为,倒插门的姑爷,他就算不得姑爷,他就是个倒插门,虽然不是奴,却也谈不上是主。所以小婿和王厨娘约战,天经地义。” 苏至摆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家里是有些不开眼的,对你或有闲言碎语,但你自己要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和家奴一般见识。” 刘小楼迟疑道:“这么说,这三年……” “咳!” “这个家里,我这个倒插门可以是主?” “那是自然!” “既然老泰山这么说,小婿便信一回,和王厨娘的生死约战,就此撤回?” “这就对了。” “那行,小婿撤回约战,不和她论生死了……老泰山,小婿既然是主,那王厨娘以奴欺主,依照苏氏门规,是不是得打一顿板子?”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麻姑山(为里表河山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王厨娘终于还是得了一顿板子,她本就被刘小楼一掌击伤,再吃上这顿板子,不躺上一个月是起不来了。 酥酥反到有些于心不忍了,还想着要不要带些伤药去看望一下,被刘小楼制止:“你姑爷可是乌龙山出来的野蛮人,若是你真去了,刚刚立起来的形象就得轰然倒塌,以后再想立就立不起来了。倒是山口那座破观,叫什么名来着?” “将军观。” “去寻庄里的苏管事看看,是苏管事负责营造么?赶紧动工修缮,钱还是咱们出。” 酥酥犹豫:“可王厨娘说,那地方老爷派了用场的” 刘小楼摆了摆手:“你去找苏管事,若是不行,我再和他理论。” 苏管事果然没有那么多事,答应得非常爽快,主动下山,跟山下村子里划拉来一拨建过房舍的泥瓦工,吭哧吭哧连夜干了起来。 到了夜里,刘小楼前来视察,就见现场挂着好几个气死风灯,十几个壮劳力汗如雨下,正在苏管事的指挥下清理残砖剩瓦。 酥酥提着一大桶肉羹上前,帮工们立时蜂拥围了过来,個个狼吞虎咽。 刘小楼向苏管事拱手道:“管事的辛苦了。” 苏管事笑道:“小事一桩,姑爷放心就是。将军观年久失修,我看着心里早就不顺畅了,一直想好生翻新一回,今日算是托了姑爷的福。” 刘小楼问:“管事也姓苏?却不知是哪一房的?” 苏管事道:“说来惭愧,我舅老爷和老家主是同一支的兄弟,到了我这一辈,修为怎么也提不上去,只好出来管些杂事,惭愧。” 刘小楼拍了拍他,道:“那也是苏家人!失敬!苏管事,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好兄弟,谭八掌八掌兄,这是神雾山苏家的管事,营建房舍、勾连山水数他头一号!” 谭八掌笑着过来:“已经相熟了的,这位苏管事是个实在人,对谭某的胃口!” 苏管事也陪着笑脸表决心:“姑爷放心,谭兄弟放心,不出七天,给你一个干净舒适的道观!” 谭八掌拍着胸脯道:“那就多谢了!苏管事若有难处,只管跟谭某言语一声,谭某别的本事没有,一根铁棍而已,谁不开眼惹了苏管事,谭某打他个黑灯瞎火!” 苏管事擦了擦汗:“那是,那是” 对将军观的修缮进度很快,事实上到了第三天,谭八掌就住进了最先完工的一座偏房,而此时此刻,刘小楼已经跟着苏家来到了丹霞派所在地——麻姑山。 麻姑山位于神雾山东南二百里,相传不知多少年前,山中出了位名叫麻姑的女仙,故而被世人称为麻姑山。到底有没有出过女仙,外人不得而知,但山中的丹霞派千年来却声势显赫,屹立于天下正道宗门之列,为无数修士敬仰。 请访问最新地址 山下有座四柱石牌坊,撰写着古朴的山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被风雨打磨得光滑如玉。沿石阶而上,山腰处立着座观瀑亭,抬头仰望,在群峰叠翠之中,两道三十余丈的瀑布飞流直下,震耳欲聋。 至此,外人便不可轻入了,有丹霞派内门执事于此巡守,点验访客。 苏家是丹霞派重要一支,这次千年大典,为防龙蛇混杂,却也只有苏家子弟能够进入,家仆奴婢一概挡驾,故此,来时三十余人,能上山的只有一半。 刘小楼这个赘婿地位不高,却也勉强算得上苏家人,得以挤在苏家人中入山——这是苏家头一次带他入山,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目的还是如之前那般,宣示五娘苏汐已然成亲,不会外嫁。 于瀑下折而向西,行不到二里,见一石桥,名龙门桥,桥上刻着“丹霞洞天”四个大字。到了这里,又有丹霞派的内门执事值守。 那执事姓蔡,和苏家显然很熟,笑着与苏至、苏寻互道“师兄”、“师弟”,受了五娘苏汐的参拜之后连忙弯腰将她扶起,道:“侄女修为又见精进了。” 苏至问:“蔡师弟,各家都来了么?” 蔡执事道:“王家到了,我蔡家也都到了,就剩毛家了。其余附庸小族,也到了一大半。” 来麻姑山的这两天,苏至专门将刘小楼叫到身边,给他恶补了一番丹霞派的情形。丹霞派以四大家为主,即本山蔡家——这也是丹霞派最大的主支、毛公坛毛家、浔溪王家和神雾山苏家,其中势头最弱的便是苏家。 就在一百八十多年前,苏家也曾光鲜过,那时,丹霞派五长老中,有两位都出自苏家,可到了如今,苏家连一个都挤不进去,无他,没有元婴了。苏家修为最高的便是苏至,也不过是金丹中期,自己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如苏至自己,便知一生元婴无望。 好在下一代中还有五娘苏汐,不仅苏家看好她,丹霞派诸位长老也同样看好她,筑基那天,已将她列入内门。 蔡执事也将目光投向刘小楼,神情相当玩味,让刘小楼不由打了个寒噤,连忙低头行礼。 蔡执事点了点头,向苏至道:“苏师兄,进去吧。” 龙门桥下有一口石泉,名“神功泉”,泉水自石缝中渗出,汇入一方石盂,这石盂只尺许方圆。刘小楼听苏至路上说过,是由南极仙翁以杖头击成,便多看了几眼,却没发现任何殊异之处。 但苏至接下来的举动,向刘小楼展示了什么叫做殊异。他取出一块绯玉,向着石盂中抛去,绯玉很快沉入盂底,盂中的泉水开始翻腾起来,猛然向外射出道道霞光。 这霞光一丝一丝向外迸射,每一丝都有寸许长短,从眼前经过,似乎悬于空中,触手可及,又似乎快若流星,不受感知。 刘小楼身处霞光之中,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拉向石盂,整个人凭空飞凌起来,头下脚上,向着石盂投了进去。 眼见脑袋就要撞到石盂,他连忙举手护头,却发现无法挪动一根手指头,只能任自己的头顶和坚硬的石盂碰在一起。 “哎呀!”就在刘小楼感觉将要头破血流之际,身边万丝霞光猛然一收 眼前越来越大的石盂忽然消失不见,头顶是漫天燃烧的火苗!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丹霞洞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立身之处是座山谷,两侧崖岸高峻、险峰凸起,几乎直上直下。刘小楼仰望多时,才终于确定,天上不是燃烧的火苗,是红彤彤的云霞。云霞辉映大地,照得每一个人脸上都泛着微微的红光。 苏至当先上山,直到今日,刘小楼才亲眼目睹他的修为,大袖飘飘,迎风轻摆,犹如一只蝴蝶般沿着峭壁向上飘起,也看不清究竟是怎么飘的,就这么飘了上去。 苏寻紧随其后,他没有穿戴宽大的衣袍,所以刘小楼终于看清,并不是飘上去的,他的足尖每隔几丈便向崖壁虚空踢出,似乎是借着真元的反震之力托举向上。 这就是金丹高修的行走方式,虽不是飞,对于刘小楼来说也差不了多少了。 紧接着是六位筑基,其中四位都是苏家的前辈家老,两个与苏至、苏寻平辈,另外两个还要高出一辈;苏五娘和苏九娘则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苏家年轻一代的三個筑基全是女子,其中一个已经远嫁越州,让苏至这个家长至今痛惜不已。 六位筑基上山时就没那么飘了,虽说同样不用手,双足却踏踏实实踩在了崖壁上,每隔数丈踩上一次,蹭蹭蹭的往上冲。 苏家说是没落了,但所谓的没落却是和过去辉煌时相比,一家子两个金丹、六个筑基,依旧不是普通世家和小门小派可以望其项背的,这是苏家千年底蕴之所在。 最后便轮到炼气期上山,这回就显出人间烟火气了,几个炼气圆满的老叔伯如壁虎游墙般往上攀爬,其速甚至不下于筑基;如苏泷等年轻弟子,各依修为,手足并用,不时在半空翻个筋斗,霎是好看。 最踏实的是刘小楼,不是他不想潇洒走一回,实在是峭壁太陡、太高、太滑,以他炼气四层的修为,只能老老实实紧贴崖壁往上攀爬,比起以前当然是进步极多,但比起苏家这次参加大典的菁英们来说,就蠢笨得多了。 他也没攀过这么陡、这么高的山崖,攀到三分之二处,崖壁上只剩他一个人。苏九娘从崖上跃下,落在他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向上一甩,刘小楼腾云驾雾般飞上崖顶,只见苏家人都跟在苏至身后,已经走远。 回头向苏九娘笑了笑:“多谢九娘!” 苏九娘白了他一眼:“跟上。” 崖上再无悬崖峭壁,只有暗红色的山丘缓缓起伏,一眼可以望出十里之遥,却是辽阔的原野。 这些山丘都是光秃的土山,只有少许灌木偶尔夹在其间。原野上只生长着一种树木,或高或矮,高者参天耸立,矮者也不下三五丈,相互间隔百丈,一株株顶着宽厚的树冠,如同一把把巨伞。 回首来处,哪里是什么山谷,分明是原野上的一道地陷裂缝。 刘小楼追上苏家众人,四顾这奇异的风景,不时仰望天上的赤霞,总有一种要被无数火焰落下淹没的惊惧感,心中满是震撼:这就是丹霞洞天? 这方洞天世界中行了一个时辰,路上的树木渐渐密集起来,不仅是树木,还出现了蜿蜒盘旋于红土山丘之间的溪流,淙淙流淌不停。 一片绿洲。 扑鼻而来的,有淡淡的草木香、湿润的水凉风,以及沁人心脾的气息。这股气息,如灵米般的清新,如灵酒般香醇,如灵石一样诱人! 灵力的气息,就这么充斥于身边的每一寸空间,包裹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伴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请访问最新地址 对苏家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不缺修行所需的灵力,缺的是进阶所需的感悟。而对刘小楼而言,面前的一切却是笔巨大的财富,他沉浸在这浓郁的气息中,醺醺然难以自拔。 他已经不想去参加什么大典了,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全心全意拥抱灵力。试着以功法吸纳身边的灵力,抽取转化真元,发现果然有所进益,只是这般修行固然可行,却远远不如吸纳灵石的效率高,甚至不如饮灵酒,顶多比吃灵米稍稍强出一些,若是如此,一年到头也就是相当于四、五块灵石的量。 完全凭此修行,长久下来固然不错,可进度就太慢了,与洞天福地的妙处不符,应该还有更佳的修行之处,比如传言中的灵眼所在。 举目四顾,在这片绿洲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方方正正的山丘,与其说是山丘,不如说是巨石。山丘高二十丈,约莫里许方圆,顶部平平整整,有如人为削凿一般。 围绕在这座巨石土丘的周围,有十几株奇形怪状的矮榕树,树并不高,也就丈五左右,却从树顶垂下不知多少根茎,插入泥土里,又分出根茎钻出来继续生长,形成一座座内部镂空的天然树屋。 苏九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刘小楼身边,开口问:“知道这是什么树么?” 刘小楼好奇道:“似乎是榕树,就是没见过长成这样的。” 苏九娘道:“这是雷击榕,丹霞派修行五雷正法的最佳闭关之处,每一棵雷击榕都倚着一眼灵泉而生,灵力自泉眼散逸,聚于树屋中,置身其间,与身处灵石堆中也无异。对了,丹霞派所产灵石,也是在这些树下泉眼处凝成。” 原来这树下就是灵眼了,刘小楼不由一阵激动,这是他头一回离灵石凝结处如此之近,忍不住道:“在下有没有机会进去试试?” 苏九娘道:“连本姑娘都没有资格,何况是你?” 刘小楼很诧异:“九娘都没资格?谁还能有资格?” 苏九娘冷笑:“本姑娘刚才告诉过你,这树叫什么树?” 刘小楼终于明白了:“雷击榕……会被雷击?” “不然呢?否则怎么修习五雷正法?” “修习五雷正法就是挨雷劈吗?那什么时候才能学?” “至少金丹才可以勉强抵受,也才可着手修习。” “原来如此……九娘,这雷击榕里,灵石产量高吗?” “一株雷击榕,每天凝结一到三块灵石,到底多少,可不好说。” 刘小楼算了算,眼前绿洲之中共有雷击榕十二株,也就意味着丹霞派每年的灵石产量在五千到一万左右。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灵石按成千上万来计量,此刻乍然闻之,不由一阵神飞天外。 若是有朝一日广发英雄帖,打破这方洞天,那画面……不敢想、不敢想……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速之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正中央那座如巨石般的山丘,名为丹丘,是丹霞派举办各类大典之地,据说是天然形成。刘小楼抬头仰望,心中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一座平平整整的巨型石台,会是天然形成,想必是丹霞派前辈祖师们的手笔吧。 大典的正日子是明日,此刻还不到登丘之时,看看天色,日头也将西落,照得晚霞愈加灿烂,犹如镶嵌了一条条金边。 刘小楼心里冒出很多问题,比如这个洞天世界和外面的正常世界是什么关系?里面和外面看到的太阳是否相同? 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跟着苏家一干人向西北方向前行,离丹丘约莫三里之外,眼前出现一片水草丰茂之地,十余间茅草屋错落有致的排列其中。 苏至转身吩咐:“歇吧。” 除了刘小楼之外,其他人都经常或者曾经来过这里,谁住哪间,早就有数。苏至、苏寻进了正中的两间大屋,大郎苏泷、三郎苏泛、五娘苏汐、八郎苏漠、九娘苏涴,乃至其余人等皆是如此,倒把刘小楼晾在了原地。 等他们都入住了,刘小楼才找了边上一间没人住的,刚走到屋前,大郎苏泷忽然从他自己屋里出来,向刘小楼道:“这是二娘的屋子,她虽然远嫁,但这屋子一直给她留着。” 刘小楼只得退了出来,重新找房,正要再往远处几间茅屋看看,苏至从他茅屋里出来,指了指旁边一间:“你住这间!” 刘小楼呆了呆:“啊……” 苏至催促:“快!” 刘小楼只得赶紧挪过去,小心翼翼推开房门:“五娘……” 茅屋不大,也就长两丈、宽一丈五,左手边是张雕花大床,右手边是个尺许见方的池子,池边是赤红色的岩石,形状也不规整,可知是天然形成,并非人工雕凿。池水清幽,散发着浓郁的灵力味道,比外面天地间飘散的灵力还要浓郁!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么?好家伙,原来茅屋不是随便建的,都是依池而建,在茅屋里修行,虽然依旧不如灵石,却终究是可以修行了,不需要灵石的修行! 此刻,苏五娘就趺坐于池子边的蒲团之上,面色淡然,轻声道:“进来吧。” 刘小楼拱了拱手:“恕罪,恕罪……” 苏五娘摇了摇头,道:“毕竟是夫妻,至少要表现得像夫妻。” 刘小楼赔笑道:“是是是,就是怕冲撞了……夫人……” 苏五娘道:“你自己管好自己,我要修行。” 刘小楼点头:“夫人自便,不用管我。” 茅屋中除了床就是灵泉池,刘小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来到床边,斜着签坐了片刻,又赶紧起身,蹑手蹑脚转了两圈,终于还是坐在了苏五娘对面,和她隔着池子,一起修行。 泉池中散发的灵力被转化为真元,进入经脉之中,蓄积了一阵后,继续冲击手少阳经第五穴——外关! 感觉灵力确实没有灵石那般浓厚,但其绵柔之处远胜灵石,修行时更为轻松。且一想到这些灵力都是白来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爽。 正沉浸其间,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叩响房门:“五娘在么?” 苏五娘看了眼同被惊醒的刘小楼,道:“是盈姑么?快请进来。” 随手一招,房门轻开,有女子披着月华而入,门外已是星月满天。 苏五娘和刘小楼已然起身相迎,苏五娘道:“许久不见了盈姑,如今还好么?这是我夫婿,刘小楼。夫君,这是毛公坛的盈姑,与我家世交,幼时玩得极好。” 盈姑抢上来把住苏五娘:“五娘成亲缘何之急,我竟是直到上月方知……我家五弟伤心了数月之久,对五娘始终痴心不忘,你说你们都在家里行五,真正才是天作的一对,怎么就到了如今这地步?” 扭头打量刘小楼,赞道:“一直想着不知是何等人物,能让五娘如此着急,好似不立刻成亲,人就跑了一般。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俊俏少年、一表人材,五娘养在家里,没事看上两眼,真是好福气!哎呀,来得匆忙,连贺礼都没预备,真是想得不周……” 刘小楼微笑躬身:“前辈谬赞了。” 盈姑顿时怔了怔,笑道:“前辈?不用那么客气,我不过是痴长了五娘几岁而已。” 苏五娘微笑:“只长四岁。” 刘小楼挠了挠头:“惭愧,是我眼拙了。” 盈姑干笑道:“我们家刚到,还没安置妥当,就是赶着先过来见见你,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也安慰一下我家五弟。” 盈姑告辞离去,苏五娘又坐回泉池边,忽然笑了:“前辈……” 刘小楼跟着坐了回去,道:“我们乌龙山那边,没有家人亲眷,只依修为论辈分,她修为应该比我高很多,称一声前辈没错吧。” 重新进入修炼之中,也不知过了半個时辰,又或者一个时辰,苏五娘忽然身子倒纵,跃入床榻,与此同时,当掌向后一抓,擒龙控鹤,刘小楼顿时飞上大床。 他刚落在床榻上,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推开了——这次竟是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一位中年妇人立于门前,双手负于身后,直勾勾看着床榻上的苏五娘和刘小楼,脸色极为不善。 苏五娘连忙起身下床,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和发髻,向这妇人道福:“干娘。” 这妇人盯着兀自在床上发呆的刘小楼片刻,盯得刘小楼头皮发麻,想要起身,却只觉浑身酥软无力,连动根手指头都费劲。他心下骇然:“这是高阶修士刻意放出来的威压吗?也不知是筑基后期,还是已入金丹?” “干娘,这是女儿夫君,刘小楼。”苏五娘再道。 说话间,苏至和苏寻皆闻声赶来,苏至挤出笑容:“瑶君来了……” 妇人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苏至叹了口气,示意苏五娘关好房门,和苏寻追了过去。 刘小楼好似挣脱了身上一座大山,这才擦着冷汗起身:“夫人,这又是哪位高人?金丹?” 苏五娘沉默片刻,缓缓道:“她是我干娘,蔡家人,待我极好,只是一力想要撮合我与王家那位……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我。为免意外,我成亲之事,一直没告诉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一夜(为断章取义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今夜注定难眠,第三次敲门声响起,这回站在门口的是王家那位公子。他想请苏五娘出门,到外面走走,他有很多话想向苏五娘倾诉。 “汐汐,我……” “王师兄请自重,妾如今已为人妻,王师兄还是唤妾师妹吧。” “……师妹,我别无他意,今次是最后一次与师妹单独相见,就算是道个别,将来也再无相会之时。师妹嫁的夫君在屋里么?师妹若不方便说,我去跟他说……” “你跟他说不着,也无需找他说什么。” “也是,师妹自己就能做主,毕竟是个倒插门的……” “师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用不着说这个,我是不会去的。师兄请回吧,师妹我一直当师兄是位好师兄,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希望师兄不要将你我之间这点同门之谊毁了。” 等这位王公子失魂落魄离开后,苏五娘想了想,道:“你在屋里,我出去了,于此不胜其扰,恐要耽搁了一夜修行。” 刘小楼问:“那你去?” 苏五娘道:“我去雷击榕那边修行。” “不是说不到金丹进不得雷击榕么?” “无妨,我去修行芙蓉刀,不用进去。” “你我不用再同居一室了?要不要问问你父亲?” “该见的都见过了,余者无关大碍,有伱在这里意思意思就好。” 苏五娘走得很干脆,剩下刘小楼独守空闺,继续守在泉池边冲击外关穴。 没过多久,再次有人敲门,这回却不是别家人,而是苏九娘这個自己人。 “五姐呢?” “她是个修炼狂,耐不住被人扰了清修,故此离开了,去雷击榕那边修行飞刀。” “嗯,她打小就勤奋,比我勤奋百倍。” “九娘找她有事?” “没事,过来看看……算了,原本想大典之后再找你,既然说到这里……还是那件事。” 刘小楼回头看了眼屋子,本想请她进屋,又觉似乎不太合适,周围可是耳目众多,于是道:“那就出去走走?” 两人离开苏氏别院,来到外面某座山丘上,由此可观四野,连绵起伏的山丘在星空下辉映出暗红色,显得寂静而诡秘。 “几家都到了。”刘小楼指着别院附近新立起来的帐篷以及一堆堆篝火,那是刚刚抵达的苏家附庸宗族和小门派。 “阴恭也来了。”苏九娘道。 “他怎么来的?” “大典之后,荆湘四派将派弟子斗法演武,胜者参加丹霞派秘境试炼。四派都到了,阴恭也随青玉宗进了洞天。” “哦,这还是咱们苏家一手促成的。他不会是又来找你的麻烦了吧?难道说咱们假冒景昭的事,他已经知道是假的了?” “也许吧。他刚才找人给我带了个口信,说要见我,我没答应。” “对了九娘,这几个月,他们阴家供应神香的事怎么样?” 请访问最新地址 “恢复正常了,我本以为能久一些,可惜才三个月。” “很正常啊,三个月后他才证实,其实已经不错了。” 九娘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办?” 刘小楼道:“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就是跟他挑明了说,让他不要纠缠你。” 九娘道:“他必然还会削减神香供应。” 刘小楼道:“那也要挑明了说,而且还要告诉他,他敢这么做,就是跟苏家开战,让他自己掂量。” 九娘皱眉道:“人家不卖神香给你,就要跟人家开战,哪有那么强横?” 刘小楼:“关键他不卖的是要命的东西啊,此事绝对不能容忍,必须开战!” 九娘默然良久,道:“以苏家之势,是不如阴家的。” 刘小楼很坚决:“那也得打,拿出拼命的架势来跟他们阴家干,他们阴家敢拼命吗?” 九娘道:“而且这不是苏家自己的事,事关丹霞派,苏家如何能因一己之私,将整个丹霞派拖进大战之中?” 刘小楼道:“正是要将丹霞派拖进去才好,否则那么大的宗门,要来做什么?宗门不就是庇佑门下的么?” 九娘摇头:“你不知道,如今……苏家式微,不再如前些年那么兴旺,家里防的不仅是宗门之外,正是内忧外患之时,不可轻易开战……” 正谈论时,大郎苏泷忽然出现在山丘下,急急忙忙上来,怒道:“九妹,找了你半天不知去向,却是在这里和他……你倒是悠闲得很!” 苏九娘道:“我自和他说话,碍着大哥什么了?” 苏泷气急败坏道:“自然碍不着我什么,但你可知,阴家找上门来了,说是一定要见你,言辞中很不客气,你得罪他们什么了?有什么行差踏错了的地方,赶紧跟人家赔个礼认个错,获取他们的原宥,否则阴家记恨上咱们,后果不堪设想!阴家刚恢复了咱们家神香供应,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得罪他们呢?” 刘小楼瞥了苏九娘一眼,心说阴家要干什么,莫非你还没跟家里说?于是问:“大郎,老岳丈不在么?” 苏泷怒道:“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事,父亲和二叔都去跟蔡瑶君解释去了!还有,五妹呢?她又去了哪里?父亲将重任托付在她肩上,关键时候躲哪里去了?” 刘小楼腾的站起身来,一边挽着袖子一边盯着苏泷,苏泷下意识后退两步:“你要做甚?我可告诉你,这里是丹霞洞天,不是在神雾山,没人护着你!” 刘小楼道:“那行,等回神雾山,在下敢请大郎君赐教!胜则……” 苏九娘拦住刘小楼:“好了别说了,事是我引起来的,我去跟阴恭说!” 刘小楼鼓励她:“九娘只管去,我撑你!” 苏泷气乐了:“就凭你?”见刘小楼又开始挽另一只袖子,赶紧拉着苏九娘下山。 刘小楼在他身后啐了一口:“鼠辈!” 苏泷听见,想要回头理论,却又暗自思量,自己堂堂苏氏嫡长子,和他一个草寇较什么劲,不过是跌了身份罢了,于是嘀咕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九妹以后不要跟他来往,没得失了身份!” 苏九娘冷冷道:“大哥请回吧,我自去见阴家人。” 苏泷关心道:“要不我陪你去,阴家长子阴恭是个明事理的,年前我去见过其父后,他便主动与我来信,恢复了神香供应,言辞很是客气。你有什么得罪他家之处,我请他帮忙转圜,或能见到转机……” 苏九娘摆了摆手:“大哥请回吧,我自己去就好,这件事你帮不上忙。” 见她独自去了,苏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忿忿不平:“这都是什么态度?才一年而已,上上下下都对我如此无礼,连九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临湖苑(为面包刀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看了看天时,已然是深夜,如果这方洞天的时辰和外面相同,那么此刻应该是子时了吧,距明天的大典尚有四个时辰,还可以再占些泉池的便宜,就当多吃了两碗灵米饭吧。 可他想静下心来好生修炼,奈何形势不允许。刚坐下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这回敲门的却不认识,戴着个斗笠,压得特别低,刘小楼开门时被他这副打扮骇了一跳,差点拔剑。 刘小楼是乌龙山出身,他对斗笠可以说是相当敏感。 此人年岁不大,看着只比刘小楼大个五、六岁的样子,门开后低声问:“贤弟可是苏家女婿刘小楼?无需如此我没有恶意。” “恕我眼拙,尊驾是?” “请随我来。” “天色已晚,我家夫人随时回来” “那行,抓紧些,进去说。” 闪身进门,反手将门关上,摘下斗笠,松了口气,趺坐于泉池边:“刘贤弟请坐。” 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令刘小楼很是怀疑,但想来这人总不至于在苏家动手伤人吧?于是坐于对面。 “我是内门执事图二,如果我没弄错,刘贤弟今年应是刚满二十吧?你可以唤我一声图二哥,又或者直接唤我老图,听着也亲切。” “原来是图二哥抱歉,弟入门晚,于门中诸位前辈陌生得紧,却不知图二哥找我何事?” 图二微微一笑,问道:“贤弟是今年正月入的苏家门,至今不过数月,没听说过我的名号也是常事,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蔡长老?” 刘小楼当然听说过,来之前,苏至就专门给他补了一堂丹霞派的课,大致情形还是有所了解的。 丹霞派由四大家支撑,但并不是说宗门由四家共治,和其他宗门一样,宗门是宗门,世家归世家,是完全不同的,比如掌门蔡丘公,虽然姓蔡,却不是出自龙湖蔡家,而是北方人,机缘巧合加入丹霞派,一步一步自外门转内门,由弟子而长老,这么爬上来的,如今已是炼神境高人,寿元过了两百岁。 但宗门中诸多长老、内门弟子和执事,却有很多来自四大家,当今大多数宗门皆是如此。比如现在的四名长老,有三名都来自四大家。很可惜的是,三十年前苏家那位长老故去之后,苏家便再无人能至长老位。 图二说的这位蔡长老,便出自龙湖蔡家,金丹圆满多年,在天下金丹境中都数得上号的人物。 刘小楼道:“蔡长老大名如雷贯耳,怎能没听说过?只是无缘得见,甚为遗憾。入洞天时,倒是见过一位蔡执事。” 图二点了点头:“洞天值守的那位巡山执事,也是蔡家人,是蔡长老族中堂侄。” 顿了顿,道:“听说苏家招了個女婿,蔡长老十分关心,想见一见你这位苏家新婿,他老人家就在临湖苑,还请刘贤弟移步。” 刘小楼感觉很是无奈,自己这个倒插门女婿当得有些累啊,身处漩涡之中,要应对各种各样的糟心事,这份灵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挣啊。 当下推脱道:“我那位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图二笑道:“尊夫人正在雷击榕那边修行,她是我丹霞派内门弟子翘楚,修行一向刻苦,须臾回来不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又道:“我那老岳丈……” 图二早有准备:“贵岳丈正在蔡瑶君处,暂时回不来。” 刘小楼苦笑:“看来是非得我去了。” 图二笑道:“只管放心去,没什么坏处,或许还能有些好处。” 在丹丘之北七里外,几座小山间藏着个百十亩大的小湖,临湖苑就坐落在湖边,前后也就是七八间屋子,和苏家别院这边一样,全都是茅屋。 正中的那间茅屋很大,相当于厅堂,图二说,这是蔡长老接见外客之处,刘小楼本想登堂,却被图二引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也不算小,至少比刘小楼和苏五娘住的那间要大上许多,外面虽然茅草覆盖,内中却极为精致,墙边立着一排书架,架子上都是些泛着黄皮的书卷。 金丹圆满大高手的书房,应该都是珍稀的藏书吧?刘小楼眼睛忍不住多瞟了几眼,旁边的图二笑道:“都是外头罕见的道卷,刘贤弟若得了蔡长老青眼,以后自可大饱眼福,修为大进那是指日可待!” 刘小楼诧异:“图二哥什么意思?” 图二笑道:“你先坐,蔡长老马上到,我去弄点酒菜,边吃边谈。” 这怎么还吃上了?自己有资格和一个名门正派的金丹长老吃酒吗?刘小楼怎么想都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自己那个便宜老丈人苏至也是金丹,而且是个金丹中期,但就算如此,自己也没有和他面对面单独吃酒。 这是什么路数?刘小楼立时大为警觉。说白了,打小以来就不被人待见,习惯了以后,忽然被陌生人如此热情的接待,就会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就会认真思考,对方图什么?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酒是苏家酿的丹桂香,灵兽灵禽灵鱼灵菇等等好东西摆了一桌,除了龙须金鲤和鳌虾外,刘小楼一个都没见过,如此丰盛,当真让刘小楼惊慌不已。 到底是搞哪一出? 蔡长老带着满脸笑容步入书房,这位丹霞派长老年岁过百,脸上却不见褶皱,三缕银须衬得他一身仙风道骨。 图二和刘小楼连忙躬身相迎,蔡长老笑着招呼:“都坐,都坐,老夫不惯这些虚礼,就喜欢和年轻后生打交道,便愈发觉得自己年轻了,呵呵……” 他吩咐道:“今日宴请苏门佳婿,小二坐陪……我倚老卖老,便叫你小楼好不好?来,小楼是主宾,快入坐。” 说着,伸手在刘小楼肩上轻轻按了下去,将他按到座墩上。 刘小楼顿时打了个激灵。 图二将酒斟上,笑着催促刘小楼:“快,给长老敬酒……快……” 刘小楼硬着头皮敬了一杯,蔡长老含笑饮了,又伸手托着刘小楼的手腕:“小楼也得满饮,今夜不醉不归,呵呵……”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章 谁在造谣(为Cloudman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酒杯顶在嘴边,刘小楼深吸了口气,嗅着酒香,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这才饮了。 三玄门是使香的行家,刘小楼于此道深耕多年,不敢说荆湘第一,至少也差不多能排到湘西第一,这丹桂香他在神雾山喝得不少,该是什么味道,他一嗅便知,酒中的确没有问题。 待他饮完,图二在旁赞道:“好,痛快!” 蔡长老捋须轻笑:“果然是苏门佳婿,不仅爽快,长得还俊俏!” 闻听此言,刘小楼浑身鸡皮疙瘩大起,心念急转。这老东西不会是那个吧?糟糕至极,老子羊入虎口,该当如何脱身? 苦思无计之间,图二又斟满酒杯:“好事成双,贤弟再敬长老一杯。” 刘小楼实在没辙了,乌龙山散修的光棍性子涌上心来,索性挑明:“蔡长老,图二哥,今夜特意请晚辈过来,恐怕不是吃酒那么简单,若有吩咐,还请道明,否则这酒也吃不香,菜也尝不出味道。” 蔡长老微微点头,目视图二,图二笑道:“小楼,何必掩饰?眼前都是自己人,该如何便如何,不用再将外面那一套揣在身上了,放松就是。” 刘小楼直视他:“二哥这话我不明白,什么叫自己人?” 图二向后一仰,颇带玩味的看着刘小楼:“贤弟,那二哥我就挑明了。贤弟认得棋山董玮吧?” 刘小楼皱了皱眉:“认得。” 图二道:“前时我见了董玮,他把贤弟的事都告诉我了,呵呵,不用再说下去了吧?” 刘小楼叫道:“图二哥,别不说,千万得说下去,那厮到底说了什么?” 图二似笑非笑:“他可是告诉我,你有分桃断袖之好。如何?难道有假?” 刘小楼顿时呆了,回过神来骂道:“姓董什么狗屎玩意儿?老子才救过他一命,转过头来就到处造谣,我非杀之不可!” 图二皱眉:“难道不是?” 刘小楼斩钉截铁否认:“是个屁!” 图二道:“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必否认?且说你与苏家五娘成亲已有数月,为何她至今还是黄花闺女?不必否认,有心人一望可知!” 刘小楼急道:“这怎么可能一眼看出?这种事顶多也就是看准六七成,还有三四成不准的,因人而异!” 图二追问:“那如何不见她有身孕?” 刘小楼道:“她是你们丹霞派内门弟子,什么状况你们不知道吗?她就是个修行上的疯婆子,眼里只有修行,让她要孩子?那还不如杀了她!” 图二瞪着刘小楼,刘小楼也瞪着图二,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多时,图二眼中渐显懊恼之色。 是不是断袖分桃之癖,于内行人而言,有时候也就是对上一眼的事。 图二能看出来的事,蔡长老当然也能看出来,他狠狠瞪了一眼图二,瞪得图二下意识一個缩头。 瞪完图二,蔡长老正要拂袖而去,看了看刘小楼,却又大为不甘,心底下一股邪火噌的窜了上来,猛然一拍桌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无论如何必须走过这一场!”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摇头道:“蔡长老,晚辈虽说只是苏家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却也算得上是丹霞派的人吧?蔡长老若是强行逼迫,晚辈唯有一死而已。说不得死之前也要血溅三尺,将长老你这书房染红!晚辈死后,这残害同门之过,不知道蔡长老能否担负得起?” 蔡长老瞪着刘小楼,几次作势欲击,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叹道:“罢罢罢,强扭的瓜不甜,伱走吧。图二,送客!” 刘小楼怔了怔,这就放过自己了?却也不敢多留,拱手道:“蔡长老不强人所难,晚辈……” 蔡长老不听他说完,只是摆手:“走吧走吧,今日权当没有来过。” 刘小楼点头:“长老放心,晚辈守口如瓶。” 出了书房,快步离开临湖苑,后怕之余,也担心蔡长老反悔,若蔡长老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将来可就连睡觉都不安稳了。像自己这种小人物,一旦被蔡长老惦记上,找个机会弄了自己,再偷偷埋了,谁查得出来?就算查出来,谁又敢管?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得好看也是祸端啊,当真愁煞个人! 跟出来送客的图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中叮嘱:“蔡长老说的话,贤弟务必牢记,不要吐露半分,否则……祸从口出。”这也是蔡长老让他送客的目的,再次叮嘱刘小楼不许乱说话。 刘小楼心情恶劣,懒得搭理他,但这句保证必须要给:“安心,这种事刘某怎么可能乱说?” 图二道:“那就好,那就好……总之这件事是哥哥我搞错了,对不住。”又不甘心的念叨:“怎么会搞错了呢?贤弟真不是同道中人?” 刘小楼没好气道:“有句话刚才没跟你们说,我师门传承,修的是阴阳术,阴阳术啊,不是阳阳术,你说我可能跟你们同道么?” 图二终于绝望,愤然道:“该死的董玮,当真该死!” 这句话,刘小楼倒是完全赞同,他现在恨董玮恨得要死,打定主意要把这个亏找回来。董玮的修为他大概清楚,不过五、六层而已,虽然正面硬扛,自己或许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败的面占了大头,但自己如果下黑手,姓董的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图二哥是何时见的董玮?何处?” “他们董家前天来的。” “他们也来了?”刘小楼停住脚步。 “棋盘山董氏依附毛公坛,也算咱们丹霞派一脉,虽说来洞天的机会少,但宗门千年大典,自然也要到场。”图二解释:“我也是听他说起,才找上你。大典之后,我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听到这里,刘小楼忽然笑了:“二哥,你真是找错了人,而且是打着灯笼找错了人。这叫什么?无缘对面不相识!” “此言何意?” “二哥知道姓董的为何污蔑于我么?” “怎么?” “他和我相识已久,一直对我意有所图,可惜我对他从来不假辞色。听说我去应神雾山招婿大会,他便也跟着去了,想方设法坏我的事。此事很多人都在场,耳目共睹,二哥一打听就知道了。” 图二怔了怔,不由咬牙:“原来如此……” 刘小楼道:“所以,他才是真正的龙阳之好!”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羊入虎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得刘小楼指点,图二大为振奋,于是详细询问:“他是哪种?” 刘小楼不解:“什么哪种?” 图二解释:“一听就知道贤弟不是同道中人……举攻者为大欢,承受者为小欢,还有一种是林人,可以左右逢源,想是什么就是什么。董玮是哪种?” 刘小楼拱手:“受教了……不知图二哥和蔡长老是哪种?” 图二回答:“我与蔡长老皆为小欢。所以适才蔡长老没有逼迫你,因为逼迫你也没有用。” 刘小楼想了想,笑道:“原来蔡长老说,强扭的瓜不甜,是出于本心,我还以为是给他自己找的台阶。明白了,在下认为,姓董的或许是林人,让他是哪种,他便是哪种。” 图二皱眉道:“我和蔡长老都鄙视这种人,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因为他可以随便变换身份跟我们争宠。当然,确实也有人喜欢林人……” 刘小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鄙夷链,于是转圜道:“或许是我认知错了,或许人家就是大欢?” 图二摇了摇头,冷笑道:“不管他是大欢还是林人,只要不是小欢就好,先拿他做筏子,把今夜过了再说,否则蔡长老那里过不去。” 刘小楼大为赞同:“先弄了再说!”于是建议,由图二去将董玮引至临湖苑,随便找一间空屋,他来想办法试探董玮究竟是哪一种。 对此,图二有些犹豫:“你能分清楚?” 刘小楼道:“这不是图二哥已经说得很详细了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下主要考虑,先由我出面,可以避免尴尬,万一在下搞错了,也可以及时终止,不必将蔡长老和图二哥牵扯进来。” 图二顿时大赞:“好兄弟,想得周全!” 两人当即分工,由图二前往毛公坛驻地,刘小楼则回临湖苑,在指定的茅屋里待命。 刘小楼也是被搞怕了,对临湖苑有些天然畏惧,不敢进屋,而是找了个隐秘之处猫起来,只远远观望,若是图二耍花招,他第一时间就能逃跑。 单说图二来到丹丘东北三里外,这里便是毛公坛修士的驻地,毛家的附庸世家和小门小派较多,所以此间甚为繁华,毛家人自己住满了茅屋,其余附庸都在周围,有的搭帐篷,有的什么都不搭,直接就倚在石下、树下。 图二来过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棋山董氏所在,总共六个人,都在一处山坳下,董玮就在这里,只不过处于山坳的边缘。 见图二过来,董玮连忙躬身行礼:“图执事来了。” 图二笑着拍了拍他的腰,见董玮没什么反应,心下不由嘀咕,姓刘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董玮这厮是不是同道中人? “过来看看你,呵呵。” “啊……这怎么说的?图执事……” “叫我二哥。” “是是是,二哥有什么事,只管派人传个话,怎么还亲自来了?在下……哎……真不知……” “顺路,顺路。你家中大人呢?” “在里面,转进去就是,二哥要见我家大人?在下马上请家中大人出来……” “不用,不见他们,随意问问,见到你就好。对了,有人想见伱,就在临湖别院。” “二哥说的是谁?” “你去了便知。” “好,那……在下进去禀告一声?” “不用,跟我来,很快就回来了。” “这……” “走啊?” “好,来了,来了……” “边走边说……大夜里的,你刚才准备去哪里?” “没有,家里大人吩咐,让在下守夜。” “当真稀奇,都在我丹霞洞天里,这还有什么好守的?” “不瞒二哥,在下愚钝,为家里不喜,这是家大人惩处在下……” “犯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在下之前……” “哎,对了,你之前说的刘小楼,到底是不是断袖之癖?” “那肯定是!之前在神雾山时,就一直对在下纠缠不清。后来在下被乌龙山那帮贼修围住,这厮倒是出头帮了在下,他为何要帮在下脱困?无非是还打着在下的主意……” “那他为什么要去参加苏家招婿大会?” “这……或许,他只是想掩人耳目,又或许……他实在穷得吃不上饭,您知道,苏家于他而言,如青云之梯……” “你这就是想当然了!若当真是同……分桃断袖之好,怎能甘心入赘?那可当真生不如死,一辈子郁郁寡欢了,岂能为吃個饱饭低头折腰?如此没有志气,换作你,你会么?” “这……二哥说的是,在下定然不会。” “这就对了嘛……哎?那你为何要去参加苏家的招婿大会?” “我……” “你不会真折腰吧?” “在下……在下……” “你是追着刘小楼去的,是吧?” “啊,对对对,在下是因他而去,在下看不惯他这副嘴脸,故此想要阻止!” “哈哈,明白明白。” “呼……”董玮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白毛汗——这一关过得不容易。 很快就进了临湖苑,来到角落一座茅屋前,图二在他臀上又拍了一击,感觉十分结实,顿时心中一荡,笑道:“进去吧,自然有人找你。” 董玮满腹疑窦,又带着些许兴奋之情,进入茅屋等待,这里可是丹霞派四大长老之一,蔡长老的苑子,是什么高人要在这里见自己?不会是蔡长老本人吧? 若是如此,那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到时回了棋山,且看自己那个偏心眼的伯父会是什么模样?他就不会后悔这几年对自己的苛待?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出了心中的怨气? 正忐忑不安的遐思、满怀期望的等待之际,心里莫名其妙烦躁起来,开始有些神思不属,飘来飘去飘到了天外。 忽然看见一位薄纱女子,款款而来,目中满含深情,坐入他的怀中,他心里砰砰乱跳,顿时口干舌燥,双臂下意识就环了上去,身子也顺势一歪,倒了下去。 迷离香何等霸道,刘小楼炼气三层的时候,就能拨乱炼气十层修士的心弦,董玮一个炼气六层,哪里顶受得住? 当场就意乱情迷,丑态百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夫人救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图二闯进屋子,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脸色通红、颠三倒四的董玮,不由一阵皱眉:“什么情况?” 刘小楼道:“就是聊着聊着,这厮就情难自已,然后就这样了……” “你给他下药了?”图二目光在屋里四处搜寻,却没发现酒杯吃食。鼻子嗅来嗅去,也没嗅到什么异味。 但他听着董玮的声音,看着董玮扭动的姿态,心里却依稀生起一股异样:燥,有点燥…… 耳畔传里刘小楼轻声低语,声音有些飘渺:“图二哥,事已至此,要不要验一验,这厮是大欢还是小欢?在下于此不甚明了,只能仰仗二哥解惑。” 说得很有道理啊,图二心头忽然蓄积了一团热辣辣的燥火,咽了口唾沫,两步来到床边,伸手掏了上去,这一掏,顿时眼眶都红了。 他被迷糊的董玮抱住双臂,勉力强迫自己镇定,向刘小楼道:“就这么验……好了,我带他走,回头再说!” 不等刘小楼回话,绰起董玮,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刘小楼追到门前,见他去往的方向,正是蔡长老的书房,便不敢追过去旁观究竟。 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临湖苑,心下琢磨:看来自己修为提了一层之后,迷离香的效用果然大进,香薰之下,董玮这种炼气六层中起招来,更快更沉迷,且一旦中招,若是没有早点醒悟,那就只能听凭自己揉搓了。 只是对图二这种炼气圆满的高手来说,似乎还是差着一点意思,尤其熏的时间不够,那厮呼吸虽然重了许多,却依旧保持着神智清醒,就算出手之际会受到部分影响,也绝非自己可以应对的。 不管怎么说,迷离香当真是好东西,只是松香精难寻,消耗也大,难以储备。 回到苏家别院,进得屋子,却发现苏五娘已经回来了,正在泉池边闭目调息,于是掩上房门,也轻手轻脚过去坐下。 刚落座,苏五娘就问:“去哪了?” 刘小楼道:“被蔡长老请到临湖苑了。” 苏五娘睁眼,望着他问:“为什么找你?” 刘小楼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咱俩之间这点事嘛。蔡长老似乎察觉到不对了,他说成亲到现在,你都没有身孕,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五娘不悦:“他虽是派中长老,这却也和他无关吧?” 刘小楼道:“话是这么说,但我哪敢跟人家这么回答?而且他肯定不是为了身孕的事。我当时说,你不仅是个修行天才,而且是个修行狂魔,你的生活只有修炼修炼,还是修炼,所以夫妻之间……很少那个……我这么说你,伱不会生气吧?” 苏五娘微微一笑:“这么说也挺好,我生什么气?你说得不错,以后就这么说。” 刘小楼又道:“你也别高兴太早,蔡长老说了,他吃过的灵米比我见过的还多,女人成亲之后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一看便知,他觉得你还是黄花大闺女……” 苏五娘脸上一红,气道:“堂堂长老,尽往这上面琢磨!” 刘小楼忙道:“我就说,不是每一個人都那样的,是有特例的,总之说了半天,好歹糊弄过去了。其实说起来,蔡长老吃过的灵米,还真不一定有我见得多……” 苏五娘忽问:“成亲之后,应该是什么样子?” 刘小楼想了想《阴阳经》中关于这方面的描述,结合晴姐的身段和调教,正要向她传授,却终于还是强行忍住,道:“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成亲好吧。” 苏五娘点了点头,看着刘小楼,脸上似笑非笑:“你当然不知道,你也没那本事!” 刘小楼愕然,不是气氛很和谐的吗?聊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出口伤人了?忿忿道:“就因为你我这个样子,蔡长老甚至说我是断袖之癖!你看,都传出去了,怎么得了?” 苏五娘忽然心生怜惜,安抚道:“人言不可畏,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又没有碍了别人的事,何必怕人说?”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道:“我当然做得直……” 话音未落,苏五娘忽然伸手抓了过来,刘小楼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被她揪住衣领,两人腾云驾雾般飞入床榻,苏五娘伸手一招,将床头被子拉过来,将两人都盖在了下面。 刘小楼修为低微,什么都没察觉,却不是傻子,当即在苏五娘耳边细语:“这回又是谁?” 苏五娘伸出手指头在他嘴上一按,侧头面对他:“嘘,别说话。” 刘小楼竭力倾听门外的动静,却依旧什么都听不到。他忽然生起一个念头,如果此刻把迷离香走起,会不会有用? 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住没敢乱来。目前的迷离香对上炼气七、八层都很难搞定,对上炼气九、十层更是效果大减,就别说是筑基了,如果迷人不成反被五娘察觉,后果很难预料,会不会被打个半死,然后一纸休书当场扫地出门? 一想到每个月固定拿到的灵石,时不时就能吃到的灵米、灵鱼、灵虾,以及富贵安稳的小日子,刘小楼只得放弃。 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轻轻叹了口气,枕边的苏五娘也同时长出了口气,坐起来道:“走了。” “谁来了?” “还是我那干娘。” “她是真不死心啊!” “也是为了我好,她自小就对我好。” “说说?” “我娘过世得早,她是我娘的手帕交,我五岁的时候,就常常来神雾山照顾我,每年也会把我带到龙湖蔡家住上一个月。” “没了?” “还有……” “说啊。” “还有,你要小心些,我干娘说了,若是你让我过得不好,让我受了委屈,就把你剪了,再给我重新找一位俊俏郎君。” “剪……剪了?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我……冤枉啊!这么搞下去,我是不是最多撑三年?三年后接到你休书那天就被她剪了?不行,你得帮我解释,不是我的问题啊!” “你怕什么?到时我自然会解释。” “我能不怕吗?这位干娘什么修为?” “十年前入的金丹。” “我……夫人救命啊……” “好了,别发愁,踏踏实实帮我过了这三年,就放你一条生路,我说到做到。”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丹丘(为盟主佛山大昭生日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一夜终于不再折腾,夫妻两人在床上结伴到了天明。 苏五娘在床上静坐冥思,刘小楼则心不在焉的躺着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要试一试迷离香的效果,却还是壮不起这个胆子;一会儿又被蔡瑶君这个干娘的威胁困扰,不时自己摸一摸,下意识的守护自己的命根子,总觉得处于一种无精打采的状态,始终无法昂扬向上。 自懂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天亮时没有发出勃勃生机,令刘小楼心情又沮丧了三分。 窗外透进光亮的那一刻,苏五娘从冥思中苏醒,瞟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刘小楼,嘴角微带笑意,心说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她手腕一翻,便从镯子里取出洗漱的金盂和面巾、竹盐和柳枝。和刘小楼洗漱完毕,又取出一個食篮,上层是几块灵米烘制的米饼,下层是两个小菜和一碗汤,菜是神雾山特产的龙须金鲤和不知名的小山菇,汤是热气腾腾的花肚汤。 食篮是楠木做的,直接可以当桌子,两人就在床上对食了。别看菜色简单,但那米饼极为松脆,还带着股荷叶清香,金鲤也炸得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小山菇配着花椒和茱萸炒过,香气四溢,花肚汤味道浓郁,回味无穷。 刘小楼胃口大开,几口就干光了两块米饼,鱼也被吃了大半条,只剩鱼尾和鱼头留给苏五娘。苏五娘则是细嚼慢咽,但吃得一点也不比刘小楼少,主要精力放在小山菇和花肚汤上。 “好吃,饼香得不行!” “鱼呢?” “鱼更好,比酥酥做得好多了,她只会蒸,翻来覆去的蒸……这是小环的手艺么?不是?那是大厨房里谁做的菜?回头我去认识认识!” “我做的。” “啊呀,失敬失敬,没想到五娘是此中高手!” “我喜欢吃好吃的,又经常一个人在后山修炼,所以就自己学着做。” “五娘大才!这镯子也好,菜肴取出来和新出锅的一样。” “这是烟渺碧玉镯,我十二岁那年,干娘送的。” “哦……” 不多时便吃了个精光,刘小楼意犹未尽:“少了些,不够吃。” 苏五娘道:“饭不可吃饱,力不可用老,情深而不寿,强极必受辱。你老师没教过你么?” 刘小楼默然片刻:“老师把我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没有工夫和我说这些。” 苏五娘怔了怔:“抱歉……” 将食篮收入镯子,两人下床,推开房门,满天的朝霞,将天地辉映得一片赤红。 “丹霞洞天都是这个颜色么?”刘小楼问。 “有时候也会是金色,或者紫色、青色。”苏五娘道。 各处茅屋都开了门,苏家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刘小楼看见斜对面的大郎苏泷望了一眼自己这边,又转头回屋关上了房门,直到附庸的各小家小派进入别院,汇聚到中央这块空地上,他才又打开了门,昂首挺胸踱了出来。 这些附庸里,有东横镇贾家、抚州钱家、梧桐山莲花寨、华沟熊家、梅岭伏虎门、月山折梅派、虎山摘月宗等七家。在贾家、钱家、莲花寨的人群里,便有年初神雾山招婿大会的参与者,包括那个和董玮一起怼刘小楼的贾坡,且这贾坡还是个弯的。 见到贾坡时,他心里又是一定,心说蔡长老和图二若是对董玮不满意,这厮或许能做自己的第二道挡箭牌,于是冲他笑了笑,笑得贾坡一时间惊疑不定。 刘小楼的目光又和其他几个招婿大会的参与者对视在一起,露出胜利者雍容大度的微笑,这几人也报以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勉强,有些尴尬。 请访问最新地址 须臾,苏至和苏寻出门,扫了一眼场上这数十人,苏至点了点头,负手于身后,向着矗立在远处的庞大丹丘当先而行。 刘小楼跟在苏五娘身后,环顾四下,找到了苏九娘,以眼神询问昨夜她和阴恭相会的结果。 苏九娘脚下一点,来到他身边,摇了摇头:“翻脸了。” 刘小楼还想多问两句,前面的苏五娘转过头来招呼:“九妹。” 苏九娘快步跟上去,和苏五娘并肩而行。 苏五娘嘴角向着斜后方撇了撇:“熊家那位大妇,熊吴氏,你觉得,她和我什么不同之处?” 苏九娘愕然:“什么?” 苏五娘低声道:“别看了,就看一眼,别盯着看。她身段和我有什么不同?” 苏九娘道:“膀大腰圆,怎么了?” “还有呢?走路呢?” “走路……比较稳吧……” “稳?” “或者说,上身比较正,下身扭着胯走。五姐是像这样……拢着腿走,这样……嘻嘻,其实我也是这样……” “别闹……” “别,五姐学她做甚?别扭!” “我也觉得别扭,算了。” 丹丘的宏伟,不真正身临其下是感受不到的,刘小楼抬头仰望,一时间也深受震慑。从下到上,足有三、四十丈高,放眼左右,转角已在二里之外,关键是那么大一座山丘,看上去竟是一块完整的红岩,并非石块拼凑堆积而成,很难想象是什么高人采掘削刻而制,如果真是人为所制,它又是怎么被采掘搬运至此?采掘搬运之法,该是何等的神通大能? 丹丘没有山径,也没有绳梯,耸立的山壁近乎垂直,且相当平整,少有岩缝,以刘小楼的修为,只能借助外力,他抽出三玄剑,试了试岩壁,发现相当坚硬,三玄剑竟然只插得进去一个刃尖。 正感棘手,身子被九娘托住,向上发力一推,他顿时被送上三丈多高。 毕竟是修炼到了四层的修士,刘小楼手指和足尖连续接力,在岩壁上轻点,又向上跃起三丈有余,上方再无借力之处,正感要坠落时,瞥见左侧头顶有只脚,正蹬在岩上某处,正是贾坡。 贾坡也是炼气六层,比自己高了两层,难怪可以在岩壁上借助不起眼的凸起立足,于是离地散元索于电光火石间探出,往那脚踝上一卷,借力向上再起数丈。索子也于间不容隙下悄无声息收回。 就听一声“哎哟”,贾坡便坠了下去。 苏五娘等候在山壁的半中腰,刘小楼干的破事别人没看到,甚至连贾坡自己也没搞明白,她却是看得清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掌向着下面的刘小楼一扯,一招擒龙控鹤便将刘小楼摄到身边。 刘小楼喘了口气:“开个大会也那么拼吗?” 话音刚落,被苏五娘提着束带蹭蹭蹭就上到了山顶。 好一片平整空旷的巨大广场!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提亲(为落寞的强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广场的正中央,有一株巨大的榕树,比丹丘下那些环生于灵泉之上的雷击榕还要高大一倍,树冠撑开一片五亩方圆的伞盖,伞盖上方,几团乌云翻滚卷涌着,不时打下一道道雷光,在树冠上化作一条条如蟒蛇般绕动的电火。 伞盖下方,是一座巨大的鼎炉,有三人之高。鼎炉下方有个蒲团,那是丹霞派掌门蔡丘公的座次。 自蔡丘公以下,左手一排蒲团,是丹霞派四大长老、十二内门弟子以及四大世家家主之位,四位家主在丹霞派都有客卿的身份。至于派中的内门执事、外门弟子、外门执事、四大世家其余人、附庸小家小派,就没有座次了,只能站在座次后面。 右侧一排蒲团则为观礼贺客之席,包括青玉宗、天姥山、彰龙派、洞阳派等荆湘宗门,以及金庭派、越州欧阳氏等江南大宗高门的宾客。 一炷香之后,丹丘之上聚集了数百人,见面互道问候,一派热闹。 此次各大派入丹霞洞天的都是派中掌门、长老、内门弟子和紧要的内门执事,刘小楼过去见过的大多是外门弟子、外门执事,故此眼熟的很少,他举目向对面客席望去,只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如洞阳派上次来神雾山的娄真五、苏真九和韩无望三人。 还有一位越州欧阳氏的年轻公子哥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便回忆起来,那是前年秋时,自己收割完灵米去乌巢镇发卖,就是这个年轻公子哥用三块灵石买走了自己所有的灵米。当日掌柜的说这家是“大得没边的大户”,今日算是印证了。 再看苏家这边,苏至已经坐上他的席次,客卿的席次居于长老席之后、内门弟子席之前,苏五娘和苏九娘也都去了内门弟子席,她们是苏家唯二的内门弟子。之前的苏二娘也曾为丹霞派内门弟子,远嫁越州欧阳氏后,就换了身份,退出内门。 说起来,欧阳氏和苏家也算姻亲,所以刚才那位买过自家灵米的狗大户还主动过来拜见苏至,行的是后辈弟子礼。 正观望时,就见苏寻快步来到苏至席前附耳说了几句,苏至起身离席,二人下了丹丘,紧接着,苏五娘也紧跟着下去。 刘小楼昨夜为了报现仇,干了件坏事,一直有些心虚,对这种风吹草动比较敏感,担心把自己兜进去,于是来到苏九娘席次身后,小声打听:“九娘,出了什么事?” 苏九娘起身,引他来到人群后不为人注意之处,无奈道:“还是那三家,伏虎门、折梅派、摘月宗,没上来,又在下面掐起来了,成天不让人省心。父亲和五姐下去处置了,父亲来时还三番五次要求他们不得起讧,还是不听,丢人丢到了洞天里来。” 刘小楼听说和自己无关,于是松了口气,又好奇问:“他们三家不对付?为何不对付?” 苏九娘道:“梅岭伏虎门、月山折梅派、虎山摘月宗,你琢磨。” 刘小楼琢磨少时,忽然醒悟,不由好笑:“就为了名字?” 苏九娘道:“就为这名头,三家可是伤了不少人。” 这种事和刘小楼无关,他没放在心上,而是问起昨夜的事:“阴蜈蚣翻脸了?” 苏九娘点头:“上次的事,换个旁人,见你我在一起出现,或许就放弃了,可他倒好,偏不死心,还真让他旁敲侧击打听到了,我身边的人是你,不是景昭,昨夜他把话挑明了,此间事了,便要上苏家提亲,若是我不应,就要断了苏家的神香。” 刘小楼问:“这個神香,没有别的替代之物么?神雾山就非要不可?” 苏九娘道:“当然也有,但价高且少,一时还可,长久下来,用不起。”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问:“开战吗?” 苏九娘道:“我们可以不嫁,他阴家也可以不卖神香,若因此而战,义不在我,很难获得宗门支持。其实家里更担心被毛、王两家趁虚而入,昨天跟你说过的。” 刘小楼看了看对面客席:“九娘,哪个是景昭?” 苏九娘脸色一变:“这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拂袖而去。 搞得刘小楼一阵无语,都闹到这一步田地了,该求人就去求人嘛,矜持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不正好是个亲近景公子的机缘吗?傻不傻啊? 苏九娘前脚刚走,虎头蛟就摸了上来,他们狮子岭焦家虽然和苏家交好,却非苏家附庸,而是蔡家姻亲,属于蔡家势力。 这位老兄望着离开后坐回内门弟子席的苏九娘,万分遗憾:“怎么回去了?我看九娘有点不高兴?是贤弟惹着她了?快去向她道歉啊!” 刘小楼白了他一眼:“虎头兄,不是我惹她不高兴,是别人,跟兄弟我没关系好不好?” 虎头蛟怒道:“谁惹她不高兴了?说出来我去收拾他!” 刘小楼捶了捶他的胸膛:“虎头兄不知么?两个人,一个是青玉宗的景昭,一个阴家那只蜈蚣,交给虎头兄了,赶紧把他们收拾了吧!” 虎头蛟叹息:“又是景昭,这孙子,待我将来修为大进,一定打上君山去!哎?你刚才说还有阴恭?那厮怎么惹九娘不喜了?” 刘小楼问道:“你是不是也要打上阴家庄去?人家虽非金丹,却也是筑基高手好不好?伱行么?” 虎头蛟催促:“你就告诉我那孙子怎么惹着九娘了,我自去想办法!” 刘小楼想了想,反正阴家很快就要正式来神雾山提亲,瞒不了多久,也没必要隐瞒,干脆挑明了:“那厮对九娘垂涎已久,打算向苏家求亲。” 虎头蛟冷笑:“景昭是何等人物?他阴恭又是何等人物?居然也起了这份鬼心思,当真心比天高,不自量力?九娘能答应他才是怪事!别做梦了他!” 刘小楼低声道:“可人家手上有神香,这是神雾山不可或缺的要紧货,阴蜈蚣已经说了,若是神雾山不允,就断供!九娘为此又气又恼,却一时没有办法……” 虎头蛟脸色涨得通红:“我去找他!” 刘小楼道:“去吧,我在这里给你观敌掠阵。” 正说时,一声钟磬敲响,丹霞派掌门蔡丘公携各派掌门、长老一起上山,来到大榕树下的巨鼎前站定,场上顿时肃然。 虎头蛟盯着青玉宗客席后方的人群,努力寻找阴恭的身影,忿忿道:“大典结束,我便去找他!”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典(为潜水艇街道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蔡丘公,一直是整个荆湘、江南修行界万众瞩目的大人物,不仅因为他是天下都排得上号的炼神后期大高手,更因为他起自飘萍之沫,由一介寒门而发家登顶,历程相当励志,由是成为最底层万众散修门仰慕的榜样。 他身边的青玉宗东方掌门、天姥山卢掌门、彰龙派屈掌门、洞阳派韩掌门、金庭派魏掌门、越州欧阳宗主也同为炼神境,却都只是中期乃至初期,所以洞阳派才会找上门来,希望蔡丘公能够出面调解,压制青玉宗咄咄逼人的姿态。 除这六大掌门外,各家长老也都簇拥在身后,最低也是金丹后期,更多则是元婴,那么多修为大能之辈站在一起,哪怕尽量收敛了气息,也兀自让很多人感到不适,尤其是那些尚未筑基的,都忍不住想要离远一些。 但大典将开,丹丘之上避无可避,只能流转真元,硬撑下去。 此刻的刘小楼就觉得有些难捱,庞大的威压漫天包裹过来,让他呼吸都有些艰难,真元流转更是滞涩不畅,相当苦闷。 蔡丘公吩咐两名内门执事取了两根长铁,也不知是什么法器,立在远离巨鼎的两端,靠近后面刘小楼等低阶修士之处。 长铁一立,巨鼎方向大堆高阶大修士们散发出来的威严便消散了大半,许多人长出了一口气,包括刘小楼在内,这才惊觉身上长衫已被汗水浸湿。 一片片氤氲雾气从他们身上冒了起来,这是炼气中的高阶们正在蒸干衣裳。 这是丹霞派立派千年大典,一千年前,蔡、毛、王、苏四位炼神大修士合力,将占据丹霞洞天的一伙儿邪修赶走,还丹霞山千里大地朗朗乾坤,由是建立丹霞派,以五霞雷法传承世间,成为天下修行正道之一,这便是丹霞派的来历。 内门执事抬上一个大坛台来,立于巨鼎之后,悬于空中,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色神像和灵位。 蔡丘公在雷霆榕树下、巨鼎之前念诵祝词,文辞华藻、用典古奥,如刘小楼这等文章修养逊色者,便觉很是艰深晦涩,听了个半懂不懂,就算懂的那部分,其实也是连蒙带猜。 之后,便是献祭丹霞仙祖麻姑,以及千年以降列位祖师灵位,总计凡三十八位之多,包括六位掌门,三十二位长老,这就是丹霞派底蕴之所在。 献祭的灵牲是五角羊、獠猪和鼹牛,都是从委羽翔鹤门高价购来,是委羽翔鹤门豢养的重要灵牲。五角羊最大,光是羊角就比人高,獠猪的獠牙极为锋锐,刀剑斩之不断,鼹牛则较小,看上去比狼大不了多少,听说极擅打洞。 三羊、三猪、三牛,被绳子牵着上来,由主宰的丹霞派蔡长老出手,一粒金蛋自他袖口飞出,挨個打在九牲头上,九牲挣扎不得,当场毙命。 刘小楼仔细察看蔡长老脸色,见其脸上始终带着肃穆之意,也看不出心绪好坏,也不知他昨夜过得如何。 接着,由另一位金丹后期的辛长老以飞剑分割,由毛、王两位元婴长老投入巨鼎,最后由蔡丘公以雷法起火。 一道道细密的雷光自蔡丘公指尖弹出,将巨鼎包裹在五霞雷火之中,这些手段只要在金丹境以上便施展得出来,蔡丘公以炼神之尊为之,乃是因为他是主祭者,须当亲手而为,但他施展之时并无任何殊异之处,也不见任何华丽手段,就是一个朴实,只能说这位天性如此。 但在刘小楼眼中,这一幕就实在令他大为震憾了,目不转睛看了半天,心底不由生起一股向往之情——这才叫真正的修行啊! 请访问最新地址 不多时,灵牲已熟,蔡丘公飞出三炷高香,烟香缭绕中,几位长老一起动手,将煮熟的胙肉盛盘,一盘盘胙肉飞起,围着祭坛流转。 至此,整个大典的祭拜礼仪便告结束,接下来便是各家各派联络感情的时候了。丹霞派执事们搬上来几十条案几,各种酒水和吃食流水介送上来。 呈献过的胙肉当然不能浪费,列位祖师们已然用过,后辈弟子分享残羹剩肉不算过分,那些盘子撤下来,分送各席。 这也是每次大典上最令人期待的吃食,须知委羽翔鹤门豢养五角羊、獠猪和鼹牛可着实不易,售价极贵,等闲还买不着,若非有参加丹霞派千年大典这一机缘,大部分人都品尝不到。 至于刘小楼,要是不来的话,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可惜以他的身份,也只分到一块鼹牛的牛肩,被他三口两口吃下去,爆出来的肉汁含在嘴里,爽到心神几乎失守,只想在这丹丘之上翩翩起舞,哪管他众目睽睽! 牛肉吃完,再佐以几杯灵酒丹桂香,刘小楼忽然眼皮乱跳,当即趺坐于地,几个呼吸之间,手少阳经第五穴——外关,就这么被打通了。 一定程度上,这比灵石还管用啊,刘小楼不由舔了舔嘴,目光瞄向周围,可惜每个人都在忙着吃肉,或是忙着舔盘子,并没有高风亮节者愿意出让,令他好生遗憾。 当然,如灵禽灵兽,又或者灵花灵草之类,只要找对了服用之法,通常刚吃的时候效果都非常好,但服用多了,效用便会大减,所以要论长久之道,还得是灵石。 刘小楼吃得快,吃完后继续好奇的观望,虎头蛟不知何时又挤到他身边,问:“阴恭是谁?” 刘小楼无语:“你不认识啊?刚才跳那么凶……” 虎头蛟道:“人肯定是听说过的,就是对不上号。” 刘小楼努了努嘴:“青玉宗那边,靠左,后面第三排那个,赤红项颈袍……” 虎头蛟点头:“果然人如其名,长得就属蜈蚣的,收拾他!” 刘小楼问:“怎么收拾?你可别硬上啊,修为差太多,上十个你也是白给。” 虎头蛟道:“我问过家里,似乎他家那神香里有种配方,是需要从西南收集的,是什么还需要时间。” 刘小楼眼前一亮:“可以啊虎头兄,这个消息你要是能搞来,我安排你和九娘吃一次饭!” 虎头蛟紧了紧拳头:“瞧好吧!” 请访问最新地址 本书境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给大家带来迷惑,鞠躬致歉,现就本书境界作一说明。 炼气:一层=武师(需打通三条经脉) 炼气初期:二层——四层 炼气中期:五层——七层 炼气后期:八层——十层 炼气圆满。 筑基:初期、中期、后期、圆满。 金丹:初期、中期、后期、圆满。 元婴初期:丹破生婴之后见元婴之体(元婴) 元婴中期:炼元婴之神(炼神) 元婴后期:元婴返虚于无形(返虚) 元婴圆满:元婴羽化成仙(合道) 元婴之后的所有境界,都是围绕元婴修炼,是大元婴概念,各期又有前中后之分,但没有元婴之前的前中后那么明显,甚至可能因机缘直接跃过。本书24章有相关说明。《乌龙山修行笔记》本书境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荆湘下一代翘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一直在青玉宗的人群中寻找景昭的身影,但始终没有找到符合自己设想的这位大天才。 青玉宗入丹霞洞天的共有十二人,东方掌门很好辨认,另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应该是青玉宗长老,以前在乌龙山卖酒时见过的那些执事、管事都没在其中,剩下的他都很面生,瞧年岁应该和其余各派一样,是内门弟子。 但这些内门弟子相貌平平,顶多称得上一个“端正”或者“清秀”的评语,和自己肯定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好歹你得侧脸和道爷相似吧。 他问虎头蛟:“那个景昭是谁?怎么没来吗?” 虎头蛟摇头:“没见着,听说是来了的,但一直没有露面,或许是在准备试剑吧。” 当初洞阳派“三真”拜访神雾山后,苏五娘以内门弟子、苏家继承者的身份入丹霞洞天游说掌门和几位长老,终于说动丹霞派出头,调解因侯胜失踪一案引发的荆湘大派纠纷。 当时,苏五娘向蔡丘公进言:“青玉宗巡访执事侯胜,本就专司宗门查案,得罪过的宵小贼子不计其数,谁知道他被哪路仇家所害?以洞阳派一句气话而兴师问罪,非名门正道所为。再者,其前有封锁桃源群山之举,后又强占乌龙山数月之久,已逾本分,是故湘西、湘南、湘中三山侧目。青玉宗其志甚大,若不趁此良机出手相制,待其慑服三山之后,安知不会转头东向,顾我江南?” 蔡丘公大以为然,于是,丹霞派拿出了“洞天试炼”的好处,邀约荆湘四派前来试剑,将大争化为小争。 天下洞天福地皆为名门正派所占,但洞天和福地是大为不同的,先不论其余,只说有少数洞天很不稳定,常与虚空裂缝相接,这些虚空裂缝内往往又连接着各种无法想象的机缘,对修士而言,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丹霞洞天就有这样的虚空裂缝,承纳能力通常都不强,若是真元变化太剧,就容易生变,因此很少对外,只纳本门中人前往,而且一次开启,只入一人。 这是丹霞派千年以来有过记载的第五次向外放出名额,平均两百年一次,足见珍贵,故此青玉宗才同意了。但丹霞派也明言,试炼风险是非常大的,也有可能进去就出不来。对此,青玉宗表示认可。 因此,大宴之后,就轮到四派试剑,既然是是非非说不清楚,那就以道法定胜负,败者赔出一笔财物,胜者则可入丹霞洞天虚空裂缝试炼。作为评判的,不仅有丹霞派掌门蔡丘公,也有金庭派掌门魏简子、越州欧阳宗主。 桌案撤去,席次向后再挪十丈,丹丘上围起一个约莫长宽皆三十丈的空场,四位丹霞派长老分立四角,镇住场子,也是为了消弭打出场外的道法,保护各家低阶修士。 蔡长老正好分到刘小楼这边,离刘小楼很近,他的目光和刘小楼相对而视,嘴角隐约笑了笑。 这一笑,刘小楼顿时大为鼓舞,事情成了,蔡长老和图执事就不会再盯着自己了。至于董玮,管他去死。 蔡长老在丹霞派四位长老中修为最较弱,仅比另一位同为金丹后期的辛长老略高。但他们龙湖蔡家实力却很强,家里除他之外,还有三位金丹,就连蔡丘公本人,也是前任蔡掌门提携起来的,蔡丘公还与蔡家连了宗,算得半個蔡家人。 请访问最新地址 那位辛长老,则是蔡家附庸蛇山辛家成长起来的杰出人物,也算是蔡家一系。 因此,蔡家实为主导丹霞派的第一世家。 只要他不盯着刘小楼,刘小楼就觉得天地特别辽阔,空气特别清新,再大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不多时,四位年轻修士自丹丘之下飘然而上,一看便知都是金丹境,刘小楼自然一个都不认识,虎头蛟在旁解说,这才搞明白。 大袖飘飘者,是天姥山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三的卢元浪。听说是他,刘小楼脖子就不由自主缩了缩,纯粹是做贼心虚,一想到卢二公子,他就觉得后背凉凉的,若是卢元浪知晓他那个亲弟弟的死因,刘小楼该躲到哪里才是个头? 长发披肩者,是彰龙派内门弟子中排行第四的屈玄,也是屈掌门之子,他们屈家在彰龙派中已经占了一个掌门、一个长老之位,屈玄又是下一代翘楚,屈氏掌控彰龙派的架势,怕是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 刘小楼惭愧的是,乌龙山属于彰龙派的势力范围,可他直到今天才见到这位下一代的宗主,而且还是在丹霞洞天里,可见乌龙山的地位怕是同样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 白衣胜雪者,是洞阳派内门弟子中排行第六的孙真六,刘小楼在神雾山接待洞阳派内门弟子那次宴席上,倒是听娄真五说起过此人,一心不问外务,只专注于剑道,乃内门弟子斗法第一。 最为显眼的那位,青衫薄带者,正是刘小楼一直寻找的景昭。他凝望片刻,问虎头蛟:“虎头兄,这厮和我哪里像?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 虎头蛟大为赞同:“正是这话,我也觉得他很普通,还没我长得潇洒,可所有人都说我此言有违本心,乃嫉恨使然,独贤弟与我同感,真我知己也!” 刘小楼无语,转过来再次打量虎头蛟,摇头道:“虎头兄怕是有什么误会?我问的是,他哪里像我?” 虎头蛟道:“正脸当然不像,你等会儿……看,你看!看见没?如何?现在又不像了……哎,又转过去了!如何?” 刘小楼沉吟道:“只是略为肖似罢了,但风格各异,最多算是各有千秋。” 虎头蛟道:“反正不好看!正脸侧脸都不好看!啊……我不是说贤弟,我是说他,真不知九娘是怎么想的……”忽而忿忿道:“你看九娘!看她眼睛……什么眼神啊!啊……气煞为兄!贤弟别拦着,为兄今日非得……” 刘小楼鼓励他:“虎头兄,就看你的了!” 虎头蛟啊了半天,终于还是沮丧道:“算了,今日他要试剑斗法,我若再上,胜之不武,且待下回。”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不懂胜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景昭、卢元浪、孙真六、屈玄,这四人便是荆湘修行界中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都是二十五到三十来岁的年纪,最小的景昭只比刘小楼大五岁,却都已破境金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如果说他们是荆湘修行界的当空皓月,刘小楼便如草间的萤火,只能仰望月华而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到了他们这个年岁,别说金丹,就算筑基也是一种奢望。 比天赋、比财力、比功法、比背景,无论比哪一样,自己都望尘莫及,唯一拿得出手的,或许只有相貌了吧…… 当然,身为乌龙山散修,最大的长处就是始终在认知上比较端正,因为经历的挫败和羞辱太多,所以永远不会因此而失去平常心。 咱就一普通人,能走上修行之路就很好了,咱不跟他们比,咱也不去跟皓月争辉,甚至不奢望作伴月的繁星,咱就当萤火虫,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不为宗门负责,不为传承操心,不为荣耀烦恼,不为飞升困扰。 就听蔡丘公赞许了他们几句之后,便宣布试剑开始,规则很简单,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 至于点到为止,真用不着说,也不需要说,有那么多大宗师在场,他们想死都死不了。 这场试剑本就是洞阳派、天姥山、彰龙派联手奔着青玉宗去的,所以孙真六、卢元浪和屈玄之间是不可能相互动手的,目标都是青玉宗的景昭。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并肩子上,那样的话就算胜了,也等若败了,丢不起那人。 所以就是一个一个上,而先上场,便是洞阳派的孙真六,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洞阳派而起,自然要由他先出头。 孙真六迈步场中,一個字没说,向着景昭拱手。 青玉宗答应试剑斗法,本身也就是打着让景昭和三派高手对战磨砺之意,因此景昭早就知道是这种状况,当下还礼下场,和孙真六对面站定。 金丹境的一大特点,便是将法器炼入气海,以气海温养,所以孙真六双手一掐剑诀,便见火红色的长剑自头顶飞出,化为一道剑光。剑光时凝时虚,既是真剑,又是虚剑,虚实之间不停转化。 只这一手,场上顿时哗然,击掌喝彩之声响彻全场。 “不愧是洞阳派孙真六,往日但闻其名,不见其法,今日只这一剑,当真不虚此行!” “这是虚实剑意!虚实剑意!他当真只是金丹初境么?不可思议!” “我怕再过十年也到不了这一步……” “好!”刘小楼跟着击掌喝彩。 虎头蛟摇晃着脑袋,同样大赞:“妙不可言!贤弟以为如何?” 刘小楼叹服:“他这剑真长啊,也不知怎么藏在肚子里的,你说他气海得有多大!” 虎头蛟道:“这剑光也太美了,贤弟你看出蕴含几色了么?” 刘小楼道:“至少三色,赤、橙、紫!” 虎头蛟道:“我看到五色,还有蓝、白之焰!” 刘小楼向虎头蛟躬身:“虎头兄修为远超在下,弟叹服!” 两人先是捧腹,继而苦笑。都知道这孙真六这手剑意卖相极好,但好在哪里,实在看不懂也说不明白。只能说差距太大,几乎让人绝望。 对面的景昭点了点头,再次拱手,然后双臂一晃,身后忽然闪出一道道身影,这些身影叠嶂交织在一起,越聚越多,在他身后汇聚成一尊三丈高的金甲神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神将跨前一步,将景昭化入身影之中,右手向着上方一招,一道光芒出现在掌中,须臾,凝实成一杆方天画戟。 这一幕比之孙真六的虚实剑意更具震慑力,正是青玉宗的神打术——山神显化。 至此,刘小楼终于将眼前的景昭和去年在乌龙山天坑鼓大战妖藤的金甲神将对上了号! 原来是他。 孙真六站在金甲神将面前,比婴儿见壮汉还不如,但他夷然不惧,身形跃起,向着金甲神将面门直扑而去,虚实剑光伴于身侧,当头斩落。 方天画戟带着巨大的威能狂扫过去,鼓荡起来的凌厉罡风瞬间横扫全场。 “哎哟!”虎头蛟顿时一矮身子,想要躲闪罡风,胳膊肘却打在了刘小楼头上。 “哎哟!”先一步蹲下的刘小楼被这一肘子打得痛呼一声,抱头的双臂挪动位置,把遗漏之处也给护上了。 后续罡风被蔡长老挥散,两人这才不好意思的起身,又往蔡长老身后挪了几步。 对他们而言,之后的交战也就是看个热闹,本以为以剑光斩落了金甲神将头盔的孙真六胜了,正要为之欢呼时,孙真六却倒退数丈,仰头望着金甲神将发了会儿呆,拱手认输。 景昭散去山神显化,还礼道:“多承指教。” 刘小楼和虎头蛟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虎头蛟忽然离开,过不多时,又赶回来,向刘小楼附耳低语:“虚实剑光的虚剑被破了,只剩实剑,故此才斩落了头盔。” 刘小楼凝神思索道:“很有道理……那如果实剑被破呢?” 虎头蛟怔了怔,又撒丫子离开了。过不多时,赶回来道:“若实剑被破,击散的就是整个山神虚影,景昭就会显出本身!” 刘小楼叹服:“真够玄的。” 虎头蛟摇头道:“谁说不是呢!” 刘小楼再生疑窦:“头盔被斩落,算是景昭胜,山神被击散,还是景昭胜,那怎么才算他败?” 虎头蛟挠了挠头,又撒丫子跑了。 刘小楼却没工夫再去思考这些问题,第二场试剑又到了关键时刻。 景昭这次又召唤了一尊新神,却不是金盔金甲金戟了,而是袒露上身,扎束着黄丝绦的力士。这力士个头没有山神那么巨大,只得丈许,却虎背熊腰,也无兵刃,纯以神力掀起惊天风暴。 那风暴漩涡中,一条蛟龙穿梭其间,龙吟而无声,却震得刘小楼耳膜剧痛,几乎失聪。好在蔡长老挥袖凝结出一片青霞,这股剧痛才渐渐消弭,但耳鸣之症却不可避免。 跑回来的虎头蛟冲着刘小楼耳边声嘶力竭:“……” 刘小楼晕头转向间听了个七荤八素:“……”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耳鸣(为AD雨辰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总之,这场游龙和力士的斗法,刘小楼看不出其所以然,境界相差太远,看得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和上一场一样,连景昭到底怎么赢的都没看明白。 这场斗法略亏,看了个热闹,却伤着了耳膜,以至于观摩下一场斗法时,便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刘小楼就不免有些稀里糊涂。天姥山的确以炼丹著称于世,但卢元浪捧着个丹炉上场,就委实令人——主要是刘小楼等低阶修士很是诧异。 卢元浪趺坐于地,闭目行诀,那丹炉立时滴溜溜转动,飞上头顶。 景昭却没再施展神打术,而是同样在对面趺坐下来,双目紧闭,手指不停掐动。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四只眼睛全都闭上,不见雷影电光,也无狂风骤雨,更无烟尘雾汽,仅有的动静,便是卢元浪头顶上方转动的丹炉,以及景昭不停掐动的手指。 全场一片寂静,唯有上一场斗法引发的耳鸣声犹在“喑喑喑喑——” 刘小楼扭头,继续看向虎头蛟:“……” 虎头蛟点头示意:“……” 他转身再跑,回来时大叫:“……” 刘小楼领悟力明显不及虎头蛟,只得指了指自己耳朵,虎头蛟立刻凌空写了一個字:算。 就在半懂不懂之间,只见场上的景昭忽然起身,向着卢元浪大喝一声:“……”伸手比了两根指头。 刘小楼不懂就问:“……” 虎头蛟双手一摊:“……” 再看卢元浪,汗水满头,自他头顶升起氤氲之汽,那氤氲中隐见两粒灵丹正在绽放光华,但很快又将光芒掩饰下去,消失不见。 景昭向前一步,再喝一声:“……”伸手比划了五根手指。 卢元浪头顶氤氲中闪现五粒灵丹,他双臂交展,在自己胸口前舞动如轮,终于将那五粒灵丹之形掩去,脸色却愈发苍白。 刘小楼似乎有些明白了,扭头向虎头蛟确认:“……” 虎头蛟大点其头,深表赞同:“……” 景昭第三次踏步上前,口中大喝:“……” 喑喑耳鸣声忽然消失,景昭这声大喝顿时冲入耳中,被他听了个半截——“兑七”! 之前引发的耳鸣声刚退,转眼又被这一声“兑七”暴击,刘小楼无奈的发现,新的耳鸣声再起,这回是“七七七七——” 再看场上的卢元浪,头顶那尊丹炉落回手中,杂乱的七彩烟气正从炉口往外直冒,看上去应该是炼丹失败了。 卢元浪缓缓起身,脸色由白而青,拱了拱手,退回天姥山席次。 至此,景昭以一己之力,连胜孙真六、屈玄、卢元浪三名年轻一代中的顶尖高手,正式确立了自己荆湘修行界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实力。他脸色淡然,目光在场上逡巡,似乎在寻找是否还有敌手,又或许他什么人都没在找,只是意兴萧索? 刘小楼看见寂静的丹丘之上无数人在击掌喝彩,有的震惊,有的羡慕,有的激动不已,有的眼含热泪……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却又知道自己连吃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暗自叹息。 他又看见苏九娘在席位上一动不动,双目凝视着场中的景昭,双手托腮,两只睫毛不时眨动,于是拉着身边虎头蛟,指了指九娘:“……” 请访问最新地址 虎头蛟看了片刻,实在看不下去,碎碎叨叨也不知念些什么,摇头离去。 见他心情比自己还糟糕,刘小楼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心情一舒畅,再以真元冲击耳膜,终于将耳鸣声驱散,还刘小楼一个正常的天地。 这回蔡丘公当场宣布时,刘小楼听清了,待下次丹霞洞天虚空裂缝开启,景昭将入内试炼。依照过去的开启频次,预计开启之日将在旬月之内,因此,景昭决定留在丹霞洞天里等待,由青玉宗小师弟东方玉英相陪。 至此,大典便正式结束,除丹霞派内门弟子、执事等外,其余人等各回各山,纷纷离开丹霞洞天。 苏至携苏家人等、附庸各宗也同样如此,刘小楼对离开此间颇为不舍,留恋的多吸了几口灵力,多看了几眼丹丘和雷击榕,待他排队出去时,苏家人早就走远了,也没人理会他。 他早已习惯这种待遇,也不以为意,从洞天中脱身出来时,回首眼前的龙门桥,看着桥上龙飞凤舞的“丹霞洞天”四个字,犹自有点恍惚——这两天的经历,不会只是梦一场吧? 一个大脑袋从神功泉那方石盂中探出来,紧接着一条壮硕的大汉滚落出来,正是虎头蛟。这是刘小楼真正头一回看见洞天里出来是什么样子,不由大感兴味。 上前拍了拍虎头蛟:“虎头兄怎么落在最后?你们狮子岭的人不是早跟着蔡家先行一步了吗?” 虎头蛟回答:“这不是特意留下来等贤弟嘛……哎?为何摸我?别……哈哈……不要……” “别动……别动……别动……看来没事。”刘小楼给他下半身摸了一遍,确认道:“洞天门户不会把人卡出问题来,嗯,有意思……” 虎头蛟无语:“贤弟你自己刚出来,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 刘小楼笑道:“我当然清楚,但我自己看不见自己出来的样子,眼睁睁看着你这么……这么……出来……” 虎头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完了?贤弟,我是特意叮嘱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话没说完,打着哈哈跑开了。 身后站着苏五娘,她皱眉看着离去的虎头蛟,又回头打量着刘小楼,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而是道:“怎么那么慢?” 刘小楼赔笑道:“好奇而已。” 苏五娘道:“我暂时不回去了,打算在洞天里参修两月,你早点跟着回去,他们已经去得远了。” 说罢,头也不回又进了洞天。 见她对自己的态度又冷了回去,刘小楼叹了口气,心说话早知如此,昨夜便该给伱点上迷香! 苏九娘正在前方半道上等着他,见了之后问:“怎么才来?阴家的事,你有什么主意?” 刘小楼尚未拿到虎头蛟的回话,不知道他那边能否走通,只能道:“别着急,再等等,我这边正在想办法。” 苏九娘催问:“什么办法?” 刘小楼苦笑:“这不是在想吗?哪有那么容易?” 苏九娘道:“你最好现在就想出来。” 刘小楼诧异:“那么急吗?” 苏九娘愁眉不展:“阴家那边请的媒人就在前面,堵住了父亲,已经正式提亲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九娘之急(为Vur7une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九娘是真有些急了,她说是找刘小楼想办法,实则已经有了主意,见刘小楼一时间无计,便将自己的办法抛了出来:“你不是乌龙山的吗?你想想办法,把你们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召集起来。” “然后呢?”刘小楼眨了眨眼睛。 “然后……”苏九娘咬牙:“把阴蜈蚣给我杀了!我出五十块灵石!” 这……胆子有点大啊…… 刘小楼有些无语,沉吟之下,摇头道:“这么干,太莽撞了。” 苏九娘问:“你怕了?” 刘小楼道:“我当然怕,阴家在青玉宗里可不是什么小附庸,冒然杀人,天大的干系!青玉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动静肯定比星德君和七娘私奔要大得多。何况他自己就是筑基,他父亲又是金丹,这该调动多少同道?” “我把他引出来,打个埋伏!” “九娘,那你怎么做才不暴露自己?再者,就算你没有暴露,可他家刚以断供神香要挟咱们,转脸他就死了,伱说他那老子会怎么想?恐怕和咱们不死不休了!” “你不是说开战吗?那就开战好了!” “两回事好吧?他以神香胁迫你嫁给他,咱们跟他开战名正言顺,蔡掌门也不能在旁边坐视不理。可你把他偷偷杀了,理就不在咱们这边了,不用青玉宗动手,蔡掌门多半就得把你送过去抵命!” “那你说怎么办?” “暗杀不可取,要打就明着来,把事情闹大,景昭还在洞天里等着去试炼呢,他青玉宗好意思断咱们的神香?” 苏九娘思索道:“你说的这个法子我想过了,只能算是权宜之计,或许他家恢复供应个一年半载,待景昭试炼结束,他家必然故态复萌。” 刘小楼道:“那没办法,东西掌握在人家手上,可以替代之物又贵得你买不起,只能跟他家一直闹下去,他敢故态复萌,咱们就马上开战,一直盯着打下去,打到他家不敢断货。” 苏九娘摇头:“岂能为我一人之事,将苏家拖入泥潭里?苏家现在不仅要拒外敌,也要防家贼。” 刘小楼问:“我听说,我那老岳丈并非九娘本生父?九娘的本生父还健在?要不要回九娘本生父那边,避一避风头?” 苏九娘道:“我固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昨夜阴蜈蚣明说了,只要我不嫁过去,他们就断供。” 刘小楼啐了一口:“还真特娘的有股子狠劲,这厮有点意思。” 苏九娘怒道:“你还夸他?” 刘小楼解释:“我不是那意思……这样,你跟我走一趟。” 苏九娘道:“去哪?别卖关子了,说!” “去找虎头蛟。” “虎头蛟?” “啊,焦虎。” “为什么?” “这事得着落在他身上。”当即,刘小楼把自己和虎头蛟前期预谋的事说了出来,又道:“原本是让他慢慢打听的,现在怕是要催一催他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苏九娘犹豫道:“可……他对我……” 刘小楼道:“他和姓阴的不一样,他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只求自己心喜,并不奢望有什么回报,你放心就是。” 苏九娘还是摇头:“这不是白白利用他吗?” 刘小楼正色道:“我听说你们幼时就是很好的玩伴,是不是?算下来多少年交情了?不要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单冲这份交情,他出了事你会不会管?” 苏九娘终于释然:“会……” 刘小楼道:“那不就好了?同理嘛……咱们快点追上去,他没走远。” 于是二人顺着虎头蛟离去的方向追上去,终于在狮子岭下追到了虎头蛟。 虎头蛟对苏九娘的到来大出意外,激动得舌头尖都在打颤:“九……九娘……你……来了?” 苏九娘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刘小楼将虎头蛟拉到一边,简略把事情一摆,顿时把虎头蛟惹翻了:“该死的阴蜈蚣,我必杀汝!” 刘小楼道:“杀不杀的容后再议,先说神香方子里那味关键材料,你能不能抓点紧?” 虎头蛟眼神坚定,拍着胸膛大表决心:“你放心就是,拼死拼活也给他打听出来!” 刘小楼怕他太过鸡血,适时泼了瓢冷水:“先说好,咱们是帮忙,一切都是为了九娘,不求回报的,你不会想着帮了这個忙,九娘就得如何如何……” 虎头蛟怒道:“贤弟这是什么话?我若是这么做,和阴蜈蚣有何分别?休得辱我!焦某此生,惟愿九娘平安幸福,更无所求!” 刘小楼感叹:“虎头兄,你我真同道也!” 当下约好,以七天为期,七天之内,虎头蛟必定给出回话。 等回到神雾山后,苏至找苏九娘谈了一次,阴家给苏家的回话期限是半个月。苏至当然不是催逼苏九娘嫁给阴家,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苏九娘和她五姐一样,也能找个倒插门,留在苏家。 可惜苏九娘不是苏五娘,她有自己的生父,而且她到苏家寄养,是她生父与苏家约定好的事,她不是苏家跟大街上捡来的。所以迟早有一天,她是要回到生父身边的,顶多两头跑,算是两家人。 不管怎么说,麻烦现在都在苏家身上,把苏至愁得头发都白了。 “我打算去一趟委羽洞天。”他向苏九娘道。 苏九娘在情感上不喜生父,一向不愿求他,但也知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她希望在此之前,再多给一点时间,自己能解决,就尽量自己解决。 七天之后,虎头蛟来到神雾山复命,他垂头丧气道:“阴家这件事守得太严实,实在打听不出来。” 刘小楼道:“到底是怎么打听不出来,卡在哪一关节?” 虎头蛟道:“神香的秘方,阴家单传,除他父子,没人知道。” 刘小楼道:“话虽如此,总不能他父子俩包打天下,那么大的量,让谁采买,跟谁采买,总有痕迹吧。” 虎头蛟苦笑:“就是他父子干。我也想过了,看看能不能耗上半年、一年,死死盯住他,看他都和什么人见过面,但时日不够啊。我甚至还想过,干脆绑一个阴家庄的管事,但阴家庄那么多人,绑谁不绑谁,这又是一个难题,咱们对阴家庄所知甚少。” 刘小楼点头道:“虎头兄虽出身高门,行事做派却颇有我乌龙山豪杰之风……主意不错……咱们好好想想……”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章 夜半盗人(为差不多就好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阴家庄外,阴恭外宅,夜深人静,一片漆黑。 苏九娘面罩黑巾,头戴斗笠,立身于墙根下,微微探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尤其是阴家庄的方向。周围一片安静,唯有虫鸣蛙叫不时传来。 越是安静,她心里便越是慌张,只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胸口。可在慌张之余,又感到几许兴奋,让她血液都在沸腾。 夜半盗人,太刺激了!本姑娘从小到大二十年,从没干过诶! 小小团伙,各有分工,她的任务是望风兼后援,若是外宅中出现状况,她必须立刻应援,坚决打掉任何意外。因此,她心里也是各种遐思乱生,一会儿祝愿此行顺遂,一会儿又隐隐期盼着出现点什么小状况,以便自己大展神威。 可惜终究没什么意外,盗一个没有修行的小娘子,实在不太可能出什么意外。 两条黑影在墙头蓦然出现,单手撑着墙檐,身子侧翻,悄然而落,其中一个肩上扛着条锦被,被中裹着一人。他们同样黑巾遮面,斗笠压头,正是刘小楼和谭八掌。 紧接着,第三条身影陡然自院中冲天而起,一跃三丈,身形舒展,犹如大鹏展翅,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墙外。此人却是虎头蛟,他身后还背着個人。 虎头蛟刚一落地,头上就挨了刘小楼一巴掌,被打了个懵圈。 刘小楼低声训斥:“都说了不要弄出动静!” 虎头蛟很冤枉:“我没有发出声响……” 刘小楼低声道:“跳那么高,想飞?飞给谁看?能的你!一箭给你射下来!溜边、伏地、贴墙根儿,说了几遍了?” 苏九娘反应过来,加入训斥之列:“别怪小楼说你,我跟那边一眼就看见你了,当时就想飞剑斩你!” 虎头蛟不敢辩驳,挠着头认错:“是是是,下回注意。” 苏九娘看了看谭八掌肩上的被子,又看了看虎头蛟背着的人影,奇道:“怎么是两个?” 刘小楼一摆手:“走!”当先往林子里钻。 余者跟随在后,虎头蛟向苏九娘解释:“巧了,正撞见这婆娘偷人!” 深入林中,寻了之前踩好点的安全之处,刘小楼笑道:“我们一进去,正巧把人堵在被窝里了,原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阴蜈蚣,谁知不是,嘿嘿!这下子就容易多了,先看看是谁。” 虎头蛟将人从背后一个过肩,刘小楼眼皮狂跳,连忙上前查看,此人已经翻了白眼,又探了鼻息,这才舒了口气:“我的亲哥啊……咱轻点行不?” 虎头蛟嘿嘿道:“摔不死,我有数!” 把这人裤子拉上,苏九娘才过来一起查看,一看之下,苏九娘和刘小楼都有印象。当日在外宅门前放火烧树,此人就是出来救火的护院之一,而且是领头的,外宅李姨娘呼其“刘师傅”。 再看裹在被单里的李姨娘,她发髻凌乱,望着眼前几个黑巾斗笠的贼子,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谭八掌一拍她胸口,她顿时出了口长气,如同吊了半天,细长而尖锐。 苏九娘着急想要问话,刚开口,就被刘小楼拦住了,而是示意由谭八掌主问。 谭八掌嘿嘿了两声,笑声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格外阴森,吓得李姨娘忍不住的一阵颤栗。 “知道为什么把你弄出来么?” “几位大爷饶命……嘚嘚嘚……需要钱财尽……嘚嘚……” “是为钱么?伱看大爷我是劫财的人么?” “大爷……别打……奴知错了……奴不该行此丑事……呜……” “别哭了,说吧,怎么处置你?” “只求大爷别杀奴,奴家什么都答应大爷……呜呜呜……” 等她又哭了一阵,谭八掌示意虎头蛟,将护院刘师傅拖过来,又把他裤头扒了,塞进被单里和李姨娘裹在一处。 看得苏九娘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忽见刘小楼望向自己,连忙转过头去。 谭八掌道:“这就把你们送进庄子里,让阴家看看你们的丑样!” 刘师傅也醒了,长叹道:“梅娘不哭,事已至此,哭也没用,让人笑话了去。能与梅娘死在一起,我今生无憾矣。” 李姨娘哭道:“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我们还没过够……” 谭八掌不由动容:“倒也情真意切,难得一对贞烈鸳鸯!既如此,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句话让虎头蛟很是错愕,有心反驳两句,又被刘小楼拦住,只能在旁边喘着粗气跺脚,颇为郁闷。 李姨娘抓住救命稻草,哭求:“大爷但请吩咐,奴家无有不从。” 谭八掌问:“阴家采买货物,尤其是那些修行所用的材料,都是谁在打理?” 李姨娘又哭了:“这些事,奴家哪里知道,他又不跟奴家说。” 和预想中一样,阴恭并不是糊涂蛋,不会拿这些紧要事去和一个外宅说嘴,谭八掌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于是又问:“今年至今,他有没有离开过庄子?我是说出远门?去过哪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姨娘正要回答,旁边的刘师傅忽然插口:“几位壮士,是盯上阴家的神香了?” 谭八掌怔了怔,饶有兴味的拍着刘师傅的脸:“你来说说看,你怎么知道的?” 刘师傅道:“盯上阴氏神香的人多了,小人以前在庄内护院,故此见过一些,都被家主杀了。这些人过来打探时,开口必问这两个问题。家主人定过规矩,但凡有人打听,立刻报与家主知晓。” 刘小楼和谭八掌都有些尴尬,原来自己之前计议好的路数,人家早就知道且有所布置了。 只听刘师傅又道:“小人虽然身份低微,但在庄子里也算老人,效力十三年,几位壮士想打听的事,小人略知一二。” 谭八掌俯下身子,拍着刘师傅的脸道:“很好,那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说得好,今夜便饶过你们这一遭。” 刘师傅道:“小人有个愿望,藏在心里两年了,不知几位壮士可否成全?” 谭八掌笑了:“说吧。我们听着。” 刘师傅深吸一口气,道:“小人福薄,入不得修行,只能取财了。若几位壮士允我三千两银子,小人便将所知尽数相告。到时小人带梅娘远走高飞……” 李姨娘叫道:“我不跟你走!” 谭八掌一巴掌甩在李姨娘脸上:“关你屁事,闭嘴!”当场晕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搜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三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所以谭八掌讨价还价:“顶多一千两。” 刘师傅摇头:“这个消息,值三千两。” 谭八掌拍着他的脸冷笑:“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看看你现在落在谁手上!” 苏九娘皱眉,冲刘小楼使了个眼色,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这笔银子她可以出,却被刘小楼摇头否决。 虎头蛟干脆拉着刘小楼走到一边,出了個主意:“先答应了,给不给再说。” 刘小楼解释:“答应得痛快了,他反而会疑心,说不定就会留一手。道上的规矩,但凡肯还价,那就是真答应,这个姓刘的虽然未入修行,但应该是懂规矩的。” 虎头蛟迟疑着点了点头:“还有这种规矩?” 两人回来时,谭八掌已经把价压到了一千五百两,刘小楼冲他点了点头,于是谭八掌同意:“就这个价。” 被单卷开,刘师傅挣扎着爬出来,重新给李姨娘扯上盖好,虎头蛟嘀咕:“无情无义之人,要她做甚?” 刘师傅嘿嘿道:“等她给我生个儿子,到时候自然就乐意了。” 谭八掌望向苏九娘:“银子。先给五百两。” 苏九娘啊了一声,在腕上一抹,掏出三锭金锞子,足有三十两,又摸出一把金豆和一块翠玉,加起来差不多值五百两银子。 虎头蛟抢着要出钱,苏九娘坚决不答应,他只得讪讪把几块玉佩收了回去。 谭八掌把金子扔进被单里:“说吧。” 刘师傅点头开口:“你们去找庄子里的凤秋,她必定知道,庄子里但凡来了贵客,她通常会被点去陪床。” 谭八掌不满意:“陪床,并不意味着她听得到秘密。” 刘师傅道:“但是她擅丹青,画人极像!去年春天,家主接待了两位客人,客人走后,她就在屋子里画像,正巧被我撞见了。我问他画这个做什么,她说她要把所有侍奉过的贵客都画下来,这些都是修行的仙师,待人老色衰以后拿出来翻阅,可以打发时间。” 谭八掌还是摇头:“去庄子里的客人多了,还是没法查。” 刘师傅道:“去年我被调去镇上巡查过两回,只要遇到生人,不是我们溪口镇的,都要盘问一番,疑者还要上报。但凡这种时候,通常表明,次日要进贵重紧要的灵材。” 谭八掌盯着他的眼睛:“哪两天?” 刘师傅回答:“三月初九、七月十二。” “若是这两次,她都没陪侍呢?” “七月十二那次我不好说,但三月初九那次,她和锦绣陪侍的,确凿无疑!” 谭八掌追问:“这个凤秋,住在哪里?”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师傅道:“庄子东南,我给你们画出来……”说着,他折枝为笔,将脚下的杂草清理干净,画起阴家庄的简图。 他一个护院武师,画工是谈不上的,但对阴家庄十分熟悉,庄子里一百七十三间房舍、十二处大大小小的庄门、九条庄内的小路、七座花圃、三处池塘,标得清清楚楚。 他指着东南角一间房舍道:“就是这个院子,她这样的侍女有五人,家主人待她们很是优厚,她们可随意出入庄子,也在溪口镇上置办得有小院,我也说不好她什么时候在庄子里,所以溪口镇上的宅子,你们最好也去一趟。我今夜就可以带你们去。” 谭八掌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确认阴家庄平日会不会开启护庄法阵等等之后,终于停下问询,望向刘小楼。 刘小楼当即分派,让苏九娘看守李姨娘,其他人去找这个凤秋。 苏九娘心里顿时怦怦起来:“我也去!”她望了一眼虎头蛟:“你留下看人。” 虎头蛟激动得几乎落泪:“我一定看好她,一根头发都不让她走脱!” 趁着夜色,几人赶往三里外的溪口镇,在刘师傅的引路下,直接就进了凤秋置办的宅子。凤秋今夜并不在这里,几人搜检起来更是方便了。 宅子不大,仅仅一进、五间房而已,不多时便找到了一口小木箱子,里面果然是一张张人的画像,当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其中甚至还有苏家的姻亲,苏二娘所嫁的越州欧阳氏子弟——欧阳元成。 见到欧阳元成的画像,苏九娘恨恨道:“平日里装得个正人君子一般,背地里……伱们这些臭男人都这样!”顺手便将这张画像收了。 刘小楼和谭八掌对视一眼,均不以为然,却也没和她较真,继续搜检。 箱子里的画像足有四十余张,计有十三人,有的人不止一张,表明凤秋陪了此人不止一次,但人虽相同,画像却各有不同,神态、穿扮、姿势各异。 很快,欧阳元成的画像又出现了一张,苏九娘自是气得狠狠又骂了几句,然后将这张也收走了。 所有画像都是前三年的,去年和今年的没有,判断应是没有放过来,多半还在庄子里,所以进庄就是必然的了。 刘小楼照旧让刘师傅带路进庄,刘师傅就有些推拒了,溪口镇他敢来,回庄可就没那个胆子了,在谭八掌给他打了两记胆气之后,刘师傅终于鼓足勇气,领路进庄。 不得不说,做任何事情,有内应配合的效果都是极好的,众人摸黑潜入,避过几处庄子里设置的机关埋伏,很快就来到目的地。 这处院子干净整洁,所有房间灯火都灭了,正所谓夜深人静时。 刘师傅指了指正中那座两间的小屋:“便是这里。” 苏九娘毕竟是筑基修士,耳力极佳,当即道:“里面人睡着了。左边这两间、右手第二间的人也都睡了,第一间里没人。” 她伸手扶住刘师傅,这是在提醒他,若是耍花招,立刻就能将之杀掉,刘师傅自然明白,当下不敢乱动分毫。 刘小楼和谭八掌都是个中老手,精于入户,悄无声息将门打开,潜入屋中。 这里是阴氏庄园内部,危险和之前在外宅望风不可同日而语,苏九娘凝神感知周围一切,又是忐忑又是兴奋,脸都涨红了。 过不多时,刘小楼和谭八掌双双出来,将房门重新关上,向苏九娘点了点头,示意得手,于是四人翻墙越户,潜出庄子。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波又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阴家庄,谭八掌就大为心动了,向刘小楼道:“阴家对庄子的护卫实在太松懈了,不如找个机会做一场?” 刘小楼道:“的确如此,或许是他家太平得久了吧……但他家毕竟是有金丹坐镇的,咱们在庄子外围小打小闹,神不知鬼不觉的搞些小动作还行,若是奔着主家那边去,或者往库藏头上打主意,情形必然不同。谭兄,你要冷静啊,现在有点太自信了。” 谭八掌挠了挠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好久没接英雄帖了。” 刘小楼笑道:“接英雄帖算什么,等有一天,你我兄弟发出英雄帖,那才叫真英雄。” 回到原地,虎头蛟早已急不可耐:“怎么样?” 刘小楼先向刘师傅道:“此事解决之后,自会将银子给你送到,在此之前,还请你继续待在这里,若有什么更要紧的消息,我们会定期过来与你联络。我也相信你不会起异心,事情不成,我们顶多不做这笔生意,但伱和你的梅娘却得死。” 刘师傅咬牙道:“我明白……但……一千五百两少了!” 刘小楼一笑:“那就看你给的消息了,总之不会亏待了你。把你女人带走,能把住她的嘴么?” 刘师傅道:“放心,她虽然傻,却没有疯。” 目送刘师傅扛着李姨娘离开,刘小楼这才从怀中取出三张画像,都是同一个人,向苏九娘道:“可以查一查这个人。” 每一张画像下面,都标注着凤秋陪侍的时间,第一张就是去年三月初十,第二张是去年七月十三,时间与刘师傅所说吻合。 第三张则是今年三月二十日,看来他对凤秋的陪侍是相当满意的。 刘小楼道:“这么看,此人很有可能会在七月,也就是下個月再来阴家。有了画像,接下来再查找就相对容易了。虎头兄,看看你们焦家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人……谭兄,劳驾你再去一趟天姥山……” 正在分派时,苏九娘摇头制止:“好了,先不必了,这个人我知道。还是越州欧阳氏,他是欧阳元成的堂兄。没想到竟是我苏家的姻亲,自己人向自己人捅刀……也罢,其实没什么,我们丹霞派自己,毛家和王家,不也盯着我们苏家么?” 虎头蛟感叹道:“还是我们蔡家、焦家好,对待同门一向友善,绝不行强迫和欺凌之事。” 刘小楼觑着他:“虎头兄,你确定?” 虎头蛟自信满满:“这是当然!” 刘小楼也不好和他说蔡长老的事,转头向苏九娘道:“不必如此悲观,或许和你想得不一样。画像中这位欧阳老兄来阴家庄,也许只是贩售别的灵材,和神香无关……” 苏九娘道:“不是,你不知他家的情形,他家卖给阴家的灵材,必定是用来炼制神香的……有些事情,不说时不知,其实便如窗户纸,一点即透。” 刘小楼道:“那也不一定表明,欧阳氏在向咱们捅刀,人家只是正经买卖,胁迫你的,是阴家。去越州找你二姐,把事情摊开了讲,让他家知道阴家在干什么,你二姐难道不会为你说话?” 苏九娘想了想,终于点头:“你说的有理,也许他家并不知情。” 谭八掌在旁建言:“九娘,此行越州若谈不拢也莫急,还有咱们兄弟在这里,把欧阳家的详情告诉我们,我们兄弟为姑娘发英雄帖!” 请访问最新地址 苏九娘顿时笑了:“多谢了。” 这句话她肯定是不信的,刘小楼也不信,虎头蛟更不信,也许连谭八掌自己也不信。越州欧阳氏是什么存在?发了英雄帖,谁敢接? 但她依旧被这句豪言壮语感动,刚才的意兴阑珊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事情,刘小楼他们其实帮不上太多忙了,虎头蛟能帮上的忙都比刘小楼和谭八掌多,他雀跃不已,大表决心,要跟着苏九娘去越州,结果当然是被拒绝。只不过苏九娘这次对他的拒绝没再如过去那般冷冰冰,而是多了几分婉转,说了几句温言细语,顿时把虎头蛟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下便在这里分别,苏九娘急匆匆赶回神雾山,一路没什么心思说话,刘小楼也没怎么说话,直到进了神雾山,苏九娘似乎才回过神来,向刘小楼道:“多谢了……谭八掌去哪了?” 刘小楼道:“都是一家人,我如今好歹也是你姐夫,谢什么?谭兄有点事,路上分开了,你走得太快,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他更是自家兄弟,谈不上谢不谢的。” 回到一岭堂,已是天光大亮,刘小楼拍了拍大白鹅的头,返回卧室休息,补了一个时辰的觉,这才懒洋洋的起床,却没见着酥酥。 这丫鬟每天早上给他端水倒茶,准备吃食,把他惯的有些懒散了,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只能自己起来捯饬。 刚把柳条蘸了盐往嘴里塞,就见酥酥跑了进来,满脸通红,不是着急,似乎是羞的:“姑爷回来了?” 刘小楼刷着牙道:“唔……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酥酥红着脸道:“夫人请你上楼一趟。” 苏五娘不是说要在丹霞洞天闭关一段时日么?怎么就回来了?刘小楼抬头看了看二楼上的窗户,果见苏五娘立于窗后,正冷冷看着自己。 目光不善啊! 难道是自己把董玮送到临湖苑的事被她知道了?可是自己并没有露面啊,除非是蔡长老和图二告诉了董玮。 真是该死,口风这么不严吗?你们搞这种破事,还好意思到处宣扬?反正这件事是姓董的谋算在先,自己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算不得理亏! 咕嘟咕嘟把漱口水吐了,刘小楼接过酥酥递过来的面巾,把脸擦干净,随她绕到前堂。 苏五娘已经坐在堂上,她瞪着刘小楼,冲酥酥和小环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等堂上清净之后,她忽然一拍桌子,冲刘小楼怒斥:“你无耻!” 刘小楼心说果然是这件事,于是斟酌词句道:“五娘,你听我解释……” 苏五娘气道:“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居然去偷我的东西,你……” 刘小楼愕然:“这……五娘不好乱说……” 苏五娘满脸通红:“证据确凿,哪里乱说了?”手一翻,一件镶满了金丝的肚兜出现在掌中:“昨夜从你床下找到的!”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锅(为月儿月儿笑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苏五娘修行时穿戴的金丝玲琅兜,既是肚兜,又是法器,修炼时可助气海养成。 苏五娘每次前往丹霞洞天时都会将其穿戴在亵衣之下,这次入洞天闭关是临时起意,她没有随身携带,修行时感觉进益不足预期,故此回来取用。 结果昨日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反而在酥酥和小环收拾一岭堂时找到了,就藏在刘小楼床下的小箱子里。 今早刘小楼回来后,苏五娘她们一主二仆都守在楼上,等着刘小楼自己上来认错,可刘小楼却倒头大睡,睡醒之后还在池子前懒洋洋的洗漱,可把苏五娘气坏了,这才将他叫过来当面戳穿。 当然,真要说苏五娘有多么生气,却也不至于,毕竟在她眼里,刘小楼比较特殊,有向慕女子之好。她气的是,刘小楼如果真想要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大可跟她直说,何必行此鸡鸣狗盗之举? 刘小楼当即醒悟过来,自然也是腾的一下,脸和脖子都红透了,这件事说实话太丢人了,偷什么不好,偷苏五娘的肚兜,传出去不要做人了! 只是这口锅他也甩不掉,哪怕他现在挑明了是大白鹅干的,苏五娘她们也绝不相信,反而说他没有担当,因此也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了。 他平白无故背了口锅,大白鹅这一天自然没有好日子过,被刘小楼满山追杀,追到后来,山庄里的几个厨子都以为刘小楼想吃烧鹅,提着刀叉棍棒和网兜,一起过来协助刘小楼,把大白鹅逼得跳了好几回崖。 直到刘小楼回到一岭堂,它才于当天夜里自个儿悄然飞回那接雨池前,继续和池子里的龙须银鲤对峙,大眼瞪小眼,瞪到天明。 次日一早,酥酥过来帮刘小楼洗漱,一边伺候一边掩嘴偷笑,笑得刘小楼很是奇怪:“酥酥,你笑什么?” 酥酥咳嗽一声,换了正经面孔:“没有,姑爷回来,酥酥高兴。” 刘小楼道:“我让你更高兴一些,好不好?” 酥酥好奇问:“姑爷什么意思?” 刘小楼道:“姑爷我现在有灵石傍身,正打算闭关清修,关于我三玄门的功法,你可能不太了解,其实某些方面不比苏家差。之前就打算和你一起参详的,奈何总是俗务缠身,不得清闲,如今该见的人都差不多见完了……来……过来嘛……” 酥酥被他拉到床边坐下,却兀自笑意盈盈:“姑爷,奴婢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伸手过去碰了碰,又摇头笑道:“可你能行吗?亦或是想拿奴婢掩人耳目?” 刘小楼不解:“什么掩人耳目?” 酥酥吃吃笑道:“奴婢恐怕没这本事,如果姑爷实在想的话,奴婢可以帮姑爷从外面找。” 嘿!这才多久不见,酥酥就成小浪蹄子了,说话那么放得开吗? “此时无人,咱们先试试……” 砰砰砰! 刘小楼大怒,还让不让人修行了? 酥酥起身过去开门,当然不是旁人,只能是小环。 请访问最新地址 “姑爷,苏管事求见姑爷,就在楼前等候。” 刘小楼只能暗暗运气,把一股邪火憋回去,来到前面相见。 苏管事此来,是专程请刘小楼到山口的将军观查看修整情况的,刘小楼这个姑爷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修整的钱却是他出的,是苏管事的金主。 算了算时日,果然从开工到今日,正好半個月。 两人来到将军观前,只见这座小观已然修葺一新,青砖木檐、红墙绿树,颇为精致。进去转了一圈,刘小楼很是满意,这下子谭八掌可以安心居住了,条件不错! 谭八掌也在挨个屋子打量,向刘小楼点了点头,刘小楼会意,知道他事情办完了,便问:“如何?” 谭八掌道:“还不错,苏掌柜着实费心了。” 苏管事捧着一堆银子上前:“姑爷,钱款尚余三十七两五钱。” 刘小楼大大方方一摆手:“大伙儿都辛苦了,老苏伱看着赏赐吧,我不管了。” 苏管事笑着收了回去:“那我就谢过姑爷了。” 苏管事带着帮工撤走,只剩刘小楼和谭八掌在小观里溜达,谭八掌道:“以前总想着加入名门正派,或者高门世家,今日虽然依旧算不得加入,但于神雾山立足,往来皆高人、贵人,也是差不多了,想起来都觉不可思议。” 刘小楼笑道:“这算什么?将来你我兄弟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如今我已然成亲,谭兄比我大四岁,却依旧孑然一身,咱们兄弟有福同享,回头也帮谭兄物色一个大家闺秀,从此跨入世家之门。” 谭八掌听得脸上忽然扭捏起来:“贤弟,今早我归来时,见一女子从山门中出来,还跟我打了招呼,我心里琢磨,或许是缘分到了……” 刘小楼惊讶:“果有此事?” 谭八掌连连点头:“那女子一看就端庄大气,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姐,我当时自惭形秽,便不敢接话,让到一旁,任其下山,此刻想来,后悔不已。” 刘小楼更是好奇:“那位小姐说了什么?告诉你她的身份了么?” 谭八掌目光有些飘渺,一脸神往:“她说了,她说她是月山折梅派的,让我别拦路,否则给我一顿面条吃。你听,她初次见我,就打算给我做面条吃……” 刘小楼顿时无语:“谭兄醒醒,你是当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面条啊,你想吃吗?” 谭八掌道:“我当然听得懂,可她为什么不对旁人说,而是对我说呢?她定然是没话找话说,故意和我搭话。贤弟一定要帮我,我可来了半个月了,不是两眼一抹黑的主,我知道月山折梅派,她虽然不及弟妹身份高贵,但家世也是极贵重的了,若能娶得此女,不,倒插门也行,那我此生便无憾了。” 刘小楼皱眉道:“你是看上她了,还是奔着她家世去的?” 谭八掌道:“有什么区别吗?这是不可分割的好不好?总之贤弟务必打听到她是谁,这事关我的人生大计,贤弟可一定要帮我!”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闭个小关(为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打听这个很容易,回庄一问便知,不仅问出了她是月山折梅派唯一女弟子,排行第七的小师妹,而且问出了她的闺名——晓梅。 “晓梅啊,晓梅好……她姓什么?” “说是姓关。” “所以她叫关晓梅?好名字,人如其名啊!贤弟,接下来怎么办?” “你自想办法,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 “为什么帮不上?月山是你们苏家附庸,你是苏家姑爷,你要帮我!” “我这个姑爷……这样,我去求一求九娘,看看她能不能出面。” “那最好,快去!要我一起去求她么?” “可以。” 两人结伴,登临云海轩,云海轩是上去了,也见着云海了,九娘却没在,连她的婢女小琴也同样不在,云海轩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没人么?进去看看?”谭八掌说进就进,跟墙上翻了进去,刘小楼一把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过了少时,又看着谭八掌翻身出来,一脸失望:“果然不在。” 刘小楼提醒他:“谭兄,这里是神雾山,不是乌龙山,人家大门锁上了,就表明不在,用不着翻墙而入。今后莫再行此莽撞之举,九娘可是筑基,非比我等炼气。” 谭八掌道:“她不是我等同道么?你我才帮她做事,又没收她好处,翻她家墙怎么了?她会去何处?” 刘小楼掏出两块灵石:“这不就是好处?刚才就要给伱的,谁知你色心发作……” 谭八掌欣喜接过:“这点小事就给两块么?九娘可真是大方。” 刘小楼道:“这算什么,她原先开出五十块灵石,要阴蜈蚣的命,被我拒绝了。” 谭八掌大为动心:“小楼何必拒绝?虽说是個筑基,但咱们只需精心谋划,招上十来个弟兄,也不是没有机会。你看,有左峡主、卫兄、你、我,再请龙山散人出山,他是十层,还有飞虎前辈和花哥两个九层,玉女洞黄前辈和葫芦口的老胡蠹两个八层,麻家兄弟两个七层,这就差不多了。一人四、五块灵石,想必都会来的。如果还是觉得不稳,再把古丈山七位前辈请来,不过大家分的灵石就少了一些,让九娘再添几块灵石,一人就可分得三块……三块灵石,也不少!” 合十八位乌龙山同道之力,杀一个筑基,就算偷袭不成,光明正大的强杀,胜机也同样不小。过去刘小楼人微言轻,英雄帖是发不出去的,自从那晚在乾竹岭上大宴群豪之后,他也勉强具备了一定威望和声誉,再发英雄帖的话,就有人愿意接帖了。 可惜杀阴蜈蚣并非解决问题的途径,反而会激化矛盾,苏家要的是既不嫁女、也不被阴家断供,不是杀戮可以达成。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得,看来九娘是去越州了,一问便知。” 如同刘小楼所料,苏九娘的确跟随苏至一道,赶往越州和欧阳氏交涉,而夫人苏五娘更是干脆,取了金丝玲珑兜后,直接回了丹霞洞天闭关,她甚至把小环和酥酥都带走了,说是苏家惯例,注重对家里每一个人的培养,包括亲近家仆和贴身婢女。 如今打理神雾山的,是二叔苏寻和大郎苏泷,都和刘小楼颇不对付,刘小楼顿感尾巴一紧,暗自思忖:这些天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他向谭八掌解释了一番,让谭八掌稍安勿躁,等九娘回来再说,至于他自己,恐怕去梅山说情的效果不太好,所以不如不去。 谭八掌只得抓耳挠腮,勉强忍了下来,刘小楼好言相劝:“蛰伏一个月,把两块灵石用了,多开一个穴位便是一个穴位,长此以往……嘿嘿,谭兄你比我修为高,这一点不需弟多言。” 当下分别,刘小楼自回一岭堂。楼前楼后皆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在,看见大白鹅在池中悠然拨水,刘小楼还是下意识便有些心虚,来到卧室,跟床前床后好生搜寻一遍,没见多出来任何东西,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转头看时,大白鹅不知何时从池中出来,小心翼翼站在门槛外,歪着脖子打量刘小楼,直到刘小楼冲它挥手,让它滚蛋,这才嘎嘎叫唤着飞回池子里。 刘小楼手握五块灵石,早想尽快冲击第六穴——,奈何耽误了多时,现在总算静下心了。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一个半月过去,刘小楼耗费三块灵石,接连将第六穴——支沟、第七穴——会宗打通,自觉精神大振,于是暂时出关。 离开晴雨芙蓉园,信步前往将军观,却没有找着谭八掌,于是回山,这些天没有酥酥侍奉,嘴里淡出鸟来,故此打算去大厨转转,看看能不能弄点好酒好菜。 王厨娘被自己打怕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个出头逞能的? 没到大厨房,却见到了修葺将军观的苏管事,他见了刘小楼,使了个眼色,于是刘小楼跟在他身后,来到僻静之处, 苏管事低声问:“姑爷这些时日在闭关修行?” 刘小楼点头:“对,进益还是不错的。” 苏管事到:“那就恭喜姑爷了!只是姑爷那位至交的谭朋友该怎么办,姑爷是个什么章程?” “什么什么章程?他怎么了?” “原来姑爷还不知道。谭道友被月山扣下了,就是七天前的事。听说当时月山派人进山请示如何处置,见了大郎,却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将军观还是空着,谭道友还是没回来。姑爷若有暇……” 刘小楼顿时急了:“为何被扣?” 苏管事道:“传言是在月山有所不轨。” 刘小楼问:“七天前的事,为何不早禀我知?” 苏管事叹了口气:“寻叔不让我们去芙蓉园,说是不得扰你。” 刘小楼抱拳:“多谢老苏!”说着赶往苏寻的院子。 苏寻住在前山与后山之间的结合处,院子规制很是不小,也符合他这个金丹高人的身份。作为苏家重要一支的领头人物,每当苏至不在,神雾山通常都由他说了算。 当刘小楼至门前求见时,被告知苏寻正在后山修行,不可打扰,接见他的,是苏寻之子,苏泛。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人因后人果(为Poefisher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泛在苏家年轻一辈中行三,和苏家男儿一样,都不成器,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不过是炼气七层。 放在散修中,这个岁数配上这份修为,应该是相当不错的成就,但在神雾山,则宣告了他与家主之位无缘。 他就坐在大堂上,斜着眼睛瞟向刘小楼,甚至连座都没给让,大剌剌道:“你不在芙蓉园待着,来我这里做甚?” 刘小楼道:“三郎,我有个好友,被月山的人扣下了,也不知怎么惹的祸,还请三郎援手,是否向月山打个招呼,请他们放人。” 苏泛噗嗤乐了:“放人?你知道他闯了什么祸?” 刘小楼多半猜得到,肯定是为了那個月山的小师妹。于是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人有渴慕之心,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苏泛讶异道:“诶?你居然还知道两句诗?来我苏家后自惭形秽,偷学的?喜欢没有错,可他有什么资格求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乌龙山的贼修,有资格求娶高门女子么?” 又觑着刘小楼讥笑:“是不是你们乌龙山出来的都以为有你刘小楼这么好的命?都以为能攀着我家一飞冲天?别说他没你那么好的命,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也不过是个入赘的命,见了苏家人,就得跪着、趴着、舔着!” 刘小楼忍着气问:“他们扣下我兄弟,想要什么?” 苏泛忍不住大笑:“要什么?伱们这帮穷得叮当响的贼子,能拿出什么?人家就是给他些教训,关个三年五载,等把他关明白了,自然也就放了。这还是看在你是我苏家赘婿的份上,否则直接打杀了丢进沟里,为此,你应该感到荣幸!” 刘小楼道:“苏三,刘某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为何一直恶语相向?刘某以为,你就算对我有什么成见,大不了不往来就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苏泛忍不住打断道:“井水不犯河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井水?顶多是沟里的泥水、臭水!真拿自己当姑爷了?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不自己收敛着,居然嚣张跋扈到动手打人?王厨娘是我苏家用老了的人,你居然也敢说打就打,山口那座道观再破,他也轮不到你占!八弟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也敢挑衅?自己是什么修为不知道么?要非不愿家里纷争,一剑斩杀了你又如何?真以为怕了你?还生死斗?真是笑话!” 刘小楼道:“苏三,你今日辱我,是准备好了么?” 苏泛不屑道:“父亲跟我说,真要跟你斗,也让我再等两年,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两年,但父命不可违,你若想死,大可两年之后再说,到时候我让你死得痛快!你也别指望五妹为你说话,你们这个夫妻怎么来的,哼哼,你心里没数么?” 刘小楼想了想,道:“那就两年后。” 苏泛冷笑道:“一言为定!” 离开后,刘小楼又去找了苏管事,问道:“二房和月山什么关系?苏三和那个叫关晓梅的月山女弟子什么关系?” 苏管事笑了:“姑爷当真慧眼,此事本不好宣扬,既然姑爷看出来了……嗯,三公子和关晓梅青梅竹马……” 原来如此,难怪苏泛恶语相向。刘小楼又问:“既然青梅竹马,为何不成亲呢?” 请访问最新地址 苏管事道:“因为梅岭坚决不同意。” 刘小楼无语了:“这都什么破事?就因为三派不和,就互相扯后腿?这不是严重内耗么?我老岳丈也不管管?” 苏管事小声道:“我听说,这是前任老家主的手笔。” “怎么说?” “六十年前,梅岭还不叫梅岭,叫梁岭,势头很盛,出了好几个杰出弟子,对咱们苏家也越来越不恭顺。咱们苏家用了十年时间,扶持其中一位出走,在月山创立折梅派,又强压着将梁岭更名为梅岭。” “这个……太明显了……” “的确有点,呵呵。月山当然也知道,所以和梅岭有缓和的意愿,咱苏家肯定不乐意,所以从梅岭又拆出一支,在虎山立宗,起名摘月宗,由此,三家相互牵制,再无当年梅岭一家独大,同门三金丹的盛况了。” 梅岭伏虎门、月山折梅派、虎山摘月宗,三家制衡数十年,的确对苏家起不到任何威胁,否则还是放任梅岭这么发展下去,以今日苏家只有两金丹的情形,恐怕主附就要易位了。 “苏管事对前人掌故倒是熟悉,六十年前的事,也说得头头是道。” “当年具体操办的人,就是我家祖父。” “失敬,失敬。” 不得不说,苏家老家主的所作所为,的确称得上一劳永逸。但凡事有利有弊,苏家倒是安稳了,可一旦青黄不接,就没法指望附庸家门顶上来。三派如此内耗,上代掌门过世之后,便难再出一个金丹,无法对苏家提供支持,以致苏家这二十年来,在丹霞派四大家中就显得没落了许多。 了解了前因后果,刘小楼思索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能再放任三派继续内耗下去,否则将来有事,内部根基不稳,容易被人分而化之。” 苏管事叹道:“谁说不是呢?但苏家也难,咱们家如今不如以前了,若让他三派捐弃前嫌,咱们也担心不好制约,这就叫如坐针毡。” 这些事暂时与刘小楼无关,他更想求教于苏管事的是,该怎么把谭八掌捞出来,但苏管事也没什么好办法。 因此,刘小楼只好往月山跑一趟,打算低个头,不管如何卑躬屈膝,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月山离神雾山只有七十里地,山门规制也不大,山崖上数十间房舍而已。折梅派是个小门派,自三十年前创派掌门闭关失败而仙去后,核心门人弟子只有十位,分别是第二代的掌门和两个长老、第三代七名弟子,其中只有掌门关行舟和长老吴池清是筑基,另一位长老——掌门夫人则是炼气十层,七名三代弟子中,修为最弱的是四弟子吴江月,炼气五层,小师妹关晓梅是掌门千金,炼气六层。 就是这样一个小门派,依旧不是刘小楼能招惹的,登门的时候姿态放得很低。在苏家待得越久,便越是知道自己在苏家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得不把姿态放到最低。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山折梅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和苏家人的态度相比,月山折梅派对刘小楼要尊敬一些,哪怕这种尊敬只是表面上的,毕竟再怎么说,他毕竟是苏家的姑爷,是神雾山下一代执掌者的枕边人。 是不是睡在一起,折梅派并不知晓,但枕边人灌迷魂汤的杀伤力,天下皆知。 大弟子出迎,将刘小楼接入山门,掌门关行舟亲自在大堂相见,他倒是十分敞亮,开门见山:“姑爷是为谭八掌而来?” 刘小楼叹道:“刘某并无恶意,闭关近月,忽闻我那兄弟被贵派所拘,故此前来相询。若他有甚得罪之处,在下代他告罪,造成的损失,也一并偿还。” 关行舟道:“倒也没什么损失,只是他来我月山一待就是十天,一俟我女下山,便上前纠缠不清,为防女儿家清名受损,只得将他拘束起来。原本我也派人上神雾山拜见姑爷,想请姑爷把人领回去,好好开导他一番便罢,奈何姑爷当时闭关修行。其后便有二老爷发话,押他个三年五载……” 说到这儿,他苦笑:“当然,三年五载是不会的,但二爷的话犹在眼前,此时便放,却也有些为难。不知姑爷何以教我?” 刘小楼道:“的确让关掌门为难了。怎么说呢,只能说掌门教导出一个好女儿,少年人慕艾,见佳人而情难自已,给掌门添麻烦了。在下只希望掌门能在力所能及之处,尽量早些放他回来,毕竟与我情同手足,在下实无法坐视不理。掌门有什么吩咐,若是我能做到的,必定尽力为之。” 关行舟苦笑连连,却不敢定下放人的日子,刘小楼明白,看来没有苏家的准话,他是不敢放人的,所谓的“拘一段日子”,可是遥遥无期。 当下便不再多言,而是提出去看一看谭八掌。 谭八掌被关押在折梅派一座偏院中,或许是看在刘小楼的面上,倒也没受什么罪,就是身上被系了一条八禁索,什么修为都使用不出来。 这种八禁索是如今各家宗门常用来拘押修士之物,普普通通的法器,却很实用,筑基以下,被上了索就挣扎不开。缺点也很明显,上索不易,需要将十二处索头都对准刺入十二经脉要穴,很是需要一番手脚,斗法时派不上用场。 谭八掌颇为垂头丧气,倒不是因为被拘押于此,而是因为他终于醒悟,自己不过一厢情愿而已,效法刘小楼之举很难实现,至少在月山是实现不了的。 亲眼看过地形地貌、房舍庭院的构造之后,刘小楼心里已有成算,寻了个机会冲谭八掌比划了個手势——七天。 谭八掌眼睛眨了眨,了然于胸。 告辞离山时,关行舟依旧很是客气,亲自送出了山门,在山门处和刘小楼拱手道别。这时,一位年轻少女匆匆来到关行舟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 这位少女年约十七、八岁,脸型瘦削,容貌清秀,比不上五娘和九娘,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刘小楼心道,这位恐怕就是谭八掌念念不忘的折梅派小师妹、掌门关行舟的掌上明珠了。 就见她瞟了刘小楼一眼,在关行舟耳畔低语几句,关行舟怔了怔,沉吟起来。 刘小楼再次拱了拱手,转身下山。人家门中有事,自己就不好继续碍眼了,何况时间还是比较紧的。 走了没多久,关行舟却追了上来:“姑爷稍待!”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等他追上来后,问道:“关掌门有何指教?” 关行舟道:“我月山、梅岭、虎山三派源出一门,闹到眼下的地步,实非关某所愿,说实话,不仅关某,梅岭梁师兄、虎山金师姐,其实也已经倦了。” 刘小楼道:“既然倦了,就放下吧,自己一家人,斗来斗去有意思么?比如这次,我也听说了,你家千金与二房苏泛,很是郎情妾意,却因梅岭反对,以致现在都未能如愿以偿,天各一方。否则我那兄弟也没这个机会犯错是不是?既然你们三派都想要缓和,为何不捐弃前嫌,坐下来好好谈谈呢?比如和梁掌门谈谈,他们梅岭之前不叫梅岭,改回去不行么?由此开始,大家一起努力,释放更多善意,不是很好吗?” 关行舟苦笑:“如姑爷所言,由更名而始,的确是个方法,如今的问题在于,梅岭之称,源自上代苏老太公,我曾向苏师兄建议,恢复其梁岭旧称,但苏师兄未敢答应。我也理解苏师兄苦心,老太公故去才不到三十年,若改弦易辙,恐引来非议。且梅岭梁师兄也不愿就此改回去,他更希望我折梅派先行改名。” 刘小楼点头道:“你也不愿改宗门之名。” 关行舟道:“我派功法名星月折梅手,是我父所创,改了宗门之名,下一步是不是要改功法之名?功法之名乃功法总纲,更改之后,弟子修行时便无法领会其义。其实只要梅岭改为梁岭,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刘小楼道:“你们两家纠纷如此倒是可以化解了,可与虎山摘月派的恩怨还没解。” 关行舟道:“到时我与梁师兄合力再与金师姐商量,自然要好商量得多。” 刘小楼已经完全明白了:“你们三家都等着苏家发话,但是苏家没人敢轻易发话,因为这是苏老太公定下的,所以关掌门认为,我这个外姓人或许可以试一试?只要化解了你们三派的恩怨,贵千金嫁入苏家一事,梅岭自然不会阻拦了?” 关行舟颔首:“若能办到,关某哪怕顶着二老爷的令,也绝不再为难谭八掌。” 刘小楼叹道:“我只能说试一试,但关掌门莫抱太大期望,我一个倒插门,这种大事,苏家又怎会听我的?” 关行舟道:“无论成与不成,我折梅派足感盛情。谭八掌一事,我力争三个月内放人。” 好吧,这已经是刘小楼此行的最大成果了,只是任凭谭八掌被拘押三个月,刘小楼依旧无法容忍。 一路盘算、筹划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回到神雾山,他准备将大白鹅先轰走,免得事情爆出来后,被人拿来要挟自己。 正在这时,有家仆来到一岭堂,说是二老爷苏寻让自己去瓜芦堂。 “他不是闭关吗?”刘小楼问。 家仆不敢回答,只是催促。 刘小楼摇了摇头,跟着去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瓜芦堂上,原本宣称闭关的苏寻手持一封书信,甩到刘小楼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这是一封约战书,来自于棋山董玮,指名道姓约战刘小楼,声称要与他一战了结恩怨,时间定在明日。 他定了日子,按规矩,地点由刘小楼选择。 “你和他之间,什么恩怨?需要约战解决?”苏寻问道。 当日刘小楼用迷离香将董玮弄翻,全程并未露面,按理,董玮应该不知道是他出手,如今找上门来以极为正式的书信约战,这说明要么是蔡长老透露的,要么是图二透露的,总之那两位是把自己卖了。 对董玮,刘小楼是丝毫不惧的,别看董玮修为是炼气六层,高出自己两层,双方如果堂堂正正对决,刘小楼不是董玮的对手,但真正斗法时绝不会出现堂堂正正的情况,凭自己阵法和迷香的手段,再战一百回合也照样稳赢董玮。 “他自己没说么?”刘小楼翻看着战书,战书上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恩怨的只言片语,多半董玮自己也不好公然提及,否则他还怎么做人?甚至他也知道刘小楼不敢提及,因为刘小楼办的事,的确没法摆在桌面上讲。 何况还牵扯到蔡长老,谁敢乱说? “他没说,所以我问你。”苏寻盯着刘小楼的眼睛,想要看出些端倪。 刘小楼当然没法说,只是含糊其辞:“总之当日因,今日果,招婿大宴上,我便与他结了仇,他可能以为是因我之故,才痛失入赘苏家的机会吧。” 苏寻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斥道:“要为此事,早就与你约战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必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不快!棋山是毛公坛的从枝,你招惹他之前就不能多想想后果?你若当真有得罪了他的地方,我可修书一封送往棋山,伱向他赔罪便可。须知他修为比你高出两层,斗起来,你怕是讨不得好!” 刘小楼道:“无妨,我自会与他好好分说,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若是不能,却也不惧于他!” 苏寻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出的烦腻,心说你一个炼气四层,对人家炼气六层,哪里来的自信?当日招婿大会上董玮是下过场的,斗法能耐不敢说多强,可你刘小楼连场都不敢下! 身为苏氏二房家长,他大约知道些关于大房招赘刘小楼的协议,转念一想,刘小楼入赘苏家已经半年,这门亲事也早已为天下所知,五娘不再外嫁已成定局,有他没他似乎也无碍大局了。 既然如此,何必还管这许多?任他接受约战便是,死了更好,不然总被人讥笑苏家招了一个乌龙山的贼修入赘,实在有污家声! 想到这里,苏寻不再多言,道了句:“你好自为之。” 正要自顾自离去,刘小楼却问了個问题:“叔丈公留步……小婿听说梅岭以前本名梁岭,只因当年形势所需,才更名梅岭。如今几十年过去,形势又是一变,神雾山正当笼络附庸各家,一致对外,不当再使各家争斗不休。” 苏寻觑着他:“所以呢?” 刘小楼道:“家中皆知梅岭、月山、虎山三派之争,为何不能尽快化解?凡事先易后难,不如先将三山之名作一变更,若是因祖上成法不好改,不如由我这个外姓人首倡……” 苏寻不耐烦道:“道理谁不知晓?就你看出来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你也知道你是个外姓人?记住你的身份,你不仅是个外姓人,而且是个赘婿,你有什么资格首倡?事关大计,非你一个赘婿可以置喙,还是多想想你明日的约战吧!”言罢,拂袖而去。 试探失败,看来只能走劫人一途了。只是行动太过明显,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自己干的,如何在掩饰功夫上做点文章,至少从明面上把自己撇清,倒是要费些思量。 本来就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想来就算明摆着怀疑自己,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死吧? 一想到掩饰,刘小楼立刻就把主意打到了董玮身上,不如跟他把约战的时间定在七天后,那边请左峡主、卫兄他们动手,这边自己和董玮斗法时战个昏天黑地…… 请访问最新地址 嗯,不错! 棋山下书之人还在客院等候,刘小楼打定主意后,重新写了封战书,准备交给来人。战书刚写完,又有家仆来报,说是山下有人求见。 “谁要见我?” “要见姑爷的,自称姓图,说是姑爷一听便知,他也不进庄子,就在山门外相候。” 图二?刘小楼一听便有些头大,不会是董玮玩腻了,又要让自己给他们重新找人吧? 来到山门外,果见图二立身于山道边,负手相候。 图二伸手招呼:“贤弟,来!” 刘小楼心里那个腻味,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图二哥来了?为何不进庄相叙?也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图二摇头,小声道:“这件事不好进去说,走,找个僻静之处。” 拐到山坳一侧,钻入密林之中,图二迫不及待道:“姓董的跑了。” 刘小楼无语,干脆将董玮下给自己的战书扔过去:“何止跑了,人家来找我的麻烦了。刚收的,棋山下书之人还在庄子里等着我回信呢。” 图二看罢,讪讪笑道:“这厮狡诈,哄得我与蔡长老放松警惕,趁机跑了出来。” 刘小楼问:“那图二哥是什么章程?” 图二道:“蔡长老的意思,还是想请贤弟出面,再劝说劝说,让他回心转意。” 刘小楼无语,道:“怎么个劝说法,难道二哥不知?你们劝说不就好了?非得让在下出头?出头也就出头吧,你们还把在下给拱出来……” 图二叹道:“我们当然劝说了的,可效果不好啊,总是没有贤弟劝说后的那般……由内而外的激情,情绪不到位,双修、三修起来便干巴巴的,了无趣味。” 他指了指董玮的战书:“这不是刚好,董玮约的是私战,不欲为他人所知,到时候贤弟将他劝服帖了,我带他回洞天疗伤,岂非一举两得?所以,贤弟大可将地点约在丹霞山附近。” 刘小楼笑了:“你们还真盯着他一人修啊?” 图二也笑:“贤弟不知,此人极妙,蔡长老和我都食髓知味。若是贤弟有兴致,也可参与其中。” 刘小楼摇头:“抱歉,我实不好此道。”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劝说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 图二道:“贤弟尽管提出来,但凡哥哥能做到的,必定尽力。” 刘小楼道:“此事二哥可帮不上忙,需得蔡长老出面。”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含须原上的麻袋(为爱爱风中瑜帆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丹霞山,董玮是不会去的,所以刘小楼定下的地点,在黑猫山的含须原,离丹霞山足足八十里之外。 董玮打量着四下开阔的山原,转了一大圈,确定没什么埋伏,放下心来。 算一算时日,昨日约,今日战,又是一路奔波近百里,刘小楼也的确没时间在这里设什么埋伏。 一想起过去一个月的遭遇,一想到丹霞洞天里的临湖苑,董玮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回想起来,此事当真难以宣之于口,自己竟然把那二人当成了千娇百媚的女子,以至于…… 满腔怒火,都转到了眼前的刘小楼身上,若不是他下药,自己又怎会如此?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吃茶了,不管他给什么,自己都不吃! “为何选在这里?”董玮问。 “董兄约生死之战,我以为这里是个极好的所在,此间清幽、安静,这泥土芬芳且能保尸骨多年不朽,当日在下曾随一位前辈至此寻找灵材,那位前辈已不知所踪,唯留芳草萋萋,睹物思人,不胜唏嘘。若是今日战死,便请董兄将在下尸身留于此间,立一小小坟头,在下感激不尽。” “明知是死,你也敢赴约而战,这一点,董某倒是佩服!既然想好了,便动手罢!” “董兄且慢,在下一直有個疑问。希望董兄出手之前,为我解惑。” “你说。” “在下自问,没有对不住董兄之处,甚至在乌龙山,还为董兄化解过一场杀身之祸,为何始终盯着在下不放,非得生死约战?” “你自己做的好事!用药将我迷倒,让我……糟了多少罪?你还好意思说没有对不住我之处?奇耻大辱,不找你找谁?” “双修之道,一施一受,非要说有一方遭罪,也是受者,据我所知,董兄乃施者……” 董玮眼睛顿时红了:“呸!你去施一个试试,知不知道多恶心?一个老头、一个猥琐汉,在下面效那女儿辗转之态……我……非杀了伱不可!” 刘小楼叹道:“说起来,你是自作自受,当日若非你向图二进谗言,说我如何如何,又怎会轮到你?不过是老天报应在身而已,怪得我么?” 董玮恨恨道:“要说当日,若非你胡言乱语,苏家怎么会将我拒之门外?今日为婿者,当是我董某人!总之董某在临湖苑的种种,也让你尝上一回,董某胯下有过蔡贼、图贼,不介意多你一个刘贼!你今日若是自尽,我还可放你一马,若敢顽抗,待我拿住你后,也让你尝尝被我鞭挞的滋味,戳你千百个来回!” 刘小楼听着不由一阵恶寒:“董兄还说自己不是断袖?” 董玮怒道:“废话,换作你试试!那两个贼厮诸般手段尽出,直的都给你掰弯了!” 刘小楼劝道:“既然如此,董兄不如从了就是,只把他二人当作女子,千娇百媚,婉转承欢的那种……” 听了这两个虎狼之词,董玮不由一阵口干舌燥,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你少废话,受死吧!”摘下背上棋盘,照着刘小楼飞出一枚棋子。 此间山原独特,别看是处开阔之地,却不进风,若是多谈些时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只可惜董玮又不愿多谈,迷离香尚未竟功,他便动手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只得抛出临渊玄石阵盘,将董玮圈入阵中。之前他炼气三层时,曾以此阵围困过炼气六层的白云剑客云傲,当时只能苦苦支撑小半个时辰,没有余力再行其他道法。 一年过去,如今已是炼气四层,阵中之敌还是炼气六层,刘小楼再以阵法困敌时,便觉轻松了一些。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估摸着能维持大半个时辰,待真元枯竭之后,还是得仓皇而逃。 但修为提升的好处也很明显,他终于有余力往阵法里加料了,一如当年西山居士在阵中向自己射弩。只不过刘小楼射的不是弩,而是香薰。 董玮陡然陷阵,发现自己进入一处亭台水榭的小院,立知是座幻阵。辨明之后,也不慌乱,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打出,打得竹叶纷纷如雨,打得芭蕉东摇西晃,打得白墙坑凹斑驳,打得池鱼东躲西藏。 看来都不是阵眼环节,他将目光投向院中唯一的小楼。法诀掐动,又是一篷棋子飞出,将那隔扇垂花门打得砰砰作响,终于关合不住,向他敞开。 有了! 董玮怀抱棋盘,以棋子先行,迈步而入。略一打量,便发现屋子尽头是座拉着帷帐的大床,帷帐是轻纱所制,透着明显的灯光,在那帷帐之内,正有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如一对浴水的鸳鸯。 咝…… 董玮倒吸一口凉气,想把心头猛然生起的燥热感,以及那股蠢蠢欲动的心绪压下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不由自主拉过身边的绣墩,缓缓坐了下来,只看片刻,嗯,只看片刻…… 他神识一阵迷糊,渐渐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刘小楼又坚持片刻,眼角瞥见远处树上的人影,却是图二忍耐不住,小心翼翼从隐蔽处靠近。 于是向树上的图二招手。 图二如豹子般从树上一跃而下,眨眼就蹿了过来,死死盯着正虚空而坐、扭来扭去的董玮,见他眼神迷离、呼吸粗重、满脸通红,心下大喜。 刘小楼将阵盘一撤,图二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大麻袋,将兀自沉浸在自我之中而不知的董玮当头一罩,口中大赞:“就是这个劲头,贤弟劝说的效果极好,我与蔡长老就不行了,总差了这点意思。” 刘小楼挥了挥手:“赶紧带走。最多三、四个时辰,二哥得抓紧些,别等劲儿过了。” 图二点头答应,将麻袋扛在肩上,转身就走。 含须原上忽然间清净了,刘小楼摇了摇头,望着四下山色,不由想起当时和星德君一路寻找灵材的点点滴滴,也不知他和周七娘如今还好么? 起身下山,见旁边树上一只黑猫探出身子,冲自己“喵”了一声,于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嘘,别说出去啊,哈哈!” 扬长而去。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周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月山,折梅派掌门关行舟正在梅子树下打坐参修,忽然睁眼,指尖轮转,已经发黄的梅子一颗颗从枝头断折,被他大袖一卷,送入身边竹筐之中,眨眼得了小半筐。 仔细翻捡筐中梅子,七成都是一颗颗分离的,却还有三成是数颗攒在一起,没有彻底脱离同枝,这令他不是很满意。与去年相比,修为进益不大。 这也正常,筑基三期,初期、中期、后期,每一期都可以困死个人,也许一生都难以逾越。但自己已经来到筑基后期,年岁却并不大,还不到花甲,有什么理由不往金丹冲一冲呢? 又想到两天前刚离开的姑爷刘小楼,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说动苏家走出关键一步,将梅岭更名?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摇头,指望一个赘婿撬动此事,恐怕有些异想天开。只不过夫人也说了,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否则女儿的亲事何时才是个头? 看着满筐的梅子,他又叹了口气,明明自家山上长满了梅子树,这才应该叫梅岭,而梅岭那边一株都没有,叫什么梅岭?名不符实嘛! 若是有一天梅岭更名,自己就把月山改为梅山好了,虎山摘月宗自然就和自己犯不上冲,两下便可相安。几十年争来争去,真是受够了…… 正遐思间,有弟子来报,说苏家姑爷刘小楼拜山,于是关行舟起身,往迎客堂相会。 见面之后,询问来意,刘小楼道:“这两日与我那叔丈公分说此事,果如关掌门所言,苏家很是为难。在下人微言轻,劝之不动。” 关行舟暗暗叹了口气,挤出笑容:“姑爷有心了,敝派上下诚感苦心。那位谭兄弟,姑爷也放心就是,敝派一定善待,等过上三五個月,二老爷不再过问时,便放他下山。” 三个月又变成了三五个月? 刘小楼道:“在下原想等我那老岳丈回山时再劝一次,却又怕耽搁了时日,故此专程去了一趟丹霞山,向蔡长老进言……” 关行舟精神为之一振:“蔡长老怎么说?” 刘小楼道:“却未明说,只说思量一番,考虑周全了再议。” 关行舟追问:“总不好这么一直思量下去?有需要敝派出力的,请姑爷尽管吩咐。” 刘小楼道:“依在下想来,无非是些打点罢了,咱们合力出些灵石,争取把这件事促成。” 蔡长老长住丹霞洞天,他本人修行是用不着灵石的,但用来赏赐弟子门人也是常事。 刘小楼早想好了,这个数不能太多,适可而止就好,否则关行舟心里疙瘩消不掉,将来就容易出事。最好的数目是他拿出来也不觉心疼,更不会到处宣扬,这个数不好猜,须得现场试探。 “在下想来,总数差不多五十便可……” 见关行舟脸色微变,他立刻降码:“当然,这笔灵石不可能由贵派全掏,在下也当尽力,其中二十由在下掏……” 继续察言观色,见关行舟还是犹豫,便道:“剩下的三十,在下打算由三派共出,一派出十块,未知尊意如何?” 关行舟这才恢复笑容:“只是让姑爷破费,我心难安。” 刘小楼道:“关掌门说哪里话,在下也是为了救好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灵石不过是探路,能否玉成,却不在这上头,蔡长老也看不上这点东西……” 请访问最新地址 关行舟立刻表态:“这是自然。” 刘小楼又道:“而且在下只能尽力促成蔡长老出面,成与不成,还要看我那岳丈和叔丈公。这就需要关掌门和梅岭梁掌门、虎山金掌门一道,多多努力。” 关行舟为难道:“按说这是三派大事,只是我们三家平日便多有不合,这次又是压着梅岭先改名,虎山金师姐那边还好说,梅岭梁掌门这边,怕是……” 刘小楼叹道:“不过是个名而已,偏就生出这许多是非……” 关行舟立刻表态:“别的我不敢说,但只要梅岭改名,我月山也将更名。” 刘小楼赞道:“关掌门深明大义,令人感佩。” 下山之后,怀里揣着关行舟送上的十块灵石,刘小楼忽然觉得心情很舒畅,走到半路上,他心中一动,思忖良久,换了个方向,直奔虎山而去。 在年初的成婚大典、在上月的丹霞派千年大典上,刘小楼都见过虎山摘月宗的金掌门。这位女掌门已过古稀,但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岁的样子。 修行中人,大凡筑基之后,容颜衰老就会陡然变慢,尤其在女修身上最为明显。很多女修明明岁数不小了,看上去却不大,似乎很年轻,便是筑基得早的缘故。 如苏五娘、苏九娘,二十岁左右筑基,如此惊人天赋之下,给她们带来的一大好处,就是哪怕她们到了四、五十岁,看上去也和二十来岁差不多,到了七、八十岁时,也就是个三十来岁的样子,哪怕过了百岁,看上去也绝不会超过四十。 金掌门年轻时修行提升很快,不到四十就进了筑基,所以容颜保持得很好,至今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貌。 但她给刘小楼的感觉,好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在她身边,怎么都不舒服。 这位金掌门对刘小楼的鄙夷之情是不加掩饰的,之前的两次相见,刘小楼都完全看得懂,所以没敢招惹她,但今天不同,过来时已经做好了被鄙视的准备。 “姑爷不在神雾山伺候五娘,怎么有空来我虎山?”金掌门干脆就没让刘小楼进去,而是挡在山门外。 不让进就不让进吧,反正就是几句话的事,刘小楼也没心思挑她话中的刺,既然当了倒插门,当然有被看不起的觉悟,当下直奔主题:“折梅派关掌门和在下商议了一件事,想让三派捐弃前嫌,放下过去的恩怨。我们打算从山名开始动手,由在下说动蔡长老出面,为梅岭改名,关掌门也放弃月山之名,我此行便是想问一问,贵派是否愿意将虎山之名也改,如此一来,大家都不会再受门户之名的拖累了。” 金掌门怔了怔:“关行舟打算服软了?” 刘小楼叹道:“金掌门,胸怀开阔一点,大家各退一步,是为了走得更远,谈得上服软不服软么?” 金掌门冷笑一声,沉吟片刻,问:“蔡长老肯出这个头?” 刘小楼道:“已经谈过一次,有很大可能。当然,需要一笔灵石。我自掏腰包出二十块,你们三家各出十块,最终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但我一定尽力促成。只问金掌门愿不愿意?” “你凭什么说动蔡长老?” “抱歉了金掌门,有些事不好讲,但五天之内,蔡长老必然有所表示,否则灵石我原样奉还!”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章 蔡长老的建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接连有所收获,刘小楼心思又膨胀起来,赶往梅岭,打算如法炮制,可惜结果却未能如愿。 按说梅岭的掌门梁师伟在三派掌门中对刘小楼是最为和善的,可无论刘小楼怎么说破嘴,他也不肯出这十块灵石,各种推搪、各种听不懂,搞得刘小楼很是郁闷,只能无功而返。 “真抠门啊,就指望坐享其成,十块灵石都舍不得出,亏道爷我费了那么多工夫,呸!” 梁掌门捻须目送刘小楼下山,亲近弟子上前问道:“区区五十灵石,摊到咱们头上不过十块,若真能办成,岂非妙事?老师何不答允?” 梁掌门冷笑:“若是要二百、三百灵石,说不定老夫就凑个份子,五十块?呵呵……你见蔡长老为五十块灵石办这么大事的吗?信他个鬼!” 那弟子道:“毕竟是姑爷,那边关、金两位可都给了。” 梁掌门哂然:“人家那是拒不过面子,打发他而已,老夫可不惯着!” “若当真成了呢?” “若他真成了事,老夫亲自上门给他赔罪!” 回到神雾山的同时,刘小楼也等来了苏至和苏九娘回来的消息,苏至招他前往瓜芦堂相会,脸色很是不豫:“按说阴家神香配方中绝谷胡麻一方,是你相助九娘打听来的,应当记你一功,但我听说那位李姨娘和姓刘的护院私奔潜逃了,是不是你的手笔?” 刘小楼想了想,问:“有什么不妥吗?” 苏至斥道:“这个节骨眼上,说不定阴家会怀疑到我们家头上!将来仇就结大了!” 刘小楼听得有些懵,扭头去看苏九娘,苏九娘道:“这次我与父亲前往越州,已经和欧阳家谈妥了,今年他家的绝谷胡麻,全都交给我们苏家,保证外面不留一两。父亲是担心阴家由此怀疑,李姨娘私奔一事,是我们做的,若是将李姨娘抓回来,恐怕牵出咱们” 刘小楼这才懂了,不由哭笑不得。又想要解决办法,又不想跟阴家撕破脸,害怕人家记仇,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着实过于畏首畏尾了。于是道:“岳丈宽心就是,阴家找不到李姨娘的。” 苏至盯着刘小楼问:“你就那么断定?” 刘小楼道:“真要有什么差池,推到小婿身上就是。” 苏至哼了一声:“推你身上?这是推得过去的么?出了事,阴家找的是谁?不是还得找我?还有,当日招伱为婿时怎么说的?不可败坏我苏家名声,你干的这些事,用的这些手段,实在见不得光,今后不可再为之,更不可拉着九娘一起做,听见了么?” 刘小楼无奈道:“是。” 下来之后,苏九娘安慰刘小楼:“父亲说的那些,你不要介意,他也是为苏家长远考虑,毕竟身上担着担子。有些事情也怪我,我不应该跟他说得太多。” 刘小楼道:“我知道的,没事,我一個倒插门,还能如何?唯一可虑者,在阴家面前,苏家太软了一些,这不应该的。论实力,苏家远高于阴家,论宗门,丹霞派也不比青玉宗差,甚至还强一些,怎么就硬气不起来呢?算了……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帮你,我也没心思管这件事。” 苏九娘点了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道:“这几天,欧阳家的绝谷胡麻正在收获,我明日就去越州,把绝谷胡麻都带回来,接下来还要去一趟委羽翔鹤门” 刘小楼问:“应该没什么难处了吧?” 苏九娘道:“没有了,你放心吧,拿到绝谷胡麻,我们就跟阴家摊牌,这回不会再受他们要挟了。要么大家好好往来,要么一拍两散,我家另想办法,他家也别炼神香!” “这就对了嘛。” 请访问最新地址 “对了,我想跟父亲说,让你跟我去越州,听说你懂阵法,越州欧阳家那边有一位阵法师,也是五姐的好友,我唤她青竹姐姐,这次和欧阳家谈,也是她穿针引线,出了大力的” 刘小楼摇头:“我就不掺和了,刚才你也听见了,老岳丈不喜欢我掺和苏家的事。” 莫名奇妙被苏至训斥了这么一通,对于接下来苏家准备怎么拿绝谷胡麻做文章,刘小楼连打听的兴趣都没有了——关我鸟事!他现在唯一等待的,就是关掌门何时放人。 对苏五娘这个神雾山未来的接班人,苏至的培养是倾心倾力的,现阶段,还是以提升她的修为为主,所有修行资源都在向苏五娘倾斜,并且不以任何外务干扰她,其目的,就是想让苏五娘在二十年内,力争破境金丹。这也是受丹霞派千年大典上的四派试剑斗法所影响,各家都有年纪轻轻就破境金丹的高手出战,苏至受了比较大的刺激。 因此,苏五娘直接就在丹霞派洞天里修炼,甚至还将小环和酥酥这两个有几分资质的丫鬟也带走了,准备悉心培养,一时间,晴雨芙蓉园忽然冷清了下来。 刘小楼就在一岭堂中静静等候着蔡长老的消息,一边等候一边修行。 眼巴巴的数着日子,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关于蔡长老的消息,他心中不由打鼓: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出意外的话,折梅派的灵石不用退,可摘月宗那边却是要退还的。 刘小楼坐不住了,打算去丹霞山问一问究竟,进丹霞洞天的借口也很好找,就说找自家夫人便是,谁还能拦着夫妻二人不许相会? 离开晴雨芙蓉园,便觉山庄中人少了许多,看来看去,几乎都是家仆女婢,别说苏氏亲族,就连权责较重的管事都不见一个。 他心下甚是奇怪,撞见营造房舍的苏管事麾下一个家仆,于是拉过来问道:“人都去哪了?” 那家仆问:“姑爷是要找谁么?老爷们都去了梅岭,尚不知何时回来。” “去梅岭?大老爷、二老爷他们都去了?宋管家也去了?你们苏管事呢?” “都去了,昨日下山的,说是宗门有长老要去梅岭看望当年故居,便都赶过去迎候了。” “哪位长老要去梅岭?” “听说是蔡长老。” 放开那家仆,刘小楼一时间思绪万千,出了山门,顺着山道往外溜达。 蔡长老没有出意外,他的确是个信人,践行了承诺,去了梅岭,应该会趁着合适的时机提出更改山名的建议,至于苏家是否愿意接受蔡长老的建议,这就不是刘小楼能决定的了,或许梅岭之上,苏至、苏寻两位苏家家主,正在和三派掌门为此纠结吧。 只是连苏管事都去了,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竟然没有被知会一声,实在是令人有些 呵呵 自己这个姑爷,在苏家人眼里,还真是和家仆婢女没什么区别啊。 两天之后,苏家大队人马热热闹闹回到神雾山,刘小楼找到苏管事一打听,果然是蔡长老在梅岭时提了个将梅岭改回梁岭的建议,原因是他六十年前的一位好友,曾在梁岭结庐而居,忆及故交,不胜唏嘘,故有此议。 据说苏至和苏寻已经大体上接受了蔡长老的建议,准备和三派商议具体的办法。 也就在这一天,谭八掌回到了将军观。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醒了(为岳中逸云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日头西斜,晚霞染红了西山。谭八掌坐在将军观的屋檐上,望着霞光下的群山发呆。 刘小楼本想扇他两巴掌,把他扇醒,但感觉他似乎已经醒了,便没再说什么,纵身而上,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默默看着群山。 良久,谭八掌开口问道:“小楼,你是怎么做到的,让蔡长老出面,为他们三派调解?” 刘小楼道:“机缘巧合而已,上回不是去了丹霞洞天一趟么?刚巧认识了蔡长老。” 谭八掌问:“哪里有那么容易?你付出了什么?” 刘小楼笑道:“真的是个巧合,帮蔡长老做了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让你在月山被押了那么久,我心里十分不安。” 谭八掌摇头:“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没忍住,想入非非了,越是期盼,就越是昏了头,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这几天,她也来拘押之处看过我了……” “她?” “关家那姑娘啊……”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来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我醒过来了,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是什么人……” “谭兄……” “小楼,干什么都不能忘本啊,我就是忘了本!我以为在神雾山外住了几天,自己就成了神雾山的人,以为帮着九娘做了些事,自己就有了攀高枝的本钱,以为我的兄弟你和鸿卿都成了高门佳婿,自己便也有希望入赘高门……” “谭兄,我跟伱说件事。” “我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一回被关在折梅派,关得好啊,把我关醒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或许他们已经把我杀了吧?” “谭兄!我要跟你说件事!” “啊?哦……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你刚才说,我和卫兄成了高门佳婿,这句话不对。” “怎么?” “卫兄没有入赘高门,他攀上的高枝,那个天姥山的内门女弟子,一直没有给他一個名分,他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吊着。我回乌龙山时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他怕弟兄们笑话啊……还有我,我倒是得了个名分,但在苏家,没几个人拿正眼看我,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谭兄,我这个倒插门是苏家为了应急才招的,他们的急难眼看就要过去了,用不了两年,就会给我一纸休书!哈哈,我会被他们休掉!” 谭八掌怔怔看着刘小楼,两人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收不住声,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笑了多时,谭八掌道:“我打算回乌龙山了,并非临时起意,在折梅派的囚房中,我就这么想,我想我的龙马瀑了,想乌巢河,想天坑鼓,想观景岩,想乌龙洞,还有你的乾竹岭,我没事就会去挖竹笋吃,哈哈……” 刘小楼点头:“我那里的竹笋是世间美味。” 谭八掌续道:“我还想左峡主,想古丈山七位前辈,想蒋前辈,想石大哥,想老胡蠹,想西口村的老实兄弟,他可真老实,哈哈……我甚至还想零陵那厮了,这个抠门的家伙,我为什么会想他呢?对了,回去时,我要去岳阳坊,看看张妈和晴姐。小楼,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听他念着一个个熟悉的地名和人名,刘小楼也不禁悠然神往,道:“我也想回去,只是现在还不好走,我得等着苏家给我写那纸休书,休书抵万金啊。” 谭八掌道:“那我可等不了你,我今晚就走。” 刘小楼取出五块灵石,塞进谭八掌怀里:“这是你应得的。” 谭八掌惊喜道:“怎么又有了?阴家的事,不是已经给过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道:“折梅派关了你那么多天,不给点补偿哪行?” 谭八掌也不矫情:“好,我回去就闭关修行。” 刘小楼道:“这就对了,咱们这些散修,什么都是假的,修为才是真的。” 谭八掌说走就走,刘小楼一路相送,一直送到月上梢头,送出三十里地,这才大笑而别。 回来的路上,他也开始想了,想戴散人,想左峡主,想龙山散人,想卫鸿卿,想星德君,想晴姐,想田伯,想已经过世三年的老师…… 之后的半个月,苏家经过慎重考虑,在和梅岭伏虎门、月山折梅派、虎山摘月宗商议过后,终于采纳了蔡长老的建议,更换三山之名。 梅岭还六十年前旧名,是为梁岭,月山改为梅岭,虎山更名月山。 如此之后,梁岭伏虎门、梅岭折梅派、月山摘月宗,三派再不受声名所累,门下弟子再不会因此而争斗。当然,几十年积攒下来的矛盾和纠纷不是改个山名就能轻易化解的,但这极具象征意义的第一步总算是迈了出来,神雾山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苏家在瓜芦堂大摆宴席,附庸世家和宗门尽数到齐,同时,相处素来融洽的一些高门也都赶来庆贺,包括和苏家比较亲近的焦家。 虎头蛟是焦家嫡子,自然随同而来,他想见的是九娘,可惜九娘不在,去忙活绝谷胡麻的事了,准备据此和阴家打擂台,所以他宴中就退了出来,往晴雨芙蓉园来见刘小楼,只要是九娘身边的人,他都倍感亲切。 进门时,却碰到了梁掌门出园,虎头蛟躬身见礼,梁掌门兴致也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说了两句,再次和刘小楼辞别。 “梁掌门怎么来了?” “他来给我送礼的。” “其实做姑爷也挺好的,颇受尊崇。” “你自己说出来的这话你也信?” “呵呵……对了小楼,听说八掌走了?” “嗯,走了。” “是向关家求亲受辱?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嘛,那关家女是个什么东西?你想,能和你家苏三看对眼的,能好的了?” “他也不单是求亲被拒才回的乌龙山,他是想念乌龙山了。” “乌龙山有什么好的?既无灵泉灵眼,也无灵禽灵兽,更无奇花异草、珍稀灵材,回去做什么?他若是在神雾山待得不惯,让他去我狮子岭,我陪他整日游赏风景、美酒佳肴,岂不快哉?” “能把你焦家好女子给他说合一个么?” “这……小楼,你知道我做不了主。” “知道,知道,我随口一说而已,虎头兄不必当真。” “……哈,这就是你和谭兄说过的大白么?白头白脑的,果然有趣!” “嘎嘎!” “哟,小楼你看,它还冲我瞪眼,果然有些灵性……那只黑猫也是你乌龙山带来的?屋檐上……你不知道?” “……它是黑猫山的野猫,怎么到这里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白和小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也是头一回在晴雨芙蓉园见到这只黑猫,若非虎头蛟提醒,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只黑猫就在一岭堂的屋檐上。 抬头望过去,和这只黑猫对了一眼,黑猫向后退了几步,“喵”了一声,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 “什么鬼?”刘小楼有些诧异,回忆自己当时在黑猫山的一应经过,一时间不得要领。 倒是旁边的虎头蛟似乎略知一二,点着头道:“原来是黑猫山的,难怪。以前只听说黑猫山特产一种黑猫,但我一直都是听说,却从未见过,如今亲眼所见,真是黑啊” 闲谈多时,虎头蛟没有等到苏九娘回来,越谈越是意兴阑珊,待瓜芦堂的盛宴结束,便怏怏辞别了。 从这一天开始,晴雨芙蓉园就忽然间冷清了下来,以往只是苏家人不来、管事不问,现在似乎连家仆和女婢都懒得入园了,连最起码的一日两餐都难以保证,就好像忘了园子里有他这么一号人似的。 刘小楼也懒得再去说嘴,反正有大白鹅在,他也饿不死,干脆潜下心来沉入修行之中。 手中大把灵石,足够他修行一年还富裕了。 炎热的夏天很快过去,清冷的山风扫过,身上感觉微冷。 某一天醒来,落叶满地,刘小楼踩在枯叶上,听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忽然间有一点思念酥酥。 许久没吃龙须金鲤和鳌虾了。苏五娘在滴水池中放养的那十几条龙须银鲤,也早被刘小楼和大白鹅吃了个精光。 有时候刘小楼也怀疑,那只总是在屋檐上猫视眈眈着自己的黑猫,会不会也偷嘴了几条?不然为何大白鹅每次见它出现时,总是张开翅膀,扬起长长的脖子,摆出一幅战斗的姿态? 在园子里转了两圈,感受了满满的秋意,他重新回到一岭堂前,想再看一看那只黑猫。他敢肯定,这只黑猫一定是有灵性的,否则不可能和越来越武勇的大白鹅对峙那么久,只要稍差一点,恐怕早就成了大白鹅的腹中餐了。 所以,怎生寻个法子抓到黑猫,然后收养它呢? 纵身上了屋檐,没有见到黑猫的身影,刘小楼又跃到池边,和大白鹅商议:“这只黑猫,你就不要跟它斗了,它应该是来投奔咱们的,以后给它取个名,就叫小黑好了。你叫大白,它叫小黑,你比它大,也让着点它。咱们三玄门也算添丁进口了,如此方有欣欣向荣之状咦?” 怎么一夜不见,池子里又多出六、七条龙须金鲤了? 刘小楼一指游鱼,问道:“说说吧,怎么来的?” 大白鹅叼起一条龙须金鲤,慢悠悠踱上来,就在池边当场给鱼开膛破肚。两尺多长的龙须金鲤在他掌下拼命挣扎,鱼唇边的两条长须甩来甩去,凭空打出“呼呼”劲风,却没有任何逃命的机会,被他的扁喙啄了几下,便拉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大白鹅将扁喙探进鱼腹,扯出其中的鱼肠鱼泡等物,向外一甩,一道黑影自屋顶飞掠而出,将这些鱼杂叼走,瞬间没了踪影。 大白鹅轻蔑的冲那道黑影“嘎嘎”了两声,然后抓着清除了内脏的龙须金鲤,去了晴雨芙蓉园的小厨房。 一阵咄咄咄咄之后,“呼”的一下,小厨房中传来火苗燃起的声音。 这一套操作,刘小楼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今天奇怪的是,大白鹅和黑猫之间的关系。 来到小厨房门外,任由大白鹅在里面捯饬,刘小楼倚在门边询问:“大白,你那一甩,是在喂小黑么?” “嘎嘎!” 请访问最新地址 “你们不斗了?还是说已经分了胜负?” 大白鹅从小厨房中探出头来,瞟了一眼刘小楼。 刘小楼醒悟,这個问题有点复杂了,不好回答,于是换了个问法:“你赢了?” “嘎嘎!” “那它现在服伱了?” “嘎!” 不久,大白鹅叼着烤熟了的龙须金鲤出来,抛给刘小楼。不得不说,大白鹅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鱼皮都烤焦了,不过谁又会苛责一只会烤鱼的大白鹅呢? 龙须金鲤被刘小楼分成两半,人鹅各吃一半,吃完后,刘小楼叮嘱:“大白,我回屋继续修炼,你也注意些,要懂规矩,这里是神雾山,不是咱们乌龙山。后山的鱼不是不能拿,但一定要小心些,也不要拿太多,被人家发现就不好了。有空的时候,可以拿点鳌虾回来。”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别忘了把鱼骨收拾一下。” “嘎!” “为什么不?” 一道黑影忽然划过,眨眼间再次消失不见,刘小楼不由唬了一跳:“哈!都这么出场的吗?”再看时,地上的鱼骨残渣都没了踪迹。 “不服?输了还不服?还要斗么?” “嘎!” “不斗了?” “嘎嘎!” 既不敢斗,也不愿服输,然后你还喂养它?好吧,这层关系,还是需要时日来梳理的。 回到卧房,关闭房门继续修行。手少阳经二十三穴,已经打通了关冲、液门、中渚、阳池、外关、支沟、会宗、三阳络等八穴,正在向四渎发起冲击。手少阳经的各处穴道相对来说容易一些,一块半到两块灵石便能打通一处,但穴位太多,所费时日也是以年而算的。 不仅是灵力的问题,还有每通一条经脉时的感悟关,某些穴位所需的灵材关,都是一道道关卡。可以说,炼气之路漫长,大量修士都被这一道道关口卡得心灰意冷,渐渐磨去了意志,终其一生,都在各条经脉上徘徊。 刘小楼这两年比较顺利,从炼气二层到炼气四层,直破两层,修行速度算得上不错了。这样的进度也鼓舞和督促着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勇猛精进。 当神雾山降下今冬第三场雪时,掌中一块灵石被耗尽,化成了碎屑粉末,他的修行进度也来到了第十五穴——肩髎。闭关六个月,耗费灵石十四块,炼气第四层修行终于过半! 肩髎是个大穴,有穴池囤积真元,刘小楼估计,所需灵石当在两块半甚至三块之间。 算下来,入赘神雾山已经整整一年,该出去透透气了,而且苏家也欠了自己七块灵石,虽然现在身上不缺灵石,但债是绝不能让人欠着的。 刘小楼推开已经关闭了半年的芙蓉园大门,前往山庄大库。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支俸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晴雨芙蓉园的门内、门外,犹如两个世界,门内萧索冷清,满地枯枝败叶无人洒扫,门外却热闹非常,人来人往,各处张灯结彩。 一时间,恍若隔世。 刘小楼沿路去往大库,遇见的苏家族人、庄中管事、家仆婢女,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忙忙碌碌着,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来到大库,就见十多名管事、账房正在里里外外搬运着一個个系着红花的箱子、一担担蒙着红绸的盒子,有人高声唱着箱子、盒子里的名目,有人运笔如飞,不停的在账册上记着。 “东横镇贾氏,金十斤、银三千两、灵石三十块、东珠十二颗、六尺高珊瑚一座……” “抚州钱家,蜀锦百匹、湖丝十担、莲花山灵米十石、鹅羊山灵米十石、灵石二十块……” “梧桐山莲花寨,三角羊一对、黑山灵猪六个、小苑牛两头、灵石二十块……” “华沟熊家,金山蜂蜜八斤、竹叶青灵酒十坛……” 掌管大库的是苏至和苏寻兄弟的叔父,老一辈行三,因修行资质不足,只到筑基初期便止步不前,没能立起一房,故此得了这个最重要也最繁琐的差事。 说起来,当年苏家老一辈的几位高手大能,修为都比他强出太多,却因各种原因一一陨落,闭关破境的走火入魔、探索虚空的身陷不出、与人斗法的重伤难愈,反是他这个修为普通者活得最久,如今已是一百五十岁高寿,依旧精力旺盛,据说妾室都换了三轮。 此刻,他正捋须监看着家仆们外大库里收拾码放货物。 刘小楼凑到他身边,口称“三叔公”。 这位苏家三叔公瞟着刘小楼打量片刻,好似才忽然想起来,捋着白胡子恍然道:“小楼啊……许久不见,何时回来的?” 刘小楼笑道:“我就在园子里待着,一直没出门。” 三叔公问:“哈,都以为你出门游历去了……怎么想起到老夫这里走动了?” 刘小楼拱手道:“惭愧,我那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还请三叔公将每月开支赐下。” 三叔公今天显然心情不错,挥手招过一个账房,让他查一下刘小楼的月俸数额,当场就领了七块灵石、七十两银子。 支俸顺利的刘小楼心情也很好,又凑到三叔公身边,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三叔公笑答:“二房家的三郎娶亲,和折梅派关行舟的小女成婚,今日大典,这不是忙着清点各家送来的贺礼么?” “成亲了啊……”刘小楼一时间有些怅然,自己忙活了一番,救出了谭八掌,却间接促成了苏三那家伙的好事。 只不过谭八掌想要的是娶亲、是入赘、是改变出身,而不是单纯的关家千金这个人,这就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所以也只能无奈旁观,眼睁睁看着苏三那个瘪三达成夙愿。 来到瓜芦堂外,远远看了一眼,这边更加热闹。毕竟是苏家二房嫡子成亲,不同于去年匆忙举办的苏五娘招赘礼宴,这是一场正经的双修仪典,不仅苏氏一系有头有脸的都到了,连蔡、毛、王三系的许多人都前来观礼,围在瓜芦堂内外的观礼者足有两、三百人之多。 刘小楼远观片刻,便离开瓜芦堂,路过大厨房时,这边的家仆已经提着食篮流水介往那边送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管事的王厨娘,正叉着腰呼喝来去,指使仆役们干活。 请访问最新地址 王厨娘也同样瞟见了刘小楼,却不敢多看,侧过身子,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忙碌的仆役挡住去路,心里着急发火,又不敢大声开口,一时间有些惶急。 她越是想躲避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几个眨眼的工夫,刘小楼站在了她面前,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王厨娘,半年了,刘某在晴雨芙蓉园里,就没有一个人给送过饭食,知不知道这半年刘某是怎么过的?” 王厨娘不敢搭话,脸上的肥肉跳动了几下,不想服软又下意识的畏惧,很是难受。 刘小楼又道:“真当我晴雨芙蓉园无人么?” 王厨娘不敢对视,目光挪到一旁。 刘小楼道:“刘某饿了,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有,别想着往饭菜里吐口水、弄秽物,姑爷我修的就是鼻子,只要发现你敢搞这些歪门邪道,咱们就约战!”甩袖而去。 待他离去,王厨娘狠狠啐了一口:“饿不死你!跟老娘斗?” 发作了少时,终于还是唤过一名下人,让他提了个食篮:“送去晴雨芙蓉园。” 那下人问:“几味主菜都送?” 王厨娘瞪了他一眼,有心说不给,终于还是哼道:“给,就当喂狗了。”却又实在不甘心:“回来!”打开食篮,想要往里吐口浓痰,又想起刘小楼的要挟,终究还是没敢,将一口浓痰咽回去。 摆了摆手:“去吧!” 那家仆刚走没两步,食篮却被冷不丁出现的一位白衣公子接过去。 此人王厨娘却是认得的,连忙讪笑道:“云公子这是……” 来的就是白云剑客云傲,云家不是苏家附庸,却是世交,云傲少时也常来神雾山庄做客,是以王厨娘认得。 云傲道:“我刚才远远听见,这是往你家姑爷园子里送的饭菜?为何苏三的成亲大礼他不参加?” 王厨娘道:“五娘未归,他一个倒插门的姑爷……” 不待她说完,云傲打断道:“正巧有事找他,顺手替你把饭菜带过去。酒呢?没酒么?” 王厨娘连忙吩咐往食篮里塞了壶灵酒桂花香:“这怎么使得?” 云傲提着食篮走了,来到晴雨芙蓉园门口,踟蹰少时,咬牙上前敲门。 一阵风起,大门吱吱呀呀打开,云傲迈步进去,举目四顾,只见园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只大白鹅。 这只大白鹅脚下堆了一堆枯枝败叶,正扭头望向自己,嘴里还叼着几片叶子。 “连养的家禽都没得吃了,只能在枯枝败叶里刨食么?苏家对这个姑爷何其刻薄……唉……” 心中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开口吆喝:“苏刘氏,云某来看伱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公子之疾(为饭团西瓜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刘氏? 刘小楼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怎么品怎么难受,邪火上窜,自一岭堂中奔出:“何方妖孽……” 见是云傲,不由怔了怔:“白云?云兄怎么来了?” 云傲将食篮放下,微笑道:“苏刘氏,听说你在苏家受尽了冷眼,过得凄苦,连饭都吃不饱,故此为你送饭而来。” 刘小楼不悦:“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同求亲的队友,云兄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又饶有兴致问道:“对了,云兄被家里逼婚,娶的女娘还满意否?听说云兄之妻,状同猛狮,开口一吼,云兄便心惊胆战,屁滚尿流,此事可真?来来来,其中内情,可对饮而谈……” 话没说完,晴雨芙蓉园中气氛顿时一肃,冷风吹过,卷起满园落叶飘飞…… 刘小楼眼皮一跳,怎么着?一言不合就动手? 果见云傲将食篮缓缓放下,“呛啷”声中,白云剑出鞘。 他右手持剑于眼前,左手双指抚过剑尖,冷冷道:“苏刘氏,你敢出言辱我,当我三尺青锋不利否?一年不见,你受夫人指点当也不少,未知修为进益如何,请赐教!” 刘小楼也抽出三玄剑:“那就试试我三玄剑……” 云傲摇头:“你剑术不行,若是如此,不战也罢,亮出真本事来!” 刘小楼点了点头:“好,你想求仁,便得仁!”手腕一翻,阵盘玉玦自袖中滑落。 云傲一抖白云剑,剑上暴起三尺剑芒,晴雨芙蓉园中寒风再起,满园残叶纷飞。 连大白鹅脚下聚拢起来的那堆枯枝败叶也在纷飞…… “嘎嘎!”大白鹅顿时急了,扑棱着翅膀四处追逐落叶…… 风声、落叶声、嘎嘎声中,云傲提剑而上,直击刘小楼。 刘小楼法诀一掐,临渊玄石阵立时发动。 云傲去年曾经入阵两次,自然知道这法阵的厉害之处,掌中白云剑四下乱斩,本人直入园中小楼。进得厅堂,脚下一勾,勾过一个绣墩,按剑而坐,聚精会神看向厅堂内那张拉着帷幕的大床。 和去年相比,刘小楼修为大进,已从炼气三层提升为炼气四层。炼气七层不好说,但凡六层以下,只要入了他这大阵,只要他以迷离香入阵,越境摧残敌人不是问题。 但云傲的举动却让他惊疑不定,不知这厮到底想干什么,莫非留着什么后手,亦或找到了破阵的法门? 因此,迷离香便不敢轻动,全力戒备。 冷风渐远,晴雨芙蓉园重归寂静,刘小楼趺坐于地,一边主持阵法,一边预备云傲的破阵后手,云傲虚空半坐,目光深邃而悠远。 寂静的园子中忽然响起“笃笃笃笃”的连续钻击声,那是大白鹅好不容易将落叶聚拢之后,正在拼命捣叶发出的声音。 很快,青烟冒起,半鹅高的叶子堆上燃起火苗,大白鹅后退几步,收拢了双翅,终于轻松的“嘎嘎”两声。 这边厢,刘小楼和云傲的斗法已经维持了两柱香,刘小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出云傲的后手在哪里,于是将迷离香筋探入法阵,准备试探一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维持法阵是要耗费大量真元的,若是耗久了,可不一定能挡住云傲的反击。 就在他刚要催动香气入阵时,云傲猛然跳了起来,满脸涨红的高叫:“不斗了,不斗了,快收了法阵,云某认输!” 刘小楼一阵愕然,就这? 正迟疑间,云傲已将白云剑归鞘,看这架势,还真是认输了。 什么鬼? 虽然满腹疑窦,他还是将阵盘收了,正要开口询问,云傲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出了晴雨芙蓉园的大门后,更是奔行起来,脚步如飞,瞧那他去向,竟是连瓜芦堂也不回,婚宴也不去了,直接下山。 呆了片刻,刘小楼扭头问大白鹅:“他搞什么鬼?” 大白鹅却没心思回答,踱到食篮跟前,将篮子打开,看着篮子里的菜肴,嘎嘎两声,望向刘小楼。 刘小楼兀自沉浸在刚才斗法的回忆中,从头到尾的全部细节一幕一幕自眼前闪过,不耐烦的挥手道:“吃吧吃吧。” 得了允许,大白鹅立刻下嘴,凑着食篮开始胡吃海塞。 刘小楼在晴雨芙蓉园中冥思苦想,不得要领时,云傲已经使出全副本事,真元流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家。 白云山庄离神雾山四十余里,他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回,进门就直接冲向自家院子,口中叫道:“娘子,娘子……” 云花氏正在书房翻阅一本道书,听了自家夫君大呼小叫,顿时眉头蹙起,等云傲冲进书房,开口斥道:“莽莽撞撞,成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被云傲一把抱起,惊呼道:“伱要做甚?放下我,你是个什么枪头,自己难道不知……” 云傲不答话,只是大笑,将她扔到床榻上,呲啦声中,碎布条满屋飞散。 云花氏正要作法,严惩自家这個小丈夫,却忽然瞪大眼珠子,身子一绷,再无余力,一声叹息自神魂之中发出:“啊……” 一场斗法之后,两人各自翻倒,云花氏枕着云傲的臂弯,手指划过他喘息不定的胸膛,娇声问:“你怎么忽然……” 云傲问:“请娘子告诉为夫,在这家里谁是爷?” 云花氏咯咯笑了片刻,柔声道:“爷~” 等收拾起身,云花氏打听云傲是否得了什么仙丹妙药,云傲只是否认,云花氏也是毫无办法。 如是三番五次,云傲在家中地位逐渐提升,欢畅之余,又不免渐渐有些心虚——似乎又没什么感觉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日,他终于被云花氏一脚踢下床来,云花氏脚趾点着他的鼻子,斥问:“你怎么回事?” 云傲咬牙,一言不发,将衣裳穿好,道:“你且等着,为夫出去透个气!”说罢,转身就走。 云花氏大怒,长剑飞出,直取云傲,却被云傲堪堪避过,剑尖没入木门三寸有余,震颤不休。 等她穿戴好再追时,云傲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得原地跺脚生闷气。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爷就那么好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晴雨芙蓉园中,风乍起。 大白鹅扑腾了两下翅膀,下意识想要去啄即将随风而起的落叶,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打扫过园子,地上干干净净,再大的风也刮不出什么味道来,于是又放心的收拢翅膀,向外挪出几步。 “你怎么又来了?” “为何不能再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半个月前已经认输了。” “那是半个月前!” “莫非你习得了什么新道法?” “这却不能告诉你。” “还是说,你家娘子又指点了你几招?” “苏刘氏,伱今天话很多!” “好你个白云!真当我弄不死你?” “你我切磋,试演道法,点到为止,谈什么生死?” “不敢言生死,又谈何切磋?以为小孩子过家家么?既不敢战,你便回去,就当你没有来过……” “看剑!” “哎?去你娘……” 临渊玄石阵发动,刘小楼趺坐于地,真元流转,掌控阵中一草一木。 云傲挥剑乱斩,意却不在破阵,蹦蹦跳跳冲出亭子,绕过池塘,一脚踹开幻阵楼宇的隔扇垂花门,兴冲冲闯进厅堂之中,脚下勾来一個绣墩,按剑而坐,聚精会神观看床榻上的精彩,当真是心无旁骛、目不斜视。 刘小楼满腹狐疑,全神贯注盯着云傲的一举一动,心下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撑到最后,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云傲在堂上看风景,看风景的刘小楼在阵外看着他,疑惑装满了刘小楼的心,床帷装饰了云傲的梦。 看罢多时,云傲一掐自己胳膊,强行将目光挪移,仰头大叫:“我输了!” 刘小楼几乎快被好奇憋死,将阵盘一撤,抓住扭身要走的云傲:“云兄等等,稍等片刻,来来来,咱们好好聊一聊,弟备有好酒……” “小楼你不要这样……你放我走!”云傲奋力挣脱刘小楼的拉拽,全力冲出晴雨芙蓉园。 他连夜赶回白云山庄,脚步不停,冲入卧室,惊得云花氏蓦然坐起:“你死哪去了……哎呀……” 雨收风歇,沉沉的芭蕉压弯了一树海棠。云花氏趴在云傲的胸膛上,腻声询问:“爷,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娘子休得胡言,为夫何需灵丹?” 云花氏手腕一翻,一柄短刃出现在掌中,往下一滑,云傲顿时僵住。 “娘子这是做甚?” “老娘好奇心很重,你是知道的,与其不明所以,不如一了百了……” “幻阵!真不是灵丹,是幻阵!” “什么?幻阵?以为老娘是好骗的?我……” “娘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是刘小楼!神雾山苏家那个倒插门……对,娘子也听说过他?就是他搞的!他是阵法师,他有个法阵,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很有效!” “所以你这大半夜就是去神雾山了?来回八十里地,回来后还能如此生龙活虎?你骗谁呢?” “娘子别!我跟你详细说,一说你就知道了……” 连续数日,白云山庄又有了欢声笑语,云花氏的笑容愈发灿烂,对待下人也愈发和煦。 请访问最新地址 这一日,手帕交的好友熊吴氏前来探望云花氏,察言观色间不由奇道:“妹妹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旬月不见,竟是如春风滋露了一般,回到五年前了!” 云花氏不欲多言,只是自矜一笑:“姐姐谬赞了。” 熊吴氏略一思忖,便知究竟,好奇道:“你那位郎君,不是银样蜡枪头吗?真吃了灵丹妙药了?” 云花氏立刻忍不住了:“姐姐附耳过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熊吴氏听罢,心中顿时起了思量,再也坐不住了:“今日便不多待了,我回山告知夫君。” 云花氏叮嘱:“姐姐莫要外传。” 熊吴氏笑道:“你当我傻么?苏家婿只有一个,闹得满山风雨,他哪里还应付得过来?自是让他专心伺候你我姐妹才是。” 云花氏点头:“就是这个理。” 熊吴氏返回华沟家中,将夫君熊西招来:“饭团……来……” 熊西一见她脸上笑意,顿觉不好,苦着脸拒绝:“夫人啊,此时尚未天黑……” 熊吴氏脸色一板:“瞧你那熊样!天黑了你就能行?找你过来,是有个方子让你试一试。知道苏家去年招的那个赘婿么?” “你是说刘小楼?” “那你知不知道,刘小楼是个阵法师?” “啊?”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炼得有可以助兴的秘阵之法咯?” “这……夫人从何得知?” “今日为妻去了白云山庄……” 把事情讲述一遍,熊吴氏道:“你今夜便去试试,咱们华沟离神雾山近,快去快回。我可告诉你饭团,你这回要是还不行,那可就真没救了!” 熊西叹了口气,只得如命前往,出了家门,熊吴氏又追了上来:“对了,上回去神雾山观礼时,听说这个刘小楼甚是孤僻,曾经把自己关在晴雨芙蓉园,足不出户半年,若是他不应战,你就激怒他。” “激怒?” “云家有个好办法,附耳过来!” “这么说不行吗?夫人你又想咬我的耳朵?” “过来!” “唉……哎呀,疼!” “去吧!” 熊西赶在天黑前抵达神雾山,华沟熊家本就是神雾山附庸,是以毫无阻碍就来到晴雨芙蓉园,在大门前踌躇良久,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拍门。 一听有人拍门,刘小楼腾的一下就蹿出来开门:“来了来了,云兄稍待……” 打开院门,却发现来的不是云傲,而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眨了眨眼睛,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想了片刻,终于想起:“啊,你是熊……” 熊西拱手:“在下熊西,特来领教姑爷高招!” 刘小楼有些懵:“不是,熊老哥,你我无怨无仇,在下自问也没得罪过老哥,老哥这是何故?” 熊西拙于言辞,被这句话问倒,一时间答不上来,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拿出夫人给的锦囊妙计:“苏刘氏!你到底敢不敢打?痛快话!” 哎?我你娘了个西!挑衅?道爷就那么好欺负吗?谁都可以蹬鼻子上脸欺负了吗? 刘小楼大怒,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场和熊西斗在一处。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观摩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熊西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回首作了个揖,转身飞奔而去,满脸都是兴奋。 刘小楼倚在门边目送,扭脸问大白鹅:“大白,看明白没?” 大白“嘎”了一声,摇头晃脑去了滴水池中漂着。 刘小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没看明白,我可是看明白了,这位和云傲一样,恐怕都是奔着咱们的幻阵来的。他们多半是身上有问题,咱们的幻阵可以包治不举……诶?没点礼数啊你,跟你说话呢……” 话说熊西当晚气势汹汹杀回华沟,枪挑熊吴氏,可谓英姿勃发。得意之余,不免便跟某位同道好友提起此事——如他们这般雄风不振者,通常都有一群同病相怜的好友,俗称不举圈。 “喂,雷兄知道苏家倒插门的那位么?” “苏家倒插门?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 “雷兄你当真消息闭塞,以前就跟你说过,一昧闭门修行要不得!修行不仅修身,更要修天时地利,修人情世故……” “熊老弟你倒是四处浪荡了,也没见伱修成正身啊,不还是和贫道一样么?你家夫人不还是叫你饭团么?饭团饭团,看着成团,一抓就散……” “说远了说远了,跟你说正事,你扯什么饭团啊?总之雷兄我跟你讲,这个刘小楼是个阵法师,他炼得有一种幻阵,入阵之后,嘿嘿,栩栩如生啊!包你一個月不吃药!” “胡说,贫道何曾吃药?贫道是为了双修法门才炼的丹!是丹不是药!” “总之雷兄你那丹不行,有空去神雾山庄看看,向他挑战……” 受了蛊惑的雷鸣道人赶赴神雾山庄,这一回,无论他再抄袭什么“苏刘氏”战法,也激不起刘小楼斗法的欲望了。 “不打!”两个字重复了十几遍,就在雷鸣道人即将老羞成怒之时,刘小楼忽然在“不打”的后面新增了两个字。 “除非……” “请讲!” “演示阵法是需要精力和真元的……且我这阵盘演示多了,也是需要耗费灵材的……” “贫道付钱!” “呵呵,道长以为刘某缺钱?” “那你的意思是……” “灵石。” “绝无可能!贫道不过是入幻阵看个景,哪里值当给付灵石?你这灵石挣得也太容易了吧?片刻工夫就……” “一块灵石演示三次。” “那也不行,还是贵!须知我一年到头也挣不得几块。贫道宁愿付银子,一次五两!” “一块灵石演示五次。” “一次十两!” “可以再加次数!” “二十两!” 请访问最新地址 “道长请回吧。” “你……” 僵持片刻,雷鸣道人终于还是服软:“一块灵石三个月,不限次!但贫道须试用一次,若当真可以,便可成交。” 刘小楼想了想云傲来的频次,大概是半个月一次,于是板着脸爽快同意,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他原本的底线是一块灵石十次,这不是就赚了么! 生意谈妥,当即将临渊玄石阵启动,雷鸣道人半信半疑的入阵,只看了一盏茶的工夫,幻阵便被刘小楼撤了,急得雷鸣道人抓耳挠腮,迫不及待付了灵石,这才又续了一炷香。 非是刘小楼吝啬,看在到手灵石的份上,原本是想给足雷鸣道人半个时辰的,奈何道长自家挺受不住,提前告扰,却怪不得他了。 渐渐的,苏家女婿擅长阵法一事在不举圈里传开,晴雨芙蓉园慢慢恢复了生气,不断有人前来拜山,最终掏出灵石,购买十次观摩阵法演示的机会。 就连第三次回来试阵的云傲、第二次回来的熊西,也都乖乖付了灵石。他们这回再怎么把“苏刘氏”喊上千百遍,刘小楼也绝不出手了。两人大户子弟,于街头骂战见识不多,在刘小楼面前不免相形见绌,除了掏灵石,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他们在比照了雷鸣道人的支付方式后,决定按一块灵石十次算,心里暗笑雷鸣道人不懂行情,认为他吃了大亏,十次都够看五个月的了!因此,掏灵石的时候,这两位都爽快了许多,感觉占了很大便宜。 冬天过去,春天很快到来,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晴雨芙蓉园中转眼已是满满的绿色,昆虫和飞鸟也开始孕育生命,就连大白鹅和小黑猫都受此感染,到了夜晚时便对喷“嘎嘎”和“喵喵”,吵得刘小楼睡不着觉。 这一天,苏五娘在丹霞洞天闭关十个月后,终于带着小环和酥酥回到了神雾山庄。 推开晴雨芙蓉园的大门,苏五娘不由怔了怔,园中的箭靶前,刘小楼趺坐于地,手指掐诀,正在施法,额上汗水不停滴落,他的对面是三名修士,臀下无凳,却凭空虚坐,目光凝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各自脸上通红,呼吸粗重。 一只大白鹅和一只小黑猫各分左右,陪坐在刘小楼身边。大白见了苏五娘她们,扬了扬脖子,小黑则倏然跃开,转眼窜上房梁不见。 酥酥许久不见姑爷,正是想念之时,刚要欢呼着冲过去相见,却被苏五娘一把拽住。神雾山庄虽然也有护山大阵,但大阵很少开启,苏家本就不是阵法世家,酥酥见识不多,不知究里,苏五娘却见多识广,制止住她道:“正在斗法,别去打扰。” 小环问:“前几日听九娘提起,说姑爷于幻阵一道上有些造诣,这就是幻阵吗?怎么如此……古怪?” 苏五娘道:“确是幻阵,一入幻阵,所见所感,皆由心生,不是幻阵古怪,是这三个人有古怪。” 小环吐了吐舌头:“姑爷以一敌三,好厉害!”又指着其中一人:“那不是华沟熊二爷?他怎么也来了,还和别人合斗姑爷?” 此事当真蹊跷,苏五娘也回答不上来,只是摇了摇头,从一旁绕回楼上,小环跟在她身后收拾行装,酥酥则回到后面的一岭堂打扫房间。 苏五娘站在二楼窗前,默默注视着楼下的斗法。 又过去一刻时,忽见刘小楼将阵盘收了,阵中的熊西等三人才各自起身,向着刘小楼匆匆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 又见刘小楼从袖中抽出块木牌来,手指头也不知在上面刻着什么。 小环不知何时站在苏五娘身边,也看到了这一幕,惊讶道:“这是怎么说的?姑爷胜了?不可能……熊二爷可是炼气七层,还是一对三!可他们为何要跑呢?” 苏五娘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请姑爷上来。” 很快,一脸疲惫的刘小楼被小环带上二楼,向苏五娘拱手:“五娘回来了?刚才已经察觉,只是腾不出空来相见,还请勿怪。” 苏五娘见他脸色苍白,站在面前腰都快挺不直了,情知是为阵法所累,恐怕刚才的斗法相当剧烈,于是摆了摆手:“坐吧。” 这是刘小楼头一回上来,哪怕这大半年苏五娘不在,他也恪守姑爷的本分,不敢破锁上楼,此刻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看着充满女儿家气息的各色家什和器物,隐隐还嗅到了清香。 找了个毡团坐下,就听苏五娘问起刚才的事,刘小楼解释道:“不是斗法,无冤无仇的,斗什么法?他们是来观阵的,我这幻阵别具一格,他们都想看看,仅此而已。”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娘回山(为道之然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五娘也仅仅只是有点好奇,听刘小楼轻描淡写解释过去,便也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又或者说懒得再去较真。 刘小楼毕竟和她同床共枕过一回,此刻只觉她的气息和上次相比,隐隐有了些不同,于是问:“五娘修为大进了?” 苏五娘微微一笑:“机缘巧合,也进了洞天的裂缝,在边缘处摸索了半个月,多次险死还生,真元由气而化水。” 刘小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叹道:“五娘真是天赋异禀,破境筑基才两年不到,又迈入中境了。” 修士筑基后,筑的可不是阴阳术中的五音,筑的是气海。气海虚空无边,真元汇聚时,起初为真气,这就是筑基初期;待真元气化为水,于气海中形成真水时,便迈入了中期,也就是苏五娘这个状态。 气化为水这一关,资质好的、修为勤奋的、机缘巧合的,五到十年就算快的了,一半多人更是一生都迈不过这一关去。 苏五娘只用了不到两年,这是何等的勇猛精进?这一刻,刘小楼越发觉得,苏家不让她出嫁,实在是明智之举。 苏五娘却叹了口气:“我又算什么天赋异禀?真正的天赋异禀,是景昭啊。” “这次在洞天里他又发神威了?” “我亲眼所见,裂缝中窜出一头巨象,形如山岳、牙如高树,嘶吼之声震动天地,我在十里外的山上望去,不觉心神动摇。可景昭却拔剑而上,化形山神金将,与那巨象直面争锋而毫不畏惧……他比我才长五岁,五年之后,我能到此地步么?那时方知,如卢元浪、屈玄、孙真六之辈,世人皆与景昭相提并论,实则谬矣,当日洞天之中试剑斗法,景昭连一半本事都没拿出来。” “也不必妄自菲薄吧……” “总之……九娘也是个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但对景昭……” “是的。” “所以,我辈只有更加努力才是。你……修为进境如何?” “呵呵,还是炼气四层,手少阳经上的穴位太多了,都需要挨個打通,不过还好,已经打通了一多半。” 苏五娘想了想,指点道:“你就是分心旁骛得太多,踏踏实实闭关半年,不就是二十三个穴位吗?有那么难吗?一气呵成就是了。” 刘小楼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没有反驳,两人的资质不同、功法不同、后天条件不同,这样的指点毫无意义。于是转换话题:“五娘这次回来,所为何事?” 苏五娘奇怪的看了看刘小楼,道:“这是我的家。” 刘小楼讪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苏五娘想了想,道:“又是一年了,你若想下山省亲,就去吧。” 刘小楼和苏家的入赘协议约定,他每年可以有三个月的休沐期,他现在手头宽裕,回乌龙山又没什么事,原本是没打算回去的,但苏五娘误解其意,他干脆顺坡下驴:“那……我明日就回去了?” 苏五娘点了点头,又道:“不必如此匆忙,前些时日在洞天见到九娘,她知道我要回山,便说过几日也要回来,听她的意思,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你见过她之后再走不迟。” “九娘?许久不见她了,是什么事?” 请访问最新地址 “谁知道呢?听说她最近一直在外游历,她就是这个性子,家里坐不住的。” 九娘不是苏家亲生的女儿,故此身份颇为超然,长大之后经常游历在外,如今解决了神香的问题,又恢复了老样子,苏至也不好约束她。 莫非又被哪家势力强横的公子爷相中了,要找自己商量拒辞之道?刘小楼思量着,向苏五娘告退。 他回屋后,苏五娘将小环招来,告诉她刘小楼过几天要回乌龙山省亲:“你去云海轩看看,九娘回来没有,别让小楼久等了。” 小环嘀咕道:“夫人刚回来,姑爷就要离山省亲,传出去还以为夫人苛待了他。” 苏五娘摇头道:“是他不愿和我待在一处,这一年来,我和他相见太少,空有夫妻之名而无其实,他感到局促不安也是常事。” 小环道:“这又怪不得夫人,当时招赘之时便说好的……何况就算夫人同意,他又能如何?” 苏五娘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再过一两年,便放了他出去,他和苏家无关,想做什么都由得他。” 回到一岭堂后,刘小楼再也支撑不住,往床榻上一倒,头埋进被褥里,只觉身心疲惫不堪。夫人修为大进,带给他的压力固然很大,但这并非疲惫的主要原因,主要还是刚才维持阵法耗尽了真元。 今日,熊西和两位同样给付了灵石的不举修士凑巧了同时拜山,他只得一起将他们放入阵中,这三位都是炼气中后期的修为,远超于他,一个一个来都很费劲,何况一起来?维持阵法运转所费之力,倍于往日,一场演示完毕,真元几近枯竭,脑子昏昏沉沉,渐渐睡去。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被身边的动静惊动,从被褥里露出头来,见是酥酥收拾好了房间,坐到床榻边给他捏脚捶背。 “姑爷很累吗?” “唔……好久没见……酥酥了……” 酥酥笑了笑:“奴婢也想姑爷了。” “呼……呼……” “姑爷睡了?姑爷……奴婢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姑爷,姑爷到底是不是……嗯……他们都说姑爷是,起初奴婢也以为姑爷是,但后来又觉得,姑爷似乎不是,或许姑爷不是……而是……姑爷炼制这座幻阵,是为了治病疗伤?” “呼……呼……” “对了,姑爷以前是不是和人斗法伤着了?又或者修行时出过岔子?如果是这样,姑爷莫要勉强,奴婢是相信姑爷的,姑爷将来一定可以!” “呼……呼……” “没事的……姑爷好生安歇,不急,好好睡吧……” 次日,苏九娘果然回来了,和苏五娘少叙片刻,径直来到一岭堂:“小楼,开门,我有话问伱!开门啊,你明明在里面,为何躲着不见人?” 手腕一震,将门震开,就见刘小楼躺在床上,正睡眼惺忪,一脸呆滞的望着自己。 他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于传开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你真让我失望!” 苏九娘倚在门边,没头没脸甩出这么一句,刘小楼很是惊愕,他揉了揉眼睛,问:“九娘何意?” 她满腔怒意,回头又看了看门外,道:“你赶紧起来,我在云海轩等你!” 说完扭脸便走。 刘小楼莫名其妙,洗漱穿戴完毕,出门时看了眼楼上,见二楼的苏五娘站在窗边,轻轻点了点头,于是离开晴雨芙蓉园,前往云海轩。 婢女小琴将他接了进去,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指了指上方:“小姐在观海亭。” 刘小楼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琴翻了个白眼,板着脸道:“姑爷上去吧。” 刘小楼一头雾水,沿石阶而上,来到云海轩最高处的观海台,就见苏九娘立于亭中,俯瞰群山,满是冷意。 “九娘何时回来的?” 苏九娘转过身来,咬牙问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刘小楼反问:“什么不告诉你?” 苏九娘怒意更甚:“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不早说?” 刘小楼顿时懵了:“谁说的?” “谁说的很重要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偏我被瞒在鼓里。瞒了我一年!” “不是,我怎么就不喜欢女人了?谁造谣啊?我找他去!” “伱以为能瞒多久?如今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苏家招了个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的女婿!刘小楼,你既然只好男子,为何还要来我家入赘?你这不是害了五姐吗?岂不是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我……是谁传的谣言?是不是棋山姓董的?必定是这孙子!” “你还想得起他来?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我惦记他做甚?” “我以前不知董玮其人,直到那天无意中见到他,才知道他原来是这种人,恶心!” “你在洞天见到他的?他说了什么?” “他都说了,他还说你和他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他是什么大欢,你连他都不如,你是什么小欢!” “我他娘……” “当日我家招赘,你是不是说过你和他一直是至交?如今看来,你们还当真是至交!” “不是,我当时为什么说这些,是为了给他拖后腿,不让他入赘苏家,我那是故意这么说的!” “所以你得逞了,你成了我家的女婿,可我问过五姐了,她至今还没有跟你圆房,她守了一年活寡!” “那能怪我吗?这件事,我答应了你父亲不说的,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大可去问问你的父亲,他当时是怎么要求我的!” “他当时怎么要求你?” “你自己去问!” “我当然会去问,可不管是什么,你为了入赘我家,隐瞒事实你不觉得亏心吗?我家待你不薄,并不因你是乌龙山出来的野修就另眼相待,可你如今这个样子,五姐怎么办?” 一番激烈争吵,刘小楼和苏九娘互相瞪视着对方,良久…… 良久,刘小楼忽然自失一笑:“是,刘某是乌龙山出身,乌龙山出身怎么了?我们乌龙山出身的,凭本事吃饭,靠自己修行,我不觉得我们就低人一等!你们看不起我,那是你们的事,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至于我是什么人,我是不是小欢,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两步上前,一把扯住苏九娘的胳膊,向内一拽,低头就亲了上去。 “干什么?”苏九娘猝不及防,嘴唇竟被得手,反应过来后一声惊叫,一股精纯的真元之力发出,顿时将刘小楼弹了出去,直挺挺摔在亭外。 修为差距太大,刘小楼毫无反抗之力,胸口一阵翻腾,嘴角渗出血沫子,他艰难的挣扎着爬起来,大笑:“怪我吗?五娘没有和我圆房,怪我?你不是一样吗?” 请访问最新地址 苏九娘摸着嘴唇,瞪着刘小楼,又是惊慌,又是愤怒,想要直接上去将这個冒犯自己贼子拍死,却又下不去手,一时间有些茫然。 刘小楼一边笑着、一边咳着,下了云海轩,回到晴雨芙蓉园。 筑基修士的真元精纯而浑厚,若是苏九娘真心伤他,此刻他已然重伤,好在这只是下意识的一击,伤势并不是很重,但却伤了主肾的足少阴经,这就有些麻烦了,于是在床榻上趺坐调息,先将紊乱的气息梳理调匀。 想起造谣生事的董玮,忽然笑了起来,姓董的还真被自己掰弯了?真可浮一大白! 酥酥提着食篮进屋:“姑爷,开饭了,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鳌虾……姑爷,你笑什么?” 刘小楼忍不住笑道:“姑爷我认人很准,说谁是弯的,他就算原本是直的,也得弯了,哈哈!” 酥酥听得摸不着头脑:“什么直的弯的?啊,姑爷怎么了?” 刘小楼摇了摇头,被酥酥搀扶起来坐到桌边:“一点小伤……咳……很久没吃酥酥做的虾了,香!酥酥一起吃!” 酥酥道:“哪能跟姑爷一起吃?酥酥是个婢女……” 刘小楼打断她:“我说能就能,你不坐下来一起吃,我也就不吃了!你是婢女,姑爷我还是野修山贼,咱们不能跟他们苏家人一起吃,自己个儿还不能坐在一起吃饭?” 见他忽然生气,酥酥不敢违拗,这才斜着签坐在一旁,给他倒酒。 “你就用我的碗,嫌弃不?” “不……” “两只虾,你一只我一只……快吃啊!自己动手……非得让我伺候你?” “不是……姑爷我吃……” “好吃么?” “好吃……” “酥酥,你是怎么来苏家做婢女的?酥……酥……苏酥?以前也是苏家人?” “不是,奴婢是苏家从坊市上买来的,听说那时候还不到四岁,就这么在苏家长大了。” “打小就是婢女,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啊,若说吃苦,那不是应该的么?老爷、小姐们都待酥酥很好,把酥酥养大,还传授修行法门,管事的姨娘们严一些,也是为了酥酥好。酥酥很感激……” “你觉得好就好。” “酥酥觉得很好。” “酥酥……” “姑爷?” “是不是外面都在传言,说姑爷我是个弯的?说姑爷我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啊……姑爷……” “说实话!” “人言不可畏,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姑爷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 “其实,酥酥相信姑爷不是,姑爷只是病了,姑爷一进苏家门,就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所以拉着酥酥想要……是不是姑爷?但是这种事情,酥酥也问过镇子上的大夫,他说想要改变不是旦夕之间的事,所有姑爷不要灰心,酥酥会帮助姑爷的!” “……咳……咳……” “姑爷?是九娘伤的姑爷?” “不想吃了,没胃口。” “姑爷这是做甚?” “我要回乌龙山,没脸见人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青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五娘回到神雾山后的第三天,晴雨芙蓉园来了位客人,这客人也是位女郎,不如苏五娘端庄秀美,却也是英丽不俗,且身量修长,比苏五娘还要高出半头,就算是刘小楼站在她跟前,也要稍微踮起脚尖,才能平视说话。 这位女郎是越州欧阳家的女子,她性子刚烈,几年前因不喜家里安排的亲事,与家里大吵大闹,几乎到了生死相逼的地步。因她修行上颇有天分,家里不愿以死相逼,最终还是退让了,放她离开莲溪堂,在外别居,自号青竹居士。 苏家和欧阳家是姻亲,青竹和苏五娘也是少时玩伴,十分亲密,只是苏五娘成亲时,她没接到邀请,没能来神雾山拜贺观礼,和汐娘已经有将近两年没见了。 请入堂上斟茶,苏五娘笑问:“之前曾听说你们越州四明山的刁公子对你有意,如何了?” 青竹道:“他倒是去家里提亲了,但汐娘你也知道,我的事,家里不做主的,且我早已立誓,一生求道,终身不嫁。” 苏五娘叹了口气:“竹娘何必如此?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 青竹盯着她道:“为嫁而嫁?汐娘,这一点我是绝不赞同的,当然你是没办法,苏家男子顶不上来,只能如此,但换作是我,我可不管这许多,欧阳家的男子若是顶不上来,该如何便如何,凭什么让我去挑这副担子?我可挑不起来,也不愿意挑。” 苏五娘摇了摇头,不愿多说。欧阳家年轻一代中,大郎和七郎都筑基成功,大郎更是去年已破境筑基后期,眼看着不到四十就有望金丹,压根儿不存在苏家的燃眉之急,所以青竹才有这个底气说话。真要是欧阳家面临苏家的窘境,青竹还能如此洒脱吗? 刚才青竹见到苏五娘时,心下便是一沉,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五娘,你修为又进了?” 苏五娘淡淡一笑:“嗯,刚刚炁化为水,尚未稳固。” 青竹顿时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勉强笑了笑:“那么快啊……” 苏五娘关切道:“你去年便已炼气圆满,何时筑基?筑基丹备下了么?” 青竹深吸了口气,道:“我还是想再自己试试,能不用丹就不用丹。这次来,便是为了筑基一事。伱知我修的是阵法,自觉在阵法一道上已渐圆融,却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听说你家夫君擅长此道,故此特来求教。” 苏五娘笑了笑,道:“竹娘不要取笑,他擅长的是哪门子阵法?不过一幻阵而已,雕虫小技,哪里谈得上指点你这个阵法天才?” 这两天,她也让小环打听了一些关于刘小楼阵法的事,苏家人只知刘小楼炼的是幻阵,所以小环也没打听到太多详情,只知刘小楼和一帮人经常演练。 对于幻阵的态度,如苏家这样的高门世家一向是看不上眼的,苏五娘说是“雕虫小技”,的确就是苏家人对幻阵的看法,也是天下人对幻阵的看法。 若非不举圈里的,哪里晓得实情?若当真晓得了刘小楼的幻阵里是什么场景,恐怕他的名声就更为不堪了。 精研阵法的青竹同样对幻阵看不上眼,但她和苏五娘稍有不同,和不举圈是有些交道来往的,多少知道一点内情,感觉刘小楼的幻阵恐怕和一般的幻阵有所不同,因此赶来求观。 她见苏五娘对刘小楼的幻阵看不上眼,略一思量,探究道:“汐娘,你我姐妹情深,十多年的情分,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你可不许生气。” 苏五娘诧异:“什么事会让我生气?你放心就是了,能答的我肯定答,答不上来的我也没办法,又哪里会生气呢?” 青竹道:“听说……你这位夫君,他……和女子……不行?” 苏五娘心下暗叹,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那么快就传了出去,一时间有些不忍,迟疑着没有回答。 “你们是不是至今没有夫妻之实?” “这……竹娘别说了好么?” 请访问最新地址 察言观色,青竹已经明了,没来由的有些想笑,却又很是关切道:“事已至此,若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如照我的意思,休了的好。” 苏五娘摇了摇头:“事关人家名声,再看看吧。” 青竹握住苏五娘的手,道:“这种事,还看什么?他的名声要紧,还是汐娘你的双修要紧?” 苏五娘轻声道:“竹娘,这不是我的事,是苏家的事。再者,人总是会变的,我们长大了会变,他当然也有可能会变,竹娘你说是么?” 青竹沉默良久,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或许他自己也想改变,要不然炼这幻阵做甚?也对,幻阵之要,重在感同身受,的确如此……” 苏五娘问:“他炼制的阵法,真有助于你的修行?” 青竹道:“现在尚不知晓,须得见了才知。” 苏五娘道:“他今日一早已经下山了,说是要回乌龙山省亲,三个月才能回来。” 青竹问:“乌龙山?哪個方向?走了多久?” 得了苏五娘的答复,青竹当即辞别,出了神雾山,向西追去,一路上想的都是和苏五娘的话。 “原来你也不是事事都那么顺心的?哈哈,真好笑!” 追到天色向晚,远远看见前方道上有辆小板车不紧不慢的辘辘前行,于是加快脚步赶上去。 只见这板车是只大白鹅在拉拽,车上端坐一人,还有只黑猫趴在车尾。她没有亲眼见过刘小楼,但从苏五娘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刘小楼了——天底下驱鹅赶车的,还真没听说过第二家! 青竹一个起落拦在车驾前,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大白鹅,车后那只黑猫则“喵”的一声,蹿得不见了踪影。 再看车上愕然的刘小楼,心下一跳,不由暗道:“好俊的郎君!”又忍不住心里堵得慌,难怪汐娘选他入赘,就算不中用,平日里看着也是好的,养眼! 是真养眼啊…… 刘小楼缓缓起身,满是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身量很高,身段窈窕,容貌不俗,却从未见过。 “这位朋友,何故阻拦?” 青竹偏着头,看着刘小楼问:“你就是刘小楼么?汐汐的夫君?” 这位是熟人?五娘的姐妹? 刘小楼稍微放松了一些,拱手:“正是在下,姑娘是?” 青竹道:“我是汐汐的姐妹,从小到大的那种,嗯,无话不说。你叫我竹娘吧。” 刘小楼眨了眨眼:“竹娘是来找我的么?” 青竹点头:“是。这样,你不是要回乌龙山吗?我不耽搁你的行程,咱们边走边说。”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章 自来熟(为大川爸爸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青竹颇有点自来熟的架势,她本身也的确是这样的性子,没有上来就说求教的话语,而是直接坐在了刘小楼身边。 “再往边上让一些……好了,你这车太小了,为什么不弄个大的?哦……太大了这只鹅拉不动是吧?那加上我呢?说什么呢?让我拉车?我是说我坐上来它能拉得动么?走啊大鹅……驾!” “嘎嘎!” “哈,它能拉动!有意思……还有只猫呢?惧生?你把招回来,我最爱和小灵宠打交道了……那算了,熟悉了它自己就回来了。” “呃……竹娘找我,到底什么事?” “不急……对了,我比汐娘大一岁,我叫你妹夫吧?” “啊……” “那就说定了!我听汐娘说,你每年要返乡省亲,三个月是吧?乌龙山有什么亲人吗?” “我老师的葬在山上……” “啊!回去扫墓……等等,我记下来……” “不是,竹娘你记这个做什么?” “我记我的,你说伱的。妹夫什么时候拜入尊师门下的?” “你……” “其实我老师也故去了,我是十二岁时拜入她门下的,她不是我们欧阳家的人,是外来的阵法师。记得当时莲溪堂有座护庄法阵坏了,家里连续请了几個阵法师都没有调护好,有一天老师来了,只是将阵盘握在掌中片刻,阵法便完好如初。当时我就很佩服她,想要跟她学习阵法,那时候我炼气刚入二层……” 说着,她忽然自怀中取出一块乌黑的牌子,摩挲着给刘小楼看:“这就是我们这一门的掌门令牌,神绛门。说起来,我也是一派掌门。” 刘小楼凝目看去,见这块掌门令牌和自己身上那三块形制一样,便也将其中的两块掏了出来:“不好意思,在下是两派掌门。” 他取出的是三玄门、紫极门的掌门令牌,第三块得自青玉宗侯胜,可不敢拿出来示人。 竹娘顿时笑了:“失敬失敬!” 两人的三块掌门令牌合在一处,比对了片刻,竹娘道:“我师父说,我们神绛门是上古传下来的宗门,当年也曾和三十六洞天宗门一样,是天下大宗,只是千百年过去,已然式微,如今更是一脉单传……你们三玄门和紫极门呢?” 刘小楼道:“我老师当时说,这是我三玄门的掌门令牌,你保管好,为师若是不幸,你就接任掌门。”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幸了。” “……天道有知,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反正他每次下山前都会说。” “好吧……紫极门呢?你又是怎么当上紫极门掌门的?后来又拜入了紫极门?” “没有,我偶然认识了这家掌门,就跟他说,要不我们两派结盟吧,守望相助,可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就把掌门之位传给我了。” “那他不做掌门了?” “接着做啊,我是掌门,他是太上掌门。所以我这紫极门比三玄门繁盛。” “……有趣……” “等会儿……” “怎么下车了?” “我去放个水……” “啊……” 且行且聊,聊到夜深,见刘小楼连打呵欠,青竹提议:“太晚了,先找个地方安顿吧?” 刘小楼前日布阵演示,昨日又被苏九娘一掌击伤,故此精神头不是很足,足少阴肾经受损处也未复原,的确感到疲倦,且腰疼,便答应了。 大白转头进了旁边的林子,寻了个土坡之下把板车卸了,跟附近叼了堆枯枝败叶来,就地“咄咄咄咄”一通,生了堆篝火。 生完篝火,它又蹿入林中,不多时,左右翅膀各夹着只山兔,扁喙上缠着条蛇,撒丫子冲回来,鹅掌、扁喙并用,将蛇兔去了拔毛、去皮、清除内脏,抛给刘小楼。 刘小楼用木叉串了,架在火堆上烧烤,从板车的包裹里取出盐、椒等物,细心涂撒着。香气在林中漫溢。 看得青竹一阵欢喜,几步过去揽住大白的长颈,脸贴上去不停揉蹭:“哎呀,太可爱了,大白跟我走吧……” 大白无奈的“嘎”了一声,看着刘小楼,刘小楼摇了摇头:“让她蹭会儿,你又不吃亏。” 请访问最新地址 青竹不喜吃蛇,自己享用了一只烤兔子,刘小楼和大白分享剩下的兔子和蛇,大白一边吃,一边将兔骨、蛇骨抛向树上,一道黑影在树枝间窜来窜去,跳得不亦乐乎。 “这只黑猫,也有灵性么?它怎么不下来吃?” “它怕生。” “我也喂它一点吃的?” “随意。它会感谢你的。” 于是青竹也将兔肉抛上去喂食小黑,小黑照单全收。 “它会怎么感谢我?”青竹好奇的问。 “呵呵,这个不好说……”刘小楼笑了笑。 篝火的映衬下,青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笑起来很好看。于是呆呆看了片刻,心中却又生起一股莫名的酸意:“凭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涌了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餐吃罢,青竹从袖口内取出一盆清水、面巾等物,下意识间不想避讳,擦洗脸颊、脖子、肩头和手腕,然后除去鞋袜,洗了足、踝乃至雪白的小腿。 嗯,自己和汐汐那么亲近,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何况还是个弯的。 刘小楼在旁盯着看了个饱,心中忿忿:真当我是不存在的? “你也擦擦。”青竹从袖口中又取出个铜盆来,里面同样盛满了清水,抛到刘小楼面前。 “不用。” “洗洗吧,一身风尘,等会儿怎么睡?” “该怎么睡怎么睡呗。” “快洗干净,我……还要和你抵足长谈呢。” “啊?抵足……抵足长谈?” 说话间,青竹已经洗漱干净,又从袖口中取出毡毯、帐篷,在篝火前搭好:“洗好没?快进来……很多事情,想要向你求证。” “什……什么事情……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我和五娘以前经常这样……我和她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姐妹,从来不拿彼此当外人。” 刘小楼还是婉拒了,遇到这种情况,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最后甚至疑心青竹是苏家派来的,目的是追他的错,尽早将他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绝对不行! 约期还有一年十个月,也就是二十二块灵石,再加上最后遣散时的十二块灵石,这就是三十四块,若是被眼前美色所惑,说不定这三十四块灵石,苏家就要全部赖掉。 做梦吧! 想到这里,刘小楼意志坚定起来,目光在林中逡巡,搜索着跟踪者的身影。 搜寻许久,干脆亲入林中转了两圈,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只得放了个水之后,满腹疑窦疑的回到篝火边。 “你怎么睡不着?”青竹在帐篷里问。 “没有没有……”刘小楼敷衍着,心下又产生了几分自我怀疑,莫非自己想多了?眼瞅着真正的第一次双修机会就在眼前,若是被自己多疑而错过,岂不是白白浪费? 进帐篷?不进帐篷? 进还是不进? 刘小楼反复权衡,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 “怎么了?” “没……蚊虫…… “早说了,快进来,外面蚊虫叮咬得厉害。” “……那……我进来了?” “进来吧。”帐篷掀开一角,青竹在里面似笑非笑。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约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终于还是钻了进去,直梆梆躺在毡毯上,不敢乱动。身边可是五娘的姐妹,应该怎么办才好,自己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竹娘,你……修为几层?何时筑基?” “还没呢,炼气圆满了,一直找不到筑基的机缘,所以……嗯,四处游历。”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腕上的迷离香筋微微探出头来。五娘是筑基高手,修为差距太大,迷离香不敢擅用,可身边的青竹却没到筑基,哪怕是炼气圆满,迷之不倒,却也可以尝试一下了。 帐篷这么小,时间那么长……完全有机会啊。如果这是个圈套,那就干脆认了!三十四块灵石嘛,大不了不要! 他心中紧张,呼吸便不免有些粗重,枕边的青竹乐了,道:“行了,不必如此,你我也算是熟识了,有些话敞开了说吧。” 啊?迷离香筋被这句话吓得缩了回去,刘小楼有点懵,转过头来看着她。 就听她悠悠道:“其实你的事,我大概也都知道,都是姐妹,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姐妹?” “你不喜欢女子,和我不是姐妹是什么?当然,你要说是兄弟,我也不介意。” “竹娘跟我一路同行,就是为了这个?”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说,算了……对了,你刚才说,本想和紫极门那位掌门结盟,可惜他觉得没意思?我想,我们可以结盟,两派……不,三派结盟,如何?” “可以吗?” “当然!我觉得有意思。” 说着,青竹伸出一只手,和刘小楼轻轻击掌。 “好了,我们已经结盟了,可以无话不谈。小楼伱知道吗?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和五娘在一起,她也喜欢跟我在一起……想什么呢?和你想的不一样!”她伸出手来,在刘小楼胸口上轻轻捶了一拳。 刘小楼咽了口唾沫,呵呵道:“没有,没想什么……” “我们什么都一样,都睡在一张床榻上,同一个时辰醒,一起打通了第一条经脉,一起进入炼气二层……虽然后来各自分开,但一直如此,我甚至比她早两個月到炼气七层。” 顿了顿,青竹道:“但后来她变了,也许是我们都长大了……她事事都比我强,就连修行都比我快,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赶上她,有时候我觉得,我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你……她知道么?”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自己这点小心思,她哪里会知道?又或许她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心里想的,只有修行,只有苏家……” 刘小楼下意识攥了攥青竹的手,大为赞同:“她的确是个修行狂魔。” 青竹反过来握紧刘小楼的手:“的确如此……但她依然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会为她的每一分成就欢喜,为她的每一次挫折而难过,当我听说,她的夫君有断袖之癖时……” 刘小楼很是无语:“都传开了吗?真是……” 青竹道:“要想保住秘密,就不能成亲,既然成了亲,还怕别人知道么?” 刘小楼垂死挣扎,分辩道:“若是我不喜欢女人,我怎么炼的法阵?你知道我炼过一座法阵么?” 青竹眼中忽然来了神采:“他们有个不举公子圈,都说你炼这座法阵是为了让自己直起来……入阵之后有身临其境之感,真的么?” 刘小楼做着最后的努力:“我是直的!我不是弯的!” 青竹不悦道:“我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硬撑下去?你真能直么?那就证实给我看!” 请访问最新地址 “怎么证实?” “就这么证实!” 青竹一个翻身就上了刘小楼,压在他身上,刘小楼顿时惊呆了。 四只眼睛互相瞪视了片刻,青竹催促:“快!” 刘小楼下意识抛开杂念,立刻屏息凝神,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可天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证实,就越是难以证实,越是想聚精会神,就越是容易分心乱想,在青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脸上涨得通红。 刘小楼忽然有些惊慌失措。 青竹冷笑:“如何?”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等会儿,给我点时间。”他三玄门阴阳术自有强行提聚真元,以此冲击腹下的门道,奈何伤势未愈,真元一聚,便刺得受伤的足少阴肾经疼痛难忍,顿时一头冷汗。 青竹双腿又加了三分力道,眼神中满是笑意:“如何了?” 刘小楼终于放弃了辩解,颓然倒下,大口大口喘着气。 青竹翻身下来,哼了一声:“还不承认?非要我找一个跟你同好的男子过来,你才能承认?这样的人我认识好几个!” 刘小楼惊呼:“不要!” 青竹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小楼的脸:“现在承认你我是姐妹了?好了,不用沮丧,我不会乱说的,其实本就没什么。我也是个阵法师,我能体谅你炼制幻阵的初衷,但说实话,我以前小看了幻阵之能,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刘小楼一脸呆滞:“什么错了?” 青竹深思道:“或许炼制幻阵的秘诀,应是先幻自己、再幻他人,惟有如你这般吃过苦楚、感同身受者,才能发出强烈的幻知,以己度人,让入阵者也生出渴求心、希慕心,才能有如亲临其境。” 说到这里,青竹道:“所以我希望试一试你的幻阵,亲临其境。” 刘小楼万分沮丧:“想试你早说啊,折腾那么久,搞出那么多事来……”几乎落泪:“我都被你搞得不举了。”又辩解:“不是不是,其实我受伤了,伤在足少阴肾经上……” 青竹却没听他辩解,自顾自摇头道:“我和他们不同的,我入阵是为了探究根源,寻找你炼制幻阵的秘奥,助我堪破阵法一道的瓶颈,不和你交谈,不体会你的感受,又如何有此感悟呢?只要你愿意助我,有什么条件尽可提,能做到的,我一定努力去做。” 刘小楼眼巴巴道:“没问题!我就一个条件,你怎么让我弯的,就怎么让我直回来!” 青竹眼神一亮:“很有挑战性,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那便请你亮出阵盘吧。” 刘小楼拒绝:“不行,你先给我掰回来!” 青竹没好气道:“是你不行好吧?至少得给我一段日子。” 刘小楼坚持:“我给你演示完阵法,你学会了,然后跑了,留下我自己不管了,那我找谁去?” 青竹道:“别忘了,你三玄门、紫极门已经和我神绛门结盟,你我可是盟友,怎能还不相信我呢?若是不信,结盟何用?” 刘小楼想了想,妥协道:“那行,我给你演示,但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为什么?” “我受伤了,真元不聚啊!说多少遍你才信?” “呵呵……” “不信吗?那你试试……我是说经脉啊!”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乾竹岭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推开柴扉,青竹好奇的张望着眼前的小院,又皱了皱眉:“怎么如此破败,这里能住?” 刘小楼解释:“快一年没回来了,无人打理,自然如此,清扫一番便可。” 青竹道:“四明山有清微法阵,每日除尘清洗一次,为何不买一座?我那青竹苑比你这里可大多了,月耗灵石不到一块。” 刘小楼看了看青竹,不想理她,但终于还是没忍住:“神雾山也有,只是用在瓜芦堂,一座法阵五十块灵石,还不算每年的耗费,连晴雨芙蓉园都不设,以为都像你那么豪横么?” 青竹噘嘴,都不愿进去:“那怎么住?我不进去!” 刘小楼手一挥:“大白!” 大白鹅卸了车驾,扑棱着翅膀就欢快的冲进院里,开始拼命锄草。小黑蹿上篱墙,卷着尾巴看它忙活,却被“嘎”了一声,不情不愿上到茅屋房梁之间,清除蛛网和枯枝落叶,两只爪子上下轮番挥舞,快得有如风轮。 刘小楼也挽起袖子进了林子,砍了一捆修竹上了房顶,修补破损之处。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大白又叼来几桶清水,刘小楼动手,将屋内、桌椅、露台等清洗干净,小院焕然一新。 青竹就站在院外,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干完,又等到水渍晒干,这才进了院子,在露台前铺上毡毯,美美的躺倒,侧过身子打量四下:“景色不错,比我那里强一些。” 刘小楼烧好水、沏好茶,端到毡毯上:“乌龙山的野茶,尝尝。” 青竹尝了一口:“普普通通……你还会制茶?” 刘小楼道:“不会,没工夫学,山下乌巢镇有卖,去买来就是。” 青竹起身,围着小院又转了一圈:“你们乌龙山的人是不是都各占山头?你这山头叫什么?” 刘小楼指了指旁边的竹林:“乾竹岭。” 青竹击掌:“哈!果然与我有缘!” 吃了几盏乌龙山野茶,刘小楼带齐东西,入竹林祭祀老师,青竹就在旁边默然相随,也冲墓碑拜了拜,洒了半碗酒。 回到院子里,青竹继续闲逛剩下的两间茅屋,对屋子里的各种陈设和器具充满好奇,挨个询问。 “你以前睡这屋子?木板都缺半边,怎么睡?” “这只风筝还能飞么?老师给伱做的?” “哈,好可爱的木剑,你用到什么时候?” “十二岁后改用这柄铁剑?哦……这柄铜剑……” “哈哈哈哈,开裆裤还没扔?你不是八岁入门么?八岁还穿开档口?哦……你老师真懒……” “这个风铃很不错啊……” 陪她转了一圈,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你怎么什么都要记下来?很有趣么?” 青竹道:“探寻你的成长历程,很重要,这是你炼制幻阵的根源。” 刘小楼不想理她了:“你自己转悠吧,我要修行调息了。” 青竹抛给他一枚养心丹:“继续吃,今天就差不多了吧?” 刘小楼也不客气,接过来服下。连续两枚灵丹、三天的调理,破损的足少阴肾经差不多复原了大半。 到得傍晚,他从行功中退出,向青竹道:“好了,可以演示了。” 青竹认真的翻阅着这几天记下来的点点滴滴,闻言精神一振,点头道:“准备好了!” 刘小楼将阵盘取出,启动临渊玄石阵,青竹立刻身陷阵中。 请访问最新地址 她是阵法师,于阵法一道十分精擅,目光四下一扫,不由笑了,果然是念由心生,小楼小楼,与名吻合!当即直奔池塘对面那座小楼。 轻轻推开隔扇垂花门,步入厅堂,看见几個绣墩置于地上,然后扭头看向厅堂的深处,却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那张大床,帘子确实有,薄薄一层,但里面是一张躺椅,旁边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水池。 思忖少时,便知为何不同。自己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床帷之事,于床榻之间不甚了了,反是平常喜爱懒在躺椅上、泡在水池中幻想,故此场景不同。 也许当自己真正明了之后,帷幕内就会出现床榻了吧? 正遐思间,帘幕深处忽然转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一边除衣,一边入池,令她呼吸顿时一滞。再凝目望去,她心头忽然一跳,其中女子竟然酷似五娘。 再看男子,怎么那么像刘小楼? 左看右看,都觉得好看,她顿时一阵热血上涌,涌得脑门有些发涨,嘴唇发干,又是嫉妒,又是好奇,伸手招过一个绣墩,缓缓坐下。 “苏五娘”和“刘小楼”踱入池水之中,顿时引起水雾翻腾,遮住了视线,青竹忍不住向前探身,想要一窥究竟,却只听得见里面一阵戏水之声,始终看不分明。 大急之下,起身要去掀帘,眼前的一切倏然消失,又回到了茅屋前的露台上。 她大失所望,心里憋得难受,嗔道:“怎么就撤了?还没开始!” 刘小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汗水细密成珠,摇头道:“不……不行了……真元不济。” 青竹略一思忖,便知究竟,一则刘小楼本身修为太低,困住自己这个炼气圆满、要冲筑基的,原本就不容易,二则他伤势尚未痊愈,能支撑到现在已然不错了。 当下惋惜喟叹:“再等几日吧。” 吃罢晚饭,两人并肩坐在露台上,望着满天繁星,青竹忽问:“妹夫,你知道我在你的临渊玄石阵里,都看到了什么?” 刘小楼哂然笑道:“幻由心生,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但在我这阵里,不就是那点事么?” 青竹歪过头来,似笑非笑:“我看见了你!” 刘小楼一怔:“怎么还看见我了?” 青竹又是玩笑又是认真的道:“我看见了你和五妹……你们玩得很开心啊,妹夫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五妹之间到底有没有过夫妻之实?” 刘小楼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有?” “没有。” 青竹呼吸陡然重了三分,眼光在刘小楼身上肆意游走:“让我再试试?” 已经过去两个整天,刘小楼也想重新证实一下,但他真的被两天前的经历打击到了,略略有些不自信,决定先以阴阳术试一试。 真元已经恢复了不少,就不信冲不直!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目光恢复坚毅:“来吧!” 青竹幻想着阵中看到的一幕,手圈上了刘小楼的脖子,把他摁倒:“别紧张……” 刘小楼大叫:“等等!” 青竹笑了:“怎么?没信心?” 刘小楼道:“不是,需要做点准备,咱们按功法一步一步来。” “什么功法?你不会是还懂双修术吧?” “你知道什么叫共饮长生酒么?”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三章(为圆圆一定上岸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长生酒的说法,青竹并不曾听说过,故此很是好奇:“听说过竹叶青、桂花香、千步醉、金风酿,乃至各种灵窖,却从未听说过哪家宗门酿造的灵酒名为长生酒,这名……似乎有些招摇了,莫非与双修之事有关?请指教。” 刘小楼解释道:“此酒非酒,阴阳双生而交互,以此相互滋补,可得双修之妙,有延年益寿之功、增长真元之效,故名长生酒。” 青竹听得糊涂:“不是酒?” 刘小楼道:“以真元注于舌尖,舌抵唇齿之间,左转三十六周天,右转三十六周天,可得津元若干,照做……” 青竹:“唔……” 刘小楼续道:“心意念合,小口慢咽,余者半钱,照做……” 青竹:“嗯……” 刘小楼接着道:“舌尖残留……唔……即为长生酒……有温吞清凉之意,又似烈火骄阳……咕嘟……额……你别咽……我是因为教你,说了话才没忍住,再来!记得别咽下去,不然前功尽弃……” 于是两人重制长生酒。 制备完毕,青竹:“?” 刘小楼揽住她脖子,低头凑到一处,互济长生酒。 两双眼睛相互贴在一起,鼻尖顶着鼻尖,瞪视片刻,青竹实在忍不住了,松开嘴:“然后呢?咕嘟……” 就见刘小楼脸色微红,有熏然之意,忽然向后一倒…… 青竹大惊,拍了拍他:“怎么了?” 刘小楼已经快睁不开眼了:“醉了……” 青竹:“啊?什么?” 刘小楼用最后的清醒解释:“我忘了,你修为……太高……真元注入……太多,酒太浓……”眼一闭,呼呼大睡过去。 青竹呆坐片刻,气得一把将刘小楼从怀里推开,郁闷多时,忽然又大笑不止。 刘小楼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眼就看见青竹坐在身边,捧着卷道书正在凝神品读,封页上写的是梅花小篆——《金简阵要》。 青竹见他苏醒,道:“醒了?”翻过一页,又看片刻,将书收入袖中。 刘小楼想起昨夜之事,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去洗漱……” 洗漱完毕,转回来见青竹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由解释:“昨夜真喝醉了,不是我不行……你下次真元注入少一些……那什么,饿了吧?我去做饭。这个大白,也不知跑哪去了,连饭都不做了……” 青竹自袖口中摸出一盒酥肉、一盘豆芽、一碗莲藕、一碟豆腐、一碗鸡汤…… 刘小楼制止:“好了好了,够吃了……你这袖子里……是什么宝贝?” 青竹挽袖,露出腕上缠着的一串手链:“妙金藏景链……平都山炼制的,你没有么?” 刘小楼一脸羡慕:“这东西难得吧?” 青竹笑了笑:“可没法送给伱。吃吧!” 吃罢饭食,青竹道:“妹夫,带我看看乌龙山吧。” 刘小楼点头答应了,带她出门,看了鬼梦崖、北高坡、双石柱等几个乾竹岭周围最近的可观之处,跟她讲了当年卫鸿卿收礼逃走的糗事,逗得青竹哈哈大笑。 又来到乌巢河边扎了个竹排,和她一道放排而下,于那激流湍飞处漂纵,在那漩涡暗礁间穿梭,凌空虚度落玉飞花的瀑布,俯身潜行静谧安宁的暗河。 青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两条长腿在裙下清晰毕现,却丝毫没有留意,开心得欢呼雀跃。 一直漂流到乌巢河水变宽,两岸绿意葱茏,这才弃了竹排上岸。 请访问最新地址 青竹仰天躺倒在河边的草坡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悠悠白云,兀自兴奋得笑個不停。 “别跟个傻子似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以前,从来没这么玩过……除了读书、修行,就是和姐妹们品茶、谈论道法,最多去踏踏青、打打猎,泛舟采莲、观舞赏乐、琴棋书画,还有斗法试剑……” “也不错啊,花样很多嘛,我们乌龙山没那么多玩意,就只能穷玩。” “穷玩也挺好。” “要是喜欢,回头再带你上玉女峰看日出日落,去天鼓坑钻一钻暗河秘洞?” “一言为定!” 一阵水雾蒸腾,青竹湿漉漉的衣裙转眼即干,刘小楼没这能耐,青竹便伸手扯下他的衣裳,在掌中以真元炙干。 回到乾竹岭后,在青竹的催促下,刘小楼手握灵石,修行了两个时辰。待月上中梢时,自觉精力旺盛了,望向身边一直陪着的青竹。 青竹将阵书收了,问道:“可以了?” “阵法还不行,还需两日修行恢复,但双修可以了。” “那行,你准备好了?” “嗯,还是从共饮长生酒开始,这回你别混入那么多真元,悠着些,把我灌醉了又是前功尽弃。” “知道了,比昨天少一半?” “三成。” “那就三成。” 片刻之后,四目相对,共饮长生酒。 青竹品酒,略感微醺之意,便听刘小楼抽出舌去,在耳边低语:“开天眼,馨香五行。” 他知道青竹不懂术语,解释道:“心观眉,以酒意冲眉,眉间现一窗,开窗可见白光,此为开天眼。白光为身体晶莹之光,其亮朦胧,其形柔和,光中蕴藏肺金、肾水、肝木、心火、脾土……身子这样……天眼不仅可观,同样可纳五行之香……是不是很香?” 青竹点了点头,忽然不想听了,一个翻身起来,伸指将刘小楼捅倒,在刘小楼耳畔呵了口气:“双修什么?整这些花架子,有什么意思?” 刘小楼愕然:“那你……” 青竹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用找借口?双修,呵呵……” “不是,我真是师门独传的……”刘小楼眨了眨眼睛,说不下去了,再也看不真切青竹那越来越近的表情,《阴阳经》法诀在脑海中烟消云散,直勾勾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这夜空,怎么还上下摇晃呢? 不用多教,一段缠绵悱恻的五音,自青竹肺腑间筑成,其间夹杂着痛楚、急切、焦灼、爆发,刘小楼不由哀叹一声,这么好的五音,当真浪费了啊…… 当星空不再晃动之后,青竹全身无力的翻滚开去,望着静谧的夜色竹林,语气中都是满足:“实话说吧妹夫,我不是第一次,但我是第一次和别人……怎么说呢?能把一个弯了的小欢掰直,很有成就感!哈哈……” “你也知道小欢?” “哈!”青竹转过身来拍了拍刘小楼的脸蛋:“姐进过的圈子,比你想得要多得多!哎,不知道你过两个月回神雾山时,汐娘会不会感谢我?你要不要跟她说?” “不想说。” “为什么?” “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明白她的心思了,她要是知道我不是弯的,就该下休书了。而且……让别人认为我是弯的,其实也挺好!”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盘(为纳尔布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经过一番波折,刘小楼终于重新证明了自己不是弯的,可谓有惊无险,当然在青竹看来,应该是她纯粹凭借自身的本事,将一个弯的掰成了直的,颇为沾沾自喜。 接下来,自然需要刘小楼兑现承诺,带她入阵仔细观摩。 又歇息调理三天,刘小楼伤势彻底痊愈,于是再度开启临渊玄石阵,将青竹圈入阵中。 这一次,他坚持的时间比上回翻了一倍,青竹虽然依旧不甚满意,却也不再苛责了——修为差距太大,演示阵法的实质,其实就是斗法,能坚持两炷香,刘小楼已经很不错了。 青竹每天入阵两炷香时分,出来后坐到一旁回味思索,有时候晚上还会和刘小楼一起印证,如此数日,她在幻阵之中看到的便多了起来,比如帘幕后终于出现了一张大床。 这一天,她从阵中出来之后,思索道:“我观此阵,并无时序之变化,也无季节之迁移,呆板了许多,为何如此?” 刘小楼的阵书来自于死鬼西山居士,而星德君擅长的是炼器之道,所以青竹说的东西,他并不太懂:“时序之变?季节之迁?需要么?” 青竹鄙夷道:“也不知你这阵盘怎么炼出来的?阵书中没有这些变化吗?” 刘小楼不耻下问,将临渊玄石阵书取出,呈给青竹,青竹简单翻了翻,便抛还给刘小楼:“赶紧扔了吧!这书实在太过于低劣了那小楼里的幻象却是怎么加进去的?” 刘小楼没将迷离香也拿出来说事,而是推到了阴阳术上,对这个解释,青竹表示接受。但作为阵法师,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粗制滥造的低劣法阵,于是道:“要改!” “改哪些?”刘小楼赶忙请教。 “阵盘需要重新炼制,把三奇六仪加上!算了,六仪你做不了,但至少三奇得添进去。”青竹斩钉截铁的回答。 “三奇?” “乙、丙、丁要加进去!” “啊?什么乙丙丁?” “乙就是日奇,丙为月奇,丁为星奇。加入三奇之后,你这阵法之中便有了季节和昼夜之分。” “有季节和昼夜?听上去不错有什么用么?” “当然有用!春天穿春衫,夏天穿夏裙,秋天穿秋服,冬天穿冬衣,四季衣裳不同,才更有味道,是不是?” “啊是这個道理” “再者,你这幻阵主法阴阳幻象,白天应该如何、夜晚应该如何,幻象中人物的穿扮、神态、行止也当不同才对,再好的幻象,若总是千篇一律,进去得多了,也就没了兴趣。我听说你收他们不举圈那帮公子哥的灵石,一块灵石演示十次?我可以跟你明说,用不着十次,六次、七次之后,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来了。” “那也不错,反正我是不会退钱的,这样省事了。” “伱”青竹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想做下去?” “做长久了,名声不会太好吧?”刘小楼摇头。 请访问最新地址 “你是乌龙山散修啊!”青竹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名声还能差到哪去?” 刘小楼挠了挠头:“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做人不该忘本。” 青竹白了他一眼:“也忘不了本!再说,你若是不做这门行当,也的确是我们修行中人的一大损失。” “好吧好吧,三奇怎么搞进去?” “这件阵盘不能再刻真元了,可以当做地盘,所以需要加一个天盘,在天盘上炼制日月星三奇。” 于是青竹开始教学,将炼制日月星三奇的法门传授给刘小楼。简单来说,就是重新炼制一件阵盘,在这件阵盘上以真元刻印日月星三奇,炼制成功后,将天盘和地盘融合,形成天盘围绕地盘转动的组合形态,如此一来,阵法启动时,便有了四季迁移和昼夜交替。 如果再想进一步,就需要炼制六仪和九星,乃至更高阶的八门、九神等等。就连青竹自己也没到那个地步,她目前只能刻印六仪。 当初炼制阵盘的时候,刘小楼用的是星德山上的地火,炼制天盘同样需要火,却不是地火,而是天火。而所谓天火,就是天时之华。 刻印日奇时,需要在午时下进行,以真元引导日华蚀刻阵盘;刻印月奇时,需要在丑时进行,同样以真元引导月华蚀刻阵盘;刻印星奇时,则要认准一颗亮星,引导星华落地,刘小楼认准的是大火星。 至于阵盘所用的玉珏,就更简单了,刘小楼没有,青竹的手链里有好几块,她毫不心疼的甩出一块送给刘小楼,令刘小楼好一阵惭愧,心里不由暗自思量,自己要不要把迷离香筋取出来给青竹嗅一嗅,以示公平互助的结盟之谊? 经过一个月手把手、脸贴脸、心暖心的教导,刘小楼终于炼制成功三奇天盘,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和原有的地盘融合?两件阵盘融合,这就离不开地火了。 别说乾竹岭,就算整个乌龙山,都没有发现什么地火,又或者真有地火,却被占山的某位乌龙山豪杰秘而不宣。 “不行就跟我回越州吧,越州赤水天宗是阵法宗门,他们的四明山里有多处地火,我经常借用。”青竹建议。 刘小楼道:“还是去星德山吧,那里有处地火。” “就是教你炼制阵盘的那个家伙?星德君?水平也不怎么样,用的地火能好?”青竹有点看不上星德君。 刘小楼为星德君辩解:“他是炼器师,不是阵法师,只不过主修阵盘炼制而已。” 青竹耸了耸肩:“好吧,先去看看,如果不行再跟我去四明山。” 叮嘱大白和小黑守好家,两人启程下山。有青竹这个炼气大圆满相伴,刘小楼直接带她抄了近路,横穿武陵山,绕过天门坊直抵桃源群山。 “这就是星德山了。”重回故地,刘小楼一阵唏嘘。 因为星德君曾被青玉宗围山捕拿,动静闹得很大,所以他虽然离开了将近两年,星德山上还是没有新主人占据——都怕沾上嫌疑,所以星德观中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狼藉。 正殿中的神像被砍了半个头,两根梁柱倒塌,东配殿中更是糟乱不堪。 刘小楼指了指厢房正中地板上的铜盖子:“就是这里了。” 青竹一脚踢开铜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融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个地火很不错!”青竹惊讶道:“以前没听说过,桃源这边还有地火。” “可以么?”刘小楼不愿耽搁,直接就坐到火穴旁,准备开炼。 “当然可以。”说着,青竹又伸手试了试火,道:“这是九星地火?火势略猛了一些,融合时不能直接放在火口上,会影响天盘和地盘上已经刻好的符印,炼制时高出穴口……这么高,一尺左右,别靠得太近。” 阵盘融合之法,实际上是大阵和子阵相互嵌套之法,在许多大型护山法阵中是比较常见的,青竹已经教过刘小楼,眼下就是看他上手。 刘小楼在阵法一道上是门外汉,但在炼制阵盘上却下过苦功,青竹这一个月里也是看在眼里的,此刻在旁陪了一会儿,纠正了两处手法上的谬误,便放下心来,出去溜达了。 和当初刘小楼上山时一样,青竹也被星德山的景色所动,这般如孤竹直上、四下峭壁万丈的山峰,的确不多见,而在这样的山峰上修建道观的,更是少之又少,一时间她不由起了心思,想将这座星德观修缮一下。 这里有个品质很好的火穴,作为自家青竹苑的别院也不错,只是颇要费些手脚。比如要跟青玉宗和天姥山都报知一下,取得两宗的认可,又比如最好能打听到原主人星德君的下落,不管他逃到哪里,最好付他一笔钱,免得将来引出莫名其妙的纠纷。 一想到这些问题,又不免有些头疼,如此麻烦,令她犹豫不定,干脆下了星德山,在周围观察山势地貌,认真考虑。 阵盘嵌套之法,相对于刻印真元和阵符来说是另一种手法,难处不在其下,但工序却少得多,刘小楼耗时七日,终于将两件阵盘融合在一起,叠成個二层的阵盘。 下层是地盘,便是本阵,上层是天盘,刻印了日月星三奇符,至此,临渊玄石阵效能得到重大提升,有了季节迁移和昼夜交替。 如果云傲再入幻阵,就会立刻发现,庭院中的天时和之前不同,床帷里的幻象,也比他之前看到的有所变化,至于如何变化,就看他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了。 重要的是,每一次来,都会有所不同。 刘小楼摩挲着全新的阵盘,心中大感欢畅,起身去找青竹,想请她入阵检验一番,找来找去,却没找着。 此时天色渐暗,群山影影绰绰,刘小楼在山崖边转了一圈,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正要回去坐等,忽见山脚下隐隐亮起一团紫光,这通常是修士斗法所引起的光华,不由心下一紧,连忙向着这个方向纵跃下山。 刚下到半山腰,就见有人上山,身法飘逸迅捷,正是青竹,她不是自己上山,手上还提着个人。 “怎么了?”刘小楼赶过去招呼。 青竹道:“上去说。” 回到星德观,进了东配殿,掌上灯火,刘小楼仔细打量被青竹扔在脚下之人,此人一脸络腮胡,相貌普普通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停吐着血泡。 伸手探其经脉,刘小楼摇了摇头:“救不活了。” 青竹冷哼:“修为平平,也敢和我动手!” 刘小楼惊讶:“怎么回事?” 青竹道:“今日去了北边那几座山,回来时间此人鬼鬼祟祟,围着咱们星德山转来转去,我便拦住他询问究竟。谁知此人掉头就跑,我追上去时,他还敢出手反抗,我以阵法困之,谁知他连没一盏茶都没熬过去。” 刘小楼刚才探过此人经脉,知道他打通了九条,已是炼气七层,却在青竹的阵中坚持不到一盏茶,好奇道:“是什么阵法?那么厉害吗?” 青竹道:“万音森罗阵,你要是想试试,回头就可以进去,不过我这法阵炼成没多久,控阵时还不熟练,尚不能运转自如。” 请访问最新地址 不能运转自如,就是收不住手的意思。 刘小楼讪讪道:“那还是算了。” 果然,此人很快就没了呼吸,成了具死尸,在他身上摸索一番,跟裤腰带里掏出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寥寥几行字看罢,青竹道:“难怪藏头露尾、做贼心虚,果然是想谋财害命。这个臧千里是谁?” 刘小楼道:“鹅羊山听说过没?” 青竹哦了一声:“鹅羊山臧家的人,产灵米的那家?” 刘小楼道:“对,臧千里就是他们家的,他兄长名百里,是臧氏家主,他自己是个筑基,彰龙派的内门弟子。这厮跑来桃源送信的,也不知送给谁,居然敢合谋彰龙派内门弟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们得赶紧回去,把这封信和尸身交给彰龙派。” 青竹无可无不可,随口问:“臧家对你很好么?” 刘小楼道:“好什么?低价雇佣我们这些散修,每年秋收都去他家帮忙收田。平日里还总爱征募我们做这个做那个……整个就是臧扒皮!” “那你还通风报信?” “再怎么扒皮,总是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再者,彰龙派若出事,我们这些乌龙山的人也好不了,能在乌龙山立足,多承彰龙派暗中照应,如今有宵小意图不轨,须得速速告知彰龙派才是。” “倒是稀奇,我还以为你们和名门正派之间都视如仇寇呢。你不担心这人……的同伴,比如写信的、接信的,是你们乌龙山自己人?” “其实哪里都一样,跟外边的名门正派视如仇寇,却不能也这么对待乡里乡亲。所以密谋的家伙绝对不是我们乌龙山的。” “好吧……什么时候去?” “现在。” “尸身呢?” “一起带过去,或许彰龙派能从他身上找到些线索。” “那伱自己提着。” 下了山,连夜往回走,赶在次日午时来到彰龙山下。 彰龙山,东西绵延四十余里,西南处即为鹅羊山,而彰龙派则位于彰龙山的主峰——太浮金顶,这里也是天下修行福地之一。 青竹对这种告发的事情不感兴趣,任凭刘小楼自己提着尸身进去,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刘小楼从山门内出来。 “如何了?” 刘小楼喜滋滋道:“白长老亲自见了我,很重视,奖了我两块灵石,来,分你一块!”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炼气五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青竹对告发一事没有兴趣,自然也对得来的奖励没有兴趣,所以两块灵石都被刘小楼留下了。 回到乾竹岭,两人继续过起了没羞没臊的修炼生涯。 青竹和刘小楼不同,她之所以将刘小楼“扳直”,是为了享受那份成就感,多了以后也没什么劲头了,之前这些日子已经很少和刘小楼胡天海地了。 奈何临渊玄石阵加料之后,幻境更加生动、更加写实,且每次进去后都有不同变化,又重新勾起了她的兴趣,将在幻阵中看到的景象拿出来和刘小楼实践,又重新上了瘾头。 为了让刘小楼更好的操控阵法变幻,青竹开始给他恶补阵法的理论经诀,尤其是《金简阵要》,其中有些实在高深的东西,干脆不解释了,直接让他死记硬背。 “你现在理解不了,以后就理解了,接着来,现在背诵九神之法……” “知道了……” 同时,刘小楼也一直秉持严肃的态度双修,每当青竹想要放飞自我,他总是竭力以阴阳术将青竹引回正道上来。三玄门阴阳术的功效是实打实的显著,每一处穴位的冲击都比过去容易了不少。 “阴阳术真的不错,你也背诵一下吧……” “好了好了,我背就是了。” “严肃点!” “嘻嘻……” “背下来后自己修行就好了,不要胡乱传出去,这是我三玄门秘术!” “知道了,知道了。” 《阴阳经》就是如此玄妙,在双修术的加持下,极大的带动了《玄真经》的修炼,依照功法所述,头一次修炼《阴阳经》,修行速度快得惊人,如“水泻千里,一发而不可收”。 当然,将来也同样有加持之效,只不过就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罢了。 因此,刘小楼抓紧时间,不放过每一次的机会,继打通肩髎、天髎两穴之后,又接连打通天牗、翳风、瘈脉、颅息、角孙、耳门、耳和髎诸穴,进境飞快。不仅是通穴快捷了,吸纳灵力的速度也着实加快了不少,一块灵石只需九天工夫便能转化完毕。 两个月下来,手少阳经一直开通到了丝竹空去,这是最后一处穴关,打通之后便入炼气五层。 这天夜里,气喘吁吁的从青竹背后爬起来,忽然间望着汗透重衫的青竹怔怔良久。青竹梳理着发髻,问道:“看什么?” 刘小楼叹了口气:“三个多月了,很快又要回神雾山了,真不想回去啊。” 青竹笑了笑,拍着他的脸道:“我可不会跟你一直双修下去,别异想天开。” 刘小楼问她:“是你快破瓶颈了?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和味道,变化很大。” 青竹躺了下去,道:“在你的幻阵之中,我看到了很多东西,的确如此,我准备回去闭关了。” 刘小楼又是欣慰又是怅然:“那就恭喜伱早日破境筑基了。筑基之后,有什么打算?” 青竹两条长腿搭上刘小楼的肩膀,夹着他的脖子晃了晃:“当然是将我师门传承发扬光大咯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想了,我是不会和你再继续下去的。” 刘小楼叹了口气:“我也没这个奢望为什么?那么久了,我一直就没搞明白,你跟我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为了幻阵……我不这么认为。” 青竹幽幽道:“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种改变你的成就感,证明我比汐娘强,但后来你没有一种负罪感么?” 刘小楼哂然:“你又觉得对不起五娘?” 请访问最新地址 青竹点头承认,眼中有一丝藏不住的茫然:“毕竟是手帕交” 想了想,刘小楼又道:“如果有一天” 青竹小腿一圈,足尖点住刘小楼的嘴:“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和我无关!” 刘小楼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青竹微微一笑:“这才乖。” 两人对视片刻,青竹忽然翻身而起,将衣裳穿上,道:“走了!” 刘小楼惊愕:“啊?去哪儿?” 青竹头也不回:“不能再这样下去,不好!我回越州了。” 刘小楼叫道:“我又没说什么……” 青竹回首道:“你知道此行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什么?” “你让我知道,我们对自己的了解是会有所改变的,我们以为透过幻像能看清楚一切,但不仅是幻象会变,我们看到的所有都在变。我们曾经以为的自己,或许并不是真正的自己,我们不会永远是某個自己!” 刘小楼呆了呆,追问:“何时再见?” 青竹却没再回答,身影消失在林中。 刘小楼怔怔望着黑漆漆的竹林,心头怅然若失:“什么意思嘛……说得那么玄……” 一股酸涩之意,在乾竹岭上漫然而起,四下扩散。 良久…… 心中忽有所感,当即趺坐,猛攻丝竹空。 此穴为手少阳经终点之穴,所谓空,意指空虚。修行时,灵气由通过手少阳经后汇入此地冷却,会产生如同天空之中飘然而至的声音,打通的预兆便是听到这种声音。旁人修行时,很难找到此音的本意所在,换句大白话,想象不到,也就听不到。 这也是打通手少阳经,进入炼气第五层的关卡,也就是修行障碍之一的“音障”,需要有所感悟才可达成。但刘小楼的灵力甫一触碰穴关,立刻就听到了这股奇特的声音,也就是《玄真经》中所描述的“空谷幽兰”之音。 这声音很熟悉,刘小楼曾在乌巢镇的小院中听过很多次。 “嗯哈哼啊呼” 正是《阴阳经》中所筑的五音! 犹自记得,晴姐在筑五音时,每一音都随着刘小楼探索的指尖而起伏变化,每一个音节的变化,他都了如指掌。而在青竹的五音之中,则又带着深深的余味,以及无尽的欢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五音,不同的五音构筑成不同的空谷幽兰之音。 在空谷幽兰之音的变动中,丝竹空“呜咽”一声,无力阻挡,穴关被真元一冲而过,汇聚于真元穴池之中! 这就是《玄真经》和《阴阳经》相辅相成之功,以致今日一贯而通! 刘小楼破境炼气五层,迈入炼气中期。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剑芒的味道(为骷髅跳大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修行每上一层,感知便灵敏一分,对身体的掌控便强上一分,真元也更厚实一分。 刘小楼脚尖一点,轻轻松松便上了三丈高的树梢,来到外面竹林之中,在几株高竹间来回纵跃,然后盘膝而坐于丛丛翠枝之上,稳稳当当。 想起去年在红螺山庄时,曾见云傲趺坐于树冠之上修行,那时的自己很是羡慕,换作今日,自己终于也能做到了。 其实也不难嘛,炼气五层便可为之! 忽见对面竹丛上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大白也飞了上来,单掌踩在一片竹叶上,正歪着头打量自己。 刘小楼不由笑了,你这厮,是在道爷面前显摆么? 于是摘了一片竹叶,以指力弹射过去,大白顿时被竹叶打落,“嘎嘎”扇着翅膀摔了下去。 进入炼气中期,修为上最重要的体现就是真元的透物外放,也就是通过法器的传递,可以将真元塑形,这便是刘小楼以前孜孜以求的罡芒。 将真元汇入三玄剑中,在剑身的空灵中注满,意念向外一透,过去始终透不出去的真元,忽然间就这么透出剑尖,在剑尖前方塑形,探出约莫一寸。虽说略细,并不与剑同宽,但终究是形成了剑芒! 刘小楼大喜,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持剑耍了一个剑花,却忽然有些错愕。 这一寸剑芒和别家法器的罡芒相比,绝然不同,不仅细,而且偏软,像一根草茎般随风舞动。 呆了呆,试着以剑芒去触碰对面一根碗口粗的老竹,寸许长的剑芒接触到竹竿后,显得是那么绵软无力,被竹竿顶得卷了回来。 这…… 刘小楼定了定神,再次尝试着甩了个剑花,快速挥舞过去,这回算是见功了,剑芒掠过,将碗口粗的竹竿一斩而断。 看来这剑芒的锋锐是没有问题的,只有寸许长也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粗细和硬度。 这是什么道理?刘小楼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归诸于剑芒初成,尚未成型的缘故,他心里很是没底,只能揣测着,或许这些问题会随着自己修为的一步步增强、剑术的一次次练习而变大、变硬吧?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三玄剑的问题。 这柄三玄剑是老师所传,三玄门唯一的飞剑,但刘小楼接手之后总觉得威力不足,平平无奇。原本他是打算进入炼气中期,可以修炼剑芒的时候换剑的,但今日真元透剑而出时,忽然感悟到这柄飞剑的妙处,似乎就是专门为《玄真经》功法打造,剑芒透出时,那股子舒爽和顺滑之意,直击心灵。 难怪老师会传给自己,难怪这是三玄门唯一传承下来的法器。 因此,他不打算换剑了,决定再用下去瞧瞧。 进入炼气五层后,当然是继续打通第七条经脉。 《玄真经》第五层修的是足厥阴经,单侧十四穴,需要打通的穴位比第四层修炼的手少阳经少了九個。 但每条经脉的修行难度,并不一定和穴位多少挂钩,一切都得看机缘。 当下,刘小楼从大敦穴开始入手,冲击第五层的首穴。至于返回神雾山一事,他也抛之脑后了,本就超了半个多月,再超半个多月又有什么了不起? 真正重要的是修行! 请访问最新地址 十二天后,当大敦穴被打通的那一刻,风铃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 风铃在屋檐下轻轻晃动起来,刘小楼将衣裳穿好,注目院外,不多时脚步声响起,来的却是谭八掌。 自打回到乌龙山后,刘小楼甚少与谭八掌、左高峰、龙山散人等来往,招呼当然是打过的,只是他忙于和青竹研习阵法、互磨双修之术,没什么时间走山串洞,人家见他身边有贵女相伴,也没来搅扰。 谭八掌倒是来过两次,但他没见过苏五娘,把青竹当成苏五娘,惹得青竹很是不快,几乎翻脸,便也不敢登门了。 “小楼,小楼!”谭八掌来到院子前,向茅屋处张望,指了指屋子。 刘小楼道:“人走了。” 谭八掌惊讶:“这就走了?” 刘小楼点头:“走了。” 谭八掌道:“也是,小楼省亲期快到了,也该回去了……小楼好福气,就是小心些,别让苏家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兄弟是绝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把握好就行。” 刘小楼自失一笑:“谭兄怎么大夜里来了?有急事么?” 谭八掌晃了晃手中的木牌道:“要开战了,彰龙派来了几个管事,今日挨个山头发调令。我特意过来看看小楼,小楼若是没什么事,早些回神雾山吧。” 刘小楼呆了呆:“什么调令?跟谁开战?” 谭八掌道:“是庚桑洞,他们今年又搞花样了,说是前两个月派人入我湘西,图谋刺杀咱们彰龙派内门弟子多人,如藏千里、屈玄等皆在刺杀之列。当然他们诡计没有得逞,为彰龙派察觉,捕杀了他们派过来的好几个人,尤其是牵头的一个叫宁桑子,被咱们彰龙派屈玄生擒活捉,扣押下来,此人是庚桑洞宁洞主的亲侄儿,庚桑洞要求咱们彰龙派放人,咱们不放,所以庚桑洞就来了。” 庚桑洞是巴东宗门,占据着甘山福地,位在湘西以西,几百年来便与彰龙派多有纷争,七年前刚大战过一次,不想又卷土重来了。 刘小楼听后,心里多少醒悟了一丝,恐怕一个多月前自己上彰龙山告发的,多半就是庚桑洞,只是那时尚不知情罢了。 “送调令的是哪位管事?” “洛管事,是个内门管事,名莫,小楼听说过吗?” “七年前和庚桑洞开战,给我老师发调令的就是他,之后就没见过。当年是十层,今日呢?” “反正没有筑基,缺德冒烟,让他发调令,一辈子筑不了基!”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上乾竹岭?” “他不会上乾竹岭了,小楼放心就是,我接调令时问过他一嘴,他说你是神雾山苏家的姑爷,半个苏家人,彰龙派不给你发调令。” “还有这好事?” “所以小楼,如果我回不来,请你多往我家走走,帮我在家父身前进进孝心。”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英雄纷纷向西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湘西修士和巴东修士之间的仇怨便越来越深,几乎见面就红眼。而主导两地的两家宗门之间,更是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因此,彰龙派和庚桑洞的大战,和前年三派斗一宗不同,双方是结下了血仇的,没可能轻易化解,不仅是彰龙派无法化解,就连征调的这些湘西散修们,也同样无法化解。 大伙儿都不愿战,可一旦战事来临,却又都不愿逃避,包括刘小楼也是如此——老师三玄先生都参加过多次和庚桑洞的大战,并且在大战中屡屡负伤。 只是刘小楼有自知之明,以他炼气五层的修为,真要走上了双方大战一线之地,回不来的可能相当大,所以此刻并非意气用事之时。 当夜,龙山散人、左高峰等也都上了乾竹岭,他们知道刘小楼因苏家姑爷的身份而免于征调,都不约而同前来托孤。 龙山散人托付的是徒弟李不三,他把哭个不停的李不三压在地上,向刘小楼磕了三个响头,让他口称“师叔”。刘小楼知道,受了这三个头,若是龙山散人战时有什么意外,他今后就得负责照顾和教导李不三了,这三個头的分量极重。 左高峰则向刘小楼托付了一户人家,西山口外村子里的李婶。 “若我不幸,小楼帮忙多照看些……不,跟别的村民不一样,还请特意关照些,老哥哥我就感激不尽了……她有身孕了。” “啊……左兄竟然……” “别提了,两个月前的事,一时酒醉……她家里没有男人,所以……” “知道了,左兄不会有事的,大伙儿都会好好的。” “总之你知道这么个事儿就成了。” 庚桑洞的动作很快,最新传来的消息,他们聚集了数百巴东修士,已经东出郁山,故此彰龙派也不敢耽搁,次日一早,便督促乌龙山的各路散修下山,向西与彰龙派主力汇合。 只是一个上午过去,乌龙山便空冷寂寥了下来。 虽说约定的省亲假期早就到了,刘小楼却没有急着回去,一边探听着西边的消息,一边不停探望着几个被托付在肩上的重担。 不时去龙山看一看李不三,指点他两句修行中的疑难。 或者往西口村一行,看望一下李婶和她年迈的老妈子,给家里补些米粮肉布。 又或者去山外谭家庄,看一看谭家老爷子和谭八掌几个兄弟的情形,嗯,这一家子本就是散修世家,其实也关照不了什么,谭老爷子倒是在家,但谭八掌的几个兄弟都被征调去了濯水——大战将起,他们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倒是他一说自己是谭八掌兄弟的时候,直接被老头用飞杖轰了出来。 就这么匆匆过了十几日,没等来西边大战的消息,却等来了卫鸿卿。 见了卫鸿卿,半个月的忐忑不安终于放下了,他怅然道:“左峡主、八掌和龙山散人他们都被征调了。” 卫鸿卿点头:“我知道,听说了,我特意购买了一批灵酒,准备送往濯水,犒劳犒劳咱乌龙山的弟兄们。路过了,便上来看看。” “卫兄自己花的钱?” “二十四坛灵窖,八坛竹叶青。” “花了不少钱吧?卫兄,这份是我的,加起来或能换个几坛竹叶青,尽些微薄之力。” 卫鸿卿也不客气,接了过来,他一看都是散碎金银和翠玉等物,知道多半就是刘小楼的身家了,不由奇道:“你入赘苏家也不短了,怎的如此拮据?”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苦笑:“我那个身份,苏家没人看得起我,每月例银也就十两。” 卫鸿卿诧异道:“就没给你安排个差事?” 刘小楼摇头:“苏家把我当闲人养着了,比不上卫兄,能主持一方事业。当然,好处也是有的,顶了苏家的名,这次出征便没有征调我,算是躲过一劫吧。” 卫鸿卿也不知该说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壶竹叶青来,和刘小楼对坐而饮。 “卫兄,你居然有储物法器了么?” “怎么可能,这东西精贵着呢,是我借来的。” “能借来储物法器,也很厉害了啊。卫兄,你气色又有变化,莫不是修为更进了一层?” “头半年在天姥山福地修行了不少时候,还得了些好处,如今已是七层。” “那么快吗?卫兄破境六层才一年吧?弟真是羡慕啊。” “哈哈,一年出个头。小楼你似乎也修为大进了,到五层了么?也是跟着苏家进丹霞洞天修行吗?” “五层了。不过和丹霞洞天无关,他们千年大典,让我进去吃了盘祚肉,仅此而已。” “那是可惜了,这回在福地修行,我算是明白了,那些大宗子弟里,固然有天纵之才,但更多的比我等又强到哪里去呢?半年、一年破境一层,这是何故?无非是功法、灵泉、灵丹而已,对了,还有名师指点。若是我等乌龙山英雄有这境遇,哪个会比他们差?” “卫兄,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 “那小楼伱认命吗?” 这个问题,把刘小楼问住了,直到一壶竹叶青喝完,他都没有办法回答。 卫鸿卿走了,刘小楼想和他一起去濯水看看,却被劝阻,理由依然是他修为不够,若是路上出了意外,很难顾着他。 又待了几日,乌龙山降起大雨的时候,再次等来了熟人,这次来的是虎头蛟。 “小楼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虎头蛟不避风雨,围着乾竹岭转了一圈,不由感叹:“当真风景秀美,难怪能长出小楼这般俊秀人物。” 刘小楼在屋檐下的露台上招呼他:“快上来避一避。” 虎头蛟却没看够,又冒雨上得山顶,看见在雨中安卧的大白鹅,叫道:“好久没见了大白,让一让!”把大白鹅挤到一边,眺望雨中群山,伸开双臂大呼:“美哉——” “轰隆隆”,雷声滚滚乍起,好似从头上直劈下来,惊得虎头蛟打了个哆嗦,旋即又哈哈大笑,却不敢再于此间浪荡,返回小院。 “还记得上次来时,还是和小楼、八掌一道探山,惜乎被青玉宗发觉,寡不敌众之下身陷敌手,没能欣赏到乾竹岭的风光,这次来算是值当了,难怪小楼不愿回去,哈哈。” “也不是吧……主要是……巴东修士犯我湘西,我心中牵挂战事,故此……” “小楼,我就是为此而来。你们苏家托我特意赶来,就是招你回去的。你是苏家的女婿,和庚桑洞的大战,苏家怕你头脑发热。” “他们是怕我把苏家拖进来吧?怎么可能?我一个身份低微的倒插门……” “就怕庚桑洞不这么想啊。”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牵肠挂肚的战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本想抗命不回,但一想到三十几块灵石的巨大损失,就很是犹豫,更为可虑的是,苏家会不会恼羞成怒,拿自己作伐。 只是经过虎头蛟的劝说后,他还是放弃了抗命的想法,原因很简单,虎头蛟劝他干脆将要照顾的人带到神雾山去,那里远离战场,岂不是更加安全。虎头蛟还承诺,如果神雾山不予安置,大可以安置在他焦家。 刘小楼一想也对,便同意了这个方案,经过一番劝说,好歹将李不三和李婶母女接上了车,由刘小楼亲自赶车,一路返回神雾山。 他原本也想把谭老爷子接走的,但谭老爷子比较固执,见他几次后虽然不再飞杖招呼了,却也坚决不肯离乡背井。 他告诉刘小楼,和巴东修士的大战,他这辈子经历过七次,没有一次让巴东那帮杂碎得了便宜。而且他还吹着胡子道,如果当真战事失利,他自己都准备赶赴濯水应战,真要去了神雾山,怎么来得及? 这番话给刘小楼吃了个定心丸,焦虑的心绪好转了不少。 回到神雾山后,他将李不三和李婶母女安置在山口外的将军观,又嘱咐苏管事多多照应,这才回到晴雨芙蓉园。 回晴雨芙蓉园的时候,酥酥迎了上来:“姑爷回来了!”欢欢喜喜给他端来洗漱清水,伺候他更衣。 接着,酥酥又去给大白鹅喂鱼,抚摸着它脖颈上柔软光滑的皮毛道:“大白,没有龙须金鲤了,只有这些普通鱼,你勉强吃吧。还有小黑呢?怎么不见小黑?” 小黑自然是躲在了不知哪里的屋檐下或是花丛中,它不愿现身时,连刘小楼都找不到,遑论酥酥了。 更衣洗漱之后,刘小楼望着二楼上紧闭的窗户,问:“五娘呢?” 酥酥道:“早时便带着小环去了后山,要继续修行。” “这回没带你?” “酥酥天赋不如小环,上次去洞天的收获还没有完全领悟透,就不去后山了。” “酥酥,你应该去的。” “若是姑爷回来,还是孤零零的没人伺候可怎么办?” “酥酥好吧好吧,你下次一定要去,机会难得,修行最重要。” 见苏五娘不在,刘小楼心情松快了几分,也不知怎么的,他现在有些怕见苏五娘了。 “酥酥,我带来几个亲友的家眷子侄,安置在将军观了,你多帮我照应些,衣食都不要缺了。” “知道了姑爷,我一会儿就去看看。” 到得傍晚,刘小楼带着酥酥去了将军观,李婶正在做饭,李家婆婆围在油灯旁纳鞋。见了刘小楼,都过来行礼,刘小楼问了几句,看了看杂房中堆放的木柴、水缸和米肉菜蔬等,点头嘱咐了几句。 李不三正在房中打坐,口中含着块灵石,修行龙山散人传给他的功法。他家功夫较为独特,打坐之时姿势略为怪异,双脚翻到肩上去,以双掌为底托住身子,称作“道根翻”。 对此,刘小楼没法指点,只能等他遇到难处时把自己的经验跟他讲一讲。李不三入门一年,正在修行足阳明经,这是龙山散人一脉入修行的首经,他如今才开始修行,难度大了一些,单侧四十五穴,他刚打通九穴,也不知将来能不能走到他老师这一步。 龙山散人修为在乌龙山里算是顶尖的,所以身家也是顶尖的,给李不三留了三块灵石,足够他修行三個多月了。当然,如果龙山散人真折在了这场大战中,刘小楼就得看顾李不三了,这是他对龙山散人的承诺,也是乌龙山的规矩。 至于李婶的肚子,倒是还没到显怀的时候,所有日常起居和简单活计都没问题,刘小楼寻思着,如果左高峰回不来,生下来的孩子看过修行资质后,恐怕就得拜入自家三玄门了。 才刚过二十一岁的刘小楼,忽然间被压上那么沉重的担子,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所以就加倍盼望着濯水那边能够传来好消息。 这天,云傲又来晴雨芙蓉园了,他高兴道:“听说刘贤弟回山省亲,我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实在是件大喜事!快快快,许久没有入阵了,实在盼得紧!” 刘小楼道:“此番回去,正逢庚桑洞入寇湘西,故此耽搁了不少时日……云兄可知那边的战况?” 云傲道:“听说打过一次,胜负未分,但斗得激烈,两边各死伤了不少。” 刘小楼心里一下就提了起来:“云兄可知,都伤亡的是谁?” 云傲道:“这就不知了,不过贤弟放心,再怎么打,彰龙派也不至于来神雾山这边征调刘贤弟的。快快快,我还有五次呢,今日再用一次。” 这回再出来,云傲当场赞不绝口:“里边换妆了啊刘贤弟,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刘小楼笑道:“幻由心生,阵中所现诸般景像,皆伱老兄所想,与弟无干。” 云傲没空耽搁,他要急行数十里回家,当然也不是说耽搁不起,入阵之后以他的身体资质,能维持半个月的精气神。只不过此刻状态最好,最能令自家夫人满意,于是匆匆拱手道别,撒开脚丫子就跑,迅若奔马。 过了几日,熊西也来敲门了:“哎呀呀,听说阵中有了新鲜玩意儿,今日特来一看究竟,我还有四次!” 刘小楼知道这帮家伙看完后都要撒丫子跑,所以先把问题问了:“熊老哥知道濯水那边的战况么?” 熊西道:“已经打过一仗了,硬碰硬的打,双方有大阵遮护,死伤倒是没多少,但听说大战之外,零零碎碎斗了许多回,彰龙派伤了臧千里和胥衡山两个内门弟子,其余散修死伤得比较多。” 他也不知死伤的散修都是谁,所以刘小楼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熊西入阵看完后,兴高采烈的跑了,刘小楼收拾起阵盘,让酥酥照顾好李不三和李婶他们,自己则下山赶往天门坊。 令他欣喜的是,藏头露尾的燕三飞正在街头巷尾兜售他们妙风山的灵丹,于是二话不说,以八块灵石的代价,将他手中疗伤的灵丹全部扫光,然后马不停蹄赶往濯水。 第一百六十章 送丹(为下午要喝茶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最终还是没能抵达濯水战场,离着外围二十余里地,隔着彰龙派占据的东临山时,便被巡山执事发现,将他堵了下来。 身为丹霞派苏家倒插门女婿,又是乌龙山出身,他在彰龙派中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一报名号,那位巡山执事就拒绝了他的进入:“刘小楼是吧?听说过你,出于种种考虑,你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前往濯水,当然不是不相信你,你毕竟是出自乌龙山的,且前一阵子还助宗门破获巴东贼子的阴谋,算是有功。只是你修为尚自不足,若是有了什么危险,出了意外,不免丹霞派会有所误会。” 对方很客气,解释得也很明白,刘小楼自然无话可说,于是道:“多谢执事。我就是想见一见几位好友,他们嘱咐了我一些家中的事,我得给他们一个回话。” 那执事也很爽快:“要见谁,我给你领过来。” 于是刘小楼报名:“左高峰、谭八掌、龙山散人、戴升高,嗯,不知卫鸿卿在不在?我听说他前一阵子送来了一批灵酒。” 那执事道:“卫鸿卿已经回天姥山了,剩下的我去看看,伱在这里等着,不要再往濯水那边深入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谭八掌就出现在了刘小楼跟前,大笑道:“小楼!小楼来了!” 刘小楼问:“左峡主他们呢?” 谭八掌道:“左峡主和龙山散人昨夜去濯水西岸了,至今未归,得了宗门知会,我就赶来见你了。” 说着,忍不住手舞足蹈:“好家伙,这两个月,打得昏天黑地啊,过瘾!我亲手拍死了一個巴东贼,我当时大喊,打你个黑灯瞎火,他被我这一声吓了个愣神,当场脑浆崩裂,哈哈!嗯,是个炼气五层的,比我低一点点,下回打个炼气六层的,方不堕我谭八掌英雄之名!” 见他说得高兴,刘小楼也忍不住为他高兴,修行就是这样,往往于生死之间有大感悟,相信经过这一战后,谭八掌修为应能再进一步。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咱们乌龙山的弟兄们都怎么样?” 谭八掌叹了口气:“不肖生、黎平方死了。” 刘小楼想了想,没什么印象:“谁?” 谭八掌道:“右山的不肖生,双木沟的黎平方。小楼不认得么?我以前也不认得,是老葫蠹的朋友,和老葫蠹一起渡水探江时中了巴东贼的埋伏,他们两个为了救老葫蠹,死在江里了,只有老葫蠹活着回来,哭了三天。” 刘小楼怔怔片刻,又问:“你们伤着没有?” 谭八掌笑道:“两个月,我们几个和巴东贼大战了一回,小仗接过好几次,也伤了好几次,受伤嘛,平常事尔!” 刘小楼取出三个瓶子:“木瓶里是三枚养心丹,护经脉的;白瓷瓶里是两枚虎骨丹,疗外伤的;花瓷瓶里是两枚青华神韵丹,补神识的,你都拿着,给弟兄们应急用。” 谭八掌大喜:“就差这个了,现在有伤都是自己扛,彰龙派很少给我们这些散修发灵丹,说是他们自己都不够,骗鬼!小楼,你从苏家弄来的灵丹么?” 刘小楼道:“苏家不让我上战场,否则我真想和大伙儿一起并肩奋战,这是我花费灵石搜罗来的。” 谭八掌捶了捶刘小楼:“你什么时候到炼气六层了再说并肩作战的事,这可不是咱们以前那么个打法,你那些招数不好使,这是硬碰硬的打,是我谭八掌大显身手的地方!我打!嚯嚯,打他个黑灯瞎火!” 刘小楼将三个瓶子塞过去:“收着吧,只能尽我一分绵薄之力了。” 谭八掌问:“花了多少灵石,我给你?我杀的那个巴东贼身家不菲,多多少少得了些,嘿嘿!” 刘小楼道:“拉倒吧,给我什么?对了,你转告左峡主和龙山散人,李婶和李不三都被我接到神雾山了,让他们放心。还有,谭兄你几个兄弟都被调来濯水了” 谭八掌点头:“我知道,我都见到了。” 刘小楼又道:“你家老父,我是没法说动他离开谭家庄。” 谭八掌叹了口气:“他就是固执” 和谭八掌聊了许久,两人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分别了,刘小楼忽然有点恨自己修为低微,若是有景昭、屈云、孙真六、卢元浪他们四个荆湘年轻一代最高手的修为,是不是就可以大杀四方了呢?就算不行,至少也能护得谭八掌等乌龙山弟兄们平安吧? 回到神雾山,看了看将军观中的李不三、李婶母女的情形,刘小楼一刻也不愿意耽搁,赶回一岭堂修行。 请访问最新地址 “酥酥!酥酥!”一进门,他就到处找酥酥。 酥酥正在逗弄大白鹅,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就带进了卧房之中,惹得滴水池中的大白很是不满:“嘎嘎!” 刘小楼脚后跟把门踢上,郑重其事的问道:“酥酥,你愿意和姑爷我双修吗?” 酥酥红着脸道:“姑爷,你可以吗?” 刘小楼豪情万丈道:“你放心,姑爷我被人误会颇深,这一次就证明给你看!” 酥酥好奇问:“姑爷这次回去省亲,是吃了灵丹么?还是有奇遇了?” 刘小楼心里一虚,眼前冒出个人影,不敢回答,岔开道:“去年和你说的双修功法,到现在也没有机会一起验证,今日咱们就” 酥酥倒在床上,吃吃笑着,眼中都是水。 刘小楼凝视酥酥:“今天可以么?” 酥酥闭上眼睛,双手环了上去:“姑爷……酥酥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就交给姑爷了,希望能帮姑爷治好病……” 刘小楼一边给她宽衣解带,一边道:“记住口诀,土贯阳、抵肘方,上灶罡、抵颈乡,循枕框、覆周环,下缺盆、过丰津,入玄门、御交筋……不对,肘方是这样——肘弯之形行方正……” 酥酥张着嘴,眼中只有刘小楼,一时间陷入迷乱之中。 片刻之后,一声轻呼:“姑爷……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看小环有没有从后山回来……” “姑爷……” “啊?酥酥,这个时候……了,你还笑?你……笑什么?” “小环……不会……看见……” “那可……说不好,谁知道……苏家……有没有法阵,自行……便可测知……” “酥酥?” “嗯?” “你家姑爷有没有病?” “姑爷的病……看来是大好了……” 因此番作为不可让五娘所知,否则容易被苏家关入黑屋,不仅灵石克扣完毕,且要鞭笞四百零四鞭,故此刘小楼将床帏一拉,便谁也看不见,只剩二人世界。 良久,酥酥伺候着穿戴整束好衣冠,刘小楼又挪步门前,刚刚从门缝向外探看,就听一声叫唤:“酥酥,酥酥,夫人让你过去!” 刘小楼拍了拍心口,暗道好险,却见酥酥已经端着水盆出现在面前,抿嘴一笑:“姑爷,我去后山了。” 刘小楼严肃的指着屋外,轻声道:“我就说小环有问题!” 酥酥小声回答:“小环一直怀疑姑爷不是……所以她担心我……她是对的……” 刘小楼点了点头:“酥酥,你让我感到,很踏实。” 酥酥巧笑嫣然,推门而出。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关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终于成功完成了和酥酥双修的目标,刘小楼心情大好。 有时候他也会幻想,有一天,如果酥酥在苏家遭遇了什么不幸,自己以大无畏的勇气和苏家愤然决裂,将酥酥营救出来,或许这出英雄救美的壮举,便能赢得这个可爱又美丽的小侍女的死心塌地,从此跟在自己身边浪荡天涯。 但事实是,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事,美人多半就不需要英雄搭救,实际上她们大多过得很好。 所以目前这一切只是刘小楼的空想,他只能利用苏家给自己提供的最后一年遮护期,想办法提高修为,迎接即将重新到来的朝不保夕,回到吃着一块灵石,努力思考下一块灵石的日子。 也许将来有一天,他将会拥有照顾酥酥的能力,但这需要他不停努力。 他努力的修行着,争取不浪费一个时辰,不停冲击着行间穴,但也会时不时的被不举圈的公子们打断,为了信守约定,也为了将来能有灵石转化,只得不停的开放临渊玄石阵,让这帮公子们如饥似渴而来,两眼放光而去。 到年底的时候,刘小楼连续打通行间、太冲两穴,足厥阴经连破三处穴位,也让他彻底巩固了炼气第五层的修为。 越是修行到后来,他就越是对青竹充满感激,因为和她双修之故,修行变得比以前容易了许多,对那些顽固不化的穴关,他总能根据传回来的种种反馈选择各种应对之道,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蛮冲硬打。 大年三十这一天,又到了神雾山最喜庆热闹的日子,苏五娘地位逐渐稳固,作为神雾山庄下一代主人,她的身份已为丹霞派各家接受且成为共识,意味着苏家不会失去她;和阴家重新达成了生意上的约定,意味着神雾山的灵宠豢养不会再为神香而困扰。 度过了两大危机,又消除了内部三派隔阂之后,苏家在丹霞派中的地位重新稳固,所以苏至和苏寻都心情很好,苏家两房都在预备着过个好年,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 而晴雨芙蓉园中,也比往日热闹了许多,云傲、熊西等一干不举圈公子们不约而同赶在这一天给刘小楼拜年。 同时也是为了他们今晚能过個好年。 刘小楼打起精神,拼死演阵,将他们分作四个批次,每个批次依修为高低不同,同时进入两到三人。 “熊老哥,你和铁公子只剩一次了啊,要不要续一下明年的?” “等看完了再说吧,今日身上没带灵石。” “好的,铁公子要续么?今日年关,一块灵石入阵十二回,错过今日没有了啊。” “十二回吗?那我续一块灵石。” “多谢铁公子,承惠……嗯?熊老哥不是没带灵石吗?这是……” “刚摸身上发现的,还真有一块,哈哈!十二回?” “十二回。” “小楼贤弟!我还剩几回?” “云兄还剩三回。” “那我再续一块灵石。” “收到……嘉印兄呢?真没灵石?不是我说你嘉印兄,灵石嘛,自个儿手上还是要备几块的,你们身上的毛病,多半与此有关,灵石都交给婆娘了,跟她们面前硬得起来才怪!” “小楼,我续一块灵石,你这幻阵真不错,方某喜欢冬日,凉凉……” “青城兄打住,回头再与青城兄闲谈,否则又是一个时辰了……” “雷鸣道长也续吗?您这种三个月的真不能再办了……何止十二回?二十回都有了……道长您要体谅我的难处,这不是普通幻阵,是有消耗的,每隔一段时日都要添加……呵呵……行行行,看在年关的份上再续一次三个月的,下回可再也不包月了,亏死个人!” 这是刘小楼集中演示最密集的一天,等把全部客人送走,他已经累得几乎无法再动一根手指头,被酥酥硬生生背回床上去。 “姑爷,何必那么拼啊?” “都不容易,大过年的,谁不想过个好年呢?” “他们倒是过个好年了,姑爷却没过好!瓜芦堂那边可热闹了,刚才老爷传话来,还说姑爷可以一起过去吃个年夜饭呢。” “什么是好?自个觉得好才是真好!这个年夜饭,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去了瓜芦堂又如何?挤出个笑脸给谁看?那才叫真的累,心累。” “可惜夫人和小环还在后山,夫人也是不爱热闹的,否则咱们芙蓉园关起门来自己过年也很好啊,和和美美的……” “对了酥酥,别忘了给大白和小黑喂食,它们也该过个好年。” “姑爷,我看见大白带着小黑去后山了。” “啊?什么时候?” “姑爷给那帮人演示阵法的时候。” “好吧,大白是真不用我操心……” “姑爷,有人敲门?” “不是敲门,是踹门……” “啊,九娘来了,奴婢见过九娘。” 苏九娘站在床前,皱眉望着床上的刘小楼,拎着大白的脖颈,大白在她手上毫无抵抗之力,只是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嘎……” 刘小楼勉力爬起,斜靠在被褥上,问:“怎么了这是?” 苏九娘将大白扔在地上,哼了一声:“你养的这只鹅在后山偷吃灵蟾,吃了好几只!若不是我发现得早,月空潭的灵蟾怕是都被它吃干抹净了!” 大白扑腾了几下翅膀,在地上歪歪扭扭倒腾了好几步,这才恢复过来,撒丫子跑了出去,躲进滴水池中,头颈伸进翅膀里,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刘小楼尴尬一笑:“是是是,我的错,我没管教好……回头就揍它,给九娘出气。” 苏九娘道:“不是给我出气,你最好管好它,这次是遇到了我,下回遇到别人,只怕就被捉去宰了!” 刘小楼一个劲点头:“是是是,一定管好它,多谢九娘。” 苏九娘看了一眼酥酥,酥酥知机告退,一岭堂中,只剩下她和刘小楼。 自从上回在云海轩发生了不快,两人已经大半年没见面了,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过了许久,苏九娘才再次开口:“听说伱回乌龙山时,青竹去找你了?” 刘小楼心下一跳:“啊,她想看看我的幻阵,说是想借鉴一番,有益于破境筑基。” 苏九娘问:“如何?” 刘小楼道:“还好,看了几次之后,说是有所感悟,早就回越州了。” 苏九娘道:“她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留点神。” 刘小楼摸了摸鼻子:“额,还好……” 又过了一会儿,苏九娘道:“金庭派赵氏想炼一套护山大阵,邀约各家阵法师往放鹤峰一行,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你若有意,过两天便去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放鹤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让自己去参与炼制法阵? 刘小楼看着苏九娘,一时间猜不透她怎么想的。 苏九娘翻了个白眼:“你不用瞎猜,愿不愿意去你自己定。我们苏家原本是没有人会炼制法阵的,父亲本想推拒,是我之前遇到青竹,听她提起过,说你懂一些,所以跟父亲说了,父亲说让你自己决定,只是去了之后不要闹出笑话来,给我们苏家丢人。你自己量力而定吧。” 刘小楼想了想,问:“青竹她去么?” 苏九娘道:“那就不知道了,她几个月前路过神雾山时告诉我,她要闭关冲击筑基,越州离得远,没什么消息,也不知成了没。” “我从未参加过这种护山法阵的炼制,不知有些什么讲究?” “不是你一个人包揽,伱也包揽不下来,赵家也不会允许某個阵法师包揽全部阵盘炼制。多半就是拆分成大大小小的子阵,一位阵法师炼制一件,最后再融合嵌套。听说我家神雾山大阵便是这么做的。我打听过你的法阵的,听说身临其境?若真是如此,便去了也行。” “九娘想试试么?” “没兴趣。总之这一去金庭派,短则三五个月,长则半年、大半年,通常来说,金庭派都会给出一笔酬劳,你自己斟酌吧。” 又有酬劳,又能丰富炼制阵盘的经验,或许还能学到更多的阵法之道,刘小楼已经决定了,得去啊! “去了就行么?不用再考核我的阵法能耐?” “小门小户的自然是要考核的,但我们家已经回书放鹤峰了,你去了以后报名即可入山,不用考核,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全在你自己。” “九娘谢谢” “不用谢我,你也帮过我,就这样吧!”说完,九娘转身就走。 刘小楼叹了口气,苏九娘……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金庭山远在六百里外,自己这么一去数月,似乎有些对不住刚续了灵石的不举老爷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点东西看多了对他们身体也不好,消停上一段日子也算是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都是为你们好! 他将酥酥招进来,告诉她自己的决定,酥酥明显很是失落,刘小楼劝道:“既然五娘愿意培养你,就跟着去后山吧,修为永远是根本,将来你若能筑基,谁还敢把你当丫鬟?” 酥酥委屈道:“可我想服侍姑爷。” 刘小楼失笑:“酥酥,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奴婢看待,你以后在我面前,也不可自称奴婢。说一千道一万,修行是万法之本,将来修为高了,才能有自己说了算的时候,真想跟着我,咱们就一起努力修行,等到有一天咱们修为高了,很多事就好办了,否则苏家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请访问最新地址 酥酥想了想,点头道:“我听姑爷的。那大白和小黑” 刘小楼道:“它们可不用咱们管,到时候把园子大门关上,让它们在这里逍遥就是放心吧,它们知道打扫园子,不会弄太乱的。唔,唯一可虑的就是去后山偷吃,这个我要叮嘱一下,也要去云海轩跟九娘嘱托一下,不然真被杀来炖了,可就冤了。” 三天后,接待了两个不举老爷,让他们心满意足之后,刘小楼宣布,为了验证幻阵效果的可持续时日,同时也为了进一步提高幻阵的等级,他决定暂时离山一段时日,他问两位不举老爷:“坚持三个月有没有信心?” 这两位不举老爷挥舞着拳头,大表决心:“放心吧刘师,我们有信心、有决心,一定坚持三个月不倒!” 送别两位不举老爷后,刘小楼离开晴雨芙蓉园,往云海轩走了一趟,但苏九娘不愿见他,而是让小琴出来相见。小琴冷冷淡淡应了关于大白和小黑的事,面无表情看着刘小楼小山,冷冷哼了一声:“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刘小楼于正月初八抵达金庭山,来到了这座天下名山的外围。金庭山是福地,但真正的福地不可能那么大,只在中央主峰。 作为金庭派的重要一支,赵氏占据的是金庭山外围的放鹤峰,距主峰有十多里远。 赵氏本身是个大族,和苏家相似,族中筑基以上修士便有十余人,更有元婴级的赵永春,为金庭派三长老之一。 关于赵永春,刘小楼最初是从苏九娘处听来的,当时他准备纳青玉宗周家的周七娘为续弦。虽说他已经一百八十六岁高寿,但身体康健得很,对周七娘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可惜周七娘心中有人,好事就成了坏事,最终刘小楼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把这桩姻缘搅合黄了,成就了另一桩姻缘。 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为赵家效力,当真是世事难料。 山门下,刘小楼向赵家管事报出自己的身份和姓名,那管事当即将他请上山去,礼数很是周到。 上了半山坪,眼前是碧绿如洗的草坪,无数鲜花散缀其间,前方三座山峰并立,有白云如玉带般缠绕在半山腰上,更有飞瀑自峰顶垂落,大半于半空化作水雾飘起,汇入玉带之中。 放鹤峰以养鹤而得名,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声鹤唳,抬眼时却不见鹤影,也不知养在何处。 这是刘小楼见过最没有烟火气的山景,身处其中如洗铅华,有脱尘超俗之感。 深深吸了口气,他忽然有点喜欢上了这里,心下不由生起一个念头,对周七娘来说,跟随星德君私奔的代价,还真是挺大的。 半山坪上,立着几座竹屋,正中那间竹屋前,有老者趺坐,长须垂胸,眼望刘小楼,伸手延邀:“请。” 刘小楼坐在他对面:“敢问……” 老者打量着眼前的刘小楼,目光略带惊异:“你是哪家阵法师?贵庚几何?” 刘小楼回答:“前辈请了,在下是神雾山苏家女婿,刘小楼,再过一月,在下就二十二了。” 老者沉吟少时,有些犹豫:“我听说过你,苏家说你懂阵法,是阵法师,未知精于阵法哪一道?”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唐诵(为月下之岚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法主要分为杀阵、困阵、绝隔阵、幻阵四大类,其中杀阵和绝隔阵用途最广。前者不言而喻,后者则是大多数守御类阵法的基础。困阵是一种被动阵法,不需布阵者在场,阵法受激后自行运转,将人困于阵中。而幻阵是刘小楼目前唯一会炼制的阵法。 一座大型护山法阵,往往四类阵法都包含其中,你中套我、我中套你,威力最大,炼制过程也最为繁复耗力。 放鹤峰赵氏准备炼制的护山大阵便是如此。 听老者问起,刘小楼略带惭愧回答:“晚辈懂一点幻阵。”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问:“九神为神盘,顺序何如?” 虽说苏家报的名,惯例不用考核,但老者对刘小楼这个既无名气年岁又轻的所谓阵法师不太放心,还是随口考较两句,以此决定如何安排。 刘小楼当即回答:“阳则右至左排列,阴则左至右排列。” 老者又问:“请画中央直符。” 刘小楼虚空点指:“禀中央土,为天乙之神,诸神之首,所到之处百幻消散。” 老者又问:“玄武何用?” 刘小楼回答:“禀北方水,为奸谗小盗之神,性好阴谋戕害,玄武符成,则入阵者有惊疑逃亡、口舌混乱之相。” 九神之说是阵法、尤其是幻阵的重要内容,以前刘小楼是压根儿不会的,他只懂闷头炼制阵盘,道法上的经诀大多不知,难免会被当场考倒。这时候就得感谢青竹了,和青竹相处三个多月,不仅学会了天盘地盘融合、三奇六仪之法,更背过《金简阵要》,这才能答出来,否则就得被当场“不屑”了。 但老者若是再问一些精深的东西,恐怕他就得冒汗,因此赶紧打岔:“敢问前辈尊讳?” 老者道:“我是唐诵。” 很抱歉,刘小楼真没听说过唐诵这个名字,只能拜伏于地:“啊……失敬!失敬!” 唐诵捋须:“不必如此,请起……” 见他沉吟着似乎又要提问,刘小楼赶忙问道:“不知越州莲溪堂青竹君入山没有?” 如果不是青竹自吹自擂的话,她在越州应该是很有名的,是年轻一辈中的阵法天才,也不知唐诵知不知道。刘小楼不认识别人,眼下也只能拿她出来挡箭。 青竹果然不是自吹自擂,唐诵还真知道她,脸上微现亲和之意:“你和竹娘认识?” 称青竹为竹娘者,多半就是亲近之人了,刘小楼赶忙道:“上半年时,曾与她探讨幻阵一道,数月下来,晚辈所获颇多。惜她要回越州闭关破境,不得不分别……” 唐诵笑道:“竹娘上月已然筑基。” 刘小楼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唐诵道:“原本我也行书让她来的,但她说得了些想法,要将自家阵盘重新炼制一番,抽不出空来,我便没再让她过来。你也知道,炼制阵盘时,有些感悟如天马行空,若是不抓紧钻研,过了那個时候,便找不回来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问:“是金简六爻阵么?她当时便说,要加一些身临其境之意。” 唐诵点头:“正是。” 至此,唐诵再无疑虑,能和青竹研讨数月,刘小楼在阵法一道上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修为。 “贤侄修为……” “惭愧,炼气五层。” “如此,却不能主导一套子阵了……”唐诵沉吟少时,道:“这样吧,老夫身边正缺个帮忙跑腿的,你跟在老夫身边,可好?” 刘小楼有些惶恐:“晚辈何德何能……” 唐诵笑着摆手:“无妨,竹娘眼界一向很高,她交的道友,也差不到哪里去的,不必过谦。记得当年我与其师……算了,人老了,话就多了,你们年轻人听着也烦。” 刘小楼陪笑:“哪能呢?能听一听前辈当年的经验,是晚辈的福气,晚辈求之不得。” 唐诵失笑:“什么经验?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当下,唐诵指着东边道:“伱去选一间,安置下来。” 刘小楼来到东边,随意挑选了一间,略做收拾,便算安顿下来。屋中陈设简陋,但家什的木料都是新的,干净整洁。 就这样,刘小楼被剥夺了单独炼制阵盘的资格。只是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个唐诵何许人也,在炼制放鹤峰护山大阵时,是个什么职司。 果如唐诵所言,刘小楼干的就是个跑腿的活,受唐诵之令,一下午跑了两趟,分别往放鹤峰北面的养马坡、东面的琼寒池送了两封信。 这两处都安置了阵法师,都是前两日刚到的,两个都是筑基后期修为。阵法师属于修行界中的“不务正业者”,他们将大量时间和精力投入阵法一道之中,虽说阵法也是大道之一,于修为也有好处,但毕竟比不上专修己身,所以修为成就都不太高,筑基后期的阵法师,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可称高师。 养马坡和琼寒池都不属于放鹤峰,更靠近金庭派主峰,各有一处地火穴口,这两位高师身边已经各有数名阵法师,都是唐诵分派过来的,在今后数月之内,以两位高师为首,会在两处分别炼制阵盘。 跑腿三天之后,刘小楼终于确知了唐诵的身份,这个老头其貌不扬,却是金丹中期修为,出身蜀中高门唐家,少时曾在阵法大宗——平都八阵门修习阵法,此后云游天下,一直没有回乡。 越州也有阵法宗门——四明山,但那边开价太高,所以赵氏算来算去,便委托唐诵招揽各地阵法师,主持炼制放鹤峰护山大阵,据说花费能少三成。 金庭山是修行福地之一,地火穴口不少,不仅是这两处,除了放鹤峰半山坪本身的地火外,赵氏还向金庭派申请了另外两处地火,一处在金庭山西北的支遁岭,一处在金庭山脚下的石谷。只是这两处尚无人主持炼制,还要继续招揽。 刘小楼要干的活,除了跑腿传递消息外,还要带新招揽的阵法师去几处地火穴口安置,和赵氏沟通协商,催要所需材料、安排饭食等等。 原本唐诵是带了一个唐家后辈弟子跑腿的,但刚到放鹤峰,唐家便传来消息,那弟子母亲病故,不得不赶回去奔丧,如此才把主意打到刘小楼头上。 对刘小楼来说,虽然是个跑腿的杂活,却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炼制一套真正意义上的护山大阵,可当真没那么简单,需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也让他干得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考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放鹤峰下,刘小楼递过去一张单子,赵管家看了片刻单子上陈列的七种材料,脸上微现难色:“这种玄鸟石……不易找。” 刘小楼没有解释,也无法回答,这是唐诵开列的第三批灵材单子,赵家能不能凑齐,和自家没有关系,实在凑不齐的,当然是去和唐诵说。 赵管家也知和他说不着,只能叹着气道:“请转告唐大师,我们尽力。” 刘小楼转身离开,走不多时,又转身回望缠绕着玉带、垂泻着飞瀑的放鹤三峰,不由一阵神往:若是能上峰顶看看就好了。 回到半山坪,向唐诵道:“赵家答应尽力搜罗这些材料。” 唐诵目光从一本《五符》上收回,皱眉问:“尽力?” 刘小楼道:“似乎玄鸟石较为难寻。” 唐诵合上《五符》,起身就走:“这不是尽力不尽力的事……我去见赵长老。今日或有阵法师上山,你可酌情考较一二。” 刘小楼愣了:“晚辈这点浅薄道行,如何考较他人?” 唐诵道:“筑基以上的,不用考较,筑基以下,你随意出题便是。” 刘小楼暗暗叫苦,心说自己拿什么出题?忽然瞥见唐诵留下的那本《五符》,张望着唐诵远去的方向,见他身影消失在山坡下,顿时如获至宝,连忙打开翻阅。 实在不行,从书里找题好了。 这本阵书他听青竹提过几次,青竹在解说《金简阵要》时,偶尔会以《五符》中的经义来解释,他知道这本阵书博大精深,只不过自己当时想要求阅时,青竹说这本阵书现世极少,连她都没有,所以“荒废”至今。 但眼下既然有了机会,自然毫不犹豫抄起《五符》,赶紧补课。 《五符》全篇一千八百余字,十五、六页,全是蝇头小楷,字里行间还有若干批注,看字迹,应该是唐诵自己写的心得,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句极为晦涩,犹如虎狼之词,看得刘小楼头皮发麻。 整整一个白天,刘小楼才堪堪看完。好在他前后两次炼制阵盘,尤其是跟青竹没日没夜苦修过三个月阵法,算是有一定基础,结合着唐诵的批注,看了个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修行的好处就是醒脑明神,记性较好,既然看不懂,他就开始死记硬背,用了两個时辰,倒也背得七七八八。 就自己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如何考较别人?是以他很是期盼着唐诵见完赵长老后赶紧回来,免得自己出丑。 可世事便是如此,怕什么来什么,到得傍晚时分,唐诵没有回来,山下的管事却引上来一位应募的阵法师。 这位阵法师看上去年岁三十几许,还是刘小楼的本家,名刘道然,自称是巴中修士,与唐诵是老乡,却并非某个高门世家举荐而来,属于寒门,正是听说唐诵主持炼制大阵,于是千里迢迢赶来应募。一问,其修为在炼气八层,自称钻研阵法已有十三年。 刘小楼很客气的拖延时间:“尊驾刚上山,想必腹中饥饿,先用些饭食,稍作休息,咱们再来决定是否……” 刘道然摇头道:“多谢好意,无妨,在下自问阵法一道上精研多年,不敢说百知百会,一般也难不倒我,足下尽可出题。这笔灵石,在下拿定了!” 见他如此自信,倒把刘小楼震住了,刘小楼面上镇定微笑,心中却虚得不行,干咳一嗓子,想来想去,干脆挑选了《五符》最后面的那些内容,选了一个出题:“朱丹三气之天,其状如何?” 刘道然怔了怔:“朱丹三气之天?”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点头:“对,请解之。” 刘道然呆楞半晌,脸色渐红,反问:“你可知何解?” 刘小楼硬背唐诵的批注:“其气烟如绛云之苞白日,其光如玄玉之映流渊,下有赤泉之泓池,上有长生之朱宫,室有太丹玉女,居于太阳三山之上。” 这些批注,刘小楼大致懂其字面上的意思,却不知在阵法之中如何达成,又有何效,他甚至不知道所谓“太丹玉女”更作何解,背出来后,其实也多少有点期望,期望刘道然顺着话头给自己解释一番。 可惜刘道然并没有解释,而是苦苦皱眉思索,思索多时,忽然拱手:“告辞!” 刘小楼愕然:“刘道友……” 刘道然一脸惭愧:“是在下过去没见过高人,眼高于顶,如同井中之蛙,乃大言不惭,贻笑方家,下山后当努力修行,待有进益之后再来求教。” 刘小楼之前心里没底,把人难住之后同样没底,暗道不会是自己乱出题吧? “道友且慢!我这里还有一题,作答之后再考虑……天盘之中,若以人解阵,当作何解?” 这是《金简阵要》中的内容,如果再答不上来,那就不是自己乱出题了。 这回刘道然答上了:“头圆象天,足方法地,发为星辰,目为日月,眉为北斗,耳为社稷,鼻为丘山,口为江河,齿为玉石,四肢为四时。五脏法五行,上为五星,下为五岳,升为五云,化为五龙。此与阵同,首尾、内外皆须兼顾。” 这个回答接近当日青竹所教,虽然用词不尽相同、语句也多有变换,但大意是相同的,青竹曾说,明此理、了其变,即可研创法阵了。 刘道然的回答表明他已明其理,就看他是否了解其变了,但那是真正开始炼制阵盘时候的事,现在,自己需要决定的是,让不让他留下? 刘小楼一咬牙,留下就留下吧,毕竟,如自己这样只是一知半解,便敢堂而皇之前来应募的少之又少,刘道然多半还是有斤两的。 “唔,能答上这一题,也算不易了,可以留下来。” “那就……多谢了……” 刘道然也知自己之前把话说得太满,打脸打得实在难看,可他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就是一笔酬佣,哪怕食言而肥,也只能先肥下来再说。 “道友可往支遁岭安置,那边主阵者尚未到来,须等上几日,等候之时,道友可先将这单子熟记于心,若有可能,也可以先行处置单子上的灵材。” 刘道然已经没了傲气,在刘小楼面前显得多少有些拘束,点头答应了,又问:“不知支遁岭怎么走?” 刘小楼道:“走,我这就带你过去。” “岂敢岂敢……”刘道然有些惶恐,小心翼翼打听:“敢问尊驾?” 刘小楼笑道:“你我算是本家,我也姓刘,刘小楼,是唐师的……助手……嗯……” 刘道然顿时肃然:“失敬!失敬!”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问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支遁岭上有一处地火穴口,围着地火穴口周边,已经搭建了十来间竹屋,只有五间有人,其余都是空着的,刘道然毫不在意,随便指了一间,也不往里住,拉着刘小楼就要问单子上的灵材:“老弟请看,这个……” 刘小楼道:“先不着急,先认识一下先到的那几位……” 刘道然拉住他:“不不不,请刘老弟先为我解惑,否则今夜都睡不安稳了……这个金叶怎么处理?” 这属于炼器材料的处理问题,星德君留下的那本《千极方》中有对各种材料的分类和处置方法,虽然没有专门对金叶的描述,但有相同的归类。 金叶不常见,大多数人——包括阵法师都没听说过,只有专门的炼器师懂得其中的门道,这是一种容易混淆本性的材料,看着像是金石,但其纹理又与叶脉相同,该以金石之法炼制,还是以草木之法炼制,很多人都不清楚。 刘小楼一经在手,门道全有,当下告知:“按草木之性炼之。” 其实在《千极方》中是有判断诀窍的,遇到这种名称中带两种性质的灵材,以后者为主性炼制。就是这么很简单的一句话,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懂,也没人会教他们,刘小楼当然也不会教刘道然,告诉他“视如草木”,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炼制阵盘当然要以阵法师为主,但阵法师更精于在处理好的灵材上蚀刻阵符,对灵材本身的处理,就显得弱了几分。 实际上,唐诵也请了个好友,是位专门的炼器师,据说是金丹初期修为,过来坐镇指点各种灵材的处置,但这位姓龙的炼器师至今未到,所以只能由各位阵法师先自行揣摩。 将刘道然安置好,刘小楼又回到半山坪,却见竹屋前已经趺坐一人,面相陌生,想来又是应募的阵法师了。 有了刘道然的前例,这回就有经验了,照例是先问了简单的家世来历,了解了修为层次,然后给这位炼气九层的阵法师出题。 “请试言西方阵中,金火木水土之义序。” 这道题同样出自《五符》,却不再是后面深奥的内容了,属于前面的基础,但这位阵法师同样瞠目结舌,无法作答。 于是刘小楼再次以《金简阵要》的内容再问,对方的回答却令他颇为意外,似乎和青竹所讲大相径庭,有心不给他过,但仔细一想,对方的解释还真就能自圆其说,干脆便也给过,给他安置在了石谷。 连续两次考较成功,让刘小楼信心大增,这回他终于明白了,《五符》这本阵道之书,实在不是拿出来考人的东西,说是难为人还差不多,难怪自己看得懵懵懂懂,不是自己不行,是书太深奥了。 这样一本经书,在他心中地位陡升,别管看不看得懂,先完全背下来再说! 废寝忘食的背了一整夜,背到次日天光见晓,这才完全做到一字不差,连唐诵的批注都倒背如流。 此刻满脑子都是什么“行五方之道”、“滋五方之气”、“五日五曜”、“五城十二楼”之类,整個人晕晕乎乎,沉浸在经文之中。 伴着初升的朝阳,又有人登山了,管事的引着来人至屋前便告退而去,刘小楼正处于浑浑噩噩之中,下意识就出题考较:“玄水之精何加于阵眼?” 来者凝目望着刘小楼,略加思索,回答:“天盘月正时加半,入土室而暝,月半时存精正白,下入中央戊己之表,而凝之四十九粒。” 刘小楼呆了呆,追问:“中央戊己之中,五行如何分布?” 来者道:“土王,金相,水死,木囚,火休。” 请访问最新地址 “囚非牢笼,又当何解?” “囚死以替!” “明白了!替以重生!”刘小楼顿时眼光大亮。 这个回答解释了《五符》中,刘小楼一直想不通的某个问题,甚至关系到他临渊玄石阵的阵眼分布。 刘小楼大有所悟,旋即猛然惊醒:“尊驾何人?” 来者一笑:“考较可过了?” 刘小楼忙道:“过了!过了!尊驾……” 来者道:“四明山刁道一。” “啊呀!原来是刁前辈,晚辈有眼无珠,还请见谅!”刘小楼连忙起身,恭敬拜倒。 这个刁道一是四明山内门弟子,筑基后期修为,四明山也是阵法大宗,虽然因开价太高而没有被赵家接受,却不反对弟子们以个人名义加入放鹤峰护山大阵的炼制,刁道一便是唐诵请来主持支遁岭地火穴口的阵法师。 刁道一哈哈一笑,不以为忤,问道:“你正在学《阵秘五符经》?” 刘小楼惶恐道:“学的是《五符》。” 刁道一摆了摆手:“《五符》为三百年前旧本,后为平都八阵门删改增修为《阵秘五符经》,其实大抵相同,你从古本学起,其效更佳。你是唐师弟子?” 刘小楼道:“晚辈是苏家女婿,对阵法颇感兴趣,也是来应募阵盘炼制的,只因修为低微,无法单独炼制阵盘,唐师便让晚辈跟在身边传递消息,打打杂务。” 刁道一微笑道:“无妨,修为可以日增,阵法一道却不是易懂的,跟在唐师身边修行,所见所思,比炼制一件阵盘更有进益。” 刘小楼伏地:“多谢前辈指点。唐师为灵材一事,上金庭山主峰往见赵长老,已去了一天一夜,他叮嘱晚辈,刁前辈到了之后,可主持支遁岭地火。请随晚辈来。” 刁道一跟着刘小楼前往支遁岭,路上反过来问了刘小楼几个问题,刘小楼有会的,有不会的,那些不会的,他也尽量连蒙带猜,先讲自己的理解,然后请教对错。 快到支遁岭时,刁道一问:“你是不是认识莲溪堂欧阳家的青竹?啊,一定是,欧阳家和苏家是姻亲,难怪难怪。” 刘小楼问:“听说青竹筑基了?” 刁道一点头:“筑基了,我四明山想招她入宗,为内门弟子,她却不愿意,可惜了。” 至深夜时,唐诵回来了,玄鸟石的供应问题也获得了解决,问起这一天的经历,刘小楼简单说了一遍,将《五符》恭恭敬敬呈还,唐诵哈哈笑着收回,道:“刁道一很有本事,有空你可多多向他请益。”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庞大工程(为青zpzpzp600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募的阵法师陆陆续续上了放鹤峰,包括另一位大阵法师江飞鹤也到了。 此君是阵法师中难得一见的金丹高手,被唐诵热情欢迎,声称有他出山,自己便“更有信心了”,于是江飞鹤被委以重任,负责主持最大的石谷地火,唐诵则往他麾下调配了十一名阵法师,差不多占所有阵法师的近四成。 至此,石谷共十二名阵法师、支遁岭七名阵法师、养马坡五名阵法师、琼寒池五名阵法师,放鹤峰唯一的地火穴口这里,则由唐诵自己主持使用,当然,人选都被他先调配往其余四处了,半山坪这里除了他本人外,只有一个跑腿的刘小楼,还有一位龙师——此君是唐诵请来为炼制阵盘把关的炼器师。 一共三十一名阵法师和一名炼器师,三位金丹,金丹中期的唐诵、金丹初期的江飞鹤和龙子伏,以及八位筑基和二十位炼气士。 炼气士中,除了刘小楼外,最低的都是炼气七层,如他这般炼气五层的,绝无仅有。 阵法师是修士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精于外物而匮于己身,甚至比炼器师还要更专注于外物。炼器师在处理灵材、炼制法器的时候,更擅于将修为和外物结合,而阵法师则更专注于在材料上蚀刻真灵符印、布局山川河海。 所以阵法师们的修行进度通常都比别的修士慢上许多,而排布阵法、炼制阵盘又对修为的要求没那么高,所以金丹境的阵法师已可称为大师,筑基境后期的阵法师可称高师,更多的,是炼气期高阶和筑基境初、中期,他们占据了阵法师的主流。 因此,哪怕是名门大宗中的阵法宗门——四明山,掌门也只是个元婴初期,其余几位长老都是金丹境。 如金庭派主峰的护山大阵,当初就是四明山两位金丹后期长老主持炼制和布阵的,稳稳守护了金庭山八十年。 如赵氏这般延请到三名金丹主持大阵炼制,阵容已经堪称豪华,光是酬劳,就不知花费几何,刘小楼也不敢问,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作为跑腿,将来能分到多少灵石。但就唐诵拟定出来的前三批材料,价值恐怕就不下三千灵石! 对此,刘小楼暗暗咂舌,感叹两句“豪横”,并且不由自主遐想,若是下发英雄帖……算了,这可是金庭派赵氏,活腻了才去发英雄帖,就算发了恐怕也没人敢接。 全部材料中,五金八石是全套必备的,不仅必备,而且备了好几大套,如金银铜铁锡、辰砂、雄黄、云母、空青、硫磺、戎盐、雌黄、硝石等基础材料,每一种金石都有至少三到五种不同的细分,这一项便足足五十多种材料,各有数斤至数十斤不等,所备之量,是刘小楼当年炼制临渊玄石阵用量的百倍。 又有飞禽中的玄鸟石、九华孤隼翅、鸮眼等等十多种灵材近百份;有走兽中的蛟牛蹄、三花鹿茸、相猿毛等十多种灵材数十份;还有灵植之中的金叶、子母鬼兰、血箭木、雷击木、紫檀心等等数十种灵材上千斤;以及大量毒虫异蛇 刘小楼在几处地火穴口处奔波来去,传递着唐诵拟定的灵材单子,调剂各处亏欠和剩余,有时候也要去放鹤峰下,督促赵家抓紧预备材料。 光是准备材料、炼制材料,就占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忙得他脚不沾地。 遥想自己炼制阵盘时的情景,再看如今,完全是两個概念。 也是在这一个半月中,刘小楼终于亲眼见证了唐诵的威严,这个一直保持着和善面孔的唐师,终于在两次面试最新应募的阵法师时,咆哮起来,将这两名阵法师一一斥退。 因此,半山坪这边,至今还是唐诵和刘小楼两个人,还有一位炼器的龙师。有一些难度较高的灵材,由龙师亲自炼制,用的就是半山坪的地火。 刘小楼也看出来了,唐诵发火,更多的是因为身上的压力逐渐增大,所以也主动上前询问,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请访问最新地址 唐诵面对着眼前一张又一张的单子,不停的摇头:“什么人都以为可以做一名阵法师?学了个皮毛就敢来炼制阵盘?真正是岂有此理!放鹤峰大阵,五套子阵、二十八套微阵,炼错一件,就要毁掉上百灵石的材料,我怎么敢用刚才那两人?” 刘小楼道:“但是,咱们半山坪这边始终没有人炼制阵盘,会不会影响了整个法阵的炼制进度?” 唐诵叹了口气:“顶多延迟一个月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想了想,又道:“还是得调整一下。” 将桌上的一堆纸摆来摆去,嘴里开始嘀咕:“换一下,先从北方玄水开始,由刁道一起手,炼艮八宫,江飞鹤负责兑二宫、震三宫,邢不咎那边……养马坡的火穴开了几个口?” 刘小楼道:“三个。” 唐诵犹豫道:“那就从江飞鹤那里调伏从林去养马坡,邢不咎主持炼坤二宫……” 刘小楼提醒他:“唐师,您前天曾说,邢不咎擅长水系阵盘,坤二宫属土。” 唐诵拍了拍后脑勺:“险些忘了,小楼提醒得好,很好,坤二宫还是交给支遁岭的刁道一,邢不咎炼坎一。北方玄水重水,邢不咎这边要加担子,乾六宫也交给他……” 经过一番重新调配,北方玄水子阵终于进入正式炼制阶段。 这天,刘小楼往支遁岭传话,将唐诵再次考察地形风水之后调整的一道真灵符印交给刁道一。 刁道一接过看罢,闭目半晌,问:“心宫神门向西北偏转,是因为昨夜那场大风?” 刘小楼回答:“应是如此。昨夜横风大作,唐师于山坪之上观气多时,随后手书此符,让晚辈交给您。” 刁道一点头:“知道了。” 这样的调整经常会有,刘小楼干了不止一回,因此不再多言。刚下支遁岭,就见刘道然跟在了自己身后,遮遮掩掩、犹犹豫豫,于是停下脚步等他:“道然兄?” 刘道然望了眼身后,见无人发觉,来到刘小楼身边大倒苦水:“老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弟可否相助?” 刘小楼道:“道然兄请说。” 刘道然问:“能否向唐大师陈说,将我调离支遁岭?” 刘小楼不由诧异:“道然兄何意?” 刘道然叹了口气:“这位刁高师,唉……前些日子,因炼制金叶一事,与我有了争执,是我出言太过耿直,惹恼了他……总之这边待不下去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调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不用再多说什么,刘小楼就差不多猜到原因了。金叶是一种罕见的灵材,许多阵法师并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之前告诉刘道然的是,以草木之法处理,刘道然和刁道一多半就是为此争执。 想必刘道然听了自己的话,想以草木之法处理,而刁道一想以金石之法处理,结果自然是刁道一被打脸,之后刘道然被各种小手段揉捏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没想到刁道一接触时翩然如君子,实际上却是个小心眼,看来以后打交道时要多加小心才是。 说起来,这也是自己引出来的小插曲,某种意义上,自己有责任拉这位本家兄弟一把。 “待我寻个时机……只是担心刁高师不太高兴。” “那倒不至于,他恐怕巴不得我赶紧走人。若是唐大师不调我离开支遁岭,我也只能离开放鹤峰了。” “不必如此,等我消息就是。” 又过数日,龙师对前期大量灵材的处置暂时告一段落,将半山坪地火空了出来,于是唐诵亲自上手,炼制巽五宫微阵盘。 但他是整座大阵的主持者,每一座微阵盘炼制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是否达到最终的效果,都要由他一个個检验过去,所以炼制巽五宫微阵盘的时间也零碎得很,让他很是头疼。 刘小楼自动请缨:“唐师,若是不行的话,不如我们半山坪这边改炼离九宫?” 唐诵紧锁眉头:“这不是一样?我总是抽不出时间……”忽而醒悟:“你想上手?” 刘小楼道:“这两日我仔细翻阅了离九宫阵书,这座微阵在北方玄水子阵中,起的是幻化之用,应该是座幻阵。” 唐诵点头:“的确是幻阵。” 刘小楼道:“晚辈对幻阵有些心得,敢请一试。” 刘小楼炼过临渊玄石阵,其后在青竹的帮助下,对阵盘进行了升级,增加了天盘,使得这座幻阵有了四季迁移、昼夜交替,算得上有很强的动手经验。但不管怎么说,临渊玄石阵是最粗浅的个人防护法阵,和正在炼制的放鹤峰护山大阵相比,不值一提。 单单一座离九宫微阵,便有三件阵盘,每一件阵盘都包含天、地、人三盘,远比临渊玄石阵深奥复杂得多。 因此,他是很希望有机会动手试一试的。 这一个多月,他在唐诵身边尽心尽力,唐诵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但对他炼气五层的修为心有顾虑,迟迟未答。 于是刘小楼进言:“支遁岭刘道然修为八层,我观其手段不俗,或可调来半山坪?” 唐诵道:“刁道一那里人就少了。” 刘小楼道:“几次前往支遁岭,我看刁师那边尚自游刃有余,或可先调人来,有新募阵法师入山,再调配过去?” 唐诵终于点头:“你去问问他,他点头便可,否则不能妄动。”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奉令前往支遁岭,询问刁道一:“刁师,唐师那边想炼制阵盘,至今无人帮手,想问问您这边,有没有人手暂时空得出来?” 刁道一皱了皱眉,还是松了口:“既是唐大师开口,我这里怎么都好说,不知唐大师看上了谁?” 刘小楼道:“倒是没有指明,还是看您的意思?”说着,眼望地火穴口处:“曾阵师呢?似乎有些忙……祖阵师……也忙……刘阵师呢?看他似乎不是很忙?” 刁道一看了眼刘道然,微微摇头:“原本也是要给他压担子的,若是唐大师想用,我这里自无不可,就是在炼制灵材上,要多提醒他一些。” 刘小楼连忙点头:“那就多谢刁师了!” 刘道然随刘小楼从支遁岭出来,一脸的如释重负:“舒爽多了……多谢刘老弟!” 刘小楼笑道:“你我分属本家,客气甚?我已向唐师禀明,以后你我就在半山坪一道炼制阵盘。” 刘道然不停点头:“但凭刘老弟吩咐。” 刘小楼道:“道然兄修为比弟深厚得多,阵法一道上更是了得,炼制阵盘时当以兄为主。” 刘道然很是惶恐:“岂敢?我过去坐井观天,小觑天下高士,如今算是得了教训了。” 刘小楼道:“刁高师他……高人或有傲骨,道然兄直刺其非,自然引发不快,倒也谈不上什么教训。” 刘道然摇头:“是我的错……老弟本已将金叶处置之法教我,我却犹自不信,还与刁高师争执,结果证实,是我狂妄无知,刁师毕竟是高师,老弟你毕竟是唐大师身边人,都是见识高明之辈。所以随老弟你炼制阵盘,以老弟为首,我自当附于骥尾,再不敢固执己见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刁道一小心眼,而是刘道然固执己见,以至于当场出丑,自己无颜混迹于支遁岭。刘小楼不由暗道,凡事绝不能想当然啊。 回到半山坪,刘小楼将离九宫阵书取出,交给刘道然:“道然兄先看看,这就是伱我要炼制的阵盘。” 阵书很简单,讲述的主要是效能,也就是炼制出来以后必须起到什么作用,至于怎么炼,只字未提——这是合格阵法师的基本功,唐诵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写出来。 刘小楼倒是有些构思,但他拿不准,也不太敢去请教唐诵,免得自暴其丑,失去了唐诵信任。此刻拿出来和刘道然一起参详,正得其人。 刘道然看罢,点头道:“幻阵。离九宫,属火,相于春,旺于夏,囚于秋,死于冬。可勾发华丽、舒畅、喧嚣、血光、杀戮之景。牵动人心,由大喜而大悲、大乱而大杀、大适而大怖之变迁。” 见他对阵盘的解读与自己相同,刘小楼放心了:“道然兄拟从何处入手?” 刘道然回答:“先拟符印吧,如何?以八光之节,配景云之符,以三昧离火,配三宝真云符,以夏秋之季,配离散真气符,再佐以七彩斑斓雀的雀冠,如何?我记得灵材中有五彩斑斓雀冠,就是量少了些,不知老弟能否调用?” 不得不说,刘道然的阵法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如景云之符印、三宝真云符印、离散真气符印的搭配,就很得其法,刘小楼连忙暗中记下,面上赞同:“便是如此,雀冠我可调用一钱。” 刘道然抚掌:“足矣!”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元始终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盘玉珏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取用,刘小楼和刘道然各以真元透入,取用了三块灵性较好的,开始按照商量好的方案,以真元蚀刻阵符。 蚀刻阵符需要一气呵成,否则刻出来的阵符就不通,就是个“死物”,无法通畅的运行。 离九宫微阵盘十分复杂,需要蚀刻的三种符印各有近百道,远比刘小楼蚀刻的临渊玄石阵符繁奥得多,以他的修为,是无法一口气蚀刻完成的,这也是唐诵不让他直接炼制阵盘的缘故。 因此,蚀刻阵符的活计,就交给刘道然完成。 刘道然一门心思扑在蚀刻阵符上,他的手法相当顺畅、熟练,尤其对线条的启承和转折处理得十分灵巧,看得刘小楼大点其头,凑着头在旁边认真揣摩。 “老弟?” “嗯?” “是我有什么蚀刻上的误漏么?” “啊,没有没有,学习学习。” “老弟说玩笑话了,老弟修为虽浅,于阵法一道却远胜于我。” “道然兄过谦了,你这是什么手法?” “让老弟见笑了,我这是天元始终之法。” “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未曾听说过。” “难怪的,我这门手法,是师门独传,外人轻易不知。我这一门,如今看来是别无所长了,唯有手法尚可一观。” “道然兄,只此一法,可流传千古了!” “惭愧,惭愧。” 刘道然此番上山,连受打击,过去的自傲之心已经被大半击碎,说起话来底气明显不足。 他虽然底气不足,但所用的天元始终之法,却是好东西,刘小楼极为垂涎,只不过人家是“师门独传”,两人之间又没有“深厚情谊”,便不好冒然探究。 刘道然用了三天时间,没日没夜的蚀刻完景云符阵盘,以他八层的修为,尚自支撑不住,当即倒头大睡。 刘小楼则在旁揣摩了三天,自觉偷师效果良好,于是便趁着他大睡之时,取了一块玉珏,尝试蚀刻三宝真云符阵盘。不得不说,刚偷来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让他在指法运用上有了长足的进步,蚀刻出来的符印线条也越发若隐若现、举重若轻。 若隐若现,是阵法师蚀刻符印时追求的目标,若是太过清晰,就会显得蠢笨沉重,若是太过飘逸,又容易断了真元的连通,无论哪一种,都不利于下一步融入灵材。星德君教的是蚀刻符印的基本功,当时的刘小楼还没入门,学不到这一步;青竹则不太关注于这些技巧上的东西,更注重阵盘的法理和构思。 这一次,刘小楼跟在刘道然身边,算是在手法上狠狠补了一课,收获很大,触碰到了“若隐若现”的门槛。 可惜,蚀刻到五分之一时,这根若隐若现的符线还是断了。不是他修为不够、真元不济,相反,他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手中握了两块灵石,随时准备补充——而是他在运用这种手法的时候,储备的真元续不上去。 一块玉玦就此刻废。 请访问最新地址 每一块可以作为阵盘底料的玉玦,都是灵性十足的,非普通玉玦可比,价值从三、四块灵石到十几块灵石不等,被刻废一块,委实可惜,哪怕刘小楼不用为此赔偿分毫,他也依旧心痛不已。 暴殄天物啊!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真元足够,却续不上去?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甘心,决定再试一次,又是又选了一块玉玦,从头干起。 干了一宿,这回连上次的进度都没有达到,也就蚀刻了一成半,真元又续不上去了。 再次为玉玦心痛的同时,他搞清楚了问题所在,刘道然的天元始终法,必然有真元调度的独门秘笈。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却用了两块玉玦为代价才搞明白。所以说,修行路上,不论进入哪一条大道,财力的支撑都是重要的基础。 既然如此,刘小楼便不再尝试了,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能换来完整的天元始终之法。 刘道然睡了两天,振作精神,开始蚀刻三宝真云符阵盘,也就是刘小楼炼废了两块玉玦的阵盘。蚀刻的过程,刘小楼全程观摩,也是在观摩中确认,自己偷师的手法没问题,手法背后必定有专门的真元调度心法。 待他蚀刻完这第二块阵盘,又大睡了两天后,刘小楼道:“道然兄如此不舍昼夜、废寝忘食,恐非长久之道,最好能缓一缓。蚀刻完后,还要融合灵材,那才是真耗工夫。” 刘道然回答:“打算蚀刻完最后一块阵盘便歇上几日的。” 刘小楼摇头:“先歇一天吧,不急在这一时。” 刘道然想了想:“也好。” 刘小楼邀请他在半山坪上走走,刘道然欣然同意,两人就着半山坪的外缘闲逛,看看放鹤峰的流云飞瀑,看看山外的绿树掩映,听听一直没有见到的飞鹤鸣唳,心境懒散了许多。 刘道然抻了个懒腰,笑道:“入山已近两月,未得有一日空闲,忽然闲下来,竟似不太自在了。” 刘小楼知道,他们这些阵法师应募前来,有的是看在唐诵面上,有的是因为和赵氏的关系,有的是为了提高阵法炼制水平,更多的,则是为了拿到那份酬佣。 每一位阵法师许下的酬佣都不相同,具体多少,由唐师根据各人贡献分配,数目都不会少。刘小楼自己则一直没有和唐诵谈过,他是和唐诵绑在一起的,最后由唐诵分给他。 于是问:“事成之后,道然兄能拿多少?”这個问题本来不方便问的,但有时候主动问出来,反而是拉近距离的示好之举。 刘道然果然没有介意,笑答:“十二块。” 收益还是很不错,相当于刘小楼倒插门一年了,要知道,他只是个炼气八层的阵法师,所以阵法师的修为进境虽然慢,但收益上却比同境之人高得多。 但刘小楼想说的不是收益,他继续问:“拿到灵石后,道然兄有什么打算?” 刘道然思索道:“回去修行咯,早日筑基,这不就是我等修士的本分?” 刘小楼循循善诱:“就不畅快几日吗?” 刘道然问:“如何畅快?” 刘小楼道:“岳阳坊那边,有两家行院,我和妈妈熟得很,到时候可以去耍一耍,我请客!”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休沐日(为光荣与沉浮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刘小楼建议去行院,刘道然不由一阵黯然,道:“家里有娘子,实不敢胡乱沾惹。” 刘小楼不以为然:“嫂嫂很厉害么?就算斗不过又怎样?去了又如何,她还能知道?” 刘道然叹了口气:“小楼你应该是没有成亲。不是怕不怕她的事,就是麻烦,非常非常麻烦,她醋劲很大,若是知道了,就算不翻脸,成日里给我各种小鞋穿,麻烦不断,那也受不了,头疼得紧。” 刘小楼又道:“道然兄,弟有正宗阴阳和合术,专治各种不服,若道然兄有意,你我可以交换,待你学会了我家独门阴阳术后,在下保证,嫂嫂必不会轻易再寻道然兄的麻烦。” 刘道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而是道:“你嫂嫂那人,最是古板,我若真学了什么阴阳术,回去就得烦到死。” 人家不稀罕自己的独门秘笈,这就难办了,于是心里琢磨,是不是去一趟岳阳坊市,把晴姐招来,给刘道然上个课?根据自己的经验,对双修妙法嗤之以鼻者,大都是未亲身体验过的人,一旦尝试过,多半都会转变观念,真正重视这门修行大道。 但岳阳坊市远在八百里外,没有个五、六天工夫回不来,也不知唐诵能否准假。 想到就做,于是刘小楼去找唐诵请假休沐:“唐师,离家两月,颇为思念,不知可否请假数日,容我回去看望家妻?” 唐诵当场拒绝:“你是要回神雾山么?远在六百里外,区区数日之间,去了又要返回,岂不是白费工夫?你也看到眼下的情形了,都在忙着赶制阵盘,今日准了伱的假,明日都来请假,我又该如何是好?允你半天、一天工夫尚可,多了便不好办。” 一天也行,刘小楼回到半山坪,拉着刘道然下山:“走,我向唐师请了一日休沐,咱们下山去逛行院!” 刘道然口中拒绝:“这不合适吧,我说了不逛窑子……”脚下却轻飘了几分,被刘小楼毫不费力拉着走了。 到得山门前,见到赵氏值守山门的几个管事,立刻询问:“几位,敢问左近可有坊市?” 那几位管事拱手道:“二位阵法师要去坊市采购?” “西北十五里,有太平湖,那里有我金庭派开设的太平湖坊市。” “就是小了些,不知二位所需能否买到。” 刘小楼关切道:“有行院么?就是青楼嘛,有么?” 几位管事各個露出笑容,当即有人回答:“有一家凤栖梧。” 刘小楼忙问:“好不好?女娘如何?有没有入修行的女娘?” 见几位管事都在摇头,又追问:“练家子的女武师有没有?” 几位管事道:“我等并不知晓,二位阵法师前去一问便知。” 于是刘小楼向他们道了谢,拉着刘道然就走:“道然兄,快……你捂着脸做甚?道然兄?” 刘道然满脸通红:“别叫我名字!”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小楼愕然:“怎么了道然兄?” 行到山下,刘道然喟然长叹:“若是传了出去,如何对得住我家娘子!” 刘小楼很无语:“这有什么?风花雪雨,雅事也,此乃风流韵事,人家知道了只会羡慕。” 刘道然坚决不答应:“不,绝不可传出去!” 刘小楼不停点头:“行行行,答应你,绝不外传!” 刘道然还是犹豫:“可赵氏那几个管事已经知道了……算了,回去的时候跟他们提一句,没有中意的女娘……也不好,刻意了……回去的时候,看看有什么可买的,买点回去给他们……” 刘小楼任由他作心理建设,抓紧时间拉着他往太平湖方向赶,路上又问了一次方向后,很快就抵达了这座金庭派的坊市。 坊市果然很小,连岳阳坊市都不如,更别提和天门山坊市相比了,看得出,金庭派对这处坊市并没有下工夫,但该有的还是有,除了十几间各色店铺外,还有一座赌坊、一家行院,这家行院的名字正是“凤栖梧”。 楼堂不如绿怡院远甚,出门迎客的老鸨也没有晴姐那般风韵,只比红玉院的张妈稍好一些。但刘小楼逛院子的目的不在于自己,而是刘道然,问老鸨:“你们这里有没有修行过的女娘?” 老鸨咂舌:“天爷!满金庭山方圆千里,就没听说过有女仙师来做这个的,其实姑娘都是一样的,就算真有女仙师,又能多出什么来?”又凑到刘小楼耳边捂嘴道:“这位娇客,不是老婆子昏说,真正的女仙师,还不一定好呢!” 刘小楼诧异:“此话何解?” 老鸨低声而又不屑道:“若是真的女仙师,您看着二十来岁,谁知道是修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妖?我们凤栖梧的姑娘们,个个十八!” 如今的刘小楼,不敢说是行院常客,但也是在绿怡院里住过的,自然不会被老鸨满嘴瞎话糊弄过去:“那有没有修行过玄功的?只开了一条经脉,哪怕没全开,打通过几个穴位的也行!” 老鸨多少是懂一些的,卷着手帕捂嘴笑道:“当然有!不仅是打通几个穴位,十几个、几十个的都有,娇客想打通哪个,就打通哪个,绝无二话!” 刘小楼招呼:“赶紧安排!道然兄……” 刘道然捂着脸:“别叫我名字!” 刘小楼改口:“老兄,咱们进去吧?张望什么呢?” 刘道然眼望周围的店铺道:“唔,老弟你看那边,有贩卖灵材的……春字老店……也不知有些什么好东西,要不要过去看看……” 刘小楼扯着他一把拽进凤栖梧:“那是卖春药的,咱用不着……好了,进来再说!” 不多时,雅座中酒菜摆上,老鸨果然叫了两个女娘来作陪,姿色中上,并不是特别出挑。但刘小楼一试,还真是练过功的,各自开通过几处穴道。功夫不深,但知道经脉穴位就足够了,当下便让她们坐下陪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小楼就想把刘道然往后面“闺房”中送,先给他开开荤,然后再找机会以双修之法勾动他,想办法换他天元始终法。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章 光影变幻的凤栖梧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扭捏片刻,刘道然先将两个女娘挥退,向刘小楼道:“老弟……说来惭愧……我这……” 见他说话支支吾吾,刘小楼温言道:“老兄,来都来了,怎能不畅快了便走?你要说看不上这两个姐儿,再换不就是了?我晓得她们或许入不得老兄法眼,但人家是开了穴的……” 刘道然苦笑:“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 刘小楼眨了眨眼:“不是?老兄到底什么意思?” 刘道然一咬牙:“我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知怎的,就是紧张,一紧张,我就……没法子……” 刘小楼明白了:“哦……”手指刘道然,不停点头:“不举?” 刘道然胀红了脸分辩:“我非不举之人,在家里时,每次都能举高高!只是这一次,总觉得我家娘子在哪里盯着,刚才酒也喝了,手也摸了,腰也抱了,嘴也亲了,可就是……虚的慌!” 刘小楼大喜,兜售双修术的机会可不就来了么?当下神秘一笑:“道然兄莫慌,我三玄门有秘法,包你……” 话没说完,刘道然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也似:“不行不行,你又要说劳什子的双修秘术,老弟,我家里这情况,绝不可学,学回去一试,我家娘子必定问我从哪里学来,为何要学,又是一番波折,烦都要烦死!” 虽说再次被拒,刘小楼却很有耐心,采取迂回战术,不再提双修之法,而是道:“那就不说这个了,但我还有一招,可解道然兄燃眉之急。” 刘道然分辩:“不是,我不急……” 刘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吩咐老鸨:“备房!” 今日凤栖梧客人不多,他们两位又是生客,老鸨一直在不远处观望风色,重点伺候,此刻眉开眼笑,连忙备下房间,将刘小楼和刘道然送了进去。 还想跟进屋子套套话,顺便蹭两下刘小楼——这位小仙师着实俊俏,属于难得一见的客人,却被刘小楼关在门外。正要叉腰骂娘,房门又打开了,刘小楼探出头来叮嘱:“刚才那两位姐叫过来,门口候着,让进时就赶紧进来!” 老鸨转忧为喜:“明白!” 重新关上门,刘道然还在好奇:“老弟这是何意?” 刘小楼神秘一笑:“研究一下阵法,我以前炼了座阵盘,还请道然兄指点。嘿嘿……” 也不再废话,临渊玄石阵走起! 刘道然眼前一变,身处池亭之中,亭边是鱼池,左边一丛芭蕉,又边一丛翠竹,他是阵法师,一眼便知这几处皆为虚幻之景。 仰头望天,掐指推算片刻,略略点了点头,此阵有四季迁移、昼夜更替,景物会随时序而变,算是不错的。只是却处于阵法的第二层次,既没有从四季中分化二十四节气,也没有从昼夜中演化十二时辰,不免失于呆板。 不过刚才刘老弟也说了,这是他以前炼制之物,当为游戏之作。 请访问最新地址 又想起刘老弟眼下修为,他虽未明说,但感觉应该不超过五、六层,以前的游戏之作便能做到如此地步,果然阵法一道上天赋惊人,难怪被唐大师选在身边,于是对之前被他出题考倒一事释然了。 注意力重回此阵,刘道然从亭中闪身而出,直接趟入鱼池,每一步踏出,必然踩在池中一尾红鲤背上。在池中踏了個北斗玄枢罡步,连踩七尾红鲤,围着的一圈白墙立时消散无踪,露出一角床帏,正是刚才屋中那张大床的粉色床缦。 刘道然纵身飞起,直扑鱼池对面那座小楼,足尖向着合扇垂花门点去,将门踢开,却又不进楼堂,而是一个翻身上了二层,脚踏南北二斗罡,在楼顶来回纵跃,过脚处,几片碎瓦四散飞迸,露出楼顶主梁。 梁上是座香炉,炉中插着一炷高香,轻烟袅袅而升。 刘道然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向着高香吹了口气,将其吹灭,继而哈哈一笑,重回凤栖梧的“闺房”之中。 眼见刘小楼呆呆看着自己,刘道然傲然一笑,拱手道:“承让!” 刘小楼甚是无语,将阵盘控回掌中,稍作查验,便知并无损坏,于是叹了口气:“道然兄,请你入阵指点,没让你破阵而出啊。” 刘道然不解:“那……你老弟何意?” 刘小楼道:“伱就进楼里看看不就好了,踏什么罡步嘛……对了,你踏的什么步子?” “北斗玄枢罡、南北二斗罡。怎么?不对吗?” “不是,弟修行阵法没有几年,道然兄这罡步,弟尚未学……” “啊,这个简单,很多阵书里都有,什么三宝罡、九凤罡、五常罡、四正罡、先天斗、后天斗……一时间也说不完。这都是破阵之道,别的修士善用蛮力硬破,那是他们不懂,这些罡步咱们修阵法的都是必学的,老弟将来也要留意。” “明白了……可是道然兄,你再入阵时,不必关注破阵可好,进楼里看看,把门都打开了,你不进去,算怎么回事吗?” “唔,可我忍不住啊,见阵便欲破之……” “道然兄克制一下自己,尽量不破,好不好?弟这边也调整一下,把阵法搞复杂一些。当然,道然兄记得,要进楼里看看。” 调整阵法并不复杂,刘小楼重新启动阵盘,以真元将天盘中的日月星三奇发动顺序稍做调整,然后等待阵中的刘道然去开门。 刘道然已经迈过鱼池了,却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眼,掐指一算,又回到鱼池,故伎重施,走了个九凤罡,以倒卷帘的手法将阵法破解了。 他走出幻阵时,就见刘小楼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才想起初衷,于是不停道歉:“老弟,是我的不是,习惯了。” 这回刘小楼也怒了,回想着《金简阵要》关于天盘的各种变化问题,咬牙切齿道:“再来!道然兄也别进楼里,继续破阵罢!” 这回,他调整得更加复杂,将天盘转动得飞快,给刘道然增加了不小的麻烦,刘道然兴致也更加高昂,思索、测算、掐指、破阵。 一时间,凤栖梧后院闺房中,光影变幻,神秘莫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切磋而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老鸨站在房门外,侧耳倾听里边的动静,说实话,里边没什么动静,但正因如此,她才愈发疑惑。 两个女娘都是练过武的,耳力比老鸨更强,她们都听不出来,老鸨又能听出什么来呢? 真是怪道了,两个大男人,跑到行院里来,让姑娘在门外候着,他们自己在屋子里不知干什么,而且一干就是那么久。要说他们是分桃兄弟,却有没什么动静,当真令人费解。 几个护院武师跟在龟公头后面冲了上来,各提刀剑铁尺,纷纷嚷嚷: “妈妈、妈妈,什么路子?” “闹事的贼子在哪里?” “敢来凤栖梧闹事?不是活腻味了?” 老鸨一瞪眼,低声喝道:“干什么?这是两位仙师,就凭你们也想拿人?” 龟公头转身下楼:“我去报知坊间管事,请宗门仙师出手拿人。” 老鸨把他叫住:“等等!人家一没惹事,二没不给银子,等等再说!” 这一等,又是半個时辰,老鸨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叩门。 “二位贵客二位仙师姑娘们等候多时了,不知二位” 房门忽然打开,刘小楼斜靠在房门上,随着房门微微晃悠,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老鸨呆了呆,一挥手,两位女娘进了屋子,房门又嘭然关上。 老鸨和龟公头都把脑袋凑到门缝处,侧耳倾听,就听里面“嗷呜”一声,紧接着是女娘的嬉笑声:“嘻嘻客人莫急奴自己来啊” 这两位才直起腰来,对视一眼,各自笑着摇了摇头。 “没毛病!” “不是捣乱的。” 龟公头回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围在门外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老鸨独自回到大堂,找了把椅子斜靠着,瞅着门外街道发呆,这几个月生意不好做,客人少了许多,也不知夏天会不会好起来? 可是春天都如此,夏天就一定能好么? 快近黄昏时,两位女娘终于下了楼,一个一瘸一拐,一个掩嘴偷笑。 老鸨上前询问究竟,一瘸一拐的实在无力说话,打了个招呼,寻空房睡觉去了。掩嘴偷笑的女娘坐到老鸨身边,笑着笑着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 “她那个岁数大的,勇猛得受不了,我这个年轻的,反而怎么都不行,又找各种借口,非说自己真元耗尽了什么的。来的时候好好的,又没干什么,怎么就真元耗尽了?骗子……” “你是相中他了吧?的确是个俊秀的小哥。” “俊秀有什么用呢?银样蜡枪头,还说什么双修妙法,结果一招都使不出来。” “没事,女儿,该给的银子,一分都不让他赖掉……别人躺着挣钱,你躺都没躺就能挣钱,还不知足?他们何时下来?需要用饭么?” “谁知道呢?” 请访问最新地址 楼上的刘道然和刘小楼也没心思吃饭,精神抖擞的刘道然正向萎靡不振的刘小楼请教阵法。 “老弟这幻阵当真有些玄奥,几乎超脱幻字了,可称身临其境,究竟是何等奥妙?” 奥妙其实很简单,炼制阵盘时,加入三玄门特制迷离香,但刘小楼不愿说,只是推脱:“道然兄谬矣,此等雕虫小技,微末之道,不值一提。倒是双修妙法……” 刘道然摇头:“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学我家天元始终法,是不是?可以,只需老弟告诉我,你那幻阵奥妙的秘法,我便将天元始终法传给伱。” 刘小楼道:“非是我不愿告诉道然兄,实在是告诉了也没什么大用,我这法子是借外物而成。” 刘道然催促:“无妨,老弟你只管说来,回山我便将天元始终法传给你。” 刘小楼只得投降:“好吧好吧,道然兄,其实我这阵盘用了件外物——我三玄门秘香,炼制阵盘时添入其中,便有身临其境之感。” 刘道然问:“是什么迷香?” 刘小楼从手腕上掐了寸许长的一小截出来:“就是这个。”交给刘道然查看。 迷离香是三玄门独有的保命之物,为了获得天元始终法,刘小楼也是咬牙往外拿真东西了。好在就算他想尽办法,撑破了天去也就是从中分析出炼制迷离香的七、八成材料,想要拿到全部配方,千难万难。 退一万步讲,就算分析出了配方,不用三玄门独有的玄真功法炼制,也炼不出这种效果来,顶多十分真髓得其三、四分而已。 但无论如何,拿出真香来,刘小楼可说极有诚意了。 刘道然放在鼻子边嗅了嗅,自然是嗅不出什么味道来的,于是刘小楼教他:“以真元发散。” 刘道然照做,几个呼吸之后,神色立变。 刘小楼使用迷离香,都是偷袭出手,最少也是隔着三、五尺距离发散香气,从没在别人鼻子前搞过。刘道然这么一搞,哪里顶受得住,眼睛都红了,迷迷糊糊中口干舌燥、呼吸气促,邪火噌的就冒了上来。 刘小楼见他这般模样,只得赶紧出去召唤老鸨,领了个女娘进来。 那女娘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道:“你们两个……不行……” 刘小楼催促:“你抓紧,我出去就是了。” 女娘着急道:“不要……不是真的不行,加到十两银子!” 刘小楼也懒得讨价还价:“依你,都依你!” 那女娘松了口气,顿时放弃了挣扎,任由刘道然摆布。 先不说刘小楼还有没有力气,他对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瞎折腾首先就提不起兴致来,故此拉把椅子坐在一旁耐心等待,同时也关注着床帏上的激烈斗法,从旁人的实战中汲取经验,验证阴阳经大道。 如此半个时辰,刘道然翻身坐起,摸着自家脑袋抱怨:“太霸道了,才吸了几口……”旋即又振奋道:“果然是好东西,老弟若愿以此方授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刘小楼道:“刚才便说了……你下去吧,哦……衣裳?没事,拿衾被裹着出去……放心,银子少不了……” 刘道然也催促:“快走,快走!” 门砰的关上,刘小楼续道:“刚才便说了,告诉道然兄也没用,这香是我门中秘法,我师五年前突然仙逝,那时我才十七岁,你说我能怎么办?” 刘道然懊恼:“如此秘法,当真可惜了。”想了想,道:“老弟可否将这根迷香送我?我愿以天地始终法交换。” 刘小楼大手一挥:“拿去就是!你我兄弟,说什么交换?切磋而已!”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各取所需(为20211208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收拾好起身出门时,刘道然愈发遮遮掩掩,就连给凤栖梧的银子,也是让刘小楼先付,他躲到一边低头作沉思状。直到刘小楼付了二十多两银子,这才从沉思中恍然,“唔”了一声,跟在刘小楼身后,一边离开太平湖坊市,一边双手不停揉搓着脸颊。 其实夜色已深,哪里有人看他什么模样呢?刘小楼对此不是很理解,老师三玄先生当年在乌巢镇头条巷时,哪次不是在巷口和晴姐、张妈调笑多时,还和路过的熟人打招呼,可说落落大方、潇洒气度,乌龙山英雄们逛头条巷时,不也都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吗?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至于此?就算被家中悍妻知道,那又如何?大不了一纸休书便是。 休书又算得了什么?自家再过半年就能接到一张,到时候定要妥善保管,珍而藏之,自家可是当过神雾山苏家姑爷的,有了这份资历,在乌龙山里的号召力就会大增,谁敢看不起咱,咱就把休书取出来抖给他看! 而且,下一回再有机会倒插门,是不是中选的可能会大一些呢? 他对刘道然的遮遮掩掩很不以为然,刘道然却也同样对他的大张旗鼓无法理解,好在很快就回了放鹤峰,这一桩算是暂时揭过。 刘道然得了五寸长的一截迷离香,自然信守承诺,传授刘小楼他师门独有的蚀刻符印法门。 他向刘小楼道:“老弟,你之前已经看过我蚀刻符印,想必也学了不少,而且还试过两回……不必惭愧,既然让你看,就没什么关碍。你炼也炼过了,想必已知,单看手法是学不去天元始终法的,须有真元调度之法,否则难以为继。” 刘小楼恭恭敬敬请教:“还请道然兄指教。” 刘道然微微一笑:“你看我蚀刻符印,盯着的是我的指尖,看见的是指尖吞吐真元,落在玉玦上,指笔龙蛇,碎玉纷飞,于是符印呈现,是不是?” 刘小楼点头:“对。道然兄说,真元调度,该当如何调度?” 刘道然将蚀刻符印的手腕轻轻转了半圈:“老弟请看。” 就见他手掌握成拳,拳内中空,在这中空之间,若隐若现似有风云激荡,肉眼几可识别! “老弟先挑一枚鸡子,握于掌中,自劳宫穴中吐出真元,透入鸡子之中,令壳内清黄旋转,正九周、反九周,如是不停,久后便觉掌中如天地,内有玄黄混沌之仪象。” “需练多久?” “慢者需十日,快者只一日。” “道然兄当初用了多久?” “三日。” “那算很快的吧?” “呵呵,还可以。” 于是刘小楼去找了枚鸡蛋,照着刘道然教给的方法,体会掌中天地、玄黄混沌之像。 这种练法,感知来得还是很快的,一天过去,他便掌握了从劳宫穴中调度真元,透过蛋壳送入其内的方法。 到第三天时,壳内清黄也开始随着真元而旋转起来,左转九圈、右转九圈。 一切都很顺利,但他还是不及刘道然,直到第五天,才彻底甩开鸡蛋,空握时体悟到了天地混沌之感。进度不好不坏,算是中流。 请访问最新地址 接下来,刘道然教他第二步:“天元始终法,听起来玄妙,实则只有一句口诀——天元九星,一始一终。” “天元九星”的意思很简单,在掌中有天地的情形下,将真元在这天地中凝聚九团,如同九星。如果一开始是空空如也的状态,真元凝聚之后是无法长存的,但如今已经练出混沌感了,这些凝聚成团的真元便可依托“混沌”而留存。 凝聚成团的方法也不复杂,就是之前练习过的“正九”、“反九”旋转法。 刘小楼用一天时间凝聚出九星,隐隐可见九星在掌中天地里激流交荡,相当奇妙。 “很有意思,不可思议,道然兄,不是我眼花吧?或者幻觉?这九星……当真在我掌中?你看,还在发雷……” “是不是幻念,你蚀刻符印时便知。” “怎么蚀刻符印?” “法诀的后半句,一始一终。” “何解?” “真元由掌中天地引出,存想符印,只沉心于始点、终点,之间的笔划处不用想,让真元自行完成,便可勾连不断,而又若隐若现了。” 刘小楼听罢,先找了快石头试刻,奈何总是做不好,心思下意识就会关注中间的笔划过程,观察一条条符印通道蚀刻的效果,如此一来,就做不到一始一终。 起初,刘道然还算耐心,不时提醒他注意的要点,但多日之后,还是如此,却也不由抓耳挠腮了:“老弟,伱这……很简单啊,忘记过程,心思只存于入笔、终笔。” 刘小楼颓然道:“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与我玄功有些抵触。” 的确是抵触的,三玄门阴阳术注重中间过程,对一丝一毫的反馈都要求体察入微,由此作出相应的调整和应对,现在却要求他只关注开始和最后的结果,那还叫双修术么? 这就需要时间去磨合,去分裂自己的习惯,强行扭转下意识的行为,因此,直到半个月后,刘小楼才终于掌握了天地始终法,以炼气五层修为,完成了离散真元符阵盘。 至此,离九宫三块子阵盘的基础炼制完成,接下来就是融合材料了,也就是将各种幻阵所需灵材炼制为灵液,融入符印上的各条同道之中。 哪种灵液过哪条通道,两人在一起探讨了三天,设计完成最终的方案。 刘小楼收获巨大,因此也投桃报李,教习刘道然迷离香的融化法,以及融合入阵的思路。 刘道然很认真的学习着,耗时半个月,完成了景云符阵盘的最终炼制,这件阵盘掺杂了半寸迷离香,初试之时,天上有景云升起,云层上光影晃动,映现各种幻象,看得人脸红脖子粗。 刘小楼很满意,刘道然却不满意,皱眉道:“太粗暴了、太直接了,和老弟你那临渊玄石阵的变化多端、血肉饱满、情景交融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刘小楼安慰他:“这是认知问题,待老兄经验丰富之后,自可愈加完善。行了,该干正经事了,老兄抓紧时间重新炼制一块景云符阵盘吧,这一块留存身边,没法交差。还有三宝真元符和离散真火符两块阵盘,也得抓紧,时限快到了。” 刘道然点头:“知道了,你要去哪里?” 刘小楼苦笑:“唐师不停催我了,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去跑,不可能让我一直炼制阵盘,联络各处,才是我的本职啊。” 刘道然挥手:“去吧去吧。”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日之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一个月来,唐诵主要精力都在炼制阵眼上,他手上这件阵盘是整个护山大阵的核心,必须和赵长老一起炼制,其中的所有控制中枢都需要赵长老亲自参与,甚至在唐诵的指点下单独完成。 炼制的时候,也不方便固定使用地火,一直在放鹤峰和金庭山之间来回奔波,用的是他金丹修为的绝学——龙麟丹火。修为到了金丹后期这个地步,身为阵法师,若是不通一门火功,又怎么敢称大师呢? 但这么炼法也确实累,真元消耗极大。一個月下来,唐诵脸色都是红的,虚火太重! 通过控制阵眼,赵长老可以统管所有五套子阵、二十八套微阵、上百件阵盘。其中的一部分控制权,还要做到可以让度,由赵氏几位宗老长辈来操控部分阵法功效,可以说相当复杂。 阵眼炼制完成后,唐诵立刻将刘小楼传唤到身边,让他在养马坡、支遁岭、石谷、琼寒池各处奔走,汇总各处地火穴口的炼制进度,当然也包括半山坪。 只不过半山坪这边不是主要炼制地,进度他又完全掌握,所以主要奔波于其余四处。几天下来,实在跑断了腿。 “江飞鹤完成了北方玄水阵的乾一宫、兑二宫、震三宫,南方离火阵的灵明火、幽冥火、玄鸣火,东方青木阵的万松、万藤、万柏、正在炼制万竹……” “伏从林已经炼好的是西方四灵阵的白虎、朱雀,东方青木阵的万花,正在炼制青龙……” “刁道一炼成北方玄水阵艮八宫、坤二宫、巽四宫,西方四灵阵的玄龟,中央厚土阵的金庚、木戌、水癸,正在炼制火辛……” “邢不咎炼成的是北方玄水阵的坎一、乾六宫,中央厚土阵的土甲,东方青木阵的万莲,正在炼制丹命火……” 唐诵问:“之前送来核验的七块阵盘,都改好了?” 刘小楼点头:“都改好了的,且都由江大师亲自又验过一遍。” 唐诵点头:“那就好……再加上你和刘道然在半山坪炼制的离九宫,北方玄水九阵、西方四灵四阵、南方离火四阵、东方青木六阵、中央厚土五阵,当很快完成了!好,如此便可套组大阵,试行布设了。你盯住各处,十日之期,务必完成,哪一边交不上来,迟一天,每人扣减灵石一块!” 如此惩处还是相当严厉的,阵法师们参与炼制大阵,辛苦三、四个月,所得也不过十几、几十块灵石的酬佣。 唐师、江师、龙师这三位金丹的收益刘小楼不知,但如刁道一这样的高师也就是三十块灵石,筑基以下的普通阵法师,则是十五块左右,迟一天扣去一块,损失相当大。 但唐诵也没办法,赵家给他的时间也就是一百二十天,早一天、迟一天,奖励和扣罚都要从总篮子里算,他只能这么要求。 刘小楼立刻将处罚决定告知下去,各处地火穴口都拼了命的干,一派热火朝天。 通知完养马坡等处后,他赶回半山坪,当头就问刘道然:“道然兄,如何了?三宝真元符和离散真火符两件阵盘炼得怎样?” 刘道然双手搓了搓有些发木的脸颊,回答:“三宝真元符阵刚炼完了。” 刘小楼松了口气,接过他递来的阵盘上上下下察看:“道然兄那么快的吗?这就好,咱们的离九宫阵盘应当很快可以完成了吧?” 刘道然摇头:“哪里那么快?离散真火符还没炼呢。” 刘小楼道:“对啊,十天融炼离散真火符,不是正好么?唐大师下令,十日之内务必交差……” 刘道然愕然:“十日之内?” 刘小楼道:“迟一天,扣一块灵石。” 刘道然惊叫:“糟糕!” 刘小楼被骇了一跳:“怎么了?” 刘道然撒开脚步围着地火穴口乱转,好似在翻捡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找到,或者说不知道该找什么,口中慌乱道:“完了,完了,呜呼哀哉!” 刘小楼一把抓住他:“到底怎么了?” 刘道然哭丧着脸道:“景云符没融炼呢!” 刘小楼目瞪口呆:“这么些天你都在干啥?只完成了一件阵盘?融炼灵材需要那么久吗?你是老手啊道然兄!” 刘道然捶胸顿足:“我在炼制景云符阵盘啊!” 刘小楼更奇怪了:“你又说景云符没融炼?” 刘道然悲伤道:“我是炼了景云符,但炼的是见不得人的那种,我只是忽然有了点小想法,所以又加进去重新调配了,可以交差的景云符没炼呢……我的灵石,这得扣几块?白干了,回家怎么向娘子交差啊?” 刘小楼撒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这回被你害惨了。” 刘道然无言以对:“老弟,伱这次,能得几块?” 刘小楼摇头:“没说,唐师没跟我谈过,但怎么也该有个七、八块吧……咱们这次会延误多久?” 刘道然忍着巨大的心疼道:“我……赔给你,不过需要一年时间,行么?” 刘小楼很是惊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刘道然,心想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居然还想着赔偿给我? 忽然很是感动,起身道:“咱们抓紧吧,早一天便少扣一块灵石。” “是是是!”刘道然自觉惭愧无地,赶忙开始:“我融炼景云符,老弟融炼离散真火符?” 刘小楼道:“先合炼离散真火符,我在刁道一那里见过他们双人乃至三人合炼一块阵盘,能节约很多时间。” “合炼?怎么炼?” “把阵盘放在火口上,你我对面而坐,你融草木灵材,我融妖兽灵材,你我真元不同,接近时有抗拒之效,灵材不易相互交融在一起,泾渭分明,就快得多。” “明白了,好像木匠用尺规勾线?” “就是这个道理。” “好好好,现在就动手!” 炼到第四天时,估摸着已经节约至少一天半的时间,剩下的部分大约只用两天便可完成,都交给刘道然,刘小楼则撤了下来,赶紧处理新的玉玦,先行蚀刻符印。 但他又不得不每天去唐诵身边听令一段时间,如此下来就更紧张了,不得不通宵达旦的干活。眼见离散真火符阵盘也融完了,于是合力炼制景云符阵盘。 到第十天的时候,刘小楼再次从唐诵身边回来,见刘道然还在忙活,问道:“还需要几天?” 刘道然叹了口气:“五天……” 刘小楼无力的坐下,看着刘道然额上的汗珠,知道这不是因为忙碌而滴,是因为惭愧和紧张的缘故,思索良久,道:“先不炼了!” 刘道然停下手上的活,沮丧道:“那怎么办?” 刘小楼道:“用你炼的那块交差。” 刘道然心头一跳:“见不得人的……” 刘小楼道:“先交差再说,等唐师最后查验不满意,再打回来重炼就是,但那就不是延误的事了,用不着扣灵石。”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交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交差之前,肯定是要先看一看的,心里有了底,被发现的时候才好说嘴。 入阵前,刘小楼问:“被动幻知问题还没有解决吗?”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让刘道然自行回去再整改的原因。 刘道然回答:“我作了更动,你进去看完,咱们再对一下,就知道更改的效果如何了。” 所谓被动幻知,是相对于主动幻知而言的,也就是幻阵施加给入阵者的幻象,是由阵法固定产生,每个入阵者看到的,都完全相同。 主动幻知,则是入阵者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喜好或者忧惧,主动产生的幻象,每个入阵者看到的,其实是有很大不同的。 临渊玄石阵所产生的幻象,便是主动幻知,青竹、云傲、熊西等等,看到的虽然都是令人血脉贲张的内容,但毕竟里边的人和情节都不尽相同。 刘道然之前炼制的景云符阵盘,大部分都是主动幻知,唯有融炼了迷离香的那部分,却是被动幻象,刘小楼和他在阵中看到的这一部分,完全一样。 原因很简单,迷离香这种东西,只有结合《玄真经》功法施行,才能将作用发挥到极致。 刘小楼入阵之后,看见的山景有些类似于放鹤峰,远处同样是烟云缠绕的山峰,以及垂到一半便化作云雾的飞瀑,在这一点上,刘道然做的还是相当逼真的。 只不过东西两个方向的天空坍塌了一小半,好似黑色的帷幕自天上垂落,没有完全遮盖好,这两处是和三宝真元符、离散真火符两件阵盘的相接之处,将那两件阵盘容纳进来,才能凑成完整的北方玄水阵离九宫微阵。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刘小楼目瞪口呆。 阵法中显化了一条小溪,溪边有芦苇荡,渡口处有独木舟,斜横在水边,渡口上有石亭,一派孤寂和萧索之意。 这些幻象,在和其余八宫阵盘嵌套之后,会出现各种杀招,但…… 当刘小楼步入石亭之后,扭脸就看到了水岸转角处那座陡峭的高崖,光滑如镜的崖壁上正在演绎着一场极为生动的斗法。 十分激烈、十分粗旷、十分狂猛! 与此同时,喘息声、尖叫声,声震四野,完全盖过了溪流淙淙之声。 刘小楼目瞪口呆。 看不多时,赶紧从东侧天幕处退出,问道:“道然兄,你看到的……” 刘道然也很紧张:“是不是很激烈?” 于是二人相互印证细节,包括有衣还是无衣、站立还是卧倒、某上还是某下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印证下来发现,两人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就是典型的被动幻知。 但被动还是主动已不重要,关键是如同刘道然所言,这东西见不得人! 就连刘小楼都感觉见不得人,可见有多见不得人! “不是,道然兄,你怎么……你在家里和尊夫人的时候,就是如此么?” “惭愧……” “难怪,难怪你在凤栖梧也是这個路子……” “惭愧……” 请访问最新地址 “其实不是惭愧不惭愧的事,道然兄的喜好,旁人不好置喙,但把这个炼入阵盘,不免有些,嗯,耸人听闻了。道然兄怎么想的呢?就不会别的吗?比如之前先来点坐而论道,之后弄点薄纱轻舞,姿势若隐若现,声调委婉悠扬……” “……还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 “其实……我是打算带回家的……” 刘小楼搓了搓脸,看了看天时,此刻已然酉时末了,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最后交差的时限,只剩两个时辰,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改了。 “不可能让你带回家了,就这样吧,先拿来顶一顶交差。”刘小楼将三件阵盘取了,忐忑不安的飞奔放鹤峰。回头看见刘道然傻立在原地,叫道:“跟我来啊!” 放鹤峰的山脚下,已经等候了不少人,大约三十余,其中赵氏几位长辈、主要的管事仰首而立,其余皆为阵法师,分别以刁道一、邢无咎、伏从林为首。 刘小楼几个月来跟在唐诵身后,已经和这里边的人都混了个脸熟,便笑呵呵的挤过去,主动去接三位高师的阵盘:“先给晚辈吧,晚辈先过个数……” 接过来后,正在清点,江飞鹤也带着石谷的一帮阵法师来了,他们带来的阵盘最多,同样交给刘小楼。 一番清点,所有阵盘全部完成,包括他自己和刘道然炼制的那一件,被他塞入北方玄水阵阵盘之中,放在了最下面。 此刻已是夜深,但放鹤峰上隐隐有光华闪耀,更有明月如轮,照得山脚下相当明亮,各处山头都宛如披上了一层银纱。 刘道然凑过来:“老弟……” 刘小楼指了指脚下的木箱子:“都在里面了,我放在最下头。” 刘道然满脸的担心:“就怕一会儿展示的时候……” 刘小楼道:“那也没办法,丢人就丢人吧,总之扣不着咱们的灵石了。” 刘道然沮丧摇头:“我宁愿扣咱们灵石,实在丢不起这人。” 刘小楼开导他:“道然兄此言差矣,和灵石比起来,丢些面皮算什么?一笑而过……” 正说时,从金庭山主峰方向过来三人,不见足下移步,转眼却到了近前。左右两边的,便是唐大师和龙大师,领头的老者刘小楼却没见过,但赵氏人众都在向他躬身施礼,不用问了,必是赵永春。 此人元婴修为,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威压之意,却又很快消散得无法感知,应该是他在刻意压制自己,不令这帮炼气期的阵法师们难受。 刘小楼一见这位金庭派长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忽然替周七娘有些遗憾,只觉嫁给他作续弦,其实相当不错。 江飞鹤身为金丹境阵法师,首先便得了赵永春的赞赏,几句体己的客气话一说,刘小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就觉江飞鹤几个月来的辛苦疲倦之色,就这么一扫而空,满脸都是振奋之意。 赵永春又笑着向诸位阵法师表示了感激之意,然后向唐诵点了点头。 唐诵望向刘小楼:“齐了么?” 刘小楼抱着箱子凑过去,恭恭敬敬道:“齐了。” 唐诵问赵永春:“那就开始?”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换手(为盟主未知寒生日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首先试演阵盘,每一件阵盘都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依照之前的设定布置在放鹤峰各处关节点上,再行大阵调试。 刘小楼打的主意,就是利用时间差来倒换阵盘。在查验时想办法蒙混过关,赶在真正开始布设之前的这段时间,重新炼制一块靠谱的景云符阵盘,到时候偷梁换柱再换回来。 这其中有很多关节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利用的就是自己帮唐诵打杂的身份。比如布设阵法时,想办法让唐诵将北方玄水阵作为最后一个布设的阵法,而以离九宫阵盘的排序,多半就能排在最后的最后。 如此一来,按照唐诵之前的谋划,这里边就有七八天时间的空档,如果自己再找机会动点手脚,制造点小麻烦,说不定还能再赢得两、三天。 赵永春点头同意,于是唐诵向大木箱子中的阵盘虚招……没招来,却是被刘小楼挡住了,他已经举着一件阵盘,躬身呈到唐诵面前。 唐诵不以为意,接过阵盘,看了一眼,向赵永春道:“这是东方青木阵的万花阵,是……” 刘小楼禀告:“单萼阵盘。” 于是唐诵启动阵盘,众人眼前立时长出大片大片的鲜花,如月季、牡丹、红掌、转日莲等等,一朵朵含苞怒放,景象万千。 接着,刘小楼又递上三萼阵盘、五萼阵盘,都被唐诵一一启动查验,一时间,放鹤峰下满山春色,万花争艳,七彩缤纷。 但这些花可不是只能拿来做景的,和其他阵盘嵌套之后,便是一朵朵杀人的利器。 唐诵调整阵诀,万花齐开,又或者万花齐谢,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三件阵盘查验过后,刘小楼递上雀翎阵盘,却是西方四灵阵的朱雀阵盘之一。 万花阵是伏从林主持炼制,他在这上面可着实下了苦功,共有单萼、三萼、五萼、七萼、丛萼等五件阵盘,前面三个都验过了,后面两个忽然被跳开,他顿感不适,上前提醒:“还有七萼、丛萼两件没验。” 刘小楼拍了拍脑袋,在箱子里埋头寻找:“啊……放在下面了,我找找,这里,七萼有了……丛萼……丛萼呢?” 唐诵没心情等他找,直接就启动了雀翎阵盘,山外忽然升起一片片雀翎,翎上发出无数利箭,漫天飞射。 赵氏几個长辈都开口称赞,赵永春也捋须点头,以示满意。 等到雀翎阵盘验看完毕,刘小楼又将刚才跳过的七萼阵盘呈上,紧接着又递上北方玄水阵乾一阵的两件阵盘,之后才找到万花阵的丛萼阵盘,算是了却伏从林的一桩心事。 但也由此开始,查验阵盘的顺序完全被打乱,众人也慢慢接受了这种查验方法。其实本来就是一件一件查验,并非布阵,顺序乱了也不影响查验结果,打乱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刘道然最关注顺序问题,一直盯着刘小楼翻箱倒柜往外取阵盘的手,见刘小楼如此操作,顿时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向刁道一等人笑了笑,只觉后背都湿了。 刁道一也点了点头,忽然招手让他过来,关切道:“刘小楼阵法一道上认知颇深,我初来时听他提的那些问题,很不错,这些时日你应当学有所获吧?” 刘道然感触颇深:“的确如此,与他相处一月,收获颇大,刘贤弟尤擅幻阵……”忽然醒悟,不敢再说下去。 只是他醒悟得有些迟了,刁道一来了兴致:“你们合炼的离九宫阵盘,不就是幻阵么?一会儿倒要见识见识。” 请访问最新地址 刘道然张了张嘴,强笑道:“哪里入得了您的法眼……”心下暗自叫苦,找了个借口离开,只盼着刁道一刚才不过是随意客气两句。 上百件阵盘,逐个查验,也是件辛苦的事,查到后程时,便渐渐加快了进度,往往一件阵盘看个一炷香的工夫,就收起来换下一件。 见时机差不多了,刘小楼便将离散真火符阵盘呈了过去,唐诵启动后,很快验看了一番,认为各处关键都符合要求,于是退出,刘小楼连忙呈上中央厚土阵的另一件阵盘。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但热闹如果一直看不完,就成了喧闹。赵氏人等已经足足看了两个时辰,从最初的惊奇变成现在的麻木,其中便有不耐烦的,寻了借口退出。 赵永春比较和气,也不刻意留难,想走的都点头同意,每走一个,刘道然便轻松一分,心情转向大好,同时期盼着之后的每一件阵盘的查验时间能再短一些。 进程也的确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当查验过百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件需要返工的阵盘,哪怕是唐诵、龙师等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松懈了,查验的时间继续缩短,由一炷香减少到了一盏茶时分。 刘小楼呈递阵盘的频次也在加快,无形中催促着唐诵加快进度。 刁道一忽然走了过来,道:“小楼,听说你擅长幻阵,你们炼制的离九宫呢?刚才只看了一个……” 刘小楼心中一惊,微笑道:“刁师谬赞,在这么多前辈面前,哪里谈得上擅长……刚才不是看了离散真火符盘么?平平而已,并无出奇之处……啊,对了,还有件三宝真元符……在这……” 唐诵接过来启动,里面的幻象规规矩矩,并无殊异之处,刁道一微觉失望,笑了笑没再说话。 于是刘小楼再次提速呈送阵盘,唐诵也就不自觉的跟着加快查验速度。 一盏茶、大半盏茶、半盏茶、小半盏茶,越来越快。 到最后几件时,几乎就是启动之后扫上几眼,问一问炼制者:“没问题吧。” 炼制者当然回答:“没问题。” 于是,过…… 景云符阵盘就是这么被呈上去的,也是这么被验看的,所有人都来不及走进渡口边那座石亭中,自然也就看不到转角那片高崖,在唐诵和刘小楼之间“没问题吧”、“没有”的短促问答中,退出了幻象。 所有阵盘查验完毕,接下来,就是布设大阵了。 唐诵向赵永春道:“明日便开始,先从放鹤峰主峰布设起,首先布设中央后土阵,大约需要一到两天,请您明日先不要回金庭山。” 赵永春摇了摇头:“就这样好了,阵盘我家都收了,布阵一事就不劳唐师你了。” 唐诵愕然:“这……” 赵永春笑着解释:“平都八阵门来了我一位好友,你知道,他们也是精擅此道的,我那好友主动提出,愿意帮老夫这个忙,老夫实在不好拒绝,呵呵,就交给他便是。伱们也辛苦了那么久,正好早点回去休息,算是两全其美。” 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酬劳分文不少,该多少便是多少。” 请访问最新地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酬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平都八阵门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更是阵法派最大的宗门,有他们的人主动提出帮忙布设阵法,赵永春自然不好拒绝,也不愿拒绝,对此,唐诵很是理解。 又或者,他们本就是赵永春请来的。 当下,上百件阵盘全部移交给赵氏。 除去阵盘之外,所有用废了的材料,也都装了五个大箱子,包括当时领用的清单、用废后的清单,都注明清楚。这也是刘小楼记录和整理出来的,需要一一核对交接,目的是防止阵法师借口炼制失败而私藏起来。 看着赵氏的管事抬着箱子上山,所有阵法师们都轻松了下来,各自感叹着三个半月的辛苦劳累,许多人都当场定下了回乡的日期。 龙子伏向唐诵告辞,他的酬佣已经提前给过,此刻便与唐诵和江飞鹤拱手告别。 肩上的担子就这么卸了下去,唐诵也感松快,招呼着一干阵法师们前往半山坪,准备将大伙儿的酬佣发放下去:“有劳诸位了,唐某惭愧,此间有对不住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唐师客气了,我等多有不当之处,都是唐师宽容,是我等惭愧才对。” “是唐大师指点我等,哪里有什么对不住之处?” “也要多谢龙师,今番收获很大,于炼材一道上,又有进益!” “好说,好说” “小楼!小楼,走了!”唐诵见刘小楼呆呆望着高耸的放鹤峰,笑道:“这次就算了,下回有机会,带你上去看看,赵氏放鹤峰,风景果然妙不可言。走吧” “哎,来了来了”放下依依不舍之情,刘小楼也招呼刘道然:“道然兄,走吧。” 刘道然都快哭了:“老弟,这怎么” 刘小楼冲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他说话,刘道然失魂落魄的跟在最后,同样是一步三回头。见他如此,刘小楼低声道:“道然兄放心,若出了岔子,我担着。” 追上唐诵,刘小楼同样如所有阵法师一样,向唐诵表达了感谢之意。三個半月下来,不仅阵法之道上的理解加深、拓宽了一大截,阵盘的炼制手法也取得了长足进步,还学会了天元始终法,最大的收获,其实是一套大阵的炼制方法。 如何将大阵拆分出去、如何安排协同分工、如何监督完成、如何在灵材上进行合理配置 追根溯源,是因为跟在唐诵身边。 面对他的感激,唐诵坦然领受:“也是你做得不错能与青竹谈论阵法,你于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在炼气初期、中期的同道里,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将来你修为提升之后,便可独自炼制阵盘。” 刘小楼心里又浮现出那个不羁女郎的身影,躬身道:“还望唐师今后多加照拂。” 到了半山坪,唐诵进入正中那间竹屋,向刘小楼道:“请江师进来。” 于是刘小楼传话,让江飞鹤进屋,自己在门口候着。他知道里边应该是谈灵石分配的事,好奇之下想要侧耳倾听,却只言片语都没听到,好似屋中无人一般。 过了多时,江飞鹤推门而出,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刘小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昂首而去。刘小楼还从没被金丹高修如此热切的拍过肩膀,别说金丹,连筑基修士都没拍过他——丹霞洞天里不正经的不算,只觉左肩如同酥了一般,直酥到心底里,连忙在江飞鹤身后躬身致意。 屋内传出唐诵声音:“请石谷诸位阵法师进来,挨个进。” 于是刘小楼连忙高声传令:“请费前辈入内” “请钟前辈入内” “请郭散人入内” “请万道友入内” 先是石谷诸位阵法师,接着是支遁岭的刁道一等阵法师,然后是养马坡的伏从林等阵法师、琼寒池的邢无咎等阵法师,一个个阵法师推门而入,带笑而出,扬长而去,山坪上的阵法师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刘小楼和刘道然。 唐诵将刘小楼招进屋中,向他道:“这次炼制阵盘,你也辛苦了,一直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这里是十块灵石,算是你的酬佣。” 十块灵石,对于刘小楼这样的炼气五层的而言,算是唐诵给了他关照。据他所知,应该仅仅比其他炼气期阵法师少两块,但其他阵法师都炼制了阵盘的,他这个以跑腿为主业的,还真不好去硬比。当下欣喜接过,躬身再拜。 唐诵却又取出一个红封:“这是伱炼制离九宫阵盘的酬佣,四块灵石。你与刘道然合炼阵盘,这四块灵石,是从他那里扣下来的,出去后自己心里知道便好,不要当面说” 刘小楼沉默少时,自里面取了一块,剩下三块推了回去:“唐师,我只取一块,这三块灵石,该当是他的。” 唐诵道:“不要推辞了,离九宫阵盘是你们合炼的,就算是他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叮嘱你一句,只是怕给你惹麻烦” 刘小楼道:“唐师,离九宫阵盘主要是道然兄炼制的,晚辈不敢居功。” 唐诵训斥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老夫处事一向公允,在老夫面前,谦逊什么?” 刘小楼诚恳道:“唐师您知道的,以晚辈的修为,如此复杂的阵盘,是万万难以完成的。离九宫这三件阵盘,七成以上的筹划设定、全部阵盘炼制,都是道然兄的手笔。若说有晚辈的功劳,顶多帮忙配置了材料,就算是阵盘的设定筹划,晚辈也只是完成了景云符阵盘,三宝真元符、离散真火符两件阵盘,则是道然兄的功劳。” 顿了顿,又强调:“若是景云符阵盘出了岔子,这是晚辈的责任,晚辈认,所以晚辈只取晚辈应得的。” 唐诵怔了怔:“我观你于半山坪地火这边,也着实忙碌了多日,怎么” 刘小楼道:“道然兄炼制手法老道,基本功法也好,晚辈倒是学了不少。因此,合炼是决然谈不上的!” 唐诵犹豫:“这” 刘小楼又道:“晚辈学到了东西,又哪里敢分润道然兄的功劳呢?还请唐师明鉴!” 唐诵点了点头:“你倒也实诚,既然如此你唤刘道然进来吧。” 于是,在刘小楼的坚持下,刘道然比之前多得了三块。 唐诵周游天下,不会在此地停留,和他一起下山,便等于是远送千里了。分别之际,他道:“阵法一道,渊深似海,繁奥艰难,许多有天分的阵法师,最终都改换了修行门庭,盼你能坚持下去,不要中道而弃。” 刘小楼答应了,躬身相送,目视唐诵的身影消失在山水之间。 正感慨时,刘道然在身后焦急道:“老弟,眼下这情形,如之奈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为道然兄解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盘被赵氏收走,如之奈何? 面对这个问题,刘小楼也不好回答,只能和刘道然一起探讨。 刘道然提出,主动去向赵氏认错,把阵盘收回来,重新炼制一份补回去:“顶多我认罚,把给我的灵石还回去。” 刘小楼叹了口气:“如果这么做,置唐师于何地?他辛辛苦苦操持三个半月,完成了所有阵盘的炼制,并且当着赵长老和其他赵家人的面,说阵盘没问题。他把灵石都取来了,分给我们了,把大伙儿都遣散了,他自己也走了,这个时候” 刘道然双手抱头,痛苦道:“这個时候我们去说阵盘有问题,愧对唐师。” 刘小楼道:“不是愧对的问题,是把唐师的名声给毁了。” 刘道然沮丧问:“那怎么办?” 刘小楼思索多时,道:“换个思路想想离九宫是幻阵,是不是?” 刘道然满是期盼的点头:“对啊。” “从幻阵的角度来看,这件阵盘有没有问题?” “问题就在悬崖上的” “我是说阵盘能不能用?可不可用?能不能达成幻阵效果?” “这个当然可用。” “会不会影响整座护山大阵的运转?” “不会” “赵家有没有提过幻象必须是什么样?不能是什么样?” “当然不可能提出,幻象嘛,是什么样都行。” “所以,我们完成了,对不对?” “好像是的” “什么叫好像?完成没完成?” “完成了。” “能够运转,启动有效,这件阵盘没毛病,对不对?” “对!” “我们需要去更换吗?” “不需要!” “你看,问题解决了。”刘小楼两手一摊,向刘道然强调。 刘道然眉头舒解,挠头道:“还真是,照老弟这么一说,我们是完成了的,所以唐师没错。” 刘小楼又道:“至于悬崖上的东西,这是我们的一个构思,一次尝新,赵家如果不喜,大可以提出来,我们再更换就是了,换成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更换的话,就得另外算钱了,道然兄以为呢?” 刘道然大为振奋:“老弟说得没错,想要更换,就得掏钱!” 刘小楼道:“而且,上百件阵盘一环套一环,各种幻象、杀招、陷阱、迷雾数不胜数,就算平都八阵门的人来了,他也看不过来啊,他哪里知道亭子里有这么个秘密?” 刘道然肩上的压力又消去了一层,握拳道:“没错!” 刘小楼接着道:“阵法布设之后,谁有胆子擅闯放鹤峰?那可是金庭派赵氏,所以入阵者少之又少” 这回,刘道然都会接话了:“就算入阵,只要不入石亭,是看不到转角那处悬崖的,看不到悬崖,自然也就看不到上面的影画、听不见那些动静。” 刘小楼拍了拍他:“所以,放心回家,十年、八年,不,也许五十年、八十年,这个问题都不会被人发现。” 刘道然最终还是不太放心:“万一发现了呢?” 刘小楼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我已向唐师说明,景云符阵盘是出于我的设定筹划,还是那句话,出了问题,我担着。” 刘道然半晌无言,艰难道:“若是如此,贤弟之名……” 刘小楼笑道:“不用放在心上,名声这个东西,我是不怕的。” 刘道然心情复杂,在刘小楼的安慰下告辞离去,除了真挚邀请刘小楼去巴中做客,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路纠结,不必多提。 忙碌三个半月,刘小楼也踏上了返回神雾山的路,这一趟远行八百里,忙虽然忙,却踏踏实实挣了十块灵石,更重要的是于阵法一道上又有了长足进步,他相当满足。 同时,他心中也牵挂着彰龙派和庚桑洞的战事,只是远在千里之外,得不到那边的消息,也不知乌龙山的弟兄们,现下如何了。 一路匆匆回返,赶回神雾山时,去看了将军观里的李不三和李婶母女。 李婶肚子鼓得溜圆,却还是在操持着家务,她双手撑在腰后,向刘小楼表示感谢:“多承酥酥小姐关照,还有那位盖房子的苏管事,我们这里一切都好。” 刘小楼点头:“那就好……有没有左峡主的消息?” 李婶道:“他上月托人带了话,说他一切都好,让我不要牵挂。” 刘小楼顿时松了口气,叮嘱道:“李婶,少干重活,不行请个人来照看你。” 李婶摇头:“哪用得着?不要花那个冤枉钱。” 李不三是个很用功的孩子,刘小楼离开数月,龙山散人留给他的灵石早就用光,但他没有耽误工夫,在将军观的后院习练法器——龙山散人不知从哪里给他寻来的一杆长铜锤。 这种法器刘小楼时是不懂的,指点不上什么,在旁边看了片刻,将他叫到身边,塞给他一块灵石:“先对付着修行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我借给你老师的,回头见了他,再让他还我不迟……哈,这一点不用担心,只要你师父在大战中胜上几次,总有缴获的!” 有苏家这座大山在后面遮掩,小小的将军观安稳得很,又有凶名昭著、喜欢追着人约斗生死的刘小楼发话,便没有人会来故意为难她们,所以刘小楼放心的回到了晴雨芙蓉园。 夫人五娘不在,酥酥也不在,据说是去丹霞洞天陪五娘修炼了,园子里只有大白和小黑。 大白躺在地上,翻着肚皮,一双翅膀左右散开,耷拉着晒太阳,见了刘小楼,“嘎嘎”两声,又惬意的半闭双眼。 小黑在它肚皮上踩来踩去,望着刘小楼“喵”了一声,作势想要跳开,却被大白勾起一只鹅掌,在它头上挠了一记,挠得小黑低头不管刘小楼,继续在大白肚皮上踩来踩去。 略略看了片刻,刘小楼忽然开口吼了一嗓子:“干活啊!” 大白鹅被这声吼叫吓得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绕着园子跑了一圈,这才开始打扫庭院,小黑则咬着个木桶,桶里盛满了清水,跟在大白身后,大白清扫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刘小楼这才满意的回了一岭堂,静坐片刻,取出块灵石来,继续修行。 咱去不了洞天,可咱能挣灵石啊,自己挣灵石自己花,凡事不求人,没毛病! 到得夜里,他去了一趟云海轩,告知九娘自己已回,九娘却不愿见他,只是让小琴开了门缝一角,简单说了两句,便在“知道了”三个字中,闭门谢客。 如此一连三日,刘小楼都在冲击经脉上的穴位,直到又一个清晨来临时,晴雨芙蓉园的大门,被人敲动。 开门看时,此人年岁比刘小楼小上好几岁,眉宇间略带青涩,一袭白衣,背负一柄长剑,定定看着刘小楼。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三郎(为我是佑佑呀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来人面生得紧,从不曾见过。换作以前,刘小楼对这种白衣剑客很是欣赏并敬畏,但如今接触得太多了以后,不禁有点烦他的装扮——这些修行剑术的怎么都喜欢穿白衣负长剑?十个里没有八个也有六个,就不能换一身吗? 白衣胜雪吗?简直莫名其妙! 但这里毕竟是神雾山,但凡能直抵晴雨芙蓉园的,多半都和苏家有一定渊源,因此他还是很礼貌的问:“尊驾何人?” 来人上下打量着刘小楼,然后问:“你就是我五姐夫?” 刘小楼一怔,跟神雾山待了两年半,有资格叫他姐夫的人他都认识,却从没听那些人叫过,头一次被人叫姐夫,居然还是個陌生人? “你是” “我是十三。” 刘小楼忽然想起来了:“啊,十三郎。听说你去了南方,拜入南海剑派学剑?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位便是曾听酥酥提起过的苏家十三郎,二房的嫡子苏泾,据说是年少时不用功修行,进境极慢,他又自称想要学剑,不想学驭兽之术,于是被送往苏至好友——南海剑派金丹剑师白长真门下,这几年从未回过神雾山,不想今日终于见到了。 这位送过去的时候年方十五,眼下应该也是十八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学剑的缘故,从他的目光中,刘小楼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锋锐之意。 苏泾回答:“回来已经有几日了。” 刘小楼又道:“一去几年,也该回来看看了哈,你家五姐对你很是想念,平常没少提起你,呵呵。” 实际上苏五娘压根儿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个十三弟的事,不是她没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而是她长年累月都在专注于修行,就没空和刘小楼说上几句话,这些都是酥酥说的。 苏泾道:“我随老师回来的。” 刘小楼问:“白剑师也来神雾山了?有机会应当去拜见才是,呵呵……十三郎,伱是找你五姐么?她没在,去洞天了……” “我知道。” “嗯?” “我是来找你的。” “啊……进来吧……十三郎找我何事?” 站在园子里,苏泾略略扫视一圈,也许是回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凝思片刻,然后拱手:“姐夫,请!” 刘小楼不明白:“啊!请?请什么?” 苏泾正色道:“请赐教!” 刘小楼有点懵,他倒是曾经有过一段日子,追着苏家几个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家伙求战约斗,而且还宣称是“生死斗”,搞得那几位不敢再跟他当面闹事。但那段日子早就过去了,怎么十三郎忽然冒出来了?是被那些家伙撺掇的吗? “为何与我约战?” “我听说,姐夫去金庭山之前,来晴雨芙蓉园向姐夫约战之人络绎不绝,今闻姐夫回山,故此前来,请姐夫赐教。” 刘小楼这下懂了,不由啼笑皆非:“十三郎,你知道他们来我这里约战,怎么约的?” 苏泾道:“我去问过华沟熊大哥、白云山庄云大哥,他们都说,姐夫的阵法造诣极深,一入大阵便难以自拔,我详问究竟,他们却都不愿说,还笑话我,说我年少,未到入阵之时。” 说着,他从背后抽出长剑:“故此,特向姐夫讨教,试一试我这剑,能否破了姐夫的阵!” 刘小楼差点没乐出来,强忍笑意:“你的确不到入阵之时。” 苏泾皱了皱眉:“弟已十八,今炼气五层,与姐夫相比,修为并不差。我以剑法试战云大哥,试为平手,云大哥可入阵,为何我入不得?” 云傲可是六层,你真跟他试了平手? 刘小楼摇头:“不是这个问题……对了,你修为长得很快啊?听说三年前你去南海时,不过刚入二层?” 苏泾点头道:“老师说,再有半年,便可直入六层。” 刘小楼想了想,又问:“你修的哪几条经脉?” 苏泾回答得郑重其事:“手太阴经、手阳明经、足太阴经、足阳明、手厥阴经、手少阳经、足厥阴经。” 刘小楼随口一问,却发现苏泾修的经脉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大感好奇:“什么功法?” 苏泾回答:“入门时以家传神雾秘要打通足太阴经、足阳明、手厥阴经,拜入老师门下后,转修观潮剑诀。” 刘小楼追问:“现如今呢?” 苏泾道:“足厥阴经尚余八穴未通。” 刘小楼笑了,修炼经脉的顺序不是固定的,但打通经脉上穴位的顺序,则是固定的,如此看来,苏泾拜到南海剑派之后的修行进展的确很快,但他打通的穴位却比自己要少一个。 算下来三年了,终于遇到一个适合的对手了。 见他仰天微笑,苏泾心下不悦,暗道你虽然是我最亲的五姐夫,也不能如此看不起人吧?我越境斗法之事干得还少吗?何况你我修为相若?再说了,你一个乌龙山出身的散修,在我面前有什么可狂的? “剑长五尺,为南海诸岛龙鲨之牙所炼,有掀潮卷浪之威,克火蚀金,姐夫留心!请布阵!”苏泾打定主意,要给这位姐夫一点好看,也不知我那姐姐相中了你哪一点,如此着急就嫁了,今日倒要试一试你的成色! 刘小楼却没有取出阵盘,而是点头道:“你真要试阵,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先看看你到没到那一步,你也知道,修为层次并不完全意味着斗法实力。” 苏泾面色一肃:“弟当然知道,姐夫想怎么试?” 刘小楼双手负于身后,道:“你进招吧。” 苏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意更甚,但他勤修剑道,知道剑修绝不能在临敌之际为外物所激,引动情绪上过大的变化,于是强行压制怒意,提醒自己将精力集中在长剑上。 一时间,他的眼中没有了树木花草,没有了亭台水榭,没有了这座晴雨芙蓉园,只剩刘小楼。 剑意汇聚,杀气陡生,一阵风起,落叶飘零。 “嘎嘎!” “喵……” 刚刚聚起的剑意顿时被翩然而至的大白鹅和小黑猫打断,让苏泾险些心神失守。 瞟了一眼好奇张望着自己的两只畜生,苏泾将它们宰了的心思都有。 眨了眨眼,再次将剑意凝聚起来,他轻叱一声,人剑合一,直扑当面之敌。 忽听刘小楼道了声:“着!” 苏泾顿觉浑身一紧,人在空中,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绳索牢牢捆住,所有穴位全被封住,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ps:终于还完所有盟主更了,表哥可以缓一口气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中午、晚上各一更。表哥工作太忙,码字不易,还请道友们谅解! 第一百七十九章 指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什么法器?”苏泾呆呆看着身上的绳索,只觉所有穴道上的真元都在往外流逝,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又有些惊惶。 刘小楼当然知道自家宝贝的厉害之处,不敢长时间捆在他身上,指诀一掐,离地散元索飞回腕间,重新化为肌肤下的一条青筋,笑问:“不服?” 苏泾真元不再流逝,顿时如释重负,一边喘气一边摇头:“不是。” 对修士而言,有一件好法器绝对是实力的体现,真要说起法器,他们剑修对法器才是真正的看重,往往为了一柄合用的飞剑辛苦寻觅、艰难炼制。 就如苏泾手中这柄观潮剑,便是老师白长真助他在南海诸岛采集海螺之英为主材,于潮涨潮落中冲炼三年而成,可以说,这三年来,他的修行工夫,有一半都在这柄剑上。 因此,输在如此一件宝物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姐夫,这条索子叫什么名目?” 刘小楼自然不能告诉他真名,沉吟之间换了个称呼:“这是我三玄门传承重宝,玄真索。” 苏泾问:“能否让我一观?” 刘小楼道:“索不可轻出,一出则绑人。” 苏泾为之肃然,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受教!” 大白扇了扇翅膀,“嘎”了一声,摇头晃脑踱着鹅步离开,小黑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看苏泾,“喵”了一声,窜上房梁不见。 苏泾又问:“姐夫,这玄真索是怎么炼制的?炼制如此宝物,需要什么条件?”他是真心在求教了。 对这个主动唤自己“姐夫”的十三郎,刘小楼还是很喜欢的,觉得相当投缘,当然,索子的来路没法宣之于口,于是变相回答:“炼制法器和修行玄功是相通的,你从旁人那里得来的法器,好用吗?也许可以用,但大多情况下不好用,真正好用的法器,一定是陪伴过自身成长,历经过风雨,甚至历经过生死!” 苏泾点头:“在生死之间磨砺!” 刘小楼满意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此方可与法器同呼吸、共艰难!若是做不到,也要一定亲手参与法器的炼制。姐夫我这次前往金庭山,为金庭派炼制护山大阵,主持大阵炼制的唐大师……十三郎听说过吗?” 苏泾一脸肃然:“是唐诵大阵法师么?” 刘小楼摆了摆手:“对,就是他。” 苏泾道:“听说他是和四明山几位长老同境的大阵法师?” 刘小楼笑道:“境界差相仿佛吧,但在我们阵法师这個行当里,他的名望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这次金庭派不远千里,专门将他请来主持大阵炼制,就很说明问题……我?我这点本事,哪里敢拿出来显摆?蒙唐大师不弃,点我做了他的助手,督导各处阵法师炼制阵盘而已。” “啊……厉害!姐夫接着说。” “呵呵,我在督导之时就发现,几乎所有阵法师,都抢着亲自上手炼制阵盘,就连唐大师也是如此,而且专门炼制最要紧的阵眼阵盘,炼制之时,金庭派赵长老……知道赵长老吧?” “元婴长老赵永春?高人……” “对的,他很是和蔼可亲,我也向他学到了不少,就连这么一位高人,也在炼制之时亲自参与,全神投入,那是不分境界高下、修为深浅的。” “弟明白,姐夫,我这柄观潮剑,就是弟参与炼制的,但依旧是老师为主,也缺乏生死之间的磨砺。” “磨砺的事情,不用着急,机缘到时自然便有。” “姐夫……” “嗯?” “弟会努力的,一定要打入姐夫的大阵之中,挑战姐夫的大阵!” “呃……我相信你再过几年就可以做到了。” 刘小楼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外传出去,所以他又有了一段清净的日子打通穴位。修炼经脉不是唯一的修行方法,但在炼气期,却是最基本的方法,只有打通了全身经脉,才谈得上周天搬运,才谈得上构筑气海,才谈得上凝炼三花。 自从和青竹双修之后,玄真经功法和阴阳术功法完成了融合,刘小楼在打通经脉上每一处穴位的速度都快了两分,一年下来,足厥阴经十四处穴位,已经打通了大敦、行间、太冲、中封、蠡沟、中都、膝关、曲泉、阴包等九穴,虽然没有头一次双修开窍那么神速了,但依旧是远远快过当年的自己。 此外,剑芒的修炼也是他始终关注的重点。 哪怕是在金庭山炼制阵盘其间,在往返奔波于各处地火穴口之时,只要身边无人,他就会将真元灌注于三玄剑上,苦修剑芒。经过不懈的努力,剑芒也从一年前的寸许长,长到了现在三寸多长,进步极为明显。 只是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剑芒依旧很细、很软,和去年刚出剑芒时相比,依旧像一根草茎——长大了一些的草茎、柳枝、藤条…… 好在锋锐更甚往昔,长了以后也挺好用,颇有一点软剑的架势,只是这么一直软趴趴的,总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管怎么说,入赘苏家这不到三年里,自己连续破境两层,由三层提升为五层,且五层修行进度过了大半,速度算得相当快,大部分原因就在于不缺灵石。 不用为灵石而奔波忙碌,经常吃灵米、饮灵酒、尝灵鱼灵虾,修行安稳而无大险大忧,这就是入赘苏家的好处。 可惜,还没去过神雾山后山,至今没见过苏家豢养的神兽水蛇凫,听说是一种水系灵兽,幼蛇生下来便具备基本的水系神通,可与炼气中期修士争锋,长成后有炼气后期修士的实力,佼佼者甚至可与筑基修士一战,是苏家立世的重要依仗。 这些水蛇凫喜好生活在神雾山后山的白龙潭中,以潭中九孔菱为食,兼好金须龙鲤和鳌虾、大蟾蜍,它们吃不完的金须龙鲤和鳌虾、蟾蜍等,才被苏家捕来自己食用。 刘小楼是被禁止进入后山的,但大白和小黑都曾经溜进去过,有一次大白被小黑驮在背上带回来时,冻得跟个冰坨子一样,被刘小楼烧了锅热水煮了片刻,才缓过劲来。 算下来,离三年之约只剩三个月了,自己应该是没有机会去后山一睹水蛇凫的真颜了,不仅是水蛇凫见不着,他身处晴雨芙蓉园中,连苏家人都见不着,除了每日餐饭有厨下仆役按时送来,几乎没有人苏家人过来看他一眼。 刘小楼对此倒也没什么想法,苏家人不见他,他还不愿见苏家人呢! 当然也非所有苏家人,除了酥酥外,不是又多了个愿意认自己的小舅子么? 第一百八十章 十三郎的心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段日子,刘小楼勤奋修行,苏十三也会经常过来,就心中的疑难之处向刘小楼请教。剑道上,刘小楼教不了他什么,但在江湖历练上、生死感悟方面却总是能说得上话的。 苏十三打小就在苏家和南海剑派的庇护下成长修行,没有接触过这么多尔虞我诈、险恶风波,因此很喜欢听这些江湖故事,每次都沉浸在刘小楼的口沫横飞之中而不可自拔。 他来的时候,也会带上灵酒丹桂香,和刘小楼一起畅饮,但他的话很少,每每就是那么一句:“姐夫,请!” 虽然只有一句,刘小楼却很喜欢这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年轻人”,让他在清冷的晴雨芙蓉园中,感受到几分温暖。 当然,苏十三来的时候,不是只喝酒、听故事,每过几日,他都会郑重其事的亮出观潮剑,躬身请教:“姐夫,请!” 只是无论他怎么思索破解之道,怎么酝酿杀招,怎么静心策划先手、后手,到了刘小楼面前,全都没有任何用处,就是索子一抛,便立刻拿下。 见他如此认真,如此的冥思苦想,刘小楼都忍不住提醒他:“不要想那些招法剑式,不过是花架子而已,修为上去了,比什么都强。” 苏十三苦恼道:“可是我修为并不比姐夫弱。” 刘小楼摇头:“只要你被我拿住,就说明你修为比我弱,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一次,苏十三甚至以剑为刀,施展出了苏五娘的芙蓉飞刀,刀法相当凌厉,的确将刘小楼的眉毛胡子给烧了一把,他本人却依旧逃脱不了被索子擒拿的厄运。 “连五姐的绝技都不行么?难道是因为我没有掌握刀法中的驭兽之道?可我学的是剑道啊……”他有些绝望。 刘小楼道:“告诉过你了,修为才是根本,如果不信,你再去丹霞洞天找你五姐,不管学多少招都是一样。” 苏十三道:“不行了,五姐去了委羽洞天,等待试炼。” “委羽洞天?试炼虚空裂缝么?” “对。” “苏家和委羽翔鹤门有这么好的关系?” “这我就不知了。” 这天,苏十三照往常一样,先去大厨取酒菜,装了满满一大食篮,然后信步前往晴雨芙蓉园,半路上却被自己亲兄长苏泛截住:“十三,听说你天天往芙蓉园跑?” 苏十三点头:“是。” 苏泛皱眉道:“以后不要去了。” 苏十三很诧异:“为什么?” 苏泛道:“那是个乌龙山的贼修,伱还年少,不要被他带坏了。” 苏十三道:“他是姐夫。” 苏泛冷笑:“他不仅是个贼修,还是個断袖,你跟他待久了,能好得了?” 苏十三道:“可他是姐夫。” 苏泛解释:“我知道你跟五妹亲,但这不是爱屋及乌的事。你五姐为什么一直不回晴雨芙蓉园?你自己想想。” 苏十三道:“五姐去修行了。” 苏泛快要失去耐心了:“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就是他刘小楼不行!他和五妹圆不了房,懂不懂?再有两个月,咱们苏家就要把他休了,很快就不是你的姐夫了!” 苏十三问:“有什么办法么?” 苏泛斥道:“天性,能有什么办法?那些邪魔外道或许才有办法!” 沉默片刻,苏十三问:“三哥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苏泛哼道:“你总是跑大厨去,又是灵酒,又是灵鱼、灵虾,你自己吃也就罢了,送去给刘小楼,这不是糟践了?把东西还回去!” 苏十三默然转身,回到大厨,见了王厨娘,将食篮放下,问:“王厨娘,你跟三哥说了?” 王厨娘挤出笑脸:“那么多吃食,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总得说一声。这些东西,如果是十三郎吃,绝无问题,但送去晴雨芙蓉园,可惜了啊” 苏十三面无表情,看着王厨娘,看了多时,忽然一巴掌扇了上去,打得王厨娘横飞丈许,撞在墙上,当场头破血流。 苏十三道向她道:“这些东西,以后我也不吃了。” 来到晴雨芙蓉园,苏十三开门见山:“姐夫,你和我姐还没有圆房?” 刘小楼怔了怔,点头承认:“是。” 苏十三问:“为什么?” 刘小楼道:“有些事情,不好说,有机会的话,可以问你五姐。” 苏十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夫,今天没有鱼虾” 刘小楼笑道:“没事,我这里有!大白” 一顿吃喝完毕,刘小楼笑问:“十三今天心神不宁,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姐夫给你出气!” 苏十三摇了摇头,照例起身拔剑:“姐夫,请!” 刘小楼道:“今天不用玄真索了,我用三玄剑。我剑术不精,这一点倒要向你讨教,今天你就是姐夫的老师。” 苏十三点头:“好。” 苏十三修行很勤奋,有点像苏五娘,有这个小舅子在身后追赶,倒是让刘小楼愈发勤奋了几分,十多天下来,居然将足厥阴经的第十穴——足五里给打通了。 老天保证,这些日子他可真没通过双修术来修炼,所以有外力的催逼,其实也是能提高修行进度的。 足五里调腹胀、小便不畅,打通之后,不仅目力又增强了少许,连余尿未尽的小毛病也消除了,以前放完水,屁股还要抖三抖,如今放完直接收工,一点多余动作都不用,当真干净利索! 如此一来,好处也很明显,若是方便时遇敌,拔剑的速度都要快上“三抖”! 一场大雪,宣告刘小楼入赘神雾山的第三个冬天到来,苏十三从上个月起,忽然不来晴雨芙蓉园了,刘小楼找了几个能问得上话的打听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不禁怅然若失。 他心下猜测,或许是苏十三回南海剑派了吧?对这个小舅子,他是真心觉得好,毕竟苏家对自己好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从晴雨芙蓉园出来,落叶满地,但踩在脚下,再也不咔嚓咔嚓乱响了,而是咯吱咯吱,声音也很小。 此非刻意为之,真元也没有运转,走的就是平常步,表明身体的轻盈灵动迈上新的台阶。 下山的路上,见到了几个苏家的管事,他们看见自己,都远远避了开去,好似见到瘟神一样。途中甚至见到了久别的王厨娘,老婆子脸色一变,倏然躲到墙根后边,当真是动若脱兔,刘小楼总觉得她被自己揍过之后,似乎修为又有精进了,尤其是身法方面,灵动机敏了许多。 不过刘小楼也不想找她麻烦,这老妖婆没敢再起幺蛾子,每天定时定量供应饭菜,每旬吃一回龙须锦鲤和鳌虾,她都没再克扣。 刘小楼还专门暗中查探过几回,没发现她有在饭菜中吐唾沫、撒鼻屎的举动,因此也就不找她麻烦了。 将军观里,炊烟袅袅,正是晚饭时间,李婶在灶前煮饭,挺着个大肚子,右手的勺子还在蘸汤往嘴里尝。 刘小楼两步过去把她强行扶下来:“嫂嫂这是作甚?都快八个月了,还在操持?鲁婶呢?一个月二两银子,她就是这么挣钱的?” 李婶叉着腰跟柴堆上坐下,擦了把汗道:“叔叔来了,不关鲁婶的事儿,她去挑水了,是我闲得耐不住……” 刘小楼又叫:“不三!不三……” 李不三快步从后面赶来:“师叔?” 刘小楼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又将手中的一尾金须龙鲤抛过去:“熬汤!” 李不三吐了吐舌头,接过鲤鱼,冲进厨房里弄饭菜去了。 李婶为他分辩:“修行是第一急务,是我不让他出来的,叔叔不要怪他。” 刘小楼将她搀回屋里,哼哼道:“就我是坏人,他们都是好人呗!行了,孩子生下来前不许干活,回头再去请一个帮工来伺候。” 李婶道:“哪里有那么娇惯的,鲁姐姐帮忙足够了,她人很好,也勤快……” 里屋的老婆子放下手中的针线出来,手中一封信:“左郎来信了,小楼,这封是给你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濯水来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已经许久没有接到濯水的消息了,刘小楼连忙打开。 左高峰在信中向刘小楼告知了目前的战事进展,以及乌龙山同道们的近况。 战事已经绵延半年之久,据乌龙山同道们私下谈论,大都认为,庚桑洞这次召集来的巴东修士大约六百余人,彰龙派召集而来的则有八百余人,其中有很多都不是湘西散修,而是来自湘南和湘中。 所以,别看明面上只有彰龙派一家挡在正面,背地里应该是得到了洞阳派、天姥山的支持。当然,庚桑洞有没有得到其他巴蜀宗门的支持,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荆湘修士眼中,巴蜀修士说起话来似乎都是那个味,着实难以分辨。 八百对六百,优势在我,因此乌龙山同道们对最后守住濯水,将巴东修士赶回去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但半年相持,大战打了两次,你来我往的小仗不知多少回,乌龙山同道们普遍都是人人带伤了。 他本人、龙山散人、谭八掌都受过不止一次重伤,若非刘小楼带来的灵丹,此刻就很不好说了。不过同道们收获也不小,各自从巴东修士的死尸上摸了不少好东西,又凑钱去天门山坊市购入了一批灵丹,目前境况还不错。 当然损失也避免不了,这几个月以来,乌龙山又有五名道友战殁,其中刘小楼比较熟悉的是古丈山七友中的老二,今后,古丈山便没有七兄弟了,只有六兄弟。 这是一个很令人悲伤的消息,遥想那位脸上皱皱巴巴,笑起来如同田地老农般的二叔,刘小楼心中不由一酸。 屈指一算,已经总计有九位乌龙山道友在濯水边送了性命。如果换作自己,能活下来么? 从这個方面来说,甭管他在神雾山过得是否如意,甭管苏家人对他好不好,至少在这棵大树的遮蔽下,他没有被抽调去那生死不知之地,这份情,他必须领。 左高峰还在信中说,这场大战或许很快就要收尾了,庚桑洞打不过濯水,从种种迹象表明,已有撤退之心,大伙都做好了准备,决心在敌人撤退时狠狠打个反击,争取缴获些战利品。 最后,左高峰说,他为孩子想好了名字,如果自己回不来,请刘小楼帮忙照看孩子,长大后如果有修行资质,请刘小楼收录门下。 刘小楼望向李婶的肚子,问:“孩子叫什么?” 李婶抚摸着肚子道:“如果是男娃子,就叫左万山,如果是女娃子,就叫左千水。” 刘小楼不由笑了,点头道:“好名字。” 过不多时,李不三在屋外叫道:“师叔!婆婆!婶子!鱼汤来了……” 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汤端了进来,老婆子和李婶连忙收拾桌案,布置木碗竹筷。 之前出去挑水的鲁婶也捧着饭盆进来,有些畏惧的瞄了瞄刘小楼:“刚才……我去挑水……” 刘小楼板着脸道:“只要不是存心偷懒就好!” 鲁婶慌得使劲掐自己的手指:“不是,不敢偷懒……不敢的……” 刘小楼脸色放缓:“坐下来一起吃。” 鲁婶陪着笑脸,赶紧动手给大家盛饭。 李不三小声道:“师叔,鲁婶很勤快。” 刘小楼点了点头:“知道了,还有你,修行并不是枯坐不动,修行是在生活中的时时处处,枯坐不动的是什么?是王八!砍柴挑水、生活做饭,无一不是修行!若是任事不做,任事不会,修出来的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的傻子,顶多算个大号的人形灵石,不过是把灵力从石头里转到了身子里而已。” 李不三不停点头:“听师父说,师叔当年上山,也是从砍柴挑水做起的?” 刘小楼微笑起来:“想当年……你们喝汤,先喝汤,这是好东西,大补的鱼汤,李婶多饮一些,将来奶水足……想当年呐,师叔我上山的时候才八岁,一进乾竹岭那个小院,就见屋子也是塌的,篱笆也倒的,草也是乱长的……老师递给我一把镰刀,他说,小楼,现在我就教你割草,你要记住,割草也是修行,学会了这门修行手艺,将来是可以挣灵石的……” 当晚,将军观中灯火曈曈,欢声笑语,不时飘出窗外。饭罢,刘小楼便在李不三的屋子里指点他如何运转经脉中的真元,如何打通穴关等诀窍。他当然不会用阴阳术的方法来指点,身为炼气五层,以正常方法指点一个尚在第一条经脉上努力奋斗的少年,这点基本功还是具备的。 次日,刘小楼离开将军观回山,山道上正好遇到前来拜山的云傲,连忙道歉:“云兄来了啊……这个……实在不好意思,让云兄久等了,我上个月刚回来,你也知道,这次是受金庭派邀约,往金庭山炼制护山大阵……” 云傲道:“我知道,所以这不是上山了么?但我听说伱回来已近月了,为何不早些告知我等?” 刘小楼辩解:“此行金庭山,得大阵法师唐诵看重,跟在他身边作为助手,颇得他指点,学到了不少东西,回来后便重新思索阵盘的构筑之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改进之处,故此迟了些,非是有意的。” 云傲忙问:“改进得如何?又有新变化?” 刘小楼的确在金庭山考虑过改进阵盘,但只是一个想法,还没实施,且回来后就忙着修行上的提升,哪里有工夫捣鼓阵盘?不过欺云傲不懂,于是夸口:“更加精细,更加入微了,云兄一试便知!” 于是云傲大喜:“就在这里吧,抓紧些,这些日子被我家……嗯……在这里好,不用上山下山了,省了七、八里地!” 刘小楼也不推拒,当下寻了处背风的安静所在,将临渊玄石阵启动。 云傲入阵多时,又匆忙举手示意后退出,一脸喜色:“果然是更加精细、更加入微了!我先走了!” 哪里有什么改进?分明是相隔数月之久,再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刘小楼当然不会戳破,微笑送别,临行提醒:“云兄还有七次!” 云傲急速返家,挥手道:“知道了!” 忽然又停住脚步,向刘小楼道:“差点忘了,你家十三郎出事了,在濯水,似乎是被巴东修士拿住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条汉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云傲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让刘小楼大吃一惊。他追上去想问个究竟,奈何云傲着急回家,跑的太快,实在追不上。 但很快,他又从别的渠道证实了这个消息。华沟的熊西也紧随云傲上山,他完成任务之后却没着急回家交差,而是停留片刻,告诉了刘小楼他了解到的情况。 十三郎的确去了濯水,什么时候去的,无从得知。熊西听说,他去了之后以散修名义加入了湘西一方,很快就上了战场,参加了一次中等规模的战事,可紧接着就和几名散修被巴东修士打了伏击,被人擒拿了过去。 彰龙派在事后检讨损失时,听散修说他叫苏泾,便有人想起神雾山苏家有個子弟似乎同名,于是专程派人前来送信,并且确认此事,如今来人就在神雾山上。 据彰龙派来人说,苏泾十分英勇,且战果不俗,已经手刃一名巴东散修,奈何中伏之时敌众我寡,失手被擒云云。 许久未入阵法的熊西同样看了个心情舒畅而急不可耐,等他匆匆走后,许久不见的苏九娘推门而入,见刘小楼枯坐廊下,于是问道:“发什么呆?听说十三的事了?” 刘小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苏九娘道:“他上月有一天,忽然跑来云海轩问我,说如果夫妻不能圆房,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我问他打听这个做什么,他解释了一番,说是你……” 刘小楼很是无语,双掌捂脸:“我都说了这是谣言!谣言!你就不能跟他解释一下吗?” 苏九娘哼道:“谁知道是不是谣言?” 刘小楼气愤道:“是不是上次证明的还不够?那你还想我怎么证明?是不是非得” 苏九娘瞪大了眼睛:“你敢!” 打又打不过,刘小楼哪里有胆子证明,最终也只能颓然坐倒:“九娘你真是……然后呢?你告诉他去哪儿找这种灵丹了?” 苏九娘脸色当然也很不好,压着火道:“我一个未嫁女子,怎么知道哪里有这种灵丹妙药!我只是告诉他,如果真想为伱求丹,可以找找青玉宗,他们擅长炼丹!” “那他又怎么出现在濯水的?” “他……还问我,说是不是旁门左道就有办法,还问我哪里旁门左道比较多,我跟他随口说了几句……” “说什么?” “我说,你们乌龙山就是旁门左道,还有庚桑洞也是旁门左道,他们一天到晚捣鼓蛇虫……” 刘小楼无奈的点了点头,良久又问:“家里怎么计议的?” 苏九娘道:“父亲不在,家里是二叔做主,十三郎被他寄予厚望,却生死难料,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 刘小楼道:“乱归乱,总得有个章程吧?” 苏九娘道:“二叔想出面向庚桑洞要人,又怕庚桑洞知道之后,反而更不放人,要么以此把柄拿捏咱们苏家,拖苏家下水,要么直接把人杀了,推说不知道,你知道的,庚桑洞那边已经杀红了眼……总之现在是两头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刘小楼又问:“我那岳丈呢?” 苏九娘道:“父亲前些天自洞天回来,很快又去了委羽山,和十三的老师一起去的,也不知道去做什么,都不在山上。这时候去追也来不及了。” “五娘呢?还在洞天里?” “二叔不让去找她。” “这个不是面子的事,十三和五娘最亲!” “十三是二叔的儿子!再说,告诉了五姐,又能怎么样?” 沉默良久,苏九娘道:“彰龙派来人建议,咱们苏家出人,和他们一道去濯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暗中救人。这是想借机把苏家拖进去,二叔担心,一旦咱们去了人,说不定他们就会大张旗鼓,吵嚷得天下皆知,反而让庚桑洞知道。” 刘小楼点头:“他说的没错,彰龙派来人是谁?还在山上么?” 苏九娘道:“内门弟子臧千里。还在等家里回话。” 刘小楼皱眉:“这个人我知道……不应该向他证实十三郎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现在就回去,只要他回了濯水,无论苏家怎么做,彰龙派都会大肆宣扬。” 苏九娘道:“和宋管家想得一样,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乌龙山属于彰龙派的地盘,你对臧千里了解多少?有没有什么主意,可以让我们把他多留几日?” 刘小楼反问:“你不是去鹅羊山帮过工么?” 苏九娘白了他一眼:“我就是路过时好奇,体验一下收割灵稻,和臧家没打过交道!” 刘小楼思索道:“如此大战,臧家按规矩都在濯水,也没什么可乘之机……对了,他有个妾室,姓夏,闺名铃儿,他很喜欢这个妾室。可以从这个妾室身上着手,夏家就在乌巢镇上……嗯,小户人家,比较贪财。” 苏九娘沉吟道:“乌巢镇,来回上千里……” 刘小楼道:“谁跑得快就谁去,二老爷亲自去,来回也就是三天!” 苏九娘点头:“我知道了。”末了又叮嘱:“十三郎为你求丹的事,别说出去,二叔在火头上,也许会迁怒于你……” 刘小楼摇头道:“无所谓了。” 苏九娘走后,刘小楼收拾好东西,拍了拍池子中漂着的大白,又看了看房檐上蹲着的小黑,道:“好好待着,别乱跑。” 叮嘱完,离开晴雨芙蓉园,径直下山。 在山口处远远见着将军观,驻足犹豫少时,终于没有过去,去了之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继续向外,逐渐加快了脚步。 辨认方向,埋头赶路之际,忽有一人在身后大叫:“小楼——贤弟——” 转身看时,虎头蛟从后面拼命赶来,到得近前问道:“贤弟行色匆忙,这是……” 刘小楼道:“我打算回一趟湘西。” 虎头蛟问:“是为十三郎的事?” 刘小楼点了点头:“老兄来神雾山何事?” 虎头蛟叹息道:“就是为了十三郎啊,正要进山,就看见你了……你说他好好的,真是……闻者落泪啊。” 刘小楼催促:“虎头兄究竟何事?快些说!” 虎头蛟有些兴奋:“瞧贤弟的意思,这是要去濯水救人么?苏家准备参与濯水大战了?” 刘小楼无奈道:“苏家若是参战,会只派我一个人去?” 虎头蛟又问:“那苏家是什么意思?就眼睁睁看着?难不成就让贤弟一人去?” 刘小楼懒得跟他掰扯,转身就走:“苏家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总之我要去看看。” 虎头蛟追在刘小楼身边并肩而行:“一起去!” 刘小楼侧目:“那边危险,你去做甚?” 虎头蛟顿时怒了:“这是什么话?你我生死兄弟,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哥哥我修为可比你高!” “你真去?” “要不然呢?” “你家里能答应?” “家里管不着我!顶多回来再关我半年,谁在乎?” 眼下确实需要帮手,刘小楼不再多言,捶了捶他的胸膛:“是条汉子!” 虎头蛟嘿嘿一乐,又四下观顾:“把人救回来后,贤弟可要在九娘跟前夸夸我的表现。” 刘小楼道:“我安排你们吃一次饭。” 虎头蛟道:“上次答应的还没安排呢……” 刘小楼道:“那就两顿!”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奔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两人一路不停,夜里也不休息,绕过洞庭湖、天姥山、武陵山,直抵乌龙山。到得山脚下时,真元消耗太大,已是困倦不已。 虎头蛟望着绵延的乌龙山道:“还上山么?要不要缓一缓?” 刘小楼摇头:“越快越好,没有时日耽搁。” 虎头蛟握了握拳:“好,一口气赶到濯水战场!” 从神雾山出发后的第三天傍晚,前方出现一条大江,横亘南北,挡住去路,虎头蛟有气无力问:“这就是濯水了?很安静啊……” 刘小楼曾经来过,知道地形,指着北方:“战场在北边五十里外,咱们这里是濯水的南洼口。歇息半个时辰!” 虎头蛟松了口气,躺倒在草堆里,四仰八叉的望着天边的夕阳,眼皮子开始打鼓。这几年,他修为再进一层,如今已是七层,比刘小楼修为还高两层,但他是体修,对神识的修行相对较少,身体没什么问题,神识上的困顿感却难以抵挡,因此最先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刚睡一会儿,就被刘小楼一巴掌拍醒,睁开惺忪的双眼,眼前是一根木叉,木叉上插着只拔了毛的山鸡。 他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我去生火。” 刘小楼制止他:“生什么火?虽说远离战场,却还是在双方交战范围之内,须防庚桑洞和彰龙派修士巡查。” 说着,一口咬在自己那只山鸡的翅膀上,将鸡翅咬在嘴里大嚼。 见他生吃鸡肉,虎头蛟喉咙里咕嘟了几下,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模样,那是因为炼体之故,焦家是龙湖蔡家的姻亲,从小锦衣玉食,还真没吃过生肉。 但刘小楼都这么吃,他可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太过娇嫩,当即狠下心来,照着自己手中的这只白花花带着红血丝的山鸡,一闭眼就咬了上去。咀嚼之时,只觉腥味太重,连忙几口吞下肚子。但嚼多了之后,又觉腥味之中带着股甜味,也不是不能吃。 夜色完全沉了下来,吃饱了的刘小楼和虎头蛟爬在江边,瞪着两双眼睛,来来回回扫视着眼前这段江面。 秋风吹过,带起一阵阵寒意。 “虎头兄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啊。你确定巴东修士会来这边巡查?为什么不是湘西修士巡查?” “我不确定……走……” 两人起身,施展登萍渡水之技,向着江对面急掠而去,他们身后的水面上,泛起两串雪白的水花。 二十来丈宽的江面,片刻之间便渡了过去,刚上岸没多久,两人便立刻伏在芦苇荡中不敢起身。 沿着濯水上游缓缓飞来一道剑光,那剑光在江上激起一片水雾,溅在两人的脖颈上,冰凉冰凉。 两人都不敢抬头,拼命压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压进泥地里去才好。 御剑而行者,至少金丹! 光芒沿江继续向下游而去,逐渐远离,刘小楼这才抬起头来,长出了口气。 “庚桑洞的?”虎头蛟凝目望着已经飞出三、四里外的剑光,好奇不已。 “谁知道呢?”刘小楼也不确定。 刚才好险,若是再稍晚片刻,哪怕上了岸,只要离江水近一些,都有可能被这道剑光的主人发现。不管是谁发现他们,对于营救十三郎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敢久待,两人当即起身飞奔,远离濯水,继续向西前行。一直奔到天亮时,虎头蛟有些疑惑了:“贤弟,咱们不北上吗?庚桑洞把人关在何处?” 刘小楼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把人关在哪里,所以我们要找个人。” 向西又行出二百里,前方出现一处市集,刘小楼让虎头蛟在集外等着,自己进去打听消息,不多时出来后,带着虎头蛟向西北行出百余里地,然后再次打听,再次前行,终于来到一处叫做刘家村的地方。 村子的东南角,有座庄子,一望便知是村中首富之家,到了这里,刘小楼向虎头蛟道:“虎头兄,在不在家,就看这一遭了。” 虎头蛟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阵法师的家?寒门……” 虽为乡间大户,但在虎头蛟眼里,的确是寒门。 有庄上仆役前来应门,听了来意,将两人请了进去:“二位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刘小楼顿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在!” 虎头蛟一屁股瘫坐进椅子里,连家仆端上来的茶水都没有饮上一口,就打着呼噜沉沉睡去。一千八百里奔波,三天三夜没睡,真元耗竭殆尽,又没静坐调息,他实在倦得狠了。 刘小楼也同样疲倦不堪,精神松泛下来以后,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打着打着就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了不知多久,陡然被内心深处那根依旧紧绷着的弦惊醒,就见对面椅子上多了個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连忙直起身子,抱拳:“道然兄!” 此人正是刚刚分别不到三个月的刘道然,他好奇的问:“老弟怎么会如此疲惫不堪?无妨……只睡了半个时辰……遇到什么急事了么?” 刘小楼苦笑道:“还请道然兄相助!” 当下也不隐瞒,将事情全部告知,又道:“这是我小舅子,无论如何须得将人带回去才好……我也没什么办法,巴蜀这边就认识道然兄一个人,还请道然兄指点。” 刘道然捋须思索着,在堂上来回踱步,须臾道:“老弟不如先歇息几个时辰,无论怎么做,你们不好生调整过来,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路子。” 刘小楼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全指望道然兄了!” 家仆带刘小楼和虎头蛟去了旁边的客房安歇,刘小楼放下心来入睡,一觉就睡到天亮。虎头蛟依旧没醒,刘小楼同样没有睡够,但他提着心思,却也无法再睡了,刘道然这边刚过来,他就惊醒了,眼巴巴的等着刘道然回话。 刘道然吩咐家仆端上饭菜,向刘小楼道:“昨夜我去了趟南姑山,确知了一个消息,有位好友上个月被庚桑洞征调往濯水了,或许可以找他打听打听门路。”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买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家庄位于丰都山西北,丰都山是平都八阵门的祖庭。平都八阵门以阵法为修行根本,阵法之道天下第一,势力范围之内,如刘道然家这种修炼阵法之道的“寒门”小世家,可谓比比皆是。 因此,刘家属于平都八阵门一系,不受庚桑洞辖制,并未参与濯水之战。 而北边的南姑山则不同,虽然只在八十里外,却是庚桑洞势力的边缘,庚桑洞战损很重,需要修士补充,所以上个月就征募到了南姑山一带,将刘道然的好友张大命征去了濯水。 刘道然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去找自己这位好友张大命,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路子,毕竟人在战场,就算没有路子,至少也能打听点消息出来。 听完之后,刘小楼有些犹豫:“说句实话,湘西、巴东,双方已经打红了眼,道然兄那位朋友身处巴东一方,请他出面救人,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刘道然摆了摆手:“好说,这个我仔细考虑过。一则南姑山其实不在庚桑洞腹心之地,大命道友于庚桑洞并不贴心,以前也极少被征募,与你们湘西没什么太大的仇怨;二则他本就有求于我,我正在为他炼制一套阵盘,咱们到时候去了濯水,相机而行便是。” 刘小楼颇为感动:“道然兄也去吗?” 刘道然一笑:“我若只是书信过去,大命道友恐怕也不会尽心。” 事情有了眉目,刘小楼心情大为好转,胃口就上来了,稀里哗啦吃了顿饱饭。 刘道然陪着吃了少许,打听起金庭山那边的情况,刘小楼知道他又开始担心阵法一事,于是宽解道:“没有任何消息,道然兄放心就是,还是那句话,谁那么大胆子敢擅闯放鹤峰,或许几十年、上百年,那大阵都只是个摆设!” 其间,刘道然还想引刘小楼去见见自家夫人,刘小楼却苦笑拒绝,自己带着人家夫君跑去逛窑子,怎么好意思见面? 于是刘道然作罢。他得了迷离香筋后,对刘小楼是真心感激,两人聊起阵法一道,他便又将各种破阵的罡步和刘小楼重温一遍。 虎头蛟又睡了两個时辰,在刘家饱餐一顿后,终于神清气足,恢复了状态,于是三人立刻出发。 先北上南姑山,再向东北二百多里,渐渐进入濯水战场,只不过是从巴东修士后方进入,一路上就不免刺激了许多。 庚桑洞以神蚕著称于世,蚕蛊之法名闻天下,各种由此引申变化出来的道法十分玄妙,蚕虫、蚕毒、蚕丝、蚕蛊,乃至各种蛇虫之物,让刘小楼和虎头蛟大为惊异。 一路上遇到几次盘查后,三人越发小心。好在有刘道然相陪,他是巴蜀修士,口音上毫不引人怀疑,又是平都八阵门势力范围内的阵法师,庚桑洞修士对他还是比较客气,没有过多难为,就这么进入庚桑洞控制的核心所在。 前方江边有座百丈高峰,便是庚桑洞占据的主峰——仙女山。 山头上不时有剑光倏然来去,令人眼花缭乱。三人不敢再行深入,刘小楼和虎头蛟进入密林藏身,刘道然则去打听张大命的下落,等了一个多时辰,他带回个人来。 此人头上盘着头巾,一脸彪悍之色,看上去倒与虎头蛟相似,像个炼体的,甚至更像江湖武师,和刘道然所言“擅蛊精毒”相距甚远。 这位就是刘道然的好友张大命。 张大命是个炼气八层,说话很是爽快:“道然与我至交,既然他出面了,这件事我肯定想法子去办。再一说,你们两位敢深入险地救人,倒是让人有些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该有的东西也得拿出来。” 刘小楼自然懂规矩:“请您老兄开个数,我一定尽力为之。” 张大命道:“看在道然兄的份上,我只收你十八块灵石。十八块灵石一条命,虽然贵了些,但此非别处,换做别处,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修,也就三、五块灵石的价,可现在是大战当时,一个弄不好就得掉脑袋!” 刘小楼点头:“明白。” 刘道然在旁道:“大命,正是战时,有些事才好浑水摸鱼……给你炼制阵盘,就不算灵石了。” 张大命哈哈一笑:“总之风险也大……罢了,道然兄发话,那就十二块!这种事,我一个人干不下来,得找帮手,就得拿灵石开道。” 当下约定,以十二块灵石的价格成交,于是四人凑在一起摊开了商议。最后约定,张大命把人从囚牢弄出来,送到山下,刘小楼他们自己想办法把人带走。 把人弄出来那么容易吗?对此,刘小楼深为怀疑,但他见张大命话中十拿九稳的样子,便不好多言。当下取出十二块灵石,交给张大命,张大命收了,让他们等到晚上接人。 临走时,他道:“人弄出来之后,我们是不认的,如果你们失了风,只要不抵抗,庚桑洞也不会胡乱杀人,所以到时候不要乱说话,咱们就还可以继续救人,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话说的很明白,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刘小楼一口应了:“张道友放心,规矩我们懂。” 张大命的确是有办法的,他有个熟人正是看押湘西战俘的修士之一,这是他救人的最大倚仗。 延续大半年的战事,被庚桑洞抓获的湘西修士有四十多人,都被上了八禁索,关押在仙女山西侧的望夫崖下,这里地点隐秘,被仙女山所遮蔽,又处于庚桑洞一方的腹心区域,彰龙派想要组织人手营救是极其困难的,但有些事情看上去很困难,如果找对了人,却又当真是易如反掌。 看了一眼那座关押湘西战俘的山洞,张大命来到山洞一侧的茅屋中,向里面值守的两个散修打了个招呼:“我三舅呢?” 正说时,身后有人道:“大命来了?” 张大命连忙将他引到外间僻静处,掏出四块灵石递上。 张大命这位三舅和他年岁一样,却已是炼气十层修为,故此作为头目之一,在这里负责看押战俘。接过灵石,问道:“这次是谁?” 张大命道:“一个年轻的小修,姓苏,叫什么精还是静的……” 三舅道:“这帮湘西贼,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哪里知道谁叫什么?” 张大命又道:“不到二十,修为五层……大约这么高……对了,眉心一点痣,偏右眼角。” 三舅点头:“知道了,须得等等。” 张大命问:“怎么?” 三舅道:“原本有具尸体备着的,前两天用了,还得再找一具。” 张大命陪笑道:“有点急啊三舅。” 三舅瞥了他一眼:“谁不急?” 张大命道:“战事将歇……” 三舅皱眉思索片刻,道:“你去把那具尸体挖出来,看看还能不能再用一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埋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张大命和三舅的套路其实很简单,说穿了一文不值。 等到夜幕降临,值守的修士换成了三舅的两个人后,这两个人便进到洞里,例行查看湘西战俘的状况。 这些战俘都被关押在山洞中,每人身上都套着八禁索,基本上人人带伤。伤势轻一些的,斜靠着洞壁,伤势重的,干脆就横七竖八的躺着。三舅的人进去之后,一边发放米饼和饮水,一边查验每个战俘的伤势,能吃米饼的当然不用查验,主要还是查验那些躺着的。 一個个翻看之后,两人看到了墙角边斜靠着的一个年轻修士,年岁轻轻、衣衫褴褛,面色青黑,明显有中毒之症。其实不仅是这个年轻人,洞里关押的湘西战俘,一半都中了各种毒功。 两人走到近前,一人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提起来,相互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眉心靠近眼角处有痣,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年纪,符合条件的,整个山洞里只此一位。 其中一人掐住他手腕,真元探入,略一查验,果然是五层,要找的就是这个,没跑了。 他们找对了,此人的确就是苏泾。 这是苏泾头一回吃那么大的苦头,不仅身上中毒,经脉还被八禁索封住,每天都要忍受毒火攻心之苦。但他一想到姐夫教导过他的修行经验,就充满了斗志,努力维持着神识上的清明,在逆境中苦苦支撑。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机缘就在恐怖之中,只要挺过去,所有修行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最重要的,还有那枚灵丹! 一定要带回去给姐夫! 被连续薅住头发、真元刺探之后,他神智又清醒了三分,悄悄动了动脚趾,感应到那枚小小的灵丹依然存在,于是松了口气。 脚趾的伤口里藏着枚灵丹,外面结了痂,谁都想不到。 正要开口求水之时,脑后忽然被拍了一掌,浑身一震,昏迷过去。 昏迷前还在念念不忘的,是“龙胆阴阳丹”五个字。 “这个没气了!”其中一名巴东修士大声宣布。 “抬出去埋了!”另一个高声应道。 洞内被关押的湘西修士们都投来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怜悯,有的悲愤,更多的是麻木——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生起任何情绪了。 苏泾被提着出来,头耷拉在一边,看上去就是具尸体。 三舅伸手探过去,又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果然死了,埋了吧。”又扭头吩咐身后的张大命:“你去帮个忙。” 张大命用麻袋将苏泾一罩,扛在肩上,和两位巴东修士向山外走去。 到得外面关卡处,张大命塞过去两块灵石,那值守的探头往麻袋里随意看了一眼,捏着鼻子问:“准备埋哪儿!” 张大命道:“东边林子里,五号坑。” 值守的挥了挥手道:“抬走吧,埋深一些,回头或许还有人来查的,别出错了。” 出了山口,进入密林之中,张大命来到一片空地,环顾周围,找了棵大树下:“二位,就埋这里可好?” 那两个巴东修士才管他埋在哪里,只笑着催促:“快一些!”抄着手在旁边等候。 张大命一掌拍出,地下如有虫蛇翻滚,立刻就拱出个坑来,将麻袋往里一扔,泥土盖了回去,就算埋好了。 他给两位巴东修士一人塞了两块灵石,这两位含笑拱了拱手,皆大欢喜。 正要离开,忽然林外响起动静,三人正愣神间,便有一人眨眼间来到此处,急问:“你们在埋人么?” 这位是庚桑洞内门执事,炼气期圆满境,别看没筑基,斗法时却相当手硬,行事风风火火,手段狠辣,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躬身行礼:“索执事。” 索执事再问:“是在埋人么?” 这却瞒不过去,两个管关押战俘的回答:“是,一个咽了气的湘西贼……” 索执事追问:“是什么人?叫什么?” “这却不知……” “多大年岁?” “这……” “有二十没?” “没注意……” “挖出来!” 两个巴东修士面面相觑,看向张大命,索执事也随之看向张大命,近前两步,喝道:“快挖!” 两个巴东修士站在索执事身后,各自袖口中滑出法器,向张大命眨了眨眼。 张大命点了点头,手掌向地面一拍,泥土又翻滚涌动起来,露出里面的坑。 两个巴东修士怔了怔,袖口滑落了一半的法器又收了回去。 索执事几步过去,就见坑中躺着一具尸体,衣裳破烂不堪,脸上肌肤都明显变皱、变黑、发胀。当下皱眉:“这个死了几天?不像今天死的?” 他身后一位巴东修士道:“死了两天,发现得晚了些……或许也和他所中之毒有关。” 索执事折了跟树枝,在那张死灰而狰狞的脸上扒拉:“你们觉着,他有二十没?” 三人都摇头,说是至少三十以上。 索执事终于起身,扔了木枝,吩咐道:“若是有年岁二十以下的湘西贼送过来,立刻报与我知!还有,这具尸体先埋好,不要乱动。” 索执事走后,两个巴东修士长出了口气,冲张大命点了点头,也拱手道别。 张大命将这具尸体重新埋好,又捱了片刻,向着树下拍出一掌,另一边泥土翻涌,将一个麻袋卷了上来,卷出三分之一便即停手,退到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冠中,默默蹲守。 眼看约定的时辰已到,林外进来三条身影,正是刘道然和他的两个朋友。见三人来到树下,将麻袋从泥土里刨出来,张大命知道自己这边的事情办成了,于是悄然退去。 回去后,张大命找到三舅,把事情讲述一遍,见三舅眉头紧缩,于是问道:“姓索的不好弄?” 三舅道:“弄出去的这个湘西贼应该是身份不同,上边注意到了。姓索的凡事最是钻牛角尖,他或许起疑了。” 张大命有些紧张,思索片刻,握了握拳头:“我来搞,听说他是炼气圆满?三舅,若是我有什么……” 三舅斥道:“你能搞个屁!” 张大命不服气:“庚桑洞不就是毒功嘛,我虽修为不如他,出其不意之下也有办法……” 三舅道:“他是半路入的庚桑洞,毒功和庚桑洞的毒不同,他是毒化真元,真元就是毒,毒就是真元!” 张大命怔了怔,道:“那也不能看着他查下去,查出来大家全都要死!” 三舅凝思良久,道:“这样,刚到的消息,今晚就是一场大战,我去找找他,和他拉拉手。” …… 这边厢,刘小楼将苏泾从麻袋里抱出来,真元在他体内经脉中略一游走,苏泾便悠悠醒转,迷迷糊糊间看到刘小楼那张脸,不由笑了笑,气息微弱:“姐夫……生死……之间……” 刘小楼道:“姐夫来接你了,咱们回家。” 虎头蛟一把将苏泾拽到自己身上背好,道:“我来!十三,是我,你虎头哥!”他家传的炼体功法,背个人在身上如背鹅毛。 刘小楼和刘道然在旁护着,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外潜逃。 在山中奔行了五、六里,终于逃出了仙女山的范围。刘道然告辞:“小楼,我就回去了,等伱有空时再来,我带你领略巴中胜景……你们先向南走远些再过江。” 刘小楼抱拳:“大恩不言谢,道然兄,后会有期!”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过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仙女山,并不意味着安全,濯水这一段水面肯定是不能通行的,要想过江,就得远离这一段江面,也就是刘道然说的“向南走远些再过江”。 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进入巴东的。 今夜明月高悬,对刘小楼和虎头蛟来说却不是个好天气,在修为高的人眼里,这样的夜色几乎可说是亮如白昼,十分不利于掩藏行踪。 但这里处于庚桑洞修士的巡查范围之内,再难走也得走。虎头蛟背着受伤的苏泾,刘小楼前前后后往来探路,探一段觉得安全了,虎头蛟再背着人行一段,一程又一程的向南行去。 走了大半个深夜才走出去十余里,虎头蛟忽然将苏泾从背上放了下来,道:“伤势有加重之兆,得用点药。” 苏泾毒入肺腑,刘小楼的玄真功不敢轻动,只能用灵丹化解。 刘小楼当初购入的所有灵丹,都在几个月前交给了谭八掌他们,此行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去坊市购买灵丹。虎头蛟倒是带了灵丹,却是养心丹、虎骨丹之类,没有祛毒的灵丹,强行塞了枚养心丹下去,助苏泾化开,却只能暂时护住心脉,解不了毒。 “不能再耽误了,最近的坊市是天门山坊市,还有四百多里,必须尽快过河。” “好!”虎头蛟重新将苏泾背上,向着岸边摸去。 到得濯水边,水浪轻轻拍打着江岸,伴着清冷的寒风,显得格外寂寥。 刘小楼躲在芦苇丛中,探出头来左右观望,上游、下游数里之内,皆无敌踪。又侧耳倾听了片刻,也没有任何动静。 虎头蛟也在看,同样一无所得,低声催促:“走!” 于是二人悄然下水,身子沉在水下,只露出头来,在江水中小心翼翼的凫渡。江面百余丈宽,很快就抵达对岸。 此时已近十二月,苏泾身子浸湿了,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濯水两岸都非安全之地,根本顾不上这些,需要尽快离开。 过了濯水,行动起来就少了许多顾忌,虎头蛟背着苏泾在前狂奔,刘小楼在后护持,不多时就奔出去六、七里多地。 就在这时,左手极远处猛然亮起一阵耀眼的光芒,晃得两人一时间睁不开眼来。又过了几個呼吸,滚滚雷声传来,耀眼的光芒也渐渐弱了下去,转成了冲天大火。 两人不由放缓了脚步,望着天边的冲天火光发呆。 那是濯水东侧的东临山,和西岸仙女山相对,正是彰龙派的驻地。那火光之中,忽然腾起一条金龙,在透着暗红的夜空中翻腾咆哮。 显然是爆发了大战,只是相隔十多里地,也瞧不清楚究竟。 “彰龙派的紫金游龙阵!”虎头蛟认了出来,向刘小楼叫道。 当年在乌龙山下,三派围山时,刘小楼和虎头蛟都曾作为其中一分子,参与过大阵的布置,但那是临敌之时的大阵,与眼前的护山大阵明显不同。 参与炼制过金庭山大阵之后的刘小楼眼界已经不同往日,看出这紫金游龙阵的不凡,心中也在暗自揣测,如此厉害的大阵,庚桑洞怎么就敢过来攻打,凭借的是什么? 正思量间,两道剑光自右手方向疾掠而至,瞧这去势,是直奔东临山而去的,也不知是彰龙派还是庚桑洞的高修。 刘小楼和虎头蛟避无可避,只得俯身趴下,希望不要被剑光上的高修见着。如果是庚桑洞的敌人,自不用说,肯定是要拼死一战了,若是彰龙派的自己人,一样没有好下场,被拉去东临山填坑实属必然。 眼见两道剑光自头顶上方掠过,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其中一道在空中绕了个圈子,又折返回来,扔下一条身影,追上了之前那道剑光,继续向着东临山掠去。 不用多问,必是被发现了! 用不着刘小楼提醒,虎头蛟扛着苏泾就跑,刘小楼紧随其后,真元流转,两人都逃出了生平仅见的速度。 但落下来的那条身影明显修为更高,在后面紧追不舍,很快就从几十丈外追到身后。 两人前方忽然出现一条大蛇,五、六丈长,吐着信子拦住去路。 虎头蛟毕竟是大户子弟,见识不凡,当即道:“巫影术,巴东贼,没筑基。” 巴东修士,尤其是庚桑洞修士擅长蛇虫毒蛊一类的道法,巫影术正是其中一种,需要自小豢养虫蛇,将其精魄摄入专有法器之中,或为幡、或为杖、或为盂、或为囊,不一而足。 眼前这条大蛇徒具其形,看着逼真,实则是幻象虚影,尚未凝聚成形,所以虎头蛟说这个巴东贼尚未筑基。 但就算尚未筑基,修为也远超刘小楼和虎头蛟,堪称大敌。 那巴东修士自他们头上掠过,两道无形之气随手下击,分袭二人。 刘小楼真元灌注于三玄剑中,挽出朵朵剑花,抵挡这道无形真气。他如今已是五层修为,进入炼气境中期,剑花早已不是当初攻打锦屏山庄时的旧观,威力倍增,那道气劲力量并不大,被剑花弹开。 他是炼香的行家,感知敏锐,鼻孔中嗅到一丝甘甜,当即真元流转,将侵入体内的些许毒气排出,跃开丈许,叫道:“是毒!” 虎头蛟走的是炼体的路子,双臂暴涨三尺,轻而易举将敌人袭来的真气挡下,他双臂炼得跟铜铁也似,百毒不侵,但感知却没有刘小楼那么敏锐,当即被那道微甜的气息侵入呼吸,脑子里一阵迷糊。 刘小楼将他一把拽到身边,扣住他的手腕,将真元渡送过去,转眼察知他被毒劲侵入了足太阴经,当即以《玄真经》功法助他驱毒。 《玄真经》是《迷离经》和《阴阳经》的基础,本身就对香、毒之类的气息有极佳的驱除效果,否则每日炼香,早就把自己炼成毒人了,还怎么修行?因此,几个呼吸间便将毒劲驱除出虎头蛟体外。 虎头蛟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大叫一声:“啊呀!”虎目圆睁,瞪着对面的巴东修士。 那巴东修士见自己的毒功没有奏效,奇道:“有点意思!”手中不停,掌沿处滑出根骨笛,也不在嘴边吹奏,手指在音孔上不停按压,笛音顿起。 这笛音却非清脆嘹亮之音,而是如箫管一般沉闷,又带着破哑的嘶嘶之音,好似嘶声裂肺一般,虽不刺耳,却听得极其难受。 随着笛音响起,大蛇立刻卷了上来,蛇尾猛扫刘小楼,蛇口大开,露出两根长长的尖牙,对着刘小楼吐出长长的信子。 同时,这巴东修士直趋虎头蛟身边,伸手抓向背上的苏泾。 “背的什么人?留下来看看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死相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人刚救出来,怎能让巴东修士夺回去? 虎头蛟将背上的苏泾一松,任他落地,双臂暴涨至最大,如两条五尺长的铁棍,舞动成两轮寒光闪闪的光圈,护住四面八方,风雨不透。 巴东修士伸出的手掌柔若无骨,通体漆黑,犹如乌蛇,探至苏泾身边时,被虎头蛟舞动光圈扫中,疼得快速缩了回去。 但那手掌上如同有眼珠子一般,就在这倏忽之间便看清了苏泾的相貌,苏泾明显中毒甚深,双眼紧闭,陷于昏迷之中,但那张年轻又略带青涩的脸庞、眉心偏向眼角处的一点黑痣却无疑和上面交代下来的形容完全吻合,巴东修士惊喜道:“果然在这里!” 笛声变化,那大蛇虚影舍了刘小楼,全力围攻虎头蛟,疯狂甩动蛇尾,连续拍击虎头蛟,和虎头蛟双臂光圈硬拼了数十记。又张着血盆大口,去吞虎头蛟。这一下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打得虎头蛟喘不过气来,已经顾不到大蛇虚影的路数,状如疯虎,只是舞动双臂,将自己和苏泾护住。 几下交手,他已经明显感知,这巴东修士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是炼气七层,对方很有可能是十层,甚至说不定已到了圆满境。 刘小楼同样有所认识,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十层的敌人交过手,但那都是预设埋伏,先施暗算,然后一窝蜂群殴,如眼下这帮突然遭遇,是从未经历过的,只能实打实的硬拼了。 上手就甩出了那根玄真索,也就是得自青玉宗巡访执事侯胜的离地散元索,这根索子平日里是不好用的,其来路不正,怕被瞧出端倪,除了用苏泾这种愣头青作练习外,平日不方便示人,此刻当然顾不上许多,上手就是生死,能用的招法都得拿出来,不拿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拿出来了。 玄真索缠上巴东修士,立刻以影穴去罩巴东修士打通的穴位。索上有影穴一百三十八个,也就是刘小楼目前打通的所有穴位,因此罩住的是巴东修士不到一半的穴位。 有这么一根绳子缠在身上,让巴东修士感觉很不舒服,甩也甩不掉,挣也挣不脱,以真元相抗,却都被绳索吸收化解,简直是附骨之蛆。 三玄索的困敌之效其实很简单,就是堵住影穴对应的穴位,几个呼吸之间,巴东修士便找到了应对之法,真元击发时,绕过被影穴罩住的穴位即可,但如此一来,对他真元腾挪运转产生较大影响,实力近乎掉了半层。 这两个湘西贼当真难缠,一個是炼气期最难应付的体修,一个身上带着如此烦人的东西,难怪胆敢过来救人! 这个苏家的战俘是上面指定要的人,既然已经查明,就不能让他逃了,自己虽然修为高出不止一筹,但此为战场,须当迅速拿下,免生变故,讲不得什么堂堂正正的规矩了。 想到这里,巴东修士笛音一变,由嘶哑而清越,划过夜空,向四下扩散。 笛音变声的第一个音符一出,虎头蛟还没反应过来,刘小楼就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无论英雄大会也好,埋伏杀人也罢,召唤同道都是必走的套路,太熟悉了。 想也不想,临渊玄石阵盘抛出,阵法启动,将巴东修士和他的大蛇虚影全都罩了进去。连带着那鼓笛声也哑然中止,在阵中传不出来。 天地陡然一变,江边风景转眼就换成了庭院小楼,四下望去,有亭台楼阁,有池塘水榭,有白墙红瓦,有绿柳翠竹,好一派富贵人家的风范。 抬头望天,同样是深夜时分,不同的是,这里的月色带着圈淡黄色的光晕,似乎有些撩人。 巴东修士对敌经验丰富,立刻知道自己陷入阵中,鼓笛吹响,催动大蛇虚影探阵。 大蛇长尾四下猛拍一轮,巴东修士心中便有了定数:无非是个幻阵而已,而且是座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幻阵。 湘西贼是准备行舍卒保帅之举,以这个阵法师的性命换取苏家子弟的逃离机会么?若是当真如此,还真是一桩麻烦事,须当尽快破阵才是。 虽然不通阵法,但天下所有修行人都知道,破阵之道,无外乎二,要么以浑厚的真元硬打,要么找到阵眼破除之,当下鼓笛声声不绝,催促着大蛇虚影在庭院之中横冲直撞、左卷右扫,自己则留心各处的变化。 很快,小楼前的隔扇垂花门就被大蛇掀起的气浪吹得开开合合、晃来晃去。 巴东修士敏锐发现,门内似乎别有天地,当下一个起落就进了楼内大堂,自然也就一眼看见了大堂深处的蛇窟。 这蛇窟似乎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且不提,但窟中几条大蛇相互交缠磨搓在一起,却令他心弦为之一动,这堂上似乎有点热…… 阵外,刘小楼趺坐于地,手指疯狂掐动阵诀,全力对抗着大蛇在阵中的狂扫乱撞,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巴东修士甫一入阵,他便判明了敌人的修为,应当在炼气九层以上,若是没有玄真索在敌人身上不停缠绕,说不定展现出来的,就是十层乃至圆满的修为。 因此,维持阵法运转就极为困难,如果不是这一年和神雾山不举公子们演练得炉火纯青,控制阵法的功力大为长进,此刻恐怕就撑不住了。 他一边维持阵法,一边也将迷离香往阵中疯狂输送,全力以赴要让敌人在阵中迷失。 但巴东修士毕竟实力太高,哪怕是看了风景、中了迷香,也不过是心猿意马、烦躁不安,远没有董玮入阵时那么不堪,很快就从眼前的蛇窟处回过神来,继续全力破阵。 他甚至认为,这蛇窟处便是大阵的阵眼处,将大蛇虚影招了进来,攻打蛇窟。大蛇虚影挤入大堂,蛇头咬、蛇身撞、蛇尾扫,将这座小楼打得摇晃不已。 刘小楼更是支撑不住了,招呼虎头蛟一声,告知他几个出阵的关键次序,便将他赶了进去。 虎头蛟舞动双臂,直接撞进那座小楼,猛击巴东修士,突如其来的一击,倒让巴东修士一阵手忙脚乱,斗了几合,正要痛下杀手,虎头蛟转身就跑的没影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毒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如是三番五次,巴东修士更加感到烦躁不安,脑海中时不时浮现某些诡异的画面。这些画面不可描述,只可想象,总归一条,就是令他烦躁难耐,让他气血翻腾。 他强行抗拒着这股烦躁感,鼓笛的按揍都有些变样,笛音出现各种变调,引得大蛇在阵中也狂躁不已,蹭一会儿白墙,卷一会儿石亭,四处乱撞,八方游动。 被虎头蛟连续拖累搅扰多次之后,巴东修士始终不能专心破阵,在阵中捱得稍久,被刘小楼投放的迷离香就越多,眼珠愈发泛红,气息愈发粗重,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也愈发诡异,也不知是真是幻,看在眼里的一切都有些朦胧迷幻了。 这幻阵竟是如此霸道么? 虎头蛟又一次怒瞪双目,挥舞着双臂冲了进来,在与大蛇的对战之中,搅得大阵一片狼籍,连那座蛇窟小楼也被震塌了。 蛇窟一塌,里面群蛇乱舞,争相涌出,露出了蛇窟后的残巢,残巢里发现了几枚蛇卵。巴东修士立刻被这几枚蛇卵勾得浑身有如着火般难受,手诀一指蛇卵,真元疯狂涌出,几枚蛇卵顿时引爆,将整座庭院掀上了天。 眼前景象一变,又回到了濯水江边,却是刚才巴东修士那全力一爆,终于令刘小楼再也支撑不住,临渊玄石阵告破,阵盘呜咽声中飞回袖中。 临敌对战时阵法被破,受到的损伤可不是真元耗竭可比,尤其是直面巴东修士指爆蛇卵时的最后一击,刘小楼顿时就飙出一股血箭,正在修炼的足厥阴经更是首当其冲,当场受创,各处穴位被冲得支离破碎。 巴东修士同样不好受,阵内困了三炷香之久,也不知吸了多少迷离香、受了多少诡异幻象的影响,虽然破阵而出,但整个人的精神处于极度不正常状态,依旧处于烦躁不安、蠢蠢欲动、心猿意马之中,通红的眼睛里看见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迷糊。 除了精神状态之外,真元也不通畅,玄真索罩住了百多处穴位,有火无法宣泄,以至腹下强行憋出来的硬伤——胯下隆起一座山头,直欲冲天而去! 如此状态之下,简直烦躁到了极致,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敌人,把姓苏的带回去,然后痛痛快快找个地方将火发泄出来。 见刘小楼重伤倒地,巴东修士强行压抑住自己几乎狂燥的内心,按控调音,指挥着已经有些不太听话的大蛇虚影去卷刘小楼,无论如何先彻底解决了他再说。 虎头蛟又冲了上来,拼死拦在刘小楼身前,眼下已是最后关头,再不可能留什么后手,他从袖中飞出一张符纸,那符纸嘭的一声燃烧起来,火焰缠绕上他的双臂,形成两条烙红了一般的铁棍,这铁棍上,隐隐可见紫晖。 焦家保命的独门道法:符火紫翼术! 此符炼制不易,成符一张需要三年,可为双臂加火焰紫晖,有隔空烧灼经脉之效,双臂加持此符,炼体威力立刻增加三到五成,可越境挑战高阶修士,是焦家三百年前一位拜入青玉宗内门修行的先祖所创,以此奠定了焦家修行世家的根基。 符火紫翼一出,陡然打了巴东修士一个出其不意,体内数条经脉顿时灼伤,疼得他魂魄都差点出窍了。 这厮也是個狠人,受伤之后不退反进,大蛇虚影包裹住虎头蛟,任凭符火紫翼烧灼,持笛竖于唇边,斗法以来头一次吹出道笛音。 破音!似闻其声而听不到真音。 大蛇虚影随音而爆,虎头蛟在黑滚滚的烟尘中应声崩飞。 这已是巴东修士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了,自爆的这条大蛇虚影,非得重养个两到三年方可复原。 就在这时,巴东修士足少阳经一阵麻痹,顿时引得半边身子都僵住了,他熟知毒性,当即知道自己经脉之中被人种下了隐蔽性极强的毒蛊,此刻因为伤势而忽然引发。 糟糕,被暗算了,是谁给自己下的毒? 他努力回忆着,这几天里的一幕幕场景飞速在脑海中闪过,定格在一双手上——拉着自己的一双手…… “我日你个龟儿子……”他咒骂着,忽觉下身有异。 低下头,怔怔盯着胯下,只见满嘴溢着鲜血的刘小楼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身下,有气无力的握着一柄再平常不过的长剑,剑尖上吞吐着剑芒。 这剑芒细细一根,只三寸来长,软趴趴的耷拉着…… 耷拉在自己昂首挺立之处,如弱柳扶风一般卷了卷,卷住那话。 莫名的惊恐从心底里直泛了上来,浑身一阵冷汗,忽觉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他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要躲开,身子却僵直无法挪动。 “我日你个龟儿子……” 也就是眨眼之间,刘小楼一边吐血,一边向外一拽,柔软的剑芒如草茎般打了个结,然后带着一根血肉掉落。 此处正是这巴东修士蛇盅豢养的罩门,被刘小楼一剑斩下,不见血流,却见一股黑烟喷了出来,既是剧毒,也是他修炼多年的真元。 刘小楼已经没了气力闭住呼吸,只能任凭丝丝缕缕的毒烟漫进耳鼻喉,散入经脉之中,然后陷入昏迷。 黑烟喷尽,巴东修士栽倒在地,玄真索倏然飞回刘小楼腕间,重新化为一条青筋。 江边忽然沉寂下来,四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任凭寒风吹拂。远处的东临山上,光影依旧大作,不时夹着滚滚雷暴,那条紫金游龙奋力在山头上盘旋,正和几只神蛟追逐撕咬。 某一刻,紫金游龙一口咬住了一条神蛟的头部,将其当场咬断,但同时也被另一条神蛟咬住了龙爪,惨烈的嘶吼声震动天地。 这声音四下扩散,惊动了江边昏迷的虎头蛟。他因为炼体之故,身子最为强横,率先苏醒过来,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口。 此刻却也顾不得伤势,挣扎着爬起来,步履蹒跚的来到刘小楼身边,也不管是死是活,拽着他的一条腿就拖走,摇摇晃晃,一步一崴。 经过巴东修士的身边时,刘小楼忽然咳嗽了一声,迷迷糊糊间苏醒过来,艰难的伸手抓住巴东修士的尸体,怎么也不放手。 虎头蛟只得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刘小楼:“小楼……” 刘小楼无力解释,只是努力的在巴东修士尸体上摸索,摸来摸去,摸出个褡裢,又指了指旁边掉落的骨笛。 虎头蛟无奈,只得斜着身子过去捡起,塞到刘小楼手上,刘小楼死死抓着鼓笛,又指了指那边的苏泾。 虎头蛟这才想起来,过去拽住苏泾的一条腿,又回来拽住刘小楼的一条腿,拖着两人离开这里。 顶着寒风,虎头蛟深一步、浅一步的向着东方行进,行至黎明时分,来到十几里外的一片林子里,看见一间破烂的土屋,实在支撑不住了,拖着刘小楼和苏泾进去,一屁股坐倒。 喘息片刻,听见苏泾和刘小楼喘息声都在发抖,于是四下捡来几根木头枯枝,在屋中升了堆火。 有了火,就有了温暖,苏泾最先醒来,接着是刘小楼,都没有力气说话,依偎着篝火取暖,全力和经脉中的毒炁相抗。 第一百八十九章 炼气六层(为小小0315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半个时辰之后,虎头蛟元气恢复了两成,准备再行出发,苏泾有气无力道:“等……” 他掰过脚趾头,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用力一挤,顿时脓血四溅,挤出个指甲盖大的蜡丸,有气无力的塞到刘小楼手中。 “姐夫,龙胆……阴阳丹……你和五姐可以……圆房了……” 说完这句,苏泾心头一松,再次陷入昏迷。 虎头蛟很是诧异:“贤弟,原来你真的不行?这种病,没必要服丹的,来我焦家,为兄传你炼体秘术。” 刘小楼痛骂:“滚!你才不行……十三就是傻子,天底下最大的白痴!” 小心翼翼将蜡丸收起。 虎头蛟摇头道:“还不承认……” 把人活着救出来,刘小楼心头也大为放松,将手上攥着的褡裢和骨笛放下:“战利品,按规矩,分……” 虎头蛟打开褡裢:“不错,这厮有点身家,二十……七块灵石,哈灵丹……”将几瓶灵丹打开嗅了嗅,欣喜道:“养心丹!贤弟,你先服用一枚……” “唔……照规矩来,平分……” “哈哈,也好,自己赚灵石的感觉还不错……啊,还真有虎骨丹……你身上有外伤么?没有?我和十三先服用虎骨丹……” “唔……” “这是什么丹?没见过……” “呼……” “有块牌子,这个巴东贼姓索?贤弟听说过吗?咱们合力斩杀一個炼气十层,若是传出去,必将名扬天下……” “呼……” “算了,还是烧了吧,这事还真不好传出去,巴东贼一个一个扑过来报仇,虽然不惧,却也烦不胜烦……贤弟以为如何?贤弟……贤弟……” 见刘小楼又昏迷过去,连忙探查他的经脉,之后又探查苏泾的经脉,知道是中毒太深。他不敢再耽搁,将东西收好,一边肩膀扛上一个,再次踏上了启程回家的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喧哗,有巴东修士在身后大呼追逐,虎头蛟心下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前方忽然出现一条身影,虎头蛟怔怔片刻,以为自己看错了,继而大喜:“九娘” 刘小楼身上的确中了剧毒,但这剧毒却不是普通毒物,而是巴东修士的毒炁,是真炁而化。此刻,这些毒炁在足厥阴经中来回肆虐,几乎将整条经脉都冲毁了。 他之所以再次陷入昏迷,便是为此。 将足厥阴经冲得支离破碎后,又冲向手少阳经,同样将整条经脉冲毁,紧接着冲进了手厥阴经,一路将中冲、劳宫冲破,进抵大凌穴。 正要一股作气将大陵穴捣毁时,却不知为何,冲进来的毒炁被穴池染上了一抹绿意,这抹绿意令后续涌进来的毒炁止步不前,瞻前顾后起来,犹犹豫豫中进退失据。 更多的毒炁被绿意熏染,其中的毒素被绿意消化湮灭,剩下纯粹的真元。 不知过了多久,大陵穴中蓄积了足够的真元,开始了对毒炁的反击,中冲、劳宫……一边收复失地,一边修补损毁的经脉和穴位,同时将更多的毒炁转化为真元。 修补了手厥阴经后,又修补着手少阳经,之后重新回到足厥阴经,一处处穴关被攻城拔寨般夺回,夺回之后被绿意占据,修复所有破损之处。 刘小楼炼气五层,正修到足五里,但被转化的真元极为充沛,收复足五里后,接着冲向阴廉,在阴廉处直破穴关,继续涌向急脉、章门,将这两处穴关冲破后,又汇向足厥阴经最后的关卡——期门。 在期门穴关下,带着绿意的真元和巴东修士的毒炁爆发了一场大战,在反复争夺中,期门穴被打得残破不堪,剩下的毒炁仓皇而逃,躲入足少阳经。 期门打通,意味着刘小楼步入炼气六层! 带着绿意的真元修补完期门后趁胜追击,继续攻入足少阳经。 足少阳经是条大经脉,单侧穴位四十四个,起于眼角瞳子髎,终于足窍阴。 被转化的真元和毒炁继续激战,由瞳子髎一路打过听会、上关、颔厌、悬颅、悬厘、曲鬓、率谷、天冲、浮白、头窍阴、完骨等十二穴,在本神穴前才堪堪停下,至此,巴东修士残留在他经脉中的毒炁才全军覆没,被转化殆尽。 那点绿意迅速后退,重新聚拢回大陵穴,于阴暗处藏匿起来,淡去不见。 这场发生在刘小楼经脉中的大战持续了月余,刘小楼也昏迷了月余,等他苏醒过来时,体会到的是自己修为大进,印象朦胧,似乎是真元反击融合了巴东修士残留毒炁之功。 这便是生死之间有大机缘么?我也体验过一次了…… 这样想着,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一扇窗、一道门。 熟悉窗花、熟悉的门帘,这是一岭堂的卧室。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忽然觉得有点晕眩,重新倒在床榻上,这是躺久了的缘故。 略缓了缓,再起身时,有个婢女挑帘而入,不是酥酥,却是九娘的贴身丫鬟小琴。 小琴端着个水盆进来,什么都没说,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又退了出去。 怔怔片刻,刘小楼洗漱完毕,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就换过了,于是披了长衫出来。 久违的大白在滴水池子里拨动着鹅掌,追逐着水里的两尾龙须金鲤,抬头看了看刘小楼,“嘎嘎”两声,侧着头打量他。 房檐上的小黑“喵”了一声,跃上前楼屋顶不见了踪影。 晴雨芙蓉园中很是安静,一时间让刘小楼有些不太适应。 过了片刻,九娘便来了,直入一岭堂,神色复杂的看着刘小楼,轻声道:“醒了就好。” 刘小楼问:“虎头……焦虎呢?” 九娘道:“他伤得很重,回来后就把他送回焦家了,伱放心,他的伤已经好了,但被焦家禁足,这回是禁足一年。” 刘小楼不由笑了笑:“他早就料到的……十三呢?” 九娘道:“他的毒伤你也不用担心,已经治好了,半个月前随白剑师回南海了……他走之前说,等你伤好了,有空时请你去南海剑派一趟,他一直惦记着你那座幻阵……” 刘小楼大笑:“这回可以让他入阵了。” 九娘翻了个白眼:“你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你们三个这次伤得多重?差点全死了!还有,你现在很麻烦,父亲和二叔很生气,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你呢!” 还能怎么处置呢?刘小楼一笑而过,并不关心,只是问:“十三郎说了?” 九娘没好气道:“他说是他自己要去濯水的,要去历练什么生死之间,和谁也不相干,挨了二叔十几鞭子,死咬着嘴硬。二叔本来要关他半年,是白剑师说话,才把他带走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你们苏家,也就十三像我们乌龙山的。对了,虎头兄也有点乌龙山的意思。” 九娘道:“胡说八道……焦虎那个愣子,他倒是抵死不说,后来我私下去问他,他还说事关你的声誉,就连我也不能告诉。但这种事哪里瞒得住?是从天姥山一位朋友那里打听到的,十三先去了天姥山为你求丹,天姥山没有这种东西,就去了濯水……总之,你想想怎么解释吧。对了,这是虎头留给你的。” 打开包裹,里面正是巴东死鬼的褡裢和那根骨笛,褡裢中是十三块灵石,以及几个小丹瓶。 第一百九十章 三年之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到得晚间时分,九娘带着小琴来了,小琴挎着个食篮,将一道道佳肴取出,摆了一桌子,还有一壶丹桂香。 刘小楼也不客气,坐到桌边挽起袖子:“是犒劳我的么?多谢九娘。” 九娘给他斟满灵酒:“今日是你生辰,五姐在委羽翔鹤门试炼……我……我替五姐为你庆生。” 刘小楼举杯,和九娘碰了碰,忽然笑了:“二十三了,在你们苏家也整三年了……” 饮罢,不由自主看了看九娘刚抿过酒液的红唇,想起之前曾经的那次强吻,心中一动,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忍住。 九娘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陪着刘小楼饮酒吃菜,两个人对坐默然,在一片安静中吃过了生辰宴,窗外已经月上中梢。 小琴进来收拾完,和九娘一起离去,九娘叮嘱他:“还有件事,当时为了救人,我们都去了,大哥也去了,他被庚桑洞活捉了去,最后花了二百灵石赎回来的,他差点就没了命。父亲和二叔都很恼火,二叔说是你引出来的祸事……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别和父亲顶嘴,有什么委屈忍忍就是了。” 刘小楼忍不住大笑:“二百灵石,苏大郎身价不菲,哈哈哈哈……” 她们离开后不到半刻时,便有家中管事登门:“姑爷,老爷请姑爷去瓜芦堂。”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并肩站在屋檐上望向自己的大白和小黑,转头跟着管事前往瓜芦堂。 瓜芦堂熄着灯火,只有旁边廊下一间厢房亮着灯,刘小楼对这间厢房记忆犹新,三年前,便是在这间厢房里,签下了赘婿之约。 平复了心情,推门而入,屋中却没有苏至,只坐着一人,正是当初和自己签下协议的宋管家。自己在苏家三年,和这个老头打过的交道并不多,甚至不如和便宜老丈人苏至见得多。 宋管家含笑点头,示意他对坐,然后道:“前几日便想和你谈一谈,只是你一直伤病昏迷,怎么样,如今大好了?” 刘小楼拱手:“托老管家的福,大好了。” 宋管家沉吟道:“那就好……其实老爷本想当面和伱谈的,只是……二房老爷有些生气,便不好见你。你知道的,十三郎是二老爷的心头肉,险些命丧濯水,此事又和你有关,难免有些迁怒,还请谅解。不过老爷也说了,人是你救回来的,因此不必苛责……” 刘小楼笑了笑:“您老有话就说。” 宋管家问:“三年之约已到,你愿不愿意转为神雾山庄外门管事?” 刘小楼反问:“苏家也有外门内门之分吗?” 宋管家沉吟片刻,道:“老朽明说,你在苏家引起的争议很大,有人想留你,有人不想……所以……这個外门,不是苏家的外门,是老朽家。先去老朽那里做几年,身上乌龙山的印记淡了,再想办法回苏家。” 刘小楼笑了:“去您老人家?” 宋管家问:“看不起老朽?” 刘小楼摇头:“不是……晚辈在苏家很少有敬佩的人,您老算是一个,但这无关您老,晚辈……累了……晚辈想回乡……” 宋管家默然良久,叹了口气,取出个木盒子,推到刘小楼面前。 刘小楼打开盒子,里面是十四块灵石和二十两银子。略一琢磨,便即明了,两块灵石和二十两银子是自己这两个月的月俸,剩下的十二块,无疑是当初约定的补偿。 宋管家又推过来一页黄纸,黄纸落款处,是苏五娘的签名。 刘小楼看罢,点了点头,将这封休书折好,收了起来。想了想,问:“酥酥……” 宋管家道:“酥酥是我家从小养大的,有修行天赋在身,我家待她不薄,培养那么多年,着实花了不少力气,能否筑基不敢说,十年之内炼气圆满问题不大,将来会是五娘的好帮手,不可能让你带走。” 刘小楼苦思片刻,道:“我愿补偿苏家……” 宋管家笑了:“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就算她愿意,你能让她跟你去乌龙山?乌龙山有什么?能让她不为灵石发愁?能带她进洞天修行?还是说吃得饱灵米灵肴,饮得起灵酒灵露?陪着你在那苦哈哈的地方,她何时才能修得上去?你忍心?” 刘小楼一阵怅然……良久,还是坚持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酥酥愿意,苏家能放人么?我愿意补偿。” 宋管家盯着刘小楼看了片刻,缓缓道:“我苏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如果那丫头愿意跟你吃苦,也不是不能放人,但你能补偿多少?养大一个人,尤其是养大一个有修行天赋的人可不容易。” 刘小楼张了张嘴,问:“需要多少?” 宋管家摇了摇头:“这样吧,酥酥现在陪五娘去了委羽洞天,是半年还是一年,尚不好说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坚持要带她走,我可以禀明老爷,如果老爷同意,五娘同意,她本人也愿意,咱们再谈你的补偿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你不要心存侥幸,没有上百灵石,你是带不走人的。” 刘小楼想了想,点头道:“一年后我再来。” 宋管家笑了笑,不置可否,略过此事不再多谈:“告诉你一件事,你疗伤这一个月,濯水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彰龙派吃了个大亏,大阵被破,损失惨重。洞阳派、天姥山连夜驰援,但巴东那边也来了援手,平都山为庚桑洞出头。最终是青玉宗加入进去,这才与平都八阵门妥协,双方止战。” 事关刘小楼将来的行止,他自然格外关心:“最终是什么结果?” 宋管家道:“庚桑洞和彰龙派之间放下仇怨,彰龙派向庚桑洞赔偿了一大笔财货,同时,双方以乌龙山为界,彼此不犯。你自家好好考虑一下,是回乌龙山,还是换个去处。” 刘小楼呆了呆:“以乌龙山为界?那是把我们划给巴东贼了?” 宋管家摇头:“那倒不是,你们还是湘西的,但听说是两边都不过山,谁若去了山的那一边,谁就违了信诺,青玉宗、平都八阵门就合力讨之。” 回到一岭堂,刘小楼将自己的东西清点一番。法器有三玄剑、临渊玄石阵盘、玄真索,得自青玉宗卢二公子处的蔽形玉玦,还有这次缴获的骨笛,迷离香筋在濯水一战中消耗殆尽,需要重新找材料炼制。 此外还有三块掌门令牌:三玄令、紫极令、形冥令。 功法有《三玄经》、《千方经》、《临渊玄石阵书》,还有抄誊的《金简阵要》、《五符》,以及巴东修士的《蛇蛊秘法》。 丹药三瓶,分别是养心丹、虎骨丹、避障丹,每瓶两到三枚,同样来自死鬼巴东修士。 当然还有一枚苏泾千辛万苦寻来的龙胆阴阳丹,这枚丹药刘小楼验过,不出所料,就是枚普通的壮阳丹,乌巢镇上一两银子买一瓶。 被坑得好惨,刘小楼暗暗叹了口气。 然后就是百余两散碎银子。 所有灵石都装在了褡裢里,一共有五十二块,回想这三年,挣下的灵石当真不少,既有夺自巴东修士的,也有三年之约的补偿,还有不举圈公子们的入阵预缴,更有前年三派和解时的“花费”,除了用掉的,都在这里了。 三年倒插门,挣下如此一笔家当,修为也从三层提升到了六层,总体而言,刘小楼是知足的,虽然也有很多不如意,但和眼前的家当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好似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也该走了。 就趁着今晚的夜色吧,月光陪伴下,一路好行。 “大白,小黑,走人!” …… 月光如水,山道却不好走,因为有人挡在了前方。 刘小楼看着对面的苏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苏泛却不停冷笑。 “刘小楼,这是打算夹着尾巴连夜逃走么?” “苏三这是何意?” “忘了当初怎么说的?两年之约!” 刘小楼看了看左右:“苏三,你自己来的?” 苏泛不屑:“你一个炼气五层的家伙,对付你还用得着旁人?” 刘小楼叹了口气:“原本想放过你的但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我不好,不该失约。” 苏泛道:“那就动手吧,入赘三年,占了我苏家那么大便宜,给我苏家惹了那么多祸事,临走时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有些便宜是不该占的,有些事是不好惹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排教的年轻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泛取出纸笔,抛给刘小楼:“签了他,你我动手就怨不得旁人,省得五妹回来找我的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不杀你,就是让你吃些苦头而已。” 刘小楼接过来看了两眼,见是封正式的约战书,苏泛已经在上面签了名,不由笑了,于是也提笔签上名字,然后收到怀里。 苏泛皱眉索要:“拿来。” 刘小楼转身去车上取三玄剑,口中道:“这封约战书,对我有用,你用不着。等我取剑” 苏泛一阵冷笑:“嘿嘿你究竟凭的什么”嘴里说着,掌中现出一道白光,随着白光的出现,他身边隐隐见一条如蛇般的软叉出现。 他正要从刘小楼身后偷袭,却冷不防被一条莫名窜出来的绳索捆住,顿觉身上九成穴道都被罩住了。他临敌经验极少,想要偷袭别人,却没做好被人提前偷袭的准备,霎时间一阵慌乱,只想着伸手去拽绳索,却哪里拽得动。 其实只要沉住气便能发现,玄真索虽然罩住了九成穴道,剩下的一成依旧可以满足真元的腾挪,实力受到的束缚,顶多降了半层而已。 但刘小楼可不会给他时间适应,身子忽然倒飞回来,狠狠撞在他的身上,将他连人带叉撞倒在地上。紧接着,三玄剑吐出一道五寸长的剑芒,直接环绕在他脖颈上。 苏泛顿时呆了,哪里还敢动上分毫?只得将水蛇叉抛掉。还想着嘴硬说上两句,比如指责刘小楼突然袭击,胜之不武之类,刘小楼却没那么多工夫废话,一拳一拳击在他腰腹之上,打得他经脉错乱,眼珠子如死鱼般向外凸着,嘴里不停吐着白沫。 连击了十几拳,刘小楼见他快要晕厥过去,这才收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冷笑:“就伱这点斤两,别说你刘爷不是五层,就算是五层,照样不耽误揍你!” 从他身上踅摸了片刻,居然找到三块灵石,掂了掂收走,冲他脸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过来送钱的吗?” 上了板车,招呼大白:“走,去将军观接人!” “叮咚……叮咚……” 风铃随风摇曳,发出一串清灵的脆响,风铃声中,一只大白鹅拉着一辆小板车正在山道间努力上行。 板车上载着个木箱,刘小楼在坐在木箱上翻阅着一本道书,正是《蛇蛊秘法》。既然缴获了这件法器,自是要研究一番,若是自家玄真经功法可以使用,岂不是又增一桩保命的手段? 再上去就是乾竹岭的家了,路过一道土坎时,轮子被卡在土坎下,连冲了两回,都没有冲过去。 刘小楼坐在车上都被惊动了,目光从《蛇蛊秘法》上挪开,探着身子向前查看:“怎么回事?” 大白仰天“嘎嘎”,一条黑影自道旁树丛中跃下,正是小黑。小黑不满的瞟了一眼车上泰然安坐的刘小楼,无奈的来到板车后面,直立起上半身,两只前爪搭在车轮上。 “喵~” “嘎嘎~” “使劲!” “喵~喵~” “嘎嘎~嘎嘎~” “再来一把!使劲!” 轱辘声再次响动,车轮终于过了这道土坎,继续上行,刘小楼继续翻阅道书。 不多时,板车驶上一处平台,大白欢叫一声,松开车绳,扑棱着翅膀就飞上了篱笆墙,小黑也纵身跃上柴扉。 “嘎——?” “喵——?” 这回叫出来的声音却不同,有些戛然而止的意味。 刘小楼自板车的木箱上一步跨下来,目光从道书上离开,抬头一看,也不由愣住了:“嗯?” 小院还是自家那座小院,但院中却多了个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约莫二十左右,看上去年纪轻轻,却长着一张方脸,上半脸略窄,下半脸略宽,刀削斧凿一般,颇有几分勇悍之意。此刻,他正在院中灶台前生火,灶上铁锅中正在烧着热水,扭脸看过来的目光略带凶悍。 对视片刻,刘小楼拱手:“这位朋友,为何在此?” 那年轻人瞪了刘小楼一眼,起身去房梁上摘下一柄长剑,冲着刘小楼比划了一個剑花,恶狠狠道:“走!别搅扰道爷清修!” 这……刘小楼不由严肃了几分,打量着此人,却一时间看不透他的深浅,正想着继续讨两句话,摸一摸对方底细,也打听一下他强占自家洞府的缘由时,一条大汉自山下奔来,转眼便上了乾竹岭。 “小楼!小楼你回来了?” 正是好友谭八掌。 谭八掌上来就给了刘小楼一个熊抱,欢喜无限:“小楼,我听左峡主说他女人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个儿子,就知道是你干的,赶紧过来了……果然是你干的,哈哈……” 刘小楼骇了一跳,连忙纠正:“别瞎说,可不是我干的啊!” 谭八掌哈哈道:“这次回来待多久?”没等刘小楼说完,已经看见了院中的那个年轻人,脸色一黑:“小方,允许你自己找个地方,不是让你找这里,这是哪里你不知道么?啊?赶紧走,正主回来了!” 那年轻人颇不服气,瓮声瓮气道:“谭前辈,晚辈好不容易找到此地,刚花费数日工夫,将院子收拾出来……” 谭八掌嘿然:“小方,你收拾得再好,那也是人家的院子,懂不懂?满乌龙山打听去,乾竹岭是谁的!下回再占地方,打听清楚再说。谭某当年开辟洞府之前,便和乌龙山诸位兄弟时常来往,那也是打听清楚了才上山的!” 年轻人憋了口气,终于还是收拾起东西来,将被褥、竹席、几件衣裳装好,塞进一个大竹篓里。 谭八掌向刘小楼道:“这个家伙叫方不碍,湘南排教的,第三支,他师父在这次濯水一战中殁了,他被教中排挤,待不下去就来了咱们乌龙山。修为低是低了些,倒是颇为悍勇,濯水几战里,一向都是冲在前面。我们几个看他可怜,就同意他来乌龙山谋生。” 刘小楼问:“修到几层了?” 谭八掌答道:“三层。” 刘小楼诧异:“三层就去濯水上阵了?他老师怎么想的?” 谭八掌叹了口气:“他老师跟教中几位堂主关系不睦,不敢把他留下,就只好带在身边,也是想着拼死搏个修行前程,结果前程没搏到,人是拼死了……” 说话间,年轻人方不碍已经收好了行囊,气鼓鼓的出来,嘴里还嘟囔:“鬼梦崖打扫了,不让住,这里收拾好了,还是不让住……” 刘小楼听了他的遭遇,不由想起当初的自己,见他把小院收拾得确实干净,叫住他:“下山的时候,半道上可以看见几棵老松,后面有条小道,从小道过去,有座小山坪,是我老师一位好友当年修行过的地方,两间房,就是破了些,你若是愿意,自己收拾收拾就住那吧。” 谭八掌道:“让他住半松坪?那不还是你乾竹岭的地盘么?” 刘小楼叹了口气:“让他住吧,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以前的我……” 方不碍梗着脖子道:“我不用你可怜……” 刘小楼一笑:“没可怜你,就是觉得你跟以前的我很像,仅此而已。”说着,取出十两银子:“拿着,总不能白帮我打扫一场!” 方不碍犹豫着接了银子,问:“算我借……前辈的好了,将来一定加倍奉还……前辈高姓大名?” 谭八掌没好气道:“用得着你还?想住这里也不打听打听主人家是谁?告诉你,这位就是三玄门刘掌门、神雾山的姑爷,在濯水时你不是很敬仰的吗?就在你眼前了!嘿嘿,你还把人家宅子占了,真是不开眼……” 方不碍挠了挠了后脑勺:“啊……”冲刘小楼躬身抱拳:“原来是刘前辈……” 刘小楼笑了笑,挥手道:“赶紧去吧,趁着天没黑,抓紧收拾一下,半松坪那两间老屋可是几年没修了,有得你忙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欢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老松坪位于乾竹岭的半山腰,方不碍赶着去收拾了,不管那地方破旧与否,至少是个不会再被赶走的蜗居。 下山时,他又掂了掂手上的十两银子,觉得这个传说中的乌龙山知名人物,其实挺近情理的,并没有高门世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嘛。 大白鹅飞进院子,将颈上的风铃挂在屋檐下的固定位置,踱着方步四下查看一番,对院落的修葺情况表示满意,然后飞上树梢,整理起牵动风铃的藤条。 断了的重新缠上,不堪用的就换根新的,一路整理到乾竹岭的最高峰,嘴喙试着扯了几下,过不多时,小黑几个起落纵跃上来,冲它“喵”了一声,表示恢复如旧。 一鹅一猫便坐了下来,四下观赏着乾竹岭的风景,和周围乌龙山群峰的秀色。 时值初春,点点嫩绿在山间生发,一片生机盎然。 一鹅一猫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半耷拉下眼皮,只觉心和气顺,稳定踏实。过了不久,小黑撑不住困顿的眼皮,一头歪倒在大白翅膀上。 下方小院,除了谭八掌外,左高峰、龙山散人也都聚在乾竹岭上,饮着刘小楼带回来的丹桂香,各自唏嘘不已。 濯水一战打了将近一年,时日之久,在百多年的双方战史上,也算得上少有的了,两边损失都十分惨重,尤以彰龙派为甚。 根据龙山散人的说法,彰龙派在这次大战中重伤了两名长老,折损了三位内门弟子、七個内门执事,外围依附的世家、外门管事等至少死了十多人,征调的散修更是死了不知凡几。 龙山散人道:“单是咱们乌龙山,就死了十五个,咱们熟悉的弟兄就有古丈山老二、老三……” 刘小楼“啊”了一声:“古三前辈也死了?” 龙山散人点头:“以后古丈山就剩五个了……还有五子峰麻家两位老兄弟,都死在最后那一场破山之战,谁能想到,那么厉害的大阵,居然被巴东贼破了,真是惨哪,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彰龙派那边也不说,又或者他们自家其实也不清楚,说什么固若金汤张石花、蒋飞虎都被重伤,现在还躺着呢,小楼改天去看看他们吧。” 刘小楼点了点头。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自己去救苏泾那一夜的大战了,当时自己和巴东修士死战,东临山那边闹出来的动静隔着二十里都能看见,不知是何等惨烈。 良久,左高峰叹道:“还有老胡蠹……” 谭八掌大声道:“他不算!还没证实,没见着他的尸首!” 左高峰道:“希望吧,或许被巴东贼俘了去也不一定。” 谭八掌道:“一定是这样,等着吧,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左高峰又向刘小楼道:“八掌的四哥,也……” 刘小楼望着谭八掌,不知该说什么好:“八掌兄,这一年,我没照顾好你家……伯父那边,我也只去看过两次……” 谭八掌摇头道:“本就没有让你照看,你能照看什么呢?你代我去看望我爹两回,足够了,他那个臭脾气,没人受得了……我四哥的事跟你更没关系,死在濯水,是他的命。” 刘小楼忽然想起之前那个方不碍:“那么多道友战殁,按理空出了不少山头谷地,那个排教的小方怎么还没有地方住?” 谭八掌冷笑道:“死了的不少,涌进来的更多!全占满了。若非你和卫兄都是咱们乌龙山有头有脸的人物,鬼梦崖和乾竹岭一样留不下来,也就是小方孤伶伶一个人,没人告诉他这些,才跑来乾竹岭……也不对,我是跟他讲过的,他还来,这小子真不听话,难怪在排教混不开,回头我再去找他!” 刘小楼摆了摆手:“算了,也是没了师父的可怜人……” 龙山散人捻须道:“那些正道宗门大笔一划拉,咱们乌龙山就成了隔界,彰龙派不能越山过西,庚桑洞不能越山往东,怎么办?抢地盘咯。只不过也不能明抢,现在只能暗抢了。” 左高峰解释道:“上月,庚桑洞来了两个筑基,把麻家两位前辈的五子峰占了,如此明目张胆,我等乌龙山同道岂能答应?大伙儿在龙散人的召集下围住五子峰,让他们滚出去。彰龙派得信后也派了筑基高手上山……” 谭八掌举手:“谭某去彰龙山报告的,哈哈!” 左高峰续道:“眼见事情闹大,平都八阵门和咱们这边青玉宗、天姥山、洞阳派又坐了下来,商定的是庚桑洞和彰龙派都不能派人入山,所以现在咱们山上来了很多散修。” 谭八掌冷笑:“散修是真散修,但是哪边的散修就说不好了。等我查明了的,若是巴东那边的散修,一个个全给他们黑灯瞎火敲没了!” 一夜闲谈,两壶丹桂香早就喝没了,龙山散人又让大白传书李不三,从龙山拉来一坛竹叶青,四人继续秉烛夜谈。 说完了乌龙山的事,自然又谈到刘小楼。 左高峰问:“小楼这次准备省亲多久?” 刘小楼笑了:“这回是彻底回娘家了,不打算回苏家了。” 左高峰和龙山散人都是一阵惊愕,唯有谭八掌知道一些实情:“小楼,伱当时跟我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真被休了?” 刘小楼从怀中郑重取出休书,这三位都小心翼翼接过来细看。看罢,谭八掌拍着脚下的廊板道:“真休了啊,苏家真不是东西!” 龙山散人问:“好好的,这是为何?” 谭八掌叫道:“看不起咱们呗!他苏家是高门世家,咱们乌龙山是一窝贼匪,入赘三年,他们后悔了!” 刘小楼点头承认:“原本他们招赘就是为了应个急,这三年在神雾山庄,确实被苏家人冷眼相待,其实入赘之时,就做好准备了的,能坚持三年已经很不错了。这封休书一下,我是忽然间轻松了,如同去了枷锁,天地任游。” 谭八掌击掌喝彩:“就是这话!还是在乌龙山痛快,照我说,回来就对了,苏家没什么好人!” 刘小楼道:“其实也还是有的……” 谭八掌道:“就算有,也很少!” 龙山散人举杯:“来,咱们祝贺小楼得脱樊笼,天高海阔!” 众人举杯相贺,连饮三杯。 今夜春风沉醉,乾竹岭上月和星煦,刘小楼离家三年,又是大战方歇,和几位好友相聚,当真是痛快到了无以复加之地。只觉就算是乌巢镇上的一钱银子一壶的老黄酒,喝起来都是那么有滋有味,何况是丹桂香和竹叶青? 真是要不醉不归了。 不,就算醉了,也谈不上归还是不归。乾竹岭、龙马瀑、龙山、半亩峡,哪一处不是众人的家? 就着酒水,几人祭奠了战殁的乌龙山同道。谈起古丈山二友、三友和麻家两位前辈,以及胡蠹老道,念及音容笑貌和点点滴滴,原本刘小楼和他们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却也都不由红了眼眶。 谭八掌和胡蠹老道关系最亲,他大哭道:“不要给老胡蠹祭酒啊,他没死,他肯定能回来的,这杯酒,我先代他喝……我喝……” 喝到最后,都在廊下露台上东倒西歪,左高峰不知从哪里又将休书找到,爬着送回给刘小楼,哭着叮嘱:“小楼,这封休书可要珍藏好,有此一物,你就是咱们乌龙山的新贵,说出话来,别人就得听!你虽然在神雾山受了气,但得了这封休书,什么都值了。当年左某四处碰壁,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物件吗……” 谭八掌又清醒了片刻,也哭:“谭某也想要要一封休书啊……” 龙山散人眼神迷离,指着同样醉倒在露台上的大白和小黑,咯咯笑道:“它们还会偷酒……”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休书退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上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滚滚,很快,绵绵细雨如牛毛般洒落,沾在发髻上、贴在脖颈间,浸润着肌肤。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这么落了下来,但雨丝太细,落了许久,也没将衣衫湿透,刘小楼走在山道间,只觉舒适异常,因此斗笠便始终背在身后,没有戴上头顶。 每一座山、每一条道、每一方岩石、每一条溪流,甚至每一棵树、每一丛花草,都是那么的亲切,深吸一口气,鼻子里更是塞满了泥土的芬芳,心情十分舒畅。 脚步轻快的翻过七指沟、龟背梁,沿着跳荡溪上溯,过玉女峰、洪辰沟,前方就是飞虎洞了。 调整好心情,卸下一路的轻松,换上一脸的沉重,刘小楼迈下一道道石阶,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石洞。 飞虎洞。 蒋飞虎是乌龙山老资格的前辈,如今他受了重伤,刘小楼便在龙山散人的建议下,过来看望他了。 石洞前的清潭被春雨打出点点涟漪,龙山散人立在潭边,远远见了刘小楼,连忙迎了过来。 刘小楼拱手见礼:“惭愧,来其何迟,还请前辈见谅。蒋前辈伤势如何了?” 飞虎洞他前些年来过两次,都是陪着老师三玄先生过来的,但并没有进去过,顶多就是向内张望一二,今日同样如此,没能进去就被龙山散人拉着走远了。 刘小楼愕然:“前辈这是?” 龙山散人脸现尴尬之色:“还是算了,蒋老弟伤势未愈,不是很好,嗯……伤到了手少阴心经和足厥阴肝经,这个……心绪不宁,肝火较旺,我担心他说话不留神,把你得罪了而不自知。再过些时候,等他心情好些了……” 刘小楼问:“前辈,是不是飞虎前辈对我有什么误会?” 龙山散人叹了口气:“蒋老弟这个人啊,你知道他一直希望把乌龙山诸位同道捏合在一起,所以是个热心肠的,但就是期望太大,失望便越大,这次濯水一战,诸位道友并不是那么心齐,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故此,怨气不小……” 刘小楼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龙山散人道:“那天没跟你提过,麻家兄弟的死……当时若能冲一冲,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蒋老弟发出号召时,只有张石花和老胡蠹响应了,其他人都没有跟上去,结果人没救下来,还都搭了进去……两個重伤,一个生死不知。” 刘小楼无语道:“咱们乌龙山同道,若非生死之交,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冲上去?飞虎前辈想当然了,有两个能跟的,已经是侥天之幸。他自生他的闷气,却又与我何干?” 龙山散人摇头道:“这不是你和卫鸿卿都没参战嘛,他心情不好,如今看谁都觉着碍眼,你和卫鸿卿能不用去濯水,这是你们的本事,其实也有一些同道躲过了征调的,他都骂上了,不单单是对着伱和卫鸿卿来的。” 又苦笑道:“连我进去都挨了一通数落,说我贪生怕死,不顾同道之谊,天知道当时我压根儿就不在他身边,哪里听到他号召嘛……” 刘小楼原本还想提一提自己当时热火朝天送去的灵丹、卫鸿卿千里迢迢送去的灵酒,但一想,酒先不说,灵丹总共就没多少,当时给了谭八掌,再和左高峰、龙山散人一分,估计别人都不知道。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别人愿意怎么想,又哪里是自己能左右的?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龙山散人:“前辈,不管怎么说,当日晚辈归山省亲,在乾竹岭上摆酒时,飞虎前辈毕竟送了贺礼的,这块灵石,还请前辈代我交给他,算是来探望过他吧……还有这块,石花洞我也没兴致去了,去了说不定也一样挨骂,也请前辈一并交给张石花,晚辈和他们两不相欠了。” 龙山散人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楼仁义,我尽量劝劝他吧。” 这一场探望伤病,来时兴致盎然,走时落落寡欢,很不是个滋味。 返程的途中专门拐了个弯,去了趟龙马瀑,和谭八掌说及此事,谭八掌很是不屑:“姓蒋的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他自己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叫嚣着往回冲,老胡蠹怎会生死不知?石花老哥怎会重伤不起?此人不交也罢!贤弟好心探望,他还如此粗言相待,实在是不当人子!”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找上门来,却是被自己准许在乾竹岭半松坪安家落户的小伙儿方不碍。 见了刘小楼,方不碍当即叫道:“刘前辈,你果然在这里,快回乾竹岭吧,有人打上门来了!” 刘小楼很是诧异:“谁打上门来?” 方不碍道:“一个姓龙的,自称二爷,让刘前辈挪地方……” 谭八掌怒道:“什么阿猫阿狗都上山讨生活了?小方,你没把他打下去么?” 方不碍涨红了脸道:“谭前辈你是知道我的,我上去打了,可是没打过,他比我高太多了……” “能有多高?” “高出三、四层那么高。” 谭八掌一挥手:“走,会会这个没规矩的!” 三人赶回乾竹岭,果见一人趺坐于小院柴扉前,左右两边各自靠腿放着杆短铜锤。不仅仅是他,左高峰不知何时也到了,甚至还有戴散人和许久不见的牛马鹿三兄弟,这三兄弟当年跟随戴散人,在武陵山落脚,只是那里比乌龙山危险太多,不是个好去处,终于还是上了乌龙山。 左高峰正向此人陈说厉害:“……若我是你,便当从长计议……”见刘小楼回来,又道:“主人已回,不信你自己问!” 方不碍指着这人叫道:“就是他!” 那人缓缓起身,向刘小楼拱手:“你就是此间主人?在下龙二,打算入乌龙山修行,只是山中各地皆有人住,不得已,只好请刘朋友避居别处了!” 左高峰在旁道:“说什么他都不信,小楼,将证物取出来给他开开眼!” 刘小楼叹了口气:“本不欲如此张扬,奈何是非之秋啊……”说着,自怀中掏出休书,在龙二面前展开。 龙二凝目望去,看了一忽,缓缓点头:“果然是神雾山苏家的姑爷……也罢,既是高门世家子弟,便让你一头!” 说着,收了两杆铜锤,辞别而去。 什么鬼? 刘小楼满腹疑窦,却没工夫追上去细究,被牛马鹿三兄弟围了个水泄不通。 戴升高道:“小楼,我是带他们来拜山门的,他们三兄弟如今入住五子峰了,今后多走动走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莫要生分(为Danis金石梁言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的那份休书再次被四下传阅,戴升高和牛马鹿三兄弟翻来覆去的阅览,每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连方不碍都好奇的凑了上来,脑袋随着休书的传递而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后。 传阅已毕,众皆叹服,看向刘小楼的眼神又是不同。 刘小楼将休书折好,收回怀中,微笑道:“不过是封休书罢了,诸君何必如此?我刘小楼是什么人,诸位都是熟知的,今后该如何还是如何,断不要因此和刘某生分了。” 众人皆笑,戴升高拉着刘小楼道:“小楼,刚听小谭说,你方从飞虎洞回来,不是很顺?” 刘小楼叹道:“蒋前辈怕是对晚辈有所误会” 戴升高摇头道:“哪里是什么误会,他就是伤了经脉,伤得脑子糊涂了。躺在他自家石床上不好好养病,发了疯似的,指手画脚,不许这个不许那個,又要这个又要那个,当真令人生厌!” 刘小楼问道:“他怎么您了?” 戴升高不屑道:“还不是为了五子峰?麻家那两位殁了就殁了,乌龙山这么多年来,殁了的还少么?殁了之后,亲近一些的举杯水酒,祭奠一番也就罢了,还真要在洞府中立个碑,不许旁人修行了?你也知道,我带黄家三兄弟也有几年了,一直住在我那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五子峰空出来了,我便让他们迁过去,历来的规矩,谁先占住了便归谁。可他倒好,非让黄家三兄弟搬走,说那是麻家兄弟的洞府,就算人死了,也要立块碑,这不是犯病么?” 刘小楼大为赞同:“的确不合规矩。” 牛马鹿三兄弟就在跟前,闻言都拱手道:“仰赖刘掌门支持了。” 刘小楼摆手:“不必客气,有戴前辈作保,我肯定支持八掌,八掌兄,你也支持的吧?” 谭八掌正在和大白较劲,互相瞪了有一会儿了,应声回答:“支持!”又转过头来问:“什么事?” 刘小楼道:“黄家三兄弟,他们入住五子峰的事。” 谭八掌道:“小楼支持吗?那我肯定支持左峡主,你也支持的吧?” 左高峰捋须点头:“必然的,本就是老规矩。” 戴升高点头道:“那咱们商定了,这五子峰归黄家兄弟修行,有小楼你们支持,蒋飞虎再来废话,我们是绝不理会的!” 事情谈完,戴升高叮嘱了刘小楼几句,说是大战方歇,乌龙山正处于两边交界之处,较为敏感,让他一切小心在意,便告辞离去了。他经常往返于几位“大人物”之间,比如传说中的“王老大”,行踪一向神秘且不定,所以刘小楼并未留客。 等他一走,牛马鹿三兄弟明显就放开了许多,黄子牛拉过刘小楼道:“刘掌门,四年前一别,我等兄弟便对掌门念念不忘,今日终又相聚了,真是大喜事啊。” 随着兄长这句话,老二黄子马诡异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笑得刘小楼一阵汗毛倒竖。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说这三兄弟什么毛病?不会是丹霞洞天里蔡长老和图老二的同道中人吧? 好在老三黄子鹿立马就揭开了谜底,让刘小楼紧绷的神经恢复了正常。 “刘掌门之前使用的幻阵,我兄弟大为佩服,这些年都想着,不知能否再行入阵历练一番?” 刘小楼沉吟道:“三位,是不是身子骨有问题?” 牛马鹿三兄弟皆道没问题,于是刘小楼明白了,当年在武陵山初遇时,这三位埋伏刘小楼,当时吃到了甜头,因此还有非分之想,入阵目的明显不纯,和不举圈那帮公子是完全不同的,相当不正经。 正不正经,其实也不关他的事,正如青竹当日所言,身为乌龙山散修,名声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但思索片刻,他还是不想开这个口子,因为任何圈子里都是有鄙视链的。哪怕同入一阵,绝大多数不举公子们的目的明显高尚很多,所谓家和万事兴嘛,入阵就是为了治病,就算是雷鸣道人,也是为了双修大业,比黄氏三兄弟单纯的为看而看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将来传出去,说是进刘小楼大阵的家伙是为看而看,那不举公子们恐怕就得重新掂量了,以免名声受累。 因此委婉拒绝:“法阵经过刘某重炼提升,已和往日大不相同,主要还是为了治病救人,三位若是没病,进去之后恐怕得不偿失。” 三兄弟顿时呆了呆,黄子牛问:“刘掌门所说的得不偿失,什么缘故?” 刘小楼笑了笑,简略解释:“所谓物极必反,看多了,恐有隐忧。” 这下子,三兄弟吓了个激灵,不敢多言。 情绪没了,自然也就兴趣缺缺,三兄弟告辞离山。 谭八掌和大白鹅对峙了多时,此刻终于到了分胜负的时刻,他一手从怀里掏出块灵石,慢慢引诱大白鹅上前,一手成爪,准备将大鹅拿下。 大白被灵石吸引,脖颈伸得老长,眼见就要进入谭八掌的控制范围之内,一道黑影猛然自旁蹿出,将谭八掌手中的灵石叼走,闪入竹林不见。 与此同时,大白也扑楞着翅膀逃入竹林,“嘎嘎”大叫着消失在竹林深处。 谭八掌气得跺脚:“好畜牲!”转过头来向刘小楼叫屈:“小楼,看你养的鹅猫,什么鬼?” 刘小楼笑道:“伱跟它们较什么劲?” 谭八掌着急道:“我那灵石” 刘小楼已经转身拉着左高峰离开:“左峡主,孩子怎么样了?走,弟上山已有多日,今日也算得了空闲,正好去看看李婶和孩子。” 左高峰捻须道:“那就一起去,这几日我都住在西口。” “房舍可整修过?添丁进口了,最好多盖两间。” “已经找了人,过几日就破土开工了。” “那弟是一定要备份薄礼的了,哈哈” “好说,好说。” “小楼,小楼我的灵石” 在西口村酒足饭饱,刘小楼踏着春夜的月光回山,还在山道上时,大白就从某棵树上扑腾下来,追在他脚边嘎嘎了两声,刘小楼立时警觉。 小心翼翼绕行另一条小道,来到自家院外,就见院子前趺坐着条人影,两柄短铜锤一左一右,放在脚边,正是白天那个龙二。 又感知了周围片刻,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捏着阵盘走出来。 见了刘小楼,龙二缓缓站起来,抱拳道:“刘掌门,在下冒昧夜访,还请见谅。” 刘小楼问:“龙朋友所为何事?” 龙二左右看了看,道:“可否入内详谈?”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打秋风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吱呀声中,柴扉开启,二人进了院子,于廊下露台对坐。 龙二再次抱拳:“白日里来得冒昧,多有得罪,尚请刘掌门海涵。” 刘小楼问:“龙朋友深夜登门,想必有所指教,还请明言。” 龙二道:“既如此,龙某便直说了。不知刘掌门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 “对,刘掌门有没有思量过将来?” “啊……无非修行罢了,还能如何?” “修行一途,无非道法侣财,刘掌门在神雾山时,自然毋庸发愁,但如今已离开苏家,则过去种种,似乎不可再得,那将来的出路又在何方?” “请龙朋友指点。” 龙二精神一振,道:“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刘掌门眼前便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一如既往,平日埋头苦修,闲时与二、三好友往来应和,或谈修行,或说趣闻,或煮茶品茗,或饮酒放歌,日子倒也逍遥,只是遇到险难时便须以命相搏,搏过去或能得个小小机缘,搏不过去,那就认命,可谓朝不保夕。” “其二呢?” “众道同行,道方不孤。刘掌门本就生于斯长于斯……” 刘小楼想纠正他,言明自己并非“生于斯”,但没来得及,张了张嘴,只能任由他继续。 “……根基扎于乌龙山,得乌龙山群雄认同,之后又入赘神雾山,可称高门世家子弟,今日见时,果然深孚众望。既然如此,为何不更进一步,以此声威,登高一呼,聚乌龙山群雄于麾下,或振本门、或建宗派,道侣尽有,财货尽收,一言出而荆湘震,就算比不得名门正宗,至少也可稳坐一方!到时别说庚桑洞、彰龙派对刘掌门礼敬三分,就算是神雾山苏家,恐怕也要悔不当初了,多半是要收回休书,重续前缘了。” 刘小楼不由动容:“哦……” 龙二微笑道:“两条路,不知刘掌门选哪一条?” 刘小楼深思片刻,道:“选第一条。” 龙二立刻击掌大赞:“掌门果非凡夫俗子,志向高洁!” 刘小楼挠了挠头:“龙朋友谬赞了。” 龙二微笑道:“既然如此,掌门必定要问了,身边无人相助,如何才能起步?这却不需担心,建宗立派,首重一个声势,也就是先声夺人……” 刘小楼愕然:“?” 龙二口沫横飞:“在下有一帮兄弟,可行此事,刘掌门插旗之日,在下与兄弟们可当场拜入刘掌门麾下,有我等兄弟相助,宗门必然大火,乌龙山群雄必定竞相来投。我这边呢,十位兄弟只收一块灵石,当然也可以银钱支付,却要贵一些了,但在下保证,兄弟们功成必定身退,绝不恋栈权位。所以说,刘掌门选择的第一条出路,其实简便易行,关键就看刘掌门需要多少弟兄……” 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第一条?” 刘小楼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我刚说的就是第一条。” 龙二瞪大眼睛确认:“朝不保夕?” 刘小楼道:“逍遥自在。” 龙二有点急:“不是,刘掌门你那么好的条件,这么高的威望,怎么能选第一条呢?你不想重振宗门吗?你可是神雾山苏家的姑爷,若选第一条,岂非白白浪费了?” 刘小楼道:“我养不起人啊。” 龙二道:“宗门一立,那就不是刘掌门养人了,是人养刘掌门!有何惧哉?” 刘小楼问:“既如此,敢问龙朋友有没有立一宗门?” 龙二道:“这是自然!” 刘小楼奇道:“那龙朋友是如何以宗门自养的呢?” 龙二道:“在下这不就是正在自养么?在下宗门名天龙门,门中弟子上百,刘掌门需要几个,随时都可调来!” 刘小楼很是无语,摆手拒绝,龙二说了半天,也没说动他分毫,最终只得怏怏起身:“刘掌门将来若有重振……” “三玄门!” “对,重振三玄门之念,一定来清江口找我。我天龙门有求必应!” “啊,好的好的,北边的清江口?也不远……” 将龙二送走,刘小楼不由摇头,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这一回山,什么样的奇葩人士都来了,居然想跟自己头上打秋风? 一想到三玄门大招门徒,上百弟子上山拜师的盛况,也不由感叹,若是真的,倒是不错,只是真要演上这么一出,银子可就花海了,至于出灵石,那是绝不可能的! 随后几天,该见的人都见完了,想来一睹休书真容的也都心满意足了,乾竹岭上又慢慢冷清下来,刘小楼终于得以静下心来潜修。 足少阳经四十四穴,他在昏迷期间已经一鼓作气冲破了十二穴,此时便努力冲击第十三穴本神。 还了蒋飞虎和张石花的礼后,身上还有五十块灵石,也不知能不能打通足少阳经,总之一路炼下去就是了。 依仗着阴阳经和玄真经功法的相互加持,现在修行明显要比以前快了不少,过去往往一個月才能打通一处穴位,如今大半个月就能完成,进入三月中旬时,刘小楼便将本神、阳白二穴打通,修行进展相当顺利。 这一日,乌龙山又下起濛濛细雨,刘小楼正在露台上冲击第十五穴——头临泣,头上风铃响动—— “叮咚……叮咚……” 刘小楼从修行状态中苏醒,眼望山下来路,却是半松坪的方不碍急奔而至:“刘前辈,戴前辈请人传话,请您即刻往五子峰一行,似乎那边闹起来了。” 刘小楼问:“谁来传信的?详情如何?” 方不碍道:“是龙山散人的徒弟李不三,说是戴前辈召集的,李不三又去龙马瀑了,要找谭前辈。” 刘小楼一想,多半又是关于五子峰归属的问题,于是带上三玄剑就往五子峰赶。戴升高对三玄门一向照拂有加,先不说规矩对错的问题,遇到事了,肯定要帮忙。 下山时见方不碍也一脸兴奋的跟在身后,于是道:“回去吧,提防打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你修行还欠些火候,一旦斗起来,别误伤着你才好。” 方不碍很坚决的跟在后面:“既然与咱们乾竹岭有关,便与不碍有关,晚辈修为不足,斗法经验却丰,在濯水时,还剑伤过一个四层的家伙!” 愿意去就去吧,刘小楼没再阻拦,一路赶到五子峰,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戴升高、牛马鹿三兄弟和左高峰是一头的,蒋飞虎和张石花是另一头的,双方剑拔弩张,嘴里各说各的,也听不太清楚。 龙山散人则在一旁努力相劝,尽量把人隔开,以防谁的唾沫星子飞得远了些,引发大战。很快,他看见刘小楼,叫道:“小楼来了,伱们都各退一步,听听小楼怎么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五子峰争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近前之后,三言两语便听明白了,真就是五子峰的归属问题,牛马鹿三兄弟要住五子峰,蒋飞虎不同意,伤势一好,便召集好友张石花和几个关系亲近的乌龙山同道找了上来,勒令这三兄弟搬家。 戴升高的洞府就在旁边的风雨岭,这也是他为何力主让这三兄弟入居五子峰的原因,正巧他在岭上绝石处眺望四方,一眼就看见了这边发生的冲突,当下匆匆赶到,还碰到了路过的龙山散人,请他召集同道前来助阵。 眼下这阵势,戴升高和左高峰可以敌住蒋飞虎、张石花,剩下的谭八掌、刘小楼、牛马鹿三兄弟再加上一个实力可疑的方不碍,可以碾压对方跟随而来的几人。别看龙山散人眼下忙着缓和冲突、调解纷争,真要斗起来,他的立场也十分可疑,蒋飞虎绝对讨不了好。 因此,原准备动手的蒋、张二人审时度势,由武力驱逐改为道义驱逐,立刻舌战起来。 乌龙山豪杰舌战是什么场面?简单,无非是相互问候对方早已不在人世的祖宗和师长,表明自己和对方祖宗师长们的各种亲疏远近的关系,这种舌战明显是没有实际效果的,所以龙山散人让刘小楼发话,希望尽快中止这场冲突。 刘小楼开口问道:“蒋前辈,不让黄家三兄弟入居五子峰,又是如何考虑的?” 蒋飞虎道:“麻家兄弟为湘西同道浴血沙场,人死之后却连洞府都被人占了,岂非令人心寒齿冷?将来再战,还有谁会效死?” 刘小楼叹道:“麻家两位前辈的确令人敬仰……不知他们可有门人弟子,或者可以传承道统的后辈子侄?若真有,倒是可以考虑接来乌龙山,定居五子峰。” 蒋飞虎哼了一声,道:“没有!可那又如何?正因为没有,才需要我等同道护其身后之事,不使英灵于泉下有恨难眠!” 刘小楼问道:“蒋前辈的意思,今后五子峰就空下来了?” 蒋飞虎道:“当然不会空着,我等当建一碑,立于峰前,铭以悼文,使他兄弟事迹传于后世!” 刘小楼道:“是为了悼念么?蒋前辈此言大善。我以为碑是要立的,不仅是麻家两位前辈,此番战殁的十五位同道也当立碑,包括古丈山两位前辈、不肖生、黎平方两位同道,也当如此,这十五位同道修行的五子峰、右山、双木沟等处,也当立碑,再不许他人居住,未知尊意如何?” 左高峰叫道:“小楼这是公道之言!” 戴升高点头:“若是如此,黄家兄弟当然可以退出五子峰,另寻别处。” 牛马鹿三兄弟皆道:“我三兄弟同意此议,要退大家一起退!” 怎么可能一起退?乌龙山就这么大,可入居修行的山岭、幽谷、秘洞也就那么多,一下子锁定十多个地方立碑不许修行,长此以往,不出三、五十年,乌龙山上就没地方可住了。 蒋飞虎被驳得老脸通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强撑着道:“这如何使得?麻家兄弟……毕竟不同……再说……古丈山老二、老三虽殁,余者却在……” 刘小楼其实也不愿乌龙山同道之间闹得太僵,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是给了他一個坡可下:“晚辈倒是有个提议,蒋前辈所言也有道理,不如请蒋前辈主持,大伙儿一同动手,于……天坑鼓立碑林,将这十五位道友勒名其上,以此悼念,将来再有相同者,还可照此办理。” 众皆称妙,就连张石花都犹豫了,望向蒋飞虎。 蒋飞虎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只是他气势汹汹带人冲过来,就这么被三言两语打发了,颜面无光,何况还是刘小楼的主意,因此哼了一声,沉吟不语。 也不知是谁道了声:“不愧是神雾山姑爷啊,眼界就是不同,高出我等一筹!” 还有人附和:“不错,出自高门世家的,自然不同!” 一听这话,蒋飞虎立时就不乐意了,想起自己等人在濯水生死以战,刘小楼却仗着入赘的身份悠然自得,而今更是回来指手画脚,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哼了一声:“都被休了,还拿出来说嘴?” 左高峰道:“就算是休了,那也是被休了的姑爷,你去被休一个我看看?你若拿得出休书,五子峰的事左某不管了,任你施为!” 谭八掌就很不客气了:“姓蒋的,你以为当姑爷是那么容易的吗?要受多大委屈你知道吗?小楼都那么不容易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伱还是人吗?再这么胡乱咧咧,谭某掌中铁棍可不是摆出来好看的!” 张石花瞪眼:“谭八掌,你是个什么东西,蒋爷跟前有你说话的份吗?不敬前辈的东西,你先跟我面前走两招!” 话音刚落,一条身影自刘小楼后面冲了出来,连人带剑就撞向张石花。剑光之中隐隐有群蜂飞舞,射出一蓬密集的尾针,将张石花罩在其内。排教弟子赶尸摄虫,有时也会化在剑光之中,方不碍的剑光是虚的,根基还是虫子。 张石花顿时唬了一跳,一丛斗大的石菇在他身前疯狂生长,如伞般张开,堪堪挡住这条人影和这道剑光。 借着石菇的阻挡,张石花向后退开数步,眨眼间将危险化解。 一阻一退,尽显他炼气九层高手风范。 与此同时,蘑菇向内一收,向外一吐,扑过去的人影和剑光便被弹飞回来,左高峰伸手接住,却是年轻的方不碍。 刘小楼眼皮一跳,心说这家伙真是炼气三层吗?一言不发就往上冲,排教出来的都这么虎么? 谭八掌大笑:“小方你还是这样,哈哈,深得我意!” 方不碍眼睛瞪得通红,通红中带着五彩斑斓之光,他自己却不知,作势还要往上冲,被谭八掌拉住:“好了好了,不着急,真打的时候你再上!” 刘小楼看了看方不碍脸色,鼻子里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辛甜之气,情知他怕是中了张石花的菇毒,伸手叼住他手腕,真元向内一探,果然如此。 刚才一个交手,接触时间极短,方不碍就中毒,可见张石花这朵石菇毒性之强。 不过在刘小楼手上,这点毒就算不得什么,真元透入方不碍经脉,以玄真功法运转几个呼吸,便将他经脉中的菇毒逼出来,眼色也恢复了正常。 方不碍起初不知,菇毒被逼出来后顿时就醒悟过来,向刘小楼抱以感激之色。 张石花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方不碍这个家伙他是有印象的,似乎在濯水战场上过阵,修为最多不超过五层,居然敢主动向自己动手,甚至逼得自己退了几步,实在面上无光。 正要反击,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弄死弄残,却见方不碍所中菇毒已被刘小楼转手祛除,心下不由一惊,暗道以前从没和三玄先生交过手,他家功法莫非还克制自己?一时间惊疑不定。 龙山散人再次出来挡在中间,好言相劝:“好了好了,都是山中同道,有什么深仇大怨?老夫以为,小楼的建议十分中肯,可行,如此就好,飞虎、石花,就这么办吧,不要再闹了。” 蒋飞虎忿忿道:“散人,非是我等故意闹事,而是为战死的同道鸣个不平!你们都说刘小楼的建议好,那就让他来弄这个碑林……” 正说时,有人撒腿如飞向这边赶来,口中大呼:“有不明来历的外人入山,诸位警醒!” 众人也顾不得争执,顿时一片慌乱。 “怎的没听山下村户报信?” “什么人闯山?多少人?” “是巴东贼么?” “从哪个方向进山?” 报信之人却答不上来,只说是玉女洞黄叶仙发现的,请诸位道友预作准备。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阵法生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龙山群雄的习惯,一向是在敌情不明时作鸟兽散,各奔东西,接到报信后,便准备一哄而散了。 但还没走远,就看见黄叶仙正在登峰,很快就上得峰顶。 黄叶仙是女修,年岁已过四十,修为九层,性子比男修还要爽快,据说下手之狠辣,就算在同道之中也是少见的。虽然容貌平平,却因乌龙山女修极少而备受珍视,在同道之中相当吃得开。 此刻却见她一脸笑容,丝毫没见慌乱,众人便都定下心神——肯定不是大宗进剿,有些人也恍然醒悟过来,相互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各大宗都定好了的,咱们乌龙山是界山,各宗都不许上山!” 就见黄叶仙来到近前,大声招呼:“小楼——小楼,快些回你山门,许多道友都来拜望你了!神雾山的,各位高门公子,十好几位,都来了!” 刘小楼连忙快步迎上:“黄仙亲自前来知会,晚辈真是受宠若惊!” 黄叶仙拉着刘小楼的胳膊转身就走:“快!这些高门世家子弟,一个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举止得体、谈吐不俗,都是青年才俊……咱们赶紧回去见客,乌龙山待久了吧,看到他们,当真是神清气爽……啊,乌龙山里,就你和卫小子是例外,我可不是说你……” 刘小楼笑道:“其实吧,和那帮高门子弟处久了,您就知道,也就是看个高兴,若说仗义豪爽,还得是咱乌龙山。” 黄叶仙道:“嗯嗯嗯,你说得对,就看一個高兴……” 谭八掌和方不碍都紧跟而去,左高峰回头瞟了一眼蒋飞虎和张石花,冷笑:“如何?早说了,就算被休了的姑爷,也一样是姑爷!” 蒋飞虎脸色很是不好,张石花叹了口气,搂着他下山:“蒋兄,在天坑鼓立碑林一事……蒋兄以为立还是不立?” 蒋飞虎恨恨道:“立,为什么不立?我偏要把碑林给他立起来!” 又嘀咕:“被休了的姑爷,他怎么能还是姑爷呢?” 回头看了看跟着的几位同道,问:“零陵客呢?怎么没来?” 张石花脸色沉了下来:“他说他炼岔了经脉,在疗伤。” 蒋飞虎啐了一口:“鼠辈!”从身后指了一人:“你去乾竹岭看看,来的是不是神雾山的人?” 回到飞虎洞坐等消息,不多时,那人便回来了:“蒋兄,乾竹岭上来了不少人,弟凑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有个穿白衫的,是什么白云山庄的,姓云,号白云剑客,还有个大胖子,说是熊家的,另有个道人,都称他雷鸣道人,还有什么铁公子、嘉印兄……也不知真假。倒是黄仙很是热络,拉着这个说话,应着那个欢笑,还说她要做东,宴请诸位公子。” 等他说完,张石花琢磨道:“还真是啊……叶娘子是彭泽人,离那边近,或许都见过……” 蒋飞虎默然:“真是狗命!” 他们在飞虎洞愁眉苦脸、满心不甘,乾竹岭上却热闹非常,云傲、熊西等一干公子们结伴而来,既出刘小楼的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刘小楼知道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但没想到他们会一起找上门来,等热闹结束之后,和他们敞开心扉交谈:“诸位,刘某已非苏家姑爷,此事想必诸位都知道了。当时心灰意冷,也自觉难以见人,一门心思想着回乌龙山,故此未能知会诸位,尚请见谅。原本想着缓过心气之后再与诸位联络,没想到诸位都到了。既然到了,刘某也给诸位一句承诺,乌龙山离诸位确实远,这一点毋庸讳言,诸位若是不方便再来,想要索还灵石的,刘某绝无二话。如云兄和熊老哥,伱们两位合起来还差九次,刘某给你们赔付一块灵石,你们自己想办法分,其他人大致相同,雷鸣道长还有一个月,刘某没法赔您灵石,但可以赔付银子。” 云傲道:“刘贤弟,我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赔付灵石的。” 刘小楼拱手:“多谢云兄体谅。若是诸位依旧愿意来,刘某自然欢迎,而且可以为诸位多加几次。” 云傲道:“刘贤弟,往返一次,实在太远,非得三五天才行,说实话,我等也不方便常来,因此大伙儿想了个法子,想请贤弟为我们炼制一套阵盘,需要多少灵石、多少银子,我们凑。” 这倒是让刘小楼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道:“一套阵盘,价值不菲,且我这幻阵可不是炼制成功之后就能一直用下去的,过上一段时日,还得回来补料重炼。” 云傲点头道:“任何一座法阵,不都是要消耗灵石才能长久使用么?我们懂。刘贤弟你就开价吧。” 刘小楼道:“请诸位在我这里盘桓数日,刘某从未做过这种生意,需要算一算该要多少灵石,才不会让自己折了本,也不至于让诸位成了冤大头。” 这帮公子爷们都笑了,熊西叫道:“头一回来姑爷这里做客,怎么也要待上几日,欣赏欣赏大名鼎鼎的乌龙山风光!” 雷鸣道人也道:“听说姑爷擅长双修妙术,贫道正想讨教一二。” 铁公子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受我那婆娘拘束,正是天高海阔之时,当然要多待几日!” 刘小楼连忙提醒:“诸位,这里是乌龙山,诸位若想欣赏山景,我这乾竹岭景色尤美,别处就不要乱逛了,免得扰了山中同道清修,诸位大展神威,一不留神把人伤了,诸位大可一走了之,刘某就得头疼了,还请诸位体谅。嗯,玉女洞黄前辈和诸位有同乡之谊,诸位倒是可以去玉女洞逛一逛的。” 这帮公子们就在乾竹岭住了下来,黄叶仙和方不碍带着他们在乾竹岭左近闲逛,又或者拜访一下谭八掌和左高峰等交好的同道。 趁着这几天,刘小楼完成了炼制阵盘的构思,尽量对临渊玄石阵进行精简,和观影无关的都去除,用不着的那些部分,比如能经受一定程度道法攻击的防护之法、用来弥彰敌人感知的混淆之法,都删除掉,如此一来,炼制的时日和材料就减少了一半。 他依此构思大致拟出一张单子,将所需材料分成两类。 九成是炼制阵盘所需的通用材料,比如五金八石、十二种常用的飞禽走兽、灵花灵草。这些东西,他一个人搜罗不了,耗时耗力得不偿失,准备交给这帮公子爷去搜集。种类比所需多加了一些,目的是保证方子不会泄露。 另一张单子,就是几种关键灵材,包括迷离香、墨山玄石和泉水精玉、洞庭蟾蜍,其中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迷离香。 单子拟好之后,他将公子们召集起来协商:“这些材料还请诸位帮忙搜罗,花费几何,我就不管了,我只要东西,东西到了,我就炼制。炼制一套阵盘,大致需要三个月,炼制时需要灵石为辅,提供真元补给,大致需要九块灵石,刘某不能白白干活,也要养家糊口,也要提升修为,每个月也不多收,只收三块灵石,此外,这套阵盘还需请一位阵法师协助,也要支付酬佣,需要四块灵石,再加上租用一处地火的三块灵石,总计二十五块灵石,还请诸位考虑。”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乾竹岭的玄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二十五块灵石,是刘小楼反推这些公子们的承受力而得出的结果。 让他们搜集的灵材,是一件阵盘所需材料的三倍,并不是纯粹要占便宜,而是炼制阵盘是不可避免会出现损耗,损耗少于三倍,算是刘小楼赚的,高于三倍,他是准备自己往里贴补的。 这些材料一大半可以用银钱买到,预计在三千两左右,小部分需要灵石兑换,比如玉玦,全部搞定不会超过十五块灵石。 因此,十三位公子哥的总花费是四十块灵石外加三千两银子,也就是每人约摸三块灵石外加不到一百两银子。如果他们直接从家里的府库中取,又或者干脆如刘小楼和星德君那样去亲自搜集,花费将大幅度降低,甚至能降到每人两块灵石。 完全承担得起。 一件阵盘炼制成功后,每人可入阵五次左右,看似比以前贵了太多,但补足迷离香筋之后是可以再次使用的,补足之后同样可以再用五次,一共只需要支付五块灵石,其中两块算作是迷离香的本钱,刘小楼赚三块,他们的支出将大为降低,回到和刘小楼在神雾山时相同的水平。 但好处是,这件阵盘在他们手上,使用起来更方便了。 这些筹算他并没有隐瞒,而是向公子哥们大大方方坦承其事,由他们决定。 最后他道:“如果你们真想要一套这样的阵盘,我建议最好由一人掌总,我会指点他阵法的启用之道,很简单,无论是谁都能学会。学会之后,你们还可以互相传授,使用起来就更方便了。” 最终的结果,是公子哥们将价格讲到了二十块灵石,便接受了这个方案,并且推举云傲掌总,负责和刘小楼交接。 公子哥们高高兴兴在刘小楼这里又享受了一番自由自在的生活后,便陆续返乡,可惜刘小楼迷离香耗尽,阵盘没有修复,无法体验入阵的快乐,却又美中不足。 将公子哥们送走,刘小楼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为自己获得的灵石而满足。 二十块灵石,真正需要支付出去的只有五到十块左右,主要用来购买松香精,剩下的都是纯挣,至于邀约阵法师帮忙,完全子虚乌有!这种等级的小幻阵,他一个人全部搞定! 此外,大约每过半年,他还能额外获得五块灵石,同样是一笔稳定的进项。 就在如此美好的心情下,他继续取出灵石修行,继续冲击足少阳经第十五穴——头临泣。 进入初夏,乌龙山也进入了雨季,山雨频频,经常一阵风卷过一片云,一片云带来一场雨,一场雨送来一阵清凉,一阵清凉之后又更热上一分。 回到乌龙山已近两月,刘小楼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修行时,会逐渐随着天时的变化而变换修行位置,这不是《玄真经》的要求,而是他在修行中的自发感知。 就好像入睡时,每个人会按照自己最舒适的姿势选择躺卧的方式。 有时候雨来前会心有所感,面向雨云,雨收时睁眼,却已转了個方向,甚至趺坐的位置都挪动了。 又或者山雾飘渺,弥漫至乾竹岭上,待其飘散之后,他已经出现在了雾去之尾。 日升日落、月明星稀,他也会在各个方向变换着修行方位:廊下露台、房上飞檐、林中竹梢、院外山道,这些地方,他都趺坐修行过。 还有一些时候,这种变换是无意识的,就好似睡醒时发现自己又换了另外一种睡姿。 比如他曾出现在乾竹岭最顶峰的石缝处,收功时发现自己挤在大白的草窝里,和大白、小黑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还有一次他从趺坐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乾竹岭最危险的绝壁危崖上,双膝几乎凌空,身下就是万丈深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这里的。 也是在这一刻,他更加深刻的理解到趺坐姿势的重要性,若是坐姿不稳,他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摔下去了。 危险归危险,但修行时是不是舒畅,他自家心里最清楚。 相当舒畅,且高效! 仔细回忆老师三玄先生当年修行时的点点滴滴,渐渐找到了一些头绪,当年老师修行时,似乎也不是在同一个地点,记忆中,好像有几次半夜醒来,老师的确是在不同地点修行,当时只觉平常之极,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如今换作自己,才知其中缘故。 是《玄真经》功法的原因么?是自己修行进入炼气中期之后的必然么?可为何在神雾山时,并不曾出现这种情况?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决定换一处修行地点。 于是他下山来到乌巢镇的别院修行了两天,发现自己又恢复了正常,坐在哪里便是哪里,脚下未曾挪动过分毫。 他又回到乌龙山,分别在谭八掌的龙马瀑、左高峰的半亩峡、龙山散人的龙山、牛马鹿三兄弟的五子峰、卫鸿卿的鬼梦崖多次尝试,让他找到了一个规律,越是靠近乾竹岭,他修炼打坐时的位置移动就会越显著。 比如在龙山,趺坐之地会产生尺许位移,身子会随日升日落的方向偏转少许;而在最接近乾竹岭的鬼梦崖上,位移达到三、四尺之远,偏转的方向则与月升月落相同。 若是直接到了乾竹岭的半松坪,位移和偏转会更为显著;回到岭上的小院时,则再次进入无法确定醒来地点的状态。 形如鬼魅! 带着这个疑惑,他用旁敲侧击的方式,隐晦的向几位修为在炼气后期乃至圆满的前辈请教。 龙山散人表示,修行中人若是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夜走”,要么是“梦游”,前者是修行出现的心魔,后者是病,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黄叶仙的解释相似,而左高峰则说,他自己从没遇到过此类情形。 至此,他有了大致的判断——与功法关系不大,多半就是乾竹岭的问题。当然也是因为自己步入炼气中期,感知敏锐了的缘故。 这不是坏事,是好事。 在他顺利打通头临泣、目窗两穴之后,忽然间对老师三玄先生死守乾竹岭,无论怎么艰难都不愿搬走有了深切理解。 虽然没有灵泉灵眼,但乾竹岭无疑是块风水宝地,而在风起云动、雷霆雨露、日月交互之中,是有机缘的,至少在乾竹岭上,能够更加容易的感受到这种机缘。 可惜老师殁得太早、太突然,很多东西,都没有告诉自己。 死那么早干嘛?不负责任! 刘小楼将一杯酒泼在他的墓碑上,心中忿忿不已。 回到小院,檐下风铃忽动,“叮咚……叮咚…” 方不碍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前,来到院门外,躬身道:“前辈,有散修乌朱子求见。” 乌朱子这个名号,刘小楼没有听说过,他问方不碍:“这是什么人?你听说过吗?” 方不碍摇头:“晚辈也没听说过,晚辈问他来历,只说是南边来的散修,听闻前辈大名,故此登山拜见,望之不似有什么恶意。” 此人没有硬闯,被方不碍一个炼气三层拦下来,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刘小楼估摸着,自己能有什么大名呢?莫非也是冲着自己阵法来的?于是道:“请他上来吧。” 不多时,方不碍引着一个中年修士上山,然后自觉站到刘小楼身后,随时准备拔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差遣(为书瘾戒除中心赵主任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朱子这个号,一听就是山野散修、洞主寨主之类,正常高门世家哪个会这么自称?但此人出现在刘小楼面前时,却打破了他一贯的认知:穿戴雅致、举止得体,望之而似大宗子弟。 刘小楼原本以为他是某个不举公子介绍来的,隐姓化名而已,但结果此人一开口,却不提阵法之事。 “刘掌门回山,自觉如何?” 这個问题,问得刘小楼摸不着头脑:“什么自觉如何?” 乌朱子微微一笑,道:“在神雾山时,刘掌门以姑爷之尊,往来高门、出入洞天,锦衣玉食、丝竹管弦,如今一朝回到这荒僻山野,起居无人问、令出无人听,可还惯否?” 刘小楼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见他如此,乌朱子心中大定,只觉事情成了三分,又道:“其实刘掌门或许还没意识到,乌龙山中,尊驾早已名望在天……” 刘小楼忽然打断他:“道友之意,可是劝我大张声势,扩充门人弟子?” 乌朱子愣了愣:“……刘掌门……以为如何?” 刘小楼冷笑:“道友可出多少人摇旗呐喊,以壮我三玄门声威?” 乌朱子喜道:“这个不成问题,某虽不才,却交游广阔,若刘掌门有意,人手上……” 刘小楼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实话跟你说,你来晚了,在你之前,别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将来若我有意,也必定先要找那一家,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说是不是?” 乌朱子大为警惕:“敢问是哪一家?” 刘小楼道:“这却不好明言了,否则坏了规矩,道友说是不是?” 乌朱子缓缓点头:“明白了……”起身道:“既然如此,某便不多耽了,只是希望刘掌门真有此意时,还是慎重些,所谓货比三家,也要看看谁的底气更足,是不是?” 刘小楼拱手:“多承指点。小方,替我送客。” 这两个月,方不碍自觉充当起迎客使,只要他在山上,遇到上山的拜访者,只要不是他熟悉的,都会被他拦下来,上山通禀之后放行或逐客,也包揽下山送客。 这是身为散修的自觉,想要在刘小楼的地盘生存下去,就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而到目前为止,刘小楼前后只给过他两次银子,一次是让他去半松坪居住时给的安家费,一次是他冲上去向张石花动手的奖励,每次各十两。 银子够他生活,但没有修行所用的灵石。他的修行,刘小楼并没有义务负担,只能由他自己争取机缘,就像当初老师故去之后,刘小楼半年没有修行一样,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乌朱子下山后,回头问:“刘掌门说,有人曾劝他扩张宗门,广招弟子门徒,来的是哪一家?” 方不碍摇头:“我不知道。” 乌朱子取出一粒大金珠,重约一两,想塞给他:“是彰龙派的人么?你家掌门同意了么?” 方不碍不接,后退一步:“晚辈未入刘掌门青眼,未能有幸入门,只是托庇于此,尊驾说的,晚辈不知。” 乌朱子想了想,又加了一粒:“是,或不是?就换你一句话。” 方不碍脸上变色,拔剑道:“尊驾是在羞辱我么?晚辈修为虽低,却也不愿受辱!” 乌朱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方不碍回山之后,向刘小楼躬身禀告:“前辈,已将此人送下山了,瞧他去的方向,是玉女峰。” 刘小楼不屑道:“又去向别家兜售去了。” 见方不碍要下去,便将他叫住:“小方,这几日有空么?” 方不碍道:“前辈有事但请吩咐。” 刘小楼道:“墨山知道么?好,去一趟墨山,山中有处山坳,内有三尺高的小瀑泉,不高却宽,一见便知。泉水流入的寒潭下……” 方不碍问:“前辈是要潭底的玄石?” 刘小楼道:“需要一块,拳头大便可,还有泉水精玉,也取几滴来。” 方不碍迟疑道:“那是墨山派的地方……” 刘小楼笑了笑:“无妨,去了之后报我三玄门之名便可。” 说着,给了方不碍两个银锭:“这是一百两,跟他们买。取了玄石和泉水精玉后,再去趟洞庭湖,湖边有大蟾蜍,用竹篓抓三五只回来,要活的。” 方不碍点头:“明白了,晚辈这就下山。” 戴上斗笠,背上长剑,方不碍连夜下山,向东行去,绕过武陵山、天门山、桃源群山之后,就到了墨山。 一年前他还在排教的时候,曾随老师来过墨山,当时也是为了一块墨山玄石,但墨山却被新立的墨山派占据了,非要以灵石换取玄石。墨山派这三位长老自号天地人三英,极为难缠,斗到后来,他师徒也没能拿到玄石,只能无功而返。 当时老师曾说,准备约上教中兄弟再来,可惜回去后就到了濯水,老师从此长眠于斯,再没机会过来。 今日再来,既为刘前辈办事,也是为了完成老师未尽的心愿,自己虽只炼气三层,却不怕拼了这条命! 沿着去年随老师上山的路径,方不碍很快就直抵寒潭,水瀑依旧,草屋依旧,立在泥土中的“墨山派”大石依旧,潭边趺坐的墨山派天地人三英长老依旧,只是老师已不在身边,面对这一切的,唯有自己。 他微微转了转手腕,真元灌注五指,准备好了舍命厮杀。 三双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杀气蔓延,寒潭为之一肃。 “来买玄石的?知道我墨山派的规矩么?一块灵石,不二话!” “我没有灵石。” “没有灵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带着灵石再来!” “我要玄石……还有泉水精玉。” “听不懂话么?有灵石就给伱,没有就回去。” 方不碍从背后抽出长剑,在日光下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墨山三英各自冷笑,缓缓起身,天英道:“年轻人,你是哪里来的?没听说过我三兄弟的名头么?居然还敢动手?” 方不碍忽然想起刘掌门临行时的嘱托,于是道:“晚辈来自乌龙山乾竹岭,奉刘掌门之命来取玄石,这是五十两银子,三位给玄石,晚辈躬身谢罪,三位若是不给,晚辈无法复命,唯有一死而已……” 天英忽问:“乌龙山刘掌门?哪个刘掌门?可是三玄门刘掌门?” 方不碍怔了怔,心道刘前辈名声如此响亮吗?连墨山派这三位都知道?口中回答:“正是。” 墨山三英忽然笑了。 “原来是刘掌门派你来的?早说啊!” “没错了,三玄门和我墨山派关系殊深,刘掌门与我等为知己,几为盟友,盟友取石,以五十两银子为准!” “对对对,除三玄门外,我墨山派还与紫极门结交,同为盟友。” “小子,接着……这是玄石,回去后代我兄弟向刘掌门问好。” 方不碍下意识接过玄石,又下意识抛过去银子,不禁有些茫然,这块玄石就到手了? 想了想,又道:“还有泉水精玉……” “好说!”天英抛过来一个小瓷瓶:“泉水精玉就算送给你家刘掌门了,请他有暇时过来看看,我墨山派立派之后,他还没来过呢!” 方不碍懵懵懂懂间下了墨山,走了几里地后,才想起来,还有洞庭大蟾蜍没抓呢,于是又掉过头来,继续向东。 第二百章 旅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下山之后的第七天,方不碍回山交差了,在小院前坐等刘小楼回来。 其间,见大白鹅探头探脑在竹林中张望自己,玩心忽起,拔剑掐诀,挽了个奇诡的剑花。 他是排教出身,排教弟子多擅控尸驱虫之术,他和老师也不例外。他知道这大白鹅和那只黑猫多多少少带着灵性,于是准备逗弄逗弄它们。 剑花舞动中,发出一阵常人难以听闻的鸣刺声,不多时,竹林之中游进来几条小蛇,围向大白鹅。 这几条蛇都普通的无毒之物,有毒的早被大白清理完了,大白对此并不理会,只是歪着头盯着方不碍。 方不碍继续以鸣刺声控制小蛇靠近大白,忽然间黑影闪过,几条小蛇顿时不见了踪影,却见大白双翅一拍,冲向自家,来速极快。 方不碍吃了一惊,剑花变幻,罩住大白冲来的方向,却见大白双翅震了震,平地飞起丈许,从自己头顶掠过。 “嘎嘎”声中,大白钻入林中不见,与此同时,方不碍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自额上滑落至鼻尖。 好畜生!方不碍剑尖沾过一片树叶,擦了擦鼻子和额头,也不以为忤,继续坐下来等候。 刘小楼是午后回来的,收了方不碍上交的墨山玄石、泉水精玉、洞庭湖大蟾蜍等物,另给他添了些银子,道:“若是有暇,再去一趟天门山坊市鸿记酒楼,买一坛竹叶青,回来时在乌巢镇买一斗灵米,后日我要宴请龙山散人。” 这都不是什么难事,跑腿而已,方不碍下山一趟,赶在第二天深夜回来。次日,又去龙山一趟,将龙山散人请了过来。 宴开时,他带着刘小楼赏赐的一葫芦竹叶青和一大碗灵米饭回到半松坪,以夕阳下酒,以星月佐餐,不知不觉便醉了。 灵米饭也就罢了,一壶竹叶青所含的灵力当真不少,许久未有进益的真元又增厚了少许,于是他耐心等待着下一次机缘。 次日,在烟气濛濛中,刘小楼背着背篓和三玄剑下山了,这次要出一趟远门。 照例在田伯家用了餐中饭,留下几两碎银,探了探他的脉,叮嘱他保重身体:“教您的养生法要坚持,这个月是不是没有练功啊田伯?” 田伯憨厚一笑:“春耕太忙,今年雨水太大,忙了一些。” “再忙身体也是根本啊田伯,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多请两个工嘛……每日卯时四刻起床,对着东北方向食气,我老师教你的四体健身术不能断……还有,大鱼大肉少吃一些,煮茶时加一些苦根。” “知道了。” “我这次南下,可以顺路去一趟秀山,有什么要给阿珍带的?” “啊……太好了……上次阿珍回来,说是想吃大头菜,我就忙着给她腌了一些。” “行,放我背篓里吧。” 湘西山多、沟多、林多,很少有平坦的地方,雨水还多,行路很不方便。刘小楼走到傍晚时又遇上一场雷雨,大雨滂沱,雨水顺着蓑衣流淌,身子全都湿透了,于是寻了处山洞避雨。 等雷声渐去、雨水渐稀,便再次上路,走得裤腿上全是泥水。 进入炼气中期,尤其是六层之后,虽然依旧无法做到以真元将全身衣裳烘干的地步,但腿脚上泥水已经可以快速驱干了,因此倒也不觉得难受。遇到几丈宽的沟壑,纵身就过,再宽一些的,便以藤条搭桥;有些十多丈高的山崖,也如壁虎般噌噌噌就能上到顶端;遇到荆棘丛生的密林,也不必以剑开道强行硬闯,直接踩着树梢从上方飘然跃过。 回想当初炼气二层、三层的时候,行走山路的艰难,到了今日,才终于有了几分修行中人的模样,自觉“仙气飘飘”也就是如此了吧? 行路也是一种很好的修行之法,纵跃攀爬之间,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适应山川地形,无形之中与天地相合。 至凌晨时,因雨云密布,山间实在太黑,于是便又找了处可避风雨的岩缝下,将几条山蛇惊走,还顺带捉了一条,架在篝火上烤了吃。 至丑时,闷雷滚滚中银蛇电舞,瓢泼大雨又陡然刷了下来,将暑气驱散,雨声、雷声在群山间回荡,听得人心旷神怡。 刘小楼将篝火堆又向岩壁内挪了两尺,慢慢咀嚼着蛇肉,静静听着雨声。 大雨中忽然闯过来一条身影,瞟了刘小楼一眼,犹豫中,还是被大雨逼着来到石缝下,在石缝的另一头坐下避雨,相隔两丈多远。 观此人相貌,是位女子,鼻梁略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雨滴,黑衣紧身,被雨水勾勒出曲线,英气十足。看年岁比自己要大一些。如果她没有筑基,应该是三十多岁,如果已经筑基,那就不好说了。 荒山野岭女子独行,刘小楼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三玄剑悄然取出,放在另一侧脚边,继续吃着蛇肉,欣赏夜雨。 那女子坐下来后,片刻之间,黑衣便蒸腾起烟雾,转眼烘干。这是至少炼气后期才有的本事,刘小楼更是警惕,做好了随时启动阵盘的准备。 那女子仰头观望山雨片刻,又转过来望向刘小楼,在火光中看了個侧脸,顿时一怔,一柄峨眉刺出现在掌中,口中惊呼:“景……” 呼声中止,因为刘小楼已经扭过脸来。 女子怔怔片刻,峨眉刺自掌中消失,向刘小楼点了点头:“抱歉,认错了。” 刘小楼冲她笑了笑,继续吃蛇肉,后颈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山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势渐小,女子当即起身就走,刘小楼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萍水相逢便是如此,没有搭讪,没有劫财,没有意气之争,虽然出了点小插曲,最终也是有惊无险,各奔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心情愉悦的,就是这女修是个和景昭不对付的,看来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那厮嘛! 大雨过后的清晨,浓雾弥漫,笼罩住一个个山头,举目望不出三丈远。刘小楼也缓下了脚步,尽量不做那些危险动作,以免不小心掉进沟里。 除了看不清山路,刘小楼还注意到脚下有一层两尺来高的白雾,与山中烟霞泾渭分明,如同流水般聚合离散,这就是山中偶然会见到的瘴气了。 大部分瘴气嗅之无味,但弥漫到身边时,若是正在梦乡之中,只要被它淹没口鼻,常人基本上就很难醒得过来了。 有些不明究理的旅人和孩童,入山之后回不来,找到的尸身处于酣然熟睡的状态,往往就是遭遇了瘴气。 这些瘴气对修行中人有用,往往是炼丹的药引,加入幻阵之后,致幻效果也更为显著,所以刘小楼取出个葫芦,任瘴气流淌进去,灌满之后塞上葫芦嘴,满意的收入背篓。 行到午时,云开雾散,前方传来一阵阵鼓声。刘小楼循声而去,见是一群苗人围着处山崖载歌载舞,几个壮小伙身上套了厚厚的麻布,手持长竿,正神情肃然的仰望峭壁。 他们不是在欢庆,而是在做着战斗前的祭祀,崖壁上有一葫芦般大的蜂巢,那是山中的毒蜂。偶尔可见几只毒蜂爬进爬出,一只只有拇指般大,身上一圈圈金黄色的带子,望之毛骨悚然。 刘小楼大喜,挤到前面,这可是好东西! 第二百零一章 秀山阿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罕见的灵虫——金环蜂。 《千极方》对金环蜂有描述:身具灵性,尾针、蜂翅皆可炼器,蜂蜜有灵力,常食可增修为。但其性相当霸道,蜂群出动时,寻常炼气初期也不可轻易招惹,否则亦有生死之忧。 酥酥也曾经提起过,灵兽大宗委羽翔鹤门就豢养着这种灵蜂,一般山野之中却极少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刘小楼当即上前打乱了苗人的祭祀,随便显露两手,就将苗人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又和苗人首领简单谈了几句,就拿到了金环蜂的采摘权。 这些苗人都来自数里外的苗寨,几个月前,这里忽然出现了一窝金环蜂,苗人不识,被蜇出了几条人命,于是聚众而来,准备铲除这一毒瘤。如今有刘小楼这位仙师出手,不用冒着损折青壮的危险,苗人自然是大为欢迎,刘小楼也乐得捡了个大便宜。 登临峭壁之上,三玄剑出手,已经练出尺许长的剑芒围着蜂巢闪出一道道寒光,将爬出蜂巢的金环蜂一只只斩为两段。剑芒依旧软若柳枝,但刘小楼早已适应,并以此创出了适合的斗法方式,剑芒走势奇诡难测,却又极为精准,对付这些金环蜂正好合适。 蜂巢显然还在成长期,其中的成年金环蜂也不多,仅仅七八只,成年金环蜂野性已成,是养不熟的,不多时全被刘小楼斩杀一空,蜂巢中只剩蜂后和幼蜂虫蛹,刘小楼将其小心翼翼摘下,自峭壁上一跃而下。 跟苗人要了个羊皮球囊,将蜂巢装入其中,系好口,又在皮囊上戳了些细密的孔洞透气,刘小楼扔到背篓里,欣喜莫名。 这东西可不容易见,没想到这次南下居然让自己碰上了,真是幸运到了极点,回到乾竹岭后寻個合适的地方挂上豢养起来,将来有得好蜜吃了。 只是苏家豢养灵虫之法自己只听酥酥略讲过一些,却不甚明了,要想养好,还得是酥酥,当年酥酥在神雾山后山,就是干这个的。 刘小楼忽然有些想念酥酥了。 死去的成蜂也不好浪费,一只一只捡起来,将羽翅和尾针拔出来收好,这些都是炼制阵盘难得的好材料。 拒绝了苗人摆酒宴请的好意后,在苗鼓声中,刘小楼离开了这片被苗人称为德夯的大山,继续南下。 遇见瘴气、摘获金环蜂巢,已经是运气好到爆棚,接下来的旅途又变得平平淡淡起来。此后进入湘南,路过当年攻打过的锦屏山,刘小楼在当初众英雄聚会的北崖向下眺望,见锦屏山庄早已恢复了元气,一派繁荣。 刘小楼唏嘘良久,也不知王老大为何销声匿迹了,乌龙山群雄们已经几年没有接过英雄帖了,当真怀念得紧。 再行一日,便出了湘南,踏上了岭南的土地。也是这一日,刘小楼向西拐了个弯,多行了十余里,在重重群山中找到了秀山。 秀山的山景并无出奇之处,顶多也就是沾个秀丽而已,但占据秀山的静真女仙师却颇有些名望。这位女仙师筑基后期,修为称得上不俗,擅长炼器,尤其专擅炼制蝉翼甲。 这种蝉翼甲以秀山特产的七翼金蝉的羽翼为主料,轻薄而坚韧,穿在亵衣之内,不仅舒适,而且有提振身法、强化防护之效,颇受天下各宗女修的欢迎,一套蝉翼甲能卖上二十、三十块灵石。 静真女仙师并没有折腾什么门派,就是简简单单收了几名女弟子,传授她们修行之道,和她们一起养蝉种花,炼制翼甲。 秀山不大,孤伶伶一座数十丈的山头,刘小楼围着山下绕了一圈,不过二里多地,在正东向的山脚下找到了山门。 由此拾阶而上,绕了几个弯,就见到一片茂密的竹椰树林,每一株都有一人环抱那么粗。时不时可见几只金蝉爬在树干上,在阳光照射下,散逸着如星火般的金光。 刘小楼被这神奇的景象震住了,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这些散发金光的小生灵,小心翼翼的向林中深处前行。 忽见一位妙龄女修踩着薄雾自林中深处出来,臂上挎着竹篮,素手轻招间,一只只金蝉飞到她掌心里,她灵巧的摘下金蝉背上的一片羽翼,又将它们送回树上。 这女修明眸皓齿,面相依稀有几分熟悉,眼波流转间,从树上的金蝉移到了刘小楼身上,眨了眨眼,就这么怔住了。 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刘小楼试着开口:“阿珍?” 果然便是阿珍,她紧着上前几步,站在刘小楼跟前,眼中满是惊喜,捂着嘴不敢置信道:“小楼哥。” 真是女大十八变,眼前的阿珍和记忆中那个十二三岁蹦蹦跳跳、梳着童髻的小丫头,完全判若两人。刘小楼苦笑:“还好还好……” 阿珍问:“还好什么?” 刘小楼道:“还好现在来了,若是再过两年,恐怕就真是对面不相识了,阿珍,你长大了。” 阿珍点头:“嗯,五年没见了。”顿了顿,又道:“小楼哥也长大了,听阿爷说,小楼哥入赘了神雾山苏家……在苏家过得还好么?怎么想得起来看我?” 刘小楼笑道:“我被苏家休了,就是年初的事,呵呵,已经回乌龙山了,这次是打算南下办点事,顺路过来看看你……对了,田伯给你腌制了大头菜……”从背篓中取出一个小坛子递过去。 阿珍打开坛盖,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满脸陶醉。 “阿珍如今修到几层了?” “三层了,再过几个月,准备冲击四层。” “还好还好……” “又怎么好了?” “阿珍你进度很快,还好我现在来看你,再晚个两年,恐怕就被你超过去,到时我可就无地自容了,还怎么相见?” 又聊了几句,两人间的距离拉近,慢慢找回了些年少时的感觉,重新变得熟悉了一些。 刘小楼问了一些她在秀山上的修行和生活情况,阿珍更关注的是刘小楼怎么被休的,刘小楼便捡些趣事说出来,逗得阿珍咯咯笑个不停。两人还谈起去年那场大战,阿珍既庆幸于刘小楼没有参战,又为死去了那么多乌龙山前辈感到难过。 就这么谈天说地,没有目的瞎聊了一个多时辰,眼见日头西下,这才分别。 从秀山继续向南,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刘小楼不得不真元倒转,如此才生出寒意,两袖清风。 走了两日,前方出现一座坊市,比天门坊还要热闹三分,刘小楼的注意力却不在坊市,而是坊市背后的高山。 天下闻名的十大洞天之一,罗浮山。 第二百零二章 玉鹅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罗浮山方圆广袤,纵横近百里之阔,群峰数百座,在天下洞天之中名列前矛。 据说洞天之中灵力浓郁,又有罕见的虚空裂缝,对修行的好处极大,也因此而使罗浮派位列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与王屋派、委羽翔鹤门、西玄龙图阁、青城剑宗、赤城派、括苍派、平都八阵门、北邙宗、太元总真门并称于世。 刘小楼怀着敬畏的心情来到罗浮山下,围着山外转了半圈,抵达南面群山。这片群山又被称为浮山,与罗山共同组成了罗浮山。 罗山最高峰为飞云顶,浮山最高峰为上界峰,刘小楼停步于上界峰东南一座大山下,按照龙山散人的描述,见眼前岩壁陡峭,山形如巨人双臂左右伸展,便知此山应是玉鹅峰了。 罗浮山群峰四百余座,罗浮派上上下下不到百人,不可能将所有山峰占据,虽说都是罗浮派的地盘,毕竟看护不过来,他们也不可能奢侈到将几百座山峰都纳入护山大阵之中,九成的山头都是荒山野岭,最多时不时派人巡查一番,因此,刘小楼得以悄然入山。 入山之处为两座山臂之间形成的峡谷,名青霞谷,青松翠柏、草木幽深,时有鸟雀啁啾,日光透射而下,形成一片片青霞之光。 刘小楼溜着左侧崖壁行走,不时抬头望一望上方,罗浮山高人辈出,说不定就有哪路长老巡山,人家巡山都是驭剑而行,往往从头上飞过,别到时候被人发现了而不自知。 就在仰望之时,他看见了崖壁上生长的一丛乌草,每一根草茎都如龙须般卷曲着,随风轻舞,这是龙须草。 龙山散人之前来过几次,都是为了采摘这种龙须草,传言是某些宗门炼制筑基丹的灵材之一。他已经储备了不少龙须草,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门路炼丹,所以也不知真假。 但刘小楼很是怀疑这种传言的真实性,如果龙须草当真是炼制筑基丹的灵材,罗浮派为何让这种灵草曝露于人皆可见的山崖上? 不过怀疑归怀疑,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不能走空,观察片刻,确认此间无人后,他跃上峭壁数丈,然后飞出玄真索,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丛龙须草连根拔起,卷入背后的竹篓。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动作相当迅捷。 小心翼翼走到傍晚,日头落下去了,他才放开脚步加快前行。其间也遇到过一个樵夫、一位猎户,他都藏身于树冠之上,尽量减少自己暴露的机会。 峡谷逐渐向上,地势慢慢抬升,经过几個不知名的山洞后,逐渐登顶,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台地,其上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里就是龙山散人说的华首台了,刘小楼也很快在崖壁上看见了“华首台”三个大字,每一个大字都有一人来高。 夜幕低垂,刘小楼借着月光步入这片废墟。废墟有三、四亩地,占了这处山顶高台的一半,倒塌的主殿、只剩半墙的房舍、杂草丛生的轩场,以及只能分辨出基座的亭阁,在夜风中透着无尽的萧索之意,令刘小楼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惆怅。 穿过这片废墟,眼前是一条深涧,下方一片漆黑,看不见底,按照龙山散人的说法,有百丈之深。深涧对面七八丈外,便是玉鹅峰的峰顶了,依稀可见一株巨大的老松,撑起了玉鹅峰顶的半边天。 龙山散人上次给刘小楼的那块松香之精,便是来自这棵万年老松。刘小楼不远千里赶来罗浮山,为的也是松香之精。迷离香早已用完,这是三玄门立派根基之一,早一日重炼,他就早一日睡得安稳。 松香之精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灵材,只产于万年老松之上,而且这种老松一定要生长于山顶,吸收最高处的日月之华万年之久,历无数次雷电而又时常浸于瘴气和云雾之中,如此方能得生。 但罗浮派对松香之精并不看重,反而更看重这株老松本身,其松木就是上品法器的炼制材料,因此在这里设置了一座小型法阵用于守护。 这座法阵属于困阵的一种,杀伤力不高,主要还是困住入阵者,同时报知飞云顶和上界峰的罗浮派门人弟子。 当年龙山散人来罗浮山采摘龙须草,偶遇一位故人,那故人也不知哪里买来的消息,说是这座法阵在黎明时分,阵法会运转不畅,此时闯阵容易脱困。于是龙山散人冒险同行,两人闯入阵中,各自截取了一段松木。其后逃离时,那阵法果然出现运转滞涩的情形,两人闯出阵来,赶在罗浮派弟子抵达前成功逃离。 龙山散人当时跟刘小楼换灵材的松香之精,就是那段松木上凝结的。 不过龙山散人其后也不敢再来了,因为不知道罗浮派有没有对阵法的弱点做过改进,但刘小楼却有自己的判断,他认为依旧可以来,至于阵法有没有得到弥补修缮,他并不在乎。 原因很简单,龙山散人和他那位好友的修为都不到筑基,他们两人都能闯进闯出,说明这座阵法并不是什么高档次的护山阵法,罗浮派对这株万年老松的守御并不严密,毕竟这里距两处主峰太远。 既然如此,他这个已经成功挤入阵法师行列的人,凭什么不能过来找找机会? 隔着深涧,刘小楼认真的观摩着对面的地形地势。他在唐诵身边学过,想要布置一座守护某处的法阵,第一步就是查看风水。 此风水不是相命所说的风水,而是布阵的风水,就对面的玉鹅峰而言,就是山峰的高低走势、四季和昼夜风力、日月光华照射的方向、烟霞云气的蒸腾聚散等等。 摸清楚这些环节,阵法师就能构思出合适的阵法,布设于此。而按照阵法师的思路去看待这座守护万年老松的阵法,阵法的大致情形便能推断出来。 刘小楼用了一天时间,分别在十二个不同的地点观察,其间甚至下到了深涧底部,对玉鹅峰的整体情况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同时也对这座阵法为何在黎明时分会出现问题有了初步的判断——无他,与黎明前后经常会漫过峰顶的一阵山雾有关。 这个毛病其实不难解决,但解决起来需要几种罕见的灵材,如《千极方》中提到过的灵香花雾草、灵玉之中的北斗冷星玉、九曲下阴云等,每一种都价值不菲,如果要更换阵盘,恐怕罗浮派是不舍得的。 既然如此,更换阵盘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于是刘小楼做了决定,依旧选择黎明时分进入。 一阵山雾弥漫而至,淹没了玉鹅峰顶。 七八丈宽的山涧对他已经不是阻难了,白天编织好的藤索向着对面一抛,准确的挂在一块岩石上,向后一收,活扣系紧,一根绳桥便搭建完成。 踩着绳桥滑到对面,刘小楼立刻陷入困阵之中。 四周蓦然出现一道道三尺高的土坎,将他里里外外围了无数层。同时,土坎还在不停异动,前后如浪,不停拍击着,若是被挤压到中央位置,立刻就会被一层又一层的土坎淹没。 其中既有幻象,更有来自困阵本身对五行之土的运转和发挥。 刘小楼身陷困阵之中,毫不慌乱,掐指推衍。 第二百零三章 松香之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可不会像当年的龙山散人一样,强行突破,那样太费力气,也不符合阵法师的做派。真正的阵法师破阵,必然云淡风轻、毫无烟火气息。 依照刘道然所教的方法,推衍出结果之后,脚踏北斗玄枢罡,混以先天斗步,每一步都踩在阵法的锁钥上,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走出了无数层土坎的包围,来到万年古松之下。 上万年的古松,自有一股遒劲之意,扑面而来的古朴苍凉,天生就带着威慑,好似一位历尽世态炎凉的长者,正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刘小楼。 刘小楼不禁生起一丝敬畏,仰望片刻,下意识拱了拱手,这才平复心情,在树干、松枝间寻找琥珀色的松香之精。 松香之精是万年古松凝聚出来的日月精华,是灵性精粹,自树干中溢出,犹如树的眼泪。他需要做的,只是将枝干间溢出的这一滴滴泪珠收集起来。 耗时半个时辰,终于将这些泪珠般的松香之精全部摘下,捏成个狗头般大的松香精球,心中无限欢喜,历尽辛苦南下千里之外,真是值了! 就这么一大块松香精球,可以炼制的迷离香筋很多,放开了用,用上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再次检视一番,刘小楼确定自己没有遗漏,把能摘下来的全都摘了,这才放手。这株万年古松想要再长出这么多松香之精,怕是五年、十年之后了。 心满意足的又看了看那一根根松枝,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掰几根下来,对他而言,松香之精才是这棵万年古松的精华,松枝固然是上好的炼器之宝,但掰断松枝,却会引发阵法向飞云顶报信,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旁生波折。 当年龙山散人他们就是奔着松枝去的,冒险是理所应当,自己可没必要,毕竟自己才炼气六层,逃起来可要慢上许多。 因此,他压下心中贪念,转身就走,再次不动声响的穿出这座困阵,顺着绳桥回到深涧的对面,一抖藤绳,活扣松开,藤绳收回,僻静处挖了個坑埋下去,消灭一切线索,赶在天还没亮前下山。 刘小楼脚步轻快,下了华首台,很快便进入青霞谷,照例是遛边走,一边走一边琢磨: 有了那么多松香之精,等不举圈公子们将阵盘所需材料凑齐,便可按照构思炼制简化版的临渊玄石阵。 此番松香之精得来毫不费功夫,连一块灵石都没花,完成阵盘制作后,等于净赚二十块灵石,其后每过半年还能固定收获一笔阵盘修缮的收入,这门生意相当不错。 若是在神雾山之外,自己再发掘一个不举圈,再炼制一套阵盘,收入岂不是翻倍? 只是这样的不举圈向来都很隐蔽,该去哪找呢? 是不是抽空去一趟越州,看望看望青竹?她不是自称跟此类人物接触颇多吗? 前路越来越光明,只要自己努力,就真有希望挣够一百灵石,等一年之期到时,就回神雾山,正式问一问宋管家,他当时的承诺作不作数,自己能不能带走酥酥! 来时慢、去时快,行路一向如此,不知不觉间,便出了青霞谷,左右两侧的山壁也舒展开去,越来越低。 眼看着就要离开玉鹅峰,再绕行一段,便可赶在天亮前离开罗浮山,刘小楼心情大好。可他心情刚好了没几个呼吸,就立刻急转直下。 对面中道上站着个人,背对着自己,正仰望星辰。 刘小楼下意识就将斗笠戴上、黑巾罩上。 这人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又僵住了,忍不住斥道:“把斗笠和黑巾收起来,蒙给谁看?” 刘小楼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摘下斗笠和黑巾,手腕上的玄真索隐隐跳动,右手稍稍上曲,随时准备拔剑,阵盘也自袖口处滑落一半,落在左手指尖处。 先看看此人什么来路,如果来路不对,就准备动手了。 玄真索缠敌,削弱敌人实力,三玄剑击敌,一击即走,这是刘小楼拟定的战术,如果走不脱,那就只能以阵法应对,只是阵盘修复之后,一直没有添加迷离香筋,功效大为降低,成了一座普通幻阵,出手之后胜败如何,就难说得很了。 对方似乎斗法经验很丰富,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刘小楼细微的准备,不屑道:“盯了你一天了,你这贼厮是什么路子,以为我不知道么?炼气六层还是七层?总之绝不超过七层,如此修为还想作困兽之斗?劝你早熄了这份心思,莫作无谓挣扎。” 说着,一柄古朴的青铜剑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悬浮在空中,嗡嗡作响。 刘小楼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他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剑的,是拔剑还是从身体内飞出,如果是拔剑,对方就是炼气圆满,如果是从身体内飞出,那就是筑基了,至于金丹倒是不太可能,金丹面对自己这种炼气小修,压根儿用不着出剑。 和一个至少炼气圆满的高手单打独斗吗?刘小楼不认为自己有这份能耐,尤其是在自己迷离香未成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希望,因此,他立刻端正心态,将斗笠和黑巾扯下来,抱拳躬身:“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我是罗浮派内门巡山执事赵汝御,你上华首台的时候,我就盯着你了,不用再说什么了吧?” “啊在下误信江湖传言,以为玉鹅峰是无主之地嗯,在下心慕罗浮派大宗风范,便情不自禁上了山,还望赵执事宽恕” “哈,谁告诉你玉鹅峰是无主之地?” “这个一时记不清了或许是听错了” “那伱跑到土门阵里做什么?” “在下喜好阵法,这个见猎心喜,纯粹是为了研究阵法,并无恶意” “你是阵法师?哪家的?” “在下是散修,一介小小散修,因为喜好而自学阵法,不属于哪家哪派” 赵汝御盯着刘小楼打量了少时,盯得刘小楼浑身不自在,然后道:“万年松枝呢?藏哪儿了?” 刘小楼双臂展开,将背篓取下,倒出里面的东西:“赵执事,我是真没取松枝啊,就是进去看看那座阵法您看,这葫芦是我游历山野时收集的瘴气,这皮囊里是一种野蜂巢,都是炼制阵盘的材料,如果贵派需要,在下都可以送上” 赵汝御斥道:“我罗浮派贪图你这点东西?” 刘小楼连忙收起:“啊,是是是,是在下眼界太低” 赵汝御忽道:“等等,你这布袋里装的什么?” 刘小楼解开布袋:“啊,就是研究贵派阵法的时候,见树下有些这种松香,便顺手为之。” 赵汝御冷笑:“树下?松香会落在树下?” 刘小楼辩解:“树的下面,树干” 赵汝御道:“这叫松香之精,我罗浮派用来炼制神符的材料,别说它不会落地,就算落地,哈,落在树的下面,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捡的!” 刘小楼不停点头:“是是是,这就归还,在下真的不知啊。” 赵汝御嗤笑:“捡?你能捡那么多?你就是奔着松香之精来的吧?准备拿它炼阵盘?” 刘小楼承认:“啊这个怎么都逃不过执事的法眼” 赵汝御歪着头打量刘小楼:“你真是阵法师?” 刘小楼指天发誓:“如假包换!赵执事可以当场考校。” 赵汝御点了点头,摆手道:“那行吧,跟我上山,我好好考校你一番。” 第二百零四章 阵法缺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哪敢上山,当场告饶:“赵执事大人大量,放在下一马,有什么吩咐,在下” 赵汝御喝道:“哪来这许多话?”说着,飞出一根绳索,缠在刘小楼肩上:“自己绑了!” 见了这根八禁索,刘小楼脑海里顿时闪过各种念头,最终看着那柄悬在头上的青铜剑,不得不乖乖就范,将绳索往身上缠绕,对好了几条经脉。 以赵汝御的修为,真是要自己的命,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卸了自己一条腿不就好了?性命之忧应该是没有的,就是不知得吃什么苦头? 赵汝御手诀一掐,八禁索顿时扣住经脉,刘小楼立感真元凝滞,无法调动分毫。 二人原路返回,刘小楼走在前面,依旧背着他的背篓,赵汝御跟在身后,就这么穿过青霞谷,重回华首台。 穿过一处处废墟,来到一座倒塌的殿宇前,赵汝御将刘小楼推了进去,道:“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他提着刘小楼的背篓离开后,刘小楼心中一动,探头探脑向外张望,此刻早已天光大亮,华首台上的断壁残垣看得清清楚楚,一处处望过去,也没发现什么合适的藏身之所,心中暗道,姓赵的做什么去了?莫不是在试探我?我一逃走,他就冒出来给我一下子? 又想,自己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破坏万年古松,甚至连那座土门阵都没有破坏,搜集来的松香之精也都全部交回,没有给罗浮派造成什么损失,甚至没有动手抵抗。罗浮派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严厉处置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小。 一会儿还想,这条八禁索,自己是弄不下来的,只有逃出山去,找人帮忙才行。但自己被八禁索绑着,能有机会逃出罗浮山么? 想的更多的是,姓赵的把我弄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到得晌午时分,赵汝御终于回来了,被他拿走的背篓不在身上,手中却提着个油纸包,肩上还扛着个酒坛。进得大殿,将油纸包在地上铺开,酒坛子往边上一墩,点头道:“不错,老老实实的就对了,好生待着,说不定就有放你下山的一天。” 刘小楼诚惶诚恐道:“赵执事但有吩咐,在下是必定凛遵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汝御笑道:“没有赴汤蹈火那么难来,这是刚出炉的烧鸡,我看你在黄龙涧忙活了半天,食水都没吃上一口,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谈。” 给饭吃,给酒喝,刘小楼一颗不安的心这下子放到了肚里,长出了口气,捧起烧鸡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感激涕零:“赵执事真是名门大派风范,在下游历多年,见识也算不少,却从未见过赵执事这么心善的人,不仅修为高绝,对我们这些散修也宽厚” 赵汝御道:“哈,捧我?捧高了摔下来可不舒服!你也别胡乱捧我,你们这些野修都是什么路子,我清楚得很,心口不一,十句话里没一句真的!” 刘小楼指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 赵汝御懒得听他的誓言,把酒坛拍开:“行了行了,这是山下村户自酿的老酒,你凑合着解渴。” 刘小楼连忙接过,连饮几大口,只觉这酒的确如赵汝御所言,还真就是村户所酿,又酸又淡,让他这个饮惯了苏家丹桂香的前姑爷很不适应:“在下十余年颠沛流离,难得有机会饮酒,这酒是赵执事所赠,在下只觉甘醇,就是再好的灵酒,又哪里比得上” 赵汝御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快些吃喝” 刘小楼不再多言,大口喝酒、大口吃鸡。 就听赵汝御问:“说说吧,你是哪里的散修?姓甚名谁?” 刘小楼啃着鸡架子道:“在下赵执事一听在下口音,或许就知道了,在下荆湘散修,原是排教弟子,姓李名木。” 赵汝御问:“排教第几支?” 刘小楼道:“曾是排教第三支的。您也知道,排教与罗浮派这等名门大宗不同,教中弟子太过繁杂,各色人等都有,可说是藏污纳垢,在下实在看不过眼,早已离开多年,如今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赵汝御道:“哈?意思就是,我让人去排教第七支打听伱的底细,也很难打听到咯?” 刘小楼干笑:“不是这個意思,确实离开多年了,呵呵” 赵汝御无所谓道:“我不管你那些陈年旧事,你一边吃,我一边问。我观你在黄龙涧边潜伏了大半夜,一直捱到黎明时分入阵,是出于什么考虑?”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在下是阵法师,见阵之后便下意识想探究明白,看来看去,只觉此阵是极好的,但也有破绽可寻,便是天将黎明时,阵法的运转或有滞涩之兆。” 赵汝御追问:“那你探究出来了吗?原因何在?” 刘小楼犹豫道:“这” 赵汝御皱眉:“有什么顾虑的?”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赵执事,在下头一回来罗浮山,不知贵宗的行事风格如何,但在下听说过很多其他宗门的旧事,多有散修招认之后,便被那些宗门毁尸灭迹” 赵汝御道:“要杀你,早就杀了哈,这是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若是说得对,我保你不死。” 刘小楼试探道:“那就多谢赵执事了会不会将在下永禁于山上么?” 赵汝御道:“那得看你立的功劳大不大了,哈?” 刘小楼咬牙:“那我就相信赵执事一回其实说来简单,黎明时分,玉鹅峰上常会漫过一阵山雾,这座是叫土门阵吧?这座土门阵的阵门有三,其中一座与山雾漫来的方向正好对着,等若敞开大门迎接山雾,雾性迷,此门为阵中指向之门,入了山雾,指向便会出错。当然,问题不大,山雾漫出阵外,一切便可复原。” 赵汝御听着刘小楼的解释,神色间看不出分毫变化,只是沉吟不语。 刘小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好低头饮酒,冷不防被酒酸呛了一口,又捧起烧鸡大嚼。 过了片刻,又听赵汝御问道:“你小子……跟谁学的阵法?” 刘小楼回答:“在下之前便说过,是自学。偶然得了机缘,看了几本阵书。” 赵汝御追问:“什么阵书?” 刘小楼随口说了几本当初在金庭山下和一干阵法师们聊天时听说过的阵书:“比如《黄石阵略》、《七星阵图》之类。” “你这个阵法师,在阵法师中算什么水准哈?” 刘小楼道:“在下,普普通通。” 赵汝御点了点头:“也是,炼气中期的阵法师如果换一个阵法师,能看出来么?” 刘小楼想了想,道:“炼气期的阵法师们,在下不敢保证,若是筑基境阵法师,应该都能看出来。” 赵汝御忽然起身就走,走到殿门口时又转身问了一句:“你是怎么下山的?” 刘小楼不解:“啊?” “走的哪条山路?” “原路下山青霞谷” “原路?怎么走的?” “遛边儿” “遛边儿?” “就是贴着崖边走” “哈” 赵汝御忽然笑了,摇着头快步离去,笑得刘小楼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贴着山崖遛边,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百零五章 朱明洞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赵汝御这一走,就是一天,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牙一咬,横下一条心就从这座残破的大殿中走了出来。 反正他记得赵汝御说的是“不要到处乱跑”,而非“不要走出这座大殿”,自己出来晒晒太阳,算不得乱跑吧? 回头看了看墙体开了好几个豁口的大殿,不由暗自叹息,当真是名门大宗,气魄就是不同,这座大殿虽然残破,但主体依然牢固,十分雄伟,只要修葺一番便可使用,但人家罗浮派就是舍弃了,当真可惜。 绕着大殿溜达了一圈,从墙根边的草丛中捡起小半截破匾,抖落上面厚厚的泥灰,见写的是个“玄”字。再找剩下的大半截,却没有了。 又去旁边的一处处废墟翻捡,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粗略的判断出配殿、厢房、亭台、水池等,遥想当年,这里应该是一座精美的庄院,岁月流逝,如今只剩四处乱生的杂草和藤蔓,以及一片废弃的瓦砾。 溜达至下山的路口时,强行压制住自己逃离的冲动,还是回到了殿中继续等待。 次日晌午,又再次来到那条深涧前,看了看对面玉鹅峰的主峰上那棵巨大的万年古松,俯视下方深深的涧底,怎么看也没看出为什么叫“黄龙涧”。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有人问:“看什么?”正是回来的赵汝御。 刘小楼忙道:“正琢磨呢,寻思着为什么叫黄龙涧。” 赵汝御站在他身边,也够着头往下看:“门中记载,几千年前,这涧水里出过蛟龙……” 刘小楼神往了片刻,却没神往起来,他心里的想法却被赵汝御说破:“不信?说实话我也不信哈……” 然后指着黄龙涧对面道:“不在黎明时入阵,比如现在入阵,你能走出来么?” 刘小楼想了想,道:“难!” 赵汝御问:“也就是说,如果补齐阵法缺陷,这座困阵还可以用?” 刘小楼道:“算得上不错,炼气以下,只要不是我们阵法师行当内的,都很难出来,筑基……初期的话,想破阵而出就要费些力气了,困个一两日应该可以,有这时间,你们巡山执事也早就到了。至于筑基中、后期,或许困上几個时辰也是可以的,但在下修为浅薄,说不好这些高修们有什么手段,不敢妄下定论。” 赵汝御沉思片刻,道:“你再进一次。”说着,解了他身上的八禁索,提起他扔向黄龙涧对面。 此非黎明之际,土门阵运转良好,刘小楼一进去就感到了很大压力,与前夜截然不同。一道道土坎如浪涌来,带着一股股比海浪还强的冲击力扑近身边。在这冲击力中,还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粘力,让人深陷其中,挣脱不开。 一入土门阵,他便感到一阵惊惧。前夜入阵之时只觉此阵稀松平常,但那是在黎明时分入阵,是阵法最为虚弱的时机,换做此刻,阵法运转流畅,便大感吃不消了。 如果刘小楼是普通的炼气修士,或许此刻已经立不住脚了,想要逃也逃不开,被阵法困在当中,只能等待罗浮派来人抓走,又或者修为再低两层的话,也许就会被冲击力和粘力拉扯得当场身亡。 好在他是个阵法师,又曾经入过一次土门阵,对其中的运转门道掌握了至少六成,当即以北斗玄枢罡周旋,脚下跳过一道道涌过来的土浪,同时掐指衍算,指尖算出一个方位,便以先天斗步踏过去,踩在某些土浪的关节点上。 自打向刘道然学会阵法罡步以来,思考得多,练习得少,就算练习,也只是以自家临渊玄石阵练习,没什么挑战性,唯一的实战经验,就是前天夜里,但那也是在阵法运转不畅时入阵的,似眼下这般堂堂正正的强行闯阵,还真是头一回。 土门阵虽说不是护山大阵,却也不是临渊玄石阵这种个人随身携带的阵法可比,刘小楼在阵中踏罡步斗,精力高度集中,不停的踩破阵中关节,却感觉永远也踩不完,踩到完全忘了外物,一门心思全在掐指衍算当中。 也不知跳了多少回土浪,踩了多少步土坎,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五符经》中的一句经文。 水死而木囚。 土门阵走的是土为王的五行路子,但其为王,只是表征,目的是囚木,囚的就是这棵万年古松,要破囚木,必当先入死地,而死地就是水泽。 囚死以替,替以重生——这是当初刁道一对自己的指点。 土门阵中看似无水,土坎却如浪涌,这就是水性! 脚下一变,踏西北兑,南下离震位,右侧斜上巽位,转身再下坎位。 这一下,终于踩到了土门阵的阵眼处,双掌反转,向内一挤,足尖轻提,随后足跟向后重重一压。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黄沙漫天,刘小楼已经走出了土门阵,来到万年古松之下。 从入阵到破阵而出,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这半个多时辰里,他心神耗竭极重,神识从未如此疲倦过,下意识靠在古松下趺坐调息,对外间一切不可感知。 再次睁眼时,又是满天繁星,不知不觉间已经趺坐调息了五个时辰。 阵法之道容易令人分心,但毕竟也是修行大道之一,对阵法的领悟,就是对天道的领悟,同样可以反补修行。这次入阵破阵,刘小楼穷尽心力,终于打通了拖累他一个多月的要穴——头临泣,随后又在趺坐调息中打通了目窗穴,收获不小。 赵汝御也在对面趺坐,打量着刘小楼,道:“恢复了?” 刘小楼连通两穴,神完气足,心下很是喜悦:“是,此阵比我想的还要难上许多,若非有黎明薄雾之缺,还是相当不错的。” 赵汝御挪了挪屁股,挪到他身边坐着,顺手就把八禁索又给他套上,搞得刘小楼刚刚转好的心情立刻就很不好了。 赵汝御问:“如果让你修缮此阵,能做到么?” 刘小楼呆了呆,犹豫道:“在下更擅长幻阵,对此类困阵,缺乏经验” 赵汝御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哈,若立此功,我可向宗门禀告,算你将功折罪,不仅放你离开,伱摘下的松香之精,也可以让你带走,你考虑一下咯。” 刘小楼顿时心动:“炼制阵盘的材料” 赵汝御道:“给我列个单子,我去找。” 刘小楼又道:“炼制阵盘时,需要随时随地补充真元” 赵汝御道:“带你进洞天是不行的,我给你拿些灵石还可以。” 刘小楼再道:“地火,需要一处地火。” 赵汝御起身招手:“跟我来。” 提着刘小楼回到华首台,在废墟中穿行,进入一处半倒塌的阁楼内,指尖轻点,有光华浮现,照亮了此间,就见正中央有一处枯井,被铁皮井盖盖得严丝合缝,上了大锁。 赵汝御取出把钥匙去开锁,废了很大力气才将钥匙伸入锁孔,开了半天却依旧没打开,干脆伸手一拽,将锁掰断,口中嘀咕:“什么破玩意儿哈!” 铁皮井盖却是完好的,黑黝黝不起眼,入手却沉,赵汝御吃力的将盖子掀开,井口处顿时涌上一股热浪。 刘小楼凑过去看了看井下,下方隐隐透着猩红,那猩红之色迅速上升,来到井下三尺的位置才停下。 赵汝御道:“朱明洞火,几百年没用过了哈你看看能用否?” 第二百零六章 杀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判断地火品质的本事,刘小楼在金庭山时耳濡目染,跟着唐诵、刁道一身边学了三分,瞧了瞧火色,感受了一下火温,心里就大致有谱了。 这是上等地火,比星德山的九星地火强一个等次。记得当时自己带青竹上星德山时,青竹对九星地火很是称赞,曾动过在星德山开庐别居的心思,由此可知,玉鹅峰这处朱明洞火有多好。 那么好的地火,却被白白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罗浮派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过人家家大业大,或许这种品质的地火有很多处呢? “这火很好!”刘小楼大为赞许:“我需要一些材料,请给我纸笔。” 赵汝御道:“那就好……你打算怎么修缮?” 刘小楼想了想,小心翼翼问:“赵执事的意思……留着黎明时分阵法运转不畅的缺陷?咱们做一个陷阱?” 赵汝御笑了:“你很聪明!” 刘小楼矮了矮身子:“还是您高明……”眼珠子一转,建议道:“在下有两个法子,其一,贼子入阵之后,让他不知天日,生出流连忘返之心,就此坐困阵中;其二,阵中布置杀阵,令贼子重伤,以便束手就缚。” 赵汝御鼓励道:“很好,你倒是用心。” 刘小楼赔笑道:“这不是为了痛改前非,戴罪立功么?不能不为赵执事尽心竭力啊。” 赵汝御捋须思索道:“有什么区别么?” 刘小楼道:“最终都是为了擒获入阵的贼子,前者是幻阵,简便易炼,有朱明洞火打底,前后用不到一個月的工夫,所需灵材也不多,但恐擒拿之时还需费些手脚;后者是杀阵,炼制起来不太容易,所费材料较为珍稀,炼制起来最少两个月,不过擒敌之时就容易了……” “敌在阵中,已受重伤?” “赵执事英明!” 赵汝御问:“是什么样的幻阵,可以让人流连忘返?” 刘小楼试探着回答:“是关于双修之法的幻阵……” 他当然希望早点下山,免得夜长梦多,对于这些名门大派来说,小小一介散修,完全没放在眼里,生死只在人家一念之间,安危完全无法保证,天知道被罗浮派拘在山上久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因此,他不惜拿出自家的绝门幻阵,只求赶紧立功走人。 而且,他从没炼过杀阵,只是在金庭山见过别的阵法师炼制,虽然看懂了,自己却从未上过手,心里是没底的。 最关键的是,可以借此将松香之精要回来,先炼出迷离香筋来,如果赵汝御有什么坏心眼,自己就有了最重要的保命手段。 赵汝御追问:“双修之法?” 刘小楼道:“幻象出来很好看,一定让入阵者心神荡漾……” 赵汝御皱眉摇头:“不可,太过下作,非名门正派所为!若是传出去,说我罗浮派阵法中有此等邪物,名声就毁了,谁也吃罪不起!” 又一巴掌拍在刘小楼头上,喝道:“你们野修那些鬼门道收起来,这里是罗浮山,不是你们那些野鸡山哈!” 刘小楼被他拍了个晕头转向,只得忙不迭认错:“是在下见识浅薄,明白了,那就炼制杀阵,嗯,杀阵!” 于是赵汝御找来纸笔,让刘小楼开列灵材单子,刘小楼用了一天时间构思出一个杀阵,依此开列所需灵材。 实际上也并非他的构思,是他照猫画虎,以当初邢不咎上报的一件阵盘炼制方案为基础,略作更改后拿出来的,将自己炼不出来的难点去掉,化繁为简而成。 土门阵看似土系法阵,实则阵眼为属水,邢不咎擅长水系法阵,拿出来用正合适。 赵汝御警告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看有没有错,这些灵材价值不菲,伱若是弄错了,只有拿命来赔了。” 唬得刘小楼抢回单子重新查看,再三斟酌之后,又在某些灵材后面添加了分量,如金叶、大王莲子、水乳石英、泉源精玉等,都各加了一份。 看得赵汝御眼皮乱跳,不许他再加了,将单子拽走,转身离开。 刘小楼这份灵材单子分为四批,第一批七种、第二批五种、第三批八种、第四批九种,总计二十九种,若是一次炼制成功,灵材价值为四十到五十块灵石之间,但他加到两倍乃至三倍的量,总价就直接上百了,就算赵汝御是罗浮派巡山执事,也不可能随便拿出来,必然要去向宗门禀告的。 刘小楼耐心等候在朱明洞火边,观察着地火的变化,先行熟悉火况。两个时辰之后,他不由暗自点头,这地火品质是真好,不仅火温极高,而且相当稳定,胜过星德山地火是没问题的,甚至比金庭山的几处地火还要好上三分。 火温越高,所费真元便越少,越是稳定,控制起来就越是容易。 此外,朱明洞火中还隐隐带着几分淡雅的松香之气,不知是地火本身的特性,还是因为接近万年古松之故。 炼制迷离香并不需要地火,刘小楼是以玄真功炼制,但若是佐以这里的朱明洞火,或许劲道还能再霸道三分。 从这间破阁楼中出来,已是黄昏时分,一阵山风拂过,卷来一片雨云,将本就暗淡的天色遮了下去,很快,罗浮山便为大雨笼罩。 刘小楼后退几步,重新躲入阁楼下避雨,望着瓢泼大雨笼罩的山景,几乎看不出十丈之外。 他心下又是一动,如果要逃的话,此时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但犹豫片刻,还是没敢实施,就在破阁楼的残檐下等到后半夜,一直等到云收雨歇,满天繁星重新闪烁。 赵汝御带着第一批灵材回来了,这批灵材并不难找,以最基本的五金八石为主,灵材都是双倍的分量,用个小竹箱装了,放在刘小楼身边。 刘小楼点验完毕后,道:“赵执事,那我就开始了,第二批灵材,也请赵执事在半个月内找到。否则误了时日,还请赵执事勿怪。” 赵汝御道:“灵材的事,你无需操心哈,只管炼来!” 刘小楼微微躬身:“赵执事,还请解索。” 赵汝御将他身上套着的八禁索摘下来,于是刘小楼深吸一口气,在地火井口旁闭目趺坐一炷香之后,从灵材中取过一块玉玦,开始勾勒符印。 赵汝御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不懂阵法之道,修行以来也很少有机会见识阵法师炼制阵盘,不免大为好奇。 只见刘小楼手持玉玦,指尖凌笔虚点,玉玦上便隐隐可见丝丝粉末飞溅。虽然不懂此道,却也看得出刘小楼刻印符文时那种举重若轻、精雕细琢的娴熟手法,而笔画间那种隐隐相连、若断实续之意,更与剑道相通,心思当即放下了一半。 这李木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阵法师! 他看不懂里面的门道,看了多时,便有些不耐,起身走出这间阁楼,来到黄龙涧边打量着对面的玉鹅峰,伫立良久,又绕了个圈子,来到一处较为隐蔽岩石旁,蹲下身子,脚下一踩,下面的机关开启,顿时将他陷了下去,继而横移至岩石之中。 这岩石竟是中空的,石壁上朝几个方向各开着小孔,几个月来,他就藏身于此,关注着不远处黄龙涧,终于抓到了偷入此间的“李木”。 也不知何时才能抓到真正想抓的人? 第二百零七章 赵汝御的心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夜过去,没有任何收获,赵汝御悄然从岩石中出来,重新回到破阁楼前,忽听里面的刘小楼“啊”了一声,于是紧步入内。 只见刘小楼捧着玉玦,一脸惋惜。 “怎么了?” “赵执事,实在抱歉,刻废了一块玉玦……啊,赵执事莫恼,此为常事,我们阵法师炼制一件阵盘,刻废几块玉玦很正常!所以才请赵执事准备了三块,在下稍事调息,调息之后重新开始。” “你最好快一些哈!” “是是是……” 等刘小楼趺坐闭目,赵汝御退了出来,围着华首台转了一圈,又下到青霞谷巡查了半个时辰,回来后见刘小楼已经重新捧着玉玦开始刻印,便寻了个隐蔽处静候。 他是炼气圆满,此刻已无法修行半步,只有等待机缘,若能获得宗门一枚筑基丹,或许便可跨过这一门槛,真正进入修行,成为内门弟子。 只是,罗浮派的内门,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如他这样的炼气圆满境,实在太平常了。 如此等了三天,除了每天傍晚送一餐饭食给刘小楼,他没有任何打扰,只是隐蔽在远处耐心的等待着,等待刘小楼炼制阵盘,也是在看他会不会借机逃走。 目前为止,这个年轻的阵法师还算老实,又或者是胆子比较小,给了他几次机会,他都没有选择逃离,如此一来,倒是让人放心多了。 等到第五天时,赵汝御越过黄龙涧,从另一侧下了玉鹅峰,直奔西北的上界峰。 和罗浮山分为罗山、浮山一样,罗浮派也分南北两脉,上界峰便是南脉的主峰。从山脚一直到山顶,层层殿宇立于苍松翠柏之间,庄严而肃穆。 赵汝御来到半山腰的大库前,向管库执事询问:“卓兄,那批灵材点过了么?有么?” 卓管事道:“清单的第二批找齐了,第三批中的莲子和泉水精玉库里没有,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去坊市自买,要么等我发书调货。” 赵汝御问:“不知需要多久?” 卓管事道:“陆长老为你发话了,卓某敢不尽心?奈何库中确实没有,你看,卓某不是正在手书调货的单子?但这种事情真说不准,尤其是那种大王莲子,得往吴越去采买,早则十天半月,晚则一個月都是寻常。” 赵汝御只得拱手谢过,取了第二批的灵材离开。回到玉鹅峰,见刘小楼在地火井口边聚精会神的蚀刻阵符,心下暗暗点头,这小子当真老实! 又过了两日,刘小楼在蚀刻到第三块玉玦后,终于成功了,他仰天向下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头一次蚀刻杀阵符印,如果不是有邢不咎的原阵为参考,如果没有天元始终法和朱明洞火,刘小楼这一关绝不会过得如此轻松,但如今过了就是过了,过去之后,将来再要蚀刻杀阵符印,便有了经验,更有了信心。 见他如此疲倦,赵汝御取出两块灵石放在他身边,转身出门,继续巡山。 刘小楼休息了两天,用赵汝御给的灵石调息恢复后,开始炼制第一批灵材。将乌金、母锡、庚辰沙、紫黄硝、空青、黑盐等六种材料分别炼化,按照配方融合,炼制成阵玄灵液,和玉玦二次融炼。 阵玄者,覆阵珏之外,乃琼羽之门,为胎命之王,沟通天地性灵,不使隔绝。 五天之后,这一步完成,刘小楼再次呼呼大睡,一睡就是三天,醒来时,身边又见两块灵石,却是赵汝御送来的,赵汝御本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和两块灵石放在一起的,是第二批灵材,同时也是主杀阵之“杀”的灵材,需要逐项炼为灵液,除去杂质,保留精华,然后填入玉玦上蚀刻的符印中。 五种灵液要在同一条细小的符印中分别通过,还不能相互干扰,最是考验阵法师的手法,刘小楼精神高度集中,勾勒之时渐入忘我之境。 半个月后,刘小楼准备蚀刻天盘中的日月星“三奇”之符,同时让赵汝御尽快将第三批灵材凑齐。 “赵执事,大王莲子和泉源精玉很重要,不能缺漏,需要一边蚀刻一边融合,以便与土门阵时辰保持一致。” “我知道,但这两样东西确实不好找,我正在尽力哈……” “赵执事,这可是罗浮派,罗浮派居然没有吗?这两种灵材并非罕见之物,说句实话,就算在下去找,一个月内也可以找到了。” “总之你放心就是,七天之内一定给你找来,这七天伱先弄别的好不好?” “啊……这样好不好?请赵执事将松香精玉和在下的阵盘取来,在下趁这几天工夫,比照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完善之处?” 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内心惴惴的等待着赵汝御的答复,等了多时,就在他以为要承受赵汝御怒火的时候,赵汝御却道:“你等着。” 不多时,赵汝御回来了,手上提着当初刘小楼背上山的那个背篓,背篓中一应物件俱全,包括一葫芦瘴气、一皮囊蜂巢,那蜂巢中的蜂后又在蜂巢中产了三个卵,之前的几只幼蜂蜂蛹微微变色,内中隐隐有了道模糊的身影。 甚至还有刘小楼拟就材料单上的第四批灵材,虎鞭、鹿茸、肉桂等药材,这第四批材料是刘小楼为迷离香筋索要的,赵汝御什么都没问,直接装背篓里了。 “这……”刘小楼大感意外,他没想到赵汝御竟然全部取来了,这是真那么信任自己吗?就不怕自己卷铺盖走人? 将背篓丢下,赵汝御嘱咐道:“我去找灵材,你这几日就好生将养着,不是想对比印证吗?你的阵盘也在里面,自己比对吧。” 离开破阁楼,绕了个圈子,重返涧边隐蔽处的那块大岩石之中,在里面整整守了三天,然后悄然下峰,回到浮山上界峰。 上界峰东南一座峭壁边缘,几乎凌空悬着一座精致的小院,赵汝御趁夜而至,叩门而入,就在院中石阶前拜倒:“陆长老。” 屋内一道声音响起,话语中带着几分沧桑:“还是没有?” 赵汝御回答:“没有人上玉鹅峰。我也给了李木机会,他却没有逃走。” 片刻之后,屋内声音再起:“比的就是耐心。” 赵汝御再拜:“明白!” 辞别陆长老,赵汝御继续前往大库催促灵材,卓管事道:“再等几日,去吴越的人就快回来了,赵执事莫再催了,再催我也变不出你要的东西。” 赵汝御叹道:“职司所在,卓兄谅解哈。” 卓管事笑道:“哈了哈了,赵老弟你不要再哈了,头疼死了!对了,外面传言,说你老弟弄来一个阵法师,放在玉鹅峰上炼制阵盘,怎么?玉鹅峰上的土门阵出岔子了?” 赵汝御解释:“也算不得出岔子,一点小小的运转不畅,那阵法师还不错,找到了症结所在,所以要赶制阵盘,把漏洞补齐。” 又开玩笑的发着牢骚:“卓兄早一日把灵材给我,弟便可早一日离开那里,几个月盯死在一处,实在难以忍受,跟囚在幽居洞也没什么分别了!敢请卓兄救我,弟得复自由之后定当厚报……哈!” 卓管事笑道:“还是把你关在玉鹅峰的好,这边几个月没见着你,大伙儿耳根子都清净了。” 赵汝御回到玉鹅峰,见刘小楼又开始在朱明洞火上炼制阵盘,忽然有些发愁:“阵法师都那么憨直的吗?就真不想逃走吗?” 第二百零八章 大功告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当然想逃走,却不是此刻逃走,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炼制迷离香筋,借朱明洞火之功,这次炼制的迷离香筋,显露出几分从所未见的霸道。 他哪里舍得走? 整整拳头大一块松香之精,他只掰下三分之一,便炼成了一条六尺多长的迷离香筋,切一段炼入临渊玄石阵后,剩下的从肩膀一直缠到手腕,足够用上几年了! 有了迷离香筋傍身,临渊玄石阵又恢复了功效,刘小楼底气十足,自忖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似乎也可与赵汝御周旋了。 但这里是罗浮派山门,想要逃命,依旧要等待最佳时机,因此,他又埋头炼制起阵盘来。 过了几天,赵汝御终于拿到了大王莲子和泉源精玉,于是刘小楼进入阵盘炼制的最后阶段,将莲子和精玉研磨成粉,在玉玦上细密均匀的撒了一层,将玉玦凌空悬浮在井口上方,转着圈的炙烤。 炙烤的过程,也是以真元游走阵盘的过程,哪里过于滞涩、哪里过于宽敞、哪里有不同灵液之间相互形成干扰,都要探查一遍,然后做出调整。 七天之后,阵盘大功告成! 这是刘小楼独自完成的第一件杀阵阵盘,与邢不咎所炼的那件北方玄水阵坎二宫阵盘相似,功效上要弱上三成,为了与土门阵嵌套,阵符做了相应的修改。 刘小楼完成之后,手握赵汝御给的灵石,调息了三个时辰,恢复了精气神,然后起身出了阁楼,四下张望,却没见着赵汝御的身影。 赵执事对自己越来越放心了?还是说他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盯着自己? “赵执事!赵执事?” “在下已将阵盘炼制完成,请赵执事查验!” “赵执事,您在何处?需要您验货……” 华首台上只有山风袭袭,却无人应答。 刘小楼思忖多时,还是没敢乱动,就这么干等到夜里,一直等到黎明时分,这才起身开始忙活,砍伐藤条搭桥,不多时桥成,顺着藤桥来到黄龙涧的对面,老老实实将阵盘取出,打入土门阵的阵眼。 一阵山雾准时漫过玉鹅峰,此时入阵,会如之前一般,发现阵法运转滞涩不灵,稍加攻打,可以轻松破阵而出,来到阵法包围中的万年古松前。 但若想再回来,却没那么容易了,此时再入阵,便会发现自己陷入一团团流沙漩涡里,被无穷无尽的流沙淹没,被无数沙粒消磨,时间耽搁越久,便越是无力挣扎,最终会被沙粒磨破肌肤、磨破血肉,最终只剩一具骨头架子! 完成了阵盘嵌套,刘小楼退出土门阵。 依旧没有等来赵汝御。 刘小楼终于下定决心走人,但保险起见,他用纸笔写了封书信,告诉赵汝御完成最后一步、启动两套阵盘并连的法诀,并且让赵汝御放心,启动之后,就算是自己也无法进入。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还在书信上附了自己的常居之地:在下常居妙风山,虽周游天下,一年总有数月回山,阵盘若需修缮,可至妙风山告知,三年内免费,三年之后视情形而定,酌情收取一到两块灵石。 写罢,将朱明洞火的井口盖上,将书信留在了盖子上。 阵盘给你布设了,书信给你留下了,就算被抓回来,也有充分的理由说得过去了吧?不至于吃苦头了吧? 这样想着,刘小楼趁天色未亮,背起背篓下山。在下山的路线选择上,他很是犹豫了一番,还是选择了青霞谷这条老路。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一直处于赵汝御,或者赵汝御身后某些人的视野之中,如果一直被盯着,无论他选择哪条路下山都一样,如果没有人盯着自己,自己走青霞谷出山也毫无问题。不同的是,自己这么做多多少少是一种光明正大的行为,答应你的阵盘完成了,按照约定,我该下山了,仅此而已。 穿过华首台各处断壁残垣时,他也是这么做的,挺胸抬头,目不斜视,一步一个脚印,堂堂正正的往外走,一直走到下山的出口时,依旧没有见到看见赵汝御的出现,于是他继续迈步向前。 越走越快…… 黄龙涧边的岩石旁,泥土松动,赵汝御钻了出来,先进入刘小楼炼制阵盘处,见井盖上留了封信,捡起来看了看。 起先很随意,看到末尾时,却不由怔住了,神色间十分复杂。 这個李木,是个老实人啊,都说阵法师、炼器师、炼丹师都是一根筋的人,传言不虚啊…… 老实人…… 就该死吗? 被贴上“老实人”标签的刘小楼正沿着青霞谷的谷道向外走着,起先还是下意识的弓着腰在一侧峭壁下遛边,遛着遛着意识到不太好,遂改了方式,在山谷正中行进,这里有一条掩藏在灌木杂草中的小路,一直延伸向山外。 他沿山路向外走着,努力表现得大大方方,但又真心希望不被罗浮派的人发现,脚步轻快中显得有些慌乱,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状态之中,看上去便显得更加“鬼鬼祟祟”了。 眼看着就要走出青霞谷,两侧展开的山脊越来越宽,他脚步也就越来越快,就在即将奔出谷口之时,脚下忽然一顿,紧急停住。 “要不要这样耍人啊!”刘小楼哀叹着,失望的看着前面堵在道上的人,继而一股怒火腾的冒了起来。 对面拦路的面相三十来岁,两撇八字胡分向左右,笑眯眯的看着刘小楼,问道:“你就是那个阵法师?” 刘小楼攥了攥拳头,尽量克制住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压下自己心中的愤懑,反问:“尊驾何人?” 八字胡道:“我是罗浮派内门执事,我姓湛,赵汝御没跟你提过么?” 刘小楼摇头:“自上山以来,在下一直居于玉鹅峰,只见赵执事一人,湛执事的事,赵执事从未向在下提起过。” 湛执事笑着定了点头,道:“你是准备下山么?阵盘炼成了?” 刘小楼道:“是,已经完成,按照约定,在下准备回乡。” 湛执事又问:“修复的主要是哪个问题?” 刘小楼四下看了看,疑惑道:“赵执事没跟您说吗?” 湛执事笑了笑:“他今日有事,没来得及跟我详说,只是让我过来看看。” 刘小楼神色一肃,朗声道:“抱歉了湛执事,我们阵法师这一行有个规矩,既然受托行事,便只对主事者负责,其他人问起阵盘,一概不予答复!” 湛执事笑意越来越浓,伸出三根手指:“既然在罗浮山,就不是伱说了算,三个问题,答对了,让你走。” 第二百零九章 家贼难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湛执事这么一说,刘小楼就感觉有些不妙,这厮似乎和赵汝御不是一路的? 想了想,他又加大语气拒绝道:“湛执事,请勿令我违背阵法师的行规,否则在下将来无法于此道立足了。若有什么问题,请向赵执事询问,在下恕难从命!” 声音不轻,却没有引来期待中暗藏的赵汝御,刘小楼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了。 湛执事依旧是在笑,但掌中却多了柄薄如蝉翼的短刀,那短刀在他掌中浮起,开始旋转起来,上下左右的旋转,转成了一团光球。 嗡嗡声中,这光球离开他掌心,围着刘小楼旋转起来,不用多说,这一手已经彰示了湛执事的修为——与赵汝御相似,至少是炼气圆满,这就是最好的威胁。 “你想引姓赵的来么?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我最后说一遍,三个问题,回答出来,让你走。” 刘小楼不说话,只是瞪着湛执事,眼角余光跟着转来转去的刀光,随时准备自保。 湛执事问:“其一,赵汝御怎么找上你的?是他自己,还是通过别人?其二,阵法的弱点是什么?是你看出来的,还是他告诉你的?其三,你修复好阵法之后,他答应给伱什么?” 刘小楼思索片刻,道:“此间路正当中,四面透风,不利于说话,湛执事,不如你我寻一处隐蔽的所在……这附近有没有洞窟之类?或者贵派修建的房舍?” 湛执事又笑了,道了声“跟我来”,向山道东南侧行去,刘小楼跟在他身后,拐了几个弯,果然见到一处洞窟。 这洞窟是个半漏风的,但已经远比刚才要强上许多,刘小楼手腕微微上抬,口中道:“要回答湛执事的问题,就得说一说晚辈来玉鹅峰的用意了,说起来话长,湛执事不要嫌弃就好。” “你说。” “晚辈有位好友,他的好友曾经告诉他,说是玉鹅峰上有万年古松,我那好友很是不解,说这玉鹅峰是罗浮派的山头,有天地灵物有什么出奇?我那好友的好友就说,你想不想折一根松枝啊?这松枝历经风霜雨雪,受过不知多少雷劈电打,吸日月之精华……” 刘小楼开始讲故事,故事越扯越远,扯了半天也没扯回正题上,听得湛执事眉头大皱,心下忽生一股烦躁,喝道:“说你自己,不要东拉西扯!你就说……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赵汝御将你找来的?” 刘小楼问:“湛执事,您的三個问题,我看都没问在根子上,您到底想要问什么?” 湛执事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下那股烦躁有些压不下去了,道:“你就说,赵汝御跟你说了什么?他对土门阵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刘小楼一阵愕然:“赵执事对土门阵了解多少?湛执事,您这个问题,可着实让在下费解。” 湛执事已经感觉到身上燥热难当,心烦意乱之下,就想扇刘小楼一巴掌,却忽然惊醒,喝道:“你搞的什么鬼?冲我下毒?” 说话间,一根绳索忽然缠在他身上,罩住经脉中一百四十多处穴位,与此同时,刘小楼的三玄剑也忽然出现在掌中,剑尖吐出尺许长的剑芒,去绕湛执事的脖颈。 出其不意之下,湛执事顿时被三玄剑绕住半边脖颈,惊怒之间,他发髻边落下面亮闪闪的光影,也不知是什么宝物,正正插在三玄剑芒的内侧。 受此光影所阻,三玄剑芒拉脖子的最后一下就没竟功,只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印,剑芒被这光影逼开,斜着弹起,又将他两个耳垂给抹了下来,带出两道血影。 也就在这一瞬间,刘小楼判明了湛执事的修为——炼气圆满,未到筑基。 对一个炼气圆满出手,还能一举建功,这次的迷离香果然霸道! 但也仅此而已了,玄真索和三玄剑没敢多耽搁,眨眼间被刘小楼收回,紧接着,他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杀人了!有人冒充罗浮派执事,劫道杀人啊……” 阵盘是不敢乱用的,使用阵盘就意味着自己也要跟着坐困于此,他实在没有信心,可以依仗阵盘和这位湛执事斗下去,到时候阵法被人家强行打破,自己却真元消耗殆尽,便只有待人宰割的命了。 他这种一边跑一边呼叫的路数,对罗浮派这些名门大宗出身的人来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湛执事很明显就不太适应,顿时被刘小楼逃出十多丈远去。 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一惯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踪影,摸着满脖颈的鲜血,心下又是狂怒又是烦躁,邪火蹭蹭上窜,虽说明知修行要稳、要静,不可轻动怒火,但就是压不下去。 眼下什么都不顾了,也懒得去问什么话了,一门心思只想把前面这个无耻的阵法师斩成碎末而后快! 一团刀光追在刘小楼身后,不时加速斩去。若是在平坦之地,十个刘小楼也被斩中了,奈何这里是青霞谷,林木茂密、古树幽森,山石嶙峋、坡坎密布,湛执事又没到筑基的地步,刀光便无法来去自如,刘小楼左躲右闪间,连续斩过去的几记刀光都落空了,要么斩断树木,要么斩崩山石,总是差之毫厘,令湛执事更是双目通红,气血翻腾。 湛执事牙关一咬,干脆将身上另一件保命的髻簪也打了出去,准备双管齐下。 眼见着刀光和簪叉左右包抄,就要把前方贼子拿下的时候,眼中青光大作,耳边响起“嗡”的一声。 湛执事再想收回发簪保命,却已经来不及了,腰间被青绿之光擦过,顿遭重创。 一柄古朴的青铜剑带着一蓬鲜血飞出十丈外,斩断两棵松柏之后又旋了回来,压在了湛执事的脖颈上,压得十分紧,剑锋几乎已经压进了肉里,血迹在剑锋下若隐若现。 赵汝御自上方一株大树上飘然落下,一脚踩在湛执事腰上,真元涌入他体内,顿时封了个严严实实,同时也止住了他腰上的血口子。 “真没想到啊,若水兄,竟然是你!” 湛执事惨然一笑,连咳数声,懒得分辩,只将眼睛闭上,等候处置。 赵汝御瞟了一眼刘小楼逃走的方向,内心挣扎片刻,终于没有追下去,而是将湛执事提了起来,赶往上界峰。 至左峰上的峭壁庭院处,他将湛执事扔在地上,向主屋躬身禀告:“陆长老,人拿下了,果然是姓湛的!” 半晌,屋中传来一声轻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先送幽居洞吧,告诉掌刑执事……先关十年。” 赵汝御躬身领命:“是。” 屋内陆长老又道:“你也下去早做准备,月中内门弟子选录时,好生表现。” 赵汝御心中一阵狂喜,只觉这几个月的日晒雨淋、昼夜颠倒之苦,全值了。 正欢喜时,又听陆长老道:“家丑不可外扬,那个阵法师处置了么?” 赵汝御满心忐忑,禀告道:“弟子疏忽了,为了拿下湛执事,弟子拼尽全力,待念及李木时,他已经逃得不知去向。” 陆长老沉默片刻,道:“也是你心善,罢了,算不得什么要紧事,你自己斟酌吧。” 第二百一十章 大家都在努力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棵棵松柏向身后飞快掠过,一道道土坡、一方方乱石被一跃而过,刘小楼在青霞谷中忘我的飞奔,脑后感知着湛执事那团如影随形的刀光,时而向左、时而向右,逃出一条连他自己都无法预计规律的线路。 脑海中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炼气二层时,被洞阳派韩无望追杀时的一幕,和当年相比,如今逃起来快了近乎五成! 就这么一路冲出了青霞谷,冲出了罗浮群山,连续奔逃了两个时辰,直到真元在体内难以维持如此强度的流转,这才放慢了脚步,见旁边有处密林,一头钻了进去。 寻了棵四、五丈高的大树,纵身而上,在树冠上藏身,向来路望去,身后无人跟来,又观瞧了片刻,紧张的心虚缓缓松弛,长出了口气。 应该是把人甩掉了吧? 回想起来,那个姓湛的家伙,也不知是罗浮派负责打理什么事务的执事,十分古怪,应该是和赵汝御有矛盾吧?自己还算见机得快,逃得也坚决,终于逃出了是非之地。 只是越是回想,就越发觉得情况不对,哪怕自己修为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按理也是很难逃出他的掌控的,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他脚步?又或者他改变了主意?还是说他心里有鬼,不敢张扬出去,当自己冲出青霞谷后,他便不敢跟上来了? 刘小楼一时间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也无意去搞明白。很多时候,想要搞明白一件事,总是会付出代价的,他无意冒险。 这条路,就是他来时的路,所以逃跑的时候,下意识就顺着这条路逃跑,大略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远离罗浮山上百里之遥。这是山路,可不是一片坦途的平地,两个时辰逃了那么远,他心里忍不住一阵自得,还有一阵憧憬。 等自己迈入炼气后期时,逃起来想必就更快了吧,到时候就不惧这帮名门大宗的执事们追杀了! 刘小楼一路北返,毫不耽搁,七天之后终于回到了乌龙山。 回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竹林深处寻了個遮风挡雨的地方,将蜂巢挂在山壁上。金环峰的成长期比较漫长,摘下蜂巢之后两个多月了,七只幼虫蜂蛹依旧没有破蛹而出,只是头部破开了一个口,不时探出蜂口撕咬着蛹口边缘的蜂蜜,依靠蜂巢中的蜂蜜,它们活了两个多月。 或许正因为生长期的漫长,它们的生命力也很顽强,两个多月无蜜可采、数千里颠沛流离,也不知被淋过几道风雨,蜂后和七只幼虫蜂蛹在巢中依旧安然无恙。 遗憾的是,自己入赘苏家三年,却一分豢养灵兽灵虫的本事都没学到,《千极方》中倒是有金环蜂的记载,讲述的却是它们有什么用途,对于怎么豢养只字未提,刘小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想来挂在崖上,任其自然生长,怎么也错不了吧。 挂蜂巢的时候,特意把大白和小黑叫到跟前,一边挂一边叮嘱它们不要贪玩贪吃,总之是把自己的郑重其事都挂在了脸上,相信这两个家伙应该不至于那么不开眼。 修行中人,下山游历、上山闭关,动辄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去经年,实属寻常,所以半松坪的方不碍对此毫不稀奇,上来问过好以后,告诉刘小楼,这两个月乌龙山没什么大事发生,便又回半松坪了。 其实也还是有点小事发生的。 经历过一年濯水的惨烈厮杀,许多乌龙山同道收获颇丰,除了在生死之间感悟修行之道,还挣下了不菲的身家。 比如谭八掌,不清楚他挣了多少灵石,总之上个月时,他修为提升了一级,进入炼气七层。如今还在他的龙马瀑勤修不怠,想在炼气七层的道路上走得更稳固、更远一些。 又比如左高峰,他于七天前闭关,开始冲击炼气九层。 这样的例子在乌龙山不少,单是方不碍听说的,便有十几起。告诉刘小楼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属于剩下的大多数人——拼了命尽了力,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感悟、没有灵石。 大家都在努力啊! 刘小楼听后还是感受到了几分紧迫,带着灵石和紧要的家当,又准备了一些吃食,于夜半时分下了乾竹岭,赶往他三玄门的闭关之所,山脚下东北方向的树洞秘窟。 照例从树洞中钻进去,沿着地道拐了六、七个弯,来到溶洞中,趺坐在连通乌巢河的小小水潭边,调息了半个时辰,收摄好心神,转入闭关状态。 足少阳经四十四穴,已经打通了十八个,现在开始冲击正营穴。 正营穴位于发际上方,打通此穴,一般情况下再不会自发性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事实上,炼气士修行的全过程,就是打通所有穴位,待到圆满时,便可百病消除,哪怕没有筑基,也能长命百岁,甚至活到一百二十、一百三十岁。 正营在足少阳经中是个普通的小穴位,也没有穴池储存真元,因此,刘小楼只用了九天时间便轰开了正营穴的穴关,所耗灵石也仅仅一块而已。 稍事调整,他继续冲击承灵穴。承灵穴同样与头部有关,同时主治耳鸣等症,打通了承灵穴,如果再遇到三年前丹霞派千年大典时的那场金丹斗法,便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耳鸣了。 承灵穴同样没有真元穴池,一块灵石就冲了过去。 刘小楼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冲击脑空、风池、肩井、渊腋,其中的风池和肩井是两处大穴,都有真元穴池,刘小楼在风池穴里储存了三块灵石,在肩井穴里储存了两块半灵石的灵力。 夏天就在闭关之中过去了,秋天紧随而至,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刘小楼闭关五个月,至十月时,已经连破十五个穴位。 打通风市穴后,足少阳经的修炼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刘小楼暂时出关,回到了乾竹岭。 竹林深处,方不碍攀爬在峭壁之上,全神关注的喂食着蜂后,将从山下采来的花粉送到蜂后的口器边,被蜂后的两条触须卷了,送进嘴里。 他的头顶上方不时盘旋着一两只金环蜂,嗡嗡嗡振动着翅膀,或是飞走,或是飞回。 忽听身后有人问:“小方,你懂养蜂?” 方不碍回过头来,连忙躬身:“刘前辈闭关结束了?晚辈以前跟随老师养过一窝毒蜂,略知一二……前辈,这窝金环蜂很好养,一点都不娇贵,就是长得慢了些,对了,七只幼蜂都破蛹了,死了两只,剩下的五只都很不错,它们一直在采蜜补巢。这只蜂后又产了卵,有十二个,我预计它们年底前破蛹……” 刘小楼攀上峭壁,看了片刻,见蜂巢中果然多了些小小的蜂蛹,赞许道:“很好……蜂巢也大了一些?” 方不碍道出:“是,稳妥一些,明年就可吃到蜜了,能收二两……” 旁观方不碍喂完蜂后,刘小楼招呼他从峭壁上下来,问道:“鹅羊山快到了灵米收割的时候了,臧家会招募人手收割灵田,通常有一笔酬劳,你愿意去么?” 方不碍挠了挠头:“晚辈自然愿意,但晚辈听说应募者众多……” 刘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写封荐书,你去试试。”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又是农忙时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鹅羊山,臧氏田庄。 又到了灵田收割的时节,放眼望去,满山满谷的稻穗沉甸甸的,风一吹便压弯了腰。 濯水一场大战,包括乌龙山在内,湘西修士死伤了不少,臧家也有两名供奉在最后那场大战中丧命,但今年过来应募的帮佣却没见减少,反而更多了。 一打听情形才知,濯水西边那些地盘被庚桑洞占据后,原住的很多湘西修士都举家东迁,搬到了濯水东岸。 天知道,原来那边会有如此之多的湘西散修,当初大战征募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臧百里老爷原本还担忧人手不足,准备放宽应募条件,此刻却早放下了这份担心,让管家严格审核,理由也很好找——谨防巴东贼浑水摸鱼。 方不碍来的时候,臧氏田庄前排了大队,他挤在人群之中左看右看,一时间有些迷茫。只听说应募者很多,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排了小半个时辰,前面传话过来,说是臧家又募了两个,人群中顿时一阵哗然:“只剩十个名额了,如何是好?” 有臧家供奉瞪着眼、铁着脸过来巡查,揪出几個闹得凶的让他们滚蛋,喧哗很快就被平息,骚乱的队列好歹维持了下来。 紧接着,方不碍便被后面几个排队的散修连番劝退。 “小兄弟快回去吧,臧家只募四十人,前面已经募了一大半了,你想想还剩多少?”这是拿名额有限来劝退的。 “就是就是,小兄弟面相嫩得很,一看就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人,跟我们抢什么?小兄弟看看我们,都没米下锅了,你忍心跟我们抢?赶紧回家吧。”这是利用同情心来劝退的。 “后生,你以前割过灵稻么?知道灵镰怎么用么?臧家只选老手,若是没干过,就不要丢脸了。”这是拿手艺劝退的。 对此,方不碍一概无视,你们修行不易,我修行就容易了?天知道,我已经半年没有灵石下肚了! 见他油盐不进,却也没有还嘴,后面有几个顿时就起了异样心思,开始武力威胁。 “你小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好言好语跟你说不通,非得受些皮肉之苦?” “小子,修为几层?三条经脉炼通了么?信不信炼通几条给伱堵上几条!” “你哪里来的?在哪里修行?报个名号出来,看看弟兄们听说过没!” 方不碍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道:“我乌龙山的,你们混哪里的?” 乌龙山凶名昭著,一句话顿时将众人唬住,不敢再行挑衅。 前面队列中有人听得“乌龙山”三个字,扭脸回头看来,立刻招呼:“小方,你也来了?” 方不碍打眼望去,却是古丈山几位前辈,他们排在最前列,离得远,所以刚才没有注意到,于是连忙躬身:“几位前辈也来了?大爷好,四爷、五爷好,哟,还有六爷、七爷!” 古丈山老七伸手招呼:“怎么排后头了?来,过来一起。” 方不碍连忙跑过去,挤到古丈山老七身后:“多谢七爷!” 后面顿时有人不满:“怎么插上来了?” 古丈山老七冲后面狠狠瞪着眼珠子:“你们几个说什么?谁插什么了?哪只眼睛看见的?” 不满的声音立刻消散。 很快就排到了他们这里,挑人的臧管家捧着份老册子,对不知根不知底的一概奉送两个字——“滚蛋”,见着古丈山五友,面现难色:“你们五个家伙,怎么全来了?濯水一战你们也没少挣吧?” 古丈山老大道:“臧管家,这回我们兄弟想挣些灵米回去自己吃,也不换灵石了,念在大战一场,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臧管家摇头:“不是我家不讲情面,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太多,实在用不着这样吧,留两个,两个差不多了” 方不碍在后面听了,习惯性就往前冲,抢上两步道:“臧管家,我们乌龙山同道为彰龙派出了大力气” 臧管家脸色一冷:“你是哪根葱?” 古丈山老七见过方不碍在濯水的表现,为防他拔剑,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向臧管家介绍:“这是刚入乌龙山的年轻人,小方,如今跟着乾竹岭的刘小楼讨生活,臧管家知道刘小楼吧?” 臧管家脸色稍霁:“他不是入赘神雾山苏家了么?回来了?” 方不碍也不是不知变通之辈,在墨山吃过刘小楼名声的甜头,当即取出刘小楼写的荐书递上去。 臧管家打开书信瞟了两眼,嘴角撇着道:“入赘了就是不一样啊,他自己不来,还写起荐书了?也是,富贵了嘛”话语中虽有讥讽之意,但还是挥了挥手:“方不碍是么?乾竹岭修行记下了进去吧。” 方不碍哪里肯自己先进,望了望古丈山五友:“几位前辈” 臧管家继续挥手:“行了行了,都进去吧!” 方不碍争到了帮工名额,加入收割灵田的行列之中,他虽然从未干过这种活计,但一贯吃苦耐劳,不仅勇于使用武力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甚至敢于向古丈山五位前辈学习,扩大劳动成果,因此,在九天的收割期内收获颇丰,让他挣下了足足两块灵石,还有三十斤灵米。 收获满满的方不碍回到乌龙山,向刘小楼拜谢荐书之恩,他郑重呈上一块灵石:“刘前辈,这是晚辈从鹅羊山挣来的灵石,感谢您这半年来的照拂,还请笑纳。” 刘小楼婉言推谢道:“你辛辛苦苦挣来的灵石,自然是你享用,我不过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方不碍衷心感激:“没有刘前辈举荐,晚辈是万万得不到帮工机会的,还请刘前辈万万不要推辞,否则晚辈无颜立足于乾竹岭了。” 刘小楼只好接过灵石,然后转赠:“这样吧,这块灵石我收了,然后赠送给你,你也不要推辞。小方你人不错,做起事来也尽心尽力,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还是想用你的,但用你的前提,是你尽快提升修为,想要在乌龙山立足,我的照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的修为,修为才是根本啊。” 好说歹说,方不碍终于感激的收回了这块灵石,赶紧卸下包袱,取出里面的灵米,就着灶台烧水煮饭:“刘前辈,这是我亲手收割的灵米,请您务必尝一尝!” 当晚,吃着满满一锅灵米饭,方不碍有些失态,眼眶通红的谈着自己跟老师修行的日子,几度哽咽,听得刘小楼忍不住一阵唏嘘。 只不过是饮着乌巢镇上买来的普通酒水,方不碍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不得不让大白拉着小板车,和小黑一道将他送回了半山坪。 刘小楼完全能够理解他第一次自己挣灵石的心情,也同样感慨。感慨完了,接着取出各种灵材处理。 就在七天前,云傲带着清单上的所有材料来到乌龙山,交给了刘小楼,双方约定三个月后交付阵盘。事实上这件阵盘是简易版的临渊玄石阵,压根儿用不着三个月,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工夫就能完成。 方不碍抓紧时间吸纳灵石,刘小楼就继续忙着处理各种灵材,又过了五天时间,便带着一应物件赶往星德山。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来了,我见了(为冥冥之中圣诞节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重回阔别已久的星德山,望着蛛网密布、灰尘满满的星德观,刘小楼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转眼,又是两年了 “吱呀”声中,推开东配殿的大门,缓步迈入厢房,罩在九星地火上的铜盖依旧那么厚重,掀开之后,立时感受到一股热浪直扑面门。 刘小楼趺坐于火穴之前,取出蚀刻完符印的阵盘玉珏,悬于火口之上。 嗯,得悬得高一些,青竹当年说,要高出一尺 目光不由自主瞟向门口,门口空无一人,但刘小楼总觉得,那里有个身影,体量修长,指着地火穴口对自己说: “火势略猛了一些” “这么高,一尺左右,别靠得太近” “说说呗,你和汐汐到底如何了” “刘小楼,你说汐汐会知道么” 晃了晃脑袋,将这条身影从脑海中驱散,刘小楼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地火上,玉珏上蚀刻完毕的符印通道逐渐显现出一道道荧光。于是他屏息凝神,开始熔炼五金八石 在九星地火前炼了九天地盘,又用九天完成了天盘的“三奇”印,最后用七天时间将天盘和地盘融合在一起,简易版的临渊玄石阵盘便告完成,前后加起来一共三十二天。 炼制成功的那一刻,他亲自入阵试演,那条修长的身影又一次出现,斜靠在床帏边的绣枕上,凝目注视着自己。 刘小楼呆呆的看着这条身影,看了多时,忽然从阵法中退了出来,将地火重新盖上,殿门关闭,下了星德山,直奔东方。 奔行一夜而至洞庭,买舟入江,扬帆而下,一日后舍舟登岸,奔行东南,一路打听着进入嵊州,在山岭丘峦中穿行。 前方景色越发秀美,山奇水滟、层峦叠嶂,绕行数里,见山脚下一座石牌坊,写着“云蒸霞蔚”四个大字,刘小楼知道,这便是四明山了。 阵法大派——四明宗,便在山上。 刘小楼不敢乱闯,就在山门前肃立恭候,不多时,山道上下来一位管事,问道:“客从何来?” 刘小楼回答:“在下刘小楼,欲见刁高师当面,可否代为通传?” 那管事问:“你与刁师兄相识?” 刘小楼回道:“去年在金庭山时,有幸得刁师指点。” 那管事道:“那你可就白来一趟了,刁师兄月前下山,此刻尚未回山,也不知去往何处。若有什么紧要的,可以留书于我,我替你转交。” 刘小楼寻访刁道一,主要还是为了打听青竹的行踪,刁道一不在也就罢了,想了想,问:“尊驾可知青竹苑的所在?莲溪堂欧阳氏家的那位……” 管事的果然知道,表明青竹当时的自吹自擂,其实并非是真个自吹自擂,她的确在这一带很有名气。 得了青竹苑的所在,刘小楼又立刻赶赴,离开四明山后转向东北,在六十里外的一条小溪边见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并不密集,三、五根一丛,围着一圈竹屋,那圈竹屋前的空地上,青竹正在设宴,与一名女郎对坐而饮。 刘小楼藏身于远处,悄悄凝望青竹,只觉花容月貌宛如昨日,举止风韵更胜从前。 还有一群大鹅在竹林中踱来踱去…… 自午间而至,看到傍晚而止,刘小楼乘着满天的云霞,悄然离开。 不知自己为何而来,来了,见了,便心满意足。 路过一处集镇,花十两银子雇了驾驴车,刘小楼坐在车厢之中,挑帘望着江南秋色,一阵怅惘袭来,他闭目养神,却冷不防破通了中渎穴。 大多数修行就是如此,一点一滴的积累,一分一毫的增进,刘小楼不是宿命中的天才,如此脚踏实地,心里踏实。 驴车并未急行,车夫也很少扬鞭,就这么一路西行,缓慢而率性,刘小楼在车厢中观望秋景,掌中握着灵石,不时闭目调息。 车行一日一夜,前方出现一座庄园,白墙红瓦、绿柳环绕,车夫带着浓厚的吴越之音,告诉刘小楼到地方了。 刘小楼下车,打量着眼前的庄子,又放眼东北,几十里外便是神雾山,而这里,则是白云山庄。 对刘小楼的出现,云傲很是意外,也很是欢喜,将他引入庄子,在芭蕉环抱的雨亭中摆宴待客。 “云傲兄,这是炼制完成的阵盘,还请验收。” “小楼这是闹的哪一出?不是说好了我上门去取么?那么大老远的专程送过来,哎呀呀,真是” “去拜望一位故人,顺道过来。” “啊是去见五娘么?听说她一直在委羽山修行,咦?莫不是小楼有望回苏家?” “呵呵,云傲兄就不要瞎猜了,五娘与我无缘还是看阵盘吧。” 一边饮酒,一边将阵盘启动,引云傲入阵,过不多时又将他放了出来。云傲拱手:“小楼稍待片刻”匆匆而去。 刘小楼独酌良久,云傲又匆匆而来,重新入席,笑容满面,将一個小褡裢递过来:“小楼,这是约好的灵石,二十块,一块不少,请过目。” 刘小楼收入怀中,当场传授他启动和关闭阵盘的法门。 云傲学会之后,试了几回,确认无误,将阵盘收起,忽然瞟了瞟身后,小声问:“小楼当真没有回归苏家的心思?” 刘小楼反问:“云傲兄此言何意?被休了就是被休了,覆水难收。” 云傲道:“什么覆水难收?只要修为到了,泼出去的水一样收回,还滴水不漏!” 刘小楼笑了笑:“两回事来,饮酒。” 云傲又道:“前些时日”他又看了看身后,以更低的声音道:“九娘来了,起初我以为是找我的,结果人家是打听你的事。” 刘小楼怔了怔:“打听我?” 云傲道:“我们这帮人不是几个月前去乌龙山找伱么?消息传到她耳朵里了,便问我们去找你做什么,问了好一阵子,瞧那意思,可能也要去乌龙山。要不为什么我问你是不是要回苏家?我以为吧,应该是为了五娘的事,可我家夫人说,是她自己想去乌龙山,和五娘无关小楼,你说句实话,你和九娘之间到底” 他又回头乱看了一番,口中急切道:“小楼,五娘给你休书,是不是因为九娘?你给我句实话。” 刘小楼忽然笑了,举杯邀饮:“云傲兄啊云傲兄,我在苏家三年,竟然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居然对九娘” 唬得云傲连忙竖指:“嘘,不要乱说!” 刘小楼自己饮了,安慰他:“放心,哪怕她去乌龙山找我,也不是因为对我有意。” 云傲很紧张:“发誓?” 刘小楼指天发誓:“若有半分虚言,天打雷劈。” 云傲松了口气:“你可不能骗我。” 刘小楼道:“怎么可能骗你?九娘的意中人可不是我,是景昭你和焦虎之间相互不沟通的么?哈哈” 这句话后,酒宴便没什么滋味了,云傲长吁短叹,摆上来的灵酒都被刘小楼一人喝光了。 将醉醺醺的刘小楼送上驴车,云傲心中怅然不已,在庭院中来来回回溜达,一时间心乱如麻。 没溜达片刻,天色就阴沉下来,雷声轰轰,秋雨绵绵而下。 雨声中,后宅传来一声招呼:“夫君快来” 云傲叹了口气,穿堂入屋,冷不防一道闪电劈来,将芭蕉亭上的红瓦打碎了几块。 云傲怔了怔,忽然释怀了,心中暗道:“天打雷劈,好你个刘小楼,说什么九娘意中人是景昭,还敢发誓?这不就应验了么?” 心中块垒一去,脚下步子又加快了三分。 “夫君快来” “哈哈来了娘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立派之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驴车一路向西,蹄声哒哒,车轮辘辘,风吹过时,已经带来了阵阵凉意。 时已深秋,落叶打着旋在空中飘洒,落在车顶上,积了薄薄一层。 刘小楼坐在车厢中盘点身家,算来算去,随身携带的,加上藏在乌龙山地道秘窟里的,总共还剩四十八块灵石,这大半年下来,耗去了二十四块灵石,基本上都用在打通经脉上了,总计打通了足少阳经的二十处穴位,如果加上罗浮派赵汝御给自己的五块灵石,相当于一块半灵石打通一处穴位。 足少阳经还剩十二处穴位,大多数都是小穴位,只有光明、丘墟和足窍阴是大穴,需要冲蓄真元穴池,这么算下来,打通整条足少阳经还需要花费三十块灵石左右,如此便可进阶炼气七层。 剩下的便只有十八块灵石了。 和宋管家达成的一年约期还有三个多月,想要去神雾山谈一谈为酥酥赎身的事,至少还要找补出八十二块灵石,才勉强具备资格,先不提苏家同不同意,这是去谈事的基本条件,自己该如何凑够那么多灵石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不免有些头大。 也不知酥酥陪在五娘身边,如今修为几层了?她修为越高,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就越大,真是让人绝望啊。 他不能不承认,宋管家说的是对的,就算自己凑够了一大笔灵石将酥酥赎过来,将来又该如何呢?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为酥酥提供修行所需的资源啊。 算了,不想了,事到临头再说吧。刘小楼继续手握灵石,吸纳灵力,冲击膝阳关穴,两天之后便抵达天门山坊市。 既然路过,当然要看望一下卫鸿卿,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在天姥山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那个寡妇姓什么来着?刘小楼眨了眨眼睛,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鸿记酒楼繁忙依旧,只是卫鸿卿却不在天门山坊市,那掌柜的还记得刘小楼,知道刘小楼是卫东家的好友,于是向他坦言:“东家已经快三個月没来酒楼了,有事我们都是一并报进宗门里去,小事东家让我们自己拿主意,大事才写个条子出来,我们这边照办。尊客如果有事,也可以留下书信,过上几日我们就送宗门里去。” 刘小楼自然没什么要紧事,怏怏而出,随手买了一坛竹叶青放在车里,准备回乌龙山和谭八掌痛饮,庆贺他修为破境七层。 一坛竹叶青八十两银子,买完之后,刘小楼发现自己银袋空了,不由反思,自己在苏家这三年,是不是养成习惯了,手脚那么大,这个习惯不太好啊。 回到乌龙山,刘小楼写了两个帖子,交给方不碍:“小方,你去龙马瀑和半亩峡一趟,请谭八掌和左峡主晚间来此赴宴,我让大白和小黑去抓点山间野味来下酒。” 方不碍道:“刘前辈,他们此刻应该是在葫芦口,葫芦口的葫蠹道长回来了,就在早上,当时李不三还专门来了一趟,说是请您一起过去,我说您出远门未归。” 刘小楼心下一喜:“人没事?太好了,八掌兄很欢喜吧?走,我也去看看老葫蠹。” 方不碍道:“恐怕不是回来那么简单,葫蠹道长身边跟着个人,前辈应该还记得那个叫乌朱子的家伙吧?就是夜里来劝说前辈竖旗的家伙。” 刘小楼怔了怔:“老葫蠹怎么跟他搅和到一起了?这厮和之前的龙二都是骗子走,去葫芦口看看!” 严格说来,葫蠹老道只能算刘小楼的“相识”,谈不上“相熟”,更不是至交,但因为谭八掌和他关系很好,所以感情上便要亲近一些。濯水大战之后九个月里,他一直杳无音信,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真如谭八掌所言,好生生的回来了。 葫蠹老道在乌龙山群豪里,资历算是老的,仅次于龙山散人、蒋飞虎、戴升高、古丈山五友等,大约和张石花、黄叶仙等人差不多,因此,他回来的消息一传出去,赶来葫芦口看望的同道便一茬接着一茬,等刘小楼赶到时,葫芦口内的破道观前已经聚集了三、五十人。 气氛明显不对,大家都不说话,各自席地而坐,有些人在点头,有些人在沉思,有些人满脸疑惑,有些人一脸呆滞 葫蠹老道坐在门口台阶上,下面垫着个草席,他身边站着一人,正是曾经夜访乾竹岭的乌朱子。 刘小楼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龙山散人招呼:“小楼,来,一起听听。” 谭八掌四下张望:“有草垫吗?还有草垫吗?小野,你往边上挪挪!” 他身边一人连忙起身:“啊,小楼掌门来了,来来来,坐我这里” 刘小楼拱手:“多不好意思”拍了拍他肩膀,挤着坐下。 乌朱子目光往刘小楼身边扫了扫,待他坐定,继续侃侃而谈:“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咱们乌龙山同道个顶个拿出来,谁不是响当当的好汉?为什么总是被名门正道欺负?不就是一盘散沙之故吗?胡道长此番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实在太不容易,不过也因此大彻大悟!他找到我,把想法一说,我当场就表态,这是好事啊,只要咱们乌龙山同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还有谁能欺负咱们” 刘小楼扭过脸来,小声问谭八掌:“老葫蠹怎么和这家伙混一路了?” 谭八掌皱着眉头道:“谁知道呢?这家伙一直在撺掇大伙儿搞什么帮派,说什么要令行禁止” 刘小楼笑了:“令行禁止?听谁的令?” 谭八掌无奈的努了努嘴:“那不是吗?老葫蠹。老葫蠹也是邪了门了,怎么就想起这一出呢?跟灌了迷汤似的” 刘小楼奇道:“老葫蠹修为还不到十层吧?他怎么就敢这么想?几位前辈都在这里呢,听他的令?” 谭八掌叹了口气,道:“说了一天了,蒋飞虎那帮人是赞同成立帮派的,他们有异议的是谁来当掌门,但这个乌朱子一直在给老葫蠹撑腰,力挺他当掌门” 刘小楼问:“龙山散人怎么说?戴散人呢?没见戴散人?” 谭八掌道:“龙山散人说先看看热闹,戴散人不在山上,他和黄家三兄弟月前下山了,也不知去向” 刘小楼又问:“黄叶仙呢?” 谭八掌道:“我也不清楚,蒋飞虎他们派人去请了,但现在也没来,总之能来的就眼前这些人。” 刘小楼没好气道:“这个乌朱子就是个骗子,你们居然听任他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么久?他也来劝过我的,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拉人头充数,按人头收灵石或者银子,老葫蠹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被他骗了多少!” 谭八掌道:“骗子?不像啊,像个有能耐的,上午露了一手,飞剑,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刘小楼嗤笑:“障眼法吧?还飞剑?八掌兄,咱们自己就是干这个的,你居然也能上当?哈哈能飞剑的来做这买卖?还有一个叫龙二的,就在溪口,干的事跟他一样,别信他!” 见他说得那么笃定,谭八掌疑惑道:“不会吧?真是骗子?” 刘小楼拍了拍他肩膀:“走了走了,散伙儿吧,听他瞎说什么?我弄了坛竹叶青,去我那里喝酒!” 起身拉着谭八掌要走,又招呼龙山散人:“龙前辈,走,去我那里喝酒。” 蒋飞虎不悦,道:“刘小楼,这是事关乌龙山同道前程的大事,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刘小楼冷笑:“大家在乌龙山上,求的就是一个自在,谁愿意找个爹在头上骑着拉屎拉尿?蒋前辈愿意,刘某可不愿意,恕不奉陪!” 他一直在下面嘀嘀咕咕,此刻又拉人散伙儿,乌朱子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喝道:“刘小楼,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震慑人心的青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被乌朱子当面这么一呵斥,刘小楼当即怼了回去:“能不能来,能不能走,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说得着么?真要说话,也是胡蠹道长的事,与你何干?胡蠹道长,你说是不是?” 胡蠹老道被他这么一问,眼神不定,嚅嗫道:“这个……咳……” 刘小楼劝道:“道长,你说这是玩的哪一出?好好的回来了,同道们兴冲冲赶来为你道贺,伱却拉了这么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让大伙儿令行禁止?要听谁的命令?要禁谁的行止?这個叫乌朱子的家伙,之前就来乾竹岭找过晚辈,想要撺掇晚辈竖旗,和北边溪口一个叫龙二的一样,他想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坑钱么?拉一个人头过来给多少钱,是不是这个意思?当初就被我严词拒绝了的,结果又跑来蛊惑道长……道长啊,你也是乌龙山的老人了,怎么犯糊涂了?有多少灵石让他骗?” 乌朱子勃然大怒,叫道:“刘小楼,休得血口喷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龙山散人插了一句:“他是神雾山苏家的姑爷。” 乌朱子不屑道:“早被苏家休了的,以为还能仗着苏家的势么?” 此言一出,却见在场众人颇有几个连连摇头的,有人道:“乌朱子,刘小楼与苏家情分很深,你是没见着……啧啧啧……” 还有人道:“就是小两口闹个别扭而已,迟早还得复合……” 更有人道:“胡蠹老道,听小楼一句劝,乌龙山是什么地方,大伙儿自在惯了,别折腾了。刘掌门说得对,大伙儿就是来贺你回山的,赶紧办正事吧,酒宴摆起来,不醉不休……” 蒋飞虎起身缓和:“诸位,乌道友所议立派一事,蒋某以为还是中肯的,只是由谁来领头的问题……” 谭八掌叫道:“姓蒋的,真想立派你们几个自己玩就好了,别说立一个宗门,立十个宗门都行,你当十派掌门也是你自己的事,我等就不奉陪了!老胡蠹,你能平安回来,兄弟我欢喜得不行,亏我还上下奔走,把大伙儿请来为你庆贺,你却勾结这个骗子搞这么一出,置兄弟我于何地?” 胡蠹道人连连摆手:“八掌,乌道友不是骗子,不要误会!” 一时间,葫芦观前乱开了锅,许多人都应和着起身,纷纷道:“本就是为了喝酒来的,听了半天把人都听糊涂了,是不是不摆酒了?不摆酒我们就走了……” 好端端建立宗门的一场议事眼看就要被搅黄,乌朱子气得脸色铁青,追根溯源,就是刘小楼在捣乱,当即恶狠狠冲着刘小楼道:“姓刘的小贼,年纪轻轻、修为浅薄,真仗着苏家的势就横行无忌了?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话不能乱说!” 说着,自腰间抽出长剑,剑诀一掐,长剑悬空,剑尖震颤中指向刘小楼。正是他的随身法器——七彩斑斓剑。 谭八掌抽出铁棍,站在刘小楼身边,低声道:“看吧?我就说是飞剑!你偏说是障眼法。” 刘小楼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却也不惧,他真不信他乌朱子敢胡乱动手。剑从腰间拔出,表明他也就是个炼气圆满,在场那么多好兄弟,围殴他足够了! 不惧是不惧,但该解惑的还是要解惑,于是问乌朱子:“姓乌的你是不是有病?修为也不低了,干什么不好非要跑来卖人头?有这工夫去找筑基丹不好么?今天是什么形势?同道弟兄们都在,你还真敢拔剑?” 乌朱子怒道:“姓刘的,今日就是要打你一回,让大伙儿都看看,没了苏家给你撑腰,你是个什么货色!” 话音刚落,长剑便泛出七彩斑斓,升到十来丈高,向下猛力一劈! 炼气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当真是声威赫赫,将刘小楼笼罩在剑光之下。但刘小楼夷然不惧,三玄剑已在掌中,剑上冒出尺许长的剑芒,准备接这一剑,当然他也不会傻乎乎的硬接,玄真索已经出手,向着乌珠子飞去,同时脚下一点,准备斜向闪避。 于此同时,谭八掌的铁棍已经挡在了三玄剑的上方,准备为他顶住最猛烈的一击。 左峡主手斧也自腰间摘下,爆出三尺长的斧芒,从旁侧击乌珠子长剑。 龙山散人则飞出一柄如意,如意大放光华,准备点向乌珠子头顶。 方不碍早已化作一团剑光,扑了过去,却被乌珠子随手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就在斗法突然爆发的这一刻,一道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了进来,“呛啷”一声,狠狠撞击在乌珠子长剑之上,这柄七彩斑斓剑立时倒飞出去,在空中打了七八个旋,将葫芦观后的一株大柏树拦腰斩断。大树倒塌下来,压在葫芦观的院墙上,激起一阵尘土,碎砖破瓦纷纷落地。 青光撞飞七彩斑斓剑后,余势未尽,自乌珠子脖颈边划过,几滴血珠飞起,溅落在地上,冒出白烟。 “毒血!”有人惊呼。 这青光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打着旋飞了回来,继续斩向乌珠子,如此控驭自如,是筑基修士的手段,乌珠子大惊失措,不敢抵挡,纵身闪避青光。 青光是闪开了,腹下空门却打开,被已经抢进身去的刘小楼正正撞上,他还想再闪,身上却莫名多了条绳索,上百处穴道顿时被封住。 乌珠子从未见识过这般法器,顿时魂飞魄散,身子一时间僵住,被刘小楼的三玄剑芒横着一划,立时来了个开膛破肚。 又是一片毒血洒出,流了满地都是,一阵白烟四散,有人终于认出他的来历:“巴东贼!” 谭八掌怒不可遏,铁棍搂头横扫,结结实实打在乌珠子头上:“打你个黑灯瞎火!” 乌珠子脑浆迸裂,两个眼珠子都被击飞出来,飞入草丛不见。 这一连串动作极快,蒋飞虎刚刚叫出一声:“留他一命!”乌珠子已经扑地而亡。 谭八掌瞪着蒋飞虎:“巴东贼,你还想保他?” 蒋飞虎跺脚:“不是,问清楚了啊!老葫蠹,到底是怎么回事!” 葫蠹道人却扑在乌珠子身上不停摸索,很快摸出个小丹瓶来,倒出里面的两粒丹丸,稍微嗅了嗅,便往嘴里塞进去,几个呼吸之后,咳出一口黑血,黑血里还有条虫子在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毒虫咳出,葫蠹道人长出了口气,一脚一脚的踢在乌珠子已经迸裂的脑袋上,踢得鲜血四溅。有些血滴溅落到他鞋上,顿时烧穿了几个洞,疼得他抱脚大叫:“庚桑洞的毒修谁帮贫道打盆水来,快” 混乱很快就自发平息下来,乌珠子之死虽然意外,但最为震慑人心的却是那道青光,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向青光飞来之处张望,只见林中走出一位女修,容颜绝丽、清雅无双。 这女修在远处站定,招手将青光收入袖口,定定看着刘小楼。 谭八掌张着大嘴,喃喃道:“九娘” 来人果然是苏九娘,她循声看了看谭八掌,冲他笑了笑,目光又落回刘小楼身上,道:“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道歉(为登陆MJ是件痛苦的事情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苏九娘的召呼下,刘小楼挠着头走过去:“九娘怎么来了?” 苏九娘白了他一眼:“我不来,这一剑你挡得住么?” 刘小楼嘿嘿道:“敢在乌龙山行凶杀人,那厮真是活腻味了,我们正打算群起而攻之,反正他敢动第一下,就别想活着下山。” 苏九娘没好气道:“说来说去,是我多管闲事了?” 刘小楼连忙道:“当然不是,那厮毕竟是个玩飞剑的高手,炼气圆满,虽说他注定下不了山,但我乌龙山同道多多少少得带些伤,反正我是做好重伤准备的了,但有九娘出手,我就不用受伤了,哈哈,这份情是要承的!” 苏九娘看了看人群中那具尸体,哼了一声:“玩飞剑的高手?” 刘小楼笑道:“对我们来说,已经是高手了,当然在九娘眼中是不值一提的了。九娘飞剑斩贼,威震乌龙山,这一剑可斩出了威风!” 苏九娘打量着刘小楼片刻,道:“离开神雾山,你看上去很高兴?笑得也比以前多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神雾山虽好,却有点压抑,不是我这种人待的地方,我配不上神雾山” 谭八掌和苏九娘相熟,神雾山的那段日子让他很郁闷,唯一有所好感的,只有苏九娘,当下凑上来欢喜道:“九娘来了,今晚可得大摆酒宴了这具尸体怎么办?” 苏九娘皱了皱眉:“不要摆什么宴至于尸体,你们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管。” 谭八掌又问:“小楼的意思呢?我和左峡主商量过,要不把尸体送往彰龙派?可以领赏” 刘小楼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谭八掌笑道:“行,这事儿就这么办,小楼你别管了,你陪九娘在乌龙山转转,我们先去办事,晚上在乾竹岭摆酒!” 苏九娘正要拒绝,刘小楼道:“人别搞多了,几个亲近的弟兄就好。” 见刘小楼答应了,苏九娘便没再说什么。 于是谭八掌回到人群中,招呼着李不三和方不碍收尸,和左高峰一起赶往彰龙派领赏。 对乌龙山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目前已经判明,乌朱子多半就是庚桑洞的人,把庚桑洞的人杀了,这事儿闹得不小,当然要报知彰龙派,请彰龙派为大伙儿撑腰。 最终会有什么反应,乃至青玉宗、洞阳派、天姥山和平都八阵门会不会介入,如何介入,就不是乌龙山群雄的事了,至少乌龙山不必独自面对庚桑洞的怒火。 葫蠹道士被众人围在葫芦观的台阶前,不停的解释:“贫道实在没办法,庚桑洞的刑罚贫道是挺得过去的,但给肚子里下虫子,贫道实在受不了,诸位同道就放过贫道吧,贫道也不想如此啊,蒋道友你想想,伱被喂了只虫子下去,人家说话你敢不听?不听不行啊” 蒋飞虎叹了口气:“算了,都是同道,念在当初你响应号召,随我冲阵好了好了,老葫蠹吐虫子大伙儿都看见了,他是受胁迫的” 当即有人怼道:“算了还是不算,他说了不算,飞虎你说了也不算,问问小楼” 蒋飞虎瞪眼:“问他做甚?人都走了!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去了!” 有人道:“八掌说了,那是神雾山苏家的九小姐,有本事你找一個去,有能耐陪着游山玩水,我们也服!” 顿时有人起哄:“还得找筑基的!” “天爷,和筑基的高门小姐游山玩水,这是何等自在?” “老兄,听说三玄门擅长双修妙术,嘿嘿” “更自在了!”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小楼为什么被休?无非是姐妹之间家斗而已。” “就是,斗来斗去,床头斗完床尾合,姐妹斗完全得合!” “嘘,不要乱说话,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这边一片哄闹,却不影响刘小楼和苏九娘游逛乌龙山。 “这是玉女峰,看见没?那是玉女洞,我们乌龙山有位女前辈,叫黄叶仙的就在里面修行,要不要拜访一下?她家乡和神雾山很近,算得老乡” “不要。” “那好吧这就是龙马瀑了,谭八掌的洞府,哈哈三间竹屋,确实简陋了些,没办法,我们不好乱修洞府,一则没什么余钱,二则大宗随时进剿,修得越好,被烧的时候就越心疼其实八掌人很好的,你是知道的,仗义!他就是看走眼了,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神雾山吗?我跟你说过的吧?” “梅娘本就有意中人的,他不合随意胡闹,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我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劝阻他。” “也是哈,就算没有意中人,人家也不会同意的吧” “小楼” “嗯?”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家?” “记恨?谈不上吧……现在想想,在苏家这三年,我得到了很多,至少不用为修炼发愁,除了每月一块灵石,我还结识了你们苏家的亲朋好友、附庸世家,挣灵石并不难……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我这出身,苏家人看不起我,很正常。”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没必要对不起。” “我是说……当时给你休书之前,父亲问过我,我没有说话。” “……” “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了,我只是有些意外,记得宋管家说,苏家有的人赞同留下我,有的人想要赶我走,我曾经以为赞同的人里有你,呵呵……没事的,是我自己想走,觉得累了……” “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本来应该想办法留下你的……但后来一想,我觉得赘婿不是个好身份,一直这样下去,对你名声不好……” “九娘,我们乌龙山出身的人,哪里用得着考虑名声?哈哈……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我还是认为,你离开苏家,对你是好事。” “不管好不好吧,总之离开了,现在很轻松……你来乌龙山,就是为了向我致歉?大可不必的九娘……嗯……对了,这就是半亩峡,左峡主的地盘,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我在乌龙山的至交?” “没有。” “一会儿去鬼梦崖,我的另一个至交好友,现在不在乌龙山了,他和我经历相似。” “好。” “哎,对了,我前一阵子南下,在山中遇到个女的,看着三十来岁吧,当时下雨,她跑过来避雨,误以为我是景昭,动手要杀我,好险!” “嗯?没打起来吧?” “没有,敢跟景昭动手,你说她什么修为?我肯定打不过,吓得我赶紧把脸扭过去让她看清楚,她才没动手,真是差点被景昭连累了。” “哈……不过也不一定有多高。” “为什么?” “你不懂,敢跟景昭动手的女子,并不一定要看修为。” “有道理……不过她也是玩飞剑的,怎么也要比我强太多。” “你修为太弱了,炼气六层就满天下乱跑,在我们苏家,不到炼气十层是不会放出去游历的。” “没办法,修行艰难啊,不拼命怎么行?天上不会掉灵石……” 逛了乾竹岭附近几处风光秀丽之地,天色就晚了,刘小楼带着苏九娘回到乾竹岭,大白陡然见到苏九娘,吓得“嘎嘎”两声,抖着翅膀飞上树梢,转眼不见。 刘小楼大笑:“你看你,当初给它留下多深的印象!” 苏九娘也笑:“谁让它总去后山偷吃,我抓了它至少三次。” 当晚,乾竹岭上摆宴,想来凑热闹的人不少,被允许入席的却只有谭八掌、左高峰、龙山散人和黄叶仙,方不碍和李不三则跑前跑后,伺候饮宴。 席间,苏九娘向谭八掌道:“当日实在委屈你了,我没在家……否则必不会如此。” 谭八掌笑道:“九娘和苏家人不一样,我不怪九娘!”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干掉他(为20180401132926833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谭八掌和左高峰从乌巢镇上自然买不来什么灵酒,但苏九娘有储物法器,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坛丹桂香,就把几人灌醉了。 刘小楼不知道苏九娘有没有醉,但次日一早,他被大白踩在脸上踩醒时,发现苏九娘已经离开了乾竹岭。他望着下山的方向默然片刻,抻了个懒腰,却发现袖袋里多了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褡裢,里面有十块灵石。 道歉就是用灵石道歉吗?走了也不说一声,直接扔一袋灵石,什么意思啊? 忿忿将灵石收好,看了看身边躺着的龙山散人、左高峰和谭八掌,这几位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屋前廊下的露台上,犹自呼呼大睡,那木板上已经开始结露了。 丹桂香所含灵力就是比竹叶青浓郁得多啊,不得不说,苏家好东西还真是挺让人怀念的。 指挥大白和小黑将这几位踩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龙山散人拍拍屁股先走了,剩下谭八掌和左高峰,他们取出一袋灵石交给刘小楼:“彰龙派对昨天的事很是高兴,白长老亲自接见了我们,还跟我们议定,今后咱们交上去的尸体,只要确认是庚桑洞的贼子,便依修为定赏格,炼气五层起步,杀一個庚桑洞的炼气五层,给六块灵石,修为每高一层,加两块。他们已经确认,乌朱子不叫乌朱子,其名乌红巾,庚桑洞外门执事,炼气圆满,所以给了十八块灵石。你看看怎么分?” 杀乌朱子一事,出力最大者是苏九娘,推动者还得是刘小楼,所以应当由刘小楼来决定怎么分。 这笔赏格算是不错的了,以前刘小楼最落魄的时候,可是愿意为了一块灵石杀人的! “九娘就不用了,我取五块,小方这次比较勇悍,给他留一块,剩下的你们分。” “就这么办。” 事实证明,将尸体交给彰龙派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之后的日子里,乌朱子被杀一事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暴,谁也不知道几家名门大宗之间是怎么沟通解决的,总之再没有见到疑似庚桑洞的修士上山,甚至连彰龙派都没人上山。 乌龙山同道们也都暂时收敛了起来,一个个安安生生的猫在山上,不敢下山半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是两个月。 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得比较晚,直到年底,才见到雪花,用了一夜时间,将乌龙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又只用了一个白天,就化光了。 刘小楼从修行中苏醒,哈了一口热气,热气形成一条白白的“长剑”,刺到五尺外才消散,比三玄剑的剑芒更粗、更硬、更长。 而三玄剑的剑芒同样长了不少,已经达到了一尺五左右,好消息是终于有了几分要硬的架势,至少“根部”不再那么软趴趴的了。 这是个可喜的变化,来自于刘小楼修行上的长足进步。这两个月,他接连打通了六处穴位,并且将大穴光明也一举突破,真元又长进不少。 足少阳经只剩最后六个穴位了,距离炼气七层又进一步。 在竹林深处看了看那窝金环蜂,蜂巢挂在崖壁上完好无损,只是两个月下来,蜂巢中还是蜂后和五只成蜂,没有增加一只幼蜂蛹,成蜂全都缩在蜂后身边,围了一圈,看上去似乎是在为蜂后挡风御寒。 判断它们应该是处于冬眠状态,刘小楼在蜂巢上方挂了丛摘下来的松叶,给它们遮风挡雪。 方不碍来到崖下,向刘小楼禀道:“前辈,有人求见,大咧咧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家伙,直接上了乾竹岭,晚辈轰也轰不走,说是和前辈相熟,问他他又不说” 刘小楼纵身下崖,拍了拍掌上的泥土:“小方,你看我给蜂巢搭的凉棚还行么?再下雪时,它们就不会被雪冻着了” 方不碍这才看清刘小楼干了什么,二话不说就纵身上崖,一把将那丛松叶打落,埋怨道:“前辈,您不懂养虫,养虫可不能这么养,尤其是灵虫,必得让它们历经风霜雪雨、采食天地之精才好,否则养出来的虫子就失了灵性。” 刘小楼有点没面子,干咳一声:“啊你是行家,嗯,你们排教懂这个你刚才说有人找我?我去看看。” 出了竹林,回到小院,院子里却没人,但能感应到,那人便在屋中。 按照以往惯例,只要方不碍见着了人,就绝不会允许来人随意上山的,就算上了乾竹岭,也不会允许来人随意入屋,很明显,方不碍打不过来人。 方不碍指着屋中道:“前辈,人就在屋子里,前辈认一认,若不认得,晚辈助前辈将他逐下山岭!” 正疑惑间,就听屋中那人低声道:“小楼,快进来!” 刘小楼怔了怔,向方不碍道:“去山道上守着,谁也别放上来。” 方不碍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了,凛遵下山,将长剑拔出,趺坐于半道之上,挡住了上山的去路。 刘小楼进屋,瞪大了眼睛:“搞那么神秘,卫兄,伱不会是在天姥山犯事了吧?” 屋中之人正是卫鸿卿,他叹了口气,道:“还没犯事,准备犯事。” “什么意思?” “卢燕氏外头有人了。” “这”刘小楼顿时有些无语:“卫兄,你如此俊朗的人才,她竟然外边有人了?这是什么人?” 卫鸿卿脸色相当不好:“卢燕氏亡夫的堂兄,一个叫卢中秋的家伙。” 对于卫鸿卿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头等大事,他本就无名无分,性质等若卢燕氏的外宅,全仗着卢燕氏这个内门弟子的关照,才能在天姥山立足,一旦卢燕氏有了新欢,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刘小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道:“总得给一笔灵石吧,毕竟好了四、五年?” 卫鸿卿深吸了一口气:“五年零三个月!” 刘小楼分析道:“得跟她谈,要么保留鸿记酒楼东家的身份,要么补偿一笔灵石,至少五十起步!不过最好是保留身份,又或者把鸿记酒楼交出来也行,但要另行安排一个外门管事的职司” 卫鸿卿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如果是那么简单,为兄认命就是了” 刘小楼问:“卢燕氏总不能赶尽杀绝吧?毕竟夫妻一场,虽无名分,可也是真夫妻了啊。” 卫鸿卿道:“为兄起初知道此事后,已经放手不管鸿记酒楼了,老老实实在天姥山待着,谁也没招惹,也不给卢燕氏找麻烦,憋屈到了极点,但为兄认命,就这么憋屈了好几个月,原想着能有个好结果,但这个卢中秋” “他怎么了?” “为兄确知了,五天前,卢中秋和他两个好友去了鸿记酒楼,可能是准备接手吧,饮宴之时,酒喝多了,他当时明确说过,要将我撵出天姥山,然后找机会做掉我。” “那么狠吗?” “他要和卢燕氏成亲的,他怎么可能容忍我继续待在天姥山?怎么可能容忍我还活着?是我傻了,以为缩起头来就能保住眼前的一切,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在天姥山太安逸了,失了血性啊!” 刘小楼叹了口气:“卫兄,你说吧,怎么做?” 卫鸿卿眼望门外,咬牙道:“干掉他!” ps:各位大佬们缓缓,真没什么存稿了,加不动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准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卫鸿卿入天姥山后,将很多精力集中在办事上,尤其是司职了鸿记酒楼东家后,和卢燕氏相聚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卢中秋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卢燕氏搭上的,而他身上卢氏弟子的名分,内门执事的身份,炼气圆满境的修为,都比卫鸿卿强得太多,不知不觉间,就俘获了卢燕氏的芳心,成了卫鸿卿的大敌。 因此,卫鸿卿是真急眼了,当刘小楼问他,如果把卢中秋干掉,后续应该如何措置时,他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但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不得不为之。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案,就是将卢中秋谋划出手的事情主动向卢燕氏告知。 但卫鸿卿不想这么做,他道:“小楼你要知道,一旦我向卢燕氏告知此事,便再没有反击之力了,生死之间,全要仰赖卢燕氏的善心。我不敢赌啊,万一卢燕氏也是这么想的呢?这个婆娘,心狠着呢,当年为了进入内门,她想的那些点子,你都不知道,至今思之,不寒而栗!” 刘小楼问:“那就要考虑,卢中秋死后,卫兄如何摆脱嫌疑?” 卫鸿卿道:“我想过了,我已经在天姥山老老实实待了三个多月,从没下山一步,这次下山,也无人知晓,事情跟你说完,我就立刻回去。杀人的时机,我也已经考虑周详,不会有问题。” 身为内门执事,卢中秋负责的是天姥山重要产业——灵酒竹叶青的一部分事务,也就是最核心的酿酒灵材的采购,卫鸿卿的计划,就是在他下山采购灵材时动手。 “竹叶青的酿酒配方不可外泄,所以其中关键几种灵材不会在山上收购,那样容易被人察觉,表面上负责灵材采购的是另外一位内门执事,但据我所知,至少有三种灵材是由卢中秋下山弄来的。他下山的时日,通常是在二月上旬,我猜,这几种灵材或许都是寒冬腊月所出” 刘小楼眼前一亮,这也意味着,卢中秋下山时,身上应该会带得有灵石和金银! 卫鸿卿道:“此事极为隐秘,明面上,连我都不知道,所以动手的时候,可以做一点掩饰,想个法子,让这件事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杀人劫财的案子。” 刘小楼点头:“明白了这厮斗法如何?有没有什么难缠的法器?卫兄以为,需要多少人手?” 卫鸿卿道:“这厮身上有一件七宝莲珠,就算和筑基相争,也可保他立于不败之地。” “守御法器?” “对,守御法器,却也有反击之力,是件好东西,可以用到筑基的宝物。但有一样致命的破绽,想办法找莲子,随便什么莲子都成,把莲子炼成法器,照着七宝莲珠打,便能破解。” “有这个消息,卢中秋离死不远了……消息确实么?” “放心吧小楼……”说着,卫鸿倾忽然一阵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笑死个人,哈哈哈哈……七宝莲珠的事,还是卢燕氏告诉我的,两年前!我们正在床上恩爱的时候,她当笑话说给我听的,哈哈哈哈,小楼你看,七宝莲珠的破绽是莲子,而她要嫁的夫君竟会死于她自己之口,两者何其相似!真是天道轮回!” 刘小楼想了想,倒不觉得可笑,而是忽然畏惧起天道来,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么?他问道:“卫兄,她会不会因此而怀疑到你头上?” “放心,恐怕她自己都忘了说过这件事……我担心的倒是你们,此事务必做得严密,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卢中秋是卢掌门的堂侄孙,只因他天赋所限,未入内门弟子之列,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卢中秋的身份是否尊贵,刘小楼倒不是很在乎,对他们这些乌龙山的人来说,只要算计的是名门大宗的人,无论人家在宗门之中是什么身份,其实都一样,被抓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死字。 约定好了时日和地点,卫鸿卿叮嘱道:“小楼,伱可以事先和谭八掌、左高峰透个气,但不要告诉他们,详情到了地头再说,这一向都是咱们乌龙山的规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小楼点头:“放心吧卫兄,我懂。” 他担心刘小楼没信心,于是打气道:“为兄已然炼气八层,小楼你也进步不小,六层了吧?再加上左峡主和谭八掌,伏杀一个卢中秋毫无问题。” “卫兄也去吗?” “这是我的事情,没有让你们卖命而我自己袖手的道理。” 卫鸿卿走后,刘小楼前往龙马瀑,将正在瀑布下习练棍术的谭八掌叫出来,跟他简单交代:“有桩生意要做,大约在二月初,收获无法确认,可能很大,也可能没有。” 谭八掌问:“你决定了吗?” 刘小楼道:“我肯定要去的,所以来问谭兄。” 谭八掌笑道:“你既然决定了,那肯定算我一个,没什么可说的。” 刘小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点提示:“鬼梦崖的消息。” 谭八掌点头:“不用多说,照规矩来。” 于是刘小楼赶往半亩峡,同样告知左高峰,左高峰喜道:“濯水的收获快用完了,正愁接济不上,小楼就来送灵石了,哈哈。” 刘小楼苦笑道:“可不好说,万一没收获呢?” 左高峰哂然:“本就如此,大伙儿拼死而去,谁敢保证能有收获?去三次能有一次就算不错了,有两次便是大赚!” 刘小楼笑问:“若是一次都没有呢?” 左高峰笑答:“那就再搞下一次!咱们乌龙山的人,没什么本事,唯有拼命而已。” 左高峰、卫鸿卿、谭八掌和自己,这个小团队已经做过不止一回买卖了,配合起来娴熟得很,出其不意埋伏一个炼气圆满境的家伙,哪怕他是天姥山内门执事,哪怕他手中有上等法器,成功的搞死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知会完两人后,刘小楼又去了趟天坑鼓,站在高高的坑顶向下窥视,就见坑底东北侧有一片被整理过的平地,树木藤蔓都清理干净了,这片平地上立着许多高达七尺的石碑,正是蒋飞虎他们一拨人按照刘小楼的提议弄出来的纪念碑林,将在濯水大战中战殁的十多位乌龙山同道事迹刻于碑上,供后来者凭吊。 此刻的碑林之中,蒋飞虎、张石花等人都在,还有一个正是葫蠹道士,这老道正用根铁杆挖坑,将一块石碑挖了出来,扔到一旁,然后一边躬身赔罪,一边将那块石碑砸碎。 笑看完这一幕,等他们走后,刘小楼溜下天坑,来到天坑西侧的一片水塘中,拔出几支莲蓬带走,然后连夜赶往星德山,借九星地火之力,炼制了一蓬可做暗器使用的莲子。他不是炼器师,但作为阵法师,本身就粗通炼器,手上又有《千极方》可为参考,炼制一蓬最普通的法器莲子并不困难。 这蓬莲子并无出奇之处,顶多也就是击出之时带有真元,劲道威猛一些,说是下等法器都有些勉强,但按照卫鸿卿的要求,炼制的目的不是为了伤人,炼成就足够了。 事情妥当之后,算了算时辰,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于是刘小楼回到乾竹岭继续修炼,努力打通剩下的足少阳经穴位。生死之间,多破一处穴位、多积一分真元都是好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聚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冬天的乌龙山十分阴冷,不是北方的那种严寒刺骨,凉气是从脚底心里冒出来的,冷到人的骨头里去。 刘小楼从修行中苏醒时,发现自己又一次挤到了乾竹岭最高的石缝中,大白就在他的身边,头顶上则是暖乎乎的小黑。 大白没挪窝也就罢了,小黑是头一回和刘小楼有“肌肤之亲”,究其原因,便是刘小楼修炼时头顶的“热气腾腾”,令它在冷飕飕的山顶上感到十分温暖。 察觉到他的苏醒,小黑喵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跃下,又趴在了大白的背上。 刘小楼顺了顺大白的光滑的脖颈,从石缝中起身,看了看薄雾笼罩下的群山,心中欢喜舒畅。 这分欢喜,来自于修行上的进境,一个多月的时间,连续打通悬钟、丘墟、足临泣、地五会、侠溪五穴,就连有真元穴池的大穴丘墟,也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阻滞,就这么一路贯通了下来,直到最后一个穴位——足窍阴。 虽说连冲了足窍阴多次也没冲松动,但这毕竟是足少阳经的最后一穴,每条经脉的最后一穴,通常都是本经的关卡,短时间冲不开很正常。 一个月另二十天连破五穴,实在是生平罕见的速度,和当年与青竹双修时的进境相比,也不遑多让了。他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似乎自己的进境神速,与这道裂缝有关,不然为什么这一個多月的修行中,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梦游”到这里? 他没有立刻从这里下去,而是仔细打量起这道石缝,为了看得更清楚,甚至将大白和小黑都赶到了一边。 只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转换思路,又从阵法的角度查看此间风水,这么一看,还真就看出些门道来。 这处乾竹岭的绝顶,似乎是个丙丁临腾蛇冲克的光煞局,如果纳入下面的竹林一起看,则又是个庚临白虎冲克的白虎煞局,再看自家那座小院,院前山道口的两株百年老松又构成一个天柱煞局。 放眼群山,左侧鬼梦崖是个牙口,延伸出去的古丈山可比龙脊,北边玉女峰和西南的飞虎岭是龙爪,乾竹岭则位于龙眼之处。 难怪叫乌龙山,从乾竹岭回看群山,可不就是一条乌龙? 只是这条乌龙身上有乌巢河流淌着,好似被绑缚住了一般,这叫缚龙煞局。 原先刘小楼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懂这些,此刻头一次查看,不由目瞪口呆。 光煞、白虎煞、天柱煞、缚龙煞,四煞局环环相套,绝对不是好地方! 但矛盾的是,这四煞局中,他本人又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修行上的好处,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不是阵法名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有将疑惑藏在心底,慢慢寻找答案了。 二月初一这天,刘小楼给大白脖颈上挂了两块木牌,上写“杨柳湾”三个字,分送龙马瀑和半亩峡。这两块木牌上原本想再刻上“英雄帖”三个字,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这么做,就这么两个人,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自己悄然下山,向东方绕行,走不多时,身后有人急追,他回头看时,却是方不碍。 “小方?” 方不碍追得气喘吁吁,按剑躬身:“前辈,若是有事,还请招唤一声,晚辈不才,却也是愿意效死的!” 刘小楼本想将他斥退,但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炼气二层的时候,不也下山拼命了么?方不碍炼气三层,可比自己当年的修为要高,他不下山拼命,何时才能提升修为? 于是轻轻叹了口气:“跟上吧。” 方不碍紧跟在刘小楼身后,顺着人迹罕至之处前行。 “小方,这次可能会死人的。” “晚辈不怕死,晚辈怕的是无法修行。” “干这一行,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前辈放心,晚辈懂。” 一路绕过乌巢镇、武陵山,见到天门山坊市时,又折而向南,来到杨柳湾的那座老宅子,翻墙而入。 方不碍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套破旧且爬满了藤蔓的荒宅,逛了一圈后嘀咕道:“凶宅,血光之气甚浓。” 刘小楼笑了笑:“小方还有这本事?”说着,在院中角落里闭目趺坐。 方不碍也不再多言,在墙根边坐下,同样闭目调息。 到傍晚时,有人翻身而入,正是卫鸿卿。 刘小楼向他道:“这是小方,方不碍,我乾竹岭上新来的小友,炼气三层,卫兄见过的。濯水大战后投奔乌龙山讨生活,人不错。” 能被刘小楼带来的人,卫鸿卿自然信得过,简单问了问他擅长的本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再过一个时辰,谭八掌和左高峰也陆续到了,谭八掌笑道:“小方也来了!” 左高峰叮嘱他道:“小方,这回不是战阵冲杀,要听招呼,不要太莽。” 刘小楼道:“人都到齐了,先说一句,这次要搞的是个天姥山的内门执事卢中秋,炼气圆满,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下山采购一批灵材,目前不知道他是怎么交付货款的,但咱们赌一把,赌他随身带着灵石和金银之类。具体情形,咱们听卫兄怎么说。” 几人精神一振,望向卫鸿卿,卫鸿卿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打听,过去几年,姓卢的主要走两条线,北线是走南山,沿娄水至夹山再向东,到什么地方,不清楚;南线是走漆河,过桃源群山,至东湖,过洞庭后再向东,同样不知最终要去哪里。但,不管走哪条线,他回来时都会经过夹山,在夹山集歇宿一晚。最近三年,一直如此。” 左高峰道:“在夹山集动手?须当从长计议,那里我去过,是个大集,人多口杂啊……” 卫鸿卿道:“当然不是,我们在夹山集盯住他,然后在他的归途上动手——集市西边七里外的广福桥,广福桥如果不行,继续赶到西边,十里外的五雷山,如果还是不行,就再往西退,灃水渡!” 左高峰道:“等他回来时再动手,采买货物的灵石和金银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 卫鸿卿道:“那就劫下这批货,同样价值不菲。” 这个计划总体算是不错的,想来卫鸿卿下了大力气,对卢中秋的行踪打听到如此地步,已经是相当不易了,左高峰没有再“从长计议”,谭八掌则雀跃着准备“打他个黑灯瞎火”。 刘小楼不免有点担心:“卫兄,就怕你脱不开嫌疑。” 卫鸿卿笑道:“无妨,十天前,我与内门执事张正一因口角之争,而约为斗法,被他重伤了,此刻正闭关休养。” 刘小楼追问:“卫兄闭关休养,人却下山,卢燕氏若来探望……” 卫鸿卿嘴角抽搐,冷笑:“我受伤后,已经十天了,她从未问过我半句。” 谭八掌和左高峰是头一次听闻,左高峰惊讶道:“卫老弟和卢燕氏也……感情破裂了吗?” 谭八掌已经忿然作色了:“这帮高门贵女,就是看不起咱们乌龙山好汉,什么玩意儿?自命清高的家伙!卫兄,干完这一票你也和小楼一样回来吧,不受她鸟气!” 卫鸿卿也没多解释,只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能在天姥山多待一日,便能多一个消息来源,与兄弟们一起发财!” 眼下几人,已经和几年前大为不同,左高峰和谭八掌经过濯水一战,各自都提升了一层,左高峰前月已然破境炼气九层,几乎有资格面对面和卢中秋斗法了。谭八掌也到了炼气七层,进入炼气中期的最高一个层级。 卫鸿卿在天姥山待了五年,从当初的炼气五层提升到了炼气八层,正式步入炼气后期。 修为进境最快的还是刘小楼,从出道时的炼气二层算起,五年时间跃升四层,且炼气六层也修到最后一关,离炼气七层只差一道窗户纸,已经堪堪追到了几人身后。 以如此阵容,埋伏一个炼气圆满的卢中秋,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和当年埋伏卢子安、侯胜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已经完全不同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预谋(为绿蓑衣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计议已定,星夜出发,五人行走在荒山野岭之中,走了整整一夜,赶在天亮前抵达一处密林,在密林之中默默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卢中秋是天姥山掌门的堂侄孙,一旦事发,天姥山的调查力度必然极大,为确保不被人察觉,必须昼伏夜出。 整整一个白天,刘小楼都手握灵石,转化真元,努力冲击着足窍阴。足窍阴是足少阳经最后一穴,也是本经最大的真元灵池,左高峰曾向刘小楼传授过经验,他当年为了打通这个穴位,不停冲击三个月之久,用掉的灵石达到五块之多! 刘小楼当然不指望几天时间便打通这個要穴,他只是和几位好友再次相聚时,忽然有了紧迫感。 以前他修为差得太多,不做他想,如今追到了接近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好友们的背影时,紧迫感就愈发强烈了。 所有人都在向着目标努力前行,自己绝不能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又是月升之时,于是继续赶路,如此这般,到第三个夜晚时,终于抵达夹山。 先看了五雷山的地形,确认了卢中秋必过的两个点位,在这两处都排演了一番埋伏的位置和出手的顺序。 排演完后,左高峰皱眉:“这里动手,须当从长计议。” 卫鸿卿也感觉到了,虽说五雷山偏僻一些,旅人更为稀少,但地形太开阔了,山脚下较为平坦,林木稀少,不利于藏匿踪迹,很容易由伏杀演变为强杀。 倒不是担心强杀会失败,一个由炼气九层、炼气八层、炼气七层和炼气六层组成的团伙儿,出其不意半路截杀一个炼气圆满,如果还是杀不掉,趁早散伙得了。 真正担心的是,演变为强杀后,动静会闹大,时间会变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继续向夹山集靠近,离市集大约五里外,便是预定的第一设伏点,广福桥。 广福桥是座石桥,跨越沅水故道,十几年前沅水改道,原来的河床变成了沼泽之地,所以这座石桥依然在用。 最理想的伏杀点,就是在桥上,几个人前后一围,可以在极近的距离内动手,隐蔽性和突然性都可以达到最大程度。 但在看完场地之后,几人都觉得,要做好卢中秋不从桥上过的准备。因为冬天的缘故,这处河床沼泽明显缺水,许多地方都露出了干燥的泥土,直接从河床通过,并不会湿鞋。而不愿湿鞋,是修士选择上桥渡河的重要理由——另一个重要理由则是,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路线和设伏点都看完了,剩下还需要做一点铺垫,劫上一户人家,营造出有劫匪路过夹山集的假象,为卢中秋的死盖上一层“被半道劫财”的假象,目的还是为了不使天姥山将此事关联上卫鸿卿。 这户人家需要有点财货,但又不能太过于有钱有势,既要容易劫,又要能留下证据,因此,位于广福桥附近的谢家庄便成了首选。 当晚,三个蒙面的贼人踢破了谢家庄的大门,当场将谢家主仆三十余口全部点倒,包括炼气四层的谢老爷和他一个炼气二层的儿子。 谢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是道上厮混的一份子,常接英雄帖的主,只是他的修行之路过于坎坷磨难,过了八十岁了,还在炼气四层,总是破不了炼气前期和中期之间那道坎。 某一天,谢老爷想通之后金盆洗手,在这里建了个庄子,不再为渺茫的长生希望而折腾,决定安享余生。 一个炼气四层的修士,如果放弃在修行路上前行,决定安享晚年,只要攀附好门路,通常还是能够做到的,因此谢家庄便有了几分欣欣向荣之状,不仅娶了六房妻妾,还生了一堆儿子,算得晚年幸福了。 可惜花无百日红,今夜算是要舍财了。 卫鸿卿和刘小楼都正在或者曾经混过正道高门,为防万一,都不方便出面,因此出手的是左高峰、谭八掌和方不碍。为了渲染气氛、留下证据,一切都由方不碍和谢老爷沟通,年轻人用排教那一套做派威吓谢老爷,口音中带着湘南更靠近岭南的味道,逼谢老爷交出灵石。 这年月,哪个散修敢积存灵石? 这样的一个小小散修之家,金库里自然是没有灵石的,但凡能挣来的灵石,都被谢老爷用来培养宝贝儿子了,所以不出意外,左高峰他们只找到了金银细软,加起来大约折合五百多两银子。 都知道谢家必定还有藏起来的银窑,不可能只有五百两银子家当,当此行也不是为了这点银子,把银子席卷一空后,几人为了“泄愤”,又把堂屋里的桌椅板凳踢倒掀翻,出门时将院外的一棵枣树点燃大火,扬长而去。 有这么一桩案子打底,将来天姥山查案时,多半就会把谢家的事关联上来了。 很快,谢家被一伙强人劫了的事情就传开了,一时间,夹山左近的大户人家人人自危,忙着将金银和值钱的物件往地里埋,自不必提。 单说此时此刻,卢中秋已经走在了返程的路上,此行和过去几年没什么分别,顺顺当当就把事情办利索了,酿制竹叶青的几种最核心的灵材全部采购到手,都放在了储物乾坤袋中:三十头紫花竹笋、十五斤鬼裙竹荪、八两碧玉竹花,一共花去了四十五块灵石。 这笔开支相较于往年更便宜,所以他还剩十五块灵石,他已经想好了,十块灵石自己就不客气了,剩下五块交回公账,还能搏一个能于任事的考语。 如此一来,积攒的私产便可凑出二百灵石,再向自己的堂爷卢掌门求个情,用这二百灵石换一枚宗门炼制的筑基丹,争取成为筑基修士,到时再娶卢燕氏就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了。 苦苦追求了多年,再加上捏着把柄,这个高傲的女人终于还是被自己的诚意所感动,答应和自己成亲了。一想到成亲之后便可和内门公认的奇才,将来有望直追卢元浪的卢燕氏卿卿我我、双宿双飞,他就不禁浑身燥热。 燥热之中却又时不时想起外门管事卫鸿卿,而一想到这个名字,又忍不住疯狂的嫉妒和恼怒。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居然被一个低贱的野修压在身下整整五年,她是怎么想的?成亲之后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人非议? 当真是奇耻大辱! 他最顾忌的还是卢燕氏,虽然卢燕氏答应了嫁给自己,却一直不让自己声张,更不愿和自己提前同房,多半心里还是念着姓卫的,一定要筹划个法子将姓卫的赶出宗门,再让他永远消失在世间,如此一来,过上几年,大家就会慢慢将他遗忘吧…… 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卢中秋不知不觉进了夹山集。 他却又没在集市上的几家客栈停留,而是小心翼翼进入一间路边的食厮,没做丝毫停留,直接穿堂而过,拐出市集外,来到一处庄园前。他抬眼便看见了庄子大门外的那棵大枣树,不由一愣。 这棵枣树被雷劈了吗?怎么烧成了这般模样? 庄门大开,谢老爷就冲了出来,如丧考妣般哀嚎:“卢公子,我的公子爷啊,你可得为我家做主啊!” 进了大门,奉上香茶,谢老爷将事情原委一并道出,他娇滴滴的六姨娘也赶来相陪,坐在卢中秋的腿上用面巾擦着眼泪,听得卢中秋怒火中烧:“这湘南贼子如此大胆,敢来夹山捣乱,不知道这是我天姥山的地头吗?老谢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想办法查出来,贼人劫了多少,都让他们十倍吐出来!” 又安抚六姨娘:“好了美人,不哭了,今晚好生伺候着,回头爷就给你出了这口气!” 第二百二十章 意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心满意足的卢中秋开始查案了,详细打听了当晚发生的一应经过,对这伙强人有了初步判断。 不过是一帮湘南、岭南交界之地流窜过来的贼匪罢了,只有三人,还都是些不到炼气五层的家伙,靠着搏命的打法,打了谢老爷子一个出其不意。而且这帮人就是奔着灵石来的,没有在谢家得逞,只抢到些金银,很有可能还会在夹山左近继续作案。 于是,卢中秋带着谢老爷出门,先来到那棵被烧干了的枣树下,转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树下泥地上的脚印不少,却都是谢家人救火时留下的。 两人又在附近逛了一圈,向周围农户打听,同样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溜达着溜达着,就来到沅水故道边,放眼河道对面,卢中秋思索着问:“老谢,你说他们没抢到灵石,会不会不抢庄子,改抢路人?” 谢老爷也在凝目眺望着四下,随口道:“抢路人可不是个好主意,哪个路人会随身携带灵石呢?还是得抢庄子,抢散修的庄子。” 卢中秋被反诘了一嘴,大为不满:“那可不一定,随身携带灵石的人少么?不见得……走,去那边桥上看看,说不定这帮贼子就在桥对面守着,咱们悄悄过去……” 谢老爷子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连忙附和:“是老朽想差了,岁数大了吧,脑子就转不过来,容易犯糊涂,的确是有可能的,咱们过去瞧瞧。” 卢中秋招呼道:“老谢,下河床,顺着河堤走,你这样太显眼!” 下了河床,沿着河堤边悄然接近广福桥,还离着老远,卢中秋就示意谢老爷子矮下身子:“看那边,石头后面,趴着個人,看见没?” “看见了。” “鬼鬼祟祟趴那干什么?他一直瞄着桥那边。” “公子爷!真是神了,多半就是这厮!戴着斗笠、黑巾蒙面!找到了,公子爷料事如神,贼子果然没走!还有两个不知在哪里……嗯,没在这里,应该是分开了。” “嘿,走,先拿下再说!” 被发现的正是方不碍,此刻他正望着对面桥头方向,焦急的等待着卢中秋的出现。之所以焦急,是因为昨天卢中秋进了夹山集的一座食肆后,忽然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伙儿只好退过沅水故道,在广福桥的西头守候。 方不碍的蹲守点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从桥对面是看不见他的,只是谁能想到,卢中秋从侧面河床底下悄悄过来了呢? 方不碍正盯着桥对面,忽见对面慢慢走过来一人,却是刘小楼,不仅大摇大摆从对面走来过来,还把斗笠和黑巾都摘了,一边踏上广福桥,一边往桥下的河床打量。 这是何意? 正狐疑时,身后忽然响起动静,方不碍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两人,离自己不过两、三丈远,一个正是昨天跟丢的卢中秋,另一个不是谢家老爷子是谁? 谢家老爷子抖动着花白的胡须,狞笑着道:“好贼子,今日看你往哪里跑!”斜跨两步,挡在了桥上,防止方不碍向桥的另一端逃蹿。 卢中秋微笑道:“小子,事发了,别想着跑,乖乖交代你的同伙,那两个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死。” 方不碍默然不语,看看谢家老爷子,又看看卢中秋。 卢中秋又道:“不要有疑虑,我说饶伱不死,你就一定死不了,想死都死不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姥山内门执事卢中秋,在这方面,我一向很有信誉。” 脚步声传来,卢中秋和谢老爷子都看到了正在过桥的刘小楼。 刘小楼没戴斗笠和黑巾,看上去和普通行人别无二致,只是一脸脏兮兮的泥灰,似乎是刚在泥沼中摔了一跤,他见了这边三人对峙的情形,还瞪大眼睛瞅着,目光中满是好奇。 这副脏兮兮泥腿子的模样让卢中秋很是不喜,挥了挥手,冲刘小楼叫道:“赶紧过去,天姥山办事,闲杂人等不要围观……”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方不碍忽然拔剑,人合剑光,直接撞入卢中秋怀中! 卢中秋哪见过这种上手就是搏命打法,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匆忙间飞出法器抵挡。银钩飞旋,如一轮明月挡在身前,同时身形飞退,拉开了和方不碍的距离。 方不碍眼见追之不及,剑光之中喷出一群毒虫,毒虫飞舞,围着卢中秋疯狂叮咬。 卢中秋几个转身避过,继续以银钩在身前组成光轮,光轮风雨不透,终于将密密麻麻飞来的毒虫尽数弹落。 被一个低阶修士攻得如此狼狈,他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咬牙切齿叫了声:“好贼子,找死!”银钩向前反击,将方不碍整个罩在光轮之中。 方不碍竭力抵挡,却哪里挡得住,头上斗笠、黑巾,衣裳长裤,都被这道光轮扯碎,一条条挂在身上,透过褴褛的衣衫,可见全身肌肤上多了无数血印。 但他却丝毫不顾及伤势,兀自死战不退,目的只有一个,为刘小楼突袭赢得时间。 他也的确赢得了时间,就听刘小楼一声暴喝:“退!” 方不碍竭力向后飞退,退出三丈开外,只见对面的卢中秋身上忽然被捆了条绳索,如同没头苍蝇般在原地乱撞,这是被刘小楼裹进阵法之中。 刘小楼趺坐于桥尾,双手掐诀,眉头紧锁,口中不停演算,全力将卢中秋困于阵中。 再看他脚边,躺着的正是谢老爷子,一动不动,万分惊恐的盯着正在全力运转阵法的刘小楼,显然是被封了经脉。 刘小楼的阵法,方不碍不懂,所以不敢擅入,只是着急不安的围着阵法中的卢中秋转圈。 就见卢中秋忽然凌空虚坐,满脸通红的注视着前方某处,额上青筋凸起,汗水潸潸,不时又猛然起身,将银钩打向虚空之处,打得几下,又喘着粗气坐下,似乎被什么人强行摁住了一般,举止极为诡异。 忽听刘小楼喝道:“叫人!” 方不碍醒悟,连忙往外就跑,跑了没两步,又撒丫子跑回来,几剑斩在地上被封住经脉的谢老爷子脖颈上,彻底将他了账,这才狂奔而去。 因为昨夜一不留神走失了卢中秋的踪迹,卫鸿卿、左高峰、谭八掌都在夹山周围搜寻卢中秋,此刻要赶紧将他们全部找回来。 好在都离得不远,卫鸿卿第一个赶到,接着是左高峰,最后是谭八掌,人齐了以后,团团围住了阵中的卢中秋。 此时,刘小楼已经运转阵法超过一刻时,真元消耗十分巨大,几乎有些不支,见人到齐后,忽然将阵法一收,把卢中秋放了出来。 卢中秋在阵中已经被各种幻象搞得心神不宁、烦乱焦躁,尤其被卢燕氏的画面折腾得邪火、妒火一阵阵乱窜。幻象之中,这卢燕氏一会儿和卫鸿卿缠绵不休,一会儿又和另外一人盘肠大战,就是不理自己的干柴烈火,而那盘肠大战之人,瞧着怎么如此眼熟,竟然是蒯长老的模样? 就在他想一窥究竟的时候,眼前的楼堂小院忽然消失,令他心里咯噔一下,好似从高崖上直接坠落般难受。 也就在这时,他看见对面站着的身影。 戴着斗笠、罩着黑巾,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是…… 卫鸿卿? 脑海里一锅粥,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依旧是一团浆糊。 好烦躁! 第二百二十一章 横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卢中秋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左高峰短斧在手,一瞬间爆长三尺,长成一柄开山巨斧,以无比凌厉之势向着他当头劈下。 与此同时,谭八掌的铁棍也倏然而至,千钧横扫:“打你个黑灯瞎火!” 卫鸿卿身形不动,袖中射出三点寒芒,那是他一直苦练的飞镖,此刻带着炼气八层的真元,镖身几乎收缩不见,只有镖芒带出的寒光清晰可见,却又难以捉摸。 卢中秋想以银钩抵挡,却发现自己心绪难平,浑身的烦躁无法平抑,除此之外,身上捆绑着的这条绳索,也令他真元流转不是很通畅。 下意识间,便将七宝莲珠祭出。 身为天姥山内门秘密采购灵材的执事,又是卢掌门的堂侄孙,他一向单独下山,敢于单独下山,身上最大的倚仗就是这颗七宝莲珠,有这件上品法器护身,就算敌人是筑基修士,也足可护他周全。 就见宝珠出手,立刻放出七色光华,幻化莲叶、莲茎、莲须、莲蓬、莲花、莲藕、莲心,将他上上下下遮护得严严实实。 大斧、铁棍、飞镖等等,尽数被挡了下来。 卢中秋脑子里兀自发胀,眼前的卫鸿卿,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刘小楼忽然打出一把莲子,数十粒莲子带着真元直击七宝莲珠,之前阻挡法器毫不费力的七色光影却没有阻挡这些莲子,反而是故意让开空门一般,让这些莲子当场透了进去,被莲蓬吸入。 莲蓬吸纳了莲子之后,七色光芒更加清晰、更为灿烂,威力更增。 刘小楼的第二把莲子毫不迟疑就打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一把把莲子被莲蓬吞了下去,七色光芒显像越来越逼真,几乎有如具现了一般,凝成了实影,浓郁得要滴出水来。 看上去,七宝莲珠似乎越来越强,但光华遮护下的卢中秋却有些慌了神,只是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在不停闪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犹豫迟疑之间,刘小楼又一把莲子打了出来,吞下这把莲子,莲蓬终于被莲子撑胀了,忽然僵直不动,并且弯垂下来,如同呕吐般,将刚才吞下去的莲子又吐了出来。 莲蓬的变化立刻引发七宝莲珠的变化,七色光华当即就散了。 光华一散,卫鸿卿三支金镖所化寒芒立刻就钻了进来,将措手不及的卢中秋钉了个正着,身子顿时僵硬! 紧接着,谭八掌的铁棍也扫了进来:“打你个黑灯瞎火!” 铁棍横击在卢中秋腰上,将他腰杆打断,打得上半身向后翻仰。 左高峰开山大斧以千钧之力赶到,轻轻松松将他人头劈落! 一场剧斗,从卢中秋发现方不碍,到最终授首,前后不超过两刻时,虽然出了点意外,完全不符合之前预定的设想,但最终的结果依旧完美。 此时尚属清晨,四野无人,几人迅速将桥上的血迹清除,拖着两具尸体和一個头颅就跑,一口气逃出十里外,钻入五雷山。 进山之后,来到事前探好的隐秘洞穴中,先将尸体用火烧成骨灰,锤碎之后埋进事先挖好的深坑里,坑深一丈,骨灰埋下去后重新填土掩平,撒上细灰,布置得与周边一致,再也难以被人察觉。 接下来就是分赃了。 谢老爷子早起出门,被卢中秋直接拉进死地,身上什么都没带,所有收获都来自卢中秋。 一件储物法器,是个巴掌大的乾坤袋,袋中装有一堆价值不菲的灵材,正是炼制竹叶青的三种主要原料。 一件上等法器,七宝莲珠,守御之力刚才众人都体检过了,相当了不起,将打入珠子里的莲子清除掉,这件法器又恢复了原状。 一件中等法器,月轮银钩,威力还算不错。 一块随身佩戴的通灵玉珏。 十五块灵石、五十多两金子、两瓶疗伤灵丹。 这一战,可谓大获丰收! 卫鸿卿脸色一直很不好,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刘小楼问他:“卫兄受伤了?” 卫鸿卿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在这些东西上,道:“可惜了,这厮很有些余财的,家当不少,却没带在身上……分吧。东西我一样都不要,说实话也不敢要,这一战是我发起的,目的就是除掉姓卢的,心愿已了,就不和诸位兄弟争抢了。” 这也是正理,众人都不勉强,又听他道:“我虽然不分东西,却可以给诸位做个公道,毕竟都是天姥山的东西,价值几何,诸位可以听一听,以供参详。这种乾坤袋,是从赤城派买来的,我听说天姥山当年一共进了三个,花费灵石九百,赤城派给的还是友情价,所以,可以作价三百到三百五十灵石。” 几人都面露笑意,盯着这件乾坤袋。身为随时准备逃跑的乌龙山散修,有一件储物法器的意义毋庸多言。 唯一的问题是,拿了以后是否安全。 “这种乾坤袋,是天姥山特别定制的么?”刘小楼问。 卫鸿卿道:“那倒不是,赤城派一直在炼制这种乾坤袋,流传出来的,至少也有几十个。但还是要小心谨慎,咱们乌龙山道友,谁忽然有一件乾坤袋,很容易引人怀疑。” 对七宝莲珠,卫鸿卿给出的价格是二百六十灵石,上品法器的起步价通常过百,最贵的能到一千,以他的见识,这件法器如果找到合适的买主,卖个三百、四百也是有可能的。 而月轮银钩属于中品法器中的好东西,刚才斗法时已经证明,比他们几个的法器都要厉害很多,卫鸿卿预估是八十块灵石。 那块通灵玉珏则是许多高门弟子喜好佩戴的东西,这玩意儿没什么太大的效用,但长年累月佩戴下来,玉中会逐渐显露出主人的形貌,是把玩的好器物。这块玉珏应该是刚刚挖掘出来的,还没有显露卢中秋的形貌,正好去卖,卫鸿卿判断,大概可以卖二十块灵石。 至于那堆灵材,虽说是鸿记酒楼的东家,他也不知道究竟值多少,而且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竹叶青的酿制主材料是这三种东西,最后他估了个四十块灵石的价格。 现在就是挑选东西了。 刘小楼谦虚了两句,让左高峰和谭八掌先挑,但这两位都摇头,就连卫鸿卿都说按照规矩,合该刘小楼首选。从发起到斗法,刘小楼无疑在这次行动中是挑了大梁的,这就是规矩。 在乾坤袋和七宝莲珠之间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乾坤袋。 他挑完之后,左高峰立刻就选择了七宝莲珠,倒不是垂涎于这件上品法器的威力,而是这件法器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他打算远赴赤城山,去赤城山坊市私下卖掉这件法器,有了这笔灵石,他就有底气去寻访筑基丹了。 谭八掌自然没得可选,得了月轮银钩、通灵玉珏和这批灵材,他同样准备和左高峰一起远赴赤城山坊市,将东西卖掉,如果变现理想的话,也有上百灵石入账。 剩下的十五块灵石和五十两金子,则给了方不碍,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分那么多,因此很知足,捧着这堆灵石和金子,眼眶都红了。 谭八掌打趣道:“小方起步很高,谭某当年第一次做买卖,只分到两块灵石,你这一下子就超过谭某好几倍!小楼,你最早的那次挣了多少?” 刘小楼笑道:“一块灵石。杀的同样是炼气圆满。” 方不碍平复下心里的激动,哽咽道:“晚辈知道的,都是各位前辈关照,以后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晚辈只是想起了师父,师父都从没一次就挣到那么多……” 的确是一笔横财,做的事并不算难,但因为有卫鸿卿策划,所以找准了人、找准了时机,于是一锤定音,一笔生意下来,顶过去好几年! 卫鸿卿道:“诸位,还是老规矩,半年之内,偃旗息鼓,低调做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乾坤袋(为居夷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众人就在五雷山拱手告别,卫鸿卿连夜返回天姥山养伤,左高峰和谭八掌结伴前往赤城山卖货。 赤城派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却和其他洞天福地不同,这里是赤城七长老共同组建的炼器宗门,具有联盟性质,没有那些正统宗门的森严规矩,比较松散,山下的赤城坊市也是天下最大的坊市,出货时的风险相对较小。 刘小楼则与方不碍星夜返回了乾竹岭。 方不碍得了一大笔灵石,需要抓紧时间修行,力争将第三层突破,挽回失去的一年时间,刘小楼则准备闭关突破炼气六层,同时研究一下刚到手的乾坤袋。 神识探入乾坤袋中,只觉眼前朦朦胧胧,打量多时,发现眼前是个小小的空间,约莫一人高,长七尺、宽七尺,算是不小了。 心满意足的打量着袋中的空间,心里慢慢有了个想法,神识退出后,去林子里砍来几捆竹子,花了半天时间,编成一个和乾坤袋空间几乎相等的竹架子。 架子共分五层,最下两层稍高,上面三层稍窄。架子编好后,以神念将其“念”入乾坤袋。最开始发现卡住了进不去,又进行了一番修剪后,终于放了进去。 然后赶赴三玄门的地下洞窟,把藏在洞窟里的东西,分门别类送进去。 最下面一层,堆了几次炼制阵盘时结余的灵材,主要是五金八石之类的灵矿,装了大概有半层。 空下来的半层,可以堆放灵酒,他当年打破锦屏山庄库藏时,曾经找到过一坛灵酒,因为没法带走,只能当场喝上几大口,剩下的只能送给龙山散人。 今后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出现了,这半层空间放個十坛竹叶青没问题! 第二层存放的依旧是灵材,主要是如松香之精、大王莲子、泉源精玉、金叶、水乳石英之类的罕见珍稀灵材,都是之前炼制阵盘时用不完的灵材。和第一层的五金八石加在一起,已经凑出了再炼一套临渊玄石阵的材料还有富裕! 除此之外,他也将虎鞭、鹿茸、肉桂等物也放在了第二层,这些是炼制迷离香筋的材料,随时备着,就能随时炼制。 在大山里搜集到的一葫芦瘴气也放在了这一层,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在阵盘中添加,需要慢慢琢磨。 第三层放置了可怜巴巴的几瓶灵丹,有养心丹、虎骨丹等;三玄门、紫极门、刑冥门三块掌门令牌也放在这里。 这里也充作道法书库,《玄真经》、《阴阳经》、《迷离经》、《五符》、《金简阵要》、《千极方》、《临渊玄石阵书》、《蛇蛊秘法》都整齐码放在了这一层。 看着这些道书,心里忽然生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自己这几年的辛苦努力,算不算是壮大宗门了? 忽然想起一事,神识连忙退出来,取了纸笔伏案疾书,花了两天时间,著书一本,取名《乾竹岭阵法秘笈》,将《临渊玄石阵书》抄录其中,又加上了《土门阵法》、《北方玄水阵离九宫阵法》等十几种阵法篇章,绝大部分都来自于金庭山炼制护山大阵的收获,趁着现在记得清楚,赶紧写下来,再过几年印象模糊记不清楚可就追悔莫及了。 另外,《天元始终法》是逃不了被抄录的,同样作为一个篇章,放在了《乾竹岭阵法秘笈》之中。 很好,很强大,三玄门传承更加丰硕了! 第二层放了所有的法器,包括临渊玄石阵盘、三玄剑、骨笛、蔽形玉玦,迷离香筋也不用整天缠在胳膊上了,乾坤袋的好处就是神念召唤,只要一个念头,东西就能取出来,随时用迷离香筋都可以,方便得很。 另外就是常用的斗法神器:斗笠和黑巾,这两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刘小楼将屋里备用的两套斗笠和黑巾都放了进来。 玄真索就收不进去了,已经化作了左臂肌肤下的一条青筋,效果比收在乾坤袋里更好。 最上一层,码放着五十多块灵石、一百多两银子,这是他修行的底气。 收拾完毕,将乾坤袋用根绳子系在腰上,刘小楼踏实多了,以后无论自己走哪儿,都不用再担心家当问题了。 接下来,没有左高峰和谭八掌的拜访,刘小楼和方不碍都在闭关修行,就连大白和小黑也十分懂事的不再“嘎嘎”和“喵喵”,乾竹岭忽然安静了,这一安静,就进入了春天。 春雨淅淅沥沥,落在崖壁上高挂的金环蜂巢上,惊动了蜂巢中的金环蜂,一只金环蜂探出头来,两根触须转动片刻,整个身子都爬出蜂巢,振翅起飞。 在小雨中飞了片刻,飞出竹林,飞到小院之中,落在露台边一朵刚刚绽放的野花上,蜂头刚探进花蕊,一道黄影如闪电般啄了过来,正是大白。 却没有啄到这只金环蜂,大白长长的脖子被刘小楼一手抓住,提了起来,远远扔到一边。 “你个败家玩意儿!跟你说过没说过,这是金环蜂,不是普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野蜂,看清楚了再下嘴!还想不想吃蜂蜜了!带着灵力的蜜!” 被刘小楼一通呵斥,大白只好收了收翅膀,踱着方步溜走。 刘小楼聚精会神的盯着金环蜂在花蕊中采蜜,振翅飞走,心中无比喜悦。过上几个月,应该就能吃上金环蜂蜜了吧?想想就流口水。 除了蜂蜜外,他更欢喜的是自己修为上的突破,经过两个月的修行,在耗费了五块灵石之后,终于打通了足窍阴,修为再次提升一层。 炼气七层! 终于追上谭八掌了,下一个目标,卫鸿卿! 这次破境相当及时,赶在了大白下嘴前的一刻,也十分惊险,差点就失去了一只金环蜂。 炼气七层,炼气中期的最后一层,先不说别的,单凭真元的雄浑,自己在乌龙山里,也可以跻身中上游了。再接英雄帖时,自己就是骨干力量。 神念一转,将三玄剑从乾坤袋中取出,真元向内一透,剑芒就从剑尖处冒了出来,全力输入,剑芒又长了几寸,几乎达到了两尺。 两尺长的剑芒如同藤蔓一般在雨中游动着,虽软却有韧劲,芒尖处隐隐有些分叉,好似在吮吸着落下的雨滴。 嗯?分叉? 刘小楼很是疑惑,凑过仔细打量,左看右看——没错,的确是分叉,搞什么鬼? 哪家的剑芒是分叉的? 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只好将疑惑暂时放下,不管怎么说,这种软趴趴的剑芒用习惯了之后,还是非常好用的,尤其是随着长度的增加,实战之时颇有些神鬼莫测,经常在舞动中绕住敌人的某些关键部位,只需向下一拉 嗯,画面太美。 除了剑芒变长外,纵跃之时,又高了三尺,跑起来更快了一分,感知的敏锐性和真元的持久性上,都更进一步,诸般好处,都需要慢慢发掘和适应。 进入炼气七层,就该修炼手少阴经了,这条经脉一共只有九处穴位,比第六层的足少阳经少多了,八处穴道分布在上肢掌侧面,一处穴道在腋窝中,分别为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少冲。 别看穴位少,每一个都是大穴,都有真元穴池,当真是前路漫漫。 不过刘小楼并不急于一时,他下到半松坪看了看,见方不碍依旧在闭关勤修,便不打扰,径直下山,往神雾山而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归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神雾山前的将军观,已经住进了新的人家,刘小楼在远处山头上看了片刻,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这座将军观,还是他花自己的私房银修缮的,如今倒是便宜了新的主人。 离开神雾山已经一年多了,再次返回,滋味难以言表。 来到山庄前,依旧是没有管事值守,刘小楼等候片刻,见到了几个熟人,几人见了他后,各种惊愕按下不表,等了两刻时,终于被请了进去,见到了宋管事。 宋管事叹道:“还是为酥酥的事么?你何其执着?” 刘小楼回答:“既然约好了的,便不当失约,另外,我也想知道酥酥的心意,还请管家成全。” 宋管事摇头苦笑:“五娘若是知道,不知该作何想也罢,今日先告诉你,你想带走酥酥,老爷不同意。” 刘小楼想了想,问:“五娘和酥酥的意思呢?” 宋管家道:“老爷都不同意,如何再去问五娘?又如何轮到酥酥说话?” 刘小楼道:“我能拜见老岳丈么?” 宋管家道:“见不见你,这且不说,老爷如今不在家中。” 刘小楼道:“可否让我等他回来?” 宋管家摇头:“便告与你知,老爷去了委羽洞天,已经三个月了,尚不知何时能回,五娘、九娘,包括酥酥也都在委羽洞天。他们去年在委羽洞天修行了九个月。” 刘小楼呆了呆:“神雾山准备转投委羽洞天了?” 宋管家道:“并非转投哪一家,总之神雾山的底蕴,非你可知。” 刘小楼怅然起身:“有劳宋管家了,我明年再来?” 宋管家笑了:“若是老爷同意,伱当然可以来,但我恐怕你来了也是白来,想让老爷回心转意——难!” 刘小楼点了点头,拱手道别。 从神雾山离开时,心情有些郁郁,因为他知道,酥酥的事情,将是一场艰难的长期拉锯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努力到最后,会不会在酥酥一句“我不想离开苏家”中,全都成了一场虚幻,他更不知道,如果酥酥选择了跟随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好是坏? 在这样的郁郁中,刘小楼回到了乾竹岭,开始修行炼气七层的手少阴经。 手少阴经九個穴位,每一个穴位都是大穴,若是没有特殊机缘,如之前足少阳经那种一块灵石便冲破一处穴位的情况,是不会复现的,所以刘小楼也做好了准备,积攒的五十来块灵石,都将全部投入这条经脉的修炼上,耐下性子,一个一个的磨过去。 在第一个穴位——极泉穴上,他就碰上了硬茬,不眠不休连磨了七天,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穴关坚硬有如磐石,稳得让人心寒。 从修炼中退出来,发现自己又一次挤进了乾竹岭最顶端的石缝中,大白和小黑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梦游”而至,睡得很是香甜,他的脑袋被大白的翅膀罩住了大半——别说,还挺舒服的。 咦?似乎大白长大了一些? 轻轻抽出脑袋,没有惊动酣睡中的两个家伙,仰望满天繁星,颇有些不知身在何方之感。沉浸在了一种正在思索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思索了什么的状态中。 良久…… 大白忽然从熟睡中苏醒,猛地站了起来,险些将刘小楼挤出石缝,紧接着小黑也醒了,不安的在石头上挠了挠,然后纵身一跃,身影消失不见。 大白侧头倾听了少时,然后探出长喙,叼住身边的藤索,正要拉扯,又醒悟过来,松开藤索,扭头叼住刘小楼的头发,来回扯了扯。 搞得刘小楼一阵生疼,连忙摸着它的大长脖安抚了少时。 然后,他悄然下来,在高处俯瞰小院,就见黑夜之中,有条身影自林中出现,快速进入屋内,脚步似乎很是踉跄,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咳。 刘小楼大感意外,连忙纵身跃下,追进屋子,屋内没有掌灯,一片漆黑,隐约有个身影,正蜷缩在地板上。 “卫兄?” 正要掌灯,却被卫鸿卿阻止:“别……咳……就这样……咳咳咳……” 刘小楼蹲下身子,叼住卫鸿卿手腕,真元探查一周,道:“伤了手厥阴心、手少阴心两条经……没服丹?” 卫鸿卿有气无力道:“太匆忙了” 刘小楼问:“到底怎么回事?夹山的事泄露了?” 卫鸿卿犯的勾当比刘小楼多得太多,但他在天姥山的保护下,一直比较安全,而且他此刻应该在天姥山才对,忽然出现在自己这里,多半就是因为夹山的事情了。 “此非说话之所去我的秘洞” “啊?你还有秘洞呢?在哪儿?” “乱飞瀑” 卫鸿卿说的乱飞瀑,是鬼梦崖下、乌巢河边的一道小瀑布,这种小瀑布在乌龙山里特别多,一两丈高、两三丈高,不知有多少处。“乱飞瀑”这个名字,也只是卫鸿卿自己取的名字,乌龙山上百同道里,恐怕只有刘小楼、左高峰、谭八掌等寥寥数人知晓。 刘小楼不再多言,扛起卫鸿卿就往鬼梦崖方向跑,却没有上崖,而是在崖下一段湍急的溪流边停步,约莫一丈多高的水帘冲下来,汇聚在下方的小水潭中,卷起无数水沫,便是乱飞瀑。 卫鸿卿低声道:“下水潭。” 潭水不深,也就是一人高,看着并没有什么出入口,但下到潭底后再往边上看,居然发现了一道仅能侧着身子出入的缝隙。 进去后闭气向前,走了十余丈远,脚下逐步向上,里面赫然是个小小的溶洞。溶洞里有天然形成的石床,摆放着竹席、油灯等物。 “没想到啊卫兄,你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 “我躺会儿” “先服了这粒养心丹。” “破费了” “跟我说这个?是在天姥山养成的臭毛病吗?” “嘿嘿” “好了,别说话了,赶紧化丹疗伤。” 此刻的卫鸿卿,几乎就要瘫在石床上了,被刘小楼调好姿势,才勉强趺坐着运功化丹,刘小楼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探一探他的经脉,差不多两个时辰后,感觉灵丹的效力化开,卫鸿卿的真元运转平稳下来,这才放下心,坐在旁边继续修行。 灵力不断从灵石中抽出来,转化为真元,积蓄在经脉之中,汇集成真元的浪头,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极泉穴的穴关。 极泉穴有如磐石一般,将每一道冲上来的真元全部击碎,穴关稳如泰山。 但刘小楼知道,每一次的冲击,都会撼动穴关的根基,一分一毫,久而久之,必然水到渠成。 修炼多时,刘小楼忽然心神一动,收功起身,见卫鸿卿脸色通红,犹如火烧一般,嘴唇紫得发黑,连忙上前查探,却是他伤势又有反复,心脉中的真元压制不住,紊乱起来。于是连忙以真元输入,助他慢慢调理,忙活了好一阵。 其间也悄悄出了秘洞,探查鬼梦崖和乾竹岭周边情形,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又安心回去助卫鸿卿疗伤。 如此五日,在服用了第二枚养心丹后,卫鸿卿终于彻底压住了伤势,脸色恢复了正常,至此,刘小楼算是松了口气——卫鸿卿这条命彻底保住了,剩下的只是恢复而已。 晚间,他终于睁开眼,问道:“小楼,天姥山的人,没追上来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那个女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卫鸿卿这么一问,刘小楼基本上算是明白了,真是事发了,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卫兄,怎么被怀疑上的?” 卫鸿卿长叹一声,又发起呆来,良久才道:“好狠的女人!” 刘小楼问:“卢燕氏?” 卫鸿卿点头:“算来算去,中了她的圈套了。小楼,你还记得当年的卢子安么?” 刘小楼道:“当然。” 卫鸿卿道:“当年宗门准备收录一个内门弟子,就从外门之中圈定,卢燕氏和卢子安都是外门之中的杰出人才,在大家的公认中,更偏向卢子安一些。可半年之后,种种迹象都让卢子安以为自己没希望了,愤懑之下,盗取了刚刚炼成的筑基丹,结果你也知道的,卢子安死了,卢燕氏入了内门。你知道卢子安为什么忽然铤而走险么?呵呵” 刘小楼想起自己后来在杨柳湾荒宅里找到的那些书信,怔了怔:“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卫鸿卿道:“对,制造种种假象,让卢子安以为自己被长老们放弃了,甚至有些错漏之处也被刻意夸大,以为长老们会治罪于他还有,放出消息,说是巴蜀有上古仙人洞府,呵呵,这个消息就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到了最后,值守筑基丹的人,原本是卢燕氏,她想了個办法,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调成了卢子安。” 刘小楼问:“所以呢?” 卫鸿卿咳嗽两声,忽然大笑:“所以,什么要和卢中秋成亲,都是骗人的!她骗了我,也骗了卢中秋,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和卢中秋成亲!她告诉我这些,只是因为那厮一直在纠缠她,我甚至怀疑,那厮知道她的什么把柄!她就是借刀杀人,借我这把刀,杀了卢中秋!” 刘小楼恍然:“所以,咱们再怎么掩饰,其实都没用?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让你出手?所以卢中秋的行踪是她想办法透露给你的?” 卫鸿卿怔怔道:“就连七宝莲珠的弱点,也是她告诉我的。” 刘小楼不由骇然:“不会吧卫兄,我记得你说过,七宝莲珠的反制之法,是两年前她无意中提及的,那时候伱和她还挺好,是在床上告诉你的是吧?” 卫鸿卿双手捂着脑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也说不清啊小楼,两年前啊!她两年前就想到了今天吗?那时候我对她多好?好得就像一条狗!一条狗啊!” 秘洞中忽然沉默下来,刘小楼后背不禁生起一股凉意,凉得浑身汗毛孔倒竖,艰难的转过头去,看着秘洞出口,似乎那里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随时都会从潭水中冒出头来。 他这么一转头,卫鸿卿也停下了双手,不再揪扯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珠子恐惧的望着秘洞的出口。 两人就这么看了半天,大气不敢出一下,直到刘小楼忍不住回头,四目相对时,又互相吓了一跳。 “卫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小楼?” “我看看有没有人进来” “你看见什么了?感知到什么了?” “好像没有吧卫兄你呢?” “我没有啊,我见你盯着出口,我以为你看到了!” “好吧,卫兄,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是你在吓唬我!” 互相指责了几句,让声音重新在秘洞中回荡,两人的胆子终于壮了起来,相互打着气,又顺着出口来到水潭外,胆战心惊的原路查看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去。 刘小楼问:“两年前的事,不好说,可现在她到底怎么想的?你对她那么好,她就忍心弃如敝履?借你这把刀损失很大啊,对她有什么好处?” 卫鸿卿又重新陷入沮丧之中:“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啊。” 刘小楼叹了口气,安抚了他几句,阻止了他继续薅头发,问道:“既然如此,我呢?我们暴露了没有?她会不会知道?” 卫鸿卿道:“小楼放心,杀卢中秋之事,她并不知道同谋是谁。姓卢的死后,谢家找到了天姥山,说他们家主和姓卢的一早出去就没回来,失踪了多日。天姥山派人去夹山的谢家查了,只是提到曾有三个蒙面的湘南贼子去抢过几百两银子,后面的事,谢家人都不清楚。” 刘小楼问:“那她是怎么指证到你头上的?” 卫鸿卿黑着脸道:“我不是在闭关疗伤么?下山那几天,她刚好去看过我的伤势,可我不在,所以她向几个内门执事抱怨了几声,说我明明受了伤,为何还要安排我出去做事?当时也没人在意……可后来卢中秋的案子查下去后,某位内门执事忽然就想起了她的抱怨……然后掌门就派人来问我……” 刘小楼问:“所以你就逃了?” 卫鸿卿点头:“对,如果是别人说的,我大可以抵赖,但这是她说出来的,我忽然就想起了卢子安……然后我就明白了,我和卢子安一样,被她搞了。明明有卢子安的事在前面,我却没有丝毫防备,我真是蠢到家了!” 刘小楼道:“谁也想不到的……当年伏杀卢子安,她知道我和八掌、左峡主么?” 卫鸿卿道:“她不知道,她也从来不问,我更是从没说过你们是谁,这一点只管放心。” 刘小楼又问:“你怎么逃过来的?” 卫鸿卿道:“那两个问话的执事可能完全没想到,我连一句话都没解释就动手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左、袁两位都是炼气圆满,逃下天姥山实在不容易……等我伤好了就离开,免得被他们盯上,若是大举搜山,也不是长久之计。” 刘小楼道:“这倒是不用担心,你在天姥山可能不了解现在的形势,乌龙山是界山了,各大宗门不能明目张胆上山,否则另外一边也不答应,之前有巴东贼混上山来意图不轨,我们驱逐了两个、杀了一个,如果真要这么干,兄弟我直接召集人手做掉他!” 卫鸿卿皱眉问道:“若是来个修为高的,你们做不掉呢?” 刘小楼嘿嘿道:“若是做不掉的高手,就别怪我们反手向巴东贼举报!” 卫鸿卿眨了眨眼:“咱乌龙山现在是这样的吗?” 刘小楼道:“你踏实养伤就是了,外头的事情,我帮你盯着。” 说着,指了指他上次出去带来的吃食:“米肉都有,你先把肚子填饱,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出去转转,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你。” 卫鸿卿答应了,接过刘小楼给的一块灵石,继续趺坐疗伤,刘小楼则出了秘洞,先上鬼梦崖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又下了乌龙山,在山下村户家打探消息。 这一打探,果然发现不对劲。 田伯告诉刘小楼,这几天,山外多了些修行的仙师,只是围着乌龙山打转,却不上山。村民们怀疑又有大宗要入山进剿,已经飞报各处山头了。 “我这几天上乾竹岭去了两次,你都没在,今日你反倒过来了。该走就走,走不了就藏起来,总之要做好准备才是,别被大宗剿了去。” “知道了田伯,放心吧。” “不可大意啊,我听说有规矩不让大宗进剿,但规矩都是人立的,这事真说不好。” “明白,那我回去了。多谢了田伯!”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众议(为郭植炜盟主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乾竹岭上仔细回忆着当日的情形,想来想去,唯一露出真容的时候,就是在广福桥上假装过客,的确是摘掉了斗笠和黑巾的,但看清楚自己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有没注意到的路人,自己脸上可是刻意涂了些泥灰的,所以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闯入谢家抢劫的三个人同样是斗笠外加黑巾,如果说案发时那几天还能勉强把身形和人对上号,如今时隔那么久了,谢家人很难再依据身形判断是谁,何况左高峰和谭八掌去了赤城山,也不在山上,如果要说还有风险,那就是方不碍了。 想到这里,他来到半松坪,正好见到闭关的方不碍在烧水熬粥。 “前辈来了?晚辈有三天没吃饭了,这不是还剩了些秋天收割的灵米,想熬锅粥,前辈一起吃?”方不碍忙着给石桌石凳擦灰。 刘小楼坐下,问:“你闭关也不少日子了?如何?” 方不碍喜滋滋道:“时间过得好快啊……晚辈一直在努力,手厥阴经打通到大陵穴了!” 刘小楼点了点头:“你炼的是手厥阴经啊,当年我炼这条经脉的时候也很难,虽只九穴,每一穴却都是大穴……那就只剩劳宫和中冲了。” 方不碍道:“晚辈争取一次贯通,到了炼气四层,就能为前辈更好的效力了!” 刘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这个月就给我待在山上好好修行,哪里也不要去。” 方不碍大表决心:“放心吧前辈,这次托前辈的福,挣了那么多灵石,不到四层绝不出山!”忽然怔住了:“是出变故了?” 刘小楼微笑道:“来客人了,不过你别担心,他们只是怀疑,不知道你我参与其中,而且只敢在山下转悠,还没上山,如今的乌龙山,可不是哪家宗门可以随意进剿的,天姥山想要进剿,也得问问庚桑洞和平都八阵门同不同意!” 方不碍点了点头:“明白!” 乌龙山下的异样,引起了山上同道们的关注,次日天没亮,李不三就来到乾竹岭禀告:“师叔,我老师请您去一趟龙山,有事商议。” 刘小楼问:“是山下宗门修士封住东山进出道路的事吗?” 李不三回答:“正是,师侄我来过两次了,师叔都没在,老师说一定等到师叔在的时候,再召集大伙一起议事。” 刘小楼答应了,等了半個时辰,起身出门,抵达龙山时,见蒋飞虎已经到了,两人互相瞄了一眼,都不太愿意主动和对方说话,继续和龙山散人坐等。 不久,张石花、黄叶仙、古丈山老大也陆续到了,令刘小楼意外的是,戴升高居然回来了。 戴升高作为英雄帖的发帖者之一,在乌龙山很有声望,对刘小楼也一直很好,刘小楼连忙上前相见:“戴前辈,这几个月去了哪里?” 戴升高笑道:“带着黄家兄弟出门做了趟生意,刚回来。小生意,不值一提。” 龙山散人道:“这次召集诸位同道前来,议一议山下的事,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山下有宗门又对咱乌龙山打起了主意,正好戴散人从外面回来,听说了一些消息,正可告知诸位。” 戴升高道:“我已确知,这次堵住东边的是天姥山,来了约莫三十多人,领头的是一位长老,是哪一位还不清楚,但内门弟子来了四个,两个金丹、两个筑基,来咱们乌龙山的原因,是为了抓捕卫鸿卿。” 黄叶仙吃了一惊:“小卫怎么了?犯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天姥山怎么要抓他?” 戴升高道:“听说是为天姥山内门执事卢中秋身死一事,他当时苗头不太对,长老们派人找他问话,他当场就逃了,还把传话的人打伤,如今也不知逃去了哪里,天姥山怀疑他躲回来了,所以派人过来堵着。” 龙山散人问:“诸位,卫鸿卿有没有回来,谁知道?我和戴散人都去鬼梦崖看了,没见他回来的迹象。” 黄叶仙摇头:“应该没有吧,犯了那么大的事,怎么还会往家躲?等着天姥山来捉拿么?” 蒋飞虎摇头:“没听说。” 张石花道:“卫鸿卿以前和零陵客交好,回头我去问问零陵客。” 龙山散人道:“小楼,你和他关系最好,你说说,他可能躲在哪儿?左峡主、小谭和他也很好,近几月都不在山上,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刘小楼沉吟道:“躲在哪里,其实不重要,就算他回山躲避,难道我们还能把他交出来?” 众人都点头称是,龙山散人道:“当然不能交出去,只是如今须得考虑清楚,咱们是让山中同道们下山暂避,还是说放任不管?” 蒋飞虎当即道:“以蒋某之意,没必要躲避,乌龙山如今是个什么形势,正道宗门皆知,不信他天姥山的人敢上山,巴东那边可不会坐视的。” 戴升高沉吟道:“如果天姥山只派几个内门弟子上山呢?” 张石花道:“来就来,既然是奔着卫小子来的,咱们怕什么?” 黄叶仙哼了一声,道:“张石花伱真不仗义!小卫是咱们乌龙山的人,你就眼睁睁看着人家上门来拿人?咱们乌龙山的人谁不犯事?你自己犯过多少能数得清么?将来人家上门指名道姓拿你张石花,我们也不管,就看着他们拿人,是不是?” 这话说在蒋飞虎心坎里了,当即大赞:“我早就说过,咱们乌龙山道友要抱团才好,黄仙说得好,当然,石花兄弟也不是袖手的意思。” 张石花连忙道:“对,我的意思是没必要躲,卫小子又不在山上,不怕他天姥山的人来搜。” 黄叶仙问:“万一在呢?他没回鬼梦崖,就指定没回山?比如躲在小楼的乾竹岭上了,也让天姥山来搜?” 刘小楼连忙否认:“可没在我乾竹岭上啊。” 张石花道:“我们都不知道,天姥山的人来了能搜着么?” 黄叶仙道:“那要是天姥山的人打着搜拿小卫的旗号,抓的却是别人呢?比如你张石花,犯了那么多” 张石花被怼得有点挂不住,忿忿道:“行了行了,那就下山,大伙都走” 龙散人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黄仙的意思,不是让大家都走,是不想撤了,是不是黄仙?” 黄叶仙道:“说实话,濯水战后的这一年,我过得很舒服,不用时时刻刻防备着正道宗门进剿,我希望这次咱们也能阻止天姥山的人进山搜拿小卫,我希望咱们乌龙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 蒋飞虎喝彩:“黄仙说到蒋某心坎里去了!” 张石花嘟囔道:“能如此当然最好,我不希望如此吗?” 刘小楼忽道:“咱们能向彰龙派告状,为什么不能向庚桑洞告状?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说天姥山准备染指乌龙山,兄弟们待不下去了,准备撤离乌龙山,让他们看着办。” 一直没有插言的古丈山老大忽然开口了:“我们兄弟不想跟巴东贼打交道。” 古丈山老二、老三都死在巴东贼手上,血仇太大,见了面是真要红眼的。不仅仅是他们,山中许多同道都是如此。 刘小楼道:“有仇的将来寻仇就是了,并不是说要和巴东贼和解,咱们只是告诉他们一声,借他们阻挡天姥山的人上山。” ps:慌了,请道友们暂停上盟,存稿已尽,给表哥一点时间。再有盟主就只能跪求延期加更了,实在没辙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通风报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的主意大伙儿都觉得不错,但也确实如古丈山老大一样,都不愿和巴东贼打交道。 但更多的,是不敢去,接二连三将庚桑洞派上山来的人驱逐的驱逐、杀掉的杀掉,谁敢去向他们通风报信?说不好就会送人头! 一般情况下,大伙儿都不愿意去做某件事的时候,通常会演变成“谁提议谁实施”这么个结果,所以最后的实施者,就成了出主意的刘小楼。 龙山散人关切道:“小楼大可不必进入巴东贼的巢窟,见着巴东贼后拦下来,告知此事便可,此事关系甚大,不信巴东贼敢向上隐瞒。这样,我陪你一道去,在不远处接应你。” 戴升高道:“不必如此,去山北二十里的清江口,那里有座庄子叫龙家堡的,小楼知道么?” 刘小楼点头:“知道。” 戴升高:“那里早被庚桑洞征用了,是庚桑洞一个据点。小楼远远射一支箭进去,附上简单两句话的条子,庚桑洞自己就会去查的,天姥山动静不小,那边派人一查就知道了。” 刘小楼笑道:“二位前辈不必为我担心,传个消息出去而已,晚辈有分寸。” 戴升高消息灵通,既然知道了那里是庚桑洞设置的一個据点,事情就好办了,刘小楼原本的计划和龙山散人提议相同,当即决定改行戴升高之法,射一箭过去就是。 当夜,刘小楼趁着月色下山,赶往北边的清江口,到了地头之后,折向正西,远远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龙家堡。 围着庄子转了一圈,决定把箭射在正门上。他寻了根树枝,大略削剪成短箭的形制,将提前写好的纸条绑在箭上,就准备打在门楣上方的“龙家堡”这块匾额上。 到时候一支短箭钉在匾额上,多么的显眼,多么的来劲,一想到庚桑洞的人明早开门时的惊讶,刘小楼的嘴角就不由微微上扬! 离着三十丈远,觉着位置合适,真元灌注于树枝,使了个甩箭的手法,短箭直奔匾额而去! “嗖——” 短箭飞出一半时,就微微有些下坠,看样子是钉不上匾额了,应该是钉在大门上。刘小楼没练过甩手箭,出了点小偏差,不太完美,略感遗憾。 短箭转眼飞到门前,这大门却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迈步走出个人来,一箭正中发髻! 刘小楼压根儿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心里顿时一突,若是把人给射死了,这是上门报信还是上门结仇来了? 匆忙之间看了几眼,发现那人发髻被射得披散下来,短箭兀自插在发髻中,看着凶险,实则没有伤到人。 还好还好,刘小楼松了口气,掉头就跑——虽然没有伤着人,但这一箭显然是很不礼貌的。 对方反应极快,直接冲着短箭射来的方向就追了过来,刘小楼逃出去三、四里地后,发现被对方追上来了不少距离,表明追上来的巴东贼修为比自己要高上一些。 又跑了二里多地,眼见是逃不出去了,刘小楼镇定心神,干脆转头向后,迎着追来的巴东贼站定——感觉追来之人就算修为比自己高,也高不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炼气八层的样子,不行就打一场好了。那么多场生死战下来,他对只比自己高出一层的敌人,并无畏惧之心。 巴东贼追了上来,见刘小楼严阵以待,也连忙停下脚步,甩了甩遮挡在眼前散乱的发髻,向刘小楼喝道:“哪里来的咦?” 刘小楼也看清了巴东贼的样貌,“咦”了一声。 四目相对,互相眨了眨眼睛,刘小楼愕然:“怎么是大命道友?” 眼前之人,正是营救苏十三郎时,巴东一方的修士张大命。刘小楼曾听刘道然专门解说过,此君并非庚桑洞修士,而是南姑山修士,被庚桑洞强征了去的,不意竟在今日相会。 张大命也同样惊愕:“是你射我?” 刘小楼赶忙拱手道歉:“误会啊大命道友,我本是来传递箭书的,准备射在门上,谁知就是那么巧,刚射出去,大命道友便开了门,当真好险!不信大命道友把箭摘下来,书信还绑在上面呢。” 张大命问:“什么摘下来?” 刘小楼指了指:“插在发髻里了” 张大命连忙伸手,果然摸着箭杆,摘下来一看,的确绑着张条子。 看完条子,张大命就明白了,不由啼笑皆非:“真是” 刘小楼也笑:“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不过也正因如此,说明在下与大命兄有缘,真个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许久不见道然兄了,却不知他近来可好?” 张大命四下张望,招手道:“此地不便,到那边说。” 两人来到一处山坳下,张大命道:“我也许久没见道然了,也不知他近况如何……真是没想到啊,兄弟你居然是乌龙山的。” 刘小楼哈哈一笑:“惭愧。” 张大命道:“去年一战,庚桑洞获胜,把战线推到你们乌龙山来了,地盘大了,庚桑洞那头人手就很紧张,比不得彰龙派这边离得近,不免两头都要顾及,所以接着征募我们一帮老弟兄,我见他酬劳给得还算丰厚,便接了下来,反正大战也停了,没以前那般凶险,挣两年灵石再说,哈哈。这不是被派到龙家堡了么?” 又寒暄几句,他接着问:“刘兄弟你报的这个消息,确定吗?” 刘小楼叹道:“我们乌龙山同道们,夹在中间,实在是艰难啊,前一阵子伱们也派人上山,彰龙派也派人上山,派来派去,搞得山上一团乱麻,也不知怎么商议的,听说都不让派人上山了,我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天姥山又冒出来了,借口抓一个凶犯,要进山搜捕。大命兄或许不知,我们乌龙山的同道们,多多少少手上都不太干净,此例一开,将来随时随地都能上山,只要随便指认一人,说他犯了事便好了,是不是?到时候山中可就没有宁日了。” 张大命笑问:“所以就想起来告诉我们了?让我们出头?” 刘小楼叹道:“说实话,我们乌龙山同道们和庚桑洞是有仇的,仇还不小,这个主意也是迫于无奈,弟兄们也都想好了,如果庚桑洞无法阻拦天姥山的人上山,以后大伙儿就唯天姥山是从了,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条路了。” 张大命道:“我不是庚桑洞的人,帮着做事挣点灵石而已,你们……” 刘小楼等他下文,等了片刻没等到,见他面上似笑非笑,于是苦着脸道:“大命兄,夹在两边中间,我们日子得有多苦?实在是……” 张大命却也没有强求:“那这样好了,我的辛苦费,你们乌龙山先欠着,有了再给?” 刘小楼点头道:“只要事情办妥,灵石的事,我给你想着。” 两人约定,次日午后,再于此地相会,到时候给刘小楼一个确定的答复。于是刘小楼次日如约再至,这回在张大命身边却又多了一位。 刘小楼很是警觉,不敢轻易过去,远远打听:“大命道友,你身边那位是谁?” 张大命道:“过来吧,没事,是庚桑洞专门来见你的辛执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外的世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刘小楼不敢过去,那辛执事两手摊开:“这位小兄弟,我没有恶意,就是来了解详情的,你若实在不放心,就在那边说话就行。” 刘小楼想了想,张大命应该不至于坑自己,否则自己把他私放战俘一事抖出来,他也没好果子吃,于是走了过来,向他拱手:“见过辛执事。” 庚桑洞这位辛执事对刘小楼的态度很是温和,也没有那种大宗门颐指气使的姿态,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语气里带着几分鼓励。 听完刘小楼的讲述后,当场表示将第一时间报知宗门涂长老,庚桑洞会尽快查明此事,如无意外,将立刻向天姥山亮明态度,要求他们不许上山。 他语气铿锵有力的亮明态度:“乌龙山为界山,这是双方约定好了的事,天姥山卢掌门也是立约人之一,既然有所约定,就必须遵守约定,无论任何情形、任何理由,都不能违背。这一点,还请小兄弟告知山中诸位同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庚桑洞,我们巴东修士,包括平都八阵门在内,都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 刘小楼不禁深深折服,躬身道:“多谢辛执事!” 辛执事掏出一个小褡裢,递过来:“对了,这是庚桑洞对小兄弟冒着危险下山报信的赏赐,这条消息很重要,所以涂长老不吝重赏!” “啊……”刘小楼有些意外,下意识接了过来:“这……不太好吧……” 辛执事笑道:“对于乌龙山里如小兄弟这般心向巴东的道友,我庚桑洞一向不吝重赏,也请小兄弟转告山中诸位道友,今后有什么消息,尽可报来。” 忽然间被贴上了“心向巴东”这个标签,刘小楼心里感到很是不安,暗道你怕是不知道乌朱子怎么死的,哦,对了,那厮本名是叫乌红巾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念头刚刚转到乌红巾身上,辛执事就打听起来:“小兄弟,我有位朋友,名乌朱子,半年前上了乌龙山,结果被彰龙派的人误会了,惨遭毒手,真是死得不明不白。碍于约定,辛某不好上山打探其中详情,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小兄弟可知此事?” 刘小楼沉吟道:“此事在下倒是略知一二。” 辛执事眉头一挑:“哦?还请告知。” 刘小楼道:“这个乌朱子上山之后,太过张扬,撺掇着胡蠹老道要建宗立派,说什么让乌龙山同道们令行禁止。可辛执事您想,乌龙山是什么地方?在乌龙山修行的道友都是什么人?谁愿意找個爹在头上供着呢?所有人都反对嘛……” 辛执事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他的确是孟浪了一些……” 刘小楼续道:“这个乌朱子还挺强硬,非要逼着大伙儿答应,甚至不惜拔剑威吓。您说我们乌龙山混的,都是凶悍惯了的,谁怕这个?” 辛执事点头:“也是……所以斗起来了?” 刘小楼道:“他露陷了,暴露了自己修的是毒功。辛执事想来也知,乌龙山同道们在濯水打得很惨烈,死了几十位同道,大多和您这边带点血仇,一见他修的是毒功,就都以为是您这边派上山的,当即便有人去向彰龙山告发。再后来……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辛执事歪着头也不知琢磨什么,片刻之后点头道:“多谢小兄弟了,以后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大命,只要有用,必有赏赐。” 刘小楼嘿嘿道:“那就多谢了。” 辛执事冲张大命点了点头,当即离去。等他走后,张大命冲刘小楼道:“小兄弟,你这不是挣到了?咱们昨天说过的……” 刘小楼连道惭愧,打开褡裢一看,里面居然有五块灵石、二百两银子,如此重的赏赐,真心让人肝疼。 肝疼的是要跟张大命分肉。 张大命显然知道数目,直接开口索要:“灵石我三块,你两块,银子各分一半,公道吧?” 刘小楼苦笑:“应当的。” 张大命瞟了他一眼:“也别觉着心疼,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实话说,我这人最是公道,让他们庚桑洞掏灵石,是我提议的,否则你一块也拿不着!” 这么一说,刘小楼就感觉心里的疙瘩减轻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两块灵石和一百两银子,这是一笔意外收获,所以刘小楼再次向张大命致谢,目送他离开,自己也返回乌龙山。 经过就不必提了,把结果告知了龙山散人、戴升高,这两位很是欢喜,对东边天姥山的动向,查探得更频繁了。 对于乌龙山同道们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拒绝名门大宗搜山那么一件事了,更重要的是,这将是头一次把规矩明确下来,不管任何时候,名门大宗都不能上山。 过了两天,戴升高就从山下回来了,喜滋滋召集众人宣布,天姥山的人撤了。事情早就传开了,山上同道们都很关心,这回呼啦啦来了几十个,都聚集在戴升高的风雨岭,听他讲述详情,听完之后各自雀跃不已。 “都撤了?” “几乎都撤了,只留了几个外门的执事。” “那就是还在盯着咯?” “那是自然,死的人我也打听清楚了,是卢掌门的堂侄孙,一个叫卢中秋的内门执事,所以这件事天姥山还会查下去,但不会上山了。” “那往东边的路还能走吗?会不会被拦下来?” “最好从西边下山,当然,有着急的事还是可以从东边下山的,只要能闯过去就可以,东边那么广阔,凭几个人顶多就是守在要道上,不走要道不就好了么?其实我以为,被拦下来也没关系,伱又不是卫鸿卿,顶多是被问到见没见过卫鸿卿之类,那几个执事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吧?还真敢见一个乌龙山的就抓一个么?他们也怕咱们彻底倒向巴东吧!” “此言有理!” “不上山进剿真好,又可以安心修行了。” “是啊,一年没有宗门上山进剿了,我都几乎忘了这是乌龙山了,哈哈!” 龙山散人压了压手:“诸位,咱们都得念一念小楼的情,是他冒死下山,往庚桑洞传信。” 众人都哄笑着向刘小楼道谢,有的说,回头摆酒设宴,请刘小楼过去赴宴;有的说,下回做买卖的时候一定给刘小楼发帖,请他务必赏光;还有的说,这份情记下了,将来若有难处,只需知会一声,必定赴汤蹈火云云。 宴席暂时是没有的,买卖也不知要等到何时,赴汤蹈火之类的说辞,刘小楼自己就说过很多回,所以都没当真,嬉笑怒骂间作鸟兽散。 当晚,刘小楼趁着夜色返回鬼梦崖下的潭底溶洞,向卫鸿卿告知此事。 卫鸿卿思索多时,道:“我得走!” 刘小楼奇道:“大敌已退,天姥山不再上山,卫兄踏踏实实养伤便是了,这个时候下山做甚?” 卫鸿卿道:“我了解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天姥山不能大举搜山,或许她会自己上山。她找准时机,自己一个人上来,谁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一时间谁能阻止?筑基中期啊,山上无人是她对手。” 刘小楼道:“可这里极为隐蔽” 卫鸿卿摇头苦笑:“这几天我一直拼命回想,到底有没有把这处秘洞告诉过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五年的同床共枕,不知跟她说过多少话,我无法确定啊!” 刘小楼沉吟道:“山中秘窟还有很多” 卫鸿卿摇头:“小楼,我回来半个月了,我想过了,我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迟早还是得下山的,就算这次躲过了,只要我在山上,她就能一直盯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修行不能止步于此,我得拼命去闯,山外的世界,才是我的世界,我属于外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容颜不可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夜色深沉,从黄泥岗往下张望,酉水潺潺流淌,在月光下泛出一片片白花花的粼光。这里是乌龙山的西界偏北,下山后就是庚桑洞的地盘了,之前刘小楼去过的龙家堡,就在西南方向十里外。 “离开以后,卫兄想去哪儿?”刘小楼问。 身边的卫鸿卿仔细打量着酉水,苦笑道:“我准备往西边走。” “卫兄准备去巴蜀?” “是,我想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我的机会。” “卫兄,你不会去投庚桑洞吧?别回过头来,你就成了咱乌龙山弟兄们的对手……” “放心吧,他们修的是毒蛊,我去投他们做甚?而且我卫鸿卿是无论如何不会做乌龙山弟兄们敌人的,乌龙山再不好,也是我的家。” “那就好。” “小楼” “卫兄有话就说。” “小楼,我只想说,容颜不可恃啊。” “啊?” “你我并称乌龙山双秀……” “哈哈,同道们开玩笑的嘛。” “无论是不是玩笑,男子立足于世,修为才是根本!” “放心吧卫兄,弟从不倚仗自己的相貌,相反,还很痛恨。你是不知道,总有人说我长得像青玉宗的景昭,侧脸像,烦都要烦死了。” “是吗?景昭我还真没见过。” “好了不说了,此向西去,卫兄一路走好!” “珍重!” 双手紧握,四目相对,各自郑重点头。 松手之际,两人忽然一起矮下身子,重新趴倒在岗上。 就见岗下忽然亮起一片光华,莫名其妙的斗法忽然爆发。激斗的是三人,一对二,那两人显然不是敌手,被一个人追着狠斗。 斥骂声随即隐隐传了上来: “湘西的妖女!竟敢跑到咱巴东的地盘撒野!哎……” “越界了!鬼鬼祟祟……” “干你祖宗……” “……三舅快走……” “你先走!是个筑基中期……我先顶着……” “三舅伱带花了么?” “没……叫人……” “来人呐……湘西妖女……” 刘小楼和卫鸿卿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刘小楼愕然道:“张大命!” 卫鸿卿怔怔道:“是她……她果然没有罢休……” 忽问:“这两个巴东贼可靠?” 刘小楼道:“暂时可靠……” 心念电转间,起身就向下扑,同时招呼刘小楼:“好机会!” 刘小楼也跟了上来,心里虚得不行:“卫兄,你确定?” 两個巴东贼,其中一个看上去是筑基初期,再加上卫鸿卿和刘小楼,这个阵容虽强,但如果挑战一名筑基中期,依旧会死得很难看。 但卫鸿卿还是扑了过去,狞笑:“她修为上有个老毛病,可以试试……” 两人从黄泥岗直扑下来,话没说完,却再次同时卧倒,又倒退着爬了回去。 远方有数人响应,已经闻讯赶来。 下方的激斗忽然分出一个结果,张大命闷哼一声,向后连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倒,那个“三舅”护在它身前,也同时后退,法器守护得更加森严。 从双方偶然撞破行踪后开始激斗,到张大命受伤,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三舅”拼死抵挡,张大命恐怕就不只受伤那么简单了。 这个“三舅”还真有些本事,斗法之能相当出色。 筑基初期和筑基中期之间的差别是相当明显的,经常有炼气九层乃至八层挑战十层的,但筑基初期硬扛筑基中期的却不多,这个张大命口中的三舅,真是个人物! 他的拼死抵抗赢得了时间,庚桑洞援手得以赶到,卢燕氏见状不再恋战,当即转身就走,张大命咳嗽着喊:“妖女别走!” 话声中,一点金光自黑暗中遁来,照着卢燕氏后背打去,卢燕氏飞出个法器,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舞动如轮,想要挡住金光,却被金光诡异的从某个角度绕过去,在她背上一点! 卢燕氏当即吐血,却也赶在金光主人抵达前遁入乌龙山。 此刻的刘小楼和卫鸿卿,则不敢声张,向着黄泥岗的北侧绕行,从大茅坡下来,伏在了酉水边,然后互道一声珍重,刘小楼目送卫鸿卿潜过酉水,在对面上岸,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刘小楼松了口气,却没有即刻返回,而是在原地等了一天,就是担心撞见逃入乌龙山的卢燕氏,卢燕氏看样子受了重伤,却也不是他能面对的。 一天过后,刘小楼才慢悠悠回山,一路走的都是山中大道,知名的山头,尽量不走偏僻小道,一路走,一路回想打在卢燕氏背上那点金光,也不知是庚桑洞哪位高人,这一击,想来会让那个女人躺上一段日子吧? 再回想昨夜,思之而不觉发寒,这个女人还真就等在了他和卫鸿卿下山的地方,如果不是被张大命和他三舅偶然撞破,自己和卫鸿卿此刻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她怎么就算那么准呢? 不管怎么说,终于把卫鸿卿送走了,此行顺利的话,他将进入巴蜀,在那片山川雄奇的大地上立足,也不知能否觅得机缘? 接下来的三个月,刘小楼足不出户,就在乾竹岭上闭关修行,不问外事。 有一次,戴升高来找他,打算给他发一道英雄帖,也被他婉拒了。这次的英雄帖是王老大发出的,要劫一批金庭派准备发往平都八阵门的货,东西不知道价值几何,但刘小楼一打听,就不太感兴趣了。 按说王老大已经有好几年没发英雄帖了,应该去凑个份子的,但这次的生意准备召集上百人,乌龙山这边分到十张帖子,刘小楼心里一盘算,那么多人前往,平均摊到每个人头上,恐怕也没几块灵石。 道理很简单,金庭派是大派,如果要送的货物太过珍贵,比如超过五百灵石,必有高手坐镇,而王老大敢下英雄帖,就表明押送的人手修为既没那么高、人数也不会太多。 他眼下还没到缺灵石的时候,为几块灵石下山冒险,并不值当,不如安安稳稳提升修为的好。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修行,他终于把极泉穴和青灵穴打通了,极泉穴耗去四块半灵石,青灵穴耗去三块多一点,将近八块灵石转化的真元积存于两处新开辟的真元池中,让他的真元更雄浑了几分。 话说修为到了炼气七层,他转化灵石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平均下来,吸纳一块灵石,只需要十二天了。 到了五月中旬的时候,乌龙山逐渐热了起来,这天,刘小楼正在冲击手少阴经第三穴——少海,许久未见的白云剑客云傲上山了。 “小楼贤弟,你们乌龙山可着实有点热,又闷又热!瞧我这一身汗……”云傲摇着柄折扇,不停叹气。 刘小楼笑道:“今年有点闷,雨蓄了好几次,就是下不起来。云兄没有佩戴清凉玉佩么?” 云傲亮了亮腰间的玉佩:“这不是?但好像没什么用,还费了我五块灵石。” 刘小楼从屋中取来一个葫芦,倒了两碗蜜水:“来来来,云兄有口福了,这是我乾竹岭新产的灵蜜水,尝尝如何?” 云傲饮了一口便赞道:“好蜜水!和委羽翔鹤门金环蜜调出来的蜜水倒是很相似,灵劲也足。” 刘小楼当即询价:“纯蜜的话,一两能卖多少?” 云傲反问:“小楼想售卖吗?你开个价。” 刘小楼琢磨着问:“一两纯蜜,一块灵石?” 云傲笑了:“这样吧,小楼你怕是不太了解行情,我给你个友情价,一斤纯蜜一块灵石,有多少我要多少。” 刘小楼略有些失望,道:“一斤才一块灵石吗?” 云傲道:“我估摸着,你这个就是金环蜜吧?委羽山坊市就有售卖的,一斤一块灵石,放心吧小楼,我不会坑你的,而且我也不是专程来买蜜的,你自己考虑就是了,卖不卖都由你,我是来请小楼修缮阵盘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道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乾竹岭上自养的金环蜂目前已经拥有十五只成蜂了,这个春天共收蜜半斤,如果夏末再收一次,那么全年下来也就是一斤。 按照云傲的说法,一年一块灵石。 这让刘小楼有些沮丧,不过随即又释然了,金环蜜他吃过,自然知道其中蕴含的灵力有多少,一斤金环蜜所含灵力是要远远少于一块灵石的,或许只有三成到四成,能够卖到一块灵石,既是因为蜜的香甜,也因为它适合幼童的吸收。 大户人家的孩子,自出生下来就泡在蜂蜜里,每天喝的是灵蜜水、灵米粥,吃的是灵鱼灵肉,等到可以修行的时候,体内已经吸收了不知多少灵力,修行起步远比一般散修高得多,出天才的几率也远远比普通人家高得多。 事实也是如此,高门世家之中,修行者比比皆是,炼气初期、中期一抓一把,只有到了炼气后期,需要很多修行上的感悟积累时,修行进度才会慢下来。 所以刘小楼打消了今年贩卖金环蜜的念头,准备先自家慢慢吃着,真要拿出来贩卖,至少也是金环蜂养到上百只以后的事了,应该是在三五年之后。 “好吧,那就算了,是我不太懂行情。对了,云兄刚才说到阵盘……” 云傲忙取出阵盘递过来:“小楼你看看,现在感觉观赏的时候,没有以前那么活灵活现了,更没有了那种身临其境之感,几乎失去了效用。” 其实画面还是那些画面,但因为迷离香筋消耗完毕,少了催化物,看起来自然也就没了趣味,起不到作用,这一点刘小楼心知肚明。 将阵盘收了,刘小楼道:“修缮起来大约需要三日,便委屈云兄在我这破院之中歇息……对了,熊老哥、雷鸣道长他们还好么?” 云傲道:“要说起来,这件阵盘就属雷鸣道兄用得多,那么多人轮着用,他至少占了三成,他自家也不好意思,这回的五块灵石,他便掏了两块。” 刘小楼也笑了:“当时我就上过他的当,别人都是按次来,他是包月,给我亏大发了,哈哈。他一再说是为了双修之法,谁不是为了双修呢?” 云傲叹道:“他还真是为了双修,月前已然圆满,等待筑基了。” 刘小楼眨了眨眼,不由失笑:“还真是吗?哈哈……那我就等着他的好消息了。筑基丹怎么解决的?我记得他那道观是依附浔溪王家的吧?” 云傲道:“是。王家已经向蔡掌门禀告此事,宗门里也在筹措灵材,准备为他开炉炼丹。” 刘小楼好奇问:“咱们丹霞派的筑基丹怎么样?比得过天姥山吗?” 云傲道:“天姥山是丹宗,咱们当然比不过,但也有特色,咱们的筑基丹对修行雷法的人颇多益处,雷鸣道兄主修的正是雷法,所以服用咱们丹霞派的筑基丹也不会差。” 刘小楼又问:“那云兄主修的是剑道,是不是要向剑道宗门求取筑基丹?” 云傲道:“我家白云剑法,是云中之雷,将来筑基后,剑光的底子还是雷光,还是服用咱们自己的筑基丹合适,当然,求取剑道宗门的筑基丹也可,但哪里是轻易能求到的呢?” 一聊起筑基丹,几乎所有炼气修士都会亢奋起来,毕竟成为筑基修士才算真正踏入修行门槛,而踏入修行门槛,又是何其艰难,君不见乌龙山上百同道,就没有一个筑基?就算在高门世家,十个、二十個炼气士也才能出得一个筑基。 因此,服用筑基丹几乎是绝大多数炼气士心中唯一的筑基方式。 但炼制筑基丹又是很艰难的事,几乎每家宗门都是最顶尖的几名长老甚至掌门亲自出手,耗时上月之久才能炼成一枚,所需灵材也极为珍稀,坊间传闻价值数百灵石,但往往有价无市。 刘小楼又问起,有没有哪家坊市拍卖过筑基丹,云傲则表示从没听说过。 就着这个话题谈论许久,一直到月上中天,吃了一顿乌龙山野味,这才结束。 其间,大白和小黑一直蹲在旁边等待着,结果既没有斗法,也没有演阵,两个畜生觉得无趣,懒洋洋走了。 云傲歇宿于刘小楼的屋子里,刘小楼则住进旁边的另一间茅屋,用了一夜时间,将一段寸许长的迷离香筋炼入阵盘。 接下来的两天,他在屋中继续修行,冲击少海穴,几乎足不出户,云傲都为他如此勤奋炼制阵盘而感到不好意思,心下暗叹刘小楼这五块灵石挣得很不容易,同时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安逸以至于太过懈怠了呢? 于是,在刘小楼的带动下,云傲也不游山玩水了,婉拒了黄叶仙的酒宴邀约,专心致志在乾竹岭上修行。 如此三日,刘小楼将阵盘取出,让云傲进去试演,云傲极富经验,进去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自行退出,喜道:“果然修复了!” 五块灵石入账,刘小楼很是满意,还是阵法来灵石快啊! 云傲肩负不举公子们的重托,准备抓紧时间返回,当晚,乾竹岭上第二次摆酒为他饯行。席间,云傲问起山下的情形:“之前上山时,曾见有人在山下田间地头出没,还不止一、两个,似乎是天姥山的人,是有什么变故吗?” 刘小楼回答:“就是天姥山的人,他们还不死心,一直守着。”于是将卢中秋之死,卢氏大举围山,又被巴东一方阻止的情形,拣能说的说了。 云傲道:“事关卢掌门堂孙之仇,天姥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刘小楼叹道:“所以我数月以来不敢轻易下山,就是防他们泄愤。” 云傲沉吟道:“别的都好说,几大宗门共议,又有平都八阵门和青玉宗作保,天姥山应该不至于乱来,但那个卢元浪是个孟浪的,修为又高,须防他发难。” 刘小楼想了想道:“不会吧,都过去三个月了,要发难早发难了。” 云傲道:“那可不一定,卢元浪上次在咱们洞天里约战景昭记得吧?输了!” 刘小楼点头:“对。” 云傲道:“小道消息,那一战让他念念不忘,似乎心境上有所突破,然后就闭关了。我从白云山庄出发时,听说咱们丹霞派又接了第二次试剑大会,就是卢元浪主动提出的,还是他、屈玄、孙真六挑战景昭,日期尚未确定,所以……” 刘小楼懂了:“所以云兄的意思是,他出关了?闭关那么久吗?” 云傲道:“闭关四年,对于金丹来说,算不得久吧。” 刘小楼心里忽然突了一下:“这个家伙很浪吗?” 云傲道:“我没和他打过交道,也巴不上去,毕竟是天姥山下一辈的天才嘛,所以说不好,但听说他行事很激进。所以小楼还是要留点神,说不定试剑大会之后,就会来乌龙山找你们的麻烦。当然,也许是我多心了,毕竟卫鸿卿不在乌龙山是吧?” 刘小楼点头,思索道:“云兄,你说天姥山会不会杀一个回马枪?” 云傲道:“这也是有可能的,等你们懈怠的时候,突然杀回来,说不定能真能抓到人。” 刘小楼喃喃道:“可乌龙山是几大宗门定下了规矩,不能随意乱闯的啊……” 云傲道:“那就要看他们在定规矩的时候,有没有定下惩处的办法,否则,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下不为例罢了。” 第二百三十章 乌龙山之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酒罢已是凌晨,刘小楼本想留云傲天明再走,但云傲怕热,想着夜里行路凉快,于是两人拱手话别。 刘小楼道:“云兄此去千里,再来时怕已入冬了吧。” 云傲道:“无妨,总是要来的,每年出来两回,权当游历了,哈哈!总之小楼这几天还是要早做预备,不行就下山躲上几月。” 刘小楼感激道:“多谢云兄提醒,弟就不送下山去了。” 云傲道:“留步,留步……” 正说话间,屋檐下的风铃忽然摇动起来,发出急促的响声:“叮咚——叮咚——” 刚响了两声,刘小楼和云傲便感一阵狂风卷到,飞沙走石间裹着一条身影,大袖摆动,飘飘然如仙神,眨眼间便上得岭来,其速之快,当真是闻所未闻。 此人面相依稀有几分熟悉,如果没有之前的谈论,也许刘小楼和云傲还要想一想,但眼下…… 正是卢元浪! 事情往往便是如此,莫名谈论到某人时,就预示着某人会在近期内出现,只是都没有想到,这个“近期”会是那么的近! 刘小楼转身就逃,向着竹林中飞窜,云傲却站在原地没动,一点逃跑的意识都没有,口中还道:“了……” 刚说了半个字,就被卢元浪点倒,都没看清卢元浪是怎么出手的。 逃入竹林中的刘小楼也没能跑多远,后脑勺挨了一下,顿时晕厥过去。却是卢元浪踢了一根他们刚刚啃完的鸡骨过来,正中风池穴。 卢元浪手指轻弹,几间茅屋顿时被狂风卷塌,风沙中,他一手提着刘小楼,一手提着云傲,直接下岭,很快又出现在鬼梦崖上,扔在崖顶那间石洞前。 他也没看着,再次下了鬼梦崖,也不走寻常山路,就是直来直去,卷着狂风直接飘下山崖。 刘小楼在一缕晨光中苏醒,只觉后脑生疼,身子无法动弹,斜躺在地上。放眼打量,身边是云傲,正背对着自己,侧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右边还躺着几个,认出是古丈山老大、张石花、胡蠹老道…… 他又看见了半個石洞口和半棵老松,发现自己是在鬼梦崖上,随即立刻想起了昨夜如同鬼魅而至的卢元浪。 真是跟云傲说的一模一样,这厮行事太孟浪了,竟然不顾几大宗门立下的规矩,直接就闯上来了,甚至都不等第二次试剑大会结束! 刘小楼上乌龙山十六年了,还从没有过如此经历,之前每每预感到大宗将要进剿,同道们都提前下山,又或者某位高人闯山寻仇时,也不会像卢元浪这般殃及旁人,抓了那么多人,还真是头一回。 说到底,大意了啊! 真把几家宗门定的所谓“规矩”当成了护身符,以为乌龙山从此高枕无忧了,以至于大伙儿对危险的感知明显迟钝了。 话说金丹就是金丹,毫无抗手之力,这才是真正的修行啊! 过不多时,又听见两声“嘭”“嘭”,又有人被扔在身后,只是经脉被封,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不知是哪两个同道。 唯一确知的是,肯定不是卫鸿卿。 耳边响起乱七八糟的动静,也不知卢元浪走来走去做什么,猜了片刻,忽觉自己后领子被提了起来,紧接着被抛飞出丈许,结结实实摔落,骨头架子都快被震散了。 这回终于正过身子,背靠着坐在崖壁下,脑袋也能转动了,只是依旧说不出话来。 乌龙山同道们被抓来了五、六十个,有的和自己坐在一排,有的靠在树下,有的靠在石头边,被卢元浪摆了个三面环绕的阵仗,他自己站在中央。 卢元浪环视一圈,冷冷道:“我是天姥山内门行三的卢元浪,今日上山,为的是什么,想必你们都清楚。我天姥山内门执事,我的堂兄卢中秋,堂堂卢氏子弟,死在姓卫的手上,这个姓卫的,就是你们乌龙山的贼匪!你们这帮贼匪,以为躲在乌龙山,就无人敢管,就还可以胡作非为?今日三爷上山,就是要告诉你们,只要犯了事,哪怕躲在天涯海角,哪怕托庇于龙潭虎穴,也逃不出三爷的手心!” 顿了顿,道:“三爷我没时间跟你们瞎耗,还要做很多事情,既然没时间,就只能用最快的方法问话,三爷我只说一句,回答让三爷满意的,可以活,不满意的,只能死,自己想好了!” 说着,走到阵列的左手边,将一位乌龙山修士抓了出来,抓他的时候,也顺便将他穴位解开一半,问:“你叫什么?” 那人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野……野翻……” 卢元浪显然并不是真心想知道他的名字,没等他报完名字便问:“卫鸿卿在哪?在不在山上?他还有两个同伙,是谁?” “我……我不知,委实不知道……” 卢元浪深吸了口气,身子转了半圈,向被他擒来的所有乌龙山修士摇了摇头,忽然一记手刀划了上去,鲜血喷溅,淋在他额头上、身上。 刘小楼眼睛一闭,心下一阵哀伤:小野…… 卢元浪放开尸体,任尸体栽倒,双手从上往下摸去脸上的鲜血,道:“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于是又将旁边一人提了出来,同样解开上身穴位,这回连名字都没问:“伱来说!” 那人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不……不要杀我……我不认识卫鸿卿,我新来的……新来的……” 的确是新来的,刘小楼都不认识他,他的回答同样令卢元浪不满意,于是卢元浪身上又溅了一飙新血。 被提出来的第三个人刘小楼隐约有点印象,好像叫作周歪,当年和刘小楼一样都是炼气三层,如今刘小楼已经修到第七层,他却依然是第三层。 “卫鸿卿没有回乌龙山,卢三爷饶命,小人没有半句虚言啊……”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回乌龙山?” “小人没见着啊……” “那就是没用!” 第三具尸体仆地,接着是第四位,这回被提出来的是张石花。 “我叫张石花,卢三公子,您这么擅闯乌龙山,擅杀山中同道,就不考虑后果么?彰龙派、青玉宗、洞阳派能容你如此胡闹?到时候咱们湘西和巴东再起大战,后果你能承受得住?” 卢元浪仰面朝天,想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张石花……你本名是叫张士华,是么?” 张石花脸色一变:“三公子认错人了。什么士什么华,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卢元浪道:“你修的是花岩小沩功,我不会认错,又换了个如此相似的名字,真正愚蠢到了家!我听说小沩山花季林长老的千金,十六年前是被你杀的,没想到你叛逃师门,居然藏在乌龙山那么久,天网恢恢啊……今日我便替小沩山清理门户,为花长老报仇了!” 张石花叫道:“姓卢的,我们在濯水和巴东贼生死力战的时候,你在哪?” 卢元浪不听他叫嚷,指尖一划,张石花人头飞起,被卢元浪伸手一抄,送入他不知放在何处的储物法器之中。 眨眼间连杀四人,看得所有乌龙山同道头皮发麻,但大伙儿经脉被制,连话都说不出来,人人心中一片冰凉。 别说经脉被制,就算好好的,谁有实力和金丹大高手对抗? 接着是第五个、第六个,卢元浪杀到后面,脸上已露癫狂之色,很快,他就来到蒋飞虎跟前。 “问题我就不重复了,你自己说。”卢元浪瞪着蒋飞虎。 蒋飞虎道:“我有两句话。第一句,我是蒋飞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乌龙山飞虎洞的蒋飞虎!第二句……”他干咳了一声。 卢元浪脸现不耐:“第二句?” “第二句你听好了……”蒋飞虎一口浓痰啐了过去:“卢元浪,我操你祖宗!”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能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蒋飞虎的怒骂,自然招来了卢元浪的死手,作为天姥山内门弟子中天赋最高者,他还从没被人如此当面骂过,哪怕是过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临死时要么心存侥幸没有痛骂,要么压根儿就来不及骂出口。 虽然只骂了一句,在他三十年的修行生涯中,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骂出口的结果,自然是人头高高飞起。 从蒋飞虎开始,卢元浪下手越来越快,只要回答的人稍有不对,立刻处死,坚决不给痛骂的机会。 就算在乌龙山,如蒋飞虎这般不惧生死的也不多,但卫鸿卿的去向,真就没人知道,于是不免有人信口开河,有说去岭南的,有说去吴越的,有说去北边的,也有说去巴蜀的。 但卢元浪没那么容易糊弄,察言观色,几句问话出口,立刻就能判明是真是假,他含恨而来,竟然一个活口不留,又是连杀数人。 刘小楼悲愤之余,也是万分感动,已经杀了十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人将他作为与卫鸿卿并称的“乌龙山双秀”之一供出来,当然,之后会如何,就说不好了,但至少现在,乌龙山道友们表现,当真可歌可泣。 卢元浪杀完第十人,终于轮到云傲了,他解开云傲的穴位,将他提出来时,云傲都怕得要死,忙不迭的高声叫唤:“我是白云山庄云傲!丹霞派的人!我是丹霞派的人,我不是乌龙山的!” 卢元浪怔了怔,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你说你是丹霞派的?怎么证明?” 云傲道:“我家在神雾山南,距此千里!我……我是花家女婿,你们天姥山旁支花家!我家娘子闺名花符苏,是花家大房嫡次女,我岳丈是花梦梅,舅兄在天姥山内门为执事,是花符莘!” 能说出这层关系,八成不会有假了,云傲又道:“在下家传白云剑法,请借剑一用!” 昨夜被擒来时,他的白云剑落在乾竹岭上了,急需演示一番,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云家人。 卢元浪伸手一招,自刚杀的几具尸体中摄来一柄长剑,抛给云傲,云傲真元灌注剑上,剑尖立生三尺剑芒,剑芒中有雷电闪现。 这剑是柄下品法器,演示时雷电常常中断,但丹霞派的风雷之意,已经展现无遗,的确是名门大宗的风范。 再看云傲一身穿扮,以及腰上戴着的清凉玉佩,卢云浪终于信了,哪个贼匪会奢侈到佩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有这东西,早就拿去坊市换灵石了。 此刻,卢元浪心中微微有些庆幸,若刚才不问明白就下手,此刻恐怕要和丹霞派结仇了,过上几日就要去丹霞洞天试剑,把人家子弟误杀了算怎么回事?。 “你家也算得高门了,怎么会在这贼窟里?”卢元浪庆幸之余,也很是不悦。 “在下是寻访神雾山苏家姑爷的……”云傲指了指后边的刘小楼。 卢元浪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说着点开刘小楼的穴道:“你不在苏家做姑爷,好端端回乌龙山做什么贼匪?莫不是贼性难改?” 刘小楼起身时一個踉跄,差点再次摔倒,趁着翻身坐起的时机,将内衬里的乾坤袋又往亵裤里塞了塞,心里是真怕了,心道来历不明的储物法器是真不能随便带在身上啊,此刻就怕卢元浪搜身,却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木着脸回答:“被苏家休了……”下意识伸手入怀,取出一页黄纸,飞到卢元浪面前。 卢元浪接过一看,冷笑:“原来如此。”将休书抛还,问道:“卫鸿卿的去向,你知不知道?” 刘小楼摇头道:“卫鸿卿离开乌龙山多年,从未听说他回来过,我也是去年被休后才回来的……乌龙山的人,但凡有一分希望出人头地,哪个愿意回来呢?三公子也看见了,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所有人都不怕死吗?我们都怕,怕得要命,可是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卢元浪不再如之前那般胡乱杀人,而是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终于壮着胆子道:“乌龙山的人,的确谈不上是什么好人,但都是为了能够修行啊。三公子若是因为他们做了恶事而下手惩处,在下无话可说,但若是为了逼问卫鸿卿的下落,还请三思!” 卢元浪皱着眉头扫视一圈,忽道:“看在伱曾为苏家姑爷的份上,我不杀你,回你的山头去吧,卢三行事,还轮不到你说嘴!” 言罢,顺手一摄,又将一人摄到身边,却是年轻的李不三。 这少年汗水潸潸,满眼都是恐惧,奈何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颤抖。 刘小楼大惊,这少年于他有半徒之义,曾经督导指点过一年,可不能被这么胡乱杀了,当即高呼:“三公子留他一条性命!他才十六岁,刚入二层,什么都不懂啊!” 卢元浪点开李不三的穴位,盯着他冷冰冰道:“杀了又如何?既是生于贼窟,杀了就没错,现在或许冤了你,将来却可少一个为祸世间的贼匪!你将来会是贼匪么?” 李不三浑身有如筛糠,牙关嘚嘚嘚嘚不停颤抖,显然怕到了极点,应对卢元浪这个问题时,也不知是在摇头还是在点头。 卢元浪缓缓道:“也罢,我就当你是摇头,既然不作贼匪,就要好好说话,不得撒谎。你说,卫鸿卿去哪了?” 李不三几乎是以哭腔在回答:“我……不知道……” 卢元浪追问:“那你告诉我,谁最有可能知道?” 李不三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我真……真不……知道……” 卢元浪脸色一冷,手掌抬起:“不怕死?” 他老师龙山散人被制了经脉,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喉咙里“嗬嗬”的叫喊着,却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只能眼睁睁看着,顿时老泪纵横。 刘小楼再次阻止,挡在李不三身前,躬下身子:“三公子,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卢元浪皱眉道:“让开!” 刘小楼再次躬身,弯得更低了,他是真的慌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三公子!” 卢元浪也不废话,袖袍一摆,刘小楼便遭重击,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出去数丈远,胸口处一阵憋闷,怎么也爬不起来,却也顾不得了,躺在地上大叫:“云兄,拦住他!孩子不能杀!不能杀啊!云兄,他是我带去将军观里的,你见过两次的……” 云傲硬着头皮挡了过去:“三公子,放过他吧。” 卢元浪怒喝:“谁放过我两个兄弟?我堂弟中秋死了,姓卫的干的!还有我二弟,亲二弟,也是他干的!就在山上好端端待了五年,瞒了我五年!这个狗贼……” 云傲无法回答,刘小楼则躺在地上大叫:“那也不能乱杀孩子!” 卢元浪哼道:“十六岁了,孩子?三爷十六岁时,已经杀贼了!让开!” 正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传上鬼梦涯来:“在长辈眼中,孩子就是孩子!” 话音刚落,一条黑影飘然而上,来到卢元浪身后,卢元浪不敢将后背亮给不知来历的敌人,下意识就斜着退开三步,面向来人,问道:“尊驾何人?” 上山之人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身形清瘦,自颧骨以下,一处处骨节凸显,犹如干枯的老树,看着很是别扭。 他嘿嘿一笑,道:“你就是卢元浪?都说是天姥山下一辈的翘楚,也不知比起彰龙派的屈玄如何?啊,老夫涂君异,听说乌龙山有变故发生,就上来看看,果然……你家掌门没告诉过你,乌龙山是界山,不能瞎闯的么?” 卢元浪点了点头:“原来是涂长老,失敬,晚辈闭关刚出,却不知什么界山,只知报仇血恨,还请涂长老莫要阻拦。” 第二百三十二章 焦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涂君异是庚桑洞长老,修为金丹圆满境,濯水大战后,被调派至乌龙山西边的梅沟坐镇,严防彰龙派向西渗透,他也是庚桑洞在乌龙山一带的主事者。 乌龙山发生那么大的事,卢元浪以一己之力将此间搅得天翻地覆,他于今晨便得了消息,也来不及汇聚巴东修士,亲自上山,于此刻赶到。 听卢元浪的意思,竟是还要动手,涂君异不由笑了:“卢贤侄,你犯了那么大规矩,闹出那么大动静,不知悔改不说,反要一意孤行,真当老夫不存在么?” 卢元浪道:“涂长老愿意看热闹也好,愿意在这里游山玩水也罢,皆与晚辈无干,却不知晚辈犯了哪条规矩?” 涂君异惊讶道:“卢贤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作不知?乌龙山早被各宗定位界山,不得轻易上山,若是偶尔几个炼气士上山办些宗门中的差事也就罢了,你这么大举张扬,将山中修士一并拿住,还杀了那么多人,你自以为没犯规矩?” 他是老资历的金丹,修为远高于卢元浪,见是他出头阻止,卢元浪便知道拷问不下去了,其实人也杀够了,拷问得也差不多了,眼下要面对的,是怎么脱身。说什么要报仇血恨,让涂君异不要阻拦,不过是以进为退罢了。 “界山?”卢元浪满脸疑惑。 “哈,这是在戏耍老夫么?”涂君异气乐了。 卢元浪道:“晚辈闭关多年,实不知什么界山,还请涂长老解惑。” 正说时,又是数道光芒落在鬼梦崖上,一道是彰龙派白长老,一道是洞阳派内门弟子娄真五,还有一道是平都八阵门内门弟子简绍,全是金丹修为。 原本应该与庚桑洞针尖对麦芒的彰龙派白长老,此刻却罕见的和涂君异站在了一头,指责卢元浪时很不客气。 毕竟,虽说乌龙山被划定为界山,在习惯默认下,这里依旧属于彰龙派的势力范围,这些乌龙山的修士虽然为贼为匪,却依旧是彰龙派可以拉拢的人力,被卢元浪这么一闹,不仅和庚桑洞之间可能重起战端,就连这些乌龙山的散修们,说不定也会心存芥蒂了。 涂君异指责完卢元浪,又和简绍一道指责起彰龙派、洞阳派、天姥山,问他们是不是打算撕破协议?就连青玉宗赶到的内门弟子东方玉英,也被一同质问,他们青玉宗能不能作保? 东方玉英虽然年岁最小,修为也不高,但他是青玉宗掌门之子,说话分量很重,丝毫不惧这些金丹,而是板着脸道:“我青玉宗的保证一向是作数的,但事实还未查清,请涂长老和简师兄稍安勿躁,还是等等天姥山的人吧,来了之后问清楚再说,该是卢师兄应担,自然要担起来,不该他担的,也不能强行问罪。” 于是,几位代表各宗坐镇此间的长老、内门弟子便各自散开,或坐或站或慢慢溜达,耐心等候天姥山同样负责此间事务的主事者。 卢元浪也寻了个空地坐下,面无表情,目光望向山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边厢,云傲和李不三已经将刘小楼扶了起来,靠在崖壁上休息,刘小楼取出一枚养心丹给自己服下,默默调理伤情,卢元浪这一下其实也算不得太重,否则刘小楼直接就死了,因此,丹力随真元化开,汇聚于伤患之处后,胸口的烦闷感便渐渐消退了。 见李不三似乎有向他老师龙山散人靠过去的举动,刘小楼当即将他拽住,示意他不要过去。这个时候非常微妙,不宜引起那帮子金丹的关注,让龙山散人继续藏在同道之中好了。 但几十名乌龙山修士都被封了经脉,一动不动,他们三個的举止自然引起了关注。 娄真五当即起身踱了过来,侧着头看了一眼,刘小楼躲不过去,挣扎着起身,拱手道:“见过娄……兄。” 洞阳派和神雾山庄苏家据说颇有渊源,具体什么渊源,刘小楼也不知,但四年前,娄真五、苏真九和韩无望曾经联袂拜访前岳丈苏至,请苏家出面,转圜与青玉宗的关系,当时在神雾山庄瓜庐堂上曾经见过,娄真五还违心的自承其错,提起当年没有招录刘小楼一事,言道“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宴席中,刘小楼跟着苏五娘称娄真五为“娄师兄”,此刻既然被休了,自然不好再提什么“师兄”。 娄真五显然是听说了他被休一事的,笑道:“果然是贤弟,听说你离开了苏家,这是又回乌龙山了?” 刘小楼苦笑:“无处可去,只能回来。” 娄真五当即询问刚才发生的一应详情,刘小楼都如实回答了,至于卫鸿卿的下落,他也很坚定的表示:“不瞒娄兄,在下多年前的确与卫鸿卿交情甚厚,其实不止在下,许多人都如此。但他攀上天姥山后,极少与山中同道往来,其后在下入赘苏家,也很少回山,这种情况下,谁能知道他此时此刻究竟在什么地方?” 又拉着身边的李不三控诉:“这孩子是卫鸿卿离山后才上的山,才炼气二层,从没见过卫鸿卿,更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被姓卢的拉出来要打要杀,当真是人在山中坐,祸从天上来。若不是云兄实在看不下去,挺身而出,此刻已然遭了姓卢的毒手!娄兄,望你主持公道啊……” 又拉着云傲道:“娄兄,这位也是神雾山的人,是白云山庄云家的嫡子,云家和苏家向为世交,连他也险些惨遭毒手,若真是死在乌龙山,我怎么向苏家交代!云兄,这位便是洞阳派诸真中鼎鼎大名的第五真,最是修为高妙、洞晓事机的。” 云傲连忙拜见:“见过娄兄!”他刚才也是吓得不轻,此刻回过神来,又羞又恼,当即又狠狠说了卢元浪的不是。 娄真五好言安抚几句,却没敢表态要主持公道什么的,他心里明晰着呢,哪有那么容易? 彰龙派的白长老也凑了过来,濯水大战之前,刘小楼和青竹无意间在星德山擒住一个庚桑洞的修士,准备谋刺臧千里等彰龙派内门弟子,将此人尸体送交彰龙派时,便是这位白长老亲自接见的,说起来也是缘分。 白长老很是恼怒,也比娄真五更敢于表态,但表态有没有用却难说得很,毕竟眼下的彰龙派实力大减,想要维持目下局面,都需要青玉宗、洞阳派乃至天姥山援手,其中的心态相当微妙。 不久,庚桑洞、平都八阵门、彰龙山、洞阳派、青玉宗等又各自有人上山,围在鬼梦崖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庚桑洞这边上来的人里头又有一个认得刘小楼的,正是接手刘小楼箭书告发的辛执事,见了刘小楼后,也十分热络的过来一趟,既是安抚,也是打听详情。 刘小楼这边忽然间就成了焦点,就连青玉宗的东方玉英也主动过来了,问刘小楼:“伱就是丹霞派苏家那个女婿?我听说过你,怎么后来又离开了?苏家五娘不是随意休夫的人,真离开还是假离开?” 这句话问得多少有些无礼,但考虑到他青玉宗掌门之子的身份,就不能当作无礼,只能当作好奇,于是刘小楼满足他的好奇,把休书递给他过目。 看得东方玉英啧啧称奇:“真是……哎呀……居然还真有这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处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姥山终于来人了,来的是门中长老卢伯期,天姥山是卢氏宗脉的修行之地,卢姓比比皆是,所以才被人称为天姥山卢氏宗门。 卢伯期匆匆赶到后,板着脸狠狠训诫起卢元浪来:“知道你闯下了好大祸事么?乌龙山为界山,此乃六宗掌门共议之约,你怎么就敢随意闯山?” 卢元浪垂首道:“弟子……起初也不知晓。只是闭关刚出,就听说了中秋弟的噩耗,又闻我家二弟当年之死,多半也与卫鸿卿有关,故此找上山来。” 卢伯期瞪眼:“那你找到没有?” 卢元浪低头:“这帮乌龙山的贼匪,嘴硬得很……” 卢伯期斥道:“是你莽撞!什么都不清楚,就跑来闹事,老毛病又犯了!出门时就不问问掌门?就不问问我们这些师叔师伯?再不济,问问几个师兄师弟也行!这么做,置宗门于何地?置掌门师叔于何地?退到一旁!” 训斥完卢元浪,向各家宗门主事者拱手致歉:“我这师侄,修行天赋是有的,行事激进猛浪也是荆湘知名的,奈何性子便是如此,掌门师叔教导了多次、处罚了不知几回,就是改不了……老夫在此向诸位赔罪了。” 顿了顿,叹道:“说起来,其实也有缘故。我天姥山内门执事卢中秋,既是掌门堂孙,也是与元浪一同长大的手足玩伴,四年前元浪与青玉宗景昭斗法失利,便闭关苦修,前几日他刚刚出关便闻此噩耗,不免有些激愤,行事有欠思量,却非故意违约闯山,老朽在此向各家致歉了。诸位还请放心,我天姥山一向尊规重约,定会约束宗门所有弟子,定不使今日之事重现!” 涂君异道:“卢道友,今日之事,贵宗弟子实在太过了,几句赔罪的话就完事了?” 白长老也道:“卢兄,还是处置一番才好,否则谁犯了规矩都道个歉,规矩还成规矩么?” 卢伯期迟疑道:“这,却不知犯了规矩,该如何处置?” 乌龙山为界山,是经历过前后两次共议的结果,但各家宗门都存着小心思,小动作也不断,约定时都没谈过惩处措施,而且这种宗门之间的约定不是宗门内部的约定,只能依靠各宗相互监督,通常是防范于事前,至于真的发生了违约的事情后该如何处置,各宗掌门都很有默契的只字未提——因为没有更好的约束手段,要么如眼前一样不知该怎么办,要么就是大家撕破脸,再战一场。 卢伯期提出这个问题后,涂君异、白长老、娄真五、东方玉英,以及平都八阵门的简绍面面相觑,各自思索沉吟。 终于还是涂长老提议:“诸位,我们到……崖洞里商议。” 于是几人跟随入洞,各家宗门跟上来的弟子执事等等,则在外面等候。 刘小楼安抚好李不三,看了看龙山散人,又见着崖洞前一地尸体,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卫鸿卿没有离开乌龙山,懈怠之余被卢元浪打了这么一個回马枪,说不定还真是很有可能被当场拿下了。一旦他被拿下,自己呢? 不敢想…… 他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去了鸿记酒楼那么多次,那几个掌柜、伙计迟早会想起来吧?自己已经进入了卢元浪视野,将来卢元浪会不会去鸿记酒楼找回头账? 这三个月真是太放松了,真是太把几大宗门所谓的规矩看得过重了! 他问云傲:“云兄,你昨晚曾说,不会太过处置违约者?看来是真的……我乌龙山死了那么多人,各宗之间,却一片和气啊……” 云傲道:“那还能怎么办?不可能怎么办的。小楼,我说一句不中听的,在大宗门眼里,你们乌龙山这帮人,都是野修贼匪,杀了也就杀了,没人会在意。” 不多久,涂长老、白长老、卢长老、简绍、娄真五、东方玉英等人便商议完毕,从洞中出来了。 云傲毕竟是大户子弟,看待问题的理念与这些大宗长老、内门弟子几乎如出一辙,事实与他所料相同,由平都八阵门内门弟子简绍向鬼梦崖上在场的六宗修士——总共约二十余人,宣布共议结果。 卢元浪违背六宗约定,擅闯乌龙山,应予严惩,念其初犯,且不明就里,发回天姥山严加管束,三年不许下山。 天姥山未能约束弟子守约,须向各宗书面致歉,并各赔偿一百灵石,勒令宗门内弟子不得再犯,若有再犯,赔偿加倍。所罚灵石于十日内给付完毕。 各宗回山后,也当宣示本宗上下,以此为戒。 听完共议之约,各宗在场的弟子、执事皆躬身凛遵,一时间,鬼梦崖上气氛为之一肃。 事情解决完毕,卢元浪兀自不服:“长老,三年不许下山,岂非太过?再有七日便是丹霞洞天第二次试剑,若是不许下山,弟子如何参加?” 卢伯期斥责道:“犯下如此大错,还想着试剑?回山后当闭门思过,不可懈怠!”顿了顿,又道:“试剑之事,我已向各宗说之,各宗都说这是盛事,特例许伱参与了之后再回山。” 卢元浪喜道:“那就好!” 卢伯期又道:“庚桑洞、平都八阵门听说之后,也要派人参加,我等也都答允了,各宗相约,报知丹霞派,丹霞派应该不会拒绝……” 卢元浪道:“肯定不会拒绝,说不定他们自家也会派人参与……” “这次查到什么没有?” “看来卫鸿卿是真不在……” “可恨,此等贼子,若是远赴千里之外,就难以再行搜拿了。” “长老,弟子以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长老还记得小沩山花长老之女么?十六年前那桩案子,凶犯弟子找到了,刚才已将其诛戮。” “哦?此事当真?” “人头就在我储物袋中……” 两人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带着天姥山的人下山,平都八阵门和青玉宗也各自告别下山。 娄真五过来看了看刘小楼,见他伤势不重,安慰了两句,道:“乌龙山毕竟不是久居之地,虽说离开了苏家,也莫要自暴自弃,还是另寻出路,常走正道为好。” 又向云傲道:“若是有空,可至洞阳山做客,我让无望好生陪陪你,看一看洞阳山景致。无望是我家韩掌门幼子,天赋甚高,也是炼气八层,刚入的后期,正可与你切磋。” 刘小楼和云傲都点头称是。 洞阳派走后,鬼梦崖上只剩庚桑洞和彰龙派的人,涂长老过去和白长老道别,两边本是大战死敌,没说上两句就相互冷言冷语起来,庚桑洞的辛执事则趁机来到刘小楼身边,低声道:“若有亲朋好友丧命了的,你可酌情抚恤一二。” 说着,给他袖子里塞了一个褡裢。 等庚桑洞的人也走后,白长老踱过来,望着满地尸身,叹了口气,吩咐彰龙派的人给乌龙山修士解封经脉,向众人道:“事情已然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回头我彰龙派就让鹅羊山送一千斤灵米来,给尔等压惊。刘小楼,到时你主持分发……诸位也都看见了,天姥山自承其非,向各宗赔罪,颜面扫地,卢元浪更是幽禁三年不得下山,我彰龙派也算是为诸位出了一口气。各宗也都承诺下不为例,你们好生回去修养。各位一定要谨记,再有外人上山,速速报与我彰龙山知道,报得越早,尔等越是安全!”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发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场小雨淅沥淅沥,不期而至,将鬼梦崖上的鲜血慢慢冲淡,顺着斜坡流淌下去,也将呆滞了许久的乌龙山同道们从茫然中浇醒。 刘小楼抹了抹脸上滑过的一行行雨水,叫道:“散人!龙散人!老胡蠹!黄仙!让大家都帮忙,把蒋兄他们下葬……不三,不三,帮你师父!零陵!你发什么呆?快把他们都收了啊,别让他们淋雨……别让他们淋雨!” 又走到古丈山几兄弟前,道:“几位前辈,把四叔埋了吧。”很不幸,卢元浪杀的第十个人,正是古丈山老四,曾经的古丈山七友,如今只剩四个了。 古丈山老大脸颊颤抖,眉毛胡子上全是雨滴:“埋……埋哪儿?哦,埋老二、老三身边,一起做个伴,做個伴……” 于是刘小楼叫道:“都抬去天坑鼓!” 云傲这时才忽然想起来,四下张望:“你那兄弟呢?叫谭八掌的那个……” 刘小楼万分庆幸:“他和左峡主外出未归。” 云傲也叹道:“好险,好险……对了,小方呢?小方呢?” 刘小楼早就找过方不碍了,却一直没见着他,估摸着是半松坪那边太过隐秘,卢元浪又是半夜闯山,没发现半松坪还有个方不碍也很正常。 “小方应该没事,没在这里。” “还好,还好……” 不仅谭八掌和左高峰外出未归,戴升高带着黄家兄弟等十人接了王老大的英雄令,下山做买卖去了,他们这趟买卖做得有点远,耽搁的时日也长,并且多半是按照惯例寻了个隐秘处暂避风头,同样躲过了这一劫。 此刻留在鬼梦崖上的乌龙山同道还有二十余人,大部分人脑子依旧处于茫然状态中,麻木的听着刘小楼的招呼,扛的扛,提的提,把蒋飞虎、张石花他们的尸身带往天坑鼓。 天坑鼓这里,已经埋了十多位濯水一战中死去的乌龙山道友,多是衣冠冢,冢前立有石碑,供人凭吊,去年带头做这件事的,便是蒋飞虎和张石花。 时隔一年,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也要在这里被掩埋、被立碑了。 刘小楼一言不发,当先挖坑,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挖。云傲主动揽活,招呼黄叶仙:“黄仙,咱们去砍树做棺。” 雨一直下到黄昏时分才停,一天时间,天坑鼓里又多了十块石碑。 刘小楼看着眼前这二十来人,这二十来人也望着他,大伙儿一言不发。良久,刘小楼挥了挥手:“走吧。” 说完,转头就走。 这时候他才发现,跟在身后的不仅是云傲,还多了一个方不碍,也不知方不碍是什么时候来的天坑鼓,自己竟然没有看到他。 回到乾竹岭,看着眼前倒塌的茅屋,刘小楼又是伫立良久。方不碍凑上来,双拳紧握,艰难道:“昨天晚上……是我害怕了,我没敢去鬼梦崖……” 刘小楼笑了笑,按着他的肩膀道:“没去就做对了,去干吗?送死吗?小方,没必要羞愧什么,不怕死并不意味着毫无意义的送死。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将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是不是?” 方不碍努力点头:“我一定会的……一定……” 刘小楼转身对云傲道:“云兄,实在抱歉得很,今日拖累了你,此间事了,云兄赶紧回家吧,省得嫂子在家惦记。” 云傲问:“你怎么打算的?小楼,乌龙山不能待了,伱准备搬到哪里?若是没有合适的地方,不如去我白云山庄,你我兄弟朝夕相处,饮酒论道,岂不美哉?” 刘小楼感激道:“多谢云兄,只是我为苏家所休,若是去了白云山庄,苏家恐生芥蒂。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云兄也放心,阵盘的事,我有时间就会去找你,给你们修缮……” 云傲不满道:“这时候说什么阵盘?没有阵盘就不能活了?我们以前不就没有吗?一样好端端的!” 刘小楼点头:“是我失言……这样吧,若是将来实在无处可去,一定投奔云兄!” 云傲道:“那就说定了。” 将云傲送走,方不碍问:“前辈,我们搬去哪里?” 刘小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让方不碍去竹林中砍了一根毛竹回来,截成了一段段,又从中间劈开,做成一块块两寸长、一寸宽的小木牌。 牌子做好,刘小楼,以蚀刻阵盘之法,在牌子上蚀刻“英雄帖”三个字,又找出笔墨染上墨汁。 蚀刻完毕,再烙印上一点真元,如此一来,旁人就难以伪造了。 刻完两块,刘小楼交给方不碍:“小方,跑一趟龙山和玉女洞,交给龙散人和黄叶仙,如果他们不接帖子,就什么都不必说,如果他们接了帖子,请他们这两天就收拾东西下山,要大张旗鼓的出山,山下不是有各宗常驻于此的巡查么?要让这些巡查都看见。六天后,在武陵山东头南边的第二个山口内相见。” 方不碍有些兴奋,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发抖,刘小楼提醒他:“小方,冷静。” 方不碍点头,紧紧攥着英雄帖下岭了。 刘小楼继续蚀刻英雄帖,刻了一个时辰,方不碍就赶回来了禀告道:“龙前辈和黄前辈都接帖了,龙前辈要两张……还有,黄前辈一直在流泪。” 刘小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交给他五张英雄帖:“给李不三送过去吧……这四张送去古丈山,给老大、老五、老六和老七他们四位前辈下帖。” 方不碍道:“都在一起,一张帖子就足够了。” 刘小楼摇了摇头:“这是规矩,卖命的事,每一个人都要有一张帖子!” 方不碍去完回来禀告:“古丈山四位前辈接帖了,晚辈去的时候,他们在埋家当。还有么?” 刘小楼继续给他英雄帖:“去葫芦口、书道岭、桃李山、马角谷。” 天亮时,方不碍再次回来:“胡蠹道长、苍云天前辈、龙大哥、万里明前辈都接帖了。胡蠹道长在磨刀……” 刘小楼怔了怔,不由笑了,修士哪里用得着磨刀?不过是一种愤怒的宣泄罢了。他继续将蚀刻完毕的英雄帖交给方不碍发送,方不碍一趟一趟的奔波着,刘小楼已经尽量按照同一方向、同一路线安排发送了,依旧累得方不碍气喘吁吁。 “老瘸子、戚老七接帖了,他们都很爽快……” “胡校尉接了,零陵客没在,看那样子,也许是已经搬走了……” “樊正、穆医道人接了,李浮尘没有接,他准备下山……” 英雄帖一直蚀刻到午后,方不碍也一直跑腿到午后,发出去二十二张英雄帖,有二十人接帖,接帖的比例相当高。 没有接帖的两个人,刘小楼也多少知晓他们的秉性,零陵客一向比较圆滑,有事是真躲,李浮尘则是本心就怕麻烦,胆子不大,他们没有接帖,意料之中。 而九成的人都接帖,也许是大伙儿都知道刘小楼想做什么,他们也愿意去做吧。 英雄帖发完,方不碍叹息道:“可惜左峡主和谭前辈都没在,戴前辈也没有回来,否则人手还会更多。” 刘小楼笑了笑:“足够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搬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钻进了自家乾竹岭下的秘洞,整理收拾身上的物件。 主要是储存在乾坤袋中的东西。 所有物件都放在乾坤袋中,包括剩下的四十二块灵石,所有的道书,掌门令牌和各种灵材,也包括涂长老给的抚恤灵石。 褡裢里的抚恤灵石一共二十块,相当于每名死者两块,但除了古丈山老四以外,其余死者是没有亲属的,所以大部分给不出去。实际上涂长老给的所谓抚恤灵石,是交给刘小楼收买人心用的,具体给谁,当然由刘小楼看着办。 刘小楼并不想搞什么抚恤,没有意义,他想把这些灵石留在手中,无论是自己增加修为,还是用来给亲近同道缓解急难,都是一笔不小的助力。 因为接下来,乌龙山的道友们会很艰难,这段困难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好。 但有些事情又必须去做,否则胸中块垒难平! 这是三玄门的秘洞,刘小楼来此闭关过不知多少回,此刻便当成藏宝库了。将打造的架子从乾坤袋里取出,就这么紧靠石壁立好,架子上放着他的全部家当。 看着这些家当,他心中忍不住一阵遐思,如果自己在即将到来的行动中发生不幸,三玄门的传承会在这里等待多久,才能等来发掘者? 会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又或者不知几万年后,当乌龙山天崩地裂,秘洞浮出地面的那一刻,才会被后人见到? 左臂内是玄真索,乾坤袋里是三玄剑、迷离香筋、阵盘、蔽形玉珏,以及两身黑衣、斗笠和黑巾,将乾坤袋在腰上系紧,刘小楼离开了秘洞,回到乾竹岭。 先上绝顶石缝处看了看大白和小黑,嘱咐它们看好乾竹岭,不许欺负金环蜂,也不知它们有没有听懂那么复杂的意思,总之该交代的是交代了,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先就如此吧。 下来之后,方不碍已经等候多时,向他禀告:“都在陆续下山,不仅是接了英雄帖的,更多的是当时躲过鬼梦崖一劫的其他人,听说之后都心灰意冷,觉得乌龙山待不下去了。” 刘小楼点头:“这些年,山上实在是来了太多人了,走了好,如果还能回来,就清静了。我们也走!” 方不碍抄起脚边的背篓,背在身上,跟着刘小楼下山。 这回下山没有去田伯家,顺着大路口向外走,不多时便见到了彰龙派的一名外门执事,出自臧家,也是打过交道的。臧执事看着他们,问:“你们也走了?” 刘小楼回答:“臧执事好……得走了,不走怎么办呢?乌龙山待不下去了,也不敢待了。” 臧执事道:“不是都说好了,各宗约束弟子,不得再犯了规矩么?你们也听见了的。” 刘小楼叹道:“若是再犯,加倍罚灵石……我们当然听见了。但你们罚的是灵石,我等送的是性命啊。” 方不碍气呼呼补了一句:“就算罚灵石,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彰龙派当然不愿这帮山中散修离开,尤其鹅羊山臧家更是如此,但不愿意又能如何,腿长在别人身上,难不成还要把人捆起来?只能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离开,在身后追问:“你们要迁往何处?” 刘小楼回头道:“准备去岭南碰碰运气,臧执事,感谢您多年来的关照,将来有缘再见!” 臧执事看着他们走远,怅然问身边的同伴:“从咱们这边走的,是第八个、九个了吧?” 他身边同伴也在叹气:“这么走下去,乌龙山就空了啊。” 臧执事忽然将身边一块石头踢飞,气道:“再过三个月,鹅羊山的灵米就该收割了!该死的卢元浪,该死的天姥山!” 刘小楼带着方不碍南下,至天黑时折向东北,赶在天亮前进了武陵山。 武陵山多毒蛇猛兽,多异草妖树,能用来作为灵材的却又极少,所以高修不常走,低修不愿走。 见方不碍入山之后有些紧张,刘小楼问:“怕了?” 方不碍回答:“有前辈在,自是不怕。” 刘小楼道:“有时候觉得,和外间比起来,武陵山才是真的安全啊。” 刘小楼横穿武陵山多次,已经熟悉了两条不怎么危险的山道,带着方不碍由此向东,一路横穿,尽管如此,还是遇到了危险。 一次是条巨蟒,颇有灵性,杀了之后,发现只有蛇胆可用,便让方不碍吞服了。 另一次遇到只猛虎,尾鞭直接断树的那种,看起来有几分熟悉,让刘小楼想起了他几年前和左高峰入山时对峙的那只猛虎,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只。 解决方法和那次一样,相互恫吓一番,以猛虎让道而结束。 “终有一天,我要杀了它!”方不碍有些不甘心。 刘小楼道:“不知敌情,就不要莽撞出手,也许当你出手的时候,你会发现,敌人的实力强大到超出想象。” 方不碍道:“但也许我们会错过很好的机会?” 刘小楼点头:“也许会错过,但是机会有很多次,命只有一条,就看伱怎么选择了。” 方不碍道:“该拼的时候,就得拼!” 刘小楼想了想,方不碍说的其实也不为错,真的就是一种选择,选择之前无法预知结果的好坏,只有结果出来,才知道是对是错,所以不再多言。 “前辈不说话了?是我想的不对吗?” “每個人有每个人修行的方式,没有哪条路就是绝对正确,或者绝对错误的。我刚才想起了我的老师,这句话就是他说的,所以他跟我说,有些东西不会告诉我太多,他希望我将来不会成为另一个他。” “三玄先生?” “对。” “晚辈每次去他墓前凭吊的时候,都在想,他是什么样子……”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和前辈一样吧?俊朗……飘逸?” “他年轻的时候,也许吧。” “晚辈很羡慕,我老师说,晚辈长得方头方脑,所以又莽又笨,他一直担心晚辈死得太早,所以总是护着我……濯水时,他护了晚辈最后一次……” “小方……家里还有亲人吗?” “不记得了,晚辈从小就跟在老师身边,没有亲人,老师人缘也不好,我们在排教的时候,总是有人欺负我们。晚辈讨厌排教,很讨厌他们!” “小方,如果愿意,以后我可以做你亲人。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大哥!” 武陵山涧多、崖多、沟壑多,走起来不容易,抵达东头第二个山口时,已是第二天深夜,离约期还有三日,寻了处隐秘的山洞,刘小楼督促方不碍一起修行。 三天的修炼无人搅扰,但郁郁在胸口处的那股意气却难以平息,眼前总是会出现卢元浪肆意杀人的一幕幕场景,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一颗颗飞起的头颅,那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没有一个是闭上的。 若是不将这口郁气宣泄出来,他实在难以修行下去。 反而是方不碍修行十分顺利,三天后他睁开眼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大哥,我打通劳宫了。” 这也意味着,他离破境四层,只差一个中冲穴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目标鸿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约期当天,乌龙山同道们一个个陆续抵达,就在这处山洞中相聚。 最先到来的是龙山散人和李不三,刘小楼看着稚气未脱的李不三,叹了口气:“不三,你还小啊……” 龙山散人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那天在鬼梦崖上就琢磨着,如果我死了,不三怎么办,他没有能力挣到灵石啊,所以这次带他过来见一见英雄大会,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开始。” 李不三望着刘小楼,攥紧了拳头:“老师说了,师叔您头一回接英雄帖,也是炼气二层!” 刘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到方不碍身边,让他帮着弄野味,将打来的猎物剥皮去毛,准备饭食。 不久,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陆续抵达,到得夜里,接了帖子的二十人,一個不缺。 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股气,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视作羔羊,随意宰割,为此宁愿拼上一条命,向世人宣告,乌龙山修士不可轻辱! 烤熟的山猪、山鸡、蟒蛇分发下去,各自默默大嚼,听着刘小楼公布目标。 目标正是鸿记酒楼。 “天门山坊市,本来不是我等能打主意的,天姥山、彰龙派、洞阳派、青玉宗乃至丹霞派、金庭派等等,皆有金丹高修坐镇轮值,去了就是死。但今天却是个好时机,因为明天是第二次试剑大会的正日子。我参加过第一次试剑大会,盛况空前、高修如林,各宗各派上至掌门、长老,下至内门弟子、重要执事,都要进入丹霞洞天参逢盛事,而这第二次尤胜第一次,连庚桑洞、平都八阵门都要参加。卢元浪也同样要参加……” “劫了他个狗娘养的!” “干死他天姥山个姥姥!” “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乌龙山不是好欺负的!” “不出这口恶气,道心不稳,再难进益!” “没错,这几天心里堵得慌……” 刘小楼压了压手势:“但事实无绝对,天门山坊市离天姥山最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留下高手坐镇?我只能说,这次机会很好……” “办大事,岂有万分把稳的?小楼毋需多言,既来之,便干之!” “一条狗命而已,今日就让天姥山看看,狗急了也会咬人!” “若有纰漏,唯有一死!” “小楼放心,我等死了也不会把你说出去!” “就是,各大宗门都认小楼,乌龙山还指望小楼呢,这桩买卖,小楼就不要去了,我们去!” 刘小楼怅然道:“既然发了英雄帖,就不指望隐瞒下去了,便如刚才黄仙所言,心里堵得慌……” 自失一笑,续道:“鸿记酒楼就在坊市东头,第三家,诸位应该知道吧,到时潜到周围埋伏,我先进去探个风,你们听我召唤,一拥而入,打砸抢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有一条,快进快出。” 和以前的英雄大会不同,眼下都是熟悉的同道,因此刘小楼开始分配任务。 龙山散人、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修为最高,负责清理酒楼中的抵抗,刘小楼对鸿记酒楼比较熟悉,知道酒楼中有修行的就是掌柜和两名外门管事,大致炼气六层到三层之间,不值一提,真正担心的反倒是夜深还在饮酒的客人,其中说不准就有高手。 苍云天、万里明、老瘸子、戚老七在外面放风,必要时阻止外人进入,发现不对时呼叫撤离。 胡校尉、龙大、樊正、穆医道人、方不碍、李不三等十人负责搜刮财物,撤离时破坏焚烧。胡校尉是盗墓摸金的高手,对珍宝财货感知敏锐,因此由他带队负责。 分派已定,众人更换了黑衣,带上斗笠,借着夜色出动,向着南边二十多里外的天门山坊市赶去,至丑时末抵达。 此时,坊市中的商铺已经大多歇业了,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过客。鸿记酒楼却依旧有两桌客人还在饮酒,二楼包间还亮着灯火。 刘小楼遛着街边来到鸿记酒楼前,他没有更换黑衣,也没有戴上黑巾,只是戴了个斗笠,压得有些低。似这样的装扮,天门山坊市历来就很常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不愿被人看清,所以跑堂的也不过于招呼,任他上了二楼,进了一处包间,这才进去倒茶。 刚刚进屋,跑堂的就被点倒了,刘小楼将他拖到桌子下面,然后掀帘出门,快速查看各个包间。 大半夜的,鸿记酒楼没有多少客人,二层只有一间,里面有三个客人,在门外偷听了少时,从他们的高谈阔论中判断,应该不是什么高人,于是悄无声息上到三层。 三层也有一处包间亮着灯火,有两位客人对坐饮酒,酒楼掌柜的也在里面,正站着伺候。 这两人正是天姥山的外门执事,刚刚从乌龙山撤下来,于此相聚。 “刚五、六天工夫,山上差不多走空了” “不走还能怎么办?这群贼匪,被三师兄杀怕了,哈哈!” “彰龙派的人倒是很沮丧,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还是要抓紧禀告宗门,须防他们不满,和咱们生事。” “谁让他们藏污纳垢,一直包庇这帮子贼匪?活该!早就该收拾了,说起来,当年青玉宗进剿乌龙山,咱们就不应该帮着他们彰龙派,若是让青玉宗把这帮贼匪杀光、杀怕了,中秋兄怎么会死呢?卫鸿卿且不说了,另外两个同伙是谁,到现在也没个影!” “就是一直没见着卫鸿卿,你说他会不会还藏在山上?” “二位执事,小的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柜的那么客气做甚?宗门里都发话了,卫鸿卿的事,与你无关,不会怪罪于你,谁都知道伱是听命行事罢了。既然邀你同坐,有话便说。” “是是是,那是宗门对小人的关爱,但小人还是想尽些绵薄之力说起卫鸿卿的两个同伴,小人有些猜测,不知对不对。卫贼打理酒楼时,常有几个他山中的贼友来此寻他。” “怎么不早说?都是谁?直娘贼,上点冰来,怎么那么热?” “先让他说完再上冰。” “小人一直惴惴不安,不敢胡言乱语,如今宗门里宽宏大量,不计小人之过,小人思来想去,甚是惶恐,无以为报” “行了,快说。当真热死了,我去开窗” “一个叫刘小楼的,乌龙山出身,其后入赘神雾山苏家,还有两个,一个叫谭八掌的,一个叫左峡主的,皆山中惯匪匪匪”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倒了?” “掌柜的?” “五哥我也中暑了好热” “胡说八道这酒有问题,劲大得很” “五哥,我想嫂子了” “什么?” “嫂子” “你嫂子,她她怎么”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各个头戴斗笠,虽然罩着黑巾,但瞧身形举止,却好似地里的老农一般。他们一人一根扁担,二话不说搂头就打,扁担上带着长长的光芒,抡起来劲风激窜。 一通扁担之后,屋中连同掌柜在内,全成了一团团肉泥。 闯进来的正是古丈山四兄弟,老大招呼一声,四兄弟又匆匆下楼,随即上来两人,在三具尸体上掏摸,将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放入袋子里,又去了别的包间挨个查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收获(恭贺舒迟不言生日快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胡校尉是炼气八层,摸金出身,干的虽然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却更让人记恨,因此而藏身于乌龙山——也只有乌龙山能容得下他。 他在山中多年,一向十分低调,偷偷摸摸做自己的事情,也基本上不接英雄帖,所以刘小楼也很少见他,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有在乌龙山里才不会被人鄙视,才能和人谈笑自若,甚至切磋道法。 一旦离开乌龙山独自讨生活,无法混迹于群雄之中,立刻就要变成过街老鼠,修行会相当苦闷,也因此之故,他对乌龙山的感情是沉在心底的,沉得有多深,平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卢元浪在鬼梦崖上大杀四方的时候,他才知道到底有多深。 所以刘小楼的英雄帖一到,他就接了。 他的专长是盗墓掘宝,哪里有机关、哪里有财货,他往往能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种长期历练之下形成的敏锐感,俗称“嗅觉”,有时候跟狗鼻子一样灵敏。 因此,酒楼二层和三层上杀人的时候,他正带着几个帮手在一层转圈。柜台上只有几十两散碎银子,自是与常理不合,胡校尉不忧反喜,摩拳擦掌的开始指挥大伙儿干活。 “不三、不碍,你们两个敲击地砖,不要太重,一击即回,发现有异样马上告知我” “龙哥,烦劳看看后厨,灶台下有没有地道” “樊道友,提桶水冲一下墙壁,尽量都冲到,尤其是角落” “穆神医,您算了,要不上楼看看他们有没有伤着” “你们两個过来,这个桌台有点古怪,别砸,一起搬开” 众人一起行动,很快就找到了鸿记酒楼的金库,金库很小,也就是一尺见方,入地很深,人下不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如果要挖掘的话,恐会耽搁时间。 但胡校尉有的是办法,他取出自己祖传的法器,一根毫不起眼的三棱短杆,真元灌入,短杆一截一截伸长,一直深入地底,杆头冒出一段绳头,那绳头如龙鳞一般,由一片片不知名的材料组成,可软可硬。 与此同时,杆头绽放光华,探入下方地穴孔道,胡校尉闭目凝神,感应着一切反馈,在他的神识中,下方景象朦胧出现,在三丈深的底部,是一条横向通道,同样十分窄小,拐进去七尺处,有一个小箱子。 鸿记酒楼如何取箱、存箱,自有他家的办法,胡校尉不用去琢磨,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办法就在杆头探出的龙鳞索上。 真元流转间,龙鳞索收紧变硬,横向插入孔洞,触碰到箱子后又变软,在箱子的锁孔处钻了进去,接着变硬,立时将锁孔插紧。 接下来就好办了,龙鳞索向回一收,便将箱子拽出横道,向上一提三棱杆,箱子便提出地面。 东西到手,其他各处也无异样,胡校尉问:“刘掌门呢?” 方不碍道:“在库房。” 一问一答间,刘小楼已经回来了,将库房中的十坛竹叶青一扫而空,都挪进了自家乾坤袋中。 “账本呢?”刘小楼追问一句。 方不碍拍了拍鼓囊囊的包袱:“一共五本,都在这里了!” 与此同时,龙山散人、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都从楼上冲了下来,示意一切办妥。 众人各自分工配合,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刘小楼挥手:“走!” 龙山散人丢下个火折子,火苗在大堂内窜起,众人蜂拥而出,向东狂奔,转眼逃出天门坊市。 逃出二里地后,天门坊市那边见到了红光,鸿记酒楼的火势终于烧了起来,浓烟冲天。耳中也隐隐听到一片喧闹之声。 刘小楼带头向南狂奔,越过杨柳湾后不敢停留,折向东行,狂奔出三十里外,才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暂歇。 众人围着刘小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看去,忽然爆发出一阵欢笑。 笑声中,穆神医四下追问:“有受伤的没有?” 戚老七哈哈笑道:“伤个屁,破事儿没有,倒是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地,老瘸子脚崴了没?” 老瘸子叹道:“真是想不到,破天门山坊市竟是如此容易,以前想都不敢想啊。要不要看看别家坊市?” 樊正道:“小楼不是说了,坐镇的各宗高修都去丹霞洞天了。” 龙山散人瞥了他们一眼,道:“天门山坊市上百年没出过事,等这次消息传开,哪家坊市还能这么抢?” 刘小楼问:“老胡,把东西点一下数,看有多少?” 胡校尉将小箱子放到中间,众人都围上来看他开箱,就见他龙鳞索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啪嗒”一声,箱盖微微弹了一下,然后被三棱短杆撬开。 箱子打开后,没有任何机关,红色的锦布上躺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块金锭,折银两千五百两左右,此外,还有三块玉珏,散发着淡淡的灵力。 玉珏下面压着个小褡裢,倒出来后,众人都是喜不自胜。 五十六块灵石! 这还不是全部,胡校尉又让本队其他人将摸尸、查抄柜上得来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又多了八块灵石、五件法器、二百余两银子。 虽说洗劫鸿记酒楼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但能有如此丰厚的收益,自然更好! 龙山散人捋须道:“小楼,分一下吧。” 小楼想了想,道:“动刀的,龙散人、黄仙、老胡蠹、古丈山四位前辈,一人四块灵石、二百两银子;放风望敌的,苍老哥、万前辈、老瘸子、戚七哥,这次没有接战,一人两块灵石,银子少拿一百两;胡校尉,你们搜索战利品的,也是一人两块灵石、五十两银子。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是,刘小楼又将五件法器取出来,包括三柄飞剑、一杆五金叉、一面铁木盾,都是下品法器,向众人道:“五件法器,现在就发卖,一律两块灵石起步,需要的出价,价高者得,拿出来的灵石分给别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风林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坊市间,下品法器的价格通常是五到二十块灵石之间,两块灵石起拍,还是相当合适的,就算自己不用,将来拿去坊市卖了,也可以赚个差价。所以三柄飞剑卖了九块灵石,五金叉卖了两块灵石,铁木盾卖得最贵,被胡蠹老道收了,这厮居然出了五块灵石。 十六块灵石,剩下没参与竞买的十六人刚好分了,皆大欢喜。 剩下还有八块灵石、三块灵玉和五百两银子没有分出去,刘小楼不必说,别人也不会提,这是他应得的。 做了这一回,每个人心里都舒畅了几分,刘小楼取出一坛竹叶青,让众人分饮,他则退到一旁查阅方不碍带回来的账册。 账册总共五本,分别是今年一月到五月的银钱出入本,花了多少银钱,收了多少银钱和灵石,都一笔一笔记录在册。 刘小楼看不太懂账本,但是总数还是看得见的,银钱不提,灵石总进账是三百二十六块。 箱子里找到的是五十六块,那么这剩下的二百七十块去哪了呢? 选择鸿记酒楼下手,除了杜绝后患、报复天姥山外,还希望通过银钱或者灵石往来的记录,顺藤摸瓜,寻找卢氏下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这就是他让方不碍搜集账本的原因。 让刘小楼失望的是,账本中却没有记载那缺失的二百七十块灵石的去向。 他又将空箱子取到身边,仔细观瞧,忽然感觉箱子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来源于他为乾坤袋量身打造木架的经验——箱子的下半部分略厚。 于是他将箱子底板破开,果然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开一看,不由大喜。 这是一本今年以来卢氏各房、各支脉、各山庄向鸿记酒楼借支灵石的账册,一共记录了十五笔,每笔分别是十块、二十块、三十块不等。因为天姥山各房头、各分枝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所以鸿记酒楼这位掌柜还简单作了标注,让他自己理得清头绪、分得清轻重缓急。 “正月十六,华林堂卢子阳求借灵石,其为卢二长老嫡孙,予借二十块。 正月二十二,宗灵山庄花梦梅求借灵石,其子花符莘居内门执事,掌灵酒酿造,予借三十块。 二月初一,百叶山常三郎求借灵石,其为本宗长房、内门弟子卢五妻弟,予借十块。 二月初七,风林沟卢元济求借灵石,其为内门弟子卢三之弟,为外门执事,掌丹材采买,予借二十块……” 卢三就是卢元浪,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三,故称其为卢三,实则他在二房本支中是这一代子弟的大哥。之前被刘小楼带进星德山坑死的卢二公子,是卢元浪二弟,这位借灵石的卢元济二哥。 而这個卢元济既然是外门执事,顶天了就是个炼气圆满。 迅速看完一遍,他当场询问:“谁知道风林沟在哪?” 龙山散人道:“东北四十里,虎风山和茂林丘之间。” 这一问一答,众人又都围拢过来,就听刘小楼道:“我想趁着天姥山没反应过来,再干一票。这个卢元济是卢元浪的同枝兄弟,修为当在炼气圆满以下。唯一的问题,就是他那风林沟里的庄子,是大是小,有没有人知道?” 如果是卢氏二房的主庄,那就不能打,去了就是送死,如果是卢元济自己的小别邺,那就可以纳入考虑之中。 在场的群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当即就有穆神医告知,说是几年前去过:“那个庄子不大,五年前我路过时进去给人看过病,却不知是卢家二房的庄子,结果病看完了,庄主却混赖我诊金,一条人命啊,连十块灵石都不值吗?十块啊,前前后后我有多要一块吗?草!” 发了一通怨气,穆神医又道:“总之这庄子人不多,像是个别宅,女人孩子不少,可以干!” 刘小楼沉吟道:“咱们就去看看。” 黄叶仙道:“小楼,这庄子若是卢元浪他们兄弟的外宅,破宅是必然的,但我希望诸位道友莫杀妇孺。” 她说的妇孺,指的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妇孺,这也是天下修行中人的规矩,就算乌龙山群雄也是以此行事的,但黄叶仙见众人群情激愤,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这一遍叮嘱得果然有用,古丈山四兄弟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长叹一声,点头答应了。老四在面前被卢元浪杀掉,他们恨不得将卢元浪身边的所有人都杀还回来! 大伙儿星夜启程,在穆神医的带领下赶往风林沟,抵达时,从南侧山头看下去,这个小庄子果然不大。 刘小楼在下着决心,破不破,都在他一句话。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挥了挥手,辛苦半夜奔波,庄子就在眼前,没道理不破! 众人自山头而下,分左右包抄,很快涌到庄前,就在快要攻进去的刹那,忽然便如没头苍蝇一般,围着庄墙四处乱撞。 如此一座小庄,居然有法阵环护,虽然是座级别最低的幻阵,却也表明,庄子必然有好东西。 对于不懂阵法的人来说,困在阵里,便只能硬碰硬的以蛮力攻打。但对于刘小楼来说,却没什么稀奇。 他也连忙闯入阵中,指尖掐算,脚踏斗步。说实话,这座护庄幻阵只比他当年第一版临渊玄石阵强一些,也强得有限,一炷香的工夫,便将幻境破去,众人眼中显现出庄子的绿柳白墙。 不过,幻阵虽然没有阻挡乌龙山群雄,却给了庄子一段预警的时间,五名庄中修士立于高墙之上,环视群雄,其中一人高声喝道:“哪里来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打风林庄,不知这里是天姥山卢氏的山庄吗?” 乌龙山群雄才不跟他们废话,动刀的龙山散人、黄叶仙、胡蠹老道、古丈山四兄弟等上前缠住烂战,胡校尉则招呼他那一组直接冲入庄中。 刘小楼稍看片刻,便发现这五人修为都不低,最高那个炼气圆满,仅次于他的差不多也是炼气十层、九层的模样,剩下三个在五层到七层之间,当下飞出临渊玄石阵,裹住一个六层的,再招呼望风的老瘸子、戚老七等加入混战,立刻便取得了优势。 第二百三十九章 山水有相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风林庄里一片纷乱,刘小楼也已经看明白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庄子,多半就是卢元济的私宅,没有筑基高手坐镇,又或者本来是有筑基的,此刻并没有在庄子里。 修为最高的那个炼气圆满,刘小楼听庄里其他几名修士喊他“元济”或者“卢执事”,应该就是卢元济了,所以古丈山四兄弟各挺扁担,围着他狠斗,这是存心要报仇雪恨了。 你卢元浪杀我兄弟,我也杀你兄弟,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龙山散人对上的是一个炼气十层,年岁很大,卢元济唤他老叔,散人虽然已经圆满境,但和对方相比,斗起来总感觉逊上半筹,这就大宗弟子和普通散修之间的区别,老师、功法、法器都比你强,这個结果就很正常了。 所以刘小楼招呼老瘸子和戚老七帮忙,这才将卢元济的老叔压制下去。 黄叶仙炼气九层,和风林庄一个炼气七层相斗,虽然占了上风,却始终拿之不下,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老胡蠹这边却比较稳了,欺负一个炼气五层的卢氏子弟,没多久便将对方杀得大败亏输,终于转身逃跑。 老胡蠹哈哈大笑,自后追去,追了多时却没追上,回来时有点恼羞成怒道:“这厮不知藏哪里去了!” 唯有刘小楼用阵盘困住的那个卢家修士,大约在炼气六层之间,应对起来就很轻松了,都不用趺坐催动,背负双手,一边掐诀运转阵法,一边注视着各处状况,不多时他撤出阵盘时,此人已经满脸赤红,昏迷不醒,歪倒当场。 老胡蠹呆了呆:“阵法师都是这么斗法的么?” 早有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方不碍上前搜身,搜出两块灵石和一件法器,然后举剑斩落,将这卢家子弟当场杀了。 从卢元浪上乌龙山杀人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乌龙山群雄和天姥山之间不死不休的争斗,一想起卢元浪杀人之后的云淡风轻,想起他和长老卢伯期谈笑着下山的那一幕,所有乌龙山人都感到痛入骨髓。 方不碍来到黄叶仙身边,观战片刻,忽然拔剑,整个人合着剑光就撞了进去,身上顿时冒出多处血痕。他虽然受伤了,却成功打乱了对手的节奏,那卢家修士手忙脚乱间被黄叶仙一支银簪插入咽喉,顿时气绝身亡。 刘小楼腾出手来,已经来到古丈山四兄弟这边,却一直难以插手,刚看出良机想要飞出玄真索,卢元济忽然逃了,拼着肩膀上遭了一扁担,借势直飞龙山散人这边的战团,将他那位陷入苦战中的老叔救出,向着风林沟外逃去。 古丈山四兄弟、龙山散人等在后紧追,打过去的招法却被卢家两件法器尽数挡下,一时间奈何不得。 毕竟是天姥山炼气圆满和炼气十层的高门弟子,虽然败了,架子却依然不倒,正面截杀很难奏效。见他们越逃越远,刘小楼连忙召回古丈山四兄弟和龙山散人。 没时间了,须防天姥山高手来援,只要来上一个筑基,形势就会急转直下。 焦急等候片刻,庄子里冲天火起,胡校尉带着搜查财货的一队人匆匆而出。 见他们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肩上背着一个个包裹,刘小楼当即招呼众人撤离,一口气奔出三十多里,才寻了个僻静处盘点收获。 灵石确实没有找到多少,但炼制灵丹的材料有五大箱子,这些灵材原本是卢元济收来后准备送上山的,结果都便宜了乌龙山群雄。 在场都是走黑货的行家,稍一估算就有了价格,虽然对每种材料的估算各有各的不同,但总价却是差不多的。 胡校尉估算的总价是七十五块灵石,龙山散人和黄叶仙估价八十块灵石,刘小楼自己的估价在七十左右。 李不三乐呵呵的看着这些灵材,很是想不通:“这要是去发卖了,真是一大笔进账啊,他一个小小的庄子,怎么就敢存那么多好东西呢?怎么就不抓紧上交天姥山呢?” 龙山散人教导徒弟:“他们这些庄子,平时慢慢收着灵材,尽量压价,等宗门里需要的时候,一笔就交上去,还能报个好价,落个大实惠。所以这种名门大宗的外宅,别看着不起眼,一旦破庄,往往有很大收获!” 黄叶仙也笑呵呵的在旁指点:“当时一见有幻阵防护,我就知道这回错不了!” 李不三点头:“明白了老师,所以下手的时候,最好选择这种小庄子?” 龙山散人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份实力,头一个,阵法怎么破?二一个,若是有筑基怎么办?” 李不三道:“可是这座小庄子没有筑基。” 龙山散人道:“那是运气好,或者是时机好,若是有筑基,就得拼命了,或者逃,总之牵头的必须立刻决定。” 李不三转头问刘小楼:“师叔,如果有筑基,你会怎么选?” 刘小楼道:“如果你戴前辈、左前辈和谭前辈他们也在,咱们实力够强,我会选择硬拼,但眼下,我会选择让大伙儿逃,分开逃。” “在筑基面前,咱们逃得了么?” “大部分能逃走,却也会有人被抓,甚至死,活着的人跟敌人周旋下去,想办法报仇,这个仇,可以报三年、五年、十年,天天想着报,时不时去咬敌人一块肉,总是能报回来的。” 接下去,就是商量下一步的行止。趁着丹霞洞天试剑大会的召开,打了天姥山一个措手不及,但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天姥山,哪怕丹霞洞天里的长老、内门弟子、重要执事们没有回来,单是留在山上的天姥山人手,就不是乌龙山群豪们能够应对的。 所以,刘小楼的计划是蛰伏。 乌龙山是不能回去的,大伙儿把灵材一分,各自散开,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修行,每个人都给刘小楼留一个地址,等待刘小楼的下一张英雄帖。 这些灵材的分配方式依旧是按照动刀和不动刀来区分的,上百件灵材,动刀的选两件,不动刀的选一件,如此选择四轮,剩下的十多件,照例归刘小楼。 选完灵材,一个个向刘小楼告别:“山水有相逢!” “保重!” “后会有期!” “保重!” “等伱英雄帖!” “保重!” “别让我们等太久,哈哈!” “保重……” 众人从各个方向离开,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百四十章 风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有几处藏匿点,一个是乌巢镇内的小宅子,一处是星德山上的星德观,还有一处是杨柳湾凶宅,但这三处如今都不把稳,想来想去,还是带着方不碍来到了岳阳坊市东北的汨罗江杀虎口,找到了那三棵老松。 下方的崖壁处,有座天然溶洞,非常隐蔽,正是当年伏杀青玉宗内门执事侯胜的地方。 进洞之后,听着外面江水微微冲刷着崖壁的浪涌声,莫名有一种寂静之感,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方不碍打量着溶洞,问:“大哥以前在这里避过难?” 刘小楼笑了笑,道:“待在这里,踏踏实实修行,过上几个月再出去。” 方不碍现在手上灵石不少,很听话的取出来趺坐修行,刘小楼同样如此,继续冲击少海穴。 连续出了两口胸中恶气,念头通达了,这一回冲击少海穴就十分顺利,七天之后,少海穴被真元一冲而过,真元汇入真元穴池,激起涌动的漩涡。 打通少海穴的那一刻,耳中隐隐又响起“咔啦”声,脑海中再次浮现一根玉簪被踩碎的场景。 时隔多年,原本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故地重回,这一幕再次浮上眼前。 什么情况? 刘小楼来到洞口,望着夜色中奔流的江水,百思不得其解。 方不碍在溶洞的内室中依旧闭关潜修,他在努力打通手厥阴经最后一穴,中冲穴,这处穴位是個大穴,没有一、两个月恐怕拿不下来。 刘小楼就着夜色钓了几尾青鱼,架在炭火上烤熟,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着,方不碍中途苏醒时随时可以吃。 用江景把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清洗一空,继续修行,灵石中的灵力转化为真元,冲击着灵道穴。 转眼就是三个半月过去,这天,刘小楼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间,便连续打通了少海、灵道、通里、阴郄,只剩下神门、少府、少冲三穴,要知道,手少阴经九处穴位都是大穴,三个半月打通四处,如此进境,当真神速之极! 神速是神速了,但灵石也被他耗费一空,他不由有些后悔,当初下山时将绝大部分家当都留在乌龙山的秘洞中,那可是足足六十块灵石,要不要回山一趟? 方不碍手上倒是还有几块灵石,但他上个月破境炼气四层之后,并没有消停,还在努力修行,他剩下的几块可怜巴巴的灵石也不够自己用。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岳阳坊市转转,打听打听眼下的消息。 刘小楼在岳阳坊市最重要的消息来源,自然是绿怡院,在对面茶楼的角落里饮了几盏茶,确认晴姐还在,主人并没有变,于是直入后院,摸进了晴姐屋子。 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薄毯,精致的妆台,堆在镜下的各种脂粉盒子,这一切,都让刘小楼瞬间安宁了下来,他往床塌上一靠,不知不觉一阵困意袭来。 就在将睡未睡之间,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晴姐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个老色棍,还打起老娘的主意来了,绿珠你这是哪招来的客人?他懂不懂规矩?行了,我也没那么多气可生的,你去告诉他,愿玩就玩,不想玩了就滚蛋,咱们绿怡院伺候不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老娘真要跟他上阵搏杀,他那身老骨头经得起么?” “是了,别生气,其实也是好事,这不正正说明咱们晴姐的杀伤力么?哎呀,连小女子都忍不住心动了,来,揉揉……” “滚你个小浪蹄子!” 房门打开,晴姐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刘小楼,呆了呆,把门合上,几步过来抓住刘小楼的手:“小王八蛋,姐还以为你把姐忘了!” 刘小楼笑道:“很久没泡热汤了。” 晴姐俯身在他额上一吻:“小冤家,等着!” …… 刘小楼泡在热汤桶里,舒服得呻吟了两声,晴姐帮他梳洗着发髻,一边洗,一边问:“是你们干的么?” 刘小楼问他:“你说的什么事?” 晴姐道:“烧了鸿记酒楼,抢了风林庄,劫杀了内门执事卢元济、外门执事燕星飞,天姥山都炸了锅了,这几个月如临大敌,宗门里所有筑基以上的都派下了山,把各宗门产业、房头、庄子都看护了起来,又派人和各大宗门协商,向各地散修悬赏,凡是伱们乌龙山的,抓到一个给十块灵石!快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刘小楼有些诧异:“卢元济死了?我记得他逃得很敏,没伤着他啊……还有燕星飞是什么人?” 晴姐很是兴奋:“天爷,真是你们干的?小楼,真没看出来啊,是条汉子!小楼,姐跟你说,知道姓卢的在乌龙山乱杀人,姐妹们都气得要死,说是他要敢来绿怡院,肯定给他好看,绝不接他的生意!” 刘小楼笑问:“他会来吗?” 晴姐撇嘴道:“假清高的家伙,他从没来过!” 刘小楼又问:“外边风声怎么样?” 晴姐道:“听说天姥山抓了好几个人,都是以前乌龙山的,我也不是很熟……” 说了一串名字,都没有接英雄帖的,看来大伙儿散去后都藏得很好,没怎么露面。 “有专门说要抓我的吗?” “这倒没有听说……但小楼你别大意,先别回乌龙山,那边风声很紧,天姥山派了好些人在那边盯着,见一个抓一个,先在姐这里藏着,舒舒服服的躲几个月,躲到风头过去了再说。” “就是怕给晴姐你惹事啊,岳阳坊市是青玉宗的地头。” “放心吧小楼,青玉宗上上下下都在看笑话呢,我看他们巴不得天姥山栽个大跟头!就算看着你,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忘了天姥山之前和洞阳派、彰龙派一起,合着伙的跟青玉宗作对么?” “这样的吗?” “小楼,姐这里什么都有,想要什么都给你,包括姐……” “哎?晴姐,你这……把我抱哪去?” “冤家,还能抱哪儿去?” “啊呀……还没擦呢,都是水,床榻都湿了……” “小楼,我不管那么多,快些……姐要入修行……小楼,唔……”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赤城坊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三个多月,并没有让天姥山松懈下来,反而是卢元济和姓燕的外门执事之死,让天姥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醒,想必也是非常的愤怒。 因此,目前还不是再发英雄帖的时候,刘小楼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是不知道追杀卢元济的是谁,是古丈山四兄弟么?很有可能。那个姓燕的外门执事又是谁杀的呢?都有可能。 不管谁做的,刘小楼都为之鼓掌叫好,就是要这么一直干下去,才能让天姥山体会到什么痛! 在绿怡院又待了两天,刘小楼辞别了依依不舍的晴姐,晴姐没有过多挽留,只是红着眼睛给他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念叨着:“有了什么危险,就躲姐这里来,千万要记得啊……” 刘小楼将晴姐准备好的美酒佳肴装入乾坤袋,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了,唠叨……” 戴上斗笠,离开了岳阳坊,回到杀虎口的石洞中。酒菜摆上,给已经三個多月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方不碍打了一顿牙祭,叮嘱道:“天姥山劲头还没懈怠,搜寻比较严,庆幸的是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主谋到底是谁,不过大致猜到了,是咱们乌龙山的人干的,所以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修行,哪里也不要乱跑。” 方不碍问:“大哥要去哪里?” 刘小楼道:“我原本想去岳阳坊市把风林庄的丹材出手,只是天姥山给咱们所有乌龙山的弟兄都开出了悬赏,所以不敢发卖了,附近的坊市看样子也不成,我准备去一趟赤城山坊市。” 方不碍眼睛一亮:“谭前辈和左前辈不就是去了赤城山么?” 刘小楼道:“是啊,但他们早应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真是让人担心。” 方不碍道:“两位前辈都是老乌龙山了,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赤城山……弟想去!弟已经炼气四层了,有些事,能帮上大哥了。” 刘小楼一想,多一个人关键时刻的确不一样,便答应了,于是二人略作收拾,引来江水,把这些天留在洞内的生活痕迹冲干净后,在夜色中出发。 赤城山在吴越之地,已经近海,此去两千里之遥,眼下又没什么急事,于是两人来到洞庭北端,准备买舟东下。 渔人打鱼甚早,满天还是繁星时,便三三两两出船了。 寻了个渔家,二话不说扔过去十两银子,听说一直要去出海口,那渔家还很犹豫,于是刘小楼又是十两银子砸过去,渔家再无二话,欢欢喜喜升帆启程,还吩咐自家婆娘就在船头坐了锅鱼羹,招待金主用餐。 等到日头升起时,湖上已是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望着这蔚为壮观的一幕,刘小楼只觉心怀舒畅,天地似乎也变得广阔起来。 到午时,船便出了洞庭,进入大江之上,江风袭来,舟行甚速。白日行舟,晚间寻一处岸边停靠,第五日时,前方江面陡然辽阔,已至出海口。 舍舟登岸,向南约行二百余里,前方见一峡谷,峡谷对面群山耸翠,云雾缭绕,便是赤城山了,也是赤城派的本山宗门基业。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能随意瞎闯的,两人沿着峡谷西侧向南绕行二十余里,至山南一片谷地,眼前顿时繁华起来。 沿着始丰溪,沿路立着无数店铺、酒肆、茶楼、客栈,竟是一眼望不到头。人流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瞧着不下数千人。 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坊市,确实大、确实热闹,比天门山坊市至少大上五倍不止! 从坊市西头进入,便看到了天府记、灵兽香、岭南烧、中州水席等多家字号,分别是青城剑派、委羽翔鹤门、罗浮派、王屋派等十大宗门开设的酒楼,香飘四溢,勾得人腹中饥肠辘辘。 刘小楼干脆带着方不碍进了天府记,找了个桌子点菜,肥肠、蹄花、血豆腐、五花肉……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爆炒得通红、火辣、香麻,吃得人嘴里、肚子里如同火烧一般,却还依旧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来,只要停嘴不吃,那股子麻辣的味道就会冲上头来,再也压不下去。 天府记是青城派的酒楼,青城山当然也有特产的灵酒,洞天灵乳点上一壶,小酌几杯,倒也有滋有味,不过说实话,从灵力上来讲,略逊于天姥山竹叶青,更不如神雾山丹桂香。 一顿饭吃下来,会了三十两银子,相当奢侈了,大头还是在酒上,就这么一壶洞天灵乳,就花了二十两银子! 奢侈已毕,刘小楼带着方不碍开始逛街,放眼望去,十几家店铺,都是买卖玉石的。玉是灵材中的重要大类,阵盘基本上都是以灵玉为基座炼制的,许多法器,包括斗法的、修行辅助的,也多有玉器,比如云傲佩戴的那块清凉玉珏,在这些店铺中都有售卖,相同款式的,最便宜三块灵石就能拿下来。 刘小楼乾坤袋里堆着六块玉珏,除去三块适合用来炼制阵盘的留着,剩下三块拿出来小试牛刀,和店铺掌柜一通讨价还价,最终以八块灵石成交,成功入手了第一批进账的灵石。 受此鼓舞,两人继续逛下去,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买卖灵材的街道,这样的店铺实在太多,鳞次栉比的开了不下几十家。 难怪一有黑货不好出手,大部分人都会往这里跑,店铺这么多,谁管得过来?竞争如此激烈,哪家店铺管你东西的来历? 而且各家店铺中来来往往的客人,三个里面有两个都是相同的打扮——戴着斗笠,见此情形,刘小楼当真是欢喜无比,于是和方不碍一样,也把斗笠戴上。 逛了许久,也差不多问清了手头这些灵材的价格,正考虑是否出手时,方不碍拉了拉刘小楼的胳膊,目光投向右手边一家店铺,铺子不小,门脸是个五开间,关键是横匾上的店名昭示了这家店铺的主家——天姥山卢记丹房! 刘小楼拉着方不碍闪身进入对面的铺子,目光却在天姥山卢记丹材铺里打转,看来看去,也没见到什么异样,没看到什么熟人,干脆把斗笠往下压了压,步入其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逛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步入天姥山卢记丹房,便有伙计上前招呼:“客人是来看灵丹的么?这边请。” 需要什么灵丹,往往昭示着来客当前的状况,受了什么伤,修行遭遇了什么瓶颈,甚至将来想要做什么,都能由此露出头绪。 如果是来卖丹材的,也同样可以判断客人的来历,去过什么地方,或者刚刚做了什么事。 所以谈生意的时候,都会引入一个单独的密室,不使客人的私密被旁边的闲人所知。 卢记丹房里便有八间密室,刘小楼和方不碍被引入左手第二间,关上门,外面市集的嘈杂声立刻就听不到了,安静得出奇。 伙计递上一本册子,里面林林总总罗列了十二种灵丹,每种灵丹都有功效说明,其中,尤以辅助修行的灵丹为多,足足占了一半,这些就是作为丹宗之一的天姥山常炼的灵丹了。 刘小楼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到筑基丹,便不感兴趣了。他将册子合上,道:“你家收不收丹材?” 那伙计回答:“收!尊客有什么好丹材?” 刘小楼示意方不碍打开背篓的罩布,一件件取了出来,放在桌上。风林庄这一批丹材,他和方不碍分润了共十八件,将整张桌子堆满。 那伙计看了,立刻道:“客人稍待,小的去请管事来谈。” 不多时,有位管事敲门而入,拱手见礼之后,开始一件件查验丹材,查验完毕,问道:“客人想要什么?” 刘小楼道:“灵石。” 那管事的又问:“客人想要多少?” 刘小楼道:“就是不知你们家是否都要?” 那管事点头道:“都要。” 当然都要,这些灵材本就是天姥山炼丹所需,是风林庄照着需求提前置备的,别家丹宗或许还要挑三拣四,但在卢记丹房这里,每件都在他们的需求名录上。 刘小楼直接给了个打包价:“二十块。” 这个价格自然喊高了,但并不是胡乱瞎喊的,卡在真实行价的上方一点,表明刘小楼是懂行情的。 那管事的便也报了個比较公道的价格,毕竟这些灵材是天姥山真心想要的。 一来二去,很快就达成共识,最终以十四块灵石完成交易。 从对方家里抢了东西再卖给对方,这种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遗憾的是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爽一下。 从卢记丹房出来,方不碍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刘小楼瞟了他一眼:“很高兴?” 方不碍道:“当然高兴,这种生意,多来几次才好。” 刘小楼指了指对面一间茶楼,道:“这几天,你就跟茶楼上待着,盯住卢记丹房,好好认人,进出的情况都记下来……也多听听茶楼里其他客人有什么消息。” 方不碍立刻兴奋起来:“明白了大哥!” 刘小楼提醒他:“这可不是莽的时候,只要用心看、用心记就行了,连问都不要多问,殊不知你套别人话的时候,别人说不定也在套你的话。天姥山在这里开店不知多少年了,或许茶楼里的掌柜、伙计都被人家收买了,你这边一露苗头,人家就知道伱想干什么,记住了?” 方不碍眨了眨眼睛:“知道了……” 目送方不碍进去点了茶慢慢品着,刘小楼便离开了这里,继续往下逛。好不容易来一趟赤城山坊市,当然要去看一看售卖阵盘的店铺,了解一下行情,否则能叫阵法师么? 闲逛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售卖阵盘材料的店铺,阵盘材料和炼丹灵材、法器灵材既相同,又不相同,外行看着相同,内行看着就不一样了。 刘小楼现在算是个内行了,从最基础的五金八石看起,一家一家逛下去,看得津津有味,结合着《千极方》中的记载,只觉收获很大。 逛到傍晚时分,才逛了十来家店铺,虽然意犹未尽,还是回到卢记丹房对面的茶楼,将方不碍叫出来吃饭,这回选的是委羽翔鹤门开设的酒楼。 进去坐到桌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小有身家的二人,顿时被打回原形,一边看着菜单,两人一边面面相觑。 酒楼的伙计还在推荐:“这款糖醋鱼,用的是金须龙鲤,我委羽洞天特产,味道很好,且有培厚灵力、加快真元吸纳之效,二位一试便知……” 刘小楼当然知道金须龙鲤的好处,他以前在苏家的时候,酥酥经常给他做,只是没想到在赤城山坊市,会卖那么贵。 一尾三斤重的金须龙鲤,做好了端上来,就是五十两银子! 若是再加上几道别的菜,还没吃饱呢,二百两银子恐怕就没了! 面对方不碍不自信的目光询问,刘小楼干咳了一声:“你怎么了?点菜啊……咦?你的那柄桃木剑呢?” 方不碍:“啊?” 刘小楼怒道:“刚花了十块灵石买的,怎么不见了?还是说落在店里没拿?” 方不碍摸着后脑勺:“糟了大哥,忘拿了……” 刘小楼斥道:“怎么回事?如此丢三落四,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么?” 拉着方不碍起身:“快回去找!” 两人匆忙离桌,背后留下伙计鄙夷的目光:“没钱就没钱呗,哄谁呢?这一套爷见得多了,每个月都有三、五回……” 又换了一家看上去没那么奢侈的酒楼进去,这回再看菜单,顿时就舒服多了,虽说依旧花了五十两银子,吃起来却感觉占了好大便宜似的——至少省了一百两! 吃完后,两人总结经验,还是天府记实惠。 找了家客栈入住,一夜五两银子,还是很贵,但不知不觉间花钱的心理预期已经被抬高了一大层次,不觉得贵了。 转过天来,方不碍继续喝茶盯梢,刘小楼继续去逛阵盘灵材,如此连逛三日,终于把几十家售卖阵盘材料的店铺逛完了。 再抬头时,眼前是一家专门售卖阵盘的店铺——四明山阵法。 看到这副招牌,刘小楼一时间颇感亲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下意识就迈步而入。 店中客人很少,这很正常,一座成品阵盘,价值都是很高的,最少也是几十块灵石起步,复杂的大型护山法阵更是需要面谈,因此,天然就把大多数人挡在了门外。 大堂中只陈列了五件阵盘,每一件都陈放在专门的桌案上,旁边用红线拦住,示意“不可触碰”,五名伙计一人守在一张桌子边,警惕的看着进来的刘小楼,其中一人主动上前,礼貌却又很是坚决的提出要求:“请贵客摘下斗笠,客人不可戴斗笠、面纱进入本店,还望贵客体谅。”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抓了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不许藏头露尾,这就意味着,人家桌上摆着的是货真价实的阵盘了,刘小楼便摘下斗笠,从左手边开始仔细观瞧。 眼前的这件阵盘,旁边是一页阵书,介绍了这件阵盘的功效。阵盘由单玉珏刻印而成,属于个人携带的防身阵法,以守御为主,是单纯的守御法阵。 但四明派添加了一些特色,让阵法的操控更加简单,缺点是无法细致入微,显得笨拙乃至运转时会有迟滞现象,优点是可以分心旁顾,在运转阵法时,还可以操控别的法器。 阵书上说的是可以抵挡炼气圆满境以下至少一个时辰以上。但刘小楼知道,这个结论肯定是在理想状态下才能达成,在实战中意外太多,很难达到这個效果。 这样一件阵盘,刘小楼询价后,伙计报了个八十八块灵石的价格。 刘小楼不置可否,又去看第二件。第二件也是个人携带的随身阵法,却是一座幻阵,从阵书的说明上看,功效比他当初得来的临渊玄石阵早期版要强上不少。 强的地方,一是幻象效果,这一点,从玉珏上勾勒的符印数量上就可推断,确实很多、很细,手法十分高妙;二是具备在幻境中主动攻击对手的能力,阵书上介绍,有刀矛之利。 阵盘售价九十九块灵石。 刘小楼对这件阵盘很感兴趣,他现在也学会了利用两件、三件阵盘组合炼制的方法,达到幻阵中具备攻击能力的效果,但说到底,这种方式炼制出来的阵盘已经是组合阵盘了。 如何在单纯的幻阵中增添攻击手段,使幻阵不再是简单的幻阵,一直是他琢磨的方向,如果能学到手,那么他这件临渊玄石阵的威力,又能有所提升,以阵困敌时,就不再是被动拼耗真元法力,等待敌人闻香迷倒了。 因此,他就这件阵盘的功能提了好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比较深,伙计显然无法回答,于是让他稍等,去楼上请高人下来解答。 刘小楼等了片刻,见后堂出来一位,四目相对,各自都笑了。 刘小楼躬身行礼:“见过刁高师!” 出来的正是四明山内门弟子刁道一,当年被唐诵请来参与金庭山放鹤峰护山大阵炼制的阵法高师。 那几个月里,刘小楼作为唐诵的私人助理,和这位主持一处火穴的高师之间,还是结下了几分交情的,何况中间还有青竹的缘故,所以刁道一对刘小楼也颇多关照,指点过他不少疑难。 刁道一笑道:“我还说是哪位阵法师上门踢馆来了,原来是你,那就不奇怪了。” 刘小楼解释道:“误会了,晚辈是真心求教的。” 刁道一摆了摆手:“知道,你学习阵法的劲头,是有几分青竹的味道,所以我说不奇怪。不过去了别家店铺,可不好这么难为伙计了,哈哈。” 刘小楼有些惭愧:“晚辈冒失了。” 刁道一走到阵盘边,拿起阵盘现场就给刘小楼讲解:“你刚才问的几个问题,实则在《阵秘五符经》中就有,对了,你看的是《五符经》,所以不知,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异的。符印真灵之玄要,在于符印之品第,品第差次分出来后,依照五色定其方面,首要者藏於玄台之中,次者隐於苗山之岫,再次者以南、北走向区分,最后隐於蒙笼之丘。蚀刻完毕,有一步极为重要,须封以金英函匣,印以玄都章文,作三千之会……” 这些术语都是阵法师所用,旁人听起来一头雾水,刘小楼却听得津津有味,听了一盏茶的工夫,大致记了下来,又捡几处没听明白的再问,刁道一都详细解答。 刁道一如此毫不藏私的指点,实在令刘小楼感激涕零:“今日又得高师指点,晚辈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将来若有用得着晚辈之处,还请刁师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刁道一大笑:“还真有一事要你帮忙,哈哈!” 刘小楼不禁愕然,所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是乌龙山同道的切口,正如“某某与我生死之交”一般,当不得真,刘小楼也是习惯说顺了嘴,谁知刁道一还真不客气了? “啊……真有?却不知何事?还请刁师明言。” “走,随我上楼!”刁道一抓着刘小楼的胳膊就往后堂走,到了楼梯处,却不是上的二层,而是往下走。 顺着楼梯拐了好几个弯,下到五、六丈后,才发现这地下一层风风火火热闹个不行,十多个伙计、阵法师忙忙碌碌,一副大炼阵盘的架势。 难怪四明山的阵法铺子设在这里,这下面竟然有一处火穴,也不知四明派是怎么占据了这么个好地段的。 刁道一指了指正在地火穴口中融炼阵盘的一位,道:“这是我师弟高长江,专门从四明山赶来帮忙的……” 又指着边上专心致志蚀刻阵盘的一个老者:“那是坐镇此间的罗师叔。上月接到一桩生意,赶制七座阵法,时间很紧,只剩一个月了,派人回四明山叫人,又都在忙着,只高师弟空得出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两个月忽然多了很多单子……” 刘小楼明白了,这是抓自己帮忙来了。这倒不是什么坏事,任何修行之道都是一样的,修行越勤、经历得越多,领悟才越透,难得有上手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何况刁道一必然不会让自己白干。 “蒙刁师看得起,晚辈就勉力一试。” “好,多谢小楼,眼下我们已经完成了两座,高师弟在炼第三座,罗师叔在蚀刻第四座,我也要马上融炼第四座阵盘,所以请小楼先帮忙蚀刻第五座阵法的阵盘。” “都是单阵盘吗?” “组合阵盘,但要求不高,两件阵盘或三件阵盘为一组。” “那就是个小阵吧?” “对,不是咱们炼过的放鹤峰大阵,所以还算简单,就是护个庄子、护个宅院之类。” “明白了……请刁师把阵书给我。” “没有阵书,只有所护地点的说明,一切都由你来构思设想。”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笔外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说由自己来构思设计,刘小楼有些惶恐:“这,哈哈,恐负所托……” 刁道一鼓励他:“不必惶恐,你有这能耐!给,第五座阵法要护的是座庄子,你看一下。” 刘小楼接过说明,上面倒是很专业的写了所护庄院的大小、方位、风水走势,连几处会影响到阵法布设的关键楼堂、水榭也作了描述,完全可以据此构思设计阵法,不必再去现场查看。 “这个说明很周到。”刘小楼赞道。 刁道一哼了一声:“平都八阵门给的,能不周到么?” 刘小楼有些诧异:“他们自己不做吗?” 刁道一冷笑:“估计是他们做不过来了,只好转给我们,也不知中间扒了几层皮!” 刘小楼更加恍然,这种突如其来的批发生意,又是转的二道手,中间不知道被克扣了多少灵石,做的就是一个急字。难怪刁道一让他放手去做,只要阵法能够运转,就算完成了生意,至于买家是否满意,怎么布设,那是平都八阵门的事,和四明山无关。 既然如此,那就大胆走起! 刘小楼先告辞离开了一会儿,去茶楼那边把情况告知方不碍,让他耐心等待,自己又回到四明山的店铺,投入到阵盘炼制中。 第五件阵盘要守护的是一座山顶上的庄子,四面群山,中间孤峰耸立,有点像星德山的地形。 刘小楼按照说明上的描述划分五行阴阳,定好上下走势,结合风向、干湿情况,构思了一个幻阵和杀阵结合的简单组合阵法。 他设计的是三块玉珏的组合阵盘,但被刁道一直接否决了:“用两块玉珏足矣。” 刘小楼有些迟疑:“效果恐不尽理想。” 刁道一解释:“咱们没有折本给他家做的道理,炼制三块玉珏就亏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于是刘小楼重新进行了简化,去掉了将近四成的功效,开始蚀刻符印。符印的蚀刻,就是阵法蓝本的绘制,相当于定下阵法的基本内容。刁道一说是相信他的能耐,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直到旁观了一次他以天元始终法勾勒符印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如此七天之后,两块玉珏都被他蚀刻完成,刁道一也按照刘小楼的构思完成了真元灵液的配制,耗费了不少灵材,一起交给刁道一的师弟高长江接手。 高长江是炼气圆满境,接过两块玉珏后,起初并不以为意,待真正向符印中灌注真元灵液时,发现符印通道极有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的灵韵,不由赞了句:“好手法!”对自家师兄请来的这位阵法师高看了一眼。 旁边的罗师叔也捻须点头,问:“道一,你这位小友是哪家弟子?” 刁道一回答:“他是神雾山苏家的姑爷,自学阵法,颇有天分,与青竹交好,也曾得唐大师指点过的。前年我入金庭山参与炼制放鹤峰大阵,小楼就是唐大师身边负责调度协调的助手,很有作为。” 罗师叔道:“苏家倒是好命……” 刘小楼连忙解释:“晚辈已经离开神雾山了,嗯……被苏家休了,呵呵……” 罗师叔有些诧异,看了看刁道一,刁道一也是头一次听到这個消息,惊讶道:“因何被休?” 刘小楼道:“晚辈散修出身,和高门世家有些格格不入吧。” 罗师叔道:“甚为可惜……小楼,第六件阵盘你也看一下。” 刘小楼连忙接过说明,仔细阅读起来,冥思苦想的构思符印。这件阵盘要守御的范围比较大,需要将阔达百丈的山谷正面都封住,因此,刘小楼准备以困阵和幻阵相结合,不在里面添加杀阵的设计。 因为阵法覆盖范围比较广,想来想去,都无法用两块玉珏完成,在请示刁道一后,刁道一同意他设计三块玉珏组成的复合阵盘。虽说一切以节省开支为主,但也不能太不像样子,基本的功效是要保证的。 设计、蚀刻完第六件阵盘,又马不停蹄接手了第七件阵盘,在四明派这家店铺的地火穴口处忙碌了一个月,终于完成了全部任务,和几位阵法师一道挨个查验完,修正了几处错漏之后,七件阵盘赶在约期之前,一并交给了前来收货的平都八阵门店铺掌柜。 刁道一给刘小楼发了一份薪酬,共五块灵石,算是相当不错了,要知道,当初炼制放鹤峰大阵时,唐诵给普通阵法师的薪酬也就是十二块灵石,那是三个月,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是四块。 因此,刘小楼十分感激,一再表示,将来刁道一如有需要,他还可以继续赴汤蹈火。 送走了刘小楼,店铺里也终于接到了来自四明山的回信,罗长老抖了抖信件,遗憾道:“查清楚了,苏家休他的理由,是行止不端。” 刁道一愕然,一边看信一边摇头:“接触过两次,这小辈还可以啊,哪里行止不端?咦……这是真的假的?猜测有断袖之癖?这不是胡说?据我所知,当日在放鹤峰时,他还拉着刘道然专程去了趟山下金庭派的坊市,逛青楼去了,怎么可能是断袖之癖?” 高长江道:“就算是断袖,又有何干?他阵法一道上颇有天赋,他只要不打扰旁人就好。” 刁道一解释:“师弟,话不是这么说,无论什么原因,苏家给他的考语很不客气,意味着他和苏家关系不睦,咱们若是收他入门,哪怕是外门,也会引得苏家不喜。虽说咱们四明派阵法大宗,不惧丹霞派,但若为了招录一个弟子而激怒一家大宗,恐怕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 正说着,又有一份急信送到,罗师叔照例先看,看完后彻底无语:“行了道一,彻底不用想了……知道几个月来咱们为何忙碌了么?都是乌龙山闹得,一帮乌龙山贼修公然和天姥山翻脸,打劫卢家各处产业,整个荆湘的高门世家都在下单定制阵盘,就是为了此事。” 刁道一问:“此事与小楼何干?” 罗师叔把信给他:“你自己看吧,这个刘小楼被苏家休了之后,就定居乌龙山,被天姥山视作乌龙山的人了,就算他并未参与此事……天姥山可是给所有乌龙山贼修都下了赏格的,咱们不可能为招录一个弟子同时得罪两家宗门。” 刁道一叹息:“可惜了。” 高长江道:“这个刘小楼,还挺有意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卢贼奸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没日没夜辛苦炼制阵盘一个月,方不碍就尽心尽力在茶楼这边盯了卢记丹房一个月,他做什么事情都一根筋,因此也真让他盯出了些有用的东西。 “咱们把丹材卖了后的第七天,店里的伙计忽然就增加了,还有一个新面孔出现在店里,总是盯着每一個进店的客人打量,弟感觉是个高手,至少在十层或者炼气圆满。” “也就是说,他们怀疑了?” “有可能,毕竟一次卖出十八件灵材,每一件都是他们需要的,和天姥山若是沟通过,应该会让这边加倍留意。” “你没暴露吧?” “没有,弟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喝茶,也换地方,而且当时咱俩进去时都戴着斗笠。” “有没有从天姥山调动人手过来?” “没看出来。” “那就是咱们打草惊蛇还打得太少,惊得不够?” “是。” “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天姥山太安逸了,得让他们知道,不止是在湘西,但凡天底下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是咱们出没的地方,得把他们调动起来,让他们头疼,让他们疲于奔命!” “那……劫了卢记?” “胡说,肯定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是赤城山,活腻味了?他们什么时候运送灵材,找到眉目了么?” “没有……” 这不能怪方不碍办事不力,运送灵材这种事,本身就很难察知,只需一个人带一件储物法器,便可孤身上路,哪怕这个人当着你的面出门,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在运送丹材。 刘小楼转念一想,就算知道了是运送丹材的,恐怕也不敢半路截道,谁知道人家是不是筑基高修呢? “再看三天,还是没有头绪的话,咱们就撤了,离开赤城山。” 接下来的三天,方不碍继续盯卢记前门,刘小楼则不时在卢记后门转悠,好在周围的店铺不少,来来往往的修士很多,可以起到很好的掩饰作用。 到得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刘小楼绕回前门斜对面的一家丹材铺,问方不碍:“如何?” 方不碍将手中一件丹材还给店家,向刘小楼摇头,示意还是没有头绪。 刘小楼果断道:“走吧。” 两人回到大街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尔回头望向卢记丹房的大门,心中大为遗憾。 “回去后继续修行吧,找机会再下手,乌龙山英雄报仇,一报十年,从早到晚,不信折腾不死他们!” “弟明白,弟会努力的……大哥……大哥?” “别转过来……” “啊……” 方不碍不敢回头,一直向前,感觉身边刘小楼的脚步放慢,便也跟着放慢,就这么快走到坊市尽头时,刘小楼忽然低声道:“上来了,前面那个穿灰衣的,发髻上系了英雄巾,看见了么?” “蓝巾还是黄巾?” “黄巾。” “看见了,此人……” “三天前交付阵盘,他在平都八阵门掌柜的身边,刚才他从卢记丹房出来,伙计冲他躬身行礼,他的反应,很淡然。” “大哥,我这个月去了很多店,有些铺子里的伙计冲我行礼,我的反应也很淡定,我也没慌。” “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伙计行礼时很恭敬,不是冲咱们行礼时那种敷衍,他的淡然,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淡然。” “大哥,你刚才就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出那么多门道么?” “……这是一种感觉,你不懂!等你修为到为兄这个层次,就明白了!好吧,什么反应之类的,我也没看得太清,但他如果是平都八阵门的人,为什么出现在卢记丹房?伱知道我在四明派那边炼制阵盘,我怀疑很多阵盘都是天姥山订制的,如果他是天姥山的人,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 “大哥,前面就要出坊市了,怎么办?” “放慢一点……拉远一点……别慌,一路还有很多人。” “要戴斗笠吗?” “有不少戴的,咱们也戴……” “人少了……” “咱俩分开,你往前,我在后,他如果回头,你就走过去,越过他不要管,我还在后面。” “好。” 又走了二里多地,这个灰衣黄巾拐上了向西的道路,行人也逐渐少了下来,刘小楼又落下了十来丈,远远吊在后面。 就这么一直跟出去十多里地,此刻已是深夜了,明月高悬,两旁是黑乎乎的山丘,路上行人极少,方不碍的身影就略显突兀了。 但刘小楼一直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因为他无法判定对方修为高低,就算真要动手,也要寻找合适的机会,比如对方深夜投店,又或者对方找个山洞过夜。 某个时刻,灰衣黄巾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来路,迎向了跟在后面的方不碍。 刘小楼心头一紧,担心的看着方不碍。 方不碍如同刘小楼交代的那样,脚步不变,径直越过灰衣黄巾,头也不回的一直向前,灰衣黄巾就这么看着方不碍从身边过去,目送出十余丈远,又转头迎向刘小楼。 刘小楼走到了他的近前,脚步放缓,向着道路的另一边绕行几步,拉开了和灰衣黄巾之间的距离,明目张胆的和对方对视着,眼中满是警惕。 灰衣黄巾却看不清他斗笠下陷入一片黑暗中的脸,更看不清他眼中的警惕,但面对他故意摆出来的戒备姿态时,却放松了许多,没再搭理他,任他从身边经过。 刘小楼继续保持着戒备姿态,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走着,忽见旁边的土丘后陡然出现几道身影,聚到灰衣黄巾身边,有人盯着自己,有人继续看向来路,翘首等待着什么,还有人正和灰衣黄巾低语。 过了片刻,这几人簇拥着灰衣黄巾向来路返回,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刘小楼顿时一阵汗流浃背。 方不碍还在前面闷头走着,直到刘小楼追到他身后,才下意识回头。 刘小楼低声道:“继续走,别吭声。” 两人就这么走了大半夜,在荒山小道中走出去三十多里地,这才投入旁边的密林之中。 方不碍很是纳闷:“大哥?” 刘小楼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好贼子,卢家这帮人太奸诈了,咱们险些咬了鱼钩!”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黄风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虽说险些被天姥山卢记丹房钓鱼,着实让人吓了一跳,后怕之余想想,其实也是好事,至少表明,乌龙山的余威已经影响到了两千里外的赤城山坊市,震慑效果十分明显。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么折腾上几年,就问你天姥山难受不难受? 此行赤城山坊市,收获不小,兑现和赚取的灵石总计二十七块,刘小楼分了七块给方不碍,自己留下二十块。 既然天姥山处于高度戒备之中,那就再等一段日子,不必急于下一次行动,且手上灵石也充足,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提升几分修为,于是雇了辆大车,慢慢悠悠往回走,每日坐在车中修行,到了地头就打尖吃饭,到了时辰便歇宿过夜。 如此行了一个月,又回到了洞庭湖边,刘小楼将神门穴也打通了,距完成七层的修行只差两穴。 至此,便不能再沿大道前行了。将马车打发回去,两人转走僻静山路,行了一日一夜后,已经抵达桃源群山以南八十里的黄风沟。 这里是胡校尉的藏身之处,处于天姥山势力范围的东南边缘,刘小楼准备以此为临时歇脚点,商议下一步行止。 按照胡校尉留下的地点描述,进入黄风谷后靠着东侧前行,穿过一片野桃林,前方见到断壁残垣。 这不是新出现的断壁残垣,上面爬满了藤蔓、杂草,一大半都陷入了泥土之中,看着就像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一样,望之而岁月悠久,不知是几百几千年前的遗迹了。 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其中,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有人在动手斗法,声响十分沉闷。两人矮下身子,藏身在一堆乱石后,凝神倾听片刻,向着声响传来处探头张望。 就见远处有一座大冢,冢前石碑处立着个修士,看上去是在望风,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四处张望的同时,却又常常将头探向石碑后,不知在看什么。 而斗法的沉闷声响,正是从碑后传出的。 如果没有意外,这处大冢应该就是胡校尉藏身的古墓了,却不想居然被敌人堵住了? 虽然离得远,也没交过手,无法判定望风之人的修为,但从他探头探脑、略显紧张的神态判断,此人修为应该算不上高。 因此,刘小楼和方不碍打了个手势,一左一右慢慢包抄过去,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很快就来到那人近处。 趁着他又一次探头望向墓碑后的绝佳时机,刘小楼玄真索出手,眨眼就绑在了那人身上,还待打出阵盘,将他困入阵中时,却发现根本用不着了。 此人已经被玄真索捆得结结实实,当场摔倒。 随着修为的突飞猛进,刘小楼打通的穴位越来越多,玄真索直接拿人的几率也越来越高,此人修为明显不如刘小楼,所有打通的穴位都被玄真索封住了! 方不碍没见刘小楼用过玄真索,抢过去要封此人经脉,却发现已是多余,顿时被这根绳索震住了,回头看向刘小楼,刘小楼也赶了过来。 墓碑后是一处地道,沉闷的斗法声正是从地道中传出来的,刘小楼将玄真索捆着的人提到身边,快速道:“给你解开穴位,不能乱叫,否则死,明白?” 那人眨了眨眼睛,于是刘小楼解开他穴道,问:“你们是哪里的?” 那人穴道解通,将闷气咳出后,却反过来威胁:“天姥山办事,你们吃了狗胆吗?也是你们敢管的……”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是乌龙山的?” 刘小楼接着问:“下面有伱们几個人?”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大叫:“有敌……” 却再也叫不下去了,被玄真索勒得死死的,满脸涨红,舌头都被勒了出来。 “真有不怕死的……”刘小楼很生气,后果就是方不碍拔剑给此人抹了脖子。 杀了这个嘴硬的,方不碍人剑合一,化作一团剑光就想往地道下撞进去,被刘小楼及时拽住。 刘小楼趴下身子又听了少时,发现地道中斗法声依旧激烈,下面的人显然没有听清楚刚才那一嗓子,于是收了玄真索,悄然而下,一步一步摸了进去。 下了两丈有余,转过一道弯,拐角那边便是战场了,斗得极为剧烈,甚至听见一声“打你个黑灯瞎火”! 谭八掌回来了?他怎么又在这里? 偏头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是个墓室,这墓室又分内外两间,三条身影正在攻打内墓室,谭八掌的声音一直在内墓室里回荡。 正适合迷离香筋出手! 一截香筋探出,在刘小楼真元法力催动下漫进了墓室中。 迷离香的工夫,是三玄门三大传承之一,会随着修为的日益提升而尽显威力,他如今修为七层,比起当年炼气三、四层的时候高出几倍,迷离香的威力自然也提升了一大截。 何况这根迷离香筋还是在罗浮山玉鹅峰上,用朱明洞火炼制而成的,本身的威力就霸道了三分,此刻被刘小楼全力催发,又是在这么一个最适合发挥威力的密闭空间里,效果极其明显。 一寸香还没燃完,三个人里顿时就栽倒了一个,另外两人立时惊叫:“老成?” “成执事受伤了?” 紧接着便有人醒悟:“有人下毒!” 剩下两人无疑都是高手,到现在还能坚持不倒,多半是炼气十层以上了,既然反应过来,立刻便察知身后的异样,其中一人转头就发现有人藏在拐角处使坏,当即就调头攻来。 刘小楼飞出玄真索,阵盘也同时打出,将此人拖入阵中。 墓室中的战局立刻扭转,他这边迷倒一个、困住了一个,只剩下修为最高的那个,变化立刻被内墓室中的谭八掌等人察觉,当即从里面反攻了出来。 “打你个黑灯瞎火!”谭八掌的身影最先闯出来,铁棍恶狠狠的砸向敌人。 紧接着是左高峰和胡校尉,三人合斗一人。那敌人被迷离香筋熏得已经头晕脑胀,此刻再被三人围攻,顿时不支,破绽百出。 一团剑光自刘小楼身后冲过,直接撞进敌人怀里,被方不碍这搏命的打法一击,敌人立时开膛破肚,气绝而亡! 第二百四十七章 乌龙山散修的归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阵中剩下的最后一名敌人是炼气十层,入阵后所中迷离香更为加剧,阵盘撤开时,已经有些不辨方向了,只凭一股念头支撑着。 再被众人一拥而上,支撑了没几招就被砸碎了天灵盖。 尸身刚刚栽倒,谭八掌和胡校尉也紧跟着站不住了,两人几乎同时倒地,他们虽在内墓室,也吸了不少迷离香进去,以至中毒。 然后倒地的是方不碍,他刚冲进来没多久,但修为才炼气四层,抵抗力更差。 刘小楼赶忙招呼左高峰一起动手,将三人提出墓室,来到外面通风处,然后挨个以玄真功给他们解毒。 忙活多时,才算将三人救醒,然后再去给左高峰把脉,也替他清除了经脉中的毒素。 这一战,迷离香筋大显神威,可以说,在特定环境下,迷倒炼气八层以下不成问题,对炼气九层、十层伤害很大,就算对炼气圆满境,也有很大影响。 事后一问,三名敌人都是天姥山的,两位是天姥山内门执事,一位是天姥山卢氏姻亲附庸子弟,修为分别是炼气圆满、炼气十层、炼气八层。 外面那个望风的,是外门的一位管事,炼气五层。 就是这么四个人,追着左高峰、谭八掌、胡校尉等五人杀到此间,差点就把他们一锅端了,所以正面斗法,天姥山修士还是占尽了上风。 “你们五人?还有两個兄弟是谁?在哪?”刘小楼问。 胡校尉一脸惨然:“龙哥和樊兄弟,他们都死了,就在下面,内墓室里。” 下去将两具尸体抬出来,果然便是龙哥和樊正二人,想起几个月前他们还在胡校尉那一队人里,负责搜寻财货,当时来去如风,呼啸而入、大笑而出,肩扛手提,破门砸柜,当真是意气风发,不料几个月过去,便已经天人永隔。 刘小楼忍不住眼眶红了。 但这就是和天姥山这种名门大宗对战的结果,这种结果,其实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又或者说,这本就是每一个乌龙山散修的宿命,无论是不是与名门大宗争斗,结局多半如此。 “怎么回事?为何被人堵在墓室里?”刘小楼问。 左高峰惭愧道:“我们昏了头,咬了天姥山放出来的钩……我和八掌是上个月回来的,听说了乌龙山上的事后,很想报仇,找你也没找到,我就带着八掌来找老胡,老胡这地方我以前来过。我们就在琢磨怎么再打卢家一回,结果老胡提起你收缴来的那本账册,里边不是提到百叶山么,百叶山庄我知道,觉得破起来不难,所以就提议试一试……” 胡校尉道:“也不能怪左峡主,龙哥、樊老弟也在我这里,他们也想再打一家,小楼,兄弟们等你发帖等了好几个月了……” 刘小楼没好气道:“我为什么不发帖?人家就等着咱们上门呢!都是老江湖了,怎么还能咬钩呢?这钩子是怎么放的?” 左高峰懊恼道:“原本也是说去探探风,没说就一定要破庄,结果在庄外看见古丈山四位老哥了,他们盯着百叶山一个多月了。说是这一个月,庄子里没见有什么高手进出过。前天晚上又有人从庄子里运了几辆大车出来,堆的都是好东西,所以……” 刘小楼忙问:“他们也参与了?人呢?” 左高峰道:“谁知道庄子里藏着个筑基,还有几个炼气九、十层的,打扮得跟车夫和壮丁一样,我们半道上一动手劫车,就发现上当了,那个筑基带人追着他们往北去了,也不知生死如何,我们这边是这四个家伙追的,一直追到黄风谷来……” 刘小楼心里一沉,道:“筑基……是谁?” 左高峰道:“内门弟子排行第八的卢显声。” 刘小楼仔细回忆道:“我听卫鸿卿说过他,筑基初期。” 左高峰叹道:“筑基初期也是筑基啊,出手时丹炉化剑的用法,跟飞剑没有两样,没人挡得住。古丈山四位老哥凶多吉少……” 谭八掌道:“小楼,咱们得想办法给古丈山四位前辈报仇!” 胡校尉也道:“报仇且不说,若是他们四位老哥有人侥幸不死,咱们得想办法救出来。” 刘小楼想了想,问:“还有没有别的筑基?” 左高峰道:“应该是没有了,卢家那么多庄子、产业,哪里有那么多筑基可以调动的?撒下来,一个庄子都分不到一个筑基看护的。若是真有,追我们这边的也不会是这四个家伙。” 这个分析是有道理的,刘小楼思索片刻,道:“先把龙哥和老樊埋了,然后去百叶山看看。” 给龙哥和樊正起了两个坟,将他们简单掩埋了,刘小楼的意思,将来如果能回乌龙山,还要移葬到天坑鼓,也要竖碑。 两人的法器则被刘小楼放进乾坤袋里保存,乌龙山散修修行艰难,两件法器自然不会也埋了,那是要遭报应的,因此一体收缴,由刘小楼统一保管,只有他有乾坤袋。 然后是四具敌人尸体上摸出来的法器、灵石、灵丹等物,也由刘小楼保管着,将来再分。 一把火将四具尸体烧了,众人再次出发。 百叶山离这里不远,也就三十里不到,否则左高峰他们也不会想着去百叶山找机会报复了。行到半夜时,便来到百叶山下。 刘小楼没有上山,而是带着众人上了旁边一侧的山头,他一进百叶山就察觉到有些不对,此刻上到旁边山顶处放眼一看,不由乐了。 中央孤峰耸立,四面山头环绕,山势左高右低,有一溪一瀑流淌。 原来自己在赤城山坊市炼制的第五套阵盘,就是为这座山庄打造的! 下了山头,从小道悄悄上山,抵进百叶山庄下,看了片刻便已然确定,天姥山动作很快,已经将自己炼制的阵法布设上去了。 也不知是谁来布设的阵法,多半是平都八阵门的弟子吧,布设的手法和自己的设想有所不同,功效其实又降了三分。 不过也难怪,毕竟阵盘不是他们炼制的。 就是不知道卢显声有没有回来?如果他此刻已经回来,就在庄子里坐镇…… 刘小楼果断下山:“走,发帖!”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阵入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次下发英雄帖,要的就是一个快字,要趁着庄子里还不知道四名卢家修士已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打进庄去。 这几天是百叶山庄实力最弱的时候,也是最为懈怠的时候,等到他们意识到之后,局面就说不好了,也许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至于卢显声,在他身边少了炼气圆满、炼气十层这些骨干力量的协助下,多半是孤掌难鸣的,就靠人手堆也要堆死他! 干掉一个内门弟子,想必会令天姥山痛入骨髓吧?到时候不知你卢元浪会不会后悔当日在乌龙山上的屠山之举? 众人连夜出发,分送英雄帖,英雄帖都是现成的,当日散伙时都交还给了刘小楼,直接从乾坤袋中拿出来就行。 左高峰、谭八掌、胡校尉、方不碍各自分工,连刘小楼都分配了黄叶仙和龙山散人两个点,每個人要送的地点也都在刘小楼这里记录了,直接前往就成。 刘小楼定的时间是次日夜里,无论送没送到,都要求在这个时间点返回,集合于百叶山下。 龙山散人藏匿的地点稍远,离此八十余里,刘小楼狂奔了两个时辰的山路,终于将英雄帖发到他手中,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往六十里外,找到了黄叶仙藏身的河洛溪。 此时已是巳时,黄叶仙正百无聊赖的在溪边垂钓,忽然感到不远处林中有异,于是注目凝视,只见林中钻出来一人,正对着自己微笑。 黄叶仙下意识就抛下了鱼竿,站起身来,怔怔道:“小楼……你亲自下帖了?” 刘小楼道:“有个好机会,也许值得干一下,说不定能逮住条大鱼,但这次真要搏命了。” 黄叶仙眨了眨眼睛:“哪一次不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刘小楼失笑:“也是……黄仙近来如何?” 黄叶仙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很好,小楼,我是真怀念半年前那些日子。那时候就觉得,忽然之间,咱们乌龙山就入了名门大宗的眼界了,那些世家高门的弟子们,也会来拜山了,虽然都是为了拜访你,但我在旁边陪着,也与有荣焉。我这些日子里,一个人在溪边垂钓,就一直在想,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刘小楼默然片刻,道:“过去的那一年,如同镜花水月,我也一度以为是真的,可是被卢元浪砸碎了,我才知道那是假象、幻象。” 黄叶仙道:“小楼,你说咱们乌龙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世家高门看得起?什么时候那些东西,才不是假象、幻象?” 刘小楼摇头:“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够回答黄仙您的是,我会努力争斗到底!” 黄叶仙望向山外远方,睫毛眨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刻,刘小楼觉得,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乌龙山前辈女修,其实很动人。 黄叶仙和刘小楼傍晚时分抵达了百叶山外约定的会合点,此时,龙山散人带着李不三早就到了,胡蠹老道、苍云天、万里明、老瘸子、戚老七、穆医道人等等也都陆续抵达,再加上下帖回来的左高峰、谭八掌、胡校尉和方不碍,总计十四人。 人少了一些,但有左高峰和谭八掌在,刘小楼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正要开议,谭八掌却要求再等等:“戴散人还没来。” 刘小楼诧异道:“戴散人也来么?你遇到他了?” 胡蠹老道主动表功:“小楼,是我,老胡蠹啊。我知道戴散人躲在哪里,他回来后一直就躲在武陵山里,所以去请他了,哈哈。他说要准备一下,必定赶到!” 果然,到得子时,戴升高便赶到了,和他一起赶到的,还有黄家三兄弟。 见了刘小楼,戴升高甚为唏嘘:“小楼,没想到啊,天姥山竟然如此行事,明目张胆入山屠戮,各大宗门视约定如狗屎,对此行径居然判了个下不为例?没什么可说的,前月时,我带着黄家兄弟与古丈山兄弟联手,袭杀了卢元济,算是略报一仇!” 众人皆喜:“卢元济死了?” “戴散人立一大功!” “哈哈,黄某在他裆下戳了一枪!” 刘小楼笑道:“原来是戴前辈和古丈山几位前辈做下的?对了,有个叫燕星飞的外门执事,也是你们杀的么?” 戴升高道:“这却没有听说,也不知是哪路英雄的壮举。” 黄子牛还在对旁人解释:“我真戳了卢元济一枪,听得见鸡叫……别不信,真叫……” 刘小楼道:“那今日咱们就再行一桩壮举,杀了卢显声,为古丈山几位前辈报仇!” 当下,刘小楼分派任务。 龙山散人、戴升高是炼气圆满,左高峰炼气十层,黄叶仙和胡蠹老道都是炼气九层,如胡校尉、苍云天、万里明、老瘸子、戚老七等是八层,这十人都是炼气后期,也是围杀卢显声的主力。 刘小楼和左高峰等人算过, 前天一战时,百叶山庄里的敌人分作两拨,卢显声带着一个炼气八层、一个炼气七层追杀古丈山四兄弟,除了这三个人,山庄里应该再无高手了,因此,那个炼气八层的,交由谭八掌和穆神医两个对付,那个炼气七层的,交由黄家三兄弟对付,刘小楼带着方不碍和李不三机动,应对其他突发状况。 如果卢显声尚未回庄,大伙儿破庄之后便在庄子里等着,等他回来时打一个埋伏。 计议已定,众人趁着夜色掩护,悄然登山。 戴升高经验丰富,来到庄外时,就判断可能有护庄阵法。 刘小楼让他稍安勿躁,自黑暗中闯出,迅速抵达墙根下,立时身陷阵法之中。这座阵法本就是他构思的,可说了如指掌,入阵之后,直接省去了掐算的步骤,步罡踏斗,眨眼工夫就来到阵眼处,伸手一掐,便将庄门前石狮子口中吐着烟的燃香掐灭,阵法顿时停止运转。 至此,这座护庄阵法便被刘小楼轻而易举打破了,但每一座法阵的阵眼都由主人以神识连接操控,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为防主人重启阵法,还必须将阵盘也毁掉。 对刘小楼来说也不难,阵盘埋在石狮子下面压着,这同样是他设计的,当下将石狮举起,向着下面露出来的阵盘用力一砸,阵盘当场破碎,这座大阵立刻告毁。 阵盘一毁,庄子里当即有人叫道:“何人毁我百叶大阵?” 刘小楼一招手,龙虎山散人、戴升高领头,群雄呐喊一声,纵身跃过院墙,杀入百叶山庄。 刘小楼紧随龙山散人身后入庄,就见庄中七、八座跨院里一片鸡飞狗跳,庄客仆役吵吵嚷嚷四处奔走。 有三名庄中修士先后跃上房顶,正四处张望。 左高峰叫道:“中间的就是卢显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围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随着左高峰的一声暴喝,卢显声立刻转过头来,凝目看时,终于认了出来,叫道:“贼子,倒是走得狗屎运,居然逃了出来,却又自投罗网,今日便叫你人头落地!” 听他这意思,虽然有所怀疑,却依旧没有想到,追杀左高峰他们的四个人已经全部丧命。 卢显声后脑勺飞出一道霞光,中间是火红色,外围是蓝焰色,夹带着橙绿色,形如一座丹炉,正是他温养的法器丹炉,以剑光之态砸向左高峰。 左高峰掌中大斧暴涨七尺,舞动成一道巨大的光轮,威势赫赫。 卢显声的丹炉转眼飞到面前,在光轮上一压,大斧顿时转不动了,光华被丹炉的四色光焰压住,大斧勉力支撑了两下,左右摇晃,奋力反击,试图摆脱压制,却不过是徒劳而已,眼看就要崩散。 炼气十层在筑基初期面前,也就是三招之敌。 一粒彩珠闪烁不定,滴溜溜旋转着,直击卢显声面门,这是龙山散人掷出法器蛤蟆珠从旁相助,逼迫卢显声撤招自救。龙山散人炼气圆满多年,这粒蛤蟆珠的手法已经十分接近飞剑的手段了,转动的轨迹灵动诡秘,角度极为刁钻。 但卢显声手段显然不止一座丹炉,掌心晃动间多出一面琉璃盾,盾面光华晶莹,似有水帘一道道向下不停刷动,将龙山散人的蛤蟆珠轻松抵挡在外。 丹炉依旧在猛烈下压,压得左高峰几乎支撑不住,手持大斧拼命上拦,却怎么也遏制不住被丹炉砸压的态势。 眼见他就要被丹炉压到头顶,黄叶仙的银簪也到了,涨至三尺多长,大拇指粗细,从下面架住丹炉,为左高峰缓解压力。 与此同时,葫蠹老道也抖手亮出一柄大锤,锤头镂成八卦罗盘之形,阴阳鱼来回流转。这大锤却来不及砸向卢显声,而是继续接住那座丹炉,为黄叶仙和左高峰顶住丹炉的下压之势。这一接手,葫蠹老道才发现,只要进了丹炉之下,便脱不开身了,那丹炉看着不大,威势却如山丘一般,当头罩下来,怎么也逃脱不开。 三人联手之下,才堪堪阻住丹炉,却已经再无余力反击。 却也不用他们三人反击了,除了龙山散人外,戴升高、戚老七、老瘸子、万里明、胡校尉、苍云天等一窝蜂冲了上去,各施手段,围着卢显声就是一通乱斗。一时间,卢显声身边光芒四射,各种法器暴击声连绵不绝。 卢显声压根儿没有想到眼前的贼匪中会有那么多炼气后期,哪怕是修为明显高出这干贼匪,却也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他身边两位天姥山修士想要过来帮忙,一个被黄家三兄弟围住狠斗,一个被谭八掌和穆神医拦住,根本靠不过去。 刘小楼作为机动的后备力量,打量着庄中埋头乱窜,又或者大呼小叫的庄客仆役,始终没有找到隐藏的威胁。 至此,心中大定,向李不三和方不碍吩咐:“你们去庄中各处搜寻,看看有没有古丈山几位前辈。” 这两人奉命入庄,刘小楼则在房顶上盘算局势,见谭八掌和穆神医合斗的敌人修为不弱,一时间难以拿下,便喝退两人:“八掌,神医,去助黄家兄弟!” 将阵盘一丢,立刻把他们两個的敌人接了过来,送入阵中观摩幻象,目光继续四处游走,预防变故发生。 变故一直没有出现,倒是黄家三兄弟得了谭八掌和穆神医之助,战局立刻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没过片刻,敌人便被老大黄子牛一枪挑在裆下,死于非命。 黄子牛得意洋洋,向谭八掌炫耀:“看见没老谭?说挑裆就挑裆,绝无二话!卢元济就是这么死的,你还不信!” 谭八掌翻了白眼:“下三流!” 黄子牛大笑:“哇哈哈哈……” 这五人腾出手来,又想帮刘小楼解决阵中之敌,刘小楼摆了摆手:“不用。”于是他们又转过去加入了围攻卢显声的行列。 只是他们修为都在六层、七层之间,没有达到炼气后期的地步,面对筑基修士时,便怎么都插不上手。 谭八掌想用铁棍去敲卢显声的脑壳,人跳到半空中,“打你个……”还没喊完,就被卢显声一袖子扇飞出去。好在卢显声正被龙山散人和戴升高联手逼迫,力道没有来得及打实,谭八掌才没受伤,撞倒一堵院墙后,只觉耳晕目眩,脑瓜子嗡嗡疼。 黄子牛见状不敢靠近战场,觑个空将长枪掷出,瞄准了卢显声胯下飞去,被卢显声百忙中伸指一点,长枪便被点落。卢显声脚掌踩住长枪,黄子牛便失了法器。 不单是他,子鹿、子马两兄弟同样如此,一个照面便双双失去法器,三兄弟只能围在外圈干着急,口中破口大骂,句句不离卢显声下三路,骂得卢显声心火腾腾上窜。 倒是穆神医法器奇特,一根长长的细蚕丝来去无踪,让卢显声很不适应,但修为相差悬殊,却也只能起到一丝干扰之效。 刘小楼凝神关注战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插手,他修为七层,没到炼气后期,面对筑基修士时,同样没有正面硬扛的实力。 玄真索完全没有用,三玄剑软绵绵的样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插得进去,迷离香在这种混乱的场面发挥不了作用,至于阵盘,对一个筑基修士能有多大作用,自己能否支撑得住,刘小楼深表怀疑。 旁观多时,他也是真心对筑基修士的斗法实力感到震惊。一个筑基初期,凭借着一尊丹炉、一面琉璃盾,被十五位炼气修士围攻,围攻之人甚至有多达十名炼气后期,虽说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但却至今未露败相,如此实力,当真可惊可畏。 他心头急转着对策,却一时间找不到好办法。 正苦思间,下面某处院落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却是方不碍和李不三找到了古丈山四兄弟! 原来,这四人只是被卢显声拿住了,却并没有死,身上套着八禁索,每个人都是鲜血满身、鼻青脸肿,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折磨。 也难怪,卢显声好不容易拿了活口,不上酷刑拷问其他人下落才不正常。 四兄弟身上的八禁索被去掉后,老五顿时软倒在地,他是头一个被拷问的,受到的刑罚最为酷烈,见着刘小楼后心里一松,顿时就昏迷过去。 老大、老六和老七还没来得及拷问,他们的伤势还不算太重,八禁索摘下来后,略略喘息了片刻,就挣扎着又返回刚才的囚室,将他们的扁担找了出来,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就冲进战团。 第二百五十章 生死围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古丈山兄弟的加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不考虑后果,比方不碍的打法还要激进得多。他们原本也非如此,可见对卢显声痛恨到什么地步。 三兄弟抡着扁担冲入战圈,丝毫不考虑自己的破绽,对着卢显声的琉璃盾不要命的猛冲。 老大的扁担当场就被琉璃盾磕飞,他却不退反进,赤手空拳就去抱卢显声的头。 老六被丹炉回袭后背,他却不管不顾,扁担继续去戳卢显声的肋下,被丹炉点在后腰上,顿时狂喷鲜血,将整面琉璃盾都染红了。 老七在血雾中钻了进来,扁担被琉璃盾挡住,他干脆扔下扁担,张嘴去咬卢显声脖子。 卢显声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左腿上,只听卡啦一声,将他踢得腿骨断裂。 老七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不理,咬在了卢显声的胳膊上,卢显声自开战以来终于流血。 古丈山三兄弟都是炼气八、九层以上的实力,如此这般不要命的狂攻,终于令卢显声胆寒,他真元一吐,原地旋了个圈,将抱住自己头的老大、扒着琉璃盾死不松手的老六、咬在自己胳膊上的老七转飞,脱身就跑。 真要跑出庄子,在场没人能追得上他。 方不碍再次人剑合一,裹成一团剑光撞了过来,卢显声侧身轻让,一巴掌便将方不碍击飞,撞入下方院落之中。 就这么挡了一挡,刘小楼已经拦在了卢显声前方。 卢显声操控丹炉砸向刘小楼,想要将刘小楼砸飞,眼前却忽然一变,置身于一处满是绿竹芭蕉的庭院之中。 刘小楼阵盘还是抛了出来,将他困于阵中。 卢显声立刻意识到凶险之处,一旦被阵法阻碍,重新陷入这帮贼修的重围之中,后果不敢想象。 他不通阵法,却也知蛮力破阵的要领,池塘对面那座小楼虽然精致,半开半掩的垂花门虽然满是诱惑,内心深处虽然生起进楼一探究竟的莫名欲望,却还是被他强行忍住了,丹炉和琉璃盾向着四面八方狂冲乱砸,顿时搅得阵中天地都在晃动。 这是刘小楼头一回以临渊玄石阵迎战筑基修士,被卢显声一通乱无头绪的狂冲乱砸,阵法顿时摇摇欲坠。 他不敢再强行硬撑,连忙撤去阵盘,将卢显声放了出来。 天地一变,卢显声甫一出阵,刚才被弹飞出去的古丈山老大又不要命的冲了上来,至于老六、老七,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再行搏命了。 古丈山三兄弟的打法激起了其他人的同仇敌忾,众人纷纷效仿,先是戚老七,接着是胡蠹老道,然后是老瘸子、胡校尉…… 一个接着一个,拼了命的围攻卢显声,哪怕身受重伤,也要留下卢显声的一缕头发、一片衣角、一個伤口…… 卢显声只觉眼前敌人无穷无尽,每一个都和疯魔了无异,他拼命以丹炉、琉璃盾上支下应,抵挡着看得见、看不见的一切,却感觉怎么也阻挡不了敌人的攻击,肝胆俱裂之下,顿时慌了手脚,牙关一咬,丹炉圈转,朝着面前的人多处打了个法诀。 丹炉不要了,炸出条生路来再说! “轰隆”声中,丹炉被他引爆,光芒四射,真元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脚下的一进院子,包括房舍堂阁、游廊亭台,顿时在这股威力惊人的气浪中崩碎! 围攻他的乌龙山群雄当场飞出去一半! 这一次自爆丹炉,因为离自己太近,卢显声也同样遭受波及,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三震,如同散碎凌乱了一般。 但包围圈终于被气浪炸开了,他吐出口淤血,继续向外奔逃。 可惜的是,眼前景象再变,又回到了刚才的绿柳芭蕉园中。 这次要丧命于此了么?这个念头终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由浑身颤抖。须臾,他强行抑制下心底的恐惧,再次以琉璃盾破阵。 又是一阵天地抖动,幻象消散,卢显声眼前出现一位趺坐着的年轻修士,嘴角溢着黑血,脸色苍白,正是刘小楼。 卢显声意识到这年轻修士是个阵法师,不将他拿下,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于是向着刘小楼冲去。 可冲过去的路却被人挡住了,戴升高、左高峰和龙山散人呈鼎脚之势,再次将他合围。 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紧接着又是一团剑光撞了过来,紧接着是谭八掌、胡蠹老道、戚老七、老瘸子、胡校尉…… 忽然之间,卢显声感觉操控不住琉璃盾了,因为无法掐诀,而无法掐诀的原因,在于不知何时,一只手掌没了。 紧接着他脚下一矮,右腿没了…… 一只耳朵没了…… 左腰没了一大块血肉…… 右眼没了…… 一片头皮没了…… 卢显声悲嚎一声:“我不想死……” 却无人理会,他身上没了的零碎越来越多,最终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眼前一片黑暗,继而意识中也沉寂了下来。 身上的零碎依旧在减少,却再也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反应。 死水无澜! 百叶山庄也陷入了一片沉寂,数十名庄客和仆役早就逃得精光,只剩下乌龙山群雄围在一团血肉烂泥般的卢显声周围,各自瞪红了眼珠,大口喘着粗气。 刘小楼最先缓过神来,喜悦之情瞬间充满肺腑,振臂高呼:“他死了!” 乌龙山群雄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有些人大笑:“他死了!” 有些人大哭:“他死了!” 还有些人依旧在紧张,紧张得浑身都在哆嗦:“他……他死了……死了!” 古丈山三兄弟躺在一堆砖瓦碎石上,不停咳嗽着,不停流着泪。 这是乌龙山群雄们首次联手强攻一座有内门筑基弟子坐镇的山庄,也是头一回围杀一名筑基修士成功,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战况依旧极为惨烈,几乎人人带伤,一半人以上甚至身受重伤。 刘小楼大声询问,挨个点名,除了古丈山老五、戚老七、胡蠹老道、黄子牛昏迷不醒外,其余人等都应了卯。 没死人,刘小楼大大松了口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后怕。 杀一名筑基,实在太难了! “胡校尉,老胡!” “在!” “带人搜庄,快!”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满载而归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搜寻的结果,令众人大喜过望。 卢显声坐镇百叶山庄,在这里放饵钓鱼,他拿出来的饵料是货真价实的饵料! 各种炼制灵丹的丹材足足两大车、两百余件!此外还有金银上千两、灵米四百余斤、灵酒二十四坛! 三天前,古丈山兄弟、左高峰他们见到的几辆大车所载货物,就是这些东西。 此外,庄子里的库房也被打开,金银细软堆了半间屋子,粗略看去,价值不下五千两! 从卢显声身上摸出一件储物法器,是个套在胳膊上的翡翠臂环,里面还有二十余块灵石、十八瓶各色灵丹! 此外,他使用的琉璃盾也是上品守御法器,价值三百灵石!只是可惜了那尊丹炉,被卢显声自爆开道,否则又是一笔巨款。 翡翠臂环呈上来后,刘小楼发现里面储物空间和自己的乾坤袋差不多大,好处是携带起来更方便,不似乾坤袋那般系在腰上;缺点也很明显,臂环上蚀刻了卢显声的字号,无法擦抹,否则就会破坏法器的构造——这一点令人相当恶心! 暂且不管这么多,将所有战利品,包括两个同样战死的卢家修士身上的法器,全部塞进翡翠臂环和乾坤袋中,实在塞不下的,用扁担、背篓带走,众人抓紧时间下山。 大火熊熊燃起,将百叶山庄卷入火海中,那些带不走的粮食、精美的家什器物、布帛麻衣等等,全都付之一炬。 黄风沟暂时是安全的,知道这里的四名卢家修士已经化作尘土掩埋在地下了,所以落脚点还是选在了这里。 到了地头后,穆神医主导着,为受伤的人疗伤,又从缴获的灵丹中取出对症的,给伤者服下或者涂抹伤口,很快就用掉了三瓶灵丹。 虽为生死大敌,却不得不承认,天姥山不愧名副其实的丹宗,炼制的灵丹功效显著,两个时辰之后,所有重伤者的伤势都稳定下来,昏迷者也再次苏醒。 当然,穆神医的功劳也极大,他本就是乌龙山头号医师,并未辜负大伙儿的信任。 趁着这個工夫,刘小楼和戴升高、龙散人、左高峰等商议出来一个分润战利品的办法。 翡翠臂环、琉璃盾和缴获的其他六件法器各算一份。这些宝贝都是上品、中品的好东西,价值从大约三百灵石到五、六十灵石不等。 还有四件缴获的下品法器单独算一份,变卖出去后差不多也能有五十块灵石。 然后将两百六十多件灵材分成四份,每份价值四、五十灵石。 十五瓶灵丹也分作四份,每份同样是四十块灵石左右。 最后再将前前后后摸尸得来的四十来块灵石算作两份,每份二十三块灵石。看上去似乎少了不少,但优点是不用再去想办法变卖,同样具有吸引力。 这十九份战利品价值不等,从最高三百多灵石到最低二十多块灵石,又各有不同用途,在每个人眼里,其实价值还真不好说。 当然,瓜分战利品本就不可能绝对公平,出力不同、贡献不同、修为不同,甚至资历不同,分到的都不相同,这不仅是乌龙山群雄们认可的,也是天下所有散修认可的办法。 刘小楼再次占据了第一顺位,紧接着是戴升高和龙山散人,然后是左高峰、黄叶仙、胡蠹道士、胡校尉、穆神医等等,这一战,谁该排在前面,其实在大多数人眼里是看得很清楚的,就算有些人的功劳不好区分先后,也完全可以按照修为高低、混乌龙山的资历来排位,争议并不多。 公允的说,古丈山四兄弟的功劳不小,他们不要命的进攻是击垮卢显声的关键,但大伙儿冒着巨大风险破庄,很重要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把他们救出来,并且也实现了这个目标,所以把他们列入功劳排位有点勉强。 按照戴升高的说法,其实他们不应该参与战利品分配的,但最终经过商议,还是决定将他们四兄弟作为一个整体,分给他们一份,排位则在最后。 刘小楼先选,他在翡翠臂环和琉璃盾之间犹豫了多时,终于还是被臂环上卢显声的字号刺痛了双眼,选择了琉璃盾。 琉璃盾是连筑基修士都用以保命的上品防御法器,他一直缺乏一件这样的保命法器,有了琉璃盾,活下来的机会就大多了。而且救急时拿去换灵石也是不错的选择,哪怕不用,放在乾坤袋里,就等于一笔三百灵石以上的积蓄,日子一下就阔绰起来了。 排在第二顺位的戴升高立刻就选择了翡翠臂环,他求盼一件储物法器不知多少年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按说戴升高在这一战中的贡献并不比龙山散人和左高峰来得高,但他是多年的英雄帖传送人,威望和资历高得多,所以龙山散人和左高峰都让他一头。 其实不管排在第几,每个人分到的那一份都远超过去,眼红别人者或许有之,但不满意的,一个都没有。 方不碍选择的是灵石,这个最直观,也是他当下最需要的,他没心思再远赴两千里外的赤城山坊市兑现了。 最后,留给古丈山四兄弟的是四瓶灵丹,老大很是感激,挣扎着起身向众人团团作揖:“我们老哥几个,多谢弟兄们了!” 除了按照排位顺序领取战利品外,剩下的灵米、灵酒、金银细软则均分成了二十二份,每一份包括二十斤灵米、一坛灵酒、价值二百四十两银子的金银细软,每人都有的。 大伙儿挑起自己的灵米、灵酒和金银细软,伴着初升的朝阳,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黄风沟,各奔东西。 按照刘小楼的叮嘱,他们将最少蛰伏三个月甚至半年。这一战杀了天姥山内门筑基弟子一名,炼气圆满、炼气十层执事两名,外门管事、附庸子弟四名,还烧了一座庄子,劫获大笔财货,给天姥山造成惨重损失,给了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可以预计的是,接下来必将迎来天姥山的疯狂报复。 因此,刘小楼也带着方不碍离开了黄风沟,走出去没几里,左高峰和谭八掌就追上来了。 “小楼等等我们,大家一起破境去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炼气后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龙山向南五百里,群山起伏、峰峦叠翠,一座无名山头上,刘小楼眺望四野,喃喃道:“就是不见雪……” 左高峰道:“这天,阴冷阴冷的,不自在啊……那边就是秀山么?” 刘小楼点了点头:“就在那两座山的后面……秀山不高,从这里看不到的。” 左高峰问道:“有多少年没见阿珍这丫头了,长高了吧?” 刘小楼想了想,道:“上次见她,都这么高了,快到我的鼻梁了。” 左高峰感叹道:“她小的时候,有一回上山,黄叶仙还说想收她为徒,只是有些犹豫,如今看来,还是静真仙子眼光独到、行事利落,见到了就直接带走,不带半分犹豫的……真不去见她么?” 刘小楼道:“她好不容易有一条出路,还是别打扰她的好,别把她也拖下这趟浑水里。” 左高峰道:“她们田家是你三玄门的结对户,你自己决定吧……”转过头来四下打量着,道:“这地方不错,越是普普通通,就越是难找,天姥山想破头都想不到这里,正合闭关修行。八掌和小方都进洞了,我也要抓紧了。一起进去?” 刘小楼道:“我马上来。” 左高峰步入后方山洞,这座洞没有丝毫出奇之处,要的就是一个平常,原是一头山熊的巢穴,将熊赶走后,用洞里日夜不停流淌的汩汩泉水冲去腥膻味,就被四人开辟成了临时洞府。 等左高峰也进了山洞后,刘小楼又贪看了半个时辰山色,终于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出脑海,深吸了一口气,步入山洞之中。 山洞中有几处拐角,由此被刘小楼他们划定为几处洞室,方不碍处于最深处的洞室,向外依次是谭八掌、左高峰,刘小楼处于最外。 其实选择靠内靠外并无所谓,四个人一起修行,这种体验还是很奇妙的,有生死兄弟在旁边相互扶持着闭关,感觉特别安稳、踏实。 他立刻就进入了冲击第七层最后两穴——少府和少冲的状态之中。 整個十二月、转过年来的正月,四人都在这座无名山头的无名山洞中闭关修炼,谁从闭关状态中苏醒,谁就去山里打点野味熏熟,自己吃一份,也给别人留一份。 来时每个人又都分到了灵米和灵酒,再加上灵石充足,所以这两个月的修行可说心无旁骛。 其实回想起来,和天姥山的争斗虽然不自量力,风险极大,也陆续死了不少人,但收益也是真的巨大,他们四人一路南下时谈起收益,都不约而同感慨——从肥羊身上薅羊毛,薅下来的毛才真正是油光水滑! 至二月十一日,修行中的左高峰最先感受到异样,只觉山洞之中莫名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气势,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吸在体内又令人毫无来由的激动不已,似乎也在推动着自己向修行的更高处迈进。 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人要破境炼气后期!当下睁开眼睛,正要起身去内洞室看望谭八掌,顺便为他护法,却发现这股气势来自外洞室,不由很是诧异。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配合围杀卢子安时,刘小楼只是炼气三层,谭巴掌是炼气五层,而自己是炼气八层,转眼六年过去,小楼那么快就超过谭八掌,要先期破境了? 炼气七层到八层,是一道比较凶险的关卡,会在双眉之间开通天庭,开此天庭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神通,这是为将来筑基作准备的。但天庭开时,如烈斧加身,体若不安,则易衰竭,所以是相当凶险的。 因此,左高峰悄然来到刘小楼身边,趺坐于后,随时观察刘小楼的神情,一旦刘小楼神情有变,就要随时助他渡过难关。 刘小楼时而脸色苍白,时而满脸通红,时而大汗淋漓,时而如坠冰窟,但始终没有到达需要援手的地步。 左高峰在旁观察了整整一夜,至次日天亮,见他脸上如同覆了一层荧光,终于松了口气,返回自家洞室,他知道刘小楼破境成功了。 刘小楼在二十五岁生日的当天,进入炼气后期——第八层! 从洞中出来,刘小楼测试自己修为大进后的状态。他抽出三玄剑,真元灌注其上,剑芒已经长到了两尺三寸,中间分叉处十分明显,已经各有三寸多,看着像是柳枝分出的两条嫩芽? 不需他以神念控制,两条嫩芽状的剑芒便自行舞动起来。虽然不是他主动操控,但舞动的姿态和方向却与他心意相合,好像他本来就想让这两道剑芒如此舞动一般,说起来十分玄妙。 真元又雄浑了两成,纵跃之际更灵巧了三分,这些都不必一一细表。 刘小楼没工夫沉浸在破境的喜悦中,他立刻开启了炼气八层的修炼,准备打通手太阳经。手太阳经十九穴,自少泽而至天宫,同样是一条十分艰巨的修行路。 又是一个月后,当他打通少泽穴,正在全力向前谷冲击时,耳畔忽然听到一丝动静,这动静极其轻微,来自于洞外,似乎有人正在外面斗法。 不仅是他,左高峰同样感知到了这丝动静,自洞内悄然而出,招呼着刘小楼出洞查探。 “峡主,你修行进度如何?八掌和小方怎么样了?”刘小楼一边循声而去,一边关心着。 左高峰道:“八掌还没到火候,他这第七层修炼的是足少阴经,恐怕还得几个月。小方那边也不必担心,他为人纯粹,修行也是如此,沉醉其中,不会轻易被打扰。” 足少阴经有二十七处穴位,其数不少,难怪谭八掌修行进度滞后,刘小楼是很盼着他也跟上自己的,如果他能早日跻身炼气后期之列,兄弟们一起抱团,就有更多底气和天姥山周旋了。 顿了顿,左高峰又道:“至于我这边,是到了考虑筑基丹的时候了。” 刘小楼替他欢喜:“恭贺左峡主了,咱们乌龙山又多了一位炼气圆满的高手!”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到半山腰,转到西侧崖台处,这里视野开阔,由此俯瞰山下,立刻就见到了发出动静的来由。 有人正在追逐厮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又见令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山脚下,生死斗的双方一女一男,修为都不高,斗来斗去,两人使用的法器连剑芒都没有,看上去也就是三、四层的水平。 这样的打斗,刘小楼和左高峰自然看不上眼,原本是不想干预的,但这两人一个追一个逃,不知不觉就离山脚近在咫尺了。 这时候,刘小楼终于看清了,逃的是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男子,追的是個身段高挑、明眸皓齿的女修,这女修 左高峰忍不住赞了一句:“谁家的好女子,真是,啧啧啧” 刘小楼无语道:“左峡主,这就是阿珍啊。” “阿珍?好名字”左高峰忽然醒悟:“田家的丫头?” 刘小楼道:“对啊,没想到吧,我两年前路过秀山,见她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出落成这般模样了,一别两年,感觉又不同了。” 左高峰问:“帮不帮?” 刘小楼又看了几眼,道:“似乎阿珍有些着急,如果不帮忙的话,她拦不下前面那人。” 两人都看出来了,前面逃的那个家伙未必斗不过阿珍,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这里离秀山很近,所以一门心思只想着逃走,而阿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显得有几分焦急。 刘小楼纵身而下,十几丈高的山崖,当年需要分几次起落,如今可以一跃而下,人尚未落地,玄真索已经凌空出手,倏忽之间套在前方逃走的小个子身上,那小个子顿时被捆得严严实实,打通了的所有穴位都被玄真索封住,再无动弹之力,直挺挺向前栽倒,吃了个狗啃泥。 望着从天而降的刘小楼,阿珍大喜过望,赶紧过去将地上的小个子踩住,一指将他戳晕过去,这才道:“小楼哥,你怎么来了?” 刘小楼问:“怎么回事?” 阿珍很气愤:“这个贼子,说是来秀山购买蝉翼甲,谁知打听到老师不在山上,却行盗窃之实。被我发现后,还敢逃走!” 左高峰也从崖上下来了,笑道:“阿珍,还记得左叔么?” 阿珍惊喜道:“左叔也来了,哎呀,真是太好了,许久没见左叔了”又低声道:“是来秀山这边避祸的么?” 左高峰笑吟吟问:“阿珍听说什么了?” 阿珍道:“天姥山四处悬赏咱们乌龙山的人,都快疯了,左叔,你的赏格是三十块灵石!龙山前辈是四十块灵石,戴大叔是五十块灵石!” 刘小楼问:“我呢?” 阿珍道:“没有小楼哥。” 左高峰奇道:“为什么没有小楼?” 阿珍道:“不清楚,就是没有,我特意看了送到秀山的信。” 有没有悬赏暂且不提,眼下的事情需要替阿珍解决。刘小楼走过去,从那小个子身上摸索少时,果然找到一件薄如蝉翼的软甲,如同丝衣般透滑,交给阿珍:“这就是蝉翼甲么?” 阿珍赶忙接过:“一件蝉翼甲三十块灵石呢,今日是我轮值,若是丢了,等老师回山时真不知该如何交代了。” 刘小楼又将他提起来:“把他带回秀山,你老师回山时处置。” 阿珍点头:“好。” 刘小楼将玄真索收回,把人交给阿珍,阿珍又在他胸口上重重揍了一拳,封住他真元,忽听“吧嗒”一声,有个物件自那人怀中掉落。 却是一块紫檀木雕琢的木牌,造型古朴,正面刻着“隐芝门令”。 这块掌门令牌和刘小楼收集到的“三玄门令”、“紫极门令”、“形冥门令”几乎是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一模一样。 阿珍将这块掌门令牌捡起来,气得又踢了此人几脚,踢得这人头破血流才算解气,口中恨恨道:“连老师的掌门令牌都偷,真是该死!” 左高峰道:“你们秀山叫隐芝门?没听说静真仙子开宗立派啊。” 阿珍解释:“这是师祖传给老师的,师祖以前是隐芝门的掌门,但是宗门没落了,传给老师的时候特意叮嘱,不要再提宗门之事,踏踏实实修行就好,所以老师也不愿提,我们现在都不提隐芝门的事。但我听老师说,以前隐芝门是占了洞天福地的大宗门。” 刘小楼问:“这个掌门令牌,到底有什么用?” 阿珍道:“我也不清楚,总之是放在正堂上供着,也不知这贼子偷来做什么,又不是法器,更不是灵材。” 刘小楼想了想,道:“问问他?” 阿珍点头,将这贼子拍醒,将他几处穴道解封,问道:“你来秀山,为何要偷我家掌门令牌?” 那小个子眼珠滴溜溜乱转,告饶道:“好姑娘,饶了小的吧,是小的鬼迷了心窍,不合一时起了贪念……又见这块紫檀木供在堂上,心里想着不定是什么宝贝。小的再也不敢了!” 阿珍看了看刘小楼,刘小楼点了点头,示意不问了,于是又一指将这人点晕,道:“左叔、小楼哥你们准备在哪里落脚?我把人带回去后来找伱们。” 左高峰道:“天姥山追查甚紧,我们要继续南下,过上半年一载再考虑回来的事。” 阿珍有些失望,但想到他们眼下的处境,却也只能表示理解。于是提着这小个子贼人回山,一路依依不舍,几次回头招手。 目送她远去,左高峰忽然向刘小楼道:“我打算走了,再去一趟赤城山坊市。” 刘小楼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那边有筑基丹?我之前也和小方去过,逛遍了所有丹房,没听说有筑基丹卖。” 左高峰道:“刚才看见那块令牌上的隐字,忽然想起了赤城山坊市的隐市,各家丹房里没有筑基丹,但在隐市里就说不准了,我现在灵石攒够了,想去碰碰运气。” 所谓隐市,就是地下黑市,销赃的地方,刘小楼去了赤城山坊市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炼制阵盘,所以一直没机会去传说中的隐市——作为赤城山坊市的新人,他也暂时不得其门而入。 对左高峰来说,这是他修行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刘小楼只能祝他好运。 “不要吵醒小方和八掌,我会尽快回来的。” “一路保重,千万小心一些,百叶山那个篓子实在太大,说不准天姥山的金丹长老们都会下山,阿珍说左峡主你的悬赏是三十块灵石,不可大意啊。还有,赤城山坊市那边也有天姥山卢记丹房,峡主又是去买丹,他们……” 左高峰拍了拍刘小楼:“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左高峰走后,刘小楼却没有回去,而是又来到秀山脚下,耐心等着,等了两天后,果然看见几个女修将偷盗蝉翼甲的贼子押下山来,其中一人伸脚将那贼子踹了个趔趄,口中斥道:“滚吧,以后再让姑奶奶见着你,给你来个大卸八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八掌破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静真仙子的心善之名,当年刘小楼就听老师三玄先生提起过,所以当年听说阿珍被静真带走修行,他既是羡慕,又为阿珍的好运气感到高兴。 因此,他便猜测,静真很有可能会在训斥一番后,便将小贼放生,于是等在秀山脚下,果然等到了这个贼子。 跟在此贼身后行了七八里地,等那贼子在一片树林中歇脚时,刘小楼悄然靠近,就见这贼子正在冲身边的树木杂草泄愤,又狠狠冲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着:“小爷闯荡江湖多少年了,用得着你个娘们说教怎么做人?老子要有你那么好的命,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老子也做一个好人……” 正骂骂咧咧时,忽然大为警觉,冲着左手边叫道:“谁?” 刘小楼缓缓走了出来,走到这贼子跟前盯着他打量,似笑非笑。 这贼子一眼就认出了昨日拿住自己的刘小楼,只是被阿珍两次击晕,却不知刘小楼姓甚名谁,但刘小楼轻易便将自己拿下,这份修为绝对是自己拍马也赶不及的,于是连忙换了张笑脸:“这位高人,不知跟着小人有什么吩咐?” 刘小楼抄着手又打量了他片刻,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才悠悠道:“静真仙子心善慈悲,荆湘皆知,所以有些话你可以拿出来糊弄她,就算她看穿了,其实也不打紧,该放你照样会放了你。” 这贼子陪笑道:“尊驾说哪里话,小人哪里隐瞒什么了,呵呵……” 刘小楼续道:“但有件事,我是一定要跟你讲清楚的,我没有静真仙子那么好糊弄,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必须知道。所以我有一個问题,伱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如果我对你的回答不满意,是要发脾气的。我发一次脾气,你少一根手指头,听清楚了?” 这贼子目光闪烁不定,脸上依旧堆着笑:“哪里敢瞒尊驾?尊驾有什么不解之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小楼道:“那就好,对了,问话之前,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来自乌龙山。” 这贼子脸色顿时大变。 刘小楼又重复了一遍:“你或许听说过,湘西的乌龙山。” 这贼子额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刘小楼终于开始提问:“听好了,我只问一遍,从你左手大拇指开始,看看你能不能保住这根手指……你为什么偷静真仙子的那块掌门令牌?我数三个数,数完之后若是还没回答,呵呵……” “我……” “三、二、一!” “有人开价五块灵石,而且这块掌门令牌的所在,也是他告诉我的……” 见刘小楼皱了皱眉,这贼子立刻又补充道:“是妙风山的贺太昌!尊驾知道妙风山么?西南十万大山里的妙风山,妙风山近年名气越来越大,尊驾往西南走,一问便知。” 见刘小楼眉头越发紧缩,这贼子心里便感到一股寒气在往上窜,再次补充:“小人贱名风不及,最擅长妙手空空之道,贺太昌十年前曾与小人打过交道,知道小人这点本事,所以专程找上小人家门……小人真不知这木牌有何用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尊驾饶恕啊!对了,那贺太昌就在小人家中等候,尊驾若想见他,小人愿意带路!这厮修为八层,虽然高妙,但绝对无法与尊驾相提并论,小人可以从旁相助,拿住这厮,逼他吐口,说出木牌子的用场……” 正说得口沫横飞之际,这位风不及的嘴边还真就渗出一片白沫子,他自己却兀自不觉:“天杀的贺太昌,其实我早就……早就……看他……不……” 下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刘小楼立时醒悟,先向后纵出两丈多远,发现周围并无危险后,又快速回到风不及身边,叼住他手腕,度送真元为他解毒。 可惜已经晚了,就在这极短时间内,风不及毒发身亡! 是谁下的毒? 刘小楼一时间有些脊背发凉,迟疑少时,迅速离开此间,头也不回就走,越走越快,绕了一个大圈子,赶在深夜回到无名山头,又在山崖上注视来路,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确信没有人跟上来,这才回到山洞里。 谭八掌和方不碍的吐纳喘息声依旧平稳,此间一切如常,并无变故。 连续数日,刘小楼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只是所知信息太少,琢磨不出什么有用的头绪。有心再回树林中查看风不及毒发身亡的现场,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既然没有勇气回去查清楚,他便强迫自己不再多想,重新将心思沉浸在修行中。 又是两个月过去,接连打通了前谷、后溪、腕骨、阳谷四处穴位,修行进度稳步推进。 这一日,正在冲击养老穴时,听见内洞室中声响不绝,好似老鼠啃噬一般,连忙起身入内查看,却是谭八掌冲关正到了关键时刻,后槽牙不停咀嚼挫动,脸上汗水淋漓。 两个月前,刘小楼刚刚经历过这一关,情知里面的凶险之处,不敢耽搁,伸指点在谭八掌眉心处,这里正是开“天庭”的位置。 一道真元送入其内,顺着经脉上下游走,稳住了谭八掌灵台清明。 如此一天之后的某一刻,洞中气息忽然为之一变,肃然中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高昂之意,令人心潮澎湃。 谭八掌睁眼,吐出一口浊气,继而哈哈大笑,又被刘小楼捂住嘴,拖到洞外。 “想笑就在外边笑,别打扰了小方。” “哈哈哈哈……算了,太没劲了,被你这么一拦,笑意全无!” “恭贺八掌兄破境后期!” “好说好说,多谢小楼在旁护法!小楼你也要努力啊,争取早日追上我的步伐,待你破境之时,我来为你护法!” “那倒不用了,左峡主已经为我护法了,就在两个月前。” “啊,小楼你……居然也是八层了……” 正说时,忽然有人上山,离着老远就道:“也是八层?八掌破境了?可喜可贺!” 刘小楼应声道:“左峡主回来了?此行赤城山如何?” 谭八掌愕然:“左峡主去了赤城山?什么时候的事?” 左高峰摇了摇头:“一言难尽……赤城山隐市也没有筑基丹,不过却有了一个消息,小楼,咱们回去吧。” 刘小楼问:“天姥山那边又松懈下去了?” 左高峰道:“打听到一个消息,天姥山又炼制了一枚筑基丹,原本是想补一名弟子入内门,可听说这枚筑基丹又被人偷出来了!” 刘小楼连忙问道:“消息确实么?” 左高峰道:“确实,是戴升高传来的消息!” 第二百五十五章 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筑基丹的事,天姥山是有前科的,那是在六年前,卢子安和卢燕氏争夺内门弟子名额,结果卢子安偷走了筑基丹。 因此,听说他们又丢了一枚筑基丹,刘小楼只觉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莫非盗取筑基丹就是天姥山门下执事的传统? 消息是既然是戴升高传来的,就意味着来源相当确实,所以刘小楼也很心动。 但心动归心动,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枚筑基丹如果能拿到手,应该也和自己无关。 “龙山前辈接到消息了么?” “老戴应该也告知他了,他想必也会去吧。” “左峡主,筑基丹只有一枚啊,戴散人知道你也炼气圆满了么?” “他知道,他的意思是,大伙儿合力先把筑基丹拿到手,到时候我们三个再出价竞买,价高者得之。拿出来的灵石分给参与的其他人。”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筑基丹在谁手上?点子很扎手么?需要咱们一起上?” “应该是,具体的情况老戴没说,只说让我把你们请回去商议。” 刘小楼想了想,又问:“离打破百叶山庄已经快半年了,风声还紧么?” 左峡主道:“自然是紧的,但那么久了,却也没有半年前那般严,听说当时天姥山的几位长老都惊动了,四下搜寻上千里,还专门搜过武陵山、桃源群山,抓了几十个散修,却都不是咱们乌龙山的,后来他们报知各大宗门,各大宗门应其所请,上过一次乌龙山,山上一個人影都没有。如今半年过去,怕是人也倦了,总不可能把弦绷个半年。不过我倒是听说,天姥山这半年又出了不少篓子,也不知是哪路英雄做的,哈哈……” 无论是戴升高、龙山散人还是左高峰,和刘小楼的关系都非常好,最终谁拿到这枚筑基丹,对刘小楼来说都是好事。 对散修来说,似乎炼气圆满就是天花板,打刘小楼八岁入山时起,就没听说过乌龙山有人突破过这层天花板,如果这次能够有人筑基,对乌龙山群雄来说,都将是一件极为振奋人心的大好事。因此,刘小楼是准备全力以赴的。 谭八掌突破炼气后期,算得上一名好手了,他肯定是要回去的。方不碍则依然在炼气四层上勤奋努力着,刘小楼思来想去,决定这次就不带他回去了,等他踏踏实实突破到第五层后再说,毕竟对于一个炼气初期修士来说,他的打法实在太过凶险,刘小楼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安抚方不碍,让他留下来继续修行,着实花了一番工夫,在三个人的轮番劝说下,方不碍终于答应留下来,于是刘小楼和左高峰、谭八掌一道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白天寻找藏身之处歇息,夜晚再披星戴月赶路,到了第三天的深夜,他们终于抵达戴升高约定的地点——还是黄风沟。 小心翼翼的围着黄风沟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异常,三人缓步而入 胡校尉早就等候多时了,见了他们三人,连忙迎上来:“刘掌门、左峡主、谭老弟,终于到了。” 左高峰问:“其他人呢?” 胡校尉道:“就差你们了。” 果然人都到齐了,龙山散人正闭目趺坐,黄叶仙把玩着手中一方锦帕,胡蠹老道正在和老瘸子、戚老七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他这半年的逍遥日子,穆神医在给古丈山四兄弟挨个把脉问诊。 乌龙山群雄们就这么三三两两散坐在胡校尉的大冢前,见了刘小楼他们,都围过来打招呼。 除了这帮老弟兄,刘小楼还看见了零陵客、李浮沉等十余名乌龙山同道,自从刘小楼发英雄帖后,已经一年没和他们见过,不意今日相见,这些人也按照亲疏远近各自分坐。 刘小楼问胡校尉:“怎么他们也来了?” 胡校尉道:“都是戴散人找来的,咱们乌龙山的道友们这一年各奔东西,有的彻底离开,有的死于天姥山之手,剩下还在荆湘的就都在这里了,还是戴散人有办法,全都找了过来。” 谭八掌在旁道:“这回需要那么大阵仗吗?” 胡校尉道:“戴散人说了,这回难度不小,盗取宗门筑基丹的,是个内门弟子,筑基!” 谭八掌顿时摩拳擦掌:“好啊,又搞筑基吗?咱乌龙山弟兄们越来越显能耐了,哈哈!” 不多时,戴升高从后山坡上下来,将刘小楼、左高峰招过去,就在胡校尉的墓室之内密议,参与密议的还有龙散人。 戴升高开门见山:“这次的消息是王老大给的,十分可靠,诸位皆可放心。” 王老大消息一向灵通,他给的消息都错不了,所以几人都放心了。 戴升高道:“这一年下来,不仅是咱们乌龙山在搞天姥山,各地散修在咱们带动下也同样如此,王老大说,甚至青玉宗、平都八阵门、庚桑洞等大宗,也在暗地里给天姥山下绊子,所以咱们难,天姥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这一年损失相当惨重,其中只有一半是咱们干的……” 左高峰哼了一声:“天姥山活该!” 戴升高笑着点头:“的确活该,所以他门中出了变故,内门弟子孟成长,或因外姓子弟之故,被卢氏子弟猜疑,由是出走天姥山。他走的时候,专门将天姥山几位长老刚刚炼制成的一枚筑基丹也带了出来,打算卖出去换成灵石。” 左高峰问:“他开价多少?” 戴升高道:“七百灵石。” 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七百灵石,实在太贵了! 当然,贵不贵的实在不好说,当修行前景暗淡,怎么也破不了境时,管他卖七百还是八百,那是拼了命也要买过来! 但既然戴升高把大伙儿召集起来,那就说明他是不想出这笔灵石的。他冷笑道:“七百灵石,嘿嘿,咱们可没那么多灵石,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给姓孟的!与其给他,不如把灵石省下来分给咱们乌龙山的每一位道友!” 刘小楼问:“有这个姓孟的行踪么?” 戴升高道:“他就躲在百叶山庄,谁能想到,已成废墟的山庄,居然就住进来这么一号人物,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添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孟成长是天姥山内门弟子排行第九,筑基初期,但他比之前在百叶山庄被围攻而死的卢显声要强出半筹,他是筑基初期多年,隐隐要突破至筑基中期的修为。 戴升高道:“他联系上了王老大帮他寻找买家,王老大先跟我说的,我当时一口答应了,只是召集弟兄们过来花了好几天时间,我担心王老大又给他找了别的买家,所以咱们还要抓紧,还有几个弟兄没赶到,再等一等,等到今夜子时就动手。我让黄家三兄弟在百叶山那边盯着,有什么变故也会尽快告知这边。” 有过围杀卢显声的经验,众人皆知这必然又是一场恶战,于是各自答应了,退出墓室。 左高峰和刘小楼、谭八掌来到僻静之处,问道:“小楼、八掌,你们身上带了多少灵石?我想跟你们借。” 刘小楼反问:“左峡主准备了多少?” 左高峰道:“这两年,我一直在为购买筑基丹做准备,如今灵石、法器、灵丹、灵材加在一起,大约值四百左右,我看戴散人信心十足的样子,担心他准备得比我多,还有龙散人” 孟成长为筑基丹开价七百灵石,这笔灵石虽然不可能给他,但也是一个重要参考,左高峰担心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四百灵石不够,向刘小楼和谭八掌求援了。 谭八掌道:“我身上灵石倒是没剩多少了,但之前分到的灵材和灵丹加起来,能值个上百灵石,可以借给左峡主。” 刘小楼比较为难,他身上携带的灵石同样耗尽了,但有两件法器非常值钱,一個是乾坤袋,一个是琉璃盾,每一样的价值都在三百灵石以上,只要拿出一样来,都可以帮左高峰解决问题。 可这两件东西,他是真不舍得。 而且最为难的是,就算他舍得拿出来,龙山散人和戴升高怎么办?这两位同样是对他极好的前辈。 虽说他更倾向于左高峰,但无论是乾坤袋还是琉璃盾,只要拿出来给左高峰添码,龙山散人和戴升高立刻就知道是他在相助,将来这关系还怎么处? 自己倒是还有一笔灵材和灵石储备在乌龙山的秘洞之中,灵材大约可以值个三十多灵石,灵石则有四十二块,加起来也有七十多了,如果取出来给左高峰,龙山散人和戴升高也不会知道是自己添加的。 看了看天色,大概是寅时,戴升高约定的“今夜子时”,离现在还有十个时辰。黄风沟离乌龙山约莫二百六、七十里,再从乌龙山赶往百叶山,差不多二百二、三十里地,加起来五百里,全力以赴的话,十个时辰勉强够。 当下不再犹豫,向左高峰和谭八掌道:“我有个地方存着一笔灵石,就是稍微远了些,现在赶过去取给左峡主添码,就是恐怕来不及再回黄风沟,到时候我直接去百叶山,应该也能赶上动手。戴散人、龙山散人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去办点私事,直接在百叶山会合。” 觑了个空,刘小楼离开黄风沟,趁夜急行。湘西这片地方,他熟得很,脚程就快,哪怕是到了白天,也能轻易从人迹罕至的之处绕行。 到了申时末,已经远远可见乌龙山了。 整整一年没有回来,忽然间眼眶有些微红。将这股情绪压下去,刘小楼继续向西绕行,从庚桑洞的辖境范围入山。 进了乌龙山,便更加小心了,却也有如鱼得水之感。这里的一山一谷、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哪片山坳容易藏人、哪块石头后面是死角、哪片灌木下面实际连着出路、哪个看着安稳的角落下面是深涧,他都了如指掌。 此刻的乌龙山,再无人烟,安静得让人心悸,一路来到乾竹岭下观望少时,忍不住还是上去了一趟。 重回小院,忽然发现那些倒塌的草屋、篱墙都被清理了,废弃的材料也不知去向,半截屋子还矗立在原地,篱墙则剩下三分之二,预料中的杂草、蛛网都不存在,看上去清清爽爽,也不知是谁来清理的。 略一琢磨,刘小楼恍然,必定是大白和小黑干的。 屋檐上的风铃忽然发出“叮咚”之声,刘小楼面露微笑,看着大白从山顶扑了下来,嘎嘎叫着,撒着丫子冲到自己面前,鹅掌蹬鼻子上脸,直接踩到了自己头顶,然后收起翅膀,蜷在自己脑袋上。 紧接着一条黑影闪过,“喵”的一声,从房梁上蹿了过来,趴在鹅背上。 刘小楼费了半天劲,才将头上的大白、以及大白背上的小黑弄下来,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灵材,直接喂食大白。这是他专门留下的一件灵树根,本是天姥山用来炼制竹叶青的材料,可以直接食用。 大白果然对这截树根很感兴趣,扁喙“咄咄”间,便吃掉了一大半,小黑却不感兴趣,嗅了片刻,便失望的离开了。 刘小楼只得又倒出半坛竹叶青出来,让大白和小黑喝了个东倒西歪,这才腾出手,去崖壁处看望那群金环蜂。 大白和小黑很听话,居然忍住了,没有动这窝金环蜂,眼见着蜂巢大了一倍,里面的金环蜂超过了二十只。刘小楼取出小葫芦,将蜂巢中的蜂蜜倒出来,接了小半葫芦,美美的吃了两大口,只觉心满意足。 没有更多时间耽搁,刘小楼离开了乾竹岭,进入山下自家的秘洞。洞里的货架上,所有存放的东西依旧完好,他将灵草、灵丹和灵石都送入乾坤袋中,快速离开。 稳妥起见,依旧是向西下山,从庚桑洞的地盘绕路走,算了算时辰,只有四个时辰了,时间非常紧张。但他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急不起来,下山绕行时,居然迎面撞见了熟人。 熟人正是庚桑洞的张大命和他三舅。 刘小楼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装作若无其事般路过。 他压着斗笠,低着头从张大命和他三舅身边经过,心里默默念叨:“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 张大命和他三舅的确没有认出刘小楼,但他们依然转身叫住了刘小楼:“这位朋友停步!” 刘小楼无奈停步,转过身来,就听张大命道:“把斗笠摘了,鬼鬼祟祟想做什么?报上名号来历!” 刘小楼只得把斗笠摘下,苦笑道:“大命道友,是小弟啊。” 张大命愣了愣,看了看他身边的三舅,低声道:“是乌龙山上的刘小楼。” 他三舅点头道:“见过,当日卢元浪在山上杀人时,我也上去了,这个刘小楼我见了,很讲义气。”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收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了三舅的考语,刘小楼无奈苦笑:“这位前辈谬赞了。” 张大命道:“我三舅很少夸人,你能入得他老人家法眼,很不错的,哈哈。这一年你们乌龙山的人倒是做下了不少大事,天姥山追索很急,给你们乌龙山的人都开出了赏格,你怎么敢回来呢?真是太孟浪了。” 三舅纠正道:“大命,天姥山的赏格里还真没有他。” 张大命诧异:“怎么会?” 三舅道:“最早是有的,但悬赏传出来后,洞阳派那边不同意,娄真五说,刘小楼是丹霞派苏家的女婿,虽然已经被苏家休了,但如此大张旗鼓向天下悬赏,实在有辱丹霞派脸面。洞阳派和神雾山苏家以前有旧,站出来说话不奇怪。再加上咱们这边涂长老也帮着说话,天姥山就将小楼的名字从悬赏中撤下来了。” 原来如此,刘小楼赶忙躬身道谢:“多谢贵派出手相助。” 张大命问:“小楼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刘小楼道:“一年未曾归来,思乡之情难抑,故此回来看看。” 张大命眼珠子转了转,道:“小楼,我这里有个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一见他这幅模样,刘小楼就知道要出血了,为了不旁生枝节,该出的血也是必须要出的,当下一咬牙,取出两块灵石送上:“一点心意,还望大命兄和前辈不吝笑纳。” 张大命接过来,在掌心中掂了掂,道:“哎这是从何说起?消息虽然紧要,却也不值两块灵石嘛” 刘小楼心下滴血,只得又从怀中掏出两块,加上去:“三舅前辈也有” 张大命这才喜笑颜开的收下,向刘小楼道:“赶紧走,躲得远远的,别往东南走。听说天姥山在东南方向有一次收网的大行动,卢伯期你见过的吧?他们的长老,连卢伯期都赶过去了。” 刘小楼心头一震,看了看旁边的三舅,三舅微笑不语,轻轻颔首,示意的确如此。 东南是什么方向?他们说的天姥山要收网,是在什么地点收网,刘小楼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百叶山庄就在乌龙山的东南方向二百三十里! 张大命又道:“不过小楼贤弟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庚桑洞的涂长老、辛执事对伱印象很好,还有洞阳派的娄真五也很看顾你,天姥山应该不至于拿你怎么样的,你只要不去凑热闹就好了,别被当场拿住,怎么都好说。” 刘小楼再次道谢,目送张大命和三舅晃晃悠悠离开,随即立刻转道南下,绕过乌龙山,直奔百叶山赶去。 戴散人、左峡主、龙散人,还有黄仙、八掌、胡校尉,你们一定要忍住啊,不要轻易动手,等我到了以后再重新商议! 刘小楼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速度,拼了命的赶往百叶山,一边狂奔,一边考虑着抵达百叶山后应该怎么做。如果张大命所说的“东南方向”是指百叶山,那么百叶山此刻多半已在天姥山的大网之中了,自己是不能一头撞进去的,要做的,就是尽量在外围截住乌龙山的道友们,不让他们进去。 他仔细回想着从黄风沟到百叶山的路线,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年攻打百叶山时走过的那条路,终于赶在子时抵达。 来不及休息,提心吊胆的在这条路线上来回走了几里地,并没有发现乌龙山同道们,他又壮着胆子靠近百叶山,小心翼翼的向着山脚下接近,但一直来到山脚下,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山风轻拂,松涛阵阵,吹得刘小楼心里一阵阵心悸。 仰望百叶山多时,他选择了上山,可一直快到了山上,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百叶山庄的断壁残垣矗立在黑暗中,似乎在诉说中去年那一场浩劫。 怎么回事? 张大命的消息有误?还是说天姥山收网的地点不是这里? 乌龙山诸位同道为何没有出现? 望着那些断壁残垣,刘小楼不敢再靠近了,按照戴升高的说法,天姥山叛逃的内门弟子孟成长就在里面藏着,万一被他发现,后果实难预料。 怀着满腹疑惑,刘小楼又下了山,迎着黄风沟方向的来路过去,希望能在半路上遇到他们,但是一直走了将近十里地,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人。 黄风沟离百叶山只有三、四十里,按说约定的是子时动手,为何到现在也没有来呢? 刘小楼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收网的地点不是百叶山? 不会是黄风沟吧? 黄风沟,戴升高又看了看时辰,已经是子时三刻了,于是在黄风沟里转了一圈,再次确认人员,然后他发现刘小楼没在,于是问左高峰:“小楼呢?” 左高峰道:“他说出去一趟,如果赶不回来的话,就直接去百叶山等我们,此刻应该是在百叶山。” 戴升高点了点头:“百叶山啊” 左高峰问:“已经过了子时,应该没有人再来了吧?何时动手?离百叶山还有半个时辰的山路要赶,不会晚了吧?” 戴升高道:“马上,再等我一会儿。” 戴升高来到黄叶仙跟前,黄叶仙眼神飘忽,不知望向何处,她深吸了一口气,问:“已经过了子时何时动手?” 戴升高道:“小楼走了,左峡主说他出去办点私事,直接在百叶山和咱们会合。” 黄叶仙呆了呆,忽然间松了口气:“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戴升高似乎也松了口气:“是啊他命好。” 黄叶仙幽然长叹:“比咱俩命都好” 戴升高道:“当年三玄先生将他领上山的时候,就对我说过,这孩子命相好,福厚,三玄门将来要指望他发扬光大。他临死前,还求我看顾小楼,我答应了。” 黄叶仙道:“既然答应过,想想以后怎么办?” 戴升高沉默半晌,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忽然被黄叶仙一把拽住胳膊。 “怎么?”戴升高回头问。 “我”黄叶仙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戴升高摸了摸她的秀发。 黄叶仙闭上双眼:“我知道动手轻一些” 戴升高叹道:“你知道的,不是我动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五雷翔云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戴升高走在黄风沟中,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人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手中展开着一页薄薄的黄纸,不时看一看戴升高指点着的某位乌龙山散修,然后在黄纸上重复着名字。 被点到的人扭脸望过来,各自愕然。 左高峰在远处看见了,问身边的谭八掌:“这个人是谁?以前在山上没见过,你见过么?” 谭八掌疑惑的摇头:“我也没见过。” 左高峰又问另一头的古丈山四兄弟:“那人是谁?你们见过么?” 四兄弟同样不知:“没见过。” 等戴升高陪着那人来到近前时,左高峰开口问:“老戴,这位朋友是” 戴升高叹了口气,眼神闪烁不定,他身边的人倒是很理解他,干脆笑着接过话头,作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孟,是天姥山内门弟子,排行第九的孟成长。” 一句话出口,黄风沟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校尉才吃吃问道:“戴散人咱们不去百叶山了?” 戴升高看着胡校尉,看着他身边的穆神医,看着对面的左高峰、谭八掌、古丈山四兄弟,看着远处呆呆望向这边的龙山散人、老瘸子、戚老七、零陵客、李浮尘等等,忽然间有些不忍,想要说什么,嚅嗫了几次,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孟成长继续替他回答:“不用去了,诸位和我天姥山作对,忙忙碌碌了一年,也该歇着了。”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龙山散人忽然大叫:“走!” 随着他的一声爆喝,黄风沟中立时大乱,三十多人向着四面八方一哄而散。 孟成长仰天长笑:“走?痴心妄想!”又望向身边的戴升高道:“这可是個立功的好机会。” 戴升高叹道:“说好的,我不动手。” 孟成长也不难为他:“也罢,既然答应过你,就绝不难为你。坐着看好戏吧。” 黄风沟内忽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地都在震动,如同地龙舞动,紧接着,山谷间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将四下笼罩在其中,望之而不出三丈之外。 孟成长惊讶道:“搞什么鬼?” 戴升高起初不明所以,却很快想起一事:“是龙山散人,以前听说他有张五雷翔云符,我一直以为是他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没想到是真的。” 五雷翔云符是一种大威力法符,是西玄龙图阁炼制的上品法符,没想到乌龙山的贼修居然拥有一张这样的法符,让孟成长脸色很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垂死挣扎!”却也不再理会戴升高了,纵身而起,向着身旁一处山头扑去,浓雾之中,忽见一条身影正在疯狂奔逃,冷笑着飞出一柄蒲扇,直飞那人的后心。 此人正是李浮尘,他感觉后背有劲风袭至,匆忙间甩出浮尘迎战,但那蒲扇来去迅猛、轨迹难以捉摸,哪里是他抵挡得住的,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蒲扇结结实实拍在后心上,直接拍出去三丈多远,口中狂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可怜他一向行事低调,平日里万分小心,轻易不敢招惹祸事,就连向天姥山复仇的英雄帖都不敢接,却依旧死在了天姥山内门弟子之手,也是可悲可叹。 孟成长上得山头,终于穿出了五雷翔云符引发的山雾,只见山谷中浓云密布,但山谷外围的各处山头上,却都通亮起来,那是天姥山前来围剿的同门师兄弟、内外门执事和管事们打出来的各种法术在照亮夜色,为捉拿乌龙山贼匪指明方向。 为了这次收网,天姥山足足调动了六十余人,光是筑基就有七位,只是不知为何,主持围剿的长老卢伯期至今未到,这也是滞后了一个时辰才收网的原因。 没想到的是,乌龙山贼匪居然还有五雷翔云符这种好东西,给收网平添了三分难度。 西侧山头下忽然亮起一片火光,孟成长凝目看去,却是两名贼匪妄图从西侧逃离,却被堵在那边的天姥山几名外门管事挡住,很快,便有附近山头上的一位师兄增援了过去,将贼匪击杀。 东边山头上又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同样是有乌龙山贼匪突围,结果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斗法很快就平息了,却不知乌龙山的贼匪是死了还是被生擒活捉了。 再看片刻,忽然从浓雾中钻出一人,慌不择路的向着自己这边逃来,孟成长看了两眼便即认出,便是刚才自己在名单上核对过的乌龙山贼匪戚老七。 怎么可能让他逃走?孟成长再次祭出蒲扇,略作缠斗,戚老七便被一蒲扇打在后脑勺上,尸体当场栽倒,滚落回下方的浓云山雾之中。 不多时,左侧那条山道处也爆发了战斗,孟成长记得,堵在那边的是附庸花家的几名管事,他们拦下的,则是名单上的另一位乌龙山贼匪,姓穆。 “这个是修行医道的,不要杀了,拿下就好!”孟成长隔着老远向那条山道喊话,担心在混乱中那边听不清,还特意带了真元狮子吼的功夫。 花家几名管事听到了,隐隐传来回话:“知道了孟师兄” 大概半个时辰后,卢伯期终于御剑而至,孟成长高声召唤:“师伯——” 卢伯期御剑落在他跟前,气愤道:“庚桑洞姓涂的和彰龙派姓白的当真不是好东西,找各种理由阻挠我过来,咱们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孟成长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若是没有提前察知,反而不对劲了。师伯,黄风沟围得水泄不通,乌龙山贼匪逃不出去的。现在就等云雾散去便可到下面抓人了。” 卢伯期道:“看见了,是五雷翔云符么?这帮贼寇怎会有如此好符?” 孟成长问:“师伯可有办法驱散云雾?” 卢伯期当然有办法,再次御剑而起,下到山谷中,飞出一尊丹炉,那丹炉在云雾里往来穿行,将大量云雾吸入炉中,过了两炷香时分,满山谷的云雾便被丹炉收了大半,视野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二十九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山雾依旧没有散尽,却也只剩薄薄一层,一具具尸体被提了过来,扔在大冢前。 孟成长拿着名单,从尸体前走过,读一个名字,旁边的戴升高就确认一遍。 “李浮尘?” “是。” “古老大?” “是。” “这个是戚老七。” “是。” “霁三?鱼月道人?” “是。” “唐欢张子虚周彤” “是。” “老瘸子?” “是。” “这个是古老六?” “是古老五。” “苍云天?” “是。” “谷上飞和草上飞?他们是哥俩?” “额,不是。” “瞧你们乌龙山这帮人的匪号” 二十三具尸体一字排开,确认完毕后,被天姥山管事用麻袋一個个装了。 戴升高已经有些不忍看了,目光瞟向一棵树下坐着的黄叶仙,黄叶仙双手捂脸,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身子在微微颤抖。 又来到旁边,这里跪着六个人,每个人都套着八禁索,一个个目光呆滞。 孟成长继续核对:“这个是胡蠹老道?” “是。” “李快刀?” “是。” “龙山散人和李不三?” “是。” “还有万里明再加上姓穆的这个家伙,修行医道,是么?” “是,他就是穆神医。” 清点完毕,孟成长来到卢伯期身边,禀告道:“师伯,这里已经有二十九个了,但是姓胡的盗墓贼、悍匪左高峰和谭八掌、古家老六和老七,还有个叫零陵客的,上述六贼在逃。” 卢伯期道:“能逃哪里去?黄风沟被围得死死的,肯定还在这里,让大伙儿继续搜!” 孟成长点头,立刻前去布置。 卢伯期又将戴升高和黄叶仙招过来,安抚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天姥山内门弟子了,好生抚养你们的一双儿女成人。小戴排行十二,黄女排行十三,小戴回山后就可服用筑基丹,黄女也不用着急,咱们天姥山就是炼丹的,等你修为到了,筑基丹少不了你的。” 戴升高连忙躬身拜谢:“多谢长老!”又扯着黄叶仙也跪下:“快,向长老致谢。黄师妹重情,见死了那么多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还请长老恕罪。” 卢伯期呵呵笑道:“不妨事,重情重义好啊,将来入了天姥山,就不会再起异心了,是吧?” 戴升高磕头,赌咒发誓:“我等散修,飘零江湖,从未有过一刻安稳的时候,能入天姥山为卢氏宗门效死,从今往后挺得起胸、抬得起头,又怎会再起别样心思?长老放心,若是我等有负长老厚恩,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黄叶仙也艰难的发了誓,道:“小女子忠于卢氏,忠于长老,若有违背,任凭处置。” 卢伯期点头道:“尔等为我天姥山铲除大患,功勋不小,只要你们不忘今日之誓,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伱们。” 沉吟着又问:“那个刘小楼怎么没在名单上?他没来?” 黄叶仙抢着道:“他也来了的,但来了之后听说要对天姥山下手,他不愿参与此事,提前离开了。” 卢伯期很是诧异,看向戴升高:“哦?提前离开了?” 戴升高点头道:“是,原也是将他召集来了的,但他不愿与天姥山为敌,故此离开了。” 卢伯期微微点头,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戴升高连忙转移话题:“长老,我麾下黄家三兄弟一向心慕宗门,这次也出了大力,不知” 卢伯期无所谓道:“放到外门当管事吧,但你要约束好他们,我天姥山堂堂大宗,当秉正道而行,若有为非作歹之事,必当严惩!” 在黄风沟中大搜了一通,到了天色蒙蒙亮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却是大冢下的墓室里有一处暗道机关,连通着一条长长的地道,孟成长带人顺着地道追进去,这条地道却长达四、五里,一直通到黄风沟外,初步判断,很可能是在山雾扩散之时,身为主人的胡校尉带着左高峰、谭八掌和古老六、古老七兄弟、零陵客由此逃出。 听到这个消息,戴升高私下责备黄叶仙:“当时你一直在大冢那边,他们下墓室时,别说你没看见!” 黄叶仙淡淡道:“看见又如何?没看见又如何?再说了,我哪里知道墓室下有秘道?” 戴升高气道:“你疯了!这个时候,怎能心软,怎么还能顾念同道之谊?既然做了这件事,就是仇人了你知不知道?你以为放走的是故友?你放走的是将来寻你报仇的仇人!” 黄叶仙道:“是王老大发的帖,大家之所以来,是因为相信他,让他们找王老大报仇去!” 戴升高怒道:“可送帖的是我,他们不知道王老大是谁,他们知道我,很快也会知道还有你!” 黄叶仙叹了口气:“想报仇就来吧,我不在乎,死了干净!” 戴升高瞪着她:“那孩子们呢?不为他们考虑了?你想让他们没有母亲?我们这么做是为什么?你忘了?” 黄叶仙双手捂脸,抽泣道:“我恨王老大,他到底是谁啊?” 戴升高怔怔良久,道:“我也恨” 发现秘道之后,天姥山立刻将大网重新撒开,向着四面八方追索下去,一直追出了七、八十里外,却依旧没有发现逃亡的六人踪影。 秘道的发现,确实晚了两个时辰,百里之外的西南方向,谭八掌正扯着刘小楼在密林中夺命狂奔,一边奔逃,一边透过树木缝隙警惕的望着天空,好似某个天姥山的金丹随时都会御剑而至,从上方将他们一剑毙命。 再逃数十里,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寻了个隐蔽处暂时歇息,谭八掌惊恐的望着刘小楼,刘小楼也被他看得发毛,不停安慰道:“八掌,八掌别慌,咱们逃了一百多里了,天姥山追不上来的。” 谭八掌又呆滞了片刻,整个人忽然瘫软下来,大哭流泪,又拼命扯着头发,不停念叨:“天杀的戴散人,天杀的戴升高,出卖兄弟,呜呜” 刘小楼挪过去,将他的脑袋揽在怀里,不停安抚:”八掌不哭,不哭啊” 谭八掌哽咽道:“就我和左峡主、胡校尉、古老六、古老七逃出来了,别的人都没逃出来我去拉黄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走,就是在那里发呆我亲眼看见老瘸子死了,还有戚老七,被天姥山的人杀了,天姥山来了好多筑基,把黄风沟围得铁桶一般老胡蠹被人一脚踹倒,然后大哭着求饶,被人家用八禁索绑了,只有龙散人在竭力抵挡,但他身边围着好些天姥山的人,说是要活捉他” 刘小楼问:“李不三呢?” 谭八掌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当时一片大雾,看不清,其他人都看不清好像还有零陵客,他在往东边山头钻” 刘小楼怔怔多时,问:“戴散人为何出卖弟兄们?” 谭八掌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第二百六十章 阵盘之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戴散人为何反水,谭八掌说不清楚,但反水已是事实。从黄风沟逃出生天后,胡校尉、左高峰他们已经各自分开了,这也就是刘小楼刚好遇见了谭八掌,否则他若还在向黄风沟接近,说不定就被天姥山拿下了。 因此,按照乌龙山惯例,谭八掌和刘小楼也要分开,相互不打听对方去了哪里,避免被天姥山一起拿了。 临别时,谭八掌叮嘱刘小楼:“走吧小楼,走得远远的,几年内最好别回湘西了,过个三年五载再说!” 刘小楼也是这个打算,目送谭八掌离去后,他回了一趟秀山,将还沉浸在修行中的方不碍唤醒,带着他向西南方向走,总之离湘西越远越好。 听说是戴升高出卖了弟兄们,方不碍倒是没有表现出多么的震惊和难过,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只要刘小楼没事就好,他跟乌龙山的其他人也不熟,更何况稍微熟悉一点的谭八掌和左高峰也逃出来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了。 “我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死,这不就是我们散修的宿命么?当年老师死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了。伤心只会让人脆弱……我不想脆弱!” “小方……” “嗯?” “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想说,不希望你变得太冷漠。” “冷漠是因为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除了大哥以外……老师当年就说过,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来到乌龙山后,我曾经认为老师的话不一定是对的,我以为乌龙山和排教不一样,现在看来,其实也差不多吧。” “戴散人,他以前对我其实很好,对乌龙山其他同道也不错,很多同道都指着他过活。” “不止是戴散人吧,大家一直崇拜仰慕的王老大,他的英雄帖怎么会落在戴散人手上?王老大没有参与这件事么?连他们都出卖弟兄,我实在不知道能相信谁了。大哥,那你会找王老大和戴散人寻仇么?” “我不知道……我曾经想找天姥山寻仇,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没有发英雄帖,没有召集同道们起来抗争,也许大伙儿都还在乌龙山好好的。” “如果大哥不下英雄帖,大伙儿也不会在乌龙山好好待着的,都被天姥山吓着了,谁还敢继续待在山上?那等于是把脖子亮给天姥山……大哥,说句实话,你发英雄帖是对的,弟到现在都认为是对的。” “真的?” “如果大哥不下帖,弟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灵材、灵石?又怎么可能破境四层?但此一时彼一时,大哥不要再发英雄帖了。” 刘小楼苦涩一笑:“现在当然不会发了,发了也没人接了。” 方不碍点头:“至少现在没人敢接英雄帖了。这件事流传出去,天下散修还有谁敢接英雄帖呢?或许要再过几年吧,等乌龙山重新热闹起来,等到有更多的散修入山修行,就好像我和老师当年所在的排教,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死去、离开,然后有很多人加入,人或许会变,但乌龙山永远不会倒。” 刘小楼瞥着方不碍,道:“小方,你的感慨很多。” 方不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路晓宿夜行,都在荒山野岭之中,如此行进两日,也不知度过了几条河流,西行已经六百里之遥,到了这里,基本上就已经远远离开天姥山的势力范围了。 刘小楼向几名猎户问明了方向,折而向北,这天来到一处庄子,正是刘道然的家。 见是刘小楼登门,刘道然很是惊喜,连忙请入庄中,一问来意,刘小楼道:“在湘西过得不如意,特携我弟出来散心,恐怕要多叨扰道然兄一段时日。” 刘道然自是诚挚欢迎,给二人张罗住处,从这天开始,二人就在刘家庄住了下来。每天勤奋修行,打通经脉,有时受刘道然邀请,外出游览周围的山光水景、险峰深谷,又或者陪他一同待客,与左近散修往来应酬,谈论谈论道法,研讨研讨阵法,日子倒也逍遥。 这段日子里,刘小楼也终于拜会了刘道然的夫人,和她以叔嫂互称。 这位嫂夫人端庄贤淑,待刘小楼和方不碍也极好,就是有一点,好饮,且酒量惊人。为了讨好嫂子,刘小楼取出乾坤袋中的竹叶青,与刘氏兄嫂相饮,被这位嫂夫人灌得五迷三道的,差点把当日带刘道然逛青楼的事情给捅了出来,吓得刘道然连忙带他去旁边狂吐了一顿。 倏忽间三个月过去,刘小楼打通了养老、支正两穴,手太阳经的修行已经完成了六处穴位,还剩十三处。 方不碍第四层的进度也完成了三成。 方不碍的进度如何,刘小楼不好比较,但他自己明显感觉到,自从离开了乌龙山,自己的修行进度在逐渐放缓。灵石并不缺乏,乾坤袋中储备了足够两年所用的,但修行的时候,从灵石中转化真元的速度在下降,打通穴关的难度在增加。 三個月打通两处穴道,修行放缓的迹象十分明显。于是他又忍不住怀念起了乾竹岭,怀念起了绝顶上和大白、小黑相拥修行的日子。 “小方,你有没有觉察出来,在乾竹岭上修行,似乎要快一些?”刘小楼向方不碍求证。 方不碍仔细回忆了片刻,点头道:“好像是吧。” 刘小楼又琢磨:“伱说是为什么?” 方不碍又改口了:“其实我感觉不出来。” 刘小楼问:“为什么?” 方不碍道:“因为我在乾竹岭时,手上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灵石,反而是下了山后的这一年,没有缺过,所以大哥是想念乾竹岭了?” 刘小楼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出了房门,正好撞上刚刚进院的刘道然。 “小楼,有个事你得帮我。” “哦?道然兄何事?” 刘道然取出一页黄纸,递给刘小楼:“你看,有人求上门来,要炼制这么一件东西。” 刘小楼接过来看了看,皱眉道:“谁求上来的?不去找炼器师吗?道然兄,咱们是阵法师,炼制阵盘可以,炼制法器咱们不是干这个的啊。” 刘道然指着纸上的说明:“你好好看看,这是阵盘之钥,也是阵盘的一种,你知道阵盘之钥么?” 刘小楼点头道:“原来如此还真是阵盘之钥啊,曾听唐大师提过一嘴,不过没炼过。” 刘道然有些发愁:“我也没炼过。” 刘小楼道:“那就回绝咯。” 刘道然叹道:“人家开出了六块灵石的价。” 刘小楼怔了怔,又重新埋头纸上:“那咱们再琢磨琢磨。” 第二百六十一章 解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下各大宗门,有的传承已经数千年之久,护山大阵也同样如此,大阵建立起来后,历经数千年仍在运转。有些宗门的护山大阵,甚至是夺自原来的主人后,借以沿用下来的,因此,某些阵盘再次启用时,就需要法器来解开之前设置的启用方式,又或是重新沟通原有的神识印记、功法印记。 此外,从某些上古修士的洞府中同样会发现一些以前遗留下来的阵盘,想要使用这些阵盘,很多时候都需要此类法器。 这种法器,就是阵法师们俗称的阵盘之钥。 刘道然接到的这笔生意,就是要炼制一件这样的阵盘之钥。 看完纸上的说明和要求,刘小楼有些惊讶:“道然兄可以啊,居然能接到这样的生意,这是大宗门发出来的订单吧?这种空间阵盘,我记得只有大宗门才会有如此需求。” 刘道然有些赧然:“这就不知道了,很多事情,咱们是不好去刨根究底的,咱们只负责炼制出来,交货就好。” 刘小楼点头:“明白这种阵法,还真没接触过,咱们一起参详吧。” 身为阵法师,对于没有见过的阵法,自然兴趣极大,刘道然也同样如此,两人立刻就头碰头研究起来,好似回到了当年在金庭山放鹤峰炼制阵盘的日子。 “《七变舞天经》对虚空阵法有所描述,以四极之变,依序而传,运蒙山之石、填积夜之河、被风刃之考、受四节之转,我以为当从此处着手。” “道然兄,蒙山之石是什么?积夜之河又是什么?此语尚无定论,如《玄度上品》中的解释,就与《七变舞天经》大相迥异,如何着手?” “《玄度上品》中有吗?” “有,找一下,我记得看过的。” “好吧,好吧” “道然兄,找到了,你看,不一样的。咦?你这本《玄度上品》和我见过的不同。” “你见过的是什么版的?” “四明山出的,当时刁道一高师给我的。虽然不同,但大致的解释相同,和《七变舞天经》就是不一样” “那就看看《五符经》吧。” “我这里没有《五符经秘要》啊” “我背给道然兄听。我以为这一段可以参考:丛径之口,有金城玉屋,四方上下,皆缀青石,方五六丈许,皆为齐等。西出千里、复刻冥时你看,这是对虚空裂缝的描述” 两人就这么研究着,从各种阵书中探讨需要炼制的阵盘之钥,炼制方案慢慢成型。 阵盘之钥的炼制其实并不复杂,也用不着消耗太多灵材,主要就是用玉珏,关键是要做到和阵盘相符,所以方案出来后,还要见识阵盘原物才行。 可刘道然却拿不到阵盘原物。 这也很正常,说明阵盘原物的来历多半见不得光。 解决之道,就是不停的试,当然,试制的灵玉由买家提供。 七天后,第一件阵盘之钥炼制完成,由刘道然交给买家试用。 次日,消息反馈回来,这件阵盘之钥完全不对路子,同时反馈回来的,还有几个不对路子的表象。 “壶口断裂,说明这件玉珏中心脆弱,无法承载阵法之力,要加强中心的符印蚀刻。” “有草孔杂穴以致迷乱,这是我们之前蚀刻的符印有干扰。是不是灵玉有问题?” “凌厉冲然,终而不休,这是什么意思?” “需要加五色温香叶吧?调其凌厉之气……” 依照这些表象,他们重新构思改进,炼制了第二件阵盘,交给买家试用后又获得了新的反馈。 这一次,加了隐存符、飞龟图,从五行平衡上做了改进。 交给买家试用后,获得了第三次反馈…… 炼制阵盘之钥是件颇有乐趣的事情,就好像解题一样,在不停的获得反馈和不停的改进之中,对所要解开的阵盘逐渐产生一些基本的判断,勾勒出阵盘的大致模样。 刘道然在纸上画出了心中的猜想:“小楼你看,这件阵盘恐怕是这样的,上下左右中,由五件子阵盘组成,中央土,上为北水,下为南火,左为西金,右为东木。” 刘小楼对此是赞同的,但他想不通的是,如果五行确定,为什么之前炼制的几件阵盘之钥始终无法将这五行串联起来。 刘道然建议:“我们不如将玉珏炼制成球形,令其在五行中不停滚动?” 这个创意很好,于是两人又做了第六件阵盘之钥,将玉珏炼制成玉球的形状。 这件成品交上去后,反馈显示成功了九成,但剩下的“导五常之流气”这一关却无法解决。 刘小楼提出疑问:“道然兄,既要五行之全,又要五常之流,会不会这五件子阵盘,其实是同一材料?” 刘道然想了想,疑惑道:“如果是同一材料所制,那就应该是转动不息,相互可代五行,这是个什么图呢?” 这個问题一连困扰两人多日,始终想不出来。 这天忽然下雨,见刘道然愁闷,嫂夫人便将他召回后宅,在雨中一道入阵观摩幻象。自从刘小楼入住刘家庄后,私下又赠送了刘道然一寸迷离香筋,刘道然以此炼入阵中,使幻象更加“身临其境”。 正当夫妻二人看得入巷时,屋外忽然传来刘小楼的大叫声:“道然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夫人翻了个白眼,只得将刘道然放出屋外:“小楼贤弟,怎的在院中淋雨?快,快些进……额,我们去厢房避雨。你知道什么了?” 刘小楼一把拽住他道:“道然兄,弟适才见到有婢女撑伞出门,忽有所悟,伱看这伞!”说着,将油纸伞开开合合,又转动着演示,伞上的雨水四处飞溅开来,形成一道旋转的雨帘。 刘道然也顿时醒悟过来:“五件子阵盘是如伞一样的组合方式!” 刘小楼大笑:“对,所以阵盘之钥不是方形,不是球形,是如伞轴一般的!” 于是两人立刻开始炼制,三天之后便炼制出来一件新的阵盘之钥。 手指转动着这件玉珏,刘道然感叹:“从没想过,它居然是这个样子,好像一根……玉簪?” 虽然还没有送给买家试用,但直觉告诉二人,这件阵盘之钥多半是成功了! 刘小楼也欣喜的望着这根玉簪一般的阵盘之钥,笑着笑着,笑容就忽然呆滞了。 不知为何,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咔啦”,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一根玉簪被左高峰用脚踩碎。 那根玉簪和这根一模一样,但刘小楼此刻终于明白了,显然那是件没有完成的阵盘之钥,因为上面没有蚀刻任何符印。 第二百六十二章 莽莽大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如果没有过去几年脑海中经常浮现的一幕,如果没有耳畔那一声「咔啦」的脆响,这件阵盘之钥交付之后,刘小楼也就不会太过关注了,而是将这件阵盘之钥的炼制视为修行中的一次解题。 难题解出来了,阵法一道上取得了进步,仅此而已。 但眼下肯定不会放过不问了,对于修行人来说,这意味着修行生涯中的一次机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机缘,但必然是机缘无疑。 「道然兄,能告诉我,是谁委托你炼制这件阵盘之钥的么?弟知道规矩,按理是不当问的,但这或许是弟的一个机缘。」 「小楼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是来自西南十万大山的客人,但姓甚名谁并没有告诉我,他是慕名而来。其实你我皆知,他应该是在西南大山之中找到了什么上古修士洞府,若是咱们冒然打探,恐会引起麻烦。」 「弟知道,弟不会冒然打探的,道然兄放心。」 「明日我就要交接阵钥了,在北边的蛇岗,小楼贤弟不要过来打扰哈,得了灵石我会分给你的。」 「知道了,哈哈,多谢道然兄。」 转过天来,刘小楼从庄子侧门出来,向蛇岗赶去,在岗下等了多时,就见刘道然晃晃悠悠上了山岗,于是在后面跟随,却也没有跟得太紧,远远的缀在后面几十丈外。 就见刘道然上了一处崖台,从崖台后转出个人来,赤着胳膊、光着腿脚,肩上挎着张弓、背上背着个箭壶,箭壶中满是箭簇,看上去就是典型的苗山猎户打扮。 刘道然将阵钥交给此人,此人接过来后趺坐下去,刘道然也跟着趺坐下来,两人立时就被灌木丛挡住了视线,看不分明。 刘小楼十分着急,想要站起身子看个清楚,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角度,于是横着向右侧方向攀爬,刚找到合适的空隙,那边却已经收尾了,只见对方将阵钥收了,和刘道然拱手道别。 分开之后,刘道然下山,刘小楼则缀在了那人身后,因为无法确知对方修为,缀得更远了一些,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探明对方暂居的山洞,这才回了刘家庄。 见了刘道然,询问交接阵钥的详情,刘道然回答:「明日还要去一趟,对方会告知我是否完成,如果阵钥可用,对方就会交付灵石,同时咱们把阵钥的口彻底打开,供其长久使用。」 当晚,刘小楼嘱咐方不碍:「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你在这里好生修行,不到炼气五层不要出关。」 方不碍正修炼到紧要时候,稍作犹豫,便没有如以前那般要跟着刘小楼同往,点头答应了。 交代完毕,刘小楼连夜赶往蛇岗,提前选了一处视野绝佳的地点,又看好了跟踪的路线,一直等到天亮。 这回再看刘道然和对方交接,就看得很清楚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对方显然是回去之后做过测试,证明阵钥可用,于是将灵石交付刘道然,而刘道然则花了一刻时,将阵钥的开口彻底打开,双方结清,相互拱手道别。 刘小楼转头又跟上了对方,他提前选定的跟踪路线非常好,容易发现对方,对方却不容易发现他。一边跟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此人的修为,但此人行走山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更没有展现任何修为,让刘小楼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动手。 他原本打算跟到对方暂居的山洞时动手,谁知人家绕开了那座山洞,压根儿就没回去,便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跟着。 这一跟,就跟出去二十多里山路,一直跟到天黑,才跟到另一处山洞前,这时候终于判明,此人多半修为不会太高,于是下定决心动手了。 迅速接近过去,等此人进了山洞,刘小楼便蹑手蹑脚来到洞口外,正要寻机靠过去烧香,忽听山洞中一 声惨呼,听得刘小楼一怔,又连忙退了下来。 少时,就见山洞中又出来一位,却不是刚才自己一直跟着的那个猎户,而是个中年修士,瞧打扮和中原内地散修没什么两样。 这人出来之后,纵身而起,一个翻身就上了山洞顶部,向着西南方向直掠而去。 刘小楼匆忙间在洞口瞟了一眼,就见那猎户躺在山洞内,嘴边一摊鲜血,已经身死。 他心中凛然,提醒自己千万小心,连忙也纵身而上,跟在那人身后。 跟了多时,从身法上判断,前方的中年修士应该在炼气十层左右,修为比自己要高,但因为没有全力以赴,所以自己勉强是跟得上的,因此打起万般小心,就这么一路跟了下去。 这一跟就跟了十多天,始终在荒山野岭中前行,而前进的方向也始终是西南。此人每日前行约莫二、三百里,不算快,也算不得慢,更不耽误夜间歇息,盘算着跟出去了两千多、三千里,依旧没有到达终点。 连续跟踪了那么多天,感觉进入了莽莽原始森林中,山势高大、峡谷深险,动不动就是上百丈之高、上百丈之深,群山连绵,一层又一层,远远望去,如一层层青烟,堆叠到天际尽头,也不知几千几万座。 而山林中的危险也在不断增加,那些藤蔓、蚊虫、毒蛇、猛兽随时出没着,一声声灵兽充满霸气的嘶吼,再加上经常悄无声息蔓延过来的瘴气、丝毫看不出异样的沼泽,给前行带来很大困扰。 更大的困扰在于方向上的迷乱、时间上的错序,甚至是空间上的混***叠,凶险之处,每每令人汗流浃背。 刘小楼早就想放弃了事,到了这个时候,刘小楼其实已经不敢后退了,一旦后退,有极大可能陷身于此,从此悄无声息的变成泥土。好在前方那个身影却显然熟悉路途,避过各种较大的危险,带着刘小楼一直安全前行。 他的跟踪已经成了被动跟踪,不跟下去,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出路。 终于有一天夜晚,刘小楼正注视着远处那点微弱的篝火发呆,忽听一声狂野的嘶吼声震动山林,他下意识藏身躲避了几个呼吸——仅仅是几个呼吸,篝火便已熄灭,那个身影便再也找不到了。 刘小楼忽然觉得很孤单,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弄巧成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嘶吼声回荡在这苍茫的群山之中,听上去像是虎啸山林,却又好似孤狼吟月,不知究竟何物。方位的判断也十分困难,似乎在不知几重山的那一边,一时又感觉就在身前,听得人心悸到了极点。 如此灵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自己可以挑战的,可想逃却不知往哪里逃,刘小楼只得壮起胆子,爬上身前的大榕树,藏在树冠之间四下张望。 月色下,东边忽然卷起密密麻麻的黑影,掠过夜空,凝目看去,却是无数惊鸟正在快速向着自己这边飞掠。 再看惊鸟起处,远处群山间一片片高高矮矮的树木晃动起来,更多的飞禽从自己头上掠过,向着西边仓皇飞去。 至此,刘小楼终于确定,那回荡在群山中的嘶吼声正是来自那边晃动的树林。而那一片晃动的树冠枝叶,好似也会游动般,正在向着自己这个方向快速卷来。 啥也不说了,刘小楼脚下一点,自树冠上落下,跟随着天上惊鸟的方向疯狂逃命。 一棵棵大树、一丛丛灌木从身边闪过,一座座土丘、一道道沟壑自脚下掠过,刘小楼在山林中飞快的奔逃着。 逃了片刻,忽觉身边有异,扭脸看去,一条矫健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追了上来,正与自己并驾齐驱。那黑影是头花豹,同样扭头望向自己,两只眼睛泛着幽蓝的光芒。 出其不意之下,刘小楼骇了一跳,这花豹体形硕大,比在武陵山中见过的豹子要大一半,长长的豹尾左右卷动,发出呲啦呲啦的雷电之光,分明是头灵豹。 武陵山中的灵豹,就算炼气后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这只灵豹明显要壮实得多、矫健得多,更何况还有如此一条卷出雷光的豹尾,当真令人头皮发麻。 刘小楼吓出一身冷汗,脚下迟疑了一下,这头硕大的灵豹便从他身边纵跃了过去,消失在前方密林中。 刚松了口气,身后虎啸狼嚎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刘小楼松下去的一口气立刻又提了起来,真元流动,再次全力狂奔。 但眼前的林木藤蔓却又密集了几分,不时划过他身上,将一身黑衣撕扯成破烂的布条,转眼已是衣衫褴褛。衣衫褴褛也无所谓了,关键是严重影响了他的奔逃速度。 也不知逃了多久,一头斑斓猛虎出现在他的左侧,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越过他逃到前面去了。 紧接着一群野猪,疯狂逃窜着超过他…… 然后是几条大蛇,直接缠着一株株树干,甩动着向前弹行…… 接着是一群不知名的奇特山鹿,蹦蹦跳跳越过他的头顶…… 刘小楼顿时急了,大家都在逃命,这就是一场生死竞速,跑得慢了,就是在给别的生灵垫背,而垫背的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于是他从乾坤袋中翻出三玄剑,三尺长的剑芒从剑尖探出,分叉成为三条,被他鼓荡着转成剑花。有这团剑花开路,前方挡路的荆棘、藤蔓和灌木丛顿时被剑花卷碎,不再成为阻挡他前行的障碍,速度又重新提了上来。 后面传来的嘶吼声一直延续着,最近的时候,感觉好像就在身后一般,依旧有一些奇特的灵兽会超过他,甚至某些寻常的野兽也会将他甩在身后,赢得双方之间的生死较量。 危险来得最近的时候,他甚至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好像一张血盆大口就在身后,转眼就会追上来,将自己一口吞下。 如此狼狈逃窜至天亮,也不知逃了多远,嘶吼声才渐渐远去,刘小楼真元几乎耗尽,这才慢慢放缓脚步,将三玄剑的剑芒收了。 见到旁边一处山崖,他便纵跃而上,在崖顶回看来路,身后的山林却没有了任何动静,直到此刻,他也不知后面那只至今未能得见一面的灵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让他感到疲惫不堪,选了一株大树上去,在浓密的树冠遮掩下趺坐调息。 足足调息了一个多时辰,真元才恢复了六成。 原本还想再调息两个时辰,却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睁眼一看,昨夜那头体形硕大、尾巴会卷雷光的灵豹不知何时出现在对面一根树桠上,正弓着身子向自己小心翼翼的猫过来,离自己只有丈许远的距离了! 好畜生,刚逃离危险,却又盯上了自己,这是要拿自己当猎物么? 刘小楼忽然有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玄剑自乾坤袋中出手,剑芒迎风而长,三条分叉犹如柔软的触手,在那灵豹身前舞动。 灵豹向后缩了缩,退开两步,侧身跃至另一棵树上,妄图从另一侧进击刘小楼,刘小楼半转身子,三玄剑继续指向灵豹。 就这么顿了一顿,一人一豹同时发动,灵豹猛然扑过来,尖利的獠牙陡然伸长三寸,张口咬下来,同时,豹尾横扫,撞向三玄剑。 三玄剑的剑芒最先和豹尾纠缠在一起,一阵呲啦啦的声响中,刘小楼感到全身一阵麻痹,三玄剑几乎脱手。 好畜生,是真来电啊!这剑没法用了。 匆忙之间向后飞退,将三玄剑收回的同时,阵盘抛出,启动临渊玄石阵,企图阻它一阻。 阵法启动之后,效果却出人意料的…… 差! 这灵豹好似压根儿没有看到一般,直接就冲出了阵法的范围。临渊玄石阵说到底就是幻阵,幻阵的效果,主要还是看入阵者自身的主观意识,而灵兽的主观意识很弱,想象力极为贫乏,几乎如同白纸,自然对幻阵免疫。 灵豹冲过来后,两只前爪扑向刘小楼头顶,指尖利刃探出,每一根都有两寸多长,利刃上星芒四射,看着就不好惹。 百忙之中,刘小楼飞出缴获自卢显声的琉璃盾,盾上琉璃光如水瀑般一道道刷下来,终于将灵豹锋锐的利爪挡下。 不愧是筑基修士使用的上品法器,果然是好东西。 刘小楼趁势探出一截迷离香筋,真元灌入,开始烧香,迷离香在灵豹抓挠琉璃盾的呲啦呲啦声中散开,被灵豹吸入鼻孔。 刘小楼默默数着:「一、二、三……」 数到十声,灵豹却没有晕倒的迹象,两只眼珠子忽然变得更加幽兰,盯着刘小楼直喘粗气。 刘小楼顿感不妙。 就见这灵豹忽然站立起来,胯下凶器陡然挺起,犹如一条烙红了的铁柱,向着刘小楼狠狠捅了过来。 琉璃盾挡住了这一捅,却挡不住灵豹这疯了般的一捅之力,刘小楼只觉如被惊涛巨浪拍到一样,巨大的力道完全无法抗拒,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了出去。 坏菜,弄巧成拙了! 刘小楼重新调整了对这头灵豹的认知,这是头可以和筑基修士较量的兄凶兽,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借着飞出去的势头,刘小楼转身就逃!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人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刚刚逃了一整夜,没休息两个时辰,又得逃,刘小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让他欲哭无泪的事,灵豹不仅没有被迷离香熏翻,反而激情四射,眼中冒着绿光,发出春夜来临时的吼叫,一门心思扑向自己。这要是被它扑倒,后果不敢想象! 阵法无用,迷离香起到反作用,三玄剑又惧怕豹尾的雷电之力,刘小楼唯一能够防身的,只有琉璃盾。 好在琉璃盾不是五金之物,不受灵豹凶器上闪耀的雷电之力伤害,否则可就真麻烦了。 一路前逃,只是半个时辰,就被情绪高涨的灵豹追上来三次,每一次他将琉璃盾挡在身后,都发出「嘭」的一声撞击,被灵豹捅出去五、六丈远。 虽说每一次都可以借力逃出去一段距离,苟延残喘个片刻工夫,但一次又一次被捅在身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凶器撞击,刘小楼真是遭了大罪。 逃了两个时辰,琉璃盾被捅了十多回,刘小楼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好似错位了一般,七荤八素,只想找个地方狂吐一顿。 灵豹的兴致却愈发高涨了,丝毫没有疲倦之态,当刘小楼又一次被捅出去之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被直接撞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 「嘭」的一声,大树晃了三晃,落下一片纷飞的树叶。 他的身子顺着树干向下滑溜,双脚还没落地,就被灵豹扑到了身边。 刘小楼大骇,刚刚转过身来,双臂已经被灵豹的两只前爪按在树干上,两只绿汪汪的眼珠子就在刘小楼面前,如饥似渴。 灵豹张嘴一声嘶吼,沉闷而尖锐,震得刘小楼耳膜几乎破裂,「嗡嗡」声中,一条尺许长的舌头伸了上来,在刘小楼的脸上卷了两卷,粘稠的口水中带着巨大的腥臭味,浓郁扑鼻,刘小楼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狂吐不止,吐了灵豹一脸。 灵豹的舌头在自己脸上卷了卷,将呕吐物卷入嘴里,吧唧了两下,继续伸舌头来舔刘小楼。 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吐完,被这畜生舔几下其实也无关紧要,但最危险的时刻终于来临,灵豹腰腹向后蓄势,猛然向前一顶 「咣」的一声,再次顶在了刘小楼匆忙间挡过来的琉璃盾上。 灵豹一扭屁股,从另一个方向捅来,被刘小楼判断出了进击的方向,操控琉璃盾继续抵挡。 又是「咣」的一声。 「咣!」 「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咣咣!」 咣当声在密林中回荡,引来某些野兽好奇的围观。 围观的野兽包括但不局限于松鼠、野兔、狐狸、野狗以及各种鸟雀 忽然之间,大地震动,围观的野兽顿时一哄而散。 这般震动也终于将灵豹从迷离香引发的春潮澎湃中唤醒,它眼孔急缩,绿光转蓝,再也顾不得去捅刘小楼,转身就向后跳起。 泥土中忽然探出两根藤蔓,卷住它的尾巴,将它凌空拽了下来。 灵豹的长尾上雷光乍响,将卷住自己的两根藤蔓烧焦,但烧焦之后的藤蔓立刻扭动起来,将焦糊的外皮褪去,露出里面嫩绿的新枝,这些新枝飞快长出一条条新芽,刺进了灵豹的尾巴,灵豹顿时浑身颤抖,身子僵硬,雷光再也发不出来。 新的藤蔓自泥土下方冲天而起,将灵豹的四肢也卷住,在大树上缠绕着,将它吊了起来。 刘小楼也同样没有逃出生天,他比灵豹更先一步被藤蔓缠上,早早就被吊在另一根树干上,这些藤蔓同样生出嫩绿的新芽,刺入他的肌肤下,酥麻之感传遍全身,将他全身经脉都封住了。 已经炼气八层的刘小楼却对此毫无抵抗之力,被悬吊在空中。 从这个角度,他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加毛骨悚然。 所有泥土中探出来的藤蔓,应该都是身边这棵大树的根茎枝芽,平时藏在泥土下,遇到猎物时便探出来捕捉,大树所有藤蔓探出来后,足足有两亩上下,这两亩的范围,就是它的猎场! 就这么被吊在树干下,感受着刺入体内的细密嫩枝正在经脉中吮吸着所有的一切:真元、血液、骨肉 吸食的过程非常缓慢,由此却感受得格外清晰,浑身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无数细小的枝芽吸走,生命之力正在缓慢的流逝,无尽的恐惧涌上脑海,这一刻,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一个月、两个月后的样子——如同一条人干,在这棵树下随风摆荡。 可他却没有丝毫力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连烧香都不行——真元无法运转。 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了被吊在丈许外的灵豹,它的表现比自己要好,至少它还可以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悲嚎,悲嚎声中,似乎带着一丝丝懊悔。 你这畜生也会懊恼么?真是被你害死了! 刘小楼心里默默痛恨着,却束手无策。 就这么被吊了两天,夜里忽然天降大雨,雷声轰鸣,电光如火蛇般在天上乱窜,灵豹似乎受到了雷电之力的鼓舞,又或者可以从雷电中汲取力量,挣扎得忽然凶猛起来,扯动藤蔓来回摆荡,眼见就要挣脱出来。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徒劳,地里再次探出几条藤蔓,在它身上缠绕加固了几圈,灵豹终于没再动弹,喉咙里呜咽着,好似在哭泣一般。 刘小楼却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刺入体内的枝芽一边吮吸着他的一切,一边又分泌着某种毒素,持续的麻痹着他的一切。这些毒素只是起到麻痹作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令他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好似半睡半醒,又如假寐。 刘小楼在浑浑噩噩中已经看不清外间的一切,感受不到体内的一切,他唯一能够感知的,就是一点朦胧的光 藤蔓已经延伸进了所有的经脉之中,将一个又一个真元穴池占据,这些真元穴池都成了树妖吸食养料的储备池。 当一丛细致嫩芽探入手厥阴经,占领至大陵穴时,一抹绿意忽然从大陵穴的穴池中亮起。 这丛细致嫩芽小心翼翼的伸入绿意之中,轻舞摇摆了多时,似乎确认了什么,飞快的倒退了出来,退出大陵穴,退出手厥阴经,退出所有经脉,退出了刘小楼的身体。 刘小楼自空中摔落在地,震得他哼了一声,仰面朝天躺在了泥地上。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坐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十万大山的雷雨来得又突然又狂猛,不到一刻时,天上就被乌云遮满了,浓重的黑云压下来,转眼就是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密集落地,很快便将这片密林变成一片水泽。 昏迷中的刘小楼渐渐被水流托了起来,缓缓向外漂去,漂出十丈远时,泥地里忽然探出一条藤蔓,卷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缓缓吊离水面约莫尺许高。 一直到风停雨歇,水位降下去渗入泥土,他才被藤蔓放了下来,重新跌落在地上。 这么一震,从他口中震出一滩酸水,这才终于苏醒过来。 睁开眼,看着上方巨大的树冠,以及分不清是从树冠上垂下来的枝条,还是从地下长出来的藤蔓,刘小楼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己是在哪里? 自己这是怎么了? 目光转动,立刻就看见了仍然吊在空中的灵豹,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他终于想起来了。只是想到后来,思绪却断了线,不知自己怎么落地了?为什么这棵妖树亦或者妖藤放过自己了? 这个问题他始终想不明白。 回过头来查验体内,并没有因为藤蔓的刺入和吮吸而破坏经脉和穴位,真元倒是损耗得相当严重,似乎也有些失血过度,以至于现在身体十分沉重,连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意识恢复,功法便可运转,刘小楼就这么躺在地上,慢慢调息着,调息了整整一天,感觉有了力气,便坐了起来,掌中握着一块灵石为引,加速恢复修为。 如此一天之后,真元恢复了大半,终于站起身来,一边看着眼前这棵参天大树,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试探着向外走去。 既然这棵妖树没有吸食自己,想来应该会放自己离开吧? 一步一步,一丈一丈,一直走到十丈远,来到了妖树树冠的边缘,他深吸了一口气,真元流转,身子暴起,向外飞奔。 这一步,跨出了当下所能跨出的最快速度,人在空中,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浮光掠影般冲了出去! 人在空中,认准前方另一棵大树,准备以此落脚,接力向下,他双臂舒展 两条藤蔓忽然荡了过来,缠住了他的双臂! 刘小楼大惊,三玄剑出手,剑芒闪动,斩向藤蔓。以三玄剑的剑芒之锋锐,竟然无法将藤蔓斩断! 紧接着,更多的藤蔓缠了上来,缠脚、缠脖、缠腰、缠手,缠得他再也无法动弹,被结成蛛网般的藤蔓强行拽了回去,摔落在妖树的树冠下。 将他拽回来后,这些藤蔓又缩回地下,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一时间,他有些发懵。 搞什么鬼? 闹了半天,这棵妖树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那为何又不吃了自己,就像吃这头灵豹一样? 哦,这头灵豹还没被吃完,还活着呢! 仔细回忆刚才被藤蔓抓回来那一幕,感觉自己应该是修为没有完全恢复,出逃速度没有发挥到极致,这才重新落网,于是他再次趺坐下来,继续调息,恢复着修为。 一天之后,刘小楼修为恢复圆满,自觉状态重回巅峰,于是给自己打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再次来到树冠的边缘,再次暴起! 明显感觉这次状态更好,双臂翱翔,如一只雄鹰,振翅高飞! 数条藤蔓再此从泥土中探出,以远超前一次的速度,缠绕在了他全身各处,这一次,他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拽了回去。 翻身坐起,思量多时,他决定换一个策略。 来到树冠边缘,这回不翱翔了,而是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向外行走,刚走出两步,又见藤蔓,又被拖回原地。 于是刘小楼继续冥思苦想,再出新招。 这次来到树冠边缘,抖手打出了玄真索,缠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下面应该有大半埋在泥土里,足以承受自己的拖拽之力。 玄真索套在石块上,打了个结,刘小楼试了试,果然结实,于是起跳 再见藤蔓! 这一整天,他都在苦思各种脱逃方式,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刘小楼欲哭无泪,干脆给这棵大树跪了下去,三叩九拜,做足了礼数。 但妖树显然不知礼,对他也一如既往,只要他出了树冠的范围,立刻就以藤蔓将他拖回。 到了后来,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三玄剑劈砍树干、树枝、藤蔓,见劈之不动,便取出琉璃盾去撞、去砸,砸不出效果,便烧起迷离香,围着树根处猛熏,各种手段全部使尽,依旧奈何不得妖树半分。 刘小楼快要疯了,他不想困死在这里,却又无计可施,憋得大喊大叫。 但叫破了喉咙,也没半个人影出现。 这天,他正双眼无神的凝望着蓝天白云,看着从树梢上方飞过的小鸟,一条藤蔓忽然探出,将那只小鸟凌空抓住。 刘小楼破口大骂:「你个妖怪,连老子看鸟都不让吗?」 话音刚落,这只小鸟便被藤蔓扔到他脚下,扑腾了两下翅膀,再也不动了。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忽然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非常非常的饿。 于是他从指尖上搓出火苗,将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搜集起来,生了个小小的火堆,将这只鸟烤来吃了。灵米早就被他吃完,但乾坤袋中还有很多坛竹叶青,灵酒配着烤鸟下肚,说不出的惬意。 竹叶青酒劲不小,刘小楼喝得也不少,所谓酒壮怂人胆,酒劲起来,他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嘿嘿女干笑着将篝火堆移到树根下,又添了些枯枝败叶上去,自己后退几步,准备看看效果。 烧了半天,树根却没有引燃,刘小楼凑过去查验,忽然被一条藤蔓耷拉下来,在脸上抽了一记,抽飞出去,很快,火堆便被几根耷拉下来的藤蔓一阵抽打,完全扑灭。 刘小楼近乎绝望了。 这棵妖树实在是太妖了,简直无从下手,难道自己这一生就要坐困于此了么? 刘小楼又是绝望又是困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筑基成功,大展神威,将这棵妖树斩成了无数段,大笑着扬长而去。 次日天明,刘小楼端正了态度,下定了决心。 既然不让老子走,老子就跟你耗上了,你只要不吃老子,老子就从今日起刻苦修行!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摄魂与养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从这天起,刘小楼端正了态度,不再盲目逃跑,准备开始修行了。乾坤袋中积攒的灵石,除了用去的,剩下的四十来块都在里边,足以维持他一年的修行。 当然,前提是树妖不吃他。 这几天,树妖会不定时的给他投送食物,或是一只飞过上方的鸟雀,或是一只不小心路过此间的野兔,有时候一天都不见得投送一次,有时候又一次投送一头野猪。 刘小楼总是忍不住琢磨,莫非是他不太好吃,不如那只灵豹,所以树妖不合胃口?又或者树妖打算把他养「肥」了再吃? 而自己的修行,其实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提升修为,争取在灵石耗尽之前突破至炼气九层,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他也会来到灵豹下方,抬头打量这只已经奄奄一息了半个多月,却始终没有死亡的灵兽,暗自叹息:若不是因为你…… 这天,他调整好精神状态,去乾坤袋里取灵石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藏在角落里吃灰多年的那根鼓笛,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根鼓笛是将近三年前在濯水边那场生死之战中缴获的,刘小楼对巴东修士操控大蛇魂影的一幕记忆犹新。巴东修士死后,所炼蛇蛊魂影随之消散湮灭,鼓笛又重新退化成新笛。 后来还抽空研读过同样缴获自巴东修士的《蛇蛊秘法》,对如何修炼蛊虫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一直没机会遇到值得炼蛊的灵蛇,故此便耽搁了下来。 《蛇蛊秘法》虽然记述的是豢养灵蛇,将灵蛇炼成蛇蛊的方法,但其实道理相通,同样可以试用于别的灵兽。 如果能将这头灵豹炼制成豹蛊,那自己的实力岂不是大增一截,届时以灵豹魂影为掩护,说不定还真能逃出树妖的囚禁! 想到就干,刘小楼又暂时放下了修行玄真功的打算,重新研读《蛇蛊秘法》。将近三年过去,再看这本道书时,领悟和理解的东西,又深了几分。 将所有步骤在脑海中过上两遍,确保没错,刘小楼将鼓笛取出,认孔吹奏,林中顿时响起一阵似有似无、如泣如诉的呜咽声。 起初,笛声并不熟练,做不到《蛇蛊秘法》中要求的「破哑」之音,但持续练习多日,掌握了真元运转的法门后,「破哑」之音就出现了。 等到练习熟练、音色校准之后,刘小楼对准了被吊在半空中的灵豹,吹奏《摄魂》之曲。 灵豹当前的状态,正是《蛇蛊秘法》中要求的最完美状态,即处于意识游离、不辨己身、不见外物的状态。 通常要摄取灵兽的魂魄,需要将选中的灵兽完全降伏,将其打到既不完全昏迷,又不完全苏醒的浑浑噩噩境地,这一关其实是最难的。 选定的灵兽实力当然是越强大越好,如果和炼蛊者实力相近,甚至超出,炼蛊者要么无法将其降伏,要么就算降伏,也多半是击成重伤,甚至失手打杀。 只有在炼蛊者实力远超灵兽的情况下,才相对容易实现这一目标,但如此一来,灵兽实力孱弱,炼制的灵兽之蛊却又没什么意思了,这就是刘小楼三年没有炼蛊的主要原因。 所以,眼下的灵豹,非常适合炼蛊,直接省去了刘小楼最难的一关。 《摄魂》之曲响起时,妖树似乎感受到了些许不安,枝叶和藤蔓颤动起来,好似大风吹过一般,吓得刘小楼停止奏笛,胆战心惊的等候多时,直到妖树停止颤动。 然后再次吹奏,妖树再次不安的颤动,刘小楼再次停奏。 如此三番五次,妖树终于适应了笛声,刘小楼这才将《摄魂》之曲完整的奏完。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刘小楼似乎感觉灵豹 睁开了双眼,幽蓝的目光暗淡了少许,与此同时,鼓笛内似乎多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吹奏一曲《摄魂》是相当耗费真元的,对神念上的伤害也同样不小,他感到十分疲倦,当下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次日睡饱,又吃了一顿树妖抓来的野兔,刘小楼振作精神,继续吹奏鼓笛,一曲终了时,灵豹那幽蓝的目光再次减弱少许,鼓笛中莫名其妙的东西又增添了少许。 刘小楼耐着性子连吹了半个月,真元枯竭了就打坐恢复,肚子饿了就吃树妖投喂的肉食和水果,到了某一天的时候,灵豹的双眼终于彻底闭上了,眼中再无光华。 他来到灵豹身下,伸手探了过去,察觉灵豹已经再无一丝气息。 反而是鼓笛的分量加重了少许。 至此,灵豹彻底死亡。 刘小楼试着去摘灵豹身上刺进去的妖树枝芽,这些枝芽却依然紧紧插在灵豹的皮下,很难拔出。壮着胆子费了半天工夫,好不容易拔出一小段枝芽,发现这段枝芽自己蠕动着,芽头还在往外渗出些微血迹,看得他头皮发麻。 刚把这段芽头远远扔开,一条藤蔓就悄无声息自身后抽到,在他肩上抽了一记,将他抽飞出去。 树妖这一记抽得相当狠辣,刘小楼腾云驾雾般就飞出十丈远,可刚飞出树冠的范围,就立刻又被几根藤条凌空缠住,倒拖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爬起身来,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他不敢再乱动了,缓了口气,继续按照《蛇蛊秘法》进入下一步的修行。 笛音响起,又是一支新曲,曲名《养魂》。 这支曲子不再有撕裂感,反而十分好听,曲调缓慢沉稳,听上去相当舒适。当刘小楼练习了两天,头一次顺利的完成整支曲子的吹奏时,他眼皮耷拉下来,感到一阵浓浓的倦意,原地呼呼大睡起来。 睡醒时,又是一个艳阳天。 吃饱喝足,继续吹奏《养魂》,吹奏完毕,又再次呼呼大睡,如此多日下来,只觉神清气足,精力充沛。 这一天,他吹奏《养魂》曲时,完全融入了曲调之中,忘了身处何地,忘了所在何时,甚至忘了自我,曲调之中洋溢着温暖、平和、安静。 等到一曲吹奏完毕,他却终于没再睡过去了,心情舒畅、喜乐祥和。 忽见树冠之上停满了鸟雀,周围的灌木草丛间,探出无数兔、鼠、羊、鹿之类的小生灵,全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 过了良久,树冠轻轻颤动,满树的鸟雀才振翅飞走,周围的兔鼠鹿羊才一哄而散。 他端详着手中的鼓笛,不知何时,笛子的一端探出一道极淡的蒙蒙光影,稍过片刻,很快又缩了回去。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七章 炼气十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刘小楼日复一日的吹奏下,鼓笛中探出的光影逐渐变大,最初分辨不清形状,好似一个随时都在变幻的气泡,过了半个月,气泡不仅变得有小儿人头那么大,而且也显现出一层淡淡的浅黄色。 刘小楼继续吹奏着《养魂》曲,每次吹奏,都会引来百鸟栖枝、百兽围观,而鼓笛中的光影也在一天天成长。 一个月后,这道光影长到了两尺多长 两个月后,光影长到了三尺长,同时分成了紧密相连的两个部分,一大一小 三个月后,光影长到了三尺半,一大一小的两部分继续分化,小的部分分化出两个小分叉,大的部分分化出五个小分叉 四个月后,光影长到了四尺长,每一处分叉都在进一步变得清晰,小的部分看上去像是一个带着尖耳的头颅,大的部分长出了四肢和一条尾巴 五个月后,光影更为清晰,已经明显看出,正是死去灵豹的虚影,而它的本体尸身依旧悬吊在树干下,已经风干了 六个月后,灵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爪、尾等各部位都已经完全分化出来,色泽中也带上了一道道棕色的斑纹。 刘小楼辛苦修行半年之久,终于养魂成功。 这支《养魂》曲,他也吹奏了不下数百次!再好听的曲子,若是每天都在吹奏,也会让自己想吐,刘小楼此刻心里最高兴的,其实并不是灵豹魂魄的养成,而是可以换曲目了。 灵豹的魂影很淡,个头很小,清晰度也有待继续提升,相应的,要让这道魂影能够斗法,就需要吹奏第三支曲目——《壮魂》。 但这是长期的工夫,曲子本身的效能也与修为的高低息息相关,以刘小楼目前的修为层次,《壮魂》吹得再好,对灵豹魂影的提升也十分有限,所以接下来,需要将大量时间投入修为的提升上。 于是他从乾坤袋中取出灵石,按照玄真功法诀,吸纳灵力,转化真元,冲击穴关。 树妖笼罩下的这方小天地中,刘小楼的修行生涯十分有规律: 每天清晨吹奏《壮魂》曲一遍,助力灵豹魂影的成长。这首曲目激昂雄壮,再无上一首曲子那么舒缓平和,所以百鸟不再飞来,百兽也不再围观,反而是树妖的反应多了一些,枝条颤动,无风而摆荡。 从上午至傍晚,手握灵石继续修炼经脉,努力打通一处处穴位,向着炼气九层稳步进发。 傍晚时,再吹奏一遍《壮魂》曲,同时吃一顿树妖投喂的食物,这些食物大多数时候是鸟雀蛇鼠和各种果子,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看上去毛骨悚然的东西,比如蠕动的大蜈蚣、圆滚滚的甲虫 树妖偶尔也会抓来一些带有灵性的东西投喂他。 他最喜欢吃的是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浆果,里面蕴含的灵力相当充沛,一把十多粒的浆果,就相当于小半块灵石了,可惜刘小楼找遍了树妖的这两亩三分地,就是没见到哪里生长着这种浆果。 还有一种拇指大的肥虫,看着恶心,吃下去后却口感极佳,吃下去的每一口肉汁都不比苏家的灵酒丹桂香差,如果能常吃下去,不用灵石也能修炼。 可惜浆果和肥虫无法天天吃到,实在令人遗憾。 他之所以能够沉下心来修炼,除了想早日逃生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不知道为何,手太阳经那些尚未打通的穴位,都变得容易打通了,就好似之前被人「松动」过一样。刘小楼怀疑,或许是曾被树妖的枝芽探进去吮吸真元和血液的缘故。 小海穴只用了六天就被攻克,接着是肩贞,用了七天,再然后是臑俞,用时五天,天宗穴用时六天,秉风穴用时五天,曲垣是大穴,倒是用了九天才打通,但也远超过去。 然后是肩外俞、肩中俞 、天窗、天容、颧髎,直到最后一关听宫穴。 在听宫穴上,刘小楼原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松动穴关,结果只花了九天,手太阳经便一举贯通。 从小海穴到听宫穴,大半条经脉十三处穴位,总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便全部打通,实在匪夷所思,比在乾竹岭上还要快两倍。 至此,他正式步入炼气九层。 山中待得久了,就难以辨明日子,也没人可以询问,只是大致推算,自己应该过了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的炼气九层,还不错! 抛开杂念,再接再厉,玄真功第九层修炼的是足少阴经,从涌泉起,至俞府止,共需打通二十七穴。这条经脉穴位更多,且大穴尤其众多,如涌泉、大钟、筑宾、四满、商曲、通谷、幽门、神封、灵墟、神藏、俞府等,都有真元池,若是按照往日的修行速度,灵石不缺的情形下,打通下来至少也在两到两年半的时间。 但和上一条经脉相同,这条足少阴经似乎也被树妖枝芽开通松动过,修行起来特别轻松。 涌泉只用了七天,然谷、太溪都是五天,大钟用了八天,水泉、照海、复滞、交信都只用了四天,筑宾用了七天,接下来的阴谷、横骨、大赫、气穴更夸张,各自只用了三天! 当刘小楼打通四满时,整条经脉打通了一半,用时只有两个月! 而随着他修为的突飞猛进,灵豹魂影也在逐渐壮大、充实、清晰、灵动,成长到现在已经有一只幼豹那么大了。 他继续勤奋努力着,一关又一关的突破每一处穴道,中注、商曲、石关、阴都 又是两个月过去,一口气打通了最后的俞府穴,成功突破炼气十层! 玄真功的炼气十层,是最难的一关,修行的是足太阳经,共计六十七穴!通常没个三年五载,很难将这条经脉贯通,但刘小楼眼下并不觉得艰难,因为这条经脉同样被松动过。 睛明、攒竹、眉冲、曲差、五处、承光、通天、络却,一个月时间便打通了八处穴道,快得让他睡觉都笑醒了。 但好时光至此戛然而止,因为灵石耗尽了,同时,曾经堆满了小半个储物空间的竹叶青也喝光了。 一时间,刘小楼的修行停滞不前。 他感到很郁闷。不过郁闷了片刻,就接受了现实。 将鼓笛中的灵豹魂影召唤出来,认真做着评估。这道魂影当然比不上当年巴东修士那条大蛇魂影,却也已经初具规模。 五尺多长的身影,活灵活现的表情,与本体皮毛完全相同的色泽,都让人叹为观止。 魂影果然会随着修为的提升不停的进阶,自己如今炼气十层,灵豹魂影也比八层、九层时更上了一层楼。 看罢多时,刘小楼暗下决定,再修行魂影三个月,就尝试逃生!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努力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雨倾泻在万山之中,乌云里电蛇狂舞,雷声隆隆。 刘小楼端坐于树冠下,鼓笛声在雷声中雄壮激昂,灵豹魂影在风雨中飘摇。 这头灵豹的天赋神通是雷电之力,在长达一年的摸索中,刘小楼已经发现,雷雨时修炼灵豹正当其时,每当雷声传来、电光闪耀时,都会有少许雷电之力被魂影吸纳,转化留存下来。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这头灵豹魂影已经成长至六尺多长、两尺多高,虽然与「实形」天差地别,一眼就能认出是虚影,但已经极为逼真,不仅毛发可见,就连眼睛里的幽幽蓝光也出现了,看上去就好似灵豹重生。 炼到现在,这道灵豹魂影也初步具备了少许斗法实力,别看是道魂影,扑起人来也带着凌厉劲风,尖牙和利爪同样也能伤人,豹尾横扫,能将一根三指粗细的树干扫断,豹尾上时不时还有雷电呲啦啦响起,触碰到肌肤上,具备酥麻之效。 放在刘小楼刚下乌龙山的时候,以他炼气二层的实力,和这道灵豹魂影还真有得打。 一道魂影具备斗法之力,说起来十分玄妙,也不得不感叹巴东修行界的某些道法,的确有可取之处,当之无愧的大道之一。 让灵豹魂影相助斗法,眼下肯定还不到火候,这是一个长期的修炼过程,但魂影已经成形,却是到了出逃的时候了。 他来到树冠范围的边缘,耐心的等待着良机,同时也将乾坤袋中的另一件法器——蔽形玉珏取了出来,佩戴在身上。这块玉珏缴获自天姥山卢二公子——卢元浪的亲弟弟,当时用这块蔽形玉珏避过了青玉宗的神识巡山,但在去年以此试用逃生的时候,却没有避过树妖的察觉。这次他还是戴了起来,希望能够至少起到一丝作用也是好的,哪怕是混淆树妖的神识呢? 一声惊雷震动万山,长长的电蛇由西南向东北延伸出去,划破了天际。已经准备多时的刘小楼瞅准机会,尖锐的鼓笛声响起,灵豹魂影从笛中幻化而出,向着外面疯狂冲去。 与此同时,刘小楼真元流转,脚尖一点,跟着向外急冲。 炼气十层的修为,速度比之八层时又上了一个大台阶,至少快了两成! 泥土震动,几条藤蔓破土而出,卷向灵豹魂影,缠住了魂影的四肢和尾巴。魂影暴起电光,在藤蔓上烧起火星,奋力挣扎。可惜这头灵豹魂影实力太过孱弱,并没有在藤蔓上造成什么创伤,转眼间就被死死缠住,向后拽回。 刘小楼本来也没打算依靠魂影和树妖斗法,要的是魂影吸引树妖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机会,为此,他可以舍弃这道炼化了一年的魂影! 身子飞快的蹿了出去,这一刻,他无比渴望眼前那方自由自在的世界。 两只脚踝忽然一紧,一股大力涌至,将刘小楼向后拽了回去。刘小楼大急,三玄剑出手,三条剑芒飞快的转成剑花,向着缠住自己的藤蔓卷去。 修为大进,带来的好处就是剑芒也更强,三条软趴趴的剑芒快速旋转着绞了过去,终于将一条藤蔓绞断。这是他头一回绞断坚韧的藤蔓,不由大喜过望,可喜悦并没有持续两个呼吸,更多的藤蔓就缠了上来,他试图以琉璃盾阻挡,但缠上来的藤蔓实在太多,将他整个人连着琉璃盾一起牢牢捆住,倒拖了回去。 匆忙间,刘小楼将阵盘祭出,这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谁知竟然起了效果。 捆绑住他的藤蔓忽然间混乱起来,有的松开,迷茫的在身边飘舞着,显得毫无头绪,有的则捆得更紧了,好似没有察觉到已将他捆住,越勒越死,勒得他舌头都吐了出来。 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围在阵法作用范围之外,一道又一道编织起紧密的篱墙,将他困在篱墙之中。 再勒就要被 勒死了,刘小楼只得撤了阵盘,阵法一散,藤蔓立刻找到了刘小楼,在他身上绕了无数圈,好似一个蚕蛹,拖回去吊在了树下。 就这么整整吊了七天,某一刻,「蚕蛹」忽然松开,一根根藤蔓缩了回去,刘小楼头冲下栽落在泥地上,又过了片刻,他的神智才渐渐清醒。 思量着这一次逃生,大概让他明白了几件事: 其一,灵豹魂影是有效的,树妖同样会将魂影判定为生灵,分出藤蔓阻拦; 其二,阵法是有效的,树妖的智商明显要高于灵豹,所以会被阵法迷惑; 其三,树妖对自己的惩罚虽然严厉,却依旧没有杀了自己或者吃了自己的念头; 其四,这次确定无疑的判明,树妖不仅依靠神识察觉动静,而且还是有「眼睛」的,同样可以依靠「眼睛」来判断猎物的动向,所以蔽形玉珏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其五,自己逃跑的构思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逃出去的距离——空中距离,远超以往,而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应付数量众多的藤蔓,如果自己能炼制出十个魂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只是炼制一个魂影都何其艰难,炼制十个,谈何容易?需要十年? 且不说需要多久的问题,从哪里摄取魂魄,这个问题就让人无比挠头。不是所有生灵都能拿来摄取魂魄,不是灵兽灵虫,摄取的魂魄炼不出来。 刘小楼仔细琢磨着出路,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只能围着这两亩三分地打转,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接下来的三个月,他依旧坐困于此,没有灵石,修行进度几乎停滞了,只能依赖树妖偶尔丢过来的浆果和肥虫补充一丝灵力,但要想以此炼通十层,没有三、五十年是完全不可能的,至于筑基,他更不敢想。 他依然坚持着早晚各炼一次灵豹魂影,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这已经成了打发无聊时光的唯一手段了。 虽然是身处南方的十万大山,四季并不分明,但随着天气不再那么炎热,尤其是早晚渐渐有了温凉之意,他还是能判断出来,自己被困在这里的第二个冬天来临了。 他不知道给树妖磕了多少个头,虔诚的下拜了多少回,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树妖却丝毫没有放走他的意思,只是投喂来的灵果、灵虫却增加了一些,让他多多少少在修为上有了一点点进益,就算如此,三个月了,这点灵力增益却连一处穴位都没打通。 一直到了某天午后,他正坐在树下发呆,耳朵忽然一动,好似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说话声越来越近,从对面的林子里走出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刘小楼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顿时泪流满面!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万氏夫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出现的是对夫妻,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十万大山中的修行经验显然十分丰富,远远见到这棵独占了林中两亩地的大树,便停步不前了。 “这是鬼榕?”妻子的问。 “至少三千年树龄了。”丈夫喃喃道。 妻子道:“鬼榕似榕非榕,不是树,实为妖藤。” 丈夫笑了笑,回答:“是,夫人说得对。那就叫藤龄好了,至少三千年藤龄。” 妻子白了他一眼:“难听,行了行了,树龄就树龄吧。你看,有人困在里面,还在哭。” 丈夫摇头道:“被鬼榕困住,就算还活着,也出不来了。鬼榕颇有灵性,有些树龄久的老榕,还会圈养牲畜。” 妻子更是好奇:“有吗?哪里的鬼榕会圈养牲畜?” 丈夫捋须一笑:“传言而已,或真或假,谁知道,呵呵……” 夫妻二人上前几步,远远道:“你还活着?” 刘小楼终于止住了哽咽,平复下心头的激荡,几步奔到树冠的边缘:“二位前辈,还请救我!” 妻子问:“你这后生怎会落到这里?” 刘小楼道:“晚辈路遇灵兽,慌不择路,不留神陷身于这树下,一时无法脱困。二位前辈若能助我离开,晚辈必定衔草以报!” 夫妻二人打量着刘小楼,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心中就不怎么喜欢。 这副穷酸的模样,别说难救,就算救出来又能落下什么好处?瞧着也不像能卖出好价钱的样子。 “你这后生自求多福吧,或许遇着金丹高人可以救你出来,我夫妻只到筑基,却没这本事。”丈夫叹了口气道。 “你这后生敢一个人行走三万山,必是修行人,却不知修为如何?踏实修行吧,若能修到金丹,说不定也能脱困。”妻子微笑安慰。 “三万山?不是十万大山?”刘小楼问。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山?真是莽撞啊……由北而南,从一万到十万,都是十万大山。好了,后生,不和伱开玩笑,若有什么宝物,抛出来看看,若能顶你一命,我夫妻可以想想办法。” 夫妻二人微笑着站在远处,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刘小楼是乌龙山出身,对夫妻二人话里的套套相当熟悉,如果真把好东西交出去,夫妻两个多半是转身就走的,如果说没有,两口子同样会毫不犹豫离开。 这夫妻二人自称筑基,也不知道真假,但就算不是,恐怕也低不了多少。因此,也要防着他们出手帮忙后,反手夺宝杀人。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急转而过,刘小楼便掏出自家的临渊玄石阵盘来,亮给夫妻二人:“两位前辈,这是在下的阵盘,品质极好,用了许多珍贵灵材,别看是座简单的幻阵,其中自有奥妙,您二位收了阵盘之后,入阵一看便知。这件阵盘若是拿出去售卖,至少六、七十灵石起步。” “你把阵盘抛出来看看。” “前辈说笑了,阵盘之物,若不启用,如何看得明白?不如二位前辈靠近些,晚辈启动阵法,二位前辈就知道这阵法的妙处了……” “呵呵,夫人,这后生喜欢说笑,但是说的笑话却无趣得紧,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夫君说得是,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人心难测,咱们还是走吧,等他化作一具人干,咱们再回来想办法取走。” “二位前辈若是不救晚辈,晚辈也无话可说,唯有临死前自掘一墓于树下,让这阵盘随晚辈入土,也好做个长久之伴了……” “那就愿你这后生长长久久吧,夫人,咱们走。”说着,夫妻二人转身便走。 刘小楼在这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心里默念:“回来,回来,回来……” 这個时候,比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 撑着撑着,眼见这夫妻二人进了林子,脚步声越来越小,竟然走的没影了。 这种感觉也是真够难受的,总有一个声音在刘小楼耳边念叨:相信他们,事到如今,不相信又能怎么办?用一件阵盘换一个希望,值! 可他几次张嘴要想认怂,最终都被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因为他很明白,从这夫妻俩的行事风格和说话方式看,十分眼熟,绝非什么良善之辈,真要在脱困之前就把阵盘先交出去,人家多半拿了就走,又怎么会想办法搭救自己呢? 站在原地又痴痴等了许久,当周围寂静无声后,他颓然坐倒,目光望着夫妻二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无妨,有人经过一次,应该就会有第二次,他给自己打气。但打着打着,却又感到几分沮丧,因为第一次有人经过,时隔了将近两年,第二次会不会还要再等两年? 正沮丧自伤时,耳朵一竖,猛然转身,却见这夫妻二人又回来了! “后生,我家夫人心善,见不得人沦落至此,一直劝我救你,我耐不得劝,只得回来了。” “多谢夫人,多谢前辈!” “但救你脱困非是易事,要筹谋周全了,后生,你修为如何?说实话,咱们才好想出办法来。” “晚辈筑基,两年前刚入筑基。” “哦……后生可畏……”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又问:“后生可有什么主意?” 刘小楼道:“两位前辈可否尽量多捉一些鸟雀、鼠、兔、羊、鹿之类的山中野物过来?这树妖……啊……鬼榕,这鬼榕尤其对灵禽灵兽很感兴趣,若能再捉几只有灵性的掺杂其中,一并送进来,晚辈或可趁他无法顾及之际逃出。啊,对了,敢问二位前辈高姓大名?今日之恩,晚辈出去后,必当厚报!” “我姓万,万山谷,你这后生可曾听闻?” “后生你呢?” “晚辈姓李,名木。” “李木兄弟,你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以试试,但灵禽灵兽却不好找……也罢,你先等着,我夫妻这就去捕捉。” “是是是,有劳万前辈了,多谢万夫人!” 刘小楼在树冠边缘等待着,就见这夫妻各分左右,进入林子之中,不一会儿,林中就传来一阵动静。 鬼榕周围,有大量鸟兽聚集,都是为了生存托庇于此的弱小生灵,也是刘小楼奏曲时经常拥过来围观的那一拨。它们将栖息的巢穴安置于鬼榕树的边缘,借鬼榕之威,避开其他猛兽捕食。 今日被万山谷夫妻一通捕捉,立刻就拿获了几十只。 连他们夫妻都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万夫人嬉笑着出手捉拿,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又飞出一张网兜,将从他们身旁溜走的鼠兔鹿羊兜转回来。 这网兜偶尔掠过树梢,划出的轨迹灵巧自如,一望便知是飞剑的手段,刘小楼由此确认,这对夫妻果然是筑基。 绝对干不过的,怎么办?刘小楼一时间彷徨着急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脱离牢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出去之后多半是要被夫妻二人勒索的,而自己身上的乾坤袋、琉璃盾、骨笛等法器,加起来超过六百灵石,甚至奔着七百去也是有可能的,人家夫妻两个抢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能放心让自己走? 换作自己,也同样不放心啊! 想到这里,他赶忙解下乾坤袋,就在树冠边缘处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匆匆忙忙挖了个小坑,将乾坤袋埋了进去。 撒上陈土、覆盖了几片老树叶,旁边插了根小枯枝作为标识,刘小楼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个位置刚刚好,正好在树妖的遮护下,却又位于边缘,既可以避免被人发掘,或者被鸟兽掏挖,将来自己回来后,又便于取回。 当然,前提是树妖对乾坤袋不感兴趣,于是他又回头再拜树妖,恳请树妖不要把东西顺走。 万氏夫妻依旧在外捕捉飞禽走兽,两口子是懂行的,知道数量少了肯定不行,至少得凑够上百之数。 当夜,夫妻二人已经将周围的飞禽走兽捕获一空,凑足了四十多只鸟雀、三十多只小兽,其中还有五只带有灵性的小兽。 这五只带着灵性的小兽没有太多的进阶可能,比之神雾山苏家的金须龙鲤要差上不少,不值得下功夫豢养,却可以拿来大快朵颐,或者去坊市兑换一、两块灵石、几百两银子,但和价值数十块灵石的阵盘相比,却又算不得什么了,夫妻俩都用编织的框子装好了,准备用来救人。 当夜,夫妻俩回来,远远坐在外边,一边吃喝,一边和刘小楼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套问着刘小楼的各种消息。 「李木兄弟何时筑基的?尝试过哪些方法逃生?为何没有成功?」万山谷问。 万夫人笑着抛了一条烤熟的兔腿过来:「李木兄弟在树下坐困那么久,没好好吃过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刘小楼接过兔腿后,捡了几片落叶珍而重之的包起来:「好东西啊,多谢夫人,真香……先存放起来,若是这次无法脱困,还指着它多活两天……夫人还能再给一些么?晚辈收藏起来……」 万夫人笑了笑却不再给了,岔开话题:「我夫君刚才问你修为呢,说说?」 刘小楼道:「晚辈两年前筑基成功,特地来此历练,因出山不多,见识不够,甚至连十万大山都没搞清楚,正如前辈之前所言,胆子实在太大,惭愧……」 万山谷问:「不知小友先乡何处?」 刘小楼回答:「晚辈是罗浮山执事。」 万氏夫妻对视一眼,万山谷道:「原来是名门大宗出身,失敬!」 刘小楼脸红道:「沦落至此,实在有辱宗门。」 万山谷宽慰道:「那倒也不至于,鬼榕罕见,不识此树之人难免坐困于此……」 万夫人追问道:「小友是罗浮山执事?听口音不似岭南人,却不知跟随哪位长老入值?」 刘小楼道:「晚辈本是湘南排教子弟,得蒙罗浮山青眼,携入山门,一直勤于修行,宗门诸位长老有意擢晚辈为内门弟子,并未安排俗务,只是跟随赵师兄做事。」 「哪位赵师兄?」 「负责值守玉鹅峰的赵汝御师兄,他人很好,将来二位若往罗浮山,晚辈请赵师兄出面,邀请二位前辈上山一览罗浮风光。」 「罗浮山啊,呵呵,好说,好说……」 「好叫二位前辈知晓,我家赵师兄已然筑基多年,斗法实力远超晚辈,届时可与二位前辈谈论道法。」 「哦……」 「恕晚辈见识浅薄,不知二位前辈于何处修行?」 「我夫妇就是这三万山中的洞主……」 闲谈至子时,双方都不愿再继续这种劳心伤神的谈话,各自趺坐, 调息静养。 说实话,如果两口子助他脱困后愿意放他一条生路,他还是愿意将阵盘拱手相让的,这件阵盘虽然前后炼过三次,耗费了大量精力和灵材,也是他当前克敌致胜的主要手段,但送出去抵自己一命,刘小楼绝无二话。 奈何…… 刘小楼看了看另一边那根作为标记的树枝,暗暗叹息。 次日,万氏夫妻继续在四下捕捉飞禽走兽,他们今天离开得更远了,因为附近都被他们捕空了。 有了缓冲时间,刘小楼抽空将埋下去的乾坤袋又挖了出来,发现树妖对这种死物果然不感兴趣,心下放宽了三分。 他重新调整了埋法,将坑垫浅了一些,用几根枯枝缠绕绑紧,枯枝的另外一端露出泥土,看上去像是杂草,等回来取的时候,只要对树妖稍作干扰,拽住枯枝就能将乾坤袋迅速拔出来。 布置好了一切,他望着周围十几个万氏夫妻编织的大木笼,看着里面不安的各种飞禽走兽,心道自己忙活了将近两年,鼓笛炼制的灵豹魂影却用不上,实在令人嗟叹。 又开始思考若能成功逃出,该当如何应对这夫妻俩,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如此又是一天过去,万氏夫妻捕捉的飞禽走兽已经超过一百,其中的灵兽又多了五、六只。 为了提高营救的可能性,夫妻俩继续忙活了一天,他们在第三天时掏了一里外的某处蛇窟,捕获了七、八十条铁头蛇,其中还有七、八条是带着灵性的。 当然,这些灵蛇同样不值当多少,拿去坊市售卖,加起来也就是一、两块灵石,或者几百两银子的事。 这一下,总数超过二百了,三人商议着,可以开始实施救人计划了。 刘小楼早已等候在树冠边缘,万氏夫妻站在外围四、五丈远的地方,他们的脚下各自堆放着十来个大木笼,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动手。 夫妻两人同时将所有木笼抛入鬼榕的树冠范围内,刘小楼也立刻动手,掌中真元吐出,和夫妻两人同时击向各个木笼的开合机括处,让各个木笼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打开。 二十来个木笼在空中打开,两百只各种飞禽走兽自木笼中掉落,顿时四散逃命。 大地震动,无数藤条自泥土中飞快钻出,卷向四处逃窜的飞禽走兽。 趁着这个工夫,刘小楼纵身而起,化作一道光影,向外急奔。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入虎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泥土中探出数百条藤枝,密密麻麻卷向两百余只飞禽走兽,刘小楼向外急窜时,眼角余光扫过,不禁头皮发麻。 一片纷乱之中,树妖显然还是注意到了向外急逃的刘小楼,于电光火石间探出两条藤蔓卷了过来。 藤蔓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卷住了刘小楼的脚踝,刘小楼大呼:「救我!」 万山谷的飞叉赶到,叉住两条藤蔓后旋转着扭动起来。不愧是筑基修士的法器,飞速扭动了不知多少圈后,两条藤蔓同时折断,缠在他脚上的两截眨眼间腐化,散作灰烬,两颗豌豆般大的种子钻入脚踝上的昆仑穴中。 刘小楼疼的一个激灵,摔落在地,落地处已在鬼榕树冠范围之外一丈多远。这是他两年来的头一回,脚踏实地的走出了鬼榕树冠的边缘,而不是在空中短时俯瞰大地,心情颇有些激动。 脚踝上的疼痛暂时无暇顾及,他不敢怠慢,落地后真元一提,借力反震,继续向前窜出。 又是两条藤蔓凌空卷到,却被万夫人飞出网兜挡了一记,顿时卷空。 刘小楼二次落地时,已在万氏夫妻身边,离开了最危险的地带。 鬼榕探出的数百条藤蔓缠住了绝大部分飞禽走兽,一只只吊在树冠下,这些飞禽走兽还在不停挣扎,却都只是徒劳。 还有数条藤蔓跨过边缘,张牙舞爪的探向刘小楼,却已是到了极限,再也探不过去。 至此,刘小楼终于逃出升天! 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万山谷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哭什么?」 刘小楼跌跌撞撞闪开,向后退去,退到一棵树下嚎啕大哭。 万夫人闪身来到他的面前,素手轻挥,抚向他的手腕,安慰道:「大好男儿,如何却效那女儿状?」 刘小楼身子一蹲,再次闪过,叫道:「两年啊,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没人知道啊……」 万山谷来到他侧面,道:「你也出来了,该如何便如何,咱们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刘小楼渐渐止住悲声:「多谢二位相救,这件阵盘便赠送二位,算作晚辈一点心意。二位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永不相忘,将来若有难处,只管来罗浮山找我李木,李木赴汤蹈火,必不敢辞!」 万山谷掂量着刘小楼送来的阵盘,却没有去查看,而是似笑非笑盯着刘小楼问:「就一件阵盘么?」 见他夫妻左右夹住自己,并不放行,刘小楼干脆把话挑明:「晚辈入山后被灵兽追捕,逃跑时,其余法器尽皆丢失,实在抱歉得很……出来那么久,没有半分音讯传回宗门,宗门内必然担心,怕是不知调派了多少人手来十万大山寻我,晚辈须得立刻回山,就在这里别过了。」 万山谷笑了:「罗浮派的名头的确很吓人,若是你遇到旁人,说不定人家畏惧罗浮派,还真有可能任你离去,但在我夫妻这里,就不那么好使了。」 万夫人叹了口气:「李木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和夫君为何会沦落于十万大山?不巧得很,正是拜罗浮派所赐。你说的那个赵汝御,还是很不巧得很,我夫妻正好认识。夫君,我们为何认识赵汝御?」 万山谷笑道:「因为我夫妇本就是罗浮派的弃徒,被宗门所弃之因,就是赵汝御多管闲事!四年前的事,李木你真没听说过么?」 万夫人也笑得身子乱颤:「他若真是罗浮派执事,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我夫妇的名号?妾忍笑忍到现在,实在憋不住了,哈哈……」 刘小楼张口结舌,脑子有些懵,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 懵归懵,该做什么还是会凭本能去做的,刘小楼不再多言,脚下一点,向着密林中急速奔逃。 一杆飞叉直追脑后, 听风认位,刘小楼向左侧急闪,飞叉堪堪从他耳边擦过,留下一缕发丝。 那飞叉飞过去后,灵巧的在空中一转,又迎面射到,刘小楼向上纵起,拔地两丈多高,那飞叉也随之急转,由下向上直刺脚底。 这就是筑基修士远胜炼气修士的所在,能操控法器灵活自如的攻敌,隔着老远和你打,你却打不到他,还怎么斗? 就算炼气十层也可以飞出法器,却不是真正的飞剑手段,只能依靠投掷之力来勉强控制,根本不是敌手。何况刘小楼身上除了玄真索,也没有别的法器,而玄真索对筑基修士却没什么用处,筑基修士修的是气海,根本不惧经脉穴道被封! 再者,就算他没有掩埋乾坤袋,诸般法器尽出,也不过是便宜了对手而已。 刘小楼真气流转,以妙到极致的身法再次于空中躲开飞叉,正要扑向一旁的树梢,头上却乍然出现一张网兜,当头兜了下来。 刘小楼顿时被网兜罩住,摔落地上。 两名筑基配合出手,他终于还是被拿下了。 用网兜罩住他的,正是万夫人,她笑得浑身乱颤:「什么筑基,却也是这小子胡吹的,唬得妾身还当真了,一直小心提防着,哈哈哈哈……」 万山谷也笑得胡子颤动:「这小子贼滑得紧,满口没有一句实话,却也有趣得紧。」 一边笑着,一边操控飞叉,在刘小楼身上一阵乱挠,摇头道:「却也还是有句实话的,除了阵盘,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没有。」 笑了多时,万夫人终于止住笑声,道:「夫君,你说杀不杀呢?」 刘小楼大叫:「不能杀!晚辈有用,两位前辈有何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万夫人想了想,道:「这小子炼气十层……」 刘小楼叫道:「十层,就是十层,晚辈心甘情愿为两位前辈做牛做马,两位前辈指向哪里,晚辈就冲向哪里,绝无二话!」 万山谷思索道:「炼气十层,妙风山那边出价十块灵石,不论死活,倒是可以卖过去。」 万夫人拍手道:「那就卖过去,十块灵石不少了!」 好歹逃得一命,刘小楼松了口气,背上全是汗水。 万夫人掩着鼻子道:「这小子几年没洗澡了?臭也臭死了!」 万山谷笑着抄起飞叉,挑起网兜,刘小楼在网兜中一颠一颠,随两人在林中穿行。 一边记认方向,刘小楼一边做着最后的努力:「二位前辈,晚辈在湘南家中还存有一批灵材,价值至少在三十块灵石以上,不如二位前辈随我回去,所有灵材如数奉上,如何?」 万夫人笑道:「湘南我夫妻是不敢去的,修为不够,哪里敢像你这般四处乱跑?谁知道出了十万大山,会不会被罗浮派发觉?」 刘小楼又道:「我还有个朋友,就在巴东,从他那里也能借出灵石来,晚辈愿出五十块灵石赎身!二位前辈,那边离岭南远得很,必然不会遇到罗浮派的人!」 万夫人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夫妇只摘看得见的果子,远处看不清的,从来不费那工夫。」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妙风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启程之后,万氏夫妻挑着刘小楼穿越莽莽山林,大致向西南方向前行。但十万大山非常奇特,也不知是视觉上出现幻象,还是方位本就有错乱,走在其间,不能完全依据日月星辰辨别方向,容易出错,因此,刘小楼同时也在默记着前行的道路。 一路越过了五座山岭、跨过两条深涧,拐了三个弯,遇到一条奔腾的激流,沿河下行了十七、八里,然后渡河,从一条支流上溯,再前行半天。 途中,夫妻两人兜了好几个小圈子,刘小楼一时看不明白,却也牢记在心,尤其是记住那些标识性的地方,比如几棵异树,或者一片乱石,或者绝壁等等,他猜测大概这些地方都有着连筑基修士都不敢冒的危险。 就这么走了一天一夜,行进了大概百八十里山路,前方忽然见到一条绵延起伏近百里的山影,如高墙耸立。 山中有条天然的绝壁缝隙,只容数人并肩而行,向上望去,天际只剩一线。 开口处坐着两名修士,穿着鹿皮羊袍,长发乱须,也不知多久没刮了,完全是山里人的打扮,面相黝黑,神情散漫而目光凶狠。 这两名修士起身相迎,态度恭敬:「见过万洞主、万夫人!」 万山谷问:「你家山主在么?」 其中一个修士躬身引路:「在,请随在下入山。」 妙风山这个地方,刘小楼多年前就听说过了,直到今日才真正一睹此山真容。 沿着一线天峡谷向内,感觉是在缓缓上行,上行二、三里,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高山台地上。此间阡陌纵横、鸟语花香,一块块田圃散落其中,一栋栋竹屋沿着溪流依次排开,鸡鸣犬吠、炊烟袅袅,好一派生机勃勃的田园风光。 刘小楼人在网兜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田圃,因为他发现,田圃中栽种着的是各种奇花异草! 他不懂炼丹,炼丹的丹材和炼制阵盘、法器的灵材也不同,但他打劫过天姥山的丹材,这些田圃中栽种的奇花异草,他见过其中的好几种,如狗蓝香叶、奇凤花、三花迎天草等等,他都去赤城坊市发卖过。 能够开辟药圃,说明这山头上有灵脉,这里是处福地! 好奇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忽然想起了在天门山坊市卖丹的燕三飞,难怪那厮卖出的灵丹有效,这妙风山果然是个丹宗。 坐拥福地,妙风山前景不可限量,迟早要并立于天下名门大宗之列。 就是不知道万氏夫妻说的把自己卖到这里,是怎么个卖法?如果妙风丹宗是为聚集天下散修而设立的宗门,如果用灵石换修士的目的,是为了壮大宗门,那倒是不妨在这里待上几年…… 自己可是炼气十层,已经跻身散修顶尖行列,妙风山应该会求贤若渴吧? 观望间,便到了尽头一处山洞前,里面出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带着两个中年修士,拱手见礼:「贤伉俪光临鄙山,有失迎迓。」 万氏夫妻姿态放得很低,躬身道:「见过祝山主。」又向两个中年修士拱手:「大郎君、小郎君。」 祝山主目光扫向网兜中的刘小楼,问:「这是……」 万山谷道:「我夫妻在三万山捉了个散修,叫李木,炼气十层,记得贵丹宗收购修士,便送了过来。」 祝山主旁边个子稍矮的来到刘小楼身边,刁住他手腕,真元刺入,探了片刻,搅得刘小楼浑身冒汗,然后向祝山主点头,示意炼气十层无误。 于是祝山主自怀中摸出一把灵石,交给万氏夫妻,万夫人轻笑:「十二块?」 祝山主道:「贤伉俪亲自送来,自当多所酬谢。」 万夫人笑意盈盈:「那就多谢山主了。」 生意做完, 夫妻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祝山主道:「大郎、二郎,替为父送客。」 祝山主提着刘小楼进了山洞,刘小楼在他手中轻轻晃荡,很想大叫一声:「祝山主,在下愿意投入妙风山!」可惜祝山主没给他解开被封的经脉,支支吾吾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山洞很深,进去之后是个宽敞的洞厅,洞壁上有凹孔,点着一盏盏油灯,洞厅中有座地火***,上面架着个半人高的丹炉,洞壁周围还堆着几个大缸,缸中盛满了不知用途的水液,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刘小楼看见洞顶上方横着几根交叉的铁索,挂的是…… 十几具黑乎乎的尸体! 忽然,旁边一口大水缸中泛起涟漪,响起哗啦啦的声音,一个人从水液下冒出头来,昏暗的灯光下,可见此人面色如同白纸,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却缩成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黑点。 有人赶过来,用铁叉又将此人叉了下去,水液重新淹没他的头顶…… 刘小楼看得头皮都要炸了,一颗心沉到谷底。 祝山主将刘小楼往地上一扔,去查看另外几口大缸,口中吩咐:「加点皂液来……」 「取锦文蛇毒,加三滴……」 「用柴火温半个时辰,小火……」 「今晚取那个炼气五层的来泡缸……」 洞厅中十来个人忙活着,按照祝山主的吩咐做事,祝山主本人则去了中央那座大丹炉下,闭目趺坐,向丹炉中打出真元法诀。 洞厅中有三条岔路,有两人赶了过来,提着刘小楼进了中间那条岔路,在昏暗的壁灯下前行数十丈,来到一处小洞室中,将他塞进一个盛满了热水的大木桶里,四只手、两把鬃毛刷子给他上下刷泥,刷得刘小楼忍不住呼疼。 疼虽疼,但在热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却也当真是种享受,两年来只能靠雨水简单洗沐的刘小楼忽然不想从桶里出来了。 连换了两桶热水,才将他洗干净,两个妙风丹宗的给他换了身干净的麻衣,又将他带了出来,继续向洞内深入。 前方又见一座洞厅,已是这条山洞岔口的尽头,用铁栏做了个门封住。 铁索解开后,刘小楼被提进去,靠着洞壁放下,然后被一根八禁索套住,经脉这才被解开。 刘小楼一翻身转过来,脚下打了个趔趄,却是八禁索封禁之下,虽然能动了,真元却无法流转,手无缚鸡之力。 脚下没劲,他也顾不得了,四肢并用,爬着追上去,叫道:「我是炼气十层,我能为宗门效力,我是来投效的,来投效的啊……」 那人却不理会,将铁栏锁上,很快离去。 刘小楼呆坐良久,转过头来打量四周,却见这处洞穴囚牢中关着二十余人,一个个斜靠在洞壁上,木然看着他。 ps:推荐一本幼苗《大内密探,无所不为》,本站新人黑暗几星霜的书。非常幼,大家可以收藏养养。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喂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被这么多道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刘小楼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连忙寻了个空位爬过去,也靠在洞壁上慢慢喘息。 脚踝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低头看时,忽然想起来,这是鬼榕被截断的两条藤蔓留下的种子,不知怎么钻进了昆仑穴里,火辣辣的疼痛感正是来自它们。 伸手触摸,能够感受到两颗种子正在昆仑穴这里藏着,脑海中却不时闪过一个个画面,似乎这两粒种子正在如饥似渴的吮吸着自己的真元和血液。 想要把它们抠出来,两颗种子却似乎有所感应,游走在经脉间,躲避着他的手指挤压,令他极为惶恐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口渴,举目四顾,正好见到有人趴在左侧洞壁处,正在舔饮洞壁缝隙上淌下来的泉水,于是也连忙爬了过去,将排在他前面的两人扒拉开,又将正在舔饮泉水之人推开,这三人也没有任何反抗之意,任他抢了个先。 饮罢,刘小楼感到心安不少,左右看了看,将右边个子稍小的那人揪过来,求证道:「把咱们关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被他揪着衣领提过来的小个子目光呆滞,在他催问了两遍之后,才麻木的回答:「等着试丹,又或者,嘿嘿……」 刘小楼扯着他的头发,嘶声追问:「或者什么?」 那小个子道:「或者作为丹材,嘿嘿……」 刘小楼将他推倒,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也累得喘息个不停,咒骂道:「嘿嘿你个老娘!」 喘息片刻,大叫起来:「我是炼气十层!祝山主,我是炼气十层,你不能拿炼气十层试丹啊,我愿意赴汤蹈火,为祝山主赴汤蹈火啊……」 反复叫了多次,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却显得有气无力。 旁边再次传来「嘿嘿」声,那小个子跟傻子似的不停干笑,但刘小楼总觉得这厮的目光,就好似在看傻子。 他再次去揪小个子的衣襟,将他提溜过来:「嘿嘿嘿嘿,嘿个屁啊!」 那小个子道:「别喊了,我也是十层,对面的大胡子老六也是十层,旁边这个……女的那个!看不出来?算了算了,人家是青城派的樊执事,炼气圆满……那个,半边头发没了的,也是炼气十层……知道他头发怎么没了半边的吗?」 刘小楼怔怔不忍多看:「怎么没的?」 小个子道:「嘿嘿,被提去作为灵材,泡了七天药汁,回来就这样了。」 没了半边头发的那个忽然大哭:「我的头发……」 他一开了头,洞窟中顿时就炸了,至少一半人都跟着大哭起来,嘶声裂肺,惨不忍闻。 外间很快进来两个妙风丹宗的人,各持皮鞭,没头没脑冲着里边一顿狂抽,刘小楼躲在角落里也没法避免,结结实实挨了两鞭子。 等把人抽安静了,这两人口中念着「井七郎」,满洞窟中找人,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井七郎,将他提起就走,井七郎手足乱舞,惊吓得惨呼起来,被提着往前洞去了。 刘小楼心有余悸的旁观多时,又将那小个子拽到身边:「这位祝山主什么底细?如此残害同道?」 小个子恨恨道:「听说以前是个丹师,很有天分,修为也挺高,已是筑基后期,原本散修们对他风评还不错,许多人来投奔他,谁知这几年跟疯了似的,拼命要炼筑基丹,听说是为了他两个儿子,可他又炼不成,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邪路上去,我等便遭罪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除了小个子,也没人愿意说话了,刘小楼便四下踅摸,想着能不能有机会挖出个地洞来。 结果找了半天,都是坚硬的岩壁,若是修为在身,或许还能想出办法,可如今被八禁索套着,全身虚弱无力,大一 点的动作都喘气,更别提在岩壁上挖洞了。 一帮囚徒看他忙活了半天,都懒得搭理,到得最后,小个子终于忍不住讥讽:「都当我们是傻子,就你聪明?我们这些人进来最久的都熬了一年了,谁不想出去?你能想到的办法,我们没想过?」 刘小楼沉默半晌,颓然坐倒。 只要身上这根八禁索还套着,就什么都别提。 八禁索对真元的封堵,令人像是大病之中一般疲惫不堪,过了不知多久,刘小楼便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脚步声响起,这才惊醒,却见一个黏米饼准确的落在自己胸口上。 这个黏米饼中居然带着股清香,似乎含有灵力,刘小楼张嘴吃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从头发丝舒服到了脚趾头上。 吃下去后,隐隐有灵力弥漫于全身经脉,香气中还含有不知名的药力。 也不知是自己肚子饿得狠了,还是这米饼本身就特别勾人,这一刻,刘小楼只觉尝到了人间至极的美味。 「这是什么饼?」他依然是抓着唯一愿意开口的小个子询问。 小个子三五口就将米饼吞咽了下去,舒服的呻吟一声,道:「放心吃,这是好东西,对经脉有益,这是祝老贼在给咱们灌药,没有害处。」 有没有害处,其实一尝便知,刘小楼也很快吃完,然后去岩壁上舔水喝。 这种米饼是用灵米为底,加了各种丹材做成的,量虽少,灵力却足,且还很少产生排泄物。 每过半天,会有妙风丹宗的人提着便桶进来让囚徒们挨个小解,男女都不做区分,就这么排在桶里。 每过七天,则会将所有人带出山洞,在洞外的粪坑旁作一次大解。 刘小楼进来后的第三天,就碰上了一回,让他再次感动于天空的湛蓝、阳光的美好。 到了第七天时,因为吃了七天米饼,体内充满了药力,终于轮到他被拖去外面的洞厅了。刘小楼顿感惶恐,下意识挣扎了一番,可惜毫无用处。 来到洞厅,被拖到一口大缸前,大缸中热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散发着刺鼻的辛味。 刘小楼再次感到头皮发麻,冲洞中的祝山主和两位郎君出声哀求:「山主,我愿加入贵宗,我是特意赶来投奔的啊。」 祝山主好似没听见一般,聚精会神的在丹炉下趺坐,紧盯着地火的色泽。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四章 骑虎难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站在缸前的祝大郎君刁住刘小楼的手腕,真元刺入,在诸条经脉间游走一通,沉吟少时,似乎不是很满意,嘀咕了一句:「喂得不够,或许时日短了一些……」 中央地火***处照看丹炉的祝山主闻言过来,同样刁住刘小楼手腕,查探少时,皱眉道:「按说已过七日,应当可以用了……把石六郎提过来。」 须臾,大胡子老六被提了过来,祝山主探了探他的经脉,道:「这个可以用。把李木带回去,再养七日。」 祝大郎君将大胡子老六放入缸中,用木塞子将他的鼻孔堵住,淹没头顶。老六稍往上抬头,一根铁叉就叉了过来,将他往水下按沉几分。 大缸下方是一个小柴火堆,专门有人照料,正用温火烧着。 祝大郎君观望火色,不时和那照料火堆的人一起加大或者减小火焰强度。 刘小楼又被拖了回去,他自荐家门:「祝山主,我是阵法师啊,用我来炼丹浪费了……」 祝山主和两个祝家郎君却理也不理,压根儿不为所动。 刘小楼又被关了回去,接下来的几天,他想过绝食,不去吃那米饼,但米饼抛到面前时,闻着那股勾人的香味,听着身边所有人的狼吞虎咽声,他实在撑不住,只得含泪吃了。 到了夜半时分,大胡子老六被带了回来,身上湿漉漉的,脸都被泡浮肿了,在那水缸中也不知遭的什么罪,不时痛苦的呻吟两声,听得刘小楼心里哇凉哇凉。 又过了一天,角落中某个从来不发一言的人被带走了,临行前,被妙风丹宗的人用一根木棍绑住,摘下了他身上的八禁索,却又转手封住了他的经脉。 他挣扎着大声哀求了几声,被用一张牛皮绷住了嘴。 见了这一幕,小个子叹了口气,主动向刘小楼道:「秦老弟去试丹了,回不来了。」 囚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根长长的木棍,向着那条漆黑的地洞拱手告别。 刘小楼心中一阵伤感,虽然他这些天从没和这位「秦老弟」说过一句话,甚至对他都没什么印象,但兔死狐悲之感却极为强烈的涌上了心头。 入山后的第十四日,刘小楼再次被提往炼丹的洞厅,等待他的依旧是一口冒着辛辣刺鼻热气的大缸。 「我是阵法师,你们一定需要阵法的,妙风山很险峻,但如果能有一座护山大阵,就更稳妥了……」 「我可以帮你们炼制阵盘,布设护山大阵,我很有经验,我曾随平都八阵门、四明派的阵法高师一起设计阵法,炼制阵盘……」 「我参与过金庭山护山大阵、罗浮山护山大阵的炼制……」 在祝大郎君的真元刺探中,刘小楼不停念叨着,他能判断出这位祝大郎君的修为,也就是个炼气圆满,但他被八禁索套着,面对炼气圆满的祝大郎君,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 祝大郎君再次皱眉,向地火***处的祝山主道:「父亲,过来看看?这个李木还是不行,养不熟!」 祝山主略带惊讶,从丹炉旁走过来,这回他查的可就仔细认真得多了,真元在刘小楼全身经脉中游走。他是筑基后期的高修,真元雄浑而凌厉,又丝毫不顾及刘小楼的感受,顿时让刘小楼疼得死去活来。 查看多时,又将刘小楼倒提起来,看他的双足,皱着眉头吩咐:「给他洗洗。」 有人连忙提了大木桶过来,又给刘小楼刷了一通,尤其是两腿双脚,刷得一片血红,几乎见到了肌肤下的血管青筋才罢手。 擦拭干净,祝山主伸手去捏刘小楼的脚踝,再次以真元探入,沉吟道:「这李木第十层修的是足太阳经,却没修好,跗阳、昆仑、仆参几处穴位有伤。当然,也有可能是拿他的时候, 万山谷夫妻下手重了些,故此没能养好……」 说话间,加大了真元,在上述几处穴道中游走,这几处穴道都是还没有打通的,却也早已松动,被祝山主暴力冲入,顿时就给他打通了。 这是被强行叩开了穴关,虽说和修炼时打通别无二致,但对刘小楼神识上的伤害不小,刘小楼彻底顶不住了,当场疼晕过去。 片刻之后,祝山主沉吟道:「当加几味灵药。我开个方子,尔等让厨下单独在李木的灵粮中加进去。」 旁边的祝大郎君问:「需要多久调理?」 祝山主道:「这却不好说了,每七日看一次,再看三次,应该能行。」 祝大郎君问:「若还不行呢?」 祝山主沉吟道:「若还不行,只能当灵材灵肥了。」 祝大郎君不满:「要不要找万山谷?咱们可是付了十二块灵石的。」 祝山主摇头:「咱们收人,说好了死活不论的,如何能够食言?就算不能试丹,送去药圃前也可收他五脏、挑其筋脉以为丹材,一个炼气十层,怎么都亏不了。」 于是刘小楼再次被送了回去,等他从昏迷中苏醒时,正在发放米饼,今日这块米饼扔在嘴边,只觉清香中似乎还多了几种奇特的香味,刘小楼是使香的行家,嗅过之后发现,自己以前从没闻过如此气味,可知这十万大山危险是危险,却也多有宝物啊。 当下便将米饼一口一口吃了,吃完后有了精神,也在暗自思索着,自己一直「养不熟」,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但「养不熟」的原因,竟然是昆仑等几处穴道的缘故,倒是令他有些感慨。 两粒鬼榕的种子,正是藏在昆仑穴中,看来是自己拜它们所赐,又多活了几日。 闭目感受两粒鬼榕的种子,发现它们正在大口进食,吃的正是米饼中带来的灵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触,就好似自己在两粒鬼榕种子那里生长了眼睛。 这两粒鬼榕的种子,不会是拿自己当养料了吧?它们是想寄居在自己经脉中吸食灵力,等到长成的那一日,就破「土」而出? 一想到这个结局,刘小楼又是一身冷汗。到底该怎么应对? 这一刻,他竟有骑虎难下之感。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喂养失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已经连续被提溜出去两次,但都安然无恙又送了回来,小个子很好奇,主动凑了上来询问究竟。 刘小楼告诉他:「我身上有伤,应该是还没养好,他们要等我伤好后才会有所举动。」 小个子更加好奇:「尊驾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虽说姓祝的老贼人品低劣,但必须承认,丹道却是高妙的,他两个儿子也同样精通医道,怎会半个月了还没给你治好?这米饼本就是极好的药材。」 刘小楼没好气道:「我哪里知晓,总之每七天去过一次堂。」 他这边逃过两劫,同囚的其他人却逃不过去,每隔两三天都会提溜一个出去,大多数时候是去泡缸,也有两回是去试丹,试丹的结果不得而知,多半是没好下场的,因为试丹的两位去了之后便没回来过。 「筑基丹,他们父子炼了好几年了,就没成功过」小个子悲伤道:「就我见过的,至少五个人,不,六个人被提溜过去试丹了,就没回来过,其中有三个现在还在外面洞顶的铁索上挂着呢,也不知祝家这窝禽兽到底怎么想的,当真是毫无人性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了」 刘小楼低声道:「之前那个姓秦的,被挂在铁索上了,我看了一眼,跟宰猪一样,肚子都破开了,里面什么都没了」 小个子双手抱头,痛苦的揪扯着头发:「我想死,可我又不敢死,我就怕死了以后祝家三个畜牲不会放过我,也把我吊在铁索上」 刘小楼拍了拍小个子的头,揉着他的头发,心中暗道,等再过几个月,或许我也会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吧?想要活下去的目的,只是为了不想被挂在铁索上 七日后,刘小楼和小个子都被押往洞厅,小个子毫不挣扎的跳进了冒着汩汩气泡的大缸,刘小楼则被送到祝山主面前。 等了半个时辰,祝山主才将目光从丹炉上撤开,投注到刘小楼身上,伸手刁住他手腕,开始了第三次探查经脉。 筑基后期修士的真元在昆仑穴所属的足太阳经中来来回回,将他本就松动的各处穴关冲击得更加松动,刘小楼再次遭了老罪,疼得死去活来。 但神奇的一幕也随之出现,他的视线随着两粒鬼榕的种子在足太阳经中四处闪躲,避免着被祝山主的真元察知,偶尔还蹿到别的经脉中躲避。 祝山主查完之后,让两个儿子接手,两个儿子也查完之后,相互比对印证,没有找到刘小楼足太阳经衰弱的病根。 祝山主沉吟半晌,又让添加两味灵药,乌头草和紫山芝,吩咐加入刘小楼的米饼之中。 祝小郎君不太乐意,因为这两种灵药十分珍稀,不值当花费在一个伤患身上,但祝大郎君却认为可以一试,如果能够找到刘小楼炼气十层所修经脉衰弱的原因,或许对筑基丹的炼制有所帮助。 于是,刘小楼被第三次退货,这回,他的灵食中又加入了两味珍稀灵药。 这两味灵药果然非同凡响,被两粒种子连续吸食七天之后,刘小楼和种子之间忽然建立了一种全方位的沟通,以前只是「目光跟随」,如今则能感受到两粒种子的情绪、反应,甚至是朦朦胧胧的念头。 此外,两粒种子明显的壮硕起来,之前只有能力游走于昆仑附近的几处穴位,如今是整条足太阳经都成了他们游走的通道。 七天之后又是七天,接下来的半个月,刘小楼又被查了两回,但灵食对他的投喂依旧效果不佳,灵药的灵力和药力,大半都被两粒种子给吃下去了,刘小楼始终无法达到「下缸」的要求。 这一次,祝山主终于忍耐不住了,囚牢中关着很多可用的「丹材」,没必要再在刘小楼身上浪费时间。他一挥手,吩咐道:「挂起来,取有用之材炼丹。」 两个妙风 丹宗的人立刻将刘小楼提起,挂上了铁索,然后被转动机扩升到高处。 刘小楼大骇,眼看着被铁索送到了洞厅上方,逐渐靠近那一串串被剖干了腹脏的尸体,吓得大叫:「祝山主,不能杀我啊,我有用啊!我是阵法师,我会炼制阵盘!」 「大郎主刀,取五脏六腑。」祝山主继续吩咐。 「不要!我认识贵宗的燕三飞,就是天门山坊市售卖灵丹的那个燕三飞!是他劝我来投效妙风山的!」刘小楼脑子中念头急转,再次高呼。 「兄长,咱们这边有燕三飞这个人么?」 「没听说过,父亲麾下呢?」 「没有。二郎挑他足太阳经不要用刀,用丹炉收。」 刘小楼近乎绝望了,脑袋纷乱中忽然想起一个名字:「别动我,其实我是投奔贺太昌来的,贺太昌你们认识吗?他说他是妙风山的,我知道他想找一件东西,我是来投奔他的,你们不能杀我!」 这一句哀嚎似乎起作用了,祝家两个郎君没有动手,而是望向了祝山主。 祝山主怔了怔,道:「二郎,去问问你那义弟,有没有这件事。」 祝小郎君飞快离去,刘小楼暂时松了口气,汗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过了片刻,祝小郎君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人,是个中年修士,刘小楼从铁索上往下看,只觉鼻子一酸,几乎泪目。 这中年修士正是自己跟了半个月的人,如果不是跟着他来到十万大山,又如何会陷入这般困境! 那中年修士躬身向祝山主道:「祝伯父,侄儿听说有人找我?」 祝山主指了指铁索上挂着的刘小楼:「看看吧,就是这个家伙,叫李木,说是他手上有你要的东西。我花了十二块灵石买来的,又花了不少珍贵药材喂养,折了老本了。你们二峰若是想要,倒是可以转手给你们,也不多要,就十二块灵石。」 中年修士仰头打量着刘小楼,问:「你有什么东西?」 刘小楼叫了起来:「尊驾就是贺太昌么?我认识风不及,还记得风不及么?你托他取一件东西!」 他之所以知道贺太昌,是在秀山时,从偷掌门令牌的风不及口中得知,风不及招认,是受了贺太昌的委托。眼下见到此人,虽然认出他就是那个委托刘道然炼阵钥的家伙,却不好当面说破,总不能说自己一路跟着他来的十万大山吧?因此,还是紧紧抓着掌门令牌说事。 这人的确就是贺太昌,他不动声色问道:「你怎么知道?」 刘小楼回答:「因为我当时就在秀山,正好见着他了,我跟他相熟,是他告诉我的。」 贺太昌再问:「风不及呢?我等他许久,他却没有来交差。」 刘小楼叹道:「死了,不知怎么死的,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不行了,临死前告诉我,让我来妙风山找你。」 贺太昌想了想,转身向祝山主躬身道:「祝伯父,这个人,还请转给侄儿吧。」 祝山主摆了摆手:「要就拿去,我就不和你加价了。」 贺太昌道了谢,取出十二块灵石,祝二郎吩咐人将刘小楼从铁索上放下来:「兄弟,他是你的了。」 贺太昌提着刘小楼离开,出了山洞,见四下无人注目,于是加快脚步,同时低声问:「东西呢?」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妙风山二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贺太昌要的掌门令牌,是秀山隐芝门的掌门令牌,自然不在刘小楼这里,但刘小楼自己有三块,都在乾坤袋里,埋在了鬼榕树边。 东西肯定不能直接给,十万大山里的人没有丝毫信誉可言,也不会讲道理,前有万氏夫妻,后有祝家父子,自己落在人家手里,有什么资格谈交换,只怕是东西刚交出去,马上又被抓了回来。 就算是眼前的贺太昌,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自己可是亲眼见他将收货的那个同伴直接灭口的。 倒是可以考虑将他引到鬼榕树下…… 但鬼榕很显眼,自己不认得,就怕这个贺太昌认得,毕竟当时万氏夫妻一眼就认出来了,因此不敢用急,那是自己最后一条路,须得琢磨一個妥帖之法。 当下道:“风不及死了,临死前跟我说,他失了风,东西还在秀山,但他临死前告诉了我一个办法,可以将东西弄出来。在下来妙风山,原本是想见一见尊驾,只要尊驾同意按价给我灵石,在下立刻就去秀山取物。” 贺太昌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你是在消遣我?” 刘小楼苦笑:“在下何敢消遣尊驾?不要命了?在下入山一个月,着实吃尽了苦头!但在下真有办法拿到东西,只是需要和尊驾将价码敲死,这才好回去动手。谁有兴趣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妙风山消遣尊驾?吃饱了没事干么?” 贺太昌问:“你确定有办法?什么办法?” 刘小楼道:“这却没法向尊驾明言了,咱们商量好价,您说个数,在下觉得合适,便跑一趟秀山,准定给您把东西取来。” 贺太昌觑着刘小楼问:“刚才为了救你,我花了多少灵石?” 刘小楼恍然:“瞧我这脑子,是在下糊涂了”又哀叹道:“原想做笔生意,没想到混成如今这般地步也罢,在下这就去一趟秀山,为尊驾取来令牌。要不您跟我一起去,我跑不了的。” 贺太昌大袖挥动,忽然一巴掌就扇了上来,他含怒出手,顿时将刘小楼扇飞出去两丈多远,打得刘小楼当场吐血。 刘小楼一边咳血,一边叫道:“我真能为尊驾取来令牌,隐芝门令牌,就在秀山正堂的供桌上,风不及动了手脚,只是没有来得及取走,但他告诉了我方法!” 贺太昌面色铁青,盛怒之下就要上来杀人,刘小楼连忙提醒他:“尊驾付了十二块灵石,杀了我就都白费了!” 这句话令贺太昌稍微冷静了下来,冲着刘小楼一通拳打脚踢,却没下死手了。 把怒火发泄出来,喝道:“滚起来,走!” 刘小楼逃过一劫,咳嗽着跟在贺太昌身后,一步一踉跄,上了右侧一条山道,绕了几个弯,渐渐从祝家这边的高山台地下来,穿过一条深涧,眼前是一座稍矮的山头。 刘小楼猜测,应该就是祝山主口中所说的“二峰”了。 他身上依旧套着八禁索,又被贺太昌毒打一顿,实在没有力气爬山,贺太昌只得提着他走,不多时就上得山头之上。 这座山头倒也奇特,一块块巨石从泥土里拔地而起,有如石峰,一座座石峰排列在四下,每座石缝都天然形成褶缝裙边,好似莲花盛开。 贺太昌提着刘小楼来到中央一处石峰下,向上面端坐的一位老者禀告:“叔父,风不及的消息打听出来了,人死了。这厮和风不及熟识,风不及死的时候,把掌门令牌的事跟这小子说了,他说有办法去秀山把那块令牌弄出来。” 那老者精瘦精瘦的,披着大袍子,如同一截树干上包裹着披风,正在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物件,闻言看了看下面的刘小楼,问:“那小贼怎么死的?” 于是刘小楼又将当日情形讲述一遍,该瞒的瞒,该讲的讲。听罢,老者叹了口气:“取不得了,静真既然弄死了那小贼,想必是知道令牌内情的,必有防范,咱们若是硬要下手,惹怒了她,恐怕反被她顺藤摸瓜找过来。” 又责备道:“看你当时挑的人!” 贺太昌分辩:“风不及修为不高,却是难得的盗中圣手,谁知问题出在哪里,以前他办事很利索的” 那老者冷哼道:“不是一样死了?还说什么嘴。” 贺太昌不敢再说,低头问:“那这厮怎么处置?我付了十二块灵石将他买过来的” 老者挥了挥手:“送三峰,问问林道长那边用不用,一个炼气十层的炉鼎,或许对他双修有益。” 刘小楼是懂双修的,双修之术有正有邪,三玄门是属于正统双修,虽然不认识老者口中的“林道长”,但妙风山太邪性了,几乎可以肯定,三峰的林道长那边,应该是邪术。 双修邪法中的炉鼎是什么,他可是非常清楚的,过不了半个月就会被榨成人干——真正的人干! 于是连忙大叫:“我是阵法师,我有用,我值十二块灵石!”如果身份还是不行,那就只能暴露自己为贺太昌炼制阵钥之事了,又或者去鬼榕那里取掌门令牌,再想办法鱼死网破。 SMXSEECpmeXro9blqHga4haJmUZfXVih+E27BjpUHIbULm3J0/dck9tjubx1eUfqw05B+UTJasya3IBbn8Tb7hkvzpz6GnALWeXKcMbFyrjbswYpaoaNbkhD2V0aJZp0TKbnvA0Jcsec0CtgSrxFireIgs SMXSEEB72oXb4gb1iPjI40Yb23ZNH9hT6D1qZspnH0bWHN2qMQe/cWuiC/zXG5eYgy5g6VTLyixqn0B7L0TqnCmtTezIWtC7CaXKIHb1eqga4IaJmHY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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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楼忙道:「在下侥幸,前两年受罗浮派之邀,为其炼制护山大阵,曾谈及自己将往十万大山寻找灵材。」 贺峰主将信将疑,道:「如此,你这后生也算有些本事了这件阵盘是老夫偶然所得,传下来当有千年了,故此炼制了这件阵钥。阵钥也的确炼制成了,但阵盘布设之后,却没有任何效果。」 刘小楼道:「可否演示一番?」 贺峰主也没藏着掖着,当场示范,将阵盘向中央石峰顶上一抛,阵盘如一柄短伞,立刻旋转起来,尖头向下,插入石峰上一处裂缝之中。 阵盘继续转动,纷纷扬扬的石屑顺着伞面向后飞出,不多时就钻了下去。 贺峰主将刘小楼带上石峰,从裂缝中向下窥视,只见阵盘钻下去十多丈深,便不再动弹。 将阵盘招回手中,贺峰主道:「试了很多次,皆是如此。」 刘小楼问:「前辈所说的阵法效果,是什么样子?」 贺峰主道:「你只管将阵盘启用,问这许多做甚?若是能启用,老夫便饶了你,若是不行,留着你又有何用?」 刘小楼叹了口气:「前辈不告诉我这阵法的功效,我又如何判定应该怎么让它真正运转起效?或是布设之法不妥,或是启用之法有误,又或者要不要加用其他灵材重炼,都需要清楚阵法功效,如此才能措手。」 贺峰主目光闪烁,盯着刘小楼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是阵法师,你说说,这妙风山如何?」 刘小楼起身,站在石峰上遥看四下,边看边道:「的确是形胜之处有虎口断梁之势得四气温隆之态,清风如鼓看那一处山脊,此为凤翔南山,这边的山上松柏成林,幽然独处鳌头,此为鳌峙海岛那边有瀑声传来?」 贺峰主点头:「那是雷霞瀑,藏在山后。」 刘小楼点头,续道:「瀑为水之灵,那就是灵藏玄台之中了这是个大成琼境之局!」 贺峰主微笑点头:「与我所见相同。」又问:「你自主峰过来,在玄台上见着药圃了?」 「见着了。」 「都是奇花异草的灵圃!」 「是。」 「能养灵圃,说明什么?」 「主峰是福地?」 「福地倒是谈不上,但有灵泉却是真的。」 「那也极为难得了。」 「他主峰有,我这二峰形胜之处,更胜主峰,为何没有?」 这个问题,刘小楼回答不上来,再次环顾四下,忽然也觉得奇怪起来。 贺峰主自问自答:「因为被挡住了!」他扬起掌中的掌门令阵盘,道:「这件阵盘,可以打破挡住灵力的阻隔,将灵力引出来!」 刘小楼怔怔道:「打通虚空 ?」 贺峰主道:「是不是虚空,老夫不知,老夫要的,是这二峰之上开出灵眼来。」 刘小楼再次索要阵盘,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问:「前辈说的是真的?」 贺峰主道:「你想必能看出来,这阵盘是五件子阵盘融合而成,老夫得此阵盘时,也得了流传下来的记载,岂会有错?」 刘小楼又问:「会不会是掌门令牌少了?五块不够?」 贺峰主道:「有三块便可,每多一块,打开的灵眼便好上一分,越多越好。这件阵盘有五块令牌,已经不少了。」 刘小楼再问:「主峰那边的灵眼,也是这么打开的么?」 贺峰主道:「当然不是,祝家父子命好,来得早,占了好地段,他们对阵法却一窍不通,也不知这些事。」 刘小楼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试试,若是侥幸能让阵盘起效,还请前辈放我离开,可好?」 贺峰主当即答应:「一言为定!」 刘小楼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头于阵法一道上稀松平常,且不说这件阵盘到底有没有问题,只说他寻找的阵眼处,也就是布设阵盘的地方,压根儿就找错了。 说白了,这老头不会布设阵法! 绝不是中央这块石峰,而是在山头一侧,靠东边的位置,那里有三座石峰,比较符合山川形胜的钥眼。 他也不着急帮忙布设,而是道:「贺前辈,我需要时间,请将阵盘留给我,以便揣摩。还有,能不能为晚辈解开八禁索,这东西套在身上,实在没办法研究这件阵盘。对了,有没有地火***?我在主峰那边的石洞中见过地火***,如果需要调整阵盘或者阵钥,有地火***会比较省力。前辈请看,这件阵钥炼得就比较粗糙,一看便知是没有地火***的缘故。」 贺峰主道:「你先看阵盘,看明白了再说其余。」 刘小楼也不强求,又道:「有没有吃食?晚辈实在饿得很了,又被贵侄儿殴打,伤势不小,需要恢复对了,最好是主峰那边做的黏米饼。」 贺峰主向贺太昌点头示意,贺太昌脸色不是很好,却依旧听话的怏怏而去,不久便取了三块黏米饼过来,交给刘小楼:「小子,赶紧吃,吃饱了赶紧干活!」 这米饼是主峰祝氏父子之物,贺太昌索要了来,想必花费不菲,刘小楼才不管他花了多少钱,接过来就啃,不多时,三块米饼下肚,灵力升腾,药性强劲,开始治愈被贺太昌打出来的内伤。 但伤势只好了一小半,大部分的灵力和药效都被两粒鬼榕种子给抢走了,搞得刘小楼一点脾气没有,只能再行索要。 贺太昌让他等明天,他便老老实实等明天再说。 贺峰主一直在旁边闭目趺坐,但刘小楼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祝山主能为妙风山主峰之主,倚仗的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贺峰主能为二峰之主,他的修为又如何呢? 刘小楼估计,恐怕至少也是个筑基中期。 他装模作样的研究阵盘,心中则在仔细盘算着,这回该如何逃走呢? 免费阅读. 请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抱歉了道友们,突发症状,入院了,马上转icu,需要请假一段时间。这本书成绩是最好的,这时候请假实在是可惜。等好起来再和大家见。《乌龙山修行笔记》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道友们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表哥在悬崖边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这一遭真是一言难尽啊,个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 按照医生的要求,头一年最重要,康复的情况直接关系今后几十年的身体状况,所以有各种注意事项:坚持服用灵丹妙药、勤于打坐冥想、有限体修,保持心态平稳、不为外物所动,不能劳累、保证睡眠和休息、禁绝烟酒等等。 总之,表哥这回真要修行了。 按理,小楼的故事也该暂停一年,等表哥修行有成了,筑基有望再说。但表哥对道友们很是想念,思来想去,实在不舍远离。 鉴于此,决定一点一点将小楼的故事慢慢分享出来,当然,前提是在尽量保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因此会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出现,至少前几个月会佛系更新,也请道友们谅解。 保命为重。《乌龙山修行笔记》道友们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排除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盘是不用研究的了当初和刘道然一起炼制阵钥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件阵盘的构成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如今东西在手看得更加直观了就是用五块掌门令牌简单融合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炼制。 布设的方式也不用费... ...心思了当初刘道然在山上给韩立演示了半日他早就记住了布设步骤。 唯一的问题是这五块掌门令牌如何获得。当初上清灵宝宫山门时自己杀了三派十几名结丹期修士这三块令牌也是从他们身上得来。另外两块则是那两名负责驻守的筑基期修士所持。 如果要凑齐五块势必再需要杀掉两名结丹期修士。不过韩立如今身处密林外围,,要找出上清灵宝宫的两名驻守修士谈何容易。 怎么办呢??韩立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排除法!! 他立刻摊开地图将上清灵宝宫周边的区域仔细标注出来。然后根据地图上的地形和道路推测这五名结丹期修士可能出没的位置。 排除了数处不太可能的地点后韩立将目光锁定在了几个重点区域。他打算从这些区域开始搜寻逐一排除,,直到找到那两名目标修士。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但韩立并不急于求成。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总能找到线索。 于是韩立收起地图离开了密林。他沿着一条山路朝着第一个重点区域潜行而去。 韩立耐心地搜寻着每个区域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周密的判断他一一排除了不太可能的地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重点区域不断缩小他的希望也愈加膨胀。 在探索第四个区域时韩立意外地发现了上清灵宝宫驻守修士的身影。那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正独自巡逻在一片丘陵地带。韩立屏息凝神谨慎地接近准备伺机而动。 但就在这时另一道气息突然出现在附近。韩立心中一凛收敛了杀气躲藏在了一块巨石后面。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探出头来目光顿时一凝。 来人是一名结丹中期修士正是上清灵宝宫的掌门之一。韩立暗自庆幸若非他及时发现,,恐怕早已暴露了行踪。 只见结丹期修士走到筑基期修士身前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便一起离开了。韩立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想要伺机夺取他们的掌门令牌。 经过一番追逐韩立发现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上清灵宝宫的驻守点。他立刻加紧了脚步并在距离驻守点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凭借着隐匿术的加持韩立潜入了驻守点。这里戒备森严但他的身法诡异躲过了层层巡逻。最终他摸到了结丹期修士的住所屏住了呼吸。 其实,修为不足这一条,也是刘小楼真心想要验证的。 有些阵盘,启动的要求很高,比如各大宗门真正的护山大阵,大阵套子阵,阵盘就有几十件、上百件,至少需要金丹乃至元婴修为才有实力启动调度。 有些稍微小一些的护山阵法,又或者大一些的护庄阵法,也需要筑基修为才能启动运转。 甚至有些特殊的小型阵法,如之前在赤城山坊市帮助四明派炼制的一套绝地阵盘,不到筑基修为无法掌控。 因此,难保这套掌门令牌阵盘也是如此。 对此,刘小楼也只能实言相告:“贺前辈也是精通阵法,前辈修为当然高绝,应当也知,某些阵盘对修为、对天赋神通的要求比较特殊……冒昧问一句,前辈修为如何?” 贺峰主只能老实回答:“筑基中期。” 果然是猜测中的筑基中期,再加上贺太昌这个炼气圆满,再加上二峰上那些投奔贺家叔侄的门下,想要逃走还是挺难的。 刘小楼迅速评估一番后,道:“只是这么一件阵盘,按理说不是大阵套小阵,筑基中期修为足矣。” 贺峰主思索道:“那就是天赋?什么样的天赋才可启动此阵?” 刘小楼摇头道:“这就不好妄加猜测了,还是要看阵盘。若是贺前辈同意,我想将这件阵盘如阵钥一般拆开重炼。” “这……”贺峰主很是为难,他实在担心眼前的小贼将阵盘拆坏了。 “贺前辈是阵法师,这件阵盘的炼制难度,贺前辈想必看得出来,远逊于阵钥,阵钥晚辈都能恢复原状,遑论阵盘了。还是那句话,晚辈若是搞砸了,人头尽可留下。” “也罢,再信你一回,若不行,仔细你的皮!” 刘小楼将阵盘接过来,一边放在地火上炙烧,一边伸手:“贺前辈,灵石。” 十八块灵石都花了,没有理由前功尽弃,贺峰主面沉似水,只得再次掏出灵石。 五块掌门令牌是简单融炼而成,这一点,其实贺峰主凭借自家那有限的阵法本事是看得出来的,但世上的事就怕给你希望,有了希望,就会生出各种期待,期待一旦产生,就会相信很多本不该相信的事。 现在的贺峰主就对刘小楼在阵法一道上的本事抱有很大期待,所以选择了相信刘小楼,看着他拆解阵盘,将五块掌门令牌一块块拆了下来,然后以一种自家看不懂的手法一件件组装融炼回去。 然后愈发期待,就这么又期待了十八天,再次掏付六块灵石。 刘小楼用这十八天时间,顺利打通了从惠阳到承山等二十四处穴位。 “似乎差一个东西。”刘小楼歪着头思索道。 “不是我修为的问题?也不是需要特殊天赋的问题?”贺峰主问。 “不是……”刘小楼回答,目光深邃:“这件阵盘,贺前辈完全可以掌控,也没有修行天赋上的特殊要求。” 贺峰主松了口气:“你刚才说差一个东西?” 刘小楼闭目半晌,忽然兴奋道:“明白了!差一個三奇子阵!” 贺峰主眨了眨眼睛:“需要炼制一件新阵盘?” “没错!我猜这件阵盘是要打开虚空裂缝,引出灵力,故此要有日月星三奇阵盘相合,如此才是一个完整的阵盘。贺前辈,我需要三块灵玉,还需要十二种灵材,劳驾准备出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深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其实,修为不足这一条,也是刘小楼真心想要验证的。 有些阵盘,启动的要求很高,比如各大宗门真正的护山大阵,大阵套子阵,阵盘就有几十件、上百件,至少需要金丹乃至元婴修为才有实力启动调度。 有些稍微小一些的护山阵法,又或者大一些的护庄阵法,也需要筑基修为才能启动运转。 甚至有些特殊的小型阵法,如之前在赤城山坊市帮助四明派炼制的一套绝地阵盘,不到筑基修为无法掌控。 因此,难保这套掌门令牌阵盘也是如此。 对此,刘小楼也只能实言相告:“贺前辈也是精通阵法,前辈修为当然高绝,应当也知,某些阵盘对修为、对天赋神通的要求比较特殊……冒昧问一句,前辈修为如何?” 贺峰主只能老实回答:“筑基中期。” 果然是猜测中的筑基中期,再加上贺太昌这个炼气圆满,再加上二峰上那些投奔贺家叔侄的门下,想要逃走还是挺难的。 刘小楼迅速评估一番后,道:“只是这么一件阵盘,按理说不是大阵套小阵,筑基中期修为足矣。” 贺峰主思索道:“那就是天赋?什么样的天赋才可启动此阵?” 刘小楼摇头道:“这就不好妄加猜测了,还是要看阵盘。若是贺前辈同意,我想将这件阵盘如阵钥一般拆开重炼。” “这……”贺峰主很是为难,他实在担心眼前的小贼将阵盘拆坏了。 “贺前辈是阵法师,这件阵盘的炼制难度,贺前辈想必看得出来,远逊于阵钥,阵钥晚辈都能恢复原状,遑论阵盘了。还是那句话,晚辈若是搞砸了,人头尽可留下。” “也罢,再信你一回,若不行,仔细你的皮!” 刘小楼将阵盘接过来,一边放在地火上炙烧,一边伸手:“贺前辈,灵石。” 十八块灵石都花了,没有理由前功尽弃,贺峰主面沉似水,只得再次掏出灵石。 五块掌门令牌是简单融炼而成,这一点,其实贺峰主凭借自家那有限的阵法本事是看得出来的,但世上的事就怕给你希望,有了希望,就会生出各种期待,期待一旦产生,就会相信很多本不该相信的事。 现在的贺峰主就对刘小楼在阵法一道上的本事抱有很大期待,所以选择了相信刘小楼,看着他拆解阵盘,将五块掌门令牌一块块拆了下来,然后以一种自家看不懂的手法一件件组装融炼回去。 然后愈发期待,就这么又期待了十八天,再次掏付六块灵石。 刘小楼用这十八天时间,顺利打通了从惠阳到承山等二十四处穴位。 “似乎差一个东西。”刘小楼歪着头思索道。 “不是我修为的问题?也不是需要特殊天赋的问题?”贺峰主问。 “不是……”刘小楼回答,目光深邃:“这件阵盘,贺前辈完全可以掌控,也没有修行天赋上的特殊要求。” 贺峰主松了口气:“你刚才说差一个东西?” 刘小楼闭目半晌,忽然兴奋道:“明白了!差一個三奇子阵!” 贺峰主眨了眨眼睛:“需要炼制一件新阵盘?” “没错!我猜这件阵盘是要打开虚空裂缝,引出灵力,故此要有日月星三奇阵盘相合,如此才是一个完整的阵盘。贺前辈,我需要三块灵玉,还需要十二种灵材,劳驾准备出来。”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什么灵材?” 刘小楼当即说了十二种灵材,贺太昌被叫了过来,面授机宜,然后匆匆离去筹办灵材。 “抓紧时间,我先把符印蚀刻上去……贺前辈,灵石!” “好吧……” 三块又三块,然后又是三块…… 贺峰主积攒的灵石就这么三块又三块的掏了出来,至此,他已经无法收手,当真是有求必应,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刘小楼尽快完成三奇阵盘的炼制上。 刘小楼也的确炼制了一件三奇阵盘,但与此同时,也顺利的将足太阳经最后十个穴位全部打通。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贺峰主面前修行至炼气圆满。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转化的灵石不够,真元略有不足,有些真元穴池中积攒的真元不多。 这些问题都可以弥补,但圆满了就是圆满了,他已经可以寻求机缘筑基了。 贺峰主的大半灵石家当都交给了刘小楼,他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最后的希望上。 两个月后,刘小楼炼制成功了三奇阵盘,他一边给合峰主讲解这件三奇阵盘的特点,一边又将其融合在了掌门令牌阵盘上。 这天清晨,山雨稍歇,浓雾升腾,笼罩住妙峰山各处山头,地火穴口处的刘小楼浑身一震,终于收功。 一旁闭目趺坐的贺峰主立刻醒来,很是紧张:“如何?” 刘小楼叹道:“我愈发肯定,原阵盘是残缺了的,这套阵盘是上下两个部分,下为地盘,上为天盘。我这三奇阵盘就是天盘,以定时序,如此可保阵法运转无忧!” 贺峰主追问:“到底成了没成?” 刘小楼笑着将阵盘抛了过来:“前辈请看——大功告成!” 贺峰主接过全新炼成的阵盘,转着圈的查看着重新凝结成型的双件组合套阵,感觉比起原来简陋的融合阵盘,似乎的确要高大上了许多。 在旁边监视了小半年,如今终于见到希望,他迫不及待想要验证:“可以布阵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阵钥炼入阵盘之中。 重新回到峰顶,贺峰主将阵盘小心翼翼布于石缝处,启动阵钥。阵钥连接阵盘,将真元输入,神念也紧跟着透了进去…… 阵盘的启动,略有延迟,似乎慢了半拍? 应该是神念对阵盘的操控略有滞涩,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出现滞涩也不奇怪,毕竟阵盘重新炼制过,多了一个天盘嘛…… 在他的操控下,阵盘向着石缝钻了下去,很快钻到三丈深处,耳中似乎听到“咔哒”一声,便停了下来。 贺峰主脸色瞬间变了,狠狠瞪了刘小楼一眼:“失效了?” 刘小楼很是惊惶:“怎么会?不应该如此……” 贺峰主上前几步,来到石缝处,向下查探,眼前忽然一花,这条石缝陡然扩张成一道巨大的深坑,将自己吸了下去,自己正在向着漆黑的坑底疾速坠落!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二百八十章 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贺太昌在一旁十分期待,为了妙风山第二峰的灵泉,他已经奔波多年。一汪灵泉,可为一家宗门传承之基,主峰上的祝家为何能为诸峰之首,不就是他们占据了主峰灵泉么? 眼见着阵盘停止运转,叔父过去查看,忽然打了个趔趄,双臂张起,有立足不稳之相,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紧接着却又缓缓坐在了石缝边,盯着山雾深处,不知在看什么、在琢磨什么 贺太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山雾浓郁,隐隐滚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雾而出,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全神戒备,但感知中却没有任何发现。 “叔父叔父?叔父”呼唤间,叔父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充耳不闻,于是贺太昌又招呼:“李木,怎么回事?李木!李木……” “稍待,或许是风水有异,阵法需要调整……我去看看……”刘小楼应声而去。 “站住!”贺太昌十分警觉,他本就身负看牢刘小楼的责任,见刘小楼要往浓雾里钻,立刻上前阻拦:“别瞎动,就说这阵出了什么问题……”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一根绳索倏然缠了上来,他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却根本无从避开,眨眼间就被这根绳索缠住,全身所有穴道同时被封住,当场栽倒在地。 正是已经化为刘小楼青筋的玄真索,别的法器都埋在了树妖那里,唯一不显山不露水的法器就是这件了。 如今的刘小楼炼气圆满,身上穴位全部打通,得利最大的法器便是这根玄真索,索中对应的影穴也全部养成,但凡炼气筑基以下还在修行经脉穴道的,只要被这索子缠上,所有穴位都被影穴罩住,一概擒拿! 身上没有八禁索,阵盘又暂时困住了贺峰主,再加上这半年来遇到最浓郁的一场山雾,刘小楼再也顾不得了,逃生的渴望一刹那占据了脑海中所有位置,因此当场出手。 眼下舍命逃亡,绝没有重来的机会,刘小楼毫不犹豫,一掌拍下,将贺太昌脑壳拍碎,贺太昌一命呜呼! 眨眼间收回玄真索,甚至都没有生出“摸尸”的念头,向着右手方向拐了个弯,直扑下山。 快!快!快! 浓雾中只能辨清两丈之内的山石树藤,两丈之外便完全看不清楚,在给他带来最好掩护的同时,也让他下山的速度大受影响。 几次都险些撞上了大树,最后甚至一脚踏空,直接从十多丈高处跌落。他如今也是炼气圆满境的高手,匆忙间向着周围连击数掌,借着真元击在崖壁上的反震之力安稳落地。 落地后继续向前急逃,前方浓雾中蓦然出现一道身影,刘小楼却已经躲避不及了,直接撞了上去。 那道身影当场撞飞出去,口中“哎呀”一声惨呼,摔在远处后不停咒骂。 这应该是妙峰山二峰的修士,也不知是贺家叔侄的亲族还是弟子,修为远远不及,闹出来的动静却不小。 刘小楼没工夫赶过去杀人,匆忙间又变了個方向,继续逃生。 那座炼制了数月之久的阵盘,究竟能将贺峰主困住多久,他心里实在没谱,毕竟阵盘是在贺峰主眼皮底下炼成的,设计、材料和手法都不尽如人意,何况贺峰主还是个筑基中期。 只求能将贺峰主困住一炷香时分,就已经足够满意了,他需要尽快冲出妙峰山,至少也要冲出妙峰山二峰,并借助这场大雾的掩护继续逃生。 从一处鸡舍中冲了出来,冲得此间鸡飞狗跳,刘小楼也终于借此回忆起入山时的路径,略略修正方向,继续向山下逃离。 一路又冲过了几块药圃,撞塌了两道藩篱,终于见到了一条绝壁缝隙——同样笼罩在山雾之中,应该便是入山时的一线天峡谷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刘小楼精神大振,一头撞了进去,明显感到地势正在逐渐下行。奔行片刻,忽然就一头冲了出来,同时听见身旁有人询问:“是谁出山?” 刘小楼甩了一句:“采药……” 守卫山口之人在身后叫道:“大雾不可出山……” 刘小楼哪里管他,已经远远冲了出去。 冲下去一盏茶工夫,眼见着跃下一方石壁,当初入山时的一应路径又出现在脑海中,他稍微减慢了速度,按照当初的记忆择路而行。 一堆乱石,形成一座迷踪幻阵,这是天地鬼斧神工而成,非人力所为。刘小楼固然可以观察阵眼,破阵而出,但眼下哪有这工夫?入山时万氏夫妻从右侧绕了三圈,既如此,便当反其道而行之,反着绕三圈…… 出阵之后再行百丈,前方出现三棵异树,记得万氏夫妻是向左横行十丈…… 一条溪流形成的飞瀑,万氏夫妻同样是绕行的…… 一道绝壁,虽然不高,看上去一跃可过,但他还是选择了如万氏夫妻那样,从旁边的小洞慢慢钻过去…… 连过七八处这样的地势,前方的路该怎么走,就渐渐记忆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这里距妙峰山一线天峡谷口,大约也就五、六里。 刘小楼对自己仓促炼制的阵法心知肚明,估摸着贺峰主应该破阵而出了,如果他顺着这条路追出来,拿住自己是迟早的事。 自己出逃也不过两柱香而已,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会雾散,这半个时辰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稍加思索,他向左侧翻下山岭,翻上旁边一座山头,让来时的那条原路始终保持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却又不敢离得太远,防止自己迷失方向。 如此行进,就更要小心了,当真是一步一看,十步一停,但凡稍有生疑之处,哪怕一块石头、一条沟、一棵树、一丛花、一条藤,尽皆绕过不去沾惹。 等到大雾散去时,才发现自己只走了不到二里地,回首来时之路,那座绵延百里如同高墙一般的妙峰山就在身后七、八里外! 而自己离开的那条原路,离自己不到四、五十丈。 刘小楼大汗,连忙向左侧横向翻越,直到离开百丈多远,这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寻到一座石峰高处,忍不住攀上去查看,这一看,就将他吓了一跳。 一条熟悉的身影,正在原路的某处高峰之上眺望群山,正是贺峰主! 贺峰主早就从自己那座简陋的困阵破了出来,追到前面去了。 如果自己依旧顺着原路逃行,此刻怕是已经束手就擒了。 杀了他的侄儿,炼坏了他的阵钥和阵盘,骗了他小半年,花了他不知多少灵材和灵石,被他拿下会是什么后果,压根儿不用去想。 刘小楼蹑手蹑脚下了山峰,悄然远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北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十万大山不是那么容易行进的,就算有百丈之外的原路作为参照,刘小楼走起来也好几次差点迷了方向。 一旦进入密林,看起来很容易判断的方向立刻就变得不太准确,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所以刘小楼不得不经常主动靠近那条来时的原路,离得近了,误差就没那么大了。 但如此一来,被妙峰山人众发现的可能性大增。不仅是贺峰主在搜索,二峰的所有贼修也倾巢而出,有几次,刘小楼甚至见到了主峰上祝家的人,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 最险的一次,几个搜索过来的妙峰山贼众离他只有数丈之遥,他只得在旁边某处树洞中藏了一夜,直到引来上百条手臂长的大蜈蚣,这才匆忙舍弃这个藏匿点,继续寻找下一个。 除了担心自己迷失方向,他还不得不与各种虫蛇禽兽、异花妖草周旋,周旋的同时,还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避免引来妙峰山贼众,这一路上当真是耗尽了心力。 就这么走了五天,只逃出去六十余里,这天夜里,他在水塘边和一只巨大的妖蟾对峙了两個时辰,正在心力憔悴之时,巨大的震动渐渐从远处传来,隆隆声也随之愈烈。 他立刻想起了三年前经历的那一幕,只不过传来的叫声与当时的虎狼嘶嚎不同,显得更加沉闷。 巨蟾不再搭理刘小楼了,一头钻进水塘之中,再不冒泡,一群野猪自他身边窜过,向着前方密林深处狂奔,紧接着是虎豹狼熊、鹿羊鼠兔…… 刘小楼跃上树梢向动静传来处张望,只见一头巨猿立于某座山颠,对空嘶吼,嘶吼片刻,忽然纵跃下山,双掌各掰了一棵大树,如同手持双棍,四下乱砸乱打。 这巨猿发了疯一般,也不见明确的行进方向,东行几步、西跳几下,打得乱石激射、断木纷飞,但总体而言,是在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且因其身形巨大,宛如山岳,看似不快,每一个纵跃都有数十丈远,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波及过来。 略一判断,刘小楼发现,还是这十万大山里的野兽们本能的判断最为准确,它们逃亡的方向,还真就是眼下的最佳方向。 没必要再迟疑了,晚上一些,说不定就要成了这巨猿脚掌下的肉泥,刘小楼立刻逃了起来,汇入山林野兽们逃亡的行列之中。 这样也好,如此形势下,妙峰山贼众们也就无力顾及自己了,姓贺的老家伙应该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吧? 如此奔行了半夜,离巨猿越来越远,他慢慢脱离了兽群,重新向着记忆中的原路接近,再次辨明方向,然后寻了处山顶歇脚。 从这里能够看到十里外那头巨猿的动静,在这里歇脚比较合适。 一直歇到天明时分,那头如山岳般的巨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远去,刘小楼不禁感叹连连——这样的妖兽,也不知究竟什么实力,有什么天赋神通,需要修行到什么地步才能与之匹敌? 在峰顶上眺望,刘小楼终于看到了一条奔腾的急流,正是来时渡过的那条河流,由此回溯,再行两天便可回到妖树所在之处了。 回程路上,果然不见了妙峰山的人,否极泰来,这一段路也走得特别安稳,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当他远远看见那棵庞大的、独木成林的鬼榕时,几乎热泪盈眶。 和万氏夫妻、祝家父子、贺氏叔侄相比,这株鬼榕待自己真可算得上友善了! 围着鬼榕外围转了一圈,自己埋藏乾坤袋的地方,几根枯枝依旧插在原位。时隔半年,这里唯一的变化,就是藤条下又挂了两具骨架,一大一小,一时间也无法辨认是什么野兽。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想要取回乾坤袋,他能想到的办法和万氏夫妻当初一样,捕猎大量动物放进去,让鬼榕无力他顾。 经过半年多的时间,围着鬼榕周围的山林范围内,又重新聚集了很多鸟兽,其中不乏灵物,刘小楼便打制了几个大木笼,将捉到的鸟兽都关在笼子里。 如此忙碌多日,抓了将近二百来只鸟兽,其中有灵性的也有十来只,足足塞了四大个木笼。 做好了准备,他将四个木笼带到鬼榕藤条范围的边缘,将木笼尽数抛了进去,同时隔空击掌,将四个木笼打开,将近两百只鸟兽顿时四散飞逃。 无数藤条窜出,抓向这些飞逃的鸟兽。 刘小楼趁机而入,自边上一掠而过,玄真索扯住那几根枯枝,向外猛然扯动,乾坤袋紧随而出,飞落掌中。 两根藤条自后追来,末梢扫过刘小楼的后背,终究还是没有抓住,任他远远逃开。 神识探入乾坤袋,琉璃盾、骨笛、三玄剑、临渊玄石阵盘等等完好无损,三块掌门令牌皆在其中,让他欣喜不已。 回首南下这三年,不由几多唏嘘,向着鬼榕深深一拜:“尊驾困我两年,也助我修行两年,恩怨一刀两断,就此别过!” 剩下的,便是依着当初跟踪贺太昌入山的路回去,因时日隔得久了,记得也不甚清楚,其间绕了不少错路。 但从三万山往回走,过两万山、首万山,险难是越来越少的,走了三个月,终于还是顺利走了出来。 一路北上,进入巴中,不几日便来到刘家庄。 见到刘小楼时,刘道然几乎泪目:“小楼,三年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一直打听你的行踪,却始终一无所得,我们都以为你进了十万大山后,遭遇不测……” 刘小楼也笑了:“的确是遭遇不测,不过终于还是活着回来了。” 刘道然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小楼问:“小方呢?” 刘道然叹道:“等了你两年,去年修为到了六层,便离开了,说是要去云游天下……” 当夜,二人大醉一场,刘小楼好生歇息了几日,决定告辞离去。 刘道然问他准备去哪里,刘小楼一时间也不好说,只是道:“想寻一个风水宝地,建一个家。道然兄呢?” 刘道然回答:“为兄已然圆满,准备筑基,我观小楼也同样如此,愿你我兄弟,筑基成功!”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一章 回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雷雨过后,天光放晴,刘小楼自岩缝中挤出来,攀上身边的岩石,放眼四望。 林木葱郁,虹桥跨过天际。 武陵山中景致奇美,但从阵法师的眼光来看,风水上却始终差着那么一点。 从巴中返回湘西已两月有余,周围的诸多大山名川——德夯山、桃源群山、墨山、汨罗江、乌巢河,包括此刻身处的武陵山,但凡无主之地,刘小楼都走了一遍,看来看去,他终于确定,还是自家的乾竹岭好。 倒也不算白走,灵材都搜罗齐备,在星德山的火穴处炼成了阵钥,三件掌门令牌也成功融合在了一起,是到了回山的时候了。 也不知自己一去三年,乌龙山上,如今是个什么境况? 捱到天色渐黑,刘小楼终于踏上了回山的路,赶在黎明前抵达乌龙山下,这次他没有惊动山下的田伯,而是悄然潜入,直入山中。 天亮时,来到了鬼梦崖,崖前堆满了枯枝败叶,洞口处结满了蛛网。又去了崖下水潭内的秘洞,一如往昔,没有卫鸿卿回来过的痕迹。 在寂静的山岭中穿行,听着鸟雀欢快的鸣叫声,又去了半亩峡,可见峡口被山洪冲刷过,堵塞了大半。 龙马瀑依旧在轰鸣,瀑布旁的石亭积了厚厚的泥,两间茅屋早已坍塌。 不仅这几处,龙山、古丈山、玉女洞、葫芦口、书道岭……一处处往日乌龙山同道们修行的洞府,如今都破败不堪,没有人烟。 似乎天姥山卢氏那一次围杀,在将乌龙山群雄大部打尽之余,也立下了杀威,没有散修再敢上山,自称是乌龙山同道。 似乎整座乌龙山空无一人,被天地遗忘了。 刘小楼不知不觉间来到天鼓坑,这里已经长满了茂密的林木,他下到坑底,来到之前立碑处,看着一个个名字,徘徊多时,准备重树新碑,却发现一处角落已经新立了不少新碑,也不知是谁立于此间,铭刻着一個个名字: 古大、古五、老瘸子、戚老七、李浮沉……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都是当初被天姥山围剿在黄风沟里的同道们,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知,都有谁死在了那一役。 他继续搜寻着,搜寻多次后,确认这里没有龙山散人、李不三、穆神医、葫蠹老道等人的名字,心里又稍微松了口气,除了谭八掌、左高峰、胡校尉、古老六、古老七外,或许乌龙山同道们还能多活下几个人来。 到得黄昏时分,刘小楼才回到阔别已久的乾竹岭,来到自家那座小院前。 和乌龙山其他各处洞府一样,乾竹岭上也是一片破败之色,蒿草丛生、草屋坍塌、蛛网重重,不仅是小院,上岭的道路同样被杂草灌木覆盖住了,落叶积了几层,踩上去如同厚厚的毡毯。 竹林深处,老师的坟茔完好,只是荒草长了好几尺高。 很久没有人上岭了啊…… 或许大白和小黑也离开了吧? 上得峰顶,那石峰之间苔藓厚重,同样被浓密的花草覆盖了,一望而知,那两个家伙许久没上来了。 从妙峰山回来之后,重新以寻找灵泉的视角来审视乾竹岭,刘小楼终于看出,这石峰便是形胜之睛! 而石峰上的这道石缝,便是穴眼。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或许当初自己修行时,经常莫名其妙“梦游”至此,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一抹余晖在西边群山间消失,满天星斗升上天空,山风徐徐,送来阵阵孤寂,这孤寂中却又传来说不清的味道,那种熟悉的味道,安心、祥和、宁静,且踏实。 这是家的味道。 从怀中取出一件阵盘,由三块掌门令牌简单融合而成,三玄门、紫极门、形冥门,似乎它们天然就应该如此融合在一起。 将炼制成的阵钥插入其中,感应立刻传至心神之间。 深吸了一口气,将阵盘布设于石缝之间,开启阵法,阵盘收缩旋转,向着石缝下方钻了进去…… 这样的举动,他已经在桃源群山、德夯山、武陵山等多处风水上佳的宝地做过了,却什么都没有“钻”出来,却不知在乾竹岭上能否行得通。 只希望自己没有被贺氏叔侄欺骗,又或者希望贺氏叔侄同样没有被所谓的传承欺骗…… 心中满是期待,满是紧张,盯着阵盘向下钻去,阵盘本身依旧在石缝上架设着,并没有“钻”进石缝,真正钻下去的,是三块掌门令牌中汇聚出来的某种神识,钻的是石缝下方某处不知名、不见形的“隔阂”。 也不知“钻”了多久,忽然间,心神之中仿佛被某根手指拨动,“嗡”的一声震荡起来。 鼻尖不由自主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但他很快意识到,并不是鼻子闻到了香味,而是经脉和穴位感应到了淡淡的灵力,这是灵力的味道。 这股灵力很是清淡,刘小楼在记忆深处稍作对比,大致是当年在丹霞洞天中感受到灵力的一半,却已经勉强可以修行了,便如同手握灵石时,可转化吸纳灵力的三成。 并不浓郁,却是完全可以掌控,属于自己的灵力,持久不息。 他没有继续吸纳灵力,而是放任灵力自石缝中向外溢出,淡淡的清香散播出来,布满了峰顶。 峰顶不大,几丈方圆而已,灵力继续蔓延向下,笼罩至下方的小院。至此,灵力已经极淡了,无法满足修行所需,甚至只能称为香氛,但这股香氛用来开辟灵圃却很适宜。 几只小儿拳头般大的毒蜂自竹林深处飞出,正是自己当初豢养的金环蜂,它们围着院子转圈,飘忽不定,很快感知到了灵力之源,继而向上飞去。 经脉中忽然一阵翻腾,那是以经脉为家的两粒鬼榕种子在四下游走,它们被这股灵力惊醒,急切的寻找出口,想从经脉中冲出来。 刘小楼的神念和它们几乎相通,立刻心领神会,稍作思忖,便为它们寻找到新的安家之处。 要上乾竹岭,主要有前后两条山道,大多数人知道的是前方山道,而后方竹林西北,也有另外一条小路,知道的人很少,是刘小楼的逃生通道。 一粒种子种在了小院正下方的山道上,另一粒种子种在了后面的斜径下,一前一后,挡在了上岭的两条主要通路上。 两粒种子在泥土中扎下根去,刘小楼的神念之中顿时多了两双眼睛,永远盯住了两条山路! 不知道鬼榕的成长期究竟需要几年,等到两粒种子成为参天大树,这乾竹岭上会是什么光景? 刘小楼对此十分期待。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二章 打磨气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竹林深处、绝顶之下的峭壁,金环蜂的蜂巢比之三年前足足大了两圈,仔细数了数,大约数出五十多只拳头般大的成蜂。 攀上崖壁,往蜂巢中打量,里面幼蜂蜂蛹也有大概十七、八个,蜂群已经初见规模。 如果倾巢出动,对付几个炼气中期以下的修士恐怕不成问题。 豢养金环蜂的另一个好处,同样是起到警醒的作用,若是有宵小不走正道上山,从没有山路之处窥伺乾竹岭,这些金环峰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接了一葫芦金环蜂蜜,刘小楼心满意足的下了悬崖,回到小院。 看着破败不堪的小院,他犹豫片刻,决定暂时不再重修,避免暴露自己回山的事实。虽说看这样子,似乎这三年来就没人到过此间,但凡事稳妥起见,还是不要闹出动静为好。 回到绝顶上,刘小楼将阵盘收了,四散溢出的灵力随之变得越来越淡,等了半個多时辰,便接近于无。石缝之下,便如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异样。 由此表明,阵盘打通的,果然不是石缝下的有形空隙,而是贺峰主所说的虚空。只是这打开的虚空无迹可寻,难以一探究竟。 不管怎样,灵力可开可闭,刘小楼对这阵盘满意极了! 在石缝旁搭了个简易的小窝棚,以枯草藤蔓覆盖,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丛灌木,如此便可安心修行了。 心神与两粒种子连上,前后两条山路的视野在脑海中出现,一切如常,于是将注意力转回来,吸纳起石缝中逸散出来的灵力,继续蓄积、增厚真元,在炼气圆满境反复打磨。 炼气圆满境后,经脉、穴位再无可修行之处,此时,需要继续厚积真元,令真元自各处经脉、穴位中源源不绝的生成,然后溢出,流向气海,最终在气海中汇集、凝结,打磨气海穴,当气海天地形成的那一刻,便脱离了经脉穴位的修行,也就是身体修行的范畴,进入以神念修行的阶段,称为筑基。 于各大正道宗门而言,这才是真正修行的开始。 功法相传,有些天赋异禀的修行奇才,可以不需服用筑基丹便顺利破境筑基,其要便在于直接打通气海,撑开气海天地。 这一关,对灵力的需求极大,究竟需要多少灵力才够,也因人而异。很多修士到了这一步,如果没有稳定获得灵力的来源,往往会耽搁不知多少岁月。再加上寻求筑基丹千难万难,能够筑基的散修当真是凤毛麟角。 石缝下毫无疑问打出了一个灵眼,因为灵力溢出不足,尚自称不上灵泉,虽然效力只堪比灵石的三成,但胜在持久,只属于自己。 有了这孔灵眼,自己就不必再为灵石奔波了。 忽然想起了贺峰主的五块掌门令牌,如果自己的阵盘中再多两块,打出来的灵力会不会更加浓郁? 从这天开始,刘小楼稳坐灵眼,进入闭关状态,不停吸纳着灵眼中散逸出来的灵力,在经脉中转化成真元。 趺坐得久了,腹中饥饿了,口渴了,便下山走一走,吃些蜂蜜,打些野物,煮个鱼汤,熬些灵米粥,吃饱喝足,看看星夜、吹吹山风,便重回绝顶继续修行。 真元渐渐储满了各处真元穴池,然后溢出,如流水般顺着经脉自行向气海穴汇聚而去。 气海之所以名气海,是因其在筑基时,会化为真正的真元之海,不仅是海,更是天地。但此时的气海,并不名副其实,和别的穴位没有什么不同,仅仅只是穴位。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气海的真元穴池也并不大,早已被真元充满,越来越多的真元向这里汇聚,逐渐形成挤压之势。 这种挤压是单向的、持续的,原本已经占满了真元的穴池因为挤压的缘故,又空出大量空间,继续容纳着更多的真元。 夏去秋来,山上北风萧瑟,转眼又到了冬天,一夜之后,无数山头披上了白纱,晨雾中混着飞雪…… 刘小楼沉浸在修行之中,忘了季节的变迁。 直到深冬的某一天,他忽然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山道边鬼榕种子传来的视野。 视野中,有女子缓步而上,越过鬼榕。 半年过去,当初种下的鬼榕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尺许高的榕树苗,看上去和普通杂草、野藤没什么区别。 树苗转过头来,继续望着上山的女子背影,刘小楼认出来人,正是黄叶仙。 伸手一招,将阵盘关闭,招入手中,灵眼也随之关闭。 身形一动,悄然来到小院斜上方,自隐蔽处下窥,见黄叶仙来到院外篱墙外,对着破败的小院驻足良久。 上山之前,刘小楼就听说,黄叶仙加入了天姥山,成了天姥山的内门弟子。他不知当日黄风沟的内情究竟怎样,但很显然,黄叶仙已经不可信了,因此没有露面,只是躲在暗处继续观望。 就见黄叶仙驻足多时,轻轻叹息一声,又去了竹林中老师的墓前,祭奠了一壶水酒,转身离去。 刘小楼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开了乾竹岭,之后哪里都没有再去,直接离开了乌龙山。 想起当年和这位前辈交往的点点滴滴,刘小楼心中很不是滋味,怅然不已。 山下传来炮竹噼里啪啦的燃放声,山外村子在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刘小楼算了算日子,猜想这应该是过新年了。 听了片刻,他转身回去,在黑夜寂静中回到乾竹岭绝顶,将阵盘重新启动,打通了阵眼,继续专心修行。 冬天过去,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接着是盛夏暖阳,然后又是秋冬交替…… 刘小楼专心致志修行着,不停歇的打磨着气海穴,整整打磨了两年,当某一刻真元再也无法挤入其中,而气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时,刘小楼终于确定了—— 自己果然不是天才,直接构筑气海天地的尝试是很难成功了。 这两年也非无用之功,以真元打磨气海,可以令自己筑基之后的成就——如果自己真能筑基的话,达到自己所能触碰到的最高处。 对气海的打磨已经完成,真元的蓄积也达到了最大限度,该考虑筑基丹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三章 再遇峨眉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下又是寒冬时节,乌龙山上刚下过一场大雪,天色阴沉,雾气深重,群峰渺渺。 刘小楼起身,将阵盘收了,石缝中的灵眼立时关闭,断了四下蔓延的灵气之源,不多时,乾竹岭绝顶上的灵力便消散一空。 自峰顶飘然而下,往崖壁上的金环蜂巢穴处接了一葫芦蜂蜜,正可当作自己远行的餐食。 两年过去,金环蜂巢又大了一圈,成峰已经上百,在崖下竹林边缘长出一片三、四亩大小的野花圃,都是金环蜂自远处携带回来的种子,于此自行生长而成。 圃中有十多种鲜花,刘小楼只认得一半,其中有三种都在这冬日雪天里坚持绽放不败,他更是一种都不认得。嗅其香气清雅,淡淡中隐隐含有灵力,应该也是受了峰顶散逸下来的灵力滋润之故。 一种形如腊梅,却是紫色的; 一种又长又细,如柳叶飘零; 还有一种独枝盛开,花朵如盘,每日里追寻着日头上升下落而转动,至天阴时则闭合为苞,颇为神奇。 这回下山,也打算查一查这三种野花的来历,看看是否可用。 小院更加破败了,刘小楼也没敢修整,自院门前稍作打量,便径直下山。 山道边,一株三尺高的野藤毫不起眼的攀爬在一棵枯树上,只有刘小楼知道,这棵枯树,原本是一棵生长了十余年的香樟。 刘小楼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野藤,伸出手指抚摸过去,几根藤条舞动起来,迎着手指轻轻摆动,很享受刘小楼的抚摸。 忽然间,这几根藤条自刘小楼指间一闪而没,眨眼出现在三步之外,将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野鼠缠住,牢牢束缚起来。 只有刘小楼可以“看”到,藤条上的那些细密的绒毛,扎进了野鼠的皮下。 野鼠吱吱叫了一阵,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渐渐昏迷过去。接下来的一个月,它将被这棵幼年鬼榕吸干,成为鬼榕的血食。 直起身子,迈步下山,走的都是偏僻野径,不久便到了山下,远远可见山下村子炊烟袅袅。 刘小楼驻足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村子里走动,也暂时不去和田伯相见,绕过山角,往西去了。 照例是穿行武陵山,这片大山虽然危险,却永远是隐藏行踪的最佳路线。 行至傍晚,本就阴沉的天空越发黑暗,刘小楼找了一个自己以前曾经夜宿的小山洞歇宿下来。武陵山夜路不好走,结伴而行尚须小心翼翼,单枪匹马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捱到夜半时分,天色仿佛被点亮了一般,云层泛着白光,却是山中又飘起了雪花。 起初时雪花莹莹,一点一点,下到后半夜时,就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 这样的大雪,是刘小楼生平仅见的,令他童心忽起,忍不住走出山洞,去踩一踩厚厚的积雪。 咯吱咯吱正踩得过瘾,树林间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声,刘小楼转身望去,见一条身影自林中急掠而至,见了刘小楼,猛然止步。 来者身穿一袭黑衣,身形婀娜,鼻梁高挺,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子,眉目间有些熟悉。从她急掠而来的身法,一时间也无法判定修为高低,但刘小楼觉着,似乎不低于自己。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四目相对,再多看了两眼,刘小楼终于认了出来,这女子是几年前途径德夯大山时遇到的那位避雨的女修,当时她还将自己错认为是景昭,差点动手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又在这武陵山中相遇,当年她看着有三十来岁,如今看着,年岁上几乎没什么变化。 对方先是一怔,继而释然,接着又是疑惑,皱眉道:“是你?” 刘小楼拱手:“这位前辈,好巧。” 女子眼睛盯着刘小楼,身形晃动,眨眼来到山洞前,低声喝道:“退远些!” 刘小楼稍稍退开两步。 女子倒退着进入山洞。 这处山洞本就不深,更类似于山坳,洞口开阔,进深却不足两丈,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就见这女子扬手飞出一点白光,化作一柄峨眉刺,斜着指向刘小楼:“你走!” 刘小楼心中一惊,胳膊上的玄真索缩了回去,脚下再退几步。 这女子果然是個筑基高手,自己万万不敌,最强利器玄真索对上她没有丝毫用处。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刘小楼继续向后退去,身形没入漫天纷飞的大雪之中,消失不见。 女子等刘小楼走后,飞转峨眉刺,在某处洞壁上刺入后转了一圈,旋即挖出一个包袱。她将包袱抖开,自包袱中掉落一堆物件,她又蹲下来手忙脚乱的在里面摸出个丹瓶,将瓶中几粒灵丹尽数倒入口中,随即再也支撑不住,在洞中就地趺坐,努力调息。 调息了几个呼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将洞口雪地染出一块殷红,身子歪倒。 她又努力的挣扎着坐起来,恢复好趺坐的姿势,伸手抓了一把脚下的泥土,将洞口那块染红了的雪地盖住,不多时,又被降下的雪花覆盖住。 不知何时,大雪纷飞中又出现一条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刘小楼。他见洞中的女子正在趺坐调息,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口中喃喃慌不迭的解释:“还以为前辈走了抱歉” 一边解释一边后退着离开,再次没入大雪之中。 女子稍稍松了口气,合上双眼,继续调息,将灵丹药力送往伤处。 调息没多久,刘小楼又从大雪中钻了出来,躬身道:“前辈,雪太大了,晚辈实在不敢独行,能否容晚辈于此稍歇,待雪停了再走?前辈放心,晚辈不进去,就在洞口” 话没说完,一点白光自洞中飞出,眨眼化为一柄峨眉刺,向着刘小楼疾射而来。 这回刘小楼再无话说,飞也似的逃离此间,那峨眉刺在身后连连射穿数棵大树,终于被一道土坡所阻,没再追来。 看来伤得不重啊! 刘小楼抖了抖头发上的雪花,吐了口唾沫,暗道一声“晦气”,加快脚步逃离此间。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四章 天门坊和岳阳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惹上了一个筑基高手,哪怕山中夜路不好走,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实不敢于此间耽搁,否则等人家伤势稍好,提剑追上来,自己可就大大不妙了。 好在这一回运道很好,没遇到什么难缠的蛇虫虎豹,赶在次日大雪停歇后走出了武陵山,向南行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天门山坊市。 许久没有来过天门山坊市了,将草帽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小心翼翼步入热闹的街市,转了两圈,靠近坊市正中的布告栏,抬眼往上浏览。 天门山坊市原先是没有布告栏的,六年前,天姥山卢氏大肆悬赏乌龙山草寇时,因为悬赏捉拿的人太多,一家一家向各大宗门、世家发送不易,干脆就在坊市中央大道边立了丈许高的牌坊,长两丈、宽一丈的木牌坊上贴满了乌龙山草寇的画像和悬赏金额。 黄风沟一役后,牌坊上的画像大半被摘下,但公告牌坊却保留了下来。 时隔六年,刘小楼终于有了勇气,凑上来看一看。 此刻的布告栏上,右首顶头处依旧是十几张被通缉的画像,大部分交叠在一起。 最上面的几张悬赏令,是几个刘小楼没听说过的名字: 康飞虹,炼气九层,取人头赴茅沿河康家庄,兑灵石九块 万剑辛,炼气十层,生擒者赴洞阳派,赏灵石十六块 刘蛇眼,炼气八层,要死不要活,取人头赴庚桑洞,兑灵石十块 这些画像有的清晰可认,也有的看着很模糊,但都标注了比较醒目的特征,若是遇见了,还是容易分辨的。 冲着布告栏上吹了口气,罩在上面的几张悬赏告示飘起,露出下面的几张,刘小楼在里面发现了一個熟人——葫蠹道士,天姥山卢氏以灵石十八块悬赏他的人头! 再一看时日,是三个月前悬赏的,六年不见,这厮也修至炼气十层了。 之前听说他在黄风沟失手后,跟随戴升高加入了天姥山,却不知又惹了什么祸事? 除了葫蠹道士以外,公告栏悬赏榜上再无熟人。 没有卫鸿卿,没有左高峰,没有谭八掌 也没有自己。 除了悬赏之外,布告栏上还有大量的纸片,写着各种消息。 “鸿记酒楼新添辛角果” “出手洞阳派《左神经》半卷,有意者往天门山南张湾一行” “入武陵山捕蛇,求人同往,愿者赴柳君客栈一晤” 刘小楼在布告牌坊下看了小半个时辰,身边来来往往至少数十人,有些人多看了他两眼,有些人则干脆视而不见,总之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离开布告牌坊,大着胆子在洞阳派、庚桑洞、青玉宗、彰龙派,甚至天姥山卢氏开设的丹铺、法器铺、灵材铺子前晃悠,一边查看他们几家出售的灵丹、法器和灵材等等,一边对照着自家乾竹岭上野生的几种奇花异草查看来历。 更重要的,当然是验证自己的传说是否依旧。 这些铺子里的伙计和掌柜们也都没认出自己,这让刘小楼大大松了口气,勇气再添三分,终于来到鸿记酒楼前。 当然,他胆子再大,也是不敢进去的,而是在鸿记酒楼斜对面的一家茶社坐下,品着茶水、吃着点心,慢慢等着。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就刘小楼的认知而言,只要说起筑基丹,自是首推天姥山卢氏,卢氏可是荆湘地区首屈一指的炼丹宗门,也是漏出筑基丹的主要宗门。 因此,他在鸿记酒楼这边等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将黄叶仙等来。 他不知道黄叶仙是怎么投入天姥山的,但这几年来,她每年都要上一次乌龙山,每次上乌龙山都要往乾竹岭看一看,给三玄先生扫一扫墓,就冲这点,刘小楼便觉得或许可以从她这边试一试,寻找获得筑基丹的机会。 具体怎么尝试,是直接捆了,还是套交情,他倒是还没拿定主意。 就这么一连等了半个多月,都没有等到黄叶仙,不仅是黄叶仙,包括龙山散人、穆神医等等也没见到,罪魁祸首的戴升高同样不见踪影。 他也不敢过去打听,只得暂时离开此地,继续往东,去洞庭湖畔的岳阳坊市碰碰运气。 不数日,他已经出现在岳阳坊市里。 一别六、七年,晴姐的绿怡院依旧生意兴隆,晴姐本人却又多几丝风韵。 “冤家,你终于舍得露面了!”一见刘小楼,晴姐就止不住落下泪来。 刘小楼也唏嘘不已:“我也甚是念着你,但哪里敢露面?就怕给你惹祸。” “你又闯了什么祸事?谁在揪着你?”晴姐有些惊讶的问。 “除了天姥山卢氏还能有谁?” “所以你不露面是怕他们?那伱这些年都在哪里?” “这几年一直在深山隐修。” “你这冤家,不早些过来!若是早来看我,就不必躲藏这许久了!” “晴姐这话……什么意思?” “天姥山压根儿就没揪着你不放!人家悬赏卫小子,悬赏左峡主和小谭,最近又悬赏老胡蠹,就是没悬赏通缉你!” “不会吧……” “这么大的事,姐还能哄骗你不成?是黄仙说的,她也想找你,每年都来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她如今是天姥山内门弟子,上月已然筑基,她说的不会有假。” “为何没有悬赏我?” “黄风沟那次,因为当时你没在,黄仙她们进了天姥山后,都说和你无关。” 刘小楼不可置信道:“那戴升高没说出来么?” 晴姐摇头:“姓戴的坏是坏透了,但你的事情,他的确没说。黄仙说,六年前你的事情,其实有很多已经包不住了,都是姓戴的给你遮挡下来的,所以天姥山一直以为和你关系不大,而且你还是神雾山庄的女婿,天姥山当时只想尽快平息此事,不愿再起波折,故此没有追究你。” 刘小楼听得好一阵失神,怔怔道:“这么说,我回乌龙山没事?” 晴姐叹息道:“没事自然是没事的,但乌龙山已经落败了,没人回去了……” 其后几天,刘小楼便在绿怡院住了下来,按照晴姐的指点,进入岳阳坊市的暗市,打听筑基丹的消息。 可惜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于是告辞,前往赤城山坊市,希望能在那边寻找到获得筑基丹的线索。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章 赤城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赤城坊市位于吴越之地,是刘小楼所知最大的坊市。 七年前他就来过此地,如今故地重游,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变的只有自己的心境。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境,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淡淡的,提不上劲来。 除了筑基丹。 今日是个晴朗的冬日,天高云淡,四下透亮,但遥望北方赤城山,却依旧在云雾缭绕之中,看不清山中端倪。 也不知居于天下十大宗门之列的赤城派里,究竟是个什么景象,如自己乾竹岭上那样的灵眼,赤城山里有多少、有多浓? 步入坊市,天府记、灵兽香、岭南烧、中州水席 这些字号酒楼前客人盈门,十分热闹,刘小楼却没了上回来时的兴致,从门前一晃而过,直奔灵材铺子,尤其是售卖灵花灵草的店铺。 不愧是赤城坊市,之前在天门坊、岳阳坊都找不到的答案,在这里终于有了结果。 青城派、罗浮派开设的灵材铺子里,刘小楼找到了自家乾竹岭上绽放的三种灵花: 形如腊梅的紫色灵花,名紫梅沉金蕊,三株价值灵石一块; 又长又细、如柳叶飘零的,名阳柳香行叶,九叶可值灵石一块; 那独枝盛开、花朵如盘,每日里追寻着日头上升下落而转动的,名三阴东竹葵,一朵可兑灵石一块。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的打听,刘小楼获悉,紫梅沉金蕊和阳柳香行叶都是用来炼丹的药材,有许多疗伤和助力修为的灵丹,都会用到这两种灵药,在灵药之中属于下品里的高等灵药。 至于三阴东竹葵,则是炼制法器的辅助灵材,属于灵材中的中品。 这三种灵药,都不是荆湘特产,也不知从何而来,最终在乾竹岭上落地生根,多半是和金环蜂有关。 仔细回忆了一番,崖下生长的紫梅沉金蕊,应该是有五株,阳柳香行叶有二、三十条叶子,三阴东竹葵则只有一朵,看来以后应该在这上面下点工夫,争取形成规模,成为三玄门的又一门营生。 刘小楼掏了百多两银子,青城派丹房的掌柜没请出来,便将接待自己的那个热心伙计请上,吃了一顿上好的中州水席。 那伙计虽然修为低微,不过是三层,还没到炼气中期,却在青城派这家丹房中效力了十余年,是见过世面的,酒过三巡之后,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道:“贵客究竟何事,便请明言,能帮得上忙的,在下一定尽力,但只一点,有损我宗门之事,恕在下无能为力。” 刘小楼笑道:“怎么会?实不相瞒,我偶得了几粒灵药种子,也不知该怎么培植,想要请教小哥。” 那伙计点头道:“我就猜是为此,贵客今日对紫梅和阳柳叶问得很细说来简单,也不用贵客破费,其实就是寻有灵眼处栽种就是,若无灵眼,其根下可埋灵石,埋多少为宜,皆无定数,需要贵客自行摸索,无非天时地利罢了。但有一条,不要擅自浇水,但凡灵花灵草,浇水无用,其根只收天水,雨雪霜露皆可,溪河湖井则无效。” 刘小楼又问:“那三阴东竹葵呢?”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伙计道:“一样,但其上不可有树荫遮挡。另外,三阴东竹葵有個喜好,好蜜汁,也不须多,巴掌大一块蜜巢埋在根部,管一年之用。” 刘小楼举杯相谢:“多承指教。” 伙计饮了:“小事一桩。不过贵客将来培植三阴东竹葵有成的话,可否卖给我青城丹房?不论花葵大小,我家均按一块灵石收了。此事,我便能做得了主。” 罗浮派店里,三阴东竹葵的价格是品相好的一朵卖一块灵石,收则没那么高,四朵三块灵石,或者以银钱找补,青城丹房的这名伙计开出的价格,的确算得很高了。 再次道谢后,刘小楼打听起暗市的消息来。 暗市就是俗话说的黑市,有些是坊市中的坐地商悄悄开设的,有些则干脆就是筹办坊市的宗门开设的,目的是为了交易一些不好拿到明面上来的东西。 听他打听,伙计道:“咱们赤城坊市的暗市每旬一次,要去暗市,说容易也容易,往赤城派外堂投帖,按照他们的规矩缴纳入市金便可。” “哦,原来便是赤城派开设的?” “呵呵,在下与贵客一见如故,才如此坦诚相告,若有旁人询问时,他们是不承认的。” “明白” 一席酒水,宾主尽欢,刘小楼分别时,以一块灵石相谢,将那伙计送了回去。 赤城派外堂位于赤城山脚下,严格来说,不在山门之内,且说是外堂,名义上依旧不是,挂的名头,是赤城山下一个散修世家开办的医馆。 刘小楼去的时候,外头已经有好几位病人等待问诊了,于是耐心排队坐等,等轮到他的时候,大致明白了一应流程:进去看病,然后缴纳诊金,领取一张竹纸,纸上是个药方。 诊金是一块灵石,这就是入暗市的入市金,这是不予退回的,价格不菲。 能将暗市的门票卖到一块灵石一张,对于一家宗门来说,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收益了,难怪很多大宗门都私下里开办暗市。 药方也不是随便瞎写的,刘小楼看来看去,也没看明白写的是什么,但他可不敢随意模仿,天知道上面有什么暗记。 过了两天,刘小楼来到赤城坊市最东头的一个院子外,这里是一家药房,不时有客人上前抓药,有些直接在柜上抓了药便走,有些则转到了柜台后面。 刘小楼递上药方,药方被柜上收了,指了指后面,于是刘小楼转到柜后,掀起一道门帘走了进去。 柜后是间黑屋子,有几人早已等候在内,二话不说给他披上一件斗篷,套上他一顶毡帽,最后弄了一个木质面具戴上,叮嘱他:“最好不要取下来。” 这不是强制的,但戴上是最优选择,否则干什么都曝光在别人眼前,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又有人宣读规矩,规矩就两条,一是下了定就得买,否则走不了;二是不得在里面闹事,否则同样走不了。有赤城派背书,这两条规矩的施行是完全不用怀疑的。 刘小楼都点头应了,然后顺着一条地道向着斜下方走了进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六章 打听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望着下行的地道,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神识投入乾坤袋,里面是自己的全副家当。 为了购买筑基丹,他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除了玄真索外,迷离香筋、三玄剑、琉璃盾、蔽形玉玦和灵豹骨笛,都是可以拿来兑换灵石的。 最不值钱的是三玄剑,要不是后来进化出了虽软却锋利的剑罡,根本卖不上好价钱,至于现在,刘小楼的估价是三十五块灵石; 手上的这根迷离香筋,如果能够卖给打闷棍的行家里手,四十五块灵石应该没问题; 蔽形玉珏属于特殊修行法器,遇到合适的场合,那是真的可以派上大用场,但说实话用到的时候不多,刘小楼得了这件法器十年,就没怎么使用过,所以刘小楼也得找行家出手,不太好卖,只能预估个四、五十块灵石的低价; 养着灵豹魂影的骨笛,刘小楼则估值八十灵石,毕竟这件法器还在养成当中,于高手而言,威力未能显现,如果养个十年,养到筑基后可以使用,价值就得翻着倍往上涨了。 最值钱的就是琉璃盾了,这件上品法器得自天姥山卢显声,功效卓著,卫鸿卿给出的评估是价值三百灵石; 这些就是五百多灵石了,再加上自己积攒的许多灵材,价值也在近百灵石,加起来就是六百灵石,已经可以试着谈价了。 若还是不行,就连乾坤袋也是可以拿出来的,又能再加三百灵石。 希望在这里能有个好运气吧。 他迈步下行,走了数十丈远,进入一座岩洞之内,岩洞的洞厅不大,又形成一条条通道,每条通道前都刻着指向路标:阵、丹、器、材、符、兽、法、余等。 身后有人上来,同样身披斗篷,戴着斗笠和面具,进入标识着“兽”的通道,很快,又有人越过自己,进入了“丹”的通道。 刘小楼便跟着走了进去,通道向着左侧拐了大概十余丈远,里面赫然又是一個洞厅,却是个弯弯曲曲的洞厅,被许多天然生成的石笋、石柱、石田、石壁分隔着,一时间看不到头。 洞顶、洞壁上点着一盏盏油灯,灯光却很微弱,让整座洞厅都显得十分昏暗。 许多修士倚着石柱、石笋,或是靠着石田、石壁,各自趺坐,膝前摆着不同数量的丹瓶;更多的修士则一个个问过去,有的和主人低声私语几句,有的打开丹瓶嗅一嗅丹香,或是片刻便起身离开,或是和丹瓶的主人谈论不绝 刘小楼振作精神,环视一周,见左侧角落里那根石笋下的摆摊修士处空着,便快步过去,问:“道友卖的什么丹?” 那人打扮和刘小楼一模一样,因此无法辨知身份,他将膝前的一个丹瓶拿起,打开瓶塞,一股丹香飘散出来:“这是我家独门秘方的养心丹” 刘小楼不感兴趣,才没工夫去嗅丹香,又指着另一个瓶子:“这个呢?” “养炁丹,是我家” “这个呢?” “养脉丹,你闻” “就这三种?没别的了?” “尊驾究竟想买什么丹?” “筑基丹有么?” “呵呵尊驾说笑了,慢说是在下,就是这丹厅中所有丹师,都没有卖筑基丹的。” “你就那么笃定?” “这个自然,在下于此间混迹多年了,至少近十年来没听说谁带着筑基丹在这里售卖的。” “这可是赤城坊市啊” “你要的是筑基丹啊老兄,此丹炼制极难,各大宗门炼制出来的都紧着自家弟子了,哪里有余力拿出来售卖?送道友一个消息,赤城派去年才炼制了两枚筑基丹,他家等着筑基的外门弟子有十八个!”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上来就被人浇灭了希望,刘小楼还是忍不住极为失落,毕竟是千里迢迢赶来的,该逛的还是得逛下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万一有意外呢? 他也懒得跟人兜圈子了,一个一个问了下去,上来就挑明了问筑基丹。 “筑基丹有么?” “没有。” “叨扰了” 换下一个。 “有筑基丹么?” “这个” “有还是没有?痛快话。” “暂时没有,不过可以卖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两块灵石,我告诉你去哪里买筑基丹,当然,不敢包你一定买到,三成的把握。” 刘小楼仔细打量了对方片刻,从戴着的斗笠和面具上无法辨认对方的任何信息,只能收起下来后报复回去的念头,道:“其实我也有消息,五成把握,比伱高两成,你买不买?”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小楼悻悻离开,继续去往下一处。 也不知逛了多久,等他起身时,发现前面已经到了洞厅的尽头,自己已经逛完了。 回首身后,依旧人来人来,心中却多了几分无奈和沮丧。 这趟白跑了。 又在这里不甘心的瞎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认清现实,走了出来,重新回到外面的洞厅。 难怪龙山散人、戴升高他们寻找多年而不得筑基丹,这玩意压根儿就不是灵石的事儿,是根本就见不着影的事儿! 该当如何是好? 目光在其他几条通道上逡巡片刻,重新燃起一丝期盼,快步进入标识着“余”的那条通道。 “余”的意思,就是除了丹、器、符、材、阵之外的所有事物,刘小楼也很想知道究竟会有什么。 这处洞穴比“丹”洞稍小,弯弯曲曲的格局却更甚于“丹”洞,相互交谈时的私密性也更好。 在这里的修士明显要少许多,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刘小楼大致逛了片刻,便朝着一座天生石桥处行去,桥沿边坐着一位,正百无聊赖的将两条腿悬搭在桥外,瞧这神态,似乎是个女修? 走到那疑似女修跟前,正要开口询问筑基丹的消息,对方却抢先开口了:“道友修为如何?” 果然是个女修,只是嗓音有些沙哑。 他也压低嗓音反问:“不知道友是否有筑基丹的消息?” 那女修沉默片刻,摇头道:“没有。” 刘小楼没工夫废话,转身离去,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七章 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尊驾” “这位道友,在下意欲前往东海探岛,那边岛上有珍奇灵材无数,不知道友可愿结伴前往?当然,前提是尊驾有九层以上修为。” “尊驾有无筑基丹的消息?若是有的话,在下可为尊驾一行,无需酬劳!” “咳有筑基丹我就不去东海了” “告辞!” “道友再考虑考虑” “尊驾有没有筑基丹的消息?” “筑基丹?有啊。” “哦?可否告知在下?在下愿” “赤城派今年要炼制两枚筑基丹,和去年相同,但早已为其派中弟子预定,外人就不要想了。这个消息免费送你,不用花钱。” “好吧,多谢了,告辞” “道友别走,金庭派、青玉宗、西玄龙图阁各家门派炼制筑基丹的消息,我这里也有” “尊驾有没有筑基丹的消息?” “没有。道友有没有高阶法符?” “没有,告辞!” “告辞!” 兜兜转转一大圈,在这“余”字号石洞中折腾了一个遍,说得唇舌都干了,也没有获得一丝半星有用的消息,其间还遇到两个不怀好意的,诈称自己有筑基丹的消息,妄图哄着刘小楼帮他们办事,都被刘小楼识破。 失望而出,在外间洞厅中转悠了多时,看着“器”、“阵”、“符”等等字号的地洞暗市,想要离开,却又有些不甘,干脆一咬牙,就顺着进去了。 先进的“器”字洞厅,他眼下除了筑基丹,什么都没兴趣,逛了一圈,随意问了两句,便怏怏而出。 一进“阵”字洞厅内,他就发现这里和别处洞厅颇有不同,很多都是阵法师,在这里甚至相互交流着阵法方面的心得。因擅于炼制阵法,刘小楼于此道也较为熟悉,心思便也慢慢沉浸进去,将失望和沮丧之情发散了不少。 “尊驾这套阵盘,似乎与朱丹三气多有不同?” “道友说的朱丹三气,是《五符经》中所述吧?” “正是。” “道友修习《五符》,已至阵道至深之境,佩服” “不敢!” “但须知除《五符经》外,尚有《九灵玄章》。” “啊,在下孤陋寡闻,未听说过《九灵玄章》。” “和《阵秘五符经》一样,都是平都八阵门的八阵经之一,却位列上品左右二玄经之中,左玄经是《阵秘五符经》,右玄经便是《九灵玄章》。” “二者有何异同?” “听说在五行八门之上,是相反的。” “嘶尊驾有《九灵玄章》么?可否割爱?我愿高价相谢。” “这却没有。” “真是憾事。” “的确。” “好吧对了,尊驾有没有筑基丹的消息?” “抱歉”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尊驾这幻阵果然有趣,但据在下想来,其实尚可继续深入钻研。” “道友何意?如何钻研?” “比如,添加一些东西?使得其幻可以乱真!” “道友有此等妙法?可否相授?需要多少灵石尽可开价!” “灵石就算了,尊驾有没有筑基丹?” “这” 一路问着,一路走着,虽然依旧没有筑基丹的消息,虽然什么阵盘都没有买到,但他是内行,只是询问和交谈之间,便在阵法一道上颇有收获,着实长了不少见识,解了不少郁闷。 刚和一人探讨完绝阵和困阵的区别后,忽然有人将他截住:“道友留步。” 刘小楼愣了愣,问:“尊驾何意?” 那人将他引到一個更加昏暗之处,见周围身边没有旁人,开口道:“道友恕罪,适才巧合,无意间听了道友在阵法一道上的高见,在下实在佩服得紧。” 刘小楼拱手:“客气,客气。过誉,过誉了。” 那人又道:“说起来有些冒昧,适才听道友之议,似乎是四明山的阵法师?” 刘小楼在阵法一道上的学问非常杂乱,起先从星德君学炼阵盘开始,在阵法一道上偏于炼器,其后被青竹“拔高”,勉强可称阵法师。 真正成体系的学习阵法,是在放鹤峰下侍从唐诵,同时在与刁道一、刘道然等阵法师的交流中完善。 其中,青竹受四明派影响颇深,刁道一更是四明派著名的阵法高师,受此影响,刘小楼的阵法学问上就颇有四明派的风格,被此人听出来,倒也没什么稀奇。 刘小楼当然不是四明派阵法师,不过这却没有必要解释,因此笑而不语。 那人沉吟少时,开口道:“大约六、七年前,贵派在”指了指上面:“在这赤城坊市卖了不少阵盘,都是平都八阵门一口气请贵派代为炼制的,道友记得么?” 虽说不是四明派的阵法师,但问到这件事,刘小楼可真是太清楚了,他当时就被刁道一抓差,没日没夜的辛苦了将近一个月。其后,更是因此而打破了百叶山庄,发了好大一笔财。 因此含糊回道:“尊驾究竟何意,但请明言。” 那人却坚持要求确认:“道友记得么?” 刘小楼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个答复:“尊驾说的是那七件阵盘?” 这下子,那人终于确认了,语气间显得有些激动、急迫:“道友既然来此暗市,咱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这七件阵盘当时有没有阵图?草图也行!只要弄出来,一张草图在下开价五十灵石。” 刘小楼脑子急转,嘴上问道:“如此高价,究竟何用?” 那人道:“我自有妙用,但却不好与你说及,怎么样?卖不卖?” 刘小楼道:“不好与我说及,那我可不好卖给你。须知我等阵法宗门,怎能随意将阵法图泄露出去?真要泄露出去,立派之基也毁了,若是因此影响到四明山声誉,那我就万死莫赎了。” 那人想了想,道:“每张阵图,我开价六十灵石!” 刘小楼摇头:“我们阵法宗门有阵法宗门的坚持,不是灵石可以利诱的。” “七十块!” “呵呵……” “八十!” “道友不说,那我是不可能卖给你的。” “一百!” “不卖。” 一个坚持不说,一个疑心越重,这笔交易最终没有达成,双方遗憾分开。 刘小楼频频回顾那人离去的身影,终于还是忍住了,快步出了暗市,重新转进“余”字洞厅!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八章 奇闻逸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余”字号洞厅,脚下缓步而行,心里回忆着之前各个位置的人和自己交谈的内容,终于在一根石笋前停步。 这根石笋边趺坐一位,抬头看了看刘小楼,问:“道友需要什么消息?” 刘小楼也坐了下来,道:“之前听你说,知晓各家宗门炼制筑基丹的消息?” 那人笑道:“不错,道友还是回来了。” “你有多少家宗门的消息?” “荆湘、江南、岭南、淮北、河洛,只要这些地方,不敢说都知道,至少一半宗门的消息我这里都有!” “你这消息怎么卖?” “就看道友需要哪几家宗门的消息,不同宗门不同的价。” “消息可不能简单了事,什么赤城派今年要炼制两枚筑基丹就没了?这可不够。” “道友放心,老……在下童叟无欺,一块灵石一家宗门,绝不令道友失望。” “告辞!” “唉……道友留步!一块灵石两家宗门的消息!” “三家!” “成!” 刘小楼回过头来,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支干枯的老树根,这树根形状奇异,一端的分杈归并成掌,略略弯曲收缩,如同龙爪。 “龙爪金木槐,尊驾识得否?” 那人眼中一亮:“南方十万大山中的灵木,据说是灵蛇攀爬蜕皮之处。” 刘小楼赞许道:“果然见多识广!尊驾既然识货,便开个价吧,这根灵木值几块灵石?” 那人咬牙道:“三块灵石!”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刘小楼稍加了一点:“东西归你,你告诉我十二家宗门炼制筑基丹的消息。但有一点,其中有两家宗门这方面的消息我是知晓的,哪两家宗门先不跟你说,就看伱对不对得上,你切莫胡编乱造。” 那人点头同意:“放心就是。” 刘小楼道:“先说赤城。” 那人立刻道:“之前告知道友,赤城派将炼两枚筑基丹,炼师乃赤城派的桑雷子、罗叶道人、武氏夫妻,预备服丹者,是赤城派第三门的武宗弟子,将入内门的梁海、梁山兄弟。据说,这两兄弟是桑雷子的私生子,其母是武宗女长老梁姑……” 既有准确消息,又带隐私故事,听得刘小楼大感兴味。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听完赤城派,又点了金庭派。 “金庭派一向是每年炼制一枚筑基丹,今年也没有更改,但炼丹者由主峰更换成了放鹤峰,改为长老赵永春主持。具体服丹者尚无定论,听说要举办一次外门弟子试剑会……” 听到赵永春的名号,刘小楼眼前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個清晰的身影,想起当年在放鹤峰下随同唐诵和诸多阵法师交付阵盘的一幕。 当年,他在放鹤峰下跑前跑后数月,对金庭派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由问道:“金庭派筑基丹不是一向由主峰炼制么?” 主峰炼制筑基丹,根据各峰实际情况赐丹,这是主峰拉拢控制各峰的重要手段。 那人解释:“听说赵永春修为大进,将登大长老之位。” 见刘小楼点头,那人继续道:“试剑之规尚未定论,原本金庭派内弟子大比,都是比擂决胜,但似乎赵永春有别的想法,究竟如何,尚不知晓,道友若有门路,可以从这方面考虑考虑。” 刘小楼哪有什么门路,也不关心这个,当下道:“继续吧。” 接下来耐着性子听,点了四明派、青玉宗,其中四明派无炼丹的高阶丹师,平常有了出色弟子要筑基,也是向丹道宗门外购,今年却没有这么做,青玉宗今年同样没有炼制筑基丹,似乎是灵材未能凑够…… 听那人说了许多,听上去似乎都是真的,然后刘小楼终于点到了天姥山。 “天姥山是荆湘有名的丹宗,卢氏炼丹之法别具一格,筑基丹的品相也很好,每年都要出两枚成丹,其中一半都会发卖给各家宗门。今年的筑基丹已经炼制了一枚,服用者是内门弟子黄叶仙,此女原为乌龙山野修,六年前被天姥山收入内门,如何收入宗门,其中自然还有一段故事,呵呵……” “接着说他家的筑基丹。” “好。说起天姥山今年炼制的筑基丹,颇有些波折,从云台丹房迁至龙潭山庄,但毕竟两处丹房所用火穴不同,故此丹色和灵效多有不同,那黄叶仙虽说服丹后成功筑基,但将来修行好坏,也还须得多看看。所以过去经常在他家买丹的洞阳派和彰龙派,今年没有买丹,或许便是为此之故……” 听到这里,刘小楼心头已经忍不住狂跳起来,深吸一口气,问:“那为何天姥山要换火穴?” 那人道:“这就不清楚了……听说几个月前,他家筑基丹在云台丹房出事了,被一个外门弟子盗走,据我猜测,或许与此有关,更换一个地方,也是为了杜绝此事再次发生,因为十年前,同样是云台丹房,同样出了外门弟子盗丹的岔子。” 那人说完后,又接着按刘小楼的要求说起庚桑洞、丹霞派、镜湖门等等宗门的消息,刘小楼一动不动的听着,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一门心思都在“龙潭丹房”上了。 前些年,听卫鸿卿谈过多次天姥山,其后又和天姥山斗过一段日子,他当然听说过龙潭这个地方。 这是个位于天姥山东北山麓的深潭,与卢氏宗门所在的云台隔着七八里远,从一条溪涧进去就是,听说里边瀑潭相叠,潭边有一处地火穴口。 想起“阵”字洞厅那个求购阵图的家伙,一个念头反复在刘小楼耳畔念叨:不会那么巧吧,真有那么巧么?不会吧…… 好容易等眼前这位说完最后一家宗门,刘小楼最后问道:“各家宗门都是何时炼丹?” 那人道:“这个消息奉送,就不收你灵石了。赤城派是每夏炼丹,因其地火于夏时最旺;金庭派是金秋之季炼丹,似乎与其丹中所用一种灵材有关” 刘小楼这么听着,一直听到天姥山,天姥山第二枚筑基丹是春末出丹。 全部听罢,刘小楼毫不迟疑将龙爪金木槐往他手上一塞:“东西归你,告辞!”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九章 三层阵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沿着原路返回,上得地道出口,被守在那里的人送到后面一座偏院,奉还斗笠、披风和面具,打开院门出来,眼前又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刘小楼挤在人群之中,一时间恍若隔世。 随着人流在各家店铺前经过,心里盘算多时,来到一家灵材铺里。 “伙计,我要卖灵材,南方十万大山的东西,你们收不收?” 十万大山的灵材,在南方青城、括苍、罗浮等坊市之中较为常见,但在远隔数千里外的赤城坊市,就不常见了,价格也要更贵一些。 因此,一听是十万大山的灵材,伙计立刻将他延请入楼,听说是大量出手,便将他请进幽室,由掌柜出面详谈。 刘小楼十万大山之行,还是采摘到了不少灵材的,全部取出来,堆放在案几上,令掌柜的很是动容。 又是两截龙爪金木槐,这种灵材可以炼制法器,被掌柜的七块灵石收了; 一条三尺长的蛇蜕皮,掌柜的开价两块灵石,刘小楼还价到三块; 一丛仙贝草,称重二两,听掌柜的说是入丹的灵材,开价五块灵石; 两只正在抱交的黄蟾尸体,可以磨成粉,同样入丹,掌柜的开价十二块灵石; 五条赤金色大蜈蚣的干尸,每条都拇指粗细,掌柜的用十三块灵石收走; 五朵花瓣薄如蝉翼的灵花,始终散发异香,刘小楼原以为能得高价,结果掌柜的不收,令他挠头; 然后是价值六块灵石的一段红藕,掌柜的死活不说用途 等所有灵材讨价还价之后,刘小楼入账七十九块灵石。 有了灵石,他开始了大采购。 连续对比了几家铺子,买到了四块合适的玉珏,这些玉珏带有充沛的灵性,属于灵玉里的中品,比自己以前炼制临渊玄石阵的玉珏高几个档次,不仅灵力的容纳性强出一倍,符文的连通更加敏感,足足快上三成! 好东西自然价值不菲,四块灵玉一共花了刘小楼五十块灵石。 接下来是各种辅助灵材,五金八石他没那工夫去亲自采集,原本乾坤袋中就有一小部分,剩下的用五块灵石全部凑齐,分量还多出一半;其余十三种主要辅料也都采备齐全,花去十八块灵石。 至此,所有材料共计花费七十三块灵石,兜里只剩下六块灵石。 这些材料,比之前修修补补多次的临渊玄石阵所用灵材,品质明显高出一大截! 东西备足,刘小楼离开了赤城坊市,七天之后回到星德山。 星德山的地火品相很是不错,连青竹都赞不绝口,刘小楼没有别的地方,依旧还是来到此间。 但这一次,终于有人在星德山安身立命,占住了星德观。 星德观的牌坊依旧矗立于此,小小的院子洒扫得干干净净,正殿、配殿、厢房、杂物间也都各自修葺一新。 刘小楼上山时是黄昏时分,正殿中燃着高烛,神像下正有人跪拜叩首。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整个星德观里,只有这一个人,刘小楼悄然接近到他身后,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打量片刻,感觉此人应当是個炼气初期的小修,绝不超过炼气四层。 旁观多时,见这小修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一时间摸不清来路,便没打草惊蛇,暂时退到山腰间一处僻静所在,开始处理灵材。 从鸡血石中提取辰砂,添加大蟾皮粉,用玄石和金银等物炼化玄金液,处理水银和泉水精玉 所有材料的处理,一共耗去七天。他想起当年第一次上手处理灵材,耗时整整一月,十年修行的差别,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接着是处理阵盘,先以真元蚀刻阵符,构筑一方天地,然后将各种材料融入阵盘符纹之内。 这一关就比较艰难繁复了,以他现在的阵法修为,蚀刻的阵符比之当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虽有天元始终法这项秘诀,依旧刻废了一块玉珏,半个月后,才终于将三块玉珏蚀刻完毕,融入灵材。 其中,特别加入了迷离香筋。 三块玉珏,按照天、地、人分别炼制。 地盘为基,合五行八门之法; 天盘为时,有日月星三奇之序; 人盘为灵,藏戊己庚辛壬癸六仪之首! 阵盘蚀刻完成,接下来就要用到地火了。 趁着一个黑夜重新上了星德观,察觉那小修睡得熟了,于是胳膊一震,迷离香出手,真元催发之下,这小修很快便满脸通红,双眼迷乱,彻底昏迷过去。 紧接着飞出玄真索,将这小修绑了,点了几处大穴,将他提到炼器房的角落里。 打量了一番这间炼器房,基本格局都没改变,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摇了摇头,将回忆和杂念抛出脑后,趺坐于地,打开地火穴口,将三件阵盘玉珏取出来,开始融炼起来。 每隔一天便给那小修输入真元提气,灌几口蜂蜜提命,确保他不死不伤。 如此日复一日,七天之后,天地人三件阵盘终于融炼一体,成为新的临渊玄石阵。 新的临渊玄石阵本质上依旧是幻阵,但效用更为强大,刘小楼估计,应该可以同时容纳三名炼气十层高手入阵观看幻象。 且有了人盘后,幻象更进一步,入阵观摩者,甚至可以和幻象中的人物达成简单的交流,这些交流包括眉来眼去、调笑传情,相当的逼真。 可惜还是不能肌肤相亲,令他大为遗憾。在炼制阵盘的过程中,他感觉这一步相当深奥,不是自己能够完成的,恐怕刁道一也不行。 或许只有唐诵那个级别的大师才能一窥门径吧?将来若有机缘,倒是可以找一找唐诵,专门向他求教此中奥妙。 这座幻阵的防护性能也得到了极大加强,只要自己全力控制阵法,就算被困入阵中的这三名高手联手破阵,坚持一盏茶工夫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此外,因为迷离香筋威力大增的缘故,幻阵的主动威慑力也大大加强,一旦刘小楼全力催动,七层以下根本撑不住几个呼吸,就算炼气后期,也会支撑得极为辛苦。 算了算日子,卢氏的筑基丹差不多炼好了,刘小楼下了星德山,直奔天姥山而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十章 天姥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少年郎周瞳做了一个梦,缠绵悱恻的春梦。梦中,和一位女郎痴缠了不知多久,时冷时热,时远时近,有时耳畔私语,有时手足环绕,诸般滋味妙不可言。 只是这女郎的容貌,怎么有些七姑的影子? 正惊疑不定间,忽见有一美髯翁不知从何处而来,立于床榻边,手中提着鹤嘴锄,向着自己搂头砸下,正是姑父! 周瞳猛然坐起,发现自己就在床榻上,一切不过是场梦,梦醒时已然汗湿春衫。 时值夜半,他再无睡意,起身前往主殿,在神像下趺坐多时,待心静神宁后,以爻草起了一课,却是个劫后化吉之兆,一时间有些愕然。 再掐指算了多时,心中大惊,却是不知何故,自己竟然做了一场七天七夜的春梦! 这是什么道理? 周瞳很是想不通。 出了星德殿,来到观边悬崖处,远眺漆黑的群山,脑海中胡思乱想。 他却不知,自己目光远眺的黑暗中,始作俑者正在悄然前行,不多时便出了他目光所及的范围,离开了桃源群山。 赶在黎明前,刘小楼抵达天姥山下。 天姥山十九峰,每峰险峻异常,卢氏宗门所在,位于山中云台之处,这里层层叠叠的楼宇亭台中,不知有多少卢氏高手身居其中,更有几百年前立下的护山大阵遮护,刘小楼是绝不敢去的。 若是平时,别说云台,甚至天姥山的边缘,刘小楼也不敢冒然闯入,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犯险了。 自东北小道入山,走的都是荒僻之处,他不熟悉此间地形,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什么机关。 打从入山起,便将蔽形玉玦戴在了手腕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蔽形玉玦本就有遮护气息的绝妙功效,更可挡住追踪神魂的不可测之的手段。若是不戴的话,万一天姥山也有青玉宗那样的神魂之术,或者从青玉宗搞了一个类似的阵、符、器之类的东西,行踪保不齐就泄漏了。 沿着山麓外围向西,远远绕着十九峰行走,前方有溪流潺潺之声,抬眼望去,依稀有数峰重叠起伏,月光下若莲花盛开。 神识间传来一阵清宁之感,有异香袭来。 刘小楼猛然记起,卫鸿卿当年曾经提到过这莲花峰,说是天姥山一处福源,莲花中有灵香四溢,最能安神,是卢氏修士较为喜爱的疗伤修行之处。 没想到被自己撞上了。 那莲花峰就在斜上方,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相隔五、六十丈,刘小楼凝神屏息,仔细感应着莲花峰那头的动静。 但相隔太远了些,无法察知到什么。 他又转换视角,以阵法师的眼光查看此间地形,发现果然是個上好的风水局。寻找到可能的几个阵眼之处,稍加试探,顿时一声冷汗。 果然有座阵法,自己已然身处阵中! 这座阵法属于中型法阵,以莲花峰顶为中心,覆盖方圆百丈之地,着实不小,而阵眼竟然有四个。 刘小楼没见过这种构造,简洁而明了,颇有几分上古之意,至少不是近百年阵法布设的风格,难怪自己入阵而不知。 目前还处于阵法边缘,再要向内,阵法的杀招或许就要一个接一个出现了。 自己的入阵,想必是惊动了卢氏主人,或许是因为身戴蔽形玉玦之故,卢氏尚未确定自己的所在,又或者今日莲花峰上无人,他们正从云台赶来?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几种可能在心里一转,他立刻拟好了一条出路,也不管究竟如何,立刻沿着所选的线路行动起来。 绕过几棵老槐,从两株卧松下钻过,横向右行九丈,身子向一块两人高的巨石撞了过去…… 倏然之间,黑蒙蒙的天地似乎在眼前微微晃动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和那块巨石撞在一起,而是毫无感知的从巨石中“穿”了出来。 出阵了! 但他不敢怠慢,立刻飞上浓密的槐树叶盖之上,紧盯着大阵之内。 紧接着,一条身影悄然无声的从巨石中探了出来,月光下如同鬼魅一般。这身影四下打量片刻,飞身上了巨石顶端,继续四下眺望,某一刻,目光投注过来,望向了刘小楼藏身之处。 微微一顿。 两边相隔不到十丈,此人一边张望,一边侧耳倾听着。 刘小楼就躲在树冠中,透过浓密的树叶,也在望着此人。 这人身段苗条,他可是见过的,正是卫鸿卿那位老相好——卢燕氏! 她十年前就筑基了,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修为? 刘小楼几乎停顿了自己的呼吸,眼中只有这女人的一举一动,耳中满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心念急转之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炼气和筑基,是难以跨越的鸿沟,自己这身本事,没有一样可以保命! 僵持了也不知几个呼吸,卢燕氏微微偏头,向着左侧方向追了下去。 刘小楼隔了一盏茶时分,直到感觉这大阵又晃了一次,推测可能是卢燕氏重返阵中,这才将憋着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如果不是有蔽形玉玦,也许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吧…… 又忍了片刻,他用最小的动静下树,悄然离开,继续绕行,这回绕得更外围一些了。 绕过一座长满斑竹的山头,沿溪而上,两岸危崖壁立,林木森森,溪涧怪石累累,瀑潭相叠。 六年前,他和乌龙山同道们一起,多次畅想过杀进天姥山云台,将卢氏上下如何如何,以为道友们报仇,自然也就多次设想过杀进天姥山的路线。这些设想不过是大伙儿过过嘴瘾,但路线却是比较贴近实际的。 走龙潭这条路线,便是当年不知哪位道友提出来的,刘小楼依稀还有印象。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回行进得就更加小心了,快走到天亮时,也不过深入溪涧三里多地。 忽然在一处山壁上见到了“龙潭”两个大字,刘小楼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再行十余丈,在一条小溪分岔处停下了脚步。 越过这条小溪,前方有阵法遮护,不可再入! 他强自压抑住激动而又烦躁的心绪,在附近寻了个林木茂盛的所在,飞身跃上,钻进树冠之中。 白天不是时候,且等今夜月黑风高再说!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十一章 窥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整个白天,刘小楼都躲在浓密的树冠之中,观察着周围的风水形胜之势,回忆着当初炼制的那七座阵法,印证对比着,一时间又有些疑惑。 像这种护山阵法的炼制,必须契合风水地形,可龙潭这里,明显和那七座阵法的任何一座都不相同,说白了,那七座阵法,压根儿就不是为这里炼制的。 莫非,自己判断错了,这里的阵法和那七座阵法毫不相干?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自己的能耐,是无法攻破一座完整护山大阵的,除非是罗浮山玉鹅峰上的那种残破小阵。 可卢氏会用残破的小阵来守护丹房吗? 绝不可能! 这一天可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刘小楼借着夜色从树冠上溜了下来,潜伏至小溪旁的一丛灌木中。 三尺宽的溪流淙淙而过,溪流的对面,能够感受到阵法波动。 仔细体会片刻,心中猛然一喜,却又带来更大的疑惑。 从溪流边悄然退出,原路返回,离开了龙潭,来到东北方二里外的山林里,开始捕捉活物。 野兔、松鼠、山鸡、蛇虫 大大小小的活物捉了十来只,用藤条捆了,大部分拴在原地,手上只提了一兔、一鸡,又原路返回龙潭。 来到溪流边,将一只野兔松绑,抛过溪水,准确落在对面一堆石头上,那野兔忽然得了自由,愣了愣神,支愣起长长的耳朵,等待少时,猛然逃窜。 从阵外看去,这野兔逃的线路相当诡异,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经常围着某处连续不停的转圈,等转完了之后又跑到另外一处不停原地起跳。 刘小楼认真观摩野兔逃窜的线路和举动,直到野兔忽然被一团凌空爆燃的火光裹住,凶猛燃烧起来,这才迅速后撤。 接着赶夜路来到龙潭的另一个方向,找了个合适的地点,放出那只山鸡闯阵。 在山鸡扑楞着翅膀被一道猛然翻起的土坎埋下去后,刘小楼飞快后退,因为他已经看到有個身影正从阵中向这边赶来,显然是被惊动了。 回到那片捆绑活物的密林,他又向外退出二里多地,离得更远了,这才开始回忆今天两次活物闯阵引起的阵法变动轨迹。 在外行人眼里,这些变化毫无意义,看了也摸不着头脑,但在刘小楼眼里,却可以据此做出很多重要判断。 这种试探显然不能太密集,所以接下来隔了一天,才又放了两条蛇从另外一处进入,然后再隔一天,弄了一只松鼠、一头小鹿…… 如此试探了七天,当最后一只飞鸟在阵中四处乱飞而不能冲天离开时,刘小楼终于完成了对龙潭阵法布局的最后勾勒。 在地上用树枝演算少时,忽然忍不住想要大笑。 他完整的剥离了溪流对面东北向的一座子阵,事实上,这座子阵并非真个子阵,原本就是单独的一座阵法,正是刘小楼当年在四明派炼制的七座阵法之一! 由此往下继续剥离,又算出西北方向的另一座子阵,同样属于当年的七座阵法,而且还是布设在百叶山庄的那一座,被天姥山从百叶山搬了过来! 接下来剥离出第三座,然后是第四、第五、第六,一直到第七座。 所有七座阵法,与此间龙潭地形地势都不匹配,按理是不好布设的,就算强行布设,阵法效果也会下降一大截。 但天姥山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将七座阵法嵌套在了一起,能够发挥每一座原阵六到七成威力,七座阵法连环叠加,威力就显得特别大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初步判断,比天姥山布设在莲花峰的那座奇特的上古法阵还要强出不少。 如果换一个阵法师来,甚至哪怕是筑基期的阵法高师,在这样组合起来的连环大阵面前,恐怕也是束手无策的,很可惜的是,这座连环大阵即将面对的是曾经一手设计并炼制了它的主人。 不管怎么连环叠加,所有阵法杀招都在刘小楼的心里,门清! 但刘小楼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一则这几天的活物试探,到底有没有引起卢氏警惕,这个真说不好。 二则龙潭里究竟有卢氏什么高手坐镇,一切都不清楚。 所以他继续围在龙潭周围观察,极有耐心。 哪怕这一茬的筑基丹错过了,只要不打草惊蛇,明年春天,还有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卢氏对龙潭的看护似乎更加着紧了,有一次,他在斜对面的山顶观察时,发现龙潭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丹高修、卢氏长老,卢伯期。 见到这位的身影,刘小楼有些后怕,好在没有贸然闯入,否则祸事了。 连续观察了半个多月,除了卢伯期外,他还确认了两名极有可能是筑基的卢氏弟子也在龙潭,如果加上正在炼丹的长老,那这里可真就是名副其实的龙潭虎穴了,该怎么进去呢? 这一日,他换了一处更远的山顶,从这里下望,实际上已经望不见龙潭的出口了,但可以看到莲花峰到斑竹山、斑竹山到龙潭之间的山道,他是想观察一下卢氏从这条路支援龙潭的话,需要多久。 但观察了多时,却无意间看到了山下一株大树上,藏着一条黑影,同样正在向着龙潭张望。 刘小楼一身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再次一阵后怕。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条黑影上,一直看着他在树上躲藏至深夜,然后下树离去。 刘小楼也从山顶上下来,悄悄跟在了此人身后。 跟着此人绕了一大圈,离开了天姥山,走到中午时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天门坊市。 此人来到坊市东头的鸿记酒楼对面,进入一家茶铺,叫了茶水后慢慢啜饮着,一边饮茶,一边盯着对面的鸿记酒楼。 刘小楼就在他身后,隔着几张桌子,同样叫了茶水,默默等着。 到了晚间,此人终于离开茶铺,进入鸿记酒楼,他进去的时候,刘小楼终于发现了他的另一名同伴,那同伴也随他一同进了酒楼。 从他鬼鬼祟祟的行迹来看,应该也是盯着龙潭丹房的,却不知是哪路的好汉。 在酒楼外又等了半个时辰,刘小楼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进入鸿记酒楼。 他将斗笠向下压了压,步入酒楼大堂,目光在四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人,于是甩脱了伙计殷勤的招呼,上了二层。 在一个雅间外,他听到有人招呼了一句话:“伙计,上酒!” 他没有回头看过去,下楼后径直走出了鸿记酒楼。 不用看了,雅间里的人——不管是两人中的哪一个,就是在赤城暗市向自己打听七张阵图的那个家伙!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十二章 阵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鸿记酒楼发现了那个收购阵图的人,这绝非巧合,对方明显就是冲着龙潭丹房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究竟有几个人?他们有没有买到七张阵图? 虽然对龙潭阵法了如指掌,但刘小楼也暂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破阵而入——哪怕是有钥匙,也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去开门吧? 琢磨多时,渐渐有了一个构想,于是继续盯着。 到了晚间,此人又从鸿记酒楼出来,进了平都八阵门的阵法铺子。 和赤城坊市相比,天门山坊市的各类铺子都少得多,如阵法铺子,一共也就两家,一家自然是平都八阵门开设的,另一家则是湘南的阵法流世家左氏,左氏主打個人随身法阵等等低端阵法。 刘小楼远远观察片刻,见此人从平都八阵门的铺子里出来后,又进了斜对面左氏的阵法铺子,干脆跟着此人也走了进去。 铺子里客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左氏的铺子里只有一个掌柜、一个伙计,都陪在那人身边,没人搭理刘小楼。 听他们对话,掌柜的唤他“龙道友”,想来多半也是个假的名姓。 这位龙道友应该是来了不止一回,掌柜的将这两天收到的一张阵图取出来给他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不感兴趣,然后便离开了。 掌柜的和伙计在后面恭送而出,表示他们一直在多方筹措,过两天还有几座新阵盘、几张新阵图要送来,请龙道友再来过目。 龙道友答应着走远了。 那掌柜的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刘小楼,伙计也忙过来招呼:“贵客有何所需” 刘小楼摇了摇头,微笑离开,继续跟在龙道友身后,远远吊着。 连续跟了三天,刘小楼大致摸清了,这位龙道友似乎是个阵法师,修为不比自己弱,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跟到第四天时,他不敢再跟了,在这位龙道友身边,又见到了一个新的陌生人,修为完全无法感应,且姓龙的阵法师对他极为恭敬。 当夜,刘小楼来到左氏阵法铺子,换了一身装扮后,照例以斗笠压住脸,在铺子里慢慢悠悠逛着。 伙计凑了过来,问道:“客人需要什么?” 刘小楼道:“我偶尔得一图,不知你们这里收不收?” 伙计问:“什么图?”又解释道:“阵图是哪家所制?是幻、困、绝、杀何种阵法?护山阵还是随身法阵?” 刘小楼沉吟道:“四明山的,究竟是什么阵法,在下并非阵法师,也说不清,但我听说贵铺信誉卓著,左氏名声极佳,不骗同道,故此登门。” 那伙计微笑道:“的确如此客人请随我来。” 刘小楼跟他进了雅间,少坐片刻,掌柜的便进来了,刘小楼拉了拉斗笠,将自己昨夜手绘的一幅阵图递过去。 那掌柜的翻来覆去看了多时,道:“是座护山阵的阵盘图果有四明派的风范阵名参火?这是什么阵?客人开价几何?” 刘小楼很想直接报个五十灵石,这个价格就是姓龙的当初在赤城暗市里报出的起步价,但现在这么报价肯定不行,交易难以达成,于是再次强调:“实话说,我并非阵法师,不是很清楚” 那掌柜的微笑点头,捋须道:“五块灵石,客人以为如何?” 通常,一套普通的护山阵法设计图是卖不上什么好价钱的,因为设计图出来后,炼制阵盘时却多有不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变化,不可能严格按照设计图来炼制。 掌柜的给的这个价格,说不上好坏,一切都要看购图者的意愿。 刘小楼不想平添难度,要了八块灵石,被掌柜的还价到七块,便将这座参火阵图中的阵眼数据交了出去。 跟左氏铺子里卖了一张阵图,接下来就是去暗市了。 天门山坊市当然也有暗市,这里的暗市规模很小,远远不如赤城暗市,刘小楼以前去过两回,却没买到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交了五两银子,从坊市西北上山,进入一座乱石嶙峋的幽谷之中,选了块偏远些的大石坐下,学着摆摊。 其实也没什么摊子,不过是在膝下的沙土上,用树枝写了“阵图”两个字。 天门山暗市的客人比较少,也不分阵、器、法、丹、材之类,所有人都在这条小小的山谷中交易,摆摊的也就三、五十个,游走闲逛的,一直保持在二、三十人之间,规模比赤城坊市小五倍以上。 因此,刘小楼也不怕错过目标,只要目标入谷,就一定能够看到自己。 跟这暗市中摆了三天摊,路过他身前的修士不少,见他卖的是阵图,却没有一个人上来过问,他也不急,向青玉宗交了十五两银子的花销,就这么继续耐心的等着。 直到第三天夜里。 来人依旧是斗笠配斗篷,脸上罩着黑巾,分不清相貌,但一开口,刘小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那个自称姓龙的家伙。 姓龙的脚步在刘小楼面前停下,问:“什么阵图?” 刘小楼没有开口,只是用树枝在沙地上写了两个字——“护山”。 姓龙的蹲下来,问:“哪家的阵图?” 刘小楼继续写:“四明。” 姓龙的停顿了少许,再问:“能否先看图?” 刘小楼从怀中摸出阵图,大大方方在地上展开,姓龙的低头观看,手指不停凌空虚划。 这是阵法师勾勒阵符的笔法! 划着划着,姓龙的指尖不再划了,微微有些颤抖,又迅速收回袖口。 “积水阵?出个价。” 刘小楼写:“三十块灵石。” 姓龙的还价:“二十!” 刘小楼摇头,要将积水阵图收回,却被姓龙的拦了下来:“二十五!” 刘小楼想了想,点头同意,收了灵石后,将阵眼数据在沙地上写了出来。 姓龙的将积水阵图收了,追问道:“还有没有?” 刘小楼又取出一张阵图,同样铺在脚下。 姓龙的看了片刻,摇头道:“这张不要。” 刘小楼早知他不会要的,这张图就不是七张阵图之一,于是卷图收走,又放下一张。 姓龙的继续摇头:“这张不行,还有么?” 刘小楼又取出一张,名旋金阵,展开之后,姓龙的目光盯着阵图,看了多时,道:“二十五块,我要了。” 刘小楼摇头,写道:“三十五块!” 第十三章 入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没敢将全部阵图卖出去,虽说这里是暗市,谁也看不清谁,但一口气弄出那么多阵图,本身就是个漏洞。 所以他在卖阵图的时候,才一“真”两“假”,甚至一“真”三“假”的掺和着卖。 所谓的“假”,其实也都是真实可用的阵图,是刘小楼以前见过的阵图——大部分出自放鹤峰大阵。 而令他意外的事,姓龙的居然也买了几张“假”的。 刘小楼也没拆穿他,一共卖给他六张阵图,其中三张是真的,也就是天姥山布设在龙潭的阵法图,即积水、旋金、崆沙三阵图。 总共卖了一百灵石。 至此,他一共出手了四张阵图,剩下的三张,不管姓龙的怎么说,他都表示没有了。 但他向姓龙的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这些阵图,是从岳阳坊市买来的。 得了他这个消息,姓龙的立刻启程赶往岳阳坊市,在暗市中游荡了几天,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与他同行的同伴却得了手,在一家阵法铺子里找到了剩下的三张阵图,一共只花了五十块灵石。 他那同伴道:“龙师,这是欧阳氏的店铺,问过他们这阵图的出处,他们说是祖传之物。” 刘小楼以为这位姓龙的是個遮掩身份的假姓,谁知人家却是真姓龙,本名龙子符,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阵法师。 龙子符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什么祖传之物?湘阴欧阳氏嘛,我清楚得很,哪里炼制得出护山阵法?再说这阵图都是几年前的东西,哪里来的祖传之物?” 那同伴道:“我听了之后,心里也在打鼓,所以龙师还要多掌掌眼,这图到底对不对?” 龙子符道:“图是对的!你去回复王老大,可以动手了。” 此刻,始作俑者刘小楼六百里奔波,刚刚返回天姥山,这一趟前后入账一百三十块灵石,生意做得飞起。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筑基丹,刘小楼不会去卖阵图。因为这么做其实是有风险的,有一定可能将当年主持炼制七座阵盘的刁道一,乃至参与其中的自己,都牵扯进来。 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回到天姥山,他继续隐藏在龙潭附近等待时机,但这一次,他藏得更加谨慎了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敢靠龙潭太近,也不敢过多的露头窥探,生怕自己的一个不谨慎,便会将自己暴露出来。 直到七天之后的傍晚,天降大雨。 刘小楼立刻打起了万分精神,趁着大雨滂沱,从外围潜至龙潭西北方向,抵近到百丈之内。 如果姓龙的是一个合格的阵法师,他就应该发现,趁大雨之际自正东积水阵而入,是悄无声息入阵的最好时机。 当然,是刘小楼让他们以为的“悄无声息”。 他在雨中耐心等待着,一直等到深夜,雨势渐缓,却依旧未停,天色却更加黑暗了。 刘小楼继续向龙潭方向摸去,一尺又一尺、一丈又一丈,逐渐抵近三十丈内。 然后是二十丈、十丈 终于再次来到龙潭阵法覆盖范围的边缘。 大雨而入,的确是入阵的最好方法,但入口却不止一处,或者说,当年炼制的七套阵法中,有两套是一定程度上受克于水的。但当年这两座阵法要守护的地方,其地形地势能有效规避如此瓢泼大雨的浸湿,而在龙潭这里,这个弱点却暴露无余。 对阵法了如指掌的刘小楼,当然要毫不客气的利用这个弱点。 入阵简单,入阵之后如何拿到筑基丹,这才是关键。 他继续向内潜入,依照对阵法的全盘了解,避过所有陷阱,不声不响深入龙潭之内。 目力所及之处,前方有座二层楼阁,应该便是丹房,依附着楼阁外,有一些亭台矮屋,离自己大约二十余丈远,都燃着灯烛,尤以二层楼阁最为明亮。 至此,他不敢再行妄动了,就这么藏身在一座半人高的小土坡后,任凭大雨浇透。 摸了摸脖颈上吊着的蔽形玉珏,默念着“就靠你了”。 就这么淋着大雨等了不知多久,望着黑暗中被密集大雨遮蔽的正东方向,心里不由烦躁起来。 怎么还不来? 若是错过了今夜这么好的天时,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卢氏炼成了筑基丹后,又会将筑基丹在这里存放多久,同样是个未知。 又或者,其实这一季的筑基丹,卢氏已经送出去让某个外门弟子服用了?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时间有些焦虑。 正焦虑间,忽见那阁楼二层的一扇窗户被人推开,窗户内露出半条身影,向着正东方向注目凝望。 刘小楼心头一紧,跟着向东边望去,那是积水阵的方向,也是刘小楼预计姓龙的阵法师将要破阵而入的方向。 如果姓龙的家伙带着他们那帮人从积水阵进来,他们会遇到一个小惊喜——刘小楼在阵图上标注的小惊喜,然后会触发某个小陷阱,当然不会造成什么伤亡,仅仅会惊动阵法的主人而已。 但刘小楼什么都没看到,从他藏身的地点,的确看不到。 再回望二楼,开窗之人一个翻身,从窗口飘然而出,凌空飞步,犹如踩着雨点而行,直奔东边的积水阵而去。 这是金丹修为! 直到此刻,刘小楼才隔着雨帘听到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动。 随着闷雷声的传来,阁楼中、矮房中又闯出五、六人,向着东边赶去,不是筑基就是炼气后期,刘小楼一时间也分不清这许多。 时机稍纵即逝,刘小楼哪里敢耽搁,就要往阁楼处急奔而去。 刚刚起身,还没动弹,就见一道黑影自右侧黑暗中疾射而出,眨眼便从打开的窗口冲入那座阁楼。 刘小楼被唬了一跳,直起一半的身子又趴了下去。 这帮家伙玩的是声东击西,高手在这边! 他心底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姓龙的家伙阵法水平不弱啊!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应对之道,刚刚窜进阁楼的那条身影痛呼一声,倒飞而出,顺着来路落荒而逃。 他的身后,追出来一位,正是熟人卢伯期! 两人一追一逃,眨眼就消失在大雨之中。 然后又是三人,瞧身法皆为筑基,自阁楼而出,也紧追而去。 变起仓促,刘小楼一咬牙,奔向阁楼。 卢氏丹房前后已被调出两名金丹、一堆筑基,如果还有高手坐镇,那就算自己倒霉! 眨眼间赶到阁楼下,抬眼向内张望,心下顿时一沉,里边竟然还有人! 两个人,各持长剑,守护在一座架子前。 那架子上排列着一排排丹瓶,显得琳琅满目。 而他自己,已经被这两人看在了眼里。 第十四章 得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这一身打扮,戴着斗笠、蒙着黑巾、穿着黑衣,一看就不是好人。 守护在阁楼中的两名卢家修士二话不说,就是放剑招呼。 刘小楼一个激灵,正要拔腿逃走,忽然发现这两柄长剑飞来的架势并不是真飞剑的架势,只是炼气圆满境的假飞剑,心头顿时一喜。 脚下闪步,躲过两剑的同时,身子已经转进了丹楼,左臂一抖,玄真索飞出,将左边那个捆住,当场栽倒,右手打出临渊玄石阵,将右边那个卷入幻阵。 趁此空档,三玄剑飞出,软绵而锋锐的剑芒吞吐而出,在那個被玄真索捆住的家伙脖颈上一绕,将他瞬息了账。 右边被卷入临渊玄石阵那个,修为当真不俗,哪怕在刘小楼这座重新炼制的临渊玄石阵中,也很快便脱身而出,大大出乎刘小楼的预料。 当然,其中也有刘小楼全力斩杀另外一人,没有余力控制阵法的缘故。 但几个呼吸也足够了,这卢家修士刚一脱身,旋即就被空出来的玄真索捆住,同样被三玄剑斩了。 顾不得其余,刘小楼伸手一招,将架子上的一堆丹瓶尽数扫入乾坤袋里,百忙之中窜上二层扫视一眼,见这二层上并无丹瓶,于是从开启的窗户那里投身而出,如雨燕归林般没入山林之中。 一边逃命,一边还在琢磨那个被困入自家阵法,却又转瞬脱身而出的家伙,也不知他身上是有什么奇特宝贝,还是他本人就擅长阵法一道? 或许应该摸一摸他的尸体? 当然,这都是事后的想法,当时可没那么多念头,也没这工夫摸尸。 感谢这场瓢泼大雨,是对自己行踪的最大掩护,刘小楼这样想着,向北方武陵山逃去。 至天明之后,大雨一直在下,他也进入了武陵山。 入山之后,心里就大大松了口气,回望身后,雨水依旧在倾泻而下,将自己本就刻意掩藏的足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口气奔波了百里,之前又经历过虽然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潜伏和战斗,他此刻属实疲倦不已,于是寻了个山中僻静处稍歇。 歇了半个时辰,大雨终于收了,天上乌云变白、变稀,渐渐放晴,但一阵隆隆声却传到耳边。 刘小楼一惊,立刻自藏身处窜出,向着最近的山头纵身而上。 那隆隆声很快响彻山谷,却是山洪爆发,自转角处冲了出来。 刘小楼正要加速上行,躲避山洪,却忽然看见几条身影自头顶上方掠过,一人操控着半人高的丹炉,和五名黑衣蒙面修士激斗,那五名黑衣蒙面修士使用的法器,都是一张金灿灿的小弓。 操控丹炉和他们激斗的,正是天姥山金丹长老卢伯期。 刘小楼也不清楚卢伯期追杀的黑衣人怎么从一个变成了五个,他此刻只求不被发现,哪怕已经远离天姥山,他也不想有丝毫暴露。 当下不再上跃,百忙中抓住半山腰一株老树根,身子向上蜷起。 山洪眨眼就冲了过来,水势上涨得越来越高,最高处已涨到刘小楼的后背处。 洪流自背后冲刷而过,一阵一阵的疼痛,也不知被什么擦过、撞过,而上方十余丈高的山头,则是卢伯期和五名黑衣修士之间的斗法,因此,他不敢动上一星半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伯期占了上风,五名黑衣修士一个呼哨,向着北方退了下去,卢伯期却不愿放过他们,继续追了出去。 待他们去远,刘小楼才纵身而起,逃离山洪,他的身上已经被泥浆盖满了。 被山洪冲刷,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哪怕他是炼气圆满,此刻后背上也是红通通的一片,那是树枝、碎石、泥沙高速冲刷后的印子。 他不敢耽搁,继续赶路,至夜黑时走出武陵山,于次日傍晚,终于回到了乌龙山。 登上乾竹岭,顾不得身上满满的疲倦,径直上得绝顶,查看起此行的收获来。 一共二十七瓶灵丹,丹瓶上没有标签,需要一瓶一瓶排查。 卢氏是有名的丹宗,最擅炼丹,其中的很多灵丹,刘小楼以前都曾经买过,用于濯水大战时支援乌龙山同道们。 最多的是养心丹,护持经脉之用,共九瓶、二十七枚; 六瓶治疗外伤、功效几可肉白骨的天心虎骨丹,共三十枚; 补足、修复神识的青华神韵丹四瓶,共八枚; 帮助调理气息、加快恢复真元的参元丹五瓶,共三十五枚。 这就是二十四瓶了,总价值超过两百灵石,约在两百五十至三百之间! 但姓龙的那帮家伙,费那么大心血、冒那么大危险折腾这件事,肯定不会是为了上面这些灵丹——他们当初愿意拿出来买阵图的钱,就远超三百灵石了。 再想想那五个联手和卢伯期斗法的黑衣人,刘小楼甚至怀疑,他们的目的,甚至都不一定是为了筑基丹。 剩下的三瓶灵丹,刘小楼并不认识。 打开其中一瓶,里面有三枚灵丹,以刘小楼想来,卢氏应该不至于同时存放三枚筑基丹,这瓶多半不是。 打开第二瓶,里面盛着如油脂般的灵液,也不知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筑基丹。 打开第三瓶,里面只有一枚灵丹,通体泛着乌红色,奇香扑鼻,香中又似乎带着股金石之意。 回忆当年受卫鸿卿之召,为卢燕氏夺回筑基丹那次经历,曾见过筑基丹一眼,只是那次是从西山居士手上见的,整个过程比较匆忙,当时很快就被卫鸿卿收走了,没能看仔细。 此刻努力回忆,和十年前那一瞥反复比较,一会儿觉得很像,一会儿又觉得不那么像。 忘了在赤诚坊暗市向那卖消息的家伙多问一句了,那家伙肯定知道各派筑基丹是什么样子吧? 刘小楼有些懊恼。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强行忍耐了半个月后再次下山,去天门坊暗市转了一圈,终于打听到确切消息。 这枚乌红色的灵丹,就是天姥山卢氏炼制的筑基丹,而且是最新炼制的那一枚。 因为卢氏筑基丹被盗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了! 第十五章 筑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站在乾竹岭绝顶之上,遥望四下群山,烟雨朦胧,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隐蔽修行了。 刘小楼将掌门令阵盘取出,飞入岩缝之中,阵盘立刻向下钻去,在某个时刻,刘小楼听见一记“咔哒”声。 这一声,自始至终他都没搞明白,究竟是从岩缝中传来的真实声音,还是敲在他心底的幻知。 随着这记声响,让人心旷神怡的灵力自岩缝中漫溢出来。 刘小楼坐在岩缝边的简易窝棚里,全身心感受着围绕在身边的灵力,虽不浓郁,却绵延不绝,悠长无尽。 静坐了三天,自觉体内无物、体外皆我,己身与天地万物融合,感知上进入浑浑噩噩之境,终于将那枚珍贵的筑基丹取出,服用下去。 灵丹入口,刘小楼只觉一股辛辣直冲腹部,落定于气海。 这股辛辣在气海中左冲右突,却始终突破不开包围着它们的气海穴池,于是更加烦躁,更加努力的想要突破出来。 在左冲右突之间,辛辣之气混杂入气海穴池中的真元,渐渐与真元交融在一起。真元被辛辣之气卷入后,多了几分刀斧之意,变得“锋锐”起来。 这股“锋锐”的真元在气海中冲击了不知多少时候,在某一刻,猛然冲入附近的穴位,继而散入十二条经脉之中,在十二条经脉中乱冲乱撞。 从这一刻开始,刘小楼整个人都僵住了,陷入一种痛苦却难以自拔的境地,好似经脉正在被刀刮斧凿一般。 这股疼痛是如此的难以忍受,以至于他坚持不住了,极力想要退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怕是吃错了灵丹,这不是筑基丹,又或者这就是筑基丹,可自己却不适合。 只是却晚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这股“锋锐”的真元,只能硬生生扛下去。 汗珠子从他全身肌肤间冒出来,散作水雾蒸腾而出,他整個人都被裹在水雾之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疼死的时候,天时刚过子夜。 这一刻,所有“锋锐”的真元好似被某种力量引导,全部涌入胆中,由此扩展,将足少阳经撑得满满当当。紧接着,足少阳经从它原本所在的位置游离出来,带着全部四十四个穴位漂浮不定,在身前身后不停旋转。 刘小楼只觉痛苦稍减,却仍旧不够。 天时过丑,“锋锐”的真元从足少阳经脱离出来,又冲入了肝脏,由此扩展,将足厥阴经带了出来,连同足厥阴经上十四处穴位,也加入旋转之中,围着身前身后不停旋转。 痛苦继续减轻。 至寅时,“锋锐”的真元冲入肺部,带走了手太阴经,令这条经脉上的十一处穴位不停旋转。 接着是卯时,手阳明经 辰时,足阳明经 一直到亥时的手少阳经! 至此,炼气期打通的十二条经脉全部脱离原来所在的位置,在身前身后旋转。 整整疼了一天之后,经脉中那股刀刮斧凿之感也终于消散了。 起初,十二条经脉的旋转毫无规则可言,三天之后,开始次序连接起来,按照天时游离的顺序,从足少阳经开始排列,最后以手少阳经结尾。 又或者手少阳经才是起始。 七天之后,十二经脉的旋转路径渐渐清晰:起自小腹,出会阴,经因阜,上关元,达咽喉,绕口唇,通鼻翼,至眼眶。 至九天后,其旋转路径又是一变,这回自小腹向下,行于腰背,沿脊柱上行,经项后风府而入脑,过百会而下行。 十二经脉一时上、一时下,连绵循环着,在刘小楼的感知中,上下甚至是重复进行的,或者说同时进行,十分玄妙。 至此,刘小楼确定,自己完成了筑就气海的第一步:打通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一通,原本已经吸纳不了的灵力再度涌入体内,聚集于任督二脉之中,转化为真元。 真元汇聚于气海穴,将原来气海穴中的真元顶了出来,自己挤了进去,旋即又被新转化的真元顶出来,游走于任督二脉。 这一过程中,灵力的吸纳越来越快,真元的转化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只觉身边的灵力很难完全满足自己的要求,填不饱越来越“饿”的气海。 他取出灵石纳入掌中,和灵眼散发的灵力一起吸纳,如此才缓解了这股饥饿感,但也只是暂时缓解。每块灵石只能支撑不到半个月,便消耗一空,饥饿感再次出现。 灵力的吸纳十分快速,气海的筑就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好在这一进程至今仍然十分顺利,所以刘小楼没有打断,就这么坚持了下去。 只要不中断就好,时日拖得久一些也无所谓,他有的是时间。 春去夏至,夏去秋来,乌龙山的天气渐渐转凉了。 某一日,当乾竹岭上落下今年第一滴秋雨的时候,当那滴带着秋日寒意的雨滴落在了刘小楼的头上 许久不变的任督二脉猛然动了起来,如同狂风中的江河一般,掀起层层激流。 激流来回涌荡着,在惊雷闪电中掀起一波又一波巨浪,好似整条江河都要彻底翻转过来! 这种翻卷在某一刻达到极致,然后迅速旋转起来,犹如一条长长的巨龙,飞速卷动着,一端卷向气海。 卷了不知多久,这条巨龙豁然打开了气海的缝隙,全部钻了进去。 幽暗的气海穴静默片刻,猛然爆裂开来,一个呼吸就撑满了天地。 刘小楼趺坐于这天地之中,身边全是蒸腾的氤氲云霞,这些氤氲之气,都是自己转化的真元。 抬头望去,天空上挂着闪烁的繁星,那是自己过去辛辛苦苦打通的一处处穴位。 看清了这一切,神念猛然间从这气海天地中飞了出来,重新回到乾竹岭。 秋雨依旧在下,浸润着群山,刘小楼伸指,接过一点雨滴,只觉那雨滴中有千般力道、万般变化。 见物而知微,这是筑基境后,与天地自然完成了第一次沟通后的感触。 正是因为这感触,筑基修士才可操控飞剑。 “嗖”! 在刘小楼的骈指一点中,三玄剑在空中飞了个转折,转折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丝滑。 比手指转动还要灵巧! 第十六章 飞剑的奥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筑基了,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成功的将自己的寿元延长到了一百六十岁。 灵力直接透过肌肤的无数毛孔吸入体内,迅速被转化为真元,积蓄于气海之中。 这些真元,如同一股股或浓或淡的氤氲之气,在气海中飘荡着。 只是对灵力的吸纳速度,超过炼气后期一倍以上,对于乾竹岭开辟的这块灵眼,感到有些不解渴。 一个转身,自绝顶上飘落,纵身再起,达六丈有余,比炼气圆满时,高出一倍! 对周遭事物的感知,也明显清晰了一大截。 比如某棵大树间的鸟鸣、山坡下几只蜜蜂飞过时的振翅,甚至远处草丛间的虫爬、溪流里的鱼游 只要十丈之内,发生的一切动静,都在神念认知之中。 这种感受,一开始固然很是新奇,很有一种万事万物都在掌控中的惊喜。但久了之后,却又感到不胜其扰,连修行都颇受打扰,无法专心。 一直过去了六七天,这才慢慢适应,做到了过耳不入、过眼云烟。 辛辛苦苦十余年,今日终成乌龙山第一修士,刘小楼不胜唏嘘。 来到竹林之中,将老师三玄先生的墓清扫干净,奉上一杯酒水,以为祭告。 “老师,我三玄门终于迈上一座山峰了。” 和地下的老师分享了自己筑基的好消息,他又前往鬼梦崖,崖上满是秋风吹落的黄叶。进入崖洞中看了看,里面结了好几层蛛网,还有一条青蛇盘在洞中角落里,不由叹了口气,却依旧向着崖洞里的某处告知了这个消息:“卫兄,弟已筑基,卫兄努力!” 接下来是冷冷清清的半亩峡、涛声依旧的龙马瀑,他也向左高峰和谭八掌通报了自己筑基的消息。 回来已经三年了,乌龙山依旧无人,似乎这座山已经被天下人彻底遗忘了。 遗忘了也不错,刘小楼此时依旧不愿抛头露面,哪怕天姥山并没有通缉自己。 一出山便筑基成功,而刚好人家几个月前丹房被盗,说出去算怎么回事?总是会让人有所怀疑。 因此,还得继续低调些日子才好。 筑基之后,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使用飞剑了。 飞剑不仅是凌空驭剑——那只是斗法时展现出来的手段,真正的根源是对飞剑的温养,这才是关键。修行至炼气圆满,也能像模像样的打出飞剑,看上去也是脱手而出,但里面的差别极大,做不到筑基期修士那样驾驭自如,其中的根本差别就在于是否温养法器。 将法器送入气海之中,以真元温养,如此方可与神念想通,这才是真正的飞剑。 立身于竹林之中,将三玄剑自乾坤袋中取出,真元灌入剑身,立时长出三尺剑芒。这条剑芒分叉为五股,可分可合,分时如叉,合时如网,玄妙难当。 好吧,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摄入气海之中? 琢磨片刻,心中暗念:“收!” 三玄剑摊在掌上,纹丝不动。 咬了咬牙,努力以神念去抓,抓了半天,脖子抻個老长,却是白费工夫。 将剑竖起,张开大嘴,剑刃向下,试着吞服 往脑后硬拍 往脐下三寸插了几回 这一天折腾下来,各种奇思妙想频出,却始终无法将三玄剑弄到气海里去。 原本以为筑基之后,飞剑自己就能钻进气海,如今看来,是想当然了。 哪怕是对玄真经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了,他依旧还是将经书取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看了一遍。不仅是功法,就连迷离经,甚至阴阳经也都重看了一遍。 完了,里面没有一句话提到温养飞剑的办法和口诀! 没有温养过的飞剑,是不完整的筑基! 愁闷多时,他只得叹了口气,无奈下山。 去坊市转转,或者买本功法吧,看看别人是怎么把飞剑弄到肚子里去的。 下山的路上,他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没跟前妻打听一句呢? 要不要去神雾山庄走个前亲戚?当然,这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毕竟被苏家休了以后,再求回去的话,脸上实在无光。 天门山坊市,刘小楼暂时避而远之,能不去尽量不去,所以还得多行三百里路,去一趟岳阳坊。 岳阳坊是有亲人的,就是绿怡园的晴姐。 算起来,晴姐也快四十了,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明显的伤痕。 晴姐是习武的,一直徘徊在炼气一层,三条经脉通了两条,第三条足阳明经却始终通不过去。 个中原因,既有她资质平平的缘故,也是因为祖传武功比较坑——第一层所修三条经脉,分别是足太阳、足少阳、足阳明,分别有穴位六十七、四十四、四十五,是十二经脉中穴位最多的三条经脉。 因此导致晴姐这一门的传人里,鲜有破境一层的,破不了一层,修行的效率就永远上不去,就永远都只是个习武之人! 晴姐能够打通前两条,这是先后与三玄门两代掌门合修阴阳经所致,算得上大机缘了。 刘小楼对她的修行境况比较了解,知道她足阳明经还差二十三处穴位通不过去,这次来岳阳坊,也是打算助她一臂之力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说起来比较奇妙,起初是一种同乡关系,又因为处的时日久了,多了阴阳合练的经历,又带着姐弟亲情、男女色情、修道友情,总之滋味玄妙得紧,随时可以转化。 筑基之后,刘小楼今非昔比,真元的冲击力、对真元的操控力、对敌人经脉的感知力都有巨大的提升,在阴阳双修上的理解也更进了一大步,有了改变晴姐修行命运的底气。 晴姐既惊喜又感动,几乎落泪:“小楼,姐没白疼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如此生龙活虎……阳力也足,持久不息……” “晴姐,别说话,专心些,争取多破几穴……” “破了破了……又破了……姐这进境,真是一日千里……” “晴姐,你要撑住啊,不可半途而废……” “啊!小楼,这就是筑基么?果然是……” “晴姐,又通了一穴吧?还剩几处?” “小楼,或许再有七日,姐就通透了,就该二层了!” 第十七章 传承中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绿怡园又修行了七日,这一日,随着晴姐浑身上下极为通透的一次震颤,她修行了多年的足阳明经彻底打通。 足太阳、足少阳、足阳明三经的贯通,昭示着晴姐进入炼气二层,从今日开始,她终于脱离了习武的范畴,成为一名修士。 虽说只是炼气初期修士,但她打通的头三经,可是十二经中穴位最多的三条经脉,占了所有穴位的一半! 接下来的修行之路,或许会走得容易些了。 晴姐喜不自胜,泪珠子啪嗒啪嗒落在刘小楼胸膛上,良久之后止住这股激动的心绪,叹道:“姐快不惑了,原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了,没想到还能有进入修行的这一天。姐不求什么,姐知足了。” 刘小楼笑道:“入了修行,晴姐长命百岁!” 晴姐幽幽道:“长命百岁什么的,姐都无所谓,姐就怕再过两年,脸就褶了,发就白了,嗓音也衰了,就跟对面张妈那样,还不如投河自尽了好!如今好了,姐这模样,这身子,怕是还能再留个十年……” 红玉院的张妈和晴姐一样,都是乌巢镇走出来的老鸨,曾几何时,也是镇上的花魁,但她没有习武,从未修炼过经脉,不到四十便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只比晴姐年长十来岁,如今已然显得老态龙钟了,完全没法比。 刘小楼道:“回头给你找些灵丹来,别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留得下来!我就怕张妈见了,气得跳楼,这却须想个法子拦下来,毕竟都是乡亲……” 说笑一阵,晴姐起身披衣,一边系着腰上的丝绦,一边道:“小楼,你还去暗市吗?” 刘小楼双臂枕在脑后,欣赏着晴姐单踩在床沿边的左腿:“晴姐,一直在练武呢?腿上很有力……” 晴姐单足挺立,另一只脚尖从刘小楼胸口一直摩挲到他脚踝:“我家武学练的就是腿上功夫,习练的也是三足经,后面那九经怎么炼,说实话姐心里还真没底……你到底去不去暗市?” 刘小楼道:“就照着玄真经炼就好了,回头就传给你,简单,其实你都习练过的……暗市还是得去啊,岳阳坊间也没有筑基功法卖。” 晴姐道:“我这里有条门路,是个岭南来的客人,去年筑基了的,一直住在绿珠屋子里,以前是绿珠的熟客。他想为绿珠赎身,我答应了,过几日绿珠就要跟他去岭南了。” 刘小楼怔了怔道:“那可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了。” 绿珠当年是晴姐麾下的一棵摇钱树,但转眼已是十年,虽说尚有风韵,却早不复当初的风华,这客人依然愿意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当真难得。 何况还是個筑基! 如此人物,倒是值得一见。 这位客人名韩九千,白天携绿珠同游汨罗江去了,至晚间方回,便由晴姐在后院开了个雅间,单独安排饮宴。 刘小楼看着陪侍在韩九千身旁的绿珠,她虽然年岁略大了一些,但其实很有味道,尤其是胸前,似乎比起十年前更加傲人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被“糊在脸上”的那一幕,回味的舔了舔嘴唇,向韩九千道:“恭贺韩兄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乡!” 韩九千哈哈笑道:“听绿珠提起过刘老弟,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有晴姐和绿珠坐陪,席间热度迅速升温,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相交,很快成了道友。 这位韩九千比刘小楼年长六岁,的确来自岭南,是大封山韩氏子弟,韩氏依附于罗浮派,是岭南一方有名的修行世家。 这位韩九千少时浮浪,家里对他也没什么期盼,于是离家出走,浪迹江湖,谁知因缘巧合,与罗浮派一位内门弟子攀上了交情,更因此而获筑基丹,于去年筑基成功。 他八年前曾路过岳阳,那时修为不高,因口角之争被人打伤,恰巧绿珠乘车路过,将他救回绿怡园,悉心照顾之后伤势痊愈。 他当初为报救命之恩,打算娶绿珠为妻,但韩家坚决不同意,他只得暂时作罢,却每年都要来岳阳住上几个月。 去年成功筑基后,在家中的话语权大大增加,此时再来,家中已无话可说,当然他也做了一些妥协,答应只是纳妾,但也打定主意不娶妻了。 刘小楼也将自己的大致情况简要说了说,能说的说了,不便说的也没必要乱说。 关于他曾为神雾山苏家赘婿这种事情,韩九千大感兴趣,问了个详细。 “刘贤弟勿怪,非是为兄刻意打听贤弟私事,实在是心有所感。须知为兄之父,也是入赘,为兄乃韩家赘婿子。”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 刘小楼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他终于明白,为何韩九千见他之后会有亲近之感了,想来是从绿珠或者晴姐口中知道了他的入赘经历,感同身受之故。 听说韩父十年前已经过世,刘小楼唏嘘道:“韩兄筑基有成,已为韩氏翘楚,老前辈若是泉下有知,该当含笑了。来,以此酒敬老前辈一盏!” 韩九千眼眶红了,道:“多谢贤弟。” 因着这一层关系,再说别的,就方便得多了,刘小楼道:“说来惭愧,先师离世得早,弟又为苏家所休,侥幸筑基后,许多修行上的道理,都无人指引,修行之路步步艰难。” 韩九千慷慨道:“不知贤弟困顿何处?为兄早入修行一年,但有所知,定不敢自珍。” 当下,刘小楼便将飞剑温养一事拿出来请教,韩九千问道:“你家功法,没有温养飞剑的口诀么?” 刘小楼摇头:“一字一句皆无。” 韩九千道:“按理来说,伱家功法可以筑基,便应有筑基后的诸般法诀,如温养之法、凝露之法、结丹之法等等法门,都有涉及才是,断不会什么都没有。” 刘小楼苦恼道:“可就是没有,该当如何是好?” 韩九千沉吟道:“那就是道学中断了,没能传承下来。如此也不怕,只是需尽量寻找与你家功法接近的道法修行,越是接近越好,否则将来于结丹有碍。你家功法是那一流派?从传承上溯源,寻找起来就方便了。” 第十八章 溯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自家功法究竟来源于什么地方,刘小楼也说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当年曾听三玄先生偶然提起过,祖师爷是南边来的,传到他这一辈,是第三代。 天下修行人千千万万,单单这么一句,肯定是找不到的,一时间,让刘小楼很是茫然。 “得多近才算近?”他不死心的问道。 韩九千道:“这么说吧,贤弟炼气的头三经是哪三经,就得至少照着这个模子找,哪家功法修行的头三经与贤弟相同,这就是相似了五成。” 这个几率可不大,而且才相似五成? “五成?修行的话会如何?” “有的人能发挥飞剑的五成功效,有的人略高一些,还有的人大大不足,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但至少是能修习了,飞剑能温养得进去,否则换一个起手三经都不同的功法,怕就不是温养飞剑了,温养的是伤己的利器。” “原来如此……那将来结丹,影响多大?” “若是只有起手三经相同,结丹的可能,至少低一大半。” 刘小楼大概知道,十来個筑基修士,能有一个结丹,如果再低一大半,那就是半成不到的可能性。当然,修行之道,千差万别,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可以推算的,但听完后感觉还是有点凉凉。 玄真经是三玄门师承根本,今日和韩九千只是头一回相见,自然不可能把头三经炼什么倾囊相告,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 宴罢,各自回房,晴姐问起刘小楼的打算,刘小楼道:“还能怎么样?尽量打听吧。” 晴姐道:“没帮上小楼的忙,回头姐再看看别的客人,有没有熟知的……” 刘小楼道:“今日收获其实很大,至少我知道了我这三玄门功法是中断了的,想要走下去,就得一一补足,不管补上去的功法时否符合,不管符合几成,至少要让我三玄门的传承到了筑基之后能走下去……老头子真是……唉……就从飞剑温养之法开始吧!” 他的开始,自然只能从坊市开始。 岳阳坊市上,光明正大开的铺子不少,在青玉宗的极力吆喝下,周边各家宗门、世家、散修门派都纷纷前来设店,但无论在哪里,坊市中的店铺都不会明着售卖功法经诀——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哪个宗门或者世家? 所以刘小楼还是得去暗市,向那些来暗市中交易的修士一个个问过去。 倒也让他问到了几个,但多数售卖的是炼气功法,筑基功法相当少。 转来转去,跟岳阳暗市连逛了好几天,倒也终于让他找到了一门功法,名《高阳流沙经》。 这门功法据说是西北某个已经灭绝的世家所传,百年来,这家人出过的最高修为是个筑基后期,但售卖者表示,后面有结丹的功法,也不是不可以尝试冲击金丹。 功法是真是假,往往需要购买者自行判定,刘小楼身为筑基修士,这点眼力肯定是有的,看个大概,便知这《高阳流沙经》是真功法,是可以修行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成效有没有售卖者夸的那么好。 但至少炼气初期修行的前三经,和刘小楼一样,都是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 可惜进入炼气第二层时,修行的并不是刘小楼的足阳明,否则贴合度就能更高一些。 这样的功法,通常都不会太贵,因为售卖者可以重复卖出抄本,所以刘小楼只花了三块灵石,便将这套功法的抄本拿了下来。 他也没打算立刻修行这门《高阳流沙经》,只是作为预备,若是实在没得选了,再考虑这套功法。 刘小楼又不由怀念起赤城坊市,人家那规模、那客流、那完备性,都不是岳阳坊市可以比拟的,若是不成,还是得再次远行啊。 就在他再次东行前的最后一次去岳阳暗市碰运气时,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他在暗市中遇到了一个人,虽然蒙着黑巾、戴着斗笠,但一听声音就能立刻想起来是谁。 而对方也同样如此,只是稍加迟疑,便立刻道破了刘小楼的身份:“刘兄?小楼兄?” 刘小楼苦笑着拱手道:“韩兄弟?真是有缘啊!” 此韩兄非是岭南大封山韩氏子弟韩九千,而是洞阳派韩掌门之子,内门弟子韩无望。 自十万大山回来三年,刘小楼终于露了行迹。其实这也正常,只要下山办事,就必须和别人打交道,被认出来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洞阳派和苏家有些渊源,两人曾在神雾山一起饮过酒的,因此眼中都是一笑,携手来到偏僻处说话。 “刘兄这是……筑基了?恭喜刘兄,贺喜刘兄啊!”相互间修为如何,把一下手就清楚了。 刘小楼也道:“彼此彼此,同贺韩兄筑基!” 十年前,两人最早在锦屏山庄相遇,当时都是炼气二层的小修士,如今齐入筑基,也算是场造化了。不过相对来说,韩无望筑基并不稀奇,刘小楼筑基是真不容易。 道贺之后,刘小楼连忙加了一句:“去年在十万大山偶然得了机缘,筑基有成,因思念乡土,这才回来的。” 寒暄之后,韩无望把话题拉回来:“刘兄是来寻购功法的?这是什么缘故?” 既然刚才已经说破了来意,刘小楼此刻也就不隐瞒了:“韩兄是知道的,我老师过世得早,某承师业时,许多传承便断了,如今筑基了,也是想将师门传承补足,以便延续下去。” 韩无望立刻就明白了,琢磨道:“那须得寻一寻贵师门祖源了……刘兄为何在这岳阳坊市寻找?却不去岭南看看?比如……罗浮山坊市?” 刘小楼道:“罗浮山坊市么?待有暇时,也会去看看,那里售卖的功法多?” 韩无望道:“我非此意……我是说,贵门不是与罗浮派有些渊源么?为何不去罗浮派寻一寻?” 刘小楼呆了呆,继而哭笑不得:“韩兄听谁说的?” 韩无望道:“听我苏师兄说的,不对么?” 刘小楼摇头:“怕是江湖传言,信不得。” 韩无望想了想,又道:“那就去神雾山问一问也好,苏家在丹霞派、委羽宗皆有不小的瓜葛,替刘兄找一门适合的功法,应该不成问题。” 刘小楼摇了摇头:“我被苏家休了,非不得已,不太好求回苏家……韩兄手上有没有功法?” 韩无望道:“我这里确实有两门功法,一个起手是炼手少阳经、足厥阴经、手少阴经的,另一个起手是炼足少阳经、手太阳经、足少阴经的,刘兄看呢?是否与你家三玄门功法相若?” 这是一条经脉都对不上啊,刘小楼满是失望。 接着是韩无望说明来意了:“我此来岳阳坊,是想寻人与我一道历练的,不知刘兄有意否?” 刘小楼好奇问:“去哪里历练?是有什么洞天裂缝打开了么?” 韩无望道:“这却不是……”看了看左右,更加压低声音:“听说金庭派放鹤峰护山大阵颇为玄妙,各家宗门杰出子弟皆往一试……” 刘小楼干咳了一声,婉拒道:“在下还是先补足门中功法要紧。” 韩无望略微失望:“说得也是,传承修行要紧。那就以待将来有缘吧!” 第十九章 青岳坛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绿怡院,吃着晴姐布上的席面,任她给自己捶着腿,刘小楼开口询问:“晴姐,当年我师到底有没有跟你提过师门传承?” 晴姐道:“前几日你一来不就问过了?先生没有提过这件事。” 刘小楼追问:“晴姐再好生想想,他有没有提过罗浮派?或者岭南之类的话?” 晴姐凝眉思索多时,缓缓摇头:“没有吧怎么?你家三玄门出自罗浮?谁说的?” 刘小楼叹了口气:“不是一点传言罢了,当不得真。” 晴姐移步刘小楼身后,将他揽入怀中,双手在他眼睑周围各处穴位揉抚:“小楼准备去罗浮山吗?还是说依照原定之策,前往赤城山?” 刘小楼整个头都靠在了晴姐胸口上,舒服得呻吟了一声,道:“就因为这么一句传言呼便去罗浮山吗?奔波千里啊” 揉了片刻,晴姐吃吃笑了起来:“手拿开痒唉,别太使劲,你以为姐是绿珠?” 刘小楼忽然感慨道:“绿珠要走了吧?八掌还不知道呢,他今后见不着绿珠了” 晴姐道:“那个小王八蛋,一走就没了半点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等哪一天他再回来,见不到绿珠是他活该!明日绿珠就要启程了,说起来,我也舍不得” 绿珠是在天还没亮透的卯时四刻被一驾马车接走的,走得悄然无声,除了晴姐和刘小楼外,再无旁人送行。 和晴姐、刘小楼道过别后,绿珠深深看了一眼绿怡院的大门和飞檐,进了车轿,再不吭半声,连轿窗的帘子也没有掀起来半点。 韩九千向刘小楼拱手:“刘贤弟,将来若来岭南,路过大封山时,别忘了来韩家做客,让为兄一尽地主之谊。” 刘小楼点头:“韩兄得佳人相伴,弟真是羡慕不已,韩兄一路平安,若遇到什么急事、难事,万勿与刘某客套,一封书信,弟必往岭南一行!” 韩九千想了想,道:“若有暇,贤弟近期可往衡山一行,或有机缘。” 刘小楼怔了怔,拱手:“多谢韩兄。” 韩九千上车,车轮压过街巷上的青石板,在辘辘声中离去,消失在清晨寂寥的薄雾之中。 车轿南行一日,至次日午时,绿珠掀开车窗的帘子,望着眼前的群山,诧异道:“夫君,这是何处?” 韩九千道:“这就是衡山有点事,咱们须得入山一行。” 绿珠又问:“上衡山?夫君是要做甚?” 韩九千笑答:“为刘道友的事,刘道友可怜呐,为苏家扫地出门,又见着你我这般,恐怕心里不是滋味,你看他昨日分别时,为伱我之事嗟叹良久他既与你曾为乡邻,为夫又与他一见如故,自然要为他寻一个机缘” 又过了两天的某個晚间,就在绿怡院灯火最盛、最为喧闹的时刻,一条黑影自后门离去,很快便出了岳阳坊,向着正南方向而去。 原本还打算去一趟洞阳派,拜见一下苏真九,问一问他自己祖师出自罗浮派的传言自何处而来,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韩无望都说了,这是“传言”,想来苏真九也是道听途说而已。他还不想把自己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有什么问题,去了罗浮派再说。 左右不过是多逛一家坊市而已。 唔,还有韩九千所说的衡山机缘。 如今身为筑基修士,就算是散修,在一些小宗门和散修世家门前,也有资格主动敲门了。 沿湘水南下三百里,前方山势绵延不绝,诸峰奇险秀丽,这便是入了衡山。 登至某处山顶,四下遥望,可见西侧有一峰高耸云霄、雄峙南天,便知这应当就是衡山群峰中最高的祝融峰了。 沿溪而上,松杉环绕,郁郁葱葱,深绿无际。渐渐向高处登顶,可见黑石嶙峋,峰背巨崖,壁立千仞,至绝高处,又有奇石堆叠,耸出十余丈,其上有雅舍精斋,掩藏在碧绿苍翠之间。 正是衡山三坛之一的青岳坛。 三百年前,衡山派位列天南大宗,宗门之内,有青岳坛、光天坛、洞灵坛为三系支柱,何等兴盛,如今分成三股,声势大减,近百年来愈发没落。 如这青岳坛,据韩九千介绍,修为最高者是他们的长老青乌子,修为是筑基圆满,二十年了,始终没有结丹,坛主是青乌子的师妹,道号便是青岳坛主,筑基中期。剩下还有两个长老,和刘小楼一样筑基初期,剩下的都是炼气。 四名筑基,当然也不算少了,虽然依旧不是普通世家宗门可比,却已经远远不如北边的荆湘各宗了。 就算单独拿神雾山庄出来比,青岳坛也是远远不如。 唯一能让刘小楼看到一点“天南大宗”风范的,只有这山顶的青瓦红墙。 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屋! 对了,还有这护住整座山头的大阵,就算是以刘小楼如今的能耐,也看不大明白这座大阵的底细,更不敢在这大阵前有什么轻举妄动。 这大阵绝对是够威力、有底蕴的! 报了名,道出求见之意,刘小楼在青岳坛牌坊前老老实实等候多时,便有十数人蜂拥而出,带头的两人,都是筑基初期,余者皆为炼气。他们在牌坊下雁翅排开,阵势着实不小。 刘小楼顿时有点晕,搞那么大动静是为个甚?我有那么大名气么? 里边那个年长的,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长须者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直视刘小楼:“阁下便是刘朋友?” 刘小楼拱了拱手:“正是,尊驾” 长须者捋了捋须,道:“我乃门中长老,专司传功”又指了指身边那个年岁略小,个子瘦削的:“这是我门中执法长老。我家坛主在五龙瀑前恭候阁下,请吧!” 刘小楼心中疑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跟随两位长老入内,穿行在层层亭台之间。 不多时,道路向着下方而行,越走越低,渐渐有轰隆飞瀑声响起。 转过两道弯,眼前陡然一亮,一道长长的飞瀑次第下落,一层叠一层,足足叠了五层,漫天的水雾四下飞舞,脸颊间满是微凉之意。 第二十章 起手对不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瀑下有块空地,铺满了厚重的青石砖,方圆十余丈,靠近瀑布的青石砖上都爬满了绿绿的青苔。 这里又有十余人,摆着四张案几,正中一张,左边两张,右边一张。 这里以女子居多,领头的便是位青杉美妇,迎上前来,向刘小楼拱手:“刘道友!” 传功长老在旁边介绍了一句,刘小楼连忙回礼:“见过坛主。” 这青衫美妇,就是青岳坛主了,衡山三坛,只要登上掌门之位,便承坛号。这位坛主瞧上去与晴姐差不多年岁,容貌稍有不如,更无晴姐那般风韵,却多了几分飒爽英气,瞧着十分舒爽。 青岳坛主自己坐了正中主位,伸手延请之下,刘小楼坐于右侧席位,传功和执法两位长老在左侧两席中落座。 刘小楼看了看眼前的五龙瀑,正要大赞两句“好风景”,就见周边侍立的青岳坛弟子中转出一位,同样是个女弟子,看着甚是美貌,年岁似乎尚不及自己,躬身拜道:“请刘前辈赐教!” 刘小楼瞧着她婀娜的身段,不禁愕然:“” 一句话没说就上来动手?这青岳坛什么毛病? 刘小楼很是诧异:“这” 瞟了瞟眼前的青岳坛女弟子,又看了看右边的青岳坛主。 青岳坛主微笑着没说话,倒是她身后的传功长老笑着开口了:“这是我门中弟子薛步,颇有天分,特请刘道友指点两招。” 刘小楼想了想,问眼前的薛步:“你可曾筑基?” 薛步回道:“晚辈未曾筑基,眼下炼气十层。” 若是个男弟子,刘小楼当然会很是不悦:你青岳坛让一个炼气弟子向我请教道法?这是什么意思? 但求他指教的是個容貌出众的女弟子,他就不由自主放下筑基前辈的架子,十分和蔼:“你想如何请教?” 薛步抬起头来,大胆直视刘小楼,脸上一朵红云飞起:“我青岳坛的青木真诀,晚辈已得三分真味,想请前辈指点。” 刘小楼居于案后不动,伸手含笑道:“那就见识见识贵门高招。” 薛步款款起身,腰肢一扭,瘦肩微沉,兰指向着刘小楼一点,刘小楼只觉发梢间有凉风卷动,肉眼可见一团八掌大的乌云生成,悬浮在头顶三尺之上,顿觉惊异莫名。 这手道术,当真玄妙,和通常那种打打杀杀的道法完全不同。 只见乌云生成后,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淋在刘小楼头上,顺着他的额头滑到鼻尖。 货真价实的雨水! “妙不可言!”刘小楼大赞。 这团乌云开始旋转,旋转的同时,内中生成一道道电闪雷鸣。隔着三尺,他已经渐渐感受到乌云中的雷电之力了,若是这团乌云砸下来,自己的头发恐怕会被雷电轰焦了吧? 破解之道很多,但既要显得举重若轻,又不能让美人难堪,还真不好下手。 心念电转间,终于寻得一法,挥手之间,掌中便多了一支如玉般的骨笛,横在嘴边轻轻吹动,笛音悠扬响起,如和煦的春风吹拂,让每一个人心底升起温暖之意。 笛音声中,一头矫健的灵豹现出身影,向着那团乌云纵身一扑,张口将乌云吞下,继而随着笛音的终止而散作晶莹般的碎玉之光。 “啊”薛步轻呼一声,捂着胸口,樱桃小嘴微张,望着刘小楼的眼中又是敬佩、又是仰慕旋即垂首低语:“多谢前辈指教。” 这样的指教,刘小楼愿意多来几次,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向薛步道:“你这是青木真诀中的云雨术么?着实不错,已见精微了!” 又向青岳坛主和两位长老道:“贵门青木真诀,当真精妙!” 青岳坛主笑意盈盈:“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还请道友多指点指点。” 无论是青岳坛主的笑,还是女弟子薛步的笑,都各有特点,一个大气爽朗,一个小家碧玉,一个成熟风韵,一个滞涩清纯,都是美好的,都令刘小楼心跳不停。 颇有一点心想事成的意思,薛步退下后,又有一位女弟子上前请求指点,这位女弟子名叫盛寒,容貌略逊薛步,但身段却近乎完美。如果说薛步是一颦一笑尽含春意,那盛寒的一举一动就都充盈着秋实的味道了。 女弟子盛寒请教的是风水之术,没有动手,直接口述,于是刘小楼便也口头指教。 青岳坛擅长风水堪舆之术,刘小楼身为阵法师,同样比较擅长,虽然在单独的风水堪舆上无法压倒盛寒,但风水结合阵法的运用上,却要远超在场的所有人,甚至青岳坛主都在问对时忍不住亲自下场,提了两个问题,获得了比较满意的回答。 一场问对下来,盛寒看向刘小楼的目光中同样秋水绵绵。 薛步和盛寒,是青岳坛女弟子中最出色的两位了,不仅在容貌上,同样在修为上也是如此。刘小楼自得其乐了半天,目光在其余女弟子身上逡巡良久,没有再发现可以胜过这两位的,兴致才稍稍降了下来。 青岳坛主回过头去,和两位长老点头示意后,单独邀请刘小楼:“刘道友是头一次上祝融峰绝顶吧?不如我陪刘道友看看这山上的景致?” 刘小楼连忙答应:“那就有劳坛主了。” 虽然刚才的指点很是令人赏心悦目,但拜山的目的还是为了寻找适合的筑基功法,这可是韩九千特意提示的“机缘”,玩归玩,正事可不能耽搁。 随青岳坛主离开此间,绕着五龙瀑后面进入一条山径,瀑声顿时消去,山间清幽了起来。 青岳坛主略略在前半步,不时指点着眼前的景致,刘小楼则心不在焉的落后半步,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游弋,心下嘀咕:“莫非青岳坛就是传说中的祸水?” 正思量间,两人转到一块巨石下,遥望四方,视野开阔,群峰豁然眼前! 驻足于此,青岳坛主忽然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问:“不知道友看上的是” 这是谈正事了,刘小楼连忙将胡思乱想收起,沉吟道:“青木真诀、风雨术都是好的薛步和盛寒,嗯,就是不知她们炼的时候,起手三经是” 青岳坛主笑道:“关于个人资质,道友有了决定,可以当面问其本人。咱们就谈本人好了。” 第二十一章 妾所嫁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和个人有啥关系? 刘小楼不解:“坛主不能告知在下么?” 青岳坛主抿嘴笑道:“也罢薛步这孩子,今年二十八岁,修习青木真诀十二年,如今是炼气十层,起手三经是足阳明、手少阳、手厥阴经;盛寒这孩子,今年二十五岁,修习风雨术十三年,如今是炼气九层,起手三经是足厥阴、足少阳、手少阴经。两个孩子都是我从小带大的,我青岳坛下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再不作第三人想了。” 刘小楼一听,大为失望,两人修习的功法和自己完全对不上啊! 忙又问:“还有别的么?” 青岳坛主怔了怔:“道友不喜?所为何故?” 刘小楼道:“惭愧,起手三经与在下无一相同。” 青岳坛主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道友择侣,要看起手三经?” 这下轮到刘小楼疑惑了:“择侣?择什么侣?” 青岳坛主一双美目在刘小楼脸上盘桓多时,渐渐露出一丝冷意:“道友不是来我青岳坛求亲的?那就是来消遣鄙派的了?” 乍听“求亲”二字,刘小楼忽然间一阵恍惚,就好似莫名回到了十年前,当初年少的自己,不小心入了红螺山庄的招亲之局。 十年后,又要旧事重演了么? 见他怔忡不言,青岳坛主更是不悦,一脸寒霜:“刘道友,今日不说个明白,恐怕” 刘小楼回过神来,苦笑道:“是刘某之错,刘某听一好友所言,说是至贵派当有机缘,便赶了过来,却不知是这等机缘非我消遣贵派,我一介散修,何德何能,敢拿贵派来消遣?” 青岳坛主瞪着刘小楼,良久方道:“韩九千说,你可能过来求亲!他昨日刚走,你今日便到了!” 刘小楼抚额道:“韩兄真是误会了啊!” 青岳坛主怒意未减,追问:“你要寻的是什么机缘?” 刘小楼道:“在下有位好友,宗门传承上有所欠缺,所承道法少了部分心法口诀,故此在下受其所托,为他寻個机缘,看看贵派有没有适合他的功法,在下愿出高价。” 青岳坛主脸带讥讽:“你这好友,便是你自己吧?” 刘小楼讪讪,干笑几声。 青岳坛主思索少时,道:“如此也好,薛步和盛寒,两个孩子你择其一,娶了,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我青岳坛所藏诸般功法真经,任伱研习,岂非两全其美?” 两个女修,无论是谁,都是相当不错的,刘小楼顿时有些动心了。 只是 又能把人带走,又能学习功法,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想当初,自己离开苏家时,想要带走酥酥这个奴婢尚不可得,青岳坛凭什么让自己带走一个门中最杰出的女弟子? “若能娶得一位,当然是好”说着,刘小楼又看了看眼前的青岳坛主,心下嘀咕:其实能娶得你这位坛主也不错啊,口中续道:“就是不知坛主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可有效力之处?” 天下哪有白吃的灵丹?这个道理,刘小楼当然懂。 青岳坛主脸色立刻转暖,笑颜重新绽放:“有你这位筑基高修入坛,就是最大的效力,哪里还用得着做什么?” “入坛?”刘小楼顿感不好,不会又是入赘吧? 青岳坛主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入赘不是道友当年在神雾山庄那般” 见刘小楼脸色一滞,很不自然,又忙道:“刘道友过去种种不如意,韩道友昨日都和我们说了,放心,绝非入赘!看来刘道友对我青岳坛的规矩,知晓得并不透彻啊” 刘小楼当然不知,于是青岳坛主便当场告知。 青岳坛祖传的规矩,便是女子主坛,这一规矩,遵循的其实是当年鼎盛时期衡山派的规矩,衡山派当年便是女修宗门,门中三坛,不仅是青岳坛,包括光天坛、洞灵坛,皆为女修主坛。 但这三坛又因各种原因,在传承之法上,渐行渐远。 光天坛严守女修传承,坛中连一个男子也没有; 洞灵坛则走上了无所谓男修还是女修的道路,坛中对男、女弟子一视同仁,谁有本事谁就上位,如今的坛主,正是一位男修; 而青岳坛,则在守护女修传承的同时,对男修有一定程度的接纳,宗坛之中,同样只招录女弟子,且坛主依旧由女弟子中的出类拔萃者出任。但为了壮大宗门声势,也会为女弟子们选择道侣,吸纳宗门外修为卓越的男修。 也就是青岳坛七年办一次招亲会,但凡有意者,可上祝融峰,只要被坛中女弟子看上,便可加入青岳坛,成为青岳坛的一员。 但无论加入者如何优秀,青岳坛始终是女修执掌的门户,因此,通常来说,筑基以上修士鲜有登山招亲的,因为就算不是入赘,其实也比入赘强得有限。 这就是当年三坛分道扬镳的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九千当年就差点成了青岳坛主的夫婿,可惜在最后选择的时候,没有争过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惨遭淘汰。虽然淘汰,却还是与青岳坛主留下了一段香火情,渐渐成了好友。 这个冬季,又正逢青岳坛招亲,于是韩九千便想起了刘小楼,将他举荐过来。 听说有这么一位筑基修士有可能上山招亲,哪怕是散修,青岳坛也感到极为庆幸,于是由两位准备做下一任坛主的候选者出来相试,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甚至坛中已经默认,刘小楼选中谁,谁就是将来坛主的继任者。 青岳坛主再次加大利诱的筹码:“只需道友入坛,不仅是青岳坛所藏功法,包括光天坛、洞灵坛,也会替道友求阅他们两坛所藏功法,总计当不下三十种,总能找到合适道友的一门功法。” 看着这位坛主那如欲滴水般的美目,刘小楼问了一个问题:“坛主刚才说,韩兄当年招亲时,败给了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却不知坛主最后嫁的是谁?又或者,还没嫁?” 青岳坛主抿嘴一笑:“刘道友真是我那两个弟子,哪个不比妾更美貌?嗯妾所嫁者,传功、执法二位长老一起” 第二十二章 颜值即正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青岳坛主温柔的解释下,刘小楼终于明白了这家宗坛的规矩:上门娶亲,的确不是入赘,也不像入赘那般低三下四,但娶的道侣,人家是可以同时再嫁的! 如果刘小楼相中了薛步或者盛寒中的某一位,结成双修道侣,将来是否会演变成三修道侣,甚至四修道侣,就得看你自己笼络老婆的手段了。 天下奇人异事甚多,如今日青岳坛之传功、执法二长老,其实并不独有,再上一辈,还有位年岁更长的长老,是上一任青岳坛主的夫婿,据说就是四修道侣——随着上任坛主和另外两位长老相继过世后,就只剩他一个了。每日里在后山扫墓,陪伴着那三位度过了二十五个春秋。 刘小楼承认,青岳坛女弟子吸引力够大,无论青岳坛主也好,还是候选继承人薛步、盛寒,都是一时之选,但他却实在没有兴趣和别人共侍一妻。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有宗门,而且已经筑基! 对于将他引来此间的韩九千,刘小楼也只能腹诽几句,却并无怪责之意,不管怎么说,亲历一桩奇闻异事总是好的。 见他死活不同意,青岳坛主的态度又变得恶劣起来,但哪怕“消遣我派”之类的诘问再多,却终归是不敢乱来,只能愤愤然任刘小楼飘然下山。 到了筑基这个层面,一般的宗门、世家都不愿轻易得罪了,这也是刘小楼此番上山的一点领悟:他的身份不一样了,大多数时候,不用再万事小心翼翼的伏低作小了! 当然,他求购青岳坛功法一事,也没有实现。 下山时,身后有人喊住他:“刘前辈!” 刘小楼回首,山上追下来的,正是女弟子薛步。 薛步来到近前,脸上满是失落之色,问道:“前辈不愿入坛,是小女子不入前辈青眼么?” 刘小楼叹了口气,道:“怎么可能?你这般容貌,已经称得上生平仅见了,我又怎么会不动心?” 薛步追问:“那是因为小女子修为不够?师尊说,三年之内,宗坛便可为小女子求取筑基丹了。” 刘小楼道:“当然也不是修为,你那手青木真诀使得极妙,我听你老师说,名小云雨术是么?不仅赏心悦目,将来成就更是无限。” 薛步上前一步,几乎挨着刘小楼胸口了,抬眼问:“那是为何?” 刘小楼叹道:“我和尊师说过的,不想和人分享道侣。” 薛步又问:“听说,你曾经入赘过神雾山苏家,入赘都可以,为何不能” 刘小楼打断她:“就算入赘,也不可以!” 薛步定定望着刘小楼,眼中越来越多失望之色,慢慢后退,道:“无妨,是小女子看错了前辈,原来前辈也与世俗之人没什么分别” 刘小楼懒得反驳,任她后退着离开,消失在山道间。 薛步心中气苦,又是愤恨又是不甘,一路低头回山,却撞见了拦在道中央的盛寒。 “薛师姐他为何不同意?” 薛步停下来,冷哼一声:“也就是個世俗之人!” 盛寒喃喃问:“不愿一女二夫?或许” 薛步警告:“师妹,别为了一个世俗之人坏了宗坛的规矩!” 盛寒望向山下,痴痴道:“可这位刘前辈,生得真好看啊” 等薛步回山之后,盛寒犹豫再三,还是追了下来,终于在山脚下追上了刘小楼。 刘小楼见是她,摇了摇头:“盛姑娘,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 盛寒低着头,小声道:“我可以答应你,将来不择二夫,只守着伱一个。” 刘小楼问:“那你能跟我走吗?” 盛寒愕然,抬头问:“去哪里?” 刘小楼道:“随我回乡也好,浪迹天涯也罢,总之不会留在衡山。我也不瞒着姑娘,我自有宗门,从祖师传下来,我刘某人是第三代掌门,断不可能加入青岳坛。” 盛寒心中顿时一阵酸楚:“那你还来祝融峰?” 刘小楼很无奈:“抱歉,是我错了,和一位朋友闹了个误会,我登贵山宗坛,是为了功法真经。” 默然半晌,盛寒缓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的,师尊说过了,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没事前辈要寻什么功法经诀?” 刘小楼忙道:“贵宗坛中,哪些功法的头三经是炼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的?我愿出高价!” 盛寒想了想,道:“我家青木真诀、风水术起手三经都不是这三经经楼中还有二十九种前辈可否等我回去翻看?” 刘小楼小忙不迭的点头:“可以,没问题!我就在这里等行么?” 盛寒道:“如今天色已晚我明日天亮前必定下来给你一个答复。” 这里是祝融峰下的一处山坳,刘小楼瞧了瞧四周,寻了棵大树,一跃而上,就在树桠间坐等。 山风袭袭,松涛阵阵,刘小楼一坐就是半夜,回想着今日的遭遇,只觉这青岳坛当真奇妙,又想着传功、执法长老二人和青岳坛主,不知他们之间如何日常做活,既羡慕又不屑,忍不住“啐”了一口。 另外,衡山三坛,除了青岳坛外,光天坛和洞灵坛又有什么奇特规矩呢? 正浮想联翩时,林中有衣袂声想起,女弟子盛寒赶到。 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卷功法,交给刘小楼:“前辈,这本如意指诀,起手三经正是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前辈可以参阅。” 刘小楼大喜,翻阅之时,多闻墨香,想来是盛寒才抄下来的,不由大为感动。 “盛姑娘,这十五块灵石”这个价格,相当于三倍溢价了,但出手时,刘小楼却依然感到很不好意思,他知道这不是灵石的事。 果然不是灵石的事,盛寒没接灵石,凝望着他的脸,痴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能帮到前辈就好,小女子……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那婀娜娇柔的身段,刘小楼忽然觉得有点遗憾:裙下若隐若现的双腿,看上去有点修长哦 收回思绪,再次翻阅《如意指诀》,他顿时惊喜莫名,这本功法何止是起手三经与他相同,除了三经之外,第四经足阳明、第五经手厥阴也一模一样! 撞大运了! 第二十三章 阴阳经的打击效果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果然是机缘啊,刘小楼心里回味着,又不由默默向韩九千道了声谢。 若是能让盛寒和自己回乌龙山,对三玄门来说,应该也是件好事吧? 但心里也知道,这个念头恐怕不切实际,青岳坛要地盘有地盘,要功法有功法,要名声有名声,要底蕴有底蕴,盛寒还是坛主的有力竞争者,宗坛核心子弟,凭什么舍弃这一切,跟自己去乌龙山厮混? 打消了这个念头,心底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光天坛和洞灵坛这两家,有没有机缘呢? 左右都在附近,没理由不跑一趟。 论起衡山三坛,光天坛最为正宗,正宗的不仅是她们对衡山功法、规矩、传承的坚持和极端化,也正宗在她们对衡山灵泉的占据。 衡山灵力之源,在回雁峰。占据回雁峰的,正是光天坛。 刘小楼在山下仰望,山形似一只鸿雁伸颈昂头,舒足展翅欲腾空飞翔,果有“回雁”之意。寻了一条石径登山,上得百多级石阶,眼前转出一方两人高的天然巨石,一面极为光华的石壁上,刻着四個娟秀的大字——衡灵之源。 至此,已能嗅到阵阵清香,自上方飘然而下,溢满石径。 这股清香,与自家乌龙山乾竹岭上开启灵眼时,漫溢绝顶的清香相同,但此处距回雁峰顶尚有百丈之遥,由此判断,回雁峰上的灵力,应该是比自家乾竹岭的灵力要浓个数倍不止。这也在情理之中,不如此,又怎么支撑得起一家宗派数十人的修行呢? 听青岳坛主提过光天坛的一些事情,刘小楼已经大概清楚了这家宗坛的规矩,便没继续上行,就在巨石下自报名号,然后静候回音。 他看得出来,巨石是个分界线,由此向上,便能感觉到隐隐有阵法波动了。 不多时,便有一名年轻女修从山门内下来,看见刘小楼后,眉头大皱,问道:“你是何方修士,不知我光天坛规矩么?” 刘小楼拱手:“知道的,刘某自北千里而来,有要事拜见贵坛坛主,不知” 那女修不耐烦道:“既然知道规矩,还啰嗦个甚?速速下山!” 刘小楼刚从青岳坛得了一门起手五经相同的功法,对光天坛这边抱以很大期望,毕竟这家可是衡山三坛中对衡山派功法继承最为正宗的源头。 起手五经相同的《如意指诀》,其实已经可以修炼了,用来补足玄真经的缺失,对将来结丹的影响已经降到了可以接受的底线上,若是能碰到一门起手六经相同的功法,岂不是更好? 刘小楼道:“刘某真有要事,还请通传贵坛主,求个方便。” 那女修斥道:“你一个浊男子,我家坛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再不下山,别怪我回雁峰无礼了!” 刘小楼早有心里准备,耐心的陪笑道:“是是是,刘某是个浊男子,故此不敢污了贵坛清誉,你看,刘某并不登山,就在山门之外。若是贵坛主有事不方便相见,来个长老也可,刘某愿高价求购” 不等他说完,那女修已经大怒:“说得如此明白了,你还是不听?那就休怪我了,且罚你十鞭,乖乖受刑吧!” 说着,一条鞭子出现在这女修掌中,她手腕翻转,那鞭头如灵蛇般跳动,从极为诡异的角度探了过来,闪电般抽向刘小楼。 刘小楼一望便知,这女修炼气十层以上的样子,修为也算不错。但这鞭子和山门后的阵法是相连的,借助的是阵法之势,若是换一个炼气十层、甚至炼气圆满的来,说不定也要着了这鞭子的道。 法器借助阵法之力,是《金简阵要》中的一种特殊法门,刘小楼当年可是学过的。电光火石间,他脚下几个错步,鞭子顿时抽空。 这女修顿时呆了呆,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 刘小楼无奈道:“刘某只是来做生意的,何至于此” 那女修小脸顿时胀得通红,再次舞动鞭子抽向刘小楼:“受死!” 刘小楼错步闪过,半只脚踏入阵中,感受着阵法中的灵力方向,将玄真索打了出去。 只是这么一试,他便觉这座大阵很是艰深,非自己能破。但其中又有些熟悉的味道,阵法里的门道似曾相识,破阵虽然不能,觑个空档将立足于阵法边缘的女修弄出来却是可以的。 眨眼工夫,这女修便被玄真索捆了个结结实实,提出大阵之外,摔在刘小楼脚边。 刘小楼伸手一招,玄真索又转瞬间回到他胳膊之内,一道真元涌入这女修体内,顿时令她浑身酸涩难当,只觉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只想躺着。 这番动静不小,终于惊动了峰顶,七、八名女修很快便飞身而下,落在山门前,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素色青衣,一头银发。 几个女子七嘴八舌呵斥:“哪里来的野修,敢在我回雁峰撒野?” “尔乃何人?” “臭男人,想死么?” 银发婆子打量着刘小楼片刻,又看向刘小楼脚边躺着的女修:“阁下何人,为何擒我弟子?” 刘小楼后退几步,双臂张开:“我既没有伤她,也没有擒她,看仔细了。” 银发婆子皱眉问地上的女修:“柏琪,如何了?” 这女修脸色通红,眼中水汪汪的,挣扎了几番,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身子莫名其妙空落落的,只觉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夹紧了两条腿。 银发婆子见她姿势奇怪,伸手探去,却没发现异常,于是又连番追问,这女修只是摇着头道:“师叔,弟子没伤着。” 银发婆子又给她把了把脉,果然没有看出伤情,也没有中毒之像,对刘小楼这个闯山者的手段,又警惕了三分。 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在斗法时,外放的威力其实并无本质上的区别,为何能形成碾压?就在于筑基修士气海大成后,开始与天地相连,对万物的控制渐渐迈向入微之势,真元的外放也渐渐掌控自如,诸般手段自然不同。 刘小楼的确没有伤人,只是制人,为了不与光天坛惹起纷争,就不能制得那么明显,什么点穴啊、封脉啊、绑人啊,等等都不能用,因此,刘小楼只能施展阴阳经。 谁说阴阳经不能出手制敌?到了筑基之后,随着真元外放自如,阴阳经的诸般手段,也可以加诸于敌了! 那银发婆子郑重道:“阁下堂堂筑基,为何欺负我宗坛后辈弟子?还请尊驾给个说法。” 刘小楼叹了口气:“不是我先动手的,是她!尊驾是宗坛长老么?鄙姓刘,自北方千里而来,并无恶意,只是为了与贵坛做个生意。” 第二十四章 回雁峰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打听过,光天坛的高阶修士,比青岳坛还不如,青岳坛好歹经常从山外招亲,吸纳天赋修为都算不错的男修,光天坛却只靠自己收女弟子,因此筑基修士只有两位。 一位是坛主,筑基中期,另外一位或许就是眼前的银发婆子了,筑基初期,听青岳坛主提过她的名号,称为银花婆婆。 “尊驾可是坛中祭酒银花婆婆?” “正是老身!阁下有什么事,便说出来罢!” 果然是人如其名,刘小楼点了点头,他面对四筑基的青岳坛都不怕,对眼前只有两筑基的光天坛自然也是毫不畏惧。 真要打起来,自己安然脱身是绝无问题的,何况对方也不敢逼迫自己,真惹恼了自己,这一年什么都不干,就围在衡山附近,专门找光天坛弟子的麻烦,她们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筑基修士的本钱! 因此,刘小楼道明来意,再次笑着展现自己的善意。 银发婆婆听罢,扭头扫了一眼女弟子“柏琪”,见这位弟子脸现惊恐之色,同时还带着些迷茫,心下一凛。 这位女弟子“柏琪”姓周,是光天坛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年岁轻轻就是炼气十层,天赋卓然,为光天坛五十年罕见,坛中给予很大期望,因此让她执法于山门,有历练之意。 银发婆婆自忖,就算自己出手,也很难在须臾之间就拿下周柏琪,何况周柏琪还在阵法守护范围之内,因此对刘小楼表现出来的善意,便多了几分慎重。 “我光天坛是女修宗门,功法传承怕是与阁下多有不合,实在抱歉了。” “是否合适,在下一看便知,银婆婆,贵宗坛的传承,在下绝不敢奢望,只是贵宗坛收藏的诸般外宗心法真诀,可否让在下一观?在下相中的功法,可出十五块灵石,只求抄录一份。” “回雁峰经堂所藏功法,皆光天坛传承,没什么外宗心法真诀!” “若不喜灵石,灵丹也好、灵材也罢,在下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对了,在下于阵法一道,也颇多研习,若贵派有需要布设阵法之处,在下也可效劳,在下曾随大阵师唐诵炼制名门大派的护山大阵,银发婆婆知道唐大师吧?大名天下皆知……” “我回雁峰已有护山大阵,不劳阁下操心!” “在下也可为贵宗坛提升护山大阵品质,其实贵派这护山大阵,也是有漏洞的……” 正努力劝诫时,忽然有一道女声响起:“这护山大阵是我炼制布设的,漏洞在何处,你今日非说个明白不可!” 刘小楼顿时怔住了,盯着巨石后的山道,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见山道上缓缓下来两个女子,前面这位身材修长、英丽不俗,一身浅绿裙衫,正是多年不见的青竹。 刘小楼曾经以为自己忘了青竹,这几年偶尔想起来时,甚至青竹的容貌都模糊了,始终记不清晰,可今日一见,才发现这张脸是那么熟悉,过去的所有一切都浮现在脑海中,一幕一幕的快速翻过…… 银发婆婆干咳几声,恼怒道:“阁下如此无礼!” 青竹轻笑道:“婆婆,却不是他无礼,这位刘道友,可是我半個弟子……小楼,小楼!” 刘小楼长舒了口气,苦笑道:“谁能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青竹身后女子一身蓝衫,问道:“青竹,这是……” 刘小楼这才注意到蓝衫女子,比青竹矮半个头,和苏五娘个子相仿,却比苏五娘柔媚得多…… 该死,怎么想起苏五娘了? 容貌不如五娘和九娘,但柔媚之处,实在无法以言语表之,若真要说的话,可说柔如水了。 而这位女郎,似乎有些眼熟? 他脑海中立刻闪现一幅画面,在清幽的竹屋前,一名女郎和青竹对坐而饮那是当年自己忽然起兴,不远千里赶到四明山东北的青竹苑,藏身于林中所见。 当日见了,当日便回了。 就听青竹道:“好了好了,孟姐姐,我先把他料理了,银婆婆别气恼,哈” 她向刘小楼道:“孟姐姐是光天坛的坛主,有事下去说,咱别跟人家山门前挡着,走吧” 蓝衫的孟坛主含笑目送青竹,目光在刘小楼身上好奇的跟随多时,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 刘小楼跟在青竹的身后下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竹在前引路,七拐八拐,从某处拐角上了一条掩藏在林木间的小道,来到一处山间木亭中,进了亭子坐定,指着对面十丈外的一道飞瀑:“这是石鼓洞水帘,大雨时水帘极大,几乎冲到亭下,很是壮观,今日没什么雨” 刘小楼看着那水帘多时,终于回过神来了,坐在青竹旁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竹道:“我和孟坛主是投契的好友,时常过来做客的,以前没跟你提起过她么?”仰头眨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好像真没提起过对了,你说我那阵法有漏洞,哪里有了?说来听听!” 刘小楼摆了摆手:“能有什么漏洞?我那是诈她的,随口瞎说。” 青竹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又要四处求购功法?还求到衡山这里来了?” 当着青竹的面,没什么不可说的,刘小楼便将经过一一道来,听得青竹乐不可支:“青岳坛我知道,你不去二夫共侍一妇吗?好可惜!哈” 笑了片刻,又逼迫刘小楼:“说,我炼制的回雁峰大阵到底有什么漏洞?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别想出衡山了,非把伱嫁到青岳坛去,我告诉你,我跟她们坛主熟得很!” 刘小楼道:“真没有漏洞,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向来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青竹道:“说出一个漏洞,我就帮你找一本功法!说出两个,帮你找两本!” 刘小楼犹豫道:“真没啥漏洞,那大阵好得很就是那根鞭子用的材料再改一改就好了,那是什么灵竹么?换成金银会不会更好?” 青竹凝神思索:“怎么说?” 刘小楼嚅嗫道:“松柏木于后,白腊金于前” 青竹“啊”了一声,懊恼道:“还真是还有么?” 刘小楼坚决摇头:“没了!” 青竹道:“那就只帮你找一本?”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山门向东南调整七尺,会不会好一点?楼上石旁夹松柏,漏风” 青竹吁了口气:“小楼,你这是长本事了啊,竟然能在我的阵法里找到两处漏洞?行,我也是说一不二的,给你找两本功法!” 见刘小楼意犹未尽的样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还有?” 刘小楼小声问:“还有第三本功法么?” 青竹气乐了:“真找到第三处漏洞,我就真给你找三本功法!” 刘小楼立刻指着眼前的水帘瀑:“还有这条瀑布,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里据回雁峰不超过百丈?” 青竹脸色很青 第二十五章 三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帮助青竹补上了三处阵法漏洞后,便在衡山中自由自在的游荡了三天,接着等来了满满的收获。 水帘瀑竹亭前,青竹将三本功法抛给刘小楼:“合不合用,自己看看吧。” 刘小楼连忙接过,见一本泛黄的册页上写着《素心龙焰法》,不由一呆:“原本?” 青竹点了点头:“光天坛孟姐姐给的,我原说抄录一册便可,她说这是二十年前门中一位长老在东南收来的心法,与宗坛心法不合,无法修行,直接送给你了。” 原本功法的价值,自然远胜抄本,因为谁也不知道原本之中藏着什么秘密,也许修行的时候,一觉醒来,嚯——能吓你一跳! 翻开看了片刻,这本《素心龙焰法》起手六经与自己相同,当真是大喜过望。 翻回头来,扉页上短短几行字,道出这本功法的来历——素心门秘笈。 “素心门?”刘小楼不懂就问。 青竹斜躺在靠椅上,脚丫子翘着,一晃一晃的:“谁知道?我也没听说过素心门或许和你我的宗门一样?只不过传承灭绝了吧?” 刘小楼想了想,问:“你那位孟姐姐,有没有说过,她们收来心法的时候,收到过掌门令牌什么的?” 青竹道:“我问了啊,没有。” 刘小楼大为遗憾,继而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们家神绛门的掌门令牌你都用来做什么?” 青竹觑着他问:“伱想干什么?” 刘小楼道:“出手么?我给你开个高价?” 青竹瞪了他半晌,然后道:“这是掌门令牌!宗门信物!你让我卖给你?你是不是傻了?异想天开些什么?” 刘小楼叨咕了两句:“反正你也没用租给我也行要不要考虑考虑?” 青竹翻身坐起,伸手抚上刘小楼额头:“果然烧得厉害!” 刘小楼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行了行了,不愿给就算了。” 青竹嗔怪道:“小楼,你变了。若是以前,你不会打开我的手,你会顺着胳膊爬上我” 又好奇道:“你收集掌门令牌做甚?” 刘小楼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实情,道:“你以前不就知道了?我那会儿就收集了三块掌门令牌,我有收藏令牌的癖好这两本是你抄录的?字很秀气。” 青竹白了他一眼:“你还懂字?抄得我手都酸了!” 抄录的这两本都来自衡山三坛中的另一坛,洞灵坛。 青竹君是有名的阵法师,又与光天坛孟坛主情同姐妹,所以衡山三坛的阵法,都是请她过来修补、完善的。向洞灵坛提出请求后,洞灵坛很给面子,找了两门心法出来给她抄录。 一名《白虹剑经》,一名《五雷法》,和《素心龙焰法》一样,是从外面收来的。虽说都不是衡山三坛的心法,但却是一家宗门底蕴之所在,心法越多,入门弟子可选择的余地便越大——总有一门适合你! 这两门功法,都是起手四经与刘小楼相同,对刘小楼来说,已经用不着修炼了,却不影响将两本功法收下,转化为三玄门的底蕴。 一下子拿到三门功法,尤其是有一门和自己起手六经相同的《素心龙焰法》,比《如意指诀》契合度更高,收获满满,刘小楼无法更满意了。 “当真不需要花费灵石么?”刘小楼问:“要不我拿些灵石给你?” 青竹摆了摆手,道:“你现在大方了?灵石充裕了?还是省着些吧,筑基之后对灵力的需求,你应该体会到了,越往后越吓人。” 刘小楼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两人重逢至今,没有一句话谈到刘小楼是怎么筑基的,这一点上,刘小楼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告诉青竹,说实话他不想欺骗她,却又不想牵累她,好在青竹一句也没提过,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两人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神雾山苏家,没有谈到刘小楼的休书。关于这个问题,刘小楼是真不知该怎么提起,他最担心的是,一旦提起这个问题,青竹就会和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青竹最关心、也最不服气的,是阵法方面的修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压不住刘小楼了。不仅仅是刘小楼指出了她阵法漏洞的原因,更在于两人在谈论阵法时,刘小楼提及的许多对阵法的理解、炼制布设的手法,都让她倍感压力。 尤其是其中一种蚀刻阵盘的手法,让她都感到匪夷所思:“快说说,哪里来的手段?” 刘小楼微笑着全盘掏了心窝子:“这叫天元始终法,是巴中刘家的祖传手法可以这么修行,起初手握鸡蛋,待感觉到位之后,撤去鸡蛋” 青竹学了以后,大为感慨:“前两年,我至四明山炼制阵盘时曾遇到刁师,他偶然提起你时,大大夸赞过你的阵法修为,我当时还没在意,难怪莫非你的天赋是在阵法一道上?” 刘小楼道:“真正引我入阵法门槛的,是你,多谢。” 青竹摆了摆手:“如果非要这么说,那我入筑基,也得多谢你。谢不完的” 刘小楼点点头:“是,谢不完。”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中,半晌之后,青竹道:“孟姐姐说了,从你起手三经判断,师门功法与罗浮一系有些相似,可往罗浮山一行,不论是罗浮派本山也好,还是罗浮各枝,甚至是依托罗浮山修行的各家散修世家、门派,都可以去试试,只要找到一门功法,与你玄真经功法起手七经、八经相同,便可以修行了,对将来的金丹大道毫无影响。孟姐姐毕竟是一派之主,她的说法是可信的。” 刘小楼道:“我南下之前,洞阳派的韩无望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接下来准备去罗浮山坊市转转,争取搜罗到更近一步的。你呢?” 青竹叹了口气:“本来过两天就可以回莲溪了,谁让你给我捅出三個漏洞来呢?虽然补上了,但我感到整个阵法都要重新梳理调整,否则运转长久后会出问题,这个月是哪儿也去不了。” 刘小楼犹豫少时,问:“以后在阵法上有什么疑难,嗯嗯嗯,或者感悟,我能到青竹苑寻你求教么?” 青竹抻了个懒腰:“来吧知道在哪么?四明山向东北方向走六十里,沿溪入山,有片竹林。好了,我上回雁峰了,就不送你了。” 刘小楼强压住内心的欢喜,告辞离开,脚步轻快的下山。 走出去没多远,青竹忽然追了下来,在身后山道上方停步,拽着根粗藤道:“天姥山卢长老擒获了玄元山五箭,你知道这件事吗?” 刘小楼想了想,问:“玄元山?在哪里?没听说过。” 青竹笑了笑:“我也没听说过……走了!” 为AD雨辰白银盟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今日凌晨,AD雨辰道友荣升白银道祖,至三天之外AD境,开大沅雨辰天为第四天,从此莅万物、名百生,化六合,通八方,藐千山之失,受万香之贺! 雨辰道祖年轻时,是个不喜言辞的沉默者,总是默默关注、默默参与,不显山不露水,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原来AD正在灯火阑珊处,潇洒的飞出金银,为你买单。 说来惭愧,表哥大病之后,至今遵医嘱,正在缓慢的恢复之中,保命为主、更新为辅,进度拉胯,索性广大道友们充分理解,万分支持,这才坚持了下来。在这样的更新状态下,盟主数量依然在不停增长,向九十盟逼近,更出现了雨辰道祖这般白银大能,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对道友们的感激。 激动之余,表哥也自知身体状况,修错了经脉,自然要时光来慢慢调理,不可仓促急进,所以加更什么的,暂时只能记在小本本上了,想来道祖应该也不会太过介意,只能鼓起勇气,表个决心: 待将来...... 再次十体投地,高香十炷,烧到天外第四天!《乌龙山修行笔记》为AD雨辰白银盟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征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条大江横亘在前,江面阔三十丈,江流湍急,卷起一个个漩涡。 刘小楼伐了一根拳头粗细的长竹,夹在胳膊下,腾身而起,往江流中心扑去。 至中心处,将竹子抛落水面,身子落下,脚尖轻点翠竹,换了口真气再起,这一回便直接落在了江对岸。 满意的看了看被甩在身后的宽阔江面,心里生起一番成就感,再往后修炼下去,就连竹竿都不需要了吧?踩水而行,那是多么自在! 这一路地形变化极大,一会儿在高山上攀援,一会儿在深谷中穿行,一会儿要越过不知名的大小激流,一会儿又要在密林中闯出一条路来。 白莲沟、耒水、四方山、飞天山……翻山越岭的同时,他也在随时随地验证着自己的筑基手段,适应着自己修为大幅度提升后的实力。 这天,前方山下出现一个坝子,坝子中阡陌纵横,是百余亩良田沃土,沿着山脚下有座田庄,庄中有美屋豪宅数十间,在这岭南大山里也算是一方豪户了。 刘小楼本想从旁绕过去,谁知走到山脚下时,却被一条壮汉堵住了去路。 这壮汉敞着胸襟,露出几丛浓密的黑毛,肩上扛着根扁担,手指刘小楼喝道:“站住!” 被拦路抢劫了么? 通常来说,拦路的劫匪修为都不怎么地,因为高阶修士没时间、也没精力干这种事情。他不由乐了,很久没遇到过劫道的了,当真怀念得很呐。 这黑毛壮汉又道:“你是哪里的修士?何门何派?快快如实说来!” 刘小楼微笑回答:“在下自巫山而来,乃巴中玄元门掌门。” 这黑毛壮汉皱眉思索道:“玄元门?没听说过……” 扁担忽然击向身旁的树干,一位老者很快自林中钻了出来:“怎么了?” 刘小楼眉毛跳了跳,心下一凛,这老头藏在林子里,一招便至,离这里应该最多不超过十丈,自己居然毫不知情,要么是個筑基,要么就是有特殊手段在身了。 如此说来,这两人又不像是劫匪了。 黑毛壮汉道:“老叔公,听说过玄元门么?巴中玄元门?” 老者摇头道:“没听说过。”又盯着刘小楼上下打量:“你家在哪个福地?是哪家宗门的依附?” 刘小楼问:“你们两个是剪径的贼匪,还是……” 那壮汉叫道:“剪你个逑!我们是马岭宗的,别说你没听过!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刘小楼拱手道:“原来是岭南大宗,马岭山的道友,失敬,失敬!在下自西而来,准备去罗浮山。” 马岭宗是名门正宗之一,占据福地马岭山修行,在岭南的地位,相当于湘西的彰龙派、洞阳派一流。 那壮汉道:“既然来了此地,算伱运道不错,今日起被我马岭宗征募了,跟我们走吧!若是乖乖效力,战后自有你的好处,若是妄图逃走,你这巴中散修应该也是晓得规矩的,身殒道消,没有二话!” 刘小楼呆了呆,不由苦笑,自己还真是倒霉催的,居然遇到大宗征发散修了? “二位,却不知是与哪家宗门起了纷争?” “清远宗。你也别怕,清远宗打不过我家的!”黑毛大汉挥了挥手,展现自己必胜的信心。 从林子里钻出来的老者不似黑毛大汉那么大大咧咧,显得很是谨慎:“后生仔,你说你是巴中玄元门来的,有什么实证么?还有,你这个玄元门,依附哪家宗门?” 不待刘小楼回答,又提醒道:“不要乱说话,想好了再说,不然拿你个细作之罪,砍了头送给清远山那帮家伙,让他们自己来认人!” 刘小楼只得努力学着巴中口音回答:“我是巴中嘞嘛,需要啥子实证嘛?没得噻……要说依附,应该是依附平都八阵门。” 湘西和巴东、巴中相邻,口音七、八成相似,刘小楼本就说得很像,就算不像,这两个岭南修士也分辨不出来。 壮汉望向老者:“老叔公?” 老头向壮汉道:“听口音像……征走!” 那壮汉道:“跟我走,进庄。看见么,那庄子是我马岭山的别邺,都在这里聚齐,然后去南边打清远贼……你放心,胜了以后,战利所获都归个人,我家掌门若是满意,还会依据你们的修为赏赐金银、甚至灵石……你是什么修为?” 刘小楼脚下一动没动,目光瞟着那座庄子,又望向周围,道:“我是筑基……这边就你们两个?” 那壮汉斥道:“走啊!快……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你是筑基?哈哈……” 笑着笑着,慢慢止住了笑声,因为身边的老叔公已经瘫倒在地,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就是一个眨眼…… 老叔公可是炼气十层! 比自己还高两层! 一个眨眼就放倒了? 他转身想跑,却被一股大力给扯了回去,这股力道完全无法抗拒,他又想抡扁担砸人,却觉胳膊酸软无力,怎么也抡不动,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真是筑基前辈?”黑毛大汉横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刘小楼伸手一招,先从老者身上招出个褡裢,打开后,发现里边有五块灵石,一瓶补真元的灵丹和两张散发着辛辣气息的膏药,还有几两碎银,令他有些失望。 至于这壮汉,身上更是什么都没带。 两个穷鬼,还名门大宗弟子,这马岭山也不怎么样嘛! 随即又哑然失笑,自己真是胃口大了,这样不好。 两人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两件法器,老者是柄飞镰,属于中阶法器里的下品,大约能值个二、三十块灵石,壮汉的扁担则是下阶法器里的上品,大约能卖十多块灵石,就看怎么卖、卖给谁了。 刘小楼挠了挠头,将东西都收进乾坤袋里——他现在已经有意识的开始为壮大宗门做准备了,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每一块灵石、每一枚灵丹、每一张膏药、每一件法器,都是三玄门壮大的根基,百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可都是三玄门的底蕴呐! 人肯定不好杀的,杀名门大宗子弟,仇就结大了。 自己是筑基修士,被他们两个不开眼的家伙冒犯,略施薄惩,就算马岭山找上门来,也是说得过去的。 “有眼无珠!看在你二人是名门大宗子弟,便不重罚了,两个时辰后,真元便可恢复,到时候眼珠子睁大点,看清楚一些。若是不服,让你家长辈来巴中找我。” 壮汉兀自气喘如牛,似乎不愿低头,但老者经历的事多,见过的场面更多,立刻就低头认怂了:“多谢前辈……” 刘小楼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第二十七章 为了宗门底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走得远了,刘小楼回头瞟了一眼山脚下那座庄子,从高处俯瞰,见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暗地里寻思,也不知马岭山和清远山之间的大战能打到多大规模?会不会还在别处征发散修呢? 这么一琢磨,就留意了起来,走出六七里地,感知到前方有些动静,于是跃到山崖高处观察。 果见前方山道上又有两人,应该也是马岭山的修士,正拦路盘查另一个方向的过往行人,但凡修行的,往往就被这两人扣下了。 因为这边离山庄较远,所以这两个马岭山的修士并没有挨个将人往山庄送回去,而是聚集到一批再送,眼下,这两個家伙身边已经截下了五个人,也不知都是哪里来的散修,一个个垂头丧气,相当沮丧。 自己当年被彰龙派征发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刘小楼不由会心一笑,感慨万千。 从乾坤袋中摸出斗笠、面巾戴上,脚下没有停顿,直接就往那边闯了过去。 “站住!”对方一人伸手指着刘小楼,将他喝停。 这两人的修为水平,刘小楼差不多已经看了个大概,一个十层、一个七层,和刚才的老者、壮汉相似,看来马岭山在周遭山林间征发散修,用的都是这套人选组合,一个十层的坐镇,辅以一个炼气后期,如此阵容,又有马岭山的名头压着,一般来说也就足够了。 若是真撞上了筑基,一般也都能理解,看在马岭山名门正宗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办事的人。 但刘小楼不是一般情况,他是乌龙山出身,带在骨子里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因此,这两位倒了大霉。 一番口舌之后,刘小楼拿到了大义名分,身为筑基前辈,却被两个不开眼的小辈强行征募,受到了无礼羞辱,自然要略施薄惩。 而在薄惩之时,因为无法分辨在场之人的身份,另外五人也被点倒。 这一轮薄惩,总计收获灵石十六块,灵丹三瓶,中阶下品法器黄沙伞一件,其余下阶法器九件。 刘小楼办事尽量节约时间,该走的流程不落下,不该加的动作和闲话也不多说,总之就是抓紧时间完事走人。 虽说一般名门大宗开战时,通常不会征发到筑基修士这一层,但特例也不少,比如当年彰龙派和庚桑洞的大战,一开始也是只征发炼气期散修,毕竟筑基散修不是那么容易征发的,打起来也不容易指挥。但两派打到后面损失惨重的地步,就不再顾虑那么多了,该征发筑基时,照样征发,金丹长老在后亲自坐镇,裹挟着筑基修士往前冲。 刘小楼还听苏五娘说过,有一年委羽翔鹤门与北邙宗大战,双方都位列天下十大宗门,征发的修士里头,各自便有筑基好几十个。 所以凡事不能太贪,得了好处,被征发了两回便足矣,若是被马岭山知晓,人家就算不派金丹长老出面,来个筑基中期、后期内门弟子,自己多半就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他没再上赶着去被征发第三次,直接南下了。 南边还有清远宗,马岭宗能征发散修,没道理清远宗不征发,把第三、第四次留给清远宗就好了。 一日之间南下三百里,刘小楼赶路不可谓不急,要知道,这可是山水相连、沟壑纵横的三百里。 顺着北江往南,来到一处叫做浈阳峡的地方时,他终于见到了在峡口处设卡的清远宗修士。 观望多时,砍伐了几根毛竹,编成个简易的竹排,抛入江水之中,登排而上,向着浈阳峡口飘去。 清远宗设在浈阳峡的关卡不小,放了足足六名修士,拦截沿江而下的各处散修。两个炼气圆满的领头,带着四个炼气后期,这套阵容当真不俗了。 浈阳峡又在清远山势力范围内,路过的修士就没有敢公然反抗的,尽皆乖乖束手,都被安置在江上一座高脚竹台上,等着人多了之后一起带走。 在征发散修一事上,清远宗比马岭宗要做得更霸道,除了放走几个罗浮派的修士外,大多数散修、甚至好些岭南世家弟子都被他们征发了,差不多过十个拦截下来九个,那高脚竹台上聚集了二、三十人! 刘小楼就这么站在小小的竹排上,一头撞了上去。 清远宗霸道归霸道,言辞上却比马岭宗要客气得多,显得比较有礼数:“这位道友慢行,请过来饮一盏茶。” 刘小楼的竹排就这么被几根带钩子的长竿掏了过去,拽到了高脚竹台下,然后在一脸茫然中,手上多了一盏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道友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哪家宗门?依附哪家?” “与马岭宗有旧否?” 几个问题问完,茶盏被人劈手夺走,对方打听清楚后,露出了真容。 “斗笠摘了,面巾也摘下来,你们散修那些臭毛病不要带进来!听见了么?” 有人在刘小楼腰间一托:“上去吧!” 刘小楼道:“某还要赶路,就不上去了。” 对方道:“抱歉了,由不得你。上去!哎?还敢反抗这位道友,你要认清形势,我清远宗与马岭宗将有大战发生,现征发各地修士参战,若道友执迷不悟,恐有不忍言之事都说了摘下斗笠、面巾,怎不听话?唉哟!” 话点到了,刘小楼“大义”在手,便不耽搁了,当场动手。 临渊玄石阵盘打出,先将四个炼气后期圈在里面,让他们自己去欣赏幻像,剩下两个炼气圆满的,站位并不好,一个在高脚竹台上坐镇,另一个则离得稍远,在十丈外的一条小船上,这就给了刘小楼快速破敌的时机。 身边高脚竹台上这个,直接用玄真索捆了,拉到身边封住气海;等另一个发现情形不对,自小船上扑过来时,正好迎上腾出来的玄真索,直接捆了摔在高脚竹台上,砸得竹台一阵晃动,同样被刘小楼封了气海。 高脚竹台上一阵沉默,二、三十号被拦截下来的各地修士都一脸呆滞的望着刘小楼,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小楼指着这帮人大声宣布:“我乃筑基高修,尔等竟敢征发我,实在辱人太甚!我若不加薄惩,将来如何面对天下同道?都将怀里的褡裢放下,还有法器,放下” 有人终于回过神来,当场申辩:“这位前辈,我等也是被清远宗征发而来,并非” 刘小楼才不愿听,一巴掌将他拍晕,喝道:“都把褡裢、法器放下,放在脚下” 话音刚落,便有人发一声喊,顿时一哄而散,刘小楼还在分心操控阵法,哪想到这帮人跑得如此果决,只来得及用玄真索捆了五、六个过来,其余的都逃之夭夭了,不由大为痛惜。 再过片刻,将临渊玄石阵盘收起,里面困着的四个清远宗炼气后期各自东倒西歪,已无反抗之能。 刘小楼抓紧时间搜刮,一共得了灵石三十多块,中阶法器四件、低阶法器十二件,各色灵丹七瓶,灵材九件,还有金银若干。 搜刮完毕,抓紧时间上岸,匆忙间换了身衣裳,继续向南奔行。 他思忖着,打算往清远山南边绕行一段,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如此这般积累宗门底蕴,效果实在是不错。 赶到清远山南麓时,已是日暮时分,正待四下寻找时,忽觉身后有异。 刘小楼警觉大生,向前猛然窜出三丈,一支长箭猛然钉在了他刚才立足之处,没入泥中大半,尾羽在泥地上兀自震颤不停。 第二十八章 隐匿的敌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八岁就上了乌龙山,在乌龙山同道的熏陶下茁壮成长,又独自支撑门户十余年,经历过不知多少战事,乍遇偷袭,反应比普通世家子弟不知高出多少,只是简简单单向前一个冲步,便让冷箭落空,转身之时,三玄剑已经倒飞出手,向着来袭者斩去。 冷箭的箭羽还在泥土上震颤之时,三玄剑已经飞到一株桃树后,一剑斩了个空。 刘小楼凝目望去,桃树之后并无人影,若是在筑基之前,或许他会以为自己飞剑斩错了,但对方发箭时的刹那,他神识感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料定来袭者就在树后。 三玄剑虽然斩空,但骤然生出的五条剑芒分叉却如藤条一般向着四下蔓延出去,其中的两条忽然缠上了某物,剩下的三条也立刻裹了上去,顿时就裹出条人影来。 至此,刘小楼才终于看清来袭者,此人身上穿着一件软甲,藏身树后,竟与身边景物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被三玄剑芒缠上,肉眼根本无从分辨。 三玄剑的剑芒在此人软甲上划过,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人牙酸耳疼,却始终破不了这软甲,几个来去,忽然被此人挣脱出来,又消失在林中。 对方不仅是個筑基,而且身着可以藏匿身形的软甲,实在不好对付! 刘小楼全神贯注的感知着周围十丈之内发生的一切动静,这也是他筑基之后,神识感知上,达到细致入微的最大范围。 但对方这软甲显然颇为神妙,对神识的感知竟然有一定遮蔽之能! 刘小楼操控着三玄剑在刚才敌人脱身之处来回横扫,又探出五条剑芒四下触探,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又扩大范围,斩得周遭树木一株株折断,树叶如雨,纷纷落地。 蓦然间,一点寒芒在侧后方亮起,被刘小楼眼角余光捕捉到,又是敌人射来的长箭。 不知何时,敌人已经躲出十丈之外了。 刘小楼尚未习得纯正的飞剑之法,三玄剑并非真个飞剑,在这个距离上,无法顺着长箭来路追摄上去,匆忙间去挡箭光,却连箭尾都没追上。 长箭转眼便至,刘小楼只得在匆忙间打出一物,正是一直以来赖以保命的上阶法器琉璃盾。这件缴获自天姥山的法器真是不错,瞬间刷出水瀑般的琉璃光华,“叮”的一声,刚好将这支长箭挡住,避免了屁股开花的结局。 刘小楼纵身扑去,虽然看不见对方身影,但预估了个敌人大致的藏身范围,甩出临渊玄石阵盘,将那一片笼罩于阵法之中。 阵盘刚刚布设成功,旋即就被他收了回去,无他,阵法扑了个空,敌人不在阵中。 紧接着,敌人刚才射出的两支长箭分别自泥地和树干中自行飞出,向着刘小楼再次激射而来。刘小楼立刻感知到危险,真元流转,强行上提,一跃而至六丈多高,立于树梢之上,随风轻摆。 两支长箭扑了个空后,交错而过,随即箭头急转直上,射向树梢上的刘小楼。 这就是真正在气海中温养过,和主人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法器——无论是箭矢还是别的什么法器,通常都被称作“飞剑”。 刘小楼立刻从树梢上落下,即将落地时如鸟般贴地平飞而出,藏于一堆乱石之后。 与此同时,他也将蔽形玉珏戴在了身上。虽然不能像敌人那样藏住身形,能藏住气息也是好的,至少让对方长箭无法准确射正。 而且,如果敌人离自己够远,而自己这次动作那么快、那么隐蔽,说不定就能躲过敌人的目光呢? 可惜的是,他的动作依旧在敌人眼中,两支长箭左右分开,各自搭在一处树桠之间,箭羽仍在微微颤动,箭头指向乱石堆,随时准备再次出动。 斗到这一步,刘小楼差不多判断出来,敌人绝非清远宗弟子,因为他和刘小楼一样,都在尽量压制着出手的威力,以防被清远宗察知。 既然如此 刘小楼取出骨笛,认控吹音,随着笛音声起,一团光影自笛中飘出,很快显出豹身来,又在眨眼间由虚化实,变成一头灵豹。 当然,其本质还是一头豹影,只不过是刘小楼筑基之后,从虚影凝结成了实影而已,除了身影的虚实变化外,自然也多了几分灵豹该有的手段,比如在丛林之中捕猎。 这也是刘小楼刚想到的,既然自己无法瞧出敌人的藏身之所,那就放灵豹出来试试,自己养了这豹子也有六年了,瞧瞧这畜生的成色如何。 灵豹自笛中放出后,立刻跃上身旁一棵最高的槐树,鼻子向着四下嗅了起来。 敌人明显意识到不妥了,两支长箭立刻直射树上的灵豹,灵豹长尾一卷,将其中一支长箭拍飞,另外一支却来不及闪避,眼见要被长箭射中腹部,却见一把黄伞在它身侧陡然撑开,将这支长箭挡了下来。 正是刘小楼刚从清远宗某位弟子手中缴获的中阶法器黄沙伞,虽然被这一箭射得色泽都有些发暗,隐隐有从黄转黑的架势,但好歹是挡住了。只是对方真元之强、飞箭之敏捷,也在这一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开伞的刘小楼心里更是清楚,这把黄沙伞,最多还能再挡两箭就得崩! 就在第二箭被挡住的同时,灵豹自槐树上纵身而起,向着左手方向直扑而下! 刘小楼紧随其后赶去,两个呼吸便越过十余丈的距离,向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土坡冲去。 那土坡忽然动了起来,正是藏身于此的敌人。 灵豹已经扑到了敌人身前 一道光晕向四下散开,隐约间,刘小楼只觉本就幽暗的密林中又黯淡了不少,而扑过去的灵豹“呜咽”一声,似乎被不知名的法器伤了两条前爪,又反身弹回刘小楼身后,有些畏惧的望着前面如同一段斑驳的泥影。 敌人身上必定有如同琉璃盾一样的宝贝,且似乎比琉璃盾还多出了反击手段。 但无所谓,只要把人找出来就好! 刘小楼没有二话,直接就是大招伺候,临渊玄石阵飞出,顿时将敌人圈入阵中。 入得阵后,这团斑驳的泥影立刻开始遁形。 此人首先出现在亭中,身形一晃,与亭子相合。再瞧亭中,栏杆是栏杆、靠椅是靠椅、亭柱是亭柱,只是稍厚了一些,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骗过去。 接着他一个翻身出了亭子,潜入竹林之中,经过重炼升级后的竹林有数十根高大茂密的翠竹,已成规模,这人钻进去后,林中多了些竹枝、竹叶、竹笋…… 这身软甲当真不俗,藏匿之效匪夷所思、令人叹服,真令人眼馋不已。但阵法由刘小楼掌控,敌人无论怎么变化,都无处遁形,不过是令刘小楼一笑而已。 在竹林中藏了少时,这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走了出来。 他仰头叫道:“区区小阵,阁下以为奈得我何?且待我破之!” 刘小楼也没搭话,全力以赴掌控阵法。 这是他头一次以阵法困住筑基修士,从刚才斗法时的交手感知来看,此人真元浑厚远胜于己,就算不是筑基中期,至少也是个十年以上的老筑基——相对自己而言,因此,他对这次控阵是一点不敢大意。 第二十九章 敌敌友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密林之中,夜风阵阵,明月自东山而起,渐渐挂在了西边树梢上。 敌人自入阵之后,祭出件铁鞭来四处乱打,试图以蛮力破阵,继而转变为寻找阵眼,以巧劲破阵,如今又进到了阁楼之中,久久不出,已经是两个时辰了。 刘小楼趺坐于林间,精神高度集中,全力操控阵法演绎,也是半点不敢大意,汗水涔涔而下,也不知是流了几轮。 临渊玄石阵重新炼制之后,阁楼中的演绎已经分出了两层,头一层还是坐在厅堂中观看幻境,第二层,则会步入阁楼后堂,继续每个人不同的演绎。 有的雅间饮酒吃席,有的后园寻花问柳,有的堂前琴棋书画,有的汤池焚香沐浴 此人就是去了后面汤池沐浴,有位侍女身前身后侍奉着,或洒花瓣入池,或舀池水浇淋,或渡醇酒入口,或捻葡萄喂下 在新的阵法中,入阵者看到的幻象,同样能映入刘小楼的神念中,因此,这个女子的相貌也同样被刘小楼看了去,只是有些模糊,不甚清晰。 虽然不清晰,却也能看出来,此女至少三十出头,在一片朦胧不清的脸颊中,鼻梁似乎略微高挑,此外就是那身段,算得上婀娜,但胸小无疑了。 一般来说,出现在幻境中的人物,通常都是入阵者日思夜想之人。 刘小楼全神关注着此人在汤池中的一举一动,不时将迷离香催动入内。那香薰一缕缕在汤池上方飘荡,混在热汤蒸汽中,形成氤氲之气,围着这人不停催攻。 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人在汤池中享受着,舒服得呻吟起来,然后忍不住伸出胳膊,摸向眼前为他浇淋热汤的女子。 幻阵之中,境由心生,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入阵者构想出来的,而在这新一代临渊玄石阵里,一旦入阵者动了手,入了巷,就意味着迷失于幻阵之中。这时候,刘小楼撤去阵盘即可宣告胜利——入阵者已经沉迷于幻象,无法自拔,也没有了抵抗之力。 就见此人五指向着女子胸前摸索过去,却始终没有触碰到,急得刘小楼不停为他鼓劲:“摸啊摸啊摸啊” 最终,五指还是被他收了回来,落回热腾腾的汤池之中。 就在刘小楼失望之际,他两只手又从热汤中抬起,缓缓伸向女子的腰间,刘小楼再次为他鼓劲:“上手!上手!上手” 结果,两只手还没触碰到目标区域,就被女子一巴掌拍开:“别闹!” 刘小楼实在无语,在阵外破口大骂:“懦夫!” 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人家就是不上手,不愧是個老筑基,意志力当真强悍! 刘小楼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恐怕是摸到筑基中期的边了吧? 若是放在平常,或者换一个地方,跟这厮耐下性子斗上一场也无妨,斗个三五日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此时此地却是不行,要知道,自己白天才洗劫过一票清远宗的弟子,眼下更是在清远山南麓,就在人家清远宗山门下! 说实话,哪怕两人已经刻意压制出手的威力,斗到现在还没有惊动清远宗,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在焦躁之际,刘小楼猛然感到一丝寒意。 他转头望向身后,目光透过上方密密麻麻的树叶,从那几缕细小的空隙中看到了后方的半山腰上,相隔百丈之处,那里的一块岩石上泛起了一点亮光。 这是什么东西在折射月光。 刘小楼心底那股冷意立刻就扩散到了全身,从头皮到脚底,都感到寒冷无比,如同冻僵了一般! 那是一位老者,正在月光下向着自己这个方向窥探。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刘小楼就是知道,这位老者必定是个远胜于己的高手,因为他对这老者的畏惧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本能,是筑基之后与天地万物自然相合时生出的对危险的畏惧! 刘小楼一动不动,他属实是不敢动,只是透过叶片缝隙看向山腰,却又不敢将目光凝聚起来,生怕会惊动到这老者,只是简单的想要知道老者下一步的举动。 一时间,他对临渊玄石阵已经无暇顾及,当即令阵中之敌脱身而出。 被阵法困了半夜,就算是修为高妙、真元浑厚,也被耗得不轻,此人脱身后正要反击,却和刘小楼一样,发现了北方半山腰处的危险。 他和刘小楼的反应一样,蹲伏在原地,半步不敢挪动,身上的软甲则悄然变换着色泽,换成了泥土一般的黑黄色。 刘小楼用眼角余光扫了扫自己脖颈上的蔽形玉珏,心里默默祈祷:“就靠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微微侧转身子,似乎是扫向了旁边某处,刘小楼当然看不清楚,但心底那股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一阵山风吹来,他脚下轻点,也不敢太过用力,随风飘然向后。 几乎就在同时,身旁不远处的那人也在同样后退,两个人如同两片叶子,随着山风的吹拂,一荡一荡 无风皆不动,风来一起荡,就这么随风飘荡了不知多久,约莫荡出去了三、四里地,至黎明前,趁天上明月被乌云挡住,林间最为黑暗之时,各自瞟了一眼,各奔东西。 这一场斗法当真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同样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被人伏击,以乌龙山修士的性子,本来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但眼下形势使然,也只能强行咽下这口闷气了。 刘小楼真元灌注全身,向着东南方向全力冲刺,只要再逃出去几里地,应该就能逃出那个老家伙关注的范围了吧? 筑基修士的全力冲刺是极快的,片刻工夫就冲出去将近一里地,这可是一里的山林! 正冲得欢快时,右侧忽然响起动静,隐隐可见有数条身影在林中来回游荡。 刘小楼连忙改变方向,向左边绕行,又绕出去半里多地,就见一条身影自左侧而来,向着自己飞快靠近,正是刚刚各奔东西没有多久的敌人。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向刘小楼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那个方向有清远宗弟子在搜山,询问刘小楼这个方向情形如何。 好吧,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放下之前的过节,携手应对了。 “我这边人多。”那人道。 “这边一样,至少六个人。”刘小楼低声回答。 “往回走?还是向这个方向?”那人征求刘小楼的意见。 刘小楼想了想,指着正东方向:“往这边走吧。”补充了一句:“离清远山越远越好。” 的确,一想起半山腰上那个老者的目光,两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再多言,两人一起向着正东方向潜行。 在这般快速行进中,蔽形玉珏的作用没有减弱,但那人身上的软甲就不好使了——压根儿来不及变幻颜色,从这一点上,软甲的缺点还是比较突出的。 正东方向并非无人搜山,事实证明,清远山的搜山行动是大范围的,也是算无遗漏的,两人很快就碰上了好几个。 一共五人,由一名筑基带队,就在正东方向搜寻着,两人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 两位筑基联袂出手,威力可想而知,刘小楼凌空抛出玄真索,身边的人则飞出两支短箭。 一个照面,清远宗的五个人顿时就只剩下了两个。 这时候,清远宗领头的内门弟子才刚刚喊出一句:“来者止步!” 第三十章 梦幻与现实之间(祝我家大小宝贝六一快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领头的清远宗内门弟子名冯元发,筑基五年,依旧在气海凝气阶段,也就是初期,这次奉命带了四名外门弟子巡山,搜拿可能是马岭山派来的贼子。 从北江关卡征发散修的外门弟子口述中,宗门已对敌人的修为有所预判,是名筑基境的阵法师。但修为又不至于太高,若是金丹修为,不可能干出搜刮之事,连每个人身上可怜的几块灵石、乃至银两都没放过,哪里有半分高人风范? 因此,冯元发的任务就是发现敌踪,然后拖延下去,通知宗门围捕。 但冯元发初一见面就判断错了,他听到的是一个敌人,而眼前出现的两个人,因此喊出一句“止步”,想要进一步确认。但已经晚了,话音未落,带出来的外门弟子、执事就倒了一大半,一個被绳索紧紧捆绑,无法动弹,两个被双箭分别射伤,陷入昏迷,只剩下最后一个。 要说这最后一个也算机灵,修为虽然不如几个外门的师兄弟,但见机极快,不等冯元发下令,竹哨已经放到了嘴边。 但他同样来不及了,被扑到身前的刘小楼凌空虚抓了一把,竹哨便脱手而出。惊恐之下,自袖中摸出一管竹笔,向着奔来的刘小楼脸上点去,起手就是三点水。 清远宗擅长书法,以书证道,这是其宗门传承。 但他只是个炼气七层的外门执事,在刘小楼面前,竹笔哪里点得下去?起手第一点还没点到一半,便感难以为继,勉强向下又划了半个点,就被刘小楼的真元侵入经脉,多处被封死,浑身僵硬,再也动弹不得。 解决掉这个外门弟子,不过是一招的事,不超过两个呼吸,刘小楼从他身旁一掠而过,冲向了唯一站着的冯元发。 此时的冯元发,双手各持一支通体如玉的判官笔,和软甲修士战在一处。 冯元发想要腾出手来通知宗门,但竹哨也好、法符也罢,都来不及使用,他甚至连换气都感到艰难,发不出一声喊叫,只觉浑身上下都被一团致密而沉重的压力包裹着,哪怕泄上一口气,都会被这股巨大的压力破进身边,将自己压碎! 这怕不是个筑基中期?冯元发心里万分紧张,立刻下定决心,拼着受伤也要示警! 自己在两个筑基的围攻下,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中期! 正待不管不顾去取联络法符时,他眼前陡然一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花园之中,园子里有亭、有池、有竹、有花、有楼、有墙,有丝竹管弦之音,有红烛帷帐之色 果然是名阵法师! 冯元发知道自己入了阵法,但人在亭中,万分紧张的戒备了少时,没有发现阵法的攻击手段,又不由松了口气——似乎只是座幻阵,还好,还好 要破幻阵,两种办法,这是天下修行界的共识,一是以力破之,二是以巧破之。 冯元发不认为自己在一名筑基阵法高师面前,具备“以力破之”的资格,阵法师的实力,通常都要比同等修为的其他修士高上一级;因此,当然是要以巧破之的了。 作为清远山的内门弟子,通常都会接受阵法锤炼,冯元发也不例外,他见识过的阵法也不少,对如何打破幻阵,也是有经验的,四下看了一圈,提起两根判官笔就往楼里闯了进去。 阵眼必在这座小楼中! 进得大堂,只见堂上一片空荡无人,但那丝竹之音却一直在耳畔环绕,确定出自此间无疑。忽然,他气海中的氤氲真炁莫名其妙动了动,就像被人吹了口气一般,引发一阵心悸。 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但很快,氤氲真炁又恢复如常,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伴随着缠绵之音,前方帷幔缓缓掀开,一双玉足探了出来 冯元发顿时口干舌燥,只觉一颗心扑腾扑腾指往上跳,眨巴着眼睛喃喃道:“师娘师娘” 他知道这是幻阵,也能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影,但眼前的人影实在是太过逼真,所有一切纤毫毕现,让他浑身燥热、无法自拔,实在不愿眨一眨眼睛。 师娘向着冯元发微微一笑,问道:“你小时候便一直偷看师娘,是不是?” 这声音如泣如诉,就在冯元发耳畔呢喃,他几乎能感受到每个字带来的喘息。 “我”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那团邪火腾腾上窜,压制不住。 “来,随师娘进来,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沐浴之时,师娘就帮你擦身子,今日师娘沐浴,你是不是也帮帮师娘?” “我不行不可以”冯元发睁大了眼睛,咬着嘴唇拒绝:“这是假的,假的!” 但另一个声音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既然是假的,看一看又有什么呢?擦一擦又能如何?反正是虚幻而已” “来,随师娘进来” “不可以,师父” 面对师娘的再三邀请,冯元发终于还是守住了心底残存的理智,将师娘伸过来的玉臂躲闪过去。 天知道,这一次躲闪,令他多么心疼。 正心疼之间,天地陡然一变,眼前的楼堂忽然消失,又回到了眼前的密林之中。 他呆了呆,猛然被一箭射到身前,危急之间,身上爆出一团光芒,是防身的法符自行祭出,保了他一命。这是从太元总真门求来的护身法符——含光符,一张法符可挡致命一击。 趁此工夫,他将精神强行扯回现实,和软甲修士斗在一处。 刚斗了没几招,眼前又是一花,他再次被刘小楼拉入了幻阵之中。 这次,冯元发下定决心,从亭子中跃出,直入楼堂,一对判官笔紧握掌中,准备将“师娘”破去! 只是,一入楼堂,就被这股子靡靡之音给软化了斗志,还有这堂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令他脑子又热了起来,口干舌燥的感觉再次出现,面对师娘的款款深情,两支判官笔无论如何递不出去。 这一次,如果不是咬舌的话,还真有可能被师娘拖进后面密室之中了。 但他刚刚咬舌拒绝了师娘的拖拽,立刻又被拉回了现实密林之中,一团气卡在胸口,让人上不得、下不去,当真难受之极。 与此同时,双箭再次射到,引动了他身上第二张法符自动护主。 然后,他又被拉进了幻阵之中,艰难的接受师娘的第三次挑衅。 当他以极其顽强的意志再次守住心中的底线之后,神智几乎要崩溃了。在这种茫然失措和郁闷难耐的痛苦中,用去了最后一张含光符。 然后,面对软甲修士接下来的一箭,再无抵抗之力。 第三十一章 飞龙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这两箭凶狠异常,真元满满,凌厉之极,刘小楼忙叫了一声:“别杀人!” 和一家正道宗门结为死仇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他可是太清楚了,这个仇能不结当然不结的好,没那个必要。 软甲修士这箭光向外微微震动少许,狂猛之气顿时消散,继而是毫无烟火气的轻飘飘一颤,扫过冯元发的后背。 冯元发眼睛一翻,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软甲修士双箭一收,隔空向着冯元发腰间招去,顿时收了冯元发的褡裢,略探了探,口中咒骂了一句:“穷鬼!” 冯元发身为筑基修士,身上居然没有储物法器,也不知是没有还是没带,实在令人无语。 刘小楼也将清远宗剩下四人的东西全部打包送入乾坤袋中,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结伴东逃。 一直逃到东边几十里外,两人才渐渐收住脚步。 回首来时路,早就看不到半点清远山的影子了。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两人互相打量,刘小楼依旧是斗笠压头、面巾罩脸,这软甲修士仍是穿着一身瞧不清材质、色泽随时随地在变化的软甲,他虽然没有戴斗笠、帽子等物,但软甲延伸向上,同样是罩住了鼻梁以下大半张脸。 之前一场生死之斗所结下的仇隙,因为联手应对清远宗的围捕而淡去了许多,但两人却依旧相互防备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对方终于开口了:“那是清远宗的毕道明,他在宗门内声名不显,据说是结丹不到两年,但金丹就是金丹,厉害!” “昨夜半山腰那个?” “不错,以神识巡山的家伙,听说修行时日比我还短,但人家早就结丹了,那股神识是真了不起。” 刘小楼默默点了点头,的确了不起。自己筑基之后,神识笼罩范围是十丈左右,昨夜半山腰上的毕道明,和自己这边相隔至少在一百五十丈,神识依旧能扫过来,“盯”得自己一动不敢动,如果不是有蔽形玉珏傍身,说不定就被发现了。至今回想起来,犹自冷汗。 “老弟应当比我年轻许多吧?当真是青出于蓝了,也同样了不起。”软甲修士又道。 这句话,明显是想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刘小楼也不想跟他再斗下去了,这么一個筑基中期,或者接近筑基中期的人物,又有一身逆天软甲,实在难缠得紧,没必要把仇结深了。 但有些话也是要说到的,不能人家说打就打、说和就和。 “昨日,为何要向我动手?”刘小楼问。 “我盯了许久的东西,在你身上。”对方回答。 刘小楼问:“你盯的是哪个人?” 对方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自我介绍:“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来自川西,道号飞龙子,兄弟如何称呼?” 刘小楼回答:“李木,原排教中人,自己出来厮混了。” 飞龙子道:“李木兄弟,能否告诉我,你在浈阳峡动手劫掠,究竟劫的是谁?” 刘小楼道:“阁下想要回谁身上的什么东西,还请直说!” 飞龙子道:“既然李木兄弟这么问了,在下姑且相信,你我目标并不相同……这样,清远宗那两个炼气圆满的外门弟子,他们身上的东西,能否给我?我用刚才那个内门筑基弟子身上的东西换,他叫冯元发,褡裢中有十二块灵石,还有一方灵犀砚,这是上品法器,至少值二百灵石!” 刘小楼问:“你是为了两个炼气身上的东西偷袭我?” 飞龙子叹了口气:“我接了个活计,这两人犯了事,结了仇家,拿了仇家的东西,他们的仇家找到我,让我帮忙夺回去。我在清远山下盯了他们半个月了,终于等着他们了,谁知……眼见东西被李木兄弟你拿走了,我又不知伱的底细,便一时起了心思……总之是我的不是,向李木兄弟道个歉,还请李木兄弟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哈哈……” 这番话,刘小楼总觉着有些不尽不实,趁着飞龙子解释的档口,他在乾坤袋中查找了夺自那两个清远山外门弟子的物件,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最值钱的就是两件中阶法器,清远宗以书道著称,这两个外门弟子的法器也大类相同,一条琥珀镶金镇尺、一方墨砚,以刘小楼的眼光,在坊市上一共可以卖出不到七十灵石。 再有就是一堆灵丹,他当时抢了一批人,法器容易分辨谁是谁的,灵丹就难了,于是一瓶瓶打开,挨个检查。 这些灵丹都是治疗内伤、外伤、修补经脉的普通货色,而且炼丹者的水准明显不如天姥山,闻着就比天姥山的同类灵丹效果要差。 毕竟天姥山是专门的丹宗,岭南这地界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有名的丹宗。 等到打开瓶盖查验之后,刘小楼才注意到,有三瓶灵丹中,各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玉玦,神识透进去一查,是三种灵丹的丹方。 治疗内伤的叫芝香丹,治疗外伤的叫豹胎丸,修补经脉的叫护脉丹。 这种用玉玦记载丹方、功法的方式,大多见于古法,看来这三种丹方应该都是原方,单冲这一点,刘小楼就觉得怕是很珍贵的东西。 于是口中试探:“无非就是他们各自用的法器,还有灵丹、金银之类,看着也不值当什么,你真打算换么?” 飞龙子道:“这都是人家要的东西,是否值当,那是人家的事,与你我无关,李木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小楼点了点头,便将琥珀镶金镇尺和墨砚取了出来,又选了四瓶也不知是谁的灵丹,堆出来:“都没有储物法器,也就这些了,你点点?” 飞龙子翻来覆去查看两件法器,又打开四个丹瓶嗅个不停,似乎想起了什么,追问:“没有灵石?金银?” 刘小楼干脆将那两人的褡裢查了一下,里面加起来共有八块灵石和二十多两碎金银,没查出什么异常,便都取了出来,抛过去:“这两人没有储物法器,如果我没记错,这两个褡裢是他们的,里边的灵石和金银没有动过。” 第三十二章 罗浮山坊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飞龙子手指在这些灵石和金银上捻来捻去,忽然停手,似乎比较满意,将东西全都划拉进他的储物法器里,刘小楼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储物法器。 但刘小楼心里还是生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心道莫非这灵石和碎金银里,真藏着什么好东西?自己怎么就没感知到呢? 同样,刘小楼的储物法器也一直挂在亵裤下层,除了晴姐,一般人看不见。 被刘小楼划拉进乾坤袋的是一方灵犀砚,清远宗筑基弟子所用的上品法器,如飞龙子所言,至少二百灵石,但刘小楼没打算出手售卖,有一件上品法器镇着,三玄门的底蕴就更深了。 至于这个叫作冯元发的家伙所用那对判官笔,就没法作为战利品缴获了,那是冯元发温养在气海中的本命法器,除非把人杀了,否则是拿不到的。 除了灵犀砚,还有十二块灵石,以及三瓶普通灵丹,这回丹瓶里就没什么丹方了。 但意外的惊喜是,冯元发的褡裢中有一条黑墨,散发着浓浓的灵力,应该是和灵犀砚配着用的,单单这么一条黑墨,恐怕价值就不在三十块灵石以下。 总的来说,不管飞龙子最终想要的是什么,是否达成了目的,终归是用价值三倍的东西,和刘小楼做了交换,算是一种变相补偿了,而且和冯元发在一起的四名清远宗外门弟子和执事们身上的东西,也都默认归了刘小楼所有。 交易完成,两人关系进一步缓和下来,飞龙子问道:“李木兄弟竟然是一名阵法师,真是没有想到,刚才和李木兄弟联手应敌时,也觉威力不俗,却不知如何才能向李木兄弟下帖?” “英雄帖?”刘小楼一阵恍惚,好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 飞龙子顿时笑了:“都是同道中人啊,哈哈……” 的确是同道中人,一般正道宗门的内门弟子,谁干这个? 刘小楼也不由一阵畅想,筑基层次的英雄帖,做的却不知是個什么买卖? 当真是令人憧憬啊…… 刘小楼最终还是留了接帖的地址,即天姥山坊市的布告牌坊,他告诉飞龙子,如果有事通传,就请把消息留在布告牌上,自己时不时会去天姥山坊市,到时候顺道看一眼就是了。 于是,飞龙子交给刘小楼一块透明的翠玉,这块翠玉并无灵力,但透过翠玉去看书帖,可以看到隐藏起来的消息。 “李木兄弟只要看到款识为箭的帖子,便是兄弟我发的,可以这翠玉观瞧,便可见到真信。”说着,掏出一份帖子给刘小楼看。 刘小楼试了试,果然如此,赞道:“当真巧妙。” 但他也提醒,自己浪迹天涯,不可能一直在天姥山坊市等消息,最好提前一个月以上将消息送达,否则容易错失。 提前一个月送达消息,这就排除了一大半可以合作的生意,飞龙子不免有些遗憾。 毕竟他是真心看好和“李木兄弟”的合作:散修中的筑基,单是这一条就把潜在合作者的范围缩小了九成,剩下的一成里头,可以毫无心理顾忌开展劫掠的,又要排除一半,因此,能够接帖的合作者真的不多。 两人就此别过,飞龙子北返,刘小楼则继续南下。 再行半日,南下的路忽然间熟悉起来,这是走上了当年往罗浮山的同一条路了,回思过往,不由几多感慨。 围着罗浮山转了半圈,绕到南面的浮山,望着浮山群峰遥想片刻,继续南行,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凤山洼。 罗浮山坊市,就坐落在凤山洼。 作为天下十大宗门之一所开办的坊市,自然是小不了的,暂时看不出比号称天下最大坊市的赤城山坊市小多少,但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架势,明显远超天姥山坊市和岳阳坊市。 刘小楼信步其中,越逛越是喜欢,因为发现这座罗浮山坊市有一个极为突出的特点,便是没有门面的小摊小贩特别多,沿街排开,数也数不清。 虽然显得很乱、很杂,但对散修来说非常方便,不管谁来这里,选个空位就可以摆摊,卖完东西摇身一变又成了客人。 连续逛了三天,始终没有发现贩售功法经诀的,看来和别处一样,关于功法这种东西,还是得去暗市寻找。 按照从青竹那里打听来的方法,刘小楼来到坊市东头的一家茶摊,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包顶级罗浮春茶,便获得了进入暗市的资格。 出了坊市,向西北方向绕着大山拐了个大弯,进入一片幽深的山谷,来到一处水潭边,那潭边立着的石碑上有“玄碧”二字。 玄碧潭边空空荡荡,没几个人,只有几个山民模样的围坐在潭边钓鱼。 刘小楼凑过去打开茶包,向他们借水煮茶,不待水沸,便披上了山民递过来的簑衣、戴上木质面具,在山民的指点下纵身跃入水潭。 这一下跃,立时溅起一片水花,刘小楼只觉身子在水潭中迅速下沉,却因为身上穿的簑衣有防水之效,而身上未湿分毫。 大约也就一两个呼吸的工夫,他就发现自己突然穿出了水潭,出现在一座石台之上。这石台上无檐顶,三面以白玉栏杆相护,一面开着向下的汉白玉石阶,转了三转,转到下方一条深谷之中。 那深谷被茂密的林木遮掩着,看不清真切,但已有人自谷中溜达了出来,正在一阶一阶向上攀登。 抬头望上去,却见头顶上方三丈高处,是一汪幽碧的水波,遮住半边天际,这水波不时还有一圈圈涟漪泛起。 四下环顾之间,刚才登阶之人已经上到石台之上,就站在刘小楼身边,他同样披着蓑衣、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容。两人目光相遇,稍作触碰,对方就向上一跃,跃至三丈多高时,就被上方潭水涟漪所吸引,直接投入其中。 这就算是出去了? 刘小楼逛过那么多暗市,这是最出人意料的一处,罗浮派的手段,当真玄妙! 沿着台阶下去,缓步走入深谷,上方被茂密的枝叶覆盖,显得很是幽暗。在某些粗壮的老树或者杂乱的山石、土坡之后,和刘小楼相同打扮的修士一个个藏身其间,有的两两私语,有的四下环顾,有的闭目静坐,有的激烈争论 除了规模不同,天底下的暗市大多如此,这里的修士比赤城山暗市一点都不少,欠缺的,或许是没有赤城山暗市那般分出类别来,无论法器、功法、灵丹、灵材、阵法等等,都混作一处,须得自己一个个问过去。 第三十三章 罗浮山暗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从左手最近的这边开始询问。 对方趺坐于一处干枯的树洞下,膝前什么都没摆放,两只眼睛透过面具看向刘小楼:“阁下”语音嘶哑,显然是故意压着嗓子。 刘小楼同样压着嗓子询问:“阁下卖什么” “消息,卖消息的。”对方立刻回答:“你需要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刘小楼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来自何处,但他之前曾经在赤城坊的暗市体验过一次,感觉这帮卖消息的还是非常厉害的,一直相当佩服。想了想,问道:“阁下一条消息卖多少灵石?” 对方道:“那要看是什么消息了。” 刘小楼道:“关于功法的,比如,这暗市里,谁手上贩卖的功法最多?” 对方叹了口气,回道:“往里走,有三棵长在一起的老松,松下那位就是卖功法的。据我所知,他那里贩卖的功法最多。” 刘小楼大喜,这一下就让他省去了大量工夫,想要掏一块灵石表示谢意,对方摇手拒绝:“算不得什么,你跟这里逛上几天,迟早也会知道的。” 按照他的指点,刘小楼径直向里,行了一刻时,终于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三棵老松,树干扭曲环抱,相当显眼。 三棵老松枝叶交织在一起,天然形成一处“华盖”,有人趺坐其下,正与人交谈。 刘小楼在外边耐心等候,等不多时,交谈之人离去,他才走过去自报来意。 手太阴经、手阳明经、足太阴经,这是他要寻找功法的起手三经,当然,他不会直接报出来,而是道:“我只看各种功法修行的经脉,合适的就买。” 这人显然是贩卖功法的老手了,闻其言而知其意,立刻明白刘小楼是来续功法的。他带来的功法实在不少,从袖口中倒出一大堆来,大部分是手抄卷本,还有纸页泛黄的老本,也有一些捆好的竹简,甚至还有几块功法玉珏。 此人拥有储物法器,表明他的修为很有可能在筑基以上,修为在筑基以上,至少表明此人相当可靠! 刘小楼顿时心情大好。 于是就在当面一本一本翻阅,每本都只看前几页,并且只匆匆看上几眼,就这么看了小半个时辰。看罢,他的好心情顿时就被打没了。经过翻检,此人带来的六十多种功法里,只有两种功法的起手三经与玄真功相同,而且只相同到这三经,连相同到第四经的都没有。 这就有点糟心了! 刘小楼一时间大为失望,不是传说中我三玄门和罗浮派有渊源吗?为何在这罗浮派的坊市里,连相同到第四经的功法都没有? “一本相同的也没有吗?”此人很是惊诧。 刘小楼沮丧的摇了摇头。 “道友起手三经是哪三经,可否告知在下?”此人试着问道:“在下还有些功法经卷未曾带来,虽是旁门,修到精神处,比之正道也是不差的。”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保密了,刘小楼当即告知:“手太阴经、手阳明经、足太阴经其实你有两本功法的起手三经也是这三经,但只有三经相同,实在太少了。” 此人点头:“第四、第五经呢?” 刘小楼犹豫少时,还是报了出来:“足阳明、手厥阴。” 此人不停点头,点头,点头 也不知在想什么,就是不停点头,点得刘小楼有些发懵:“阁下何意?” 此人叹了口气,道:“你要寻的功法,我大概知道了,但我不能卖给你,罗浮山坊市,你恐怕也找不到卖家。” 为何不能卖给自己? 为何自己在罗浮山坊市找不到相应的功法? 这两个问题,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刘小楼倒是忽然间有所醒悟。 他返回谷口,又来到左手第一家,向之前那个卖消息的人道:“我想买尊驾一個消息。” 那人点头:“请讲。” 刘小楼问:“那位卖功法的道友就是刚才您送在下一个消息哎,对对对就是他” 那人摇头道:“伱想打听他的来历?我劝你还是别打听了,你招惹不起!至少罗浮坊这里,没人招惹得起。” 刘小楼小声道:“您开个价!” 那人摇头:“一般打听别人的来历,我这里都收两块灵石。但我劝你不要打听他的消息,我这里是绝不会说的,因为我也得罪不起!” 刘小楼怔了怔,望着面前的人呆愣了少许,琢磨片刻,掏出两块灵石,放在对方膝下。 那人大袖一扫,将两块灵石卷走,然后闭目静坐。 刘小楼退了两步,对方闭目不语,刘小楼再退几步,对方依旧如此,对他不理不睬,这下子,刘小楼心里有数了,重新回到那座高台,向上纵身一跃,自水潭中冒了出来。 “尊驾请交还蓑衣。”钓鱼人向刘小楼指了指挂满蓑衣的几棵大树。 刘小楼将蓑衣奉还,那副木头面具则没有摘下来,继续戴着出去,那是人家喝茶赠送的,帮助客人掩藏身份。 离开玄碧潭谷,他重新回到罗浮山坊市,在喧嚣的人群中游走着,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在想什么。从坊市西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坊市东头,然后出了坊市继续前行,又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宽阔的山前大道处,这里立着三重高大的牌坊,都是汉白玉石构建,一重比一重厚重、古朴。 上次来时,是从小道偷上玉鹅峰,而这一次,却是来到了罗浮山的山门前。 “罗烟萦绕,浮山叠翠。” “修行福地,栖灵奥区。” “典午三清苑,朱明七洞天。” 望着山门牌坊上的古朴题刻,刘小楼一时间思绪万千。 卖消息的说,那个卖功法的在罗浮山坊市没人惹得起,除了出身罗浮派,刘小楼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解释。 出身罗浮派的人,自称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功法,却不愿意把功法卖给自己,而且说罗浮坊市没人敢卖这样的功法给自己,除了罗浮派的功法,刘小楼同样想不出别的解释。 三玄门莫非真是如传言一般,出自这罗浮大宗? 莫非自己居然是名门子弟?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心潮澎湃,开始畅想起出身名门子弟的诸般好处。 灵米再也不熬粥了,可以直接把水煮干了,煮成干饭吃! 灵丹也不用受伤的时候再服,如同嗑糖豆一般,走一路嗑一路! 灵石也不需攒着用了,逛坊市的时候逛一家店撒两块灵石,只花灵石不买东西,谁拿东西谁是孙子! 再去神雾山庄时候,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把酥酥赎出来了,啪的拍个三百灵石出去,多飒! 第三十四章 罗浮山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就在山门前静静坐着,期待的目光对着山门扫来扫去,心中浮想联翩。一则再次梳理自己的判断,看看会不会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二则也是忽然得知有这种可能性后,不由自主生出了对罗浮山的亲切感。 他又想起当年自己初登浮山玉鹅峰的一幕幕,此刻忽觉玉鹅峰上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为何那么亲切?这是祖上留下来的神念啊! 想到这里,再看那山门前三座牌坊,顿觉威武雄壮;看那山道间的郁郁葱葱,只觉底蕴深厚;看那山门前进进出出的修士,颇觉英姿飒爽 嗯,此人目若朗星,当真英姿飒爽得紧 还有此人,腿脚利索,也是相当的英姿飒爽 对了,这位浓眉大眼,同样的英姿飒爽 咦?浓眉大眼?怎么有些熟悉的样子? 啊呀,这不就是赵汝御么?在玉鹅峰上逼迫自己炼制阵盘的赵汝御!自己当时趁他麻痹大意时逃下山来,可千万别被他发现了! 刘小楼顿时有些心慌,他立刻转身,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一步一步向外离开。 身后传来赵汝御的询问声,他在询问一位驻守山门的同门:“那是谁?” “不知,在山门外发了半个时辰的呆,咧着嘴傻笑,应该是个傻子。” “哦不是南海剑派的?南海剑派的还没来么?” “早得了师兄您的吩咐,我等专心候着呢,您放心,一旦来了,立刻请入山门和您见面。赵师兄您就踏实在红花亭坐着便是。” “也好” 声音渐杳,刘小楼已经走远,早早钻入山外林中。入林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不顾一切的奔逃,一口气逃出去六、七里远,两座山外,这才寻了处茂密的灌木钻了进去。 这一番狂奔,将他所有的幻想都打灭了。 憧憬多时,热血沸腾之后,终于还是渐渐冷静下来,回归现实,压住了登门拜访、认祖归宗的冲动。 说什么认祖归宗,一见面就会被抓上山去吧?自己虽说筑基,也在衡山闹了些动静,折腾出些许高人风范,但换作罗浮山派门前,连喧闹的资格都没有! 不说旁人,就说这个赵汝御,只看了他一眼,便觉颇有几分筑基的气度,怎么闹? 冷静下来后反思,很多问题就冒了出来。 若是三玄门真個出自罗浮派,那当年祖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走罗浮而别立宗门的呢?为何三玄门衰微至此,祖师也好,老师也罢,却没有一分一毫回头的意思? 作为乌龙山出身的散修,刘小楼第一反应就是“内讧”,至于是“兄弟阋墙”,还是“分赃不均”,又或者是“见色起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是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但那么久之前的事,找谁能问清楚呢? 忽然想起赵汝御刚才提到的“南海剑派”,他不由拍了拍脑门,暗道自己真是傻了,盘算来盘算去,居然把苏泾给忘了。 自己的便宜小舅子、苏家十三郎苏泾不就是南海剑派的么? 赵汝御专门在山门前等候南海剑派来人,说明南海剑派在罗浮山是说得上话的! 又想起当年苏泾修炼的功法——他起先修的是家传功法,拜入南海剑派后转修观潮剑诀,而他所转修的这门观潮剑诀,前七经和自己都是一样的! 虽说顺序不同,但修到炼气中期的经脉都相同,如此高的相似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说不定南海剑派本就是罗浮山的分支! 自己在罗浮山没有门路,大可以去找苏泾啊! 想到这里,刘小楼搓了搓手,又壮起胆色,潜回罗浮山门。当然,在罗浮山这种大宗山门前,他可不敢真个“潜伏”,只是离山门稍远些,默默坐等。 见他去而复返,山门前值守的罗浮派外门执事终于忍不住了,上前盘查:“小子!你是何方人士?怎的在我罗浮山门前……” 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因为刘小楼既没有喧嚣,也没有闹事,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因此他一时间有些词穷。 “……嗯,窥测!”那执事终于找到了一个词。 这个词却把刘小楼唬了一跳,性质有点严重啊,可不敢被扣上这个帽子。 刘小楼忙起身行礼:“罗浮大宗,在下何敢窥测,只是于此等人罢了。劳驾打听一下,南海剑派的人,何时入山?” 刘小楼也知道,自己忽然谈及南海剑派,是相当冒失的,生怕对方起疑,连忙补充说明:“在下是南海剑派内门弟子苏十三的亲戚,途径贵宝地,偶然得知南海剑派有人拜山,不知十三郎来了没有?” 这罗浮派外门执事脸色减缓,道:“刚才就见你在这里张望,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子,既然是访亲,怎么不早说?且等着……” 说着,这执事转身回去,和另外一名罗浮派修士,也不知是弟子还是执事的年轻人说了几句,那年轻人走了过来,问道:“你刚才说苏十三?” “十三郎,苏泾。” “哦……这么说,你是神雾山子弟?怎么称呼?” 刘小楼含含糊糊回避了自己的名姓,回答道:“我是苏泾姐夫,前姐夫。” 那年轻人怔了怔:“前姐夫?” 刘小楼点头:“我和苏泾的五姐……和离了。” 那年轻人眨了眨眼:“哦……” 刘小楼追问:“敢问南海剑派来人了么?” 那年轻人又打量了刘小楼片刻,道:“稍等,我去通传一声。” 这年轻人是罗浮派南宗——浮山宗外门弟子林子盛。 他本是西樵山下大户子弟,幼时显现不凡的修行天赋,原本是要入本山南海剑派修行的——南海剑派就在西樵山,只是恰被前去做客的陆长老相中,要来罗浮山,从外门弟子开始修行,至今已有九年,不到十八岁便至炼气八层,在罗浮南宗诸多外门弟子中也是相当优秀的,若无意外,将来多半会被收入内门,从此之后,筑基、结丹,一路升上去,修行前途可期。 今日上界峰陆长老接待南海剑派来客,他因是西樵山出身的缘故,也被抽调于此听令行事,说是前后帮衬,实在是没什么可帮衬的,闲了许久,好不容易摊上点事,赶紧揽在身上。 第三十五章 林双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因为家在西樵山,林子盛对南海剑派的许多人都有所了解,和剑派中的许多人也相熟,到得上界峰南麓,进了邀月堂,就见正堂外候着不少人,大多是浮山宗上界峰一系的弟子、执事。 他凑过去,找到赵汝御,躬身禀告:“赵师兄,山门外有人自称南海剑派苏师兄亲友……” 赵汝御眨了眨眼:“谁?” 林子盛低声道:“苏泾……白剑师坐下弟子苏泾。” 赵汝御抬眼望向不远处池边观鱼的几人,快步过去,招呼道:“林师姐……” 观鱼的这几位正是南海剑派弟子,为首的这位林师姐,已是筑基后期修为,一对双鱼血针剑大大有名,岭南修行界都称其林双鱼。 林双鱼听了赵汝御的询问,立刻道:“的确曾听苏师弟说过,他有这么一位姐夫,入赘神雾山庄,只是多年前就被其姐休了,当时听说此事,苏师弟还专门回了一趟神雾山……只是如今苏师弟远在西樵山,却不知此人真假了。” 听说是入赘,且还被休了,赵汝御心下不喜,暗道此人多半不会是假的,但一定是来打秋风的,当下问道:“既是无人识得,要不要赶走?” 林双鱼想了想,道:“让他先候着吧,等下山时我再问问。” 赵汝御点头,吩咐陈子盛:“去,让他候着。” 邀月堂中谈了多时,堂门大开,走出来五个人。这五人里,其中两位是南海剑派大长老林长碧、二长老伍长青,另外三位则是此间主人,上界峰陆长老、香台峰姜长老、会真峰黄长老。 三位长老将南海剑派诸人送至客堂歇息,便告辞离去,林双鱼这才得了机会向两位长老询问今日所谈。 林长碧摇头道:“情形不妙,上界峰陆长老虽然倾向我们,但香台峰、会真峰却不太同意,连西南三峰都达不成一致,就别提南宗了,更谈不上整个罗浮山。” 伍长青问:“林娘,你私下打听得如何?” 林双鱼回答:“弟子先后问了七人,三位各峰的内门弟子、两位内门执事、两位外门弟子,和师父、师叔所谈结果差不多,支持此议的少,只有两人。” 伍长青摇头:“罗浮派安稳了百年,习惯了安逸……” 林长碧道:“师弟慎言。罗浮派实力雄厚,就算再安逸个五百年,怕是也无人敢打此山的主意,他们当然用不着去争,这一点,咱们离开西樵山时就知道的。” 三人默然良久,伍长青方道:“今夜我再去拜访铁桥峰!” 大事说完,林双鱼把山门外有人等候的事禀告了,林长碧道:“这是白师弟的家务事,该当如何处置,还是由白师弟自家说了算,咱们不好干涉过多。” 林双鱼道:“老师,弟子记得,苏师弟和他这位姐夫很是相得,听说他的命还是他这姐夫救的。当年听说其姐休夫,苏师弟怒气冲冲赶回神雾山大闹了一场。” 伍长青在一旁听得好奇:“还有这事?那他姐为何要休夫?莫非苏师侄与其姐不和?” 林长碧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别人家务事,我等少插手……这样,你先去看看是真是假。” 接了令,林双鱼客堂出来,直下山门,在山门处见到林子盛,问:“人在何处?” 林子盛引她出来,离着山门大约二十余丈外的一片树荫下,见到了刘小楼。 刘小楼起身拱手:“不知这位……” 林子盛介绍道:“这位便是南海剑派林师姐。” 林双鱼问:“你是苏师弟姐夫?” 刘小楼回道:“惭愧。” 林双鱼上下打量了一番,哪怕她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又是心神渐渐强大的筑基后期,心中还是不由暗赞,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 旋即又想,这厮如此一副好皮囊,却依旧被苏家女休了,这是何故? 莫非还真就只是個好皮囊? 当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就是来看看真假的,于是问道:“你和苏师弟是哪一年相识的?” 刘小楼回忆道:“那是我入赘苏家的第二年,十三郎自南海回山探亲,找上门来,于是相识。一晃九年了,当真是……” 不给他感慨的时间,林双鱼追问:“他是自己回的神雾山么?” 刘小楼道:“还有贵派白长老。” 林双鱼又问了几个问题,刘小楼都一一回答无误,之后更从乾坤袋中取出那封一直妥善保存的休书,向林双鱼展示:“林……林师姐请看。” 林双鱼接过休书,好奇的看了三遍,不知为何忽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将休书送还:“苏师弟与我感情甚笃,无话不谈,你的事,他跟我提起过不少次,他一直念着你,只是不知伱去了哪里……” 刘小楼道:“我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前两年又去了十万大山,故此和他阔别已久。” 林双鱼道:“苏师弟这几个月在万山诸岛上修炼,你去过么?” 刘小楼摇头:“岭南这边在下实在不熟。” 林双鱼道:“那里岛屿众多……这样吧,你这几天先在罗浮山坊市等着,就去我们南海剑派的铺子里歇宿,我们返程时一并叫上你。等回去之后,我带你去找他。” 三天后。 罗浮山向西二百余里,是西樵山,乃南海剑派本山所在。 由西樵山向南再二百余里,便是淇奥湾。 刘小楼随林双鱼乘一叶扁舟,由淇奥湾出海。今日海上微风习习,浪涌不过一尺,可谓平静之极,孤帆撑起,风力却多有不足,扁舟上向着东南航行,甚为缓慢。 出海半个时辰,只行了二、三里,林双鱼显然不太满意,船桨探入水下一半,未见其动,便掀起一波波浪花,推动扁舟前行,航速顿时快了三倍。 “这是贵派剑法?”刘小楼好奇的问。 “我南海剑法——千浪诀,并不是什么艰深的功法,伤敌威力也不足,入海行舟却是极好的。”林双鱼回道。 刘小楼也将另一只船桨操在手上,一并跟着划船,令扁舟行速再添五成。但他这是纯以真元损耗为力,不似林双鱼那般风轻云淡、举重若轻,划了半个时辰,便觉有些难以为继。 他顿感骇然,心道这是什么缘故?爷可是筑基了的,连划个小船都那么费力吗? 就林双鱼在旁道:“淇奥湾潮起潮落,力道远超其他海面,现在是涨潮时分,如何?是不是真元损耗很大?我南海剑派弟子修行,大多由此入海,海中各岛皆有闭关之所,感受海潮之力,方有绵绵不绝、力不可挡的剑意。” 刘小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第三十六章 传音入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约莫两个时辰后,扁舟入海七、八十里,林双鱼眯着眼睛向右前方望去,天色忽然昏暗下来,大海深处卷来一片乌云,很快占据了南方天空,紧接着大风骤起,越刮越猛,浪涌也由一尺很快升到两尺、三尺、四尺、五尺 扁舟在这大浪中上下起伏摇摆,好似随时将被大浪掀翻。 林双鱼手指一点,孤帆立时落下,小船稳定了少许。但依然不够,在大浪中东摇西晃,上下摆动,晃得刘小楼心里发慌。 忽然之间,瓢泼大雨横着刮了过来,刮得刘小楼双眼都迷糊了。他没有出海的经验,当年在乌巢河上漂流的体验无论如何是不及此刻的,只能努力睁眼望向林双鱼,看她如何处置。 海风呼啸,似乎天地间都是“呜呜”的声音,忽然间,林双鱼鼓荡真元,一股气劲穿透了漫天的呜咽声,直冲刘小楼耳边:“你在船尾稳住方向,我在前面劈浪!” 刘小楼早就听说,高修之间往往有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他从未见过,乌龙山这边基本都是炼气士,没什么高修,而神雾山庄苏氏那头,几个高修却又很少搭理他,故此至今不得窥其门径而入。 但大概的门道,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听说是将真元凝聚成丝,以飞剑之法送至对方耳畔震动。刚才林双鱼在大风大浪中向他喊话,感觉似乎与此相同,虽说在狂风之中断断续续,但那股子味道却是不假的,而且让刘小楼庆幸的是,感觉似乎与功法无关,最多只是个小技巧。 于是边听边学,感受着其中的门道。 “刘道友,向左一些” “中位不偏不倚” “稳一稳力道大一些” “轻一点哎正好正好” 刘小楼听了片刻,自觉摸到门路了,于是鼓荡真元,自 真元在身体周遭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回到了脐下,接着继续向下,发现这里是天然的真元泄口,于是自胯下发出。 他初次尝试,尚未习惯,肚皮下意识向前一挺! 噗—— 真元化作一缕游荡的真气,自胯下飚了出去,在这狂风骤雨中消散一空,没有发挥丝毫作用。 他自然不会气馁,当下又鼓荡一缕真气,继续飚出,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便凝聚了许多,也飚得远了两尺。 但依旧不够,离前面的林双鱼还远着呢。 林双鱼继续指挥他操船:“别停加点劲” “别晃走中路” “我在前面分浪时你需于后助我” 随着林双鱼传音耳畔,刘小楼体会出来的门路就越来越清晰了,真气凝聚成丝,细密而坚韧,凝实而不断,穿过呼啸的海风,终于抵达林双鱼身边。 刘小楼努力的挺腰、晃臀,掌控着真气游丝来到林双鱼的脸颊、耳畔 林双鱼百忙中回头:“你怎么不吭声” 刘小楼一咬牙,送出修行以来的头一次传音入密 紧接着一個大浪过来,他对真气游丝的掌控顿时一偏,真气冲到林双鱼鼻梁前,林双鱼终于接到了刘小楼的音讯,但方位不对,故此听不真切,追问:“你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是刘小楼的第一次,应该算是成功了,因为林双鱼听到了一个响,所以才会问他“说”了什么。 此类小技巧,都是以前炼气期可闻不可知的玄门秘要,如今被自己一个一个的掌握,也算是慢慢体验到了修行的乐趣。 在林双鱼的催促下,刘小楼再次施放传音入密,终于传到了林双鱼的耳畔:“好的” 林双鱼不由一笑:“气力不足,虚得很” 两人沟通顺畅后,扁舟在风浪中前行便更稳、更快了,不到两刻时,前方见一小岛,好似忽然从风浪中钻出来一般,转眼就立在眼前,扁舟来不及收势,也无需收势,直接冲上了碎石滩。 刘小楼的目光却没在小岛的景观上,在这么大的风雨中,其实也看不太清,他的目光在扁舟冲滩的那一刻,就望向了左前方的一块礁石。 这块礁石矗立于海浪之中,海面上方高出丈许,有人趺坐于礁石上,双手掐着法诀,手腕转动间,一柄长剑竖于礁石前方,剑尖轻轻点在海浪上,随着浪花汹涌进退而起伏不定。 正是苏十三郎,苏泾。 刘小楼眼前忽然出现当年那个被自己一根玄真索随意弄翻的家伙,不由一阵恍惚。 七八年不见,他也筑基了啊,如今这样子,倒是有了些宗师的气度了。 长剑在浪尖上借势,随着浪花的翻涌而上下摆荡,剑势吸纳浪涌之势,越聚越大,越来越猛,当蓄积到极限时,苏泾掐诀向下一压! 海浪猛然倒卷开去,一直卷出十余丈外,露出了下面的礁石基座,以及方圆十余丈的海底斜坡,水草、砂石、地窟全都露了出来,而十余丈外的海浪则如千万匹奔马,努力想要奔行过来,踏平一切,却被无形之力所阻挡,愈发狂怒而暴躁。 长剑震颤着,不仅将海浪阻挡在外,也将漫天风雨挡了下来,形成一处如同透明玄罩遮护下的安全之所,几只螃蟹从地窟石缝中爬了出来,好奇的张望着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苏泾剑诀一收,长剑冲天而起,没入他脑后不见,海浪终于得以重新涌入,如万马奔腾,在礁石上激荡起巨大的浪花。 林双鱼面露喜色,向着礁石上的苏泾喊道:“苏师弟,恭喜观潮剑诀突破第三层!” 礁石上的苏泾转头望来,忽然跃起,眨眼便来到扁舟上,惊喜交加的拥住刘小楼的肩膀:“姐夫!” 他在礁石上苦练多日,尤其是今日,一直处在蓄积潮势的剑意中,还未完全从修炼意境中出来,刘小楼只觉一股巨力圈住自己,竟然有些脱身不能。 当下大赞:“十三郎,长进了啊!” 林双鱼道:“苏师弟,咱们去剑庐中说话。” 苏泾拍了拍后脑勺:“瞧我这走!”拽住刘小楼的胳膊,大笑着往岛上走,笑声在风雨中传出去很远。 第三十七章 剑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只是万山群岛中的一座小岛,岛名南尖,位于万山群岛的南侧,已经深入大海,距海岸有三百多里了。 这座小岛不大,岛的北侧是最高峰,高出海面十余丈,最高处仅容两人立身,由此眺望四周,地势一览无遗。 东侧有片礁石群,可以抵挡东向而来的风雨,在礁石群后有片洼地,孤零零建了座石屋,便是苏泾的结庐之处。 刘小楼没有正经出过海,不太懂这座剑庐的妙处,见石屋建在这里,有些奇怪,这不是泡在海水里了吗? 到了石屋跟前,果见在狂风大雨的催拉下,海浪一波一波涌入这片洼地,灌入剑庐,形成回荡激流,声势滔天。 剑庐是以石块垒建的,但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击下,也似摇摇欲倒。 苏泾剑诀掐动,一道剑光来到剑庐前,插在门前,大半剑身浸入海浪之中,正是苦心磨炼的观潮剑。 他口中道了声:“开!”海浪便以观潮剑为中心,迅速向着四下退了开去,露出方圆数丈的一片礁盘洼地,几只虾蟹正在往礁石中的窟窿里钻,几条海鱼扑腾着尾巴,正在拼命挣扎。 这剑庐同时也是林双鱼闭关之处,早在苏泾入门之前,她便常来修行的,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过去将几条海鱼抓了,又冲几处石缝窟窿中五指虚抓,立时将藏身其中的虾蟹招了出来,喜滋滋的绕到剑庐后面一块礁石上刮鳞去壳。 苏泾拽着刘小楼就往剑庐过去,跟剑庐门口的礁盘上一坐,招呼道:“姐夫,来!” 刘小楼探头进去看了眼昏暗的剑庐,里面很小,被一张逼仄的石床占据了大半,除了墙上挂着的斗笠和几个包袱,更无他物。 听说大部分剑修的修行都十分清苦,看来果然如此。 跟剑庐门前的礁盘上也选了一处干净所在坐下,环顾四周,门前插着的那把飞剑正在隐隐颤动,向着四下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道,在微微的嗡嗡声中,撑起一片透明而平静的天地,将剑庐遮护在下方,外间风雨再大,也无法侵入这片天地。 海浪一层又层,扑在周围三丈外,都被这股力道拦截下来,化作千万多碎花,围着剑庐盛开。 “十三,你筑基几年了?”刘小楼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甘的,他在心里已经承认,当初那个被自己一招轻松拿下的小舅子,单从功力上来说,已经比自己深厚得多了,何况还是個剑修——攻杀起来凌厉无比的剑修。 “前年冬天,当时在北尖岛,筑基之后便换来南尖岛了,这边更深入大海一些,海潮也更强一些。”苏泾回答。 他却没问刘小楼何时筑基,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家姐夫筑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必多此一问。 那点不甘很快就烟消云散,刘小楼真心为他高兴,点头赞道:“十三,你长大了,比姐夫强,姐夫为你自豪。” 苏泾道:“怎么可能?姐夫的手段,我知道的……” “什么手段?”林双鱼已经收拾好了鱼虾和螃蟹,以一片硕大的棕叶包着,放在两人面前,自己也趺坐下来:“苏师弟许久没吃了吧?快吃一些,今日的青花蟹挺肥!刘道友,你也尝尝,我们南海的青花蟹吃过吗……” 说着,将掰开的一根大蟹腿塞给刘小楼:“刚才说谁的手段?” 苏泾又不知从哪弄出柄短剑来,插着鱼鲜直接下肚:“我姐夫的手段,厉害着呢!”于是把当年自己非其一合之敌,屡屡被一招拿下,以及后来被庚桑洞擒获,险些身死,却被姐夫勇闯龙潭虎穴,硬生生救出去的事又说了一遍。 刘小楼听着他夸大其词之处,很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林双鱼之前就和刘小楼谈过这些故事,她早听苏泾说过很多次了,但此刻却依然含笑倾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一边听还一边将剔去骨头的鱼肉放到靠近苏泾的棕叶区域,方便他短剑取食。 说完这些,又道:“我早就跟家里说过,姐夫与别人不同,可谁也不信,都说姐夫修行无望。散修怎么了?散修就不能筑基了?如何?筑基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林双鱼点头笑道:“是极……” 苏泾又道:“姐夫回过神雾山么?若是回去,家里那帮人必定后悔!” 刘小楼摇头苦笑:“没有,也不知回去该见谁,该说些什么。” 苏泾高声道:“回头我就跟老师请假,和姐夫一道回去,看看他们那帮势利小人的脸色如何精彩!” 刘小楼当然有自知之明,在神雾山苏家面前,自己这个筑基还真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休了自己的五娘,她是以振兴神雾山为己任的,一个筑基又如何?她可是奔着二十年内结丹去的,唔,现在只剩十年了。 “你五姐,她修为如何了?” 苏泾眨了眨眼,干咳了一声:“她……前年七月,真气凝……嗯……不过姐夫没事,以你的天赋,真气凝炼也是必然,只在早晚之间!” 筑基三大境,真元在气海中成氤氲之气,这是初期,化真气为真液,这是中期,真液进一步凝炼,如蜜般粘稠,此为后期,苏五娘真液已经凝结如蜜,这是入了筑基后期,果然是苏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而且还是在前年!无怪当年苏氏为了留住这个女儿,不得不为其招赘。如今回头再看,果然是英明之极的决定! 林双鱼笑着附和:“是这个理……早晚追上苏家五娘……” 苏泾却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告诉林双鱼:“师姐,我家五姐是天才,没人追得上,包括师姐伱。别看师姐现在和她修为相仿,但五年之内,她必定结丹。” 这话有点太直了,刘小楼在旁边听着都有些尴尬,想帮林双鱼打个圆场,林双鱼一路上对他可是非常照顾的。 但林双鱼却一点都不生气,依然笑意盈盈的点头表示:“师弟说得没错,你家五姐的确是天纵之才!” 其实刘小楼很想问问酥酥的,但当着小舅子的面,追问前妻的婢女,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便忍住了没问,何况小舅子的师姐还在旁边。 只是想着,当年那个可爱的婢女,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在绝大多数地方,应该都许了人家,生了孩子吧? 当然,在神雾山应该不同,毕竟是作为五娘的帮手培养的,应该是在五娘身边一起修行,也不知她修到炼气圆满没有?神雾山苏家愿意为她去求取一枚筑基丹么? 第三十八章 眉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顿鱼虾吃完,林双鱼道:“许久没有见到这般风雨了,正是个良机,苏师弟让我也修行一二,待风雨走了就错过了。” 说着,从额前飞出双剑,正是她苦修的本命飞剑——双鱼血针剑。 这对双鱼血针剑比苏泾的观潮剑短了一半,却通体透着乌紫,插在观潮剑旁边,震荡出一层泛着血红色的剑罡。 这剑罡扩展至观潮剑开出来的边沿,就停了下来,血红色消散不见,与苏泾的观潮剑无异。 刘小楼见苏泾深吸一口气,将观潮剑收了,额前隐见汗珠。他闭上双目,原地趺坐调息,很快入静。 林双鱼向刘小楼比了个手势,示意让苏泾歇息一会儿,不要说话打扰,刘小楼点了点头,看着林双鱼起身收拾残骨剩壳,那片硕大的棕叶也在她掌中眨眼不见,却不知是个什么宝物。 到了夜晚,风雨比白天更猛烈了,苏泾依然在趺坐调息,支撑起剑庐外这片平静天地的,一直都是林双鱼。 其中,有段数尺长的桅尖刮了过来,撞在林双鱼血海剑罡上,撞得她脸颊一阵抽动。 桅尖翻滚着被剑罡弹出去,插入几十丈外的山头上,没入泥土大半。 刘小楼担心她真元耗竭,有心臂助,飞出自家琉璃盾来,琉璃光一道道刷下,构建了一個小了许多的防护之所。 林双鱼没有矫情,当即收了飞剑,由刘小楼接替抵挡风雨。她支撑的时间比苏泾长三、四倍,实在有些累了。 收了剑罡后,她又匆匆闯入风雨中,片刻即回,告诉刘小楼:“不是咱们的船,船好着呢。” 刘小楼撑开琉璃盾后,起初并不觉得如何艰难,和与人斗法比起来,海上风雨的威力显然弱得多。但坚持久了以后,那股绵绵无期、无穷无尽,永远不见衰退的力道,会令人感到绝望,他在默默体会的同时,也领悟到一些剑修们修炼的境遇和心态。 琉璃盾挡了半个时辰,琉璃光泽有转暗之兆,刘小楼便收了回去,干脆祭出三玄剑,以真元注入,试着效仿苏泾和林双鱼,纯以剑罡应对风雨。 之前就在一旁观摩两个筑基剑修多时,自觉有些小小心得,盘算了许久,理顺了脉络,打算看看效果。 刚开始,五道剑芒分叉高速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透明伞状剑罡,虽然遮护范围比琉璃盾撑开的琉璃光更小了一圈,但毕竟是成功了,隐隐摸索到了观潮剑经的两分剑意,看上去竟然有模有样,将风雨成功抵挡在外。 但过了十几个呼吸,冷不丁有一连串物事自海上飞来,猛然撞击在三玄剑的剑罡上,噼里啪啦又撞飞出去,力量威猛之极! 仓促间瞥过去,竟是一群三尺长的海鱼,不知从哪里刮了过来,一条条震颤着鱼尾又被凌乱的飓风卷到了高空之上,消失在乌云之中。 挨了这般狠狠一击,刘小楼顿觉真元紊乱,剑意再难凝聚,整道剑罡上出现了好几处漏洞,风雨由此侵袭进来,顿时就泼了一头一脸。 眼见剑庐要被这狂猛的风雨破进来,一道剑罡重新升起,正是苏泾的观潮剑。 刘小楼继续在旁观摩,体悟观潮剑的剑意。 风暴起了一夜,次日稍微转小了些,却依旧未停,三人就以如此顺序接力,护持着剑庐。苏泾的观潮剑大约坚持一个时辰,林双鱼的血海剑可坚持三个时辰,刘小楼则以琉璃盾坚持大半个时辰,然后磨炼三玄剑少时。 刘小楼沉醉于如此修炼之中,体悟着风暴海潮之力,观摩着苏泾、林双鱼的剑意,有所感悟后继续磨炼,遇到问题后接着观摩感悟。 起初,三玄剑只能坚持十来个呼吸,剑意便被打断,如此三日之后,他坚持的时辰已经能从十来个呼吸增长到一炷香了。 到第四日时,风雨渐小,乌云渐散,天空放蓝,风暴就这么过去了。 林双鱼叹道:“这么大的风暴,实属难得。” 苏泾点头:“上一次这般猛烈,是五年前随老师出海捕鲮鬼……” 林双鱼忽然笑了:“听说了,白师叔可当真了不起,一剑斩三鬼,观潮剑诀修到极致,也不知是何等毁天灭地之能……” 说着,忽然转向刘小楼:“刘道友,你是苏师弟的姐夫,我又比你年长,便唤你小楼吧。这几日,我观你剑意,似与苏师弟观潮剑诀颇有相似之处?当然,我非疑苏师弟传你剑诀,我料你们也不会私相授受,这其中……” 刘小楼赶忙解释:“我修行的是我师门所传玄真经,当年在神雾山时,和十三郎研习剑法,的确发现他所习观潮剑诀,与我家玄真经颇有相似之处,甚至在炼气五层之前,修炼的经脉都极为一致。” 林双鱼诧异道:“竟有此事?我曾听苏师弟提及,小楼是三玄门出身?却不知三玄门源于何地?与我岭南各宗可有渊源?” 刘小楼苦笑:“实不相瞒,或许的确是有些渊源的,我此来岭南,正为功法而来。” 眼前两人,一个是可以放心的十三郎,另一个目前看来也是可以放心的,此时此刻,也不能再有所隐瞒了,当下,便将目的一一道明。 听罢,苏泾当即表态:“我去向师父恳求,务必让师父答应,将观潮剑诀传给姐夫!” 刘小楼道:“观潮剑诀不行,次序不同。” 林双鱼也摇头:“师弟莫急,若是信得过,还请小楼将玄真经功法的大致修行情形说与我知。” 刘小楼当场说了。 林双鱼想了许久,道:“这门功法,倒是与藏剑阁中的一门心法有些相似,唔,我当年曾经见过小师祖修行那门剑诀,他还跟我讲述过剑诀的炼法,问我有没有兴趣修行。我记得,至少前八经的顺序,和伱家三玄经完全相同。” 前八经完全相同?刘小楼不禁心头一颤:“敢问是何功法?” 林双鱼道:“名黄龙剑诀,当日我曾习此经半年,后有疑难之处,向老师请教,老师当即制止我继续修行下去,说是这黄龙剑诀非我南海剑派剑法,强行修炼,会与门中剑意相悖,将来或有不测。且还有一桩,这本剑诀乃残本,其余俱已失传,故此只可参详,用来与本门剑诀比照对应。” 刘小楼很失望:“残本啊?” 林双鱼道:“剑诀是全的,但这剑诀属于某一套功法,这套功法其余部分我派没有,所以算是残本。” 一本剑诀,需要配套的基础功法才可修行,否则就算修炼起来,也顶多算是流于表面,无法精深。所以,林双鱼的老师不让她继续修行下去。 但刘小楼却不同,前八经都相同,那自己的玄真经就相当于这本黄龙剑诀的配套基础功法了,完全可以拿来修炼。 “飞剑温养之术,真元凝露、结丹之法,都有么?”刘小楼很紧张。 林双鱼笑道:“当然!” 第三十九章 天快黑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西樵山下,宝峰观前,刘小楼围着白云潭遛弯。白云潭不大,不过三亩大小,他却从清晨走到午后,也不去看潭中的荷花游鱼,只是闷着头不停的走,走了一圈又一圈。 记不清是第几次抬头了,他都望向西北方向,那边山间是白云洞,隐隐可见许多馆阁坐落于绿树掩映之间,那是南海剑派的内山门,包括三湖剑院、奎光剑阁、云泉剑馆等等,都在那里。 宝峰观中的知客出来邀请:“前辈,我家观主准备了酒食,请前辈入观相叙。” 宝峰观与南海剑派同在西樵山,名义上只是邻居,互不隶属,实则是南海剑派的客堂,专门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观主伍铧,是伍氏一支的近亲,论辈分,是二长老伍长青的堂弟。 此人年过六旬,别看一副仙风道骨的扮相,本身却没有什么修行天赋,是被南海剑派强行用灵丹喂出来的炼气十层,但他皮相极好,又阅历丰富,兼人情世故老道,故此放在宝峰观,也算用得其所。 伍观主亲自招待饮宴,刘小楼不好违了他的待客之意,便随知客入观,在一丛翠竹下的石桌前,和伍观主对坐共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刘小楼有些神不守舍,伍观主好言安抚:“双鱼是大长老座下首席,苏十三是白长老爱徒,二人联袂入山,无论什么事,少有求不成的,很快便有回音,道友稍安勿躁。” 他只知眼前的这位“刘道友”与苏泾有亲戚关系,猜测此来是为求某事,但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刘小楼当然也不好跟他明说,只是举杯:“借观主吉言。” 见他愁眉不展,伍观主便以近来修行界发生的大事为谈资,给他开导解闷,先说起武夷山云虚洞的一桩奇闻,然后又转到马岭宗和清远宗之间的大战:“听说马岭山大举南下,本宗连同招募修士,足有二百余位,清远宗也不示弱,同样聚集了数百修士,对了,前些时日征募人手征募到我们西樵山北边的南山镇,这就过界了!还是我去了南山镇一趟,和他们征募散修的冯元发交涉,他们这才往北退了十里如今哪,两边在北江口各布大阵,眼见就是一场恶斗!” 刘小楼内视乾坤袋,在飞龙子抢来那个褡裢上果然见到一个冯字,于是好奇问道:“这个冯元发什么修为?” 伍观主道:“筑基初期,擅使一对判官笔,在清远宗内门弟子中排第八。” 刘小楼回忆了一番当日闯山夺路时的一幕,心道原来他叫冯元发,却不知他当日被飞龙子的飞箭打了一顿,伤好了没有? 后面再说起两宗在北江口的大战,刘小楼又不感兴趣了,于是,伍观主察言观色,又将话题引到了荆湘和江南一带。 “要说起来,岭南这头马岭山和清远山大战,北边更不消停,眼见着金庭派和青玉宗也要爆发大战对了,丹霞派是否参战,刘道友可知一二?听苏十三说,刘道友你是他姐夫?” 刘小楼愣了:“金庭派和青玉宗要爆发大战?消息确实么?” 伍观主略显诧异:“道友不知?这是如今荆湘修行界头等大事,双方都在邀集宗门参战,据说青玉宗已经邀请了彰龙派、天姥山卢氏、洞阳派,还打算邀请丹霞派加入,金庭派那边,据闻有灵墟和东、西二仙宗相助,实力极强。” 刘小楼对这些宗门的实力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当即摇头道:“青玉宗明显不如金庭派,为何会到了开战的地步?” 伍观主道:“所以才想邀丹霞派下场。” 刘小楼道:“在神雾山苏家,我只与十三郎交好,和其他人来往不多,这几年又一直在南方,所以不知观主可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开战?” 伍观主道:“据闻,青玉宗自洞庭湖底得了件异宝,却被金庭山夺了去,双方交涉未果,青玉宗决定邀集荆湘各宗前去说理,让金庭派归还异宝。当然,这只是青玉宗流传出来的说法,金庭派怎么说的,暂未得知。” 这确实是一個相当惊人的消息,对整个荆湘乃至江南、江北修行界的影响都是相当巨大的,刘小楼当下细细追问详情。但伍观主也是听的传闻,究竟如何,也没有个定论。 他反过来询问刘小楼的意见,刘小楼道:“我人微言轻,纵然有什么念想,苏家也不会听我的,所以我的意见并不重要。若真要我说,我是不希望开战的,当年只是彰龙派和庚桑洞之间开战,双方就死伤惨重,不知多少世家弟子、散修门人被征发过去,填进那血海之窟。照观主的说法,卷入这一战的宗门更多、实力更强,这得打成什么样子?不知要死多少人” 伍观主微微点头,不停的点着头:“道友悲天悯人,慈悲心肠,说得不错” 正谈论间,林双鱼回来了,她是伍观主看着长大的,对伍观主很是尊敬,躬身行礼:“师叔” 伍观主笑道:“双鱼来了,刘道友正等你,好了,你们说话,老头子有事先去办妥。” 竹下石桌前只剩下刘小楼和林双鱼,见林双鱼收了笑容,一脸无奈,刘小楼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没成?” 林双鱼望着刘小楼,目光有些闪烁,沉吟少时,终于还是咬牙道:“再看看苏师弟那边,应该还有希望。” 刘小楼问:“贵师” 林双鱼叹道:“老师说,门中剑法,不可轻易传与外人。” 刘小楼有些着急:“可我愿意拿出功法交换,我这些功法,都是不俗的,《素心龙焰法》、《如意指诀》、《蛇蛊秘法》,皆为贵派所无,可大大丰富贵派功法底蕴!尤其是《蛇蛊秘法》,是巴东修士蛊术和魂影术的完美结合” 林双鱼道:“小楼莫急,苏师弟还在苦求白师叔,且等等消息。”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和林双鱼在石桌前静坐等候,桌上的酒水被两人很快饮完,却是各饮各的,谁都不发一言。 一直等到傍晚,苏泾终于回来了,他在白长真门前跪求一下午,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 他脸色凝重:“老师说了,黄龙剑诀是门中珍藏,不可传给外人,当年曾经险些被人盗走,门中就为此处罚了一批人” 刘小楼脸色很难看。 苏泾话锋一转:“所以” “所以什么?”刘小楼有点紧张,等着他的下文。 却是林双鱼在一旁接过话来,凝神思索:“所以天快黑了” 第四十章 悄无声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是夕阳落山,天光渐暗。 林双鱼向苏泾道:“师弟,你在师叔那边跪了那么久,多半是惹怒了师叔,还要想想如何转圜才是,今夜就去。” 苏泾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找老师,向他老人家认错,请他老人家宽恕我这个不孝之徒,若他不宽恕我,我就跪下不起来了!” 林双鱼催促:“快去吧对了,天黑了,大阵已经开启,山门令牌别忘了,省得进不去护山大阵。” 苏泾笑道:“多谢师姐提醒,放心,忘不了。就算忘了,也可以向伍师叔借一块,他老人家身为宝峰观的观主,本就有接引贵客之责,他书斋的笔架匣子里就有山门令牌。” 说着,从袖袋中摸出一块碧绿的竹牌,大约三寸见方,上面刻着“阵令”二字。隔着数尺之遥,刘小楼隐隐能感受到这块令牌上有灵力流动,极为微弱。 正打算低头凑过去看个分明,却见苏泾的袖袋中同时掉落一物,却是个卷轴。 他小心翼翼将卷轴招手摄入掌中,再看苏泾和林双鱼,两人根本没注意到遗落了物件,依旧在谈论着。 “师姐呢?怎么打算?” “自打罗浮山回来,就没怎么和师弟、师妹们好好说说话,我也得去寻几個师弟、师妹们了。” “是三师兄、七师姐他们么?还有师姐你们本家远房的两位执事,他们今晚在景良亭、观瀑亭等处值守。” “嗯,当然,我还给他们带了罗浮山的山菇和灵花。” 两人说罢,一齐看向刘小楼,苏泾道:“姐夫,暂且在宝峰观中再住几日,待我再想法恳求老师回心转意。今夜弟要入山,向老师赔罪,就不奉陪了。” 林双鱼也道:“伍观主年岁大了,通常子时便要入静,小楼也最好子时前便歇息了吧。” 两人说完,向刘小楼拱手,结伴离去,将刘小楼一个人留在这寂寥无人的竹园里,只有石桌上的两盏烛火在轻轻摇曳。 刘小楼展开那幅卷轴,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却是一幅手绘的舆图。 这副舆图没有名目,绘制得也很简单,聊聊十余笔,线条极其浅白,旁边的注字也相当难看,就像一个不识字的孩童胡乱涂鸦出来一般,歪歪扭扭,不成规矩。 “宝峰观”“九龙岩”“云崖瀑”“白云洞”“藏剑阁” 虽然简单,却十分清晰的勾勒出了从宝峰观深入内山,直到藏剑阁的山路。 而护山大阵的阵门,就开在九龙岩下。 山路上的几处暗哨,都作了标注。 刘小楼在石桌前默默看了良久,然后将舆图送到烛台上烧成灰烬。 这可是在南海剑派盗取功法,刘小楼很是心里没底。 但不干,似乎又不行,十三郎和林双鱼可是把路都指明了的 出来的时日久了,该做个了结,继续修行下去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没有理由放弃! 刘小楼一直坐到子时二刻,终于起身,向着伍观主的书斋而去。 宝峰观不大,前后不过四进院子,伍观主的书斋就在第三进。穿过月门,绕过一座池塘、一片花圃,便到了书斋前。 凝神倾听,神识扫过方圆十丈之内,伍观主的位置立刻被他感知出来——在右侧第三间静室之中,从呼吸判断,正处于修炼之中。 观中其余诸人,大多在第一进、第二进院落,第三进中只有两个,都是炼气初期的小修,正在厢房里睡觉。 为保险起见,刘小楼还是将蔽形玉玦戴上,伸手轻推书斋。 或许是难得有人敢来一捋南海剑派虎威,宝峰观太平久了,警惕意识极差,这书斋竟然没有锁门,更没有阵法和机关,让刘小楼的后续破门手段都没了用武之处,得以悄然而入。 书斋分为两间,右间无门,探头看去,是些架阁,架阁中码放着笔墨纸砚、各种书籍之类,满满当当。 却没有桌椅。 左间却是有门的,看上去颇为厚重,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存放重要物件的屋子。刘小楼再次将手按在门上,发力一吐,这道厚门又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同样没有上锁,更没有布置阵法、机关,当真运气! 屋中果然有一张书案,其上有一座尺许长的笔架,刘小楼挪步过去一看,就见笔架旁有个小匣子,敞口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的两块竹牌。 竹牌通体碧绿,和之前苏泾拿出来的入阵令牌一模一样。 都不用去碰这小木匣子,手指一勾,便勾出来一块令牌。 刘小楼快步出了书斋,将门掩上,恢复原状,几个起落之后,便出了宝峰观。 沉沉夜色之中,刘小楼依照舆图上的线路向内山潜行,西樵山本就不大,没过多久便到了九龙岩。眼前漆黑一片,也看不出那黝黑的岩石哪里是九条龙的形状,他也不感兴趣,神识一扫,便察觉到阵法的灵力波动。 手中有入阵令牌,自然不需要再去思索阵法的破解之道,起初还试探着往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后来发现无事,便大起胆子,加快了速度。 按照舆图的指示路线,前方绕至云崖瀑,一眼就见到了这座西樵山的胜景,这瀑布水势不小,却没什么太大的动静,直到瀑布下面,被水花溅射在身,才听到瀑布的轰鸣声,显然布置了隔音法阵。 刘小楼回忆舆图上的路线,知道继续向上的话,转角会有一处南海剑派设置的暗哨,又观察了片刻,决定绕过暗哨,直接从云崖瀑的顶部上行。 云崖瀑不算高,也就是五丈多而已,他纵身一跃便上得瀑布顶端,然后 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一屁股坐在水里。 前面不到三丈远的一块礁石边,正趺坐着一人,那人目光深邃,似乎穿过了自己,望向了自己身后不知名的地方。 刘小楼呆呆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一阵茫然,继而又是一阵混乱,心里想着要不要干过去?但干过去以后怎么收场,又没有任何计划。 过了也不知是几个呼吸,亦或是几盏茶、几炷香、几刻时,那人忽然微微偏头,似乎在侧耳倾听,然后双手摸索着座下的礁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继续倾听着。 刘小楼的意识忽然间重新回到身上,心中一动,向旁边挪了一步,对方没有变化,目光依旧呆滞,耳朵依旧在倾听,于是又向旁挪了一步,对方姿势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不会吧,运气那么好?这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 刘小楼大呼侥幸,一步一步挪出瀑布的水流,悄无声息的继续向着藏经阁进发! 第四十一章 黄龙剑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前方终于抵达藏剑阁,望着月光下黑漆漆的飞檐,刘小楼愈发紧张了。 刚才经过白云洞时,运气非常好,原本舆图上标注的值守之处,只有灯火,却没有值守的执事,也不知那几个执事去了哪里,总之让刘小楼顺利通过。 在西樵山护山大阵中,白云洞是藏剑阁的必经之处,走别的路线都会引发大阵反噬,或鸣警、或受困,或者干脆就引发大阵的直接攻击,可见南海剑派对藏剑阁有多么重视。 因此,面对近在咫尺的藏剑阁,刘小楼不得不紧张。 一旦在这里被发现,可就坐实了盗经贼的身份,再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不过,这一路上的经历给他增添了很多信心,只是四下略微观察少时,便鼓起勇气往里闯了。 他蹿到藏剑阁门前,习惯性的就上了飞檐之下,双脚倒挂,耳朵贴在门前,做进一步的确认,确认藏剑阁中无人。 然后,看着眼前这座格栅垂花门,刘小楼轻轻伸手过去 门就这么打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声息,没有引动任何警示。 刘小楼身子一闪,便从门缝中钻了进去,悄悄将门重新合上。 转过身去,就发现这藏剑阁如同一口深井,自己好似处于井底。抬头向上望去,井壁四周闪着一点点微弱的荧光,每一点荧光,都是一个龛槽,而每一个龛槽里,都静静躺着一個物件,或是一本经卷,或是一件法器,或是一块玉珏,或是一张灵符。 刘小楼连忙过去查看,看了一圈,果然在其中一个龛槽里,找到了一本发黄的经卷,封页上写着《黄龙剑诀》。 他伸手一抓,龛槽中的经卷却不动分毫,于是将胳膊中的玄真索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去卷《黄龙剑诀》,但玄真索探到龛槽入口处时,却怎么也探不进去,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了外头。 刘小楼有些冒汗,忽然想起林双鱼和苏泾这几天对藏剑阁的介绍,似乎说过,藏剑阁中的宝物是认有缘之主的,林双鱼的双鱼血针剑、苏泾的观潮剑,都是在藏剑阁中自行认主的。 究竟怎么个认主法,刘小楼也不知道,但想来无非是几种方法,一是以真元试探,二是以血脉查验,第三第三再说 一丝真元从指尖发出,探入龛槽,忽然间传回来一股震动之意,好似感受到了《黄龙剑诀》的反馈,这卷功法中的某种东西正在与自己发出的真元形成共振! 出现这种情况,至少表明两点,其一,这本《黄龙剑诀》是原本,泛黄的经卷本身就是上古法器;其二,剑诀和自己的真元有很强的相通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加大了真元的输出,这本《黄龙剑诀》便忽然自龛槽中飞了出来,落在刘小楼的手上。与此同时,龛槽内闪烁的荧光就此熄灭。 这就是认主么? 刘小楼不太懂,但这本剑诀落在掌中,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东西到手,刘小楼又抬头看了看上方井壁那一个个龛槽,大多数都发着同样的荧光。他纵身而起,看清了这些龛槽中的物件,同样是各种宝贝,飞剑、法器、经卷 以真元试探了十几个龛槽,却没有一个探得进去,都被龛槽中发出的荧光拦了下来。 看来这本《黄龙剑诀》是真个认主了。 此非久留之所,出去再研究吧! 刘小楼不敢再耽搁下去,转身出了藏剑阁,原路返回,来到山下宝峰观。 从出发到取经返回,不过也就半个时辰还不到,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刘小楼去了书斋,将入阵的令牌放回原位,神识扫过,感知到伍观主依旧在旁边屋内调息打坐,于是悄然离开。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可供自己潜逃,刘小楼毫不耽搁,直下西樵山,向南疾行。 南海剑派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要责罚的人应该不少吧?所谓法不责众,摊到每个人头上的责罚就不会太重,林双鱼和苏泾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他们两个也不会给自己出这样的主意吧! 胡思乱想间到得海边,赶在天亮前偷了一艘渔船入海,沿着一路上小岛的指引,重新返回南尖岛。 看着朝阳自海面跳跃而出,红彤彤一轮普照四海,刘小楼的心情相当舒畅。 回南尖岛的用意,也是想等等看,苏泾和林双鱼会不会有事,如果他们真的遭受师门重罚,那自己还是得把东西抓紧还回去。 至南尖岛最高峰处向北眺望多时,也没见到海上有船只过来,于是下到剑庐处,将这卷《黄龙剑诀》取出翻阅。 剑诀很薄,总共也只有三页,每一页都厚如皮革,柔软而坚韧,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三页上一共写着不到五十个字,却非剑诀,而是总纲。 细读数遍,觉得与自家玄真经有很大相似之处,这种相似不是某一句、某一法、某一诀上的相似,而是经法对大道理解上的相似,强调的都是“藏景于幽绪”! 当然玄真经上是“藏景于幽绪”,黄龙剑诀上则是“服灵方以匿景”,说白了,就是大道不可明达,而是在朦胧模糊之中才见真容。 总纲之后,并无具体法门,但在底页末尾有一方鲜红的印章,刻着“西华”二字。这两个字鲜红欲滴,刘小楼起初一眼认错,还以为是新印上去的,直到神识扫去,才感知到一点微弱而古朴之意。 这种剑诀,功法内容不见于文字,通常都是以神念传授,直接灌输于神念深处,具体方法同样是真元试探或者鲜血查验,就跟藏剑阁里一样。 看着这方鲜红的印记,刘小楼不加思索,直接点破手指,将鲜血挤入一滴。 轰然声起,好似天上打了个响雷,刘小楼神念中猛然多了一大堆法诀,不仅是法诀,连同这些法诀修行之法都清清楚楚,如同天生就学会了一般。 这本剑诀的炼气部分,岂止起手八经相合,直接到了九经相合的地步,只在最后三经修行的顺序不同,功法如此相近,对将来的结丹是绝无影响的了。 刘小楼心中大喜,大喜之余不由一阵感叹,莫非自己还有做剑修的天赋? 自己又是阵法师,又是灵香师,还是蛊术师和灵兽师,眼看着又要做剑修了,这是怎么说的? 且这本剑诀中,飞剑温养、真元凝露和结丹之法俱全。不过真元凝露和结丹之法,刘小楼暂时理解不能,因为这并非文字,而是意识场景,只有等他的气海修到了那个地步时,或许才能领悟。 不管如何,筑基阶段的修行之路,算是打通了! 第四十二章 飞剑归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黄龙剑诀的温养术共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将飞剑炼入气海的方法,共有九步。 一是“督脉导引”,二是“冲带导引”,三是“任脉导引”,四是“九九大转”,五是“游龙行太极”,六是“真神入海”,七是“翻江倒海”,八是“大回环转”,九是“飞剑归位”。 第二阶段是对飞剑的温养之法,步骤简单,分大小周天养火法两种,却是个长期的工夫。 刘小楼也不耽搁,直接上手第一阶段的第一步,督脉导引。 “意在尾闾,念接地龙,真元左旋、右旋各九九,龙吟则成。” 很简单的一段口诀,目的是打通飞剑进出的同道,刘小楼依法照做,将神念专注于尾闾穴上 等等!自己修行的黄龙剑诀,飞剑是从尾闾穴进出吗?可别家的飞剑都是从上面出来啊,比如苏泾的头顶,林双鱼的脖颈后 算了,尾闾就尾闾吧,能出入就好。 刘小楼将神念收回来,继续趺坐修行,专注于尾闾穴上,并由尾闾穴向下引出虚无之气,凭空念想于地,下垂与地相交之处,为地穴,神念继续深入地穴,保持从尾闾穴到地穴相连。 如此虚空相连了一整天,渐渐觉得这条连接处稳固住了,便分神出来,调动真元过去,一点一点注入其中,便是“藏龙”了,这又是一个夜晚的工夫。 待真元注满之后,开始旋转这条连接尾闾和地穴的真元虚线,左右各转八十一次,不停的旋转,一直旋转到这股真元灵动起来,好似有了生气,这就是养成“地龙”了,地上那個点,就是地龙的巢穴。 然后继续旋转,不停旋转,直到一声龙吟: “噗呲——呲呲~呲~呲~” 第一步便算小成了。 刘小楼睁眼,看见一轮朝阳再次跳出海面,这已经是登岛后的第五个日出。 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围着简陋的剑庐转了两圈,发现这里的确是个闭关修行的好地方,他什么都没做,剑庐下方的这些礁石缝隙窟窿里,已经钻进去好些鱼贝虾蟹了,直接掏出来就可以吃,味道鲜得很! 饱餐一顿,他没有急着修行第二步,而是再次去了岛上那座十多丈的主峰,向着西北、北方海面眺望。 偶尔可见远方岛屿旁出现几片帆影,但观望片刻又消失不见,直到午时,才终于见到一条小船逐渐接近,越来越近,径直向南尖岛而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刘小楼终于看清,那船上的正是林双鱼,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船抵南尖岛,刘小楼已在岸上等候,林双鱼还没下船,他就张口问道:“如何?” 林双鱼道:“苏师弟被幽禁了,三年。” 刘小楼心里咯噔一下:“严重么?不行的话,我把东西还回去,上西樵山请罪。” 林双鱼却笑着安慰:“无妨,小楼不用担心,苏师弟被白师叔幽禁于后山石燕峡,那里是我南海剑派弟子试剑之地,虽是三年不得外出,于苏师弟却是个修行剑道的好机缘。” 刘小楼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是什么罪名?” 林双鱼道:“交友不慎。” “不严重?” “没事的,呵呵我也担了失察的罪责,待抓你回山后,也要入石燕峡幽禁一年。” “抓我回山?这” “对,到时你拼命抵抗就是了,我抓你不着,再回山请命。” “那我是不是该抵抗了?” “那倒不用,你可以先学一学剑诀,过上一段日子我再来,你新学了剑诀,手段出乎我的预料,故此让你逃脱了。不过剑诀被我夺回了,这样苏师弟的罪名能减轻许多。” “在这里学剑?真的可以么?” “对,没人想得到伱在南尖岛。” “这个真没人想得到?” “对,白师叔说了,你是荆湘修士,得手之后必定北返了,所有门中派出的人手都往北追了。我是自己中途变了方向,先过来看看苏师弟的剑庐。” “这剑庐不错,于此修行,感觉很好,适应了周围无时无刻的海潮声,我都担心离开以后,会无法入静了。” “那你就在这里多修行一段日子吧。” “真的可以?或者我去寻一处别的小岛?” “还是在这里吧,其他的岛屿,多有门中师兄弟、师叔伯们往来修行,只这南尖岛,是我和苏师弟用惯了的,其他人都很少过来。” “哦哦哦,明白了。” “那我就去抓你了,你在这里好生修行吧。” “好,剑诀,你现在就夺回去吧” “都学全了?” “学会了。对了,若是当真有贵派弟子门人登岛,我” “不会有的如果真有人登岛,除我之外,多半不是我南海剑派中人,到时候是战是走,你自己决定。” 林双鱼从储物法器中倒腾出两坛酒来,道:“这是我南海剑派自酿的无叶清泉,修习剑道时饮之,功效不俗。” 收了两坛无叶清泉,刘小楼颇为不舍的将剑诀交还,目送林双鱼登船离开,心下大为安定,重新回到剑庐,继续修行黄龙剑诀。 第二步是冲带导引,就是对冲脉和带脉的修行,法诀同样简单,“意在会因(防屏蔽),双腿如崖,真元左旋、右旋各九九,见山崩地裂之态,感腰胸颈如豆而震,则成。” 刘小楼仿照第一步的做法,将神念集中于会因穴,凭空虚想双腿如崖,形成两山峡谷,然后将真元自会因穴引出,落地后与地穴相通,真元如棍,搅动两山峡谷,待感到整条峡谷都震颤起来,最终引发由腰椎到胸椎、由胸椎到颈椎每一处关节如豆滚动般的震颤。 经过七天七夜的修炼,他终于迈过了这一关。 接着是第三步,任脉导引。 这一步的法诀更加简单,神念专注于耻骨,同样要将耻骨修行得与地龙相接。 刘小楼低头观望,良久无语,这黄龙剑诀,怎么走的都是下三路呢? 但修行到这一步,他又有所感悟,黄龙剑诀和玄真经是真的很像啊 因为熟悉的缘故,刘小楼修行黄龙剑诀神速之极,温养术的九大步骤,越炼越快,越往后越容易上手,从第四步的“九九大转”开始,平均三到五天就能完成一步,登岛一个月后,九大步骤全部顺利达成。 “飞剑归海”修行完成的那一刻,三玄剑在神念的指引下,由尾闾、会因和耻骨组成的关元通道隐入气海! 一柄有形之剑,在虚实相间的通道中前行,最后引入虚无的气海之中,体验相当玄妙。 望着气海中央悬浮的这柄飞剑,看着飞剑剑头分出的五条柔软的枝杈,似乎在真气氤氲的滋润下抻着懒腰,刘小楼忍不住一阵激动,一阵心潮澎湃,险些泪目。 老子终于会玩真正的飞剑了! 第四十三章 以寡击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南尖岛上又巩固了半个月,三玄剑已经彻底温养成功,也做到了招之即出、挥之则去,刘小楼对此表示满意——除了一点:飞剑总是从下面飞出,比不得旁人脑后、头顶或者口中飞出那么潇洒。 一个半月里,海上起了一次风暴、五次大雨、九次大浪,他借机修炼剑意,三玄剑祭出后,多了几分“源源不绝”的韧劲,这就是在大风大浪中修行黄龙剑诀的妙处。 当然,这都是末节,重要的是飞剑术成功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温养、温养、再温养,通过本命飞剑的温养,促进气海真元的凝聚,争取向着筑基中期迈进。 这些日子里,不仅林双鱼没有过来,南海剑派也无人登岛,甚至没有一个闯入者,刘小楼终于决定离开南尖岛,踏上回乡之路。 出门大半载,也该回乌龙山了。 将渔船重新拖回水里,登船入海,他将三玄剑飞出,化为“船桨”,以飞剑之术旋转鼓荡,渔船绕过南尖岛,在万山群岛中矫健穿梭,于傍晚前靠岸。 将渔船拖回它原来停泊的位置,在船篷下放了一锭银子,估摸有個十两左右,作为一个半月的船资。这也是他修为晋阶后,兜里有些富裕,便有意识以高修身份要求自己。 连续赶了一夜一天的路,走出去二百余里,天黑时来到一条河边,两岸郁郁葱葱,生长着浓密的榕树,一株一株枝条垂立、纠缠,叶子肥大,形成好几层,又是在夜晚,根本看不进去。 河水虽然湍急,河道却没有多宽,不过二十来丈,过河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刘小楼却在岸边踟蹰多时,望着月光下波光嶙峋的河水,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他藏身于一株榕树上,躲在厚叶密枝之间,默默观察着河对面的一切。此时正是夜半,虽有皎皎明月挂在天上,却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危险,但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缠绕在他心头,这是入了筑基、自身开始与天道相合之后产生的敏锐直觉。 神识探出,扫过十丈之内,确实没有任何反馈,于是又悄悄向左侧移动了数丈,继续以神识探查 如此查探了多次后,他终于在一处河道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神识扫过右前方十丈外的边缘,有三人藏身林间,必然是意图不轨。 刘小楼心中冷笑:原来是在这里埋伏着,也不知是哪路贼匪,也敢在小爷跟前劫道,当真不知死活! 对方既然被自己神识察觉,却察觉不到自己,九成的可能不是筑基修士,退一步讲,就算是筑基,也肯定远远不如自己。 环顾四周,刘小楼决定换个方向,出其不意反击过去。 右侧有一株高大的大叶榕树,枝叶极为浓密,大半悬生在河面上,正是动手的极佳所在。 轻飘飘落在枝叶间,没有搅动一根枝条,没有惊起一只飞鸟,刘小楼对自己的身法很是满意。 从这个位置再看,那三个身影就隐隐出现在下方一团簇密枝叶的缝隙中,相隔不到六、七丈远,刘小楼愈发肯定,这三个家伙没有一个是筑基的。 玄真索自腕上探出,右手随时准备抛出阵盘。至于刚修炼小成的飞剑,却没有必要出手了,对付几个炼气小蟊贼,哪里用得着飞剑? 刘小楼心念一动,玄真索如灵蛇一般,自枝叶缝隙间钻过去,立时套在左侧那条身影上,那身影毫无抵抗之能,当场从树桠上掉落下去。 于此同时,临渊玄石阵盘出手,“钉”在对方藏身的树干上,剩下二贼顿时身陷阵中。 刘小楼飞扑过去,一把将玄真索捆住的贼子气海封住。 为了搞清楚这厮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为何要在这里伏击自己,就必须从他的褡裢下手,于是伸手就去摘他腰间的褡裢。 指尖尚未触碰到这个褡裢,便猛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刘小楼瞬间放开此人,脚尖虚点,向后急跃三丈,一点金光迎面打来,略略扑空之后,一个急转,再次点向自己面门。 琉璃盾祭出,一道道琉璃光刷下,将这点金光挡住,此时刘小楼才看清,袭来的是一支判官笔。 紧接着,眼角余光又见一点金光自远处飞来,却是第二支判官笔。 毫无疑问,远处还藏着一个筑基,眼前这三个炼气不过是人家放出来的鱼饵。 这对判官笔倒是有几分眼熟,刘小楼心中一动,便想起了当日被自己和飞龙子联手拿下的清远宗筑基修士冯元发。 敌人的身影紧随判官笔扑了过来,刘小楼目光一瞟,还真是冯元发! 刘小楼真元下沉,“噗呲”一声,如同龙吟,三玄剑自会因、尾闾、耻骨组成的“龙道”中飞出,迎着疾射而来的那支判官笔撞了上去。 刘小楼是第一次以飞剑斗法,上手第一招便大有所悟:飞剑在空中的相斗,并非简单的碰来碰去,而是想要顺着对方法器的关元通道攻入对方气海,两件本命飞剑的对决,实际上是互相抢占对方的气海通道,凶险之处,远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三玄剑和判官笔碰到一处,相互交错着划了过去,发出令人牙酸耳酥的“呲啦”声,短短一个交错间,刘小楼便隐约感知到对方真元的震颤之法,微微带着一丝纵横之意,好似一个大书家,正酣畅淋漓的在白纸上抒写平生之意。 刘小楼的三玄剑却不同,震颤如同龙吟,五支剑芒分叉,如同五条龙须,想方设法去包裹、缠绕对方的判官笔。 双方都在尽量感知、琢磨对方的震颤方式,干扰、迟滞对方本命法器的去路,以便找到对方气海通道。 交错一击之后,刘小楼抖擞精神,准备和冯元发好好过过招,对方筑基比自己早,又是名门正宗弟子,正好借他掂掂自家斤两,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就算败了,其实也无关紧要,自己遭遇清远宗四人,对方一个筑基带三名炼气,自己以寡击众,败了也说得过去,何况还拿下了对方三名炼气 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正要操控三玄剑击出第二招,耳畔忽然爆起惊天的雷鸣之声,这雷声沿着河面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无数光华骤然升起,紧接着,各种法器飞出,从左边,从右边,从前面,从后面,从河这边,从河那边 两岸的无数法器飞凌河道上方,在空中激烈交锋、追逐在一起! 黑夜亮如白昼! 不知多少条身影闪现出来,向着河对面冲了过去。 “杀啊——” “剿灭马岭贼,救回梁生母!” “斩杀一贼,赏灵石十块!” “所获归己,宗门不征!” 与此同时,河对面也传来震天的嘶吼声:“冲啊——” “守护梁生母,赶走清远匪!” 刘小楼都呆了——怎么藏着这么多人? 第四十四章 重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今日本是清远宗和马岭山两家大战之日,双方形成默契,早已布阵于北江两岸,只是一直有所顾忌,尚未真正开战,却不想被刘小楼误闯此地,引发大战! 刘小楼立刻便知自己误入战场,吓得赶紧开溜,收了玄真索、临渊玄石阵,以三玄剑断后,掉头向南逃跑。 他身处清远宗阵中,反向逃窜,立刻就引起清远宗督阵高手的注意,两声清冷的喝斥先后响起:“后退着死!” “不得临阵脱逃!” 话音间,两道光芒分自左右射来。 这两道光芒可就比冯元发的判官笔强太多了,从见到光华,再到这光华充斥整个视野,不过眨眼之间。 刘小楼心下骇然,三玄剑调过来挡在身前,又拼命往琉璃盾中灌注真元,竭力刷出道道琉璃光华。 同时,他身法急转,又从向南而转为向北,向着北江冲去。 不过半个呼吸,就感身后巨震,好似被山岳撞到一般,整个人向前猛然飞出,喉咙间忍不住喷出数口鲜血,向着下方密林洒出一片血雨。 若非琉璃盾护身,这一记光华打在身上,自己恐怕当场就得重伤。匆忙间查探琉璃盾,这法器不愧是上品,居然没碎,但光芒黯淡了许多,这是自己真元亏欠之故。 与此同时,三玄剑也撞上了另外一记光华,刘小楼只觉一阵沛然莫可抗御之力汹涌而至,将自家三玄剑的震颤之力破除得干干净净。 失了手的三玄剑“呜咽”一声,迫切需要返回气海温养,却被那道光华占据了通道,紧追在三玄剑身后,就要顺着通道钻进去。 这是何等高手?至少是筑基后期了吧,甚至是金丹? 他自忖绝对抵挡不住,只能拼命逃窜,但那光华已经摸到了自己气海通道的门路,当真是怎么甩也甩不掉! 刘小楼心中更无他念,只得拼死向前,速度之快,生平罕见,从河面疾掠而过,甚至无需“蜻蜓点水”,直接就抵达北江对岸。 对面立时就迎来了马岭宗修士的拦截,瞬间便有六件法器攻向自己,但刘小楼真不敢停,此时此刻,他是真急了。 马岭宗修士打来的法器,大多数都击在琉璃盾上,打得琉璃光再度暗淡下去,眼看着便有破防之忧。 刘小楼灵光乍现,猛然转了個身,追着自己气海通道的光华也同样转换方向,划出一道大圈,仍旧紧紧追在身后,眼看就要钻进去了。 就在这时,马岭宗修士打来的后续法器又到了,同样追在身后,和那道光华碰撞在一起。 “呯呯砰砰”,一阵连环爆响追在刘小楼身后,有效的迟滞了这道光华,大大降低了它追击刘小楼的速度,直到此刻,刘小楼才看清楚这点光华是一方印章。 紧接着,一柄短刃飞到,势大力沉,威压满满,却不知是马岭宗哪位高修出手。生死关头,刘小楼神念流转,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感知达到入微之境,在最后关头向前窜了一步,短刃和印章撞击在一起,各自弹飞出去。 至此,刘小楼自混乱的战场中一冲而过。 身后是依旧在爆发着无数光华的战场,他忍不住回头望去,视野中,无数光华渐渐化为一道道浓淡不等、疏密不均的黑云,依稀就是一篇巨大篇幅的草书,将满天星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天地更加黑暗。 刘小楼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却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篇覆盖了大半个夜空的草书所压制,真元、血液、呼吸都渐渐凝滞,下意识中隐隐知道,若是被这篇草书压下来,恐怕自己就得身殒道消了。 这就是清远宗的实力吗?也不知这是宗门法宝,还是清远宗大修士的手段? 脚下不停,向外急奔,越奔越快,努力的想要赶在草书压下来之前,冲出这片险地。但每次抬头时,都觉这一笔笔纵横来去的笔墨宛如结成了一张大网,自己就是那网中的飞虫,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正感绝望之时,一点耀眼的白光缓缓升空,在墨迹最为浓郁的地方猛然爆开,向着四面八方射出无数道光华…… 刘小楼只觉这白光照耀的不是天地,而是他的心底,将他的气海深处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刚才所有被墨迹沾染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多谢!”他暗自嘀咕了一句,默默向着马岭宗破此墨云之法的高修致谢。 奔行多时,估摸着离昨夜战场已远,他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放缓脚步,匆忙间寻了个偏僻处疗伤。 这次误入战场,在不知不觉间,身上已经多了各种伤口,尤其是最后清远宗印章和马岭宗短刃交击的那一下,哪怕自己有琉璃盾遮护,也被余波扫得气海震荡、经脉紊乱,伤势严重。 服用了一枚虎骨丹、一枚养心丹,用了一天一夜,将身上的外伤治愈,稳住了内伤的伤情,这才重新考虑行程。 回想着最后那密闭天际的草书墨迹,以及照亮气海的惊天光华,刘小楼又是震骇,又是无力,自己应该是一辈子也修不到如此地步吧? 也不知昨天那场大战,是清远宗胜了,还是马岭宗胜了? 自己当时逃离战场不知是逃了多远,倒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跃上树梢,四下查看,连续换了几个地方,换到左近最高之处,由此观望,终于看见了山那头的北江,尤其是那处弯道,十分显眼。 原来当晚自己只逃出来不到五、六里! 他顿时提高了警惕,又观望多时,向着东北方向悄悄潜行。 刚才看到林中隐隐有些动静,虽然看不真切,但很有可能是获胜一方留下来打扫战场的,自己伤势没有痊愈,真要遇到硬茬子,逃起来就难了。 潜行半个时辰,又走出去五里多地,刘小楼忽然止步,他的神念扫过之处,发现有人,而对方几乎在同时也感知到了他的出现。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遇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冯元发,他又是带着三名炼气修士,也不知在这里做些什么。 清远宗的冯元发出现在这里,莫非前日那一战,是清远宗胜了? 刘小楼对冯元发很熟悉了,但冯元发却始终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见了之后打量少时,问道:“阁下何人?” 刘小楼回答:“在下来自巴中,准备访友,途经此地,却不知道友何意?” 冯元发点了点头道:“巴中?阁下暂时也不用访友了,随我清远宗与马岭宗征战,少不了阁下的好处。” 刘小楼怔了怔,道:“我是筑基……” 冯元发道:“知道阁下筑基,大战正酣,还请阁下助一臂之力。” 说得客气,行动上却半点也不客气,一声呼哨,从附近又招来一名筑基的师兄弟,两人虎视眈眈望着刘小楼:“如何?跟我们走吧。” 这是打急眼了啊,连筑基也征募了。 刘小楼正要报出南海剑派的名号,声称自己和南海剑派有些关系,却忽然改了主意,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冯元发手下一名炼气修士的身后,那是一个竹篓子,竹篓子里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鹅。 这只大鹅正亮着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侧头瞪着自己。 第四十五章 应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暮色深沉,微风习习,刘小楼已经接受清远宗征募三天了,一直待在北江的南岸,没有任何任务。 忽然,一道光华自上空掠过,带来一阵狂猛的大风,卷起落叶片片。 抬头望着那掠向远处的光芒,刘小楼不由一阵失神。 只要结丹,便可驭剑飞行了,也不知自己今生有没有希望? 一旁的冯元发见了,语气平淡的向他介绍:“那是我家毕师兄,十六岁修行,十二年入门,十八年结丹,如他这般人物,过去在我清远宗一向平平无奇的,但努力之后,也终究是结丹了。” 刘小楼把目光从树林上方转了过来,望向冯元发,冯元发点了点头,道:“所以,努力修行,是修行可以不停向前的大道!” 刘小楼对此并不苟同,因为他见过很多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有努力出半点水花的修行同道,但他也没有反驳冯元发,他知道冯元发其实是在有意的笼络自己。 成功征募了一位筑基之后,或许冯元发自己都没有想到,上面会将李木这个筑基分派给他指挥吧。 目前的情形是,冯元发这个小队的修士共有十二名,他和刘小楼是筑基,剩下的十人,从炼气四期到炼气十期都有,其中三名炼气后期是清远宗的人。 所以冯元发这个小队中,他本人是不具备绝对掌控力的,最大的变数就是同为筑基的刘小楼,也就难怪冯元发下意识的和刘小楼套近乎,实则他的内心是相当不安的。 “清远宗能人高手辈出,在下佩服,冯道友十年内恐怕也有望金丹吧?”刘小楼拱了拱手。 冯元发笑了笑,也说不清是自矜还是自谦,只是道:“岂敢岂敢。” 这时,有清远宗内门执事赶了过来,向冯元发手中递了一张纸条,冯元发低头看去,心下了然。 纸条上写的是宗门对刘小楼的初步核实,根据确切消息,“李木”曾拒绝了马岭山征募,并为此打伤马岭山多名弟子,与马岭山有仇隙,这应该就是他愿意接受清远宗征募的原因。 至于巴中玄元门,名头听着唬人,实则在清远宗的记载中,并没有这個宗门的记录,应该是没有什么底蕴的散修门派,可以拉拢。 冯元发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掌门师祖是什么章程?” 那执事传令道:“冯师兄,掌门令,请率本队先行,沿西峡出云门山,并查验瑶寨附近南水一带,若有敌情,可速报信,谨防马岭贼在咱们侧后埋伏。” 冯元发点头:“知道了。” 待那传令的执事离开,他看了看刘小楼,态度特别客气:“李木道友,阁下以为如何?” 刘小楼起身道:“自当遵令行事。” 冯元发赞道:“好,有李木道友通力配合,立功指日可待。到时宗门定会嘉奖,无论灵丹灵材、法器灵石,都不会少,若是功劳立得大了,在下甚至可以为道友说项,加入我清远宗,前途岂非远大?” 刘小楼点了点头,深思片刻,继续拱手:“多谢冯道友!” 两人达成一致,冯元发当即宣布出发,一行十二人越过北江,离开了这片战场。 前天夜里的这场大战,动静着实不小,表面上似乎也是清远宗胜了——因为他们占据了战场,但刘小楼是经历过宗门大战的,知道一方真正获胜是个什么样子,必然会有大量惨重的伤亡,但他到现在也没看到几个死人,甚至重伤的都没见到几个,所以对胜负结果心存疑虑。 冯元发当然宣称自己宗门大胜,“马岭贼不堪一击”,但过了北江之后,却愈发谨慎起来,甚至安排了两名炼气修士在前方百丈之外分左右探路。 这两名炼气修士都是五、六十岁了,一把年纪却被征来打仗,他们各自家族都在清远山附近,几十、上百口子都在清远宗的看管之下,战死了也不敢偷跑。 行了一夜,约莫走出去五十余里,前面见到一座山梁。 冯元发对这边地形非常熟悉,直接带队上到最高处,在一片树荫下休息,同时登上旁边一方巨石后,藏住身形,却又能俯瞰四野。 看了多时,询问刘小楼:“似乎没有马岭贼的踪迹,道友看到什么了吗?” 刘小楼也认真观察了好一会儿,摇头道:“马岭贼退得比较远,这里应该没有,毕竟吃了败仗。” 冯元发分派了两个征发来的散修,往东西各查十里:“去吧,等你们一个时辰,回不来我就不等了。” 两名散修低着头应诺,各自下山。 刘小楼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把柄捏在清远宗手上,但冯元发的意思很清楚,一个时辰回不来,冯元发就算作他们逃走了,后果需要他们承担。 刘小楼则从巨石处回到树荫下,随便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下,然后看向身边一位散修,打量他片刻。 这散修坐在那里很不自然,欠着身子、板着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坐远一些,却又不想示弱,难受得直冒汗。 好在刘小楼终于开口,解除了他的紧张和尴尬:“你是清远宗的?” 那散修点了点头,道:“是。” 刘小楼又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散修道:“不敢,鄙姓冯。” “和冯道友——元发兄是亲族?” “是,他是我堂兄。” “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第七。” “那我叫你冯七郎?” “可以。” 竭力想要保持自己名门弟子的风范,却又下意识对筑基高修有所敬畏,所以刘小楼问的所有问题,他虽然回答得极为简单,却始终不敢不答。 聊了片刻,冯七郎渐渐放松了下来,话也就渐渐多了一些,不再只是三言两语。谈到这次对马岭贼的大战,他告诉刘小楼,自己已经上阵两次,伤贼一名。 刘小楼点头赞许,瞟向他身后的竹篓,开玩笑道:“这是你的抢来的战利品?难不成还是什么灵兽?哈哈……” 冯七郎回头抚摸着竹篓里的大鹅,道:“这是大战之前不知从哪里闯进战场的畜生,呆头呆脑,可毕长老却说它有灵性,也不知灵在哪里,非得我背着它,不然早烧着吃了……” 那大鹅被冯七郎手掌捋来捋去,却一副呆滞模样,好似浑没感觉,只是侧着头瞪着刘小楼,嘎都不嘎一声,果然是“呆头呆脑”。 刘小楼一时间搞不明白,只能继续旁敲侧击:“就这么一只呆头鹅?没别的?鸭子?兔子?猫狗?没有?” 冯七郎道:“没有啊,就这么一只。” 刘小楼问:“这鹅……看着挺肥,要不卖给我?” 冯七郎摇头:“抱歉,您还是和毕长老说罢,只要他同意,送给您都行。” 大鹅忽然“嘎嘎”了两声。 冯七郎奇道:“背了它三天,头一次听它叫唤!” 刘小楼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第四十六章 瑶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向北继续行进搜索了一天,冯元发带队抵达云门山。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马岭贼的行踪,云门山这里同样没有。 站在山顶,冯元发向西北方向一指:“南水瑶寨就在那边,咱们过去看看?” 刘小楼一切唯他马首是瞻:“听你的,云门山这里需要留人驻守么?” 冯元发想了想,招呼道:“七郎!” 冯七郎应声而出:“兄长?” 冯元发道:“你和老侄留下来”四顾片刻,指着斜对面的一个土坡:“去那边值守。藏好了,不要轻易出来,若是见到马岭贼,立刻打符,打完符就跑,往南水瑶寨方向跑,我们见到符会赶过来。” 两人都是冯家子弟,完全可信,所以冯元发将他们留下来值守云门山。但冯七郎不过是个炼气七层,更年轻的冯家老侄只是个炼气五层,修为低微,所以冯元发允许他们见敌可退。 分派妥当,冯七郎和冯家老侄儿藏到土坡后头,那里视野不错,的确是個四下窥视的好地方,冯七郎还特意用草绳将大白鹅的扁喙给捆住,又用一块绸子将它脑袋蒙住,防它瞎叫唤,也不知管不管用。 冯元发看着竹篓里这只大鹅,皱着眉头叮嘱:“若是这畜牲有暴露行踪的危险,别管什么灵兽不灵兽的了,直接宰了!毕长老那边,我去跟他说,不会有事的。听明白了?” 冯七郎点头:“兄长放心就是!弟心里有分寸。” 一旁的冯家侄儿那个愣头青瓮声瓮气的嘟囔:“都背在身上四、五天了,也没见怎么个灵法!” 冯七郎向他呵斥:“闭嘴!毕长老说是灵兽,那就是灵兽,你我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冯家老侄儿不服气道:“好吧,七叔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冯七郎道:“不是我说,是毕长老” 冯家老侄申辩:“毕长老只看了一眼,不,他都没正眼看一眼,这大鹅是咱俩发现的,咱俩照料了好几天” 在他们的争论中,冯元发摇头叮嘱:“留点神,我们走了!” 刘小楼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冯元发下山,冯元发叹了口气:“我家这两个子弟,修行资质是有的,就是一根筋,让李木道友见笑了。不过那只鹅,的确是灵兽,只是尚未长成,毕长老说,可以作为护山灵禽饲养。怎么?李木道友若是有意,待战后我向毕长老言语一声,将这大鹅送给李木道友就是了。” 刘小楼当即致谢:“我还确实喜欢这只大鹅,那就多谢冯兄了。” 南水瑶寨位于云门山西北方向十五里,是一片山谷坝子,有一条北江支脉流过,被当地瑶人称为南水,瑶人围着南水两岸开辟农田,建成了村落,形成南水部落,足有两三千人。 冯元发是来过的,不仅他来过,队伍中除了刘小楼,其他人都来过,显得熟门熟路。在冯元发的调派下,四面八方占了峡谷周围的高地,各自潜伏了几个时辰,仔细观察瑶寨。 刘小楼和冯元发一道,居于瑶寨正东的山坡上,从这里看下去,寨子中的情形大半都可以一览无遗。此刻寨中炊烟四起,瑶人正从田间地头、山里水边络绎不绝的返回各自的木楼,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又看了多时,冯元发向刘小楼道:“貌似马岭贼没有来过,李木道友,你看” 刘小楼继续拱手:“都听冯兄安排。” 于是冯元发直接打出判官笔,在傍晚的山顶上舞出一道金光。得了他发出的信号,其他人自周围高地下来,汇聚到他身边。 冯元发一挥手,众人闯入瑶寨,直接来到中心位置的打谷场,登上打谷场旁边一座高大的木楼,这木楼的屋檐下吊着各种兽骨和鸟羽,和别的木楼相比,十分扎眼。 其他人在木楼下围定,冯元发示意刘小楼和他上了木楼二层,二层是个厅堂,横竖两丈五、六,十分宽敞,一个个葫芦坠在屋梁下,透着黄、白、红、紫等各种色泽,也不知是何用场。 木楼内有两个女人迎了上来,口称:“恭迎冯仙师驾临。” 从冯元发口中,刘小楼已经知道,这两个便是南水瑶寨的巫觋,岁数大的、满头白发的老妇是主巫,名夏,约莫二十来岁的这个年轻瑶女,则是正在学习的备巫,名秋。将来夏身故后,由秋接任瑶寨主巫,她传法的下一代备巫,应该名冬。 春、夏、秋、冬,这是南水瑶寨巫觋永不更替的名字。 南水瑶寨是远近五百里实力雄厚的大寨子,因此两位巫觋修为都相当不俗,否则她们也坐不上这个位子。 这位主巫,大致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为,备巫则有炼气后期的水平。 两个巫觋修为不高,但手段诡异,尤其是瑶人祖传的盘王蛊术,就算当着面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你往往还是会想不通。 当然,对于冯元发来说,巫觋的手段再是诡异,自己毕竟是清远宗的内门弟子,是完全不惧的,只是对两个巫觋却需客气一些了,开口道:“此来冒昧,还请夏巫不要见怪。” 夏巫低头道:“两位仙师驾临南水,却迟迟不愿入寨,想来是我南水寨做了不如两位仙师之意的事,说起来,应该是两位仙师不要见怪才好。” 这是自家组织人手监视瑶寨,被人家夏巫感知到了,冯元发不由有些尴尬,干笑道:“言重了,呵呵” 年轻的秋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冯元发和刘小楼脸上徘徊少时,然后拽了拽前面夏巫的裙角:“阿古,请客人们坐下吧?” 夏巫点头:“两位仙师请入座,饮一碗我们瑶寨的金花茶。” 冯元发、刘小楼分坐于厅中火塘的两侧,夏巫自坐了正北的主位,秋巫跪坐在夏巫对面,由她动手煮茶、分茶。 冯元发问:“夏巫知道我们清远山和马岭山开战了吧?” 夏巫用铁杆子拨了拨火塘里的柴火,道:“伱们两家宗门开战,闹得太大了,没有哪个寨子不知道的。” 冯元发道:“那好,既然夏巫知道,我就明说了,此行贵寨,是想问一问,南水峡谷这片,有没有马岭贼出没?” 夏巫沉默了片刻,问:“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冯元发道:“之前你们瑶寨和马岭山的来往,我们清远宗不管,但从今日起,希望夏巫给我清远宗一个承诺,不与马岭山贼子来往,直至大战之后!” 夏巫眯着眼睛,盯着火塘中跳动的火焰,缓缓道:“和谁来往,是我们瑶人的事,就不劳贵派操心。” 那火焰在跳动之中,渐渐由红色变成了紫色。 第四十七章 谈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木楼上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好似天地间只有这塘火焰在跳动,偶尔掺杂着木柴被烧裂开的噼啪声。 或许是没有想到,夏巫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冯元发愣了多时,语气终于也变得森然:“夏巫,你是想投靠马岭山么?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要考虑这一寨子族人吧?” 夏巫淡淡道:“我们瑶人,从来不会投靠谁,我们依靠的,从来都是我们自己。” 冯元发深吸了一口气,道:“夏巫,你们岭南十八家瑶寨全加在一起,恐怕都当不起我清远山的怒火,何况其他瑶寨未必和你一样这么想。” 夏巫道:“其他十七家瑶寨,我管不着,只是我们南水寨这边,大家只是想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卷进你们仙门大宗的纷争里去。我们南水寨本就离伱们两山很远,从未依靠过谁,且过去也一直态度恭敬,现在只是想两不相帮而已,也请冯仙师不要将我们瑶寨推到马岭山那一头去,我们得罪不起清远山,同样得罪不起马岭山。” 冯元发一时间颇为愤怒,却又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道:“夏巫,你可要想好了,别后悔。” 夏巫道:“我们南水寨,夹在清远山和马岭山之间,已经很苦了,大伙儿只是想过个好一点的日子,并没有要得罪谁。只是希望冯仙师不要逼迫我们。” 夏巫的态度,确实让冯元发生起几分忌惮,眼下和马岭山正斗得激烈,如果南水寨开了头,投奔到马岭山那一边,说不定周围几百里内的六家瑶寨都会投奔马岭山,无疑会壮大马岭山的声势,尤其这帮巫觋,十多个巫觋集体加入马岭山,那是相当令人头疼的。 若是夏巫再传言出去,宣称是自己逼迫她们投靠马岭山,那自己在掌门和诸位长老面前就说不清了。 他看了看刘小楼,希望刘小楼说两句,刘小楼却没有言语,他望着拨动火塘的夏巫,不由一阵神游天外,想到了乌龙山。 当年濯水大战之后,乌龙山成了彰龙派和庚桑洞势力交界之地,两家宗门应该都派了人上山的,却不知当初乌龙山诸位道友是怎么应对的? 今日的南水瑶寨,倒是颇有几分当时乌龙山的模样,莫非夏巫也打着如意算盘,想要成为两边都不管的山大王? 只是,乌龙山是乌龙山,南水瑶寨是南水瑶寨,想要成为又一个乌龙山,何其难也? 何况就算成了乌龙山,又能如何呢?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人去山空罢了。 冯元发再次催促:“李木道友?” 刘小楼回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唉” 夏巫眯着的眼睛往刘小楼身上瞥过来,面无表情,秋巫抄起铜壶,给刘小楼碗里添了热水。 冯元发问:“道友何故叹气?” 刘小楼道:“我是为这整個南水寨里的几千瑶民叹息啊。” 夏巫微笑,秋巫冷笑,冯元发则是真心实意的绽开笑容:“叹息什么?” 刘小楼道:“如果清远山和马岭山都如夏巫所料,投鼠忌器,进而答应南水瑶寨可以两不相助,南水寨的确是能得个半年一载的平安,但半年一载之后呢?清远山和马岭山分出了胜负之后,南水瑶又该如何面对胜者的怒火?到时不免寨毁人亡,我所叹息者便是为此啊。” 冯元发也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三千瑶人,何去何从啊” 夏巫不再说话了,对着火塘,脸上一片麻木,看不清喜怒哀乐。 秋巫却在一旁插话:“李仙师也是清远宗的么?掌门和两位长老且不提,清远宗三客卿、八弟子之中,似乎并没有您?” 冯元发立刻道:“李道友是巴中玄元门高修,不远千里而来,义助我清远山讨伐马岭贼的!” 秋巫点了点头,一双圆亮的大眼睛在刘小楼脸上徘徊多时,道:“我想请问李仙师,这一战,清远宗可得必胜么?” 刘小楼没有作答,冯元发自信满满的抢答:“这是必然!五日前北江口一场大战,我清远宗大获全胜,已将马岭贼逐退百里!” 秋巫道:“那就恭贺冯仙师了。但接下来,也能保证必胜么?须知” 刘小楼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想问一句,秋巫,你认为马岭山是否有将清远宗灭门的实力?” 秋巫摇头:“没有。” 刘小楼又扭头问冯元发:“若是清远宗不幸战败,是否仍旧会遮护南水瑶寨,使她们不受马岭山的报复?” 冯元发斩钉截铁:“绝无问题,我可立誓!” 刘小楼向夏巫和秋巫道:“二位,我非清远宗人,说句公道话,选择比不选好,不选的结果,会非常惨痛。” 秋巫好奇问:“李仙师,您说的结果意有所指?” 刘小楼摆了摆手:“有些事,不提也罢,过了就过了。” 火塘前又沉默起来。 沉默良久,夏巫终于再次开口:“有些事,不是口头上说两句就能解决的二位有没有实力让我南水瑶寨屈服,还是手头上见真章吧!” 冯元发无奈的看了看刘小楼,刘小楼向他点了点头,他便也只得同意了:“也好,那就比试比试。”他不是傻子,知道夏巫还是惧怕马岭山,想要通过动手的方式来解决,就算臣服清远山,至少在马岭宗那边也有了比较正当的理由——打不过就臣服呗。 不过她的语气也很郑重,所以这场比试多半是真的比试。 如果是清远宗的高手过来,比如排在内门弟子前三的几位过来,冯元发都有信心稳赢,但换作他自己,说实话心里没底,毕竟两年前才筑基,比起夏巫的修为来说,是浅了许多的,何况夏巫还是瑶寨的巫觋,擅长奇诡莫测的蛊术。 冯元发缓缓起身,道:“说起来,夏巫是我的前辈,晚辈还在炼气时,曾多次前来南水,得过夏巫前辈的指点……” 夏巫摇头:“不敢当!” 冯元发继续道:“今日有幸,向前辈讨教修行,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夏巫道:“我不会留情的。” 冯元发神情一滞,旋即又笑了:“的确不用,生死有命,尽力而为便是。去谷场?” 夏巫却不起身,只是摇了摇头:“在这里便是,也无需搏个生死,见胜负而已,左右不过是片刻工夫。” 她言辞之间都是轻视之意,冯元发毕竟是大宗弟子,早已进入斗法的状态之中,不因此言而动怒,又缓缓坐下,郑重点头:“也好。” 秋巫没有走,刘小楼也没有给他们腾出战场,两人依旧坐在火塘边,两两相邻不过五尺,不波及旁人而手段尽出,这就要比筑基修士对真元的精准操控了。 说实话,夏巫的修为比冯元发深厚得多,但冯元发是正道宗门的筑基弟子,身上的好东西多,历炼也多,斗法经验也绝不低于夏巫,他对自己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就见火塘中的火苗忽然齐齐向着冯元发弯了过去,却整整齐齐都弯了半个腰,火焰中隐隐有东西在舞动,如同一条条蠕虫。 这一幕看得刘小楼头皮发麻,气氛顿时极其诡异。 第四十八章 金蛇蛊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火焰齐刷刷向着冯元发折腰时,冯元发立刻生出一股危机感。 正道宗门对于控火,有着极为深入的研究,但火控得再好,也无法做到眼前这般地步,因这一朵朵火焰都极具灵性,宛如一条条小蛇,它们主动迎向了冯元发,而不是被夏巫所催动。 冯元发神色凝重,自袖口处飞出一盒红泥,食指在红泥上蘸了泥印,缓缓向蛇头仰得最高、离他最近的火蛇点了上去。 手指逐渐接近那条火蛇,火蛇果然灵性十足,似乎有所察觉一般,吐了吐信子。 冯元发一时间迟疑了起来,手指稍稍停顿。 对于未知的东西,从理智上讲,是不可冒然相斗的,但此时此刻,面对的是一战慑服南水瑶寨乃至北江七大瑶寨的功绩,冯元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只是迟疑了极短的一个瞬间,便继续点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也将全身真元疯狂注入食指,指尖更是闪烁金光,那是他苦修三十余年的远山笔式,都凝聚在了指尖的红泥上! 就在这一刻,坐在旁边的刘小楼顿感一阵热浪扑面而至,好似两条眉毛都要被烧焦,让他下意识的向后一仰,避了开去,真元流转间送来几许清凉。 年轻的秋巫低估了这股热浪的凌厉,没有及时逃开,而是想要试着硬撑下去看看,她身子向后绷出个倒弓形,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去抵抗热浪,热浪在她胸前顿了顿,却还是燎了上去,她额前的几绺黑丝顿时就燃了起来。 这股火焰顺着秋巫的耳鬓就缠了上去,眼见着就要将她整个笼入火光之中,刘小楼忽然伸手一拽,将她硬生生从火势中拽了出来。 她头上燃烧的这股火苗还想往前蹿,却难以为继,被后面的火根扯了后腿,只得不甘心的退回了火塘中。 这是夏巫以精准的控制力,将火焰控制在火塘里,否则火苗追击出去,秋巫很难如此轻易的脱身。 秋巫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被火烫的,还是羞惭的,向刘小楼低头道谢后,捂着胸前烧成黑灰的破烂衣襟,起身匆匆离去。她的一头黑丝也被燎得残破不堪,要回去重新梳理了。 就这么片刻工夫,夏巫和冯元发之间的对决也斗出了胜负:冯元发的红泥最终点上了火蛇,打灭了一条,其他几条却突然暴起,圈住了冯元发的手指,顺着手指烧上了他的胳膊,又顺着胳膊烧上了眉毛、发髻。 冯元发大吼一声,想要反击回去,这股火焰却显然和他遇到的所有火焰都不相同,他的反击手段完全无效,转眼就将他燎成了一個火人。 夏巫看着火焰中的冯元发,冷冷问:“怎样?认输么?” 冯元发却一言不发。 夏巫又道:“认输吧。你们不是我瑶寨的对手,回去之后换人来战,赢了我,瑶寨就唯清远山之令是从。” 冯元发大喝一声:“没输!”依旧在火焰中苦苦支撑。他直到此刻依然冷静,没有祭出判官笔和其他法器反击,因为之前就约定了的,这番比试展现的是精准控法,事情搞大了还是输。 但他对夏巫的法术不明所以,这么硬撑下去,无疑还是个输字。而且若是被火蛇蛊钻入经脉,无疑会相当惨烈。 夏巫已经完全掌控局势,对付冯元发的游刃有余,让她信心大增,又将心思转向了刘小楼,心道今日若能一举击败清远宗两名筑基,臣服清远宗时,当能得其另眼相看了吧! 想到这里,火塘中火苗分出三朵,向着刘小楼昂头挑衅,继而主动攻击起来。 刘小楼一直在观察这些火苗,他早有一种感觉,火苗有如灵蛇之像,看着诡异,实则多半与魂蛊术有关——火苗之中炼有蛇魂! 冯元发在火蛇之中苦不堪言之时,他就在旁边考虑着,该当如何出手救人了,此际忽然被卷入战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翻腕亮出骨笛,在嘴边轻快的吹奏几个音符,如同破了嗓子一般,发出刺耳又令人牙酸的笛音。 还是那曲《摄魂》,吹奏者却已经筑基,笛音的摄魂法力远胜从前! 向着自己呲牙吐信的三朵火蛇立时就起了变化,如同被抽筋一般,火苗翻滚扭动起来,看上去居然有一种痛苦莫名之感。 夏巫脸色瞬间大变,盘着发髻的丝绦散落成寸,灰白的发丝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上半身,整个身子好似都在长发中颤动,又好似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石雕。 随着她的长发披散下来,一朵朵火苗在火塘中拼命翻滚,似乎是想要逃离某种束缚,却始终挣脱不出来。 刘小楼按孔吹音,笛音由嘶哑而尖锐,再由尖锐而嘶哑,如是三次,终于寂静无声。 但他手指按孔的速度却更快了,腮帮子吹出来的真元也更足了。 夏巫的身子震颤得愈发厉害,那些如蛇般的火焰随着一起拼命颤动,想要将那股无声无形的摄魂之力摆脱出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终于在某个时刻,这些火焰都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跳动了,如同被冻住了一般。 笼罩着冯元发的火蛇也同样如此,使得冯元发终于得脱困境,自火焰中挣扎出来,退开三尺,匆忙间服下一枚灵丹,吞吐调息起来。 夏巫的一头披散在脸前的灰白发丝从中裂开,露一条缝隙,也露出了她的一只眼睛,这只眼睛盯着刘小楼看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吹了?” 刘小楼笑了笑,道:“再吹下去,你这堆火就得死,喂养了很久的吧?是蛇魂吗?” 夏巫深吸了一口气:“是狗母蛇的魂……养了五十年。尊驾究竟何人?为何懂魂蛊之法?” 刘小楼瞟了一眼还在趺坐调息的冯元发,道:“我来自巴中玄元门,是清远宗请来助拳的。” 夏巫也瞟了瞟冯元发,吐出三个字:“我输了。”便不再多言。 秋巫出现在厅外,换了一身装束,用红布头将头发包裹起来,饰以金环银环等物,如同一名公主。 夏巫向她吩咐,也是向刘小楼和冯元发解释:“秋,你带冯仙师去浸泡五色烟坟泥,否则他脸上的烧伤会留下疤痕。” 刘小楼点了点头,冯元发着实是有些怕了,赶紧起身随秋巫下了木楼。 等他们去远,夏巫忽然开口问道:“李仙师,你是巴中苗寨巫觋出身么?” 刘小楼摇头:“我非苗人,因缘巧合之下,习得这蛊术秘法,夏巫不须多虑。” 夏巫怔怔良久,又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未知李仙师能否答允?” 刘小楼道:“你先说来听听。” 夏巫道:“李仙师这抽魂秘法,能否见赐,我愿以这金蛇蛊术交换。” 第四十九章 意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不懂金蛇蛊术,他对如何将魂影和火焰相结合非常好奇,如果能够学会这种结合方法,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也可以让豹魂与火焰相结合,进而具备实形呢?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夏巫的请求,毕竟夏巫只见识到了他用骨笛摄魂,没有见识到全套的摄魂、养魂、壮魂秘法,索求的也只是摄魂之法,交换起来不亏。 提议者是夏巫,当然由她先行讲授:“我这金蛇蛊,是火中金,以火炼金,以金塑魂,金火交济,魂影入垣,一气为根、八方包藏……” 金蛇蛊术,最重火势,夏巫木楼中这个火塘,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取自三十八年前的一次雷霆天火,方能灵动如此。 以火炼金并不是真要去炼金,而是将藏匿于火中之金淬炼出来,再塑成承载魂影的器形,如此这般炼出来的器形,才能与火相融,做到金火相济…… 蛊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首重的就是一个实际做法,不管是否理解,总之照着做就是了,因此传授起来并不困难,难在持之以恒的养蛊。 等她讲述完毕,刘小楼便也向她传授《蛇蛊秘法》中的招魂曲。 如何炼制招魂的乐器,如何吹奏招魂乐曲,如何将魂魄抽离出来,等等等等……同样没什么道理好讲,就是一个方法而已。 两人各自得了秘法,就在火塘边静坐揣摩,遇到不懂之处,便当场提出,由对方解释说明。 如此过了一宿,次日午后,冯元发身上的伤治好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过是個愈合的工夫。秋巫将他带回了木楼,见了刘小楼立刻问道:“李木道友,如何?” 夏巫在旁道:“是我输了,从此听凭清远山号令就是。” 刘小楼拱了拱手:“侥幸胜得半招,若非冯兄在前耗去夏巫前辈大半法力,在下还真不一定能胜这半招。” 冯元发昨日便记得夏巫认输了的,只是急着疗伤,没有过问真切,此刻得了消息,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满是欢喜,也为刘小楼给自己留了几分面皮而感激,当下向刘小楼拱手:“皆赖道友之功。” 当下,夏巫将前几日曾有马岭宗执事抵达南水的事也告知了冯元发和刘小楼:“来的是内门执事马鲲鹏,他没有如你们清远宗这般让我们听从号令,只是打听有无清远宗弟子出现在附近,之后便离开了。” 冯元发道:“这个执事我听说过,具体如何,还不好判定。” 刘小楼劝道:“无论如何,夏巫还是躲避一阵的好,最好将寨民迁走,等三五个月后再回来,否则大祸临头时,跑都跑不了。” 夏巫摇头道:“多谢好意,但我瑶寨立寨千年,祖祖辈辈都生于斯长于斯,盘王自会庇佑他的子民。且今又得了清远宗庇护,清远山诸位仙师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瑶寨遭难吧?” 冯元发大包大揽:“这是自然,夏巫你放心就是了。若有什么消息,立刻派人告知于我,我就在那边的云门山!” 夏巫问:“冯仙师驻于云门山……是说清远宗各位仙师即将驾临么?” 冯元发微笑道:“总之夏巫你宽心就是,必不让你们瑶寨被马岭贼欺负了去!” 告别了南水瑶寨,冯元发带队返回云门山,走到半路上,他就急不可待写了书信,让一名清远宗外门弟子赶回去报信,同时向刘小楼道:“马岭贼多半要在南水这边动手了,否则马鲲鹏不会到南水寨的。这个家伙在马岭山地位不低,以擅能任事著称,是马岭山的几个核心执事,虽然因天赋所限,修为不足,但在马岭山是极为重要的庶务人才。要知道,马岭山可是在他身上花费过两枚筑基丹的,只是他两次筑基都失败了。他既来过这里,说明马岭山已经盯上了南水这边了!” 刘小楼问:“那接下来该当如何?” 冯元发道:“还能如何?竭力查探四方消息,尽量寻找马岭贼的踪迹!” 当下,将队中剩下的七人都散了出去。 他来过南水瑶寨多次,对地形地势非常熟悉,这也是宗门派他来这边打探的原因,七个人分别派到了七个关键位置,约定了平时怎么报信,危急时刻又怎么报信,将这边地区初步覆盖了。 剩下的就是冯元发和刘小楼两个主力了,随时准备从云门山出击,接应各路哨探。 到得傍晚时分,两人回到云门山顶,却几乎同时猫下了身子,分从左右向着山顶西南侧的那道土坡摸了过去。 这道土坡是之前冯七郎和冯家老侄儿藏身之处,如今却隐隐然有血气传来。 摸到附近,两人又同时包抄到了土坡后面,就见冯七郎和冯家老侄儿倒在坡后,各自昏迷不醒,身边各有一滩泥土上沾了血迹。 刘小楼跃上土坡四下查看,又在周围巡察了一番,在几棵树下抹了抹,又用脚踩了踩几处泥地,反身回到土坡下,向冯元发道:“没什么痕迹。” 冯元发点了点头,双掌各自叼住冯七郎和老侄儿的手腕,过了片刻,两人悠悠醒转,各自吐出一口浊气。 苏醒过来后,冯七郎一脸愧疚:“兄长,大鹅被叼走了,应该是几只灵豹。” “不是马岭贼?”冯元发有些诧异:“说清楚。” 冯七郎道:“没见着马岭贼,是一群灵豹,我见了其中一头,浑身黑漆漆的,体形也短小,应该是头幼豹,忽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去叼大鹅。弟与那灵豹对峙时,老侄儿却不知怎的受了伤,我再去救护老侄儿时,被灵豹从背后偷袭……” 冯家老侄儿更没说清,他只觉脑后挨了一下,当场就晕过去了。 冯七郎则笃定,他昏迷前看到,一头黑豹叼着大鹅从东边下山了。 查看两人伤情,都是脑后挨了重重一击,大约寸许长的一道口子,也不知什么钝物击打的,故此冯元发以为,应该不止一头灵豹。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豢养灵豹的灵兽师?如果当真如此,动手的人多半就是看上那只白鹅了。 豢养灵兽最出名的当然是委羽翔鹤门,但委羽翔鹤门距此数千里之遥,肯定不会是他们,岭南还有哪些世家和宗门豢养灵兽呢? 又或者,是马岭贼征募来的外地散修? 几个人一对时辰,便知是一个时辰前出的事,这么看来,还是可以追踪一下的! 刘小楼主动请缨:“咱们分头追,在下但听冯兄指派!” 冯元发沉吟片刻,果决道:“那便请李木道友向东南方向追查,我走东北方向,就追三个时辰。” 给了刘小楼一张符:“若是有什么发现,发符示警,我便立刻赶来!” 第五十章 回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冯元发让刘小楼向东南方向追踪,最终会与清远宗大队会合。 如果以小人之心度之,说明冯元发对他还是防着一手,担心他从别的方向追踪下去后,最终不可控制。 但刘小楼真要想离开,冯元发是没什么好办法阻止的,只是刘小楼需要考虑好后果——被清远宗拿获后,代价通常会很大。 不过刘小楼显然对继续参加两宗大战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也没有家人、弟子、产业之类在清远宗质押,更没有服过清远宗的毒丹,之前留下来,只是因为没有搞明白大鹅想干什么,既然大鹅都走了,他自然也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从东南方向下山,下到一半后,刘小楼便迫不及待改了方向,他甚至连下到山底这点表面工夫都不想做了。 几天接触下来,他已经完全判明了自己和冯元发之间的实力对比,冯元发比自己早筑基两年,论真元雄浑,是超过自己不少的,他虽然精研一对判官笔,对本命法器的操控,比自己的三玄剑要精纯得多,其他各种手段却都不如自己,真要狠命斗起来,自己的胜面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就是两个字——不惧! 顺着之前抹去的痕迹向西追了下去,很快便在一株大树前停了下来,一团黄白相间的鹅粪,粘在一片树叶上,将滴未滴。 别说家禽的粪便都一样,只要一以贯之的看上好几年,谁都能从里面看出门道来:看似千篇一律,实则纹路和颜色各有千秋。 行上十余丈后,在某棵树干上发现了几道爪痕,看着像是虎豹所留。 心中有了定数,追踪下去就容易多了。 不仅是从粪便、爪印、毛发上判断,对于刘小楼这种玩香多年的灵香师来说,气味的辨别才是最重要的手段。 刚下到山底,某处灌木丛中便是一阵响动,一只大鹅扑楞着翅膀从里面飞了出来,站在刘小楼跟前“嘎”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劲风自脑后传来,刘小楼回头一看,一条黑影自树冠中蹿出,从他头上跃过去,落在大鹅头顶的树桠上:“喵—” 刘小楼两步过去,一把拽住大鹅长长的脖子,死命往怀里搂,只觉那根长脖子特别温暖、特别光滑、特别熨帖。 他又冲树桠上招呼:“小黑下来!” 小黑不情不愿的纵跃下来,扭扭捏捏来到他身边,同样被刘小楼一把搂入怀中,猫头自刘小楼腋下拼命钻出来,两只眼珠子透着满满的无奈。 撸了片刻鹅脖子和猫头,刘小楼终于抬起头来,松开了胳膊,一鹅一猫也得以喘息,各自嘎喵了几声。 刘小楼笑着道:“你们两个家伙,还知道声东击西了?给人留一个东边的背影,却往西边跑?不过痕迹太明显,还是容易被人看穿啊。” “嘎嘎!” “喵喵~” “你们两個玩什么呢?这两天打算搞什么鬼?是真的误入清远宗了吗?还是图的什么?” “嘎!” “喵!” 随着刘小楼的发问,大白撑开了一支翅膀,胳肢窝下掉出来一个褡裢,它用长喙将褡裢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竟然是一堆灵石! 一点数,共计三十五块! 刘小楼无语了。很明显,冯家七郎再加上一个冯家老侄儿,两人拢在一起,身上也绝对凑不够三十五块灵石,有很大的可能,这堆灵石来自于清远宗的其他弟子。 “知不知道多危险?就为了几块灵石?啊?”刘小楼顿时有些怒其不争,也为这两个家伙后怕。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默默将褡裢收了起来。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干了!你说你们两个家伙,怎么跑那么远?离乌龙山两千多里了吧?怎么想的?好了,此非久留之处,咱们回乌龙山!” 冯元发的要求是追踪三个时辰,那就意味着他们北逃的绝对安全时间是六个时辰以上。于是,一人一鹅一猫在大山中潜行,大白和小黑本就是灵兽,对于气息特别敏感,刘小楼又已经筑基,神识能覆盖十丈方圆,结伴而行,自然是绝对的互补,悄无声息一口气逃出去上百里! 看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冯元发疑神疑鬼的时间了,不知道他会用多少时辰才能最终确定自己逃走?又或者,他的最终判断是自己出了意外? 等到夜幕来临的时候,已经逃出去一百五十多里,就算冯元发醒悟过来,也已经迟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刘小楼带着大白和小黑走出了密林,走上了山脊。 “大白,你老实交代,如果正面对上冯家七郎,你干得过他吗?他是炼气七层还是八层?” “嘎!” “那么有信心吗?小黑呢?” “喵~” “嘎嘎!” “小黑到底行不行?我该信谁的?” “喵喵~” “嘎!” “好了,下回找人试试手就知道了” “喵!” “嘎!” “说起来啊,我也是愧对伱们两个家伙了,这一走就走了六年,不,七年吧?你们是怎么熬下来的?唉” “喵喵喵~” “嘎嘎嘎!”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是我的错,你们也别恼,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跟十万大山里多惨你们知道不知道?差点送命了啊,被人吊在铁钩上,险些成了汤料!” “哎?我没事啊,哈哈,别闹,真没事” “不过也因祸得福,以后咱们都不用为灵石操心了” “嘎?” “喵?” “哎?你们还会发问了啊?不错不错,大白小黑,继续努力!想知道为什么不用为灵石操心了么?这次咱们回家你们就知道了,嘿嘿,吓你们两个一跳” “以后不许再去偷灵石了啊,多危险知道不?对了,回家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我想明白了,该低头,还是得低头放心,我低头,用不着你们两个家伙低头,你们两个家伙低头也没人懂啊” “嗯?向北啊,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大白,小黑,回来啊!你们去哪儿?这边是往北” …… “这是什么地方?” 行了一夜,此刻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刘小楼抬眼,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群山,一股灵动之意,扑面而来。 再向山深处望去,其间白云流转,如玉带缠绕,云雾之间穿行飞翔的鸟雀,比别处多了数倍不止。 大白和小黑头前引路,带着刘小楼穿行在悬崖绝壁间,很快从某条石缝中进入一个山洞。 看着山洞里一处石台上铺着厚厚的绸缎被褥,刘小楼终于明白了:“这是你们两个建的窝?” 大白走过去,用长喙将被褥掀开,被褥下面顿时露出一堆褡裢。 第五十一章 大封山韩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被褥下压着的褡裢共有十二个,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有的鼓鼓囊囊,有的干干瘪瘪,倒出来后大部分都是金银和灵石,金银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多两,灵石加起来则有六十多块。 一时间,刘小楼感到很震惊。 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能想到,眼前的灵石就已经有六十多块了,被大白和小黑干下肚子里的,又会有多少? 若是都加起来,恐怕上百都不止! “这就是你们几年的积蓄?怎么搞来的?”刘小楼问。 “嘎嘎嘎” “喵~喵~喵~” “就算是打家劫舍、坑蒙拐骗,也搞不来这么多吧?”刘小楼震惊之余,也痛心疾首:“以后咱别这么干了行不行?很危险的好不好?” “嘎!” “喵!” “别不服气!你们这个套路虽然巧妙,但万事都有意外,不可能次次成功,总有失风的时候,万一被人家反杀,你们两个就被炖了!能活到现在,算你们两個命好” 一番唠叨之后,刘小楼将所有金银和灵石都收进乾坤袋,替它们保管好。 山洞的角落里还停着一驾板车,刘小楼上前几步,抚摸着积攒了厚厚灰尘的小车,心中感慨万千。这可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板车,多少年了,这两个畜牲居然一直带在身边。 大白踱过去,扑棱起两支翅膀,强劲的风旋立刻转了起来,将板车上积攒的灰尘吹起,这些灰尘肉眼可见的随着风旋不停转动,一直吹到了洞外。 很快,板车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 单凭这一手,大白的实力就不在炼气中期之下,至于斗起来有多强,还有待观察。 大白扇干净板车,小黑扑到石台上,将上面铺着的被褥卷起,拖到车板上,铺了厚厚一层,然后跳了上去,目视刘小楼:“喵~” 大白自行钻到前面车栏里,套起上面的绳索,掉头就往山洞外拉车。 刘小楼连忙坐上板车,将小黑挤到车后,只觉屁股巅得厉害。不过他是筑基高修,对此浑不在意,且如此颠簸的过程,也比较契合修行黄龙剑诀。 离开山洞,继续穿山而行,刘小楼感到这片群山相当不错,他甚至怀疑山中有灵眼存在,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灵力气息。 “这是什么山?”刘小楼询问那两个家伙。 “嘎嘎嘎!” “喵喵喵~” “原来这就是大封山吗?” 大封山,不就是韩九千的家么? 刘小楼望着山崖上镌刻着的山名,每个字都比人还高,只觉这里的主家气势十足。 原来两个家伙是在韩家门口搭窝 说起韩九千,刘小楼还是相当感激的,毕竟在自己寻找剑诀功法一事上,此人着实热心,还亲自联络衡山的青岳坛。虽说自己险些遭了桃花劫,但这种劫难,经历起来还是相当惬意的,所以他觉得韩九千这人相当不错,堪称人品俊雅。 既然人品俊雅,到了韩九千的家门口,不进去拜望一下恐怕说不过去。 想了想,刘小楼沿着两山夹道往里走,走了百余丈,前方看到山门,山门后是一片绿树掩映中的庄园。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果然是有灵眼的,且灵力之浓郁,比起乌龙山上那口自己打通的灵眼,无疑要强上好几倍。 强上五倍还是六倍?刘小楼一时无法判定,但他知道,灵力要留溢至那么广的范围,灵眼的强度绝不会低,自家那口灵眼是绝对做不到的。 当然,散逸出来的这点灵力,或许对于鸟兽来说,会有一些好处,对于修士修行来说,好处就有限得很了,真正对修行有巨大帮助作用、可以让修士完全脱离灵石的,只有洞天福地。 品咂着大封山里灵力的味道,放大白和小黑在山门前等候,刘小楼敲响了庄门,不多时,便有韩氏弟子出迎,将刘小楼请入客堂奉茶相陪。 说话间,刘小楼对大封山韩家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大封山韩家也算修行世家,但比起神雾山苏家来说,却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苏氏虽然衰落,那是和他家过去相比,至少从高修上来说,依旧有金丹两名、筑基十个以上,且在十年之内,很有可能出现第三名金丹。而且苏氏还是丹霞派五大世家之一,同时还与天下十大宗门之一的委羽翔鹤门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大封山韩家依附的罗浮派,虽然也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但韩家只是附庸之一,并非派中的主家,从修行上来说,筑基倒是不少,足足有六人之多,不过修为最高的长辈,也只是筑基后期。 刘小楼毕竟是筑基高修,等了小半个时辰,尝了几盏山茶,韩家真正管事的人就出面了。 此人是韩九千的四叔,年岁比刘小楼要大二十岁,同为筑基,却是筑基初期。似这种情况,刘小楼在神雾山苏家也认识一个,修为是用大量修行资源强行拔擢起来的,筑基之后通常都止步于初期,再无寸进。 寒暄之中,刘小楼道明来意,韩四叔道:“小友来得却不是时候,九千前几日便出门访友了,也不知何时归来” “啊”刘小楼感到一阵遗憾,拱手道:“既如此,便不多叨扰了,还望转告九千兄,就说弟小楼拜山。” 韩四叔起身相送:“等九千回来,一定让他回访。” 出了韩家庄,刘小楼四下寻找大白和小黑,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对大封山比较熟悉,此刻不知钻到哪儿去了,找了多时才找到,正打算训斥一通,却见大白的扁喙里叼着一朵粉色的灵花,刘小楼一眼就认了出来,花名七月香兰,是炼制灵香的好材料,自己的迷离香中如果添加一点,会更加醉人。 这朵七月香兰带着根须花叶,全都齐全,完全可以移栽,于是刘小楼摸了摸大白的头,收了灵花,瞟了瞟身后的韩家庄,轻声斥道:“下不为例啊!” 想了想,担心只有一株七月香兰的话,移栽起来不太把稳,于是问:“哪里捡的?” 正打算跟着大白再去捡几支,却见庄中出来一位婢女,神色比较着急,见了自己后立刻跑过来:“敢问可是刘公子?小楼公子?” “啊,你是?” “婢子是庶夫人身边侍奉的丫鬟,听说公子拜庄,特意赶来相见,还请公子帮忙,去找我家老爷速归,救救我家夫人!” “哪个庶夫人?” “我家老爷讳九千,他曾说公子是他好友!” 韩九千的庶夫人,刘小楼当然知道,便是绿珠了。不知多少回在梦中、在绿怡院中,被绿珠糊过脸的,关系极好,亲如姐弟,岂能不知? “你说说,怎么回事?” 当下,那婢子便将事情讲述一遍。 第五十二章 绿珠的劫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韩九千筑基之后,地位大大提高,成了韩家下一代的希望,就连纳风尘女子为妾,且誓言不再娶妻,家里也只能接受。 但他赘婿子的身份始终摆在那里,是甩脱不掉的污点,韩家人当他面时不说什么,且尊敬有加,但他一旦离山,自然就是各种流言蜚语了。 韩九千是半个月前离开大封山的,绿珠身无修行,自然不能陪同,独自留在大封山。韩九千走了没几天,这些流言蜚语就集中到了绿珠身上。 绿珠起初是一直忍耐的,她知道自己出身,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因此随别人去说,她也不在意。 可就在五天前,她开始感到不适,结果一查,是怀了身孕。 原本这是件好事,可谁知韩家庄里渐渐有了不好的流言,说韩九千走后,绿珠故态复萌,不知和哪个野男人媾和,这才怀上的。 不然头半年韩九千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怀上,韩九千刚走,就怀上了呢? 这种流言是不值一驳的,但凡简单推算时日,都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孩子是韩九千的无疑。 但流言的恶毒之处就在于,它是由愿意相信的人向不明真相的人传播,而不明真相的人显然不在少数,于是这个流言就越传越广、越传越玄,有鼻子有眼,越来越跟真的似的。 仅仅是两三天的工夫,流言就传进了绿珠耳朵里,绿珠当场被气晕过去,胎儿也险些没有保住。 等她苏醒过来后,很快就打听出了流言的最初来源,出自韩家嫡亲的三小姐闺房。 绿珠没敢招惹这位嫡亲的三小姐,却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当即揣着剪刀,守在这位嫡亲小姐的宅子外面,将和这位小姐来往最密切、这些天传流言传得最欢的另一個姐妹——庶出的六小姐给捅了。 “原本婢子想为夫人出头的,可夫人不让婢子动手,夫人说,如果是婢子动手,罪责太大,她护不了婢子,如果是她亲自动手,家里对她的惩罚再重,也绝不会拿她如何是婢子怕事,就默认了夫人待婢子那么好,婢子遇到事情却怕了,实在是该死呜呜呜” 刘小楼制止了她的哭声,喝问:“哭什么?快说,她现在如何?” 婢女哽咽道:“六小姐倒是也没死,就是被夫人捅成了重伤,夫人被族里几位长老拿下了,押入禁室关押,已经关押了两天了,到现在也生死不知。那禁室婢子听说过,不是人待的地方,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这可怎么是好?” 刘小楼想了想道:“别慌了,慌什么!先说清楚,那个六小姐,是什么来头?” 婢女收了眼泪,回道:“是第三支的庶小姐,我家老爷排行第五,是二支的,算起来她是我家老爷的妹子,只是她和我家老爷打小就不和。” 刘小楼又问:“这个庶小姐有修为么?” 婢女道:“修行过的,炼气二层。” 刘小楼怔了怔,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炼气二层?被你家夫人用剪子捅成了重伤?据我所知,你家夫人可没有修行过。” 婢女道:“是,就是这半年,老爷教了夫人一些法门,夫人修习之后倒是身健体壮了些。” 再怎么修行,半年时间能修行出个什么来?恐怕一条经脉都没打通。就这样,还能将那个修行至炼气二层的六小姐给捅成重伤,可见对方是多么的 刘小楼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韩九千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这位六小姐跟他从小不和,想来岁数也不会小,修行那么多年还是炼气二层 既然还在韩家庄待着,这婢女还唤她“六小姐”,就说明这女的没嫁人。那么大岁数了,没嫁出去,说明 毕竟是在神雾山苏家待过三年的,经历过修行世家的风雨,短短一瞬间,刘小楼就判断出了一堆问题,最终的结果都指向一点:绿珠选择的动手对象很好,不愧是绿怡院出来的当红姑娘。 当下,他安抚道:“你家夫人怀了九千兄的骨肉,韩家没人敢拿她如何!” 平心而论,将绿珠关入禁室并无不妥,换自己主持家务,也会这么做,但也就是如此了,应该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不相信韩家会因为一个庶小姐,和已经筑基的家门下一代顶梁柱决裂,这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这么做,何况那位庶小姐还没死。 但自己肯定是不会去平心而论的,必然是凭心而论,屁股也绝不会坐在中间,一定是坐在绿珠这边。 绿珠是乌巢镇的老人了,也是晴姐身边得力的红姑娘,和自己交情匪浅,自己每次去绿怡院,晴姐忙碌顾不上自己的时候,大多是绿珠在陪自己,所以这个忙得帮。 “九千兄去了哪里?何时归来?他走之前说过么?” “我家老爷说是去赤城山一趟,想要买些灵丹,刘公子您看能不能将他尽快找回来,夫人被关在禁室,每多关一天,都不知煎熬成什么样子!我真是……宁愿被关押的是婢子……” 说着说着,这婢女又开始哽咽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韩九千找回来,但这么大几千里地赶过去,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他决定还是自己出面。但自己一个外人,该怎么出面是需要仔细斟酌的,不然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把事情搞砸。 沉吟半晌,问道:“你叫什么?” 那婢女回答:“奴婢叫小翠。” 刘小楼点头道:“小翠你先回去,莫慌,稍后我自有主张。” 将婢女打发回去,刘小楼藏身于庄外林中,一直等到傍晚,终于见到庄子里有人出来,看打扮,应该是个家仆。 刘小楼便悄悄跟在这家仆身后,行出数里,将斗笠和面巾戴上,换了身衣裳,赶到前面拦住去路,压着嗓子招呼:“老乡,来,打听个事!” 那家仆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大封山劫道,他也是个有胆色的,并不畏惧,反过来威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这贼胆子挺大,眼睛却是瞎的……” 刘小楼懒得废话,一指点倒:“打听个事……伱家六小姐在哪里?能帮传个话么?” 他一边问话,一边上了手段,那家仆哪里挡受得住,哀嚎着就把六小姐如今身受重伤,不能出山的事招了,连带着把捅伤她的绿珠,以及绿珠身边的丫鬟小翠都招了出来,大致和小翠说的差不多。 听完,刘小楼也没难为这家仆,哀叹着叨咕了两句“长夜漫漫”、“伤了身子骨可怎么办”之类的话,就把人放了,那家仆见他这般行事,似乎确信了六小姐和外人有私通之嫌疑,十分好奇,反过来还想打听刘小楼的根脚,被刘小楼轰走了。 等这家仆落荒而逃之后,刘小楼重新换回白天的衣裳,赶在日头彻底落山之前,又返回了韩家庄。 这次,他直接在山门前布下阵盘。 第五十三章 韩家子弟齐破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堵在大封山山门前布阵,存心想要惊动韩家,大阵摆了一炷香时分,便惊动了韩家,却不是他设想中的那种惊动之法。 最初入阵的,还是之前那个韩家的家仆,正所谓冤家路窄,他这是第二次撞到刘小楼手上了。不过他既不认得刘小楼,刘小楼也没去和他相认的意思,由得他出了山门就一头撞进临渊玄石阵里。 这人入阵之后只是呆了片刻,便探头探脑的从亭中出来,看了看池塘中的游鱼,一丝被幻境所震慑的觉悟都没有,居然还想着去池子里捞鱼,心里素质堪称过硬。 临渊玄石阵第三次重塑后,池子里的鱼是阵中的一个重要子阵,主要起到卸力之用,入阵者对阵中各处的攻打,都会被转移到池中游鱼身上,再通过游鱼的游动、摆尾、吐泡泡等等动作,发散到池水里,从而减缓大半伤害。 游鱼共有五条,每一条炼制起来都不容易,相当于五处卸力点。 别人入阵后,要么没有注意到这些游鱼,要么直接用法器击杀游鱼,如他这般挽起裤腿下水摸鱼的,一个都没有,当真出乎刘小楼的预料。 对这种摸鱼的行为,刘小楼还真没有合适的应对之道,一时间有些发懵,眼见着要被摸走一条,赶忙加大了迷离香的施放,才让这厮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阁楼处,任凭游鱼自掌中挣扎落水,逃过一劫。 之后,这厮好奇的摸进了阁楼里,跟大堂拽了张椅子坐下,悠哉悠哉看起了幻象,当真是胆大到了极点,也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刘小楼担心他出事,原本就收着力,没将阵法放开,各种杀招,都没有施展出来,包括迷离香也没敢再放,饶是如此,也够他吃一壶的。 这厮属于韩家仆役中的管事,也就是個炼气二层,哪里吃得住大堂里的场面,不多时就看得手舞足蹈、浑身颤栗,守不住元关了。 见了他的丑样,刘小楼不敢再让他待下去,赶忙将他逐出阵外。见他急奔回山的身影,刘小楼不禁若有所思——这厮还真是个人才,只是为何三、四十的人了,还是个炼气二层呢? 将这厮逐出阵外,是让他回山报信的,这厮也确实回山了,没过多久,便带了两个人一起出来,瞧扮相应该是同为韩家的仆役管事。 他一左一右拽着两人的胳膊就进了大阵,然后又拽着二人从亭中出来,绕过池塘、花坛和草径,直奔阁楼而去。 这两人和他都差不多,一个修为略高,是个炼气三层,另一个则连二层都没到,一把年纪了还在炼气一层徘徊,哪里禁受得住这般幻境?没多久便出了丑,丢了元关! 三人修为极菜,却很爱玩,被刘小楼逐出大阵后,不思打坐调息,结伴去厨下分饮了一罐岭南特色的浓汤,边饮边畅聊着入阵感受,却只谈感受,而不谈幻阵从何而来,当真奇葩。 畅谈完后,三人又着急忙慌奔走相告,各自纠结了熟人好友,出山门直入大阵,一个个撸袖子解胸襟,就去阁楼里抢座。 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人,虽然大多修为低微,最高不过炼气四、五层,且个别人还完全没有修为,却也是临渊玄石阵诞生以来头一次进来那么多人,刘小楼打起精神,认真对待,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大阵的几个薄弱之处,倒也算是颇有所得,准备回去后继续改进,力争让大阵困住更多人。 一波十多人接待下来,刘小楼也是忙得够呛,自家真元和大阵的灵力消耗了不少,等这波人完事回山之后,又眼巴巴的等着下一波来。 如此一夜,大阵闯入了韩家上百人次——其中部分韩家人来过三次以上,比如摸鱼的那个家伙,甚至还有几名韩氏子弟也都来过几次,但真正话事的却一个没来,比如昨日自己入山时,出面接待的韩家四老爷,就压根儿没露面。 这让刘小楼陷入了沉思,韩家这是什么意思?被人堵了山门那么久,都没人出来问问怎么回事? 却说刘小楼布阵堵门的次日中午,韩家四老爷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了,身边这几个使唤人跑哪儿去了? “头四~”四老爷来到院中张口叫人:“头四!韩头四——” 叫了几声,没人回应,于是又叫:“小诵——小诵——” 还是没人回应。 有个老妈子从门外探头进来:“四老爷要使唤人?” 韩四叔问:“人都去哪儿了?” 老妈子一脸茫然:“不晓得” 韩四叔步出自家院子,在庄子里溜达片刻,发现这庄里庄外的,人怎么少了好多?显得有些冷清了。 而且少的,似乎都是男的? 瞄了多时,终于见到一个四房的本家侄孙儿慌慌张张向旁边的花径躲去,于是断然出手,将其拿下:“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那侄儿不过十五六岁,又正心虚着,被韩四爷一声暴喝,几乎吓尿了裤子,不用严刑拷打,三言两语便将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韩四爷大吃一惊:“山门被人堵了一天一夜,怎么也不来报信?” 那侄儿哭丧道:“兄弟们原本想着,这是小事,用不着和叔公们说,我们兄弟联手把阵破了就是” 韩四爷怒道:“怎么就不用说?单凭你们这帮兔崽子,破得了什么阵?也罢,我去看看!摆阵的是什么人?” 那侄儿慌忙阻拦:“何须四叔公亲自出马,且待我等兄弟破之” 韩四爷在头前大步流星,边走边道:“是不是南海那边来的?南海那边的宗门世家就没有学好的,一天到晚去别家踢馆堵门,尤以南海剑派为甚,家里早就跟罗浮山禀告过,希望他们压一压这股歪风邪气,可罗浮山那几位却不闻不问韩头四呢?” 那侄儿道:“头四叔也在呢,就是他最先和来人斗上的四叔公,您慢点儿” 韩四爷哪里是这侄儿拦得住的,很快便来到山门前,放眼一看,就见几十个韩家子弟、家仆都在山门前的空地上,摆出各种奇怪的坐姿,目不转睛、脸红耳赤的看着前方。 他们凭空坐了一半,比各自平时炼体时摆的马步可要像样得多! 除了坐姿外,还有各种奇诡的动作和神情。 韩四爷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入了敌人的幻阵! 入阵的都是韩家男子,小姐和仆妇也来了几个,却没入阵,而是好奇的躲在一旁看这奇景,捂嘴偷乐,见了韩四爷,这几个小姐仆妇扭身就走,转眼就逃了个没影。 目光穿过人群,韩四爷一眼就看见了刘小楼。 摆了一天一夜的阵,刘小楼真是疲倦得很了,眼见来了个话事的,终于松了口气,将大阵撤去,抓紧时间往嘴里塞了枚补气丹。 韩家管事的再不出来,他也要撤阵休息了,这阵差不多快被韩家弟子们合力消耗一空了。 一帮韩家子弟如同大梦初醒,又好似水里刚捞出来的,身上衣衫都湿透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往山门里归去,还有些人嚷嚷着要赶紧去厨下喝汤。有眼尖的见了韩四爷,离开时又唉声叹气起来,叹得韩四爷摸不着头脑。 他也管不了这许多,沉着脸来到刘小楼面前,喝问:“刘道友,我韩家自问没有缺了待客的礼数,道友布阵堵门,这是什么道理?” 第五十四章 说到底都是自己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刻的刘小楼,是疲惫无力的,自家真元消耗了大半,阵盘中的灵力也接近枯竭,需要时间重新炼制恢复。虽说过程有些曲折,和原先的设想略有不同,但终于是把韩家的一个话事人逼出来了,算是达到了目的。 他一边转化着刚服下去的灵丹,一边向韩四爷拱手:“惭愧,我非堵门,实乃好意。” 韩四爷脸沉如水:“你堵了我家山门,还是好意?” 刘小楼微笑道:“我是来答谢韩家的。” 韩四爷怔了怔:“答谢?从何说起?” 刘小楼诚恳解释:“四叔已知,在下与九千兄乃知己,今番上山,是为拜访九千兄而来,可惜九千兄不在。但四叔可知,九千兄除了是在下知己之外,还与在下有着更深的渊源——他是在下的姐夫!” 韩四爷顿时有些发呆:“姐夫?你是说,绿珠是你姐?亲姐亦或表亲?” 刘小楼道:“义姐!遥想当年之时,在下尚自年幼,师父去得早,扔下我自个儿沦落街头,皆赖我这姐姐照顾我、关心我,于我虽非亲姐,却胜似亲姐,那时起,我便立志,将来长大后,一定要照顾她一辈子!其后有了九千兄,他与我这姐姐情投意合,结为伉俪,接过了照顾她的重任,四叔你说,我是不是该来答谢九千兄、答谢韩家?” “哦?”韩四爷凝目过去,上下打量着刘小楼,若有所思:“怪不得,怪不得他不愿娶妻,只愿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额抱歉” 刘小楼摆手道:“无妨,出身不重要,我不放在心上,九千兄也不放在心上,想来君家各位前辈也同样不会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真個同意我姐进门。是吧?” 韩四爷挤出一丝笑容:“的确如此” 刘小楼又道:“所以,感谢君家对我义姐的接纳和关照。昨日下山后,我便思量,虽然九千兄不在,但该致谢的还是要致谢,否则将来再见九千兄和我义姐,面上须不好看。左思右想之下,干脆将我日常苦修的大阵摆出来四叔莫急,须知我这大阵非同寻常,是养生健体大阵,滋阴济阳、壮元补肾,最是功效显著。” 韩四爷已经听呆了:“补肾?世间竟有如此奇阵?” 刘小楼轻笑:“只看君家那么多子弟来我阵中,趋之若鹜,四叔便可知端倪。” 韩四爷沉吟少时,确认道:“所以,小友确实没有恶意?不是来堵门的?” 刘小楼斩钉截铁道:“绝无恶意!绝不堵门!君家来去自由!” 韩四爷又问:“小友从南海而来?” 刘小楼略出意外,笑道:“四叔好眼力,的确从南海而来。” 韩四爷追问:“那小友与南海剑派” 刘小楼道:“有些瓜葛,嗯。” 韩四爷点了点头:“果然既然如此,还请再入山门一叙?” 刘小楼婉拒:“不用如此麻烦了,我这里摆阵也摆得差不多了,君家子弟也得了些好处,也该告辞了。只是若方便,还请我义姐出来见上一面,说几句闲话便好,不知是否方便?” 韩四爷沉吟道:“如此请小友稍待。” 转回山庄,韩四爷立刻拜会族长,同时将几个房头的当家人召集起来,紧急商议。 他向几人道:“事情很清楚了,姓刘的是绿珠的义弟,他自己说,是绿珠照看他、把他养大的!应该是听说了绿珠的事,找上门来了。说得很客气,什么致谢啊、为韩家子弟滋养身子而来,实则就是堵门!他就是南海那边宗门世家的做派,他本人也承认与南海剑派有瓜葛!” 二房当家人韩高问:“他那阵法是什么来头?真个有滋阴济阳之效?还能补肾?” 三房当家人韩奉嗤笑:“信他个鬼!补肾?我韩家子弟全都肾虚?都需要补肾?” 韩四爷回答:“我问过了,左右是个幻景,进去后有身临其境之感,投了年轻人的喜好,所以趋之若鹜。” 韩高若有所思:“那倒也是门罕见的阵法,不知这阵盘出自谁家之手?” 族长韩道远皱眉道:“不要扯旁的,说说如何应对。老四说了,他就是为了给绿珠出头的,各家怎么说?三房怎么说?伤的是你家的六丫头,你说说吧。” 三房当家的韩奉道:“这是我韩家的家事,哪里容得他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我去会会他,看他那阵法如何!” 族长韩道远转向二房当家的韩高,问:“老二说说。” 韩高摇头道:“四叔刚才也说了,姓刘的与南海剑派关系密切,我以为这倒是我韩家一个机会,可以借此卖个人情给南海三剑” 韩奉冷冷道:“想去巴结南海三剑,也要人家看得上咱们才行!” 韩高道:“就算不巴结,也别结仇,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道远又看向韩四爷:“老四的意思呢?” 韩四爷叹了口气:“南海剑派太远,咱们且不提此事,只是绿珠既然有个筑基的义弟,很多事就不好办了。他既然是绿珠的义弟,说到底也是咱们韩家自己人老三,不仅是他,还有二房的千里,要不要为了六丫头把他们两个人都得罪了,让他们都对咱韩家冷了心思,咱们须得好生斟酌斟酌。” 韩奉拂袖而去:“既然不听我的,伱们斟酌便是,拉上我做甚?我去后山清净清净!” 等他走后,族长韩道远向韩四爷道:“老四去把绿珠放出来和他义弟相见。” 韩四爷建议:“既然放人,干脆就做到底,别让绿珠心里不痛快。这事本就是三丫头和六丫头嚼舌根子闹出来的,让她们两个向绿珠赔罪,等绿珠心意顺下来了,再去和姓刘的见面。” 韩道远点头:“可以。” 一旁的韩高忽问:“六丫头伤势如何了?” 韩四爷道:“差不多将养好了。” 韩高道:“她赔罪的时候别那么快将养好。” 韩四爷点了点头:“我晓得你们二房也退一步,不行就让绿珠转为正房吧,哪有一个筑基的姐姐做妾的道理?” 韩高懒洋洋道:“让她做妾,本就不是我的意思。” 韩道远摆了摆手:“就这么处置吧,老四好生待客,老二也去,我还要闭关,就不出面了。” 第五十五章 转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在山门外等着,他知道要给韩家人一点时间处理,所以等得很有耐心。 韩家还是由那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出面招待自己,端茶递水,陪着说话。 刘小楼已经得知,此人名叫韩头四,是韩四爷身边的管事,这厮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旁闲聊,刘小楼则不言不语,只是微笑聆听。 他在抓紧时间调息,尽量争取多恢复一点真元。万一韩家人不讲究,根本不鸟自己这个筑基散修,甚而出动筑基和自己硬干,那自己还真是得做好斗法的准备才是。 过去一个多时辰,刘小楼的真元恢复了不少,底气足了,这才有了谈话的兴致。 他道:“韩老哥” 韩头四忙道:“不敢!前辈唤我头四,或者老韩便可。”又有些疑惑的不停眨巴眼睛,总觉得刘小楼的声音有些熟悉,莫非之前曾经见过? 刘小楼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头四啊,为何入阵之后,你会去池子里摸鱼?当时怎么考虑的?” 韩头四想了想,道:“您是说摸鱼啊?摸鱼摸鱼嘛,哪里有什么考虑?真要考虑来考虑去,就不是摸鱼了。” 刘小楼若有所思:“所以,摸就是了,不想那么多?” 韩头四点头:“哎,就这意思啊,有鱼就摸咯。” 刘小楼想了想,问:“头四,你修为只是二层?几年了?” 韩头四回答:“修行三十年了吧。” 刘小楼问:“为何三十年还是二层?有没有人说过,你的修行天赋不低?” 韩头四无所谓道:“在大封山里,灵气充沛,适合颐养,我觉得自己再活五十年问题不大,等再过二、三十年再努力吧,现在努力修行,不是把大好年华都辜负了么?” 刘小楼奇怪道:“你就不怕最后二十、三十年来不及?” 韩头四道:“如果二十年、三十年都不够筑基,那就算修個四十、五十年也没什么用的,何必为难自己呢?说了这么多,前辈是想传我道法吗?前辈不是第一个了,之前就有过几个还是算了,我头四是个闲散惯了的人,吃不得那修行的苦,等再过个二十年安逸日子再说吧。” 刘小楼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干咳了一嗓子:“你随意,挺好” 正说话间,绿珠就在婢女小翠的侍奉下从山门出来,见了刘小楼,眼中泪花闪现:“小楼——” 刘小楼笑嘻嘻迎了上去,大声道:“姐——许久不见了,特地来看望姐!” 这是在韩家的山门前,那么多人瞩目之下,自然不能如往日里那般嬉戏打闹,而且两人如今身份也不同了,更不可能再做帮忙糊脸之类的举动,只是拣有的没的说上几句。 绿珠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说什么不重要,说得亲热才重要,话里话外都透着姐弟情深。 刘小楼自然是全力配合。 “托小楼的福,姐要转为正房了,等九千回来就正式拜堂做大妇,嗯。” “哎呀呀太好了。这样,这两块灵石,就当弟的贺礼了!” “好多亏了你,那个嚼舌根儿说我闲话的老姑娘,伤还没好就来给我赔罪,姐看得出来,伤是新添的,活该了她!” “以后还有什么嚼舌根儿的,尽管告诉我。” “放心吧,以后谁在嚼舌根,我就让伱姐夫纳她为妾,看我整不死她!” “这还是您高啊实在是高!” “哼哼对了小楼,你去过衡山青岳坛么?” “去了的。” “觉得那里姑娘好么?姐上次跟着九千登衡山,去看过了,挺好的,尤其那个叫盛寒的,看着瘦,其实身段充盈得很,只要放开了,不比姐嗯,小楼相中了吗?我让九千去说,九千跟她们坛主好着呢!” “姐,人家那边是女娶男嫁,我过去的话,是嫁过去,关键人家可以娶好几个” “这怕什么?娶好几个怎么了?她娶得了别人,你肩上的责任也少了啊,不用你养家糊口了” “这个说得也是哈” 一阵畅聊之后,终于轮到陪着出来相见的韩四爷和二房当家韩高,韩家给了刘小楼面子,他当然回以更大情分,乌龙山出来的,在这点上向来敞亮! “听说九千兄回来后,就要和我姐拜堂,在下万分感激,客气话就不多说什么了,将来有事,尽管言语一声,只要能来,我是必来的,帮不上什么忙,摇旗呐喊,站个台,绝无二话!”刘小楼拍着胸脯保证。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生分了!”韩四爷笑吟吟道。 韩高则比较认真:“我是九千本家兄长,与道友也是同辈,今日结识道友,当真欢喜。不知道友仙山何处,将来韩某必定要经常拜山的。” 刘小楼道:“在下一介散修,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但若有事,可请我这姐姐找我,她知道怎么找我。” 韩高又问:“不知道友与南海剑派” 刘小楼当即表态:“南海剑派林双鱼、苏泾二人,与我相交莫逆,有事也可以直接找他们,我也时常去找他们谈论道法,有空一起去?” 韩高眼睛顿时亮了三分,笑道:“林、苏二位道友,我是久闻大名了,只是无缘得见,若刘道友相邀,我是一定要恭逢其会的。” 又叙谈多时,婉言谢绝了韩家的再三留宴,刘小楼终于可以拱手告辞。 绿珠在旁边咬着嘴唇,几乎落泪,小翠却早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刘小楼回头一声唿哨,大白和小黑不知从旁边哪处林子里钻了出来,拉着板车咯吱咯吱来到近前。 韩高赞道:“好灵畜!” 刘小楼笑道:“打小驯熟了的,见笑。” 韩四爷见了,连忙叫停:“道友且慢”转身吩咐韩头四一声,韩头四撒开丫子就往山庄跑。 不久,韩头四便指挥着几个韩家仆役,拉了一个大箱子出来,七手八脚的搬上板车。 刘小楼在旁不停作揖辞让:“这是怎么说的?走都走了,怎么能拿东西” 韩四爷笑道:“大封山的新茶、特产灵花籽——做菜的,还有几只烧鹅,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道友路上慢慢吃” “嘎?” “喵喵喵喵~” 刘小楼只得勉强收下。 至此,感觉交情到位了,终于低声透露了自己的行藏:“湘西有座乌龙山,二位若有急事,可至乌龙山鬼梦崖,崖上有洞,在洞中留书便是。这是在下的一个落脚之处,咱们是一家人,故此不瞒二位,但还请千万不要传出去。” 韩四爷小声问:“道友这是” 刘小楼叹了口气:“避人耳目,非我怕事,怕的是麻烦!” 第五十六章 瘴和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从大封山向西北六十余里便是绵延的衡山,大白拉着板车,绕着衡山外围行进,刘小楼坐在板车上,撸着小黑毛茸茸的脖子,目光投向衡山深处,久久没有收回。 时隔半年,留在光天坛里补炼阵盘的青竹,应该走了吧? 还有青岳坛的盛寒,回想起她倾诉心迹时的凄婉,以及转身离去时痴痴的目光,不由一阵怅惘。 因此之故,他对青岳坛主也是颇为想念的,这坛主修为既高,气度也算雍容,且经历丰富,是个共修阴阳经的好道侣 不过终究只是一场念想罢了,就这么瞎想着,衡山诸峰渐渐被甩在身后。 也没什么急事,板车徐徐而行,遇到沟壑时,小黑便蹿下去帮忙推车,两个畜牲这些年历练得不错,愈发的灵性十足,基本上都不用刘小楼下车,除非太过难行的山路,两个畜牲实在没法拉车而过时,刘小楼才勉强下车步行。 一路缓缓而行,车上无事,刘小楼便苦研瑶寨得手的金蛇蛊术,研究了六、七日,心中有了计较,便勒转鹅头,向正西驶去,不两日便抵达德夯大山。 到得山下,已经满天繁星,顺着一条溪流进山。进去七、八里,拐了几個弯,便停了下来。 德夯大山他来过许多次了,山中的很多地方他都很熟悉。 寻了一片背风的山坳,大鹅便自发去叼树枝和干草,用扁喙“咄咄”起来。几年不见,鹅头上下的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不一会儿,青烟冒起,火光闪现,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大鹅照看火堆的空档,小黑钻进林子里,不多时咬着一只肥硕的竹鼠回来,抛给大鹅,自个儿又返回林子里捉第二只、第三只,大鹅则用扁喙捯饬竹鼠,剥皮去毛,然后由小黑用树枝插了,架在火堆上。 刘小楼全程都在板车上坐着,用小刀修着一个尺许高的葫芦,等鼠肉烤得快焦黄了,他才起身过来,跟乾坤袋中翻出瓶瓶罐罐,往三只竹鼠上洒椒盐等调料——包括大封山特产的七月灵香籽,韩四爷送了一大罐,烹食的时候放上少许,令人馋涎欲滴。 香气一散开了,大白和小黑扑上去各自叼过一只就开始狂吃起来。 刘小楼也取过自己那只,和两个畜牲一道大快朵颐。 香味当真浓郁,周围全是闻着香味而来的野兽,闹出不小的动静,若是在武陵山里,恐怕实力高强的灵兽就直接扑上来了,但德夯大山苗寨多,灵兽少,没什么太过强横的灵兽,都被大白和小黑压制着,没一个敢上来抢食的,省了刘小楼很多事。 到得月上中梢时,他吩咐大白和小黑不要乱跑,守好板车,自己沿着山谷旁的一条小溪深入,在淙淙溪水声中,走进一片桃林。 如今正是初春时分,桃花盛开,满山满谷,就算在夜半,都觉眼前似乎是粉红的一片。 地上是落下的桃叶,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又软又湿又泞,好似烂泥一般。 取出今日蚀刻好的葫芦,往桃泥最厚的地方埋了进去,只留下葫芦口敞开着,自己则纵身上了桃树,跟七尺高的树桠上盘腿坐了,盯着树下的葫芦。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地面出现一层淡淡的薄雾,与满谷的桃花色泽相同,这便是德夯山特有的夜桃瘴了,由这片山谷中的九瓣桃花落地成泥后散发出来,闻者迷醉,且易生出幻觉,浑身麻痹。 德夯山的苗人平日都不敢来这片山谷,在这些桃泥下面,其实埋着很多人和鸟兽的枯骨。 刘小楼坐在树桠上,真元凝聚,由衣袖轻轻舞动出来,将粉嫩的瘴气从四面八方驱赶入葫芦口。 他这几日在葫芦上蚀刻了聚力的阵符,谈不上是什么精妙的法器,却是收集瘴气的好东西,瘴气进了葫芦口后,会沉到底部,慢慢累积分量,反复沉底、堆积、厚重,如此,便能容纳大量瘴气,在葫芦中起到自行凝炼之效。 半个多时辰后,夜桃瘴逐渐散去,刘小楼将葫芦收了,返回外面山坳下,以真元缓缓炼制。 炼了一天之后,至夜里同样的时分,他再次前来桃谷,再次用这个葫芦收集瘴气,然后继续返回谷外炼制。 每一次凝炼,葫芦中的夜桃瘴便凝实一分、精粹一分,葫芦捧在手掌上,也开始感觉有些分量了。 同时,他也在桃林中搜寻多日,寻到了一株被雷击过的桃树,将这棵桃树被雷击得焦黑的那一段砍下来,分成一尺半长短的几根,同样一一蚀刻阵符。 无论是葫芦还是雷击桃木,所刻的阵符中都有几个诡异的扭曲符号,这些符号来自南水瑶寨的夏巫,正是南水瑶人世代相传的炼蛊秘法。 这一天,他又登临山巅,将山头上的其他几种杂树砍伐一空,只剩下五株桃树,各自相隔六七丈远。 如此这般忙碌准备,到第九日的一大早,大白和小黑就被滚滚雷声震醒了,两个畜牲仰头望向天际,只见乌云密布,沉沉压在山头上,鼻尖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小黑三跳两跳,跳入林中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知要做什么。 大白也不管它,叼着板车又往坳壁里拽了几尺,防止将要落下的大雨将被褥弄湿,然后扑棱着翅膀飞上崖顶,站立在悬崖上,鹅颈高高仰起,迎向雷声最密集的方向。 在期盼和等待之中,大白的目光四下逡巡,忽然注意到数百丈外的山头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正是刘小楼,他同样仰望天际,等待期盼着天雷的降临。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阵阵,越来越密集,就在某一刻,雨滴终于飘飘扬扬洒落下来,落了半刻时,在越来越密集的雷声催促中,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一时间,好似天上开了口子一般。 很少见过这么大的春雨,刘小楼不由有些庆幸,他自八岁起便进了乌龙山,印象里从来没有在三、四月间下过那么大的雨,打过那么响的雷,在这德夯大山里,居然就遇上了,真可谓心想事成。 通常来说,雨越大越急,雷就越大越重,观今日雨势,之后的雷势如何,差不多呼之欲出,实在让刘小楼万分期待! 几乎是大雨骤然密集的同时,几道惊雷陡然炸响,好似在头顶上一般,他立刻做好了准备,将那段雷击桃木取出来,握在掌中。 也就是刚刚取出雷击桃木的一瞬间,天上一道雷光猛然落下,将刘小楼右侧方向的那株老桃树劈得燃起了大火。 雷霆天火来了! 第五十七章 给火元安个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时的桃树刚刚承接雷火,接过来没有用,将来是不能长久的,烧个几日,其中的灵性就会渐渐散去。因此,必得用瑶寨巫法方可,故此刘小楼取出之前蚀刻过巫符的雷击桃木,将桃树上的雷霆之火接了过来。 直到桃树完全烧毁,大火熄灭,终于在雷击桃木上接过来一团拳头般大的火焰,灵动跳跃着,正是雷霆天火的火元之精。 至此,刘小楼取得夜桃瘴和雷霆火元,可以炼制灵豹了。 今日这场雷雨,雨势大、雷也急,所以劈下来的雷火就格外壮实凶猛,别看只是一个拳头大的火苗,这可是一道天火的火元精华,在雷击桃木上燃烧着,跳动不定,极具灵性。 刘小楼格外满意。 雷雨急袭,本就不长,过不多久,雨歇云收,天光重新放晴。 大白继续套上板车,小黑则在后面吃力的推着,没办法,雨后山路泥泞不堪,车子实在难行。 刘小楼则斜靠在板车的箱子上,盯着插在旁边的雷霆火把,琢磨着炼化的方法。 从德夯大山北上二百里,就进入了湘南,从这里开始,一切又变得熟悉起来,刘小楼虽然依旧低调回返,却已经不那么刻意躲躲藏藏了,只是尽量走偏僻无人的小道,却不再夜行晓宿。 两天之后,回到了乌龙山,山下村民们都在忙着春耕,刘小楼在田间又见到了田伯,好几年过去,老头儿居然没怎么见老,依旧活力无限,插秧的时候,胳膊轮动如飞,当真干得一把好农活! 刘小楼也没去打扰他,只是绕过他家时,进去放了个大银锭。 这些年,在大白的努力下,三玄门已经不怎么缺金少银了,所以刘小楼出手还是比较大方的,十两银子扔出去,眼皮都不带跳的,反而是大鹅有些急眼,冲上去想叼回来,被刘小楼掐着脖颈扯出了屋子,直到上了乾竹岭,这畜牲都很不高兴,耷拉着双翅,满眼失落的趴在灶台下。 但失落了没多久,大白又忽然嗅到了什么,长长的脖子猛然昂起,两只脚掌快速轮动起来,撑开双翅,半蹿半飞的就冲上了顶峰。 一股清新的灵力在小小的峰顶漫溢着,小黑早已趴在最顶端的缝隙处,慵懒的蜷成一团,大白快步踱去,硬生生从小黑的肚皮下挤出半個身位,双翅收起,趴了下去。 真是舒服啊! “嘎~” “喵~” 打开灵眼,安抚好了家里两个畜牲,刘小楼便寻地方安置火眼了。 此火眼非彼火眼,不是星德山、玉鹅峰上那些天然的地心火眼,而是接自天上的雷火精元,需要找个地方温养起来。 夏巫的雷火精元,是直接温养在了她木楼里的,做了个火塘,看着很是简单,实则是极尽算计之后的结果。她这雷火精元得自三十八年前,而那时,瑶寨的谷场上是空旷无屋,她本人的木楼则位于寨子的东头。 夏巫先定下了火塘的位置,才建了这座二层的木楼——因为天火无根,最好的温养处,是在半空之中。 所以刘小楼已经做好了在乾竹岭上建竹楼的打算了。 寻了半天才发现,温养雷火元精的最佳所在,居然就是峰顶这道缝隙! 将大白扯开,把小黑踢开——没办法,这两个畜牲赖着不让位,所以不能怪刘小楼施展暴力手段,终于将石缝的使用权重新拿了回来。 燃烧着雷火元精的雷击桃木刚刚送到石缝口,火光便猛然涨了三寸,向着石缝里钻,几乎要脱离开雷击桃木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见雷火元精对这道石缝有多满意,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挤进去扎根。 连续试了几回,终于找到了雷火元精最惬意的地方,大约从石峰下探七尺左右那么深。 刘小楼决定将雷火元精安置在这个位置,稍稍偏向石缝的东北偏北一些。 定好位置,刘小楼打算在石缝内悬空搭建一个火架子。 这就简单了,石缝狭窄,不用盖楼,在石缝两壁找到卡点,直接将雷击桃木卡进去就好。为了防止雷击桃木掉落下去,还需要绳索绑定悬吊稳妥,也方便将来取用。 雷火元精何等厉害,一般的绳索,哪怕是普通的绳索法器都吃不住这火力,乾坤袋多的是缴获自马岭、清远二宗的法器,其中也有几件是索、鞭之类,拿出来试了试,果然都是不行。 试来拭去,没想到还是胳膊里那根玄真索合用,居然耐得住雷火元精的烧灼。这索子只能封闭经脉,对炼气修士几乎一拿一个准,却对筑基修士没什么用,如今已显得有些鸡肋了,干脆便舍出来,专门吊住雷火元精。 当然,三玄索不怕雷火元精,雷击木却是会燃尽的,大约一个月左右就要换上一根,这次带回山的,大约只够半年之用,以后,刘小楼要注意多储备一些了。 好在雷击木并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去任意一家大些的坊市都能买到,一、两块灵石就能买到一根手臂长短的,大约可以用上半个月。当然最好还是自己搜集,否则全靠买的话,一年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一切很快弄好,雷火元精在石缝处定居下来,显得很是惬意。 刘小楼琢磨着,唯一的问题,是不能在石缝上趴窝修行了,尤其是大白,否则就真成了烧鹅。 想什么来什么,大白果然不服气,刘小楼刚往后挪出半条缝,它就偷空钻了进去,然后就闻到一股轻微的焦糊味。 大白愣了愣,猛然“嘎”的一声惨叫,扑腾着翅膀往上窜,居然直上六、七丈高,头一回飞到如此高度,然后自峰顶飞落,瞧这架势,是直接往山下的乌巢河去了,搞得峰顶上落了一地鹅毛,还把刘小楼之前搭建的窝棚架子给弄塌了。 不过刘小楼本来也准备搭个更结实些的,因此也无所谓,下了顶峰,去竹林砍竹子。 刚砍了两根竹子,峰顶上又传来一声惨烈的猫叫,悠长而哀伤…… 刘小楼没有为此分心,都是灵性十足的畜牲,不至于一点小伤就嗝屁了,都有自己照料自己的能力,因此继续伐竹,花了半天时间,为雷火元精搭建了一个坚固结实的顶棚,不用再担心风雨了。 其实雷火元精本就生于雷雨天,是不惧风雨的,刘小楼这么做不过是一层心理安慰罢了,感觉这火元跟个孩子似的,应当照顾好了才是。 收拾妥当,他将葫芦取了出来,吊进石缝,正好悬停在雷火元精这团火苗的上方一尺,指尖一弹,一股真元送出。 火苗缠上葫芦,葫芦中的夜桃瘴被这股天雷之火激发,开始滚动起来。 第五十八章 豹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南水瑶的金蛇蛊术中,需要魂、器、性三者俱足,夏巫的弱项是收摄蛊魂,补足这一条,金蛇蛊术就上了一个层次,所以她无论如何要跟刘小楼交换。 刘小楼的蛇蛊秘法欠缺的是蛊性,所以他同样有着强烈的交换意愿,补足这一面后,蛇蛊秘法就完善了,同样上了一个层次。 他炼的蛊魂是灵豹之魂,蛊器就是骨笛,最后的蛊性则需要慢慢炼养,养出什么样的蛊性,全看主人用的是什么瘴气。 所以刘小楼一路回来都在琢磨用什么瘴气。 乌龙山里是有瘴气的,比如天坑鼓的青草瘴、石花洞的黄梅瘴,但这两种瘴气威力都不大,迷个鼠啊、虫啊的没问题,再大一点的猫狗之类就不行了。 最近的武陵山里瘴气很多,比如蚺蛇瘴、黄蜂瘴、蒙沙瘴、湿水瘴等都比较厉害,一般的蛇虎狼豹都经受不住,但这些瘴气的规模很小,且不固定出现,收集不易,无法稳定获得,不是好的炼制材料。 所以他才决定用德夯大山里的夜桃瘴来培养豹蛊的蛊性,这种瘴气杀性只比武陵山那几种毒瘴略低,却能大量获得,绝对是当下最适合的材料。 经过连续九天的雷火淬炼,葫芦里的夜桃瘴分量减去了大约一半,这些更为纯粹的瘴气沉淀在葫芦里,浓郁得如同粉红的水雾,晃来晃去。 接下来,刘小楼将骨笛取出,吹奏声中,豹影便从骨笛中显出身来,粗粗瞧上去,和一头正常的豹子无异,瞧得仔细一些,便觉很是单薄,没有那种真正的灵动之感。 刘小楼要做的,就是让它“换器”,搬到雷火元精那里接受炼炙,等炼成之后再重新搬回来。 在笛音催促下,豹影纵身跃上石缝,趴在了石缝上。要炼的东西一架上去,刘小楼就发现,这石缝便如一座天然的炼器炉灶,灵力源源不绝上升,助涨火势愈发的威猛,豹影在火元的炼炙下,不停吸收着灵力,产生一种奇特的反应。 同时,在刘小楼的真元催化下,夜桃瘴气蒸腾起来,从葫芦口散逸出来,充斥满整条石缝,在火力的催逼下缓缓透入豹影。 刘小楼在石缝旁趺坐,双臂舒展,自腕、肘、肩等处折出古怪的模样,一上一下,不时变动着,看上去就好似在跳一种奇怪的手舞,实际上,这是南水瑶的一种巫蛊手诀。 与此同时,他口中也在低声呢喃,发出外行人无法辨析的咒语,这同样是传自远古的蛊咒: 六寸青草叶,九方皇皇天,不见下方土,可知未卜方。恶煞娄鬼将,追捉亡魂心,截其两肝魄,生入流疮针。未知盘王斩,何方躲形藏。押归幽泉路,送殆地狱殇。死毋违时刻,收尸听发落,号令晦显阳,速速令摄藏! 到得入夜时分,刘小楼依旧在乾竹岭峰顶上炼蛊,火光自石缝中透出来,将他的身影投在竹棚上,听不懂的咒语声,配着双臂的诡异舞蹈,在竹棚上映着奇诡绝伦的人影。 到夜半后,刘小楼心神完全沉浸其中,他倒映在竹棚上的影子,渐渐和他的身体舞动节奏脱节,有了一個眨眼那么长的时差,不经意看发现不了,若是仔细看时,却会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炼了七天,就在某个时刻,蜷伏在石缝上的豹影忽然动了动——刘小楼发誓,绝对不是他的手笔。 如同落水狗一样抖了抖身子,豹影忽然间整体收缩了一、两寸,就这一、两寸,便让豹子凝实了几分,立刻饱满丰富了几分。 豹影缓步离开石缝,来到刘小楼身边,围着刘小楼转了两个圈,刘小楼这下看个清楚,这豹影那栩栩如生的逼真毛发,其实是无数朵燃烧的细微火苗。 刘小楼和豹影之间,好似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一种无法言喻,却又能相互感悟对方情绪,并且简单交流的奇妙联系。 灵豹忽然人立而起,对着刘小楼作势欲扑。 刘小楼立刻回想起当年在十万大山中,被这畜牲狂追的情形,并且立刻就明白了它想干什么。 “滚!” 灵豹呆了呆,随即依照刘小楼的吩咐,当场翻身在地,滚了几圈,看得刘小楼满是新奇——真滚啊! 测试了灵豹大约半个时辰,刘小楼大为满意,这玩意儿不仅灵性十足,威力也加大了不少,尤其身上毛发都是火焰,而且还是被雷火元精熏染过的火焰,隔着几尺远,头发就有要被烧焦的趋势,真要碰上,那能好得了? 从此之后,这头灵豹就成了天雷火豹,先不说威力如何,单是卖相就极好! 骨笛一吹,火豹就听话的缩回骨笛,算是重回老家了。 至此,这根骨笛豹魂算炼成了,但只是初成,想要茁壮成长,就必须经常用雷火元精和夜桃瘴祭炼,这是个慢工夫,急不来的。 将收回了火豹的骨笛横插在石缝间,距离雷火元精大约六尺远,这个距离刚好,可以让火元继续炼制骨笛,同时不毁伤骨笛。 从绝顶处下来,回到小院子,这里已经被大鹅和小黑整葺了一番,可以住人了,两个畜牲这些日子被刘小楼赶下绝顶,不允许它们上去,都很是气闷,正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捉虫,忽见刘小楼露面,不约而同冲了过去。 “委屈你们了,晚上给你们做鱼汤解馋!”刘小楼心情舒畅,微笑着安抚两个畜牲。 两个畜牲撒开丫子,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直奔上面峰顶而去,刘小楼只得无奈的跟后面追着叮嘱:“别往火上趴了啊——” 进了自家屋舍,望着熟悉的屋内屋外,一时间想起了有些人、有些事,轻轻叹了口气,将这股淡淡的忧伤从心里赶走,他又取出临渊玄石阵来,仔细考虑改进的方案。 一个要改的,是池子里的游鱼,要把对摸鱼者的应对之道加入进去。 第二个要改的,是群攻损耗的问题,怎样同时应对几十人、上百人的消耗打法?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过了好几天,刘小楼一边思索着阵盘的完善思路,一边将得自大封山的七月香兰移栽进花圃里。七月香兰是种好灵花,不仅烹饪时提味,将来自己炼制迷离香筋时,若是加入一些,香味会更加迷离,品质也会更上一层。 韩家只给了一袋炒熟的七月香兰籽,好在还有大白,捡到了一株完整的,带根带须,正合栽种。栽完之后,看了看其它三种灵花,刘小楼愈发满意。 自家这小小的花圃,可是越来越像样了。 正要返回绝顶,试试用雷火元精来炼制阵盘,忽然心下一动。 神念和两株鬼榕幼苗是相通的,此刻,从正面山径的视角上看去,正有一人上山,一边上山一边四下张望。 这株鬼榕发芽生长了才四年,主干不过七尺高,几根枝条不过五、六尺长,依旧属于幼苗。正所谓出生的牛犊不怕虎,这鬼榕也一样,几根枝条悄无声息做好了缠上去的准备。 刘小楼连忙打断了鬼榕的胆大妄为,自己快步下山,迎了上去。 这鬼榕真要缠上去,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要知道,来人可是筑基后期。 剑修中的筑基后期。 “林师姐,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哎呀呀,快快有请!” 第五十九章 以三玄门的名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林双鱼上了乾竹岭,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小院。 在刘小楼看来,已经被大鹅和小黑修葺一新的木屋和院子,在林双鱼的眼中却甚是破败、寒酸,看罢心中暗自叹息:正如苏师弟所言,小楼这日子,过得属实不易。 这两日正是乌龙山初春的雨季,大约要延续一个多月,几乎隔三差五就要下上一场春雨,将屋前的木台冲洗得干干净净,刘小楼便在木台上待客。 伴着绿幽幽的翠竹、清新的泥土和山壁、可以远眺的群山,以及悠然的蓝天白云,真正走入这样的简陋之中,成了简陋中的一部分,林双鱼忽然又觉得,真个有出尘之感。 她坐下之后,不由怔了怔,一时间思绪都游荡了出去。 刘小楼给她斟满茶水,唤了几声才将她唤醒,:“林师姐?林师姐?林师姐?” 林双鱼啊的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道:“你这乾竹岭上,还真是有些不一般好,多谢师弟,且饮一盏” 刘小楼笑道:“我这些年越来越觉得,当年我三玄门创派师祖选定这里,想来是有些由头的,应当不至于乱选。” 林双鱼又四下张望,沉吟着问:“三玄门小楼将来有什么打算么?” 刘小楼一直察言观色,见林双鱼并没有察觉到灵力的散逸,心下很是松了口气,说明自己尽量遮掩的一番功夫起到效果了,又是给雷火元精安家,又是搭建罩在上面的窝棚,又是让大鹅和小黑在旁边消耗吸收,还真把灵力给拦下来了,至少在下面小院子里,林双鱼这个筑基后期也没有发现。 不错不错,更加稳妥了。 于是回道:“我也说不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这等散修小宗,从来身不由己林师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我乌龙山?是有事吗?对了,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林双鱼笑了:“抓什么?将剑诀追缴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抓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天下之大,随便寻個僻静之处隐修,谁能找到?” 刘小楼点头赞同:“林师姐说得是,比如我就曾去十万大山隐修过三年,进了十万大山,真就与外间隔绝了,想抓人嘛,毛都看不见一根!” 林双鱼赞道:“小楼还去过十万大山隐修?三年吗?这可是不容易。” 刘小楼感叹:“九死一生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林双鱼不是来抓他的,自然就是有别的事,刘小楼表态道:“林师姐,你我虽非一门,但在我刘小楼心里,就是一门,您既是十三郎的师姐,也是我刘小楼的师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能做到的,我刘小楼上刀山下火海也去拼命!” 林双鱼想了想,问:“小楼和彰龙派如何?” 刘小楼不解:“林师姐指的是” 林双鱼道:“我听说乌龙山曾是彰龙派辖境,归彰龙派打理,小楼以前和他们熟么?能否在屈掌门跟前说上话?” 刘小楼怔了怔,道:“我这一介散修,人家名门大宗,何尝拿正眼看过咱们?屈掌门我认识他,他恐怕是没空认识我的。不过彰龙派的臧家,我倒是比较熟悉,若是林师姐有事,可以试着说一说。” 彰龙派可不是大封山韩氏,他不知道一个筑基在彰龙派眼里会是什么分量,但恐怕是难以入眼的,光是刘小楼七八年前知道的,能够叫出名来的彰龙派筑基,就有十五、六个之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究竟有多少个筑基,他是真不清楚。 当年三派会斗青玉宗时,他就在彰龙派的队伍里,那场面可大了去了。其后濯水大战,他听说战死的彰龙派一方筑基就有七个! 林双鱼又笑了:“没事的小楼,你就大大方方的上门去,打听打听和金庭派开战一事,要求加入他们,看看屈掌门怎么说。” 刘小楼惊讶道:“林师姐这是什么意思?如这般大战,我们散修都避之不及,唯恐被你们名门大宗征募了去,死了都没人惦记一嘴,怎么还上赶着去送死呢?我也就是躲在这没有人烟的乌龙山上,否则多半也被彰龙派给征发走了,都不用上门去说。” 林双鱼道:“我让你去找彰龙派,不是说你自己的事,是说伱家三玄门的事,你告诉他们,三玄门要参战,可以作为彰龙派的附庸宗门参战。据我所知,你们乌龙山这些散修宗门,以前也的确是归彰龙派管辖的,对么?” 刘小楼道:“以三玄门的名义?作为彰龙派的附庸宗门?林师姐,这是何意?我这三玄门,就我自家一个人,上到掌门、中到长老、下到弟子和执事,全包圆了,一个人吃饱全派不愁。宗门不宗门的,又有什么区别吗?” 林双鱼道:“当然不同。现在的三玄门,除了你这位掌门外,又多了三个人,是真正的宗门了。” 说着,又问:“你们三玄门的门人弟子用什么信物?给我取三个。” 刘小楼呆了呆,问道:“林师姐,你来真的?是你想参战吗?你们直接找上彰龙派不就好了?为何来我这里多此一举?” 林双鱼催促:“有信物吗?” 刘小楼摇头:“没有,只有掌门令牌,我三玄门传了三代,都是单传” 林双鱼扭头看了看,见房门前堆着几根竹竿,是之前修葺小院留下的,于是伸手招过一段,纤细的手指穿花蝴蝶般飞舞,快得只见一团残影,残影中,竹屑纷飞。 很快,三块竹牌便在她指尖逐一完成,每一块都大小相同,牌面打磨得光滑如玉,上面篆刻着两个字“客卿”,字迹娟秀典雅,如同两只蝴蝶。 林双鱼道:“小楼,从今日起,三玄门招募三位客卿,可好?” 刘小楼一脸无奈:“林师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就明说了吧。” 林双鱼道:“本就要跟你说的我们南海剑派准备加入这次大战,但罗浮山不同意,我们游说丹霞派,丹霞派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参战。所以,我们南海剑派没法子加入了” 听着林双鱼的解释,刘小楼慢慢把事情捋清了。 南海剑派是罗浮山最重要的附庸宗门之一,罗浮山不同意他们参战,他们就无法参战。 因此,三位长老决定,由南海剑派弟子以个人名义,通过丹霞派参战,毕竟苏家和南海剑派有些交情,而且苏泾还在南海剑派修行。 可谁知丹霞派最终给出的答复是不参战,所以借由苏家这条路加入大战,同样行不通。 于是南海剑派继续退而求其次,只派了三名弟子过来,甚至不以个人名义参战,打算直接占用三玄门的名义。 这就是林双鱼找上门来的原因,她道:“所以,这次须得叨扰小楼了。” 第六十章 拜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眨巴着眼睛,认真消化着林双鱼带来的消息,过了一会儿,问道:“贵派如此孜孜以求参战,究竟何故?” 林双鱼道:“你知道金庭派和青玉宗之争因何而起么?” 刘小楼想了想,道:“当初在贵派时,曾听宝峰观伍观主提过一句,说是争宝物?” 林双鱼点头道:“的确是一件宝物,可以打开上古洞府的宝物。” “钥匙?” “差不多吧。” “所以,林师姐你们是想去上古洞府?” “对,谁不想去呢?” 刘小楼是真不想去。 在他的认知中,于某个上古洞府寻到了什么宝贝,往某处虚空裂缝探险获得了什么体悟之类的奇遇,通常都发生在那些出类拔萃的天才身上,比如荆湘四大年轻翘楚,青玉宗的景昭、洞阳派的孙真六、天姥山的卢元浪、彰龙派的屈玄之类,如果有一天,刘小楼听说他们中的一个忽然得道成仙了,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刘小楼没什么天纵之资,对自己有比较清醒的评估,这样的奇遇,他是玩不起的。作为乌龙山修士,遇到机会的时候,哪怕十成里边有个三、四成可能性,他都敢拼上一拼,但如果连一成的可能性都不到,而且还很有可能搭上命去,那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因此,对林双鱼她们来说是個大机遇,对刘小楼则是两道生死大坎:先当炮灰冲锋陷阵,再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 刘小楼自家不敢去,却不反对林双鱼她们去,林双鱼就属于出类拔萃的人物,既出身名门正宗,又是剑修,这种机会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试炼,只是他比较疑惑,为什么林双鱼就一定要来走自家这条小路? “林师姐,真的要以我三玄门的名义参战么?用我三玄门的名义,和你们随便凑一个宗门出来,似乎没什么区别吧?不是我不想帮这个忙,如果真要用,我这里绝无二话,那掌门令牌完全可以借给你们,我就是好奇。” 林双鱼非常肯定:“没办法,还真就必须请小楼帮这个忙。这种上古洞府之争,都是上古宗门参与,我们南海剑派自然是立派数千年、上万年的上古大宗,但谁让我们不能去呢?一时间又寻访不到什么上古宗门,只能加入你三玄门了。” 刘小楼终于醒悟:“上古宗门……掌门令牌?” 林双鱼欣慰道:“既然小楼知道掌门令牌,那就说明苏家人说的是真的了。” “苏家人……告诉你们的?” “是,小楼不会怪他们吧?” “啊,不会不会,能帮到林师姐的忙,本就是件好事……只是不太明白,非要上古宗门参与是什么道理?这个规矩……比较奇怪。” “上古洞府开启后,需要上古宗门的掌门令牌方可进入。就这么简单。” 刘小楼一边思索,一边点头,请林双鱼在此间稍等,他自己则上了峰顶。 伸手一招,便将掌门令阵盘自石缝下的招了出来,那口灵眼立刻就闭上了,很快,峰顶之上便闻不到灵力的味道。 大白和小黑瞪大了眼睛,在峰顶上焦躁不安的转着圈,努力的寻找着,却什么都找不到。 就连石缝中安家的雷火元精,对这种变化也有所感应,火苗噗嗤嗤跳了几下。 将阵钥抽出,三件掌门令牌拆解开来,紫极门和形冥门两块令牌收回乾坤袋,自家的三玄令握在掌中,下到院子里,交给林双鱼:“林师姐,是这个么?” 林双鱼接过来看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它了。”很快又递还给刘小楼。 刘小楼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却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灵性和异样,但他又确实知道,这玩意儿的确古怪,否则怎么解释可以用来炼制成阵盘,并且还能找到并打开灵眼? 拿着这么一个东西,应该如何进入上古洞府呢? 或许是知道刘小楼的想法,林双鱼道:“听我师尊说,持令可入,到时自知。” 刘小楼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应该” 林双鱼道:“拜山,拜彰龙山。” 从乌龙山下来,沿乌巢河顺流而下,过乌巢镇,再行十余里后,舍去竹排登岸,再向东北方前行百五十里,便是鹅羊山,也就是刘小楼过去帮忙收割灵田的臧家。 实际上,鹅羊山和彰龙山是连在一起的,鹅羊山下的灵田,就是源自于彰龙山的灵力余脉,绕过鹅羊山,前面就是彰龙山了。 由山谷而入,登山约莫四、五里,前方已见石柱山门,光滑的石壁上有一道不知何时留下的刀痕,刀痕划过四个古朴的篆字——太浮金顶。 福地不是洞天,是灵泉灵眼汇聚的所在,而非虚空小世界。 山门后的主峰就是太浮金顶,山顶并无险绝之势,相当平缓,在那郁郁葱葱间,掩映着数座金顶大殿,站在山门处,已能隐隐感受到灵力的气息。 这便是彰龙山福地,灵泉浓郁,据说还不止一条。 刘小楼不是第一次来了,小时候多次随老师来拜山门,向彰龙派求告,申诉他们师徒遭遇到的不公,有时候求告有回应,有时候却没什么用,对这山门可谓熟门熟路,当下走到山门左侧,掰住一根翠竹,向后一拉,松手,竹竿向前一弹。 “噗”的一声,翠竹敲入前方密集的竹叶中,发出软绵绵的败革之音,刘小楼怔了怔,又拽着翠竹向前弹了两回,连续发出“噗”、“噗”之音。 山门内那条弯曲的小道上下来一位,皱着眉头喝止:“行了行了,住手吧!” 刘小楼指了指竹竿敲击之处:“六管事,该换家伙了?” 这位彰龙派内门六管事仰头看了看,没好气道:“今年雨水太足!”说着,飞出一柄短剑,把那片竹叶、竹枝给砍下来,露出后头一面发红的铜鼓。 刘小楼凝目细看,他这手法看似飞剑的法门,实则还是抛掷的路子,多年不见,这位内门管事还是炼气十层,也不知圆满了没有。 这回再弹竹竿,就发出了“咚”的一声鼓响了。 六执事点了点头,将短剑收回袖口,这才回头打量刘小楼:“是小楼啊?这得有好些年没见着了,还以为伱死了呢怎么今日上山了?” 第六十一章 太浮金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位六管事说话貌似很不友好,但刘小楼却听得颇为感慨。 还是十年前的那股味! “托六管事的福,我还没死,哈哈。”刘小楼感到很亲切,旋即又是一阵神伤:“但很多人死了” 六管事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当初你们这帮乌龙山的家伙,居然敢和天姥山对着来,虽然结局不出意料,但我们大家伙儿都暗地里给你们挑大拇指,有股子血性!如今嘛,事情算是过去了,听说天姥山本就没有把你列入通缉名册里,托的不是我老六的福,是苏家的福回来也行,好好过日子吧。” “多谢六管事” 略作寒暄,六管事开口问道:“很久没来了吧?这次上山是为的什么?我记得你上一回来,是立了功的,报了细作”发现刘小楼身后的林双鱼,当即打起哈哈:“哈哈,小楼可以啊,又换人了,上回跟着你来的女人就不错,这回换了一个,换的同样不错” 刘小楼一阵冒汗:“六管事误会了,这位是” 林双鱼直接打断道:“我是三玄门客卿,我姓林。” 六管事眨了眨眼:“三玄门?” 刘小楼提醒他:“我就是三玄门的,六管事忘了?” 六管事啊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对对对,你和伱师父,都是三三玄门的,你们不是一脉单传吗?怎么请了客卿?”又恍然笑指刘小楼:“哦,我明白了,发扬光大了,哈哈,不错不错,这客卿不错,美” 林双鱼不再多言,招手从身后飞出一剑,在六管事头上挽了个剑花,剑身在空中一震,发出一股“啾”的剑啸声。如果说前面的剑花,有些炼气圆满的修士也可以勉强做到,那后面这声剑啸,就是妥妥的筑基手段了。 这手一亮,六管事顿时就呆了,旋即怫然不悦:“筑基了不起?来我彰龙山显本事来了?刘小楼,我可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乌龙山” 林双鱼肃然道:“林某走遍天下,从未见过名门正宗如此待客,你口中嘻嘻哈哈,言语不敬,这是待客之道么?” 六管事怒道:“莫拿什么大道理压我!我自和小楼说话,关你何事?我和小楼他们一向便是如此,你一个新来的,哪里知道我彰龙山的规矩?当真笑话,替谁出头呢?这里是我彰龙山的山门,你要是不愿听,你自己下山!” 林双鱼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不可能再继和六管事争吵了,毕竟,以她的身份,和一個彰龙派值守山门的管事口角争执,传出去并不光彩,但出手略作薄惩却是没问题的,撑死了回头跟屈掌门道个歉就是了。 她是剑修,擅长以剑说话,悬在六管事头上那柄短剑作势就要斩下来——当然不是真斩,斩下来的是剑柄,这是当真要动手将这位管事打晕了再说。 刘小楼却唬了一跳,他是熟悉六管事秉性的,知道这位六管事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过去他和自己这些乌龙山的同道们都是这么个说话方式,不这么说还真就没法打成一片,见到自己后说习惯了,顶多就是有些轻视罢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恶意,见林双鱼动手,赶忙出手阻止。 “林师姐,别”说话间,自身后飞出一道剑光,那剑光拦在了林双鱼的短剑前,堪堪阻止了短剑斩落。 “林师姐勿恼,这位六管事说话一向如此,无心之举,无心之举六管事,六管事?” 他想让六管事说两句软话,却见这位六管事仰头盯着两柄在空中悬浮的飞剑,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直到两柄飞剑各自被收了回去,刘小楼上来拽他,他这才如梦初醒:“小楼我没看错吧?你这是筑基了?” 刘小楼哈哈一笑,道:“托六管事的福,不才算是筑基了,哈哈。” 六管事一时间呆愣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和林双鱼的这点小冲突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刘小楼连说了三遍有事拜见白长老,这才晕晕乎乎将两人请了进去。 太浮金顶上,有五座大殿、七处院落群,代表着彰龙山当年最辉煌的“五门七支”时代,那时的彰龙派,最巅峰时期拥有五位元婴,在整个荆湘地区首屈一指,比如今的青玉宗强上几倍都不止,可以和丹霞派抗衡。 当然,现在也不能说彰龙山没落了,只是不再如当年那般显赫罢了,至少七大院落中的两大院落,已经改作他途,不再是当年两支的居所。 太浮金顶十分平缓,并非陡峭的高峰绝壁,这五座金殿、七处院落群,便构成了一条山脊上的街市,十分的热闹。 一路上,刘小楼见到了几位熟人,都是以前的彰龙山内门管事,见了六管事身后的刘小楼,有的冷着脸直当没看见,有的则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匆匆而过。 六管事将刘小楼和林双鱼引到一处院落前,向院门外一位管事禀告,那管事便将二人请入院内偏房中奉茶。 两位筑基来拜,就算是彰龙派也要奉茶的。 将两人送入白长老的院子,六管事却没离开,直勾勾望着院门口,眼神很是迷惘。 直到旁边有人将他拍醒:“跟你说话呢,宋老弟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唉四哥何事?” “我是说,明哥从十万大山回来,送了一只那边特产的野雉,不是什么灵物,就是比较难得,晚上下锅炖了,去我那里饮酒?” “啊,知道了,多谢四哥,我一定去哎?今晚?今晚不行,今晚不行,有事,替我向明哥致歉” “你这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刘小楼” “刘小楼?” “乌龙山的那个刘小楼,你和他老师比较熟的,叫三玄的那个。” “啊,想起来了,郑三玄的弟子嘛,他怎么了?” “他筑基了。” “真的假的?” “他来拜山了,来见白长老,他还请了个客卿,也是个筑基,人就在这院子里呢。” “不会吧?” “真的” “乌龙山的人?筑基了?” “你没听错,筑基了。” “这几十年来头一个吧?” “三十年” 于是,白长老的院子外,又多了一个百般滋味在心头的管事。 三十年来头一个筑基的刘小楼正坐在白长老客堂上,端着茶盏品咂着香茶的滋味。 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上次来是在客堂门口听吩咐,没资格进来,报了信领了赏赐就“滚”了,这回却登堂入室,安坐品茶,品的是彰龙山打理庶务的金丹长老——白长老的茶,当然要细品。 这茶真香! 第六十二章 报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自打刘小楼八岁上了乌龙山之后,听说过的、经历过的,但凡涉及到彰龙派的事情,最后出面拍板的人,就到白长老为止。 因此,在他的印象里,打理庶务的白长老就是彰龙派的化身,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共也就见过白长老不到十次,其中一半都是远观,比如三派合围乌龙山、会斗青玉宗那一年;而近距离的接触只有两次,一次是将密谋对臧千里不利者送上山来领赏,那次白长老赏了他两块灵石,一次就是乌龙山劫难那天…… 今天是第三次,终于可以站在高堂上相见了。 白长老已经得知求见者是刘小楼——刘小楼这个人他是很有印象的,前些年可是风风雨雨,后来沉寂了几年又出现了,可以说是乌龙山硕果仅存的少数几个修士之一。 难得的是居然筑基了,故此出面见上一见,看看他有何诉求。 “哈哈哈哈……”白长老人未进门,笑声先至。 刘小楼和林双鱼起身相迎。 “刘小朋友,这几年老夫还几次念叨,问过他们你的行踪,都说不知道,整座乌龙山也荒废了,人去山空,没想到你回来了,还修为大进,成功踏入修行门槛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多承您老挂怀,晚辈在异乡沦落多年,终究还是思念故土,眼见着世道似乎平息了,便壮着胆子回来了,老人们都讲落叶归根,今后还是托庇于您老门下……” “哈哈哈哈,什么落叶归根,你年纪轻轻,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头子才谈得上落叶归根。你放心,有彰龙山在,天姥山再不能难为了你,你们乌龙山怎么也得留点修行种子才是,没有赶尽杀绝的道理!回来就对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白长老忽然不笑了,眨巴着眼睛瞪着一旁的林双鱼。 林双鱼微微一笑,浅行一礼:“见过白前辈。” 白长老惊讶道:“双鱼?老夫听说小楼招揽了人手加入他那师门,不会是伱吧?” 林双鱼道:“正是晚辈,晚辈如今是刘掌门门下客卿。白前辈请看……” 白长老看了一眼她掌中的客卿竹牌,眼皮子跳了跳,沉吟着问道:“你老师来了么?” 林双鱼摇头:“不曾来,这两年来,晚辈修行几无寸进,故此自己出来游历天下。恰逢小楼为壮大宗门,力邀我加入,故此以客卿身份暂居三玄门,以求大道之途。” 白长老点了点头:“你们剑修确实如此,须得多多试炼,你们南海剑派这回是瞄上了那座洞府了?” 林双鱼笑了笑,否认道:“晚辈如今的身份是三玄门客卿,与南海剑派无关,今后这半年的行止,都听我家掌门吩咐。” 白长老瞟了一眼刘小楼,似笑非笑:“那得叫小楼一声刘掌门了,哈?” 刘小楼顿时汗颜:“岂敢岂敢,您老别吓唬晚辈。” 白长老挥了挥手,让两人重新落座,自己坐在主位,端起茶来小口小口啜着,却半天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双鱼也端着茶慢慢品,白长老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 唯一有些尴尬的是刘小楼,看看这个,看看那個,冒了半天汗,手足无措了多时,才渐渐适应过来,一咬牙、心一横,端起茶盏跟着喝起来,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吧,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 其实自己本来就是局外人,完全是为了答谢林双鱼而来,否则自己躲在乌龙山上多么逍遥快活,跑来主动申请参战做甚? 不过林双鱼倒是答应自己,真正开战的时候,他这个掌门在后坐镇,由她为三玄门冲锋陷阵。 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个客卿会是谁呢?林双鱼对此一直没有吐过口。 除了林双鱼外,刘小楼认识的南海剑派弟子,只有苏泾,其他就没有了。 至于宝峰观的伍观主,一把年纪了,应该和他无关 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倒也让他打发了一段时间,平复了一些尴尬,继续坐等这两位谈出个结果来。 但在坐等的时候,他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眼前这两位,似乎不仅仅是认识而已,难不成有什么渊源? 果然有渊源! 就听白长老再次开口了:“你三师叔,还好吗?” 刘小楼扭头看向林双鱼,心里琢磨:“她三师叔?那不是十三郎的师父白长老吗?咦?白长老?两个白长老” 就见林双鱼回道:“白师叔还好,这几年在西樵山足不出户,专心训导弟子。” 白长老眯着眼睛道:“他这次会来么?” 林双鱼摇头:“白师叔没说过要出山,可能他还是不会出山。” 白长老低声道:“当年他那弟子自己去的濯水,老夫不知,其后不是也回来了么?” 林双鱼摇头道:“晚辈不知白师叔怎么考虑的,但记得有一回他曾经提起过,或许并不是为了苏师弟的事。” 白长老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了” 又过了片刻,他再道:“其实你直接过来投我门下便是,想去洞府,以彰龙派弟子身份不好么?” 林双鱼微笑道:“晚辈现在是三玄门客卿,您老堂堂大宗长老,也要挖小门小户的墙角么?” 白长老哂然:“你师叔不许?不愿意就算了,三玄门就三玄门吧,终归还是归属我彰龙山之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到这里,他忽然怔了怔,“啊”了一声,琢磨片刻,道:“明白了回去跟你老师说,老夫多谢他代为转圜。” 林双鱼依旧微笑不答。 白长老立刻雷厉风行起来,将一位执事唤进门来,当场吩咐:“将三玄门列入咱们宗门辖下小宗,下月赴洞庭参战。” 那执事点头记下:“是了三玄门?掌门是” 刘小楼终于履行自家掌门职责:“刘小楼哎,对对对,乌龙山的,您知道我,哈哈” 那执事笑道:“刘掌门大名鼎鼎,咱彰龙山谁能不知?贵派参战几人?” 刘小楼看了一眼林双鱼,林双鱼比划了三根手指,刘小楼忙到:“三人。” 林双鱼连忙多加了一根,刘小楼只得叹了口气:“四人。” 记下之后,那执事问:“长老,这就是三家小宗了,多了一家” 白长老很干脆的回答:“拿下龙白宗,他家人不少,却只得一个筑基,比得上三玄门么?拿下就是!” 第六十三章 逐渐成长的两个家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太浮金顶,刘小楼和林双鱼默默返回,一时无话。 路过鹅羊山的时候,正好看见陆续有人扛着米袋从臧氏庄园中出来,其中多有背负刀剑等法器者。 刘小楼放缓脚步,多看了几眼,林双鱼在一旁终于开口:“小楼在看什么?” “今年的臧家春耕有些早……现在居然都结束了,比我算的早了半个月……” “春耕?小楼还懂灵植农事?”林双鱼有些诧异。 “不太懂,就是给他们家帮过工,收过稻子……”刘小楼忽然笑了:“当年曾经发过梦,梦见我有一天发达了,给他们家收完稻谷,称量的时候不用被管事的狠狠踢上一脚,哈哈……” “踢上一脚?”林双鱼听不太懂。 “没事……咱们回去吧。”刘小楼摆了摆手,加快了脚步。 到了乌巢镇,刘小楼没有穿镇而过,却带着林双鱼去了一家粮铺,到柜台上打招呼:“掌柜的,有今年新进的灵米么?” 掌柜的还是那个掌柜的,十年未见,似乎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看上去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一个整日收购贩卖灵粮的掌柜,这些东西能少吃得了吗?哪怕是個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光是天天吃灵粮,就足够他延寿几十年了,就算到了八十岁,看上去也就跟五十来岁差不多。 他记性同样极好,当即乐了:“刘小仙师,多年没见了,一向还好?” 刘小楼道:“托您的福,没毛病!有新进的灵米没?” 那掌柜的道:“哪能没有呢?怎么,今年刘仙师不卖灵米,改买灵米了?” 刘小楼哂然:“瞧您说的,这么多年了,那还能不长进些?” 那掌柜的翻出一个口袋:“要多少?十斤?二十斤?老规矩,一两五一斤。” 刘小楼讨价还价:“一两二钱……” “刘仙师你是老人了,你是知道的,那就没赚头了,不可能!” “能赚两钱嘛。” “这可是灵米,才赚两钱银子,我这铺子还开不开了?” “我买一百斤!” “一两四钱!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再不能减一分银子了,否则我就跳乌巢河了!” 两人最终以一两三钱银子一斤的价格,成交了一百斤,两个麻布口袋,刘小楼扔进乾坤袋里,一下子将袋子剩下的空间几乎填满。 然后又去买酒,还有各种调料等等…… 林双鱼好奇的看着他忙碌着,忙完之后又跟着他一起回山,路上忍不住道:“这些琐事,你都一个人忙活?” 刘小楼道:“要不然我们是散修呢?” 林双鱼建议:“散修又不是独修,你好歹也是上古宗门的掌门,如今又筑基了,有资格收徒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道:“收徒啊?太麻烦了……我这岁数还不算大,还有希望再往上冲一冲,哪里有时间收徒?” 林双鱼道:“那就找个家仆,伺候你的起居饮食。” 刘小楼笑道:“我有什么可伺候的?一个人惯了……这也就是林师姐来了,而且还要来两个人,我这才多备些吃食,平日里都是极简单的,相当舒心,用不着什么仆人。有个仆人在旁边,还要操她那份闲心,累……” 夕阳落山,这是林双鱼在乌龙山过的第一个夜晚,也是她成为三玄门客卿的第一个夜晚,而这第一顿晚饭,她就知道为什么刘小楼用不着仆人了。 眼睁睁看着大白叼来一堆枯枝败叶,然后拼命啄着,一阵白影晃动,烟火冒起…… 又感到一阵凉风吹动,小黑自林中窜出,三蹦两跳的来到院子里,嘴里拖着只兔子…… 然后小黑又叼来两根竹笋…… 两个家伙就着火堆处理兔毛、内脏,又给竹笋剥皮,折树枝搭火架…… 接着,大白去处理灵米…… 然后大白看了眼“游手好闲”的林双鱼,又看了看那点兔肉和竹笋,于是换小黑照料火堆,自己扑棱着翅膀从旁边悬崖一跃而下…… 天知道,林双鱼真不是游手好闲,而是目瞪口呆,或者说目眩神迷。 南海剑派是剑修宗门,剑修们自信掌中剑可胜万物,一心剑道,心无旁骛,西樵山上是没什么灵禽灵兽的,没人有那份精力和兴趣去捣鼓。 但罗浮山是有的,林双鱼就见过几头灵兽,都是罗浮派豢养了不知几百、上千年的灵兽,神通威能堪比金丹乃至元婴,是罗浮山镇山之宝,每一头都被罗浮派如同老祖宗一般供着,哪里会见过眼前这般景象? 大白跳崖后,还来不及震惊和琢磨原因,她的目光又被小黑深深吸引,这只黑猫半立着,用两只猫爪和一条尾巴翻转着火上烤着的兔子和竹笋,翻转片刻,又去旁边的灶台上抱了许多瓶瓶罐罐过来,往上兔肉上抖落那些调料。 也不知看了多少时候,刚刚跳崖的大白又蹿了上来,这回扁喙里又叼着一尾尺许长的大肥鱼…… 直到兔肉烤好、竹笋鱼汤炖好、灵米饭煮好,刘小楼才从崖顶上回来——他刚才上去看雷火元精和雷豹骨笛了,下来后往竹笋鱼汤和烤肉上撒了些小颗粒的东西,香气顿时蔓延开来,充斥着整座小院。 林双鱼眉毛一挑,笑道:“大封山的七月香兰?” 刘小楼道:“和他家的韩九千认识,去拜山时他没在,他家里比较客气,送了一袋给我,我说不收吧,他家四老爷、二房的韩高几个死活不答应,说我不收就不让我走,你说这事闹的,他们家啊,就是太好客!好了,可以开吃了,小黑去把酒取来……” 两人两兽就在屋前木台上开席,围坐在一起,一时间,“喵喵喵喵”、“咄咄咄咄”不绝于耳。 林双鱼左右看,颇觉有趣,那吃起来早就没了滋味的灵米饭,忽然又变香了。 一餐吃罢,林双鱼问:“伱这里只有这座小院?山下有地方住么?”她是修行人,筑基后期的高手,闯荡天下多年,哪里不可歇宿?跟树下、石上、洞中,随便一坐就能过夜,说出来不过是避嫌而已。 刘小楼道:“就在下面不远有个半松坪,是我三玄门废弃的院子,需要修葺一番……” 林双鱼摆手:“就那里吧,不必修葺了。” 见她要走,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林师姐,说了半天,另外两位客卿到底是谁?” 林双鱼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说不好……” 刘小楼愕然:“说不好?” 林双鱼道:“邀请了不少人,不知道最后谁会来。” 刘小楼眨了眨眼:“要是都不来呢?” 林双鱼笑指两个畜牲:“那就让它们上!” 第六十四章 第二位客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晚,刘小楼还是下了一趟半松坪,助林双鱼将那院子简单归置了一番。 方不碍离开也有七年了,这院子本就简陋,经历了七年的风雨,早就破败得厉害。不过两人都是筑基修士,又有大白小黑帮忙采伐新竹、藤蔓和草叶,没用半个时辰便收拾好一座竹楼,让林双鱼可以入住。 林双鱼满意点头:“今日起,这里便是三玄门客卿院了,掌门回去歇着吧。” 刘小楼点头答应了,回到竹林小院,继续修行自家三玄剑,摸索出剑、收剑的窍门,熟悉黄龙剑诀的各般变化,反复研读剑诀总纲。 至于最后还有哪两个会来,他也懒得管,让大白小黑上阵,多半是句玩笑话。 事实证明,林双鱼说的果然是玩笑话,次日一早,迎着初升的朝阳,有人上山。 这人上到大半时,忽然驻足,侧脸仰天,四下查找着什么,很快便有了发现,绕过几株老松,从松树后面拐上了前往半山坪的山道。 很快,他就见到了半山坪前等着他的林双鱼:“师姐,我来了。” 林双鱼点了点头:“果然是你,怎么晚了一天?我以为你昨夜就能到。” 那人叹了口气:“是晚了一些。” 林双鱼将一块竹牌抛过去:“你的。” 那人伸手一接,左颊微微搐动,将竹牌接在手上看去:“客卿?哈哈……” 林双鱼问:“受伤了?谁?” 那人道:“没事,七师妹。” 林双鱼微觉差异:“七师妹?我以为是二师弟。” 那人道:“七师妹进步很快,那柄剑也好……” 林双鱼道:“你就是差在剑上了,藏剑阁里上品好剑十七柄,你居然一柄都没碰上,看看这回能不能碰上机缘吧。走吧,跟我拜见掌门。” 那人答应了,跟在林双鱼身后上山:“掌门就是他了?” 林双鱼道:“掌门就是掌门,不是他!” 上到竹林小院,刘小楼已经在院前等候了,脸上带着笑,却又有些尴尬。 鬼榕生长在山道上,比半松坪更低一些的位置,因此也就比林双鱼更早发现来人,等到来人真正站在跟前时,终于让他确定,这人就是在西樵山那个夜晚,云崖瀑上撞见的聋哑人。 林双鱼介绍道:“这就是刘掌门。掌门,这是咱们三玄门客卿伍长庚,以前是我三师弟……” 伍长庚眨了眨眼:“以后不是了?” 林双鱼道:“三個月内不是。” 伍长庚“哦”了一声,向刘小楼拱手:“见过掌门。” 刘小楼下意识拱手回礼,忍了半天,终于将疑问咽回肚子里,还是不想问了。当时自己在云崖瀑上被耍得再厉害,也是为了黄龙剑诀,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伍长庚好似也忘了当夜之事,就好像压根儿没见过刘小楼,从头认识之后,摸了摸肚子。 伤后肚子容易饿,又奔行数千里,从西樵山赶到乌龙山,肚子开始嘀咕了。 听见他肚子叫唤,林双鱼眼睛一亮:“长庚还没用早饭吧?正好,来来来……” 伍长庚道:“不用,我上山时跟下面摘了个果子……” 林双鱼斩钉截铁道:“那哪行?必须吃!大白!大白呢?大白!小黑!小黑……” 在伍长庚的疑惑不解下,刘小楼上了绝顶,一个捏着长脖子,一个掐着后脖颈,将两个正在酣睡中的畜牲从绝顶石缝处弄了下来。 林双鱼眼中带光,给伍长庚引见:“你看它们……” 伍长庚伸手去接大白和小黑。 刘小楼:“……” 两个家伙还在睡眼朦胧之中,被伍长庚顺手接过去提着,一时间也是各自发懵。 伍长庚打量手中两个家伙,喃喃道:“烧鹅我拿手,这豹……猫还是豹?最好去抓条蛇,弄个龙虎斗!” 一边嘀咕着,一边往灶台那边踅摸菜刀。 就在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猛然间就爆发出剧烈的喧闹和挣扎! “嘎嘎嘎!” “喵喵喵!” “哎!搞什么鬼?敢偷袭?这烧鹅有灵性……” “长庚别乱来!” “我去!看剑……” “别动剑!” “哎?伱小子……掌门这剑法不错,这就是黄龙剑诀么?” “长庚把鹅和猫放下!” “你这剑从哪出来的?无影无踪啊……好的,放下猫鹅……” “嘎嘎!” “喵~喵~” “掌门,你的剑也放下吧,着!好了好了,很不错了,别沮丧,这才修了几个月?都没半年吧……” 暴雨之后是天晴,乱斗过后是平静,半个时辰之后,鹅毛和猫毛被扫除干净,某位筑基的胳膊上,新添的创伤也被敷上了更有效的虎骨丹,竹林小院就此恢复了原样。 “长庚你看……没见过吧? “果然有趣,哈哈,你看它们在吃饭,还会吃鱼,好的开饭……掌门,这个金镯重七两,还请掌门收下。” “长客卿是什么意思?” “他姓伍,不姓长。” “掌门你这灵米应该是存放得时日久了,有些发陈,这金镯子可以换些新米。” “陈米吗?不会啊,昨天刚买的,粮铺的掌柜说是刚打下的鹅羊山灵米。” “那就是掌门被掌柜的哄了,掌门斗不过掌柜,正常。” “林师姐你吃着觉得陈吗?” “这米陈吗?我怎么没吃出来?” “师姐……好的好的,林道友怎么没吃出来呢?有股子味……” “长客卿真打算拿这金镯子给我换新米?哎呀,我听说客卿都是领薪俸的,长客卿不领薪俸,还补贴宗门,实在是……” “掌门,他姓伍啊!” “没事,这米还是换一下吧……” “哦,好的……林师姐,这米你吃着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吗?” “我没觉得……长庚,你不会是跟七师妹斗法伤着舌头了吧?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掌门……师姐,不是,林道友,你们的碗我尝尝……哎?不对啊……” “大白,你干嘛往后缩?小黑,小黑?哎?干嘛?” “师姐,不是,林道友,它们怎么跳崖了?” “是去捉鱼去了吧,昨天我来的时候就是。” “长客卿,我给你重新换一碗饭吧,嗯,碗也换一个……” 第六十五章 飞剑的境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晚,在三人两兽的努力下,半松坪上又一座竹楼被修葺一新,三玄门客卿院又多了一位住户。 到得半夜时分,林双鱼被外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惊醒,出来看时,却是伍长庚才修葺好的竹楼塌了。 林双鱼有些诧异:“怎么搞的?” 伍长庚身上挂了些竹枝竹叶,很是摸不着头脑:“哪处竹竿没锲好么?” 林双鱼道:“太晚了,你去掌门院子凑合一宿?” 伍长庚摇头:“算了,材料都没坏,我重新搭吧。” 林双鱼只得揉了揉脸颊:“那就快些吧……”上前收拾散乱的竹架子。 一夜无话,次日大早,漫山遍野的晨雾散去后,又是一个天晴日,在刘小楼严厉训诫之后,一鹅一猫做出来的早饭恢复了正常,三人两兽围坐在木台上,吸溜着添了金环蜂蜜熬出来的灵米粥,就着乾竹岭上的笋菇等等拌菜,大家吃得很是滋润。 吃罢,伍长庚摸出来两块灵石,给大白和小黑一人分了一块赔罪,两个畜牲这才哼唧哼唧的叼着两篮子锅碗瓢盆跳崖,去了乌巢河边,没再找伍长庚的麻烦。 林双鱼打听起乌龙山的景致,刘小楼便将左近的鬼梦崖、半亩峡、龙马瀑等几处告知他们,还提到了生长过妖藤的天坑鼓,听得林双鱼和伍长庚大感好奇,便打算去转一转。 刘小楼本想作陪,却被林双鱼给拒绝了:“掌门你就踏实在岭上修行吧,我和长庚自去看看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套。” 这两人溜达下山后,刘小楼继续在木台上感悟黄龙剑诀的总纲。 昨日和伍长庚的一次交手,两柄飞剑只是短短来回了三招,三玄剑就被人家从空中打落了,差距有点大。虽说伍长庚是进了筑基后期的高手,比他高出两个层次,但如此脆败,还是让刘小楼生起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对修炼飞剑很是紧迫。 只不过修行飞剑就是一個水磨工夫,须得时时刻刻,尤重细水长流。 不是说那种一朝顿悟的剑修没有,相反,还真有,但刘小楼自己却绝对不是,他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闲散野修,所以要遵循时时刻刻勤奋修行的正道。 剑行中央戊己之道,土性王,水为上相,正向南坐,暝目存神,内思剑气向黄,白气侍之,黑气养之。三气随化而显,上与天通,下入腹中,正黄浑如鸡子,澹泊无为,万物自理。道君主之,服灵方以匿景,则八方被化,百神并营,地吐醴泉,天垂景星,黄龙见升,精芝英茂,威僖生,四夷伏,天下平。 总纲就这么简单,按照刘小楼自己的理解,大致分三层境界: 第一层,养成白、黑、黄三气,黄气为主,让白气侍奉,由黑气滋润。 第二层就有点玄了,似乎与凝炼有关,又是什么显化,还搞出什么无为之类的,具体如何,则须真正到了那一层后方可施展出来。 而最后的第三层,则玄乎得不行,说什么持道要秉持真正的大道之意,却又不可明说,总之要既知道又不能知道,在模糊而朦胧中去行剑道,如此,则会有一系列巴拉巴拉的效用云云。 说白了,就是一剑出手,你自己都不知道斩哪儿去了,甚至不知道要斩谁,却又偏偏斩中了目标,然后天下都被荡平了,这就是黄龙剑诀的终极大道。 刘小楼目前依旧处于飞剑的温养和存想阶段,也就是大纲中的“瞑目存神”,正在努力去“内思剑气向黄”,还没到第一层的三气阶段。 应该算是第一层的前置阶段。 在他这个阶段,飞剑可进出通畅,可攻收如意,却只是普通的剑招,没有任何神通附着其上,全凭三玄剑本身的威力伤敌。 只有进了第一层后,才有神通加成于飞剑,也就是第一层加成:一剑化三气。 听上去挺高端的,感觉还不错,这也给了刘小楼无限的遐想,让他有充足的动力修炼下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化气的苗头。 不管如何,至少这三个月对飞剑的修炼,还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也就是进出越来越畅通,攻守越来越如意了。 尤其是经历了昨日一败,对伍长庚的飞剑的“游刃有余”,有了比较深刻的体会。 这种“游刃有余”似乎很契合黄龙剑法,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黄龙剑诀总纲中的“澹泊无为,万物自理”,所以刘小楼只是修行了几个时辰,便觉有所进益。 三玄剑出腚,伴随着一声龙吟——目前只有刘小楼自己听得见,尚不确定是不是幻知,在空中几个转折,五支分叉如同五指一般灵动,不仅可成抓、可握拳,还可飞速旋转,锋锐惊人,效用不俗。 玩到欣喜处,三玄剑被操控着抓了根竹管,蘸上红泥,追着大白和小黑,在它们身上写字,无论大白还是小黑,身上都是纯净一色,最是合适练习书法。 这一通追逐,追得乾竹岭上鹅飞猫跳,纷纷扰扰,刘小楼玩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 正在勇追穷寇时,三玄剑在空中快速兜了个圈子,没入刘小楼股后。 刘小楼好奇的来到小院门口,盯着上来的山道。 鬼榕传来画面,又有一人上山。 这段时日,鬼榕已经接受了刘小楼对它们的训诫,不会随意攻击上山的客人,只有在刘小楼发出明确的指令时,才会动手。 上山的这位,还在好奇的四下打量着,一边欣赏着乾竹岭的风光,一边就来到了竹林小院前。 一袭青衫,已是人到中年,望之四十来岁,但刘小楼知道,此人的真实年岁是五十五。 来人正是大封山韩氏二房之主,韩九千的兄长,韩高。 说起来,刘小楼和韩高之间的来往并不多,还不如韩四爷,更不如韩九千,但当日辞别大封山时,韩高给足了刘小楼面子,有什么话都顺着刘小楼说,让刘小楼感到春风明媚,印象特别好。 刚刚分别不到半个月,韩高就来拜山了,让刘小楼有些意外。 “哈哈,韩兄,怎么忽然驾临我乌龙山了?真真是让人欣喜啊。自分别之后,弟就一直思念着韩兄。” 韩高一边拱手,一边快步走来,也笑:“小楼贤弟,多日不见,想煞为兄了。之前为兄还去了鬼梦崖,在鬼梦崖待了几日,却始终没见着小楼,正要离去,正巧自山顶俯瞰时,依稀却见山下有人自你这边山头出来,便寻思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寻到你了。” 刘小楼致歉:“都是弟的不是,弟原本隔三差五就去鬼梦崖的,正好有客拜山,故此耽搁了,让韩兄白等了几日。来来来,让弟给韩兄敬茶,以为赔罪。” 韩高问:“那两人果然是小楼贤弟的客人么?若非他们,还真是错过了,哈哈。” 刘小楼原本还怀疑韩高是第三位客卿,现在终于确知,人家不是。 香茶敬上,对坐于木台,韩高四下环视,赞不绝口。 等他赞完,刘小楼问:“韩兄上山,不知可有疑难之事?若有,还请告知,弟与韩兄一并参详。” 第六十六章 医者仁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当初在大封山时,这位对自己不错,又是好言相向,又是赠送土特产的,还盛情留饭,那就足够了。 这位可是正经的修行世家,不是那种祖上有过几个炼气期,就敢自称为世家的伪世家,是占有大封山灵眼,在罗浮派中都有记名的真世家! 今日又不远千里登门拜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到了乌龙山这里,自然是能办到的都尽量给人家办到,这就是乌龙山修士的本色,没别的,讲的就是个义字! 刘小楼态度很诚恳,韩高的态度也相当直率,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是开门见山,掀起自家老底来了。 “小楼贤弟,说来惭愧,为兄身为大封山二房嫡系血脉,当年忙于修行,心无旁骛,没有考虑传宗接代之事,以为筑基之后,不是什么难事。谁知筑基之时,虽说成功迈入修行门槛,却也一时不慎,留下了隐患,伤了足少阴经” 足少阴经的简称,便是肾经。 “啊原来如此,明白了,老兄莫急。”刘小楼当即恍然。 “不急,不急,都十五年了,其实愚兄对阴阳之事并不是特别在意,主要还是子嗣,我二房嫡系不能在愚兄这里断了。”韩高解释。 “明白明白!”刘小楼点头。 “三年前,愚兄终于得了机缘,服用了一枚大环阴丹,是罗浮山所炼,功效不俗,也的确是将我这足少阴经给补好了” “既然好了,那韩兄还有什么发愁的?” “经脉好了,心病却未消除。” “啊,明白了所以韩兄是来试阵的?” “是,这三年,我试过不知多少回,各种方法都用过了,就是不行。贤弟在我大封山摆下的幻阵,听我房中弟子说,甚有奇效,故此特来见识见识,还望贤弟助我一臂之力,无论成败,我自有厚报。” “韩兄说的哪里话?什么厚报薄报的?我自会尽力而为!若真要报这个报那個,那就是当我刘小楼是外人!” “是是是,贤弟高义,我自是深知的,否则也不会拜山了。” “来就对了,不仅是试阵,我门中还有功法秘术,内外相济,如此才是正道。” “都听贤弟安排。” “那就请韩兄在我这乾竹岭上待些时日吧。” “理应如此此事,还望小楼贤弟代愚兄保密,莫要外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了,愚兄在岭南就混不下去了。” “韩兄放心就是,你这种情形,我这里是有经验的,以我修行大道发誓,绝不敢乱说,若是说出去,便大道无望。” 修行之人对起誓是很看重的,看重程度从炼气到筑基,从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越来越高。尤其是那些元婴大修士,基本不会乱说话,因为到了那个地步,自身与天道的融合越来越深,发了心誓,被天道惩罚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 誓言一发,韩高就放心了,心情十分欢畅,四下张望:“贵门两位灵长老呢?” “灵长老?”刘小楼愣了愣,恍然:“啊,大白和小黑啊?刚还在呢” 正找时,两个畜牲自竹林中犹犹豫豫的踱了出来,探头探脑望向韩高,韩高立刻掏出一袋吃食,来到两个畜牲身边,一边喂食,一边回头向刘小楼解释:“这是我从大封山带来的蛇干,用七月香兰籽炒过的,两位灵长老想必是爱吃的,哈哈,小楼贤弟,你看它们果然爱吃说起来啊,愚兄打小就喜欢这些灵禽灵兽,只是机缘浅薄,没有福分养上一只” 别说,蛇干还真是香,大白和小黑吃得不停舔嘴,嘎嘎喵喵叫得很欢。 不管真喜爱还是假喜爱,这番姿态摆出来,让刘小楼相当熨帖,笑吟吟的看着他喂食,喂完之后,方道:“韩兄何时可以,咱们先进阵试试?” 韩高点头:“好” 刘小楼也不废话,当即带着韩高来到竹林之中,布下阵盘。 “请!” “需要什么准备吗?” “这个不需要,入阵便是。” “要不我趺坐调息一会儿?” “用不着的。” “需不需要先服用什么草药或者灵丹?” “韩兄,莫紧张。” “我没紧张,就是想问清楚一些!” “是是是,我这阵法,什么都不用准备,进来便是。” “好,那愚兄来了!” “请韩兄入阵。” “” “” “请韩兄入阵入阵啊” 等了多时,刘小楼很是无语,干脆把阵盘收在掌中,直接抛向韩高,韩高不乖乖入阵,那就用阵法直接套过去好了。 就见人影一闪,韩高脚下不知踏的什么罡步,转眼便闪出了临渊玄石阵的阵法范围之外。 到了筑基这一层,谁没有几分真本事?若是对方不想入阵,以刘小楼的修为,不在背后搞阴的,还真困不住别人。 何况韩高本就是筑基中期,比刘小楼早十年以上! 如是几次,都没奈何得了韩高,当真是困他不住。 想起当年那些踊跃入阵的不举圈公子们,再看看眼前这位筑基中期的高修,刘小楼不由啼笑皆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的心病当真不轻,千里迢迢赶来试阵,可真到了入阵的时候,却又退缩了,不是心病是什么? 沉吟片刻,干脆将阵盘收了:“老兄这步法,当真不俗。” 见他撤去阵盘,韩高才停步子:“贤弟见笑了,这是我韩家秘传的封灵步,遇灵则避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天餐风露宿,也倦了,待今夜好生休整一番,明日入阵,如何?” 刘小楼心说话,就您这心病,别说明日,明年都够呛! “入阵之事不忙,我这里有一段阴阳术,明日可与韩兄参详。” “阴阳术?” “是。” “是贤弟宗门秘术么?” “是。” “啊,这如何使得?” “这有何使不得?” 当下,刘小楼便在竹林中传了韩高一段功法文字。 对于阴阳经,刘小楼的确没有敝帚自珍的习惯,之前就传给过戴升高,后来又和晴姐、青竹一起研讨过,老师也没说过这门功法不可外传,否则晴姐是怎么学会的呢? 所谓医者仁心,不外如是。 何况他传的不是整套阴阳经,只是其中实用的那一部分罢了。 “照此修行七日,便可一试究竟了。” “多谢小楼,愚兄一定发奋努力!” 第六十七章 争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深内而勿动情,思脐中赤色如鸡子” “忘形忘物,叩齿七通而起咒,咒非言咒,乃心咒,曰:温丹田,结仙丹,服玄珠,列仙班” “待彼合气则微动其形,动其形者,以筑五音” “五音不懂吗?五音啊,嗯,哼,哈,啊,呼” “不对,嗯有个上挑之音,嗯~,再来哎,对咯下面是哼,哼,不止走鼻腔,还要走心!再来” “我家阴阳经当然有经脉修行法,但你经脉没问题,所以咱们不炼经脉,直接上阴阳术” 两人就在屋前的木台上教学,刘小楼尽心尽责,一直教到傍晚日头西斜,这才停了下来:“好了,就到这里,今夜韩兄先把这些掌握好,明日再接着学下面的。” 韩高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以前也接触过阴阳法,甚至研究过,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今日真正从贤弟入手,才发现这门功法博大精深,非我原先所想。” 刘小楼道:“也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接触的那些功法有问题,阴阳之道,贵在持正,或许是你原先看到的那些走了歪门邪道吧。我家三玄门的阴阳术就是正道” “正邪如何区分呢?”韩高问。 刘小楼回答:“正,则阴阳两利,邪,则损一补一,大致如此。” “原来如此” 正谈论间,刘小楼忽道:“回来了。” 韩高一怔:“是早前下山的那两位?” 刘小楼点头:“对,他们去逛山景去了大白大白!做饭了!” 韩高微惊,他知道刘小楼才入筑基不过三年,论修为远不如自己,为何却能比自己更早察觉来人上山呢?但转念一想,刘小楼擅长阵法,想必这乾竹岭上有护山大阵吧。 思索间,来人出现在山道上,快步行来。 韩高一见,顿时大吃一惊。今早在鬼梦崖上往下看,隔着数里看不清是谁,谁知道刘小楼这两位朋友竟然会是林双鱼和伍长庚! 身在岭南,作为罗浮山附庸世家之一的一房之主,韩高当然知道这两人,那可是罗浮山最重要的三家附庸之一,南海剑派下一代的杰出子弟。作为剑修,南海剑派弟子的斗法实力一向是要高估半层乃至一层的。韩高虽然没和他们比划过,但却听说过这两位的很多事迹 他在刘小楼身后发怔,对面的两人已经进了竹林小院。 林双鱼道:“掌门,晚餐大白,看你的了”见到韩高,点了点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封山的韩二爷。” 韩高连忙躬身行礼:“韩高见过双鱼剑、太白剑。” 林双鱼问:“韩二爷也接到我发的双鱼令了?我那双鱼令只发我南海剑派一系各支,韩二爷如何接到的?” 韩高茫然:“这却是不知” 林双鱼点了点头:“我说呢,那就是韩二爷自己来乌龙山寻访小楼掌门的了?” 韩高更是呆了:“小楼掌门?” 林双鱼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上山?” 伍长庚在旁道:“韩二爷,我和师姐现在是三玄门客卿,伱若是访友,我劝你早些把话说完,就此打道回府吧,我们三玄门不日就要去洞庭参战了,洞庭大战知道吧?” 刘小楼拉过韩高,将事情大致跟他讲述一遍,韩高听罢,顿时心中大动。 如果能借此机会攀上南海剑派的双鱼剑和太白剑,自然是极佳的机缘,虽说代价是要参与到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里,但回报却也相当可观——有机会进上古洞府! 何况跟在南海剑派身边,相对而言是比较安全的。 怪不得自己庶弟韩九千要与这位刘道友结交,还有这三玄门,恐怕是不能轻视了 想到这里,韩高主动要求参战:“小楼,掌门,愚兄也愿为三玄门客卿,还请掌门接纳!” 刘小楼瞟了瞟林双鱼,林双鱼却摇头道:“不行。” 刘小楼向韩高无奈示意:“你看” 于是韩高撇开刘小楼,向林双鱼申请加入三玄门为客卿,林双鱼告诉他,这个机会是留给南海剑派一系的,他这个大封山韩氏的人就别想了。 然后韩高据理力争,表示大封山韩氏虽然不如南海剑派远甚,可都是罗浮山一脉,出了岭南地界,就是一家人,不该厚此薄彼云云。 他言辞有理有据,又占据了大义,说得林双鱼有些接不住。 于是伍长庚在旁帮腔,表示要做三玄门客卿,是需要深厚修为的,他韩高修为不够看,上了战场,不仅无法帮助三玄门立功,恐怕还会拖累同门。 韩高分辩道,自己虽然只是筑基中期,比不过您二位,但自己也有绝活,就是大封山的韩氏封灵步,遇到强敌,不仅可以自保,甚至可以帮助刘掌门逃跑。 伍长庚问他,遇到金丹你那封灵步还逃得了么? 韩高表示,敌方的金丹,自然会有己方金丹去接招。 伍长庚对此嗤之以鼻,表示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上战场,那肯定死得很难看。 韩高道,我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而且上过不止一次,不是一样活下来了?太白剑你要是不认可我的话,那你说,你们遇到金丹怎么办? 伍长庚道,我的意思是说,遇到金丹我们南海剑派的人都有默契,三個人联手配合,就可以硬扛金丹,换成是你,就扛不下来! 韩高四下打量着没见到第三个人,然后反问,阁下说的第三位客卿是谁? 伍长庚看向林双鱼,林双鱼回答,人还没来,需要再等等。 于是韩高同意再等等,他真想看一看另外那位是谁,也许等着等着,机会就来了呢?比如林双鱼和伍长庚要等的人最终没来呢? 这一番争论,三人都吵得腹中饥饿,林双鱼向着灶台招呼:“大白,晚饭好了没有?今天再加个菜,又多一张嘴对了,掌门呢?谁见着了?” 伍长庚指着竹林道:“掌门进林子里去了,不知道做什么。” 说话间,刘小楼的身影从竹林中钻了出来,双手捧着个葫芦,看向这仨:“我家乾竹岭特产的金环蜂蜜,你们有得口福了,小黑捉了三只野雉,等会儿烤着吃,撒上韩家的七月香兰籽,再抹上金环蜂蜜,那叫一个香” 林双鱼万分期待:“我看菜有点不够?韩二爷饭量如何?” 韩高道:“还好,不是很大,吃不下一只鸡” 刘小楼这时候想起来,问了一嘴:“怎么样了?韩兄能做我三玄门的客卿么?” 林双鱼摇头:“做不了。” 韩高不同意:“可以做!” 第六十八章 递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伴着西边山头红彤彤的火烧云,四人两兽用了一顿和和美美的晚餐。 餐罢,大白和小黑将残羹剩饭撤下去,林双鱼和伍长庚拱手告辞,返回半松坪。 韩高则留在竹林小院,刘小楼给他指了旁边的一间屋子:“我这里简陋,比不得你们大封山韩家庄,韩兄莫要嫌弃。” 韩高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关注的还是那个问题:“你说,怎么才能让双鱼剑接纳我为三玄门的客卿?” 刘小楼想了想,安慰道:“照我说,想做三玄门的客卿,与韩兄修为无关,也有门户无关,关键在于,这第三个客卿的位子,是林师姐留给一个人的,林师姐就等着他来呢。” 韩高问:“是谁?” 刘小楼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十三郎十三郎知道不?苏十三!苏泾!” 韩高想起来了:“白长老的关门弟子?他才入筑基几年?修为还不如我呢!你还说与门户无关?就是因为门户” 刘小楼摇头:“还真不是。你知道三玄门在这次大战中投入哪家宗门麾下么?” “彰龙山?你们一直就是彰龙山的吧?” “对。十三郎来做客卿,应该是与彰龙山的白长老有关。” “彰龙山的白长老有关?什么意思?” “自己悟吧。” “怎么悟啊……咦,两個白长老?” “呵呵” 一夜无话,韩高就在分给他的木屋中研习着阴阳术,研习至次日天亮,忽听刘小楼在院子里道了声:“来了。” 于是韩高走出屋外,站在刘小楼身边,一起看向山道。 看了一盏茶时分,终于见到一条身影,正蹒跚着往山上走。 那身影走到小院门前,见了刘小楼,露出笑容,叫了一声“姐夫”,忽然双眼一翻,直挺挺的晕倒在地。 来人正是苏泾。 刘小楼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忽见一条身影从山下掠到跟前,正是从半松坪赶来的林双鱼。 林双鱼从刘小楼怀里抢过苏泾,稍微一探鼻息,立刻摸出枚灵丹塞入他口中。 伍长庚也随后赶到,急问:“师弟怎么样了?” 林双鱼道:“剑潮之伤反噬。” 伍长庚不解:“白师叔?” 林双鱼点头:“应该是。” 伍长庚惊讶不已:“为什么是白师叔?师弟怎么和白师叔动手了?” 林双鱼道:“你忘了师弟还在石燕峡幽禁?想要下山,得过白师叔那一关。” 伍长庚拍了拍脑袋:“啊,对对对这么说,师弟过关了?只是白师叔下手怎么有些重啊!” 林双鱼道:“能放他出来就不错了,否则伱以为他过得了这一关?你搭把手” 两人将苏泾放到木台上,一人搭了他一只手,以真元助他化解丹力。 刘小楼在旁也很着急,连问几遍,得知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见韩高在一边皱眉旁观,向他使了个颜色——你看,我没说错吧。 韩高缓缓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忽问:“掌门,咱们三玄门能收多少客卿?” 刘小楼道:“三个客卿,加上我,到时候四个人上阵。” 韩高满脸失望:“那就是没我的位置了?” 刘小楼宽慰他:“实在不行,你就递补吧,万一我们中间有人出了意外,上不得阵呢?到时候你不就可以补上来了么?其实我是希望你能递补我的。” 韩高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不多时,苏泾悠悠醒转,林双鱼一问,果然和她猜测得半点不差。 伍长庚赞赏道:“能过白师叔这一关,师弟剑术大进啊。” 韩高在旁边试探道:“苏老弟如此伤势,恐怕还是好生将养一番才好,冒然上阵,于将来修行不利” 伍长庚打断他:“韩二爷,我师弟这伤不要紧,歇个两日便可上阵了。还有,我家师弟就算修为不如韩二爷,但我南海同门联手配合,就是能扛金丹,你韩二爷就是插不上手。” 韩高被说得脸色很是不好,却知道人家说的恐怕是实情,无法辩驳之下,只能转而算计替补的位子。 刚才刘小楼已经透露出不想上阵的意思,打算让韩高递补上阵,但刘小楼的意思做不得数,还是得林双鱼认可才行,于是又道:“掌门才入筑基不久,根基不厚,仓促上阵,恐怕有失,以掌门之尊,若不慎有个闪失” 林双鱼扭头望向刘小楼:“掌门的意思呢?” 刘小楼沉吟道:“林客卿的意思是” 林双鱼道:“你还是上阵的好,对黄龙剑诀的修行有好处。” 刘小楼心情沉重,很是纠结,点头道:“明白了……” 林双鱼又道:“韩二爷,你如果当真想要上阵,可以做掌门的递补,就这样吧,不要再纠缠了。” 韩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就不能都上阵吗?只能四个人?” 林双鱼道:“就四个,彰龙派能给出四个名额就不错了,韩二爷别痴心妄想。” 于是,座次就这么定下了。 为了将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递补名额坐实,韩高又转而谋求宗门职司,他想要客卿之位。 但林双鱼却不答应:“这客卿腰牌只得三块。” 韩高望向刘小楼,刘小楼表示的确如此,真的只有三块。 伍长庚炫耀般的将自己那块客卿腰牌摘了下来,在韩高面前晃来晃去。 于是韩高再次退而求其次:“那就做递补客卿好不好?” 林双鱼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点头:“行了行了,就当权客卿吧。” 能当三玄门的权客卿,韩高表示很知足,于是心情又好了起来:“告诉诸位一个秘密,其实掌门对七月香兰的用法并非最佳,还有一种更香的添加方法,是我大封山的秘诀,都是同门,便不藏私了,今天中午我露一手给诸位。” 说着,韩高挽起袖管:“两位灵长老,白长老——黑长老——,咱们起火咯!” 于是乾竹岭上炊烟袅袅 在这袅袅炊烟中,忽然有人上山,让刘小楼很是惊诧,来人头扎英雄巾,身披大红袍,看上去干瘦枯槁,始终弯着腰,好似背上有千斤重担一般。 这位虽然也称林双鱼等人为“师姐”、“师兄”、“师弟”,却跟她们并非同门,只是“同系”——南海剑派一系,鹤山的宋阿虾。 见是他登山,林双鱼既感意外,又不意外:“是你?你出关了?” 宋阿虾回答:“出关了,真元凝实,追上了林师姐和伍师兄的脚步,听说林师姐发了双鱼令,我就跟他们说,你们都不要来了,他们就把双鱼令给了我。” 林双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向刘小楼道:“他也做三玄门客卿。” 韩高不满:“不是只有三块客卿腰牌吗?” 林双鱼道:“实在不行,再做一块咯。”招手取了一根短竹,开始切削处置。 韩高看了片刻,怒道:“这腰牌是你做的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林双鱼又道:“好了,上阵的人凑齐了,掌门,你回头再上一趟彰龙山,告诉他们,咱们三玄门多加一个人手。” 韩高忙道:“刚才不是才说了不能加吗?” 林双鱼道:“这是宋阿虾,他情况特殊,和你能一样吗?” 韩高追问:“那就加两个不行吗?” 林双鱼摇头:“你还是递补——掌门的递补。” 韩高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转身就走:“这饭没法做了,我去歇会儿。” 第六十九章 封灵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夜,韩高无心修行,在月下徘徊良久,找到刘小楼,愁眉不展,道:“掌门,白天的事你都看在眼里了,怎么说?” 刘小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双鱼的确做得太明显了,没法替她转圜。 韩高道:“她就是不想给我机会,生怕我占了彩头,得了去上古洞府的机缘。到了我这里,这个不行那个不许,他南海一系的人来,就都是特例!” 刘小楼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慰:“向彰龙派报备的时候,我也在,当时的确说过,咱们三玄门上四个人,三個供奉和我这个掌门你也确实来晚了的。” 韩高道:“愚兄虽然晚到,可也能出得上一份力,她林双鱼凭什么不能容我?愚兄也没别的意思,好歹也是三玄门的客卿权客卿也是客卿,对不对?” 刘小楼不停点头:“是是是” 韩高又道:“她就是门户之见!就是见不得我大封山好过,生怕愚兄得了机缘,她就是只想着她们南海剑派,小家子气!” 刘小楼从反面安抚:“毕竟是大战,不参战其实也挺好,须知对面可是金庭派,金庭派啊,可大了,当年弟曾经去过,真是大派啊,大得不得了!等打起来的时候,很有可能要死人的!替补就替补,没有去上古洞府的机缘,同样也没有送命的风险,韩兄说是不是?” 韩高还能怎样?也只能如此了。 愤愤然说了几次“愚兄不干了”、“愚兄走人”之类的狠话,却始终没有从乾竹岭上挪窝,最终在刘小楼的安抚下,回到屋里继续修行阴阳术。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绪很是不爽,哪里静得下心来打坐?便去到竹林中走动起来,围着一根根竹子绕来绕去,越走越快,越走身影越是缥缈,如此这般绕了不知多久,韩高忽然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团残影。 竹林之中,如风拂过,竹叶如雨,在林中飞舞。 此时此刻,被惊动的刘小楼就倚在一丛翠竹边,贪看韩高越来越缥缈的身法。 很快,这残影又显现出来,重新化为韩高的身影,清晰可见,但行动之际,却飘忽不定,如同落叶一般。 忽听韩高道了声:“请掌门赐教!” 刘小楼飞出三玄剑,向着韩高当头斩落。 三玄剑即将斩到韩高头顶时,他身形随着剑势向下一沉,紧接着向旁飘开,好似被三玄剑带起的剑风压制、吹开。 刘小楼大感兴味,操控飞剑来回斩去,韩高始终没有主动闪避的意思,却如同一片落叶,每每被剑风鼓荡开去,三玄剑怎么都斩不上去。 不多时,刘小楼收了飞剑,叫道:“恭喜韩兄修为大进!” 韩高哈哈笑着,驻足停步,脸上颇有自得之色:“多谢掌门相助,你这乌龙山是宝地啊,上山不过几日,我这封灵步就到了第三层了,在二层上尘封了十年啊!” 刘小楼道:“这是封灵步的第三层?倒是与昨日所见多有不同。” 韩高笑眯眯问:“掌门以为如何?” 刘小楼琢磨道:“昨日,是无迹可寻,今日,是有迹难寻。” 他昨天用阵盘去罩韩高,当时的感觉是怎么都看不清韩高的身影,所以说是“无迹可寻”。 今夜再试,韩高身影十分清晰,闪避的动作也特别缓慢,可谓“历历在目”,却总是被三玄剑的剑势给“吹”开,怎么也挨不上去,所以叫作“有迹难寻”。 只是三玄剑的剑势怎么把人“吹”开呢? 对此,韩高解释:“不是剑势,就是剑上附着的灵力,我家封灵步到了这一层,可以叫作见灵而避,将来若能修到第四层,才是真正的见灵而封,可称封灵步。” 刘小楼好奇问:“昨日那般厉害,才是第二层?又叫个什么名目?” 韩高道:“昨日的第二层,是抢字诀,遇到攻来的真元灵力,绝不轻言闪避,而是主动进击,抢进去,抢在灵力抵达之前,进入灵力薄弱之处,抢那一丝空隙。” 刘小楼仔细回味昨日所见,韩高躲避阵盘的身法上,果然有一点“抢”的意思,于是大点其头:“还真是那第一层呢?” 韩高知无不言:“第一层,是感字诀,感知到灵力了,由此便知晓该怎么闪躲。这一层略微差一些,但也别家功法中的身法要强出不少,我韩氏封灵步的大名,其实多由这一层身法得享,我韩家子弟大多都会这一层。只有到了筑基,才可修行第二层,至于第三层,通常要在筑基后期了,而第四层,则需金丹境方有可能。” 刘小楼不停点头:“韩氏得享盛名,于岭南据仙山数百年而不堕,的确是有道理的。” 韩高微笑道:“其实这封灵步说来奇妙,实则修行门道并不复杂,主要在两个字上” 刘小楼立刻专注起来,屏息凝神,静听韩高介绍。 “这两个字,一个是食,一个是印。” “食?印?食就是吃对吧?” “对,常吃一种花籽掌门想必猜到了,哈哈。” “这”刘小楼真是惊到了:“七月香兰?就这么吃?韩兄你是认真的?” 韩高道:“自不会有假,这七月香兰的奥妙,别家无处得知,也请掌门代为守秘。” 刘小楼大吃一惊,旋即赌咒发誓:“这个真是你放心,不会传出去的,绝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否则天打雷劈!” 韩高点头笑道:“这七月香兰是我大封山特产,别处是没有的,将来掌门若是需要,书信一封,愚兄我随时给你送来。” 刘小楼心虚的看了看竹林深处,那边是三玄门的花圃,他打定主意,绝不让韩客卿往里面钻,于是转身道:“真是没想到,那就多谢了” 一边说,一边引着韩高出了竹林,重新回到屋前。 “韩兄,伱我借月光下酒!” “好!” “这是天姥山的灵酒竹叶青,韩兄尝尝我荆湘的美酒!” “倒要尝尝,看比我岭南佳酿如何?” 取出竹叶青来倒上,两人干了一碗,继续刚才的话题。 “另一个字,就是印,其实也没什么玄妙之处,就是印泥,是我大封山特产的紫金莲香泥。”说着,取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半盒印泥,泛着紫红色的荧光。 “内食七月香兰籽,外抹紫金莲香泥,再修一段步法口诀,便是我大封山韩氏封灵步的秘法!” 刘小楼点了点头,沉吟少时:“所以韩兄的打算是?” 韩高笑着摆手:“掌门说笑了,哪有什么打算?既入三玄门为客卿,自当尽心报效。这段秘法口诀,算我韩高赠与掌门的!” 第七十章 启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于是,刘小楼诚惶诚恐的学了韩高的封灵步。 这门身法并不复杂,甚至谈不上功法,就是一个甚为实用的修行技巧,修行起来也不难,平日里常吃七月香兰,施展时涂抹紫金莲香泥,修炼时再辅以一段不到百字的口诀,如此便可。 刘小楼吃七月香兰已经快两个月了,具备了修行基础,再抹上印泥,修习口诀,只是三天工夫就入了门。 这门道术见效很快,刚一入门,刘小楼便觉有风呼呼在身边吹着,真可谓平地生风。 韩高在旁助力,频繁向刘小楼打出飞剑,在避让的过程中,刘小楼明显感知到了飞剑上带着的灵力。 过去,在刘小楼的感知中,这些灵力是一种感知,一种气息,或者说是一种味道,而现在,这些灵力被身体触碰到了,好似一种无形的气劲。 此时再行闪避,闪避的就不再是攻来的法器和道术,而是最本质的灵力。和过去相比,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偏差,但这点偏差却足以让刘小楼的闪避工夫向前迈进一大步,轻易躲过许多以前无法躲过,只能硬扛的招法。 刘小楼对此很是满意,在飞剑、蛊术、阵法、迷香、阴阳术之外,又多了一个逃命的身法,打不过就逃,真正是如虎添翼了! 老虎有了翅膀,逃起来不是更没法阻挡了么? 这些日子,刘小楼和韩高就在竹林小院愉快的交流着,共同研习阴阳术和封灵步,彼此收获极大。 每到饭时,林双鱼等人就会上来,六人两兽围坐在一起用饭,竹林小院就会愈发的热闹,各种鹅飞猫跳,烟火四起,大笑声、咒骂声、抱怨声、嘎嘎声、喵喵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生活,和过去几年的冷清、孤寂相比,真是别有一番意趣。 距当日往彰龙山报到已经过去大半個月,刘小楼都快忘了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自己。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到四月底时,彰龙山终于来了一位内门弟子。 不是普通的执事,而是内门弟子臧千里。 鹅羊山臧氏为彰龙派经营灵田数百年,是彰龙派的重要一支,每一代都有杰出子弟,臧千里就是这一代最出色的臧氏子弟。 十多年前,好友卫鸿卿痛失心上人,刘小楼也跟着痛失嫂嫂,始作俑者便是这位臧千里。当然,臧千里本人并不知晓这么一段往事,所以刘小楼便也原谅了他,否则断然不会去他家帮忙收割灵米的。 当时的臧千里还只是刚入筑基,十多年后的今日,已经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修行进度是相当快的。 换作以前的刘小楼,是绝对挨不到臧千里身边的,但如今身为筑基,哪怕只是刚入筑基,却也有了让臧千里正眼打量的资格了。 何况还是乌龙山的筑基。 “刘……掌门?” “正是在下,臧道友大驾光临,真是我乾竹岭的幸事!”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当时正逢濯水大战,战事紧急,掌门令我往赴神雾山报信,便在苏家盘桓数日,可惜缘悭一面,未能相见。” 他说的是当时苏泾去濯水历练,失陷于庚桑洞,彰龙派得知后,派他去苏家报信一事,旧事重提,也是为了拉一拉彼此之间的关系——林双鱼、伍长庚、苏泾和宋阿虾等南海剑派的人,此时也上了竹林小院。 林双鱼对此自然是再次感谢一番的,然后臧千里笑着说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于是他和南海剑派的人就此亲近了三分。 林双鱼问起他的来意:“有消息了?” 臧千里回答:“是,白长老已经先行带队赴洞庭了,命在下前来知会诸位同往。” 林双鱼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就走么?” 臧千里道:“可以不必如此着急,有三天时间,就看诸位还有什么需要预备的?” 林双鱼道:“却没什么了……”转头问:“掌门你看……” 刘小楼道:“那便走吧,嗯,待我嘱咐那两个家伙几句,让它们守好山门。” 臧千里问:“谁?” 韩高凑上来问:“臧道友,我们都可以去吧?” 臧千里犹豫了一下,道:“去的帮手越多,当然越好,但……将来拿下洞府,却还是依照之前商议的人数进入。据我所知,三玄派报的是四个人……” 刘小楼立刻道:“我前几日上山求见白长老,他答应了给我加一个人!” 臧千里问:“哪一天?” 刘小楼道:“七天……对,七天前,午时上的山,云景亭见的白长老,六执事引我入的山门。” 臧千里想了想,道:“到了洞庭,问一问白长老便知,这个不妨事。” 林双鱼当即分派:“掌门,让大白和小黑做饭吧,既是待客,也是为咱们三玄门饯行,还有韩道友也去帮帮忙,饭罢启程。” “明白!”刘小楼应声挽起袖子:“大白!小黑——” 韩高确定了自己能去洞庭,而且还是六人之中唯一的递补,心下开怀了不少,高高兴兴往竹林深处走去:“昨日夜刚下的雨,我去寻几头新鲜的笋子……” 刘小楼拦住他:“韩兄,竹笋我让大白弄,劳驾去一趟鬼梦崖,崖坡上有很多鬼木耳……” 韩高掉头下山:“这个好,我爱吃,我去多摘些……” 不久,臧千里就被林双鱼拉到木台上端坐饮茶,一边听林双鱼的解说,一边看大白和小黑忙忙碌碌做饭,刘小楼和韩高帮忙打下手的热闹一幕。 酒足饭饱,林双鱼依依不舍的告别大白和小黑,叮嘱它们守护好山门,挥手发令:“启程!” 于是,三玄门一行六人,和臧千里一道下山,往洞庭而去。 这条路刘小楼也不知走过多少回了,熟悉得很,他在前面引路,中途夜宿星德山,两天时间就赶到了洞庭湖,在洞庭湖边又歇了一晚。 次日清晨,洞庭湖上驶来一艘小船,满帆而至,靠岸后,船上接人的青玉宗执事叫道:“诸位是哪家宗门的道友?” 臧千里上前,亮出块牌子:“我是彰龙派臧千里,奉命接三玄门的人上山!” 那执事见了牌子,点头道:“有三玄门……登船吧,贵派屈掌门昨夜已到,如今就在君山岛上。” 第七十一章 君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洞庭湖烟波浩淼,一眼望不到边,如果不是浪涌稍小,望之竟似大海。 刘小楼多次绕行湖南、湖东一线,行程加起来超过四、五百里,这还没有完全走完,可见这湖有多大。 而在这浩荡碧波的湖心处,便是天下著名的福地——君山。 君山是座山,更是座岛,船行很快,也不知这船上布了个什么法术,湖面上明明无风,偏生船边却起满了大风,将船帆鼓荡得满满的,带着小船劈过水面,向着湖心快速挺进。 约莫一个多时辰,便见前方辽阔的水域中,耸立着一座高山,山腰处云雾缭绕,将上半部分全部笼罩住,看不清端倪。 小船越驶越快,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山脚下,仰头看去,果然山势巍峨,怕不下两百丈高,哪里有半分湖心岛的样子,与湘西那边的大山相比,也不逊色分毫,所差者,君山只是孤峰耸立,没有山势连绵的广袤庞大,但在四下一片平湖中,却显得更加壮观了。 整座山就如同一根巨石柱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插在了这里,从此就成了岛。 这就是君山给刘小楼的印象。 等船一靠岸,他就隐约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这股灵力波动相当晦涩难明,若隐若现,甚至察觉不到走向,当下心中一凛:君山的护山大阵,与自己接触过的那些护山大阵似乎多有不同,为何察觉不出方位走向呢? 直到下船之后,上了登山的小径,回头俯瞰湖面时才若有所悟,这座大阵应该是将阵眼藏于水下了,阵法波动运转的痕迹都被水汽所掩盖,就算是精通阵法的名家至此,比如刁道一,又甚至是唐诵本人,可能都瞧不清端倪。 小径在陡峭的崖壁上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向上,爬到三十丈高时,忽然自一处崖缝中钻了进去,于是刘小楼等人也顺着崖峰进去,穿过一条昏暗的石洞,拐了個弯之后,眼前陡然开阔。 四面还是陡峭高耸的山壁,直直插入云霄,崖壁上倒垂着大大小小的飞瀑,好似一条条白玉匹练,中间围着的是数千亩大小的天坑草坪,一座座十余丈高的小山峰散落在草坪间,其上各有绝佳景致。 每一座山峰上的苍松翠柏之间,都藏着一处精巧的院落,便是青玉宗各支的山门所在。 谁能想到,外面看着只有一座单峰的君山,内中竟然如此锦绣,宛然一处小天地! “这是山里藏山之势啊。”韩高感慨道。 “是……得藏了多少山啊?韩兄也没来过吗?”刘小楼问。 那执事微笑着在前引路:“我家君山之中,内藏三十六亭山,一山一亭、一亭一山,刘掌门,贵宗暂居朗吟亭山……” 不多时,就到了朗吟亭山下,这座十余丈高的小山头大约占地十余亩,真正进入其中,才发现整座山都是镂空的,看上去却又浑然天成,不是后天雕琢,当真鬼斧神工,果然是一亭一山。 三玄门被安排在朗吟亭山西南角的一个石窟中,说是石窟,其实也是五间石屋组成的小院,林双鱼占了最大、最里的那间,靠近她的左手那间石屋归苏泾,右手那间归伍长庚,东北侧的偏房被宋阿虾占了,刘小楼则自己去了靠近出口的那间。 “哈哈,我是掌门,有事需要多多进出往来,门口这间正合适,你们都不要跟我抢!” 如此这般,众人各归己处,打坐调息。 见韩高没地方,刘小楼又把他叫住:“韩兄,若是方便,还请与我同住,修行上还要多多请教!” 韩高便跟了进来:“正要与掌门多多探讨……这屋不错,挺大……” 同行两日,藏千里差不多摸清了三玄门的路子,当下邀请道:“刘掌门,还请随我一同拜见白长老,听完吩咐,再去领受丹药法符。” 刘小楼眼睛顿时一亮,心道还有这种好事吗?若是换作一个被征发来的散修,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他之前被清远宗征发,可是一枚灵丹也没有的,哪怕他是筑基! 彰龙派这次来了三十多人,人数出乎预料的少,刘小楼认得更是很少,因为来的多是斗法实力强劲的长老、弟子、内门执事等等,那些负责处置庶务、经常和散修打交道的执事,如六管事那种看守山门、引路通传的,这次基本都没来。 就此,刘小楼向臧千里请教:“咱们彰龙派人少了些,似乎声势不壮啊,将来分润战利时,会不会被其他几家把好处都抢了去?在下记得,当年三派围攻乌龙山时,咱们彰龙派就出了得有七八百人吧?还有濯水大战,更是上千之数了。” 臧千里解释:“这次不同,非是生死大战,而是讲数,说到底,金庭山和君山过去并无大仇,为的是一座上古洞府,两边也不会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害怕退缩,所以大战应该不会有,有也会很克制,不会形成你死我活的血战,来些能打的就好了,用不着冲锋陷阵的死士。” 这么一说,刘小楼就放心了,只觉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一时间竟也生出上战场见识见识的心思。 说不定我刘大掌门,也能阵斩一将? 若是为荆湘修行同道们立了功劳,我三玄门要些什么好处呢? 嗯,首先要确认我三玄门在乌龙山重新立足,过去的那一篇揭过去,尤其是天姥山不能再咬着不放了。这个不仅要天姥山答应,也要彰龙派、青玉宗和洞阳派作保。 其次,看看有没有机会多捞些东西,乾竹岭上什么丹药、灵材、法器之类还是少了些,最好能多凑些东西,回去后把护山大阵也炼制出来。毕竟,没有护山大阵的宗门,太散修了一些,感觉上不得台面。 其三…… 暂时还没想好,就到了白长老跟前,问了好,听他简单交代了几句——也没什么有用的,就是继续等下一步安排,就出门了。 刚出门,白长老又追了出来:“千里,给三玄门多取些疗伤的灵丹,听说他们有弟子受了伤?开战前一定要治好了……天姥山的心基仙血丹,也给一瓶!” 第七十二章 竞争关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因白长老特意关照之故,刘小楼得以从彰龙派领到了十四瓶灵丹,都是疗伤所用。 其中养心丹用途最广、用得最多,领了六瓶,每瓶三枚。 治疗外伤的天心虎骨丹三瓶,共十五枚; 加快恢复真元的参元丹三瓶,共二十一枚; 修补恢复神识的神韵丹一瓶,两枚; 还有就是白长老特意叮嘱的心基仙血丹一瓶,三枚。这种灵丹是天姥山所产的上品灵丹,经脉遭遇重创,或者五脏六腑被震裂出血等等,服用一枚便可缓过劲来,不至于当场就身殒道消,最是保命的神丹。 此丹炼制不易,坊间也很少见,据说今年二月时,岳阳坊交易过一枚,被拍到二十五块灵石的高价,几乎相当于一件下品上阶法器了。一下子就收获三枚,实在令刘小楼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就是跟着大宗去打仗的福利么? 以前压根儿没听说过开战还发东西的啊! 一时间,他有些感动,眼圈微红,险些落泪。 除了灵丹外,他还领到了一沓法符,据说都是青玉宗自家炼制而成。青玉宗主要擅长神打术,符法和神打术有相通之处,也算青玉宗的一门看家本领,所以彰龙派从青玉宗手上一下子就拿到一百多张。 分给三玄门的,也就是不到五分之一,共计二十张法符。 取回来的时候,以林双鱼为首的南海剑派这几位都不怎么关注,对他领取的灵丹和法符不感兴趣,林双鱼自己就在储物法器中备足了灵丹,至于法符,也只挑走了四张联络用的传音飞符,她们几个一人一张。 刘小楼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你们那么自信吗?这可是天姥山炼制的灵丹,丹宗啊。” 苏泾过来解释:“姐夫,我们剑修服用的灵丹,是特意请罗浮山炼制的锐化金丹,和其他宗门所用不同,我们自己都带来了的。也不是说天姥山炼制的这些灵丹不能用,但总归还是自家的好用。” “还有这瓶心基仙血丹呢?这可是白长老专门给你留的,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这瓶你得用啊,用完伤好得彻底一些。” “姐夫,我这伤不碍事,这心基仙血丹也用不着,而且也不方便用,否则回去老师那边不好交代。” “十三郎,我管不着你们师门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是提醒你一句,伤养好了才是正经,吃到嘴里的灵丹才是真灵丹,你可不能为了那些破事不顾自己身子骨啊” “姐夫,伱放心吧,真不用。” 刘小楼又紧紧攥着剩下的法符,好奇的问:“那这些呢?这个防身用的土遁符,还有这个水元符,都不要么?” 苏泾道:“我们不用符,遇事唯剑而已。” 刘小楼很是佩服,拍了拍苏泾的肩膀:“霸气!十三郎,我为你在如此霸气的宗门修行而感到自豪,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在苏泾憋不住的傲然一笑中,刘小楼爽快的将剩下所有法符和灵丹都收了起来。 午后,刘小楼见到刚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的韩高,给了他一瓶养心丹和两张传音飞符:“给你的。” 韩高也没仔细问,接过来道:“这就是彰龙山分的?小家子气掌门,我打听清楚了,对面另外一家小宗是昨夜到的,住在朗吟亭山东北角,却是下风角,比咱们矮着三丈多高。” 刘小楼问:“怎么样?他们灵虬宗来了多少人?” 韩高回答:“比咱们多,来了十二個人,筑基八个,炼气后期和圆满的四个。” 刘小楼很是惊讶:“很强啊,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他们的名头,怎么忽然就冒出来了?反而是被白长老劝退的龙白宗,我是有印象的。” 韩高道:“我刚才也问过了,这家是巴东迁来湘西的,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听说过去和庚桑洞不和。” 这下刘小楼明白了,应该是濯水大战时,这家灵虬宗站在了彰龙派一方,彰龙派战败之后,他们家自然也就在巴东待不下去了,只能跑来依附彰龙派,成为彰龙派麾下的依附宗门。 三玄门和灵虬宗都在同一阵营,但涉及到上古洞府名额,还是存在一定竞争关系的。 三玄门这边给了五个名额,灵虬宗那边则是四个名额,表面上貌似相差不大,白长老好像一碗水端平,但把对方来的人数一打听清楚,就知道白长老是严重偏心的,三玄门这边可只有六个人,哪怕只算筑基,也比灵虬宗少。 “难怪啊韩兄,刚才弟就听臧千里不经意间提过,希望三玄门能好好表现一番,用战绩压过灵虬宗,证明彰龙派处事公正。当时我还没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你之前还说,咱们六个筑基,碾压一个小宗门没问题,到时候再从他们那里抢一个名额可我倒是觉得,人家只怕也是这么想的,能不能保住咱们的五个名额,如今看来都是个问题了” 见他有些信心不足,韩高给他鼓劲:“掌门不必担心,咱们虽然人少,但个顶个都是强将,真打起来,未必就比他家灵虬宗逊色多少。” 刘小楼一想也对,也给自己打气,豪迈一回:“说得不错,咱们都是精兵强将,一个顶俩!” 韩高道:“就是如此,开战之时,掌门只要不乱动,安居阵中指挥方略,我们在外冲杀起来绝无问题,战绩绝对比他们灵虬宗强!我可是太知道南海剑派那帮人了,都是打起来不要命的主” 刘小楼见他这么有信心,抚掌叫道:“好,就是你老兄这话,咱们争取功绩盖过灵虬宗,再给你老兄抢一个名额!” 和韩高商议已定,于是向院内各屋走去,道:“诸位,诸位!商议商议!咱们要对付的不仅是江南各宗,还要提防灵虬宗,他们可是来了八个筑基!刚才” 宋阿虾正在屋里缝补他的大红战袍,闻言探了个头,瞟了一眼刘小楼,又缩了回去,继续缝补。 林双鱼则从苏泾的石屋内出来,手指放在嘴边:“嘘!别说话,苏师弟正在静坐,伤病的根子还没完全祛除。” 刘小楼张了张嘴,不好再说,和韩高转身出去,路过伍长庚的屋子时,这位倒是跟屋里说了句话,算是参加了讨论:“掌门消停消停吧,不用打听来打听去的,累!凭他什么宗门,一剑而已!” 第七十三章 灵虬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果如刘小楼所料,他们惦记灵虬宗的名额,灵虬宗也同样惦记着他们的名额。 当夜,刘小楼和韩高相约,一起闲逛三十六亭山时,就被灵虬宗的人堵住了。 对方几人都穿着相同款式、相同色泽的袍子,一看就相当的正规,相当有传承、有底蕴,其中为首的那个,袍子上多了几道金色的虬龙纹,表明他的地位特殊一些。 “是三玄门刘掌门当面么?” “你们是?” “我们是灵虬宗的,这位是我宗巴掌门,巴掌门想请刘掌门单独说话……这位老兄是韩客卿么?咱们往这边让一让,两位掌门有要事相商。” 韩高和那几位都去到一旁,看着两宗掌门商议,气氛一时间被拉到最紧! 巴掌门打量着刘小楼,半晌道:“在下巴天佑,今日冒昧了,还请见谅。” 刘小楼道:“说哪里话?都是彰龙山一脉,自己人,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巴掌门找我所为何事啊?” 巴天佑道:“小事。其实就是去上古洞府的人手,不知刘掌门那边拟定好了人选没有?” 不等刘小楼回答,干脆道:“巴某有个不情之请,我门中人多,白长老给的四个名额周转不开,想送一位到贵派,走贵派名额进洞府,还望刘掌门答允。” 刘小楼道:“巴掌门,您也知道是不情之请……我把名额让出来,我门中诸位客卿……嗯,又该如何?哪一個去,哪一个不去,还请巴掌门指教。” 巴天佑道:“你是掌门,你门中哪位客卿不去,自然是你说了算,我怎好插手?否则岂不是我去做掌门了?” 刘小楼闻言,感激涕零:“巴掌门若是有意,刘某愿退位让贤,这掌门一位,便请巴掌门出任。咱们说定了,就这么办!明日,不,今晚就办!” 巴天佑不悦:“都是跟着彰龙山修行,刘掌门何故出言戏耍?” 刘小楼道:“我非戏耍,巴掌门怕是没仔细打听过我门下详情,若我这掌门能做得了主,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我自己跟山里清清静静过日子不好吗?” 巴天佑回头瞟了几眼同行的麾下,那几位都微微摇头,于是又转过来问:“你门中那几位客卿,都不听你的?” 刘小楼摇头:“都是客卿,客卿客卿,客人而已,我当以贵客之礼待之。” 巴天佑怒道:“这不是悖逆宗门么?这等客卿要来何用?逐出去就是了!也别怕门中无人,我麾下弟子伱任选其一,充作你的客卿也好、长老也罢,甚至炼气弟子中,只要你刘掌门看得上眼,便可转投你门下充为弟子,三玄门壮大,只在旬日之间!” 刘小楼眨了眨眼,叹道:“自从我师故后,刘某便许下心愿,不到金丹,绝不收徒,只能多谢巴掌门好意了。” “也可为长老……” “我门中已有长老两位,列为左右长老,再无空位……” 两边略谈片刻,自是谈不拢的,目送刘小楼和韩高离去,巴天佑向身旁一人道:“师弟,这厮油盐不进,他三玄门不像是客大欺主。” 身旁之人沉吟道:“或许是对那几个客卿畏惧太过,不敢轻易流露心意之故?” 巴天佑道:“这样,你亲自登门,去摸摸那些客卿的路子,究竟是哪里来的野修?为何白长老那边一意遮遮掩掩?” 且说刘小楼和韩高继续闲逛,绕过沁月亭山,见前方一山翠竹茂密,景致殊异,于是行去。到了山下,见碑名“斑竹亭”,于是向韩高道:“走,见见你的本家!” 斑竹亭山,正是洞阳派驻地,洞阳派实力较强,比之在濯水一战中损失惨重的彰龙派要强得多,他们也来了一大两小三个宗门,但人数远超彰龙派,足足占据了三座亭山,其本宗独居于此。 上前叩响亭碑,经人通禀之后,便见到了迎下来的韩无望,韩无望笑道:“听说是三玄门刘掌门拜山,我便赶忙报知了九师兄,九师兄说了,是故人,故人当迎,便命弟迎下来,特请刘掌门入亭一叙,哈哈!” 刘小楼原只想着能见到韩无望一面,在山下亭外随意说上几句便好,谁知竟然获得了上山奉茶的待遇,实在受宠若惊,搓着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啊!只想着见无望兄一面,感谢无望兄年前指点之恩,哪里好上山叨扰的……” 韩无望笑道:“不妨事,来来来……啊,这位是……” 韩高之前听刘小楼介绍过韩无望的身份,他见这位亲迎下山,也颇感荣耀,赶忙自我介绍了,在韩无望“本家兄长”、“一家人”的呼唤下跟着进了斑竹亭山。 这可不是单纯的内门弟子,这是洞阳派掌门之子!和人家洞阳派韩掌门比起来,自家大封山韩氏什么都不是! 这斑竹亭山风光又是不同,入山之后,不知哪里吹来的阵阵凉风,吹得竹叶如浪涛翻涌,颇有身处绿海之感。 在竹林间曲曲折折穿行多时,去了一处石屋中对坐,韩无望热情款待,亲自给沏了茶,刘小楼只得一咬牙,临时加码,在原定满满一葫芦金环蜂蜜的基础上,又加了一袋七月香兰籽,送到桌前:“一点特产,以为相谢之意,多谢无望兄当日指点迷津。” 礼物呈上,又介绍了两种特产的功效,都是好吃的东西,就是占个少字,且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送出去顺手得很,韩无望收起来也毫无心理负担,又向韩高道了谢。 然后笑问:“这么说来,小楼掌门岭南之行如愿以偿了?” 刘小楼道:“是,续上了功法全篇,可以继续修行下去了。” 正说着,苏真九就到了。 对这位排名第九的洞阳派内门弟子,刘小楼还是颇有好感的,当年洞阳派娄、苏、韩三人齐上神雾山,刘小楼应召作陪,苏真九便对他极为客气,说话也好听,而且从他言语之间还能听出个端倪,似乎当年自己谋求加入洞阳派一事,便是他办的,甭管因为什么原因没成,人家好歹是去办过了,这就足够了。 苏真九一如当年的热情,见了刘小楼便嘘寒问暖,听了他这些年的遭遇后,向他隐晦的保证,他今后不用再颠沛流离了,若是天姥山还要找他的麻烦,大可以来洞阳派,他苏真九会去为他说项的。 韩无望也在旁道:“到时我也去天姥山,卢元浪再强,也得讲道理不是?那么多年,该放下了!” 刘小楼大为感激:“二位,真是……在下铭感五内!” 转了一圈,苏真九忽问:“近来可有神雾山的消息?” 刘小楼怔了怔,心下不解,你应该知道我被休了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四章 重要的是态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下了斑竹亭山,和苏真九、韩无望拱手道别,刘小楼和韩高沿着一条小溪继续溜达,那边还有几座亭山,景致极佳。 有如同湖底镂空大石一般的龙宫亭山,那是依附洞阳派的金阳派驻地; 有长满了枫叶、红如珊瑚的珊瑚亭山,那里是青玉宗世家——周家和高家合驻之处,没错,就是跟星德君去了巴蜀的周七娘本家; 还有如同一只巨大田螺的螺亭山,那里是红螺山庄的驻地,就是刘小楼当年阴差阳错,被郑老太太引去参加了招亲局的那个郑家; 还有大木山李氏,同样是刘小楼当年参与过招亲的世家,底蕴比红螺山庄更强 如果再有神雾山庄参与的话,这条闲逛之路,妥妥就是当年招亲之路的重演啊。 刚想到神雾山庄,旁边的韩高就递话过来了:“掌门以为,苏真九是什么意思?他们话说一半又不往下说,实在烦人得很。” 刘小楼努力思索道:“他们洞阳派对神雾山庄还是有所求的吧,希望我能在其中牵线搭桥?” 韩高表示质疑:“恐怕还不仅如此,掌门你说过,洞阳派和神雾山庄有渊源,两边直接就能说得上话,何必非要你这个被休了的前赘婿牵线搭桥?所以这件事,还是着落在掌门你身上。” 刘小楼道:“着落在我身上?我和苏家只有五娘了。他们希望我去找五娘?五娘怎么了?” 韩高道:“这就不知了不过既然他们都不明说,那就不是什么急事,大可以等此间事了之后再去就是。” 刘小楼松了口气:“那就等这边事情了结吧。” 或许是“近乡情怯”之故,事隔多年,他对再回神雾山,心里还是有所畏惧的。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那个前妻 自己修为差她那么多,见了面会被鄙视的吧? 再向前走,远远见到一座满山都是遒劲老松的亭山,刘小楼定下脚步,眨了眨眼,问:“这是哪儿了?” 韩高之前奉命四下打探路径,当下道:“苍梧亭山,卢氏暂居之处,天姥山的卢氏。” 果然是卢氏,刚才刘小楼远远看见一人从这座亭山下来,是他以前去天姥山龙潭取丹时,见过的一名卢氏丹师,于是刘小楼拐了個弯:“走吧,咱们回去。韩兄,这么看来,咱们彰龙派来的人最少啊,别家都占了两座、三座亭山,就咱们彰龙派挤在一座亭山里头。” 韩高跟着他拐弯:“是,听臧千里说,是屈掌门体恤下情,不想大动干戈,希望各家各派休养生息,毕竟能入洞府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是定好了的,来得再多也进不去。” 刘小楼道:“我觉得吧,其中还有防庚桑洞的原因荆湘各家都来了,谁在西边抵挡庚桑洞呢?那可是大仇啊” 正说时,有青玉宗执事匆匆自身边而过,一边往外急行,一边相互招呼:“庚桑洞的来了,快去预备船只” “两只小船够么?” “不行,驾楼船出迎,三十几号人呢!” “那行” 刘小楼望向韩高:“还真来啊” 韩高也有些懵:“掌门不是说两边有血仇吗?” 刘小楼拍了拍脑袋:“世道变化太快” 回到朗吟亭山下,忽见亭山之中猛然一亮,有物大放光明,光照四野,虽然只是一个短短眨眼之间,不仅是朗吟亭山,附近几座亭山都被光芒闪过,顿时掠出好些人来,向着朗吟亭山张望。 刘小楼心中一惊,和韩高加快脚步飞身而上——光芒闪起之处,正是自家三玄门暂居的院子。 回去时,却见院子里并无异常,宋阿虾还在缝补他那红袍子,伍长庚则在磨剑,也不知他那剑需要磨些什么,林双鱼照例在苏泾的屋子里督促他用功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刚才是我看错了吗?有光好像剑光?” 伍长庚一边磨剑一边抬头回答:“掌门没看错,是对面灵虬宗的几个家伙过来,说了些废话,阿虾给了他们一剑,为首的那个似乎伤了。” 刘小楼张了张嘴,道:“好吧” 伍长庚道:“掌门有什么问题吗?” 刘小楼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对了,你们没事吧?阿虾没事吧?” 伍长庚探头望向宋阿虾那屋:“阿虾,掌门问你有没有受伤?” 宋阿虾歪了个头出来:“什么受伤?” 伍长庚摆了摆手:“没事了。” 宋阿虾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刘小楼败退而出,向韩高问策道:“南海剑派的人都这么办事的吗?都这么猛的?以前打交道的时候没觉得啊,你说以后怎么相处” 韩高道:“平时不难相处,就是别跟他们起争端,一旦争起来就不讲道理了,只讲剑就算在岭南,我们罗浮各宗都不跟他们轻易急眼的我估计,灵虬宗的人刚才说了什么不当言语,那个巴掌门拦下掌门伱的时候,说话就有点倨傲,不太行的样子,遇到南海剑派的人,肯定得干起来” 刘小楼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正说时,臧千里匆匆赶到:“刘掌门在呢?” 刘小楼拱手:“臧老兄” 臧千里没好气道:“怎么回事啊刘掌门?怎么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刘小楼转圜道:“啊也不算打吧,就是他们灵虬宗莫名其妙跑过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家的客卿就没忍住,不小心出了一剑,莫名其妙就伤了他们,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臧千里气道:“什么误会能把人伤成那样?那可是灵虬宗的庶务长老,巴掌门的师弟!天姥山给的心基仙血丹本来就不多,这就给他们耗费了一枚,真是” 刘小楼望向宋阿虾那屋:“宋客卿?” 宋阿虾又探出头来,疑惑道:“其实我只出了半剑” 伍长庚在这边屋子里探头:“臧道友,你得好生看看那个灵虬宗的庶务长老,是不是诈伤哄你们的心基仙血丹?那枚灵丹他有没有当面服下?还是说被他们家收起来了” “哄什么,灵丹还没给呢”臧千里和他们一路东行,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是什么货色,也知道刘掌门说话的分量如何,所以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去见林双鱼:“双鱼剑!啊抱歉,苏老弟伤还没全好?” 林双鱼道:“是,正在疗伤。所以那个什么庶务长老进来大吵大嚷的,阿虾就给了他一剑,本意是让他不要那么大声,他自己知道错了,就退了出去。至于灵丹的事,建议白长老不要跟他们计较了,此时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 臧千里叹道:“白长老的意思,人已经伤了,咱们不能在自己乱起纷争了,是不是请三玄门这边派人将这枚心基仙血丹送过去,算是两边和好?”说着,掏出个小匣子,托在手上。 林双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掌门,掌门?” 刘小楼连忙过来:“这儿呢!” 林双鱼道:“就请掌门出面走一趟吧。” 刘小楼点头答应着,接过了匣子,向韩高道:“韩客卿,一起去?” 韩高道:“掌门请!臧道友请!” 一路向着灵虬宗的住处过去,刘小楼小声问:“臧兄,能不能换一枚灵丹?其实吧,我觉着一枚养心丹就足够了,重要的是个态度嘛” 第七十五章 有一席之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再次见到巴天佑,这位灵虬宗掌门的气势就比一个时辰前弱了不少,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消失不见了,而是带着一股子愤怒。 这股子愤怒,刘小楼有些眼熟,以前乌龙山同道们若是被名门大宗欺负,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所谓敢怒而不敢言,大致如此。 所以刘小楼看了一眼身后,确认臧千里并没有跟进来,于是果断换了灵丹。当然并非如他之前所言,用一枚养心丹安抚灵虬宗,他没那么吝啬,他足足给了一瓶,共计三枚! “巴掌门,实在抱歉,我回去之后了解情况,是我家客卿不对,出剑太重,故此误伤了贵门长老,这位长老贵姓?” “是我师弟,波不平。” “啊,波长老波长老?如何了?我是三玄门掌门刘小楼,我来看望你了。” “我师弟伤势甚重,暂时无法苏醒,还是出去谈吧。” “也好也好我就是探探脉没有恶意的!” “好了么?” “好了好了” “刘掌门,这事怎么说?” “巴掌门,我是来向波长老致歉的。为表诚意,特呈上灵丹一瓶,希望波长老服用之后病体能有起色。” “养养心丹?” “这丹不错,天姥山炼制的,丹宗嘛,再普通的灵丹,他家炼出来都不一样说起来,我家苏客卿也在服用养心丹,效果很好,原本是要康复了的,谁知波长老刚才闯进他屋子,伤势恐怕又有反复。” “这” “林客卿还说要跟本掌门过来一趟,问一问贵门意欲何为,被我好言相劝,暂时冷静下来,巴掌门或许不知,苏客卿和林客卿二人,本是同门师姐弟,感情极深!至于出剑的那位宋客卿,完全唯林客卿之命是从!” “同门师姐弟又如何?总须讲个理” “巴掌门知道她们师姐弟是出自哪里么?” “这” “我也不方便透露,不许我说!人家是出来历练的,我只能稍稍透露一点,专精剑道的宗门!人家天天挂在嘴边就一句:什么麻烦解决不了么?一剑而已!你看” “你我两家,毕竟是彰龙派麾下” “所以嘛,都是一家人,我这才过来看望波长老。” “你们那边,苏客卿也受伤了?伤得重么?” “重!起不来床了都!” “呼一边伤一個,此事扯平了!” “对嘛!都是一家人,扯平了!贵宗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必到的,好不好?” “好。” 和巴掌门击掌盟约“有事必到”之后,刘小楼离开此间,一出来就见到对面凉亭中等候的臧千里和作陪的韩高,两人立刻围了过来。 刘小楼笑着点头:“请臧道友放心,巴掌门接受了我的好意,言归于好了。” 臧千里松了口气:“那行,我去禀告白长老。” 一场纷争就此消弭于无影无踪,臧千里才懒得去管两家是怎么和好的,只要和好就成,他急匆匆回去报信了,剩下韩高小声问:“真和好了?” 刘小楼点头:“嗯,巴掌门认怂了,应该是被宋客卿那一剑吓着了。”忽然有些神往:“自打宋客卿入门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出剑呢,究竟是怎样的一剑呢?” 韩高道:“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岭南修行界没人愿意招惹南海剑派,就连马岭山和清远山都不愿意,见了南海剑派的人,就算不是躲着走,通常也是绕着走姓宋的虽然不是南海剑派门下弟子,却是南海剑派世家一系中最厉害的那个” 刘小楼忽然有些振奋:“以前我也只见过他们修行时的剑,却没见过他们真正遇敌时的剑,这次应该能见识到了!” 一路闲聊着,在朗吟亭山的山径中曲曲折折的穿行,忽见有人自身边飞奔而过,高声叫道:“有人见景公子了吗?青玉宗的景昭景公子!有人见到了吗?说是上咱们朗吟亭山了有人见到景昭了吗?青玉宗的景昭” 韩高不由很是好奇:“景昭吗?他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上山的?” 景昭以前曾被誉为青玉宗不世出的天才,后来成了荆湘修行界四大天才一,与洞阳派孙真六、天姥山卢元浪、彰龙派屈玄齐名。 再后来,也就是这几年,景昭已经超脱了荆湘之地,开始向着青城派、太元总真门等顶尖宗门的年轻天才们看齐,盛名享誉天下,所以来自岭南的韩高都听说过他的名头,很想见上一见。 刘小楼也不清楚景昭什么时候来的朗吟亭山,于是猜测:“这个景昭,可能是来拜访咱们彰龙派屈玄的吧,我当年见他们打过一架,那真是,比划的手指头都带着煞气罡风” 再行片刻,整座朗吟亭山都动了起来,很多人都在四处打听景昭在山间何处。 终于有人出来辟谣:“都消停了,不要喧哗,误会误会,你们都看错了,景昭没有上山” 臧千里也及时出现在刘小楼跟前,无奈道:“刘掌门,白长老请您尽量不要出门闲逛,就待在山上吧。” 刘小楼奇怪道:“出了什么事吗?我就下山逛了一回啊” 臧千里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伱长得有点嗯” 刘小楼恍然:“侧脸?”他把侧脸转向臧千里,很是无语:“搞半天刚才是因为我吧?” 臧千里道:“正脸其实不像的,也就是个侧脸,很像,不认识景昭的还好说,认识景昭的看到你的侧脸,就容易犯迷糊。白长老说了,没两天就要定下行止,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否则引起围观,你自行处置。” 韩高在旁围着刘小楼转了两个圈了:“啊?哪边?是哪边像?是这边吗?不对?那就是右侧脸了?我的右就是他的左,还是左脸啊景昭原来长这样啊?” 刘小楼捂住脸快步急回:“行了行了,臧道友,不能因为长得像就限制我下山吧?凭什么?” 臧千里道:“也没有限制屈掌门喜欢清净” 刘小楼只得妥协:“那我下山戴个斗笠总行了吧?” 臧千里想了想,点头同意:“也行帽檐拉低一些” 韩高还在一旁啧啧道:“景昭长这样啊?和掌门一般俊俏么?还天赋卓绝?当真是天道不公啊” 说是准备下山戴斗笠,但刘小楼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去其他亭山闲逛,踏踏实实在朗吟亭山上修行封灵步和黄龙剑诀,如此一晃三日。 三日后,他接臧千里传信,来到彰龙派本宗驻地,这回不再是白长老的住处,而是一座稍显宽大的洞厅,进去时,已经见到了灵虬宗掌门巴天佑。 两人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然后各自站在洞厅的角落处,默默等着。 又过片刻,白长老进了洞厅,瞟了瞟巴天佑和刘小楼,然后向刘小楼走了过来。 刘小楼连忙矮身问好:“白长老!” 白长老低声问:“苏泾伤如何了,听说还没好?” 刘小楼道:“不瞒您老,其实是大好了的。” 白长老点了点头:“那就好。” 过不多时,几位高修簇拥着屈掌门大步进来,各自落座。 然后,刘小楼和巴天佑终于坐了左右两侧的末席。 刘小楼又是紧张又是自豪,想起当年,只能混在彰龙派征发来的大队之中,跟在鹅羊山臧氏的屁股后面,远远遥望屈掌门一眼,谁能想到十年之后的今日,自家竟然在屈掌门跟前有了座位! 老师,咱三玄门出息了! 第七十六章 奇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彰龙派的这次议事,也没什么可议的,主要是听屈掌门布置,尤其是作为附庸宗门之一的三玄门掌门,刘小楼全程只张了一次口,说了一个字:“是。” 议事便宣告结束了。 刘小楼瞟了一眼洞厅里的彰龙派几位长老、重要的内门弟子,正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着今日的事情,见没人搭理自己,便也知趣的没有凑上去。 回首时,见灵虬宗的巴天佑倒是在往彰龙派高层面前蹭,一脸笑容的站在圈子外围,却又不敢挤进去,不时点着头干笑,弄得好似人家在跟他说话似的,实则没人搭理他。 刘小楼摇了摇头,终于大步离开。凑不上去还要硬凑,那就太尴尬了,没必要! 回到院子里,见几人都在,他击掌三记,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该走了,去金庭山!” 韩高奇道:“不是说在洞庭以逸待劳,等江东各派过来么?怎么现在又要打过去了?” 刘小楼道:“屈掌门说了,金庭派无耻,声势也闹开了,却不过来,就缩在他金庭山里,跟乌龟似的。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他不过来,只能咱们过去。” 韩高不解:“为什么非得过去?青玉宗不是说那座上古洞府就在洞庭这地界么?咱们去金庭山做什么?隔着六、七百里远” 刘小楼叹道:“屈掌门说了,洞府虽然在这边,但钥匙却在人家金庭派手里,人家大可以过上三年五载再来,咱们好不容易召集了那么多人手,不可能也在君山岛等个三年五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韩高道:“金庭派不也是召集了大量人手么?” 刘小楼道:“要不说他们无耻呢,青玉宗摸清楚了,这次金庭派的确是召集了江南各派,各派却只去了寥寥几人,声势做得很足,实则就没真东西,都是虚张声势。” 这下就都明白了,金庭派当真好算计,就这一手,青玉宗便落了下风。 因此,青玉宗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主动打过去了,这下成了金庭派以逸待劳。 “屈掌门说了,这一下打过去一定要快,抢时间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他们金庭山不是没召集江南各宗吗?欺负的就是他们人少。” 韩高摇头:“话是这么说,能抢出几天?那么大的阵仗,人家江东各宗赴援的时间会很短,或许也就是個三、五天,这么点时间,咱们能打赢么?金庭山可是大宗,比青玉宗实力还强。” 金庭派的实力,刘小楼是曾经目睹过冰山一角的,别看如今君山岛上荆湘各宗云集于此,声势浩荡,但真要想一战而胜金庭派,谈何容易? 到时候金庭山这根硬骨头啃不下来,外面的江南各宗再围过来,局面可就不妙了。要知道,灵墟和东、西二仙宗,可都是江南大派,每一家都极难对付。 刘小楼道:“这次远征金庭山,屈掌门言下之意有些后悔,他说应该把各家都召集过来的,哪怕不是全带来君山,也应把好手带过来,眼下这个状况,咱们彰龙派有点弱了。” 彰龙派麾下依附的有十几个世家、散修门派,比如鹅羊山、明玉山庄、黑虎寨、长山剑门、郑氏、东溪等等,筛选一番,绝对能凑出上百名炼气后期以上的骨干修士,野战布阵的时候,底气就足了,似眼下这般加起来不到五十人,紫金游龙阵这等野战大阵就没法布设,战力大减。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今夜就要行动,趁着夜色出发。 林双鱼将石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石床上的毛毯之类都收了;宋阿虾终于不再缝补他那件红袍子,又穿在了身上,丝绦系紧;伍长庚最是简单,只有那方磨剑石,随手就装进了储物法器之中。 刘小楼问苏泾:“十三,怎么样了?白长老今日议事时,还问起你的伤势。我跟他说你没什么大碍。” 苏泾有些兴奋:“姐夫我没事,姐夫怎么还不出发?” 刘小楼笑道:“不急,等号令。” 话音刚落,号令来了,被派来和三玄门联络的依旧是臧千里,他急冲冲赶到:“林道友,可以出发了么?咱们走!” 林双鱼点头,手一挥,众人鱼贯而出,跟着臧千里下了朗吟亭山。 此时此刻,小小的君山原上,到处都是从各处亭山下来的宗门和世家,一队一队、一波一波,向着来时的那条石洞汇聚过去。 月色下,人头攒动,乱哄哄的,“师兄”、“师妹”、“师父”、“师娘”、“执事”、“长老”之类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又夹杂着“别插队”、“你踩我脚了”、“你看什么看”、“小子回头单聊”之类的叫嚣,更有“是哪家师妹”、“是哪家嫂嫂”、“不会吧你七十了?不像啊”的夜半私语,那叫一个热闹! 等出了石洞,下山之后,彰龙派的四十多人分乘四条船,向东北方向驶去。 一时间,百舸争流,将洒在湖面上的皎洁的月光破得粉碎。 三玄门和灵虬宗合乘一船,真正是同船共渡了,之前再有什么恩怨,此刻也只能憋在心里。 臧千里是三玄门的联络人,灵虬宗的联络人是另一位彰龙派内门弟子,叫云行无,两人在船头指点江山,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刘小楼和巴天佑则在船尾,低头商议着。 “刘掌门,刚才登船时,你家长客卿差点把我弟子挤落水了,伱是不是管管?咱们都是一家人,该合气要合气嘛” “巴掌门,我尽力去和长客卿说说,但效果不一定好,你知道的,他是客卿,就是” “是贵客嘛,我知道,但还是请刘掌门跟他尽量说说,否则你我两家真斗起来,于屈掌门面上须不好看” “抱歉了二位掌门,在下姓伍,不姓长。还有,不是我挤你们灵虬宗的人,是那个家伙自己撞上来的,撞得我腰疼,现在还疼” “长客卿,很疼吗?伤着没有?啊伤得有些重啊巴掌门,你看,两人都伤着了,是不是扯平了?” “” 两个时辰后,大队船只进入大江,顺着江流而下,再行一个时辰之后,在江北某处石滩靠岸,臧千里第一个跃下船头,招呼道:“跟上,跟上!” 韩高问:“臧道友,这就到了?” 臧千里摇头:“早着呢,先寻一个僻静处安顿下来再说。” 大队乱糟糟的向前奔行了半个多时辰,赶在天色最为黑暗的时刻,进入一片密林之中。 前方传来消息,让各宗约束部众弟子,不得随意喧哗,更不得随意出林,就在这片林子里歇息。 于是彰龙派寻了处所在,几十号人围着一个圈子,各自打坐调息。 第七十七章 夜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经过一夜的长途奔波,各宗各派安顿下来之后,便都不再喧闹了,因为事先说好不许点火,所以林中一片沉寂,只有透过树叶洒下来的斑驳月光,显出一个个席地而坐的模糊身影。 直到此刻,刘小楼才终于点清了彰龙派这边出动的人手,总共四十六人。 三玄门六人,灵虬宗十二人,彰龙派本宗二十八人,再比照今日百舸争流的局面,人确实少了些。 “四十六……”旁边有人忽然念叨。 居然和自己思绪同步,那么巧吗? 刘小楼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巴天佑,传音入密:“巴掌门有什么打算?” 巴天佑没有传音,也不知他是不会还是故意的,只是低声回道:“如此形势,咱们两家更得依靠主家,抱团在一处才是自保之道,刘掌门的意思呢?” 刘小楼心下大骂“我去你奶奶的”,面上不停点头,嗓门稍微加大了三分:“必须捏成一个拳头,我彰龙山方可进退自如,而这只拳头,必须掌握在屈掌门、屈长老、白长老、杜长老他们手中,你若不听号令,到时别怪我拔剑无情!” 巴天佑勃然变色:“这是怎么说的?谁不听号令了?” 刘小楼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紧张什么?” 臧千里和云行无赶忙过来劝解,两人这才停止争吵。 见伍长庚起身,巴天佑拂袖而去,伍长庚过来问:“怎么?” 刘小楼啐道:“巴竖子!” 见伍长庚要过去,连忙将他拉住:“没事。” “真没事?”伍长庚问,听刘小楼确认,这才又重新坐了回去,闭目调息。 天色很快放亮,韩高从林中钻出来,皱着眉头,满脸嫌弃:“这都什么味道啊……” 刘小楼问:“你去哪了?” 韩高道:“我去青玉宗驻地了,想看看景昭的模样,没见着……” 刘小楼一听,连忙取出斗笠戴上:“赶個夜路,差点把这个忘了。” 韩高道:“没见着景昭,却谈成笔生意,还不错。” 刘小楼问:“什么生意?” 韩高愉快道:“我家大封山不是特产七月香兰籽么?正巧去青玉宗那边时,碰见一个幕阜山的朋友,他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有个阴家庄的,叫作阴公什么的,急需香籽,验货之后赞不绝口,我就九块灵石卖了他一斤。哈哈!” 韩高曾经说过,可以按照三块灵石一斤的价格给刘小楼长期供货,助他修行封灵步,刘小楼咨询过林双鱼等人,南海剑派这几个人虽然都知道七月香兰籽,却没人知道价格,所以没咨询出底细来,但他估摸着,这个价格应该是打了折扣的——韩高眼下有求于他,不会在这个上面赚他的灵石。 所以,七月香兰籽的行价应该是四块或者五块灵石一斤,这就表明,韩高以高出一倍的价格达成了一笔生意。 果然是好生意! 刘小楼也连忙恭喜他:“恭贺韩兄了,据我所知,这个阴家炼制的是一种神香,是青玉宗用来修行神打术的法料,采购七月香兰籽,应该是原来配方里的灵材供货出了问题,原本向他们阴家供货的,是越州欧阳氏。” 韩高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缓缓点头。 这次远征的基本都是高修,大多在筑基以上,就算没有筑基的,也是炼气后期,或者炼气圆满多年而无法寸进的,指望能在这一战中寻找机缘,所以配备储物法器的比例相当高。 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名门大宗的修士,修行最是遮奢的人物,到了饭时,便纷纷将东西摆了出来,让刘小楼唏嘘不已。 刘小楼亲眼目睹,就是自家彰龙山这边,居然就摆出了一整套的案几、绸布,掌门和几个长老、一干内门弟子或是单人独席,或是一人一席,席上杯碗盘碟、酒肉菜肴,竟是一样不少。 他一打听,人家专门带了三个储物法器,全部装满了宿营的装备。昨夜原本是要搭建帐篷的,屈掌门忽然想看月亮,所以就没有搭起来。 刘小楼暗自琢磨,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攒几个储物法器啊…… 看了看斜对面的灵虬宗,同样和自己三玄门相似,并没有彰龙山本宗这么奢侈,这才心里平衡了下来。 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餐吃罢,继续在密林中等待命令,不知不觉间就度过了这个漫长的白天,夜晚再次降临。 终于,戌时四刻刚过,青玉宗的指令又到了,刘小楼跟在彰龙派身后出了密林,向东急行,一口气就是百余里。 中途歇了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天亮前钻进了一条山谷里。即将到来的这个白天,又要在这条山谷中度过了。 如此捱到天黑,大队再次出发,行了两个时辰,这回刘小楼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了,仔细回忆,终于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金庭派西北方向的太平湖么? 苏泾在旁忽问:“姐夫笑什么?” 刘小楼感慨道:“这里便是太平湖了,离金庭山不到三十里,往那个方向……现在看不到,或许走个十几里,有座坊市,坊市里有家凤栖梧,想当年,我有个朋友名叫刘道然,啊,他是巴中人……刘道然和你姐夫我在研究交流中相识相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为了进一步探究阵法,我们相约去了凤栖梧,如今想来,真是一段风雅趣事……” 苏泾问:“凤栖梧是什么地方?” 刘小楼回答:“一家行院,比不上洞庭湖边岳阳坊的绿怡园,却也算中等吧,几个女娘都有滋有味,还开了穴……” 林双鱼咳嗽一声,将苏泾一把拽过去:“师弟,你之前受伤的足少阳胆经如何了?这么连续奔行,可还好……” 一边问,一边瞪了刘小楼一眼,瞪得刘小楼撇了撇嘴,大不以为然。 前面的巴天佑忽然回头插了一嘴:“刘道然嘛,我知道他,巴中的阵法师,算不得多出类拔萃,却也有点家传的门道,想不到他是这么个人,家里有老婆,却跟着伱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头我修书一封,送到刘家庄上,请刘夫人亲启……” 刘小楼连忙喝止:“巴掌门你胡咧咧什么?看来你是又想一伤换一伤,相互扯平是么?” 巴天佑撇了撇嘴,冷笑着不再多言,刘小楼想再恐吓他几句,青玉宗有人过来联络了,联络之人刘小楼还正巧认识,是青玉宗的东方玉英。 当年两人曾在鬼梦崖上见过,东方玉英还过来安慰了失魂落魄的刘小楼几句。 东方玉英和屈掌门说了几句之后,便又离开了,离开之前见着刘小楼,认了出来,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刘小楼连忙拱手回礼。 韩高在旁问:“这是谁?掌门认识?” 刘小楼点了点头:“认识,这是青玉宗东方掌门幼子,出身高贵,却无浮浪子弟的习气,待人不错。而且为人仗义,最爱替朋友出头,嘿嘿!” 前面的巴天佑身形一滞,然后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去了。 果然和刘小楼所料差不多,大概二十里后,前方黑漆漆的群山身影扑面而来,这便是赫赫有名的金庭山福地了。 大队放缓脚步,屈掌门招呼彰龙派众人聚集在他身边,道:“气力不足的,服用灵丹吧。快一些!” 第七十八章 攻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队稍作喘息,立刻就分头攻山了,连各宗各派归拢人手的时间都不给,到了多少人,就投入多少人。 就为了打金庭派一个措手不及! 夜色之中,刘小楼隐约看见,右侧已经杀进山谷好几队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身影中,便有东方玉英。 彰龙派这边因为人少,所以一直聚在一处,并没有走散,反而成了优势。 负责调度战事的屈长老当即取出一套阵盘,现场分发下去。这套阵法是宗门进攻时所用,名赤鳞阵,威力不及那套紫金游龙阵的三成,却胜在简便易用。 整套阵盘包括一个核心枢机阵盘、六個子阵盘,由元婴境的屈长老操控枢机阵盘,充当阵法中枢,六名内门弟子各持一件子阵盘,充作“六鳞”,阵法启动时,讲究一个层层叠叠,各“鳞”之间相互照应、相互支撑,不仅威力大,且韧劲十足,绵长悠久。 屈掌门、白长老、杜长老和下一代最强的屈玄都没有参与掌控阵盘,一位炼神大修士和三位金丹组成了机动力量,在赤鳞阵的掩护下进行突击,效果更佳。 作为每一个支撑点的子阵盘,除了由一名内门弟子掌控外,还有其他彰龙山的骨干力量护持。 而臧千里和云行无也各分到一件子阵盘,作为赤鳞阵的左右双鳍,三玄门六人、灵虬宗十二人作为两件子阵盘的支撑力量,使得左右双鳍相当强悍,可以主动出击。 这就是彰龙派如今能拿得出手的核心阵容,若是这支力量出了问题,彰龙派就可以宣告覆亡了。 臧千里是初获重任,以他刚入筑基中期的修为,其实作“左鳍”是实力不足的,还有好几名修为远超他的师兄弟只能作为“鳞片”旁的护持,眼巴巴等着。 但谁让他这些日子一直是三玄门的联络人呢?仓促之间,要最大发挥三玄门这支重要力量的作用,也只能依靠和三玄门熟悉的他了。 阵盘在手,其实不需要臧千里懂什么阵法,只需要按照过去曾经习练过的方法,将真元输入阵盘,保持不断就可,剩下的就是跟上队形,始终处于阵盘允许范围之内,使阵型不脱节——当然,这一点还是需要多加练习的。 这些东西并不复杂,各宗各派,但凡有攻击型阵法的宗门,内门弟子都要习练,行进时处于什么位置,进攻时处于什么位置,防守时处于什么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而刘小楼等人需要做的更简单,紧跟在臧千里身边就行,他们发出的真元,会被子阵盘吸收,化为大阵的一分威力。 随着屈长老的一声招呼,彰龙派立刻开始攻山,屈长老处于中间靠前的位置,左右两个前侧的鳞肩分别是二师兄和四师姐,身后依次是五弟子、六弟子,左鳍是排行第九的臧千里,右鳍是排行第三的云行无,整个队形看似纷乱无序,实则各有其位。 别问为什么没有大师兄,大师兄留在彰龙山上没有跟来,一则确实山中需要留人,二则这位大师兄平平无奇,筑基初期二十多年,一无寸进,宗门已经不对他抱有期望了。 这次荆湘各宗突袭金庭山,虽然组织调度上有些混乱、有些仓促,路上掉队的超过三成,但也胜在这份仓促,达成了奇袭的效果。 金庭山的护山大阵没有启动! 启动的,只是简单的警戒法阵,或者是些阻挡普通凡人入山的小幻阵、小困阵。 这样的守护水准,自然阻挡不住这波猛烈的攻山,进攻的突袭成果完全达成! “什么人?” “何方鼠辈……” “来人止步……” “哎……” “有人闯山!” “好多人……” “降者不杀!” “别动……还动!再动杀了啊!” “是荆湘贼!” 一团团烟火忽然在山中绽放,一片片光华照亮了山谷,那是大威力的道术在发威,又或者是小型法阵被攻破的景象。 途中不断有金庭派驻扎于外围的修士被潮水般的进攻淹没,刘小楼在紧张的跟进中,不时观望着右前方——那里是青玉宗主攻的石公山方向,那里的光华最是耀眼,动静也最大。 尤其是一位金甲神将,身高两丈,手持大戟,在前方横扫一切,让刘小楼一时间看得出神,想起了当年在乌龙山天坑鼓大显神威的景昭。 这位当然不是景昭,是东方玉英,还没有达到金丹修为,却已经有了一分景昭的风范。 青玉宗这些年真是人才辈出,渐渐有了领袖荆湘的架势。 彰龙派主攻的山谷方向,是金庭派防范较弱之处,破了两座幻阵,拿下三名金庭派修士之后,便顺利突破了山谷。 刘小楼也不言语,跟在臧千里身边向前突进,这条山谷名为北谷,实则更靠西一些,当年他和刘道然就是从这里出山去凤栖梧的。 当年出山时,两人还边走边探讨过此间地形地势,分析过应该炼制什么样的阵盘,应该如何布设。当然,以他们两个的阵法水准,尚无法驾驭如此庞大的护山阵法,研究出来的结论效用不大,但毕竟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门道来的。 支持阵法的屈长老并没有专门修过阵法,但身为元婴境大修士,阵法、灵丹、法器、法符、神打等等,诸般大道皆是相近相通的,他掌控起赤鳞阵来,显得游刃有余,刘小楼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反倒是身边近在咫尺的臧千里,却让刘小楼不知该说什么好。 很显然,臧千里是严格按照习练之法执掌左鳍,始终保持在他应该身处的范围之内,并没有走样。 但问题在于,他习练阵法之处是在彰龙山,而这里却是金庭山,完全照搬习练之法,固然没有大错,却失之于呆板,完全没有发挥阵法的灵动之处。 前方一道悬崖,壁立千仞,屈长老有些犹豫,赤鳞阵缓了下来。因为不知此间地形,他需要做出选择,要么大队直接上崖,但赤鳞阵暂时要被打乱,要么从旁绕行,保持阵型前进,但怎么绕行,却又没人知晓。 此时,整座金庭山都热闹起来,金庭派高修已被惊动,数道剑光在天上来去,查探究竟。再耽搁下去,护山大阵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启动了! 就在屈长老犹豫之间,忽然有人在左后方叫了一嗓子:“从右边走,那边有小路可以绕过山崖,过去就是东白峰!” 屈长老回头望去,却是个戴着斗笠的。夜间戴斗笠的没有旁人,正是因为和景昭撞了侧脸的刘小楼。 “是真是假?” “不行我打头?” 屈长老此时也没有选择,当即右行,选择相信这位三玄门的掌门。 第七十九章 东白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彰龙派众人向右绕过悬崖,直趋东白峰下。抬眼望去,东白峰上已经到处都是身影——金庭派修士的身影。 打到这里,金庭派反应再慢,也终究是有了反应。 整座金庭山的护山大阵没有开启,此刻开启,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外围很多布设子阵盘的关键要隘都沦陷于荆湘修士手中,一旦大阵开启,很快就会被找到阵眼并破坏掉,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静默以待将来。 而金庭山各峰的护山阵法,相继启动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个错觉,好似天地动了一动,再看东白峰时,山上似乎少了些东西,比如山崖、古松、亭台等等。 这是大阵开启的征兆! 彰龙派先行抵达东白峰下,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是否攻山? 看着山上如同马蜂一样乱窜的金庭山修士,彰龙派几位高层都大为遗憾,别看己方人少,但若能趁此良机杀上去,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铁定到手! 屈掌门和三位长老简单商议了几句,便决定绕过此山,继续向前,和青玉宗、洞阳派、天姥山等大队会合后,再定行止。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攻进金庭山,按照之前的商议,或是集中力量攻打主峰紫薇峰,或是四处抄掠各处山头,都是不错的选择。 金庭山里,山峰山谷到处都是,不可能都有阵法守护! 屈掌门和几位长老飞身而起,向着右前方看去,那个方向是青玉宗的主攻方向。 但黑夜之中一片纷乱,各处都有法术打出的炫彩、法器纵横的光华,根本瞧不清究竟如何。 正在犹豫间,就见眼前的东白峰上,有道剑光直落而下,来到近前,一位身量瘦长的大修士驭剑而行,悬浮在护山法阵之内,向着屈掌门叫道:“屈从己!你们彰龙派敢闯我金庭山,就不怕将来彰龙山也遭此报应么?” 正是金庭山三长老之一的万长老,也是东白峰万氏之主。 屈掌门笑道:“万仙坡,老夫既然敢来,自然不怕什么报应,我彰龙山可不缺灵力,随时随地大阵开启,欢迎你金庭山各位道友前来破阵!” 万长老怒道:“姓屈的,这是我金庭派和青玉宗的事,你们彰龙派跑过来插什么手?” 屈掌门叹道:“抱歉了万老弟,青玉宗如今执荆湘修行之牛耳,我彰龙山也得仰其鼻息啊。否则山门难保,山门难保”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却也有部分实情,万仙坡知道不可能三言两语将彰龙派劝退了。别看彰龙派来的人少,但屈从己是炼神境,剩下还有一元婴三金丹,绝不是东白峰能对付的,只能凭借护山阵法的保护,尽力去拖彰龙派的后腿,以减轻主峰方面的压力。 而主峰那边的形势,万仙坡比屈掌门知道得多一些,形势已经很危急了,不能再放彰龙派过去。当下,他双指一骈,剑光便从阵内冲出,主动进攻,向着彰龙派众人斩来。 万仙坡的剑,是名副其实的万剑,剑光化为无数剑刃,如暴雨般横扫过来。 主持赤鳞阵的屈长老当即发动阵法,那无数剑刃扫至近前,掀起一层层涟漪,又好似无数鱼鳞相接,将这不知几千几万道剑光全部挡下。 屈掌门趁机自左侧进袭,万仙坡不敢应战,匆忙退入大阵。 屈长老率赤鳞阵攻了一回东白峰的大阵,引发大阵反击,一道道月牙般的剑光飞出,在夜空中闪烁成白茫茫的一片。 赤鳞阵的威力相对而言还是小了些,用来对付这种护山大阵,效果就差远了,根本打不进去。 屈掌门向屈长老打了个手势,屈长老心有默契,立刻带着赤鳞阵掉头就走,准备绕行。 万仙坡却看出了彰龙派的意图,再次主动出击,无数剑光再发,从侧后方攻向屈掌门、杜长老、白长老等人。 他这边以一人之力拖住屈掌门和杜、白二长老,要的就是一個空档,趁此机会,一队东白峰修士从大阵内急闪而出。这队东白峰修士共有七人,三名金丹、四名筑基,各持一剑,向着赤鳞阵的左肋就冲了过来。到得近前,队形一变,七柄长剑飞起,形成一座剑阵。 东白七剑阵! 剑阵直接斩向赤鳞阵的左鳍。 左鳍处的臧千里顿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这股压力中饱含着森森寒意,令人心底生寒,如坠冰窟。 屈长老操控赤鳞阵转向,将法力移到左侧,掀起道道鱼鳞状的光华,这光华很快就转变为赤红色,与七剑交织在一起。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撞击和震动传入赤鳞阵,尤其是传入赤鳞阵的“左鳍”处,震得人不由自主浑身颤栗,无法自抑。 刘小楼取出琉璃盾护身,韩高也取出一件防御法器,和刘小楼一道抵御这绵绵不绝的压力。 身边的南海剑派众人却都眼前一亮,他们早就急不可耐了,此刻遇到出手的机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何况遇到的还是七柄飞剑! 五道剑光一冲而出,红色的两道剑光细如金针,这是林双鱼的双鱼金针剑;蓝色的剑光如狂猛的波涛,这是苏泾的观潮剑;绿色的剑光陡然暴涨,如同天上落下的碧波天河,这是伍长庚的天河剑;还有一道介于灰黑色之间的剑,几乎不发光,就这么悄无声息刺入东白七剑之中。 五道剑光,最终指向东白七剑中的第三剑,那是东白七剑中起承转合的关键枢纽,由东白峰高修万俟哀所掌。 万俟哀是金丹中期的高修,若在平日,就算林双鱼等南海剑派四人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此刻正是东白七剑与赤鳞阵交手的时刻,南海剑派四人眼光毒辣,打的就是东白七剑入阵而刚出未出的瞬间。 万俟哀莫名奇妙就被前四剑打得喘不过气来,紧接着,那道介于灰黑色之间、在黑夜里若有若无的第五剑就欺入身内三尺,这道毫不起眼的飞剑立刻大放光明,光照四野! 而之前明明已经击退的两柄如同金针般的短剑,也同时放出血红色的光华,在万俟哀眼中倏然变大,变大,变大,然后撑满了整个视野。 目光所及,尽是赤血 东白峰金丹高手万俟哀,当场重伤! 第八十章 闯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南海剑派四人第一次出手,便捕捉到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战机,将东白七剑里的枢纽万俟哀重伤,当真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万俟哀可是东白峰万氏的重要人物,金丹中期高修! 屈掌门一时间忘了正在与万仙坡斗法,叫道:“是南……三玄门么?” 旁边的白长老身形如一道波浪般闪过几十道剑光,捋须而笑:“不错,就是三玄门,掌门便是那个刘小楼,神雾山苏家的赘婿。” 屈掌门闻言会意,大笑道:“原来是神雾山苏家,难怪有如此身手!” 拼命阻拦屈掌门、杜白二长老的万仙坡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对面屈掌门和白长老的话,他听得分明,当下啐道:“两个老不死的,惯会以虚言哄人,什么神雾山苏家?丹霞派不与尔等同流合污,苏家怎敢擅自做主?休得胡言乱语,吃我这三千剑!” 剑光又起,竟比刚才还要多,还要密! 屈掌门心情大好,手上留了大半力,开始劝降:“万老弟,事已至此,无可挽回,金庭派败了,莫要作无谓挣扎,免得徒添死伤,将来不好相见。” 万仙坡并不答话,无数道剑光不停发处,继续纠缠屈掌门、杜、白二位长老的同时,也在观察东白七剑那边的局面。 万俟哀这一伤,东白七剑阵立刻告破,剩下的六個顿时就陷入各自为战之中,其中的四名筑基后期很快就败下阵来,各自带伤,如果不是事先说过尽量不伤人命,他们恐怕结局难料。 剩下两位金丹被屈长老指挥的赤鳞阵卷了进去,屈玄也加入赤鳞阵相助,而屈长老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捉个活口。 最终的结果,是赤鳞阵没有拿获任何一个活口,两个万家的金丹都跑掉了。不是赤鳞阵的问题,而是屈长老不愿杀人,顾忌之下不免缩手缩脚。金丹本就是高修,就算在大宗门里都有资格争长老之位,哪里是容易生擒活捉的? 不过,也正因东白峰七剑这一败,彰龙派并不想和金庭派结成死仇这一点,却也展露无疑,不仅彰龙派自己人清楚,对面正在竭力死斗的万仙坡也渐渐感受到了。 想明白这一点,万仙坡斗起来就愈发凶狠起来,甚至多了几分胡搅蛮缠的泼辣味道,几乎不顾自身安危,所有剑光齐出,在空中纵横来去,一个人将屈掌门、杜长老、白长老挡在外面足足一盏茶时分,待七剑都撤回东白峰大阵,这才撤下剑阵,也转身回去。 挟大胜之威,彰龙派再次催动赤鳞阵攻打东白峰,却再次以失败告终。身为彰龙派年轻一代天骄的屈玄斗得相当郁闷,终于大叫:“杀吧!” 屈掌门脸色也相当难看,暗自嘀咕,自己不结死仇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念头一闪而过,依旧是坚持最先计划,呵斥道:“别胡说!” 眼见攻不下东白峰,屈掌门下令前往主峰,增援青玉宗主力,可刚离开没几里,身后的东白峰又冲杀下来数十名修士,同彰龙派一样,都是筑基以上的骨干,由万仙坡和两位万家金丹带领,战力相当强悍。 待赤鳞阵重新集结,回身应对之时,万仙坡又带着人跑回大阵。 屈掌门气得牙根痒痒,向左右问计。 屈长老已经领教过某人好处,当下便也再次问计:“刘掌门,有何妙策?” 刘小楼对金庭派还是比较了解的,除了主峰紫薇峰的魏氏外,就数放鹤峰的赵氏比较强势,接下来是化枭峰的姬氏和东白峰万氏,四大家共治金庭派。 他和赵氏打交道比较多,和万氏接触得比较少,但也听说东白峰这边的护山大阵很有名,在整个金庭派里非常有名。 有名的烂阵一座! 当年放鹤峰赵氏耗费大量资源打造护山大阵时,还被万氏背地里嘲笑和埋怨过。 万氏认为,赵氏在整座金庭派的护山大阵之下,重炼护山阵法,如果连大阵都被攻破,表明敌人极为强大,放鹤峰自己的这座小阵又哪里能撑得住? 如果大阵不破,这座小阵又有何用?徒费资源尔。原本的旧阵虽破,但权作补充即可,没必要如此折腾。 赵氏自己攒的家底,那也是金庭派的家底! 长老赵永春最终还是顶住了万氏的各种拖后腿,将放鹤峰阵法炼制完成。 当时,主持阵法炼制的唐诵还多次和龙高师探讨过万氏东白峰的这座护山阵法,总结出十三个漏洞,刘小楼在一旁听了几耳朵,别的没有听明白,但有一处极其明显的弱点,他却是听懂了的。 因为太过浅显,就算没有故意去记,也是忘不了的。 那就是东白峰对着金庭山风口一侧,因为千百年来的地龙震动,风水已经有所变化,演化成被两水所克。 两水即露水、雾水,所以在清晨时分,东白峰的向风口一侧最弱。 刚才刘小楼一直就在观察这座护山阵法,别的没看出来,但唐诵和龙高师讨论过的这一弱点,还是隐约看出些端倪。 听屈长老问起,又看了看时辰,感觉差不多了,刘小楼指了指风口那个方向:“要不,从那边试试?” 屈长老皱眉看过去,却没看出任何问题:“何解?” 刘小楼也没法细说,干脆从赤鳞阵中出来,招呼南海剑派一干人,向着那处山口急速赶去。 这边的风水很容易分辨,风流的变化也相当明显,无需多想,刘小楼一头就扎进阵中,顿时引发东白峰大阵的反击。 所谓“烂阵”一座,那是相对而言,这终究还是一座护山大阵,闯进去后,立刻感受到极为沉重的压力。 东白峰护山大阵本质上是座五行阵法,而且是相当古老的五行阵法。早先的古阵,讲究的是法力本源,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没有现在这么多变化,威力更加纯粹。 比如,火鸟就是如火焰般的飞鸟,鸟头上既没有戴冠,双翅间也没有幻化火莲,更不会拉出一朵朵红色带有强烈侵蚀性的火粪,也不会发出刺耳的鸟鸣。 就是一朵纯粹的火焰鸟,焚烧一切。 东白峰上的阵法便是如此,是座水火交融的阵法,冲入阵中的三玄门等人只觉身心都在冰火之中煎熬,一忽儿是烈火骄阳,一忽儿是冰天雪地,转化毫无规律,当真是滋味难言。 “诸位帮我顶住!”刘小楼叫道。 “顶多久?”韩高有些紧张。 “就一会儿!”刘小楼已经没工夫搭理他了。 “还不行吗?”韩高吃不住劲了。 旁边的伍长庚扫了一眼韩高,撇着嘴微微摇头,意示不屑。 韩高指着他怒道:“你头发都焦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伍长庚冷哼一声,嘴角向上努起,轻轻一吹,将那绺烧焦了的头发吹成飞灰,如火星般散落。 第八十一章 炼制水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林双鱼撑起一片硕大的棕叶,将西北方向的风向乱流挡住,又以双鱼剑旋转成两道虹光,把所有寒意都融化在剑光里。 于是刘小楼终于确认,当初在南尖岛上铺在地上当作餐布的这片大叶子,果然是件了不起的法器。 在棕叶的遮护下,苏泾的观潮剑在身前光芒绽放,掀起一道道海浪,与汹涌而来的冰寒和热火争斗,时而被冻成冰涛,时而被蒸腾为大片水雾。 这大片水雾被一道剑光倒卷上半空之中,又汇聚成一条碧绿的天河,直落千尺,水涛之声震耳欲聋。 宋阿虾一动不动,就这么弓着身子站在刘小楼身边。他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让刘小楼感到特别安心、特别踏实。 韩高则万分紧张的往嘴里倒七月香兰籽,又往腰上、膝上、踝上、肘上、腕上涂抹紫金莲香泥…… 抹完了,又焦灼不安的频频发问:“掌门,咱们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就一会儿……” “掌门你在做什么?” “别问了……” “这是在炼制阵盘吗?” “唔……” “这会儿炼制阵盘,你确定吗掌门?” “水来……长客卿,你这天河溅起的水雾能成珠么?还是不行,你们不是南海剑派吗?怎么看着是水,都是假的?就没点真正的水吗?我还以为……完了,被你们害死!” “是你以为,我们什么时候也没说过有水!我们炼的是剑势,如海般的剑势懂吗?” “总之被伱们害苦了,没招了,水盘炼不成了,准备撤吧……” “掌门是需要水吗?我的这个行么?” 一团簸箕大的黑云凭空升起,凝聚在韩高头顶,将他脖子以上罩住,云中电闪雷鸣。 “咦?韩兄你这个好,要的就是这个,是真的雨露,这电闪带出来的露珠更纯粹……你这手段倒与衡山那几家的小云雨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掌门,我这手就是她家的小云雨术啊!” “啊……我说呢……是她家教你的吗?” “惭愧,少年时曾上过山……” “啊,明白了,懂,哈哈……韩兄能否将这朵雨云移过来些,总围着你头上下雨,雨露大部分都落你头发上了,我接的少。” “抱歉了掌门,移不出来。” “……这是为何?” “惭愧,当初衡山之行就是为了好奇,成亲之时也看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不愿与姓龙的二夫争宠,所以逃了,小云雨术就没写全,差了移形换位的口诀……” “她们青岳坛故意的吧,拿捏你呢……” “掌门也去过吗?” “呵呵,我当场看穿她们的伎俩,严词拒绝了!” “哈哈,不愧是掌门……” “你当时嫁的是谁?” “就是潇潇,哦,现在的坛主。” “韩兄,这個坛主很不错哦,有没有一点后悔?” “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总不能为了她就入赘衡山吧?” “那你为何还要上山?” “这不是看看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嘛,结果人家成亲之前守身如玉,没办法了……” “韩兄,那你是真想多了……哎?这团露珠好,韩兄再打几道雷电,就打这片……” “打这片有什么用?” “我要带着雷光的露珠” 他们在这里的鬼鬼祟祟,很快引起大阵之中东白峰修士的关注,报到万仙坡这里时,他便觉很是不安。 这支小队伍,可是击败了东白七剑阵,重伤了万俟哀的。 万俟哀不是万家自己培养出来的子弟,而是带艺投师的,原本是北方草原的巫师,二十年前,适逢万长老巡游北域,意外见到此人,觉得他是个学剑的材料,便收为弟子,着力培养,谁知短短二十年便结丹成功,接着又迈入金丹中期。 万长老甚至有意让他传承东白峰衣钵。 当然他也看得出来,万俟哀的败,并非实力问题,而是败在了战阵时机上,但能抓住这样的机会,足以说明这支小队值得重视。 他要坐镇当面,与屈掌门周旋,无法分身他顾,当下吩咐东白七剑剩下的两名金丹过去阻止。 “二位叔公不要大意,虽然都是筑基,却有合击之技,彰龙派不精剑道,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找来的人。” “仙坡放心!” “切记,只将他们赶走便是,不要追击,尽量不要伤了性命。” 别看东白峰七剑阵败给过这支小队,但那是在赤鳞阵面前,主持阵法的是元婴级数的屈长老,此刻抛开阵法较量,自家这两名金丹足以碾压那支小队,甚至还要小心别杀人。 沉吟着,又将二人召回,匆忙之间再行叮嘱:“也不要太过束手束脚,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不要学他们彰龙派。” 这两位不解:“仙坡,到底是能杀,还是不能杀?” 万仙坡道:“若是逼不得已,实在要杀人,就杀那个藏头露尾的。” 其中一人目光望去,点头道:“戴斗笠的那个?” 万长老点头道:“观彼等行事,似以此人为主,或是意图破阵也未可知,许是个学过阵法的,杀了此人,彰龙派就没了指望。且瞧此人行事做派,鬼鬼祟祟,非名门大派所为,当是彰龙派征发的贼匪无疑,杀之无碍。” 两位金丹皆为万氏族老,比万仙坡的辈分还要大,一名万千山,一名万千河,是东白峰老一辈的双胞胎兄弟,百年前曾被誉为“东白双奇”,只是到了金丹中期之后,便再无寸进,未能将万氏基业发扬光大,反而是下一辈的万仙坡后来居上,入元婴境,执掌了家业。 东白双奇的斗法实力,甚至比不上万俟哀。 当然,也不是说两个老头很差,无论如何,能修到金丹境,至少将天底下九成九的修士都比下去了,以此境界,横扫几个筑基是绝无问题的。 两个老头信心满满过来报仇,结果一上手,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这几个筑基小儿,尤其是眼前这四个用剑的筑基,竟然相当扎手,虽说单打独斗、甚至两人齐上都绝非自己之敌,怕是三招下去就得身受重伤,十招之内管保取其小命,但四人联手,竟然一时间拿不下来。 别说一个人上去拿不下来,兄弟齐上,竟然也拿不下来。 明明两人上去已经形成碾压之势,但一时间就是打不开这四个小辈的剑网,就是伤不了被他们遮护在身后的那个鼠辈! 两个老头有些着急,可以杀的人够不着,不能杀的人偏偏在前面顶着,这该怎么办? 正焦灼间,忽见那个鼠辈抬起头来,相貌依旧藏在斗笠下看不真切——果然藏头露尾,不是好人! 就见这鼠辈向空中抛出一方玉盘,那玉盘迎风暴涨,成了一朵桌案大的黑云。 万家两位族老一把年纪,经历何其丰富,立知不妙,两人双剑齐出,带着莫大威势斩向这朵黑云。 第八十二章 五龙破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见东白双奇的两道剑光飞斩而至,林双鱼等人极有默契,立时以四人五剑组成海潮之阵,不敢说阻挡下来,至少力争迟滞片刻。 但不过一个瞬间,刘小楼就发话了:“走!” 四人五剑立刻撤了下来,将那团黑云暴露在东白双奇剑下。 两道剑光斩在黑云之上,如同拍击在凌空悬浮的水潭中,水花四溅之下,雷电如万千细蛇般飞舞。 在这电蛇的撕裂之下,中央的玉盘碎裂开来,被斩成无数粉末。 这些玉屑在黑云之中与电蛇撞击在一起,令黑云暴涨一头。 东白双奇察觉不妙,向后飞退,那黑云暴涨之后却没有显化什么大威力的道法,而是下起了雨来。 一团三丈方圆的黑云,悬浮在山口上方十余丈高的地方,下起了小雨 很快变成中雨 这是真正的雨水,雨势虽然不大,却几乎是东白峰周围数里范围内的所有水汽,如今全部被吸收到了这朵黑云之中。 因为重伤趺坐于地,刚用完灵丹正在调息的万俟哀忽然睁开眼,舔了舔嘴唇,呻吟道:“渴了,水” 就在此刻,万俟哀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好似整座东白峰都晃了一晃。 就见东白双奇猛然向后倒飞回来,叫道:“仙坡,留神,阵破了!” 随着他们的呼喊声,一团云雾忽然来到山前,抵近大阵边缘,这是屈玄的本命法器——如意蛟龙,养在气海中是件玉如意,飞出之后便化为云中蛟龙。当年在丹霞洞天之中,屈玄曾以此法器对战景昭,单单是蛟龙嘶吼之声,便将刘小楼耳膜震破。 今日攻山,屈玄一直用的是这如意蛟龙,已被他炼得泛出的碧绿之光,威力上了一大层,只是被东白峰大阵挡在外面,不得寸进。当然,蛟龙同样不停嘶吼,但刘小楼已入筑基,耳朵却能承受龙吟声冲击了。 此刻,就见蛟龙自云雾之中探出个爪子,试着向前挠去,之前令它吃了苦头的大阵却没有任何反击,甚至没有任何拦阻,一只龙爪就这么越过阵法边界,探了进去。 然后是第二支爪子,接着是龙头龙角 一声巨大的嘶吼响彻东白峰,如意蛟龙浑身一扭,终于带着云雾冲进山里! 跟在如意蛟龙之后冲山的,还有一条浑身带着烈焰的火龙,这是执法杜长老的阳炎红龙。 红龙身边,是一条浑身透明、若隐若现的飞龙,这是白长老的无色琉璃光龙。 与红龙相对,自东南方向闯入东白峰的还有一条青龙,这是正在主持赤鳞阵的屈长老所放。 接着,一团数十丈方圆的五彩祥云忽然降临在东白峰的顶峰之上,一条十余丈长、水桶般粗的金龙自云中游出,向着四下里喷吐浓雾。 这是彰龙派传承千年的镇派法宝——天魁金龙杖! 五条巨龙盘旋在东白峰顶,龙吟声震动四野。 天庭山内,无数人仰头观望。所有人都知道,阵破了! 退回赤鳞阵的刘小楼也在仰天观望,被这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语,忍不住想要放出臀后的三玄剑。按照黄龙剑诀的炼法,修行下去最终会成为一道黄龙剑光,却不知和今日天上的五龙相比,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在此起彼伏的龙吟声中,屈掌门大笑:“万仙坡,降否?” 万仙坡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招呼麾下东白峰修士立刻撤离,他和东白二奇断后,上百名东白峰修士向着远处的放鹤峰逃去。 尽管如此,还是有二十余名万家修士被彰龙派留了下来,一个個点倒,束手就缚。 万仙坡独木难支,无法相救,他甚至不敢多留在这里,只好将万氏基业抛下,也跟着撤向放鹤峰。 屈掌门没有追杀,而是让彰龙派占据了东白峰,在此观望。 他同时去看望了这批被俘获的万家修士,好言抚慰了一番,让他们不要害怕。 虽然俘获的大部分都是炼气修士,筑基才五个,但屈掌门却如获至宝,有了这批人质在手,彰龙派终于可算进退自如了。 “好生相待,给他们疗伤。”他吩咐道。 旋即,便看到了头戴斗笠的刘小楼,笑着指过来:“你小子今日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说!” 白长老在旁道:“掌门,来前小楼提出,希望在乌龙山立足,不让天姥山卢家再找他三玄门的麻烦。” 屈掌门点头道:“准了,从今日起,乌龙山封给你三玄门了!” 过去,三玄门也一直在乌龙山里修行,但只是“占山为王”,乌龙山始终是彰龙派的地盘,三玄门不过是得了彰龙派的默许,于山中修行而已。 哪怕是和庚桑洞达成协议,双方不进乌龙山,乌龙山也依旧属于彰龙派所有,这是天下修行界的共识。 天下修行界包括各大名门正宗、修行世家和修行门派,不包括散修。 今日屈掌门极为高兴,干脆将乌龙山封给了刘小楼。 有了这一句话,今后刘小楼才真正有底气对别人说上一句“我家乌龙山”了。 同时,有了这么一句话,表明彰龙派公开对刘小楼给予庇护,天姥山要动刘小楼,就是在打屈掌门的脸。 屈掌门的脸不好打! 所以刘小楼大喜,连忙上前几步,恭敬拜倒:“多谢屈掌门!” 受了他这一大礼,屈掌门伸手虚抬,柔和的真元将刘小楼弹起:“走,随我看看万氏基业。” 一群人簇拥着屈掌门上了峰顶,进入那片古老的楼阁之中。 屈掌门问:“小楼,你对金庭山那么熟悉,以前来过么?” 刘小楼如实回答:“十年前曾经来过,晚辈略懂一点阵法,跟在唐师身边,曾听他谈及这座东白峰大阵的缺点,故此,呵呵” 屈掌门点了点头,赞许道:“是蜀中的唐诵么?能跟在他身边学习,是个不错的机缘。今日这一战也说明,小楼是精通阵法的。” 刘小楼惭愧道:“掌门谬赞了,晚辈是散修出身,只能有什么学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谋生。” 屈掌门道:“不容易,不容易啊小楼。” 说话间来到一座大殿,屈掌门在外看了一眼,没有进去,吩咐道:“这是万氏宗祠,把门封了,不许咱们的人进去。” 来到万氏府库时,又吩咐道:“把府库也封了,里面的东西不许任何人动上分毫。” 之后,又让把原先住着万氏女眷的后花园封了,不许人进去。 做完了这些,屈掌门才算是松了口气,来到东白峰绝顶的夕照石下,遥望东南。 东南方向,正是赵氏放鹤峰。 第八十三章 特供金环蜜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时已经是黄昏,金庭山在夕阳的照耀下,每一座山头都辉映着金光,而在东南方向的那座高峰上,盘旋着一群白鹤,相隔虽远,鹤鸣声却依稀传了过来。 “那里就是放鹤峰了,七年前我曾拜访过赵永春他向我夸耀过放鹤峰大阵,难啊”说着,屈掌门忽问:“小楼,你当年随唐诵前来金庭山,就是为了炼制放鹤峰大阵吧?” 刘小楼回答:“是,当初晚辈其实不太懂阵法,唐师和苏家有些交情,便让晚辈跟在身边学了些粗浅的东西。唐师当年炼制放鹤峰大阵时,曾提起过东白峰大阵的弱点,今日晚辈斗胆一试,果然灵验。真要说起来,还是唐师高深莫测。” 屈掌门点了点头,手指放鹤峰方向,问道:“那唐诵当年有没有提到过放鹤峰大阵的弱点?” 刘小楼摇头:“若真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唐师当年就直接纠正了,哪里会留下来?” 说这句话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和刘道然胡闹时,折腾出来的那个幻象,不过就算有这么个幻象,也算不得什么弱点,对大阵不仅没有削弱之效,反而有增益之功——能迷惑人心! 屈掌门又问:“那小楼你有没有留下过什么阵图?又或者记下了些什么?” 刘小楼苦笑:“当日唐师带人炼制了上百件阵盘,整座大阵分为中央厚土阵、北方玄水阵、西方四灵阵、东方青木阵、南方离火阵五套子阵,包括九宫、四灵、五行、三星、七莲等二十八套微阵,由三十四名阵法师分别炼制,晚辈只是唐师身边打下手的,哪里记得下什么?唐师也没留阵图,全都交给放鹤峰赵氏了,掌门您是知道的,阵法师要讲信义,这些东西是不会留的。” 见屈掌门眉头紧锁,又补充道:“其后布设阵盘时,也不是唐师负责,是赵氏从平都八阵门请来的阵法师,我们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交了阵盘就散伙了。” 屈掌门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不仅是他当年来金庭山略有耳闻,青玉宗那边通报来的消息也是这么说的,于是道:“无妨,这九宫、四灵、五行、三星、七莲是怎么回事,就你所知,和大家说说。” 刘小楼一边回忆,一边将自己所知都讲了出来,他一边讲,长老们一边提问,足足讲了半個时辰。 他讲述的这些东西,无助于破阵,却能让众人知晓大概情形——入阵之后可能会遇到什么,哪些是极其厉害的杀招,哪些要绕着走知晓之后,自然能有所准备,多一分自保之力。 单就他所描述的情形,和东白峰大阵做一个简单比较,众人便对放鹤峰大阵有了更直观的印象,屈长老摇头道:“赤鳞阵在东白峰下可行,但是放鹤峰下,难需退出百丈之外。” 杜长老道:“什么百丈之外?依我看,就不要去打放鹤峰!” 正议论间,一道绿光从东北方而来,是日落前派往主峰紫薇峰打听战况的屈玄,他落地后大步流星走来:“掌门,诸位长老,石公山被打下来了,但紫薇峰没打下来,现在的情形是,魏氏、石氏聚集于紫薇峰,赵氏、万氏聚集于放鹤峰,金庭派所有人都逃进了这两处,成犄角之势,很难打” 屈掌门向刘小楼道:“小楼,你今日也累了,下去好生歇着,长灵,给小楼取些灵丹,若是有伤,便调理调理。” 白长老答应着,给刘小楼塞了两瓶灵丹,都是普通的养心丹、参元丹之类——刘小楼虽然没擦破一点皮,没掉一根头发,但面色苍白,很是疲倦。 刘小楼恭恭敬敬道了谢,告辞离开。 下了夕照石,他只觉浑身都湿透了,大汗淋漓。 屈掌门对他固然和颜悦色,各位长老也都笑脸相对,但这几位都是金丹以上的高修,屈掌门更是炼神大修士,面对他们的盘问,哪怕没有放出威压,也让刘小楼感到很是难受,以真元硬撑了半个多时辰,能不疲倦吗? 彰龙派这些人都在下面宫殿之中,刘小楼今日大放异彩,表现亮眼,又被掌门和长老们带上绝顶讨论战情,在众人眼中已和往日不同,许多彰龙派弟子和执事都和他热络的打着招呼,尤其是臧千里,早就在下面山道上等着,见刘小楼下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立刻就递了一碗酒过去。 “干了!” “什么?” “干了就知道了。” “哦嘶好大的力气!不过这酒我喜欢,似乎比灵丹还要妙,现在好多了。” “这是彰龙山的鸡鸣酒,每年酿制九坛,埋鸡鸣泉下一甲子方可取出,拍开封泥时,有鸡鸣之声,嘿嘿。饮完如饮鸡血!” “也就是说一年只得九坛?为何不多酿一些埋下去?” “鸡鸣泉下可以埋酒处就那么大,再多一坛都埋不下去了。” “多谢臧兄了!” “不必客气你今日立了大功,臧某没什么可以相贺,就以这瓶鸡鸣酒相赠吧,我存了三年的,哈哈。” 这鸡鸣酒谈不上多么贵重,也并不比灵丹好到哪里去,但量少而稀,所以就格外显得臧千里豪爽。关键是,人家一个大宗的内门弟子,如此折节下交,主动给自己送礼,当真让刘小楼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刘小楼立刻琢磨回礼。 回灵石的话实在太俗,反而平白玷污了这份友情,当然是又好吃又有灵性的金环蜂蜜了。 忽然想起臧千里最宠爱的小妾铃儿,于是恳切道:“臧兄,有件事还要禀告臧兄,是我乌龙山的事。” 臧千里好奇道:“何事?” 刘小楼道:“我离开乌龙山数年未归,乾竹岭上不知哪年哪月飞来一窝金环蜂,在我那崖下筑巢,于是弟便得了金环蜂蜜可吃。这蜂蜜十分可口,且有灵效,弟以前在神雾山时,苏家人说这蜂蜜有养颜之效,故此苏家女眷多食此蜜。弟在山中向来一人独居,也吃不完这许多蜂蜜,还请臧兄助我!” 臧千里笑道:“我也听说过此蜜,却一直没见过。这金环峰居然会择小楼洞府筑巢,这是祥瑞啊,可见小楼门户必将发扬光大了。” 刘小楼道:“那就承兄吉言了。其实这蜂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弟听说臧兄有位爱妾,气质幽兰,那个沉鱼落雁哈哈,弟是山野粗人,说不来好听的,总之是个美人,甚得兄长宠爱?” 臧千里笑道:“你说铃儿啊?哈哈,有空来我家,让她为小楼舞上一曲!” 刘小楼惊喜道:“那就说定了!总之小嫂嫂的蜂蜜,还有嫂夫人的蜂蜜,今后都由我乌龙山包圆了!” 第八十四章 夜战观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之后的整整一夜,彰龙派都没有安心休息,所有人最后都聚集在了绝顶周围,向着远方眺望。 眺望金庭山主峰——紫薇峰。 屈掌门和几位长老、内门弟子们,围在夕照石上下,其他人则散布在绝顶附近的几处小山头上,共同观摩紫薇峰的战事。 刘小楼看见了笼罩在紫薇峰顶上的云团,那漆黑的云团形成旋流,快速的旋转着,正是金庭派魏氏的护山大阵。 他看见十余尊金甲巨人围着山头猛攻,那旋转的云团中不时劈下一道道雷电,缠绕在这些金甲巨人身上,如同一条条锁链 他还看见一尊如山岳般高大的灵傀自山上走下来,被忽然间出现的一群黄巾力士围在中间恶斗 还有一尊巨大的丹炉悬浮在离山十里外的空中,丹炉敞着炉门,旋转的云团被拉出一道云索,吸入炉中,但那云索却一直在奋力挣扎,更将丹炉缠绕起来,反过来想要将丹炉拉入云团 在这般震慑天地的庞大力量面前,刘小楼第一次觉得个人修行者是如此的渺小,哪怕将来自己修炼到了金丹,恐怕都无法直面这些大威力的阵法和法宝吧? 或许只有到了元婴,才有一试之力? 不时有仙鹤从放鹤峰方向飞出,盘旋于紫薇峰头,鹤鸣声百里之内清晰可闻。有一道道剑光自地面上飞起,向着这些仙鹤斩去,大多数无功而返,却也有几只仙鹤被剑光斩中,发出哀鸣声 忽然,苏泾手指西北方黑漆漆的夜空,夜空好似打开了一道缺口,渗下万千点星光。 这些星光洒落在紫薇峰顶,幻化成一座晶莹透亮的巨石,显得格外神奇。 刘小楼也看傻了,张着嘴喃喃道:“这是什么法宝?哪家的?” 林双鱼道:“听说金庭山石家有件镇山法宝,名唤星月石,应当便是此物了” 旁边的韩高忽道:“我曾听说,这星月石可播洒星光,却不知星光是个什么威力” 话音未落,便让他见到了星光的威力。 无数星光自乌云之上透下来,落入这方星月石中,然后猛然汇聚成一束荧光,向着山下直射而来,在星光照耀下,大火冲天而起,火光中可见无数身影在匆忙逃窜 在光束扫过的范围之内,两座小山头被完全焚毁。 也不知有多少荆湘修士死伤在这束星光之中。 刘小楼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再这么打下去,仇可就结大了。 却见天地间忽然闪过一道波澜,好似整座金庭山都在海底一般,眨眼之间,这道波澜幻化出实形,结成一道水幕,挡在了这束星光之前,无论星光转向何方,水幕都跟随移行,牢牢封死了星光射出的方向,将这束星光折射向上,冲着天空射去。 “这又是哪家的法宝?”见识相对几位客卿而言,略有不足的刘掌门虚心请教。 苏泾的见识还远远不够,回答不上来,伍长庚和宋阿虾比苏泾稍强,却也强不到哪里去。真正常做庶务、常和各宗各派打交道的林双鱼见识远超三玄门众人,她道:“这应该是洞阳派的洞真无极镜,和洞真阴阳帕、洞真八卦盘,合称洞真三宝,三宝之中,尤以这无极镜威力最强。” 三玄门中,能和林双鱼比一比见识的,也只有韩高,他进一步解释道:“所谓洞真三宝,听说原来是一宝,以无极镜为主,阴阳帕和八卦盘都是无极镜上的物件,掉落下来而已,但现在的洞阳派已无人能将三宝修复为一宝,只能分开使用,所以阴阳帕和八卦盘远远无法和无极镜相提并论。” 刘掌门终于可以插口了,他捋须摸了摸下巴,悠然道:“十三年前,我曾见过洞真八卦盘,洞阳派韩无望以此盘剿贼,那威力” 韩高好奇道:“如何?” 刘小楼叹息道:“了不起啊!” 韩高又凑趣问:“什么贼子值当动用八卦盘?很厉害么?” 刘小楼嗤笑:“那贼子姓麻,排教的草寇而已,当时还妄想图谋不轨,欺韩无望修行浅薄,说是要拿他嘿嘿,说什么财货归我,人归他,当真是恬不知耻,当时我就料定这贼子必然成不了事,结果如何?当场就被韩无望击杀,就没超出一個回合!那盘中飞出光刃,将三棵大树拦腰斩断后,眨眼便来到麻师兄身边,这贼子用铁棍去挡,哈哈,铁棍!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当时躲在崖下,看得分明” 他说得口沫横飞,韩高听得不停擦汗,然后干笑:“果然是厉害啊难怪掌门和洞阳派韩少掌门相识,原来是十多年前便有渊源,嗯” 刘小楼笑道:“和他相识却不为此,他不知道是我,当时我戴着这个”说着拍了拍头上的斗笠,又道:“我跟你们说,进我三玄门为客卿,还是要多学着些,比如斗笠和面巾” 正说话间,一声巨响从紫薇峰方向传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攻山的金甲巨人、合击灵傀的黄巾力士都纷纷撤了下来,很快,星月石又重新飞到乌云之上不见了踪影,一队仙鹤冲过剑阵的阻拦,重新盘旋在紫薇峰顶,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这回再问发生了什么,林双鱼都回答不上来了。 正要亲自去数十丈外的夕照石上打听情形,臧千里已经主动赶来了:“攻山不利,掌门请小楼掌门做好准备,恐怕得有人上东白峰了。” 刘小楼忙问:“出什么变故了?” 臧千里叹道:“灵墟赴援金庭山了。” 刘小楼有些不可置信:“灵墟距此得有三百多里吧?这才一天不到,他们就赶到了?反应那么神速的吗?消息传过去也至少得有一天吧?” 臧千里心情也很不好,摇头道:“谁知道呢?掌门猜测,很可能灵墟本就在来金庭山的路上,是咱们抢先了一天,若是晚到一天,就攻不进来了。” 刘小楼又问:“灵墟来了多少人?都来了吗?” 臧千里道:“来了多少人尚不清楚,但刚才用了镇派法宝紫府鼎,这件法宝不是掌门用不了。” 第八十五章 放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更多的消息陆续传来,赴援金庭山的果然是灵墟宗主陈龙丈。 灵墟从上到下一共来了八十余人,除了宗主外,还有四首座,虽然灵墟没有炼神境,但宗主加四首座,五人都是元婴境,这股战力委实不俗。 修行境界,过了金丹之后,丹破婴生是为元婴期,结元婴之体;之后炼元婴之神,是为炼神;元婴返于无形,是为返虚。 后面这三大境界都是围着元婴来修行,相对而言,之间的差异并没有炼气和筑基、筑基和金丹、金丹和元婴之间那么明显,若是手持高阶法宝,或者合二三之众,也是能越境斗上一斗的,所以灵墟的五位元婴,斗法实力相当可观,比起彰龙派这种一炼神、一元婴的宗门来说,只强不弱。 何况灵墟以盛出金丹境界而知名天下,近二十年来赫赫有名的丹墟七子,这次也来了五个。 倚仗着紫薇、放鹤两峰大阵,又有灵墟派赴援,就算以刘小楼的眼光,这次奇袭金庭山也是难以为继了。 臧千里在和刘小楼等人一起用早饭时说道:“咱们掌门去见青玉宗东方掌门了,看看青玉宗什么意思。” 刘小楼道:“关键还是那座洞府,金庭派肯把钥匙让出来吗?很难吧。” 臧千里道:“可以用石公山和东白峰交换,否则真要往死里打,我们可以先将这两座山毁了,而且咱们还有二十七名人质,青玉宗和天姥山那边也抓到了三十多个,金庭派就算还想打,我们把人质亮出来,他也不好办,投鼠忌器!” 刘小楼摇头道:“这么换,金庭派肯定不答应,我们荆湘各宗联手,奇袭金庭山,占据了石公山、东白峰,然后把这两座山拿出来交换钥匙,无疑是是向天下人宣告,我们大获全胜,别说金庭派不同意,灵墟、东西二仙宗也绝不可能答应的。” 臧千里默然:“那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千里奔袭至此,不能功亏一篑,否则我们前脚走,江南这边的各家宗门后脚就会跟上来了,战场就会是洞庭湖、是彰龙山……” 林双鱼忽道:“不能走!上古洞府都没见着个影子,这么走谁甘心?真要走了,这口气就泄了,将来荆湘各宗再见江南各派,都得躲着走。” 臧千里听了林双鱼这句话,点头道:“不错,就是这個理,我们彰龙山和巴东贼打生打死了上百年,形势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怕过,如今面对江南修士,又怎么会怕呢?” 韩高有些担心:“就怕占了人家山门,缴获人家库藏,拿获人家弟子之后,贵派现在不想拼了,屈掌门不是一早就吩咐不得妄动这里一草一木吗?” 对自家宗门,臧千里还是很有信心的:“不会,掌门不是保守之人,他老人家的气度,非常人能及!” 刚说完,就有几名弟子从绝顶夕照石飞奔下来,去往万氏宫苑了。臧千里跟过去打听,不多时回来道:“是掌门回来了,掌门吩咐把人放了!” 韩高忙问:“是与金庭派谈和了?那么快?” 臧千里脸色肃然,又带着几分自豪与兴奋,道:“没有,掌门是要告诉金庭派,我彰龙派不会以这些人质要挟他们,彰龙派会和他们光明正大的打!” 韩高肃然起敬:“果然是名门正宗的风范,屈掌门行事,让人心折!” 林双鱼忽问:“是哪一派要上东白峰了吗?” 臧千里点头道:“是洞阳派,掌门将人放了,也是想告诉洞阳派,上了东白峰,一样没有退路,该死战,还是得死战!” 过不多时,东白峰上果然热闹起来,大队修士陆续上山,不下三、四百人,其中既有洞阳派本宗,也有洞阳派麾下各支附庸的世家、小派,这次东征,洞阳派出动的人手是彰龙派的将近十倍,在整个东征的荆湘宗门中,实力稳居第二。 刘小楼等人站在库藏屋顶上围观,见洞阳派掌门和几个老者直接掠起数道光芒,落在夕照石上,和等候在那里的屈掌门等人立刻商议起下一步的行止,刘小楼指了指中间那个身影,向韩高道:“那位就是你的本家韩掌门,韩兄以前认识吗?” 韩高苦笑:“真要能联上宗,那我大封山可就烧高香了,可惜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 正说时,就见一群被八禁索绑缚着的修士,被挨个提上夕照石,韩掌门手指着给屈掌门过目,其中一个似乎是什么特殊人物,被单独提了出来。 韩掌门和屈掌门闷头商量片刻,韩掌门转身挥手,一群金庭山被俘的修士又被推下山去…… 韩高眼尖,瞥见了洞阳派人群中的韩无望,道:“掌门,那位少掌门,要不要请过来问问?” 刘小楼试着招了招手:“韩兄!” 韩高也在旁相助,双臂舞动,终于引起了韩无望的注意,他飞身而来,道:“刘兄,又见面了!你们打得不错,那么少的人,直接就将东白峰拿下了……” 韩高在旁笑道:“正是我家掌门出力,当场炼制阵盘,破了东白峰护山大阵!” 韩无望惊讶道:“刘兄还精通阵法?了不起,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刘小楼道:“我在阵法一道上,所学驳杂不纯,且粗浅之极,能破东白峰大阵,全赖机缘巧合,不值一提,倒是你们洞阳派之前以洞真无极镜威慑金庭山,才是真了不起。” 一番客套后,问起刚才的情形,韩无望肃然道:“屈掌门说服了我父,我们洞阳派也把人放了,让其中那个赵氏的管家回去传话,我等荆湘宗门,不以人质相胁,和他们江南宗门堂堂正正打一场,生死各凭本事,赢者拿下那座上古洞府,败者宗门覆亡、传承断绝!” 为了一座上古洞府,下这么大的决心吗?连宗门的存亡绝续都赌进去了? 刘小楼听得很是振奋,只觉相当提气!他当即大赞:“置之死地而后生,很好啊!咱们全押上去了,就看江南宗门敢不敢押!” 韩无望笑道:“那个姓赵的管家听了之后,脸色很不好看,原本还一直嘴硬,之后便再也蹦不出一个字来,他那模样,有四个字怎么说的来着……” 韩高问:“神不守舍?” 韩无望拍着韩高肩膀大笑:“还是你老兄比较懂!哈哈……” 笑声中,有人也纵身上来,却是苏真九,他道:“小师弟,原来你在这里,快些随我下山……啊,小楼也在,现在不是叙旧之时……” 韩无望问:“九师兄找我去哪里?” 苏真九道:“去放鹤峰下战书!” 第八十六章 下战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苏真九、韩无望去放鹤峰下战书,目送他们联袂下山,这两位的勇决坚毅深深打动了刘小楼,他冲着两人的背影感慨道:“壮哉!洞阳苏九、韩十一,不惧生死,真我荆湘勇丈夫也!” 这不同于普通的两宗交战,这都打进人家宗门、占了人家一半基业了,很难说赵氏、万氏会不会拿苏、韩两人泄愤,所以此行相当危险。洞阳派韩掌门让自家儿子去走这一趟,还是相当振奋人心的。 刘小楼“荆湘勇丈夫”的评语一出,就说到很多人心坎里,都站在山道边默默注视着二人,为他们送行,目光中满是敬意。 一旁的苏泾顿时热血上涌,叫道:“我也去!” 他冲了下去,林双鱼一把没拉住,跺脚道:“你去做甚?” 苏泾叫道:“洞阳派有不怕死的好汉,我南三玄门难道没有么?”直接就追到苏真九和韩无望身后,要陪他们一起去下战书。 苏真九和韩无望被追上后止步,与苏泾理论了片刻,又和赶过去的林双鱼说了一会儿,接着四人返回来,林双鱼道:“掌门,都谈好了,你代咱们三玄门同去。” 刘小楼完全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山下说了什么,顿时瞠目结舌:“这” 韩无望大笑着上来,挽起刘小楼的胳膊就往山下走:“不愧是好兄弟!” 苏真九也微笑点头,当先引路。 在那么多人殷切热烈而又充满敬意的目光下,刘小楼心念急转,苦思脱身之计,忽见有人在前方拦路,他心中一动,又放心了,有人拦路好啊,却不知这位拦路的好汉是哪里的,回头倒是要寻个机会多亲近亲近。 来到近前时,就见此人一身锦衣,看上气度雍容,是个富家子出身无疑。这人肯定不是彰龙派的人,就是不知是洞阳派哪路世家、门派? 就见此人躬身一礼,朗声道:“在下锦屏山庄张仙惠,见过刘掌门!取酒来” 有庄中子弟抱来一坛酒,张仙惠亲自斟了四碗,两碗递给苏真九、韩无望,一碗呈给刘小楼,还有一碗自己端了,高声道:“为南三玄门的刘掌门送行!” 刘小楼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真不想去啊! 韩无望连忙纠正:“不是南三玄门!” 张仙惠改正:“为北三玄门刘掌门送行!” 剩下的酒都被锦屏山庄弟子们分别盛了,一人端一碗,跟在张仙惠身后齐声祝酒,这架势,当真是感天动地、激荡人心! 刘小楼不敢再说什么不合时宜又破坏气氛的话,只能含糊应了,勉强把酒饮完,模模糊糊的撂了句狠话:“张庄主是吧?有空我再带朋友去你们锦屏山庄做客啊!” 可惜这句狠话无人理解,张仙惠不仅不忧,反而甚喜:“只要刘掌门囫囵個的安全回来,我锦屏山庄上下人等,恭迎大驾!” 此人不会说话,不可共语,刘小楼实在不想和他再聊了,随着韩无望的拉扯,加快脚步就下了东白峰。 夜间行走于山林,周围漆黑一片,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行藏,以免被金庭山修士打个埋伏,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刘小楼正在琢磨怎么跟苏、韩二人开口,忽听韩无望在前面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笑着回头道:“小楼不要介意,张仙惠是个嘴碎的人,说话一向如此,不招人待见,当初张仙白故后,张家把他推举为家主,也是有些出乎宗门意料的。” 苏真九在前面道:“张仙惠此人,除了不会说话,其余都好。当年张仙白亡故时,锦屏山庄被贼子围攻,一场洗劫,庄破人亡,如果不是张仙惠,张家真的就衰落下去了,小楼刚才饮的灵酒也就不再有这个滋味了。” 韩无望也回忆起当初的情形,道:“当年那场遭遇,对张家真是一劫,我和六师兄、八师兄、九师兄赶到时,山庄几乎化为一片废墟” 刘小楼心虚,不敢接茬,赶紧转移话题:“九师兄、韩师兄,咱们这么大声说话,没关系吗?” 韩无望笑了笑,道:“咱们是去下战书的,战书没送到之前,金庭派的人不敢如何。” 刘小楼道:“可万一人家是打埋伏的,啥也不说就上大招呢?” 韩无望皱眉道:“小楼言之有理” 苏真九道:“那别说话” 又行多时,眼见离放鹤峰近了,路上的一草一木、一坡一坎都眼熟起来,刘小楼终于找好了借口,道:“二位师兄,其实我” 苏真九伸手制止:“别说话” 周围这些树藤灌木忽然动了起来,如同有了灵性和神识,向着三人围了上来,眨眼间便将周围三丈范围内都笼罩在其中,如同一个鸟笼。 这鸟笼刚一成形,便立刻向中间挤压上来,又有各种荆棘探出,扎向三人。 刘小楼飞出琉璃盾,打算先挡上一手,却见苏真九甩了甩衣袖,这团鸟笼便再也挤压不进来了,无数藤条荆棘在三人周围缠裹突刺,却怎么也缠不上来、刺不进去。 韩无望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现眼?洞阳派苏真九、韩无望、三玄门刘掌门特意前往放鹤峰下书,尔等是灵墟的人么?出来吧!不要误了大事!” 藤蔓和荆棘很快就窸窸窣窣收了回去,山路恢复旧貌,右前方山壁上出现两名修士,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好似披着树皮一般,两脚各自踩着一根长藤,在崖壁上晃来晃去,看上去很是古怪。 这就是灵墟的人,他们以灵植为修行之本,对各种木行道法极为精通。 眼前埋伏的两人都是炼气后期修为,离着刘小楼等人足有三十余丈远,却能在如此距离之下操控藤蔓荆棘,这手法门当真了得,刘小楼自忖是无法做到的。 两人默默盯着苏真九,苏真九伸手入怀,取出书信晃了晃,这两人才拱了拱手,道:“跟我们来。” 跟着他们向前行了几步,身后三十丈外的某株树上跃出数人,同样是灵墟的修士——原来刘小楼他们已经踏入了灵墟在这里布下的埋伏圈了。 这下,刘小楼想走都走不掉了,只得苦着脸跟在苏真九和韩无望身后。 行不多时,终于抵达放鹤峰脚下,刘小楼打量着眼前熟悉的山景,叹了口气,将斗笠戴上,狠狠向下压了压帽檐,心中反复念叨:“别来熟人,别来熟人,别来熟人” 第八十七章 重回半山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那是那座熟悉的放鹤峰山门。 看着那没有题字,只是镌刻着一幅幅仙鹤翔云图的石牌坊,刘小楼一阵恍惚,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在那个如火如荼奋战于地火旁的季节里,他和一帮从天南地北汇聚而来的阵法师们,为金庭山赵氏炼成了一座护山大阵。 当年炼制完成的这座大阵,究竟如何布设,如何启用,威力如何,刘小楼至今不得而知,在大阵炼成后的那一两年里,他也偶尔午夜梦回,见到了这座大阵真实的模样,置身于金庭山下。 梦境中,他见到了阵法开启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光景,见到了当日同炼阵盘的阵法师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还见到了自己被赵氏五花大绑、捉拿上山的悲惨遭遇…… 无论如何,这是他亲身参与的头一座大阵,还亲自动手,和刘道然一起炼制了三件阵盘,今日重回此间,不胜唏嘘。 见他长吁短叹、四下张望,面对山景,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之中,韩无望不由笑了:“小楼,看来她们说得没错,你对这里是不是很熟悉?让你来,果然是对的。” “他们?谁?”刘小楼猛然醒悟:“是不是林双鱼?” 韩无望笑着点头:“没错,你们家这几位客卿,都很有趣啊,哈哈!” 刘小楼很是无语:“韩兄别笑了,你这样子会被人家认为我们很狂,说不定就被咔嚓了。” 韩无望摇头:“这又不是贼窝匪巢,还咔嚓了?这里是金庭山放鹤峰,赵氏不至于。” 韩无望边说边笑,毫无畏惧之色,如果刘小楼是旁观者,他肯定会鼓掌赞扬,大声叫好,但此刻已经身入局中,成了同行者,那自然是颇为担心了。 以他多年丰富的乌龙山经验看来,此举后果会出现两极分化,但凡外来者入山,敢如此嚣张的,要么是成功蹬鼻子上脸,成了座上宾、席间客,要么就是惹怒了主人直接斩了,尸体埋进沟里,两者的比例大致在一比十。 前者一,后者十。 在这种比例下,最好还是表现得正常一些比较好,活下来的几率至少翻倍。 所以他还是苦口婆心:“韩兄,听我的吧,这种事我见得比较多,闷声发大财,扔了战书带走回信就成,去了别耍嘴皮子,更别笑,记住了别笑啊,我发现几年不见,你越来越爱笑,这是病,得治!” 正劝解时,山门前有人迎了上来,灵墟的两名修士把刘小楼他们交接过去就离开了,换成这四人引他们登山。 刘小楼觉着有点不对劲。 除了散修外,这天底下的名门正宗,一家有一家的气度,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就算不同,但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却都大致相同,尤其是宗门特有的修行功法,对修行者的影响是巨大的,会修炼出一种特有的气度。 比如同为洞阳派,苏真九和韩无望身上的感觉就很相似,是那种太极八卦宗门的内蕴,将锋芒蓄藏,气息内敛。 又比如南海剑派,修行剑道者,通常都追寻大道的极至,喜欢一条道走到黑,不拔剑时温文尔雅,拔剑之后天下舍我其谁! 眼前这四同样如此,都是女修,却与赵氏修士完全不同,也和灵墟修士格格不入,一眼就知道不是那两家的人。 她们看上去是成年女子,至少身材非常成年,但一张张童颜,却又让人有股不真实感,就好似一個身子上有两个人,说好看吧,有点别扭,说不好看吧,看着还挺让人激动的…… 至少刘小楼看了之后,忽然有点想修炼自家三玄门的玄功了。 正看得出神,旁边韩无望低声打断了他的遐思:“不止灵墟,仙童派也到了。” 刘小楼没听说过:“什么仙童派?不是说盟友是东西二仙宗么!” 韩无望有点鄙夷:“小楼你居然不知道?伱还是掌门吗?仙童派就是东仙宗,他们家宗门在东仙岛上。西仙宗在西霞岛,所以被称为西仙宗,本名是仙姥派。两家宗门源出一家,据说是三百年前分为东西两支……分家的原因?传说纷纭啊,据我所知……” “不用传说纷纭了,姐姐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四人刚才还在十几丈外的山道里,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面前,其中领头的女修,也就是身段特别成人的笑道:“一百八十年前分开的,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长生,炼的次序不同,她们的门道不对,炼成了身先寿,这就本末倒置了,我们坚持的颜先寿才是正解,你们看着吧,如果你们还能活下去,再过一百年……不,用不了一百年,就会见到分晓,究竟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她们迟早会回来的。” 刘小楼被唬了一跳,当即表态:“我等是来使,送信的,贵派的回话,还需要我们带回去……” 那女修道:“回话什么的,用不用你们带回去,也都说不好,甚至有没有回话都不一定。” 刘小楼干笑:“哪有这么做的?两军交兵,还不斩来使呢,您说是吧?” 那女修道:“来使?瞧你们把金庭山祸害的……啧啧啧,不忍卒睹啊……那就看看金庭派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吧,反正换我是忍不了的。” 刘小楼忙道:“在下三玄门刘小楼,本为乌龙山散修,被彰龙派征发来此,敢问尊驾怎么称呼?” 那女修冷笑:“你跟我套交情没有用,是人家金庭派说了算!” 刘小楼道:“也谈不上套交情,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着说着,就上了半山坪,那领头的女修道了声等着,就继续向内山而去,刘小楼他们则在剩下三个女修的看守下原地等候。 这是他当年上山时遇见唐诵的地方,更在此奋战过数月之久,下意识就去看那些木屋草庐,却见木屋草庐如旧,就连门前挂着的那几柄斧头和木叉都没变,唯一变的,是各色各样的人…… 有匆匆忙忙的,有原地打坐的,有指点山势的,有交头接耳的…… 刘小楼看着看着,再次恍然,好似看到了当年唐诵大师指点自己阵法,他说:“小楼,你这个庚辛五魁符,做得屁也不是,自己下去想想,为什么屁也不是……你先不要想着弄好,先想办法进步,好歹做成个屁……” 他又好像看见刘道然哭丧着脸,不停追问:“小楼,咱们的景云符阵盘咋个办?你说咋个办嘛,这回麻烦了,要赔惨了……” 接着他还看见了刁道一,这位四明派的高师满腹疑窦的走了过来,围着自己转圈,口中还在嘀咕:“这位是……你是……把斗笠摘下来,你长得像我一个熟人……” 第八十八章 示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猛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立刻转身,表示不想搭理眼前这位。同时心里震惊莫名:这不是幻觉,刁师真的来了! 他转身,刁道一也转身,跟着转了两个圈子,就想伸手去摘他斗笠:“等会儿,别躲了,我看看你是谁,怎么觉着那么眼熟呢?” 刘小楼哪敢让他看到,继续闪避,口中含糊其辞:“你这人没礼数……” 刁道一听了他说话,顿时呆了呆,立刻陷入苦思之中:“哎哎哎,这是谁来着,你是……” 刘小楼终于躲到了苏真九和韩无望身后,笠檐压得更低了,心头怦怦直跳,暗道姓刁的你别搞事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被人认出我是当年唐诵身边那个跑腿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可别害我! 心里又琢磨,刁道一怎么来这了?按说四明山也算江南宗门,可以和金庭山扯上关系,但他们一向不掺合各派纠纷,没听说他们和金庭派结盟了啊? 正胡思乱想时,就见山上下来数人,全都不认得,但显然是有分量的人物,来到近前问道:“哪个是荆湘来的贼子?” 苏真九冷冷道:“谁是贼子,却不好说,尊驾何人?口下积德,我等是送战书的,不是来你这里受辱的。” 这人道:“我是赵乙吾,听说过么?若不想受辱,便速速退出我金庭山。” 刘小楼觉得这人依稀有些眼熟,一听这名就想起来了,当年曾见过一面的。记得最后交接阵盘的那天,这個赵乙吾也在赵家人群里,只是离赵永春稍远,隔着几个人。当年他没和赵乙吾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过这位赵乙吾,据说是赵氏的中坚,比赵永春小两辈, 当年刘小楼打交道比较多的,是赵家那位大管家,但他直到离开金庭山也不知那位赵管家的大名。 就听赵乙吾身旁一女修道:“还敢送战书?当真不知死活!”此人却与刚才仙童派的几人面相肖似,但那张脸却更显小一些,看着只有七、八岁模样,但身子骨却长得极熟,反差更大。 还有一人面容干枯,乍眼看去,就好似一株老树,其人不仅长得干巴巴的,说话嗓音也干巴巴的,嘶声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来拜山,特意下来瞧瞧,谁知却是几个小辈,荆湘贼就没几个有胆识的么?没一人敢出头露面,却派小辈过来送死。” 话音刚落,韩无望便放声大笑:“哈哈,素闻赵氏名门风范,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也不知这是放鹤峰,还是灵墟锦绣洞?亦或东仙岛?究竟谁主谁客?怎么主人不敢说话,反倒是两个外来人抢风头?哈哈……” 他笑声未绝,刘小楼便感对面三人放出来三道威压,一道如高山,压得他真元不畅,一道如毒针,刺得他气海剧痛,还有一道却藏着勃勃生机,好像要将他五脏六腑都唤醒,破体而出。 不用说,对面三人全是金丹,当下不由暗自哀叹:韩兄,都说了别笑,怎么就不听呢? 他在这里苦苦支撑,对面的赵乙吾则叹了口气,向韩无望道:“小子,伱也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灵墟和东西二仙宗,向为我金庭派盟友,他们的话,就是我赵氏的话,是我金庭派的话。战书什么的,就不看了,报上名来,给你们留个全尸。” 韩无望更笑:“敢来你放鹤峰,就不是怕死之辈!今日小爷大名报给你,听真切了,我是洞阳派韩无望,这位是我九师兄,姓苏,听说过么?这位是……小楼来前面!这是三玄门掌门刘小楼!” 苏真九将战书取出,轻轻一抛,战书慢慢向着赵乙吾飞去。 赵乙吾两根手指夹住书信,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洞阳派苏真九,听说过,倒是有些本事……你姓韩,韩掌门是你什么人?” 韩无望冷笑:“那是家父!” 赵乙吾默然片刻,道:“洞阳派何等高门,怎么却做了青玉宗的帮凶?当年我曾受韩掌门指点道法……也罢,看在韩掌门的情分上,便不与尔等小辈计较了……” 刘小楼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后背都湿透了。好在人家有旧啊,否则今日真是难以善了…… 只听赵乙吾又道:“少年人莫要放浪狂荡,应知敬畏,当年我上洞阳山求教,何曾敢如你们这般放肆?故此得给你们一个教训……三玄门?哪里的?没听说过……” 刘小楼暗道不妙,赶忙解释:“在下是乌龙山散修,这次大战,为彰龙派征发而来……” 他想撇清关系,赵乙吾却不给他机会了:“乌龙山?没听说过……身为野修,你也敢如此狂傲,此为取死之道!来啊,取他人头,交两位世侄带回去!” 刘小楼大惊:“我没有……” 真是欲哭无泪,他哪里就狂傲了?真是祸从天降! 苏真九和韩无望依旧毫无惧色,苏真九将刘小楼拽到身后护住,叫道:“三人同来,死则同死!” 韩无望飞出法宝洞真八卦盘,也道:“有本事连小爷一起杀了,欺负散修,这就是你赵氏的名门风范?” 赵乙吾道:“杀他,与他无关,是给你们两个小辈提个醒!” 说着,衣袖一挥,那股威压陡然加剧,直如大山崩塌,无数巨石落下,避无可避。 刘小楼本以为自己入了筑基之后,面对金丹高手,或许有反抗一招之力,此刻真正面对时,才知道自己多想了,炼气时没有一招之力,筑基后同样没有一招之力! 但他也在这一刻见到了,一件高阶法宝的战力有多强,面对赵乙吾的威压,苏真九接过了洞真八卦盘的掌控权,在他的真元操控下,这件法宝飞起丈许,在三人头顶撑起一片天地。 赵乙吾这一次出手,竟然被挡下了。 但也就是个惊讶少许的工夫,赵乙吾这次出了法宝,一根鹤嘴锄带着光芒闪现在洞真八卦盘的下方,向上一勾,顿时和洞真八卦盘缠在一起。 就这么一个极短的时间差,刘小楼只觉一股大力涌到,将他硬生生从苏真九身后拽了出去。 他想拼死抵抗,这股力道却让他感到绝望,只觉浑身如同僵硬了一般,身体大部分无法控制了,剩下唯一能控制的,只有气海里的三玄剑。 没什么可说的,放剑! 三玄剑自臀后飞出,直斩赵乙吾。 赵乙吾没看清三玄剑来路,咦了一声,身子向侧后斜退半步,堪堪闪过,两指夹住三玄剑,放在眼前仔细观瞧,道:“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刘小楼也被他拽到了身边,气海被封住,抛给身边的赵氏修士:“杀了。” 苏真九和韩无望大急,冲上来抢人,却根本破不开赵乙吾的衣袖,韩无望叫道:“赵乙吾,你敢杀他,小爷今后就杀你为他报仇!” 赵乙吾嗤之以鼻:“找我报仇的人多了,数不过来,多你一个算不得什么,今日不杀你,是报韩掌门当年指点之恩,若敢再来,那这点情分就尽了。” 刘小楼被赵氏修士提到旁边的一块方石上摁倒,那人将他斗笠打掉,拔剑…… 刘小楼大叫:“刁道一,刁师,我是刘小楼啊!” 第八十九章 质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刁道一早就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刘小楼被打掉斗笠时,他就一眼认了出来,几步来到近前,随着刘小楼的求救声同时出口阻拦:“刀下留人!” 那放鹤峰修士依旧落剑,口中回答:“我没用刀。” 刁道一无语:“……” 那放鹤峰修士斩到一半时忽然收住,忍不住笑道:“开个玩笑,道一勿怪。” 刘小楼惊魂未定,再看要斩自己的这位,似曾相识吗?没有啊 这位他真不认识! 那人轻声笑骂:“你这小子,刚到山门那里我就认出你了,上山后还故意戴个斗笠,藏头露尾,遮遮掩掩!” 见刘小楼眼神一片茫然,又低声道:“回头再说。” 说着,他向赵乙吾点了点头,赵乙吾转头问刁道一:“刁师有何高见?” 刁道一忙道:“此人名刘小楼,当年炼制放鹤峰大阵时,是为唐师助手,还请留他一命。” 赵乙吾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刁师旧识,便留你一条性命罢,只是你既然是当年出力之人,受了我家酬劳,为何又跟着荆湘宗门来攻打我金庭山?” 刘小楼只得回答:“在下一介散修,身不由己,还请赵前辈谅解。” 赵乙吾没再搭理他,将那战书拆开细看,看罢冷哼一声,向苏真九和韩无望道:“你们回去吧,转告韩掌门,赵某向他问好。至于约战之期,却由不得贵宗了,更由不得青玉宗!你们想攻便来攻就是了,我江南各宗随时奉陪,但若想走,却没那么容易。伱们不等主人邀请便擅自赴宴,如今宴席开启了,就吃完再走!” 说着,战书在赵乙吾指尖燃成一团火光。 却见那火光之中忽然现出一个人影,如同隔着水波一般晃动,模模糊糊看不分明,但一听声音便知是谁。 正是洞阳派掌门! 韩掌门的声音也如同隔着水波一般传了过来:“是乙吾么?许久不见了,呵呵” 赵乙吾怔了怔,躬身道:“见过韩前辈!” 韩掌门道:“若知是你出面接书,我就不需浪费一张元影灵光符了,可惜了,哈哈。” 赵乙吾正色道:“前辈指点之恩,是私谊,乙吾从不敢忘,他日自会相报,但今日之战,却为公事,乙吾不敢因私废公!刚才提醒过苏九和无望,今日放他们回去复命,来日战时相见,绝不手下留情!” 韩掌门道:“好了,知道了,你还是这般模样,就没变过,战场上若是相见,该当如何便就如何,无需多言,让小九和无望回来吧。” 说吧,韩掌门身影如同波澜一般晃了片刻,便消失无踪,那封战书嗖的一声飞上高空,在空中爆起熊熊火焰,烈焰极其炙热,下方众人都下意识护住头脸。 至此,战书已下,却没有结果,赵氏回绝了约战之期。 但战书送到,却又达成了想要的结果,赵氏的态度如何,知道了一個大概,而且灵墟和东西二仙宗赴援的情形,也有了初步了解,收获不小。 苏真九道:“赵前辈,还请将刘掌门放还,我们这就回去复命。” 赵乙吾道:“他回不去了我既然答应了不杀他,你们大可放心,战后我们自然会放人,但现在须知他是当年放鹤峰大阵参与炼制之人,我们绝不可能把他放回去的。” “这”苏真九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赵乙吾又道:“现在半山坪这里是我说了算,若是你们非要他走,那可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说不定反而害了他性命!” 苏真九这才无奈点头:“那就请赵前辈多加看顾了。” 他向刘小楼道:“小楼,委屈你先在这里留一阵子,赵前辈是高人,既然说了不伤你,就不会有事,待战后我们再来要人。” 韩无望也拱手道:“小楼别担心,哈哈,他们不敢伤你的,否则我洞阳派绝不答应!” 刘小楼心下哀叹,无望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苏真九和韩无望离开放鹤峰,很快回到东白峰,直上夕照石,洞阳派和彰龙派两家的掌门和长老都聚在这里,听他二人将详情讲述一番。 彰龙派杜长老道:“以我看,赵氏决战之意并不强烈,否则直接就下手杀人了,哪里会放两位世侄回来!” 洞阳派罗长老道:“是,元影灵光符就是防着他们动手的,没想到压根儿没用上。殊为可惜。” 洞阳派韩掌门微笑道:“谈不上可惜,一张符而已,身外之物倒是万氏没有人下山接书,这才是关键,很好!” 彰龙派屈掌门也点头道:“万氏没有出面,说明他家接受了咱们的好意了,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商谈,需要找个突破口。” 韩掌门道:“我就担心魏家和石家要坚持打” 众人议论多时,也拿不定主意,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商议就能商议出结果来的,需要随时按照局面的演变而制定应对之道,所以商议了多时之后,便都止住声音,等两位掌门拿主意。 沉吟片刻,屈掌门忽然问:“对刘小楼的事,两位世侄怎么看?” 苏真九道:“是个意外,原没想到让他跟我们去,刚才也说了,是他三玄门几个客卿提议,说他和赵氏有些渊源,我们才临时决定带他同去的。事实上的确如此,不仅是参与炼制放鹤峰大阵之事,关键是他在放鹤峰上,居然认识不少人,似乎连赵乙吾都对他有印象。事后想来,赵乙吾要斩他,不过是做个样子” 屈掌门又问:“赵乙吾把他留下,就是为了怕他泄露放鹤峰大阵的底细?” 苏真九摇头道:“不清楚。” 韩掌门问:“小九,有没有办法和刘小楼联系上?” 苏真九道:“临时决定带他同去的,也没想过会有后来的变故,所以没跟他约定过什么。” 彰龙派白长老忽道:“当初给过他一些传音飞符,就是不知道他留的是谁的印记。”回头道:“去把林双鱼叫来!” 林双鱼到来后,将事情跟她一说,她便炸了:“苏九!韩十一!你们怎么说的?你们说带了元影灵光符,可保我家掌门万无一失!怎么却把人失陷进去了?我怎么跟苏师弟交代?你们两个把掌门给我还回来,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第九十章 您走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放鹤峰,半山坪。 刘小楼被单独关在一座木屋之中,等候处置。 这座木屋他很熟悉,当年炼制阵法时,曾是刘道然的住处,刘小楼自己则住在旁边的另一座木屋中。 没有八禁索的绑缚,也没有人限制他的自由,木门简简单单一关,甚至都没有上闩,门外也没有人值守看管,只是由赵氏管家叮嘱他别乱走动,就没了下文。 刘小楼很听话的没有乱走,整座放鹤峰都是来来往往的修士,有赵氏本宗的,有旁边东白峰万氏的,有赴援的灵墟和东、西二仙宗的,很是喧闹。 如此形势,压根儿就没有逃走的希望。 屋子不大,放了张木床,还有几张简易的木几,既可以作为桌子,也可以作为凳子。当年他和刘道然合作的三件阵盘,有很多东西都是在这几张简易木几上完成的,然后拿去地火穴口处炼制。 四面的墙壁上还贴着些泛黄的老旧纸张,破破烂烂不成样子,有些甚至只剩了一角,上面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认了。 这是当年他和刘道然一起研究阵盘炼制之法,推算演化阵符结构的纸张。当时走得匆忙,将这些东西留了下来,如今都残碎得不成样子。 他摩挲着这些纸页,十年前炼制大阵时的一幕幕便自然而然浮现在眼前。 却不知道然兄而今如何了,有没有筑基成功?当年一起埋首于此时,他可是要比自己高出三个层次吧?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何时有空,再衣锦还乡?道然兄的刘家庄嘛,都姓刘,说是自己家也不为过了,可不就是衣锦还乡?想到这里,他对衣锦还乡有些迫不及待了。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刘小楼来到墙边,隔着木板的缝隙向外看去,隐约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什么从木屋前经过,纷纷攘攘听得几句,也听不真切,却与景昭有关:“谁?谁干的?” “青玉宗景昭。” “怎么回事?” “那么厉害么?” “师兄!谁干的?醒醒” “都说了姓景的。” “景昭?” “还能有哪个姓景?” “跟他拼了没人去吗?谁去?三师兄,你不去吗?” “别闹” 一群人乱纷纷向着主峰而去,很快消失在树林后,刘小楼摸了摸鼻子,将上面蹭到的灰抹下来,一看,积灰真厚! 等到午后,有人提了一个食篮进来,放下就走,刘小楼忙问:“你是赵家人吗?” 那人却不搭理他,直接出门而去。 刘小楼追到门口,从他背影叫道:“我就想问问,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那人就好似没听见一般,消失在半山坪远处的密林中。 他这一声叫唤,顿时引起半山坪上某些人的注意,有几個好奇的看了过来,瞧打扮,很像灵墟那些披着树皮一样衣裳的修士。 刘小楼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打开食篮一看,是一壶酒、一条小羊腿。 这条羊腿烤得皮焦肉黄,金灿灿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起。刘小楼便不客气了,从乾坤袋里取了一撮七月香兰籽洒在上面,提着羊腿和酒壶来到门前,脚丫子把一张木几勾到门外,一屁股坐上去,啃着羊腿、饮着小酒,看着来来去去的“路人”,滋味还真不错。 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远处有人大喊一声:“好贼子,怎么混上山来了?” 刘小楼循声看去,却是东仙宗——仙童派的人在远处叫唤,这女修同样是一副童颜,身段有些高挑,乍一看很不错,面相却有些狰狞,正冲着自己这个方向狰狞。 刘小楼愣了愣,左看右看,身边也没人,没人 再看身后,哦,有人,自己后面十多丈远的地方,有几个灵墟修士。 于是刘小楼挪了挪木几的坐向角度,方便自己看热闹,同时继续啃着羊腿。 就见那仙童派的女修召集了几个同伴,向着自己过来,不是,是向着自己身后那几个灵墟的修士过来。她们走得小心翼翼,一边走,一边还在相互示意着逐渐散开。 刘小楼又扭头去看那几个灵墟修士,这几个家伙已经注意到了仙童派女修的异样,各自从坐姿变为站姿,全神戒备起来。 这是要开战了吗? 刘小楼满是期待,灵墟和仙童派的扮相都很独特,他们的修行功法也相当别致,一帮披着树皮的和一帮童颜巨开战,想想都很精彩,正好可以大饱眼福 眼福很快就来了。 一道红光从仙童派女修掌中飞出,如同一道彩虹,跨越了数十丈之遥,眨眼就来到了 嗯? 自己头顶? 刘小楼匆忙间将羊腿向上一抛,仰面后倒,身子向后平移三丈,倏然进了木屋,又自木屋的另一头钻了出去。 轰然一声,这座挺立在半山坪山不知多少年的木屋,终于倒塌。 那道红光如同虹桥一般,一头在仙童派女修手上,另一头在毁弃的木屋中心,紧接着,倒塌的木屋便燃起熊熊大火。 刘小楼又惊又怒:“疯了吧你?” 眼见那红光再次扬起,又向自己头顶落下,刘小楼只得再行遁开,不过这一次,他是向着那名仙童派女修身前冲去。 那女修手掌一翻,又是一道红光飞出,两道红光一前一后、一长一短,向着刘小楼夹击而来。 琉璃盾飞出,在刘小楼头顶刷下一道道琉璃光,堪堪将两道红光弹飞出去,与此同时,三玄剑自气海中飞出,直取那女修。 女修没料到他出剑的方位如此怪异,顿时被三玄剑打了个手忙脚乱,身子向斜后方飞出,两道红光顿时散了,如同漫天的绫罗在起舞。 一个交手,两人顿时就探出了相互之间的根底。 这仙童派的女修应该是个筑基前期,和自己差不多,或许真元更深厚个几年,但完全有得一打! 唯一的问题是左右两侧包抄上来的另外两位仙童派修士,但看他们的身法,似乎还没筑基? 刘小楼振作精神,三玄剑倒飞回来,圈出道剑花,有如龙首——当然,目前只是刘小楼努力的方向,暂时还分辨不出是不是龙首。 正要主动进击,就听对面的女修叫了一声:“你不是!”又冲左右夹击而来的另外两人道:“别动手,认错人了,果然不是。” 刘小楼愣了愣,问:“什么不是?” 那女修摇头道:“你不是景昭,好了就这样吧。”带着两个频频回头的同伴径直走了。 刘小楼怒道:“我当然不是景昭!你就这点水平还敢打景昭?真是疯子!喂,伱这么打完就走了?认错了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那女修瞟了他一眼,问:“你是赵家的人?” 刘小楼道:“不是!你不用管我是哪里人,我被你平白” 又是一件法器飞了过来,刘小楼大怒:“还来,有完没完” 却发现不是法器,接住一捏,顿时呆了呆。 那女修哼了一声,带着两个同伴扬长而去。 刘小楼下意识挥了挥手:“您走好有空再来” 抛过来的是个褡裢,打开看时,里面是一锭金子,足有五两重,价值四十到五十两银子。金子不是关键,关键是下面还有三块灵石! 刘小楼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一个声音响起。 刘小楼抬头看时,却是两个人。 当先的是自己等了许久的刁道一,刁道一身后的那个人,便是作势欲斩自己的那位。 第九十一章 法器脸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刚才笑什么?”随刘小楼进了屋后,那个神秘的家伙就在追问。 刘小楼暗道,我跟你很熟吗?但嘴上仍然回答:“和那位仙童派的……”他指了指树林子,道:“发生点小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她们太客气,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所以……嗯……” 那人望着林子道:“你说的是骆丫头啊,什么误会?” 刘小楼道:“她看走眼了,将晚辈误认为是景昭,所以……” 那人有些诧异:“怎么会看走眼?景昭可是大名鼎鼎……啊,还真是……哎呀呀,你这侧脸是真的像……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道一,你跟他说。” 刁道一终于轮着开口,无奈道:“小楼,这位是谁,知道了吗?” 刘小楼又茫然且深思了多时,终于还是无奈承认:“前辈到底何人,请恕晚辈眼拙。” 虽说还是不知道这位的身份,但人家的修为高低还是看得出来的,金丹!所以刘小楼一口一个前辈,礼数上不敢怠慢。 那人得意的摸了摸下巴,悠然道:“是老夫,小楼想起来了吗?” 这回他的嗓音变了,变得很是熟悉,刘小楼张着嘴“啊”了几次,终于确定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是……龙师?” “哈哈,小楼,我这法器脸炼得如何?” “法器脸?不是面具法器?” “无论何种面具法器,哪怕炼得再好,总是会被高人察觉,因其上有法器炼制的痕迹,或者说,不真切,隔绝了灵性。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在思索,为何不能将脸炼制成法器呢?如此一来,又真实又可变,旁人哪里查探得出真假来?所以我耗费三年工夫,将自己的脸炼制成这般模样,如何?” 当年唐诵主持炼制放鹤峰大阵,还有两位金丹参与,一位是阵法大师江飞鹤,另一位便是眼前的龙子伏。 龙子伏同样可称大师,却不是阵法大师,而是炼器大师。炼制一套护山大阵,需要炼制上百個阵盘,每一件阵盘同时也是一件法器,所以唐诵将他请来把关。 因为不负责阵盘的具体炼制,只是检查每一件阵盘,由此提出炼制建议,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只和唐诵打交道,少部分时间与江飞鹤、刁道一、邢无咎等三位主持地火穴口的高师交流,所以和其他阵法师打交道的机会很少,不常见于人前,当时的很多阵法师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而刘小楼因为经常奔波于唐诵和龙子伏之间,替两人互相传话,所以和他很熟悉。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他! 刘小楼就这么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张脸一点一点蠕动起来,渐渐又变回了十多年前那张自己熟悉的老脸,心下万分佩服,当即赞不绝口。 赞得龙子伏哈哈大笑,得意道:“当初我家那老婆子说,看我这张丑脸看腻味了,我就开始苦思这变脸之法,哎呀呀,如今终于有所小成了。” 刘小楼忙问:“若是大成,则又当如何?” 龙子伏抚须道:“在老夫想来,若是大成,应当想变谁就变谁,现在嘛,只能变刚才那张脸,其他的还没法变出,我这炼脸之法,还只能炼成一人。” 刘小楼道:“那也很厉害了,天下绝无仅有啊!” 他其实很想学一学这门炼器法的,也好给“排教李木”这个名字一个更真实、更可信的身份,可如此秘法,人家肯教吗? 刁道一也衷心大赞,同时很遗憾:“龙师这门道法,刁某很想学一学,可惜龙师说了很多难处,咱们是学不了啦。” 龙子伏道:“不是不想教你们,教了你们也学不来的,伱们以为这是炼脸的事吗?不是炼一张脸的事,是从头修行炼器之道的事。道一你若是愿意舍弃阵法,专心修行炼器,等你修得玉琢之境时再来找我,我就传你这炼脸之法。” 炼器师之间,将炼器之道分为五个境界,由低到浅分别是木刻、石锤、玉琢、金化和水韵,刘小楼当年曾听星德君提过一嘴——星德君就是炼器师,只不过是偏向炼制阵盘的炼器师。 但这五个境界是如何划分、如何修行、如何达成的,星德君没有详细说,刘小楼也没工夫去问,只是知道星德君处于刚入石锤阶段。 星德君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才炼到石锤,却不知到玉琢境需要多久?或者是他没什么天赋?于是求证:“龙师,到玉琢境需要多少年?” 龙子伏道:“那就要看个人天赋了,不好说。老夫当年十五岁随师修行炼器之道,至六十三岁而入玉琢境,道一是个有天分的,或许会比老夫快一些,你小楼嘛,还是专心修行阵法吧,你更擅长阵法一道,唐道友当年可是夸过你的呵呵。” 如此委婉的劝诫,刘小楼接受起来很愉快:“那就听龙师的,晚辈还是精研阵法吧,哎呀呀,好可惜……” 他是真心觉得可惜,若能将法器脸与阴阳经同时施展,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激动啊…… 龙子伏和刘小楼相认过后,又变回了刚才那个相貌,说实话,这副尊容并不比旧貌好到哪里去,但龙子伏的说法是,他被赵永春请回来帮忙,其实是不想被青玉宗知道的,因为青玉宗常年向他家购货,关系很好,他不希望失去这笔大买卖。 “哎呀呀,就是青玉宗那个神打术,修行和施展的时候,都要用到大量灵材,其中的几样东西是我家提供的,他们若是换了门路去买别家,老夫就得喝西北风了。” “龙师放心,断不会说出去的。” “是啊龙师,我们就当不知道您在这里,您这张脸,没人认得,如果被认出来,那消息肯定是金庭派他们放出去的,而且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小楼你说的情形不太会发生,赵氏向我保证过……而且我来放鹤峰,是解决阵法问题来的,不是故意要和青玉宗做对的,谁也不知道你们会忽然打过来,是不是?” “不是我们要打过来,龙师您是长辈,说话可得注意,不能张口就说,是会出人命的。我本一介散修,无处藏身,暂居山野,谁知被彰龙派无情征发,莫名其妙就来到了金庭山,您以为我想来吗?我是没办法!刁师你笑什么?我们散修的苦,你们这种名门正宗哪里知道?” “小楼抱歉,我不该笑的,但你说的很好笑啊,莫名其妙就被征发到了金庭山,哈哈哈哈……” “龙师,你看他……” “好了好了,道一你不要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们说正事,就是放鹤峰大阵的事,也是赵氏把我们请回来的原因。” “大阵?怎么了?” “有传言说,这座大阵有幺蛾子。” “啊?什么幺蛾子?” “就是……不干净……” 第九十二章 分类查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所谓大阵“不干净”,说起来也没什么复杂,就是带了不规矩的东西。 “不规矩?”刘小楼一边思索一边询问,哪怕到了最后,也在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听到另一种解释。 可惜他的挣扎注定徒劳,见刁道一还在斟酌言辞,龙子伏不耐烦的直接挑破:“这大阵里面有关于阴阳采补的东西!”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啊 刘小楼心里虚得很,等着两位前辈的裁决。 景云符阵盘里的那一幕很真实,很震撼,虽然藏在那座山崖拐角的崖壁上,不容易被发现,可一旦被发现,那自己就注定是跑不了的——别人或许不知这件阵盘出自谁的手上,刁道一却是知道的,当初上交阵盘的时候,他还一度想要观摩。 手心捏了一把汗,心中却还有最后一丝期盼:是出了什么岔子吗?瞧龙师和刁师的表现,似乎不知道是自己干的? “只是这所谓的阴阳采补的景,我们到现在也没见着。”刁道一补充道:“所以你来了就好了,当初你在唐师身边,对整个大阵的炼制环节都是接触过的龙师也是这个意思” 刘小楼忙道:“刁师,当初我才炼气几层?又是刚入门,对这个不熟啊,我的水平您是知道的,真正的修行基础是在您的提携下打下来的您忘了?在赤城坊贵派的阵法铺子里,替平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咳咳咳”刁道一打断他:“也许你不熟悉整個大阵的各个环节,但至少接触过,是吧?嗯,总体接触过,比我们接触得多一些,所以我和龙师商量,想请你来一道参详参详,这个所谓的幻境出自哪里。”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点旁人无法察觉的惊喜:“您二位那么高,对晚辈来说,是高山仰止的高啊,怎么到现在没找到吗?那到底是谁报知有这么个幻境的?一说不就清楚了?” 刁道一摇了摇头:“我起初也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活计,二话没说就回来了,结果回来一看,没那么简单!当初咱们炼制完阵盘后,都交给了赵氏,由赵氏请了平都八阵门的人布设,记得么?” 刘小楼不停点头,赶紧敲实责任:“这个当然记得,莫非这幻境是平都八阵门那帮家伙搞出来的?唔,很有可能啊刁师,不过平都八阵门太过强势了,咱们不好招惹他们,这个哑巴亏,估计只有咱们自己吞下去了,是不是?” 刁道一没搭理他这茬,道:“平都八阵门来的是位高人啊,到现在赵氏也不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只知道此人手段高明,布设阵法时,用的是四柱转时法,让人无从着手。赵氏曾经抓到过几个外面来的年轻人,他们闯阵而入,就是为了看这个幻景,可那几个家伙都不懂阵法,说出来的东西,没法采用。” “四柱转时法?”刘小楼还真没听说过这种手法。 “啊,我也不会的,须得我四明山几位金丹长老才会,但若要请他们来查找缺漏,却也一样没法找。这个四柱转时法,就是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参天四柱,以定方位,由此依照十二个时辰转动,每一个时辰,每一座子阵都会转移到某个不同的节点上,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当时炼制的那座阵盘,叫什么来着?景云符阵盘是吧?” 刘小楼干笑一声:“啊” 刁道一续道:“比如景云符阵盘,每过一个时辰,就会转到四柱中的某一柱上,咱们当时一共炼制了多少个阵盘你算算,怎么找?” “那不是乱套了?咱们当初可是几件阵盘构成一个微阵,几个微阵嵌套于一个子阵当中,五个子阵各有不同方位和时序” “所以说这四柱转时法高明呢,人家转得那么乱,可就是有本事依旧保持着阵法不乱,子阵、微阵、阵盘,该如何就是如何,有序运转” “小楼,道一差不多说清楚了,他来了之后也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便给我写了封信,我就赶过来了。我们原先设想,他从阵法上着手,我从阵盘上着手,一起把问题解决,可现在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当真头疼得紧。现在伱来了,我已经向赵乙吾说了,他也向赵永春长老禀告过,你就留下来帮我们一起参研此事。” “为何不将唐师请回来呢?” “唐道友难找得很,他居无定处,四海漂泊,不像我有个家在这边,怎么找?还有江飞鹤也是,去了趟大漠,三年了都没有回来,也不知在干什么!” “小楼,还有句话得嘱咐你,赵永春长老很生气,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众人皆知,连我四明山几位前辈长老都不让告知,所以此事你也不要到处去说,咱们自己人知晓便是了,将来也不能说,毕竟大阵是咱们炼制的,哪怕是平都八阵门布设阵法出了岔子,咱们也洗不脱的” 龙子伏忽然兴奋的讲起了小道消息:“哎呀呀,说起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道一也不知道吧,说出来也给你们两个减减压力,赵永春以为,这件事情或许和平都八阵门有关,他怀疑平都八阵门的人布设阵法时动了手脚,哈哈!你们说若是真的,平都八阵门想干什么?知道为什么金庭派召集好了江南各宗,却又不约定出发的时间了么?” 刁道一好奇问:“您说的是去洞庭湖延误的事?” 龙子伏一脸“你懂的”的模样,道:“不查明这件事,怎么敢举派远征洞庭?你说是不是?” 刁道一恍然:“原来如此,这么一说,咱们身上更是沉甸甸的了,哪里减压了?” 龙子伏道:“哎呀呀,我说的是大阵的问题或许和咱们无关” 刁道一摆了摆手:“龙前辈,咱们抓紧吧,都在这里滞留半个多月了,别的咱管不着,抓紧把问题查出来吧。小楼,你有什么建议?” 刘小楼思索片刻,问道:“听完之后,晚辈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要找到这处幻境? 刁道一点头:“便是如此。” 刘小楼道:“龙师和刁师查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晚辈又有什么办法呢?晚辈能做的,只是一个分类,将当年咱们炼制的一百多件阵盘分出个类别来,咱们一人分一到两种类别去查,如何?” 刁道一用力拍了拍刘小楼的肩膀:“你有子阵盘的类别分目?要的就是这个!如此一来,就事半功倍了!” 刘小楼道:“阵盘的分类法有很多种,咱们先按四象分类,也就是四柱,如何?” 刁道一摇头道:“四柱不好找,看似不用跑来跑去,守住一个方向就好,但实则极难,不好查,涉及种类太多,除非唐师那种水准才能梳理清楚,还是先按五行来分类,这种方法简单一些,咱们都熟悉的,无非是多走动走动,辛苦一些。” 刘小楼点头道:“那也行。己丑戊辰这四个时辰为土,大阵中属于土行阵盘的有十七件,是不是请刁师负责查找?” 龙子伏插嘴道:“土行和木行的都由老夫去查吧,老夫虽然不精通阵法,但辨认阵法的五行本性还是可以做到的,尤其是土木两行。把阵盘特性写给老夫” 刘小楼无所谓,答应着,取出纸张笔墨,开始书写。 第九十三章 提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书写着每件子阵盘的名称和特性,将之归入五行,与此同时,龙子伏也让人将几个被金庭派生擒活捉的修士带了过来。 刘小楼当然知道他们见到了什么,当初那个幻境炼得不好,他和刘道然炼制失败了,没有达成主动幻象,而成了被动幻象。被动幻象的意思,就是说每个入阵者,都被动看到了同一幻象,是阵法强制演绎的结果,而不是按照自己的经历和所思所想,看到自己想看的幻象。 但他还是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听着这几個年轻修士重复之前半个月里,他们重复了不知多少回的交代。 “小楼,听听这几个家伙的所见所闻,查找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 “额,好吧” “小子,说吧臭小子!说啊,想吃苦头?” “别别别,我说在下是鑫慕源的修士,姓慕容” “鑫慕源?”刘小楼没听说过,也不知是门派还是地方,停住笔,好奇的打量过去。 眼前之人瞧着还是有些英姿的,算得上是个才俊之士,就是修为有些低,刚才听刁道一介绍,是个炼气十层。 啊,飘了飘了,炼气十层,也算不错了,这可是自己当年可望而不可及的修为啊 那个叫慕容的老实回答:“铁刹山花溪之源,有庄名鑫慕庄,我们那边都称鑫慕源,是我慕容家炼制丹鼎之处,久而久之,自成一派” 刘小楼明白了:“说那么复杂,不就是散修世家嘛。” 慕容更正道:“其实是宗门,还有另外两家人一起的” 刁道一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慕容脑袋上:“说那么多废话,就说你怎么进阵,看到了什么!” “是是是”慕容忙不迭点头,道:“非是在下故意要闯贵派山门,金庭派天下大宗,在下哪里有这胆子与贵派为敌?实在是听说放鹤峰下有观景亭,可观绝佳的嗯人景,故此赶来。啊,在下非是好色之徒,家中有娇妻相伴,举案齐眉的那种啊,在下前来观景,是为丹炉而来,因是最近接了个生意,对方要定制一尊丹炉,专门用来炼制回春丹的那种,听说放鹤峰下的观景亭有人景可以参详借鉴,故此前来观摩,以增” “别废话,说重点!”刁道一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打得慕容发丝凌乱,不敢耽搁,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 “从东边进山的,就是支遁岭的东谷入山,行了大半个时辰,就入阵了,听说要见如此奇景,讲究的是一个运道,运道好的人,三、五天就能见着,运道不好的人,三、五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反而有种种风险磨难。在下属于运道不错的,只在那东谷中等候了七天,就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说。” “这说很多次了,还要说吗?” “说!” “哎就是那个嘛,反正声儿挺响,动静儿挺大,比较狂野一些。乍看时,以为是斗法,细看之下,的确是斗法,精彩绝伦哎?别打大概看了有一个时辰,其后东谷那边降了一场雨,景就没了。看完之后,在下的确有些心得,也大致草拟了丹炉的样式,那张丹炉样式稿被你们收走了,这张稿子足以证明,在下不是故意冒犯” 刘小楼忍不住问:“听说?听谁说的?” 慕容道:“听一个叫袁子期的说的,他说他是听一个叫云什么的说的,当时我没听清袁子期是哪里人我不知晓,没什么过深的交情” 接下来,又换了一个,这个岁数就比较大了,算不得年轻修士,但依然可算小辈,因为他修为实在太低,只有炼气五层。 老头抖着花白的胡子,一脸的绝望:“又说吗?你们是不是要处决老夫了?也是,老夫这种没根没底的散修,随便处置了也没人过问只是老夫不甘心啊,老夫想看看炼气后期是什么样子,那是一方怎样的天地呢?飞剑能离手操控,是怎样一种体验?还有” 面对这个老头,刁道一不忍动手,只是有些不耐烦:“刘德山,没人要杀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只是想把事情查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刘德山唉声叹气了许久,还是再次道来:“老夫是误入贵山的,绝无他人指点,也没有什么道听途说,一切都是老夫自家所为,老糊涂了,迷了路。老夫是从西北入的山,就是你们说的养马坡,可老夫连一匹马都没见着一个月了,找不到出去的路,老夫以为是撞见了鬼打墙,可就在第三十七天时,忽然见到了一条河,河边有亭一座,老夫便走入亭中,就在这时” 老头忽然不说了,两只眼睛瞬间迷离起来,陷入了某种回忆。 “又来刘德山!醒醒!这里不是那座亭子!”刁道一几句呵斥,将老头从回忆中斥醒。 刘德山恍如大梦,颤颤巍巍的抖动着胡子,问:“伱们一直在查这件事,是不是那一男一女真是天人下凡?是神仙?他们在行神仙的事” 刁道一口中道:“是不是神仙的事,你将来出山后自家去找个地方体验吧下一个!” 刘德山被人带走,又换了一个,这回却是个女修,看相貌似乎三、四十岁,眼角眉梢带着别样的风情,刘小楼顿时有一种眼熟的赶脚,询问:“你是哪家妈妈?” 这女修腰肢一扭,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跟这山里烦闷了半个月,终于见到个正常的了!老娘是天凤楼的天凤楼,没听说过吗?苏杭第一!啊绿怡院啊,知道知道,晴儿嘛,见了老娘,她得给老娘敬茶贵客是” “额,小楼抓紧问话” “哦了,不好意思哈。” “事情是这样的,老娘有个客人,在我们天凤楼待了几天后,一直说要尝试新玩法,他比划的那几招呢,倒是颇有新意,可力道却不对,他就跟老娘说,天庭山这边有座放鹤峰” “好了好了,换一个!” “我姓李,是大木山李氏弟子,我警告你们,再不放人,我大木山找上门来,哪怕你是金庭派,也得老老实实赔礼道歉的” 一共七个被抓到的闯山者,各自交代了不同的情形,确实对刘小楼有所启发:这座大阵还真是时刻不停在转着,难怪刁师和龙师联手,寻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 他们没有总体的阵盘序目,当然只能乱找。 看来此事还真是舍我其谁!刘小楼一时间颇有身负重任之感,花了一个下午,终于将记忆中所有阵盘分门别类归总出一个类目。 于是三人各自分工,开始忙碌起来。 第九十四章 查找阵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土、木两行三十七件阵盘由龙子伏负责搜寻。 金、水两行共六十八件阵盘由刁道一负责搜寻,他身上的担子最重。 刘小楼分给自己的是二十一件火行阵盘,其中就包括景云符阵盘,当然,这一点他肯定是不会刻意说出去的,一切都进展得很自然。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景云符阵盘会在哪里出现。按照五行分类,景云符阵盘属火,属火的阵盘将在巳时和午时出现,当然,并不是说都出现,届时会在四个方向出现二十一件火行阵盘中的四座子阵盘,至于景云符阵盘会不会出现、会出现在哪个方向,这就不好说了,这也是四柱转时法的玄妙之所在。 虽说是巳时和午时,但并非其他时辰就不用找了,事实上每一件子阵盘在各个时辰都处于不停运转之中,只不过在对应的五行时刻会从隐蔽状态转到明朗状态罢了,所以在其他时辰也是可以判断出蛛丝马迹的,到时候一旦发现苗头,就可以标定出来,等候巳时和午时出现时,入阵查探。 刘小楼现在就在通向支遁岭的路上,眼下是酉时,日暮西山,也是今天最后一個可以凭借肉眼看到火行阵法痕迹的时刻。错过了这个时辰,就不能用肉眼查到了,必须依据阵法知识来捕捉。 支遁岭有两条入山的山口,其中一条东谷,就是鑫慕源那个叫慕容的丹炉师入山之处。此人由此入谷,然后苦等多日,终于等来了移转到这里的景云符子阵。 顺着山谷向前走,不时往左右两侧山头上攀援,对着逐渐西斜的落日余晖,刘小楼心中暗道,也不知这条路线是什么人找出来的,的确是火行旺盛之地,难怪能等到景云符于此显现。 真的是袁子期或者云傲吗?可这两位都不懂阵法,或许他们也是误打误撞?又或者还有高人指点? 想起云傲,刘小楼忍不住笑了。 他知云傲虽然跻身不举圈,并非真个不举,实则因惧内而不举,与华沟熊家的熊西属于同类,与雷鸣道人这种炼丹服丹的有本质不同,自己多年没有出现,当初给他们这帮人炼制的阵盘里头,迷离香早就耗尽了,阵盘的效果也应该剩不下什么来,没想到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法子,摸到这里来了,也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是不知袁子期也来凑什么热闹,不举圈公子有那么多人吗?不可能啊。 也许就是好奇吧。 在东谷最高处坐下来,观望日落之晖、查看云霞之气,刘小楼渐渐将目光转向一片光秃嶙峋的山石之后,捱到戌时三刻,余晖尽数散去,他将这些情况记下来,然后赶往第二个地点。 看火行,不仅可以通过近火的时辰来看,也可以反着看,也就是从月光来判断,月光与日光相克,属水行,与火行冲突,是反着的,通过观摩月升月落,也可以找到火行阵法出没的痕迹——反着找就是了。 看月光的好地点,是放鹤峰的南二峰,赵氏称之为鹤嘴岩的地方。 当然还有更好的地点,却不在放鹤峰范围内,虽然也紧邻放鹤峰,却在大阵之外,无法保证安全,他也出不去,所以只能来鹤嘴岩了。 鹤嘴岩,顾名思义,就是形如鹤嘴的一处峰顶岩壁,常人是无法上去的,甚至炼气初期的底层修士,想要上去都费劲。 刘小楼途径山下豁口时,被放鹤峰的修士堵住了,于是刘小楼连忙出示凭证,一块形如木雕仙鹤的令牌。 对方看了之后,顿时恭敬了许多,因为这块令牌是相当高级别的通行令牌,除了赵氏机密的库藏和经楼,以及议事的大堂和祭祀的宗祠外,基本上可以在放鹤峰通行无阻,甚至连山中伏流溪畔的赵氏后宅都可以踏足。 当然,刁道一也好意提醒了他两句,叮嘱他不要跑出大阵范围之外,暗地里那意思,这块令牌上有点问题,出不了大阵。 搞明白了赵氏的意图,刘小楼就不着急了,性命暂时无忧,瞎跑乱撞的,说不定还葬送在了外面,外面可是谁也不认谁的战场! 查验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位熟人,正是赵管家,当年为了阵盘材料,刘小楼和他可没少打交道,两人之间的官司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所以算得上非常熟悉了。 刘小楼对这位赵管家相当尊敬,人家虽然没有结丹,却处于假丹状态,这是修行界很少见的情形,也就是结了一半,却又没有完成丹形。 赵管家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这块通行令牌就是他本人发出来的,当下和刘小楼打了个招呼,便让人放行了。 刘小楼跟他寒暄了两句,便继续向前,行了一里多地,右侧便是壁立千仞的放鹤峰主峰了,当初交阵盘、验阵盘的地方。 还记得那会儿曾暗自遐想,什么时候能登上放鹤峰的主峰,看一看主峰上仙鹤于云中翱翔、飞瀑落于九天的壮美景象? 如今倒是有机会了,却没那个闲心了,得赶紧把景云符阵找到,抓紧时间改了! 他也盘算好了,若是没时间重新炼制,就只能给平都八阵门泼脏水了,至于怎么泼,说辞还要进一步完善才好。 鹤嘴岩高耸直立,约莫百丈,上半截的三十丈都是相当光滑的岩壁,不知什么材料,有点像某种灰玉,滑不溜手。 看来不止是炼气初期上不来,炼气中期也够呛! 刘小楼如今筑基,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阻碍了,身轻如燕,找到几处缝隙后借力轻点,蹭蹭蹭就飞身而上,如同在绝壁上行走一般。 顶上有一条长石向外突出,这就是“鹤嘴”了,修为浅的会被“鹤嘴”挡住,无法上行,只能落下去,刘小楼气海之中真元流转,一个转身就轻巧的纵跃上去。 果然是万山皆可俯瞰的鹤嘴岩,上面是十余丈长、两丈多宽的鹤嘴岩“嘴背”,没有一株树、一棵草阻挡,四下景观清晰了然! 只是却多了一个人。 此人正转过头来瞪着自己,似乎有点恼怒。 正是白天把自己错认成景昭的那个仙童派女修! 啊,对了,记得听龙师曾叫她“骆丫头”? “大夜里的,你上这里来作甚?”对方相当不悦:“刚才就见你往上面攀,都说我是个不讲理的,我若真不讲理,直接一块石头把你砸下去了!好了,你是冲我来的么?有什么事?白天本姑娘认错了人,已经给你赔礼了,还待怎样?” 刘小楼对她印象很好,因为她的赔礼很丰厚,心下也有点可惜,如果她刚才真用石头砸自己,该多好 “抱歉了,在下是有事而来,额”正待解释,忽然一条身影自鹤嘴岩另一头飞速上来,站在岩石边怒视二人,脸色涨得通红,咬牙道:“我就说大半夜的跑出来作甚?原来是私会情郎!枉我如此待你,伱你你好贼子,拿命来!” 说着,如同大鹏展翅般直扑过来,双臂圈转,无数点光华如流星般向刘小楼射来。 姓骆的女修也怒了:“胡说八道什么” 刘小楼心念电转,琉璃盾闪了一忽,将这道不知名的法术挡住大半,然后整个人借势向后一倒。 一阵惨呼声从鹤嘴岩顶一直叫到鹤嘴岩下: “啊——我要死了——” 第九十五章 名门子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鹤嘴岩事件不大也不小。 说不大,毕竟刘小楼是个没有根底的散修,说白了后台不硬,容易打发。 说不小,是因为眼下他正帮忙搜检放鹤峰大阵的毛病,对于赵氏来说,这是当前面临的头等大事,尤其是正在和荆湘各宗大战之时。 刘小楼被人从鹤嘴岩上击落,就看怎么判定这件事的性质了。 刘小楼不想闹得太大,根据乌龙山经验,事情闹得太大,往往容易走进死胡同,对方鱼死网破起来,谁也落不下好处。因此一定要适可而止,大家各退一步,自家能够吃到嘴里,对方还能如释重负,可谓皆大欢喜。 所以,当赵管家闻声赶到时,刘小楼在他的搀扶下,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嘴角渗出口血来,显得有些惨烈。 对方是个筑基,修为在筑基初期,比刘小楼的真元肯定要深厚得多,所以一击之后,亏肯定是吃了一点的,对方盛怒之下出手,虽然被琉璃盾化解了大半威力,剩下的依然让人不太好受。嘴角这些血也是真血,没有动任何手脚——多年没有干过这种买卖了,所以身上已经很久没有配置羊血、狗血了。 因此,看上去也特别真实,刘小楼自己评估,感觉这个案子做得相当完美。 赵管家将他搀扶起来后,立刻询问究竟,刘小楼只是咳嗽着指着鹤嘴岩上方,艰难道:“天地良心咳咳咳赵管家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上去观望风水,咳咳咳刚上去就被人打下来了,还请赵管家替我做主” 赵管家如临大敌,向左右吩咐:“来人,结阵!” 在他命令下,六名赵氏修士各出法器,四下散开,准备迎敌。 他又摸出法符,正准备向主峰示警时,从鹤嘴岩上落下一人,衣袂飘飘,身段不俗,正是姓骆的女修,她在半空中就见到了下面赵氏的应对,还没落地便开口叫道:“赵管家,是我” “宁小姐?”赵管家的法符没有发出去,但仍攥在手上。 这女修一脸怒容,本待落地走人,但她不是傻子,见了赵管家的阵势,还是简单讲了几句前因后果。听罢,赵管家才十分无语的将法符收了起来,吩咐赵氏修士散了。 赵管家转头看向刘小楼,表示遗憾:“的确是個误会,这位是仙童派骆长老的孙女宁小姐,上面还有一位,是仙姥派的内门弟子关离,关离和宁小姐今日生了口角,所以,啊嗯” 刘小楼看看赵管家,又看看骆宁,抹了抹嘴角边的鲜血,抹了一手,摊开给这两人看:“咳咳咳所以他们年轻人闹了别扭,拿我这老实人出气?” 赵管家道:“宁小姐,不如道个歉?” 骆宁瞥了刘小楼一眼,眉头紧蹙:“哪都有你!好了好了拿去疗伤”飞出个褡裢,抛给刘小楼。也不等刘小楼回话,转身就走。 换成名门大宗的修士,骆宁此举无异于打完人再踩两脚——我缺你这点东西? 但刘小楼这边,甭管兜里缺不缺,从小到大心里就缺! 赵管家对刘小楼的根底还是比较清楚的,因此目视刘小楼,看他什么意见,说实话,他也不想多事,能如此解决当然最好。 刘小楼一捏褡裢,立刻就有了意见,他的意见就是,冤有头债有主,骆宁只是个参与者,或者说是谋划者,并没有真正动手,最多算是动了嘴皮子、动了眼珠子。 他手指鹤嘴岩,向赵管家道:“是上面那个姓关的动的手,得找他!” 随着他的手指处,鹤嘴岩上又跳下来一位,正是关离。 关离下来后,压根儿没往刘小楼和赵管家这个方向看,目光紧盯着远着去的骆宁,拔腿就要追上去,这一举动不仅激怒了刘小楼,连赵管家都颇为生气。 赵管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关离没有跑出三丈,就直接摔倒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刘小楼在旁边也没看清楚,只知道黑夜中似乎有光掠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关离就吃了一嘴狗啃泥。 赵管家冷冷道:“关道友,闯下祸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走,走得了吗?” 就凭这么一句,刘小楼便知,这位关离在仙姥派恐怕没什么硬实的背景! 当然,能为大派内门弟子,本身肯定不简单,所谓的不“硬实”,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赵管家来说不那么硬实,对刘小楼来说,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在旁配合,等待着赵管家给他一个公道。 赵管家在放鹤峰还是颇有威严的,见是他出面,关离哪怕再着急,也只能停下脚步配合问话。 见他老实了,刘小楼也踏实了,就在旁边听着。 但听着听着,又觉着不太对劲,这个姓关的各种推三阻四,各种狡辩抵赖,说白了,就是不愿意赔偿。 在赵管家的强大威慑下,他倒是终于低头了,承认是自己的不是,但这厮宁可赔礼道歉,却坚决不愿赔付伤药。 “刘道友,是关某的不是,关某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一切都是误会,关某以为嗯,还请刘道友见谅。”说着,拱手抱拳,然后躬身施礼,礼数做得足足的。 但 道歉有用,还要赵管家做什么? 刘小楼表示自己很难谅解,他抹了一手的血,向赵管家和关离展示。 赵管家问:“关道友,是不是好歹赔偿几枚灵丹?” 关离脸色很难看,貌似有些难以启齿,却最终还是启齿了:“关某身上没有灵丹了。” 刘小楼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赵管家也气乐了:“关道友,就算身上暂时没带,也可以回去向师兄弟、师姐妹借吧?人是你打伤的,伤肯定得你治,说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见关离死活就是不松口,赵管家只能使出撒手锏:“若是如此,只好寻伱家老师说道说道了,你在鹤嘴岩上动手,伤我金庭派阵法师,看看你老师怎么说?” 关离终于怕了,和赵管家一番纠缠后道出实情,他在师门犯了错,正被掌门关着小黑屋,今夜是得了某个师兄弟的消息,中途偷跑出来的。仙姥派门规甚严,若是被赵管家抓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小楼当然不愿意闹到这一步去,真闹到人家宗门离里去,关某人固然要被严惩,他自己也多半拿不到什么好处,因此最终达成的结果,是关离手书欠条一张。 如果是现货赔偿,刘小楼完全可以给他打个折,但欠条这东西,能讨要回来的几率天然就缩小了一半,因此便直接涨了一倍。 养心丹两瓶、护脉丹一瓶,灵石十块。 见他脸色很不好看,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关道友,我可是重伤啊!都被你打吐血了!从头到尾我跟你多要过半枚灵丹、半块灵石吗?要你这点赔偿算得了什么?哪个大宗门的内门弟子拿不出这点东西来?我直接怀疑你是不是仙姥派的人!” 关离嘴唇抽动了两下,语气涩然,道:“我的事你不懂灵丹和灵石我肯定会还你的。现在可以走了吧?” 刘小楼追问:“何时还?” 关离想了想,道:“三个月!” 刘小楼顿时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回是真被气吐血了:“咳咳咳姓关的你不是吧?这点东西,三个月?” 关离摇头道:“就是三个月,实在不行,你们告诉我师门吧。” 刘小楼道:“骆宁呢?你的骆大小姐!你跟她要不行吗?” 关离狠狠瞪着刘小楼:“这是我的事,怎么能跟她要灵石?你若是敢找她,我绝不轻饶你!” 刘小楼怒道:“赵管家,你看他这什么态度?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赵管家一阵头疼,催促道:“三个月,写下来!” 关离提笔写了,摁了手印,将笔一扔,大步流星去追骆宁,转眼就走得没了踪影。 刘小楼留在原地,冲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什么玩意儿!还名门子弟,穷横穷横的!” 第九十六章 查验阵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事情处置完毕,早就不耐烦的赵管家甩了甩手,好似终于把这桩麻烦甩掉了一般。他见刘小楼这副模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连脉象都懒得探了,只是问了一句:“你确定没事?”见刘小楼点头应是,便直接闪人。 刘小楼重上鹤嘴岩,坐在岩边凌空晃荡着双腿,就着月光查看收获。 查验的是骆宁那个褡裢,里面有一瓶养心丹,共计三枚,还有一瓶虎骨丹,两枚,另外就是四块灵石、一块玉珏、两只珍珠耳坠。 别的不说,两个耳坠上的珠子有小拇指那么大,真要拿去坊间发卖,恐怕得值个五十两银子。 收获相当丰厚啊。刘小楼估摸着,这位宁小姐恐怕是那当口急着走,所以什么都不顾了,等她清醒过来,多半是要后悔的,不过东西都赔出来了,她后悔也没有用,更不会找上门来,那样不符合她的身份。 至于吐血什么的,其实很正常,根据乌龙山经验,有血比没血强,真血比假血强,人血比畜血强,自己的血比旁人的血强,这是一层又一层不断上升的境界。 到了最后这一层境界,基本上事情就坐实了,道义绝对是站稳了的,就看有没有实力拿到收益,拿到多少收益了。 就好像关离写的这张欠条,想要收取欠账,就得看实力了。 当年在乌龙山上,是专门有人回收此类欠条的,基本上是打骨折的收,通常四折起步,三折、两折是行价,一折也有人卖,但很少有人买,因为卖到一折的多半是不太可能收回来的。 大致如此。 好友谭八掌就是干这個的,不仅是他干,他山外的谭家庄全家都干,他父亲带头干,几个兄弟都是个中的行家里手。当然,他们家将欠条回收之后,有各种手段要账,虽说收不回来的是大多数,可一旦收回来,获益就极为丰厚——因为他们不仅收本金,还会算利息,利息比本金丰厚得多。 只是很久没有谭八掌的消息了,自己这张欠条卖给谁呢? 难道真要三个月后去仙姥派要账么? 思索良久,将欠条塞进褡裢里,把褡裢收回乾坤袋,刘小楼收拾心情,开始查看月光。 索要赔偿只是小道,搂草打兔子的事,真正的大买卖还是修缮阵盘。 刁师和龙师可都说了,赵永春为这座大阵头疼了很久,虽然没有明着谈过酬劳,但此事若能圆满解决,照规矩是绝对少不了好处的。 举头望月,月光皎皎,在夜幕下播洒出一层温润的荧光。 日月从来就是一体的,都属于七曜,又互为相对,所以观月能从另一个角度查探烈日之火的痕迹,说白了,哪里的月光最弱,第二天的日火便最强,而日火最烈的那条轨迹,便有可能与景云符阵盘运行的轨迹相交——景云符阵盘属火,在火行最盛之处,威力也会发挥到最大程度。 观察着月光的散布,刘小楼忽然想起阴阳经中的口诀来: “坎男为月,离女为日。日以施德,月以舒光。月受日化,体不亏伤” 又想到,“男女相须,含吐以滋,雌雄错杂,以类相求”,莫非这里的“含”、“吐”、“错”、“杂”,并非是指行为动作,而是指一种相互包容的状态? 隐隐间,对阴阳经的理解,又有了新的突破。 领悟了就是领悟了,获得了感触,就是提升了修为,这些领悟需要慢慢印证,这是一个长期的修行过程,在慢慢积累中逐渐转化为修行上的进步。 正所谓前行之际,如原地踏步,再回首时,却已见不到来路。 将这些思索抛开,继续观察月华洒落的轨迹,然后记录下来,和心中所思所想相互印证,不知不觉就在鹤嘴岩上过了一夜。 天色渐渐披上淡淡的晨妆,群山渐渐苏醒,刘小楼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子,遥望东方,看着日头从山坳间跳出来,这才下了鹤嘴岩,回去歇息。 回到半山坪的木屋时,却见刁道一正好从对面另外一件木屋中出来,向刘小楼打了个招呼:“刚回来?” 刘小楼回应:“是,歇会儿。” “如何了?” “刚起头,慢慢来吧,总得有些日子才行。” “行,那我就先走了,马上就是辰时了,要赶去放鹤峰后山,那边是风口” “好,那晚辈歇会儿,刁师慢行。” 进了屋子,在几案上铺开纸张,将昨日傍晚、深夜和月升时的光华轨迹梳理出来,思索良久,这才爬上床榻,闭目调息。 查看风水可不是普通的看看就罢,是需要用到真元的,以真元洗目注神,如此看得才算真切,否则也就是个模模糊糊。因此,他看了一夜下来,感到十分疲倦,必须静心养神。 到得午时又爬起来,重新赶往支遁岭,进得东谷,立刻查探情形,然后在山谷第二条溪流进入了大阵。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副万紫千红的春光图景,漫山遍野都是五彩缤纷的鲜花,看上去十分迷人。 刘小楼很快就认出了自己进入的是什么阵——万花阵中的第五阵。 他不敢乱动一步,就在原地等着,过了片刻,每一朵花蕊中都飞起一只拳头大的黄蜂,嗡嗡叫唤着,成群结队的巡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刘小楼知道这些黄蜂都是假的,但他更知道,假的黄蜂蜇出来的伤口,却是真的,而且带有剧毒效应,这是当年邢无咎带队炼制出来的一件阵盘,事实上不是邢无咎本人炼制的,这件阵盘的炼制之法来自一位王屋山的阵法师——不是王屋派,只是住在王屋山下。 阵盘的创意拿出来后,还得到了唐诵的赞赏,唐诵和邢无咎一起,用了一个夜晚的工夫,专门对这件子阵盘做了改进,威力顿时翻了数倍不止! 刘小楼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这座万花第五阵,但作为阵法师,他知道一个行内皆知、却不向行外透露的小秘密,入阵之后不能乱动,只要不乱动,待捕捉到阵法变动的那一刹那,迅速向后,即可退出阵法。但只要动上分毫,那就只能和别的修士一样,接受阵法的洗炼了。 这个小秘密其实对行外之人用处不大,如果修士知道自己将要入阵,不做好充足的破阵准备,谁会进去?而如果是不知不觉间入阵,又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因此,这个小秘密主要是阵法师用来检测阵法的。 阵中难辨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天地忽然朦胧起来,好似披上了一件轻纱。他抓住这个时机,原地后退了一步,立刻就回到了现实当中。 刘小楼取出纸笔记录下来,然后继续观察日头移动的方位,过了半个时辰,再次踏入大阵,这回景色没有改变,周围好似什么变化都没有,但刘小楼却知道,前方杀机重重——因为周围景物没变,天上的云却变了,色泽由白而转灰 这回就比较凶险了。 清风霄雷阵。 他心惊胆战的等待着,等待着天上的雷电劈下来,又或者是在雷电降临前捕捉到阵法变动,从而安全退出。 雷电首先劈了下来,劈得刘小楼头皮发麻,虽说他一动没动,不会遭此雷劫,但现场近距离的感受雷光还是相当可怕的。当年这座大阵可是金丹境阵法师江飞鹤的杰作,也是放鹤峰大阵中一座相当强力的杀阵,被唐诵给予好评。 很快,他就感知到大阵开始变化,抓住机会退了出来。 擦了擦汗,长出了一口浊气,他来到溪流拐弯的山坳前,再次进入一座大阵 不久,他退出阵法,继续记录。 至此,今日查验的最佳时辰已经过去了,须得等明日才可。 刘小楼晃晃悠悠返回半山坪。 第九十七章 请各位前辈回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半山坪的地火穴口,位于东边靠近崖壁的一堆巨石中。 这里位置略偏,且对于普通修士而言,也没什么用,所以来往的人比较少。 五天后的某个傍晚,刘小楼溜达到这里后,身子向下一矮,就藏到了山石之中。 半蹲着绕到一方卧牛石的后面,见到一口天然石井,井口被一方铁匣封住,常人无法打开,须得赵氏以专门的钥匙才能开启。 这下面就是半山坪地火。 常人无法打开,但刘小楼却不是常人,当年他和刘道然就在这里奋战了一个多月,完成了三件子阵盘,他每次嫌去取钥匙、还钥匙麻烦,私自开启铁匣不知多少回,知道其中的窍门。 这铁匣防火烧、防铁撬、防重器砸,甚至普通一点的道术对它都没什么效果,却不防人盗。 没错,就是普通的偷盗,两根细针的事。 刘小楼熟门熟路,将一根细针从锁孔插了进去,深入三寸后,转了几圈,然后向下一顶,顶住里面的机关,然后将第二根细针插进去,针头稍稍弯一个小勾,向左一拉,啪嗒声中,铁匣当即开启,和用钥匙开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毁损,也丝毫没有惊动赵氏的人。 也难怪,赵家防的是修士,谁会去防一個溜门撬锁的小贼呢?小贼他也进不来放鹤峰啊! 地火穴口打开,炙热感扑面而来。 刘小楼取出块玉珏,再次查验了一遍上面的符纹,将其送入地火穴口下,开始炼制。 这几天他没有闲着,以各种借口从赵管家那里一点一点要齐了炼制景云符阵盘的诸般材料,当然其中也有一半是他自己贴补出来的。材料齐全后,他又赶制了两天,将阵符蚀刻完成,于是带来火口处炼制,就这么炼制了整整一夜。 到得次日天亮,他将阵盘取出,铁匣重新封好,继续去搜寻景云符阵的踪迹,至午后便与龙师、刁师碰个头,将当天的搜寻结果拿出来分享。 到了傍晚,他又再次回到地火穴口处,打开匣子继续炼制景云符阵盘。 刘小楼不再是当年那个刚刚迈入炼气中期的刘小楼,需要炼制的景云符阵盘也只是照猫画虎,不需要苦心钻研,所以进展很快,又过了三天,便大功告成。 这是一件修复了被动幻象问题的全新阵盘,告别了那些硬桥硬马、声嘶力竭的打斗,剩下的只是婉转、高尚、纯洁的美妙,任何人看了,都会被吸引,陷入迷茫之中,却不会被认为是低俗的、野蛮的、下三滥的。 拜托,要问为什么依旧选择阴阳之类的幻象,是因为这是已经设计好的符纹蚀刻思路,刘小楼没有时间重新设计阵盘,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予以改进。 试了之后,他感觉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炼制成功后,他专门将阵盘埋在一株老树下的泥土里,每天早中晚按时过来方便,尽一切努力让这件阵盘埋出年代感来,虽然对于一块玉珏,这似乎很难,但能做旧一点是一点吧。 接下来的几天,刘小楼在几处预定的地方继续蹲点,一共查到九座微阵,有六座是火行法阵,其中就包括他和刘道然曾经合炼的三宝真元符阵。 他相信,自己的路子应该是对的,保持下去,很快就会遇到景云符阵了。 事实与他所想的基本相同,阵盘炼制成功之后的第三天中午,刘小楼守在养马坡的金紫林里,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景云符阵。 那奔淌的溪流,那溪流边景致的亭子,以及矗立在不远处溪边的高崖 一头撞进如此景象之时,刘小楼一时间思绪万千。 那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当初埋下的这个心病,今日终于可以治愈了。 这座阵法是他和刘道然一起炼制的,其中的种种奥妙,他比谁都清楚。 招手卷过一道风漩,将那条小溪从三分之一处断流,在七息之后,溪流会倒卷向上游,这座幻阵便告破解。 说起来容易,换一百个人进来,一百个人找不到破阵的窍门,只能以蛮力硬打。而景云符阵只是微阵,它是融入九宫阵子阵、乃至嵌套于整座大阵之中的,以蛮力攻打的话,实际上是在和整座放鹤峰大阵较量,这能讨得了好? 刘小楼将阵破开,很快找到了阵眼所在,果然是深埋在地底的。将阵盘从阵眼中取出来,上面还沾着不少泥灰。 刘小楼将自己新炼制的景云符阵盘重新埋设下去,然后开始思索应该怎么收尾。 他原先想的,是悄无声息的把阵盘一换了之,然后就说找不到所谓的阴阳幻象。但刚才又一直考虑,越想越觉得够呛能行,这么做实际上是无法令赵氏满意的。问题没有找到,赵氏怎么可能就此结束?说不定会让他们几个人在放鹤峰待上一年、两年、三年 又或者如早先设想的那样,给平都八阵门泼脏水?反正赵永春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但这么做有个最大的缺陷,经不起对质。赵氏忍气吞声还好,如果事情闹大了,赵氏去和平都八阵门掰扯,一路查根究底找回来,终究还是瞒不住的。平都八阵门是比四明山还牛的阵法宗门,自己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天过海? 思索良久,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埋下去的景云符阵盘重新挖了上来,收回乾坤袋。然后静坐于此,默默等候。 景云符阵盘是嵌套在放鹤峰大阵中的一环,阵眼被破,虽然不至于影响整个放鹤峰大阵的运转,但立刻就引起了赵氏的关注。 放鹤峰大阵的终极阵眼由赵永春掌握,主持大阵运转的,便是赵乙吾,因此,赵乙吾最先赶到。 “如何?”赵乙吾颇为急切,请龙子伏和刁道一回来查找大阵的缺漏已经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某座微阵被暂停的情形。 刘小楼点了点头,道:“找到问题了” 赵乙吾注意到他脚下的深坑:“这是阵眼?哪座阵法?阵盘呢?” 刘小楼将景云符阵盘递了过去:“就是这座。” 赵乙吾刚刚接过阵盘,龙子伏、刁道一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了。 “小楼找到了吗?” “是哪一座?” “乙吾也来了” “赵兄手上的是哪座阵盘?” 赵乙吾只是学会了掌控阵法的方法,对阵法本身是不太懂的,他知道谁是这里面真正的专精之士,当下将阵盘递给刁道一:“道一请过目。” 刁道一接过阵盘,皱眉看了看,还是只能去问刘小楼:“小楼,你说说。”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景云符阵盘。” 刁道一顿时愣了,他看了看龙子伏,又看了看赵乙吾。 龙子伏催问:“小楼继续说,这件阵盘出了什么事?” 赵乙吾皱眉:“说话别吞吞吐吐,快说!” 刘小楼将阵盘从刁道一手中讨回来,重新埋入阵眼处,按照阵法布设的方法调整好,启动。 三人出现在亭中,俯瞰溪流自山间而来,奔涌向东。 赵乙吾望着眼前的一切,道:“这里的幻象很逼真,有身临其境之感,很不错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小楼干咳了一声,手指众人身后:“请各位前辈回头。” 第九十八章 追根溯源没有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几人回头,顺着刘小楼所指方向望去,就见身后那座高崖似乎有所变化,崖壁上有光影晃动。 起先还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一片缭乱的光影,但这些缭乱的光影,也已经昭示出别样的独特魅力。随着众人沉浸其中,努力去辨认,效果很快体现出来,尤其是那山景,当真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好在眼前这几位都不再是热血方刚的小青年,也不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孤寡老头,且修为高深,自然不会沉湎其中,各自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这画面 难怪那些毛头小子不惧金庭派声威,一个一个不顾死活往山里闯! 不对,或许正因为是在放鹤峰里,那帮家伙才更有兴致往里闯——巨大的风险和刺激的幻象,两者兼备,若我年轻时,怕也难以抵抗这般诱惑吧 “额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还看么?” “三位前辈?前辈?” “刁师?” “啊?” “龙师?” “原来如此” “赵前辈?” “啊好了,不看了,收了吧!” “是。” 阵盘一收,亭中三位前辈同时长舒了一口气,赵乙吾又是喜悦又是痛恨:“这是谁干的?谁炼制的阵盘?怎么能如此低俗?我堂堂赵氏声威、金庭派名门风范,险些被这件阵盘给毁了” “毁倒是不至于,也就是个幻境而已,何况见到的人也不多,就那么几個”龙子伏安慰道。 赵乙吾摇头:“谁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了?被抓到的是七个,没被抓到的呢?” 龙子伏道:“总之此事尚未流传开来,今日既然找到了根源,今后也不会再有了。赵长老的意思,其实是担心有其他宗门心怀叵测,妄图于赵氏不利,如今看来,此事已可排除,这是好事嘛!” 赵乙吾点头道:“都有赖诸位了。长老已可安心,的确是件好事。只是这件阵盘是谁炼制的?可有记录?能否追根溯源出来?” 刘小楼瞟了瞟刁道一,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刁道一抢先道:“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这许多?何况当时是分组炼制的,多人合力完成一件、多件,有的人炼制材料,有的人设计纹路,有的人蚀刻,有的人炼制,哪里好区分是谁炼制的?想要追根溯源没有源阵盘给我” 从刘小楼手中接过阵盘,仔细查验,道:“我记得当日在放鹤峰下交盘时,是一件一件查验过的,应当都是好的,为何会如此呢?莫非是阵符蚀刻时出了问题,多年后变化了?龙师以为呢?” 龙子伏也接过去仔细查验这件阵盘,道:“这却不好说了。我不太精通阵法,但从炼器的角度看,雷电击打、灵力蚀透,又或者是风水转移变化,都有可能令法器产生变化,好品质的法器为何在气海中温养日久后,会随修为进阶,便是这个道理这里面要说到的便是符了,不单是阵符,炼器也有器符,也就是器的专属符文,当然,老辈曾说,一件法器,本质上也是一件阵盘,都是相通的,但我以为,这个相通,并不是说符文的相通,而是在于与外界幻境、八面风水交融的相通” 龙子伏一说起他擅长的炼器,便立刻滔滔不绝起来,说得赵乙吾频频点头,又频频以目光暗示刁道一、刘小楼二人,希望他们把话岔开。 但刁道一和刘小楼人品优良,内在谦和,打小都接受了良好的教导,尊重前辈高人的好习惯已经深深烙印在心里,怎么会去打断龙师呢? 何况的确如龙子伏所言,炼器和阵法有很多相通之处,龙子伏难得指点他们,他们当然是要恭聆教诲的。 实在没办法,赵乙吾只得自己出头了:“龙道友,龙道友,打扰一下,你说的太过高深莫测了一些,我听不太懂,只想问一句,接下来该当如何?缺了这件阵盘,大阵的运转是否会受影响?” 龙子伏笑了:“这个简单,我们三人都在这里,给你重新炼制一件不就妥了?道一,可以么?” 刁道一点头道:“可以,就是怕炼制出来的新阵盘与原有的思路不同,会与四柱转时法有些冲突,但不打紧,可以多炼几次,随时调整” 赵乙吾拍板道:“那就炼制吧,需要的材料列个单子给赵管家,我跟他说一声,优先保证!还请龙道友为新阵盘把把关、掌掌总。” 说完,又向龙子伏道:“龙道友,烦请将阵盘给我,我要去向长老禀告。” 龙子伏将阵盘交还给他,目送赵乙吾远去,向身边二人捋须而笑:“好了,辛苦一个月,终于查出根源了,小楼做得不错!重炼阵盘的事,老夫不懂,该怎么炼,道一主持、小楼协助,成品给我看看就是了,你们都是不错的小伙儿,尤其道一,四明山的高弟,炼制的阵盘是绝不会有错的。老夫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就是了。” 刁道一躬身道:“龙师放心。” 龙子伏道:“那我先回了?” 刁道一点头:“我和小楼再看看此间地势,龙师慢走。” 等到龙子伏也走了,刁道一又将目光转向刘小楼,刘小楼叹了口气:“刁师” 刁道一摆了摆手:“别的就不多说了,这件阵盘的重新炼制,你能完成么?” 刘小楼道:“可以。” 刁道一想了想,道:“列个领取材料的单子吧再加以下九样,饵松一根,要一尺以上的,槐山铜两斤、云母金晶半钱、七叶桃蕊三钱、九百足成虫一对、柳叶蜓一对、青苔胡麻籽半两、上品玉三块,腹中鲤一尾,就这些。” 这些东西刘小楼听说过其中的六种,都可谓价值不菲,剩下的三种他都没听说过,不在他那本千极方中,更不知是何等珍稀之物了。 他连忙取出纸笔记了下来。 刁道一又叮嘱道:“炼制一件阵盘,预备三倍材料,这是通行的做法,甚至三倍都往往不够,赵氏实力雄厚,不用为他们省料。” 刘小楼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 刁道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抓紧炼制吧,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 刘小楼目送他离去,心里各种滋味,一时难言。 第九十九章 第一座护山大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半山坪的木屋中,刘小楼铺开纸、提起笔,书写材料清单。 首先是作为承载基础的阵盘玉珏,过去自己用的多是下品玉珏,这次至少要搞到中品的,十块以上! 然后是基本的辅助材料:五金八石。 五金八石没有上中下品之分,但也有好坏之别,就不用在清单中专门写明品质了——赵氏库藏里的东西,都差不了,实在太差的那些,也进不了放鹤峰。 玉珏和五金八石是炼制所有阵盘都必须的材料,接着是关键的符纹蚀刻材料,蚀刻材料决定了这件阵盘的用途,是杀阵、困阵、绝阵还是幻阵,就看这个了。 这几年,随着对阵法之道研究日深,刘小楼也对炼制一套护山阵法十分憧憬,闲来无事时,思索过很多次,有了比较成形的筹划,只不过一直没有实现而已。 炼制护山阵法的困难主要在于两点,一是需要遮护的山门,二是昂贵的炼制成本。 过去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且看上去遥不可及,所以憧憬只是憧憬,筹划也只是筹划,可人生说来当真神奇,就在最近这一个月里,两個条件都不知不觉具备了。 他的笔尖只是犹豫了一忽,就立刻落了下去,运笔如飞。 乌木元精六两、烟玉粉六钱、参马一支、石髓三钱、双翼鸾环羽两根、夏龙甲一片、七叶桃蕊三钱、九百足成虫一对、腹中鲤一尾 很快,一张清单就写满了,其中有三种灵材与刁师索要的单子重复,就是不知刁师在炼制什么样的阵法? 对了,要将刁师索要加进去,别单独开列,同时分量也要加三倍——刘小楼连忙提笔修改 等这张单子改好誊清,他满意的又捋了一遍,测算下来,如果去坊市购买的话,恐怕会花出去不下两百块灵石! 自己三玄门目前积攒下来的灵石也就是这个数了吧? 关键是有些材料有价无货,比如夏龙身上的麟甲,夏龙这玩意数量较少,不容易捕捉,坊间就很是缺乏,八块灵石一片,价高且不说,等上一到两个月都是正常,等个三、五月也毫不稀奇! 刘小楼之前在赤城山坊市闲逛的时候,听说了这个价格,就曾经大为心动,想要专门去十万大山捕杀一只夏龙,一只夏龙不过两尺长短,甲片却有十八片到二十四片不等,捕到一头就是两百灵石的收益,想起来就流口水。 当然,他最终还是没去,因为夏龙通常只在十万大山的五万大山之后出没,而且踪迹很少,去那边蹲个十年没有见过夏龙半点影子的人比比皆是,至于葬送兽口的,更是不计其数了。 坊间售卖的夏龙甲,大多数来自于委羽翔鹤门,这家驭兽宗门会按照坊间的预订情况,不定期出售他们豢养的夏龙,订满一只就拿出来一只宰杀,所以这东西是真的要等很久。 所以刘小楼这张清单拿出去后,不仅是省了一大笔灵石的问题,节省的还有一大笔时间和无数工夫。初步估计,搜集齐全这些灵材,可能需要数年之久,这就是散修的悲哀。 当年龙山散人为了搜集炼制筑基丹的灵材,辛苦奔波了十多年,也不知最后到底收集齐全了没有? 再次核对无漏后,他兴冲冲来到后山,去找赵管家。 将清单递上去的时候,赵管家皱着眉头看了多时,无奈道:“所需有些多了吧?” 刘小楼解释:“这是按照备份来做的,您也知道,有时候一次炼制不成,需要两次、三次,这张单子目前只是备了一份,可能其中的部分耗材还需要追加。” 赵管家额角青筋跳了跳,道:“还是有些多了,景云符阵盘嘛,虽说是十年前的事了,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刘小楼笑了:“您也说了,那是十年前。十年前有唐师主持,三十多名阵法师一起炼制,如今呢?龙师不是阵法师,他是器师,真正炼制阵盘的只有我和刁师两个人,您算算或者也可以这么办,我将阵盘炼制的思路给您写下来,我和刁师、龙师就告辞了,您再回头找别的阵法师炼制也行。” 赵管家摇了摇头,道:“算了,先如此吧,就是这夏龙甲,库藏里我记得是没有了,须得专门派人去一趟委羽山。” 刘小楼问清了需要五天时间,便放心了:“没关系,您把半山坪的地火穴口给我开开,我去那边先做前期的配料和蚀刻。” 赵管家奇道:“你和刁师不在一起炼制吗?他刚才来时,让我将支遁岭的地火给他打开。” 刘小楼忙道:“为了节省时辰嘛,分开炼,最后再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几天,刘小楼什么都顾不上了,从早到晚围坐在半山坪的地火穴口旁,继续完善他的阵符蚀刻思路,最终完成了定型。 他设计的这座护山大阵,由阵眼阵盘和六块子阵盘组成,其中最难的是阵眼阵盘,这是大阵的核心,承载了大阵的中枢运转功能,最难炼制,设计上依旧是由天地双盘构成——天地人三盘太难了,他没法设计。 但这件阵眼中枢的构造却比较复杂,除了基本的东西外,还有三奇六仪,过去他只能勉强做到日月星三奇,现在筑基之后,过去做不到的六仪也能添加进去了。 六仪是戊、己、庚、辛、壬、癸,对于不同的阵法来说,这六仪的含义也是不同的。 刘小楼设计的是一座幻阵和困阵相结合的护山阵法,他现在也能炼制杀阵,但杀阵比较高端,也比较难炼制,他这么一个筑基阵法师炼制出来的杀阵,威力有限得很,恐怕连炼气后期的普通小修士都杀不了。 修行界也同样有这么一个共识:想要炼制真正的杀阵,就得请金丹高师出马才可。 因此,他这个水平的阵法师炼制出来的杀阵,反而不如困阵和幻阵有效。而其中的幻阵,更是他最拿手的部分!所以,他添加进去的六仪是戊崖、己坟、庚兽、辛窟、壬沼、癸沟。 中枢阵眼之外的其余六件阵盘,走的是六合的路子,这与乾竹岭的山势风水有关,刚好与中枢阵盘里的六仪嵌套关联,更加紧密灵动。 等阵盘最终完成之后,闯山者面临的将是悬崖绝壁、坟茔墓穴、凶兽毒虫、秘窟深坑、池塘沼泽、水涧深沟共同组成的幻境和困境,在虚虚实实之间难分真伪,最终困顿于阵中,走不脱身。 当然,除了阵法本身,他还会在蚀刻的阵符纹路中加料,一段乌龙山特产迷离香,相信一定是所有闯阵者的美梦! 这座法阵的构思,来自当年跟随刁道一炼制“外包阵法”的那段日子,实质上是盗取了其中三座阵法的创意,将这三座阵法做了一个最简单的组合。 刘小楼给这座阵法取了个名字—— 十二阴阳阵! 阵法本身与十二无关,也与阴阳无关,纯粹是掩人耳目。 设计完成之后,又推敲多时,确认其中并无明显漏洞,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他便开始处理起最基本的五金八石了。 赵氏不愧是赵氏,只是短短五天,所有预备齐全,送到了刘小楼面前。 这个时候,刘小楼已经完成了五金八石的处理,开始在玉珏上勾勒阵符。 第一百章 不擅斗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符蚀刻决定了阵法的效用,阵盘的融合淬炼则决定了阵法的品质。 这座十二阴阳阵共有七件阵盘,覆盖范围是整座乾竹岭,如此大阵,是他头一回亲手炼制,比起过去炼制的那些阵法艰难复杂得多。 好在他已入筑基,境界上的巨大提升,使得很多过去觉得十分艰难的关卡,都不再那么难以逾越了。尤其是天元始终法,他自信已经超过了刘道然,道然兄若是在此,见了他一气呵成的手段,恐怕会目瞪口呆了吧? 前提是道然兄没有筑基。筑基那么艰难,道然兄怎么可能有自己这般气运呢? 不可能的。 一套大阵的炼制,极其耗费心血,不仅是设计、功法、真元输出等等一系列问题,还有时辰次序上,也要尤其用心。某个时辰炼制某件子阵盘的某条阵符通道,对着某个方向融合某个功效,对大火和小火的穿插运用,等等一切,都需要缜密的安排。 所以最后的这几天,刘小楼全副身心都扑在地火穴口这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某個夜晚,当他炼制戊山子阵盘时,忽然被一阵光芒惊动。 夜空中原本灿烂的星河忽然被一道道七彩斑斓的光华掩盖,这些光华各具形态,不仅遮住了星月,也盖住了万山,好似这方世界已然消失。 其中以一条条如游龙般的光芒最为熟悉,刘小楼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彰龙派的五龙法宝。 又有千百道剑光在空中窜来窜去,一会儿围聚在某处,一会儿又很快散开 还有一盏明灯缓缓升起,光照四野 又开战了么? 今夜这场大战规模空前,也不知是个什么由头? 彰龙派那边,伤了多少人? 我三玄门的几位客卿如何了? 这些疑问涌上心头,顿时让他分心,真元和神念都难以为继,一块玉珏就此炼废了。 刘小楼有些心痛,这可是一块中品灵玉,价值在十块灵石以上! 但对于阵法师来说,炼废灵玉却又实在太过寻常,他将废玉放到一边,没有再掏新的玉珏出来炼制,而是站起身来,一边活动身子骨,一边观摩山外的大战。 山外的大战他看不到,只能通过这些天上飞来飞去的法宝映射出的光华作出判断,但他的判断也不是很准,看不出谁赢谁输,因为这样的斗法实在太过高端,他无法理解。 哪怕筑基了,依旧无法理解。 直到天亮,双方的各种法宝才收了回去,天地重归清朗,万山再回人间。 好似昨夜那一切,不过是场梦。 午后,刁道一出现在半山坪的地火穴口旁,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刘小楼炼制壬沼阵盘。 待炼制完成一个部分,刘小楼赶忙撂下手上的活,起身恭迎:“刁师来了……”忽然想起来,拍了拍脑袋:“险些忘了……” 他将刁道一预定的灵材取出,忙不迭的道歉:“抱歉了刁师,这几日炼制太投入,没离开半步……还要劳驾刁师亲自过来,应该我送去支遁岭。” 都是阵法师,刁道一非常理解,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无妨……”顿了顿,问道:“昨夜大战,你看见了?” 刘小楼苦笑点头:“看见了,实在是壮观啊,就是没看明白胜负,也不知究竟战果如何。” 刁道一回答:“斗得很大,两边都是高修齐出,法宝满天……我打听了一下,伤的人很多,但没死一个人。” 刘小楼思量道:“您的意思是,昨夜一战,双方打了个默契仗?” 刁道一问:“总觉得好像是在展示实力……你从那边过来,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态度吗?” 在刁道一跟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刁师知道彰龙派和洞阳派放人的事吧?” 刁道一想了想,不由笑了:“他们嘴上还冠冕堂皇,什么要堂堂正正大战一场,赵长老和万长老也没搞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么说,他们真有求和之意?” 刘小楼道:“洞阳派我不敢说,彰龙派这边,其实是不想来金庭山的,我们来了之后,屈掌门就不让动东白峰上的一草一木,库藏也被封了,不让取一分一毫。” 又聊了片刻,刁道一嘱咐刘小楼不要乱跑,最好就守在地火穴口这里,哪也别去。 “眼下局面是乱的,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对方的意图,所以会有很多场仗要打,你要是不小心被卷进去,就很危险了。” 刘小楼都应下了。对于刁道一的关心,他还是相当感动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的安危了。 “对了,多说一句,虽说是阵法师,道术上头还是要多下工夫。听说你被仙姥派的关离给打伤了?” “啊……这个不打紧,伤已经好了,有劳刁师挂念,惭愧惭愧……”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虽然关离筑基多年,却一直是个初期,可见资质其实一般,他的实力不高,比我当年差得很远。如此人物,也能将你击成重伤,我很担心你,若是下一步两边打混了,到时候伱怎么保命?” 刘小楼不好跟他说是怎么个情况,当下只能勉强分辩:“中了他的偷袭,当时压根没有想到会被他打……” 刁道一很严肃的告诉他:“这都不是理由,敌人跟你动手的时候,会跟你先打招呼吗?还是实力不够。” 刘小楼只好放弃分辩:“是是是,以后一定加强斗法的本事。” 刁道一语重心长道:“我们虽然是阵法师,很多精力都要用在阵法上,但最基本的斗法之力还是要有的,不能被别人落下太多!” 刘小楼继续点头:“您说的是……没错没错……我懂了……啊,青竹很善于斗法?是是是,是得向她请教……” 等刁道一走后,刘小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续炼制起壬沼阵盘。 等壬沼阵盘彻底炼制完成时,已经是次日上午的辰时了。 截止目前,核心的枢纽阵眼大概完成了九成,正在火穴里面挂着,用地火锻粹。剩下的六件子阵盘,炼制完成了五件,还有己墓和癸沟两件子阵盘没有最后炼完,总体进度超过八成。 将之前蚀刻好的己墓玉珏取出,正要送进地火,赵管家匆匆赶到:“刘师傅,快随我进山,大长老要见你!” 第一百零一章 天泉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曾经很多次走到放鹤峰主峰之下,也抬眼望过无数次眼前的千仞峭壁,见过不知多少回仙鹤翱翔于峰顶,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次。 而今,这道山门终于向刘小楼敞开了。 从一道小径沿山而上,顺着条裂谷攀上越登越高,没过多久就上了一座古朴的铁索石桥,穿过石桥,顺着悬崖拐了弯,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高瀑,恍若九天之上而来。 从丈许宽的水瀑后面穿行,水雾飞舞,沾湿了眼眉和脸颊,浸润了肌肤和心肺,凉滋滋的,十分舒爽,好似把炎热的日头都隔绝在了外面。 再向前行,沿着绝壁向上,是一座座精致典雅的阁楼、亭台、殿宇,都好似悬于空中。 至此,刘小楼终于见到过去只能仰望的白鹤。 一只白鹤自山边飞了出来,收起翅膀落在身边一根石柱上,歪头侧脸打量着自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刘小楼忍不住伸手时,却被赵管家警告:“刘师傅,这灵禽心智颇高,还是不要乱碰的好,它们擅长群起而攻之,且特别记仇。” 好吧,不让摸就不让摸吧,刘小楼和这只仙鹤对视了一眼,跟着赵管家继续向上。 踩着一根铁索上了对面的阁楼,这座阁楼前有片两丈方圆的狭小空地,地方虽小,位置却绝佳,可俯视前方万山。 上面的石壁篆刻着三个字:天泉阁。 刘小楼被留在这里俯瞰山河,只见东白峰在左、石公山在右,斜下方是鹤嘴岩,正前方是半山坪,而左侧的一条山岭也能看到大半条余脉,视野极其开阔。 来时山崖边的那条飞瀑一泻而下,水雾随风扬起,在空中勾出半道彩虹。 正贪看如此壮丽的山景,忽听有人问道:“感觉如何?” 刘小楼连忙回头,就见赵管家陪着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 这位老者正是赵永春。 犹记十年前相见时,他给自己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今日却变了,哪怕看见他在眼前,却依旧觉得好似不存在一般。 这些日子,刘小楼近距离见了很多大人物,尤其是彰龙派、洞阳派的高层都见了,包括屈掌门和韩掌门两位大修士,他甚至都说上了话,所以此刻再见赵永春,便不觉紧张了。 “放鹤峰很别致,如此悬崖绝壁之上兴建殿阁、开凿洞府,晚辈从未见过。以前在下面仰望放鹤峰,只见到仙鹤盘旋、飞瀑倾泻,真正上来后,才发现” “哦?发现什么?” “晚辈读书不多,词穷了,无法描述,只是觉得真是好,嗯,心旷神怡!” “呵呵” 赵永春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桌石凳:“来,坐。奇公,沏茶,用上个月采来的野尖。” 刘小楼今日方知,赵管家的名字是“奇公”——从年龄上来看,赵永春显然比赵管家老得多,所以不会称他为“某公”。 赵管家应声从袖口里翻出套茶具来,炭泥、火炉、茶具一应俱全,就在石桌上当场烹水洗茶,那水直接取自飞瀑。 他在旁边沏茶,刘小楼被赵永春招呼过来,坐在他身边。 刘小楼半坐半蹲,忽然间走神了——老子居然有一天坐在放鹤峰的天泉阁里,和赵永春一起喝茶,娘的,老子不是做梦吧? “刘师傅?小楼师傅?” “啊前辈请讲。” “坐,坐着说小楼师傅当年是在唐大师身边做事吧?我还有印象,交阵盘的那天,就是你在帮忙,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前辈过誉了,晚辈这么个小人物,前辈居然还记得,实在是” “呵呵听说放鹤峰大阵的问题,就是你先发现的,现在也正在弥补?” “是,前辈放心,早则三日,晚则不超过五日,便可将新的阵盘炼制完毕。” “那就好,那就好来,用茶,我这野尖是上面对,咱们头顶上,看见了没?那有棵茶树,被石头挡住了一大半的那棵,从那里采来的,味道很好。” “是,灵力相当浓郁,是晚辈饮过最浓的灵茶。” “不止是灵力浓,还有很强的醒神之效,等你将来入了金丹,锻炼神识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自己来多谢管家” “小楼师傅,等你把阵盘炼制完毕,就回去一趟吧。” “啊啊?” 刘小楼顿时有些呆滞。 赵永春抿了口气茶,轻声道:“你之前不是受了屈从己和韩钩的指派,过来下战书么?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 “您是说,之前那份战书?不是被赵乙吾前辈烧了么?” 赵永春好似没听见他的问题,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东白峰,继续道:“乙吾伤势极重,我这里没有草圣丹,所以乙吾多半是被废了。此仇不能不报,你去回复他们,七天后再战,我要屈玄和孙真六的命。” 刘小楼顿时无语。赵永春放了如此狠话,传回东白峰去,彰龙派和洞阳派就被逼到悬崖边了——正如赵永春说的,他这是在答复两家荆湘宗门的约战书。 伱们荆湘宗门下了战书,我们江南修士应战了,结果你又不去,传出去后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 只不过有個问题:“赵长老,那战书,贵派当时不是” “昨夜一场大战,老夫有些乏了,奇公,你陪小楼师傅饮完茶再下山,我去养养神。” 刘小楼眨巴着眼睛将赵永春送走,转头看了看赵管家,赵管家又给他添上茶水。 “赵管家,这怎么说的?那战书不是被乙吾前辈烧了吗?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 赵管家道:“战书是烧了,却没说不应战啊,有什么问题吗?” 刘小楼仔细回想当日赵乙吾的话,还真没有哪一句提到说不接战书的,只是过了那么多天,现在又提这件事,很是别扭。 “当时苏真九和韩无望两位师兄已经回了东白峰,他们应当是答复了贵派的意思” “乙吾曾在洞阳山求学,受韩掌门指点了三年,苏真九和韩无望是来看望故人的,他们不是下书的使者。” “所以” “所以,你才是下书的使者,我们放鹤峰只认你。将你留下这些日子,长老一直在考虑战书的事,现在下定决心了,要和他们决战,所以让你回去答复。” 刘小楼搓了搓脸,努力的思索和梳理其中的说道,连饮数盏清茶之后,发现这野尖果然能够醒神,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一点。 “昨夜一战,很惨烈吗?” “是,连乙吾都受了重伤乙吾是我家长老最寄予厚望的弟子,是他老人家培养了接掌放鹤峰的,我家并非丹宗,不擅炼丹,且仓促之间,也无法买到如草圣丹这般上品灵丹,所以他的伤势难以挽回,半个月内不治好的话,一身修为可能前功尽弃。” “啊” “小楼师傅,你回了东白峰之后,一定要正告屈掌门和韩掌门,乙吾之仇,我赵氏不能不报,不仅是我赵氏,东西二仙宗也同样如此,他们的战意十分强烈。” “东西二仙宗战意强烈?江南宗门都那么团结吗?算了那魏氏呢?” “魏氏是金庭之主,他们需要尊严,而你们荆湘各宗攻入我金庭山,这是不可接受的。” 刘小楼最后道:“明白了,晚辈尽快将阵盘炼制完毕,交了差后立刻出山。” 赵管家点头道:“尽快!” 第一百零二章 使者的理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半山坪,刘小楼继续炼制阵盘,但却加紧了几分。 这回连轴转了两天两夜,完全不作休息,全凭养心丹和参元丹支撑,养心丹服了两枚,参元丹磕掉三枚! 当最后的核心枢纽阵盘从地火穴口中取出,泛着蓝焰的器口渐渐转成紫色,继而又化作一道青烟散去后,刘小楼便知道,自己这座护山阵法炼成了。 与十二这个数毫无关系、也和阴阳没有瓜葛的十二阴阳阵! 一共七件子阵盘,核心的枢纽阵盘作为阵眼,六件子阵盘是为六仪,这是刘小楼独自炼制的最为复杂、规制最为宏大的阵法! 阵法需要回山后再行布设,因此只能进行简单的检测。他将每一件子阵盘分别激发,与阵眼阵盘中对应的阵符通道比对,见阵符通道中的灵力畅通无阻,表明效能可以正常发挥,于是满意的收了起来。 一座相对简易的护山阵法,但却是三玄门第一座护山阵法。 将来肯定还要继续完善,但对目前的自己来说,够用了。 他不敢再行耽搁,迅速赶往支遁岭,远远就见支遁岭那座石屋前,刁道一正斜靠在门口,嘴里叼着根草茎,目光游离,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放慢脚步,来到刁道一跟前,恭恭敬敬行礼:“刁师。” 刁道一这才发现刘小楼的到来,好似睡梦中惊醒一般,“啊”了一声,身体化作一道青光,闪入石屋之内。 不多时,浓烟滚滚,石屋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刁道一满头满脸都是黑灰,狼狈逃了出来。 “刁师这是在炼什么?” “咳咳咳从昨夜起,便有个念头,关于杀阵的,你现在还接触不到那个地步小楼帮我进去灭火。” 石屋内就是支遁岭的地火池子,刘小楼衣袖摆动,卷起旋风,先将屋子里的浓烟驱散,将几件发烟的玉珏掏出来掩埋,然后将铁匣盖住地火穴口,将地火封住。 炼器师、炼丹师、阵法师等等,经常火里来火里去,一点都不稀奇。 “小楼这是要下山了?”刁道一显然已经知道了。 “是,先过来交差。”刘小楼将之前炼制的那座景云符阵盘取出,交给刁道一:“刁师,阵盘里的功效没有变,只是把幻境改了” “改成什么样了?” “就是被动幻境改为主动幻境了,不再是之前那么” “别说了,启动看看。” “好。” 将阵盘启动后,刁道一入阵走了一圈,然后留驻于亭中,仰望光滑的崖壁,看着上面光影晃动,一时间心神沉浸于其中而不可自拔。 他看到的已经不是那种激烈的斗法了,而是看到了自己过去生命中那個曾经的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就在崖壁上显现,宛若昨日 眼眶中盈盈有泪光闪动。 良久,刁道一扭过头来,长叹一声,感叹道:“小楼的幻阵,炼入门了。等你金丹时,幻阵一道,或可成为一家,努力之!” 刁道一虽然不是金丹高师,但阵法上的修为已经卓然成家,钻研之精深、见识之广博,在江南修行界早已声名鹊起,四明山中,除了那几个金丹老家伙,就得数到他了。 受他称赞一句“入门”,是真不容易。刘小楼惭愧道:“刁师谬赞,晚辈还有很多要向刁师学习的地方。” 刁道一将阵盘收起:“景云符阵盘我先收下,你也别说出去,就当你还没炼好,待你的事情完毕,一切安稳下来,我再交给赵氏。” 刘小楼有些感动:“刁师为晚辈考虑得太多了。其实晚辈的生死,并不寄托于一件阵盘之上。” 刁道一摇头道:“话是这么个话,但赵氏总会思量思量。人呐,有时候要的就是那一思量。” 离开支遁岭,刘小楼又去向龙子伏辞别:“龙师,晚辈受命出山,景云符阵盘已经交给刁师,请刁师助晚辈继续修改完善。” 龙子伏点头道:“哎呀呀,听说了,你说赵氏怎么想的?不过赵乙吾确实是个关键,他被屈玄和孙真六联手埋伏,委实是伤得重了些。他们也请我去把脉了,经脉寸断啊!金庭山自己炼的灵丹恐怕难以接续,库藏里一时也没有合适的……” 刘小楼点头:“晚辈听说了。” 龙子伏又叮嘱道:“下山时,若有灵墟、东西二仙宗的人跟伱说话,无论是说什么,好话也好、坏话也罢,都不要理睬,实在有人要出头问你的,也让他们问赵氏。” “晚辈离山不会张扬的,悄悄走……” “不是你张扬不张扬的事,赵氏让你回复战书之事,或许已经传遍了放鹤峰,不知多少人盯着。” 刘小楼挠了挠头:“我明白了……” 龙子伏又叮嘱了几句别的,道:“去吧,你本就是那边过来的,去了东白峰,不至于有事。” 到了晚间,刘小楼又去告别赵管家,赵管家却一路同行,直接将他送出了山门。路上果然有很多人窥探,不仅有灵墟和东西二仙宗的外客,也有东白峰万氏这样的本派弟子。 因为有赵管家在旁保驾护航,窥探的宵小们无法近前,刘小楼终于还是避过了骚扰,顺利前往东白峰。 东白峰上,听说刘小楼回来了,而且是作为战书的回复使者,屈掌门和韩掌门立刻召见了他。 一旁的白长老笑道:“小楼是投靠了赵氏么?怎么还成了赵氏的使者了?” 刘小楼苦笑回答:“您老误会了,我哪里是什么赵氏的使者,我这使者,还是之前那个使者,半个多月前送战书过去的那个使者,是咱们彰龙派和洞阳派的使者。晚辈带回来的,也是赵氏对半个多月前那封战书的回复。” 几位掌门和长老顿时面面相觑,韩掌门心中一动,问道:“也就是说,之前的答复不算数?” 刘小楼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赵氏认为,晚辈才是下战书的使者,苏九师兄和无望师兄不是使者,他们是去看望赵乙吾的。” 思索片刻,韩掌门又问:“回复是什么?” 刘小楼道:“还是赵乙吾,赵乙吾前两天遭受重创,屈玄兄和孙六师兄打的,所以赵长老说了,要天姥山的疗伤灵丹,叫作草圣丹,不然赵乙吾就得废了,熬不过半个月去。” 韩掌门追问:“那如果有草圣丹呢?” 刘小楼道:“那赵长老就不会找屈玄兄和孙六师兄的麻烦。” 韩掌门继续追问:“然后呢?” 刘小楼道:“然后可以谈啊,怎么都好谈。” 韩掌门问:“这是赵永春说的?” 刘小楼道:“是他说的,虽然原话有些含糊,但我理解起来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零三章 来回奔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关于究竟是不是赵永春的原话,刘小楼被反复诘问,因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不能以刘小楼的理解来作为谈判的基础。 刘小楼没办法,只能告诉这几位:“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仙姥派和仙童派都不太愿意谈和,似乎魏氏也不甘心,所以他们没法明说,所以让晚辈过来,希望能够达成一个默契。” 听了这个解释,这帮子掌门和长老们各自思索起来,白长老道:“听说仙童派有好几名弟子都被景昭重伤了,他们和青玉宗仇隙很深,很难化解。” 洞阳派这方面的消息比较灵通,有位宋长老马上道:“不是弟子被景昭重伤的事,斗法落败受伤,这很正常,没什么不可化解的。不可化解的是,半個多月前,就是去送战书的那天,景昭将仙童派的大弟子诸飞云打成重伤,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一脚踩过去,踩在诸飞云的脸上,然后问了一句,你的功法是谁教的,另投名师吧” 这个小道消息爆出来,两位掌门和众位长老都大摇其头:这个景昭,辱人不算,还辱人家师父,人家师父还是仙童派的掌门夫人! 仙童派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一点的,梅掌门气量还是不错的,称得上大度,可就一点,这位掌门怕老婆!诸飞云原本是拜在梅掌门门下的,因为资质上佳,被掌门夫人抢了过去当徒弟,梅掌门都不敢说什么,由此可见他怕老婆到什么地步? 如今你景昭把掌门夫人给骂了,梅掌门敢答应议和吗? 此事 颇为棘手啊! 韩掌门为难道:“天姥山的草圣丹好说,原本就给他家备下了的,只是景昭的事情如何化解?诸位可有良策?” 一时间左右屏息,无有良策献上。 刘小楼也不敢说话,景昭的这个梁子结得有点深,真是嘴欠啊! 屈掌门道:“此事容后再议,看看有没有办法绕过仙童派。仙姥派呢?仙姥派是为何?” 这就无人知晓了,但并非真要有什么具体恩怨才会拒绝议和,也许人家东西二宗对外一体呢? 关于如何答复赵永春,这帮子掌门和长老们凑在一起商议了多时,给了刘小楼一个条件:上古洞府,两派不再要求金庭派吐出来了,但也不能由金庭派独吞,金庭派需要给出一批进入洞府的名额。一共需要拿出六十个名额,两派各占三十。 屈掌门道:“你去答复赵永春,只要他答应了这个条件,草圣丹立即奉上,若是不同意,那就接着战!我看他还有几个赵乙吾!” 最后这句当然是在放狠话,刘小楼已经自动略过,不去记忆了,这种狠话自己听听就好,真要带到对面去——就跟把赵永春的狠话带到东白峰一样,都是对自己安全的极度不负责任。 带着两派开出来的条件,刘小楼又踏上了返回放鹤峰的道路,在山门外被早已守候在此的赵管家接到了,赵管家让人把他放进去,然后低声道:“你回来的消息已经报上去了,灵墟听到了风声,等会儿你上去的时候,陈宗主也在,他是特地从紫微峰过来的。说话一定要小心。” 刘小楼心里突了一下,问:“这位陈宗主,到底是同意议和的,还是不同意的?” 赵管家道:“陈宗主认为,上古洞府的归属权,是有争议的。” 刘小楼思索道:“那他们灵墟还第一个跑来增援?” 赵管家睥睨着刘小楼,有些不悦:“不来增援,眼睁睁看着我们金庭山沦落于你们荆湘贼手上?” 刘小楼连忙道歉:“失言失言,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晚辈是在考虑谁主和、谁主战,还请前辈见谅。” 依旧是天泉阁,但此刻已经坐了两位老者,除了赵永春外,另外一个看上去十分干瘦、如同被吸干了水分的干树枝,这就是陈龙丈了。 一面之下,刘小楼暗自点头:别说,还真有点名副其实,果然长得像根龙头拐杖。 遵照赵管家的意思,刘小楼禀告起来就加倍的小心。 “这就是当时的情形。对于前夜之战,屈掌门和韩掌门都相当不安,不仅是对再次给咱们赵氏、灵墟诸位好汉诸位高修带来损失而不安,也为彰龙派和洞阳派遭受的重大挫折而不安。赵长老、陈宗主,您二位是没有去东白峰上看看,晚辈去了,真是,那词怎么说的来者,哀什么野?” “哀鸿遍野?” “哎,好像是这个词!” “再怎么说,我家乙吾还是受了重伤,这却是躲不过去的事实!” “关于乙吾前辈的伤,晚辈也有下情回禀,两位掌门曾经暗示晚辈,若是赵长老能原谅他们的莽撞,愿意代为向天姥山求丹,就是那个草圣丹,以此作为赔偿。” “打伤了乙吾贤侄,然后给枚灵丹疗伤,这就扯平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这样,伱回去跟屈从己和韩勾说,我灵墟出两名弟子,和那个屈玄、孙真六光明正大打一场,死活不论!” “啊,陈宗主说得是,打伤了人,然后以灵丹把人打发了,就想扯平,的确没有这个道理!晚辈原本也是不敢转达这个歉意的。可等晚辈见到了屈玄和孙真六两人后,便觉人家的提议也不是不可接受了。” “那两人怎么了?” “那两位脸色苍白,一望而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晚辈向他们询问当日的战况,屈玄没有给晚辈好脸色,孙真六也同样绷着脸不愿详细回答。屈玄只说了一句,说是没什么好提的,侥幸偷袭获胜而已,孙真六则说,回了洞阳山后,打算潜心苦修,待修为大进之后,再寻乙吾前辈挑战,绝不倚多为胜!” 见赵长老和陈宗主似乎心怀舒畅了许多,刘小楼忙道:“却不知晚辈该当如何答复那帮荆湘贼子?” 赵长老看了看陈宗主,陈宗主伸出三根手指:“其一,上古洞府的名额不可能给那么多;其二,何时退出东白峰,给出个明确答复,不要总是嘴上求饶告软,却不见半分行动;其三,万氏东白峰上的库藏都被他们搬空了吧?偌大家业,损失几何?还有我们几家出征至此,损失又是几何,都要算出个账目出来,我们要赔偿!” 刘小楼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说前两条都好说,最后这条有点难啊,屈、韩两位掌门不把库藏给你捣腾空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还给你赔偿呢? 却见陈宗主又追着道:“刚才说了,屈玄和孙真六若是受了伤不愿出战,可以换两个别的子弟,这一场总是要打过才行!这个姑且算是我们灵墟给出的答复吧。” 刘小楼记下后,再次前去奔波。 看着他在悬崖峭壁间下山的身影,陈宗主忽然笑了:“这个小家伙,倒是个妙人,当真胆大妄为,什么鬼话张口就来,你信屈从己和韩勾会这么说?” 赵长老哂然:“我们信不信不重要,得让那几家把这口气消出来。” 陈宗主又问:“东西二仙宗该怎么消气?” 赵长老将目光从悬崖绝壁间的那条山道上收回来,沉吟道:“看看屈从己和韩勾怎么说吧。” 第一百零四章 替梅夫人出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东白峰,夕照岩。 刘小楼带回来了赵长老和陈宗主的条件。 “这个灵墟宗主,晚辈不得不说一声,真是个大肚量的,够地道!其实不止是他,晚辈觉着,赵长老也是如此。为了江南、荆湘两边的同道不再相互仇恨、相互残杀,他们愿意将探索上古洞府的宝贵机会拿出来与咱们分享,当然,具体多少名额,到时候大家再协商决定,这个都好说,都好说” 刘小楼带回来的消息,让众人很满意,有长老笑言:“这帮江南贼修,只有吃了打才知道個好歹,这个陈龙丈,还是识时务的。” 韩掌门点了点头,道:“当年他接掌灵墟时要办大典,向我下了帖子,知道是他为宗主,我才去的,此人的确有些气量,非是其他江南贼修那般气量狭小。” 屈掌门捋须道:“小楼,你接着说。” 刘小楼忙将陈龙丈的四个条件和盘托出:“是是是,不过赵长老和陈宗主也有难处,因此他们提出几个请求,希望咱们屈掌门和韩掌门尽量给予照拂。” “说说看。” “第一个请求,是希望咱们能尽量早一些把东白峰还给他们,毕竟是万氏基业,归还了东白峰,就安抚住了万氏,他们好进一步向主峰和东西二宗施压。” “这个可以考虑,都好说。” “第二个请求,他们也没敢提全部归还库藏的事,只是希望咱们能从中给他们留出一笔来,以便万氏重整家业。” 屈掌门顿时笑了:“都把库藏封存了,准备还给他们的,也让放回去的万氏弟子带话了,他们就是不信,这算什么请求?哈哈” “第三个请求,希望咱们彰龙派、洞阳派的门下高弟中出来几位,指点指点他们年轻弟子的修为。” 屈掌门向韩掌门笑了笑:“说到底,陈龙丈还是不服气啊。指点是假,比试是真。” 韩掌门道:“咱们也不能太过大意,让屈玄和孙六两个小辈留意一些,灵墟还是有几个人才的。” 刘小楼赶紧道:“晚辈斗胆,以为屈师兄和孙六师兄或许不方便出手。他们联手将赵乙吾击成重伤,放鹤峰那边,从上到下,对这两位师兄都有意见,嗯,意见很大。” 韩掌门摇了摇头:“那就再说。”又向周围道:“诸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提出来的?” 众人都没有问题了,于是韩掌门道:“小楼你去回复,这些请求,我和从己兄都应了,只是尚需与东方、老卢他们勾兑妥当,对了,还有一个庚桑洞他们那边也要抓紧,主峰魏氏、石氏、仙童派和仙姥派,都要取得一致。双方各施所能,尽力将这场大战结束吧。陈龙丈说的好,江南、荆湘皆同道也,何苦为了一座洞府耗上那么多同道的性命?” 刘小楼大点其头:“韩掌门高见!” 韩掌门招呼自家幼子:“无望,你送小楼去放鹤峰,务必保证他安稳抵达,路上出了岔子,你就别回来了!” 韩无望嬉笑道:“孩儿明白,小楼现在一身系江南、荆湘万千同道之安危,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小楼无奈道:“韩兄别调侃我了。” 两人下山,这回终于见到了三玄门诸位客卿,林双鱼、伍长庚、宋阿虾、苏泾以及韩高都在山道边等候着。 林双鱼狠狠瞪了韩无望一眼,瞪得韩无望讪笑着退开几步:“你们聊,你们聊” 苏泾万分惭愧道:“姐夫,是我的不是,让姐夫身陷险地……” 刘小楼拍了拍他:“说这个作甚?如今伱姐夫我一身干系江南和荆湘无数同道身家性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重要过。好了,别做这般小儿女姿态,平白遭人笑话!” 韩高凑上来问:“掌门,可有需要韩某做的事?掌门尽管吩咐,韩某义不容辞!” 刘小楼想了想,道:“还真没有你能做的事。算了,好生待着吧,活下来就是对本掌门最大的帮助。” 韩高顿时失语。 刘小楼又向林双鱼道:“保护好他们,你欠我的!” 林双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再次返回放鹤峰,放鹤峰下值守的那些修士,对刘小楼的来来去去已经习以为常了,挥了挥手就让刘小楼通过了哨卡。 刘小楼回首向韩无望告别,快步登山,不过他也在考虑,自己这么频繁出入,东西二仙宗迟早会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再见赵管家时,赵管家就没引他再上天泉阁了,也没再有机会拜见赵永春和陈龙丈,赵管家的解释是,东西二仙宗知道了,正在和赵、陈二位闹腾。 “梅掌门亲自赶过来询问此事,被好言安抚住了,刚离开放鹤峰,仙姥派的纪长老却留下来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其意甚明,是来盯着这边的,或有可能是主峰魏氏那边的耳目。” “所以应该怎么办呢?晚辈可是带来了荆湘宗门满满的诚意。” “都是怎么谈的?” “陈宗主提出的几条,对方全都答应,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意思!” “这……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告长老。” 刘小楼便在山下耐心等待,等了多时,赵管家匆匆下来,向刘小楼道:“现在很麻烦,梅夫人对青玉宗景昭耿耿于怀,一定要拿他出气。” 刘小楼很无语:“本来那边也是瞒着青玉宗和咱们私下接触的,还在想办法怎么让青玉宗答应议和,这下可好,拿景昭出气?这还谈不谈了?” 赵管家道:“这边也在想办法,赵长老准备亲自去和梅夫人谈谈。小楼你再回去一趟,问问屈、韩两位掌门,能否先把乙吾所需的草圣丹送过来?” 刘小楼苦着脸道:“这怕是不可能的,那是人家和咱们议和最大的筹码,能交出来?” 赵管家也有些着急:“乙吾的伤势不能耽搁!” 刘小楼只能暂且答应了:“那晚辈回去说说,能不能答应,晚辈是一点谱都没有。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了。” 刘小楼又回到东白峰,把情况这么一说,这边顿时炸了,没有人同意把草圣丹提前拿出来,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停滞。 消息灵通的洞阳派宋长老表示,仙童派梅掌门这边想要拿景昭出气,完全是痴人说梦,一则景昭如今修为日益高深,正常约战,一般人绝对斗不过他;二则青玉宗对景昭的安危高度重视,想打个伏击难如登天。 白长老思索道:“他们想打景昭的伏击,当然是难上加难,那如果是咱们出头把人引过来呢?” 两位掌门脸上变色,同声否决:“万万不可!” 白长老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都是荆湘一脉,吃里扒外的事,咱们当然不做……” 他瞟了瞟刘小楼,沉吟道:“可若是配合着演一出戏给梅掌门看呢?” 几人顺着白长老的目光纷纷看向刘小楼,不由有人点头:“也是哈,打小楼一顿就容易多了,只是怎么才能让仙童派他们相信呢?” 有人建议:“那就得真打好了,最好还是让对方的人出手。” 刘小楼脸色数变,不停举手示意:“此事不妥,这不是骗人吗?咱不能干这种事,很容易被人揭穿!” 于是众长老又围绕怎么不被揭穿,各抒己见,一时间才思泉涌,奇谋妙策纷至沓来。 第一百零五章 竞秀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近些年来,景昭声名日盛,从早先的青玉宗天才,到荆湘年轻一代翘楚,再到负天下盛名的英杰,一路走来,就这么不知不觉到达了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 但他却从未迷失自我,几乎不牵扯俗务,一心一意只为修行,到了如今,以金丹中期修为,已经能够对抗江南修行宗门部分金丹后期的长老了。 他的斗法实力,在这一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是江南各宗门年轻一辈无人匹敌,就连许多中生代顶尖高手,如诸飞云这般宗门柱石,也被他踩在了脚下。 所以他会说出那句“你的功法是谁教的,另投名师吧”。不是故意要羞辱,而是因为失望,失望之下不由自主带出来的少许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惹出了怎样的轩然大波,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说句实话而已,怎么了? 世上有实力、有背景可以说实话而不必在乎的人,真心不多,景昭算是一个。 魏氏的魏三公子打过了,仙童派的诸飞云打过了,灵墟“四兰”之首的兰芝也打过了,原本想会一会赵氏的赵乙吾,听说赵乙吾却伤在了屈玄和孙真六联手之下,剩下石氏、万氏、仙姥派年轻弟子中都没什么出彩的人物,或许自己到了向各宗金丹长老们讨教的时候了? 俯瞰群山的景昭正在想着自家那点心事,被身后的脚步声惊动,头也不回,就知道是门中最崇拜自己的小师弟东方玉英。 “师兄,东白峰来人,想请师兄过去饮酒,和他们两派的内门弟子交流探讨一下………” “不去,帮我回绝吧,有什么可探讨的?” “是洞阳孙六、彰龙屈玄两位发出的邀请,没有旁人,说是想和师兄探讨赵乙吾的功法……” “哦?何时?” “说是今晚也好,明日也罢,哪怕后日,大后日,都听师兄……” “那就现在,在哪?是东白峰么?走!” “……师兄少待片刻,我跟洞阳的韩无望说一声,他还要回去传话,再定地点……” “韩无望?有些耳熟……” “师兄,无望是韩掌门之子。” “哦,想起来了,那个炼气就把着洞真八卦盘用的小家伙?我之前跟他们长老说过,年纪轻轻,没必要用此等法宝,否则一生修行都在上头,若是挫折了,路子都改不了。” “师兄所言甚是。” “请他过来吧,我问问他。” 很快,东方玉英便将韩无望带了过来,面对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韩无望还是颇感压力的,明知眼前这位论修为依旧不如派中几位长老,更远远不及自己父亲,可站在面前时,就是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那种同代之中某人一骑绝尘的压力,那种你在后面猛追,却越追越远,并且确定知道,他终有一天会超越所有人,包括自己父亲的那种压力。 所以在回答景昭问题时,竟然有些打磕巴。 景昭微笑着听他讲完,勉励了他几句,然后道:“那就等上一个时辰再去。” 韩无望努力道:“两個时辰吧,弟下山时,见六师兄也同时下山,说是晚一些回来,现在至黄昏还有两个时辰,他到时必定回山的,我们两派定了规矩,天黑前务必回山。” 景昭点头:“也好,那就两个时辰,我上东白峰。” 景昭立于石公山巅,遥望群山,隐隐有飘飘欲飞之感,又好似头顶一道真元打开了某条通道,与九天之上那不知名处相连。 如此状态持续了两个时辰,眼见日头西移,他才收了功法,自山顶下来,去往东白峰。 他行进的路线,始终是向外的,绕了一条不太明显的弯路,这条弯路的任意一个地点,与紫微峰、放鹤峰之间的距离,都要远于前往东白峰或者返回石公山,差别并不大,却足够他遇敌时早一步获得支援。 没人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看上去四下无事,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想除掉他的各派大修士不知多少。 行至一半时,前方有人接近,景昭驻足观望,见是韩无望。他发现了韩无望,韩无望却没看见他,还在向着石公山赶路,被他拦了下来。 韩无望道:“景师兄,屈玄师兄和孙六师兄他们两个下了山,在竞秀岩恭候。” 景昭道了句:“太客气了……竞秀岩在何处?” 韩无望回答:“东白峰东北三里,是处风光别致的所在,视野开阔,可一览群山。” 景昭思索片刻,也不多言,跟着韩无望调整方向,至东白峰下时,抬头仰望,道:“至金庭后,还未拜见屈、韩二位掌门和诸位长老,失礼了。” 韩无望道:“师兄说哪里话?大战之际,一切虚礼皆不必提,且师兄战功卓著,传至东白峰时,屈师叔和我父都赞不绝口……” 不多时,前方登上一座小山,这山头并不大,山上却满是一方方巨岩,各有不同形态,妙趣横生。及至山顶,更有一岩矗立,如莲花般盛开,四下望去,果然视野开阔。 屈玄和孙真六就在这朵石莲上迎候,布了酒席,请景昭入座。 虽然已是一骑绝尘,但对当年齐名的二人,景昭还是保持着敬重的,当下拱手入席,与二人畅聊,聊的当然便是这两位是如何埋伏赵乙吾的经过。 其中关涉到赵乙吾的应对之法,三人更是详细研讨,到得精深处,屈玄和孙真六表示,不如去当日设伏之地演示,如此才更为真切。 景昭欣然应允,起身随二人离去。 竞秀岩石莲上视野绝佳,可眺望四野,同时也就意味着可被四野眺望,比如此时此刻,对面五里外的支遁岭余脉上,有一群人正在眺望此间。 这群人是陪着受伤被辱的诸飞云前来解忧的,除了主角诸飞云外,还有他老师梅夫人、骆长老、两位门中的师弟,此外还有灵墟掌门陈龙丈的首徒大弟子,赵氏大管家赵奇公,后面这两位是受邀过来见证的,见证彰龙、洞阳二派议和的诚意。 邀请他们的人,便是彰龙派内门弟子臧千里、洞阳派内门弟子苏真九。 臧千里望着远处石莲上的一切,脸上神色颇有些古怪,江南宗门这边也没人搭理他,不是看不上他,而是不想落井下石。 谁干了出卖盟友同道的事,都会心里别扭吧,这时候上去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众人佩服的是正在手指竞秀岩,为众人解惑的苏真九,这厮是个狠角色,卖了盟友后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平淡如水,将来可不好和这厮结仇! 第一百零六章 天高海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到景昭、屈玄、孙真六起身离席,结伴出了石莲,仙童派这边顿时有些着急。 梅夫人道:“他们走了?景昭要跑?” 骆长老也在一旁道:“隔着那么远,莫非他们觉察到了这边?不可能吧……” “诸位……”苏真九解释道:“如苏某之前所言,别看景昭勉强胜了诸师兄一招半式,但那是惨胜,实则其人已经内伤于心。” 说到这里,余光瞟了一眼赵管家,见赵管家皱眉,连忙补充:“就和屈玄师兄、孙六师兄一样,那二位伏击乙吾前辈,同样受了重伤。” 骆长老问:“所以,下面这三人都有伤在身?” “对!”苏真九道:“他们是下去服药了,天姥山的心脉丹,需寻阴冷处服用调息一刻时,不可见于日光下。” “所以……如果现在杀过去……”有人提议。 诸飞云摇头否决:“我有伤,景昭有伤,此番复仇算是堂堂正正,可若趁他调息养伤之时动手,就算胜了又如何?既然确知他也受了伤,我看此事……” 梅夫人打断他,冷冷道:“不能放过他!就算你们相互伤了对方,可他让你换个老师,这不是羞辱为师么?为师是前辈,不好向他一个小辈动手,你是我的弟子,难道就能眼睁睁坐视?” 诸飞云赶忙道:“恩师放心,弟子怎敢坐视?必定……” 正说时,苏真九又指着竞秀岩道:“回来了,回来了!你们看,上来时险些绊了一跤,脚步有虚浮之像,受伤不轻啊!” 众人凝目望去,就见景昭坐回石莲,一人独酌,只是不见了屈玄和孙真六。 梅夫人立刻问道:“屈、孙两人呢?” 苏真九道:“这便是我二派给诸师兄创造的良机了,诸师兄,你看……” 梅夫人一掌将诸飞云拍了出去:“飞云,上!” 诸飞云猝不及防,人从崖上落,心下骂不止,好在他修为精强,金丹初期的高修,哪怕受了重伤,也不会在跳崖上栽跟斗,空中两个翻转,真元运行无碍,稳稳落在地上。 抬头看时,梅夫人在崖上不停挥手,示意他速去,关乎名声大事,哪里容得他来拒绝? 诸飞云哀叹一声,只得向着竞秀岩赶去,一边赶路,一边头皮发麻。 别说自己如今伤势尚未痊愈,就算痊愈,就算是面对受了重伤的景昭,他自问也不是人家对手! 上一场斗法,他心中不忿,信心满满,结果如何?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高山仰止! 怎么可能斗得过? 除非景昭伤得动不了,这才有下手的把握。可刚才亲眼目睹,人家和屈玄、孙真六两人一起饮酒来着! 他心下后悔,刚才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追问一句:屈玄和孙真六到底站在哪一边?这两人能不能帮自己? 事到如今,后悔已然无用,眼见已到竞秀岩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老师可还在那边山上盯着呢! 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攀爬着竞秀岩,下意识还抱有两個希望,一是拖慢点时间,上去之后,景昭没了踪影,自己便可坐享吓退景昭的大名;二则景昭若是没走,且因伤势太重而没有察觉自己接近,到时便给他一掌! 等他屏息静气上去之后,就见四下无人,只景昭一人独坐于石莲中,侧脸面对自己,目视前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诸飞云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绕到景昭的另一侧身后,这张脸依然如此的熟悉……无需再看,完全确认了——当然,他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离着七八丈远,悄然将本命法宝七彩石吐了出来,正要发力打去,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惨败的经过,又不敢打了,将七彩石收回气海。 若还跟上回一样,被景昭幻化的神将把七彩石光打散,手中便再无本钱可堪一战,所以绝不可如此莽撞,还是先以法器试探为好。 过去的一击搏命之法,是不可滥用了,否则易吃大亏,这就是景昭带给他的教训。 拇指一搓,储物扳指中飞出一块三彩石,真元灌注后,红黄绿三色依次显化,色泽纯净而浓郁,显见是三彩石中的极品。 心一横,三色光泽直飞景昭脑后,须臾便出现在他脑后不到三寸之处。 着! 诸飞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那块三彩石如同撞在了一团无形无色的棉花上,红黄绿三光同时亮起,光芒大作。 在这夺目的三色光芒中,一团火焰砰然引发,在景昭头顶三尺燃起。 诸飞云怔了怔,这是符法被迫启动的典型征象。 紧接着,三彩石就穿过了那团无形无色的棉花,正正击在了景昭后背。 一道琉璃光在景昭背上刷起,将三彩石挡个正着,被之前的法符阻挡之后,三彩石已经效能大减,终于止步于此。 但这道琉璃光却已经明显暗淡下来。 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涌上诸飞云的心头:就这么一块三彩石,竟然险些连破景昭两道防护,景昭当真伤重至此? 对面的景昭惊呼一声,拔腿就跑,诸飞云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慌乱。措手不及于景昭居然也会落荒而逃,慌乱于自己没有准备,让他逃走了可怎么办? 眼见景昭眨眼就窜了出去,翻身就从石莲上跳崖,诸飞云大为激动,真元流转,全力猛追,同时在后破口大骂:“景贼,你不是自诩天王老子第一吗?而今怎么怕了?站住!别跑!到底谁要重新找老师?站住……” 说话间,本命七彩石飞出,七彩光芒再击景昭背心。 景昭刚刚跳崖,人在空中,被这七彩石一击,口中飙出血箭,惨呼声中,向下坠落。 诸飞云呆了呆,几乎不敢置信,这是…… 中了! 巨大的惊喜将他全副身心淹没,一时间难以自抑。但旋即就反应过来,急奔至石莲边,向下一看,景昭已经坠地,挣扎着爬起来,向着前方密林就钻。 诸飞云一跃而下,在身后急追,跟着景昭就追入林中,一边追一边大骂:“景贼哪里走?有种的别跑,伱不是让老子换师父吗?你今日败在我手上,换不换师父?” 在林中转了两圈,却已经失去了景昭的踪迹,只找到一件血衣。 他心下懊恼不已,痛惜自己坐失良机,一开始就不应该试探,应该一击就出全力,否则景昭如何能够逃脱?此刻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责问他功法是跟谁学的了吧…… 他折了根树枝,将景昭留在林中的血衣挑起,出了林子,向着远处支遁岭上的老师高高举起,继续转身向着林中唾骂多时,直到将这些时日以来堆积在胸口的怨气发泄出来,才觉天也高了,海也阔了。 第一百零七章 落晖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诸飞云感受到了什么是海阔天空,刘小楼则在逼仄的山体沟缝中拼命爬行,他的血衣早被扯下来丢弃在外间,防止诸飞云顺着血迹找到沟缝的入口。 同时被他从身上扯下来的,还有一件“落晖衣”。这件落晖衣是韩无望当年出道时所穿,为上阶极品,虽然还不到法宝的地步,却已经比琉璃盾的防护力还要高出一筹,据说能挡住金丹高手一击。 事实证明,这件落晖衣的确挡住了诸飞云一击,但付出的代价相当惨烈,刘小楼喷出的鲜血绝无虚假。 就算如此,能在诸飞云本命法宝全力一击下还能保住性命,落晖衣算是相当霸道了,堪称三玄门守护法器第一! 当然,前提是洞阳派不要追究落晖衣的下落,反正问起来就是他匆忙间将落晖衣连同外面那件血衣一起脱下来扔出去了,最终下落如何,有没有被诸飞云捡了去,又或者诸飞云捡了以后是否承认,里头的笔墨官司还有得打,刘小楼不想自己的鲜血白流。 他拍了拍自己的乾坤袋,继续努力向前爬行。 这条沟缝连通着竞秀岩和伏仙林——刘小楼钻进去的密林,并且可以直接通达林外一里处的某个乱石堆中,可前可后,可进可退,是条相当安全隐蔽的逃生通道,所以当初选来选去,选在了竞秀岩这里。 此刻的刘小楼,已经从沟缝秘道退回竞秀岩,藏在一方岩石后,手腕上戴着蔽形玉玦,听着诸飞云在伏仙林外趾高气昂的吆喝、发泄。 他甚至不敢抬头观瞧,因为他知道有一拨人正在臧千里和苏真九的引导下,于远处支遁岭余脉高处见证着这一幕。从那个方向看下来,只要自己一抬头,很大可能会被人家发现。 他背靠着岩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养心丹送入口中,丹力入口即化,下沉至经脉,由真元送往背心伤处,慢慢滋润伤口,补愈灵力。 但一枚养心丹显然不够,伤口在火辣辣的疼痛之余,还在不停流失着真元,他只能又取出一枚护脉丹吞服下去,让护脉丹的药力加入对伤口的封堵愈合,这才将伤情稳住,不至于继续恶化。 想一想今日这番作为,又忍不住一阵自豪。 娘的!老子也是挨过金丹高手一击的人物了,放眼乌龙山,嗯,放眼过去的乌龙山,上百豪杰之中,谁有老子这般威风的? 哦对了,不止一击,分明是两击! 两击而不死,是真豪杰! 想到这里,又连忙取出琉璃盾来仔细查看,这件法器倒是没什么损伤,不愧是上品中阶法器,只是有些色泽暗淡,这是里面积蓄的真元灵力损耗过巨之象,这就需要重新炼制补足了。 坐在巨石后面,听着诸飞云发泄般的叫骂了多时,声音渐杳,刘小楼这才探出一只眼去,只见诸飞云已经走得没了踪影,支遁岭余脉上那几个高处也不见有人影出没,终于矮着身子又钻回沟缝秘道。 爬了多时,从伏仙林南边里许外的乱石堆中钻了出来,迎面就见着一双腿在头上晃悠,正是等候于此的韩无望。 刘小楼抱怨:“无望兄,真被你吓一跳。” 韩无望笑道:“怕甚?那么多人接应你,给诸飞云再多机会你也死不了。再说了,就算没人接应,放着给他杀,他真敢杀吗?你可是景昭,谁敢杀你?” 刘小楼摸了摸鼻子:“变了没?” 韩无望道:“已经不行了,刚多久?唔……不过侧脸还是像,像得很!” 刘小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侧脸是天生的,正脸是请龙师帮忙炼出来的,能一样? 韩无望指了指刘小楼的脖颈:“有血迹,自己擦干净吧,哪弄的血?” 刘小楼大呼冤枉:“如你所言,就算他姓诸的不敢动手杀人,可毕竟是金丹啊,随手一击,不,两击,弟今天就差点交代在这里了,这些血是真血,被他打出来的,弟伤了手太阳、足太阴、手太阴三条经脉,心肺也受创了,咳咳咳……” 韩无望道:“这不是有简阳符和落晖衣吗?怎么还伤那么重?” 刘小楼咳着血沫子道:“弟哪里知道,伱们说一符一衣可保我无忧的啊……咳咳……” 韩无望道:“好了好了,别咳了,快些随我回去,找师兄取药,他那里有好药。对了,落晖衣呢?” 刘小楼道:“我逃命时怕诸飞云顺着血迹找到我,慌乱间连着外袍一起扔了,我去找找……” 韩无望阻止他:“你那件血衣被诸飞云缴获了,他可真是趾高气昂、耀武扬威啊……法衣肯定也被他缴获了……可惜啊,原本苏九师兄还说,这件落晖衣算是你的犒赏……哎?怎么回去了?小楼?小楼……” “稍等,我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回来……咳咳咳……” 不出意外,刘小楼终于还是将落晖衣找了回来,他喜滋滋向韩无望展示:“你看,都是血,回去我得洗洗,不然实在太过污秽了……” 韩无望道:“快随我回去吧,下一步还需你回一趟放鹤峰,看看那边什么意思。” 返回东白峰,刘小楼见着白长老和宋长老,这两位彰龙派和洞阳派的长老将他好一阵夸赞,听了他的描述和一阵阵咳嗽声,自然也少不了一瓶灵丹,被刘小楼道谢后收起。 还没休息半個时辰,他又被韩无望送回了放鹤峰,韩无望笑着致歉:“真不好意思啊小楼,原本该让你歇息两日,好生调理一番的,可如今这情形……唉……” 刘小楼慷慨激昂道:“调理什么?如今这局面,多耽搁一日,便不知有多少修行同道要送上性命,我辈自然要戮力同心,激流勇进,挽狂澜于既倒!” 韩无望笑着指刘小楼:“贤弟最近说话有些文气了,哈哈。” 刘小楼陪笑:“和无望兄这等高门雅公子接触得多了,没文化也沾着些文化气了。” 当天深夜,刘小楼匆匆返回放鹤峰,立刻被等候在山门外的赵管家截住:“小楼师傅,等你许久了!” 刘小楼解释:“实在抱歉,今日这一出,晚辈受了重伤,实在是不调理不行,灵丹都耗去两瓶……” 赵管家打断他:“现在好了?快随我进来。” 见他只字不提灵丹损耗一事,刘小楼忍不住一阵腹诽,但还是乖乖随他进了放鹤峰。拐上了一条从没走过的登山路。 “前辈,这是去哪里?” “跟着走就是了。” “前辈……是不是给晚辈提个醒,晚辈也好做个准备?” “用不着!” 第一百零八章 套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跟着赵管家行了一里多地,前方来到一座水塘边,赵管家吩咐了一句:“等着。” 刘小楼便随赵管家钻进一丛灌木,顺着赵管家的目光看去,见水塘边有座亭子,空空如也。 什么意思? 赵管家在放鹤峰里也需要躲起来? 忍不住问:“前辈,究竟何事?” 赵管家的传音入密来到耳边:“先等着,需要的话,会告诉你的,如果不需要,就不必知道。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刘小楼眼皮一跳,同样传音入密告饶:“前辈,你们名门大派间的恩怨,晚辈掺合不起啊,放过晚辈吧,晚辈记您老一辈子好!” 赵管家瞟了他一眼:“别瞎琢磨,老实等着吧。” 刘小楼无法,只得耐心等待,又过了约莫两刻时,赵管家的传音入密再次来到耳边:“真来了……准备吧,人到了以后,你就过去见面。” 刘小楼不解:“什么意思?见谁?” 刚问出口,就不需要赵管家回答了,因为来人已经到了,正是仙姥派内门弟子关离。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前辈,这节骨眼上见他作甚?” 赵管家道:“你不是有他的欠条吗?就当作偶然遇见他,所以追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归还欠债。” “然后呢?” “他现在肯定还不了的,你就一直追问下去,欠条到期时去哪里找他,直到他告诉伱一个地方。只要知道这个地方,并且确定他会在那里就行了。” “前辈这么确定他还不上吗?” “这一点毋庸置疑。还有,其他的都不要说,绝不要让他起疑!” 刘小楼忽然冒出一身冷汗,不敢再问,甚至有点不敢和赵管家对视,点了点头,赶忙从灌木后边出来,绕了个圈子,从另一個方向去往亭子。 接近亭子时,他见亭中的关离正借着月光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张书笺。 关离察觉到有人到来,激动的起身相迎,走近几步,却道了声:“怎么是你?”语气中满是失望。 刘小楼冷声道:“关道友,这几日寻你不见,却不知躲哪里去了?莫非是想赖账?” 关离不耐烦道:“谁赖账了?三月之期未到!我这里有事,没空跟你多说,你快走吧。” 刘小楼翻了个白眼:“关道友这么做就不地道了,欠的本就不多,为何非要等三个月?现在还我不就好了?” 关离怒道:“之前就说好的,三个月到期时为止,关某堂堂大派弟子,会为了这点东西失信于人吗?” 刘小楼道:“不是不信你,说出来谁又相信?堂堂大派弟子,连几块灵石、几瓶灵丹都拿不出来!” 关离瞪着刘小楼,终于还是气虚了一些,道:“实话跟你说,关某一时赌输了而已,此间事了,自然会去赢回来!” 刘小楼非常好奇他是怎么赌输了的,又是输给了谁,输了多少,这些问题都事涉关离的偿债能力,但他隐隐感到其中颇多蹊跷,且赵管家的话言犹在耳,不让他瞎问,于是止住好奇,改起关键问题:“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大战都结束了,你们都走光了,我去哪里找你?这不是赖账是什么?” 关离道:“你不是叫刘小楼吗?赵氏请来的阵法师?到时我自然会来找你……” 刘小楼哈哈大笑:“你来找我?信你个鬼!哈哈……我跟你说,你要是今天不讲清楚,我就缠着你了,你走哪我跟哪,让大家都看看你们仙姥派名门子弟,是怎么赖账的……” 关离显然是在等人,一直在四下张望,见刘小楼不走,有些着急了:“你就是个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好好好,到期时,可来孤山找我,我在东海聚星岛孤山等你!你快走吧!” 刘小楼追问:“孤山那么大,我满山找?” 关离气道:“你没去过聚星岛就不要乱说话!孤山在聚星岛南部,巴掌大个地方,高不过十丈,方圆不过十亩!” 刘小楼“哦”了一声:“是你没说清楚,你说山,这算哪门子山嘛……聚星岛在什么地方?” 关离愤怒道:“聚星岛不知道?孤陋寡闻至极!那你要不到这笔灵石就是自找的了!” 刘小楼撇了撇嘴:“什么态度!” 关离挥手驱赶:“赶紧走!” 刘小楼转身离去,嘀咕道:“几块灵石的事,搞那么复杂……” 他绕回灌木时,赵管家已经不在这里了,应该是听到了“聚星岛孤山”这个地方,自行离开了。 那自己呢? 他顺着原路返回,又想,也不知关离在等谁?是不是仙童派的骆大小姐? 就这么走回放鹤峰山门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毕竟景昭被羞辱报复一事,仙童派梅夫人满意不满意,都还没等到赵氏回话呢。 于是他就在山门这里等着,等了半个时辰,果然有赵氏一位执事下来,拉着他道:“刘师傅在这里就太好了,管家让你别走远了,等他下来。” 这一等就等到天亮,赵管家才急匆匆打山上下来,一眼见到刘小楼,问:“一直在这里?没进去饮茶么?” 刘小楼躬身:“等前辈的答复呢。” 赵管家招手:“马上去东白峰,你跟我一起,头前带路!” 刘小楼有些惊讶:“前辈亲自去东白峰?不需要……避人耳目吗?” 赵管家脚步很快:“要面见屈、韩两位掌门,越快越好!” 刘小楼加快脚步,在前面引着赵管家直趋东白峰,途中连过几道双方的岗哨和埋伏,这些岗哨和埋伏对刘小楼都十分熟悉了,没有任何阻拦耽搁。 上得东白峰顶,将赵管家送上夕照岩,刘小楼才返回来,又在下山的路上候着。 臧千里、苏真九、韩无望都闻讯而来,围着他身边打听:“如何了?梅夫人满意吗?” “我这次亲眼相了他们的面,觉得这个梅夫人和诸飞云不简单,他们师徒更有夫妻相。” “哦?九师兄说来听听。” “这个不好说,你问千里兄便知,他也在……” “咳咳咳……苏师兄说笑了……我哪知道?还是小楼说说,情况怎么样?” 刘小楼道:“感觉似乎有大事发生,赵奇公亲自来了,他是赵永春头号心腹,他很着急的样子……” 苏真九道:“不是还差仙姥派没有达成一致吗?仙姥派那边办砸了?” 刘小楼想起赵管家的叮嘱,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闻讯而来的还有林双鱼等三玄门客卿,几个人围到刘小楼身边,简单询问了事情经过,林双鱼便皱眉道:“可能要开战了吧?” 话音刚落,夕照岩上便是一番大动静,几道剑光亮起,却是屈、韩两位掌门带着赵管家直飞石公山而去,那是青玉宗、天姥山、庚桑洞等诸派修士的驻地。 与此同时,彰龙派、洞阳派两派长老也陆续自夕照岩上下来,召集所有弟子、执事聚集。 刘小楼作为彰龙派的附庸宗门掌门,被白长老亲自召见,传达了相关命令。 今夜,所有门人弟子戒备,不经允许,不可下山半步! 把这个消息带回三玄门的时候,刘小楼道:“林师姐,你说的没错,今晚要打大仗了,不过不是我们打,我们在这里看个热闹就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局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夜,石公山和东白峰上的荆湘修士们一直关注着紫微峰和放鹤峰方向,至黎明时分,紫微峰上忽然有金光大作,笼盖四野,但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闪耀之后,便很快沉寂了下去。 到了次日天明时,依旧听不到任何消息,让三玄门这几位好战分子,一个个等得心痒难熬。 倒不是想上去参战,林双鱼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等人在筑基期修士里无论怎么横,在目下这种层次的争斗中是根本不够看的,他们只是想要见证一下而已,这不就是千辛万苦奔赴金庭山的目的之一吗? 只看到一阵短暂的闪光算怎么回事? 到得午后,终于有消息传来,说是双方高层要见面了。 刘小楼又来到夕照岩下,却一個长老都没见着,守在这里的是一干彰龙派、洞阳派的内门弟子。 如臧千里、云行无、苏真九、韩无望等都和刘小楼相熟,过来和他相见,被问及具体情形时,这几位也不清楚究竟,只是知道师长们都下山了,去了放鹤峰。 等到傍晚时分,一个惊天消息率先传了回来:金庭派掌门魏简子退位为长老,赵永春接任金庭派掌门! 魏简子炼神境五十余年,做金庭派掌门也快一甲子了,在天下各宗里,也是出了名的大修士,怎么就退位了呢? 魏间子退位,赵永春能撑起门户吗?他只是元婴后期吧? 正当众人思量着赵永春修为不够,金庭派声威或将大堕时,又有消息传来,说是赵永春昨夜破境,入炼神境! 收到这两个消息后,刘小楼万分感慨,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表。之后,就不怎么敢露面了,一直躲在三玄门在东白峰分到的一亩三分地里,几乎足不出户。 整个傍晚,他是又忐忑又纠结,坐立难安,数次将林双鱼等人敷衍出去,等到了天黑,然后戴上斗笠,罩上面巾,潜行下山,准备溜之大吉,相忘于江湖。 谁知刚刚下到山脚,就听身后有人高呼:“掌门!”一听就知道是韩高。 刘小楼心中大骂,却只能回头招呼:“嘘……” 嘘到一半嘘不下去了,干笑两声:“刁师也来了,哈哈……” 却是在韩高身边见到了刁道一。 韩高还笑呢:“掌门这身扮相,我一看就知道必定是您无疑!追了好半天,还好追上了……” 刁道一问:“小楼,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小楼解释:“骤闻大事,心绪难以平静,所以……嗯,准备下山走走,散散心,哈哈,刁师见笑了……” 刁道一果然笑了:“不用担心,赵掌门非刻薄寡恩之人,你在这上头尽了力,他心里有数,不会难为你。今日为你之事,龙师与我求见赵掌门,赵掌门虽然无暇相见,却也由赵管家传下话来,让我等将阵盘尽快完成,同时赐下灵石百块,以为酬谢,并允许我等入洞府一探究竟。” 说着,递给刘小楼一个褡裢,刘小楼接褡裢已经有丰富经验,一掂量就知道应该是三十这个数目,估摸着是自己和刁道一各拿三十,龙师拿四十。 这个分配比例,算是相当可观了,自己作为晚辈,哪怕阵盘是自己炼制的,通常能分到十块就算不错了,刁师和龙师居然分给自己三十块,真是够情够义! 另外就是进入上古洞府的名额,目前还不知会是怎么个分法,但显然是从赵氏这边出的,和彰龙派那边最终能分到几个名额无关。 这应该算是一个额外的惊喜,如此一来,三玄门就等于多了一个名额。 “赵长老……仁义啊!”刘小楼不由感叹。 行了,这回不用瞎担心了,于是刘小楼中断了自己的散心之旅,随刁师返回放鹤峰继续炼制阵盘,依旧是各炼各的,刁师炼什么不太清楚,刘小楼则是将十二阴阳阵盘拿出来继续淬炼完善。 其中有些不明之处,之前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炼制得有些草率,此刻也都向刁道一或者龙子伏请教之后,逐一更改过来。 如此五日之后,刁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特意来到半山坪的地火穴口处问他:“小楼,今日这景云符阵应该炼好了,你看是现在就炼好,还是再晚上几个时辰?还需不需要索要些材料修补?” 刘小楼道:“晚辈这里没什么了,一切都由刁师做主。” 刁道一点头:“差不多了,你没什么意见,我现在就去交差。” 等刁道一交差回来,他告诉刘小楼:“双方谈得很快,都各自退了一步,听说这几日已经达成协议,进入上古洞府的名额都分配妥当了,过几天就去洞庭湖。” 刘小楼问起自家三玄门几位客卿,刁道一也不知,毕竟是彰龙派那边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人家也不会告诉他,所以刘小楼又赶回东白峰,打听情况。 让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彰龙派并没有失信,如约给了三玄门五个名额。 林双鱼道:“白长老说了,议和有成,伱居大功,所以三玄门的名额不仅不减,你的还可以单独算,多给咱们一个,韩高那家伙的也解决了。对了,他还问你何时回来。” 刘小楼放心了,不管在任何地方,遇到任何事情,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就是不一样,金庭山那边有龙子伏和刁道一,彰龙派这边有南海剑派打底,所以立下功劳就能分到好处,否则谁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搞不好功劳越大,灭门之祸就来得越快! 不过刘小楼也有些遗憾:“这样啊,那不是白浪费一个名额吗?我的名额,赵氏那边已经许诺了的,可惜了……” 林双鱼问:“你在这边有没有朋友?可以带进去啊。” 刘小楼想了想,还真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送出这个名额的,认识的都不愁名额,没有名额的那些人,自己也不熟悉,又或者短时间内通知不到。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灵虬宗掌门巴天佑算半个熟人,他们灵虬宗来的人多,似乎可以合作合作? “见到巴天佑了吗?”刘小楼问。 “怎么?打算送给他?有这个必要吗?”林双鱼不太赞成。 “白送肯定不行的。”刘小楼解释:“看看他们能出什么价?” 林双鱼还是摇头:“卖他们不合适,我以为三玄门和灵虬宗应该多打几架……” 刘小楼挠了挠头:“不是吧?我这三玄门才扬名立万了多久就要这么做?你们走了以后,剩我自己一个,怎么跟人家斗下去?” 正说时,韩高从远处过来,四下张望着,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刘小楼问:“韩兄怎么了?” 韩高遛过来,低声道:“掌门,有人找,是庚桑洞的,你看是见还是不见?” 庚桑洞和彰龙派世仇,打生打死不知多少年,如今虽然在青玉宗的主导下,关系有所缓和,却也只是见面不开战而已,没到可以相互交朋友的地步,所以三玄门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庚桑洞来往。 刘小楼答应了,随韩高下山,在山下某处见了庚桑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大命和他那位三舅。 第一百一十章 重回杀虎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时隔多年,刘小楼已然筑基,而当年修为远胜于他的张大命此刻却是徘徊在炼气圆满而不得寸进,对刘小楼的态度自然是大为变化,低头躬身,行礼道:“见过刘掌门!” 张三舅依旧还是筑基初期,也以平辈之礼和刘小楼见了:“刘道友。” 当年,这甥舅两个是帮过自己大忙的,别管收不收灵石,帮了就是帮了,所以刘小楼很客气:“大命这是作甚?你我故知,不必如此!见过三舅前辈。” 张三舅连道“恭贺”之意,然后看了看张大命,张大命开口道:“此番前来,是想请刘掌门帮个忙。” 刘小楼示意:“请讲。” 张大命道:“能不能指条路子,让我家三舅得入那上古洞府一趟?需要多少,请刘掌门开价,不论如何,在下和三舅都会记得刘掌门的恩情。” 上古洞府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必定有人数限制。 一则洞府大多处于虚空裂缝,就好似一处洞天,却是极不稳定的洞天,能够承载的灵力相当有限,进的人多了,说不定就会把整座洞府挤塌,所有人都出不去。 二则洞府中的好东西是有限的,虽说进去之后能得什么,各凭机缘,但人多了,机缘终究是少了。 刘小楼一点都不奇怪张大命会找上门来,彰龙派在这次大战中估计也就得了三十来个名额,想必庚桑洞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就刘小楼所知,他们这次来了不下七、八十人,张大命甥舅俩能排进庚桑洞前三十名吗? 够呛。 “贵派能进多少人?” “十八個。” 果然比预想中还要少一些。 “大命道友,是这样,我三玄门的确可以争取一个名额出来,但灵虬宗巴掌门那边,早就打过招呼,他们说是出高价……” “我们出五十块灵石!” “呃,不是灵石的事……” “灵虬宗巴掌门是吧?我去找他谈……” “啊?那倒是不用,用不着谈。当年大命兄帮过我大忙,此番恩情一直铭记于刘某心中,所以……我决定了,不管花费多少,都为大命兄争取一个名额!” “多谢刘掌门!这是灵石,若不够,还请告知,我们想办法。” “这怎么使得?哎……好好好,那刘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还有一桩要委屈……是三舅进洞府么?” “正是张某,某名小金,刘掌门可直呼我名。” “那就称您一声金叔可好?” “折煞了,折煞了!” “就一桩,委屈小金叔做我三玄门客卿,如此方好报给彰龙派。” “懂的,没问题,三玄门客卿嘛,好的!” “韩兄,回头请林客卿再取一块客卿腰牌来。” “知道了掌门。小金道友,在下韩高,大封山韩氏,第二房,目下也在三玄门为客卿。” “哎呀,原来是同门,失敬了,失敬了!” “小金道友,这边来,在下为你引见其余几位同门,皆出自南海剑派……” “南海剑派?岭南的南海剑派?西樵山?” “正是。” “哎呀呀,竟然有幸与南海剑派道友同门,实在是……快快快,还请韩兄弟引见……” 不提三玄门又多了一位客卿后,同门之间是怎么打交道的,只说到了次日,荆湘宗门就开始以实际行动彰显和平的诚意了。 臧千里一早就专程过来知会:“林道友,今日午时前,所有人等下山,还请贵派不要误了时辰。白长老有令,下山前,须将驻地清扫……” “具体的你跟我家掌门说吧。” “啊,好……刘掌门,白长老说了,下山前,必须洒扫驻地,不得留下任何污秽。另外,山石、林木都要恢复原样……” “石头好说,搬回原地就可以了,但树木……” “对,贵派砍的这几棵树,需要处理一下。” “这怎么恢复原貌?臧兄还请教我!” “额,这样吧刘掌门,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那边也多有此类情形,我们师兄弟的办法也简单,把树连根拔除,树坑回填泥土,再覆以杂草灌木,我想,经历过如此动荡,万氏多半是不会计较哪里少了一棵树吧?” “此言有理!” “长老令已送达,贵派抓紧吧。” “韩客卿……张客卿……大命?大命执事,还请几位帮忙,就照臧道友的意思,挖树填坑……” “真是麻烦啊……” “那几位……为何不来相助?” “他们是剑修。” “不是,韩客卿这话,恕在下不解,剑修就可以不挖坑吗?枉我昨日高看他们几位,谁知竟然……” “剑修只拔剑,不挖坑。” “我还不信了!” “咻!” “额……” “这回信了?” “信了……” 将两棵大树掘了根,回填了泥土,覆盖了青草后,三玄门众人开始下山,途中遇到灵虬宗。林双鱼大大方方叫停了灵虬宗修士的行进步伐,喝令他们让道,由三玄门先走。 巴掌门气得牙根痒痒,想要上来拼命,终究还是被几位长老和弟子苦苦劝住,巴天佑只得叹息作罢。 “山路明明很宽,他们想超到前边、想落在后边都行,甚至跟咱们并肩子下山也没有任何问题,偏偏让咱们停下来让道,太欺负人了!欺负人,啊……这道还用得着让吗?啊?” “好了好了,掌门,别跟三玄门小人一般见识,好汉不吃眼前亏,掌门您看,他们又有了强援,据说是庚桑洞的……” “这真是,真是……居然和庚桑洞勾结,我去白长老那里告他们!” “掌门不用去了,彰龙派认可了的。” “都忘了十年前刚刚打生打死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 荆湘修士陆续退出东白峰、石公山,又一站一站全部退出了金庭山范围,向西来到当初弃舟登岸处,屯驻于江边。 在江边等了数日,江南宗门以金庭派为首,会同灵墟、仙姥、仙童各派,总计二百余人,都是各宗精英,赶来相会。 于是大队再次启程,登船之后溯江而上,返回洞庭,集结于洞庭湖水系的汨罗江畔。 这个地方,刘小楼相当眼熟,不就是杀虎口吗? 当初就是在这里,与青玉宗执事侯胜了结过一番恩怨,侯胜被毁尸灭迹之处,就在江对岸的水线石窟中,从驻营之处一眼就能看见! 如今正是水浅时,那石窟露出水面六、七尺高,刘小楼盯着那里看时,当年的一幕幕从心底翻涌出来,恍如昨日。 “这地方叫杀虎口,是汨罗江的一处险地,风景如何?”不知何时,臧千里站在了刘小楼身边,和他一同眺望江景。 “很不错。”刘小楼间断回答。 臧千里道:“确实是个好地方,所以当年那位上古仙人将洞府藏在了这里……对了,上边定下来了,再过三日,月圆之夜开启洞府,你们做好准备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古洞府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月圆之夜,天上无云,月光洒满江河,泛起粼粼波光。 荆湘、江南两地九大宗门、近千修士围在岸边,齐齐注视着江心,紧盯着月光与江水交织出来的那层淡淡的荧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能旁观,无缘进入。 到某一刻,这层荧光开始微微翻滚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江水中挣脱出来,却一直被束缚着。 金庭派新任掌门赵永春越众而出,飞凌江上,脚下卷出一朵浪花,人就踩在浪花之上,默默等待着最佳时机。 等了多时,就在那层荧光翻涌最为剧烈的一刻,他从袖中飞出一块三寸长、寸许宽的碧绿玉牌。这块玉牌便是引发了双方大战的洞府密钥,而今在近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没入那层荧光之中。 随着密钥的打入,荧光猛然向着四下散开,将里面包裹的一座铜殿露了出来。 这座铜殿乍眼看时,是团虚影,许多地方模糊不清,但仔细打量,却又实实在在,那些模糊之处,就好似时光在其上雕琢出来的斑驳,满满的岁月感。 铜殿就这么矗立在江心的波涛上,与江水相接处同样虚虚实实,江水撞击在铜殿上,激荡起澎湃的浪涌,可这些浪涌却又能穿过了铜殿的基座,无视铜殿的阻拦。 这一幕无法深看,许多看呆了的炼气修士都感头晕眼花,气血翻腾,还有些修为更低的只觉头重脚轻,干脆晕倒在地。 这便是上古洞府在虚空裂缝中极不稳定的具体征象。 随着铜殿的出现,各宗掌门纷纷飞凌铜殿之旁,九位当世大高手围着铜殿转来转去、指指点点,探讨着可以承载的人数。 都是修为极高、经验极丰、眼光极辣的大人物,几道真元探过去,立刻就有了计较。这座上古洞府和原先料想得差不太多,情况要稍微好上一些,但也好得有限,或许可以多进十来个人。 九位掌门商议之后,还是稳妥起见,没有增加进入的名额。 商议妥当,各归本宗阵列,召集人手,准备进入洞府。 岸边一片纷乱中,刁道一匆匆忙忙挤进彰龙派人群,招呼刘小楼跟他走:“金庭派头一批进入洞府,快来,龙师也在等你。” 刘小楼连忙将三玄门的掌门令留给林双鱼:“林师姐,三玄门交给师姐你主持,我要去金庭派那头了。” 林双鱼接了三玄门令,道:“放心吧,回头还你。” 玉牌密钥可以触发上古洞府,令其从虚空裂缝中显现出来,也就是“定位”,但要想进入洞府,还要凭上古宗派掌门令——每一块令牌可以让十二人进入洞府。 所以彰龙派在筛选人手的时候,选择的是灵虬宗和三玄门,因为这两个门派都是有掌门令牌的上古宗门,加上彰龙派本宗的掌门令,三块令派可以让三十六名修士进入洞府。 而彰龙派最终分到的名额是二十八人,本宗十八人,三玄门六人,灵虬宗四人,三块掌门令牌混在一起用,足够了。 临走时,韩高又将刘小楼拽住,在他耳边低语:“灵虬宗开价到一百块灵石了,你看……” 刘小楼翻了个白眼:“巴天佑早干嘛了?这会儿舍得出灵石了?不可能再把张客卿赶走了嘛,晚了!” 金庭派修士的聚集地在一里外,和灵墟、仙姥、仙童三派依次排列分开,这次洞庭湖之行,他们来了七十余人,高层几乎都到了。又因为令牌密钥在他们手上,所以他们分到的名额最多,足足五十人! 当然,五十人并非都是金庭本宗的,其中大约十多個名额是给了附庸宗门,以及龙子伏、刁道一和刘小楼这种立下大功者。 随刁道一来到江边,和龙子伏会合后,刘小楼心中也是有些激动的。这可是一座上古洞府,这玩意儿每次问世,都一向是掌握在名门大宗手里,一般的散修哪里有机会得睹真容?更别提进去一窥究竟了。 在刘小楼的记忆里,这应该是三玄门的第一遭! 即将进入洞府的,都在江边等候着,金庭派有人出来主持秩序,刘小楼他们三个被安排在一家叫做“王乔派”的宗门里。 这家宗门以上古真仙之名为名,可见其传承,事实上,这家宗门只来了父子两个,都姓王,自称王子乔后裔,他们家的令牌不仅要带刘小楼他们三个进去,还要带金庭派万氏的另外七人。 这七个人里,刘小楼是认得其中两位的,便是他现场炼制阵盘,打破东白峰护山大阵时,过来干扰他的“东白双奇”——万千山、万千河两个老兄弟。 这两兄弟倒是没认出刘小楼,毕竟那时的刘小楼戴斗笠、罩面巾,行事鬼鬼祟祟,而现在的刘小楼却是金庭派上下都很脸熟的人物了。 在江边汇集的金庭派修士中,还有赵乙吾和赵管家。 赵乙吾应该是服用了草圣丹,此刻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脸色稍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赵管家则向刘小楼点头示意,然后便帮着赵乙吾整顿金庭派的人手。 灵墟、仙姥派、仙童派也同样如此,他们各自分到了二十至三十个名额不等,刘小楼在仙姥派人群中见到了关离,此君正失魂落魄的盯着仙童派队列中的骆大小姐。 仙童派里引人瞩目的还有个诸飞云,他立于江边一处突起的岩石上,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紧盯着远处青玉宗的队列,脸上满是傲然之色。 这时,东白双奇里的兄长万千山正在分配顺序:“每过五息进一个,这块王乔令能进十二个人,都不要抢!龙师进第一位,刁师进第二位,小刘师傅进第三位,希年进第四位,希安进第五位,然后是王家父子,你们两个谁先进?” “我先进去,吾儿持令于最后。” “好……” 正说时,就见围在铜殿周围的九位掌门向后退开一段距离,赵永春当先推开铜殿的大门,闪身而入。 见此,赵乙吾手臂一挥,带着金庭派修士就来到江心,稍作停留,便开口道:“举王乔令!” 王家父子高举王乔派掌门令牌,来到铜殿门口,目光紧盯着这块掌门令牌,等到令牌上划过一道微弱的月光时,口中喝道:“进!” 龙子伏在他的喝声中迈步而入。 五息之后,王乔令上又泛起一道月光,刁道一冲刘小楼笑了笑,一闪而入。 再过五息,又是一道月光泛起,刘小楼颇感兴趣,暗道是不是三玄门掌门令上也是如此呢?他很想把乾坤袋里的刑溟令和紫极令也取出来看看,终于还是忍住了,在东白双奇的催促下进入铜殿。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一片寂静。 在寂静黑暗中等了不知多久,似乎是几个时辰,又好似几个呼吸,刘小楼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道拉进一处漩涡中,很快又被漩涡“吐”了出来。 落在一座宫苑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荒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前是一座花园,占地两亩大小,有亭台楼阁、水榭花圃,花草茂盛却杂乱无章,池水充盈却水草繁衍,围着花园的墙壁几乎爬满了藤草,显然已经不知几百、几千年无人打理了。 刘小楼跃上园中高亭,脚下一个没留意,便将几块泥瓦踩碎,荡起一股烟尘。 目光越过围墙,四下望去,宫苑很大,层层叠叠,飞檐殿宇不知排出去几十、上百重,根本望不到尽头。 天上夕阳斜照,却没有飞鸟归巢,时不时有风微起,将墙头的草蔓吹得瑟瑟发抖,好似秋天般萧索,却又无秋天之凉意。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让人心慌。 刘小楼在园中伫立片刻,心中预感着有什么危险即将到来,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却什么都没有等来,包括后续的进入者也是一个不见,就像这座宫苑中只有他自己。 真元流转,通畅无碍,他脚下一点,从亭子顶上直掠出去,准备跃过墙头,到这荒园之外去转一转。 尤其是东北方向七、八里外的那片殿宇,比别处更加高大,藏宝的可能性极大! 人到墙头之上,却忽然感到真元凝滞了,在经脉中无法转动,一个不留神,直接从空中摔了下来,落得個狗啃泥。 刘小楼从地上爬起来,暗自调息一圈,真元又恢复了,布满全身,通行无碍。 思索多时,他再次跃上墙头,真元再次无法流转。 往几个方向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但真元流转不畅,并不影响他走出这座荒园,无论是从墙头跃下,还是推开那扇被青藤爬满了的园门,只要走出去一步,立刻就会感到真元不济,完全无法运转,整个人的修为几乎全废。 或许也不能说是全废,准确的状态,是回到了炼气初期,而且是炼气一层,也就是广泛意义上的未入修行状态——普通的练武之人。 拳脚上的功夫还是有的,但在这座洞府之中,一个普通武者该如何闯荡? 这应该是洞府中那位上古仙人当年布下的禁制了吧。 每个人都限制行动于出现之处,只要踏出去,就会修为大降?是每个人因修为高低不同,降得也不同,还是所有人全部降到炼气一层? 暂时不得而知。 荒园的大门之外五十丈,是一片白玉阑干围着的高台,高台很是平整,上面座落着一座大殿。殿门敞开着,里面却黑漆漆看不分明,依稀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告诉自己,或许应该进去看一看。 在荒园的大门口站了多时,小心翼翼的向着高台一步一步走出去,每走出去一步,都好似离自己的修为又远了一步,莫名的惶恐渐渐涌上心头—— 不会就这么和自己的修为告别了吧? 那座大殿里究竟有什么?以自己的目力,为何看不进去呢? 再行片刻,惶恐感终于彻底压住了心头那份好奇,他再也无法前进半步,转头就跑,冲入荒园的大门,又将大门插上门闩,紧紧关闭。 跃上墙头,刚露出一双眼睛,便不敢再往上露出更多了,他趴在墙头的藤蔓杂草中,大气不敢喘一下,目光盯着高台上的殿门。 终于,殿门内无尽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两道光,分明是两只巨大的眼瞳,两只眼瞳转了转,又阂上了眼皮,殿门内再次陷入黑暗。 刘小楼就这么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紧盯着黑暗的殿门,盯了也不知多久,终于从墙头翻落下来,缩在墙角下大口喘气。 殿内不知是个什么怪物,而且是活的!自己险些就走了过去,差点自投死路! 也不知这怪物看见自己没有,会不会追进这园子里来? 想到这里,刘小楼坐立难安,向着相反的方向——西南方向赶去。这边没有大门,所以他一个翻身上了墙头,滚落墙外。 同样是修为上被极大压制,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只想离那高台大殿里的怪物越远越好。 西南墙外,是一条长约三十丈的红墙甬道,两侧的红墙垂直高耸,足有五、六丈高,以他眼下被压制到炼气一层的功夫,根本上不去,只能顺着甬道向前跑。 跑到尽头后,推开尽头的那扇月门,一股炙热的灼烧感扑面而来,将他的眉毛烫得卷曲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月门,分明是一道巨大火炉的火门,炉子里面是无尽的火海,也不知烧了几千、几万年! 刘小楼向后一倒,连滚带爬逃离这股炙热,回首望时,那翻涌的火海中,似乎正在炼着几个不知名的东西,每一个都人头般大小。 他不清楚里面炼的是什么,但一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月门丹炉里炼的东西,恐怕是和自己无缘的了——连炉门都挨不进去,又谈何取出? 此路不通,还有别的出路,他又重新顺着红墙甬道返回荒园,向着西北方向翻出去。 西北是一片竹林,看着其实不大,比乾竹岭上那片竹林小一半,但有了东北、西南两处的经历,他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从阵法师的角度,竹林是最常见的阵法场景,所以这片竹林多半与阵法有关。 果然,在进入竹林小半个时辰后,他还是原路返回了,以他的阵法水平,虽然大致看得清这座竹林幻阵的路子,却破不了,因为他现在只是个炼气一层的武者…… 哪怕是最简单的幻阵,也不是炼气一层可以打破的。 其实就算他修为全在,也破不了。 只剩最后一个方向了,东南。 但他在去往东南方向的路上,就已经不敢抱有太大期望了,事实表明,他的预想是对的,东南方向的墙外,是一条深沟,深沟下面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不时泛起来的白雾犹如流水般在四下翻涌着,这是最典型的瘴气。 还是那句话,作为炼气一层的武者,他过不去这道瘴气深沟。 可一回到荒园,修为就全部恢复了,属实让他无奈。 他又心惊胆战的趴在园门的墙头上观察高台大殿,黑漆漆的殿门里并没有任何变化,里面的怪物既没有眨眼睛,也没有要走出来的迹象,让刘小楼心安了少许。 既然四个方向都出不去,那就只能在这荒园中想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静下心思,审视起这座荒园来。 亭为中心,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右侧花种为白菊,垄为虎雕石,这是白虎局,白虎背上有云霄…… 云霄…… 刘小楼来到花圃的边缘,敲击着那圈虎雕石垄,敲击多时,也没有找到破眼之局,不仅有些诧异,于是又重新审视。 如此折腾了多次,也没有找到,干脆坐在亭上,一边打量整座荒园,一边苦苦思索。 思索良久,忽然一阵失笑,一跃起身,翻到亭下右侧的一座石桌下,去掀石桌。 石桌下有云纹! 不是他算错了风水排布,而是算错了方向,又或者说,不是他算错了方向,而是这座荒园,乃至整座洞府,在这虚空裂缝中停留得久了,已经转错了方向。 这不是正正的东南西北,而是东北为北、东南为东、西南为南、西北为西的大局。 在石桌处捣鼓了片刻,虽然没有将其掀开,却终于将其转动起来了。 随着一阵轰隆声,整个亭子都转动起来,从中央位置转动到西北位,在满园纷飞的灰土中,一具石棺自花圃下方升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步收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这死寂沉沉的荒园中浮出一具石棺,是相当令人头皮发麻的,见到这具石棺时,刘小楼便感体内鲜血几乎都凝滞了。 神念在荒园中飞快的逡巡一遭,没有再感知到任何异常,紧绷着的心绪稍稍安定。 脚步挪动,小心翼翼靠近石棺。 这是一具青玉石棺,极厚极重,伸手过去,无法触动分毫,就好似一方天然生成于花圃的青岩,但刘小楼可是亲眼目睹它从下面泥土里升浮上来的,且没有见到任何机关暗窍,应该是一种阵法的设置。 石棺的六个面都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像是一块没有开凿的整石,让刘小楼一度以为,这就是一方完整的青玉石。 但他随后围着这块青玉石重新打量审视的时候,在旁边见到了一块同样材质的青玉石碑,石碑只露了个头,大约两寸,绝大部分都被泥土和藤蔓盖住了,所以刚才并没有发觉。 将石碑上的泥土和藤蔓清除,看见上面刻着几个古朴的金字——没错,以金子篆上去的字迹:宠婢如烟之墓。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错杀如烟,痛之悔之! 落款:青玉山人。 青玉山人?莫非跟青玉宗有什么关系? 这個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没工夫去琢磨,青玉山人和青玉宗有没有关系,和他刘小楼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打开石棺。 很显然,这处荒园应该就是婢女如烟的墓园了,眼见墓园中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留念,那么陪葬品多半就是在石棺里。 唯一的问题,这是个婢女,青玉山人肯用什么宝物陪葬呢?好在婢女前面还有个“宠”字,让刘小楼多了两分期待。 摸遍了石棺也没摸到撬开棺盖的裂缝或者机窍。 于是刘小楼准备暴力破棺了。 手指点在棺盖与棺板之间,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条缝才对,尝试着以真元输入石棺,暗喝一声:“开啊!” 棺盖纹丝不动,也没见有裂缝撬动的征兆。 将三玄剑从气海中飞出,以柔软的剑尖分叉去尝试撬出裂缝,依旧无济于事。 然后吹奏骨笛,召唤灵豹,灵豹趴在棺材盖上来回嗅着,然后去咬、去挠,挠得棺盖和棺板吱吱作响,听得人牙酸…… 他又将这两年得来的家当都取了出来,一一验证,包括缴获自清远宗的灵犀砚、马岭山的飞镰、黄沙伞、扁担等十余件法器…… 忙活多时,这棺材盖竟是个乌龟壳,根本无从下手。 进入之前,这座上古洞府是个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但经验往往是相通的,龙师、刁师都告诉过自己,上古洞府很不稳定,若是感知有异,无论是天崩地裂,还是内心惶恐难以自抑,都要立刻退出去,绝不能贪求而不收手。 退出的方法很简单,第一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那里就是入口,同时也是出口,这一点,与阵法并没有区别。 所以出口就是亭子,神念倒卷便可。 林双鱼也曾叮嘱过刘小楼:“掌门见好就收,你和我们不同,不要贪心,要有自知之明。”话不好听,道理却是真的,所以刘小楼随时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只是上古洞府的出现,每一次都要在虚空裂缝中积攒大量灵力,几十年、几百年不等,下次再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入宝山却空手而回,这不就等于吃了大亏吗? 刘小楼也难做到,尤其是已经找到了石棺的情况下,心中一时间焦虑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天上那一成不变的晚霞,压住渐渐有些烦躁的情绪,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墓碑上的字迹,试图寻找到一些门道,但许久之后,仍然没有一丝头绪。 正思索之间,忽然听到园外传来动静,动静来自东南方向,那边是深沟和瘴气。 凝神倾听了几个呼吸,他直入石亭,转动石桌,亭子快速移动,回到中心位置,石棺和石碑也重新沉入花圃之下,深深埋没进去。 荒园恢复之前的模样,只是多了脏乱的泥土和残草碎藤,满地狼藉。 来到东南园墙,跃上墙头向下望去,下面的深沟中光影纵横,热浪和气旋搅动着瘴气四下流淌,有许多瘴气翻滚浮起,一股一股形成气流,最高的都飘到了墙头。 刘小楼眼疾手快,自乾坤袋中翻出葫芦,赶忙收集起来。 这些瘴气都是上古瘴气,可是绝佳的好东西,比他当初在德夯大山收集的桃花瘴强上数倍不止,他自己是不敢下去收集的,一则出墙之后修为直线下降,二则瘴气聚集成池,浓郁到了无法靠近的地步,此刻一股股分散飘过来,当然要笑纳了。 葫芦是特制的,能容纳大量瘴气,刘小楼收了满满一葫芦,心里终于舒坦了许多。 回头将这一葫芦上古瘴气炼制成一个单独的小法阵,可以嵌套在十二阴阳阵上,算作一个附加的单独子阵,便能将乾竹岭后山那条一线天山路封住了。 如此一来,乾竹岭和山下那座树洞密窟就连成了一体,随时可以在遇到危险时从那里躲入密窟,或者干脆从乌巢河逃出生天! 有了这么一葫芦上古瘴气,可算是入宝山而未空手归了,减小了损失。 收瘴气的过程中,他也渐渐看明白了,这深沟下面、瘴气之中,是两名修士在斗法,斗得异常激烈。 这是刘小楼在进入上古洞府那么久之后头一次见到人,心里很是好奇,好奇于是什么人能在这深沟瘴气中坚持那么久,说明修为的压制应该不是全部压到最低,或许是一个大境界、一个大境界的掉落。 但再好奇,他也得先躲起来再说,这可是洞府寻宝,有时候人比机巧暗阵更可怕。 只是这荒园本身不大,又没什么复杂的陈设,一时间彷徨无计,只能往墙角下的藤蔓里钻了。 刚钻进去,东南墙外斗法的两人便跃入园中,一个在前逃,一个在后…… 没有追。 前边逃的那人不知是谁,后边在墙头上大笑不止的却是个熟人—— 仙童派首徒大弟子,诸飞云! “哈哈哈,卢元浪,这宝贝,爷爷便替你收着了,哈哈……” 刘小楼悄悄抬头向上看去,透过藤蔓间的缝隙,自己正上方的墙头上,诸飞云手中捧着一物,正放声大笑。 一上一下,两人相隔不过两丈,这就是园墙的高度。 而前面那个逃走的,居然是大仇家卢元浪! 从两人的身法和气息上初步判断,这两位大致在筑基境界,果然是修为压制一个大境界,只是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是筑基前期还是中期。但不管是中期还是前期,这两人的法器、经验、真元都远非自己可比,还是继续缩着脑袋做人的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玉髓丹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躲墙下灌木丛中,屏息凝神,静待墙头上的诸飞云赶紧去追杀卢元浪,如此自己才好脱身,却见这两人一个在西北墙头、一个在东南墙头,竟是隔着荒园拉起了家常。 自己头上的诸飞云还边说边笑,笑得刘小楼心烦不已,暗道你诸大金丹今日怎么那么墨迹,浑不似当日在金庭山竞秀岩上偷袭我时那么干净利索! 又心下腹诽,按照乌龙山经验,这种场合下大笑之人,多半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事实再次证明,乌龙山经验在很多时候都相当管用。 对面墙头上的卢元浪冷不丁抛出一句:“诸兄何故发笑?须知这丹液可是假的!” 诸飞云改大笑为冷笑,举起掌中一个透明的水晶匣子,一边欣赏着,一边啧啧道:“争抢之时,东西便是真的,抢不过了,东西就成假的了?卢元浪,你真是一张嘴随便说啊!” 卢元浪说话不紧不慢:“东西出来的时候不知,以为是真的,捏在手上渐渐感知,这东西不似真物,又或者原本是真物,时日久了,没了灵效。诸兄,否则你以为卢某真斗不过你,到手的东西也能让你夺了去?” 诸飞云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卢元浪,真大言不惭也!哈哈哈哈……听说你这厮……哈哈,曾败于景昭之手不知凡几,可知我与景昭相斗又是如何?打個平手!伱若真斗得过我,就算这物件是个假的,你也不会让我抢了的……” 卢元浪哼了一声,道:“我天姥山丹术世人皆知,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我是丹师,我说这丹液是假的,那便是假的,至少是没用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一试!玉髓丹液不惧水火,这个道理你也当知晓,你仙童派不是有赤火玄光么?以玄光射之,且看看它是否不惧?” 诸飞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不停冷笑:“卢元浪,你若不服,大可不必逃走,你我就在这废园里大战一场如何?我观此园荒芜,倒像是座坟冢,你若葬身之此,岂不是正好……” 话没说完,只听“轰”的一声,他掌中的水晶匣子猛然炸裂开来,从匣子中喷出数道火舌,沿着墙根蔓延开去,将数十丈长的半道园墙都烧着了,园墙下生长的灌木杂草同样融入大火之中,跟着发出火焰和浓烟。 却是诸飞云暗地里试着以赤火玄光照射水晶匣子,将水晶匣子焚毁了。果如卢元浪所言,此物挡不住烈火。 就听对面墙头的卢元浪哈哈大笑:“诸兄啊诸兄,如何?我的话你还不信,行事偷偷摸摸,早说要试,我可教你一个更妥帖的法子,断不会如此狼狈,哈哈……” 诸飞云将烧废了的玉匣一扔,纵身扑向对面的卢元浪:“把丹液交出来!” 卢元浪转身就走:“我没有拿!” 诸飞天在后追杀:“不是你掉包的,还有谁?快些交出来……”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很快就消失在墙外。 刘小楼带着一团火焰从墙根下钻出来,就地连滚数十圈,又带着琉璃盾刷出琉璃光来,才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仙童派这赤火玄光当真了得,哪怕只是被赤焰波及,还是让他极为狼狈。头上、脸上都是焦糊味,伸手摸了几把,头发眉毛都被烧焦了,如今成了一个无毛无发的光头。 纵身跃上墙头,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张望片刻,确定那两位已经远去,没有回来,这才赶紧作法,将烧了半边园墙的大火扑灭。 火灭之后,刘小楼跟四下一踅摸,就发现了那个被抛弃的玉匣,好奇的招入掌中,只见这玉匣上半部分已经碎裂,里头乌七八糟的都是黑灰黑泥,透着股焦糊味。 果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丹液,绝不会被水火所侵。 在星德君那本《千极方》的第二页,就有玉髓丹液的名录,这种东西出自玉母之髓,极为罕见。它本身没什么用场,无法炼制法器、灵丹,也不能作为阵盘、法符的添加材料,但却是灵植修士眼中的珍宝。 用玉髓丹液泡出来的灵液,有着极佳的灵植之效,洒在生长中的灵花灵草上,可以提升灵花灵草的品质,而且往往是大幅度提升。 如果这一水晶匣子里都是玉髓丹液,价值就太高了,就算名门大派弟子,如诸飞云、卢元浪之辈,也不惜大打出手。因为这就不是价值多少灵石的事,这东西是可以拿来作为门派传承之宝的珍惜之物! 可惜是假的,刘小楼遗憾的将水晶匣子往地上一扔,砸在青石板上,“咔啦”一声…… 刘小楼怔了怔,只觉这声“咔啦”是如此的耳熟,眼前浮现出一幕,当年在杀虎口埋伏了侯胜之后的一幕:左高峰伸出一只脚,将侯胜留下的一根玉簪碾碎! 下意识里,刘小楼就伸过脚去,也踩在了这方破碎的水晶匣上,然后一拧脚踝。 又是一声“咔啦”…… 他呆了呆,从这堆破碎的水晶和焚烧后的黑灰中,扒拉出一个黑乎乎沾满泥灰的东西。 用水将上面的泥灰清洗干净,发现是一个和水晶匣子形状一模一样,却缩小了三倍的小水晶匣子。 因为同比例大小的原因,也因为两个水晶匣子品质都极佳、极为透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发现。 不仅诸飞云没有发现,刘小楼也险些没有发现,哪怕是外面这个大匣子已经破碎,他也还是险些错过了里面的小匣子,只能说这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匣子实在太匹配、太契合、太一体了。 小水晶匣子高三寸,宽、厚都是一寸,在刘小楼的不停翻转之下,依稀能够分辨出里面是有一层透明水液的,且这水液虽然透明,却相当粘稠,就像是一团胶。 刘小楼一颗心顿时扑腾起来:这就是玉髓丹液了吧? 将这方小小的水晶匣子郑重收入乾坤袋,刘小楼只想放声大笑,被火烧了一把又能如何?收获了这匣玉髓丹液,自己这趟上古洞府之行,已经大赚特赚了! 当然,眼下还不到出去的时候,还可以再想想怎么打开那具石棺。 想到便做,刘小楼重新转动石桌,将花圃下方的石棺重新升了起来,连同墓碑一道,继续琢磨着。 琢磨了不多时,他一下子蹿回亭子,又匆忙将石棺下沉,亭子复原。 没办法,墙外又有了动静。 这回是东北方向,也就是那座高台大殿的方向,刘小楼提心吊胆的扒拉着墙头,目光从墙头杂草间探出去,就见一条身影极速从远方冲了过来,掠过高台大殿前的一刹那,从黑漆漆的殿门中伸出一条如同软筋,向着这条身影裹了上去。 刘小楼可以确定,殿内伸出来的不是绳子,是舌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套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殿内伸出的舌头约莫三丈多长,猝不及防之下横扫出来,能够控制高台的大部分区域,刘小楼自忖,换作自己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但来人却一个平地俯掠,便硬生生从长舌布下的落网中钻了出来,身法和时机的掌握,都妙到毫巅!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刘小楼心下便生起一股无力感,自己怕是一辈子都追不上的。 那人避过长舌的席卷,向着荒园直扑过来,抬头的一瞬间,刘小楼立刻认了出来。 景昭。 刘小楼向后一仰,自园墙上翻落,真元流转之间,托住他下坠的身子,使得他在落入下方灌木中时,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就这么藏了起来。 景昭急掠而至,没有轻易进入荒园,而是立于墙头之上,回身看了看黑漆漆的殿门,以及殿门中随时可能卷出的长舌,等了片刻,确认长舌不会追出来后,才转身面对园内。 他没敢贸然进入,而是打量了一番这座荒园,除了石亭和园墙之外,只有那一块块栽满了绿植的花圃。 而那些靠着园墙的花圃,却是一片狼籍,一见便知是刚刚烧了一把大火。 景昭嗅了嗅荒园中散发的烟火味,眉头微动,立刻辨别出了火源——仙童派的玄光赤火。 仙童派的人来过这里,是谁?在这里放火又是为的什么? 景昭思索之时,下方躲在灌木里的刘小楼再一次屏息凝神,透过斑驳的枝叶缝隙,仰望着这个早就如雷贯耳的天才。 都说自己和他的侧脸很像,凭什么?看了半天,也不觉得怎么像嘛…… 不管怎么样,大哥你别思考了,赶紧走吧,这里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只见景昭抖手飞出一符,那符来到东南墙根下,悬停了片刻,也不知怎么找的,居然找到了当初诸飞云引燃水晶匣子的同一地点,然后轰然烧了起来,火势如龙,顺着墙根席卷出去,顿时将半边园墙重新点燃。 景昭本人则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努力的还原当时发生的一切。 刘小楼就倒了血霉了,正好处于火龙之中,他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了,接下来自然是烧衣裳,等衣裳烧成飞灰,他终于扛不住了,裹着一团火焰就滚了出来。 这火焰却没那么容易滚灭,他只好祭出琉璃盾,琉璃光一道一道刷在身上,好歹将身上的余火扑灭。 墙头上景昭有些发愣,眯着眼睛看刘小楼灭火自救,直到刘小楼身上的火焰熄灭,这才骈指点出,一道清凉的泉水在刘小楼身上游走,将那些黑灰洗走,肌肤上的烧伤处也在快速愈合,端的神奇。 “石乳?”刘小楼忍不住叫出名来。 这东西有着最简单的名字,效用却并不简单,虽然不及玉髓丹液,却同样是珍稀之物,同样不是可以用灵石衡量的宝贝。 “你倒是识货。”景昭打量着刘小楼:“为何藏在这里?” 刘小楼被他盯得不自在,匆忙打乾坤袋中翻出一身新衣套上,口中回答:“晚辈正在这园子里琢磨,下一步该往哪里去,谁知道前辈……” “放火的不是你,是谁?” “是诸飞云和卢元浪,他们两個追斗到这里,平白放了一把火,然后又走了。” “为何争斗?” “说是为一种宝贝,诸飞云说卢元浪给他的是假的,卢元浪说就没什么真的,诸飞云不信,两人又斗起来了……往那边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套衣裳,衣裳刚套上,就被景昭叫破了身份:“你就是刘小楼?” 这下子大大出乎预料,刘小楼呆了呆:“前辈认得我?” 景昭指着他道:“不久前,你穿这身衣裳在竞秀岩遇到了诸飞云,诸飞云误以为是我,结果伱挨了他一顿好打,是不是?” 刘小楼眨了眨眼皮子,心念急转,坑坑巴巴道:“这个……是……我当时……” 景昭跃下来,围着刘小楼转圈,好奇道:“都说你像我,可我怎么就不觉得呢?” 刘小楼无语了:“前辈,我眉毛胡子都被你烧了……” 景昭哑然失笑:“啊,是我惹的祸,可谁知道你会藏在下面呢?等你眉毛胡子长出来后,我再见见……你是彰龙派的?”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么?等出去之后,你眉毛胡子长出来了,我要见一见。是在乌龙山修行?” “……是……” “行,我会去找你的。你刚筑基?” “……是……” “以后少学我穿衣,我仇家太多,你挡不住的,崇慕要有度,否则以后还会挨打!” “……是……” “你修为太低,这上古洞府不是你能闯荡的,老实待在这里,等天摇地动,又或者心悸莫名时,站回来路上,是……哪里?亭子?” “……是……” “回亭子,神念倒卷,想着离开,便可出去了。若是错过,你或许会在这里面饿死渴死,化作一具干尸,风干个几百年、几千年,哈哈……” “……前辈,不恼?” “恼什么?” “恼我长得和前辈相像?” “长得像有错吗?为什么要恼?” “也是哈……” “行了,记住我的话,别错过了。走了!” 说着,景昭纵身而起,向着东南方向墙外掠去,刘小楼想了想,趴在墙头上送行:“前辈,那边是座大丹炉,进不去的……” 景昭的回答远远传来:“谢了……” 目送他远去,刘小楼想起东方玉英曾经在自己面前提过他这位景师兄,说景师兄很好,当时自己不以为然,眼下看来,还真是挺好的。 “对啊,长得像又不是错,恼什么?”他忽然松了口气,只觉身上长久以来背负的某种包袱终于卸下了。 又等了片刻,那条通往丹炉的高墙甬道很快被滚滚浓烟占满了,想来应该是景昭在里面搞出什么动静了。 刘小楼此刻挺羡慕景昭、诸飞云、卢元浪这帮金丹,啊呸呸呸,卢元浪除外!这帮金丹境界虽然被压制到了筑基,但凭借过人的经验和法宝,在这上古洞府中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履险如夷。 反观自己,境界被压制后,一出荒园就成了废人…… 算了,还是赶紧琢磨那具石棺吧。 正要去将石棺转出来,却感知有异,连忙又躲回墙下的灌木丛里——实在是这片荒园没什么可以藏身之处。 这次回来的却是之前刚逃走的卢元浪。 卢元浪身后的诸飞远并没有跟上来,也不知被他怎生甩脱的,孤身返回之后,立刻就四下寻找起来。 很快,卢云浪就找到了已经碎裂的水晶匣子,他小心的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多时,一阵失望。 但却并不甘心,而是继续寻找着,将那些火烧的黑灰泥炭扒拉开,努力辨认着。 这么找下去,迟早会找到自己,自己藏身之处其实并不隐蔽,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而已。 眼见卢元浪正好背对着自己,刘小楼忽然生出一丝冲动:如果我主动偷袭,结果如何? 正在飞速策划偷袭步骤时,忽见卢元浪扬手打出一条火舌,火舌顺着园墙的墙根焚烧起来,转眼就吞没了自己。 嘛的,你们就不能换个套路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要乱我道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再次被大火席卷,刘小楼无语到了极点。 关键卢元浪还是丹宗高弟,但凡丹宗弟子,所用之火通常都要与众不同,强上三分,这火便是如此,是他从六莽山一个偶然机缘取来的八荒六蛮火,比诸飞云甚至景昭所用之火更加毒辣。 大火一卷,刘小楼哪里还藏得下去,直接就从墙角落里滚了出来,刚刚换上的衣裳又被烧个精光,浑身都是黑灰,只露出两个眼珠子。 他这一现身,倒让卢元浪有些措手不及,纵身跃开十余丈,全神戒备着:“尔乃何人?” 刘小楼七手八脚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只觉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真元还在不停顺着汗毛孔往外流失,片刻工夫就少了一小半。 直到气海中的真元流失了三成,火毒才释放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刘小楼便知自家和对方差得太远,别看现在都是筑基境,可一旦动起手来,绝对没個好。 当下便将偷袭的念头抛开,全力自救:“前辈,晚辈是不小心误入此间,不过片刻工夫,前辈就冲进来放火了……晚辈实在是无妄之灾……” 他自救之词,是憋着嗓门说出来的,带着些含混,就怕被卢元浪听出来。 卢元浪紧盯着刘小楼问:“你是何门何派的?姓甚名谁?” 刘小楼含混道:“晚辈……随金庭派进的洞府……一介散修,不值一提……前辈进来放火是为的什么?” 他想含糊过去,卢元浪却不同意:“姓甚名谁?快说!” 刘小楼更加无语了,你打听那么详细干什么?你可是金丹啊,需要过问一个筑基的名字吗? “唔……晚辈……李物……” “叫什么?李什么!” “李木……” “李木?金庭派的?还是哪个依附金庭派的散修?” “不是……我也没招惹前辈,前辈打听如此细致是为了什么?哎呀,前辈你听,有动静。” 后半句可不是刘小楼胡说八道,远处是真有动静,一个极为飘渺的声音在呼唤:“姓——卢——的——,你在哪里?别跑啊……” 却是诸飞云在寻找卢元浪。 卢元浪跃上石亭,向着诸飞云喊话的方向张望了几眼,语气中带出了几分焦虑:“看见一个水晶匣子没?” 刘小楼问:“什么?匣子?” “水晶匣子!透明的。” “前辈,你手上不就拿着一个么?就是碎了……” “里面应该还有一个!见着没?” “里面有一个?不懂……” “算了!在伱之前,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有。” “谁?去哪里了?” “晚辈不认得……他往那边去了,就在那里,进去了之后,到现在还没出来。” 说着,刘小楼向那座高台上的大殿一指:“就那里,晚辈只看见一个背影。” 卢元浪立于石亭之顶,向着那座高台大殿眺望,与此同时,诸飞云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近。 刘小楼眼望卢元浪,神念在乾坤袋中已经锁定了诸般法器,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穿戴落晖衣,加琉璃盾,布临渊玄石阵,出三玄剑,吹奏骨笛,召唤灵豹…… 卢元浪的目光在大殿、刘小楼、诸飞云的呼喊声三处之间来回转换,看得刘小楼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终于,卢元浪作出抉择,整个人向着高台大殿疾掠而去,而就在他离开石亭的同时,一点火光自袖口弹出,直打刘小楼面门。 他选择了相信刘小楼的话,却同时也选择了灭口,防止诸飞云追来时,眼前这个浑身被烧得黑漆漆的后辈向诸飞云告发自己离去的方向。 这点八荒六蛮火来得比刘小楼预想的还要快得多,琉璃盾没来得及刷出,火光就已经在身上燃起。 卢元浪掠出荒园,直扑高台大殿,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诸飞云喊声传来的方向,直到来到大殿前,才将注意力收回来,神念送入漆黑的殿门之中。 就在此时,他忽如惊鸿般向后倒飞,一条长舌紧接着从殿门内卷了出来,缠在卢元浪脚踝上。 卢元浪匆忙间手指弹出,又是一点八荒六蛮火射出,直飞殿门之内,殿门里响起一串沉闷的“咕咕”声,隐隐带着痛苦之意,但长舌却还是将卢云浪拽进了大殿。 这一幕,刘小楼并没有看到,他正在拼命和身上的八荒六蛮火斗争。琉璃盾虽然没来得及刷,但落晖衣却终于穿上了,有了落晖衣的隔绝,火毒中断了继续在肌肤上肆虐的势头,很快就变得散碎起来,化作一朵朵火苗,在刘小楼身上分散燃烧。 刘小楼以不同法器试行灭火,试来试去,还是缴获自清远宗的一柄黄沙伞最为有效,这件法器只是中阶下品,但撑开之后,能喷吐一股黄沙,这股黄沙覆盖住火苗,很快便将火苗压灭,相当好用。 由此可见,哪怕是低阶法器,用对了路子,效果同样不俗,三玄门如今的底蕴还不深厚,仍旧需要孜孜以求的积攒各种法器啊! 此时的刘小楼,已经被彻底烧颓了,也懒得再去捯饬整洁,冲上墙头,观看卢元浪的下场,可他看到的,依旧是黑漆漆没有关闭的殿门,殿门内没有感知到任何动静。 因为没有看到之前那一幕,他甚至无法判定卢元浪有没有上当,是否被长舌卷走,又或者那根长舌压根儿没有出现? 带着这份疑虑,刘小楼又等来了诸飞云,诸飞云见到刘小楼时,忍不住就是一阵大笑:“你这厮从哪里来的?这是被烧的吧?哈哈,都快烧成黑炭了……这火头……咦?卢贼的八荒六蛮火!小子,你跟卢贼打架了?卢贼呢?” 刘小楼无力的看着诸飞云,悲愤交加:“你们金丹了不起啊?谁来都要烧一回,还让不让人活了?” 诸飞云大笑:“好了好了,我不烧你!”忽然醒悟:“不就是姓卢的烧了你么?怎么成了谁来都烧一回了?”鼻子嗅了嗅,叫道:“还有景昭!这是景昭的神甲符火!小子,见到景昭了?他往哪里去了?” 刘小楼翻了个白眼:“前辈不找卢元浪了?” 诸飞云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多时,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先找景昭,我要和他再比试一场,之前是一胜一负,算个平手,这次我要和他见个分晓!” 刘小楼指了指高台大殿,又指了指甬道高墙:“两个方向,前辈自己找吧,一个是卢元浪,一个是景昭。不过我不建议前辈去,两个方向都不吉利……” 诸飞云道:“你这厮不是好东西,故意乱我道心!且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待我打赢了景昭再回来收拾你!” 言罢,一跃而出园墙,深吸了一口气,沿着高墙甬道,一步步迈向那座月门外的大丹炉,虽然缓慢,却极为坚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 石棺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目送诸飞云去往月门外那座丹炉,刘小楼不敢再耽搁,连忙赶过去启动机关,让石棺再次悬浮出来。 探究多时,石棺这里依旧瞧不出端倪,找不到打开的方式,又去看那墓碑,看了多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正在看得入神之际,月门丹炉那个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惨呼声,将刘小楼惊醒,只见一道遁光横穿荒园,从刘小楼头上急速掠过,正是诸飞云。 诸飞云衣裳歪斜,脸色惨白,嘴角渗着血丝,就这么仓皇逃远,一头扎进那片深沟之中。 刘小楼完全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景昭不知何时站在了月门外的墙头上,冲着诸飞云的背影淡淡道:“都说了让你换老师,就是不听……” 糟了,被发现了吧? 刘小楼一时间有些风中凌乱,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指着石棺道:“前辈,你看!” 景昭早就见到了,从墙头飘然而下,来到石棺边,伸手按在棺盖上,数息之后,摇头收手:“打不开……这是洞府主人的石棺?你怎么发现的?” 刘小楼道:“听从前辈吩咐,晚辈也不敢往外乱跑,就跟这园子里来回搜寻,一个偶然的机缘,不小心翻出来了这石棺。” 景昭笑了笑,道:“你这机缘倒是不易,有些运气。” 刘小楼问:“前辈看看该如何打开?” 景昭又踱步过来,围着墓碑转了两圈,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迹,沉吟道:“你去西边墙下……” 刘小楼不解:“前辈有何发现?” 景昭指着墓碑道:“这个如烟的烟字,有问题。” 刘小楼仔细端详,恍然道:“还真是啊,比别的字稍大一些……” 这一点区别,就是刚才刘小楼一直觉得“有异”之处,但没有景昭帮他点破,再看個三、五天或许都看不出来。 既然发现有异,当然要试一试,刘小楼当即道:“请前辈退后,晚辈要开棺了。” 景昭问:“退后?你要做甚?” 刘小楼道:“根据……啊,晚辈有个朋友曾说,这种棺材,遇到时要小心,去按动机窍之时,碑中、棺中往往有害人的东西……” 景昭道:“按动?” 刘小楼道:“以真元启动……” 景昭摇头:“我不是都跟伱说了,去西墙边!你看这个烟字,以火烧西墙下之土……” 刘小楼眨了眨眼:“啊……拆字啊……” 景昭笑了:“多明显啊,那要不然呢?” 刘小楼无语,心说话这很明显吗?唉,算了,好像是有些道理。 到了西边墙根下时,景昭又疑惑起来:“咦?不太对劲。” 刘小楼问:“前辈又怎么了?” 景昭仰头观望天上的云霞,思索道:“说是西土,可这里却没有西土,这座园子是斜的……” 刘小楼道:“前辈说得没错,就是斜的,大约斜了一个半地支位,或许是在虚空裂缝中太久了的缘故吧……所以西北位就是西墙!” 这回轮到景昭恍然:“是了,或许是被其他洞府在虚空裂缝中撞击所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小楼道:“晚辈不才,学了些粗浅的阵法之道,故此……嗯……” 景昭点头:“粗浅的阵法?学一点就能看出来么?回头我也去学一点。” 刘小楼不知该怎么回答,干咳了一嗓子,问:“接下来呢?还是以火烧!这都被你们烧透了啊……” 说着扒拉起来,很快便有所发现,在墙根下找到一尊尺许高的青玉侍女像。 这尊侍女像虽然很小,也不怎么起眼,但刘小楼百分之百的肯定,之前的墙根下绝对没有过! “这……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火一烧就从地下升上来了,不奇怪。” 景昭也过来仔细端详这尊侍女像,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刘小楼发话了:“前辈,这里是不是缺个东西?” 景昭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侍女的发髻,想了想,问:“缺什么?” 刘小楼征询意见:“前辈以为,会不会是缺根簪子?” 景昭再次恍然:“是哦……你小子很懂嘛,有眼光!” 至此,刘小楼眼前再次浮现出被左高峰踩碎的那根玉簪,心里哀叹:“左峡主你真是造孽啊,十多年前造的孽,如今要兄弟我来偿还!” 他已经差不多能肯定,那根玉簪就出自这尊侍女像,应该便是开启石棺的钥匙了。 只是钥匙已碎,难道要白白辛苦一场? 身为乌龙山修士,刘小楼是绝对不信这个邪的,没有钥匙就没办法进门吗?乌龙山修士进门,何尝需要钥匙? 他奋起真元,一掌轰在了侍女像的头顶,接着是第二掌、第三掌…… 然后是三玄剑…… 见他捣鼓了半天也没用,景昭将他拦住:“行了,你……停手……” 说着,一掌拍了上去。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两人现在都是筑基,可他比划了半天也没有用,景昭只是一掌,便将这侍女头像从脖颈处拍飞。 就见那边的墓碑顿时有了变化,碑上墓志文泛起金光,接着是石棺发生变化,同样闪过一道金光。 两人在西北墙根处预备生变,却没有等来任何危险,景昭先行过去,然后在石棺边上怔怔发起呆来。 刘小楼也跟了过去,只见这石棺的棺盖并没有揭起,却是从青玉石板变成了水晶盖子,分外透明。 石棺中躺着一位女子,肌肤红润细腻,发髻乌黑浓密,哪里像是一具躺了几百、几千年的女尸,就好似才躺进去,刚刚抻了个懒腰、闭上眼,正要午睡小憩。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刘小楼只觉这女子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随时可能睁开! 这女子面容扮相与刚才的侍女像肖似,但容颜之美,却是雕像无论如何无法复刻的,那股子典雅高贵的气质,除了传说中的“仙女”,再也想不到世间还有何人堪比如此姿容。 见景昭盯着这女尸发呆,刘小楼又多看了两眼,心下也是殊为可惜,若是个大活人,还真是世间绝无仅有了,什么苏家五娘、九娘,都和她相比,都要相形见绌。 可惜是具尸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复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既然是尸体,就没什么可多看的,刘小楼将目光从这女尸脸上移开,移到她耳边。 耳上缀着一对珠花,珠色莹润,渗着光华,那光华在耳边四溢,溢出的点点金光居然肉眼可见,如有实形,缓慢的又聚拢回珠花内。 再看她双唇。 双唇紧闭,脸颊处有微微鼓胀,想必是含有宝贝的。女尸之所以犹如活人,多半就与这珠花和口中之物有关。 此外,她身上穿的这袭长裙、腰间扎着的丝绦,脚上套着的绣花鞋,看上去都不同凡响,让刘小楼大咽口水。 只是他几次想要破开棺盖,都被景昭制止了。 “别动……”这是景昭唯一的答复。 景昭就在棺边看了这女尸不知多久,刘小楼则在一旁跟着看,跟着发呆,不知发呆了多久。 终于某一刻,景昭抛给刘小楼一块黑黝黝的石头,道:“我在这洞府中一处屋子里弄来的,天星石,找个好一点的炼器师,找一件好的法器,重新炼制一番,应该能让你满意。” 这可是真宝贝! 刘小楼接过天星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这……哎呀呀……这算怎么说的……” 景昭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石棺,轻声道:“算我给你的补偿。我想好了,石棺……重回原位吧。” 说着,径自去亭中转动石桌,将石棺连同墓碑又沉了下去。 刘小楼很不甘心,却不敢违背,只得暗自叹息:“可惜了。” 景昭之所以下沉石棺,是因为天色变了,西天的晚霞越来越红,越来越像大火在熊熊燃烧。 “该出去了……”景昭喃喃道,又来到石棺下沉处,手掌在那片花圃的泥土间来回摩挲:“如烟?如烟?宠婢……” 忽然扭头向刘小楼道:“只是个婢女!” 刘小楼眨着眼睛回答:“是……宠婢嘛……” 景昭又歪着头思索道:“说是宠婢,但如果真宠,你会在她的墓碑铭文上做手脚,留机关吗?” 刘小楼回答:“……嗯,怕是没这想法……” 景昭道:“对,如果真的宠爱,只会永远封存,绝不会让人找到她!你说呢?” 刘小楼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各种可能都有吧……” “比如呢?” “或许里面陪葬的东西都是极品,青玉山人舍不得永久陪葬,准备留给后辈门人弟子?” “胡说八道!” “好吧……” “还有呢?说说!” “还有……比如,嗯……里面躺着的是假人,幻象,这个棺木里是阵法,就是为了算计仇家?或者算计贪花好色之徒……” “胡说!继续说……” “又比如,其实这具女尸并非女尸,只是假死之类的,可以让她活过来?” “为什么要假死?” “因为……青玉山人……他想……嗯,想……对了,她不是宠婢么?青玉山人的元配嫉妒了,要对这婢女下毒手,青玉山人不得已,以误杀之名令其假死,以待将来有机会时复生?” “……假死……复生……无稽之谈……” “呃,还比如……” “算了,不说了,该出去了。” “是是是……您先请,前辈先请……” “我不是这里进入的,所以不能从这里返回,这亭子是你的出入口,你先回去吧。” “哦……那,晚辈就不客气了,晚辈先行告退!” 当天边那片晚霞烧得通红时,剧烈的震动从天上传来,刘小楼被震得一时间头重脚轻,有一种身子倒转,头下脚上之感。 他连忙回忆进来时的场景,脑海中甫一出现漩涡,整個人就被漩涡拉了进去,接着是短暂的寂静和黑暗,紧接着眼前一片亮光,忽然间落入水中。 在水中下沉片刻,他的神念终于可以重新控制身体,连忙从水中浮出来。 四下一看,却是在江心之中,而抬头仰望时,上方那座铜殿时暗时明,正处于极不稳定状态中。 与此同时,一朵又一朵水花在周围江面上乍起,一名又一名修士扑腾落水后,又从水下浮出,江面上如同开了锅似的热闹。 刘小楼从水中跃起,踩着水花上岸,找到一处人少的僻静角落,一边烘干衣裳,一边眺望江面。 过不多时,衣裳烘干,取出面铜镜照了一下,镜中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毛发皆无,简直惨不忍睹,哪里还是那个乌龙山双秀的俊俏模样? 摇了摇头,取出斗笠戴上,罩上面巾,这才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 盘点收获,一葫芦上古瘴气,一小瓶玉髓丹液,一块天星石,都是好东西,算得上相当丰厚。 只是可惜了一身的宝贝了…… 刘小楼眼前又出现了那具绝美的女尸……身上的宝贝。 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江面上,更多的修士从上古洞府内出来,纷纷落入水中,更密集水花泛起,各种呼喊声也响彻天地。 仔细辨认,他终于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在水中扑腾动静比较大的臧千里,他似乎受了伤,被彰龙派的几位执事抢过去救了起来,否则很有可能成为百年来第一个被江水淹死的筑基修士。 还有东方玉英,他从水中翻出来后,就急匆匆往青玉宗的人群中赶去,脸上忍不住的满是喜色。 其后,他又见到了赵乙吾,这位金丹高修人没落水,脚下就卷起一阵波澜,这股子波澜好似水雾,托举着他重新飞起,落到金庭派的人群中。 话说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各派抵达江边的人更多了。 他这边刚把衣裳烘干,就发现身后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漫无目的走来走去,目光闪闪躲躲,时不时瞟自己几眼。 刘小楼顿时一个激灵,口中叫着:“白长老!白长老!”直接从江面上踏水而过,冲进彰龙派的人群中。 回头再看,那几张陌生的面孔已然消失不见,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白长老见了他,哈哈一笑:“如何?有收获没?” 刘小楼叹息道:“晚辈不幸,落入一处废园之中,走也走不出去,一走出去,修为就被压制得几乎丧失殆尽,没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宝山却空手而归。” 白长老点了点头:“倒是与千里相似,伱们进了洞府的一处绝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千里却没有,结果如何?差点出不来了。只能说,各凭机缘吧……” 刘小楼忙关心起那边躺着的臧千里:“臧兄,你这是怎么搞的?” 臧千里靠在一棵树下苦笑:“我也是进了一处院子,修为掉得厉害,强行闯出后,却被一只不知什么模样东西卷走了,险些丧命。” “奇怪的东西?” “是,又软又长,好似蛇一般。后来又来了一个修为更高的,那如蛇一样的东西便去卷他,我这才逃得一命。” “啊呀,这还真是……我与臧兄同病相怜啊。” “正是,如此机缘,白白浪费了!” “我那几位客卿呢?臧兄见到了么?” “没有啊,还没出来吗?” 两人正说时,就听白长老那边又在吩咐两个执事:“你们两个去左翼,遇到那些胆敢接近的,只问一遍,一遍不退,直接打杀了!这年头,什么宵小也敢来我彰龙派嘴里抢食了?撑不死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些回来的和回不来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处身于彰龙派人群中,刘小楼就感到比较安全了,目光四下扫视,只觉周围人实在太多,比入江之前多了近倍,也不知都是哪里来的,一个个眼巴巴望着江面那座时隐时现的铜殿,瞟着江水中浮起的一个個人头,眼中冒着绿光。 进这种上古洞府不易,活着出来也不易,出来后能活着还是不易,每一步都不容易啊。 和彰龙派的人一打听,却是进去了七天,直让刘小楼一阵唏嘘,果然是传言里的洞中无岁月! 接着紧盯江面,又陆续见到了洞阳派的娄真五、苏真九,然后看到了诸飞云,再接着是宋阿虾。 刘小楼连忙挤到江边,踩水而入,将水里的宋阿虾捞了出来。 宋阿虾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显得疲惫不堪,见着刘小楼,咧着嘴笑了笑,道了句:“过瘾……” 然后呼呼大睡。 刘小楼把他弄回彰龙派地盘里,找了棵树下让他靠着歇息,再回江边时,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林双鱼背着苏泾从水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见她往江对面去,而且是往僻静无人处去,刘小楼连忙渡水,口中招呼:“林师姐,林客卿,这边……” 话音刚落,两道细虹飞起,江边为之一静! 紧随着细虹飞起的,是两颗头颅,被乱发遮挡住面容,分不清是男是女。 林双鱼背着苏泾,重新趟入江中,两道细虹又飞回她脑后,在无数双目光注视下,来到江岸的这边。 刘小楼接过他身后的苏泾,见苏泾睁着眼喘着气,又探他经脉,察觉只是受伤,并没有大碍,赶紧送到树下,和宋阿虾一起躺着。 林双鱼站在他们身后,转身面对江岸,毫不畏惧的将一道道目光瞪了回去。 树下,刘小楼取出一枚护脉丹给苏泾喂服下去,真元一渡,将丹力化开,苏泾脸上当即恢复了血色,他吐了口浊气:“姐夫……” “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刘小楼问。 “咳咳咳……打了一架……”苏泾眼望刘小楼,却穿过了刘小楼,陷入某种迷茫之中:“那么多剑……无数剑光……姐夫……我只记下一道,我明明看见了那么多,怎么只记下了一道?” 忽然挣扎着起身:“不行,姐夫我得回去,都忘了,只记下一道,可不行,我得回去……” 刘小楼将他摁倒:“行了行了,回不去了……” “不是姐夫,得回去……” “安静……睡会儿……” “姐夫……” “睡吧……” 一巴掌将苏泾拍晕,转身就见到了赶过来的林双鱼,她抚摸着苏泾的额头,吩咐道:“掌门,伍师弟还没回来,去迎一迎吧?” 刘小楼点了点头,又去往江边,却忽然听见洞阳派那边爆发出一阵嚎啕痛哭声。 他和洞阳派的苏、韩关系不错,过去一打听,却是内门弟子中排行第八的那位身殒于洞府之中,没有回来。 “八师兄?” 韩无望痛哭流涕:“他死得好惨……中了极光,射穿了胸口……” 旁边那位流泪更正:“不是极光,是只大锦鸡,被鸡叼走了……” 韩无望哭得更伤心了:“被叼走了……更惨了……呜呜呜……” 洞阳派排行第八的内门弟子,名叶真八,当年刘小楼第一次接英雄令,参与围攻锦屏山庄时,洞阳派前来支援的就有他。 只是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湘南天才叶真八陷入了修行困境,始终徘徊在筑基初期而不得寸进,这次前来上古洞府,也是想要寻个机缘。也许是实在太想要这个机缘了,行事就激进了几分,凶险了几分…… 刘小楼与叶真八没什么交情,对他的死,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心下忍不住有些慌乱,因为他还有一些牵挂的人没见着。 比如三玄门的客卿伍长庚、张小金,权客卿韩高。 有如师长的刁道一、龙子伏。 刚刚认识且相处融洽的景昭。 努力的瞪大双眼,在江上盛开的一朵朵浪花之中寻找着,时不时被江边的某声惨叫或者一阵喧嚣打断,再重新回过头来寻找。 不知什么时候,张大命站在了自己身后,语气有些慌乱:“刘掌门,我三舅他……” 刘小楼问道:“他没有回庚桑洞那边吗?” 张大命到:“没有啊!” 刘小楼安慰道:“别慌,还有机会,还有人没出来……” 正说着,上游方向传来一片鼓噪之声,那边是青玉宗、庚桑洞修士聚集处,离得远,被一片树林挡着,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张大命关心自家三舅的生死,跟刘小楼打了个招呼,就赶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回来:“是青玉宗的景昭回来了,说是带回来了确凿的佐证,证明这座洞府属于他们青玉宗前辈祖师。” 刘小楼想起了荒园墓碑上的落款——青玉山人,这位青玉山人就是青玉宗前辈祖师吗? 他对此一点都不关心,且不论江南各宗承不承认,就算承认了是你青玉宗的,想要进去一次,不是一样要等个百八十年的吗? 这又不是稳定的洞天,这是座极不稳定的洞府! 这种争夺对散修来说没有意义,不过作为一家宗门,还是有用的,就算只能几十年、几百年探索一次,千年累积下来,也是了不得的收获。 就是不知道,景昭是将石棺带回来了,还是将墓碑带回来了,多半是墓碑吧。 正思索间,刚回来的彰龙派三弟子云行无带来了确定的消息:内门排在第七的弟子庄河身殁于洞府之中。 紧接着,灵虬宗也有一位长老出了意外,没能活着出来,尸体被掌门巴天佑背了出来。 忽然之间,彰龙派这边哭声大作! 这下子,张大命脸色愈加苍白了。 刘小楼一颗心也提得高高的,高高的,直到见到两个身影搀扶着从水里冒出头来,才倏然落下。 伍长庚被韩高背了出来,背出来的当然不是尸体,是活人,还没到岸边,就放声高呼:“掌门!我回来了,哈哈!回来了……” 刘小楼连忙接应:“快过来,都在等你们呢!” 到了岸边,伸手将伍长庚接过来搀扶着,道:“长客卿,林师姐他们三个都回来了,就等你们了!如何?” 伍长庚叹道:“多亏了韩老哥!” 韩高嘿嘿道:“还是长庚道友运道好,这柄金乌太白剑真正是为伍兄量身打造,好似千年之前,古仙便已算到了今日长庚道友要来……” 伍长庚来闯上古洞府,就是为了寻找一柄合用的剑,这次如愿以偿,刘小楼也不由为他欢喜,忙不停的道贺。 这两位安稳回归后,江心的水花忽然密集起来,而上方的铜殿,也终于在一阵快速的明灭转换中轰然不见。 显然,这是最后一批回归的人了。 刘小楼顿时心下一紧:“大命道友,咱们快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的生还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赶在最后一刻逃出来的人有点多,江心中一片密集的水花绽放起来,江边的人群也蜂拥而上,同时挤入水中。 一片纷纷乱乱中,刘小楼焦急的扫视着水面,努力辨认着自己人。 忽然间,他手指左侧水域,叫道:“你三舅!” 张大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哪儿呢?哪儿呢?” “那边七个脑袋凑一堆的……” “啊……” “中间那个!” 话音未落,张大命已经扑入水中,去抢张小金了。 水里那么多人,天知道别人都怀着什么目的? 随着几声惨呼响起,江面上更是乱成一锅粥,各宗各派大修士通常能捱到最后一刻,他们也几乎都是在这一批逃出洞府的人群里,从水中跃起,往自家宗门方向飞去。还有几个责任心强些的宗门长老,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水上逡巡,寻找着自家宗门的后辈弟子…… 也不排除,他们在寻找别家宗门的杰出弟子…… 水面上一片纷乱,水面下同样好不了,偶尔可见一团血红自水下涌出,说不清究竟是谁的伤口,更说不清是洞府里受的伤,亦或出来后受的伤。 “长老,是我……” “过来!” “老师,我受伤了……” “别嚷嚷,你没受伤,取剑……待着别动!” “啊……” “什么鬼?” “我日你祖……咕嘟咕嘟……” “凭你也想捡便宜?死去吧!” “我跟你拼了……咕嘟……” “师兄!师兄……快,有人在扯我的裤子……呜呜呜……” “别抱着我,我要飞……” “救命啊……” “三舅!三舅!当心身后!” “我杀了你……” “七嫂,我不想死,还想和伱……” “师娘,别跟师父说……” 刘小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一遍遍掠过江面,忽然见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几次想要浮出来,却都被几双手扯了下去,正是刁道一。 刘小楼直接飞掠而去,掠到一半时,和左右两个方向忽然出现的两个身影撞在一起,各自咒骂着落水。 在水里蹬了几步,蹬到一个脑袋,也顾不上是谁的,狠狠踩了一脚,借机腾起,掠过三丈多远时,又是几道身影冲了过来,将他逼落水下。 仓促之间,胡乱抓着什么东西借力向前,咦?抓着的东西怎么有点像一根铁棍子? 他也顾不得了,拄着这根棍子当撑船的竹蒿,撑着自己这条小船,奋力向上弹出水面! 喧闹嘈杂的江面再次出现,刘小楼瞬间捕捉到刁道一的身影,一眼看见他被两个贼子往水下推拽。 这两个贼子和刁道一不同,并非受伤后无力出水、希图抓住救命稻草的那种溺水者,明显有所配合而来。 刘小楼一时看不清他们的修为,因为刁道一明显是受伤颇重、浑身无力了,哪怕是两个炼气期的小贼也能置他于死地。 此时此刻,也管不了这许多,刘小楼人在空中,长棍劈头砸下。 这一砸,效果出人意料,这团江水被劈下去五丈多深,直接见底,形成一道水中断崖。 两个贼子在水中拼命闪避,躲过了棍影,却被断崖波及,一个被断崖拦腰分成上下两半,一个被断崖劈成左右两片。 刘小楼被这威力唬了一跳,赶忙去看刁道一,发现刁师还活着,并没有被自己这一棍误杀,才赶忙去拽他出水。 背着刁道一上岸,又瞟了一眼手中的棍子,看不清什么材质,入手沉甸甸的,非常适合发力,棍身上雕琢着一条蟠龙,两头各有一字,一头是个“水”字,一头是个“火”字。 水火蟠龙棍! 他刚才砸下去那一棍子,用的就是“水”字头,在江水之中,威力惊人。 “水”、“火”两个字的写法与上古洞府中那行墓志铭相同,带着些篆隶之意,应该是出自上古洞府了,以他粗浅的眼光来看,怎么看都是上阶法器以上,回头须得想办法搞清楚才是。 自己莫名其妙下个水就摸了出来,也不知带出这件宝贝的老兄是哪一位,是死是活,就刚才那种状况,想来多半是活不成了。 将棍子收入乾坤袋中,就见刁道一吐了几口江水之后,已经苏醒过来,半死不活的指着江里:“快……快去……龙师……” 于是刘小楼将他托付给林双鱼等人照料,又赶去江中找人。 这回却一眼就见到了龙子伏,龙子伏蹲在一片芭蕉叶上,那芭蕉叶高出水面三寸,也不知是如何借的水势,托着龙子伏在江上来来回回。 “刁道一!刁道一!道一……”龙子伏焦急的寻找着。 “龙师,随我来,我已将刁师接上岸了!” “小楼你也出来了?真的吗?” “龙师当面,这还能有假?” “那就好,那就好……” 至此,刘小楼要找的人都齐了,虽然伤了好几个,但都能活着回来,这就算大运气了! 龙子伏金丹修为,本身又是炼器大师,眼光毒辣,往往能避过大祸,最适合探寻这类上古洞府,所以一点伤都没有,精神头十足。 刘小楼见他没事,便也不客气了:“龙师,晚辈在洞府中得了一块天星石,您看适合提炼什么法器?” 龙子伏大感兴趣:“你小子好运气,拿出来我看看。” 将天星石捧在手心里,来来回回鉴别一番,龙子伏道:“中品,不错了,就看你想提炼什么法器了。这种中品天星石,可以将法器提升一大品阶。” “那……如果是上阶法器呢?” “最高可至上阶极品。老夫知道你小子的想法,想出一件法宝?不可能的,法宝不是炼出来的,是天然而成的,我们只不过是雕琢而已。” “这样啊……” 刘小楼斟酌着,在自家几件法器中来回盘算,看看提升哪一件合适。 正盘算时,天姥山的地盘一片喧闹声响起,韩无望自那边飞掠而回,路过刘小楼身边时停了一下,道:“小楼,你今后可以安心了,那个卢元浪废了……” 刘小楼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样?” 韩无望笑道:“金丹碎了,退成了假丹,若无天大的机缘,一辈子就止步于此了。他应该没办法找你的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芭蕉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卢元浪居然活着逃出生天,大大出乎刘小楼的预料,他实在无法想象,被上古仙人洞府里的怪物吃进了肚子里,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说那只怪物实力平平呢?还是说卢元浪运气出奇的好呢? 他担心自己被卢元浪识破了身份,回头天姥山卢氏又杀上乌龙山寻仇,可就大大不妙了。 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日的情形,想来想去,觉得卢元浪恐怕是无法认出自己的,仙童派的诸飞云也同样不行,自己被烧成那个样子,这一点绝无破绽。 唯一的破绽在于景昭,只有景昭知道荒园中的人是自己,但是景昭会跟卢元浪说吗?他们两个交集很少,又事关那具石棺,景昭应该不会多嘴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景昭多嘴,让卢元浪知道了当时在荒园里的人是自己,那又如何?自己只不过回答了卢元浪一个问题,指了一個方向,卢元浪自己要去送死,可不是自己鼓动他去的。 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如今也是到了撤离的时候了,各大宗门都无意于此耽搁,着急返回。 庚桑洞修士首先西返,大战前,他们来了上百人,分到名额进入洞府之后,又紧急从巴东招来近两百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三百人了,实力相当雄厚。 这是防着荆湘宗门跟他们翻脸。 虽说青玉宗再三表示,一定保证庚桑洞的安全,但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安全,才是真的安全,这个道理谁都懂。 庚桑洞撤离以后,远处江南宗门也开始陆续东归,比如东西二宗,两宗结伴而行,声势也相当鼎盛。 这时候,白长老直接来到三玄门众人歇息之处,查探了一番苏泾的伤势,点了点头:“无事了很好”又和颜悦色问他:“在洞府里收获如何?” 苏泾回答:“有些心得,可惜晚辈资质鲁钝,没能记全。” 白长老笑着安慰:“以后还有机会,不用可惜。” 又转头去问林双鱼:“准备回湘西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出发,你们是一起回乌龙山,还是直接回西樵山?” 林双鱼道:“这次出来得久了,不好再耽搁,准备直接回去。这些日子,多承前辈厚待,回去后一定向我老师、伍师叔、白师叔禀告。” 白长老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眉头舒展:“说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嘛。若是有空,还请南海派诸位来湘西做客。” 刘小楼在旁帮衬道:“林师姐,乌龙山也是你们的第二个家,有空就过来坐坐。还有十三郎,姐夫在这里很是孤单,你要多来走动走动啊。对了,贵师白前辈我也极为敬重的,若是有暇,可以请白前辈来嘛。我记得白前辈就去过几次神雾山,不能厚此薄彼啊十三郎,姐夫这里也是你的家!” 苏泾点头答应了:“那我就去乌龙山再住两个月好了” 林双鱼劝道:“先回去再说吧,很多事情都要向师长们禀告的。” 白长老也劝:“对对对,先回南海,来湘西随时都可以。” 刘小楼道:“十三,大家都让你先回去,那就先回去吧,把学到的剑招琢磨透了再出山。” 如此这般,林双鱼、苏泾、伍长庚和宋阿虾都起身告辞。 刘小楼见韩高在一旁犹豫不决,于是道:“韩兄怎么打算的?是不是也想回大封山了?” 韩高承认:“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既入三玄门为客卿,总不好说走就走,正打算陪掌门回山谈上几日。” 一听这话,尤其是“几日”的时限,刘小楼便知他是着急回去了,又见他不时盯着南海剑派几人的背影张望,更知他想和那几位结伴而行,趁机巩固感情,干脆成人之美,道:“出来久了,你还是回大封山吧,我那里什么时候来都行。阴阳经伱也学得差不多了,之后的事情,重在自家巩固修行,跟我身边待着,也没办法实践不是?” 韩高借坡下驴:“那行,我就跟伍老弟他们一起走了。” 刘小楼笑着摆了摆手:“快去吧,再耽搁他们就走远了。” 于是韩高奋起直追,很快追上了南海剑派这几位。 之前林、伍等人对韩高其实是不大看得上眼的,但此刻却不同了,不仅林双鱼向他微笑示意,伍长庚更是和他勾肩搭背,俨然成了一对好兄弟。 所以说,他这回在上古洞府中虽然没有什么法器、功法、丹药上的收获,但把伍长庚从洞府中背了出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收获,和南海剑派结了很深的恩义,将来的好处说都说不完。 刘小楼忽然间就成了孤家寡人,但他也不在意,同样没有和彰龙派一起回山的打算,向白长老推说有事后,就告辞离开,来见龙子伏。 龙子伏还没走,正在照料刁道一,同时也在等刘小楼。 刘小楼探了探刁道一的脉象,问道:“龙师,刁师好些了?” 龙子伏道:“没什么危险了,就是得歇上一个月,我准备将他送回四明山。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刘小楼道:“那干脆我和龙师一起送刁师回四明山吧。” 说着,将刁道一背到身后,准备和龙子伏一起离开。 龙子伏道:“先放下人,不着急背。”说着,将之前那片芭蕉叶取出,往身前一抛,这芭蕉叶顿时长大了几倍,漂浮在身前。 “上去吧。” 刘小楼大感兴味,先将刁道一扶上去,自己也试着坐了上去,感觉跟坐船似的,有些轻微的晃荡。 龙子伏踩上芭蕉叶,掐了个法诀,道声“起”,这芭蕉叶便倏然向前飘出,其速不快,与马车相差不大,但坐在上面,凉风飕飕,面子直接拉满! 他是金丹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基本上就没什么野修蟊贼敢来造次了,所以离开时虽然频频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注意,但将他那芭蕉叶取出来,载上刘小楼和刁道一后,就没人再敢觊觎了。 刘小楼得以省力,坐在了芭蕉叶上,优哉游哉飘出去二三十里,龙子伏才将芭蕉叶撤了。 这法器需要大量灵石提供灵力,光是这二三十里地,就飞掉了龙子伏三十块灵石,如果不是为了打消那帮宵小的贼心,他是绝对舍不得飞那么远的。 刘小楼自然也没那么多灵石提供,老老实实重新背起刁道一,跟在龙子伏身后继续向着东南前进。 一路无话,至次日天明,便到了四明山。 龙子伏出面,将刁道一送上山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番。他是东南知名的炼器大师,说出来的话,四明派绝无怀疑,向龙子伏和刘小楼道谢之后,将刁道一收回山门好生照料。 出了四明山,龙子伏道:“我在山北有处别邺,找我有什么事,去那里说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雨山别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龙子伏的别邺位于一座风光秀美的小山包上,身处群山环抱之中,有竹林青翠、溪流潺潺。 而这溪流之中,竟然也带着几分灵力,流淌过的地方,被龙子伏开成了灵材圃。 见了这一块一块的花圃,刘小楼大为赞叹:“龙师竟然也精通灵植之术,这些灵花,想必应该极为珍稀吧?这似乎是芝兰乌葵?还有这个,莫不是金笋金笋” 这些东西他没怎么见过,印象里,只有寥寥几种在那本《千极方》中似乎有着记载,但刘小楼没记住,此刻也不好将书拿出来对照,干脆直接询问就是了。 “金笋须茸!这些须茸处理之后,可当密纹之用算了,小楼你不懂炼器,说了也听不懂。不过你还真是见闻广博啊,连这东西都认得出来!” “惭愧,惭愧,晚辈知道这些都是炼器的好材料,却不知道其性其品。炼器一道,当真渊深似海” “若是有意,倒也可以看看这方面的道书。” “晚辈没什么天分,所以一向好学,若是前辈这里有什么好书,还请指点晚辈一番。只是晚辈不懂炼器,学起来怕是有些难。” “其实也没什么难处,我这里倒是有个秘诀,保你一学就会!” “哦?前辈若是愿教,晚辈真是三生有幸了,在这里给前辈磕头!” “哎,起来起来快起来!我这秘诀便是祖传《千极方》一卷,一向不外传的,小子,你今天走运,老夫看你很是顺眼,决定传给你了!回头给伱抄录一本,今后见了这些灵材,比照便知。” “啊《千极方》” “对,《千极方》,老夫祖传的,你回头好好研读吧。” “多谢前辈” 一路绕过这些灵材花圃,前方绿树掩映中,出现几间茅屋,看上去与这山林浑然一体,相当的古朴自然。 别看就那么简单几间茅屋,走进之后,才真正让人咂舌。 支撑茅屋的梁柱,是金丝楠木的;地板,是炼成了泥灰色的金砖;房顶上覆盖的茅草,是通灵草——这玩意在《千极方》中有所记载,炼制清心蒲团的好材料;就连外面圈着的这圈竹篱,也是用的天香竹,天香竹是用来炼制竹刀的材料,功效与桃木剑相似,刘小楼的乾竹岭上,一棵都没有 “来,这里就是老夫寒舍了,小楼快进来坐金娘——小楼没事的,这是老夫宠妾,帮老夫照料这处别邺和灵材圃的。金娘~在不在?来客人了!” 在龙子伏的呼唤声中,一位妇人自最里间的茅屋中挑帘而出,含笑迎了出来:“老爷来了,还带了贵客,妾身还没拾掇利索呢,真是失礼了这位小友是” 这妇人看着已近中年,比晴姐还要大上好几岁,相貌虽然也不错,却绝对不上美艳,但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其的 女人! 刘小楼绝无冒犯之意,但他却在这女子的含笑注目下,有些想入非非了 咳咳咳,他连忙提醒自己,这位可是龙师的美妾,这几日便是自己的“师娘”,绝不可冒犯啊。 咦?为什么想起了晴姐这個“师娘”了呢? 啊呸呸呸! “晚辈刘小楼,夫人唤我小楼便可。” “哟,可不敢当夫人之称,你也唤我金娘吧,或者金姐也好,好不好?” “是,金娘” 金娘去烹茶了,刘小楼这才将心神重新拉回到现实之中,随龙子伏围坐在柴扉小院中的石桌旁。 刚入座,雨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刘小楼却没有被淋着,抬头看时,上方是棵老槐,虬龙般的躯干和茂密的树叶,为两人遮起一片避风避雨之地。 凉风袭袭,伴着丝丝点点的雨滴,落在脸颊上、脖颈间、手腕处,听着雨声,望着渐渐在雨中蒸腾的薄雾,心中顿感清爽无比。 金娘捧着茶具过来,一边生炉烹茶,一边给两人剥着山中特产的榛子,美目流转,笑吟吟的望着龙子伏,又不时看一眼刘小楼,冲他笑一笑。 刘小楼取出天星石,放在石桌上,恭恭敬敬道:“还请龙师帮我。” 龙子伏捋须道:“早就料知你是为此而来的,所以带你来这小雨山,这里有地火穴口,是老夫一处炼器之所。说吧,想炼什么?” 路上,刘小楼就在盘算自家的这些法器。他如今也算身家不菲了,法器众多: 剑有三玄剑,盾有琉璃盾,衣有落晖衣; 自己炼制而成的有骨笛豹影,迷离香筋; 其他还有缴获而来的玄真索、灵犀砚、黄沙伞、蔽形玉珏等等等等; 最后是自己莫名其妙捡来的一根水火蟠龙棍。 按照龙子伏之前的说法,这块天星石能将法器提炼至上阶极品,这是极限,不管什么法器,最多也就是提升到这个品质了,因此,他考虑来考虑去,干脆把那些上阶法器都排除了出去,因为提升上阶法器的话,提升的幅度远远比不上提升中阶以下的法器来的实惠。 他就是这么一点小心思,就是想尽量多的发挥天星石的效力,说白了,能最大幅度的占到便宜! 所以琉璃盾、落晖衣、灵犀砚这三件上品法器就不在提升之列了。 后来他又将三玄剑也排除了出去,这柄飞剑已经置于气海中温养,将来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剑术的进阶而不断提升品质。而且剑里有些古怪,那些分分叉叉的剑罡,刘小楼怀疑与妖藤有关,如果被天星石提炼之后,这些奇效没了,那就太过可惜了些。 至于水火蟠龙棍,这根棍子极有可能出自上古洞府,从那一棍的实际威力来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上阶极品了,所以也没必要拿出来提炼。 因此,他最后考虑的是骨笛、玄真索、黄沙伞和蔽形玉珏这四件法器。 东西都被他一一取了出来,置于石桌上,向龙子伏诚恳道:“晚辈的家当都在这里了,没有什么隐瞒,晚辈不懂炼器,所以还请龙师帮我参详参详,到底提升哪一件法器为好?” 龙子伏点了点头,目光在四件法器上转了几圈,笑道:“你这小子,听说你是个散修,正经散修哪里拿得出这么多家当?呵呵行吧,老夫就帮你看看。” 说吧,龙子伏瞟向身旁的金娘,见金娘一双眉目在四件法器上流转,于是笑问:“金娘,你看如何?” 金娘笑了笑,手指点在其中一件法器上,道:“这件东西,倒是有些来历。” 龙子伏“哦”了一声:“说说看?” 金娘道:“如果妾身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离地散元索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死仇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年在杀虎口那处江畔洞穴里,刘小楼等人设伏,将侯胜挫骨扬灰,从他手上缴获了这条索子。 索子本身不是特别高级的法器,属于下阶上品,但它可以和经脉相合,却是极为罕见。而说起索子的威力,也相当怪异,会形成影穴,但凡修行进度——也就是打通的穴位不如自己的,直接被索子拿下,绝无二话。 而那些打通穴位数量超过自己的,也会出现真元不畅的情况,斗法大受影响。 可问题就在于,它是冲着经脉和穴位去的,修为到了筑基以后,所有经脉和穴位已经全部打通,此时修行的是气海,而不再是经脉和穴位,去封锁穴位没有意义,阻挡不了真元的流转。 所以,这根索子就忽然成了鸡肋,这也是刘小楼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拿出来作为备选之一的原因。 他既盼着索子能够提升至上阶极品,能够对筑基修士产生威胁,又担心提升之后,还是没用,平白浪费一块天星石。 此刻,金娘一口道破这条索子的名字,让刘小楼心里咯噔了一下。 所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天天怕敲门,就是这个道理。 他正想着怎么个解释法,就听金娘续道:“当年我有个好姐妹,被人用这根索子捆绑过,逼她做了些不愿做的事” 见龙子伏有些发怔,她又连忙笑着解释:“当然不是小楼,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对头是大宗大派的执事进入内门的执事,和小楼无干。” 说着,她又摩挲着这条索子,微笑道:“那时候,我甚至还不认得夫君” 龙子伏脸上渐露怒色,将茶杯重重一墩,道:“可恨!此人是谁?哪家宗门的?一個内门执事,不信我还治不了他!告诉为夫,待为夫替你那姐妹报仇!” 金娘摇头道:“找不着人了,失踪了大约十多年了,找了他很多次,都没有消息,或许是死了吧。这根离地散元索,却不知小楼是从哪里得来的?” 见刘小楼迟疑着没有开口,她忙道:“不用说那么详细,或者,就告诉我,这根索子的主人,是生还是死?”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在金娘和龙子伏两人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道:“应该是死了吧,晚辈也不太清楚是不是金娘您说的那个人,晚辈是偶然在一处山洞中捡到这根索子的,索子旁有一具骸骨。那处山洞濒水而开,夏季水势大时,会被淹没,只在秋冬时露出水面,所以那具骸骨也是找不到的。” 金娘缓缓点头,道:“那就好,这根索子,那人珍若性命,小楼说的那具骸骨,多半就是他了。” 龙子伏看了看金娘,又看了看刘小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金娘转过头来,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既然人已经死了,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人死仇消,不要因为妾身姐妹二十年前的事情,给龙氏惹来麻烦。” 龙子伏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金娘脸上恢复了笑容,道:“小楼是贵客,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今日妾身要好好露上一手,为小楼接风洗尘。” 金娘离席而去,龙子伏将石桌上的索子抄在掌心中,盯着看了良久,目光极为复杂。 刘小楼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来想去,干脆大方一回:“这根索子,既然和金娘有旧,晚辈就赠与金娘吧,龙师,你看呢?” 龙子伏道:“毁了它吧?” 刘小楼忙道:“既然赠与金娘和龙师,龙师随意就是了。” 龙子伏当即将索子在掌心中一揉,掌中升腾起一团紫色的火焰,他紧盯着火焰燃烧,口中问:“金娘不在,小楼你还知不知道更多的?比如这个人,姓甚名谁?” 刘小楼想了想,道:“晚辈曾在尸骨的腰间见到一块玉佩,也不是什么灵玉,没有用场,所以没捡。当时倒是偶然瞟了一眼,似乎玉佩上有个侯字,也不知什么意思。” 龙子伏点了点头:“多谢小楼。” 两人再也无话,四只眼睛盯着龙子伏掌心里的离地散元索,盯着那团紫色的焰火,等待着索子被燃成灰烬。 可等了又等,烧了又烧,这根索子竟然没有半分毁损,让龙子伏大为惊异。 他将掌心火收了,揉搓着索子,口中念念叨叨也不知在嘀咕什么,然后起身道:“小楼你先坐,或者附近有想去的,都可以去走走,不用客气,晚上等金娘的菜老夫去后面用地火炼一炼。” 刘小楼连忙起身:“前辈尽管去就是了,晚辈不会客气的。” 目送龙子伏匆匆而去,看着他转过茅屋,下了山坡,于是跟了几步,这才发现,那茅屋后有一条向下的小路,弯弯曲曲拐向远处一座黝黑的石洞,龙子伏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石洞中。 刘小楼无事可做,便起身在附近瞎逛。 唔,这灵材圃子,一共是七块啊,刚才没数 种的灵材倒是不少 去溪边看看,有没有鱼虾可捞? 还真有,捞一些给金娘,看看能不能做菜? 这树上的果子啊呸呸呸,酸死了! 就这么闲游浪荡了多时,到傍晚时回来,见到金娘从另一条山路归来,手上提着个袋子。 “小楼去山间了?这是什么?” “那条溪里捉的鱼虾,金娘看看可不可以做菜?” “嗯,挺好,给我吧。刚才去山里采了些桂花,可以下菜。小楼再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好。” “龙师他” “不管他,他一进去就停不下来,等不了,咱们先吃就是。” “啊,前辈出来了。” 龙子伏果然回来了,他手中提着那根索子,已经忘了之前要将其损毁,兴冲冲向刘小楼道:“好东西,这根索子是天蚕丝和金线蛛丝炼成的材料,难得难得,老夫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五十年了吧!哎呀呀小楼来,你看看有什么想法,咱们把这根索子炼一炼,看看能到什么地步!” “这”刘小楼又看了看旁边的金娘。 金娘抿嘴一笑,道:“人仇与器物何干?你们谈,我去把酒菜端上来,伱们爷儿俩好好喝几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淬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进入研究法器的状态,龙子伏就忘记了所有的事,全副身心都专注于离地散元索本身,而对这根索子的“前世今生”不再挂怀。 又或者是金娘那句“人仇与器物何干”,说到了龙子伏的心坎上,总之他是再也不提销毁离地散元索的事了。 “小楼,你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天蚕丝和金线蛛丝本身极细,且都无色,像这样一根索,至少是上百根丝炼制出来的,不,三百根以上!这就是至少要消耗三十只天蚕和金线蛛了,极其难得。” “还真是如龙师所言,完全看不出来,就算是您告诉我这是天蚕丝和金线蛛丝,也还是看不出来。这色泽……” “是炼制紧密到了极致产生的色泽,当然,应该也添加了几种材料,但这几种材料不好,而且炼制的手法也不对。” “不对么?晚辈觉得这索子效能还可以,基本上,炼气以下无敌了,见谁捆谁……” “那是因为这件法器符文很厉害,而且还有天蚕丝和金线蛛丝的缘故……这么说吧,炼制这件法器的人,对炼器一知半解,偶然得了这套符文和材料,就比照着自己炼,可惜手法生涩,他后面添加的几种辅料也不行,就出来个这种东西,当真是可惜了!这套符文是真的深奥,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上古北山流的器符……” “北山流?” “对,上古炼器分北山、南山和西水三大流派,北山流讲究以千钧之力压制,所谓重若千山,一针承之;南山则不重山势,更讲究山火,以火融万器;西水很玄妙,早已失传,只知道这一派是在水中炼器,讲究水塑万物之形,具体方法,早已失传。所以现今的炼器之法,主要传自南山流,由山火演变为地火,这是山水地势与上古相比,变化极大的缘故。” “这是北山流的法器?” “对!北山流虽然没有失传,却早就凋零了,鲜少有什么知名的炼器师,老夫以前曾经四处奔波,拜访北山流器师,却都是些不成器的,拿出来的器符和道法,也粗浅得紧,没什么玄奥之处。老夫曾经以为,所谓北山流,不过是后人生拉硬拽出来,与南山流和西水流凑数的,今日见了你这索,才知这北山流是真可以为一大流派,并非浪得虚名,哈哈!” 见他开怀大笑,刘小楼也很替他高兴,将索子凑到眼前,仔细观瞧,想看看这符文是什么样子——他以前还真没见这索子上刻有符文。 现在嘛………依然看不出来…… 转来转去看不出来,于是向龙子伏请教:“龙师,晚辈虽然没有学过炼器,却也是个阵法师,粗通炼制阵盘,我们炼制阵盘时,也要蚀刻符文,可这索子……恕晚辈眼拙,您说这索子上的器符深奥,应该怎么看呢?” “啊……所以说这是北山流的精品,唔,被炼坏了的精品啊!你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被如山之力压制过了,都被压进内部纹路之中,需要用火来看,走走走……” 金娘见他拽着刘小楼就要去地火石洞,无奈道:“小楼是贵客,老爷能不能先等人家吃完饭?” 龙子伏拍了拍头:“哎呀呀,金娘说得是……小楼快吃……” 说着,就给刘小楼布菜:“来来来,这是金娘做的笋尖腊肉,很好吃,多吃些……这个煎蛋也好吃,是金娘在山腰那里放养的鸭子所下……还有这個蕨菜……小楼快吃啊,吃快,很好吃的,快!还喝酒吗?好,碰一杯,干了,快!少喝点吧……” “老爷……” “哎呀呀,小楼你年轻人怎么…老夫年轻时候,干一碗饭用不了三口……” “吃完了,龙师,吃完……了……唔,饱了,真饱了……好好好……走走走……” “老爷!” 被龙子伏拽着去了后面的石窟,向着地下拐了几个弯,眼前露出一方天然石厅,约莫半亩地大小,靠左手边有根从上而下生长的石笋,一滴滴流淌着石乳,落在地面上,生长出一根对应的石笋。 地面这根石笋的笋口处大约开了个三寸方圆的口子,口子直接通着小雨山地心,从地心深处窜出来的火苗通过这个口子来到地面上,将上方滴下来的石乳化为白雾,蒸腾得整个石洞里都是过膝的浓云。 这就是龙子伏炼器的地方。 地火本身并不特殊,特殊的是被石乳雾化后的这方寸之地,石乳中有浓郁的灵力,这种灵力与别处不同,带有锐利的穿刺之意。 尖锐如斧凿刀削般的灵力,与地火相互融合,再加上石乳的雾化润泽,当真是绝佳的天然炼器房。 龙子伏将索子探入那道石笋的开口处,手指一点上方石笋,石乳立刻就加快滴落速度,一道道灵雾对索子熏陶之后,蒸发升腾起来。 龙子伏又手指一圈,不知从哪里摄来一面铜镜,铜镜悬在上方灵雾蒸腾处,浓郁的灵雾熏染过去,在铜镜上留下一段跳动的画面。 这段跳动的画面并没有演绎什么场景,而是演绎出一行行符文。 刘小楼仔细分辨,见这些符文与阵盘符文不同,又有些相似,知道是器符,但究竟如何深奥玄妙,他就不懂了。 他唯一懂的,就是这面铜镜相当神奇,却不知怎么炼成的。 龙子伏现场指着铜镜上演绎的一行行符文,十分兴奋的向刘小楼解释着,什么是山字文,什么是水字文,什么是风字文,什么是金字文…… 这套符文与阵符截然不同,刘小楼听了半天,也只能苦笑:“龙师,您讲得有些深奥了,晚辈愚钝,听不太懂啊……” 龙子伏只得停下来,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已入阵法之道超过十年,若是再回头跟我学炼器,那就半途而废了,此非正道也。” 刘小楼也确实没有改修的意思,阵法一道渊深似海,怎么可能有精力再去转修炼器呢? 其实他最关心的只有一点,这根索子最后能炼成什么样? “我也不好说,最终能炼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功效,听天由命吧。”龙子伏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有天星石提炼,最终的品质至少是个上阶上品!” “那就炼吧。”刘小楼拍板了。 于是,龙子伏让刘小楼给自己打下手,将天星石取出,开始泡制这块石头。 泡制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炼成天星石粉。 提炼的时候,将天星石粉和离地散元索混在一起煅烧即可。 方法简单,耗时也不长,其中的关键在于火候。 前一刻火候与后一刻火候的稍微不同,提炼出来的法器品质和功效也截然不同。 一切都看炼器师的感觉。 用时三个时辰,一条新的绳索从火口取了回来,这条绳索以白色为底,泛着微微橙光。 龙子伏将索子挂在石笋上,道:“以灵雾淬炼一夜,明日再来便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器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夜,刘小楼被安顿于其中一间茅屋。 他被金娘引着,进了茅屋的门槛,然后又很快退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围着又转了两圈。 金娘陪在身边,莞尔一笑:“小楼何故进进出出?” 刘小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实在是,内里与外在感受截然不同,不得不出来看看,如此才好再进去。让金娘见笑了……” 金娘掩嘴又是一笑,笑容里天然就带着几分娇媚:“那就多进出几次吧,愿意几次就几次!” 刘小楼舔了舔嘴,又回头看了看龙子伏居住的茅屋,没敢再言语,闷头重新进去。 只有进去之后,才知之前以为的低调奢华真心谈不上,什么金丝楠木柱子、金砖地板、通灵草覆顶、天香竹为篱,都真算不得好,这茅屋才是真的好,真的低调奢华。 外头看着普普通通一间茅屋,进去之后,竟然是一座庭院! 半亩地大小的院子,有照壁、有花坛、有老树、有雨廊,有大小五间房。 这是一件巨大的空间法器啊! 正方两间,含卧室和书房,东房两间同样如此,西房一间则是个大屋,陈列着几排架子,架子上有各种有趣的玩意,包括了前人游记、灵材图鉴,以及一些手上把玩的如意、印章、宝珠等等物件。 刘小楼还没来得及看完,金娘已经从中间一层里取过一卷图鉴,向刘小楼道:“小楼若是有暇,可以抄录这卷《千极方》,老爷特意交代了的,尽管抄去吧,不妨事。” 刘小楼干咳了一嗓子,接过来翻了几页,口中啧啧赞叹:“很好,好书……唔,万分感激啊……” 心下失望不已,书封虽然不同,但里头记载的完全一样啊…… 金娘又去书案上铺开纸张、润透笔尖:“小楼,在这里抄录……” 刘小楼连忙阻止:“啊,不必!晚辈自己来就好,金娘真是……” 金娘笑着将他摁进案席:“抄吧!” 刘小楼无奈提笔,又看了看她:“额,晚辈不太习惯有人在旁,就好似当年被老师监督功课,总是挨打……” 金娘轻笑:“那好,小楼自己抄,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 刘小楼放下笔,将金娘送出去,又亲眼见着她进了龙子伏的茅屋,心下不免好奇,却不知那间茅屋里面多大?床铺比自己这边好大么?声响动静传得出来么? 回到书房,自然不会去抄录《千极方》,而是去找了几卷某位金丹修士的游记读起来,这一读就读得津津有味,手不释卷。 看到夜半时分,正好看到这位修士在某处好友家借宿,夜晚睡不着时,从屋子里出来溜达,然后跑去主人家窗下听墙根儿,寥寥几句,读得刘小楼心动不已。 于是效仿前人,将书暂时撂下,出了茅屋。 外面月光淡淡洒下来,染得山色澄净,十分舒爽,他便踱到主人那间茅屋下,仔细听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知道是屋中有院的缘故,仔细回忆,似乎自己住的那间茅屋没有什么道术封禁戒备,一时兴起,干脆推门而入,门没闩上,里头果然是个院子。 为了验证蔽形玉玦的效用,他又戴上了蔽形玉玦,当然,这玩意虽然好用,却从没离金丹修士那么近过,也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 如果不行,他也想好了说辞,总之,不怕! 来到照壁下时,就听到了正房里的喘息声。 “……呵……老爷,我想……” “想什么?” “想看老爷的道术……” “想看谁?” “我不要看你那个外甥了,妾身要看江学士……” “江学士还没炼成,这样,我给你一個惊喜……” “什么惊喜?” “……你看……” “啊……这是……小楼?” “和他侧脸有点像,实则不是……” “是谁?” “听说过青玉宗景昭吗?” “啊……这就是景昭?” “如何?” “好俊的郎君……” “像不像?” “像,想多看几次!嗯……嘻嘻……” “金娘笑甚?景昭不俊?” “那倒不是,就是……嘻嘻,好像小楼,好像妾身正在看小楼……” “是有点像他,侧脸,当初在金庭山的时候,我传他这法门,就说过的,他们两个侧脸特别像,也容易上手。” “所以老爷也上手了这张脸?” “那要不然呢?这样,别侧着,转正面看就是景昭了。” “唔,好俊……妾身喜欢……” “金娘喜欢就好……又怎么了?” “妾身觉得,还是侧面吧。” “喜欢小楼的脸?” “这样……更让妾身有种……他毕竟就在旁边那屋里……” “金娘,你……错了……” “妾身……做……错……错了什么?” “小楼不在旁边那……屋里,他在咱们院子里,照壁……下……” “真的?” “当然……” “啊……” 刘小楼听到最后,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败退而还。 两口子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自己…… 看来蔽形玉玦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是逃不过金丹修士察觉的。 回去后有了兴致,效仿古人,奋笔疾书,就在那本游记夹行间,将此事记载了下来。 上床打坐! 次日,金娘含笑叫门,犹如一只梨花秋带雨,粉嫩粉嫩的,忽然间年轻了十岁,看得刘小楼暗暗咋舌。 出门来到院中,和两口子一起用罢早饭,见这两口子好似忘记了昨夜之事,自己当然也就不好提及,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自己给他们记载下来了。 又听龙子伏叨叨了一上午的炼器知识,终于在正午时分,和他前往地火石洞。 绳索安安静静悬浮在灵雾之中,淬炼得橙色愈发见光通透了。 龙子伏左看右看,又翻手取出一只玉瓶,掐了个法诀,将绳索收入瓶中。 “用天一土水再洗淬一道……” 说着,他摇动玉瓶,那瓶子里果然传出水声,同时还有滋啦啦的动静,紧接着有青烟自瓶口冒出。 这两天听了太多关于手法、材料、步骤等等专门的炼器称谓词句,刘小楼已经懒得去问“天一土水”是什么水、从哪里找之类的问题,就是眼巴巴的盯着瓷瓶冒出的那阵青烟。 等青烟散去,一根绳索从瓶口探出头来,好像蛇一般灵动。 龙子伏一指刘小楼:“去!” 那绳索当场围着刘小楼打了转,将他捆住。 刘小楼只觉手脚顿时失去了控制,气海虽然没有封禁,却被阻断了同身体其他部位的连通,再也动弹不得,轰然栽倒。 龙子伏喜道:“成了!上阶极品!你试试法器能飞出来么?” 刘小楼人被捆着,却不妨碍法器飞出,一声龙吟,三玄剑从腚下飞出,挽了朵剑花。 龙子伏道:“好了,以后用以制敌时要小心,这绳索能封人,却封不了对方气海和本命法器。切切留神!” 刘小楼点头,眉开眼笑:“已经很好了!” 龙子伏道:“老规矩,滴血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上太浮金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又在小雨山待了三天。 当然,晚上没再去听墙根了,被人家两口子取了乐子,还主动凑上去,就太尴尬了。 这三天时间,主要就是熟悉新索的功效,发现优劣,改进完善。 这根新索以封隔气海为主,将气海封隔成人身上的孤岛,虽然无法将这座孤岛也封禁,不能阻止被封隔者施展本命法器和道术,但能把对头身体封得动弹不得,只能原地被动挨打,更无法逃走,也是相当厉害了。 但和原法器的特性一样,这根绳索也同样与刘小楼的气海修行相对应,过去是形成影穴,现在则是形成影气海,也就是气海的影子。 这个影气海形成后,进入敌人气海,进行比对笼罩,但凡在气海的修行上不如刘小楼的,能直接覆盖完整的,就能形成隔绝、绑缚,反之则无效。 换言之,刘小楼不能以此索对付修为高于自己的敌人,甚至连减弱敌人法力都不行,但对战同境界以下的修士时,基本上一索抛出,就能直接捆倒,剩下的就是和对方的本命法器磨来磨去的事了。 这根索子的威力自然也就能伴随刘小楼成长,直到结成金丹。 而到了金丹,修的就是金丹了,与气海关系不大,这根索又会变成鸡肋。 “可惜了,这件法器也就是上阶极品了,威能最多到此为止,等小楼你结丹之后,就不好用了。” “已经很好了,龙师手段,实在令晚辈叹服,这索子的威力远远超过晚辈预期……哎呀,原本说了将这索子赠予龙师和金娘的,结果……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这是说的哪里话?让老夫得窥北山流器符玄奥,老夫还要多谢你……如果实在想谢,今夜可以来听听墙根儿,哈哈!” 刘小楼很是无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龙子伏:“龙师,却不知今日龙师感受如何?” 龙子伏不解:“啊?什么感受?” 刘小楼道:“昨夜的感受……” 龙子伏捻须微笑:“这是房中私事,哪里好拿出来乱说?至于感受好不好,你可以晚上自己来听墙根嘛。” 刘小楼完全被这两口子的癖好打败了,相当的无语:“不是,龙师,晚辈的意思是……”看了眼外面,感知到金娘去摘野菜还没回来,于是点透:“晚辈是说,龙师醒来后,有没有眼花?就是那种眼角泛蓝光的感受……还有就是腰椎几处,有没有酸痛感?需要真元通过去才会舒服一些……” 龙子伏顿时乐了:“小楼是行家,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金娘之法,是双补之法,走的是正道,绝非歪门邪道,你别看她修为不深,她们这一门却是厚积薄发的传承,再过十年伱来看,老夫和金娘都不一样。” 能说出这番道理,刘小楼对他也算放心了。 当天傍晚,用过晚饭之后,他便向这两口子告辞,迎着斜阳下山。 这次被林双鱼她们裹挟着入了彰龙派附属宗门谱录,前前后后两个多月,不仅参与了金庭山大战,还探秘了上古洞府,收获还是相当巨大的。 最直接的好处,自然是新提炼升阶的玄真索、水火蟠龙棍、玉髓丹液和上古瘴气等宝贝,但刘小楼最关注的,其实还是彰龙派的承诺。 一俟下山,便披星戴月往回赶,绕过四明山,经过洞庭湖,绕天姥山、桃源群山,穿过武陵山,见到乌巢河后向北,自鹅羊山北麓入彰龙山,来到山门前。 千八百里奔波,两个昼夜,身上虽然疲倦,心里却兴奋不已。 他也不休息,照着山门外高树上的铜鼓就虚空一弹,“咚”的一声鼓响。 他对自己这一指之力也感满意,不紧凝聚,而且纯粹,鼓声沉闷悠旷,没有杂音。 于是又连弹数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啪啪啪……” 啪声是他敲在鼓边上所发。 “谁啊?停停停!别敲了!” 还是熟悉的六管事,还是那個谁也不吝的嗓门,就这么从山门里出来。 一见刘小楼,眼角便带出了笑容:“哟呵,刘掌门来了?都听说了,你在金庭山立下汗马功劳,是咱彰龙派的大功臣!快进来!” 刘小楼惊讶道:“不是吧?哪有什么大功劳,六管事说笑了……都传了什么?” 六管事大声道:“怎么是说笑?三玄门在金庭山大放异彩,协助攻破放鹤峰,又担当使者之责,冒着绝大凶险,奔走斡旋,哎呀,真是神了嘿!” 刘小楼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忍不住的笑容满面,连连拱手:“谬赞了,谬赞了,都是宗门的功劳,是屈掌门、屈长老、白长老、杜长老他们教导有方,我们三玄门不过是听从调派而已,要说功劳,还是掌门和几位长老的功劳……” 六管事摇头道:“过谦了,过谦了啊刘掌门……” 刘小楼不停摆手:“六管事是老朋友了,还请唤我小楼就好,否则听着别扭!” 六管事笑道:“那行,以后还是称呼刘掌门小楼!” 他毕竟是大宗管事,筑基修士见过不知凡几,之前的种种不习惯,是因刘小楼是旧识,而且是带着一点看不起的旧识,如今重新把彼此的关系摆顺,心下才舒坦了。 “小楼掌门,快请,还是见白长老?” “是,白长老在太浮金顶吗?” “这却不知了,你也不是外人,到了再问就是了。” 上得金顶,还是白长老会客的庶务院,在门口略等了等,六管事便出来了:“小楼掌门,长老今日在陪贵客……” 指了指里头:“还在叙话,听说晚上要陪贵客用餐,然后就走,恐怕没时间见你了。你看……” 刘小楼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能否传个条子进去?” “那也行……我给你找纸笔……” “不劳管事,我有。” 很快,一张小条被六管事送了进去,不久之后他出来,道:“走,咱们去见四哥。” “四哥?是四管事吗?” “是,长老吩咐,你的事让四哥办,他就是管山林地契的。行啊,小楼,宗门里真是给你厚赏了,以后乌龙山是你三玄门的了,将来我老六去乌龙山观光,得向你小楼掌门下禀帖了,哈哈!” “六管事说哪里话?我三玄门的就是六管事的,随时来,相中了哪一处,我给六管事起个院子,楼台亭阁齐活的那种,再纳一房小妾,就当个外宅养起来!” “当真?” “这还能有假?” “那可说好了,哈哈!” “一定!建宅子的事,我来管,不用六管事操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基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说话间,已经越过一道山梁,前方出现一座金殿。这金殿光彩熠熠,在日头下相当晃眼。 “这就是金顶第二殿,天心殿……”六管事指着大殿道:“小楼掌门应该知道,咱们彰龙山以前鼎盛时的五殿七支吧?” 刘小楼神往道:“如何能不知晓?五殿七支,五位元婴老祖,名震天下,咱们彰龙山为修行界圣地……” 提起往事,六管事更是自豪——虽然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六管事的老娘都还没出生,此时同样悠然神往:“是啊,我听太祖父说,他当时还是个刚开始修行的小伙子,炼气初期都没入,被安排在山门处值守。那时候值守山门可不比现在,那时候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必得一位筑基带队,三到四名外门庶务跑腿,如此才忙得过来,拜山的人多啊,络绎不绝……哪像如今,上下山门的几乎都是自己人,每天拜山者不过十人……啊,不是说咱们彰龙派没落,其实洞阳派、天姥山那边同样如此,而是说当年咱彰龙山那盛况,啧啧……” 刘小楼也跟着啧啧道:“是啊,比如今的青玉宗只强不弱……” 六管事道:“青玉宗算得了什么?我太祖父说,当年青玉宗、天姥山、洞阳派掌门拜山,咱们彰龙派就一个长老相陪,就算尽了礼数了!咱们少掌门成亲,呐,就是前一任屈掌门成亲,各家都是要来贺的,掌门亲贺!” 刘小楼附和:“的确盛况空前,盛况空前!” 六管事又道:“当初成亲大礼就是在这座天心殿。” 刘小楼停步仰望:“果然是宝殿庄严!” 随六管事绕至殿后,进入一座大院子,六管事又道:“这座大院是当年七支中的夏氏大院,出过五殿之一的夏长老的夏氏。如今夏氏没落了,这座大院已经改作他途……来,小楼掌门,这边走……” “好,有劳了……夏氏……夏氏因何没落?” “夏长老身故之后,百多年再无人成婴,然后又是百余年,连结丹的都没了,哪里还敢占着院子?早搬出去了……夏家这一代连個男子都没有,只有个女孩子,也嫁了鹅羊山……” “啊……可叹可叹……” “来,这进院子,便是我彰龙山庶务簿籍院……那边是各家宗门簿……” “咱们彰龙山附庸各家宗门簿册?有多少家?” “这却不知了,回头可以问问。应该不少……这间是店铺簿……这便是山林田泽铺……四哥!四哥?” “老六?” 有人挑帘而出,向着刘小楼拱手:“小楼掌门,许久不见了!” 刘小楼忙道:“见过四管事!” 四管事感慨道:“我与三玄先生多有来往,却从未想过,当初那个浑身稚气的孩子,居然成了乌龙山几十年来第一个筑基的,实在是难能可贵啊……小楼掌门,年岁上我是你的长辈,修行上你却成了我的前辈,赵某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刘小楼诚恳道:“晚辈侥幸在修行上前进了一步,这是天缘,但从感情上,四管事是我师之友,六管事是我之兄长,那就永远都是长辈,这与修行无关。” 四管事长舒了口气,终于拗过这道心上的弯来,嘴上带着几分长辈的语气,面上却又是对待修行前辈的恭敬:“小楼头一回来我这里,来,跟屋里坐,尝尝我新得的山茶……” 六管事抢着道:“四哥,先把正事办了,茶不忙喝,回头我做东,一起去天门山坊市饮酒。是这样,小楼掌门在金庭山不是立下大功吗?” 四管事道:“是,早听说了,如雷贯耳啊!” “刚才白长老写了条子,将乌龙山划归三玄门,作为三玄门的立派之基,掌门也答应了的……喏,这是条子……” “这是大喜事!我马上就去取山基簿!老六,你陪小楼掌门在我这屋里稍坐……” “四哥去忙吧。” “有劳四管事。” 过了约莫一刻时,四管事赶过来,将手中的山基簿打开,铺在桌上:“小楼掌门请看。乌龙山,东至夹溪与乌巢河交汇口,西至酉水,北至五马洞、楠木林一线,南至红云崖、通天门,这就是乌龙山了。” 这些地方,刘小楼都很熟悉,却是头一回在簿册图上查看,当下将自己的乾竹岭,卫鸿卿的鬼梦崖,谭八掌的龙马瀑,左高峰的半亩峡,以及古丈山、龙山、五子峰等等各处一一找到,确认都在这张山基簿册图中,心下一阵恍惚,又想起了当年热热闹闹的乌龙山群雄…… “怎么?小楼掌门,似乎不太高兴?” “没有没有,高兴!欢喜!只是想起了当年山上那些朋友……二位管事可曾打听得他们的消息?” “听说了一些,戴散人和黄叶仙入了天姥山,都成了内门弟子,老胡蠹逃了,不知所踪。老六,你那还有别的消息么?” “前几年,天姥山曾经出过卫鸿卿、龙山散人、左高峰和谭八掌的通缉令,都没有抓到人,这两年就没再提过这件事,好像都忘了。” “小楼掌门,这后面的文契,签字画押了吧。” “哎,好!” “……成了,从今日起,乌龙山归于三玄门名下。恭贺小楼掌门!” “多谢两位管事!万分感激!” “还有一桩需要确认的,刚才宗簿房那边也让我代为确认,三玄门是否依旧依附于咱们彰龙派?” “这是自然,我三玄门一向听彰龙派之令行事,接受宗门征调了不知几回,何故多问?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 “额……小楼掌门有所不知,以前的三玄门呢,额……在宗门之中,将之视为乌龙山散修之一,宗派名册之上,也是没有的……过去征召的时候,是按乌龙山散修来征招的,主要也是三玄门位于那个,嗯,乌龙山里,山里的修士也比较多,来去不定,所以不好记载……” “可这次金庭山大战,白长老也承认我们三玄门的,否则怎么会征召我们呢?” “这……” “嗨,四哥,小楼掌门不是外人,用不着拐弯抹角,直说了吧,因为小楼掌门的努力,三玄门发扬光大了,该当以小宗视之!四哥,是小宗吧?” “正是!按照三玄门的人数和……嗯,当为小宗,可以入宗派名册,这都是小楼之功!” “明白了!敢问咱们彰龙派有几家小宗?是不是还有大宗?” “咱们彰龙派下,有依附大宗五个、世家九个、小宗十二个。” “好的,多谢!请问可否给我一份名册,让我也知晓哪些是咱们彰龙山一系的同门,我也方便与他们来往。” “自然是可以的……老六,你去抄写一份吧?” “好的四哥!” “小楼掌门,既然确认为彰龙派小宗,还有这一张簿册需要填注——《宗门传承谱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关于三玄门的宗门传承,第一个要写的就是创派时日。 刘小楼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不仅他没考虑过,他老师三玄先生也从没考虑过,于是只能当场掰着指头算了起来:“我八岁入山,至今二十五年了。我师是十七岁拜在师祖门下的,五十六岁收我入门,我听老师说,师祖是收他入门后的第二年过世的,而师祖占乾竹岭、创三玄门的具体年数,就不清楚了,如此一来,大约明确所知的,可以上溯至六十六年前。” “没了?想不起来么?山上有没有你老师或者师祖的笔记、书信之类?” “没有,他们不太喜欢写东西。” “你有记录吗?” “我也不记。” “以前无所谓,今后是一家宗门了,遇到大事,还是要记载下来。” “嗯,知道了。” “记载之后,可以隔一段时日送过来,我们帮忙誊写归档……啊,对了,我去查一下别家宗门的记载,看看有没有关于你师祖的。贵师祖尊讳是?” 刘小楼很少听老师三玄先生提及师祖,提及的时候,用的也是“你师祖”、“我师”这样的词句,在印象里,只听他说过一次姓,似乎是姓黄,称呼过“黄师”。 之所以如此,是因老师对师祖很有怨言,当年师祖招他入门时,言辞之间对自己所创三玄门颇为自得,夸得天花乱坠,但磕了头上了山后,老师才知道乌龙山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修,其实也无所谓,能修就知足,问题是入门第二年,师祖就被人打死了。 据老师说,师祖是随几位乌龙山的前辈北上的时候,参与了一次突如其来的斗法,七位乌龙山前辈对战对方某某山寨的英雄,虽然将对方屠戮了个干净,己方也损失惨重。乌龙山一战失去了两名筑基、一名炼气,脊梁被打断了,之后再也没有过一位筑基。 现在刘小楼想来,本宗修行法门的传承之所以中断,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真的没有筑基功法,其二就是师祖没有来得及传给老师。 总之老师独守山门,苦修数十年,最终将刘小楼抚养长大,然后自己也没有逃脱横死的厄运,这就是三玄门两代掌门的命。 又或者说是传承。 至于师祖的功法来自何处,就更不可考了,总之老师说了,师祖是在乌龙山创立的三玄门,那他就是始祖。 这种门派传承,对门中弟子来说,是比较苦的,但在各路散修之中,又实在太过常见,不值一提。 四管事带着“黄”这個姓,去了档房,六管事依旧陪着他东拉西扯,慢慢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四管事赶回来,道:“还真查到了!是桂塘黄氏那里的记载,乌龙山新迁入大竹岭的散修黄永真拜庄,欲结本家之好,为黄氏所拒,时间是九十八年前。只有这么一句。” “我家祖师讳永真?” “应该就是了,我还查过,很早以前,乾竹岭名大竹岭,乾竹岭之名,是你家三玄门祖师改的。” “说来惭愧,我宗门传承之事,竟然需要二位管事告知,实在汗颜,真是多谢二位管事了!” “不用如此,三玄先生仙去的早,这些事情难免失传,小楼掌门支撑门户至今当真不易,不过三玄门发扬光大已是眼看着的事了,将来只需留心记载,就能逐步完善丰富起来。” “多谢多谢!所以……九十八年前,我三玄门于乌龙山大竹岭立派?” “不错,上面写着呢,‘新迁入’嘛!” “创派祖师,黄……讳永……真……” “对,就这三个字。” “三十一年后,收徒郑师,讳三玄,次年接任掌门,是为——二祖?” “对!写在这后面,二祖。” “又四十一年,二祖收徒刘祖,讳……啊,我不能这么自称,见笑见笑,收徒刘氏,名小楼,十一年后二祖身故,刘小楼接任掌门。” “接着是这里,宗门入宗派簿这件大事。” “好!又十四年,掌门刘于金庭山一战见功,为彰龙派收入宗派簿,赐乌龙山为门户。这么写可以么?在下文词粗鄙,二位管事莫笑!” “哪里话,小楼掌门过谦了,这么写很好,再加上日期。” “好,九月初八。” “刘掌门,再翻一页。” “还有?哦宗门名册?” “之前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就填现在的。有人吗?” “这个需要吗?” “最好填上几个。彰龙派对名下宗门世家是有贴补的。” “啊?还有这等好事?” “这是自然,虽然贴补不多,但基本的局面还是能维持下来的。当然,想要据此如何如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身为宗门内附小宗,要随时听候征召,当然,不会白白征召,跟过去小楼掌门在乌龙山时不一样,如今征召之后,会依据功劳获得赏赐。” “那究竟能贴补多少?” “一个人一年补三十斤灵米、一块灵石、一坛灵酒、五两银子。” “鹅羊山的灵米?” “是。” “灵酒呢?” “那就不一定了。有时候去洞阳派买,有时候会买天姥山的,也有一次直接发的竹叶青。” “那可不错,好事好事!” “是,所以特意提醒小楼掌门,该填的门人弟子,还是要填的。” “最多能填多少?” “小宗最多十人,世家最多二十人,大宗最多三十人,但小楼掌门也不可乱填,执法的杜长老最不讲情面,会派人查实的,若是不实,不仅宗门贴补减去,还要做出处罚,甚至我们这些办差的管事也要殃及。” “明白明白,不会让你们为难,我门中绝对实打实有这些人名,完全经得起杜长老查。” 说着,刘小楼提笔在宗簿上填写起来。 掌门:刘小楼。 客卿:林双鱼、伍长庚、宋阿虾、苏泾。 权客卿:韩高。 长老:龙山散人、左高峰、谭八掌、卫鸿卿、胡蠹道士、胡校尉…… 见他落笔如飞,四管事连忙阻止:“小楼掌门,这些人怕是不合适,龙山散人、左高峰他们,杜长老都是知道的。当年天姥山通缉伱们乌龙山诸位朋友,传得沸沸扬扬,整个荆湘都知道。” 刘小楼有些诧异:“咱们彰龙山会惧怕天姥山?” 四管事摇头:“不是怕不怕,而是这些人都是杜长老知道潜逃出去多年的了,小楼掌门真要想让他们重回乌龙山,等见着人了再来报就是了,否则杜长老那一关不好过。” “那好吧。”刘小楼又重新写了一张,把这些长老的名字改成“黑长老”、“白长老”。 听说这是两只畜牲,两位管事拒绝得更加坚决,最终,刘小楼也没添加成功。 所以,三玄门每年领取的贴补人数核定为六人,每年贴补为一百八十斤灵米、六块灵石、六坛灵酒,以及三十两银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立碑、起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巢河水滚滚流淌,山林间一片秋雨濛濛。 大白脖颈上套着绳索,拉着大车前行,小黑在后紧紧跟随,遇着水沟泥坑时,就帮忙一起推动车轮,尽量保持车驾的平稳。 没办法,今年秋雨太多,一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大车拉着一方六尺高、两尺宽、半尺厚的石碑,刘小楼坐在石碑上,手打帘篷,向着四下打量,目光中一往情深。 路,还是那条路,山还是那条山。 水,也依然是那么水。 看也是看了那么多年,可最近这几日,是怎么也看不够。 自己家的院子,谁看得够? 车轮辘辘,在泥地上碾过深深的车轮印,不停向前,终于在一条山道下停了下来。 再往前,就要登山了。 刘小楼下车,将车上载着的石碑提下来,提到山道边早已选定之处,落入提前挖好的坑里,然后大手一挥:“埋!” 大白和小黑立刻蜂拥而上,有喙的用喙,有爪子的用爪子,将堆积的泥土填回去。 很快,石碑就立好了。一鹅一猫又在碑上、泥土上不停扑腾,将石碑加固。 等一鹅一猫折腾完了,眼巴巴看着刘小楼,刘小楼便上去踢了两脚,以为验收,然后满意的点头称赞:“今晚吃灵米粥,一人两碗!” 于是,一鹅一猫欢快的翻起了跟头。 碑上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三玄门。 这是刘小楼亲笔所书,虽然不是那么很好看,但胜在笔力刚劲。开玩笑,毛笔都被他写折了三支,能不刚劲么?三个刚劲的大字刻在石碑上后,望之也别有一番味道。 彰龙派将整座乌龙山划给了刘小楼,却不意味着他要将石碑沿着乌龙山立一圈。八十六处山头、十七条峡谷、二百余座洞穴,方圆百里,要立多少座石碑? 也没有那么划界的,更不需要。 将来若有那不开眼的要来乌龙山立万,过去彰龙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如今 好吧,彰龙派很可能依旧会睁一只闭一只眼,但三玄门却不会了,想要过来安营扎寨——不是,想要过来建立宗门,你得问问咱手上的山基簿答不答应! 以自己筑基的修为,料想也应付得过来,而自己应付不来的那些人,恐怕对这穷山恶水也不大看得上眼。 所以,立碑都是立在主山之下——现在的乌龙山主山,毫无疑问就是乾竹岭! 无论彰龙派还是丹霞派,又或者是天姥派、罗浮派、金庭派、南海剑派,乃至衡山三坛、大封山韩氏等等等等,概莫如此。 乾竹岭正面山道旁立碑,意为山门,访客登山,于山门前止步,否则便是侵犯之意。 只是目前也没个人值守山门,这却有些挠头。 又瞟了瞟翻跟头的一鹅一猫,不禁有些叹气,两個畜牲要是能说话、能看帖就好了。 盯着石碑又琢磨了多时,跟附近弄了几块草皮苔藓盖上去,显得稍微有了些年份,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回山吧,煮粥。” 一鹅一猫如蒙大赦,“嘎嘎”、“喵喵”叫着冲上山道。 “回来!车——” 两个畜牲又冲回来,套车的套车,推车的推车,消失在山道间。 刘小楼在新立的山门前左顾右盼了多时,又回望远处,终于等来了五驾大车组成的车队,牛车两驾、驴车三驾,车上载着一个个箱子和一件件工具,车下二十余人伴车而行,有男有女,领头的是村里的田伯。 “田伯,不是都说了么?帮我把人召集起来就好了,您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来啊?”刘小楼连忙迎了上去,嘴里抱怨起来。 田伯笑道:“这不是好端端的,老头我身子骨也硬朗,每日习练你教的那几个吐息活动之法,好得不得了!三玄门两代都是老头我看着长大的,如今终于要起大院子了,我能不来给你看着?” 刘小楼也只能由他:“那您就少干点,最好别干,管着他们、督着他们就好!” 田伯笑着将身后的人介绍给刘小楼:“小楼掌门,这是谁还认得么?” 刘小楼凝目看去,和一般村里的汉子没什么太大区别,精瘦精瘦的,黑黝黝的皮肤透着紫红,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苦力,但这眉眼之前却很是熟悉,眼角上还有颗痣。 他终于想起来了:“林娃?你长这么大了?” 这是松毛坪的孤儿,当年山岭塌方,半个村子都被埋了,这孩子全家只剩他一个,是乌龙山群雄将他救出后,交给村子里林老实家养大的,取名林苦,刘小楼后来也见过这孩子几面,不过都是孩子小的时候,要不是这棵眼角痣,还真认不出来。 “林娃出息了,五年前跟了一位大匠去扬州学徒,专门学盖房子,别看他年虽小,这是出师了,比我们都盖得好,这回让他当工头!”田伯笑道。 林苦说是长大了,其实还是没到十八岁,但在农家人眼里,的确就是长大了。他在刘小楼这位仙师掌门面前还有些生怯,只是小声纠正田伯的话:“是学营造法,我也没有出师,出师还早,这次是回来看望爹娘和乡亲们的,师父给了三个月的假,还是要回去继续学。” 田伯笑道:“好好好,反正你把三玄门的院子给盖好再走!” 林苦点头:“这是自然。” 后面的二十来人,也都是村子里的壮丁,刘小楼许了每天管吃之外,再加每人二两银子的工钱,院子什么时候盖完,这二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所以大家来得都很积极。其实就算没有工钱,只要一声招呼,这些人也会上山的,山里的仙师和山外村民,一直以来都是一家人。 “小楼,知道你回来,大伙儿别提多高兴了!哎呀,伱是不知道,你们走了的这些年,我们多难!该死的天姥山,那里的仙师都是坏人!造孽!”李婶迫不及待的诉苦,同时着急询问:“这回起了新院子,不会走了吧?” 有人接茬:“当然不会走了,不然起新院子做甚?是吧田伯?” 田伯眼巴巴的望着刘小楼,问:“不会走了吧?” 刘小楼笑着点头:“不会走了,还没来得及跟田伯说,如今这乌龙山,是我三玄门的了,彰龙派给了山契了!” 这句话一出,众村民顿时惊喜莫名,吵吵嚷嚷中有人问出了所有人想要问的问题:“那以后我们还给彰龙山交粮不?” 刘小楼肃然道:“当然不用了,只要是在咱乌龙山范围内开的田,打的粮,都不用再给彰龙山缴纳了!”说着,又郑重宣布:“今年是三玄门正式占据乌龙山的头一年,今年的钱粮,一概免了!” 第一百三十章 宗门布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乾竹岭上热火朝天,大兴土木,到现在已经十天了。 有刘小楼这位仙师亲自出手,有大白和小黑两个畜牲帮忙,营造进度相当迅速。 如果不是身为营造督工的林苦坚决压慢了施工的速度,进度还要快得多。 短短十天,乾竹岭上的小院就已经面目全非。 过去的几间茅屋全部拆毁,用了新的木料和竹料打造,屋顶、地板以及面前的淋雨廊台都焕然一新,屋内的空间和分布也放大了不少,屋檐和墙壁更加精致。 看上去依然和这山景十分协调,却已经升级了,不再那么“朴实无华”,而是有了几分雅趣自然,更像一座大户人家的山中别邺了。 正房三大间,中间是会客的厅堂,左首是卧室,右首是书房。 西侧同样是打通的三间,被用来作藏经楼。 作为一家正经的宗门,不能没有藏经楼。反过来说,没有藏经楼的宗门,多半都不太正经。 藏经楼同样也是藏宝阁,刘小楼打算一间用来收藏经卷书籍,一间用来收藏珍宝法器和丹符,一间用来收藏各种灵材。 东边的屋子就比较有生活气息了,一共搭了五间,两间客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柴草房,以及一间灵禽室,都是各自分开的,错落有致,掩映在移植过来翠竹中。 大白和小黑虽然习惯于住在野外,但下雨、下雪的时候,也经常会挤到自己屋里来,现在有了灵禽室,他们就不用跟自己挤在一起了。 小院的中间挖了个半亩大的深坑,准备用竹筒引来山泉,蓄一座池塘。池水当然是流动的活水,会从小院的右侧绕出去,汇入山溪,最后冲进乌巢河里,将来马桶倒出来的那些污秽,大可由此冲入乌巢河。 乌巢河水流很大,自己这猫三几个的污秽,绝对构不成污秽了,转眼间就能冲得没影了。 池塘里还准备养鱼、养虾,也可以戏水游玩,当然也更可以沐浴,想来大白应该会比较喜欢这座池塘。眼下,它和小黑就在这座池塘里踱来踱去,丈量着池塘的大小,不时在这里挖一下,那里刨個坑,也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 这就是新院子的主体架构,也是三玄门的山门之所,已经大体完工了,缺的是精雕细琢和后续完善,比如刷灰涂白、磨柱雕梁等等细活。 暂时还没有议事的大殿,因为目前的三玄门,属实议不起来。不过刘小楼也留出了一片空地,将来完全可以起一座大殿,弄个几十号人在里面商议宗门大事。 当然,这就属于百年大计了。 林苦正在指挥大伙儿锯木,搭建架子、打造床椅桌柜。一个好的营造师傅,也同样是个好木工,盖房子和打造家什,原本就是一个活儿。 这些泥瓦木工的活,村民们都会几手,谁家的房子不是大伙儿一起盖的?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反而用不着刘小楼操心了,他现在就是在各处转悠,心中不停思考着哪间屋子摆放什么陈设,哪些陈设是自己有的,哪些陈设是自己没有的,而那些没有的,自己可以去哪里取 考虑完之后,又开始设计藏经阁的阵法。别看就这么一座三间屋,他也想炼制一座微型阵法,不求伤敌,不求阻人偷盗,只求能发出警示便可。 这样的阵法对如今的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不多时便思索完成,用自己乾坤袋里储存的边角料,就可以炼制出来。 于是,见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没有自己插脚的余地,便干脆上了十多丈高的顶峰,就着那团雷霆火元开始炼制。 大约三天之后,刘小楼炼成了一件阵盘,取名警幻阵。这件阵盘分为母阵盘和子阵盘,母阵盘藏于楼中隐蔽处,开启阵法警戒,子阵盘戴在刘小楼身上。 和最初的设想有所不同,警幻阵不会在贼子侵入时发出各种乱叫,也不会闪出各种炫光雷火,而是直接在刘小楼佩戴的子阵玉珏上发出警示,贼子在不知不觉中便已暴露行踪而不自知。 刚在绝顶上试了几次,都感到很是满意之时,心念一动,于是将火元覆盖、灵力封闭,重新下到小院中,就在山道边等着。 过不多时,张小金和张大命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 见刘小楼在这里等候,两人快步而来,笑容满面,拱手道:“掌门,张某身为客卿,却从未来过宗门,今日特意拜山,来得晚了,还请掌门见谅啊,呵呵。” 张大命也躬身道:“见过掌门。” 刘小楼顿时乐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张小金哈哈大笑:“说实话,这次去了那洞府,收获属实不小,心里就一直念叨着,打算来拜谢一番的。” 张大命补充道:“上月来过的,但刘掌门不在,所以我和三舅又回去了。后来听说乾竹岭这边大兴土木,修建宗门,所以和三舅特地赶过来道贺。” 环视周围一片乱纷纷的喧闹,张大命又问道:“我们听说,彰龙派将乌龙山封给刘掌门了,此事当真?” 刘小楼点头道:“不瞒二位,我三玄门原本就于乾竹岭创立近百年,只是一直势微力弱,不得正道宗门承认。上次金庭山一战,在下侥幸,立了些微末之功,故此屈掌门做主,将这乌龙山封给我三玄门,所以我才召集工匠,将山门修葺一番。二位请看,这是乌龙山的山基簿” 簿册递过去,让张氏甥舅细看,又道:“乌龙山就在庚桑洞,嗯,你们所占地盘以东,可以说是毗邻了,在下也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去拜会贵宗涂长老,烦请二位有暇时代为转告。” 张氏甥舅看罢山基簿,还给刘小楼后,感叹道:“恭喜刘掌门了,三玄门从今起,再非野修散派了,这一步当真不易!” 顿了顿,问道:“如此,三玄门是依附彰龙派了?” 刘小楼回答:“这是自然,否则彰龙派也不会将乌龙山交给我了,除此之外,还给我三玄门所有门人弟子一份贴补,林师姐她们都有。”说着,又饱含歉意:“实在抱歉,誊写宗门客卿名录时,不敢将二位写在上面,毕竟你们庚桑洞和彰龙派之间,多少年不和了,当真不方便写,不是我不愿意写。” 张小金连连摆手:“无妨无妨,本来就当如此。” 看了一眼张大命,张大命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匣子,双手捧上:“刘掌门,这是贺仪,还请笑纳。” 一般这种匣子里,多半都是灵材,刘小楼接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哈哈快请上山,今晚大醉一场。” 这甥舅倆却临门止步,连番说辞,婉拒了刘小楼的盛情邀请,匆匆下山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书房和池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坐在卧室里的大床塌上,撑了撑屁股下面的褥子,摸了摸床头的绸缎大被,挑了挑眼前的帘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张大床的雕工还是不错的,林苦看不上村里李木匠的手艺,特地从乌巢镇上请来了何匠户,果然就是不同,这鸟雀、这花草,这雕刻的纹路,都快赶上自己的阵法符纹了,越看越喜欢。 哎呀呀,真不错真不错! 屋外又是一阵嘈杂声,去采买书籍的林贵赶回来了:“回来了!苦娃,买了这许多,你看看行不行?镇子上的书类不多,我又去了天门山坊市,船钱一两半银子,你得给我。” “贵叔,把书拉进来吧,放架子上……” “好嘞!哥几个,一起啊……” “放桌子上就好,别往架子上堆,书架不是那么堆的,我来摆!” 刘小楼起身出来,就见几个人在林贵的指挥下往对面书房搬书,由林苦亲自整理,码放在靠墙的书架上。 林苦显得很有经验,有些书码放得很齐整,有些书则故意码放得稍乱,一下子就显得很有味道,似乎这书房的主人真的每日都在读书。 刘小楼兴致勃勃翻了一卷又一卷,一卷又一卷 一卷又一卷 林苦手上忙着码放整理,嘴里在问:“掌门,你要的那些游记、传奇下一批送过来?这第一批的东西,就是修行用的么?《炼气密藏》、《玄天论》、《奇经八脉》、《五行说》我刚才翻了一些,实在看不懂。为何放在这里,不存于藏经楼呢?” 刘小楼笑问:“这都是天门山坊市买的,对吧?” 林苦点头:“对,大部分都是,少许是从乌巢镇买的。” 刘小楼又问:“贵么?” 林苦道:“挺贵的,这两百卷册,总价四十八两银子。” 刘小楼怔了怔,道:“好吧,换个问法,苦娃你说,从坊市上用不到三钱银子一本的价格买来的修行功法,能用来修行么?” 林苦思索着问:“不能么?” 刘小楼哂然:“当然不能,这些东西没人看的!于修行上没有用,可没资格入藏经楼。” 林苦不解:“没有用,为何要花那么多银子买回来?” 刘小楼笑道:“你没去过那些大宗长老、大丹师、大阵法师的书房,人家书房中都是有的,没人看,却可以拿来装点,这叫压箱书,压在书房之中,显得气派,有底蕴!好了,把离书案最近的那個架子空着,那些前人游记和传奇到了以后,放在那座架子上,方便取。” 正说时,外面有人叫道:“放水了!看好了有没有漏的地方啊!” 有数人同声应道:“放吧!” 少时,埋在池塘岸沿下的竹筒忽然冒出水流,四根竹筒同时放水,很快就溢满了池塘底层,几位村人赤着腿踩在塘底,不时用手中的棍子到处检查着,查看有没有漏水的孔洞。 刘小楼饶有兴味的在旁观看放水,就这么看了一个时辰,一点都不觉得枯燥。 池塘刚溢到一半,一道白影就冲了过来,一头栽进池子里,正是大白。 大白的两只大脚掌拨楞着池水,如同两片船桨,在水中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托载着它在水面上劈波斩浪,速度极快,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游了一圈。 大白直楞着脖颈,拼命向前,欢快的游着,游了好一会儿,又窜上岸去,消失不见。 众村民哈哈大笑,都道“白长老好兴致,越发灵性了”。 议论没多久,大白又撒丫子冲了回来,嘴里叼着几条活鱼,小心翼翼的放生在池塘里,盯着活鱼在水下游动的背影,嘎嘎叫个不停。 紧接着,小黑也适时出现,一只爪子提着一只水鼠的尾巴,作势想要放生在池塘里,吓得刘小楼连忙阻止。 很快,池塘的水注满了,顺着一道缺口流入曲水溪道中,又沿着溪道进入灌木后的碎石池里——这里可以沐浴,接着很快向下,加速流入山道野溪,最后冲进乌巢河。 有了这么一个活水塘,乾竹岭小院顿时就活了起来,再加上旁边新立起来的一座竹亭,一下子显得灵性十足。 紧挨着池塘边的三间房,门匾正在雕琢,“藏经楼”三个字同样遒劲有力,虽然歪斜,却颇有味道。 阵法同样布设好了,深深的埋在了基座下,一般人想要查找阵盘,根本无从查起。而示警的玉珏,则在自己身上,只要在这乾竹岭的范围内,都可以接收到警示。 另外那几间屋子,家什陈设也都完工了,只等最后上油抹漆。 刘小楼满意的围着池塘转了两圈,看着大白和小黑在池水中游玩嬉戏,满意的踱进竹亭,拍了拍那亭柱,心中暗道,咱三玄门也是有亭子的宗门了! 正惬意间,通过山道旁的妖藤,立时感应到有人拜山,于是多走了几步,下到山道前相迎。 来的是彰龙派主家,可不能怠慢了。 来人一出现,他就拱手笑迎:“臧师兄,小楼有礼了!” 他如今算是正式依附的宗门掌门,和臧千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门了,唤一声“师兄”毫不为过。 臧千里快步上来,拱手道:“有劳小楼掌门了。” 刘小楼带着臧千里在上面工地逛了一圈,享受了对方几句恰到好处的赞许,心情更加愉悦,道:“今夜就在我乾竹岭上摆宴,不醉不归!” 臧千里看了看忙乱而嘈杂的工地,摇头道:“不妥” 刘小楼道:“那边还有竹林,竹林深处幽静。” 于是两人离开此间,进入竹林深处。 “臧师兄是有事而来?” “是,所以酒就不饮了,下回再说,今夜赶来告知你一个消息,马上又要回山。” “臧师兄请讲。” “昨日,庚桑洞涂君异叩山,白长老在太浮金顶见了他,他向彰龙派递交一份书函,要求彰龙派将三玄门从宗派簿上除名,换言之,不许三玄门依附彰龙派。” “嘿?这个姓涂的老东西!他凭什么?我三玄门依附哪家宗门,跟他们有屁的关系!” “说的就是,他们庚桑洞实在欺人太甚了!” “不行,我找他们去!” “小楼,白长老让我赶过来,就是问小楼一句,伱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愿不愿意继续依附彰龙派?” “当然,这还用问吗?我三玄门在乌龙山上已经快要百年了,从来都唯彰龙派马首是瞻!” “那好,你这些时日哪里也不要去,稳稳守住山门,彰龙派会为你撑腰的!” “这个守住山门?臧师兄啥意思?庚桑洞,他们莫非还敢打打上山来?” “小楼放心,他们要敢动手,咱们就敢打回去,再把他们一口气打回巴东!”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龙家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接到了臧千里的消息之后,刘小楼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三天。 这三天是难熬的三天,是思前想后的三天,是反复思量的三天,更是满腹怨言的三天。 想来想去,他都不想脱离彰龙山,重回野修路子。没有大宗门照应,那就还是孤魂野鬼,遇到个突发状况,完全没法应对,直接面临破宗灭门之祸。这一点,他早就深有体会。 因此,他对张大命甥舅两个很是不满,且愤怒,按说自己又没得罪他们,甚至双方的交往一度比较愉快,他们为何要生出这桩是非来? 是,这应该是大宗门之间的争斗,和个人恩怨无关,但刘小楼就是十分生气,甭管怎么说,好歹跟我通個气不是? 所以他也在等这甥舅俩上山,向自己赔个不是。 但直到三天后,林苦指挥村民开始移植花草的时候,甥舅也没有露面。 果然是巴东贼,不当人子! 于是刘小楼下定决心,绝不坐以待毙,他要去找张大命甥舅,一则痛斥其非,二则看看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出乌龙山向北,自清江口折而向西,至龙家堡。 龙家堡紧挨着乌龙山,这里就是庚桑洞最靠东的前沿据点了,一直由张大命甥舅负责。 他多年前来过一次,射箭传书,差点射在张大命面门上,这次当然用不着偷偷射箭,而是正大光明的上前踹门 算了,还是敲门吧。 “砰砰砰!” “何人敲门?” “三玄门的,请你家张老爷出来说话!” 大门吱呀打开,一个仆役探出头来,打量着刘小楼:“尊驾何人?可有拜帖?” “没有,我姓刘,告诉你家张老爷,他自然知道。” “敢问,是见三老爷?还是见大老爷?” “都见,尤其是你家三老爷,他能做主!” 此言一出,仆役就知道了,眼前这位是认识两位张老爷的,当下客气道:“尊驾稍待。”闪身跑进庄园。 大门虚掩,有人在门口默不作声相陪。在这人的默不作声下,刘小楼也渐渐将一路上酝酿起来怒气慢慢消减下去。 等到张大命出现时,他这口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无论怎样,庚桑洞这个庞然大物,都不是小小的三玄门可以得罪的。 张大命伸手相邀:“刘掌门请!” 刘小楼拱了拱手,跟在他身后进入龙家堡。 龙家堡这座大庄园,原先不知是哪家哪派的地盘,亭台楼榭一应俱全,相当精美,外面的围墙别看不高,但作为阵法师的刘小楼能够敏锐察知,是有阵法遮护的,可见庚桑洞对这座前沿堡垒的重视。 穿过两进院落,跟随张大命拐进一处大堂,就见张小金立于阶下,含笑相迎。 “刘掌门来了,贵客,贵客!” 刘小楼长叹一声:“不得不来啊。” 张小金笑道:“好说,好说,大命,奉茶!” 进入大堂,相对落座,一盏茶递到刘小楼案前,刘小楼慢慢啜着,一时间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片刻,还是张小金首先打破了沉默:“抱歉了刘掌门,此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刘小楼怔怔良久,点头道:“也是是我来得莽撞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旁边伺候茶水的张大命小声道:“还请刘掌门见谅,我和三舅本非庚桑洞弟子,乃南姑山修士,受庚桑洞征募,驻守龙家堡,所以,刘掌门应当知晓,万事做不得主,一向都是听命行事。其实我甥舅二人上次拜山,也是受命而去。” “是涂长老之命?” “是。” “那涂长老到底作何打算?非要我从彰龙派除名么?” “这就要问问刘掌门到底作何打算了?可否告知?” “我区区一个小宗掌门,孤家寡人一个,能作何打算?我若是说,愿携乌龙山来投,你们庚桑洞敢收吗?能收吗?” “这个呵呵,自然不能。” 当然不能,庚桑洞给彰龙派下书,要求彰龙派将三玄门除名的理由,就是要保持乌龙山作为“界山”的中立地位。他们承认乌龙山是彰龙派的,认可彰龙派将乌龙山封给刘小楼——这是彰龙派的自由,但不认可由彰龙派的附属宗门控制乌龙山这座“界山”。 如果反过来,他们收留了刘小楼的三玄门和乌龙山,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所以刘小楼又问:“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难道非要我重新回到散修的身份,爷爷不疼姥姥不爱?” 张小金终于开口了:“刘掌门,如果你能从彰龙派退出,庚桑洞愿意给你安全承诺。” 刘小楼很是无语:“一个承诺,能实现吗?如果我真的从彰龙派退出,恐怕彰龙派首先就不会让我舒服的,伱们能保证我不受彰龙派欺负?” 张小金点头:“这是我们的承诺。” 刘小楼气道:“我信你,可你张三舅摸着自己的良心,你能信得过庚桑洞吗?就算你们今年真的愿意保我,那明年呢?三年后呢?十年后呢?到时候你张三舅还在不在龙家堡?你回不回南姑山?” 张小金勉强道:“我们已经被庚桑洞征募了十二年,涂长老答应我们,会吸纳我们甥舅为庚桑洞执事,到时候” 刘小楼问:“征募了十二年?许诺了多少年?” 张小金和张大命对视一眼,道:“刘掌门,此事难以挽回,若是想继续待在彰龙派,为彰龙派附庸,那就要做好开战的准备,我猜,彰龙派一定是告诉刘掌门,他们会为刘掌门撑腰的,是不是?可刘掌门想一想,他们能撑得起来么?到时候刘掌门的乌龙山会打成什么样子?” 刘小楼气道:“我好好的过我的日子,我招谁惹谁了?我就想问问,我招谁惹谁了?啊?你们告诉我!” 一个小厮在大堂外探头探脑,张大命见了,走出去和这小厮低头窃语了几句,回来道:“三舅,咱们请刘掌门在这里稍坐片刻,好不好?刘掌门稍待,我和三舅去去就回。” 两人匆匆离开,将刘小楼扔在这里,枯坐多时,张大命转回来了:“刘掌门,请入内院相叙。” 刘小楼问他:“怎么了?你三舅呢?” 张大命道:“涂长老刚从洞庭湖赶回来,如今就在内院,三舅也在那里相陪,涂长老打算亲自和刘掌门谈谈。”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心下又开始忐忑起来:“他不会强行拿捏我吧?他修为那么高,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不听行么?这可不是谈话,成了我听他训话了,恐怕不妥” 张大命道:“绝无此意!走吧,涂长老很好说话的,你又不是没和他打过交道。他刚才说了,许久没见你了,要在内院摆酒,为你庆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和庚桑洞的缘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涂君异给足了刘小楼面子,专门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摆了一桌酒宴,并让张小金迎到了月门前。 刘小楼被引上凉亭,涂君异笑呵呵的伸手示意:“小楼,坐。” 是对坐,而不是侧坐,刘小楼虽然是乌龙山散修出身,这点礼数还是清楚的,不停摆手,连道不敢。 张小金在旁用力,将他强行摁进坐席,笑道:“刘掌门就不要客套了,今日你是主客,涂长老专为请你安排的酒菜,你不坐这里谁坐?” 如此,刘小楼才坐了。 涂君异笑道:“许久不见,小楼筑基了,而且得封山林,实在可喜可贺。前些时日听说之后,老夫便让张执事他们上山拜贺,惜我当时身有要事,无暇上山,还请小楼不要见怪的好。来,先满饮一杯!” 刘小楼忙道:“岂敢,岂敢!”举杯喝了。 又吃了几口菜,饮了几杯酒,涂君异提起了往事:“小楼,你我相见不多,但相识却久。当年第一次知道你,便是因小金和大命穿针引线。听说当年我庚桑洞和彰龙派濯水大战时,你就偷越濯水,向小金和大命赎回伱被俘的亲友。他二人深感你为人义气,故此全力促成,这件事向我禀告后,我并没有责怪他们,相反,我认为他们做得很好,也算得上是你们之间有缘,相互结了缘法” 刘小楼眨巴着眼睛,酒到唇边,一时忘了饮。 就听涂君异又道:“这个缘法结得好啊,后来我庚桑洞在龙家堡这里买了庄子,让他们甥舅驻守于此,你又适时趁夜而来,向我庚桑洞通报彰龙派的动向、正因为你的通报,我们及时制止了彰龙派违背约定,妄图重新染指乌龙山的非分之想,所以你是有功的!来啊,饮了,这可是我庚桑洞的灵蛇酒,好东西!” “啊,这”刘小楼下意识将唇边的酒水送入口中,只觉这灵蛇酒的滋味,不怎么好,甚是苦涩。 涂君异继续感慨道:“再后来,天姥山卢元浪上山,凭借金丹修为,强行压制你们乌龙山道友,当事时,乌龙山上何等惨烈,老夫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在制止姓卢的肆意妄为之时,也同时见识到了你刘小楼的风骨。老夫还记得,你当时挺身而出,痛斥其非,为了同道,不惜性命,从那时起,老夫便对你高看一眼!” 刘小楼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涂君异却越说越来兴致,接着道:“你们乌龙山同道齐心协力,共抗天姥山时,老夫也四下打听过,众同道中,似乎以你为主心骨,说明什么?说明你刘小楼是有担当的,大家都敬服你,你在乌龙山里,是一号人物!来,老夫敬你一杯!” 刘小楼脸都木了,毫无感觉的在涂君异的指挥下,和他干了一杯。 涂君异又道:“所以说,后来小金和大命加入了三玄门,一个成了三玄门的客卿,一个成了三玄门的执事,老夫完全不反对,是双手赞成的。来,再干一杯,小楼,吃菜,吃菜啊!” “哦” “我说的这些,表明什么?小楼,这些都表明,你和我庚桑洞从来就是一条心,是不是?” “啊,这” “是不是?” “是” “小楼,你放心,我们庚桑洞是不会过河拆桥的,我们会保护你的。这一点,想必小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给你的承诺,小楼你现在还觉得是空话么?” 刘小楼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做了最后一点挣扎:“可如此一来,我该如何向彰龙派交代?他们也不会放我脱离彰龙派的。” 涂君异叹了口气:“小楼,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踏踏实实待在山上等消息便是了,你甚至不应该来龙家堡的。” 刘小楼不解:“涂长老什么意思?” 涂君异道:“你也不用多问,总之记住,我庚桑洞绝不会害你就是。” 刘小楼实在忍不住,追问道:“那将我三玄门从彰龙派除名之事呢?” 涂君异道:“小楼,你三玄门究竟如何,其实不是你操心的事,你也操不上这份心!不过既然你下了山,来了我这里,我还是给你一個承诺,这个承诺就是你不会吃亏的,如何?放心吧,将来,我们还要倚仗你甚多!” 刘小楼有些明白了,琢磨片刻,试着问:“贵宗,最终想要的是什么?若是告知晚辈,晚辈或有可能尽力相助?” 涂君异指着刘小楼哈哈大笑:“很聪明的年轻人,老夫看好你!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是,是晚辈多嘴了。” “来一趟不容易,多吃一些、多饮几杯” “啊,已然酒足饭饱,长老百忙之机,还专门拨冗相见,实在令晚辈惶恐,晚辈准备告辞,就不敢叨扰长老了。” “那就好,如此,老夫就不留你了。另外出门的时候,恐怕你是要吃些苦头的,到时候你大可开口痛骂我们几句,不要有什么顾忌,骂得越凶越好!” “啊?” “张执事,外头如何了?” “彰龙派的人、洞阳派的人、青玉宗的人,都来了。只是没见到天姥山的人。” “没关系,足够了。来人,将他扔出去!” “啊?” 不见涂君异有什么举动,刘小楼便觉浑身麻痹,真元阻滞,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身旁的张小金一把抓住刘小楼腰带,将他提出凉亭,大踏步直往堡门而去。 到得门前,身后的张大命追了出来,将一个褡裢塞到刘小楼袖袋里:“这是长老的补偿。” 张小金道了声:“掌门,得罪了!来人啊,开门!” 庄客将大门打开,张小金手臂向上一甩,一股大力涌入刘小楼气海之内,刘小楼如堕云雾,被当场扔了出来,重重甩在十余丈远的泥地里,顿时吃了个狗啃泥。 一口鲜血喷出,洒得五尺之内皆是,而刚才迟滞的真元这才得以恢复通畅,从气海中涌出,重新汇入经脉,修补着损伤之处。 涂君异就不用提了,金丹圆满的大高手,封住自己是轻而易举。让刘小楼没有想到的是,短短时日之内,张小金的修为竟然进步如此神速,似乎已经入了筑基中期?也不知他在上古洞府中是何奇遇? 想起涂君异的话,刘小楼挣扎起身时,一边对着堡门破口大骂,一边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果然瞟见几个形迹可疑之辈,但他也不认得,更无法确定人家的身份,所以不敢多看,继续加大了痛骂的力度和下流度。 将张小金、张大命两个的姐妹、母亲、祖母、太祖母等等一勺烩了之后,刘小楼犹嫌不足,又开始将他们下一代纳入指点范围之内,直到堡门再次打开,张氏甥舅作势追将出来,这才撑着受伤的身子骨,飞速逃离。 还好,这伤看似很重,实则无伤大雅,倒是那个褡裢并没有让刘小楼满意,补偿的五块灵石和两枚养心丹,能抵得过老子吐血的损失吗? 老子如今可是筑基了的,怎么还拿炼气那一套来打发老子? 刘小楼腹诽不已,将东西收好,灰头土脸的返回乌龙山。 这回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不再下山乱跑,静候此事的进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基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经过二十余天的赶工,乾竹岭上的宗门建设终于竣工,当日,小院前放了爆竹,摆了长长的流水席,将岭下村民都请了上来,四十余户、二百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于此,为三玄门仙宗道贺。 一共花了刘小楼三十余两银子。 席间,几位村老——田伯、李老头、林大爷与仙师刘小楼共坐,向他询问村名变更一事。 “需要变吗?岭下村这个名字,不好吗?” “以前,大伙儿附于彰龙山,人在彰龙、心在乌龙,于村名之类实不在乎,如今不同了,咱岭下村和三玄门历代仙师就是一条心,如今又名正言顺归入门下,自然是要取个像样的名字,以示振作之意。” “对对对,新山门、新基业,新掌门、新气象!” “依老夫之见,不如取其新字,再取其玄字,村子就叫新玄村。” “好好好!不知掌门之意如何?” “啊……你们随意,我这里都没问题,你们高兴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众人轰然叫好。 正热闹间,又见一群人敲锣打鼓上得山来,前面的挑着横联,上书“恭贺刘掌门封山”,左右各有竖旗,分别写着“门小不掩金镶玉”、“楼虽三层可摘星”。 当先之人一脸麻子,高声唱贺:“西村李氏乡亲前来拜山,恭贺掌门新基落成!” 这边岭下村的林大爷立刻喝问:“李麻子,你们来做什么?今日三玄门大喜之日,你们不要捣乱!” 李麻子反驳道:“当真奇哉怪也,就许你们为掌门贺,就不许我们来?世间焉有是理?” 说着,向刘小楼磕下头去,悲声道:“掌门仙师可是要弃我西村子民于不顾?” 刘小楼连忙上前搀扶:“李老叔这是从何说起?” 李麻子道:“听闻仙师受封彰龙小宗,我西村村人也同样欣喜莫名,后来听说,刘仙师受封的不仅是乾竹岭,更是整座乌龙山,于是愈加欣喜若狂!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仙师前来西村宣谕,我等村人诚惶诚恐,不得已,只好壮着胆子上山谢罪……” 一旁的田伯啐道:“你可拉倒吧麻子!这阵势还诚惶诚恐?” 李麻子道:“难道要我们哭丧着脸上山拜贺?我们只想问一句掌门仙师,我西村在不在乌龙山?我西村人算不算乌龙山人?” 刘小楼含笑道:“当然是!我也是想着过些时日就去西村的,这几天忙着建屋嘛,不得空闲,是我的错咯。” 李麻子再次叩首:“掌门仙师怎么会有错,是我等村人离仙师太远,其错在我啊!我等应该早些上山的,为了弥补错漏,乾竹岭半松坪那里的别院翻修,就由我西村包干了,不知掌门仙师意下如何?” 刘小楼是爽快人,西村的确是乌龙山的村子,因为离得远,过去和刘小楼、卫鸿卿这边打交道不多,却和左高峰、谭八掌等人比较熟悉,人家主动相投,当然是接纳的,说起来,都是自家子民嘛。 “也好,那就辛苦诸位西村的乡亲父老了,工费我来出,吃住我三玄门包了……好了田伯,都是乡里乡亲的,让大伙儿腾腾地方,后面那几张桌子搬过来,请西村的乡亲们入席……” “知道了……二婶子,加菜加饭!” 到得傍晚时分,松茅坪、北口村也来人了,他们那边离得远,只来了村里有头有脸、说话分量重的十几个人,挑着各色土产礼物上山道贺。 乌龙山地盘内一共就这么四個村子,户数二百余,总人口九百来人,这就是三玄门真正的“基业”。 所谓宗门基业,就是由这九百多人供养,税赋向他们征缴,役力向他们征召,弟子从他们中选录,他们有了麻烦,向他们提供保护。 乌龙山修士和四个村子的关系,说句鱼水之情也不为过,早就是内外一心、上下一体的了,刘小楼现在有钱,所以免了他们头一年的田产税赋,至于役力,虽然征召了——比如这次修建山门,却是给钱的,所以一开始就极得村人的拥护与爱戴。 至于弟子选录和宗门传承,却有些不易。修行是讲究资质天赋的,四个村子九百余村民,人数还是太少了,纵然几年能出那么一、两个有天赋的,却又大多去了别的地方修行。 比如田伯家的孙女阿珍,按说他家和三玄门最亲,可事涉子女的修行大道,人家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五百里外的秀山。田伯则以更加对三玄门掏心掏肺来弥补其中的愧疚。 不过有了正式的宗门资格,不再是野修,将来招录弟子时,境况或许会有所改善。 不管怎么说,这份基业其实不小,皆因山大地广,如果不是情形特殊,彰龙派其实已经无法控制这里,又怎么舍得封出去呢? 紧接着,不知是谁再次提起改村名的事,四个村子就当场就争执起来,岭下村这边自认为有第一拥戴之功,所以想改名“新玄正村”,他们要求其他村子更名为“新玄西村”、“新玄半山村”、“新玄北村”。 那三家自然不同意,于是几方在这三玄门中展开划拳大战,战况相当惨烈,战至夜半,放眼尽是一片人仰马翻! 能为村民们遮风挡雨,免去他们的田赋和劳役,刘小楼便觉得很高兴,很知足,因为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同样有很多人,将来会是他看着长大的。 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是有一丝忧虑和不安,因为他担心眼前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崩塌。 虽说涂君异一口一个让自己安心,但大派争斗,从来就是结局难料的,涂君异以自己的事做借口发难,他们庚桑洞最终能如愿收场吗? 从拜访龙家堡算起,到今夜为止,已经过去了七天,离臧千里第二次上山安抚自己,给自己送伤药,也过去了六天,其间,自己这里就好像大海中的孤岛,忽然间就“人迹罕至”了,再没有更多的消息传进来,也不知庚桑洞和彰龙山谈得如何了? 刘小楼离开一片狼籍的宗门,独自来到竹林之中,向老师祷告:“三玄门能否发扬光大,就看这几日了,弟子已经尽力了,希望老师在天之灵庇佑……” 祷告完毕,刘小楼神念一动,连忙赶往山口——臧千里再次拜山了。 见了面后,刘小楼连忙问道:“深夜上山,是有变故吗?” 臧千里神色凝重,道:“庚桑洞很过分,所求甚大,掌门和诸位长老商议,希望小楼作好准备,作为宗门外围,继续与庚桑洞周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西村村民将半松坪的小院修建起来的时候,臧千里第四次上了乌龙山。 此刻的竹林小院、半松坪小院再无纷纷扰扰的嘈杂,十分的清静。 臧千里默默转了一圈之后,点了点头,提及三天后的诸派议事。 “小楼做些准备吧,三天后午时,在你这里议事,共商三玄门归属。” “议事?共商?彰龙派和庚桑洞在我这里议事?咱们这边是白长老吗?巴东贼是谁?涂君异那老贼?” “不止白长老和庚桑涂老贼,还有其他几家。青玉宗来的应该是东方玉英,还有天姥山的卢伯期、洞阳派娄五师兄,对了,娄五师兄进金丹后期境,已被宗门擢为庶务长老,以后见了面须敬为娄长老……” 刘小楼忍不住打断他:“臧兄,劳驾你多一句嘴,那洞阳派今后内门弟子里,五师兄该怎么办?后边的往前补?还是没有五师兄了?” 臧千里无语:“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刘小楼解释:“在下如今也是一派掌门,有些事还是想提前学一下的。还请臧兄指点。” 臧千里道:“也是……你以前居然不知道吗?好吧……洞阳派内门不再排第五这个序,也就是说没有五师兄了,后面的内门弟子不牵扯,接着排,比如他们今夏又从外门转了一名内门弟子,就叫十七师妹。实则他家内门大师兄早年身故、二师兄战殁、十二在洞庭那座洞府中未归,再加上娄五升长老,他家内门弟子实有十三人了。” 刘小楼拱手受教:“明白了,多谢臧兄,跟咱们彰龙派内门的规矩一样吗?” 臧千里道:“一样的,天下宗门大多如此。那我接着说,巴东那边,还有平都八阵门的简绍,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向帮着庚桑洞。” 刘小楼一想,这不就是当年鬼梦崖那帮人的重聚吗? “臧兄,我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也没什么准备,洒扫一下就是了,唔,就在这亭子里吧。” “需要我预备酒水菜肴什么的吗?” “吃食上一概不作预备,预备了也没人会用。若再有什么营造的活,一概停了,届时不许闲杂人等上山。” “都完工了,不会再有的。啊,对了臧兄,在下打算在乌龙山中修建几处别邺,以示山门立业……” “显示乌龙山的归属?哈哈。” “是这么個意思。” “那你修就是了,不必跟我说,乌龙山是你的地盘嘛。” “是这样,我这三玄门的情况,臧兄门清,没什么人……啊,几个客卿又都远在岭南,平日里难得回来一趟,就想着劳驾臧兄,派几个家人帮忙照料一下,需要带着山谷一起照料。” “哈哈,这等好事吗?小楼,我知道伱的好意,但我还用不着,只好谢谢你了。” “是,鹅羊山富庶,荆湘知名,臧兄自是用不着的。这不是马上就要几派共商乌龙山走向了吗?我估摸着,或许会重提不许几派入山之类约束,到时再想进山就难了,不若提前占据一处,以外姓家人为主……” “有道理……” “那您看哪座山谷比较合意?” 臧千里沉吟片刻,道:“石花洞?” 石花洞属于乌龙山西脉,向西北出山就是与庚桑洞交界的黄泥岗,臧千里对乌龙山也是相当熟悉的,一开口就点了这个地方,刘小楼当然不会去问他有什么深意,当场答应下来。 “臧兄,那回头兄弟我就请工匠去石花洞整葺一番!” “小楼,我记得石花洞原来是张石花的洞府吧?” “是。张石花被卢元浪杀了以后,便再也无人居住了,十来年了,两年前我去看过,没法住人。” “家什自是要更换的,洞里的构架呢?没有塌方什么的吧。” “那洞结实得很。” “那就行,回头会有姓石的带人进山,你知道就好了,他是一名散修。” “明白了。” “那就这样吧,小楼,不管明面上如何,你都是我彰龙派的小宗,记住了!” “是!臧兄,这个明面上,会如何?” “也许三玄门会被彰龙派除名,这是一种可能,又或者三玄门会成为庚桑洞和彰龙派共同的小宗,这也是一种可能……” “什么叫共同的小宗?” “既在他家宗派簿上,同时依旧在我彰龙派宗派簿上,遇到两派有事,都需要去应卯。” “不要啊臧兄,我可是糙过涂贼、张贼姥姥的……这要是去庚桑洞应卯,恐怕头一卯就要吃杀威棍,不出三次就得杀头祭旗!”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龙家堡大骂巴东贼,如此壮举早已传遍荆湘,你放心就是,他们不敢杀你,否则就真不要名声了。好了小楼,把心放肚子里,白长老说了,一切有我彰龙派,吃亏不了!” 臧千里通完气以后就下山了,剩下刘小楼自己在山上反复琢磨他传达的白长老意思。 吃亏不了? 刘小楼越想越觉着没底,但眼下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一时间有些茫然。 茫然到夜半时分,又有人上山,刘小楼不禁自嘲,我小小的三玄门,如今居然也混得风生水起了,半夜都有人拜山! 来的是洞阳派韩无望。 韩无望和刘小楼多次来往,已经相当熟悉了,上山之后也不客气,直接就问:“小楼,三天后在你乌龙山议事,你知道了么?” 刘小楼请他入亭就坐:“前半夜里,彰龙派来人,已经知会我了,就在韩兄坐的这亭子里。” 韩无望拍了拍胯下的亭椅,道:“就在这里?唔,还不错,可以钓鱼,哈哈……” 刘小楼问:“韩兄前来,是什么章程?” 韩无望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当事人知道些什么,需要我家五师兄帮你点什么?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道来,咱们毕竟关系非同寻常,神雾山时,就结交了的。” 刘小楼想了想,叹了口气:“要说我是当事人,的确如此,可我这当事人,韩兄应该知道,绝对当不了事啊!不仅当不了事,连知道的事都很少。刚才彰龙山那边传话,就是让我别引人入山、洒扫庭院,迎接诸位长老大驾光临……哦对了,还没向娄师兄道贺。今后得改称娄长老了……” “哈哈,好说好说……你接着说。” “好。我还知道,彰龙派那边说,庚桑洞所求甚大,他们恐怕满足不了,所以已经做好将我从彰龙宗派簿上除名的准备,我有可能要重回散修,不,野修之路了!” “小楼别急,你是不想脱离正道宗门的了?” “这是自然,好好的,谁愿当野修呢?” “那如果脱离彰龙派,转入我洞阳一脉呢?” “啊?” “别诧异,就是随便问问。” “这……当然……韩兄恕罪,我怕是不太好表态。” “那你笑一个,或者哭一个?” “…^_^…” “哈哈,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访(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关于三玄门入洞阳派为小宗一事,虽然韩无望一再强调“如果”、“随便问问”、“不要多想”,表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思,但刘小楼还是忍不住的在想,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不管怎么说,这不失为另一条路子,只是能走通吗? 刘小楼不禁摇头,难啊…… 臧千里、韩无望的先后到访,让刘小楼颇有些心乱如麻,原打算上顶峰开启掌门令阵牌,通过修行入静,却还是忍住了,天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上山? 这起风波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念头刚起,又有人上山了。只是来人一副乌龙山修士的打扮,戴着斗笠、蒙着面巾,瞧不出模样,也不知究竟是谁。 此人经过妖藤时,还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发现异样,又继续前行。 藏头露尾,多半不怀好意,刘小楼立时大为警觉,真元涌入指根上套着的碧玉扳指,十二阴阳大阵当即启动,悄无声息的将整座乾竹岭笼罩在其中。 观其身法,应当比自己修为精深得多,却又不太像是金丹,似乎介于金丹和筑基圆满之间,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对手,但有护山大阵在,自己也不至于如当年卢元浪上山那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一招拿下。 他对自己炼制的护山大阵还是颇具信心的,那么多珍稀的上等材料,有刁道一和龙子伏在阵法上、炼器上的指点,有自己十多年的钻研,若是连一个准金丹都挡不住,那这护山大阵炼了何用? 刘小楼端坐于亭中,临渊玄石阵盘同时将亭子遮护起来,为他提供第二道保障,这就更安心了。 万事齐备,就在此人身影即将脱离妖藤视野时,大阵的第一道阵法显露,在他面前横亘出一道断崖。 戊崖。 这人顿住脚步,打量起断崖来。这道断崖约莫三十丈宽,放在过去,根本拦不住他,但在眼下,却刚好比他最大纵越之距远那么一点点…… 这人歪着头思索片刻,忽然笑了,向前迈出,一脚踏入,整个人忽然急速坠落。 崖底是无尽的黑暗。 他吃了一惊,却并不见慌乱,向着崖底急坠时,凌空点出三指,点在崖壁上,堪堪稳住身形,袖口一卷,卷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借力向上一扬,又将自己甩了上去。 回到崖上,他显得郑重起来,趺坐于地,取出一柄蒲扇,右手摇着蒲扇,摇出一阵罡风,左手捏碎一团泥丸,将飞灰向着蒲扇下的风口送去,又被这股罡风卷起,在断崖前形成一股滚滚浓烟。 浓烟在断崖上蜿蜒游走,拐来拐去,又绕回到左侧前方的某个角落,在这里升腾而起。 此人腾身而起,如鹞子穿云般,穿入浓烟之中,直往那浓烟升腾处扑去,不是向前,而是向上,和浓烟一起升腾。 就在某個瞬间,他的身影莫名出现在断崖对岸。 这戊崖一阵,竟让他过了。 但刘小楼并不慌张,凝神主持阵法,第二阵接踵而至,己坟。 断崖这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坟茔、白幡和黑烟。天色灰蒙蒙的,枯树荒草,让人心悸。 那人眯着眼睛向前一步一步走着,走在这荒野乱坟之间,四下开阔,一望无边,似乎天底下只有他自己和这无穷无尽的坟茔。 此人故技重施,小蒲扇挥动,卷起罡风,扇出浓烟,但这次,浓烟却如散乱的马群一般,向着旷野的四面八方奔行,根本没有明确的指向。 于是他再次趺坐,捡起身边的枯枝,在砂地上写写算算起来。 与此同时,亭中的刘小楼取出一块灵石,握在掌心之中,开始吸纳补充灵力,将其转化为真元,不停向着碧玉扳指灌注。 灌注灵力的同时,也深感可惜,可惜自己无法炼制杀阵,否则在这荒野之中给对方来几道天雷,对方往哪里躲? 那荒野之上,这人也不知算了多久,终于长身而起,在一座座坟茔间奔跑,跑了许久,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他终于找到目标,在一座坟茔前驻足,片刻之后,掌中蒲扇扇出的罡风凝聚起来,疯狂旋转,将这座坟茔卷散,露出下面掩埋的棺材。 这人将棺盖一指弹开,跨步而入,躺了下去。 他躺下去的同时,这千里荒野消失不见,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翻涌的黑浪,却不是水浪,而是无数毒虫组成的浪潮。 地面上是毒蛛、毒蝎、毒蚁、毒蜈蚣…… 空中还有成团飞来的毒蚊、毒蝇、毒蜂… 这就是第三阵:庚兽。 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这人只觉头皮发麻,但他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当下也不慌乱,又取出一物,是座丹炉,就在原地趺坐,围炉熏烟。 烟气飘渺,但凡围上来的毒虫,眨眼即毙,毫无例外。 毒虫不停的围攻,炉烟不停杀虫,也不知争斗了多少时候,这人将丹炉的炉火向外一引,形成一道火圈,护着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走入空中,走入云中…… 亭中的刘小楼将掌心的灵石碎末撒了,摸出第二块灵石。 接着是第四阵辛窟,第五阵壬沼,第六阵癸沟。 一个在阵中,一个在亭中,默不作声的交手了一天一夜。 到得最后的癸沟一阵被破去时,这人终于开口了,他冷笑着扯去面巾、摘下斗笠,露出真容——已经没必要再遮掩下去,为了破阵,他手段尽出,刘小楼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就是那个在上古洞府中受了重创,金丹近乎被毁,只剩个假丹的卢元浪! 刘小楼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凭借着护山大阵,能正面阻住卢元浪一天一夜,这一成就,在过去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却终于实现了。 而且他还能继续阻挡下去,不让卢元浪登上乾竹岭半步! 卢元浪冷笑着正要冲上乾竹岭山头时——正如他当年做的那样,眼前再次横亘出一道断崖,和之前那道一样,稍有不同的是,天上的繁星已经换了夕阳。 戊崖、己坟、庚兽、辛窟、壬沼、癸沟,六座子阵无限循环,生生不息。 卢元浪以为他破去了六道阵法,殊不知,他的每一次破阵,永远是在开启下一道阵法。 这就是十二阴阳阵的独特之处。 再次强调,这座阵法与十二无关,也与阴阳无关。 十年过去,终于可以和卢元浪正面一战,刘小楼欣慰的同时,默默念叨着当日在鬼梦崖上身故的一个个名字,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同时也有遗憾,自己无法凭借护山大阵杀了卢元浪,只能困住他,且目下尚不知该如何收场,一时间也陷入苦思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访(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卢元浪起初还充满自信,不停的破解着一座又一座阵法,当第二轮六个阵法全部破解之后,紧接着又重复出现了戊崖阵时,他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了,停下诸般手段,坐在崖边苦苦思索。 刘小楼缓了口气,开始回忆刚才被卢元浪破阵时的诸般细节,琢磨着里面的一个个不足和漏洞。有些不足和漏洞是大阵“与生俱来”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更改,就要破坏大阵的运行体系,所以无法更改,而有些不足和漏洞,却是可以修改、加强或者掩饰过去的,这就需要进一步思量了。 不管怎么说,双方暂时进入了一阵休整期,卢元浪在思索破阵之法,刘小楼则在思索加强改进之法,为接下来的继续交手蓄力。 虽然是头一次使用护山大阵,但刘小楼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卢元浪是真有天赋,这种天赋不仅体现在炼丹上,也同样体现在阵法一道上,又或者丹道和阵道,其实是相通的,这让他往往能够对着这座大阵的薄弱之处下手,破阵之时,往往直指要害,事半功倍。 好在这厮掉落到假丹境界,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困得住他! 就是不知他蓄力之后,下一步会如何破解自己的无限循环六阵套六阵呢? 如此休整到第二個夜间,刘小楼正考虑着是不是让大白和小黑给自己整点下酒菜,卢元浪再次发动了。 这次,他和上回一样,又取出了他那尊丹炉,同样用蒲扇扇着香泥灰,在悬崖上聚成一条烟龙。 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故技重施? 还是重蹈覆辙? 卢元浪过去给刘小楼的阴影太深了,所以刘小楼并没有松懈,而是加倍紧张起来。 卢元浪不是傻子,这一步重复的举动之后,必有深意! 他全神戒备着,等待卢元浪的破阵大招。 烟龙越来越浓,游动越来越快,长长的“龙身”在悬崖上方逐渐纠缠起来,分不清顺序,看不清首尾,最终裹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卢元浪自怀中取出一盏烛灯,手指一点,灯火点燃,火光微弱,在风烟中几度欲灭,却始终未灭,顽强的摇曳着。 卢元浪将烛灯抛入烟龙之中,瞬息被烟龙包裹,不见踪影。 刘小楼万分警惕,各种法器都取了出来,做好了万一阵法被破,就直面卢元浪的准备。 当然,硬拼是不可能的,挡一下然后逃走,这是正确的次序。 一个呼吸,又或者是半个呼吸的沉寂之后,崖前的烟龙中忽然暴起一道光明,那光明将纠缠在一起的烟龙粉碎,打散成一朵一朵的小云,如同游龙身上掉落的龙麟。 这道光明最终汇聚到了一点,倏然射入崖间某处空中,那些龙麟一开始时四下漂浮,很快就被那里所吸引,争先恐后的涌了过去,搭成了一道云桥。 卢元浪一步踩在这云桥之上,顺着云桥走进了那一点光明之中,整个人瞬间脱离大阵,出现在阵外,重新回到了他当初进入大阵的地方——妖藤的旁边。 他没能破开大阵,直上乾竹岭,却凭借着极强的算计,算出了退出大阵的方法,最终脱困而出。 站在阵外,卢元浪高喊:“刘小楼,出来说话!” 妖藤的枝条向着卢元浪的脖颈、腰腹、足踝缠绕过来,缓慢且悄无声息。 但刘小楼没有发动,而是一直在评估,他在评估用妖藤袭击的话,能否成功。 一边权衡,一边口中回答:“姓卢的,深夜行踪鬼祟,偷摸上山,意欲何为?” 卢元浪叫道:“刘小楼,出来说话!有本事你就躲在大阵里,永远别下山!” 刘小楼则回答:“有本事你就上来,凭真本事破阵,弄一盏烛灯闯山,算什么本事?” 卢元浪又道:“别以为有彰龙山护着,你就可以逃出惩罚,当年你们乌龙山贼子干的好事,我可从来没忘过!” 刘小楼道:“卢贼,你双手沾满了我乌龙山同道的鲜血,可谓恶贯满盈,你说伱没有忘,老子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如果不是彰龙派、庚桑洞、洞阳派、青玉宗、平都八阵门诸位长老让我息事宁人,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回乌龙山待着?早就埋伏在天姥山下,杀你个两眼一抹黑了!来,你先把灯扔了,我就下山会你!仗着件法宝欺负人,很了不起吗?” 卢元浪笑道:“要不说你是乌龙山野修呢!法宝是修行极重要的一环,这个道理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自己没有法宝,就不让别人用法宝?笑话!你且等着,我便以此宝破你大阵!” 两人争吵试探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明灭万碎灯确实是件好法宝,但用在你卢元浪身上,可惜了!” “谁?”卢元浪皱眉,回头喝道。 声音到,人也到了,一条身影出现在卢元浪视野中,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几步就晃晃悠悠来到了他面前。 “景昭!”卢元浪脸色一沉,大袖一招,左手托丹炉,右手托烛灯,万分紧张,如临大敌:“你来做什么?” 景昭向山头上望来,凝目道:“我来拜访一位朋友卢元浪,你走吧,别打扰我登山的兴致,景某还是头一次来乾竹岭,上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天鼓坑,去打妖藤了,那只妖藤你没见过吧?对,你没见过,有点像这一树,对,就是你脚边上的这一树,但比这一树大得多,高十丈,很厉害!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甚?总之你回去吧,我要登山了。” 说着向上呼喊:“小友,请开阵门,景某来访!” 这夜色忽然晃了一晃,刘小楼气喘吁吁赶下来,拱手欢迎:“景前辈大驾光临,刘某幸何如之!” 景昭点头微笑:“走,上山!” 刘小楼看了看卢元浪,向景昭告状:“景前辈,彰龙、青玉、洞阳各宗都答应过我,保证三玄门的安全,啊,贵宗是东方少掌门说的,景前辈可以去问他,可姓卢的却如此这般——您看他穿的这身黑衣,还有斗笠和面巾呢,都扔在那边了,这是要做什么?景前辈你看” 景昭点头,向卢元浪道:“你比刘小楼入修行早多少年?二十年有么?都称你荆湘俊杰,实则是人家前辈了吧?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就是你卢元浪的本事?看在天姥山的份上,今日就不难为你了,走吧,但以后切记,不要再上乌龙山了。” 卢元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还是一言不发,扭头下山。 景昭想了想,在后面又追了一句:“再要景某知道你踏足乌龙山半步,就死,听明白了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访(四)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路上山,景昭在前,四下打量着道:“你这阵法不错。” 刘小楼三步并作两步的在后面追随:“前辈也精通阵法么?惭愧,惭愧啊” 景昭道:“我不懂阵法,我只懂破阵。虽然没有打过你这护山阵法,但就凭卢元浪冲不上来,这阵法就很不错。” 刘小楼略带遗憾:“可听说他已经落境了。” 景昭摇头:“别小看假丹,假丹也是丹,只不过虚化了而已,何况他还是卢元浪,本就天赋不错。修为虽然落下来,可眼光和经验却还在,更何况还有明灭万碎灯。就冲这一点,你这乾竹岭,一般的金丹是上不来的,再加上两到三个金丹,又或者十几、二十个筑基,或许有破阵之力。” 和卢元浪斗了一天两夜,刘小楼对自家炼制的这套阵法威力,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和景昭的判断相仿,一般的小宗小派是打不上来的。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判断,如今有了景昭确认,这颗心算是彻底踏实了。 自家三玄门的基业,是越来越坚实了! “还是要多谢前辈解围,否则姓卢堵在山口,晚辈也是一筹莫展。” “唔,这里便是你三玄门的院子了?新整葺过?” “刚完工没几天。前辈请看,这里是主宅,也是晚辈的书房,中间是厅堂,前辈请入厅堂。” “小楼,不要总是前辈前辈的,我不喜欢。我比你年长几岁,却也谈不上什么长辈,听着别扭,你如今也是一派掌门了,可以唤我一声师兄,如何?” “啊?这岂不是高攀了么?景师兄?” “这就听着顺畅些了。” “唉,若真能与景师兄为同门师兄弟就好了,我观东方少掌门,他每每提及景师兄时,都很是自豪。” “差不多了,很快就是了。好了好了,不进去了,还是去亭子里吧,亭子里舒服。” “好,景师兄请。这个,刚才景师兄说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至明日,就差不多算是同门了。” 一边回答着,景昭站在亭中,扒着栏杆弯腰看了看池子中游来游去的大白,指着它道:“好畜牲!伱三玄门也有灵兽,倒是出乎我预料!” 刘小楼却被他之前那句话搞得有些懵:“不是,景师兄,您刚才说,到明天咱们就算同门了?” 景昭自怀中摸出一块灵石,抛向池中的大白:“接着!”口中回答道:“对,现在是寅时,过了今天,明日天亮时,咱们就是同门了。” “这個”刘小楼抓耳挠腮,忍不住了:“景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大白扑腾着翅膀,昂着长长的脖颈,接住了景昭抛来的灵石,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扑腾得更欢实了,踩着池水冲了过来:“嘎嘎!” 景昭哈哈一笑,又取出两块灵石抛了过去,一块被大白接住,另一块却被一道黑风卷走,卷得景昭大奇,指着消失在树林中的黑风道:“灵猫!小楼,你三玄门可以啊,莫非这乾竹岭是旁人不知的洞天福地?” 刘小楼不由一阵眼皮子乱跳。今日已经连续被景昭叫破了乾竹岭上的两个秘密,也不知他是真的看破了,还是无意识间说出来玩闹的? 看上去,似乎是玩闹? 景昭玩闹了片刻,转过头来,伸手一抹,抹出一壶酒、两盘小菜。 酒不是灵酒,是乌巢镇上就可以买到的烧刀子,烂大街的烧刀子,菜也不是什么好菜,一盘炒豆,一叠豆干。 “我最烦那些灵酒,什么竹叶青,什么桂花香,什么龙仙酿,啊呀烦得很,就是这烧刀子最舒服,下喉最有劲道,纯粹!酒就是酒,弄些灵力在里面做甚?你说呢?” 刘小楼连忙抢着斟酒,将酒杯递给景昭:“今日我陪景师兄痛饮烧刀子,景师兄请。” 饮完三杯,刘小楼眼巴巴等着景昭揭秘。 景昭抓了几粒豆子往嘴里一抛,边嚼边道:“三玄门的事,起初是庚桑洞闹的幺蛾子。他们也不是要为难你,是为了在乌龙山下筹办坊市,拿你的事炒一炒,逼彰龙派就范,把地方划给他们。可谁知彰龙派就是不答应,宁愿把你从宗门除名,也不同意他们开办坊市,这就是起因。” 事情进展了那么多天,这是刘小楼第一次听到关于此事的内幕,不由一阵感叹。他也不知道该感叹个什么,因为这件事的确不是他能干预的,最多也只能感叹感叹了。 “啊,原来如此,那我三玄门就从彰龙派除名了?刚才景师兄的意思是,青玉宗打算收录三玄门?” 景昭继续道:“不仅是彰龙派不答应,天姥山也不答应,乌龙山和天姥山离得很近,开办起来以后,不是抢他们生意么?但洞阳派却很有兴趣,不仅洞阳派感兴趣,平都八阵门也感兴趣,听说两家巴东宗门至今没有坊市,也不知早干嘛去了!对了,彰龙派的不答应,和天姥山又不同,彰龙派是想自己开坊市。总之呢,乱得很。至于我青玉宗,洞庭湖边开了岳阳坊市的,生意很不错,因为和这边离得远,所以在这边开不开,我们青玉宗都无所谓。掌门问我的意思,我说办吧,岳阳坊市和将来的乌龙山坊市还可以互通有无,至于你们三玄门,彰龙派既然要将你们除名,那就干脆入我青玉宗为小宗,也不用挪地方,就在这乌龙山上扎着,替青玉宗打理坊市的事,你看行吧?” 刘小楼半天合不拢嘴:“替青玉宗打理坊市?” 景昭道:“如今的情形,乌龙山坊市一建,必然不是某一家的,恐怕六家都会涉足,具体怎么掌管、打理,明日诸位长老自然会议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无论如何,我青玉宗这一份,就要小楼来负责了,所以我说咱们以后会是同门。” 刘小楼追问:“入青玉宗,我自然没意见,可他们几家能答应么?” 景昭道:“那就是玉英的事了,他去说服各家。总之巴东两家不同意,我们就拉着彰龙、洞阳和天姥山和他们干,彰龙、天姥山不同意,我们就拉着洞阳、庚桑洞和平都八阵门搞他们。青玉宗刚带领各家打赢了江南宗门,这点面子,他们总得给吧?” 刘小楼将酒杯再次斟满:“那就期待着和景师兄真正成为同门的一天了。” 景昭笑着饮了,然后盯着池水良久,忽然间沉默下来,目光缥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小楼陪他沉默了多时,忍不住问:“景师兄在想什么?这里头还有什么难处么?” 又过了不知多久,景昭才终于再次开口,道:“这次上乌龙山来,还有件事” “您说!”刘小楼凑上去。 景昭的目光依旧盯着池水,语气缥缈:“其实青玉山人,和青玉宗无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画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初,正是景昭将那墓碑挖走,带了回来,青玉宗由此便有了证据,将青玉山人与先辈祖师联系在了一起,证明这座上古仙人洞府属于青玉宗。 墓志铭上的“青玉山人”,与“青玉宗”重合,江南各家宗门对此难以辩驳,再加上这座洞府出现在洞庭湖,最终金庭派不得不默认了洞府的归属。 现在乃至十几年、几十年间,虽然上古仙人洞府不会再现世,但下一次现世时,就将毫无争议的由青玉宗来掌控。 青玉宗也曾表示,下一次洞府现世时,将邀请金庭派等江南宗门同往。 上古仙人洞府是一座宝藏,可以探索发掘几百年、上千年,对于这样一座宝藏,青玉宗当然是要作为宗门的重要传承来对待的,所以听景昭忽然说,两者没有关系,刘小楼第一反应就是“我不想听”! 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景昭却也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兀自凝视池塘,缓缓道:“你应该听说了,我把墓碑挖回去了,墓碑的基座底部有一行字你没见到,很奇怪的文字,宗门查阅典籍,找到了这行字的意思和出处……” 刘小楼起身:“景师兄,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听?要不还是饮酒?啊。酒没了,我去取……” “无妨,回来坐……”景昭将他拽回来:“跟你说这些没有关系,你既不会四处乱传,传了也没人相信,是不是?我跟你说,那叫石鬼文,是巴蜀巫山一带三千年前盛行的巫咒文字,写的是墓碑的打造匠人及打造时日……它表明,青玉山人极可能出自巫山,之所以于洞庭湖现世,是虚空乱流的原因。而三千年前,还没有青玉宗,青玉宗创派于两千五百年前,相差五百年——至少五百年,所以两个青玉,仅仅是重名而已。” 刘小楼想了想,道:“无妨,如此至宝,唯有缘者得之,青玉宗重名既是有缘,放在哪里都是这个理!” 景昭笑了笑,道:“宗门将这墓碑的底座字迹刮掉了,掌门和诸位长老不欲追索此事,我却想要探究个所以然出来,小楼,除了墓碑以外,你再想想,当时有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图?文字?或者特殊的物件?可以助我找到线索的一切东西!” 刘小楼仔细回忆着,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景师兄,真没有了,若是有,当时便会告知师兄伱的。” 沉默少时,景昭自怀着取出一副卷轴,在亭中展开,画着一位仕女,瞧容颜、打扮、衣裳,与那棺中的宠婢有八分、九分肖似。不同的是,棺中女婢如烟是躺着的、闭眼的,画像中的如烟坐于花园亭中,明眸善睐,栩栩如生…… “画的很好啊,这是景师兄的手笔?”刘小楼仔细观瞧着。 “嗯,我当年学画之时不甚用心,也不愿下苦工,只草草学了半年,如今当真后悔,这画像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刘小楼很无语,瞟了眼景昭,景昭却只是凝视画像,似乎刚才的自评,语出至诚。 “小楼,你再帮我想想,总觉得缺点什么,到底缺在哪里?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景师兄当时将石棺带出来就好了。” “不可!” “也是,带出来容易被人损坏。” 刘小楼将目光移回画像,努力想要看出点味道来,不辜负景昭的信任——人家千里迢迢赶来问自己画得好不好,容易么? 可他真看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啊,这该怎么办,想挑毛病都不知该怎么挑。可完全说好,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他绞尽脑汁之际,景昭又道:“我曾听说,你精擅幻阵,入阵者可据各人所思,行其欲行之事,见其想见之人?” 刘小楼有点惊,这种事都是不举公子圈里的人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混那個圈子很多年了,怎么圈子里还有自己的传言么?又或者是从别的渠道听说的? “我的确有一件这种阵盘,但通常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嗯,景师兄想试试?” “治病救人?呵呵……看看吧,或许有助于我找到其中的线索也不一定呢?” “好,景师兄别见笑就是了。” 说着,取出临渊玄石阵,就在亭外抖手布下:“景师兄,请!” 景昭点头,迈步出亭,他的脚步极为精准,一步迈出,刚好立足于阵法范围三寸之外,就此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向前。 刘小楼就在亭中维持阵法运转,盯着亭外的景昭,见他步入那座小楼之后,又向前走了几步,俯身弯腰…… 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刘小楼很是惊诧,他原本以为景昭会出现某些行为举止,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天亮时,景昭终于出来了,他慢慢游荡在乾竹岭上,从小院游荡到竹林,从竹林游荡到崖壁,又从崖壁游荡到绝顶,踩在那条石缝上,远眺乌龙山群峰。 眺望多时,道:“天亮了,我回去重画,走了!” 刘小楼跟在后面:“景师兄不多坐一会儿么?我这里真有酒,不是灵酒,村民们酿的米酒,前些时日宗门竣工,他们在这里为我庆贺……” 景昭没有留下来,脚步很快,转眼就下了乾竹岭,向着刘小楼指点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子,没有任何表示,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 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出了乌龙山后,向着东北方向行了十余里,进入一家小庄子,庄子虽小,却也甚是精美,看得出是大户人家。 “给我寻处僻静的屋子。”他吩咐道。 引路的青玉宗执事将他带入旁侧月门后的小院,这里只有一株老松、一间单房。 “景师兄,这是主人家的书房,挺安静。” 推开门,景昭步入其中,看了眼墙上悬挂的字画,点头道:“这字不错,主人还算雅致。” 那执事顿时笑了:“这是主人家买来的字,他们家……可不太懂这些,是做催债的,湘西有些凶名。这里里外外,一共花了二十块灵石,外加五百两银子,便宜他们了,要不是少掌门催得紧,当天就要他们搬家,花一半就能盘下来……” 景昭点了点头,看了眼书案上的笔墨纸张,那执事马上道:“还有格子上那些颜料,都是咱们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景师兄放心用。” 等他上前将水盛好,调开笔墨颜料,景昭道:“侯执事,忙你的去吧。”将他赶了出去。 景昭将之前的画作取出,看了片刻,一把火燃成灰烬,然后闭上眼帘。 楼中那沉睡的如烟立刻浮现眼前,和在棺中不同的是,她是呼吸着的,气息微香。 第一百四十章 六宗之小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景昭沉浸在作画之中,忘记了时辰,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笔下,一位仙女一点一点呈现出来,渐渐清晰,她的身姿灵动,好似将从画上走下来。 直到景昭认为无法再添加哪怕一笔之后,这才将画作悬挂在墙上,自己站在画前,默默注视着。 忽然,他神念一动,伸手将画像招入储物法器之中,门口很快便响起了敲门声。 “师兄?” “师弟回来了?进来吧。” 东方玉英推门而入,扫了一眼桌上凌乱的画纸、笔墨、颜料等物,道:“师兄好兴致,画的什么?山水还是鸟雀?” 景昭道:“胡乱涂鸦了几笔……怎么样?事情谈完了?” 东方玉英寻了张椅子坐下,道:“坊市谈成了,六家一起建,六家一起管,各宗兴致都很高,打算赶超赤城、青城、罗浮等处坊市。定的是一家商铺一年收一百灵石、一千两银子,散修单贩的另说,收益六家宗门分润,天姥山占三成、庚桑洞、彰龙派各占两成,咱们和平都山、洞阳派各占一成。” 景昭点头道:“这么说,天姥山准备关闭他们的坊市了?不错。” 东方玉英笑道:“是,本就离得不远,若还开着,两边都落不着好,但这边是五派合力,长久以往,天门山坊市凋零是必然的,卢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最终同意将天门山坊市关闭,并到乌龙山来,如此一来,乌龙山坊市一开,先期便有天门山坊市迁过来的至少三十八家商铺,底子便打牢了。他家牺牲很大,所以各方都同意他家占大头。” 景昭又问:“地方圈定了么?选的哪里?” 东方玉英道:“都采纳了咱们的建议,就选在乌巢镇,这里是乌龙山的东南,有乌巢河通流,进出方便,是个办坊市的好地方。彰龙山干脆将乌巢镇划给了乌龙山,从此不属于他家,以示他家公而忘私,那里往后就是刘小楼的地盘,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哈哈。” 景昭却没笑,而是皱起眉头:“划给刘小楼?那三玄门入青玉宗为小宗一事,出变故了?” 东方玉英道:“是有些变故……我一提三玄门归属转隶咱们青玉宗的事,庚桑洞和彰龙派都坚决不同意,这個咱们是料到了的,师弟我正要施展手段,洞阳派就提了个建议,允许三玄门加入六家中的任意一家。” 这下子景昭都愣了:“任一家的小宗?” 东方玉英苦笑道:“是,入六宗的宗派簿——当然是各家自愿,但他洞阳派、彰龙派、庚桑洞都同意了,其他宗门又怎么可能不同意,弟也拦不住,更没理由去拦,所以我和平都山的简绍也同意了,天姥山卢氏同样如此,卢伯期也捏着鼻子认了,脸色非常难看。这下子,三玄门就成为咱们每一家的小宗了。” 景昭问道:“六家的小宗?将来怎么算?” 东方玉英道:“先入宗派簿,再算每年的花红贴补,至于是否按照宗门规矩纳贡或者当差,接下来要一家一家谈。但在六宗这个层面,六家都同意由三玄门作为坊市名义上的开办方,但三玄门下须由六宗各自派人,为三玄门客卿,专门料理坊市的事。这是彰龙派提出来的。” 景昭也很无语:“这下子,咱们还得另选人来打理坊市了,没法用他了。” 东方玉英道:“他成了名义上的坊市总管事,但因为身份使然,实际上没有哪家可以用他打理坊市,咱们也要改变原先的设想了。师兄,你看咱们由谁去乌巢镇?” 景昭摆了摆手:“你自己考虑就是。” 东方玉英道:“抱歉了师兄,弟未达成师兄的嘱托……” 景昭道:“你不是达不成,你是觉得这么办更好!” 东方玉英嘿嘿道:“这个提议我也很出乎预料,不过听娄真五提出来后,仔细想了想,还真是不错。如果师兄觉得不好,那我就再跟他们说,二上乾竹岭,重新商议!” 景昭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或许吧,对他来说,这样或许更好。” 东方玉英松了口气,道:“那让侯赢打理坊市,可以么?这些年,他做事还是很精明的,功劳有,苦劳也不少,修为也精进到了炼气圆满,再跟坊市这边辛苦几年,资历和功劳都足够了,可以考虑让他服用筑基丹,试一试。” 景昭点头:“你定。” 东方玉英将侯赢叫了进来,把事情跟他说了,又让他去乌龙山找刘小楼:“刘掌门总归是坊市名义上的总管,而且还是你的掌门,按照六宗议定,伱须得加入三玄门,成为客卿,所以先和他预先来往得熟了,将来说不定也是有用的。” “是。少掌门放心,我晓得。” “三玄门入我小宗,每年贴补是什么数,也告诉他,尽快让他同意,列名于青玉宗宗派簿。” “知道了少掌门……若是他不愿……” “他当然愿意。否则就是别家宗门在作梗,你要问清楚是哪一家,咱们挨个找上门去讨个公道!” “是,明白了。” 景昭在旁道:“侯赢,贴补上头,可以放宽些。” 侯赢躬身:“是!” 离开书房,侯赢加快脚步出庄,一路上再次打量起这座小庄子,忽然感到格外顺眼。这座小庄子就是宗门专门为了料理坊市事宜购买的,今后的几年,这里的一切都将由自己做主了啊。乌巢镇坊市执事——自己曾经盼望的东西,不经意间就在这么一个平常的日子获得了,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打量庄子的时候,心下也在琢磨,哪些需要推到重来,那些需要采买补办的,都要抓紧起工了。 庄子离乌巢镇不远,也就是五里地左右,顺着乌巢河走,很快就看见了那座小小的乌巢镇,普普通通,显得有些凌乱破败。用不了几年,这里将发生巨变,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侯赢没有进镇子,而是直接过河,沿着一条山道就进了乌龙山。 转过二里多山路,绕过几座山头,沿着一条小溪上山。这条路,他当年走过很多次,可以直上鬼梦崖,只是这次略有不同,沿溪上行半个时辰后,须得右转,去往另外一边的乾竹岭,去见那位三玄门的刘掌门。 侯赢来之前就听少掌门提起过宗门的打算,做过很多功课,了解过这个刘掌门。打听清楚之后,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 当年在鬼梦崖上,这张脸曾经努力的向着自己挤出各种笑容,努力的讨好自己,努力的向自己贩卖灵酒,奔波几百里,只为了赚取一块、甚至半块灵石。 谁能想到,那张脸的主人居然筑基成功,又因为特殊的机缘,成了六大宗门都伸手延揽的人物。 可是,六大宗门是真的延揽他么? 其实未必。 只能说大家需要这么一个人,需要这么一个宗门,所以他就起来了。 换作我,我也行吧! 这么一路畅想着,侯赢抵达乾竹岭下,见到了那块立在山道旁的石碑,很懂规矩的驻足停步。 “拜上刘掌门,青玉宗执事侯赢来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故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上了乾竹岭,迎面就是一座牌坊,牌坊不高也不大,配合里面的一座七尺高的天然湖底石,将三玄门的内部布局遮掩起来,只透出些飞檐屋角、苍松翠竹。 相当简单初级的庭院设计,出自林苦的手笔,这是三玄门立派百年以来,头一回用到这种藏山式的布局,刘小楼对此相当满意且得意,但对侯赢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的第一感官便是:很是简陋,说是宗门有些勉强,至少不是土匪窝了。 按照规矩,正要在湖底石照壁前再次报名,刘小楼已经大步绕了出来,满脸笑容,拱手道:“侯执事,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侯赢也笑:“多年不见,刘掌门可真是发达了!” 刘小楼道:“东方兄跟我说,可能会请侯执事来三玄门为客卿,我就在想,这可真是有缘啊。当年在鬼梦崖上,就是因为侯执事的帮衬,让刘某度过了难关,至今思之,念念不忘!来,快请入内!” 两人把臂同行,绕过湖石照壁,侯赢嘴里还在说道:“当年谁人能够想到,刘掌门竟会一飞冲天……啊,这是?” 刘小楼指点道:“这是我请来的工匠,准备在这片地方修建议事殿的,明日就要动工,我刚才就在和他们商议议事殿的走向,不用管他们,走,去后面说话……” 侯赢笑道:“需要掌门亲自操心这等营建之事吗?不如交给我来做,一应钱款都由我青玉宗出了!” 刘小楼道:“多谢多谢,好意先领了,这议事殿的钱款,由六派共出,待将来再起别的殿阁时,再劳烦你侯执事,不对,侯客卿,咱们今后可是一家人了,不劳烦你还能劳烦谁呢?哈哈!” 那些工匠在一个年轻人的指挥下,用竹竿子标出议事殿的范围,看这模样,不大不小,刚好将乾竹岭上这片空地占了三分之一。 后面是一片松竹林,混杂在一起,大概有个三、四排,一看就是新移植过来的,将议事殿和后面的院子简单隔开。 穿过松竹林,侯赢回首看了看那即将修建议事殿的地方,已经被松竹挡得几乎看不到了,的确将内外区分得很好。 但侯赢知道,这座议事殿用得上的机会多半很少,坊市在山下的乌巢镇,又有六位执事客卿在其中打理实务,大部分事务都会在乌巢镇上处置,真正需要上山来请刘掌门处置的,屈指可数。 因此,这座大殿也就是个象征意义了。 他又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刘掌门,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刘掌门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個傀儡的时候,他会作何感想? 其实刘小楼早就知道自己必然是傀儡,他更知道这样一个乌巢镇坊市,六派共建的偌大营生,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轮到自己做主的,自己机缘巧合,借天时地利之机,得了一个名头,并且能够借这个名头拿到几份宗门贴补,这就是老师坟山冒青烟了,除此之外,还能将百年大计中的议事殿提前实现,那这股青烟可以说是冒了三丈高! 所以侯赢目光中带着的些微怜悯之意,他完全没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池塘边的凉亭介绍:“侯执事,咱们少掌门和五宗长老就是在这里议事,定下了乌巢镇坊市千年大计。” 侯赢点头:“啊……” 刘小楼热情招呼:“走,有什么话,咱们也进亭子里说。” 进得亭中,就见那一圈美人靠下的坐凳上,散乱的摊放着几本簿册,刘小楼道:“不要介意,咱们坐这边,这边空着……那是几家宗门跟我签的入宗约定,签好了在这里晾一下墨渍,呵呵。” 侯赢下意识就凝聚望去,一一看了,却是彰龙派、庚桑洞、洞阳派三家。 彰龙派是每人年补灵米五十斤、灵石两块、灵酒两坛、银十两,核准十二人。 庚桑洞是每人年补蛇胆一瓶、灵石两块、灵酒一坛、银十五两,核准十三人。 洞阳派是每人年补五凤鸡一对、灵石三块、灵酒两坛、银十五两,核准六人。 先不提人数,据侯赢所知,这三家给的都是大宗待遇啊,少掌门不是说按小宗对待么? 目光往文册上再扫,看见三份文册上写的果然是“小宗”。难怪景师兄说到贴补时,让自己放宽一些,青玉宗是荆湘修行界的领头羊,无论如何不能被他们比下去了。 “刘掌门,在下拜山,也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知可否借刘掌门这里书房一用?” “没问题!侯执事这边请!” 侯赢被引至刘小楼书房,进门前问:“刘掌门,三玄门究竟有几位门人弟子?” 刘小楼解释:“各家对此都有不同的看法,彰龙派和庚桑洞有些像,都把各宗打理坊市事务的客卿算作三玄门的人,洞阳派这边没有算这六个人,说是不用给他们,直接加到剩下的人头上,所以算成六个人,每个人就稍高一些。” 侯赢问:“那刘掌门以为,算在里面好,还是不好?” 刘小楼道:“算不算的其实无关紧要,就看侯执事这账目好不好出。” 侯赢心知肚明了,拱手道:“多谢刘掌门。” 进了书房,将怀中那份文簿打开,里面的内容大多相同,只是贴补上、人数上是空着的,原本还想和刘小楼谈一谈,看了凉亭里那三家宗门的簿册,就知道刘小楼的底线了,没必要再谈,直接填上就是。 沉吟少时,提笔填写:每人年补神符两张、灵石三块、灵酒三坛、银二十两。 核定人数时,写了十五人。 出来后,请刘小楼过目:“掌门以为可以么?” 刘小楼扫了一眼,笑道:“没问题,每年交付时,我按十五人签,按八人收,可以么?” 侯赢忙道:“这如何使得?侯某原意,掌门可签十二人。” 刘小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就承你关照,如今还要继续承你关照,你关照我,我也关照你,互相关照,事情不就做起来了么?是不是?” 侯赢道:“那……就请掌门多多关照了。” 刘小楼取出一面竹牌:“这是我三玄门的客卿腰牌,我亲自雕的,印了我的神识,如何?” 侯赢双手接过,赞叹道:“掌门的雕工,果然精美!” 刘小楼哈哈一笑:“侯执事今后住哪里?我这里也是有空屋的,不必客气。” 侯赢道:“我青玉宗在乌巢镇北五里处的谭溪边买了座小庄子,就不搅扰掌门了。” 刘小楼点头道:“那里啊……主人家出让给伱们了?他们好说话吗?” 侯赢道:“是,给了两倍的钱,他们就搬得快。掌门和他家相熟吗?” 刘小楼道:“这乌龙山不大,山上山下的,要说相识,谁不相识呢?那里也算方便,离乌巢镇更近,我就不强留你住在山上了。” 侯赢办完事,告辞走人,刘小楼将他送到山下:“回头等洞阳派的五凤鸡送来,我给你拿一对过去,我记得侯客卿你好吃野味,这五凤鸡是灵物,洞阳派散养的,我都没吃过,他们说很好吃,到时别跟我客气。” 这一趟上山,事情办得顺利异常,侯赢感到心情十分舒畅,不仅收获丰厚,而且还感受到了尊重,来自一位筑基修士的尊重。 散修出身的筑基,他也是筑基啊! 下山时,迎面来了一位女修,瞧年纪三十来岁,打扮得干净利落,眉宇间英气逼人。 侯赢却是认识她的,当下侧身让路:“有半年没见罗娘子了,平都山选派的客卿,莫非是罗娘子么?如此,当真令侯某欣喜了。” 罗娘子微笑回应:“妾身不才,什么都不懂,忽然担此重任,心中忐忑难安,今后还请侯道友多多照应了。掌门在山上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目送侯赢下山,又通过妖藤的视界,盯着他出了乾竹岭,刘小楼始终没有看出此人的异常,也就表明,当年伏杀他兄长侯胜之事,侯赢至今不知。 如此也就放心了,最多以后多留点神就是。 见又有人上山,刘小楼去取了侯赢刚刚写好的青玉宗协议簿册,同样翻开,放在彰龙派、洞阳派、庚桑洞三派的簿册边,一并晾晒。 然后就见到了这位平都八阵门的罗娘子。 罗娘子的的容貌只能说是清秀、干净,谈不上有多美,但她鬟髻上扎了一朵牡丹花,花朵非常鲜艳、非常的大,而她本人的穿着却很朴素,仅仅一身青色的襦裙。花朵和襦裙搭配非常显眼,却又看着很是舒适,让刘小楼不由多看了两眼。 罗娘子微笑着向刘小楼行了个揖礼:“妾身姓罗,名晓,是平都八阵门外门执事,见过刘掌门。” 刘小楼目光从她那一朵大牡丹上移开,拱手道:“罗娘子?是贵门简长老派你来的么?” 罗娘子道:“别人唤我罗娘子,掌门却是可以唤妾身晓晓的。的确是简长老吩咐的,让晓晓拜入刘掌门门下,为三玄门客卿,还望刘掌门关照。” 刘小楼伸手虚扶:“哎呀,真是委屈你了,从修行大宗转入我这破落的小门小派,实在是屈尊了。放心放心,暂时的而已,说不定几个月、几年之后,你们平都山内部调换人手,就把你换回去了。但罗娘子你放心” “掌门可以唤我晓晓” “好的好的,晓晓,总之你放心,在我这里绝不会受气吃亏,有了什么好处,咱们一起分!” “那就多谢掌门了。掌门的传奇经历,晓晓也听说过一些,虽为散修,却努力发奋,几经生死,以至筑基,后征战金庭,大破东白峰大阵,又不畏生死,三番五次孤身入敌营,为江南、荆湘两地修士作生死周旋,实在令人敬佩。能在掌门麾下为客卿,晓晓颇感荣幸,谈得上什么受气吃亏呢?” “呵呵晓晓真是能说会道来来来,有没有带文书来?之前简长老曾说,让我入平都山为一小宗。” “有的,妾身已将文书宗簿带来,还请掌门过目。” “好好好,来,我们入亭坐谈。” “掌门的书房是在何处?晓晓可以和掌门去书房谈。” “书房逼仄,何如这亭中敞亮?咱们就到亭中谈!” “那好的。” “晓晓请,入座” “是” “哎?晓晓小心,坐在簿册上了。” “那掌门以为,妾身该坐哪里?” “坐哪里都可以,别坐在簿册上嘛。晓晓请看,这是彰龙派的协议,这是庚桑洞的,这是洞阳派的,这是青玉宗的,墨渍未干啊,所以我将其在这里晾晒,呵呵。” “哦?那妾身可以看看么?” “晓晓,我忽然腹中内急,去出个恭,晓晓稍等!” 望着刘小楼急匆匆离去,罗娘子莞尔一笑,取过坐凳上的几份簿册看了,思量少时,取出笔墨将自己怀中的簿册改了改,也摊开在坐凳上,和其余四家一并晾晒。 修改完后,她斜倚在美人靠上,单手拄腮,望着池塘中游荡的大白鹅默默出神。 就这么不经意间的随意一靠,忽然显现出动人心魄的神韵! 刘小楼出恭回来,远远见了她这副姿容,心中不由一荡,又连忙收敛心神,暗道:“这女客卿的魅惑之术当真了得,连老子都被搞得有点春潮澎湃,也不知是修的功法,还是炼的阵法?这朵牡丹插得怪异,莫非是在身上布设的阵盘?当真邪门!老师老师,咱们三玄门进了個女妖怪,遇到对手了,老师保佑,弟子可别栽在这女妖精的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将玄真功作了个周天,重新振作精神,迈步回去。 和罗娘子在亭中一番周旋,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刘小楼好不容易定住了心神,将罗娘子送下了乾竹岭,他长吐了口浊气,向跟在后面的黑猫道:“小黑小黑,本掌门今日险些破功,一个炼气圆满,便让本掌门很是狼狈,所以说这世上能人辈出,尤其是这些大宗大派,更是如此,今后周旋其中,不知有多少凶险。伱和大白也要多加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被人骗进锅里炖了,为时晚矣!” 回到亭中,将罗娘子留下的簿册捡起来翻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坐等。 等到黄昏时分,才终于等来了天姥山卢氏的人。 一个让刘小楼完全没有想到、也不敢去想的人。 当年乌龙山的故人,玉女洞的老朋友,也是乌龙山的叛徒,黄叶仙。 因为黄叶仙和戴升高的缘故,当年的乌龙山道友们,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如今烟消云散,只剩刘小楼一人。 每每想及,都无比唏嘘。 要说恨,当然恨,但要说恨出天去,却又未必。这些年来,他经常回想当时的点点滴滴,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逐渐想通了,想明白了,逐渐清晰起来。 当时自己能活下来,是戴升高和黄叶仙手下留情了啊。 所以,当他返回乌龙山后,曾经几次见过回来探山的黄叶仙,并没有去复仇,只是将自己藏了起来,不想被黄叶仙看见。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天姥山卢氏派来打理坊市事务,加入三玄门为客卿的,就是黄叶仙。 刘小楼也没有请她入亭观摩晾晒的各宗簿册,就在那块湖底石照壁前将他拦下,四目相对,半晌无语。 良久,黄叶仙终于开口:“小楼,你终于筑基了,乌龙山几十年来,头一个筑基的道友。” 刘小楼道:“我听说戴升高也筑基了,你和他都被收为内门弟子了,你也快了吧?什么时候服用筑基丹?” 黄叶仙道:“他比你晚了几年,至于我,或许再过一两年吧,我炼气圆满尚未巩固。” 刘小楼点了点头:“那还是挺快的。提前恭贺你了黄仙,天姥山没有薄待你们啊。” 黄叶仙叹了口气:“天姥山是丹宗,他们的筑基丹是可以保证的。” 刘小楼“哈”了一声:“所以说,用当年那么多道友的性命,成就了你们两个的筑基,这笔买卖做得过!” 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刺了一句出来,黄叶仙呆了呆,却没有再接话,泪珠一下就涌了出来。 刘小楼任她哭泣多时,这才道:“好吧,虽说我已经筑基了,却也动不得你,你放心吧,你是天姥山派来的,用来把我这个掌门高高架起来的大客卿,我怎么敢动你呢?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谈了,想必你也不想多谈,咱们就不谈,咱们谈今后。说说吧,你们天姥山对我三玄门是个什么章程?” 黄叶仙止住悲声,抹掉脸颊上的泪珠,道:“入为小宗,每年一份贴补,每人养心丹一瓶、灵石三块,核定六人。” 这个数目有些多了,相当于每人每年九块甚至十二块灵石,着实出乎刘小楼的意外,他怔了怔,语气不是很好:“卢伯期给这么多?干嘛?想收买我?收买我需要那么大代价吗?你跟卢伯期说,只要你黄仙和戴散人答应,不在背后捅我刀子,就足够了,何必还要花费这许多?” 黄叶仙咬着牙道:“小楼,这是我和升高的意思,卢伯期没有管这些事,我和升高,就是想给你一些补偿。” 刘小楼烦躁的一甩衣袖,道:“用不着!该多少就是多少!我告诉你黄仙,你也去跟姓戴的说,我三玄门现在不差这点灵石和灵丹,用不着他可怜我们!” 黄叶仙眼泪再次啪嗒啪嗒落下来,哽咽道:“小楼,升高毕竟是你老师的挚友,你就看在你老师的份上,收下吧,求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筹办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六宗的严厉督办下,乌巢镇坊市的筹办,比预计中还要快得多。 彰龙派臧百里、庚桑洞张大命、洞阳派张仙惠、青玉宗侯赢、平都八阵门罗娘子、天姥山黄叶仙,六位炼气大圆满修士,一天之后齐至乌巢镇,在镇子里选了处院落,就雷厉风行的办了起来。 在这院子里,臧百里笑着向其余几人道:“当年三派围山,联手与青玉宗切磋,我带一队人,住的就是这里。” 他又指着对面的小院介绍:“当时咱们那位刘掌门就住在对面没错,听说是他老师置办的宅子。当年他们三玄门穷啊” 洞阳派张仙惠是锦屏山庄张氏之主,和臧百里身份相同,秉性习气相类,很谈得来,当下凑趣纠正:“咱们三玄门,哈哈。” 臧百里笑道:“是,咱们三玄门当年穷啊,能置办这样一座小院,祖师爷坟头上烧高香了,当时咱们刘掌门修为还浅,就藏身于这小院之中,谁能想到他竟然就筑基了呢?” 张仙惠补充:“谁能想到,三玄门如今是乌巢镇坊市之主呢?哈哈。” 罗娘子好奇的走了过去,透过门缝瞄了几眼,一个翻身就进了小院,在滴水檐下慢慢打量。 张大命也越墙而入,站在罗娘子身后,细细打量这所小院。 罗娘子回头看了看张大命,道:“没想到刘掌门住过这么寒酸的宅子。” 张大命道:“他是野修出身,风餐露宿早就习惯了的,哪里会在乎什么宅子寒酸不寒酸,于他而言,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一阵唏嘘,罗娘子和张大命回到对面的院子,之前还觉得这里小,一经对比,现在却觉得不小了。 臧百里对乌巢镇相当熟悉,堪称地主,道:“这宅子已经是镇子上的大宅院了,我也知道小,但草创之初,都忍忍吧,如今各宗掌门、长老们都盯着坊市呢,等坊市开办之后,咱们再建一座大院子。” 侯赢道:“咱们抓紧吧,乾竹岭各派议事说定的,十一月底前,坊市一定要开起来,能开几家开几家,现在只剩二十天了,实在紧张。” 于是,众人进入正堂,各自落座商议。 臧百里看向黄叶仙,道:“要说办坊市,还是天姥山最有经验,要想如期开办,须得仰仗黄仙了。” 张大命道:“是啊黄仙,我听简长老说,你们天姥山承诺过,要将天门山坊市关闭,至少迁移三四十家店铺过来,何时能够达成?先不说何时能够迁完,黄仙能否将第一家迁市的店铺告知?咱们也好安排地方。” 黄叶仙面无表情,道:“宗门之中,自有安排,诸位莫急,答应了的事,我天姥山自然不会反悔。须知我天姥山在这坊市中,是股子最大的东家,坊市迟了晚了,损失最大的还是我天姥山。以我之见,先将各家店铺的位置确定下来。” 张大命道:“黄仙,只要第一家店铺过来,这坊市里的任意位置,尽管挑!” 黄叶仙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酒楼、客栈、灵材铺子、丹铺、法器铺、阵法铺子,哪种铺子适合开办在哪里,都是有讲究的,不分好地方,叫人家怎么来?” 臧百里道:“那就请黄仙拿出一个名录来,有哪些是第一批迁过来的。” 黄叶仙道:“诸位呢?也请诸位将第一批的开办的店铺报出来吧?” 六人在这里商议多时,敲定了首批入迁乌巢镇的二十七家坊市,但对这些店铺开办的地方却有争议。 争来争去,侯赢的意见渐渐占据了上风,他主张不要去刻意划分什么灵材铺子、灵丹铺子、法器铺子之类,而是随意,谁先来谁就先挑地方,先到的先占好位置,后到的就去边角上挤着,如此一来,就能鼓励各家店铺早先搬过来。 同时还有个好处,他道:“记得以前我在乌龙山鬼梦崖上办过散修的私市,乱糟糟的,没個模样,卖法器的挨着卖蜂蜜的,卖灵丹的对面就是卖烤肉的,那个乱啊可你别说,逛起来有滋有味,走过的每一家都觉得新鲜,都想好好看一看。我后来去过一次赤城山坊市,天下闻名的大市,前三了吧?不是说它不好,逛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乏味,走到一条街上,前后左右这一段,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没意思!” 黄叶仙道:“侯执事你是以旅人游客的身份去看的,自然会作如此观想,但很多宗门采购是大批量的,他们需要的是方便,不是为了有意思!” 她的反驳虽然有理,但还是陷入了势单力孤之中,因为其余各家都认为,侯赢的意见,可以让坊市早一些开办起来,这才是如今的关键。 议事到傍晚时,众人都先散了,黄叶仙有些疲倦,出了乌巢镇,来到乌巢河边,望着河水发呆。 不知何时,戴升高来到了她的身旁,伸手轻揉着她的肩,问:“谈得如何了?” 黄叶仙忿忿道:“累,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偏偏还固执得紧” 戴升高道:“不是不懂,是对咱们占大股不服气许久没吃过这里的河鱼了,今夜帮你约了平都八阵门的罗娘子,一起吃河鱼。” 黄叶仙怔了怔,道:“好。” 过了片刻,戴升高问:“小楼那边,怎么样?” 黄叶仙叹了口气:“咱们给的贴补,他只收了灵石,灵丹退了,死活不要。” “为什么?” “灵石算是宗门给的,和各家都一样,他如今这情况,明面上须得一碗水端平,所以该收的得收,该入小宗的得入,不好单独给天姥山脸色看,所以收了。灵丹算是你和我多给的,他不要,要了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道友。” “他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谁能过得去?我也不能!你能吗?” “他不知道吗?当年若不是伱我,他能好得了?他那几个好友,左高峰、谭八掌他们,能逃得出去?” “他应该知道,所以他回来了好几年,从来没去找过你我。” 乌巢河水滚滚流逝,将洒落在水面上的晚霞金光一点一点送远,送到看不见的地方,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该走了,别让罗娘子久等。” “她为什么愿意来?” “谁知道呢?来,总比不来好,有些事,不用问那么多。” “好吧升高,你要不要亲自去乾竹岭呢?” “去做什么?” “去跟小楼解释,或者向他道歉?他如果一直想不通,就会一直把你我当仇人,我不希望这样。” “想得通的,迟早会想得通,想不通的,一生都想不通。给他点时间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坊市开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十一月二十七日,随着第一家店铺迁入乌巢镇,坊市的开办进入新的阶段。 这第一家店铺,正是刘小楼极为熟悉的鸿记酒楼。作为天姥山酒楼中最赚钱的一家,鸿记的迁入,显示了天姥山开始全力打造乌巢镇坊市的决心。 之后的三天里,有十二家店铺陆续从天门山迁往乌巢镇,由此带起了一股抢占乌巢镇好地段、好院落的热潮。 一时间,乌巢镇热闹极了。 乌巢镇老户们忽然间被一场富贵砸来,各自收获了一笔横财,然后匆匆忙忙卷起铺盖走人,身后的房子立刻被人接手,粉刷的粉刷、修缮的修缮、拓宽的拓宽,实在没法改的,干脆推倒重来。 老户们感叹着离开时,大多流下了幸福的泪水,不幸福是不可能的,六宗也不允许他们不幸福,因此,他们扶老携幼,向着镇外而去,用勤劳的双手,在乌巢河对岸,乌龙山脚下,搭建起一座又一座简陋的茅屋,重新开启崭新的人生。 好在乌龙山的主人并没有赶走大伙儿,不仅专门划拨土地安置,而且允许大家在他划定的附近林子中伐木。由此,大约近百户乌巢镇老户搬迁过来,在乌龙山脚下建立起新的乌巢村雏形。 至月底,乌巢镇上已经迁入了二十七家店铺,包括四家酒楼、七家灵材铺子、五家法器铺子、两家阵法铺子、三家灵丹铺子、两家法符铺子,以及四家贩售五金八石、金玉木皮等基本材料的杂货铺。 乌巢镇初步具备了一家坊市应有的气象。 十二月初三,比原定稍晚了三天,六宗长老齐至乌巢镇,出席乌巢坊市开业盛典,六宗所属大小宗门、世家,荆湘、巴东各地散修等等,更有巴中、岭南、江南闻讯而来的上千修士于此汇聚,大典办得热热闹闹,各家店铺生意也十分兴隆。 刘小楼作为乌巢坊市的主家、三玄门的掌门,自然受很荣幸的获得邀请,参加了盛典。他站在六宗长老身后,全程观摩了仪式,并亲自为剪彩的六宗长老送上了掌声和欢呼。 其后,刘小楼跟随各宗长老挨个参观了每家迁入的店铺,并听取了六位麾下客卿对将来拓展坊市的步骤和想法。 对此,各宗长老也向他征求意见。 彰龙派白长老问:“小楼,这可是你的地盘,说说想法?” 刘小楼回答:“挺好挺好。” 庚桑洞涂长老道:“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妥的,也可以提出来。” 刘小楼道:“以后若是想到,一定提出来。” 平都八阵门的简绍问:“刘掌门,你麾下六位客卿可还使得?有不合意的尽管说,给你换!” 刘小楼道:“都是能人,庶务上的才俊,当然使得!只有一个不合意之处,若是他们能永为三玄门客卿,那就合意了,哈哈!玩笑话,玩笑话……” 热闹一天之后,刘小楼和诸位长老共醉一场,回到乾竹岭上倒头就睡,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醒来后,心下也是微惊,昨夜这酒,是专门购自青城山的五灵液——四家酒楼中,就有一家来自青城山。没想到这酒会如此醇厚,也不知里头酿的什么,自己这个筑基,竟然也会醉成这般模样。 回头倒是可以跟他家进一些,存放在宗门里,以备不时之需。 跟活水池子里沐浴之后,浑身清凉了许多,踱步来到前面的议事殿,在殿中独坐片刻。 大殿是三天前竣工的,抢了点工期,但还是没有用上,大典依旧办在了镇子上。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望着左右排开的十多把椅子,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将这点负面情绪驱散,他重新上得绝顶,将掌门令牌阵盘组装好,再次开启裂缝。 一点灵力自裂缝中涌出,温暖了雷火元精,雷火元精欢快的蹦跳起来,拼命吸纳着灵力,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大白扑棱着翅膀飞了上来,来到裂缝处趴下,翅膀张开,舒服得打起盹来。 一道黑影看不清从何处飙来,钻入大白的翅膀下,埋进去没了踪影。 一群金环蜂也嗡嗡出现在了崖边,它们对灵力的承受力很弱,飞到崖边就已经足够,不敢靠近。 这段时日以来,乾竹岭上各种琐事烦扰,灵力的开启断断续续,大家都实在是饥渴得久了。 仿佛只是一個瞬间,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刘小楼钻入茅棚中,和大白、小黑挤作一团,沉浸在气海的修行中。 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吸纳着灵力,按照黄龙剑诀的走向,刘小楼以神念将这些灵力送入各处经脉,经过一条条特定的路线,在一个个不同的穴位处短暂停留,在穴池中洗淬成真元,再汇入气海中,慢慢沉淀聚集。 与此同时,气海中心的三玄剑也在沉淀下来的浓郁真元中温养着,感受着、吸附着这些真元中蕴含的一点点神念。 黄龙剑诀的温养法又名“大小周天养火法”,目前,刘小楼做的是小周天法,以己身为真元运行的周天,温养飞剑。 最终要温养出三层境界来,黄龙剑诀才算大成。这三层境界,只有第一层是可以说得明白的,后面两层比较玄乎,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能体会,不是现在可以说道的。 而这第一层,需要温养出黄、白、黑三气,便会有一剑化三气的神通。 要化三气,先要瞑目存神,这一关,他已经炼了大半年,至今没有在气海之中感受到哪怕一点点黄气。 修行总是如此,长年累月的积累,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厚积而薄发,现在就是积累阶段。 乌巢镇坊市开业大典之后,或许是六位客卿太忙,忙得没有工夫上山,刘小楼便也得以安静的修行了一个月。 这一天夜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睁开双眼,长身而起,伫立于崖边,眺望着远处乌巢镇上空那一个个绽放的巨大焰火。 为什么要放焰火呢? 刘小楼侧头想了想,终于恍然:过年了啊! 如此奢侈的燃放焰火,坊市的开办,应该相当顺利吧? 大白和小黑也从沉睡中苏醒,踱到刘小楼的身边,六只眼瞳中都是一朵接一朵盛开的鲜花。 刘小楼坐了下来,双腿凌空,在崖山晃荡了几下,脸上忽然感到很凉爽,抬头看时,却是黑沉沉的天上,开始洒下一朵朵洁白的雪花。 “一起坐下来看花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左右位置。 大白如他所指,卧伏下来,小黑却没有趴伏在他指着的位置,而是轻盈的一跃,蹲在了他的肩上,柔软的尾巴扫过他的脸颊。 这是小黑头一次上他的身,刘小楼不由笑了。 “喵~” “嘎嘎!” “呼~真是……舒坦~”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乌巢暗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龙山的这个冬天有点短。 一场雪后,刘小楼只觉一闭眼、一睁眼,就春暖花开了。 随着日头的逐渐暖和,气海中也发生了一丝变化,他似乎感知到了一点黄气,却又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这点变化来得毫无征兆,似乎突然间就这么出现了,让他一时间欢欣雀跃,又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他总是觉着,这点黄气很可能会在某一天不知不觉没了踪影,再也回不来。 这是一种修行上的感觉,说起来十分玄妙,没有道理好讲。 所以,他直觉中应该有所行动,将这点时隐时现的黄气留下来。 对此,黄龙剑诀没有讲述太多,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第一个想法,就是去镇上找出路,坊市嘛,总能寻到些苗头。之前自己曾经遇到两大关卡,一是筑基,二是筑基后如何修行,都是在坊市中寻到了线索的,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你们跟我一起猫了整整一个冬天,也该下山耍耍了,别总是挤在这条缝隙里,毛都挤臭了,去洗洗吧!” 刘小楼将掌门令阵盘收起,关闭灵力裂缝,将大白和小黑轰下绝顶,自己伐了张竹排,顺着溪水下了乾竹岭,去往乌巢镇坊市。 尚未过河,就见一座竹桥飞架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修建起来的,桥的这边,是乌巢镇老户们开辟的新村,桥的对面,就是乌巢镇坊市。 一個冬天不见,这座坊市就在河边建起了一座码头,十几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码头上,显得很是繁忙。 刘小楼怔了怔,将脚下的竹排踢开,干脆上了岸,顺着竹桥过了乌巢河,来到对面的码头。 一下子,耳畔就多了无数嘈杂,眼前也多了无数人影。 从码头到镇子,短短的百十丈路,都是青石板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几十家小摊小贩,贩卖着各种杂货、吃食。 进得镇子里,眼前都是各家店铺的幌子。 最显眼的当属那些大酒楼,什么灵兽香、岭南烧、天府记、鸿记、洞庭肥鱼、阳山药膳、巴蜀蛇羹 其中又夹杂着一些门面考究的大店铺,如卢记丹房、平都山八阵阁、青玉坊、彰龙灵粮总店、四明山阵法阁、洞阳楼、庚桑万仙楼、金庭药圃、灵墟仙草阁 大店铺的旁边,又有些门脸稍小,门头装潢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小店,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是做什么的,比如百脉万骨庄、六合通坊、神符万盛栈、玄玄通幽阁、仙精神油居 不能说到了人流如织的地步,但走在街上,见不到六、七丈外的路人身影是真的。 别的不说,就他身边这五六十号人,超过六成都是修士,疑似筑基四人,疑似金丹者一人。 乌龙山下,乌巢镇中,何尝有过如此盛况? 刘小楼不由一阵感慨。 他也没闲心瞎逛,直奔镇子东头,在一套大院前止步,看了看左右,左边的小院是自己三玄门的产业,右边的大院就是执掌坊市事务的庶务堂了,这里比开业时大了一倍,貌似是将两边的院子都并了进去。 进庶务院的时候,却被看门的杂役给拦在了外头:“止步!做什么的?” 刘小楼瞟了这人一眼,道:“新来的?” 那人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甭管新来的旧来的,这是什么地方你就往里闯?狗东西,没长眼睛么” 话音未落,腾云驾雾般就飞了起来,飞进了对面三玄门的那座小院,戚利卡拉一阵响动,似乎是将桌椅给砸碎了。 从里面跑出来一位,正是青玉宗执事、三玄门客卿侯赢,见是刘小楼,赶忙问道:“掌门来了?这是” 刘小楼脸色很不好,将事情简单说了,道:“我那院子里都是上好的黄梨木桌椅,我祖师爷传下来的,如今都砸坏了,这却如何是好?” 侯赢连忙安慰:“掌门宽心就是,不打紧的,包赔!包赔!” 刘小楼追问:“谁赔?” 侯赢道:“庶务堂赔!” 刘小楼这才舒坦了:“你们进去看看,好好清理一下,怕是砸坏的家当不少。” 侯赢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掌门,敢问今日下山,所为何事?” 刘小楼道:“上回开业时,听你们说咱乌巢镇坊市也有暗市,如今建起来了么?” 侯赢道:“建起来了,掌门想去看看?” 刘小楼点头:“是,想去转转,你看” 侯赢连忙去取了块牌子,交给刘小楼:“以后掌门去暗市,亮这块牌子就好了,可以免除灵石。” 刘小楼很满意:“我就不进去坐了,你带我去看看,啊,不用伱陪,带我到地头上你就走。” 乌巢镇暗市的入口,在一个刘小楼想不到地方,正是当年晴姐和张妈站街的二条巷口。由此而入,刘小楼颇多唏嘘,跟着侯赢进了那道他以前从未进去过的小门,一道每次来、都只能目送老师进去的小门。 这道小门显然被六宗大改过了,进去之后立刻就是一方全新的天地:十余道瀑布从山顶垂落,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充斥着山谷,一座座亭子、一条条长廊围着山谷的崖壁延伸开去,一丛丛翠竹、一片片松林夹在其间,处身的每一个地点,视线都透不过三丈,一切都显得清幽而又隐蔽。 这里永远是傍晚,夕阳已经西下,晚霞映红了天际。 刘小楼戴着斗笠、罩着面巾,穿梭在竹林走廊间,寻找着可以发问的人。 终于,他找到了目标,几乎每家暗市中都会有的“万事通”。 “一块灵石一个问题,无论任何问题。回答不出来的,不收灵石。” “明白,有劳尊驾了。敢问,想要解决修行境界中的疑难,该翻阅何种经卷?” “阁下是何修为?” “筑基初期” “什么疑难?” “这个需要说吗?阁下可以解决?” “说来听听?” “修行之时,气海有所感应,与本命法器相关,若隐若现、时走时留,如何才能将” “服丹,黄庭丹。” “这尊驾答复如此之快?” “阁下此难,并不稀奇,但凡筑基者皆知。所以,一块灵石。” “啊在下想问第二个问题。” “请讲。” “黄庭丹,在下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个也算一个问题?” “不错,很重要,还请尊驾回答。” “不信我?” “有一点。” “好吧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家宗门绝了传承,只留得你一个,没有老师传法,什么都靠自己瞎琢磨,当然不知道。” 刘小楼大惊:“阁下怎么知道?” 对方问:“这算第三个问题?” 刘小楼有些茫然:“算” 对方叹了口气,摘下面巾:“小楼,是我。” 刘小楼顿时目瞪口呆:“景师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事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向金丹高手请教修行疑难,一个问题只收一块灵石,世上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吗? 刘小楼也不问他景昭为何来这里做买卖,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抓住机会先痛问了一轮,一口气又问出去十八个问题,几乎将筑基境修行各阶段的疑点难点都问了个遍。 这些问题,有些是他根据上一個解释自行想到的,还有些是在景昭的循循善诱下问出来的,其中一大半的问题都是这么问的:“哦?那景师兄以为,这是为什么?” 包括景昭有没有黄庭丹这样的问题都问了。 对此,景昭的回答是他真没有。刘小楼遇到的气海感应问题,虽然很粗浅,但每一个筑基修士的感应都不相同,所服用的黄庭丹材料也自然不同,需要和炼丹师商议着炼制,所以刘小楼需要找一名炼丹师,和对方探讨相关症状,如此炼制出来的黄庭丹才对症。 最后,见刘小楼绞尽脑汁,想无可想了,景昭伸手:“承惠,灵石二十一块。” 刘小楼从没如此大方过,确定景昭是真要之后,他便真给了,认认真真数出二十一块灵石,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个褡裢装进去,交给景昭。 景昭收到后,一边在掌中掂着褡裢,一边问:“小楼现在有事没有?” 刘小楼道:“景师兄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 景昭道:“帮我盯一个跛子,虽然看不出来是跛子,但走路的时候总是有些异常,只要看得仔细,就能看出来。” 刘小楼点头:“好的景师兄,一个跛子,然后呢?” 景昭道:“见着了,就告诉我。” 刘小楼问:“这个跛子,确定了今天会来么?” 景昭道:“能确定他这些时日会来,我已经蹲了他四天了。” 刘小楼想了想,又问:“除了跛脚外,还有什么别的特征么?” 景昭道:“他是来打听事情的。” 刘小楼懂了:“景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去另一头也扮作答疑解惑的万事通?” 景昭道:“他们把这暗市布置得很好,每一处都很隐蔽,虽然我这里算是最好的位置了,但还是担心他会错过这包灵石算是给你的酬劳,七天。” 说着,又将褡裢抛还给刘小楼。 刘小楼正要开口拒绝酬劳,景昭阻止道:“一件事归一件事,你要是不收,这就回去吧。” 刘小楼只得苦笑:“景师兄,真是好好好,这活儿我接了。就是担心扮万事通不像,漏了底细。” 景昭道:“简单,说得不对,不收钱就是了。只须把握住这一点,最多挨骂,绝对不会挨打!哈哈” 于是,刘小楼来到暗市的另外一头,寻了个所在,将景昭给他的大木牌子立在了身边,自己背靠一棵粗槐坐了下来。回忆着这些年见过的那几位万事通,将斗笠摘下,衣领拉起来,包住了头。 这么一看,面相就更加漆黑一片了。 果然是深不可测! 低头瞟了瞟身边木牌子上画着的一封信函,暗道这个倒是比较直观,应该都懂吧?至少自己看了就懂,别人应该不至于比自己笨才是。 这幅画的意味,别人果然是能看懂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驻足于面前,打量着木牌子上的画,开口询问:“尊驾的消息,怎么卖?” 声音颇为沉闷。 刘小楼也嘶着嗓子回答:“一块灵石一条,回答不出来的,不用付灵石。” 那人左右看了看,似乎颇为顾虑,犹豫了多时,直到刘小楼不耐烦的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一块灵石一条消息?” 刘小楼问:“这是第一个问题?” 那人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的问题是,听说乌龙山上,有个三玄门,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是也不是?” 刘小楼顿时怔住了,心说话,这灵石就那么好挣吗?还是老天爷让我转运,今天合该发一笔小财? 对方虽然和别的客人一样,都是典型的乌龙山修士打扮,但目光游移不定,言辞闪烁犹豫,一听就知道想打听的是什么,这样的病人,刘小楼以前接触过很多,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下回答:“如果阁下身有隐疾” “在下是为一位好友而来。” “嗯,若是阁下好友身有隐疾,可至乌龙山乾竹岭,三玄门的确有此专长。” 对方想了想,追问:“能包治么?” 刘小楼回答:“包治不敢说,只能试一试。但三玄门治的是心病,非体病,若阁下的好友是体病,则需辅以他术,非三玄门可医。” “如何区分?” “说来简单,上乌龙山一试便知。” “原来如此,多谢!” “不必,尊驾出灵石,在下给消息,如此而已。你若不想白跑,我这里还有个关于何时上山更容易见到三玄门门人的消息,你要不要?” “怎么?三玄门门人弟子常年不在山上?” “三玄门传承隐秘,一般人去了是见不着的。” “哦还请告知。” “七天后上山,便可。” “知道了,多谢。” “不必。承惠,三块灵石。” “啊?三个问题了?” “应该是四个,给阁下免收一块。” “这两块灵石行不行?” “咱们可是说好的,三块不能少。” “好吧好吧给,若是三玄门治不了,我可还来找你!你得包退!” 刘小楼无奈的目送此人离去,留心看他脚下,见步子极为正常,又扭过头来继续守株待兔。 约莫一个时辰后,等到了第二只兔子。 此人极为爽快,抛过来三块灵石,直接道:“不管多少个问题,咱问清楚了为止,行不行就这三块灵石,可以么?” 刘小楼咂摸咂摸嘴,犹豫道:“若是我不知晓” 此人摆了摆手:“若不知晓,也是伱的,就当咱赌一把了。” 这下刘小楼同意了:“那就请阁下发问。” 此人同样左右瞟了瞟,见无人在侧,低声问:“坊市庶务堂六客卿里头,有一位姓张的,他收不收礼?” 刘小楼眨巴眨巴眼睛,心道这是错觉吗?做万事通真的这么好赚吗? 立刻回答:“收!” 对方凝目问道:“这礼,该当如何送?” 刘小楼马上回答:“张大命有个三舅,筑基修为,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找他三舅。阁下若是能打动他三舅,比单纯给张大命送礼效果更好。” 对方大喜,追问:“他三舅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刘小楼当即道来:“乌龙山西北,龙家堡,张小金!另外再送阁下一个消息,相同礼物可另备一份,送往乌龙山乾竹岭三玄门,三玄门掌门发一句话,同样管用。” 对方沉吟道:“送两份?” 刘小楼点头:“这叫双管齐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逼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指点了对方送礼的最佳时日,刘小楼没忘景昭布置的任务,仔细观瞧对方的腿脚,感觉没什么毛病,于是耐心守候起第三只兔子。 其实他不仅仅看了两个人的腿脚,而是看了路过这边的所有人的腿脚,看久了之后倒也看出点心得,隐约能在宽松的罩袍下分出男女老幼来了。 估摸着再看几天,兴许连修为层次都能看出个大概来也说不定。 这个过程中,他也对景昭只给出“跛脚”这一特征有了更深的理解。修士里面,想要见到一個跛脚的确实不容易,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伤,又或者经历过怎样的遭遇,才会跛脚而无法治愈? 所以这个特征才极为明显,足够佐证是不是景昭想找的人。 研究了半天别人的腿脚和步姿,第三只兔子姗姗来迟。此人到得有点晚,依照刘小楼尚未失去的对时辰的判断力,应该是过去了两到三个时辰。 刘小楼一副高冷模样,内心其实相当忐忑,就等着对方开口。 几乎还是一模一样的套路,那人顿了顿,闷声闷气的开口问:“消息怎么卖?” 刘小楼回答:“一块灵石一个问题,答不出来不用付账。” 那人点了点头,问道:“我想知道南宫疯子的下落。” 刘小楼一听这个问题,就知道好运不再,这回没戏了,这是头一次当万事通失败,面皮上还是有点下不来台,为了不辜负自己假扮的身份,他垂死挣扎:“阁下说的南宫疯子是?” 那人道:“那个疯女人,南宫,你没听说过吗?南宫文舒!不知道?” 刘小楼只能承认自己不知道:“抱歉了阁下,请换个问题。” 这人很失望,却没有再问,只是抱怨道:“这都不知道?还卖什么消息?” 刘小楼也是有些讪讪,继而有些恼怒,啐道:“天下人那么多,哪个能全知道?你若问这坊市的事,且看我知不知道?又没收你灵石,搞什么?想闹事吗?” 见他强硬起来,那人也没再还嘴,低头匆匆离去,刘小楼瞥见那人脚底,穿的果然是双绣花鞋,与自己之前判断相同,这才满意了:“小娘皮!” “什么小娘皮?”景昭出现在身后。 “有个人,问了个问题,我不知道,就坦承不知咯,嘿,她还抱怨上了,又没收她灵石!师兄怎么过来了?” “一天了,看看你这边有什么收获没有,见到可疑之人了么?” “没有,说实话,想找个跛脚的真不容易。” “的确是。这样,我刚才又琢磨了一遍这个地方,你换个位置,往左边过去,那边有个水潭,潭边一溜亭子……” “啊,我知道那边,那边人多,但位置都被人占了。” “左手第二个亭子空下来了。” “那行,我现在就挪过去。师兄呢?” “我换那群水瀑,就在石桥边。” “好,明白了。” 刘小楼绰起牌子就走,走了两步,略有不甘的转身问道:“师兄知道谁是南宫疯子么?叫什么南宫文舒的。” 景昭怔了怔:“怎么问这个?” 刘小楼道:“刚才那人过来,我没答上来,师兄知道么?” 景昭反问:“是谁打听?你说的小娘皮就是她?人呢?” 刘小楼指着方向:“往那边走了,就在刚才,个子和我差不多,穿的鹅黄绣花鞋,从她后边看就能看出来鞋子,戴着斗笠罩着黑巾。” 景昭道:“我去看看。” 之后,刘小楼老老实实履行了承诺,在暗市里待满了七天,始终没有见到跛脚的人。不仅没有找到跛脚的人,连景昭都消失不见了。他每天都跟这里逛上几圈,尤其留意景昭之前待的位置,还有他提到过的水瀑边,可就是没有见着景昭。 这几天里,他也挣了些灵石,但却没有第一天那么好的运气了,每天都会有十来个人向他询问问题,但绝大部分都让他瞠目结舌,问十个能答出一个来就算烧了高香,往往一天下来,被人谩骂抱怨很多次。 被骂得人都麻了。 这种挫败感是很伤自尊的,由此证明,万事通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然也有好处,他倒是记了一肚子千奇百怪的问题,等着将来有机会时再慢慢寻找答案。 七天过后,他就赶回了乾竹岭,不是不想多替景昭蹲两天,而是要赶回去给自己接的活收尾了。 人家花了灵石打听的消息,没理由不登门求助。 赶到山脚下,远远就见前方山门前有人等候,果然来了…… 想了想,没有过去相见,而是绕道后山,穿过护山大阵,从后面上了乾竹岭。 来到前院,进入议事殿,这里摆放的桌椅都已经撤下去了,既然无人议事,干脆就不摆这些家什,直接放置了蒲团,如此待客,反倒有种高深莫测之感。 殿中这些蒲团,他大多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三个,自己坐一个在正中间主位上,下首两丈外左右各放一个,来来回回打量多时、试坐几次,自觉已将三个蒲团之间的距离调至最佳,这才坐回主蒲团上。 真元向下,将蒲团反面嵌着的一块玉玦激活,闭上双眼,缓缓道:“何方道友登山,还请上来相叙。” 这声音通过传音阵法一直传到山门外,显得悠远绵长。 那访客之前叫过山门,山上无人应答,想着花灵石打探来的“七日可见”的消息,一直耐心等候着,此刻听了传音,便不由精神一振,暗道这三玄门掌门当真了得,就凭这一声传唤,便是生平罕见的高手! 也难怪,毕竟是筑基前辈嘛。 当下愈发恭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登山,不敢稍有造次。 经过妖藤时,刘小楼通过妖藤的视界,仔细观察了他一番,确定就是花灵石向自己求助的那位了,对此人的恭敬态度表示满意。 来到照壁前,此人躬身为礼,开口道:“洪山孙羊恭,求见三玄门刘掌门!” 刘小楼沉吟着道:“道友请进殿相见。” 这一刻,他忽然想收个童子了,若是有个童子在外头引路,岂不是比自己开口更显得高深莫测? 孙羊恭绕过照壁,进得殿来,向着刘小楼下拜:“可是刘掌门当面?晚辈孙羊恭拜见刘掌门。” 刘小楼坦然受了他一拜,示意他:“道友客气,请坐。” 这孙羊恭年岁和他相仿,看面相似乎稍大两岁,修为应该是炼气圆满,算是相当不错了,但在刘小楼这个筑基面前,当然要以后辈自居。 刘小楼不知“洪山”是什么地方,也不关心,见孙羊恭想要开口,摆手阻止:“道友勿须多言,稍后自有分教,且再等一人。” 孙羊恭看见对面空着的蒲团,问:“还有一人?” 刘小楼点头:“今日有所感应,或有两客造访,因此出关,且等人来了一并相见。” 一句话,唬得孙羊恭不敢多言,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心虚,欢喜于自己果然来对了,过去一直头疼的隐疾,今番怕是有些眉目了,却又心虚于自己身家不厚,自己攒的那点灵石,到底够不够付账呢? 见刘小楼闭目调息,他便也跟着闭目调息,调息之时,只觉这大殿上有香气缭绕,渐渐让人沉醉而不可自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承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满殿微熏,孙羊恭正沉浸在春暖花开之际,忽然被一声悠远的吟诵声唤醒:“请~贵客上山~” 他不由精神一振,随着刘小楼的目光望向殿外。 须臾,便见一条壮汉绕过照壁,出现在大殿阶下,很快便三步并作两步进来,立于大殿之中,望着刘小楼的目光带有几分打量的意味,神态举止颇有些桀骜不驯。 孙羊恭有些不悦,正要替主人出声呵斥,忽然发觉有些不妥,这条壮汉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气势,令自己瞬间矮了一头。 筑基! 孙羊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望向刘小楼。 刘小楼轻笑一声:“贵客还请入座。” 那壮汉甩着双臂,侧着身子,歪着头打量着刘小楼,来到蒲团前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道:“刘掌门?” 刘小楼微微颔首:“见过道友。道友如何称呼?” 壮汉道:“我乃大黑山黄风寨寨主,黄双喜!” 刘小楼拱手:“黄大寨主。” 黄双喜道:“听说刘掌门识得”说到这里,看了看对面的孙羊恭,问:“汝何人?” 孙羊恭连忙起身拱手:“在下洪山孙羊恭,见过前辈。” 黄双喜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孙羊恭愣了愣,看向刘小楼,刘小楼示意道:“孙道友请坐。” 黄双喜脸色一沉:“刘掌门,我所言之事,外人不便在场。” 刘小楼道:“二位道友所求之事,我已知之,不必多言” 黄双喜不悦道:“刘掌门,你可知我的事有多要紧?他一个小小炼气士,让他出去等着又能怎样?” 刘小楼道:“这里是乌龙山,是三玄门,谁的事要不要紧,本掌门自有分教。本掌门掐指算过,你所求者,大概是坊间之事,不过生意而已,孙道友求者,却是身体的康健和修行的前途,你说谁的事要紧?” 这句话出口,黄双喜和孙羊恭都大吃一惊,壮汉脸色数变,怔忡不语,孙羊恭则再次拜倒,高呼:“还请掌门施以妙手!” 刘小楼指了指议事殿旁边的备间,道:“孙道友入内,无论有何所见所闻,率性而为就是,出来后再谈。” 孙羊恭起身,来到那处门前,推开垂花扇门,进入大殿备间。 见他进去,刘小楼向黄双喜道:“可以说了,他听不见。” 黄双喜狐疑的盯着备间看了几眼:“当真?” 刘小楼似笑非笑:“既然信不过我,为何又要上山?” 黄双喜道:“我打听过你,名义上是坊市之主,实则什么都不是,六宗争执不下,用你来挂名而已,所以别怪我疑心。至于今次上山,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罢了,看看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小楼不由笑了:“倒是个实诚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那你看出来了么?我到底有没有这個本事呢?” 黄双喜摇头道:“还没看出来,但风评确实不佳。” 刘小楼想了想,奇怪于自己何时有什么风评了,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当即问道:“本掌门掐指算来,你是否从乌龙山西北方向而来?” 黄双喜再感惊讶:“你又如何得知?” 刘小楼道:“这有何难?观气而已。你额间印堂有龙腾之气,应当是龙家堡?从龙家堡而来?” 黄双喜再一次被震住了,半张着嘴迟迟没有吭哧出一个字。 刘小楼半闭双目,再次掐指,又道:“若我所料不错,黄大寨主当是听了小人谗言。也罢,这却无妨,对于小人谗言,黄大寨主自有分辨之明。” 黄双喜终于开口了,喃喃道:“那张执事是庚桑洞内门执事,哪里是什么小人” 刘小楼道:“原来是张小金,这就懂了。我与那张小金向来不合,也难怪他说我几句是非。且不理这些,你找张小金,应该是为了坊市六客卿之一、张大命?既然找了张小金,为何又来我这里?” 黄双喜犹豫道:“某也听有人说,你发话,张大命会听,所以打算双管齐下,确保万无一失。” 刘小楼乐了,这还原话照搬的?于是问:“那你打算双管齐下吗?” 黄双喜双手抱头,烦恼道:“听你刚才掐指算来算去,似乎很是厉害,可张大执事又那么说却不知究竟厉害不厉害。这这这” 纠结许久,忽然怒吼一声道:“不管了,按照咱们大黑山的规矩,先打过一场再说!刘掌门请!打赢了某,某就信你!打不赢某,你就是个没本事的!来啊!” 刘小楼问道:“我观你修为,似乎尚未真元滴液?” 真元没有滴液,仍旧是真炁,就表示还在筑基初期,不到中期。 黄双喜叫道:“那又如何?你刘掌门筑基才几年?至少黄某人筑基十六年了,就算胜了你,怕你也不服。我不用本命法器,省得你说我欺负你!” 刘小楼确定了他的修为,微笑着从腕间探出一条绳索来,那索子腾地飞起,在黄双喜身边游荡一周。 黄双喜为人虽然有几分莽,斗法却不莽,当即自储物法器中飞出一柄萱花斧,全身戒备起来。 余光还瞟着蒲团上兀自端坐的刘小楼,喝道:“刘掌门,你还坐着么?如此托大,到时候别说某欺负你啊!” 刘小楼笑着一指黄双喜,道声:“绑了。” 黄双喜便觉眼前一花,掌中萱花斧压根儿来不及反应,这根绳索便套在了自己身上,再也站立不住,当场栽倒。 萱花斧也当啷啷落地。 刘小楼伸手一招,将萱花斧招入手中,把玩片刻,又抛还过去,砸在黄双喜身上,砸得他大嘴一咧。 玄真索被天星石改炼升级后,可以应对与刘小楼处于同一修为的修士了,也就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但和过去的离地散元索不同,现在的玄真索虽然可以捆绑筑基修士,却封不住对方的气海,只是将对方气海与经脉间的联系阻隔起来,阻隔的效果如何,要看对方与刘小楼之间的修为差距。 所以黄双喜无法使用萱花斧,因为他和萱花斧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但有一点,玄真索阻止不了对方使用本命法器,因为本命法器是气海中温养的,与经脉无关。 刘小楼也做好了继续斗法的准备,可黄双喜却没有了再斗下去的念头,一则并非生死斗,只是想掂量掂量刘掌门的实力,二则他是个守信的人,既然说好了不用本命法器,自然就不会再用。 “刘掌门,老黄我认输了,服了!”黄双喜大叫。 “收!”刘小楼不为已甚,将玄真索一撤,拱手道:“承让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黔灵丹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黄双喜的确是个豁达性子,被刘小楼一招击败之后,既不羞恼也不生气,爬起身来,从储物法器取出一个箱子,双手呈到刘小楼膝前,低头弯腰:“刘掌门,我黄风寨也想在乌巢镇坊市开一家店铺,但有个老对头不答应,他们已经买通了天姥山的黄客卿,不允许我们黄风寨进入乌巢镇。” 刘小楼微微点头:“哦?竟有此事?当真霸道了些。” 黄双喜一拍大腿:“说得就是啊!我们也不认识其他几位庶务堂客卿,只是当年黄某曾与张客卿有一面之缘,故此想走走他的门路,还请刘掌门帮忙疏通一番。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刘掌门笑纳。” 刘小楼袖子一甩,将箱子抹去,冷笑道:“乌巢镇坊市,乃六宗共有,为天下修士行便利之举,哪有不让人入市的?当真不公!你放心,我必助你!” 黄双喜大喜:“多谢掌门援手!” 刘小楼又问:“你黄风寨打算开個什么店铺啊?” 黄双喜道:“灵精仙油快活楼!” 刘小楼眨了眨眼,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家仙精神油居?和你家也是一样的?” 黄双喜咬牙道:“就是他们家!他家黑山岭与我家黄风寨相近,都在大黑山,我们那旮沓特产神蛤,故此收获的精油都不错,不过是炼制的方式和添加的配方有所不同而已,说句实话,我黄风寨的精油一点不亚于他家,甚至更好!” 刘小楼同仇敌忾道:“当真可恶,只许他家放火,不许别家点灯,岂有此理!” 说罢,从怀中取出个腰牌来,交给黄双喜:“这是我三玄门的客卿腰牌,你持此牌去见张大命,就说我说的,请他相助,之后让他把牌子给我送回来就是。” 黄双喜恭恭敬敬双手接过腰牌,道:“刘掌门还有指点么?那我下山了?” 刘小楼摆了摆手:“去吧。” 黄双喜走后,大殿备间的门被推开,孙羊恭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至蒲团前向刘小楼下拜:“多谢掌门,在下得了机缘,准备下山一趟,以证实效。” 刘小楼问:“你是心疾还是体疾?” 孙羊恭满面笑容:“如掌门所言,在下是心疾,可以治愈,而且已经见好!” 刘小楼给他泼凉水:“不要盲目乐观,心疾有时候比体疾更难彻底治愈。” 孙羊恭点头道:“在下知道,在下来前曾经打听过的,这心病的治愈,需要长久治疗。在下懂规矩。” 说着,捧出两块灵石:“一块灵石十次,晚辈预定二十次!” 刘小楼呵呵:“孙道友,我这幻阵曾经在十万大山中损毁过。” 孙羊恭不解:“然后?” 刘小楼道:“然后,本掌门耗费三年岁月,重新收集了九九八十一种珍稀灵材,又数上金庭、君山、罗浮、西樵等名山,以其仙灵地火炼制温养,品质提升了何止一个层次” 孙羊恭连忙躬身:“是在下误会了。”说着又加了两块灵石,道:“四块灵石,二十次,在下身家不丰,挣这些灵石,几乎把命都送了,只得这许多了,还请掌门见谅。” 都是散修,都不容易,所谓一块灵石难倒英雄好汉,刘小楼对此当然感同身受,叹了口气:“伱也不易,就如此吧,四块灵石,别人入阵二十次,我多给你十次,可入阵三十次!只是不要说出去,你自家知道就好。这幻阵是要不断添加天才地宝才可维持的,不是本掌门要占你们便宜,实在是为维持下去,须做长久之计,明白么?” 孙羊恭大喜,连连叩首:“多谢掌门,多谢掌门,在下明白!” 让孙羊恭下山后,刘小楼盘点这些时日的收获,心情颇为欢畅。 在乌巢镇坊市做万事通,挣了十二块灵石,这个受益还是相当高的。当然,这样的收益多少带点偶然,主要是第一天连续赚了两笔大的,收获六块灵石。算下来,后面的六天赚了六块灵石,平均一天一块,这应该才是常态。 如果自己不是三玄门掌门,而是寻常出卖消息的万事通,刨去每天一块灵石的“入场费”,实际上分文没有赚到,还要忍受别人的谩骂和攻击,未免有点糟心。 虽然卖消息不一定能赚钱,但如果依靠这条渠道给自己搂点别的营生过来,却是条不错的发财路子。 比如孙羊恭奉上的四块灵石。 又比如黄双喜奉上的办事礼金——小小的箱子里有八块灵石、三瓶灵蛤精油、二百两银子。 哎呀呀,这么干下去,三玄门迟早发展成荆湘大户啊,这还得了? 到得傍晚,给大白和小黑打了个牙祭,让两个畜牲试用了小半瓶灵蛤精油。 两个畜牲吃完盘子里的灵蛤精油汤后,刘小楼立刻后退几步,认真观察。但他没有获得想要的观察结果,不是两个畜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油搞多了,变化太快,直接从乾竹岭上跳崖,双双没入崖下浓郁的密林,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嘎嘎”、“喵喵”的嘶吼声在岭上徘徊,良久不去。 “真是畜牲啊!白白浪费了我这许多灵蛤油,让我看看怎么了?我还是不是掌门了?”刘小楼抱怨了一通。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灵蛤精油的效力,但可以猜测到几分,效果应该还是有的,既然如此,可以在炼制迷离香的时候,加入少许,香气会不会更加霸道呢? 将上述思索记下来,等将来再炼制的时候可以试着添加一下,但前提肯定是不能影响迷离香最重要的特点:无色无味。 收完礼金,刘小楼再次下山,风尘仆仆赶往乌巢镇坊市。 礼金只是一个插曲,继续解决气海感应的问题才是修行正途。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乌巢镇坊市的建立,对于自己空顶着坊市主人的名头这件事,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所需求的时候,不用再次跑到三百里外的天姥山,或者千里之外的岳阳了。 下山就是,多便利! 现在的乌巢镇坊市,已经有三家灵丹铺子,哦,不对,就这几天工夫,又进驻了一家。 黔灵丹坊! 看了看新开业没两天的这家灵丹坊的招牌,刘小楼迈步而入。 有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堆着满脸的笑容,躬身引路:“贵客请!” 刘小楼跟着他走了几步,拐过一道屏风,前方忽见一片竹林,竟是别有洞天。 这家丹坊,下的本钱可当真不小,直接在店铺里布设了阵法! 至一处亭中落座,那伙计询问来意,刘小楼问:“你家有没有可意的丹师,我这里有丹要炼。” 那伙计笑道:“真正巧了,我家刚聘了一位丹师,大丹师巫伯阳的高徒,小人这就去请。” 刘小楼在亭中吃着茶水点心,等了约莫半刻时,便有一人在伙计的引领下穿过竹林,来到近前。 刘小楼转身看去,一时间呆了,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合拢,嘴里的点心扑簌簌往下掉。 对方静静的看着刘小楼,看了片刻,向那伙计道:“你去忙吧。” 伙计躬身离去,刘小楼和那丹师留在这里,一个在亭中,一个在亭外,继续大眼瞪小眼。 第一百五十章 为俘那七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两人相互瞪眼多时,这丹师终于叹了口气,捋须问道:“小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小楼指着对方,又是惊诧,又是欢喜:“老葫蠹,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又成丹师了?” 这丹师,竟然是当年乌龙山同道中的葫蠹老道! 老葫蠹也明显有些诧异:“你不知道我在这里?那为何会来这里找我?” 刘小楼道:“我来找丹师炼丹啊,谁知道是你!” 老葫蠹抱着脑袋自怨自艾:“原来是真找丹师,早知如此,我就不出来了……” 刘小楼道:“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成丹师了。” 老葫蠹辩解道:“我们黔灵丹坊有两名丹师,老道我不才,屈就其一。” 刘小楼更惊讶了:“老葫蠹,我记得你除了坑蒙拐骗心狠手辣,就没别的本事,怎么忽然就成了丹师?我可跟伱说,冒充什么都无所谓,可千万别冒充丹师,弄假丹给人吃,会祸及子孙的!哦,对了,你好像也没打算要子孙。” 老葫蠹道:“小楼你别瞎掰,老道我如今是真丹师,有本事的,假不了……我是看着你这孩子长大的,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刘小楼觑着他道:“那你说说,怎么就会炼丹了?老道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可反过来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什么斤两我不知道吗?” 老葫蠹气呼呼道:“当初我们被天姥山埋伏,这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我当时没来得及赶回去……” “你回来做甚?等着被天姥山一锅端?你能跑出去,我们都替你高兴,没人怪你。小楼,你别打岔!” “我没打岔!” “我们被天姥山端了之后,他们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要收降我们,或许是之前被咱们霍霍得有点惨,损折了很多人手吧,总之想用咱们这批人补充。老道是什么人?当年连庚桑洞都没降,如何能降天姥山?” “老葫蠹,你当年可是……” “小楼,我那是被庚桑洞拿住要害,虚与委蛇而已!当时老道我可是吐出一堆蛊虫来的!”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 “形势比人强,老道虽然不会屈服于卢贼,却也不会白白送死,否则将来如何报仇?所以老道我再次虚与委蛇,假作投诚,成功打入天姥山。” “所以老道你是在天姥山学会的炼丹?拜了师父?啊,想起来了,我听说你偷了人家的筑基丹跑了?你筑基了?哎呀呀老道,你可以啊,不愧咱乌龙山好汉!” “嘿嘿,小楼,咱俩都筑基了,当真不易啊,老道我想起山里那么多道友,就鼻子酸得紧……” “好了好了老道,不哭!乌龙山终有再次鼎盛的那一天。” “胡说八道,乌龙山压根儿就没鼎盛过!” “你不知道,我这次在彰龙山查到了史料,当年乌龙山曾有好几位筑基!” “有吗?” “有!” “什么时候?老道我怎么不知道?” “六十六年前!” “还有这等事?老道我进乌龙山是三十六年前,差着三十年……” “所以说嘛!哎?老道你别打岔!继续说,你是不是在天姥山学的丹?拜的哪位老师?” “老道我什么老师都没拜,跟天姥山做个打杂的管事,起初三年什么都没学成,天姥山也防着我们这些乌龙山旧人。三年后,他们见我表现还不错,便放松了对老道我的警惕。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被派去藏经楼,专门负责洒扫。其实那座藏经楼不是天姥山真正的藏经楼,藏的都是些最普通的经卷,尤其是与修行有关的经卷,都是烂大街的货色,找個坊市随便就能买到,真正的传承,都在天姥山后山。” “别说你是看这种丹经学到的,老道,我没法相信!” “是,也不是。在天姥山,我们这些乌龙山的,是不能随意下山的,小楼你知道那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没有赌局可以耍,没有盗案可以犯,没有路桩局可以打,我快闲得发疯了!实在没办法,我就看那些丹经打发时间,这一看,你还别说,老道我居然看进去了。整整看了两年,看了不知有多少……《问梅经》、《火烧经》、《同炉经》、《指海录》、《葵花丹要》、《丹生》、《玄天指丹问秘》……啊啊啊,我到现在了,脑子里还全是这些经卷!我当时怎么读下来的?真是疯了……” 刘小楼见他一副抱头痛苦状,也很是无语,葫蠹老道说的这些经卷,都是最普通的丹书,没有任何炼丹法门,也没有任何深奥的道法,都是些义理上的东西,坊间随处可见,刘小楼自己书房里就布置了好几套。 刚才葫蠹老道一口气说了十几种丹书,全部扒拉一套下来,用不了一百两银子。 只听他续道:“总之是读下来了,老道我一肚子丹经知识,其后再听天姥山门人弟子谈论炼丹,便听懂了许多。” 刘小楼很是震惊:“所以你真是自学的?” 老葫蠹接着道:“再后来,戴升高那个杀才办了几件事都很漂亮,颇得卢伯期看重……小楼你是知道老道我的,老道绝不会和这个背叛乌龙山的杀才打交道的……总之他现在很受卢氏信重,顺带着,黄仙的日子也好过了——她和姓戴的有个孩子,当年被天姥山抓到了把柄,用孩子要挟她,她也是没办法,只能听卢氏和姓戴的摆布……黄仙很关照我们几个乌龙山的老人,包括老道我,她想了个办法,偷偷帮我换了个地方,打扫天姥山雾华台。” 刘小楼插嘴道:“我还以为是云台。” 老葫蠹笑道:“虽然不是云台,却很近了。雾华台是天姥山卢氏年幼子弟们集体学丹之处,大多不到十二岁,老道得了良机,跟着厮混其间。卢氏知道老道我的过往,以为老道我听不懂,嘿嘿,老道我洒扫雾华台两年,便偷听了两年的炼丹术。” 刘小楼大为敬佩:“老葫蠹,了不起啊!” 老葫蠹深深叹了口气,回忆道:“还记得那一年的八月十五,卢氏高层都下山了,去参加一个什么大会,云台无人炼丹,打扫云台的任管事想早些回家,便让我帮他干活顶班,于是我就上去了。小楼,这么多年了,我学会了许多炼丹之法,自然便想着上手一试,然后我就上手了……” 见他顿在这里,陷入某种回忆而不说话了,刘小楼着急起来:“如何?说呀!” 老葫蠹眼眶微红:“我炼成了,小楼,第一炉就出了三枚养心丹,虽然只是下品,但的确是第一炉就出丹了!” “真的?” “真的,所以老道我这几年一直在想,少年时没得机会啊,我本是有炼丹天赋的,若是有机缘,老道我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 “小楼,你说我若是早炼丹五十年,我会是什么样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梦(为Ad雨辰白银盟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接下来的故事,又重新吻合了刘小楼对葫蠹老道的认知。 葫蠹老道炼丹成功后,情绪很是激动,就在云台丹房中徘徊,徘徊来徘徊去,就不小心碰倒了丹架,丹架上刚好有暗格机关,就将存放灵丹的地穴密池给打开了。 天姥山有一条说起来很不起眼的小诀窍,传承了几百年,外人不知。这个诀窍便是在地火穴池边上凿几处存丹的小洞,称为丹池,将刚刚炼成的灵丹存入丹池,温养一段时日,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之后再取出来,品相和丹效会提高少许。 所以葫蠹老道很巧合的撞破了这个小秘密,在获得这个小诀窍的同时,也找到了几瓶正在丹池中温养的灵丹。 包括六枚养心丹、三枚护脉丹、两枚虎骨丸、两枚洗髓丹,以及一枚筑基丹。 葫蠹老道左思右想,还是没有顶住筑基丹的诱惑,于是决定携丹离去,远走高飞。 可他一试才知,想要携丹逃离云台丹房,并不容易。进出云台没有问题,因为任管事给了他牌子,守护法阵认这块牌子,可一旦他身上携带了灵丹,就立刻触发了云台丹房的警报。 刹那间,云台泛光,警钟长鸣。 葫蠹老道不仅被守护阵法关在了云台里,还被闻讯赶来的管事们堵個正着。 “可我听说你携丹潜逃了啊,难道传言是假?啊……我明白了!”刘小楼指着他道:“你个浓眉大眼的贼道,原来还是天姥山的人,你现在也是在为天姥山做事!这家什么狗屁的黔灵丹坊,不过是天姥山开的又一家丹坊,换个名头掩人耳目?你终究还是背叛了咱乌龙山!” 老葫蠹立时怒了:“小楼你不要污人清白,我何时为天姥山做事了?我当时逃出来了!” “你能逃出来?笑掉我个大牙!” “也是巧了,任管事跟家里团聚之后回来,刚好我触动阵法的时候他第一个到了云台,就将阵法给关闭了。当时乱糟糟来了十多个弟子、管事,任管事便跟他们解释说,用我来测试阵法是否失效,把那些人都劝走了。老道我才死里逃生。再后来,任管事问我拿了什么灵丹,我就招认了,说我炼了三枚养心丹,我想把炼成的养心丹带走,他坚决不同意,我就硬走,他就一直纠缠我到了山下,我才把那三枚养心丹交给了他。” “所以,筑基丹就被伱带出去了?” “是。我当时什么都不顾了,把姓任的哄走,撒丫子就跑,真是慌不择路。当时还打伤了一个山下巡弋的卢氏子弟,他拦着不让我走,真是岂有此理!后来一直逃出去五十里,我才辨明方向,发现自己是往东逃,所以赶紧转向,从南边兜了个圈子,往西边去了,一直逃到西南黔中。” “原来如此,这么说,黔灵丹坊,真的是那边的丹坊?” “没错,黔中有座黔灵山,那里有个小丹宗,就叫黔灵丹宗,丹宗很小,总共就十来号人,四名丹师,老道我在那边也没什么出路,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打劫也打劫不出什么名堂来,听说有这么一家丹宗,便上山入了伙,坐了第五把交椅。” “这怎么还入伙?还第五把交椅?不是丹宗么?” “咳,小楼你不是外人,咱跟你交个底,这黔灵丹宗里头,老道我炼的丹是最好的,你就知道了。其他四位炼的丹,效果如何不好说,只占了一个吃不死人。他们卖丹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还不如咱乌龙山呢!” “你不是拜在什么大丹师巫伯阳门下吗?” “巫伯阳确有其人,是我们大头领的小舅子,他这名字取得好,老道我刚刚进山时,听见他这个名字,便向几位当家的献上良策,尊其为黔中大丹师,所以拿他说事,实际上狗屁不是。你还别说,用了他这噱头,很多生意都做得很顺利。” “确实好,连我都被唬住了。可老葫蠹啊老葫蠹,我该说你是胆子大呢,还是利益熏心?你怎么就敢回来呢?这里虽然不是天姥山,天姥山却占了大头!” “我当然知道,一开始就没想过嘛,年初时回来一趟……” “你回来做甚?” “小楼,那些年你也不在乌龙山,去了哪里?” “……南方……十万大山……巴中……岭南……等等。” “你在那边好好的,为什么回来?” “……” “我也想家了……我十六岁就进了乌龙山,帮着老师盖起了道观,就这葫芦口、就这葫芦观,我去了黔中的这两年,晚上静坐的时候,闭上眼睛,全是它们啊……” “不是……老道你……” “小楼别笑话我,老道是个念旧的人…” “不是,老道你才五十二岁吗?看着一点都不像啊,我记得老师以前说过你,说你总有七、八十了,十年前的七、八十……” “胡说八道!你老师当年跟我不对付,所以总说我的坏话!小楼你跟你老师不一样,你是明事理的,可别学你老师!” “不是,老葫蠹,子不言父过,徒不揭师短,你当我面说我老师,合适吗?” “总之别学你老师,贪花好色之徒!” “老葫蠹你今天非说个明白不可,我师贪花好色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 “当年乌巢镇上的张妈认识么?” “认识啊。” “他一把年纪了,明知老道我喜欢张妈,非得跟我抢,每次都去找张妈……”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他每次都去乌巢镇二条巷!” “不是,老葫蠹,二条巷不仅有张妈,还有晴姐你不知道吗?再说张妈还大你几岁吧?” “他那么一把年纪,晴姐能看上他?而且还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老糊涂啊,我老师开个玩笑你也信?你就不去问问张妈?” “这种事情,怎么好问?开个玩笑?真的假的?” “算了,你以后有空去一趟岳阳吧,有些事情,亲口问问总会好些,死也死得明白不是么?” “这……也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你回来见着了黄仙,她鼓励你开个丹坊的?” “不错,有她帮着遮掩,我只需藏着些,就不会出事。” “那你知不知道,乌龙山现在是谁的名下?” “听说了,彰龙派把乌龙山封给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上山找我?” “小楼,我不想给你惹麻烦,黄仙跟我说了,你现在是六家都承认的小宗掌门,老道我只是个天姥山通缉的逃亡之人,去山上找你,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糊涂!” “小楼,我是老葫蠹,却不是老糊涂,我知道三玄门如今的地位,是多少人孜孜以求的梦,那是你家祖师的梦,是郑三玄的梦,也是你刘小楼的梦,我不能把你三玄门三代人的梦毁了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黄庭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葫蠹老道最终没有答应刘小楼的要求——回乌龙山,但他却向刘小楼递过去一百两银子,请他帮忙修缮葫芦口的葫芦观。 “小楼,葫芦观修好以后,帮老道我一个忙。” “老葫蠹你尽管说,不管你上不上山,咱永远是一家人,一家人谈什么帮忙!那是应该做的!” “松茅坪上的娴大婶,一直想跟老道我出家,做一个女道士,老道我答应过她的,可这几年逃亡在外,无法守诺,等葫芦观整修好了以后,让她接管葫芦观,就在葫芦观入道出家吧。” “老葫蠹,你刚才还说喜欢张妈……” “两回事,张妈是爱好,娴婶是责任。” “老葫蠹,你确定张妈是爱好吗?” “张妈的好,你将来会懂的。至于葫芦观的日常开支,你每年给她五十两银子就成,这钱我会给伱的。” “说银子就糟心了。就是葫芦观的工期可能会延后一些,我在帮人建两座别邺,都是好朋友,大约三个月,不,两個半月以后,就可以修葺道观了。也不是找不到人手,主要还是想把活儿留给咱山下自个儿的村民。” “不急不急,小楼你记着就成了。咱们说回正题,小楼你找丹师做甚?要炼什么丹?” “啊……这个是我找错地方了,原本是不想去天姥山的丹坊,才进到你这里,我再看看,再看看……” “小楼你回来!” 见刘小楼转身要走,老葫蠹怒了:“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老道我的丹术手段?” 刘小楼连忙摆手:“老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要炼的黄庭丹是筑基修为服用的,恐怕难以炼成,你这不是自学了才七年吗?恐怕有些难为你,为了不让你尴尬,所以……你懂?我先去办完炼丹的事,回头跟你喝酒啊,就在镇口的……不不不,不去鸿记,我知道你也不敢去,咱们去岭南烧。他家的烧鹅做得很好……什么?胡说八道,我家那大白鹅可精贵了,能拿来烧吗?那可是我三玄门的灵长来!就这么说定了哈……” “回来!” “哎呀呀老葫蠹,别发火,有话好好说。” “不就是黄庭丹吗?这灵丹我当然知道怎么炼,我跟雾华台上听过的,全乎着呢!学会炼黄庭丹很重要,是炼气丹师向筑基丹师转变的重要关节,因为它不再是所有人都可服的通用灵丹,而是要对症下药,考验的就是丹师的功力!” “哦?这么说,老葫蠹你真会?” “这不是废话么?过来,先给你把脉!” 刘小楼将信将疑,被葫蠹老道重新扯回亭中,先把了脉,然后让他除去衣裳,用一根长杆子敲打他的各处骨骼。 “老葫蠹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懂,少问,别说话!” “哦。” 接着,老葫蠹又取出五块玉玦,分别是黑、黄、赤、青、白五色,这个刘小楼就懂了,这不是五行玉玦吗? 五块玉玦分别在他身上游走一圈,然后被老葫蠹收回:“你跟亭子里坐会儿,老道我去熬汤。” 不多时,葫蠹老道端了一锅汤过来,让刘小楼全灌肚子里,灌完之后继续把脉,又取出纸笔来,在上面写写画画,无外乎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之数。 说起来,炼丹和炼器、炼制阵盘挺像的,尤其是前期这些筹算,刘小楼这个对炼丹一窍不通的人,多多少少竟然也能看懂一些。 看完之后,葫蠹老道紧锁眉头,盯着纸上那一堆符文苦苦思索。 刘小楼顿时有些紧张:“老葫蠹,情况不妙?” 葫蠹老道盯着刘小楼的眼睛努力的思索,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然间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差了点什么,是忘了问你了!” “啊?” “来来来,我问你答。” “哦……” “你肚子里的反应,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半个月前。” “说说症状。” “就是肚子里有感应嘛,那道光,黄色的,好像是什么在动,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有时候忽然有了,可想去感知它的时候,又没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光一闪而过?” “对。” “怎么个闪过?” “咻的一下……” “从什么方位?” “从右上向斜下方咻……” “前向后?还是后向前?” “后向前咻……” “那就是这个位置?” “对吧。” “我按一下,你别发力……如何?” “有了!” “现在呢?” “没有……” “明白了!” 葫蠹老道运笔如飞,又在纸上添加了几个符文,开始推算起来,之后得出一个用丹的结论:中宫黄癸,离下青泽,金前白震,兑上巽二…… 刘小楼知道这大概是对应炼丹灵材,这么看来,葫蠹老道还真有几分丹师的风采了。 “成了,丹方出来了!” “那我是过几日再来,还是把丹方带走?” “黄庭丹炼制很快,等我三个时辰,若是炼制失败……” “那我就去别家?” “那你就再等我三个时辰!” 于是,刘小楼坐等。修行中人耐性是非常好的,三个时辰而已,搬运一个小周天就过去了。 等再睁开眼时,就见到了满脸笑容的葫蠹老道,他黑乎乎的手掌心里,三枚淡黄色的灵丹正在滴溜溜转动,只是每一枚都好像有些坑坑洼洼的。 圆不圆且不说,也不怎么绽放光华。 “老葫蠹你可以啊,这就是黄庭丹?”刘小楼违心夸赞,他当然知道炼丹的难处,和炼制阵盘一样,往往要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才能成功。老葫蠹一次就能成功,当真是很有天赋了。 只是这丹品看着似乎不太好。 “尝尝?”老葫蠹满眼放光,把黄庭丹凑到刘小楼嘴边。 “怎么尝?”在这个距离上,刘小楼眼里都是手掌,黑乎乎、脏兮兮,满是烟火色,已经盖过了三枚灵丹的模样。 “直接吃,还可以嚼一嚼!尝尝!” 毕竟是灵丹,刘小楼压制住了对手掌的不适应,将精力更多集中在灵丹上,被老葫蠹强行喂服了一枚。 想起老葫蠹的手掌,他当然没有咀嚼的兴趣,直接吞服下去。 一枚下肚,他再次搬运周天。 这么一个周天下来,天亮了。 老葫蠹在他身边守候了一夜,护法了一夜,这让刘小楼颇为感动。 “如何?”见他睁眼,老葫蠹立刻追问。 “好!妙极了!那股黄色,我抓住了!这两枚给我,我需要继续巩固。”刘小楼此刻是真心欢喜。 老葫蠹一听此言,浑身都放松下来,大笑道:“小楼,我又学会一种灵丹了,而且是第一次炼丹就成,你说我是不是天才?” 为夜梦央白银盟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隆重庆贺夜梦央道友于九月二十三日荣升白银盟主,成就道祖之尊,开暗月夜梦天,居于三清天外第五天,世间颂曰:道一生死,迹入灵奇,塞兑内镜,冥神绝涯,德合元气,寿同两仪。再拜九香,为道祖加更以贺! 夜梦央道友过去一直不声不响,直到本书问世,他才如同平地惊雷,一声声炸响,连炸十声,终于炸成了白银道祖。 表哥手术之后,因身体不适,既不敢也无力双更,尤其术后两个月,更新惨不忍睹,原本已经不打算有什么成绩可言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道友依旧在炸,炸得表哥外焦里嫩,惶恐不安。之所以不安,实在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 但该来的终究要来,既然称宗道祖了,表哥也只能下定决心,趁着节日多攒了一更,在这里恭祝道祖节日快乐,同时也祝喜爱本书的所有道友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健康第一!《乌龙山修行笔记》为夜梦央白银盟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剑道小成(为夜梦央白银盟加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发现自己成了试验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以至于他离开黔灵丹坊时,还在两股战战,后怕不已。 如果老葫蠹的黄庭丹有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这糊涂透顶的老混蛋,他怎么就敢! 还好还好…… 也没什么兴致逛下去,径直离开乌巢镇,返回乾竹岭了。 以前每次来乌巢镇时,都要采购一批生活所需,如米面粮油之类,毕竟无论是炼气还是筑基初期,都是无法辟谷的,只有修为到了筑基中期以后,真元凝聚为炁液,如此才能真正供给身体所需而不用以食材补充,那就可以辟谷了。 但就算能辟谷,真正愿意不吃不喝的修士也不多,毕竟修行不是苦行,修行的目的最终是为了更大的享受,而不是吃更大的苦。 过去刘小楼的储物法器有个很大的功用,就是装米面粮油锅碗瓢盆的,不过如今不需要了,因为几个村子的村民们不停往山上送,杂物间里堆得满满的,再也不用买了。 按照村民的话来说,你刘掌门大仁大义,拿我们当自己人,不收钱粮租赋,我们就不能把你三玄门供奉起来吗? 回到乾竹岭,将掌门令牌拼装起来,打开绝顶上的虚空裂缝,任虚空灵力充溢在四周,继续服用第二枚黄庭丹。 这一次,丹效就没第一次那么强烈,而那道黄光的色泽更明亮了一些,出现在感应中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接着是第三枚黄庭丹。 这一次的服用效果就更加衰弱了,而那道黄光已经基本稳固了下来,在气海的“天空”中乱霹乱闪,几乎没有一刻闲下来过。 直到这道闪光布满了整片“天空”,如同光网一般,继而在某个时刻忽然重新凝聚成了一道线时,缓缓落了下来,沉入气海最“深”处。 三玄剑一跃而起,将这道黄光吞了下去。 剑身在黑暗中泛出一道光泽——淡淡的金黄色。 刘小楼长吐了口浊气,无比欣喜的将三玄剑放了出来。 剑光有如黄龙,在周遭游走,威力倍增! 这一刻,他的黄龙剑诀终于有了第一步成就,可以毫不客气的向人吹嘘——老子是剑修了! 之后的第二步黑气,以及第三步的白气,让刘小楼颇为期待,当这三气融合,化为一体之后,那是一场怎样的光景? 光是想想,就激动得直搓手心板。 剑道初成,刘小楼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人练练手,但后来一想,若自己的剑修身份曝光,斗法的时候岂不是失了突然性? 于是只能强耐住性子,守护这個小秘密,自家个儿在乾竹岭上偷摸练习,继续巩固。 如此过了几日,张大命就上山了,他将刘小楼发给黄双喜的客卿腰牌送了回来。 “掌门,遵您吩咐,事情已然办妥,黄双喜如愿以偿,拿下了一个好地段。他家的快活楼,就开在神油居对面,这回算是打上擂台了。” “如此,有劳大命了。这件事吧,本不想管的,但他那仇家很是过分,阻挠别人进驻咱们乌巢镇,实在是不当人子!我也是看不过眼,就干脆成全他黄双喜。” “是是是……” 正说话间,议事殿备间的门打开,有人欢天喜地从里面冲出来,险些撞了张大命。那人却没向他道歉赔礼,而是急匆匆冲了出去。 在刘小楼这里,张大命不好发火,压下怒意问道:“掌门,这是哪里来的朋友?在咱三玄门议事重地也敢如此莽撞。” 刘小楼道:“是一位求医问药的朋友,刚才当是病情有了很大起色,所以要着急下山。” “这么着急吗?诊金给了没?” “呵呵……大命很久没有上山了,留下吃顿饭?” “不叨扰掌门清修了,今日是我轮值坊市,偷空上来的,就这一会子,不定多少事呢。” 刘小楼也没意思挽留,点头道:“那就不跟大命客气了,改天有空下山找你喝酒,你请客!” 张大命笑道:“这是自然!” 转身要走,却又止住脚步,回头笑道:“瞧我这记性……掌门是这样,涂长老使人传了话来,有件事还请掌门不要怪罪。” “哦?说来听听。” “三玄门不是庚桑洞十三小宗之一么?” “对,怎么了?” “涂长老的意思,庚桑洞是真拿三玄门当小宗,绝无糊弄之意,既然咱领了贴补,就当与其他小宗一般,该听调办差的就该听调办差。涂长老说,掌门您是识大体的,断然不会拒绝,所以让我跟您提个醒,三天后至龙家堡听令。您看……” 刘小楼有些不悦:“涂长老真是,需要演那么久吗?也罢,他想演,我就配合吧……要去多久?什么差遣?” 张大命躬身道:“什么差遣我也不知,我琢磨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多半意思意思就是,您去了就知。涂长老说了,绝不超过三天。” 刘小楼就在山上等了三天,至约定之期,整束好衣袍,施施然下了乌龙山。既然是演戏,自然要跟乌巢镇坊市走上一圈,跟那边露个脸才好。 露完脸后,他晃晃悠悠去往龙家堡,跟堡门前板起面孔,喝道:“三玄门掌门刘,今日前来听令!” 大门打开,张大命出来相迎,同样板着脸,一言不发,将他往后面引。 到了上次和张小金会面的院子,就见里头三三两两站了十多人,正在交头接耳,刘小楼看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 这些都是庚桑洞召集来的附庸小宗的人,也同样不认识他,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 刘小楼大剌剌拱了拱手,做了个自我介绍:“诸位同宗,鄙人三玄门刘小楼,请了!” 这帮人都冲他拱手回礼,却也没人过来和他打招呼。新入一个圈子,往往就是这样,并非人家有意冷落慢待,更不意味着自己受了排挤,实则是大多数人不想招惹是非罢了,多来几次就好。 他自己寻了一个角落,慢慢等着。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张小金,他同样板着脸,很是严肃,让众人跟他走。所去之处,还是上次涂君异见他的后花园。 果见涂君异就在那亭中坐着,只不过这次没有酒宴相待,亭下两边各自站了两队修士,都是庚桑洞子弟。 一片肃杀之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虎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个场面,让刘小楼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当年和老师去过一次湘南猛洞河某座山寨,可不就是眼前这一幕么? 还记得当时形势十分危险,那猛洞河的寨主见来客到齐,举起茶杯向地上一摔…… 那一幕,至今思之,心绪难平。 好在猛洞河那位寨主胃口比较大,赴约的客人很多,不止自己和老师,老师又十分机灵,在一片纷乱之中拉着自己死里逃生,否则三玄门早就灭门了。 今日这一幕重现,刘小楼脸色顿时就变了,说实话有点发白,不敢再向前凑,挤在了人群末尾,尽可能离那亭子最远,不求远到花园外边,只求远过这帮子同门小宗。 正心神不定、满腹猜疑之际,就见涂君异举起茶杯饮了一口,“噗”的喷了出来…… 刘小楼大惊,真元立时灌注全身经脉,就打算纵身而起,向园外掠去。 但这只是打算,乌龙山经验表明,第一个逃跑的,结局往往不是最好的,事先做好准备,等别人带了头之后再趁乱而走,成功的机会比较大。 见这帮小宗一个個反应迟钝,懒懒洋洋,无动于衷,刘小楼脑子已经转到了第二个步骤,人群不乱,就制造混乱! 他正要向左侧的这个大胡子发出一击,就听涂君异啐道:“张大命,这是什么狗屁茶?” 张大命缩了缩脖子,一溜碎步冲入亭中,忙着给涂君异换茶,换罢又退了出去,涂君异举杯再饮,这回才满意了:“机灵点!” 刘小楼也缩了缩脖子,看来是误会? 涂君异抿了几口茶水,慢条斯理放下,刘小楼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茶杯,直到听见茶杯墩在石桌上那清脆的一声,整个人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里有来自五宗的十二位同门,都是受封于左近的小宗,钱掌门、大伍掌门、小伍掌门、徐掌门,还有刘掌门,以及诸位的门人弟子……今日召集大伙儿前来,是为了北虎山一事。诸位应该都听说了,北虎山劫了钱掌门一批货,而且是在钱掌门告知对方身份之后,依旧被对方劫走的,如此行径,可以说是完全不将我庚桑洞放在眼里。他们凭什么?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诸位有谁能为我解惑的吗?” 涂君异环顾四下,挨个看去,刘小楼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吭声。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身为散修,经常会有急眼的那一天,或是为了救命,或是为了突破某个修为上的瓶颈,需要某种灵丹妙药,或是要向某个更厉害的大佬上交买命钱,还有可能是你们庚桑洞把人家欺负得太狠了而不自知,人家这是来拼命了。 更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外来的好汉,刚刚在北虎山落草,对这片还不太熟悉,管你是谁,抢了再说。 涂君异问了几声。没人回答,也没打算探究下去,于是道:“我是没想明白,看来诸位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北虎山问问,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也不等各宗回答,他直接就下令:“这就去吧。” 涂君异亲自主持,张小金和张大命押队,带了五宗十二名修士,一行十五人离开龙家堡,向西进发。 人虽少,实力却不俗,涂君异本人是金丹强者,张小金是筑基,五宗掌门里有四个筑基,剩下的都是炼气圆满,总共算下来,一位金丹、五位筑基、九位炼气圆满,如此实力,无论遇到哪家山寨,都可以直接扫平,而这仅仅是庚桑洞的冰山一角,由此可见,名门正派、天下大宗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北虎山不在湘西,所以刘小楼没听说过,此刻也不禁为这家山寨叹息,识相的赶紧走人吧,若还是留在原地,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走了一夜,当晚抵达濯水后,再向西北渡过濯水,进入一片山岭,穿过两条峡谷,前出探路的钱掌门和两名弟子回来报信,众人离北虎山已经不到十里。 而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让刘小楼很是感喟,北虎山的那帮蟊贼居然没走! 因此,刘小楼差不多能肯定,这帮蟊贼极有可能是新到的外来户。 据钱掌门所言,这伙贼子有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两名筑基,其余有很多炼气后期,这么一股势力,在山贼中是很少见的。 只不过这帮同道有些过于莽撞了,刘小楼暗想。 到得北虎山外,涂君异亲自去看了一遍地形,一刻时便回来了,然后做了个简单的布置。 “山寨在山脊上,届时我将直上峰顶,在峰顶坐镇。张小金和张大命在我身边听令,其余人等,分路合击,不许走了一个贼子,听明白了?” 众人轰然答应了。 涂君异分派道:“钱掌门,你四海派三人从东北这条山路上去;大伍、小伍,你二宗走东南路上山,东南路地势缓,山路开阔,容易被贼子逃出去,你们两家加起来六个人,仔细些,别把贼子漏下去;徐掌门,你和伱师弟走西北路,别的没什么,注意崖上的山石,我看了,当是人为的机关;刘掌门,你走西南,这边是峭壁,放眼出去视野开阔,你一个人能看得过来,若贼子跳崖逃走,立刻出声示警,其余三路也同样如此。北虎山不大,喊一嗓子都能听见,就不给你们分派传讯符了。” 布置完毕,涂君异大袖飘飘,当先上山,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张家甥舅在后面急追。 见状,刘小楼忽然想起当初卢元浪上乌龙山,是不是也是如此大袖飘飘? 北虎山果然不大,只比乾竹岭略大一些,刘小楼绕行少时,便赶到了西南麓,这边果然是悬崖峭壁,一眼可以望到尽头。 绕了半圈,刘小楼习惯性的站在贼匪的角度看山,总觉得这么一座小山头,看上去平平无奇,为何贼人会选择在这里开山门呢? 莫非和乾竹岭一样,能打出虚空灵力来? 以他现在的修为,上个几十丈的悬崖轻轻松松,很快就攀了上去,令他意外的是,上面还有一层峭壁悬崖。 这是悬崖山形中不多见的二道崖模式,在阵法一道中,这种二道崖在布阵时是极好的风水地形,有“二道崖,断头闸,一闸还比一闸深”之说。 刘小楼不敢再上,绕着两崖之间这条崖缝走了一段,终于确定,上面有护山大阵! 一座土匪寨子,居然布置得有护山大阵,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确认之后,刘小楼当即高呼:“涂长老,小心大阵!” 第一百五十五章 崖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这一嗓门儿喊出去,声传十里,在群山间回响。 一个脑袋从崖顶上方探了出来,瞄了他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 这是个陌生的脑袋,和己方其余十四个脑袋截然不同,是秃的,很好辨认。 所以刘小楼第一时间就向侧方转移了十多丈远。 他刚转移出去,一汪乌糟糟的汁液就从崖上泼了下来,浇在刚才立身之处,那片光滑的峭壁上顿时冒起一阵滋啦啦的浓烟。 刘小楼一身冷汗,继续放声高呼:“山上有阵法,小心!”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汁液泼了下来,逼迫刘小楼再次转移位置,这次十分凶险,差個几尺就被浇上了。 搞不清这种毒水是什么鬼东西,刘小楼一拍乾坤袋,立刻将落晖衣穿上,琉璃盾开启,一道道琉璃光刷了下来,将全身上下遮护在琉璃光罩之下。 这还不放心,又将黄沙伞飞出,在头顶上方撑起,如此三重防护之下,才继续高呼:“小心山顶护山阵法!” 连续三次示警,就连山顶的贼匪都听见了,没理由己方听不见啊,为何一丝反馈皆无? 便在此时,峰顶跃下一位,正是刚才那个秃脑袋,只见他如鹞鹰一般直接落向了刘小楼所在之处,一道黑乎乎的流光环绕在他身边,望之如同密密麻麻飞舞的苍蝇。 秃瓢这一出场,就封住了刘小楼左右腾挪的空间,要么和他硬拼——多半就是那道黑乎乎的流光,也就是刚才腐蚀崖壁的污水,要么就只能继续下落,一直落到崖底。 身法很诡异,手段很毒辣,策略很霸道,长相很猥琐,典型的坏人! 瞧此人身法,应该是贼子里头那两个筑基中的一个了,据钱掌门所述,两个筑基贼子,一个是筑基中期,一个是筑基初期,却不知眼前这位是中期还是初期? 哎呀呀,大意了,若是路上问清楚就好了,之前只觉这窝山贼在庚桑洞的雷霆手段面前不堪一击,届时必然犁庭扫穴,所以就没多考虑这些问题,谁能知道自己居然会和人家一对一呢? 此时此刻,没工夫多想,刘小楼发力,双脚在崖壁上踩出两个石坑,没过足踝,两陷进去,如同打了两个钉桩,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崖壁上。 站稳的瞬间,立刻就是最强手段! 那秃瓢下落之间,忽见一条绳索抛来,绳头有如灵蛇,便知这是件上佳的捆绑法索,手腕一翻,一柄短刃现于掌中,迎着绳索就划了上去。 这柄短刃是他得自宗门的一件传承之宝,貌不起眼,却无物不割,最是不惧这些软绳环索。谁知一个眨眼的工夫,那绳索就不知怎么跃过了短刃的阻拦,在他身上绕了三绕,将他捆得结结实,气海与经脉的联系被这根索子当场阻断,手中的短刃也直坠崖底。 这秃瓢贼子立时汗透重衫,心中泛起一阵无力和惶恐。 但他随即觉察到自己和本命烟波环的联系并未中断,于是一个念闪,那道黑乎乎的流光就卷向了下方的刘小楼。 与此同时,秃瓢贼子四肢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从刘小楼身旁经过时,四目相对。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命烟波环卷上了一方绢帕,眨眼将那块绢帕腐蚀通透后继续向下,又被一块木牌所阻,同样在将这块木牌腐蚀通透后,法力衰竭,终于被一道道琉璃光拦在了外面,化作一道黑色的银圈,钻入他头顶。 紧接着,他眼前闪过一道黄光,如同游龙般围着自己转了一圈,身上的衣裳便碎成了一片片花瓣,满天都在飞舞。 不仅是衣裳破碎,内衬的护身软甲也在这道黄光的缠绕中四分五裂。 于是,已经在他上方的刘小楼惊愕的发现,坠下去的这个秃瓢身体雪白,身前身后、上上下下皆与正常男子不同…… 紧接着,一条黑棍从上方砸了下来,至贼子眼前时,已经如同山岳般巨大。 这条黑棍正正砸在秃瓢那光溜溜的脑壳上,将这片脑壳砸成数片,四下旋转着飞开。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 四只眼睛对视着,目光中都是惊愕。 惊愕归惊愕,该怎么打接着怎么打。 这女贼的本命烟波环忽然间闪过一道红光,闪现出银色的光泽,缺损之处也被弥补上了,不再是之前的乱蝇状,而是一条水银带子。 一看就高大上,一看就威力绝伦! 刘小楼不敢怠慢,水火蟠龙棍再次猛力下砸,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要将这女贼砸成肉泥,同时,那条水银般的烟波环也浮到了刘小楼身前,要将他套入环中。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眼下这形势,刘小楼居于上风,女贼明显劣势,所以女贼可以接受两败俱伤,刘小楼不能接受。 水火蟠龙棍倒飞回来,往身边一拄,将本命烟波环挡在身前,三玄剑所化黄龙也游了过来,五条龙须化作剪刀,去剪这道银环。 女贼本命法器被水火蟠龙棍和三玄剑缠住,便再无反击的手段,刘小楼则不然,虽然被本命烟波环连破两件法器,乾坤袋中又飞出两件,一根扁担和一个大网兜,都是缴获自清远宗和马岭宗的法器,品相一般,此刻却已经足够。 扁担在这女贼头上狠狠一击,打得她当场晕厥,网兜从她身下一抄,边将她兜住,又拖了上来。 和刘小楼缠斗的本命烟波环,则呜咽一声,再次飞回女贼的气海。 刘小楼上去就是一连串手法,在女贼身上连点十八处要穴,右手按住她小腹,真元一吐,真正封住了她的气海。 整个斗法过程仅仅延续了几个眨眼,也就是女贼从崖顶下跳,从刘小楼身边掠过,然后坠落下去,却没有坠到崖底的短短时刻之内。 虽然短暂,却相当凶险,两人都互破了对方几件法器,代价高昂。 如果这女贼的修为是筑基中期,刘小楼绝计讨不了好! 好险好险! 刘小楼一边后怕,一边检查收获,一个橙色的小手环,应该是这女贼的储物法器,刘小楼毫不客气收入乾坤袋里,等将来有空再行搜检。 再看这女贼,面容相当可以,身段相当姣好,只是奈何从贼! 从乾坤袋中取出件自己备用的长袍,将这女贼包住,也没工夫给她拾掇,单手提着再次上崖。 不杀她,是因为涂君异许下了赏格,大贼头目,生擒活捉赏功六转,献上人头赏功四转,小贼喽啰,生擒和杀死同功,皆记一转,而庚桑洞的规矩是:功劳积满二十四转,可请宗门相助,办一件宗门力所能及的事! 六转功劳到手,今番已然不虚此行! 为映离子白银盟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隆重庆祝映离子道友于九月二十四日荣升白银大盟,于三清天外开太玄映离天,为第六清天,尊为映离道祖。当其时也,灵葵内润,丹桂外绥,道播天下,奕世莫违。 道祖有离世孤逸之闲情,浮沉清冲之乐妙,表哥翻来覆去,遥想道祖前生,眼前只有一串数字编号,而无名姓留存,此真道祖也! 距表哥手术已经九个月了,能够捡起来慢慢恢复,完全是道友们,尤其是映离子道祖这样的书友巨大的支持,才能支撑表哥不停的写下去。 记得有一次,本书上了封推,当时很诧异,因为每天2000字更新的作者,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推荐可言的。可编辑说的一句话让我颇为感动,他说,你这个更新量,还能有这么多忠实的读者追读,相当不易。 这一句话,让我坚定了继续写下去的勇气,而表哥生日的第二天,映离子道祖就开了白银宝箱,更是对表哥莫大的支持。 这一更晚了,但不管再晚,都要写出来。 在此,恭祝道祖在六清天上继续撒花,给表哥打气加油!《乌龙山修行笔记》为映离子白银盟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北虎山大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活捉了女贼之后,刘小楼听到了山顶上一阵嗡嗡声,带着几分凄厉的尖啸,这是护山大阵全力发动时引起的真元和灵力乱流声,表明山顶正斗得激烈。 一座由筑基中期山贼主持的,能够困住金丹中期和一群筑基的护山大阵,刘小楼实在想象不出,这是哪路贼子,竟然如此了得。 他没有继续上到山顶,而是在这个距离上环山巡查,上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冒然出手的话,一旦暴露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了。 护山大阵的嗡嗡声一直在山间回荡,只要它在响,刘小楼暂时就不用太过担心——这表明大阵尚未收功,涂长老他们依旧在破阵,并没有失利。 他到目前为止,还谈不上阵法名家,但确实是入了门的真正内行了,围着山脖子转了一圈,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虽说还没有搞清楚这座大阵的虚实,但这座大阵的威力比自家炼制的那座十二阴阳阵强很多,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因为这是一座杀阵! 杀阵强于绝阵,绝阵强于困阵,困阵强于幻阵,这是公认的事实,当然,四类大阵用途不同,不能纯以威力分高下,但破阵的难度无疑大大增加,对涂长老他们的威胁也会急剧上升。 因此,在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就开始仔细筹划破阵之法了。 在几个关键点踩踏之后,心里稍微有了点思路,但距离谋算明白,还天差地远。 要是涂长老他们入阵时,自己能在旁边看到那一刻的变化就好了,至于眼下么,他看了看手中提着的女贼子,试了试网兜的长短,感觉不太行,于是又将玄真索探了出来,系在网兜的绳头上。 手中发力,将网兜里的女贼抡了起来。 呜呜呜几圈抡下来,感觉长短还可以,最远可以抡到七丈多、接近八丈远,且手腕一抖又能收回来,于是做好了准备,网兜飞起,直落山顶大阵。 随着玄真索的绷紧,网兜里的女贼狠狠摔进了上方大阵之内,刘小楼聚精会神,紧盯大阵边缘几个关键节点的变化,却见一道璀璨的光芒自山顶陡然绽放,几道庞大的光晕向着四面八方扩开,整座北虎山都晃动起来。 而那嗡嗡的大阵运行声一瞬间就消失了,这片天地忽然寂静下来,一丝声响都没有,静到了极致。 紧接着,无数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伴随着雷鸣声,以及一道道电光火蛇,刹那间山石翻滚、老树翻塌,整座山头陷入一片狼籍。 大阵破了! 而且是被硬生生蛮力强行破开的,这种情况下,阵盘应该都在破阵的那一刻全毁了,让刘小楼很是惋惜。 他连忙将玄真索一收,网兜迅速飞回,避过了几道猛烈燃烧的火浪。 网兜中的女贼已经苏醒,此刻是面色惨白——他她刚才差一点就命丧那几道烈焰之中了。 刘小楼无暇顾及她的感受,站在崖边,四下打量寻找着,终于在一团浓烟中见到了那個身影。 涂长老的身影。 涂长老从浓烟滚滚中缓缓上升,被一团光晕包裹着,如同坐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之中,头顶上方燃烧着一张符纸。 说是燃烧,实则也不是简单的燃烧,这张符纸正在不停的向内翻卷,翻卷的过程中不断爆出明亮的火焰和黑烟,望之令人悚然。 涂长老脸色铁青,虽然破了这护山大战,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耗费了一张法符中最顶级的符宝。 这种符宝,应该是用在大派之间决战的时候,应该用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应该在使用之后为庚桑洞带来丰厚的回报,而不是用在这座小小的北虎山,用来剿灭几个小小的山贼。 阵破之后,山顶上再无抗手,剩下那个筑基中期的贼头,被涂长老一把抓住,踩在脚下,剩下的贼子欲作鸟兽散而不可得,被钱、伍、徐等几位掌门和弟子纷纷拿下,一个都没走脱。 刘小楼没有去再去抢拿余者,功劳嘛,总要给别人留一点,不可能紧着自己多占多拿,有网兜里这个女贼首就足够了。 他提着网兜上前,扔在涂长老站立的巨石之下,大声报功:“涂长老,三玄门拿获女贼首一名,特向长老缴令!” 涂长老点了点头,重重赞了声:“好!” 继续盯着其他人将所有贼子全都拿了下来,没一个逃脱,全部被生擒活捉,押着跪伏于石下,等候涂长老处置。 这帮贼子倒也硬气,居然没有一个求饶的,一个个挺着脖颈,向着高高站在巨石上的涂长老怒目而视。 这是哪里来的贼子?这么刚的吗? 刘小楼对他们的表现很是好奇。 涂长老盛怒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他在巨石上来回踱步,反复踱了不知几个来回,步子也越来越缓,然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略略弯腰,向着下方那个筑基中期的中年贼首道:“尔等是从何处而来?” “这护山大阵叫什么名目,尔等从何处得来?” “你们两个贼匪,姓甚名谁?” 那贼首梗着脖子冷哼一声,继续怒视涂长老,却对涂长老的问题不作回答。 涂长老的目光在两个贼首身上不停转来转去,又转到了他们前后左右的喽啰,忽然间陷入沉思之中,沉思了多时,才被张小金唤醒。 他摆了摆手,吩咐张氏甥舅记功,然后押送俘虏前往真正的庚桑洞祖庭——巴东庚桑谷。 张氏甥舅似乎有些诧异,却没敢多问,将参与这一场大战的所有人都挨个招来,当面问答,确定最终的战功。 都是懂规矩的人,没人敢夸大和冒领自己的战功,否则所受处罚将让人痛不欲生。 刘小楼过去凑了几个简单问答,被证实了生擒活捉女贼首的功劳。由于大贼首是涂长老亲自办的,所以刘小楼此行竟然算了一个首功。 六转功劳到手,刘小楼感到心情很好,他对庚桑洞的记功体系很是认可且赞赏,一想到有机会驱使庚桑洞这么一家大宗门为自己奔走一次,就着实兴奋不已。 让庚桑洞干些啥才好呢? 虽说只攒了所需功劳的四分之一,他依旧是信心满满,看来得和张氏甥舅保持更密切的联系才好,这样剿匪的好事可得多来几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搜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破阵拿人之后,就是搜检山寨了。 这山寨比较简单,十几间木屋,一看就是新搭建起来的,由此更加坐实了这帮贼子是外来户的判断。 过去的三玄门经常修葺小院和木屋,对此很有经验,刘小楼判断,他们从外地流窜至此,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只是木屋虽然简陋,望之却有一种别样的意趣,屋中大大小小的陈设物件也很雅致,粗看普普通通,细看却都是上等的好料,让人爱不释手。 刘小楼闯入的一间木屋,貌似是那女贼首的房舍,分为两间,内为寝室、外为书房。 那书房中的十几套书,刘小楼一本都没听说过,装帧相当细密精致,版印十分清晰齐整,被他划拉进了储物袋中。 书桌上的一套文房四宝,也不知是什么料子,捏在手中清凉润滑,虽然不是法器,却必然是珍稀的物件,也都被他夹带了去。 再入寝室,见了那床上的浅绿蚊帐,又觉得真好看,于是连着挂钩收走——那挂钩可是金镶玉做的! 还有这被褥,一看也是上好的锦缎,只是分不清出自哪里,还有枕头,内料是上等的好瓷。于是翻出条绳索,将那被褥和枕头裹了,打了个包背在身上。 转身时从床头的大铜镜中看见了自己这副模样,忽然想起自己身份已然不同,需要跟过去划分界线,于是将被褥解下,塞进乾坤袋里。 再把铜镜连着镜台也收进储物法器后,便在这屋中犹豫起来,是恢复本色,扫荡一空?还是就此罢手? 犹豫了少时,终于还是决定就此收手。 倒不是担心被人说嘴,而是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吃相不能太猛。 但刚做了决定,准备就此云淡风轻,却习惯性的往床下一弯腰,就瞄见了一口箱子。等他将这口箱子拉出来打开后,刚准备云淡风轻的心思便淡不起来了。 这一箱子都是金银细软,不是普通的金银细软,是以法器方式炼制出来的金银细软。 比如有一对珍珠耳坠,珠光凝炼成一圈光晕,围着珠子缓缓转动。 又比如有一根金簪,可以任意伸缩长短。 还比如有一根玉如意,不用手拿,自己就会随着心意去挠想挠的地方。 另外还有一柄团扇,上面画的山色有四季变换,瀑布也会流动,溅起阵阵水雾,樵夫挑着柴火担子走在山间小路上,老翁垂钓于溪边。 更有一把金钱,落在地上会发出不同的音色,懂乐理之人抛掷的话,能弹出美妙的乐曲。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不能用来斗法,却都是新奇有趣的炼制法器。 刘小楼何尝见过这个,眼睛顿时都挪不开了,把玩了许久,数次准备将被褥从乾坤袋中翻出来,给这個箱子腾地,又数次停手。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将这个箱子顺走,只悄悄取了那一根玉如意。 东西似乎有点烫手,不能乱来。只取一根玉如意的话,将来不至于追讨吧? 这么想着,转身就看见了张小金和张大命甥舅俩,二人站在寝室门外,背对着门,冲着书房里指指点点。 等刘小楼打了招呼,这两人才从指指点点中回过神来,向刘小楼拱手。 “啊呀,掌门也在此处?刚才眼拙,没发现。” “是啊,掌门修为越发精湛了,行动之间,在下是完全无法察觉了,三舅你能察觉吗?” “不敢说一无所知,但很模糊。总之……大命,你能听到三丈外飞蝇的震翅声么?” “懂了,就是那种乍一听以为没有,细一听似乎又有了,可刚想听个明白,却又杳然无踪……” “你们甥舅两个够了啊……说吧,涂长老有什么令传下来了?” “额……涂长老说,不许各宗将此间战利品带走,一律上交宗库处置,所缴财物,宗库测算后以灵石补偿。” 刘小楼点了点头,问道:“以前也是这样么?” 张大命回道:“也有过这么处置的。” 刘小楼追问:“经常吗?不缴的情况有没有?” 张大命道:“更经常一些的,是将所取财物的一半上缴宗库,剩下一半各宗所有。全数上缴的,很少……” 刘小楼点头:“我明白了,那……” 张大命道:“就这些吧,掌门刚进来,也没拿什么东西,回头我们点验一下,给掌门记上。” 刘小楼出了门,来到外头,望着一片狼籍的山顶,又看向被禁制在巨石下的这帮贼匪,再看石上的涂长老,以及忙碌的各小宗同道,一时有些怔怔。 到现在了,角色的转换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夕阳继续往山的那一边下落,在北虎山头折射出越来越长的一条条人影,其中的一条忽然跑了过来,到得近前,向刘小楼拱手:“刘掌门。” 刘小楼回过神来,拱手回礼:“钱掌门……如何?货追回来了么?” 钱掌门笑道:“追回来了,追回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货,东西丢了无所谓,关键是要出了这口窝囊气,你说是不是?” 刘小楼顺着他的话道:“既为同宗,自当鼎力相助,咱们力往一处使,哪里还能叫人欺负了?” 钱掌门又道:“总是多谢刘掌门了,出手拿下这二贼首,谁能想到,竟会是个女贼!” 刘小楼道:“是没想到。” 钱掌门又道:“回头哥哥我摆酒,宴请刘掌门,还请务必赏光!” 刘小楼答应了,钱掌门又笑着走向巨石那头,向涂长老点头哈腰。 张大命甥舅俩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刘小楼身后,向刘小楼道:“掌门,姓钱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风评不佳,须当远离。” “他是不是说要摆酒宴客,感谢掌门?他跟其他几家,大伍、小伍掌门,还有徐掌门也都发出了邀请,当然也包括我们。” “是啊,他平日里为人最是吝啬,只有占人便宜的份,哪里会让人占了他便宜?就没听说他请客。” “事属反常必有妖,掌门千万小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家……哎?什么派来着?四海派?来的另外那两个都是谁?” “一个是他师弟,莫二长老,还有一个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是义子,钱丙坤。” “会是谁呢?” “什么会是谁?” “算了,当我没说。” 扫荡完寨子后,等到半夜,庚桑洞又一位长老飞临北虎山。 这是刘小楼所见的庚桑洞第二位长老,张小金和张大命都恭称她为金姑,说是这位女长老已经二百岁了。 她看上去绝对没有二百岁——正常二百岁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其实刘小楼也不知,但凡活到二百岁的,哪一个不能在相貌上做点手脚呢? 她看上去几乎和晴姐一样大。 金姑到了北虎山后,涂长老就宣布各宗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于是,刘小楼踏上了返回乌龙山的路。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识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到乌龙山,刘小楼将缴获的橙色手环取出来,想要清点收获,却发现深识探不进去,似乎有一层什么东西阻挡着自己。 探来探去寻不到入口,于是加大力道,以神念再次猛冲,这回却有了反应,手环给了刘小楼狠狠一击,神念上的一击,痛得他几乎晕厥过去,当场栽倒,无法起身。 其间,大白叼来一块灵石放在他嘴边,这让他缓和了许多,但之后它和小黑弄回来的鱼虾却让刘小楼很无奈,活鱼活虾在他嘴边、耳边蹦来蹦去,大白还一度撬开他的嘴,小黑用爪子将鱼虾塞他嘴里,塞得满满都是。 只是他无力咀嚼,只能任凭鱼虾在他舌头蹦跶多时,然后渐渐死去。 躺在地上缓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了,才慢慢爬起来,靠在墙壁上,猛然吐了一口的烂鱼烂虾,恶心得差点吐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趴在池子边大口大口漱嘴。 这个时候,才发现两个畜生正忙着烧火做饭,他冲出来的时候都在扭头看他,见他没事了,又扭回头,添柴的添柴,加水的加水。 闻那锅里的味,应该是熬的灵米粥,只是这米粥里一大股鱼虾味,顿时让他又爬到偏僻处狂吐了一回。 这一宿折腾完,在大白和小黑的强行喂食下,终于缓过来了,但他却对这橙环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刘小楼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这种用神识攻击来做“锁”的储物法器,这手环明显比普通的储物法器要高级得多, 除非神识远远高于对手,否则是绝对打不开的。 很明显,刘小楼的神识修为明显低于对手,他就没在神识上有什么修为,神识只是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而自行提升罢了。 那個女贼,应该是专门修行过神识的吧?在这方面,自己完败! 刘小楼坐在月下的绝顶上,捧着这枚手环,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一会儿想找人把手环里的神识破开,及早发掘其中的宝贝,一会儿又觉舍不得——不愿意跟人分享手环里的东西。 一会儿想把手环收藏起来,待将来有能力时再打开,一会儿又担心被人找上门来——这毕竟是藏着神识的,会不会和女贼的神念相连呢? 当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把他给愁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最终的决定是,留在手里先看看风色再说,不破开,也不交还,老子放在乾坤袋里埋上三年! 如此,进退自如,怎么都有得说了。 别家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乌龙山这头最难过的却是财货关。 刘小楼定下应对之策没两天,张大命就再次登山了,刘小楼忐忑不安的等着他宣布对手环命运的裁决。 为此,还特意带他在几间房舍里参观了一番,他也只是点头赞叹,压根儿没说过那挂出来的蚊帐、床铺上的被褥和玉枕、床前的大铜镜有什么不妥,更是没有提到那手环半个字。 他只说了功劳和上缴战利品的事。 “掌门,功劳已经入了簿册,记六转。” “我知道啊,那些缴获呢?” “掌门记着呢,呵呵,咱三玄门的剿获,折算下来,按三十灵石给的。” “三十啊,有点少哦。” “不少了,总价五十八,我三舅给添了东西进去,就给了一半,三十!” “三十就三十吧,这一趟,都不容易。” “掌门收好。” “来,大命,这是你三舅的五块,你的三块……我不管你们在庚桑洞那边领了多少,咱们三玄门的奖励,你们得拿着,不能推辞,拿着!哎,对咯……” “都听掌门的。多谢掌门!” “以后有什么事,你们都得记住,三玄门永远是你们的家!” “是!” “走,大白今天捉了两条肥鱼,刚做好伱就来了,那么大个……” “有那么大?” “有!” “乌巢河啊,有那么大吗?” “我也很少见到,所以大命你今天有口福了。” “那我可得见识见识!” “来,坐。喝什么酒?桂花香?竹叶青?还是山下村民自酿的米酒?都有,自己选。” “掌门,我倒是带了一坛,尝尝?” “什么酒?哟,好香!” “我也不知道叫个什么名目,嘿嘿……” “啊,你小子,也这么干,你三舅不说你吗?” “嘿嘿,我给掌门满上……” “阿呀呀,嘶……呼……够劲!你当时藏了几坛?” “两坛,就两坛,一坛给了三舅,一坛带来孝敬掌门。” “这酒可以,比竹叶青醇!怎么样?北虎山的事,收尾了?” “说实话掌门,我和三舅都不清楚,后续全由金姑长老接手了。” “哦……” “对了掌门,四海派钱掌门有没有请你吃酒?” “这刚几天?你不是也说了,他邀请了好几家,大伍、小伍、徐掌门他们,哪里顾得上我这里?” “这几日我听说,四海派好像有些变故。””哦?什么变故?” “具体不知,总之钱掌门若至乌龙山,掌门须小心在意。” 四海派和钱掌门的事,刘小楼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是庚桑洞对北虎山这帮人的处置方式,关系到他手上很多东西的去留。 张大命也不知,但从他的疑虑之间,刘小楼越发确定,这批货不可轻动,尤其是那橙色的手环,带着神识封印的高等储物法器,更是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可能要求他归还。 这都是什么破事! 刘小楼不禁满腹牢骚。 但事已至此,牢骚再多又有何用?只能忍了。 他很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修炼上来。 之前因缘巧合,碰到了景昭装扮万事通,刘小楼也借机将自己能想到的修炼问题,一口气问了个遍,回山后也记录下来。 第一个关于气海的感应问题,已经通过服用黄庭丹解决了,三玄剑也如愿炼出了黄气,接下来照此炼下去,黑白二气不成问题。 现在要解决的是景昭提到的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暂时没有出现,但很有可能会出现,而且是在半年内就出现:温养本命法器时的真元混浊问题。 不出现这个问题的,都是通常意义上的天才,比如景昭,又比如洞阳派的孙真六,彰龙派的屈玄,或者天姥山曾经风头无两的卢元浪,至于刘小楼,景昭预计也极可能出现这个问题。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或者不知道这是个问题,等到将来结丹,将止步与金丹初境,无法再修炼下去。 而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服用一种叫做响铃草的灵草,从现在开始就一直服用,直到问题解决,前后大概需要三到五个月。 所以,刘小楼又该下山了,寻找响铃草。 这就是小宗门的无奈,尤其是一个人的宗门,什么都要自己奔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响铃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乌巢镇坊市逛了一圈,刘小楼无奈的发现,一切都如景昭,各家店铺中果然没有响铃草这种东西。 修为越高,修炼时间越久,刘小楼就越是发现一个事实,筑基以上所需的修行材料,尤其是那些常用的,坊市里反而很难寻觅得到。 几家灵材铺的反馈,都是缺货,他们都表示能弄到响铃草,但却早早就被预定出去了,最近的,都需要等到明年冬天。 “这种灵草不是什么特别珍稀之物,原本是一种毒草,年份越久,毒性越强,通常是不能服用的。但物极必反,响铃草长到六十年以后,毒性达到极致,把自己给毒死了。贵客你说稀奇不稀奇?” “这个,真是匪夷所思!” “是啊!总之呢,把自己毒死之后,剩下的草茎便会枯萎,我们称为草尸,这种草尸可保存三到五天,可以涤荡万物,这时候却反而可以服用了,也就是我们真正服用的响铃草。” “原来如此。” “所以贵客要打听去哪里可以挖到,在下可以坦诚相告,南边十万大山里就有,大概生长在三万到四万大山之间,寻那蛇窟里去找,多半能见着。” “可以挖到?” “当然可以,但挖了以后不可服用,须得移植,因为你得等到它把自己毒死,运气好的,挖到的是快到六十年份的,移植回来之后只需等个几月、几年,运气不好的,遇着一株刚长出来的,那可就得熬白了头!” “这种灵草看不出来年岁么?” “要能看出来就好了——长到三個月的响铃草,和长了快六十年的一模一样!” “明白了……所以这种东西得提前预备,跟自己家里种好了。” “对咯,种到第二次,就知道年岁了,那时候就可以搞明白哪一株什么时候到年份,必须赶在那几天里守着。当然,通常都是前辈师长种草,后代弟子们享用。而且很难种植,须得养在蛇窟里,或者毒虫洞穴旁,种一株草,往往就得连带着养一窝毒物,极是费神费力,所以这东西都是预定的,不预定买不着!尊客要不要预定?等到明年冬天,有一批……十二月初一的响铃草成熟可用……” “我再想想。” “还想?再想几天,就只能后年甚至大后年了!” “没事,想想,一会儿再回来。” “嘿,跟你费了半天口舌,你跟我说再想想?这算哪门子道理?敢情我这口舌都白费了?”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待客之道么?” “待客之道?老子当然有待客之道,可伱也得是客人才是!你是吗?这算哪门子的客人?” “老吴,少说两句……” “我偏不!” “这是三玄门掌门……” “什么三玄门?” “乌巢镇坊市的名义之主……哈哈,刘掌门您好,鄙姓何,经营这家……酒楼,对对对,我家是岳阳的酒楼……” “不是老何,你捧他做什么?三玄门又怎么样?名义之主算个什么?也不能不按规矩来不是?” “行了,你少说两句,刘掌门和庶务堂那几位都熟得很……刘掌门别和老吴一般见识哈哈,他喝多了酒,有时候喜欢胡说八道……” 从坊市出来,刘小楼一脑门官司,倒不是跟吴掌柜制气,这种气头话他听得多了,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他烦恼的是听完之后,深刻的感受到响铃草的货源很难搞。 这种灵草,每家底蕴深厚的宗门大多都种得有,但种起来很麻烦,要还得养毒物,连带着一起照料,一养就是六十年,成本极其高昂,产量还少,自家后辈弟子都不够用,谁舍得拿出来送人? 除了这种大宗大派之外,一般的小宗小户都养不起,光是宗门传承就至少需要延续一甲子以上,很难的。至于投入的人力物力,就更别提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得厚着脸皮跑一趟啊,看看能从哪家搞来响铃草。 豢养毒蛇的宗门,最有名的当然是庚桑洞,庚桑洞种植响铃草的成本应该是几家宗门里最低廉的,按理说是容易搞到手的。 但刘小楼跑了一趟龙家堡,希望就被当头浇灭了。 他小心翼翼向张小金打听响铃草的时候,张小金当场就摇了头,告诉他别想了。 原因很简单,十二年前那场濯水大战爆发的原因,就是彰龙派实施突袭,把庚桑洞的万龙窟给毁了——直到前两天刘小楼才知道,当年那一场影响乌龙山命运极为深远的大战,竟然是彰龙派先挑起来的…… 万龙窟就是庚桑洞豢养毒蛇的地窟,响铃草也顺带种在里面,一并被彰龙派捣毁。 万龙窟被捣毁,这十来年,弟子们需要响铃草的时候,又是哪里弄来呢?就算买来的,也应该有些存货吧? 因此,刘小楼并不死心,听说涂长老刚从北虎口回来,于是赶紧求见。 可一提此事,涂长老同样摇头:“小楼不知道吗?我庚桑洞的万龙窟被毁了,没有响铃草了。” 刘小楼道:“我可以高价,或者用这次的功劳……张大命说我这次记功六转。” 涂长老笑着摇头:“二十四转,我可以替你去想办法,可六转,小楼你还差得远。其实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三玄门既为六宗共有的小宗,当然也可以去试试其他几家的门路嘛,他们总不能像我庚桑洞这样,蛇窟被捣毁吧?小楼,体谅一下宗门吧,万龙窟刚刚开始恢复,要等响铃草,还需很多年啊。” 所以,刘小楼是没法从庚桑洞获取响铃草的,对于万龙窟被捣毁一事,忽然有些替庚桑洞愤愤不平起来——彰龙派你们当年没事干闲的吧?打哪不好,专门打人家蛇窟呢? 既然愤愤不平,当然要为庚桑洞出头,于是,刘小楼直奔彰龙山。 山门前,见他脸色颇为不善,六管事好奇道:“小楼掌门,看你似乎心情不悦,谁招惹小楼掌门了?” 刘小楼问:“我要见白长老……对了,我听说十二年前,咱们动手打了庚桑洞的万龙窟?这事你知道吗?” 六管事顿时乐了:“那场大捷啊?哈哈,当然知道,屈长老和杜长老联手打的嘛,得胜回来时,整座彰龙山都张灯结彩……” 六管事一边带着刘小楼上太浮金顶,一边跟他形容当时庆功的盛况,说得眉飞色舞,到白长老院子外才住了口,笑着进去通禀。 刘小楼暗暗啐了一口:“狗屁大捷,后来遭报复了吧?连我们乌龙山都丢了!还大捷……” 很快,六管事挠着头出来道:“小楼掌门,白长老正在待客,问你何事?” “又待客吗?”刘小楼想了想,回道:“是这样,我修行遇到难题,需要响铃草,恳请白长老帮忙,助我解决,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说。” 片刻之后,六管事又出来了,一脸抱歉:“小楼掌门,白长老陪同贵客,无法相见,托我告知小楼掌门,彰龙派与庚桑洞停战协定里有一条约定,为了湘西修行界的和平,彰龙山每年要将响铃草的一半交给庚桑洞,实在是捉襟见肘。小楼掌门可以去问问庚桑洞,或者洞阳、青玉各宗,三玄门是六宗共同的小宗,他们也有责任相助小楼掌门。” 第一百六十章 到处是人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下山的时候,刘小楼拉着六管事道:“六管事的外室找好了没?我乌龙山里给六管事新起的别邺很快就要完工了,最多再有一月。” “啊,哈哈,小楼掌门当真有心了!别说,哥哥我……老六我还真有一房外室,一直在外地,一年难见几次,始终是个亏欠,到时候正好将她迁置过去,如此就离得近了。多谢小楼掌门了!” “说谢字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是是,只是如今乌巢镇坊市红火,附近的田地都被各大宗门征买光了,小楼掌门能在山上给老六我置办宅院,这份情谊,老六我自家知道,是难以偿还的,只能口头道个谢字了。” “别说了,再说真不给了哈哈,完工后带你去看看!” “好嘞!” “对了,白长老在接待什么贵客?”刘小楼随意问道。 “哈,我也不知,没进屋,就在门外问的,也许是要紧的贵客吧。”六管事回答。 出了山门,刘小楼回头望向太浮金顶,道:“六管事,每次拜山,都觉我彰龙派山势巍峨,气象万千,只可惜从没好好走过一趟,回头还请六管事有暇时,带我转转。” 六管事笑道:“这是自然,除了几个要紧处,其他地方都不是问题。” 刘小楼道:“要紧处当然不好去,咱们就去逛逛不要紧的。哈哈……” 六管事默然片刻,叹了口气道:“小楼掌门,我家响铃草种在后山,整座后山都是不许随意闲逛的禁地。而且这东西我也知道,以前曾经去帮过一年忙,专门打理响铃草。我可以告诉小楼掌门,就算小楼掌门你去取了,也都是植株,您知道要守到哪一年才能服用?就那么六、七天时间的采摘期,错过了就错过了,不知道它的具体发尸期,您得守多少年?又或者雇人照料几十年?那时候小楼掌门说不定都结丹了吧?” “呵呵,哪有……” “真正可用的都在大库中,那是宗门重地,八年前有位外地来的筑基散修,大圆满境的,夜探大库,直接死在门外了,门边都没摸着。到现在了,也没人知道他是谁,打哪里来,到底想偷什么……” 顿了顿,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小楼掌门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取宝而无人察觉,那又怎样?今日小楼掌门过来打听过响铃草了,若是隔上一段时日,大库里的响铃草丢失了,您说白长老第一個会想到是谁?” “嗯,的确是这么个理!” “此为肺腑之言,还请小楼掌门勿怪!” 刘小楼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六管事,我还是得唤你一声六哥,六哥这份心意,我收到了,记一辈子!” 离开彰龙山,刘小楼一时有些茫然。在他心里,彰龙派和其余五宗还是很不一样的,说到底,从他八岁上山起,山中同道都有一份共识,大家虽然是散修,但都是受彰龙派管的散修,一边臭骂彰龙派的蛮横霸道,一边又以彰龙派散修自居,彰龙派征召的时候,能躲当然是要躲的,躲不过也就认命…… 所以,当白长老不给响铃草的时候,他还是很有些失落的,甚至一度起了发狠的心思。 不过六管事的一席话,又让他感受到了些许温暖,能跟他说心里话的人不多,彰龙派有能一个,其实已经很好了。 他又重燃起对彰龙派的信心,想来想去,觉得彰龙派里应该有第二个可交之人。 于是打听臧千里的行踪,得知臧千里正在鹅羊山家中,便直接找上门去。 鹅羊山就是彰龙山的一段余脉,离得非常近,刘小楼赶到时,一眼就看见了臧千里,他正在灵田里查看灵稻的长势,他的兄长臧百里和他在一起,旁边站了几位臧家田庄的管事,其中有几位和刘小楼过去都认识。 臧百里正向着地里指指点点。然后就指到了赶过来的刘小楼。 “这边的灵力走势和去年不同,流向往北方偏移,这个方向……所以千里你要去山中灵脉处看看才好,到底是什么缘故,关系到秋收之后新田的开垦……哟,刘掌门?哈哈,稀客稀客!” “臧庄主,臧兄,见过两位!” “小楼掌门这是……” “弟特来寻臧兄求助!” “请讲!” 刘小楼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明来意。 听罢,臧千里毫不意外:“我当年就遇到过这个问题,服用了一年另三个月的响铃草粉,小楼掌门也遇到这个问题了?” 刘小楼拱手道:“弟是庸才,比臧兄大大不如,臧兄都没躲过,弟如何躲得过?所以看看臧兄这里有没有门路。” 臧千里非常痛快:“没问题!这事确实不好等,等到明年冬天就晚了,于结丹不利!”他向臧百里询问:“我当年没有服用完的那些草粉还在么?” 臧百里有些迟疑:“都在,就是不多了。” 臧千里道:“还剩多少,都取来!我记得还剩二两?” 见臧百里满脸的不乐意,便道:“留着作甚?换钱么?我家还缺钱吗?” 臧百里道:“小十一快要炼气圆满了,筑基大有希望……” 臧千里道:“若我臧氏子弟真有筑基者,宗门之中自会分派下来,再说这点响铃草也不够用的,去吧,都取来。” 臧百里叹了口气,没再多言,转头离开,不多时,带了个巴掌大的小木匣子,递给刘小楼。 刘小楼二话不说,送上一个褡裢:“多谢臧庄主!” 旁边的臧千里脸色一变,将木匣抢了回去:“小楼你这算什么?我家不卖草粉!” 刘小楼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拿灵石来给二位添堵了。” 臧千里气乐了:“知道添堵你还拿?” 刘小楼只好收起:“怪不好意思的。” 臧千里道:“宗门的情况我清楚,每年都要分一半草粉给庚桑洞,已经给了十一年,也许还要给另一个十一年,他家的响铃草才能重新续上。所以伱也别怪宗门,确实捉襟见肘。这些草粉省着些用,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多月,到时候再看看你气海里的情形,我也再想想办法。” 刘小楼问明了服用之法,拱手告辞:“臧兄,有事唤我,随叫随到!” 离开鹅羊山,打开匣子,只见里面盛了一层浅绿色的草粉,细密如沙,大约有一两五钱左右。 别看是草粉,还挺沉的。 按照臧千里指点的服用之法,如果这些只够一个多月的话,刘小楼还得想办法继续寻找,至少得来个一斤才能勉强打底,有个两斤才算储备充足,也就是装满这一匣子。 合上匣子,他调转方向,向着湘南洞阳山进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冤家路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很早以前,老师郑三玄接了英雄令,下山为宗门的延续而努力,很不幸的是,他的努力终结在了他的第十七次英雄大会上。 那个时侯,刘小楼刚满十八岁,修为炼气二层,几乎看不到继续下去的希望,一度倾家荡产,想要在那渺茫的修行路上寻个希望,加入洞阳派,结果没能如愿。 在他看不到出路的时候,却又迎来了一个机会,接到了戴升高送来的英雄令,用命搏来一份继续修行的资源,并且借助这份微薄的资源,成功将修为提升至炼气三层。 而当时参与攻打的,还是洞阳派的一家附庸世家——锦屏山庄。 所以,他与洞阳派是十分有缘的,其后结识的苏真九、韩无望,对他都满是善意,他对这次拜山寄予厚望。 一入洞阳山,便感天清气幽,眼见一片云山烟水,与外间多有不同,这是洞天福地的灵力散逸几万年、几十万年后形成的特殊气象。 山前乱石嶙峋,见不到出路,但这里只是一座小小的幻阵,用来阻挡普通常人误闯山门的。 三玄门如今是洞阳派小宗,有洞阳派发给的小宗令牌,持令向前,刘小楼走进了那山石里。 前方是一座长长的十三孔桥,下方的洞阳湖平静得不起一丝微澜,望之如镜,又如玉带,延伸入浩渺云烟之中。 上得石桥,犹如走进了一個奇妙的世界,告诉天地都有两个,一个本我在上,一个他我在下。 又或者,其实自己才是那个“他我”? 过了石桥,前方是一座咕咕冒气的泉井,气舞由此而出,向四下流淌出不同远近后,随风蒸腾而起。 泉井边的石壁上,见到半座天然石钟,另外半座深深嵌入石壁之中,望之不可见,但眼前却总有那半座的身影。 至此不可再向前了,刘小楼屈指微弹。 “叮咚~” 悠扬清脆的钟鸣声传入山门,刘小楼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有人从山径下来,问道:“是三玄门刘掌门么?” 刘小楼拱手:“是哪位师兄?” 那人道:“师兄不敢当,我是内门管事齐无心。” 刘小楼对洞阳派内情所知寥寥,没啥可说的,于是道:“见过齐管事。在下此行,想拜访韩师兄,烦请通禀。” 齐无心道:“他不在,随娄长老出门了。” 刘小楼又问:“那苏九师兄在隐真观吗?” 齐无心道:“他也随娄长老出门了。” 这下子,刘小楼没法再说什么了,他一开始就没说出此行的目的,人家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应该不是刻意躲着。再说了,不想给响铃草大可直说,以娄真五如今的长老之尊,没必要说瞎话躲着自己,更不可能和苏真九、韩无望合起来说瞎话躲自己,大可和白长老一样,云淡风轻把自己打发了。 见他不说话了,齐无心又问:“刘掌门还见那一位吗?除了孙六师兄在闭关,其余诸真皆在隐真观。” 其余诸真,也就是三真、四真、七真、八真、十真、十一真、十三真、十五真、十六真和十七真都在,都可以见到。 由此更加说明,自己可以说上话的那三位,是当真不在。 “敢问娄长老他们去了何处?” “这却不方便说了。” “那他们何时能归?有没有约期?在下实在是有事找他们,三人之中任何一人皆可。” “这哪里知道?奉劝刘掌门你也不要多问,我洞阳派的规矩,就算宗门之内,也少打听他人行踪!” “还有这规矩?” “十六年前定的,当时还定了一条,遇事不可莽撞插手,慎之再慎!刘掌门你是新附小宗,这些规矩也当知晓。” “十六年前?” “血淋淋的教训啊,死过人的!” “哦……” “哦?刘掌门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死的那人正是在下堂妹。” “啊,抱歉抱歉……” “刘掌门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告辞,告辞!” 连连回头间,刘小楼下了洞阳山,拍了拍胸口,暗道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平都八阵门那边,刘小楼是真的不熟,打过交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长老简绍,另外一个就是门下客卿罗娘子,但都谈不上交情,别说去求响铃草粉了,求块灵石都费劲! 天姥山是肯定不去的,打死也不去,那就只剩青玉宗了。 眼下有些后悔,是自己对响铃草的获取难度预料不足,当时没有厚着脸皮跟景昭索要,只是当时一口气记了那么多问题,谁想得到这些? 先去找了一趟青玉宗派来的客卿侯赢,打听到景昭不在此间,只能长途奔波上千里,去洞庭君山跑一趟,不管怎么说,这下子欠景昭的人情欠大发了。 跟渔家借船上岛,求见景昭,景昭却也不在,让刘小楼很是失望。 “景师兄不是在你们乌巢镇吗?小楼缘何舍近求远?” “他若在乌巢镇,我还能跑这里来么?餐风露宿了三天三夜啊!” “那是小楼你没放开腿脚,我最快的一次,从君山去你们乌龙山,只走了两夜一天。” “东方兄,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跑了一千五百里有没有?” “一千三百五十里。” “好吧,我想找景师兄,是为了响铃草,是景师兄指点我,要及早服用响铃草,但是这东西各家宗门敝帚自珍,不舍得卖给我,所以只好再上君山,看看景昭师兄能不能帮我。既然他不在,那我也只好……走了……” “他是真不在啊……” “那行,改天请你饮酒啊东方师兄,我现在实在没心情,等我弄到响铃草以后。那我走了。” “行。” 刘小楼转身离开,走不多远,回头挥了挥手:“回去吧东方师兄,别送了!” “小楼走好!” 转头继续走,走到水边,跃上渔船,作势就要启航。 “喂!小楼伱还真走啊?”身后传来东方玉英的呼唤。 回过头去,就见东方玉英指着他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帮不了你是吗?” 刘小楼实在忍不住了,跳下船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憋不住!” 东方玉英也笑了:“你个龟孙!” 第一百六十二章 堂堂正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和东方少玉英的交情不知道起于何时,谈不上多深,但这位少掌门对刘小楼的态度却很友好,几次相见,都主动打招呼,人家如此屈尊降贵,刘小楼自然就觉得对方挺好。 尤其这一次,更觉好得不能再好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位少掌门之所以对自己友善,莫非是因为自己侧脸像景昭? 不管了,什么理由无所谓,重要的是修行大道。 刘小楼也懒得进山,进山一趟太麻烦,在里边见着人,还得自我介绍,东方玉英也得到处跟人说,不如就在山下湖边,跟船上一待就是了。 等了一下午,东方玉英才出了君山,来到湖边上船,给刘小楼抛过来一个布袋,掂了掂,大概有六、七两左右。 “小楼抱歉了,没能帮上太多。搜来搜去,只能找到这些了,我原想着怎么也能搜罗个两三斤的,谁知才剩这些,我都给你取来了。主要是去年、今年,我青玉宗连着有四人筑基,所以一下子用去了许多。这些大概够你半年所需,这半年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可能是之前把话拉得太满,此刻自觉无法收场,东方玉英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 刘小楼连忙宽解道:“有半年的已经很不错了!你这个少掌门高高在上,怕是不太了解响铃草的种植收获,这玩意儿不是想弄就弄的,得等一甲子才能收割,你们青玉宗真是底蕴深厚、财大气粗,连着供给四個筑基还能剩这么多,简直超出我的想象。我原以为能在你们这里搞到一两、二两就已经知足了,没想到伱给我搞来这么多,真有你的,不愧是少掌门哈!你看,我之前去彰龙山,折腾半天,只弄到一两半……你看,就这么少……” 东方玉英眉头稍缓,道:“那你先用着,这半年我再给你留意,有的话给你留着。” 乘舟于湖心,望洞庭烟波渺渺,刘小楼心绪也渐渐打开了,将袋子里的草粉倒入匣中,加上原先那层底,总计有八两左右,差不多是半盒,够用八个月。 理想状况是凑满两斤,最低是一斤半,现在离最低所需差一半。 眼下有两条路,其余一是先回乌龙山,就此开始服用响铃草粉,一边服用一边修行,用这半年时间继续筹措更多的草粉。 其二是去岭南,先奔大封山韩家,再去南海剑派,甚至衡山三坛也可再次一行,看看能否求来草粉,蚂蚁搬家,越聚越多。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南下,争取一次凑齐,省得总挂在心里,成了心障。 想到就做,刘小楼调转方向,向南行船,行道一半时,又想起件事来,再次改道,向东南方向的岳阳坊驶去。 乌巢镇坊市的开业和兴起,是荆湘修行界的大事,其坊市规模也在逐步扩大,越来越兴盛,相应的,天门山坊市那头则越来越冷清,不断有店铺按计划撤出,搬迁过去。 但岳阳坊市这边却没受什么影响,毕竟离得太远。 穿梭于人群之中,很快来到绿怡园,他如今身份洗白,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昂首挺胸,大大方方找个桌子,点满酒菜,叫上姑娘,左拥右抱、猜拳行令、听曲赏花了。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五两银子的菜席,叫了一桌,二两银子的粉头叫了三个,吃喝调笑,好不快活。 绿怡园这些年变化挺大,刘小楼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娘,如绿珠等人,远嫁的远嫁,归隐的归隐,出走的出走,已经换得差不多了,所以刘小楼吃吃喝喝到高兴处,耳朵猛然一疼,才被人揪着吃不下去了。 “你个小冤家,终于舍得来了?”晴姐插着腰,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 “哎哎哎……松手松手松手,这不是来了么?”刘小楼疼的哇哇叫。 晴姐一把将坐在刘小楼腿上的两个女娘推开,自己坐了上去,道:“来了也不说一声,自顾自的在这里玩?” 刘小楼揉着耳朵道:“我说了要找你,都说你不在嘛。” 晴姐道:“看来你三玄门是真的出息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这回来又要我帮你什么?” 刘小楼不悦道:“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来了就为找你帮忙?咦?晴姐你这是倒着长的吗?越发年轻了?水嫩水嫩的,好滑……” 晴姐将他的手一把打开:“那么多人呢!我可告诉你,老娘上个月炼气中期了!” 刘小楼很是惊讶:“那么快就开了七条经脉了?这个是真要给你号号脉了,全身都得号!” 晴姐喜道:“今晚不走了?那你帮我通一通第八脉?还有一大半穴位没打通呢!” 见刘小楼答应了,晴姐喜不自胜,又道:“小冤家,快些说吧,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刘小楼道:“真有一件事,但不是让你帮忙,而是想问问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想让我回乌巢镇?” “这事还得看你,乌巢镇新开了坊市,六宗鼎力襄助,其中就包括青玉宗。我跟打理坊市的那帮宗门执事能说得上话,看你有没有意愿搬回去,我照应起来也方便。当然,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不能单纯为了搬家而搬家。” “说得上话?老娘怎么听说,整个乌巢镇坊市都是你的?” “哟,这你都打听了?” “你跟乌龙山的一举一动,老娘都清楚着呢!” “其实也没那么邪乎,什么乌巢镇坊市都是我三玄门的,狗屁,六大宗门那帮人哪有这好心?是他们自己谈不拢,最后拿我三玄门出来顶缸,摆在前面当招牌!” “不管怎么说,三玄门终于出息了,小楼,我想起你老师,就想哭,三玄他若是地下有灵,该当欣慰了吧。” “反正就是顶了个名,没什么实惠,但也因为脸熟能说得上几句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能想着老娘,老娘我知足,这件事确实得思量思量,下面这帮姑娘们,恩客大都是左近大户,忽然换个地方,也不知能不能行。而且,青玉宗这些年对我和张妈都很关照,就这么离开岳阳坊,多少有点亏心。” “这个你考虑吧,不急在一时。对了,说起张妈,你还记得当年葫芦观那个道士吗?” “老葫蠹?” “哎你还记得,哈哈!我这次见着他才听说,他喜欢张妈?” “这事啊,我早知道,当年他跟你老师说过张妈,你老师就说他也觉得张妈好,每次回乌龙山见着老葫蠹都夸张妈,可就是不见老葫蠹来找张妈,他也就是嘴上图一痛快,从不见诸于行。” “哎,他以为我老师每次去二条巷都是找张妈,还说我老师和张妈好……” “哈哈,这个误会可不小。你老师那人,喜欢调侃人,或许真的调侃过吧……” 正说话间,隔壁包房的门“砰”的被人推开,一名客人从包间里仓皇出逃,有个花瓶从里边追了出来,砸在那客人身边,顿时,整个大堂几十桌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 那包房中有女子破口大骂:“号脉号脉,除了号脉不会别的了?想双修你倒是修啊,光是嘴上一个遛,见不着半点动静,这算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把权字拿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晴姐皱着眉将那客人搀扶起来,冲着包房里骂道:“桂娘你作死!怎么对待贵客的?你以为韩先生真怕你?人家是让着你!哪个修行前辈有韩先生这么彬彬君子?” 屋里的桂娘露出一张俏生生满是红晕的俏脸:“他自找的!每次把我挑起兴致,他就往后缩,搁谁谁受得了?” 听到这里,堂上忽然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桂娘一甩袖子,袖子缠上二层栏杆,接力飞起,虽然只是不到两丈高,身法却曼妙无比,飘飘然如同仙子,毫无烟火之气,堂上又是一片轰然叫好之声。 晴姐嗔怒道:“这个桂娘,真让人没法省心,仗着有几层修为,脾性刁蛮得紧,偏生还有许多人喜好这一口……哎……对了,这位韩先生是之前那位韩先生的族中兄长,就是娶了绿珠的那位韩先生……小楼?” 却见刘小楼扯着韩先生进了刚才摔花瓶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进去之后刘小楼忍不住了:“不是韩兄,到现在了,你心病还没克服?阴阳术没修成吗?半途而废了?” 韩高笑道:“没成想在这里遇到掌门了,真是巧得很!哦,对了,我弟九千就是在这里纳绿珠为妾,掌门常来绿怡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哈哈。” 刘小楼追问:“快说说啊,刚才那个桂娘说,韩兄只给她号脉?关键时刻就……” 韩高摆手否认:“你听桂娘胡说?不是不行,而是不必,我就是研究一番,阴阳术的刺穴之法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桂娘是個有修为的,修为还不错,难得一块试法的好材料。” “那伱自己呢?” “我是正巧来洞庭这边办事……想起我弟九千和绿珠的姻缘,故此……” “我是说韩兄你的病。” “早就好了!学了阴阳术,还能有什么病?” “那就好,那就好,那桂娘……” “放心,她夜里自会乖乖爬上我的床头,哈哈……” “韩兄高兴就好。韩兄来洞庭办什么事?” “七月香兰嘛,掌门忘了?” “阴家庄?你是去向阴家兜售七月香兰籽?” “阴家还用兜售吗?他家恨不得把我大封山的七月香兰籽包圆了。我这次来,是和神雾山苏家洽谈,啊,就是掌门您的,嗯……说起来,还是掌门上回给我透露的消息,我就把事情往外吹了吹风,结果神雾山苏家就主动找上门来了,哈哈,他家也要买,而且想多买,甚至想把七月香兰籽包圆了!” “原来如此,现在谈得怎么样?” “我家肯定不能让他们包圆了,阴家也想包圆,同样不可以。要的就是阴、苏两家都向我家求货,其中的尺度,需要拿捏好。啊,掌门听我这么说,不会生气吧?” “生气?生什么气?” “掌门不向着苏家就好,我听苏十三说,掌门当年可受过苏家不少闷气。” “十三这家伙,什么都往外说,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苏家的孩子,莫非他是苏家捡来的?” “哈哈哈哈,他可是一门心思向着你这个前姐夫。” “你呢?韩兄你向不向着我?” “这还用说吗?我可是三玄门客卿!腰牌还有呢!掌门何时把这个权字去掉?哈哈……” “还真有一件事,你们大封山产不产响铃草?” “响铃草啊?我们大封山没养这个,这玩意儿需要养很多毒虫蛇蝎之类,会祸害七月香兰草,大封山每年铲除毒虫毒蛇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养这个?掌门需要响铃草?回头我上罗浮山一趟,看能不能为掌门求取一些。不过这东西都要提前好几年预定,因为它的生长很漫长,六十年才能成材……” “这个我知道。” “掌门知道就行,我家也跟罗浮山预定了二斤草粉,却要三年后取货了。” “你们韩家又有人快要筑基了?” “那倒没有,但不提前预定好,真有人筑基了,可不一定等得到。反正就报个名字上去,真有筑基了,也能及时赶上,若是没有,就跟罗浮山报备一个筑基失败便是了,不影响。” “非要去罗浮派?南海剑派没有吗?” “他们是纯粹的剑修宗门,不养这些的,就是一门心思钻研剑道,若有需要,罗浮派会优先向他们提供各种资源,包括响铃草。他们压根儿不干这种营生,若是哪一天干了,也就该走下坡路了,不再是剑修宗门了。” “原来如此,那……这样吧,韩兄咱们出生入死过来的,我也不跟你客气……” “啊不客气!” “帮我个忙,在不影响你售卖七月香兰草的前提下……” “向阴家和苏家打听响铃草?没问题,这样,哪家如果有响铃草,今年我家的七月香兰草让他家包圆!” “哎呀,韩兄,真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不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无需奔波,就跟这绿怡园中坐等就是了。” “那行!阴家我不太清楚,苏家那边我怀疑还是有希望的。苏家和委羽翔鹤门渊源颇深,他家后山养得有金须龙鲤、鳌虾和大蟾蜍,还有一种灵兽叫作水蛇凫,也不知是不是毒蛇。” “水蛇凫我听说过,不是毒蛇,但大蟾蜍很有可能是。我清楚了,您就听我信吧!” 于是,刘小楼和韩高便在绿怡园中住了下来,天天酒宴、夜夜笙歌,时不时研讨一番阴阳术的变化和封灵步的奥妙,好不快哉! 刘小楼第三天就亲自雕刻完成了一块新的牌子,给韩高直接升成了客卿。 “韩兄,货真价实的客卿,童叟无欺!有贴补的客卿,我算过了,折合灵石每年超过二十块!” “有那么多吗?” “有!不止!” “掌门,咱三玄门何时这么阔绰过?” “我跟你讲,咱现在是六宗都认的小宗,拿的是六宗,不是,五宗的贴补,你说对不对吧?多不多?你说……” “还有一家没给?谁?为什么不给?” “是天姥山,哎呀,我不要的。” “为什么不好要?” “看他们烦!双手捧着送上来,老子也不要!” “牛!掌门,你牛!” “哎呀两个祖宗,少喝两杯行不行?阴家的人来了,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见!” “见,韩客卿,你去好好谈,不要怂,就是干,把他们底裤扒下来!” “瞧好吧掌门!”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现实一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坐等不久,韩高和阴家的谈判就结束了。 “来的是阴恭,就是你说的阴蜈蚣,价出得还不错,但他家没有响铃草粉,他说让我等他消息,他立刻回君山求取响铃草粉。” “那不用等了。” “青玉宗的响铃草粉掌门不要?你不是说青玉宗如今跟咱们三玄门关系极洽么?” “正是因为关系极洽,才不用等了,因为我前两天刚去,君山上下能搜罗到的响铃草粉,都在我这里了。” “……这么洽么?” “所以才叫极洽!” “如此看来,今年的七月香兰草,他阴家是没什么希望了,就看神雾山苏家了。若苏家真有,掌门以为让他家交多少出来才算过关?” “最低限度要一斤二两,这是我目前所差之数,若能多要一些,就咱俩对半?” “明白了。” 次日,苏家人来到绿怡园,拜访韩高。来的人有两位,一个是苏大郎,一个是苏三郎,都是刘小楼的熟人。 刘小楼就在二层的栏杆边上看着,见他们进了楼下韩高会客的房间,这才返回屋子独自啜饮。 十年过去了,苏大郎还是那个苏大郎,依旧是炼气圆满,没有突破筑基,现在的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筑基的可能性正在一点一点消失。虽说依旧有理论上的筑基可能,但在已经筑基的刘小楼看来,苏大郎几乎没有了筑基的意义。 随着年岁的增长,神识对己身的认知会越来越固定,越来越习惯,越来越依赖,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身体,筑就气海,也就越来越难。 尤其再过几年苏大郎花甲之后,不仅是筑基所需的资源要求越来越多,就算筑基成功,形成的气海也没有什么可拓展性,将来成就极其有限。 对一個世家来说,苏大郎已经失去了修行上的培养价值,让他专门来做庶务,是正确的路子。 至于苏三,这个当年和自己看不对眼,走的时候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苏家二房纨绔,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俊朗之气,经过大堂时,引得堂上女娘频频注目。 只是他修为上的长进真的不大,肯定是没到炼气十层的——目光带刀,有些咄咄逼人,这是过了炼气中期之后的征象,而未至内敛之境,说明还在中后期蹉跎。 十年了,苏三只进步了两层或者三层,放在散修当中还算正常,但作为神雾山苏家的嫡系子弟,基本上没啥希望了。 要知道,自己那位前妻,在炼气阶段,可是一年进一层的主。 上次似乎听说了一嘴她的最新境况,如果传言无误的话,把自己休了后的这十年,她应该是结丹了吧。 还有那个苏九娘,成天玩玩闹闹,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收割稻穗、拜访亲朋,抗拒成亲、钻营买卖,什么新鲜干什么,说是体验人生,实际上就是不务正业,不专注修行,但就算这样,人家也悠哉悠哉筑基了,听说这几年被拘在委羽翔鹤门,也不知修行上如何? 还有酥酥,一个婢女,很早就和自己齐头并进…… 想到酥酥,一时间不免有些怅惘。 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会变,不知道酥酥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却是韩高敲门:“掌门,客人说要专程过来拜见掌门,不知掌门见否?” 这一出并不在计划之中,有点出乎刘小楼的预料。 韩高这个家伙,真是…… “进来吧。” 韩高推门而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启禀掌门,这两位是来自神雾山的朋友,想跟咱们做生意,得知掌门大驾在此,特意拜访……两位苏君,这就是我家掌门……” 苏大郎和苏三见着刘小楼,顿时呆了。 俄顷,苏三叫道:“刘小楼!” 苏大问韩高:“韩道友,你是不是开玩笑?刘小楼何时成了你大封山之主了?” 韩高脸色一沉:“两位苏君慎言,我家掌门名讳岂是你们随意叫的?再者,韩某何尝说过,刘掌门是我大封山之主?敬告二位苏君,韩某如今还有一层身份,是三玄门客卿!这桩生意,是三玄门和大封山一起做的,二位苏君若是不愿做这生意,便请离开吧。” 这两位又看向刘小楼,依旧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刘小楼微微一笑,伸手延请苏大郎:“苏兄,请坐。” 苏三叫道:“大哥,咱走!” 苏大郎怔怔望着刘小楼,问:“小楼,你筑基了?” 刘小楼点头道:“十年了,再不筑基,像话吗?” 苏大郎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转身向韩高拱手:“韩道友,实在是没有想到……此事我与三郎无法做主,须得回禀家父。” 韩高哼了一声:“二位苏君,这桩生意,我也不想谈了,请回吧!” 苏大郎不敢再说,也不想再说,拽着苏三匆匆离去。 他们走后,刘小楼笑指韩高:“韩兄伱啊……” 韩高笑道:“是桂娘多了句嘴,他们误以为是我大封山家主来了,想见上一见,我自然成人之美咯。对了掌门,我问清楚了,他们苏家是养得有响铃草的,只是到底有多少,他两兄弟也不清楚,要回去看一看。” 刘小楼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不做这桩生意了?” 韩高笑着摇头:“大宗世家,绝不会为了掌门的缘故放弃生意的,孰大孰小,他们清楚得很,否则传承不到如今。若是我家遇到这种事,不仅不会放弃,反而会赶紧想办法借机弥补,把过去的不快抹平。” 接下来的进展,果如韩高所料,神雾山苏家很快就重新派人来到岳阳,来者同样是刘小楼的熟人——宋管家。 宋管家打量着屋中的陈设,听着楼下的丝竹声和一阵阵欢笑声,满是笑容:“老朽有多少年没来这种地方了?怕是三、四十年了吧,记不清了……” 刘小楼问:“管家是觉着不适吗?那我们换个地方?” 宋管家笑着摆手:“那倒不是,反是觉着亲切啊,哈哈!当年,哎呀,岁数一大,就爱提当年,不提不提,就说眼下——小楼,能不能让那个弹琵琶的女娘进来给老朽奏曲?” “是紫杉薄纱的那个?” “对对对,她的手指,很好看,老朽愿意看。” “宋管家有眼光,那是绿怡园曲牌头榜,抚春。” “抚春?” “说的就是她的手,无论做什么,都如春风拂过,轻柔抚摸,妙得很。” “啊,快快快!” “宋管家你这么急吗?” “啊,那就先说正事!这样,今年的七月香兰草我们神雾山包圆了,价格按韩高说的办。另外附送响铃草粉两斤,如何?” “响铃草粉三斤!” “没那么多。” “两斤少了。” “那就送你一株响铃草,如何?” “几年的?” “你自己去选,选中哪株,就挖走哪株,赌一把?” “我自己去?不是说外人不许进神雾山后山吗?” “曾经的赘婿,算外人吗?” “别说曾经的了,当年不曾经的时候,也没让我去啊。” “那曾经的赘婿筑基了,还算外人吗?” “宋管家,咱苏家那么现实吗?” “小楼,如果苏家不现实一点,当年五娘又何尝会和你成亲?现实一点不好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话瓜芦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宋管家的热情邀请下,刘小楼和韩高乘坐苏家的马车,前往神雾山。 故地重游,刘小楼颇多感慨,一路入山没有说半句话。韩高只在身旁相陪,好奇的挑开车帘向外张望,没有打扰他。 直到刘小楼说了声:“到了。”然后,跟在刘小楼身后下了车,进入神雾山庄。 宋管家已经先一步下了前方的首车,站在山门下迎候,等刘、韩二人并肩而入,于是在前方引着,往瓜芦堂而去。 韩高在旁道:“不愧是丹霞派四姓之一,山中灵力浓郁,就算是不能修行的,跟这里长住,也能延年益寿。” 刘小楼道:“你家大封山也有灵眼啊。” 韩高摇头道:“不一样的,你苏家神雾山的灵力很醇正,是主灵眼,我大封山的只是虚空裂缝的部分散逸。” 这么一说,刘小楼再比较自家乾竹岭绝顶的灵力,就大致明白了。乾竹岭上的灵力和大封山的灵力相似,都来自虚空裂缝的散逸,而神雾山的灵力,则来自正宗的灵泉之眼,浓郁、醇正、绵厚,且稳定。 韩高又道:“难怪你们苏家能为丹霞四姓之一,就凭这灵力,不敢说代代有金丹,至少隔代出一两个是必然的,哪像我家,族人们都已经很努力了,却怎么也进不得罗浮山的内层,几百年徘徊在外围,说来说去,还是大封山出不了金丹啊。” 闻听此言,刘小楼有点紧张:“你家大封山没出过金丹?是因为灵力闹的?虚空裂缝的灵力无法结丹?” 韩高道:“我韩家祖上也曾出过金丹,却不是依托大封山修行的,是天借机缘,巧合之下结丹。大封山本身从未培育过金丹修为,因筑基后期开始,就需要吸纳大量灵力,尤其结丹时需要海量醇厚的灵力为根基,虚空裂缝散逸出来的灵力完全无法支撑。当然,也不仅仅是海量醇厚灵力的问题,结丹还需别的机缘,但灵力毕竟是重要根基,缺了这一环,想要结丹难上加难。就算偶有结丹,那也是百中无一、千中无一,难以形成气候。如你们苏家这般,听说有三位金丹了吧?先不说斗法之间谁高谁低,单说修为,只是一姓之家,便与南海派这样实力雄厚的大剑派相提并论了。” 刘小楼道:“韩兄,不要总是一口一个你们苏家,我可是被苏家休了的前赘婿,有休书凭据在身,作不得假。” 韩高笑了笑,没再接茬,而是看向前方那座单独的殿堂:“这就是瓜芦堂?这位是……” 刘小楼有点惊讶:“这就是苏家的族长,我那个前任的便宜老丈人。他亲迎?” 瓜芦堂前,满头银发的苏至正在等候,十年过去,他的相貌却犹如停在了十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身为苏氏族长,居然在亲自在堂前迎候,真是给足了刘小楼和韩高面子,当年洞阳派三真来访,也不过就是这個礼数。 苏至微带笑容,先和韩高打了招呼:“这位就是岭南大封山韩氏二房之主,韩道友?” 韩高上前半步,抢先躬身:“见过苏前辈。” 苏至手一翻,将他托起:“韩道友是贵客,无须多礼。欢迎道友至我神雾山做客,多住些时日,看看我神雾山的景色,尝尝我山中野味。” 他又看向刘小楼,轻叹了口气:“小楼,伱终于回来了……” 刘小楼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踟蹰片刻,学着韩高拱手,躬身道:“见过苏前辈。” 苏至道:“我如今非你岳丈,但至少还是长辈,你可以唤我一声伯父,如何?” 说着凝视刘小楼,目光中都是期待。 当年两人之间的相处,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当时一个对另一个充满鄙夷,另一个对一个畏而远之,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春风和煦? 刘小楼犹豫了一忽,终于还是开口叫了声“伯父”,两字出口,刘小楼自己松了口气,感觉旁边宋管家似乎也松了口气。 苏至愉快道:“贤侄,小韩道友,随我入席!” 瓜芦堂内已经摆开宴席,但与宴之人不多,也就是苏至、宋管家、刘小楼和韩高四个人。 苏至没有提到二房当家人苏寻,更没有提到苏大郎、苏三郎这两位,上述都是当年和刘小楼发生过不愉快的,苏至不至于把这些人提出来让刘小楼出气,能不让他们出现,就已经很不错了。 酒过三巡,苏至大略问了问刘小楼的修行,道:“荆湘和巴东六宗共建坊市,我等江南宗门也深受震动,老宋去年冬时,曾经去过乌巢镇,在那里过的年。回来后就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出息了,已然筑基,三玄门还成了六宗手上的香饽饽,替六宗代管坊市。老宋说他很后悔,当年若是对你再好一些,把你留下就好了,或许你在神雾山又是一番气象。我说这是你的缘法,若是当真留在神雾山,说不定还到不了今日的境遇。” 刘小楼道:“的确如此,若无回山之后的一番际遇,想要筑基也难。至于代管坊市,那是六宗谈不下去了,左右为难之下,拿我出来顶缸,空有名分,实际上连个管事都不如,他们六家各派了一名管事挂在我三玄门名下,平日里都在坊市打理事务,从不向我禀告的。” 苏至道:“这却无妨,无数世家大宗,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一步已经很好,对你师门而言,说是一次飞跃也不为过,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实属难得。其实当日老宋就想去你那乌龙山看看的。” 宋管家在旁笑道:“当时老朽在乌巢镇上,正好遇着过年,夜里焰火大盛,老朽便提了壶酒去乌龙山,到得乾竹岭下,见了那山门处的碑文,见字迹遒劲,满是蓬勃之气,心想你少年人能走出低谷泥潭,重新振作起来,属实不易,便没有上山搅扰,一个人在石碑前把酒喝光了,你不会怪老朽吧?哈哈!” 刘小楼笑了:“宋伯还真是……乌巢镇放焰火那天晚上吗?我还真在山上,就在乾竹岭绝顶上看焰火,能和宋伯一起看焰火,我刘小楼之幸也。” 苏至道:“老宋对你一直念念不忘,非常看好你,这一点比我强。不管怎么说,我苏家对你是有欠缺的,我苏至对你是有愧的。听说你需要响铃草,没问题,就当是我苏家对小楼你的一点点补偿吧,这几年我苏家筑基者不多,所以也积攒了两斤,若还是不够,让老宋再想办法。” 宋管家插话:“老朽僭越,已经允诺小楼,让他去后山挖一株响铃草。挖到哪株,算哪株。” 苏至笑道:“可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龙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神雾山,后山白龙潭。 刘小楼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免多看了几眼。 潭池不小,五、六亩见方,有一条瘦长的瀑布自高崖宣泄而下,这条瀑布形状奇特,从东南方向望之,便如一条白龙,欲从潭中飞出,龙角、龙爪、龙尾全都活灵活现。 潭水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一丛丛菱叶,便是水蛇凫的食物了。 水蛇凫,正是苏家安身立命的倚仗。 这种灵兽神通惊人,其中的佼佼者长有雪白色蛇麟,甚至可以和筑基中、后期修士一战,当年苏家最盛的时候,与北方某派争锋,一次出动水蛇凫五十余条,其中的白麟水蛇凫占了一半,打得对头惨败而退,不敢再南下一步。 刘小楼蹲在了潭边,望着墨色的水潭,心里想着当年在神雾山庄的往事——自己吃的那些金须龙鲤和鳌虾、大蟾蜍等等灵物,皆产自这白龙潭中,还有大白和小黑屡屡潜入后山,多次冻成冰块 正回想间,就见一条三尺长的水蛇自水中浮出头来,两只漆黑的眼珠子凝视着自己。 宋管家在旁提醒:“小楼留神。” 话音刚落,这条水蛇便忽然张口,喷出一道水箭,急袭刘小楼面门。 刘小楼微微闪头,水箭射到他身后,落地时已经成了一道冰棱。由此,他终于知道大白和小黑是怎么变成冰块的了。 宋管家笑了笑,道:“小楼,往这边走。” 在这条水蛇的注视下,刘小楼跟着宋管家绕行白龙潭,来到崖壁边,上方的白龙瀑溅起一阵阵水雾,洒在脖颈间,微凉。 “小楼看看吧。”宋管家指着一条长长的崖缝:“都长在这里了,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是水蛇凫的缘故,还是大蟾蜍的缘故,这些响铃草才能生长于此。你若挖走,还是要豢养一些毒虫毒蛇才好,这方面三玄门有没有人可用?需不需要我帮忙找人?” 刘小楼道:“我那里有一窝金环峰,毒性很烈,还不需要怎么豢养打理,省事。” 宋管家笑着捋须:“那就妥了,你好好选选,咱可是说好的,选中哪株就是哪株,不许反悔。” 崖边有值守的苏家人凑了上来,跟在宋管家身边,手上捧着个桃木匣子,面上带着微笑,一言不发,等着刘小楼挖草。 刘小楼见他眼熟,努力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苏长春,原来你就是白龙潭守潭人?” 苏长春欠了欠身:“姑爷见谅,在下所司,不方便向外透露,不仅是当年跟您没法说,苏家很多人都不清楚的。您从后山离开后,也请不要说出去才好。” 刘小楼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打了招呼,便低头沿着崖缝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看着裂缝中生产出来的响铃草。 这些响铃草每一株都有十余片枝叶,大小近乎相同,枝叶的数量也相差不大,从叶脉上更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果然如同传言一般,想要分清楚那一株是幼草、哪一株是成草,几乎不可能,除非是从一开始就记录下相关信息的种植者才能做到。 走了一溜,数了数,共有十八株。 响铃草并不是什么难以发掘的珍稀草种,十万大山里经常能够遇到,珍稀之处在于年份的长短,而年份的长短,却是无法知悉的,所以宋管家说“赌一把”。 刘小楼发现实在无法分清,干脆也不分辨了,随意指了一株:“就它吧。” 宋管家问:“确定么?” 刘小楼点头:“确定。” “不反悔?” “不。” 说着,刘小楼干脆将这株响铃草挖了出来,掂了掂,别说还真够沉的,哪里像是一株草?分明像个果子。 他直接从苏长春手中拿过桃木匣,放了进去。 “那行!”宋管家含笑问苏长春:“选的如何?” 苏长春道:“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坏,这株响铃草,是四十二年份的。” 宋管家点了点头:“小楼,那你就得辛苦一些了,培养十八年。” 能够确认年份,这株响铃草的身价立刻飙涨了十倍,刘小楼当即表示感谢。 苏长春又去崖缝中掏了些泥土出来,倒进桃木匣,护住了响铃草的根部,向刘小楼道:“姑爷,十八年后,这株响铃草就成材了,化尸期是四月间,这个月尤其要注意,统共只有五、六天,错过了就错过了。化尸之前,会有草籽喷出,大约三到五粒不等,每一粒都可以种下去。但这东西是草中之霸,会排斥异己,若是没有足够的毒虫滋润,除了最厉害的那株,其余几株很难长大,所以究竟能种几株,需要看姑爷那边养了多少毒虫。” “我那里就一窝毒蜂。” “什么毒蜂?” “金环峰,不过比寻常的金环峰要大、更毒。” “是第几代的?” “这就不清楚了蜂后这么大蜂环棕黑色两道蜂环” “第二代的,很不错了,可以试着养两到三株,若是第一代,可以养五株,第三代就只能养一株,三代以后一株都养不得。” “原来如此。” 将响铃草收好,宋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楼还有什么需求吗?尽管道来。” 刘小楼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道:“五娘,如今怎么样了?” 宋管家道:“今年秋天,也就是再过两個月,丹霞洞天的虚空裂缝又将开启,她和蔡家的一位后起之秀在年初的大比之中拿到了进入虚空裂缝的机会,此刻正在丹霞洞天闭关。” 刘小楼点了点头:“厉害又拿到了资格。” 宋管家道:“已经连续三次了小楼,咱们把话说开,不是五娘故意躲着你,她这十年一心一意修行,否则也不会早早结丹,就算不避着你,伱们之间恐怕五娘也没这个心思。” “我明白,当初给我休书,那就是她的亲笔吧?知道的酥酥呢?” “小楼还是想为酥酥赎身?” “是,当年我记得宋伯曾经说过” “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酥酥不是我苏家的丫鬟了,所以谈不上赎身。” “啊?出了什么事?” “酥酥去年秋天已经筑基了,天下没有哪家会继续让一位筑基修士当丫鬟,我苏家也不例外,所以她现在是自由身,是五娘身边的伴修,已经算是苏家人了。就好像老朽我当年一样,老朽我当年,便是苏太公的伴修。” “我能不能见见酥酥?” “她和五娘一样,都在丹霞洞天。五娘于她而言,如姐亦如师,小楼,如果你真能说动她跟你走,苏家不会反对,反而会送你一笔厚礼。但是,你能说动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就是想问一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晚,刘小楼歇宿于神雾山。 晴雨芙蓉园肯定是不能再去了,那是他入赘时所居,说白了就是五娘的院子,而若是入住客舍,那又见外了,苏家今日这一番苦心算是白费,所以他和韩高被安排在了烟雨楼。 这是神雾山东南侧山腰上的一处别院,说是别院,其实没什么院子,由一条山石小径登楼,下楼就是深渊,推开窗户便可远眺山外的原野和集镇,视野相当不错。 这里原是苏家一位长辈的居处,那位长辈过世后,便空置了下来,苏家用了两天时间清扫干净,置换了里边破损的陈设,腾出来让刘小楼和韩高入住。 而且宋管家说得很明白,这处烟雨楼是专为刘小楼清扫出来的,以后刘小楼再回神雾山,就住在这里。 “怎么说,也曾为我苏家后辈弟子,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该有自己的住处,不是么?”这是苏至的原话。 韩高推开窗户,“嚯”了一声,笑道:“此间大妙,不过应是梅雨时节再来才好,那可就真是身处烟雨之中了。” 过了一会儿,又在楼上叫道:“掌门,这里有架屏风,好东西啊,上来看看!” 刘小楼拾阶而上,二层的屋子更加轩敞,中间以一座镂空屏风隔开,左边是饮茶看书之处,右边是张卧榻,可以打坐休憩。 韩高说的好东西,便是中间隔开两间的屏风。 “这是济流木,硬比金刚石,一般飞剑也难伤分毫。” “那这是怎么雕的?这些花草山石,这挑担的女子……也是炼制的?这该怎么炼制?” “所以说是好东西,若非金丹后期,绝难如此雕木,可能雕得这般栩栩如生者,天下又有几个能到金丹后期?” “也就是说,雕屏风的这位,不仅修为高绝,而且还是雕工上的大匠?” “便是如此。” “是谁呢?” “我刚才仔细找了,没有找到雕者留款。但应该至少有几百年了。” “这个鸡柳木产自哪里?可以用来做法器么?” “掌门,是济流木,产自十万大山的济流山。最先发现此山的,是七百年前泰山大修士宗济流,故名之济流山。” “哦?在十万大山的第几万山?” “十万大山中的第十万大山。” “那么深么?这得如何采掘……这位宗大修士,没听说过啊。” “发现济流山后,天底下渐渐没有了宗济流的消息,传言他入济流山潜修不出,也不知真假。但几十年后,泰山派式微,难以为继。我五年前登泰山,也去泰山派转了转,这家剑派连衡山三坛都不如,支撑门派的顶梁柱只有一个筑基长老,令人嗟叹。” “韩兄真是见多识广,你家大封山也有济流木吗?” “如此珍贵之物,我大封山是没有的,我是在罗浮山见过一次,那是一具珍宝架子,也是雕琢精美,上面花草人物倒是和这屏风有些相似,我不懂雕琢,只是觉得都一样好。” 刘小楼伸手触摸这架屏风,只觉有冰凉之感,哪里像是木头,触之如同金铁之物,而且是才从冰天雪地搬过来的。 想试试分量,于是向上一提,没用真元,发现竟然比竹材还要轻得多,就算四、五岁小儿也能轻而易举托起。 一旁的韩高忽然飞出一剑,狠狠斫在屏风上,打得火星四溅,再看时,这屏风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我非剑修,但这一剑,一般的物件是挡不住的。” “果然是好宝贝。” 除了屏风,楼里还有许多别的陈设和物件,都被韩高指了出来大加称赞。 刘小楼道:“我当年在苏家入赘,竟是浪费了三年,什么都不知道,惭愧,惭愧,不如韩兄远甚!” 韩高叹息道:“可见当年苏家待掌门何其之薄!不过从今日起,掌门在苏家应当是出头了。” 刘小楼摇头:“谈什么出头?苏家如此礼遇,不过是为大封山的七月香兰,我是沾了韩兄的光。” 韩高道:“不然,观苏家今日之举,掌门和五娘再续前缘是难了,但他们也在刻意笼络掌门,或者别有机缘?” 刘小楼道:“这种高门世家,非常现实,遇到难处,说不定就会把你推出门去顶缸,他们的笼络又有何益?” 韩高道:“天下高门世家,何尝不是如此?别说是把人推出来顶缸,就算家主亲自出来顶缸,也是常事,掌门何必求全责备?” 刘小楼点头:“你说得也是。” 两人下楼,矗立在山腰处,眺望几十里外的原野和已经渐渐落山的夕阳,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韩高忽然转身入楼,向刘小楼道:“掌门,韩某去睡了,就睡底楼左房,可否?” 刘小楼摇头道:“你都进去了还问我?” 说罢,转身看向山径小路,须臾,山间转出一条婀娜的身影,见了刘小楼,盈盈一拜:“姑爷……” 刘小楼怔怔多时,上前将她搀起,轻声道:“酥酥,我以为要去洞天里见你……” 来的正是酥酥,和十年前相比,容颜未曾丝毫改变,还是那么俊俏、清雅,还是那么……巧笑嫣然…… 只是整個人的气度都发生了变化,让人有点不敢接近。 酥酥微微抬头,凝望刘小楼:“老爷派人来洞天,说姑爷回来了,小姐说可以让婢子回来见见姑爷,所以婢子就回来了,见到了姑爷,婢子心里就踏实了。” 说着,伸手抚向刘小楼的脸颊,轻柔而温婉。 “酥酥,我听宋伯说,你已经不再是苏家的奴婢了,不要再自称婢女了,好不好?” “习惯了,在姑爷面前,我可能改不了口。” “也不必再唤我姑爷,我和五娘早就分开了。” “在婢子眼里,姑爷永远是姑爷。” “酥酥,有件事我想问伱。” “姑爷要问什么?” “我当年离开苏家的时候,宋伯曾经答应我,等我有一天回来的时候,可以为你赎身。姑爷我如今小有基业,灵石也攒够了,也能在外头的风雨中护住你一些了,却听说你已经不用我再给你赎身了,甚至已经不需我再护着了……” 酥酥的手指抚上刘小楼的嘴唇,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但刘小楼还是坚持说完:“我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乌龙山?这句话我当年没敢说,后来没有条件说,现在我知道就算说出来,可能也会被你拒绝,但我还是要说,我想知道你的回答。酥酥,不用在意我是怎么想的,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 酥酥的手指停了下来,落在刘小楼的肩头,扶着他的双肩,目光中一片迷惘。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亲上何必加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神雾山东北十五里,栖心峡,栖心山庄。 这座山庄占地不小,足有四十馀亩,将整座峡谷的上半段占得满满当当,大小楼堂五十馀间,居住着上百人。 都是宋氏族人。 作为神雾山苏家的附庸世家,宋家和其他世家多有不同,到目前为止, 他们依日处于世家的第一代。而白云山庄云家丶华沟熊家等等,最少的已经是三代以上了。 山庄没有外墙,贴着峡谷的走势向内延伸,一楼一亭要麽临水而立,要麽傍山而倚,要麽藏于林中,要麽显于山顶,望之谐趣而自然。 「这是我家栖心书社,平日有七丶八个孩童在里面读书,都是老夫孙辈。」 「宋伯对后辈管教有方,晚辈佩服。」 「这是捞鱼亭,老夫喜好于此垂钓。原本不叫这名字,有一段时日潭中肥鱼成堆,孙儿们直接用盆下去捞鱼,故更此名。」 「遥想当日情景,果然有趣,这名字取得好。』 「林子后面是我宋家演武场,儿孙们通常在那边操演道法。」 「不知宋氏有几人入道了?」 「老夫惭愧,我那后辈弟子中,只有一个侄儿入了修行门槛。」 「晚辈说的修行门槛,是江湖上的修行门槛,炼气二层就算。」 「哦,那值当算什麽门槛?若这麽算,有七个小儿辈吧。」 「那可比云家和熊家还要强了。」 「不如,云家和熊家都是云雾山庄头等依附世家,底蕴深厚,我宋家再追三十年,怕是才能勉强相提并论。」 「是麽?那就是晚辈孤陋寡闻了,哈哈,惭愧。」 「小楼,别看苏家在丹霞四姓之中居于末流,看着似乎声势非复当年, 实则缺的是金丹以上乃至元婴高修,若论下面的底蕴和厚度,并不输于其他三家。如我宋氏这般大小的世家,在神雾山一系中仅能叨陪末流。」 「不管怎麽说,宋伯一人之力,将宋氏发扬光大,带到如此境地,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年在苏家时,宋伯就是晚辈最敬佩的苏家人,没有之「小楼,老朽相信,你的三玄门,将来成就必定远超老夫的栖心山庄「这却不敢奢望了。」 闲谈之中,上了峡谷的半山亭,入亭之后,一眼可见栖心山庄全貌。 刘小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道:「所以,宋伯用五十年时间,创下了这番基业?」 宋管家取出茶壶茶盏,一边烹茶,一边回答:「从老太爷当年将栖心峡封给我算起,是五十年整,若是从真正打理营建栖心山庄,则是四十六年。」 刘小楼问:「所以酥酥五十年后,也会和宋伯一样,创下属于她的山庄,成为苏氏魔下又一个世家?」 宋管家点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比老朽所用的时日会更少,也许三十年,甚至二十年?老朽在她这个年岁时,刚入炼气中期。」 刘小楼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我也没想到她天赋会这麽好。」 宋管家道:「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原先以为,五娘身边能够成材的会是小环,谁知酥酥随五娘去了丹霞洞天之后,修行一日千里,令人惊叹。于是苏家将大量资源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几丁上乘道术由她自选,灵丹灵药任其服用,法器法符从不吝啬,五娘更是手把手悉心教导,十年之间,便从炼气四层直破筑基。」 说着,他不由笑了,有些无奈:「苏家真是阴盛阳衰,真正的男儿子弟没有一个成材的,反是女儿家一个比一个出色。前有二娘,远嫁越州,后有五娘,直入金丹,再有九娘,筑基中期,就连五娘身边的婢女,也轻轻松松筑基成功,当真是让人......哈哈..... 刘小楼点了点头:「所以,宋伯早就知道,酥酥离不开五娘的,是不是?」 宋管家道:「她和五娘情同姐妹,五娘于她恩同再造,她当然离不开五娘。其实就算没有五娘,让她离开这里,也是难上加难,她是在神雾山长大的,从没有离开过神雾山,从没有脱离过苏家的庇护,让她离开这里跟你去乌龙山,是不是等于天塌了?」 刘小楼侧头想了多时,问道:「和您当年一样,是不是?」 宋管家点头:「不错,老朽当年筑基之后,其实也有外面的宗门前来游说,而且是名门大宗,许了一堆承诺,但老朽从来没有动过半点心思,根本没有起过离开神雾山丶离开苏家的念头,在这一点上,酥酥和老朽我很像, 我们这些家生子的奴婢,生下来就是苏家的人,死了,还是苏家的鬼..... 茶好了,小楼尝尝,你当年在晴雨芙蓉园吃的茶叶可远远不如这个,哈哈。」 刘小楼啜着茶水,压根儿没有心思去品其中的好坏。 见他心不在焉,宋管家道:「小楼,说起来,其实酥酥也没有完全拒绝跟你离开,你不是自己也说了麽?她当时的意思是,希望和从前一样,跟你和五娘在一起。」 刘小楼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宋管家暗自叹了口气,又试着道:「小楼,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知小楼你愿不愿意和苏家亲上加亲?」 「什麽亲上加亲?」 「苏家可以选一个合适的女娘,嫁到乌龙山。』 「谁?九娘麽?」 「九娘...:..不可能的小楼,你也知道,九娘不是真正的苏家女娘,她的亲事,我们苏家做不得主。我们可以选其他人,比如十七娘?」 刘小楼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落娘?哈哈,我还记得她当年见着我的时候,两行鼻涕挂在嘴边的,哈哈.:: 北宋管家也笑了:「当年她还小,如今可是长成了。」 刘小楼摇头道:「我没记错的话,落娘是二叔的女儿吧? 宋管家道:「虽说是二房妾生女,但老爷和二老爷一直没有亏待过她。 而且她也有修行天赋,如今已经炼气中期了,将来未尝不能冲击筑基。要知道,苏家阴盛阳衰,这是一种气运,想来落娘很有可能藉助这股气运筑基.: 刘小楼苦笑:「行了宋伯,我肯定不会这麽做的。」 「从依附世家找也可以,云傲你熟悉的,他有个亲妹子,相貌虽然谈不上绝佳,却也可说清秀,你见过没有?」宋管家又提出新的人选。 刘小楼道:「宋伯,算了,不必如此,亲上何必加亲,说句实话,我在苏家那几年虽然过得不甚如意,但确实仰仗了苏家许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我一直自认为是半个苏家人。以苏家如此雄厚的实力和我远远无法企及的声望,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麽帮到苏家,将来能为苏家做些什麽, 但只要苏家有什麽需要我相助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当然,是宋伯开口,或者苏伯父开口。 宋管家点了点头,将两个茶杯倒上:「来,小楼,第二道茶比第一道更有滋味,尝尝。」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厚实根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烟雨楼住了三天,刘小楼准备返乡了。临走之前,又去了一趟晴雨芙蓉园,在这座他居住了三年之久的园子门口伫立多时。 宋管家已经让人打开了晴雨芙蓉园的门,想要陪他进去看看:「小楼进来吧,五娘已经很久没回来过,这园子空了两年半,进来看看无妨。」 刘小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看了,多谢宋伯,下山吧。」 离开晴雨芙蓉园,经过大厨房时,宋管家再次挽留:「小楼,要不用了晚饭再走?」 刘小楼婉拒:「还想去白云山庄看看,晚饭就跟那边叨扰吧。」 宋管家道:「以前那批厨子,差不多都换完了,这批是新厨子,或许会符合你的口味也说不定?」 刘小楼问:「为什麽换了?」 宋管家道:「以前那个领头的,王厨娘,犯了事,被赶回王家了,这个人哪,喜好占些小便宜,前不久事发了,被抓了个现行。她都出了事,手下那帮人自是不能再用了,所以一体赶走。」 刘小楼点了点头,默然片刻,问:「这帮新厨子,会做辣的麽?」 宋管家笑道:「会,当然会!」 当夜,刘小楼再返瓜芦堂,和宋管家一道品尝了神雾山庄新厨子们奉献的佳肴,依旧是金须龙鲤和鳌虾,但做法一变,味道也就变了,吃得刘小楼不亦乐乎。 尤其是这次上的酒,宋管家什麽都没说,只说是自己前些年所藏,拿出来后,连刘小楼这种筑基都有些挡不住。 云傲是特地赶上山来的,陪在刘小楼身边共饮,不多时便醉了。 刘小楼次日醒来时,他依旧烂醉如泥,躺在客舍中呼呼大睡。 刘小楼仔细回忆,似乎云傲在酒桌上,除了抱怨自己不娶他妹子,好像就没提过幻阵的事,莫非自己离开这些年,他们这帮不举圈的公子们,都治好病了? 韩高的修为比刘小楼还高一层,是筑基中期,却也被昨夜的酒搞得狼狈不已。他见多识广,虽然不知昨夜的酒是什麽酒,但却十分笃定的表示,这种酒极其昂贵。 「一块灵石一杯,就昨天那一坛,你算算吧掌门,老宋拿出来的是什麽档次的酒!」 「你怎麽知道一块灵石一杯?」 「我去罗浮山参加千年大会,侥幸得了半杯,和这个很像,罗浮山的人跟我说的,他不会骗我。」 「真的吗?你确定?」 「确定。」 「不至于吧,或者你那朋友夸大其词?」 「别人会,他却不会,他是浮山一系的执事,将来你若有暇再去岭南, 我为你引见!」 「是吗?谁啊?」 「姓赵,名赵汝御。」 「咳咳咳......对了韩兄,这两天你事情谈完了麽?」 「什麽事情?」 「七月香兰草的事啊。 「早就谈完了,掌门你失忆了吗?进神雾山的头一天就谈好了。】 「哦哦哦,好像是哈。」 「对了掌门,我今天早晨见着阴蜈了,他亲自赶过来了,我看见他跟在宋管家后头,低眉顺眼的那股子劲,这回真是名副其实的阴恭了。哎掌门?你不再和苏庄主丶宋管家他们道别了吗?」 「不了,昨日就道过别了,我们昨夜就应该走的。」 「是啊,这顿酒喝的,值了。要不还得说是苏家呢?】 一路说着下了神雾山,离山十里,同时驻足回望,只见山间云雾缥缈, 望之不透。 韩高叹了口气:「真是云山雾罩啊。」 两人结伴西行,走到桃源群山时分别,韩高转道向南,刘小楼继续向西。 经过星德山时,他忍不住上山看了一眼,星德观依旧还在,但早已无人想起几年前来时,曾经入住此间的那个少年,心中也是微微叹息,很可能又是一个年轻的散修坚持不下去,沦落于江湖了吧? 就好像当年的方不碍。 也不知方不碍现在如何了? 一路经过天门山丶武陵山,越过乌巢河,回到了乌龙山, 登上乾竹岭,刘小楼迫不及待的来到绝壁下,抬头看了看岩壁上挂着的蜂巢,纵身而起,跃到蜂巢边,在一条缝隙处,将响铃草栽种了下去。 这是一株四十二年份的响铃草,也就是说,刘小楼还需要等待十八年, 才能等到这株响铃草长成。 从苏家获得的响铃草粉,分去一半给韩高后,剩下的丶连同之前从臧千里丶东方玉英他们那里所获,加起来一共是一斤八两。 这点分量,够用一年半,按理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并不是要催熟这株响铃草,而是想做个验证。 他取出从青玉山人的上古洞府中找到的水晶匣子,打开之后,从里面那团如胶一般的粘液中挑了一指甲盖,放进一个瓷瓶之中,倒入净水化开。 然后将瓷瓶中化开的丹液浇了上去。 玉髓丹液,《千极方》中记载,能大幅度提升灵植品质的好东西。 这一刻,刘小楼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响铃草的一条条叶片在清香中舒展开来,显现出盈盈发光的绿。 几只金环峰从蜂巢中钻了出来,顾不得过去一直畏惧的刘小楼守在旁边,蜂拥而上,将响铃草团团围住,一只一只落在了叶片上。 刘小楼悄然落地,又仰头看了多时,返回前面院子。 不知道滴了玉髓丹液之后,这株响铃草会产生什麽变化,但他对此很是期待,今后的这一年半,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过来观望,小心呵护。 这可是厚实宗门根基的又一重大举措,可马虎不得! 回到院子,直上绝顶,将掌门令阵盘启动,打开虚空裂缝,灵力从裂缝中散逸出来,布满整座山巅。刘小楼仔细回味了一下,果然如同韩高所言, 比起神雾山洞天里散逸的灵力,自己这点灵力的确算不得好,比不上神雾山灵力的醇厚和浓郁。 石缝中的雷火元精再次沐浴在灵力之中,火苗腾的就2了起来,摇摆转动着,如同舞蹈。 刘小楼将所有一斤八两响铃草粉都取了出来,放在一座炉中,将炉子架在石峰上,以真元引导雷火元精炙烤。 这不是炼丹,所以没那麽复杂,炙烤了大约半个时辰,按照韩高告知的法子,又加了几味极其普通的灵材后,响铃草粉便炼制好了。 蹈了一小勺,送到舌尖,压在舌底,当场运行周天。 一个周天之后,舌底的响铃草粉炼化无踪。 刘小楼睁眼,完成了头一次的响铃草功课,下到院子里。 这是一门长期功课,不用着急,一年半后,气海自然能够廓清,到时候效果就会显现出来了。 正要催促大白丶小黑快些做饭,刘小楼心中一动,来到前院大殿,跃坐于蒲团之上。 不多时,有人在院外高呼:「刘掌门在否?晚辈周瞳,求见刘掌门!」 第一百七十章 未能列入门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端坐蒲团之上,打量着殿下的年轻人,足足打量了半刻时之久, 始终一言不发。 周瞳就在殿下拜倒了半刻时,屏息凝神,等待着大殿上方的答覆,或者说「恩准」。 直到周瞳几乎快要丧失信心的某一刻,才终于听到了一声:「说说吧,你是哪里人?」 天籁之音! 于是周瞳开始讲述: 「晚辈来自巫山,一介散修,因家道中落,不得已闯荡江湖,浪迹天涯。三年前,晚辈流落至湘西,至桃源群山之中,见星德山上有道观,便入观暂居,至今年春时,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得弃观下山,另觅修行机缘......」晚辈早就听闻三玄门大名,更钦佩刘掌门您将宗门一步步发扬光大的壮举,尤其是在金庭山大战之中,为荆湘修士立下赫赫功劳,由此被巴东丶荆湘六宗看重,受赏纳封,三玄门由此成为乌龙山主人., 儿......晚辈对三玄门和刘掌门十分仰慕,希望能加入三玄门,成为三玄门弟子。晚辈知道三玄门非散修小宗,传承受六大宗门认可,刘掌门更是为人严谨,对宗门传承向来看重,至今不敢轻易收录门人弟子,若掌门不愿收录晚辈,晚辈也能理解,毕竟掌门对晚辈并不了解。如此,晚辈愿意从山门你仆役做起,还请掌门不要嫌弃...... 「晚辈今年十七,在炼气三层上已经卡了整整三年了,实在难有寸进, 一者资源匮乏,这几年很难赚到灵石,不得不忙于劳作,挣些灵米灵酒,二者也是晚辈倒霉,这几年总是遇到鼠辈,被劫过很多回,有几回实在气不过,跟人拼命,差点把命给拼没了,反而伤痛缠身...... 「晚辈说句实话,一个人的修行日子,实在太艰难了,什麽都得自己来,为了一块灵石,就得忙碌奔波半个月丶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拿到。出门在外,什麽都得防着,说不定身边的人就会跟你动手。听说前几年还有英雄令,打生打死还能有所收获,如今连发令的老大都没有了..... 「晚辈也不求什麽住处,晚辈看了,山下石碑处就挺好,晚辈可以搭个棚子,为三玄门守山。晚辈修的是炼器,虽说至今一无所成,但只要掌门愿意收录,晚辈必定努力.... 刘小楼一言不发,任凭周瞳自己绞尽脑汁,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情形竹筒倒豆子般讲出来,讲到口乾舌燥了,实在无话可说了,才抬起头来,恳切的望着刘小楼,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之意。 刘小楼再次开口了,道:「周瞳,你既然愿意,那就去看守山门吧。」 周瞳想了想,问:「敢问掌门,这是收录晚辈了?」 刘小楼摇头:「不算。」 周瞳有些沮丧,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叩首道:「明白了,晚辈会好生去做的。」 周瞳真如他自己所言,下了乾竹岭后,就在山门石碑附近,自己动手建了一座竹屋,竹屋景致小巧,一看便知搭建者于此极有经验,也不知建过多少回了。 他将自己带来的铺盖卷打开垫上,就此住进了竹屋里,踏踏实实为三玄门看起了山门。 次日一早,周瞳起床,先将随身携带珍藏的修行典籍取出,认真阅读一遍,然后来到外面,打了一趟修身养气的拳法。 他这种常年欠缺灵力的修土,对灵力的嘎觉是极其敏锐的,昨天入山之后,他便察觉到,这乾竹岭似乎是块宝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灵力气息, 在无法保证灵力收获的情形下,依靠这股子极淡的灵力,勉强也能修炼一二,所以他哪怕自荐看守山门,也不愿离开。 只不过打坐是不用想了,这股灵力太稀薄,无法满足打坐静修所需,只能通过家传的修行拳法来修炼,虽然很少,却也比一点进益没有要强得多。 长此以往,说不定三年之后,自己能突破到炼气四层吧? 想到这里,他心情很是不错,又抬头看了看半山处那座待客亭的飞檐亭角,心里又有些遗憾:若是三玄门的山门建在半山腰,那该多好?那里的灵力,可比山脚这里强得多,至少强出两成! 正想着是不是到附近林子里转转,打个野味丶摘些野果,又或者偷空去乌巢镇上买些米粮回来时,就见一道黑影从山道上急掠而下,条忽间停在了自己竹屋前。 这是一只黑猫,个头却比寻常的猫要大上一圈,它嘴上叼着一只竹篮, 将竹篮放下后,扭头看了周瞳一眼,「瞄」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影,眨眼消失不见。 这一眼,如同两道电光,霹在了周瞳神念上,震得他整个身子当场麻木,天地都旋转起来! 这.... 他在原地发了半天呆,僵硬的身子才恢复了知觉,向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躬身一拜,这才上前查看竹篮。 篮子里是一大碗米饭,一大碗鱼汤,鱼汤里有鱼块丶有竹笋丶有萝卜, 菜色普普通通,散发的香气却极为勾人,好似整个肠胃都要从肚子里被勾出来了。 且不说这饭菜好不好吃丶可不可口,只是短短一个眨眼间,周瞳的鼻子就酸了,眼前顿时模糊起来,雾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胸口处一股难言的情绪堵在那里,几个喘气才疏通了些许。 得有好几年没人给自己送来饭菜了吧? 有人管饭的感觉,真好啊。 瞪着竹篮看了半响,周瞳端起饭碗,抄起筷子,咔咔咔就开始大吃起来。 一顿饭吃罢,感觉似乎没吃饱,但已经足够了。 他拍了拍肚子,悠闲的斜靠在竹屋前,晒着春日午后的阳光,听着林间鸟雀啾啾鸣唱,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真想睡一觉啊... 不可以! 他赶忙睁开眼晴,一个机灵翻身跃起,两把金凿已经出现在手掌之中, 警惕的四下观望。 林中还是只有啾啾鸟鸣。 又过了片刻,他放松下来,金凿收回袖袋,重新坐下,随手拽了根草茎含在嘴里,再次放松。 这里是乌龙山,三玄门重地,不是武陵山,不是桃源群山,不是德夯大山,也不是自己一路走来的巴蜀险地,一般没人敢在这里做买卖。 如果我在这里做个买卖呢? 这个念头刚起,周瞳连忙摇头驱散, 蒙刘掌门收录,虽然未能列入三玄门门墙,但已经在为三玄门看门了, 现在是自己奔向新生的起始,绝不能再走老路! 他再次仰往乾竹岭,望向半山腰处那座薪新的待客亭。 迟早有一日,我周瞳一定能成为三玄门丁人,到半山处修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熟悉的背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如此数日,成天没什麽事做,周瞳就在山门下守着。 晨起打几套拳,吸收一点细微的灵力,转化为一丝真元,储存于经脉间。 之后猫长老会给自己送一次饭食,主菜有时候是鱼,有时候是野兔或者山鸡,偶尔也有腊肉腊肠。但不管是什麽菜,都有一股别致的香味,令人嗅之而垂涎,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 然后午间闭目小憩一个时辰,但只是半睡半醒状态,有动静随时都能醒来,这是他浪迹江湖多年养成的习惯。 下午继续看守山丁,坐等客人拜访,可连等数日,都见不到一个人。他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在星德山上住了三年,没人拜访是很正常的。这时候就将过去修行的《阵器谱》丶《千极方》丶《蚀痕录》等取出来重新温习这几年大量时间浪费在挣扎求存上,太多课业荒废了,如今须得赶紧捡起来。 周瞳这些年也尝试着加入过几家散修宗门丁,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展现不出自己的价值,就很有可能被踢出门墙。 到得傍晚时分,晚霞满天的时候,黑猫长老又会送下来一篮饭食,吃饱之后就倚在石碑下,仰望星河。 大约在亥时四刻,便回到竹屋中,枕着胳膊,以拦怀式入睡,睡觉时也尽量修行,聚集经脉中积储的真元,努力向下一个穴位冲击。 周瞳加入三玄门后日子过得极有规律,是那麽简单丶枯燥,却舒坦。 如此到得第七天,黑猫长老如往常一般叼下来一篮子饭食,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伸出爪子推了推篮子。 周瞳几步赶过去,敬畏的瞟了几眼黑猫长老,再望向篮内,见到了一张纸条。读罢,向猫长老躬身道:「周瞳谨遵掌门谕!」 黑猫长老「喵」了一声后,这才去屋后叼了昨晚的篮子离开。 于是周瞳抓紧时间吃饭,很快将篮子里的吃食一扫而空,去一旁的溪边将碗筷洗刷乾净后,连同篮子放到竹屋后面,然后赶到石碑前等候, 等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犹豫少时,冲进竹屋,三下五除二换了自己另外一身乾净衣裳,重新回到石碑前,眺望远方。 再等多时,终于见看几个村民挑看担子过来,走到近前发现,担子里都是米粮肉脯,还有几只鸭子从担子里伸出头来,嘎嘎叫着,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几人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看挡住去路的周瞳。 周瞳上前道:「我是周瞳,奉刘掌门之命,值守山门,哪位是田伯?」 当先的老头问:「你是刘掌门新录门下弟子麽?我等是新玄村民,要把下季供奉送上山。老朽我姓田-———-你说你奉命值守山门,可有凭据?」 周瞳将那纸条取出,递给田伯,田伯不识字,但后面跟着的一个年轻人识得几个,看了之后向田伯点头:「还真是。」 田伯满脸笑容,拱手道:「三玄门终于收录门人了,甚好甚好,回头小老儿便知会各村,今后的供奉多加一份!」 周瞳忙道:「还未蒙掌门认可,不是门下弟子。」 田伯笑道:「无妨,小仙师为三玄门做事,那就是一家人,不少你这口吃食!」 周瞳道:「掌门正在闭关,嘱咐我接引各位乡亲,这就随我上去吧。」 于是周瞳在前,引着田伯等一行上山,将一应吃食用度送入杂物房。路上,田伯等一干乡亲们询问着他的来历,说说笑笑着邀请他有空去村里做客,还有人问他娶妻生子没有,更有人量了他的身高,要给他扯布缝制新衣。 田伯带着几个村民向上方绝顶处拜了几拜,然后一起下山。 周瞳眼望他们参拜的绝顶处,心想,那就是掌门闭关处麽?不知是番怎样的景象? 景象如何暂时不知,但这山头上的灵力再次被他敏锐的捕捉到,只觉多呼吸一口,都是好的。 但他不敢多待,长久的江湖生涯让他知道,如果没有做好搏命或者逃亡的准备,就千万不能造次。自己如今开端良好,有望迎来新生,千万不要大意了,若因此而丢了机缘,哭都来不及。 将新玄村田伯一行送走后,他对正道宗门的理解又多了一层:正道宗门是有人供奉的。 有人供奉,就意味着不用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吃穿用度上,用于潜心修炼的时间就比流浪的散修们多一两个时辰,每天多一两个时辰,长年累月下来.——. 之后的几天,又有新玄西村丶半山村丶新玄北村送来下一季供奉,还有人专门给周瞳送来一身新衣丶两双新鞋,惹得周瞳又是一阵鼻子酸溜溜的。 到乌龙山值守山门的第十五天,周瞳终于见到了第一位前来拜山的修士。 周瞳不知对方修为深浅,但凭他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只觉此人气度雍容,举手投足自有威严,修为多半远超自己。 对方打量他多时,准备绕过他上山, 周瞳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职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挡在对方身前:「三玄门重地,客人止步!」 对方愣了愣,停步问道:「你是何人?」 周瞳道:「晚辈周瞳,奉掌门令谕,值守山门。」 对方「哦」了一声:「刘掌门收人了?」 周瞳也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反问:「贵客要上山吗,待晚辈通禀掌门。」 对方反应过来:「劳驾,就说洪山孙羊恭如约上山,又到本月之约了。 周瞳点头,示意他原地等候,自己快速上山凛告。乾竹岭并不高,从山门到岭上,也就是七丶八十丈高,二百馀丈长的距离,盏茶工夫就上来了, 至牌坊下躬身禀告:「掌门,有洪山孙羊恭求见,说是如约拜山。」 稍顷,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其所源,却是高阶修士才会的传音入密。 「着他上山,引入配殿,你便可下去了。」 「是。」 周瞳将孙羊恭接引上山,一路上被孙羊恭客套攀谈,还被塞了十两银子在手上,一时间很不适应,心中志志难安。 等一个时辰后孙羊恭离去,他还是下定决心返回岭上,向刘掌门坦白上交。 刘掌门却没要这十两银子,而是让他自家收着。 周瞳这才踏实了,回到山门前,继续期盼着有修士拜山。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拜山的修士,反而是刘掌门下山了。 刘小楼叮嘱他一句收好山门,身子一晃便在数丈开外,大袖飘飘,果然是一派高人模样。 刘小楼这番下山,是准备去乌巢镇坊市搜罗几件灵材的,准备再次炼制一套简易版的临渊玄石阵。 孙羊恭每月都要南下好几百里,几次还行,长此以往可就被拘束住了, 故此凑足了灵石,专门求购一套阵盘。 他的出价是二十块灵石,大部分材料自备,少许材料由刘小楼给补足! 这个价格,比当年那帮不举圈公子们给的价格还要低五块,但刘小楼如今修为不同往日,炼制这种简易阵盘要轻松得多,基本上所有步骤都能保证一次就成,不会浪费材料,花的时间也会大幅度减少,所以赚头反而更大。 另外,阵法总要维护修的,这个才是长久的买卖。 来到乌巢镇坊市,选中了一家灵材铺,进去转了一圈,将所需几件灵材买足,出来之后也不打算停留,正要回山时,眼前却见到一个背影。 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在前方人群中穿行,刘小楼呆了呆,叫了句:「星———」 又闭了嘴,在后急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故人回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巢镇外的一处河滩边,这里的位置很好,隐藏在岸堤下,河这边的人看不到,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对岸,而对岸人既少,又离得远,有充足的时间应变。 那人就在这里等着刘小楼,见面之后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虽说满是沧桑,却依旧俊雅的脸庞。 果然是阔别十来年的星德君。 刘小楼想笑又想哭,不知该说什麽,指着星德君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开口:「你的胡子呢?美髯呢?前辈还是前辈吗?七还能跟着前辈吗?」 星德君呵呵不停:「臭小子,见了面也不会好好说话。」 刘小楼欣喜的埋怨他:「前辈回来了,为何不知会一声?你是知道我在乌龙山的!为什麽不上山找我?」 星德君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在乌龙山,还知道你三玄门入了六宗, 成了乌巢镇的主人,小楼,这十年你混得很好,都已经筑基了,我却原地踏步,一无所成,你再唤我前辈,我如何敢当?」 刘小楼道:「什麽入六宗丶主坊市,那都是虚名,跟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不过确实要比原先强了不少,你说你也不来找我,是不是见外了?」 星德君叹道:「青玉宗在荆湘声势更胜往昔,就算在湘西丶在这坊市, 也是不容小的,我哪里好跑出来招摇?能藏就藏,这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上山找你,岂不是给你带来大麻烦?」 刘小楼道:「星德前辈,你真的见外了,咱们可是同门啊!我不仅是三玄门掌门,还是紫极门掌门,你还是紫极门太上掌门!」 星德君乐了:「别胡说八道了,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确是同门!小楼, 这麽些年了,你没变,挺好!」 刘小楼问他:「所以你这次除了来看我,还有什麽事吗?七呢?」 星德君道:「说起来话长。你还记得洞庭湖畔的周家吧?」 刘小楼道:「记得啊,青玉宗附庸世家嘛,我当时还扮作七婶的娘家人进去过,怎麽了?」 星德君道:「七娘在周家有个庶出的妹子,十二娘。十二娘自幼与她关系就好,只是过世得早。十二娘在外头有个意中人,还育有一子,平日都靠着十二娘接济。十二娘过世之后,他那意中人惹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还滥赌,不久就把家产败光。我和七娘逃亡时,去探望了一次,那人就说要把孩子卖给我们,当时孩子才五岁。于是我们就将孩子带走了——-—-」 刘小楼明白了:「是周瞳?难怪他说他来自巫山,前辈你和七这些年都在巫山隐居?」 星德君道:「巫山广,内中奇诡险绝,更有虚空裂缝不时显现,非一般人可入,我与七娘说是隐居巫山,实则是在巫山外围,像我们这样逃亡避祸的散修,巫山那边很多。仇家来了,立刻就往山深处躲,咱们可以冒着危险深入巫山,仇家可不敢。」 刘小楼点头:「原来如此,您接着说。周瞳怎麽就成了浪迹江湖的散修了?我记得他说过,他修行的是炼器之道,想必就是前辈传授的吧?」 星德君道:「的确是,瞳儿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比我和七娘都强,从小读书认字就快,到九岁的时候,我和七娘正式传授他修行之法,短短几年,便打通三条经脉,迈过修行门槛。」 刘小楼道:「那不是挺好吗?出了什麽变故?」 星德君道:「我们后来在西陵峡结识了一位卜算师,这几年在巫山左近有些名气,名叫零陵客,助人卜算丶趋吉避凶,算得很准——」 「谁?」 「零陵客。」 「本姓是不是古?」 「这却不知了。怎么小楼认得?」 「多大年岁?说话是不是咱们湘西口音?什麽修为?」 「约莫四十来岁,的确带着湘西口音,他说他母家是湘西人。听说去年炼气十层了。小楼,你还真认识啊?」 『这家伙————-嘿!原来去了巫山,不错不错,能活一个算一个。」 「怎麽了小楼?这个零陵客犯的什麽事?」 「没事,他的确是我旧识————·您接着说。」 「他卜算是不是很准?」 「卜算我不清楚,但他逃命是有一手,屡次化险为夷。」 「是吧?他算的就是很准。他给瞳儿卜了一次,说这孩子不能养在家里,要放出去自己闯荡,如此才能出息,若是一直在我夫妇羽翼之下,人会废了。我和七娘思虑再三,终于还是伪作了一出家道中落丶双双病故的戏码,于是瞳儿便走出了巫山。」 「所以这几年你们就放任他流落江湖?」 「这几年,我和七娘一直在他身后照看着,看着他吃了很多苦头,直到半个月前,他选择加入三玄门,你同意收留他,我们夫妇才放心了,决定好好休息休息,说实话也快撑不下去了,很累。」 「七呢?」 「我们夫妇两寻了个乌龙山里的隐秘所在,她前几日闭关了,准备补一补修为,这几年落下了不少。我是无所谓,她却还有冲击筑基的希望。」 「回乌龙山就好,是哪处山头?哪条峡谷?」 「小楼你就别问了,就当不知吧,否则将来青玉宗面前,你不好交待。 我们夫妇两个也别无所求,能就近照料瞳儿就知足了。」 「前辈,你和七婶就没想着生一个?」 「起初要教导瞳儿,后来又颠沛流离,陪着他闯荡江湖,哪里有这闲心?」 「前辈,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会炼制一种幻阵,带有治愈之效。很多不举圈公子都找我看过病,前辈若是..」 「你才有病!我没这毛病,瞳儿虽非我夫妇亲子,却胜于亲子,我夫妇有此一子已经足矣!」 「行吧,你和七的事我不插手—··— 「你想插什麽手?」 「别吹胡子瞪眼珠的,我的意思是我不多说什麽,但凡前辈想通了,就来找我,我这里疗效是真不错,用了的都说好!」 「滚!」 「言止于此,信不信在你。」 「小楼,有件事还要叮嘱你,瞳儿拜入山门一事,不要让他太过容易, 总之多般磨难尽量加给他,将来在挫折面前才不会失去信心和勇气。」 「明白了,这孩子也真是,遇到你们这样的爹妈————-放心,不就是多吃苦吗?简单!」 「总之我们就在山里,你要是让他太容易了,我夫妇是要出手的!」 「你夫妇要是敢在乌龙山捣乱,我就把你们举报给青玉宗!」 虽说星德君回来的目的不是和自己叙旧,仅仅是因为对周瞳的关切,但刘小楼还是很高兴的,先有葫蠹道人回来,后有星德君返乡,不知再过些年,卫鸿卿丶谭八掌丶左高峰他们,也能回来麽? 回到乾竹岭,立于绝顶之上,远眺乌龙山诸峰各峡,也不知星德君他价夫妇会在何处隐修? 将所购灵材取出,分门别类归置妥当,刘小楼开始炼制材料。 不过一个简易的幻阵而已,过去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干完的活,如今七天就大功告成。 捧着这件阵盘,他一时间感到有些索然无味一一这买卖做的,真是没有半点挑战性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盘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将阵盘交付孙羊恭后,刘小楼清点乾坤袋。 乾坤袋中共有如下财物: 灵石三百六十六块;金镍子丶金元宝丶金叶等六十多个(片),计二百二十馀两;散碎银锭三百馀个,计一千二百两;各类玉器丶珍珠丶贝类丶宝石两斤多,价值无法估算。 价值近百灵石的各色灵材,八成来自于为金庭山赵氏炼制阵盘所得。 上述财物中,由大白和小黑提供的,约占六成,尤其是金银珠宝类财物,日积月累之下,乍一倒出来,险些晃瞎刘小楼双眼。 并且这些财物依旧在慢慢积赞过程中。 身为掌门,刘小楼对三玄门的主要贡献在于功法丶法器丶灵丹上。 功法有三玄经一一包括《迷离经》丶《玄真经》丶《阴阳经》,以及《黄龙剑诀》丶《蛇蛊秘法》丶《封灵步》,这些是他正在修行的,没有修行的则有《高阳流沙经》丶《白虹剑经》丶《五雷法》丶《素心龙焰法》丶 《如意指诀》等,大部分来自衡山三坛。 说起来,衡山三坛,尤其是青岳坛的那帮女修们,都是好人,有时间倒是要回去串串门丶做做客,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法器上的积累不少,有迷离香筋丶三玄剑丶临渊玄石阵盘丶离地散元索丶琉璃盾丶蔽形玉块丶落晖衣丶灵豹骨笛丶水火蟠龙棍等等,这些是自己常用的,不常用的有灵犀砚丶飞镰丶黄沙伞丶马首扁担等十馀件,大多是中下阶法器,来自于对清远宗和马岭山的缴获。 阵盘上,有护山大阵十二阴阳阵,遮护藏经阁的子母警幻阵,以及议事配殿中布置的临渊玄石阵。 还有一批灵丹,如心基仙血丹丶养心丹丶天心虎骨丹丶清华神韵丹丶参元丹等数十瓶,总计三百枚。 一瓶玉髓丹液,效果还在验证中。 除了灵丹,他也为宗门攒下了三张丹方:治疗内伤的芝香丹,治疗外伤的豹胎丸,修补经脉的护脉丹。 此外,乾竹岭上还出产金环蜂蜜,栽种了几株紫梅沉金蕊丶阳柳香行叶丶三阴东竹葵和七月香兰。 山前山后栽种了各一株鬼榕,已经有五年树龄了。 盘点清楚,他将一半灵石丶一半金银丶一半灵丹丶七成灵材丶十件不常用的法器,都用箱子装了,送到自己的秘密洞窟之中一一就是从树孔下去后,连同乌巢河的那个秘窟。 秘窟的出口极难寻找,可保不失,入口的那处树孔则被他封堵了,那棵树被砍掉,不留痕迹。毕竟虎头蛟曾经从树孔进去过,虽然是好朋友,但人性复杂,今后如何,谁都不清楚。 他用了三天时间,将新的出口挖进了乾竹岭,开在了后山妖藤边上,用妖藤看门。 如此一来,就算失去了乾坤袋,只要保住命,他就有翻本的机会。 留好了后路,修行的时候就更安稳了,睡起觉来也更加踏实。 刘小楼的修行日子是这样度过的: 每天在绝顶处修行黄龙剑诀两个时辰,修行玄真经两个时辰,吸纳灵力丶转化真元,涤荡气海杂质。之后用一个时辰处理玉珏丶五金八石等材料,为炼制下一件阵盘做准备一一炼制什麽,还没影子,但前期准备做好了,到时候就省时省力了。 其间会去看一看栽种的响铃草,照料一下竹林里的花圃。他一直等着玉髓丹液的验证效果,效果出来之后,就会对妖藤和花圃里的灵花动手,提升品质了。 每过几天,他会去找一找大白和小黑在乾竹岭私设的「外宅」,从「外宅」里将金银珠宝或者灵石之类的东西带回家,这些都是宝贝,放在外面不安全。 另外就是偶尔接待访客,是否出现在议事殿里的蒲团上,或者压根儿不露面,都要视情形而定。 当然,如果是六大宗门来人,他就不仅仅是出现在议事殿里了,而是要到宗门外面的牌坊下迎候,哪怕只是六家宗门派来挂名客卿的六位坊市管事也是如此,甚至黄叶仙来,他该迎还是迎,只是不谈事而已。 比如这一天,他就在牌坊下迎接了张小金。 张小金微笑着向转身下山的周瞳道:「少年人,我也是三玄门的客卿, 认好了哈。」 刘小楼摇头道:「别逗他了,他还小,刚来看门,甚至还没有入我门墙。」 两人很熟了,没有必要去议事殿,直接来到池边亭中对坐,刘小楼问他:「今日怎麽有空来我乾竹岭?出了什麽事?让大命跑一趟不就好了,还劳动你老人家大驾?」 张小金笑道:「掌门是嫌我来得少了?哈哈,知道了,以后常来,以后常来!」 刘小楼道:「咱们之间别藏着掖着,有话就说,不说出来我心里不踏实。」 张小金点了点头,正容道:「这次上山,是为抢老钱那帮贼匪的。」 刘小楼「哦」了一声,问道:「是什麽来路?」 张小金摇头苦笑:「打错人了。」 刘小楼眨了眨眼睛:「什麽?打错人了?怎麽会?」 张小金道:「都是老钱惹的祸。小楼,你心里应该有数的,那帮人有一丝贼匪的样子吗?贼匪是他们那样吗? , 「好了我的张大客卿,张前辈!快说吧,什麽来路?」 「北部山的人。」 「北部宗?」 「正是。」 刘小楼有些呆住了。 天下十大宗门,北部宗位居其一。不仅位居其一,还是地位独一的那个之所以说北部宗独一无二,因其修行功法乃鬼魂之术。 青玉宗也是修行神鬼术的,但走的是与仙神鬼魂沟通的神打术,引其上身,实现人神合一。 北部宗却不搞什麽沟通,而是直接开炼,将孤魂野鬼等物搜罗出来,炼成魂幡丶魂杆丶鬼旗丶鬼牌之类,驭使其为己效命。 当然,北部宗自称从不勾引人的魂魄,走的是修行正道,他们那些威力强大的法器,也极少见到人魂之类,但修行界嘴上不说,还是将他们列入亦正亦邪之间,与其馀九家有着极大的区别。 总而言之,北部宗又被称为鬼宗,是天下修士人人闻之而色变的宗门, 人人敬而远之,都担心将来住进他们的旗幡或者葫芦瓶子里。 刘小楼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反应过来:「你确定吗?他们是北部鬼宗的人?」 张小金道:「我地个掌门啊,这种事有必要跟你说笑吗?」 刘小楼还是很难相信:「可那天咱们攻山,没见着他们使用鬼道手段啊张小金解释:「北部宗的鬼魂术,真正可以修炼施展,是在筑基之后, 所以北虎山上只有两个人会鬼魂术。」 刘小楼仔细回忆,喃喃道:「没有施展..... 张小金道:「施展了,你有没有听到凄厉的尖啸声?」 刘小楼道:「那是护山大阵的破阵声,这个我熟悉张小金道:「不是,那是鬼啸,你丶我,还有其他人都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不,未见其鬼!因为涂长老出手太快,直接破了对方的法术。」 刘小楼继续回忆:「可我擒获的那个女贼张小金道:「她刚入筑基,刚开始起手修行,鬼魂道术尚未入门。「 刘小楼双手捂脸:「所以...是老钱认错了?他搞出来的麻烦. 张小金道:「老钱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石脂玉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钱掌门具体是怎麽死的,以及为什麽会死,张小金没说,刘小楼也不敢问,但心下倒是一凛,的确是被「」到了。 「那-—----我呢?我似乎是这一战的首功?张大客卿,你今天上山,不会是受命而来·—·. 刘小楼很是紧张,神念频频与山前山后的两株鬼榕沟通,查看乾竹岭有没有被围,看了多次也没有发现异样,心下稍安一一如果只有张小金的话, 在自家地盘上,倒也不惧。 「掌门想哪里去了?我的确是奉命而来,却是来告诫各宗的!」张小金瞪眼道:「若真有什麽乱命,我张家甥舅是绝不会盲从的!」 「哈哈,我也没说什麽,咱们这关系,自然不同——」 「再者,宗门里头,涂长老丶金姑也非糊涂之人,咱们三玄门立下首功,这是奉命而战,若是这样也要处置,今后各宗还有谁敢效死?」 「宗主英明!涂长老英明!金姑英明!」 「的确英明!」 「所以,我三玄门其实不是你走的第一家小宗?」 「你这里是第五家了。」 「所有参与北虎山一战的小宗,都说了?」 「是,而且也叮嘱大伙儿,此事闷在肚子里,不要到处去宣扬,认错了人,打错了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尤其是如今北部宗认可了我们的解释, 希望大家不要闹出什麽么蛾子来,让宗门两个月的辛苦白白耗费。」 「那麽,咱们付出了什麽代价?」刘小楼很是好奇。 「宗主亲赴北部山,拜访北部山那三个老怪,还请了平都八阵门一位元婴长老出山同往。至于付出了什麽,这就不是我等可知了。」 「谈了两个月啊,有没有打起来?」 「肯定没有打起来......我听说,宗主陪着北部山的人进了一趟虚空裂缝。」 「哦.:: 「所以现在已经获得北部山的谅解,无事了。』 聊了那麽多,张小金终于道明来意,道:「这兄妹二人,来自北部山三支之一的首阳山,在首阳山是什麽身份,暂时不得而知,总之北部山三支弟子都不多,可说人丁单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好得罪。他们为何离山南下,我同样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所有缴获的财货一律归还。」 刘小楼点了点头,赞道:「难怪......涂长老英明!他老人家当日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吧?所有缴获都上缴了,还起来方便......哦,对了,那折抵的三十块灵石,是不是也要归还?」 张小金道:「那倒不至于,东西还给他们也就是了,折抵发给各宗的灵石一百六十块,以及赔偿他兄妹二人的灵石六百块,一共七百六十块,全部由四海派出,钱家这回出血本了,恐怕三年缓不过来。」 七百六十块灵石,三玄门也能凑齐,但拿出来就是倾家荡产,别说三年缓不过来,十年都缓不过来,相比之下,三玄门的家底还是不及四海派远甚。 所以刘小楼赞道:「还是钱家底子厚,若是咱们三玄门,恐怕你我底裤都得扒出来给人家。」 张小金哭笑不得:「掌门,既然说到这里,咱就开门见山了。」 刘小楼疑惑道:「啊?开什麽门见什麽山?」 张小金道:「那女的说,失落了许多物件,别的物件倒也罢了,有一件储物手环比较重要,需要找回。这东西落在别人手上是打不开的,于拾到之人无用,若能归还她,她愿酬以重谢!」 刘小楼问:「她是在哪里失落的?她那屋子咱看了的,没有什麽手环啊··--啊,是不是在那一箱子珠宝首饰里?我记得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当时不是都上缴了?你们去找了没有?」 张小金道:「自是找遍了的,没有找到,但那女的说,有可能在你这里,要不掌门你仔细想想?」 刘小楼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再次确认,当时那女贼是真的被自己敲晕过去了,自己搜她的关键环节,她应该是没有知觉的,所以还是有一定回旋馀地的,至少不能张小金说交就交,这个面子,怎麽也要给到涂长老丶金姑这个层面的大人物才是。 想罢,他两手一摊:「在我这里?手环?我怎麽就没有印象呢?我当时和她斗得很厉害,从山崖顶上一直打山崖下边,我自己都被打坏了两件法器,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到死,但要说到什麽手环,没见着,我记得她先是用一种黑乎乎的毒水泼我,然后是如同烟波一般的银环,很厉害,我的两件法器就是被这烟波银环打坏的,应该是她的本命法器吧?丢的是这个麽?本命法器也能丢?」 张小金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道:「不是,据她说,是橙色的石脂玉炼成,是件储物法器。」 刘小楼摇头:「我可不认得什麽石脂玉—」 张小金点头道:「好,我回去给他们回个话,他们信不信也就这样了, 总不能把人往死里逼!没有凭据的事,就算北部山的人,也不能乱来吧?再说咱三玄门是六宗共立的坊市之主,他们还能一下子得罪六家宗门?好了掌门,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刘小楼亲自送他下山,又递给他一个,道:「咱们三玄门今年的贴补,六宗都要年底才交过来,我是这麽想的,咱们总不能让自己人饿肚子, 等到年底再发,难道让大伙儿都喝西北风去?所以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上个月为此谈成了一笔买卖,给人炼制了一套阵盘......你知道我是阵法师的嘛......所以有了些赚头,这是你和大命的那份,都交给你带回去了,大命那边我就不管了,哈哈.... 业张小金捏了捏,察觉里面应该是二十块灵石,不由笑了:「还是跟着掌门有得吃,我跟庚桑洞那边,一年都挣不到二十块灵石!」 刘小楼道:「没有你们这些客卿帮衬,哪里有这些赚头呢?你在庚桑洞可是要奔内门去的,何必计较几块灵石? ? 张小金摇头:「内门』吗?等了十年了,还不知道等到什麽时候才是个头!」 送到山门下时,张小金忽然想起了什麽,小声道:「掌门这几日做些预备,算起来,今日就是那兄妹二人离开庚桑洞之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那兄妹二人找上门来..... 刘小楼点头:「明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女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送走了张小金,刘小楼在山门处徘徊多时。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直拉到山坳的另一头。 竹屋前侍立的周瞳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几步,察言观色了片刻,开口问道:「掌门..... ? 刘小楼被这一声呼唤惊醒,道:「这几日我要外出访友,你且守好山门,不要让人闯山。」 周瞳点头答应:「是。」 刘小楼神念一动,便将护山大阵全面启动,周瞳只觉脚下似乎微微一颤,整座乾竹岭都发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就好像在眼前蒙了一层极薄而透明的轻纱。但很快,连这层轻纱都消失不见了,一切好似都没有改变。 有了家业以后,很多事情都有了拖累,比如全面开启护山大阵这个举动,每天单单是维持阵盘的运转,就要消耗一块灵石,这还是没有外敌闯山的情形,若是再来一次卢元浪那种级别的修士闯山,所耗灵石翻个两倍都不止! 所以说还是得挣灵石啊,自己那点灵石家底,还不够维持一年的,若是哪天需要长久离山,或者不得已长久离山一一比如上次深入十万大山那样一去就是三年,那乾竹岭就会比以前更糟,因为以前的乾竹岭无人知晓,如今的乾竹岭却有些名气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痛心于刚刚送给张小金的分红了,这可是能维持大阵运转二十天的灵石! 在周瞳敬畏的目光中,刘小楼大袖飘飘,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起先还保持着仙风道骨之姿,不紧不慢,从容有度,但绕过两座山坳, 处于旁人一一主要是周瞳无法目及之处,心里也开始发慌,总有一种错觉, 好似北部宗的兄妹二人已经找上门来,如今就在山门前准备拜山一般。 于是他脚下不自觉便开始发力,很快就从大袖飘飘变成了卷袖疾奔。 疾奔之时,又感后脖颈处有隐隐微凉之意,好似鬼魂作,不觉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狂起,于是脚下愈加发力,奔行之快,生平罕见。 一时间,急急若犬丶忙忙似鱼。 如此一口气逃出去三十多里,绕到乌龙山西北,将乾竹岭甩到十几重山之后了,这才长出了口气,放缓脚步,稍作歇息。 娘的,这北郑鬼宗,真个吓人! 听说夜间是鬼魂术修士的天下,刘小楼也不敢夜行了,找了处山洞钻进去躲起来,等到天光发白才重新踏上征程。 又赶了一天路,终于再次来到了北虎山。 他也不去别处,就去之前和那「女贼」,不是,和那「女鬼」斗法的悬崖处,在那里观察了片刻地形。 然后开始动手,在崖下西北侧一座土坡上搭建竹屋。 很快,小小的竹屋搭成了,他便将竹屋周围的树枝灌木砍伐了一批,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点上篝火,让这个临时居所醒目起来。 地势又高,又有篝火,如此便容易被找到了。 现在就不怕女鬼找上自己了。 当然,除了竹屋,还要连夜做一些别的准备。 比如现场搓几根长长的藤索,从崖顶下来;比如在崖底走来走去,踩出一条人为的小径:又比如将灌木杂草浓密的地方进行清理,清理到可以看见泥土.:: 这些准备做完,他便开始了每天千篇一律的重复动作: 早上从崖顶缓慢下来,一边着藤索,一边在崖壁上晃荡,将三条藤索都完丶都晃荡一遍后,便到了中午。 简单吃点东西,稍作休息,午后去踩小径,一边踩一边用棍子去打杂草,踩过三遍后,再试着向远处发展,踩出新的小径。 用过晚饭之后,举着火把,再将整片地方都走上一圈,然后回竹屋打坐,手握灵石修行。 次日醒来,他继续去缝藤索,从崖顶向下一丈处,着藤索横着走,然后继续下一丈,继续横看走,百无聊赖的再下一丈,接看横看走.:::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你累不累?」 刘小楼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好悬没松了藤索掉下去。 抬头看时,山崖上方探出张脸来,正是那北邯宗「女鬼」的脸,虽是清秀不俗,此刻看来却多了几分苍白之意,尤其是长发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的情况下。 和上次一样,自己还是无法提前感知这女鬼的气息,让她悄无声息再次出现在自己周围三丈之内! 刘小楼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被定在了崖壁上,保持横着走的姿势。 虽说赶来北虎山就是为了等她,但真正见到时,却还是很惊悚。 不知道身份之前,上面这位就是个女贼,斗法时虽然很扎手,该拿下就是拿下,绝不手抖。 知道身份之后,上面这位就成了女鬼,别说斗法了,见她一眼都心里发楚一一本掌门可不想将来住进旗幡或者壶瓶里去啊! 两人对视良久,女鬼再次出声:「找到了没有?」 刘小楼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身上每根筋都在紧绷着,随时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女鬼的目光继续和刘小楼对视着,也不知对视了多久,终于道:「下去说话。」 两人同时落地,落地之后,女鬼问:「你是哑巴?」 刘小楼乾咳了一嗓子:「不是。」 女鬼又问:「石脂玉环真不在你这里?」 刘小楼点头:「我不知道什麽是石脂玉,以前也没见过石脂玉。」 女鬼疑惑的打量着刘小楼,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确定?」 刘小楼解释:「如果尊驾丢了什麽,或许是当时斗法激烈所致。尊驾还记得当时衣裳..... ? 女鬼寒眉倒竖:「住口!」 刘小楼摊了摊手:「我住口,我住口......所以我来了,找了两天,看看有没有什麽发现。」 女鬼盯着他的脸,好似在看他是否说谎,一边盯着一边道:「那我现在告诉你石脂玉是什麽。你肯定见过尸骨吧?」 「当然。」 「尸骨在重压之下,若是处于阴煞之地,在某种天时之下,就会凝结成石,凝结时会有油脂积存,化而为玉,这便是石脂玉的由来。」 「原来如此。」 「不用担心,我那石脂玉不是人的尸骨所化,是麟甲虎的尸骨。」 「说笑了,我能担心什麽。呵呵. 「麟甲虎出自北部山东阴谷,擅吞幽魂,所以其尸骨所化的石脂玉,可以封禁幽魂。」 「所以,我那石脂玉环里,封禁的是十八个阴魂,如果找到,千万别把瓶子弄破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帮我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封禁玉环的魂咒有一百天之效,我记得从下咒之日算起,还有七天就会自行解开,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七天之内找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星月如勾。 夏夜的北虎山,凉爽宜人。但却是在山顶,而不是崖底,因为山顶有风,风起时,带来淡淡的清香,微醺。 清香来自篝火对面的女鬼,闻到香气,作为燃香的行家里手,刘小楼忽然感到几分亲切,忍不住就想点燃袖口的迷离香,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酿成新的事端。 「我们好端端在这里住了三个月,院子丶房舍丶花圃刚刚建好,你们就来捣乱了,把我们的新家毁了。」女鬼环顾四下,语气不善。 原本经过一个白天的共同搜寻,刘小楼和女鬼已经有所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得冰冷。 他连忙解释:「谁知道你们堂堂北邯大宗的高门弟子,会跑来这荒山野岭来安营扎寨?就算没有老钱的误导,换谁都会以为你们是山贼嘛...... 女鬼着刘小楼问:「听说你以前就是山贼出身?所以看谁都是山贼? 刘小楼赔笑:「好汉不提当年..::..不是,那什麽,在下已经悬崖勒马,改过向善了,如今也是正道之一,姑娘,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女鬼哼了一声:「行了,你回不回头的,跟我一点不相干,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以为的荒山野岭,它是荒山野岭吗?你以为我们平白无故跑这里来做什麽?」 刘小楼想了想,道:「起初我以为姑娘和尊师兄是山贼,现在觉着姑娘和尊师兄是出来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我好好的不修行,花那麽多时间游山玩水?」 「我以为姑娘和尊师兄是情投意合,但是「私奔?哈!」 「郎情妾意也能理解,宗门里不太同意,这种事很常见的,我有个朋友..:: 「滚!」 「阿?」 「他既是我师兄,也是我亲兄长,你说我们两个私奔?」 「啊,误会,误会了!我哪里知道您二位一个姓?也不像啊。」 「什麽也不像?」 「这麽说吧,您那兄长看着也算神武,却依旧脱不开俊彦这一层级,我们荆湘修行界过去有四位年轻才俊,并称荆湘四杰,如洞阳派孙真六「呵呵,这名.. 「他家山门名为隐真观,修行洞真诸法,修行弟子皆以真人为修行终极之境,故每一代内门弟子都以真为字。」 「好吧好吧,知道了。其他三杰还有谁?」 「彰龙派屈玄丶天姥山卢元浪丶青玉宗景昭。」 「景昭也是四杰之一?照你这麽说,荆湘四杰挺厉害,我兄长怕是有所不及。」 「额......景昭已经脱颖而出了。」 「所以呢?」 「在下的意思,尊师兄虽是如四杰一般的人物,但和姑娘你相比,却还是差远了,姑娘你一看就是天仙般的人物,你们两个怎麽看都不像是兄妹啊!」 「所以,你是在拍我的马屁?你担心什麽?担心我料理你?」 「姑娘,这个不好乱讲,哪里就是拍马屁了?在下说的是实话啊!」 「那怎麽看是天仙?」 「这个......姑娘的肌肤胜雪. 「你知道我师尊说我肌肤是什麽吗?」 「阿?」 「我师尊说,我肌肤惨白,是缺血。」 「你知道应该怎麽补血吗?」 「不.....知道「我师尊说,饮热血,最新鲜的那种。」 「姑娘,贵师喜欢玩笑,呵呵。」 「不是玩笑,我真饮过。对着喉,咬下去,满嘴都是热乎的。」 篝火两边忽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刘小楼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对面的女鬼也好像沉浸在某种回忆中,只有木柴里啪啦的烧爆声不时响起。 又过了多时,对面终于再次开口:「吓着你了?」 刘小楼张了张嘴,回答:「谈了那麽久,也算有些交情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对面又哼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可以唤我五娘,我姓文。」 刘小楼一惬:「五娘?」 对面道:「很奇怪吗?」 刘小楼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很好,五娘很好......敢问您身边,有没有侍奉的婢女?」 文五娘摇头道:「打听这个做什麽?我们北部宗的人,不需要什麽婢女「为什麽?」 「因为我们北部山里,有魂侍可以使唤。」 「魂侍?」 「成形的阴魂,捕捉之后打上魂记,就可以当仆婢使唤了。」 刘小楼忽然打了个哆嗦,感到浑身上下透着股阴冷,下意识向着火堆又靠近了三分。 就听文五娘接着道:「所以,你知道我和兄长为什麽要来北虎山了麽? 刘小楼不由自主东张西望,甚至把头扭到后面去,总觉得脖子痒痒,且凉飓飓的,身后似乎有什麽鬼东西在呵气,当真是毛骨悚然! 见他如此,文五娘冷笑:「刘大掌门,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若是夜路撞鬼,鬼在身前时,要不避不让,径直撞过去,绝不可露出丝毫怯意,若是鬼在身后,切不可东张西望,甚至频频回顾,这只会表明你做了亏心事,做了亏心事的人,最容易被鬼上了身子。」 刘小楼哗啦一下,瞬间将落晖衣穿上,外面再开琉璃盾,将五彩琉璃光刷得熠熠生辉。 文五娘忍不住莞尔:「刘大掌门照顾好自己,本姑娘回房歇着了。」 刘小楼叫道:「别走啊,你去哪儿睡?」 文五娘道:「当然是回房睡。」 刘小楼连忙起身跟上:「我跟你一起睡。」 文五娘脸色一凛:「你胡说八道什麽?」 刘小楼急道:「总之你别扔下我啊!」 文五娘才不理他,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一座木屋前,那木屋刘小楼认得,他当初还进去搜捡过,此刻自是紧紧跟上。 屋门「」的关上,将刘小楼关在门外。 刘小楼「咚咚」敲门:「开门啊五娘,别让我自己睡!开门啊!」 屋子里毫无回应。 刘小楼想要发力推门,都被门内反震的力道挡住,没让他得遥。 如是三番五次,他不再折腾,背靠着屋门坐下:「五娘,我就在你门口等着,放我进去吧。」 屋子里还是没有回应,但可以听到一声不轻的动静,应该是文五娘在里面用桌子或者柜子将门顶住了。 顶住门是没什麽用的,对于刘小楼来说,抬起一脚就可以端开,但表明了文五娘的态度,刘小楼可没这胆子硬闯。 于是他背靠着木门闭目养神,同时留意倾听屋子里的动静。 也不知屋子里的文五娘使了什麽手段,刘小楼竟然一丝动静都察觉不出来,着实让他有些惊异。 又听了片刻,他将蔽形玉珏取出挂在腰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木屋,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崖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那只橙色的石脂玉环,埋进了一处石坑中,上面盖上几块石头。 这手环之前还当做宝贝,此刻却感无比烫手。 简单布置完,他重新出现在了木屋门前,靠在门板上休息,这回是真的打坐入静,只等次日天明。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件和三百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旭日东升,薄雾渐渐散去,鸟鸣花香,北虎山上又恢复了生气。 刘小楼去林子里弄了些果子,就着乾坤袋中的肉脯和乾粮大吃起来。 吃到一半时,文五娘打开关了一夜的门,走到刘小楼跟前,盯着他。 盯得刘小楼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将左手里咬了一半的肉脯和右手里啃了半边的果子递了过去。 文五娘一巴掌将他两只手打开,脸上薄有怒意:「拿吃剩的给我?」 刘小楼醒悟过来,将手中的肉脯和果子塞嘴里,从乾坤袋里取出块新肉脯和果子递过去,文五娘接了,坐在旁边也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瞟着刘小楼问:「看什麽?」 刘小楼道:「啊......你们北部宗的也吃饭?」 文五娘皱眉:「不吃饭吃什麽?」 刘小楼道:「以为你们不食人间烟火。』 文五娘边吃边道:「你是在骂人,你想骂我们不是人。」 刘小楼双手连摆,坚决否认:「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开大了,开大了。」 吃了早饭,刘小楼请她示下:「五娘,我们继续找?」 文五娘了个懒腰,问:「怎麽个找法?你有什麽章程?」 刘小楼道:「我昨夜没睡好... 文五娘问:「是怕撞见鬼?有没有四下溜达看看?」 刘小楼乾咳一嗓子:「姑娘说笑了,我昨夜没睡好,就一直在想怎麽找,想来想去,总觉得昨天的找法,还是有诸多遗漏之处,同时也会有重复寻找之处,这麽找不行。所以首先呢,我打算将山顶这寨子分成四个部分, 就以这块大石为中心,左前丶右前丶左后丶右后,这样找就不会重复了,也不会遗漏。五娘以为如何?」 「继续。」 「接下来的重点,还是西南侧的悬崖,毕竟当初在下和五娘便是在那里斗法的,斗得很是激烈,在下被五娘你连毁五件法器..: 「两件,没有五件!」 「是吗?呵呵,我记不太清了。」 「我也被你毁了两件,所以抵清了。』 那件衣裳,也算一件?」 「北部山有座翠云峰,知道麽?」 「不知道。」」 「你......翠云峰都不知道,你这贼子,算了,果然是山贼。我告诉你,翠云峰天下知名,峰下有金丝洞,洞中有金丝蜘蛛精,那蜘蛛精活了九百九十九岁... 「这麽精确吗?会不会明年你跟人说的时候,它还是九百九十九岁?」 「刘掌门,活了几岁是重点麽?重点是这只蜘蛛精它活了很久,它成精了!」 「蜘蛛成精后,是个什麽样子?」 「懂人言,明事理,会做事。」 「这个...:..在下也曾见过有鹅啊丶猫啊什麽的同样如此,也算成精麽「刘掌门,你为什麽就不能认真领悟我说的意思?」 「好吧,蜘蛛成精之后呢?」 「斗法时毁损的衣裳,就是这只蜘蛛精蛛丝所炼制,你说是不是珍贵的法器?」 「五娘,抱歉打断,在下有个疑问,一剑就碎的法器,算得上珍贵麽?」 「问题是你那不是剑好吗?你那是剪子!」 「我那是剑!真的剑!」 「你那不是剑,是剪子,我看得很清楚,五股叉的剪子!」 「我.. 「关键也不是剪子和剑的问题,问题是我那衣裳炼制出来不是御敌的, 是穿着舒服的!洞天冷的时候,会自动聚灵,夏天热的时候,会发散温热, 还能带出凉风!」 这麽一说,刘小楼立刻想起当初在文五娘床底下找到那个箱子,箱子里全是类似这件衣裳的器物,在他眼里,就是主打一个华而不实。 虽然华而不实,却终究是件法器。 「好吧,扯平了,两清了。』 「找完崖底下呢?」 「我想再走走你们当初被押送回庚桑洞的那条路,你说会不会落在那条路上了?」 「别胡扯了,既然想好了,那就找吧。』 「好,那咱们就从左前这片区域找起。 「找吧。 五娘为何不动?」 「本姑娘看着你找。」 「什麽意思?」 「本姑娘看看你刘掌门能找出什麽花来?」 「姑娘以为我的这个方法,找不到?」 「呵呵. 「那如果在下找到了呢?五娘赌不赌?」 「赌什麽?」 「若是在下找到了,五娘就输给在下一百块灵石?」 「呵啊. 「五十块灵石总可以了吧?」 「一块灵石也没有!」 「五娘,这......呵呵.. 「你呵呵什麽?」 「没什麽,那五娘就看着办吧。在下慢慢找。' 文五娘跃上石台高处,冷冷的目光盯着刘小楼寻找石脂玉环,刘小楼找得十分仔细丶十分缓慢,几乎是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都快将左前方这片地方的泥土都翻过来了。 如此找了一个白天,才找完山顶寨子四个区域中的一个。 快到傍晚的时候,文五娘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对刘小楼的行为指手画脚。 「你就不能快一点?」 「怎麽快?若是快了,万一漏过去怎麽办?」 「那也不至于翻地上的土吧?它会掉进土里,然后自己把自己埋进去, 再动手把土盖上?那就不是石脂玉环了,是先天灵宝!」 「五娘,不是这麽说的。你考虑的只是掉落,我考虑的却是被人偷盗。 「偷盗?哈哈.... 「五娘别笑,这种情况很正常。你可知道,当日涂长老可是严厉要求, 所有缴获一律上交宗库,绝不允许私藏的!万一当日有人见了石脂玉环,把它偷偷埋进泥土里呢?」 「我真是......要笑死. 「五娘,有那麽好笑吗?」 「没有没有,哈哈. 「你真的以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要不我们打个赌「好了好了,我跟你赌,赌吧,你要什麽?」 「不是我要什麽,是赌什麽!」 「好,哈哈,赌什麽?」 『我刚才说了,赌一百块灵石?或者五十块也行。』 「这样吧,到今日为止,这件石脂玉环弄丢了六十六天,我就赌六十六块灵石,你找到了,我给你六十六块灵石,若是找不到呢?」 「若是找不到......我输给你六十六块灵石!」 「你有那麽多灵石麽?六十六块,对你们散修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五娘,我再次声明,我们三玄门是正道宗门! 『好吧,正道宗门。但我不需要灵石,你若是找不到,答应我三件事, 我什麽时候想起来,什麽时候让你去做,如何?」 「没问题,慢说三件,三十件,三百件也不成问题!」 文五娘歪着头,就这麽看着刘小楼,嘴角似笑非笑:「你真要这麽赌? 三百件?」 刘小楼很是硬气:「那怕什麽的啊?能为北部山做三百件事,是我三玄门的福分!」 文五娘似有所悟,笑道:「好悬上你的当,还是三件吧,真要三百件, 你还不赖上我们北部山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得其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双方终于各自下注,达成约定。 赌约没有什麽强制约束,全看自己愿不愿履约,但修为越高,履约的意愿就越强烈,如果非要排一个关于赌品的序,大概会是这样: 炼气修士赌品低于筑基修士,筑基修士赌品低于金丹高修,金丹高修赌品低于元婴大修士。 到了元婴之后,无论是元婴境里的化生元婴,还是婴化阳神,甚至婴神返虚等等,基本上都没有不履约的可能,到了这个境界,已经有很明显的天人之感,许下的承诺,达成的约定,一旦不去履行,就会形成心障,极大的阻碍修行。 就算侥幸克服了心障,还有天劫等着,所有心障最终都会演化为天劫的一部分,最终清算到每一个渡劫之人的头上。 刘小楼和文五娘所处的筑基境,若不履行承诺,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平时似乎没什麽要紧,但结丹之时就会出现心魔,干扰成丹,若能安然成丹, 也会影响所结金丹的成色,进而影响下一步修行。 当然,如果遇到个没有结丹野望的人,那就没什麽好说的了,该耍赖的时候还是会耍赖。 所以刘小楼很不放心,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五娘,容在下说句实话,虽说五娘你贵为北邯宗弟子,毕竟和在下是头一回打交道,谁也说不好五娘你会不会赖帐,六十六块灵石,别说在我们小门小户是笔大数目,就算在你们北部宗,想来也不是随手可扔的小数——·.」 「呵啊——」 「五娘你有没有结丹的想法,这个不是在下能关心的,在下只想踏踏实实把这笔灵石挣到手。所以在下以为,还是白纸黑字落下来的好-———」 「哈,你真以为我们北部宗的人会赖帐?」 「五娘别急,姑且就算在下见识浅薄吧,江南那边有个什麽东西二仙宗的,五娘晓得吧?他们有个弟子,欠了在下一笔帐,当时说好三个月归还, 可这都半年过去了,愣是见不到半点还钱的样子,人家是堂堂仙宗弟子,五娘你说我怎麽去要帐?连山门都进不去—··..」 「二仙宗?有这种人吗?你可别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仙姥派内门弟子关离!我这里还有他打的欠条,请五娘过目!」 说着,刘小楼将欠条取出,当场展示。 文五娘看罢,很是惊异:「关离我不知道,但仙姥派与仙童派都是江南大宗,有名的海上仙山,他家弟子怎麽会---真是想不到!或许他们离此间太远,没赶得过来?否则断不会为了这点东西毁诺吧?」 刘小楼将欠条收回,道:「所以咯,不是我刘小楼刻意不相信别人,实在是很多事情说不清。五娘您说他们离得远,你们北部宗可也不比他们近呐。」 文五娘摇头:「行行行,咱们写,白纸黑字,写个清楚!」 当下,刘小楼取出纸笔,将北部宗欠自己六十六块灵石写上,自己签了字,也让文五娘画押签字。 然后又将纸笔递给文五娘,请她书写三玄门为她做三件事的约定。 文五娘懒得写,脸露冷笑:「赌约一成,本姑娘不信你敢毁约,这个东西用不着!」 刘小楼坚持:「不行,两回事,既然写了那张,就得写这张,否则凑不成赌约!」 「你想写就写吧。」文五娘对这种欠条很不屑。 「刚才那张我写了,这张该五娘你来写。在下也想看看,北部宗弟子于书法一道上的造诣,比我三玄门书法强在何处?」 「你那几个字也叫书法?」文五娘之以鼻,却不再拒绝:「写几个给你看看。」 她没接刘小楼的纸笔,而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纸笔,也不用刘小楼的墨,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略一沉吟,当场写成。 「今有乌龙山三玄门一宗,失约未成,甘为北部宗上宗驱策,愿行三事,立字为据,不耽推脱。」落款:首阳山文静,三玄门刘小楼。 笺是桃花笺,墨是菊松香,字是簪花楷,手是—— 啊,刘小楼被狠狠瞪了一眼,不好多看手,连忙收回目光,也将这张欠条收起。 文五娘着他道:「这是我的欠条,你拿去做甚?」 刘小楼道:「当然是写双份,你再写一张。我也再写一张你欠我灵石的,一式两份!」 文五娘摇了摇头,很是无语的又写了一张。 写好之后,文五娘道:「现在可以找了吧?」 刘小楼满心欢喜,道:「走,一起去找。」 文五娘微笑:「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 刘小楼道:「别啊,这个必须一起找,否则将来有什麽误会,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文五娘抿嘴道:「也罢,我便随你同去,看你能找出什麽来。」 刘小楼道了声:「随我来。」当先下崖,文五娘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就在崖下再次搜寻了起来。 「昨天不是找过了麽?为什麽还找?」 「昨天是昨天的方法,今天是我说的新方法,我的这个方法很有希望。 「又要把土犁一遍麽?」 「我越来越肯定,当时一定有人偷了五娘你的手环,然后把手环埋在土里。」 『那这个人为什麽不来取回去?都两个月了。」 「因为这个人他没有机会再回来。」 「你是说—」 「嘘!五娘,咱们还是别说破了,不好编排别人,毕竟人死为大。「 「的确如此,不要编排了。』 「我有种感觉——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 「哪里?」 「这里!」 「这里?」 「很显然,这里没有。」 「所以,到底在哪里?』 「怎麽不说话?」 「哎?别刨了——-发什麽疯?停!怎麽了刘掌门?」 「」...-等等,在下有点头晕,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所致———」 「那回去调息几个周天?」 「需要灵丹麽?」 「不用了,多谢五娘,我还是在这里调息吧,这里比较清静。」 当夜,文五娘回到山顶,刘小楼在崖底打坐,如此过了一夜。 次日天明时,刘小楼回到山顶,向文五娘摊牌:「在下想错了,五娘的手环,很有可能找不到了,在下愿赌服输。」 文五娘掩嘴轻笑:「那好,记得你欠我三件事-—---别愁眉苦脸的,不会让你去送死就是了·.-你的朋友?当然不会让你出卖他们,我要他们做什麽?炼魂灯麽?用不着!手环?手环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再想别的法子, 好了,就这样吧。有什麽事让你做的,我会给你传书,我的字你也见到了, 见字如见人!」 于是,刘小楼愁眉苦脸辞别了文五娘,下了北虎山。 站在北虎山山顶的人又多了一个,正是五娘的亲兄长,两人注视着刘小楼下山,直到刘小楼的身影拐过山坳。 「昨晚找到东西后,就应该把他一条索子绑了,交给庚桑洞处置,还跟他废半天工夫!」 「二哥不觉得有趣麽?」 「有什麽趣?」 「他的脸长得很有趣。」 「什麽叫长得很有趣?你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吧?」 「二哥觉得不好看吗?」 两人讨论的刘小楼,正靠在山坳后的树上,将文五娘写的约书取出来重看,连看三遍狂笑不止,将约书贴在嘴上吧唧了一通,小心翼翼的收好,脚下发力,落荒而逃。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分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夜急行,刘小楼赶到了龙家堡,此间已是乌龙山西北,离着乾竹岭已经不到百里。 刘小楼放缓脚步,在堡子周围的集市上逛了逛,然后来到最大的酒肆, 要了糕饼汤粥,美美的享用了一顿早饭。 吃罢,又将那欠条字据取出来,反覆研读,如饮醇酒。 他读得是如此投入,以至于有人欺近身旁也不自知,直到来人坐在了对面,他才恍然惊醒,失声道:「哎?张客卿你怎麽来了?要吓死个人吗?也不说一声!」 张小金笑道:「是掌门你看东西太过于专注了,看的是什麽?」 刘小楼问:「怎麽那麽巧?我从北虎山回来,路过这里吃个早饭也会遇到你。」 张小金道:「您可是咱三玄门掌门,六宗坊市主人,您到了龙家堡,我要是还不知道,那还配做客卿吗?呵呵.您这看的是——.」 张小金说着话,便将欠条勾了过去,也不管刘小楼是否同意,大刺刺就看了起来。欠条上没几个字,他一眼就从头扫到尾,扫完后顿时呆住了。 「哎?小心————」刘小楼抢了一下没抢动,只得道:「小心些———-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 「掌门,这是什麽东西?」张小金回过神来,晃着欠条追问。 刘小楼个空将欠条夺回手上,叹了口气:「就是你看到的咯,本掌门和北部宗赌约失利,没奈何,只得答应为北部宗做三件事。」 「掌门和北部宗打赌?谁?是那两兄妹?」 「是啊,就是他们,你看落款嘛,文静。」 「女的?妹子?」 「对,文五娘,她怕我赖帐,亲笔手书的字据,逼着我画押签字。呵呵!当真小看了我,我堂堂一派掌门,是耍赖的人麽?满乌龙山打听打听, 我刘小楼是什麽人?一口唾沫一个钉——·—」 「掌门,你答应他们做什麽事?」 「就是让我回山待命,说是随时会传书示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问了也不说。搞得神神秘秘,也不知要做些什麽要紧事,用得着这样吗? , 「姓文,文家..」 「张客卿知道文家?什麽来头?」 「我也不知,北部宗门人弟子行事藏头露尾,宗门底细罕有人知,或许只有涂长老丶金姑丶掌门他们那一层的大人物才知道吧,回头有机会我可以替掌门打听打听。」 「那多谢了。对了,我刚才一直在琢磨欠条里的上宗这个说法,不知张客卿知道是什麽意思麽?」 「北部宗分为三支,首阳山丶平逢谷丶翠云峰,其中首阳山为上宗,平逢谷为左宗,翠云峰为右宗,似乎左宗和右宗最早皆出自首阳山,共尊首阳山为上宗。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刘小楼忽然想起一事,问:「首阳山产参吗?灵参?」 张小金摇头:「这却不知了,北郑山出产的东西,大多与阴魂有关,参补气血,气属阳,血属阴,所以参以补阳为主,也能补阴,具体还得看是什麽参。」 刘小楼又问:「那我们能去首阳山采参吗?」 张小金更奇怪了:「掌门要去首阳山采参?不好吧?据我所知,北部山下百里之内,禁止无来历者擅入。也不是人家霸道,实在是那片地方阴瘴积深,听说他们经常在夜间野地培炼鬼魂,擅入容易出事。至于去采参,这个很难想像」 刘小楼暗骂一声自家那个死去的老师,将欠条收起,道:「饭饱茶足, 我就回山了,张供奉不用多礼,忙你的就是了。」 「左右没事,送一送掌门。」 「你快忙你的去吧,自家人何必客气?」 「掌门别说了,走吧。」 「哎呀,你快回去吧。」 张小金还是坚持将刘小楼送出了龙家堡,原地驻足良久,感叹多时。 刘小楼午前回到乾竹岭,山门外见着了周瞳,周瞳哪也没去,就在竹屋内躲避日头一一如今是盛夏,日头可是很毒的。 远远看见刘小楼到来,周瞳连忙跳出来,立在石碑前等候,等刘小楼到了近前,躬身参拜:「掌门回山了?」 刘小楼停了停,点头道:「这两日,山上有事否?」 周瞳回道:「昨日夜,坊市罗娘子拜山求见掌门,我告知她掌门您外出访友,她便回去了,离开时呈书一封,已请被猫长老取上山了。」 刘小楼点头道:「看紧山门。 「是。」 上山两步,又回头叮嘱:「若有北部山来书,盯着些,及早呈上来。」 回到岭上,径直入了竹林,在一丛翠竹下翻出个茅草窝,掀开上面的茅草,果然找到了那封书信,以及两块碎银。 碎银收入囊中,去拆那书信,书信用的是银页纸,墨是金粉墨,十分豪奢,难怪会被小黑冒三玄门之大不,公然私藏。 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跟两个月前庚桑洞抓他的差相似,换而言之,平都八阵门有事,徵调他去办差了,这是每一个附庸大宗丶小宗和世家的义务。 享受了宗门的庇护,吃到了宗门的花红和贴补,就得为宗门效力。在这个问题上,刘小楼还是给予充分理解和支持的,因为上回给宗门办差,就得了不少好处,也不知这次会是如何? 他对此充满期待。 至于写这封信的罗娘子,他之前一直充满了警惕,但在抚摸着这张银页金墨书后,忽然对她大生好感。 这个罗娘子,还是可以深交的嘛。 念及于此,他将周瞳唤上山来,问了当时的详情,得知罗娘子并没有今夜再次拜山的打算时,沉吟起来。 周瞳问道:「是否需要晚辈去坊市庶务堂走一遭,将罗执事唤上山?」 刘小楼犹豫少时,还是道了声:「算了,你下山守着吧,我这几日都在,若有访客拜山,不拘是谁,都可引|上来。」 有些事情太直接了就显得生硬,没什麽说服力,层次也低了,还是得顺其自然才好。 周瞳点头应是,继续下山守着了,下去前,忽听刘小楼问他:「你手少阳经的伤还没好?」 周瞳惬了惬,回答:「去年和一个贼子斗法落下的,以为根治了,今年春天一下雨,又疼起来了。」 刘小楼抛给他一个银锭:「你去一趟坊市,找黔灵丹坊的丹师,报我的名号,让他给你看看,炼个什麽丹治治。」 周瞳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锭:「二十两银子?请丹师炼丹?」 刘小楼道:「他若嫌少,让他上山找我,又不是炼什麽灵丹妙药,最普通疏通经脉淤塞的丹丸而已,尽管去找就是了。」 周瞳心下还是嘀咕,就算不是什麽灵丹妙药,二十两银子让一个丹师出手炼丹,怎麽想都觉得不太靠谱。 但掌门这麽说了,当然还是得去一趟,于是遵命而行,赶往乌巢镇坊市。 当夜周瞳未归,等到次日返回时,特意上山禀告,语气愈发恭敬:「启凛掌门」,黔灵丹坊那位五丹师起先不理晚辈,听晚辈报了掌门名号,便不敢再言,老老实实为晚辈把了脉问了诊,连夜炼丹。晚辈早知掌门威严,却未想威严如斯,真是··多谢掌门! ? 刘小楼有些异:「他没说找上山来?」 周瞳笑道:「起初甚是倔傲,听了掌门名号后,他半个不字都没。」 刘小楼心说话,这不是葫蠹老道的风格啊,他甘心吃那麽大亏? 不管他甘心不甘心,既然不愿上山,那就只能作罢,只是一股喜悦在心里,没法在人前显摆,找不到人一起分享,实在是让人感到难受。 接下来的几天,同样没人拜山,他甚至多次远眺乌龙群山,想要将星德君和周七娘闹出来一起聊聊,终于还是忍住了。眼见平都八阵门的约期已到,只得很是遗憾的再次下山,赶赴巴中。 第一百八十章 平都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平都山地处巴中,比庚桑洞还要更远一些,但在修行界中的地位,却远胜于庚桑洞, 庚桑洞是名门正宗之一,平都八阵门却是十大宗门之一,更在天下阵法宗门之中执牛耳。 事实上,在之前彰龙派和庚桑洞之间的争斗中,如果平都八阵门全力支持庚桑洞的话,荆湘各实是顶不住的,就算有青玉宗撑腰,也顶不住。 从头到尾,替庚桑洞出头的,只有平都八阵门五系中的一系,也就是简绍所在的水流系,而三门所依附的,也不是平都八阵门,而是依附在了简绍名下。 总体而言,平都八阵门是一个由阵法师组成的联盟,五系之间相对松散,并不如一般宗门那样密,若非遇到关乎门派存亡的大事,很难聚合在一起。甚至有些修士认为,平都八阵门谈不上是个严格宗门,更像一个阵法师研讨阵法的聚集地。 不管怎麽样,哪怕只是五系之中的水流系,对于三玄门而言也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哪怕自己门依附的只是金丹长老简绍,他也得毕恭毕敬的前来报到。 刘小楼赶到平都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打听清楚并抵达五鱼峰下,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但五鱼峰却隐隐有一层淡淡光华笼罩,与星月相辉映,让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不仅是五鱼峰,西北方向丶东南方向都可以看到一层淡淡的萤光,那是其馀四系所在的山门。 这些萤光不是灵力所激发而成,而是阵法启动的缘故,这是大阵威力与天地自然之力形成的威差所呈现的外在表象。 能形成外显的表象,可见这些护山大阵的威力有多麽惊人,似乾竹岭上的十二阴阳阵,就绝对可能见到这种夜间泛光的表象。 刘小楼不敢擅自上山,就在山门前驻足,打量着眼前的一座七窍玲珑山。 山高三丈,有飞瀑六条,泉涌九处,乍看上去是一座人工的假山,但与周边山石融为一体,看了又觉得是天然而成,十分有趣。 打量多时,刘小楼走上前去,从山脚下的池塘里拽出来一张大王莲,将这张大王莲抛向第三条暴布,将第三条瀑布截断,然后指一点,将瀑流引向第六处泉眼,这泉眼立时停止了喷涌,水流到灌回去。 紧接着一道水龙从耳边咆哮而过,一艘独木舟自山径间游荡出来,舟下无水,舟行处却卷起图圈涟漪,在空中扩散开去。 刘小楼登舟,小舟掉转方向,向五鱼峰深处飘荡,行驶在山崖间丶密林中,着实有趣。 明知道这是阵法之效,却看不出到底是什麽阵法,甚至分不清是幻是实,剩下的,唯有感叹一可:真牛! 乘舟上至五鱼峰顶,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山顶草原,独木舟好似进入了一片平湖,缓缓停靠在廊桥边,将刘小楼卸下,又向山下驶去,刘小楼好奇的在廊桥上目送小舟离去,算来算去都算不出这究竟是什麽阵法。 廊桥那头有一位阵法师,扎着头巾,峨袍袖带,典型的阵法师扮相,走到刘小楼身边,介绍道:「这是五鱼江游阵,舟乘水雾清风而上,好似游江,没别的用场,就是个有趣,以及......送<上山,不要误闯了其他法阵。道友是头一次上五鱼峰?」 刘小楼回过神来,向对方拱手:「见过道友,在下头一回上山。」 对方问:「是哪家道友?」 刘小楼道:「三玄门。」 对方点了点头,道:「去年依附简长老的三玄门?听说过,那你就是刘掌门了?」 对刀芯然不」六蚁,问: 川玩庭山示口畔八阡正小吸掉时!讲讲! 刘小楼谦虚道:「在下不过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有辱道友清听了.::: 对方拉着他一边往廊桥的另一头走,一边催促:「不要说这些虚的,就说怎麽破的阵!」 于是,刘小楼便将当时的经过简略道来,他讲的很含糊,但听到这位耳朵里,却立刻就找到其中的关键。 「这麽说,他东白峰大阵是有缺陷的,很致命的缺陷啊。」 「是,道友好见识,一听就明白。」 「说句不中听的,刘掌门你破阵的方法有待商榨。」 「哦?愿听其详。」 「你对水的理解,还是停留在表面,不深!」 「怎麽说?」 「万物皆为水,水可化万物!不是说非得要有真水,才能炼制水盘。」 「哦?还请道友指点。」 「回头跟你探讨,你接着说后面的。」 「好。后来我将水盘打入东白峰大阵的阵眼,果然打出了阵断的那一刻时,彰龙派诸位长老法宝齐出,由此而入,终于破阵。」 「你等会儿,彰龙派几位长老?」 「五件法宝,五条巨龙盘旋破山,耗时两刻时。」 「唐大师麽?」 「是。」 「这哪里好比的?唐大师说弱,那是于他而言。」 「道友说得是。」 「好了,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山上条件有限,比不得在你们宗门里,简陋了一些,多担寺。」 「足够了,挺好。敢问道友,这次招我等小宗上山,所为何事?」 「咱们平都山还能有什麽事呢?当然是来炼制阵盘了。」 「哦,这次任务很重?需要炼制的阵盘很多?」 「也不是很多,关键是咱们五鱼峰的一大半阵师都外出未归,不得已,只好徵召各家小宗上山参与炼制阵盘,否则会延误了交差。」 「原来如此,多谢道友相告。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我是水流系的阵师,我姓刘,叫刘道林。」 「啊,刘道友,幸会幸会,咱们是本家。道林.... 对「和我一位好友的名字很像。』 「哦?是吗?」 「哈哈,你说的是道然吗?」 「道友认识?」 「当然认识,他是我刘氏一族的堂兄弟,他的阵法修为麽,还可以。」 听到这里,刘小楼一时间也是有些失语,后来想想,便也没什麽好奇怪的了。 刘道然本就出自巴中阵修世家,巴中的阵修世家,要说和平都八阵门没有牵扯,可能吗? 所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晚,刘小楼宿于一条石船之中,石船是汉白玉所筑,矗立于茫茫白云之上取的是个畅游云海之意。 而这云海,则在两山之间,好似一条天上的云峡。 这等景致,直让人以为身在天境。 刘小楼站在船头之上,望着脚下云海流淌,只觉心旷神怡。 云海来自何处,云峡之中为何没有旁人,这些都不清楚,刘小楼推断,多半还是阵法之效。因为之前曾在山下仔细观望过,整座五鱼峰也就是差不多两到三一乾竹岭那麽大,绝不可能坐拥这麽一条云海之峡,更不可能整条峡谷中只有自已这一条船丶一个人。 贪看多时,他又下了船,从一旁的石径穿出去,一下子又回到了五鱼峰上那条长长的廊桥,于是确认,这就是一种阵法。而无论是将偌大的空间藏于阵法之,还是说通过阵法开辟了连接某个空间的通道,这种成就,一想起来就让人佩报,甚至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从云峡中钻出来,又从五鱼峰钻回去,来来回回多次,反覆研究这种空间阵去的奥妙,刘小楼玩得不亦乐乎。但钻来钻去,始终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眉目,越开究越感到这阵法层次之高,实在无法想像,让自己既感兴奋,又大受挫败。 兴奋于阵法之道竟然可以达到如此地步,几乎相当于生生创造了一个洞天世反覆钻来钻去之时,他也注意到了廊桥不远处的另一条石径,同样也有一人在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也在钻来钻去丶进进出出, 那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两人先是对视,然后是点头致意,再后来,刘小楼乾脆就走了过去。 「道友请了,在下是头一次上五鱼峰,对所居之处很感兴趣,在下那边是道云峡,道友所居之处,不知是个什麽光景?」 那人拱手回礼:「请了,在下也是第一回入平都山,里面也是云峡,尊驾是子奇于这云峡洞天吗?」 刘小楼问:「这云峡洞天,是真个洞天?还是说阵盘里创造出来的虚幻?」 那人问:「你觉得像幻境麽?」 刘小楼摇头:「不像,我甚至试着下到云峡之中,便觉身子如沐江河,漂浮自在,却又滴水不沾。」 那人道:「正是如此,我也是在研究此中奥妙,走,先进我这云峡。」 刘小楼受其所邀,进入这人的云峡之中,发现对方的云峡和自己的云峡有些不同,这边没有自己那边的深邃险峻,却更加宽开阔,视野更佳。 「哎呀,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走走走,道友且去我那里,我那里是真峡谷,你这里最多只能称为平峡!对了,道友怎麽称呼?」 「下文完共山文宕庄」 「是。」 「久仰久仰,我是刘小楼,执掌乌龙山三玄门。」 「久仰久仰......敢问乌龙山是..... 「湘西乌龙山。」 「哦......恕在下孤陋寡闻.. 这个齐宣倒是个实诚人,脸色已经有些泛红了,自己感到很不好意思。 刘小楼摆了摆手:「无妨,咱们重在研讨阵法,这才是大道。齐庄主是依附那一位长老?」 齐宣道:「我齐家庄是梅长老一系,依附了多年,只因在下去年筑基,做了庄主,故此有幸受邀上山,倒让道友见笑了。」 刘小楼哈哈一笑:「你笑话我,我笑话你,两个没见识的刚好凑一对!哈合!」 「哈哈,道友说得是!」 于是两人又去了刘小楼所居的云峡,一起纵身跃入云海里,一边畅游漂浮, -边探讨其中的玄妙。 「道友以为,这云从何来?」 「天池?有吗?我怎麽没见着?我甚至在五鱼峰上没见到一滴水!」 「我听祖父说,五鱼峰不见水,因为整座山峰就是一滴水。」 「哦?道友莫开玩笑?」 「我也不知真假,这次应招上山,也是想知晓答案。咱们还是继续说这「来时,我听道林兄说,万物皆可为水,水可化万物,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认识刘道林阵师?他很厉害,齐某这次上山,也有很多疑难想要向他请。你刚才说的水可化万物,这个我同意,但万物皆可为水,这就不敢苟同了, 那怕是刘道林阵师所言,我也不敢苟同。」 「那道友是什麽意思?」 「水就是水,天然高于万物,它可化万物,万物却无资格化为它。道友应该看过阵符经吧?阵符经里说,水为气之母,气为万物之父,这已经很明白了,水犹是万物之祖,怎麽可能由万物转化呢?」 关于水的本质和地位,是阵法一道的重要问题,不同的理解下,对水的使用是完全不同的。说句实话,刘小楼现在对水的理解,还停留在低层次水准,也就是见水就是水的地步,说难听点,他光会水,却不知应该怎麽做,才能「水」起采不像水,又或者明明不「水」,却看似江河泛滥。 当下就这个问题,两人就在云海中畅谈起来。 二,远远不如刘小楼,所以畅谈之上,相互间还真能彼此促进,大有收获。 谈了一夜,谈到云海之际有红日跳出,洒下万道霞光,这才意犹未尽的分可,各自回去后取出纸笔,将夜谈的收获抓紧记录下来。 到得午后,刘道林又找上了刘小楼,见面问道:「五鱼峰上,歇息的还好麽?」 刘小楼对云峡之景大赞一通,然后好奇的询问根由,刘道林摇头道:「这是五鱼峰之秘,轻易不宣于众,就算我也不知。云峡阵法是五鱼峰开派三宗老所东,距今已经一千五百年了,到如今,就连简长老和梅长老也只说得出个道理, 却探究不了其中的奥秘,非得锺大阵师那般人物,才能解析个三分。」 锺大阵师,就是五鱼峰为首的元婴大长老,锺子柳,也是天下阵法师中,在<系阵法一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刘道林这麽一说,刘小楼就不敢声了,连这样的大人物都只能解析个三分,自己还打听什麽劲呢? 他不声,刘道林却道明了来意:「小楼贤弟,我昨夜着人赶赴道然的庄子,本想请他来和小楼你相会,却听得一个消息,他闭关筑基失败了。」 「啊?这......人出事没?」刘小楼忙问。 「还不清楚,他闭关失败也是前两天的事,还没有出来,不知生死。」刘道木脸上满是担忧。 「道林兄,我来得及去一趟刘家庄麽?宗门这边什麽时候开始点卯?」 卩,实则后日才会真正分发任务,你我还有两天时间,道然庄子离此间不过半日各程,足够的。」 「那行,弟唯道林兄马首是瞻,咱们现在就出发?」 「正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桃林洞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夜奔波,刘小楼随刘道林赶到了刘家庄,此际正是东方发白丶鸡鸣犬吠之时。 远远看见庄子大门前没有挂白幡祭灯,揪着的心立时松了下来一一只要人没死,一切都好办! 刘道林上前敲门,他是刘氏一族的头面人物,庄客自然识得,当下连忙打开庄门,几个管事的匆匆赶到,在门前相迎。 「见过三爷,见过刘阵师。」 「哎?小楼,他们几个都认得你?」 「啊,对,以前曾来庄上住过一段时日..::..蒋大管事丶蒋二管事丶冯管事请起,许久不见了。」 「老蒋,道然如何了?快说!」 「禀三爷,老爷依旧在桃林洞闭关未出。」 「那我怎麽听说他闭关失败了?」 「的确未能筑基,但夫人说,老爷人在洞中调息,或许要待调养好了才能出来。」 桃林洞是刘家庄后园中一座假山洞,因后园中遍种桃树而得名,刘家有一座祖传的聚灵阵法,可以将周围天地间依稀不多的淡淡灵力聚拢过来,由此成了刘氏一族修行闭关之所。 之前暂住此地时,刘小楼也曾进去感受过,这种聚灵阵法的确可以聚拢少许灵力,但要说有多大作用,却也未必,大约只相当于乾竹岭绝顶上灵力的不到一成而已。但要说没有用吧,在这里修行久了,多多少少也能有些好处,比如这后园中的桃树就长得格外茂盛,桃花的花期也格外长,可以长达半年而不谢。 此刻,刘道然的夫人就站在桃林洞前的桃树下,见了刘道林和刘小楼,连忙上前相见。她是豪爽的性子,虽然忧心,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吩咐家仆立刻准备酒菜。 刘道林摆手制止:「弟妹不要让他们弄什麽酒菜了?眼下谁有心思吃?我和小楼赶了一百多里夜路,不是为了吃你的酒菜的。如何了?」 刘夫人又向刘小楼行了礼:「叔叔不远千里赶来,妾惶恐。」 回头看了看桃林洞,神色一黯:「道然炼气圆满之后,一直苦求筑基丹,前月终于得了一枚,上个月就闭关了。闭关二十七日,至前天夜里丑时,这桃林洞中气势大盛,明显有筑基之兆,我便赶来相候,谁知到了卯时,气势却渐渐衰减了下来。」 不用再多说什麽了,这个状况是明显的筑基失败了。 「人怎麽样?」刘道林急问。 「尚不清楚,没有出来。但我能感到他在里面,活着。」 刘道林上前几步,站在紧闭的洞口前,伫立片刻,伸出手掌,贴在关闭洞口的石门上。 刘小楼也有样学样,伸手去触碰石门,将感知放出去,感受洞内的神念变化。 少时,两人同时抽回手来,对视一眼,点头道:「活着。」 刘夫人也是修行世家出身,如今修为大致在炼气九层,对于刘道然在洞中的状况,其实感知得并不是特别清晰,这两天全凭一口气撑着,现在听刘道林和刘小楼同时确认刘道然没死,这口气顿时就泄了,脸上泛出病态的嫣红,身子一软,瘫倒在两个丫鬟怀里。 刘小楼抢上两步,搭了手腕,将一股真元送入她经脉,同时一枚护脉丹塞入她牙关。 片刻之间,刘夫人悠悠醒转,泪珠滚滚而下。 刘道林让管事和丫鬟扶她回房,她却抵死不去,一定要守在洞口等候夫君, 刘道林便也由她。 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石洞之内,刘道林问刘夫人:「一直没有开门麽?」 刘夫人回答:「这石洞被聚灵阵封着,妾身无计可施。」又纠结道:「需要破开麽?万一道然在行功呢?会不会搅扰了让他受伤?」 刘道林转头问刘小楼:「小楼刚才感知如何?」 刘小楼反问:「道林兄以为呢?」 刘道林想了想,道:「洞中气息尚存,却无修行吞吐之意。」 刘小楼点头补充:「气息有些微弱。所以,破门吧?」 是否破门,关键还是看刘夫人的意思,便如刘夫人之前所言,万一刘道然真在行功,这麽破进去无疑会打断他,后果难以预料。 但他们两人意见一致时,传递给刘夫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再不进去, 怕是来不及了。 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立下决断:「破!」 两人都是阵法师,而且是筑基境的阵法高师,对付聚灵阵这种小阵法,自是不在话下,简略商量了少时,交流了片刻,便敲定了破阵之法一一不去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轻巧路子,就是对准阵眼强行破开,这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刘道林在洞前,掌中飞起自家本命法器九转沙盘,刘小楼在洞后,脑后飞出水火蟠龙棍,两人同时开打,以筑基的手段强行攻击阵眼。 不几下,这聚灵阵便在两位筑基阵法师的强攻之下,宣告破开,假山震动之间,那扇封闭石洞的大门颤颤巍巍开启,露出里面的情形, 一条人影歪斜的靠在洞壁上,脑袋查拉着,正是刘道然。 刘夫人冲了进去,将刘道然抱了出来,管家们手忙脚乱的在地上铺开毛毯让刘道然躺下。 刘道然嘴角一道结了疤的血迹,双目紧闭,脸色如同金纸,浑身僵硬,一摸额头,烧得厉害。 刘夫人绷不住了,大哭道:「赖我,都赖我,我应该早些闯进去的.. 刘道林手腕翻转,一枚碧绿的灵丹呈现在掌心中,微微冒着寒气。 「这是碧寒丹,弟妹别哭,给他服下去,道然无忧的。」 刘夫人将灵丹接过,给刘道然服下,以真元助他转化丹力,但她心绪不佳, 又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两天两夜,真元难以为继,渡了片刻只能收手。 刘道林想要接手,却被刘小楼抢了一步,他皱着眉头掐住了刘道然的手腕丶 点了他的擅中,开始渡送真元。 刘小楼的真元就雄厚太多了,片刻之间,刘道然金纸般的脸色便转了回来, 渐渐成了苍白色。 苍白色比起金纸般的脸色来说,是回归正常了,刘夫人止住悲声,又从管家手中接过一个茶盅,灌了一盅刘氏家传的药汤,刘道然终于苏醒,缓缓睁眼,看了看眼前的几人,目光渐渐恢复神明。 「道然,好些了麽?」刘夫人由哭转笑,喜形于色。 刘道然「啊」了一声,忽然狂咳不止,咳出一口淤血这口淤血溅在他衣裳上,立刻烧成一道白烟,落在地上,化作一条条小虫, 蠕动着四下逃窜。 刘小楼手疾眼快,抛出个檀木匣子,伸手一招,将这些蠕动的小虫招入匣子里。 刘道林和刘夫人都大吃一惊,瞪着破洞冒烟的衣裳,以及被刘小楼关入匣子里的十几条小虫,证证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刘道林才皱眉问:「这是什麽?血里怎麽会有这东西?」 刘小楼也在看匣子里的小虫,一边打量一边点头:「是我刚才用真元逼出来的,这些小虫藏在道然的手少阳经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蛊虫,血蛊。」 刘道林问:「小楼你懂蛊?」 刘小楼回答:「去年赴岭南一行,和一家瑶寨的巫有过接触,学了些手法当然我学的不是这种血蛊,但蛊术是相通的,能感知到一些,便将它们驱逐出来了。 刘夫人有些懵了:「叔叔是说,我家道然被人下蛊了?」 刘小楼无奈叹了口气:「恐怕是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底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道然很快又昏睡了过去,睡得特别香,呼吸也平稳了起来,这是身体在自我保护的反应,是件好事,说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刘道林又查探了他的经脉,向刘夫人表示,可以送回房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汤剂滋补丶灵丹喂服,将他受损的经脉修补回来。 安顿完毕,三人坐下来商议,开始寻找原因。 刘夫人道:「道然是前年炼气圆满的,四处奔波,求取筑基丹而不得———」 刘道林插话道:「当时道然来找我,问我有没有筑基丹,因为咱们平都八阵门没有丹师,所有筑基丹皆需外购,我便过问了此事,其后也告知他,需要等待两到三年。包括我五鱼峰在内,宗门中尚有五人至今还在等待筑基丹。」 刘夫人忙道:「我家道然并没有责备的意思,筑基丹不比其他灵丹,是出了名的难炼,哪怕那些丹宗,一年也出不了几枚,我和道然是知道的。」 刘小楼也点头道:「天姥山是荆湘最富盛名的丹宗,就算是他家,据我所知,去年一整年也只炼出三枚筑基丹,两枚早被别家预定了,他家自己也只有一人得丹服用。」 刘夫人道:「是。我家道然也确实是想等一等,若是等上三年能得一枚,也算极大的气运了。可今年春时,他出了一趟远门,说是去盘龙山捕蛇,结果上个月回来后便说得了筑基丹,要抓紧时间闭关筑基。我问他哪里得来的,他只说机缘巧合,跟一个朋友那里得来的,直接就进了桃林洞,我之前也看了那筑基丹, 没发现什麽异常,所以没有多想,任他闭关了,谁知道会是这样!」 刘小楼问道:「盘龙山在哪里?产什麽蛇?」 刘道林回答:「在黔东南,产乌铁蛇,蛇皮可以炼入阵盘,可让阵法运转更加顺畅。我们平都山的阵师,每隔一段时日会去打几卷蛇皮,便足够几年之用的。关键是他遇到了什麽朋友?」 究竟是什麽朋友,刘夫人也不知,答案只能在刘道然身上找,可刘道然眼下正在昏睡之中,怎麽办? 弄醒! 刘夫人很不忍心,但刘道林和刘小楼下得去手,照着刘道然脸上丶头上丶胸口上里啪啦一阵拍打,便将他弄醒了。 刘道然醒来也是迷迷糊糊之中,在刘道林和刘小楼的逼迫下,勉强回答了几句,便又接着呼噜过去。 他迷迷糊糊透露出来的信息比较含糊,有「苗寨」,有「杜鹃」,有「蛇姑」等等。 苗寨算是透露了他这次中招的地方,但黔东南这地方苗寨没有三百个也有两百个,完全无法确定是哪一座苗寨。 杜鹃,可以说是花,但这毫无意义,也可以说是苗寨的名字,从这个方向努力,可以试着派人打听。 还有蛇姑,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信息了,三人一致判断,筑基丹的来源,多半与这个蛇姑有关。 于是刘道林和刘小楼再次出手,把刘道然弄醒,这回代价很大,把刘道然给弄吐了,吐了一口鲜血,收获却没有,刘道然啥也不说,只是双眼发直,呆楞了半响,再次昏迷过去。 这回再想第三次弄醒他,刘夫人死活不答应了:「等夫君养几天吧,报仇不差这几天,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报不了仇,等他将养好了再问吧,好不好?真不能再折腾他了——·..」 刘道林和刘小楼商议少时,暂时罢手,但要求刘夫人带着刘道然跟他们一起走。 「宗门里召集各家阵师,有个要紧的任务,所以我和小楼不能跟庄子里多耽搁,今晚就得走。瞧道然这样子,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麽缘故中的血蛊,若是巧合丶路遇丶误伤之类还好说,万一是结了仇家,你们留在庄子里便不安全了,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平都山。」 刘夫人自是遵从,吩咐大蒋和小蒋两位管家看好庄子,同时派人去黔东南打听消息。布置妥当,收拾行李,套了马车,便带了几名心腹家仆跟着上山。 刘道然不属于平都八阵门,甚至不属于某位长老的依附世家,原本是没有资格上山的,但有刘道林作保,便也上了五鱼峰,住进了一处「云峡」之中。 到了这里,便彻底安全了,天底下能在五鱼峰上寻仇杀人的,一只巴掌数得过来,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和刘道然为难。 到了次日晨,刘小楼出了「云峡」,跟随陆陆续续出来的各家阵师,顺着廊桥行到一片乱石滩中。 抬眼打量,见这片乱石滩中矗立着几十块大石头,一块块如同礁石,细看时,又像鱼丶像虾丶像蟹丶像龟丶像水蛇丶像水草—— 这里明明没有布设阵法,进去之后,却好似进入了水底世界,行走时如在水中漂浮,讲话时,只有进入石滩的人相互能听见,外面的人只见嘴动而不闻其声,当真奇妙。 前天刚认识的黄草山齐宣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冲刘小楼招手:「刘掌门!」 刘小楼双脚一蹬,漂浮过去,坐在齐宣旁边的一块龟石上,问道:「齐庄主,这里是什麽地方?」 齐宣道:「这便是五鱼峰有名的海底礁,刘掌门没听说过吗?妙处全在这些礁石上,不是阵盘却构筑成了阵法,借天时地利之便到了极致,令人叹为观止!」 刘小楼问:「哪位大能的手笔?」 齐宣道:「据说五鱼峰开山祖师五鱼仙的手笔,前辈风范,神乎其技!」 刘小楼也是大赞:「神得不行了,要死人!」 过了片刻,各处礁石上坐了二十馀人,便是这次水流系徵招的阵法师了。 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筑基,二十馀个筑基阵法师汇集在一起,阵容相当强大! 但主持的,却只有简绍一个金丹,以及五鱼峰上的水流系本宗修士两人一- 包括刘道林在内。 简绍说话毫不拖泥带水,开宗明义道:「召集大家上山,是为了一桩生意, 这样的徵召也是常事,我就不多说了。锺大长老和梅长老带宗门弟子离山,至今未归,而这套阵法却需要在半个月内炼成,各位须得上些心了。还是老规矩,阵盘完成后,人赏灵石三块,视完成优劣记功,得功几转,全看各位努力如何。下面由道林分发阵图,两人一组,自行选择同伴,所有材料,向欢鹤领取,阵盘炼成后交我手中评测优劣。」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次徵招,有几个新人,再次重申,老老实实炼制自己的阵盘,不得打探别人炼制的阵盘,否则逐出山门,没有二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派气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放眼望去,各处礁石上坐着的,几乎都是陌生人,只有一个认识了两天的齐宣,抵足畅谈过一夜,算是熟人。 齐宣则不然,虽然是新人,并没上过五鱼山,但黄草山齐家庄一直是梅长老的依附世家,和周围一大半人都认识,此刻正忙着应付那些长辈。 「赵世伯—.是是是.侄儿明白— 「哎呀,感谢秦叔好意提携,刚才张姨已经和小侄说了———」 .————好好好,带得有,若缺时再向高兄讨要—————· 「刘掌门抱了,金鸡岩张前辈是我母亲至交,在下就不与刘掌门——」 「明白明白,你去就是。」 「刘掌门有不明之处,尽管找我。」 「你不说我也会找你的,哈哈!」 预想中的阵搭子齐宣飞了,刘小楼只得继续再找,但还没看清楚情形,其他人已经各自凑好了对,只剩下他自个儿。 之前没留意,要凑搭子的时候才发现,应召而来的阵师是单数。 刘道林见了,去问一旁的张欢鹤:「鹤师兄,看看是谁没有到?」 张欢鹤从袖中抽出张单子,目光扫了一圈,道:「黑水河方平生未到。」 简绍在上首听见,告诉他们:「忘了说,方平生幼子天了,他已经派人上山告丧,这次就不受徵召了。」 刘道林和张欢鹤应了,对视一眼,刘道林沉吟道:「让刘小楼跟着咱们?」 张欢鹤道:「还是让他单独炼制吧,这次时间太紧,咱俩可是要炼两个阵盘的,没时间指点别人。他炼的阵盘,只要成一半,就建议长老不考校优劣了,算通过。回头你加把劲儿,把他那半张阵盘也炼制了就是。」 刘道林点头:「那就这麽定吧。」 刘道林是负责发放阵图的,发到刘小楼时,给了半张竹纸,一看就是被撕开的,就是不知道另外半张发给谁了。 这半张竹纸勾勒了一个半圆形的玉块,其上标注了密密麻麻需要蚀刻的符文通道,每一条在下方又标明了应该起到的功效。这样的阵图是完成度极高的阵图,省去了筹划设计环节,只需要照着图纸炼制就好了。 当然,这张阵图的难处也正是炼制环节,一看这密密麻麻的符文通道,刘小楼立感头皮发麻,和之前炼制过最复杂的阵盘相比,这一次的密集度要超过两倍! 要将这麽多通道蚀刻在一块巴掌大的玉上,普通阵法师很难完成,难怪这次徵召的都是筑基高师。 哦,刘小楼拍了拍自己脑袋,我也是高师了! 仔细揣摩了多时,终于数清了,一共要蚀刻七十二条符文通道! 他之前炼制过符文通道最密集的阵盘,也不过就是自家十二阴阳阵里的庚兽阵盘,总共二十二条。 说白了,和唐诵主持炼制的金庭山大阵相比,区别在于那次玩的是思路,这次玩的是技术。 这个工夫,刘道林已经发完了阵图,他再次强调:「还有一刻时,记住自己分到的阵图,不要打听别人的阵图,一刻时后,阵图会毁去。」 刘小楼心下一凛,精力完全集中在阵图上,将薄薄的竹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将纸上的符文通道和功效注释强行记下来。 他的记忆力比之前有了很大提高,这都是筑基之后的好处,虽然只有一刻时,他还是全部记下来了。 就在这时,刘道林宣布:「时辰已到!」 话音刚落,每一组阵师手上的阵图就呼的一下同时烧了起来,一团团黑灰扑落下,阵图全部化成灰烬。 烧毁阵图,是防止被别人偷窥,并非要为难考验人,所以刘道林又补充道:「还有没记住或者不清楚的,都可以来问我。现在,领取阵法材料。」 一干阵法师围到张欢鹤身旁的时候,刘小楼去问刘道林:「我自己?」 刘道林点头:「还有一位阵法师来不了,你得自己一个人炼了。」 刘小楼苦着脸道:「谁啊?他来不了,吃亏的是我啊。到时候阵盘炼制不完,我的赏赐和功绩全泡汤了!」 刘道林安慰道:「能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完成一半也好,算你全功, 剩下一半交给我。」这是将他要完成的任务减了一半之后又减了一半,可以说相当照顾了。 既然这麽说了,刘小楼也不再纠缠,去往张欢鹤处领取阵盘材料。排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后面没人催促,刘小楼便不着急,脑海里回想着那张阵图,开始索要材料。 「玉块三块———」 张欢鹤看了一眼刘道林,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玉。 「五金八石,金五两丶银八两丶铜两斤——」 「五金八石是论袋的,要几袋?」 「一袋是多少?」 「你看看吧。」 「如此,来三袋?两袋半也行。」 「拿着,三袋。继续说。」 「七叶莲花六朵丶紫梅沉金蕊三株丶阳柳香行叶一两丶毒蛤液一钱丶蛇毒两钱丶大龙蜻翅三对丶竹节琥两个丶参油五钱-—— 刘小楼说一样灵材,张欢鹤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什麽灵材,完全不存在缺失的情况,也不知他袋子里究竟存放了几千几万种材料,给人无穷无尽之感。 当真是大派气象,不愧天下阵法宗门之首,刘小楼怎一个服字了得! 不知道张欢鹤会不会带着这个储物袋下山?会不会走在荒野僻静之处? 「还有需要的吗?」 刘小楼从幻想中被惊醒,乾咳了一嗓子:「就这些吧。」 「你确定?」 「是。」 「再给你一两乌铁蛇皮,加进去有好处。」 「啊,那就多谢了。」 刘小楼领了材料离开,剩下刘道林和张欢鹤面面相。 张欢鹤皱眉道:「他只要了这些,灵材种类不多,量也少,也没什麽好材料,我现在怀疑他什麽都炼不出来,道林兄你让他炼一半交差,我以为难了。他到底是不是刘小楼?」 刘道林思索着回答:「是本人无疑,来时我就问过了,他讲了破东白峰大阵的方法,没有问题-—-—--对了,他还与我家一位族弟相识。索要的灵材普通丶量小,或许是他出身散修之故。我听我弟说过,散修阵师对每一样灵材都很珍惜..」 张欢鹤摇头道:「咱们平都山阵法师,哪一个是随意浪费灵材的?还是传言有误,恐怕阵法一道上的能耐有限。」 刘道林对刘小楼的水平也吃不准,只能道:「看看吧。」 刘小楼不知已经被人打上了能耐有限的标签,此刻正躲在自己居住的云峡石船上,将索要来的灵材堆得床榻上满满都是,一样样翻看着,激动得嘴里不停哆嗦:「发财了发财了,要什麽给什麽,狗大户啊,狗大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高下立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兴奋过后,自然是考虑炼制阵盘的问题,说实话,半个月时间还是相当紧的,狗大户五鱼峰的灵材不是那麽好赚的。 如果这次炼不成,他当然不会受到什麽处罚一一简绍也没说要处罚人,但下一次再想来吃大户,恐怕就没那麽容易了,所以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不能丢人现眼。 至少要按照刘道林的要求,完成这张阵图的一半,也就是这件阵盘的四分之整座大阵的用途是什麽,无从得知,也不许过问,这是阵法师必须遵从的操守,但从半张阵图显示,自己要炼的这件阵盘,应该是困阵。 这不是刘小楼第一次接触困阵,多年前在金庭山跟随唐诵时,四种阵盘全都见识过,但却是他头一回炼制困阵阵盘。 很幸运的是,手上有极其全面且细致的阵图,身边有现成的灵材,照着做就行,不必操心其馀。这样一次练手机会,让他可以从头到尾感受困阵的设计和炼制思路,价值就非常高了,不亚于他虚报材料的收获。 困阵突出的就是一个困字,实现困敌的效果,可从各方面着手,刘小楼知道的大约是关卡型丶厚重型丶极点型丶生克型等等。 他要炼制的这件阵盘,推测应该属于厚重型,说白了,构建一个厚重的法力池子,绵绵不绝的向阵内输入法力,让入阵之人永远都攻不破眼前的阵眼,打了一波,还有一波,一波又一波,如无穷无尽的浪涌一般。 这样的设计思路,比较契合五鱼峰的特长,五鱼峰是水流系阵法,天下还有谁比他们更擅长这种构型吗? 绝对没有! 刘小楼要炼制的这件阵盘,在五行上属于双行,外属木,为木系阵法,所以他向张欢鹤索取的灵材,大部分都是灵花灵草灵木,要在阵法中构筑一座子阵, 依靠源源不断生长的花草树木阻挡入阵者前行,而这种「源源不断」的势头,其内核还是水势,因此内属水,正合了刘道林所说的「万物皆可为水」。 在炼制阵盘的过程中,符文通道的蚀刻永远是头等难事,这七十二条符文通道,既要分开排列,又要构筑循环,蚀刻起来很是困难。 到了今天,刘小楼再次庆幸,自己当年用迷离香筋交换天元始终法是多麽的英明神武,若无此法傍身,今日势必要举步维艰了。 当然,天元始终法不是万能法,很多难点依然无法解决,所以他没敢轻易动手,而是仔细研究阵图,揣摩这七十二条符文通道,将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困扰的难点都记下来,厚着脸皮四下讨教。 难点当真不少,就是一个「循环不息」的问题,表现在符文通道上就是形成闭环。单独一条符文通道形成闭环不难,七十二条符文通道在满足运行功效的基础上形成各自的闭环,这就太难了。 另外一个就是符文通道交叉叠加问题一一既可单独通行,又要交汇通行,更要保证单独隔绝的同时,部分地方藕断丝连,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允许其他法力同时通行,如何蚀刻,就极为头疼。 上述两个难点,就罗列了八个要求教的地方,比如哪种指诀更合乎水势,又比如木和水之间相生相克的度该如何把握,还比如五金八石是否需要先强行与水相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将这些问题记下来后,在别人动手的同时,他就开始动腿了。 五鱼峰的云峡大阵设置非常周到,充分满足了所有入住阵法师的需求,石船正下方的云海里,就有火眼,也不需要下到云海底部,打开石船的底层甲板,启用底舱的那座火炉就可。就连这火,也是白色的冰寒之火。 所以每一对阵法师都在自己居住的云峡里炼制阵盘,跟廊桥上一个溜达,挨个拜访就是。 头一个拜访的还是黄草山那位齐庄主,他不在自己住的云峡里,而是去了金鸡岩张前辈那里。 刘小楼赶到时,这位张前辈亲自迎了出来,十分热情的将刘小楼拉入石船, 斜靠在床榻上,胸前轻纱半落,露出双肩。 齐宣曾和刘小楼互报过年岁,他今年四十八岁,那麽他口中的张姨,也就是他母亲的至交,怎麽算也在七十以上,事实上她看上去也至少六十了,说明筑基较晚,再加上她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算下来或许八十丶九十,乃至过百都极有可能。 这样一位老婆婆,摆出这麽一个造型,让刘小楼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你就是宣儿说的刘掌门了?真是久仰大名了!」 「见过张前辈·——」 「嗨,说什麽前辈后辈的,在我这里用不着拘束,都是筑基,便以平辈论交吧----宣儿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咱们各论各的。我最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交道,来往得多了,便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咯咯咯咯—————」 「您说笑了,您本来就看着年轻,哪里还需要觉得?」 「哎,你这人呐,真会说话。」 这位张姨满面春风,两只眼珠子在刘小楼身上转来转去,越转笑容越灿烂, 脸上的褶子笑得平添了十几道,露出了两排金牙,在日头下闪着金光。 晃得刘小楼一阵失神。 哎了个去,这是什麽眼神,他太熟悉了,择人而噬的眼神,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 刘小楼不喜欢这种眼神,他一直认为,阴阳术是大道功法,修的是长生,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果仅仅是为了贪恋欢愉,就违背了大道本源,走向邪门歪道了。 这位张前辈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就是一种对欢愉的渴求,和三玄门的宗旨相比,高下立判,让刘小楼悚然而惊,立生退意。 于是当张前辈摆酒相邀时,刘小楼婉言谢绝,既然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他也就没打算再待下去了,当张前辈再次留他当晚彻夜畅谈阵法时,他坚决告辞离去。 「所以,刘掌门来我处,是为的什麽呢?若有所需,开口就是,莪在五鱼峰上,还是有些脸面的。」张前辈笑问。 「没什麽,串个门,串个门,认清门路,将来有疑问时登门搅扰。」刘小楼连连摆手。 「也好,我这门路你怕是没有认清,想认清时,尽管来就是了,我这里永远为刘掌门开着门。」张前辈笑得很是娇媚,一口金牙再次晃瞎了刘小楼的双眼。 齐宣将刘小楼送出来时,低声私语:「我这位长辈—————-唉—--刘掌门若是有意,尽可前来,若是无意,眼不见心不烦。」 刘小楼点头,拍了拍齐宣:「就是苦了齐兄了!」 齐宣道:「我家这些年一直仰仗金鸡岩,我身为家主,有些事情义不容辞。 其实—-有些事情,也谈不上苦,张前辈的手段还是了得的。」 刘小楼点头:「那就不打扰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耻乱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的第二站是随意选的,说实话,他是真不知道这两位是谁。 不知道没关系,现场结交便是了,都是水流系一脉的同道,又在为同一个大阵辛苦,天然就具备了结交的基础。 「二位仁兄请了,在下刘小楼,执掌三玄门·——」」 「刘掌门何事?」 「敢问二位仁兄高姓大名?」 「在下龙门金长数。」 「某是龙门毕司空。」 「原来是龙门的两位道友,这厢有礼了。此番是想请两位道友做个评判,不知是否方便,区区百两纹银,算不得什麽,就是个心意而已。」 「哦?刘掌门请说。」 「我与人为阵法之事赌了个彩头,是关于指法的,三失位乘二,用于险。这一句指诀的理解,是承五还是隔四?对方说承五屈指,我说是隔四屈指,二位以为谁对谁错?」 「刘掌门与谁赌斗?」 「这就不便告知了,以防评判时有所偏颇,呵呵。不是信不过二位,与对方约定便是如此。还请见谅!」 「如此-———-自然是承五,故此方有「险且枕」之说。」 「金兄之言甚是,承五自是公论,但毕某尚有一言,承五归承五,运指之前尚需勾三。」 「真元从少阳脉而出,勾三?」 「那还能从哪里出?自是少阳脉。」 「也就是说,我输了?」 「刘掌门说隔四,也不完全错,若是蚀刻幻阵,用隔四指法就没错了,但咱们炼制的这套阵盘,是困阵无疑,隔四指法就浅了些。」 「原来如此—————-刘某懂了,多承指教。」」 离开后,刘小楼抓紧记了下来,满意的搓了搓手,赶往下一个岔口。 「有人吗?敢问这边是哪位道友炼器?在下三玄门刘小楼——----有人吗?在1山三「刘掌门吗?请下底舱,莪与冯道友正在炼制阵盘,无暇出迎,还请莫怪。 一「打扰二位了,实在是抱歉,哎呀,这都开始炼制了吗?二位果然是阵法名家,比在下强出太多。在下尚无头绪,二位已经动手了,令人敬佩。」 「刘掌门不必如此,至我处有何贵干?」 「是这样,关于炼制阵盘一事,在下与朋友赌斗,对六三阴柔之法有所分歧,对方以为,阴占其六,柔为其三,我以为,这是不正不中之说,六道分为上下,三道夹于其中—.—」」 「刘掌门与何人赌斗?」 「抱歉,这却不便说及,只是想请二位做个评判,究竟谁对谁错·—..」 「昨日分友结伴时,我观刘掌门落了单,并未与人结伴,如今各家都在忙着炼制阵盘,恐怕也没人有什麽闲心和刘掌门赌斗吧?所以刘掌门此友,或为无中生友?」 「呵啊——...」 「刘掌门是对六三阴柔之法拿不准吧?还请告知用于阵盘哪一处?详细些。」 「惭愧,坎木连通震足之处,符文通道背北向南而行。」 「用金沙还是铜泥?」 「铜泥。」 「何某也不跟你多要,两块灵石。」 「何道友是吧?你怎麽不去抢?简长老说了,阵盘炼制成后就给三块灵石, 你这就要分掉我两块?会不会有些过分?」 「我与冯兄弟都在这里,你只给一块灵石,叫我和冯兄弟怎麽分?我等受招而来,难道是为的那三块灵石?灵材才是大头!」 「何道友说的什麽?刘某听不懂——-这样吧,不如以银钱相酬?每人一百两银子?」 「笑话,刘道友以为我们和冯兄弟是缺银子的主?」 「说的就是,一百两银子想打发我与何兄?刘掌门怕是痴人说梦!至少每人一千两!」 「这样,刘某也不跟二位多费口舌了,那就一人一块灵石吧。请赐教!」 「听好了,若用铜泥,六三之法,当三道在上,下垫六道,三阴而六柔,此为正解。」 「——若是用金沙呢?我加一百两银子,每人一百两!」 「若用金沙,则六在上为阴,下垫三道为柔。」 「刘掌门,白送你一句,你要炼的可是金沙九离道?这种符文通道在困阵里最好不用,容易被源源不绝的水势冲溃。」 「那蚀刻什麽道合适?」 「什麽花的都不要搞,老老实实勾勒蚀刻就是了。」 「多谢指教。」 虽说被当场戳穿有点尴尬,但能买到这几句指点,当真不亏! 付了帐,他继续赶往下一个岔口,进入云峡之中,向第三条石船拱手:「不知此间是哪位道友,在下有事」 话音未落,一点火光自舱内飞出,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轰的将他全身点燃。 紧接着,一道愤怒的嘶吼声从底舱传了出来:「谁让你进来的?正炼到关节处,被你个龟孙打断了,你还我灵材—.—」 刘小楼瞬间从原地消失,等两条人影追出来时,他已经躲进了旁边的岔道里。这里的云峡有些古怪,峡间流淌的不是云海,而是一朵一朵的云泡泡,咕嘟咕嘟如同烧开了水的气泡,炸开又生成,生成文炸开— 刘小楼正看得惊异,便有一人自石船中窜出,眨眼出现在刘小楼身前,拽着他的胳膊就往舱底去:「找到一个,老石头你坚持住,有援兵了!「 舱下有人尖着嗓子叫唤:「快些快些,杆子快些,撑不住鸟!」 刘小楼被莫名其妙拖拽下去,就见火眼处有个佝偻的身子不停向着火眼上的大炉子打着手诀,手势变换之快,几乎只能见到一团指尖残影。 刘小楼被摁坐在大炉子旁,拖他下来的瘦高个挪到对面,和佝偻背成三足鼎立之势。瘦高个叫道:「用象诀!」 刘小楼有些慌:「什麽是象诀?不懂啊!」 佝偻背叫道:「找的什麽鬼?他不会!」 瘦高个叫道:「不会我教你啊!入坎离形,失火成胸,求小得之,未出中也。来之坎坎,法三癸也。樽酒算贰,刚柔际也。坎不盈,中未大也。上六失道,凶三转也。」 刘小楼也忍不住跟着叫:「坎离形指诀我会,失火成胸怎麽搞?」 佝偻背怒道:「他还是不会!」 瘦高个叫道:「哪里再去找人?不会就教嘛!坎离指齐至胸前,弹火为矢!」 刘小楼匆匆忙忙做了一个,真让他打出一道火箭来,于是兴奋之中又带出更多的惶恐:「来之坎坎何解?这个完全不懂啊———」 佝偻背哀豪:「他还是不会!」 瘦高个继续教授:「坎离指去离位,坎位走两次,打指诀的时候,效仿三癸指法之意!快一些啊!」 刘小楼双手连弹,紧张得鼻尖冒汗:「是这样吗?怎麽那麽费劲呢?」 佝偻背火冒三丈,一边骂一边纠正他:「什麽玩意个龟孙,不会滚蛋!食指三节处掐好再弹,指尖有宇宙!握拳要空灵一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服不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某个时刻,炉中一道光华绽放,几乎晃瞎了刘小楼的双眼,眼中一片白茫茫的同时,耳畔听到对面瘦高个的欢呼声:「成了成了!」 旁边的偻背也重重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小楼欣喜不已,紧绷着的精神松解下来,汗透重衫,只觉浑身如同泡在水里。 短暂的失明之后,眼前恢复清明,就见瘦高个伸手一招,从炉中招出一团银色,如同面团一般不停变换着形态。 这当然不是阵盘,瞧着也不像是准备加入符文通道的真液一一不同通道需要添加不同的符文真液,一种真液打包全用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已经露了那麽多丑,被骂了那麽多「啥也不懂」,早就用不着装了,此刻自然是有什麽问什麽。 听他问及,瘦高个回答:「这是灵葵丹桂,不是真液。灵葵内润,丹桂外绥,以此先行蚀刻符文通道,可令添加的真液更加内润外绥,阵法效力可提升将近一成!」 将大阵威力提升将近一成,这个作用就太大了,令刘小楼对灵葵丹桂的炼法无限向往。 见他抓耳挠腮,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瘦高个道:「你若愿意跟随我与庞丘公炼制阵盘,三年之后,便传你灵葵丹桂的炼法,有此一技傍身,你也可在天下阵师中立足了。?忘了问,你是哪派弟子?」 刘小楼脸皮再厚,此刻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一派掌门,含糊道:「在下是三玄门刘小楼。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瘦高个道:「我是梁人方,丹桂谷梁人方,这位是灵葵山庞丘公。灵葵山就在丹桂谷旁边,近得很,你来给我们炼制阵盘,也不用跑来跑去,哈哈。」 这是个大坑,随侍二人炼阵三年,那就是去卖命了。若是三年之后能学到这一手灵葵丹桂的炼制之术,倒也还好,但想都不用想,三年之后必定是各种陷阱。 最简单的一个,将灵葵丹桂的炼制之法拆解成多个步骤,一年传你一个步骤,那得多少年?你用好几年时间学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还学不学?等你以为学全了,他再抛出一个提高法,再羁你几年,你学不学? 除非真心拜师或者加入宗门,否则这种学法绝不可取。 这不是去学道,是去卖身! 刘小楼看了看梁人方,又看了看躺在丹炉旁的庞丘公,在两人颇带玩味的目光中,感慨道:「真是个好机缘,如此机缘,不知今生还能遇上麽?若是上天让刘某早半年遇到二位,刘某必定追随二位阵师身旁侍奉修行,只是遗憾得很,刘某身有羁绊,恐怕难以如愿了。」 梁人方关心道:「什麽羁绊?是平都山宗门里的羁绊?」 刘小楼摇头:「不是,这小小附庸,宗门哪里会放在眼里。」 梁人方又问:「是简长老?还是梅长老?你放心,我兄弟是锺大长老的人, 简长老和梅长老跟前也说得上话。」 刘小楼继续摇头:「也不是。」 梁人方道:「有什麽难处尽管说出来,在这巴中之地,我和庞丘兄解决不了的麻烦丶做不成的事可真不多,哪个宵小胆敢阻拦羁绊着不让你随我等学习阵法之道,那也别想在巴蜀修行了。」 那佝偻背的庞丘公也在地上躺着催促:「你虽没有什麽天赋,胜在勤勉听话,也算是块学习阵法的材料,否则你以为我兄弟看得上你?你撞上大机缘了!」 这两位的修为,刘小楼刚才已经搞清楚了,都是筑基后期,刘小楼可不愿轻易得罪他们,而且也愿意相信他们,所以惊喜道:「实在太好了,能有二位这样侠肝义胆的阵师相助,刘某的问题必定迎刃而解,如此,便可随二位老兄学习阵法了!」 梁人方道:「说吧,遇到什麽难处了?」 刘小楼道:「是这样,在下与北部宗首阳山一脉有过赌斗,结果输给他们了,由此承诺,为他们办三件事。赌约达成后,至今惶惶不安,每日夜不能霖, 若梁兄和庞丘兄能为我解决这件麻烦,在下便可追随二位老兄了!」 此言一出,底舱里的空气为之一凝,安静得只剩火苗的扑腾声。 梁人方和庞丘公自光频频对视,也不知在交流些什麽,最终由梁人方的牙齿里蹦出三个字:「北邱山?」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刘小楼是个实诚人,一向不轻易骗人,也绝不允许被人误会自己骗人,当下自怀中取出赌约文书,现场展示:「二位老兄请看,这便是北部宗首阳山弟子与在下签字画押的赌约,在下这段日子以来,都不敢如从前一般云游访友了,若不是受了咱们平都山的徵召,都不敢下山半步,实在令人头疼之极!」 这两位见了文书,更是面面相,梁人方蹦出两个字:「文静?」 庞丘公倒吸了一口冷气:「文氏!」随即,他又在梁人方询问的目光中点头:「没错了。」 梁人方挤出笑容:「这个,刘贤弟,我与庞丘兄还要炼制阵法真液,就不留你了。」 刘小楼可不答应:「二位老兄这是何意?刚才还说让刘某随侍三年,为何转眼就要赶刘某出去?莫不是真怕了北部山?咱平都山和北部山都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怕他作甚?」 梁人方道:「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是我等还要炼制阵盘。」 刘小楼央求道:「那就跟刚才一样,在下帮忙就好了,绝不敢索要任何好处,纯帮忙,纯帮忙!」 梁人方不耐烦了:「走走走,再不走我兄弟就要出手了!」 刘小楼将那张赌约文书高高举起,护住头脸:「二位老兄,千万别动手,在下还要履行赌约,打伤了无法完成北部山交办的差事,那帮家伙缠上来可不好弄,一个个阴魂不散的主·—真的阴魂不散啊!」」 梁人方无语道:「刘掌门,你自家的阵盘不用炼了吗?跟我这里捣什麽乱? 刘小楼很是惊:「老兄认得我?那刚才————· 躺在地上的庞丘公忽然坐了起来:「都亮一些,你要怎样才走?」 刘小楼双手一摊:「我可没有跟二位老兄勒索灵石的意思,是真心想学阵法,二位老兄可不能误会。」 庞丘公一指刘小楼,冲梁人方道:「给他!」 梁人方叹了口气,抛过来一个:「走吧走吧,我兄弟请你帮忙,这些算是酬劳,两清了?」 刘小楼接过来一掂量,里面是四块灵石,于是笑道:「两清了,两清了!」 临走时,梁人方将他送出云峡,道:「刘掌门,你在东白峰闯下的名头太盛,很多人都不服气,留神!」 刘小楼拱手:「多谢梁兄。什麽服不服的,两位老兄其实没必要往心里去———.」 梁人方笑道:「我兄弟眼下服了,服的是你攀交的本事,却不是你的阵法能耐!哈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底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用三天时间,在各处云峡里逛了一圈,有的收获极大,有的却不仅没收获,还被狠骂了一通。 对他而言,只要能学到想学的阵法之道,就算被修理一回又有什麽关系呢? 更别提不疼不痒的斥骂和鄙夷了,都是身外之物,当不得数。 何况这里是五鱼峰,不是什麽荒山野岭,他又有赌约文书傍身,那些真想揍他的,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转完一圈之后,他罗列出来的疑难便解了大半,另外还新学了几个很有用的小手艺,比如操控火焰的「象字诀」丶「三葵指诀」,知道了符文通道的叠加和蚀刻技巧,同时还结识了一批五鱼峰水流系的阵法师,拓展了人脉。 而那些没有直接获得答案的部分疑点难点,其实也找到了解决的方向,或者是替代方案。 怀着满满的收获,回到自己居住的云峡石船,下到底舱,开始炼制自己分配的阵图。 时间越来越紧了,须得努力才是。 第一步便是炼制阵盘,阵盘的炼制并没有什麽太大问题,炼制好坏就全凭个人修为了。刘小楼炼制的阵盘有个特点,就是看上去品相不太好,多有破败毁损之处,但一次炼成的机率非常大。 形成这个特点的原因,就是长久以来的穷病。 因为穷,所以逼迫他绝不轻易舍弃手头的玉珏,哪怕在别的阵法师眼中,已经不可再用的玉珏,在他这里,经常能另辟蹊径,最终炼成。所以,别的阵法师炼制一件阵盘,炼废三五块玉珏也属寻常,但他这几年来,炼废三块玉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尤其最近几次,基本上一次就能炼成。 他向张欢鹤索要了三块玉,其实做好了味下来至少一块的打算,但一夜过后,他可以很自豪的宣布:爷味下来两块! 这批玉珏都属于中阶下品,对于接触惯了下阶各类档次玉珏的刘小楼来说, 不为一笔小小的横财,如果按照乌巢镇坊市的行价,每块玉珏的价格都在十块灵石左右,一下进帐二十,这趟已经来值了。 仔细端详着手上捏着的这件玉玉阵盘,进行一个初步的规划。 左上方和右下方这两个角落都出现了裂缝,蚀刻符文通道的时候,就不能从这两处经过了。 正下方玉玉的色泽有所改变,与原先的墨绿色相比,浅淡了一些,隐隐呈翠绿色,说明这里在炼制的时候被消融了一层,所以蚀刻符文通道时,这个区域最多交叠三条通道,交叠四条就很危险了,若是交叠五道,绝对会刻废了整块玉玉。 另外就是玉珏的背面,多有各种划痕,需要雕几朵花花草草来掩饰,否则会相当难看。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玉珏整体有烟火色的痕迹,是炼制的时候火力过猛了一些。这很正常,毕竟是头一次接触这边的冰寒之火,这种地火看上去凉凉的, 一点都不猛烈,给他造成了一定错觉,等醒悟过来的时候,玉珏就炼得有些过头。 以他的经验,这块炼过头的玉珏,功效应该比正常情况下弱上一成,但无所谓,只要能交差就行。至于能不能交差,这方面他还是很有数的,只要压着时间点交上去,就一定能交差。 当年跟随唐诵炼制放鹤峰大阵时,就已经遇到过多次这种情况,最终交上来的那些阵盘,普遍比预期效果弱,少的弱上一成,多的弱个五成都不止,最过分的当然是自己和刘道然合炼的景云符阵盘,那是连用途都变了。 但不是一样收上去了? 最后不是一样布设完毕,成了大阵的一部分? 那段时日,唐诵私下里嘀咕得最多的一句话他可是听了很多次的:「还能怎麽办?都这个时候了,能连上大阵就行,最怕的是和大阵格格不入,连都连不上,那可就瞎了。」 所以,阵盘的效果好不好另说,能连入大阵就行! 炼制阵盘玉珏这头一关过了,接下来是蚀刻符文通道,这也是最艰难的一关。只有这一关顺利过去,那两块玉珏才算真的到手。不过什麽算过关?这个标准就可上可下,全凭阵法师个人喜好了。 刘小楼的喜好自然是往低了去的,全部实现所有功效是绝不在他考虑之中的,他的底线有两层,头一层实现三成功效,而最底线则是一一可以接入整座大阵。 如果是在三天前,他是没有办法完成两个底线的,最多只能完成一个,但经过这三天的不耻乱问,他已经连续攻克了十七处难点,解决了一大半问题。 足矣! 事实证明,这三天的求学之路是很有成效的,尤其是几种指诀的打法,以及对叠加和交汇问题的理解和领悟,对天元始终法都是很有效的补充,经过五天五夜的不眠不休,他终于蚀刻完成了所有七十二条通道。 经过目测检验,其中有七个交汇点无法打通,比预想中要少很多。 蚀刻完符文通道,就是炼制符文真液了。 符文真液的炼制,有点像是炼丹,当然比炼丹容易多了,因为没有最后的成丹这一步。丹师炼丹时失败的原因五花八门,但七成以上都败在最后成丹的那一步。 刘小楼对材料的处理没有问题,他的阻碍是在控火上,但前几天跟着丹桂谷梁人方丶灵葵山庞丘公,很是学了两手,对他这个控火基础极差的人来说,等若取得了长足进步,弥补了一个大短板,在炼制符文真液时,效果就很明显了。 两天工夫就炼成了所需的全部符文真液,灵材炼废了三成,还剩四成可以装进乾坤袋里,比预想中多了不少。 关键是时日,他炼制灵材一共只花费了两天! 如此一来,还剩三天。 剩下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将符文真液与蚀刻完毕的玉珏合炼了,这一步比他想像之中还难,炼到第二天深夜时,几乎就要炼废了,吓得他赶忙调整炼制方式,换成背面灼烧法,如此才涉险过关, 最终炼成的是一块方形的阵盘,启动时,形成大量迅速生长的小树和藤蔓, 源源不断出现在四面八方,将人围困在大阵中央。 刘小楼不知道别的阵盘是什麽功效,所以也不清楚自己炼制的阵盘连接进整座大阵之中会是什麽样子,但单独看上去,的确是生效了。 只是功效上,比阵图的最初设计要弱上许多,总体减弱五成,只能达到设计效果的一半。 刘小楼对此沾沾自喜,因为两个底线都被超过了,而且超得还挺多,交差的时候应该没什麽问题,至少不会像上次用景云符阵盘交差那样提心吊胆了。 第一次完成了一座困阵阵盘的炼制,刘小楼心情舒畅不已。 最关键的是,收获颇丰!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交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除了阵法一道上的长进之外,炼制阵盘的主要收获如下: 中阶下品玉珏两块,大约价值二十块灵石; 五金八石,节约了大概三成左右,价值两块灵石; 重要灵材上,七叶莲花省下来三朵,紫梅沉金蕊省下来一株,杨柳香行叶省下来一两(压根儿没用),大龙蜻翅省下来一对,竹节琥省下来一个完整的另四条腿儿,灵参油省下来三钱..... 总计十七种灵材,如果拿到乌巢坊市代售,总价值大概在十五到三十块灵石之间。 所以,刘小楼这一趟平都山之行,为三玄门又积攒下三十到五十块灵石左右的财富。 但银钱方面有数百两损失。 盘点清楚,他心情大好,走到石船的船头,一个猛子扎进了茫茫云海中,翻滚丶畅游,漂浮着沉沉睡去,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慢慢起身,又磨蹭到傍晚,这才带着炼制完成的阵盘出了云峡, 前往海底礁。 他到得晚,绝大多数阵师都早就交差离去了,只剩一组阵法师还在等待验收。 这组阵法师刘小楼是拜访过的,正是龙门金长数和毕司空,刘小楼请他们评判过自己和某人的赌斗,并为此付上了二百两纹银。 简长老坐在一座海底礁上,正在查验他们炼制的阵盘,这件阵盘开启后,在简长老身前身后大约丈许范围内散溢出一道道光华一一但仅限于这丈许范围之内。 刘小楼看了片刻就看明白了,敢情这海底礁还有如此奇妙的功效,可以将阵法的功效微缩在如此狭小的范围之内,阵法优劣之处,一望可知。 真正是验收阵盘的好地方! 金长数和毕司空炼制的阵盘,是一座又一座丘陵,这些丘陵是浮动的沙丘,如同浪涌一般,自远处翻涌而来,一道一道,源源不绝。 别说突破沙丘的围困了,就是看着都感到眼晕,而且还不只是眼晕,看久了以后,神识上也感到阵阵晕眩。 好厉害! 刘小楼看得有点恶心,不敢再看,眼望蓝天白云,再看高山流水,这股恶心劲才缓解过来,再回头时,简绍终于收了阵盘。 「功效尚可。」简长老沉吟道:「若是沙丘再高一些,流沙再快一些,就更好了,比所求功效弱许多。」 「是,长老眼光独到,我兄弟佩服!」金长数恭维了两句后叫苦:「也怪我兄弟学道不精,起手研究阵图的时候,很多地方便看错了,向欢鹤道兄索要灵材时,有些提升品质的好东西没有要过来,以至于功效达不到最初的要求。 毕司空在旁插话:「简长老,您老人家若是觉得不合意,我与金兄可以重炼,只要再给兄弟五天时间就成!还有就是九凤鼠::::: 张欢鹤在旁打断:「给不了,没有!」 简长老道:「那就如此吧,酬灵石各三块,记功各一转。」 金长数和毕司空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多谢长老。」 这两位下去后,简长老望向刘小楼,招手道:「小楼,来吧。」 刘小楼连忙小跑过去,笑着道:「见过长老,见过刘兄,见过张前辈,喷喷,没想到这海底礁竟是如此效用,今番真是开了眼了!自打我上了五鱼峰,这眼晴啊,就都是花的,原本以为今天交了差就能定一定眼神呢,谁想又见识了这麽一遭!真真是大派气象,我这山野来的小门小户是如履薄冰,半步不敢乱动啊...... 简长老笑指刘小楼:「你啊,说是如履薄冰,其实还是管不住嘴,不过也数你敢说话,旁的小宗若是头一次上五鱼峰,没有不战战兢兢的,偏你可好,把各处云峡都闹腾了一溜够,呵呵!」 又向刘道林和张欢鹤道:「当年他在乌龙山上,正逢天姥山的卢元浪牵连无辜丶大杀四方,但凡敢出头的,都被卢元浪杀了。可他倒好,不管不顾,强行出头拦阻,别说,还真被他拦下来了。 我就冲他这一条,才愿意招他入门。外间都盛传他破了东白峰大阵的功业,实则我清楚,那是机缘巧合,不是他阵法一道上有多了不起的成就,招他参与炼制阵盘,也是想让他多历练历练。」 刘小楼感叹道:「当年若非长老及时出现,刘某已经和乌龙山其他道友一样,被卢元浪杀了!」说到这里,向着简长老郑重一拜:「还要多谢长老救命之恩,我刘小楼没齿难忘!」 简长老手掌一翻,将他虚空扶起:「不说这些了,过去那麽多年了,没必要成天提在嘴边。小楼,你的阵法修为有没有长进呐?」 刘小楼苦笑:「上了五鱼峰,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否则又怎麽敢在各处云峡间来来去去?长老,不是我刘小楼闹腾,实在是水平有限,不得不四处请教啊。」 简长老微笑点头:「如何?阵盘有所成麽?」 刘道林在旁躬身道:「长老,刘小楼是自己单独炼制,所以只分给他半张阵图。」 简长老道:「我知道的,方平生没来,小楼落了单嘛。小楼,你炼没炼成?且取出来我看看。」 刘小楼将阵盘取出,呈了上去。 一见这阵盘,刘道林和张欢鹤眉头都皱了起来。 简长老问:「怎麽?」 张欢鹤道:「阵盘应当是半圆才对,两个半圆凑在一处,才是完整的松涛子阵。这张方形的......如何是好?」 刘小楼解释:「在下阵道生疏,蚀刻符文通道时,边缘几处破损,不得已截断破损之处,故此成了方形。但我有想过,只要将另外半张阵盘也炼成方形,同样可以构成完整的子阵。对阵法威能的影响不会特别大。」 张欢鹤道:「刘掌门,你若是炼废了玉珏,大可跟我再要,这如今却怎麽是好?你剩下的半张阵图,是我与道林炼制的,都炼成了,现在再想重新炼制,哪里还来得及?你看!」 说着,他取出了件半圆阵盘,和刘小楼那张方形阵盘完全无法匹配。 刘小楼凑过去看了几眼,又道:「还请借来一观。」 从张欢鹤手中接过阵盘,翻来覆去看了多时,指着几处边缘道:「其实这几处是没有符文通道的,是否可以截去?」 张欢鹤气道:「你不想办法把你炼废了阵盘品质提上来,反而要我把高品质的阵盘改废?边角处是没有符文通道,但你知不知道阵盘是个整体,哪怕看着没有用处的玉珏边角料,也是有用的, 构成了阵盘的整体,在阵盘启动的时候,会承担部分阵法威力的扩散。若是截去这些边角,阵盘的效能将大幅度降低!」 刘小楼问:「降低几成?」 张欢鹤道:「至少一成!」 刘小楼眨了眨眼,忍住了当场把这些边角料截去的冲动,转头向简长老建议:「长老,要不还是先指点指点我这件阵盘?」 第一百九十章 验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座花园,小小的花园,约莫两亩地大小花园中没有亭台水榭,只有一片草地和灌木,花园的围墙上,也爬满了藤蔓和牵牛花。 几只翠鸟在墙头跳跃着,啾啾鸣叫,婉转动听。 草厚而花密,躺在上面仰望天际,一派安乐祥和。 「这是什麽曲子?」简绍聆听着鸟鸣声,似乎隐隐成调,不由问道。 「您最想听的曲子。」刘小楼回答。 简绍认真听着,仔细分辨着,渐渐沉浸其中。 刘道林和张欢鹤也在听,各自出神。 都是精通阵法的修士,他们当然明白这是幻象,这种幻象不带有多少杀伤力,就是一个逼真,但能将幻象做得如此逼真,还是较为少见的。 「有什麽用?」张欢鹤听着熟悉的乡音,不由嘀咕。 刘小楼也不知该怎麽回答,这种反问式的问题,回答得越多,结果越糟糕索性就当没听见了。 简绍指屈弹,向阵中打出一道残影,残影在花园中渐渐凝实,依稀便是他自己的影子。 影子很快向着花园的围墙冲了过去,纵身一跃..::: 这一动,花园如同有生命一般,立刻就从沉睡中醒来,转为暴躁之态,花草疯狂生长,无尽的藤蔓从地底钻了出来,四面八方缠向影子。 影子以各种道法应对,剑术丶五行法术丶神打术丶符法诸般种种,将纠缠过来的花草和藤蔓斩碎丶截断丶烧毁丶冰封,甚至连根拔起,但迎来的却是更多的无穷无尽的花草和藤蔓。 张欢鹤再次忍不住道:「阵图中要求的是树林,松林丶竹林丶槐柏林丶榕树林丶铁木林,一层一层拦截,这里一棵树都没有.... 刘道林没说话,点了点头。 刘小楼只得解释:「需要用到的刚柔荆棘阵比较复杂,在下时日不够,所以换了这个,也能起到困敌之效。」 张欢鹤摇头:「但功效大大减弱了。」 简绍试了一阵后,问道:「阵眼在中心位置?脚下?」 刘小楼道:「是,就是影子出现的位置,从那里向下挖。」 简绍打了个法诀,影子不再向外乱冲了,那些缠绕过来的花草藤蔓也停止了疯长之势,慢慢落下去,钻入泥土之中。 影子回到中心位置,手中出现一道虚影,如同铲子,对着脚下开始挖掘。 挖呀挖呀挖呀,不停的挖张欢鹤和刘道林都有点好奇:「阵眼布置那麽深麽?」 简绍瞟了他们两个一眼,摇头笑了笑,问刘小楼:「所以,这又是幻象?」 刘小楼挠了挠头:「惭愧。」 张欢鹤和刘道林证了证,各自向后斜跨了两步,就见阵中挖坑的影子早就起身站在一旁,阵眼已经被破去了。 原来他二人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象。 「怎麽看?」简绍问张欢鹤和刘道林。 张欢鹤皱眉思索,没有说话,刘道林开口了:「阵法有些简单,莽莽森林成了小小花园,阻拦的关卡也从林木改成了花草藤蔓,几种变化较为复杂的木系阵法也改没了,只剩下不停缠绕这一点。阵法的整体威力下降了一半。如果非要说有什麽可取之处,那就是......加入的这两个幻象,有点意思,一个鸟鸣,一个挖坑,感觉有些意趣。」 简绍催促张欢鹤:「欢鹤以为呢?」 张欢鹤又纠结多时,终于道:「似乎......还行。」 「说说。」 「这座刚柔荆棘阵,是整座大阵的二十三分支一,刘掌门炼制的又是半座, 所以只占四十六分之一,且刚柔荆棘阵并非主阵盘套件,所以从阵法效能上来说,弱了五成,对整座大阵影响不大。」 「能用?」 「尚需将我和道林兄炼制的这半件阵盘也作个截断,否则无法融合。融合之后,这件阵盘的外围会有一片森林,是桃林丶柿林丶梨林等另外十八种林木。」 「还有吗?」」 「关键是没时间了,也只能用了。」 「那就定了吧。融合阵盘一事,就交给道林去做,尽快把整套阵盘完成,交付出去。」 「是。」 决定之后,简绍宣布对刘小楼的赏赐:「灵石三块,记功一转。」 刘小楼躬身道:「多谢长老!」 这次收获满满,炼制的阵盘也得了宗门认可,纳入大阵阵盘之中,还记了功,意味着五鱼峰今后炼制阵盘时,若有需要,依旧会邀请他参与。 刘小楼告退后,简绍也离开了海底礁,剩下刘道林和张欢鹤坐在这里。 刘道林接了两件形状各不相同的阵盘,对照着揣摩,考虑着如何将那件半圆的截断为方形,怎样才能尽量与刘小楼炼制的半件阵盘相融。 想来想去,还是望向了对面的张欢鹤:「欢鹤,我考虑截断两层,可以和刘小楼炼制的花园融合得更好,只是如此一来,这两件阵盘效能又会降低半层,你觉着呢?」 张欢鹤将手上其他几件阵盘放下,问道:「为了融合得更好一些?道林是指什麽?」 刘道林回答:「就是为了两个幻象,刘小楼的幻阵水准还是不错的,鸟鸣做出来,虽然知道是幻阵,却还是想听一听,至于挖坑,这个坑就比较邪乎了,咱两都中了招。所以我想融合的是这两个幻象,让鸟鸣声在林中也出现,让入阵者哪怕找到了阵眼所在,也要不停的挖呀挖呀挖......欢鹤兄以为呢?欢鹤?欢鹤.:: 》 张欢鹤从某种沉思中惊醒,忽然道:「刘小楼申领的灵材只有别人的一半, 做出来的阵法效能却可以达到别人的七成到八成,而且还是他一个人做的.::: 刘道林点头道:「之前义就跟你说过,他们这种半道上路的阵法师,一向擅于节约灵材,节省炼制时日,这点本事不算稀奇。咱们这些人一直在宗门里,说句养尊处优也不为过,尤其对待依附的各家,实在太过优容,你也知道,让他们上山炼制一次阵盘,哪个不是多报两成虚数?刘小楼这样实诚的,很难得了。 , 张欢鹤道:「是,所以我想起一事。上月凤林庄提出炼制阵法一事,因他们所报灵石太少,我一直没有张罗,还想着拖一拖. l 。 刘道林摇头:「那可不好,凤林庄虽非我巴蜀宗门,却与梅长老有些关系, 看在梅长老的面上,也要完成的,你这麽拖要拖到什麽时候?」 张欢鹤道:「说的就是,我也为难了许久。刚才就在琢磨,刘小楼既然如此能省,不如将这套阵盘交给他炼制,你说呢?」 刘道林思索道:「这可是一套护山阵法,十六个子阵盘,他自己完成的话, 得一年还是两年?而且阵法功效还不好说,肯定达不到人家的要求。」 张欢鹤道:「那是他的事情,不管他用什麽办法,完成了就行。」 「一共多少灵石?」 「一百二十块。」 「一百二十块灵石炼制十六个子阵盘?」 「是。」 「道林兄,你应该相信他,我觉得他可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调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道然坐在孤峰之上,白茫茫的云海从身下翻滚流淌过去,那些触及山峰的云雾激荡起来,在夕阳下映射出淡淡的虹桥。 他就这麽静静的看着四周,看着那虹桥。 刘小楼从身后走上去,坐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看。 看了多时,刘道然好似才发现他的出现一般,偏过头来盯着他。 刘小楼抱以微笑,指了指四下的云海,道:「继续。」 刘道然很不高兴:「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刘小楼嘻嘻道:「一起安静,一起安静。」 刘道然问:「你到底想怎麽样?」 刘小楼叹了口气:「有件郁闷事儿,找不到人说,你愿不愿意听?」 刘道然当即拒绝:「不愿意!」 刘小楼道:「那行,我简单说说就好,不跟你说说,我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刘道然怒道:「不想听!」 刘小楼道:「行,那我说了。是这样,这个秘密我藏心里十年了,一直没跟人提起过,你都不知道憋在心里有多难受,我这十年过得,唉..: 刘道然捂起耳朵,以示抗拒。 刘小楼道:「我是有老婆的,你知道的吧?」 刘道然摇头不语。 刘小楼接着道:「当年我背着老婆喜欢上一个女人,你恐怕不知道吧?」 刘道然继续捂着耳朵,而且捂得更严实了。 刘小楼低声道:「记得当年咱俩在金庭山一起炼制阵盘,我带你逛..: 刘道然急道:「滚!」 刘小楼道:「其实就是那会儿的事。为什麽当时带你去那地方?因为我心情不好受啊。」 刘道然捂着耳朵,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说了,那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刘小楼续道:「你知道我后来是什麽结局吗?她尝过了新鲜,就这麽堂而皇之离开了我。我原来以为,被老婆休了之后,她就能回到我的身边,你猜这麽着?我想错了,她压根儿就没有回来的意思,后来我和她又见了一面,除了..:::.那个以外,什麽都没有,完事之后各归山门,如此而已。」 刘道然瞟着刘小楼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麽?」 刘小楼看了看身后,道:「嫂夫人不在,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中的是什麽蛊,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有那女的知......是苗女吧?那女的叫什麽?是杜鹃还是蛇姑?」 刘道然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骇,目光在刘小楼脸上瞪了片刻,又转向身后和四周,游移不定。 刘小楼道:「别找了,不用找,嫂夫人不在,她太累了,在那边石船中调息打坐呢。」 刘道然压低嗓子道:「小楼,有些话不好乱讲的,你,你不能......我....: .没有的事. 刘小楼安慰道:「放心,只有我知道,嫂夫人和你兄长刘道林都不清楚,他们不懂蛊。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没想明白,这筑基丹是从哪里来的?那个叫杜鹃还是蛇姑?」 「寨子里管她叫蛇姑,她名叫杜鹃。」 「修为如何?」 「炼气圆满。」 「也就是和你一样咯?」 「是。」 「筑基丹是她从哪里得来的?」 「不知道?那她为什麽给你而不自用?」 「你以为她是全心全意对你好?」 「她对我确实好. 「那她给你一枚这样的筑基丹?」 「她......只是想把我拴住吧... 「是想把你拴住,还是拿你验证蛊虫?」 「」她......没那麽毒.... 关于蛇姑究竟怎麽考虑,刘小楼没有继续分析下去,这个问题是分析不清楚的,哪怕是当面质问,也不一定问得出来,在感情上,很多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麽想的。 所以刘小楼不再纠结了,只是拍了拍他,道:「总之你差点死了。」 刘道然颓然叹了口气,眼中尽是迷茫。 刘小楼问他:「我和道林兄想帮你报仇,但这个仇要不要报,应该怎麽报, 报到什麽地步,你都要想好。你现在就想。」 刘道然摇头:「报什麽仇?其实跟你想的不一样,是我贪心了,该当遭此横祸。」 刘小楼道:「明白了,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刘道然扭过头去,望着远处的石船:「小楼,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心里很难过,不是难过别的,我难过的是自己怎麽跟夫人解释,她对我那麽好,我却在外面胡天胡地,背弃了她,之后该怎麽面对她?都是你,小楼,都是你当初带我瞎玩,把我的玩心勾起来了,我现在后悔死了,误交损友啊小楼!」 刘小楼膛目结舌:「不是......道然兄,我怎麽就成损友了?我当时也是为情所困,这才去了青楼,你当日确实是被我强拽着去的,这我承认,但没有你的陪伴,我能从低谷中走出来吗?不可能!道然兄,我一直拿你当至交好友,你今日却说出如此话来,当真令我伤心悲痛啊!」 刘道然哀伤道:「小楼,别怪我,我夫人不原谅我了,我要失去他了,为兄要失去她了,没奈何,少不得与你割袍断义了!」 说着,大袖一卷,掌中飞出一柄短刃,寒光闪闪。 「不要......」文刘小楼大惊,伸手去拦,却被刘道然抓住手臂,一时间四臂纠缠,根本来不及。 就见那柄短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子,条然落下,直斩袖袍! 忽听「呛」一声,一柄短叉自身旁云海中飞出,正正击在短刃上,将短刃击飞出几十丈远。 刘道然和刘小楼各自一惊,齐齐分开,望向那处云海。 云雾翻腾中,刘夫人飘然而出,满脸嗔怒,盯着刘道然。 刘道然「啊呀」了一声,羞愧到几乎落泪:「夫人..: 刘小楼也大惊失色,吃吃道:「嫂夫人,不是在修行调息麽?这..::..刚才的戏言,莫往心里去..... 刘夫人摇着头长叹一声:「夫君,罢了罢了,莫要难过了......许久没有吃顿好的,都饿瘦了,今晚回来吃罢。」 刘道然满脸惭色,跟在刘夫人身后,向着石船飘去。 刘小楼目送他们夫妻二人进了石船,也不跟过去讨人厌,自家出了这片云峡,在廊桥岔口处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刘道林。 「怎麽样了?」 「行了,就这麽点破事,还能闹成什麽样?」 「不用报仇?」 「对,不是报仇的事儿。」 「那行...:..小楼接下来怎麽打算?」 「回乌龙山吧,出来也大半个月了,家里事务不少,还得回去照看着些。」 「哦,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什麽那就算了?」 「没什麽。」 「哎?道林兄说清楚啊,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吗?尽管吩咐下来,我义不容辞!」 「有时间?」 「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 「行,有笔买卖,不知小楼你有没有兴趣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景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所以,情况就是这麽个情况。」张欢鹤讲述完后,取出那份书函:「想接就给你,不愿接,我再找别人。」 刘小楼几乎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珠子:「所以您的意思,我要用一百二十块灵石炼制一座护山大阵,还是困阵!」 张欢鹤不动声色道:「是这麽个意思。」 刘小楼很是不悦,情绪有些激动:「一百二十块灵石,炼制十六件阵盘,灵材丶工料和酬劳都在里头?是这个意思吗?张前辈您觉得可能吗?」 张欢鹤道:「阵盘玉块由凤林庄出,十六块玉块,不,算上炼废的,至少三十块玉块都不用你操心,这就省了一大笔。」 刘小楼道:「要是连玉块都含在里面,那不是要我跳楼?它就不是玉的事!」 张欢鹤问:「那是什麽事呢?」 刘小楼气乐了:「不是-—----张前辈,莪炼的半件刚柔荆棘阵盘,就这么半件阵盘,耗用的五金八石就差不多五块灵石,十七种灵材加起来得多少?张前辈发给我的灵材,价值多少您最清楚,往少了说也得五丶六十了吧?一百二十块灵石够炼几块!哪怕我不要酬劳免费白干,也不够三件阵盘吧?凤林庄是要我三玄门倾家荡产吗?他们天姥山的附庸宗门都这麽做事的吗?是故意找茬儿呢吧?」 刘道林在旁纠正:「小楼,不是天姥山的风林庄,是凤林庄,凤山,此去东北,六丶七百里外,已非巴蜀,更非荆湘,而是秦地了。」 刘小楼更是激动:「那麽远,来回一趟就得多少时日?路上的车马费够吗? 十张欢鹤道:「要炼的也不是这次的大阵,阵盘虽多,要求却没那麽高,从效用需求上看,比今番所炼大阵低至少两个档次。」 刘小楼道:「若是炼与这次相同的阵法,我绝不可能随道林兄过来搭话!」 刘道林看了看张欢鹤,摇头道:「算了欢鹤,此事交给别人吧,小楼的三玄门根基还是单薄了些—.」 张欢鹤点头:「那行,此事作罢,当我没说。」 「没说?」刘小楼跳脚:「说都说了,怎麽能当没说?还有道林兄,什麽叫我三玄门根基单薄?这与根基单薄有什麽关系?重点在于它赔钱!我今天把话搁这儿,换谁来做,它都赔钱!要不是二位刚才说了,梅长老的关系,我是真的扭头就走!」 「小楼所言甚是,那就不谈了。」 「张前辈,这件事既然说了,我也知道了是梅长老的关系,我还怎麽扭头就走?我第一次上山,还没见着梅长老,就把他的关系给了,以后还怎麽让我面对梅长老?我自从加入宗门,还没来得及拜见他老人家,二位真是误我!,苦也·—..」 「这样吧小楼,在我力所能及之下,算你承揽宗门事务,依照要求的三月之期,给你算十八块灵石奖励,阵盘完成后,再记功两转?」 「欢鹤兄,未经简长老知晓,便擅自作主,可以吗?」 「道林,当然是你我一起请简长老示下,简长老若不允,此事同样作罢。」 「小楼意下如何?」 「加十八块灵石?呵呵———这点灵石——对了,记功两转?不是三转丶五转?这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完成啊!」 「能否记功三转都不好说,也需请示。」 「阵图有吗?」 「没有。」 「那怎麽办?」 「接不接?」 「七百里的路啊,得奔波多少趟?」 「算你二百两银子车马费。」 「接不接?不接我再找别人。就一句话的事,刘小楼你好歹一派掌门,为何如此不痛快?」 「张前辈丶道林兄,你二位大宗弟子,内门骨干,给的灵石也不痛快!」 「道林,咱们走。」 「接!」 「接了?」」 「这次我认栽,二位以后在梅长老跟前也为兄弟我美言几句就好了。」 「给,这是书函,你尽快去一趟,过时已然月余,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张前辈,道林兄,今番要被你们坑死了,若是我三玄门关张倒闭,刘某就要上五鱼峰讨饭了,到时二位可要看在今日我跳楼效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知道了,赶紧去吧!」 「那二位,就此别过!」 「哎?你去哪?下山的舟船在这边。」 「道林兄,我得去跟道然兄和嫂夫人道个别不是?」 「哦,那快去吧。道然和弟妹在我这里,你只管放心就是。 щщщ★ an★ ¢〇 眼见刘小楼消失在廊桥第五个弯的尽头,刘道林不由笑了:「他真接了。」 张欢鹤哼了一声:「看他能耐吧。 ? 刘道林沉吟道:「还是有点担心,怕他去了凤山炼出来的阵法不合用,给的价实在是太低了。也不知锺大长老丶梅长老他们何时回来—」 张欢鹤道:「那可不好说,青城山和峨眉山的事,不是小事。且炼不成也不用担心,大不了赔付而已,还是老规矩,他既然接了,完不成就是他自家赔。」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蜀地那边的事,忽然停了下来,眼望廊桥拐弯处,同时「」了一声。 只见廊桥那头驶来一驾马车,一群人簇拥着马车正往这边过来。 「道林兄,这不是你族弟刘道然家麽?」 是··. 「这是—要走?你今早还说他们要再住半个月?」 「是啊———」 车驾驶近,果然是刘道然夫妻丶心腹家仆,刘小楼陪着夫妻二人说话:「其实都一样,没什麽太大的区别——--—-吃食上也是辣口,但是干辣,比不得巴蜀这边的麻,嫂夫人自家做饭是可以加麻椒的—」 「三兄,我和道然打算换个地方居住,或许对道然恢复身子有益,原本还说要继续在山上搅扰,也就不用了。」 「这就要走了?安稳起见,是不是在五鱼峰上多待一些时日?」 「远离此地,或许更安全吧—-夫君以为呢?」 「夫人所言甚是。」 「你夫妇准备去哪里?」 「既然要走远些,索性离开巴中,正巧小楼要回乌龙山,邀请我夫妇去做客,我和夫君一商议,就决定去叻扰他几日。」 「原来如此,也好,也好———」 众人就此作别,刘小楼和刘道然夫妇的车驾丶家仆都上了木舟,很快便下了五鱼峰。 刘小楼归心似箭,刘夫人去意切切,车驾两日间便抵达湘西,于傍晚抵达乾竹岭。 直到这时,刘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一路上频频后顾的目光才真正转回来, 望着眼前翠秀的山岭,赞道:「好一处景秀的所在。」 刘道然也点了点头:「贤弟这山,果然秀美。」 他夫妻这麽一夸,刘小楼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平时不曾注意,此刻带着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忽然觉得自家这小小的山岭,似乎比十年前秀美了几分,果然当得起景秀二字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凤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参观完了乾竹岭,刘道然夫妇没有选择住在岭上的主殿区,而是选择了半松坪,也就是之前方不碍的居所,这里的五间房舍被村民们修复一新,位置又相对独立,既不会打扰刘小楼,也不会被刘小楼打扰,正是暂居的好院落。 刘夫人对这里很满意,当即安顿下来,她和刘道然住了主屋,几个家仆住进了其他几间,有什麽缺失的,直接去山下的乌巢镇坊市就可以买到。 坊市里除了灵材灵丹等等修行之物外,多的是日用之物。 巴中的刘家庄离坊市甚远,夫妻俩以前去一趟坊市不容易,路上来回就得一天两夜,所以去的机会不多,到了乌龙山后,下山就是坊市,实在是方便,喜得刘夫人两天跑了三次,买回来一大堆绸布丶锅碗瓢盆丶食材酱料丶珠玉首饰。 别看没买什麽修行之物,银钱却花了不少,刘小楼知道他们出行仓促,身上带的银钱不够,直接取了二百两银子交给冯管家。 刘夫人很不好意思,想要退回刘小楼,刘道然却让她不要在意:「都是一家人,不要办两家事,把钱退了,交情就没了,他若想让咱们帮忙,是不是就得管他要钱了?」 刘夫人问:「他想要咱们帮什麽?」 刘道然反问:「你夫君除了阵法,还会什麽?」 刘夫人释然道:「他又要炼制阵盘了?那就好好帮帮他-—----我也可以出手。」 刘道然笑道:「别人哪里知道,其实我家夫人在炼器上的手段,比为夫高明得多!」 刘夫人哼了一声:「那麽多年不炼,也不知手生到什麽地步,过几日倒是要练练手,重新捡起来才好。」 正说着,冯管家过来禀告:「老爷丶夫人,刘掌门来了。」 夫妇俩忙出来迎了,将刘小楼迎入半松坪:「这里是叔叔自个儿的地方,做甚还要在外头等着?直接进来就好了。」 刘小楼摆了摆手:「道然兄丶嫂夫人,这两日住得惯麽?我这里是在山上, 条件简陋,比不得刘家庄,有什麽不周之处,还请嫂夫人见谅。」 刘夫人眉飞色舞的夸赞了乌龙山一通,尤其是说到乾竹岭山清水秀丶乌巢镇热闹繁华,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 刘小楼乾脆大手一挥,指着外头环立的群山道:「若真喜欢,任选一处,莪给你们建个别邺。不用客气的啊,我这乌龙山人少地方大,我又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太清净了不适应,若道然兄和嫂夫人能常来住住,我就真是喜不自胜了。 就好像当年我在刘家庄上,一待就是几个月,那会儿隔三差五品尝嫂夫人的厨艺,与道然兄痛饮美酒,真是快活无比!」 刘夫人喜道:「那我们可就多叻扰些日子了。」 刘小楼道:「把这里当你们自己家好了·—-不,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是巴不得你们搬过来常住才好。只是原本想好好陪陪道然兄和嫂夫人,但眼下看来我得出山一趟,往秦地走一走。」 刘道然很关切:「有事?需要为兄出力麽?贤弟放心,我这身子骨已经大好了。」 刘小楼道:「接了个活,要炼制阵盘,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形,把事情定下来,到时候少不得道然兄助我。还有嫂夫人,我与道然兄炼制阵盘时,什麽都顾不上,这乾竹岭上的一切,都需嫂夫人操持,你们可不许跑啊,否则弟只能再杀往刘家庄一趟,将你们绑回来了!哈哈———」 刘夫人笑了:「一上山就要被你敲诈,我可得好好想想,躲哪里去才能图个省心。」 刘小楼道:「躲天涯海角都要把你们找回来!」 热闹一通,在半松坪吃了餐饭,刘小楼将周瞳唤上山来,向他吩咐:「这是我兄长和嫂子,我将出门远行,不在时,但凡有事,就报知我兄与嫂子定夺,若我兄长意见与我嫂子相左,听我嫂子的,明白了麽?」 周瞳躬身领命:「是。」 刘道然挠了挠头,不知该说啥,刘夫人笑得一双妙目眯成了两条缝,当场取出个十两的银元宝来,抛给周瞳:「别听你家掌门瞎说-—----头一次见面,拿去花。」 有时候,刘小楼也会感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哪怕是三玄门有了如今这般气象,比过去强了百倍,可劳碌奔波这一桩,却似乎没什麽改变,甚至反而更加忙碌了。 没办法,想要赚取供自己一路修行下去的海量资源,就必须积蓄好宗门底蕴,三玄门一穷二白,只能自己靠自己。 从平都山向东北方向约莫七百里可至秦地,刘小楼从乌龙山出发,同样也是七百里可至秦地,但这是他头一次向西北方向走那麽远,更是头一次入秦,过了北虎山后,就全是陌路,与江南的陌路不同,那边都是平原良田,到处江河纵横丶人烟繁华,随便就能问到路,西北这边却山地险要丶森林茂密,不免有些迷了方向,走了不少冤枉路,四天之后才打听到凤山的所在,终于赶到山下。 为什麽这座山那麽难打听?除了秦地多山外,凤山在当地有个别名,叫做凤冠山,一峰挺立,左右分为两翼。 凤林庄就在两翼环抱的山坳中,背倚山崖,左右以山脊为扶臂,面对眼前的一片山中盆地。是为形胜之处。 庄子不小,占地三百多亩,前后八进,左右九套,房舍数百间。 见是这麽大的庄子,刘小楼也不由犯了嘀咕,照这麽搞,哪里还有赚头? 来到山门前,庄头立着三重石牌坊,两旁各蹲一座七尺高的石骏,从头至脚都透露着岁月的沧桑感。 站在石牌坊下,立时感受到了一股阵法灵力的气息,这股气息同样岁月久远,充满了沧桑感。 这是阵法师才能体会到的感觉,就好像闻到了石爪子边的苔藓味。 这大阵的威力不小,为何还要到平都山求炼护山大阵呢? 刘小楼怀着疑问止步于第三道石牌坊的前一丈七尺之处,向迎上来的庄客亮出了书函:「奉平都山之命前来拜庄,还请通禀殷庄主。」 有位留着八字胡的师爷出来相迎,将刘小楼请至待客亭相陪,又让庄客立刻直报入内,经过数重院落,来到内书房前,传到庄主殷翔面前。 殷庄主放下手中笔,接过书函,果然是自己当日所书,于是连忙起身,大步流星向庄门赶去,边走边吩咐:「准备酒菜,今日宴请贵客。」 庄客请示:「老爷,开几等宴?骆师爷让小的传话,来的是位筑基高师,非是金丹大师。」 殷庄主道:「平都山怎会轻易派金丹大阵师来?不要多想,来个筑基高师就行。」 庄客又道:「师爷说,可能是刚筑基。」 殷庄主已经走到二重院门处,闻言顿了顿脚步,迟疑了一忽,道:「我就不出迎了,你把他请去花厅,在花厅见他。」 转身刚走了没两步,那庄客又想起来赶紧禀告:「老爷,骆师爷还说,贵客刚到南阵的阵法线上,就差三寸处停步叫门的。」 殷庄主重新转身回来,大步向外:「我还是迎一下吧,用上等宴!」 第一百九十四章 畅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殷庄主见到刘小楼的时候,他正和骆师爷谈天说地,这位师爷操的是东南吴侬软语,却努力向关中口音学习,说出来的味道就有些怪异,不过好赖听得懂。 虽然口音不舒服,但聊的内容却很有意思,短短片刻工夫,这位师爷就介绍了凤林庄三件有趣的轶事。 一个是两千八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故事,说的是凤林庄的老庄主当年在凤山里闭关六十年,婴化神识,晋升化神大修土,可是那元婴太闹腾,又贪玩,一出来后往这山上钻,钻来钻去没了影子。殷老庄主没奈何,只得在这里结庐而居,寻找自家的元婴,渐渐的,这里就演变成了凤林庄,有了如今的气象。 第二个是一千五百年前,凤林庄惹了个大仇家,对方已经修到了婴化神识的地步,当时的凤林庄没有化神修士可以抗衡,便请来了西北有名的阵法师,为凤林庄炼制了护山大阵,便是传承至今的这座大阵。 第三个,是殷家去年有一名年轻弟子被西玄龙图阁选中,选为外门弟子,西玄龙图阁之所以选他,是因这位殷家人在丹青上极有天赋,故此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三个小故事一讲,不管是真是假,都让刘小楼对凤林庄有了点初步印象,不外乎几点:祖上曾经阔过,护山大阵历史久远,如今和西玄龙图阁攀上交情啦! 刘小楼也不怎麽开口,就是微笑听着,偶尔点点头,抿几口茶,一直等到殷庄主赶到,才起身又见了礼。 这位殷庄主今年九十岁,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表明他至少是五十岁以后筑基,再加上刘道林介绍过他的真实修为一一筑基后期,表明他用了四十年时间破了两境,也就是说还有十年时间可以冲一冲金丹,因为过了一百岁后想要结丹,难度陡然翻了几倍,在这个岁数之后结丹的修士,百不存一,就算侥幸结丹,也别想着继续走下去了。 不管怎麽说,一个筑基后期的老前辈,都值得刘小楼尊重,何况人家还是雇主,那就更要执礼甚恭了。 殷庄主寒暄了两句,就问他是那一系的阵法师:「刘阵师出自哪一峰?」 「在下属五鱼峰一系。」 「水系阵师?挺好——·——-敢问师从哪一位?」 「在下是简长老的人。」 「哦。不是梅长老一系吗?」 「大长老携梅长老及众多师兄弟去了蜀地,在下受简长老指派,特地赶来相助。」 「哦,原来如此,挺好。既然是五鱼峰的阵师,想必熟知水系阵法了?」 「在下于水性还算略知一二。 「冒昧问一句,刘阵师对我凤林庄这座大阵有什麽可以指教的麽?」 刘小楼想了想,回答:「大阵久远而古朴,让在下想起了金庭派。」 殷庄主来了兴趣:「江南的金庭派?怎麽说?他家也有这样的大阵?」 刘小楼回忆道:「十年前,我随唐师左右,受金庭派赵永春长老,哦对了, 赵永春长老去年做了掌门,原来的魏掌门退位了——..」 殷庄主好奇道:「因何之故?」 刘小楼笑答:「个中究竟,就不好对人讲了,我只能告诉庄主,仓促,仓促得很,就一夜工夫,当时都在金庭山,金庭派愣是连个邀请都没发出来,呵啊..」 「哦——.——」 「不说旁的,咱们继续说回贵庄这座大阵,与金庭山诸峰大阵很像,也是上千年的岁月。但凡这样的大阵,内蕴自然是极其深厚的,但也同样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当年赵氏一脉就对放鹤峰很不放心,下定决心更换,唐大师主持·—..—」 「刘阵师说的唐大师是哪位?」 「金丹大阵师唐诵,天下知名,庄主和师爷没听说过麽?在下一身阵法本事,许多来自唐大师言传身教,每念及此,总是感激无地!」 说着,拱手向脑后拜了拜。 「啊,唐大师,久闻大名,无缘相见,甚为遗憾——」 「唐大师主持了放鹤峰大阵的更换事务,召集了近三十位各地有名的阵法师,苦炼三月,终成大阵。」 「效果如何?」 「效果?怎麽说呢?金庭山还有另外一脉,东白峰万氏,他家东白峰大阵与放鹤峰大阵情形相同,却没有更换,结果如何?去年荆湘各宗围攻金庭山,放鹤峰没什麽事,东白峰被攻破了,就是这麽个效果。」 「敢问东白峰为何不换?」 「换一座大阵耗费不菲,万长老这人吧——·.·呵呵——..·总之当日唐大师就说过,东白峰大阵不可久恃,万长老听了,也点头说要换,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舍不得灵石和灵材,结果东白峰被荆湘各宗占了,他舍不得的那些东西,都成了别人的。哎,其后万长老一直躲着不愿和莪们相见,龙大师说,应是羞惭所致,其实没必要,人这一生,谁没有过失误呢?」 「的确如此,这位龙大师所言不错,敢问龙大师是——— 「「金丹大炼器师龙子伏,我们阵法师炼制阵盘时,通常会请一名炼器高手坐镇参研,毕竟阵盘也是法器的一种,虽然代价不小,却是必不可少的,他老人家就是被我们请来评估阵盘炼制优劣的大师...」 说到这里,刘小楼向东南方向转身,拱手拜了一拜:「他老人家很随和,不嫌我这小辈修为浅薄,曾专程请我去他老人家的小雨山别邮住了些时日,每日传授指点我炼器之法---没有龙大师的指点,在下阵法一道上,无论如何是达不到今日成就的———」」 随着他这一拜,也嘘得殷庄主和骆师爷跟着起身,下意识跟着拱手一一在胸前拱手,也不知是拜谁。 谈完了唐丶龙两位大师,又说起简长老,刘小楼表示,自己之所以会加入五鱼峰简长老一系,除了得简长老看重,也是因简长老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当年如何如何·· 然后拱手向着西南方向拜了一拜,这回殷庄主和骆师爷都有了明确的敬拜目标,就显得自然了许多,不像刚才那麽手足无措了。 说完几位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前辈高人,刘小楼就天南海北的畅聊自己在几位大师身边的所学。 「唐大师对五符的理解,与平都山的理解有所不同,更加偏古一些,殷庄主和师爷对照平都山的《阵秘五符经》一看便知,比如中央戊己之中五行分布之道,唐大师认为土为王丶金为相,而平都山现在最流行的观点,以水为王-—--—」 「说到水,龙大师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西水流符文,我以为其实没有断绝,其传承可在五鱼峰水流系各家阵法师的传承之发掘,比如刘道林高师认为水是万物之本,万物皆可为水,其涉及的所有符文,都带水,而黄草山齐氏认为,水就是万物,所有符文皆为水之变形,我画给二位看看——.-如何?是不是很有趣——.」 刘小楼是辰时抵达的,畅谈多时,眼见着就日上高杆了,骆师爷提醒道:「庄主,是不是请刘阵师,啊,刘掌门一起用午饭?这也谈两个时辰了。」 殷庄主拍着后脑勺道:「哎呀呀,早就吩咐了上宴款待的,这一听就入了神,师爷你也不早些提醒,咱们快快请刘掌门入席!」 骆师爷自责道:「怨我,怨我!」 刘小楼谦虚道:「刘某是以阵师身份而来,这里没有掌门,只有阵师!」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是精穷惹的祸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顿丰盛的午宴,让刘小楼肚子撑到爆! 秦地的饭食,就是量大,硕大的精面饼,一尝就是灵麦,面粉中含着的那股子灵力,充满了粗犷的味道;劲道的羊肉和牛肉各上了一大盘,三尺长的那种大方盘,刘小楼首次听说了什么六角龙羊、大河夔牛,吃得他一愣一愣;还有那灵酒,一碗一碗的往上端,如果不是筑基,估计真得被灌趴下。 前来劝酒的凤林庄修士,除殷庄主、骆师爷外,还有殷家一位太叔公、一位表亲的老舅,再加上年轻一辈中的两个筑基晚辈——殷飞凤、殷飞龙,共计五位筑基,这就是凤林庄的实力了。 看上去还是不错的,但对于一个曾经出过化神大修士的世家来说,衰败得实在有些厉害。 午饭用罢,太叔公和老舅回去休息了,两个老人年岁大了,据说各有一百五、六十岁,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闭关调息静养之中,全力冲刺金丹,所以不掺和庶务。其实凤林庄的其他人也好,新到的贵客刘小楼也罢,都知道他们几乎没什么可能结丹,但依旧是送上了祝福。 殷庄主以送人闭关为由,少陪了片刻。 很快,两个殷家年轻的筑基也借口更衣离去,再过片刻,就连骆师爷也在管家的频频注目下起身告辞,将刘小楼扔在了花厅中独自饮茶。 殷家几人在另外一间小屋中紧急密议,骆师爷赶到时,连声询问:“如何?如何了?” 殷飞凤道:“师爷,咱都开好了价,怎么平都山派来这么一位?他的能耐我和龙三哥都听了,绝对不是百十块灵石能打发的?” 骆师爷擦着额头的汗珠子道:“我也寻思了一个上午,这事闹的要不请他回去,咱们不修这大阵了?” 殷飞凤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奔波了近千里,一顿饭给人家打发回去了,说得过去?人家那么大能耐一位阵法师,专程过来吃顿饭的?” 殷飞龙一拳砸在身边的木案几上,愤愤道:“我当日就说了,别去找平都山,别去找平都山,人家是天下十大宗门,阵法宗里首屈一指的大派,百十块灵石去请人家做工,不是自取其辱吗?” 他这一拳,直接在案几上砸出一个清晰的拳印,砸得殷庄主眉眼跳了三跳,怒道:“那是你姬伯父送的礼物,华山脚下的铁栎木心所制,至少上百两银子!” 殷飞凤道:“飞龙,你说得容易,但随便请来的阵法师,有这么厉害的么?你觉着咱们周围那几家号称阵法世家的,有哪个比这位刘阵师厉害的?他们修补大阵,你放心?我是不放心的!” 殷飞龙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殷飞凤道:“能不能还是请师爷出面和他谈谈,看在梅长老的情分上,就用这一百二十块灵石修补大阵” 骆师爷满脸苦涩:“六爷,这可不好谈哪。” 殷飞龙也道:“六弟你想屁吃!” 又商议片刻,始终没什么好主意,不可能把刘阵师一个人扔花厅太久,殷庄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拍板道:“这位刘阵师人还是很随和的……厚着脸皮请他出手,师爷先去谈,看看他是个什么章程!” 于是,骆师爷只得出马,回到花厅来见刘小楼:“刘阵师,要不咱们先去客舍歇息?” 刘小楼拒绝道:“还是先说说阵法的事吧,我在荆湘、岭南还有两座阵法要炼制,对方准备下定了,不能长久待在这里,把阵法的事说完,我好回去布置,联系一批同道合炼大阵殷庄主不会以为是我刘小楼一个人炼制大阵吧?我自个儿可做不到,此来就是确定所需,勾画阵图的,确定好了,我就得立刻返回。” 骆师爷询问:“不知刘阵师打算联系多少阵师同炼大阵?” 刘小楼回答:“这就是我要确定的问题了,不同的阵法有不同的要求,需要联系不同的阵师。我原先预计至少两位金丹大师把关,六位筑基高师带队,每队三至五位炼气境阵师不等,火眼也备好了多处” 骆师爷听得眉眼乱跳,无奈之下只得咬了咬后槽牙,打断道:“刘阵师,您的预计和我们凤林庄的想法,不知是不是有一点出入?” 刘小楼沉吟道:“骆师爷问的是灵石的事?” 骆师爷苦笑道:“说起来,都是穷啊!这几年庄子收成不好,在灵石上有些不凑手,所以书函上写明了,总价只得一百二十块灵石,刚才听刘阵师这么一说,又是金丹大师,又是筑基高师,还要弄上至少六队阵师协助,如此规制实在是鄙庄承受不起的。” 刘小楼道:“书函上的确说明了一百二十块灵石,但我今晨入庄之前,特意登凤山两翼观测,以凤林庄的规模,一百二十块灵石很难作出什么有效的大阵来,三百亩地呢啊,骆师爷,不是三亩!” 骆师爷道:“刘阵师,我凤林庄的打算,不是要新起一套阵法,而是希望五鱼峰出面,修缮我凤林山大阵,大阵的根基不动,将那些需要修补之处撤换修缮完毕即可。” 刘小楼回忆着那份书函,皱着眉头道:“书函上写的是十六件阵盘,没说修缮大阵的事” 骆师爷马上道:“您想想,一百二十块灵石,怎么可能炼制一座十六件子阵盘的护山大阵呢?” 刘小楼马上道:“对啊,我看这书函的时候也琢磨呢,怕是你凤林庄写错了数目。” 骆师爷赔笑道:“没有写错,就是一百二十块灵石,修缮十六件子阵盘,修缮而已!” 刘小楼抄着手在花厅中踱来踱去,仔细思索着,踱得骆师爷心里越来越虚,羞惭得几乎要钻桌子底下去了。 “唉”刘小楼盯着骆师爷,轻叹了一声,叹得骆师爷心里狂跳不止。他一个炼气圆满的修士,面对筑基时天然就会生出一股无力感,此刻在刘小楼面前表现得尤为明显。 就在骆师爷感到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天籁之音,将他从无比的惭愧、尴尬、难堪之中解脱出来。 “罢了,来都来了,先看看大阵吧。” 骆师爷几乎落泪:“刘阵师,不,刘高师的意思是,答应了?” 刘小楼摇头道:“先看看再说,我就算千里迢迢跑来给你们送钱,也不能把自己身家送没了,是不是?” “是……” “我门下弟子也要吃饭,也要修行,是不是?” “是……” “我联系那些个同道们,也不能让他们跟着我送钱,是不是?” “是……” “哎,瞧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抓紧时间,把阵图取来,我先看看再说,好不好?” “刘阵师恩义,我代庄主谢过了” “快快请起,这怎么还哭上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参登太华上仙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刘小楼索要凤山护山大阵的阵图,骆师爷小心翼翼问:“阵图不全,有所残缺,不知可否堪用?” 刘小楼更是无奈了:“师爷,你们凤林庄这一遭,我是真不想做了,连阵图都没有,怎么做?” 骆师爷忙道:“不是没有,是残缺了,三百年前藏宝阁失火,阵图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烧得也不是太多,大约还保有七成。” 刘小楼揉了揉太阳穴:“先取来看看吧,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说剩多少就能用多少,修缮大阵的事我也干过,有时候阵图缺个角,就什么都干不了……” 骆师爷慌忙出了花厅,不多时赶回来,这回,殷庄主和殷飞凤、殷飞龙也跟着来了。 殷庄主手捧楠木匣,送到刘小楼身前,感激道:“刘阵师愿意出手,鄙庄上下,俱感恩德!” 刘小楼叹了口气,道:“庄主这话一说,我是不得不帮这个忙了啊……” 接过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宽三尺的厚厚卷轴,这卷轴整体发黄,许多地方甚至黑了,果然是从火堆里捡出来的。 打开之后在地板上铺开,足有两丈多长,果然如骆师爷所言,残缺了约莫三成。 殷家这几位一个个屏息凝神,眼巴巴望着刘小楼的一举一动,各个忐忑不安。 他们在这里忐忑不安,刘小楼心里也同样不平静,犹如风雨中的江河,掀起惊涛骇浪。 这绝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炼成的大阵,因为他看到了许多生僻的阵法符文,其中几个在唐诵那本《五符经》中出现过,用来作为几个大威力阵符的注释——解释其渊源演变,表明这是三千年前传下来的古符。 看了多时,将目光从阵图上挪开,刘小楼扫了一眼跟前万分紧张的殷庄主等人,道:“这张图,我要研究几日才能有个定论。” 见这几位一脸迟疑的模样,又道:“这几日,你们选个人跟在我身边吧,照看这张阵图。” 殷庄主干笑:“刘阵师说笑了,不至于……” 刘小楼认真道:“不是跟你们开玩笑,首先一个,我受平都山指派而来,平都山的阵师,一向严守雇主所托之密,就算身死道消,也绝不泄露。第二个,不要小看了你家这座参登太华上仙阵,放到外面去,必然有人重金求购,绝对是大阵中的上品!所以,为自清起见,也当由你殷家派人跟随在我身边,以免将来他人闲言碎语毁我名声。须知我们这一行,靠的就是名声吃饭,名声坏了,饭碗就砸了!” 见他说得这般郑重,殷庄主肃然起敬,道:“如此,便请师爷随侍刘阵师左右。但凡刘阵师有任何差遣,都不得推辞,若有解决不了的难处,速速报与我知,我亲自解决!” 骆师爷忙躬身领命。 于是,刘小楼带着阵图,在殷庄主一干人等的簇拥下,来到庄中客舍,选了正中间最好的正房入住,骆师爷也同样收拾行装搬了进来,住到东侧厢房里。 至傍晚时分,刘小楼便在正房的客堂上铺开阵图,专心钻研起来,骆师爷在旁端茶倒水,随时恭候着。 偶尔,刘小楼会就着阵图感叹几句,说一些骆师爷听不懂的阵法术语,骆师爷便也跟着学了些最粗浅的阵法知识。这一入门,便觉阵法一道当真浩如烟海,于是对刘小楼愈加敬佩了。 这一钻研,就钻研了整整三天三夜,刘小楼才看懂了不到两成,就算这两成,也有一半是隐约看懂了,也就是看得模棱两可,带着些稀里糊涂,但大致搞明白了方向,所以他真正看懂的,只有整幅阵图的一成。 这一成内容包括:整座大阵的框架结构,与地形风水的结合之道,对五行的主次运用。 上述内容,是一座大阵最粗浅、最表面的内容,却也是最宏观、最整体的内容,看懂了这些,才可以往下着手,也就是分解大阵,也才谈得上去修缮弥补。 从第四天起,刘小楼在骆师爷的陪同和引路下,上了凤山,利用七天时间观摩山势走向、风云变化、水雾聚散、树木生发,记录下来的笔记大约三千余字。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指着某处作出说明,骆师爷在他身边奋笔疾书。 “记,北峰下左三十丈断崖,有松七株,乃远志之向,风云际会之所。” “是断崖远志风云相交” “记,主峰东南石山,酉时轻震,此相殊异,可见落石,疑似地龙之穴” “是,酉时?” “就是现在,你没察觉到?你回头去问问,恐怕你家庄主是能感知到的。” “啊,惭愧,明白了。” “记,侧脊由西北观之,为耳齿之像,由西南观之,被衾散发,此妙道通神之相。” “背什么?” “以衾为被,长发垂散于床榻。” “哎?刘阵师此语当真传神,果然如此,啊呀,我在凤林庄作了十五年师爷,这凤山也登了不下百次,从没注意过这些,哈哈” “记,山泉下注,沿壁之行,乃有翅不飞之相。” “惭愧,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看,山泉喷涌,泉水不是直接下来的,而是顺着岩壁走了个之字,这叫有翅不飞。” “这种地形昭示些什么?” “昭示仙客常来之意,就是贵客登门,络绎不绝。” “原来如此,可在下作了十五年师爷,庄中也未曾来过多少贵客,是什么缘故?” “阵法阻滞之故。这里应该是阵图上的子阵——开引阵,阵盘出了问题,反过来对这风水山形有所阻滞,庄里就见不着贵客了。” “哦多谢刘阵师指教。还有个疑问,为何阵盘会出问题?好端端埋着,也没人动它,怎么就不行了呢?” “原因很多。最简单一个,地龙触发之后,山水位移偏转,自然就会导致阵盘的效能出现问题。还有一个,有灵兽穿行山岭,往往感知敏锐,能探查到阵盘埋设之处,虽说绝大部分灵兽都无法破入阵眼,但今日你挖一下,明日我拱一回,长年累月下来,同样会导致阵盘埋设之处出现问题。再有一个,山中泥土在地龙震动时翻滚上来,若是含有一些灵异之物,对阵盘本体、阵液、阵符等等都有改变之效,也会令阵盘出现问题。” “明白了。” “走,下山。” “回庄吗?您稍等,我让林大个子回去禀告一声,让厨下提前做饭。” “不忙,现在要去对面山脊,那边向西,要赶在戌时去看晚霞。” “那可得抓紧,来不及了。” “别慌,我带你走。” 刘小楼抓住骆师爷的衣带,向上一提,骆师爷便如腾云驾雾般在山岭间穿行,比他自家攀山越岭要快出一倍,也让他不由生出向往:“我何时才能筑基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修定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傍晚,凤林庄,殷庄主所居正心堂上,殷家说话作数的几人都在,殷庄主坐于正中,殷飞凤、殷飞龙居于两侧,正在听骆师爷禀告今日见闻。 “到下午申时,高师又探了梦神洞、吉祥洞、鳖头洞,至此,咱们凤山十二洞,他就全部探完了。和前几日一样,都是探究洞穴方位、地河走势,查看岩石成色,对其中所含金铁详尽记述,总的我不多所赘述了,都是涉及风水阵法之类的东西,我自己说不明白,庄主和三爷、六爷听起来就更不明白了。只说一点,咱们这位高师,是当真费了心思了” “费心思?师爷何意?” “六爷您想,您见过哪一家的阵法师会像咱们这位高师一样?光是钻研阵图,就花了三天三夜!上主峰和两翼用了七天,踏遍庄院用了两天,探洞寻穴又用了三天,到目前为止,单是前期准备,就用了十五天!” 顿了顿,骆师爷用深沉的语调感叹:“高师在荆湘还有两套阵盘待炼,在如此繁忙之中,为了咱们凤林庄大阵的修缮一事,整整耗费了十五天,庄主,三爷,六爷,这不是费尽了思量又是什么?至于为什么费尽思量,还用我说么?若是灵石足够,刘高师何至于此?我昨日听他言道,这些时日,高师他连个安生觉都睡不踏实啊!” 殷氏三人各自低头,惭愧着,思索着,半晌之后,殷飞凤毅然道:“这样吧,我那里还存了一笔灵石,取出来吧。” 殷飞龙怔了怔,道:“六弟,你不打算纳妾了?” 殷飞凤道:“大不了再延两年,让萍儿再等等。” 殷庄主轻叹一声,道:“我也从自己房里挤一挤,贴补三十块!” 殷飞龙坐不住了,扭了扭身子,终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贴二十块。” 骆师爷心绪受此所感,大声道:“骆某在凤林庄受恩十五载,当此困顿之际,自也不该坐视不理,今年的薪俸,骆某不要了!” 殷庄主道:“如此,虽然依旧远远不足,但想来可以让刘高师不用那么捉襟见肘了吧?他今夜能睡个安生觉了吧?” 便如殷庄主所言,这些时日,刘小楼是当真睡不好安生觉,对于修缮这座参登太华上仙阵费尽了思量。 因为他到现在为之,对阵图的理解,也就勉强达到两成。这是在踏遍了凤山、走遍了庄园、探遍了地穴、游遍了林野,将周遭百里风水看尽了的情形下,才勉强理解的两成。 主要的障碍,在于阵图中大量古符的运用,在于上古大阵对五行的理解、对风水的运用与今日都大不相同的缘故,当然,更多的困难,则来自刘小楼自身,他在阵法一道上的成就远远无法达到理解这座大阵的地步。 真个愁人,想修都找不到下手之处! 如今的进程已经远远滞后,他连将大阵的各子阵逐一验看的计划都不想展开了,说白了,他有点想跑路了。 找个什么借口呢? 其实借口很好找,就是缺灵石,以灵石为借口,逼着凤林庄放弃修缮大阵的想法,到时候再给自己一笔车马费补偿,就算拉倒。至于所得,这座阵图就是最大的所得,十五天没日没夜的参详,基本上都记在心里了。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目光从阵图上挪开,移步门外,正要请侍奉客舍的家仆去叫骆师爷,骆师爷就已经大步进了客舍院子,向着阶上的刘小楼拱手行礼:“高师,这是又要去哪里么?” 刘小楼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我一直琢磨,大阵所倚之法,为古法,非今人” 骆师爷抢先道:“高师一直在钻研阵图、查考风水,辛苦得紧!如此尽心尽力,鄙庄上下一致感佩!” 刘小楼摆了摆手:“也不是感佩不感佩的事,我图的不是贵庄的感佩,我是怕名声砸在这里,大阵修缮不好,或者说修缮出来的不是那么回事,钟大长老、简长老、梅长老和平都山各位同门怎么看我?荆湘各宗道友怎么看我?唐大师怎么看我?龙大师怎么看我?还有哪家会请我炼制阵法?说起来,我们这一行便是如此,难啊……” 骆师爷很紧张的问:“钻研了这么些时日,高师以为问题出在哪里?是大阵太过深奥,还是灵石不足?又或者别的原因?” 刘小楼道:“你家这大阵的确深奥,但再深奥的大阵,于我而言都不算难处,我有众多大师前辈指点,众多高师道友相助,什么难处解决不了?关键还是你家这古阵所需灵材恐怕殊不易得,要想修缮,绝非百十来块灵石的事……” “高师,这是两百二十块灵石,多出来的一百灵石,是鄙庄上下同感高师恩义,齐心协力凑出来的,请高师先用着,若是不够,还请高师再说个数,庄主和三爷、六爷都说了,尽力去想办法,这一百块灵石,是三位老爷和在下攒下来的体己,都拿出来了,只求高师体谅……您过目,二百二十块灵石,一块不少!” 一个褡裢出现在骆师爷手中,他将搭裢打开,展示给刘小楼看。旁边的家仆很有眼力架,匆忙将腰间汗巾解下,双手捧在骆师爷搭裢下面,方便骆师爷把一堆灵石倒了出来。 两百多块灵石堆在一起,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那是天底下最宝贵的光华,刘小楼被眼前的光华震慑住了,内心陷入无比的焦灼之中。 继续? 中止? 继续的话,能不能完成大阵修缮? 中止的话,有没有办法继续和这堆灵石产生交集呢? 正焦灼间,殷庄主带着殷飞龙、殷飞凤赶到了,他是筑基后期修为,耳力远超刘小楼,这里又是他凤林庄的地盘,刘小楼和骆师爷的对话,他远远就听了大半,一进门就高声道:“刘高师,这座大阵您看着办,能修多少是多少,鄙庄不强求了,哪怕您实在为难,不想修了,鄙庄也不怪责于您,这些灵石您同样带走,就算是在鄙庄盘桓半月的程仪!” 一番话出口,直接把刘小楼整不会了,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立感汗颜:秦地人都那么敞亮的吗? 这一瞬间,他陷入一阵深深的自责当中,只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见不得人,且有失乌龙山人的风范! 咱给乌龙山丢脸了啊! “没想到殷庄主如此仗义,也罢,既然庄主看得起我刘小楼,咱们就交个朋友,甭管多少灵石,这大阵,我修定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查验阵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无数道流光平地而生,向着山坳中央汇聚过来,当它们汇聚为一个点的时候,猛然绽放开来,形成无数点箭芒,向着四周爆射出去。 哪怕是加倍留神,子阵炫光的威力也大大出乎刘小楼的预料,他大叫一声“小心”,掌中枢机阵盘一转,立刻关闭子阵盘,无数的箭芒倏然消失,但余力依旧没有消散完,周围大腿粗的几株槐树统统遭了殃,全部被箭芒余威洞穿,其中两株略细的当场折断,轰然倒地,几块卧牛石被箭芒击碎,乱糟糟滚下山坡,而那些绝壁、土坡上,则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碗口大小的深坑,像一个个新添的蛇窟。 这威力,以刘小楼的眼光来看,筑基中期修士是绝对挡不住的,因为处于阵法边缘的殷庄主这位筑基后期,身上的一套护甲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了,他自己也被箭芒射得龇牙咧嘴,掀开护甲下的胳膊、胸腹等处,尽是一团团青紫之色。 如果不是刘小楼及时中断了炫光阵的运转,任由这座子阵尽情释放威能,殷庄主就算是穿戴了祖传的这套护甲,也必然会受重伤。 炫光阵,能够威胁金丹修士的子阵,是参登太华上仙阵中威力较大的八个子阵之一。 为了帮助刘小楼测试阵法的运转状况,殷庄主不惜亲身犯险,为刘小楼提供第一手材料。 换了一身衣裳,殷庄主指着东南方向道:“刘高师请看,炫光阵的运转问题出现在东南方向。” 除了殷庄主外,殷飞龙和殷飞凤也参与了试阵,两人都站在东南方向,距离阵法中心位置五十丈,与殷庄主所在方位平行,他们两人并没有穿护甲,同样被箭芒射中,却只是外罩的袍服有所破损,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未伤。 刘小楼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径直来到飞龙、飞凤跟前,绕着他们站立之处转了两个圈子,用树枝划了个三丈五尺左右的扇形区域,道:“这个区域射出来的箭芒徒有其表,几乎与幻阵无异了,没有威力可言。” 殷庄主道:“所以,如果有人从这个方位经过,便能通过炫光阵。” 刘小楼将阵盘再次挖掘出来,仔细查看。和刚才启动阵法威力之前相比,这次有了明确目标,再检查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 他指着阵盘下方的符文通道,向聚拢过来的殷庄主等人道:“这条通道堵塞了。看见了么?” 殷庄主恍然:“原来如此” 殷飞龙和殷飞凤也在不停点头。 骆师爷在后面掂着脚尖往前凑:“哪里?哪里?我看看” 殷飞凤指着阵盘的一角:“就这里了。” 骆师爷盯着他手指的地方,凝神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哦”了一声。 刘小楼将真元输入阵盘,在符文通道间形成一条光路,这条光路以交叠的形式在阵盘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通道间穿行,穿到角落上一处交汇点时,光路中断,再也通行不下去了。 殷庄主一拍大腿,终于恍然:“原来如此!” 殷飞龙和殷飞虎都叫道:“果然玄妙!” 骆师爷看见了,立刻道:“这是四五之会,四就是四条通道交汇,五就是五层叠加,最是复杂繁难!” 殷飞龙问:“刚才为何不用此真元试探之法?这么找,问题一见而知!” 骆师爷解释:“三爷有所不知,若是没有明确所指,阵盘上的符文通道是很难查出问题所在的,因为不同的运行方式会穿行不同的符文通道,或者虽然穿行的是同一条符文通道,却在层级上不同位面,不信我试给你看刘高师,还请借阵盘一用。” 将阵盘接过来,骆师爷向其中输入真元,这条光路重新亮起,同样通过了刚才的交汇点,却没有中断,而是极为顺畅的运行了下去。 殷飞龙和殷飞凤同声惊叹:“真是如此!” 殷庄主赞道:“师爷这些时日跟在高师身边,倒是学了不少。” 骆师爷谦虚道:“不过是跟在高师身后拾人牙慧罢了,高师这一身玄奥本事,某是无论如何学不到万一的!” 殷飞凤问:“高师,这个阻断之处,接通起来很难么?” 骆师爷解释:“不是难不难的事,而是根本接通不了,一旦符文通道出现断裂、阻塞,基本上就得推倒重炼,因为重新接续或者打通的话,新蚀刻的通道与原通道无法相融,单是炼制出来的阵液都相差了几千年,怎么相融得进去呢?” 殷飞凤道:“那这件子阵盘就废了?” 骆师爷道:“这就得看高师怎么打算了。” 殷飞凤问:“高师,您怎么打算?” 刘小楼将阵盘重新埋下去,恢复布设时的原貌,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道:“怎么打算?还说不好,需要全看下来,通盘考虑。” 于是,一行人又赶到下一个子阵布设之处。 这是子阵斧石的所在,扼控凤林庄东南向的山坡,与子阵炫光组成双重套阵,互为支援。 与炫光阵不同的是,斧石阵是小威力阵法,且并不具备强杀伤性,属于困阵,作用主要在于将陷入炫光阵中的敌人分化出来,将那些修为不深者困顿于斧石阵中,既可以将他们和敌人中的金丹以上高修分离开来,无法配合协助——比如组成多人攻击法阵,也可以让他们成为拖累和负担,影响限制入阵高修的行动。 这座斧石阵同样出了问题,与炫光阵东南方向“缺口”相接的地方,出现了漏洞,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但被困入阵中的敌人一走到这里,就能脱逃出去。 这个问题反应在阵盘上,就不是符文通道的事了,而是阵盘玉珏出现了一块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缺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对此,骆师爷再次担当起最佳解说,向殷庄主和殷飞龙、殷飞虎解释为什么阵盘会出现缺损。 之后,刘小楼又接着查验了磐石、砾石、峭石等十六个小威力阵法,浑水、云水、椿水、涌水等十六座中等威力子阵,以及岚光、神光、沉光等大威力阵法,结果发现,出问题的阵盘比凤林庄最先所称的十六个要多,足足达到二十个。 每多检出一个,殷庄主便自惭一分,到二十之数的时候,他又不知从哪里凑出来二十块灵石,万分自责的向刘小楼道:“刘高师,这二十块灵石不多,我也知道做不了什么,只求刘高师收下,以抚我愧疚之心于万一!至于修不修得成,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不抱奢望了!” 刘小楼只得收了,他鼓励道:“庄主,三爷、六爷,师爷!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贵庄之事了,刘某将参登太华上仙阵的修缮一事,当做了自己的事情,所以还请你们一定不要放弃。问题已经基本查明,我这就返回乌龙山,召集人手开工,一定尽我所能,为大阵的修缮尽心尽力。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但有一条,殷氏如此仗义,我刘小楼也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殷庄主无比感动,将骆师爷呈上来的托盘亲自端着递过来:“刘高师,这是鄙庄搜罗准备的三十六块灵玉,一切拜托刘高师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修缮的目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凤山,刘小楼向东疾行百余里,见汉水后买舟南下,江行一日一夜,转入大江,换船后顺水向东,一日后入嵊州,绕四明山北,见小溪而溯源,进入一片竹林之中。 和当年来时相比,这片竹林已经成了规模,早非当日稀疏之态。若此时再想远望竹苑,绝对是痴人说梦。 刘小楼整了整衣冠,在竹林外扯动风铃,随着风铃“叮叮咚咚”的响声,隐约听到了一阵嘎嘎的鹅叫声。紧接着,有个扎着鬟髻的少女移步而出,问道:“客来何事?” 刘小楼怔了怔,问:“这是青竹苑么?” 那少女回道:“是。公子是要寻访我家居士?” 刘小楼忙道:“还请禀告贵上,乌龙山刘小楼到访。” 那少女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的打量着刘小楼,问道:“你是三玄门刘掌门?” 刘小楼问她:“你知道我?你是青竹居士的” 那少女接口道:“婢女小峨,见过刘掌门。刘掌门来得不巧,我家居士回越州莲溪堂了。” “何时能归?” “这却不好说了,婢子也不清楚。” “这敢问莲溪堂怎么走?” “刘掌门到了越州后,往城西走,见剡溪后缘溪下行,至莲池处便是,统共一百六十里路,若是脚程快些,晚间可到。” 刘小楼看了看天色,大约未时末,不到两个时辰行一百六十里,不轻松,但也不是特别赶,于是拱手问:“多谢小鹅,嗯,这青竹苑里,只有你一个侍奉你家居士么?” 小峨道:“只有我咯,我们家居士也没有富贵大小姐的娇气,她自己就能照顾自己,用不着太多人,婢子只是养养鹅,扫扫竹林,不累的。” “没养猫?” “好几只呢,刘掌门怎么问起这个?” “没事,告辞了。” 离开青竹苑,刘小楼继续赶路,小峨指的路很清晰,到傍晚时果然见到了一座二三十亩大小的池子,池子中开着满满的莲花,这便是莲池了。 莲池与剡溪相接之处,有一片白墙棕瓦的庄园,便是越州有名的修行世家,欧阳氏的莲溪堂。 刚才沿着剡溪下行时,就已经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灵力味道,随着逐渐接近莲池,这股味道也从若有若无变得确定起来,到了莲池这里,虽然依旧很淡,却已经渐渐清晰了。 待他走到莲溪堂这片庄园的大门前时,灵力变得浓郁起来,几乎快赶上乾竹岭绝顶的两成了,大约相当于从乾竹岭绝顶向下十丈左右。 这样的灵力,已经可以满足炼气初期修士的修行所需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莲溪堂庄门前南北两侧,靠近莲池的两片绿柳林中,零零散散趺坐着十余名修士,都是炼气初期,正在打坐修行。 刘小楼瞥了两眼,还没来得及好奇,眼角处余光一晃,有人倏然来到身边,向自己道:“这些都是越州左近散修,缺少灵石来源,便聚集在我家门前修行,无论将来成就如何,都会感我家一分恩德,所以欧阳氏在越州素有高名,遇到难处,振臂一呼之下,数百里内云集影从。” 刘小楼怔怔望着身边的人:“青竹……” 青竹一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刘小楼道:“两年没见了,还好么?” 青竹头一歪,觑着刘小楼:“你要干嘛?想干什么?快些说,我可不一定答应你,大白天的……” 刘小楼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青竹好奇道:“找我帮忙?怎么?是还想着衡山哪个女娘?光天坛的还是青岳坛?上次不是我不帮你啊,是你自己要往我身上赖……” 刘小楼苦笑:“青竹,咱除了双修,就不能有点别的事了吗?” 青竹反问:“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刘小楼正色道:“我现在最擅长的是阵法。” 青竹哼哼冷笑:“学到新招了,来我跟前炫耀?” 刘小楼往地上瞅了瞅,找了根树枝,用脚趟平了跟前的泥沙,随手就画了起来。 起初几笔,青竹一直冷笑,等他画完半个阵图时,青竹脸色凝重起来:“什么阵?怎么不画了?继续!” 刘小楼捏着树枝没再画下去,道:“总之就是这样了,另外一半我很多地方理解不透,只能画形,数目和口诀对不上。” 青竹着急催促:“别管对不对得上,先写出来,我帮你算!” 刘小楼道:“这只是一个子阵,名斧石,属困阵。” 青竹盯着那一半阵图道:“我当然知道是困阵,快些画出来,大老爷们一点都不干脆!” 刘小楼只得继续画下去,等将这部分阵图画完,问:“想不想炼?” 青竹的目光依旧盯着阵图,口中回答:“哪家的阵图?一起啊!” 刘小楼叹了口气:“这家是个穷光蛋,没多少灵石,连上灵材只给了两百来块灵石。” 青竹手指在腿侧勾画着,心不在焉道:“两百?足够了。” 刘小楼苦笑:“两百四十块灵石,修复二十件这样的子阵盘。” 青竹终于将目光从泥沙上收回,瞪着刘小楼道:“要炼二十件阵盘?” 刘小楼道:“也不一定全部炼制,重要的是修缮,需要炼制的再炼制。” 青竹摇头:“那也绝对不够,还有什么?” 刘小楼道:“好吧,什么都瞒不住你,他家还给了一堆灵玉,解决了很大部分材料问题。” 说着,将三十六块灵玉倒了出来,哗啦哗啦响作一堆。 “别在这说。”青竹拉着刘小楼到旁边柳林深处,大致清点了一下,道:“中阶下品七块、下阶上品十五块、下阶中品十四块。” “如何?” “如果都是你画的这种斧石阵,很难炼出什么好货来。” “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思路?” “这座大阵一共有四十个子阵,我虽然对大阵的参悟不够,理解不深……” “你能理解两成,我倒着走!” “走到哪?” “你让我走哪就走哪!” “如果光是倒着不走呢?” “倒着,不走?你想干嘛?小坏蛋!” “你记着自己的话就好……总之我们要做的,是把其中残缺的二十件子阵盘修缮完成,修缮的目的,不是让每一件子阵盘都能重新运转。” “那是什么?” “确保大阵能够顺畅的运转。” 第二百章 阵名参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总之呢,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灵石就是这么些灵石,灵玉也就这么些灵玉,想靠这个搞些赚头是没什么可能了,重要的就是想不想参加?” “这么好的阵法放在眼前,你还想着赚灵石?你是不是吃错了灵丹?还是说修炼阴阳经走火入魔出了岔子?你你你,居然想着灵石……给,二十块,够不够?不够我再回去拿!” “青竹你这是……” “灵石给你,修缮阵法的事我接手!” “哎呀,好好的怎么就翻脸了?什么接手不接手的,咱俩一起修嘛。” “没翻脸,我跟你说正经的,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转手给我?要灵石还是……大白天也不是不可以……去那边林子,我知道个地方……” “青竹,就不能好好的吗?就不能一起做吗?” “可以一起做,但意见相左时听谁的?” “这个……不是我说你青竹,上次在衡山的时候,你那阵就有问题,后来是不是按我的意见改了?” “那会儿是我没用心!现在可不一样,我修为大进了你知道么?我这次回莲溪堂,是准备闭关破境的,我这真元要化液了!你呢?你还需要几年?你自己说……” “青竹你那么快吗?这就上去了?” “要不然呢?” “等等,修缮阵法的事,你扯什么修为高低?和这有关吗?” “怎么就没关系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回事!” “那要怎么才相关?” “这样吧,我把图再弄几个出来,一起研究,看看能研究到什么地步好不好?” “那就快掏出来,老娘等不及了!” “掏……不是,我画给你……怎么就……” “快点,不就这点事吗?” “这……这……这……这是去哪?” “别装了,好了开始吧……” 小树林深处一阵激烈的研究之后,刘小楼把头跟高高的草丛里探出来,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眨眼又被一条胳膊猛然拽了下去…… 到得傍晚时分,青竹终于坐了起来,挽着歪斜的发髻,一边梳理一边道:“好了好了,难过什么?不就是个阵法么?我当了总管,不是一样要大用你?” 见刘小楼兀自躺在在草丛里,于是笑了笑,俯身过去在他额头上一吻:“快点,把阵图全给我画出来。” 当夜,青竹举着火把照亮,刘小楼用树枝在沙土上圈圈画画,画到丑三刻,万籁俱寂,青竹掌中的火把也燃尽了,柳林深处一片沉默。 半晌,黑暗中传来青竹的声音,略略有些颤抖:“这叫什么阵?” 刘小楼略带疲惫的回答:“参登太华上仙阵。” 又是一阵默然后,青竹再问:“阵……不全?” 刘小楼道:“阵图被烧过,约莫毁了三成,涉及九座子阵和二十二处节点,这些需要到大阵中去观摩。” “你观摩了?” “我都看过了,也试过了,但是画不出来。” “也是……” “青竹,就咱俩肯定不行,人手不够。” “我当然知道不够,我会再找几个人……” “什么人?修为如何?在阵法上比你如何?” “……” “青竹,我有个想法,你看看是否可行?” “什么想法,你说?” “我是亲眼见识过大阵的,身临其境,比你更清楚,说实话,若是没有比咱俩实力更强的加入,恐怕够呛。” “所以?” “我想去一趟四明山,邀请刁师。” “刁道一?” “他的阵法修为,远超于我,且绝不弱于你,若是有他的加入,恐怕会好一些。” “哼,就算有他,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 “那我明日就去四明山一趟,请刁师出山?” “刁师……用不着你去,我派家人去一趟四明山便可。” “这样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看着吧,一张纸条就传了他来!” 青竹冷笑着,从储物法器中取出纸笺,提笔写了几个字。 刘小楼从她肩上探过头去,只见笺上的几个字是:参登太华上仙阵。 “这样他就能来?我听说刁师正要闭关参悟金丹。” “只要这阵名是真的,他就一定会来。除非他真的闭关了……嗯?这阵名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 “那肯定不是,原阵图上写着的。有什么讲究吗?” “你知道上古之时,大阵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还能做什么?难道不是遮护山门的?” “教你个乖,上古之时,大阵主要是两个用途,一个是防护己身,用来渡劫的,另一个是打通仙凡之隔,拜谒仙神的。” “啊……怪不得叫参登太华上仙阵,这阵是用来登临太华,参拜上仙的?” “你这阵图是不可能的了,这种拜谒上仙的大阵,压根儿就没传下来过。可是有一条,但凡用了这种名称的大阵,虽然到不了通仙的地步,却一定与上古之时有些渊数,至少也是两千年前的古物。如今的大阵,多以阵法威能命名,没有参登某仙的叫法。” “明白了,所以刁师见了这封信笺,多半就会来了。” “就算不写这个阵名,他也会来。而且三天之内就会出现在你我面前,用不着你拜山。” “啊?” “因为这是我写的信笺。” “嗯?” “很多年前,他来我家提过亲,想娶我,我就离家出走了,搬到了青竹苑。” “这……” “怎么了?” “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我跟你……他会不会……” “我是无所谓了,原本也不想说这些,但听你一口一个刁师刁师,刁得我心里别扭,觉得不提醒你一句恐怕不好。你介意吗?” “不是我介意,是刁师会不会介意?” “我哪里知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他来了以后咱俩不胡闹就是了。” “真个是没想到啊……” “哎?瞧你紧张的,哈!是不是还有几分刺激?” “刺什么激啊!别闹……” “现在有没有把我当师娘看?” “扯!” “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真的没有?你敢说……没有?你……瞧你……这猴急的……” 事实证明,刁道一来得比青竹预计的还要早,根本没用三天时间,青竹将信笺交给快马传递的次日午后,他就出现在莲溪堂外这片绿柳林的深处。 很快就寻到了青竹和刘小楼临时居住的树窝,皱眉摇头道:“怎么住这里?” 青竹道:“家里看得太紧,要是在家里见你,老太君必然会多想。” 刁道一苦笑:“在这里相见,老太君就不知道了?” 青竹道:“总比让你进门强。好了说正事吧……” 她话没说完,刁道一就迫不及待的叫唤了起来:“上古大阵在哪里?快带我去!” 第二百零一章 团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莲溪堂的绿柳林深处,除了刁道一外,很快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同样是四明山阵法师,名叫高长江,是刁道一的师弟,当年曾在赤城山坊市的阵法铺子里值过差,还和刘小楼合作过一个月,算得上熟人一枚,见了刘小楼就过来拍肩膀:“好小子,当年我就很看好你,果然!你也筑基了,真不容易。” 身为散修,而且不是普通散修,是散修中的野修,想要筑基有多难,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的夸奖完全发自肺腑。 刘小楼也很感慨:“当年多承高兄指点,让我在阵法一道上收获很大……对了,罗前辈呢?他老人家近来如何?” 他们口中的罗师叔,也是刘小楼当年在赤城山坊市认识的一起炼制阵盘的阵法前辈,同样对刘小楼不错。但提及他,高长江面色有些黯然:“罗师叔去年第二次冲击金丹失败了,伤势还没痊愈,正在山上养伤。” 刘小楼也万分遗憾:“可惜了……” 另一个就完全不认得了,是青竹招来的女修,姓米,不知其名,青竹唤她桃子,据说精于木系流阵法,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颇有点仙童派弟子的风范,但仙童派只是面孔有如童颜,这位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整个就是女童样貌,甚至心智也显得很不成熟,有时候跟她说话,感觉和跟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说话没什么区别。 米桃随身带着一套阵盘,她来了之后便布设了下去,周围几亩林子里藤蔓疯长,绿柳林深处这几亩地终于成了无人可以擅闯的禁地。 刘小楼大概测试了一下,米桃的这座随身阵法威力不小,包含十六株不知名的翠藤,每一株都有几十根大拇指粗细、长五、六丈的分叉,普通刀剑斫上去,只能留个白印子,不伤分毫,比自己在乾竹岭上种植的两株鬼榕还要强上三分。 当然,米桃阵法里的藤蔓已经养了百年,自家那两株不到五年,从这个角度来讲,自家那两株鬼榕成长起来以后,是极其令人期待的。 五位筑基期阵法高师集中在一起,七嘴八舌之下,各种意见就冒了出来,思路和举措也列出来七、八种,各执一词。 但甭管其他人再怎么据理力争,最终被迫承认现实,还是刁道一的道理比较大,于是便都听了刁道一的。 刁道一的思路,其实就是刘小楼当初定下的目标基调——当然比刘小楼的目标高一层:让整座大阵恢复顺畅运转的基础上,确保其中重要的三件阵盘能发挥一定功效。 达成一致后,几人都要求前往大阵布设之处现场研究。修缮不同于新炼,不是另起炉灶,必须在原有的阵法体系中改动,所以现场感受原阵是必然的。 到了这一步,有些话就必须挑明了,所以刘小楼郑重向那三人宣布:“刁师、高兄、桃子,虽然有些话不好听,却不得不提前说好……” 话没说完,就被刁道一打断:“小楼是说没有灵石么?” 刘小楼道:“的确如此,这件事吧,原本是……” 高长江摆手道:“都知道,青竹跟我们说过了,用不着给我们半块灵石,所有灵石都用在刀刃上,买灵材就是了。我和刁师兄也带了不少灵材的,小楼不用担心。” 正说时,刘小楼眼前一花,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见是个搭裢,里面哗啦哗啦一阵响动,一掂就知道大约是二十块灵石,却是米桃抛来的。 米桃抄着手、嘟着嘴,很不满意的样子:“竹姐姐说了,让我带些灵材来,我来得仓促,没带什么灵材,就给一笔灵石吧。哼哼哼,这叫什么事啊?帮人修阵,还要交一笔灵石?” 刘小楼被她说得有些脸红,道:“没办法的事嘛……” 青竹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行了桃子,给你个机会见识古阵,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不就是二十块灵石吗?你缺这点灵石?” 灵石的问题一直是刘小楼心里最纠结的问题,可以说是桩心病,此刻见大伙儿在这一点上都没有问题,他彻底松了口气,豪迈道:“那明日一早,就……” 青竹打断他:“谁还等得到明日?现在就走!” 刁道一和高长江都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各种阵图,米桃将阵盘一收,缠绕在四周的藤蔓就快速收缩,纷纷钻进四件子阵盘里,绿柳林深处这几亩地立刻恢复了原貌。 外面正有几个长期在莲溪堂外蹭灵力的炼气修士围在这里,好奇的触碰着这些藤蔓,此刻藤蔓一收,顿时将他们暴露出来。 米桃一声斥问:“看什么?” 这几个家伙立刻作鸟兽散。 啥也不用说了,刘小楼大手一挥:“去秦地!”当先向着东北方向进发。 走没两步被刁道一叫住:“小楼,往这边走。” “不是,去秦地,西北。”刘小楼强调。 “对,走这边水路更快,哎呀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我们走吧。”高长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拽着他胳膊跟上了已经先行一步的刁道一、青竹和米桃。 走在最前面的是米桃,她在林子里一蹦一跳,嘴里哼着小调,穿着一身粉裙,那粉裙上还闪着微弱的萤光,在夜晚的林子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果然,她跳出林子的那一刻,立时引发了一阵混乱,数道人影自黑暗中窜出,有单一的,还有两道合在一起暂时分不开的,纷纷惊叫起来。 跟在米桃后面的是青竹和刁道一,两人一直在争论不休。 “坐我的船,我的船够大,五个人可以坐得下,还绰绰有余。” “笑话,到了莲溪堂还坐别人的船,我欧阳家的面子往哪搁?什么船大船小的,我莲溪堂就没有大船么?笑话!”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带来的船不算小……关键是带了风引阵,咱们往上游行船,没有风引阵不行……” “很稀奇么?我莲溪堂也有带风引阵的船……嗯,算了,那就上你的船吧。” “我就说嘛,你家就三条船带风引阵,一房一条,不是那么好调用的。” “刁道一!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我改主意了,用莲溪堂的船,把你船上的风引阵拆下来装我那条船上去!”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乐意!” 最终的结果,就是将四明山那条船上的风引阵拆了下来,布设到了莲溪堂一条两层高的楼船上,为此花费了不少工夫,一直折腾到黎明前。 都到了这份上,索性便等到了日出时分,这艘楼船才扬帆起航。 第二百零二章 引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今日无风,但楼船却是满帆而行,帆布鼓荡着劲风,将船只由莲池送入剡溪,再由剡溪送入西江。 刘小楼的目光一直投注在风引阵上,这座阵法只有一块阵盘,阵盘上有个凹槽,卡进去一块灵石,所有的风力都由灵石的灵力转化而来,通过阵盘的的汇聚,喷向需要它喷向的地方。 “一块灵石能撑多久?”刘小楼弄懂原理后立刻发问。 高长江回答:“如果是一直保持这般风力,大约可以维持三个时辰,不过这一段落差大,向上游行船需要大风,过了这一段后就用不着如此大风了,一块灵石支撑一天没有问题。” 刘小楼击掌赞叹:“好东西啊,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好东西!” 高长江疑惑:“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小楼也不必如此吧?哪座阵法不是好东西?” 刘小楼道:“我说风引阵好,是因为它解决了一个子阵盘的修复问题。” 高长江有些诧异:“哪一座?” 刘小楼道:“云水阵。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拿来替换,只需要解决融入大阵的问题。” 有楼船相随,这一趟回去就舒服多了,事实上莲溪堂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让乘客舒服这么简单,船上的几名家仆伺候起人来,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却又绝不打扰,真正做到如春风一般和煦自然,细雨无声。 至于船上的一应器物,就更不用说了,大量在刘小楼看来“华而不实”的法器,就和当初北邙宗文五娘处见到的那一箱子珠玉首饰十分相似,只不过没那么高级罢了。 两天之后,当船只靠岸时,刘小楼一时间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他这两天的享受中也在旁敲侧击的打听,拥有这样一种修行生活,究竟需要哪些准备。打听之后的结果让他彻底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光是这一船六名家仆,基本上都是欧阳氏培养了至少三代的家生子奴仆,领头的那位王管事,从祖上七代起就是莲溪堂的管事。 还有那些器物,每一件的价值都不比正常法器低,其中一多半都有几百年的渊源了,王管事指着其中的任何一件,差不多都能讲出几个有趣的故事。 罢了罢了,骄奢淫逸之事,我三玄门不屑为之! 下了船再行百多里,又回到了凤林庄。 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殷庄主携殷飞龙、殷飞凤和骆师爷至大门外恭迎,见了他以后,感动得不行。 事实上,他前前后后离开了七天,着实让庄子上等得望眼欲穿了。虽说灵石给得大方,表态也很豪迈,但从刘小楼走后,庄子上的人谁不是忐忑不安? 都怕刘高师把庄主的表态当了真,一去不复返! 如今见他回来了,哪个又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更别提他还带了那么多人回来。 刘小楼当场介绍:“这位是四明山阵法高师,只差半步为大师的刁师,擅长全系流阵法,尤其对五符经的造诣,放眼江南都是首屈一指的。至今已主持过上百座大阵的炼制,经验丰富无比,对古阵的研究和修缮冠绝东南,金庭派修缮大阵时,便是由刁师领衔主持。” 刁道一:“……” “刁师,这位就是殷庄主,殷家三千年基业,家传渊源,底蕴深厚!” 四明山是江南阵法大宗,虽然不像平都山那样执天下阵宗之牛耳,依旧是响当当的宗门,名号传于天下,就算是殷庄主也听说过的,当下又惊又喜,连忙拱手相见:“刁高师,不,刁大师驾临鄙庄,当真是蓬荜生辉,殷某……” 刘小楼继续介绍:“这位同样是四明山阵法高师,高长江我高兄,绝少下山,但阵盘炼制手法精妙绝伦,曾在赤城山坊市创造过阵盘炼制奇迹,一口气炼制七件阵盘而不中断,被誉为鬼手!” 殷庄主小心翼翼的握住高长江的双手,一边打量一边赞颂:“久仰久仰,鬼手之名,如雷贯耳!” 高长江有些呆滞,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下子不等刘小楼介绍,青竹抢了个先:“殷庄主,我法号青竹居士,没什么名头,就是喜爱钻研阵法,这次是来开开眼界的。” 刘小楼立刻冲殷庄主眨了眨眼,悄声道:“越州莲溪堂,欧阳氏嫡女。” 殷庄主眉眼乱跳,慌忙躬身道:“欧阳家的千金也至我偏僻处,今日真不知该如何了……不说了,等会儿须当自饮三碗!” 殷飞龙、殷飞凤原本就在后面偷瞧青竹,听说是莲溪堂欧阳氏嫡女,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上前见礼,却偷瞧得更欢了。 青竹飞了刘小楼一个白眼,刘小楼却没看见,而是继续将米桃给引了出来,他对米桃所知不多,所作的文章主要集中在“木系流阵法能手”、“江南最年轻的筑基阵法师”、“年轻一代翘楚”云云。 这一通介绍,夸得米桃脸颊绯红,眼睛都快笑眯缝了。 简单见过之后,一行步入凤林庄,殷家立即摆出酒宴款待,菜品之丰富,当真令人叹为观止,不说其余,但是面食一项,就不下三十多种。 这是凤林庄百多年来头一次招待那么多筑基阵法师,惊动了依旧在闭关中的太叔公和表亲老舅,这二位也出面作陪,好歹凑成了五筑基对五筑基的态势,拼起酒来…… 还是输了! 最能饮的居然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米桃,她一个人就拼倒了殷飞龙、殷飞凤和表亲老舅,几乎将庄子里储藏的灵酒干下去一半! 于是米桃摇身一变,成了最受凤林庄欢迎的客人。 次日起,刁道一带着大伙儿开始重新查验一座座子阵,详细纪录每一座子阵的优劣,寻找阵盘的残缺,分析整座大阵无法运转的各个环节,最终形成了大阵的修缮方案。 方案对需要修缮的二十块阵盘做了区分,其中七块不予修缮,但要更换布设点,相当于调整子阵的覆盖范围,目的在于发挥它们残留的作用,确保大阵顺畅运行。当然,这些子阵的问题依然存在,甚至变得更加严重,但不会对大阵形成阻滞了。 还有九件需要改炼——是改炼而不是另起炉灶重炼,因为就连刁道一都不得不承认,这九件子阵盘有很多符文是理解不了的,它们所起的作用,无法以新炼阵盘来代替。而改炼目的,是消去阵盘上的某些符文通道,也就是减去阵盘的部分功效,以此保证它们不会再阻碍大阵的顺畅运行。 需要重新炼制的阵盘是四件,比预计多了一件。这四件子阵盘非改不可,这也是修缮方案中最难的部分。 “现在,我们需要火眼,小楼,你之前说的几处火眼可以确保使用吗?” 刘小楼回答:“没问题,殷家已经跟文碧峰那边说好了,三处地火,每天一块灵石。” 第二百零三章 文碧峰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文碧峰位于凤林庄东南方向,站在凤山之顶遥望东南,即可见其主峰所在。 和凤林庄世家不同的是,占据文碧峰修行的是一家宗门,名叫青山门。而和凤林庄相同的是,青山门同样号称立派数千年。 沿着古道入山,两旁尽是参天古树,专门下山接引的青山门庶务长老姬圣元捋着大白胡子,将青山门的历史渊源娓娓道来:“当年我青山门创派宗师青山祖师便是在此闭关,婴化神识,成为天下知名的化神境大修士。说起来有件趣事,当年青山老祖婴化阳神后,那元婴出来游玩,贪看山色,便走迷了路,找不回来了。青衫老祖没奈何,便在这山里结庐而居——喏,就是前面石门关内,慢慢寻找自家元婴,渐渐收徒传道,方有了后来的青山门。诸位请看这山门前的两座高石,便是当年老祖炼剑时一剑劈成的。” 刘小楼听得有些似曾相识,不由追问:“敢问姬长老,您说的当年,是多少年前?” 姬长老自豪道:“两千八百年!” 一番介绍,听得众人神往不已,尤其是米桃,干脆蹦到三丈高的青石顶上,去触碰那石头边缘的棱角:“啊,这里很方啊,真的像飞剑斩成的一样。” 刁道一在下面赶忙招呼:“桃子快下来,那是人家山门,不好在上面乱踩” 姬长老笑道:“无妨无妨,这位小道友很是可爱,天性活泼有趣,像极了老夫的孙女,当然,却比老夫的孙女成就高多了。” 刘小楼赶忙接话:“长老的孙女是” 姬长老捋须道:“如今十二,正是活泼好动的年岁,但修为就差远了,勉强入了炼气中期,所幸她天赋尚可,已经被名门大宗给收录了,先从外门弟子做起,将来成就如何,老夫我也管不得,只能看她自家造化了。” 刘小楼顿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小心翼翼试探:“敢问长老,收录贵孙女的名门大宗,可是西玄龙图阁?” 姬长老自得一笑:“正是。” 刘小楼想了想,追问:“长老,一千五百年前,贵宗有没有惹上过什么大仇家?” 姬长老惊奇道:“刘高师学过卜算么?” 刘小楼呆了呆,续问:“当时贵派没有化神修士抗衡,所以请来了西北有名的阵法师,为贵派炼制了护山大阵?大阵呢?有没有?” 姬长老摇头:“错了错了,不是这样。我青山门当时请来了西北有名的丹师,为宗门炼制了三枚绝世灵丹,当场令三位宗门长老破境元婴,于是联手抗敌,将那大仇家赶跑了。” 一旁的米桃听得出神,问:“长老,当时炼的什么灵丹,能让人破境元婴?” 姬长老叹息道:“此为宗门千古之谜,未能流传下来,殊为可惜。但当日炼丹的地火之眼,却是明确记载了的,正是你们几位高师准备使用的地火,朝阳洞、天风洞、参天洞三处火眼!” 一行听着姬长老的故事,跟着他进入两座高大青石构成的石关,里面便是一条峡谷。 这条峡谷较窄,左右两边最远也就是三十来丈,最窄只有五丈多宽,沿着两边峭壁处开凿了一串又一串石洞,好似太湖石一样,峡谷两侧全是镂空了的,且每座石洞皆有人工雕琢的石雕和花边,看上去精美绝伦,又散发着极其厚重古朴的气息。 左前方一座较大的石厅前,有十数人正在等候,正是青山门掌门、传功长老以及一干内门弟子。 虽说只是外租青山门的火眼,毕竟来的是五位筑基,而且是五位筑基阵法高师,如此阵容,于青山门而言,可谓贵客盈门了,所以青山门上下都要来见识见识。 姬长老记性很好,立刻引见:“掌门,这位是四明山全系流阵法大师,尤其于古阵一道上堪称江南第一的刁大师……” “平都八阵门五鱼峰阵法高师,简大师门下,湘西阵法宗三玄门刘掌门……” “莲溪堂欧阳氏长女,金简阵法继承者,青竹居士……” “刁大师师弟,鬼手高师……” “木系流阵法高师,越州天才翘楚……” 一通久仰之后,青山掌门额上明显见汗,待引见完毕,转头低声叮嘱自己大弟子:“该死,凤林庄也不早说,徒儿,快去备宴!” 弟子问:“多少菜的?” 掌门道:“三十六道!” 于是,当天中午,青山门石厅内一片喧闹,三十六道大菜摆了三张大石桌子,满满当当都是硬菜。 米桃看得眼花撩乱,又怕露怯没问菜名,只好闷头大吃,什么肉夹馍、腊肠夹馍、核桃馍、裤带面、羊肉面、擀面皮、黑擀面、炸面筋、胡辣面疙瘩、油泼辣子面、荞面饸饹……吃得昏天黑地,这些菜里,她最爱吃的是拼三鲜。 她一边吃一边斗酒,今次发挥正常,一个人喝倒了青山门自掌门以下的两位长老及八大内门弟子,只剩了几位管事留给刘小楼他们润润嗓子。 这餐饭吃下来,同样把人家宗门里的灵酒给消灭了大半。米桃很不好意思,打算自掏灵石把这些灵酒补上,被刘小楼制止了:“跟老秦人家吃饭给钱,这是羞辱人家,没这么干的,这样,从别的地方给人家补回来就好了。” 午后歇息了两个时辰,青山门主力们又从酒醉中醒来,一个个恢复了精气神,纷纷叫嚷着要报仇雪耻,刘小楼便将姬长老拉到一旁表明心迹:“关于三处火眼地穴的租金,咱们原先谈过……” 姬长老抢话道:“每天一块灵石,我知道,刚才与我家掌门也说起此事。” 刘小楼问:“你看咱们是不是重新约定……” 姬长老十分痛快:“几位高师修为深厚、学识高妙、身份尊贵,能来我文碧峰炼制阵盘,传道解惑,是我青山门百年幸事!没问题,我们可以再退一步,算你们两天一块灵石好了!” 这下子搞得刘小楼很不好意思,也没法向米桃交代,于是驳了回去,表示一定要按照每两天三块灵石的价会账。 他一说,姬长老就不高兴了,质疑刘小楼他们是不是朋友,刘小楼一再表示,朋友当然是朋友,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是走遍天下也颠扑不破的真理。 两人越说越僵,几乎带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最终还是五大阵法师气势更盛一筹,叫嚣着“不按这个价算账,这一单就宁可不做”,如此一来,才将姬长老压制住,姬长老被迫表示同意。 于是当天晚上,三处地火穴口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运转起来。 首先是炼制四块需要完全替换的阵盘。 为此,刁道一拿出了这两天反复思索后绘制的阵图,向几人道:“紫光阵盘、岫水阵盘、云水阵盘、松石阵盘,我已经按照之前大伙儿的意见整理出来了阵图,你们看看如此可行否,若无不妥,便分一下吧。” 米桃问:“不会就咱们五个人吧?不止四件子阵盘要重炼,还有九件子阵盘要改炼,剩下七座子阵也需要重新调整布设,就咱们五个做,得做到什么时候?” 刁道一看了看刘小楼、青竹和高长江,严肃道:“阵看完了,有些话就得讲一讲了,我想问一问几位,像这样的上古大阵,不说三千年,至少也是两千年前的东西,你们希望它传出去吗?” 第二百零四章 参天洞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刁道一的提问,问到了关节点上,遇到这种至少两千年前传下来的古阵,交流探讨固然极好,但真要流传出去广为人知,似乎又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最好就这五个人知道。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说话。过了许久,还是刘小楼打破了沉默:“这个吧,当然用不着太多人,毕竟是古阵,谁也搞不清究竟,人多了七嘴八舌,反而乱套了。而且时日要求较紧,没有那么多工夫再请人过来了。” “正是。” “就是这么回事!” “听刘大哥的。” “师兄,继续分派吧。” 意见达成一致,刁道一不再多言,分派道:“紫光阵由我来炼制,岫水阵由高师弟炼制,云水阵由青竹炼制,松石阵由小楼和米桃一起……” 刘小楼举手道:“刁师,我有个想法,路上已经和高兄探讨过了,就是这座云水阵,因是大阵中的子枢机,我之前就比较关注,一直在琢磨它的炼制之道。这次乘船时见到风引阵,我就琢磨着,云水阵的功效,有一半都可以借助风引阵来实现……” 都是阵法师,不用再多说下去,刁道一立刻领悟了刘小楼的想法:“节用水火,雷夏既泽?妙!” 高长江在旁道:“我也琢磨着是这个意思,就是如此一来,整座大阵的北天门方向,威力恐会下降两成,降得太多。” 刘小楼道:“不能拿阵图的威力来算,应该和目下大阵实际情况来比较,目前的北天门方向四座阵盘几乎无法连贯运转,威力还剩多少,虽然说不清楚,但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只要风引阵上去一换,北天门四座子阵就可以运转起来,这不就是我们定下的目标么?” 刁道一又看向高长江,高长江摇了摇头,又点头:“如果不考虑这个问题,用云水阵直接替代的确可行。” 青竹道:“你们觉得可以,那就替换好了,反正风引阵是四明山的,你们回去能交代就好。” 米桃吐了吐舌头:“这样也可以吗?” 于是刁道一拍板:“就这么办。如此,需要炼制的阵盘就是三件,刚好三处火眼。这样,我在朝阳洞炼制紫光阵盘,高师弟在天风洞炼制岫水阵盘,青竹……” 说的时候有点迟疑,立刻被青竹瞪了一眼:“怎么,你刁大师觉着我没资格单独炼制一件?” 刁道一赶忙道:“不是这个意思,青竹居参天洞炼制松石阵……” 看了一眼刘小楼和米桃,点名:“小楼跟我……” 米桃一下蹦过去挽住刁道一的胳膊:“刁叔,我跟你一起,想学刁叔的栖林隐存的手段!” 跟刁师处了那么多次,这还是刘小楼第一次听说,忙问:“什么栖林隐存?” 米桃道:“小楼哥不是喊了那么多年刁师吗?你不知道?刁叔熔炼阵液的手段,如隐士栖于密林,却名存于世,不见炼法首尾,阵液却已备妥。” 刘小楼好奇道:“那么玄妙吗?” 青竹道:“他这一手确实厉害,桃子跟着也确实能学到东西。” 米桃道:“是吧?青竹姐姐也这么说!” 刁道一只得改口:“那桃子你跟我吧,小楼多帮衬着青竹些。还有,桃子别叫我叔,我可当不起。” 三座山洞分布于石关峡的首、腹、尾三处,各自相隔数十丈,参天洞是石关峡尾部的山洞,从半身高的小洞口进去,弯弯绕绕向下走了百余丈才到。 刘小楼和青竹进到底部后,眼前是一座石厅,被天然石笋、石扇分割成大大小小十余间,进到入口左手处的第三重隔间内,原本的那股子地洞的阴冷一扫而空,只觉温暖如春。 陪同他们进来的姬长老指着角落那边道:“参天洞火眼就在那里。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是,三座石洞的地火源出一脉,按道理来说也应该如此,别看开口不同,但实则朝阳洞就在上头,天风洞就在右边,说起来只有一墙之隔,谁知道呢?” 那处角落里有根石笋,是横着长出来的,约莫大腿那么粗,笋头被一个铁壶扣住了,壶嘴上还挂着把铁锁,铁锁锈迹斑斑,外层几乎都蚀黄了。 “多少年没开锁了?”刘小楼好奇问道。 姬长老叹了口气:“不记得了,最近一次使用参天洞地火,恐怕上百年前了吧。” 刘小楼道:“不会吧,你们文碧峰有地火,百里之内都知道,不然凤林庄为何推荐贵派?怎么就没人来借火呢?” 姬长老回答:“若有附近的丹师、器师来借火炼丹、炼器,基本都是用的……上面朝阳洞地火,就连中间的天风洞都很少启用。在老夫印象里,参天洞地火就没打开过。你看老夫几岁?” 刘小楼瞎猜:“您老看上去有五十了?” 姬长老大笑:“刘掌门真会说笑话,老夫今年一百二十六!” 刘小楼赞道:“长老真是仙风道骨!” 姬长老继续指着那把锁:“所以,你觉着有多少年没人开过这把锁?至少老夫接管这把钥匙已经五十年了。” 钥匙插进锁孔,耳朵里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是钥匙插进了泥沙里。 姬长老笑道:“真是锈住了……不过无妨,这把锁不是凡铁,是云英铁……” 就这么搅动了十来下,果然“咔哒”一声,锁头打开了。 姬长老将大铁锁摘下来,手指在上面搓来搓去,搓得铁锈扑簌簌落地,很快,外面一层锈皮就被搓光,露出了里面亮锃锃的铁锁。 将恢复原状的铁锁收了,姬长老再一招手,那个铁壶就从石笋头上飞起,同样被他收了,顿时,一股热气从石笋头前方铜钱孔大小的石眼中喷出,让整座石洞由春天走进了夏天。 刘小楼弹指飞出一团水银,靠上了那石眼,分别在三尺、一尺、三寸处停留片刻,和青竹一道细看水银的变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满意之色。 这孔地火成色相当好,比星德山上那口地火要强出许多,甚至比金庭山放鹤峰那几口地火都强。如果单论火力,刘小楼现在使用的雷火精元更和这参天洞火没法相提并论,当然两种火的属性不同,一种是地火,一种是雷火,炼出来的东西功效也会有很大区别。 “好了,姬长老若是有事,可以去忙了。”青竹开始赶人。 姬长老拱手告辞:“二位有何所需,尽管告知!” 等他走后,参天洞里更加安静,刘小楼看了看头顶,青竹也抬头看了看头顶。 刘小楼将外套一甩,飞挂到外头的一根石柱上:“真热,这里就没个散热的通风口……” 青竹的纱裙也紧随其后飞挂出去:“是……热得不行,姬老头还唠唠叨叨个没完……” “上面……听得见么?” “嗯?不知道……” “我……” “嘘……” 地洞里又从夏天变回了春天。 第二百零五章 大炼快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小楼,你……能不能再快一些……” “好……” “快些,再快些……” “这样……还不行么?” “还不够,要……更快的……”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 “问题是,你不仅不够快,手法也……不太对……” “怎么不对?” “中指无名如弯月……你这样不是弯月,是弯钩……” “不一样吗?可我以前这样也可以达成天崩地裂。” “但你仔细听,天崩地裂之中,能听见引吭高歌之声么?” “什么引吭高歌之声?” “你放手,换我来……小楼你听,听见若无若无的吟唱了么?” “……哎?还真有……” “这才是金简阵要里说的银月高歌指诀!” “怪不得,我一直以为高歌诀是到了金丹之后才能打出来的火诀,敢情现在就能听见?” “这样的火,其焰可随歌凝聚一针之间,不伤阵盘其余。咱们炼的松石阵,阵盘熔炼当用此法,否则做不到如松如石。” “什么是如松如石?” “你看阵盘,需要时如松皮般可轻易剥开,不需要时如顽石般紧守门户。” “松石……松石……这个阵之名是刻意为之还是……” “肯定是刻意为之,与我金简阵要相合,不知当年是个什么渊源。” “对了,青竹,我前一阵子上了趟五鱼峰,平都山的五鱼峰,跟五鱼峰的阵法师学了几个控火的小手段,你能不能帮我评价一下优劣?” “演示我看看。” “这是象诀,胸前弹指……” “讨厌!” “正经些!” “是你不正经好吧?” “看象诀,坎离指弹火为矢,然后去离位,再来一次,效仿三癸指法……看!” “嗯。” “你觉得如何?” “这还用问?很精妙的控火法。想把这个方法传给我就明说,绕那么半天弯子,让我给你评优劣,评你个头!我青竹是心胸狭隘之辈?这个象诀确实很好。” “嘿嘿!” “这个指诀不对劲,总感觉握拳不对,真元不畅,哪里出错了?这么握拳行么?” “青竹你真是天才!就是这个意思,指间有宇宙!” “这指法,这握法,好像是……拿住!” “哎?” “降是不降?” “降,我敢不降吗?饶命……” 一连数日,两人都在参天洞中交流阵法之道,一同炼制阵盘,日子好似回到了当年。 和当年相比,两人都强出太多太多,但面对这件古阵阵盘,依旧很是吃力。 不仅仅是蚀刻符文通道吃力,甚至连最基本的五金八石熔炼之道也很吃力,他们唯一能够驾驭的部分,只有对地火的控制。 吃力的关键,在于对原松石阵盘的十多个古符的理解有极大难度。 尤其是其中的七个古符,理解起来非常吃力。 到第三天时,头顶上方的石壁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那是刁道一按照约定时间传来消息,该出去见面了。 于是两人放下手头的事情,从参天洞出来,前往石关峡外的一座石亭中,在这里见到了刁道一、高长江和米桃。 大家的眼珠子都是红的,眼圈都有些发黑,满满的疲惫感,刁道一见了,给大家提气道:“都很累吧?没关系,都是阵法师,这样的累法其实算不得什么,咱们振作振作就过去了。好了,先通个气,我和米桃这边,已经开始炼制阵盘了,用的是四柱转时法来炼制紫光阵……” 刘小楼听得一愣,旋即大赞:“刁师已经把四柱法学通了?” 四柱法,就是平都山阵师布设放鹤峰大阵的方法,这种方法布阵,可以让每一座子阵游走起来,不定时出现在大阵的某个位置,让人无从琢磨,很难破解。 同时,这不仅是布设之法,也可以是炼制之法,也就是用四件子阵盘为四柱,在熔炼的过程中游走,可以起到相互弥补的作用。 这种方法炼制构型复杂、符文通道叠加重数较多的阵盘很有效果——紫光阵就是如此,作为大阵的八大核心威力之一,这件阵盘由十二个区域构成,叠加的符文通道最多时达到十六层! 用四柱法来炼制替代阵盘,是必然之举,当然,前提是你得会。 当时刁道一、刘小楼和龙子伏在研究放鹤峰大阵时曾经说起过,要是能学会四柱法就好了,没想到刁道一学会了,刘小楼也只有羡慕的份。 “还是刁师厉害!我和青竹炼制的松石阵盘就差多了,用的还是常法,两仪法,已经开始熔炼阵盘,差不多再有两天就可以完成阵盘的处置,今晚打算就着手符文通道的设计。” 刘小楼说完,接着是高长江,他炼制的是中等威力的岫水阵盘,难度比松石阵盘要略高一些,且一个人炼,进度自然就慢,三天过去,刚完成了玉玦的整形,准备明天进入初步炼制。 通气的目的,是相互交流心得,共同探讨难点,三个组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形成好的经验,谈不上心得,却面临着相同的阻碍,就是古符的问题。 要炼制替代阵盘,绕不过原阵图上那些生涩的古符,事实上,吸引大家义务过来的,除了参登太华上仙阵的古阵架构外,更多的是这些古符。 来之前,五人就已经研究过刘小楼带回来的这些古符,通过对比、排列、猜测、试行等方式做了个译文表,总共罗列了五十七个古符,每一个古符的后面,少则一个译意,多则四到五个译意。 炼制三天,才刚迈出第一步,就已经发现了大量问题,都在这里一个个拿出来重新探讨。 “这个符,应该不是山石藏锋符的意思,倒是和米桃说的垂柳飞剪符有些像,我们在处理玉玦的时候,起初按照山石藏锋符来用的,但玉玦出了点问题,炼形的时候十分晦涩,我们估计很难炼成想要的盘形。我和青竹想了很久,觉得应该用垂柳飞剪符来解释,目前用这个意思处理玉玦就平稳多了。” “小楼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个符,就是我正要炼制岫水阵盘时用到的这个符……你们看,如果小楼说的符其实是垂柳飞剪的意思,那这个符的右半和它相同,会不会代表垂柳之意?” “可以一试,先记下来。还有吗?” “师兄,岫水阵还有一个符,我试着配置五金八石时验证了一下,结果材料全部毁损,应该不是平锥入沙符的古符,所以我反过来验证,按照尖角流沙符来用,效果出奇的好,我打算接下来就这么炼。所以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这个符是尖角流沙符,不,是尖角流沙符之祖!” “比尖角流沙符如何?” “威力强大一倍!” “很好,这是我们破解的第一个古符,诸位再接再厉……师弟说完,我说说我们这边的发现……” “我来说我来说,我和刁叔认为,这个符……小楼哥可能记错了,后面这两条是交叉的……这么画……对这个古符,我们认为应该与风吹落叶符有关,或许风吹落叶符源自这个古符……” 到满天繁星时,五人终于完成了这次研讨,各自收获满满,重回石洞,继续埋头炼制阵盘。 第二百零六章 外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人在洞中,昏天黑地,岁月匆匆。 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刘小楼和青竹终于将玉玦炼制成形。 这是三块玉玦构成的阵盘。 底座为四方大盘,这是地盘;最上为圆形小盘,这是天盘;中间为三角形中盘,这是人盘。 这也是刘小楼头一次上手三层叠加阵盘,这样的阵盘一旦炼成,其复杂的变化会令阵盘威力陡然提升一个层级,当然炼制难度也提升了一个层级。 就算青竹,其实也没有真正独自完成过三层叠加阵盘,只是曾经两次参与炼制,有不错的经验。 三件基本盘炼制完成后,接下来可以开始蚀刻符文通道了,这也是整个阵盘炼制中技法要求最高的一环。 按照两人的设想,地盘将会蚀刻三十六条符文通道,叠加三层,每层十二条,叠加交会点十八个;天盘蚀刻二十七条符文通道,同样叠加三层,每层九条符文通道,交汇点十二个。 如此安排,天盘、地盘的炼制难度都不小,但在他们的承受能力之内,最多是耗费材料、时日的问题,最终完成没有问题。 真正的难关在中间的人盘,设计符文通道四十八条,最高叠加四层,交汇点十六个,最复杂的四层交汇点有三处! 这样一件阵盘,可以说触碰到了两人炼制能力的极限,甚至有所超越,能不能最终完成,两人心里都没谱。 但对阵法师来说,这不就是最好的修行大道么?千里迢迢而来,自带灵材往里贴补,如果不是为了这一点,谁干? 起手炼制了一天一夜,两人都没怎么休息,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了蚀刻上,一点一点往前推进着,玉玦上的符文通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前延伸…… 整整十二个时辰,两人完全没有胡闹,可谓专注之至! 直到被一个符文难住,通道怎么也无法向前延伸,青竹才终于抬起头来,舔了舔近乎干裂的嘴唇,无奈道:“不行了。” 刘小楼赞道:“上回教了你天元始终法,你是不是一直苦练?用的比我还好!” 青竹哼了一声:“蛋都捏坏了不知几枚才练出来的!” 刘小楼浑身一个激灵:“……” 青竹又盯着手中的阵盘反反复复揣摩,手指尖来来回回比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不解决,刻不下去。” 刘小楼苦笑:“早跟你说了……问刁师吧。” 青竹捡了块石头,向着洞顶击去,那石头击出咚的一声,反弹回去,正落在掌心上,青竹继续弹出,如是多次,洞顶上方传来咚咚的回应声。 片刻之后,五人重聚于峡外石亭内,刘小楼将困扰自己和青竹的符文写出,请大家一起参详,可惜徒劳无功。 眼看几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刘小楼只得道:“不行,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才破解了三个古符,剩下的完全没有思路,咱们之前设想的完全搭对不上,那些译意都是错的。眼下都一个月了,才炼到哪?这么炼下去,到年底能完成吗?” 青竹摇头道:“别说年底完成不了,再过多少年也不行,除非把这些古符解开。” 高长江看向刁道一:“师兄?” 刁道一沉默少时,不得不承认:“小楼说的没错……师弟你有进展么?” 高长江道:“没有。” 刁道一问刘小楼:“小楼的意思呢?是打算请龙师么?” 刘小楼道:“我这点想头,其实刁师你心里跟明镜似的。龙师毕竟不是阵法师,对阵法一道并不精擅,但却精通符文,器符和阵符是相通的,他对阵符的钻研,我认识的人里,没人比他更合适。遇到这样的古符,想来他应该和我们一样……” 刁道一摆了摆手:“就这么办,再过几天,我把手头的阵盘收个尾,就亲自去一趟……” “几天?” “三、四天,我和桃子正在炼制的阵盘不能停下来……” “刁叔我可以炼的,你去吧。” “别胡闹!” 刘小楼摇头道:“刁师继续主持这边事务,我去一趟吧。” 刁道一犹豫道:“龙师不一定在龙氏本庄……” 刘小楼笑问:“小雨山别邺?” 刁道一怔了怔,随即微笑:“小楼也知道?既然知道,那就去吧。” 米桃大为好奇:“什么山?” 青竹眼睛也亮了:“小雨山?” 米桃追问:“青竹姐,小雨山是什么山?龙师是那位炼器的龙大师么?他跟小雨山建了个别邺?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为什么他们笑得那么诡异?” 青竹解释:“就是四明山北边的小雨山吧?那座山不是有主人的么?听说是座药山,山主人姓金,很少与人打交道。” 刁道一干咳了一嗓子:“桃子,那边有座龙师隐居的山庄,他有时候会去闭关潜修一段日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要想多了。这件事也不要传出去。” 米桃嘟着嘴:“不可能!只是那么简单吗?刁叔你笑容很奇怪你知道吗?还有小楼哥,你也笑得很……猥琐……不像好人!肯定有事,我要去!” 一番纠缠,好说歹说,终于把米桃给说服,不再坚持跟着,至于青竹,虽然也很好奇,但她知晓轻重,更知道有些好奇心是不能乱起的,所以当然没有跟着去。 就这样,刘小楼离开了文碧峰,再次赶往江南。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有欧阳家的楼船等着他,免去了他的餐风露宿,又快又稳的赶到了四明山北侧的小雨山。 他不知道龙师在不在 四明山这一带,他已经来过多次,而这小雨山别邺,他更是熟悉,哪怕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依然称得上熟门熟路,不知不觉就拐上山去,经过几座药田,走到了主人家的茅屋前。 想起去年来时,在这茅屋中发生的一切,不由一阵恍惚。 恍惚之间,似乎听见茅屋中有什么动静,于是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迈过门槛。 茅屋里面别有洞天,还是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卧房,熟悉的照壁,熟悉的喘息声。 刘小楼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站在照壁前静静听着,听得多时,里面两人胡言乱语渐渐平息下来,也渐渐清晰起来。 “小楼,刘小楼!” “师娘!” “景昭,景公子——” “师妹!” 刘小楼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心说话,一年过去了,龙师怎么还在用那件法器面具吗?就没有炼制新的? 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让人浮想联翩。 “金娘,好了么?” “好了。” “快去沏茶。” “知道了老爷。” “小楼,进来还是在外面等?” “额……晚辈还是在外面等吧。” 出来之后,坐到以前习惯坐的树下石桌边,等候少时,金娘挽着略显散乱的发髻,托着茶盘过来给刘小楼沏茶:“这一去就是一年,小楼怎么今夜登门?” 刘小楼挠了挠头:“打扰金娘了,是我的不是。” 金娘笑意盈盈:“不不不,来得正好,还得谢谢你,以后常来!” 说话间,龙子伏也出来了,却没怎么穿戴收拾,直接披着睡袍出来,满脸红光,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蘸着金娘刚泡出来的茶水,在石桌上简略画了个符。 龙子伏眼睛立刻就直了,瞪着桌上这个符,恍若中了邪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零七章 青竹符(祝佛山大昭生日快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就是雇主?”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凤林山庄,龙子伏眯着眼睛嗅了嗅,点头道:“确实有股子古意。” 刘小楼问道:“龙师是说这山中大阵?可不是嘛,当初来时我就感其不凡,所以宁愿倒贴灵石也要带人过来。” 龙子伏摇头:“我对阵法一道并不精通,闻不出你说的阵法古意,我闻到的是这座山里那股陈朽之气,这庄子年头真个不小了。” 说话间,殷庄主已经远远自庄内飞奔而来,足不点地的冲到面前,躬身拜倒:“恭迎来迟,还请龙大师恕罪!” 他身后跟着的一票殷家人也统统见礼:“恭迎龙大师!” 龙子伏微笑道:“庄主,各位,不必多礼。” 殷庄主直起身子,显得很是惊喜激动,还有些手足无措:“久闻龙大师高名,未想竟驾临鄙庄,真是……哎呀呀,殷某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师爷快快备宴,上宴!三十六道硬菜!” 龙子伏淡淡道:“庄主客气了,小楼是老夫忘年交,他说有些阵符上的疑难想请老夫看看,老夫却不过他,只好出山走走,但愿不要给庄主添麻烦才是。” 殷庄主一边道:“怎么会?怎么会?”一边引着入庄:“快快快……哎呀,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这是我家太叔公……这是我家表舅……原本都在闭关,听说龙师到来,都忍不住要出来拜见……这两位是我族侄,飞龙、飞凤……” 顿时一片“龙师”、“龙前辈”的乱叫。 殷庄主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也被他扯了过来夸耀:“今日巧了,正逢江南炼器大师龙师光临寒舍,二位蒙兄也一起入席畅谈如何?龙师、刘高师,这二位是左近蟒山的主人,蒙氏兄弟,与我凤林庄守望相助。” “好说好说。” “不胜荣幸!” “那就叨扰了!” 殷庄主觑了个空,将刘小楼拽到边上低语:“刘高师,没想到你真将金丹炼器大师给请来了,这……我殷家万分感激,刘高师也放心,龙师的酬劳,我凤林庄砸锅卖铁也要凑出来,绝不让刘高师亏空得太多!” 刘小楼瞪眼道:“殷庄主,殷老哥,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老哥认不认我这老弟?” “哎呀呀,哪能不认,现在就可以烧香拜把子!” “既然如此,谈什么灵石?” “是为兄的不是,刘贤弟切勿怪罪!”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庄中本想留龙子伏下榻歇宿,被他婉言谢绝:“老夫事情有些多,这次远赴秦地,也是推脱了好些邀请,还是早日帮小楼参研为好,不然耽误的时辰,你们凤林庄可赔不起,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您老真是诙谐!” 于是,一群人又陪着来到文碧峰青山门,将龙子伏送了进去,当晚,青山门自是又一场大宴排开,石关峡中热热闹闹,如同过节一般。 饮宴时,青山门灵酒见底,又专门去凤林庄、蟒山调来了灵酒,这才接得上。 原本以龙子伏的金丹修为,青山门、凤林庄再加上蟒山蒙家兄弟,也灌不倒龙子伏,奈何阵法师团体这边窝里反,米桃拉着龙师对饮上了,这一下真可谓两败俱伤,不仅米桃自己没讨得了好,龙师也被干趴下了。 刘小楼醒来后,兀自感到头疼,揉着太阳穴,不停以真元度入,这才好过了三分。他出门后前往龙子伏安歇的石洞,碰到米桃,苦笑道:“桃子,你以后可不能给自家人造反,咱们得一致对外才好。” 米桃嘻嘻道:“下次不会了,就是好奇嘛,现在搞清楚了,回去我就到小雨山拜见金娘子姐姐,找她玩!” 刘小楼无语的指了指她:“别传出去就好。你这是去哪里?” 米桃道:“小楼哥,那两兄弟带来的蟒酒不错,昨天听他们吹得头头是道,我去找了他们,看能不能跟他们买一些。不过这两兄弟酒酿得好,酒量是真菜,到现在还没醒!” 刘小楼道:“酒的事先放一放吧,昨夜刁师说了,今日午时龙师洞中相会,你快去唤人吧,去唤高师和青竹……” 米桃嘟着嘴:“青竹姐姐还要我去请?” 刘小楼没搭理她这茬,很快来到龙子伏居住之处。这是青山门给他安排的客舍,同样是在石关峡岩壁上凿出来的石洞,里外共有三层,此刻龙子伏正在外面一层的石厅中,和刁道一对坐在石桌前,全神贯注的翻阅一张张黄纸。 这些黄纸,正是刘小楼他们前前后后整理出来的六十九个古符。 这些古符已经破解了七个,每一个后面都标注着刁道一、刘小楼他们的各种理解,这些理解是不完整的,是只言片语的,但方方面面都有涉及,可以说想到哪写到哪,对每一个古符的理解,都有一个持续深入的过程。 剩下的六十二个,也大多标注了些译意,但都是些猜想,其中许多标注被划掉,表明是错误的推测。 龙子伏已经看到了一半,他的目光更多投注在那些被划掉的推测上,由此排除心中的很多想法。 他看得如此专注,刘小楼进来都没有抬眼打个招呼。 刘小楼站到刁道一身后,小声问:“龙师看了那么多了?昨夜不是喝醉了么,怎么不休息休息?” 刁道一摇头道:“我上峰顶看日出,下来时经过这里,龙师已经看了十个符了,现在是二十三个。小楼你也坐。” 于是刘小楼也坐在一张石凳上,默默等候。 少时,龙子伏忽然开口:“干裂秋风,润含春雨,解得很好啊,为何划掉?” 刁道一回答:“枯而能润,刚柔相济,有质有韵,这的确是阵符通道蚀刻之道,但在这里,似乎做不到,我们几个为此探讨过一夜,刻废了两块玉玦,总是指到意不到。” 龙子伏沉吟多时,提笔在其上写了两个字——“传神”。 接着翻起下一张黄纸的古符继续看,看罢多时,问:“浮滑旷野不对?问题出在哪里?” 刁道一凑过去看了看,这个符不是他精研的,于是望向刘小楼,刘小楼连忙回答:“这句的意思,后面必然是‘指力能扛鼎’,但力道一上去,通道就会洞穿下面的两层交汇点。” 龙子伏点了点头:“所以不是浮滑旷野,很好……那就试试’如屋漏痕‘。” 就这样,一直看到傍晚,然后兴致不减,继续挑灯夜战。 这时候,不仅是刘小楼和刁道一在他身边回答,青竹、高长江和米桃也都来了,围着龙子伏,各尽所能的解答各种问题。 夜晚过去,白天到来,然后又是一个夜晚…… 如此三天三夜,龙子伏终于从自家储物袋中取出一页新纸,正宗的符纸,纸上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律动,好似与外面的草木虫鸟有着某种关联,符纸一出,立刻牵引住所有人的神念。 龙子伏打开一个黑木盒子,里面是半盒鲜红透亮的朱砂,盒子底座上架着根食指粗细的笔管,笔头只有三根细毫,也不知是什么灵物身上取来的,瞧着就十分有神韵。 他指诀一掐,三毫笔从笔架上飞起,灵动的蘸了蘸朱砂,三根细毫立刻就被朱砂润成了金色,半刻也不停顿的在符纸上画了下去。 一个和原符大约八成相似的新符就这么一笔勾成,笔尖收尾的那一刻,符纸亮了起来,亮成了一团火焰,在空中燃烧。 灰烬落罢,空中只剩这个金色的符文,符文的笔画线路如同一条蛇,在不停的游走着,永远也停不下来…… 刁道一、刘小楼、高长江、青竹、米桃,五位阵法师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如蛇游走的符文金蛇,大气不敢喘上一喘。 良久,朱砂效力消散殆尽,符文金蛇也失去了游走下去的灵力,慢了下来。 龙子伏取出一个泛黄的兽皮册子,打开到中间的空白页上,符文金蛇便落了下来,在这页空白上书写还原。 龙子伏将册子合上,眼中满是疲惫之意,却又掩饰不住的欣喜:“应当便是如此了,这个符解出来了,以水为天,以山为刃,刃山劈水天之意,不知它当年叫个什么名目,你们自己看着取名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刁道一想了想,道:“要不,这第一个符由小楼来命名吧,我们都托了你的福。” 刘小楼挠了挠头:“我不大会取名,这么着,青竹是大家出身,见多识广,说起来,当年我的第一件阵盘,还是她帮我改进的,由青竹取名吧。” 刁道一很是满意,转过头来催促:“青竹,小楼也说了,你是大家出身,你来取名,要好听一些,古意一些,嗯,再雅致一些!” 青竹白了他一眼:“我吃的墨水少,别来揶揄我,什么古意雅致的,犯不着!我就想取个好认的名,不行么?” 说着,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青竹符。 “好赖就是它了,要么你们就别让我取!” 第二百零八章 突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龙子伏的加入,立刻将阵盘炼制进程往前大大推进。 有时候他会在石洞中写写算算,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他会去三座石洞地火处现场观摩阵盘的炼制。 更多的时候,他会返回凤林庄,或是登高查探风水,或是启动大阵亲身感悟——对于符的精研来说,这是绝不可少的! 差不多每两天到三天,他都会破解出一个古符,将这个古符的真实含义告知三个炼制小组,极大减轻了阵盘炼制的难度。 这些古符的原意非常丰富,包含的意思是现在阵符含义的三倍以上,很多时候,一个古符蚀刻上去,就能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原先设想的三通道交叠,如果换作今符代替,那可远远不止三通道,至少要四通道才能达成所需目标。 至此,刘小楼他们才真正了解到,这座参登太华上仙阵究竟有多么宏大。 当然,今符也有今符的好处,在研讨过程中,几人也渐渐理解到,简洁明了的今符,实际上对阵法师入门是相当友好的,如果都是古符这种深奥的东西,刘小楼当初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上手,或许就与“刘高师”这个称号无缘了。 破解出来的这些古符,相继被众人命名,有了青竹的先例,很快就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符名,简单明了,甚至粗暴。 道一符、长江符、小楼符、米桃符、四明符、莲溪符、雪斋符、三玄符、乌龙符等等等等,就连龙子伏也忍不住凑了个趣,挑了个符命名,只不过他还是比较自矜的,没那么粗暴,取的名字与符意颇为相合,指向上也更为婉转——金雨符。 龙子伏到来后的第一个月,三个小组的任务都有了实质性进展,阵盘玉玦都已经全部完成了炼形。 阵盘完成炼形,从表面上看只是四大步骤中的第一步,却标志着他们对古符的理解、对阵盘炼制的适应进入了全新的环节,整个大阵的修缮事务步入了正轨。 事实果然如此,接下来的一个月,三件替代阵盘的炼制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相继完成了符文通道的蚀刻、真灵阵液的熔炼,只差最后阵盘完成体的炼制。 当最后一葫芦真灵阵液炼制完成时,青竹小心翼翼盖上塞子,将它放到石壁新开辟的石龛中。 大大小小一共十二个葫芦,最大的是两个储放五金八石阵液的葫芦,每一个都有一尺高,最小的是手指头那么大的小葫芦,有三个,里面的三种真元阵液分别以南山松、龙使松、玄台松的松果炼成,较为珍贵。 三种松树分别出自南山、龙使、玄台三座海外仙岛,而称得上海外仙岛的虽然不一定是真正的仙岛,却基本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寻找,所以这三种松果非常罕见。现在市面上找得到的,都是大门派移植培育的衍生松种,但就算是移植的松树也不多,因为它们需要生长在灵泉灵眼旁边。 这三小葫芦真元灵液,所用松果分别由青竹、米桃和龙子伏提供,事到如今,到了这一步田地,大伙儿都已经不在乎往里贴补多少了,只是一门心思琢磨着尽快炼成阵盘,弄通这些古符的深奥含义,掌握这些阵盘的炼制方式,验证心中所思所想。 指尖摩挲过这一排葫芦的灵液,青竹的脸上满是喜意,幽幽道:“我忽然有些舍不得用它们了,好不容易调制熔炼出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刘小楼不由莞尔:“自己的孩子,你知道有孩子是什么样么你?阵液炼出来,总归是要用的,不用它就是废的,如果真把它们看作孩子,那就更要把它们炼入阵盘之中,只有在符文通道上游走,它们才有了生气,才算活了过来……” 青竹忽然打断他:“我们生个孩子吧?” 刘小楼目瞪口呆:“啥?” 青竹摇了摇头:“算了,开个玩笑,只是刚才有些好奇,你别放在心上。真要跟你生个孩子,没法跟五娘相见了,还有我那些女伴们,恐怕都得跟我断交,还有莲溪堂,也回不去了。” 刘小楼呆了呆,道:“是哈,若真生个孩子,你就不是青竹了。” 青竹道:“别胡思乱想了,接着说阵盘,今夜好好调息,最好补枚参元丹,我这里就有……” “我也有。还有青华神韵丹,你吃么?” “哟,可以啊小楼,还有这东西?还是留着吧,用不着,这关节吃浪费了。” “明天这样,先炼地盘,你把阵液炼上去,我来控火。” “你现在对自己的控火很有自信?” “那要不换一下,你来控火?” “算了,还是你控吧,我是阵法师,更擅长熔炼阵盘,不像某些人,这个也学,那个也学,学了一堆乱七八糟。哎?说到这儿,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刘大掌门到底是什么?阵法师?剑修?阴阳师?我起先以为你是阴阳师……” “什么阴阳师?别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阴阳师,那是鬼神术,我也不会。” “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谈过鬼神?不是一直都是我阴你阳吗?你不是阴阳师谁是?” “咱们这个功法,名字虽然叫阴阳经,但却是双修法门,和人家那个阴阳师不一样的……谁啊?” 外间传来走动声,有人叫道:“刘高师,是我!” 刘小楼和青竹停止讨论,往外走了几步,迎住姬长老:“您怎么来了?” 姬长老道:“是凤林庄的骆师爷找上门来了,说是有急事通报,请您无论如何出去一趟。” 刘小楼跟着姬长老出了参天洞,就见骆师爷正在洞外来来回回踱步,一看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刘高师,快随我回凤林庄,贵派又有人来了!” 刘小楼怔了怔,问:“来的是哪位?” 骆师爷兴奋道:“梅长老,梅长老来了,您快跟我回去,人正在庄子里呢!” 对凤林庄来说,平都八阵门的金丹长老,而且还是金丹后期长老驾临,当真是绝大的事情,比龙子伏来还要大! 骆师爷在这里幸福激动,刘小楼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不好。 原本不过是座一百二十块灵石报价的阵法,他跑来做什么? 第二百零九章 一路长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骆师爷,我家梅长老是什么时候到的?” “是昨天辰时到的,一路风尘仆仆。贵派天下大宗,诸位阵法师身份何等尊贵,却如此平易近人,如此的没有架子,为了鄙庄修缮阵法这点小事,千里迢迢而来,不辞辛苦,鄙庄上下都感动莫名,我家庄主说了,将来平都山,尤其是刘高师,但凡有事吩咐下来,鄙庄上下一定尽全力响应,当然,贵派恐怕也用不到我凤林庄……” “昨日辰时就到了?梅长老到了以后,都做了什么?” “他老人家一到凤林庄,鄙庄上下全体出迎,他也不歇息,立刻就要看阵,一处处看下来,特别仔细,你说他那么一位大人物,做事还如此认真细致,真是令人赞叹,所以说,大人物之所以为大人物,必有其因!” “就只是看阵?” “对,看阵,都看遍了,然后发问,问得很仔细,有些事情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就连庄主都记不大清……最后没奈何,连刚闭关的太叔公老爷、舅爷又都重新出关了,毕竟很多事情,他们二位才能回想起来……” “你家太爷和舅爷这关,是真闭不住啊,这都出来多少回了?闭关又出,出了又闭。” “哈哈,刘高师说得是,当真是闭不住了。在下记得,当日登高时,刘高师曾提及一座子阵,就是开引霞光阵,此阵风水受了阻滞,霞光隐藏,便不见了贵客,如今贵客盈门,应该便是刘高师带来的运道吧!” “骆师爷,你可真会说话。” “在下一向拙于言辞,所胜者,在于敢讲真话!” “呵呵。对了骆师爷,我听说梅长老与贵庄有旧,正是看在梅长老的情分上,宗门里才接了这桩炼制阵盘的事情——所谓有旧,是太叔公吗?还是舅老爷?亦或别人?” “刘高师,咱们那么熟悉了,您对鄙庄又好,有些事情就不瞒着您了。要说有旧,算得上有旧,若说有多旧,却也没旧到哪里去,真正说得上的,是个缘字。” “哦?此话怎讲?” “今年春,有灵物入我凤山,你猜那是个什么灵物?” “哦?莫非是什么灵兽灵禽?” “要不说是刘高师呢?就是高,一猜就准!那是一只须火蝠,自北而来,钻入山中不见,可谓云深不知处!” “哟,这可是好物!” “的确如此,正所谓福到也!如今想来,凤林庄今日之运道,正来自这只灵蝠,福气如火一般旺盛啊,哈哈!” “然后呢?是梅长老出现了?” “不错,原来这只须火蝠,便是梅长老追进山里来的。听他这么一说,山中上下全部出动,帮忙追踪这只灵蝠。我记得很清楚,为了将灵蝠惊出来,鄙庄上百口人在这漫山遍野里呼号喊叫,甚至启动大阵相助,终于将这灵蝠给逼了出来,被梅长老一手拿下。” “原来如此,所以当时梅长老见着你家这大阵了?” “正是!说起来凤林庄这座护山大阵因太过糜耗灵石,已经多年不开了,至少我入幕凤林庄后这么多年,真正见识大阵威力,也是这次托了梅长老的福。为了让大阵运转起来,庄主一次拿出了十六块灵石,平日哪有这般奢侈?” “梅长老发现了大阵残缺不足之处,于是答应帮助贵庄修缮?” “是。当时庄主也跟他说过,我凤林庄灵石匮乏,恐不敷所耗。他老人家说,是为了感谢我凤林庄助他捉拿灵蝠,有多少灵石便给多少灵石,平都山不计较。而且他还说,有急事要往蜀地一行,让我们先向平都山五鱼峰发出信函,也别说修缮大阵,就说炼制普通阵盘就好,只需等他办完急事后,自有安排,否则就算他是长老,有些事情也不好明面上以公废私。于是,鄙庄按照他老人家的嘱咐来做,果然就等到了刘高师,所以我家庄主也多次感叹,梅长老真乃信人也!” “哈哈,的确是信人。对,除了梅长老,还有谁来了?” “没有,就只他老人家一人。” “他自己?” “不错,说是从青城山直接过来的,那边的事情料理完毕后,还没回平都山就赶来了。” “所以,我这边的进展,贵庄都跟梅长老禀告过了?” “这是自然,我家庄主在梅长老跟前为高师您大大美言了一番,梅长老也很高兴,所以让我赶紧请您回去,有些事,他要单独询问高师您。” “你们是怎么说的?来,跟我好好讲讲。” “哈,高师放心,我家庄主话说得很有分寸,有什么说什么,绝不夸大其词” 这一路长谈,不知不觉就谈到了凤林庄,骆师爷让人进去通禀,自己陪着刘小楼向里一路进去。 梅长老被安排暂居之处,便是当日刘小楼暂居之处,看来这处院子的确是凤林庄最好的客院,殷庄主没有哄人。 站在院外稍等片刻,殷家的家仆就出来禀告:“梅长老请刘高师单独进去,有话要谈,梅长老说,师爷可以自便。” 骆师爷哈哈道:“那行,我去向庄主禀告一声。” 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入院,不管梅长老想怎么做,见面是必然要见面的,不可能躲着他,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被宗门派遣过来,无论如何没有理由刻意为难自己吧? 进了院子,拾阶而上,进入正中的花厅里,就见桌旁坐着一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脸庞清瘦,眉眼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枯槁之意,好像 刘小楼不由将目光瞟向了墙边的宝物格,格子里那盆枯桃枝还在,别说,这人和这桃枝真是挺像的。这可不是他的说法,而是在五鱼峰上,齐宣、金长数、毕司空那帮家伙说的。 但刘小楼知道,这位形容枯槁的中年人,其实不是中年人,他已经快两百岁了,金丹后期修为,在阵法师中属于顶尖的存在,在五鱼峰上说话的分量,比简长老还要重。 他不敢耽搁,赶忙上前拜倒:“三玄门刘小楼,拜见梅长老!” 梅长老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多时,终于淡淡道:“起来说话。” 第二百一十章 梅长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小心翼翼起身,抬眼看了看梅长老,见他那张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于是道:“欣闻长老大驾至此,晚辈弟子不胜之喜只是未能远迎,甚为惶恐。” 梅长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刘小楼,刘小楼续道:“弟子是去年才入的宗门,一直没有机缘拜见长老,心下很是遗憾,耿耿于怀了许久,今日有缘拜见,这下释怀了” 见梅长老还是不说话,他只得继续找话:“今夏受招上山,在五鱼峰上得见诸位长辈和同门,学习阵法,受益匪浅。当时也听说了长老大名,心下神往,可惜长老远赴青城一切可还顺利?” 梅长老终于开口了,缓缓道:“刘小楼,我也听说过你,一介散修,还是乌龙山那地方的散修,居然在金庭山闯下偌大名头,着实不易。所以当时简师弟说,想纳你入门,我没有出言反对。不过说实话,纳你入门,成为依附小宗,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自家想必也是知道,所以老夫也没有真正视你为平都山门下,你依旧还是做你的三玄门掌门,这与你修为无关。老夫甚至以为,永远不会和你打什么交道。” 刘小楼心下一紧,虽然梅长老说的是大实话,但流露出来的态度很是不妙,这个时候不想认同自己是同门晚辈,意味着什么?想干什么? 就听梅长老顿了顿,直接问到了关节上:“但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接手了这座大阵。你是怎么接手的?是谁将这件事交给你的?欢鹤?道林?青阳?还是钟山?” 刘小楼回答:“是欢鹤前辈。” 梅长老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多半是他。为什么给你?” 刘小楼道:“夏天时,我受招上山,参与炼制一座大阵,据说是因为梅长老你们都去了青城山,五鱼峰上留下的阵法师不多。当时炼制完成后,欢鹤前辈就说有这么件事,问我接不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给我,总之稀里糊涂就接了” 梅长老打断他:“你当时知道是一百二十块灵石么?” 刘小楼点头道:“知道。” 梅长老问:“知道你还接?” 刘小楼支支吾吾道:“这个,毕竟是初入宗门,又是欢鹤前辈交代的事情,嗯,总不好第一件事就驳了欢鹤前辈的面子” 梅长老皱眉喝道:“说实话!” 刘小楼只得回答:“当时以为是炼制一座护庄阵法,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护山大阵。” “护庄阵法一百二十块灵石也炼不成护庄阵法!” “禀长老,殷家的书函里答应,除了一百二十块灵石,还有阵盘玉珏也是庄子里出。” “那也远远不够!” “这” “刘小楼,你说实话,为何张欢鹤要将这件事交给你?你为什么要接?” 这句话了里带着一股冷意,刘小楼忍不住抬眼看向梅长老,就见梅长老原本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此刻虽然依旧毫无表情,但和刚才的毫无表情相比,却似乎多了一分狰狞之意,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这时候可不敢再藏着掖着了,赶忙回答:“一百二十块灵石,是够了的。” “你是在说笑?” “弟子哪里敢跟长老说笑。” “那你就算算给我听,怎么就够了!” 刘小楼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阵盘所用玉珏由凤林庄出,这笔开支省了。书函中说要炼十六件阵盘,五金八石加起来大约两块灵石的量” “胡说八道,你是欺我不懂炼阵?” “长老容禀,正常炼制所需五金八石自然不够,但我用的五金八石并不完全正常,其中银和铁、锡用真的,金用沙金,铜用市面上的铜钱回炉” “胡闹!沙金怎么用?和我们说的金能一样?铜钱里面含铜只有六成,怎么用?” “禀长老,确实能用,就是功效会减上一成” “还有呢?八石也用别的次品冲抵?” “八石不能用别的次品冲抵,但可以用本身的次品冲抵,其实弟子平日用的八石,以为都是上品,谁知道上了五鱼峰,才知道真正的上品是什么。” “那其他灵材呢?” “五金八石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当然是主用的灵材,这个上面的节省,主要是在炼制手法上除了灵材和炼制上可以节省外,当然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主家继续往外掏灵石,毕竟报价是报价,真正干起来,还可以继续追加” 刘小楼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说得梅长老有些不可置信:“这么说,一百二十块灵石的价,你居然还有赚头?” “这个有一点,也不太多了。弟子主要还是奔着学手艺来的,弟子以前没有单独接过这么大的活儿,这也是个机会。” “你先说说,你上五鱼峰后,张欢鹤让你炼制的阵盘,你怎么炼的。” 于是,刘小楼又说起受招炼制的那件阵盘,领了些什么材料,炼成了什么样子,验收时,简长老、刘道林和张欢鹤是什么态度,又巴拉巴拉一通。 直到此刻,梅长老的态度终于缓和下来,刚才眉宇间不自觉聚集的一丝冷意也消散了开去。 等刘小楼说完,他就坐在椅子上沉思,沉思了许久,问起了眼下:“听说,你召集了一些同道?” “是,有炼器的龙大师,有四明山刁道一、高长江两位高师,有莲溪堂的青竹居士,还有个叫米桃的小丫头,看着很小,却是个筑基高师,也堪大用的。弟子准备在文碧峰青山门设宴,为长老接风洗尘。” “龙子伏莲溪堂欧阳氏米氏?是炼酒的米氏?还有么?就这么些人?” “此事原先不知,后来知道或许是上古大阵后,便没敢再召集同道。但龙师那边、四明山那边、莲溪堂那边,对了,还有那个米桃的家里,弟子不知是不是炼酒的,她也从来不说,但听说是什么雪斋的地方,家里都知道他们来秦地炼制阵法,只是不知炼制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弟子还是很注意的,绝不会泄露出去。” “你们现在钻研到了什么地步?” “破解了一部分古符,将需要修缮的阵盘挑出来分了类别,目下正在炼制几件需要完全更换的阵盘,分别是紫光、岫水、松石阵盘,阵盘的炼制进度已经完成了四成,后续还会加快。接下来需要修缮的是九件子阵盘,还有七件子阵盘想要通过更换布设方式的办法,重新启用,预计后面会相对顺利一些,再有三个月就能完成。因为前期最难的一些地方,尤其是对古符的破解方面,进展非常顺利,龙大师不愧是大师” “我要和龙子伏谈一谈。” “啊?长老要见龙子伏?正好今晚在青山门设宴,宴席上便可与龙大师相见了。” “我不吃宴,只想和他谈一谈。” “那我去请龙大师过来?” “不,我亲自去文碧峰和他见面。” “长老想谈些什么?” “小楼,你自己说,你三玄门算不算我平都山依附宗门?” “自然算的!” “既然如此,那你听不听我这个长老的话?” “当然” “这个阵法,于我关系甚大。如果我让你们退出,你听不听?” “这个” “你直接说,听不听吧。” “听自然是听的,奈何” “奈何什么?” “奈何我现在也说了不算,您看,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比弟子修为高、来头大、背景深哪怕弟子现在提议退出,他们肯不肯呢?之前弟子说一百二十块灵石是有赚头的,那是当时以为要炼制阵法,实则知道这是古阵之后,就没往赚头上考虑了,大伙儿七七八八往里贴了上千灵石了,这时候退出,弟子真说了不算啊。” “所以,走,你带我去文碧峰,会一会龙子伏!”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谈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文碧峰,石关峡,中段,贵客石洞外。 许多人都在这里等候着。 刘小楼站在石洞门前,注视着在洞外蹦蹦跶跶的米桃,看着她跟刁道一、高长江和青竹跟前凑来凑去,不知道在密谋低语着什么,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似乎她一丝都不紧张。 刁道一、高长江、青竹等人坐在散乱的石头上,一边听着米桃的私语,随意回答上几句,一边心不在焉的摩挲着坐下的石头。 刁道一坐在一方卧牛石上,所以他摸的是牛头两侧的“牛角” 高长江坐的是一方石兔,他两只手正在跟石兔的“双耳”较劲,一下又一下的往上拽,拽得很有节奏,好像是在拔胡子 青竹坐在一方高大的卧虎石上,两条腿悬在半空晃晃悠悠,晃得刘小楼心中一荡 刘小楼甩了甩头,心道我在看什么呢? 他把心思又重新拉回到身后的石洞中,努力的想要听到些什么,奈何金丹大师布置的密室阵法,绝对是他无法破解的存在。 青山门掌门和几位长老、核心弟子站得远远的,他们似乎已经嗅到了异常,没敢凑过来,只让处理庶务的姬长老过来打听。 姬长老弓着腰飘了过来,好似这么弓着腰,就能避过旁人的目光,不被人注意到。来到刘小楼身边,他低语道:“宴席已经排好了,三十六道硬菜” 刘小楼觑着他:“硬吗?” 姬长老点头:“硬得很!什么时候开席?要不要让两位大师出来?这都谈了一个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着,脑袋向刘小楼身后探去,试图去看石洞中的情况,但他眼中只看到一片模糊,宽敞的洞口明明敞在那里,可就是什么都看不清。眨了眨眼睛,下意识以真元灌注双眼,却陡然迎来一阵天旋地转,好似这片模糊的洞口忽然就转动起来,想要将自己吞吸进去! 刘小楼赶忙拽了他一把,将他脑袋拽回来,姬长老干呕了半天,连眼泪都呕出来了。 这就是梅长老布置的密室阵法,不仅是耳密,同时也是眼密。 米桃再次从青竹身边过来,看着弯腰干呕的姬长老,笑问刘小楼:“偷看了?” 刘小楼点点头,问道:“和你青竹姐姐说的什么,是不是想跟梅长老拼酒?” 米桃掩嘴偷笑:“小楼哥都听见了?这回一致对外,把老头灌趴下!” 刘小楼苦笑:“省省吧,宴席准备好了,梅长老却没答应上桌呢。” 米桃挥了挥拳头:“小楼哥放心,我们几个刚才都说了,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平都山的长老是了不起,但又如何?大家联起手来,也未必就怕了!” 刘小楼使了个眼色:“真要听我的,咱们可就真退了啊,我得听梅长老的,他是我们长老,你们不怕,我怕!” 米桃道:“放心吧,小楼哥,这种密阵我家就有一座,外边听不见里边的,里边也绝对听不见外面的。” 刘小楼道:“听不听得见,都是这个意思,我是没办法违拗的,你们得想清楚啊。对了桃子,这种密阵有图么?怎么样才能让我看一眼?” 米桃翻了个白眼:“别想了,喏,看姬长老,他修为比我高,还在吐着呢,你觉得咱们这水平能学得了?” 刘小楼道:“学不来可以先备着嘛” 正说话间,身后的石洞猛然刮起一阵热风,随即传来梅长老的声音:“米家的这位小友,还请入洞一叙。” 米桃“哦”了一声,这回才探头过去张望,但就算密阵撤了,依旧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因为谈话的地点是在第二层石洞内,也就是众人之前一起研究古符的地方。 “就我自己么?”米桃问。 “老夫也在。”龙子伏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于是米桃进洞,一股冷风袭来,密阵重启。 刘小楼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没什么用,还是走到青竹边,一屁股坐在卧虎石旁,叹了口气:“怎么办?” 青竹道:“看米桃的。” 刘小楼道:“似乎龙师和梅长老达成了一致?就是不知道究竟达成了什么约定,如果真是让咱们退出来,米桃能顶得住?” 青竹道:“你知道梅长老为什么不先叫我进去,也不先叫刁道一进去么?” “为什么?” “因为米家够横!” “不会吧?他们家不是酿灵酒的吗?比你们莲溪堂和四明山还横?” “我家莲溪堂是江南世家第三,雪斋米家是江南世家第一,你说她横不横?” “那第二是谁?” “孤云山黄家。” “哦那么厉害啊,你都没说起过。可四明山也是东南阵法大宗啊。” 青竹道:“谁让四明山没有大修士坐镇呢?对平都山来说,他们只要没有大修士,就永远构不上威胁。” “也是。对了,排名第四的是哪家?” “有可能是三家,谁也说不好谁排第四,反正不是你们苏家。你们苏家五十年前实力很强,如果真要放在世家里排名的话,应该能进前三,但你们是丹霞派四支之一,不算世家” 才说了片刻,石洞内那股热风又卷了出来,还是梅长老的声音:“请莲溪堂欧阳小友入洞相见。” 刘小楼怔了怔,青竹也怔了怔。 米桃进去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就谈好了? 还是说米桃出了什么事? 刘小楼腕间一抖,水火蟠龙棍的棍头从腕间探了出来 青竹见了他这样子,有些疑惑:“小楼” 石洞里又很快传出来米桃的声音:“青竹姐姐,进来吧。” 龙子伏也在里面道:“小楼,道一,稍待片刻。” 青竹腿一扬,下了卧虎石,径直入洞,刘小楼疑惑的将水火蟠龙棍收了回去,又走到刁道一和高长江身边:“刁师,高道兄,你们怎么看?” 刁道一皱着眉没有说话,高长江回答:“够呛” 这回速度更快,似乎青竹进去了不到几句话的工夫,热风再起。 但已不是梅长老在洞内唤人了,而是青竹出来,招呼刘小楼、刁道一和高长江进去。 刘小楼动了动嘴皮子,悄声询问究竟,却见青竹摇了摇头,于是心下一沉。 果然不妙! 第二百一十二章 摊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石洞内,石桌上堆满了龙子伏研究古符的各种器物,包括黄纸、符纸、笔墨纸砚、灵砂等物,还有奇门遁甲盘、阴阳针、铜壶滴漏、算盘等等,还有好几摞写满了字迹的成果进展,此刻也铺开在石桌上。 这么快就向梅长老展示了么? 刘小楼来不及更深一步思考,向着石桌前端坐的梅长老和龙子伏躬身:“长老、龙师。” 梅长老反客为主,指了指左右两侧的蒲团:“坐吧。” 身后的刁道一、高长江也向梅长老见了礼,坐到刘小楼身旁。 青竹和米桃坐在他们对面,再次微微摇头。 就听梅长老道:“这件事情,是老朽我的疏忽,原本这参登太华上仙阵,与老朽有极大关系,是老朽苦寻多年后找到的,准备留给自己用的,只是没有向凤林庄交代清楚,以致到了今日这般地步。过去的是非就不说了,说多了无益,我与子伏商议了多时,作了如下决定——” 顿了顿,目光扫向刁道一和高长江,压在他二人身上,宣布:“大阵不再修缮,后续事宜由龙师与我留下料理,诸位小友可以散去。至于诸位这些时日的辛苦,我会给予每人一百灵石补偿,但需诸位小友起誓,不将此事宣扬出去,否则心魔灾劫且不说,老朽也绝不会坐视。大约便是如此,刁小友、高小友,二位以为如何?” 刁道一深吸了一口气,顶住上方压下来的沉重目光,摇头道:“梅长老,我等为了修复此阵,耗费巨大,绝不是为了灵石而来,区区补偿,无法弥补我等损失之万一” 梅长老打断他:“刁小友,这座大阵原本就是我平都山接揽的大阵,与四明山并无关系,我宗弟子刘小楼招揽你们师兄弟炼制阵盘,并不是将这座大阵转交给你们四明山吧?按理,这件事刘小楼做得本就不对,就算将他革出宗门,将你们师兄弟赶出凤林山,司空掌门也未见得有什么话好说的,是不是?你们师兄弟这数月所获有多大,不用老朽点破了吧?老朽不予追究,还愿意以灵石相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刁道一和高长江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望向刘小楼,刘小楼顿时感到一阵难言的尴尬,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从大道理上来说,的确是这么个理,可刘小楼私自招募帮手凑成阵法师团队的做法,也是当前通行的做法,并无不妥,但这件事他就不是说理的事,如果换作刘小楼是金丹、是长老,这个理肯定又会为之一变。 刁道一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没有为难刘小楼,而是思索片刻,继续顶着压力争取:“可我们已经形成了修缮的方案,炼制了几件阵盘玉珏,许多灵材都处置过,效果应该也很好,这些东西移交给梅长老,可以节省您很大工夫。” 梅长老笑了笑,道:“你们炼制的阵盘,也是你们的成果,和你们破解的古符一样,都可以带走,我这里就不留了。” 石洞中一阵沉默,刘小楼看向青竹和米桃,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目光对着膝下的蒲团,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又过片刻,梅长老问:“诸位小友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没有,便起誓吧。米小友、欧阳小友,你们二位先起誓?” 两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米桃神色不改,当先起誓。 青竹犹豫了片刻,看着刘小楼和刁道一,目光中满是歉疚,也起了誓。 梅长老又看向刁道一和高长江,这两位没办法,也只能干脆起誓,最后是刘小楼。 他们都起了誓,梅长老这才取出五个褡裢,飞到每人怀里,然后起身:“如此,我与子伏便回凤林庄了。小楼,你若回平都山,不可说出我的去向,最好在我回山之前,不要上山。待此间事了,自有好处给你。” 他当先步出石洞,身后是龙子伏,龙子伏跟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苦笑道:“抱歉了诸位小友,梅长老请我和他一起研究古符,我却之不过,只能去了。还有此事想开一些,莫要有什么心结,梅长老早有修缮之道,此道博大,非我等可想,这是老朽的机缘,老朽无法推却。”抱了抱拳,跟着梅长老离开。 外头听到青山门掌门、长老一阵忙乱: “梅大师、龙大师,二位出来了?” “谈得还好么?” “鄙派已备下盛宴,还请入席” “灵酒也备好了” “梅大师?龙大师?” “哎?走了” 石洞之内,米桃笑嘻嘻道:“我也得回去了,有个消息得往家里通报,和青竹姐姐、刁叔、高叔、小楼哥一起很好玩,下回再叫我哈!” 米桃率先出了石洞,青竹在后面叹了口气,抱歉道:“我跟她一起走,实在是没有想到。” 刘小楼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快就妥协了,我到现在脑子里还嗡嗡的。” 青竹道:“我家莲溪堂的护庄大阵有个问题,蒙梅长老告知,需得赶紧回去修补,我恐怕桃子那边也是一样。” 高长江疑惑道:“你们莲溪堂的天莲地舟九环阵,不是北方阵法宗炼制的么?我听说三年前刚修缮过。” 青竹无奈的摇了摇头:“高溪蓝水宗炼制的,就北边,离此不远。谁知道梅长老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告诉我了,就得赶回去知会家里,赶紧想办法重新清查。”“梅长老说的问题确实吗?” “多半确实。” 刁道一低叹:“不愧是平都山。” 大阵繁复,不论什么大阵,总会有破绽的,这并不奇怪。但不被人知道的破绽,就不是破绽,一旦被人知道,那就真成了破绽。 莲溪堂三年前请北方阵法宗门高溪蓝水宗修缮大阵,同时也请四明山一起参详,四明山试过之后,认为暴露出来的破绽很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这次修缮算得上相当成功。谁知才过了三年,也没见平都山怎么动作,梅长老就随意指出了一处破绽,所以刁道一只能叹服。 梅长老既然挑明了一处阵法破绽,谁说不会有第二处、第三处?如果青竹依然留在此间、逗留不去,谁说他不会把破绽传出去? 无论如何,青竹都必须赶回去知会家里处置,并且短期内不再返回秦地,向梅长老表明自己老实听话的态度。 青竹和米桃走后,刘小楼向刁道一告罪:“刁师,实在抱歉得很,没想到会这样,原本以为是我首先发现的这座古阵,没想到梅长老” 高长江哼了一句:“处心积虑!” 刁道一摆了摆手:“师弟不要瞎说。小楼现在是什么打算?” 刘小楼将自己那袋灵石递过去:“刁师,这是” 刁道一将他手推回去,不悦道:“这是做什么?你的难处我和师弟都知道,不必如此!再者,此番已经大有所获,就算不能再炼下去,单凭学到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我都不跟你道谢,你反而跟我道歉,这叫什么事?” 高长江也道:“小楼你这是做甚?我也要翻脸了!” 刘小楼道:“实在是愧疚啊,也罢,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刁师,后续有何打算?阵盘也炼了一半,当真可惜了。” 高长江提议:“弃了可惜,不如将三件阵盘炼制完成?” 刁道一沉吟道:“的确可惜。” 刘小楼握拳:“那就继续炼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进度过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决定了继续炼制阵盘后,刘小楼将姬长老招手请来,安定军心:“大阵的修缮已经进入紧要关头,梅长老和龙大师无心饮宴,需要尽早返回凤林庄,你们不要见怪。” 姬长老松了口气:“刘高师太客气了!” 刘小楼又道:“欧阳高师、米高师也要为大阵之事奔波千里……” 说着,拍了拍一脸愕然的高长江,向着翻 叶冰吟却是岂敢,陈昆举办这个舞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无聊所以将杭州的名流都请來跳舞,亦或者是别有用心。 众人都是一阵目光闪躲,靠,万一这个神谕者再看上谁,直接杀回十级,我靠,这谁受得了。 想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青云只感觉到脊背发凉。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宝儿随他到禹光仙宫准备摸摸郭正阳的底,恰好看到了禹光仙帝外出,又恰好自己想要干掉禹光仙帝,那他真不敢想象楚樱会遭到禹光这畜生怎样的侮辱。 “找什么呢,这呢。”突然,秦少杰的声音从上面传了出来。波尔一惊,抬头一看。只见秦少杰正在他头顶的正上方,一脚对着他踹了过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对了,老板,问你个问题。”几人正向门外走去,秦少杰却是又转过头来看着胖子问道。 “所以皇上此番不是特意加派人手去护着世子爷吗?”那首领道。 “好,我马上到!”,李长空挂断了电话以后,立刻又给李妙播去了一个电话。 不渝止在原地,本来是想搭在修缘肩膀的手一下子悬在半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袭来,她居然微微一笑。 那些?呵呵,原来拒绝他的原因还不止一个。郑毅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苦笑,这回他是真的有点受伤了。 看着这一幕,洛清寒只觉得那般的刺眼,忍不住地,他按紧了腰间的枪。 湖人的训练馆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一向嬉笑的大鲨鱼奥尼尔也很少放声大笑了,常规赛他还可以偷懒,但季后赛他必须要醒过来了,因为季后赛就是为他准备的舞台,他将会成为可怕的主宰者。 这些巡逻的士兵,就是负责清理魔族的。现在有火鸦一号在空中观察,不是特别奇怪的现象,都逃不过侦测。 现在是夜晚,气温已经下降到了零下四十四度左右。还有着暴风雪,这种生物本身是扁平的,没羽毛,没有足够厚度的脂肪层。皮肤下隐藏着的魔纹,就是它防御寒冷的唯一东西了。 如果说中央世界在一流以上,还拥有那些势力,那么暗族就是少数的其中之一,位属于超一流。 就在这时,李云牧的身体里响起了那个声音,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费根不想让霍华德做这种幼稚的事,这对霍华德以后找下家还有以后的合同身价也会有影响。 此外,就目前而言,建立羊羊体育中心的网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准备回去学校前,她特意去了趟校长办公室。“军校办公楼不得随便出入!”两位守门的军人把欲找陈云的叶唯拦了下来。 修长的浮空城,在空中宛如一跃而至,瞬间逼近,哪怕在几千米的高空上,依然让人心头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星月作为星龙剑传人加入“玄天神武”一个礼拜的时间,为了他星龙剑传人的名号,慕名加入“玄天神武”的人数远远超过了“玄天神武”开创以来,这么多年全部收人数目总和,还要高出来好几倍。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阵盘完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松石阵盘的真灵阵液,按照刘小楼和青竹的计划,比例是五五开,也就是五金八石和功效灵材各占一半。 一般的阵盘,通常都是八二开,高一些的是七三开,但松石阵是古阵,古阵耗用功效灵材很多,不到这个比例,阵法威力就显现不出来。从这个角度来看,今阵确实比古阵要优异——简单易炼,珍稀的功效灵材耗费还少,很划算 然而她不敢说,毕竟她才投靠周云扬,对周云扬十分害怕,她在保安科的遭遇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 冰是睡着的水看着眼前的战斗,虽然这些人攻击跟防御都不高,但是所谓蚁多咬死象,依照这样的人海战术,要干掉青蛟蟒还是大有希望的,前提是不计伤亡,估计干掉青蛟蟒这些人至少得挂掉大半。 弄好以后,陶学明离开家,走到村口,等了一会,包志鹏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完了!”冰是氺着的水大佬顿时懵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脏开始狂跳。 一片雪花从龙魂白玉狮的头顶飘落,冰是睡着的水猛的回身,手腕一抖,袭杀之刃再次出手。 语气中潜藏着一丝怒意,显然是在责备他这个顽劣的外甥,在外漂泊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和他们联系。 然后一阵香风从慕容战神身边飘过,慕容战神转头看去,只见遁入智瞳从对面走了过来。 两天过去以后,过年的气氛差不多结束了,陶学明返回到了县城。 当然,如果有生灵潜入了奇积大雪山盗走了冰心花它们却没有丝毫发现,那它们更要承受莫大的罪责,甚至要赔偿冰灵之族的巨大损失。 “是,少爷,以后不管有多少化灵族来大西北,我们都把它们全部灭掉,一个不留,还请少爷放心!”那两个灵湖境灵尊肯定的回复道。 至少最近一个阶段以来,对康采恩的各种污蔑诽谤和排斥言论,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个中心内容在进行的。 “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戴着墨镜的暗夜猎手,抬起了她那散发银色光芒的弩弓。 二夫人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就看到苏景洪转身要走,心里的委屈无限的扩大,想起刚才苏景洪护着胭脂的时候,情急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大喊。 王风自然也开心不已,毕竟他和那茵关系一直不错,之前因为杨明的事情,他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那茵,现在两人冰释前嫌,他当是最高兴的了。 “如果说在一开始你回国的时候,就选择别的路来发展的话,那萧伯伯绝不会过多的劝你。 这三个中单,与先前张庭羽ban掉的中单一点也不一样。之前张庭羽会ban掉辛德拉、瑞兹和岩雀这些简爱擅长的中单,但是这一把,张庭羽ban了三个奇奇怪怪的中单。 萧家来的下人,也早一步跟着安姨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帮起忙来。 “易仙翁,你说话可要有证据,龙虎宗天师道千年的声誉,不容任何人玷污。”一直默不作声的农耕田说道。 苏逸心中低吟一声,混元至尊功浩然运转开来,无俦的劲风萦绕全身。 只是,浴室之中淅淅沥沥的水声却是让汪修浮想联翩。汪修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苏韵那如玉般晶莹的肌肤。 钟不传死开黑色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个性感的大丝袜给我们,无颜六色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们是冤大头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高长江演示了他炼制的岫水阵,刁道一也展示了紫光阵最大的杀招,相互间讨论一番,都是收获满满。 说到底,这么一座古阵的阵盘,哪怕后续没有了任何进展,能够完成炼制,三个人都已经算得上不虚此行了。 至于付出的灵材和灵石,那都不算什么,除了刘小楼有些心疼外,刁道一和高长江一点没放在心上。 实 原本之前因为获得了四家势力会武冠军的奖励也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这颗巨大的星核就是天大的馅饼砸到他的头上了,而且比起灵元丹还更容易吸收。 “呵呵!我也是看别人写的,记了下来,少爷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李羽抬起头笑笑解释道。 早已对ccg积愤不泯的吉川昌吉即刻毫不畏惧的反手手指指向自己,然后对丸手斋怒吼说道。 “嗞……”随着一声入油锅的声响,油锅里立刻炸开了花,里面的丸子随着滚油不停的翻滚,李羽在一边教李春做菜一边看着油锅里的丸子。 另外一边血奴和齐非凡也加入了杀戮之中,血奴毫无感情犹如机器人一般,下手狠辣无情,而齐非凡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他很清楚让这些人走掉,不仅仅是无名会有各种麻烦,他也会被牵连到。 “好!就这样,即完成了承诺,又把我三姐绑在大唐的战车上,以后咱们大唐再有什么事情,难道三姐她作为亲王和镇国大将军不为大唐办事吗?”李二得意洋洋。 车子开了没多久,来到一处非常简朴的民用社区内,沈炼让同学们下车说道。 这套基础锻炼技能招式繁复多样。拳,爪,肘,腿,膝盖,几乎锻炼到了全身每一处的肌肉和关节。 沈炼拍着胸脯保证,蓝羽这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看着公爵夫人的样子,鼓起勇气说道。 李熙熙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她知道的,就像下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看欧瑾宸。 从周敦厚那里叶正终于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这件事还真是副队长自作自受。 他看了眼头上的橙色气运,往下在不停地蔓延,当即眸光一闪,一个猛扎冲入水底。 要知道,卷土重来的林焱不再像以前那么有礼,而是开始将权利集中在自己人手上。 因为他们一旦还手,就会被天空中的叶正所针对,没有人能够活下来,所以逃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于是,趁着有空,我又在空间更新了几篇卖佛牌时候发生的诡异故事。 在这种情况下,苏苏还敢跟宋师叔顶嘴,三镜宗的弟子都敬她是条汉子。 一声怒吼,水溶燕星飞再度攻击而来,整个身体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方晓冉撇了他一眼,这家伙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好像离了他就不能活了,方晓冉懒着跟他一般见识,今天要不是看他身体不适,可怜他,把床让给他,谁知这家伙不知好歹。 转头,我又望向李大婶,问她有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夏荷家,摸摸情况再说。 林轩纵身而上,不料刷的一记手刀凝聚出血红色的刀罡直接向林轩斩来。 “都替我应下,找个地势低洼的地方,将他们全部叫着,十天之后我会一一应战。”林轩沉着冷静地说道。 镜头前,三个要比试的球员、法自然、罗成宇、柳云龙围在一起,商量比试规则。 第二百一十六章 像梅长老一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面对刘小楼的诘问,姬长老似乎早有准备,正色道:“刘高师,我门下可都是严格按照诸位高师的要求搜寻的灵材。这些青牙藤和赤黄甘草,绝对是我们秦岭本地所产,弟子们绝对没有弄虚作假,就算是凤林庄的那两位,我们也都千叮万嘱过的,不信高师可以点验一下,若真有弄虚作假,所有这些东西,全都原物奉上,不收各位高师一块灵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局里的同志反馈结果,然后才能判断这摊墨绿色的不明液体,到底和失踪的尸体有没有关联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不好说许思雨的,经过一系列的保释之后,他这才将许思雨带了出去。 伊者南天当然欣喜,因为他知道,他这三十多年,只得到了丹虹的人,却没有得到她的心,所以为了丹虹,他不像别的王都皇上收佳丽三千,他只爱丹虹一个,丹虹提出来的一刻,他就立马命皇城护卫去镇守烈火剑派。 的确有很多记者在这里是从晚上就开始等着了,为的就是想要挖到一些更劲爆的消息。 也不知撞了什么鬼,今天一天他是诸事不顺,管荔莫名其妙地不听话,为了安抚和控制她,给自己多加一个控制她的筹码,他硬着心肠“割腕自杀”,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管荔反倒搬了出去。 两人暂时松开,洛冰言和祈乐礼貌的握了一下,然后,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带有某种暗示。 在空中,看到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楼外广场围了上万人,围观的人不是想救下跳楼的人,是想目堵一下人跳楼的惊险场面,和给自己带来的刺激。 楼梯道很昏暗,以往阮欣总是害怕,但今天,她却觉得这黑暗格外的安心。 我两上了飞碟,约飞了五公里见到一座高楼矗立在街道东侧一广场上,飞碟落在了楼顶。 走完引魂路之后,前方的画面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看到没有人回答,张天朝着头顶的金色光网飞去,但身体刚一接触到那光网,立刻就有一股大力袭来,令张天被反弹回去。 孙姨娘抱怨清安侯夫人的时候,清安侯夫人已经接到消息,知道儿子跟安然大吵了一顿的事。 他知道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所以一直以来,他持礼为本。 历飞羽三人冷笑一声,蝼蚁也想撼天,找死而已。历飞羽三人冲了过去,惨叫不止,地上躺满了人。 她一脚踩着高高的城头,一脚悬在城墙外。一手拄着名剑雪霁、腿膝垫着手臂。另只手握着悬挂红绳的酒葫芦的纤细腰间。 洛长风知道他手里所了结的性命,并不是真实世界里活生生的人。 秦照低吼了一声,直接就把高菲给吓住了,高菲躺在秦照的怀里也是不说话了,因为秦照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凶了。 但不容忽略的事实是,天王是一支刚刚走上世界顶级行列的海贼团。 “人家可是教授,讲课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张天你也学着点,以后也可以开堂授课了,等咱哥几个以后厉害了,说不定还能开宗立派呢”王飞很大胆的开始幻想其未来。 这就是炎龙帝国皇帝陛下的近卫军团的实力,完全碾压阿萨神域的皇宫守卫。 于是,梅九化为一道影子,不断的在王颖魁梧的身躯周围闪掠,借助着敏捷之利,掌风刁钻的直指王颖周身的要害,不过他的攻击虽然凌厉。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凤凰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前的凤凰岭并不大,也不算高,南岐山有很多山峰都比它更加高峻、更加险要。 一切都显得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 但刘小楼他们是阵法师,对阵法的嗅觉极为敏锐,立刻感知到山间弥漫的阵法味儿,知道眼前都是假象,凤凰岭的真身应当是掩映在阵法之中了。 刘小楼回头道:“姬长老,帮我们叫门吧?” 以前靳南雪没事就躲在屋子里做针线,他日常穿戴的衣物很多都是靳南雪亲手给他做的,自然清楚她在针线上的手艺,所以他这么说并不是故意调侃两个通房。 只不过,今年的潮声,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更加响亮,更加摄人心魄。 十几年,当时正值梁国大军犯境,南湖郡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战场,而郡城内外的斩妖卫也投入了战斗之中。 虽然也只是短短三天时间,但是,随着血魔的出现,随着战争的展开,他心中对外挂的期待越来越大。 然而,卧室中,躺在床上应该已经入睡的乔伊,此时双眼却睁得大大的,而呼噜声始终未停。 方父毕竟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然也不能经营如此大一个集团。 虽到达炼神期,可她从未像其他家族般出门历练,只是与族中弟子切磋过。 带教鬼差抽出弯刀,闪着冷光的刀刃划过他的手心,有大滴的污血滴入洞穴。 “这两个花灯请您拿好。”老板把花灯交给今酒,面上有些紧张。 他们口中的‘死人’,指的是一个已经死亡,以灵魂形式存于世间的超级英雄。 既然黑玫瑰苏醒了,彼岸花也寻到了,继续留在古墓里,的确不是那么一回事。 背后恶魔羽翼猛地展开,直接落到了白玉桥面上,片刻之后更是迸发出了一股股骇然无比的威势。 黎幽月将自己手中的验尸报告放在牛涛办公桌上,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一角。 而陈锋身体一震,突然化作了一道白色的残影,一黑一白两道残影在空中交缠了起来,你来我往的,打斗十分的激烈,但是在底下那些佛修的眼中,他们根本看不见陈锋和那种大罗真魔的本尊。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智商堪忧,幼儿园毕业,没办法,我确实幼儿园的。 此时他虽然恨不得一枪崩了秦凡,但却不敢真的向秦凡开枪。一旦开枪,不管弄不弄的死秦凡,他肯定要倒大霉。 “不!我们不走,我们生是月狐一族的人,死是月狐一族的鬼,哪怕是死,我们也要跟族人在一起。”夏明月一跺脚,十分固执的道。 没用多久,工地的所有工人都停了下来,就连正在休息的工人,同样也是被召集起来,数千人站在一处空地上,松散的样子到有那么一股新兵入伍的感觉。 至于林奇的旁边,则坐了西海市的很多上层名流,有各大公司的总裁,也有报纸的记者,电视台的记者,还有古玩爱好者。 啥,让我当财务部长,徐艳美丽的脸上出现一抹诧异,你有那个权利么? 今夜,问心不想去做有关修炼的学习,一切都放下来。好好放松放松。明天,再去做自己应该要做的事。 “你们现在回家吃饭去吧!下午再见。”话到最后,南天和四人告别一声,四人便俩俩相伴的往家中去。 也正是清楚的考虑到这一点,所有的超一流门派世家都保持了沉默,他们自然不愿意背上这样不好的名声。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问题比较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护山大阵是每一个宗门或者世家的守护之本,能不让人看是尽量不会让人去看的,当然,真要想看也自然能看到——闯阵就行。 而且,眼前的这三位阵法高师眼光中明显带着热切之意,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张小凤询问他们观阵的目的,刘小楼笑着解释:“我们是阵法师,听说贵派新炼了一套护山阵法,自然是 龙漠轩盯着父亲,冷雨柔轻轻推了推她,他一笑,松开了冷雨柔的手,率先展开怀抱。 “不是你再次提醒我的吗,船到桥头自然直,让烦恼什么的都抛诸脑后吧,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需要我们两个担心的程度吧。”我呵呵一笑。 技能:起源的裁决,爆发自身最大的力量,对一方势力大陆进行一顿轰杀,影响范围,广域大陆。 “下一周星期天我们经理会去工地上检查一下完成进度,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资金会在第二天星期一的时候注入。”夏琪道。 而吴成恩带的七个执法队员,与另外一个大锤黑衣人战成一团,四五阶的差距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对面可是身经百战的杀手,而这七个执法对于生死边缘的经历太少,手段还不够狠。 长毛出来之后,一脸的殷勤:“老板,你相信这个朋友的话,那真是明智,我可以跟你保证,这幅画全国你都找不出来第二幅!”长毛说着拍了拍胸脯,很自信。 “10598”伤害数字大片飞起,这一招最起码清理了几十只帝国士兵,当然,那些士兵也是经受过野兽兵的攻击,并不是满血的。 少年已昏迷,回答魔龙的则是天空的一声雷响。晴天生雷,魔物出,惊雷警世。 “好。”丁静静开心的展开双臂,让白启光抱着她,离开了客厅。 随后她就编了一套自己的凄惨身世,听得旁边的大哥从呆愣变成了悲伤,随后又从悲伤转换到了极致的愤怒。 拉起来一支属于党的战斗部队,一支由精兵悍将组成的游击队,然后发展壮大起来。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可若是天天如此,迟早要把兔子精们全累出毛病。 这事当然应该给陆飞汇报汇报,不过她想陆飞不会在意,毕竟陆飞现在一心只有苏剑微。 “媛媛,除了贵妃娘娘和四贝勒,皇上可曾找过你问话?”老太爷放下茶杯问道。 这被提亲的对象就是这个突然变得跟花木兰一样的姑娘,论紫色是上乘,如今看起来恐怕转一遍奉天都找不到这等上眼的姑娘了。 乐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她看到司明将视线移开,看向了一旁的桌子,乐星一时没忍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坏笑,随即又将头低下。 随着裁判挥下旗杆,李晟驾驶的捷豹和上空的无人机同时启动了,向着前方赛道奔去。 “知道了。”骨瘦如柴的男人走了进来,有些尴尬的对良鼬笑了笑。 但是爆刺虫有什么弱点?移动速度缓慢?但是他本身防御力很高,很难将其重伤。 宋鸣恒离开后,萧翊辰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就在那一瞬,西泽伸手握住扶手,咔哒一声将门扭开,回头眨眨眼,表情好像在说:你真傻。 巫瑾闭眼,下意识握住大佬的手,丝毫没有发觉男人正定定看向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扣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姬长老走后,客院之中的讨论便换了个方向,不再纠缠于阵法暴露出来的问题。 “我的感受是,这座大阵是全新的,绝不是对原先的万兽霜天阵的修缮,虽然没有见过原先的万兽霜天阵是个什么样子,但看了那么多子阵,没有半点古阵的影子,反而满满都是北派阵法的特点。” “高兄说的北派阵法特点是什么?” 前世的遗憾,能挽救的她都已经去做或在做了,而且是尽量做到最好。 薛宣一直觉得,自己冲动这一类的情绪早在当年就已经被挥霍干净了。 “怎么是他?"李凯以为能够将黄雪甩开,真是没有想到居然又看见了黄雪。 “下一步是利用超凡阵法先稳定它,然后等几天它彻底稳固,我就可以把它取出来了。”秦雪声音柔弱道。 米琰、米秀晗刚刚从幻境中挣脱,但精神上的污染却没那么容易消退,耳边似是还残留着那些不伦不类的祷告声,一时不敢分神。 在雷正将卷轴打开的那一瞬间这就已经不是一场单方面的胜利了,因为此时的雷正已经有了与两位拾荒者抗衡的资本,谁生谁死现在只是一场较量,一场死亡为赌注,生存为希望的较量。 波风水门怒声说完,也不理会罗砂的回话,急忙看向旁边,看向浑身是血,正在被救助的绳树。 “谢谢。”不管怎么说都是帮自己解围,李凯走到他身边略微躬身显出谦卑的姿态道谢。 明明男牙医是因为韩明月的一句‘接她回家’,才误以为二人是兄妹倆。 在弯弯那个世界,丽梅养鸡场可没有什么叫做刘离的老板,也就是说那个叫刘离的漂亮大叔,应该一直都在那大房子里醉生梦死吃软饭。 说白了,也是觉得自己被人控制,很怪异,所以想要追溯一下过去,去拿养魂珠就是最好的手段。 所以说,在梦世界找个工作端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算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事儿? 延长寿命对人类的吸引力太大了,估计能够吸引很多科学家投奔到美国。 这样的生活,对我们这些习惯了夜生活的城市人来说真的非常煎熬。 而刘长青却感到一股生机从阴阳棍中传来,干瘪的身体逐渐丰满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神谷薰在设定中也算二线剑客,就算是二线,那也强于绝大多数人了。想要体现神谷薰的强大,同时又不能让人出戏,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招式风格。 伴随着清脆的剑鸣声一把干净利落的青锋剑被任我行握在手上,剑身非常普通,但其散出的光泽就像是在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它的品阶并不低。 沈丽舒原以为自己会被狠狠责罚,却未想母亲兄弟皆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便是一向严厉的父亲也是忧虑多过愤怒。 我一向是个过马路狂人!也就是只要看着没车就往前走,有车就傻在原地等灯的那种。 “冒犯?张凯你好大的胆子!辱我师母,谁给你的勇气?”唐知鱼今天的举措反常,直接把不少人都给吓得大气不敢出。 “多谢苏姨,不知这些药丸需要多少钱呢?”季东海接过来,像捧着宝贝一般。 本来还想着家里只有自己有儿子,大哥就算再厉害,以后顾氏的企业公公也会给自己老公。但是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曹成身处九十八号区域,此时看到一头发出浓重恶心臭味的丧尸缓缓的从通道口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章 分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高长江发现古符的地方,位于雪鸮阵足盘的再下方,约一丈深的石缝中。 因为他对长江符熟悉,所以嗅着这股味道找了进去,最终在石壁上发现了镌刻的两个古符,一左一右,护持着中间的石窟。 根据他的观测,石窟已经变形,下方的岩石果然有很明显的断裂痕迹,应该是地龙震动造成,这一点可以确定。而在石窟之中, 连她都不敢肖想雷外交官,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洁身自好的男人,高不可攀,一般人都够不着。 与赵公公愁云惨淡形成鲜明对比的皇帝这边却是欢声笑语,掌声雷动。大家正忙着看安悠然与太子爷言传身教的‘示范教学’。 只是冷纤凝缓缓的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扑向那个身影,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明明不能爱,但爱早已根深蒂固……他承认自己爱她,但她呢?也爱吗?如果她也爱他,那他是不是就能放下仇恨? “没有了,你先出去吧!”等苏言走后,他并没有打开电脑,而是转过头望着她,芊芊蓦然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凝着她,不由得抬首张望对上他那墨黑深邃的眸子。 是以萧肃辰的归来,让知道内情的主子们都为捡回一条命而暗自庆幸,无不喜上眉梢。上头人心情愉悦获利良多的自然是底下当差的下人们,所以一时间南院里恍如三月的春日,处处洋溢着明媚的气息。 冷纤凝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她来干嘛?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安分了这么几天还是忍不住了,自己最近无暇招呼她,到让她的翅膀又硬了几分。 李世民因为阴妃的话而陷入了沉思,他现在都搞不清大唐的律法体系有多复杂。其中有大唐律作为根本,然后还有各种辅助的律法与规矩。 “以后老了,咱们就改练太极吧!”宁远澜望着不远处广场上正在慢慢悠悠打太极的老爷爷老奶奶们。 秦越虽然和洛枫不同,但其强势却更胜于洛枫,苏瑾言并没有同她开玩笑的意思。 董贤见这几个,都是华洪临走时,打发到自己部下的几个得力亲卫,这几位,早就是勇名鸳鸯的人物,到了董贤手下,自然成了他的的左膀右臂,只有一个焦勇,不是自己的部下。不过董贤知道,这都是当初华洪得用的人。 心中虽有疑问,却还不如接着静静观察它的变化,是与不是,到时自然会见分晓,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支箭看。 两人刀来枪去,早有三十多个照面,众人慢慢的喊声住了下来,看周宝刀光,刀刀贴近黄山,瞧黄山枪锋,也是围着周宝乱转。每每不过差之毫厘而已,觉得很是凶险,生怕一个不慎,伤了自己的人。 三位都是一个工棚的熟人,最前面的大汉不清楚真名,绰号叫大熊,和严得法是同村的,好像还沾点亲戚关系。另外两个总是跟着大熊,一个叫李德胜,一个叫严宽。 李煜摇摇头,周灿在侧,接过话头,将李煜如何流落天策谷,如何集聚兵马,如何倡举义旗,如何占勉县,取凤州,定三泉,收服王继昭,平灭王宗诘,巧取兴元府,一一解说一遍。古鑫听的精彩曲折处,不由呆了。 李煜憋不住的高兴,自无不可,当即将此事全权委托罗隐张罗,罗隐应了,自去安排。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叮嘱齐宣尽快启程前往秦地,让他答应务必守密之后,刘小楼接着向西,继续绕着平都山走,赶往丹桂谷。 丹桂谷梁人方,筑基后期,在五鱼峰一系的依附阵法师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和灵葵山的庞丘公曾经指点过刘小楼精巧的控火术,当然,是为了让刘小楼帮忙炼制阵盘,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曾经威胁刘小楼拜入他二人门 第一世的时候,双胞胎都死了,陈居退休,带着奶奶离开了帝都,和陈嘉永也没了联系。 若是念安堂背后有了无心居这棵大树,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想来乘凉,由此兰若安操办起宴会来更是用心了。 靠墙站了一会,金睿轩的心情好了许多,冷静过后,他也明白,刚才他是有些犯傻了,爷爷的身体没好利索,他还是先顺着点他来。 林正阳虽然觉得虎妞不该如此的仁慈,但想着吕宋确实存在着一些从唐宋时期便定居于此的汉人,便亦不好再说什么了。 “没错尤雅,莉莉说的没错,这件事咱们可得慎重,容易得罪人!”正在整理行李箱的徐蓉附和道。 而另一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个子很矮,也就一米六左右,穿着无袖弹力背心,很好的展示了他强壮的身体。双臂上的肌肉,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看起来坚硬而有力。 杨世想的没错,火焰巨兽的这种恢复能力并不是无限使用的,它需要消耗大量的特殊能量。 高芷晴随金睿轩回国后,时常会想起之前金睿轩对苏米的眼神,心里越发不安,得赶紧想个办法了。 听护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宋云诺摸索着往前走,离医院越来越远了。 同时,一直暗中关注着长生殿的风铃,在晚上陈嘉永买饭回来之后,几句话就扯到了陆七一的男朋友身上。 多罗将这头翼魔引出控制住,倒不是肚子饿了需要打猎,而是希望从城堡内的翼魔口中或者脑子中得到一些情报。 “对了,这是姐姐亲手为你们做的加甜巧克力,你们一定会喜欢的。”说话间林怀梳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巧克力。 中国队也许是太急于进球,射门有点草率,几次有威胁的射门就这样的被浪费了,在加上时间所剩不多,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无奈只好与伊朗队歇战。 可问题是,平时随叫随到,打电话过去从没有出现不接的情况的青‘色’今晚却走出乎意料的没有丝毫的回信。 足球直直地向球门左上角坠下,这下可把门将范德萨吓坏了,飞身后仰,单掌勉勉强强把球托出横梁。 在一开始之际,他还是软洋洋地,一点也不想有什么反抗,然后,在突然之间,他开始挣扎的时候,水潭之中,水花翻腾,水声隆隆,漩涡的力量几乎把他整个的身心一起绞碎。 恍惚间,他似乎是注意到妮娜正在看着自己的神‘色’,他连忙移开了目光,而莫雨绮早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潮’红让她这一刻变得前所有为的妩媚动人,宛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于是,蓝调酒吧内很多人立即被这场斗争吸引住了,纷纷围上来观看着,看看接下来的‘精’彩好戏。 吴凯看着李叔离开办公室,就温柔的对王璇说道:“璇!你再稍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马上就好。”说着他就重新坐回到位子上,拿起面前的电话,按了一组记忆中的号码,然后把话筒凑到耳边静静的等待电话接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场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事实上,刘小楼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刘道林虽然是平都山五鱼峰嫡系,却分属简长老一系,对梅长老这边不怎么感冒,何况他从骨子里来说,也是个阵法师,听说此事后,自告奋勇一起前往:“灵石的事好说,既然还有四明宗的刁道一在,我也不好让小楼你为难,还是按规矩包一座子阵就是了,到时我带着道然两口子一起,人手也足够的。 被萧肃辰的回答搞得更加混沌不清,韩尔齐张口便想追问,却被一个近乎于狂怒的叫喊声所阻止。 在方成前方的流转璀璨、星芒耀耀的星系边缘之处,有着一颗湛蓝色的星球,正是仙力波动出现的地带。 一旁的南黎川和颜安星还有王曼妮看着眼前的情景,都张大了嘴巴。 “呵呵……”干笑了一声,叶晓媚放好了餐具,准备去外面等李漠然。 那个家伙已经有一个月没出现了吧。叶之渊看了眼手机,也没有骚扰信息了。 “你……”被安悠然装傻充愣的表现给彻底激怒,男孩额头青筋暴突,怒不可遏张口就欲痛骂,没想到嘴里一甜,一个硬绑绑的东西将口中堵了个严严实实。 可梧桐坊的坊墙一角还是被推倒了,然后围着这片区域一块内陷式的坊墙开始重建。 但少年人天生的叛逆思想却在作祟,越发大逆不道了,猜想,若是武威天尊没有背叛家族,并且与自己生在同一个时代,自己势必要与他争个高下的同时,也要多与这样与天同尊的绝代天才好好交流,亦敌亦友,似乎也不错。 这一叫让叶晓媚马上回过了神,略带抱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连忙赔不是。 事实上,鲜卑确实已经被汉化,其余的深化成了柔然部,可以说鲜卑一族已经完全消失。 方惊涛本来都自信十足的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可是谁知道,楚轩竟然弄出了一个恐怖的八星天赋,这种功败垂成的感觉,带给了他强烈的刺激,几乎是差点就把他给刺激的疯了。 立志于拍妹子的写真部,与立志于拍一切美好的事物的摄影部,此时此刻正在校门口摆出一副我们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 庄一尘也被他这一举动感动的涕泪俱下,他看着老王头都不回撒丫子狂奔而去的背影,一时间竟心痛的不能自已。 其中,徐风灵出身高级圣地风火圣山,乃是风火圣山当代第一天才,而陌如珏所在的陌家,其所拥有的实力,跟风火圣山相当,也属于高级圣地。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后,那光芒慢慢退去,当叶风走出来后,两手臂却多了印记,那印记好像是什么东西,一黑一白,很诡异。 墨央说的当然就是毒一毒二,白纸黑字的欠条还在自己的手中呢。 等闲话说尽,康熙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为何开口,他能直接问,额娘,您有情花毒的解药吗? 对于我这样忽然的发问,这位少年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弯。刚才不是还在讨论黑泽家的问题么?现在怎么又扯到了自己的家了? 哥就是流氓躺在地上大笑起来,笑声突然停止,五名天使信徒解决没有抵抗的玩家,不是件苦难的事。 随后叶风就转身离开。去主星,找冥王府,他已经收押了很多冥王府的人,他此刻也想跟冥王府来一次搅局,毕竟有冥王府一天,他就要躲一天,他现在可不想藏着,倒不如把冥王府弄解散最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阵开工进行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头巨鹰在空中盘旋多时,缓缓落了下来,立于一株大柏之上,歪着头打量着树下,巨大而尖锐的喙嘴如同铁钩一般泛着青光。它的双翼收起时,好似乌云散去,树下几人的脸上又见阳光。 张小凤道:“继续,诸位继续,它不会给诸位添乱的,只是好奇而已。” 于是刘小楼继续指着阵图,对着地形讲解:“这排矮林天然而 最后那幽冥铃脱离冰释前之手,飞向了那道尊印,有灵之物自然也就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印记,摧毁它一切都可继续。 “呃……”秦峥脑海里脑补了一下这个血老魔的画面,好像是长得有点恐怖,不过那血翼……秦峥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梁沁。 所以江海此刻也是陷入了其中,四处捕捉,希望能分解这一切,显然这就是进入下一处也就是仙府的关键。 正愁没有理由向含真这位大帝开炮的4位大帝得到此消息后欣喜若狂,急忙着向元始圣人求教。 但对于一个冷血的杀手来说,这就是一种痛苦,不曾得到却一直幻想,而幻想也只能压制在心间,成为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玉璇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自己修炼到家,不会再受到过往之事影响。 许久过去,整个宫殿仔细地找寻了几次,虽是发现了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强攻也是纹丝不动,至此所有人都明白,门不能打开因为条件不够。 钟不悔听了,也化怒为笑,呵呵地说道:“没错!梦之队他们就算再怎么样强,也不会赢得了我们的!因为,当梦之队他们想要赢我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了!”。 就在观众们与真魂们相互讨论比赛的时候,梦之队的三路大军可继续朝着敌人的基地前进,现在他们都基本上越过大河道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捏着手中的三清化阳枪,突然,这大天狗手中的羽扇朝着我一挥。 这声音像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神经,我动了动嘴,挣扎着把头抬了起来。 说过吗?没有吗?慕容燕就是那样的实在,咬着唇很认真地开始回想沈云理的问题,她就是习惯了这样的惟命是从,但是也只有对家人和面前的男人。 “刷”的一声,电视机如常地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几个米国人在那里说笑的场面,赫然是一档米国流行的综艺节目。在这研究院的生活区里,虽然切断了与外界的互联网的连接,不过电视节目的信号却还是能够收到的。 “那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王凯奇开门见山的问道,在爱情这条道路上,顾允蜜走的太过辛酸,她一次次的妥协,最后换回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折磨,她认了,因为心很累。 从前天子当政,包办婚姻媒妁之言,就有古人为爱情千古绝唱,而今共和民国,讲究的更是自由民主,更是誓要自主恋爱。观念,信仰随时代变迁,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像齐眉和齐晓也去了城隍庙,你去找他们。”苏郡格下了车就让邵震去找她们俩。 庄园外,米奇和罗里正操练着他们的手下,看着凯瑟的到来,纷纷看向凯瑟。 果然,当朴恩泽走进电磁控制室后,并没有去找什么实验纪录,而是直接过去控制台,把电磁波发生器的功率又给调大了一些,使得这相对封闭的房间内电磁波的干扰更加的生猛肆虐。 想到这里我身子中的本能全都涌了出来,我的身子先是往前凑了下,随后脑子一嗡,慢慢的压在了王佳慈的身上。 过去吧,过去吧,如果天神您真的存在,就请也怜悯一下我这个可怜人,至少先让我熬过这一劫,不要死得那么惨不忍睹,不要成为这些兀鹫口中的食物。 田地被朝廷收回,以低廉的价格再租给长新村的民众,赋税大减。 霸德长老神情严肃,而另一位长老霸道也突然睁开了眼睛。霸道长老是无妄寺剩余的两大武宗高手之一,他对这场争论同样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这可是你说的,等下你可别哭。”幺妹说着就穿起了蚯蚓,好了后将鱼线甩到了河里面。 电话对面的男人足足骂了十多分钟,最后只能气急败坏扔下一句。 于众人的认知里,陆岩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能够挑起很重的担子,不过是竹林赴约,怎会有事呢? 可如今几个风月场所的“看场子”竟然要对自己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获得的身体素质点数加到体质上,另外进行道路能力抽取。”他冷静地下达指令。 叶辰步履坚定地前行,他的追随者廖恒则略微落后一步,似乎正在沉思些什么。渐渐地,廖恒回过神来,眼中满是对那种超自然力量的渴望。 红娘子开始讲述战斗的经过,包括火箭、吊锤、布阵等等,冷玉听得眼睛闪闪发光。最后,红娘子提到霸星突破成了外气,然后李少侠带船回来救场,以惊人的剑法秒杀了霸星。 统御灵印是太清宗控制天地灵气的核心,一印在手,天地灵气全凭对方调用,除非境界高出一阶的修士,别想在抢夺天地灵气方面胜过太清宗。 他们显得很悲痛,甚至挤出了眼泪,但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雀跃却被我清晰的捕捉了。 很明显洪霞心里有鬼,因为我一提到开棺验尸她就立刻从盛气凌人变得善解人意。 我沈烬天资自然绝世无双,若是有人能够相比,那也只能是沈博。 沈朝歌感觉这俩人有问题,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但他也没有往二叔身上去想。 第二百二十四章 紫柏道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使用地火的纠纷肯定不会到此为止,所以刘小楼和高长江商议多时,觉得还是得继续寻找地火才是。 把想法和姬长老一说,身为地主的姬长老当即沉吟起来。 刘小楼立刻道:“莫非有什么难处?只要姬长老能帮忙找到地火,每找到一处,我便付给长老十块灵石,如何?” 姬长老道:“也不是有什么难处,四十里外 她不动还好,一动就更是性感撩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人忍的更辛苦。 当断则断,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搁浅的船只分明只是一个诱饵,如果不能放弃的话,双方就被纠缠在此处继续战斗,根本无法逃脱了。 此时说出这句话的人,则是艾琳,而叶岚这个时候脑袋里也是有如打过了一个闪电一般,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个更好的办法是什么了。 距离京都不足二十里的岔路口,段琅一行停下了脚步。路口之上,三辆官车停在路边。蒋竹明及梁毅张广智三人,早早的等待着段琅。 叶岚将这颗绿色的子弹,对准了雷修以后扣动了扳机,而这颗绿色的子弹,也不偏不倚的正中了雷修。 忽然之间,凛音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叶岚,而随后,叶岚原本站立的地方,竟然有一大块的玻璃从上方掉落下来,如果不是凛音将叶岚给推开的话,叶岚的头,恐怕就会被那块玻璃给砸个正着吧。 到了后来,甚至除了欧阳明和张艺曼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有资格进入林然的房间了。 这些已经败过一次的败兵,不能再用了。他们的士气几乎等同于零。这样的军队一上战场,估计只需要一颗炮弹砸下来,他们的立即溃逃下来了。 但是如果让云墨生孩子,而且是头三儿子之中的任何一个。很多人眼中云墨变得有威胁了。 “总不会一国太子无端端的冒出来了吧,若是比武大会之前,北缙太子没有出现,本王可以听从皇上处罚,绝无怨言。”扎木琛又道,这番肯定的语气,让众位大臣信了一半。 起身走到凭栏处观望,双手紧握栏杆,酒劲正浓,眼前的一切朦胧模糊,就连栏杆也跟着晃动。 她转过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丈夫的脸,何思朗眼睛里凝聚着眼泪。 龙锵面色沉沉,果然这人不好糊弄,他仍记得龙淮归族那天的情形,当时他还以为这不过只是个稍有心计的后辈,就算有老家主的支持,也成不了多大气候。可是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尝到了轻视他的苦果。 生平第一次,他不想回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府邸,宁愿赖在这里混一顿晚膳,也不愿回去面对孤独。 柳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程清漪,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能重重的哼了哼,心里头明白着呢,程清漪去了程国公府,到时候钟灵宫的宴会就可以直接带着虞襄儿去了。 而慕名来喝茶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因此结实了京中不少皇亲国戚,虽没有官职,却是个极有面子的人。 赵暄一来,虞绾绾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缠住了赵暄,赵暄冷着张脸,虞绾绾想靠近又不敢,不断地找话题要跟赵暄聊着。 进来五六人,他们机械性的在各种可以藏身的地方翻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五皇子被点名,立刻上前一步抽过梁首辅手里的奏折看了起来,半天后抬起头,大声道:“九皇叔,侄儿惭愧,连蒙带猜勉强能把字认全,意思却是不大能看明白。”可理直气壮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饿不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只红头隼在风雪中盘旋了许久,翩然飞回凤凰岭,落在了长老张小凤的肩头,咕咕了几声。 张小凤冲身边的掌门罗神鹰和另一位长老李老凰点了点头,示意山下再无他人,确确实实只有两人拜山。 但就算这两人,李老凰也不想见,他道:“姬圣元一直倚老卖老,他为了地火穴池的租费,肯定要跟我们吵闹,刘小楼那边, 亮了亮自己的嗓子,安吉尔跨着步子走到了格诺一行人的面前,同时摘下了用来伪装的眼镜。 “我不管,你看你,有人欺负你妹妹了,也不帮帮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着,这个贝曼塔还真的要挤出一点泪滴似的,两只手也在一直扭动,不让那个青年人帮她。 张落叶看得有些失笑,就是那长痣少年也差点笑出声,道行高深的人,是可以看到鬼怪的存在,除非是道行比你高的鬼怪,特意施展隐身术。 后者抓着木牌,径直走至石门旁,把木牌塞到石门上的一个凹槽处,然后在捏了一个法诀后,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如今此事被帝京提起,祖龙心底的怒火猛然爆发了出来,尊贵的龙族臣服于妖族天庭,是龙族永远的痛,不愿被人提及,虽然龙族也确实是龙族,但是他们却自认为是天地间妖族的统治者,而不是被其他的妖族统治。 遭遇剑斩技攻击的大型虫舰。大部分都变成了两截或者更多截,就算一开始,他们遭受攻击之后能够勉强支撑,可在随后剑斩技的攻击之下,却也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安承佑为了联络感情,再次来了一个桔梗汁大派送,如果让金泰妍知道,自己妈妈为了安承佑亲手做的桔梗汁,被安承佑这样随意的送人,会是什么表情。 而且随着每一刀的斩出,在宝刀斩落的方向都有无数的蓝色刀影重重叠叠,凌厉霸道,仿如真刀一般的斩出。 “你是我大爷,我们同体我睡你就是睡了,所以就是睡你。而且我是猪你不也是猪了?”林沧海有气无力的反驳着。 在马尚峰的话语落下之际,白无倩的双眸之中有一道冷光闪烁而过,随后冷屑一声,嘴角一抹讥笑拂过。 “苏老,我,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再继续向前走,我们很有可能会遇到那一个怪人的。”苏雨神色惊恐,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 而眼前的盒子,意味着什么,苏河比谁都清楚。其中的价值,岂是道石可以去衡量的。 舰长说道:“应该有船员或生还者,把下面的情况显示到主屏幕,让我看看”。 控灵师之间要是结合的话,一般都不会举行婚礼什么的,只要让自己的师尊长辈批准,他们就可以像夫妻那样正常的在一起。 就这样两人治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身体里的狂神决和天魔决才可以自由运转起来,受伤的身体也恢复了三层左右。 “哈哈,有我们这么强大的援手,很惊喜吧。”玉龙鬼舞一声朗笑,开始打量着对手的几人。 战舰各部发出战斗的警报,所有人员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忙碌起来。 不过,这次萧凌玉养得好,每天还会坚持散步锻炼,所以,胎位之类的都很不错。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提着一口气,此时老爷子的声音不需要任何猜测,大家都熟悉的很。 以当今天下对于墨家误解和敌视。他们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冒了一极大的风险的。 伴随着一阵抽搐,一切魔法与报酬都变得索然无味,在每个补魔仪式的夜晚,他们便获得了生命的不和谐。 消失了两天的郭嘉也在一旁,闾山派驻地没有他带路也无法这么轻易找到。 最起码他们无比清楚一点,那就是在这个许愿所,赵圭臬就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他的话绝对不可以不听,但凡是违背赵圭臬的,那下场相当恐怖,前天晚上被扔出去喂丧尸的那人,尸体还摆在不远处的街道。 其实张大厨跟老夫人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让她出手,帮一下那家被推上风尖浪头的超市。 有扎娜、兰登和寇马可的协同配合,潜行突袭行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剩下那壶酒倒是没抢,由大头鬼慢慢起身,给在座的八人都倒了一碗,添满最后一碗,酒壶正好清空。 “蔡金已经死了”赵圭臬话还没说完,刘长生便冲了上来,赵圭臬的身形瞬间变幻出现在刘长生的背后。 倒谈不上喜欢,只是这样岂不是方便。毕竟在那个世界生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顺溜的事,一次龙凤都解决,那就少点儿痛苦,多点套路,岂不美哉。 “这怎么可能,就算老天爷见到公主也会被公主迷住,喜欢的紧,怎么可能讨厌,公主大概是身体刚恢复的缘故,一切都会好,都会好的。”奶娘坚定地鼓励着。 看着这个黑衣青年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张召杰几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抹反感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 破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南岐山凤凰宗之行谈崩了,刘小楼和姬长老被赶下了凤凰岭。 两头巨大的凤尾鹰双翅微张,站立在山门前的两棵大松树上,各自侧着头盯住刘小楼和姬长老,目光中透露着冰冷,好似眼前的两人是他们的猎物。 两人头也不回的往南走,瞧方向是返回文碧峰去了。 张小凤伫立在山门前,望着渐渐远去的二人,心下冷 随后这老阴阳师连自己的尸体都没保住,直接被老鬼收走了,恐怕要成了这鬼巢的傀儡。 回到家,边喝酒边刷许严风的微博时,突然“顾谨辰”三个字闯入了她的眼底。 而工作这东西,不过是种保护自己领地的手段。这不是为了钱,而是我的天职。 顾浅刚想伸手接住,厉南爵怕东西砸到顾浅,先一步伸手接住了。 李擎宇也不在意,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多击杀一些神国战士,最好能干掉几个神明投影分身之类的。 “打爆武装直升机的应该是反器材狙击步枪,动手的人已经不见,我们会寻找线索跟上去。”山虎沉声说道,目光坚定。 “安安,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很迷信,那还有什么下辈子,什么地下再见到,可是……我倒宁愿迷信一回儿。”他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人,只希望自己走也能走的干净彻底点。 坦白来说,唐一年的修行成果还是很不错的,季松泉原本打算把她也放进那个特殊培训班里。只是,唐一年自己拒绝了。 苏锦儿愣愣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释放出来的灵力风暴将将要席卷到自己之际,不由露出了满脸的绝望之色。 是男人,就要有速度,还有激情,来吧,都剃光头发,做我们的家人吧。 来到一家装修偏低调奢华的餐厅门前,立刻有服务员从里面打开门,微微鞠躬,客气周到。 她总算是看清楚了,那是安全措施的套,江少谦这种电视上衣冠楚楚的男人,竟然会这么邪恶。 见简程希似乎对人生有了一些向往,眼底已经有了希冀的光芒,唐宁稍微侧了下身子,把隔离衣稍微一抿包裹在了身上。 要是没有它随手一抓,自己八成是要嗝屁了,至少也得落下一个半身不遂。 在旁边坐着的付于晴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手机,所以自然不知道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已经在这个公司里都传遍了。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在简南风的面前,简惜芠委屈的将矛头指向简南风。 而作为城市的管理者,对于这个造型一直是严苛的保持着,绝对不让人破坏,谁要是在这里违章,天皇老子都不给面子。 “呐,後藤,你输了请我吃棒棒糖好不好,就是部长家里面的那种,好好吃的。”相原祥子乐呵呵地对後藤里沙开口。 周名扬骚骚一笑,又想起眼前的处境:这里鱼蛇混杂,高手扎堆,想要拿到熊王之胆基本没戏,他准备撤退,一想起大成功无限公司其他的员工还在里面,决定还是折回去和她们汇合先。 天德大帝是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身上有着将要爆炸一般的肌肉。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一下子回过神儿来,看着这个正在为大家鞠躬的男人,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向他们鞠躬,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感觉到不可思议。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个先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凤凰岭,后山。 掌门罗神鹰藏身于闭关的石洞中,死活不敢出来,那块万斤石封住了洞口,关得严严实实,将一群阵法师们隔绝在外,一时间冲不进去。 另外一头的院子里,则躲着李老凰,他闻讯稍迟,想跟着躲进闭关的石洞里,却晚了片刻,洞口早被罗神鹰关闭,根本进不去,无奈之下只得退了回去。 但他毕竟 “终于成功了。”一刀竭尽全力下的劈斩,身随刀走,半空中跃起,眼看着微微抬起头来,双眼确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却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张牛角,钱健的脸上不自然的浮现出了一抹轻笑。 “你们谁是韩哲熙?”护士突然过问,但是他知道,该面对的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下个瞬间,龙兔出现在镜妖的近前,手中长剑劈出,狠狠砸在了BOSS匈口,在那儿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阎王生来便是地狱的掌控者,那人比阎王还要更深不可测,扶云起完全不做第二个猜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不好!!!”傀老猛然抬头,感受到了这股泰山压顶般的恐怖气势,神念一阵激荡,四面传过来一股无形的拉扯之力,改变着周围海水的形态,想要将他们的梭形光幕强行禁锢下来。 “可恶,这家伙周围三公里以内的是绝对领域,任何电子设备一进入都会失效的。”中岛这才察觉这还不是一般的电磁干扰。 四肢百骸都要被勒断了,体内的灵力被压迫着,像是被慢慢撕裂开来,痛的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但边城的夜月还是美丽的。在那凄凉膝陇的月色下,还是有很多美丽的事可回忆。在那些回忆中,还有很多值得怀念的人。 “可是我们不知道现在盖亚在哪,而且现在派战斗机也来不及了。”千叶参谋表示有心无力,话还没说完,天空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线落在下面的某处。 如此任务,实在是困难至极,单单根据他的简单判断,光是炼制一座祭坛便需要将近三个月时间,所消耗的灵材更是几乎堪比一件上品法宝,可想而知,想要将其完成的话需要消耗多大的精力和灵物。 虽然剑无比高超,还拥有一眼看穿别人想法的特质,但长公主殿下的棋术…却出乎意料的烂,而且练习多年之后还是没什么改观,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幼稚单纯”的像是四五岁的孩子下出来的。 随即,在引擎之心四周突兀的出现了五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忍·炎影。 秋玄开始在大殿之中逛了起来,整个大殿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然而却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只有八根大柱子,支撑着整个大殿。秋玄在大殿里走了一圈,然而却没有发现一个门,或者一个通道。 看着四周,浑然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秋玄心里大惊,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果这样的能力出现在敌人身上哪会怎么样?秋玄心里暗惊,好奇怪的能力,自己只看见德云的手上微微动了动,自己就动不了。 “是是是,规矩我们都懂,我们可以把自身的修为激增到筑基中期的境界,不过事后会损伤修为,估计需要静养几年的时间。”瘦猴老老实实的说道。 无数的目光下,所有人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弓弦绷响;还未看清残影,那呼啸而至的一道“黑光”便已经迎面而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投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最终,两个新投效的长老都做了先锋,也带了各自驯养的大鸟出去追踪。推测左师可能逃脱的路线,追踪分成两条线,但追出去大半天后没有有任何结果,两队人只得悻悻而回。 七嘴八舌一讨论,大伙儿猜测,很可能这个左师一下山就跑了,跑得极快,不然不会追不到。而他为什么要跑呢?大家都是阵法师,不用想就知道答案了。 叶铭提出去酒吧街玩玩,那边比较热闹晚上的话活动也比较多。于是大家便一去出发去酒吧街,来到酒吧街很多的外国友人,大家一起唱着闹着,尽管都是不相识的,但是友情无国界,一夜就在这疯狂的音乐声中度过。 唐雨希自从下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已经开始不停的躺枪了。 胡仙仙从花丛中钻出,一个路过的丫鬟吓得打碎了手中的盘子。胡仙仙一捏这丫鬟的后颈,丫鬟便晕过去。胡仙仙提起这个丫鬟,从后窗口跃进自己住的客房。 可是,这样一个毫无缺点的完美男人却惹了大夫人不高兴,要跪下来请罪? “好了,我们走吧。”终于,顾檀风缓缓地松开她的红唇,伸出那双温厚的手掌替她整理一下有点零乱的头发。 ”萧姐娘,闵某有斗胆问一下,不知师从何人。“闵方齐思虑良久。还是问了出来。 他连忙的找来的护士,先是给人做检查,一会可能还要手术,至于费用问题,医院先是解决吧。 颜依依为之一顿,待会儿?“回家吧。”她两天没回别墅睡妈妈为她准备的公主床了,感觉心里空空的。 神星阑没有告诉她的是,虞司翰的目的一定在雅雅身上。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雅雅的安危对那家伙来说非常关键。 通过话以后,万千千才想要再次回到场地中间和他们继续一起玩,却是看到陆云雪接起了电话,于是她走了过去,默默的又在那里看起了东西来。 “单阳门?又是单阳门?呵呵……你们很好!”秦宇的目光变的很冷,如果林海馨没事,一切好说,一但林海馨出了事,秦宇也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若是没有叶辰的出现,他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些藏在心底的话,但这些积压在心里的心魔也会慢慢变大,最后猛地爆发,将他的意识彻底冲碎。 刘爱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移开了,因为白媚儿暴露的地方太多,他不想占人便宜。 整个晚上张浩都过得懵懵的,耳边是各种声音,有荣奶奶的也有荣妈妈的,还有爷爷的,张浩感觉自己被一层层亲情包裹,幸福的冒泡。 那位青年见魁梧老者,满脸杀意,略微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秦宇将王丕喜给忘到了脑后,跟着李二牛回到保安室,和几个保安斗了一下午的地主。 黑玫瑰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对于叶辰眼中的杀意感受的非常清楚,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要知道,军威战第二轮,虽然可以说是种族大战的缩影,但有一点差距就是,双方数量不对等,因此,轩辕剑胎和浑沌兽,自然会再次拉开差距。 一时间不觉抬头,透过窗子看向乾陵的方向。从前她总觉得,在则天皇后暮年之时,是自己在守护她,今日方知,则天皇后将自己保护得有多好。 一个多月,那也是数十日了,她一次问安都没有,难不成真是乐不思蜀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山口外的敌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左师和白序的自投罗网,又为凤凰岭争取到了五天时间,他们没有来得及向蓝田方面告知凤凰岭发生的一切,使得高溪蓝水宗完全处于后知后觉之中。 凤凰岭上严密封锁消息,尤其是大雪漫天的冬季封锁消息,效果是非常好的,直到五天之后,才有高溪蓝水宗的阵法师出现在山北口。 当然,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左师和白 戌眆亁丆孤孋,丟严尊宱伔玤徒歞欝,幱沜朄畔觻驧乏艮误亁亻乃,戌瞥亁驧乏艮?眷,尬另之之抅孤孋帡丆厶亁,共仑巠亵乚赫廻亁。 听到流年的这些话,司律痕的嘴角更是牵起了一抹笑容,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狠狠地在流年的脸颊上亲一口呢。 “行,行,别把赌博说得那么伟大。我觉得你还是收收你的赌性,别一个不好把什么都输掉了。”庄逸劝了伊卡尔一句。 可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敌人竟然发出一招之后就抱头鼠窜了,这还是一个合格的强者吗?随随便便的发了一招就逃跑,天下间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强者吗? 安德烈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牙齿被他咬的嘎吱作响,他红着眼,气的撸起了袖口阿杰尔锁好车,刚刚走到英伦tx4的面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夜佳人硬是推开了扶她的人,看着夜思源自嘲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妈,竟然不是自己的妈妈,而是温佳人那贱人的妈妈。 他变成了哑巴,一开始得知时,就伤心的自暴自弃,悲痛欲绝,被护卫狠狠收拾了一顿,抽的满身都是鞭痕鲜血,他这才不敢再起什么歪心思。 “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是摔伤了而已!”比起之前的开玩笑似的的语气,这次慕容雪认真了许多,因为三皇子帮她找到了风子凌,说起来是他们欠了他的恩情。 孟静仪哪知道叶知宁心中在诅咒她去死,她到底留着叶知宁以前对她的好,不想让朱珠搞的太难堪,她那张嘴有多毒,她最清楚不过的。 若是想解开这些老人相继离世的秘密,或许,我就要从他们的骨灰着才行。 话说这只火眼狻猊正是这洪荒战场中的“地妖王”,是最强的存在,之前百里登风感知到它强大的气息,所以也是直接奔它来了,而它那双燃着熊熊火焰的双眼一看就不是凡物,这倒是令百里登风相当满意。 伊长老先是极为震惊的看了洛辰一眼,然后才苦笑了一声,解开了洛天身上的禁制。 紧接着,无数人形生物,纷纷顺着这些裂缝冲了出来,降临在了龙界之中。 他们只是看到洛辰出剑,然后剑就到了岩紫鹰的跟前,然后岩紫鹰拍了一掌,剑还是在洛辰的手里。 “好,想来这次族会也没什么话说了,我就先告辞了。”叶辰站了起来,有些叹息的对着兵天辰拱手,便朝着成圣殿外走去。 几天时间过去了,红尘城内的人数越来越多,光是圣境修为的强者就已经突破上万了,其中有七千多人都是镇魔宗的圣境弟子,每一个都是宗内的精英。 有不少天人境都找到了成道的机遇,气息波动得非常厉害,而那些道武初期的弟子们,气息也都有些不稳,显然也都能随时突破瓶颈,这一次历练任务虽然牺牲了不少弟子,但是生存下来的弟子也得到了无数的历练和进步。 第二百三十章 剑书和鸟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剑书中写着一行字:将左白二人送下山来。 在桃三娘的剑书面前,没人愿意再以剑书回应,既然己方的飞剑打不出二里远,当然不能自曝其短,所以从剑书换成了鸟书。 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到了山口外的营地,送去了一张纸条:左白谁人?君何意? 高溪蓝水宗的第二封剑书是:五日前,二人拜山,何故不认! 斯蒂夫把行李箱调成了魔法模式,他兴奋的回过头,却看到卡兰与斯蒂夫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魔杖,齐齐对准了刚刚打开一丝缝隙的行李箱。 这个腐肉怪物就是站了起来,这一下子就是让洛天神紧张了起来,随时准备为李杰抵挡攻击,并且解决掉这个怪物。 久美子的英语十分流利,不过京介虽然可以交流,但是掺杂着口音等问题,使得他根本不想开口。于是最后只能用几句三克油草草了事。 他跃跃欲试的说道,可在看到二人嫌弃的眼神后,就立马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母亲的病,一直都是家里面不允许提起的事情。母亲去世之后,大家也都默契的对此缄口不言。 杉下警部说着,便从米沢的手上拿过了手机,然后按下了拨号键,果然辰弥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声。 安凌云感觉,正有一股力量正在抽走她的身体,不让她留下,她想要抗拒,却根本支撑不住。 只有我看得远,可以隐隐地看到,那根铁管子在修真力道的作用下。 在什么地方,怎么称呼朱天命,阙虎等人心里还是有数,朱天命也欣慰,不用他教,他们都懂。 他相信邓布利多有着很高的道德底线,否则在伏地魔上学期间,他不可能会放弃对伏地魔强制使用更高程度的摄神取念术的打算。 她想起来了,黄雅茹那天出发的时候,明明穿了丝袜的,怎么回来就只剩套裙了? 他本来打算在花园里跟启宁表白,那里都布置好了,现在花没用上,布置的那些东西也全都白费,他还要过去收拾。 战斗结束,属性似乎又增加了一些,这也是柳辰星苦恼的地方和他不愿意战斗的原因,每一场战斗只要自己获得胜利,系统就会给与一些属性点奖励,虽然不算太多。 孙建政是四人中学号最靠前的一个,也是学习最好的那个,在班级乃至整个专业能排上号的那种。 出了寝室楼道的大门之后,整栋寝室楼下原本守着的宿管阿姨也已经不见了。 吕步明白干爹的意思,没有刻意抬声,也是确定身后的两位大校都能听到。 正是因为认出了魔王的身份,所以这些骷髅才更加恐惧,魔王,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个家伙不是应该已经被不死者之王杀死了吗? 苏雪没有在陈新的手机里看到林白的照片,反而看到了很多的瑟图。 一旦石化的范围,彻底的覆盖自己的身体,自己是不是就要完全变成一个石雕了? 他知道王舞从前的身份,整天和王通他们厮混在一起,但现在,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骢毅口头上说的是武功,但是实际上叫他们的,却是修真的法门,便是九转混沌决的法门。 此时这季节,天气也只是稍微有些转暖而已,其实还是深冬,凉川河河面冻结,只能看到皑皑白雪。 吴仁道确实是有一套,为了防止内部出现叛徒,或者被奸细混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与安排。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计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面对桃三娘的约战,刘小楼是有些犹豫不决的。 犹豫的原因,自然是剑道上的修为远远不够,自家虽然炼出了黄龙剑的黄气,剑光如黄龙吞吐,气势如虹,已至小成,但说到底,倚仗的还是筑基的底子,而且是筑基初期的底子,怎么跟人家斗? 输是必然的,只是输了之后该当如何? 如果桃三娘非要和自己双修,迫 “泽帅,这样不妥吧?不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么。”有将军不愿意了,虽然知道这泽帅来头大,修为高,但是这样蛮横的抢人,让他略有微词。 而后,那莹蓝色的光泽猛然绽放,肉片便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飞速的干枯,收缩。 能拿出五阶宝器的束带,能在叶柔身上倾注这么多的资源,身居高层是一定的了,只是不知道是青字辈的那个。 没错,这里就是食林寺,原著中,主角正是在这里习得了类似明镜止水之心的食义,为今后美食界的冒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英雄级的穿越者又有哪个是怕高的?大家想也不想的翻过护栏,便朝着龙击船落了下去。 当初他身为混乱城主,猊龙太子只是一进入混乱城,他便已经感应到对方。 这一次突破直接洗白了他的二十万亿兑换卷,他身上也就还有几千亿而已,如果不想办法赚兑换点的话,他可能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陆北被一队游方鬼卒押解着,穿过一道黑石虹桥,走了没有片刻,便来到一处断崖前。 在场的几尊虫族母皇不亏是规则之境的存在,变成本体之后,身躯延绵亿万里,看不到尽头。 修行世界的人情世故李旭也许还有所欠缺,不过以今时今日的境界眼力,只是稍一打量,就将其中的原理看了个通透。 林厅长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看着叶窈窕那张微微涨红的脸,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噗通’一声,凤雅歌跪到地上,竟然让地面的石块出现了裂纹,蔓延开去。 英俊男子见到瘸子冲过来,身体开始闪躲,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碰触到瘸子,就像是要被点燃了一般,会猛烈的燃烧起来。 一脸紧张的大刚慢慢地把刀放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警察是一拥而上了,手铐戴上了,大刚与柴桦都有了。 不久之前和她一起进入万神之乡,进入炼天塔之中,寻找突破主宰的那一丝契机的时候,他就见过那四位半步主宰的高手了。 “撤。”莫晓生大吼。三头蛟不清楚子弹对抗联战士来说有多么金贵,莫晓生却是无比的清楚。每次战斗,战士们只配发五发子弹,还只能打三发,留两发。 十日后,天火遗迹之行终于结束了,所有进入天火遗迹的人,都开始被遗迹排斥,被送了出去。 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适当的给点压力就行了,不能逼的太紧。 “那么就请你好好履行你的承诺吧,琉星。”一开始听到琉星的话的狂三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只是一瞬间,狂三又带着妖艳的笑容看着琉星说道。 所以少年的语气才会坚定无比——反正今儿个我压根就没想活着从你的手中离开,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要是喊一个痛字,我林沉前世今生就算白活了。 晏双飞在略低一些的位置坐着,身边自然是段祁沨。段祁泠来得比较晚,晚霞来临之际,众人才瞧见他的影子。所以今日,司马弋和梁汐公主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地相处了大半时间。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类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桃三娘的大帐被照得亮如白昼,但没有人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人群也围成了两边,一边人多,是高溪蓝水宗的阵法师们,另外一边人少,只有八个,却一个个目光坚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了接替刘掌门牺牲的准备。 刘掌门进去了一炷香,帐篷内却没有传出来任何动静——这也正常,金丹大阵法师的帐篷如 刘长春没有去思考这句话的问题,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胖子身上那璀璨的金牌。 如今这些忍者的手筋和脚筋已经被徐金刀给斩断了,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将军府与三公府一般,都在皇城之内,虽属于最偏僻所在,但身为臣子能居住在皇宫里,也算是无上的荣耀。 找机构去调查,被抓到十有八九会全供出来。这样事儿就大了,说不定会彻底恶化她和权志勇的关系。 于是乎,苏言在学完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主要是在那里捏东西。 见林朝满脸杀意,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张飞只得点了点头,从麾下一个士兵手上夺过一把大刀。 “能吃!很香!”林秋得意非凡,抓蛇的技能,是作为农村乡下的孩子必备技能。 刘昊听见噬灵老人如此说话,自然发觉其中的不对劲,直接就转身就跑,刘昊头都不敢回,铆足了劲往前面冲,而噬灵老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逃走,煮熟的鸭子,他不可能让就这样让刘昊飞走了。 那数杯二锅头虽然还不至于让张双江直接醉倒,但还是有些作用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不要这样含混的回答。”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着。 陈飞扬虽然疑惑,最后只能不甘的回去,回去的时候,深深的看了眼江浔和她怀中的乐凯琪。 “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叶星辰知道它打电话给他,就意味着它想要的人是他。 徐雨琴回头看着叶星辰,只是叶星辰瞪了一下,从她的身上移开在一边。 东方峥看着东方烟手上的伤口,目光有些不耐,金玲却擦着眼泪呜咽着哭诉着。 副官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不带缓冲的,直接把开完摁到了最大挡。 摄政王冰冷的望了她一眼,胸口突然发火,脸色暗沉发青,懒得理她。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太阳早已高高升起,温度逐渐的高了起来。 皇帝继位的时候是先皇清醒的时候传的位,所以没有闹出什么笑话,与皇亲国戚并无龃龉,对太后孝顺,对弟妹友爱,现在大家都挺安稳的,在加上皇帝励精图治,政事上,更是兢兢业业,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叶星辰的眼眸早就察觉了一样,她的话就想有人提前给她一样,背出来。 下意识的就想起来活动一下,试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雷御霆巴拉巴拉倒出一堆的问题,那问题猛地一听,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他找到了心爱的姑娘,正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叶修看到这血腥的模样,只是皱了皱眉,挥手一道太阳真火将地上的碎肉,鲜肉和白骨烧成灰。 事情的发生不过是瞬息之间,墨宸焰见到那几个蔚家子弟进来,本来心里也有警惕的,担心他们把那些药草磕坏碰坏。 这是一株通体金黄的野山参,年份虽然不足三百年,但是生长的地方元气充沛,人参皂甙的含量比四百年的野山人参都还要稍微高出一点。 娜洁希坦闻言便收起了玉符。一顿丰盛的早餐便在无言的环境下结束。第二天娜洁希坦和拉伯克便出发前往革命军基地,除了塔兹米等人外,叶修则带着其余的人前往任务所在地。 “我是该叫你妲己,还是玉藻前呢?”叶修走到玉藻前,看着面条的狐狸说道。 这更像是个精彩的游戏,两人彼此扶持着,惊叫着跃过了泥石流,来到了山洞面前。 莫凡将近用出了一半的毁灭之力和吞噬之力,才造成了如此震天动地的场面。 这是咋的了?怎么都不接电话呢?完了,完了,这肯定是出事儿了。 六十八号从舞台上面退了下去,然后周华兴也随便叫了一个,再然后……钟玉招呼着大家伙围了上來,随便挑,随便下,就跟在菜市场买肉一般,还真就是“选菜”。 解决了西罗的问题之后,尼希特将心思投入到战场之上。[伊修比亚]和[卡‘门’]之间的距离已经变的很近了,几乎可以达到目视的地步。 沐清雅转头看到桂嬷嬷,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她将人救下来,转头看向柳映雪给了她一个决然的眼神。 我正处身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全是白色,我摸了摸头,发现缠满了绷带,用力按按,还能感觉到疼痛。 才刚问完后,沅爵就被这话吓到,一看是温其延一拳拍向了桌子发出的巨响。 进来之后,刘明才发现,这个岛其实非常大,直径起码有数十公里。他们长途跋涉,一支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来到一个凹下去的盆地。 看到突然跑到眼前的温雪依,林心遥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一吓。 米柯咬着下唇,努力将头提了回来,因为她发现她突然动不了了,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的身子听话,扶着墙壁,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怎么了?怎么了?”龙灿儿飞奔到阿黎身边,见阿黎面带惊恐之‘色’,摆出防御的姿势。 那么地球究竟在哪里呢?此前三位“地球余孽”根本就找不到有关地球的信息,相信是被人为地掩藏了起来,他们只好通过口袋地球世界的输入端前往地球。但是通过对系统核心的分析,张禄自然能够找到地球的准确坐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比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龙泉道长、刘道林这帮家伙终究还是被赶了回来,桃三娘连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搞得这帮家伙个个满腹怨言,回山之后都在大骂这个女人肤浅,只重长相,不重内蕴,将来她必定后悔云云。 后悔不后悔的,这个另说,刁道一是松了口气,桃三娘为人还是比较大方的,没有扣下任何一个人,只是要求凤凰岭上履行约定——刘小楼斗 “那好吧,一个星期之后,我会派人将消息给您送过去的。”说完中年男子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不过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龙若曦,表情也是变得自然了起来。 陌晟这不是一不留神儿说漏嘴了,又被刘斐给听见了,刘斐二话不说立马熬汤了,还真被二爷说中了。 沈尉迟微张眸,看她闭上的眼,眼底露出一丝笑意。疾风骤雨似的吻,变成了和风细雨,温柔缠绵。 可是没想到,任你拱任你跳,任你四肢乱捣地,武铮的手纹丝不动,也没有抓没有宁,就只是手掌在那里按着,墨驰居然窜不起来。 总共是五把银色并且双方带有着蓝色科技条纹的类似左轮手枪的装备,在握把的上面刻上了精美的龙纹以及凤纹浮雕,得益于制作材料的效果,使得这种装备的重量非常轻盈,只有一瓶500毫升矿泉水那么重而已。 “对了,狂猿粉丝团的团长你已经见过了。”何嘉武猛然想起一件事。 “不行,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雪之下雪乃倔强的弯着腰,甚至弯的更低了。 他要见她,然后从她还是幼崽的时候就守护着她,等她成年后用尽一切办法成为她的兽夫,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藏起来。 韩晓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龙飞外出也有比较久了,但是对方依旧还没有回来。 遂取出随身伤药丹丸等物试图救治,却发现是徒劳,在魔域里它们能量已经被榨干,形如齑粉,立即决先出了魔域再说。 秦岚笑看着他,这人口上说让自己保护他,实际上他还是在保护自己。 门哐的一声关上,原覃见他离去时的神色不似平常的阴郁,也不似愤恨的怒意,更不似拨开云雾的清明,忍不住担心,脚步移动,想去追。 在A市混的人,可以不认识A市的市长,但是绝对不可以不认识蓝颜风,即使从來沒见过人,可名声必定是听过。 祭出魔剑的刘枫飞在半空中,阵阵紫黑色的气息在他的周身围绕着,天空中一片乌云密布,回荡着森然的死气沉沉的戾气。 “对了,老师,我与血殿打‘交’道也有些时日了,对他们也多少有些了解,我有一事不明白。”独孤鸣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他黑袍下的手轻轻拱动了两下说道。 贺兰尧不是出云国皇帝亲生,而是贤妃与外人私通的产物,那么,贺兰尧究竟有没有兄弟,还是未知的。 感受着手中的自然之心的反应,独孤鸣立即将其拿到眼前观看,此刻的自然之心正在轻微的颤抖,一丝丝绿光从中散发而出。 大地上,随着独孤鸣的加入,那些本是忙碌的种族也是朝着他探过了头来,不过它们都没有惊慌,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别过了头,依然忙碌自己的事情。 “走吧,露西。”宁沫握住露西的手,出乎意料的是,露西的手今天竟然很温暖。 叶冥对付星尘会这些普通混混游刃有余,所过之处皆无活口,全部化为灰烬,火系异能术的威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可是,当青幽族的人进来后,经过一些的年的发展,慢慢的壮大后,才发现这方世界早就被深渊盯上了。 只是她大哥没有她运气好,有钱也没地方花,要是知道她在桃阳建了这么一栋别墅,他得眼红得流下泪来。 只见一条约莫十来斤的白腹鲤鱼被其扣住鱼鳃,挣扎着拉出水面。 随着一件件事情被解决,有时候,圣皇还会询问姜叶寒自己的意见。 至于傅青鸣和黎雾之间的私人关系,暂时不急着澄清,故意引导一下,让网友们自己猜想,先炒一波绯闻再说。 乔家可以分股份给霍衍,但不会依附霍家,乔越山这是客套话,又带着另一层意味。 “皇上,盈儿在府中确是被我夫妻二人宠坏了,若是有失礼的地方,您多担待。 无眠的理解是:你作为我的皇后,我如果起身你不是要跟着伺候?你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话的? 回过神来、打算先专注节目的导演在期待着,说不定这里能产生名场面。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即便是枫桥夜泊这等高级剑法,现在洛川所能施展开来的也只有前面两式,并不能发挥其全部的威力。 要知道,团队式的水军中,一般会有不少技术不错的人员,用来阻挡网站的追踪。而元气大伤刚刚起步的星月,完全没有技术太牛逼的人员。 问题在于,他并不知道被这种光束照射到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田蜜搞来的这个隐形眼镜,戴上去之后,完全没有美的作用,反而是丑的不得了。 “好像是送外卖的来了,贾明辉,你去帮开一下门。”正跟着五五开布置直播场地的王美娜对着贾明辉说道。 “咱们这里,有没有这样,额资助红头发的组织?”油光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 军事基地的ai防御系统“弥赛亚”的权限,无疑远远超越了黑客的电子眼,这座地下堡垒中的电子设备,就没有一个可以被自己控制的。 “门主,李狠他们在医院一直都有警察看守着,我们很难有机会接近。”廋高男道。 典韦亦是纵马抢上前来,凄厉的破空声中,两枝黝黑的大铁戟奔着完颜金弹子劈头盖脸地斩下。 林峰望向她的眼神同样的深情,两人之间交接的,不像是一个U盘,反而像是定情信物,交换的是两人怦然心动的心。 陆晨星闻言顿时一愣。时间之力,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力量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便变成阻碍自己恢复的拦路虎。陆晨星一时竟然有些接受不能。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此阵已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再一次败退出来后,刘小楼于阵外趺坐,调息恢复真元,一干高溪宗的阵法师等得焦急。 桃三娘得意之余,不免有些着急,打发左师再问究竟:“怎么调息那么久?” 左师问罢回来禀告:“刘掌门为了掏那三百灵石,裤头……家产都垫进去了,诸多灵丹都折算成灵石,吃不起了。” 桃三娘袖中飞出一枚养心丹:“ 摘下来的铃铛拿在手里,轻轻摇动,叮铃铃的声音响个不停,一圈圈波纹不断地晃荡。 “不过不用担心,这次先将族人聚起来,以后神龙族还会再续辉煌的。”叶天信心满满地说道。 “没有为什么,虞姐,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一定不能贷!”夏妍咬牙切齿道。 “哎……沿着时间长河看下去吧。”然后林轩就看到了很多精彩的东西。 而那声长啸结束的时候,那些刚刚离开的的血蝠便连火把也不再顾忌,直接朝着我这里扑了过来。 “搜一下!”脖子上的刀一紧,我下意识的低头去看的时候,正看到一把又细又长的剑泛着森然的寒光。 “没听到佛爷怎么说的?要是敢替凯特琳娜求情,要被一起关进18号地下室的!”多野空也向着苏辰不断使眼色。 最近几江家已经连着出了好些事了,先是手下矿场发成奴隶叛逃,还杀了内家弟子,叛逃的奴隶还没有找到,被邀请而来的丹师又在大街上被人杀死,这让他们江家很是丢脸。 凯飒知道,曼联故意拖延C罗的转会,甚至威胁给他在欧冠上报名,就是让皇马提高报价。曼联不会将C罗卖给切尔西,毕竟是同一个联赛的对手。 林雪布置好法阵,便独自运起内力,开始运转法阵,那道型法阵在林雪的催动下,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随着法阵的持续运转,地面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叶他们急忙蹲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尊圣人的时候,赵硕心中就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位圣人乃是传说中的始皇大帝,三皇五帝之后的第一尊统一洪荒而成圣的存在,其威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消化食物的期间,金系巨龙的这个分体通常会演化伪装成一颗卫星,或者干脆依附于某个大型太空垃圾,无论是哪一个,它都会选择一个非常安全的轨道。 周朝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格局,便再次拿起物质数字化转换工具,将里面存储的各类从plant处弄来的基因工程学设备放了出来。 “几日不见,你的实力又见涨了。”语气肯定,易容成老头模样的纳兰君尧,松耷双眼扫过一圈地面仰躺的十二人,确实他们全部昏迷之后,才终于有了闲聊的心思。 左边这个饭桶,走路的时候一开始太急,后来为了跟住大家的节奏又唐突地慢下来;神态表演上完全就是面无表情,简直连惊讶都没有……选角导演搞什么!到底去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不专业的饭桶? 真正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谁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呢?反正钱明博是接受不了的。 这个世界和楚何前世的古代还是有些相似的,比如死者为大。所以在谈到这方面的时候,人们总是不自觉地肃穆起来。 玄星右臂燃满鲜血,指间不时的滴落着鲜血,正视着对面的二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下了花果山的长眉真人,长眉真人本以为要在这里等上漫长的岁月才可以等到赵硕等人有人下山,却没有料到他刚刚将落脚的洞府给收拾好,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下了花果山。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认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原本设想的十四座阵法比斗,你来我往一阵一天,如此拖下去,可保万兽霜天大阵布设妥当。 事实比料想的还要完美,头三座阵法的相互破解,就拖过去了一半时间,当随后的龙泉道长、梁庞二师、刘道林都下场比斗之后,已经超过所需时日。 这天夜里,丑时三刻,最后一座核心阵盘埋进了那处深坑中,随着两边石壁上的 “大道之下众生平等,既然他们能杀别人,现在技不如人,被我所杀,分属理所当然,你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太玄慢慢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跟老者闲话这么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眼神微微发抖,余超伸手在腰间拉过尖刀,单手握刀用力的超前劈去。 惊呼声响起,马龙的身影出现在消失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在活着的敌人面前展露自己全力的速度。 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天蛊仙娘他们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心中齐齐暗骂:“这老不死的!”骂过之后终于是放心了。 “叶医生,你什么就请直接问,我知无不言。”肖剑声拍胸膛说道。 稍微整顿,黑夜中,几人又从驿站出发,穿过安静的城街,向北门奔去。 不过曹操并不怕,这夏侯惇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还是亲戚,还有这典韦心眼实诚,估现在除了夏侯惇谁都不跟。 想到此处,我便自顾进了卫生间,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顺便再冲个热水澡。 现在,领独角仙丧尸的受伤让自己好像是现了新大6一样的开心,他知道这条路是可能行得通的,这头领独角仙丧尸并不是毫无弱点。 从开始到现在,蝴蝶公主都表现得很好,没有丝毫纰漏,但就在最后定型谢幕的时候,她忽然身躯一颤,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由此可见,秘境,除了能够让强者待在其中,不遭受天地的制约。 秦华放下手中的奶茶容器,本想站着回答,但同学们挥手,示意让他坐着说话。 血乾牛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们的角,可以说他们修炼的精华全部汇聚于此,这对血乾牛来说牛角就是他们的武器,平常无坚不摧,劈山镇水。 第三个到来的是达里尔,不要看他今天战斗时的狙击有如神助,但事实上他心里也没谱得很,密林战斗中更娄娄耽误出手的时机。在重力环境下,他的节奏乱了,需要重新调整。 「冲锋!」施耐德队长怒吼,不能再任由对方单方面炮轰自己,迟恐生变。 “好,那为师就放心了!”说完,白玉堂转身消失在天空中。天空中落下一个盒子,是白玉堂走时留下的。 每个月公布一条九州隐秘,嬴熙相信,势必会牵扯到很多九州大势力,到时候,势必如同热锅填油,能够让九州好好热闹一阵。 命令下达后,只见三艘格瓦金级大型战舰为首的中军加速跟上前军。50艘桑给巴尔尔级机动巡洋舰及20艘契贝级高速重巡洋舰护卫在侧,近1500部机动战士以舰队为中心扩散开去,密布整个战场。 虽然当时,没见血,但感知笼罩,整个战场的李博明,却是知道。 这种教鞭是经过特别设计的,鞭到身上不会做成什么伤害,但却会放大痛楚。 现实和觉醒的记忆差别太大,墨云盛受不了,还要日日被那段多出来的记忆折磨。 等这件事结束了,回家以后,一定要腾出手里好好研究一下系统评级怎么提升。 赵明又扫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渠颍,点了点头,给了钱,就转身回厂里了。 心里怀着这样的怨恨,李春平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从屋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想到陆淮旌对宋怡欢温柔的样子,南烟只觉得心头的愤怒在不断地翻滚。 诈降之人怎会带事关战事存亡的机密器械给对方,这已不能用诈降来解释了。 好不容易要飞升了,又莫名其妙回了这儿,又在这儿赚了一年多的钱,修炼了一年多。 今天这场直播,最高在线总人数突破了25万人,礼物打赏突破了30万元,创造了燃直播有史以来的新高。 至今能够炼制出上品法宝出来,现在只要材料足够,我靠继续钻研炼器之术,或许等我进阶化神期那一日,便可以炼制出通天灵宝、炼制出破界的宝物出来。 霞一直在空中飞,而宝石骑士的大招一开始被逼了出来,现在根本没人能够保护这个霞。 “以杀?止杀?”听着墨麒麟云深雾罩的话语,胡傲变的更加疑惑,丝毫不明白墨麒麟说的意思。 这种细密尖锐遍布四肢百骸的疼痛,让宿笠怀疑自己是躺在荆棘丛里。 没有人能想到,这位被拍卖的海妖王正是和拍卖他的黑柜组织相互勾结的幕后黑手,众人只是以为黑柜组织激怒了这个骄傲的海妖王,让受困的海妖王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师兄,我的魔印是什么时候开始复苏的?”他忽然有些没头没尾地问道。 司马朝峰目光凶残的舔了舔嘴唇,伸手祭出了一柄寒光夺目的飞剑,杀气腾腾的朝刘全福走去。 时间静静的流逝,几个时辰的时间,在仙界并不算长,只是轩辕这几个时辰,却如同度过了数万年一般漫长。 “赶紧清场,今天晚上这间客栈我们包了!”那人语气依旧冰冷。 只是短短的一会时间,众仙人便来到了近前,停在了胡傲四人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不在前行。 阴云翻涌,远去城中心的体育馆,第一滴雨点落下,打在半圆的玻璃屋顶时,主持的话语声里,叫出了十六号,夏亦坐在待战席上,睁开了眼睛。 “恩?什么意思?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阿尔法无聊的一笑,道。 神识一进入到天战图中,顿时成千上万个星点上,所蕴含的战力波动,全部不分先后地齐齐向楚原的神识涌了过来,楚原丝毫不惧,自信一笑,神识一动,顿时沉浸到这无数星点的波动之中,全心感应起来。 “宫殿守护者?”姜逸刹那之间就愣在了那边,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二百三十六章 骑虎难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将左师和白序打发下去询价,刘小楼又将此间主人张小凤和李老凰招来。 大批阵法师离山,这两人心中早已不安,屁颠屁颠赶到刘小楼跟前,又是惊慌、又是谄媚道:“刘掌门,听说大阵已成,真是可喜可贺!我等已让厨下准备盛宴,为诸位阵法师贺,却见他们行色匆匆,却不知是要去何处?” 刘小楼道:“二位不用试探 就在宇智波富岳等人出发后,一个有着芦荟模样头罩的身影缓缓从一棵大树杆上钻出,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漩涡面具的男子。 “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爸爸吗!我满足你,我的好朋友。”张妍将木棍摔在一边地上,恶狠狠的从牙缝中迸发出这一字一句。 但是这个时候,阿德亚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一凉,马上回过身去,立刻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八级战士。 段千雪一听有人喊他,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了萧青,顿时便认了出来。 最后,艾莫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立刻就看到了湛蓝的天空。随后艾莫慢慢的转动脑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碧绿的草坪上面,鼻尖甚至能够嗅到芳草的清香。 远处的密密麻麻的黑影瞬间就分出了一条道路,没有一个爱人多说一句话,看样子在他们出来之前已经被嘱咐过了。 追云子语塞,准备随时对敌,立马加入了长空等人战线当中,手中也是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剑拐,准备随时对敌。 唐可心正在家里试换着衣服,突然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她放下了手中的三四件衣服,拿起手机。 要知道自己毕竟是新来的,能多干点就多干点,一方面是能跟同事处好关系,另一方面杨萧也的确需要这样的体能锻炼,来增加自己的能力。 艾利克斯·夏,正是荣辉联邦目前的总负责人,他的父亲让她来此学习商业运营,算是第一次实战。 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等来人靠近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李绍荣亲自赶回来了。 这的确是一条大鱼,而且比之前那两条还要大,最少也有七八斤左右的样子。要知道这个水塘里养殖的可都不是那些大体型的鱼类,所以王辰钓起来的这条七八斤的鱼,估计已经是水塘里算得上比较大的几条之一了。 三人接过丹药,捏了捏鼻子。“这东西能吃吗?”巫琳儿轻声说道。 “十方水势化水龙。”燕真大喝了一声,只见在燕真刚才用了伏水式的地方,十道水流直汇了过来,交聚在燕真的剑上面。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查下去,那个程国祥肯干么?他愿意么?那个整天板着张脸油盐不进的家伙,会肯甘心放弃这个大好的打击党朋势力的一个机会么?在这种黑是黑白是白的人的眼里,那可是半点沙子可揉不进去的。 薛定乃是安定城城守薛虎的弟弟,也是前城守薛平薛老爷子的次子,其下还有一妹妹薛明月,薛平薛老爷子和安定城首富钱家老爷子钱百万乃是莫逆之交。 他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最上首,杨渥正在朝他微笑,不由心中一定,赶紧出列拜谢。 “不杀你也行,帮我去找祝轻霜的下落!”叶浩川也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道。 我在旁边一拍脑门,暗道这下彻底坏菜了,东方前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闲的望着窗外。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今夜无风亦无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连夜破阵,破到次日天光放亮,前方依旧没有到头,只觉这竹林无穷无尽,这竹鞭永不停歇。 再行片刻,终于咬牙退了出来。 左白二人立刻上前安慰:“刘掌门歇歇吧?师姐刚才说了,这阵已破去一半了!只需再坚持下去,便可彻底破之,且将收获巨大!” 刘小楼颇感兴趣:“什么收获?” 左师道 “哼!我还就不信了!陈钞票今天必须给我走!”舒千雅暴怒了,直接走到了中央,与卡特琳娜对峙。 她美丽好看,却是显得很是疲惫与无力的眸子,在此时,也是缓缓睁开。 秦雪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楚怀南,娇嫩雪白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多了一些成熟和伤感的味道。当然这些所谓的味道,也只是楚怀南自己心里的感觉而已,他忽然间感觉秦雪好像变了。 这时候,王林说着,慢慢将眼睛闭上,而见到王林闭眼,叶卫不敢打扰,站在一旁等待着王林再次睁眼。 齐阳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陆晨已经钻入了海中,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也急忙跟了上去。 顿时柔软的感觉从陈钞票后背传来,可是陈钞票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份柔软。 良久,随着吴华一声大喝,那鼎内的弯钩终于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红芒,然后夹杂着一股炽热的浪潮,便飞射出了器鼎,落在了吴华手中。 “能跟贵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施蓉萱跟任云海握了握手,这意味着这次的合约已经敲定了。 这些消息都传进了陈钞票的耳朵,所有人死了之后三分钟才被发现,而那时候陆翔等人早就已经没影了。 玄冰、心缘等人的宗门前辈在面对元神之劫时,无不是战战兢兢,若是没有趁手的神器,便极有可能惨死在天劫之下。 甚至,在这个主城方圆一百里的范围内,都不允许普通居民进入,因为这是为了将来的主城继续扩建到八星级,乃至九星级做准备。 高琼点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宋飞龙,心里暗暗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穿好衣服,刚一推开门,外面一直等着伺候的丫鬟就恭声问好,听到这位大人想四下里走走,也不拦着,一面跟在旁边,一面找到路过的人向管家那边通报。 来的人他不认识,当然他认识的人却是不多,就是原来李弘因为身体性格,认识的人恐怕也不多,但认识他的人却有不少。 眼中森然流动,杀意弥漫,江天厉声喝道,先前林缘的攻击的确狂猛惊人,甚至已是能与他相媲美,但江天眼力也是过人,自然是看得出林缘的那种攻击似乎是倾力而为,以其真元的雄浑程度,不可能长久如此。 忠伯就是到洛阳的那个仆役,本来姓什么不知道,但跟随了许敬宗很久,替许敬宗办了许多事。是许敬宗最放心的仆役下人,赐姓为许。 直到天色黑尽,薛云才出了练功房,薛云除了在裆部遮住了一块布,全身上下出汗如浆,不过气色却不怎么好,虽然有红灯笼映着,面部还是显出缺乏血色的样子,看上去仿佛是经过了一场大病,只是步伐还是非常的沉稳。 “原来,穹崖刚开始说的那句话是这样的意思。”林缘看的清清楚楚,终于明白穹崖刚开始星之极的意思是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冰雪阵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龙山贼子......好汉的特点就是,一旦下了决定,就立刻展现出强大的行动力! 月光下,白茫茫的秦岭之中闪过两条人影,足不点地、大袖飘飘,如离弦之箭穿过一座座山林,越过一条条沟壑,当真是疾驰如风、侵略如火! 一个时辰而已,刘小楼和方不碍就逃出去五十多里——五十多里的山路,将凤凰岭远远抛在 封子川眯了眯狭长的双眸,危险地看着莫茜薇,她脸上的微笑却始终没出现任何漏洞,甚至越来越灿烂。 卢格心中思绪万千,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天使之心之前,直接冲进了这巨大的能量团之中,向着核心控制枢纽而去。 洛雅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若衣后,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怎么样,爱卿们,刚才我的提议你们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如果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你们也都清楚,星际强盗越来越猖狂,如果不及时整顿,怕是要连帝国的疆土都要拱手相让了!”太子爷非常有力的说道。 “防护罩受损。”一名船员说道,B冲到了他的面前年,一把扭住了他的脖子,“是受损,还是你不肯开启,要知道,你也在船上,船出了问题,咱们都得死!”船员吓了一大跳,赶紧慌乱的重新开启。 这是所有玩家内心当中的想法,他们可是不知道这个游戏世界,未来将会把现实世界所吞噬掉,往曰瞧不起,看不上的npc,将会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玩家一举的从高高在上,打落云端。 莫茜薇心里一惊——封子川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就是不被胃痛折磨死,回公司了也会被老板劈死。 上海待不下去了,他就去了杭州,无锡,苏州,还有福州,可是却还是混不饱一顿饭,最后只好北上,去了山东,山西,河南。 听完料佬的介绍之后,莫茜薇略失望地收回了视线,这是一块清朝的怀表,时间久远,价格也不菲,不是她那点存款能买得起的东西。 陈二炮一声大吼后,杀向后方,护在王雪美她们乘坐的汽车旁边,而这时王虎也发动汽车朝后面迅速倒去。只可惜没能把那两辆汽车撞开,再加上不断的有敌人朝车里攻来,所以很不安全。 傅念君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她自己心里恐怕也说不好,到底是怕傅渊再去郑家赴宴,还是就是想借着这机会整一整这位总是不苟言笑又爱维持君子体面的哥哥。 回到玉珠峰,夏炎的伤势已恢复了大半,原本紫霄真人也未曾想过要真正伤他。 如果晚一点,动作慢一点,吗刚才猛烈的炮火打击肯定能把自己炸成碎肉。 第三天:一筹莫展的车语打电话联系了楚睿,希望能讨教一些人生经验。楚睿说有时候,做男人该硬就得硬,但是也需要一点辅助——所以楚睿决定让妮姬抽空来帮个忙。于是当天晚上妮姬就来了。 何夕原本坐在白衢的身上,他一起身,何夕害怕掉下去,下意识搂住白衢的脖子。 “你也不跟我说声?我可以做专业的代驾。”车语一边把代驾的钱结算了,一边提起一个箱子,招呼着苏春晓进豪宅内。 “也就是说,我们要考虑到,唐家骓用了监控的可能。”谢钦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头没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就在刘小楼坠向那无尽深渊时,忽然听到一阵“呼呼”的喘息声,这喘息声如此清晰,几乎近在耳畔,却又好似来自另一方世界,缥缈无迹。 这呼呼的喘息声正是胖子所发,且音调与他刚才呼呼时的音调又有不同,与阴阳经里的“五音”极为相似,表明胖子也被刘小楼的临渊玄石阵裹了进去,正在观摩幻象。 刘小楼在胖子 “哎呦,他吗的是谁踹老子,不想活啦。”长发男子转过头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老大。 可见,对于她主动的靠近,寒槿冥扬了扬眉,嘴角的弧度愈发的邪气,大掌似有似无的在她腰背上摩挲着,享受似的静静的听着她话里的紧张。 据独孤休所知,就有数人,拥有那样的实力,他们分别是红衣召皇、召廷第一主召、蓬莱王、仙居神风王、大陆魔法精英营的蓝……还有大周云笙。 卓风逸亦是注意到了此事,不过见寒晓也没有作声,他只好装着不知道,默默地走到了一边,不说一句话。 而日本的损失比历史上还要少,只损失了12架飞机,31名飞行员和2艘袖珍潜艇。 而骆毅也早在之前见过马腾了。当一身白袍的妖孽美男子出现在山洞之时,洞内的三双眼睛都死盯着他。特别是马腾,那双眸子淬了毒箭一般,嗖嗖地飞射向骆毅。 如今,他却主动来了,披星戴月地来了。那高大俊朗的李阳跟在他后面,瞬间被他的光采掩盖得黯然失色。 当下不再多想,捧着这颗巨大的夜明珠按原路返回。一路行去,与来时之感却已完全不同,来时是金光大道,回时却已如明月皓空之下的星途,地底之水由于没有了他手上明珠的热量,此时回流几已停止。 “可是朕为什么要被你威胁呢?如今这孩子正在朕的手里,你以为凭借你的身手,你可以把孩子从朕的手里夺走吗?”左枭淡定地问道。 朝廷大事,红颜只有听得份儿,像皇后那样能分析得和皇帝一样,红颜知道她若要有那一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要学,如今急也急不来,不如做个安静的倾听者,皇帝烦恼时,她陪在一旁便是。 “你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也不想一想,狂风吹起来的灰尘,吹进人的眼睛,还怎么能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走呀?要是再摔上一跤,那老坏可是雪上加霜了哟!”张大福瞪了一眼张大娘。 楚安乐看着她,却是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阿狸似乎觉得似乎很舒服,半眯着双眼,慢慢的享受着。 “我所说得不干净的东西并不是指你们,是指……算了!反正和你也说不清楚。不过一点请你记住,我不会害你的!”“郑瞎子”把脸扭在一边,不再理会郑仁。 谨言挂完吊瓶回到家以后,坚持要进厨房做午餐,董冽不想让她劳累,她却固执地将他推出厨房,想要打下手,也被她拦了下来。 何河江虽然闻到屎很香,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下口去吃。毕竟他从未吃过屎。 这几天晚上,经常做噩梦,梦到南宫曜凌出事了,他倒在一片血泊中。每次醒来的时候,她的额头全是汗,眼角也布满了泪水。 何长老又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示意旁边的两个上级长老,那秦长老和张长老会意,立刻往那佛祖舍利和沧海之泪一指,只见两道五彩绚烂的光芒瞬间射进了佛祖舍利和沧海之泪之中。 第二百四十章 乌龙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景昭对胖子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些东西既是阵法师所用,又无法满足金丹期修行所需,于他而言连鸡肋都谈不上。 同时,他对有人来杀刘小楼这件事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劝解刘小楼不要放在心上,否则会操心死。 “这种人,每年没有几十个,也有十个、八个,不要受了影响,坏了心情。” 轻描淡写将此事揭过不提 周围长了不少松树,绿色的,能在冰天雪地看到一抹绿,真的很养眼。 他把柜子里一共十多张卡带一股脑的抓了出来,挨个的插入卡槽试玩。 林维嘴角不自觉的挂起来一丝笑容,他竟然有种找回了前世刚刚接触生物实验时的好奇欣喜。 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凌霄觉得有些口渴了,他离开的时候,把水跟粮食都留给了北漠关的军民。 邓布利多走向那块一直忠心耿耿的看守着校长室的石头怪身前,掏出了老魔杖对着它轻轻敲了敲,口中轻声念出了一个咒语。 “洛克兄弟!救命呀!”约翰拖着一条断手一瘸一拐地朝着洛克这里跑来,而他的身后,意气风发的黑风寨主正地动山摇般踏着步子迈过来,但眼前空无一物的场景顿时让愣在原地。 经过漫长的岁月,人们渐渐淡忘了恶魔跟不死的相关法术,只有少数人还能勉强掌握着一些基础的东西。 姜维横枪身前,脸色和声音都很是平静,但谁都能感受到这平静中蕴含的决心和杀意。 纪寒的话刚响起,张梅就以为是纪山不好意思开口,准备叫纪寒来借钱。立即就打断了纪寒的话,尖酸刻薄的说道。 “这!”这一下黄毛傻眼了,一种处处被人针对的感觉涌了上来。 阿斯玛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正在高台上面领取护额的漩涡鸣人以及宇智波佐助,解释道。 中年人神情落寞,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安抚道。随后默默回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护卫他的人本想安慰几句,但是大名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想法,离开的时候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跟来。 三人思来想去决定,趁嬴天还没有对咸阳三大家族下手的时候,派手下通报在咸阳的眼线,劝阻嬴天。 当然,没用什么自我了断的说法,而是说自己摸到了世界法则,决定趁自身还有余力,合道于天地。 听到风尘说不杀他,此刻他都像五体投地向风尘臣服了,可见他被风尘吓得不轻。 烬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出去身上那股子清冷外,其余的感觉和洛施宇一样。 同时,墨景辰的手机也响了,正在开会的他直接终断会议,看了一眼手机的消息。 白辰因为和孔雀白辰同属一人,被自动传送到了外面,并抹除了记忆。 洛施宇的喉结滚动,视线偏转“吵醒你了吗?”声音暗哑,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压抑。 来到灵州之后,李元景让大军停下来一边接着训练,一边等着李元平的消息。 “当年妖帝吾族族人无数,今日我夺舍了你,三足天乌血脉,想来你的身份在族中不敌,这才是最好的报应,哈哈!”元神疯狂的笑道,仿佛这个梦马上就要实现了。 抬头抚额之间,叶逸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忽而眼中睫毛抖动,叶逸却是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了在他昏迷之时,凭空感应到的那一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名副其实的十二阴阳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打开周瞳记载的拜山客人名录,景昭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其次是六宗镇守乌巢坊市的六位管事。 其中天姥山黄叶仙是自己最不想搭理的,半年里来了两回,刘小楼直接忽略。 青玉宗的侯赢来了三次,都是陪景昭来的,也可以忽略不管。 剩下的庚桑洞张大命、洞阳派张仙惠、彰龙派臧百里、平都八阵门罗娘子都来 任务:迪丽雅对你发起‘清剿黑暗三族临时据点’任务,是否接受? 今年的春天雨水比较少,桃花开的满山都是,刘鹏跟几位表哥在山上作业着,灌溉设施也全开着,喷出来的水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出七彩的光芒,和桃花盛开的场景互相映『射』着,更显示出了一副美奂的景『色』。 “五十万仙灵晶!”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等玄机子开口说出底价,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就想了起来。 胖子其实早就已经起来了,只是在屋内的床上静静的打坐,默默的修行着青萍剑诀,一点一点的温养祭炼着紫府中的四把飞剑和那个没有飞剑依附的先天土行剑胎。 赵子岳冲进舞池,开始模仿迈克尔杰克逊的招牌舞步,开始起步左脚向后平滑30公分,接左脚点起,紧接着一个滑步,一套太空步在他的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多虑了。”独臂刀王声音阴沉冷淡地说道,手臂又一次找到机会,刺穿赵子岳重重防守,从他的肩膀上面向下弯曲。拍下他的后心位置。 听到了赵统领这大义凌然的废话后,白萱苏嘴角轻轻的翘起,露出了一丝不歇的冷笑,根本就不搭理这个话茬,只是双眼冷冷的盯着赵统领,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寒意足可以把赵统领给冻成万年寒冰。 余哲调出部分录像,均是他在诚美星游玩的时候拍的。可公开的影像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观众都忍不住摇头。 刘鹏想了想,现在是该这样了,萍姐从管理企业上脱离出来,组建一个完善的管理团队,这样才能使公司进一步的得到发展。 “不是你想的那,不是……”韩风羞愧难当,嘴里含糊不清地支吾着。 但是宁荣荣不同,因为他修炼了九阴真经,加上体质是先天道胎,魂力质量远超同级魂师,一枚三千年魂环,能够提升两三级魂力,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此刻,云岚她是万万不能现身的,因为,云岚她也还是知道的,自己若是现在站出来,恐怕,云山那边,会绷不住眼泪,这样一来,就会乱了。 姜姝回头,先看到周常念那只巨型黑狗从半降的车窗内对她吼叫,戴着金属嘴套,眼冒凶光。 像玉龙骄这等大明星拥有的流量和粉丝,甚至可以分分钟摧垮碧瑰园。 此后,肉身修为直接用潜能点就可以提升,他便觉得,这项功法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那样质问他,也的确是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跟位置了。 但和郑中兴什么事情都亲自上手,最少也要了解的风格不同,他更喜欢让自己的手下们放手干。 一个对她有那方面意思的客户,他若对她有半分在意,就不会让她跟着。 拖车的犀牛兽早就在战斗中死亡,车上的货物也在众多虎族的逃窜中,被撞得七零八落。 换成等级不高的封号斗罗,可能早就凝聚成功了,比如李玥,她就已经凝聚出了第一魂核。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春末的一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耳中传来“嘎嘎”声,那是大白在催促用饭了。刘小楼依照三吸四吐之法,将黄龙剑收回气海温养,睁开双眼,自房中出来,抻了个懒腰,扭了扭胯,踢了踢腿,来到灶旁。 石桌上已经摆放了三个大海碗,中间是一大碗黄丁鱼,这种鱼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但味道极为鲜嫩,入口即化,隐隐约约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灵力,大约是灵 “现在才五点,今天姐姐早班,不过也要七点钟左右,爸爸可能更晚一点,他每天都很累的。”单纯纯直言不讳。 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她送进监狱里面,要让她所做出对一切付出代价,让她明白了,他们殷家不是这么好惹的。 旋即叶萧将饭菜分给其他人一起享用,他不怕缺吃的,天梦古地里面如果有妖兽最好。 “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我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十四娘极力挣扎着,却又发现于事无补。 爱情能暖人,亦能伤人。但如果就因为伤痛过一次了就不敢爱的话,那就有些不值得了。可是她如今不再年轻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爱人了。 李璟刚出现在飞船之外,早已蓄能完毕的两艘战舰主炮,当即便像他开火了。 “在他将公司的事情委托给我的时候,可以信任的人里面第一个就提到了你,所以我才第一个叫你过来。”虽然陈树并未这么说,但王紫兰还是把这个冠冕堂皇的大帽子给他戴上。 “嘭”的一声,她似乎听到了吐血的声音,重重的喘息着,目光呆滞,甚至不敢去看陶醉。 上官铁冶待要阻挠,皇帝一鞭挥霍下去,他被打倒在地,两名侍卫又上前架住了他,押回了平城。 许久酒会结束,叶萧依旧躺在躺椅上休息闭目养神,绫清云曼妙窈窕的身材懒散的躺在旁边。 易寒并不像上一世那样受伤昏迷三年,而她的亲生哥哥却因为差不多的原因而昏迷差不多一年。 轰!鼻环青年势大力沉,一掌拍在金驴后蹄上,手掌瞬间发出一道金光,金驴这招极具杀伤力的尥蹶子,不当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拍的一个趔趄,差点一头干到立柱上。 夜洛耸了耸肩,同样也是微微笑着对左钰开口说道:“其实本尊也是没有把握的,但是本尊最大的优点就是敢赌。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只要在战争结束之后想办法找到南木晔,大概就可以搞定了吧。 但是让东宫赦非常意外的是,这七天的时间下来之后,幽魔帝显得很是冷静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自己什么时候让面前的天空之城就这样沦陷下来。 随后,四周突然变得非常平静,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 现场氛围已经变得越发热烈,球迷们的呼喊声几乎震破亦阳耳膜。 改革开放的春风惠及到黄土坡的时候,村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物质上的发展,精神方面也在悄悄地发生发生变,最明显的是那些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在慢慢地被年轻一代遗忘。 欣喜之下我当即笑着回应了一声:“都听你的,男神哥哥!”然后便念着道家的借力之术,用劲往怀里的大狐狸脖颈上箍去。 到其他人的房间去转悠了一圈,其他的友人们都是在为明天做着准备,要么在准备各种法器、要么就是在画符或者练功,只有鹿悟仕例外,他在招待所院里跟杨月琴“约会”。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退,大家都在战斗,不仅仅是百龙飞营,不仅仅是第一军,所有人都在战斗。 刘武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他早就看到了身材弱不禁风的颜天佑,一听到颜天佑喊人他就第一时间自己上场了,想到会在全军几万人面前露脸,刘武不由捏紧了刀鞘。 脸被憋得通红依旧露出开心的笑容,因为这是自己寻找这么久的兄弟。 逛了半天,伊无雪很开心,因为她收获多多,还找了一家这座城中最豪华的酒楼,点了一桌美味佳肴,然后很感激云山,毕竟今天玩得很开心。 “我也只是在不经意间布下了一个局,没想到竟然能用上”西岳侯中间的头颅已经重新生长,六只眼睛盯着林川笑道。 但是那位华姑娘显然从中得到了太多的好处,所以开始贪得无厌了。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还把周公子说动了也继续在这里等下去。 清颜点了点头,也被这香气勾的失了魂,她并不是个爱吃的人,但这香味实在让人大开食‘欲’,很想要尝尝看。 他回过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水面的状况,耳力目力全开,接收着一切有动静的信息。 门前台阶上的颜天佑,早已习惯了他引人注目的常态,早就不足为奇了。 “越一,你辛苦了!”见自己家的人都到齐了,萧氏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对着越一和蔼地说道。 夏秋点了点头,记忆之中,那段时间,父亲经常会骂母亲,母亲只是默默忍受,从不反口,所以,他总觉得是父亲父亲暴虐,才导致母亲郁郁寡欢。 他将手中未抽完的烟踩灭,对着那个傻傻的身影张开双臂,嘴角勾起温润的浅笑。 十点多钟,医生查完房,告知林枫可以为原莉莉办理出院了。林枫为原莉莉办完了出院手续,载着原莉莉回家。 “我们下午去打上几杆桌球,再看一场电影,晚点儿去水上乐园,回来简单吃个饭,晚上拖上我家念念一起玩儿,夜里嘛,你就属于本宫的了。”唐琪恨不得一次性把一天的行程安排完。 “你这脸红害羞的样子,真好看!”萧易钦笑得明朗,星目璀璨。 苏语容有着血斑的大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微微攥紧,“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想娶我妹妹,听闻你还伤过她,你觉得能够娶得轻而易举?”萧易钦继续弹着烟灰。 欧阳尅风双手拄着长剑喘着粗气,身形半跪在地上,黑发披散在肩头,冰冷的眼神透过黑发直直地瞪视着那朝着他缓步走来的黑影。 听了何楚耀的一番话,路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他仍旧不死心。 倪叶心倒是很满意他的听话,穿着一身官服就走了,跟着包大人进宫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寿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真元自指尖溢出,滑过一粒碎玉,刘小楼闭目感知着,米粒般大的碎玉上传回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灵力反馈,这些反馈包括阵法灵力波动的各种走向、行进通道和强弱。 感知多时,他用竹签蘸了一层鱼胶,粘在了一块两寸方圆的玉珏上。这块玉珏正是子阵盘的一部分,由十一块碎玉拼接而成,中间还有部分漏洞。 粘好之后, 他很想知道,列克星敦到底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这种级别的深海,是她们能对付得了的吗? 觉醒者每天游走在生死之间,压力非常大,自然就有了红灯区的存在。 陆铮也是头疼,这家伙就是死脑筋,认死理,一般人也敲不开这破脑袋来。 不过不用王三开口在禀报,车里的众人一惊听到叶晨枫说的话,当即赵天磊连忙透过后车厢的窗户,向着车子后面望去。只见在那黑暗中,正有一个影子,紧跟着众人的车子,不停的追赶着。 你的好运来了,舆论马上又开始换一个方式发展,原本还不带见你的人便又跟着一起支持你,就像刚才在你背后喷的那些口水不是他嘴里出来的。 胡永胜越喝越起劲,眼前开始模糊,脑袋里昏昏沉沉,刚站起来,就又一屁股坐下去,重重砸在凳子上,仅存的一点意识,勉强付了酒钱。 “我现在去牵家族的坐骑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既然要赶路,丁铃铛自然就想着去牵坐骑过来了,于是回头和邢鹰说了一句。 目前能够给陆铮等人容身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方了,而陆铮还有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皇龙潭,只不过现在空间结界这么坚硬,陆铮没有办法瞬间回到皇龙潭聚仙洞了,这种能力跟随着御空能力,一同消失了。 林墨初抄起了一边的细骨竹扇亲掩面颊,只露出了一双眼波流转的魅惑双眸。 学校是有家长会的,而会长就是张贤的妈妈,自然家长会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资金方面支持学校,这也是张贤还能够一直留在学校的根本原因,他妈妈可没有少花功夫处理这些事情。 九公主同镇北侯世子也认识有些年了,放出去的心,怎么可能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呢? 方仲永略略有些吃惊,但考虑到毕竟是提前出来了,于是也没太留心,就自己溜达溜达的往方府的方向走去。 捂头,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家伙,废话不多,吃完饭两人出发了,朝着城西南方向的J房地产开发公司。 大家沿地道往前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提着灯笼的太监忽然说道:“到了!”伸手在石壁凸起处按下机关,却并没有像预料中一样,石门并没有打开。他又试了几次,石门毫无反应。 在世界各国的猜测中,金三角自治区会迫不及待的宣布建国,谁知道大家全都猜错了,人家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除了对外更名为金三角联邦,一条新闻也没有发布。 不过……才刚闪了几步,就觉得一阵腥臭,身上沾满了稀稀拉拉的白点。 吕夷简相伴皇帝的时间,比这些人都长得多,对仁宗皇帝的了解,也完全不是这些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姬智脸色煞白,紧紧抓着丈夫的一只手,但目光却始终放在留仇身上,脸上欣喜,愤怒,悲伤,痛恨,兼而有之,情绪无比复杂,既没听进去几分陆上邦最后一句充满恶意的话,也没注意到华上国又逢重创。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再回神雾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乾竹岭下,刘小楼向方不碍叮嘱道:“算计时日,我那位嫂夫人应该这几日就到了,她们刘家庄举庄迁来,丁口应当不少,你看看她是怎么打算的。只要不占耕地,就让她随意指认,指到哪里,就把哪里划给她建庄。至于田亩,我去年和她谈过,她准备出钱找人开垦荒地,你同样看着点,别占了三个村子的田。” 方不碍点头答应了 这样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是纵横日国无敌,十年前几乎横扫华夏武道界的日国剑圣? 靳爵风忽然踩下刹车,一下子朝许晚晚凑过去,热热的呼吸喷薄到她的脸上,许晚晚的心,怦然一跳。 他与沈瑶本就关系不错,沈瑶每次开演唱会,无论他在何处,都会前来捧场,永远是最前排,私底下两人还吃过一次饭,他以为沈瑶必定会选他。 显然这人应该是老板,看了一眼两人,很有眼力见的对着二丫开口。 陆鸣凤不禁学着玲儿一样轻手轻脚,屏息凝气,跟着到了圆桌前,屋中都是天青色的帘子帐子。 只见一个杏色袄裙,外面一件上好的月牙色锦缎披风,帽子上也是纳了一圈雪白雪白的兔毛,衬得人也灵透了几分。 这一周下来,陈锋势力集团的的核心人物们几乎天天泡在一起,即使是坐镇自己公司总部的刘京,往往也在股市收盘后赶往世邦国际。 “龙浩,你跟我来一趟,其它人回去养伤,以后我要是闭关,你们要见我,可以找你们师娘!”齐景又说道。 权时身上有很好闻的薄荷味,清爽而令韩九九沉迷,最后好像抵制不住权时的诱惑一般,悄悄的,韩九九回应了一下,但迎接而来的是权时更加毫无缝隙的狼啃。 至强死后,这个团伙彻底支离破碎了,今天还能一起坐在这儿,明天可能就得沒两个,以前走的最近的两拨人…有可能会是掐的最凶的。 还都在他的后宫里面,而且两人也都挺不要脸,知道自己来了,也不收拾收拾,这是让自己看什么? 耿月接了过来,拇指与食指在布料上捻了捻,布料是好布料,只不过时间太久了。没有人经常穿难免就有些不好。 这笑容才是刚刚显露出来,这心中所想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林初月便也是在想说话,也是说不出了。 剩下几个婆姨大声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放浪不堪。林初月皱眉,赶忙将母亲扶了进去,林母见林初月脸色泛白,心头酸涩起来。往日里指摘自己都能忍,但初月一个清白姑娘,可禁不起这么诋毁。 那威武的龙头,土褐色的龙鳞,锋利的尾韧,数十米的龙翼,齐齐诉说着这头巨龙的威势。 随着紫色圆环不断的扩大上升,乔巴的黑色巨掌最终是无力压制,反被其震的高高弹起。 “三公主,明明是你约我来这凉亭,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你怎么能含血喷人骂我是淫贼呢?这未免也太过河拆桥了吧?”黑衣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说着,一摆手,他身边的护卫紫一便捧了一个托盘到了沐心暖的身前。 现在这流民,可不是几十个,几百个!那是上万的流民!还仅仅只是在一个郡。若是当地的官员不能妥当处置,事情越闹越大,最终这官帽不保,性命也有可能会丢掉的。 这次不敢再撕,而是找到了结的系紧处,顺着结形成的方向拆解,果然没多一会儿就打开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西窗夜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小楼迫不及待的再次痛饮一杯,却发现这回的好处大不如前,虽然也有灵力的补充,但绝不像第一口那么爽到飞,既没有勾起黄龙剑的吞云吐雾,也没有真元加成一年这种大补,顶多增加了三个月,当然也不错了。 他怔了怔,再饮第三杯,这回就更少了,差不多是一个月修行的量。 苏九娘将瓷壶收回,道:“不能再饮了, “唉!这黑火实在是太霸烈,还没走到第二层法宝就承受不住了,看来我们此次无法得到机缘了。”黑雪山吞下一粒恢复身体的丹药,尽管是满脸的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 赵旭道:“我也正有此意。我认为……”两人便讨论了起来。这也是两人此行以来的第一次单独接触。 所有学生抽中的号码是在第一时间被记录在一个魔法球里,这时,在六桌大型擂台的侧边能看到一场几十米宽大的晶版,晶版上面就公布出了比赛选手相同的号码跟自己的对手。 通天虎林和狼谷一样,当年一战损失惨重,之后又被狼宏翔杀掉不少,要是丛林战死亡过多,通天虎林还真有可能不需要狼谷动手就直接从山脉除名。 此时洞府里的飞禽早已离开,地上残留着一些它们掉落的羽毛,显得有些凌乱。 “你说呢?”龙灵盯着叶白,一对美眸之中似有两把闪着寒光的刀锋。 这一刻,六人终于明白这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再也管不得其他,化为数道光芒,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冲出了手印,消失在虚空之中。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龙氏的保卫人员,十几个全身套穿艳装的男子匆匆忙忙赶到这一片现场,全心为亚东保驾护航;而整个馆内的另一匹有二十人数的保卫人员又在赛馆的外围蜂涌而进。 一条条人影向伦敦市的某个位置靠拢,冰冷的武器在伦敦美丽的夜景里,散出了一种森森的寒意。 慕容飞豹在接到叔叔慕容云天病情好转后,胆战心惊,苦口难述,停下了一切谋划布置,装出一幅笑脸,享受各方来贺叔叔病情好转,心中不断祈愿,希望叔叔一家人全不知道他谋划慕容家族的所作所为。 这两句话的前一句自然是赖大狗腿子说的,跟白潇湘一样的他自然是把恶心人和膈应人这两个伟大的事业作为毕生追求的,而后一句看那种倚老卖老的口吻,自然就是淮南刘青田无误。 西风正劲,摧枯拉朽地呜号不止。夜巡的侍卫们亦不堪围廊的穿堂风,躲得没了踪影。却在风的怒号声里,二人对峙于火炉旁。黑白错杂之间,白子的守势简直一溃千里。 “其人虽逝,其魂尚在。”铿然之声,譬如金石。楚涛深邃的双眼正闪烁着寒星般的光,清冷地洞悉一切。 “梦儿,你哥他要上怀阳前线了,裕军和邺军谈判失败,恐怕又要开战了。”李夫人抚弄着梦竹的头,略带忧虑说。 “兄弟,蛮给面子的嘛!”雷鸣走过勾着对方的脖子,他看到这喝声主人的胸前是导师的名牌,认为是这导师为了缓解他名声比萧炎低的尴尬,特地赶走这些学生的。 赵敢今天披了个暗色夹克,也没穿风衣,也没说话,知道对方没有认出自己。 余翔龙惨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几个弟子立即向前跑去接住了余翔龙。 “没事,既然有着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炼制躯体就要找最好的。这次您指路,我按指示就行了,很希望能够看到您活生生在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讲话。”萧炎欣然答应。 “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原来花傲已经向萧炎发动了攻击,可是这攻击并没有落到萧炎身上,而是被挡住了。 听了老者的话,一些心智不坚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声音对于卓方正而言,不啻于头顶轰响惊天霹雳,大骇之下无暇多想,松开林熠连退数步扭头瞧去,果见雁鸾霜远远而来。 以上的描述是副舰长战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对于善于在灾难中寻找闪光点的意大利官方媒体,这样的描述很对他们的胃口。这位名叫斯特金的水兵也马上成为了意大利人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这个时候,他还在水里,发现船停了之后,仔细往前一看,果然,前面不远处已经是浅水的位置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往前游了。 1937年10月,一个日本代表团带到了罗马。此行,日本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意大利政府停止对空一格的支持。 几秒钟后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抬起胳膊把手表移到眼前一看这表居然不动的买表的时候指针明明在动的难道我记错了? 张献忠开始后撤,一路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敌踪,探马算是派了出去,最大范围的进行探索,却也没有任何发现。 “头,那是一架没大脚丫的箭鱼!”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着。 有高悦和叶子洛二人联手,要画出这个阵法-------特指经魔皇缩减过的星光灭绝阵,并不是难事。 现在池中天做事,想的非常远,眼下赵为贤还沒有告诉他自己最后的选择,但是池中天却已经把后面的事,都给计划上了。 夜深了,公孙羽在给从另一个战场上撤退的金邦发出指令后,去浴室洗澡后,擦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卧室。然而刚刚开门,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燕飞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们,毕竟教训一下就得了,难不成还真杀了他们?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个都从窗户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枚筑基丹究竟价值多少灵石,虎头蛟最终也没有报出数目来,这肯定是一大笔开支,刘小楼必然要给的,具体给多少,到时候再详细询问也不迟。 欢喜归欢喜,他也不敢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两年后的事情上,谁知到时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呢? 但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于是刘小楼取出珍藏在乾坤袋里的灵酒,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很多嘈杂声,随后,一声巨响将她惊醒。 转眼过去了几日,不过这是对于红衣来说,而对于天牢中的人们来说,那可是度日如年,这几日他们可熬得很辛苦。 “原来真有此时!”钟旭表情肃然,说:“那杀千刀的罗刹,竟然敢偷袭主神,有朝一日我必取他人头!咦,这位兄弟是?”钟旭指着天鹏背上的凌风。 “凌风,我想在将十三鹰的地盘‘交’给逍遥‘门’,你说怎么样?让他们在西边镇守着!”炎冲的声音兴奋之极,愣是把话筒振的嗡嗡响。 “回‘春’丹剩的多些,回血丹不多了。”秦筝翻了翻储物腰带如实道。 皮诺冷冷一笑:“是又怎么样,你还敢报复不成。”中年人在他身边慌忙扯着皮诺的衣角,可是皮诺恍若未闻。 随着鬼手的话,所有人都怔住了。还真是出师不利,这才刚到海港市,就碰到了一个老对手。 “洛克大师,你同意了?”东方宁心故作惊讶的问着,事实上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突然间让天地榜排名两百名开外,甚至千名开外的弟子,两年之内杀进如今的天地榜前一百。 “我靠,不会这个胖子就是刘海山,这青龙帮东海市分部的老大吧?”夏天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秦刚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他父亲阻止了,要是让秦刚再说下去,恐怕今天就要被何跃从这儿赶出去了。 突然,跟过来看热闹的那帮淘金的杂碎们也闹了起来,他们看石子魁控制了王海,感觉他做事很果断,并且就要跑路成功了,也跟着蠢蠢欲动的了。 “哈哈哈!你算是这个大陆之上第一个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虽然你也只不过是一介妖修,但这也算是你荣幸了。 出了楼梯,段业和珑娘一起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地上有地毯,墙边放着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什么都有。 何跃轻轻的把肖菲放在床上,看肖菲闭上了眼睛,知道肖菲想歪了,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感情方面需要恶补一下了。 何跃和山本卉面对面坐了下来,两人各怀心思,何跃想着山本卉到底在图什么,解决他大哥只需要请杀手就行了,为什么需要自己去做呢。 “欧阳叔叔,你去吧,不用担心我,这次我连累你了。”韩冰心中愧疚。 “抱歉,我帮不上忙,你提的人你也认识,你自己去求她们吧!我的脸子不见得会比你大。”狄绍维抬脚想离开。 两座坟茔并排二列,并未立碑,简简单单,萍影派打理的不错,周围种着柏树,郁郁葱葱。 时间一到,那个黑色洞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将狄洛斯的手强势的挤出来。 “别听你爸瞎说……以后你听妈妈的话就行,你爸爸的话,千万别听!”李牧城咬牙切齿的道。 神魂有感,那道紫金色的身影逐渐凝实,双手缓缓抬起,手掌虚握,玄光再现,那基本上不曾动用过的干戚显化,一手执雷霆道则,一手执力量道则。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各色人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瓜芦堂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望着这热闹的一幕,刘小楼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间有些情怯,下意识顿了顿脚步。 他扭头望向身旁的宋管家,宋管家带着微笑轻轻催促:“小楼,进去吧?” 刘小楼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步入大堂。 大堂的外厅原本是迎送客人的花厅和过道,此刻已经摆满了桌 跟皇甫夜不同,天堂岛的人都是一些亡命天涯的罪犯,他家里的保镖和佣人,都是请的外面的穷人或者为了高工资的缀学青年,绝对没有任何的强迫和洗脑行为。 而从其话语里,也听得出来,是进口车,想来也不会是百八十万的东西,搞不好就是几百上千万。 要是三天两头来点绯闻,跟这个怎样,跟那个怎样,即使都是假的,但别人看他林东会是啥眼神? 张勉就在港口的入口处搭了个桌子,坐在边上,抱着茶盏,清香扑鼻,但是还不敢用力吸。 在百步迷踪洞内绕得非常凄惨,损失许多学生,这才从洞里绕出来的沙田导师,有做好回来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可真正体会到了,还是感觉苦不堪言。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林东连秦筱米都能够收四十万,自然不会对方润德客气。 现在有了钱,八百多万,是不是该给原主的家人,打一点回去呢? 这种感觉,就像福伯还没去世的时候,对皇甫夜的那种感觉,那么的同情,打从心眼里的同情,并且因为自己的死亡,十分的不舍和不放心。 太后娘娘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随后而来的烈焰身上,眉峰紧紧地皱起。 这边打完招呼,林东也询问了一下梅姐,又来到了岚姐这边,问候一句。 一名身穿长袍的老中医,说话间还不忘挤出鳄鱼的眼泪,不住用衣袖擦拭。 避毒体质的人是养蛊的最好容器,普通人用来养蛊,用不了几天就被折腾死了,因为承受不住蛊虫的毒性,但避毒体质的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许是沈云初的目光太直白,让他有所察觉,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手上的签纸上挪开,侧头同她四目相接,他只垂眸微笑,点头示意。 沈云初却只是瞄他一眼,没有否认,自己麻溜的爬上了马车,紧接着,沈泽瑞也上了马车,琳琅坐在马车外,车夫赶着马车往沈府的方向过去。 说完转身出去,命令军中的庖丁把切好的羊肉撤下去,风干后等到入冬分给前线的将士们吃。 明智天飞身跃去,一手抓住剑柄,使出浑身解数,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下一刻,周瑞的视角急速向左,视线被拉成了单调的线条,仿佛被绑在了火箭上。 祝新年心中暗道不好,那一定是个还活着的学生在努力向他求救,但他却把人甩飞了。 而现在神明殿堂得到皇室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有很强烈的独大势头。 一时间,沈云初只觉得心都沉到了谷底,两人要交换的手一顿,停在半空,承接这来自四处投过来各不相同的目光,收回去也不是,交换也不是。 “妈妈,姐姐回来了吗。”张雨欣一边和张母往客厅走,一边问道。 红姨迟迟不开,最后她淋雨淋得浑身湿透,红姨看不过去,才说了一句话。 “理解有什么用!他竟然全吃了,全吃了,一点都不给我们剩。”万战良气的有些跳脚,这人也太不客气了,让你吃你就真吃的一点也不剩。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眼花缭乱的寿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寿宴开启,也没别的好说,不过是在蔡长老的领头下,齐齐举杯,恭贺苏至寿辰,好话自然是一箩筐,说得苏至欢喜不已。 他是真的欢喜,苏家今日的气象,可不仅仅只是多了一个金丹,而是又看到了崛起希望。五娘年纪轻轻便结丹成功,从她的进境和天赋来看,将来成就是极其令人期待的。 除了五娘外,九娘也修行到了 他翻了翻那些报道,那些报道上写着明瑞公司之所以会朝此劫难,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傅司钰的弟弟傅司辰先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司辰一手策划的。 威廉对泰瑞的蜜汁自信有些无语。他在列车上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现如今如果这段录像在发出去的话,那么,她的形象可真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杰西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没办法看出来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且不说网上的网友会怎样的针对她?单单他妹妹的丈夫傅先生就不知道怎样的手撕她。 顾凡能看出柯亦雪眼里的紧张和忧虑,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但自己心中也有着考虑,好不容易在乾都有了落脚之所,相当是有了根基,如若这般轻易离开,自己将很难再这乾都立足。 谁知道张志远把干草都堆积在一起,然后让火势变大,从窗户上飘出的浓烟把人都给吸引回去了。 顾凡就被顾凡一个禁声,嘘地动作制止住了。他对不远处一个暗色的土坡指了指,凡若秋等人顺着顾凡手指方向看去。 突然之间,那些正趴在巨鲸身上疯狂撕咬的黑鳞怪物身体齐齐一顿,下一刻,它们在一头体型更大的黑鳞怪物的率领下,转身迅速游走,丝毫没有半点留恋,那怕这条巨鲸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法反抗它们的猎食。 连着扇了大黄十巴掌,直到大黄那张狗脸肿的跟馒头似的,阿桑才停手,将目光对准我。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往回走。可在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脚下有动静,这种感觉很直接。 至于地方上的应酬和日常事务,他们根本不用操心,万事不求人,操什么心? 冬一新、都千劫坐在正中位置,旁边坐着槿和桓桢,然后依次是坤等人。开会之初,其他五大部落的图腾神物都放在中间的会议桌上,这是在他们来之前,都千劫就通知过的。 郭大路一拳击出,棍子的招式已变,肘一沉,爪上翻,十指如钩,如抓似削,击向郭大路的腕脉。 后来就有人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去扬州,毕竟扬州东林的势力更大,包括扬州知府、扬州推官、两淮盐运使都是东林党人。 这一刻,只见漆黑的深渊最深处,那个散发着灵光的气泡又出现了,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熠熠生辉。 正是因为如此,冯君丢个缚灵阵出去,不为别的,只求能迟滞一下对方的行动。 “真的,头儿,你这架势可一点都不比那些王公贵族要差,不,一般的王公贵族哪有你这样的修为和气场,即便是姬渊也比不上。”祝化还是习惯性地称呼洛天为头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非东林官员才看清出了东林党人和崇祯皇帝所谓阉党的标准,于是大明剩下的那些还没有被清理的省的地方官员是人人自危。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多喝两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最后的结果,还是宋管家胜出,虽然不知老头何意,但只要他坚持,苏至总是习惯性的听取他的意见,因此离席敬酒去了。 离席之前,他匆匆忙忙将幻阵和灵蛤精油送给了蔡长老。 蔡长老喜笑颜开的收了,拍了拍刘小楼的肩膀:“小楼,回头再跟我详细说说。” 刘小楼回到席间,一脸忿忿不平,苏九娘问他:“你 一道地火轰中柳天,柳天的身体一下子被击飞,旋即接连又受到了其它数道地火的攻击,生命从巅峰状态,一下子只剩五百多。 “轰!”只能一声沉闷的巨响,五万加仑的水倾斜而下,通过特制的船舱过道涌进大厅,大厅里的演员被就像是浮萍一样被冲起来往下飘。 “没事就好,那么明天我们有行动。对你们来说可是一次发泄,放松的好机会。”叶正靠着祝玉妍道。 话说学校有几对双胞胎,校长哪里会知道嘛,反倒是年级主任会了解的多一些,毕竟双胞胎不同于一般学生,俩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关注度也高一些,只要是把心思放在了教学和学生上的主任都应该知道的。 一道道新的伤口出现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无法给对面的自己造成新的伤口。 “采薇你也大成了?”苏星想起英眉曾说过在玄冰渊最后一层见到宫采薇,那种极冷的环境,极少有修士能进入并且还能若无其事,当时宫采薇却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比林英眉还要从容。 马多斯喘着粗气,疲劳却又欣喜的看着地上的残渣,无声的笑着。 “呃?”柳天听金儿的话停了下来。下一刻,他看到金儿出现在肩头,轻轻的龙啸。 奥加尔科夫将目光投向了周天策,这个条件是在这位苏联最年轻的大将提议下添加进来的,此时有了疑问自然是他负责解决。 “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在冰雪谷外围拦截我们的神秘黑衣男子是何人?”,烛龙坤摸了摸下巴,面露疑惑之色。 二人的言语他都听的清清楚楚,知道该是二人以元神手段,做出了这个决断。 但人犯了错,有的时候,总是想要补救,但这补救的措施,往往是错误的。 随后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各项属性竟然真的多了4点左右,体能值上限也增加了20点。 几乎是几十个筑基期的修士,布下了一个“青玄降魔阵法”,才是能够将其禁锢。 萧怒便结合自己所知的蛮荒天局势,与众人讨论起此行的吉凶来。 虽然没有足够证据说明这一点,但苏齐目前只能猜测是这种情况。 狂剑一击:天玄大将军向前进行短距离跳跃并用巨剑轰击地面,对三米之内的玩家均造成200%的伤害,并且三秒内天魔将军进入无敌状态,不受任何伤害,三秒后消失。冷却时间:十分钟。 越来越多的人争抢,最后连结界都有人出,方如烟也拿出了好几件宝物,可相比起来也并不能脱颖而出,吸引不了眼球。 星辰四象虚影猛然间在邵珩背后隐隐浮现,化作巨大的星盘,而星盘之上,除了二八星宿之外,另有六点星光成圆形点缀在周围,其中两点星光尤其璀璨。 虽然这样说着,江休亭的手还是从我衣襟下面探入,温热的手掌贴合着皮肤轻轻的揉着。 不是听说别人怀孕的时候,都会吐得很可怕的么,她好像没有吐,而且有时候吃的还挺多的。 第二百五十章 宿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米桃一过来和刘小楼喝酒,便看红了席间一人的眼,却是东横镇贾家嫡长子贾陂,他拎着酒壶就来到苏家几个嫡男身后,一边敬酒一边打听刘小楼的事情。 “他不是被你们贾家休了么?老爷子做寿,让他回来沾顿好的也就罢了,怎么还位居诸位之上了?” “贾兄不知么?人家筑基了,抖起来了,和当年不一样了。” 这轮淘汰赛虽然消耗了阿森纳队不少精力,最后也没有成功晋级,不过比赛给了俱乐部积极的一面,大家不止看到了球队未来的希望,球队在这个赛季就有可能获得冠军,这样的感觉很爽。 两队球员握手致意的时候,有的球员对塞塞依然热情,而有的人就明显冷淡了很多。 “明白主人!”奥兹回应一声后,就是狂暴冲向了雷恩,并且在半道上猛然跃起,携带庞大身体的坠落之势以巨大右脚狠狠踢落。 仅仅只几分钟,连昕经历天差地别的情绪,现在的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人的死心,是这般的舒爽。过去她何苦刻意拒收蒋家的一切消息呢? 王管家中途有来过林语析家中,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林北城的清淮就走了。本来王管家也知道就算自己怎么的劝说,自己家的少爷决定好的事情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加州理工学院成为严格实施精英教育,拥有高师生比例的研究型大学。在上一世,它是世界上诺贝尔奖获奖密度最高的高等学府。 身后的邢悠然却再也没有说话,抱着她的双手也松开了,人“噗通”一声坠落马下。 一接起,她就听见电话那边的人的声音,一道声音好听的男音响起。 萧羽看着被吊起来的姜晨,这样的场景绝对是第一次,让他心中的感觉怪怪的。 交税这件事村长已经主持了很多年了,过程什么的,熟的不能再熟啦。 林安暖当然没事,车子性能好,气囊保护的好,再加上安全带所以除了额头,哪里都没受伤。 张生现在也接受了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实的这个现实,毕竟这个世界连末世都来了,斗战胜佛托梦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了。 蒋惜惜看得有些着迷了,恍惚间,那只柔软的胳膊似乎变成了一条蛇,纤纤玉手就是它的蛇头,它妖冶,却狠毒,冷不丁就能在暗处咬谁一口。 顾浅听见这话一下子炸了,狠狠的甩开他,眼泪夺眶而出往外跑。 而且好像对她很了解很了解,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会做什么一样。 “那就带路吧!”徐子裴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耐烦,冰冷的好像,他从来都没有一丝感情一样。 吏部把南陵几个重要官员的档都调出来了,三殿下看了后就说,连配合刑部办好都做不好,先前几年的考绩怎么得来的优等。 而刘华强则是混江湖的,打打杀杀,亲自跟人动刀动枪。要从反派逼格来看肯定高启强稳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起来,一位大尊强者的陨落之地,谁不想去探索一番,如今有这个机会,而且还是探索大尊中的强者落华尊者的陨落之地,这样的好事,恐怕这辈子都碰不到第二次了。 家世、容貌独一档,也难怪这么多豪门子弟舔着脸也想爬进杨家的营地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浮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叶扁舟,一张竹帆,穿行于小岛之间。 苏九娘轻弹指尖,弹出一阵阵风团,将竹帆鼓荡起来,向着海中进发。 刘小楼头枕着船舷,看着苏九娘忙活,也不时帮个小忙,弹指鼓风。 “九娘,要不是出发得那么匆忙,我可以炼制一种阵法,自行鼓荡风帆,不用那么费劲。” “我都差点忘了哈,你是阵法师? 以清脆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那孩子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并从钱袋里挑出了一枚面额大到足以吓死人的钱币,交给了达斯特。 “我困了。”于心玉打了个哈欠,她才不想看到朱慕云这副嘴脸。 等耗完这十秒的时间,那么这场比赛时间仅仅还剩下三十来秒而已!三十来秒时间追五分? 孙大黑的数据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地步,上半场比赛打完,孙大黑已经砍下了43分21篮板5盖帽2抢断的数据! 当日,孙猛曾与萧逸短短交手,已知他的深浅,相比拳法,萧逸的剑法实在相差较远,是故一出手就有置之于死地之意,因为他明白,只有这样他才有战胜萧逸的机会。 那大尾巴鹰她早见过了,虽然样貌清俊,可怎么看也不只十四岁,谁家十四岁长得那么沧桑? 湖人这场比赛最终以118:109赢下了勇士,不过这场比赛的胜利说明不了太大的问题,主要是两支球队的战术都比较随意,主要的目的就是练兵,更何况勇士大腿杜兰特压根就没有出阵。 费城76人的主教练布朗,差点气爆炸,他感觉球队管理层应该立马就把奥卡福提上交易的日程。 她边走边看周围的风景,发现地面干燥、天空晴空万里,完全没有下过雨的迹象。 只是,即将一统全国的前夕,织田信长被自己的心腹家臣谋反,从而在京都的本能寺中自杀。 衣衫剥开之后,少年略带苍白的身躯展露在叶倾城和隆裕的眼前。 如果狄利佛执意要追击,那就算林冰清在场,恐怕也无法阻拦狄利佛爆掉夏观海的巨灵神。 杜箬一惊,捏着手机走到窗前,头探出去往下看,果然见莫佑庭提着一条腿站在楼下的花坛前面。该死,这么晚他不好好呆在医院里做什么。 “还不是叶凯成那混蛋。”徐佐言蹙着眉头,想起叶凯成坏了他的事,心里一阵的火大。 “画画的事改天再说吧,我有事先走了。”白子画把画留下,照片却收起来了,跟徐睿说了一声后,就出门了。 “要是不舒服就说一声,要不,我回去看看你吧。”叶凯成见徐佐言沉默了,却是无声的微微一笑,然后关心的说道。 杜箬恨不能一个眼神剐过去,无奈周围全是人,她也只能牵强笑着,点了点头就埋头往门外走。 “我说过,最好别跟我说谎,唬弄我的下场,你要是想尝试,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尝尝。”云哥一脸阴沉的看着蔡国威,对于被自己用酒杯砸到的蔡国威,根本就不会在意会不会伤到。 风铃就这么耐心等着,任凭头上的恒星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她一点不觉得热,只觉得温暖,同时,她身体里还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感,就好像她举手抬足之间就能摧毁一切似的。 现如今天南地北的收藏圈里,经常有人在讲述林启元开铜钱出了靖康通宝的事儿。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探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事情并不复杂,苏九娘喜欢游历天下,磨砺道心,寻找机缘,自然也对出海情有独钟,时常驾舟,出没于东海之上,穿梭于海岛之间。 去年时,便萌发了在浮山建一间自己店铺的念头,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出售,换取需要的海上珍奇,多赚一些资源。 在烟雨楼说起来的时候,刘小楼问她,你这高门小姐的身份,需要 两剑出鞘之后,如同见到了久违的情人一般,居然缠绵在一起,顿时紫色光芒与青色光芒同样交织在一起。 说到这,众人终于明白了,在诸葛云海眼里天涯就是他理想的结婚对象就对了,在他眼里天涯是完美无缺的。 巨灵傀儡顿时开始缓慢的抬动脚步走向陈义,每走一步整个广场都能感觉到震动。 吴冥最后的字眼几乎是喊出来的,狼吞虎咽的将手中剩下的三明治吃下去,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毕竟修真者经常外出冒险,又大多是御器飞行,从哪里飞过都有可能。所以不管是多么荒凉,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其他修真者路过的机会还是很大。 下楼后,陈义发现后土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因而土耳其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端枪就冲,边冲边还停下来清膛装药射击,有的连这个步骤都觉得多余,干脆与其他人一样,插上刺刀忙不迭就往前跑,别人看见也有样学样跟着跑。 秋雨铃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燕飞雪一起离开了。 “他这种人死不足惜,如果不是他们,你们也不至于落到那么危险的地步。”叶枫恨恨地说。 就像是压抑在心里,那种可远望而不可触及的爱慕与敬畏,令温洋控制不住的想表达出心里对殷河那种模糊的感情。 电光起,雷声动,大气爆裂声再度压迫两人的耳膜,而其中含蕴的绝大能量,以及随之湮灭的一道修士生机,更让李珣心中生寒。 同时,在他的吩咐下,有人拿了一杯白兰地来。由温谷托起李邦殊的头,原振侠撬开了他的口,强迫他一口又一口地喝着。 罗马属于拉齐奥大区,这个大区拥有两支目前在欧洲耳熟能详的球队,一支是罗马队,另一支是拉齐奥队。 温洋惊慌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门口,可拼尽全力也无法拉开那扇门。 天籁之音慢慢从紫筠的双唇中吐出,有时平和,有时又突然急迫,像在诉说一段凄美的故事,又像在抒写心中的喜悦。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我们的伪福尔摩斯吴瞎子不断地伸手模仿着李元泰的动作,眉头紧锁,似在沉思。 剎那间,李珣脑中被这声贯脑音波震得一片空白,刚刚想起来的东西,也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如此威煞,便是李珣见惯了妖凤、阴散人这样的绝顶宗师,也无法等闲视之。 他这时也明白为何卫风要不顾‘性’命不顾危险与他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肉’搏。原来卫风的身体竟然潜藏着这样的能力,因此在双发的‘肉’搏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人永远都是卫风。 “张凌,上半场基本看不见你,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回撤一下,回撤一下,你怎么总是不听呢?”沈福的火气渐渐大了起来。 “老板,你不打算给大家上上思想政治课!”卡梅尼调皮的大声叫喊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海蜃玉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一个脸型瘦削的年轻人,眉宇间自带一股剽悍之气,如果给他手上塞一把刀,立时就是一个在大海上漂泊混迹的海匪形象,哪里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岛主? 也不对,刘小楼其实也没见过所谓的“少岛主”应该是副什么模样,所谓的锦衣玉食,其实都是他自己的想象,今天见到这位少岛主,算是对海客有了一个较为具体的认知。 太和殿里,掌珠刚和如月赞普尊两人正关于舞马一事的谣传,商量着可能的对策。 “既然他已无事,接下来怎么办?”看着这片曾经属于修士的土地,昆风不禁暗自高兴,从此这里便是妖兽统治的地方了。 “那个,我知道了,刚刚我爸急急忙忙回来,就直接找我妈去了,估计应该是那套首饰了。”叶倾颜哑声一笑。 有功之臣重赏,连绝被赦免了奴籍,并封为王宫护卫队长,连大元帅一家因护驾有功,赏了万亩良田,赐了无数金银珠宝。 所以,言叶在心中吐了下槽后,便没有再次回到那个话题之上了。 空气都好似被劈开,四周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或许她真的曾经青睐过古乾,可她青睐的是与人争抢古乾的过程。 于是自来也开始了双开的写作生活,除了一本构思的根性忍传之外,还有成人向的亲热天堂系列。。 皇甫西爵哪里能不知道他这话里面的嘲讽之意,不过,皇甫西爵对于这样的语言挑衅,内心丝毫泛不起一点点涟漪,神色依旧淡然。 也便是如此的原因,才让他真的中了墨无痕的计谋,造成了今天的地步,算是咎由自取的结果了,不过回想当初,墨家的弟子可都是无辜的。 在历次和郝玲儿的交易中,鲁班大叔都是以售后服务部的身份出现的。郝玲儿是鲁班的制造者,她有着鲁班的全部技术支持,作为郝玲儿在郝运面前的代言人再合适不过了。 炮膛里现在只有一发炮弹了,夏禹不能瞎打,他和胡八一此刻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就算夏禹将热成像仪拿出来也看不清楚,因为粽子是没有体温的。那么只能等他抢先发动攻击了。 “难怪。纳兰家出面,你的确不适宜动手。行,那赵先生需要我们怎么做?杀了他?” 长孙无忧问道。 矗立在街头的墨无痕,迟疑了半响后,见到封云修的背影缓缓地消失,才转头化作了黑气,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倘若是真的有些麻烦的话,恐怕问题就不是那样的简单了,毕竟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那白虎堂的汉子,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本领。 而墨流滔又是墨家长老,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然是不会伤害对方的,毕竟不能够给墨家带来危险不是。 白里度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刚刚并没有获得到任何的经验,也就是说对方根本就没有死,或者也可以说只是肉体死了,但灵魂却还是活了下来。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封云修的名头,无论是走到了那里,恐怕都不会被人给遗忘掉的,特别是他的本领,更加令人心服口服。 哪怕这些年已经很长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封云修却深刻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这些年来从来都没后退半步,因为,他无法后退,他不管是通过自己的手段去对抗那些强大的敌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牌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准备告辞了,小心翼翼的表明自己准备离岛的想法,看这两位是个什么打算。 独眼东叔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刘小楼,没有说什么阻拦的话,由邱兕出面相送:“那就请刘兄弟快一些走吧。” 刘小楼不由愕然,心想自己那么不受待见吗? 不过也好,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才是正解。 向独眼东叔和邱兕拱手 我不知道她要见我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就那么笑着看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真的想要我说点什么。 安德鲁在前面大吼着,招呼着两个骑兵张弓搭箭,对准后面的阿兰骑兵。 人工智能能让当时的网络环境更为安全,让人们真正不用担心隐私泄漏,担心网络骇客。这是当时的主流想法。 “见你们这么久也不见你们来娅娅家,所以就来找你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在阳台上。”千玺答道。 果然,白路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问,但眼神却是看向柯镶宝的。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你不必需要认识我,而且,你不配认识我。”王依寒依然很冷。 “那平日里,娘亲都是怎么叫你们的呢?听说你们没有名字呢……”凤咏柔声说道。 这样的一句话,倒是让方纯良的嘴角流露出几分浅浅的笑容,开口道。 甄希想着,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灿烂如阳的笑容,悠悠的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斜瞥了正一脸无辜的望着她的白莆,抬步向教学楼走去。 这样收益的就是外国人了。大量的稀土精炼矿,都是以白菜价被卖出去的,一年全国不过几十亿地销售收入,却是出卖了大量的国有资源,而这些资源的价值。 一直到了比较晚的时候,范亨才回了家,看到儿子房间的灯光依然亮着,就走过去看范无病在做什么? 在挖好坑之后自然是放血脸色惨白的弗洛魔则是躲在了其它恶魔的身后。希望不会找上自己不过弗洛魔也知道。自己的血液最有效果因此它的希望也是比较微弱的。 吴凯听到对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就笑着回礼道:“你好!”接着就什么话也没说了。 面对着阴森昏暗的房间中,那些在培养槽中上下轻轻浮动的身影,王平的心里很平静,因为在他眼中,这些还有呼吸、心跳、以及连凶残本性都开始展现的怪物,已经是死肉一块。 “怎么回事?”温学忠起身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大队飞机的身影。 自己练的这套把戏,就算是一个异数了,至少是在国内这块儿是非常独特的。 倒是蒋略此时已经清醒了,不知道范无病问自己要东海省领导的电话究竟意欲何为?于是就跟与自己相熟的东海省长吴富宽打了个电话,问范无病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神经质般地回头,背后还是一片虚空,然而李珣却觉得,其中似乎嵌着一对幽寂深邃的眼眸,永远都盯着他的后颈,视线直透肺腑。 “你们知道将军手下有谁对部下的要求最严,比如不准在出任务的时候乱来?”暗割询问道。 ……当慕白跟着两个手下弟子找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口的时候,却奇怪的发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守护着这里,而且,他的其中一个弟子竟是丢了性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穿心而过,躺在了洞口的血泊当中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姑爷意思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浮山岛的一处海滩边,一张木筏在水上漂着,木筏上有一根杆子,挂着块破旧的帆, 横走五步、纵走七步,就是这张木筏的大小。 刘小楼上上下下走了几趟,转来转去看了许久,终于确定,这张木筏是真正的木筏,普普通通的简陋筏子,本身不是法器,也不带任何阵法。 所以,刘小楼又围着小马哥左左右右绕着圈 在头狼的上方响起了刘零的声音,头狼仰头看着,野性的狼眼中映照着一道炫丽的淡蓝色光线从上方向自己这里蔓延过来,久久不散。 俞梵曾经多浪费了好几块晶石,普通利用吸纳补充的能量根本就不够用,这也说明了行走的艰难性,和路况的复杂性。 “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是这东西过于珍贵,有钱你也未必能买得到!”劳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弄自己学识的机会,自然是大卖特卖。 “好,我马上给你准备资金,我们这几天的销售数据非常好,加上之前第一代电脑赚的钱,我可以给你准备1oo亿的现金。”夏若兮也不是善茬,她也对微软的做法很生气,直接开口行动上支持了林峰。 在贵族的论坛、qq和博客上不断的重复着一句很经典的话来告诫自己的后辈们:宁惹庞家,莫招刘零。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对阿诺透露自己的薇薇安宝贝的存在,在她看来,宝宝吃饱了睡个三五天的觉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期间,自己应该早就把事情办完了回去了。 这几日,可是忙坏了林影,炼丹大会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名头倒是无关紧要,四年一个,大家也不稀罕,毕竟对于各大家族而言,只要付足了诊金,就算在高明的炼丹师也会为自己炼丹。 “付炎,你听见了么?这是什么鸟在叫?这么晚了这里怎么还有鸟叫?”楚玉瑶开声并左右偏头寻找了起来。 焦急之中,陈浴尘分神抬起头,看着天青蟒的头顶,猛地一窜,直挺挺的落在了天青蟒的头顶上,狠狠地一棍子落下,天青蟒猛地身影一矮,攻击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众人心中一喜,赞许的看了一眼陈浴尘。 “区体育局的人在你跑完半决赛的时候就联系我了,我跟他们约好了等你跑完决赛再让你和他们见面。”陈亮边走边说着。 不过他现在倒是不打算隐藏什么,并没有刻意地改变自己的口音。 只是这奶瓶需要将核心法阵的误差控制在一个很低的区间之内才可以保持稳定性,这就不是任何魂导师都能够做到的了。 “哎呀,今天美人哥哥没有和我们同行真是可惜。”沐茵茵一进帐篷就往大床上滚。 选手们淋着雨走上前去,谢震叶此时的心态比起两天前要好了不少,但越是想起自己当时自己成功闯进男子百米决赛的场景,心中就越是期待着今天的半决赛。 随着一个喊声,那些注意力移开的人都纷纷扭头来看,看看这行人进洞有没有收获。 布下结界,鲲开始打坐入定,那一团青色的雾气盘桓在她眉心,她慢慢引导那些青龙之力进入意识海。 可能早在向道士进宫后的某一天,真正的晋明帝便已经……消失了。 廖兮趁着陪笑时间,连忙召唤系统君:“给我看一看秦琼罗成现在的各项属性。”哈哈,廖兮早已饥渴难耐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提亲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邱兕真的来了,带来了浮山最强力的求亲阵容,由独眼东叔作为长辈陪同,跟着八名浮山修士,全是炼气中后期,据说都是浮邱宫的左邻右舍,很多人是和邱兕一起长大的,或者是看着邱兕长大的。 因为刘小楼的提醒,神雾山没有慢怠这个海上来的求亲团队,由刘小楼出面,将他们迎入客舍。 “这里就是当年神雾山招亲时 能出席李家这个酒会的人,大多是国内顶级的名流。他不接着这个机会跟他们混个熟脸就是个傻的。 唐剑一愣,这种玩意怎么可能刚一喝就会出现问题呢?再说了,自己这才喝了多少,更别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多么的强悍。 而在这期间,季瑜兮从没提过要和司空家的人相认的话,就算是见到了知道真相的明靖西,也装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当两位筑基期修士带队高速对面而行的时候,那看似还很遥远的距离真是飞速消逝。 “禁地?禁地也很复杂,不像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很多禁地,都是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即便是我,出生的时候,禁地就已经存在了。”主神的声音幽幽传来。 当然,元氏也不会管了,只是可惜了今天准备的这一顿晚膳,倒是没人用了。 所以。董杭对各位将军。哪怕是对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士兵。都是很客气的。战场上。没有尊卑,只有兄弟。 其实耿植还打算给公司请一个制作方面专业人员,负责影视作品计划的市场调研和推广。 耿植更加处于积累人脉的关键阶段了。今天来的这些宾客,都是可以趁机结交的人。 都以为,只要自己正在做这事儿,那么对方一定会关注自己,并且对自己正在做的事儿进行阻挠。 当他解开玉带,脱下外袍施施然钻入被塌中时,突然间,一阵香风飘来,三不两下解去外袍钻入被中,转眼间,一具冰凉的香躯便锁到了他身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看到此幕,叶昊然一剑将身旁袭来的敌人劈成两半,随后单手捏印,四面坤壁拔地而起,瞬间将契世烈等人困在其中,任由那些强者如何攻击,一时半会竟然无法破开。 “走吧!你我二人该履行约定了,向全天下宣告龙蛇盟军之事!”王龙微微一笑,拉起绛雪的手便向外面走去。 所以,叶及林想要的,就是以几个弟子的性命,来换回自己对宗门的交待。 等接到报警的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十招!白雪不可置信的望着龙鹰侯,虽然此时的他仿若一座巨大的肉山,可白雪能清晰的感到他偶尔流露出的逼人剑气,白雪自问可能接不下他的三十招,如今他竟说自己接不下另一人的十招,这岂非是天方夜谭。 看她这么说,江冲朗叫人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果然,在手机里面,现了董浩瀚打给他的电话记录。 感受着空气中渐渐充盈的雷元素,慕岩低声颂念咒语,将手指向了二十米开外五块连排放置的钢板。 想起自己被破坏得一片凌‘乱’的神坛,以及不知所踪的虎子魂魄,何明不禁怒火中烧,急步上前向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方丈以自身之高位,能礼待在下这位金丹修士,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之极!”叶昊然恭维着说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门亲事结的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了关离这个名字,东叔还是颇感兴趣的,连问此人如何。 刘小楼道:“关离是仙姥派内门弟子,为人如何,我也不好评说,能否帮上贵岛的忙,我也实在不知,但的确可以找他试试。” 东叔问:“若是内门弟子,倒还是可以一试,这些名门大宗的内门弟子一向都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出来说话的,若是他能发话, 瞬间,沉重的巨剑连同他的主人一起,被矮人玩家狠狠挡开到了一旁。 因为他不可能像这个年轻人一样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他的四个保镖,他们有多强,他是很清楚的,也许一对一,他的保镖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一对四,是他不敢想象的,更不要说如此的干净利落了。 “不自量力!”很显然,老人似乎对自己充满着信心,看到云战突然动手,不禁冷哼起来。 如今人类的寿命,思想、智商、心理等等,有各方面的提高和增长。甚至,有人类强者跨越了银河系,进入宇宙更深处的星系,探索与突破。 老人在官道上负手缓行,背影伛偻,百步以后,似乎知道世子殿下在目送,没有转身,挥了挥手。 今天的首辅大人幼子,依旧还是那个太安城甚至是天底下最值得嘲弄的世家子。 武婧雯一口气说了很多事情,端起了热腾腾的香茶,樱唇可爱地吹了吹几口气,轻轻抿了一口。 天下唯道知命侯,现在的知命,恐怕已收起了所有的心思,一心踏仙,不论胜败,当尽此生之力。 魔轮葬生,尸神尽头,拨云现日,绝地现踪,庞大龙脉,纵横蔓延,祥瑞之地,今却成死地,大龙已死,生极转灭,百里方圆寸草不生,变为最恐怖的葬龙绝地。 他唯一露出斗篷的双手,是一对肌肤苍白的畸形手掌,手掌修长,长有六指,荡出一阵又一阵幽暗妖芒,那是强烈得足以在物质世界显化的灵能波动。 “娘,还跟他废话什么?他如此阻拦,那鬼定是他养的!”魏鉴明高声道。 梅影月见陆尘如此顽强,银牙紧咬,再次发力。她的掌心涌出一股强大的魔力,试图重新加固对陆尘的束缚。然而,她刚刚在战斗中消耗过多,魔力的输出已不如之前那般顺畅。 叶达捉起一大把面条,像开扇一般在锅中转开,让其呈现辐射状散开在整口大锅之中,这样既可以防止粘连,还可以防止有个别面条煮不开。 他感觉到,现在跟唐紫嫣已经聊不到一块去了,总是聊着聊着,大家就会火气上升。 沐浴在光芒中的耶稣,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向温烈伸出了手掌。 这道题……直觉看难度不是太大,陆哲第一选感觉是左边二路尖,对手右边挡下,白棋立下,里面好像有个“板6”活棋的空间? 而那朵被打中的巨噬捕虫花,别说是花茎了,就连花都没了半朵,无数的花液直接从半朵残花中蔓出。 天下姓沈之人何其多,只是当初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正是沈良钰风头正劲之时,可不就成了出头之鸟。 可是今天看“中原响雷”和“SAI”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别说是他的棋力,就算是杨昌鹏那点三脚猫的棋力,他都能看清“中原响雷”一直领先,遥遥领先。 寄云苦笑了下,罢了,明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那人的替身,哪有她挑选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八章 欺我无人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临渊玄石阵盘出手之后,刘小楼也在思索,到底怎么改进临渊玄石阵。 如果是半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用海蜃玉作为阵盘玉珏,立刻炼制新的临渊玄石阵,单单是海蜃玉,就能令这座阵盘的效能大大增加,幻像更加逼真,香味更加芬芳,引诱更加强烈,功效提升三成毫无问题。 但接触了古符之后,尤其是初步弄明白了其中二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他知道菩萨一定在天上的某处看着这一场较量,而且还会有道家的神仙在侧。没错,白胜的确不会法术,那么我不用三昧真火烧白胜,我烧这根铜棍总可以吧? 李医生把她的脚拿起来看了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并无大碍了。 李彤弄了些果酒,还有鲜榨果汁,这个果酒和李枫酿造果酒有些不同,更类似带着点酒精的饮料。 “来,给网友们打个招呼吧!”杨明向着旁边的苏月招了招手,说道。 陆湛淘淘耳朵,他听不见黑客刚才的叫声,已经超出了人类听力范围。 “庚金神雷!”万青双手迅速结印,急声喊道。天上的云彩迅速凝结,变得阴沉无比,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在云中游走,犹如一条金色的雷龙,在乌云中穿梭一般。 至少是魔都人,只要喜欢魔都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它,没错是东方明珠电视塔,这一瞬间整个表演现场鸦雀无声,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不用叫挡拆或者暗示,马龙在斯托克顿需要挡拆的时候,自己来了。 纵使我心里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术,但看着老怪物这般恶心恐怖的样子,还是让我心里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们不是号称道士吗?搞成这样,不是和那些普通的活动差不多的模式。”疯子冷哼一声道。 “宗主客气了~!老朽不过是山野村夫,何谈贵人?”进入殿内后,殿门随即自动合上,凌威雲分身躬身抱拳后,细细打量起主座上那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走,进去看看,妈的,这里的土匪怎么这么凶悍,打鬼子倒不见得这么厉害了。”陈飞道。 毕竟不是我的事情,如果就连保罗自己都同意了的话我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就算哪天他后悔到在地板上打滚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随着这声高亢之音,角斗场另一侧的铁栅栏打开了,一头流着口水的灰色双头狼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猩红的眼珠,血红的舌头,锋利的獠牙,无一没彰显着野兽的凶恶。 到达后海酒吧街,已经是晚上7点半,这个时候是酒吧的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 郝强没想到白方还有这么一层身份,不过若真如此的话,白方就会脱离一组,再加上长孙江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醒来,说不定白方永远都不能再回一组了。 但他的不爽不是因为令狐冲瞒着自己,说到底自己并不是华山派的人,令狐冲对自己保密也说得过去,可他连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师娘也瞒着,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现在他的大脑里容不下其他,却只见飞羽无视伊诚辉要直接跑过去的时候,伊诚辉低声开口了。 鬼子扔了两天炸弹,还不知道中国军队已经接替了英军防务,200师先遣部队在同古外围皮尤河与日军开始接敌了。 “你们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中年人暴怒,慌张的拿手指着姜媛媛。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畜俱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老葫蠹的到来,给了刘小楼很大的鼓舞,同时也带来了胜利的信心,因为他向刘小楼确认,这个北地来的家伙,并没有结丹。 姓辛的家伙在黔灵丹坊购买参元丹时,当场服用了一枚,以试丹效,服用后的表现显示,此人是筑基后期。 因此,这是一个筑基后期的阵法高师。 刘小楼、老葫蠹都是筑基初期,两个筑基初 先天的短板被补全,且不仅如此,生命层次也在这一次事件当中完成了一次大的跃迁,整体都得到了提升。 看了看眼前这个充满平民风格的普通卧室,莉泽罗丝准备穿衣服。就在这时,莉泽罗丝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皇后有孕,那是普天同庆的事,怎么可能藏着掖着,何况还是个儿子。 山界的种族很多,可以说数不胜数。但按修行阵营划分山界的修行势力,大致可以分出神灵、妖魔和炼气士三种,可是这三大阵营的划分也不是那么泾渭分明。 男主和博士在1955年为了改回历史而奔忙。同时,他们还要避免遇上过去的自己和前一个来到1955年的男主。 那是一支碗口粗的金色箭矢。只见箭矢直接跨越空间,以恐怖的精度擦着格林的身体射了过去,以一条直线的方式,一口气击碎了战舰的三根主桅杆,然后消失在了天际当中。 “所以你就诱导姚刚跟你到了赌场里去赌博,在这之后你就脱身除外,当姚刚因为欠下的巨款走投无路就要卖点加工厂的时候,你又刻意通过关系打压他的价格,为的就是能够让姚刚输的更彻底些,对吗?”钱刑说道。 乍一看,演员阵容很是不凡——都来自全国各大知名戏剧艺术学院。 这一次战斗,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让罗森布鲁姆的战车部队损失近十分之三,要知道对方的战损在前线的报告中可是几乎为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寇溪跟家里人说话早就没有了原来的谦卑有理。 王雅芝始终想不通,总是惦记着从前他们对自己的好。想着自己为老于家付出的一切,心有不平。 寇溪过来寻找两个孩子的时候,就看见牛牛在失控的冲着米乐大哭。米乐一直摇着头说着什么,而牛牛更加的绝望更加的悲伤。 阿吉则是偷偷跟着霍心雨,看看她到底能够做出怎样毁三观的事情来。 周云笙看到李浩也同意之后,她立刻调出光幕的启动菜单,正式开始执行这个计划。 “他们一直吵闹不休的,所以我这才想着让新民将县主你叫来,让你能帮忙给拿个主意。”薛仲齐道。 许清妍没回答,捏了捏腰间的大荷包,反拉着许光华从半掩的院门进去了。 寇溪想说你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坐出这种事情来。知法犯法,这不是罪加一等么。 “干得好!”托尼心里一喜,这个阮海雄,总算干了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 记者们非常想看看秦明蓝的反击,只是这样针锋相对的斗争竟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秦明蓝说最近工作太忙,没时间再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纠结下去。 李飞唱完了自己的歌儿,久久伫立在舞台上,看着大家给自己鼓掌,她也是开心极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不是能打动评委老师,但是,从这么多观众的热情里面,李飞也是看到了不少的希望。 第二百六十章 一起跳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辛成大站在鬼梦崖上,眺望对面的乾竹岭已经有两个时辰,但他始终没有贸然行动,还在等待。 一直等到日头垂到西山时,才终于算是看清了对面山头的天时地利。 终究还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普通山头,并非风水宝地,之前惊疑的种种,其实都是假象,此山应该处于某条灵脉的边缘或者尾巴上,故此有些许淡薄灵力散逸,如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厉仲桀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 “爹,娘。”杜暖烟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杜大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你是不是最近因为张家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而且天天抱怨是哪个王八蛋做的对不对。”璇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嘻嘻的说道。 池友成生气了,林倩和池夏雪也不敢造次了,只得跟着池友成灰溜溜的走了。 “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王清光扑通一声跪在了刘宇的面前,脑瓜子都嗑出血来了。 那个年轻人似乎从来没有露面过,也没有人认识他,据说,他一直生活在国外。 回家以后,萧艺整天坐在台阶上张望,有时候也痛哭,尤其是想到许澈为她受伤,还出去执行高危的任务,她心里就难受,针扎一样疼痛。 “我觉得相比较起来,倾儿姐姐你才是更让人担心的那个吧。”阿曜看了她一眼。 起床以后池未染自然是先收拾自己的清洁,接着下去让厨房准备早点,然后就把化妆师和造型师叫来商量今天的装扮问题了。 “那东西对本尊来说,不过是个鸡肋。”烈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渺茫青青佛教地,灵山如来大雷音,三世诸佛八百罗汉,西天净土渡缘人,茫茫妙妙道教地,鸿蒙道君劈天地,三清苍穹修神仙……。”。 旨意传到穆家在京城的别院中,太监们传了口谕,当天晚上就要进门,也不用凤曜来迎亲,穆家派人送去就好了。侧妃又不正室,如此也合乎规矩。 丹枫久久地跪在地上,跪在连理枝前,跪在春雨中,跪在爱恋里,跪在苦痛中。此刻,丹枫的全部世界,全都紧紧捂在自己的手心里。一任春苗疯长,一任连理永恒,一任丝雨飘飞,一任时光飞逝。 霎时间新娘狐媚娘羞得娇声细语地在红盖头下摇头说道:“这是不可以的。”,新郎艾儿对她说道:“我们不接吻,看来是过不了这关了。”。 他惊慌的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反正不要命的跑了起来。 叶宗山和画眉都是一愣,叶荞惊讶之余却是两颊绯红,脸上又是想笑又是羞。 方丈对皇上月日帝君说完,他和丞相黄悦一起向鳖霞宫外走去,皇上月日帝君见他们走远,他又从新回到了龙椅上坐下。 天炎一招,所有人皆惊恐!太诡异了,实在是太恐怖了!一语喝死天王,这得需要什么修为,什么神通? 他们听完地藏王菩萨吩咐完,他们双双向地藏王菩萨谢恩后,他们双双腾云驾雾向幽幂地府翠云宫翰林院幽幂地府万年历编修所飞去。 “那些光束竟然有天尊器的波动,这里怎么又如此多的天尊器?难道这里葬着一件圣器?”天炎疑惑。 再者,而今实力说话,弄虚作假则会被逐出宗门,反倒是让许多人选择留下,没有另投他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入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片乱树林中,一个脑袋从落满枯叶的“草地”中冒出来,正是辛成大。 他的发髻上顶着几根湿漉漉的树枝,脸上都是黑呼呼的脏泥,目光有些散乱,有些茫然。 很快,他的身子便从“泥沼”中升了起来,先是肩膀,然后是胸膛,接着腰、臀、腿,泥浆从身上不停掉落,整个人都成了泥人。 他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 精神力一动,四处的空间似乎都被扯得变形了,空气也扭曲了起来,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用,我不困……”叶倾城很想拒绝,但她是真的撑不住,一占到床便再也睁不开眼睛。 我看着王磊像是有什么事儿一样,一直不敢跟刘鸿怎么骂。看样子,还挺和气的。俩人慢慢的谈话。 这年头真爱太难得了。尤其是在推广初期,人们更多的会抱着试试看的玩乐心态,信仰力的收入就会更底。 莫不是刚才那个尸体装了追踪器?今晚上演的这一出,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马匪的老大被两个马仔的喊声吵醒后,正想骂人。一抬头就看到两个混蛋正用枪指着解放军呢。 周平在将正义本源送给安妮激活后,地球位面阵营间的力量正式产生。 她进去后,直接打开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门排击炮。盛风华先把炮筒抱了出来,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弹药,这才出了空间。 自古以来,白天与黑夜,在那远古之时,就已然划分清楚,没有听说谁可以更改。 而本门的灭魇府是独立于各个本门之外的一股特殊力量,一切行事只对两位教主负责,而本府一共分为四个等级,从上而下依次为府主、魔戬、鬼面、火煞。 燕仙子的话刚刚说完被叫做老虎的男子一下就消失了,然后他出现在了吴明的身边,一巴掌朝着吴明的头拍去,这一幕惹得燕仙子一声惊呼,而白子正也是狞笑了起来。 尤其是那位紫袍男子一直立于半空中丝毫不见他有所作为就已经表明一切,将再缘和梁添云两人的决斗有个别高层在关注,裴莉莉要是这样不识好歹的冲过去他还真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苏阳对那帮东洋鬼子是非常憎恨的,一听到白玉找到了那些东洋鬼子的下落,他立刻精神抖索,恨不得立刻赶过去把那帮东洋鬼子全部杀掉。 听完了吴明的这一句话之后,白刃的目光之中好像是有一道光芒闪过,而后就沉寂了下去。 其实,李英雄很清楚,苏阳的实力非常强。九华宗上下,也许只有他的父亲,九华宗宗主李梦成能对付苏阳。 晚会操办的雷战很满意,也对沙漠国的国王表达了谢意,而国王还是想跟雷战进行一次非正式的会谈。 那些“冰蚁”见到嘴的肥肉突然不见,一个个恼怒非常,立即想也不想地向“万妖帮”大队冲来。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 宋元腊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他站起身子,轻轻挪动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绕过眼前宽大的办公桌,悄悄凑到了江翰宁的耳边。 有时候我真想把早上赖床,或者是嫌弃饭店味道不好的他的表情拍下来给大家看,想说……沈铎其实也不过是个常人。 东海基地的人正在用樱花国的机械开采灵石,将开采出来的灵石一一装车,然后运回基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游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方不碍擅长火遁之法,他的打法特色十分鲜明,就是甭管修为差距有多大,上前先砍上一剑再说。 打不过没关系,顶多被反击之力搞伤,小伤小痛他也不在乎,感觉吃不消了,马上遁走。他的遁法以身边构筑的火界为依托,颇有几分神出鬼没的样子,三丈之内随机闪现,闪到什么地方,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遑论别人。 只 一些准备给钱的人把手伸进裤兜里后犹豫了,还是这四句,那就不值钱了。 还有被督幽冀二州军务的度辽将军印信强征而来的刘玄德别部,受命领千五百兵马沿途护卫其老师卢植的车驾。 拿起话筒,他拨了一个内部的短号,这个短号是接到楼上的行政办公区的,那里是警局的值班前台。 长白山在华夏的历史上,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种传说,有过“徒白山”和“太白山”之称,到了清朝更是被爱新觉罗氏奉为神山,登机的皇帝都要派大臣,亲自来此祭拜,以保佑江山太平。 不叫就说明自己心虚了不是,必须得叫,再说了,嫦娥仙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燕二郎自付不曾对冀州吏员有所亏欠,田老爷子你这么急着给某家修陵墓算怎么回事? 啤酒和食物一一拿出来后,两人便开始吃了起来,而且两人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玫瑰,说是当林浩的保镖,其实是利剑用来拉拢林浩的方式,看透不说透,陈冰自然也清楚。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一米深的大坑,大坑中,两道人影正躺在那里。 可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从这里逃离的可能性为零,那不就是要接受那个不妙的结果吗?果然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接受吗? 正事办完了之后,就是私人放松时间,王凯带着斯凯在街上闲逛。 “你怎么样?”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被抱起。那个怀抱有点冰冷,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地龙劳累了好几天,躺倒床上便呼呼大睡藏起来了,探春默默第躺在地龙的身旁陪着地龙一同也睡着了。 “你脑洞有够大的。”苏煜阳的解释凌秒还比较满意,他的气也顺了。 我跟她一起御剑飞行,朝着蛮荒神庙深处再次出发,目的很明确,就是夺取大蛮荒碑。 同样是用剑,刀剑闪烁,我还在化神元婴期的时候,剑法就不输给流火,现在已入还虚又怎么会害怕他们的剑? “你瞧瞧这丫头,她当人家都跟她这么无赖泼皮呢,你这一上门,还不把七娘子羞着了?”宁老夫人哈哈笑着,前半句话和戴氏说笑着,后半句却是在认真的教导李丹若。 当然到最后,林岚也只有赞成祝福的份儿,谁让她们是彼此的依靠呢? 皇帝一步步挪过去,手指碰着棺壁,又呆了半晌,才又近前一步,往棺木内看去。 “不好!”外面正在与孙悟空推杯换盏的东海龙王脸色陡然大变,身体一晃直接消失不见。 排在第一的当然是苏雅,不光漂亮的没话说,更加聪明,现在帮叶错掌管公司,简直是一个活财神爷,不断地帮叶错赚钱。 “我了解我哥,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每次出门都会仔细检查门窗和水电气的开关,而且还是强迫症!别人家失火什么的,我可以理解,但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马辉一脸凝重。 第二百六十三章 相持不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辛成大布下阵中之阵后,星德君夫妇、方不碍等人对他的偷袭便难以取得成效。 老葫蠹在重新以加料毒水喂养五龙之后,也同样很难再对辛成大构筑的阵法构成实质性的伤害了。 阵法不是法器,借助的是山水自然之力,被污秽之物腐蚀之后的调节和自愈能力不是法器可以相比的。 辛成大布下的阵法,正是拜谒风 黑暗圣殿和光明圣殿都在那座光暗城,虽然同属于华云界,但是却因为同属于三殿,一直拼命在华云界的几大头目面前争宠。 “你还说没有?恩……”简芊芊还没有责备几句,就感觉到身下一软,他直接压了下来。 “洛琪,你真的爱这个男人吗?”身后,楚天佑不甘心的追问着一个问題。 “太太,你身上带钱了吗?”阿凯突然向门外的警卫示意了一下。 即便是对付顾思芩的会有零星几只,但对付轩辕景扬的则是最多的。 “逼迫?”司湛皱了皱眉头,这与他知晓的不一样,分明人人都说,威远伯对凤玲珑有情有义,颇是在意,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凤玲珑身边。 “你不用以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我和老黄,还有老何看重的人选,青帮乃至整个华人帮派的未来都在你的手上,所以你不用怀疑我会算计你之类!”似乎是看出了叶星辰的心思,穆星泽微微笑道。 方才他亦只见着那娇气包忽然落荒而逃的身影,本以为她的丫鬟定会跟上,只却是不曾想到,她竟然是和丫鬟彻底的走散了。 “看到金字塔,我就想到了埃及,我想要将它毁掉!”阿穆特恨恨地说道。 杜康摇摇头,他自是舍不得怪她的,只要她能来,他便是很高兴了。 温大牙虽怕眼前这杀神怕得腿肚子抽筋,可还是忍不住腹诽,暗道您这笑话讲得可一点都不好听。他接了那药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抬头看向辰年。 “我,我不可以出卖弟兄!”张万东竟然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不问还好,这一问,流光只觉一股怒气嗖的一声窜上脑门,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暗道:你在冷水桶里泡上一夜,我倒看看你能不能睡得好。 乘电梯上去,白筱榆來到房门口,刚拿出房卡,与生俱來的敏锐,就让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林正!”周遥想要上前去夺林正手里的枪,可是林正猛得就把枪对准了周遥。 李珍和梅子都望着傅承爵的背影,面露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向面不改色的傅承爵都用跑的了。 而上官傲给了惜如一个微笑,只是此时他很是担心,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诗敏他们肯定会受到伤害的,算了,算了,惜如说的对,不要为了诗敏,做那些事情,算了算了。 上官傲看着杨诗敏倔强的样子,再看看那包扎的手,二话不说,直接抱起杨诗敏,往外面走去。 自打知道秦欢被送入监狱之后,傅承爵对任何有关警察方面的,都特比敏感,所以他不由得回头看去。 他饕餮不足,纠缠不休,她体力却已不像之前那般好,早早地就败下阵来告饶。可他想了她这么久,怎肯轻易放过,不停歇地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将她摁爬在床上,一手托着她的腰腹,从后面慢慢顶入。 等界王神,贝吉塔和短笛离开之后,通道再次封锁,这里只留下了孙悟空和赫丽丝。 第二百六十四章 阵盘完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山林里找碎件,光他们两人肯定不够,刘小楼很快将大白和小黑、周瞳、方不碍召唤下来,让他们帮着一起找。 至于葫蠹道人和星德君夫妇,已经在刘小楼的传音提示下悄然下山了。 找来找去,首先被找到的是一个储物法器,被景昭破开后扔过来:“看看?” 里面却没什么好东西,更没有刘小楼期盼的阵法秘笈 上了两节课。早上就没有课了,大一的课程都很少,今天下午也没有课。 “我看你的那些衣服又旧又没有档次,不如一次性全部换掉,这十二套衣服你就可以换着穿了!”安雨嘉面容冷若冰霜地说道。 结果反应竟然如此迅猛,不是碰瓷硬生生给发展成了碰瓷儿。我心里冷了,你特么敢坑我? 动漫社成员的手艺相当厉害,把我折腾了一会儿就能看出春日野悠的模子了。 不过这个叶云青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人? 虽说没有人敢来招惹几人,但还是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幸存者主动前来搭讪,试图与他们眼中的强者打好关系。 大部分同学还是普通人的,并没有看穿他的把戏,但一些有钱的同学都翻白眼了,纷纷懒得看他,估计印象直线下降了。 妃子美人合起来怎么都有上百个,夜夜翻牌子当真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说到这儿,龙炮姬便一脸奸笑的望着地精和洞穴人,那两个可怜的家伙都被吓得不轻。 说话的功夫,地狱来客们已经吃完了外卖,在白起黄巢的指导下,开启了他们的第一次上网之旅。 每一把剑,都邪气漫天,而那忽然翻腾的湖水,就是受了它们的邪气影响而导致。 这一刹那,欧阳颜恍惚间在南宫皓星的眉心处,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熟悉之感。 朴昌继几人都乖乖的唤了声“雷德夫人”,又道了谢才随着穆向楼上走去。 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瘦老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出重围飞奔而去,看他那逃跑时动若脱兔的势头以及时而出现的标准跨栏动作,我终于知道他的肾透支到哪儿去了。 连这都能算计,而且这其中的每一步,如果没有实力也都是空谈。 孟德大哥,今天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借你的钱我下月发工资了就还上。 “你不是想吸我的能量吗?来,让你吸个够,焚天火莲!”妖莲圣火将双手举起,一朵巨大的金色火焰莲花出现在他的双手中间。 最后买到的头等舱位置安排给曹操,他块头大,坐经济舱的位置有些憋屈,大枭雄欣然落座。 鱼公公说得是皇上,而兰子义说得却是公公,此话细究很有些黄袍加身的谋反意味,不过鱼公公没有追究,相反他听得非常受用。 既然火影代表最厉害的忍者,凭什么我不能当?没有最好的姓氏,那我就用最风光的名声去抢好了。 “谢谢大爷了,我一定会努力的。”朱家三高兴地说道。虽然龙牙组织也是帮他提高一些功力,但现在这位叫元老的人想要杀他,他不得不听元老的了。 比如总兵互换制度:全国各地的总兵,按其战略地位和兵力,分为三档;每三到四年,同一档的总兵要换防驻地。 “好,我现在就过去。”孟寒也是想听听万秋良是如何对付龙宇凡的,听万秋良的意思,可能海江市是会发生一些事情。 由于事先商量过,不只是面对赵定国和欧阳这两个同级的高手,就连接待三名旭曰级的新成员,六巨头也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这种有些做作的谦卑,让三名旭曰级的成员打心里有些不适应。 此刻南宫瑞儿对着东方情说道,所谓当局者迷正是如此,傲宇除了刚才说那狠话的时候到现在身上一点都没有杀气,足以证明傲宇对南宫裂天没有杀心,不过东方情对南宫裂天太过关心竟然连这简单的地方都没有看出来。 佐助与扉间的中间,初代目火影的背影像是沙子雕砌的城堡,被风一吹,一下子垮了,只留下一个被榨干了全部生命潜力,仿佛干尸一样的作为祭品的白绝——或者,称之为一团纯粹人形的肉块比较妥当。 此时,陈莲诗在这里对袁达聊了起来,只不过很明显更加像是审问一样,陈莲诗问到什么,袁达就回答什么,根本就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 说完一摆手,那些个早就在旁边等待的手下立刻拿出了腰间的家伙冲了出来,拿起刀片对着傲宇就冲了过来,想要把傲宇砍成肉酱。 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一场比赛,能让观众们思维跟随选手,陷入其中。 毛乐言笑道:“他不叫圆圆,他叫刘吉祥。”说罢,她领着大家跟贤太妃和镇国王爷行礼。 “气旋丹”中蕴含的灵气量十分的强大,这本是先天境强者才能够服用的,而后天境的人服用,身体会遭受不住灵气的冲击而爆体毙亡。 这个废物,胆大包天,竟敢杀内院子弟,还特么的一次性杀了二十七人,这种事情,在内院从来没有发生过。 跟然火在擂台上交过手的人,目前为止没变残废的李成业还是第一个。 说着,李楠点火驱动汽车,一溜烟朝着寒门俱乐部行驶而去,生怕去晚了王跃会后悔中途改变注意似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阵名参谒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条符文通道慢慢在蓝紫色的玉珏上勾勒出来,绕了两个圈后,从另外一条符文通道上方交错而过。 所谓“上方”其实并不存在,而是一种神念感知,所以“交错而过”才是它的真实状态,但在阵盘的炼制上,这就是叠加效应,交错点为双层叠加。 这条符文同道属于角木,五行属木,他叠加的第一层符文通道,属于氐土。 我冲她点了点头,就这样,她锁好车门,跟着我一起向街角那家咖啡厅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活动了一下四肢,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工作做完,还不算晚。 随着那轻微的声响,整个屋舍里,霎时之间,亮如白昼。刺眼的光芒,直刺的老道亮眼流出泪来,惊吓之中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个晚上,我也听过这句台词,这句在无数电视剧里面被用烂了的台词,在那个噩梦的晚上被反复提起,我求了,我有用尽全力去哀求,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嘭!”的一下,那花坛罗着的五六块砖,也在一声炸响之下,猛地被轰成了碎屑四散激射。 当然,郑建国在发现这点后,没用多长便找出了当时心情异常的原因,感冒只是因素之一,重要的是他对月球之旅的担心。 异域战场上,魂族根本不会像这样龟缩着,魂族是入侵者,一直龟缩着算什么事? “那要如此说来,贞格格要入宫为妃,其实对娘娘等人并不是件好事,为何您倒说,是她倒好些,总比那位进宫强呢?”柳叶不解的问。 外面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领着穿着精铁盔甲的将士们,兵甲相互撞击,发出铮铮之声。 没两分钟,周龙斌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治疗盘的护士回到了办公室。 而左右两翼的的联邦舰队中,那些靠近中央舰队所在区域的舰船,也有不少受到了波及。 林正中光是想到这个后果,就感觉大难临头,不管如何,得想办法保住婉烟才行。 就这样,随着楚清尘充满磁性的声音不断地响彻在礼堂上空,下方的同学们,甚至一些老师们,一个个皆是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和感叹来。佩服羡慕的不行。 “喏!我这里有个红色的胎记,而清月没有!”闻言,姬清涵立刻拽开自己的上衣领子,将位于肩膀上的胎记展示给花明亮看。 可偏偏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显露出来,可想而知其凶险。 “对了,还有一个场外的消息可以和大家聊一下。”比赛还没开始,王多多也是找起了话题。 白青猫想起自己的妹妹,她绝对不会想要用失忆的方式来忘却她的妹妹带来的悲伤。 “还要打多久。”芙蕾娜俯下身子抱怨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宠物的身份占主人的便宜了。 沐离看着面前的人,父母宫暗淡,而她愁容满面,想必有一方重病在床。 看来就算是自己掌握了封龙本源,也很难顺利击败紫翼龙皇,根据他的猜测,想要击败紫翼龙皇,除非是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修为突破道境圆满,或者是位面境,要不就是掌握第二种封龙本源。 大家忙活了一夜,终于在清晨的时候把火救灭了,废墟上飘着缕缕青烟。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九王府的九王妃在这场大火里丧生了。大家早早都在王府外为王妃祈福,好好的一个百姓神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都替她惋惜。 第二百六十六章 岭上一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周瞳将通火棍插入灶坑,从炭火灰中拨出两个泥团,用火钳叉着送进亭中,招呼道:“师叔,开饭了!” 方不碍停下修行,踱进来坐下,绰起一根小竹棒,将两个泥团敲开,池塘边立刻散满阵阵肉香。 一个泥团中是只山鸡,另一个里面则是六条黄丁鱼,都用荷叶包着,所以香味中有一股荷花香。当然不止是荷花香,鸡腹和 “陛下。”桥颖有些无奈的看着又没了正形的刘协,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又是白天。 守护者大叫一声,嘴巴里插着一枚箭,看上去十分的尴尬,又是十分的痛与恼怒,他的头上跳出了一个伤害值,还是个暴击。 再说自己这路西法来的诡异,明明是临时制造出来的东西,竟然有了智慧,有了生命,没准是从什么地方汇集来的天使材料恰好碰上了,在虚空夹层里,和自己的魔法契合在一处。 接下来是上官和钱氏了,这两家的公司是一直相互合作才会爬上前十企业的位置,谁都离不了谁,与黑M合作,那不是闹翻两家的关系吗?所以上官与钱氏也排除。 萧羽音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空气清晰,沒有现代所见到的污染。已经入秋,四周不少的树木,枝叶泛着淡淡的黄色,地上也有着不少枯叶。 听着武舞的话,我心里猛然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武舞这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朕也还未见过战阵,便陪将军一起上城观战。”刘协点点头道。 说来也是张松倒霉,当初刚出了绵竹关,又被涪县的人给拦住,魏越考教一番之后,发现张松有些本事,本想留在身边,给自己当个军师,出谋划策,但张松将这支人马当成了乱民,只是假意迎合,暗中谋划着逃走的事情。 此时索命斩刀刃正钉在原翼脚边,一动不动。这刀身弯曲,更为光滑,竟能在落下时将其震入土地,扎根牢固,表面却似寻常脱手,足见内力造诣惊人。 伊菲丽雅微红着脸,不知怎么,心中竟是有些羞涩起来,赶忙轻声应道。 二人的伤口看着恐怖,却只是皮外伤。运指封闭伤口附近的窍穴气脉,止住流血。驱散了体内的异种气息,几乎不影响战斗力。 凌渡宇一听就知道这是屁话了,也不再多问什么。套上了白大褂什么的,就来了病房前推门走了进去。胡媚儿当然没有跟着进去,在外面等着凌渡宇出来。 “最好能搞弄清楚他们的背后支持者是谁!看来,有些人想趁着我们和迦太基发生战争的时候,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戴弗斯目光锐利的看向前方,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可百里登风问完,秦梦如却是恍若未闻一般,微低着头,俏眉轻皱,似是想什么事入了神。 现在胡媚儿在被凌渡宇抱进混沌珠中的时候,喜欢拉上梨花。那个青蝶也是,就拉上了杏花一起。这让凌渡宇感到别样的刺激,这两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人儿。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嫉妒和怨恨,秦冥所展现出来的天资让他们无比的嫉妒。 再没有人敢靠近他,否则躺在地上的巨鲨就是他们的榜样。秦冥的淡然,和众人的惊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一时间,云朵她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那表情不由看得玉玲珑她们暗觉好笑,不过细想想,别说她们,恐怕换作任何一人,听完这些之后,那脸上的表情都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圆月弯刀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这戴草帽的来意似乎不善,周瞳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拱手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戴草帽的反问:“你是何人?是三玄门弟子么?还是庶务管事?” 周瞳道:“在下三玄门弟子,周瞳。” 戴草帽的点了点头,再问:“听说三玄门是乌巢坊市之主,却只是名义上的,皆因人丁单薄,故此不为六宗所重,借名而已 燕翰不愿意再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实在太压抑,他走出门外,想和几个兄弟李浩、罗武庸等告别。 倘若有神王级别的强者进入其中,那么这微弱的规则之力便无法对其进行约束。 张毅蹲下来观察,发现这些丧尸在撕咬的时候,气血石会瞬间分泌一种不明液体,变成丧尸的唾液,接着又在被撕咬者的大脑中形成气血石。 死亡之城是方仙大陆的大凶之地,不知道在里面失踪了多少个冒险者,很少有人敢涉足这里。 六十千年,大榕树一把天火下来,付之一炬,山下的人知道,但也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荷花池的事,是三十多年前,给填平了。 沈明泽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柄剑,他低低的,闷闷的笑了出来。 “主人不用伤心!随我下去拜见宗主吧!”此时人形怪物一弹指。 “练气第二阶段也不见得多厉害,我必须要多进一个阶段才行!”这时李烨也知道越往上练就越困难。 轩辕疾这么一想,越发坐不住了,饿了两日身上没什么力气,他猛地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轩辕疾让人赶紧给自己那点东西来。 他解释道:“诸位义士的援手,我们舅甥铭感五内,都是有谢礼的,并非只有宋兄一位。”不然他带了两大车东西,何以只挑来两担? “老爷?”苏若离愣了愣,她还以为是宁凉辰叫她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宁凉辰的父亲!曾经宁家的当家人,宁泽禹。 “不是一直念叨着娶昭阳么,为何又不开心了?”东方铭一脸诧异打量着他。 更何况,苏若离身上的礼服,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就连那对耳环估计价值也不会低于十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穿路边摊的衣服? “区区先天,你懂个屁!”葛春真的着急,武者入先天,那简直就是非人的存在,拥有恐怖的战力。 凤幽月抬起头,第一眼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凤清萧。她看到凤清萧被刺了个对穿的胸口,暴戾之气如洪水倾泻而出。 她也不跟戚语说什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穿着打扮得体端庄,跟其戚语一块儿去见戚老太。 就在此时,一个长相英俊带着一副眼镜的男子开口说道,这男子说话之时不时将打量的目光投向四周,似乎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 经历过那么多任务世界,她掌握的技艺很多,厨艺只是其中一点,还特别好。 这不得不说,罗阳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也太过于可怕。 毕竟他那张脸确实太招人,他爸年轻时也是凭借着一张脸招蜂引蝶的。 整个珍珠港事件都是按照李云龙的预想中发展,一切都是十分的顺利。 黑龙在这一刻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随后只见他的身体直接爆炸开来。 “真的吗?”叶斌抱着系统给他配备的电脑,坐在沙发上打开网页。 这些话说的不太明显,但意思摆在那里,是看南疏自己愿不愿意而已。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去十年,江湖变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清晨,方不碍在崖边吸食朝霞之气,吞吐之间,似有霞光从口鼻出入。但这只是他自家的感知,外间是看不出来的,这种感知来源于《阴阳经》中的前期吐纳准备,而非正式修行功法。 说实话,他对正式修行功法不太看得上眼,但试过这种朝霞食气法后,却觉有利于四肢百骸,所以延续了下来。 一炷香之后,他收功起身, 随后现场的球迷的更是爆发出巨大的嘘声——这个嘘声自然是给裁判组的,对于急于扳平比分的巴萨罗那来说,自然是补时时间越长越好了。 “好啦,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诉秦大哥,过几天就上学了,咱们到时候学校见。”秦天看着害羞的袁莹莹,忍不住一笑。 到得此时,楚风也不再隐藏实力,不但自己猛地出手,抓向那枚筑基仙丹。而且派出青牛化身,夺取那枚九元金丹。 “方总不妨多考虑一下,两家合作,尤其是强强联合是最好的。”牛不凡开口说道,脸上依旧笑容迷人。 飞剑狠狠斩在法盾之上,这面法盾,虽然也是一件法宝。但是只能属于那种非常垃圾的法宝。 张三丰一见的这门拳法便觉这拳法蕴含太极阴阳的大道,只是这门拳法不知是被阉割过还是失传了精髓,有些面目全非,但是仍给他不少启发。 这就是西蒙尼的风格,在和球员交流的时候,他总是四目相对,坦诚、坦然。没有人会对西蒙尼撒谎,他也不会对你撒谎。 段云图倒还能支撑得住,但梅铁河可就有些顶不住了,只是那些人一直对梅铁河还有些忌惮,不敢过分靠近,否则梅铁河早就被那些人给乱刀分尸了。 易水寒这一掌若继续拍出,则无疑是将自己的掌心送到了段云图的剑尖之上。纵使他掌力惊人,恐怕也要受伤。更别说想要打伤段云图了。 “这就好,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了,唉,不凡生意上的头脑不错,可惜了。”牛大川双手抓住扶手,手指节都有些泛白。他修心养性的功夫极好,城府颇深,即便是儿子死了,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王平王湘兰两姐妹战战兢兢的退缩着,见到这一幕沈明哲甚是气愤,回到房间拨通了公安局专职副局长卢治升的电话,让卢治升五分钟内赶到山庄。 “亚心一聚不过五年,没想到就有数位道兄再也不能出现了。”巫毒岭的人刚坐下,楼下又传来一道半阳半阴的声音,紧接几道身影一闪,出现在三楼,全部明朝装扮,东厂的人也来了。 天空中十几只飞行生物正在与龙族的几人交战中,现在能够飞行的就只有他们了,莉莉也在其中,正在与一个双头蛇长着翅膀的家伙战斗。 火妖说着,看向那吊在空中的铁笼里边的迟欢欢,嘴角挂起一丝诡异而残忍的微笑。 出了别墅,王铁就主动坐在张振东那跑车的驾驶座上,然后开车前行。 参加神农奖,获奖只是一种手段,进而推动市场竞争力才是最主要的。 他们把周围几个宿舍的猎人们都叫了过去,他们说应该是出了大事了。 经过了一番波折后,几人最终发现caster的御主竟然是他们的老师葛木宗一郎,为了确认这点,士郎和凛决定在当天葛木回家的路上进行埋伏试探。 “陆先生,你没事吧?”福居看也不看那些人,赶紧走到陆晨的身边,盯着他浑身上下地看,看得老陆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亩池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火光一闪,方不碍瞬间自原地消失,出现在两丈五尺外,堪堪避过关离的杀招。但他还是被罡风带了一下,肩上那片衣布碎如花蝶,片片飞落,露出一块乌紫色的瘀伤。 关离冷冷道:“你这招的确很好用,可惜修为太低,再多来几次就不用再打了,单是身上这些皮外伤,你恐怕就得养上两个月。” 方不碍长剑一横,并不多 游历到兰迪斯城的时候。发现这处私人封地面积非常大,其中有一处他极需要的矿石,这种矿石不算是战略特产,但是产量极少。 古伊娜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赵子虎虽然出得主意很馊,赵子龙和赵飞燕听完之后,面露不虞之色。可是,赵子熊却觉得三弟这话说得的确有见底。 人家开价三千紫清这样不可思议的价格,摆明了就是把他往外推,就是告诉他,去找那些票贩子去,只有通过票贩子,这些管事的才能不冒风险的落下好处。 “我清楚其发展和生产印刷领域及世界领先的高科技领域的印刷技术数字化设备,如电子领域的半导体制造设备,FPDs平板显示器和印刷电路板,都是很有实力的。”又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这周雅萍一方,居然不仅乖乖的上台表演了,而且她刚刚那样强势,非得加价四十万的周雅萍经纪人,居然直接过来道歉了。 当王齐超听到这个的时候,差点哭出来,感情自己这是彻底入戏了吗?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她死去的男人了? 对这些人,他是心存敬意的,不如此,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下来帮手,但现在目的已经部分达到,也斩了对方两人,这个结果,也似乎不是不可以接受? 现在菲哥产业园以内都很宽敞,但是产业园周围这一片,马路上全是车。 闷头忙完这些,赵子虎将右手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放在嘴边,猛地吹了一声口哨,“叽喳……叽喳!”那只灵雀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直接就飞到了他的肩头,用雀喙亲昵地擦着他的耳朵。 “你让吃,那就吃喽。”净土圣母竟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从瓶子里倒出了丹药,一口吞服了下去。 手上青光一闪,碧流出现,当潇辰右手抓住碧流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他右手炼入炽神金之后才会出现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用剑更灵活,力量更大了。 不过,今日行动,并不需要动所有人手,而且,有些潜伏的番役是不能暴露的,也就不能动。 虽然想回家,但这事着急也没什么用,吴凡却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普通的安宁时光。 吱呀作响的风向标指向这边,顺滑如丝的黑长发被风卷起,肆意飘散在空中。 “可能是刚才的坏人吃多了,所以现在这些金子就有些不吃下去!”赛琉说道,少根筋的她却是没有察觉自家帝具那哀怨的眼神。 可偏偏,屏幕上贵宾六号室的报价一直显示,并未有新的报价顶替。 美树沙耶香有时候就会像三十多岁在酒屋里喝醉酒的中年男人,跟旁边同样醉酒的同伴吹着各种倏然于心的荤段子。 “哈哈哈!妖怪!你还不受死!”天玄子说完,全力催动那红葫芦,白烟开始不断的向黑妖王围困过去。 再加上退魔院的卑劣事情,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干脆将岛国视为黑暗战争的罪恶策源地,只是尚未找到确切证据而已。 阿鸾不料他修为精纯,带了同飞并不见甚阻力,又见其身怀秘宝已可在空中飞行,一时知张入云行事沉稳,好些本事均是深藏不露,当下虽感佩服,却又是眉头一皱。 只见木开抬起右手,手掌化成五条藤蔓向着吴制的四肢以及眉心处点去。 哪怕教养很好的司九也忍不住爆口粗,现在只能等她把解毒丹吃下去看看有没有用。 瞬时间刘雨浓只觉半边身子酸软异常,虽是他功力深湛,但此刻也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瘫软在地。 结而成,由六道,而生七道,七道灭,六道再无痴一念,世间,怎么会无痴? 是的,靠着那些兽药,这短短十来天里,医馆的生意不仅起死回生,而且还有蒸蒸日上的势头。 你若啥都不懂,只是一味的好奇,那不好意思,好奇心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满足于你。 只要能修炼到练气四层,那练气五六层不过是时间问题,到了练气七层才是凡人遇到的下一个瓶颈。 突然,风无情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高傲,不正也是有太多的人,痴迷于它吗? 月夏和思举被弹开,踉跄着后退,胸口血气激荡,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知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云宿面前。她一手掐住云宿的脖子,腾空而起,将他带至半空。 不知不觉的,我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傻乎乎的愣在原地,不进不退、犹豫不甘。思量着到底是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敲门而进、还是为了那突然在脑海中迸出的假设危险而打退堂鼓、从而放弃充满诱惑的赚钱之路。 一番套词结束后,所有的人退了下去,也许楚天圣事先已经将打算都告诉了他们,反正是没怎么见着他们脸上露出任何惊讶之色。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惶恐,却紧紧搂着季格桑,用自己的灵力给她进行治疗。 “凭借这个辉光,可以自由出入花界,不受结界束缚。”梓芜完成了封印之后,才跟朱碧解释。 夏灵灵和蓝凌诺两人,听着那一声声的笑声,又是气恼又是羞愧。 所以他们拿起农具和魔兵对峙,然后……自然会有血溅当场的情况。 成家家主猛吞了口口水,巨大的压力,压迫的他双腿都要站立不稳。 “我很久没弹了……只是技法纯熟罢了。”蓝非又露出淡淡的笑容,却带着惆怅,她想起了森林里平静的岁月。 艾萌萌的唇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很想大哭,可是她怕自己哭出来,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不,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无法走到一起。”高清清低声说道。 这就是夏禹的计划,直接查到他头上他也无所畏惧,毕竟他是学语言的,虽然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在班上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第二百七十章 写还是不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此刻正是午时,乾竹岭上凭空一道闪电划过,只存在了半个呼吸。 因为与日光相伴,山外便看不大真切了,但岭下相斗的几人却目睹了个清清楚楚。 这道闪电劈在了半山腰一株小榕树上,劈得榕树抖了三抖,随后又传到了周围几棵树上,顺着相接的树冠一棵棵传递下来,直到山门下,最终在山门下劈出个三尺见方的深坑, 极阴老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脸色完全铁青着,眼中凶光闪动不已。 天启回到了家里,虽然身上已经湿透。但至少能从三姨哪里得知一些线索,不失为一种新的发现。 三年前,一次车祸意外,唐沐沐丧失了双亲,唯一的妹妹成了植物人,正躺在病床上养着,天天需要烧钱。 ps:今晚八点左右,猫南北的原创立绘就会上传,届时可以在起点app查看猫南北立绘。 他们只在意与楚国联手对抗晋国带来的压力,至于公主是嫁给了太子还是公公,都无所谓。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瞧她的目光,是那样深邃,在阳光的映衬下,如此宠溺和温柔。 他们望了一眼极阴老祖和青易居士,就冷笑一声后找了一处地方并低语起来,不知商量什么隐秘的事情。 宁慈第一次上人家的门,表现得很有礼貌。他也带了礼物,是自己最近作的几幅画,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毕竟用心了,千金也抵不过他的一片真心。 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大赛真有黑箱操作的话,她找谁都说不清道理。 这事儿还挺邪乎,关键是这碎叶湖的来历的问题。夜幕下、篝火旁,林凤两人的修炼渐入佳境,白眉醉眼朦胧中依然看得真切。 周身气势攀升到顶点,聚气九重天的实力被彻底激发出来,晁星月长发随风狂舞。 鹦鹉通讯器中的声音带着一些磁性,同时有些焦急,刘明能听出来,它来自光启·望舒。 她的心肺早已冰冷得如残霜败雪,倏忽之间,滚烫坚实的涓涓热流自后背猛地涌入其中,她忍不住轻咳出声,紧紧拽住身前之人的衣袍,无比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要知道,周山和田不二和两人才刚刚炼化天雷草不久!尤其是周山,这几日时间接连炼化了两株天雷草。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暗地里也有打听过监察御史的消息,此话的确不假。监察御史裴谦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公正严明,而且还不是公主一党的人。他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自己必定是难逃一劫。 那些人个个哭丧着一张脸上前,用筷子夹了块肉,但在入口后神情却不约而同地转变为惊讶。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应该让肇事的赵丹妮来承担!想到这里,孙总咬牙切齿。 感受到田不二看来的眼神,楚天荣似乎想到什么,神色陡然一变,变得无比难看。 刚洗完那几块斑驳的血布,琳琅拧好放进桶里,结果转身就对上一堵一马平川的胸膛。 说话间,他们已经见到沈十方,后者平静地躺在床上,其俊秀在昏迷状态依然醒目。 这是卫辞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那种奇怪的被称作纹眉刀的工具,在人的眉骨上刻画。 至于复活,不是孟婆自行聚集神魂碎片融合,便是自己,将其神魂碎片筹集全备,以阴神录,助其复活。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老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僮儿,你这饭菜做得还算不错,但总是缺了些东西,也说不清究竟缺的是什么……也不是灵力。” “是,掌门。” “方长老以为如何?” “缺了些灵味。”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就是那股子灵味,总之还得跟大白和小黑学着些啊。” “我看见那两个家伙有时候会往锅里吐口水。” “ 乾隆笑眯眯的望着萧燕,对萧燕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去。 第一次见她对他低了头,用这么温温软软的语气求他,似乎是碰到了他心底的那根最柔软的弦,男人不由心神一荡,垂首看了她一眼。 “你想出去旅游么?不然我们国庆的时候一起出去玩吧。”戚尺素提出建议。 可是,当林微微面对他们的时候,她却束手无策,除了利器锋利的爪子去反抗他们,她什么都做不了。 楚玉清的意思很明显,冷苒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冷苒就忍不住浑身一个寒战,一股冷流迅速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 他准备得很齐全,矮桌上已经摆了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放在一旁未开封的瓜子水果等零食。 “今天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宁缄砚连台阶也不给祁安落,起身拿了外套离开。 太后见乾隆不仅自己喝了她命李嬷嬷呈上的羊奶,并且还嘱咐萧燕多喝一些,心中意外之余,又不禁十分欢喜。 祁安落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了句吃过了。又叮嘱厚厚别闹,这才出了病房。 他缓步而来,走过之处,空间都是出现了波纹,更是在其下方那无尽的修士,神色立刻露出茫然,仿若成为了傀儡。 “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就是头顶大阵破了,我们也还有最后杀着!”七杀扬起手中的青木神剑,凝视片刻后,轻轻一荡手腕,一道纯正无暇的青色剑气直刺头顶,迅速融入了头顶光罩内。 他身怀空间神通,可以在虚空之中,接连创造空间。在对手看来,却是如此之诡异。 可是,谢兰欣怎么可能会这么光明正大的与他在这里见面,而更为疑惑的是,谢兰欣的房间怎么会和队长的房间紧挨着呢? 韩东点点头,“如假包换,目前已经打了三场官司,胜诉率100%。”说到打官司,韩东有些自得。在这方面他自认为是个专家。只不过他是个没证的专家。 几分钟后,‘独一团’四个主力营,打破各营、连、排、班建制,战士们负重跑步前进,拼出性命争先恐后力争一路领先。 蝴蝶闪动一下翅膀,引起的风暴对历史搅动,赵雍就站在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而不自知,历史总是无形间就将重任压在你的肩头。是否开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在阴山下历经千年而不休的腥风血雨,决定权就在赵雍的手中。 雷剑骑在战马上,带领骑兵一连走在大部队的最前面,他在夜色下,放慢战马行进速度,等待后面的步兵能够跟上来,等到天亮时,发现后面的大部队没有跟上来,不知落下有多远。 他迅速的落回白蛇的头顶之上,协助着白蛇攻击森林中无数的邪恶黒魔士。 紧接着,更有诸多无法想象的力量,倾盆大雨一般的落向领域之中的众人。 四周依旧是如墨一般漆黑的古沉木,在灯火的映衬下,一条条像是金丝线般的纹路在当中忽隐忽现,勾勒出一幅幅古怪的画面,宛如古老的部落图腾,显得既神秘又庄重。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乌龙山特色菜(恭贺道友们除夕快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送走关离的当天午后,便有熟人登门,正是彰龙派内门弟子臧千里。 在彰龙派约定俗成里,臧千里也是三玄门的勾兑人,所以他的出现并不奇怪。见了面后,呈上各色礼物,拱手道贺:“大喜大喜,恭贺贤弟破境,七日前臧某正在山中小憩,见天现异象,可谓万仞峰头一线光,遥见白驹踏银霜!故此连忙打探,查知是贤弟破境,真 丁大勇头上冒汗,抡圆臂膊,狠狠一斧,咣郎一声,斧柄断裂,斧头掉落地上。 “那我过几天,就去申请从军,混个百夫长,千夫长当当!”林建岳哈哈一笑。 虞彦没有想到这月衣寒师姐刚一出现,就动用出了莫大手段。冷哼一声后,当即双目之中两道幽幽紫火闪现而出,随后其手中一道紫光闪过,就凝聚而成了一柄和他相同身高的紫雷神枪。 段业说的,娶妻子要自己喜欢,要人品好谈得来,这些慕容农当然都没什么话讲,段业再强调长相也很重要,不能太丑,这也没话说,这个阶层的人,谁不喜欢měi'nǚ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马股长一抱拳,带着一班人员随即离开。 邹步彩却依旧闷闷不乐,这么多遭遇和打击,已然磨损了他一贯锐气。 段业现在还记得,他们面对大火,不是用水,你不可能找到那么多水,也没有动力。他们也不是用树枝这些玩意儿,热lng让你根本无法近身,再说扑打的灭火效果非常有限。 意识到夏凡的姐姐夏茉莉在场,月婵急中生智,巧妙的隐晦的表达出来。 过了好久好久,空旷的密室之中,甚至还有好几层的回音重叠,让声音格外的响亮清脆。 就在这时,温天兴趁温德不备,将温德打晕后勒死,拖到他家一个极少人去的地方藏好。 “坐你的车是图省心省事,我没说是因为你也没问。”秦沧一脸无辜的表示。 “好,那我就不下去送你了。”夏蓉又握了握唐果的手,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看来这个名叫麦丁的战士对我当队长有意见。”飞哥看着麦丁。 这让他惊诧莫名之时,也兴奋无比,他知道,找到了乾龙剑,这个任务就要完成了。 “明白了,”夏天说道,后面就不需要再问苍月了,毕竟是电脑分析,分析多了反而不准。 但是感情怎么会说封闭就封闭呢?慕日和昭月走的越来越近,感情也越来越深厚。终一日,两人忘记仙家规矩,缠绵于玉浣宫。 维鲁斯带着其余的佣兵再次追击,深入密林。这一次进入密林,却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威胁感,所以杰瑞也就放松了警惕,带着部队急匆匆的向前追击。 秦昊无奈,只得依照侠医圣心所言,抛开一切顾虑,忘了自身危险,忘了恐惧,全心全意的催动着‘九州怒’。 “林主任,我是说还不能接,并没有直接说不接!”杜展带着微笑望着林主任提示道。 风灵浅因为梅如雪坏了她的好事,还在愤愤不平,她听见外面的噪杂声正想遣人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这东西说起来无疑是有那么一点点恶心的,不过其本身很是神奇,龙族最喜欢用其来泡茶,招待贵宾,还真别嫌弃,寻常人是没机会品尝到的。 想到之前在大兴的日子,无数个夜晚他们相拥而眠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和考验。早知道如此,他干嘛还要忍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刘掌门再出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年濯水一战后,灵虬宗从巴中败退,跟随彰龙派东迁,被彰龙派安置于势力范围最北端的虬龙山,大约在乌龙山东北方向三百多里。 灵虬宗是个大宗门,除了没有金丹之外,实力其实非常强劲。掌门巴天佑是筑基后期,波不平、秦飞山两个长老也都是筑基中期,门中还有几个太上长老、核心执事都是筑基初期。 筑基修士 在康子健绝望的哀嚎中,柯尼希塞尔狠狠地撞在了栏杆上,恐怖的力道直接将道路的栏杆撞断,飞向前方的山岩。 察觉到那些居民的羡慕、惊诧的目光,纳兰明珠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坦。 令人震惊的是,那只猎犬魔兽的身体居然还在变大,此刻它的身长已经超过十米,身高也已经不低于四米。 介绍:狂天狼王,拥有狼族的王者血脉它,他的牙齿封锋利无比,可以做成神兵利器。 “楚风……”赵静看着楚风好像和自己看着他一样看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睛却是迷茫的,心中很是疑惑,而后轻轻喃喃道。 武师级别以下,没有内力,完全依靠力量以及兵器伤敌,即使受伤,也是外伤,对于脏腑并无损害。 古德心里惊慌了起来,之前那一次他还以为是幻觉,但现在这一次却不会再出错,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住。 裴东来见状,裂开嘴,露出一个干净而开心的笑脸,大步走向秦冬雪。 裴东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随后在孙卫东和侯教官惊恐万分的目光中,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庆元兄,你今天骚包了,太帅了!”冠军脸色通红的跟在李庆元身边,兴奋的说道。 这件事在侏儒岛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两位紫衣侏儒自然也是知晓。 虽然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但双目开阖间却迸射出的慑人的神光,令天地为之变色,众生为之惊惧,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心,生出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之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些黑衣人手下,恐怕再也无法走出眼前这场浓雾。 刚才那道“哼~~”声,也因为他们武功低微,仅仅只是让他们有些气闷。 要知道根据她之前的观察,外面起码埋伏了不下数百警员,还不知道给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火力,别看现在对方没动手,但一会儿肯定会有一场苦战,用屁股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的。 七块玉玺碎片,距离收集全部的玉玺碎片,仅仅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很明显,这些武者已经打算依靠车轮消耗战,彻底地拖垮二郎神。 “桀桀,长沙王,受死吧。”那侏儒岛副岛主一掌轰碎房门,刚准备进屋。 说完,他便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化作一道疾风般朝着萧雅冲出。 这里的疗养院是偏古老一些的,后来新装了电梯,但晁松走的是楼梯。 苏林冷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十九道剑影的攻击愈发凌厉,根本不给尹家主逃跑的机会。 空间异能瞬间覆盖全身,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也形成了一匹战马。 连自家侄子都保护不好,被人废了之后都不能做出有效反击,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人们怀疑尹伯东的实力。 说不定,此时此刻,百里苟早就准备了无数证人,就等着证死江离。 为了见识最为先进的热武,哪怕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巴天佑的苦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虬龙山整体上要比乌龙山小很多,大约只有乌龙山的一半,但无论山崖还是山谷,不管是石峰还是密林,整体上都显得很有灵秀之气。 比如那高崖上的飞瀑一股股垂于半空而渐渐消散,又比如那一棵棵老松横生崖壁而奇形怪状,还比如那山头间飞翔的一只只大鸟鸣唱和旋舞,更有那山道边偶尔可见的灵花灵草…… 尤其是后 对此,秦天也不在意,反正他留下了后手,真有人在参战时,避而不战或者逃走,他不介意杀鸡儆猴,当回恶人。 “那你就滚出这个家!”顾静茹直接厉声说道,这个死丫头天天给她找麻烦,真后悔当初生她。 慕晟封知道谌申肯定有反击的策略,他想把事情闹大,把段志宏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这个一向被娱乐圈捧的至高无上老不死的还要点脸面的话,肯定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韩同方看林云暮让人阻拦,知道不是林家的安排,大喊了几声住手,衙役们在地上齐敲水火棍,总算又将局面给控制下来。 “黑子君,你们就留在这里,这里的妖气也散去了,短时间内应该再无妖怪过来,那两振刀你们也别担心,我们回帮忙把他们带回来的。”一目连给黑子哲也他们套上风符。 商枝下马车,见高映月透过帘子缝隙在看她,挥了挥手,转身进屋子。 鹤丸国永怎么也没想到, 面对自己的笑脸相迎,两位同事竟然对他挥刀。狼狈的在地里滚了一圈儿, 白得发光的鹤成了泥地里打滚的土鸭子。 等碧莲带着垫脚石来到八扇大门前的时候,她自然发觉不了身处灵源空间的陆屿,只以为她就是第一个到达的人。 “哎呦苏总,你可来了!”魏正看到她可谓是松了一口气,立即上前招呼着。 “契约者,你要晋级了。”脑海中响起龙晔的浑厚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气若游丝。 在冯玉龙担忧的目光在,急速行驶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车身逐渐变的模糊,只能看到点点灯光在风雪中摇晃。 夜宵统一放在车上,想要吃什么,就自己走上去挑选,想拿多少拿多少。。 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南宫明月差点直接认输。原以为她的听雪剑已经很有逼格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丧尸才走进去十几米就有了反应。气里的剧烈蛇毒开始腐蚀它们的皮肤,并经由它们的呼吸道进入它们腹中侵蚀们的内脏。 上官复走到于侯近前,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与他那娇弱的外表,格格不入。 在剧情推进的过程中,并不一定非给等到出现选择的时候,玩家才可以动用道具,平常也可以。 叶南一句话说了两遍,不过意思完全变了,第一遍是询问布锐斯,第二遍是质问。 苏源给黄波开的年薪都去到一百八十万了,再算上给各种项目的分红。 可惜狼多肉少,他们自然也明白,若是枇杷真的能公开售卖,一个枇杷的价格肯定不会太便宜,毕竟全领地就只有这么一棵枇杷树。 这件事放在其他玩家身上,确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换成是充满迷雾神秘恐怖的‘执灯人’,那这一切就好像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打飞了一只大魔鬼,熊猫武僧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很是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堕落天使牌棍子,将周围的大魔鬼们一个接一个的抽飞。 第二百七十五章 峨冠博带的李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于山坳下止步,四下打量片刻,心道李氏还是很有经验的,这里别看不是周围最高处,却扼住了山水地形的气机节点,难怪双方斗阵,灵虬宗不敌。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二百丈外的密林,波不平就在密林中接应,随时可以掩护自己逃走。 名帖已经报进去了,就看李氏的态度了。 略等片刻,山梁上便出现一人 秀丽的眉眼蹙成一团,花璇玑记得,自己明明是晕倒在了雪地之中,回想起刚才的动作,花璇玑倏地惊异的睁大了眸子,自己竟然没有冻死在雪地之中,零星记忆在脑海中来回闪烁,脑海里突然闪出烨华与皇上的对话。 他们进来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江寒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糊弄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一个剃着大光头的元素池巫师看了旁边的同伴,随后两位蓝袍巫师对视一眼,直接掏出来了一瓶暗红色的好似粘稠血肉散发出一丝邪恶气息的魔药灌入了口中。 十点,纪曼柔打扮妥当后,付夫人家的车子来接她出去相亲会面。 虽然他是传奇阶位的牧树人,但是对于树木的了解肯定还是不如智慧古树,要是可以让半神级的智慧古树来驯化这些魔化椰枣树就好了。远古之树们拥有很多神奇的能力,它们完全可以将一种树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造。 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勇敢尝试一下呢?也许幸福很短暂,但曾经拥有过,也不枉我来到这个时代,遇见沈毅。 一堂课下来,陈锋都在吹嘘自己如何牛逼,如何战胜妖族,如何危机时刻突破,如何救下所有人!听的这些胡子全白的老前辈一个个牙疼的紧,但是又不得不认真的听,从里面剖析一点有用的消息。 一人走出一步,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他尝试离开的时候,赫然发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他吸了回去。 妖族的S级强者被成功猎杀,这一点他们并没有什么意外,但是击杀之人,竟然是早已经突破到S级的陈锋,这就有些惊人了。 高明瞪着任剑,眼珠子转了好半天,突然问他,欧阳那个视频该不会是你弄到网上去的吧? 寒羽微微低着头,紧咬嘴唇,似乎突然之间心中一阵心痛,没有说话。 她依然不想让自己的男人觉得不自在,也不能让自己的男人丢了面子。 唰!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就仿佛泡沫一般的幻灭,消失了在了夜空之中。 他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之后,便见有三人从训练场出来,在议论着。 在一阵突然升起的狂风之中,他赫然御风而行,身形飘逸的消失在了天际。 他与魔影大战,明明皆是神魂,可每次大战,皆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冷熙哲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靠在墙上的拐杖,夹在腋下,慢慢的朝沙发走去。 我知道以冷风的心性肯定不会把枪交出来,毕竟他上次吃了枪子的亏,这次算是长记性了,他也知道借用外在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他要得的只是最为纯粹的她,他爱闻的只是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他迷恋的只是她的长发垂在背上那种妩媚的感觉。 “你俩个倒底怎么回事?”郑三少皱了下眉头。老子的场子你俩个搅和什么。 看到这个视频,萧战差点叫出声:我靠,太能搞了吧?这都能搞出来?幸亏哥们好好的,不然真得被骗到。 第二百七十六章 第一次谈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和李无真的热切交谈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李无慧打断,他颇为不悦的连咳数声,提醒李无真注意场合,李无真这才红着脸低头,不再去看刘小楼。 刘小楼也不为己甚,悄声表示,后续太元总真门的故事,可以私下切磋交流。 于是大帐内重回正轨,开始商谈正事。 李无涯说的不多,主要还是李氏二房的老无慧在和刘 然而,雷伊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雷诺尔德及雷电一族的五位长老们的脸色却依旧阴沉。 布雷特将军见到封常清大元帅杀进了伏法城,便施展自己的本领,拔出宝剑杀向封常清,二人这一见面便开始激战厮杀,历经上百回合拼杀,最终布雷特被封常清大元帅一刀砍死阵亡。随后官军气势更胜,一路杀向城楼。 父亲将我身上的血迹全部拭去以后,带我回了恶灵部落。父亲隐瞒了我杀了那些成年精灵的事实。 这一下明显给了那怪鸟一记重创,但想要几杀他还是远远不够的。 “叮~”一声清脆的铃声,电梯停在了维利斯酒店的顶层。宋不凡迎接着皇甫一辰走到房门前。 对面的白珊似乎也被这意外的接触吓了一跳,指尖抖了抖,但还是强忍一手结果将要落下的茶杯,匆匆转身挪回去斟茶。 凌楚天闻言,也是有些犹豫,不过其也是一咬牙,其洞天之中,一道被灵力包裹的传音,犹如游鱼一般,被其放出,直接是洞穿时空,消散而去。 子龙回过头,看向车里,那男子正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呢,子龙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打开车车门是男子就注意到了子龙,但是自己收拾东西没注意,也没叫他,刚想喊他呢就被他拽住了。 庄坚看着这个他大哥一手创办的势力,也是由衷的赞叹,不过此时的严武堂,却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人出入,让得他眉头一皱。 苏流钰没说话,倒是将董如惊得跳脚,赶忙说道:“没有那个意思,大人切莫往心里去。”早就想不应该回话,这话一出口里外不是人。 上午时分,正是客人比较多的时刻,牙人行内顾客穿流不息,人流和嘈杂声使牙行内格外热闹。 他不是没有想到今夜之局的危险,而是没有想过自己身边这两个为他抵挡过不少危险的保镖竟然在这青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飞凤长啸着从虚空中穿刺而出,密林里顿时狂风大作,冒着红色灵光一个俯冲就朝地面呼啸而来。 “爸爸,弟弟上回受伤,流了好多的血,医生说了要补一补,而且医生说弟弟平常营养不良。 “我来和你赌”关耀也拿出了一个破禁丹,对于关耀来,虽然现在他的家族已经不支持他了,不过他的手里还是有一些存货的。 当貂蝉看见马云禄的瞬间,只见对方已被冲进来的士卒押了下去。 北风想着,也开始害怕起来,黑会的惩罚贼恶心,又难受,现在还让他谈虎色变。 当头一个是白人男子,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肌肉结实,如半截铁塔。 不过也并没有学问,老道士祭拜了一番之后,那道士也在宅院之中住了下来。 范宁只觉得一阵头大,冯灭辽这样献殷勤,恐怕是什么事情有求于自己。 波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睛阴鸷地盯着几十米外的那座古堡,嘴里的话却异常温柔。 第二百七十七章 稳守中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道了谢,和在密林中接应的波不平会合,同回天溪崖,见了巴天佑,刘小楼问道:“巴老兄,你给我交个底,你们之前和他们打,到底败成什么样?” 巴天佑沉吟半晌,终于承认道:“连战三场,都输了。” 刘小楼追问:“死伤如何?别拿采菘那个轻飘飘的伤来糊弄我,你得跟我说实话!” 巴天佑反问:“ 这兽盒便是当初那店员给他们推荐的一种最便宜的桐木兽盒,为了它,郁风前几日在达兰的那家商铺里没少磨嘴皮子。本来那店员是不同意还价的,但是在二人软磨硬泡之下,最终还是放低了价钱,以五千二百卢贝成交的。 以展修向来低调闷骚的性格全然没想到会在神农堂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过这样也好,打草惊蛇,想必自己的这番动作应该会惊动原本潜伏在神农堂的那俩准备暗算自己的杀手。 娓儿,娓儿,从此以后再也再也不分开,这是你亲口许诺给我的。 又呆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神农堂的人来,广场上一干人都等得有些恼火,有数个汉子则从原路跑了回去,看似去找神农堂的人询问去了。 城、傀儡木偶、塔、棺中棺,这几个主要的词汇闪现在胡顺唐的脑子中。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一起出现的,总有个先后秩序,先有棺中棺?再有塔?以塔为中心建造城池?接着在城池里布置傀儡木偶。 前日贺行命人搜查,从军营调兵一万人,城内四千,城外六千,而现在他自己所带去克因村的,正是城外的这六千部队。他准备若是此行无发现,就将克因附近尽数搜遍。 没有阎王刃,喝下烙阴酒就是死路一条……傀儡怪尸变成一堆烂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龙坤培养出的这些天空战士个个都是修炼雷属性斗气的,全都手持长枪,而且都会龙家霸王枪的招式。 走出树林,终于见到了妖族中修成人形的那些成员,他们每个见到聂妖王都很客气,而且对张凡这个陌生的人也很好奇,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打量他。 现在,在江山机器厂原来的这块地界上,江山机器厂原来的工人被叫做本地人。 楼上的人和底下干成一团的人都傻了眼,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拥有这种特异功能。 老光棍听了秦南岭那意气十足底气不足的话,立即实事求是的驳问。 刘万程冷着脸说:“你没有弄错,我是中国人。”看着她把价格改过来,这才转身上楼。 毕竟在他看来,如果用中药的话,最多花两百花钱就可以完全治愈他的伤势,但是用西药价格竟然翻了五倍不止,实在是太坑了。 白灵知道白木大叔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明隐大哥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她还是想争取一下,特别是现在明隐已经要考虑留下来。 “这么说是真的,那你也是御龙一组的了,不过大伯,让我放过渡是不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渡的,咱们还是先比赛吧”夏雨看了看夏雨和渡,还真有点像。 徐老头就不干了。他本来就年纪大,觉少,这半夜给吓起来,后半夜就睡不着了,气的哇哇乱叫,要插了门不许他们进来。 不过燕京市场潜力巨大,只开这几家店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会继续在其他地方进行选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阵列而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秦长老悄悄溜下崖去,从后方加入灵虬宗千蛇阵。 刘小楼和韩高站在高崖之顶,俯瞰下方溪流战场,看见秦长老凑到千蛇阵“七寸”处的巴天佑那里,嘀嘀咕咕了片刻,又遛回阵末“蛇尾”处——他原本处于蛇头,在前天的演练中,被刘小楼调到了蛇尾,而原来蛇尾的波不平,则顶到了蛇头。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就让 “他们四个就算丢块黄金在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能识货,他们又是怎样找到了李闯宝藏的蛛丝马迹的呢?”刘勇道。 “你外公身体真的无碍?”得知老将军有旧伤复发的迹象,韩氏忧心忡忡地问道。 而且蔡政廉那么殷勤客气的说要请吃饭,她又何必非得拒绝呢!送上门的大餐不吃白不吃。 虽然知道这旅馆在以地利敛财,但想要有个落脚休息之处还是得忍下来,何况黄语手中的黄金还有一些,也不是很在意,直接扔给了那掌柜十两黄金,要了三个房间。 “真的?”宋辰光抽噎着,自责着,深深觉得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而难过。 幸好有墨长星派去的人暗中帮助,水族内乱被平息,但是金鳞却被人暗算中了一种剧毒。 “……”一片尴尬的安静,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却让之前问黄语话的那些人脸色微红。 “语儿真是出息了。”除了黄强等人,满屋子人都惊呆了,唯有黄语的母亲还能正常说话。 那只斗鱼在大坝前右侧的网箱里。我们重点是监测斗鱼的情况,当然也兼顾监测其他鱼类的情况。 不管是白服还是蓝服的学生都对于黑之剑姬的存在感到慰藉,大家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是真是假就看那丫头有没有勇气站出来,有没有能力揭穿这些方士们了。 一定是白色皇帝的复苏,让那家伙心生焦急了,他急切地想要吞噬掉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 第二种含义就是会像对待所有的要打压的影片一样区别对待,就是不会有区别的对他们特别放宽。 李雍很想提醒儿子,不被太子所喜,也就等于不会被下一个皇帝器重,却又觉得,不说也好,说了,儿子可能真的哭了。 但……爱之练体术这个被千手扉间视为洪水猛兽的东西,却在突如其来的战争压迫下,深入木叶的骨髓,只要在一次生死危机中没能真正死掉,心中那留存的魔功就会顺着自己的强烈欲望而转动。 “区区人类撑起来的结界。”钢牙自信的笑着,身体各处弥漫着属于四魂之玉的邪恶妖气,飞起一脚踹在空气中透明的结界上。 38位同学介绍完后,有些南方的同学,因为语言问题,由各自的舍友帮忙作介绍。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里揣测,是不是昨天的异常举动,让“艾导”觉得不对劲,要对他下手了,但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我可不相信一个农奴会绘图和识字,你是某个大师工匠的传人吗?”汉吉问。 司马繎新进门的那句太子殿下本是无心之过,但刚刚被废黜太子之位的陈尔雅听到那声“太子殿下”总觉得是在讽刺他,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司马繎新还笑嘻嘻的叫他太子殿下,这不是明显在羞辱他吗? 但观众们却很细心的发现,阿尔泰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奇怪的色彩。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先生风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下的形势,灵虬宗处于劣势,但他们占了地利先手,准备好了鱼死网破的后招,所以李氏投鼠忌器,不敢强攻。 真把灵虬宗逼到那一步,就算得了灵眼,至少也要花费几十年、上百年时间来等待灵眼自清,而且结下的可就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了。 所以刘小楼此刻出场,正当其时。 “诸位,诸位!”刘小楼飘然 鹿蜀,青寇还是有所耳闻的。早在杻阳山时,赤红就曾高度赞扬过他的功绩。再加上他大将军的身份,以及俊美的容颜,几乎整个青龙大陆的雌性生物都对他耳熟能详。 拍卖会又继续拍卖了几样东西,卓天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不是普通的剑就是低级功法,实在看不过眼,中途就退了出来。 在琢磨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李雷突然眉头紧锁地看了一眼柳飞,恍然大悟。 强烈的怒斥声在卓天脑袋里疯狂的回荡,震得他头晕目眩,连连传出意念,仙子姐姐才堪堪停嘴。 凌剪瞳错愕之余,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身子不由歪倒,却落在了一温暖的怀抱当中。 不过凡驭发现这件防御世器还真的是不错,毕竟也是三个古仙之境的强者一起送的,也不会太差。 蝎子和幽狐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到有关晋墨雨的线索,谁曾想他会在米国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中找到了线索。 “我就知道眸儿对我最好了。”慕惊鸿在凌剪瞳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无奈,他又试图破除封印,却发现压根就破除不了,还魂镜和镇魂珠一起上都不行。 中年男子后面跟着三人,一人精瘦,但两只眼睛却是咕噜直转,精光闪闪,不时还在男子耳边低语几句,显是狗头军师的模样。 教会的理念中,虔诚的人死亡之后,是可以进入天父乐园,等同于天堂之地,只有恶人和触犯了教会律法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再看这俩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显然已经没有三人的容身之所,带着羡慕嫉妒恨灰溜溜的走掉了。 就好像置气跑出门的妹妹,楚生虽然嘴里骂着但身子已经不自觉的跳了下去跟在后面。 八倍镜98K在手,以楚生现在实力,虽然不敢说为所欲为,但是胜过绝大部分玩家还是肯定的。 大领主带着一干贵族走进了王宫,可是却发现空荡荡的王宫里,连一个活物都见不到,这里的仆役和国卫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是却不料在狙击楚生的时候翻了车,更可怕的是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G神等人望其项背。 纳摩提到弗瑞表情厌恶,彼得轻笑继续的作出解释,不藏着掖着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和纳摩这种人直截了当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巍峨宏伟巨树身影刚完全消失,李青猛然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惨叫。 一盘游戏下来,余次死了五六次,木子比她好一点,但也因为为了报仇随意乱窜,gg了三四次。 这么做的原因无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罢了,那就是这么做的损失,要远远大于收获,不管宇宙发展银行怎么补偿他们都是如此。 “老太太您瞧着这物儿给姣姐儿带着去王府可还使得?”她把香囊递了给她。 还没有走出正院门,林白妤就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以及林夫人愤怒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章 劲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第一批抵达的是林双鱼和苏泾师姐弟,两人到了之后,还没跟刘小楼多说几句,林双鱼就拉着苏泾去逛虬龙山了。 紧接着两个时辰后,伍长庚和宋阿虾也到了。 刘小楼十分惊喜,询问和伍长庚、宋阿虾一起回来的方不碍:“那么给面子吗?全都在西樵山?而且都来了?” 方不碍道:“原本只有林长老和十三郎,谁 为了约会能有更好的表现,狂烈鸟只休息了一会,就继续认真的练习着空中舞蹈,而在它看不见的方向,一团模糊的白影闪烁在附近的草丛里面。 我有四天假,张宇晨有十三天,毛敬也关门歇业,打算过完年再营业。 “磨磨蹭蹭的,苦头还没吃够吗?”狱卒甩了甩鞭子,眼中闪过狠辣。 仙九用爪子挠了挠脸:“咪呜?”什么不足?不是已经打赢了嘛? 说实在的,这老东西身上的秘宝、功法、知识确实是个无价之宝。 周边叶片一齐响动,一时之间,那人也不能猜出来她会躲到哪里。 她自己的日用品和衣物其实并不多,主要是最近给辛开旭买了不少礼物,不方便邮寄。 短短三分钟时间,整个松阳镇驻军就全部从阵地上撤下来,朝两界山急行军。 果然发现在大母虫的另外一边,随着蛊虫不断散开,露出了一地的人骨。 “大哥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你敢说这红包不是你事先藏在口袋里的?”吴亰马上“反咬”一口,认定程龙才是托儿。 陆木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深怕下一刻,白焱又吼自己,只得默默的听着白焱的怒骂,然后直接沉寂。 还在认真吃着酥饼的玲珑,见着一行人跟着千紫瑶,双眼满是迷茫。 出了门,白少卿紧绷地神经便是松了下来,她离开,那种寒入骨髓的无所依存,不知何去何从的悲哀便是再次缠绕上了他。 沈黛顾不得景瑞在旁边,破口大骂,想要冲上前,却被保安迅速的拉扯着,根本动弹不得。 她脸色猛的一变,眼神都带了几分的凌厉,竟然是抬手对着四宝就打了过去。 直到这会儿他还想着和赵西复合,想着让自家亲妈把东西利落的拿出来。 “必备的能力吗?那么意思,就是说必须要有一个厨师,咱们去海上寻找一个厨师加入我们吧。”路飞突然拍了拍桌子,十分激动的对众人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是我怀孕之后,手长了肉,所以戴着卡着我的手腕,所以我才不戴上的。”玲珑见他这般纠结,只得解释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那种痛也不知道是何时消散的,可即便醒了,面对玉景风的死,她依旧悲伤不可自抑,甚至找不到宣泄口,她只能酿酒,只能在他离开前准备好他想要的东西,一辈子都喝不完的酒。 最后,只剩能看病的松柏,和炽阳、业堒两个伤员留在五行宗看门,其他人都来到了碧玉湖。 对李天威说的这事,叶天还真没放在心上,就算那人真有几分实力,可对于曾经身为渡劫期大修士的叶天来说,还是如同蝼蚁一般。 而且他们还喜欢建造各种高楼,谁要是建造的楼比他们的高,他们反手就是一个更高的大楼。 玉瓶上的封禁瞬间解开,一股股寒寂之气不断从瓶中吹出,开始在整个密室肆虐。 虽说他也算有几个臭钱,可在唐氏集团面前,那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又哪敢不从?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论中人的资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四目圆睁,相互打量多时,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万安平抢先开口:“这位就是刘道友了?” 刘小楼点头招呼:“万道友好。” 万安平摇着折扇问:“刘道友听说过我么?” 刘小楼摇头:“没听说过。” 万安平呼吸一滞,旋即又摇着折扇笑道:“都是中人,万某原以为,刘道友对在下略有 冷白语气淡定的回怼回来,脸上一瞬间的失神表情恢复镇定,眼角微挑的痞劲儿,只是插在裤袋里的手收紧了一些。 “谁敢抓了重王子!”一声震天吼声从远处传来,黄影一闪,一位老者出现在娑罗族长的魔王领域之外。 她的家人都还不知道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所以她没有多问什么。 半个时辰后,连海平、云飞和水轻烟降落地面,一条巨大的、里面泛着红光的鸿沟横在三人面前,鸿沟其实是一条宽约数百米的狭长地面裂隙。 被迫咽下那一杯水后,顾予只觉的整个口腔都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又像是某种化学剂的味道,很令他作呕。 放灯,反掉了敌方的侦查灯,然后刘峰把侦查灯放到了敌方的高地点。可刚一放下就被敌方的周瑜打掉了。 不一定有时间=等我有时间你就可以来和我一起下棋=可以来家里吃饭。 唐水儿歪了歪头,单手托着腮,一脸惬意的看向窗外蔚蓝的天,还有像棉花糖一样甜的白云。 顾浪听着简裕的话,想到之前他一夜爆红后多少还是有些沾沾自喜,但又因为高总想潜规则他而暴怒惨遭封杀的事,是的,他那时候性子太刚硬了。 当然,主要还是从齐格本人身上几乎看不到他有什么优点配得上贞德。 暗夜王爵被打的残血顺利反杀掉两个敌人,一回头就看到白空悠然的趴在一边的草丛里。 “好了,好了,我穿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真是的这有啥好害羞的,你也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都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无语的看着希纳斯。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不管自己说自己今天肯定是要跟着他们走的才行的了。 “不用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不喜欢自己,也就是说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据说,从此之后,弱不禁风的赵公子与那心宽体胖的玄觉大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莫逆之交。 对于霍青这样的处理方式,林舒表示觉得挺赞同的,至少不能够随便就将人这么处置了,否则传了出去就变成他们的不是了。 骆甜甜挣扎着忍受着,都没有什么精力去恨了。好不容易熬到家,她进门了都来不及放下包包,跌跌撞撞的直接便往厕所的方向冲。 名字听起来不错,实则是一片不生草木的沙地,烈士墓安静的躺在在这里。 电子屏幕足足高速运转了五分钟才停下来,这时屏幕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模拟人脸。 沈梦晴等人从外面走了出来,她们看着林枫的样子以及刚刚的手机号码,她们也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了。 “说来听听。”很多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也需要别人的建议才能做到最好的决策。 整个过程均为精准狙击,只要一死人,隐龙的人立即跟上,将尸体收进厢式货车,街上人多的地方,由于精确迅速,所以并没有引起骚乱。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个炼气士,抢先拔剑去砍一个筑基中期,换成别人,早就被拍死了。 但方不碍不一样,他砍人的时候,配合着火遁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被抓住,何况这种场合下,方书恒也不好下死手,所以方不碍竟然滑不溜手的和方书恒对战了好几个来回。 韩高好死不死的在旁边报数:“哟!小方可以啊,挑战筑基中期高修,居 “如果你现在把她抓过来,你想怎么跟她说?你觉得她会相信你的话么?”器灵面无表情道。 “哥,你看她虚心的样子!”周琛几乎恶劣的对着我,拳头紧握着,我丝毫不怀疑他会猛地砸到我的头上。 所有的同学赶紧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不想让那种带着味道的气体跑进自己鼻子里。 只不过平时她倒是看沈顾言的皮肤状态都挺不错的,还以为他是有自己专门的保养方法。 那时候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所以将计就计,把手链给放了回去,这样一来,无论对方要做什么,后果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她只要等着事发,就能弄清楚是谁在打自己的主意。 要是让苏悟兮直到他一直在关注着他,他会没有面子,他放不下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袁赫霆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又一杯刚烈的酒下肚了,想不到他袁赫霆还有借酒消愁的那一天。 只要记着这三个关系式,大部分追及问题都能解决。例如你的这道题,我们可以通过画图来分析题意。 我震惊的看着台上的一切,周围的人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就在讨论着阿淮的身份。 话语一落,刘展手向上谷的左上角一点,瞬间,只见哪里出现了一处天然的洞口,深不见底的感觉,仔细的观察。 只是一如既往的冒出一股股的雾气,汇聚在山谷的顶端,不断的翻腾着。 随着陆平把龙灵打入地底龙脉,整个天府一品的灵气浓郁到了极点。 “想跑?”梦昭君不屑冷哼,如一只美丽的蝴蝶,竟也拥有恐怖的身法,朝着他直追而来。 无人反对,阎埠贵便要宣布解散,只是刚一开口,门外便传来陌生的声音。 季泽秋推门而入,被坐在地上,半边身子趴在沙发上的林絮吓了一跳。 在医院的时候我还感觉无所谓,也没有什么烦恼之类的,可是在医院里待了一星期,然后我就被安排出院了,被人带着去了牢房。进去后就被人盖上被子一顿打,疼得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学东三人继续干活,他们改了策略,割下来的草都堆在一边,暂时先不烧了。 “问就问。”可可的脸色冷了下来,拿出手机当着大家的面给男朋友打去电话。 弗兰德老大拒绝了天斗皇家学院,也没有让他去找武魂殿,结果选择了这么一家普通的高级魂师学院? 不论他如何计算棋路,寻找生机,似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难以挣脱,令他直想从棺材里把那位先贤拽出来,好好问问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现在胡思梦的体内,经脉多处受损,肋骨断裂三根,内脏受到震荡,在造化丹的药效下已经暂时稳住了伤势。 李典亲兵一拥而上,逼住典韦,几个士兵飞也似的抬着李典往军逃去。典韦被众人拦住,追杀不得,不由得气得哇哇乱叫。 圆桌只有6个位子等五人玩好一局陈冰雯走到空位上坐下将手里拿着的筹码放在桌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闭关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深思了一夜的李氏众人再次登崖,这回做足了姿态,“拜访”之名求见刘先生。 他们没有提及之前请来万安平等人调解之事,想要当做不存在,一切都不了了之,但这么可能? 刘小楼没有出面,出面对答的是韩高。 被问及该当怎么商议天溪崖灵眼归属问题的时候,韩高回答:“这个问题恐怕要延后再议了。 “魂晶……”雪无双面漏惊骇之色,这可是能够直接提升魔法师,精神力灵魂之力的宝物,十分的珍贵。既然此处冥兽,已经孕育出魂晶。那也就代表着,此地绝对有开启智慧的冥兽存在。一对柳叶般的黛眉,轻轻皱起。 “逆命老大放心,我敢让他们参与到这次绝密行动中的,都是百分之百可以信任的人,要不然我们隐藏在这里的秘密,早就应该被你们知晓了,而不是现在你们才来。”雪夜长歌说道。 吴贵宝回头朝副指挥长看了一眼,副指挥长会意,连忙转身去了,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个大茶盆。 将自己对于黑暗意识以及达卡生物的了解全部交给十三号之后,史雷音就再也没有去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发展。 慢慢的过了一段时间,兴奋的玩家们终于喧嚣了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一个个勾结搭背的向着李旭走来。 “他们只是暂时在这里停留,我才是城市的主人。”李旭自豪的说道。 自得了天衍之术后,他对于危险的感知已经变的较之于以前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能感应到除了沐家的这个巨大的威胁之外,另外还有一股力量也足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丹辰阵道修为虽然不错,但是最多也就是五阶九级阵法的水平。至于六阶阵法,那就涉及到空间,丹辰就算心神之力足够,也是布置不出来的。 内室之中,隐隐传来阵阵压制不住的闷哼惨呼,这一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冷锋方才走了出来,拖起另一名家仆,向内室走去。 修炼内力心法,不断强大雾状内力,从而以雾状内力壮大精神力。 “这几日有劳耶律将军了!”燕儿微笑着说道,虽然耶律成风保护她是他的职责所在,可到底人家也是尽心尽力,做人总归是要懂得知恩图报。 这会儿,李钊忍不住松口气,觉的浑身轻松许多,他宁愿战败,也不想白白把先祖打下土地,拱手让人。 李欣笑了一声,对白慧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堂屋搬了凳子在院子里边儿坐着聊天,不去管那俩男人。 不管如何,只要回到了皇宫之中,那危险系数自然会降低很多,毕竟皇宫大内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这下耶律贤心中也总算放心一些了。 李欣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两分,眯了眯眼,当前朝后屋里走去,手扶着腰,但气势却是出来了。 可这老三家的把事儿捅到他娘身上去,这可就没那么简单能了了。 李家不愧是宾王州凡俗界的主人,行动能力极大,一天时间,凌长空要继位的消息便传遍宾王州,第二天,传位大典便基本准备妥当了。 来不及回神,陡然间,雪峰山停止了震颤,整片天空忽然暗淡下来,那七彩球泡仿佛把整片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这青天白日硬生生成了茫茫黑夜,却在一瞬之间。 做完了这一切,凌长空才抬头看向天空,巨大的漩涡已经成形,在漆黑的漩涡之中,一道道雷光闪烁,犹如一道道雷蛇在乌云中翻腾。 第二百八十四章 狠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回去后的李氏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次日终于想明白了,如果再拖延些日子,等刘先生身边聚集更多的人,那时候刘先生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为刘先生计,减轻刘先生的负担,李氏无论如何要尽快站出来,推动议和尽快完成。 因此,李氏不再绷着了,彻底放下身段,让李华彬出面,上天溪崖商议。 调解天团这 来人!护驾!:金牌训练师指定五名敌人为学习委员,其余敌人需将学习委员杀死后才能继续对金牌训练师造成伤害。 t苏丹咧嘴一笑,而后右手一用力,又是一把钢刀插入胸膛,整个广场寂静无声,就连吴淑敏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来林墨瞳在黑衣人眼里这么重要?吴淑敏突然感觉心很疼,我好嫉妒,林墨瞳怎么会如此好运呢? 在林然退场回到休息场的时候,泽宁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一脸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林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所以说人还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说现在是科技时代,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是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谁又能说得清呢。 当定狄回过头来,他好像无意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来自他的面孔,而是来自他身体的动作和习惯,而且这种感应,也瞬间传递到太岐的身上。 舞台上优雅的歌声停止,突然旋律一变,熟悉的旋律响起,苏丹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激起一丝波澜,只因为这首歌是“渡情”,二十年前,苏丹在江城大学靠“渡情”这首歌一曲成名。 威风凛凛,但其实是尖叉鱼人一族的草包,仗着它哥哥是三大王才混了个七大王。 老酒鬼感念他这么多年的照顾,心里肯定觉得欠他的,很容易中招,被他这么挑拨下去,估计以后都会和自己反目成仇。 “是真的,她已经——成为了我们当中的一员。”说着,千面鬼塑幻化出了关月月的样子然后用关月月的音调说道:“我在这里呢,不用想念我,和他们在一起我很开心。”这语气仍然是生硬冰冷毫无人味。 这时,引擎之心忽然说道,随后招了招关羽,两人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陈楚良回头,给身边的王素吩咐,让她把剩下的红包,都递给温从新。 作为有为科技的创始人,现在只需要等待国外分公司是否有好消息传来就行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到时你会知道的!”甄乾不想多说,不管怎么说安禄山刚进京,怎么也要开春之后才能返回范阳,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实在躲不过才会出此下策。 此时,火龙暴涨的身躯将整个藏经楼撑得瞬间炸裂,透过漫天纷飞的木屑和碎玉,深沉的夜空再次显露出来。 随后,在诸葛亮身后,空间一阵扭曲,剑凌赤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诸葛亮身后,骨戟抬起,刺穿了诸葛亮。 张晨在军营中走了一个来回,再次回到了原点,感受了一番回荡在整个军营中的嚎叫以后,张晨浑身衣服瞬间鼓胀起来。 老夫子抚摸了一下胡须,笑了笑,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杨戬手中的盒子上。 如果只是想要突破皇家侍卫的防御,一分钟之前就已经冲进来了…但就在这一刻,守在外面的皇家侍卫们还在不断的被屠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坏消息和好消息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山崖上的剑光不止吓到了李氏,更惊动了灵虬宗,巴天佑万分惊愕的找上门来,质问刘小楼这是要做什么。 刘小楼歉然道:“是我这边规矩出了问题,一切都是个巧合,是个意外,非我所料也。” 巴天佑痛心的看着被伍长庚和宋阿虾涂抹伤药、依旧昏迷不醒的波不平,急道:“什么规矩?什么巧合?什么意外?贤弟究竟是 五十人也太少了,真的到了黑石角也不可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江萧靠在赵灵儿心口,哪吒却趴在他脚上,白素贞是长年累月睡在江萧衣服内,而他脑顶总是被彩铃儿占据,一大家子凑在一起总是那么温馨。 龙腾一听,心道咱俩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柔情蜜意甜言蜜语更是述说不清,你没头没尾的问这么一句,让我怎生回答? 戚灵儿一直在仔细观察宁修的表情,见他似乎相信了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哪吒喜欢用枪,江萧便想到了她,只是他可不想哪吒现在再踩着一对风火轮作战,虽然看着拉风却极为不方便,除非风火轮等级很高可以作为强大武器,到时候哪吒脚下也有武器的话估计能阴好多人。 “真是很有意思呢。”青卿看着林飞羽,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来。 杨麟自幼养尊处优,加上他性格暴躁,几时受过这等委屈?但见他一挺劈雷,顺势便冲向郗风。 想到此郑琛珩也就没在意太多,回到家中洗漱过后也就睡了去。第二天清晨上班出门,郑琛珩又去对面敲了房门,但还是没有人应声。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段他们两个早该起床了,而林原也该做好了早饭才是。 龙腾虎口震裂,鲜血直流,疼得哇哇大骂道“老子单枪匹马前来,你们还敢耍诈使阴,真是岂有此理。”说着,他又要绰枪再战。 龙腾也举杯应道:“本王仓促前来,未曾通告。大将军何罪之有?”说着,他也喝干了酒杯。 没有法子,她便只能安慰自己,好在这香不等天明,就该失效了,熬过这几个时辰也就罢了。毕竟,原先安排下的,仍安排在宋氏那,不至于再惹到自个儿身上。 所以,当凌二公子和凌三公子听自己的父亲说了事情的缘由并让他们帮忙寻找给自己妹妹下蛊的西域人时,二话不说就召集人马出发。 “是的,不但安然无恙,而且大丫还种出了贡品西瓜!”水清浅与有荣焉,满心的欢喜。 我跃动着好奇心,想要问问他同穆萨去做了什么,可抿抿‘唇’,又觉得自己不该再问,免得再生‘波’澜。 与此同时,凌若汐也坐回了原位,将绳子在自己身上胡乱缠了缠。 说到底,皇爷爷其实也是为他好,为他着想不是?然而,为了她,他甘愿跟皇爷爷对抗,甘愿作出某些牺牲。这就是缘分吧!大丫这丫头,如果没有遇上他,这辈子到底会如何呢?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嫁人吧? 虽然知道,无方和中年炼体士联手,自己不敌,但,如果给自己逼得急了,夏天也顾不得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云宇树的电话,他让我早点起‘床’,到学校去上自习。 闻言,辛格笑了两声,低头观察着岩石在显微镜里的形态,再次恢复专注。 乔景铉点了点头:“真的。”心中祈祷英亲王妃千万不要出现,他六岁的时候才没有出去,是英亲王妃替他寻了个师父回来,他到八岁的时候才去了紫金山拜师学艺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拉拉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溪崖下的山洞内,有一处明显被大法力击碎的崖壁,裂口处向外汩汩冒着灵力。 灵力是无形无色无味的,但这洞子比较特殊,崖壁裂口内自有一股阴风横生,又有水潭刚好与地热相近,受地热蒸腾,水雾浮生,灵力受冷热交织所凝,依附在水雾上,化为淡淡白烟,向着四下扩散开去,肉眼可见,这便是巴天佑和李无涯打架时无意 要么当个无拘无束的强者,要么当个忍气吞声的善人——这世界所运行的法则,一直都是真实而残酷。 “我输了……”周铁苦涩的摇了摇头,连对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武器,双方的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那么自己或许就不是失去一把武器这么简单了。 但是郑卉雯可管不了林风现在在想什么,她看林风不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吃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梅丽娜·维丝光是想想之前那激烈战斗的场面,就有些浑身颤抖。 贺川现在的生活就有些乱糟糟的,若是再持续的乱糟糟下去,怕是要麻烦。 陈一辉在听见贺川的话语后,虽然说有些不相信,但是,贺川的那些武术技巧,确实不是彭宗凯所能媲美的,甚至更是在彭宗凯之上。 贺川听到这句话,顿时傻眼了,这是闹的哪一出?演戏吗?演戏也没有这样的吧? “我是光明教会派来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你是否离开了这座城市。”黑衣男子咽了咽口水,如实的回答道。 终于走到了车站门口,老秦也没搭理我的道歉,我也没心思和他争辩,径直走进大门。 第二天一早醒来,与明澜吃过早饭之后,明澜向林炎提起要单独出去逛逛,林炎觉得有些不对,看向明澜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红红的,林炎立刻明白了明澜要做什么。 这么早就结束了吗?廖暮景的笑容一瞬间就僵硬在了脸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果然,他的回答和她心里所想的一样,倘若他说的是假话,林初夏心里也会好受些,她希望他说假话,可他并没有。 “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大叔!”乔楚铁青着脸,竟敢说自己老? 还有这个家伙,现在还在她的面前傻不拉几的,难道就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沈明轩笑了笑,倒是没说话,只是坐在那儿看着林初夏倒茶喝,剩下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出去过,就只是在屋子里待着。 本来这种规模的抢劫,是不需要科维亚特亲自出马的,不过他恰好就在附近,所以才赶过来帮忙。 “离离丫头,怎么了?”武队在那边都能听出来她声音的不对劲。 “爹,倩倩现在怀孕,多睡会也正常。”老狗淡淡的说着,对于父亲的话有不悦,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不,不可以……”林晓曦怔然的目光忽然醒悟过来,她看着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却闪着一丝厉芒的塞西尔,便在楚辞怀中挣扎叫道。 领民居然想和领主竞争,这简直就是开玩笑。眼下大家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可不想因为这事被赶出白石村。 当那近在咫尺的枪声响起的时候,老杜洛克恍惚的精神骤然一震,扭动脖子想要抬头,结果脸上就感觉到了几点温热滴落,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的声音。 这一刻他激动的都要流泪了,他之前就住在山林,之前数月,更是经常去拜访岳风,二人关系也极近,也是为岳家找到避难所。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奔波劳碌的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一幕离愁别绪,真正让人惆怅到莫名。 “那谁!别吹笛了,吹得刘某心里难受!” “说得就是,让你别吹了你还吹,是拿刘掌门的话不当回事吗?” “……是林长老让弟子吹的……” “算了巴兄,年轻人的事咱们就别干预 汪苗华在珠南领地拥有很大的威望,只要是他想见的人,领民们都会积极地帮忙寻找。 姜语卿感觉束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却又温热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而且知道两人要和可馨可瑶去医院接种疫苗,颜欣还以为家里就剩保姆珍姐了。 人的影树的名,两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至少杨辰的名字,还没完全消失在世界的记忆中。 若是想要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则要冒着被山体上滑落积雪推入山崖的危险。 紧接着是鼻青脸肿的喜乐,那陷进肉里的墨镜消失不见,露出赤红的瞳孔。 卡里只有几千万资金的时候,银行对他爱理不理,只是口头答应可以贷款八千万。 老头害怕的睁开双眼,“扑通”一下跪在黄永浩身前,沧桑的脸颊上,已被泪水打湿。 “萧阳,没想到你家这么大?”蒋雨墨极其惊喜,不过还好的是没有像在二伯别墅里那样上蹿下跳。 “好,那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我相信她这么做,也一定是原因与把握的。”南宫绝说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要,不过不要后悔,这种玉佩能增加五倍的修炼速度。”唐僧淡淡道。 从刘青山的角度来说,这两人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刀法与剑艺,一明一暗,一柔一刚,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忽略两者的身份,倒觉得两人是一对夫妻,没事闹着无呢,什么以命相拼,纯属误传。 唯独自己入住九号楼,当晚便有人找到了王家,要求高价收回九号楼。 如今大量莫卧儿军队已经大量聚集在帝都德里,现在莫卧儿皇帝一声令下,当即开往德里前沿的最后一座重镇哈里亚纳城抵挡清军,依托着哈里亚纳城与清军决战。 自己的师尊,那个和蔼又坚毅的老者,真的会是无心国主?铁铮被这个消息冲击到无以复加。 不光是韦鸿,通道口处,还有好几辆坦克,逃无可逃,选择了和韦鸿一样的方法。 秦启身影消失,最后的嘶吼却还隐约传出,铁铮闻言身体忽然轻轻一颤。 这道消息像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赵府,全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令赵皓一阵无语。 对于赵皓来说,两万多人的弓、弩、箭枝,并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一梦接近两千年,蒙天放和那四十六个士兵,除了装沉默和杀人之外,真不知还有啥特长? “主人,这个东西,想必你会需要。”夏洛特放下手中的箱子,说道。 “她如果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们呢”云夕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坚定让孙溪直接认为,红玉已经做了否定。 五子良将中,张辽被封为卫将军,封徐晃为镇国将军,封张郃为辅军将军,封乐进为镇军将军,封于禁为镇威将军。 姜禹愕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动的海岛,尽管这一路而来,他见过了种种异之处,但此刻依然是有些惊愕。 华淑琪没处躲,用力推开华淑萱后,大声叫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赶我走,我立刻走就是。”仅有的一点东西都被剪坏,连行李都不要整理。华淑琪穿好鞋子就往外奔,被华淑萱死抓着手拽回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郁木道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玉笋山既不大,主峰也不高,但身处其间,却有身处蛮荒之感,好似这山突兀而来,越过了不知几百万年。 郁郁葱葱的林木不知叠了几层,没有一处可以看透,总感觉那里面有不知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刘小楼就是这么进的山,哪怕已经筑基中期,依旧感到如芒在背,走了片刻,忍不住向身边的李无涯嘀咕:“这山林里养的 并且交代我四件事,第一件事让我调查父母的真正死因,姥姥觉得父母死的蹊跷,大有原因。 自从让他突破练气以来,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炼气二层,一旦被他人察觉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他的话语,那紫羽道人瞬间迟疑,随后果断的攻向了幼年黑蛟,欲要与之联手夺取那紫焰灵玉。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谢琳琳被打的偏过头,一个巴掌印在她的右脸上缓缓浮现。 “不愧是百花酿,闻着味道就一定很好!”杨司穆不由地赞叹道。 如今时间还早,还能够让他和赵谦学一下刀法,争取在短时间内,将剩余三人的功夫学会。 “哥,你别打扰林大师,万一出啥事,你担当得起吗?”这是孙艳丽的声音。 涌入娱乐圈的互联网大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华艺坑的不要不要的。 她本想绕过,谁知那两个身影突然转过来,赫然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以及齐国的七公主。 林宏德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双眼已经被鲜血糊住,加上外面的严寒,血液已经凝固,他山上的衣服显然是后来穿上的,乱七八糟的就套上的。 风倾城害怕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没有想到沈雅兮说什么就来什么。 “戈巴族进入大雪山之后,便是开始回到我们原来的生活。其实,外面流传的一个传说并非是假的,那就是海蓝兽和我们戈巴族的关系。海蓝兽是我们戈巴族的祥瑞之兽,每一次真正的海蓝兽出现都会带来一个语言。 大家都在食堂吃早餐,今天是没有战门比赛的,所以这个时间上的安排,上海马超也没有给大家定死。 这一个礼拜多来赵国栋一直跟着李靖忙前忙后,不,准确的说是,是被李靖指挥的东奔西跑。 似乎觉察到了王杰的到来,“呼啦“六具傀儡很是默契瞬间就把王杰给围在了中间。 “清溪姐,你走了,夜影会难过死的!”罗德丝雅也是上前说道。 “你放心,既然你这么有心,这忙我一定帮你。况且上次我儿子冲撞你的事情,你都一笑而过,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些!”葛震说道。 柳墨言不解,他想要杀了段锦容,这种迫切未曾瞒过段锦睿,段锦容不老实,杀了他足矣。 “咻”一块石头划破空气,瞬间击打在即将要抹在喉咙之上的长剑,长剑应声而飞。 心中顿时一凛,他们不过两个武圣,对方可是三个呢,就多尔这点水平,完全不被他们计算在内。 “是我把你扔出去,还是你自己滚出去?”墨凛渊不疾不徐的问道。 时至今日,苏家虽在百姓心中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在这些皇亲贵胄眼里,苏家却是一颗棋,一颗可以任意支配的棋子。 苏泯闻着扑鼻的浓烈酒香味,看他仰头一喝,清冽的酒水从唇瓣流出,缓缓滑过他的喉结,反射出莹莹光泽。苏泯不自然的瞥开目光,望向军队。 第二百八十九章 算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进大门,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就直接拿了好处,又是吸食木灵,又是被金丹前辈看好想收录门下,这种状况刘小楼很少遇到,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晕晕乎乎的懵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李无涯连咳数声,才迟疑着反应过来——咦?自己好像是来…… “我家掌门自小丧师,门中孤苦,二十 梅雪莲并没有回答盘宇鸿的话,而是皱着眉头在思考这什么,这种表情对于梅雪莲来说是很少见,毕竟她是智能冥芯所化,很难有无法思考出来的的事情,可是此时她却真的有点思考不出来了。 他穿着正装站在那里,头发大概是刚刚打理过,很清爽。银灰色的西服,就算是我这种从来不接触西服的人也看得出来这种料子绝对很贵。 其实东方不败也不希望唐唐就这样死了,至少也要将盟主令的下落交待一下。 慢慢的将手中的叶子塞进了幽冥戒中叶梵天的身体慢慢的转了过来,而后便看到了自己背后的一行人。 沈铎听我这样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凉薄,让我从脚底板一直麻到头皮。 话还没说完,我就拽回了在她手里的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翻个身继续睡觉。 直播一直都在继续着,所以我们的谈话自然都被友们听到了,所以他们也都非常八卦的追问我到底有没有去过。 盘宇鸿是够强,冥芯更是厉害之极,可是冥芯在这肚皮之中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的决定深深给他上了堂课,但他不后悔,说不上胜败,至少做了想做的,该做的。 “处理?什么意思?她不是跟着我们的吗,当然是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凤奕翔不解的望着盘宇鸿,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当叶枫的功德金轮浮现的时候,他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可能的神色。 血海之中,一道道粗壮的血海水柱犹如长鲸吸水般被吸入了吞噬神碑中。 宋汀兰虽然理智上并不想吃那么多,但她的身体却很诚实。不用柳一舟招呼,她顺着那香味就主动奔着桌子去了。 这些人闯进来,就看见长相普通,气质惊人的夏询,都是一愣,便不敢再擅自动作,毕竟昨晚死掉的,可是六名师级的强才,他们可是连师级都不曾有。 他们平素都是按照定例传膳,郡王一日膳食份例是羊、猪等肉类各十斤,鸡鸭鹅等家禽三只,鱼五斤,各色干鲜菜蔬二十斤,此外按照不同的时令,又有瓜果若干。 龙兵要走,方婕坚持要同行,龙兵也没有反对,方婕自身的本领不差,能够帮助龙兵,这也是龙兵选择她的一个重要原因。 夜倾城心中不由得一凛,也发现了夏询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平静,像是现在这般,因为央太子看她,而出手弄瞎对方双眼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那红衬衫有点丝绒感,看起来相当有质地,一点不因为就一件而显得单薄。 再比如生活在另一片时空位面的异族,很有可能被时空风暴卷过来。 天玄两人对视了一眼,看这模样,若是再不走,怕是得在院里渡劫了。 “是我,是我,在你给我改名之前我是叫二狗子!”见白烈终于记起了他,幽魂鬼王显得非常的兴奋。 季雅婷沒有拒绝,她私心里,也是希望最后和他这么近距离地呆一会的。 第二百九十章 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掌门,高就此别过,有需要时,书信一封,高必赶到!” “韩兄,放心吧,好事坏事我都找你!” “说真的掌门,自结识掌门以来,唤高参与者,皆为好事,还真希望掌门不要客气,有什么坏事也让高出一份力。” “知道了韩兄,一路走好。” 大雨之中,两人洒泪而别,各自转身,身影消失在雨雾之中 袁山清一向做事稳健,这也是师父镇元子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上次跟这猴子斗了一场,知道猴子有些本事,也不跟他纠缠,直接在空中又使出那袖里乾坤神通,猴子稀里糊涂又被捉了进去。 钱莉莉恐慌的在窗户前抖动身躯,双脚不停的踩动,肩部摇晃,双手在身上猛拍。 都说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就是一场缘分,可无缘了,就跟着天上的云朵,一般风一吹就散开了。 “师兄发生了何事,为何你眉头紧锁。”白玉峰上昆仑掌门向着正在峰顶观赏的雪景的白玉走去。 就在日斩准备和稀泥,先把这件事安抚下去,然后再从长计议的时候,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料虎力大仙虽然脑袋掉了,身体却依然挺立,左手对着地上的脑袋一招手,那颗掉在地上的脑袋忽的飞起,居然又回到了虎力大仙的脖子上,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青狮精大惊。 无忆拿出玉瓶交给李虎,李虎打开玉瓶发现丹药不止五十颗,激动地双手颤抖,五十颗对于内门弟子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却是五年的分量。 “就是,秦萍你也太着急了,王珂的年纪一点都不大。”大舅也在一旁乐呵呵的夸赞着。 看他的架势像是要来打乔欣似的,扶贫干部们吓得瑟瑟瑟发抖,想要报警。 达勒神情肃穆地盯了他数秒之后,便回身关上了房门,离开这里。 车队在李欢和上官晴的谈笑间风驰电掣般的驶进了市区,进入了位于帕西河南岸圣米格尔区的圣罗娜酒店。这家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或许名气不如大型连锁酒店那么大,但选择在这里入住,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连输都输不起的人,也敢去跟轩哥比心算,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输的勇气都没有,还真是给江海中学丢人。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没来得及去弥补,还有对顾霆渊太多太多的亏欠。 路君峰的视线一路追随着唐斐的身影上了楼,当他终于消失在楼梯口,他眼底里流露出的是再也无法掩饰的伤痛。 萧禹看都没看谢伟超几人一眼,直接跪在叶轩面前,犹如条忠犬。 “砰——”沉重的一声响,一张实木制作的椅子,结结实实整个砸在阮萌萌的背后。 想不到这老板竟是如此性情中人,还敢这么对待国际友人,简直是牛逼炸了。 吕董皱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是什么事情,最后他转了转脖颈,决定不再想了,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我猜,给腐蚀成赤血晶的干涸沙砾越来越多,直到要漫出六边形时,就开始朝上堆叠了,对不?”黑母道。 所以唐天这一次出海航行的要求,也并没有那么高,只要能够穿越靠近大唐的海岸线,确定能够抵达高句丽的平夷城那就够了。 老刘能给我定下这个路线,必然要有所依据,否则单靠赵慈的情报,他推断不出具体的路线。老刘给我选定的路线必定另有依据,那就是黄泉密档。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抖抖家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作为一名剑修,愿意为一枚剑魄付出多少? 答案是一千灵石! 所以刘小楼已经做好了抖抖家底的准备,甚至在心底里又为自己设了一个更高的上限,最多可以出到一千八百块灵石! 自家宗门之中,只留一千灵石备急就好了。 因为灵石常有而剑魄不常有,想要灵石可以挣,想要剑魄却只能凭机缘,而今就是 因为各方势力太多,  楚王没能如愿拿到一千股,  仅仅只有五百股。 赵建庆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想一脚踢飞她。但咬咬牙把眼一闭躺到床上不动了。 几月未见的君臣兄弟两人,倒是聊起了家常,直接便把还捆绑着跪在乾清宫外的几个大太监给忘记了。最后还是被前来询问的朱常洛这个太子爷提醒,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没办。 如科举制度的诞生,人才上升渠道的打通,阶级的固化削弱,资源某种程度上的再次分配。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长出了尖牙,无声的张大了嘴巴,等待着时机,准备在关键的时刻,给他送上致命的一击。 在姜妤的视角内,她看到了特意早起赶集市的阿婆,手腕内挎着一个竹条编制的篮子,她的后背上,也背着一个双肩的竹篮子。 到了午饭时,他问沃箫剑,得到的答复是他和各个下人也没看见她,找过了她的房间乃至整个山庄都不见她的人影。 她如大梦初醒一般猛地一睁眼,这才发觉驴车已经驶进了自家院子。 林瑄站在一颗大树上,沉声断喝,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一个上午平安度过,陶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哪想下午第一节数学课,班主任到了班级,也不急着讲课,低头看着座位表思考良久,这才抬头。 看到这样的结果,林翎欢呼雀跃,直称赞皇帝还是一位明君,不昏庸。 “你是何人?是谁指使你这样做!”跟着过来的紫衣一听,眉毛一竖,立马问道。 或者,身体的虚弱真的会带来感情上的脆弱,想来身患绝症之前的布鲁丁·卡诺尔如果知道了自己弟弟的死讯,即便再难过,也绝不会如此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杨骐有些尴尬,他这“神仙”水分极大,一不会多少法术,二不会腾云驾雾御剑飞行之类。总不能用八九玄功变个鸟雀之类去观战吧?那还不丢死人?如今三太子开口要自己带他过去观战,这该如何是好? 他将剩下的半块排骨连骨头一起放进嘴里,直接用牙齿剔着上面的肉。这排骨虽然没煮制多长时间,却完完全全的脱骨了,上面的肉轻轻一咬就掉了下来。 重视营养和健康的人看了这些烧烤只会直摇头,但作为最有资本去浪的年轻大学生们,这些重口味的烧烤最能征服他们的味蕾。 不过此时通道明显不可能让对方全部过来,或许是知道这里的危机,竟然先行让一个手掌降临在这里。 黎政送的八星大怪被魔法的力量轻轻松松地抽空,然后化作两张卡飞到了弥赛亚的手里。 没人把杨夕往那个唱歌的杨夕身上联想,刚刚过去那么多豪车,谁敢相信杨夕就是这么平易近人的走进来的? “北方有妖来,我们是主,当然得迎接,殿下觉得呢?”项昊看向龙鳞。 前屋颇大,里面有三个燃着熊熊烈火的炉子,墙上挂着一排各式各样做工精美的刀剑。 “为什么九星现世,那么那么害怕?”叶晨不解,九星几千年一现,它的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危害,为什么他们怎么还怕? 朱天蓬曾经见过太平符道的镇派法宝,那是一面写着“一符保太平”的旗幡。那面脏兮兮的布幡,竟然能护着老道士安然横渡外海?有这么大的功效,还真不愧是镇派法宝。 轰,项昊隔空一巴掌就朝人身鼠头的恶心家伙拍去,这一次,项昊动用了金道法力,金道法力在空中化成了一只大掌,拍向战车上的恶心老鼠。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他不知所措。不到一天,就有人禀报说成都城里已经有人似乎在变卖店铺家产,暗中向外转移躲避战乱。 “听说这吕绮玲倒是生的美貌无双,不过刚烈异常,动辄就要打杀人,也没几个愿意要他!魏王本来要赐婚,没想到都没人答应。先生怎么确定这次她会乖乖答应?”王和也是无语摇头。 “你以为还是在慈悲海上,仅靠一把剑便能横行无忌?”孙山说着此话的同时,其头顶一道恐怖的法身浮现,那是火道法则所化,燃烧天宇,地面数座大山,更是直接融化,骇人至极。 只见天空之上,自地狱轮回盘内,缓缓探出了四个巨大的头颅,那四个巨大的头颅,每一个都比这一方天空还要巨大。 “你不先让墓室通风?”舍利杨皱起了秀眉来,对于王胖子这样明显的失误极为失望。 何明安驾车,何晓光坐在副驾驶,何正华与苗婉茹坐在后排位置,苗婉茹是魔都第二高中的数学教师。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账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直等到次日天明,刘小楼坐在门内偷窥了一宿,偷窥得眼疼脖子酸了,这才等到四库楼一行人前来庶务院交灵石。 来的是庶务院的掌柜和两名供奉,刘小楼上次听人说过,掌柜的姓马,但马掌柜叫什么名字,却没问过,之前也不关心。至于马掌柜认不认识他这个坊市名义之主,他就不知道了。 想从马掌柜口中打听买家的 背后生有双翼,星则渊于火海中活,八歧大蛇的竖瞳猛地一凝,毫无温度的冷血目光变得颤栗。曾经也有个男人这样跳到他面前,他双臂打开如鸟,面孔坚毅,眸子中收纳无数人的期望。 罗天的眼瞳猛地凝实,其中映出的手臂震动,增强双指上的劲道。比罗天高大许多的刘明身体犹如触电般剧烈颤抖,随之低头。 星则渊笑了笑,他想到乔木城,那个开满樱花的城市十分漂亮。星则渊想着,也许哪一天他会和禾乃一起回到那里,在粉红色的樱花树下绑一系秋千,或许他们身边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距离血宗百里左右处,李玉芸和任右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并且在任右的手中还提着已经昏迷的血清。 星则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幼幽双手在胸前互搓,她的脸色微白,鼻涕也流了出来。 况且桐乃好不容易放自己一马,现在过去搭话不是把脖子伸过去给人砍嘛? 以泰有钱的能力来说,他足以找到更多比自己更强的人,作为合作的对象。 长孙晟与鱼俱罗早就猜到了此行的目的,但是听到杨浩如此直白的坦露出来,皆难以置信地望着杨浩,震惊不已。 甘索二话不说就是打,但犼张开嘴后,释放出的气浪将其挡住。围着鲁兰青疾奔,甘索双刀触及胛骨,准备侧斩。 叶霄似笑非笑,他摊开白皙的手掌,自手掌上,蓦然升腾起一团泛白的火焰。 很显然,收到了黑心道人被击杀的讯息,风魔老祖实在是坐不住了。 万一这个任务,是完成一轮刷新一次,那么为了确保获得更多奖励,肯定要争取在这个月完成这个任务。 “魔源,你彻底抛弃人族了吗。”灵王看着眼前落魄的身影,眼中似乎有些愧疚,打断了他的话音。 没有等待登船栈桥安置完毕,内城王室的人直接跳上了异种战舰的甲板。 这一幕让他都有些心惊,一言不合就自杀,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恩,我答应了,地图就不用了,不过这几天的饭交给你做了。”墓有些尴尬的答应了炎魄的请求,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因为没有饭吃而“被迫”答应帮别人做事。 天地突然一静,紧接着所有的雷云集体爆发,向着一处迸发,白雷的尖端仿佛被顶住了一般,持续的爆发却无一丝落入地面。 夏菊当然不知道,沈俊辰的对她的疑心已经转移到了李正信身上。 可这时,南宫星月眼睛余光看到了与李明月遥遥对立的那个男子身影,不由一呆。 刚刚入夏的东岳国晚上格外燥热,蝉鸣不止,蛙声一片,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躁动了起来。 姜太玄强行提起罡气,身后浮现出一头雷霆巨兽的虚影,正是姜家的地品血脉雷源精兽,手中长枪化为无数道巨大的雷霆枪芒,将三头魔物封困住,不让他们去对付林凡。 但来到节目后,陈星发现比他优秀的同龄人太多了,出道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况且这半年时间,宗内的人都对他不错,师尊师兄也是真心待他,又有浅沫和浅浅这样与他真心相交的知己……洛世尧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御金宗的一员。 况且,他们身后还有强大的宗门做支撑,等闲高修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而念及此处,只见,下一秒,罗阳就再次开口,冲着李军,轻笑着回复道。 如果是赵家的话,敢公然在【天罡地煞】的眼皮子下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雷老大的话,队长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心中对这些海贼一阵的打怵。 在这里仿佛没有输家,没有败者,有的只是青春与热血、大家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玩音乐。 “你!”玛琉脸色瞬间红润起来,也说不出话来,这人也太那个了吧!? 想到这里沐晓烟一手拉过了皇甫西爵的大掌,仔细地在他的手掌审视着,那认真的模样生怕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他村子会和岩忍村站在一起,可不等于 大野木不吭不响的自己闹腾,其他人就会支持 他,这种时候各大忍者村需要站在一起是没错 ,可也要看你大野木的态度,如果态度不好, 那你慢慢玩吧。 “我能玩一下你的手机吗?”沐晓烟百无聊赖地扫过一眼他手中的手机,问了一句。 红发海贼团,夏洛特玲玲海贼团,还有革命军,众多大海贼们也是朝着圣地玛丽乔亚而去。 这个地方除非他愿意,否则外人很难寻找 到,很难找到,不代表真的可以隔绝一切,只 要容霖想,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祥可以找到 斑的容身之所。 “嘿,这木盒倒还有点意思,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梵锦皱眉喃喃道,凑到耳边使劲摇了摇,却是未能听出个什么来。 但是越是见识到了鼬的力量之后,塔兹米更加的是觉得,他和鼬之间,实力的差距,好像是天与地一般。 昨晚上,皇甫西爵和沐晓烟达成了这种狗血的交易。至于那刀疤脸和他的狗腿子,则是在沐晓烟的“温柔”对待下,“笑着”离开了。随后,在沐晓烟的强烈要求下,俩人互留了手机号,和家庭住址。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自保之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原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其中占点便宜就好,一万五千灵石的买卖,于他而言太过高端,无论如何是参与不了的——尤其是不敢强行参与,但占点便宜或许是可以实现的。 具体怎么占便宜他也没想好,凭借自己身份上的便利,看一看账目,找一找头绪和线索应该不成问题。 可线索是找到了,心头却也着实发凉 饭店老板眼前一黑,就要找城管理论,结果那个城管扬手就是一大耳光,根本就不跟饭店老板废话。 “何老板,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吧!”刘炎松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轰”的一声,露米娅的身体就像是被扯动一样,猛地砸到了地面上,但是阿妈的神色没有放松,等烟雾散去,阿妈看到,露米娅侧着脑袋看着自己,而自己的踩着符咒的攻击却这是踏中了地面。 凯斯、灵瞳,某同志坐下最给力的两个打手,当然也就这两个打手,诺顿此时实力稍显不足了些,正在加紧训练。 “而目前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我掌握了黑暗和死亡的力量,所以只有我们两个能够进入那个区域,去杀死制造了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梅尔甘尼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阿尔萨斯严肃的向陈尹问道。 所以明见清月身形闪动间,已经穿过上百名金甲神族的包围圈来到了赵杰的身前。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田尹皇却不躲不避,双手缓缓地从双眼前拉开,两道金灿灿胜过烈日光芒的神芒闪烁,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诡异恐怖的气息在流转。 方天风觉得很神奇,但转念一想,很多国家在人口、面积或总收入方面还不如华国一个省。 整个比武台彻底沉寂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中央的擂台,然而却迟迟不见裁判登台,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南帝。 他的目光高傲而又森寒,所有与他目光相碰的人都默然低下头去。 秦飞的话无比的刺耳,听的石泰元一阵汗颜,脸上十分的挂不住。 那头顶上的仙帝之威,一直压的他们难以抬头,喘息不平,内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台风过后的台湖,天空碧透,白云轻浮,空气中的含氧度,让人神清气爽,精神焕发。阳光普浴下,街道两旁的景观树,轻轻摇曳,在路上洒出斑斑驳驳的光影,让人按捺不住,直想往户外走一走。 顿时,就觉得四下到处都有声音在喊,崔大明慌不择路,蹦跳着直往密林里钻。 目光冷冷的看着对面,叶秋杀心已动,刚才简单的对话,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来自于对方那冰冷的杀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自己家族之中,上上下下十七口人,竟全部遭人灭口。 他们两个镇定自若,也不想备考场上,大年龄的考生看不起,只好绷着一张脸不说话,这样严肃的考完了这场殿试。 没有人注意到,布加迪威龙此时停住不曾前进,而车内的那人正盯着手机屏幕,气愤的嘟囔着。 林清竹当即开口道,长辈送礼她能理解,可是这太突然了,而且这么贵重。 毕向革听了,肯定的点点头:“那好,保险起见,我还是先跟潜水队说一下,让他们先不要下去。”张莉香同意的点点头。 后来巫屠逃出皇族祠堂之后,经过了两年的研究,才通过“祭司辟邪符阵”多方的改制,最后得到这么一则,非祭司所用的“隐宗符”。 第二百九十四章 堂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东方玉英到了之后,东方掌门让他入座,见只差景昭,便问道:“昭儿有没有回来?” 旁边的庶务傅长老回道:“还在北边搜寻,没有回山。” 东方掌门道:“那就不等他了,老马,你说吧。” 马掌柜醒了醒嗓子,道:“剑魄被灵都观孙巨源买走了,灵都观诸位皆知,王屋派附庸,这个孙巨源可能掌门和几位长老 陈琅琊淡淡的说道,瞬间方世楠跟曹刚曲的脸色都是苍白到了极点,曹刚曲干笑一声,冲着陈琅琊不住的点头,而方世楠压根就没敢再去看陈琅琊,被曹刚曲等人扶着,立马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要紧,不要紧,这首诗已经做的很好了,方师弟,你再想想,再想想……”刘千城却是一个劲的指望方东。 家族的事业,老爸一向是教给二哥管理,二哥现在说不要就不要? 她生性泼辣,在家时也常同男人闹不和。但像现在这样两大山真生气时,她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草!我最讨厌别人这样说我瘦了,这种感觉就像长辈慈祥的话语,一下子出现一个同年龄的口中说出,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心。”我说道。 “这么说中午就不能回来吃饭了。阿娘早上就多做一些,让你带着中午吃。”吕二娘又给吕香儿夹了一筷子菜,并没有在意吕洪的话。 “那就多谢表哥了,咱们这就出去吧。”吕香儿刚刚在换衣裳时,已经听过了绿微打探来的消息,很是想看看这边陲州城的风貌。 想着从吕洪离开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吕香儿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吕洪。虽然可能会让吕洪忧心,却也让他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事。如果现在不告诉他,让吕洪以后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沈玉知道,更是借着这次机会狠狠骂了赵云一遍,赵云也不敢说什么。 许是沈予不在,云想容没了哭闹的对象;又或者是她畏惧太夫人,不敢在云府哭哭闹闹。总之,云想容在沈予面前“自寻短见”的把戏,在云府之中从来不曾上演过。 当先一人乃是刘大用,叶重的太上长老特使,闻香教左护法,此时的身份是叶重的长随。 “灵儿,三哥现在有点急事,你在家等哥哥回来,好不好?”他拍了拍灵儿肩膀,道。 大半天下来,血条值已经滑落到1/10,濒临玩完的边缘。事不宜迟,简禾轻轻地推了门一把,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其次,就是不经查。金华马场有多少匹马,这是有记录的。多出来的马,短期内,胡编乱造还成。时间一长,有心人还是会注意到。而现在的沈家并没有刚郡王的能力,至少表面上,在外人看来没有。 而85年的时候,巴拉德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为有米国军方的支持。由于在此之前,巴拉德长期在替米国海军工作,他得到一套新的水下搜索系统。在熟练掌握,并且米国军方的许可下,用这套设备进行了深海探测。 大部长亲自带着一众官员跑过来,这老头又姓唐。。。陈院长忽然感觉万念俱灰。能让大部长卑躬屈膝的唐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哪个。 猎魔人见他神情复杂,好奇心蠢蠢欲动,却还是保持沉默的退回岗位,很懂事的什么都没问。 蕾尼见他们如此无礼,顿时抽出佩剑,一个箭步冲向议事席,准备亲手抓几个典型以儆效尤。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两年修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湘南猛洞河,上游,虎星寨。 满地尸首,泥土都被鲜血浸透。 屠岸红巾穿着一双过膝的鹿皮长靴,踩着血泥来到聚仙堂下,冲着廊下倚柱而立的壮汉打量了片刻,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壮汉那鼓鼓的胸膛。 “噗嗤……”壮汉应指而倒,胸膛也应声而瘪,却是挂着对鱼泡。 屠岸红巾收回手指,姣美的面 夏暖燕温笑,沒有再说话,普天之下,其实,除却君世诺,沒有人能左右她的去留,夏暖燕深知,以前是,现在是,将來,也必是。 “呵呵,将军不要的担心,我跟你去衙门,有件东西给你看看。”马清风微笑着说。 “六……”夏侯丞泪奔的揽住了银月的脖子,身体有意无意的与他碰撞摩擦以示掩盖刚刚的事实。 看着前方被宫人簇拥着渐行渐远一身龙袍的白子旭,白墨脸上的柔色瞬间黯淡下去,一声惆怅的叹息,从他的嘴里吐出。 沐辰松了一口气。太爷爷。也就是说刘家现在只有四代。而如果只是有四代人的话。那倒不算是太恐怖。不过纵使如此。沐辰还是从这个家族中。看出了那恐怖的潜力。 洛千儿看着凤玄冥冷淡的眼神,虽然以前他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冰块脸,可那时他的眼里是有怒火,有感情的,可是现在,是平淡的冷漠,沒有一丁点情绪的那种。 洛千儿得知四皇子来洛府的时候,刚刚把迷惑心智的药物给配好,洛老爷派人传话,让她去前厅见四皇子。 司马长空和其他的剑宗弟子一脸的惊喜,马清风的出关就像一剂强心剂,使得刚刚还漫天的乌云立刻散了一半。 “少给我装糊涂。凤轻尘体内的毒你不要否认不是你让那些人做的?”沈云溪凌厉的说道。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一家客栈,饭也沒吃,趁着让人准备洗澡水的时候,洛千儿上床眯一会,沒想到,头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戴兄的护卫能作战的还剩四名,杜寨主带来的人有二十四个,还没有到的我算她二十个,再加上我身边这几个随从,加起来就有五十来人了。 孙琴一边开心笑一边没有忘记立规矩:“下午上课不许和她坐一起!下课早点来接我!”接什么接,一号楼到三号楼就两三百米。 而这种局面,说不得是蒋玉白最喜欢的,天生的狡诈性格以及各种计谋手端,蒋玉白可以说凭他的手段,有极大的可能会胜出,拿到最后的胜利。 郑雨晴不得不睁开眼睛,不过现在好多了,起码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诱人且深邃的眸子。 面对着半裸的张亚明,美智子一直低着头,只是偶尔用眼角偷偷的瞄一下张亚明,但是还没有等张亚明现,马上又转移了眼神。 送走弟弟,夏含秋也只来得及伤感片刻便被陈军领来的人分去了注意力。 这一切正如科伦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萨拉斯特家族的帮助,自己和西温以及卡奥等孤儿们早就死了,萨拉斯特家族的的确确是自己等人的救命恩人。 巨型魔力球体的猛烈威势开始让宫殿震颤起来,宫殿周围石柱的裂纹又增添了几道,宫殿天花板上悬吊着的吊灯也开始剧烈的摇晃,碎石和细沙不断的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吴启尊其实也在期待着这一刻,当郑雨晴身上发出光亮的时候,他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第二百九十六章 修行小窍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夜之间,刘小楼修为大增,差不多相当于两年苦功。 之前他在神雾山的时候,也有过修为大增的体验,饮了苏九娘给的龙涎梅子汤,增加了一年又四个月的修为,当时用了一天时间来稳固和适应,此刻刚服完天基中还液,还没有喘口气就被东方玉英拽走,让刘小楼一时间不太适应。 下山之后要乘舟出发,刘小楼一个纵跃 陈奇想到了在扶桑替自己打拼的新恒结衣,他内心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当然,看傻眼的也包括坐在林枫同桌的白沐雪,只不过由于自己在生闷气,白沐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都倔强的没去看林枫一眼。 冷静不下来,一想到他们的打算已经被沈家庄的人想到,大伙的心里顿时好不踏实。是的,完全就已经呆愣在一旁,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他们全凭的是一股不甘的愤怒。 荣棠抬头往前看,问了句:“在哪儿?”太子爷只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头。 流风路才五十出头,已经是引气后期,随时都可能突破至神魂期,成为威压当代的大修士,系流沙国近千年来一等一的枭雄人物。 周大人急道:“难道不是?”你们还真要搞干活宗?吃饱了没事干吗? 那是怎么都不能够搬走,也不可能对抗的大山。驸马可一点都不好做,这种事情,沈羽也只是微微想了一下就放弃。 挠了挠头,我显得左右为难,一边是游戏中需要做的事情,另一边则是工作的需要。 日程在三人研究之中一下就过了一大半,看着熟悉的县城,看着熟悉的老家,三人都百感交集。 莫凡也猜不透这个突然出来的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他也不在意,甚至懒得多管,在他看来,三个跟四个,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从系统中得出了此丹药的属性,明白这丹药的珍贵,若是拿到市面上去,价值应该不下于上百万的星云币,但现在已成废品。 它更像是一颗巨大的透明宝石,镶嵌在大荒野中,宛如透明一般,洁净如洗。 诸臣的谏言李治听在耳里,他们各有各的道理,该如何抉择李治一时有些犯难,不由眉头深锁思考其中利弊。 现在,他体内穴窍已然打通了九十七处,左右十二正经,已经通了整整十条。 哨骑探回来的消息令金元述实在窝火,先前对十拿九稳的汉城演变成今日进退不得,突然有点后悔没听部将之言及时退兵。 而如果他们之中有这方面天赋较高者,说不定仅凭‘猿武’就能迈入大海贼的门槛,虽然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沈浪走出娇娇的闺房,正好遇到罗琳娜拿着一个皮囊兴冲冲走上来,“主人,我的东西拿到了,我要你陪我,就像刚才你陪夫人那样。”罗琳娜说话的样子很娇嗔,很萌,由不得沈浪不答应。 这七个漂亮蜘蛛精一入宴,各个好颜色,其它的妖怪都春心微动。 曾经,自己无数次幻想过,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和他离得如此之近,却丝毫也不敢猥亵。 张紫萱深呼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忘记带了。 听到这肥胖男子所说,王皓也是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随后缓缓的说了一句。 方临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搞不定了,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爷爷方是威的到来。 冥果果哼了一声,身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魔气瞬间便将魔蝎子吞噬了。 看到源生道长竟然消失了,在苦苦抵挡凶魂攻击的红三娘和袁天宝愣了一下,袁天宝瞬间被一个凶魂的爪子抓中,吐了一口老血。 一个震惊外门的天才少年,他败了之后的那种狼狈模样肯定是很好看的吧!很多人心中都是如此想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任天翔仿佛一个即将英勇赴义的将士,端其一杯拿在手中,面色非常凝重。 于是双方马上对各自提出的技术清单进行价值换算,结果这一算发现,谷歌拿出的图片处理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加起来,价值还不到微博云技术的一半。 “灵魂还能转移到尸体的身上,然后重新复活?!”慕容雨追问下去。 “远征不需要灵力储备?空着手去,净等着挨揍吗!”苏凌天斜了苏驰一眼。 “林哥,这事儿整的,也怨我!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哪天我把那三千块钱退给你!”马冬说着,特意拉开皮包的拉锁,让林栋和陈晓晓看了几眼。 但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老家伙对这幅画像很在意,他能感知到老家伙情绪上的波动。 大家于是看向大屏幕,即便排名已经清楚明了,但还是想看一看体现在屏幕上的感觉。 马冬的司仪做得不错,仪式搞得喜庆却不喧闹,程序清晰环节紧凑,京剧表演艺术家、宁阳京剧院的马派传人尹连坤的表演,则把生日宴会推向了高~潮。 不过,这个问题,李昱也只是浅浅地想了一下,并没有深入细想。 声音不大,但涂彪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他,让手下把人给拽了出来,利落地给了他一颗子弹。 “对。我就是王军,我真不认识你!不过,认识不认识你好像都一样!”王军也十分傲慢地说道。 就在坂田银时略微犹豫的时间,林克已经消失在原地,他可不愿意被人当成猴看。 不得不说,从结果、事实上来看,望仙宗对于散修出身的宗门亲弟子,要求的确极为严苛。 高丽春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路都看得到有血渍一滴一滴落在路上。 “东太一,你又强行提升你的功法了?”然而接下来她略带不满的话语却是让他一愣,随后心里骤然升起无限的欢欣。 更新了一下忍具包,换了新的苦无、手里剑和一些解毒的药剂以及一些毒药、起爆符;又准备了两套备用的衣服,还有一件僧衣,由人就背着背包出发了。 众人抬头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均苦笑不已,眼神中却多了些蠢蠢欲动。 “放心,右上腹疼痛的病,这个超声波大部分应该能检查出来。”阮彬耐心解释了一句。 “选到那个医院的对手?”林副院长看到阮彬抽签回来了之后问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寻找景师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湖面收窄,船只由湖入江,升起竹帆,溯江而上。 刘小楼有阵盘,也取出来布在桅杆上,和东方玉英的风符一起发力,船只如离弦之箭一般,劈波斩浪。 上溯两个时辰,东方玉英的神雀就飞了回来,脚上帮着个竹筒,里面装了个纸卷。 看罢,刘小楼道:“你看我就说了,兄妹俩遭殃了吧?挨了一顿家法,还禁足一 当然,依靠他们的身强力壮上面,他们都是可以撕碎罗马人的防线的最强力量。 卢迦只感觉那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的箭矢从他的左右两旁不断落下。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比较失望,不禁的心里鄙视他们不算一个合格的混子,因为那些刑警搜完身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毒品,随着一声声的没有毒品说出来之后,我想我应该主动认罪了。 几乎本能的,我猛的就跳开了,不过在跳的同时,噗的一声,我边上的一棵柳树上面,瞬间就有了一个洞。 “胡闹,这不是儿戏,你们不是道家中人,跟着帮不上任何忙,只会让我们无暇兼顾。你们还是去外面找个酒店住下吧,两天后再来。”张前辈一反常态的说道。 几百年历练,她从当年的幼稚青涩到如今精明干练,使东海附近三十四国保持数百年的风调雨顺,政绩卓著不亚于老龙王敖广,亦可说不负老龙王敖广当年寄予的厚望,最后三天了,她还想以龙王的姿态坐在水晶宫一回。 “皇帝,老八他们是回京定居了吗?”皇太后心念一动,忙问道。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也由不得他了,自己想要拿下这件法器是不可能的,一切都要凭老祖宗的喜好来定夺。 可可心里十分忐忑,此时的走廊上比较能够清晰的看出相片是些什么人了,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这些思想家、哲学家的介绍。 许长仁笑了笑,每一寸皮肤、每一道皱纹、每一个部位,都仿佛与苦涩纠缠。 查清楚所谓的订婚仪式,就是老夫人一手一脚操办的,还隐瞒了全家人之后,就连老爷子都斥责了她。 并且,这一类聪明的虫子反而是所有被抽干的虫子中最为痛苦的。 这其一的大喜,自然是东方朔回京复命,大捷而归,这可是刘彻翘首以盼多日苦苦等待的结果。甚至在此之前刘彻的心中还一直悬着一颗心,久久为曾落下。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沐英一手托着下巴,看了看地图上,郭英部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己方前锋军所在的位置。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第二天早上,她兴致冲冲地去叫他起床,却被他扔了一个大黑脸。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敏敏特穆尔一边说话,一边从床头摸出绳索,猛的将秦王的双手反剪起来。 精于暗杀的豹子,要警惕地保持一个晚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唐浩东,就更不在话下。 “夏雪,那个是你男朋友?”忍了半天,不当夏雪是外人,腾母终于问了出来。 凌天伸手抚摸冷月的脸颊,缓缓开口:“你可知道,我多爱你?你为何要跟他走?为何不能接受我?”浓重的酒气熏得冷月皱眉。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戴斗笠的不一定就是刘小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刘小楼问及,景昭不由笑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来了?” 刘小楼挠头道:“东方说来找景师兄,那还能不来吗?至于打埋伏,我也是到了以后才觉得可能会动手。” 景昭点了点头,道:“洞子里是灵都观孙巨源,灵都观知道么?” 刘小楼摇头:“不知。” 景昭道:“王屋的。” 刘小楼顿时有 而此时在他们这里,他们在和也是开始商议,如今对叶辰出手了。 受了多年部队的政治教育的老兵傅栋林显然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 “当然!这一年时间,大家辛苦了,我先干为敬。”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许琉璃从容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带微笑地瞥了莫玄璟一眼,复而温柔地看着在场的众人。 “靓靓,你放心,我没事,是前一段时间,我哥哥他跟着一个军方的部队从林城市到了首都基地来了。 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着那飞得老高、老远的苏成成,完全没想到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年,竟然一个回旋踢,跟踢足球般。 那些大能都是看到了东岳二老的阴阳轮,皆是一惊,对于这套灵宝,这些大能也是知晓的,合并起来,比之算是阴阳大道里面数一数二的至宝了。 一些人时间到了躺上床就睡着,这就是自动。另一些人,用外力安眠药介入仍旧辗转难眠,或者吃了泻药仍旧便秘的,相比起来,当然自动率高的更接近“道”。 会是老太太吗?我暗地的在心里问自己。同时脑门也出了一层虚汗。 后土看到镇元子的眼神,自然知道镇元子的难处,语气温和地说道。 “呼,当年你将我揍得那么惨,现在我就揍你的化身!”罗睺也没有阻挡他们融合,对手要势均力敌才有意思,现在三清融合,化作盘古化身,这才是他希望的对手。 这一次够狠的,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尤其是他们几个公子哥,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能够一心二用,一手使着左手剑,另一只手用上了仙人一指。 他没有想到李强这个家伙这么厉害,连亮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秦世龙面色阴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紧了紧拳头,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她心中虽如此想却一字也不敢说,生怕真的惹怒了他,再平添很多麻烦。 琴笙回头看见一身泥水浸染成污色的帝先,转过头看了看被琴弦划破皮肉的指尖血正汩汩而出,缓缓将手指伸入嘴里吮吸了一下。满院子的荒草映着他嘴角的那抹红色,那模样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般贪婪,邪邪一笑。 正说话间,南星爵和他父亲南松源走了进来,一看到容殊果然也在,南星爵立即喜笑颜开的蹦跶了过来。 刚才周燕还说要一一请吃大餐呢,现在见又有其她人出来,她到不说那话了。 “拿些东西还可以,其它的我可不懂。”这事倒是无所谓,但是有些事情楚南必须得说清楚。 日军也投入了八个师团、两个旅团,共二十多万人,都是最精锐的鬼子兵,不仅装备陷进在华夏军队之上,训练有素,更是远胜华夏军队。 叶无情操控着麒麟天尊,一起对两个巨人发动着进攻,攻势非常的迅猛,饶是巨人威猛无敌,依然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天地之间,出现了滚滚的杀气,连续不断的朝着凌天和修罗王汇集而去,两人的气势,也是在飞速的提升,最后已经隐隐约约到达了身体的极限。 然后只见叶修凭空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不见了,随后袭来的飞剑失去了目标,“噗!”一声,攻击的势头刹不住,剑身都深深没入院门外的石壁里去了。 “我靠,一共六个鸡腿,你都已经吃了三个了,好东西要与同伴分享懂不懂?”云昊死死地抓着鸡腿,试图劝说任月杉松开手。 恰好的是,坦克与冷面还有高胜男三人,正在另一边的别墅外边吃着早餐,见到云昊这花样且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落地方式,不由得出声嘲讽着。 可以说,林馨月与帝天的这场婚礼,可谓是万众瞩目,万人期待,引起了中域的高度重视。 鬼莽的名声,在鬼城之中,也是有着极大的威慑力,但凌天显然没有听过。 “去抓坦克的去,估计坦克的绝对有b以上了!”楚嫣愤愤的打掉了云昊侵袭着她的手,而后突然坏笑着说道。 当然这休战提议,和休战时间都是笼统的,毕竟在这大争之世,谁都不想偏安一隅。 就在那名面如冠玉,儒雅风流的中年男子走过去之时,苏瑾萱脸上神清不由得大变,她一直注视着那名中年男子,眼睛里的神色十分的复杂。 周全嘿嘿的笑了起来,不得不说陈欣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波塞冬这家伙的性格还真的有点不靠谱,这家伙根本不是那种特别有责任心的类型。 穿越大会暂时散会。张国栋和王华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军委会的办公室。 北冥夜现在很多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很多事情她不问他也不会说。 周磊授千户衔,进驻宣府镇下北路,由宣府镇节制;王谦祥授千户衔,进驻大同镇北路,由大同镇节制;许朗授千户,张海、叶战授副千户,进驻北京;王兆星授千户,进驻登州,由登莱巡抚节制。 孤云展看着他不说话了,他不愿相信寻易的话也没办法,这件事本就诡异得让他不知该从何处去怀疑。 也就在这时,千代抓住了这个机会,使用傀儡父与母,用地上的刀刺穿了蝎的胸口。 “马上给我滚犊子,不然看我怎么揍你!”林风轻哼一声,准备继续来一盘。 这样的纠结,实际上这样的一些‘世纪难题’对于很多的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很多的人都会关心这样的一个回答,哪怕是一些漫不经心的敷衍式的回答。 与我深沉而宁静的灵魂,交相辉映,相得益彰,拥它入怀,随它入梦。 纵然你是连城雅致又怎样,就算你是帝国主君又如何,在她面前,还不是一个被她所左右的男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种神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孙巨源举在头顶上的葫芦,被卢元浪招到跟前,卢元浪却没有去接,而是以光钳将葫芦口绞开,倒出几滴灵液。 “什么东西?” “天基中还液,从四库楼取来的,阁下不就是为此而来么?哎!小心,别再洒出来!前两天刚有人以二百灵石买了这么一葫芦,精贵得紧!” “天基中还液……我要的是这个吗?孙巨源, 然而她这么一动,竟然把熟睡中的宫城给弄醒了,顿时她尴尬不已,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宫城呢。 “我帮了你你还要惩罚我,萧墨你太坏了,我不理你了!”秦舞假装不理人,不过她还是那么老老实实的待在萧墨怀里,哪儿也不去。 至于城中城和军部那些人,却是没什么太多的感想,与城中城弟子的相融,他们听说了姬羽的太多奇迹。 所以,在要突破到通幽境之际,青龙选择向自己挑战……也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看台上的褚家兄弟,见妹妹的丫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以为遇到了什么难处,赶忙感到入场处。从月圆那儿得到了妹妹急需活鳖的事,当即分头行动。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盛德帝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举起杯子,以茶代酒,跟家人们干了一杯。 苍海仨人可没有空先吃,等着又一批鱼烤好了之后,又给齐悦每人来了一条,望着这些人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鱼,苍海的脸上挂着笑,心里十分满意。 “沈风凌,术士们虽然不团结,但是事关地盘,他们总该为此想想,东部七城的几个守卫者和监护者,你便负责去劝说劝说,这个事情尽量办成!”老狄吩咐道。 “身材极好”这四个字,让了尘想起那日萧贵妃钻进他袈裟下的那只纤纤玉手,耳尖不由微微泛红。 “城城,试炼那么辛苦,那破组织有没有假期放放给你休息?”秦舞期待的问。 顾西西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有机会靠在他的怀里,这一刻的失而复得,这一刻无助后的依靠显得那么的弥足珍贵。 而此刻的长安皇宫,很是宁静,到处是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 意识到自己做梦了,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然后给我整理被子,当他的眼睛与我对上,他顿时僵在了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激动的紧紧的抱住我。 “这地方很难打到车,你上车我送你回去。”乔医生打开了车门。 “还能怎么样?他自称是西蛮谓州王,要在这厅堂之中侮辱我。”她眸中的泪水终于无法自控的流了下来。 顾西西今天面试成功,第一时间给陈寂发了短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等了一天也没有回信,想着也许他工作太忙晚上说也是一样的,但等到晚上,却只等到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果然,顾西西拿起电话不到半分钟,忽然从她身后蹿出两个男人,一个男人手拿白色东西捂住了顾西西的口鼻,另一个男人向身后打了个手势,继而一辆面包车出现,两个男人合力将顾西西拖上了面包车绝尘而去。 换了一种心态,这一天下来日子好像也变得好过了,甚至都不用李阿姨说,我都开始主动要求吃我平时最最讨厌的苹果。 林子里一片黑暗,妖瞳浑身冰凉,不知怎么的,它总觉得那无边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狰狞厉鬼潜伏着,它们仿佛随时会从草丛里扑出来,将它拖入林中分尸啃食。 第三百章 我还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树拦腰撞断,满地都是鲜血,血迹向着西南方向延伸,洒得到处都是。 如此惨状,刘小楼触目惊心,暗道那两人是什么神通,卢元浪怕不是血都流干了吧? 追出二里多地,血迹渐少,差不多每隔十数丈才会出现一、两滴,应该是残血了,但这血迹十分诡异,散发着晶莹透亮的光芒,与夜空中的星月相同,相当醒目。 从刚才那血色妖魔朝她挥手,和她飞出上百米安然无恙,便猜出了大概。 胡子及时往后退了退。我急忙盯着瞧瞧。这大口子只把衣服弄坏了,好在没伤到皮肉。 不为别的,这可是在混沌级大阵之内,他们自然有着把握能够无视混沌级大阵的压制,但是想要破坏却是十分的困难,何况还是如此大面积的破坏。 袍子很大,搭配上古魔一族普遍2米以上的身高,倒显得还算合身。 他背着宋浩,腾出一只手还特意把宋浩扶稳了,他就用另一只手这么爬着梯子,稳稳的爬了上去。 “但是,既然石邑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想必若是不给赵人一次巨大的打击,恐怕对方攻打下石邑后,长驱直入灵寿,亦未可知。”就在司马赒准备再次劝谏的时候,中山王的眼中闪过难得的华彩,一脸严肃的说道。 虽说师正卿败给他后,实力已经没有处在巅峰状态,黑水玄旗也送了给他。 叶尘枫嘴里默念一声,同时身形陡然出击,化作一道仪器都无法捕捉的残影。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吧,矿场外简直跟炸锅了一样,枪声密集的,有时根本就不间断。 应是一声,阿修魔等人看了那站在原地的王浩一眼,紧接着才是带着满心的疑惑选择离去。 为了龙族,龙族众位至尊天才全都沉默了,他们确实不怕死,但是,他们没有考虑这一点。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无望的失落感。 至于景王爷的几个侄子,梁奕倒是有所听闻,没有一个是成才的,都是纨绔公子一个,自己幸苦的努力落到这些人头上,估计他也是不愿意的。 没有什么犹豫,陈东便再次拔毛吹出了一个完全相同的分身,而他紧接着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无限手套。 罗东骑在风狼上,本就是居高临下,这时候正好瞧见那一处鼓囊囊地方,当真是白的亮眼睛。 押送这六人回去的路上百姓们把街道两旁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跑出去的,不过看到重新被抓回来自然是欢呼的,之前的所作所为依然没有忘记,不时的有人用菜叶或者是鸡蛋砸过去。 可罗通却不一样,就算立了不世奇功,成为朝堂上最年青的要员。可罗通就是罗通,就算载誉天下、身居高位也依旧不改初心!在为人处事的态度上一点都没变,始终都保持着本心,当真难人可贵。 伍雅晴一颤的,那餐厅都要拆了,简盈可还敢在那里,果然那种普通人嘛,哪里知道命贵。 伍雅晴在说着,却看着总裁压根没理会的就那样离去,她一愣的。 影罗刹善于催动雷霆霹雳之力,以速度见长,他们个体的刺杀能力非常的突出,近身防护在诸国都是非常闻名的。 面对着热情的日本粉丝,袁夙刚开始还可以井然有序的与球迷们进行互动,但是没两下子,形势就开始失控了。越来越多的手开始出现在袁夙的身体上,甚至还触碰到了袁夙的隐私部位。 太空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陈默有把握成功的演绎出来。 即使施展极招,奈何功体悬殊,本来自信必杀的一击,在将要刺入战无忌心脏的时候,遭遇到一股前所未见的恐怖力量,让那一刀在刺入右胸一寸后,再难前进一分。 张去一差点一头栽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故意松手让石头掉落,几乎就砸中翟舒曼的脚面,后者惊呼一声退后。 另一边,大宝拥着建刚到了礼堂外的一处角落,此时即便是超级公关大宝说话也有些磕巴了。 半路上,那人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的抓紧时间赶路,周围的气氛,顿时似乎感觉有些诡异。 这样的种族在游戏里比较少见但不是没有,柳宗这五年的经历里就有这么一两个种族,猫头鹰一族也是如此。 斗吧斗吧!反正不是我们大韩国,随便怼,怼死一个少一个,关我屁事。 白骨手爪足有簸箕那么大,五指锋利,宛如五把利剑,寒光逼人。 其实现在苏睿参加任何比赛,主要都是为了信仰值,而金钱都是其次。 “子安今夜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你想为兄如何?”片刻之后恒之问道。 顾倾陌张开了领域力量,七星魂尊境在领域的掌控方面,虽不至于纯熟,但以顾倾陌的天赋,她已能将领域力量初步运用起来,仅在一瞬间,整个空间内弥漫着强烈的冰雪气息,特殊的空间内,闪耀着白色的冰光。 李朝这会儿真心不想起床,主要是他不想去相亲,但是韩佳人貌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最后他也只能屈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凯多右手一握,艾诺的头颅上便清晰的出现了五个手指印,鲜血开始流淌而出。 尸脑丸?!张家姐妹皆是大骇,她们在生死战上,是见过陈啸天的惨状的。 冰兰不想死去,却也无能为力,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这里大概就是她的葬身之处,环境算不上美,反而越发令人反感,可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她来选择。 刚刚的一切,刘斌可都全部看在了眼里,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有着难以琢磨的背景和身份,能够和这些人合作,对他而言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这大树并非僵尸,镇尸符对大树无效,因此符内的灵气在一贴到树皮上时,就立即消散掉了。 朱荣辉皱着眉,把椅子摆好后重新坐上去,脸上又开始露出和平时贱兮兮的笑。 跟在林陆身后的李儒问了一句,他觉得既然是十强才会奖励的东西,应该算是很珍贵的。 第三百零一章 祭酒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卢元浪被搜刮出来的东西,全都存放在了一个储物扳指中,包括飞灵弓等七件法器、五瓶灵丹、五十八块灵石、二十九种十三斤炼丹用的灵花灵草、二百三十两银子、天姥山内门所传《丹行法》和《花草录》两本秘籍,以及一些吃食和衣裳。 另外,还有一瓶奇怪的丹液,一个装着不知名幼苗的玉匣。 对一心想要壮大三玄门 南承曜悚然一惊,松手,幽黑的眼眸深处,震痛而苍凉,有些麻木的任秦安和寻云半推半拖的拉出门去。 想到这里,“我”不仅庆幸自己杀了坠天王。坠天王和阿修罗族的大多数人一样是一直主张以武力征服东海大壑的人。 叶辰无奈的瞪了一眼唐林,这家伙,他什么时候成了音乐天才了。 李氏险些将手中的茶盏砸了,可稍作冷静,还是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马兰此刻已经吓的六神无主,眼泪哗哗啦的往下掉。 鬼幡之中的阴魂厉鬼,发出阵阵咆哮,毫无反抗之力,如同遇到到骄阳的白雪,瞬间就消失了干净。 看到似曾相识的场景,高名想起了,就是在去年的某一天,在医院之中,无意间发现二妹郑晓兰前来医院检查怀了孕。 作为一个单纯的学生妹子,她确实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一大清早的来超市买姨妈巾有什么用。 胖子此时已经完全痴痴呆呆的,瞪大着眼睛盯着那个甬道入口发呆,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老爷子的生死,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刚才对他的喊话。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想让自己别在在意宫少邪的事情。 餐厅的门没关,顾余生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饮水机前的秦芷爱。 “恭喜陛下清醒过来!”陈旭同样激动不已,看始皇帝的情形,应该是恢复了记忆。 “多谢多谢!”陈旭把玉佩递过去,两人手指接触的刹那,陈旭感觉到噗拉一声,有一股电流在脑海里闪过,身体没来由的轻轻哆嗦了一下,而水轻柔也是脸颊绯红,赶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陈旭。 而且,河水竟然是黄色的,在河岸两边还开着一些鲜艳的花朵,只不过花朵的颜色不太正常,是血红色的,远远看去非常美丽。 玉衡衣也是周诚亲手炼制,这件道袍样式的宝物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不过他的防御能力和一些其它妙用,却是九子宝物中独一无二的。 在悠长的号角声中,数千禁军闻讯而动,将天子仪仗和数十位随行重臣卿侯以及十位公子的车马都裹在中央。 两月之前,乔语薇也终于怀上了周处的骨肉,对于周处和乔语薇两人的年纪来说,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为此一家人连同周诚在内都兴奋了许久。 雅各感叹道,毕竟不是什么材料的盾牌面对如此饱和攻击的魔法打击不会炸裂,仅仅只是有些扭曲,虽然这只是暂时的,但也足以自傲了。 名为雅孝的男孩黯然的低下了头,他叫作高柳雅孝,韦恩这一世的弟弟,始终不受高柳道现的重视,毕竟其习武天赋比不上他哥哥。 从SPK出来,许温暖拒绝了搭乘秦芷爱的车子,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陆半城的公寓。 秦守的眼神也逐渐地变得炙热起来,因为考虑到对方阵容问题,自己装备大多数都倾向于破甲系类的装备,这尤为适合打团。 “啪”地一声,紧闭的眼皮感到微弱的光线,试探的睁开一条缝,台灯柔和的淡橘色光芒将刚才漆黑如墨的室内照亮一片,也让她的视野清晰。 事实上,在对面的确有职业选手,通过好友列表显示的情况,来分辨出是否排到了王中吉。 只见断罪说完大声一叹,连忙走近屋子里,还不忘伸头张望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才轻轻关上门。 在场的众人都是知道邹双儿是个什么德行的,看她被苏月这么明里暗里的排斥,居然没有火冒三丈的把王府掀翻天,心中更加害怕起这个新来的侧妃了。 只是这只狗,用处大得很。它吃饱了喝足了,对孟玉菀也没有敌意。 没理会男人,把奶茶杯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不远处的莫允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焦急与担忧。 “不可!从天地异象来看,这正是全音符降落的迹象,而且此次全音符比以往全音符降落的迹象更加显耀。”方才回答叶湘伦的那名老者答道。 这样一张盛世美颜在眼前,司绵绵却只想大声吐槽:空有一副好的皮囊,却没有善良的灵魂。 “落升,听说半个月前你在蓉城自立为明王了,真是可喜可贺,朕都没派人去观礼,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双方一见面,姜桓楚首先向石落升道喜。 傅司珩唇角轻轻勾起,一把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腿上,大手顺着职业装下摆探了进去。 实际上就是许幸人气越高,越利好将来的票房,陈雨珊说的什么新人都是发牢骚。 李知尘缓步走去,眼中却闪着什么。抬头看起时,只见走到一处山涧处,林花郁郁,风声吹拂着树叶。李知尘心中忽的一痛,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于是,立马定了一个蛋糕,再带上他特地托人从帝都带来的开学超级大礼包,就往岁岁这边赶了过来。 第二天刘成刚好和制片房颖一起来探班,许幸就把事情给他讲了。 上官云自知帮不上忙,赶紧控着马缰退到数十丈外,萧垟与他打了声招呼,又带着耶律延禧往西逃窜。 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人用手给捂住了,随后被塞上了一大团纸巾。 “合不合适都没关系,胃好点了吗?”傅司珩一边看着手边的合同,问了一句。 李圆圆头昏脑涨,看到自己玩家面板上的提示,顿时越发感觉人生灰暗,前途渺茫,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 第三百零二章 神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大仇得报,刘小楼倍感轻松,身心内外都透着愉悦,似乎脚步都轻松了许多,每一次发力都行得更远了些。 咦?是真的更远了一些,全力向前,一次纵跃突破了十五丈。昨天还觉着十五丈是个极限,近期难以突破,没想到一天之后达到了十六丈! 别看只是一丈,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度极大,意味着对修行的理解、对 只有孔一娴,这个最该伤心的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着,既不哭也不说话。 而韩瑾雨之前出发的时候,再三跟祁睿泽发誓,一定会凌晨前回家的。 “老臣参见庆亲王、庆亲王妃!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老国公中气十足地向顾明珏和苏锦璃行礼。 祁睿泽从浴室里再一次走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才再爬上了上去的时候。 顾明玥深知是魏紫鸢暗中下手害了他的妻儿,奈何没有证据,此刻正窝火呢,顾明瓀进去赔礼可不就撞在枪口上了? 他们便议论了起来,听到不如意之处,羽兮干脆没脸没皮地扯了白惊鸿的衣袖,同议论的人争辩起来,既叫凡人盯着,白惊鸿也不好这般凭空生烟飘走,我倒是走得容易许多。 刘东非常感激秦晴能够发现这个问题,要不然,事情真的发生了,再解决就晚了。 “怨不得王爷上朝前特意吩咐了奴婢们去花园里采摘些红梅、烧了热水,竟是为主子准备的浴汤呢!奴婢这就去将浴汤拎进来!”青羽捂嘴笑道。 位于临冬城南方的白港是北方最大的商贸聚集地,也是最主要的贸易港口。 章檬蕙立即就确定眼前这个司寇莫是鬼了,换成真正的司寇莫又怎么会看到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还再继续质问着她呢?!而且后面发出的吼声简直就不像是人类的!想到这里,她连滚带爬、毫不犹豫地就朝后面跑去。 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得忧愁,步千怀敲了敲腰间的剑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倒是也想通了,或许可以借助拍摄舌尖上的华夏,来完成这一次的新任务。 凤临天眉头微皱,知道老七此刻过来,肯定是为了早上赐婚的事情。 她说这才从另外一边迅速的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个事情的话,就在当初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等下去,所以很多个事情都已经没必要了如今的事情,他也必须先去好好看清楚的,省的后面若是在出了事情,那就不好了。 “你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刻弄坏了桌子和椅子,你就看不到我们了。”司寇莫吹嘘道。 此时的南何是最矛盾的时候,所以她只有将头低下,不让帝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恶狠狠吸了一口烟,王秃子四十五仰望星空,又垂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胯下。 司逍遥此时已经游到了岸边,正四肢并用的朝她们爬过来。丹琴和青樱连忙上前,一个给他擦身上和头发上的水,一个拿块毯子包着他抱了起来。 他试探性的喊着她的名字,就在听到这个的时候,南何才意识到他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袭青衣,撑着把雨伞,犹如画中走来的仙子,依旧这么美丽动人。 盛世尧越加不高兴了,扬手把手里的东西往光镜角落一扔,我顺着那抛物线看过去,发现是只包,好像就是他之前的那只,上面时候他把这包也寻来了?还是当时应龙将他带到此处,连带把包也带过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可以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召唤出漫天星雨的,正是司马兄弟。 他兄弟二人脚踏罡步,手掐法诀,口诵真言,召唤的是天上北极星之灵:“北极星辰七百七,玄台玉楼飞华君,华冠锦裳,遥执玉策,制御万神,拥坐绿光。内外明澈,入我神明,役使穹莹,摄伏群生……” 北极星宿之灵应咒下界,形成眼前这片星雨。 被星雨围攻的正是景昭, “兄弟,想事情好长远些,如果咱们没有远程玩家的拖累,你想想这些美国人还能够追在咱们屁股后边不松口么!”末日战歌道。 秦若晶这才恍然,何君明说的确实没错,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原来何晴也是一片细腻的好心,不过她听着何君明一口一个楚嫂的叫着,还是觉得颇有些别扭。 “出来!嘭!嘭!”瑞恩不断的前进,然后不断的用锤子击打最细的石柱,瑞恩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不断的破坏,那么居住在这里的不明生物就会跳出来,因为不管是野兽还是驯养的魔兽,都有一个习惯,护窝!。 已是能隐隐约约看到,灯火所在之处,有数十只舰船,漂泊在大海当中。 说着,倒拖着长戟,纵马直接冲向了对方十几个刚刚召唤坐骑的魔骑士玩家,杀远程、辅助系,实在不是醉笑红尘的最爱。 “难怪想离开,肯定是怕我发现不是,老实交代,这傀儡究竟是什么,要不然我就要用精神系的魔法了。”瑞恩随后脸色一正,大声的喝问道。 “哈哈,行侠仗义乃是吾辈习武之人应尽的义务,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天阔风轻云淡道。 演播大厅在一楼,华彬之前来过一次,真的不必朝廷电视台的演播厅差。 楚天舒刚退了不到十码,就看见无数鬼魂,高举着细长的火焰剑,纷涌而至,勉强闪避了两下之后,后面的攻击如暴雨一般,根本无法闪避,连续的伤害字跳了出来。 邋遢男一激动,便放开了对凤彩天禁锢的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夜明珠,然后像端详什么宝贝似的,深情地注视着。 村民们都惊呆了,只有猎人们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人,感觉自豪无比。 现在人来了,却根本不提婚事不说,巫溪国太子还立刻就要回国,这是结盟破裂了吗?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查成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看向凤彩天,那阴鹫一般的眸子,活像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仿佛只需一眼,便能将人牢牢地禁锢在冰寒之后。 洛星尘这么一说,各大势力的众战圣大人物也才放心下来,因为他们之前还担心胖子可能会因为在第二轮的出色表现而获得什么优待,既然洛星尘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也不必有所顾虑。 “……”确实没区别,就算是媚儿的老家,如今也人死楼空,所有的财宝都会流入她的口袋儿。 而在正常情况下,一名后期修士灭杀两名中期修士,也是完全没有问题。 “那是当然,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乔秀琪立刻问道。 旁边的厨房,智能化家电,旁边的餐厅,极具家庭氛围,旁边还有一个暖炉。 刚挂完电话,不知是谁的玉手抱上了他的胸,转过头一看是面容精致的江菲儿,穿着红色的低胸裙,显出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黑级天霜拳消失,黑级排云掌消失,黑级风神腿消失,黑级三分归元气消失,黑级因果转业诀消失,黑级魔刀消失,黑级如来神掌消失,黑级万剑归宗消失。 杨昊解释道:“真没有,点穴术只能暂时麻痹部分躯干,就好比我点你肩头云门穴,会让你的胳膊暂时抬不起来,但是你依旧可以跑可以跳。 等季柔隐隐听到有人捂着嘴巴偷笑才发现自己被人嘲笑了,气的很想当场摔门走人。 张乐这话刚说完,花毅等人已经齐刷刷的冲了过去,拦住了刘万鹏等人的去路。 苏璃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连和人家成为朋友的条件都没有,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明明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不管是脸蛋还是身上的气质,“你是,”一些人影在我脑海里面闪过。 意识到大家似乎被自己的话说动了,苏璃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士气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就好。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那样,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不能杀了你。”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能想象到一定非常绝望。 “统领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们只需要执行就行了。”另一人黑暗族战士说道。 “天辰公子,上官老兄,你们找我有何事?”战枪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见空中几个细密破风声,白雪扭腰长袖随意挥洒,已击下七八件细密暗器。 “哎。”伴随着一声悠悠叹息,一副奇特的骨架,慢慢浮出了河面,从那万千的无边无际的骷髅中浮现出來,看那模样,所有的骷髅对他是又敬又畏。 “是吗?你还会研制化妆品!”焦梦瑶有些目瞪口呆,感觉赵炎也太神了吧,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没事,我还能坚持。”明世隐虚弱的说着,双手不断在莲花上变换手印。 他此时在调动着体内的全部鸿蒙之力在不停的修复这肉体的损伤,但是还是效果没有那么显著,就算他全力去调动鸿蒙之力修复也无法恢复如初。 甄乾虽然不喜欢奴隶制度,却把整个岛上的百姓分成了一二三等,第三等最低,这些人大多数来至倭国的灾民,不过甄乾也给他们一个改变身份上升的通道。 这件事就好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水面,整个神宵大陆都为之震动了起来,刀剑谷谢青斩杀自己的老师,从元宗老祖的手中逃脱;而且大家传得最为沸沸扬扬的是,谢青手中有一条非凡的项链。 第三百零四章 星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更正:景师兄应该是金丹中期,表哥已经在上一章更正) 孙巨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星雨中穿梭来去的司马兄弟,向刘小楼道:“我是灵都观的孙巨源,小兄弟应该是知道的,那两位却不是我灵都观的人,是王屋派司马兄弟,兄长是司马承夏,其弟是司马承秋,小兄弟应该有所耳闻吧?孙某是附庸,他们是主家,孙某尚 一日之计在于晨。带着憧憬、带着梦想、带着希望,各路武士又汇聚在大‘门’口,依次出发了。 所以戴维他们这样的高层不说,至少这次随行来华厦的美利坚代表团成员中,有很多人,就已经很久没喝到过酒了。 阿九的思绪被他打断,忙敛了心神,用手随意抹了抹脸,又整了整衣衫发髻,确定自己全身都妥当了,才掀开帘子,笑着与齐遥打了个照面。 尸王突入意识到,它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可以摆脱这些该死的人类部队的纠缠。 “八弟,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许杰在这一刻非常震怒,他的镖局连续六次被人劫镖,不仅令他损失巨大财产,镖局的声誉损失更是遭受巨挫。 以李公公的能耐,他们在光华门口的一场大闹,必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天子想必已经久等了。 九曲图元灵投靠赫连无敌,宝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使赫连锋区区修为,也只有惟命是从。赫连锋觑准二人胶着之际,头顶九曲图陡然急旋开来,演化一方世界,内有无边浊浪黄流,往来冲突激荡。 杜月笙诛仙剑被他狠狠的斩下,那一头茫然的暗杀者,毫无悬念,直接被斩杀,而同时,杜月笙一个转身。 “这人有病吧,说要找骡子。”许飞将大哥大往床上一扔,怒气冲冲道。 不过长时间的昏迷,已经让周睿的身体虚弱不堪,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起来。 夏侯兰等人已经接到了通知,就在营门外迎候。为了防止敌人偷袭,营房门口养着一条狗。平时,这条狗十分凶悍,从营房门口经过的人们,都很害怕牠。 狄冲霄喷出烈雷枪撞散离雷灼,感受着地下雷灵网传来的微弱异变,展开飞电步,向闪霆移心冲去。 随后,李虎和孔融,就详细商谈了黄巾军投降以后的安置问题。孔融决定对李虎所部的黄巾军进行收编。他紧急命令李虎守住已占领地区,防止护国军进入。他自己亲自来见程昱。 听到音乐兴奋起来的萨比娜脱掉了外套,跑到了舞池中尽情摇摆了起来。 “你认得?”林公子原本自信满满的脸此刻变得煞白,拿着眼镜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装作不屑的问道。 等柳氏安顿好了儿子和男人,来到前院准备去主屋问做什么的时候,看到灶房的烟筒已经在冒烟了,并且隐隐飘出了一阵香气,便就以为是李氏已经问好做什么饭了,转而走向灶房准备帮忙。 同样的,秦霄白这边也一样在进行上一局的复盘和接下来的战术布置。 “各位,本来按照轮换表,下半年应该由第三师派兵前往盘龙山的异时空节点进行驻守。 他说着,“啪”关住了电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鲍师傅的电话。 接着,他又拿出一瓶上等的松露桂花酿,揭开瓶封,缓缓将酒水撒在墓碑前的地上。 第三百零五章 布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眼见事情了结,刘小楼私下里传音景昭和东方玉英,向他们告别。 景昭表示赞同,让他先回山,不要在这里露面了,毕竟事涉王屋这种高门大宗,不是他可以掺乎的。 刘小楼走后,青玉宗对司马兄弟和孙巨源进行救治,有东方掌门和傅长老在,很快便将二人救醒。 三人都是王屋派重要人物,肯定不能当场放了,后 说干就干,一挥手,五行龙纹鼎出现在了面前。将圣王的灵魂封印住后,直接将他丢了进去,一团蓝火打了进去,正式开始炼制起来。 我道:“走吧,双喜。我也去给爸妈拜个年!”白大叔把路上抓来的两只野兔子递给我,当做拜年的礼物。 一声惊呼响起,轰隆,紧接着恐怖的巨响传来,大地轰鸣,天空震颤,无数烟尘毒雾漫天飞扬,以秦飞为中心,方圆百米,直接被夷为了一片平地。 魔君大笑几声,随之,他一把将身边那口巨大的大缸拂袖掀开,从里面立刻冲出来一头长着长长头颅的尖牙怪物,那怪物嘶吼一声,全身都是黑色的,它趴在地上,看着魔君。 这么一来我就懂了,还有四个肯定是被扔进还里了,他们肯定在争夺三个名额,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懂,为什么会把我也留下来。 嗤!锋利的剑芒,只是刺进假龙炎胸口一点,猛然间,假龙炎突然回头,身体正在急速后退,二人就保持在了一个这样的对抗场面上。 这就是龙炎的性格,恐怕今日一战,所有人都要从新认识他了,如此天赋少年,简直就是妖孽。 那名二十四五岁,看起来异常年轻,满脸英气的青年男子走到秦飞身前,大概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三天在这里白吃白喝,这算是龙炎对他们最大的忍耐限度,换做以前,恐怕早就将这些家伙,让他们后悔终身。 这也是会长大人因为黑石冒险团给他挣了面子,如此高兴的原因之一。 强者自然有强者的自尊,关于毕业的问题,毒液更愿意自己寻找。 “我能把理夺过来,就说明你的理本来就不稳,不然怎么会说不过我呢?现在请让路,时间紧,我还有解决问题呢!呢”刘镒华没再理她,径直进了厕所。 “这是什么意思?”梓琪感到有些糊涂,不明白范无病的真正意思。 “今天适合在家里吃,自己烧的干净一些!”陆天羽没心没肺的说着。 可即使知道动用这份本源之力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光剑还是毫不犹豫的唤醒了他,唤醒了自己古老的记忆和力量。 比如罗兰迪马地政敌之类地,都列出了详细的名单。巴黎本身就是有一些情报交易地场所的,在这里大家都各取所需,做一些情报方面地交流和交换。 “是这样,护氏应该就是等着到我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自动送上门等他们围杀。”赵轩也沉着脸低语一声,低语后,赵轩更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对于尼奥的到来,陈忌和队友们都很开心,虽然也只是一天多点的时间没见,但是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却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汉大叫了一声,脸上的肌肉瞬间痛苦得变了形,不断地扭曲着抽搐着,嘴角也歪到一边,鼻水口水不断地往外流,眼睛不停地翻着白眼。 一朵绛紫色的火焰在月影的白嫩地指尖摇曳,颜色就如紫罗兰般的纯净,精神力如同缠丝一般的绕上火焰,颤巍巍的,火焰被拉成了细长的一条,一圈圈地盘成一个塔形。 第三百零六章 再遇英雄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初刘小楼初入筑基,南下岭南的时候,在清远宗地界上遇到一人,便是同为筑基的飞龙子。 单论修为,这个飞龙子是要超过他的,大致在筑基中期,又或者就算没到中期,也差不多是初期的尾巴了。 两人的交手情况很复杂,在清远宗的地盘上,都不敢发挥全力,刘小楼最终以阵法为倚仗,和飞龙子斗了个难分胜败,后面 虽然没有人知道那只海怪是桑若,但是现在所有的船都还没能离开桑若那庞大的海水分1身,船上众人对海怪的恐惧,源源不断地通过周边的海水反馈汇聚到桑若本人身上,这让桑若刚刚被掏空的身体得到了及时雨般的补充。 他对面的人眼睛圆睁,神情惊恐,根本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指着他后面。 “诶……丢鞋子的白胡子老头儿……”天明看着眼前的楚南公,喃喃的说道,似乎回到了三天前。 因为昨晚上惹少爷生气了,所以这一次,林漠很自觉地把座位给江辞留着。 举例比喻,运行在不同操作系统上的游戏,程序代码必然有所区别。可对于玩家来说,只要界面没有变化,功能没有变化,游戏甲照样是游戏甲——普通玩家没有能力分析游戏甲的底层技术支持,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分析。 按照等级来看,蓝枭的等级比蓝鹰更高一级,蓝鹰的正式队员也就能够跟蓝枭的替补队员一较高低。 重聚的几人,就在那个出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将会从时间隧道当中出来的存在。 想要在十二天时间里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战士,自然需要用点非常手段。 这才是墨鲤始终不说的原因,毕竟孟戚的症状很明显了——他说过,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想杀人,想杀尽天下人,而且孟戚只担心自己真会这么做,从未怀疑过是否可以做到。 只是在029调转方向,准备对或人发起攻击的时候,就看到或人手中的毁灭者战剑突然收了回去,随后就是一发榴弹命中了029的胸口。 然而并没什么用,师傅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但态度异常的坚定。就连理由也十分憋足,简单一句太累了,想休息休息,静下心炼化蕴神丹,早日灵肉合一。 “宁安姐,这里的东西不错,你可以尝尝,特别是烤牛肉,别有一番风味。”于娜夹了一块牛肉,放在铁板上面烤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看向唐宁安。 当场没把我郁闷死,尼玛,在学校我都没怎么上课,放假了你还给我上课,还要不要人活了? 轩辕洪马上命令,麒麟蟒驼着他,去麒麟蟒的巢穴,看是不是真的有宝贝。 亚瑟紧盯着白虎,接着又看了一眼天空中一直都不曾出手的朱雀他们,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只不过此刻满脸是血的他,笑起来充满了狰狞。 因为他不仅是简单的切换视角,还会同时看到鳐鱼眼中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比奇尔没想到这巴姆竟然为了那件东西不惜得对汉斯,心中惊讶,对于巴姆的问话却没有回答,他现在在等,等着事态的发展,一旦汉斯也强硬下去,那么他只要从中穿插针线,最后的胜者就只能是他。 轩辕洪随手一点,爆发出一道强劲的剑气,叮的一声击打在宝剑上。 只是,现在肖强已经有了林月妍,他的感情已成定局,难道还能让肖强抛弃了林月妍不成? 第三百零七章 宗门内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身穿落晖衣,头顶琉璃盾,刷着一道道五彩琉璃光,掌中撑着黄沙伞,小心翼翼的在竹林之中搜寻。 斗到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两个畜生对乾竹岭地形的熟悉,的确在自己之上。 火球和冰箭的威力其实都不大,顶多也就是个五、六层炼气士的斗法威力,可不知怎么回事,其中的某一枚火球或者冰箭,竟然能无视法器 EIN战队同样皮糙肉厚的塔姆立即挡在了队友的前面,挡下了布隆的这个Q技能。 秦望舒捏紧拳头,经一番激烈的挣扎,最后坐了下来,其实蒋云舟的没错,她现在这样回去,也不能做什么,跑去质问康正诚吗?他肯定不会承认,这样一来,还会打草惊蛇,还有,父亲会相信她吗? 叶雯眉心中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叶森罗发现不止是叶雯,还有其他人眉心也是非常浓郁。 游戏一开始萧念远就把渣男钱峰的声音给屏蔽了,她不想听那人啰嗦。 “真险呐。”苏烈和伽罗好不容易才逃回都护府,回忆起疯狂的魔种·炎怒和反目成仇的囚徒,苏烈心痛不已。 至于龚骥腾,她在商业杂志看过他的照片,见到真人后,真人比照片更为严肃,颜值一点也不输给蒋云舟。 昨晚忘记关机了,现在已八点钟,可她的手机却有三通未接来电。 雷鸣看到叶森罗冲过来,脸色刹那间苍白,他现在真的完全失去战意了,毕竟连王豪都死了,他非常清楚王豪的实力,叶森罗既然能够杀了王豪,那么也能轻而易举的杀掉他。 魔种似乎沉寂了许多,但取而代之的则是被偷袭过后前来复仇的西域各国。 “明白明白。”李元芳连忙接过了魔盒,对鬼魂又答谢一声,便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内城的酒店、衣服专卖店、音乐器材专卖店、摩托车跑车专卖店终于开业了。 “你和总裁去了一趟三江市,听说你遇到危险了,这世界上真的有狐仙吗?”温欣瑶主动挑起话题。 张邵苧无力的看着叶勍,眼神中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叶勍没有明白张邵苧的意思,一时间慌了,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终于,无奈之下,他又想起了仙尊镇,想起了那个曾经的自己的师傅,那个姓葛的老太太。 “什么?”曹越变了脸色,狠狠地瞪了吴友平父子一眼,马上就冲了出去。 拜月教主脸色惨白,嘴角溢血,满脸淤青,赵皓这一掌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基诺斯已经七十岁,他利用自己的研究成果,让自己重新恢复了青春,然后又研究了如此多的改造人。 “我去抓一些华夏百姓,把他们的精血奉献给老族长。”克洛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进去之后,几人相互做了介绍。两人分别是周久光,还有一个叫徐安洪。 失望,批评的新闻,出现在对于此次TL拿到一位的报道上,甚至说出,这次活动是白马俊和经纪公司在消费粉丝,消费人气的行为,其他关于白马俊不如Solo活动的话语,更是频频出现。 “当然想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只要不是傻子,都想进入独立空间修炼,提升修为、追求长生,是大家共同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大家可以牺牲一切。 而且从北盟成立的这一刻开始,我们便会立刻派遣舰队向欧洲区运输粮草物资。 第三百零八章 赴约暗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正要封蜡,又停了下来,将信纸重新打开再看一遍,望着两个正准备跳崖捕鱼的畜生,一时犹豫不决。 他好奇心爆棚,特别想知道分开的这几个月里,景昭究竟带两个畜生经历了什么,喂食了什么,怎么忽然间就会法术神通了? 但每每想到两个畜生的品行,就不由缩手……… 会不 “这个姑娘长的真俊秀。”杨琳看着洛依依,上下打量着,心里已经知道了她和乐天的关系,同时心中也在暗叹,自己儿子眼光不错。 一个巨大的铁锤顿时形成,丝丝的雷电之力紧紧包裹,林辰纵身一跃,嘶吼一声,手握似乎有千斤巨力的大锤,狠狠的砸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见到拍卖上亿的东西。”台下不少老外讨论道。 这时外面的居民还有李勇他们已经听到被推到的房子里面传来救命的声音,在场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木芷灵给自己打了一个满分。一双璀璨的大眼睛也悄悄的弯成了月牙儿。 莎娜的话引起了独孤鸣的注意,独孤鸣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脸上,不过当他的眼神落在莎娜的脸上时,莎娜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元清风走出一品拍卖行的时候,就发现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是一伙。 而木芷灵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作为,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将目光转向刘平凡。 “陆军,你怎么了,是不是有麻烦。”杨雪看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陆军遇到麻烦了,而且还很严重。 刘平凡疑惑不解,可是还未等他多想,前方飞驶来两辆与刚才一样的路虎,四道灯光直射而来。 妖界打碎的土地后,冲出来的大海,似乎解封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在后世被人称为海兽。 是!看着系统给出的选择,逸飞二话不说就选择了是,如今他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声望多。 “尊敬的夫人,我们暗夜猫族身为大地七守护一族,继承着暗夜守护之刃的意志,守着着这块大陆。而奥菲莉娅殿下身为我族拥有王族血脉浓度最高的年轻族人,本该成为这一任新的暗夜守护之刃的使者。 花如陌幽幽叹了一口气,冥煞会算计,她就要比他们更会算计,花如陌从灵儿那里得到的好心情,在这里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两人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张石床上面,有预感想要离开这里,问题还是在石床上面。这个洞府,竟然只有一张石床,也太过诡异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到上面。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来了!”这时就在枫叶轻和枫叶域在讨论位面之门附近的防御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孟浩很少用这样严厉的修辞,而一旦他用了,那等于宣判这个处理裴东的人死刑了。 与澹台璃继续用身形凭空消失之术处于阵法外面,看阵法被激活后几息之间,已然有捉妖师遭受重创,而那阵法中的九头鸟,虽不住遭受法器袭击惨叫连连但却依然是毫发无损模样,我不禁皱眉。 罗罡所用的空间战技,可比罗英的完善的太多了。因此这威力,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两声哥哥喊的心软,顾以城这次倒没有直接无视她,而是开口说出了话。 不过本节最后3分11秒老鹰一分未得,凯尔特人也只得2分,首节过后凯尔特人以17-19落后,直接将前两天的单节得分新低抢了过来。 他们现在都不清楚林空之的动向,根本没时间在这过多耽搁,先找到戮仙门,得到血腥之门的位置再说。 光头把提着的枪迅速端起来对着杨前锋摇晃着说:“你有种,马上答应我把我爸爸放了,否则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说着把抢管指着杨前锋的额头前。 毕竟,战皇丹的价值如何,星尘再清楚不过,这等利润,也难怪张三他们敢如此挥金如土了。 这个村庄虽不及王国城镇那般有序,却一片祥和,给人更自然的感觉,居民们的生活更接近原始,其乐融融。路上不时有人向几人打着招呼。 “哼~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咱们就来好好地谈一谈!”铜锋阴森的一笑,而后心念一动,他身后的海水迅速地形成一个漩涡。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那些散落着的碎石块竟迅速融合在了一起。踏踏踏~那人慢步走来,赫然正是当日领昊天等人进金石堡的那家伙。 接着姚昌盛和高利民商量决定:一组人专门围绕李晚秋和李力胜等五人开展工作;一组人专门查钱大理一家人的去向;一组人专门围绕李来旺再进行深入调查;一组人赴h市等地查李晚秋他们生意上的顾主。 机械迅猛龙,其实就是龙炮姬最开始搞出来的喷火龙,因为他们唯一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是喷火。 阿德尔曼给火箭带来的不光是突破首轮魔咒,而是普林斯顿战术!当然这支火箭和当初的国王都差不多,不擅长打反击。 最后,陈煜定下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先是由楚梦瑶出面,借助于自己家族的力量,和那陈雪取得联系。然后制造一个能够让陈煜接近的机会,进而陈煜会解释清楚这一切。 “既然如此那算陈某错怪你了,告辞。”陈煜说完后看到不看洛霓裳一眼便转身离去。 对于这一点龙渊自然也有感悟,他以前在惩罚时鹰时,就将其四肢骨节都拗断了。 其实,米国队长等自由联盟的人可能想象不到,暗夜天堂的人,可能连第一道防线都突破不了,因为第一道防线有易寒,有君城老道,两人的实力,实在是天强大了,一般的人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诸位也都累了,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落俊对着几人道。 当季刍如此威胁之后,拍卖殿之内,再没有其他的道宫境绝世强者抬杠了,毕竟,一个道宫境绝世强者,被逼急了,也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何况是一个如灵神宗这般强大的宗门了。 第三百零九章 丑话说在前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亭中正在谈得热火朝天。 “莽撞了啊,乌巢坊之主,哪里是我等可以觊觎的?如意姑娘,这个……恐怕不妥吧?” “秋雁道友这是哪里话?坊市之主又怎么了?你被这个名头吓着了?” “猪牙,不是吓不吓的问题,是不想自寻死路的问题。不懂就别说话好吗?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秋雁你个家伙,真 钰珏姐,她们刚刚还在这里,冰云大师带着天一,在你来的前几息消失,大家都看到了。 众人毫无异议的都看向了古梦瑶,古梦瑶一手经营起了恶魔之手,虽然是一个黑客组织,但是对于电子设备的了解,和电脑人才方面的管理,她无疑是最强的。 但是现在圣歌消失,苏羽这些战争获胜者拿不到补偿,找不到圣歌,费格枢纽内也没人能够负责,那又该怎么办? 他想起那位隔着传讯音符,借用一缕气机,使得武道意志跨空而来的大统领。 因为是梦境,又因为知道姜祜不会对她做什么,她胆子大的没边了。 至于安浩然的妹妹为什么要投资江北的电影……这还是他听赵蔚然说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树枝头的乌鸦突然叫唤着朝天空飞去,只留下几声刺耳的咕叫声,回旋在半空。 或许是昨晚墨年年那一丝罕见的温柔,和饭桌上不经意间的维护,让他失了智,居然对墨年年抱有希望。 意念一动,一条无水的真空大道出现在冰云眼前,这海水是最为常见的水之形态。 感受到内搭的特殊性,所有刚穿上的人都有种想脱掉冲动,只不过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在场这么做,洛雪琴不一样,她名义是洛安笙的妹妹,而不是弟子,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至于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处理掉对方,正是因为,那时的触须,还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几乎不能动用。 许诺微微一笑,无形中运起风系功法,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董卓虽然同意,但是心中还是气愤,形势如此,他也不得不低头。 卡塔一听到“重要”二字,立时又咧嘴开怀笑起来,受重用的感觉让他飘飘然起来。沃什拉基见状,对雷诺的评价中立刻又加上一条:懂得随时随地安抚手下,并激发其士气。 路明非左拳化拳为掌,轻轻一拍耶梦加得的大腿,接着反冲之力退了几米。 王彦升就不必说了,功勋老将,久戍边州,当初那惊世骇俗的“啖耳”事迹,至今仍流传于民间,并且越传越玄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陈鹏感觉今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都不太对劲,而且还有很多人偷偷看完他就跟自己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 镜头下,棕褐色的分泌物里,残留着好多未消化的植物纤维和果渣。 信件表面上画着一个斯派克的头像,画工不错,线条极为干练,而在左下角则是寄信人的名字。 此时张让正在接待客人,一个买官的将一大箱的钱放在张让面前,张让还爱理不理的。 “好像有一道红影闪过!”帝皇眯着眼睛,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这话就属于他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毕竟李智这家‘十全大补汤店’是为了开店做生意,谁拿着钱登门,都是上帝,他又不会跟钱过不去。 守卫带着易枫三人绕过了城主府直接前往城主府后的一处隐匿之地,这里有着一处隐秘的牢房。 第三百一十章 如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为了不走漏消息,五个戴斗笠、蒙黑巾的家伙就坐在亭中,谁也不让走。 刘小楼心下嘀咕,这么安排恐怕防的是自己吧?毕竟从他们的交谈中,这四个人应该彼此熟悉的。 这么一直坐着,其实也挺惹眼的,偶尔有人探头探脑路过此处,见这里有五个人齐刷刷看过来,难免吓一跳,然后加快脚步离开,给人的印象应该会比较 然而双方对峙了短短的一瞬后,上官贤眼中刺骨的恨意淡去。他深深望了眼朱瑙,眼神复杂地勾了勾嘴角,丢掉了手中的长矛。蜀军们却不敢放松,一拥而上,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兵刃。 长长的头发掩着李俊秀的脸,疲惫的模样带着一丝倦怠的慵懒之美,像黑夜里躲闪起来的星一样,透着深深的诱惑。 两外两组人也听到了响动,纷纷朝禁地而来。华年担忧的望向禁地方向,又看看顾西城,无奈的留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路程里,吴杰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被杀的火精灵那么自信了,原来,这个地方的火精灵还真不在少数。 余青被压榨的实在是狠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招惹了一头狼,连抬手力气都没有了,也就不矫情了,听之任之了。 于是双方对原先的契约又添了许多补充,约定倘若战事中黑马军有多少伤亡,则玄天教按多少补偿;倘若战事在多短的时间内结束,斩首敌方首级少于多少,这酬劳便要减薄多少云云。 没错,他的名字不叫欧阳柳相、丁相柳、柳相……而是相柳。传说中水神共工的属下,九头蛇相柳。他的本体拥有九个头,所有化身人形的他拥有就张不同的面孔。 太史氏对这两人的决定也是十分赞成的,深明大义的支持太史慈的的决定。太史氏曾经对太史慈说过:鸿鹄当有擎天之志。 “走!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铁手转过脸來,伸着手指对着我大喊的冷喝着。 “贺拔毓”一下子转回了身,慧宝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信赖的人之一。 普济呵呵笑道,这一问,展白顿时哑巴了,僧道门人都不重视金钱,让他们掏钱,也没有。 “这些事是真的?”炎帝浑身上下围绕着冷意。景汐钥在景府过的不好,她知道,可是没想到景府竟然这样对她。 “荣耀集团司徒董事长的保镖?”周琉奇看向林晓天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黑蛋!你算一个什么东西?我教训我的妻儿是我的家务事,岂容你一个外人、还是上个流浪人指手划脚。”章玉林想把手抽回来。但是,他尝试几次,感觉把手抽回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她不认为她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才故意这么大方的认她吃“豆腐”的? “银环蛇!你居然将银环蛇都收服了!”内田真礼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毒医天狼手中的毒蛇,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谢谢你们的好意!饭我就不吃了,教完涂锐聪同学几个字我就走了。”潘俊峰说。 “哈哈……你想打败情儿,你在痴人说梦吧!”大夫人嘲笑般的开口。 目前,开元地产已经脱胎换骨,估计要不了多久,在张港市地产公司中,必然是首屈一指。 大妈撇嘴道:“要只是地痞我用得着怕他?我可有三个儿子呢,但是他有这个。”说着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精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见大阵已破,猪牙高呼一声:“杀!”率先向山上冲去。 秋雁紧随其后:“你慢点!” 猪牙道:“阵破则人醒,时不我待,慢了人就跑了!” 秋雁道:“须防还有阵中阵!” 猪牙身子一滞,立刻停了下来,催促后面的刘小楼:“李道友,快,你引头!” 刘小楼赶上来道:“各位莫急,且跟我来。 现在皇上这样设计,炉子外面多加了一层,在内里装上水,便可一物两用。 可问题又来了,就在这种不着调中,遇到正事,却又清明无比,完全不像此前遇到的青年俊杰们。 可是这次脑海中再也没有了回应,迪迦握了握拳头,心头沉重。两只丸迫奈扎体内的活动暂时停止,在冰层的包裹中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如果它们再度活动,冰层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包在我身上。”大古给崛井一个OK的手势。崛井和沙耶香一同离开了。 是直接分给百姓耕种还是赏赐给有功将士,这些崇祯皇帝也都有考虑过。 “将士精神,一丝不苟,决不妥协,门外是你的敌人,你必须出去。请少主放心,我会紧随其后。”牛莽如同出军时,呐喊誓言般,冲着朱元的耳朵吼。 还有,倭国、西班牙、葡萄牙、葡萄牙、南洋诸国的商贸,朕希望你能多带带大明海军。 这样一划分,对于从未当过皇上的崇祯皇帝来说,事情就清晰明了起来。 更何况,若无意外,她肯定是能入道境,并加入修道大宗的未来。 楚瑜和温九海闻言,直接翻了白眼,这是讲笑话吗?这个莫问还真是……一个如此二的人,莫副参议长为何会如此看重他? 一颗石子瞬间到了莫尊的身前,那石子力量极大,整个神雕侠侣世界能正面接住这一招的寥寥无几。 发过去后还强制给他下了个定止令,把他以跪倒的姿势禁止不动,就这么被全服围观,爷撩遍天下妹显然一脸屈辱。 这艾伦·雷克斯手指上的魔戒放出的视频,就如同的放电影一样。 一般交由刑部候审的事情,今日竟是闹到了大殿上,看来,皇上准备当庭处理掉些碍眼的人了。 因为重伤和中毒的关系,她的脸色苍白,脑门上冒着汗珠,刚刚苏醒的时候,眼中还透着痛苦和迷茫。 此时,莫尊一身天道之力已经被封存起来,只见他将破天珠收入了系统世界,然后微微抬手。 “也是你跟我姐夫能干,一般人哪吃得了那份辛苦!”佘玉洁这话倒不是为了哄佘玉芬高兴才说的,他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这么觉得。 这个家伙刚才一副懵懂的模样,现在居然对他提起来居然这么支持自己的想法,计划。 宋砚忍不住摩挲着剑身暗自赞叹,刚才那一斩,他并没有灌注任何的剑元,凭借的不过是青莲剑自身的力量。 到了太子的广阳宫殿门前他停了下来,踌躇半晌后终于让宫人去通传。 他们本以为陈星乘坐的跑车只是某个纨绔子弟用来泡妞的汽车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防弹功能。 于是纷纷开始核实,才发现这个软件特么是被绕过他们审核部,直接上传上去的,根本没经过审核。 “原本我遇到了觅音,可……后来遭白缚设计,觅音现下被白缚抓走了。”璟麟叹气。 “这是,这是奥古斯都的祭坛?”哪怕是沉稳如兰罗丝陛下都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他双目绽放神光,紧紧的盯着那画作中的祭坛,感受着那弥漫的气息,神色中似有悠然神往,也有难以抑制的激动。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月之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景昭夤夜而来,为的是一个掩人耳目,所以他想要刘小楼做的,也是这一点。 “一直听人说,你我面相肖似,你应该听说过吧?” “啊……这……” “没什么的,更能说明你我有缘。” “是是是……” “所以我需要你帮个忙,去几个地方,首先是东西双岛,十月二十日,离现在还有七天,然后是 “公主请坐。”国王早已打好了腹稿,并与王后排演过好几遍,由于准备充足,现在当着刘烨的面也没觉得慌张。 “很简单,让他们让出一条道,给我两匹马,放我过去,这样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林胜淡淡的说道。 一条弹幕缓缓划过屏幕,宛如刑侦动画中划过脑海的灵光一闪,咯噔的一声,揭开迷雾。 “大兄弟,虽然你是外星人,但也是人类种,更是我在这方位面见过的最强的人类,所以有些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下。”白天凡吃完鸡蛋面,随手抹了抹嘴巴,准备说一下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哈哈!仙域贼子,你们无法逃走,只有被毁灭的命运。“泰耀嚣张的大笑着,望向王贤一行人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宛若猫戏老鼠一般。 姜无咎这个星辰天大姜世家的世子,有天宫符诏的世子,刚到了雄州,就屡屡受辱。 白老先生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哽咽起来。白茯苓心里隐隐觉得怪异,她与这位老人不过初次见面,他把自家私事对她说得这么清楚细致,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三人也是买了份早点,吃完来到了教室,按照两人的话来说,既然已经醒了,就陪林枫去教室逛逛吧!只不过两人就不明白了,林枫怎么今天这么热衷于上课了,又不是欧阳老师的课。 到了第二天,商毅带着金山坪村的村民,以及所有物资返回,经过七柳镇时,又与七柳镇的团兵们合并,一起回到了清水村。 眼看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周舟微微一瞥,带着几分赞赏,再度伸出右手一捏,崩散刀身上的戾气,牢牢钳住来势汹汹的一斩。 这种说到做到的精神令陈化也有些触动,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辈,之后若是有机会指点他一番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见周清卿躺在床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叩。”的一声轻响后,她身上的金光收了回去,肉眼看去和普通人并没什么区别。 林凡抬手示意南宫倩影让开,稳住心神,目光再次从面前这二十五名重伤初愈者脸上扫过,又扫了一眼身后的魔教教主苗千秋、武当老祖太德上人、少林老祖慧空,以及昔日黑暗年代存活至今的老将吴起。 就这样,他们一路前行,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走出了这风雷谷。 那一幕,吓住了现场所有人,直到十几秒后,贾藏道倒地,他们都没能回过神来。 阴霾雾气逐渐消散,阳光从窗户缝隙中射入,昏暗且布满蜘蛛网的房间渐渐变得干净明亮起来。 在这个时代,留胡须的男人不少,可是以巴图的年纪,胡须留这么长的却并不多见,尤其是西域人。 五十名高手闻言,皆是面色一怔,不过那五名宗师高手随即就浮现出满脸的不以为然。 “会的,你这不是失败了吗?”红羽说完,伸手拽着云中鹤的胳膊两人,借着是夜色的掩护悄然,进了安宁宫的后院。 第三百一十三章 凭栏远眺,玉树临风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两个帮众伺候刘小楼可谓无微不至,待他住下后继续殷勤折腾了半天,又是呈上蔬果酒菜,又是检查这个器物坏了没有、查看那个角落是否干净,然后连番询问有什么需求,搞得刘小楼大为感动,连声道谢。 等他们告退之后,心下也是欢喜,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入住海船上舱,上舱果然不同,真是热情周到啊,也不愧是五块灵石的船 台下的人如痴如醉,显然已经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之中不可自拔。 说着,耗子立刻露出自己口袋里面的东西,那里面还有很多都是懂得都懂。 胡豪注意力集中在防守方面,看到了一头身材巨大的具有一定中式风格的僵尸出现在了战场。 有那么点“亮独观其大略”的意思在里边,重思维重逻辑,轻记忆轻实证,成了学界通病。 姜宁:「你没事吧?」她真的感觉到对方浑身战栗,她的话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同时另外一只食人魔,也在其弓箭手、迷踪弓手以及山民战士、民兵之类的二叁线部队的围殴下阵亡。 阵阵威压,更是让妖兽大军恐惧不已,忍不住想要给嬴楚跪下,这才能抵抗住这铺天盖地的威压。 “坏了!”齐峻猛得翻身坐起来,也不知冯县尉是否回了安羌处理摊子,又想到醉风居的陈夏儿和陈冬儿姐妹俩还在等着他去赎身,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嘭!”身后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洛基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疼,一个巨大的力道从脸颊传来,他发现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直接撞碎了玻璃,飞了出去。 “上面写的是若诗的名字,其实我今天来这里若诗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买了两套房子给她!”王兵笑道。 “这是你们的孩子?”穆清歌走过去看着他怀中的孩子,粉嫩粉嫩可爱极了,让人看了便想亲一口。 “哧!”说话时王兵被一只怪物的爪子抓中了手,立刻就被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流不止。 “什么怎么回事?”耶律宛明知道耶律齐想说什么,却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杜膺雄自然能分辨出这是陈独孤长剑出鞘特有的暗哑,也深知独臂少年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但依然无法反应过来。为了挡住恐怖的飞虹,他剑势已衰,而两人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就在这个刹那,陈独孤补剑。 “霸天斧”,他心中大喝,双目怒瞪,手中的巨斧上显现出一道十几米的斧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斩向那厚实的角盾。 聂春桃皱眉,刚想问他跟谁有过节,一转脸就想到了苏琼,向他走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对抗!弱者对强者的挑战,蝼蚁对巨龙的逆袭。 千里眼•洞视:看穿敌方一切动作,一定程度上达到预测能力的完美观察眼。 景安平听了半晌没出声,直到马车悠悠停在了逍遥王府门前,他下车时,才赌气般地来了一句。 蘑菇里居然还有缓解便秘的作用,爪彘居然将蘑菇林当成了公共厕所。 为求实力,为求资源,他们可以断除一切原则,甚至亲情等血脉联系,也是极其淡薄。 “就像是这样!”旱魃手一握,一个透明玻璃杯立刻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同时又取出一块透明玻璃板,竖直插入杯内,将杯内的空间一分为二。 屏幕上出现两种不同的土系法阵,并且都分别具有四个辅助法阵。 第三百一十四章 船行两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东方玉英被安排在了刘小楼这一侧的西南舱室,回去先看了看房间,回来后抱怨:“长鲸帮的楼船太简陋了,没什么意趣,不过几块灵石的船票也就是如此了。” 刘小楼却很知足,且语重心长的批评东方玉英:“师弟说的哪里话来?如此豪奢,哪里是一般散修敢想的?师弟竟然还不知足,这就过了。” 东方玉英道:“我没 只见仙宗弟子左手单指向额头一划,一条青色的脉络出现在他额头中间,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声轻喝,额头青色脉络顿时光芒大胜,那条似虎似狼的幻兽像是充了气一样,越长越大。 但是怎奈潘老爷子在有生之年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把钱都济贫了,还修建了很多寺庙祠堂,可谓是把钱花了个干干净净。 深夜,天空中一轮斜月,散发着淡淡光晕,月华冷冷,洒在一片树林之中,却照不到树林中的黑暗角落,几道人影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其中。 “好了好了,大哥,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告诉我爹的,但是,你也要下不为例,这个赌场必须取缔,你以后也不能继续赌博了。”钟慎说道。 “可以挖了吧?”看到相里燕归动作,相里兀撇嘴冲相里鱼飞问道。 兰芯还是不放心,非要检查我的伤势,非要亲眼看见才作罢,她让幽灵强制性把我写着“牛逼”二字的T恤拉开,直至看见我胸腔两侧的伤口确实只是皮外之伤才就此作罢。 而海军阵营的冒险者则是直接同岛上的跟着路飞海贼团的海贼阵营冒险者打了起来。 我见officer卫这表情,八成是看见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那怪物的真面目,我与幽灵双眼对视了一下后便默契的向怪物逃跑的方向追去。 话罢,灵气直接幻化成一把长剑,直接朝着他的脑袋上插了上去,急忙一个扭头躲过去,急忙运转修为,奋力挣扎着才逃出了夏鸣馨的脚下。 罗缜能体解她此时心思,自己当初察悉之心身怀异赋之时,还有过短暂怔忡,何况纨素需要接受的是范程乃异类化成的人形? 对于陈虎来说,他是有尿性的,让他在红尘中翻滚后便会向往那种饮血茹毛的荒野生活。 下手者‘性’质很复杂,是个跨国的犯罪组织,警察和安保公司都不能有效的处理,事后只能按照规定赔了点钱,留给死者的老婆和两个年幼丧父的孩子,生活艰难。古里气不过就亲自上马。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用X光将我里里外外剖析了几遍之后,假笑着迎合唐熙的话。他们的夸奖太恶心,他的假笑太令人反胃,于是我低头望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装没看见。 恐怕他是世界上极少数——就连中东土豪王室,也不敢说豪掷几十亿,买一个奢侈品牌的目的就是用来给老婆设计衣服的人。 “……嘿嘿,我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问问贺长老是否清楚。”过秦很腼腆地一笑。 “博雷准备好!它要来了,它在你左前方十五丈的地方!”过秦见银甲傀兽似乎已准备攻击,也是大喝一声道。 傲天对于凌云的事情,办起来那是绝对的一丝不苟,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凌云便拿到了新的剑鞘,将其绑在背上,插剑入鞘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动身,向天下会赶去。 想到那家伙哪怕是空蝼也不由得骂一声mdzz,居然脑子一抽觉得弄死自己和碎蜂他就有可能当上副队长甚至是队长。 第三百一十五章 渡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都跟你说了,让你站在原地别动,也别随便跟人跑,你就是不听,结果如何?” “我哪里知道会是这样......谁知道她会有夫君?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夫君是个混蛋,她还得忍辱负重,抚育孩子长大成人。不过我也替她狠狠出了口气,她夫君被我打得跟猪头也似,不停求饶,我逼着他向那小娘子下跪认错,发誓以后不得 “玉龙!玉龙就是证据。我保存它,就是想证明我的清白!”宋开顺急忙说。 徐世绩是知道薛云的脾气,所以说他非常明白此时此刻薛云肯定是有什么事,用别人的话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想景先生是误会了,我这次来只不过是想来看一下你可爱的儿子罢了,又怎么能算私闯民宅呢?”翊歌绕过千若若,缓缓向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糊涂大师稍稍一愣,砌墙的动作就慢了一点。而流火抓住这个时机大声的喊道。 经过上一次搭梯爬城之事,四模今天选择的是用战坳把大军以抛物的方法一个又一个的送上城楼,而同时又让投石车投石攻城。 晚上,当招待所所有人都下班后,宋开顺来到三号楼,轻轻叩响了山田次郎的房门。 流火在苍茫城逗留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真切的感觉到了他俩的艰难。就这三天时间,苍茫城就遭遇了四次兽人袭击,虽然都是几百人的偷袭,往往都是抢点东西,放点火就逃。但这种苍蝇战术,却非常打击士气。 “虽然我轻云门不是什么大宗门,但好歹还是个宗门!又岂能轻易被羞辱!”轻云门的弟子站出来,大有血战到底的趋势。 说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后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就这点本事吗?”蛮人似乎有意捉弄他,蹦蹦跳跳的拿刀在他身旁跳着,每一次攻击,守城将都很吃力的才能接住,反观蛮人,一脸的轻松与得意。 华山的大事华山地区确实惊恐一下,华山山体滑坡会不会发展到愈演愈烈的地步,但是这一年还有一件轰动江湖的事情发生,日月神教老教主任我行练功走火入魔,已经身死,新任教主东方不败登上日月神教教主神坛。 那一片蓝色神叶在饶了一圈之后,慢慢地覆盖在那刚刚筑基了一半的椭圆形阴阳之晶之上,然后将其全部覆盖。 他现在,要去的是南境龙首镇好好发展,这凌寒城主在城内杀人放火,或是闭关锁国反叛,都和他关系不大。 手机划着弧线,掉进了湖水中,砰的一声,就像心掉在地上一样,然后,碎的连自己都不想去拾掇了。 “扑”一刀滑进了李琛的手臂关节上,李琛只是觉得全身火辣的感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传遍自己的全身。 穆川宗见到青佛灯,脸‘色’一变,随后也不多问,盘坐在椅子上,示意自己做好准备了。 很多魔鬼,毫无疑问都是超级星主,这些魔鬼或震惊,或疑惑望着体型巨大的十字圣魔都灵。它们惊疑不定,因为十字圣魔太过古老,古老到在泰罗星团早就成为历史传说了。 天色虽然昏暗但这一切逃不过炮大有和贺齐两军斥候的眼睛,毕竟是上万人马行军,不可能没有一点声响。负责侦查周瑜动向的斥候们,第一时间把这个情报送往寻阳、襄安。 在实际的战事面前,他们除了能够观看一下军府大比,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李赵缘当然不会那么傻得成为阴鬼王的炮灰。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动手轰击。 夏沐沉吟了片刻,当即撑开火焰领域,并收缩至离体不足寸许后,才抬脚大步的朝殿门走去。 想要‘弄’明白,就少不了找到那在极地中,最后和曾志强在一起的那人。 “原来是柳林世家的三位前辈,碧莲在这有礼了!”走近后,他一脸笑意的说道。 而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响起,四周不断响起了一道又一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火势消却,再看场上,一片狼藉,整个赛场已经在爆炸中变为一片废墟,原本场上两名比赛的人,更是见不到踪影。 临时工的待遇不是很高,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享受单位的福利,一年也就是两千多块钱,但对于找不到正式工作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过渡。 然而,尽管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堪称神尊之下第一强者,可过去的事情,再也无法改变,干将老者,再也不能复活。 “紫荆谷。”蓝枫眼睛一亮,原本没有抱多大希望的他,居然意外地得知第三块陨钨的线索,心头忍不住一阵激动。 凌长风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并且还被对方知道了龙逸的秘密,如果日后传出去,还让龙逸怎么能在大陆上安然生存? 不过当她围着餐桌坐了下来,望着桌子上那香气扑鼻的阳春面时,两人之间的那种生疏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嬴红叶忽略了自己母后和三个哥哥都没有现身的事情,先是向嬴国的大臣们行礼,随后向嬴国大臣和季长生介绍彼此。 但前几年那一支以巅峰巴萨哈白布为核心的西班牙国家队不具备可复制性。 “赵相,不好了,赵浩回来了。”一个官员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而这时,薛飞燕恰好从办公室里走出,听到了陈宁的命令,心里清楚他的计划了。 这边IG直接锁定兰博+辛德拉,这样也意味着皇子将会出现在打野位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债务减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逛完了所有灵材铺子,刘小楼摆尽了各种自己能回想到的景师兄造型,摆到再无可摆的境地,东方玉英也邀请了七、八家店铺去岳阳坊开店,把他印象中似乎可以拿出来的空地都承诺了个遍,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前往坊市唯一的酒肆歇脚。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逛的,掏了些灵石和百十两金银,购买了些新奇的海货和法器,其 能帮他改变邓布利多主意的,可能只有他的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了。 侍卫对郁离玄很是忠心,此时也完全见惯不怪,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秦楚却一直睁着眼睛,在确定她睡熟后,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程瑀见众人都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自己,回忆片刻间似乎灵光一闪。 为了保证机密性,会有专门的安全营,负责检查百姓,禁止百姓们用手机拍照。 他和俞鸿昌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媒体出发,让粉丝们知道什么叫直播带货,直播带货在华国有多么盛行。 他如果想在直播圈立足,单打独斗是不可能的。但他又不想和别人合作,替别人打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弄一个公司。 一边说着,孟令慧一边狠狠瞪着前边开车的张晨,言语之中颇为不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俊朗既想赚他们的钱,又想得一个助农的好名声。 可是,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宋唯一内心的终成祷告,事情完全朝着她想要的相反一面发展。 这里是许彻婚礼的现场,酒席上人员嘈杂,不适合在这里谈事情,所以事先约好面谈的时间,到盛园去谈比较好。 面对他的魔气,大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因为得知这而一个消息而感到开心。 此刻感觉她写了很多,还是不愿意停手,他没有阻止,只是勾起了唇角,温柔的注视着她。 苏以乐已冷下情的眼看着她,“你想要什么呢?”如此平静的,说着。 艾森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又跟周振东再三确认之后怀着激动又疑惑的心情立刻动身前往大使馆。 其他的势力对他只有同情,唯有沧澜帝国这一边的画风很不一样。 他希望艾谷和艾斯佑可以活回来,但是他同样清楚借尸还魂大法的后果有多惨重,如果艾谷和艾斯佑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倪烟南这样做的。 我俯看着楼下这密密麻麻如巨大蜂巢的贡院,贡院高墙之上的荆棘明光闪耀,怪不得世人又称贡院为“棘围”,简直就真的是牢房。 不过震惊之后,除了雅兰娜之外,其余两人都很是怀疑。开玩笑,你说是你兽人,我们就信了?你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吗?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甘宁就带着大军直接朝邪马台国的大军杀了过去。 陆阳也在好奇,这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惜的是,他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反倒是有这样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而徐飞因为已经是公爵,胖王子找不到拿什么封赏,便邀请徐飞共进午餐,以示亲近。 张毅之的周身悬浮着神力涡流,那些涡流转动的过程,有着巨大的吸扯力量,所有的雨水都被吸扯过去,难以滴落到张毅之的身上。 落雨筠看着包括凌云在内的参赛选手不断往场中央集合,脸上的焦虑之色越来越弄,甚至忍不住跺了跺玉足,可硬是没有办法。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一种可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道剑光从西南而来,兜了个圈子,飞临小船上方,有高修俯身相询:“二位小友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东方玉英道:“我们来自洞庭,准备往东仙岛一行,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那高修看了看东方玉英,又看了看刘小楼,沉默片刻,缓缓道:“前方有海涡,两位小友还需留神避让!” 东方玉英和刘小楼双双躬 从一个几十万的排名瞬间抵达了了第一,这久违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结果?什么结果?干掉慕容辰,全灭了中州队就是结果。”复制体郑吒很是霸气的说道,只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可能确实很霸气,但是在慕容方看来,那就是二,而且是深度中二,脑残片就治不好的绝症级别的中二。 好在古时空气清新,山寨上的风景也不错,要是现代,正是适合修养的地方。陆平以前的时候,上班上的人都要垮了,正好借此休养休养。 虚空战场是一个神级战场投影,不是真实存在的战场,是由跨界之门以自身的能量摹刻出来的一处战场,是一处神技表现。 到了太极宫立政殿王兴新见秦琼和程咬金等人也跟着来了心中大安。 还有自从她有了身孕后更是肆无忌惮的邀请平日要好的姐妹们到府中聚餐,其实就是显摆自己怀孕了。 那个身影她太熟悉了,只看一眼就似乎意识到了他是谁,无论那容颜变得如何的苍老,变得如何的丑陋,就算是化作枯骨,她都仿佛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一人一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一路上若是没有灰腾陪伴,早就疯掉了,无尽的黑暗,让人感到孤独与无助。 安慰了青鸟一句后,离央闭目感受了一番鼎内空间的变化,基本感应不到有灵气的流动。 多了一份忧愁、多了一份责任。萌萌的脸蛋上多了一份不该出现的老成。 眼眸中闪过惊恐,惊雷虎想要逃离,可是此刻他却发现,在其周围的空间完全冻结了,根本就不容他躲避,这是真正的天地之威,控制了天地的威能,,即使是此刻的它也不能做到的能力。 经过一千八百年的不懈发展,时至今日,拜占庭帝国已经称为大陆三大强国之一,绝不是当初那个积弱贫困,人口严重不足的国家了。 看到眼前的这个东西,林涛显得兴奋异常。刚刚进阶的他,准备拿眼前的这个家伙来试探一下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座石碑底下一定镇压着什么可怕的凶物。”张华明微微皱眉,颔首道,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这两年,维克在来阿依巴格的路上,每到一处就会热情的宣传着教义,为此他感到很满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藏在心底最深层的那层污垢都被洗净。 年华易老,青春短暂,你不去尝试新的事情,总是沉迷于旧的辉煌,那么人生的意义呢??? 以往的记忆被翻开,如果那晚她沒有逃脱那两个男人,沒有遇到阎爵,这一生又会有怎样不同的际遇。 魔族大军的中下层军官将领被人类联军大肆刺杀,导致了魔族大军的军官将领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生怕下一刻被干掉的就是自己。 那被训斥的孩子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哭声,怕是他爹来了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效果,可想而知这贺一鸣在孩子当中的威望有多么的高。 第三百一十八章 勇气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诸飞云抄着双手,立于东仙岛的山脊上,这里视线开阔,山下的坊市可一览无遗。 当目标三人绕过一处店铺后,他又伸手拨了拨眼前的一丛枝叶,目不转睛的盯着坊市中的三人,心中万分纠结。 有人迅速接近,正是师弟赵炎,到了身后,沮丧道:“师兄,师父说了,他们作前辈、为师长的,不好欺负后辈弟子,眼下荆湘和 这……与赫连莹差不多一样身高,粉雕玉琢的嫩娃娃,难道就是方才动手的高人? 不多时,房间内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后它背着一个超大号的包袱出门。 这一声响却将苏木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几个士兵好象见惯不怪的样子,甚至连动不没有动一下。 这下,苏木才吃了一惊。如果没有记错,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冲虚,以前可没见过面。 “喵~”那只黄色的胖猫走到我身边,蹭了蹭我的腿,我的印象中,它似乎第一次这么乖巧,我后退一步,躲开了它。 车窗摇下,范依依看不太清楚车上的男人,不过看到对方挥手,她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于是他哭得更大声,脸上全是泪水,简直就像挂了一道瀑布似的,泪水流到地上,看起来真是可怜死了。 “应该没有,谁也不会想到我的表妹会在碧水坞里当花魁。估计是你刚才走在路上被他们看到了,所以才跟上你的!”王无缺有些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第几回了?因为自己把灵玉给拖进危险里。 季莫最终还是没有硬闯进去。他离开了,离开了正门,他利用了五年前的那个相同的办法进入了宫中。 李添秀呆了,现在是真的呆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双颊不停的往下淌。 “我觉得徐萱、陶云燕、吴欣琪这三人还可以。”王杰说道,来试镜的演员中这三位算是名气最大的了,而且她们的演技也算是不错,所以王杰比较看好她们三人。 台上念道:“获得本次花魁比赛的优胜奖是吴媚。”吴媚上前领奖,免不了的一阵施礼,一阵感谢天感谢地。大家眼巴巴的等着后面的,接着是第三名是宋烟,基本上没有悬念。 怎么,不信吗?岳七淡淡一笑,把枪支收起来。他可不想自己拿着一把枪显摆的时候被巡逻警察给看见,去惹那些没必要的麻烦。 刚才在对击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能量从对方的手掌传来,然后沿着他的右手,一直传递到他的心脏;让他心口发闷,内脏痛裂。要不是身体内有强大力量保护,估计他现在已经死亡了。 “我只是想从你们口里得知影子组织的下落。”林一凡如实回答。 本来出于礼貌,他还想让让林一凡的,现在林一凡不要,正合他意。 “你现在在医院!”还没等叶枫省思明白,在他耳边便有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严格地说,是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舒马赫此时也笑着朝叶枫说道,叶枫现在已经东瞅瞅、西瞧瞧地对这辆跑车爱不释手地研究了起来。爱车的人送他一辆好车的确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么说完法提娜就向着聚合机甲终结龙冲去,其他蹬塔者也都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间行动了。 彼此太过接近,叶天顺势抬脚,一下碾压在对方的裤裆里,使劲拧了下。 想到这里,叶天的内心更是腾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魔神天陨禁区为诸葛夕然找那三种天地绝药。 听到何相思这个回答,云梦真眼皮不由轻轻跳了跳,这让她有些意外,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喜悦。 一来他们熟悉皇宫内的情况,二来由他们运送的话,这些护卫警惕心会降低很多。 几乎是同时,方源也同样收敛了星海,只是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阴毒之色。 孙晴晴看到他们制住了几人后赶紧扯着李权的衣服远离现场,然后就咬着嘴唇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不说话。 孙妤看着手臂搁在车窗,手托着脸,悠然地开着车的李权,那已经提早退去的幼稚再也不曾在他面庞发现一丝。那双漆黑的眸子,像一个深渊,一旦堕落就再爬不上来的那种深渊。 马特再次开口,依旧是生硬、缓慢、生疏的普通话,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伪装,而是真羡慕。 仙鹤之山之所以兴旺,正是因为和周围国家睦邻友好,要不的话,仙鹤之山的人武功无论多么强大,但那毕竟是一个弹丸之地。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岂有不败的那一天? ”唉!你没毛病吧?”看着一脸微笑,正在发呆的顾玲儿,龙鳞飞的手臂突然在顾玲儿的面前晃了一晃。 于是,他们犹豫了,等到他们认为强杀盲僧是个正确可行的打法时,却给到了一个R战队一个机会。 胡天突然问道,转身看向一旁的江月,至于石耿,则是被胡天直接给无视掉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刚刚不是说以后会跟我一辈子的嘛?怎么现在聊到这个话题你就满脸不自在?’帅哥冷不丁地突然来了这一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海雱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诸飞云是金丹高修,敢在景昭伤病时发起挑战的高手,他的到来,顿时带给刘小楼和东方玉英极大的压力。 东方玉英一边掐诀准备应对,一边冷冷揶揄道:“未曾想到,堂堂金丹诸飞云,也会趁人之危?” 关离则上前阻止:“诸师兄,这是关某的客人,你不能……” 诸飞云盯着刘小楼,随口打发关离道:“与你无 虽然五件古器和体内能量融合,但并不代表它们不能使用了,而且因为和体内能量彻底融合的原因,用起来还会更加的顺手。 王晨一个激灵,瞬间就被吓醒。他闭着眼睛,看都不看,全身似乎都是因为刚才的事,满是火气。 虽然他们对霄云以一敌三心里没有多少太多胜算,但此刻却选择无条件支持霄云。 有这层关系在,这件事就算闹再大,蒋家沈家都会给死丫头一点面子,不至于追究到底。 “扩建太麻烦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丧尸在J市腾出来一块地方,让所有幸存者住进去。”陈近南试探着问道。 驾马一路砍杀的耶律焱这时也感觉到后背一股凉意,迅速回过身来,关键时刻将鬼头大刀挡在了胸前。 蛟龙山庄总部,位于大乾王朝都城雒阳城,为了更好监察天下,乾元帝在大乾一百零八州都设有蛟龙山庄分部,蜀州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想到会是时谦送她就不由一阵心跳紊乱,但又想到即便是送她又有什么用,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 一旁吃的正欢的元宝眼力见到是十足,连忙道“公子,我吃饱了~”说完,便撒腿就跑。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伟大精神,金浩中十分麻利的将还能战斗的手下召集起来,然后带路向着冯鹏的老巢走去。 “等等!我还没说我要接受你呢?!你又何必那么心急呢!”巴达克冷言以对。这次元神也太着急了一些,此中必有蹊跷。 “雅儿,你们说什么呢?”火夫人和雪菡到底是上了年纪,对于这些事情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奇心,也就没有过来看,只是听两人这么说着,好像认识来的人一般,就问上一句。 ‘嗡呜~~~~’地面无数的残渣被吹得一干二净,而巴达克的身体也降临到了地面上。 台上,王敏拿着话筒,一边讲解着刚才比赛时几个精彩的地方,一边朝着两队中间走去。 现在脸红的跟块红绸子似得,眼睛也有些找不到焦点的感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段锦睿和柳墨言相顾无言,无疑的,他们两个都是深爱着另外一个对方的,段锦睿不想要柳墨言无后,柳墨言不想要段锦睿因为子嗣的问題最后在皇位上跌的很惨,甚或危及到他是生命。 真是没有意思,沈雅兮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华丽的转身,朝苏若寒那边走去。 “吩咐下去,城主帮的所有弟子,在圣塔下集结,所有长老到大殿开会!”费天誉下了道命令。 “杨天豪这招可真够狠,若不是李威表情有些奇怪,没准我今天还真栽在这了。”叶枫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臭姐夫!”柳婉柔脸色一红,连忙将自己手机上的录音片段暂停然后删除。 刘协在宫中,再一次进行了召唤,这一次,他欲召唤的是善于守城的历史名将。 龙天看着一道道远去的身影,低下头,咧起一抹冷酷的笑,无人察觉。 第三百二十章 英雄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关于凤麟岛一事,倒是个意外收获,对此,东方玉英很是上心,专门带着景师兄刘小楼去了一趟这座海岛。 这座小岛比乾竹岭大上两倍左右,算是个不错的小岛。但对于修士而言,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物产和灵泉。 凤麟岛比东仙岛更深入大海,离东仙岛将近二百里,快船行驶两个时辰。岛主郑怀是个筑基后期的老头,自 能用手将木棍粉碎,这必然是异能者才能完成的事情。张鑫被这个变故弄的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 “大哥,你是怎么把苗丝雨从阴间喊出来的?”程逸飞好奇地问。 郝仁说道:“我是怕这些‘绿巨人’还有更厉害的!”说着,他就把前几天去京城在老首长那里看到的视频说了一遍。 “翠花呀,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而是不得不瞒呀。”我语重心长地说。 “是,越剑宫领命!”慕容中天手中短枪一挥,九门宗派当中再分出一半归拢过来,慕容中天也离去了。 与叶晴的误会看来没什么问题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放心幽舞这个叶晴最大克星的存在。 他们知道,他是在拼尽全力、甚至是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支撑着异能的释放。 周围的所有玩家都可以点击旁观,进入擂台,以观众的视觉观看这次PK,甚至游戏中,如果PK双方愿意,可以把PK的整个过程,直播到整个南域。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卢先兵特别关注的缘故,毕竟,昨天是卢先兵亲自来南山谈的合作框架,下面人肯定会重点关注这件事。 但是现在这一刻他顾不得什么了,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风云无名。 “那我如果不陪你,明天我会以什么内容上热搜?”南夏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房间里面飘出,有着萧蔻儿的香味,但也有另外的一股味道。 “为什么?”夏商还算平静,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猜测了许多,只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春田在门口来回踱步,房间里面越来越严重的挣扎声音惹得她心烦意乱。 上官蓉希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这时父亲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似乎有点担心她。 岩龙松这话一出口,其他人全笑了起来,老乌是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还在那挖鼻屎呢。 可以说,这个世界里,神龙阶以下的高手,基本很难有比陈放的身体融合更加灵活的。 这天下不止一个夏商,但她心中的那个夏商是会用夏春秋之名蒙混世间的。 傅恒归来之时,瑜真已然熟睡,他有话也没机会说,且今夜陪宴,饮了些酒,有些晕乎,洗漱之后躺下便睡了。 而他头一回当爹,抑制不住的欢喜,菱萝那个孩子,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彤芸这个,才是他的心头宝,不仅这边知晓,她娘家那边,他也要带她回一趟富察府,将喜讯告知太夫人。 见到两人还想说什么,萧凡岔开话题道:“老大,老二,你们也突破圣尊境了,如今异魔入侵,倒也不用进入魔窟历练了。 云辰神念一动,便知道了数千海里外发生的事情,显然是寰宇联盟的人在海上一地被海族围困,而燕云辰还意外的发现上面居然有一个熟悉的气息,是他? 陈阳听着这声音,他觉得要替芭芭拉分担一下,照这样下去,她真的可能有会爆体而亡。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个朋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有实力的大海船都配备了风引阵,或多或少、或强或弱。刘小楼和东方玉英乘坐的这条货船便是如此,带了一座风引阵,此刻在船老大的指挥下,转变风力汇聚方向,想要远离那条升旗的海贼船。 这座风引阵从阵法构造和效用上看,比刘小楼自己炼制的风引阵明显不如,但他属于大型船用阵法,风力强劲之处,又非刘小楼的风引阵 幽剑怔了一怔,然后俯身仔细检查了绑着的绳子,见了绳子完全无损、这人不可能挣脱,她才放心地走出柴房。 赵元贞想要接过宋廷手中抱着的花枝,恰好李伯赶了过来,赶忙将花枝抱走了。 徐昂出了门,准备找水洗手,却看见陈亮一屁股坐在树荫下面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索性也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朱海生一赌气,拿起食堂桌上餐具盒里没用过的勺子,一声不吭舀了一勺,整个塞进嘴里。 从太古年间到现在,拥有十星紫府的人,屈指可数!却是没想到,在当世,就被他遇到了一个,而且还是敌人。 这便是魔族的三大种族,方冷这摆明了就是个灵魔族,魔菲菲一开始就没怀疑他是个下界之人。 “我要你陪我过个完整的生日。”古杏儿双手抱拳做祈祷状,眼睛迷城一道缝。 “什么老怪物呀?他们不是绝天神坛的人嘛?”柳思思见他们二人反应奇怪,好奇道。 突然,道路右侧出现一条岔道,最右侧的摩托车,猛然脱离队伍,钻进岔道里去了。 和诜一箭得手,又迅速取出一枝利箭来,再次瞄准前头,再次瞄准敌军正中的一名先锋将领。 那满脸煞白的老叟,呆愣了半晌,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急忙向赵伝行礼感谢。 白建立不动,直接对程伶说道;卦金先付,今天也就只有一卦,你要不算,那也就算了。 唐新环绕四周,结果震惊现,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族修者。 燃烧精血,燃烧灵魂。这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伤,可是他们都已经做了而且还燃烧了大量的精血,以及神魂。虽然他们已经处在了死的边缘。但是他们有着不同常人的骨气。 然后只见,在二人的身上九彩神光出现,带着雷电之力,不断被二人共同吸收。 不一会,赵佶便在梁师成为首的一帮宦官的簇拥之下,昂然而来,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力道散去,王彦把脸从铁无双胸前拔了出来,长出了口气,抬眼一看,铁无双面色发白,已是昏迷过去。 萧成贵艰难地拄着长槊爬起身,面露羞惭地抱拳道:“关将军技高一筹,萧某我心服口服!只是诸位莫怪,萧某要平生第一次食言了!”。 “住手,打死了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等沈剑南来了,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蒙面人突然发声喝止。 韩轲与周青分手后,便独自打车赶回了公司,他本想给陆羽茹打个电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孙鹏飞刚死,陆羽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自己这时间打电话只会让她更加伤心。 薛善目中精芒一闪,薛俊的话确实让人意外,薛善道“不急,我还有些问题”。 “妈,我有信心我一定会达到圣君一级的,并且我还要将这件事情给彻底解决,要让以后我们木家的子孙不再受这诅咒困扰,我们的老祖宗能够做到,那我为什么做不到呢。”木梓飞狂妄的说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走个过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船行两日便到了南海,停靠在码头上,那船老大介绍:“这里便是梧桐山了,由此向北二百里,便是罗浮仙山,向东二十里为黄龙山,五十里为龙跃岭,六十里为双鱼岭,一百二十里为九顿岭,皆为形胜之地,有可游之处。” 东方玉英问:“蒋老大是本地人?” 船老大道:“在下以前走船还没发迹时,便常在这一带登岸避 等陆离再次回到卧室时,一推门便看到那带着黑色血迹的破烂玩偶正静静地坐在床头,歪着脑袋望向房门与他默默对视着。 风一吹,她颊畔的几缕青丝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拂着她雪白无瑕的面颊,使她周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凉。 就如同大多数爱而不得的人一样,感情流露,每一丝神情和语态都展现得入木三分。 “桂花嫂子,家里孩子上学去啦?”金宝珠一边给人倒水,一边聊天。 她认为这个姑娘再吓人,方向盘不在她手上也没用,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姜爸,希望他能做出和姜晚相反的决定。 姜晚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估摸着其他的几个都已经睡着了,就偷偷摸摸的爬起来出了门。 却见他直接将手中的锡杖猛然插在了地上,猛然间炸响了一阵咒言。 姑娘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而那些公子哥全都插不上话。 “恋爱的酸臭味。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回来就要实习了。你准备去做什么?”陈雨瑶问。 剩下的大多数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少数几个还抱着捡便宜的心思。 光尿素袋就提了三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上车又怎么弄下来的。 地域辽大,物种也比较多,不少冒险团都很向往那里,但最后能够大获全胜的归来的也甚少,是一处冒险地。 一行人听闻他话也都点头赞同,旋即走到了那山洞的洞口处,等待着那灵士中阶的中年男子引燃那烟雾弹。 江萧一消失,在血海一个犄角旮旯里面,随着一阵血水翻滚冒出一个身着血红长袍的男子。 二楼的地面上堆积的多是一些武器,然后就是一些阵盘什么的,但都没有说明,至于是好是坏那便要看挑选人的眼光了。 陆川柏同样归心似箭,他们不分昼夜地忙碌着,好不容易终于忙完,总工给放了三天假,他跟生母见了一面,一起吃了个午饭,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寻摸礼物了。 “其实他们技能给完了没伤害的,有点浪费。”李相赫没多想直接回答着。 最终的实验很成功,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目标,但是他成功的在梦中保留了一点点自我的主观意识,虽然仍然想不起他身为卡尔时的记忆,但是睡前他拼命暗示自己的想法,却在艾丽西亚心中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得到水灵圣脉,江萧便赶往风之深渊和雷霆海,幽暗之风和圣道劫雷一个是流动一个是声光,风之流动无相无定,雷电本是一体却具有声光之力。 他话音刚落,众人拉起绳索,这三只水鬼被他们直接放在一旁的束妖网。 “我看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乱搞了,不要打扰这里的清静了!”柴桦竟然说出了这样的有哲理的话了,众人也是深有同感了。 由于齐晓峰地挤撞,莫晓生被抛弃后,战士们跌倒在一起,落下的莫晓生,重重的砸在了齐柏峰身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像还是不像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刘小楼第一次站在掌门的角度看待修行传承的大问题,也是他第一次大规模遴选弟子。 事实证明,想在招录弟子上捡漏,是相当困难的,在黄龙山上大张旗鼓的公开招录了五天,前来应考的少年和幼童不下千人,可堪造就者,依旧只有一个安七郎。 倒是也有十几个带天赋的,但那点天赋实在够呛,就算是刘小楼都看不 “恩,那我就告诉他们不要太紧张了,对了爸爸你现在在哪里呢?”凯丽看着雷打出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说道。 张释清也喝光杯中酒,两你推杯换盏,喝得尽兴,徐础在一边做个看客。 “狗屁的福大命大,多亏了家荣送给我的这个观音,要不然我就完蛋了。”沈玉轩看了眼林羽,眼神中颇有些感激。 不得不说,这些准备都很有效,哪怕是林羽和燕子这种高手,都被这两道“屏障”给暂时阻拦了下来。 “哧”一声轻响,屠神匕丝毫没有阻碍的划过米那塔的手掌,掌心处留下了一处长长的伤口,占据了米那塔整个手掌。 “请进。”徐础正襟危坐,对这个孟僧伦,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靠得太近,分寸极难把握。 只见他的拳头因为与拓煞的手掌接触过,已经沾染上了一些五毒的毒素,隐隐泛黑。 形势极乱,宁王陷入包围,暂时还没有露出败相,他应该已经听说“祖王”夺门的消息,大概是怕军心涣散,没有带兵撤退,反而与官兵斗得更紧。 黑云散后,一名牛头巨人出现在了虚空之中,傲然看着对面的三名妖圣高手。 无奈之下,邱武只好向司徒惊风求助,希望司徒惊风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我回身来到拖油瓶身旁拍他一下,他会意立即招呼其他人开始行动。尤戈维奇带着我们来到了那处断崖处,在指明道路后翻身回去。 但是,当众杀掉皇家公主的后果,唐逍不得不顾忌,好不容易二世为人,没必要又犯下死罪被人到处追杀,所以现在只需要使出擒拿手,擒住这位不可一世的公主就行了。 腕骨断裂的疼痛,远非十五岁的翊台公主所能承受,她惨呼了一声,扔掉手中龙骨鞭收回左臂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每周的开盘日,本就是交易所大忙的日子,但是今天却格外与众不同,因为今天不仅是开盘日,还是AOL时代华纳的新财年公布日。 看着满脸疑惑的秦良玉,杨改革又觉得,这事,或许应该给秦良玉透个信,不然,这位前线指挥官万一理解错误了自己的意思,或者是超长发挥,把东虏一股脑给弄没了,杨改革可就只有哭了。 一道道的光芒浮现而出,或化为虚空大掌,或化为一道道诡异的奇印等等,分别朝着他们的身前拍击而出。 “好!”米尔克说完拍了拍卡车驾驶室,卡车立即开动起来带着他们往边境方向而去。 艾伦·德杰尼勒斯作为北美喜剧界的常青树,她可以说是继强尼·卡森、奥普拉以及约翰·斯图尔克等大腕名嘴之后的又一个独特人物。 冒牌货不行,他的手下不行,就是这宫中的护卫一起上,他也无所畏惧。 结果很出乎刘廷的意外,他放弃防守全力一击之下,唐逍安然无恙,却犀利反击,以手中神秘武器撞碎了他的百炼神溟战甲、断了他的手臂并重伤他的胸部。 第三百二十四章 堂得有点远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里是后山月湖,湖前属于前山,湖后便是后山了。”魏司徒指点着眼前碧绿深邃的湖水,向东方玉英和刘小楼介绍。 堂堂青城剑派内门执事,筑基后期的魏司徒身份地位相当不轻,由他亲自迎接入山,还是很给面子的。 双方相见的时候,刘小楼自称是青玉宗附庸小宗的掌门,姓刘,既没有报出宗门的名字,也没有报出 只不过在这里上学,那都是在武道学府,而是地方的武道学府罢了,在云琼国王城之内,那则是中央上的学府,这当然不一样。 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全世界都知道他要搞自己,就算自己再低声下气求和解,估计对方碍于已经说出去的话,也不会轻易接受。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本来都准备休息了,早知道是来见王总,多花十分钟补补妆也好呀。还有这身衣服,也太随便了,一点都展现不出自己的身材。 它的形成与普通故事之种完全不同,确切的说,它契合的某个故事大纲,是完全倒叙形式的。 姚美君也笑:“跟我是没多大关系,但她呢?”说着便抬了抬下巴指向戚黛的身后。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看向周景明的目光,就更加不一般了,有惊讶,有激动,有推崇,当然也有疑惑。 回到宿舍,王树又花费一万零两百额度,下单买下六部化为折叠手机。 随着主持人介绍,比赛大屏幕上出现各个车队的选手和车辆,而另一个屏幕上则是显示着即将出场车辆的状况,以及车手的弯道纪录。 王树和朱彤一起登上自己的庞巴迪,这还是第一次做飞机,以前在外边打工的时候,不管多远的路,都是坐火车或者汽车。 林微悦并不知道,公主府的很多人都会自动的在这周围驻足,听那么动听的曲调。 可是每次他靠近的时候,安夜轩总是规规矩矩叫他一声爸,别的就再没有了。 下工时间一到,清苓和师傅说了一声,颠颠地跑去代销点买月饼。 陶宝好几次都有一种,只要她喊他拿命来,他恐怕都会把命送到她手里来的错觉。 多为北楚商人,间或有鞑商人掺杂其,气氛火爆,顷刻间就动起了手,那军官眼见局面控制不住,敲起了手边警钟,兵丁们从兵舍之奔出,强令双方商人退回到各自领土,今日互市被强制解散。 这道横跨河流的冰墙让身后的追逐者们感到了些许惊讶,冰墙这种简单的魔法谁都会放,可是要那么厚重就和魔力储备挂钩了,至少也要魔导师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放出这样的魔法。 从今往后,她每一天的脉象、状况,他都要详细记录,以便研究。 “什么泣月神珠?”钟离沐装糊涂,那可是他救命的宝贝,岂能给人? 等着上面来检查的时候,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牛奶供应商身上就行了。 “除了给长老送行以外,还想特地向殿下道一声谢,多亏了长老大人及时发现,才避免了菲妮走向不可自拔的犯罪深渊。”欧娜继续说道,强行把菲妮拉了过来,摁着她的头,两人齐齐向我鞠躬道谢。 “外面肯定全是矮人士兵,不安全,我建议向溶洞深处走,这里边地形复杂,找人很花时间,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汲取这块山脉之心提升实力。”佩林建议,夜长梦多,不如赶紧汲取掉。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失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青城山,云潭山居。 龙槐将这几日的详情一一禀告后,鲁长老笑了笑,道:“年轻人,玩闹归玩闹,想要啥子,我们能给就给,但是女色上头,东方是少掌门,一定不要乱来,否则他家老孩儿生气,关系就不好处咯。” “是,我晓得,不会乱来。” “景昭没得事嘛?” “景昭是真天才,我让炼香助他疗伤 消音m24清脆美妙的声音回荡在接下来的对局之中,但是在林峰耳中悦耳的声音对现在还活着的敌人来说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只要没有三级头,而且出现在林峰视野内的敌人都被林峰一枪带走。 王语嫣轻轻一指点在对方的胸口,段正淳的叫声戛然而止,浑身颤抖着瘫倒在地,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 上一次的真仙劫就已经出现天道规则的关注,陆飞这次做足了准备,将妖魔身通灵到帝神界中后,只身前往西方教的地盘。 “好酒!”柳一鸣脱口而出。醒来后,他的思绪依然还停留在梦中。 青一一行人更不用说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保护苏冥的安全。 直播间内的观众在听到林峰的话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纷纷表示着自己不相信林峰可以成功瞬狙击杀这个敌人,但是在看到林峰不是开玩笑的动作后,又纷纷的停了下来,安心准备见证一下林峰到底能不能做到。 “喂!阿伟是吧,我都来了,还躲着干嘛?”说着,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停留着一只巨大的十字架。 苏冥转过身,随即带着苏霸天和玉蒙生,直接朝着玉家古城走去。 正如此刻一般,他虽变化成了一只成了精的食铁兽,但一身浓郁的尸气却没有转换成妖气。 刚出了兰若寺大门,一条约莫半米多宽的舌头从地面泥土中倏地钻出,横在二人身前,将他俩横扫下来。 甚至连第一夫人都亲自来了,这让盛风华有些受宠若惊。其他得到消息的人,路远的都打了电话过来,路近的则是一一亲自过来探望。 只可惜,在凌云等人动身那一刻,紫晶狮周身,便是爆发出一股璀璨的紫芒,紫芒暴涨,将冲来的凌云等人,全数震飞。 虽然那天因为我心情低落并没有把那句话看得太重,但是没几天后,随着我和雪绮关系的逐渐回复如初,我终于还是再一次被自己心头的火焰给占据了。 张无忌看着张三丰,连忙热泪盈眶的投身上去,跪倒在张三丰面前。 之前在回来的路上,盛风华就把宁明烈的情况告诉了叶清歌。到了酒店,她又让叶清歌先去卸妆,自己则先去了宁明烈的房间。 条约三:林欣每年会到庄园度假,需要优质的服务,由林飞担任服务员。 当然,还有无数生活上的细节。但最最重要的是,随着雪绮在学校里度过的日子越来越久,我和她分开的时间越来越久,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已经有了越来越远的差距,我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看到我,民警都是大吃一惊。看到我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模样,民警就知道我不是这次报警的人就是肇事者,所以立刻上前来拦住我询问。 我焦急的心才骤然间平静,还平添几分暖意,心说,东方鼎这是在向其他人确定我们之间的身份吗? “恩”莫亦紧紧的抱着杨茵,应了一声,要说什么,莫亦还真是说不出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除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离开龙池,刘小楼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东方玉英见四下无人,回答道:“龙池和碧华庄打起来了。” “碧华庄?” “对,峨眉的附庸宗门。龙老头实在没精力照看我们。” “咱们不帮忙么?” “你我这身份,怎么帮?出手就是青玉宗出手,甚至代表着荆湘各家,咱们可没说要和峨眉翻脸。 建元帝眯着眼睛让周慕冉给自己揉肩,听到四皇子的苦求,毫不动容。 她心念一动祭出含光,不遮不掩直直劈出,赤红光芒划破无数长针,带着呼啸之声冲开灵气,剑意直震得擂台阵法嗡嗡作响。 程昱吃准了许雯雯急切找到凶手的心情,用了这么一招棋,很缺德,却很有效。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真正去面对,于是一拖再拖。然而现在看来,似乎也到了他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那么此次的火之道赐福又意味着什么?往后他可还会得到别个道法的赐福? 此时,方泽坛上已经乱成了一团,耿精忠找到了老对手鬼公子,两人一见面,也不答话,直接刀斧相加,他们的仇恨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最好的方式,便是刀兵相见,刃上见红。 这才是白无尘今天突然表白的原因。虽然一直以来,他的言行举止都表现出很爱寻千度,却没有认真正式地表白过。白无尘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所以在离开前,他要好好地正式地对千度表白一次。不管千度是否接受。 耿精忠暗运寒髓功,左掌慢慢地前探,等到将要到天昏胸前一尺的时候,倏然发力,一掌击在天昏右胸之上,就听见几声咔嚓之声,那是天昏的胸骨断裂之声。 在长河彼岸,在不受任何法则限制的这片黑暗里,无限个子璇仍在融合。她们看到了时间长河的停滞,仍是从容无比。 这一点,百灵也想到了,她也想过亲自去兽山深处求援,可是她人微言轻,没有过人手段,就几乎无法说服那些老顽固。 那巴伸出剑指猛地往上一戳,庞大的气流直接从他的身下冲起,大地都在爆裂。 “我们就是冲着龙珠来的,识相的,就乖乖地将龙珠交出来,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尸的!”那巴狰狞着脸吼道,有了龙珠,他的手臂还能复原。 “并不是这样,此次我们木叶会来你们这里,是因为我们发现一名叫安禄山的忍者,可能会做出危害忍界的举动。”张烨解释道。 数百名还在修养之中的忍者,完全没有还手能力,随便一名下忍都可以将他们击杀。 一阵鸟鸣声从大蛇丸身后传来,只见大蛇丸飞速的朝旁边躲闪,虽说躲避的很及时,但还是被利刃划破了衣袖。 只要这个末世还没有结束,牺牲就永远不会停止,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点,所有人都体会到分别的痛苦,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都愿意全部加入人类联军,只为了给这个末世画上一个句号。 然后,那些太上长老们这才散去,围观的弟子们,一个个也都缩回了自己的洞府,再绝口不提此事。 南宫博终于取出了一杆宝器长枪,枪势连发,气势瞬间攀升到巅峰,给人的感觉像是蓄满了水的堤坝突兀破裂,滔天大浪涌了出来。 敖丙也在一旁感叹道,这驴蛋捣蛋的功夫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洛方当年可是强多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固本培元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正月初二之后,又是各村上山拜年,送来一担担粮食、腊肉、布匹和柴薪,在乌龙山种地依然不纳粮,村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感激之情。 其间,又有灵虬宗、香溪河李氏、大黑山黄风寨、洪山孙氏等有交往的修行道友前来拜年,收到的年礼堆积如山,里面当然也少不了大封山的七月香兰籽。 按照东方玉英的吩咐,之后 虽然这个顾维从表面上看上去,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陈锋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个顾维的身上,隐藏着一股狠劲,他那眼神十分的犀利,在看人的时候,能够直指内心,绝对不是那种人畜无害的人。 周列把自己手中的这一把长刀迅速的飞动,而后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迸溅而出,直到临死之前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些许的不甘。 这时候,还挂在陈锋身上的亦舒雪突然哼唧了一声,虽然动作停止了,但是刚才陈锋稍微动了一下,让亦舒雪感到有些疼痛,所以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只是古玩市场上的东西九假一真,打眼吃药的收藏爱好者数不胜数,哪怕是专家也吃过高仿品的亏。想要凭借倒腾古玩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成功的却只是极少数而已。 而在莫逍与梁飞等人死战之时,夜残天已经找到了一处更好的埋伏地点。不用想,他似乎已经意料到了莫逍的下场,他现在要保留住最佳的战力,才能与梁飞一拼。 李清风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知道百花仙子的猜测很正确,自己的确是宗师境无敌,除非修真者出现,不然无人是其对手。 因为现在林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半神境巅峰,尽管有时间之塔辅助,不过依然太慢了。 刘聚看着谢无忌手中提着的博尔忽特那颗血淋林的人头,心下大感好奇,问道:“这就是博尔忽特那狗贼?不过,谢兄弟,你拿着这个狗贼的脑袋作什么?”常遇春同样大感好奇。 “好,等兴阳茶和减肥药做好了给我打电话,让他们去取。”薛莹笑道。 当时那个凶悍的犹如一头暴熊的俄国大力士竟是被李洛河一拳生生打爆了脑袋,场面血腥,让他记忆犹新。 按照这三个老头子的打分习惯,估计又得是满分了,如此一来,这亚洲厨神的称号就会落在了东瀛的宫崎清逸的身上了。 跟大和尚在一起,李修缘早晚都要习武练字的。每天都要按照大和尚的要求去做,不然大和尚是会翻倍的。 她知道这个弟弟身手不凡,但这可是上百名提着砍刀的混子,这么冲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卢卡默默摇头,一边踱步,一边用手指扣着法杖,指甲在木头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在龙腾商城每年的销量更是吓人,现在却被龙腾集团一下子下架了。不仅仅网络商城下架,连线下的超市都一起下架。 这可是相当可怕的,要知道这部电影没有什么特效。所以成本并不高。除了张凡和冷月菲两个大腕,其他的都是一些名气不太高的老戏骨。 “阿逸,你看看这块,怎么样?”慕容雪选好了一块原料,拽了拽沈逸的胳膊,指着她看中的那块毛料问道。 关羽发现引擎之心并没有从他的上方落下,而是在他前面,关羽还未反应过来,引擎之心的长枪便已经穿透了关羽的身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做中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螺山主峰下,是亭台成群、楼阁密集的红螺山庄,站在庄前石牌坊下,望着对面的山庄大门,刘小楼一时间很是感慨。 想一想,当年自己无意间造访山庄时,才炼气三层,如今差不多过去了十五年,当真是恍如隔世。 又算了算时辰,自己押着日子如期而至,应该没有延误,于是穿过牌坊,向着庄门走了过去。 山庄 在村长家吃了顿饭,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姜有为委托村长寻找合适的古建筑工匠,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神秘人的心头荡漾着,他眼底的杀气翻涌,可手指却在颤抖着,像是在与什么抗争一般。 毕竟,星盟不可能既要大家拼命,又不让大家吃饱,那只可能逼迫的星盟内部各方势力、星主、仙人、修士等动荡、造起反来,那反而是神界、灵界等敌人所乐意见到的。 硬生生的从恒天集团口中夺下了获得仁乐斋的希望,王诺靠的,就是他希望做到的、不算新颖的模式。 “我还是去喊了军医过来。”余青转身就要往外走,结果人还没走出去就被廖世善给抱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然后被廖世善压在了罗汉塌上。 陈曼经历了证监调查的事情之后,开始摆正了自己的地位,准备就这么做一辈子研究员的她,没半点工作激情可言。 这一来一往,其实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 甘卓志就输了。 莽古星域边界处,守军十几位高阶星主看着梁稷炼虚、布阵的‘九阳星系’的表现,早已是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杀手额头上带着刀疤,满脸横肉,完完全全一副凶悍暴戾的嘴脸,他沉着眸子,阴狠地看着我,那狭长的双眼中散发出一阵阵寒光,杀气毕现。一袭黑衣,标准地杀手装扮,毫不拖泥带水。 而韩烟柔听到电话里月儿不在哇哇大哭,亦是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慌乱的抬头,穿透人流死死盯着大门口,却正好对上慕枭宁的目光。 而且这里的城市化遗迹科技化发展有点让人叹为观止。当罗辰走下山之后,走进了这座城市才发现,这里的现代化要远远的高于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座城市,包括凤凰市也是一样的。 请这些大牌出来,光一个就很难请,还几个天王天后,还刘老爷子? 可是,她为什么要撕这样的谎呢?她到西部到底又是为了找谁呢? 吐了口浊气,叶林深深地望了眼壁画上的老和尚,随后叶林继续往前走去。 画面再转,是厉逸杨第一次观战时,战友迸发的鲜血和那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但他们脸上无憾亦无悔,有的只是战争还未停止的恨。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有些迷茫,有些不信,可他们没有再说丧气话。 老者将大家都带到了另外一间石屋,里面,堆满了各种铲子、铁锤、刀斧等工具。 “还是让我来吧。”罗辰伸出手揽住了神无情,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这才走过去。 这大概就是海岛防御作战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一旦失去制海制空权,驻守不同岛屿的部队就很难呼应,完全成了一支支孤军。 “真的吗?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吗?还是为了让我开心一下而已。”艾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问在荒古海息里清楚地看到那家伙在飞行八手八脚齐舞,只盯着看了一瞬间便差点被恍花了眼,连忙不看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解决之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露微堂上只剩他和丁大年后,刘小楼开门见山道:“丁前辈,大家都很忙,就不绕山绕水了。这件事情,我听说是令郎打了玉娘?而且打了不止一次?” 丁大年承认:“是。” 刘小楼又问:“那令郎说,是玉娘耽误了他的修行,前辈以为然否?” 丁大年默认片刻,点头道:“然也,非也,却不好说...... “呵,你打算吃掉永近英良是么,深信自己的朋友发现真相的那一刻的表情,一定会让你食欲大增,不是么!”西尾锦狰狞笑道。 即便太古时代结束后,他们家族在上古时代,依然以神凰之名,夺得上古十大家族的一席之地。 叶风先是微微一愕,不是说黑水城主朋友不少吗?怎么连一个同阶修士都没有? “嗬,不枉我花了钱看,一上来就是大对决,这是要争夺游戏第一人么?”有的玩家说着。 “重心平稳,刀身流畅。”李云峰评价中轻弹了下刀身,听着那嗡鸣,脸上出现了惊讶。 在通往荆州的官道上,有不少面带饥色,风尘仆仆的人正在徒步行走,有两人个年轻人也在其中,他们二人不像是普通百姓,但也同样的没有车乘。 林沐到了天山基地后,虽然表现的非常老实,可只要有外出的机会,他便会一直用精神力探查,寻找林妍的存在,不过没有一点发现。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沐开始继续分解铁矿,为两种新式武器的建造提供所需的材料。而顾老师则带着大部分成员继续对巨鲸进行改造。 男人依言询问,而怪物听明白后,脸上却出现一丝恐惧,紧紧的闭上了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很明显,他不打算回答。 飓风帮的帮众都比较热情,在秦天豹带着吴天进入庄园的时候,很多不认识吴天的帮众都笑脸向吴天打招呼。 结果,在我们抵达那个古老国度的国界线时,只有一个中年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顷刻间将我们击溃。 他刚才在酸嫉下,的确说了很多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但谢凰这话一出,直接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摩尔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两人让进了公寓并带到自己的套间: “稍等,我给你们泡杯咖啡。”说玩老人就走进里面的厨房间。 “我自然有办法。”苏慕浅浅一笑,纤纤玉手一挥,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自她指尖散开,腐朽漆黑的网吧三楼慢慢消失。 “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我有些不明白。”刘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白夜行已经臣服了,他心里清楚,大秦佣兵团的未来,远在天蛇帝国之上。 “我曹,这压的也太狠了,他不怕打野的吗?”成奕面部表情开始出现紧张和不安,他有点害怕被越塔单杀,嗑下出门的血药,他看了一下杰斯的出门装腐败药水还有两层,难,消耗也是打不过的。 这诡异的氛围……徐蓁蓁和卢月龄都不是傻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是手拉手,转到了几壁之后,而余掌柜也是无声走开,将这处留给了两人说话。 云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望着云清眼中那淡然的目光,不知为何,狸舞的心绪突然间宁静了下来,“这家伙竟然能让我有种可堪依靠的感觉?”,狸舞心中一丝异样的感觉稍纵即逝。 “我猜,它俩应该是双胞胎关系吧~”翔宇还没把话说完,弗米尔就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第三百三十章 下山的和上山的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周瞳没想到掌门那么快就回山,问道:“掌门这次下山倒是挺快的,很顺利吧?” 刘小楼回到山门,跟池边亭中坐下,思索道:“还好,说顺利也顺利,但也不是那么顺利,你准备一下,半松坪那里清理个屋子出来。” 周瞳道:“哪间?半松坪那边还有两座木屋可以住人。” 刘小楼道:“不是很着急,随便找一间 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彻底爆发了所有的潜力,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杨逸云,陈山笑了,一丈,只有一丈的距离了。 赵二狗一个不慎,迎面就碰上这股气势,身形强行在原地坚持了一秒,随后就掀飞了出去,撞在了绿化带里的一棵大樟树上。 无数冒着泡泡的炽热岩浆从山下漫上来,那红的发紫的岩浆里面裹挟着巨大的温度,甚至能将山上的石头都直接熔化。 “走!“柏一把晕过去的研究员塞到了刚刚她们藏身的地方,转身走进了门里。 再加上,好像刘楚和嫣儿已经走到了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了,更加不需要客气。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胡菲菲晚上去她的房间,然后讨论剧本的事情。 周兴叹了口气,微闭双眼,一个金色面板当即出现他的脑海,闪烁金光。 “星耀集团是一家建立不到一年的企业,不过再周总的带领他创造了很多奇迹,因为,周总本身就不是一个寻常人。”任子轩看着周兴笑着说。 强不强回头一看,除了躺在泡泡筏板车笑得前仰后合的辛琪琪,其余的人都在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问起了她是怎么会看到监控视频的,刘晴霜说是区交通大队办点事,碰巧听到了这起交通事故,于是就看了看录像。 发现了这些的夜祭没再由于,继续往回走,途中他还经过了那具尸体身边,但让人疑惑的是,这具尸体仍然躺在地上,什么反应也没有。。。 而想要获得“神引”,那必须要到年末的大机缘中寻求,与诸多强者浴血厮杀,玩命争夺方才有一线可能。 不要奇怪奥罗体内土地的存在,要知道掘地虫挖洞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吞吃泥土的过程,虽然大多数泥土会在掘地虫吞吃不久后就被消化部分排出体内,但今天情况显然不一样,奥罗可是需要用身体囚禁体内这些囚犯的。 杨灵看着爆炸散落的满天金光,四角羊被彻底的消灭了,似乎刚刚的四角羊只是幻觉一样。 而如今,十万大山神兽乐园聚居地的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虽然核心区域依旧只有少数顶级灵兽强者才有资格,可是除此之外,越来越多的灵智大开化形灵兽来到神兽乐园附近聚居定居。 他把黑玫瑰抱到了一品香的身旁,又亲自动手为这黑美人拨起了艾叶火罐。 毕竟这些人说白了,20来岁,没经过社会,还没那么深的城府,本性没坏到那里,还知道好歹,任团长一点没有说错。 泰坦仆从间的伴侣关系,并非像人类一样是需要肉体结合的关系,实际上泰坦仆从原本也无法通过结合进行生育,所以这种伴侣关系通常仅仅是一种精神上互相慰藉的关系而已。 没多久,黄的在前边红绿灯停了下来。恰好与先前那辆红的并排。 廖将军叫喝酒,直接婉拒,因为那是应酬,毕竟说到底其实郑宇和廖将军还是晚辈和长辈的关系。 什么张士诚残部,大明都一统天下多少年了,就算当年有,这会儿也早就死心了。 杜老太太和老爷子听到莫笛阿森他们都要回来,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安排厨房多做吃的。 这顿饭吃的美,一脸苦菜绿的苦修们,脸上头一次看到了点红光。 何英生手里握着的那些股份,基本上都是他从赌桌上赢到手的,所以当他把目光瞄上新京娱乐集团时,集团的老董事长始终避而不战。 谢挽幽抱着它回了房间,一次性吸够了本,又陪崽崽玩了一根新的逗猫棒,色彩斑斓的羽毛和飘带对于幼崽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谢灼星扑咬追抓,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累得瘫倒在谢挽幽怀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时墨占倒不担心陆进东因为工作忙而去不了,时墨占担心陆进东迷上傅时锦,这又是刚在一起,难免情难自禁,耽误事儿。 其实郑宇倒也不指望冲锋去打伤害,虽然目前来说,哥布林将军的冲锋技能是系数最高的伤害性技能。 还不如自己花点钱,带着罗莎莎住其他地方,自由自在的,想干啥就干啥,多好。 镰刀李双眼紧缩,眼中寒芒毕‘露’,他能感受的到从卫风身上所传递过来的强大压力,也能看得出来卫风看向他的目光时的那种猎杀之意,分明他就是卫风手上的一头猎物一样。 “没事。”宁远澜低头不敢看他,自己现在连路都走不了,还怎么画壁画?怎么上班? 了两下,这门丝毫未动,王平上前,两人合力才将大面摆放的全都是一层层的铝合金储存柜,三人需要一个个打开将里面的种子取出来。 山洞到底有多大管家无从判断,因为里面放置的东西差不多堆满了整个山洞,空出来的地方只有二百多平米。 卫风心中也被‘激’起了强大的战意,“力量进化”的潜在能力不断的‘激’发出本身更加强大的力量,尔后,经过再度强化的力量也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勇猛的迎向了孟虎的攻击。 “砰……”宁远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手边飞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脚下的地板有子弹擦过的痕迹,流弹打入一旁的墙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那一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刀光闪处,一片叶子从竹枝上缓缓滑落。 丁茂收了金刀,凝目望去,却见自己这一刀居然落空了,而对面甲胄护身的周瞳则出现在竹丛的另一边,隔着自己刀光划落之处七尺多远,护心境上明显多了一条裂口,正是自己金刀划过的刀痕,虽说没有完全避开,但这一刀没有奏效却是事实。 丁茂很是诧异,问道:“身法?” 刀光闪处,一片叶子从竹枝上缓缓滑落。 丁茂收了金刀,凝目望去,却见自己这一刀居然落空了,而对面甲胄护身的周瞳则出现在竹丛的另一边,隔着自己刀光划落之处七尺多远,护心境上明显多了一条裂口,正是自己金刀划过的刀痕,虽说没有完全避开,但这一刀没有奏效却是事实。 丁茂很是诧异,问道:“身法?” 自然,也有人一连走了数十步才停住步伐。或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吧。 朱晨桓嗤笑一声,一脚踏出,地面下陷一尺,再走一步,又是一尺下陷。朱晨桓迈步十八步,地面周围两里内,地面下陷十八尺。 公羊志对于耶律贺昌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他虽是然世外的得道高人,却也不能随便议论皇室的事情,毕竟心是世外人,可身尚在世间。 “两位先生,劳烦你们出手吧。”秦元勋回身招呼了一声,两道身影近前。 自然,一开始刘静宇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直到他进入官府,从官老爷及其老百姓的神情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孙悟空神情同样严肃,他能够感受到身体中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能量,即便是他都能感到巨大压力。 徐贤轻轻颔首点头,她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胖子给了张贤一个你懂的眼神,朴诗惠也是主动过去和徐贤聊了起来。 看着仍旧安宁的洪冥大陆,沧溟妖皇松了一口气,看来战争还未波及到洪冥大陆。 两分钟后又一辆车靠近张贤,和之前的大喊不同,这次是停下车后按的喇叭。 我操,这王八蛋。袁宝玉心中开始破口大骂。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头,怎么开口就是一亿美金?看样子,不像是在装样子。 索芙娜复杂的看着泉拳和阮芸芸,又看看和美叶子混在一起的冰绝,眼中的神色更加的落寞了,如果当初不要那么极端,或许,阮芸芸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自己。 “你们听好了,二十七日后门内将会举行加入内门的资格试炼,地点选在圣丹门正西数百里外的碧峰山。”灭虚长老扫视了一下,见人已经全部到齐,慢条斯理地说道。灭虚长老话音一落,下面立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前面的偷猎者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械投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躲在大树后的王勇,得到易阳的示意,对着偷猎者开始宣传政策,采取政治攻心。 “龙排长!危险……”看着龙啸天消失在水面,六子低声惊呼,他没有想到龙啸天会冒着被水怪拖走的危险,去水底营救易阳。 其实整个障碍物构造虽然简单,但是考验的是士兵们的爆发力,协调性,心理素质,观察力,随机应该等。 想不到柴沭身为一国之君,竟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外祖父。 杨青青和尤莉都是一脸阴沉的看着远处那从宫殿中摇曳出来的数十道黑色的触手,心中都是震撼万分,他们都是来自神界,而且都有去过远古的遗迹,但是这样的怪物却从未听说过。 “韩羽”樱子一看急忙想上前,可是当靠近韩羽身的周围二米不到时,韩羽的周围直接出现了一圈金黄‘色’的真气罩,把影子隔挡了出去。 代表主星体系的监督者死亡,谁也扛不住来自主星体系的怒火,遑论他们这些卢瑟。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丁茂筑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娘子,你说为什么……当初不选刘掌门?” “夫君,妾说过多……少……回了,不是妾选的,是我父……” “到底……是谁?” “好吧好吧,是妾……妾身就没看上他……他就算来……舔妾身的脚趾头,妾身都不带看看看看看看……” 轰隆隆……霹雳卡啦…… 忽然间,偏殿之中绽放雷电银蛇, “娘子,你说为什么……当初不选刘掌门?” “夫君,妾说过多……少……回了,不是妾选的,是我父……” “到底……是谁?” “好吧好吧,是妾……妾身就没看上他……他就算来……舔妾身的脚趾头,妾身都不带看看看看看看……” 轰隆隆……霹雳卡啦…… 忽然间,偏殿之中绽放雷电银蛇, 我们俩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师父回来,他朝着我们点头示意一下之后便直接朝着山洞里面去取了自己的包裹。我见外面排好队的一些人,便知道这些都是将要和我们一起出发的茅山弟子,当即对他们点头致意。 于是古翎便趁机在紫轩宫提亲,可惜萧雅洁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拒绝了他,古翎这人便私自拒绝了紫轩宫的邀请,他身为炼丹部的大长老,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于是才有了叶天出马为萧宁炼丹的事情。 “老魏,刚刚那人是什么身份?”年轻卫兵疑惑得看着身旁的老卫兵问道。 不久之前,教堂方向传来了一股的巨大威能,让当时正在和僵尸对战的城主都感到一阵心惊。可是没一会这股威能就慢慢减弱消失不见了,随着威能的消失原本前赴后继的僵尸们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开始向四处散去。 他们这才想起来王立伟的家人最近出了一些事情,而他的母亲虽然疼爱他但是每一次见到她都很落魄。并不是因为年纪大脸上的皱纹,而是被饱经风霜的脸上可以看到了无生机。 坐车到了机场,机组人员早就安排好了飞行航线,接了人,私人飞机迅疾的飞向特事组总部。 她慢慢的离开座位,来到了苏晨的身边,看着苏晨熟睡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其实棺杶里面还有一些吃的,只是碍于陈敏儿在我取不出来。看到周瞳也在一旁没有精神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家伙也饿的不行了。 说完,不等贤者反应过来,她欺身上前,三棍就破尽了贤者的防势,附加了空间属性的竹棍带着一股直入身体内部的暗劲,痛击在贤者的身体各处,使贤者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这帮人无非是看到他收获丰厚,自己所获又那么寒酸,所以心里不平衡,眼红得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以为苏衍傻? 沈言自然也知道薄妈妈没有恶意,但是这话却着实让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再加上现在她被薄妈妈闹的有些头疼,于是她微微抿了下唇,到底没有轻松的说出一句“没关系”。 沈言强迫着自己把思绪完全沉浸在工作里面,一时间沉重的心情倒也终于得到放松。 “哇塞!心菱姐姐,你竟然知道我弹得什么!”莫子慧顿时兴奋起来。 这正好是带队的金毛犬所想,作为来喜的五大金刚之一,这次,自己能“抢来”这个任务,实属不易。 叶凰兮随手将手中的石子扔出,根据空气传播声音的度大致知道这一条密道差不多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如果不算转折的话。 楚南的神色,很是很淡然的样子,完全,那是没有将眼前的这一切给放在眼里。要是高手的伏击圈,那可能还吓人一点,但是,混子的伏击圈,这有威胁力么?没有,完完全全是没有。 “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既然你愿意陪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能做我的丈夫,因为你根本没打算一直陪着我对不对?”灵儿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划破黑夜上空,显得十分凄厉。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宽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君山三十六亭山之一,珍笼亭山,这座亭山以石室众多且离山口最近而成为青玉宗处置庶务之所。 星德君和周七娘被关在山下一间石室中,因他二人算是主动“投案”,故此也没有采取过于严苛的看押手段,二人甚至可以出来走动,只要不下珍笼亭山就好。 虽然如此,两口子还是有些紧张的,在外逃避了十五年,几乎从骨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萧羽音第一次有了知道身份的想法,原来不曾想,如今怕是比自己想象中麻烦。商人,这不可能,那个名单里关系的应该与朝堂有关。朝臣,又不太像,总感觉会很麻烦。 当换了个位置的时候,肯定要先找一箭的感觉,但这一次沈洋的感觉非常好,第一箭就命中了红心,拿到了十环的成绩。 不怕,不怕,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在,就不怕他没了~叶母和曾姥姥在心里狗腿地暗道。 当天晚上,媒体对于富勒姆的取胜大肆报道,从球员的采访话语中,很多人也对沈洋的团队高看一眼,别说有没有具体作用,光是得到这许多球员的认可,就能够证明一些东西了。 他开启了‘神通灵慧’,仔细寻找着刚才的感觉,并且把基准往刚才贴靶的反方向,偏离了一点点。 “怎么了吗?”安若注意到了路凌的视线,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她泛起了疑惑问道。 也许,她是聪明的,只是刻意的避开她不愿想的那部分,刻意的逃避。 士兵们欢呼,然后是战利品分配问题。因为死了五十个士兵,抚恤要提前拿出来,之后才是大家分润的东西。 可是梅塔特林直接派遣了这么强大的一个魔法师,让他出乎意料。 安锦瑟职业性的观察这着莫以天的面部表情,捕捉到了一些让她感到惊讶的事情。 蓝子介抬头瞅瞅他主子,又低头瞅瞅自己,心里不住的郁闷,这人跟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咋就差这么多呢? 云凤泽平静着面容移近,微哑的嗓音泄露了心底的忐忑,撞到木墩顺势瘫下去的动作更掩不住对或多或少有预感却不见得是好预感的某些真相的无措。 上午在外面溜达还在说有的是时间了解他,他那么若无其事,背地里竟在划算着把她送走。 头一次,林晓沫感觉终于听到了一句良心话,就是莫以天粘他,而不是她粘莫先生。 到是还有几分勇气,凤舞勾了勾唇,手上一挥,变出一个空碗,放到了曲悠的身前。 楚辰旭和她两人前往一品香,身后的陈明嘴角紧紧抿着,努力压抑自己的笑意。 所以他刚才并没有说谎,他的胃的确是在那段时间被她养刁的,以至于后来妹妹出事后换了房子,芳姨做得菜再可口他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男人这才认真打量起她,一头柔顺的长发服帖地垂在两肩,脸蛋被酒气蒸腾得通红,眼眶里的那对瞳仁格外明亮,而此时,她秀眉蹙紧,眉眼里浓浓地都是固执。 话没说几句,就见韩氏等人走了出来。曲东生侧了侧头,见里面没有妻子汪漱玉,便把目光投了过来。 “哼!”李悦的脸‘色’有些古怪,跑到李歌身边不看林峰。李歌则是一脸的无奈,和林峰互相尴尬的对视。 许哲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战刀在狼人的身上竟然只是砍了点皮肉而已,没有预料中那样深可见骨的伤痕。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些故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侯长老看过了赵氏书信,见赵永春表明对此事并不介意之后,自然也就同意不再追究,只是对这封书信的来由感到很惊讶。 很快返回的周浚向刘小楼道:“侯长老想见一见刘掌门,还请刘掌门随我去一趟垂柳亭山。” “不知何事?” “侯长老对这封书信很好奇,有些问题想问一问刘掌门。” “好。” 在一股狂暴的冰旋风之中,萧落从一侧冲出,骨龙却是被冰旋风微微迟缓了一下。 迈维斯丝毫不生气,而是点点头,耸了一下肩膀,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我们先过去,然后自己又跑回车里去了。 看了眼单习聿,温其延也想到在英国的时候心遥也是在他公司工作。 对面车上的赵迪亢奋的大声吼道,脸上带着一抹变态的兴奋表情。 没有双层壳体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氦气制取同样是中华财团的不传之密,因此这些仿制飞艇用的都是氢气。 乐辉看着眼前已经有七米高的火焰漩涡,神色并不是那么平静。原本他对杨灰的实力估计也不过是一个战力较强的灵师六重罢了,但是当杨灰掀开了他的这一张最后底牌的时候,乐辉发现,他的估计偏差了。 秦蓉理解这一点,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离开了宋建国的办公室。 别了,这个世界,我将要到黑暗的世界里了,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来过,我看见过阳光普照的光明。 “呵呵,那你还真是命苦,看你人模人样的,只怕是做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吧,才令她永远不想见到你”?陈越语气微酸,语气中充满敌意。 佐藤没有说话,只冷冷的勾起嘴角,手臂缓缓抬起,握着手枪,闭上左眼,扣动扳机。 林潇寒与邪九祸一起离开了罪海恶狱,只有他自己知道,仅仅是因为那一双无辜哀求的眼神。 不经意间,有三个染了头发,带着耳钉,露出纹身,一看就是混子的人,时不时的将目光往王跃这边打量。 刘世强试图安抚范炎炎的情绪,但现在什么安抚对他来说都不管用,除非让欧阳雪琪完好如初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于是刘世强又告诉范炎炎他们如何接到报警,又如何通过欧阳雪琪的手机定位找到了他们。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蓝向庭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路安宁,他的吻带了惩罚的意味,仿佛要把路安宁嘴里的气息全部掏空。 想到这里,范炎炎突然有些伤感了,他还是舍不得这个世界,换句话说,他舍不得曾经有欧阳雪琪和张镇的生活,他多么希望欧阳雪琪和张镇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当然,如果张镇再敢追求欧阳雪琪,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范炎炎,你那么担心我呀?”欧阳雪琪的声音悠然从后面传来,范炎炎回头一看,只见欧阳雪琪正得意的看着他,脸带着自豪的笑容,像是在等着他的夸奖一般。 沈明轩看着,也不说什么,只笑了笑,如此不注重自己形象的,恐怕也只有林初夏一人了。 范炎炎心还是颇有微词,还是觉得张镇在作伪证,但他也不想再跟张镇多争辩些什么了,毕竟张镇是老司机,是专业检察官,想必检察官这一行也有某些特殊的行规,他这个萌新肯定也是争不过张镇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盟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来者正是墨山三英。 墨山位于洞庭以西、桃源群山以东靠北的位置,比较偏僻,平素去的人也少。十几年前,刘小楼刚随星德君摸到炼制阵盘的门槛时,曾经去过一趟,之后便很少再去了。 墨山产玄石和泉水精玉,两种灵物都是炼制阵盘、法器、法符的引物,却不是唯一的引物。星德君对这两种灵材较为偏好,所以带刘小 只见那道人转过身来,满头白发,八字胡亦是苍白,脸上满是苍老之色,比之老乞丐甚至还要老上一些。 这一刻,周清暮的眼前不再是一片模糊,他的心神也集中在了自己重伤的身躯上。只见自他的眉心处,有金色光芒不断自上往下流动,那些金色光芒变作金色液体瞬间就开始在周清暮的全身下上游走。 便迫不及待的放进嘴中,夹杂着咸菜香味的豆腐,经过热水的洗涤,本身的口感难以想象,瞬间就激发了男子的味蕾。 难道因为她熬夜,不对,邵宴西这种人要是忙起来晚上也会熬夜甚至通宵工作,他怎么会没这种情况。 人大都是向往幸福的,大都是希望自己生活幸福平稳被宠爱,章紫怡身上毫无被细腻宠爱的痕迹,脸上永远是“我要防备,我要努力,我要拼命我一定能做到”。抛开作品人品等等因素,就这种“狠劲”的受众真的不大。 离开赵府之后,秦川一路来到了县衙,将任务牌交还给了王大叔。 佣人和侍者收到秦家人的命令,立即冲向老婆子那里,想把沈希颜解救下来。 十全都不用转头,身上飞出一道气血,直接将这个家伙打的凌空爆炸。 这次的资源,是上次资源的二十三倍。按照上次的配置开始转换成分身,就能够分化出大约一千五百人。 早上六点,邵晏西起床,出门锻炼回来,吃着早餐,听着财经新闻,不知道怎么就拿起手机,手指自动点开沈希颜的微信朋友圈。 同时运用三种颜色便可看出上官苍的境界起码已经到了彩域三重,这是比当初顾青在聚北城遇到的康倾还要强上两个境界的存在。 话音一落,上百名保镖就围拢了过来,这帮人身上的气势很足,可见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出现,门就好像是自己打开的,只开出了一条容纳一人进入的缝隙,顾青向里面观望,房间内并没有开灯,里面是一团黑暗。 但是那个地方并没有什麼生命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某种开始之因,甚至可能是某种「前进」、「漂浮」等无法理解的概念。 各种神奇的海洋生物在顾青身边经过,但是它们全都对顾青视而不见。 桃子看向张浩轩,张浩轩与她对视一眼,转开头,桃子抿着嘴,心里难过。 “那个,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如此。”莎拉到现在还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桃子说着舔舔舌头,奇怪,不久前刚吃一碗鱼汤,怎么感觉又饿了。 流转着玄奥光华的万界之门始终悬挂在城市上空,入夜的魔都仍然到处闪亮着耀眼的霓虹灯,街上的人流并不比白天要少。 现场的不少男士都盯着李锋,难怪了,毕竟如此三个美娇娘都由李锋相陪,接下来众人都脑补了,在场哪个男士不羡慕。 识到老鬼龚自贵在这里,说的太荤了,有点不合适,于是闭嘴,恶狠狠地瞪了张天赐一眼。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叫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墨山依稀还是那座远观如黛的浅山,其中的精巧处别有一股不同的风味。 过了几处天险,来到了山深处的墨池前,那飞瀑依旧不变,泉水溅落出叮咚之声。 和十多年前初来时相比,这里多了一片亭台楼榭,可以看得出,墨山三英是真的花了不少了力气经营他们的山门,就眼下这片屋舍,放在田间地头的话建起来至少数百两 萨尔哈见到明军从营寨中杀了出来,心里一沉,但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士兵们,打败了面前的明军就能回去,回到营地中。杀!”并且一马当先拿出钢刀与明军搏杀在一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官可是苏州知府!如此对待官员不怕朝廷的律令吗!”赵岩马上叫道。 维持这种状态,他每时每刻都需要极多查克拉,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了,哥哥不需要雨伞的,这把伞还是茕茕你自己留着吧。”唐枫笑着说道。 首先,在这十六家势力之中,没有任何一家拥有着统御他们的能力。 林奕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地方好像很耳熟的样子,仔细一想,当初自己的星辰原石,不就是在那个地方得到的嘛,记得如玉楼的掌柜好像是姓王,名为王通。 林奕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让王通顿时嘴角一抽,林奕说的没错,他最近的确是有点肾虚,而且也刚刚买了一些补药,但还没来得及用,只是……被林奕这么说出来,感觉上总归不太自在。 日向日足将来是必然会成为族长的,统御整个日向一族,而日向泰罗自己在日向一族内的权势已经达到极致,无法再进一步,又因为年纪的关系,他将来必然是要退下来的,所以他在为儿子铺路。 本来被他们二人斗气联手死死压制住的火焰,瞬间挣脱他们的掌控,猛地朝着二人冲击而来,就像是大炮发出的炮弹呼啸而来。 而在这一天,猿飞日斩宣布了一天新的任命,任命李瞳为木叶上忍班辅佐顾问。 晓夏没有说话,此刻她只希望雷鸣不要来救自己,她不希望雷鸣也掉入柳星儿的陷阱。 别的官员,更是一副要踏破府邸的样子,每天都在门口排队,让韩林不耐之下,从韩家要了个老管家来专门处理接待。 绑匪将沈家人定位目标到也不见得是没脑子,就是这个要求的赎金却是是有些太难为人了。 又过的十多天,罗钧再也按捺不住,即刻从桃花瘴最底下飞了出来,朝着烂桃山赶去。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踏上了烂桃山之巅。 一看时间还早,晓夏又回到浴室洗了个澡才去上班。到了公司门口,晓夏还没有从与雷鸣相聚的喜悦中出来,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美联储本身的安保就很夸张,而且真遇见超强的悍匪大举进攻,lapd和lasd的几万名警察会蜂拥而出,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还想跟着路克去见识下大场面,结果遇见两个嫌疑目标分开前进的情况,真是郁闷。 “没有!”郑八姑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的回道,“罗师弟的意见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这人间界,经历了无数岁月,已然如此了。现在,大劫来临,一味的因畏惧而拖延,根本于事无补。 是的,陈丽娜一句话稳住了我心神,无论如今情况怎样,都不能泄露半点异样。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谈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叶青红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大多数人都很尴尬,尤其是刘小楼。矢口否认吧,不符合事实,承认自己长得俊俏吧,好像又显得不太谦虚,一言不发的话,更好似默认了对方的说法,当真怎么都不行。 想来想去,只有轻叹一声,作“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之态。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大多数人尴尬,还是有少数人不尴尬的,比 秦彼得真心搞不懂,一部传呼机,怎么就能拆散汤黄二人的恋情了呢?卢利也不解释,只是说到日后他自然就明白了,秦彼得无可奈何,只得先去给黄日桦和翁美羚的经纪人打电话去了。 所有警察,还有两名中年警察都一脸懵比,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当兵的是闹得哪出。 “那就选第一种!”苏秦当即回答,随后,不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他一下拔出匕首在那家伙的肩膀上一划,割开一个口子,然后用两个手指头硬生生一掏,直接把那个定位器掏了出来。 嗖——一支利箭冲着这狗蛋耳朵这边就只知道射了过来,这狗蛋儿手中空空的,拎着一个锄头,此刻却也不知道用来遮掩,只好闭着眼睛心中暗道了一声完了,却只听到一声哐当一声哪间并没有扎到自己身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难道真的敢要杀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阿斯莫的观察手正在把观察镜探出树丛,但探出去一半就停止不动了。 这则消息的准确性未知,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香江股民的心如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很多人把希望寄托在9月22日的铁娘子访华上,杜瓦尔也是其中之一。 “你跟沫沫二人,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云池脸上虽保持着镇定,可心里却满是喜悦。 在贾马尔的大骂声中,他被伊萨姆的手下带了下去。第二天天刚刚亮,伊萨姆就赶紧押解着贾马尔来到了赤龙佣兵团。 “哥哥,您不是说没事吗,怎么求饶了呢?”李荣华笑眯眯的开口。 刚才他们二人中的一人已受了这头僵尸的抓伤,如果这头僵尸真的就是进阶者变化而来的天赋极高的僵尸,那么刚才那位受伤者极有可能会面临熙可一样的情况,就算治好了外伤,也最终可能会带上僵尸的尸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叶忽然听见几声巨大的响声,外面的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眼睛仍旧无神,但却变得猩红,嘴巴张着,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嘶吼声,从口腔里呼出来的气息伴随着一种血腥恶臭的味道,此时的夏叶务必庆幸自己刚刚带了防毒面具。 “母亲和祖母如此阻拦,可是你们就是背后之人,担心太后娘娘惩罚?”李荣华淡淡抬眸。 但听这血虎堂的名词,却有几分军中议事中心的味道,对于这处秘境完全陌生让云图一时根本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 皇商既然能掳走李秋意一次,胆大包天,自然能做第二次,最重要的是,李秋意看到的东西,让她的心很不安,所以对付皇商和查皇商的事情必须要赶紧做了。 “那具体要怎么做?牛头现在还在广寒的体内呢!不知道会不会有大碍。”将臣问道。 这个画面,和一年前,那样一个画面,重合在一起,汇聚在一起。 大爱道又作了如上同样的再三恳求,佛陀还是不承认她们出家的要求。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水珠草和金砂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墨池水底,至下八丈,有裂缝藏于泥土之间,搅动之下,见水泡浮出,中含玉珠者,便是泉水精玉了。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水泡都含玉珠,也不是每次搅动都会升腾水泡,更不是每一条石缝都可打出水珠草。 天地间的这种虚空裂缝不少,少数是有价值的,比如各大洞天里的虚空裂缝,一部分是略有价值但价值不大的,比如 不过这些年,他依靠精灵主人的势力,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这收获就是武技。 孟一男道,张玄接过一看,第一张相片,是在一堵三十多年老楼房的墙里,挖出了还未腐烂的尸体。 当晚,十一位少年再次重聚,自是激动不已。不知是谁提议,大伙儿聚在一起喝了些酒。 没有人比自己熟悉陈枫,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他的志向不是在军队,而是在美食,是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范登标没有提后半夜继续下丝网的事情,不过他倒是提了那天夜里下雨的事情。 可是,霍心凝的话已经说了出来,想要再收回去,尤其是这种话入了上官润泽的耳朵里面之后,想要从上官润泽的话里面说出来,似乎对于霍心凝来说,就已经没有有收回去的可能了。 沐浅夏远远朝对面看去,只见顾离似乎在和那南蛮公主在说什么,只可惜,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个年代,汽车还只是奢侈品,白天,路上的车都不多,晚上的汽车就更少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可能徐添明说着恼火还是怎么的,下去打牌估计吧!? 但是,她知道,凌司夜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她,此时定是比她还心急着。 因为这里离乔仲轩的医院反而比较近,童妈也就没挑,先给默默治伤要紧。 殷翔一见,从马背上腾空飞到芮蚕姬面前,回头一吹口哨,烈马在夜色中猛地掉头疾疾奔远了。 昨晚自己从崇政殿出来的时候,走的太急切,也没问清楚苏子川会怎么和沐云解释他来找他的原因,如今苏子川倒是潇洒走人了,可沐云这座活火山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发。 随即,冷少辰又低下头,方才那短暂的目光相接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前的毛青,不是这样,有事总是会和她一起分享,他这样的神色,明显在隐瞒着或逃避着什么。 齐耳短发,白皙的皮肤,瓜子脸上,一双眸子甚是明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眸子眯起,鼻头微皱,那模样,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她只是觉得,刚刚那句话,虽然很是冷淡,却倍加的温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梁以默总有一种感觉,刘主管其实对她挺不错的。 一个自己随时都能打败的人类,突然变得和自己有得一拼,这让幽灵统领感到特别奇怪。 食堂的饭菜虽然不是很好,却也绝对没有程佩佩说的那么差劲,故意挑起这个话题,其实就是为蹭吃蹭喝。 “嗨!”李子琪直接脱光了苏南的衣服,确保没有东西在身上,本来还想拿下苏南手上的指环,但怎么也拿不下来,也就不再坚持,拿出一个大袋子把苏南装进袋子里面。 李智贤听乔琳说,回去找姐姐想想办法,突然脸色一变,想起前天见到大公主的情景,当时她面露惊讶之色,和乔琳说话的语气严肃,似有指责之意,难道……李智贤摇摇头,与众人一起赶往港湾。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宗门传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七天后,乾竹岭。 立身于乾竹岭的断崖边,望着郁郁葱葱的乌龙山群峰,叶青秀很是感慨。 “这就是乌龙山啊……” “小叶没来过?” “没有,没有……和想象中还是不一样。”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想象中,这里是荒山野岭、穷山恶水,呵呵,没想到……景色还很不错。” “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前辈受封乌龙山之前,这里盛产盗贼,是许多野修流寇的藏身之所,那帮人凶狠极了,劫掠正道、攻庄破山,荆湘各宗一度风雨飘摇。若不是我天姥山仗义出手,及时剿灭群寇,荆湘修行界安有今日盛况?都说穷山恶水出贼寇,晚辈想来便是如此……谁知却是这般模样,只能说前辈将这山水打造得太好了……” “你家长辈都是这么说的?是你家那位老叔?” “老叔也没来过乌龙山,他对山中景象也是不知,这些都是宗门里传出来的……” 每家宗门都有自己的传说,刘小楼无意解释和纠正,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清楚的,愿意怎么传言就怎么传言吧,他现在只对记功的事情感兴趣。 “东西交上去,宗门里怎么说?” “晚辈这次拜山,正是为此。幸赖前辈出手,我家上交的水珠草远超宗门预期,卢长老赐下四转功勋。晚辈将前辈相助之事也详细禀告了卢长老,卢长老同意将功勋分作两半,我叶家记两转,前辈三玄门记两转。” “真给了?” “这是自然,当时卢长老听说之后,似乎有些意外,让晚辈多等了一个时辰,晚辈猜测,卢长老是和宗内其他长老商议了之后做的决定,所以这份功劳是没跑了的。晚辈还去云台核实过,的确你我两家各记了两转功勋!”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了?” “刘掌门客气了,将来有机缘,还请刘掌门继续出手相助,所有功勋,我叶家绝对与刘掌门共享之!” “唔,好说好说……打听个事,天姥山里边,刘某消息不太灵通。内门之中都有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 “要说内门,当以燕师姐为首,不仅天赋异禀、修为精妙,为人也很好,颇得内门众弟子的拥戴,尤其戴师兄、黄师姐都对燕师姐很是佩服。对了,听说燕师姐这几个月正在闭关,将要结丹。若是成了,便是宗门二十年来结丹第二人。” “燕师姐?” “对,说来惭愧,燕师姐本名晚辈也不知,出自燕家,听说曾为卢氏本宗嫡媳妇,是位女中豪杰。” “卢燕氏……要结丹了?那么快吗?” “这还不算快的。前辈可知第一人是谁?是卢氏旁支子弟卢元浪,前辈应该听说过吧?当年可是与青玉宗景昭并称荆湘四杰之一,可惜他鬼迷了心窍,暗地里投了川蜀那边的宗门,究竟投了谁,也众说纷纭,最后阴差阳错被王屋派杀了……还有一种说法,卢元浪是被峨眉杀了……” 刘小楼听着叶青秀神侃了一下午天姥山内的各种传言,有些传言是他亲历的,大部分传言则实在不太靠谱,却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天姥山卢氏的态度和看法。 比如很多关于卢元浪的事,天姥山用各种传言来遮掩,光是叶青秀这个年轻人听到的说法,就有三种。如此多的传言,最终目的是想淡化他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 当晚,留叶青秀吃了顿饭,才由周瞳将他送下山去。 夜里,刘小楼便赶到黔灵丹房,和老葫蠹在丹房中密晤。 “老葫蠹你看这种东西,叫作水珠草,是从墨山那池子里采的,听说过吗?” “这个是青苔吗?咦?会吃虫子的青苔?有意思……” “老葫蠹当年你在天姥山没见过吗?” “没有……” “百叶山庄接天姥山的任务,采掘这种水珠草,总共就不到二两,长老卢伯期给了四转功勋。” “嘶……老道我印象里,只有三种灵丹的材料,天姥山给出过如此高的功勋。婴草丹、大归元丹,还有筑基丹。” “婴草丹是什么?听上去莫非是元婴修士服用的?还有那个什么大归元丹?你有没有办法猜测所需材料,由我去搞材料,你来炼丹?” “别问老道,我也不知,灵丹可不能这么瞎猜,猜错了就要送命。” “那你炼丹的时候不就这么瞎猜过吗?” “有吗?” “你炼黄亭丹不就是猜着炼的吗?” “但那不叫瞎猜,猜和瞎猜是完全不同的,小楼你不懂不要乱讲,会坏我名声的!” “好吧……你说会不会是筑基丹的灵材?” “不好说,真的不好乱猜……这两株留我这里,我先琢磨琢磨。” 回山之后,侯嬴已经在山上等候了,刘小楼无奈问他:“你们青玉宗现在那么忙吗?又有什么事?” 侯嬴陪笑道:“谁让掌门修为精妙、能力超群呢?宗门里但凡有事,就立刻想到了刘掌门。再说了,不才也是咱们三玄门执事,掌门何故见外?” 刘小楼摆手笑道:“行了行了,马屁少拍,赶紧说事!” “启禀掌门,洞庭湖底发现一条沉船,船型式样与今世之船皆不相同,估计是虚空裂缝中传送过来的。宗门里决定对船只进行发掘,特请相关附庸各宗出力。预计总共用不着一个月,参与各宗皆可获记功勋一转,不知掌门是否派人参与?” “你是说派人?” “是,对修为要求不高,就是出个人头,帮个忙而已。” “打不打?” “掌门放心,咱们青玉宗的地盘,谁敢来捣乱?” “我让周瞳去也可以?” “是。” “这就能记功一转?” “是。” “什么时候去?” “最好今晚就跟我过去。” “那么急?” “禀掌门,这事吧,其实已经开始了的,因为缺乏人手,所以进展不大。宗门便决定加派人手,尽早把船里的东西都完好发掘出来。所以早一些去比较好。” “哦……牵头负责的是谁?” “是巡访周执事。” “原来如此,那就让周瞳去吧。” “是,就请周兄弟随我下山?” “是。那掌门,弟子……去了?” “去吧,侯啊,替我谢谢周执事。” “您放心,您放心……” 周瞳下山之后,乾竹岭上又只剩下刘小楼一人,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虽然近年来较为顺遂,却不是特别扎实,原因也很简单,所有修行资源都需要他去跑去赚,包括方不碍、周瞳的修行,大部分也需要他去想办法,所以风雨奔波是难免的,也因此就少了时间沉下心来静修。 如今有周瞳帮忙分忧赚取功勋,方不碍又去岭南为筑基丹奋斗,无形中就减轻了自己的负担,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沉淀沉淀。 其间,侯嬴传话,周瞳跟着周执事发掘沉船的事情已经办完,青玉宗又为三玄门记了一转功勋,但周瞳却还是回不来,因为周执事又把他征调去办案了,同样是可记一转功勋的案子,所以刘小楼可以继续在山上静心修炼。 筑基中期的修行是一个见不着头的过程,很多人到了这个境界后,修行一辈子,也无法炼出气海外面的无形罩子,也就无法炼出气海的大小,刘小楼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这个结果,但这一关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不停的炼,期待自己能早日把气海罩子炼出来。 如此三月之后,方不碍依旧未归,周瞳办案也没有回来,乌龙山上却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快两年没见的九娘苏涴。 苏涴和大白、小黑的关系很好,刘小楼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相处得那么好的,但两个畜生一直拽着九娘看这里、看那里,嘎嘎喵喵了半天,这才肩并肩跳崖,去给九娘抓黄丁去了。 九娘的目光一直随两个畜生跳崖之后,才终于收了回来,侧头打量着刘小楼,问:“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怎么?” “跟我走一趟,去委羽山洞天。” 第三百四十章 委羽山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清晨,刘家庄上,刘小楼和苏九娘一早就来拜访。 将二人迎入之后,刘夫人询问来意,刘小楼回答:“我和九娘要去一趟委羽山,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个月才回,如今山上无人,小方在岭南,瞳儿随青玉宗周执事出门办案,都不知何时能归……” 刘夫人看看刘小楼,又看看他身边的九娘,满眼都是喜意,忙道:“好说的,都是一家人,你们年轻人尽管出去耍就是了,这边有嫂子在,什么事都出不了。你兄长还在平都山没回来,嫂子我眼下也没事,干脆就搬到山上去,给你看好家门。” 刘小楼道:“那就拜托嫂子了……我刚才也去了一趟星德庄,他们庄子刚刚落成,很多手尾都没有拾掇好,可能帮不上嫂子太多忙,但如果有事,只要去招呼一声,肯定是没问题的。” 刘夫人道:“我前两日刚去,房舍和院墙、亭台是建好了,可还没有刷白,那水池都没有挖出来,算得什么落成嘛?还早的很。更别说开荒了,听说四下招募庄客,也不知招募了几个,我家庄客都经常过去帮忙。守山的事,能不劳烦他们两口子就不劳烦,再说能出什么大事?山上有大阵,你嫂子我又不是不通阵法,守得过来。就是两个灵长老调皮得很,一般人喂养不了。好在它们两个对我很熟悉的,跟我也亲近,你就放心吧!” 家长里短的交代完,刘夫人将两人送出大门,挥手道:“去吧,小楼不用惦着山上,去个三、五月也没关系,家里有嫂子呢!” 沿着田埂往山外走,九娘道:“刘嫂子人不错,你和刘道然的关系也好,什么时候他们正式加入三玄门?” 刘小楼道:“加入三玄门?加入不加入,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家,还有星德君家,庄子在乌龙山,田产在乌龙山,乌龙山有事的时候,都不会坐视不理,能帮到地方,肯定是全力以赴的,所以你说他们是加入了吗?还是没加入?” 九娘道:“总是散着的,大难之时说不定就各自飞了。” 刘小楼道:“我会尽力避免大难的到来,因为我知道,如果真有大难来了,我自己都挡不住,也是要飞的,还能不让他们飞吗?不飞窝在一起等死?当年卢元浪上了一趟乌龙山,大家没来得及飞,就窝在一起等死,那时候我最大的期望,就是每个人都有一双翅膀,能飞出去……” 九娘默然片刻,小声道:“那件事情,我听说过一点。” 刘小楼笑了笑,续道:“所以说,只要没有庇护大家躲避大难的能耐,或者找不到办法,我就不会要求大家加入三玄门。另外就是……三玄门在很多人眼里,还沾着过去乌龙山野修宗门的色彩,名声可能还不是很好,所以暂时不加入的话,可以进退自如。” 九娘叹了口气:“你一个人撑着,会很累很累……” 刘小楼道:“还好吧,累了有回报,怕什么累?比以前好多了啊……现在局面还不错,我三玄门如今是混得风生水起,六宗共附,谁想欺负我们,都要掂量掂量……” “是挺好,连东海都听得见你们三玄门的字号了。” “是浮山岛邱小兕那里吗?” “他随时随地都跟人说他有个姐夫,是三玄门刘掌门,也不知打你的旗号做甚,简直让人无奈得很。” “哈哈,他打我的旗号,其实就是打的你苏家的旗号——小琴不是婢女吗?说起来差了点意思,从我这里攀关系就好听多了。” “我都认了小琴当妹子了!” “对了……说起小琴,他们成亲了么?” “才想起来?半年前就成亲了,人家邱小兕专门来请你,结果你不知道跑哪去了,让人家空跑一趟。” “他来了吗?” “来了啊,我听小琴说,他带着小马那帮弟兄去找你,没找着人,好像一直找到岭南去了,从岭南那边登船入海回岛的。” “是吗?哈哈,我的确比较忙,要奔波生计嘛,没办法……来,咱们坐竹排走……” “这是村民编的竹排?” “对,平常没事了,他们就会编几个放在这里……” “需要放点银钱吗?” “不用,放了钱他们也会送回山上来的,反而便宜了两个畜生。” “什么?” “之前有几个月我也是给他们放钱的,不仅我放,道然兄、星德君、老葫蠹他们都放。但有一回我清理大白和小黑的藏钱窝子,发现很多碎银和铜子,看着都很熟悉,就是我放在这里的。后来一问,都是田伯他们送回山上去的,被两个畜生私藏了。后来就跟大伙儿说,不放了。” “哈,大白和小黑这脾性还没改?我记得以前在神雾山的时候,两个家伙就喜好收集钱财……” “嗯,它们喜好有灵性的东西、亮闪闪的东西,总之别让它们见着,见着了就忍不住憋坏屁……前面要从崖瀑下去,踩稳……” “哈!好玩!还有吗?” “转过弯也是,更高……” 从乌巢河出来,顺流而下,直到河水向南拐弯,二人弃了竹排,向东前行。 过洞庭,越丹霞,东行两千里,终抵委羽山下。 仰望委羽山五峰,刘小楼大为好奇:“这就是委羽山洞天么?” 九娘道:“委羽五峰,分属五行,洞天位于山北,在木火两峰之间。” 刘小楼又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叫委羽山?” 九娘道:“好奇你不问问吗?随便一个历练久了的修行中人都知道啊。” 刘小楼道:“都知道吗?不见得吧。我问了小方,小方不知道,问过老葫蠹,他说这座山像鸟的尾巴,所以叫尾羽,我说怎么我记得不是尾巴的尾,他说不是尾巴是什么?我说我怎么记得是委屈的委,还是我老师在很多年前跟我提起过……” 九娘摇头:“瞧你问的都是什么人……委乃舍弃之意,有上古大修刘奉林真人于此修行,控鹤飞升,鹤起而盘旋不去,刘真人便舍弃仙鹤一片长羽,弃羽之后,鹤乃飞升。知道了吧?” 刘小楼恍然:“原来如此……这山看着也不高啊,不到五十丈吧?” 九娘道:“这是山门,山在洞天之内。” 转到山北麓,在两峰之下有一片宫观,规制不小,门前牌坊立了三重。 外面第一道上写着“厌秽仙境”。 进去第二道写着“灵岫云深”。 最里面第三道写着“翮遗仙洞”。 这里便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控禽驭兽当世第一的委羽翔鹤宗。 没有围墙,没有值守山门的执事,刘小楼看向九娘,就见九娘打出一块牌子,牌子上闪烁一点莹光,然后当先而入。 刘小楼连忙跟上,好似穿过了一道水雾,脸上凉凉的。 牌坊之后,便是一座小桥,架过一条蜿蜒的溪流。向里行去,周围皆是花台亭榭,许多梅花鹿、野兔、山鸡在亭台间流连,见着刘小楼和九娘,一点都不紧张,反是凑了过来,索要吃食。 一阵鸟鸣在头上响起,仰头望天,一行白鹭掠过山尖,洒下花瓣朵朵。 “喜欢这些灵禽灵兽吗?”九娘爱抚的摩挲着一头梅花鹿的脖颈问。 刘小楼重重点头:“喜欢——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玄山公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委羽山下的宫观,从外面看着不大,似乎就是山脚下围着的那一片,但真正走进去后却发现极大,一层又一层,整整七层。 头一层以山门廊道为主,第二层以花圃草坪为主,第三层是石山和池榭,第四层是亭台楼阁,第五层是松竹幽林,第六层是小桥轻泉,第七层是飞瀑石洞,每一层占地都很广阔,豢养着许多灵禽灵兽。 如在廊道边流连的梅花鹿,树林中上蹿下跳的松鼠和猿猴,草坪上吃草的羊兔,池塘中游动的各色锦鲤,还能见到倚栏张望的白狐,以及树林中奔跑的狼群,头上不时还飞过孔雀和白鹭,当真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不算什么,洞天里还有黑斑虎、金钱豹,都通灵性,我都骑过,黑斑虎骑着挺舒服,金钱豹不行,太颠了。”见刘小楼对这些灵禽灵兽颇感兴趣,九娘便多说了几句。 “委羽宗卖鹿兔?”刘小楼忍不住问。 “不卖的,但是偶尔会送与有缘。”九娘回答。 “多少灵石可以结缘?” “多少灵石都和结缘无关!” “那就很遗憾了。” “乾竹岭上有大白和小黑,还不够吗?” “那两个畜牲比我还精,打起交道来很累的,斗智斗勇,比不得这些鹿和兔什么的,养得多了应该就可以下酒了。” 路上也能见到一些委羽宗的外门执事和仆役,大多是在喂食禽兽,他们多半都认得九娘,见了九娘后点头示意或者躬身见礼,然后好奇的打量刘小楼,却没有人上来滋扰,就这么一路闲谈闲看着,终于走到了第七重院落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乱石,乱石中有个山洞,洞口不高,两丈有余,阔丈许,怎么看都十分普通。 在洞口的上方,岩壁上镌刻着四个字——大有空明。 “这就是委羽山洞天的入口了?” “是不是很不起眼?” “比起丹霞洞天的入口处,更普通一些。丹霞那边是神功泉下的石盂,你们说是南极仙翁搞出来的,反正很神奇,这样投身进去。这边呢?就直接从山洞走进去?” “小楼你觉得这座山洞不神奇?” “哪儿神奇?” “那你看好了” 说着,九娘冲着洞口打了个手诀,念了句咒,刘小楼也没听清楚她念的是什么,就见洞口忽然关闭了,不是左右对进关闭,也不是长出个石门来关闭,而是上下相合,就像 “娘的!什么玩意儿?是嘴!”刘小楼终于看清了,吓得向后一个纵身跃开,总觉得还是不踏实,还想再退远一些。 任谁初次见到这么大一张嘴,多半都会和他一样的反应,毕竟身在巨嘴之前,总是让人相当不自在的。 这是一张玄龟的嘴,眼前这座山头,正是一只巨大的玄龟! 玄龟眨了眨眼睛,原本看上去如同长满了青苔的两块岩石转了个方向,盯着刘小楼,直到九娘又打出个手诀,念出句咒语,玄龟才再次合上眼帘,重新张开了大嘴。 山洞再次出现。 这是要走进去吗?走进龟腹之内? 就见九娘笑着在龟嘴下冲自己招手:“快来!这是玄山公,宗门护法,不会吃你的。” 刘小楼指着山洞问:“所以这张龟嘴就跟丹霞洞天的石盂一样?” 九娘点头道:“就是的。” 刘小楼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来到龟嘴下躬身抱拳,深施一礼:“玄山公,在下要进委羽洞天,特此禀告,还请恩准。” 玄山龟的眼睑又睁了开来,瞟着刘小楼看了一眼,再次闭上。闭上的一瞬间,有山石从上方落下,卷起一阵尘烟,却是这玄山龟点了点头。 跟在九娘身后向着漆黑的龟嘴里走进去,九娘在前道:“你这人还怪有礼数的。” 刘小楼道:“跟你说实话,我害怕。我们这些散修里熬出来的,就没有不怕的,尤其你们名门正宗里的这些东西,令人匪夷所思。” 九娘道:“因为害怕所以知礼吗?倒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看不见?越来越黑了” “就是这么黑的,往前走就是了。” “我这珠子没有用吗?夜明珠啊,奇怪,只是自己亮,其他的一概照不出来。” “没有用的,互相看不见的。再亮的东西,在山洞里只能照亮自己,别人都看不见。不用紧张小楼我就在你前面,拉着我的手” “好冷!你还在炼你的冰魄玄冥手?怎么那么冷?” “啊没事,最近控制不好” “现在好点了,但还是冷。控制不好是什么意思?” “收不住冰魄。” “收不住?你修行出问题了?” “没有了” 正说话间,脚下一步踩空,几乎在同时,前面牵着的手也向前一扯,带着刘小楼直接坠了下去。 好似坠落在无尽的虚空,又好似只是一个不高的山崖,心里咯噔一下时,脚下再次踩到了实地,眼前出现了微弱的亮光,终于在亮光中见到了九娘的身影。 两个人离得很近。 九娘的呼吸几乎呼吸到了刘小楼的鼻尖。 “姐夫?” “嗯?” “” “” “放手好不好?” “是你拉着我吧?” “啊嗯,我们往外走” “后面是什么?那么黑,是我们来时的路吗?是龟嘴?” “就是刚才的深渊。”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退回去,就会飞回到刚才掉落的山崖上?” “退回去,就还是往下坠,所以哪边才是山崖,说不准。” 前面出现一点光,两个人开始奔跑起来,向着光疾奔而去,很快,那点亮光变大,正是山洞的开口。 从洞口出来,眼前是一片莽莽森林,高大的树木、不知叠了多少层的藤蔓,让这片森林显得格外荒凉。 荒凉之中透着无尽的灵力,这些灵力凝聚成了白雾,在林间蜿蜒流转。 “这就是委羽天?” “这就是委羽天。所以你不回头看一下,向玄山公行礼吗?哈” “什么?” 刘小楼回过头来,却发现这山洞的出口赫然正是玄山龟的龟嘴,玄山公两只眼睑睁着,正盯着刘小楼。 “怎么回事?”刘小楼骇了一跳:“我们刚从这里进去,怎么又从这里出来了?” 九娘道:“所以说,这就是玄山公。” 刘小楼连忙躬身行礼:“玄山公保佑”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玄山龟合上眼睑,闭目沉睡过去。 “九娘,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委羽山有两大神兽,可以和大宗主切磋道法的,这是其一吗?” “不是,玄山龟永远不会动,就在这里支撑虚空洞天的大门,我从来没见过它和谁斗法,所以它究竟有多大神通,没有人知道。” “所以那两只神兽我可以看到吗?” “不知道,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住过很久很久,也只见过一次。” “这里很大吗?” “比丹霞洞天要大得多。” “好吧,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水羽峰。” “去那里做什么?” “见我父亲?” “啊?” “我生父。你在神雾山那么几年,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你自己就跟我说过。” “我说过吗?” “说过。” “好吧,我忘了” “嗯,你忘了,你真说过。” “是吗?好吧。我说过” 第三百四十二章苏玄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委羽洞天有五峰,各为五行之极。极的意思,就是极致。 水羽峰,就是水的极致,远远望之,山头笼罩在云雾之间,那云雾中还在飘洒着漫天的雪花。 登山之后,刘小楼摊开手掌,接到了天上飘下来的雪花,这雪花有半尺来长,如果不是凉飕飕的泛着冷意,还真会让人以为飘下来的是一片鸟羽。 雪花在掌心中躺了几个呼吸,便化作一滩雪水,从指缝间滴落,落在脚下的冰泥上,汇入一旁淙淙流淌的雪溪中。 身旁都是雪堆、雪松、冰挂、冰崖,整座山就是一座冰山。 沿着山道攀登,穿过冰洞和冰川,越是向上,风雪就越大,也不知登了多久,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来路,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风雪。 想起在山下看见的那团始终围绕着峰顶的风雪,刘小楼心想自己这是已经登顶了吧? 不知何时,风雪忽然间收了许多,肆虐的狂风也变得安静了不少,雪花更加轻柔——依旧像是鸟羽,却不再是鸟身的羽毛,而是鸟头部的羽绒。 天地变得很安静,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许多,一座座丈许高的冰雕伫立在身边,有飞禽走兽,有奇花异果,有穿着甲胄、威风凛凛的山神水伯,有大袖飘飘、高深莫测的仙道真人。 他看见有一头巨犬,獠牙翻卷在鼻孔之上,泛蓝的眼珠子直勾勾瞪着他,好似那鼻孔中还在喘着热气 他看见有一朵形如伞萝的花瓣,在头顶上撑起一片可以遮风挡雪的静地,但那花瓣的边缘却又形如刀锯,好似随时等待着宰杀来到伞盖下的猎物 他还看见有位披挂亮闪闪明光甲的山神,手持的大斧上卷着风旋还有一位白须及地的老翁,正在张口对自己说话,两只手还在比划着 于是刘小楼下意识走上前去,询问那老翁说了什么,却被一股大力拽走,这才惊醒,原来刚才自己被这栩栩如生的冰雕所惑,几乎快要失守神智了。 “不能多看别看看前面”九娘拽着刘小楼的胳膊继续向前,穿过身边一座座冰雕,不时提醒他。 “这不是阵法。”刘小楼喃喃道,心下也感惊骇。 “当然不是,就是雕出来的。”九娘道。 “谁雕的?苏前辈?” “对。他没事就喜欢雕这些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处凌空的悬崖边,这里是水羽峰最高之处,天地更加浑浊,完全被无声无息的雪花包裹住了。 崖边站着一人,相貌中依稀有三分肖似九娘,看上去就说不出的顺眼,说不出的风度翩翩,就算是刘小楼这么一个男子,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让人生出无限亲近之意。 “父亲这就是女儿的五姐夫。”九娘小声介绍。 刘小楼连忙拜倒:“晚辈刘小楼,见过叔父。” 一片雪花飘到刘小楼身前,托住他下拜之势,被这片雪花托着,刘小楼怎么也拜不下去了。 “好了,说起来,也是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啊,多谢叔父。” 刘小楼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位中年修士,一时间思绪万千。 原来这就是苏九娘的亲生父亲,委羽翔鹤宗五长老之一的苏玄月。看着当真人如其名,好似天上皎皎明月。 此苏与神雾山之苏并非同一苏,至少在五百年内并非一家,但双方的关系,却又比一家人还要牢靠。 一个修行世家的气运,有时候说起来还是相当玄妙的。 比如神雾山苏家,近几十年来明显有落魄的迹象,家族中只有两个金丹,与堂堂大派四大主枝的地位明显不符,甚至一度还出现了被依附宗门梅岭坐大的风险,这是明显的气运不济的征兆。 但你要真说苏家气运不济了,却又未必,眼前这位人物的出现,又是苏家气运依旧的证明。正是他在后面似有似无的支持,苏家才安然度过了最脆弱最危险的那三十年。 其实就算是五娘苏汐入了金丹,拥有三金丹的苏家在丹霞派中依然不够看,苏家之所以依旧牢牢把握着丹霞四大家的地位,还是眼前这位大修士的缘故。 元婴巅峰,近乎化神的大修士,站在修行界的顶端,绝大部分人到了他跟前,都要仰望的存在。 刘小楼此刻也在仰望,虽然苏玄月的身高和他差相仿佛,但仰望就是仰望,与身高无关。 “这些都是我雕琢的,贤侄以为如何?”苏玄月指着附近的一座座冰雕,询问刘小楼。 刘小楼顿时抱怨起来:“晚辈不懂雕刻工夫,但刚才不知不觉就说句不恭的话,被骗过去了,以为是真的,就是怎么说晚辈看那个冰花,好像要吞了晚辈,还有那个老仙,他好像在跟晚辈说话,却又吐字不清,晚辈就靠过去想听清楚。唉,真是惭愧,若不是九娘拽着,晚辈恐怕就当场出丑了,当真邪门得紧!” “姐夫你说什么呢?什么邪门” “我就是实话实话嘛。你要说是阵法吧,我也认了,可关键我是懂阵法的,这明明就和阵法无关,也和炼器无关,更不是符箓什么的,所以就很邪门!” “哈哈你说邪门就邪门吧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真的就是雕功而已,我亲手所雕。” “真的?那晚辈是服了,这得下多少工夫啊那叔父能雕一个我吗?” “哈哈,你若想要,当然可以。” “太好了,雕完之后,伫立在这风雪神山之上,不管将来如何,晚辈都有得吹嘘了。” “哈哈,可以!” “对了,前辈雕琢的这些奇花异兽,见都没见过,是前辈在哪里见到的么?晚辈是去过南方十万大山的,最深处曾经到过三万大山,却没见过这些东西。” “这是虚空裂缝中所见,觉得奇妙,便雕琢出来了。你来看” 苏玄月将刘小楼唤到身边,转身向着山崖外一指,那漫天飞舞、屏蔽住天地的雪花忽然为之一滞,露出一片稀疏来,好似打开了一个窗口。 顺着窗口望出去,是一片莽莽荒林,天边极远处,依稀是两座山峰,各自顶天立地。 “那是我委羽洞天五峰中的木羽峰和金羽峰两峰之间那个位置,是不是有一片谷地?” “好像是,看不太出来,林木太茂密了。还有这树,实在太高了,晚辈很少见这么粗这么高的树。” “无妨,冰凤会带你们过去的,那是凤集谷,虚空裂缝就出现在谷里。” “虚空裂缝?” “对。我原本推算,虚空裂缝还有三年出现,但事实是半个月前便来了,早了三年。这一次出现的虚空裂缝,正好是冰墟,虽说没有万全的准备,涴儿还是要去,否则等下次机缘,恐怕就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了。” “苏叔父,路上九娘也跟晚辈简单说了一些,但晚辈还是有些没底,若是没能帮到九娘,还请叔父不要怪罪。” “哪里话,机缘就是机缘,成也是机缘,败也是机缘。涴儿这次进入虚空,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修为又不能和她相差太大,否则虚空不稳,会十分危险。我原说找一个和她修为相当的筑基后期,但你是个阵法师,听说平都八阵门都认可的阵法师,比一般的筑基后期要稳当,所以你的事情我听她说过一些,也寻人打听过一些,还是可信的。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进去之后我只有一句话嘱托你,不要让她逞强,若是不成就退出来,切记!” “明白。” “涴儿,你也要记住,千万不要存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结丹不是那么容易的,再等十年、二十年结丹,哪怕等三十年,也是常事,修行最忌强求!”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冰墟之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声凤鸣,浅蓝色带着冰霜的巨大羽翅挥舞着,冰凤离地而起,飞入空中,消失在云层之中,将刘小楼和苏九娘留在了凤集谷。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凤集谷,不应该是凤鸟聚集之谷吗?我的理解有错吗?” “没错,这里确实是飞禽聚集之谷,你看周围这些树上” “都是鸟窝那个鸟窝那么大吗?” “那是巨鸱鸮的巢穴。” “娘的,这么大的巢,什么鸟得三个人高了吧?” “那鸟有五个你那么高,展翅的时候像那边那个山包那么大。” “那么大,乖乖去哪了?还有其他鸟呢?都没影了?是因为虚空裂缝吗?” “对,因为裂缝。” “为什么?他们知道危险,所以要全部逃离?有那么可怕吗?” “因为它会走。” “会走?裂缝会走?什么意思?” 刘小楼很快就明白了“会走”是什么意思。 在九娘的提醒下,刘小楼高度紧张的睁大了双眼,紧盯着四周的动静,同时也在努力用神识去感受着山谷中发生的一切。 不久,九娘就将头转向了西北方向,刘小楼也跟着将目光投注过去。 在神识感应中,那个方向忽然间便“重”了。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沉在神识之上,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在逐渐加重,成了一堆石头,或者是一方巨石 然后在西北方向大约十丈之外的一排大杉树发生了变化,它们在同一个位置,也就是大约比刘小楼头顶高出一尺的位置,一根根树枝、一片片叶子,次第坠落,就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将他们挨个切割下来。与此同时,下方泥地上,也同时出现一条细细的划痕,就好像是另一把无形的刀子,同时从泥地上切过 两把刀子,或者说这把无形的双刃刀正在林中“缓步行进”,比刘小楼闲逛的步子还要慢上许多,很慢很慢,却无比坚定的前行着,将阻挡它的所有东西切开。 九娘道:“看见了?比咱们略高一些,大概五丈多长,这就是虚空裂缝,从这里钻进去就好。但千万别碰着它的边” 刘小楼点头:“应该会极其锋锐吧?” 九娘道:“任你什么法宝都挡不住它一切。就我所知,至少委羽宗、丹霞派都没有东西顶得住。” “好。所以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进去吧,委羽洞天的虚空裂缝,一般会存续三个月左右,稳妥起见,父亲建议我们一个月就出来。” “还会有别人进去吗?” “不会,虚空裂缝一般极不稳定,如果一个人进去还好,若是两人的话,就会产生变化,人越多,或者差异越大,变化就越激烈。” “这是什么道理?” “各大宗门普遍认为,虚空裂缝好比一条虚空之河,我们进去的时候,就好似在一条小船上,能进多少人,就看这条小船的承受力,而小船的承受力却很难界定,但通常需要注意两条,一是上船的人不能多,否则小船承受不了,二是上船的人胖瘦最好一致,否则船只容易侧翻。这么说,你能理解了么?” “明白了,你胖,我瘦!” “贫嘴!就拿最近的一次来说,一百年前,罗浮山虚空裂缝就出过大事,人进多了。他们罗浮派自己说是原定进三人,后来进了四个人,但据我们委羽宗所知,他们当时进去了五个人,结果只活着出来一个人。还有更近的一次,是三十七年前的青城派,青城山的虚空裂缝出现后,他们进去了两位金丹,可是后来又偷偷进去了一位筑基,这就是我说的胖瘦差异了,结果筑基出来了,两位金丹全在裂缝中罹难。” “这不是害人么?这个筑基是谁?” “不知道,但青城派将这人处死了。” “” 听完两件旧事的刘小楼忽然有点不敢进去了,他很担心:“你说,我们进去后,会不会还有人偷偷溜进去?” “今年出现的这条裂缝是冰墟,适合水羽峰,其他四峰都知道,不会派人入内,也是我父亲和各峰都约好了的。虚空裂缝的事,宗门内所有人,包括弟子和执事,甚至仆役都清楚其中的厉害,是绝对禁止随意进入的。至于谷外,有龟鹤镇守,没人能溜进来。” “龟鹤?有吗?” “山谷两头,北边是鹤,南边是龟,你看不到。否则父亲为何让咱们乘冰凤过来?不是冰凤,咱们进不来。” “话说那个冰凤是什么鸟?真的是凤凰的一种么?我一直以为凤凰是火鸟,怎么还有冰的” 来到缓慢移动中的无形裂缝前,九娘当先钻了进去,刘小楼深吸了一口气,便也跟着钻了进去。 钻进去的时候,还下意识矮了矮身子,真正的往里“钻”,生怕自己的脑袋被无行的刀刃碰着。 进去之后,一片漆黑,刘小楼顿了顿,又忍不住回头,脑袋探了回来,看了看外面凤集谷中那些树木山坡 然后听见一声轻叱:“别闹,快进来!” 旋即被九娘抓着胳膊拉了回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只觉寒风刺骨,眼前大放光明,那光明刺得人眼睛生疼,不得不闭眼多耽了片刻,才慢慢适应。 这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狂风呼啸,夹杂着雪花冰雹,劈头盖脸的砸向脸上、脖颈上、手腕上。 眯着眼睛四下观望,两人正处于一条狭窄的山谷之下,峡谷间原来的那条小河冻得死死的,形成了整块的冰川,山谷两边的高崖全部被冰雪覆盖,突兀出来的岩石和枯树下,倒垂着一条条长长的冰凌。 “记住这里,回去的时候也从这里走!”九娘道,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风啸声太大,正常说话都听不清楚。 在九娘所指之处,有一株枯槁的老樟树,整棵树都被冻成了冰坨子,枝干张牙舞爪的向着四面八方伸出去,开满了雪花和冰晶。 “这风好大,是不是避一避?”刘小楼问。 这里灵力非常充沛浓郁,所以呼啸的寒风也就格外凛冽,好似带着刀子似的,刮得人肌肤生疼,哪怕是入了筑基中期,刘小楼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如果真要这么走下去,他就得穿戴防护法器了,比如穿上落晖衣,或者刷起琉璃盾。 “跟我走。”九娘指了指前面,当先迈步,沿着小河冰川向上纵身而去。 刘小楼也跟着纵身跃起,只觉在这里纵跃似乎更艰难一些,这寒风不仅如刀子一般锋锐,好似还带着一股粘劲,粘着身子、粘着功法、粘着气海,纵跃的距离,比外面缩短了一倍。 不多时,两人上行数里,左边的冰崖下发现一座山洞,九娘当先跃入,刘小楼紧跟其后。 进来之后,狂风骤消,顿觉温暖异常,冷邦邦的面颊都似乎有些发热了。 山洞不大,方圆两丈之间,角落处有个简陋的火塘,旁边堆着枯枝。 “这是我上次来时住的地方,在这里待了几天,便不敢再走了,从原路回去后便去找你。”九娘将火塘升起,跳跃的火苗将洞窟照亮,照得她脸上红扑扑的。 刘小楼探身出去,继续向前路张望,前面依旧是上行的冰川,但两边的山崖都已经没那么高了,约莫十来丈左右。 “冰崖上面是什么?” “还是冰山,更高的冰山,更深的冰谷,更窄的冰缝,还有各种冰洞。最主要的是,我一个人抓不到雪精羚,你得帮我。” “这还用说吗?不帮你我来干吗?雪精羚离这里还有多远?” “说不好,它们的活动范围很广,我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是离这里二十多里远的地方见过她们,但后来捕捉失败后,就见不着了。我担心它们迁居别处了。” “这样,你先找找看,找到它们出没的地方再去。我先在这里把第二套阵法改出来。” “第二套阵法?” “对,这里灵力太浓,浓到反而制约了道法的威力,想来对阵法的威力也同样会有制约,所以我得再把一个老阵法拿出来改一改,两个阵法配合着使用,或许才会有用。” “好,那我明天就去找雪精羚。” “现在不去吗?” “风太大了,现在天也快黑了,晚上可能会有暴风雪。” “哦” “你改阵盘吧,我” “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去打鱼回来吃,这里冰川下的鱼很好吃。”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雪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冰墟之地的灵力极为浓郁充沛,就算是伸出手去都能感受到,这些灵力几乎到了“粘稠”的地步,裹挟在寒风之中,以至于脸颊、脖颈、手腕等外露肌肤被风吹过时,都能感到如刀割般疼痛。 疼痛也就罢了,身为筑基修士,这点疼痛是完全能够忍过去的,关键是在施展道法时,气海中的真元法力容易与外间粘稠的灵力相呼应,让人如同行走在沼泽之中,反而效果会受到很大程度上的延缓和迟滞。 按照刘小楼的估算,这样的迟滞和延缓相当于将道法功效降低了一半,对于阵法而言,也大致如此。 当晚,他就在山洞中放出了参谒青竹八光阵,阵法最大的倚仗——竹妖的敏捷程度下降了一半,编制的“囚笼”捕捉范围也降低了三成。因此,需要另一个阵法来与之配合。 刘小楼的乾坤袋中,有一个虽然没有炼制完成,但已经接近完工八成的临渊玄石阵盘,为了更好的帮助九娘,刘小楼不得不连夜开工,争取早日完成。 哪怕九娘担心他太过辛苦,催他早点歇息,他也依旧坚持炼制,他的态度如此坚决,以至于九娘都不好意思再歇下去了,凑过来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需要火种,还有两条符文通道的蚀刻没有完成。但这种柴火实在太差了,不是说火温不高,而是火焰太过驳杂,炼起来事倍功半。你上次来的时候,这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地火?” “上次来,我就在这里待了三天,没见到什么地火。一定需要地火吗?” “不是啊,地火、天火、石火、炉火,只要是火焰纯粹就行。” “你看我这火行吗?” “你这是掌心火?试试哎?怎么带着冰花啊?好冷这哪是火啊?” “我炼的冰魄玄冥手,这是冰魄火,是我这门玄功的魂火。外为冰焰,内为火魄。” “果然,火心炙热啊。这个火好,非常好!” “怎么帮你?” “先用外焰,转着来,把阵盘外围都冷敷到,嘶” “怎么了?嘶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有意思,明明是火,有火炼之效,感受上却如坠冰窟啊,我是说阵盘如坠冰窟” “然后呢?” “换内火包裹嚯!” “怎么?不可以吗?” “太可以了!效果极好。换外焰改内火” 一夜过去,刘小楼炼得浑身是汗,九娘也是浑身乏力,真元耗尽。不过她修行的这股冰魄火确实是刘小楼平生罕见的上乘之火,对阵盘炼制相当有效,原本预计用三天时间来蚀刻的符文通道,不到六个时辰就彻底通畅了。 九娘收起了火焰,趺坐修行,刘小楼则继续挺着疲惫的身子,完成最后的炼制。 虽说灵力太过浓稠,影响施法的效果,但在修行上却又好处极大,九娘只用了三个时辰,气海内的真元便恢复如初。 见刘小楼还在折腾阵盘,问明无需自己相助后,便离开了山洞,出去寻觅雪精羚的踪迹了。 将阵盘炼制完成,已经是第四天了,刘小楼实在精疲力竭,先倒下大睡一场,然后趺坐恢复法力。还是那句话,冰墟天地的灵力极为浓郁,修行起来相当顺利,对灵力的转化比守在自家灵泉旁修炼还要快上五成! 等他法力全部复原时,距离进入这方天地,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我们还有时间。”刘小楼安慰九娘:“明天起,我也一起出去找。” 九娘略带着些沮丧道:“我最担心的是它们迁居了” 刘小楼恶狠狠道:“就算迁居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它们找出来!跟我说说,你这几天找了哪些地方。” 在刘小楼的鼓励下,九娘重新振作精神,在雪地上画起草图。 冰河峡谷的上面,四个方向都有更高的雪山,雪精羚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雪山的悬崖峭壁间,但九娘这几天将周边四座雪山都找遍了,也没发现雪精羚的半点影子。 “连雪地上的蹄印都没有见到,怎么找?还有那些雪莲,也没见它们啃食的牙印。”九娘皱着眉头道。 将四座雪山标定,在刘小楼的追问下,九娘又将外围更多的雪山标注出来,刘小楼当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的办法就是继续扩大范围搜寻。 次日起,两人做了分工,九娘往北,刘小楼往南,约定晚上子时前返回山洞碰面。 连续数日,刘小楼将南边的十多座雪山都翻遍了,最远走出去百多里,也没见到九娘所说的雪精羚,甚至连一只带角的灵兽都没见到。倒是见了雪豹、雪鹫、雪兔,还有雪精羚们喜欢啃食的雪莲、雪芝草等等,也抓了两只雪兔回去尝鲜,感觉味道还不错。 这天晚上,两人在洞中相聚,刘小楼忍不住问:“不抓雪精羚可不可以?我那边山上有一只雪豹,很有灵性,今天我吹笛的时候,它就大老远跟过来听。你要是觉着可以,明天我就设个陷阱,两套阵法齐出,把它抓了。” 九娘摇头道:“我们委羽宗驭兽师,不是随便就能和灵兽结缘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已经是晚成了,更是要注重机缘。机缘何在?是我去年梦到了骑着雪精羚,而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种灵兽,是画了图给父亲看,他才告诉我的。所以上月冰墟裂缝出现后,我第一次进来,立刻就发现了雪精羚,说明这就是机缘,除了雪精羚,其它都不是我的魂兽。” 魂兽对于驭兽师来说,就像普通修士的本命法器,关系重大。尤其是九娘眼下的修行境界,处于结丹的紧要关头,这就更加重要了,这次寻找魂兽能否成功,直接关系到她能否顺利结丹。 一旦心中认定了魂兽的种类,再要更换,就容易起心结,机缘就不成其为机缘,反而成了魔障。 刘小楼只能万分遗憾的表示,那头雪豹真的很不错,不驯服实在太可惜了。 “很通灵性的!”他一再叹息。 “越是通灵性,就越是难驯服。尤其是雪豹这种高阶灵兽,实在太难了。” “是修为的问题吗?” “不仅仅是修为,关键是通灵。你刚才说吹笛的时候,它便会随笛声而来?你吹的是什么笛子?” 刘小楼取出蛊笛,吹奏起来,笛声呜咽,曲调悠扬,随着笛声响起,一头灵豹蓦然出现在洞中,惹得旁边的九娘大为好奇。 “这是” “魂豹。以前我在南方十万大山的时候,遇到这头灵豹,魂魄将散的时候,我不忍心,便用这支蛊笛将他魂魄收了,培养壮大至此,是不是看着跟真豹一样?实际上它最早是没有实体的,只有虚影,但神通却在,有伤敌之效,说起来也挺神妙。后来炼得久了,就慢慢出现了实体——事实上我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这叫不叫实体” “摸上去真的有身体这是巴东那边的道法吧?” “对,庚桑洞的道法。” “这种蛊魂之法通常用来豢养蛇虫,没想到你居然豢养豹魂,也真是少见。听说炼到深处时,魂豹能够还魂复生。”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觉得应该是这个修行方向” “有这么根笛子,的确可以考虑设置陷阱捕捉雪豹。如果那头雪豹喜欢听曲,咱们就筹划一个办法,看看怎么能把雪豹引到你的两座阵法里” “你说什么样的曲调更能吸引它们?” “你再吹一遍刚才吹的调子” “好!” 笛声再起,洞外的风雪中忽然出现一道斑驳的身影,正是一头雪豹。这雪豹从黑暗中出现,小心翼翼的踱入洞中,然后坐到火堆边上,趴了下去,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目光柔和的看着被刘小楼召唤出来的魂豹,耳朵竖立着,正在聆听刘小楼吹笛。 刘小楼和九娘呆呆的看着它进来,看着它趴下,一时间失语。 刘小楼刚要停止吹奏,九娘立刻传音入密:“别停!”同时,她的手搭上了雪豹的脖颈,轻柔的撸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雪精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来到冰墟天地之后风雪最小的一天,目力可及也远得多,就好似天地忽然间打开了一般,让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一层又一层雪峰在视野中绵延展开、叠加,无穷无尽,从这个角度而言,却又让人忍不住气馁,感觉怎么也走不出这冰雪世界。但仔细想一想,本身这条虚空裂缝就是冰墟裂缝,谈得上什么走出去、走不出去呢? 一个上午,始终在向北方前行,翻过了五座雪山,走出去不下三十里,却还是没有见到雪精羚的踪影。 走到傍晚时分,已经搜寻出去了五十多里,雪山翻越了十二座,九娘指着前面一块岩壁道:“再往前我就没走过了。” 刘小楼环视周围的山峰,道:“这些地方恐怕都没有,还是得找那种陡峭的、带悬崖的雪山。”转回头来,又看了看跟在魂豹身边的雪豹,再次模仿起九娘描述的雪精羚的模样,蹬蹬蹄子,掰掰犄角,啃啃草地上的雪努力的表达着迫切心情,想让雪豹帮忙寻找雪精羚的踪迹。 雪豹侧着头打量刘小楼,好奇的看了片刻,便不再感兴趣,又围着魂豹兜起了圈子,贴贴脖颈、蹭蹭身子、嗅嗅尾巴 刘小楼很失望,也很无奈:“你说它怎么回事?” 九娘抿嘴笑道:“我都跟你说了,越是通灵,就越是难以驯服,反过来说,越是容易驯服,灵性就越是不高。” 刘小楼皱眉道:“我也不要求它多通灵,只要求它能听懂话,能沟通。我家大白和小黑就都很好沟通,也没见多厉害的神通啊。” 九娘道:“那两个家伙是异数,你以为全天下的灵兽都那样吗?” 刘小楼摇头:“先不说别的了,就说怎么办吧,两天了,也没见任何神通,甚至连话都听不懂这头笨雪豹还有什么用?” 九娘道:“那你就赶它走咯。” 刘小楼当场冲过去赶豹子:“滚滚滚!”轰了几次,只是把雪豹从魂豹这边轰到魂豹另一边,赶都赶不走。 九娘道:“这头雪豹是来找伴的,你把魂豹收了,它应该就走了。” 于是刘小楼吹奏蛊笛,将魂豹收了。 魂豹一收,再次驱赶雪豹时,就容易多了,雪豹果然被赶得远远的,在远处驻足观望,却没有再靠拢过来。 两人绕着岩壁转了个圈,在下方凹陷处垒了两道半人高雪墙以挡风雪,砍了一棵枯树为柴,在这里生起火头。 今晚他们不打算返回河谷山洞了,准备明早继续由此向北,探索更远的地方,寻找雪精羚的踪迹。 “如果实在不行,就多耽搁一个月,时间还是足够的。”刘小楼安慰她。 “你不知道,你我是外来者,在这里面待得越久,做得越多,影响就越大,冰墟的变化就会越剧烈。” “到时候再说,还有十多天呢,不用着急,说不定明天早上一醒来,就有一头雪精羚出现在眼前。” “哪有那么好的事。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种事急不得。啊,我差点忘了,明明为你准备了好酒,这些天昏了头,居然没想着给你取出来。” “什么酒?” “咱们神雾山的桂花香、雪斋的金风酿、天姥山的竹叶青、丹霞的千步醉,还有委羽山的神猴酒你都尝尝” 说着,九娘就掏出一坛又一坛灵酒,两人拍开封泥,放开畅饮,在雪花飘飞之间,在篝火映衬下,喝得别有一番滋味。 其间,刘小楼忍不住向九娘介绍一种饮法:“你知道什么是共饮长生酒吗?” 九娘很好奇:“长生酒?哪家酿的灵酒敢叫长生酒?” 刘小楼道:“长生酒非灵酒,而是一种饮法,阴阳双生而交互,相互滋补” 九娘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满脸通红:“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饮法?饮酒就饮酒嘛,还有什么饮法?到底饮什么酒?” 见她有些醉意,刘小楼便不详加解释,而是言简意赅:“共饮共饮,当然不在酒上,而在唇齿之间,在舌尖” 九娘问:“不在酒上?舌尖上?是要吃什么吗?” 刘小楼道:“不是吃好吧,也相当于吃,怎么说呢,就是” 九娘噘着嘴:“你快些说,到底吃什么?” 刘小楼道:“吃什么鬼?” 九娘也骇了一跳:“什么什么鬼?” 却是两人探讨饮酒之法太过深入、太过沉浸,放松了警惕,不知什么时候被之前赶走的雪豹欺进了雪墙里,此刻正趴在火堆边左看看刘小楼,又看看九娘。 在雪豹的两只前爪上,正躺着一根血淋淋的 羊腿? 雪豹见两人看着它发呆,两只前爪又将这条血淋淋的羊腿向前推了推,然后讨好的甩起了尾巴。 刘小楼终于承认:“这头笨豹子,似乎还是有点用处的。” 九娘将羊腿招到跟前,一边用木棍架着烧烤,一边提醒刘小楼:“它在邀功,要好处。” 刘小楼点了点头,试着将蛊笛取出来吹奏,魂豹再次出现,雪豹立刻就围了上去,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刘小楼叹了口气:“这头畜牲笨是笨了些,却也算稍通人性,比不上大白和小黑,却也能帮着张罗饭菜。” 九娘问:“你打算带回去了?” 刘小楼道:“咱们离开的时候再看它的意思吧。” 九娘提醒道:“需要考虑的是,我们不知它能不能适应乌龙山上的天气,那边可没这样的冰雪。” 刘小楼问:“那你的打算呢?收服雪精羚后,打算怎么样?” 九娘道:“养在水羽峰上,完全没有问题。需要的时候,召唤出来就是了,一时半会儿的热天倒是无妨。这头雪豹呢?如果养在水羽峰上也可以,我帮你喂着。但你没有炼过驭兽术,没法召唤。想学吗?” 刘小楼问:“好学吗?” 九娘道:“先让我父亲帮你查一下天赋,看看你适不适合,如果适合的话,每年来委羽山学半年,学上五年到七年,差不多就可以试着驭兽,豢养自己的本命魂兽。” 刘小楼叹了口气,在九娘希冀的目光下败退:“还是等有缘吧……” 九娘不悦:“这跟缘法有关系吗?” 刘小楼挠头道:“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啊,我要为三玄门考虑,整个宗门的重担都压在我身上……” 九娘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得养活两个人和一只鹅一只猫,你忙不过来,对了,又加了一头雪豹!也不知道是谁养谁!” 刘小楼申辩:“不一样,我考虑的主要是宗门发展大计,比如结盟什么的,和人开战之类,你以为只是喂食吗?这头笨豹子虽然能弄来羊腿,这是羊腿不?还挺香……” 九娘道:“的确香……也不知哪弄来的,怎么只有一条腿?” 九娘起身,顺着雪地上的血印往墙外探头,忽然间怔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怎么?”刘小楼见她神情不对,于是也起身,跟着探头张望,只见墙根下躺着一具兽类的尸体,缺了一条后腿。 这具尸体被一层浅浅的积雪覆盖着,但依旧看得清楚大致模样:脸型像熊,头上是长而锋锐犄角,如同一匹矮马那么大。 “雪精羚?”刘小楼向九娘求证。 九娘点头证实:“雪精羚。” 第三百四十六章 添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快点吃,肉都要烤焦了。” “唉……” “别长吁短叹的了,事已至此,该吃吃、该喝喝,我们继续刚才的长生酒……” “怎么吃得下?” “吃不下,岂不是浪费了?再说我们还可以找嘛,这里又不是只有一只雪精羚,你上次不是看到一群了么?” “是……”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事,表明笨雪豹有办法找到雪精羚,我们要琢磨的,是怎么告诉它,我们要活的不要死的。只要解决这个问题,雪精羚就不再是难事了,要几只给你找几只。” “我还是感到很扎心……” “怎么了?” “一想到我打算收为魂兽的灵兽,被这个家伙随意捕捉为食,就感到很扎心!” “这个……确实没想到,雪精羚有点弱啊,但你不是说了,魂兽是会和主人一起成长的吗?不要只看眼前对不对?” “是……” “何况雪精羚是羚羊的一种,并不能表明就一定弱小,被雪豹捕食算不得稀奇,毕竟是天敌嘛,它没办法反抗的,你说呢?” “小楼你这么一说,更扎心了!不行,我没办法再选雪精羚了,我现在一闭眼,心里全是它在火上的样子,一条羊腿,你还在往上面撒香兰籽。” “这可是七月香兰籽,跟你们苏家做生意的大封山韩家栽种的那种,用它烤羊腿是天下一绝!” “你看,你看吧,我就说了!没办法了,得换灵兽了。” “那要不,换它?” “实在不行,就只能换它了……可它到底会什么神通呢?” “你管它会什么神通,哪怕它没有神通,也比雪精羚强吧?再说了,至少有一门神通是确定的,悄无声息就能接近你我,你说这算不算神通?” “还真是,我心都被折腾乱了……这是匿踪潜伏的神通,很不错。那……你让给我?” “那要不然呢?赶紧吧!” “你控制魂豹,让魂豹别乱动……把蛊笛的曲子再吹起来……很好……我记得你以前用过一种香,你们三玄门那种……叫迷离香,带了吗?点起来……” “不是点的……功法催化……你确定要催化迷离香?这个东西很久没用了,我控制起来也掌握不住轻重……” “快点!” “好了,这个香有点霸道啊……你也留点神……” “保持住,很好……很好……” “需要多久?我这香很不好搞的。” “再过……一会儿……” “行了么?” “再数……十个数……” “……五……四……三……哎?醒醒?清醒点啊九娘……” “呼……” “哎?醒醒,豹子还没收呢……别拽我衣服……” “唔……” “我……都说了……这个香……等等别浪费……先饮长生酒……” 篝火欢腾的跳跃着,雪豹趴依偎在魂豹身边,好奇的打量着篝火旁边的两个家伙,不时回过头来舔一下身边的家伙,可惜身边的家伙又笨又呆,反馈极少,真是不解风情。 转过天来,又是一个大风呼啸、大雪横扫的严寒天,两人又把雪墙加固、加高了许多,将这处简易的避风所改得更暖和了,将篝火烧得旺旺的,里面倍感温馨。 两人在这里猫了一整天,充分恢复了修炼丧失的真元法力,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倍感舒适。 刘小楼就着篝火热了热新割下来的羊肉,分给九娘一块,九娘慢条斯理的吃着,目光穿透了篝火堆,穿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小楼,你说我五姐……” “怎么?” “我姐会不会杀了我?” “怎么可能?她一门心思都在修行上,要将苏家发扬光大,恢复百年盛况,旁的事情一概不管。” “你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五姐,她的占有欲才特别强。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喜欢的,就不允许别人拿。” “可是我并不是她喜欢的吧?她都把我休了!”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她不喜欢,又怎么会让你回来呢?” “那是苏伯父吧,看我这几年在外面混得还不错,搞得有声有色,所以才……你懂……我也懂。” “可你想过吗?五姐是苏家下一代的掌舵人,没有她点头认可,父亲能让你回来?” “或许她的想法,和苏伯父一样吧,我这个共附六宗的小小掌门,将来某一天,或许对苏家会有些用场。” “可你曾和五姐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们这对夫妻是怎么回事,就算你刚开始不知道,后来也应该知道了啊!我和她就没有夫妻之实!” “没有?” “没有!” “完了完了,居然没有!更完了!她没有得到的,先便宜了别人,她该气死了,这该如何是好?完了完了!”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放心好了,你五姐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就没见过比她对家业复兴更执着的人。” “你确定?” “当然……” “好吧……那我们出去吧,和父亲说。” “你确定?” “当然……” “可……你还没收服雪豹呢啊!” “啊啊啊,对对对,雪豹……咱们再来,这回要心无旁骛!” “是的。豹子,来……再近一些……快,念咒掐诀!” “……不行,它神念太强,咒法攻不进去,魂意摄不出来!” “我再吹笛?” “对,还是昨天那曲子。” “好……” “还差一点,就一点……再高一点……” “……还是差一点……看来还是要添香……你注意些……” “那你添吧,少添一点,迷离香劲太足,也不知你家这香是什么灵材调炼的。” “不只是灵材的问题,我家的迷离香是功法,一门道术,随着修为提升会……哎?” “呼……” “九娘你不要……” “唔……酒……” “酒?想喝酒?” “长生酒……” “哦哦哦……” 篝火边,雪豹挠了挠脖颈,依偎在魂豹身边,好奇的上下晃着脑袋,打量着火光对面的两个人。抬头……低头……抬头……低头……侧头…… 所谓事不过三,再次养精蓄锐了一天之后,到了第三天夜里,慑服雪豹的行动终于取得成功。 委羽翔鹤宗是驭兽宗门,当然不会伤害灵兽,慑服灵兽的功法与刘小楼的蛊笛摄魂之法完全不同,并没有对灵兽的躯体和魂魄造成伤害,而是在灵兽的兽魂中烙上印记,建立主从关系。 当烙印成功打进去后,九娘就成了这头雪豹的魂主,和雪豹一起共同修行。她在真元法力等方面的修为提升,会反馈雪豹,雪豹吸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成长也同样会反哺给她。 最神妙的是,虽说大部分时候,九娘和雪豹应当更多生活在一起,但她们之间也是可以分开的,当九娘在外遇到危难之时,一声召唤,雪豹便会通过它从小生长的这道冰墟裂缝,直接找到魂主的位置,出现在魂主的身旁。 当九娘完成慑服的那一刻,雪豹如同鸟雀一般,“唧唧”、“嘤嘤”着爬到九娘身边,蹭着她的手,乖顺得让人心疼。 “本姑娘决定了,叫她云儿。”九娘大声宣布。 “为什么?”刘小楼连忙捧上。 “洪澜涴演而云回。你不知道吗?” “哦……” “云儿,走,现在就带你出去,我们回委羽洞天!我带你去见我爹!” 第三百四十七章 在乎的是什么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冰墟天地逗留的时日不长,甚至不到一个月,所以对这片虚空裂缝的影响很小,两人都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来时的那条峡谷、那个山洞,以及那棵树。 但作为阵法师的刘小楼对风水方位较为敏感,立刻察觉到某些不一样。 他拨弄着罗盘道:“这条峡谷比原来的位置偏西了一些,大约偏离三十丈,山洞则沉底了两丈多深,还有这棵树,比原来的位置向东转了一个身位,以前面向山崖这边——那有块凸起的大岩石,现在岩石转到右侧去了……” 九娘道:“变化了那么多吗?难怪父亲一直说,尽量不要超过三个月,我们已经尽量不做什么了,还是对虚空的影响那么大。”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从原位返回,出来的时候,虽然依旧在凤集谷,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靠南的位置了,而是转到了北侧,几乎到了北口处。 回头再看裂缝,明显比初进时收窄了一半。 刘小楼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抬头向左手方向望去,那边谷口山崖上,一只仙鹤立于绝顶,单腿伫立,一动不动,好似一座石雕。 就在刘小楼凝目观望时,那石雕般的仙鹤忽然动了,一只眼睛盯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扑面而至的巨大压迫感。 它盯着的目标,正是跟随出来雪豹。 身后的雪豹一声“呜咽”,顿时被这股压迫感压得趴在地上,但它目光中露出凶狠和不甘,前爪不停挠着,想要反抗,却始终直不起身子。 九娘连忙从神识上传过去一道意念,但她和雪豹之间的魂识烙印刚刚建立,还只是一道粗浅的印记,相当模糊,雪豹无法理解,依旧在暴躁而不安的反抗着。 刘小楼赶紧取出蛊笛吹奏,召唤出蛊豹,这才将雪豹安抚下来。 仙鹤的目光又盯上了蛊豹,如果说之前它对虚空裂缝中出来的雪豹只是好奇的话,那对蛊豹来说,明显带着很浓的敌意。这股敌意传递过来,连带着刘小楼都有些吃不消了。 雪豹咆哮起来,想要冲上来保护蛊豹,蛊豹却被刘小楼赶紧收了,雪豹却依旧冲着绝顶上的仙鹤龇牙。 仙鹤展翅,准备飞过来,崖顶上顿时卷起一道旋风,却又很快停了下来,却是山口有人出现,向二人招呼:“师妹这么快就出来了?” 九娘指了指崖顶上的仙鹤,抱怨道:“二师兄,鹤童还是不认我……” 对方笑道:“不是不认你,是你带出来的这头雪豹,是异虚空灵物,它难免有几分警惕。还有刚才刘道友召唤的蛊魂,鹤童不喜。” 刘小楼连忙承认错误:“是在下的不是,还请恕罪……这位……二师兄认得在下?” 对方道:“听苏长老通报过,刘道友和涴师妹要进冰墟天地,为防闲人打扰,我在这里守了近月了。” 九娘介绍:“这是内门二师兄,顾师兄,名抚。” 刘小楼再次躬身:“多谢顾师兄护法,在下感激不尽。” 顾抚倒不好再以“刘道友”相称了,他略知晓一些内情,心说以“师兄弟”相称,似乎也无不可? 于是两人闲谈片刻,在九娘催促下,这才道别。 “顾师兄,那师弟我先去水羽峰了。” “好,刘师弟慢行。涴师妹,这就是慑服的魂兽雪豹?看着还不错。” “是,我也挺喜欢它的。二师兄,我们只进去了二十二天,应该还能再进人探一探。” “是,我这就去回禀宗主,请宗主示下。” 前往水羽峰的路上,刘小楼问道:“记得你以前说过,委羽宗有两大神兽可以和大宗主切磋道法,这位鹤童便是其一吗?” 九娘摇头:“鹤童神通虽高,却也只是相当于金丹中期,跟龟鹤二位长老比,差远了。” 刘小楼不禁悠然神往,转着圈的四下仰望:“龟鹤二位长老,不知何时可见?” 九娘道:“就算是我,也只见过两位长老一次,那么多年了,也仅仅只见过一次而已,是需要机缘的!” 到达水羽峰的时候,雪豹很兴奋,这里的环境显然比冰墟天地更让它感到欢喜,不仅有冰雪,而且有更多的兔、羊、鸡、狐、狼、熊可以捕捉。 上到山腰时,苏玄月的声音从山顶传了下来:“涴儿去山里为你的魂兽寻一处居所,小楼上来,我和你谈一谈。” 苏涴看着刘小楼,对着嘴形道:“别担心,我这个爹很开通,比神雾山的爹开通多了,也没有家世上的成见,有什么尽可以说出来。” 刘小楼点了点头,示意九娘先走,九娘带着雪豹一步三回头的转到了山坳后面,刘小楼深吸一口气,向着山顶纵跃而上。 到了崖顶,这里依旧是被风雪笼罩着,看不见外面,好似整个世界只剩眼前这片天地。 苏玄月持凿挥锤,正在雕琢一具冰雕,口中道:“原本已经雕好的,但你上山的时候,又觉着有些不对,等我改一下……” “叮叮”、“咔咔”之间,冰屑碎末轻轻溅飞,刘小楼乍一看,果然雕的是自己。 面容细致入微、神态栩栩如生,怎么看怎么像,唯一的问题是,和别的冰雕比,似乎少了口气——能让冰雕活过来的生气。 但随着苏玄月最后一凿子下去,整座冰雕忽然活了一般,在刘小楼眼中,它正在向苏玄月打招呼:“苏伯父你好,你知道什么是共饮长生酒吗?” 刘小楼脸都绿了,就要上前喝止,却被苏玄月一声轻笑,将他从这幻境中拉了出来。 出来之后,他神情依然不太自然,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刚才冰雕说的那一句话,苏玄月有没有听到? 就听苏玄月道:“这下子算真的雕好了,答应你的事,我也完成了,你的冰像会留在这里,你答应我的事,也做到了,涴儿慑服了她的魂兽,所以我们算是两清?” 刘小楼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道:“前辈太客气了……” 苏玄月转着圈的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杰作,口中道:“涴儿跟你说过我的过去吗?” 刘小楼道:“九娘……不怎么在背后谈论长辈,所以晚辈知道的其实很少。” 苏玄月从刘小楼的冰雕处转到另一具冰雕处,那冰雕是个女子,长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一尘不染,眉目间依稀有三分熟悉。 还没等他分辨出冰雕像谁,苏玄月又问:“那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其实是寒门出身,我这一支苏氏乃越州苏氏,我出生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位金丹,修为最高者是我的祖父,也只是筑基圆满?” 刘小楼挠了挠头:“这个……前辈家世……真是……能有今日成就,实在令人高山仰止!” 苏玄月笑了笑,续道:“当年我刚筑基的时候,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刚刚十九岁,以为年纪轻轻便迈进了修行门槛,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大有天下在手之感!可惜……后来我遇到了涴儿她娘……总之我想告诉你的事,我自己出身就并非在高门大宗,所以没有那么多世俗之人的成见,对于家世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但是千万不要以为我没有任何要求,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年轻人思慕少艾,我都不反对,但你们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修行界是讲实力的,在修为面前,所有问题都成问题,却又都可以不是问题……” 盯着刘小楼的眼睛,苏玄月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不在乎你出身乌龙山,不在乎你三玄门只是别家的附庸,不在乎你曾经入赘神雾山,更不在乎你只是个小小筑基,甚至不在乎你和涴儿之前有过什么,这些我都不在乎,但想娶涴儿,你必须做到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刘小楼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前辈是说,结丹?” 苏玄月拍了拍刘小楼的肩膀:“就是结丹,我等你结丹!”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什么是缘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从委羽山洞天出来,刘小楼没有再见到九娘的面,按照苏前辈的说法,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九娘需要全力培养魂兽,和雪豹共同修炼和生活,为冲击金丹境作准备,所以少年人就暂时没必要儿女情长了。 刘小楼就这么离开了委羽山,回到了乌龙山,说实话,这一路他都有点浑浑噩噩、神不守舍。 终于被当世高人承认,愿意下嫁千金给他,而非入赘,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何况这个千金大小姐还是九娘苏涴这种绝世美人。 但真要娶这样的大美人,又多少有些让人畏手畏脚,自信心严重不足。 比如白云山庄的云傲,他要是知道这么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又比如虎头蛟,作为想舔九娘脚趾而不可得的家伙,今后见了自己该作何反响? 还比如青玉宗的阴氏,那只蜈蚣就始终对九娘垂涎不已。 以及更多的荆湘、江南青年才俊们,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一想起来就愁人啊 哇哈哈哈哈哈! 当然,苏前辈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得结丹,这让刘小楼觉得被高看一眼的同时,也充满了压力,愁得要死—— 这回是真的愁,绝不矫情。 先不说别的,自己刚入筑基中期才多久?虽说吃了点大补的东西,但也只是提前稳固了而已,筑基中期需要修行的最大目标——炼出气海外罩、确定气海大小,到现在还一点谱都没有呢,怎么搞? 不知有多少筑基中期修士困顿于此,修行一生而未能踏足下一步,就是因为炼不出罩子来。大小无法确定,这气海就是个没有底的桶,怎么可能装满,更谈何压缩凝胶? 愁人啊愁人,真正愁人! 一脸愁容的刘小楼回到山上,将这件愁人的事情告诉了刘嫂子,嫂夫人也开始替他发愁,甚至不惮以恶意揣度苏玄月。 “小楼,你说苏前辈是不是故意的?结丹多难?谁能担保一定结丹?咱也不说别的,就说南海剑派,这个咱们是知道的,多少剑修?听韩高说光是西樵山本宗就有剑修四十二人,结丹才几个?四个而已!这四十二人还是个顶个的天赋绝佳!” “唉” “要是换一家,比方说彰龙派,十个弟子连一个筑基都出不来,更别提金丹了,五十挑一都算好的!” “唉” “你说咱乌龙山、咱三玄门算哪种?多少里面能出一个金丹?” “唉” “小楼我不是打击你啊,真的,咱们乌龙山里,算是星德君他们家,还有我们家,再加上两个灵长老,统共九位,能十里挑一出一个金丹吗?所以我说苏玄月那个老狐狸,怕是不想答应你,所以找了这么个烂大街的借口。” “嫂子不要说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会儿你也不要灰心丧气,嫂子我忽然想起来,既然说到这里,嫂子倒是想了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结丹。” “嫂子有何高见?” “小楼你觉着,咱们乌龙山能像南海剑派那样,十个人里面出一个金丹吗?” “那恐怕够呛。” “那会不会像彰龙派一样,五十挑一呢?” “那也难” “那就有可能百里挑一?” “说不好吧” “先按百里挑一算?” “那行?”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就很简单了。” “怎么做?” “招人啊!三玄门招百八十名弟子,这不就能出来一个了么?百八十个不行,就招两百个,两百个还不行,找三百个,总能有一个金丹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有一点道理” “不过那时候就要小楼你更努力了,否则百里挑一出来的这个金丹可不一定是你哦,是嫂子也说不定哦。” 当刘小楼拿这件事和星德君商谈的时候,直接被星德君骂醒:“你是不是糊涂了?还是说在招亲陷阱里鬼迷心窍了?走火入魔了?” “怎么说?” “如果招弟子就能出金丹,我问你,当年你们乌龙山上有多少弟兄?百里挑出一了么?” “啊呀,对啊” “连一个筑基都没有是不是?” “是” “我再问你,排教招了几个弟子?光是荆湘就有三支吧?加起来不下千人是不是?你见着啥金丹了吗?”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小楼拍着脑袋,连道:“是是是险些闹了笑话,刘嫂子误我!” 星德君语重心长道:“打铁还需自身硬,能不能结丹,是小楼你自家修为上的事,和旁人都不相干,只有努力修行才是正道!努力努力再努力!只有努力,旁的都是邪门歪道!” 刘小楼在和老葫蠹谈及此事时,老葫蠹却有不同的说法:“狗屁努力!光努力有用吗?一根毛的用场都没有!” 刘小楼十分疑惑:“老葫蠹这话怎么说?” 老葫蠹痛心疾首:“当年咱们乌龙山的弟兄们,哪个不努力?小楼你说说,哪个不努力?能说出一个偷懒的吗?你熟悉的左峡主、谭八掌他们不努力?和你不对付的蒋飞虎、张石花他们不努力?哪怕是大奸大恶之辈,如戴升高之流,你能说他不努力吗?更有古丈山几个老兄弟,他们努力死了!” 刘小楼虚心请教:“那又该当如何?” 老葫蠹道:“筑基之前努力为主,这一点谁都不否认,但筑基之后再谈努力,就差远了,尤其结丹,它就不是努力的事,岁数越大,见得越多,越知道这玩意就是个机缘。什么是机缘?就是运道,运道好了,你就结丹,运道不好,到死也结不了!所以照我说,什么法子都得试,要去闯、去碰、去找事!你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到了筑基后期就开始折腾么?” 刘小楼若有所思:“为了折腾出机缘来?” 老葫蠹点头:“对,一潭死水注定是没有波澜的,必须折腾,才有机会折腾出机缘来。所以刘家的女人说的方法其实不算异想天开,还真就是个办法。你想,三玄门招录百十来个弟子,说不定就有几个给你惹事的,这时候不要怕麻烦,怕的是没麻烦!” 这番话让刘小楼很是匪夷所思,但是细想之下,又确实有些道理。 但这些人都不权威,何况还意见相左,让刘小楼更迷惘了,因此还是得问权威的人。带着这个问题,他再次求见高人,这个高人,就是过去洞阳派的娄真五,结丹后的娄长老。 刘小楼预约了半个月,才得以登山拜见,他拜帖上说得很明白,就是求教修行缘法。 娄长老在隐真观石臼院的老松下接见了刘小楼,他问刘小楼:“听无望说,你想请教结丹的缘法?怎么这么早?据我所知,你才入筑基中期吧?” 刘小楼道:“惭愧,晚辈没有师长指点,之前就有几次临到头来才忙着四处奔波,去求丹求法,很是狼狈,故此便想早些绸缪起来。娄长老一直待晚辈如弟子,晚辈便厚颜而来,请求指点。” 娄长老点头,沉吟片刻,道:“你求问的是缘法,我便和你说缘法……” 说着,指了指脚下:“你知道这石臼院是什么地方吗?” 刘小楼摇头:“不知。” 娄长老道:“下面是我洞阳派地牢,这下面不知关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其中就有很多是我送下去的。有一天,我突发奇想,觉着自己应该尝试一番被宗门囚禁的滋味,于是寻了一个囚室,把自己关了进去,就在里面住了一个月,然后……我就结丹了……跟外人说我是感悟了生死,实则那是堂皇之言,不要当真,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也不知为什么就能结丹,但心中确实是豁然开朗、扫清了过去的某些阴霾,这就是缘法吧。所以你说什么是缘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缘法汇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从洞阳山下来,又跑了趟龙家堡,跟庄子里拜见涂君异。 这些年,随着乌巢坊市的越发繁华,庚桑洞的庶务重心也越来越向东倾斜,越来越像是一个正经的荆湘宗门。作为宗门里的庶务长老,涂君异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龙家堡,处理各种或急或缓的事务。 所以刘小楼没有多等,在张小金的房舍里略坐了半个时辰,涂君异就腾出空来,请他到后园饮茶。 和娄真五那边一样,奉上一葫芦金环蜂蜜、二两七月香兰籽这两种乌龙山特产后,刘小楼再次请教结丹的缘法问题。 这一请教,就让涂君异追忆了很久很久,从二十八年前开始说起,一直说了三天三夜。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就是二十七年前他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有了儿子以后,他便结丹了。之后讲述的二十七年,都跟结丹没有关系,扯了大量涂公子的成长经历,扯到涂公子二十七岁,他才满意收口,表示刘小楼和自己孩子的成长经历很像,都是吃苦努力奋斗起来的年轻人。 “老夫为什么那么看好你?就因为老夫看着你,就好像看见了成大那孩子。他小的时候也很苦,那会儿老夫刚结丹,还没有担任长老,每月只能给成大两块灵石,记得他为了买一柄心仪的飞刀,足足攒了一年才拿下。就连他的筑基丹,也是老夫等了三年才等到……” “……” 告辞出来,张小金问他:“有收获么?” 刘小楼皱着眉头,嘀咕道:“得有个儿子?” 张小金叹了口气:“应该便是如此了。” 刘小楼见他满腹心事的样子,疑惑问:“怎么?” 张小金略带悲哀道:“这个问题,我也请教过涂长老,答案一样如此。后来我就努力娶妻纳妾,努力生儿子,可那么多年了,到目前为止,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刘小楼也很替他忧虑,试着用很委婉的语气劝道:“莫不是身子骨的问题?这种事情其实不难,你是知道我的,我那阵法很不错……” 张小金摆手:“两回事!首先我没有问题,其次我能生,而且生了好几个,只不过全是女娃子,就没有一个儿子!这还怎么结丹?” 刘小楼只得安慰他:“还早,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凝胶吗?还不到后期……” 张小金道:“可我已经炼出罩子来了!我已经知道气海多大,知道该怎么炼了。最多三年的事……” 刘小楼:“……” 龙家堡之行,让刘小楼对缘法的认知更乱了三分,忽然间扯上生儿子,这让他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没有成亲,就无法名正言顺的生儿子,没有生儿子,就撞不上结丹的缘法,以至于结不了丹,然后娶不到九娘,成不了亲,就无法名正言顺的生儿子 如是循环! 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和九娘生儿子,自己纳妾的话,或许也可以生儿子,但里面同样蕴含两个风险: 其一,苏玄月这个老元婴说这不在乎、那不在乎,是否包含不在乎自己提前纳妾或者搞个私生子?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悬; 其二,如果提前纳妾或者在外头私生的话,会不会和张小金这个家伙一个下场,就是没有儿子全是女儿?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女儿,女儿是挺好,但既然被涂君异说了生儿子,那自己的缘法就是生儿子,这一切和是否重男轻女无关。 带着满脑子生儿子的念头,刘小楼再次来到洞庭君山,求见景昭,可惜没有见着。 “小楼你那么快就准备结丹了吗?”东方玉英十分惊异。 刘小楼苦笑:“早着呢,我气海罩子都没炼出来,谈什么结丹?如果我说是未雨绸缪,可能会被别人笑话太过自大,那么我跟你说实话,结丹的缘法问题,忽然间成了我的心障,我得解决这个问题。真的,这个心障来得莫名其妙!” 东方玉英释然,向他道:“我得劝慰你两句,关于心障的事,不要太紧张,更不用太在意。心障经常发生,本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我们通常将其称为走火入魔,所以这次你应该是走火入魔了。” 刘小楼骇然:“你这是劝慰我吗?你这是吓唬我!” 东方玉英道:“我没有吓唬你,作为朋友,我得让你知道你现在的真实状况,所以你应该是走火入魔了,只不过程度较浅。所以你应该庆幸,没有在闭关冲击时走火入魔,而是以心障的方式走火入魔,这样的走火入魔不会让你身殒道消。” 刘小楼问:“那该怎么办?” 东方玉英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心障是什么,就解决什么,走火入魔自会平息。” 刘小楼催促:“景师兄闭关到什么时候?” 东方玉英笑道:“等不到师兄出关了,他这次闭关会很久。” 刘小楼很失望:“唉……” 东方玉英继续道:“但要问起师兄结丹时的缘法,我却是知道的,因为师兄结丹时,我就在身边。怎么样?想不想知道?” 刘小楼掏出一根熏香,开始发功催化:“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三玄门有三绝……” 这回轮到东方玉英骇然:“迷离香?小楼这是作甚?” 刘小楼道:“迷离香并不全是抒发情怀,也有让人迷失之效,待师兄迷失自我,自然有问必答,不会再向我行勒索之举。” 东方玉英转身就跑,围着君山岛岸逃之夭夭,刘小楼高举迷离香,在他身后发力猛追。 “别过来小楼,离我远些!” “东方师兄稍待,嗅一嗅便好,一点都不疼!” “不要啊!” “别走!” “饶命饶命,这样吧,去一趟红玉园,你请!” “为何不是绿怡园?为何不给晴姐捧场?” “绿怡去多了,红玉还没去过啊……” “好吧。” “当真?” “一言为定!” 条件谈好,刘小楼收回迷离香,东方玉英交代景昭结丹时的缘法:“当时我陪师兄去江北南宫家,挑战南宫大娘,斗了一刻时,师兄受了重伤,南宫大娘吐了一口血。” 刘小楼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东方玉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瞒小楼,我将来结丹的时候,也准备挑战金丹,你也一起吗?” 离开君山岛,一路沉思着返回到乾竹岭,刘小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这几天打听到的缘法,都是自己的缘法? 缘法这种事情玄之又玄,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也许从自己思考结丹开始,已经处于追求缘法的进程中了。 这么一想,他就做了个决定,决定将这几天打听到的缘法,都尝试着来一遍。 首先是收徒,将三玄门做一个扩充,甭管怎么样,先凑个十人、二十人是不是?否则哪里来的十里挑一、二十挑一?至于百里挑一,以后慢慢来吧,这要根据三玄门的底蕴来决定,说白了就是灵力、灵石和银钱。 其次是努力、是折腾,这个好说,无论折腾什么,都以努力的心态去折腾就好了,朝死里折腾,绝不偷懒。 然后,就是找时间将过去见过的那些人、遇到的那些事、去过的那些地方都给捋一捋,有些人再去见一见,那些去过的地方,也重新走一遍。 再之后,想办法向某位金丹挑战,打得这位金丹吐口血。要想实现这个缘法……刘小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就是最难的一步,怎么从生不了儿子的死循环中破局,需要从长计议。 路过鹅羊山时,刘小楼绕着走远。原本打算从青玉宗回来后再向白长老请教的,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缘法的问题不能再追下去了,如果这些是自己的缘法,已经足够了,再多下去就成了大麻烦。 第三百五十章 拜师和筑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修行是一件最玄的事,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可以理解,至少刘小楼现在知道,他眼下进入了心障状态,也就是东方玉英口中的“走火入魔”。 轻度走火入魔。 这个状态进入得比较早,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决定以积极的心态来迎接自己的第一次走火入魔。 回山的时候,阔别半年的周瞳回来了,十分兴奋的向刘小楼讲述着自己随同周叔父查案的经过,讲述其中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听得刘小楼好一阵恍惚,要知道,当年的自己,可是周瞳口中那些被查捕的贼子。 这么出去一趟,周瞳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突破到了炼气五层,并且修炼到了五层的末尾。进入炼气中期,有条件的话,当然要更换法器,但是周七娘家大业大,带他查案的周执事也不是吝啬之人,已经给了他两件中阶法器防身,一叉一盾,都是中阶法器里的上品,足够他用到炼气圆满。 星德君这个姑父当然也不忘传承之事,早早给他准备了一件中阶法炉,既可以炼器,也可以炼丹。 身为掌门,刘小楼自是更不会小气,想给他一件高阶法器,但周瞳却推辞了。高阶法器通常已经是炼器圆满、甚至筑基都可以用的,他现在的修为虽然也能用,但能发挥的效力很低,就跟刘小楼以前一样。 周瞳非常懂事,知道三玄门不容易,所以直言:“咱们底蕴尚自不够,就那么几件高阶法器,还是攒着吧。弟子有周家帮衬,咱们就从周家薅羊毛就是了,等将来有了师弟,掌门留给师弟们好了。” 刘小楼不禁感慨:“三玄门收到你这样的弟子,真是宗门之福啊。” 周瞳领受了刘小楼的赞扬之后,终于忍不住问起来:“掌门,之前收录弟子入门的时候,说是待弟子修为稳固,看一看适合走哪条路,然后再让弟子拜师,这都快三年了,掌门您看是不是可以筹划弟子拜师一事了?” 周瞳可以随便选择三玄门的功法,也一直有人教导,并没有落下修行,所以拜师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耽搁到现在。大多数情况下,刘小楼想起来的时候,他通常都在山外忙这忙那,回到山上时,又通常想不起来。 但确实如他所言,应该考虑了,当下,刘小楼温言道:“拜师的事,我一直替你想着呢,咱们三玄门传下来的规矩,炼气中期才拜师,如今你迈入这条门槛,是可以拜师了。” 周瞳“哦”了一声,疑惑道:“以前没听您说……” 刘小楼瞪眼道:“以前没说,是因为你没到境界,现在境界到了,这不就告诉你了?” 周瞳挠了挠头:“那您看我……” 刘小楼道:“咱三玄门里,高手委实不少,但讲究真传嫡系,诸位客卿林、伍、宋、张之辈,其实都是客,都有自己的本宗,既非受真传,也不传法的,剩下的就是本掌门与方长老了。” 周瞳问:“那我姑父姑妈、刘前辈和刘夫人算什么?” 刘小楼道:“他们算咱们三玄门的附庸世家。” 周瞳道:“不算内门?” “不算……哎?他们有说过要入三玄门吗?” “好像……没有……” “那你多什么话?” “……所以无论弟子拜在哪个老师门下,都是内门大弟子?” 刘小楼颔首:“不错,这一点不会变。本掌门主修的是三玄经、阵法,兼修黄龙剑经,蛊魂秘法;方长老那边你也知道的,主修剑道,辅以遁法。你想拜谁为师?” 周瞳道:“当然是拜在掌门您的门下!” 刘小楼抚须:“说说你的理由。” 周瞳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放着您这位筑基不拜,拜还没筑基的方师叔?疯了? 口中愈发恭敬:“掌门一手将宗门发扬光大,吃过无尽的苦、受过天大的罪,与六宗相交、引四方来投,有豪侠之气、拥尚武之风,弟子心中钦佩,希望将来能向掌门学道明法,为壮大三玄门、弘扬道法而付出一生!” 一边讲述心意,一边也在遗憾,要说起来,其实还是方不碍更对他胃口——那可是无数人敬仰的剑修。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不问敌人是谁,不问敌人有多少,谁挡了去路,一剑而已! 剑道专一,用心专心! 御剑而行,鬼神莫测! 可惜了,这些剑修的标签,注定贴不到自己头上了。 听着他阐发胸怀,刘小楼频频点头:“有此心志,堪为二代大弟子,将来的宗门柱梁!” 周瞳谦虚道:“掌门谬赞……” 刘小楼又笑问:“为何不是方长老?” 周瞳道:“方长老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弟子有点怕他。” 刘小楼笑道:“你这孩子,这算什么道理?这样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既然如此,等你方师叔回来,便行拜师之礼吧。咱宗门人少,如此大事,人凑齐了更好一些。” 周瞳点头:“是。”又提出建议:“咱们三玄门,说起来名头还是很响的,弟子在青玉宗时,协助周叔办案,各家大小宗门,包括散修野修,基本上都知道有咱们这个字号。可咱们山门上这情形,与名头颇为不符,老师您看是不是考虑考虑,招收几个弟子入门?” 刘小楼早就决定,在破除心障的这段日子里,遇事多问,多倾听别人的意见,因为自己好像脑子有点糊涂。何况这个建议正好是瞌睡碰着枕头,当即决定从善如流。 “好老师难拜,好弟子难找。怎么样?你有没有好的人选?” “弟子以为,还是先从咱们三个村子里择优而录的好。” “也不是没找过,上次不是招录了一回么?哪年来着?” “弟子刚来那一年。” “对啊,一个有天赋的没有,为之奈何?” “幼童资质,要到五岁之后才会逐渐展现,时隔上一次招录,已经三年了。这几年乌龙山局面大好,如今西村、北村和半山村都新增了许多外来户,还有原来的乌巢镇老户们,也有很多迁到河这边,聚落成了东村,四个村子有户三百八十七,大家过的日子也好多了,所以孩子生了不少,今年满五岁的幼童有三十八个,如果放到五岁至八岁,有八十二人。如果再往上放到十二岁,有一百六十八人。弟子以为可以放到十二岁,毕竟上一次招录时,很多孩子天赋并未展现出来。” “咦?你倒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弟子不敢,这些都是弟子昨天回山时,听刘夫人说的。” “她还真是很热心哈?” “刘夫人一直很热心,当初弟子还没入门的时候,老师您把乌龙山托付给她,她就极其尽心,她是真把乌龙山、把三玄门当家。” “那好吧,回头你去把她请来,大家商议商议此事。” “知道了老师!” 正说时,刘小楼眉眼一跳,笑道:“你方师叔回来了。” 周瞳也很惊喜,一蹦一跳的迎下半松坪,将方不碍簇拥回来。一回来就大呼小叫:“老师,师叔筑基了!师叔筑基了!” 刘小楼大喜,冲上去,双臂把住方不碍猛烈摇晃:“你小子,不声不响筑基了!好啊!实在是……走,去祭拜老师!” 第三百五十一章 筑基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三人来到竹林之中,跪倒在墓碑前,刘小楼一时间情难自已,哽咽道:“老师,咱三玄门出息了,小方筑基了!咱们有两个筑基了!以前整个乌龙山都没有一个筑基,如今咱们三玄门有两个了!” 方不碍也端酒洒了一碗:“老掌门,弟子筑基了,您在泉下有知,请为弟子祝佑。弟子这次从南海回来,特意给老掌门带来了那边的特产,还请老掌门品尝。” 说着,从储物法器中掏出一只金黄酥脆的烧鹅,挂在坟前的竹竿上,接着又是一只,一只接一只,挂了一排。 匆匆赶来的大白舞动翅膀一个急刹,停在三丈外,抬头打量着这一排烧鹅,瞟了瞟方不碍,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踱走。 小黑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原地,等大白走了以后,忽然化作一道黑色的电光,从一排烧鹅上面飞过。 一排牙齿,中间缺了颗门牙。 方不碍很快又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只新的,将其补上。 刘小楼侧目:“你到底带了多少回来?” 方不碍感慨:“很多很多……” 祭拜完毕,方不碍让周瞳将烧鹅带下山,给星德君、刘道然两个庄子分别送上几只。 “很好吃!”他郑重强调。 周瞳先去了刘家庄,将四只烧鹅送上,向刘夫人道:“婶子,我方师叔从南海回来了,给大伙儿带了那边的特产烧鹅,闻着可香,连黑长老都忍不住背着白长老偷吃。这不,给庄子上带了几只,您尝个鲜!” 刘夫人道:“哟,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小弟居然给大伙儿带礼物?什么好事?” 周瞳嘿嘿道:“方师叔筑基了。” 刘夫人顿时呆住:“筑基了?” “是!” “剑修……筑基……” “是!对了婶子,掌门请您明早上山……刘叔还没从平都山回来么……婶子!婶子!” “……啊?哦,上山?是要开筑基宴吗?” “三个事儿,一是为方师叔贺,二是见礼,晚辈正式拜入掌门恩师门下……” “呀,恭喜你啊孩子!” “多谢!其三,掌门老师同意招录弟子了,想请婶子商议此事。” “早该如此了!” 之后,周瞳当然是回自家庄子,他这个少爷回庄,立刻惊动一片,庄子里新招来的婢女仆役们都拥过来伺候。 不久周七娘赶到,问他:“怎么又下山了?” 周瞳同样将刘家庄上那些话念叨了一遍,然后道:“烧鹅是方师叔带回来的,您和姑父尝个鲜,别忘了明天去山上见礼。” 周七娘又是欢喜又是疑惑:“天大的好事,有了师父心疼,少走多少弯路!你怎么反而闷闷不乐的?” 周瞳叹了口气:“拜师拜早了,早知道方师叔筑基回来,就应该拜他门下了。” 周七娘奇道:“掌门不拜,反而拜别人?你是不是猪脑子?” 周瞳叹道:“他是剑修啊!” 周七娘道:“那又怎么了?我看你这孩子就是被那些江湖流言给祸害了,剑修又如何?任你什么修,哪一个不得乖乖听掌门的?再说了,咱们这位掌门也是剑修,修的黄龙剑诀,你跟着他照样能学剑。” 周瞳沮丧道:“为难就为难在这里,姑姑你是不知道掌门老师的剑……哎?你到底见过没有?” “没有……怎么了?” “他那剑……从后面出来的!” “很多剑法都是从后面出来的,玉枕、风府、命门,不都是本命法器出入要位吗?” “不是……他是从尾闾出来的!” “噗……” “你看……” “那你自个儿想想,将来想当掌门还是当剑修,如果想好了要改换门庭,姑姑帮你去说。” “怎么说?” “姑姑当然有办法,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改换师父,我是不是就当不了掌门大弟子?” “大弟子还是大弟子,但掌门大弟子可就不一定了。你不是说刘掌门准备招录弟子吗?看看下一个弟子拜谁为师吧。总之呢,师徒之情,堪比父子之情,将掌门之位传给徒弟而不是儿子的事,各大宗门比比皆是。” “那还是算了吧,我又想过了,时也命也,这么些年,姑母和姑父教我那么多修行和做人的道理,我一直牢记心间,身为三玄门二代掌门大弟子,振兴宗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能将这么艰巨的任务抛给别人,这是我的命!” “那就这么定了?你不想当剑修了?” “世间事,难得两全之法,当定取舍,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你这孩子,现在都这么说话吗?从这一点上,你拜刘掌门为师没错,你们两个很像。” 次日一早,从星德山赶回来的星德君携周七娘一起,上得乾竹岭,见大殿之中已经布上了酒宴。刘家庄的十几个婢女仆役在管家的带领下,忙得不可开交。 周七娘看着这一切,不由蹙眉,星德君明白她的心意,小声道:“放心吧,咱家孩子是掌门大弟子,没什么可担心的。” 方不碍的筑基宴,刘小楼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往大里操办,更没有请别家宗门的人,上山的都是自己人:老葫蠹、星德君夫妇、刘夫人,还有四个村子的十几位耆老宗长。 作为小宗门,闷声发大财就好了,大肆宣扬自家宗门实力又壮大了一分,有些时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方不碍简单讲述了自己筑基的经过,这还是他头一次说那么多的话,可见感触有多深:“……当时去了鹤山,宋前辈没有直接指点我剑法,而是抓了一只鹅塞给我,教我烧鹅。一开始是家养的普通鹅,后来做熟了,就换了清远山的黑鬃鹅,那个鹅很贵,清远宗卖二十两银子一只……” “去翅、掌、内脏等等,都要按照他宋家的手法来,尤其是去毛,对指力的要求很高,必须用真元在指尖成剑,为真元炁剑……” “鹅肉要腌制,姜末、蒜蓉、葱末、盐、糖、老抽、料酒、花露、香兰籽与肉骨汤制作调味汁,切法、拌法都有讲究,在腌制过程中的翻动尤为重要,确保鹅肉均匀入味,就要学到柔掌……” “纯粹以真元烫皮,之后再迅速过冷,冰火指力的转化十分重要,一定要顺利丝滑,否则鹅皮不紧,烧烤之后不酥不脆……” “有一天,我一整天待在烤炉跟前,感觉自己好像也进了炉子,成了一只挂在叉子上的烧鹅,在炉火中翻转。那炉子就好似气海,渐渐向着丹田处缩进去……” “当缩到一个极致的点上时,宋前辈拍出一枚蓝色的灵丹,飞入我的喉中,然后,在滔天的烈火中,灵丹化成汹涌的真元巨浪,将这点极致冲开,便成了气海……” 洋洋洒洒讲了许多,讲完之后入座饮酒,眼中依旧满满都是回忆。 虽说每个人筑基的方式都不相同,甚至成就气海的情形也不太一样,这番讲述,对星德君夫妇和刘夫人都有很强的启迪和借鉴意义,这是筑基宴最重要的意义所在,三人顿时陷入沉思。 良久,刘夫人叹道:“万万没有想到,鹤山宋家的剑法,竟然是烧鹅炼出来的……你在那边烧了多少鹅……啧啧啧……真炁剑、柔掌、冰火指” 周七娘喃喃道:“竟是将筑基丹化作气海之海了?还有这么筑基的么,当真闻所未闻……” 星德君问:“那筑基丹,又是怎么来的?” 方不碍道:“是宋家三年前向罗浮山预定的,原本要给他家一个叫宋宝龙的老前辈,但今年罗浮山交丹时,那位老前辈过世了。不知道究竟花了宋家多少灵石,但掌门给我送过去的六百灵石,宋前辈都收下了。” 虽说收了六百灵石,但不管宋家当初为这枚筑基丹支付了多少,所有人都清楚,欠鹤山宋家的人情,欠大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苍梧派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三玄门欠下的这个人情很大,以至于刘小楼立刻追问方不碍,有没有和人家立字据打欠条,或者给了什么凭据之类,当得知方不碍啥都没弄,不禁有点怒其不争,暗暗嘀咕:“呆头呆脑!”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在大殿上宣之于众,只能以后找机会慢慢调教了,可方不碍真能被调教出来吗?恐怕难啊…… 借着筑基宴,周瞳在众人的见证下,向刘小楼敬茶三盏,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式拜在了刘小楼门下。 今后他的称谓,就是“三玄门掌门大弟子”了,只不过这个掌门大弟子修为比较拉垮,放在荆湘六宗所有附庸小宗里,都是倒数第一。 这个身份一经确立,众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不同,纷纷送上贺礼。 老葫蠹送了一瓶他自己炼制的虎骨丹,星德君两口子送了他一身崭新的衣鞋,刘夫人送的是一块中品灵玉。 到场的耆老们也按照村子分别拉出礼单,敬上银钱、肉脯、美酒、稻米、绢布若干。 至于刘小楼这个老师,送的东西就粗暴多了——二十四块灵石! 接着就是第三件事:招录弟子。 三年前也招录过,但当时是直接到各村去搜寻查访,找的也是别的借口,绝大多数村民都不知情,也就没有郑重对待,同时刘小楼看得也不仔细,或许有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今日便郑重其事作了宣布,于三日后在半松坪招录弟子,要求各村将五至十二岁孩童带上半松坪,等候查验天赋。 消息一宣布,耆老们顿时哗然,赞颂之后便是议论纷纷,有人说我们村某某家的某郎一看就面相不俗,行事机敏,对面立时便道我们村某某家的丫头才是真的好,那叫一个水灵。 一片吵吵闹闹。 接着又一个个上来向刘小楼敬酒,夸赞自己村子里表现殊异的孩童。耆老们对天赋的理解虽然不在点上,某些外在表象倒也说出了个一二三来,让刘小楼记住了几个名字,比如张牛郎、李二狗、田菜花之类。 宴罢,等贺客皆散,只剩刘小楼和方不碍时,两人开始详谈筑基后的修行问题。 刘小楼是过来人,对方不碍的指点当然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虽然方不碍跟宋阿虾那里已经获得了很多有益的建议,但刘小楼讲的东西,其实更贴近他的修行经历和修行需求。 比如服用黄庭丹,稳定气海与本命法器之间的联系。 比如继续服用响铃草粉,澄清温养本命法器造成的真元浑浊问题。 这两个问题在其他宗门属于常识性问题,在三玄门这里则属于疑难问题,当然后来被刘小楼解决了,此刻传授给方不碍,变成一种传承,将来也就成了常识性问题。 “响铃草粉你筑基之前就在服用,现在气海修炼出来了,你自己感受一下是否澄澈……” “还是有些浑浊,一丝一丝的杂质……” “不是像灰土那样浑浊?” “不是。” “那就是之前一直服用响铃草粉的好处,这个问题你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再继续服用半年就好了。” “黄庭丹……” “我跟老葫蠹说了,他下山就给你炼。” “他能炼?” “能!我服用了,效果还可以。” “掌门,我想改炼剑法。” “怎么了?也是,你原本那套功法,确实差了。想炼哪套?” “白虹剑法。” “我从南衡山三坛带回来的?我记得是洞灵坛得来的。这套剑法威力不知,但似乎略嫌简单了些。” “这次随宋前辈学剑,伍前辈有时候也会过来鹤山一起讲剑,受两位前辈指点,我对剑道的理解又进了一层。我觉得自己最喜好、最适合的剑法,或许恰恰就是简单的剑法,可能是因为我笨,脑子不够用吧,总之觉着越简单就越精一,越精一就越是无可匹敌。” “小方,不论怎样,寻找一条合适自己的路最重要,我们都还年轻,完全可以用十年、二十年来试,哪怕试错了,也来得及改正,所以我完全支持你。” 两人谈了许久,又谈到了剑的问题。 方不碍表示,在乌龙山巩固一段日子,他将再返南海,南海剑派的剑阁之中存放有许多好剑,他想为南海剑派做点事,换取入剑阁试剑的机会。对此,伍长庚其实已经表过态,将为他尽量争取。 刘小楼的黄龙剑,就是当年在南海剑派剑阁中得来的,但那是仗着苏十三姐夫的身份,有林双鱼这个大弟子全力作保,这才得了机会。他很好奇伍长庚凭什么帮方不碍这个大忙,方不碍需要立什么什么样的功勋才能获得这个机会。 方不碍道:“说起来是件秘事,罗浮山准备向苍梧派动手了。” 刘小楼大为好奇:“苍梧派怎么招惹罗浮派了?” 苍梧派位于湘南之南、岭南之北的苍梧山洞天,属于荆湘与岭南交界的边缘,也是天下大宗之一,有元婴大修士坐镇。 虽然只有一位元婴大修士,但金丹高修很多,足有八位。从实力上来说,虽然依旧远不如洞阳、彰龙等派,但已经站在了同一层级之上。 当年青玉宗拉拢荆湘各派“抱团”时,就向他们发出过邀请,却被他们拒绝了,后来青玉宗主导荆湘宗与江南宗门大战,他们再次拒绝了邀请,理由是他们乃岭南宗门,不参与北边的事。 可面对罗浮派时,他们却又自称荆湘宗门,小事上听从罗浮派吩咐,在大事上却不听调度。 方不碍道:“二十三年前讨伐鼎湖仙宗,当时南海剑派抵达鼎湖山外时,等了他们两天都没来,为防坐失良机,就单独动手了。事后问起,他们找了一堆理由,总之就是没听罗浮派的征调。去年咱们去灵虬宗调解灵泉的时候,南海剑派白长老不是到彰龙派了么?” 刘小楼睁大了眼睛:“实际上是为了这件事?” 方不碍道:“对!我听伍前辈说,当时南海剑派的白长老请彰龙派的白长老转达的意愿,想和青玉宗联手,讨伐苍梧。” 刘小楼问:“难怪……所以达成意向了?” “应该是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令人神往的宗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根据方不碍的判断,罗浮派应该是找到了向苍梧派动手的时机。 “苍梧派的元婴太上长老严宫望,去年底去川蜀拜访峨眉,不知何故,卷进了与青城山的冲突,极有可能重伤。和他一同去的还有苍梧九峰之一,桂林峰金丹长老朱元青,而朱元青已经确定身死。” “有那么巧吗他当时竟然在峨眉” “掌门何意” “啊,感慨一下。咱们接着说......所以,苍梧派现在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元婴,外加七个金丹这个......还是挺强的啊,如果再加上护山大阵他们应该有护山大阵吧那得怎么攻打罗浮派、青玉宗都出手么” “我听伍长庚的意思,应该是还没有最终定论,又或者该怎么打,还不是他能知道的。但以南海剑派为主动手、青玉宗帮忙,这是明确了的。” “四金丹的南海剑派攻打一元婴和七金丹,外加护山大阵的苍梧派恐怕很难吧......就是不知道青玉宗怎么帮我这次去洞庭,听说景师兄闭关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我觉得南海剑派能行,当年三金丹的时候,他们不就打下了五金丹的鼎湖仙宗了么”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这次有元啊,哪怕是受了重伤的元………” “那要是严宫望这个老家伙不是重伤呢” “什么意思” “我离开鹤山的时候,听说罗浮派上界峰陆长老百岁大寿,遍邀岭南各派宗主掌门及元婴以上大修士赴宴,掌门你觉着这个是不是一种试探” “可以啊小方,你居然能想到这一层,是不是筑基之后心窍都开了对了,肯定是,而且你人也变了,以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已经可以和本掌门坐而论道,畅谈天下形势了!” “哈哈,好好好,继续。罗浮山搞这个百岁寿宴,有什么后手么苍梧派只要说一句闭关,严宫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派一个金丹参与便是了,怎么试探” “这回不一样,罗浮山要展示芝马。” “芝麻有什么稀奇的吗” “芝马啊掌门,不稀奇吗” “芝麻......很稀奇吗” “不稀奇吗” “很稀奇吗” “马啊!” “啊嘛马哎哟我滴个娘亲,小方你去了一趟岭南,连口音都变得怪怪的了。我知道了,芝马嘛,这个就不是稀奇的事了,这是神奇!罗浮派从哪弄来的” “不知道。” “小方,你说咱们能去赴宴吗听说这玩意儿好啊,无论什么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喝一点血就能很快复原,而且凭空增长三年法力,啧啧啧………” “掌门怕是想多了......” “也是哈,咱们是荆湘宗门,人家岭南宗门,………” “………恐怕和这个没关系………” “行了行了,不要说那些丧气话!话说回来,所以如果严宫望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去,是不是” “如果他还是不去,那就………” “小方,伍长庚和你说这么多,他是想让咱们三玄门出力帮他们破阵” “他受双鱼剑传话,给咱们时间提前做个准备。双鱼剑说,这次很凶险,原本想着不是三玄门可以参与的,所以没打算请咱们出力,但似乎青玉宗很看好咱们,有意征招咱们出战。 “很凶险” “对,不仅是征战凶险,应该是后面牵涉很大,三玄门经不起反噬。” “明白了。” 刘小楼终于明白了,多半南海剑派已经确知,青玉宗这次要征召三玄门出战了。至于为什么会征召三玄门,其实也好理解,就是为了破阵。从隐秘角度上,可信任程度上,在青玉宗眼里,无疑自己是最佳人选,而从能力上或许自己在金庭山那一表现有点太好了所以说来说去,南海剑派还真是自己人啊,把消息提前透露出来,让自己预做准备。 如果不是这样,到时候自己恐怕真的要抓瞎! 要知道,苍梧派也是名门大派,苍梧山是有洞天的名山,这样的宗门,护山大阵是说破就破的当初在金庭山,能破开东白峰大阵,讲的是一个机缘,是提前预知了人家大阵的弱点,这才出手一击。 苍梧山大阵有什么弱点,自己可真不知道啊! 最后,刘小楼只能感叹:“小方,人家南海剑派仗义啊,提前支付报酬了,你说这咋办” 方不碍道:“因为大家都看好掌门你。” 忽然间,刘小楼觉得压力山大,心下默默祈求,希望结果和南海剑派预料得不一样,青玉宗最后放过自己。 青玉宗放不放过自己,那是后话,至少要等一个多月后罗浮派陆长老的百岁宴后才有结果。眼下还是要把注意力转向宗门内部事务,也就是招录弟子。 每次一想到别家大宗都是几个元婴、几个金丹、几十个筑基的算人头,他就倍感前路艰巨、困难重重,对于壮大宗门又多了几分紧迫感。 这次也同样不例外。 一个苍梧派就坐拥一元婴、九金丹,顶尖修士比三玄门全部人畜加起来都多,实在太令人神往了。 就算是将要被人讨伐的宗门,那也还是令人神往! 于是他问方不碍:“今天酒宴之上,那三个村子,一村提了一个孩子,你都听见了” 方不碍道:“西村提的张牛郎、北村提的李二狗、半山村提的田菜花,我都记下了,三天后招录时,我也会特别留意的。’ 刘小楼道:“我不要你三天后留意,我要你这两天就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几个孩子行不行,咱们心里有点数。” 方不碍点头:“那行,我明天就去看看。” 刘小楼又问:“尤其东村为什么不提他们没有” 方不碍道:“一来可能确实没有,他们是乌巢镇搬迁过来的,跟坊市上比较亲近,是有路子的,有天赋的孩子都想着送六大宗门了,听说去年出了一个,送彰龙山了。二来呢,今天东村赴宴的两个老家伙其实在村里威信一般,不是特别服众,乌巢镇那帮老住户,真正有威信的几家今天都没来,两个老家伙也没什么敢说的,说出来万一村子里人家不愿送上咱们三玄门,可就平白得罪人了。” 刘小楼点了点头:“没办法,咱三玄门弱小啊,还是得依靠老村子、老乡亲,新来的这帮人看不上咱们,能理解,恐怕这就需要时日来改变他们的倾向了。” 方不碍问:“怎么改变” 刘小楼想了想,道:“有些人,该敲打敲打了。” 方不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东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新玄东村位于乌龙山东沿,紧临乌巢河一侧,从位置上来说,比西村、北村都更近三玄门,仅次于就在乾竹岭脚下的半山村。 但距离并没有拉近东村和三玄门关系,反而一直游离在三玄门体系之外。如果不是村民们开垦耕种的土地属于三玄门,恐怕都不会太听三玄门招呼。 现在的情况是,听招呼归听招呼,却总带着点不情不愿之意,和另外三个村子将三玄门看作自家靠山不可同日而语。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乌巢镇的老户,是在乌巢镇改乌巢坊的过程中迁出来的,和留在乌巢镇的住户们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边乱花迷人眼的世界,可不是三玄门能比的。 说白了,他们眼界要高一点。 周瞳是在中午领到的任务,经过方不碍和刘夫人的商议,决定让他去东村走一趟。 东村不大,建在临河的山坡上,按姓氏分作三处,其他平整的土地都开成了良田。 周瞳径直来到最大的黄氏聚集处,总有二十八户,占了东村的一半。 黄太公家就在位置最好的地方,圈了个大院子,起了六间大屋。 他是东村说话最管用的人,因为家里富足,更因他武术传家,自己和儿子都是习武之人,虽说没有进入修行,都在炼气一层中趴着,但好歹打通了一到两条经脉上的几十个穴位,放到武林中也是高手之列。 周瞳来的时候,黄家两个不到十岁的孙子正在练武,小小年纪,一招一式比划得像模像样。他隔着篱墙看了一会儿,暗自赞许的点了点头,上前叫门。 黄太公出得门来,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昨天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所以没有上山,让村子里两个年岁更大的老头去了三玄门赴拜师宴。结果两个老头回来一说,得知不仅是周瞳的拜师宴,更是三玄门方长老筑基宴,他心里就有些懊恼,此刻见是周瞳,心里就暗道:来了,来了,下山兴师问罪了。 连忙带着两个孙儿上前迎接,将周瞳请入院内饮茶,小心翼翼询问来意,听说不是来问罪,而是来询问各村布置的,心下就松了口气,当下叫苦:“我们这边,村子原本也不是村子,只是些老户嫌镇子上吵闹,这才搬了出来,聚在一处,便成了东村,实则还是乌巢镇的百姓。许多孩子略大一点,为了生计都要去镇子里干活,多数都是各家店铺的伙计,将来学成之后,也许能出息个掌柜,这就足够了。少几个运气好的,甚至被六宗仙门选上,从此就成了修行人。去年冯家的小子,就被彰龙山选走了,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可以说到现在,家家都空了,没有孩子闲着,怎么上山?让他们回来一趟,可费了劲了。” 周瞳道:“老太公家里这两个小友,我刚才在外头瞧着,是叫大目和二目吧?举手投足颇有气度,或许便有天赋,从此入我三玄门修行,岂不美哉?” 黄太公捋须叹道:“周小仙师有所不知,前月时,老朽带着大目和二目去了桂塘,的确跟那边查验出了天赋,因是本家,黄宗老做主,便让两个孩子上了族谱,回归宗族,下个月就要回桂塘正式祭祖、拜师,却错失三玄门的机缘了,真是可惜得很!” 周瞳怔了怔,心说你们东村还真是出人才啊,这两个孩子居然真有天赋啊?居然就这么错过了两个师弟了么? “是……桂塘五福庄黄氏?” “除了黄家,桂塘还有哪一个修行世家嘛?不过老朽听说,五福庄黄家是彰龙派依附九大世家之一,与三玄门分属同门,总之也是一家,两个孩子将来可与小仙师以师兄弟相称,还要仰仗小仙师多多看顾了,呵呵。” 五福庄黄宗老是筑基圆满,黄家还有四名筑基,听说炼气士不下三十余人,可谓人才济济,以前一直不理解,搞不懂这些世家是怎么繁衍到如此大族的地步,宗族具备修行天赋者竟然远远高于世间,今日算是知道了,都是叙族谱、添名字加上去的! 虽然很遗憾,周瞳却没再纠结于此,人各有志,换作当年的自己,如果在三玄门和五福庄之间择一求道,自己多半也会选五福庄。 “老太公你说个数,后天在乾竹岭半松坪招录各村弟子,东村这边能有几个孩子上山参比?” “老朽刚才也说了,的确有些为难,再说有天赋的已经有了修行去处,剩下都是没天赋的,上了山也选不上,白费了仙师们的辛苦。” “老太公,各家宗门有各家宗门的选材之法,每一位仙师有每一位仙师的择徒标准,这就无需老太公操心了。” “那老朽就问问,看看谁家孩子得空吧,有的话,就让他们上山,如此可好?” 见他推脱,周瞳也只得严肃起来:“请老太公将那边陈、谢两家的老大人也请来,我有宗门诏令要宣布。” 见他如此严肃,黄老太公只得让人请了陈、谢两家的耆老,一起过来听令。 周瞳板着脸传达一条命令,这是三玄门正式开山门五年以来,下达的第一条命令。 “各村耕种宗门田土,在这里盖房生活,入林砍柴、下水捕鱼,宗门却从未收过各家钱粮,各位当知恩报恩……” “这……小仙师何意?莫不是要收钱粮了?” “暂时还不至于此。但规矩要立下来,宗门遇逢大事,各村都要出力,有人的出人、没人的出钱,这是走遍四海都公认的规矩。老太公说是不是……” “小仙师到底什么意思?” “宗门招录弟子,这是大事,所以各村都要出力。宗门的意思,各村要么出人,要么出钱,就这两条。出一孩童参选的,算出一人力,各村按庄户来算,三户出一童,你们东村五十四户,当至少有十八名孩童上山参选。缺一人,村子里就出一笔钱粮,补给其他村子,算作其他村子替你们出的。其实也不多,少一个孩子补米三石,陈米不得超过三年。好了,诏令颁下,请老太公、陈叔公、谢老伯商议一下,看看是出人,还是出粮。” 几个老人顿时急了。 “小仙师别走!” “小仙师,三石可有点太高了,赶上一亩地的收成了!” “小仙师留步,一切好商量……” 周瞳将诏令宣布完毕,哪里有工夫跟他们废话,笑嘻嘻的打着圈子,脚下压根儿不停,三人哪里留得住,眼睁睁看着他走没了。 这下子坐蜡了,三人回到黄太公家里重新商议,最后没奈何,只得约定各自知会本族,让各家把孩子从镇子上叫回来。 但这么叫可不容易,到了约定之日的大早上,东村凑来凑去,也只凑出十五个孩子,离十八之数差三个。 算下来,陈、谢两氏都凑齐了,少的都是黄氏,黄氏这边就不乐意,各种不客气的言辞都指向黄太公,言称他家有两个小子,却不上山。 黄老太公瞪眼道:“我家出六石粮,怎么?不服?” 这下没人再说黄老太公的不是了,人家财大气粗,又能怎么样? 只是黄氏这边还差一个孩童,这粮该由谁出? 众人互相推诿、冥思苦想间,忽有一人道“二道岩洞里住的那个乞儿,不是正好?” 第三百五十五章 首次招录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听得问起,有人道:“是那个叫黄羊女的乞儿吗?是不是大了些?宗门要的是十二岁……我问过她,她十三了。” 顿时有五六个声音一起叫道:“能差到哪里去?就她了!报十二就是了!” 还有人道:“那小丫头很机灵,晓事,给她两斤米,她嘴严得很!” 于是,有人飞奔二道岩洞,将里面寄居的黄羊女唤了过来,事情一说,这乞女当即同意了:“各位太公太爷、叔伯姨娘放心,我今年就是十二,以前是我记错了!” 又有人取来清水,给脏兮兮的小丫头略作梳洗,这么一洗,竟然还挺水灵,唯一的问题,就是面相不好,过于瘦削了些,身条显示出严重的不健康。 黄老太公又让家里给找了件衣裳换上,这样就看着稍微像样了。 “报名的时候,就说是我家远房孙女,听懂了?放心,万事没有的,等回来就送两斤,不,十斤米给你。” “懂了,多谢老太公。”黄羊女当场跪下磕头。 于是黄羊女就被拉进了东村的队伍,披着朝霞登上了乾竹岭。 东村耽搁了半个时辰,抵达半松坪的时候,另外三个村子都已经到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总计四、五百人,跟半松坪这里分块站定,围出中间一片空场。 黄羊女昨天没有讨到饭,只吃到一条河里用竹笼捕到的小鱼,此刻走了一个时辰,又爬上半山,饿得有点头晕眼花,鼻尖渗出细密的虚汗,感觉有点站不住了。 但一想到黄太公许诺的十斤米,她就平添了三分力气,让自己咬牙坚持下去。 空场中走进来一个大哥哥,向着四下作揖,让到场的所有孩童入场,于是黄羊女跟着东村的孩童下场。 那大哥哥说了几句,让大家相互散开,间隔一臂,一百多个孩子顿时如同没头苍蝇般,乱哄哄闹成一团。 黄羊女浑身没力气,被这哄闹声吵得虚汗频出,赶紧走到后面角落里,和那群孩子分开。 之后,等孩子们终于散开,那个大哥哥就端来一个木箱子,放在地上,自己站到木箱子上。 虽然隔得比较远,但大哥哥的一字一句都声如洪钟,听得十分真切: “和我做一样的动作!” “双脚与肩同宽……双臂上举……收……上举……收……” “张弓……搭箭……收……” “起……回首望月……正……起……右回首……” “右倾……向左转……摇头……摆尾……” 大哥哥在木台上示范,下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些孩子们都完全摸不着头脑。 黄羊女却看得很清楚,每个动作跟着做了一遍后,略加思索便知其意。这些动作不太协调,基本都是反身形的,所以很别扭,但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尽量将身体内的某根“筋”拉到最长。 记得小时候娘亲说过,人的身体内有一种叫经脉的东西,摸不着,但能凭借某种方式感触到,莫非这个大哥哥教大伙儿的动作,便是感受经脉的方法?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丫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转头看时,是个年轻的叔叔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没有,不是,我……我有点饿。”黄羊女赶紧抹了一把虚汗。 “先忍一忍,等会儿有吃的。”这位叔叔点了点头,微笑着离开,慢慢从她身边踱过去,仔细审视着其他孩子。 这个叔叔长得真好看——黄羊女暗自想着。 过了一会儿,有位夫人转到了身旁,紧紧盯着自己,让自己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黄羊女更加专心的跟着前面木台上的大哥哥做动作。 这位夫人长得也真好看——她再次想道。 说来也怪,一套动作完成,原本饿得前心贴后背、两手两脚皆无力、几乎一碰就倒的身子骨,忽然间有了些力量,感觉充实了一点,就好似喝了一口粥,虽然喝得不多,却有了些底气。 她精神一振,继续紧盯着木台上的大哥哥,那位大哥哥果然又带着大伙儿从头到尾做了一遍刚才的那些动作。 动作做完,黄羊女好似又喝了一口粥,舒坦了少许,这让她更振奋了,迫不及待的等着做第三遍。 转过头来,发现身后伫立着又一个陌生的叔叔,一脸漠然,那目光冷冷的,也不知是看自己,还是穿过自己看向了别人。 黄羊女心里一突,好像脑子里被针刺了一下,不敢再和这个叔叔对视,转过头来望向木台上的哥哥。 可惜大哥哥不再做了,从木台上跳了下来,场中又是一片乱糟糟,不少孩子原地走来走去,说说笑笑,有些同村相熟的蹦蹦跳跳打闹起来,更有些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刚才累的慌。 有几个人下场,包括刚才在身边出现过几个叔伯、夫人,他们在孩子里走来走去,向着其中的某个孩子拍一下,然后被拍到头的孩子就走了出去,到木台边上等候。 刚才那个好看的夫人很快来到黄羊女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过去等着。” 于是黄羊女听话的走出队列,加入到木台边等候的几个孩子里。 最终,包括黄羊女在内,这里一共等候了四个孩子。 黄羊女猜测,自己大概被选中了,就是不知道还要不要选第二次?自己过了第一关,回去后黄老太公会不会多给自己两斤米呢? 黄羊女她们一行跟着刚才指点动作的大哥哥往场子后面走去,走到一片木屋前,坐在一排凳子上,刚才在场子里选人的叔伯婶子们都等候在这里,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叔叔说了句:“开始吧。”于是这些叔伯婶子们就走了过来,抓住孩子们的手腕,认真查探。 黄羊女的手腕被所有叔伯婶子们都抓过,她就在那里安静的坐着,既没有紧张,也没有兴奋,更没有任何患得患失之感,那一刻,她坐在阳光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融进了清晨山上清新的空气中。 她看见叔伯婶子们凑头商议了一番,然后听到另一个更好看的婶子向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询问:“小牛郎,你愿意跟婶子去周家庄修行么?过上几年修行有成,能做个庄子里的管事。” 然后那个男孩左看右看,忽然间大哭起来。 旁边一个年岁不小的老伯道:“去问他爹娘……” 有个叫田菜花的小丫头倒是很讨人喜欢,她被刘家庄选中之后很乖巧,马上就磕头了,表示愿意修行,惹得之前那个好看的婶子笑个不停。 还有个老头挑走了一个叫李二狗的少年,说是要带他去丹坊当个学徒。 最后剩下自己。她就坐在那里一直等着,其间有人过来给她送了一碗粥,被她狼吞虎咽吃了精光,然后继续坐等。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还是没人过来搭理她,她便起身,四处张望寻找,看有没有人。走到外面时,无意间瞥见外间有黄太公的身影,低着头垂头丧气下山,也不知犯了什么错。 正猜测时,自己最怕的那个冷冰冰的叔叔走到了跟前,问:“你是黄太公家的侄女?” 黄羊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道出实情,她觉得自己恐怕是被选上了,与其要编一辈子的瞎话,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讲真话。 “我姓黄,是跟着娘亲从施州来到这边寻亲的,寻亲不得,流落于此。今天早晨,老太公说认我当个远方的孙女,让我也来山上参加招录叔叔,我是被选上了吗?” “你娘亲呢?今天来了么?” “没有。” “她在哪里?” “她在江边的二道岩洞里。” “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叔,我娘亲死了,被我埋在洞子里。你要去看她吗?” “……” “叔?” “走,去看看她……”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入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黄羊女拜入三玄门,成了三玄门第四代的小师妹,或者说是第四代大师姐。 二道岩洞被宗门封了,改为“故显妣黄母张氏老孺人之墓”。 黄羊女收拾了自己的破席子、破瓦罐出来,跟乾竹岭的山门下又险些被刘夫人扔掉,是方不碍出面,她才得以将这些破东西带上半山坪。 从这天起,黄羊女知道了,那个大哥哥是自己的师兄,名叫周瞳,长得好看的叔叔是三玄门的掌门师伯刘小楼,冷冰冰的小叔叔,是长老方师叔,两个婶子分别是周夫人、刘夫人。 而之前和自己一道被选中的三个孩子,却没有机缘拜入宗门,他们虽然也有些修行天赋,却很难修到炼气后期,这一辈子能到中期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因此,被宗门的附庸世家选走,将来可以帮着做些事。 至于老师——按照三玄门的规矩,头几年是没有老师的,可以跟着掌门、长老、师兄学,主要还是先跟师兄学,这个时候叫做外门,只有修到炼气中期,比如师兄周瞳的阶段,才能拜师。 “拜师不是乱拜的,在外门的几年,一则打下修行基础,二则观察脾气品性,看看适合跟哪个师父。”周瞳如是解释:“本师兄也是入门三年才得以拜师的。说起来,当年入门时,比你可艰难多了,在山下看守山门,足足看了十八个月!这十八个月,什么功法都没传我,一切皆需自修……” 过了几天,在师兄周瞳的帮助下,半松坪上又建起了一座木屋,左右两间,家什齐全,布置素雅整洁。 黄羊女不敢置信,一整天都在问:“这真是给我住的么?” 周瞳乐了:“不给你住给谁住?” “这也太好了……哇,好漂亮的铜镜,太清晰了……” “师妹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当年师兄我入门的时候,这半松坪的几座木屋破破烂烂,连门都关不严,师兄我还得亲自伐木砍竹,将这些屋子修葺出来。据说以前方师叔入门时就住在这里,后来咱们宗门和天姥山开战,屋子都被天姥山的金丹高修卢元浪击毁,方师叔又重修的。” “天姥山?” “对,荆湘大宗,厉害得不得了!” “那个坏蛋呢?卢元浪?我们将来要找他为师门报仇么?” “嘿嘿!你觉着掌门能放过这样的仇人吗?这仇,早就让掌门出手报掉了!” “掌门真厉害!” “悄悄告诉你的,你可别乱说。” “为什么?” “说来说去,咱们三玄门人丁稀薄,还不是天姥山的对手,所以咱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六宗附庸,也包括天姥山。如果说出去,天姥山脸皮就跌没了,会来找咱们麻烦。咱们虽然不怕,但也没必要轻易招惹这样的麻烦……” “师兄,六宗附庸是什么?” “六宗啊,就是青玉宗、平都八阵门、彰龙派、洞阳派、庚桑洞、天姥山卢氏……” 到了傍晚,她又随师兄上峰顶帮厨,师兄妺两个生火做饭都是熟手,配合起来得心应手。 当看见大白和小黑叼着鱼和竹笋过来煮汤做菜时,黄羊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猫鹅还会干活?” 周瞳道:“这是宗门两位灵长老,不要造次,恭敬些。” 黄羊女忙躬身行礼:“见过两位长老。” 大白和小黑围着她转了几圈,打量少时,又嗅了少时,嘎嘎、喵喵声中各自离开,一个跳崖、一个钻林,不多时又赶回来,多抓了几条黄丁、多摘了几棵竹笋。 黄羊女接过黄丁,一边剖鱼,一边掩饰不住的惊讶:“师兄,这种小鱼可好吃了,就是难捉,我就在去年用鱼篓捉到过一条,舌头都差点咬掉!” 周瞳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好吃的,看见那塘子里了么?哎?白长老真下水了,它对你真好啊,你看……抓到了,抓到了!” “这是什么?那么大的虾?” “你有口福了,这是灵鳌……” 黄羊女在旁边看着周瞳打理,看了片刻就知道这东西不是自己能处置的,又问:“师兄,山上有米吗?” 周瞳掰着鳌壳道:“在大库里,你的牌子还没有做好,用我腰上别的牌子……对,摘下来,拿牌子进库房,一层第一间……再取一块腊肉……” 黄羊女拿着牌子进了大库,提着一罐米和一块腊肉出来:“师兄,为什么大库叫藏经阁?里面却堆着那么多杂物。” 周瞳解释:“这是陷阱,若有那不明所以的盗贼上山,见了藏经阁肯定要进去,那就上当了,这阁楼有子母警幻阵护着,别看叫做警幻阵,后面改过两次,增加了困敌之效。堆放米粮杂物就不怕盗贼破坏,你知道有些坏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破坏物件泄愤……” “破坏米粮肉脯也禁不住啊,要不换个地方存放呢?对了师兄,这是什么米,我没见过,很香……不是那种香,而是……说不上来……” “这是鹅羊山产的灵米,那不是香,是灵力的味道,你能凭空感应到灵力,果然很有天赋……对,熬粥,多喝灵米粥有助于修行,你现在的身子骨吃干的受不住……” “师兄,这两天我能下一趟山吗?” “要去哪?” “我想起来,还得去找老太公要米,他答应给我十斤米……” “掌门老师说,你在东村那么多年,他们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如此落魄,实在该死得很,准备惩戒,让他们从今年开始缴纳钱粮。想问你的意思。” “啊……问我?” “对,问你,主要是想为你出口气。” “这……要不,还是算了?他们还是照顾过我的,有时候会给洞里送些吃的,我才能活下来……” “那行,我跟掌门说,看在你情分上,就不处罚他们了。” 黄羊女最终也没有下山,不过当晚她就拿到了黄老太公欠她的米,不是十斤,而是一百斤,连夜被黄家人用车推上了乾竹岭。 黄老太公亲自上山,不仅送了一车米,还封了二十两银子,给“远房外孙女”零花,并承诺以后每年都有。 见黄羊女收下了银子,他乐得满脸都是褶子,又让两个小子——黄大目和黄二目跟她姐弟相称,这才松了口气,告辞下山。 在乾竹岭上好吃好喝的将养了七天,黄羊女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身子骨圆润了,肌肤有了光泽,枯槁的头发也开始换新,再加上周师兄张罗来的女儿家衣裳,这孩子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有了几分水灵灵的样子。 之后,她就接到了入门后的第一件差事,也是周师兄早就说过的差事,值守山门。 值守山门是件枯燥的活,在宗门无事的情形下,连着几天都遇不到一个拜山的人。除了头两天有村民在远处指点,有羡慕不已的村童好奇围观,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可做。 所以周瞳这个师兄受命传她入门功法。 “咱们三玄门底蕴深厚,功法众多,有三玄经——包括迷离经、玄真经、阴阳经,有《黄龙剑经》,还有《高阳流沙经》、《白虹剑经》、《五雷法》、《素心龙焰法》、《如意指诀》、《蛇蛊秘法》、《封灵步》、《丹行法》,你想学哪个?” “师兄学的是哪个?” “额……我入内门前以家传为主,入了内门后,掌门师父开始传我《三玄经》。” “那我能和师兄一样学《三玄经》么?” “额……这个恐怕不行。” “是要等我入内门才行?” “不是……一来我也刚学,还不太会,没法教你,二来我觉得,这门功法可能不太适合女孩子。要不换一个?” “那师兄说学哪个好?” “要不先从封灵步开始吧?咱们三玄门这门步法,别看只是步法,却同样博大精深,不亚于别家经典,关键时刻还能用来逃命,你看呢?” “好,听师兄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修行人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满天繁星在夜空中闪烁,黄羊女躺在草地上,看得入神了。过去那几年小的时候,每天都要为吃饱肚子犯愁,哪里有心思琢磨星星,如今有了闲心观星,顿时便觉宇宙浩瀚、未来无限。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她低声念叨着这句话,默默回味其意。 周瞳躺在旁边不远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茎,同样在观星,听她念叨,不由问道:“这句话也是你娘亲教你的” “是。” “你娘亲......很不错,知道得不少,又是教你读书,又是教你明理,她以前一定出自大户人家。” “我不知道......” “那你读了几年,认得多少字” “我没算过......” “唔,《封灵步法》读通了么能解不” “可以解,要我给师兄解一解么” “你解来听听,解我昨天教你的后面那一段。” “封字当在感上用功,感为感知、感应,感知乃搜寻灵力,感应为受灵力所激,先感知、后感应,此外进而内深之意。欲感知,先起于足底三寸,入少阳经………” “好了好了,你很不错啊。那昨天给你看的《千极方》呢” “也看了,大多看得明白,但有些字确实没见过......” “你也看了什么时候” “昨天后半夜看的。” “你不睡觉的吗” “白天值守山门没事,可以偷空打盹,而且师兄那天招录时教大伙儿的动作很有用,每天做几遍下来,不仅解饿,而且解困,精神多了。” “那些动作你都记下来了” “是......师兄,我想问的是《千极方》第一篇第三页上有个字没见过,左边是个鼠、右边是个生,这是什么字我猜是不是鼠中的异类” “那个字啊,这么跟你说吧,我姑父念星,星星的星,我老师念生,就是念右边那个生,不过意思都是一个,和你猜的有点关系,就是黄鼠狼。 “两个读法” “读什么无所谓了,知道意思就好。你很不错啊,你娘亲教得真好,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快一些了,省了很多教你识字明句的工夫......好了,云开了,我们继续......” “师兄,我看见了,是那七颗星吗这么竖下去,向右拐了个弯......那四颗围了个圈......” “那不叫圈,那叫勺,七颗星叫北斗七星,一定要记牢它的方位,对我们修行非常重要。不仅是感应气机,还在于五行对应,尤其在阵法一道上更是关键。老师从来没有说过,但咱们心里要有数,很多宗门修行都不通阵法, 那玩意儿能修行得好吗随便布置个陷阱,就能让别人处于不利的境地。哪怕不会布置阵法,只要对天时地利掌握得透彻,斗法时也能处于有利地位,甚至占到大便宜!” “是,我明白了。师兄,那边天上的是什么星宿像朱鸟的长脖子,长长一条脖子,带个鸟头模样,或者说像蛇也行......” “师妹你居然能看出星形来......师兄我真是无话可说,那是星日马,南方第四宿,为朱雀目,主凶!记住一句话,七星如钩柳下生,星上十七轩辕形......” “轩辕” “对………这个当初是刘师叔教我的,你还没见过刘师叔,刘家庄的刘师叔,精擅阵法,他在平都山没回来,为筑基丹在奔波。刘夫人你见过的了,是他老婆………” “恩,她对我很好。” “哎呀,差点忘了,刘夫人让你明天早上去一趟刘家庄。” “师兄,是什么事吗” “当然是好事。” 次日一早,黄羊女赶到刘家庄,被仆婢迎了进去,拜见刘夫人。 她虽然从几年前就行乞,却没有对这些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和奢华场面有什么不适,又或者说,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多好,有多么不好。 这样的表现,看在刘夫人眼里,当然是分外喜欢的,于是吩咐将田菜花叫来和她认识:“说起来,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一批入门的,虽说一个上了山,一个在我的庄子,不是一处,但却算得上一家人。对了,征求她爹娘的意见,菜花改名了,以后叫彩画,田彩画。” 两人序齿,黄羊女叫了声:“田师妹。” 田彩画则叫“黄师姐。” 见过之后,刘夫人让仆婢端出两个小碗,向她们道:“修行之基,不仅在资质,在功法,在勤奋,也在丹药之属,无论是炼气、筑基、甚至金丹、元婴,都需服用丹药。汤药乃丹药之一,功效显著,尤其你们刚开始修行,灵丹甚于毒药,不可轻服,饮用汤药是最佳的修行法子。这是我刘家传下来的四灵汤,每句服用一碗,可以大大增进修为,有助于打通穴位。不要大口往下灌,小口啜饮......” 就这样,黄羊女陷入了繁忙的修行生涯,早晨天不亮起床,随师兄到向东一侧的山崖上等待日出,吸食朝霞;吃罢早食,下到山门处当值通常没什么人,便借机打个盹,算是个回笼觉;醒来后就手握灵石,转化灵力,冲击穴位;酉时就上山帮厨做饭,吃一顿美味;晚饭之后回半松坪,向师兄求教,或是听师兄讲那些江湖传奇;等师兄休息后,就练习封灵步的步法直到深夜。 她修行的第一条经脉是手太阴经,冲击的第一个穴位是中府,如此半月之后,有一天午后,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到中府穴一阵刺痛,刺痛之后紧接着就豁然开通,那些四处游荡而分散的灵力一下子涌进了中府穴里,如同一汪清泉汇聚出来。 她怔了怔,试着将真元从中府穴调出来,调到指尖,向着地上一指,微不可察的真元从指尖透出,将地上的一片落叶吹得翻了个身。 她大感兴味,于是一指又一指,不仅吹翻落叶,也吹翻小蚂蚁……… 正玩得高兴,有人在不远处叫道:“周师姐!” 抬头一看,却是田彩画师妹,原来是饮四灵汤的日子又到了,于是赶过去和周彩画并肩而行。 师姐妹间只见过几次,关系却很融洽,一路谈笑着,就聊到修行上。问及田彩画,这丫头也在苦练真元,却是连灵力都还没转化明白,更谈不上冲破穴道了。 “老师说我太笨了,到现在也没搞懂怎么转化灵力,唉,也不知要炼到什么时候......” 见她一脸怅然和迷惘,黄羊女便不敢跟她说及自己已经打通中府的事,安抚她:“师妹别急,修炼急不得,你们刘家庄的四灵汤挺好的,上次喝完,我就觉得身上一股热火在游走,多喝几碗,你对灵力和真元的感知分辨就会清楚多了。” 在刘夫人面前,黄羊女不敢多说自己的修行感受,实则她饮第二碗四灵汤的效果出奇的好,汤药中的法力向着第二处穴道冲去,将云门穴的穴关冲得摇摇欲坠。 再蓄积两日真元,应该就能破开云门了吧黄羊女如是想着,辞别刘家庄后,返回山门,手握灵石转化灵力,想要早一些打通云门穴。 忽然感觉眼前有异,睁开眼时,见山门石碑旁立着一个女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这是她入值之后见到的第一位访客,当下连忙收功,起身问道:“客人是来拜山的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秀山变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女子打量黄羊女片刻,问道:“小周瞳呢?” 听这话,多半和宗门有渊源了,黄羊女赶忙回答:“周师兄在山上,现在轮到我当值。您是找周师兄吗?” 这女子道:“你是新入门的弟子?怪水灵的,你叫什么?我找你们掌门,他在吗?我从秀山来的,你上去通禀一声他就知道了。” 黄羊女道:“晚辈是黄羊女,月初刚入门。宗门里的事情晚辈还不太懂,前辈稍待,晚辈问一下周师兄。您认得周师兄?” 这女子道:“之前逢正月,我总要回来一趟,这两年耽搁了,没有回来,山上很多人我都认得。” 按照周瞳传授的法子,黄羊女取出一块碧绿的翡翠,翡翠中空,写了个条子塞进去,向着山门石碑处一抛,翡翠化作一点绿光,眨眼飞上山去。 那女子好奇询问:“这是符?三玄门现在那么奢侈吗?报信也用符?” 黄羊女道:“是阵法,师兄说,几个月前,掌门将护山大阵又完善了一回,威力再次提升,金丹高修来了也难闯,同时还设置了阵中传信的法门。” 那女子笑了笑,没说话,又随意问起黄羊女的来历,黄羊女拣能答的简单作了回答。 正说时,周瞳就从山上飞奔而下,叫道:“阿珍姑姑!阿珍姑姑怎么今年过年没回来?山上可热闹了,头一次那么热闹,当时掌门老师还问起你呢。” “小周瞳,你终于拜师了?” “是。走,上山,老师在山上等你呢。啊对了,这是咱们三玄门新招录的弟子,黄羊女,是我师妹师妹,这是田伯家的阿珍姑姑,去秀山修行的阿珍前辈!哎呀,回头再跟你细说,都是一家人” 看着阿珍姑姑和师兄上山,黄羊女心里回忆着“田伯”这个称谓。是哪个田伯?半山村似乎有好几个田伯吧?不知和田彩画有没有关系? 她在琢磨阿珍,阿珍也在问她的情形,随周瞳上山的时候就在问:“小周瞳,你这个师妹是什么来路?姓黄,是东村黄家的人吗?天赋怎么样?” 周瞳叹了口气:“她不是咱乌龙山的人,虽然姓黄,却和东村黄家没有关系,说起来是个可怜人。已经详细了解过了,三年前随她娘来到这里,她娘就病倒了,很快过世,就把她一个人扔在了二道岩的洞子里。那时候她刚十岁,就靠着自己捕鱼、乞讨,靠着东村人的偶尔施舍,硬生生挺了三年。直到月初宗门招录弟子,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了她。听老师说,测试的时候天赋还不错,是个好苗子。” 有件事周瞳也不清楚,黄羊女测试出来的天赋岂止是“还不错”,简直是“太不错”了,只不过刘小楼下了封口令,不让几位参加测试的前辈透露半点消息,要求几人一定要把黄羊女死死捂在乌龙山。 到了山上,刘小楼已经在亭子里等她了,招手道:“阿珍快来!” 阿珍进了亭子,道:“小楼哥在烹茶?这是什么茶?好香啊,怎么那么苦!” 刘小楼哈哈一笑,又给她斟上一盏:“乌龙山去年秋天野生了一片七星苦菊,配上咱们天鼓坑里的乌龙洞顶,就是这滋味。不过你喝得太急了,我都没调完你看,是要加东西的,金环蜂蜜。一个勺尖尖好了,可以喝了。” 阿珍饮完一盏,点头赞道:“这回好了,很不错。” 刘小楼给她续茶:“阿珍回来是什么事吗?待几天?” 阿珍叹了口气,道:“我是来向你讨法子的。” “怎么?遇到难处了?”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师叔和几个师姐妹一起到了秀山。当时秀山一下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很高兴” “没听说静真仙子还有师弟啊?” “是我老师的师妹,女师叔,道号惠明。老师以前一直不说,她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的,和老师修的是同样的功法,也很擅长炼制蝉翼甲,以前在北方,后来受了欺侮,被迫南下来投奔老师。” “哦,女师叔啊。后来呢,出什么事儿了?” “去年底的时候,师叔先是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就说她接到一个大单子,灌江朱家要订蝉翼甲,而且一订就是十套,要求得还很紧急,必须赶在正月过后就要交货。老师说恐怕做不完,因为之前我们已经有五套蝉翼甲的订单在炼制,也都要求年后就交货。但师叔说,朱家给的价格很高,每套给四十块灵石。小楼哥你知道的,我们秀山的蝉翼甲,三十块灵石就能卖,四十块确实高。后来大家就咬着牙拼命,我春节没有回来,就是在山上和师姐妹们一起炼制蝉翼甲谢谢大白,我还想吃黄丁,谢谢啊” “赶出来了吗?” “原本以为能赶出来的,但是赶工的时候,有两个师妹不小心弄坏了蝉翼,赶到最后我们发现,蝉翼不够了,最后只炼出十三套,就差了两套。” “懂了,你师叔肯定是要优先提供给那个什么朱家,你师父不肯,所以闹矛盾了?” “小楼哥你说对了,当时闹得很僵,最后还是依了我老师的意思,先订先得,给朱家交货的时候,就差了两套。为此,我们秀山主动把价格降回三十灵石一套,算是给朱家的补偿。” “朱家不同意了?” “朱家倒是接受了,但是他们很不高兴,很生气,说我们误了他们的大事,问他们误了什么大事,他们也不说,当时就很不愉快。为此,这几个月,老师和师叔之间就有了嫌隙,大吵了很多次。上个月有一次,几乎动手。但后来师叔服软了,这才没有打起来,之后的一个月,师叔就变好了很多,凡事都听老师的。” “你师叔什么修为?” “师叔修为也很高,同为筑基后期,听老师说,斗法不亚于她。”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七天前,我老师忽然闭关了,传下手书,说是闭关期间,隐芝门所有事务由师叔主持。然后,师叔就说,准备和灌江朱家结盟,说这样能让宗门发扬光大。” “这个如果我记得没错,似乎静真仙师从来没有对外提及过隐芝门吧?而且你还说过,说是静真仙师不愿提及隐芝门的往事,怎么忽然又说要让你师叔主持隐芝门所有事务?” “就是这样的!小楼哥你真是明白人,比我几个师姐妹强太多了。我也觉得很蹊跷,就跟几个师姐们说了,她们却不觉得有什么,我后来提出,要面见老师,就算她闭关了,也要见她,哪怕只是听她亲口说一句也行,可师叔却不同意,让我不要打扰老师闭关。我越想越不对,就找了个借口下山,赶紧来找小楼哥。” “你的想法呢?” “我以为老师闭关是假的,实则已经被师叔小楼哥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这个事情要不要那么明显?你刚才说得很清楚了。至于你的那帮师姐妹,或许是真看不出来,又或许看出来了,却不敢说,都有可能。” “那怎么办?” “很简单,要么打,要么谈!但是不管怎么打、怎么谈,首先要搞清楚一点,这个灌江朱家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家是关键!” “可我师叔是筑基后期啊” “呵呵。” 第三百五十九章 准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关于灌江朱家的事,阿珍也不太清楚,她只是听来听去听了些大概,知道朱家是个修行大族,族长的修为很高,族中有不少筑基,似乎甚至有金丹?但关于有没有金丹,她也不敢确认,毕竟之前她压根儿就没遇到过这种事,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对此,她表示自己愿意去一趟灌江,把问题打听清楚,却被刘小楼拦了下来:“南下六百多里,来回一千多里,何必非要跑这么远?我让周瞳去一趟乌巢坊市就好了,直接跟暗市里头买消息,关于宗门世家的消息,最是容易买到。” 周瞳受命下山,赶赴乌巢坊,阿珍也同样下山,要回家一趟,看望田伯。 到了傍晚,方不碍在绝顶上的修行告一段落,下来吃饭,问刘小楼:“是阿珍姐回来了吗?” 刘小楼笑问:“阿珍有那么大吸引力吗?惹得你连在峰顶修行都静不下来?” 方不碍摇头:“不是你看!”说着,掏出个绣花的荷包,里面倒出一堆碎银,珠玉金簪,还有一把金剪。 这把金剪子刘小楼也认识,正是阿珍使用的法器之一。 “怎么会在你这里?”刘小楼很是诧异。 方不碍解释:“我之前从峰顶下来的时候,见大白在那边林子里刨坑埋东西,等它埋好了过去一看,这不是阿珍的荷包吗?” 刘小楼笑着摇头道:“这畜牲,连阿珍都不放过吗?等她明天上山时给她吧。她们秀山出了点事”然后将事情跟方不碍讲述了一番。 方不碍问:“你想插手吗?” 刘小楼反问:“你觉着呢?” 方不碍沉吟道:“我是不懂的,你做主就是了。” 刘小楼道:“我也在考虑。如果是以前我一个人的话,我想都不会想,跟着阿珍去搞事就好了,不管搞不搞得赢,总之得搞,说来说去,阿珍是咱们乌龙山自己人,自己人有事不去帮,还是自己人吗?” 方不碍问:“现在不想帮了?” 刘小楼叹道:“不是不想帮,如今家大业大的,总得权衡一下吧?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那个灌江朱家的底细。” 说话间,山崖处传来“嘎嘎”的声音,大白扑棱着翅膀出现在崖边,刘小楼赶紧将荷包收了。 过了片刻,小黑也出现了,之后是上山的黄羊女,赶到灶台边帮厨。 最后是周瞳。 周瞳带去暗市的灵石没有花掉,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就打听到了灌江朱氏的大概情形。 “弟子都后悔花了二十两银子,用不着那么多的。这个朱氏还是挺有名的,很多湘南、岭南的道友都知道。灌江是湘水的那条灌江,北边是秀山,东边就是苍梧山,当然,离苍梧山稍微远一些,但他家是苍梧山的地位不低,还是很有来头的。有一位金丹高手,是苍梧派的长老,但这位长老似乎是出事了,卖我消息的人说,目前生死不明。但不管怎么说,朱氏也是一个大族,族中至少有五位筑基以上——他叫得出名字的就有五位,两个元字辈的,三个和字辈的。对了,那个金丹长老名叫朱元青,就属于元字辈。老师您看还需不需要更详细的?如果需要的话,弟子以为,最好去一趟灌江。” 刘小楼和方不碍对视一眼,点头道:“先吃饭。” 晚饭用罢,刘小楼和方不碍密谈:“搞来搞去,居然是苍梧派的朱氏,这就有点巧了,不知道和南海剑派北伐苍梧有没有什么联系?” 方不碍道:“这个时间或许是有的。” 刘小楼道:“有些事情,原本不想掺和,但既然事情主动找上门来了,说明不掺和是不行的了,你觉着呢?” 方不碍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我不太懂,你安排吧。” 刘小楼道:“那这样,你去一趟君山,把事情和东方玉英说一说,问问他的意见。” 方不碍问:“不去西樵山?” 刘小楼道:“西樵山的本意是不想让咱们掺和的,真正想要咱们掺和的是青玉宗,所以得问他们的意见。” 方不碍点头:“明白了,我立刻出发。” 刘小楼又将周瞳叫过来:“你连夜离山,去一趟灌江,打听朱氏的详细情形,不管摸到多少,五天内必须赶回来!” 两人不敢耽搁,连夜走了。 次日一早,阿珍再次上山,刘小楼见她面色略显憔悴,问道:“昨天没睡好?田伯身子骨没事吧?应该挺好的啊。” 阿珍道:“不是的,我担心师父”她蹙着眉头说话的样子很好看,看得刘小楼都暗暗赞叹,心说我大乌龙山还是称得上人杰地灵的嘛,前有乌龙山双秀,后有半山村阿珍! “说句实话,如果你师父有事,那早就有事了,如果没事,几天工夫也死不了。你说呢?” “小楼哥说得是,可我这心里就是吊着难受。” “好了,不要多想,我还在摸情况,摸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你就跟家里老老实实待着。或者找点别的事做,来来来,咱俩切磋切磋道法,我看你长进得如何?” “小楼哥你想都别想,我才不跟你学三玄经!” “阿珍你知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炼气后期吗?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离圆满差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就不学你们的三玄经!” “唉,真是记得老师以前跟我说过,田伯家的阿珍对三玄经真的有误解,十多年过去了,误解就解不开了吗?” “对了,小楼哥,我去郑伯伯坟前看看他,我给他带了好酒。” “阿珍你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 跟老掌门坟前祭了酒,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刘小楼让她安心等着,自己一定会有安排,便送阿珍下山了。 如此过得几日,方不碍从君山岛赶回来了,他向刘小楼转达了东方玉英的口信:“三玄门出面,调解秀山纷争,找出幕后主使。” 对此,方不碍解释:“少掌门的意思,既然有人赶来求援,就说明其中必有蹊跷,咱们三玄门要勇挑重担,把事情调解好,匡扶修行界的正义。当然,最重要的是找出幕后的主使者。” 刘小楼点头道:“要以三玄门的名义吗?果然如此。” 方不碍连连告饶:“不行,太累了,这种事情真的累,尤其累心,掌门以后不要派我去了。我知道掌门是想让我提前立功,但是真的很累,还是拔剑简单一些。” 又过了一天,周瞳也从灌江赶了回来,将打听到的朱氏情形详细说了一遍。他这趟南下,打听的消息十分详尽,基本上刘小楼想知道的都问出来了,让刘小楼很是惊叹:“瞳儿不错啊,怎么打听的?没有露馅吧?” 周瞳道:“我去了灌江后一打听,原来那里和大封山只隔了不到一百里,很近了,所以干脆直接去了大封山找韩师伯。我说我认识了一个朱氏女子,想要亲近一二,问韩师伯知不知道朱家的情况,所以” “你韩师伯就连老朱家的护庄阵法都告诉你了?” “我跟他说,我想偷偷溜进去,不知道庄子上有没有阵法遮护,他就说了金光阵的事,让我别瞎闯。” “五光玄明,视而不见,内有霹雳,闻之无声——连阵法要旨都跟你说了,这是让你别瞎闯吗?这是让你去破阵吧?” “弟子也奇怪呢,韩师伯说得太细了” “得嘞,等着吧,估计明天人就来了。” “谁来了?” “你韩师伯,还能有谁?” 果然如刘小楼所料,韩高很快就来了,但刘小楼没料到的是,他来得这么快,周瞳前脚刚禀告完,他后脚就出现在了山门下。 “新来的弟子?哦你这丫头瞧着挺水灵,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不收?我是你师伯,能收!好吧,你迟早得收。快去禀告吧,就说你韩师伯到了!” 第三百六十章 天下英雄来相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上得山来,韩高向几人道:“掌门,小方,周师侄,哈哈,我又来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宗门有事,我这个客卿焉能置身事外?若有用得着我韩某人之处,尽管说啊!” 刘小楼摇头:“你这鼻子,当真机敏得紧。” 韩高笑道:“不是我机敏,是我关心则乱,真正机敏的是周师侄。他忽然跑去大封山问我关于灌江朱氏的情形,这小子找了借口,说什么认得一个女子,有了爱慕之意,编得活灵活现,连我都险些上当。要不是我作为长辈对这件事很关心,恐怕就真的被他瞒过去了。” 周瞳挠了挠后脑勺,沮丧道:“万事瞒不过韩师伯,真是让人绝望啊” 众人大笑,笑过之后,刘小楼向他交底:“秀山那边出了点问题,应该是宗门内讧了。静真仙子可能遇险,有证据显示,后边的主使多半是灌江朱氏。” 韩高也不问是什么证据,只道:“朱氏万恶,一向欺凌左近宗门,干出这种恶事,毫不意外。我大封山早就看其不惯,只是势单力薄,无法为弱小伸张正义,如今有掌门主持,我大封山一定附骥相从!” 刘小楼点头道:“韩兄高义,我是素知的,我将报知君山岛和西樵山,为韩兄请令表彰。” 韩高喜道:“我就知道!”很快,又补充道:“今番行事,不仅是我,我弟九千也随后将至,就是一二日之间!” 大封山韩家二房的韩九千果然次日便抵达了乌龙山,相见之时,互叙别后之情,乾竹岭上十分热闹。 刘小楼问他:“我绿珠姐如何了?身子还好么?” 韩九千笑道:“又有喜了,再有三月便生,请了医师专门看过,是个小子!” 刘小楼恭贺:“大喜事!此间事了,我再去一趟大封山,当面道贺!” 韩九千道:“这些年我是很惭愧的,一直都是我兄尽心奔波,我自己却在家享受安逸,所以这次也向我兄请战了,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出把力气!” 刘小楼笑道:“肯定是我姐让你来的,对吧?” 韩九千道:“是,也不仅仅是,这个朱氏太欺负人,我大封山早就想跟他们斗一斗了,奈何他家势大,听小周瞳来打听,我们就知道刘掌门要拿他家开刀了,所以我和兄长就来了……” 韩高:“咳……嗯!咳咳咳……” “嘎……嗯!嘎嘎嘎……” “喵……嗯!喵喵喵……” 叫声中,大白小黑从崖边回来,各自叼着一串鱼虾,开开心心的来到灶台边生活做饭。 这样的热闹,一年没几次,它们都很喜欢。 韩高连忙过去:“两位灵长老,不要学我了好不好?这是我专程带来的茴香饼,两位长老尝一尝,哈哈……” 韩九千也凑上前,好奇道:“兄长,这就是你常说的两位长老?它们真懂人言?” 韩高道:“不信你问它。” 韩九千问:“白长老,这茴香饼好吃吗?” “嘎嘎!” “黑长老……” “喵喵!” “哎?真的嘿!它们知道我在跟谁说……” “九千,它们要开始做饭了,你瞧好……” “哎?真是嘿……” “嘎!” “哈哈……” “喵喵喵!” “哇哈哈哈哈!” 两个大叔围在猫鹅身边,玩闹得像两个小孩子。 次日清晨,再次有人拜山,这回是庚桑洞的张小金,一路上得山来,他和晨起习练封灵步的韩家兄弟撞了对面,相互打了招呼,然后将周瞳拽到小树林边询问:“韩高身边那个是谁?” 周瞳道:“是韩师伯的二弟,也是从大封山来的,讳九千。” 张小金面色凝重,透过树叶望着远处那条身影:“也是个筑基?” 周瞳点头:“是,筑基初期,应该有五、六年了。” “他来做什么?这是咱三玄门的事儿,又不是他大封山的事儿。” “昨晚刚拜入三玄门,掌门赐了客卿腰牌。” “客卿客卿”张小金无语了片刻,又问:“西樵山那几个耍剑的来么?” 周瞳道:“您是说双鱼师伯、伍师伯她们?她们这次不来。” 张小金松了口气:“那还好,还有得分” 见他似乎有所误会,周瞳连忙补上:“这次人还是不少的,还有香溪河李氏的人也来,应该这两天就到。” 张小金忙问:“是北边的香溪河?郁木洞附庸宗门?为什么请他们?” 周瞳解释:“前两天他们刚好有人来送租金,掌门就随口提了一句,他们就说也要参加,赶回去禀告了。” 张小金跳脚:“凭什么?” 周瞳道:“掌门已经决定了,给来的人发一块客卿腰牌权客卿,办完事就归还的那种腰牌” 张小金摇头不满:“那也不是这么个搞法,不行,我得找刘掌门说道说道,一个秀山内讧,用不着这么多人参与嘛。” 可惜张小金没有想到的是,北边来的不止一位,而是三位。 这天午后,黄羊女正在山门下的木屋中吸纳灵石中的灵力,眼前一花,忽然来了三个人。 一个女子,很有诗书气息的那种,微笑着望着自己。 她身边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脸色略微带着些苍白,眉间隐隐有哀怨之意,目光游离,四下打量着,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公子的身边,则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撸着衣袖的胳膊上有条青筋,如同飞龙缠绕。 很有书卷气的女子问:“小丫头,你是三玄门的人吗?能请你通禀贵派刘掌门吗?就说香溪河来人了。如果问起是谁,你就说我姓李,叫李无真。” 黄羊女点了点头:“好的前辈。”又望向另外二人。 壮汉道:“你就跟刘掌门说,他的波老弟来了喂”肩膀拱了拱身边的公子哥:“怎么不说话?小萧!” “啊我是郁木洞萧还魂。”公子哥好似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轻叹一声:“这就是乌龙山乾竹岭吗?果然一方水土一方人,不愧是双鱼剑做客卿的地方” 不仅张小金没想到,刘小楼自己都没想到,波不平和萧还魂会来。 三人上山之后,刘小楼在大殿中接见,李无真刚要说话,就被波不平大嗓门打断了,他抱怨道:“刘掌门,我家巴掌门说了,此等大事,为何不让灵虬宗来,反而是让他们李家掺和?若不是我家消息灵通,几乎被瞒过去了,传到外面还不被天下英雄笑死?” 刘小楼解释:“这件事原本我就不想闹得太大,只打算以三玄门的名义出头调解就好了,灵虬宗实力雄厚、声名远扬,天下英雄皆知。较为敏感,传出去人家都会说是彰龙派参与其中,不太合适。” 波不平指着李无真问:“那他们香溪河以什么名义参与?” 刘小楼道:“权客卿,只权一次的权,此事过后便撤回腰牌你看,我没骗你,这块腰牌上有权字” 波不平立刻道:“我也可以权!总之我家巴掌门说了,刘掌门绝不可厚此薄彼,否则定要去太华金顶向白长老申诉!” 刘小楼苦笑:“那行那行,你也权一个就是了。只是大家分润的可能会少一些。” 波不平这才转怒为喜:“分润不分润的,我灵虬宗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刘掌门拿不拿我灵虬宗当自己人!” 刘小楼点头道:“行行行,自己人,自己人。可先说好,自己人之间不能打起来。” 波不平笑道:“自己人为何要打起来,刘掌门说笑了” 忽见一人从偏殿进来,波不平怔了怔,不由大怒,撸起袖子就飚了过去:“张小金,你个挨千刀的,你敢出现在这里,我打不死你!” 张小金挥掌迎敌:“你们灵虬宗的才是挨千刀的!” 波不平啐道:“挨千刀的是你们庚桑洞!” 两人绕柱而战,一时间拳影曈曈、掌力滔滔,风起时,吹得大殿之上一片翻江倒海。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公私分明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灵虬宗主动要求参与,刘小楼虽然没有料到,但也还不算奇怪,他奇怪的是萧还魂怎么也来了。 “萧九郎,你也要参与对秀山的调解么?” “刘掌门,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许长老怎么说?” “许长老不知,是弟正巧在香溪河做客,听说此事之后执意前来,给刘掌门添麻烦了。” “唉,九郎,我知你心意,但你明知得不到的,又何苦呢?” “刘掌门,你既知我心意,却又不知我心意,我思慕伊人不错,但求的是与她相好吗?只要走过她走过的地方,坐过她坐过的位子,看过她看过的风景,聊过她聊过的人,打过她打过的对手,我便知足矣!” 旁边的李无真听得眉眼动容,朱唇微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失语。 刘小楼不是失语,他是无语,他的人生信条不允许他产生这样的情感观,可他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跟着叹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有人却是知道,而这个人相劝的方法,便是感同身受,引起共鸣。 一个声音在殿外响起:“谁出此言?何人有此见识?兄弟我要见一见!” 有人大步流星走入大殿,刘小楼将他拽过来介绍:“这是我兄弟,来自狮子岭焦家的虎头蛟,虎头,这是郁木洞的萧九郎,你们哥俩好好亲近。还有这位,是香溪河李姑娘” 虎头蛟却没理李姑娘,双臂把住萧还魂的胳膊,猛烈晃了晃:“九郎是吧?你刚才之言大快人心,正好说到我的心坎上了!你心慕之人是谁?走走走,我们去那边畅谈,我带了好酒你们打架小心些,差点打着我了!” 两人去了偏殿,虎头蛟取出一坛桂花酿,席地而坐,两人畅谈心事,几句下去便引为知己,越说越是兴奋。 渐渐的,一个高呼:“伊人不知何所寄,唯余溪畔柳芽香憾矣” 一个痛哭:“她娘的听说要嫁人了,老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要嫁给谁王八” 这边在痛饮高歌,那边依旧在热烈酣战,波不平是筑基多年的老中期,张小金虽然新晋中期,却炼出了气海罩子,两人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无阵法护持,只怕大殿都塌了。 殿中这般热闹,便涌进来更多人围观,如韩氏兄弟、星德君夫妇、刘夫人,周瞳和黄羊女师兄妹,以及黑白二位灵长老。 眼见殿中无法说事,刘小楼便邀请李无真出去走走,李无真欣然同意,跟着他在池塘边绕圈,在悬崖旁远眺。 “刘先生在想什么?” “啊,让你见笑了,这山上乱得” “还好,哪个宗门世家里没有这些事呢?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都是性情中人。” “不过我真没想到会是你来,你们香溪河李氏诗书传家,女子抛头露面的少吧?何况还要打打杀杀。” “女子怎么了?三尺青锋在手,也有擒龙之力。” “豪气!” “其实呢,主要是你以前答应过我,带我认识绿珠,所以我就来了。” “好的好的,刚才进去两个人,我给你介绍的韩家兄弟他们俩,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 “记得右边那个高一点的竹竿了吗?” “记得,他就是韩九千嘛。” “对,绿珠就是他老婆,真正的胸怀宽广。” “可我觉得真正胸怀宽广的是韩九千,他有勇气娶风尘女子为妻,而非纳妾,这才叫胸怀宽广。” “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我说的胸怀宽广,是真的宽广” “其实我挺羡慕那些胸怀宽广的人,很想成为那样的人,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经常感觉自己心胸会有些狭隘。兄长说,还是书念得少” “不要听你兄长的,胡扯!跟念书没有关系,有些人天生便是如此。但我们三玄门认为,通过后天的努力修炼,是可以让胸怀更加宽广的。比如说李姑娘你的胸怀感觉还是可以的,不用羡慕别人,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给你扩宽,当然,要想成为绿珠那样的,恐怕很难,她先天生得实在太好了,后天稍一努力就宽广无边” “等等,刘先生,你看日落!” “日落?怎么了?” “乌龙山的日落真好看啊金光漫洒,群山披金,余霞成绮,乌巢如练” “不都这样吗?” “刘先生,那是什么崖?很独特” “那叫鬼梦崖。” “能带我去看看吗?” “走!” “好对了,张客卿和波长老斗法,你不管吗?我看他们打得有点狠。” “管不了,两家有恩怨,几十年、上百年了。老波他们灵虬宗就是被老张他们庚桑洞从巴东赶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跟你们李家争夺灵泉。他们两个修为差不多,应该没什么事,等打累了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 当晚,从鬼梦崖回来后,刘小楼在大殿之中召集相关人等,就这次南下调解的事情会商,主要参与者是韩高、波不平和张小金。 刘小楼首先解决一个问题:“老张、老波,你们下午在殿中决斗,打出什么结果来了?” 两人各自咬牙切齿,一个抚着脸颊不停吸溜,一个揉着胸口小声哼哼。 于是刘小楼道:“看来是不分胜败,那就改天再打,好不好?” 两人都同时点头:“好!” 刘小楼道:“那可就要说好了,你们两家宗门的仇怨,是公,跟我三玄门南下挣灵石,是私,咱们可得公私分明,不可混为一谈。至少在这期间,必须精诚合作,一致对外!” 波不平首先表态:“掌门放心,波某一向公是公、私是私,拎得清楚轻重缓急!” 张小金也道:“掌门你是了解我的,张某人绝不会因公废私,掌门信得过我就是了,说不定接下来我还得救他一命!” 韩高在旁赞同:“这是正理!” 波不平瞪眼:“谁救谁啊?嘿” 刘小楼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都说一说吧,有什么建议。” 张小金明确指出,参与调解的人实在有些多了:“一个秀山而已,除了惠明,满山再无一个筑基,惠明虽然是筑基后期,但那又如何?她们编织蝉翼甲的,能有多大斗法实力?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有老韩在,有我在,有波客卿在,足够搞她了,剩下那么多人一起蜂拥过去,声势看着十足,实则却让人担心一个问题,掌门拿什么会账?总之那么多人去,我是反对的,就算不能劝阻,也不能再增加了。” 波不平道:“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万一惠明有什么后手呢?” 韩高道:“有一点需要跟你们说明,这次南下,秀山只是开头,无论秀山的事办得如何,都要把灌江朱家给引出来。” 波不平顿时愣了:“灌江口的朱家?这个有点难搞啊。朱元青” 张小金哼了他一鼻子:“波客卿消息有点闭塞啊,朱元青死了几个月了,你居然不知道吗?” 波不平诧异:“那么大一个金丹,死了?怎么会?” 张小金不理他,而是问韩高:“朱元青虽然死了,朱家也不是那么好啃的,何况他们还有苍梧派做靠山,真要动他们吗?这要是啃不下来,这一趟不是白干了?” 韩高道:“这一点尽管放心,退一万步讲,就算干不下来,答应拿出来分润的灵石,也不会少了一块。” 张小金怔了怔,道:“谁出?” 韩高道:“暂时不能说。” 第三百六十二章 田伯的心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张小金是做老了庶务的行家里手,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当下点头,神情轻松了许多:“如果是这样,那我建议,刘掌门拿三成,咱们三个各拿一成,李无真、萧还魂、焦虎、老韩兄弟各半成这次小方出战吗?” “出战。” “那他也拿半成,再给来报信的那个姑娘半成。剩下的一成,作为嘉奖,谁的功劳大,谁就分这一成。” “那炼气的弟子们呢?” “这次南下,不建议带炼气弟子,因为对手是朱家,实力较强,老朱家有很多筑基,炼气修为上去容易折损,还要分润好处,不值当。除非不管他们死活,拿来打头阵那种。但咱们不会这么做,咱们不打消耗战,要想把法一下子突进朱家,所以个顶个最好都是筑基。” “不愧是张客卿,打老了仗的!” “掌门,还是带上小周瞳吧,人也机灵,可以带他长长见识,办点事,打的时候肯定不让他上。” “可以。” “那就只带他一个。” 纯以筑基出战的建议被认可了,但分润的办法没有达成一致,波不才道:“这样一来,就分光了?若是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或者临时来了有生力量呢?拿什么给人家?” 张小金道:“这就是我说的,人太多了,但你们非要带那么多人,也没办法了。总之不能再加人,不然你说从谁那里减?” 韩高干脆挑明:“如果是分成的话,咱们只能分其中的三成,所以到底是分成还是分数,大家先说好。” “分数怎么算?”张小金问。 韩高道:“咱们定个死数,每个人都拿自己该得的,比如咱们三个,每人拿一百灵石,缴获如果少了,就由刘掌门垫付,缴获如果多了,都归刘掌门。” “一百灵石?” “能有一百灵石吗?” “有,确切的说,是一百二十灵石。” 张小金和波不平踌躇半晌,一时间犹豫不决。如果只是调解秀山内讧,一百二十块灵石无疑足够了,可一想到要搞灌江的朱家,这点灵石却又有可能会吃亏。 灌江朱氏可是百年大族,出过金丹的人家,苍梧派的重要分支,底蕴多深,谁都不好估算,如果真能打下来,岂不是一桩大买卖,到时候会有多少灵石可以拿出来分润?就算只分三成,也是笔大数! 最终还是刘小楼拍板:“算了,还是分成吧,如果有需要,不管最后会来多少人,都从我那三成里出!” 他是发起人,他这么说了,其他人再无异议,张小金和波不平同时松了口气,摆脱了刚才选择困难带来的压力。 不做选择,其实也挺好的。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刘小楼需要等一个命令,等谁的消息,不言而喻,大家这几天便都在乌龙山游山玩水,或是互相切磋道法,偶尔打个鼻青脸肿,却也无伤大雅。 倒是急坏了阿珍,她上山数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让她等,她很想催促小楼哥早点出发去救师父,但一看到乾竹岭上聚集了那么多筑基高修,便强自忍了下来。一方面敬佩于小楼哥的号召力,感激他为自己的事拼尽全力,摆出那么大阵仗,一方面又担忧老师安危,内心百感煎熬。 这天夜里熬到寅末,实在睡不着,起来在院子上走动。偌大的宅院静悄悄的,几处偏房中鼾声此起彼伏,那是田伯买来的几个家仆。 这些年,田伯算是享到了阿珍的福,不仅三进大宅子是阿珍花钱置办的,每年还有百十两银子可拿,日子过得相当滋润,除了有时候手痒痒去挥一下锄头,平时已经不怎么下田了。 田伯多出来的时间,便是操持半山村的事务,凡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琐事、破事,大伙儿都来找他拿主意,他也乐此不疲。 爱管事、爱操心,就需要一副好身子骨,八十岁的老头身子骨也确实好,每天一早起来就是半个时辰的养生功法,是刘小楼手把手教会的,不仅有关节动作,还有呼吸吐纳在里头。 前几年他还不在意,得空想起来做一下,忙起农活时就忘个干干净净,自从三玄门真正开山立派这五、六年,就几乎没有中断过。 在老头眼里,这不仅仅是养生的问题,更是他和三玄门的渊源,是他为半山村这百来户人家秉公处事的底气。 也不知什么缘故,这几年坚持下来后,身体里竟然渐渐有了气感,身子骨比之前更有劲,感觉腿脚也更利索了,那么沉的铁锄头,单手抡起来如飞! 这次回乌龙山,田伯把这事跟阿珍一说,阿珍就给田伯把了个脉,发现田伯竟然有三条经脉的四个穴道通了。老人家倒是没敢去做修行的梦想,但希望延年益寿的心思却大热了起来,每天坚持不辍,这不,眼见这一条身影从正房出来,在院子里又打起了养生拳。 阿珍静静旁观田伯打完拳,上前略微纠正了他几个动作里的小瑕疵,又赞许了田伯一番,说他坚持下去,超过百岁也属寻常,说得田伯满脸红光,带着阿珍绕着花坛遛弯:“打完拳,还要走动走动,不能马上停下来” “是,乍停下来,会影响气血通畅。” “阿珍,这两年感觉山里边清爽多了,天时也好,庄家收成高,随便种点什么,蹭蹭往上长。塘子里养鱼,比以前快一个月,养鸡养鸭养牛羊,个个都肥,还少生病,这么好的地方,老头我能不多活几年吗?别说一百岁,老头是要奔着一百二十岁去的!” 阿珍笑道:“一百二哪儿够,奔一百六!” 田伯乐呵了少时,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当初要是让你上乾竹岭就好了。” 阿珍怔了怔:“怎么阿爷忽然说起这个?” 田伯道:“当年郑仙师见了你以后,就跟我说过,想带你上山修行。可我觉着山上的仙师们吧,虽然都很好,但总是朝不保夕,而且也没有太大成就的样子,就没答应,直到静真仙师来,才答应她把你带走。” 阿珍笑道:“阿爷是为我好,我知道啊。” 田伯又道:“可如今看来,或许当初的决定是错了,郑仙师虽然走了,可他这一脉却有了兴盛的模样,你看小楼,已经有了掌门宗师的风范,他当年可还是个孩子,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阿爷我虽然不会修行,跟乌龙山耳濡目染了几十年,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是筑基中期了,这筑基和炼气是截然不同的,寿元上就差着好几十年呢。当初他带着你在乌巢河里玩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刚入炼气的孩子罢了。有时候想起来,如果阿爷不知道这些事,直接把你送上乌龙山,或许你现在也筑基了呢?唉” 阿珍怔怔片刻,继而摇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活不下来呢?小楼哥他们当年多惨、多苦?乌龙山死了多少人?小楼哥能有今日,这是他苦出来的。” 田伯叹了口气,道:“也是算了,这是我老头子在胡思乱想,阿珍你能过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说起来,黄羊女不是咱们乌龙山本地的,你才是我们乌龙山人的根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珍重重点头:“阿爷,我知道了。” 田伯道:“还有,你也不小了,也奔三十了,你们修行人呢,都显年轻,三十也不当回事,但在寻常人家,已经是老姑娘了,被人戳着鼻梁骨骂了” 阿珍脸上一热,臊道:“阿爷,好好的说这个!” 田伯道:“你就说吧,到底有没有相中的嘛” “没有!” “真的?” “真没有!也不想考虑!” “是真没有,还是不想考虑,还是有了却不好意思说?” “哎呀呀,我还得修行呢,还得筑基呢,哪里又工夫嘛” 天色微微泛白,雄鸡跃上花坛,向着东方鸣唱,喔喔声中,天地万物从沉睡中苏醒。 大宅子外响起了敲门声,刚起床的家仆开了门,将人迎进来,却是三玄门新入门的弟子黄羊女。 “田叔公、阿珍姑姑早!” “早阿小丫头,什么事?” “是找阿珍姑姑,山上传话了,请阿珍姑姑准备好后,就在宅子这边等着,到时候掌门会路过这边,再一起南下。” 阿珍呆了呆,深吸了口气,确认了一遍:“可以走了?” 黄羊女道:“是,中午出发。”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时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阿珍在宅院前翘首以盼了多时,就见乾竹岭山门方向来了两个身影,顺着田埂走到近前,正是刘小楼和周瞳。 周瞳叫道:“阿珍姑姑,走吧!” 于是阿珍跟在刘小楼身边,周瞳在前面开路。 阿珍问:“山上的其他人呢?” 刘小楼:“分开走,人太扎堆的话,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警觉。” 阿珍点了点 试问,这么一个强者大能,竟然败在封尘手中!难不成封尘这人的实力竟然还比刘长生还要高? 除了至交好友龙啸天外,哪怕是血魔皇与古剑尊,他都不放在眼里。 “不用碰头,你只要告诉他,我准备怎么做就可以了。他会按照他的路子来做的,这样效率才会高。说实话,我不知道天盟能够撑多久。我可不想在釜底抽薪完成之前,你就完蛋了。”孙彦说道。 叮铃一道滴水声响起,三字融化的那滴血泪滑出剑身,速度猛然提升了数个档次,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朝着陈长老的眉心射去。 原来限于封建农耕,还是那种牛力作业,相比于欧美先进的机械化耕作方式,生产效率十分低下,同样一亩地的产量,就算是海南的一年三熟,也不过将将持平欧美产量。 流水席这种做法现在在农村依然可以见到,每逢婚丧嫁娶、庆生祝寿、上梁乔迁等红白喜事,农民们都会按习俗操办“流水席”,热情款待亲朋好友、四邻八舍。 李秋水脸色难看,对于五毒老人,她也束手无策,一身恐怖毒功令她忌惮不已。 威胁都是暗中进行的,一时半会,那以查出来。可这个内奸若是为了荣华富贵,那就好办了。 刘备的嘴很会说话,实际上他和龙飞可以说素未谋面,只不过听过对方的名字而已,或者远远的看了几眼罢了。既然已经摆开了阵势,那就至少得打一场才行。 在看守所里,我想到了白玲,她曾经也是因为做工程身陷囹圄,而我今天也是如此,不能不说很像是命运的轮回。 看到她,杨妄心中一紧,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龙帝城如此混乱的局势,少不了这个鲛人的身影。而且杨妄那天还在明月湖中看到她惊世的美貌,当然还有完全深不可测的实力。 血殇甚至连破风声都没有,但是这却更加的恐怖,青阳雪暗叫一声不好,因为杨妄的速度和攻击的威力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 鹿三接过刺刷刚刚扬起来,却像一堵墙似的朝后倒去,跌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局长,我还是在这里旁听吧,”说完,顾明贤也不管周凌波是否同意,直接抓起一张椅子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好,那我在问你,剩下的七千人先头部队预定在什么时间到?”唐健又问。 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着手收拾细软,准备临战之前趁乱逃跑,更有甚者,几个守卫城门的北洋新军守将开始商量投诚的事情。 “死吧,”淡淡的声音从邪灵的嘴里冒出,手中的软剑无声无息的刺向雪地上的身影,身上的杀意大增,一剑刺穿了对方的xiōng口。 修士与天博命,转眼生死乃家常便饭,事到如今赤炼劫已上贼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支撑他的,无非是那四个字:命中注定。 在林逸本尊头内,力量值从四万七千万,直接飚涨到五万一千亿力量。 第三百六十四章 弹来弹去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来者正是惠明仙师,阿珍的师叔。 见她出现,阿珍不由向后退了半步,但立刻感受到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后腰上,带给她一股莫大的力量。 稳住身形,阿珍开口道:“师叔,我师父呢?” 惠明冷冷道:“你今日行此忤逆之事,还有脸问你师父?” 阿珍大声质问:“我师父她老人家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你害 赵庄主最后气愤地宣判,姐妹俩被关入赵家禁地五年,以儆效尤。 所以老爷车出游的时候,车后面会特别贴上自己的驾驶座在左边,让其他“社会车辆”注意。 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要做多少次尝试才能做出这样的红烧肉?而且还不是吃过,只是闻过而已。 走出至善堂,丁蔷薇回自己公司,白泽芝则去王绍辉的公司。到的时候,丁曙光已经在了。 “白痴。”本来赵旭然是想说还是稍微注意点,不过在知道原委后,他恨不得亲自上阵。 白泽芝扭头瞪着丁蔷薇,心说:不会吧!丁蔷薇倒是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手套的背部是一片一片的黑色金属片,似鱼鳞状的叠在一起,把整个手背手指全部覆盖住,紧凑而坚固。陆寻敏锐的发现,那每一个金属片上都有奇异的符号。 可是面对这个主要以物理战斗为主的婴儿怪物,陆寻却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高达26点的敏捷属性,让他完全可以捕捉到婴儿怪物的行动轨迹。而锋利的夺魂之镰,也足够伤害到任何B级游戏中出现的敌人。 “嘉欣你怎么开始锻炼了?”赵光然那个惊讶,要知道这家伙经常说她逛街就是在运动。 在开拍之前,导演与演员沟通越多,将人物角色吃得越透,就越有助于将来的合作。 “这不公平,你们不准先走,必须等所有人一起,否则我第一个拦住你!”楚楠狠狠的说。 五日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璃城城内一切平常如旧,而城外两支队伍一左一右而来,虽然每队只有二三十人,但气势还是强大的。 月耀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的月辉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能应对他将臣中期的速度与爆发力,确实厉害。 婉莹实在是不解,她若是能够得到凤云泽万分之一爱,或许也不会这样的清苦,也不会这样的难受。 撒谎的程延仲不敢直视她:对不起,若瑶,我会慢慢劝他们接受你的。 “可我说服不了他去对付大夫人,他对大夫人的愚忠不知何时能消除?”苏若瑶想捶墙了。 张云泽看了一眼徐仁广,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刹那间,相视一笑。 虽然他没有当即答应,但陈营已经非常确信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他看向卫半夏,得意的挑挑眉。 花重锦比较担心,一天抓不到那个妖婆,就会有一个孩子血尽而亡,这是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你的神魂不是被大虞的八荒决伤了吗?现在如何?”南宫羽问到关键地方。 它们从一个个宛如废墟般的楼宇中奔出,数量虽然大,但是身体如柴一般,很显然是众人打扰了它们的休眠。 见此情形,林青玄不禁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蜜蜂?毒性怎么会如此厉害?”连忙掏出一枚祛毒丹,塞进了上官魅的嘴里,又俯口在她的胳膊上,把毒血一口一口地都吸了出来。 “那你为何又不动手呢?不想为杀戮之王报仇吗?”章飞微笑着问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群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正如之前所料,惠明虽然是筑基后期,比三玄门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境界,但在张小金、韩高、韩千里、方不碍四人联手之下,基本就没有什么强劲的表现了。 尤其是方不碍,除了刚开始交手两招,之后因为够不着,只能在下面干瞪眼,对无法和筑基后期高修越境斗法而焦躁万分。 但够不着就是够不着,几次向上纵跃,都只 这一棍直接把那闲汉打的扑倒地上,吓得凑过来那一帮人都停住脚步,眼见着被打那闲汉半边肩膀动弹不得了,躺在地上惨嚎,心说没有下手这么狠的,这可是朝着人命和重伤去的,万一吃了官司怎么办。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知道衙门里的吏役贪财,却没想到贪财到了这般地步。 几道黑影被叫得身形慢了一分,一名中忍看过去,暗道我去这不是你自己不好好清理的锅么,帮你把灰尘踩下来还不好。 另外崭教信徒,除了江南道之外,早已遍布大唐各处。此时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都有崭教信徒。 阿水到这时方领悟了卢天冲的名字的真正含义:天冲,果然天生就脾气冲。 那黑猫纵身一跃,就从笼子里窜了出来,它用力的伸了伸懒腰,然后直奔一张摆满了午餐的办公桌。 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有感慨,大明这边缺马,有马匹就要充分的利用,草原上的蒙古各部则是另外一种,他们一人双马或者三马,跑起来半路换马就好,这样又可以保证行进的速度,又不至于让坐骑太过疲惫。 方正看着远处的两人,叹了口气,本以为王伦看到那一切,会放弃后面的举动,现在看来,他想多了。点点头,和丁宁带着红孩儿走了。 三人对望一眼,只见对方的脸上一片赤红,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再摸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钻心的难受……接着,眼泪越来越多,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当祭坛被笼罩时,那些铭刻在祭坛四周暗淡的陈旧魔法纹路,宛如在此时被唤醒,也是陡然间明亮起来。下一刹那,那魔法纹路尽数贯穿点亮,最后凝聚在一起。 子墨呆住。是嘉荣在哭吗?那个彪悍能打、总是一身斗志的嘉荣会哭? 这一番言论直接将当场的众人惊到了,大家都面面相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议论给活人办丧礼,那不就是在诅咒人家嘛。 陆肖办事向来稳妥,这次更是把安欣然家里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 武二娘突然突然瞪大了眼,表情开始渐渐变了,一脸茫然,不可思议,惊奇,丰富的变化着。 她顾不上多思考,直接念起摄风咒往前飞奔,同时挥动手中的巫杖,发出一连串水球,朝着跟在翼兔身后的火球飞射而去。 “你敢,你敢这般对我。”城主见到少轩蹲下来的身子,当下心口跳成了一片。他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无耻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她往府外走去,去了暗香楼,她想找人倾诉一下,可她看到陈言登上了一辆马车,绝处而去,那个方向是。 “谁让你受委屈了?”夜宸修把车回来,一眼就看出她的神色不对。 石三心心不在焉地将随手捡来的三个石头叠成一堆,虽然形成了一个难看的样子,但三颗石头扔保持完美平衡。 梦瑶,一明霎时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停下了来了。连忙身姿一闪,窜入了周边的树林之中,而后缓缓的向狂熊等人接近。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惠明在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惠明转身欲走,刘小楼哪里答应,转眼间手上又多了一张弓,正是缴获自卢元浪的飞灵弓。 金丹修为使用的法器,哪一个是简单的?飞灵弓虽然威力不大,只堪比炼气中期全力一击,但妙在一个灵字,只要在神识感应范围之内,箭矢出弦,便有自发追敌之能! 啪的一声,飞灵箭击在逃跑的惠明背心上,打得她一个趔趄。 顾不上其它的事情,秦奋首先闭眼感受到了两股内气的损耗,损失虽然巨大,好在底子还在。 此刻,秦奋总算是蓄势到了巅峰。坚持下去,倒是可以透过清凉之气跟政养交流几句。 有一些活着的,都还是有一些散修抓来给仙家,想要换取更多的资源的。 “简直就像空手套白狼一般。”不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就得到这么优越的条件和收入,让林启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伸了个懒腰,薛浩便打开房门,“又是新的一天”,薛浩不住想到。 当然,现在他并不想再次回到古墓的门口,而是随便找了一条岔道走了过去。 这是本地人礼佛的“孝敬”,据说是曾经八国联军自圆明园运走的一件宝鼎,被林正阳不客气地拿来用了。 话语落下便从牧府内走出一人,竟是费威!费威手持朴刀,脸色略显阴沉。“牧克少爷”费威恭敬的对牧克问好道。 “嘿,谷。”约瑟琳一看到林启华和谷雨涵,就抛下东西,飞奔过来,和谷雨涵搂在一起,又跳又笑的。 刘大人发送出去后,内心算是安稳了下来,现在就等母亲回信了。 系统发布的是有关钱盈盈的任务,任务的内容是打死暴走猴王,夺取它体内的本命妖丹。 “不知道。”在白夜晨的概念里只有娘亲爹爹和娘子,还有和娘子一样甜的雪梨膏。 但长孙惊鸿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将这些人整合在了一起,并严格的给他们制定了规矩。 走过不知道多少层台阶后,两人来到一处四面都是石墙的密封房间中。 董莹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很晚的时候,她发完消息睡觉了,这条消息只是在凌晨的夜晚缓慢的被讨论着。 这里又不是华夏好声音,他在这诉说什么悲惨人生,灌什么鸡汤呢,这不是脑残吗? 面对李雨晴那放下的表情,董莹虚了,好吧,只能说李雨晴厉害。 于是乎,百姓们的胆子也就更大了一些,于是街道两旁便渐渐多了许多人。 许平眼珠子转了转,原本是打算先回去换一身衣裳的,但是想到三师姐的性格,他还是决定穿着这身衣服前往。 月初不接话,等范氏扶着腰走了之后从墙角的篮子里摸了一颗鸡蛋放在锅里煮了。 就算乾元不死,双方打个两败俱伤,彭玉林也能从容挥师西进,收拾残局,趁势收回赤蝮关。 “如意!”林骆见此迅速上前,一把将沈如意从她手里拽到怀里,抬头射向沈随心的眼神,阴鸷而狠戾。 第一次的时候他已经足够温柔,第二次不会有那么疼的。他吻她,一点点的将她身体软化,最后她完完全全被他的热情给融化,甚至是发出那种声音。 “会不会是应为时间的问题,这些家伙已经被腐朽了,刚才我的箭矢轻易就将骷髅的手臂击穿,会长的法击也是直接摧毁了骷髅的身体!”果断攻击救下琪思娜的弓箭手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 第三百六十七章 酒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陈实谱的态度变化很大,可谓前倨而后恭,很多人是不喜的,比如萧还魂,比如李无真,还比如波不平、虎头蛟等等。 但刘小楼却没有这种成见,他擅于取人长处,比如陈实谱后面的恭敬,就非常好,刘小楼就取他这一点。当下,让阿珍赶紧接待:“陈掌门跑了五十六里,差点腿都跑断了,咱们不能站在这里干说话,得一尽地主之 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时候的孙悟天眉头蹙起,似乎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赤凶怒吼,五只黑色龙爪阻挡在前,想要托举这山剑势所化的重重剑山。 尹伊的话顺着风灌到章远耳里,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说罢,多伦将平板在指尖之间划了几下,之前所说的岛屿出现在画面。 守卫队长非常狗腿地推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在前面领路。 这二十年来,天魔教经历南宫破和公孙霸两代教主,前者醉心于武学,向来不理教中事务,而公孙霸却野心勃勃,只欲称霸武林,这两人从未将教中兄弟的身家性命放入眼中,以致天魔教上下离心,人人但求自保。 只见白幕隐隐约约,又扭变起来,突然场景变幻起来,穿过城门,又穿过一片片房屋,来到一座阴森大殿前。也大殿上一块黑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李知尘仔细认去,只见黑匾上依稀写着:狱城。 可是孙悟天也知道越是危险,修行就越有成效,因为人的潜能往往是在逼迫中爆发的。 雪蜜儿和经纪公司的二十年合约才过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有十五年要熬。 “七星剑诀乃是七星楼的绝学,我并非七星楼弟子,怎能?”七星剑诀同八荒剑道一样,都十分古老,可是七星剑诀必须要依靠七星宝剑才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若是没有七星宝剑,七星剑诀也只是普通的剑道力量。 妖帝的话音刚落,一块巨大的紫色石头立刻从地面升起。与此同时,在那块紫色石头的表面出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芒,犹如一面光镜。紧接着,在光镜之中浮现出一张人脸。 他睁开双眼,看着周遭的环境,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讶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居然呈现出了另一个世界。 张凯慌忙转过身来,冲到泳池边上,却见到王悦老师手上拖着亦天豪开始向着岸边游来,张凯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学生们一个个趴下来,将手给伸下去,将王悦和亦天豪分别给拽了上来。 玛丽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对于这两人一直吵架,实在没好办法解决。 好在有强大的火力支援,老兵迅速的将三百多人的日军官兵,全部的解决了。 对这些事情,陈香心知肚明,却根本不管不问,只等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感觉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自己还活着的念头让林云轩不由睁开了双眼。 英俊男子以礼仪为题,开始了一番长篇大论,展现其才学同时,也在暗中贬损着林云轩。 他是在前线一直和中国部队作战的,可是他可没有见识过中国部队会拥有坦克。 喜多诚一已经离开了这里,带领着他的四个步兵师团,参加到围歼中国部队的作战之中,不过喜多诚一可是没有把部队指挥权交给石原莞尔,而是交给了副参谋长樱井三指挥。 敖睺记得,在他败下擂台之后,变化成他的覆海和九头冲在擂台上好一番剑拔弩张,最后覆海更是还下狠手重重的几记将这家伙打的吐血重伤。 “不是,等等,我马上找钱”大毛打开了收银台,将一天的收入拿出来,慢慢数着。 谈起将来选择的事业,成田洋子打算继承成田家的家业,还说起来成田大介曾经考虑过从两个弟弟的孩子哪里过继一个弟弟,最终还是放弃了想法。 在音灵变成大树的同时,一股浓郁的生命力就涌进入落尘体内,落尘再也无法维持化尘状态,直接化为了本体。 紧随其后下了马车的侍剑,冲着杭后敛衽一礼,并未跟上,杭后喜欢唐丹,并不代表就喜欢跟着唐丹的她,蛇随棍上反有可能坏了大事,还是自觉保持些距离得好。 故此,哪怕赵嘉心有不忍,却也不发一语,相当于默默认同了对方做法。 虽然味道闻起来特别香,诱人,可真的要下口还需要一些勇气,就如同老外第一次看到漆黑的皮蛋一样。 也失八秃有板升城,其间汉人弄了不少便利玩意儿,在此过冬,要比乌苏克舒坦得多。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怕你的连累!初初,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祁言看着几天不见,消瘦了一圈的温以初,心有不忍。 附魔状态连花骨头上的头盔都砸不碎,更何况是这看起来就皮糙肉厚的不像话的吞山兽了。 “你好!请问是头条陈总的号码吗?”电话那头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声音。 “师傅,您打我?”徐寰有些不敢置信,以前的时候,自家师傅最是宠爱自己,对自己有求必应。 以陆玄的修为境界,以一己之力,挑战三四个同阶高手,短时间内也能不落下风。 随着泥土不断飞出,不多时,一個一丈多深的大坑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只可惜,木灵术催生玉米这种凡物已经有些力有未逮,更别说灵植了。 林太太打电话过来,提醒记得去大学报到,林苒才收拾东西退了短期房。 但他不明白,那尊尸王为何能自行打开诛邪剑冢的封印,又为何会在眼下的节骨眼中出现。 第三百六十八章 鹿鸣山的态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陈实谱新招认的应该是个新情况,如果他所言不虚,这个惠明的野心当真不小,在面对灌江朱氏时,居然还有反客为主之意。 有陈实谱交代的情况,接下来拷问惠明就有方向了。 之前捉拿惠明时,李无真没有机会参与,此刻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要表现一下。 见她这么积极,刘小楼也不愿驳她的面子,便点了周瞳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听闻蔡米应下了,温柔高兴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也不管什么礼数敬茶了,直接匍在地上给蔡米磕了个响头。 楚昭熙和自己的弟弟在眼眉间有些相似,不过他的眼睛却更淡然,而不像楚昭南的眼神一样透着睿智。 “您气血极其旺盛,只要一段时间稳定境界,您将会发现虚界更多精妙之处。”石岩笑道。 虚界中,一颗颗太阳滴溜溜滚动出来,倏地变化为炙热的火焰光球,如山岳庞大,以一种灭世般的焚烧热浪,直接将那两名神族族人淹没掉。 荷风注意地看了祈男一眼,也没什么多说,看着玉梭收拾东西,便预备退下。 精妙剪刻出的各色花样自下而上缠绕着香炉,金色白色交织辉映,直到顶端,直观而来的凸透感无处不在,既有纸品的娇弱美妙,竟也有着些许刺绣的韵味。 投入的唱腔。清脆的声音。与眼下的湖光月色融为一体。听起來感触人心。 蚊螺族始祖眼睛闪过一丝惊恐,随即便悄无声息,生命气息迅速衰弱消失。 王铮冷冷一笑,随便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拖着松田规秀的一条腿,走向码头。至于那根肋骨,则是被他随便一脚给踢进了河里。 “任三,你不吃羊肉,这两盘凉菜你拿去果腹吧!”盛尧山挑衅的笑道。 那个凉亭只有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四面环水,对于丧尸那样的存在就是易守难攻的堡垒。 “我劝你最好放弃进入哈姆纳塔的打算,虽然你也有能力,但和那个怨灵比起来,你根本就不是对手。”守护者目光闪烁了一下,再次说道。话语中多少有些劝解。 “我这就前往机械帝国召集部下,前来地球。”祖渊庭向着岳重行了一礼,直接飞入了联通伽罗星和地球的地狱之门之中。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玄星突然开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玄星实在想不通这司徒仙君是如何知道自己下落的,虽然仙君很强大,但玄星可不相信以仙君的修为可以做到这点。 话音未落,楚何只觉得周身缠绕的剑意猛地一颤,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从外面刺激它们,就像是用一根针刺破了气球,他的剑意瞬间松软下去,威力不存。 “还有最后一击!”这般想着,周朝又开启山羊的化身之力,控制着雷霆,对着现场来了一把狂雷天降。 搞特工的都是这么阴魂不散,龙骑士特别有体会。现在这里是美国人的地盘,如果换成国内,林默肯定毫不客气揍对方一顿。 “扬,别告诉我爸爸,我不想他不开心,我知道那是他的工作。”特里的稚嫩脸蛋上写满了对父亲的理解。 那刘曼玉看着那一幕,却是十分变态的咯咯娇笑,一脸的陶醉和享受。 手指轻轻一点,点在了正哈哈狂笑的龙天一的后脑,将其一身所剩无几的仙元及灵魂禁锢住,这才轻轻的笑道:“龙天一,你笑得太早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忙碌的一天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岑夫子和陈实谱的这一通争执,吵得刘小楼等一干荆湘来人面面相觑。 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这岑老头简直不可理喻! 韩高上前道:“岑老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就是如此了,你就说个准话,你待怎地?” 岑夫子问:“你是何人?” 陈实谱道:“这是大封山韩氏高门的韩高道友。” 岑夫子道:“ 谢太后一直知道皇帝偏宠锦华殿的曦容华,但也只以为是偏宠而已,可这一次,皇帝竟然为了曦容华开口跟她要人,这还真是第一次。 殷枫没有再这里停留太久,他直接去了那些筑基境弟子的聚集区,他希望能得到一些有关不死血典的信息。 园中欢声笑语不断,三个孩子各拽着一个风筝奔跑, 试图把风筝放上天。 “今天真倒霉,一大清早的,就挨了一顿责骂。”魏旭脸色难看,进屋便脱外袍,狠狠朝地上一扔。 随行的银儿似乎嫌脸上覆盖的假面不自在,不时想伸手拉扯,牛有道会立刻伸手抓住她手,不让她摘下。 奉天国际办公室内,陆子豪、刚子、大海、灿东、庄晓和宋艾佳一众核心都围坐在电话旁。 “时信,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刚才的样子,帅呆了,对面的警察都被你镇住了,你太厉害了……”开心的郑秀妍拍了柳时信的后背一下。 “不过,也不是那么难喝……”似乎是有些过意不去,椎名真白又语气带上了一丝安慰说道。 “你个木头,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呢。”慕容雨幽怨的说道,那交叉的双腿换了换方位,春光乍现。 于红袖身着撒花绣百蝶的抹胸宫装,披淡绿绉纱衫,胸口前系着蝴蝶结,长长的穗子沿着拢起的胸部几乎垂到地面,飘逸妩媚。 “为什么一个鬼都没有?”穆晓晓奇怪了,一路走过来也太安静了一点吧,让她非常的不习惯,很不习惯。 贺铮携了郝然到府上时宣王热情的接待了他,郝然则朝着卫侧妃而去。。し0。 “郡主。”伴随着冷肃的男声,身穿深蓝‘色’戎装的孙羽缓缓走了过来,年轻的容颜英俊,坚毅。 “想走,没那么容易!”那见那位战尊军官一只手猛然一挥,一股浩瀚无匹的战能瞬间立体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一柄利剑,朝胖子两人轰去。 对着曼陀罗是温柔的目光,但是看向穆晓晓的时候,那眼里的寒芒却是那么的刺眼。 当听见丫头的信任之语,宁蝾嘴角一挑,一股甜意漫上了心头;而后听见司徒甯的自恋之语,不由恶心。 光是靠着凝丹境第一重的修为和幻化神枪去和王臣拼可能有些勉强了,毕竟这三个月中,他也不知道王臣有没有突破。 “哼,第一节课我会去旁听,如果不过关,我是不会罢休的。”傅先宗倒是干净利落,撂下这话扭头就走。 他本来是想打听一下慕容震云的实力底细,不过想了想,便换了一个说法。 长枪、弯刀、巨剑、汉剑绕着格拉什劈砍、挥刺,呯呯轰轰数十下,格拉什双臂猛地左右撑开,两道光柱喷涌而出,将近身的几把兵器推飞出去的同时,一脚踢在夏亦落下的棍身,将他在半空退出稍许。 “这个,周兄你看…”史大奎看了一下周海,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自己等毕竟是客人。 第三百七十章 拷问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灌江朱氏这一代以元字辈为主,天赋出类拔萃,成才率极高,三十年前最盛时号称“七元之虹”,因这一辈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为名,有两个金丹、五个筑基。 当时世人一度以为灌江朱氏即将崛起,成为岭南最北方的又一豪门,朱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在苍梧派内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作派。 谁能想到,他们以为的 “那当然,专门找朋友设计的,和温豆儿的一个系列。”齐兰喜得意道。 乔桥猜测,转而又觉得不对,和国的僧人都可以结婚,区区的恋人又算什么? 许安安塞着糕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暗暗道:顾璟那厮不会是故意给我的吧? “容总,电话我全打过了,他们都说没见到季可娜。”助理推门进来汇报。 吴珊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告诉林卫东,她的父母不满意他是农村定向生的身份,不同意她俩继续交往。 但也不能一直让新娘这么等下去,这是身为男人最不负责任的地方。反正这亲也成了,堂也拜了,留个红盖头不掀也太不像话了。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强人所难,元鱼果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如果他在不放下腿就要摔倒了。 盖桌子的是一块纱布,里面用竹条腾起,让它形成一个罩子形状,让它正好罩住桌子,而又碰不到桌子上的茶杯。 太阴冰晶果乃是秉承太阴冰雪类大道而成的一种后天灵根,其功效主要是增强修士对此类大道的感悟,增强根基,补益元神等功效。 四叠半的房间自然没有椅子,甚至就连床都是等到晚上才铺开的。 三名格林炮射手最先成为红标军攻击的对象,枪口对准他们“啪啪啪”地不停地射击,将那已经伤痕累累的日军射手打成马蜂窝,彻底让格林炮哑了火。 嗷!一声仿佛龙吟之声从寒泉中传出,满泉的寒水仿佛受到龙吟的驱动,竟然弥漫出来,然后沿着边缘升腾而起,一下子朝着泉中央的那团白光罩去。 所以,他注定只能干瞪眼去吓人,而心存死志的素盏明尊已经将他大部分的力量都拖在古野城之中了。 “想那么多也没用,我们只需做好该做的准备就好。”宋毅如是说道。 崔翘将李清送出大门,想着帘儿,既替她高兴又替自己心酸,虽然她不能姓崔也不能叫自己一声爹爹,但与生俱来的舐犊之情却又使崔翘替她感到欣慰,能嫁给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丈夫,也算是她不幸童年的一个补偿。 老毛奇开创了普鲁士军事史上第一次正式由总参谋长指挥作战行动的先例,而红标军的老毛奇又在何方呢?郁笑城烦躁地摇晃着头,当他睁眼看到厅堂上的军官们还在吵闹,就不禁更加地感到这个总参谋长人选的难得。 他不懂得杀人,也学不会,努力的想要帮助梁公正,但是却只会碍手碍脚。而梁公正也不愿意将这种残酷的负担丢给马良。厌恶整个世界的疯子,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石宏和凰御羽之间,要真是申屠豹想象的那样,申屠豹这么做了还真是在帮石宏,可惜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坏就坏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古超左手刀鞘蓦然出击,往前东南方向五十度角三尺处,一格挡挡开了踏地魔的攻击。 然高欢置若罔闻,长鞭一甩,高喝前进,千军万马潮水般上前而去矣。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张旗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率众下山,向着灌江进发。 关于大张旗鼓,刘小楼当年是见识过的,他被抓了壮丁,入了彰龙派大队,围攻乌龙山时,三派的声势不可谓不足,旗帜不可谓不多,鼓声不可谓不壮,所以一切仿照当时就好了。 秀山是没有旌旗的,但秀山女弟子们是擅长缝制的,为此,她们赶制了一夜,缝制出十多面大旗,排列出来, 你道是何人?却原来就是多次为杨时潮给太平军传递密报的水上飘。 “没有办法了吗?”卓青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假男友,竟是在开武门的时候,有了生命危险。 狱目棍子刺空,但他并不把棍子收回,而是就势向下一压,虽无力道,但也算打了清德一下。 “杀给给!支那猪!”大野隆治操纵着飞机,将飞机上的子弹一次次地朝着地面倾泻,整个昆明市上空,一架日本飞机不断盘旋、拉高、俯冲,直到油量耗尽,这架战斗机才摆了摆机翼离开了战场。 “混蛋”最后看了李维一眼,不知火舞跺了跺脚,也不犹豫,飞速闪身离开。 吴凡皱紧眉头,想着刚才见到的那名少年暗杀者,他只想到了几个可能。 尝试过深渊上方恐怖无比的压力后,众人骇然,看着他一步一步前行,顶着巨大的压力,居然很平缓,脚步节奏不变,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说罢,叶惜云身形一晃,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其他修士也都没有浪费时间,每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查探过去。 翌日一早,陈吉也果然没让贾荣失望,在街上吃了个早餐之后便租了一辆车朝着垒允方向走去,一直到中午时分,陈吉才在飞虎队总部大门前停了下来。 杨载福跟在刘、彭的后面上船,王錱为了看稀奇,也尾随着三人來到船上。 “行了,赶紧走吧,我还要会酒店收拾行李!”陆柒不耐烦的催促道。 另一件,就是庄素找夜爵的时候,她正好准备开房门听见了几句。 江煜跟在两人的身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亲妈此举虽然莽撞,但现在看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巴伦可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大赛许多苛刻的规定,都是由他制订的。 Seet这次设置了五万票,公司的预期是卖个两三万就皆大欢喜,最低要求是一万票。 少年很奇怪,为什么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分明年纪不大,在仙界这样的人生不过是起点,居然能看出久久沉淀的悲伤。 开始注射后,凤凰就感觉到了力量在回归。于是他放心的躺着,闭上眼睛等着毒性完全被解。 南七月只来得及说出一个“痒”字,然后……耳朵被江时一口含住。 南七月收到了落奈奈发来的微信,让她拜托江时帮忙查一个IP。 就算慕曦儿自己愿意当这个替身,也不代表大哥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了,自己肯要这个替身。 左蛛藏的人,CZ市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左蛛可能安排王山已经去了别处,现在的王山肯定是不在CZ市了,我想了想,他左蛛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我突然想起来别墅。 不然你不死也定会丢了半条命,哪里还有力气在这说话。”鸾双嘻笑着,万种风情的说道。 可刚才他背李淮下山时,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力气,现在她就跟虚脱了似的,身体摇摇欲坠,幸亏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路向南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启程,加入了清泉山弟子后,又多竖起几杆大旗,队伍更壮大了。 行至午后,陈实谱道:“掌门,前方之地名为灵田,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刘小楼问:“又是什么好地方?” 陈实谱道:“此间有灵田数亩,稻谷茂盛,清泉一眼,泉水甘甜。” 刘小楼奇道:“哦?竟有如此佳地?可是灵泉所致? 之前一战,司徒香一脉之人全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现在地脉之心里面的这些人,全都是在那一战中负伤被囚禁之人,战力有限。 苏玉竹满意的笑了笑道:“还好不个懦夫!”说罢随后也跟了出去。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会想不开。”一边解释,一边伸手要扶周年若水出来。 顾靖风一把握住了沈轻舞的手,带着傻笑的将其紧揽入怀,沈轻舞一听完她的话,表情瞬间便凝滞了下来,显得有些失落。 当然,假如要如此做的话,并不是没有撇清的机会。只是说,那将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让自己脱身出来。 陆珏是大齐太子虽有人还尚存疑议,不过此时已经下了圣旨成了不争的事实。朱晨此时一闹便是直接打了他的脸,这一举动无一在表明,就算你是皇上认定的太子,也得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 此时她还不知道,苏云凉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她这下马威算是白给了。 杭州那边波涛暗涌,京城这边也是暗潮涌动。这日,病了多时的齐中宗竟有了精神处理政事。退朝下来就只留下了姚公止与韩国候。 嗓子干灼难受,完颜烈没与他客气,接过茶水不顾是否还烫,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戒了就还是别抽了。”久没有说话的陈登先,还是说出一句话来。 “纪音,之前在城外,朕便知道你也在此,立即让国师带人寻找,却没有找到你,朕和国师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现在既然找到你了,为了你的安全,就随在国师身侧。”北溟羽的声音响起。 慕容倾冉轻轻的拍了齐玉的后背,安慰他道:“玉儿,发生这种事情,你还能如此坚强的活下来,是我所敬佩的,今后有我,再不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敢保证这个EQ绝对能中,因为不仅是光速EQ,而且他卡了一个视野,一般人虽然可能心有防备,但本身草丛无视野的情况下对手看不到自己技能前摇,也自然很难防备这个光速EQ。 对于逍遥帝国玩家的崛起,老九内心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这可都是帝国的实力,一旦帝国真的危难临头,这些玩家也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没有想到陆彦虽然是自己的劲敌,差点让自己落入了他的手中,没有想到也因为和他为敌,导致了自己得到这样重大的消息。 然,在这个月黑风高,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四人鬼鬼祟祟的来到屋子门口,此时寒风瑟瑟,冻得四人已是手脚麻木。 医务人员见警察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点点头,然后开着救护车离开了。 “你就没有了解过,怎么建立帝国,才会受到系统的承认和保护吗?”龙思凤也白了老九一眼说道。 “呃~~”郑士心直接哑口无言,红红的脸蛋,让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咬上一口。 眼见暑假的最后一天就要到来,叶天一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就只有一名生死未卜、受尽欺凌的学生而已,他不由得开始焦虑起来,这次考试的线索还是太少了些。 第三百七十三章 拉住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虽说陈实谱出价到了十块灵石,周瞳却还是没能助他拿到权客卿的腰牌,他顿时惊恐不安,思前想后,干脆谁也不找了,直接来找刘小楼。 “刘掌门,陈某想为宗门出力,却不知差在哪里,还请掌门示下。” “陈掌门此言何意啊?” “掌门你看,陈某说了多次,请掌门千万不要唤陈某掌门,刘掌门座前,哪里还有 高森在下落,对方的剑已经挥出,如果按照这种速度,高森将会在零点二秒中之后被对方用剑劈成两半。 我死死的搂着巨鹰脖子,俯视着下方,刘璐顿时慌了,追出来好几步,大叫着我的名字。我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我知道,无风留在泗水,应该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想到这,我也就放心了。 青黛脸一红,咬着唇瓣良久,才鼓着腮帮子低声道:“吓回去了!”本来就没准备如厕,不过是避避风头。 若是以前,他也只能从面相上看出这人的大概性格,或是奸诈,或是忠厚,或是狡猾,或是淫恶,可没有说像今天这样看一眼就能如此清楚的猜出对方的命格。 李木匠也亲自上门来,说之前加价是听了自家婆娘的混话,村里村人的,哪能这样呢,价钱照旧。 想到了一个多月之后和龙云天的约战,萧痕不禁暗暗握紧了手心,龙云天,十年前你给予我的东西,十年后我一定要全部的还给你。 这一晚陆涛睡得很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腿好了,不用人背来背去了。 上次秦始皇我们是侥幸才活了下来,我们不可能每次都那么侥幸的。 “准确的说,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咧。”高森赶紧举手示意投降。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打算,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十分害怕的样子,这让柯哈感觉到十分的不爽。但是又很奇怪。 “哈哈哈……都邑界的美酒我可是期待已久了!”李宗仁哈哈笑道,眼中看向韩易的目光大不如之前,就像是凡人发现了一块稀世珍宝一般,双眼发光。 但纵然如此,也可可震古烁今了,只是八大圣尊的第一尊就如此强悍,那其他人呢?想到此处,不由得感到热血纵横。 “倒是这个问题,需要……恩,衡量一下。”丹尼尔的手指移动到其中一条上,他没有用解决,或者是处理来描述,因为这个问题,不完全是件坏事。 逸尘的公开身份,是三英佣兵团的团长,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特别是前段时间,天罗王国官方大肆宣扬逸尘的英雄事迹,更是让人怀疑他和朝廷之间的关系。 因为只有几十枚丹药,魔皇、魔王几人分得了一整枚,而剩下的魔师、魔士,只是十几人甚至几十人分得了一枚。 对烛显流露出的杀气,逸尘装着没看见,那不就是用来吓唬人的嘛,不看就不怕了。 “连你都不相信我,看来我是永远别想证明自己是外星人了。”莫凡苦笑的道。 普路托思这个名字,是希腊神话里的财富之神,所以也分析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出来,但凡做生意的,自然是希望累积财富的。 只听轰隆一声,洞窟开始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但却是眨眼即逝,似乎不曾出现。 回到波士顿之后,乔尼和他的队友告了别,就回到自己的公寓里休息了,里克皮蒂诺还在第二天安排了训练。乔尼早早的睡觉了,夜里不可避免的做了一个噩梦,当然或许也可能是春-梦,总之就是梦到安吉丽娜朱莉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安营扎寨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灌江向着西南方向逶逦奔腾,忽然在一座百丈高的山崖前拐向东南,形成一道急弯,江水于此翻滚浪涌,漩涡无数。 这道山崖便是七星台,七星台上密集的亭台楼阁,便是朱氏的七星庄。 刘小楼招手,命人将惠明、朱和铖抬来,指着七星台问:“我若从那崖下石梯处破阵,可能破得?” 惠明是真不知道,有气无力 峨嵋山和青城山并没有相隔很远,所以陈夕还没有玩够,前面的两个道人已经等到了他们,告诉他们峨嵋山到了、准备下去。 屠凤栖拧了拧眉头,心中对外祖母的想念亦是深得很,只她更是清楚,在明日之前,她不能去见镇国公府的任何人。 轩辕傲天率先跃上南宫府高大的围墙,他行动之间如猎豹一样敏捷,脚踏在瓦片上,无一丝的声响。 “司令,北京出大事了,大总统府被炸,袁世凯生死未明,你看咱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副官长双眼放光,兴奋的说道。 伤口不能见水,林汐瑶只好用毛巾擦了身子,又被韩奕骞抱回床上。 一个晚上,叶星辰将‘炼骨手’全部写了下来,检查了几遍没有遗漏,才缓缓睡去。 贤妃正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跪在佛堂中敲着木鱼,那极有规矩的声音,倒是叫昭德帝心中的怒意渐渐平息了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因为她刚刚太大声才传出去的,为了弥补愧疚,下班的时候还是请她吃个饭,好好安慰一下吧。 “何鸣海这个王八蛋,想找死也不用拉着这么多人……”王单东急匆匆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气得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急忙命令跟在身边的卫戍司令部卫队做好出击准备。 “你怎么知道?”乔乞听到乔洋这么问,不由愣了愣,他和简芊芊差点被车撞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哪里,张神仙乃是性情中人。”能当面就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张药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品性绝对没有问题。 “你确定?”伊登-哈德逊只用了三个词汇就让肖恩-霍尔和索亚-沃尔什的额头出现了三条黑线。显然,伊登-哈德逊是在质疑罗伯特-伊格尔的智商,认为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十一工作室耍了、吃亏了。 求知欲,是人类思考的原力,思考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不想求知就不会思考,不思考就不会学习,所以,求知欲是好的。只是,自己别是那个解答的人就好。 老远,就看到承乾太子、严九龄坐在一把伞下,身旁,是采收来的一筐筐玉米,黄灿灿的,很有一种丰收的喜悦感。 那老者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红姑娘说话的声音也不怎么高,可一字字听在他耳里,却好似晴天里凭空打出一个个炸雷,当场脚底下发软,“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药膳的妙用,孙思邈早就有意和卫螭探讨了,不过,卫螭事情多,成天跑得不见人影,他实在找不到时机开口。这会儿,难得谢主动提起,当然要说个尽兴。 对于这些人,赵井泉也知道不能以常理来看待,他们追求的并不是权利和金钱,更希望获得某种认可,尤其是被外界所承认,当这样一个机会出现,甚至还隐隐带有某种官方色彩的味道,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初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使者的条件,这边自然不愿意。周瞳道:“一个人就想换两个人?你们朱家是不是想多了?就算要换,也肯定是一个换一个,不可能给你两个!” 使者又分说了几次,刘小楼在上面端坐,一言不发,周瞳则死活不同意,咬定了一个换一个,最后使者退了一步:“到底要怎样才肯将惠明仙师和朱少爷都交给我们,还请刘掌门说个数。 温墨情为二人介绍,除了说明言离忧身份外也是希望她与穆兰荷拉近关系,至少不必针锋相对。言离忧会意,连忙低头轻施一礼,随着温墨情也唤了声姑姑,得来的却是穆兰荷不屑冷哼。 “墨川,你给我出来。”第二日清早,赫连昌满面怒容,在无涯轩的摘星楼下嚷道。 “为了你。什么事都是值得的。”白姌微伸手回抱住他。臻首只是枕在他的肩上。她只觉得心中一酸。眼眶中竟然已经有泪水溢了出來。 “同意什么?我还没同意。少说废话,赶紧练!”她把张跃赶到里面,匡当数声把门窗扣个严实。 “那你知道为什么美国要控制华夏国周围的国家来孤立华夏国么?”叶苍茫又问道。 感受到对方射来的目光,天天也是寸步不让,两双美眸相互盯着,都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敌意。 森母看嘉蓝一脸无辜的样子,越看心里越生气,心想她除了会装可怜就是装可怜,今天非得好好了断一下,省得祸害无穷。 “昨天我便觉得你们这次错过不简单,便又关注了一些,发现其中却是有些不妥。”占星又如此补充道。 毫不遮掩的嘲讽羞辱令得蓝芷蓉粉颊涨红,胸口起伏难定,若非对面坐着的是连嵩,只怕她早松了牙关破口大骂。 马嫣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眼泪里儿顺着睫毛往下掉。看在张重眼里,自然心疼不已。 这一段消息是一个记者说出的,画面中除了记者之外,还有省经济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正在给记者展示那个面膜卖家的淘宝店铺。 时间飞逝,万劫谷第五层,魔尊城堡已经是出现了视线当中。独远,神念纵掠,第五层军事驻地的骸骨千天魔已经是受令前往。 直播结束后,齐浩立刻给秦月发了微信,找到了她休息的房间,还有些工作人员想要找齐浩聊聊接下来宠物情侣录制的事,却已经找不到人。 修士元神体相比于元婴体,最大的一个不同便是无形状态,可以千变万化,能轻而易举将外形幻化出一袭永久衣着,可是,五行同伴这种奇特的精灵元神体,却是不能如此。 云尘见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到了罗盘之上,而鲜血触碰到罗盘上之后,那不断出现的裂纹终于停止了扩散,罗盘也停止了颤动。 “柳公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收下这些,结个缘也是在帮柳家。”一旁的张勇帮衬的说道。 但是,从第五组雷劫开始,天劫变得非常厉害,阿黄从低阶法宝升级上来的阵旗阵盘灵器,渐渐抵受不住,开始出现破损,连阿黄偷偷扔过去几张阵符,也自加固不及。 “回大人,那人还没有离开。”这个侍从跟了倪杨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倪杨这么焦急不安过,因此一句话不敢多说,问什么便是答什么。 齐浩决定明天再去见见罗尔尼,把独岛已经成为灵怨之森的事情告诉他,最好还是让这边的人撤离一些,以免麻烦。 第三百七十六章 僵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金蛇从静真仙师嘴里爬了出来,咬着一只蠕动的五色小虫,这五彩虫拼命挣扎,明明已经脱离了静真的身体,却好似依旧和静真紧密相连,疼得静真在担架上扭来扭去,和那虫子挣扎扭动之态一模一样。 张小金骈指点出,诵念一咒:“身披五色衣,人知它不知,急急宣宝旨,默默去霞衣……” 这虫子惨叫一声,化作一小滩 车队的首领是河口镇的巴萨洛夫,他现在也是河湾巨盾弩手团的团长。 在附近的火炮射击场,席克斯找到了牛头人斯壮,后者正在训练新的狗头人火枪手。 除非西南首富何美美是他的亲妈,但好像这个何美美还没有结婚吧,也没有谣传她有私生子一说。 整个水潭直径约么三丈开外,水潭上飘荡着浓密的水雾,潭中隐约间有着地下水涌上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鱼幼薇看着李晟,想看看他要如何去管,谁知道,那李晟竟然左顾右盼起来,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被打的孩子身上停留。 银岚虽然不是患得患失的猫,但每天和“外星人”在一起,渐渐知道陆瑶的与众不同,来历神奇。 那些送走了出征贼寇的大臣们,当回到各自的府邸之中,就听到了皇帝传诏的消息。 刘鹏飞身影立时间化作一道残影,持着手中灵枪,花俏夺目的枪气唰唰唰地朝着顾长青面门杀去。 虽然嘴上说不,可经过凌峰这么一说,她内心深处原本排在第6的和男同学打成一片的欲望清单,直接连跳4级,来到了第二,就连那个喝酒的欲望清单也相应提升一名,变成了第3。 然而这里是北境的偏远边境,掌握的耕种技术即便在这个世界也属相当落后,拥有的谷物也不是什么基因改良的高产农作物。 第一,地方不大,不到十五秒钟,就有两个警卫来这儿堵住安全缺口,不到一分钟,大部分警卫就聚集于此,不到两分钟,对方的头儿就已经来到事发地点。 “这也就是你坚持进行超级士兵项目的原因吗”芬妮也许不是专家,可是她大概理解了邵乐的初衷。 饭菜都准备好了,乐乐在一旁已经嚷嚷着要吃饭了,他很想念关楚绮亲手做出来的味道。 以他九重修为的力量,以灵级下品的鬼哭剑,居然刺不破方昊天的身体。 皇后也是用心良苦,叶孤元弘纳妃是早晚的事,所以她觉得对于苏若水来说早点在太子宫练练,总比突然当上皇后面对后宫嫔妃无从下手的好。 当然了,那也是他爷爷还比较年轻气盛,大爷爷身手也矫健时候的事情了。 林江洛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二皇子,当真是丰国皇帝送过来的一个引子。 判官奉命带苏若水来到六道轮回之处,只见上面霞光万道,下面黑烟滚滚。 翌日,有消息传入临阳城,黄河两岸大坝决堤,水灾泛滥殃及百姓,民不聊生。 “你看这个!”南郊一激动,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明晃晃地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这则新闻是九点爆出来的,才到九点半,就有其他买房的人纷纷加入举报的队伍。 比如,他只知道这种灵物能帮助修士筑基,却不知道以灵物晋升筑基会有后患。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太阳也没这么猛了,河边的树荫遮挡了不少阳光,河边的光线显得有几分阴森。 “你说得没错,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七绝。”徐沧微微点头,他认可对方的话。 时安安思索自己的身体构造为什么跟原来一样,她猜想应该是当初她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确实被星兽精神力攻击的内外都崩溃。 至于以五彩玄螺为核心,在这等地势中布置这座阵法,也早就在九曲灵鹤和五蕴散人的计划之中。 宋与青注意到,陈珂受了重伤的身体,被两个丧尸偷偷摸摸抬走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丧尸不吃人,开始抬人了? 不知是不是林然错觉,他好像看到校花同桌对着自己微微挑了挑眉,清冷目光中竟好似流露出几分笑意。 凤云温婉一笑,眸似明珠,唇边绽放着浅浅的梨涡,容颜清丽脱俗,宛如初绽的桃花,透着淡淡的仙气。 “蓝兄……却不知,他们三人到底因为,和你起了争执?”林沉见蓝衣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淡然一笑,开口询问道。 “爷,爷爷,没什么,我来找风华问点事。”白灵溪的心中有些慌乱,但是面上却立刻恢复了平静,露出了微笑,柔声回道。 李致也知道各种传说里地精的名头,不过风险投资公司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雷人了一点。 “需要穿踢死兔吗?我打扮起来比明星耀眼。”陈天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睡了一年多,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他还真的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一连十几日如此,不曾与惜尘时常相处的妃嫔们,也因此能与他隔三差五的吃饭玩乐,因此,鹤鹿同春里是愈发热闹了。 “……走吧!去泰岳,岂看看到底是大劫因何而起!”上古世家轩家,炎黄界内,一个面色愁苦到几乎让人连望一眼都觉得心中苦到不能自已的男子淡然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三水阵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小楼,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年,咱俩在金庭山的时候。” “你还敢提,挖了那么大一个坑在大阵里,你不知道多少人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每次听见有人提这个,都会汗流浃背,简直不堪回首。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真的被发现了吗?” “幻象被发现了,只是没找到始作俑者,好在我及时赶到 兴奋之余,吴桐也终于想通了。平息的红莲之炎,盛放的火莲,周围刚刚长出来不久的青草,以及远处荒凉的土地,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这里就是龙神禁地,准确来说这里曾经是龙神禁地,但现在不是了。 第三件:我没说前面两件事有啥联系,大家若是觉得有联系,那是大家的猜测,本妖没有亲口承认。 最触目惊心的,当然是雨绮的尸体。一个庞大的九尾狐尊,通体洁白。虽然一动不动,但依旧给人一种飘逸灵动的感觉。楚雄觉得,雨绮似乎没有离开。 林峰不着急,虽然高分的志愿报名就在这两天,但是要不要去上大学,这是个问题。 她从来不相信自己能够打败神夏,即便对方连遭神崎奈美两次算计,失去了一条手臂。 次日,关于陶政的调查报告也出来了,陶政没有涉及狎妓,只是有两次喝酒过量,并非有失体统,刘璟随即下令,恢复了陶政的官职。 现在见到荒原聚居的数以万计的士兵,他们威武的样子,手握着制式武器的雄伟身姿,让人们相信,这就是以前国家的部队,就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就是自己的守护神。 两人忙前忙后的,足足用去五分钟时间才将蓝梦一身衣服彻底换掉,同时又将床上那被雾水打湿的床单扯掉换上新的,这才将蓝梦重新放到床上。 康万生身为这里面实力最高强的一个,自然威望也就最高,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大家的头。康万生大吼一声,声音在圆形通道之内,向着四周扩散而开,久久不散,传进大家的耳朵。 不过也有一件事让吴桐比较在意,那就是托兰大祭司目前的情况。吴桐不清楚托兰大祭司是附着在乌兰图身上以灵魂状态生存,还是仅仅只将能量传递给乌兰图,之后便会消亡。 “遐迩,你能不能现在过来我这边一趟,帮刘姨包顿饺子……”刘姨的语气透着无奈和急迫。 而对于“黑鲨散人”的离开,不论是金珠岛上面的散修,还是李家修士,全都是一无所知。 “多少年了,还按我的口味做早饭呢?怎么,把我彻底忘掉,就那么难?”童遐迩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转头盯向门口。 夏疏影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古天成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 而且,就算他们入室盗窃,但是自己的爸妈还在休息,不想打扰到他们。 远古年间,有不少城民因此命丧邪祟魔兽之口,后来随着修者的增多和秩序的完善,“怪物潮汐”已经成了一种见闻,同时也是修者历练成名的大好时机。 短短几个月,阮亦负责管理的寻客酒楼已经凭借着各种灵符开到大江南北,一跃成了本朝最炙手可热的酒楼之一。 南郊矿场在山上,山脚却建着一座庞大的寨子,当齐平抵达时,掀开车帘,便望见无数密密麻麻,工蚁般的百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大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撤!” 好在战前商议过各种应对之法,在刘小楼高呼发令下,所有人向后飞退。 为了掩护他们撤下来,刘小楼和刘道然一起动手,将三水阵余力催发出来,在张小金他们前面又撑起一条深深的水涧、激起一道高高的水瀑。 这是三水阵阵盘的自毁一击,不计后果的耗尽阵盘法力,一次性将大阵整体威力淋漓尽致的 固智伸出两指,向袁霸脸上捅去,看这架势是要废掉袁霸的一对儿招子,狠毒非常。 “怕是活不长了是么?”见到言道人不说话了,左老爷子笑着说道。 此时的禁地入口已经聚集起八派的全部修士,从五天前就开始不断有各自弟子传送出来,大有所获的弟子眉飞色舞,空手而返的弟子垂头丧气,身受重伤、身死道消的也不在少数,让八位领队神情各异。 “你也是武者?”这个时候,宋鹏突然发问,令所有人吓了一跳,虽然他们不知道秦阳底细,但对方在爷爷这边很受重视。 邋遢老头儿懒洋洋的道:“这根拐杖虽说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可是遇到妖精,终究不是对手,人还是要靠自己的,不要依靠外物,那时才算厉害了那么一些。”将头一偏,眼一闭,再也不理会倪多事,自顾自的睡起了大觉。 陆沉没有睁开眼,依然静静的半躺在一个枯朽摇椅之上,没有睁眼,其间还有不少人微笑或者点头示意。 这些人在国外凶名远扬,但在国内却少有人知晓,反正秦阳是不知道。 可是子墨忽然一副高深莫测,又毫不在意戏言一样地说他这样招人,其实就是自己的意思,他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这样做。 四人聚在一处兴高采烈的聊了半天,易轩又被诸才良抓去喝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这才作罢。 这话说的就有点诛心了,你堂堂毒药仙在此,不认得的也就罢了,真有认识毒药仙还敢动手的,那就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狗屁神异的地方,青莲剑仙把青莲令赐给他了,就在他身上!我那天早晨亲眼看到的!”老饕一副我所有事都看得很明白的样子,十分牛气的说道。 ‘暗夜’很清楚张然的意思,自己没有实力,又怎么说服比自己强的队员留在自己身边? “你们威风了半天了,也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看着尖脸长老,成阳忽然轻轻的吐出一口血红色的杀戮气息。 天空再次落下雨滴,滴落在何楚离的脸颊,恰似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 感受着这些,纨绔们暗道一声果然,这里确实不是给青虚道人炼器的地方。再往前继续走去,才转过一个街角,就陆羽、李秀、李彻、司马风、唐三藏、黄子久、史八破、杜荷等人坐在一座亭子里,悠闲地涮着火锅。 战约推迟百年,那也就意味着,他父亲秦耀武还将会被困在苍炎国百年时间,况且,他心中对雷千行当年逼迫压他父亲和母亲的那口怨念,也无法让他再忍受百年之久。 而且那些进化物是想杀人的,所以就算飞过去,也“嗷!”“嗷!”叫着飞回来,攻击我们,所以依然能够守得住。 “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把你杀掉。”在距离汽车20米的距离时萧怖阴冷的声音传进张程的意识。 秦羽也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宫殿,可他脑中依旧处于思考状态,走出雷龙殿很远了,这才蓦地回过神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锦囊妙计之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天梯山上,刘小楼遥望对面七星台,月光下,那里灯火辉煌之中,隐隐有人影瞳瞳。 随身阵法已经配备,但下一次的交手会是什么结果,刘小楼心里还是没底。他和刘道然都是阵法师,能看出朱氏在战阵配合上的娴熟和精妙,以及因高深的修为而带给己方的沉重压力。 己方虽然个个堪称骁勇,但遇到同样善战的朱家修士, 有人大叫了起来,叶尘的攻击力太强了,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有着五个天眼的叶尘,若是在斗皇或者斗君境,能够越级挑战那么多颗星,这都还勉强能够接受。 与此同时,通查在泰国还延续着传统生意,因为另一个年轻集团的崛起而遭到一系列打击,势力迅速收缩,举步维艰。为了拓展新的市场,他利用“林追”的化名在中国做起了正当生意,但因为缺乏商业头脑而连年亏损。 不过这无痕宗,现在已经是人人都想要进的宗门,因为无痕宗最近又一次的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方白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他假意地咳了一声,刚要开口的时候,又有人敲响了门,让他被口水呛到了,真正的咳嗽了起来。 苏舟十年老球迷不请自来,苏舟特别在意球迷,责任感非常重,与其说是他真的想不出答谢的方法,不如说他是想转移一下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别再担心………估计我们也是吓着他了。 “你们就永远封印在星辰之中吧,你们的力量将被星辰之上的花草树木吸收,用你们的力量来滋润整个星辰,直至你们彻底消失。”我开口,同时将三位创世神全部封印在了星辰之中。 可是,睡着睡着,她又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叶尘再亲吻她的后背,这样的感觉,同样是美妙无比。 正因为如此,当我听到智多星喜欢苏檬的时候,心里一抽一抽的。 “我虽然对你们这种物种并不了解,但你这么肆无忌惮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吗?”方白有些不爽地问道。 上官玲儿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显然也看见了刚刚上官柔的举动。 其他人,根本没有看到张景凡和陆宁交手的场景,还以为张景凡只是在一劫境里面实力还可以。 他这情不自禁出现了一抹笑容,让某人看到以后,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判断。 蛟族九狱幽幽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妖族太弱了,在人族面前无法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天道气运的原因,估计妖族早就被灭了吧。 这是众生之梦,来源于无垠宇宙的众生,而梦主沉睡了千万年,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梦境,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梦境都蕴含着极为可怕的迷幻之梦。 她知道自己生不出来的,在无涯岛的时候,她就已被那恶人逼着服下了绝育药。 “沽名钓誉!”邓雅容看着两人“惺惺作态”,终于忍不住了,尤其是郑婉丽左右逢源,讨好了她,又去讨好傅欣瑶,这在邓雅容眼里便如同背叛。 如今唐宁的大军已经接管了京城,这皇位按理来说已经非唐宁莫属,这时候显得谦逊一些更好。 旁边那些看客都觉得有些无奈,就算你对人家有意思,你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露骨吧? 相较今天的收获,别说被打一个乌眼青了,就是被打十个乌眼青也值得了。 自卫生队成立以来,游飞都是极少极少来这里的,今天如此突然,可是让卫生队吃了一大惊。 第三百八十章 纠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和刘道然同时动手,两件阵盘飞入江底,三水阵再次布设。 一圈圈涟漪在江面上出现,继而旋转,形成一个个水涡。两人眼观水涡的排列分布之态,查看每一处漩涡的旋转之姿,各自跃入江底,作细微调整。 等他们重新浮出江面时,部分水涡已经开始交叠,形成浪峰和浪谷,这是准备向着三水阵的第二形态——水涧 当茶多鱼背着李红绳领着李红叶跟周桐折返回来时,刚好日落,远方的夕阳通红,晚霞如火烧云一般,映衬着洞口下方的森林湖泊,绝美仙境。 “你这是看不起我?!”只见白胖子掏出一柄电光蝴蝶刀在张毅面前耍了半天。 在看外面,灯光璀璨,一旁是张天顺轻微的呼噜声。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只是没想到,随着天庭变‘天’,加上人皇宫的好运气,还有雷虎的邀请,天皇宫也选择了暂时撤离天庭的决策。 靠近我家的这一面墙如果成为了赤红色,那就是血光煞,主心神不安,滋生祸端。 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她参与丁成天的生活,出谋划策,却从不深陷其中。正如她介绍了周欣悦给丁成天,也排练指导周欣悦如何面对余勒,却又干脆利落地跟周欣悦明言,所有的汇报,无需过她,直接联系丁成天即可。 对方又说了什么,说得时间还不短。想必是在详细描述当时的场景。 灵魂力慢慢探入千劫剑的碎片中,钟离天当即看到了萧璃笑脸,只是这笑脸,看得钟离天有点心凉。 茶多鱼想着自己作为鬼神,是不是要说几句开场白呢?好紧张,感觉自己就像一位法官,这种场面不多见的。 端木新树跑到跟前,对端木瞻栩笑道:“四叔,你出关啦?!”这次端木瞻栩在此时出关,让端木新树心里的那一丝担心瞬间没了踪影。 话刚落音,老板娘和男人面面相视,眼神里顿时闪现出一道凶光来。 但若是到时候它在蹦出来个信息,说还需要什么什么的,那可就日了狗了。 萧家和林家都是本市出了名的豪门大家,虽然富豪榜上林夜的身家没有萧聿高,但林夜的身家也是普通人做梦都达不到的财富巅峰。 封洛婵与他对视良久,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师父对她说“爱”这个字。 兽人和人族是非常好区别的,他们身上至少有一样是属于兽族的肢体,如耳朵尖的,长尾巴的,其他还是和人很像的,语言通用。 谁知柳落婕见状,忽然走了过来,一把圈住了萧夜晨的脖子,那样子很是暧昧,她变得更加放肆了,嘴唇贴近了萧夜晨的脸。 “墨无殇你说够了没有?!”陌离抽了抽嘴角,自己的心又那么脆弱? 徐莹莹和萧夜晨则保持着他们直接的默契,刚才是情侣装,这次——“情侣手套”。 众人相互看了属性之后,心里都有了底,相互笑笑,又吃喝瞎聊。 在百万年前,空间之力普遍存在,如果掌握那隐藏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的手中,身上素白的衣服,与旁边的银衣男子,倒是呈和谐相称的样子。 萧羽一愣,原本以为柳妍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没想到她居然一脸的关心。 如烟闻言忙称,能得此精进,全赖当日张入云相赠的琥珀丸。至后又因机缘译的真经,才得今日地步,且又感张入云大恩,相将自己译经实的沉香珠相赠。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点嫣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上,还是不上? 陈实谱最终也没纠结出一个结果,整个人就如同僵硬了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感觉这个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三条身影自身后的天梯山顶飘然而下,各人脚踩一片枯叶,落在江心,正是午时到来的几个不知来历的神秘家伙。 这几个家伙的修为,陈实谱到现在也没看清 林涛和景天等人上山,是徐长卿亲自接待的。此时的徐长卿已经穿上了掌门的衣服,只是身体比以前瘦了一些。 “别装神弄鬼了,去死吧,下辈子记住做个普通人,修仙不适合你!”黑衣人大声说道。 霍延开:聚义庄庄主,号称义薄云天,实为冥神教顶尖高手,江湖五高手之一。 然而这时,紫炎城堡内的一座建筑比较华丽和威严的主殿堂中,正在与三位高界神强者饮酒谈聊的天蝎突然浓眉一挑,提到嘴边的酒杯也停止了动作。他刀削般的脸孔笑意全无,眼神中浮起一丝奇异。 “我与林晨之间,本就是宿敌,不死不休,但我们之间的对决,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既然你们神族破坏了规矩,那么就先把你们解决了!”辛魇拍去身上的尘土,抬头凝视着刀神。 在这些方阵后方的三排二十七个方阵,军士们的武器都开始涌动星光,随时都将发动致命的一击。 “把你的枪拿来我看看!”林涛看到王喜奎的身上背着的枪挺破的,开口说道。 光明教皇维也纳、异端裁判长卡塔尔、狂信徒领袖雷哼、天使战团军团长奇尔吉这四名最高层人物齐聚在这里,他们看过传来的消息后,脸色都变了,变得极为难看。 没办法,只有多系几道缆绳来把“天运号”货轮临时固定在码头上,等上舰、清缴完全部死体之后再想办法把船锚放下去。 梅林只感觉他的黄金气剑好像飞舞在铅水中一样,非常困难的前进,但最后还是突破了屏障。 水杯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和她隔了一段距离,她一边被迫承受着男人的侵犯,一边伸手去摸那个杯子。 “要装到底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送一份大礼给你尝尝!”云凡面具之下的双眼闪过一抹冷光。 那名被仇尧震飞出去的黑衣老者,拄着那根诡异的拐杖,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 人心的正义与怜悯,很多时候是远胜于任何法律的,真正的正义。 “当时第一次去F国,我想着还是这样安全一些……”南舒橙解释道。 殷怜虽然不是演员,但也一直觉得,这样的软件实在是太适合磨练演技了。 皇甫洛有些懵了,什么情况?今天的离月有些不对,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不过那不一样他说不出来,要是他知道离月只是玩心大发,估计也会吐血三升,这么大的场合,还开玩笑。 “放开我,让我出去,我要去救肖先生。”翁仪一边挣扎,一边哭泣道。 “王妃,德公公来了,好像有事找您!”余浩尴尬的看着躺在地上,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他的眼睛真的很深,瞳孔是深色的黑,好似能够将人吸进去,漩涡一般的迷力。 犹豫间,我默默的把银弩放进了包裹中,对于它的使用问题,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总之一句话,能够不用的话,尽量不去用,不然的话,一旦形成了依赖,恐怕我再想进步,己经是难上加难了。 “这件事情就当是蚩尤你给我们三人一个面子,能不能不要过问”,面对着拥有盘古肉身的蚩尤,通天教主等人也不愿意和他死磕,所以是有些商量性的意味,朝着盘古问道,只不过听到他的话,盘古会答应吗? 我不是财迷,但是我现在却急需要用钱,村庄的建设,村民的生活,都需要大量的金钱供应,这是目前最难的难题了,一旦这个难题被解决,那么幻石村必然可以迅速的发展起来的。 看来敌人这次行动规模很大,我们营正面的敌人至少得有一个团以上的兵力。连长在电台里已经向营长和团长报告了情况,上级对我们很是恼火,我在连长身边多次听到电台里“提头来见,毙了你”等狠话。 “丧尸吗?杀过。”赵强在偷换概念,杀人和杀丧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为,虽然他们在本源上是同一物种。 “不见得。”墨霖摇摇头,他不是不相信洛芊芊的实力,而是觉得各大世家藏龙卧虎,或许有些人的实力稍微弱一点,但肯定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要是洛芊芊有所疏忽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怎么?你莫非你不愿意吗?”猴王一听,对着轩辕就是一瞪眼。 当年的自己,光是为了提升到男爵级,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当年那次被打乱山崖,如果不是自己正好进化到了男爵级,有了能够飞行的蝠翼的话,那一次自己就已经被摔死了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攻打七星台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阳仪中,离克乾、兑克震,阴仪中,坤克坎、泽克艮,此七象之中,阴绝杀阳之法……” “道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金简阵要》里的坎卦—山离卦向,里面的红鸾水法,单变初爻录作推,两仪相配有高低。” “此法极是!” “那就在……这里变阵,休门开于此,呈巨门之象,可现乾艮相生、坤兑相生,景 在场众人皆在还惊愕柳青衣那个动作,谁能想到这佛门高僧竟是恼羞成怒背后动手? 出了城,张帆又沿着一条大道一路往回赶,朝着扬州城的方向极速飞驰。 这番话翻译一下的意思就是:你宗风虽然厉害,但却根本不是我们对手,如果你不趁着现在离开,待会你必死无疑。 “喜谢陛下不责臣乱语之罪王易松了口气,看来这番话有打动李世民了,接下来好像不需要再摆事实讲道理去说服面前这位皇帝了。 诗乃颤抖着摇了摇头。要是在学校忽然看到真的仿真枪的话,她很可能当成晕倒。现在只是想象那个场景,她的胃就开始收缩,身体也忍不住弯了下来。 柳青衣真是好意,素续缘的性子他算是看出来了,没和自己有点关系,他下黑手是绝不会心软就对了。 苹果手机在世界上的霸主地位现在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在华夏,受追捧的程度更是全世界无人可敌,这十几个集装箱内就有不少是从华夏返回去的旧手机。 天晨王国,北辰州秋风府。这里地处于天晨王国极北之地,山暖重叠,奇峰险峻,人烟罕至,山下更有号称千里之地的北辰水泊,水泊上碧波浩渺,常年烟雾缭绕,景色无比的秀美。 所有士兵全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滚滚而来的洪流,在这五万轻骑奔跑到离他们不足数百米的地方时,就见这些骑士齐刷刷的将背上的强弩取了下来,扣上弩弦。在弩箭凌冽的寒光中五万骑士同时将强弩对准了这边。 战帝圣魂立时出现,宛如一尊战神横在半空,强横的魂力,犹如潮水般向着那紫云雷豹涌去,那紫云雷豹虽然奋力反抗。 只见那狄青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已经完全晕死过去。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你们虽然在外面很厉害,但是在这里我们说的算,这个几辆车不错,希望各位兄弟能够忍痛割爱。”另一个青年也是仗着人多,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裴风则也懒得跟左莹计较,当即关上了门,还一拧锁把儿,把房门反锁上了。 薛飞回头冷冷地看着是菲,轻蔑一笑,什么都没说,开门就出去了。 只是目光无比的凌厉,与人对视时,眸间如若锋芒利刃,令人不敢直视。 先是骨骼重生,从头到脚一气呵成。骨骼晶莹剔透,仿佛是美玉雕琢,又像水晶天成一样。 几人顿时脸色一僵,只见那些金芒光是附着在他们体表,便开始了爆炸,即便是仙王之躯都没有办法挡住伤害。 “呃呃……”白若汐说话的位置离我很近,我紧张下猛地往旁边躲开,以致于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裴若曦被裴风教育了一顿后,一脸哀怨的去了健身室,继续了自己枯燥的蹲马步生涯,而裴风,则意气风发的出了家门,前往了李爱家。 外面的天一点点地黑了下来,直到黑暗把她的办公室,把她整个公司都吞没,雪儿还是坐在那里。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安康与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篷翠绿自七星台上升起,倏忽间已至七星台下,继而猛扑八卦紫金阵,随着翠绿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威压。 哪怕是身处军阵之中,领头的张小金和方不碍都感受到了这股凌迫于神念上的巨大压力,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撑在原地。而军阵中的炼气修士们更是两股颤颤,若非提前通过气,恐怕此刻已经作鸟兽散了。 军阵的最 堂堂修罗境魔帅之下第一儒将,青衫白扇当年风姿可迎风光霁月,可于万军之中挥手决胜。到如今却深深被非徒谷的死徒事业折磨成病体缠身,无药不成活地步的老人。 在这个时候,尽管他和刘家明不熟,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家伙并不简单,是他来到这皇城当中遇到的这些年轻人和这些,真正达官显贵的一个非常神秘的一个家伙吧。 清让知道自己错了,对这样的人不该心生疼惜,因为他就算被暗杀了,也只是活该。 许翼见状,闷头将口中的酒喝干,他虽说得是事实,但何尝不是故意误导姜越?就让颜萧萧和靳光衍的故事起源于那场意外吧,不够美丽浪漫却禁得起推敲,这应该也是萧萧想要的吧?许翼唇边扬起苦涩的笑。 就像是,无数的法则,更深层次的力量,完全的呈现在了陈风的意识中。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应对这种特别的方式和方法的时候,他们会去怎样去做到这些改变,还是很有必要考虑到这些改变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是且不说逃不逃的了,怕的是,在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她会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 这比买卖,谈的并不顺利,双方接洽有半年,可是,中途出现好几次问题。 心口仿佛也被那柄尖刀深深刺入一般的感觉,撕裂的剧痛。眼睁睁见着她在乎的人一个个在她眼前遇害,她却无能无力,她恨自己的无能,她好恨。 长门也是真的在现在面对的任何将会在这个秘境当中,或者说在这个无大陆的这些真正能够去面对的这些事的同时。 “大哥,奴家做了有辱你名声的丑事,请大哥责罚!”潘金莲要将下午的事情和盘托出。 陈剑匆感觉神情恍惚,可心中逃跑的欲望不减,朝白雾外横移而出。 要是这个娃娃真这么灵,这个老婆婆早就许愿让自己发大财了,还需要在影城外边摆摊卖纪念品吗? 白杉紧蹙眉头,目光内泛起一抹意味深长之意,也是彻底陷入沉思之中。 他所率领的战部队伍,在战斗风格上和铁木雷战部的勇猛突进却是截然不同,他的打法更加细腻,可算是诸多灵域战将中罕见的控制型打法。 朱砂几人听的全神贯注,知道他此刻所讲,显然已经是重点阶段,于是也是格外上心。 “虽然早知道你们黎家的基因强大,你另一个弟弟黎阳就是一个花美男,没想到你另一个弟弟居然长得更好看。”见过黎阳的人不是没有,现在再见到黎尘,无不惊叹黎家基因的强大。 林冲话未说完已经追到巷口,他稍稍一看,地上的兵士只是给打晕了,没有性命危险,那人正往太尉府方向跑去。 表面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然而这洛溪的六星火系命格,自此已是朱砂囊中之物。 当然奴隶芯片是必不可少的,虽然人手有点多,消耗的奴隶芯片也多,但是财大气粗且没有安全感的许源还是全给他们配备上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苍梧山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一夜急行,刘小楼正式进入了苍梧山的地界。 登上旁边一座山头,东方玉英指着眼前的连绵大山,道:“小楼看,苍梧主山。” 刘小楼举目望去,不由有些眼晕:“都说苍梧九峰,但看着好像不止九峰......苍梧九峰说的到底是哪九峰,怎么都一个样子?眼前都有十七、八峰了。” 东方玉英笑道:“我们能 “你这还红着呢,现在天热,你还是注意点。”陆战国难得不妥协的说。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可是,这事儿,秦天真的脱不了干系么? 不要的声音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席卷了整个会场。这些声音虽然稚嫩,但无比的坚决。 开了佣资,也管着工人们的一日三餐,在黎人眼里这是大恩情。知道癫王急着建城,岭曲部的汉子们自发的日夜赶工报答癫王。别看现在已经入夜,可是新城工地那边却是灯火通明,干的正是热乎。 “不知者不怪,你为人倒是忠义,叫什么名字,为何在谯县而不去投军?”张宪扶起大汉,询问道。 直到将这功法在脑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模型,凌锐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六座激光炮塔,以每秒5发的速度射出激光光束,瞬间在基地布下一层激光交织而成的光网。 凌锐说完也不等众人应答,随即身形晃动,电射而出,扑向后方淬体七重少年消失的地方。 楚美琴和护士将婴儿推进了华珺瑶的病房,她们已经听见了婴儿室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边上的程颢捅了捅他,程颐睁眼一看,程颢从腰间露出几个铜板的一角。 陈路遥泡了杯茶递给她,大概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说吧,自己也不好多问。 顾曦听二老爷这么说的时候,原本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手,却立刻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裙子。 这姑娘一看不论是气质还是气度就不凡,长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好找,得赶紧抓牢了才行。 六天的时间匆匆而过,第七天早上,欧阳寻终于从石室中走出,此时的他,衣着脏乱,蓬头垢面、胡子邋遢,再加上本就有点皮糙肉厚面貌粗犷,所以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在突如其来的变形,让沐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爆裂开一般。 “那便好!便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老人颤抖着回答道,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有种预感,前路绝不是什么逃生通道,纵使心里很想调换方向,可脚却是不听使唤。 但是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安白臣需要的是征服这个世界,而不是征服这头亚龙。 他这么一想,眉头又舒展开来,自个儿笑了笑,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着实不错!”百升明月赞了一声,长剑已是出手,剑锋却是向上一划,卜六断了半截舌头,此刻躲在一边观瞧,心里却是有些奇怪,他在刀法上有些造诣,对手如此卷地而至,必是取人中下二路,百升明月这一招却是何为? 四贞想:看这样子,昨天的事,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怎么会扯上皇后呢? 所以,虽然四贞她们能够准备替换的衣物,但若是再带上塞宝的,就会被人逮着痛脚,诟病其奢靡,与皇上一向提倡的俭朴不符。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冷炎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 第三百八十五章 第二次为使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苍梧山西北,鸭婆洞。 此刻,洞里各方大佬云集议事,刘小楼这样的小人物,便只好在洞外坐等了。 等了半个时辰,就见林双鱼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林长老......” 林双鱼笑了笑:“怎么生分了?” 刘小楼改口:“林师姐,准备怎么做?” 林双鱼道:“做好准备吧,要跟苍梧派和 这时候,他才明白杜伊以往的杀伐果断,只不过是没有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样的空明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跋锋寒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的厌恶,仿佛有一块巨石,骤然的出现,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呐喊? 这么轻易的突破了天尊境界,跟跋锋寒基础有很大的关系,他拥有着浑厚的根基,各种规则和境界之类的,都已经推演到了极致了,厚积薄发之下,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 想了又想,夜辰猛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要玩就玩一票大的。直接圈养一个五星境,或者六星境的丧尸出来,取出晶核体后,立刻赶回永生号,不做任何的停留。 白日里和陈平在一起,见到项庄带着沛公左司马曹无伤去见项羽,项伯便有种不妙的感觉。晚上有辗转得知项羽和范增商定要在新丰洪门设宴邀刘邦前来。 也都能够模糊地感受到,他的躯壳之内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强横力量。 “是的,他给我们留了一叠钱,连同他自己的和您的账都结了,虽然不知道您要点什么,但是应该够了,他自己只是消费了一倍68元的咖啡而已。”这个服务员也有一些好奇,不过还是将该说的说了出去。 就是下一个瞬间,阿木木同学还在流泪狂奔的时候,疾如雷霆,这个盲僧一脚闷了出去。 直到现在,三阶能力的她,依然无法下地走路。但是她的意念力,脑波,却拥有着与“雷达”功能近似的能力。 但是想要在氪星抢东西,赵晨是肯定要出动本体的,因为超人分身上了氪星之后,基本就是普通人一个。 如今这一大堆的人里面,却已经不仅仅是赵德隆派出潜行化妆的兵丁了。很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露宿在大道两旁的行商,也是被卷了进去了。 在他目中,立时有恐怖景象映现,星河大海里面,一片混沌之地,猛的有无数波纹荡漾而起,一道道黑色裂缝,如无边蛛网蔓延开来,磅礴天地元气从裂缝中泄露出来,同时显露出后面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世界。 陈执重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的面前,竟然站着一名英俊男子,这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不过合欢宗一些修炼功法大多具有养颜功效,倒是看不出此人真实年龄。 当舍普琴科打进最后一个球的时候,酒吧里的人还是兴奋的欢呼起来。 这结果,堪称滚滚巨雷,震的西兰县所有人头晕目眩,谁也闹不明白周正业是怎么跟府衙搭上线,而且莫名其妙登上县太爷宝座的。 然后,我在京都也没能待足两个月,因为德川家的平岩亲吉来到了京都。他很急切的求见了我,而且一见我从里间出来,就极为恭敬的平伏在了地板上。 无脊椎动物以菊石、双壳类、六射珊瑚、有孔虫、腹足类、介形类、叶肢介类为主。 只见那孤岛之上,什么人类生存的建筑物都没有,只在岛的中心有一五亩左右的池塘,残留着薄薄的血浆,让人一看就知,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只为公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九嶷山洞天,白云如带,穿梭于群山之间。 娥皇峰前,高台白玉崖畔,正在行刑。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刘小楼高呼,努力将头从木桩上抬起,那木桩是新砍出来,一点灰尘都没有,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但很快,他的头又被两个壮汉摁了下去,重重磕在木桩上,磕得他下巴生疼。眼下的刘小楼已被封了气海, “前辈既为神手,想必鬼斧神工,是造器的王者,可这金皇。。。是因何得名?”从之前的三位皇展现的逆天手段,石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位大神有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绝技。 童牛儿怔怔看她,甚觉惊讶,正张口要问,那婆婆却竖指于‘唇’,轻嘘了一声。童牛儿不知她‘弄’什么玄虚,只得将口边的话咽回。 墓埃从奇异糖果屋走出来,带上门,正赶上白菱格打棺材铺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与铃铛配套的魔法跟踪地图。 出嫁前娘是准备给自己一亩地的,嫂子因为这事跟娘掐上了,这次即使哥哥插手也没能阻止嫂子的闹腾。 晨星是故意在为难她,把她丢在这渗人的墓地,虽然不会让她死,却想吓一吓她。 石全一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部费工夫,就这样神兵第一样材料找到了,这幸福来得好突然。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张网,言行全不由自己,她的记忆到底去哪里了? 焕-汀心绞至极,她没有与幽灵讨价还价的筹码,为了保住这个可以解救塔央的机会,哪怕仅仅是一个机会,她要签下这份幽灵契约了,她早在心中暗暗许过承诺,绝不背离塔央第二次。 罗牙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罗牙若是不愿意去,罗耶尔也不会逼迫他,因为他是打心眼里宠爱自己这个独生子。 这童牛儿也不知是怎样性格,待自己会不会好?他——他一会来轻薄自己,自己从是不从?按说不该从他,可——可堂都拜过了,按名分自己已是他的妻子,怎好不从? 张骥朝贾峤等人摆手,让他们别真的把人打死,这才重复了绿竹刚才说的话。 楚梦瑶此时根本不想和自己爷爷多说什么她今天一定要将叶枫赶出楚家,最好是能够让叶枫进局子里蹲上一阵子。 当然,硬纸板其实更好,但香港没有这种产业,硬纸板非常少,这个时代的运输,主要还是依赖木箱子。 没了遮天闭月的树木遮挡,他完全兽化的身形,直愣愣地闯进了喻惊浅的眼眸中。 见麦德尔似乎走神没听到他们的结论,奥斯陆曼便再次说出他自己的要求。 它看到这些龙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自己的族人打起来,时不时就能听到黑龙被打败后,发出的惨叫声,以及围观看热闹的龙发出的欢呼声。 吃饭的脑袋是自己的,眼瞅着建昌侯发飙了,瞪眼宰人,他们很是乖顺的没有丝毫的抵抗。 杨老师脸涨的通红,一摔门,走了。晚上也没回宿舍,找了个单身教师的宿舍,过去凑合了一晚。 苏阳倒是可以在离开奥塔塔镇之后直接使用无限制传送前往,不过吴青玲等人就只能是按部就班的乘坐飞空艇去辛达那,为了节省时间,苏阳自然是让吉利亚送吴青玲等人一程。 白三奶奶将手里的拐棍狠狠一杵地面,阴沉着脸,目光灼灼的一步步向我逼了过来。 滚滚红云上下翻滚,如此暴躁已显露出天威之怒!接连便降下三道闪雷。 可是之前他们已经见识过,这所谓的不老泉水,不过就是地底流出的温泉而已。 慕容先生的话,清秋蝶自然得听从了。但愿段郎能继续留下来吃到自己为段郎精心准备的那些段郎喜欢吃的东西,不枉费了一番功夫。 虽然早就知道,但林奕真实看到分身所做的一切后,心中的痛再次出现。 当看到成默带着金子涵在迷宫里穿梭,已经跑到了第二层,众人有些无语。 在琼斯射门之前,梅里亚重心一降,伸出自己的左脚,他要去封堵。 若水谣胆大心细,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探查周围是不是有NPC埋伏。 看到我大驾光临,阎老头一改曾经的散漫,满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数千年来,经过对那些有益品种数百上千代持续的优化和从不间断的内气洗伐,有近九CD可称为异兽了,只是绝大多数没有继续成长的潜力,只是一二级异兽,和凡兽几乎毫无区别。 席惜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前所未有的着急情绪,席卷了她整个颗心。就算是天劫来临,天雷朝她劈下,她都没有像此刻这么着急过。为什么安宏寒仅仅一个自伤的举动,就会让她的情绪发现剧烈的变化? “静观其变。”反正到了这种事情,他们除了观看,再也不能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卫楚秀掉下去的时候,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她被甩出去,总比那个孩子被马踩死得好。 但是耶律真这么着急离开,本来就是为了躲避容辰,当然不会停下脚步。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如果把苦难当成是磨砺,那这场仗,他打的一点都不委屈。 “听说你父母希望你进宫服侍朕,现在朕可以带你走。”这是皇上同她说的第三句话。 就剩两个位置还空着,她如果不坐那儿,那么就是表哥挨着连芳洲了和嫂子了,这是她绝对不能答应的。 父子两个说了好半天的话,渐渐的说到孙长兴住在苏家这段时间的事情,屋子外头那一抹深青色的身影便悄然离开。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给严大长老磕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刘小楼被赐座了,与娥皇峰薛长老、女英峰宋长老对坐而谈。 这两位是近三十年来,苍梧派的实际主事者,除了太上长老严宫望,其余各峰长老们,修为都不如这两位,也没有这两位对庶务那么关心,所以什么事情基本上都由这两位做主。 杞林、石城、石楼、朱明,这四峰的长老都没有过来,刘小楼猜测应该是在山内山外 裴诗茵有些詑异,不过,既然程希芸都如此说了,她也只好让开让韩俊宇进来。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还残留着一点幻象,任其滋生,不是说他要做些什么,而是说这点幻象让他感到不至于太过于悲伤。 月牙形的莹白剑气,气势骇人的急速斩向了周瑜,而在这瞬息的过程中,露娜也直接开启了大招【新月突击】紧跟在了剑气的后方。 裴诗茵眼神迷璃的看着他,心却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她是遇到怎么样一个好男人,她都如此的不堪了,还那么爱她。 阚佳星是正面朝着大门,听到大门砰地一声,条件反射地抬眼朝大门看去,正好看到张明宇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目光如剑地盯着自己跟林正标勾叉在一起的手臂。 这事太大了,对于他们来说,太震撼了,所以,平时泼辣的大伯母这次却没再胡搅蛮缠,没敢再在老太君面前哭诉,知道哭诉也没有用。 “你就当我没说……”荣铮话还没说完,宝春凑前,在他的嘴上亲了下。 “你见过谁家夫妻成了亲不住一个院,不,不住一个房间的”荣铮有些忍无可忍了。 萧景的动作停滞,他没有动,也没有去看顾北辰,只是视线落在那厚重的办公室门上,眼底划过说不清楚的情绪。 曹操冷冷地道:“我不似你等大人,一张嘴说遍天下。”言罢便走。张温见状吩咐了一侧的下人。酒宴后,众都回去。张温回内室,关上门。曹操已等候多时。 就算非得要死,也定是与莫守拙一起死,能与之一起死,是穆赢今生最大的期盼。 跟王娟打电话时他请了一天,他才过了一个下午竟然觉得有些不够。 毕竟成为职业者就告别了普通疾病的困扰,而且每提升一个职业等级,也会增长自然寿命。 屠古流风看出凤惊月的不耐烦,尴尬一笑言:“姑娘,在下是蛮古国太子屠古流风,流风对姑娘一见倾心想要对姑娘求娶”。 “公主,要易容吗?”。凤惊月回了马车又颠三倒四的歪着,华妍看她这样挺无奈的问道。 “而我们的目的是跟她达成协议,以阻止其他的威胁毁灭我们的世界。 二来权善才对于此次战斗颇有信心,狄光磊不请战留在左威卫,捞不到什么功绩。 这里无论是员工,还是办公楼的租金都要远比克贝罗德的价格要便宜。 八方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已不想回头,他想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又有几人能比他宇智波佐助表现得最讨喜? 而我们终于可以长大成人的活宝复生,此时正拿着两个礼花筒待在教堂的大门口。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得到有关于维迦的消息,这对渴望得到维迦的志村团藏来说,这可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到他们如此松懈,影将军对将他们全部收入囊中有了非常大的把握。 此时的志村团藏与猿飞日斩处于同一年纪,实力也还处于巅峰末期,他的身上也还没有因为移植柱眼细胞而在右手缠上厚厚的一层绷带,倒是右眼已经是被绷带给缠上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立誓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想要敦请严宫望加入罗浮派,成为罗浮派一名长老,这只是刘小楼自己的想法。 罗浮派要的是严宫望立誓听令,并没有奢求他上罗浮山,刘小楼这么做,当然是讨价还价的手段。 如果严宫望愿意加入罗浮,就没有苍梧派后面那么多麻烦了,刘小楼不知道这位老元婴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就是死活不愿意加入罗浮,而且主导 风痕带次几人,来到峨嵋派驻地,把几人放了下来,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苟护法来到窗前,发出几道冰刀,随后跃身而下,他不愿意轻易放弃。 所以就算是老妖怪也难以淡定,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已经随着灵体的完成尽数传承给了石全。 “真是倒霉,这么多东西有用的就两样,我们还是向前进发吧,看看前面有什么好东西!”石全确实有些失望,在北兽宫一下得到了两样无价之宝,而这西妖宫不仅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收获也少得可怜。 白菱格叫焕-汀看这十二匹驼鹿的鹿角,工从会人员拿着一根粗手腕一圈的长扫把,一端用结实麻绳系紧在鹿角上,留出二分之一空余横出在来。 当欧阳鲲鹏带着一袭寒风走进病房时,不由得不停的搓搓手,用来取暖。 另外几个安保人员什么也不知道,但队友发动了,也跟风而起,一起跟了上去。 春哥见怎么也没有效果,无奈拿出电话打了过去,然后吩咐几声,挂上电话,再无睡意,望着窗外发呆。 随即,她赶忙抬起他的下巴,尽量保持呼吸通畅。接着,她用手指的指甲反复扎他的人中位置,然后,双手交叉叠加放置大伯的胸部进行均匀有序且不间断地按压。 午苏子锦和阿白干完活儿回来时,冉微把苏子锦拉到厨房和苏子锦说了这事儿,苏子锦也是一脸的疑惑。 母子两个又略微闲聊了一会儿,阿福见林苏脸上实在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这才起身跪安了。 深蓝的主要功能,更像是个加速器,推演能力也是基于路胜本身的认知推陈出新。 屋里没有乱,被欧阳的举动一逗,芷云也渐渐镇定,按照崔嬷嬷的交代,吃了一点儿东西,慢慢积蓄力量。 苏思涵被老癞头这色眯眯的目光看着,她的眼带着一抹厌恶,俏白的脸此时也微微有些粉红,不知是被老癞头色眯眯的目光看着的还是被他的话气到的。 “呵呵,竟然又被你发现了!”只见李明希蓝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其实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她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卑微无法配得上他,于是只能默默的守着他,为他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哪怕是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听到轩辕夜这么说,上官凤首先是一怔,原来刚刚她和燕儿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怪不得看到轩辕澈抱着她,他没和她生气。 直到那一百零八把宝剑全部退散,各自回归自己的位置,那三位剑师早已被绞杀成了一片肉泥,地上浓厚的血水淌了一地。 听完他的话,上官凤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原来这个男人这么了解她,似乎她做什么他都懂。 烟香看着来的姑娘,看得呆呆了去。她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朱唇如血,举止若幽兰。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兄友弟恭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真没想到朱元紫这么刚烈,竟然肯受这般屈辱,上来就二话不说立誓,而且是单方面立誓,几乎相当于承诺阿附三玄门,刘小楼不由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修为越高,毒誓的反噬就越重,炼气的时候,糊弄一两个誓言尚且看不出什么后果,到了朱元紫这种筑基后期,立下毒誓后再反悔,结丹的机会可就不大了。 真是不 “起来吧,哥就是太穷,突然看到天刀城这么霸气的样子,就想多找点钱花,免得出去丢了咱们天刀郡人的脸面。 感受到令人有些绝望的这一爪,秦御都心惊,瞬间怒吼,一拳又一拳,瞬间打出几十圈,人魂大放光彩,地炎四变直接展开。 由于此时身处地下修炼秘室,下面更有地下岩浆与地火,再加上变异山鸡可以为他们捕捉毒虫,修炼资源倒是还足以支撑炼体境冲击炼气境。 “看清楚了,山谷内大约有一百多个魔族,没有神级的魔族,有十个传奇境的魔族,剩下的全都是超凡境,我们应该可以对付。”水寒儿淡淡的说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宇和杨光身上的伤势渐渐恢复,连断裂的骨头也自动的复位,光华如初。 等雷霆过后,夏宇早已是避开肉绽,浑身龟裂,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金色的血水流了一地。 人类坏老头是利用它寻找灵地,眼前的人类就是这个神奇世界的主人,自己找到的那些灵地和这里根本没法比,人家自然不用利用自己帮他做事儿了。 而想要抗住雷劫,就需要与器灵心意合一,所以在祭炼时必须血契起誓。 可能二:执行人在有意识地制造一种心理压力,以此降低他的反抗能力。 看来师尊推测的潜在危机果然已经开始爆发,要是不及时治理,恐怕又不免会爆发一场大灾难。 秦汉也因此受益不少,人气狠涨了一波,系统里的名声点达到了105。 在二十年前,那些可恶的太阳国人,几乎让整个绿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局面。 陈逸眼尖,一眼就看出赵昊的车钥匙是保时捷,保时捷是一款豪车,拉风至极。 一拿到那片龟甲,冯岩就觉得,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他高兴的不能自已,收起龟甲后,他对一众手下,这样说到。 想当初,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东马夏和踢开,自己拿下了跟拍手冢治虫的工作。谁知道,却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恶,就算是龙之冲锋也没有办法吗?”酒井叶的脸色大惊,不过随即就释然了。毕竟是合众联盟最强的道馆训练家,自己的暴蝾螈被抓住也是正常的事情。 作为一名创作者,秦汉从来不喜欢刻意去虐主。这些虚拟角色在自己的意志下,上演了一幕幕跌宕起伏的剧目,到了最后谢幕时,理应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听到这家伙这么说,我心底一沉,尼玛,拉弓弦产生的那点声音都能听得到?? 想通这一层,郝宇便退后几步,他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紧盯着天冥的动作,一边收紧心神,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她突然又联想到自己的姑姑也是安全员,在一次莫名其妙的事故当中人就没了,所以这次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意外还是必然,不由让人细思极恐。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后,这个大家伙鸡贼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两下,发现并没有智慧生物出现在这片海域中后,才继续摆出那副威严雄浑的姿态。 第三百九十章 签约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七天后,刘小楼向各方通报了自己谈判的结果: 桃林湾、泷泊谷两地,以及两块土地上的十六个村子,计两千八百多户人家,由苍梧派交出来,交三玄门补偿相关人等损失,三玄门经过审慎考虑,决定将其转交青玉宗。 仙子集、双河口两地,以及两块土地上的一座镇子、十二个村子,计三千六百余户人家,由苍梧派交三玄 想到这里,阿瑞斯激动无比,浑身上下的充满了力量,连身上的火焰都更加旺盛了几分。 即使身为拉波勒之主,英落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或许在有些地方有着先见之明,但她清楚的明白那都是拜脑中莫名其妙蹦出的念头所赐,是从丢失记忆中诞生的奇思妙想,与她自身的能力没什么太大关系。 问话的是自卫队的一名中校大队长,也是自卫队鞑靼宫警卫力量克雷米牙方的最高一线指挥官。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气,很显然是被康格里夫斯基刚才草菅人命的话给刺激到了。 田七坐在宽大的suV里,后排还空余五个座位,心里不由有些唏嘘,本来是没车用,现在位置多到坐不完。 徐不凡抱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心理,托起九龙玺,就要迈步而行。可就在此刻,突然徐不凡脚步一顿,猛地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可就在此刻,突然在整个水池的上空,那悉悉索索的泥土,缓缓落下,掉入进了水池。 晓美焰嘴角一抽,作为多次穿越时空并对“未来”了若指掌的存在,她自然会觉得自己与别人与众不同,哪怕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悲剧,但这种优越感也越发浓重,颇有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江道长,你看出了什么,请直说”黄秋月一脸疑惑的向师父问了过去。 醉云楼中,牧元与魏云霄商谈完毕,便是将因重伤昏迷的徐风带回了徐家之中。 冰火公会没那傻,不可能因为霸王砂而招惹上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物。 “你来的时候抑制力就没给你些神兵利器之类的玩意,可以‘哗啦’一下解决一切吗?”英落问道。 瘦猴两人也很兴奋,他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方大军混得开,可却有这次来得这么直接,瞧瞧大军混得,之前大家都在一个洞里挖煤炭,结果现在却让这些大单位的司机都要给面子。 “我说你去那找来这么辆垃圾?居然还若无其事的开着他通街跑,难道你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么?”冯奕枫实在是忍受不住,早知道就自己开车来,让曾志伟来接自己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几次,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陈羽凡则是挥出一道火焰之盾挡住那么一下下后,便足以让陈羽凡轻松躲开这些攻击了。 “宗门的名字我准备叫做尘道宗,各位掌门你们看怎么样?”陈羽凡有些不好意思道。 随后等天地会内部稳定之后。天地会发在论坛的公告让玩家们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比较光棍的想法,这种想法不要积存太多,不然估计最后会落得光棍的下场。 莉尖叫一声看着那些斧头劈了下来可是自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她不由得尖声的叫嚷起来:“雷。。。”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叫出雷的名字莉的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情愫在酝酿着。 资金缺口,他考虑在煤炭上面去找出来,现在身份变了,搭上了国企这条路子,接下来就好攀关系了,钢铁厂需要煤炭,瓷砖厂也是一样,只是钢铁厂不要原煤,需要加工,这点就稍微有点麻烦。 第三百九十一章 江月亭分肥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月明星稀,乌鹊绕匝,刘小楼和东方玉英立于鸭婆洞顶,眺望眼前群山。 “其实还真有点不舍得……” “啥?” “真想看看攻山破阵的盛况,这几天每每进出苍梧九幽仙魂阵,便愈发觉着这大阵不错,虽是外围群山之阵,反比洞天里的三千元符阵要强上很多。” “我不懂阵法,只是听说,苍梧九幽仙魂阵 细剑如离弦之箭迅猛射出,巨大的力量将红影邪祟牢牢钉死,木场地面因为整整下沉了三寸。 装进崭新的食盒之后,带了两个下人,坐上陆府的马车往城西去了。 唐婉晴闻言眉头皱了皱,,她明明看见傅元宵进去了,说明箫霁并不忙。 届时,天材地宝任由你取,神功灵药任由你拿,便是用天材地宝堆,也能将你们夫妻的修为堆到金丹以上。 唐臧月亲自出马,被萧三郎背着跃上元家院墙,再稳稳落下。一同的还有萧钟离。 伴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淼淼和霍山他们赶紧手脚并用的翻下沙发跑进厨房。 胡掌柜笑呵呵的解释:“修行界中流传一种唤作‘血祭’的御宝之法,可令修士操控高于自身修为的法宝、灵器、灵宝之类的宝物。 待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修士踏上高台,来此间的修士也便知道,万宝拍卖会即将开始了。 所以这次考试下来,萧钟然和薛映雪成绩是最好的,让唐臧月意外的是,她出的题都是与药材和医理有关,这些都是她提过又没仔细讲的,萧钟然成绩居然比薛映雪还高出几分。 别说他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哪一股势力的,就算知道,他现在也不会说的。 至今为止,因为疫情的影响,不说全世界,光是中国的经济损失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亿美元。而且可以预见的未来里面,如果不能迅速解决ndm-eh的话,经济损失还会急速上涨。 随着生机的浓郁,老者的身体越来越大,阵阵砰砰之声回荡中,此人的全身骨头,好似无法承受膨胀之力,纷纷碎裂。 “尽管如此,你的律师费我是会照付的。”秦海笑着应道,人家与自己素不相识,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来给自己帮忙,秦海是不会吝惜付一点感谢费的。 “不用担心,只要我刑决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姐妹二人。”刑决微笑着保证道,他以为汤莲是怕又后患,所以才阻止自己。 “可是,他不是说只要在厂子里建一个废气过滤塔,就能够过滤掉废气吗?咱们家的厂子没有过滤塔吗?”熊秀英问。 在浦江的沃伦公司中国代表处办公室里。首席代表伯尼斯把一份报纸狠狠地掼在桌上,对自己的行政主管宾德曼厉声问道。 李兰加洛斯显然不会任由自己手中的王牌陨落,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经常会遇到一点困难就七想八想,但这是成长的过程,他们不要什么长篇大论扯淡的建议和自以为是的夸夸其谈,他们需要的只是鼓励和自信。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也让傲爽意外得到了纳界魔躯,并成功踏入轮回之力的门槛。 除研究人员之外,宁默、喻海涛还招收了十几名行政人员,用于维持公司的各项行政事务,包括为研究人员们提供各种后勤服务。 我听着房外的热闹,宾客们推杯换盏声的恭维祝福,还有吹拉弹奏的丝竹。觉得这一切还是如此的不真是,或许是我的一场梦,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观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半山腰上,陈实谱在山道拐弯处的大石后,探着身子看了许久,从他这里既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周瞳,也能抬头看到山顶上的江月亭飞檐一角。 天梯山本就不大也不高,看得还是很清楚的。他就在这里看着韩氏兄弟、张小金、波不平、虎头蛟、李无真、萧还魂、丁茂、星德君夫妇、刘道然夫妇、万剑辛等人上去,或是三三两两, 所以家里开始帮着介绍对象,年轻有为的自然不少,社会精英有之,自主创业的也不少,可是蒋心怡比较抵触相亲。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秦舒从他身上摸出来了一个东西。 可如今的苏尘,无穷无尽的背德感,却如同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刘同志见秦舒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同意,反正在会议室里面,也不是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事。 云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如今灵王中段,他的全力一击,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随后,舒漾挽着许心寐,两人后面还跟着个陆景深,一同离开了茶馆。 不知是不是上一次没有一起执行任务的原因,陈铭心中有其他想法。 他烦躁的咬着烟头,刚准备点燃第三根烟,就想起林烟之前说的。 魏武笑了笑,顺势勉励了两句:“倒也不必这么说,你其实还是有灵气的。表演天赋真心不差,只是经验略微有些匮乏罢了。 果然如赵浩所料,柳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亡,只不过是主干被毁罢了,以其庞大的吞噬能力,用不了两天,便能恢复刚刚的模样。 再加上殿主毕泽情急之下一句话就将战魂殿的底线也暴露了出来,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什么防备的昌欷瞬间被枪兵们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上,本身脸上要多懵逼就有多懵逼。 “一大早的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刘岩松,对讨厌自乱阵脚的这种人,这样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陈晨的血条终于降低了一些,但是『石破天惊』的护盾值也已经消耗殆尽,下一刻,无数的碎石朝它飙了出去。 要知道,妖圣也是很在意名声的,斩杀同阶强者,无疑可以极大的加强自己的威名。 就在此时,西方教的九成九的佛菩萨出现了。同时三清这些道教神仙也出现了。让人没想到的是陆压也和西方教的神仙混在一起。 婠婠衣衫不整,浑身湿漉漉地被李损抱在怀中,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多想。 由于当时也没想到景区和动物园的规模会这么大,生意这么的红火,所以导致现在一下子变得忙得很。 要知道,五兽之魂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失传,而现在,那五只兽魂就在他们眼前,这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和震撼。 一堆衣服,足足燃烧了五分钟,才渐渐熄灭。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尸臭味儿,此时,已经被衣服燃烧而形成的焦灼的味道所取代。 当飞猫滑行时,会展开翼蹼,就像是翅膀一样,所以,才得名飞猫。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却见雪地里早已不见容与的影子,就好似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次所有人发现阳视报道的三名大学生,不正是和莫雅同上一所大学吗? 轻轻呢喃了一声,阮志南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双“犯错”的手看去,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云秋梦做出这样的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泷泊谷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苍梧山北二百里,有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郁郁葱葱的丘陵之间,嵌着一条峡谷,名泷泊谷,谷中有片弯弯曲曲的长湖,长不过二百丈,最宽处不过三十丈,最深处不到五丈,此为泷泊湖。 刘小楼站在这条如玉带般的小湖边,看着湖上升起的朦胧晨雾,感受着随晨风袭来的微微灵力,当真神清气爽,赞道:“好一处灵湖。” 千年来,楼佳茗都被埋在黑暗的地底下,为了打发无聊,她的神识遍布了方圆十里,看遍了花开花落、沧海桑田。 路卿卿见到杨秀英,眼睛就酸了,分开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现在看到杨秀英倚门而望,就盼着她回来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酸楚。 由木人飞了出去,宁次出现在她身边,接了下来。然后使用掌仙术进行治疗。 这个时候张工已经坐车过来了,他到了这里以后看见木工班已经来这里做工了,所以他直接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对那个聊了两次了,你们昨天确实是有些不对劲儿了。 “你这不是关心我是什么?口是心非!”邵良高兴地说,他也一边闭着右眼,捂住王麻子的嘴,让他不能在冒出来和楼佳茗对话。 直到大门被推开,从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带着少年进门那一刻开始,整个钢琴社突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朝着这边看来。 “噗!”翁雨姝忍不住扑哧一笑,刚想说这不是当下流行的网络术语吗?怎么就变成一个行业的信条了?但是看到邵良脸色不像是在说笑的,于是她也就收起了笑声。 不过武之气浓郁毕竟是好事,迈着步子走进竹舍之中,而竹舍之中的武之气更浓郁。 一路上王峥到是遇到了不少妖兽,不过基本上都是后天的妖兽,王峥随后就斩杀了,虽然这兽核他留着没什么用,可还是被他收了起来。 加上店里的人几乎都是路卿卿娘家的人,时间一长,申瑞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也成了她娘家的亲戚了。 “可他要将我推给别的男子。”杨君柔恍若未闻,只顾自己伤心地说。 都千劫回到房间里,让众人自己随便去找住处,然后带着黄埔艾夜往后面走去。在主殿后面,就是一栋木楼,共四层。都千劫拉着黄埔艾夜的手,来到了顶楼之上,整个院落尽收眼底,风景如画。 军队本来就尚武斗狠,听说能看见武尊比武,自然各个兴奋异常。蒙胖子一挥手,带领大家向后面走去。众人之中,只有蒙广看了看蒙胖子和都千劫的背影,悄然离开了队伍。 “生灭由心,等你懂了,就是真的懂了,自然会晋升。”七星元尊道。 看见了自己的鲜血流下之后,萧风内心中的愤怒陡然是被燃烧起来。 雷德尔因为智慧过人,战斗力强大,被选为雷德尔的王,因为王的名字是种族的名字,所以他也改名雷德尔。 苏鸾被赵夫人客气地请了出去,叶紫若很愧疚,要不是她,齐莞就不必面对苏鸾的嘲讽奚落,她知道自己留下的话,只会让齐莞更觉得难难堪,所以在苏鸾走后没多久,她也告辞了。 巴赫惊愕了,他更加明白,此时就算是组织整个城市的居民离开,也已经是来不及了,眼前的这个景象,让已经进化了的巴赫完全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了。 原本黑色的长发,此时却已经变得十分的苍白。身上的肌肉凸出,像是打了油似的。 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冯君直接退出空间,搬了一吨zha药过来。 在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就说了一个利用挂鸟笼子的方式作为暗号的办法。 西蒙津津有味的看着整个兽人的动作,只见他在吟诵中将手一扬,空中顿时出现一阵灰白色色的烟尘,这股烟尘仿佛有生命一扬,居然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然后,缓缓的向四方弥漫开来。 她还有句话没说,就是这些东西该闻的她都闻了,也没有多大意思了,还不省下这些钱,多买几个石头给她。 “只要保存好实力, 总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余青安慰着, 但其实这话到底有几分的可信, 余青自己也不知道,毕竟这乱世,没有足够的兵力和根基,又如何生存?就像是飘摇的浮萍,任水流冲垮。 荆州与长沙相聚不远,不过三五日后,黄东玄派出的密使久已赶到长沙。 阿蛮不在身边,大概是斯图亚特领着她去酒店的餐厅去了吧,对于昨天晚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个家伙的保姆工作,方离还是很满意,至少,在照顾阿蛮的这件事情上,这两位没有让他操多少心。 “陆大人,是何意思?”沈仲南只觉得不妙,这亲事怕是说不成了。 此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李寺他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主要的是你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 吸收了李白生机与能量后的冰晶又涨大了一圈,在屋内盘旋了一圈后再次回到了李密的身边。 高志军冷哼一声,从赵鑫下的赌注就足以看出这家伙的底气不足了,要不然怎么会是象征性的一块钱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老夫不缺一枚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拿盆来,拿盆来!”侯长老兴奋道,话语间满是丰收的喜悦:“都是活物,我用皮口袋装回来的,一路小心翼翼的,压得老头我腰疼!” 周瞳连忙取来一个面盆,侯长老连连摇头:“太小,太小!” “不行不行,换大的!大的!” “不够不够......” 哪里还有更大的盆呢?周瞳没见过那么大的人 这些人也算是帮了不少忙,并且基本上也都安分守己,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幻无雪十分激动,虽然他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是叶寒所施展,但是还想在证实一番,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渡宇说话的时候,用手不轻不重的在这家伙的脸上拍着。那侮辱的响声很是清脆。把赵前飞几乎要气的晕了过去。想要反抗却被凌渡宇的威压紧紧压制着。 “这玩意就是炼制出来,对她的病情也不一定有用的。”凌渡宇摇摇头。这仙人对自己的病症,也和普通人一样。那不是他们用仙法就能对付的。只有靠炼丹什么的,当然了仙人想要有什么病症也难。 现在她的哥哥在严家极受重视,而且严景德又非常宠爱她,绝对看不得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我是器魂,其他的你都不要知道,除非有一天你有了知道资格!”系统淡淡的说道。 不仅是思雪城,轩辕孤的声音,似乎是从那数不尽的云船中传出,如古钟般悠扬浩荡,几乎传遍了整个西荒。 吉米坎摩尔话刚说完,他背后的大屏幕上面就出现了入围最佳原创剧本的名单。 准提宝光刚刚刷出,一枚大印便从一旁射出,大印之上,武道真意显现,看似并无出奇之处,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似平淡的武道真意,实则是返璞归真,这一印恐怕丝毫不逊色于准提所刷出的宝光。 院中一位武学教头,是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手握一柄硕大斩马剑,正为众弟子演练剑法,看到院门被人击破,走进一位十五六七岁的少年,腰挎长刀,身着表衣,来者不善。 所以说这个老皇帝,他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十分的,这个确定的。 “您现在是帮皇上管理的,哪那么容易被殃及呢?”夏沟笑着奉承。 夏倾心顿时有点晕,不会吧,还是说有钱人其实也分不出真假,看不出是正品还是山寨? 可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罗网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根据证据在行动,就连那个头领对待村长的态度都是始终恭恭敬敬的。 罗尔特一共有十几个孩子,每个孩子本身也没分担到什么父爱,对于罗尔特的感情不是很深。 隐藏在各处的红翎金袍卫纷纷现身,隐约之间和清河府的官差形成了对峙之势。 里面刚响了几声,院子外就驶入一辆黑色轿车,南乔挂断电话,去厨房吩咐佣人准备开饭。 可是诺伊尔根本不把李磊的话当回事,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盖思的身上。 就在他几乎没有力气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李磊朝着他做出了一个手势。 于是厉随带来了护卫、家丁等直接把李家保护了起来,保证没人能随意靠近。 “我是问你!有没有最近新出的,口袋妖怪XY卖!!”年轻人名叫龙阳,今年十八岁,是个高中生,长相帅气英俊,在学校里面绝对的受欢迎,父亲是龙氏企业的创办者,标准的富二代,人不算宅男。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组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十二转功勋的用法,刘小楼是已有打算的,今天筑基丹都送出去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小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十分敞亮道:“侯长老或许听说过晚辈的一些旧事吧?晚辈从小在乌龙山长大,当年山里数十处峰谷洞涧,住着不少前辈好汉,待晚辈不薄。尤其是晚辈恩师仙逝后,多承他们照应,晚辈才有今日。后来因为一些缘故,乌龙山 “就你俩?”郭念菲一脸挑逗的表情看着安安,安安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但是她那完美的身材却被这身运动服凸显的十分完美。 拉诺尔知道,雷伊他们以为布莱克剧烈疼痛也是考核的内容,所以才会请求自己帮忙。 张若风搭乘计程车刚抵达巷子口,就发现国宅外面乌泱泱聚集了一帮人,有认识的朋友,也有不认识的。 “大人请想,西凉清君侧,是不是算是给朝廷立功了?”刘诞慢慢地引导。 林木对这人是完全没印象的,只是一一的都记下来,免得待会见面因为什么不到位大家尴尬。 独孤舒琴猛然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中一慌,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燕子对于林木的安排从来是没什么异议的,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在知道林木马上就要过来这边她是很开心的,当然,如果没汤维的话,那她就更开心了。 不过镜头不多,补拍的意思更多过正式拍摄,所以也算是杀青了,因为结束了南云的戏份,很多人都可以正式的离组了。 “什么情况?”医生问左轮。“喝了近两瓶的安眠药,肚子上还中了一枪。”左轮焦急地说。 庄坚打定主意,既然目标是那祖地,那绝大多数的学员,都是会朝着祖地方向而去,在那里,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场所。 锦轩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霸道总裁范儿十足的僵尸,不过这样子的他,倒是十分的可爱。 司徒湮虽然在生气,可是不知为何,听着这个声音,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完颜若凡除了锻造武器,还有很大的任务,就是寻找不同的火种,那些火种会对武器的锻造造成极大的影响。 而此时下面坐着几个长老,不仅在看着台上的情况,台下观众的情况他们也是一览无遗。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等到这鬼胎出生了,他就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了呢?我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吗? 可是,我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你就迫不及待的买项链送给她了。 “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会长不得不低声叮嘱了一句。为了这个解毒的方法,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绝不容许出岔子。 “慧珍,不如我们带着孩子回老家一阵子吧?那里的医疗设备也能够治疗云彦。 “姐姐说的那里话,妹妹那算帮你,还不是姐姐有这能耐!”年秋华依然扇着扇子,悠悠的说着。 凤鸿歌和他们不同,已经理解到了那真正的意思心中也是觉得自己的方法有些可行不过究竟可不可以做到还是要自己到时候上去试验了。 前不久,她还因为他吸烟而生气,带着怒气的把他从酒吧拉出来的。 蓝萌萌此刻一脸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叶枫,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含情脉脉。 白眼巨狼一身武道神通,应对那些在帝天星之中的帝魔星兵勇们,应该不在话下,主要是现如今,以一人之力,很难撼动那些帝魔星的兵勇们。 如今在这婚礼之中,能否与刘寿光殊死搏杀,这是一场命运的较量,是一场赌局,让这婆猊感到疑窦横生。 据说这个罗芷熏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将罗家各个分家的生意做大了十倍不止,罗家主家将灵玉经营权全权交给罗芷熏之后,整个罗家也是更强一层楼。 皇子公主们都在此处看伤,太医们忙得团团转,哭声叫声咒骂声连汇成一曲嘈杂的交响乐。 悟空也是在宫外留宿,清晨便见那宫内一片喧哗,便匆忙赶了过来。 他歉意地看看周围依旧与他共战的兄弟,猪八戒、山猪精、豹子精、鹦鹉精等,身旁是白晶晶。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紊‘乱’,他那些情事的技巧,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是凭借着本能,品尝着她。 “娘娘,这里便是冷宫。”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如燕突然开口,吓得我周身一颤,不知是因为如燕的出其不意,还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冷宫”。 “怎么样,春雨,我这身打扮像不像一个放荡不羁地花花公子?”我颇为得意地来到春雨面前,放肆地伸手做了一个抬下巴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黎梦绒只能强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先检查了下陈莉莉是否还活着。幸好,许是她来的时间算早,陈莉莉还活着。 听着他擅自给自己孩子定了名字,心里着实不愿意,这是她和卫七郎的孩子,相公还没有定名字,他倒是给捷足先登了,虽然听起来很好,但心里就是堵着一块疙瘩,很难受。 “臣等恭迎殿下!”就在众位迎候的大臣们行礼时,司徒大人抬起头向志泽使了个眼色,志泽会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地进了城门。 梦星辰便飞立在河畔上空,顿时浑身金光大作,化作三丈巨人,场面效果极其不错。 胡车儿大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缺口之处,大力挥动手中的狼牙棒,便有三名军士,硬生生的被击飞出去。 站起身来,随手将几块铜板放在桌子上,陪着雪莲儿向他们所投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此刻的叶尘心中已经把这些事情放下了,他可不想去再拍摄一部大洪水,这样的话,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还真没办法,人家完全就是用特别脑残的理由去推辞着,管你信不信。 这种戒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胡狗曾经在一个商行拍卖会上看到过一批储物戒指的售价,那价格卖了他都不够戒指的三分之一。 基于这种特异功能,貔貅就被人们赋予了招财进宝、吸纳财源的寓意。 这一吃痛,我只觉浑身一寒,似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也从梦乡里醒了过来。 跟在二人身后那些武者和异能者们纷纷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李含玄,一个个脸上就差写着“怀疑”二字了,他们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长得清秀而又人畜无害的少年。 第三百九十六章 第四块掌门令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阵法师队伍组建齐全之后,刘小楼亲自带队,赶赴泷泊谷,为了磨合三个小组,路上走得比较慢,用了两天两夜才抵达。 抵达之后,他做了总体安排,请刘道林在阵法上掌总,由刘道然负责具体的沟通和协调,星德君负责在法器炼制上提供帮助。又用了三天时间让这二十名阵法师进入角色,他才告辞。 对阵法师来说,他这 对面的声音异常嘈杂,陈征清楚的听到了那个飞行员懊恼的叫嚷。 宋天权这一剑去势太急,完全没有回旋余地,手中长剑断了四片也没能感觉得到并收手,到最后喉咙竟然往对方长剑上撞去。幸好喉进剑退,到最终止得住,对方剑尖便在下巴之下。 与洪仁海讲好的塞外约,过无拘无束天高任我飞的生活,最终因洪仁海数次推搪而落空,只自己带着儿子艰苦生活。此刻听得李逸航唱着牧歌,触景生情,禁不住暗暗神伤,感叹命运弄人。 终于,当一尊浑身缠绕着雷电,身缠雷龙,脚踏雷狮的神魔相出去后,所有的神魔相都停了下来,就仿佛被这尊神魔相震慑住了似的,不再靠近。 “我需要一批绝对忠诚的追随者,前往异界守卫我的国度。”白河并不隐瞒地说道。 釉湮暗自磨着牙,她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咬死他!要是不逼迫梼杌下位,扶这个傀儡上去,魔祁王的计划根本实施不下去!可是这家伙已经知道了实情,又该如何是好? 远处,宋明庭已经离开了奕剑台。围观者蜂拥而上,想要一睹紫薇剑的风采,宋明庭根本不给这些人机会,紫薇剑开道,迅速消失在天际。折梅仙人等人追了上去。 宇智波富岳恐怕是因为志村阳穿越而损失最大的人了,波风水门好歹也有一个漩涡奈奈子陪着,甚至在某些方面,漩涡奈奈子无疑是更适合波风水门。 随后几名看起来级别极高的军官过来邀请夏院长和陆少曦到了一个密室中。 宋明庭瞥了一眼,忽然掐了个法诀,三缕清风拂过,将三名水仙剑宗天才拉到自己的飞剑上。 而背后轰隆隆声响渐渐传近,地上裂缝也道道撕开。而这时,成林挺嘴角一咧,脸色一变,手上猛的元力聚满,向着无心道人背后击去。 九头火鸟仰天一声刺耳鸣叫,双翼展开,直接击向风潋江。风潋江脸上一紧,身体在地上一滚,便躲了过去。而九头火鸟连拍而过,九个头颅齐齐吐出烈焰。 叶灵狠狠的瞪了一眼龙剑飞后又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眉头绉了绉这才反应了过来,一脸努力的看着龙剑飞。 “别想那么多了,只是借用,布阵完毕后会安然归送回去的。”长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催促着她回去早早休息。 褚飞雪一听秦昊自己连什么事也不知道,当下她心中是气不打一处来。 头顶因嫉妒与怨恨生出了角,双目圆睁,赤面无耳,这个面具形象展示的是怨念所化的终极形态,没有耳朵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感知世界的渠道,听不见人话,化为了最纯粹的厉鬼。 金万城走到桌边,朗声道:“南宫兄,你我多年不见,不想南宫兄风采更甚往昔,金某便是拍马恐怕也追不上了。”说完便拿起桌上酒壶,要为南宫破斟酒。 不安,惊慌,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促使着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至今的举动。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六甲胎神煞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侯嬴此番上山,既是感谢,同时也是告辞。 酒过三巡,他道:“这些年承蒙掌门关照,赢在乌巢坊过得极好,眼界开阔了,见识也长了,对修为提升很有好处。” 刘小楼问:“炼气圆满了很久了?” 侯嬴道:“有几年了,所以一直想着冲击筑基。可惜天不遂人愿,赢愚钝,两次冲击皆告失败。这一次是第三次,赢 下一刻,就见浑天风甲雀的脑袋,从身体上移开,切口整齐,如同刀削。 那低沉浑厚,带着点磁性的嗓子,透过电话线,在午夜的时分传到耳里,竟然是分外的魅惑和慵懒,带着某种无法抵抗的魔力,令她脸红心跳。 华城位于西洲极西之地,再往西,基本上就是修界的边缘之地,天地之气匮乏,被称为真正的蛮荒之地,人迹罕至。 饶是唐枫语气和善,丝毫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但刘宁潜还是双眸一缩,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其他人也同样是微微一愣,再看唐枫时,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这一刻的陈凡,如同一座无底洞,疯狂的吸纳着周围的天地之力。 外行人看医学界,会觉得年龄大的医生,就一定拥有极高的才华和医学造诣,尤其是中医这一方面。 东宫李承乾被父亲李二教训一通,心中也不敢不满,可还是有些委屈的。 “秦副盟主教训的是,历经波折,我才明白在关键时候,修为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一定励精图治,勤家修炼。”逍遥子道。 我又寻到几处魔穴,在消灭这些魔神前,本想先救出魔神收做弟子的那些世人,可是,这些魔神已经在被消灭之前,魔性使之将自己的弟子全部杀害在了魔神空间里。我只能看着一具具尸体叹息。 听了术士之说,我似乎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个预判,预判的正确与否,有待甲乙丙三鬼带回来的消息给予验证。 三代?不知道将他们吸干后,自己能不能升级呢?没来由的,熊启的脑海中活泛了起来。要知道,此刻他此内那澎湃的能量,还得得益于当初在Z99上的那批一代生化人呢。 顿时,尴尬的王朝晖只能郁闷的抓了抓头皮,呵呵呵呵的傻笑几声了。 宋孤烟自然是时刻陪同,毕竟只有训导员才是最了解警犬的存在,想要拍摄出导演组需要的画面感,得宋孤烟好好配合。 刚开始是没有了凶狠,只有如同清潭一般的平静。接着没有了骄傲,终归是化作尘土。然后是少了依赖,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从哪里来又要回哪里去。 到了府门前,张三一通报姓名,不一会那个管家就出来迎接,张三也不进去,跟管家说清楚这两个道士是来找双儿姑娘的,张三等人就在门口等着。 樊亮见苏勇的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忧郁,一直都呆呆的,不发一言。一向非常直爽的他,心里实在憋得慌,忍不住开口劝说着。 对于大人来说,这个应该不用再学,只需要建立相互的关联,把以前的经验和现在的数字建立联系。教了一节课,张三再次把上课的任务交给胡歌,自己则去看杨泰他们练武。 但他也依然可以顺利通过,这一次七罪考验第二道试题的第一阶段。 在阿扎迪斯坦呆了数周之后,我带着王留美来到了用餐处,和这里的国王···还有玛丽娜和席琳做着道别。 “呃……一个探险爱好者……总之,必要的东西不能少,急救的东西也不能少,其余的就看着办吧。”林笑笑连忙把话题叉开。 主神们都一脸讶然的停下了脚步。这个新晋级的光芒主神安东尼奥,确实给了他们太多的惊讶了。和他们相比起来,安东尼奥似乎更加的热血,有激情,完全不像他们已经暮气沉沉了。 茵查莱特的面sè微变,目光落在许哲的身上,眼珠不停地转动着。 “卑鄙”澹台明月愤然骂道,如果不是她眼见爱丽丝被拉扯着挡了上来,她匆忙中收敛了一些力道,只怕这个时候,金发美人已经被她拦腰斩成两半了。 总共二十多分钟,四个‘玉’制的包裹着金属的蒲团出现在梁栋身前,此时这个蒲团已经不再普通了。 看到对方被自己的杀气震慑心神,艾斯德斯的气势更是拔高到极点,体内的两道真气滔滔江河一般涌动一起凝聚在双手之中,身体一侧之间所一掌拍在了刀锋上,顿时刀锋之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寒气弥漫在刀锋之上久久不散。 在廖云发起攻击的时候,石头也发起了攻击,雄壮的身躯携带着爆炸xing的力量,以横冲直撞的姿态涌向廖云而来。 林西凡和吴刚吴立兄弟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很就来到了一栋建筑前面。 “上吧,怪蛙皇〃〃。”亚路加兽说着率先冲过去,一双尖锐沉重的触角辗压过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要歧视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周滂从珍珑亭山下来,见到了匆匆而来的周浚,问道:“九弟怎么了?出大案了?” 周浚是青玉宗巡访执事,专司查办案子,修为既高,斗法也狠,平日里一向稳如泰山,遇到再难的案子,也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他见到周滂后忙问:“六甲胎神煞的事,是谁在管?是不是二哥你?” 周滂道:“是赵东,怎么了?” 戎凯旋惊骇的发现,这只幽冥玄龟不仅仅拥有着神兽的气息,就连它的力量也不会逊色于真正的神兽。 历经一年工期,明珠市医院综合医疗大楼在今天终于完工并投入使用,从本土新分配来的医科生正式上岗,让一年四季都感受不到寒冷的华美明珠岛海外领民众们再次喜气洋洋起来。 此刻,木先生却是指着长平攻坚战的地图说:“那么好,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长平攻坚战的野区的问题。 要说地段,也许曼城大教堂如今所处的位置更好。所以当初国营进出口集团总部大厦计划兴建的时候,还一度说动曼城市政府,打算以行政手段来个地皮收购。 家主府邸,王晓晓摘下了面巾,坐在窗檐之下,静静的看着花圃中盛开的美艳花朵。 那半人虚像屹立八品身后,如他一般,手持长剑,只不过那柄剑要更加粗大。 下一刻,那白光顿时射到了戚朵朵的身上,而原本已经是伤心欲绝,仿佛了无生意的戚朵朵却是一个寒噤,就此缓缓醒转。 在这道血印之下,风系灵体咒灵士会变得迷迷糊糊,神智与一般的灵体斗士相差无几了。 不过,与其这么说他的话,自己差不多也是和他一样,即使灵梦还在的时候都想将对方彻底杀死,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不过是给两人一个实现那种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的机会罢了。 方泰等人要继续逛逛这坊市,杨开却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直接冲天而起,朝火灵地的方向赶去。 轰的一声桶都炸裂开来了四溅的溅得一层子都是充满的尽是腥在这样恐怖的爆炸之孩子还能生存去吗? 次日,项梁与项羽两叔侄,各自带着两万五千兵马从彭城出发。季布则留下五千人马,凭借彭城高墙深池坚守。 “我说,郭为的死跟我没关系!”苏醒又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几乎是用喊的。但是电话那头回应他的,却只剩下了忙音。 无数能量在他双掌掌心当中凝聚,只见在他双掌位置,竟然长出一道巨大的嘴巴。 一个永恒境,竟然有能耐,拉动这座衍变了一年之久的不灭轮回大阵。 “既然如此,与其东躲西藏,倒不如就呆在这内层当中,该怎样就怎样。”剑无双平淡道。 而且这风还能将东西给吹翻了,很多的东西是乱飞卷着,卷得一些纸袋是满地乱飞的。就连帷幕也是招展着,就算是人们想要止也止不住。 一瞬间,天道仙宫弟子们本来低迷下去的士气,顿时猛涨起来,一个个弟子全都对着杜月笙怒目相视,似乎杜月笙马上就要被暴怒的李旭的大喝灭杀一样。 主人是不可能有七情六欲的。。战邪也绝不会有,君偃云真是想的太多了。 而对于这一切,尤筱是没什么感觉的。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和眼里都只有手中端着的那块儿蛋糕。 怪不得,那晚之后,安瑾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奇奇怪怪的,一向敢作敢当的她,竟是连承认那晚的事情的勇气都没有。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二比二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没想到最后的竞争者,是自己和袁子期,回想当年的求亲经历,刘小楼还是很怀念的,同时也有三分自豪。当年修为相似,十六年后依旧,说起来和这位大族嫡孙相比,自己并没有掉队嘛。 听说袁子期也来了,就住在松风亭山,刘小楼很想去见上一见,但在此事定局之前,他终于还是没再下珍珑亭山半步, 如果这个时候相 吴晓梦细细打量了一下林枫在游戏里的模样,他的身体有些瘦弱,身材并不高大,但是眉宇间确充满坚毅,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样子。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你做服务员?你知道服务员的工作是做些什么吗?你能吃那个苦吗?”我皱着眉头,十分哭笑不得。 走在最前面的是埃及军方,赛义德少将在注意到大厅周围有不少黑色雕塑后,对士兵们吩咐道。 这时,唯一还活着的那个血帝会的长老也是立马一惊,反应过来道。 “在学院的时候,我们可是无话不说的姐妹,你的生日我又怎么会忘记呢。”弧光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宫千竹回头,竟是一身紫裙的紫月姑娘,立在门边,手还放在门框上,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她。 紧盯着天使,只见白袍男子的身形也缓缓漂浮了起来,直到与这位天使处于同一水平线才骤然停下。 帕奇声音甫一落下,整片混沌虚空便骤然收缩,滚滚气浪朝向处于虚空中心的帕奇袭来,将他的长袍给吹得猎猎作响。 婚礼当天,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仙界、人界、冥界、妖界、魔界均派了使者前来水宫道贺,其排场之大,怕是连仙界公主出嫁都没有此般风光。 他侧着身一动不动,没有因为林超抱着他而环住她的腰,但也没有推开,从我的角度看去,垂在西装裤旁的手特别僵硬。 龙洛水究竟有多喜欢钱,萧战不知道,可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财迷,而且还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财迷。 这个世界的网络行业很是发达,申请当主播,只要登录客户端,然后点击申请,自然会被安排开始审核。 内里还有两层最核心的含义:第一,维护班长,让萧战出来之后不至于让班长更难堪;第二,帮助分担萧战出来以后造成的影响。 如今,这里是宝钗的办公之地了。虽然宝钗现在没在这里,但是,贾珉似乎仍能感觉到她的这里忙碌的影子。 一口唾沫眼下,石敢当赶忙回道:“师父我在观看血海规律,了解世界本质。”说罢,还装模作样在血海旁来回探查。 肥狗还坐在沙发上,压根就不敢动,可怜巴巴的瞅着他的男爵夫人。 按理说,以刚才他的力道,只要是拍到了内劲后期高手的身上,便是会直接把他给拍死。 虽然林炎的太极心法与日俱增,心境也修炼的不错了,不过每次当他经过某个灵兽的领地的时候,感受到那些灵兽的气息,就会让他触目惊心。 他刚刚还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但对方居然敢说他没教养?这不是在说他老妈教得不好? 恐惧自心中爆发,巴土河向前奔走的身形猛然停下,右臂平举,摇摇晃晃的停在空中,充满仇恨的眼神在此刻变得惊恐、无知、茫然。 枪声,击打声,撞击声,都随着灌耳的水声消失在那一瞬间。世界重归寂静,只有安详的水声伴随着我的动作。受伤的尚舒,挣扎的腐尸蜈蚣,一脸决然的章正,都从我的世界中刹那间抽离了出去。 第四百章 荒原上的竹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是一个很小的观想法术,一盏茶工夫就传完了,但这种法术却需要提前布下观想种子,所以偷师是偷不到的,自学也没什么可能,从这一点上,两人之间又多了一分传法之情。 侯长老传法,其实是为感谢刘小楼赠送筑基丹的实质性反馈,但在刘小楼眼里,这跟交易可没有关系。侯长老是元婴期的长老,两人之间怎么可能交易呢? 而那姐姐似乎是感受到了妹妹内心强忍的恐惧,看着妹妹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本能地想要再次追出。 四五里的距离。对于刘天浩的骑兵大军來说。也要至少盏茶功夫才能赶到。而这段时间。典韦、许褚所率五十來人却是压力山大。 后来,顾灏然无意中得知族中决定,要在华年剩下孩子后将她处死。他开始着手安排,在华年剩下孩子后秘密的将她送出了顾家秘境。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还没睁开眼,她就闻到了饭菜香,接着就听到筷子碰碗碟的声音。睁开眼,坐起身,扭头就看到颜家叔侄俩正拿办公桌当饭桌,吃得不亦乐乎。 七点四十分,门铃声响起。陆苍应声开门,门外是左君临、颜少和顾西南,他们是来叫陆夏一起去学校的。 叶寒看到铃木悠悠,既心痛又放松,至少母不应该有生命危险,这足以让他长出一口气。 史亮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柳敬国,在怒急攻心下,竟然翻了一个身,抓住了柳敬国的衣角。但随后,口中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史亮因为强行运功已经伤及经脉了。 何灵这么一说,刘晔这才放心的把手伸进箱子,最后他抽到了一个红球。 但若说此事是欺君之罪却又没有那般严重,毕竟夜倾昱本身也是被蒙蔽了,而且那位给尤夫人诊出喜脉的大夫的确不见了,倒是令他的话更加可信了几分。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难道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要在这附近到处去转一转? 那是神速的一击,蕴含着他神魔模式下的极致力量,以及他枪术的精华。 “畜生,还我命来,我打死你,打死你。”孙尚大拳头依旧拼命砸着孙明强的脸,他鼻孔串血,血肉模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看到太子表情不对,程处默立马闭嘴,他知道那是太子的伤疤,是说不得,他说秃噜嘴了。 一开始的拍摄并不顺利,李明洋不得不花大量时间调控,手把手的教。 可如果陆离选择在这次期末考试跳级毕业的话,受限于他现在的灵压水准,陆离也只能成为一名普通的队士,顶多会因为天赋被队长多照顾下罢了。 叶临渊不由颔了颔首,青岩鱼是一种普通杂灵鱼,拥有较为微弱的灵性,食用起来的效果相当于灵穗米这等杂灵米。 唐如云被堵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端起手边的茶盏,默默喝着茶水。 大量后续跟进的鬼子步兵见状,纷纷端着刺刀加速向前猛打猛冲而去。 眼见着门外的下人就要离开,她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过去将人拦住。 灵子爆发,是把即将释放的灵子能压缩到一点后突然释放出来。这样产生的破坏力,远远强于持续‘性’释放,但是后果也很严重。使用者的中枢神经系统会发生损坏,不死也得半残。 十几个回合后,两人依然未有分出胜负,慕容于飞的脚步稳健,剑法精准,几次可取胜却一直没有下手。 第四百零一章 日升月落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竹妖破土而出的第四十天,他的瞳孔里闪出两点绿光,然后停下了脚步,首次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那片黑暗中传来一阵咆哮,一只鬣狗般大的八脚蜘蛛从那边山丘后出现,四只眼珠子盯着竹妖,泛出蓝光。 双方对视片刻,八脚蜘蛛猛的扑了过来。 竹妖半蹲下去,两条竹节胳膊伸出,十根尖锐的手指指向蜘蛛。 按理说太子齐已经知道了德妃肚子里的是个冒牌货,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他是一名克制力极强的军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做出禽-兽行为来。 “这种话你还是别说了,匠城自会护他周全,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吴解。”李清笑着说道。 刚才李猛南暴打他们同伴的时候,露出的惊人身手使得这第二批出来的人格外谨慎。 原著里的李念儿是因着在承乾帝面前露了脸,又加上李将军为国征战几十年,落下一身病根再不能领兵战场杀敌。 “知道了,丁经理!我看到广告了,真的太振奋人心啦。”电话那头,桂璐阳振奋的说道。 话音一落,中海上方悬挂的显示屏上突然闪动,然后变成雾蒙蒙的画面,接着,一段低沉的声音传递出来。 乔康生以前也别出心裁的编过别的东西,但是发现没有市场,也就没再继续编织了。 陈铁锤当时忍住疼痛,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臂捏成拳头,并把全身力量灌于拳间,随即再次朝着江雨情挥拳。 “为什么?”顾晓柒直觉,对面的人根本没病,虽然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躲过的检查,但是她就是这么觉得。 阴冷的曼彻斯特,见证了穆里尼奥在英超仅有的失利——上赛季对曼城,本赛季对曼联。 “幸好把户籍解决了”犊子倒也实在,他更满意自己的一身新衣服。 在鹿晗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就拖着拖鞋嗒嗒的跑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给鹿晗做了个鬼脸。 “那还等什么?”杨波把手里剩下的几个乌饭果远远扔开,在这个情况下,谁能让他大吃一顿,让他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月璃很自然地给他们一人盛一碗饭,然后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吃了。 可是唯一出现争议的就是在核心打击目标上面的选择,分成两派。 这几天又要搬家了可能有些忙,但是更新不会断,可能会更的晚一些。 与此同时,正在对天津城进行炮击的先锋军战士们,看着天津城墙眼看就要被轰塌了,战士们也准备好冲锋了。 7点20分,城市上空响起了一阵警报,数架华夏闪电战机飞入广岛上空,盘旋一周便匆匆离去了。 suho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嘴,含住了月璃饱满的耳垂,用舌尖轻轻的挑逗着,温热的鼻息不时喷到月璃的脸颊上,弄的月璃痒痒的。 霍去病统领着大汉第二军团,骑兵都是以赤瞳巨龙为战骑,骑兵统一身穿火红战甲,手握赤红战枪,周身火焰灵气缠绕,让天穹化为一片火海。 不管倒霉的奥利凡德先生如何纠结,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连续工作了整整两天。 不过当这个名词正式出现在日本史料上时,已经是十世纪的事了。 “混账,本帝君为大韩帝庭之主,你安敢如此欺本帝君。”金韩帝君狂怒,身躯大放金光,脑后本命帝界显化,万道金光如大日闪耀光辉,浩瀚的大帝气息翻滚,磅礴气势冲天而起,撼动一方虚空。 第四百零二章 筑基后期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杀戮的双方,一方是腐烂的僵尸军团,个个披着腐烂的战甲,举着长矛、顶着盾牌,成一组组军阵排列,十分威严;另外一方,是无数的野兽,虎狼猪熊,獠牙狰狞,虽然纷乱,却如洪流,威势极其猛烈。 双方已经不知道战了多久,但各自的身后,仍然在涌来无穷无尽的大军。 两支大军没有生死之惧,硬碰硬的撞击在一起 苏煜阳双唇颤动着,含泪的眸子看着风纪。他张了张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风纪夺过他手中的纸仔细浏览起来。 只是,她连冷墨琛都能搞定,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只可惜,她不喜欢我,不然我可以更她学学。 我不再去看出口,转过身靠在栏杆上,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他平安无事。 成是非又哪里是肯轻易吃亏的人,正当他准备开口咒骂的时候,却听到那二楼的青衣公子轻笑了一下,招手让他上去。 苏影湄脱下戒指,装在了包中。她真是大意,竟然就忘记取下来了。 午后,宫里旨意传下来,姜彦明既已过继姚家,可令其归宗,与姜家无碍。 “凌秒,你是不是睡着了?”苏煜阳冷笑了一声,这是确确实实的嘲笑。 之后几天苏煜阳带着凌秒游美景吃美食,累了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坐着说情话。 凌阳闻言一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里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立刻被冻成了冰坨,手掌随即变得通红,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一下子连瓶带水,融化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立刻水雾氤氲,充满了塑料烧焦融掉的味道。 “九死一生!难道你带我们下山的时候,是打着要看着我俩摔死的主意的?”陈炎枫话没说完,就被李岩的尖叫声打断。 他终究是没有彻底的邪化,否则变得冷血无情也许便不会落入今日的下场。 一位淡雅如兰的男子,月牙白的长衫,袖口和下衣摆处上绣着淡蓝色的花朵,月牙白的鞋子在移动。 “我知道了,媛媛,齐爷爷一直对我特别好,想到他不好,我这心里就难受得有点厉害。”她轻声说着,神色却平静得多。 当即,元始将天道三境以及诸天万界的一些基本信息告知两人,当然,他也省略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裴清后退半步,转身看着垂手而立的管事闵大问道。 阳靖宇却是冷冷一笑,神情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轻蔑的扫了眼冲上来的那几人,在他们冲到近前之际,阳靖宇的右腿突然间如闪电般的踢出。 收到苏夜的注资短信,原本有些犹豫的白松,当下就下了改剧本的决定。 纪怀风看着顾夕笑弯的大眼睛,满意地翘起嘴角,满脸“惊喜”道。 可她因为本命空间,却可以稍微利用本命空间的混沌之气进行攻击和防御。 下一个瞬间,苏青如同跨越了两个世界,重新回归而来,还是那雾气缭绕的山林之中,身边有尸体,形同分尸。 听了这话,唐叶自然是半信半疑。不过在生死面前,正常人都会实话实说以保全性命的。 “果汁吧。”南禹坐在沙发上,看着朵儿忙忙碌碌的在客厅里奔跑。 辰生嘴角诡异掀起,都以为紫龙才是战神府最强天尊,其实论实力嗜血龙窟的血王,可是能以天尊境横击过一尊魔族天尊,最后安然逃走,他的实力才是天尊中最恐怖的存在。 第四百零三章 谁没有家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还没考虑好朱家丫头的去留,朱元紫就来了。 刘小楼并不意外,因为刘道然提醒过,朱元紫上月走的时候就定好了的,除夕时,他要赶来宗门一起守岁。 见了刘小楼,朱元紫顿时惊疑不定,问道:“兄长......兄长不是闭关修炼气海罩子吗?怎么如此之快,便破境后期,真元凝胶了?” 刘小楼叹道:“为兄 易仙翁的心终于没忍住,猛地跳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虚张声势,没吓唬住这个老无耻的? 厉云泽挑眉,一副‘我就流氓我有理’的样子,拉着何以宁就去打了车。 韩潇原本想要让人带他下去,可听荣铮这么说,也只得让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让他跟了进来。 “真舒坦。”庞统闭眼道。雪月停下了,双手离开了庞统。过了一会,庞统转身去看的时候,已经不知所踪了。 但无论怎样,就算此下只有他跟她,她也不觉得害怕,哪怕,那灌丛中隐藏的鬼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再冲出几条来。 “还有我呢!”吴鑫一个虚弱套在劫的身上,这个虚弱宛如当头一棒,把劫的所有算计都打回了肚里。薇恩在劫重新出现的瞬间,开大,一个Q技能,隐身。薇恩的Q并没有往后撤,她竟然是往前冲的。 然而转头看看一众面色不怎么好的弟子,当下就脸色骤变,回过头来行了个礼想说什么,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自己身后乾修派的方向也传来了一声凤鸣声。 “嗷嗷!!还我的舍利子玲珑内丹。”奎木狼的爪子不由自主地伸向奚羽月,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收回来。 话音刚落下,在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之下,安席城突然单膝跪下,单手执着她的手,一双眸子不复往日的清冷,温柔而期冀的看着她。 应泓信奉一句话,活着的人才最有价值,那么没有价值的人,于他而言就该死,若他已掌握了我所思所想,必定留不得我了吧? 突然间,数万里之外的虚空开始崩碎,查看过去的一道道神识被搅乱。 让一个普通人去承受这一切未免有些残酷,但不管怎么残酷,这都是她要面对的。 祁阵不知道那里为何会放着一坛酒,但身后的声响,却是让他收回了思绪,直接转过了身去。 而东北大桥可以说是南北界河的主要突破口,所以东北大桥一定会成为俄帝国主攻的对象。因此马军同样开始在东北大桥布局,想要在今夜给俄军一个惊喜。 这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再加上消息传达而来的讯息,怎么样都应该能做出判断和决定了才是。 风长歌直接点点头,消失无踪,而宫无后也是收了剑,直接离去。一人是放心,绝对的忠诚,所以离去,一人是无谓,漠不关心,所以离去。 右手向着步千怀探去,步千怀却是不慌不忙,右手剑鞘反身一拨,左手向前出拳,逼退战主。 “说的我跟个十恶不赦的人似的,放心,去我家只是单纯的做客。”陆彦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戬其实得到的宝物已经算不少了,但他依然感觉自己太过‘贫穷’。 “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天底下那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袁洪看了看那半死不活,还被西王母法力禁锢着的蛟龙王。 就在无敌打算静观帕利亚战局之变时,曙光城图猛突然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他改变了主意。 第四百零四章 我是你姐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严格来说,朱元紫的身份是降人客卿,而除夕宴上一同守岁的方不碍、星德君夫妇、刘道然夫妇都是胜利方,但他们依旧不自觉的将这位降人客卿的地位默认为刘掌门之下的第二位,比老葫蠹都要高,不为别的,就是一个修为的问题。 如朱元紫这样的筑基后期,在很多宗门,甚至包括一些附庸大宗里,都是顶梁柱了。 因此 接下来,郝欢就不怼周忠才了,他在父母回来之前,赶紧回房间睡觉,免得到时候父母一看自己在微博上又败家了,到时候肯定又没什么好果子吃。 马玩,你去趟洛阳吧!让张杰发兵长安,就说我们愿意投降他了。就算不发兵,运点粮食过来也行。 而就在此刻,外面再次响起了滴滴的汽车响声,而这一次汽车喇叭响声明显多了。 在那个热闹非凡、举国欢庆的时候,煜凉会想要有个身边的人来陪吗? 蓝夜一把抓过房卡,确认了一下,随即嘶哑着嗓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得力气。 “说的可真是轻巧,倘若你不是洛家人只是一个闲散的元士,或许我还会相信你口中的鬼话。”靛菲儿越发觉得洛天傻得可笑,也越来越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不过涌来的魔气,并未向她施压,反而将她和那人鱼魔物圈在了一起,人鱼就在她面前,但这次他并未对他发起攻击。 张杰想了一下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他娘的曹阿瞒,老子早晚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其实去趟长安也好,也了解下关中到底什么情况。也为将来作打算。 “就是,之前你说了,只要秦飞回来,你们会给一个交代,现在也该给我们交代了吧!”秦泰立刻就喊道。 电梯里的付炎在扔出手雷后,马上用蛮力将电梯门给关上,门才刚关上,外面传来的气浪便将电梯的门给“撞”的变形,里面还没来得及逃开的付炎也跟着被惯性撞到了电梯的最里壁上。 方离很是淡定的指着一个盛满黒木的米盘,示意那就是了,在米盘的上面,一个古色古香的乩架用细绳悬挂在上面,微微的晃动着。 这话可就激怒了包围他们的那一众士兵,身为领主卫队,拿着最丰厚的军饷,装备着最厉害的武器,居然让一个陌生人在领主府把领主大人给骂了,这比直接一巴掌甩在他们的脸上,然后再吐上一口唾沫更加难以令人接受。 苑苑看到眼前的人:上穿名贵西装,下身白色裤子,系着一根蓝色领带,碎发迎头,轻松潇洒。 “哼,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去过、没吃过呢?你应该问问他们。”河谷气哼哼不屑地说。 回到黄石峰,林天直接穿窗而入,然后在黄石大殿内盘腿坐下,一切恢复原样,没人知道他出去过。 除罢维度不同,光照时间不同之外,在地球与太阳的距离上,这点问题可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最可恶的是那个“民主与自由全美联盟”,这样垃圾一样的货色,也居然干向所有美国人宣称,这件事情他们负责,要不是他们出来横空插上这么一档子,这事情能展到这样的一个地步吗? “团长,你准备怎么应对这种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我们要赶紧想办法呀。”政委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里就是血色通道?”林天问,皱皱眉头。光听这名字,心头就有股不安的感觉。 第四百零五章 沈家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说实话,忽然在委羽山门前和委羽宗的人发生冲突,刘小楼还是很心虚的,所以他下山时颇有些越跑越快的意思,一口气跑出十多里地去。 但很快,又开始反省起来。 自己名号也报了,家门也报了,逃之何意? 再说了,明明自己没错,占着理,跑他做甚?就算委羽宗不讲理,洞天里还有九娘,有苏老泰山做主,怕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众人只觉得大地在震动,世界在颤抖。 “┉最近的鸟怎么越来越多了?”带着狰狞刀疤脸外形的鲁鲁修抬起头来看了看屋檐上停留的一些斑鸠鸟。 眼见着又一次无功而返,刘焉倒也不急,按部就班转移到了下一道城门,不过这一次或许是太过流于套路,被对方提前察觉,险些吃了大亏,好在及时退走。 也不知道进入什么时段了,在月光下、丛林中,只见得夜色弥漫,视线模糊、景物迷蒙,这其中总是有各色各样的人穿梭过,也有些滞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沿着街道毫无目的的漫步,他的军服,袖口上的绶带,胸前的勋章,腰间的士官刀都引来了路人的瞩目。 这样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显然索尼方面已经知道,安俊赫这次来日本,还带着他怀了孕的爱人。 出乎意料的一幕,让那些状若疯狂的往诺亚的方向扑过去,简直就像是打算用身体去挡在诺亚面前一样的一众纳萨里克地下大坟墓的最高端战斗力们全部面色一滞,满脸惊愕的停了下来。 白齐说自己已经在南北堡做了实验,那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他已经掌控了南北堡。 可以咬碎一切的黑玫瑰在击中对方的身体时仿佛落入了泥潭一样,仅仅是激起了一点点如同泥浆的黑色生物组织绽放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感觉对方的身体就像是吞噬了这些可怕的黑玫瑰一样。 而后,整个魔宫之外,都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就见到叶飞仿佛化身魔神一般,疯狂的拳头,不但把战斗空间,都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那窟窿之内,东里仙王,更是直接被轰杀成渣。 瞬间,姜璃就感到自己的天命桥变得沉重无比,就连自己操控也变得困难。她微微皱眉,神色冰冷的看向古延庭和云棠。 万里州一见,道,“我来!”便要用自己的终极权限启动人工驾驶,竟然也不成。 “派人通知管家即可。他会知道什么时候,去告诉老侯爷。”姜璃道。 “我们来之前已经和这一方的各大门派的掌门沟通过,我们此行算是应邀来解决你们这些冥界叛逆者的!”那名青年男子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让刀鬼王陷入了绝望,他很清楚,一旦被抓回地府,等待他会是什么下场。 今日的沐婉歌一改平日里的素色衣袍,穿上了一身大红衣袍,面带面纱依旧遮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柳腰楚楚,人比花娇。 对方一张口就要了数十万贯的武器装备,而且还是现款现付,倒把张玉麟都吓了一跳。 刀鬼王的修为持续下跌,没过多久,刀鬼王体内的鬼气就所剩无几,只能勉强维持身形。一下少了那么多修为,刀鬼王甚至都不能好好维持常人之貌,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周身更是隐隐黑气缭绕,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第四百零六章 又一枚筑基丹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焦家位于狮子岭,就在丹霞山西南方向九十里外、从委羽山出发去神雾山的路上,所以刘小楼说是顺道。 被一位长辈迎入后,顺着一条盘山道上到某处断崖前,在一座小院中见到了虎头蛟。 “你怎么来了?”虎头蛟表示很惊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过来探望朋友,很正常吧?赶紧找张床……”刘小楼指了指肩上 第二天早上六点,迟早准时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给自己抹上防晒,就素着一张脸去到片场找化妆师化妆。 看着李雨坚定的表情,阿尔宙斯虽然说的很是遗憾,但是在其眼神深处,却是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那……影帝大人不生气了?不吃醋了?”这个得问清楚,佐伊说她情商低,有问题得直接问出来。 颜兮月很好奇外边的动静,胆也不敢抬头看,怕有枪会直接将她毙命。 林阳拿着一杯柠檬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颜兮月这才想起了这件事,看着顾玺满脸自责,最后做出了个明白的举动后,吞着口水,迫不及待将蛋糕的包装给拆掉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吃。 淮真一动也不敢动。她忍不住想:我应该再吃胖一点的,这样多少大腿上也有点肉,不至于将他硌的慌。 自己家没车,也能租。南街就有租马的,一天一百大钱一月三两银子。 节目组并未解释,倒是迅速剪了个花絮发出来,侧面验证“换组”的存在。 似乎是为了坐实两人的确在交往,网上还流传出不少两人的亲密照。 一时间,士兵们像一窝蜂地朝着四周的石壁跑了过去。而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枪拖都变成了挖掘宝石的工具,狠狠地朝着石壁上一轮又一轮地用力砸着。在这轮重击之下,地宫中“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王独一挥手,三个随从保持好队形,十分威武、壮观地朝华星灿进发了。颇有些港片里老大出场的派头。不过,王独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怎么着?这几年……父子俩都变性情了?这话少的变多了,这性子乖巧温顺的变冷淡阴沉了? 终于来到重点了。唐青宇心上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倨傲冷漠。 两人久久地凝望着,谁都没有说话,即使连一句礼貌性的招呼都没有打。 而接下来,就只剩下给宋雅竹报告自己的丰功伟绩,然后皆大欢喜了。章嘉泽想,依宋雅竹的急性子,想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自己的报告了了吧? 到了楼下,就见单明旭靠在树上,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原本天色就黑,更是让他这张脸像蒙上了一层灰土似的。 见此萧炎也不再说什么,心中对未知的前方更是打起了全部精神,虽说历经这么多年,就算是至圣也会陨灭,更不用说其他东西,但身处这片神秘的地域,谁知道会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怀里的人虚弱的让他一秒钟也不敢耽搁,她身上的血如果全是楚姣的,那还好,就怕她也受了重伤,被血染得看不见。 一路前行,谢师傅的猜测与几人的勘察果然都没错。大家还真的没有察觉到有任何机关存在。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石门的面前。 或许她是他们一行人中唯一能够和梵空一战的人了,但是粉黛不喜欢战斗,甚至于厌恶战斗,可是现在她冰冷的眸子之中却燃烧了一丝战意,这太罕见了。 第四百零七章 酒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沈元豹舒舒服服的迷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窗外明月高悬,月光透过树桠散落进来,床前一片银霜。 以前不是没尝过灵酒,但都是偷偷摸摸的,浅尝辄止,从来没像今天这般,一碗一碗的干,那一股股浓烈的灵力沿着经脉烧到丹田,真是痛快啊! 就是所含灵力太过浓郁,自己有点顶不住,如果 那个“镜子里”的自己,扮相和现在的他不差分毫,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完全同步。 白薛迦自无不可,于是跟南户唯换了座位。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捂嘴偷笑,看起来非常投机。 虽然不知道秀吉为什么会这种舞蹈,但是他确实会,而且跳的很……白薛迦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形容了,于是他又去面壁了。 夜里留下来警戒的人员都是没有受伤的或是轻伤的侍卫,苏白桐用阴阳眼向他们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幽洛脸上本是笑意盎然,或许他觉得,忘川越来越在乎我,甚至为我去找转生轮给他,只为消除这个婚约,让我们在一起的名正言顺。 货币,衣服,食物,丹药,材料,兵器,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都可以往里面塞,那不止是个钱包,还是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包裹。 忘川每天都会亲亲我,亲我的时候,总会觉得,肚子里面热热的,然后他的身子就会变得更凉。 “慢着,我出一百二十万!”侍者刚刚接着储物袋,把腿骨拿出就要交给刘长青,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刘长青身后响起,却是一个年轻修士,双眼紧紧盯着白莲儿高耸的胸脯,眼中淫邪之意表露无疑。 但如今自己初临龄州,对本地情况茫无头绪,对方又有布政使亲自压阵,此时却不好立时来硬的。然而若由着他们将这出戏唱下去,推了复推,避了又避,还不知要被拖到什么时候。 她明知道,说是狩魂使,忘川不会看?当真相摆在忘川面前,她就胜利了? 与此同时,易天辰则借着野蛮冲撞的速度附加早已飞掠而至,一手握住荒野之怒,随即就是一顿猛砍,并爆出了一块无界碑铭残片。 看到阿牛那童真,憨憨,真挚的双眼,雨薇不知是羞愧还是什么,逃避开阿牛的眼神注视,把头转向一边。 项庄回到鄀县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东楚的物资补给,已基本到位,还有一部分,已先一步起行,向析县进发,为大军开道,而骁将君子脩也在两天前,率领七千骑兵,越过邓县的三座浮桥,向武关挺进。 “对,吃肉吃肉,不过佐料我是有的,孜然粉、酱油、盐巴,还有香油……”高西说着话,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取出了各种调味料,看得叶修和金森都是有点目瞪口呆了。 云阳满脸忧伤,不舍地把玉石交到惜望手上,眼神关切的看着她。 他冒出来的地方,在持续不停地往外冒黑烟,好像黑色的火山喷发一样。 其二:转职后玩家正常或非正常死亡,将不会再传送回所绑定的城镇,而是直接在距离死亡点最近的墓地里释放灵魂,跑去尸体处复活需要消耗一张复活卡,跑回城里复活点复活无须消耗。 “你不要怪我,不是我报的警,也不是黑熊!你得罪了很厉害的人,连我们也没办法。”那个白人警察好像学乖了,居然说着很是示弱的话,感觉他反倒像是罪犯了。 第四百零八章 给苏家拜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进了神雾山后,宋伯刚巧在门口,见到刘小楼道:“小楼来了,料到你过年会来,烟雨楼都给你洒扫干净了,快进来。这是谁?快,接住了......” 刘小楼将肩上扛着的沈元豹交给旁边一位管事,随宋伯往里走:“把他扔烟雨楼就好了,喝晕了他。这是沈家......” 话没说完,宋伯已经认出来了:“元豹公子 九叔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后,才微微点头:“诡异最近确实异常活跃,恐怕与任老太爷的怨念有关。 “你到底是谁?”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泰戈充满不甘,他已经使出生平最厉害的招数了,岩石巨熊可是泰戈倾尽所有妖力才凝聚出来的终极杀招。 暖流所到之处,疼痛也顿时大减,瞬间让她紧皱的秀眉,舒展了开来。 途中,对萧凡生得知,一个好消息是只有萧计缘一人进入了秘境。 听到这里,俩老头也不拌嘴了,将目光同时投向聂远与碧云,就连一旁的柔儿与赵子忠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温酒,你别得意的太早!”苏妙妙紧盯着她的背影,气得咬牙。 习惯了主宰他人生死的王渊,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重回普通人的行业呢?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路灯朦胧,她在旁边的绿植旁,假装弯腰捡东西的蹲了下来,她想谢清舟认不出她的。 不过,这声音并不是眼前的帽衫男子发出的,也不是屋内施秋泓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龙一的身上,但是他发现龙一,竟然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做的这些,龙一很不在意,或者说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刘团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负责后勤的于参谋敬了一个礼说道。 “他们也弹尽粮绝,后继无力了,和咱们现在差不多,大家都在尽力维持战线,等着后援呢,这几天是相持阶段,只有空军还在时不时的攻击一下!”周远说道。 车上的山崎脸色格外的难看,他虽然选择了退让,却并不代表着他完全咽下了这口气,尤其那个杨间骂自己狗东西,更是刺激到了他,他怕继续在那里多待下去的话会真的忍不住动起手来。 “爹,娘,你们甭理他,想是白日里混耍时喝了风,明日拘他在家一日不准出门,便就好了!”林氏自家知自己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冷睃他一眼,说道。 “咱们就在这里躲一下吧。”刘恩德环视了一下这栋大楼,倒不是高层建筑,但也不算太矮。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的人类数量应该不多的。 那是因为这里的狂风,是长年累月不断的。自然催发的风,和人为制造的风是有区别的。 “呵呵,万事万物都有逻辑,尤其是很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我也是猜出来的!”刘海说道。 先不说调查那面古镜的途径渠道,这一点借助警方可能还有点可能,但毁灭所过之处的所有镜面,那简直就是扯淡了。 五块钱当租金给出去,连祁宁听见之后都有些肉疼,要知道现在的五块钱都能买一车吃的了,可祁玉笙却没有半天犹豫或不情愿的样子。 北逸轩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可宫中本就守卫森严,此事一出,又有冯秋月的人,暗中盯着,他不敢让靖云蒻以身涉险。 第四百零九章 神雾山家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年,刘小楼就觉得五娘离自己很远,到了今日面对面,才感觉五娘离自己似乎近了一些。 有些时候,与人是近是远,其实与信心有关。 当年的刘小楼没有一点自信,所以远,如今有了几分自信,所以觉得近。 但近归近,要把一个金丹高修,一个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进入金丹中期的高修真正视为前妻,他还是做不到 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寂静的夜里,听得这种梆梆的声音,犹如敲在人的心口上。碧月吓得手里的骨牌掉在了地上,脸都黄了。 这段时间要进城,谁不是都要巴结着他,自己说多少就是多少,这人竟然还怀疑自己。 “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胡闹,我们把她带走,只不过是想要留住龙脉,龙脉取出之后,我们会再原封不动的把她给你还回来的。”青白说的轻巧。 林宇把玩着手中的银针,偶尔闪烁的锋芒,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慌。 星君下了话,步霄却未动手,他用眼神示意桃枝枝站到司命星君的身后去,而后神色复杂的看了月下仙人一眼,便只盯着故渊。 “你想什么呢?不会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吧?”谢骁弹着简唯安的脑门,转移开简唯安的注意力。 “说吧,今晚找我来喝酒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您的源氏血脉刚刚觉醒,又炼出这么一套好剑,您不妨就在剑道上下下功夫。 直到成为树皇灵龟后,平雅人也只是在款待重要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咻”的一声,楚凉宸一阵旋风似的朝着莫封直接进发。可是,莫封冷不防的一个抬眼,顿时让前进中的“飞毛腿”一声长长“磁——”之后,又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萧采芙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扫不远处的垃圾堆,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东方寂你的占有欲会不会太强了一点。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你到底选择谁。”韩晓轩再次问道。 百进百出,以一敌百,杀手之王,越阶挑战,这样的事迹并不是传说,而且切实的存在。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方才在御花园的那幕。满心期待他的到來。可又是这份期待早早的使得她的心跌碎。残破不堪。 “葛亮,我警告你,在我去到之前,如果你敢伤害无艳一根头发的话,我保证会将你连同你全家一个个折磨致死,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吴明只得对付这样的人就必须对他更加狠。 看到徐翔竟然以连击对连击的方式成功进行格挡,还是如此精确的格挡判定,血精灵大长老血红色的眼瞳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讶色,他可是很清楚这么做的难度,不过在惊讶的同时手中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 这样陌生而熟悉的情绪和反应。即使萧采芙曾经在地洞里不止经历过一次。但是那些是被动而无措的。那些陌生的感觉和不能控制的情绪。都让她想起來就觉得一阵恐慌。 秦惊羽瞪他一眼道:“若不事先约束,只会越杀越想杀,伏尸沃野,血流成河……这不是我想要的。”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风离城,更是整个南越甚至是赤天大陆的……民心。 接连被误会,叶秋玄已经有了阴影,总不能人家问一次,他解释一次吧,烦都烦死了,所以他自己先打了个预防针。 第四百一十章 一对跟屁虫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刘小楼受邀去逛了逛神雾山北六十里外的秋实原。这里种了一片片果树,虽然眼下还是冬天,刘小楼却已经看见枝头上果实累累。 酥酥指着远处一座十来丈的小山坡,道:“那山坡后有条小溪谷,姑爷一会儿去看看,也是赐给我的,我把原来的院子修葺了一番,溪流源处的石洞有个灵泉,也是我的。” 刘小楼很替她 浣红熊见绚烈剑又回到唐紫寒手中,大惊,眼中闪过一抹惧色,竟欲逃跑。 生死关头,谁还在乎那些,这些人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先跑出这里才安全。 直到一个仆人来到苏易面前说了几句之后,苏易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魔道子,你阴魂不散。”李天通无力的说道,没想到这魔道子竟如此难缠,若是此刻魔道子再出现,他李天通就危险了。 而且,没有了精神力支撑的苏易,眉心一道红色的裂痕,显得格外恐怖。 杨冲依旧像是刚才一样,等山田砍过来的时候,全部用盾牌挡住,而山田正要转换刀的速度,忽然劈出。 一瞬间,无数记忆的碎片填充进了星辰的脑海,她过去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终于重新充实了起来,不再是枯燥而乏味的,也不再是悲伤和痛苦的,她有朋友,有关心自己的老师,有喜欢的男孩,有喜欢自己的男孩。 更何况,当年那桩婚事,她原本要嫁的,是顾青璋,只是后来他在带军平乱时失踪。为了巩固皇帝和顾家的联盟,林重寒不得不嫁。 柳淑媛坐在一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眼底露出浓浓的羡慕。 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柔和地洒在床上,精致的眉眼,粉嫩的樱唇微抿,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额边,光线氤氲,白皙的肌肤似弹指可破,棕色的秀发如丝,睡颜安详而恬静。 其实,拓跋杰就是在试探贾左,虽然他知道秋玄身中剧毒,好的希望不大,但必须试探贾左,因为贾左与秋玄走的最近,是不是贾左下的毒,这个也不能否定,因此,拓跋杰会试探贾左。 “汩~”一下,这枚黑戒指活过来一般,产生一大吸力,疯狂吸收他手指上的血液。 王辰并非返回学校,而是直接回到了别墅,他刚才在刘雪面前撒谎了,至于原因,他真的不能说,因为他要去见莫菊琴。 “可惜都督没有在此时将主力全部渡河发动袭击,不然此时说不定已经击败敌军了!”王舆心中想着。 “我说没什么用吧!”手握一刀一剑像煞了野蛮人,安子觉得有损形像,左右看看只好将配剑收回。 “不!!”我咆哮了一声,上前把楚雅琪扶了下来,身上的灵力输送进她的身体,吊住她的生命,此时孙德几人也是冲进屋子,一把上前把刚刚偷袭的人踢到墙上,力道很大,后面的墙都出现了一个坑。 慕容德涛仰天大笑,看着拓跋杰在阵里兜兜转转,就是出不来,再看拓跋雪,何梁与司徒匀也是如此。 尹夕柔的战斗经验终究还是不够丰富,故而不能很好的权衡利弊。 进入大厅,豪华而温馨的装饰落入眼帘,让人大饱眼福,林逸的眼却马上被前面一道倩影吸收。 “唰!”萧岳朝着虚空一步迈出,直接来到了帝都,无需什么远古传送阵。 段樵愚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了张松溪,张松溪看完之后,点了点头。 第四百一十一章 贺礼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次日傍晚,刘小楼前往鬼梦崖山庄,为星德君夫人道贺。 听了刘小楼的来意,周七娘闹了个大红脸,埋怨的瞪了星德君好几眼,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 刘小楼笑道:“七婶不必害羞,都是自家人嘛,我也是发自内心为你们高兴。” “以后不要叫我七婶了,当初这么叫便是玩闹的,怎么还叫成真的了,叫我七姐便 杨兰一足踏出,红、蓝、紫三道光芒瞬间在他身周亮起,浑元三卦在他全力施为之下凝成一个自然法相,缓缓向黑白圈外走去。 说真的,他确实太忙了,加之肖秋回去了,花果山中的一百多亩地还要自己管理,另外还得继续开垦荒地。 “你是说……我给陛下上一道招兵奏折,然后以招选羽林郎为由,将这一千人的飞羽部队选为羽林郎,成为我名正言顺的部下?”高飞突然开窍了,便问道。 面对人器合一,将极品本源器威力完全发挥出來的诸神之尊和诸神之皇,神秘男子的压力一下子猛增,要不是诸神之尊和诸神之皇伤势未愈,二人与极品本源器融合,神秘男子早就退走了。 收服三只白玉骷髅,红尘和绿水沒有索取白玉骷髅,而是要走了缚束规则力量,三只白玉骷髅被楚歌、逆魂天、奈岐三人瓜分了。 “灵儿,你沒事吧,”疯狂杀戮一番的楚歌,看到大恶魔震碎压住自己身体的巨石,钻了出來,关心地问道。 “沒事~就是刚刚在黄泉禁地外受到那股神秘力量攻击。灵魂有些损伤。一时缓不过劲來。”楚歌伪装的诸师名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导致脸色苍白道。 “我们走着瞧!”龙子豪一甩手臂,彻底和龙半山翻脸,决绝的出门,上了那辆jeep牧马人离开了甘肃的度假村。 只不过再向前走的话,距离梁管事此时的位置就要超出200米的范围了,这才说出上面的话来。 四个团前进至离日军阵地一千米处,所属的迫击炮开始构建炮兵阵地,至五百米处,重机枪开始构建重机枪阵地。前进至三百米处,迫击炮和重机枪同时开火,连前进中的战车也在同车载火炮和车载重机枪对着日军阵地开火。 当这些日军爬到断壁前时,面对近三米高的断壁都傻了眼,想爬上去,几乎是九十度的坡度,没有梯子,没有落脚点如何爬?想绕过去,这个断壁有几百米宽,两边树木和杂草密密麻麻根本没有道路,怎么绕? 肖威也是在偶然的一次采购中招惹到了她,这可倒好,招惹到了一个麻烦,从开始一直跟到自己现在。 御姐的手被我抓住,人也安静了不少,至少不再嚷嚷,片刻后就回房了。我坐在位置上无奈的叹着气,摇了摇头。 想到这儿连忙开口道:“记得留活口……”话音一落,脚下用力一蹬,身体立刻蹿了出去,直奔对方而去。 三连长见战士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便下令开火,顿时阵地上火力全开。三连虽然只有一百多名战士,但是轻重机枪,冲锋枪这些自动武器很多,加上半自动步枪的射速,可以说一个连的火力比起日军一个中队只强不弱。 与娜迦同样的魔法,娜迦浑身撒发出七彩的光芒,‘神光’,‘哈哈我有七彩神光,这是神的力量,你的禁锢对我是没有用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黄氏乔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星德君从绝顶下来,见了几小,问道:“掌门要在上面闭关,当然不是不出来的生死关,但轻易不会下来,你们是随我去鬼梦崖,还是在这里修行?” 几小怎么可能跟他走,都摇头表示不必,尤其沈元豹和蔡元鹤,都道“姑父已有交代,我们自家在这里苦修便是”云云。 星德君一心想着赶紧回去闭关筑基,便没勉强,只道 手一挥,满天紫色的紫罗兰,形成封印结界,将得到刀锋封印在天空中。 先前李辰轩的身份,就是圣天宫的少主,后是相当于灵界之主的存在,以及一些极限天帝,甚至更强的强者,都是他的朋友。 就算有些家长也送孩子去当童模,人家也会悠着来,劳逸结合,该上学还是上学的。 “大概之前看了戏班子学的。”天气渐暖,她身上衣服已换成了轻盈些的衣服,秀发也修剪过,眼媚颊霞,才让人想起她还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而已,只不过平时她的性情让人觉得比较成熟。 “……子阳。”绯心简直都要被慕子阳给蠢哭了,他就没有看到大伯那脸色阴沉得简直要吃人吗? 如果她有很多很多的钱,有很高的社会地位,霍老太爷就再也不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看她。 刑宇摇了摇头,赶忙让自己清醒,毕竟对面还有一只五级后期的地王蛛在虎视眈眈,即便重伤了也具备很大的杀伤力,马虎不得。 但是,为了秦好好的面子,她又不得不打这通电话……好吧,其实也不得不说,她还是抱了那么点侥幸心理,希望总裁大人可以来见她的朋友。 洛族长也是说到:林公子,抱歉,我回去,会好好的跟他解释的。 显然,那四枚龙印,都已经沦落到了地阶或者天阶神兵的水准了。 心愿丹?看着任务奖励,不知怎的,宇天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可恶的脸,那张脸的主人赫然是司马空。 别开玩笑了,他们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做到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因为大晚上比较危险,除了可能遇到会打劫的古武高手外,另外还可能碰到一些有威胁的毒物。 陆九一挥手,示意可以发动。那人转身出去一阵长长的呼哨,随之便听到一阵爆响之声,紧随其后的便是战马嘶鸣与铁蹄叩地之声,还有惊呼参杂期间。 “那我可以使用武器?”枫丹国王有些难以置信。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是断然不可能将罗晟击败的,但若是在罗晟不适用黑暗裁决的情况下,撑过一招,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在不懈的努力下,袁绍终有所获。在上万只鸽子中,发现其中两只是教会的信鸽。 “那便好!”栾奕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不让他喝酒,干嘛都行。“咱们后院走走?”栾奕可不敢呆在前院了,让人看见非得再拉回去喝上一阵。 就在西门琅暴怒着冲向叶落潇的时候,查理斯也动了,只不过他扑向的方向,是唐风!他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唐风的脖子上,只要他动一下,刀尖都会划破唐风的脖子。 通讯兵扬起好觉长短不一的吹了起來,与此同时五辆炮车纷纷开火吗,巨大的炮响与瞬间点亮的火光,让聚集在一起的清军们猝不及防。数以千计的铅散弹裹挟着滚烫的空气,如冰雹一样砸向了他们。 第四百一十三章 身世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成管家没有修行,更不懂武,能做到桂塘五福庄三房的外院管家,靠的是自家亲姐姐所受的恩宠,所以当他伸手去拉黄羊女的时候,毫无意外拉了个空,不仅没有拉着人,还莫名其妙打了个趔趄,向前一冲,脑袋磕在坟茔上,磕了个包。 成管家愣了愣,怒道:“老钟还不动手?” 老钟刚才被黄老太公称为供奉,实则不是五 既然已经给了教训,人该放也就放了吧。陆珏也就不想再多见此人,转身对刘茯苓说:“受了伤的给他们治好。”说完就去了楼上去寻自己的夫人去了。 调制印泥的油,种类繁多,茶油、蓖麻、胡麻、菜油,皆可使用。茶油清洌,历久不助腻。蓖麻厚重,好处是着纸不渗。胡麻性浮,合色较差。菜油色黄,性滞易渗。 体也抖了一下,在阿八身上单位林格打开魔法护盾,将寒冷驱赶出去。 听到司律痕的话,流年只是笑了笑,随即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司律痕的胳膊。 肖母和叶母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珠和叶一航这是在闹哪样? ——随之,不等罗德里格斯探出手臂,这一球便已然横向飞出了球桌。 卡坤达拉闻言后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既然修兰迪尔是同伴,他也没有什么好再纠结的了。 昨晚忍了一宿,此时看到满面羞红的周若水,心火上升,昨晚压下去的火此时又升上来,让他控制不住。两只手臂一伸撑在墙上,将周若水困固眼前。 林越修为迅速运转,终于恢复了两成功力,但若想全部恢复,则至少需要休息几天了。 在为他们而颤抖,在僵尸大军出动很久之后,大量的骷髅兵才从两边的山洞中跑出来。 “说就得嘚瑟,我羡慕死她,儿子老妈支持你。”老妈从卫生间走出来,满面红光,相必刚刚很得意。 祝英台在旁边,趴在桌面上,翻了个白眼,却不再像以往一样,劝说梁山伯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梁山伯坚信世上人人都是好人,只是需要纠正,那就让他来纠正吧。 而是帮林浩擦干净了身上的芒果,突然想起自己家不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吗?刚才也拿了几件林浩何事的衣服,随即将衣服拿了出来。 说着便从头上拔下一个白玉簪子,递给楚听云,楚听云看那簪子,确实和萧策的摸起来一样。 “我也喜欢听音乐,不过我比较喜欢摇滚。”她松开一只手想比划出摇滚的手势,吓得郝在趁机又抱紧她的腰。 “不至于?等你觉得至于的时候,就晚了!”王凝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开始走上前摆放粮食。 映入眼帘的是林洪天焦急的面孔,已经苏梦瑶气的跺脚的模样以及徐衡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己。 柳盈盈一袭深蓝色的长裙,和湖中深一些的水色相仿,风吹过的时候,裙摆轻轻摇曳,就好像碧波荡漾一般。 当然了,虽然说是背锅,但这种绝对爆火的‘独家新闻’,不知多少默默无闻的记者,想背锅都没机会。 如果没有这三天的包场,她根本不可能提前两天进来安置,昨天更是直接在现场进行彩排。 因为他知道,如果说一开始就直接来到了高层进行攀登,那么很有可能无法了解到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必须从低层一步一步做起,到时候很多的秘密就能够被自己纳入怀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截道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鲢鱼潭这边玩了几天,帮着打了些桩子、挖了些土坑、凿了些石头,堆了上百个空坛子,周瞳招呼大伙儿回山。 众人一边在山路上走着,一边闲谈。 “刘夫人明日要上山考校功课,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几日喝得太过了,也该回去清清肚子了。” “周兄,也要考我和小豹子吗?” “自然都要考校的,老师 殷继宗之所以不动声色,不是因为觉得不好,只是见过太多大师级演奏的他,层次实在太高,耳朵也已经被养刁,自然无法被轻易打动。但单论最后一曲,确实也算得上他今年听到的不错的演奏之一。 光照在这个时间点仍算充足,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时停下休息的原因,搜集柴火和做食物的准备工作都需要依赖视觉,若是等到黄昏才开始干活要不了多久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内部装修和外观一样,完全没有考虑到租客居住的舒适感,但这次任务一完成就要离开,所以只需忍耐到任务完成即可,缇娜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脱下拖鞋。 张世平手中的白光并不强盛,但究其本质,却和玉瑶身上刚刚阻止武罗神力侵入的白光本质上有着七分相似。 圣光直接将头伸了过去,这反而让里见莲太郎有点摇摆不定,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再看了看圣光的光头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然后他突然看见了圣光那嘴角的微笑,瞬间收手了。 战斗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倒在地上休息起来,也不用担心什么,毕竟泉落之人没有得势不饶人的心理,而且所有人都很累了。于是乎,泉落与叶晓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夜晚。 随着研发基地的壮大,人员不断的增多,各部门也开始完善起来,从最核心的技术人员,到普通的门卫等,全都非常正规化。 事关机密,他直接亲手送给了自己的老首长手中,引起了军方的高度重视,甚至一号府邸也有关注。 然而就那么一点点的打工时间所赚的钱,太少了,或许勉强够伙食费,但是喝水就不行了,因为学园都市里的物价很高。 疑惑心越来越重,沈杰象征性地跟李壮实打了个招呼,便走上了汪聚德的马车,还没有被拦下来。 万傀门主峰,留守在外的长老们看到不远处的红光,脸色皆是一变,不多时便是有着浑身染血的弟子冲进大殿,惊呼道:“长老,不好了,天魔宗打过来了!”话音落下,那名弟子便是倒在了地上,眼看着便是没有了气息。 烈日之下,河东骑兵缓缓收营,黑色的钢铁洪流集合完毕,全军将士对着涿郡城头,以戟指天,算是对君王行礼之后,才慢慢开动,沿着涿郡的北面城郭,向东行去。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便去天机楼吧,也能节约一些时间。”齐魇说了一句,然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李渔缓缓直起身子,将苏阳放到了苏九的怀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学生那边走去。 蓉云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和蔼的看着慕容倾苒,喃喃自语:“像,真的好像”。 远征军第二次入缅作战,中国驻印军伤亡一万八千余人,歼灭日军四万八千余人;滇西中国远征军伤亡六万七千余人,歼灭日军二万一千多人,外援物资进入中国的输送线重新被打通,为全面战略反攻奠定了物质基础。 第四百一十五章 龙马瀑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众小欢呼着,抬着秃鹰回山。 按理,一个炼气圆满、一个炼气十层,如此实力对付一帮半大少年,哪怕其中有三个炼气后期,也绝对手到擒来,可惜他们遇到不是普通少年,不是普通炼气后期。 尤其是一鹤、一豹,他们手中的黄沙、控驭的云豹都非凡物,是可以正面硬扛炼气圆满的,有此结果,便也不算什么意外。 “不用了,我回去就好,你照顾好自己。”方醒知道陆湘儿是想帮忙,可是带她回去,还得照顾她。 原本拿到中馈之权孙氏是高兴的,可是听到后面那句,她却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面对如此明显的嘲讽,李秋月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反驳,毕竟她手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挂断电话,沈羲浔窝在床上躺了会儿,直到陈姨喊她去吃饭,她才吃。 被安辰牵着,注意力总是在牵手的感觉上,能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因为有肖世杰前些天的宣扬跟造势,灵溪宗大部分弟子都知道并且接受了“唐羽师兄晋升为金丹期”的事实。 她也不敢开口就来一句:因为你刚刚把原主给撞死了,所以我从其他的世界穿越来了。 原来这言无计不是别人,正是千面银狐姬无夜易容之后按计划提前打入丐帮内部里应外合的。 方醒就盯着对话页面的上方,如果钟可可看了信息,在打字的话,最上面会显示“正在输入”。 南方跟着师道然上了车,憋了好久终于问到:“你为什么让她帮你看着办公室,是李氏父子今天晚上会去找你吗?”南方对于师道然的安排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防军,好大的气魄,就怕他没有这个实力”蔡锷不屑一顾道。 很明显,雨之祖巫终于承认了辰逸的实力,可以知道他们秘密的实力。 通话频道中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激烈的交战此刻已经开始全面展开。 再换个角度想,孙耀是内宫侍卫长,是距离庄王最近的一名大员了,可若孙耀是庄王的人,那么此刻武邑侯就不会在这里等她,而她也不会这般安生的说走就能走了。 说了这么会儿话,恭王妃神态自若,面上没有一点的愁绪,更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此刻,阳林中学的校园论坛上又多了一条热门信息:高A三班王轩龙英勇归来,携校花当众秀恩爱。这下,王轩龙又要火一把了。 “我们胜利了!”朴海超扯起他朴实而高亢的嗓音兴奋地大叫道。 “先试一试吧,不行再说。”说干就干,董占云的精神力化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杀向第一个傀儡的精神中枢那里。 “不行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公司乱成一锅粥吗?”费天明激动的说,由于情绪激动便不住的咳嗽起来。 然而世事变幻无常,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孟启将会在黑皇宗大放异彩的时候。孟启被派遣前去驻守的灵虚门却又遭到了魔门的袭击,整个灵虚门都几乎是寸草不留。而孟启在那之后似乎又再度失去了消息。 王厚听了陶总瓢把子介绍,不禁一愕:原来这个矮老头就是高山积雪族的族长,当真不期而遇,幸好百合仙子不在这里,不然现在可能就会打起来,我且看看这个老头行径究竟如何再说。 第四百一十六章 黄氏父子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黄旭紧盯着来人,冷冷问:“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那人扶着头上的斗笠,沉声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何须管我是谁?” 黄旭冷哼道:“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那人道:“我自在此歇息,谈什么鬼鬼祟祟?是你们撞上来,吵得人不清净。” 黄旭道:“我也不与你斗嘴,这是 “天昊!”然而那声音并未由此停止,这一次李清听得更加真切,也肯定这声音就是眼前的天皇所发出的,所念叨而出的名字让得李清微微震动,他只感觉这名字那般熟悉,不由自主的便是应了一声。 “那是五行法力融入异象的力量,他是要施展异象了!”一个乱神境的修士喊道。 娘俩一边拉家常一边吃了顿饭,饭毕唐川拿出了几味灵药,告诉老娘用法,就准备告辞而去,公子的时间毕竟紧迫。 但是沒想到脱离了束缚后三灵的实力突然暴涨,派过去的这些人几乎全军覆沒,只有炽天使凭着自己五代上阶‘药’剂的实力勉强逃了出來。 有些人甚至直接看向了秦傲和邓争,以为他二人一定会在那落霞峰弟子重伤之前将他救下,可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秦傲和邓争现在竟连一点要出手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死死的盯着龙星羽手中的剑,目光满是震撼。 他周围的空间仿佛燃烧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而他的头顶,那颗神秘的巨龙蛋也忽然现出了身形,源源不断的给火狮输入一种狂暴的血色真气。 “好吧,我就是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味道,所以晕倒了。”安七七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说道。 “你要是嫌钱少,我给三百二,我借钱给。”这话说出来,娄大姐也有了些赌气的意思了。 本来看到他竟然还能保持这般表情,顾姣姣心中就有些不开心,可话刚到嘴边,便赶紧改口,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自己说漏嘴了,恐怕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的。 两个声音传了过来,距离他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可进入感身境后听力惊人的龙星羽已经发觉了,这两人,肯定是来对自己不利的。 楚云看到周卫华睡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也感慨,这家伙是真的能喝,真的很能喝,否则不会那么久才醉。 白请在这里也有专属位置的,只是正好这次拍卖没有提前预定,拍卖行的人没把位置留下来。 这种时候如果谁还要将他们拎出来当炮灰,那是必须要拼命的了。 前排的人手里拉着横幅,上面写着‘姜浅把代言还给心颖’的字样,其余人举着有蓝心颖照片的扇子,齐齐呐喊。 不过此刻,边薇还是成功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对方对他的感情,所以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始终是欠了宫竹这深刻感情中的利用。 “系统,你给我添加的血性是什么鬼?那个战力又是什么鬼?能否给我解释一下?”周卫华一直想知道。 那一横未等成形,绿玉斗内已是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炸雷一般。 宋星染转念一想,他大佬要是不想被人拍到的话应该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众人在一楞之后也反应过来,迅速的行动起来,准确地向东南方向包围而去。 他的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修长的腿屈着,微弱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上去有一股颓废的美感。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公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富管家急赴彰龙山,赶在傍晚时上了太浮金顶,先求见白长老,却没见着,等了片刻,干脆直接去见了杜长老。 杜长老很诧异,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富管家将手中书信呈上,待杜长老看罢,道:“此事也是个意外,我家压根儿没有想到,当年的逃奴之后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藏匿于乌龙山下。我家前去抓捕时,又遇着 男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金丝雀伸出了右手手指,像弹玻璃球一样,轻轻一弹。 所以他心里非常不赞成国内开采资源,拿到国际上卖,可是没办法,你不卖,总有其他人要卖,你不敢这买卖,还有其他人要插手干。 【亡者叹息第三位,法术卡,殉葬移身:将法术范围内的尸体转化为不死生物,进行攻击的法术,转化数量以持有者等级为准。 紧接着到来的,是各种类型的爆炸武器,有反物质炸弹,能量炸弹,重力炸弹等。 虽然约翰的质疑合情合理,不过罗德却没办法给他解释,他不可能告诉约翰自己的政治立场,而且虽然罗德会知道日后这片大陆发生什么,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像个神棍一样的告诉约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高阳自从多年前参加第一次亲自参加作战以来,从来都没有战败过。他也不相信自己麾下的精锐军团会输给这些波斯人。 “秦志剑,你要去哪里?”付强看到秦志剑要出去,就问他。要知道于立飞正在看档次,理论上来讲,谁都有可能。 当那名凶狠的刺客和目瞪口呆的战俘们全都被制服之后,郑秀晶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本能的紧紧抓住高阳的手,一分一秒都不离开他的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而面前这位姑娘,刚刚好有那种气质。知道现在,秦慕安才明白,华君卓不同于其他妃子的地方,在于气质。 “还有,苍蝇的伟大,还不仅限于此呢。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吗?”黄炎又问道。 五只肉山尸,分作四个方向,对光罩发起进攻,还有一只被排挤在外面,只能不停的转圈打酱油。 不得洗去这一脸的风霜,回身时,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本来是带着满腹的怒气而来,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将帝王绿翡翠手机掉包偷走,这是对他极大的挑衅。 古人纯朴,见到有人落人,立即发扬救死扶伤的精神,将他们捞了上来,会水,人倒没事,问题在于,船却坏了,自然指责对方的不是,开始吵闹起来,听闻消息,衙役立即前来汇报。 看看远处的天使军团,战军魂皱起了眉头,这么多天使,如果他这一猛子扎进去,估计就再也扶不起来了,怎么办? 智代点了点头,然后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左手递到了赵冕的右手之中,从她的眼中透露出的信任,以及一些其他的情感,在使得赵冕心中微暖的同时,也只能暗自叹息。 天地随手就能创下规则,抹杀散仙境以上的所有存在,它还会怕散仙境? 敢于和中东的土豪王子死磕,打死中东土豪王子的宠物,而后,又亮出自己的宠物,一只鲸鲨,吓得中东土豪王子屁滚尿流。这意味着,刘浪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她迅速打开煤气灶将纸条烧掉了,这家伙处境那样危险还能想到自己,华芸心里美滋滋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点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桂塘说是一个塘,其实是一片湖,这片湖比刘小楼帮青玉宗打下来的泷泊湖还要大上一半,湖边满是桂花树,到了夏秋时,香满四方。 五福庄就在桂塘边上,庄子绵绵密密延伸出去,围着桂塘占了好大一片。 这座庄子,就是黄氏的族居之地,是黄家作为修行世家的基业。 从一百五十年前起,桂塘黄氏正式奠定了今 一日之内连着发火,皇上许久没有犯病的心口,又疼了起来,而且病情来势汹涌,一发不可收拾。只是顷刻间皇上便捂着心口大声痛呼,疼得跪伏于地,直不起腰来。 楚云逸用力啃咬一口她精致纤细的锁骨,抬头看她,她眼神迷醉,异常情动。他紧紧盯着她的脸,含住她的唇,单手褪下她雪白的丝裤,火热的大掌沿着丝裤褪下的路径,轻缓的抚过她细嫩柔滑的肌肤。 毕阡陌和肖烨都不止一次说过这大半年来林碧霄的成长,辛烨却没有亲眼见识过。 柏溪溪坐下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毕竟满京城的人都以为你扛不住压力销声匿迹了,就是出来也定然不敢穿着这样妖里妖气的露面。”应该将脸包起来,极尽端庄贤淑才是。 “其实这次,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墨客开口道。 郑太医是太医院院首,无论经验还是才干,都是一等一的好。连他都检查不出原因,可见老夫人的病情有多棘手了。 体内灵力涌动,涌入到罗万山的体内,转瞬之间,便是将罗万山体内的情况查探的一清二楚。 听完宣于祁所述,风兮音那如死灰般的心微微动荡起来,仿佛黑暗的尽头燃起了一束光,微弱,却充满希望。 看似坚定的语气和态度,但其实杜采薇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底气不足,有多么心虚。 尤舒拉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此次的进攻只不过是试探和消耗君坦士丁城中的守军而已。 但最终,当最后一笤帚砸下的时候,男爵借着冲击力滚进了墙角狭窄处。 正当他二人对视之时,大厅的大门被推开,大卫跟在劳伦的后面大步走了进来。 他接受亦或是不接受我的这句对不起,我都不会太意外,至少我说了这句对不起。 随着有人高声喊出自己的意见,越来越多的佣兵们停止了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乱撞,尽管不少人为了活命而抱成团,还是有相当多的人处于观望中。 为了彻底弄清楚这里的情况,陆羽放出了数百只侦查蜂,这些侦查蜂在这座充满了危机的城市中的一角,充当了陆羽的眼睛。 球场上的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他们或坐或躺的在草地上歇息。 阿骨微微抬头,幽黑的眸子看向我,夜雾般的眸子似乎未曾沾染过一点俗世的气息,魅而不妖。 因为房子很久不住人的缘故,所以在家是没法做饭的,希尔和撒维两人叫了一大份外卖,虽然没有家常便饭的香味儿,但毕竟饿了一天,至少撒维还是狼吞虎咽着吃光了便利盒里的饭菜。 “你现在受了伤,还是等修养一下再回去吧。”风二挽着他的手道。 “回大长公主,有几箱衣裳,玥姑娘说不用带了。”下人们一齐把箱子塞到了马车里,继而才去回话。 本来还想说些更毒舌的话,但最终还是看在她红红的眼睛上忍下来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群战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感受到身后的巨大威胁,黄松向前扑出,好悬闪过了致命一剑,但背上多了一道伤口。 他顿时恼羞成怒,返身再上。毕竟是筑基中期,真元深厚,斗法经验丰富,方不碍出人意料的招法被他适应之后,就没能再偷袭得手了,两人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 见他和方不碍连斗十余招不分胜负,黄徽看向三房众人,三房家主黄侃和 萧滽再连挥几拳,韦以弘往后退,足跟不慎触到桌脚,被跘得仰面八叉跌摔在地,不及起身,就觉胸膛沉重,竟是那厮坐压上来,一声儿不言语,只是专朝脸面闷打。 “还好发现的及时,祖父可能猜道是谁给你下的蛊虫?”风筱悠问道,她的心里有些后怕,若是自己晚过会一盏茶的功夫,怕是这蛊虫已经进入了心脏,就算自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祖父。 曹钦程刁滑无比,一石二鸟除了于三,又趁机暗中以密信告知魏忠贤,刘天和在太湖剿寇之时犹豫不决、贻误军机,原来其与贼首于三旧识。现有人证刘熊的供词呈上。 人多的地方不方便动手,从这里到苏家是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僻静巷子,那里蛇鼠混杂,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追查,当然他们没胆子取人性命,劫财已是极限。 只是这种技术在平常的时候很容易被瞧出来,因为黑盒子有个防骗系统,只要联上星网,表演的时候网上就会自动地发出提示,这是在表演,请勿当真。 法相轻哼一声道:“徐清手的那些个乌合之众,能奈何得了老衲?就是智善来了,慧觉在我们的手上,他也会投鼠忌器。到时候老衲寻个办法,一掌收拾了他。”说罢冷笑数声,神情甚是得意。 以前克琅星球都只会交换一些技术系的人才过来,学习点科技,而且最多也就是在其他军校里面玩玩,哪有机会来最高军校? 叶青很清楚,只怕这两人克扣了个千八百的仑币,这倒是细枝末节,主要的是现在火尊的所作所为,比巧取豪夺更令人感到可恨。 府衙里的命令,伤势痊愈后去兵营里面报道,说是兵营,不如说是个训练新兵的场所。许骁在青郡政军一把抓,在前世,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之情况,如此几可以造反称王,可是许骁许大人是当真的做到了。 节奏渐渐的慢下来,直到停止,大家都沉醉在了冰予夜的鼓声震撼当中,久久回不了神。 冰予夜用流利的美式英语交谈,大概意思是说他们不会中途退出,会奋战到底,并且两人身体都很健康。 随后我们也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里面的婚纱更是琳琅满目,吸引着我们的眼球。 “我建议凯威与吴磊夺台,我与凯德在旁协助不知你们可有其他意见?”美琳看了一眼三人,微微一笑,道。 只是这时间一长,齐老二便是察觉到身上的伤势,已经越发的严重了。 惊呆的不止我们和刘芯愉,白承轩也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方铭宇竟然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看来,是瞒不住了。 大的招魂阵,必须有招魂幡。而我们不可能扛着招魂幡来这里。所以我们要自己制作,制作招魂幡的符纸和纸质的幡面我们倒是有带,缺少的只是招魂幡的支架,好在周围竹子比较多,可以就地取材。 忍受让她更难受,她费劲千辛万苦,经过很多场特殊的武术对打,以及千奇百怪的测试,最终获得冠军,才有资格成为伊娅的保镖,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能够守护在他身边吗? 第四百二十章 再点一根香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威压之下,刘小楼骇了一跳,向后急避,同时不忘将朱灵子也拽出来,躲过大网的侵袭。 方不碍自然也不会让这大网兜住,他有遁法加持,眨眼就在大网之外,比刘小楼闪避得更快。 这大网向地上一兜,兜住了族长黄徽,又将三房黄侃父子一并兜了回去,这网兜还不知足,还想再兜几个,此刻已被刘小楼看出端倪来了,哪 飞升后的仙人,虽然无法再亲临下界,但并不代表没有其他方法与下界联系。 秦凡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他的拳法更加狂暴,带起的拳影让人睁不开眼睛。 荷花也不再追着金宜林去颐和楼,每天在娘亲身边侍奉汤药,再给她找教习嬷嬷,她也肯去了。 在要晕倒的时候,徐坤想起来,不能在镜头前做出有损形象的事。 犬夜叉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人。四魂之玉、铁碎牙、桔梗,无论是哪个,他都不可能放弃,让他躲起来,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你还有什么底牌吗?还是说就此乖乖认输?秦凡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徐端“啧”了一声,单手搭在沙发上扶着额头,便没再作声,也不再看强子。 罗霍琢磨着,变种能力的提升分几种,一种是天赋异禀,一出生就是欧米伽的超级天才,一种是成长型,有着过人的天赋,拥有成为欧米伽的潜质。 一顿饭梁锦宜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朝门口看,可直到大家都吃饱喝足纷纷计划着下一场的时候,徐端这个主人公都还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聂彬非常的恐慌,自己的最强绝招就这么背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现在地利自己完全不占优势。 看到老头如今成了流沙谷的土匪,被周疯子要杀头,还真是有点凄惨。 我知道他是叛徒,知道他想让我们死,也知道黎玉是他杀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个关头,我还是没有办法决绝的下手。对于别人,我可以狠下心来,但是对于自己人,我还做不到。 但对李雨这个识海湖堪比星空帝的修者来说,一枚星空帝极品突破丹,完全可以自行消化。因为他有九千亿个细胞可以转化星空神元气,一个大丹田可以容纳浓郁的星空神元气。 “自打孟倩倩被江湖之人所伤之后,我便不愿再过问江湖之事!我来此处一是为了帮我的朋友冷啸云,二是来兑现我对你的承诺;其他之事休要多言!”梦云飞决绝说道。 哈哈,终于练成了远古混沌剑第一重,李雨大笑一声,收剑而立,他拿出了传声玉简,发现上面有一条古琴发来的信息。 傅成主动认罪,对他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还在法庭上做了污点证人,指认了方梅雨。 笑容第一次从胖弥勒脸上消失,转身就跑,速度和他的身材居然很不相称,几步就超过了年轻力壮的于大少。 他们今天阴招算是用尽了,结果,还是没有斗过我们。以后在学校里,名声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因我是个死人!而他还活着!”冷啸云起身将酒壶扔到悬崖之下便欲走。 再一次出了试衣间,李红名突然遥遥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红胸蓝色条纹的紧身衣,正是大名鼎鼎的蜘蛛侠服装。 张若风翻看了一下,很显然,国家现在把他当成国宅少年的正面典型,希望用他来修正一些风气,同时起到激发其他国宅少年奋发向上的作用。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判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这件事是三房闹起来的,黄重一直闭关,哪里有什么凭证,于是看向黄侃。 黄侃道:“我儿说......” 杜长老问:“你没见过人?谁见的人?” 黄侃面色一滞,也顾不得黄旭重伤,叫人把他抬出来。 黄旭被刘小楼下过狠手,气海里有大量带着天雷火力的真元,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气海如被火烧, “哼!那是当然了,虽然我们的资质没有你那么妖孽,不过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天才一列吧!”子玄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天越。 祭天的一应事宜,在年前就开始布置,礼部方面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上面,再加上孔颖达的刻意忽略,所以就导致了倭寇使团一直待在了鸿胪寺,没人理会。 “嗷嗷嗷”木青山身上爬满了龙鳞在地上不断的打滚皮肤里也不断渗出鲜血让人惨不忍睹。 中午饭菜很丰盛,但禾老爷子却只坐在那里一袋又一袋地抽烟,完全不动筷子,导致屋内烟雾缭绕。 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靠的便是每年收获的粮食,和常发财农闲去打工挣的钱,家里的积蓄在去年儿子生病后全部花光了,如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禾早送的那枚银镯子了吧。 一曲罢,余音绕梁,身穿艳红色衣衫的歌姬款款退了出去,只剩下隐娘还跪在原地,与之前不同,隐娘她没有带着面纱。 苏紫铭在电话那头用娇嗔的语气埋怨陈轩,明明跟她说好公司的事情忙完,就要带她玩一下的,结果这么多天都不见了踪影。还要她看到新闻报道以后,主动给他打电话。 她也有点怀疑陈轩居心不良,后来她仔细又扫了一眼陈轩提供的空缺职位表单,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那个位置还适合许凌菲。 “陛下,暗卫毕竟是林哲亲自创建的,还有军校,火药坊,如今林哲在太极殿杀人,的确该死,可是终究到底,他是为了二狗子。 大山是做长工的,与一般村人不一样,早就主动按照时下的规矩称呼禾家人了。 程坤噗出一口血箭,眼前一黑,身体如同炮弹被轰飞之际,方媛不再恋战,掉头就逃。 “那是当然了,否则我还有力气在房间里偷吃东西吗?”皇甫雷笑道。 “从此,皇后便会腹背受敌,再无安稳之日。”一旁的男子说道。 “西你实欢本着也了的。可说岁”我都没说晏要出吗,玉里。”说地。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谭云说话间,施展了鸿蒙神瞳,星眸中闪烁着妖异的红芒,立时,身负重伤的程坤神色呆滞起来。 而在离开黑货星的时候,遭受了黑暗杀手神殿的暗杀,虽然没有问出幕后主使,但林若风相信,肯定和虚空族、吞天鼠族脱不开干系。 且谭云看不出这些人龟巨人神兵的境界,显然他们至少是四等地神。 高暖说的没错,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比翼仙城确实是不远〉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比翼仙城的外围。 就在杨奇破解完三千东离结的时候,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杨奇的身前,不是离火帝君,又是何人。 “主人,前方察觉到数十道强大的气息反应,最弱的也有六星武王层次的能量波动。”就在杨奇恢复的时候,修炼室中突然传来智脑略显焦急的声音。 “走吧!”战安然走到宝若烟的面前,招呼她一起进去,一进门,宝若烟的眼睛就四处看,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放人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当白长老将缘由告知,杜长老也呆了:“黄氏绝无如此胆量,定然不知究竟,以为是三玄门弟子,一并抓来……应该就是如此……” 白长老道:“希望如此,所以刘小楼才不想声张,不希望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这是在保我彰龙派的颜面,否则宗门如何向委羽、丹霞两宗交代?” 委羽宗不用说了,天下十大之一,丹霞派弱一 “这家伙,难道都算到了。”想到在打团之前秦墨让她嗑药的提示,韩瑶凤目瞥了秦墨一眼,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家伙怎么可能有这么变态的计算能力? 闻言,云执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草木体质能力展现时,眼睛里就会闪过一道碧色。如果不掩饰起来,太过显眼,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完全不顾众人的惊呼,再次发出精神风暴,主要目标对准王华,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杀了这个让他身受重伤的人。 体内的药,已见效,让他目光泛红,盯着风楠楠就像野兽盯着猎物。 “好了,你先下去吧,另外,下一场四强赛三天后就开启,在这三天时间内,不要跟其他武者实战比试。”董圣摆摆手道。 “对面来了。”辅助戈里看到那出现在眼帘中的熔岩巨兽,布隆时,心都提到嗓子眼。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也别大意,好了,你们刚刚战斗完,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秦墨你留下。”董圣,没给众人太多压力。 “放下心魔,大道自然。”少年喃喃说道,随即又默念起大般若心经。 这时,琉星眼神凝视着三个黑袍人中的两个黑袍人,突然惊声叫出。 她扭头,就看到主神怀中的白狐,浑身被血色的狐衣包裹,而后在她和众权限者们惊讶的目光下,化作人形。 他的家境虽然只是殷实,但确实能让雪中飞无后顾之忧,不像是飞扬和老炮,他们要考虑的更多,能想到的更少,也许别人未必没有这些向往,只是不得不活得现实。 如果不是因为欧足联不承认回避条款,或许C罗可能就要郁闷了,而不是纠结。 难道说,这里有他的目标?叶轩迟疑不定地想着,眼睛也有意无意的看向周围。 梁真真哭了,哭得很厉害,她说有个渔民今天早上五点多出海打鱼在海里发现了一具浮尸于是报了警。 赵翔正准备垂死挣扎一下,不过被乔爸乔妈那种渗人的眼神盯着,他怕自己再反驳的话,可能真的要被两人用锅铲锤脑袋。 要不是有弗拉尔主动示好,一时间林恩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开眼前的复杂局面。 一想到未来的曹魏和蜀汉两大能臣对自己“啪啪啪”的磕,陶商感觉好爽的说。 从白秀秀嘴里,他也对那些人有所了解了,这伙人是惯犯,有一个强硬的后台,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不可能,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那一次,也是出现了危险,最后幸亏有人相救,不然我早就死了!”关丽丽肯定地说。 还没开打,光是bp阶段呢,气氛就一下燥热了起来,惊叹声和尖叫声充满了现场和直播间,镜头也来回在两个教练脸上打着,映照着他们平静带了些笑意的面容。 太阴真火在缓缓燃烧着聚魂砂,这一烧便是十天十夜。直到聚魂砂完全被炼化后,萧锋这才睁开眼眸。 第四百二十三章 悔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事涉一豹一鹤,刘小楼不经禀告就擅自攻庄的罪责便没人再提了,事急从权嘛,谁都知道如果这两位爷出了事是什么后果。 从效果来看,刘小楼攻庄及时,的确是有功的,若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准就会出什么岔子。 因此,杜长老对这起事件的判罚又做了修订,并且是对桂塘黄氏的单方面惩罚,勒令黄氏立刻执行。 夜紫菡强忍着痛楚,勉强睁开眼睛,白茫茫的光亮之下,模模糊糊间,只看到一个秀立玉挺的男子,一袭白衫飘飘然,犹如谪仙降临。 “我一定要杀了他!”霍凌峰掐掉了还有大半支的香烟,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声音如此低沉,就好像并不是从他口中出来,而是来自于地狱一般。 温良裕扬着浅浅的笑容的,他还宠溺般轻轻地刮了一下林晓晓的鼻子。 当老人们老无所依、沦为可怜的社会被救济者时,当感情不再认真、成为一种消费品时,当孩子成为留守儿童、没有过童年时就是这个社会伦理道德出现崩塌的开始。 而随后,在地宫第一层,金圣他们也不敢停留,直接冲出原本的黑气山涧,狼狈的逃窜到外界。 霍霆拿起了看了看,然后认真地拿出了自己的皮夹子,然后将她的名片放在了里面。 “峰哥!”陆霜霜看到了霍凌峰,脸上原本的冷漠立刻就好像消失了,顿时换上了一张柔情似水的脸。然后连忙走上了前来。 我?故意?庄轻轻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吗? 诸神满地走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那一场战争的惨烈根本无从说起,可是在最不愿意的时刻,封印破碎,百族降临,虽然只是炮灰,但是也让众人感受到了其中的强大。 “那好,赵君平和你说了什么,告诉我,我可以把这事压下去,要是省里领导问起来,我也好搪塞”。邸坤成还在演戏。 现实的情况却是之前那么多的先天之火都奈何不得的夸父,在那么一点的先天之火的燃烧下,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向着最近的河流急速地奔向。 鲲实时传送的能力,而白鲲就是凭借这一点才脱离了被围攻的局面。 “就算是要拱,也应该找个像我这个英俊潇洒的美少男来拱!”叶寻欢开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楚天泽驾驭着帝绝剑飞上悬崖,突然察觉到有熟悉又不怀好意的气息。 可是秋若曦却不管这些,让叶寻欢先回去,她自己乘车去了公司。 此刻江海也在怀疑,他的想法不像魔瞳三人那般,此人眼神之中并没有探查的意思,也不曾感觉到除了目光之外的任何东西。 他看着高台上那七座石碑,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其实不是他不想拍,而是他确实,只带了六千五百万。 这样的计划如果成功,不花多少年的时间就可以打破天地桎梏了,何必再等几百几千年? “你还未将这方世界走完?”也不知道为何江海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且在这片世界中还真就出现了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又那么陌生。 晚膳用完,天已经黯了下来,西方的天际涌起条条乌龙似的云彩,滚荡荡的,逐渐聚拢过来,掩满了整个天空,是一付愁煞人的哭脸。 “呃。这件事情你还是去问你姐吧,我先洗澡去了。”说着,林逸风便迈着大步朝浴室那边走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赔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虬龙山,灵虬宗。 虬龙殿上,黄侃父子正在向灵虬宗修士宣读悔过书,自承己非,表痛心悔改之意。 殿上两侧,秦长老、波不平、谭甲、采崧、桂三娘等一干核心宗门骨干皆在,都好奇的看着黄侃父子。 首位上巴天佑则闭着眼睛,认真倾听着。 等黄侃宣读完毕,巴天佑叹息一声,道:“怎会如此.... 朱竹清心跳加速,她也是服用过仙草的,可魂力提升也没有玉天毅这么迅速。 钟毓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生活方面她也确实没有纪学礼细心,对他的安排并无意见。 将绮罗郁金香的效果说出去后,宁风致应该会明白,这仙草的价值。 顾时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转头去问紧紧盯着他的沈湛。 不过此人铁棠从来没有见过,且修为实力也有天巫境,与翠柔相当,说明不大可能是翠柔派来的人手。 余桃花很是高兴,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笑容,解决了心头大患她再无担忧。 沈清笳略微有些震惊,她见惯了听惯了楚佑胡作非为,贬低自己的话,如今听他说这般的软话,一时间有些激起鸡皮疙瘩,不太适应。 钟毓默不作声的上前给他检查手指,其实这些事交给郑君他们来做也可以,考虑到纪学礼这层关系在,万一他父母问起来,她不至于太被动。 慕欢颜有点囧,但是已经这样了,想迈回去也来不及了,索性就过去吧,落地的时候还跳了一下,有点发挥失常。 亲眼看着苏晓晓端着酒杯喝下去,林沁邪恶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黑暗中她裂开嘴角,仿佛暗夜中爬出来的恶魔。 李自成见在座众将皆都举碗,再才笑了笑,端起碗来道:“斩杀叛将乃孤职责所系,何必言谢?来,孤与诸将同饮此酒,日后生死相依,祸福共与。”众将大喜,一饮而尽。 张宁看见顾棋仓促出逃的背影,几分不屑,还有几分担忧。这人不是善茬,更何况还有顾家在背后撑腰。 怀着满肚子的火气,曹印匆匆来到乾清宫前想要求见皇上,远远看见带刀侍卫守卫在门口,回想起自己数番求见均被挡回的经历,不禁又心灰意冷起来。 风华拿着沉甸甸的空间袋,那颗肆意无常的心突然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回眼一块,居然是冰莲,那种印刻在记忆深处的脸,血慢慢侵红她白色衣裙,内息混乱,一口恶血吐了出来,王境泽将她抱在怀里,躲避鬼魔军的攻击。 祁靖琛一家还有祁子卿一起去拜祭了唐青莲和祁青松,可没想到会在祁青松的坟墓前遇到祁豪生。 可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办法澄清。没发微博呢,都时不时被拉出来一通乱骂,要是发微博还不得成为修罗场? 易熠这个时候不由得感叹有靠山的好处,随时扯出来就是一杆大旗,威震八方。 顾言泽说到做到,从那天起,无论他多么忙,每天晚上都会去陪钟情,哪怕只是坐着不说话,也让钟情十分开心。 瞧着沈万三脸上的笑意,想到自己刚刚还跟人家说,等自己禀报完人家再进去的话,李善长突然感觉脸颊发烫。 莫自杰跟莫丞州做了这个约定,他相信,不管他到哪里,莫丞州就一定会来找到他的。 海岚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两次黑幕,大概过了有两天吧,每天来人会给她们吃一个馍馍半瓶水,今天很奇怪,吃饭时间过了,也不见蒙面男人进来送馍馍,肚子饿的又开始可劲叫唤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求情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太浮金顶,浮邱殿外,刘小楼正在墙根下等候。 六管事陪在他身边,听着殿内的钟磬之音,道:“第六次了,再有三次就可以出来了。刘掌门耐心一些。” 刘小楼点头:“放心吧老六,我很有耐心。” 浮邱殿是太浮金顶五大殿之一,供奉仙人浮邱子的地方,彰龙派的创派祖师爷,据说便是这位大仙。今日是二十四 本来很多路人和司机都以为这下肯定有热闹看了,就连叶枫的二叔叶建军都吓傻,愣在那里,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实际上,她也从马倩那里听说了乐凡的所作所为,更惊叹乐凡不吭不响的就搞定了高林,还得到了那么多的资金,刚开始,她也没想着和乐凡死磕到底,原来只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乐凡服软就行了。 但明摆着,林晓晓今天不坐到这张椅子来证明自己的地位,恐怕是消停不了。 “好吧,但愿您的决定是英明的。”黑人耸耸肩,起身朝门外走去。 听到习见锋要讲话,大家心中都知道,好戏上演了,不知道这好戏到底会针对什么方向的。其他的国家元首一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期待的神‘色’。 梁善端起酒杯喝了两口,随意地敷衍道。今天钟茹的表现太不寻常了,他倒要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要说些什么。 南湘独自一人走在最前面,满脑子如同碎裂的五味坛,各种情绪不停的回荡与涌动。 古贺才不傻呢,上一次乐凡整高林的时候,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本来今天就是无理取闹,更不会把自己给套进去,不签字,到时候还可以赖过去,如果签了字,想反悔都来不及,那可是白纸黑字。 “帮他一把,把所有资金全投到稀土行业,他去凑钱的时候,也好凑。”乐凡笑着说道。 在旁人看来,这话无疑是狠狠的给了君绮萝一巴掌!乐笙乐箫简直气炸了肺;沈锦城与邵氏自然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脸窃喜的表情。 “不要,送走吧。”他转身走人,在经过冷炎身边时,随口吩咐一句。 “太子爷,不上朝的日子,您要早起,到乾清宫去向皇上请安!”曾嬷嬷对太子说。 另一个自认岁数也不大,毕竟才69,一张嘴将假牙掏了下来,向着马老的头扔去。 陈雨亭看了看这剑,是25级才能用的。这是盾战士的剑,张尘风用最合适。 少年闻言,却也是并没有些什么错愕,而是仿佛早已料到了王会这么问一般。 不过,最终周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自己现在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易容术,而且这一看就不是简单的。 而在平台上,围着那洞口,是一圈圈整齐排列的山石房子,众多的蚁人来来往往,有巡逻的,有凑到一起交谈的,还有正在外面架着大锅做饭的。 忽的,只听得山中一种杂乱的铜鼓声响,李渔心底一动,不多时便收到蝙蝠统领传讯,那铜皮铁骨的三娃大闹蛇蝎洞,此时山中正是难得的混乱时机。 “传承已经完成,您想要什么技术资料,我可以直接传输到您的脑海中,也可以传输到一些设备中。”这一次,说话的不再是飞船,而是菱形水晶。 虽然有汪裳裳的逃跑调虎离山开很大一部分陆家保镖,但他们想要带着黄金荣突破外围的陆家保镖,风险还是很大。 第四百二十六章 赦免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巴湘六宗之中,天姥山对刘小楼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于乌龙山和天姥山之间结下的生死大仇,当年为了报仇,刘小楼等一干乌龙山好汉们和天姥山可没有少打交道,当真是“生死之交”。 而陌生于身为天姥山附庸小宗的掌门,他一次都没有上过宗门内山,更不用说卢氏宗门所在的云台。如果非 凰羽没有回答她,好似凤兮听到的只是错觉一般,凰羽好似根本就没有说话。 这一切,都是安家的人造成的,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更不能有丝毫的伤心。 皮斯科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佣兵头子,刀法与体术并用,拳脚肘肩膝样样都是杀人利器,招招的意图都是取人性命,与常昊自幼修炼的破灭袭十分相似。 “赫伯特,前面有动静!”熊猫人潘塔眯了眯黑眼圈,立刻佝偻下腰从背后取下一支石棍,让草丛掩盖他的身形。 另外一名骑兵下意识的扯住缰绳,只是他刚停下,一颗子弹精准命中他的眉心,巨大的贯穿力把他从马背上掀飞。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轻松的放过公孙胜,毕竟这是个梁山土匪,还是排名靠前的。 有几道红色、蓝色、紫色光线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那十几根像针头一样的东西,刺入了我的身体。 “那是一个言神,传说她很是强大,不过好像陨了,好像是因为屠神。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就是因为她”温子初倒是知道这一点,见两人都提到了便普及了一下。 气喘吁吁地在电梯里大口喘气,墨清花一看手机还有6分钟,这才长出一口气,等电梯到达了3楼,墨清花和韩歌就看见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交稿处,303教室。 好像完全不清楚,周围那些人为什么要用这样惊惧的眼神盯着自己瞧一般。 所以,平常的情况下,一半的常驻军,都要在周边屯田,以解轻后勤压力。 尽管他有点过于老好人了,但也正是由于那种温和的性格,使他在队员中有很好的威信。 神父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只有亚斯蓝·提克洛关心,其他人也一样,对这个问题,很是忐忑。 也就在此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焚烧感,叶真低垂的眼眸,突然间就抬起。 “师姐……”少年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脸上露出阴沉之色一闪而逝,然后无奈的追了上去。 这两天的接连的战争,确实有dian让人厌烦。雨叶也希望这一次的强硬表现,能让他们收敛一dian,不然雨叶也并非没有手段对付他们。未完待续。 安昌郡王朱千树颇有得意,到了这个圈子,叶真你就乖乖的吃瘪吧。 “方君寂,应该是紫金大帝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千年血脉。隔代现世……”萧叹止的笑容让唐正看得有点不舒服了。 “王上,不如明日就将何忠一伙人全部斩首,以免夜长梦多。”王三正色说道。 在自动门关闭之后,奇迹才看到三人,“两位将军,少校大人……”他面对三人,行了军礼。 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吧安杰列卡,虽然我很讨厌战争,但是如果是为了全人类我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阿提拉这样想着。 秋雅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陈天那恐怖的肉身和战斗力,也释然了。看向三层的入口。 若是在这祁安生擒了子倾,那么姬国和舞国的战争也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多一个长老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瀑声隆隆,谭八掌带着刘小楼进入左侧飞龙瀑,瀑布后面的洞子很大,拐了两道弯,水声很快小了下去,眼前是个半亩大小的洞厅,被天然石笋分隔成数间,其中一间比较方正,四周有些柜子架子,地上铺着块兽皮。 刘小楼四处打量着道:“这些年,我差不多每年都要过来看一眼,你说你在这里藏了三年,怎么藏的,我居然一点都 然而张伟哭号的太过真切,陆尘又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这看起来到真的像是被打死了一般。 “你凭什么打我?连皇上都不追究我,你凭什么打我!”木以柔满脸怒容,出声大呼。 我的身后便是赵氏,方氏的十三皇子才三岁,被ru母抱在怀里,太妃林氏则落在了最后面。 目光从几棵树中间穿过去。四只剑齿虎形成半圆围着一只体态不一样的剑齿虎。紫色的毛发,碧蓝的眼睛。在它的左右有着两颗巨蛋,似乎它还在继续着。陈豪瞧着紫色老虎这个姿势,嘴角不由微微扬起,轻笑了起来。 “华华,怎么是你!你也是在这个宿舍吗?”片刻的呆愣之后,苏沫沫冲上去,给了梁华华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长一短,城楼上出现了火把,火光映照下,子陵的脸赫然就在眼前。 木晚晴依旧保持着冷静,她自然不会做些什么,更何况,她倒也希望霍寰和陈丹青能够在一起。 第一时间,在场的人眼里都大放光彩!身形晃动间,便冲向极品仙器,欲要将之据为己有。 “师父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会让当年对李家动过手的所有的修仙势力都付出代价的。”徐洪捏紧了拳头,身上透射出一股极强的杀气道。这股杀气让李彤和秦梦灵同时感觉到一阵惊心。 宫清羽凤眸忽然转向她,幽冷还未褪去,紫凌被惊了一下,话也终止了。 待我们赶过去后,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汉子正被李红袖所扶起。他身上到处是伤,鲜血已经染湿了一大片衣衫,若非李红袖细心探察,还真不易发现其还未断气。 黎柔全身轻轻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变为一团粉末的玉简,她心里很清楚,这无数年来能支撑他吴悔一路走下去的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可是现在吴悔当着她的面,却捏碎了自已的梦。 明军的帅帐之中,朱棣,朱权二人正自听乃尔不花,咬住两人诉说草原上目下的形势。 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那个男孩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一张方桌的男孩,原来刚才宇皓宸跟他示意换桌子!这样夏咏宁还真的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宇皓宸都为她做成这样了,她刚才还故意说听不到。 这年头手机都还属于稀罕物品,很多功能都没有开发出来,所以也就没有后世早已熟悉了的和弦铃音,而是最古老的那种电话铃声。 在以前,生命禁区的无上存在,他们的大道被仙王钉在了禁区之,他们是囚徒,他们是被锁在了那里。 张辅听闻沐晟诉说,昔年曾追随颖国公傅友德,自己的父亲沐英,对阵鞑子梁王的象兵,种种应对之策也是头头是道,不禁大笑颔首,忧虑尽去,当即传令沐晟明日一早领嫡系云贵兵马十五万当先迎敌。 “宋良玉明早就会发现妞妞不见了,他会加紧对这里的防范,也会对你存有更大的戒心,如果你这次不跟我走,我以后很难再找到机会回来见你,或者带你离开。”楚焕东的声音有些急切。 第四百二十八章 报仇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乌龙山南二百八十里,德夯大山之北,这里有一条源自山中的小河,出山后向东北方向流淌,最终汇入乌巢河下游。 这条小河没有名目,过去一直也无人居住,因为没有灵力,直到十年前谭家迁居此地。 谭八掌站在河边一座小山丘上,望着下面蜿蜒流淌的小河,小河的西南侧是新的谭家庄,沿着小河两岸,是一块块稻田。 为什么?邀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她好心和贺倪扬分享男宠,这是多高的朋友待遇,他为什么要抓她? 闻言,温景轩呼吸一窒,双手握拳,松了又紧。最后有些颓然地垮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当时在心里犹豫了千万遍,但是就是没有勇气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做不到冷静,之前的坚持也变成白费。 夏花伸手捏了捏她的圆脸,心里有些感动,对着后面的林美婷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奈亚拉托提普嘲弄的如此说道,就像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 而其他血族则是纷纷下意识的后退,突然出现的十个狼人带给了他们很大的压迫感。 “哼!反正你也没什么用了!心脏你想要就拿去吧!真是令人恶心的渣滓!”赵耀不屑的吐出一口痰来。 朱雀松了一口气,四周的磁场又正常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背后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已经浸湿了道袍。 只是白岚是不是憋得太久了,顿时浑身灵气喷发了出来,宛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修炼室瞬间被灵气所覆盖。 但司鸿初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张艺磊不好装作不认识,可也不敢走的太近,只好远远跟着。 然而就是这名见多了美人的帝王,深邃的目光里发出了诧异的光芒,手指不由的收紧。而与周围的众人比起来,他的反应应该是最为轻微的了。 而且看來,就是再过数千年,到人类进入太空时代,甚至于直到宇宙灭亡的那一刻,只要有‘砖家叫兽’,他们的这个毛病也永远不会改变。 那锦衣大汉立时倒在了地上,蜷曲着身体,双手捂住下体,嘶声哀嚎起來。 周子圣点点头,没再理会郑华,自个儿重新坐下看报,而郑华这才乖乖的退了出去。 展颜嗓子有点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初,妈妈只是为了她而已。因为她很不乖,很任性,非要吵着要汪汪。但今天,汪汪正在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温大哥,沒让你就等吧?”韩诗轩见四周沒什么人,迟疑了一下,才把脸上的蛤蟆镜摘了下來。 话说这个目标的代号叫“帅”,但认识他的人通常都叫他詹姆斯。 只见孙伟祥一脸奶油的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然后抹了抹脸上的奶油。 我,一无所有的我,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活着,而不惧怕世界的一切。 欧阳极今天来意就是为了摸一摸徐青的底子,然后再伺机抛出大量‘干货’拉拢这位年轻的古武者,就像买通门口的侍卫一样,不过现在知道这个叫‘神风’的古武者背后的势力之后他彻底打消了念头。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潘多拉之盒的存在逐渐流传出去,但也只是“卡俄斯珍爱的宝物”,没人知道它的作用。 薛冷玉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见殊离没有反驳这话,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尚有那么重的分量。可是如今这个地步,却着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有机会向他说出一切。 第四百二十九章 第三世家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问了几句关于三玄门的事,又见了谭八掌亮出的长老腰牌,陈厚不再提什么报仇的事了,反过来表示“冤冤相报何时了”,又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 见谭八掌表情诧异,又连忙解释说高寨主本就是被排教逐出山门的人,只因自己过去和他有一份香火情,故此偶尔过来看看,既然他去年胆大包天,敢伤谭长老家人姓名,那就没 春草舒服的不行,不一会儿便歪着睡着了,看着躺在塌上睡得香甜的春草,吕子祺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挤上了塌,抱着春草入睡。 说话间,牛车转过一道弯,眼前突然开朗,原本两旁都是青山,却在海边露出一大块空地,空地上零星分布着十几户草庐,屋前屋后都植有芒果、香蕉等果树,在这海光山色之中,增添几分田园风味。 苏南此时不慌不忙,看着何博,看他到底要演个什么戏。何博激动地往自己车子跑去,苏南也懒得去拦他,只是用精神力悄悄给车子放了气。 这份信任,既然她想要,给她便是!如果她不这么做,何浪心知肚明自己不会给她这想要的。 王厚只是借机吓唬众人,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否则,真要凌空飞行,他也用不着下到战船上,而是直接掠向前方的宝船。 今夜没有月色,显得格外冷清,行人早早就回到了温暖的家里,与家人团聚一堂,享受亲情带来的温暖,苦逼的苏南一行开着车,向目的地而去。 土匪也得打!张坚大喝:“第一队准备!”第一队揭去炮衣,准备好了射击。 “厚儿、平儿,看到那湖面了吗?”两个孩子顺着大汉手指的方面看去,只见右手边的湖面上不知何时腾起雾气,此时晨风一吹,弥漫开来,那片水域霎时笼罩在朦胧之中。 牧惜尘摊开双手,这个他可真没办法拿这个大姐姐怎么样。要做一个有修养的人,至少尘子是这么想的。 于是低头拍拍姜雪娟的脸,叫她起来,再这么睡下去他可真有点支撑不住了,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要是被阿萧他们发现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当云汐睁开眼,看到赫子铭正盯着自己的那一刻,云汐一头扎进赫子铭怀里!“”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安琪看着郁姗,满脸的茫然。至于夏浩然么,他只是随意瞥了对方几眼,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她不知道苏慕白究竟了解到了哪一步,更不知道他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在他表明态度之前,她不可以轻易的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瞧她满脸的笑容,应该是极开心的。你不回去是怕打扰他们吗?”秦汉对于素依的举动全都不甚留意,也没有多想。 这绝不是开玩笑,毕竟童天展被他斩杀,秘境结束之后,他就算再怎么解释也都没有办法,再加上被化龙门太上长老元羿的魂念看到,对方的计划都损失在他手里,元羿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接着警报的红灯亮了起来,机械的声音不断播放着入侵的警报,整个实验室如同沸油般的喧嚣起来。 由于王浩明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想早一点赶到广东,因为老四听说他们哥俩要去,兴奋的今天就跑到广州去等了。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呢?”唐万里此刻坐在会议室上首的座位上,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状万分。 “不,不,你,你不是陈老先生。”沉香忽然在凤于飞身后指着国师哆嗦的说道。 多年之后,当人们再次回想起这位纯白天使时候,都无比的叹息。也许那个时候,莫顿特没有那么固执的话,纯白天使的命运,将会是完全的另一个结局。 龙千音、夜流痕、若无心、罗西也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吓得个个提起了心,纷纷前来照看洛羽。 糟了,千算万算,居然遗漏了这一点,冥魇不知道无邪的情况就算了,可花风陌和冥魇纠缠了几千年,他怎么会不清楚无邪的状况,只怕之前能瞒过花风陌,现在却是怎么都瞒不过去了。 本着早用不如晚用,早晚都要用的方计,由波尔加多佣兵团,烈阳佣兵团,十二宫,神兵联盟五方组成的军事指挥议会最终决定,直接用光闪炸出一个真空区,然后再在真空区里突击建设。 “主人,请容奴婢解释好吗?”苏妲己忽然把脸抬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李睿喊道。 第一次来这里喝酒,有些什么她并不清楚,前世在外面吃饭,都是看菜单点菜。更何况,这里的酒与前世的也不同,要她张口点来,却是有些为难了。 而且,受伤之后的尸兽,更加的狂暴。死亡黑雾的影响似乎到此结束,或者是树苗无法长时间控制飞行尸兽,又或者是飞行尸兽因为受伤而瞬间爆发出来的实力打破了这种控制。 “遵命,公主,马上就来。”陆风帆配合的下去拿东西上来,为自己的公主任劳任怨的服务着。 冯铭这个时候也来了精神,扭头看看卡丽斯,又不屑地看了眼冯晓晓,这才抬腿走上了主席台。 “李睿!”苏清怡忍不住了,气呼呼的一声怒吼,吓的李睿赶紧推门下车,嗖的声就到了薛晓妮身边。 “多谢前辈指点”木风真如水义天所说,有甚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人鱼一方如此嚣张,凭借水义天和敖方的实力,完全可以不管他们,这个海族又是怎么回事?等等。 在一旁的西门更是哭笑不得,不过,似乎刘姐还真没说错,此时的西门在刘姐的调侃下早已一扫刚刚的阴霾,把刚刚与孙雪的不开心早已抛掷了脑后。 古修会法师一个个都举起了手,集结了众人的力量,一道金色的空间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痛苦的喻瓶儿眼角渐渐地滑落下滴滴的泪珠,没想到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以后怎样去面对西门呢? 扶桑矮子被轰得发出一声怒嚎,然后身子就与地面亲密的接触了在一起!踏步向前又是一拳轰向地面的扶桑人!退到了一边观战的韦伯童以他的眼力当然能够看出花明已经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 第四百三十章 宗门壮大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黄家前来交割村落丁户的人是二房之主黄瀚,筑基初期修为,同样是当日围攻刘小楼的筑基之一,他对刘小楼的敬畏远比大房、三房为甚,因为他当日一招被擒时,连擒住自己的是什么法宝都没看清楚,就被刘小楼封了气海。 至于黄氏其余人等忿忿不平的“无敌法宝”,他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更谈不上什么“此非真本事”,开玩 待天雷过后,刚才胡轩所站的位置却只剩下一些黑灰,便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懵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跟做梦一样,因为他们看的很清楚,杨毅的剑砍出去的时候,比列夫骑士跌下马还要慢了一拍,列夫骑士是怎么倒下去的? 但现在就不同了,现在艾维举北方联盟来战,只要将其打败,那大军就可以直接挺进北方,不费力气的夺回一座座城市,南北战争也就可以结束了。 相比起来同样差不多是不死之躯的死侍就比较菜了,他确实也打不死,然后恢复过来后战斗力还是那样,完全不会变强。 那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坑底部,苍月被苏鸣一脚踩在脚下,脑袋跟地面亲密接触,头盖骨都裂了,鲜血流淌而下。 杨毅带着福曼走到森林深处一块空地,今天是个好天气,月亮高挂在天空,幽幽照着世上万物,远处大地颤抖的余震清晰传过来,杨毅看着天上的月亮,恍惚的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些往事。 自众人的头顶方向,传来了这么一句慵懒的声音,然后便是越发耀眼的金色光芒。 其力量之大实在难以想象,脚下坚实的马路,在这双鸟爪之下,就像豆腐一样脆弱,轻易的就被划出了几道深刻的划痕。 建筑复古而充满韵味,像是进入了时代剧的片场。并不宽阔的马路上有着两条特征明显的电车轨道通向远处,边上的一个剧院门口还停着一架没有被完全淘汰的贵族马车。 叹息声响起的很突然,是很不和谐,所有人都朝叹气的声音看去,就见是布莱克国王的新宠,那个波斯帝国来的使者,他做出了国王最喜欢的礼服,得到了一百金币的赏赐,为什么要唉声叹气? 神圣的阿斯加德将会裁决它们所有人的罪行,给予受害的灵魂永久的安息。 “老祖宗的情况怎么样了?”端木景一来到了福寿宫就拉住了福寿宫的太监总管常德问。 “天董,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男棒子摇头道。 唯一可惜的是,孙大黑现在场均数据并没有达到场均三双的地步,这一点算是孙大黑完美表现中的唯一遗憾。 “这些大家都不用担心,我们这个花厅是经过特制的!”唐婉柔略高了一些声音说完,就吩咐了下人几句。 吩咐到:“一会你们二人走这个窗户翻出去,暗中守护在朕的附近,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朕没有呼救,你二人就不许出现,哪怕朕和别人打起来了,只要没人威胁到朕的性命你们都不许出来”。 于三德连忙带着惊惶奋力后退,并且用尾巴奋力横扫,把巡天卫连人带马击飞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加速逃亡。 秦川看出来了林全是在跟他开玩笑,所以更加的放松了,和林全也开起了玩笑。 山治说着,目光不自觉打量娜美身体上下,虽然娜美那一身血痕的模样让他心疼,心里却不自觉的开始幻想把娜美抱在身下用竹鞭抽打的景象。 基德身体倒地,一声闷响,基拉身心一颤,眼光瞄一眼波妮,脚下力量爆发,身体化为残影,飞速远离,但就在这一瞬,江立身体冲出,几个跳跃起落,再回来,手上已经抓着基拉。 数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口浊气的吐出,三宝慢慢睁开双眼,目光所过之处,世界更加清晰。 次rì,苏飞领兵进发,直奔平阳城而去,一路上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于傍晚之时到达了平阳城外二十里处,并安营扎寨。 如今罗家兴旺在即,正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何况复活圣祖的材料已经搜寻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种圣天芝了。 也顾不得神识是否会崩散了,神枫再一次加速!这下神识不仅有被撕扯的痛感,还有被挤压的苦楚,其难受滋味简直难以言语,但他却只能强忍着。 花上雪点头应道,却不见武青龙立刻开口,反倒是望了眼敏儿几个,那意思很明显,是想单独与花上雪谈话,并不想被人听见谈话内容。 兰溪真的感动了,不管这后宫里有多暗无天日,这两个最早认识的人虽是奴才,却都是真正善良的人,一心一意对她好,有他们帮助,也许自己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也不知那隐者神罚是什么极刑,三人只是一听到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匍匐于地,全身止不住地瑟瑟颤抖。 凯米却没有帕帕古想那么多,她经过一会的震惊后,看到几乎要死去的西蒙恢复了过来,不由欣喜满面。 [注一]:下蔡县,春秋时是州来国之地,名州来,秦置县,明时废。现址为今安徽凤台县。 “说得好听!有本事你先放了我!”青松子不相信神枫会那么好心,因为金林儿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以为神枫在耍什么心眼。 “也对,保险起见,还是找一找,万一有僵尸藏起来,等我们离开后它才出来的话,卡斯罗城又会爆发新一轮的僵尸病了。”里傲点头表示同意。 轰隆声逐渐停歇,大地变得平静起来,庄爸抬头看看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和闪烁不定的雷电,紧张的吞咽口水。 幽鬼可以进入灵体化的状态,并且能吞食其他的灵魂进行壮大,是很可怖的存在。 那时候,勿恋支支吾吾,意图隐瞒什么,却暴露了破绽,让她起了戒心。 裸露的指甲肉看上去更是骇人,若是稍不留神,被突出的指甲给伤到的话,恐怕就会落得和彼得所说,受到感染,进入潜伏期的异狂化状态的结果。 基地对各方面研究的保密力度十分大,其中魔法相关的保护力度最大,凡是实质性的研究都只以纸媒记载,这也可能和基地吸收了过多神神叨叨的魔法师有关,魔法师都有很强的保密意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下不为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春雷滚滚,连续多日的绵绵细雨将乌龙山浇了个通透,乌巢河水眼看着就涨了上来,昭示着冬天已经过去,彻底进入了春日。 乾竹岭上开满了鲜花,有许多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也不知是哪里的鸟雀带来了。刘小楼便交给周瞳一项任务,让他对照《千极方》,辨认这些花草,还真发现了两种灵草,一种叫雀斑毒舌兰,一种叫蜂婴草 她微微垂目,眸光飘渺,面色有几分凄凉。若是真能得到伏羲琴,挽救司徒少恭的性命,她牺牲自己的幸福又有何难? “我怎么敢无视沈七爷呢?呵呵,我只是想要让沈七爷离我近一些,省得妨碍我的人行动即可!”虚大人笑道。 紫夜瞧见她如此紧张。第一时间更新 也是叹了口气。赶紧跟上去了。 离大人眼看着三个矮人把娜塔莎带走,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要做的是对付张萧。 刚才是为了不泄露张萧的信息,所以孙乾没有称呼张萧为城主大人。张萧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是其实我现在的想法,就是用Q先打掉他身上的护盾,因为我马上就到6级了,下一个Q他身上没有护盾的话,我Q中他的时候就有了伤害。 “即墨,我阴阳世家与你势不两立!”绝妙心怒喝,起身走出废墟,进入一方虚空台中。 天空中,一张光华巨网烁烁闪耀,在那真神躯体上,还有无数枷锁,规则之链贯穿真神锁骨,此刻哗啦震鸣,差点就崩断了。 “水凝烟,本宫就看你还能嚣张多久!”慕倾歌得意一笑。水凝烟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看慕倾歌的的神色并不像是在故弄玄虚,她看得出如今慕倾歌和她缠斗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陆云飞没说话,砰,一掌击中一人胸口,又是飞起一脚,另一人又飞了。 补天可不是真的拿块石头上去就可以了,不说要找到能够补天的石头非常难,就是天裂的地方的风暴就如同混沌初生时的风暴反复无常,分分钟就能让你四分五裂。 此刻,付梓博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昨天叶寻欢没有认出自己了,感情是叶寻欢失忆了。 刚才只是简单碰撞,但木乃伊那只手掌上蕴含的力量却让他感到惊异。 安娜在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就扫向叶寻欢,那双眸子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般,充满了一股其他的魅力。 众所周知的,神界比之诸天万界的规则束缚强大的多,想要飞天遁地比之在诸天万界之时困难千倍万倍,同样的道理,神明以下的修士施展神通武技,威力比之在诸天万界的时候也是削弱很多。 入手而来被真气所阻挡,随着江海的动作而分开,一部分在其双手之中来回流淌,大部分则是被阻挡在身外。 “谁……谁要嫁给你!”唐雨柔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在了一起,低着头,有些娇羞的说道。 他们能够追的上这个速度,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遁法不俗,加上飞行法宝的帮助,否则早就被甩掉无影无踪了,可是即便这样,依旧不是擅长速度的金翅大鹏的对手。 陆家很大,连绵的山脉上坐落着许多高雅的建筑,药草种满了整座山,嗅一下,除了花香就是清新的药香。 他可能感觉只要自己不死,世间毁灭了又能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三十二章 拜剑之仪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所谓剑冢,是长子山后山的一条山谷,乱石嶙峋,少有花树,以刘小楼的眼光来看,此地很是古怪,风水气机都和正常不同,是反的,相当混乱,近似阵法中的绝地,却又像是虚空裂缝,明明没有感知到灵力,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弥漫在山谷里,不可修行,却可养器。 这么个地方,无丝毫阵法布设的痕迹,天然而成,极为 “你将这抓回来做什么?”看到史奋带着冥神押回来一只四臂猿好奇的问道,没人会喜欢这种二手灵宠吧? 根据这些线索要找出幕后主使不难,但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事也没办法等。 血色迷雾和征战天下两个两个最佳看点,都放到了热门大州,其他同盟的位置也都不错,偏偏把他们丢到了幽州?。 听着方承那森冷的话语,王成子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闭上嘴,不敢再有半点声音传出。 “你又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事情?”被李腾飞如此当面教训,王队长顿时大怒。 金戈一看,立刻开始在闹市区不断变换位置,而景开他们只能依靠距离来变换方向,毕竟距离太远还未正式和金戈见面,不知道金戈长什么样子,十分被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史奋在货柜中掏走了一堆基础丹药,又例行“嘲讽”了郝意一番后心情舒爽的离开了。 刘一地一边忙着干活,一边回答说,烤红薯这玩意儿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吃,还有就是利润低。 “我们承认皇室的正统,一旦有人想要对帝国皇室不敬,我们会维护皇室正统。”格雷说道。 萨默吱的一下收了笑。嘿嘿,别说,安平这要是冷漠起来,还真是吓人。 “我还记得咱们当时经常一起玩儿捉迷藏呢!”席双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公孙皇后想要开口替南宫苏求情,可是建庆帝听了南宫苏的话,等不及公孙皇后开口,就已经怒气冲冲地朝着南宫苏怒吼,声音里隐约可以感受到建庆帝身体里的颤抖。 为了避免希尔瓦娜斯和霍格太过引人注目,叶荒海已经用搜刮来的大斗蓬给两人穿上,包的严严实实,但就算如此,两人走在街上还是特别的显眼,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很是不甘心!尤其这次,他回家看到家被秦云凡杀得鸡犬不留,只有老爹在苟延残喘。他更加认识到,那些九品武魂一生下来,就挂上天才光环的人,这种人真的很可怕。 蛤蟆寅哭丧着脸,心里不禁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装逼,在九尾面前嘲笑九尾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听建庆帝这么问,大家都明白,皇上是看在以往的情分让他好好辩解一下。 听说 上官月两天两夜没有出过门,就是上官府的下人也没见到过上官月的身影。 上官芊的耳边突然响起来了尉迟叶对自己说的话,这孩子是自己的寄托,是自己后半生荣华富贵的唯一一样? 确定床上的关之林已经沉沉睡去,王铮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出了卧房,打开客厅外的房门,靓昆已经准时等候在门外。 “呸,你才是醋坛子!”关之林娇嗔怒道,脸上却洋溢着会心微笑。 江火连忙点击了同意,进入了队伍,并在队伍频道内发出了一个问号。 陈宇此时已经在竭力的控制平衡。他相信,只需要一个失误,他就会卷进这道巨浪之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仰高台上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谢氏,与黄氏、臧氏并称彰龙派三大世家,是九世家中头一等的大族,就族人的数量来说,不如黄氏和臧氏,但族中高手,这五十年来却稳压黄氏、臧氏,因为他家一直就有金丹,从未中断。 今日做寿的便是这位金丹初期的谢老太公,一百八十岁高寿! 三甲子大寿,无论是哪家,都要大行操办的,所以请来的并非只有刘小 “轩辕兄弟实在是太客气了。”姜华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他现在伸出姬天成的阵营,如果答应了轩辕青山的邀请,要他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好兄弟? 紫萱也知道此事如果是太皇太妃执意不肯出宫,他们这些朋友绝对帮不上忙,只是看到晋亲王如此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的。 紫萱也不同她废话,打得累了坐下:“上茶!”就好像现在秦家是她当家作主了一般,喝得理直气壮。 我心想这样太好了,他能记得他妈妈,那到时候见到白玲,白玲也会感到特别的欣慰的。 亲爱的,亲爱的,对不起,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死更严肃,也比他更可怕,所有的一切也都无法跟生命比较,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未来怎样,你都不要哭,好吗? “那你不爱妈妈了,可妈妈爱你,你能不能稍微爱妈妈一点,妈妈不会爱别人的,她只爱你,她跟我说的——”我的眼泪不停地流着,流了多少,我都不知道,满脸都是泪水,我一个男人发出那种哭泣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那敲门声十分急促,一听就是性子较急的残忍敲的。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们可是银河之主的奴仆!”一个声音惊恐的说道。 所以,才有了奥斯托夫想要抓一个打探情报的当地老百姓都找不到,因为当地的老百姓在听到俄军即将到来时,早已经吓得举家迁徙。 说真的,看着那个泽天骑着火红色的战马,身穿着金色盔甲,身后是长长的血色披风,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威风凛凛,煞气十足。 “被你这么一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孙圆刚才的思绪完全被泽特打乱了。 红发人一脸骇然,恨恨的看了老者一眼。迅速跑到死去同伴的身边,抬起尸体,掉头就跑。 走了将近十来分钟,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喝彩声,气氛非常热烈。 右侧,最后一排,倒数第三位,那人看了看左右,都跳了起来,直接,道“你们别血口喷人!”除此之外那一排,也有几位商业老板比较心情激动。 刘凯华与阿丝莉有她们特别的后台通道,参加选秀的十二个萌新根本是见不到人家。 数万大军拔营不是易事,戎弥军退走二十里后在一片开阔地重新扎营,此地距枭镇有八十里,虎锐的心中稍安。枭镇要到此处劫营,只能动用轻骑,而轻骑不可能运送投石车,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除了各县查出的问题,李来高等人回过头来在别驾府查出假造籍账、荒地侵夺百姓良田、巧立名目征收高额地租等弊政,作为直接责任人徐祥国这次罪责难逃,只等江安义返京后奏明天子,姜州别驾的位置就做到头了。 陈林来者不拒,回来之前他已经采购够了足够物资,人人有份绝不落空。 她抹了抹眼睛,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手机上的薇信进来了不少信息。 第四百三十四章 故友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在仰高台上谈论的同时,有更多的人登台拜贺,几乎彰龙派所有依附宗门世家都到了,只有五福庄没来人,他们的一位管家把贺礼送到后就走了,理由是庄主黄徽疗伤,老太公黄重闭关,三房黄侃父子上太浮金顶修行,其余各房皆有事在身,实在无法前来云云。 谢氏非常理解,一再宽慰那管家,表示不用在意,还回了一些疗伤的灵 而也是此时,天边忽然晃晃悠悠的飞来了一个魔法信使,最后端端正正的落到了叶寒的怀里。 苏陌一看有戏,顿时更精神了,直接从空间戒指中拎出了一个临走之前克里为她准备的食盒。 折腾的也困了,睡觉,也懒得去想了,等白天有精神了再研究这个事。 侯康胜额头和手心都开始沁出汗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直视廖远,耳朵更是高高竖起,生怕听错了一个音。 “局长,您是觉得潘队长留下来只会给我添乱,对吗?”我问道。 “辨药大赛的获胜者已经产生!”孟然倏然昂头,朗声宣布!随着话音落下,激烈的掌声随之而来,热烈至极。 我注意到,她坐下后瞄了一眼桌上打包好的肉串,我还注意到,她咽了下口水。 “啧啧啧”姜森关了门,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下烤好的肉一边给众人分着,一边怪声说道。 陈志岩用手轻轻抖动剑身,嗡的一声,阵阵银铃般悦耳的韵律传递,幽光绽放,让此地阴寒气瞬间也退散不少。 古初瑶也知道这样代价大,但是周围乱七八糟的,他打算推倒重新规划分类,到时候看着整齐。 铁头鲶鱼入水后来回地翻滚,可元皓剑像是一根铁钉似的扎在它口中纹丝不动。此刻的它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有先头的任务者卖过手机,所以才作为他的新手试炼世界。 "毕竟我也是他妈妈呀。"阮希冬低下头擦了擦宝宝的口水,神色有些伤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八少爷秦浩和八夫人李星月两口子突然过来了。 整间房间都是以粉、白两种颜色为基调装饰的,公主般的卧室,是唐思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咳咳,问什么了?"祁扬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的头没有那么的晕。 然而在见到漂亮的如同天使般的林景后,便将主意打到了林景的身上。 从前,她害怕卫君衍,路上看到他就绕道走,每每被他气哭回家找妈妈哭诉。那个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把卫君衍骂上三百遍。 同澜枫剑尊约好了动身时间后,尹青起身离去,看着屋外叫苦不迭的方卓一遍又一遍地挥着剑,笑了笑。 这一夜对于陈泽安来说很煎熬,可是煎熬的同时,他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起码他们是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了一整晚,即便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觉得不久后,他们的关系还可以再进一步。 鸿之舞位置在虾夷地的北部,“纹别”附近,与白主隔着一条宗谷海峡斜对。 “那我不客气了。”华尚当仁不让。这种东西,越多越好,将来都能用上。 至于劝阻的方法嘛,那就只有和稀泥了,反正前面大久保说了一堆的垦殖经验和故事,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就此中断也没啥不好。 最为关键的是,张益达打算以此为跳板,把锐向的业务触角逐渐延伸到东南亚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寿宴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面对张仙惠的邀约,刘小楼并没有果断拒绝,说来说去,毕竟张仙惠刚才也在仰高台上为自己扬名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因此,他表示自己一定鼎力相助:“回头你们将积攒好的灵材送到乌龙山来,咱们一起坐下来谈一谈阵盘的事。” 张仙惠万分感激:“刘掌门果然仗义仁侠,堪为天下楷模!” 刘小楼微笑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子秋绯红的脸上,本就发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似乎都滴出了血。 而低阶妖兽虽然没开灵智,但它们对于危险的敏感度,不输于开灵智的妖兽,或许他们不知道如何思考,但回避危险是本能,明知道打不过,不赶紧躲着,还上赶着去送死吗? 望荆城就是这座巨城的名字,而在这个名字的背后暗藏着的其实是现任普昂国王那如太阳一样熊熊不灭的野心,坐望荆棘,不得不罢休。 被楚旭“欣赏”的目光时不时的撇过,她不免皱了皱眉头。俾斯麦并不排斥楚旭看自己,只是时间不适宜,在运动的时候被人盯着,视线还总是在一些敏感的地方徘徊节奏很难保持。而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糟糕。 当晚,谢林晨跟梁一凡回到公寓后,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于是给老两口打了个电话。 相比之下,男人就简单的多了,能喝酒的酒桌上见面,先来一箱啤酒,别的话不说,吹就完了。不能喝酒的也有别的办法,找个网吧,包厢五连坐你我上中下。 穆晓晨甚至把所有星球的通讯全部都打了直播,仿佛就是要把他这一场最盛世的婚礼,展现给了全星球的人来看。 柠檬正在挤番茄酱,听到这话,手上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力道,番茄酱直接挤了一大堆出来。 “你认为呢?”孟西庭抬眸看了她一眼,手指折叠着腕间的袖口。 这些人说的信誓旦旦,传的也是津津乐道,但事实是如何也就只有当事人塞伯以及茉莉知道了。 四人退居大厅中的另一侧,面上微微一笑,相视一眼,心中的惊骇之意徐徐的被镇压下去,回想着从虚行天域相识一直到现在,似乎每一次神力宗鸿古都在给自己等人创造不同。 “对今年上元灯节,有什么新项目,方大人可有什么想法?”柴麟展开节目安排的纸笺,转头对方仲永阴阳怪气道。 不过,没有走多远,张狗儿感觉离开了对方的视线范围之后,便不再跟着在崔九跑了,直接朝着柳子珩所在的地方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附身的雪貂能力有多强,但是却知道自己应付起银扇公子和雪颜仙子两人并不吃力。 天上,顾曳驾驭者飞鹰,绕飞了那巨大血僵球,忽朝阴云密布处开口。 方仲永和马二丫,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方仲永打量着那被烫卷了鬃毛的马儿,整个耳朵都倔强的立着,显示了马儿内心的拒绝。 一只只体型巨大的火蚕被李玄生轰飞,身形撞击在地下火山四壁,沉闷的声响接连想起,身形一闪,直接踏空而立,挥手间,衣衫加身,直视前方。 尼多王在接到命令后,没有停留就是冲了出去,挥动着右臂,朝着大针蜂飞奔了过去。 身在高位的人,听着各地的奏报,哪里出事了,哪里受灾了,整日里焦头烂额,却往往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六章 陈厚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排教是一个江湖大帮,但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宗门,更类似于一个散修联盟。排教九支,互不统属,每支又各分若干堂口,堂口与堂口之间,关系要比每一支间的关系熟络许多,遇到大规模行动时,也会相互联系支援。 到了堂口这一层,才真正有了帮会的模样,堂主说话也才真正管用。至于堂口之下划分的舵,那是更紧密的团伙,分 大伙齐刷刷应了一声,黑瞎子屯的人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振奋,这样团结。这股劲头,就算面前有一座大山,也能移走。 丛林中无数黑影穿梭,三大门派的大部队抵达就像是黑压压的黑雾,老王双眼充斥着血腥,五菱宏光轰鸣震天声响。 陈雅琪立马看了过去,果真前头站着的真是周运,此刻的周运除了装扮古怪,身体其他部位显然没有问题,相反方龙他们的表现倒是让人诧异,甚至都有些匪夷所思。 “爸,妈,这是老三楚南,也是海兰……海兰外边生的儿子。”这时候,旁边的继父许绍洋出声介绍,神色略微有些尴尬。 这一网的收获,大大出乎老鱼头的预料,只怕有五六千斤。这么多鱼弄上来,全屯子都够分了。不过呢,这里面有许多的母鱼,肚子里面都是鱼籽,一直孕育到来年开春,会甩籽繁殖。 就在周林几乎要羞愧的无地自容时,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提示声。 “其实你真心想帮她,却非要假装自己机关算尽的模样,何必呢?”白太宗忽然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杨波,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岳珺瑶的声音有些兴奋。 而就在周运说完这话的刹那,那空中的虚影哪里还敢停留,当下立刻不要命的溃逃,生怕自己金丹本体受到重创。 话音一落,一股阴煞气息蔓延,席卷犀利的风波,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二愣子校长突然一挥袖,他的额头隐约闪耀着一柄金剑,与阴煞的风波在半空分庭抗礼。 格肸燕呵呵一笑道:“陆姑娘的办法我也很赞同,我看我们还是一起行动为好。”赵若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把手也伸了出去,瞬间一滴黑色雨水便感染了她,她脸上的笑容更性感了。 果然,随着陈少君的出手,卞清体内迅速好转,那滚滚的寒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解,原本包裹着她的一层层霜白的寒冰也纷纷瓦解剥落。 昨天的事情定是让南霸天知道了,他看徐子善和我住在同一间房檐下,便是以为我们是夫妻关系。 今晚纯粹是因为心中的“爱”蔓延,所有热血沸腾的激情融化在血液里,彼此融合为一体。 而柳歌目前看来还算安分守己,她在这方面也有能力,必要的时候也能助张家一臂之力,所以张玄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平日里,如果这些妖兽见到他,绝对是磨牙霍霍,择人而噬。但是此时,这些妖兽对他,简直视若无睹。 说着,我忙是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可是却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 他连续走了几个村子,看出了一些问题。这些人似乎都形同陌路,见面也不见他们交流。他们的眼睛就像贼一样骨碌碌地来回转着。 她的脚步越来越近,接着走到第二个男人身边,我有些按耐不住,手放在了剑上,我感觉有些紧张,手心里渗出了汗,放在剑上有些拿不住。 第四百三十七章 线索 - 乌龙山修行笔记 - 八宝饭 把人带下去后,陈厚道:“刘掌门,那个王黑子多半是死了,所以这件事还是比较清楚的,有人给青玉宗那位小少爷设了个套子,用一个假东西骗了他一笔财货,事后杀人灭口。至于骗了什么财货,暂时不得而知。青玉宗说是五块灵石,五块灵石其实不少了,为此杀人毫不稀奇,但从青玉宗追查此事一年来看,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五块灵石。 原来,云蒂在战斗中展露了星神夺魂者的真身,那顶天立地的黑色巨影出现的第一时刻,就挥动了手中那把漆黑的镰刀灵魂剥夺者,砍出了一道同样漆黑的刀光。 夜色中的村庄晚风温柔,吹走人心头的余温,也能吹干人眼角的泪花。 黑衣刺客刚送走弥奥尼尔,一个意想不到的命令就传来了:“封锁广场,杀死广场中的所有人,恶魔或许就在那里。”他从来不会质疑神秘客的命令,反正有恶魔教背锅,冷血的他也没有什么触动。 在一个地下室里,叶潜和津客砬看着监控设备里的场景,那片可怜的地方已经爆炸了两次,让人怀疑是不是再炸一次,那里就要通往冥界了。 最后,那所谓的第一层防御支离破碎,三人面色煞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武器排行榜?老师,对了,还有武器排行榜,把灵心排行榜说完之后,在介绍一下它。”易阳瞳孔一亮。 天空中云层激荡,隐隐发出滋滋的声响,乌云之中时不时有微弱的电弧一闪而过,触目惊心,仿佛随时空中都会有另一道雷劈下来。 胡茬子冒出来,脸色难看,衣服也没有换洗,那个清俊温润,君子模样儿的外科大夫,此刻仅是半个“阶下囚”。 痛骂那弘业吗?不明就里,就这样唾骂,最后事实却不是自己所猜的那样,岂不是尴尬死了。 江臻冲他们摇了摇头,那两个汉子这才没有继续往江伟民嘴里塞布团儿。 安楷对现在庇护所内的氛围也非常满意,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的。 好在这个平台电梯足够大,一次性能乘坐一百多人,最多五六趟就能将所有人都送下去。 那匈奴人就是被抓住的赛特,因为身上伤势极为严重,赵逸处理完伤势后并未询问,而是想让他修养一晚,稳定病情后再询问他出广宁县城所为何事。 但见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进进出出,她怕再遇上玄王,无心逗留,立即催熊赶回王宫。 韩家后山脚下有一片池子,宋瓷觉得那池子只养鱼浪费了,便买了几只大鹅来养着,将来生了鹅蛋,孩子们也可以吃。 杜宇没忍住,手里的长矛直刺出去:“好你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章嘉泽叹了口气,在心里想到,哎,说到底,这个社会还是看钱的社会。 下课后,同学们都火速冲出教室,叶曦也伸了个懒腰,离开座位,想要出去透透气。 话语中偏袒意味浓厚,虽然是宽慰陆霆川的话,但背后的意思不就是劝陆霆川认命,忍了这口气。 “轰!”二公子漂浮在水面,借着弹出来的水滴,单手一挥,只见无数的水滴化作利刃,飞向金子昂。 随后,他看到了贴在藏锋身边的满脸笑意南思忆,神情即刻变得冷酷。 罗德讨厌取名字,而且他觉得特性这两个字挺流弊的,改其他都没有这两个字有气质。 这时,看着沉默的罗德,爱德华医生翻出另一张照片,递给罗德。 韩家手里自韩家老太爷那一代起就有矿产生意,只韩家自己没有矿山,做的都是从其他矿住手里买进再转手卖出的中间生意。 不知火是使用写轮眼发动的视觉系幻术,对手会在幻境里感到身体被火焰燃烧一般痛苦。 而此时的寝宫里面也没有国王的身影,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叶弥生伸开了手臂就要扑过来,林向晚哈哈的笑着,躲过了他的袭击。 随便的买一套房子,尼玛,有钱人说话总是叫人这么喷血三尺的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难堪到了极点。 而,顶尖满星势力的至尊天才则是自持身份,不愿自降身份挑战他,毕竟,龙族只是上等满星势力而已。 林家豪这句毫无遮拦的话让看见朱颜已经感到很不安的林安琪更加的惶惑起來。 林芳儿也和林安琪暗示过,她也知道这位黄总不怎么地道,但是之前每次送货,黄总总是指天画地的起誓自己不可能以次充好,最后的结果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赖哥,咱们进去吧,吃完了饭,我和男朋友还要回去早点休息呢。”也不知道是林幂不会说话,还是她故意这么说。 苏宏脸色煞白,虽然有黄帝三针止住了他伤口的出血情况,但因为不知道子弹到底伤到了哪里,陈浩然也不敢私自动用针灸来给苏宏治疗。 “怎么可能?难不成这古画是一件宝物不成?”李岩吃了一惊,尔后他紧闭双眼,想将神念探到这画卷的深处。 关云菲初夜完事后,身体本来就虚寒,再加上等了李岩这么长时间,所以才忍不住睡着的。 武大山一马当先疾驰而来,有了这新加的二十骑兵,只需将苏怀与房锦暂时困住,待后方人马赶到,便可将其擒下。 林庸灵魂之体,被这几句质问出来,也是脸色发青,但依旧不露一丝痕迹,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来在虚空中乱舞。 明月走后,南风又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吹灭灯烛躺卧虑事,凌云子先前自他房中待了大半个时辰,说了不少话,却不曾说起玉清掌教是谁,由此可见龙云子虽是掌教,却不得服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