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落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宁神武十九年冬,长安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下的比往年要大,才一会儿,地上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青砖黛瓦,银装素裹。繁华或是衰败,都被这一场大雪掩埋。 大羽天武皇帝屏退了太监侍卫,独自一人登上皇宫城墙。曾经几步的台阶,对他来说现在却彷佛无比漫长。他走上城墙,已是气喘吁吁。他回头望了望,感慨道:“老咯!” 休息够了,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佩,玉佩相当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廉价。拇指轻轻划过,冰凉之感传入手中,他抬起头来眺望远方,目光所至,白雪皑皑。他小心的倚在城墙上,就这么低着头注视着,雪更大了,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时间匆匆流逝,转瞬之间,已是一生,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不停闪过,他努力的想要记起那些场景,想要回想起那些细节,想要看清那些人的脸。 终于,他看清了,他已是两鬓银丝,而他们,却还是当年的模样,那么青春,那么靓丽,他们在向他招手,他伸出手来,胡乱的挥舞,想要握住他们的手,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他们向前方走去了,边走边转身来笑着伸出手。他追赶着他们的脚步,却怎么也追不上。 终于,那些人渐渐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了这座被大雪覆盖的长安城,只剩下了他用一切换来的天下。 曾经没有握住的手终究还是握不住,没有留住的人终究还是留不住,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 一统天下,四海臣服。 他什么都有,他也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肆的笑着,也许是哭着。 也许是累了,他想要靠着城垛休息,带着体温的玉佩渐渐的变得冰凉,慢慢的从手中滑落,碎成几片,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最后一眼,只瞥见远处太监和侍卫慌忙的赶过来。 “陛下。。。。。。” “陛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 神武十九年冬月二十四,长安城迎来了近二十年来最大的的一场雪,像是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埋藏,当天夜里,大宁开国之君,被称为“文武天王”的天武帝驾崩,太子灵前继位。神武帝在驾崩之前颁布了他在位的最后一道诏书:停止对柔然的战争;为大宁“开国七柱国”平反,恢复了他们的称号;为临安减免了十年的税赋,并拨款三千万两白银,下旨令工部重建这座千年古城。 一直到隆昌六年,这座在二十年前被战火烧毁的古城才在原来的废墟上重建完成,但经过了“临安十日”之后,临安百姓已是十不存一,即使朝廷给与了相当丰厚的奖励,依旧没有人愿意搬来临安,最终崇文帝强令将姑苏,桐庐两地的一半百姓迁移过来,但这座城市终究不复当年的繁华。 而从神武二年到神武十九年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天武帝从没有停下过对柔然的征伐,直到他驾崩的前一刻,才终于终止了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而直到隆昌十一年,崇文帝与柔然可汗拓跋浩在九原会盟,签订了盟约,两国之间才逐渐开始有了官方的通商往来,此时距离柔然出兵帮助天武帝灭晟。已有三十余年。 天武帝的驾崩来的太过突然,乃至于几十年后,仍有好事者偷偷谈论,但他们也不明白为何这位北击柔然,南平百越,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暴毙,他驾崩时年仅五十二岁。有人猜测是因为这位天武皇帝早年在征战过程中受了太多的伤,最终旧伤复发而亡,也有人说是因为天武帝杀伐太多,上天降下神罚,更有阴谋论者认为其是被谋害身亡。但这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测,真相也随着时间流逝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可得知,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的寥寥几行文字。 而后世之人也很困惑,这位传奇帝王的生性究竟如何,在正史和百姓眼中他是文治武功,勤勉仁政的仁君明主,在野史或者流传的演义中他是残忍嗜杀,背信弃义的阴险小人。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位枭雄以他强硬的手段和君临天下的决心,天下为棋,纵横九州,完成了天下一统,结束了天下纷争近两百年的历史,不愧“千古一帝”之称。 第二章 初见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天正二十五年夏,楚国西境神农溪畔,巴东县。 “没想到我们楚国境内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这两边的大山像是用刀劈出来的!”李忠看着江边的悬崖峭壁感慨道,他从小就在江陵长大,后来被李丞显收留,做了李丞显的护卫,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李丞显在江陵或者军营里。这种悬崖峭壁江陵周围可不会有,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稀奇的很。 “不错,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它能造就一望无际的平原,也能切出这沟壑不平的悬崖峭壁!山川地势,各不相同,共同造就了这大好河山!”中年男子笑了笑,随意的回答道,久在繁华的都城生活,偶尔看见这不同的山水之景,李丞显也是感觉心旷神怡。 “爹,你看那上面是什么?”身穿一身白袍,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盯着山崖上的一处地方,回过头冲着身后的中年男子喊道。几人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高达几百米的悬崖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山洞不深,洞内有着一堆木头,木头的一头放在山洞内,另一头则是被几根插在岩石缝里的木头托着。木头风化严重,想必放置在上面的年限不短。 “好像是。。。棺材?”李忠仔细看了看,那些木头围成了一个长方体的形状,虽然有些变形,但依稀能看出来,应该是棺材的模样。 “不错!是棺材,当地人称作悬棺!”李丞显早就听说过这种奇特的下葬方式,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实物,不由得感慨古人的智慧与力量。 “这么高,他们是怎么放上去的?”众人都很惊讶,要知道悬棺的位置是在悬崖的半山腰上,距离地面至少有一百多米,距离山顶也有几十米,悬崖上光秃秃的,要想空手爬上去都不容易,更别说把带着尸体的棺材运上去。 “这个嘛,我也不知!”李丞显摇了摇头,这么高的悬崖峭壁,除非是借助什么工具,否则绝不可能将重达几百斤的棺材运上去。 “诶,二公子,你说会不会是这人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提前爬上去,自己躺在棺材里,然后再把棺材盖盖上!”李忠蹲下来,在李则言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棺材呢?几百斤的棺材怎么运上去的!”李则言指了指悬棺。 “额!”被李则言问的哑口无言,李忠挠了挠头:“那依你之见呢?” “我也不知道!”李则言摇了摇头,不过若是你想知道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爬上去看看!”李则言掩着嘴笑道。 “切!”知道李则言是在调侃他,李忠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看望别处去了。 几人从船上下来后,一路步行至此,周围环境清幽,风景优美,虽是夏日炎炎,却有树木遮荫,不时有凉风吹过,李丞显看了看周围,不由得感慨:“真是个好地方!” “站住,来者何人!”一声大喝从前方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传出。 李忠一惊,急忙抢前一步挡在李承显前面,拔出佩刀,出声喝道“什么人?”其他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出佩刀,将李承显和李则言围在中间。警戒的看向四周。 李丞显上前一步,拍了拍李忠的肩膀,示意他收起武器:“慌什么?小孩子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而后向前一步道:“呵呵,是苏柠姑娘吧,在下李丞显,从江陵而来,此番特意携犬子李则言前来求见虚空子前辈!” “咦,你认识我?”一颗小小的脑袋从石头后面探出来。 “当然,早就听闻虚空子前辈收了一位在医术方面赋异禀的小徒弟苏柠,今日一见,果真是冰雪聪明,亭亭玉立!”李丞显示意李忠等人收起武器,上前拱了拱手道。 “嘿嘿,算你有眼光,本姑娘就是苏柠,我们就是虚空子的亲传弟子!”苏柠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道,显然是对李丞显的吹捧很是满意。 “你们?”几人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是啊,我是苏柠,他是。。。。”苏柠侧过头:“哎呀!”苏柠咯咯的笑了两声。 “快放我下来!”,小脑袋从石头后面缩了下去,转头从石头后面蹿了出来,接着又走出来了个面色涨红的少年。 少年揉着双肩,白了苏柠一眼:“该减肥了你,你再不下来我的肩膀要被你踩断了!”。 苏宁瞪了少年一眼,也不反驳,只是捂着嘴巴,发出嘿嘿的偷笑声。 见到只是两个小孩子,李忠等人也放松下来,纷纷收起了武器。 “这位公子是?”李丞显问道。 “在下孙浩”少年抱拳回礼:“跟苏柠一样也是师父的弟子,我是半年前才来拜在家师门下!” “原来也是虚空子的徒弟,孙浩公子,有礼了!请问虚空子前辈是在此山上隐居吗?”。 “没错,不过师傅他老人家正在闭关!”。苏柠扬了扬眉毛回答道。 “家师闭关前吩咐过”,一边的孙浩也走上前说道:“家师早就知道最近会有贵客来访,所以特命我二人我们在此等候!” 李丞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对面的少年不过才十二三岁,虽然稚气未脱,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举止得体,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令他惊讶的是。虚空子竟然提前得知他们将会来拜访。 “不知前辈将要闭关多久,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有事相求!” “几位来此的目的,家师早已经知晓,师傅闭关前曾吩咐我们,将军所求,家师已然知晓!” “前辈知道我此行所托之事?”李丞显心中一惊,诧异道。 “是的,师父说让我们再次等候迎接我们的小师弟,听闻御殿大将军,楚国三军都指挥使李丞显膝下两位公子都是聪颖过人,大公子被楚王殿下钦点为世子伴读,前途无量,那么想必师父所说的小师弟,就是李则言公子吧!” “前辈果真是算无遗漏!”。李丞显愣了愣,惊喜的说道:“久闻虚空子前辈有经天纬地之才,武功治世,天下无人可比肩,在下唐突,想求前辈施恩,收下犬子李则言为徒,能让犬子在座下伺候! “将军放心,师父安排我们再此等候,就是为了迎接小师弟!” “多谢虚空子前辈”李丞显激动的说道。 “不知前辈此番需要闭关多久,我也好当面拜谢前辈!” “家师说他早已隐居多年,朝堂之事早已不过问,朝堂中人也还是不见的好!” “另外,收下令公子为徒,一非为名,二非为为利,况且在此山野之间,金银财物也用不上,所以拜帖礼物也无需再送!”孙浩微笑着说道。 “家师的意思我已经转达到了,将军请回吧,我们会带小师弟上山去!” 而后,转过头来笑看着李则言道:“想必这就是小师弟了吧!” 李则言对着少年行了一礼道:“我是李则言,拜见孙浩师兄,拜见苏柠师姐!” “我们走吧”苏柠伸出手来,笑着对李则言道。 李则言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苏柠握住了。 那是李则言第一次见到苏柠。苏柠笑的时候那对宝石般的眼睛璀璨生辉,彷佛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 “我们走吧” 许多年后,当李则言弥留之际,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苏柠时,她笑着对李则言伸出手,说出的这句话。 “爹,我走了!”李则言转过头来看着李丞显。 “去吧!好好跟着虚空子学习!”李丞显笑着挥了挥手,李则言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虽说是他主动要把李则言送到这里,但真到了分别时,心中难免有一丝不舍。 “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师弟的!”孙浩对李丞显行了一礼,转身跟着苏柠二人走上山去。 “将军,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李忠走上前来,看着李丞显,此时李丞显正踮着脚看着上山的路,那里少年少女的身影早已经被树枝挡住,消失不见。 “不走怎么办?你没听见这少年的话吗?人家答应收下言儿,却不想见我,想必是不想再跟我们这些世俗众人扯上关系!” “那要不要留下一些人手保护少将军!”李忠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必了,我能感觉到在这附近就有不少高手,且身手都不在你我之下!” 李忠一惊,就欲拔刀挡在李丞显身前,四下观看,却是没有发现其他人。 “慌什么,对方人手不少,若是他们想杀我们,就我们这几个人根本挡不住!”,李丞显转过头来拦住李忠。 “这些人不是刺客,看起来他们只是监视着我们,我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动,想必是虚空子安排的吧!” “可是。。。。” “不用担心!”李丞显摆了摆手:“若是他们想对我们出手,何必等到现在!” “不愧是号称“博学四海,纵横九州”的虚空子啊!”李丞显盯着山顶,那里好像有着一座草庐,若隐若现。 “孙浩。。。。。”李丞显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转过身来背着手,径自向山下走去了。 李忠看了看后方山顶,又看了看慢慢走远的李丞显,犹豫了一下,带着众护卫跟了上去。 第三章 誓言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猜猜我是谁”,少女在身后偷偷笑着轻声说。 “是一只小猪吧?”李则言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拿开那双捂住他眼睛的手。 “错,是一位小仙女!”,苏柠蹿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一把抢过他面前的书:“让我看看你看的啥!” “《六韬》?这有啥好看的?”苏柠疾风吹纸似的翻了翻。 “苏柠,你不懂,这可是姜太公所著的兵书,里面对战争各方面的问题都有涉及,尤其是战略论和战术论讲的相当透彻,师父让我好好看看,过两天他要考试的!”,李则言从苏柠手中拿过书。他刚来的时候是叫苏柠师姐的,不过苏柠嫌师姐这个尊称太老,每次李则言一叫,苏柠就会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握着拳头威胁他以后要叫小仙女,李则言苦着眉头说师姐我实在叫不出口,挨了三四顿打,李则言还是不叫,苏柠才松口让李则言以后叫她的名字,按苏柠的话说叫师姐这样子显得我很老额,孙浩在一旁偷笑,也被苏柠赏了一脚,威胁着李则言以后也不准叫孙浩师兄,所以现在三个人彼此都是称呼对方的名字。 “姜太公?” “姜太公我知道,姜太公钓鱼嘛!钓鱼要什么兵法?”,苏柠冲着李则言做了个鬼脸。 李则言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苦笑道,“算是吧!姜太公钓鱼!他鱼应该也钓的不错!” “钓鱼要什么学问?你光看书就能学会吗?走,正好孙浩在钓鱼,我带你去实操一下,说不定姜太公还没有我厉害呢!”说罢一把拉起李则言的手向外走去,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神农架下,神农溪畔 巴东县位于楚国西境,神农溪发源于神农架的南坡,南北穿行于深山峡谷中,溪流两岸,山峦耸立,逶迤延绵,层峦叠嶂,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自然峡段,再往西翻过巫山,便是渝国的地界了。 苏柠拉着李则言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看见远处一名白衣少年正坐在溪边,往鱼钩上挂着蚯蚓。 “孙浩,怎么样了?钓到鱼没有?”远处传来少女的呼喊声。 “那是自然,我出手从来不会失误!”,孙浩也看见了两人,招了招手,大声喊道。 “让我看看你的战果”,少女走上前来,踢了踢旁边浅水中的竹篓。 “切,才这么几条小鱼,我还以为你钓了多大的鱼呢,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就知足吧,我这可是第一次钓鱼,属于无师自通,已经算不错了,主要是。。。” “行了行了,别找借口,师傅每一次钓鱼你都在旁边跟着,这么久了就是头猪也学会了吧!”少女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李则言站在一旁,看着斗嘴的两人,也是跟着笑了笑,这么久他早已经习惯了。 “笑个屁!”孙浩对着李则言骂了句。 “那你来,就请我们的苏柠小仙女展示一下你的技术!”少年似乎被挤兑的无话可说,摇了摇头,也不生气。 “我来就我来!”少女蹿到一旁坐下,招呼李则言过来:“来,坐这边,看我给你露一手!” 李则言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苏柠和孙浩中间,好奇的看着她摆弄着鱼竿。 “怎么?没见过钓鱼吗?” “没有,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我!”李则言挠了挠头。 苏柠一把将手里的鱼钩抛了出去:“那你平时有什么娱乐!” “娱乐?我每天晚上没事的时候都会在花园里看星星算不算?”李则言愣了愣,他还真想不起来他有什么娱乐。 “看星星算屁的娱乐啊!那要是下雨呢?你看什么!”苏柠将鱼竿猛地提起来,鱼钩上什么也没有。 “下雨的话我就会坐在窗边听雨声,看着雨落下来汇成一股水流流进池塘,你不知道江陵的雨可大了!每次一下雨,好多地方都会被雨淹没!” “你们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无趣的吗?连一点有趣的娱乐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大户人家的孩子想干嘛干嘛呢!”苏柠重新将鱼钩抛进水里。 “那你有朋友吗?怎么不跟朋友一起玩?”苏柠盯着水面,看看孙浩的鱼钩,又看看自己的。 “朋友?”李则言想了想:“我家门房大叔养了一条小狗!我有时候也会跟它一起玩!” “哈哈哈!”苏柠笑出了声:“我倒是听说过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今天还真见识到了!孙浩,你听见了没,李则言竟然说狗狗是他最好的朋友!”苏柠一巴掌拍在李则言的肩膀上,李则言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肩膀看着苏柠,他不知道苏柠为社么笑得这么开心。 “有什么问题吗?”李则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则言,不用管她,苏柠就是这样,有时候就像个傻子!我怀疑她这里有问题!”孙浩偏过头来靠近李则言,指了指他自己的太阳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才是傻子,你脑子才有问题!”苏柠伸出手,越过李则言,一把掐在孙浩的胳膊上,孙浩痛的龇牙咧嘴,想挣脱苏柠,苏柠掐的更用力了,孙浩痛的受不了,丢下鱼竿,挣脱了苏柠,跑开了。苏柠看着孙浩,瞪了他一眼,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我跟你讲,虽然狗狗也算是人类的好朋友,但通俗意义上来说,我问你朋友,一般问的是人,知道不?就是那种可以跟你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干坏事的人,这才算是朋友!” 李则言沉默着,他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遍,看看有没有苏柠说的这种人。 “没有!”李则言摇了摇头:“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跟我玩耍,父亲总是对我和哥哥很严厉,所以我很怕他,哥哥对我很好,可是哥哥总是在读书习武,后来他又进宫做了世子的伴读,我就很少见到他了,家里其他人明明年纪都比我大,却总是对我毕恭毕敬,我一走近他们,他们都很恭敬的样子,连话也不敢大声讲,我家厨子孙大叔的儿子倒是跟我年纪相差不大,可每次他看见我都会给我跪下磕头,我说什么他都说是,我想去跟他一起玩,可是怀义大哥总是拦着我,说什么我身份尊贵,不能跟下人一起嬉闹玩耍!罗松和李忠大哥倒是不怕我,可是他们总是很忙!也没有时间陪我玩!”李则言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远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人人都羡慕那些官宦富贵人家的孩子,却不知道这些孩子需要背负多大的压力,需要放弃多少东西!”孙浩揉着手臂,重新坐了下来。 “喂,孙大少爷,你不会也没有朋友吧!”苏柠向后挪了挪,避开李则言,盯着孙浩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像我这样的强者,根本也不需要朋友!”孙浩重新捡起鱼竿,随意回答。 “切!”苏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话说孙大少爷,你家到底是什么的啊?”苏柠笑吟吟地盯着孙浩,孙浩只说过他来自越国,家住在临安,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过。 “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孙浩随意一笑,自顾自的开始挂饵。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你们两太可怜了,长这么大连个朋友都没有!”孙浩和李则言没有反驳,也不回答。 “算了,看你们两可怜,姐姐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你们的朋友吧,放心,以后我罩着你们俩!”苏柠站起身来,拍着自己的胸脯。 “你?”李则言跟孙浩对视一眼,满脸怀疑。 “怎么?不相信我?”苏柠,双手叉腰,瞪着他们俩。 “相信相信!”李则言站起来:“好,从今天起苏柠和孙浩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们一起玩耍,一起闯祸!”孙浩伸出手来,冲着溪流大喊。 “喂!能不能小点声!鱼都让你吓跑了!”孙浩猛地提起鱼竿,却发现鱼钩上什么都没有。正要抱怨转头发现李则言和苏柠正盯着自己,此时苏柠满脸怒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好,以后你们俩就是孙浩最好的朋友,以后有谁跟你们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到时候我一定用脚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孙浩赶紧放下鱼竿,站起来将手伸出来,大声喊道。 “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三人将手叠在一起,重重向下一甩。 “别钓了别钓了,孙浩你挑的这什么鬼地方,鱼影都没有!我们去摘果子去!”苏柠一脚把鱼竿踢飞到水里,拿起孙浩的竹篓,转身把鱼篓也扔进水里,拉着孙浩和李则言,跳着向街上跑去。 “别,苏柠,你别乱来,上次你非要去偷王叔的蜂蜜,结果蜂蜜没偷着,倒是我被蜜蜂蛰的嘴肿了半个月,饭都不能吃!”一听到苏柠说这话,孙浩就想起上次的事,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又在隐隐作痛。 “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得有难同当!”苏柠咯咯笑道。 “是朋友也不能老是坑我啊!” “下次让李则言去行了吧”。 “那行”。 少年少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河面上的鱼竿和鱼篓随波逐流,死里逃生的鱼儿做梦也不会想到还有重新回到溪流的机会,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下一秒他们就会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无论快乐,或是痛苦。 第四章 天下之势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二百四十七年前,云朝三军都指挥使,兵马大元帅赵元义以雷霆手段平息了山西农民起义,随后在九原城,以“却月”阵法,以三万兵力大破柔然十七部落的七万骑兵,全歼柔然主力,一举将柔然赶回了漠北地区,使北方边境近二十年再无战乱。 班师回朝,幼帝携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加以“大都护”衔,统领天下兵马,意图以重恩笼络这位军政新贵,赵元义在三谦让,以头呛地,终不肯受,满朝文武莫不痛哭流涕,纷纷感慨这位寒门出身的都指挥使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然而仅三年后,这位曾被称为“护国柱石”的兵马大元帅便在下属的拥迫下登上帝位。 云哀帝六年九月,岭南爆发了农民起义,很快席卷了两广两湖,并不断扩大,朝野震惊,哀帝急召满朝文武入宫议事,众大臣才发现一时之中朝堂竟然找不出挂帅之人,唯一能够挂帅的程度老将军已经七十有六,而今在家卧床不起,而其他年轻将领,都是仰仗父辈的功勋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他们一半时间是在赌场度过,另一半时间是在女人肚皮上度过,让他们上阵杀敌,只怕还没走到一半就得吓破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领兵出征,无奈哀帝只得重新启用赵元义。 一年前赵元义被以“纵容属下闹事,管教不力”之名收回兵权,闲赋在京,虽没有被革职抄家,却是被变相软禁。天子下令重新起用赵元义的圣旨还未下达,当天夜里,御林军指挥使石崇德,骁骑营主将马成,禁军统领王严升等人便发动兵变,关闭了京城九门,石崇德,马成亲率御林军进入皇宫逼迫哀帝禅位,并从萧太后处拿到玉玺,禁军副统领李瑞率兵诛杀看管赵元义的士卒,而后将还在睡梦中的赵元义从床上拉起来,随后赶到宫城,赵元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众将士簇拥着推上皇位,山呼万岁,赵元义再三推辞不受,说道:“我深受朝廷皇恩,岂能做出如此谋逆之事,你们贪图富贵,却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 石崇德说道:“天子年幼,朝政之事皆由太后把持,而今朝廷苛捐杂税,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为今之计唯有将军继承大统,施仁政于民,方能还天下太平!” 赵元义无奈,只得答应登基,并下令对大云哀帝及太后不得惊犯,对大云的公卿不得侵凌,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随后宣布建国大晟,定都洛阳,年号光熙,对拥立有功者进行封赏,赵源英,石崇德,马成等十八人被封王,而后御驾亲征,仅半年时间便平定叛乱。 光熙帝分封诸王,意图使各诸侯王为天子镇守疆土,以保大晟江山永固,然而,在他死后仅三十一年,燕王赵德芳便发兵赵国,将赵国大片土地纳入燕国版图,虽在朝廷的的调停下双方暂熄战火,但随后各个王国纷纷效仿,开始了乱国时代,诸侯之间相互征战,历经一百八十余年,曾经的十多个诸侯如今只剩下了楚,越,渝,西凉四国以及大晟王朝,各诸侯国名义上仍对晟称臣,但大多都是心怀鬼胎者,伺机而动。在百年的征战中,各诸侯国忙于互相征伐,南方百越,南诏乘势而起,纷纷自立为王,北方柔然诸族不时侵扰,大晟王朝面对柔然骑兵无力抵抗,只能赔款和亲,幸有西凉马氏仍然忠心于晟朝,才使得各国之间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晟朝出手。 而今几国国力相差不大,互相之间提防却又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弱的平衡,正因如此,近十年来各国修养生息,虽时有冲突但都规模不大,日子倒也勉强过的下去,对百姓来说,没有战争,国家轻徭薄赋,家人平安便是最好的日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野心家们在阴暗的角落里筹谋许久,天下风云将起,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普通士卒,都将被推着卷入其中,历史的车轮终将滚滚向前,将要埋葬那些伟大或平凡的灵魂。 第五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天正二十六年夏,楚国巴东县。 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地上的植物耸拉着枝叶,只剩下蝉儿在欢快的鸣叫。李则言几人躲在田边的一颗小树后面,警戒的观察着周围。 “别动别动!”苏柠小声说道,几人前方不远处,有着几间茅草屋,门前有着一只大黄狗,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大黄狗此时正躲在屋檐下睡觉,舌头伸出来,碰到了地上。 苏柠三人的目标正是大黄狗,准确的说是大黄不远处的那棵树。 “看到了吗?这李子已经熟透了,看着就很好吃!”苏柠抹了抹嘴巴,吞了吞口水。 “我已经偷摸的观察很久了,今天老王头不在家,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等一下孙浩去把大黄引开,我去爬树摘李子,李则言在树下接应!”苏柠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向着李则言两人发号施令。 “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忘了你上次偷王伯伯的枇杷的事了吗?”李则言弓着身子,在苏柠身后小声说道,他来到巴东县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跟着苏柠学会了不少东西,比如爬树摸鱼。若是李丞显知道了李则言现在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将李则言送到这里。 “哎呀,大不了再挨师傅一顿骂呗,怕啥!”苏柠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上次也是在这里,在苏柠的撺掇下,三人来这里偷枇杷,苏柠刚爬上树,摘了一颗枇杷剥皮放在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好甜,便被主人家抓住,抓着三人送到虚空子处,最终虚空子陪着笑脸说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主人家这才罢休。李则言到现在还记得师父当时的表情。 “可是!”孙浩蹲在一旁,满脸担忧。 “哎呀别可是了,磨磨唧唧的,孙浩你是不是怕了,你要是不敢就回去,我跟李则言去,不过到时候你不准吃我们的!”苏柠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瞪着孙浩。 “苏柠,我也觉得这样子不太好额!”李则言扯了扯苏柠的衣角。 “你们两个胆小鬼!”苏柠生气的说道:“我自己去!”。她从旁边树上扯下一节枝条,把上面的树叶撸掉,只剩下光秃秃的纸条拿在手里,就要冲出去。 “哎,苏柠,别生气啊,我没说不去!”孙浩拉住苏柠,从她手里抢过树枝:“那你们动作快点!我怕狗,顶不了太久!”。 “放心吧,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苏柠满意的笑了笑,示意孙浩可以行动了。 孙浩深吸一口气,拿着树枝鬼鬼祟祟的跑出去。 “这能行吗苏柠?”李则言看了看孙浩,此时正弯着腰小心地靠近茅草屋。 “怎么不行!”苏柠白了他一脸,一巴掌拍在李则言的头上,李则言捂着头,不再出声。 “嘬嘬嘬,嗨,大黄,你好啊!”孙浩拿着树枝,隔着几米远,试探的叫道。 黄狗醒了过来,疑惑的盯着孙浩。也许是被打扰了午觉,也许是孙浩手里拿着的树枝让它觉得受到了挑衅,黄狗站了起来,向着孙浩冲过来。 “汪汪汪。。。。。。汪汪汪!” “别追我啊大黄!” “汪汪汪。。。。。。汪汪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汪汪汪。。。。。。汪汪汪” “对不起,大黄,消消气,消消气,这么热的天,别气坏了身子啊大黄!” “汪汪汪。。。。。。汪汪汪!” “别追我了大黄,我错了!” “苏柠,李则言,你们快点,我顶不住了!” “汪汪汪。。。。。。汪汪汪!”大黄狗的声音逐渐走远了。 “快快快,就是现在!”苏柠拉着李则言快速的冲过来,卷起袖子就开始往树上爬。苏柠爬树的技术李则言是见过的,三两下苏柠便爬到了树的中间。 “快快快,篮子篮子!”苏柠双手不断在枝条之间游走。 “够了够了,苏柠!”李则言在树下手忙脚乱的举起竹篮。 “嗯。。。这李子真甜,又酸又甜。李则言你尝尝!”苏柠对准李则言的嘴,扔下来一颗李子,李则言接住了。 “赶紧走吧,一会儿大黄该回来了!”李则言嚼着李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再摘几个!”苏柠嘴中咬着一个李子,两只手快速的在树上往下扯。 “汪汪汪。。。汪汪汪!” “别摘了别摘了,大黄回来了!”李则言将嘴中的李子核吐在地上,冲着苏柠喊道。 “孙浩真没用,连只狗都拖不住,快走快走!”苏柠一边抱怨,一边快速的从树上蹿下来,拉着李则言的手就跑,一直跑出去两里地,翻过山坡,听不见大黄狗的叫声才停下来。 “咳。。。累死我了,这鬼天气,真热!”苏柠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李则言也放下手中的竹篮,找了块石头坐下,大口喘着气。 “嘿嘿!好在这李子够甜!”苏柠抓起篮子,在里面挑了挑,选了一颗大的,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塞进嘴里:“嗯,甜!” 半晌,孙浩灰头土脸的从上坡下走了上来。李则言赶忙迎了上去,将他扶到石头上坐了下来。 “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没事吗?”孙浩没好气的答道。 “嘿嘿”苏柠也不生气。将嘴里的核吐出来,又从竹篮里抓起一把李子,丢给孙浩和李则言一人一个,拿起一个在衣袖上擦了擦,放到嘴里啃了起来。 “你说要是王伯伯回来发现我们偷了他的李子,会不会去找师傅告状啊?”李则言啃着李子,问道。 “应该不会吧,上次偷枇杷是被当场逮住,这次又没有证据,他怎么知道是我们偷的!” 孙浩回答道,其实几人心里都没底,只不过互相安慰一下。 “就是!他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们偷的!” 山顶上,草庐之中亮着一盏灯,在黑夜里尤其亮眼。 三人走到门口,才发现堂屋中间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样貌极为普通,就如同普通的庄稼人一般,此时正就着一盏灯光正在看书,三人立刻轻声了起来。 “柠儿!”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正蹑手蹑脚准备偷跑回房的苏柠三人。 “嘿嘿嘿,师父!”,见被发现,苏柠干脆走过来站在中年男子身旁,李则言和孙浩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走上前来,低着头。苏柠弯腰伸出手来抓着男人的胳膊:“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睡?睡得着?我从街上回来,听见老王又在扯着嗓子骂人,好像是说不知哪来的小偷偷了他家的李子!”男子看着三人道:“你们三人刚从那边回来,可曾看见是谁偷了人家的李子啊?”。 “不知道!”三人一同摇了摇头。 “哦?是吗?”男人带着笑意,死死的盯着三人。 “师父,我们真的没看见!”李则言抬起头来,壮着胆子说道。 “浩儿,你可曾看见?”男人侧过头来,依旧带着笑容问道。 “师父,我。。。我也没看见!”孙浩不敢抬头,小声的回答道。 “砰!”男人一拍桌子,屋内的光也跟着抖动了一下:“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出现外人,难道是哪个外来的贼偷的?他什么都不偷,偏偏去偷那几个李子?有李子的也不止老王一家,他哪家都不偷,偏偏爬到半山腰去偷老王家的?”男人脸上带着怒色,盯着几人。 苏柠也不敢再嬉笑,站起来跟李则言孙浩站成一排。 “师父,我们不知道,不是我们偷的!”李则言抬起头来,对上男人的眼睛。 “还不承认?分明就是你们记恨老王上次抓住了你们!所以趁今天老王不在家,特意去报复人家!”男人盯着李则言:“我在问一遍,是不是你们偷的!” “不是!我们没偷!”李则言扯着大吼道。一旁的孙浩和苏柠扯了扯李则言的衣服,被李则言挡开了,他就这么盯着男人,丝毫不闪躲。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盯着自己的李则言和后面低着头的苏柠孙浩,忽然展颜一笑,这一笑:“好!不愧是我虚空子的弟子,不被抓到现行绝不承认!成大事者就该如此!” 几人愣住了,不明白虚空子想干什么,纷纷抬起头盯着他。 虚空子彷佛心怀舒畅,他手指叩着桌面:“我知道是你们,可是我没有证据,所以你们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我说好是因为你胆识过人,知道我没有证据,所以你死都不承认!不过几个李子罢了。偷了也就偷了,没什么大不了!”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们偷的?”虚空子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不是!我们没偷!” “是我们偷的!”三人同时出声。苏柠狠狠的瞪了孙浩一眼。 “哦?”虚空子看着三人,冷笑一声:“浩儿说是你们偷的,你们俩又说不是你们偷的!这可就有意思了!” “师父,是我一个人偷的!不管苏柠和则言的事!”孙浩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这么说是你一个人引开那条狗,然后再折返回来摘的李子咯?”虚空子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道。 “师父,是我和孙浩一起偷的!不管苏柠的事!”李则言无奈的跪了下来。 “不用替我遮掩了!是我们三干的!”苏柠也干脆承认了。 “都起来吧,”男人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忽然笑了。 “少年贪玩调皮乃是天性使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比你们还要顽劣!”男人看着旁边的烛光,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三人看着虚空子神色温和,侃侃而谈,都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从今天起,罚你们俩从山脚下挑一个月的水,柠儿就去洗一个月的衣服!”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头。 “上次偷枇杷被抓也才罚半个月!这次没被抓为什么要罚一个月?”苏柠跺着脚,不满的问道。 “偷李子我不罚你们,不承认我也不罚你们,我罚你们是因为你们轻易被我所骗!我不过随意的诈了诈你们,你们便沉不住气!”虚空子看着三人,此时三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不过嘛!”三人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虚空子。看着三人的变化,虚空子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三倒也算是讲义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卖别人!既然如此,那么惩罚就免了吧!” “真的吗?谢谢师父!”苏柠一听虚空子不罚他们了,开心的抓起孙浩和李则言的手,拉着他们跑了出去:“谢谢师父!徒儿告退!” 三人一溜烟的跑了,看着几人的背影,虚空子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虚空子吹灭了蜡烛。房间里暗了下来。 第六章 荧惑守心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天正二十七年夏,大晟洛阳城。 此时钦天监内乱作一团,星官们慌张的走来走去。 “荧惑守心,荧惑守心!” “天下将乱,天下将乱啊,这是上天将要降下神罚的征兆啊!” “住嘴,胡说什么?”身穿白鹇补服的老者快步赶来,正看见星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众星官纷纷拱手行礼:“见过监正大人!”“禀告监正大人,刚刚,刚刚!” “我看到了!”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而后走上观望台,此时天空万里无云,肉眼也能看到那两颗两颗红色的星星。 “荧惑守心,莫非这天下真的将要大乱了吗?” 老人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的看了身后一眼,还好,只有自己的徒弟跟在身后,此刻他也正张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夜空。 “备轿,我要进宫面圣!”老者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 “老师,现在已经是亥时了,这么晚了!”身后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备轿!天有异象,我必须进宫禀报太后和陛下!” “是,老师!”年轻人拱手行礼,缓缓退下去。 “师父,“荧惑守心”真的是上天将要降下神罚的征兆吗?” 虚空子躺坐在椅子上,看着星空出神,苏柠三人也围坐在旁,看着天上两颗红色的星星在微弱的闪烁。李则言开口问道,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奇特的天象,才知道这就是代表着不祥之兆的“荧惑守心”。 “不祥之兆?”虚空子摇了摇头,“所谓“荧惑守心”不过是一种罕见的天文现象,被别有用心的野心家们拿来当作蛊惑人心的借口罢了!” “可是我听说每逢“荧惑守心”,天下必定会有天灾人祸,要么就是动乱灾荒!”孙浩在旁边开口追问道。自古以来,每次“荧惑守心”出现不久,天下都有动乱,各地或出现严重地旱灾洪水,要么就会出现战争民变。 “天灾都只是大自然的气候变化异常引起的,而战争民变就更加简单了,不过是有心之人借此发起的阴谋!” 虚空子笑了笑,看了一眼孙浩,继续说道:“你们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神,非要说有,那就是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当以民为本,广施仁政,百姓安居乐业,才能江山永固,国泰民安!”。虚空子望着天空,继续说道:“若是为政者不施仁政,倒行逆施,百姓们活不下去,便会聚集反抗统治者,这便是神罚!” 孙浩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徒儿明白了,谢师父教诲!”,虚空子挥了挥手,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天空中,若有所思。 旁边,苏柠正用双手托着脸颊,好奇的看着天上,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天正二十七年六月初三,楚国都城,江陵 夜已经很深了。身着锦服的男子独自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这座楚国最繁华的城市,除开脚下的这片王宫外,其他地方都是被黑暗笼罩,远处的街巷里偶尔透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灯光。 脚步声渐渐近了,来人是一名宦官,却也披甲挎刀,在男人身后长揖为礼。 “如此繁华的城市也不免有着黑暗啊!”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有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黑暗!”披甲的人答非所问。 男人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真安静啊!”披甲的人似是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安静呢?这里可是江陵啊!”男人带着笑意回答道。 是啊,这里是江陵,楚国权力的中心,这里的每一片云下面都暗潮涌动,每一处角落都暗藏着阴谋诡计。 “准备好了吗?”男人收回思绪,冷冷的问。 “已全部就绪,就等殿下一声令下!”披甲人双手抱拳,回答道。 “那么,开始吧!”,男子脱掉了锦服,看也不看扔在地上,锦服里是一身精钢所制的盔甲,在月光照射下,寒光森然。 大晟天正二十七年十月初三,楚国七王子赵瑞发动政变,亲率八百府兵,在羽林军右统领裴检,兵部侍郎朱宇翰等人的协助下,包围了王宫,世子府。 士兵撞开了世子府的府门,那位素以沉稳著称的世子殿下,此刻正躲在府兵的盾牌后面,惊慌的看着涌进来的人马,当他看见赵瑞进来的那一刻,满眼的不可置信:“七弟,你要干什么?你想造反。。。” 迎接他的是一只长箭,长箭从他的口中穿过,最终钉在了后方的墙柱上,带着血的箭身钉住后仍在颤抖,一丝丝的鲜血随着箭身的舞动不断被抖落在地。赵瑞坐在马背上,双手仍然保持着弯弓瞄准的姿势。 “好弓”,缓缓注视着这张镶嵌着宝石的大弓,弓身上画满了云纹,彷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张弓正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赵构送给他的,没想到如今他却成为了第一个死在这张弓下的亡魂。 “一个不留”,他放下弓来,调转马头,从遍地鲜血中踏马而出。 王宫,在太和殿内。 “逆子,你要造反吗?”楚王赵哲坐在王榻上,冷冷的发问,地上躺着一地的尸体。 “父王,你老了!”赵瑞看着王榻之上的赵哲,冷笑着回答,曾经,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无比遥远,每一次来到这里他都小心翼翼,生怕会招来对面男人的责骂,从小,他就不受父亲的宠爱,只要做错了事,父亲就会高高的端坐在上面,狠狠的呵斥他。 赵瑞一步步走上前来,停在了王榻前,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曾经,父亲的模样那么威严而又遥远,而今天,他才发现对面的男人其实身高并不高,两鬓白发丛生,满脸皱纹,好像背也有点驼了。 “从小你乖张暴戾,心思狠毒,怪孤没有看清你的浪子野心,只当你少不更事,可笑孤还指望你能痛改前非,是孤瞎了眼!”赵哲锤着自己的胸口,激动的说道。 “是,你是瞎了眼,才会想把王位传给赵构这个废物,他有什么用,连刀都提不起来,整天满口仁义道德,他跟你一样糊涂,还指望我为他镇守边关!”赵瑞走上前来,双手撑在条案上,咆哮道。 赵哲看了一眼赵构,“这就是我要将王位传给他而不传给你的原因,为君者当施以仁政,以民为本,方才能得到百姓的爱戴!这个道理你永远不会明白!” “笑话,我有数十万兵马,需要这些贱民爱戴吗?不服从的,杀了便是!” “好了,父王,你老了,以后这个王位就由我来坐,我会让你看到,在我统治下的楚国会比现在强盛数倍!”赵瑞平复了心情,一把拉开赵哲,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坐在王榻上,双眼微眯,陶醉其中。 赵哲气急攻心,左右扫视,看到了旁边的王剑,冲过去拔了出来,踉跄着冲向赵瑞:“逆子,逆子,我要杀了你!” 然而还未走到赵瑞身前,便被羽林军左统领陈良打落了王剑,他不敢相信:“陈良,你。。。连你也。。。!” 陈良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启禀殿下,世子赵构意图逼宫谋反,幸亏七王子发现,率我等誓死抵抗,赵构已被七王子诛杀!” “你。。你。。。你们。。。你们杀了构儿!” “启禀殿下,臣裴检,臣朱宇翰求见!”不等通报,俩人已经走了进来。 “启禀殿下,羽林军大统领元澄勾结世子赵构,意图谋反,已被臣等诛杀!”裴检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在赵哲面前。 看着被裴检丢在地上的人头,楚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孤立无援。气急攻心,嘴里不停念叨:“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好,诸位辛苦了,待孤举行登基仪式后再来论功行赏!” “谢殿下!” “父王年事已高,身患重病,无法亲理朝政,特命本王监国,你等送父王移驾大和宫居住养病,好生侍候,不可怠慢!” “是!” 大晟天正二十七年十月初四,楚世子赵构勾结羽林军大统领元澄欲图谋反,幸得七王子赵瑞领兵护驾,这才挫败其阴谋,其党羽尽皆伏诛。楚国殿下悲愤过度,卧床不起,无法亲政,令七王子赵瑞监国。 十月二十七,楚王赵哲薨,七王子赵瑞继位。 后代的史学家们对这一段历史持怀疑态度:赵构贵为楚国世子,已是合法的楚王继承人,没有理由举兵造反。据史书记载,幽世子起兵时,仅有府兵一千余人,这样的力量是绝不可能攻破数千禁军防守的楚王宫,做为当事人的赵构不可能不清楚,而赵构的一千府兵在还没有冲出世子府时,便已被赵瑞所率领的羽林军悉数擒杀,而事后清算时,世子赵瑞也只诛杀了部分羽林军高级军官,显然这并不是赵构谋反的主要力量,有部分人认为,赵构谋反时,他的主要亲信部队还未来得及开进江陵便已事发,赵构死后,楚国多地出现了起义部队,他们打出的旗号就是为幽世子报仇,所有有人认为这些人便是当初幽世子举兵造反的主要力量。 第七章 玉佩手镯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三年,江陵城内 九月初七,已是初秋时节,秋风渐起,路上的三两行人躲在屋檐下,依稀中可以听见行人的抱怨:“这鬼天气,是要把这一年没下的雨都下完吧!”。 御殿大将军府,简朴的中堂上,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独自坐在堂内,拿起烟袋,将烟锅在桌边磕了磕,而后用一支小长竹签往里捅了捅,随后将烟嘴放进嘴里吸了吸,而后才满意地装上烟丝,以火折子点燃,长吸一口,烟草燃起的青烟袅袅升起,男人目光逗留在院中的桂花树上。 “咳。。。咳。。。将军!”。 看见来人咳嗽,男子急忙将眼袋放下,笑着说道:“闲来无事,抽来解闷。”。 “抽烟伤身,将军还是少抽的好!”。李忠说道。 李丞显笑了笑,开口道:“何事?”。 “探子来报,最近渝国“铁狼”,“驰虎”两只军队共十万人以换防之名到了我楚国边境一百里外附近,粮草也在源源不断的运输而来,或许。。。”。 “终于来了!”。 “将军早就知晓?”李忠一惊,这消息是探子加急送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李忠手上。 “我并不知晓,不过五年前我就料到渝楚之间会有一战,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李丞显收回目光,看着李忠道:“渝国公萧赞,此人胸无大志却又贪得无厌,此番兴兵前来,不过是认为如今我楚国内乱,想要来趁机乘火打劫罢了!” “那我就考考你,你以为当今局势如何?”李丞显看着李忠,忽然开口道。 “三年来,幽世子的余孽不断在楚地起事,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这次虽说声势浩大,却也难成气候,等国主腾出手来,对付萧赞应该是轻而易举!” “那我再问你,你以为国主何时能剿灭叛乱?” “这。。。”李忠犹豫了一下。 “放心的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是”,国主” “国主虽然手腕强硬,但很多人都怀疑他得位不正。。。”见李丞显没有异样,李忠才放心的继续说:“虽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各地叛乱,但始终无法将这些势力连根拔起,,而今更是在原来的赋税上再增加了一成,已是民怨沸腾,今年上半年大旱,多地颗粒无收,甚至出现了易子相食的情况,在这样下去,只怕。。。而今大渝又陈军十万于我楚国边境,虎视眈眈,可以说得上是内忧外患!” “不错”,李丞显赞许的说道:“能看到这一步,足以说明你的进步!” “不过,这只是眼前的困境!” “目前除开大晟外,就剩下我楚国,渝国,越国和西凉四国,而我楚国是唯一一个与其他几国皆有接壤的国家,如今几方实力相当,互相平衡,一旦国主不能快速平息反叛,那我们便是处于危险的境地!虽说楚王和皇室乃是同宗,但这点血脉情谊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利益来的实在!而今天子赵端年幼,晟朝朝政皆由太后把持,一旦楚国陷入内乱,皇室联合西凉和越国,到那时,我们将没有任何反击之力!” “这,现在各国虽然名义上仍奉大晟为君,但除开西凉外,其余三国都是各有野心,皇室也没办法说动几国一同出兵吧!”李忠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难说”李丞显摇了摇头。 “张月华虽是一介女流,但心思手段绝非常人,她初入宫时不过才封了一个答应,然而仅用了四年时间,她便是挤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甚至有传闻孝帝便是被她所毒杀,这样的女人,绝非泛泛之辈。况且在利益面前,诸侯之间也并非不能联手!” “如今一旦楚渝开战,我楚国如果不能取胜,恐怕。。。” 李忠听着李丞显的话,也是心中大惊,没想到现在情况这么严重:“唉,没想到渝国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兵!” “不错,这个时候出兵!”李丞显顿了顿。 “以萧赞的性子,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兵!”。李丞显喃喃道。 “将军,为何这么说?”李忠不解。 “没什么!只是我有种感觉,好像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在暗中谋划!” “也许是我多虑了!”李丞显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太过荒诞,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谋划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呢! “唉!可惜国主看不清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仍是一味的增加税赋!”李丞显又拿起烟袋,并不点燃,只是放在手中把玩。 “既然如此,将军何不劝谏殿下呢?”。 “劝谏?”。李丞显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若非国主忌惮我在军中的影响力,我与旭儿早成了刀下亡魂,你看凡是与幽世子有关系的人,如今还有几人存活,何况旭儿还是世子的伴读。虽说我未受牵连,但也是如履薄冰。旭儿被编入禁军中,名为提拔重用,实则变成了人质,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里,稍有差池,你我都将人头落地!”。 “鸿胪寺寺卿汪正汪大人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今满朝文武人人自危,谁还敢进言劝谏呢”。汪正为人正直善良,三个月前楚王下令要在原有的税赋上再加一成,汪正上奏反对增加税赋,结果被赵瑞以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你说!” “既然如此,将军又何必还留在楚国呢?何必还为这样的国主效力呢?”。李忠在一旁说道。 是啊,又何必还要为这样的国主效力呢?当年的一米之恩,这么多年的出生如死也该还清了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怀义他们是不是也这么想?”。 “是,我们大家都这么想,赵瑞生性残暴,心胸狭隘,将军再留在楚国,赵瑞恐怕容不下将军!”。 李丞显没有回答。 “多思无益,罢了,不说了!”李丞显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院里的桂花树,盛开的桂花虽被雨水淋落,却仍有阵阵香味袭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李丞显随口问道。 “今天是九月初七,是。。。。”李忠走到李丞显身后,挠了挠头回答道。 “是言儿的生日!” “这颗桂花树是他娘怀言儿那年带着旭儿亲手载的,一晃快十八年了。”李丞显看着桂花树,怔怔出神。 楚国,神农溪畔 李则言独自一人坐在溪边,手中握着一支玉镯发呆。 “喂。。。”苏柠从后面跳下来。 “啊?”李则言被吓了一跳。 “不是过生日吗?躲在这里干什么?”李则言这才想起来一早孙浩和苏柠就告诉他,今天要给他过生日,他们俩还特意去街上买了菜。 “让我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宝贝!”,苏柠窜过来,坐在李则言旁边,一把从李则言手里抢过玉镯。 “哎哟,这是哪个女孩子送给我们李公子的玉佩啊!”苏柠看了一眼手镯,没好气地说道。 “还给我!”李则言探起身子就要去拿。 “干什么,干什么,再抢我就扔水里!”,苏柠扬了扬眉,斜着身子,避开李则言的手,将手镯高高举起。 李则言手伸到半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以为有多名贵呢,就是一只普通的手镯吗?谁给你的。怎么这么小气,也不送个名贵点的!”苏柠把玩着手镯,将玉佩正对着太阳,太阳光从玉佩穿过,发出好看的颜色。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李则言坐了回去,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玉佩上。 “哦?”苏柠这才仔细的端详起这只手镯来,手镯材质普通,中间还带着大片的棉。 “你爹不是大将军吗?你们家应该很有钱吧!你娘怎么就给你一个这么便宜的玉佩?”苏柠将玉佩拿在手里抛了抛。 “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李则言转过头去,看着溪流。 苏柠楞了楞,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对不起!”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在我印象中,母亲很高,笑起来很好看。。。那时候,母亲会带着我和哥哥去逛街,会给我们买桂花糕,会带着我们荡秋千,晚上,母亲都会抱着我哼着歌谣哄我入睡,那时候我和哥哥争着要母亲抱,我争不过哥哥,总是大哭,母亲只好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抱着哥哥,我和哥哥互相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苏柠不说话,只是双手托着腮,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听着。 “还有。。。。。。”李则言沉默许久,他把双腿缩回来,双手重叠放在膝盖上,脑袋枕在手上。 “我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每次我梦到她的时候都想要看清她的脸,可是每次我都看不清,她总是笑着对我张开双手,轻声呼喊着我,我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我走过来,母亲也走远,我向前跑,母亲也向前跑,无论我怎么努力,却永远也够不着!”。 苏柠听着入神,突然发现李则言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来才发现李则言满脸泪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凑上前去抱住他,他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来抱着了她。 许久。两人才分开,也不说话,就这么并排坐着,看着夕阳慢慢地向山后移去。 “我娘说这是给我未来的妻子的,如果以后我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就把这个手镯送给她!”。 “哟呵,原来这是婆婆给未过门的儿媳妇准备的礼物啊,你娘想的真周到!”苏柠笑吟吟的说道。 “苏柠?” “嗯哼?”苏柠俏皮的回答。 “你喜欢这个手镯吗?”李则言看着苏柠,郑重的问道。 “喜欢啊,虽然不是特别名贵,不过应该也可以当好些钱啦,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那我把它送给你吧!”李则言看着苏柠的眼睛说。 “啊?为什么要送给我?”苏柠不解的问道。 “因为。。。因为你喜欢啊。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李则言看着苏柠红扑扑的脸说道。 “我还喜欢月亮,喜欢星星呢?你能送给我吗?”苏柠皱着眉问道。 看着李则言窘迫的表情,苏柠扑哧一声笑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 “你有你娘留给你的手镯,我也有!” “猜猜是什么?”苏柠将手伸进兜里,却不拿出来,得意的说。 “是什么?”李则言愣了愣,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让你猜,不是让你问!”苏柠皱了皱眉。 “猜不到!” “你都没猜!” “真猜不到!” “你真没趣,铛铛铛,看!”苏柠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得意的向李则言炫耀着。 “你这玉佩还不如我的手镯呢?在江陵城二两银子就可以买到!”,李则言从苏柠手里接过玉佩,打量了一眼,他虽然对玉石没有研究,但他家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这些东西他家里也有一些,都是放在家里做装饰用的。 “你懂什么!”苏柠拍了一下李则言的脑袋,从他手里夺过玉佩。 李泽言也不生气,笑道“也是你娘留给你的?” “才不是呢?我娘活的好好的!”苏柠撇了撇嘴,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瞥了李则言一眼,见他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这是我离开草原的时候买的,可花了我十两银子!”一想到李则言说在江陵城二两银子就可以买到,苏柠就感到肉疼,在心中问候了老板祖宗十八代。 “哦,那你可被宰狠了!”李则言嘲笑道。 苏柠白了他一眼,也不反驳。 “这样吧,我们把你娘留给你的玉镯,和我用全部家当买的玉佩一起埋在这块石头旁边,万一以后那一天我们落魄了,没钱吃饭了,再把它挖出来,东山再起,怎么样!”苏柠似是想到了一条绝佳的计谋,得意起来。 “这。。。。” “怎么,舍不得?怕我晚上趁你睡着偷偷挖出来卖掉?”苏柠不满的质问道。 “不是。。。我。。。” “好吧”李则言不舍的看了一眼手镯,然后递给苏柠。 “嘿嘿,这还差不多!” 计谋得逞,苏柠接过玉镯,从怀中掏出手帕,将玉佩和手镯放在一起包好。然后两人一起走到石头旁边,没有工具,两人便用双手刨,不一会儿便刨出来一个坑,苏柠小心的将手帕放进去,又找来一片石片盖在上面,这才将土填回去,轻轻盖上草皮,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的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许对任何人说”苏柠用带着泥土的手指着李则言说。 “放心,谁我都不会说!”,李则言其实很想说这两样东西很便宜,卖给当铺都不一定收,指望着这两样东西东山再起可是有点难了。 “好,拉勾!”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来到河边洗手。 “喂,苏柠,我不是让你来叫李则言吗?你们怎么还在这坐上了,都半天了,饭菜都凉了,生日还过不过了?”孙浩站在山坡上,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道。 “糟糕,忘记了忘记了!”。 苏柠一拍脑门,在额头上留下了几根泥手指印。 “来了,来了!” 第八章 暗涌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三年秋 渝国公萧赞以御殿大将军公孙绩为帅,统领“铁狼”,“驰虎”两军共五万人马,越过渝楚边境,袭击了镇远城,在细作的里应外合下,镇远城守将余中海被杀,守城士兵大多战死,只剩下一百多士兵被俘。 身披甲胄的校尉推开门,立在阶下,堂上,同样身披甲胄的男人好像没有发现来人,他低着头,在无声地书写。 屋外不时传来士兵的操练声和战马的嘶鸣声,而书房内却安静异常,只有书写的沙沙声。校尉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 “父亲。。。”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并不回答,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校尉。 “将军!”,校尉自知犯错,低头行礼,重新称呼道。 男人并未言语,只是继续书写,半炷香后,男人才写完,放下笔,将刚写好的纸张拿起来,用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你身为巡营校尉,进入主帅帐中不知道先禀告吗?没一点规矩!”,男人放下手中的纸件,申斥道。 “末将知罪!”校尉单膝跪地。 男人看了校尉一眼,冷冷的说:“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将军!”,校尉站起身来,立于一旁。 男人从身后柜子上取出一份卷宗,将刚写好的纸件放入其中,将卷宗重新放回原位。 “什么事?”,男人坐在桌旁,看着校尉发问。 “将军,末将不明白,如今我们轻而易举地攻下了镇远城,楚军的部队已在舞阳河畔驻扎,现在将士们士气高涨,战意昂然,为什么将军不趁胜东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男人看了校尉一眼,问道:“其他将士也是这么想的吧?” “兄弟们都不理解,所以让我来请教将军!” 男人并未回答。校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男人正看着前方出神,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立于木架上的盔甲和国主御赐的宝剑。 “衍儿,你知道我们攻下镇远城,伤亡多少?”男人回过头来,忽然发问。 “这!”校尉一时语塞,他还真不知道具体的伤亡数字。 “此次攻打镇远,我们阵亡了一千三百七十四名士兵,轻伤四百一十二人,重伤九百三十五人!”男人盯着校尉,说出了一串数字。 “将军,我们此次出征,有十万将士,这点伤亡,并不算什么!”校尉小心的回答。 “不错,战争总是会死人的,这点伤亡,并不算什么!”男人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你说此次我们为何会轻易的攻破镇远?”男人再次发问。 “是因为父亲提前安排了细作潜进了城里,打开了城门!”校尉回答,他在心里由衷的佩服父亲的计谋。镇远城墙高达三丈,若不是细作打开了城门,他们想要拿下镇远城,唯有强攻,那样必然死伤惨重。 “不错,兵者,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伐城!身为统帅,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父亲的意思是?”公孙衍心中一惊。 “衍儿,你觉得此战,我们胜率如何?”公孙绩并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我“铁狼”,“驰虎”军士个个英勇善战,将士们都渴望建功立业,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大渝男儿,必将奋不顾身,英勇杀敌,踏平江陵,活捉赵瑞,指日可待!”公孙衍激动的说道。 “活捉赵瑞?”公孙绩笑了笑:“勇气可嘉,却是匹夫之勇!”。 “你可知楚国国主赵瑞是一代枭雄,国中李丞显,朱宇翰等也是名扬四海的名将,“玄甲”,“虎贲”比起我们的“铁狼”,“驰虎”战力更是不逞多让,江汉平原土壤肥沃,粮草充足,难道就凭你我的一腔热血,就能踏平楚国吗?”。公孙绩带着怒意呵斥道。 听到公孙绩此番话语,公孙衍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公孙绩继续说道:“即使我们能够战无不胜,你以为其他几国会坐视我们灭掉楚国?此次我们出兵,不过是一种试探,我们是想试探楚国的实力究竟如何!而其他几国也在观望,一旦我们能够击败楚军,其他几国会毫不犹豫的发兵伐楚!到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楚国。所以临行前国主特意召我进宫,交代我攻下镇远后按兵不动,楚国若派兵征讨,只需打败他们,不可追击!” 公孙绩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衍儿,你要记住,战争,往往和政治挂钩,并不是绝对的你死我活。我们身为军人,不参与政治,但身为主帅,我们必须要为手下的士兵负责,绝不能靠着匹夫之勇和一腔热血来对敌,要想赢得战争,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为将者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将军,末将记住了”。公孙衍正了正身体,抱拳行礼。 “你问我为何按兵不动,因为我在等,我们的人已经出发。。。”。 “末将明白了,将军”。公孙衍听完父亲的一番话,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已经埋下了一颗雷!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在楚国狠狠的爆炸!”。公孙绩盯着门外,若有所思的说道。 楚国境内,宜春县衙内 一名商人模样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中堂中间,上方坐着三名男子。 “你说你来自渝国?”为首的大汉开口问道。 “在下赵明,是大渝御殿大将军公孙绩麾下的行军主簿!”自称赵明的男子长揖为礼。 “我是杨攀,他们二位是李成,王汉!”为首的男子开口道。 “三位将军的大名我在渝国便是有所耳闻!”,赵明再拜道。 “将军?哈哈哈,我等皆是楚国榜上有名的反贼,在先生的口中我们却变成了将军,真是有趣!”,名叫李成的男子出声道。 “赵瑞杀兄逼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可怜世子赵构,仁义无双,却死在这等恶贼手里,真是可惜可叹!” “幸有前羽林校尉杨攀,李成。禁军校尉王汉高举义旗,欲率正义之师为世子报仇,当真是国之大幸!” “你到底是谁?”三人站起身来,两边的士卒拔出武器对着赵明。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赵明并不慌张,双手背于身后,淡淡的看着几人。 “我们与你们渝国并没有交集,谁派你来的?”李成喝道。 “我是大将军麾下主簿,自然是公孙大将军派我前来!”赵明双手抱拳高举。 “公孙大将军?”杨攀示意众人收起武器,盯着赵明问道。 “那么大将军派你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来赞扬我们这几个反贼的吧。”杨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玩味地看着赵明。 “当然,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助将军一臂之力!” “哦?”杨攀停下了手中地动作。 “抬上来”赵明冲外面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几个壮汉抬着几个箱子走上前来。 “知道将军起事,这是我国一点心意,以助将军购买粮草兵马!”,杨攀走上前来,赵明在旁边打开箱子,箱子内是整整齐齐的黄金,杨攀拿起一块,在手中掂了掂,随意的扔了进去:“无功不受禄,说吧,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 “放心,我们不会要求将军为我渝国做什么!”赵明笑了笑:“世子赵构英名在外,即使远在成都我们也是有所耳闻,可惜却被赵瑞所杀!公孙将军敬佩三位的义举,所以命我来为几位送上些许财物,以助将军起事成功!”。 “公孙将军身为渝国大将,也会为我楚国世子惋惜?”。杨攀死死的盯着赵明。 “公孙将军虽为武将,但对构世子的文采颇为仰慕,虽然出仕于渝国,但对世子的死也是十分惋惜!” “我们兵少将寡,”,杨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你们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 “将军严重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赵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所希望的,正是将军此刻正在做的!”赵明盯着杨攀,微笑着说。 “以我们的实力,自保已是不错,想要推翻赵瑞,难!”杨攀盯着赵明,一字一句地说道。 “呵呵,将军无需担心,此番来到楚国的,并非只有我一人,此刻我的其他同僚应该也已经到达其他义军的帐中了”,赵明微微一笑道。 “哦?你们还联系了其他势力?”,杨攀心中大吃一惊。 “不错” “而且我国主还答应你们,灭楚之后,我们只取巴楚和武陵,其余地方由你们几方均分,并且我们还会与你们结盟,以后互不侵犯!”。赵明正言道。 “哦?”杨攀盯着赵明,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好,只要能杀了赵瑞为世子报仇,哪怕我背上叛国的罪名也在所不惜!”下定了决心,杨攀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好,那么,在此我就先谢过将军了!”。 “大哥,你真要与大渝合作?”。望着赵明离去的背影,一旁的王汉担忧的说道。 “合作?。。。哼。。。”。杨攀眼神阴翳的看了赵明的背影一眼,起身离开。 第九章 下山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楚国,巴东县。 李则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上方虚空子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面色浓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柠和孙浩躲在门口,偷偷的看着两人。 “你说为什么这个时候李则言要下山啊?”,苏柠盯着屋内一言不发的两人。 “因为渝楚两国要打仗了呗,楚王下诏,令李将军统领“虎贲”军两万兵马,已经发兵南下,前往镇远城与渝国对峙!”孙浩在后面小声的说道。 “李将军不是“玄甲”军的统袖吗?怎么又变成“虎贲”了。”苏柠小声嘀咕道。 “言儿,你想好了吗?下了此山,你便不是我门中弟子,从此以后你我也不再以师徒相称!” “师傅?”李则言抬起头,对上虚空子的目光。 李则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今大渝来犯,父亲领军出征,我虽无官职,也没有参军打仗的经验,但身为楚国男儿,却是有责任保家卫国!。”李则言低下头,坚决的说道。 “是担心你的父亲吧?”虚空子盯着跪在面前的少年,忍不住说道。 “大渝兴兵五万,加上民夫后勤,号称十万大军,而李将军却只有两万士卒,加上边军四千,民夫后勤,撑死也不过三万之数,想必你是为此担心吧!” “是”李则言抬起头来回答。 “我楚国有“玄甲”一十八营共计六万人,“虎贲”十五营共计五万人,“山河”八营共计两万五千人,除去边军,羽林,禁军不算,可调用的军队至少有十万之多,你可知为何楚王却只给你父亲两万人?” “如今楚境内多处爆发了反叛,楚王需要派足够多的军队前去平叛,此为其一!” “其二。。。”李则言顿了顿,接着说。 “父亲统领“玄甲”军多年,在军中影响力太大,楚王忌惮父亲,所以” “所以此次才调用了父亲并不相熟的“虎贲”,此战胜了,则是“虎贲”将军英勇奋战的结果,如若输了,则是我父亲指挥不力,所有过错皆有我父亲一人承担!”李则言沉声道。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可想清楚了!”虚空子眯着眼,盯着李则言。 “想清楚了!即使死在战场上,徒儿也不后悔!”李则言抬起头来盯着虚空子的眼睛。 “唉!罢了,我生平所学,你已学之八九,原本打算等你成年之后,再派你下山!也好,纸上谈兵终究是理论,就让你去体验一下战场吧,毕竟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谢师傅!”李则言觉得心中似乎有一丝失落,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你就要踏上战场了,为师教给你的兵法谋略,希望你能用上,当然,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不过我想你终究会有领兵的一天,书上所述,并不一定正确或者说适用,但你要学会随机应变,绝不能照搬照抄!” “是,师父!” “上了战场,固然要奋勇杀敌,但绝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就往前冲,在战场上,所有的武术在他心里就不再是原来那样了,敌人不是木桩,不会站在原地等你来砍,你将要学会的是一刀砍下去,看着滚热的血从敌人的身体里喷涌出来,感受到刀刃切过肌肤,肌肉和骨骼的触感,那是残忍的,但是你不能不学会把握这每一丝的感觉!这是你判断自己下一步是进还是退的根本。你只要犯一次错误,你就会失去一切。” “徒儿明白。” “你的武艺,是你们三个中最好的,但是你们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连鸡都没有杀过,而所有武术,追究到最初都只是一种杀人的手段。这从太古的时候,人类第一次从铁石中取出生铁铸造成铁刀,从树枝中修出笔直的木条制成羽箭,就已经注定。这些武器最终一定会被投入敌人的身体,这个血腥的事实,不容改变,也无需被改变。而战场,就是你们将要学习的最后一课!”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心思太深,”老师道,“你虽然跟苏柠孙浩他们整日嬉戏打闹,但我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你心里装了太多事,其实你的心里远比一般人成熟,我只有四个字送给你,事在人为!” “多谢师父!” “这是为师教授给你的最后一堂课了!”虚空子盯着李则言,缓缓吐出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便不再是我虚空子的徒弟!” “是!”沉默许久,李则言回答道。 “今天你便可以下山去了!不过,倒是有一人可以与你同行!”虚空子看了看门口,微微一笑。 “谁?”李则言问道。 “出来吧!”李则言转过头来看向门口,苏柠从门后边伸出脑袋,俏皮道:“呵呵。师傅,我们就是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孙浩也伸出脑袋,一脸憨笑:“是啊,师傅,我们真的是路过!” “进来吧。” “刚刚我与言儿所说,你们都听到了?” 两人一起点头,而后又一起摇头。 虚空子随意笑了笑:“既然你们听见了,那么,浩儿你也随言儿一同前去吧!” 李则言心中有一丝高兴,他没想到虚空子所说的同行之人会是孙浩。 “师父,我。。。”见虚空子点名让他前去,他心中有一丝纠结,虚空子刚才说的他都听见了,若是下山,便不再是他虚空子的弟子。 “你们两人拜在我门下的时间前后不过相差半年,虽说你们学习的侧重各不相同,但我也没什么再可以教给你们的了!既然言儿要走,你便同他一起下山吧,这,就当作为师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考验吧!毕竟。你以后上战场的机会也许不会太多!” “是,师父!”孙浩也跪下来,对着虚空子行了一礼。 “师傅,那我呢?”见李则言和孙浩两人都要下山了,苏柠走上前来。 “你?老实呆着吧!”虚空子看了苏柠一眼。 “为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去我就不能?”苏柠生气的问道。 “让你平时少偷懒你不听,你武功这么差,上了战场谁保护你!” “我是医生啊,我可以救助伤员啊!师父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苏柠喊道。 “伤员自然有军医救助,不需要你去掺和!”李则言看着苏柠,笑着拉了拉她的手,苏柠一把挣开了:“喂,你有没有点良心,我是为了你才要去的!” “苏柠,别闹了,战场上很危险的,刀剑无眼,到时候我们都顾不上你!”孙浩也转过身来劝苏柠。 “不行,我就要去!我是医生,我可以在后方照顾伤员啊!”苏柠不死心的说道。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呆在军营不方便!”李则言站起身来,想去拉苏柠的手。 “那我穿上你们的衣服不就行了!”苏柠走上前去,拉住虚空子的手臂,撒娇道:“求求你了,师父,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你别想了,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虚空子拿开苏柠的手,板着脸说道。 “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柠皱着眉,满脸怒气。推开李则言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三人看着苏柠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师父,那我们也走了!”孙浩回过头来,对着虚空子一拜。 “走吧!你父亲那边我会写信告知他!” “多谢师父!”,孙浩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一闪而过。 “苏柠,我们要走了,你开开门啊。。。”。 “苏柠,再不开门我们真的要走了!” 两人收拾好了行李,来找苏柠告别,敲门许久都没有反应。 “难道真的不在房中?” “估计是在生我们的气吧!” “算了。走吧!” “苏柠,我们走了,等打完了仗我们再回来找你。。。”许久,屋里仍然没有一点动静,两人只好转身离去。 “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两人走到了半山腰,看着周围的田野树木,这里是当初几人偷枇杷的地方,之前大黄只要远远的看见了几人,一定会过来追咬他们,但今天,也许是知道了两人即将离开,竟破天荒的朝着两人摇了摇尾巴。 “大黄啊大黄,我们要走了,以后没人来偷你的枇杷李子了,你可要多活几年,别到时候我们再回来你已经变成老黄了!”,孙浩摸着大黄的背,笑着说道。 “走吧!”李则言收回目光,拍了拍孙浩。 两人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向着山上长揖行礼。 “这一战,还不知道结果如何,老天保佑,我们别死在大黄前面吧!”李则言自嘲道。 “呸呸呸,乌鸦嘴,我堂堂越国第一战神,怎么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把心放在肚子里,哥带你躺赢!”孙浩搂着李则言的肩膀,向山下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几百米处草丛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虚空子站在阁楼阳台上,默默的看着几人离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良久,自言自语道:“七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山,转过身来,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第十章 大战前的准备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楚国边境,镇远县 昨日黄昏时分,李丞显率军到达镇远县,县城已被渝国占领,李丞显只好下令在距县城三十里外的舞阳河畔驻扎。 “李大将军,敌寇就在六十里外,你为何却在这里安营扎寨啊?”坐在下方的太监冷冷的问道。 “高公公,渝军已占据镇远城,居高临下,且兵力是我们的数倍,若我们贸然发起进攻,必将死伤惨重,而且将士们长途行军,如今已是人马俱疲,为今之计,唯有先驻扎休整,待粮草运达再伺机与敌军决一死战方为上策啊!”李丞显双手抱拳,恭敬说道。 “哼,兵贵神速,难道李大将军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公公”李丞显双手抱拳。 “不用多说了李将军,你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我“虎贲”军士更是勇冠天下,将士们如今斗志昂扬,渴望杀敌建功,李将军莫要延误了战机啊,来的时候殿下可交代过咱家,要协助李将军剿灭敌寇!” “请高公公放心,臣定不负殿下所托!”李丞显站起身来,双手高举作揖。 “如此最好了,我看还是尽早与渝寇决一死战的好!”说罢,便是起身离去。 “呸,狗阉贼”,李忠看着来人走出大帐,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 “你说什么?”李丞显瞪了李忠一眼。 “属下失言,将军赎罪!”意识到自己失言,李忠赶忙弯腰行礼道。 李丞显不理会李忠,径自坐回帐中主位。 “真不明白,楚王殿下为何派此人来做监军!”一旁秦怀义抱怨道。 “名为监军,其实不过是来监视我罢了!”李丞显无奈的笑道。 “高公公乃是殿下身边的心腹内侍,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传到殿下耳里,所以你们要谨言慎行!”李丞显抬起头来对着李忠秦怀义二人说道。 “是,属下明白!” “可如今我军处于劣势,后勤还没跟上,高公公又要求我们尽快决战,,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秦怀义在一旁说道。 李忠皱着眉头,“我们的粮草还要三日到达,决战最快也只能三日之后,公孙绩此人成名已久,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而今他们抢先占据了镇远城,居高临下,且渝军兵力是我们数倍,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人和,按理说他们有巨大的优势,可为何公孙绩却也按兵不动呢!” “难道他们也在等?可是他在等什么呢?”秦怀义与李忠对视一眼,他们想不通为何公孙绩按兵不动。 “要么,是他们在等着我们去攻城,要么是他有别的打算!” “随我去兵营看看!”李丞显也想不清楚公孙绩的真实意图。 “有什么动静吗?”李丞显走到前营中,将巡营的校尉叫到跟前,问道。 “禀大将军。一切正常,四处并无异常!”巡营校尉回答道。 “将我们带来的所有木城楼全部组装起来,向营地四周再派出几组斥候。仔细侦察,镇远城也要派出探子,敌军一有动作,马上来报!” “是,将军!”校尉领命快速离开,李丞显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拿出烟袋,点燃,默默的抽了起来,李忠知道李丞显在思考,也不打扰,默默站在一旁。 如果我是公孙绩,我会怎么做呢?如今我军远途而来正是疲惫的时候,如果派出一支袭兵前来偷营。即使不能给予我军重创,也必然会让军心不稳,他却没有这么做,难道是想下毒?我们的水源都是取自舞阳河,要想下毒,也很难做到。难道,他真是在等待着什么吗?或者他真的在等着我们前去攻城? 思考许久,仍是没有头绪,李丞显站起身来,收起烟袋,苦笑道:“公孙绩啊公孙绩,果然是只老狐狸!”。 “走吧,我们去舞阳河边看看”。李丞显对二人说道,虽然知道在河流中下毒难以实现,但是以防万一,李丞显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镇远城,渝国中军大帐中 “启禀将军,我们派出去的人来信了,一他们已经到了地方,就等楚军了!”,公孙衍开口说道。 “好,回信给他们,小心潜伏,千万不可暴露,也不能留下活口!”。公孙绩盯着桌子开口道。 “领命”,公孙衍拱手抱拳道。 “将军,如今楚军长途而来。必定人马俱疲,末将请领一支精兵,今夜丑时杀进楚军大营中,定能活捉李丞显!”,下方副将张勋站起身来请命。 “活捉李丞显?”公孙绩看了看张勋,笑了笑,而后又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将领,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哈哈,张将军,请坐”,公孙绩示意张勋坐回去,而后开口道:“我知道诸位将军都等的不耐烦了,都想出城去杀个痛快,我可以告诉诸位将军,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请诸君再等待两天!”。安抚下众人,公孙绩接着开口道:“不过,也请诸位将军莫要小敲了我们的对手,诸君莫要忘了,我们的对手可是“黑狐”李丞显啊”。 众人这才冷静下来,当世名将,当属“熊狐虎鹰”四将,“熊”便是渝国御殿大将军公孙绩,此人作战向来已稳扎稳打著称,没有必胜把握,从不贸然出击,所以人称“熊将”,“虎”是西凉镇国公马超,此人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每每作战,必身先士卒,对阵时,无论敌军寡众,率麾下“雷骑”骑兵横扫一切,挡“雷骑”者,人马俱碎,又因马超出身西凉王族,所以人称“锦马超”,“鹰”是越国禁军大统领苏卿,此人作战以快捷著称,相传其统领着一支神秘的部队,这支队伍人人皆是高手,,作战时这只队伍便会伺机潜伏在敌军周围,无声无息的暗杀对方的指挥者,最终敌军不战自败,神秘的是无人见过这支部队,见过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因此人称这支部队为“枭鹰”,而苏卿便被称为“枭鹰将军”,“狐”便是楚国御殿大将军李丞显,此人以狡猾多谋著称,因其身着黑袍,人称“黑狐”。 见到众人沉默不语,公孙绩笑了笑,站起来说道:“李丞显此人以多谋著称,我们能想到,他也能想到,我敢保证,此时他正在营内布满陷阱,等着我们去袭营呢?张将军。我看你就不要做那自投罗网的兔子了,自投罗网的兔子可不是好兔子!” “哈哈!” “哈哈!”。 公孙绩的话让大家大笑起来,张勋也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见众人放松下来,公孙绩继续开口说道:“诸君这两日请养足精神,两日后便是我们与楚军决战的时刻”。 “遵命”,众将齐齐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 第十一章 打劫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楚国龙山县 “好饿啊。。。” “好饿啊。。。” “我好饿啊。。。” 孙浩看着前面只顾着赶路的李则言,冲着他嚷道。 李则言无奈的停了下来,孙浩小跑两步追上李则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着李则言的双腿。 “不行了,我要饿死了!”孙浩摆了摆手:“又饿又渴又累脚又疼!”。 “还不是你,我真想锤死你。。。”。李则言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孙浩,忍不住骂道。他们二人下山之后在集市上花大价钱买了两匹马代步,走到一处山脚,见山顶有一处寺庙,孙浩非要拉着李则言去拜一拜,说什么可以保佑他们财源滚滚,爱情事业双丰收,李则言着急赶路自然不理会孙浩,于是孙浩又说可以去求求菩萨,保佑他父亲得胜而归,逢凶化吉,李则言被说动了,便把马栓在山脚下一颗歪脖子树上,跟着他上山去,结果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才发现,这庙早已荒废多年,破败不堪,甚至连偏房都已经倒塌,两人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悻悻的走下山来,才发现马不见了,只剩下那棵歪脖子树还在那里,李则言当场就抓着孙浩的衣领要把他脑袋挂上树去,孙浩只好求饶说到前面镇上自己再出钱卖两匹快马,结果一摸口袋才想起来,两人的包袱盘缠都在马背上。没办法,两人只好步行,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去摘山林野果,偶尔也去农户的田里“借”点瓜果,两人也是老手了,这些年跟着苏柠,附近的农户没有他们没照顾到的,农户们已经麻木了,只能求着几位手下留情,不要全部偷光了。这几天两人倒是没有被抓到过,只不过昨天下午两人准备摸进田里去偷点瓜来充饥时,被农户养的一条大黑狗发现了,狂吠着追了他们二里地。孙浩发誓这辈子他没跑这么快过,但一转头发现李则言跑的比他还要快。 该死的“偷马贼,让我抓到我一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一定把你栓在马后面拖到镇远城去”,孙浩锤着腿,恶狠狠的说道,要不是马被偷,他们二人也不至于过的如此窘迫。 “哥,大哥,好大哥,我最亲爱的好大哥,救救兄弟吧,兄弟不行了!”,孙浩抱着李则言的双腿,撒泼打滚道。 李则言看了看孙浩,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萝卜来,递给孙浩“最后一根了!”。 “哎呀你小子,我就知道你藏着私货,我看着你一边跑一边弯腰在地上薅的,就知道肯定不止你给我的那几根!”。孙浩一把夺过还未成熟的萝卜,也顾不上讲究,连皮一起吃下去。 “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前面就是龙山县城,距离镇远还有数百里,光靠脚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走到,而且我们没有盘缠,估计还没走到都得饿死了!”李则言坐了下来,揉了揉脚说道。 “那怎么办,你想乞讨这也没人啊,难不成我们去抢啊!”孙浩把最后一点萝卜须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 李则言愣了愣,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盯着孙浩“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别人偷我们的马,我们去抢别人的马不就行了?”李则言说道。 “不行不行,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了?” “我们已经被师父逐出山门了!” “平时我们偷点瓜果打打牙祭还行,但是打家劫舍这种不仁义的事我们可不能做!”孙浩也站起身来说道。 “事急从权,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你真想像我们现在这样走到镇远去吗?再这样下去,不用两天我们估计就得饿死”,李则言把手放在孙浩的肩膀上。 “不行不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孙浩把李则言的双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坚定的说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我们可以去抢坏人的啊!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李则言生气的骂道。 “不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孙浩再次说道。 “你。。。”李则言看着孙浩如此坚决,也不知该如何说,一甩衣袖,转身向前走去。 “等等我啊则言”,李则言气冲冲的在前面走,孙浩在后面追着。 “等等我,李则言。。。” “我有办法!”,看着生气的李则言,追赶不上的孙浩只能大声喊道。 李则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孙浩道:“你有什么办法?” “等等我先”,孙浩喘着气追上去,走到李则言面前,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刚吃的萝卜又浪费了”。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李则言看着孙浩,冷冷的问道。 “唉,你呀,我知道你担心你父亲,可是担心你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啊!”,孙浩直起腰来,对着李则言说道。 “快说!”李则言盯着孙浩,看起来一言不合就会打人的样子。 “唉,算了,当我欠你的!”。孙浩摇了摇头,扯开衣领,从胸口摸出他的玉坠来。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之宝!”。 “你娘,也不在了?”李泽言脱口而出。 “滚你的蛋!”,孙浩骂了一句。 “我娘活的好好的,这是我来楚国前她特意为我准备的护身佛!保平安用的,我一直随身带着。”。 “这可是上等的冰种翡翠,能值不少银子呢,我们去前面城里当了它,买两匹快马,换一身干净衣服,好好的吃他一顿再出发!”下定了决心,孙浩一把从脖子上把玉坠扯下来递给李则言。 李则言看着玉坠,且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从孙浩的话中他能听出这块玉坠的昂贵和对孙浩的重要性,可若是不当掉它来换马的话估计他们很难走到镇远城,一时之间李则言楞在了原地。 “拿着”。孙浩看出了李则言的犹豫,一把拉过李则言的手,将玉坠塞在李则言的手里。 “不就一块玉坠嘛,回头你再赎回来还给我就是了,或者你送我一块更大更好的,我也会接受的!”,孙浩转身向前走去了,李则言看着孙浩的背影,用力的握住了玉佩,转身跟了上去。 “呔,打劫。。。” “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 第十二章 偷马之人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呔,打劫。。。” “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李则言看着上面树林里传来的喝声,心中想道。 “现在的山贼都这么嚣张了吗?”这里此地距离龙山县城不过几里地,甚至几百米处就有一处小茶馆。 此处,除了上方一小片灌木丛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比较高大挺拔的树木,树木之间光秃秃的,显然附近的农户不久才砍过这片区域的灌木杂树做柴火,不可能藏着大队人马,也就是说山贼人数不多。孙浩二人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见下方两人没反应,躲在灌木丛后边的人又开口说道。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虽然上方之人故意扯着嗓子喊道,但是李则言还是觉得耳熟。 李则言与孙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显然他们都猜到了是谁。 “敢问英雄,我们兄弟二人身无分文,但是长相确是十分帅气,不知能否不要劫财,改为劫色啊?”孙浩笑着开口道。 “呸,不要脸!”,上方的劫匪显然也没想到下方之人如此无耻,开口骂道。 “是啊,英雄,若是英雄看不上我兄弟二人,我二人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名叫苏柠,我们做主,将她许配给英雄做压寨夫人,如何?”,李则言也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 “李则言!”上方的人噌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李则言。 “咦,这不是苏柠吗,你怎么在这里?”李则言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开口问道。 “去死吧你们俩!”,苏柠把手里的树枝使劲扔向李则言,被李则言闪身躲过,苏柠从上面跳下来,一把推开李则言两人,气冲冲地走掉了。 “诶,苏柠。。。”李则言与孙浩对视一眼,偷笑一声,快步跟上。 小茶馆内,苏柠恶狠狠的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背对着李则言两人,双手交叉在胸前,显然还在生气。 “好了,苏柠,别生气了”,李则言端起一碗茶喝了一口。 “我们早就听出是你的声音了,故意逗你的!”,孙浩大口的吃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放屁,你们又没有看见我,我还刻意装扮了声音,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苏柠扭了扭身子,气呼呼的说道。 “你捏着鼻子的声音谁听不出来,忘了上次我们去采药那次了?”上次,虚空子吩咐三人去山上采药,一眨眼苏柠就不见了,叫她也没人应,两人焦急的寻找,走到一颗超粗的古树旁边时,古树突然抖了抖树枝,开口说话了:“何人胆敢来此喧哗,惊扰山神大人休息?”李则言两人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说:“山神大人赎罪,我们与朋友一同上山采药,与她走散了,寻找至此,这才惊扰了山神,万望山神大人赎罪”。说罢便拉着孙浩对着大树跪拜,大树开口道:“你们的朋友可是那位身着白衣,扎着两个辫子,貌美如花的苏柠姑娘?”李则言心想果真是神树,连苏柠的名字相貌都知道。急忙回答是的,大树又开口道:“苏柠姑娘貌美如花,连山神也被苏柠姑娘的美貌所折服,想要娶苏柠姑娘为妻,你们回去吧,不要找了”李则言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大树又开口:“不过看在你们与苏柠姑娘情深意重的份上,便让你们与苏柠姑娘再待几日,到时候山神大人自会前来迎娶苏柠姑娘”,李则言刚想说不行,苏柠就一脸麻木的从树后面走出来,两人急忙站起来拉住苏柠,苏柠却是冷冷的甩开他们的手。开口道:“尔等凡人,见到山神夫人为何不跪?”吓得李则言当场瘫坐在地上,最后还是苏柠实在忍不住了,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两个傻子,这也相信”李则言二人才知道原来是苏柠躲在树上,捏着鼻子冒充大树说话,他们看到的树枝抖动是苏柠在后面摇晃造成,李则言孙浩两人生气的背起背篓就上下走,之后好久都不搭理苏柠,最后还是苏柠哄了好久,两人才原谅她。 想到这,苏柠嘴角也不露痕迹的的笑了笑,仍是不搭理他们,背对着两人哼了一句。 知道苏柠已经消了气,李则言这才开口问道:“好了,说正事,你怎么在这?” “师傅派我来的,怕你们钱不够,让我来给你们送钱1”苏柠拿出钱袋,扔在桌子上,继续转过身去生着闷气。 “不对啊,师傅若是要给我们钱,我们临出门的时候就该给我们啊?”李则言拿过口袋打开看了看。 “也许是师傅他老人家忘记了,你们走了他才想起来呗,谁知道呢!”苏柠双手抱胸,气鼓鼓的答道。 “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另外,偷我们马的那个小贼是你吧?”李则言用手拨了拨袋子里的银子,眉头一挑,斜着眼看着苏柠。 “咳。。咳。。”孙浩听到李则言这么说被噎住了,拿起碗来猛灌了一口水,拍了拍胸口,顺过气来,惊讶的看着李则言。 “我没有。。。别胡说。。。不是我。。。”苏柠转过身来看着李则言,就要去抢钱袋子,李则言侧身躲过苏柠的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盯着苏柠说道:“这块银子是我和孙浩在宣恩县住宿时剩下的,当时店家剪掉一部分后剩下一半,当时我还跟孙浩说道这块银子像个爱心的形状!”。李则言举着银子,冷眼看着苏柠。 “我看看。”,孙浩从李则言手里拿过银子,仔细看了起来。“没错,这就是那块,当时用完还剩下一半,店家剪完之后这个形状,你看这剪得痕迹还是新的!”孙浩站起身来:“好你个苏柠,原来那个毛贼就是你。”孙浩盯着苏柠生气的说道。 见被两人发现,苏柠也不再否认,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是看你们俩游山玩水去了,这么好的两匹马就这么拴在路边多危险,所以我就帮你们牵着马提前走了,本来打算在前面龙山县城里等你的,谁知道你们走的这么慢!”。 “你。。。”李则言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生气的坐在一边。 “哼,谁让你们不帮着我说话!”看着李则言生气,苏柠一脸得意 “这么说,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就是你了咯?”孙浩将碎银子放回钱袋,开口问道。 “你咋知道?”苏柠惊讶的看了看孙浩,开口问道。 “果然”,孙浩笑了笑,继续说道:“从巴东县出来我们就发现有人一直跟着我们,知道三天前我们马丢了之后那人才没有继续跟来,我们本以为是那个卖给我们马的马贩子安排的人,马丢了之后我们更加确认,没想到却是你!”。孙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见被拆穿,苏柠也不说话,只是尴尬一笑。 “你跟着我们出来,师傅他老人家知道吗?”孙浩继续问道。 “我给师傅留了信,师傅会看到的!”。苏柠拿起盘子里的馒头,啃了一口说道。 “这么说你是偷跑出来的?”孙浩问道。苏柠啃着馒头,呵呵一笑,冲着孙浩做了个鬼脸。 “胡闹,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着去干什么”孙浩冷着脸问道。 “凭什么你们俩都能去,就我不能去?”苏柠丢下馒头,不满的说。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干什么?”李则言坐在一旁,开口道。 “女孩子怎么了?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孩子也可以做!”。 “好,那你说你能干什么?” “我可以求助伤员啊,你们忘了我跟着师傅学的什么了”,苏柠跟着虚空子学医多年,虽说武功谋略比不上李则言孙浩,但论起医术,李则言孙浩二人却是远远不及苏柠。 “不行,军中将士受伤自有军医救治,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在军营中行走不方便!”李则言开口拒绝。 “我换上你的衣服,扮作男人不就行了,到了军中,我再换上士卒的衣服不就行了?”苏柠不死心的说道。 “不行!”虽然苏柠以前也女扮男装,跟着李则言他们上街去玩过,但是李则言还是不同意。 “这里距离巴东那么远,难道你放心让我一个人独自回去吗?”苏柠见李则言他们不同意,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李则言也沉思了起来,这里距离巴东数百里,若是让苏柠一个人回去,他也确实不放心,而今他急着去镇远,也不可能回去送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唉,事已至此,我看就让苏柠跟着我们吧,等到了镇远附近,再找个旅馆让她住下就是了!”孙浩开口道。 “好呀好呀。。。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苏柠见孙浩这么说,赞同的说了起来,虽说不让她进军营,但也比让她掉头回去好多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混进去呗。 “这。。。”见孙浩这么说,李则言也犹豫了起来,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吧!” 见李则言点头答应,苏柠蹿到李则言身边拉起他的手:“放心放心,我保证听你命令!”。 孙浩与苏柠悄悄对视一眼,闪过一丝狡猾的眼神。 “好了,说正事,我们的马呢?”。李则言甩开苏柠的手,问道。 “喏。。。在前面城里的来福客栈,我在那里定了两间上房,你们先好好洗个澡,今晚我们先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李则言看了看孙浩,又看了看自己,两人身上脏兮兮的,确实该洗澡了。 第十三章 运粮队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次日一早,两人便早早起床洗漱,而后去叫苏柠,苏柠这几日来一直偷摸的跟着李则言二人,他们走苏柠也走,他们停苏柠也跟着停,但还要时刻担心他们走了,所以一直没有睡过好觉,昨天总算跟他们相会了,所以昨晚睡得特别香,当李则言他们来叫她时,苏柠也只是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两人没办法,只能从窗户翻进去,把苏柠硬生生地从床上拉起来,胡乱的帮她洗了个脸后,架着她下楼出门。 官道上,李则言二人在马背上吃着早上从城中买的包子,苏柠则骑着马跟在后面顶着个鸡窝头一边啃着包子,一边一脸幽怨的看着前面两人。 “再有两日,我们应该能赶到镇远城了!”,孙浩轻轻的拍了拍马背,追上李则言。 “嗯,不知镇远如今情况如何了。”,李则言啃着包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放心吧,李将军乃是成名已久的名将,会有办法应对的!”。孙浩安慰道。 “难说啊,公孙绩与父亲齐名,绝不是平庸之辈,渝国“铁狼”“驰虎”两支军队战斗力不输我楚国“玄甲”,“虎贲”,更何况兵力更是我军数倍,不知父亲该如何应对!”,李则言将包子囫囵个的吞下去,拿出马背上的水壶灌了一口。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争取早点赶到!”李则言双腿轻轻一夹马肚,而后纵马狂奔起来。 “苏柠,跟上!”,孙浩冲着最后的苏柠喊道,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苏柠将没吃完的包子塞在嘴里,收起剩下的包子和水,跟了上去。 经过两天的奔袭,三人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江古镇,这里距离镇远城不到八十里,因此三人在这里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后才继续出发。经过半天的狂奔后,马也有些吃不消了,三人便牵着马步行走在官道上,马儿随意的啃食着路边的青草。 “放心吧,现在双方还没有打起来,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苏柠看着自镇上出来就不说话的李则言开口道,三人在江古镇上客栈休整时李则言特意去向掌柜的打听了镇远城的情况,得知两军已在镇远对峙,却还没有发生过交战。 “不,情况更糟!”李则言开口道。 “为啥,不是还没打起来吗?”苏柠不解的问道。 “你想,楚军没有主动出击是粮草后勤没有到位,且兵力处于劣势,所以不敢贸然出击,但渝国明明占据了绝对上风,却按兵不动,这是为何?”孙浩拉着马走上前来与苏柠并行,皱着眉说道。 “不是说渝国占领了镇远城吗?肯定就是等着楚军去攻城呗!以逸待劳多好!出来决战多危险!”苏柠回答道。 “不,公孙绩肯定知道楚军的兵力不足,这种情况下再等攻城没有意义,楚军兵力主要是步兵,而渝军不光有步兵,还有一万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突防,速战速决,相反如果拖得越久,等楚军的援兵赶到,这时渝军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但公孙绩却没有这么做,你说,这是为何?” “为何?” “要么公孙绩是个傻包,畏惧李将军和“虎贲”将士之威,所以不敢开战,要么就是他在谋划或者等待时机,一个可以一击必胜的时机!”孙浩解释道。 公孙绩被世人称为“熊将”,能做到大渝御殿大将军,统领大渝数十万兵马,当然不会是个草包,那么也就是说他在等待时机或者在谋划着什么!想到这苏柠脸色也变了变,看了看李则言凝重的表情,也不再开口。 “停下。。。”李则言正准备上马,突然停住,小声的冲着后面的两人说道。 “怎么啦?”孙浩走上前来,看着弯下身把耳朵伏在地上的李则言,小心的问道。 “嘘,你听!”李则言示意孙浩俯下身来听。 见李则言面色凝重,孙浩也不再询问,而是跟李则言一样,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的听。 孙浩的脸色也变了:“骑兵?” “不只是骑兵,还有士兵的喊杀声,声音杂乱,前面有人在厮杀!”。 “难道是山贼?”孙浩问道。 “不像,听声音双方至少有数千人,这附近没听说有这么大规模的山贼!”。 “去看看!”。 三人把马藏在一片山坳里,而后爬到一座山坡上,小心的观察起来。 前方的一处山谷里,两方人马正在厮杀,战斗很快结束,胜利的一方穿着楚国普通老百姓的衣服,而被伏击的一方皆身着甲胄,赫然是楚国“虎贲”军士的装扮。此时胜利方正在巡视战场,对那些没死透的士兵纷纷补刀。 “果然是土匪,这些土匪胆子也太大了!”。苏柠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不是土匪,什么土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截杀官军?而且你看这些人身手了得,训练有素,虽然换了衣服,但手中握的都是制式军刀,显然不是普通的流寇土匪!” “难道是义军?我听说幽世子死后,很多忠于他的军中士卒逃了出去,如今正打着他的旗号对抗朝廷呢?”。 “应该不是,这附近没有听说有义军活动的消息!”,李则言摇了摇头。 “哎,你们快看,他们在干什么?”苏柠小声喊道。 李则言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下面的人正从战死的士卒身上扒下甲胄,而后将甲胄穿在自己身上。 “真恶心,扒死人的衣服”,苏柠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嫌弃的说道。 “他们这是?” “不好,他们是渝国的人!”李则言沉声道。 “他们是想冒充楚国的运粮兵?”孙浩也是一脸震惊。 “我明白了,难怪渝军这么久没有动作,他们是想冒充我楚国的运粮军士混进军营,而后里应外合,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李则言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真是一条妙计啊!”李则言感慨道,今天要不是他们碰巧碰到,估计谁也不会想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报官吗?”苏柠开口问道,显然也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来不及了,此地这么偏僻,往返这里最近的城镇,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况且一般的捕快也不是这些军人的对手。”李则言摇了摇头,否决了苏柠的建议。正因为此地偏僻,所以渝军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若不是今天他们碰巧碰到,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冒充运粮队伍,那么势必要带着粮草赶路,速度不会太快,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快马加鞭赶到镇远,将情况告诉父帅,让他早做提防!”。李则言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好,走”三人悄悄的摸下山去,来到山坳找到藏起来的马,牵着马轻轻的走出去好远后,才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第十四章 到达军营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镇远城外,楚军大营内 “将军,已经两天了,渝军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忠站在下侧,对着主位上的李丞显说道。 李丞显皱了皱眉,渝军的目的他也没想明白,这两天来,除了双方的斥候在探查时相遇,有所交手外,渝军便是没有了任何动静,难道是想围困我们?可是渝军就这么驻扎在镇远城内,丝毫没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我们的粮草还有多久到达?器械都准备好了吗?”李丞显看着下方的军官说道。 “禀将军,器械都已准备完毕,粮草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上午运达!”下方一人站出来,抱拳回答道。 “既然如此,明天白天便开始派人叫阵吧!”李丞显无奈的道,这两日高公公不停的催促,李丞显也无可奈何,楚军兵力远远少于渝军,若是能够占据镇远城,那倒还可以据城坚守,谁知公孙绩抢先一步占据了镇远城,李丞显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明天开始叫阵,希望能将渝军引出城来,以阵法来破之。 “分头准备吧!明日便与渝军决一死战!” “遵命!”众将起身领命,而后走出了大帐,一时间,诺大的大帐内只剩下李丞显和李忠秦怀义三人。 “将军!”李忠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怎么啦?”李丞显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忠,问道。 “明日之战,将军可有把握?”。 “把握?”李丞显看了李忠一眼,笑了笑,也不回答,掏出随身携带的烟袋,装好烟丝,点燃猛吸一口,青烟缓缓升起,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大帐之外。 “实话告诉你,若我们能够成功将渝军主力引入阵中,那么此战我们有三成胜算!”。李丞显伸出三根手指?笑着朝李忠比划。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要。。。”秦怀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下半句。 “你是想说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要贸然出击,白白送死是吧!”李丞显敲了敲烟锅,笑着道,见秦怀义盯着自己,李丞显也不生气,将烟袋收进袖子里,继续开口:“此战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你还不明白吗?国主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与渝国血拼,最好是拼完最后一人。” “这是为何?”李忠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 “比起渝国,国主想必更害怕我吧!”,李丞显站起身来,走到旁边,拿起楚王钦赐的宝剑,抚摸着剑鞘山的云纹。 “渝国虽是强敌,但想要攻伐起来却是容易很多,毕竟是外敌,随时可以打,即使今天我们连同这两万“虎贲”将士一同拼光了,国主也还可以派其他人来领兵,甚至他可以自己御驾亲征。” “而我,我在楚国任职多年,“玄甲”中有一半中下层军官是我提拔上来的,这些人对我的忠诚度某些程度上甚至超过国主,而这也正是我必须要死的原因,功高盖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我虽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可惜也无力改变。先王在世时,对我信任,而当今国主心胸狭窄,我们这些老臣在他眼中就是肉中刺,眼中钉,如今有这么好除掉我的机会,国主自然不会放过!”。李丞显缓缓道来,却是听的秦怀义李忠二人胆战心惊。 “这个狗娘养的赵瑞!”秦怀义一拳捶在椅子上。 “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反了算了!”李忠紧紧的攥着佩刀的刀柄,小声说道。 “老李说的对,将军,我们反了算了,这王位他赵瑞坐的,将军为何坐不得!”秦怀义站起身来嚷嚷道。 “呵呵!反?”李丞显摇了摇头:“则旭如今还在江陵禁军中,他就是国主要挟我的人质,只要我一有其他心思,明天旭儿的人头便是会摆在我的案上,“玄甲”中凡与我们有关系的军官也难逃一死,你想过没有?一旦我们造反,会有多少颗人头落地?”李丞显示意两人坐下。 “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李忠松开死死攥着剑柄的手,却又紧握成拳,狠狠的锤在自己大腿上。 “先王死后,你们的心已经冷了很久吧?”李丞显低声道。 “是,将军!弟兄们的心已经冷了很久了。我们从军,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守护自己家国吗?可如今呢?赵瑞残暴嗜杀,逼父杀兄,我们流血牺牲,难道只是为了“忠君”两字的虚名吗?难道只是为了守住他赵瑞一人的江山吗?”秦怀义跪在地上,叩头有声。 “你们跟着我从军已经十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从军?” “将军,属下不知道别人,但我的命是将军救的,那时候将军告诉我,我们佩刀持剑,为了家国的安宁和兄弟们的光荣!可如今呢?弟兄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的家人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家都没了,这样的国还值得我们去守护吗?” 李丞显沉默着,久久不发一言。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你们所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已经老了!” “将军!”李忠和秦怀义盯着李丞显。 “我已经老了,老的不愿意再看见血,每次我一闭眼,那些死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兄弟还是敌人,他们的脸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看到他们,我就会想,我比他们幸运,我还能活到现在,我有两个儿子,很快我的儿子就要长大了,他会娶妻生子,会安稳的度过一生!”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起兵,我们将要杀多少人?你们虽然属于玄甲,但虎贲,禁军,羽林中又有多少人跟你们相识,到了那一天,你能狠下心来杀了他们吗?” “我。。。”秦怀义哑然。 李丞显走上前扶起秦怀义,正欲开口,门口守卫来报:“禀将军,门外有三位少年求见,其中一人自称是您的儿子,叫李则言!” “是少将军!”李忠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 “他怎么来了!”李丞显皱了皱眉,“带他们进来!” “得令”守卫小跑出大帐。 李丞显回头看看秦怀义两人:“此事不必再提了!” “属下知道了!”两人擦了擦眼角,立于一旁。 “父亲!”李则言走进大帐,看到了上方坐在主位的李丞显,跪下便拜。 “你怎么来了?”李丞显看着李则言,面无表情的道,算起来父子两人已有六七年没有相见,虽然很想念这个儿子,但此时在这里相见,李丞显却是高兴不起来。 “父亲,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了渝国的军队!”李则言并未回答李丞显的问题,直接说道。 “你说什么?”秦怀义李忠死死地盯着李则言,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李丞显也大吃一惊。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李则言身前,将其扶起来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两人也凑过来站在李则言旁边,呼吸急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则言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我们从江古镇过来,在半路上遇到了我军的运粮队,他们已经被渝国的军队全部杀死,渝国的军队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我想他们肯定是想扮成运粮队混进我们的军营!”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久了公孙绩这个老狐狸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是在等我们的运粮队,他想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李忠猛地一拍大腿。 “好,言儿,此次你带来的消息真是太及时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公孙绩这个老狐狸会来这一手。”李丞显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应对之策。 “父亲,即使我们提前得知了消息,恐怕也不是渝国的对手!”,李则言看着李丞显,开口说道。 李丞显听到这话,默默站起来,是啊,即使他们提前知道了公孙绩的计谋,歼灭了运粮队,恐怕也无法扭转局面。 “父亲,我们在来的路上便是在思考,有一个计划,不知可不可行?”李则言看着沉思的李丞显,试探着开口道。 “哦?快说?”李丞显转过身来看着李则言。 李则言犹豫了一下,讲几人的计划说了出来。 “将军,妙计啊”,听完李则言的计划,李忠拍了拍大腿,高呼道,他已经记不清今晚锤了多少下自己的大腿了。 “此计倒是可行,只是。。。”李丞显低着头思虑许久,战场上死人是在稀疏平常的事,但是明知是死还让他们去做,李丞显也于心不忍,“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下定了决心,李丞显也不在犹豫。“李忠,传我军令,召集校尉以上的军官马上来这里集合!秦怀义,你去准备火油火把!” “领命”。 李丞显这才注意到李则言一起前来的两位少年,此时两人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这位是孙浩公子吧,?”李丞显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当年他带李则言去去求见虚空子时迎接他们的少年,孙浩双手抱拳“晚辈孙浩见过李将军”,李丞显笑着回了一礼,而后看向旁边的少年,“这位是?”李丞显看着模样阴柔俊美的少年似乎眼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父亲,他是苏柠啊!”李则言看着一身男装的苏柠,笑着说道,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快到军营时,李则言便拿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苏柠换上。 苏柠瞪了一眼李则言,而后起身对着李丞显行了一礼:“苏柠拜见李伯伯!”。 “哦哦,原来是苏柠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李丞显这才发现竟然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三位,若此战我军胜利,你们就是此战的大功臣!”,李丞显礼了礼衣冠,对着三人郑重一拜,三人也站起身来回礼。 “言儿,你先带孙浩公子和苏柠。。。公子下去休息。”。 “是”,见李丞显还有事要忙,李则言也不废话,带着苏柠二人退下,在军士的带领下去往旁边军帐中。 众将士陆续到达,等众人到齐后,李丞显才开口道:“诸位,我们刚刚得到了准确消息,今晚渝军将会冒充我们的运粮队混进我们的营中,与渝军里应外合,所以我们今晚。。。” 第十五章 父子夜谈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镇远城外,楚军大营中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半夜的河风冰冷刺骨,三人就这么并排坐在河边,脱掉鞋放在一边,三人就这么将脚放在河流中,苏柠被冻的瑟瑟发抖,咬着牙坚持着。 “苏柠,你要是坚持不住就认输算了!”。孙浩在一边笑着说道。 “放屁,你要是坚持不住你就认输,我才不怕冷呢!”。苏柠咬着牙说道,李则言坐在一边发着呆。 这几日来他们不停的赶路,如今总算赶到,军营中李丞显发下军令后营内就忙碌了起来,其他人李则言也不认识,也没人顾得上他们,李则言倒是从小跟李忠相熟,不过李忠此时正跟着李丞显巡营,他们三人无事可做,便跑到了军营的河边,苏柠笑着说我们来比试一下吧,便拉着两人坐在河边,以前在巴东的时候苏柠也喜欢拉着两人一起比谁在河水中坚持的久,每次苏柠冻的双脚通红,却怎么也不肯先认输,李则言和孙浩没办法,只好说道我们认输了,然后数一二三一齐把脚抬起来,这时候苏柠就会笑着说你们输了,既然如此我再坚持也没什么意思,那我也不玩了,然后才把脚抬起来,一边用手搓着脚一边得意的嘲讽着李则言和孙浩。 看着苏柠通红的脚,孙浩无奈的道:“唉呀,不行了,太冷了,我认输我认输,一二三”。孙浩说完便猛地抬起脚,却发现这次李则言没有跟着他一起抬脚,李则言看着眼前的河水出了神。 “算你厉害行了吧!”,苏柠见李则言没有反应,无奈的说道,将自己的脚从水中抽了出来,双手使劲的去揉搓,孙浩见李则言没有反应,伸出手来推了推李则言:“喂,想什么呢?” “啊?。。。哦哦哦。。。我认输我认输。。。”见孙浩两人盯着自己,李则言赶紧把脚抬起来。 “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苏柠看了看李则言,问道。 “我在想。。。这一战我们有几成胜算!”李则言揉着自己的脚随意答道。 “若是今天你们没有来我军的胜算不超过三成!”,一个雄厚的声音在后面想起。 孙浩几人回头去看,此时李丞显带着李忠来到了河边。 “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巡营路过,正好看见你们在这边,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李丞显招了招手,拦住正要起身的几人,而后找了快大石头坐下。 “不过今天你们带来了消息,我想我们的胜算有了八成!”李丞显伸出手来,朝着几人比划道。 “这个公孙绩还真是奸诈!”,苏柠愤愤的说道,此时三人已经穿上了鞋子,脚上冰冷的痛觉才稍微消散一些。 “呵呵,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互有手段这是很正常的事。”。李丞显笑着答道。 “此次渝军的兵马不下五万,可楚王却只给将军两万人马,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孙浩也在一旁说道。 “嗨,孙浩公子你有所不知,而今我楚国多处爆发了叛乱,国主已派多位将军领兵平叛,我楚国的大部分精锐都是在四处平叛,而渝国此次又是突然来袭,仓促之间,能迅速集结的将士也只有如此之多了!”李丞显一脸无奈的说道。 “将军也认为义军是叛党吗?”孙浩想了想,开口道。 李丞显看着孙浩,叹了一口气:“我身为御殿大将军,身受王恩,是非对错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是同情他们,甚至敬佩他们,但是站在御殿大将军的角度,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举兵对抗朝廷,自然就是反叛!”李丞显沉声道,孙浩看了看李丞显,点了点头,也不继续往下说。 “父亲。。。”李则言欲言又止。一旁的孙浩见此,轻轻拍了拍苏柠的肩膀,苏柠,“我们去帐中换衣服去吧!” “为啥要换衣服?我衣服又没湿?”苏柠盯着孙浩的衣服看,以为他的衣服湿了。 “你不是总说“虎贲”的甲胄好看吗?我们去找两套换上,威风威风!”孙浩笑吟吟的说道。 “好呀,走”听到可以穿上“虎贲”的甲胄,苏柠高兴的站起来。 “呵呵,李忠,你陪两位少年英雄去找两套甲胄给他们,这是军营,刀剑无眼,穿上甲胄也多一份保障”。 “是!两位跟我来吧”李忠拱了拱手。 “多谢将军!”孙浩躬身作揖拜谢。 “我要小一号的”苏柠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说道。 笑着看几人走远,李丞显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李则言,自当年将其送上山,父子两人已有七年未曾相见,当年李则言还是个小孩子,如今再见,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上些许:“来,让为父好好看看!”李丞显拉着李则言,双手拍着李则言的肩膀,仔细的打量着他。 “不错,是个男子汉了,要是你娘看到如今的你,肯定也会特别开心”,李丞显紧紧的搂着李则言的肩膀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自楚王赵瑞即位后,他便是被刻意打压,下属纷纷被调离,住宅更是被暗中监视,而李则旭又被楚王安排在禁军中,除了书信,两人便是没有了别的联系,更不用说见面,而李则言又远在西境,虽然时常有书信往来,但心中总会有几分孤独。 “来,坐下说!”李丞显意识到自己失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而后拉着李则言坐到旁边的石头上。 看着面前的李丞显,李则言鼻尖也是一酸:“父亲,我也很想你和大哥!”这些年来,他和李则言也有书信往来,但是李丞显从来只是叮嘱李则言要好好学习,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处境,直到前不久,他和苏柠孙浩上街时才听到江陵来的行商说起楚国的局势,这才知道了父亲和大哥的情况,也是从行商口中才知道如今李丞显正率两万大军对抗渝国的五万精兵,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来到镇远,所幸,他来的不晚。 “呵呵,等我们打完这场仗,我们一起回江陵,到时候我去求殿下开恩,准旭儿回来与我们相聚!” “大哥他?”李则言脑海中浮现出李则旭的身影,小时候大哥总是被父亲逼着读书习武,但只要一有空大哥就会带着他玩,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偷偷藏起来留给他吃。 “没事,你大哥如今出息了,殿下器重他,钦点他入禁军供职,如今他已是禁军中最年轻的校尉了!”李丞显对着李则言说道。 “父亲,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李则言盯着李丞显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李丞显愣了楞。 “我知道这几年父亲被打压软禁,哥哥进入禁军中实际上也不过是变成了人质!”李则言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言儿,你还小,有些事你还无法理解!”李丞显看着李则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说道。 “是,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为什么明明父亲对楚国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被监视软禁,我不理解为什么父亲明明是为国杀敌,为什么国主却比敌人更希望父亲死在战场上。”李则言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 李丞显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亲,我不知道哥哥在禁军中过的如何,但我想,没有父亲和我在身边他也会难过吧!” “父亲,我想娘了,想哥哥了!”李则言重新坐到李丞显旁边。李丞显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则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轻轻的搂住李则言的肩膀。两人就这么互相倚靠着,静静的看着河面,一言不发。 “将军!” 李忠大步走过来,在不远处停下说道。 “斥候来报,运粮队,已到五里之外!” 第十六章 大战一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镇远城外,楚军大营 一支千人小队押着几十辆大车此时正停在军营门口,为首之人拿出金令交给门口值班的巡营校尉,校尉检查无误后才下令放行。 为首的队长招手一挥,后面的士兵推着大车缓缓进入了军营。 “大哥,不太对劲,你看,周围这些人全部都身披铠甲,手握佩刀,像是要马上作战的样子!”队伍中一个壮汉走上前来,轻轻的在带队的校尉耳边说道。 “不要慌,久闻李丞显治军向来严明,再说他也不知道大将军的真实意图,可能时刻防备着我们来袭!”校尉转过头,同样小声的回答。 “不过谨慎一点总没错,让兄弟们都小心提防,通知大将军了吗?” “已经通知了,今晚丑时三刻,大将军会亲自领兵前来,让我们按原计划,放火烧了楚军的大营,而后打开营门接应!”壮汉回答道。 “好,你去与军需官交接,机灵点,别露陷了!” “是!” “兄弟们辛苦了!”李忠手握佩刀走过来,对着为首的军官笑着说道。 “不辛苦,都是为国尽忠嘛!”校尉笑着走上前来抱拳回答。 “兄弟怎么称呼?” “下官虎贲军西山营校尉秦汉”校尉沉声回答道。 “原来是秦校尉,在下是副将李忠!” “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李忠走过来,搂着校尉的肩膀拉着他走向大帐。 “没出问题,一路上弟兄们都小心着呢!”校尉笑着回答。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去见李将军!”李忠走到大帐门口。 “这就不必了吧,李将军军务繁忙,哪有空见我们这些小角色!”校尉停下脚步,看着李忠回答。 “诶。。。你们押运粮草一路辛苦了,李将军早就吩咐过,一旦压粮队伍到了,马上带校尉前去见他!”李忠站在大帐门口,怀抱佩刀,看着秦汉,笑吟吟的说道。 “哦?李将军要见我?”秦汉看了看四周,警觉的问道。 李忠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走吧!”为了避免露馅,他也只能跟着李忠走。 刚走进大帐,秦汉便是觉察到一把长刀驾到了他的脖子上,刚要拔刀反击,脖子上的刀便是贴到了脖子的皮肤。 “别动!”持刀之人出声道,秦汉这才看清,原来挟持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士兵。另一边也冲出一个少年士兵夺下了他的佩刀。 “孙浩,拿绳子”,持刀之人出声道,李忠这时也走了进来,几人将秦汉合力绑紧,推着他走到大帐中间,李忠将秦汉踢跪倒在地,这才对着堂上说道:“将军,他就是为首的校尉秦汉!” 秦汉回头瞪了李忠几人一眼,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堂上,一名中年男子身披甲胄,正冷冷的看着他。 “将军,不知末将犯了何罪,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说吧,你们的计划!”李丞显看着秦汉,也不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计划,末将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秦汉盯着李丞显的眼睛回答。 “你们是隶属于驰虎,还是铁狼?”李丞显也不着急,掏出了烟袋,慢慢的往烟锅里装着烟丝,随意的问道。 “将军,末将听不懂将军的话,我们是虎贲西山营的将士,我是西山营百夫长秦汉!”秦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不必嘴硬了,你们在江古镇外劫杀了我们的运粮队伍,而后冒充他们混进来,这是我们亲眼所见!”李则言站出来对着秦汉说道。 “你是谁?”见对面的年轻军官说出了他们的行动,秦汉吃惊的问道。 “我是李则言,今天下午我们从江古镇路过,在半路上亲眼见到你们屠杀了我们的运粮队伍,我认识你,你就是带头之人。”李则言走到秦汉对面说道。 秦汉看着李则言,知道计划已经被识破,也不在伪装,反而安静了下来,神色平静道:“罢了,我们特意挑选在偏僻的地方动手,就是害怕有人发现,没想到却还是被你们几个小子撞见了,动手吧,你们别想从我嘴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块硬骨头,能否告知你的真实身份?。”李丞显收起烟袋,站起来问道。 “我叫张成,驰虎十八旅百夫长,剩下的无可告知了。”张成站起身来,不屑的说道。 李忠一脚踢在张成膝盖后,张成踉跄着跪了下来,挣扎着又再次站了起来。 “算了。”李丞显摆了摆手,制止李忠,而后走到张成面前问道:“我猜你们是打算今晚来袭营吧?”。 “你怎么知道?”。张成一惊,脱口而出道,随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李丞显眼睛一眯,从张成的举动中他看出,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你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说!”知道李丞显是在套他的话,张成将脸转向一旁。 李丞显笑了笑也不生气,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手指轻敲案头:“你是条汉子,我知道从你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不过你的那帮下属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么硬的骨头!”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的下属是看着他跟着李忠走进大帐,这么久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喧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说明他们已经被控制,甚至被杀。 “言儿,给这位英雄看坐!”李丞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旁边的李则言开口说道。 “是”,李则言扯着张成的衣领一把将其扯到了椅子上按住。 “就让我们看看,你的这帮属下到底是忠于你们的国主,还是忠于你这个大哥吧”。 “你”,张成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李则言一手按住,动弹不得。 一盏茶之后,副将程子俊走进大帐来:“大将军,都招了,今夜丑时三刻,公孙绩会亲率大军前来袭营,另外会有一支奇兵会从舞阳河摸过来,里应外合”。 “真是好算计啊!”,李丞显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李则言他们带来消息,恐怕还真有可能让他们偷袭成功。 “不可能,我们的人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张成挣脱了李则言,站起来怒喝道。 “这些人确实嘴够硬的,无论怎么拷打都不说,不过我说要当着他们的面将你一刀一刀切成碎片,他们终于忍不住了!”程子俊看着张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王八蛋,我杀了你!”李则言抓住张成,一拳踢在他的胸口,顿时疼的说不出话,蜷缩着倒在地上。 “大军准备如何?”李丞显问道。 “将士们都已准备完毕,目前还有部分粮草正在装车。”程子俊回答道。 “不要了,传令下去,所有人轻装简从,所有粮食辎重一律舍弃,淋上火油,等渝军到来时全部引燃,我要给公孙绩留下一份礼物。所有人准备,一炷香后出发。”李丞显站起来沉声道。 “是”程子俊大步走出大帐。 “至于你嘛,就跟着我们走一趟吧!”李丞显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张成,抓起佩剑,转身走出营帐。 第十七章 大战二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镇远城,关闭了多日的城门此时打开,公孙绩率领着铁狼,驰虎几乎全军出动,众人高举着火把,一时间亮如白昼。此次他们的目标正是城外三十里的楚军大营。 “告诉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小心行事!”公孙绩坐在马上,大声喝道。 “是!”传令官领命跑开了。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城外涌去,然而不远处的一处黑暗里,此时几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此处:“渝国大军三万人马已出动,传信给大将军!” 楚军大营三里外,此时公孙绩率前军到达此处,只等楚军大营内的内应发出信号,他们便可以发起冲锋,他们的兵力远胜楚军,加上有内应配合,全歼楚军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公孙绩的心里始终感觉不踏实,对面领兵的乃是“黑狐”李丞显,此人已狡猾多谋著称,公孙绩也不敢保证李丞显是否识破了他的计谋,后者有别的后手,但是探子并没有别的消息传来,何况他们兵力远胜于楚军,因此公孙绩也只得按下心中的不安。“探子有新的消息传来吗?”公孙绩回头看了看公孙衍一眼,问道。 “没有!”身后之人恭敬回答。 “都小心一些!” “父帅放心,张将军和陈将军已经率军到达指定位置,北面河中我们熟悉水性的兄弟也已经埋伏好,只等营中发出信号,我们便可以四面合击!”公孙衍在身后小声说道。 “嗯!”公孙绩淡淡的回了一句,目光依旧死死的看着前方,不知为何,公孙绩的心里有一丝不安,他在心中反复推敲,确认自己的计划没有破绽,如果李丞显发现了运粮队,此时营中绝不会如此安静。 “将军,看是我们的人放出的信号!”一旁驰虎的一名百夫长指着楚军大营的方向喊道,大营门口有火光升起,连续闪了三次,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传令三军,杀进去,与营内的兄弟回合!”公孙绩抽出佩刀,直指前方楚军大营。 “杀啊!” 一时间喊杀声冲天,大营门口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冲击而来的渝军斩杀。所设想的血战并没有见到,除了门口值班和巡营的士兵外,便是没有见到其他士兵。 “久闻李丞显治军严明,我们都打到他大营了,却是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真是太高看他了!”张勋将佩刀送入刀鞘,大步走上前来。 “你们可有看见楚军的主力溃逃?”公孙绩看着张勋和陈勇,问道。 “没有,收到信号后,我们一路杀过来,除了值班的军士外,便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敌人!”陈勇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我们的人呢?”公孙绩皱着眉问道。 “往北面去了,说是去接应我们的人!”张勋回答道,他从东边一路杀过来,在营中碰到了自称是驰虎第十八旅的人,说他们是内应,之前营中的火正是他们放的,张勋没有多想,放他们离去后才继续冲杀过来。 “可曾看见张成?”公孙绩问道。 “额,没有!”。几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公孙绩心中一惊,他虽从没有与李丞显交过手,但他不会认为李丞显是这样子的一个草包,此番他们的进攻太顺利了些。 “都四下看看!”公孙绩带头向营地深处走去。 “将军,这李丞显莫非当真带领大军跑了?”。公孙衍身披甲胄,拔出佩刀,一刀捅在了堆积成山的麻袋上面,抽出刀来,袋中的粮食从破洞中向外溢出。这里有着数千石的粮食,应该就是楚军的全部粮草。 公孙绩皱了皱眉,弯下身来抓起一把粮食,在手中搓了搓,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忽然脸色大变:“不好,是火油!”。 “将军,将军!”一名士兵慌张的跑上前来:“不好了将军,大门,大门被关上了!” “什么?”张勋冲上前来,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说清楚,怎么回事?” 士兵满脸是汗,嘶哑地大喊:“楚军,外面都是楚军,他们把大门关上了!” 公孙衍惊得退了一步,猛地打了个寒颤,急忙看下一旁的公孙绩。 “不好,中计了!”此时公孙绩一脸难看:“突围,杀出去!” 此时大营三面皆是冒起了大火,之前楚军在地上倒了大量的火油,此时风一刮,火势顿时大了起来。 “将军,怎么办?楚军将营地外围都摆满了木城楼,我们没有带破城的器械!”张勋看着逐渐逼近的火势,慌张的问道。 “往北边撤,那边是河流!”公孙绩看了看大营四周,此时大营内一片火海,火势从三面烧起来,不一会儿便连成了一片,在渝军进攻之前,楚军便在地上倒了大量的火油,此时只有北边的火势稍小,而且北边就是舞阳河,跳到河中才能避开火势,公孙绩带头向北边逃去。好不容易冲出火海,许多士兵没有犹豫便直接跳进了舞阳河,他们虽然侥幸逃出了火海,但也被浓烟呛的不轻,此时看见了河水,便如同看见救命的稻草。 “等等!”公孙绩急忙出声,想要喝止住士兵,但此时的士兵都被火势吓破了胆,在他们眼中,此时只有河中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怎么了?将军!”张勋扯着嗓子大喊道,他将头盔提在手中,不停的用衣袖扇着风。 “李丞显将营地三面都围上了木城楼,却唯独留下了河边!”公孙绩盯着眼前的河水,不安的说道。 “难道他是故意将我们引到河边?”公孙衍心中一惊,他明白了父亲所说的意思。张勋愣了愣,走到河边,用手在河水中搅了搅,脸色大变:“是火油!水中都是火油!” “水!啊。。。水!”一名浑身被火焰笼罩的士兵挣扎着,突然他看到了眼前的河流,顾不上火焰灼烧传来的疼痛,踉跄着向河水冲去。 “不要!”众人大喝。 士兵听见了将军的声音,看着他们紧张的看着自己,但管不了这么多了,疼,太疼了,跳进河里就好了,十步,九步,八步。。。两步,一步,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可以甩掉这该死的火了,士兵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他抬起脚,在往前一步就解脱了,突然他往前抖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后背撞了一下,他视线有些模糊。渐渐低下头来,看到了胸口的刀。 张勋从士兵背后抽出自己的刀,公孙衍手中拿着一把长枪,拦下了向前倾倒的尸体,他双手猛地发力,一把将尸体挑上了岸。公孙衍将枪插在地上,双手扶着枪杆大口喘气。 此时整个楚军大营已全部被火海包围,无数的渝军士兵被火海包围,熊熊大火燃烧,,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木头烧断的断裂声,战马的哀鸣声响彻天地,河中幸存下来的军士们都默默望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都他娘的赶紧上岸!不要命了?”张勋冲着水中的士兵大喝。 此时,对岸忽然火光四起,一支伏兵从岸边的小树林后冒了出来。 “公孙将军,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李忠站在岸边,举着火把,笑着对公孙绩说道。 “快上来!都快上来!”公孙绩顾不上主帅的威严,像个被抢了钱的小老头,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喊道。 “扔!”李忠收起笑容,冷冷的喊出一个字,随后带头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河水中,顿时,一片比岸边还要亮堂的大火,在水面蔓延开来。 “啊。。。。” “啊。。。。” 公孙绩呆呆的看着,他的喉咙发不出来声音了,他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大火。 “往上游走。从木城楼和河水交接的地方杀出去!”公孙绩忽然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上游的方向,或许是火油不够,河边有一条几丈宽的地方并没有撒上火油,这也是公孙绩他们没有被火势波及的原因,河水是流动的,楚军不可能有足够的火油淋满整条舞阳河,而上游的火油会慢慢被水流冲下下流。 公孙绩猜的没错,李忠等人刚刚埋伏在上游,看见营地里火光四起的时候,才将火油倒进河流,河流带着火油慢慢向下流到营地旁边,此时刚好溃逃的渝国士兵冲到河里。 李忠等人站在对岸,看着向上游逃去的公孙绩,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冲着身后的百夫长说两句:“撤!”他们此行带的火油不少,但又要洒满营地,又要洒在河中,也并不充足。而之前李丞显特意交代要在河流和营地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来,李忠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镇远城外,一支不足千人的小队,狼狈的逃回城门前。 “站住,你们什么人?”城墙上的校尉发现了城下的人,城下的军士都穿着驰虎的甲胄,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出声问道。 “校尉,我们是驰虎十八旅的士兵,这是我们的百夫长张成,我们奉命扮作楚军的运粮队潜入楚营中,没想到被楚军发现了,我们杀掉了看守,在逃跑的时候被楚军发现了,百夫长为了掩护我们受了重伤,我们奋力拼杀才逃回来啊,快放我们进去,百夫长他快不行了啊!”为首的一名军士骑马走上前来,朝城门上大喊道。 “没错,是张成,我之前跟他一起巡过营,我认识他!”城墙上其中一人借着火把的光看清了下面昏迷不醒的张成的脸,连忙说道。“开门!”见有人认识张成,校尉下令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将军,我们中了楚军的奸计了,而今公孙将军生死未卜,请将军赶紧发兵救援吧!” 逃进城的士兵此时正跪在杨荣面前将情况全部讲出,杨荣听完士兵的话,也是感到了情况危急,如今大将军生死未卜,早一刻发兵相救将士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大将军出发前命令他坚守城关,绝对不能出关,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是有所迟疑。 “将军,求求你,赶紧发兵吧,救救兄弟们吧!”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军士,杨荣也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 “传令,除值守人员外,其他人全部出发,随我前去营救大将军!” 第十八章 大战三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李则言往自己掌心吐了口口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弓箭。他们正蹲伏在镇远城外十里出的官道上方,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刚好遮挡住他们,李则言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乌压压的一片,都是虎贲中善射的好手,箭镞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冷的光。他又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孙浩握着弓,脸色通红,李则言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孙浩的手:“别紧张!”孙浩点了点头,只是握着刀的手更紧了些。李则言又转过头去看苏柠,此时苏柠浑身罩在一身漆黑的盔甲里,手里握着李则言的匕首“重影”,面色微红,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虎贲的头盔戴在她的头上,微微耸拉着,看上去有几分好笑,李则言仍不住想要笑,连忙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嘴,苏柠发现了李则言的动作,踢了他一脚:“笑屁!” 李则言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苏柠你好像个窝瓜!”苏柠一听,扶了扶自己的头盔,将要作势去踢李则言。 “别出声!”秦怀义回过头来瞪了李则言一眼,李则言和苏柠连忙不动了,孙浩回过头来看着李则言,发现他此时面目狰狞,却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再往下看,此时苏柠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下方官道,手却掐在李则言的胳膊上,来回扭动,孙浩笑了笑,感觉心情也没那么紧张了。 “秦统领!来了!”一名士兵弓着身子,跑过来蹲在秦怀义旁边,小声说道。秦怀义伸出一只手放在耳朵旁,示意众人准备。 大地忽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一片火光,五千匹马,五千名士兵,便是五千骑骑兵,再加后面一万名步兵共一万五千士兵。 “吁!停下!”为首的都统忽然拉住了马。伸手示意部队停下。 “将军,怎么了?”身后副将踢了踢马肚,马儿晃荡着上前两步停在都统旁边。 “这个地方!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太安静了些!”杨荣盯着四周,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两边都是树林,却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 “莫非有埋伏?”副将一惊,慌张的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有伏兵。 “盾牌营呢?让盾牌营分布在两边,掩护大军,快速通过!”杨荣喝道。 “盾牌营分布在两边,掩护大军,所有人快速通过!”副将冲着后方大喊,队伍中冲出两队骑兵,排列在队伍两边。 “走!”杨荣大喊一声,而后率先策动战马。 看着下面的骑兵策马奔腾,李则言的心扑通直跳,他看着秦怀义,秦怀义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怎么还不动手,再不动手领头的就跑了。”李则言刚想出声提醒秦怀义,就见秦怀义猛地战了起来,大喝一声:“放箭!”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全部站起来,不需要瞄准,箭雨离弦,领先的几匹战马同时被数支羽箭刺进心口,惨号着高跳起来,把骑兵摔下马。更多的箭则是从骑兵的嘴里和双眼中穿过,直透后脑。两边的骑兵有着盾牌的保护,伤亡还小一些,但是盾牌也挡不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不时有箭矢从盾牌的空隙中穿出,射在骑兵的身上。 李则言颤抖着射出一支箭,他看见那支箭射中了一名骑兵,从他的口中穿过,从后脑穿出带飞了那人的头盔,又射中了后面一骑骑兵的太阳穴,两人一起掉下战马。 “好!”秦怀义回过头来赞许的看了李则言一眼,李则言挤出了一个笑容,颤抖着想再去拿箭,看见孙浩双手握着弓箭,手哆嗦着抖个不停。 “哎呀,真没用!”苏柠将重影咬在嘴里,上去握住了孙浩的手,而后松手,李则言的目光跟着那支箭,看见长箭穿过了一骑骑兵的脖子,骑兵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努力不让自己的血从伤口涌出来,最终还是无力的滚下马去。 “射中了,射中了!”苏柠松开了孙浩的双手,右手从嘴里拿住匕首,高声喊道。李则言盯着苏柠,此时她的脸色惨白,手在不停的颤抖着,看来苏柠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从容。 “快走!”杨荣大声呼喊道,他们此刻正在官道上,没有合适的地方躲避,而伏兵在上方,地势陡峭,他们的骑兵冲不上去,只能赶紧突围,跟公孙绩回合。 “快!别让领头的跑了!”苏柠抬起头,指着最前面快要跑出射程的杨荣喊道。 李则言急忙拿起一支箭,刚欲瞄准,秦怀义冲上前来,一把夺过弓箭,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直奔杨荣的后背。 “将军小心!”箭并没有射中杨荣,一名骑兵冲出来,挡住了箭。 “林栋!”杨荣大喊。 “将军。。。快走!”林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杨荣的马屁股上拍了一掌,最终掉下马来。 “唉!还是让他们跑了!”秦怀义看着逐渐远去的骑兵,摇了摇头,忍不住说道。 “走吧!”秦怀义将弓抛给了李则言,拍了拍李则言的肩膀,转身离去。 公孙绩骑着马,身后跟着幸存的的渝国士兵,他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军!”张勋忽然喊道。 “什么?”公孙绩转过头,他从张勋的话音里意识到有什么麻烦的事情正在发生。 “有人在附近行军。。。。越来越近,最多不过十里!”张勋正一脸沉重的盯着前方,公孙绩知道张勋的耳朵特别灵敏,他原是一名打猎的猎夫,后来从军,一步步坐到了都统的位置。 公孙绩伸手一招,身后一名扛着帅旗的士兵跑上前来,将帅旗交给了公孙绩,公孙绩猛地发力,将帅旗的末端插在地上,耳朵贴近旗杆,凝神细听,旗杆上传来轻微的震动。 “来的好快,难道是李丞显?”公孙绩问道。 “不清楚,但明显是冲我们来的!”张勋回答道。 “还有多远?” “不足五里!” “布阵!”公孙绩大喝一声,身后的士兵纷纷动起来,摆开防守的阵势。等摆好阵势时,每个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刀脚下的震动。远处道路的尽头已经升起了隐隐的烟尘。 “是杨荣!”张勋看着骑兵,忽然喊道。 “是杨统领!” 众人也都看清了,骑兵身穿的是他们渝国的盔甲。 公孙绩看着奔来的骑兵,眉头紧皱。 “杨荣参见大将军!”骑兵在距离大军几十丈外停下,杨荣快步走上前来,跪地行礼。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镇守镇远城吗?”公孙绩问道。 “禀大将军,驰虎十八旅的兄弟们逃回镇远城,我们才知道这里的情况,末将这才率兵前来!在途中中了楚军的埋伏,所以!”杨荣将运粮队回城求援,途中被伏击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哦?他们还活着?”众人原本以为计划已经败露,楚军肯定不会留着他们,听到他们逃回了镇远城,众人才感到诧异。 “他们是何时到镇远城的?”公孙衍问道。 “大概丑时!”杨荣思考了一下说。 “不对,我们丑时三刻才发动进攻,这里距离镇远城六十里,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镇远城!”公孙衍说道。 公孙绩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杨荣:“你此次前来,城中留了多少兵马?” “值班的将士大概两千,剩下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都随我出城而来!” “坏了!”公孙绩暗道不好,今晚他们一路攻杀过来,楚军兵营内只有约莫几百人,刚才在岸边偷袭他们的人也不过几百人,加上偷袭杨荣他们的五千人,也不过才六千人,楚军的主力部队根本未曾见到,李丞显也是未曾露面,再联想到杨荣所说,他瞬间便想到了李丞显的计划。 “所有人,全部回城!”公孙绩一把推开杨荣,大步翻身上马,也不待众人反应,扬起马鞭狠狠朝马屁股抽去,战马狂奔而出。 镇远城外,公孙绩一马当先,他在城外一里处停留下来。死死的盯着城楼上。 公孙衍,张勋率领大军随后赶到。他们也愣住了,此时,镇远城上挂满了随风飘摆的军旗。每一面军旗上都写着“李”或者“楚”,李丞显果真攻下了镇远城。 “将军,怎么办?”公孙衍驱马上前,问道。 公孙绩并不回答,只是盯着城门。 门缓缓的打开了,一骑从城门处驶出,身后的门又重重的关上。来人纵马而出,在渝军不远处停下:“在下李丞显!请公孙大将军上前一见!” “将军,小心有诈!”公孙衍见公孙绩就要提马上前,连忙开口道。 “他单骑出城,能有什么诈?你们在此押阵,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公孙绩淡淡的开口道,而后纵马上前。 “在下公孙绩,见过御殿大将军!”。 “将军手下留情,多谢了!”公孙绩躬身行礼。 “公孙将军客气了,你我同为晟帝钦封的御殿将军,也算同朝为官,却是多年未曾一见,虽然今天你我互为敌手,但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李丞显手握缰绳,同样躬身回礼。 “同为御殿将军,我却是为将军的性命担忧!”公孙绩看着李丞显,微微摇头。 “哦?此话怎讲!”李丞显问道。 “此战,李将军赢了,但想必国内很多人都不愿看到这样子的结果吧!”公孙绩盯着李丞显的眼睛。 李丞显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公孙绩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不愧是被称为“黑狐”的名将!”公孙绩说道:“我想知道将军是如何发现我的计谋的?” “并不是我发现的!”李丞显微微摇头:“说来也是凑巧,犬子李则言从江古路过,在路上正好碰到将军的属下正在截杀我们的运粮队!所以抢先一步告知了我!” “原来是这样!”公孙绩点点头。 “当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我们已经老了!” “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要再战吗?”李丞显忽地问道。 “我们已经败了!”公孙绩苦笑道:“虽然还剩下几万兵马,但已经不能与将军一战了!”李丞显占据了镇远城,也就占据了他们所有的辎重粮草,这也是李丞显昨夜下令舍弃所有粮草的原因。 “将军能否打开城门,放我们返回渝国?” “这个,怕是不能!”李丞显摇了摇头。 公孙绩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既然如此,在国主的诏书未曾到达之前,那我便只好死战到底了!” “不过,李将军,我倒是有一言,虽然从败军之将的口里说出来有一丝可笑!” “公孙将军请讲!”李丞显扯了扯缰绳。 “楚国国主赵瑞并非明主啊!他的心思将军难道猜不透吗?”公孙绩盯着李丞显说道。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在江陵城呆习惯了,我想成都的气候不太适应我!”李丞显摇了摇头。 “那么洛阳,或者临安呢?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为将军着想!”公孙绩说道。 “多谢将军好意!”李丞显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在江陵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那里的一切!” 公孙绩沉默了一刻,开口道:“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相遇,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吧!” 两人同时沉默。 “那么今日就这样吧,我们各自回营休息。我们在这里说话,身后的将士却紧张不安,不必让将士陪着我们吃苦。”李丞显说道。 公孙绩点了点头:“将军的提议也合我心意。我们如今已是无营可回!还得再回去寻找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们的大营虽然被火烧毁,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可用的东西!”李丞显掉转马头离去。 公孙绩看着策马离去的李丞显,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可惜!” 舞阳河畔,距离被烧毁的楚军大营五里外,此时渝军正在此安营扎寨。 “我们剩余的粮草还有多少?”公孙绩坐在帐内问道。 “我们从楚军大营内找到一些未被大火焚烧的粮食,加上我们自己的,最多也撑不过五日!”军需官站在下方恭敬的回答。 “五日?”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公孙绩仍然心中一凉,此次他们是轻装出击,杨荣昨晚率军出城也没有携带粮食,而今镇远城又被楚军占领,原来的楚军大营内倒是运来了不少粮草,可惜也基本被焚烧殆尽,而今他们不仅没有了安身之地,连粮草药品也是紧缺。 “将军,末将中了敌人的奸计,丢掉了城池,请将军处罚!”杨荣跪在地上,此次若不是他大意,没有对混进城的伤兵身份仔细核查便率军出城,楚军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便占领镇远城。 “起来吧!怪不得你!”公孙绩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没有想到李丞显会识破他的计谋,还趁大军出城偷袭时攻破了镇远城,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大概猜到,驰虎军士冒充的运粮队进入楚军大营时,肯定已经被发现,而后楚军控制了他们,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袭营的计划,所以在公孙绩率军而来的同时,李丞显已经率大军避开他们,埋伏在镇远城外,等楚军冒充的驰虎军士带着重伤昏迷的张成进入镇远城,并带去了公孙绩中计的消息,骗得杨荣带领城中剩余兵马出城救援,在半路伏击他们,而混进城内的楚军打开城门,放楚军进城,而后杀死了驻守的守军,可以说楚军几乎是毫无损伤,轻而易举的便占领了镇远城。 “父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公孙衍站在一旁,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张勋一拳狠狠的捶在凳子上,凳子吱呀作响。 “拼?你怎么拼?楚军占领了镇远城,我们一没有攻城器械,二没有足够的兵力,你拿什么拼!”杨荣看着暴躁的张勋,出声道。 “难道我们就在这等死吗?”听着杨荣的话,张勋也无话反驳。 “老张,你急什么!”杨荣看着暴走的张勋,出声喝止道。 “唉。。。!”张勋也不说话,走到旁边,一屁股坐下来。见张勋安静下来,杨荣这才对着公孙绩说道:“将军,如今我们已被困在楚国境内,缺兵少粮,属下以为我们应该马上写信向国主求援,让国主派兵来此攻打镇远,我们两面夹击,方才能解现在的困境。” “你去安排吧!”公孙绩思考了一下,同意了杨荣的建议,镇远城是他们回国的必经之路,如今又被李丞显堵住了,若想要绕开镇远城,则需要深入楚国腹地,绕道四百余里,最终还是要面对楚国守军,而今他们粮草不足,坚守待援是最好的办法,而楚军虽然占据了镇远城,想必也不会贸然出击。 “可是粮草。。。” “粮草吃完后,便。。。杀马吧。。。” 第十九章 过年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三年冬,在小寒节气的这一天,关闭了一月有余的镇远城打开了城门,渝军两万余残军穿过镇远城,重新踏上了渝国的土地,这场渝楚之间的大战就这么草率的落下了序幕,后代的史学家们在谈起这场战争时,皆是带着赞赏和疑惑的语气,原本看来楚军一方没有任何优势,但在楚军御殿大将军李丞显的带领下,却以极小的伤亡代价战胜了数倍兵力的渝军,成为了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然而在取胜之后,楚王赵瑞却接受了渝国公梁赞议和的建议,放过了渝军的残军。但最终,这位败与李丞显手下的“渝国之熊”,最终在数年后攻破了楚都城江陵,报了当年的镇远之辱。 大晟太康三年腊月二十二,楚国江陵城内,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往上一点,好!靠右一点,过了过了,往回来一点。” 此时,苏柠正在指挥李则言和孙浩贴春联。上月,他们跟随大军回到了江陵,孙浩和苏柠在江陵也没有什么熟人,所以在李则言的邀请下,他们住进了李则言家,也就是御殿大将军府。原本这些小事都是下人来做,但对于十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事可远比读书习武来的快乐,因此他们三人也是自告奋勇。 江陵,做为楚国的都城,远比巴东县要繁华的多,虽然李则言从小生活在江陵,但这么多年过去,此时在回到这里也是颇为新奇,孙浩和苏柠也是一样,他们是第一次来到江陵,什么都感觉好奇,才从镇远回来不过一月时日,基本上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御殿大将军家的二公子回来了,还带着两个调皮的玩伴。 “可以了可以了,就这么贴。”苏柠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对联,李则言正坐在梯子上,双手拿着春联,听到苏柠说可以了之后在春联上一拍,而后从上到下一抹。 “苏柠,你确定可以了吗?我怎么看着有点歪啊!”孙浩扶着梯子,歪着头看了看春联,说道。 “没歪,放心吧,我说没歪就没歪,怎么?不相信我?”苏柠扬了扬眉毛道。 “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孙浩看了看李则言,李则言也不反驳,二人相视一笑。 “不信你们自己过来看!”苏柠见两人不相信自己,走过来一把拉着孙浩就要往外走。 “喂喂喂,我还没下来呢!别走啊”没有了孙浩的搀扶,梯子重心不稳,慢慢向外滑去,眼看就要倒下,这时,有人一脚踩住了梯子底部,梯子这才没有向下滑去。 “呼!吓死我了!”李则言拍了拍胸口,看向来人。 “小心点,这要是摔倒了今年过年你就得躺在床上过了!”李忠抬起头来看着李则言,笑着说道。孙浩和苏柠跑过来帮忙扶住梯子,李忠这才收回脚。 “忠哥,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非得摔个狗吃屎!” “那不是更好,这样我们出去玩就可以不带你了!”一手扶着李则言,一手扶着梯子,孙浩道。 “就是!这样子就没人抢我们的桂花糕跟高粱酒喝了”苏柠也在一旁附和。 “喂,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哪次出去不是我付的酒钱!”李则言慢慢爬下梯子,看着两人说道。 “哟,我说你怎么老是问我借钱,原来是请他们出去喝酒去了,那么,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大老板?”李忠双手报胸,笑吟吟的问道。 “等我下次见到我哥了就还!我们先走了啊,晚饭不回来吃了!”李则言一听要他还钱。连忙拉着偷笑的苏柠和孙浩跑了。李忠看着跑远的三人,又看了看梯子,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李则言三人是有一些积蓄的,不过自从回到江陵城后,他们三人每天都上街游玩,吃饭要钱,喝酒要钱,苏柠买首饰要钱,三人追逐打闹撞坏了人家的东西要钱,很快三人的积蓄都被挥霍一空,李则言还偷偷去见了李则旭,虽然李则旭不能自由出入军营,但是他们还是隔着营门见过几次,李则旭也把自己的军饷给了李则言,但还是不够,最后,李则言还找李忠借了几次,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一次也没还过。对此李忠也无可奈何。 府内,忙碌的下人们走来走去,忙着打扫卫生,置办年货,李丞显独自一人坐在中堂,拿着烟袋抽着烟,呆呆的看着院内,此时院内已被白雪覆盖,雪越下越大,视线越被雪遮挡,李丞显就这么看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镇远城之战,算得上是大胜而归,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渝军,再有一段时间,天气更加寒冷,渝军被偷袭之后缺衣少粮,只要再等一个礼拜,渝军便会失去战斗力,到时候楚军便可以乘机全歼渝军,然而最终楚王却是接受了渝军的议和,下令李丞显打开城门放走了公孙绩和城中的俘虏,回朝后,也并没有受到赏赐,反而第一时间收走了兵符,最终也只是派人传来了口头嘉奖,好在楚王恩准李则旭过年可以休假半个月,对李丞显来说算是最好的恩典。再有几天,李则旭便是可以回家与他们团聚。李丞显一直在算着李则旭回家的日子。对他来说,一家人团团圆圆或许就是最好的恩赐了。 大晟太康三年腊月三十 这天天刚亮,李则言便是被父亲从床上叫起来,洗漱后父子二人便是乘坐马车来到了禁军大营外等候,下了一夜的雪渐渐停了,城墙上,街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李丞显也不说话,蹲在军营门口的大树下抽着烟,李则言牵着马,好奇的站在门口,不时地向军营内张望,值守的禁军校尉认识李则言,也没有出声喝止,约一个时辰后,李则旭小跑着出来了。 “爹,则言!”门口值守的校尉与李则旭相熟,简单演查验过手续后,大手一挥,打开了木栏。 “哥!”李则言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则旭,李则旭笑着拍了拍李则言的肩膀,转过身来对着李丞显行了一个军礼,“禁军一营百夫长李则旭拜见大将军!” 李丞显早已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李则旭的肩膀:“不错,有股子军人的气势了!” 听到父亲夸奖,李则旭只是.淡淡一笑。 “走!我们回家过年!”李丞显拉着李则旭和李则言的手,走向马车。 “好,回家过年咯!” 第二十章 新年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中堂之内,众人分席而坐,为首的自然是李丞显,下方则坐着李则旭,李则言,孙浩,苏柠,李忠等人。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共迎新年!”李丞显率先举杯,众人也纷纷举杯,“团团圆圆,共迎新年!!”,众人一饮而尽,门外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厅内大家也开怀大笑,往年过年时,李则言孙浩,苏柠几人都是跟虚空子一起度过,虽然也很热闹,但毕竟就他们几人,他们吃完饭也会去放鞭炮烟花,但远远没有在江陵城中这么热闹。李则旭在军中也已经很多年未曾回家,家中下人不少,但李丞显也没有感觉到热闹,今年李则旭两兄弟都回来了,还有孙浩苏柠二人,所以这算是御殿大将军府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李丞显也很开心,喝了不少酒,脸上红红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吃完饭后,便是派发压岁钱,在楚国,没有成家的年轻人都会有压岁钱,另外下人们也会得到一笔赏钱,所以众人都分外期待。 “来旭儿,这是你的!”李丞显笑吟吟的从桌上托盘中拿出一个小红口袋,递给李则旭。 “谢父亲!”李则旭走上前来,双手接过红袋子,而后坐回座位。 李丞显从托盘内又拿起一个,还没开口,李则言冲上来一把接过:“我的我的,谢谢父亲!” 看着李则言的举动,李丞显也只是笑了笑。递给李则言后又从托盘内拿起钱袋,孙浩苏柠,李忠等都领到了压岁钱。 李则言跑回座位,迫不及待的拆开袋子。 “你呀!冒冒失失的!”李则旭看了看李则言,笑着责备了一句。 “哥,你的有多少,让我看看!”李则言蹿到李则旭旁边,一把搂住李则旭的脖子,从他手中抢过来钱袋。数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李则旭从李则言手中抢过袋子,丢在桌上,作势要打,最终只是拍了拍李则言的头。 李则言嬉皮笑脸的,躲开李则旭的手,一把抓住了李则旭的钱袋转身边跑:“反正你在军营中也用不到,我先帮你保管着!” “走,苏柠孙浩,我们放烟花去!”李则言已经跑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冲着苏柠喊道。 苏柠早就按捺不住,冲着李丞显行了一礼便跑了出去。 “李叔叔,我们先行告退!”孙浩站起身来,朝着李丞显作揖行礼道,李丞显笑着说了句“去吧!李忠你也下去休息吧!”孙浩跟李忠起身离去了。 堂内只剩下李丞显和李则旭二人,看着慢慢跑远的几人背影,李丞显也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少年心性啊!” “则言生性洒脱,活泼好动,又有好友相伴,父亲无需担心!”李则旭看出了李丞显的心思,出声道。 “则言生性洒脱,活泼好动,如今正是贪玩的年纪,再加上又有好友相伴,所以调皮了些,假以时日,则言定会成长起来,父亲无需担心!” “唉,随他去吧,若是能平安快乐的过一生,那也是好事!”李丞显看着屋外,鞭炮烟花照亮了天空,亮如白昼。李丞显转过头来,看着李则旭,眼中饱含着歉意与心疼:“倒是苦了你了!” “没事的父亲,我在军中一切安好,倒是父亲你。”李则旭盯着李丞显。 “我?我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李丞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意说道。 “父亲,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明明打了胜仗,赵瑞不仅没有赏赐,反而立马收缴了父亲的兵符,他的用意你还不清楚吗?” “旭儿,不可无礼!”李丞显喝道,直呼楚王名讳,乃是大不敬之罪。 “楚王殿下的用意我明白!不过。。。” “为人臣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李丞显把玩着杯盖,问道。 “可父亲忠于的是一个昏君,他赵瑞杀兄逼父,朝中多少忠臣良将被残害致死,难道这样的君还值得父亲效忠吗?”李则旭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 “旭儿,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李丞显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李则旭说道。 “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忠于这样一个昏君!就因为先王救了父亲一命吗?” “唉!”李丞显沉默许久,开口说道:“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比你还小,独自一人在外游历,在黄城外,我饿晕在半路上,幸得先王路过所救给了我一碗饭吃,这才让我活下来,从此我便下定决心,要一辈子效忠先王!”李丞显回忆着当年,慢慢说道:“后来我便投身军中,一步步从士卒做起,跟随先王征战,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当年先王曾要我发誓,等他离世之后,也要尽全力辅佐他的子孙,我答应了!所以。” “所以即使他的子孙想让父亲死,父亲也愿意。”李则旭接着李丞显的话说道。 “是!”李丞显看着李则旭的眼睛,说道。 “孩儿明白了,父亲!”李则旭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喂,听说过完元宵你们楚国的明月公主就要被送去渝国和亲了!”苏柠将手放在火炉上面,等受不了的时候再拿开,然后又放回去直到受不了再拿开,他们几人刚刚去街上放了烟花,看了表演,又在门外堆了雪人,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才跑回来。 “是的,当初我们在镇远打败敌军后,渝国向我们楚国求和,割让了桂林三郡给楚国,做为回报,楚王答应将明月公主嫁给渝国公的世子萧煜,两国联姻,从此互不侵犯!”李则言搓了搓手。回答道。 “真搞不懂你们那个什么楚王,我看他脑子有问题,李将军都已经把那群什么虎狼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了,再有三五天就能全灭了他们,偏偏这时候接受渝军的议和”,苏柠他们当时也在镇远城,当初他们跟着秦怀义率领的弓箭手袭击杨荣后便是撤回了镇远城,本打算等出城决战时他们也混进去上战场,谁知竟然不打了,为此苏柠还失落了好久。 “如今各国之间实力相差不大,渝国此次前来偷袭也只不过想趁火打劫!公孙绩在渝国军中也是地位极高,所以很多人绝对不会让他死在镇远,但是派兵来救显然来不及,所以只能求和了,而楚王嘛,他忙于平息国内的叛乱,再有。。。”孙浩看了李则言一眼,李则言面无表情的烤着火。孙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他也乐于接受渝军的条件,反正用一个女人换三座城池怎么看怎么划算,即使这个女人是他的妹妹!” “你们的楚王真是太狠了!”苏柠皱着眉说道。 “逼死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掉自己的哥哥,一个妹妹算什么!”孙浩忍不住嘲讽道。 “行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李则言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到时候我们去城门口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看到明月公主呢!”苏柠小跑两步跟上李则言,孙浩看了看两人一眼,无奈的追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明月公主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四年正月十八,江陵城,地上的雪渐渐的消融了,这几天来太阳很好,地上如今已基本看不到雪,今天是明月公主启程赶赴渝国的日子,百姓们纷纷在街上两旁围观。 “快看快看!来了!”围观的百姓太多,李则言他们三人来的比较晚,根本挤不进去,所以苏柠拉着孙浩李则言二人爬在一颗墙边的一颗大树上,远远的看着。 “坐在轿子里的就是明月公主吧!”苏柠看着从远处缓缓驶去的马车,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李则言不确定的回答,虽然他从小一直生活在江陵,直到十几岁才去巴东,但是明月公主一直生活在宫中,他也没有机会见到。 送亲队伍渐渐远去,“走吧,看不见了!”苏柠爬的最高,她用脚踢了踢李则言的肩膀,冲着下面给的两人说道,本身离得较远,再加上马车窗帘挡住,实际上根本看不清车内人的长相。 三人从树上下来,在街上买了零食边走便逛,一路东看看,西逛逛,一直走到了晚上,三人走到了一个小湖边,说是小湖,其实面积不大,江陵雨水较多,很多地势低洼的地方都存住了水,三人坐在小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苏柠看着湖面,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处的灯光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孙浩捡起一块石头,沿着湖面飘过去,石头在湖面不断跳跃,溅起一圈圈涟漪。“放心吧,师傅她老人家过的好着呢!” “你怎么知道?师傅给你写信了?”苏柠盯着孙浩问道。 “没有啊,不过师傅肯定知道你是偷跑着来找我们了,我们都走了说不定师傅一个人云游四方去了!”孙浩继续打着水漂,随口说道。 “师傅肯定给你写信了对不对?不然你怎么知道师傅云游去了!”李则言也转过头来盯着孙浩开口问道。 “我也是猜的!”见苏柠李则言二人盯着自己,孙浩扔下手中的石子,拍了拍手,走到二人身边坐下。 “我真是猜的!你们想,师傅是谁,算无遗漏的虚空子啊,什么他算不到!”见两人不相信自己,孙浩急忙说道。 “那你说师傅去哪云游了?”苏柠失望的缩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头枕着膝盖。 “这谁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思你们能猜到?” 李则言苏柠思考了一下,都摇了摇头。 “别想这么多了,说不定哪天师傅突然就来江陵来看我们了!”孙浩笑着说道。 “是啊,想再多也没用!”李则言也开口说道。 “算了,不想了,好久没有钓鱼了,我们去钓鱼去吧!”苏柠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冲着二人说道。 “这么晚了看都看不见,怎么钓,再说我们也没有鱼钩啊!”李则言看了看天色。 “那算了,明天再来钓吧,今晚喝酒去吧!”苏柠向前走去了。 “又喝酒,你们有钱嘛你!” “李则言有啊!” 我没有了大哥,我欠我忠哥的钱都还没还!” “没事!我们找则旭哥哥去。” “别了吧,去了我哥又要骂我了!” 大晟太康四年夏,楚国境内的反叛势力基本被镇压,楚王赵瑞率军返回江陵。 江陵王宫内,楚王赵瑞端坐在上,年轻的宦官在一旁站立,桌上的香炉内溢出青烟,带出阵阵檀香。 “边疆有什么动静?”赵瑞手中拿着奏折,随口问道。 “陛下,北边新调了三万赤勇军驻防在南阳,加上原有的四万边军,南阳现在共有七万士卒,西边大渝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前两个月派来驰虎三千铁骑到边境迎接明月公主外便没有了其他异常,西凉最近忙于对付柔然拓跋氏,雷骑悉数调往了北边,倒是越国,探子来报有一支百人小队,乔装潜伏进了我们我国境内!” “哦?”赵瑞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看着年轻宦官。“赵端这个废物,再给他十万军队他也不敢动手,想必是得知我歼灭了叛匪,怕我趁势灭了他,所以才来这么一手,不用管他,倒是孙谦,我们跟他一向井水不凡河水,这次竟敢派出百人小队,是枭鹰?” “不确定,我们的探子跟踪这支百人小队,到了江州城后跟丢了!”年轻宦官下跪作揖,小心回答道。 “跟丢了?有意思!”赵瑞手指轻叩长案,目光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越王孙谦软弱无能,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宦官小心回答道。 “我们与越国之间虽无交战,互派斥候是正常的事,不过这次孙谦派出了建制小队,想必是有什么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让斥候全力追查他们的下落,不然,后果你清楚!”赵瑞冷冷的盯着宦官。 “是!”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赵瑞上位后便是秘密组建了这支这支情报机构,而他便是负责人,一旦任务失败,赵瑞的手段他清楚,所以他也是如履薄冰,小心回答。 “朝中呢?”赵瑞收起目光,重新拿起奏折。 “禀殿下,自汪正被处死后,朝内大臣都安分守己,不过,” “不过,太常寺卿陈征似乎与叛匪有所勾结,暗中与前羽林校尉杨攀密谋反叛!” “原来是他,我说这伙贼寇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赵瑞嘴角带着微笑,眼神却是阴沉。 “李丞显呢?” “李将军,并无异常,自上次出征归来后一直在家,也没有与其他大臣见面。” “是吗?”赵瑞抬起头来,盯着宦官,宦官低着头,不敢与赵瑞对视。 “看来我们的御殿大将军还真是忠心为国呢!”赵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起来吧!” “谢殿下!”宦官站起身来,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下去吧,该怎么办。你明白!”赵瑞嘴角带着笑意,随意说道。 “是!”宦官抬起头偷瞄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而后小心的离去。 第二十二章 赌钱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四年六月十三,楚国太常寺卿陈征勾结反贼,意图谋反,事发被杀,满门抄斩,受牵连者高达三千余人,自此,江陵城中,再无反对楚王的声音。 “啪。。。啪。。。啪” 骰子在瓷碗中翻滚起落,一直白净的手猛地按在瓷碗上,摇骰子的女孩左右一瞟,笑着开口道:“来来来,买定离手啊,搏一搏,石头变秤砣,铜板变黄金啊!”女孩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说话却像是混迹赌场多年的老赌棍,“再问你们一遍,都下定没有?” “定了!”李则言一拍桌子,大声喊道。 “定了!”对边下注的几人也跟着喊道。 这里是一片西瓜地,瓜田中间搭了一个草棚,草棚内只有一张木架床加一张桌子,赌客们围成一圈站着,前面的几人面前都堆着一些碎银子,此刻,赢了钱的人是三个年轻人,孙浩和李则言看着苏柠手法娴熟的摇碗下注,桌上大半的银子都堆在了李则言几人面前。 “开!” “大!大!大!”李则言孙浩两人大喊。 “小!小!小!”对面的几个年轻人也大喊。 苏柠看了看几人,得意的笑了笑,而后揭开盖碗。众人探过头去,李则言孙浩激动的大叫起来,三枚骰子一色的六点,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 “哈哈哈!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苏柠一边大喊,一边帮李则言把桌上的钱往袋子里装。 “够了够了!够我们喝好多顿酒了!”孙浩拉了拉苏柠的衣角,开口劝道。 苏柠在他手上响亮的打了一巴掌:“不行!姑奶奶我今天非杀他们个皮甲不留!”苏柠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对面脸黑的跟猪肝似的几人:“怎么样?还来不来?” “妈的我就不信,今天会输给你个黄毛丫头,来!”为首一人长得尖嘴猴腮,咬着牙,一狠心,把面前所有的银子全部推到中间:“这把我压大!” 后面几人一咬牙,纷纷跟着他把面前的碎银子全部推到中间:“妈的拼了,我也压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也压大!” 李则言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苏柠抢先开口道:“好!有量!那我们就买小!”而后将银子全部推到了中间,偷偷的给李则言抛了个媚眼,李则言不再说什么,孙浩在一旁急得满脸通红,想开口,被李则言在脚下踢了一脚,也不说话了。 “来来来!一把定输赢!买定离手啊”苏柠双手撑着桌子,一屁股歪坐在桌子上面,双手抱着碗上下左右摇晃后,将碗盅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开!”几个下了注的人纷纷向前探着身子,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双白皙的手,或者说是手下的骰盅,刚刚还吵闹的瓜棚内此时安静异常,外界的一切都听不见看不见,满世界只有这一个骰盅。 “开!”苏柠一揭盅,双臂一举,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瓷碗里,齐刷刷地三个一点,小的不能再小。 “哈哈哈!我们赢了!”孙浩和李则言拍了拍手掌,撑起口袋就要往袋子里装银子。 “慢着!”对面尖嘴猴腮的人大吼一声。三人愣住了,那人一把从苏柠手里夺过骰盅,将三枚骰子并排放在桌子上,目光左右扫了扫,从一旁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的砸在骰子上,三枚骰子被砸的粉碎,露出了里面的铅块。 “出千!你们出千!” “出千!他妈的几个小兔崽子,敢出千!”对方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吼道。 几人阴着脸,一齐上前一步。 “咯咯咯。。。出千算什么?无千不为赌!”苏柠大喝一声,却是嗖的一声冲出了草棚。 几人还在发楞,李则言飞起一脚踢飞了桌子,孙浩趁桌子还没翻倒之前,一把抓起装满了银子的袋子扛在肩上就跑,他一脚踢开草棚的侧边,从缺口处跑出去了。李则言从腰后拔出了匕首与几人对峙,这匕首乃是前不久李则旭送给他的,名曰“重影!” 一时间,几人被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李则言作势要逼上一步,几人被吓得不敢上前,李则言爆喝一声,几人刚要躲避,李则言一脚踢在了另外一边的挡壁上,随手用刀划断了捆扎茅草屋的绳子,而后从破洞中蹿了出去,身后茅草屋逐渐倾斜,最后轰的一声倒塌,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人埋在下面。 “分开跑!老地方汇合!”李则言扯着嗓子喊道,孙浩与苏柠已经跑出了西瓜地,逐渐远去。 “妈的叫人!今天我非宰了这几个小王八蛋不可!” 江陵城中 此时已是酷暑时节,虽已是晚上,但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街边小贩大声叫卖着,希望将剩余的东西早早卖出,回家洗个热水澡,更多的是出门来乘凉的人,白天太阳太大,晒的人直冒汗,晚上太阳下去了,虽然依旧炎热,但相比白天已是凉快了很多,不时吹来一阵凉风,彷佛带走了一身的疲惫。 “站住!他妈的往那跑!” 前面一伙三人,为首一人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在前面跑,后面两人殿后,抓起路边水果摊上的水果朝后砸去,后面跟着二三十人,手中拿着木棍追赶,这是楚国都城,他们也不敢当街持刀,这群人自然是白天跟苏柠他们在城外赌钱的人,发现苏柠他们出千后,一路追赶进城,显然他们也不是普通的赌客,不多时便叫了五六十号人,最终在城南河边发现了苏柠他们,当时他们正开开心心的在数钱,被发现后立马逃跑,就这样两伙人边打边逃,虽然李则言他们身手不错,但架不住人多,也只有落荒而逃,就这样一路从城南跑到了城东,眼看就要被追上,三人一闪身跑进了一条小巷子,却发现是条死胡同。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之人赫然是白天尖嘴猴腮之人。 “呵呵呵,兄弟们,有话好说,要不然我们把钱还给你们,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苏柠笑着说,眼睛余光不停的偷瞄,寻找逃跑的路线,李则言和孙浩挡在苏柠身前,李则言拔刀对着前面之人,孙浩则抓着钱袋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嘿嘿!敢在我面前出老千的,这么些年也就只有你们了!今天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尖嘴猴腮之人也不着急,以棍驻地,双手撑在木棍上,戏谑的看着眼前。 “至于这个小姑娘嘛,看着挺水灵的!想必还是个雏儿吧!”尖嘴猴腮之人淫笑着打量苏柠。 “这样吧,你们两个小子把钱放下,大爷我今天也发发善心,放你们一马,滚吧!”说完便让开了一条道路。 “大哥,这是我妹妹,她还小,不懂事,希望大哥你高抬贵手,也放她一码!”李则言将刀放下,拱手说道。 “呵呵!没问题!”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李则言一喜,就要出声感谢。 “不过得等哥几个爽完之后!”尖嘴猴腮的男子开口说道。说罢一起哄笑了起来。 李则言脸色一沉:“各位兄弟!在下李则言,家父乃是御殿大将军李丞显,还望各位能给个面子!” 第二十三章 神秘黑袍人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各位兄弟!在下李则言,家父乃是御殿大将军李丞显,还望各位能给个面子!”李则言阴着脸说道,目光警戒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是李丞显的儿子?”对面的人一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是在江陵城内混的,李丞显是谁他们自然听过。 “不错!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李则言沉声道。 “大哥,要不算了吧!你看这小子面对我们几十号人丝毫没有一丝慌乱,真有可能是李丞显的儿子!”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在尖嘴猴腮之人耳边小声说道,他们都是在江陵城内有名的小混混,眼力劲还是有的,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还是有数。尖嘴猴腮之人思考了一会儿,眼神逐渐阴冷道:“如果他是李丞显的儿子那就更不能放过了!今日放过了他,日后李丞显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们,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大哥,可。。。”胖子还想说什么。被尖嘴猴腮之人打断:“听我的!”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冒充李将军的儿子,李将军的儿子怎么会是你这种泼皮无赖!”尖嘴猴腮的男子喊道,李则言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孙浩和苏柠也觉得好笑,只是这个场合实在笑不出来。 “兄弟们,给我打死他们!”尖嘴猴腮的男子伸手挥了挥,众人扔掉了棍子,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步步逼近,李则言三人缓缓后退。 “唉!” 这时,巷子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双方都大吃一惊,叹息声从黑暗中传来,尖嘴猴腮等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他们后面站着一人,来人慢慢逼近,他身穿黑色斗篷,全身都笼罩着,看不清长相。 “站住,你是什么人?”胖子出声喝道。 来人并不回应,缓缓上前,众人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来人走到李则言三人面前停下,看了看李则言,而后看了看苏柠,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孙浩脸上,也不说话,孙浩与黑袍人对视一眼,似乎是认出了来人,面色一喜,就要开口,却被黑袍人打断,黑袍人越过三人,走到后面的砖墙前停下,目光来回扫视,彷佛在寻找着什么。 “喂!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胖子冲着黑袍人喊道。黑袍人回过头来盯着胖子,胖子吓得后退一步,从黑袍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杀意,但是他很快稳住了,他们这里有三十多人,无论怎么样他不相信对面四个人能打过他们。 黑袍人回过头来,似乎是确定了位置,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手,而后握手成拳,一拳打在砖墙上,轰的一声,坚固的砖墙被锤出了一个大洞。不光对面的人,李则言几人也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黑袍人的拳头,而后又看了看被黑袍人一拳锤出的洞,只有孙浩面露喜色。 “走吧!”黑袍人盯着对面的众人,随口说了一句。 李则言和苏柠还没回过神,孙浩一把抓住两人,快速从洞中钻过去,消失不见。 “呼!好险啊!差点就要以命相搏了!”苏柠靠着墙坐下来,这里转角过去就是御殿大将军府,对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追过来。 “哎呀,钱,我们赢的钱忘记拿回来了!”孙浩靠着墙,突然一拍大腿大喊道。刚刚对峙时他丢掉了钱袋子,捡起来地上的一块石头拿在手里。 “小名没丢就算好的了,你还惦记着钱,比我还财迷!”苏柠撇了撇嘴,大口喘着气。 “你是谁?”李则言冷冷的站在孙浩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孙浩。 “什么我是谁,我是孙浩啊!”孙浩笑着回答。 “你-到-底-是-谁?”李则言死死的盯着孙浩,眼神阴沉的可怕。 “喂,李则言你怎么了?被吓傻了?”苏柠被李则言吓了一跳,此时李则言脸色黑的吓人,像是要吃了孙浩似的。 李则言大口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而后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真是孙浩啊!”孙浩也站起身来,盯着李则言的眼睛,认真回答道。苏柠也站起身来疑惑的盯着李则言。 “我相信你是孙浩,那你的真实身份呢?!”见苏柠盯着自己,李则言继续开口道:“刚刚那个黑袍人,你认识吧?” 孙浩盯着李则言的眼睛,两人对视许久,孙浩先开口道:“认识!” “可以啊孙浩,你在哪认识的这种高手啊!”苏柠瞪大眼睛看了孙浩一眼,锤了孙浩胸口一眼。孙浩也不回答苏柠,依旧盯着李则言的眼睛。 “所以我猜的不错咯?” “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李则言直接转身走开。孙浩看着李则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而后跟了上去,留下苏柠一脸疑问:“这两人被吓傻了?” 御殿大将军府,苏柠一个人坐在假山上,无聊的朝池中一粒粒抛洒着鱼料,池中一大群金鱼来回争抢着,不时有金鱼冲出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这几天孙浩和李则言都不太对劲,两人自那天回来后,都变得心事重重,李则言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一连好几天都未曾出门,孙浩上午倒是出去了,不过苏柠想跟他出去被他拒绝了,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苏柠心想你在江陵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朋友啊,你认识的我不也认识吗?难道是去见哪个姑娘了?不对,我天天跟他在一起也没见他认识哪家的姑娘啊! 中午时分,孙浩回来了! “喂!孙浩,这里!”苏柠坐在亭子中间,远远的朝着孙浩招手,孙浩发现了苏柠,笑了一笑,朝廊亭走过来。 “喂!臭小子!去哪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见哪家的姑娘了!”孙浩刚刚坐下,便被苏柠一把抓住。 “没有!”孙浩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柠盯着孙浩的眼睛,严肃说道。 “没,没有啊!”孙浩笑着回答。 “没有?没有自从那天回来后你们俩跟有仇似的,没有你神神叨叨的出去干嘛?快说”苏柠一把揪住孙浩的衣领,瞪着眼质问道。 “苏柠,我要回家了!” 第二十四章 孙浩的身份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苏柠,我要回家了!”沉默良久,孙浩开口道。 “回家?你要回越国了?”苏柠松开了双手,慢慢的在孙浩旁边坐了下来。 “嗯,我父亲派人来接我了!” “前两天那个黑袍人?”苏柠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黑袍人。 “嗯!”孙浩答道。 “李则言是因为这?”苏柠问道。 “是,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你的真实身份?你是谁?”苏柠想到了那天晚上李则言质问孙浩的话语,她问出了同样的话语。 “对不起苏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跟我去越国吧,去了越国你就知道了!”孙浩站起身来,看着苏柠说道。 “我不去,我在江陵还没玩够呢!”苏柠摇了摇头。 “我们去临安,我家就在临安,临安比江陵还要繁华,比江陵好玩一万倍!”孙浩大声喊道。 “我不去,我就要呆在江陵!”苏柠摇了摇头。 “是因为李则言吧!”孙浩盯着苏柠,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说出这句。 “你胡说什么,才不是呢!我就是喜欢江陵!我喜欢这里的高粱酒,这里的桂花糕,这里的热干面!”苏柠气鼓鼓的瞪着孙浩。 孙浩呆呆地盯着苏柠,那一刻,彷佛确定了什么,孙浩只觉得心中一沉,好像有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在江陵玩腻了就来临安找我!” “好啊,等我在江陵玩腻了,我就跟李泽言一起去临安找你!”苏柠眨了眨眼,盯着孙浩说道。孙浩盯着苏柠那双明亮的眼睛,像一颗星星那般闪耀,可这颗星星不会为自己而发光了,也许,这次离开,他再也看不见这颗星星了。 江陵城外,少年少女牵着马并排走着,少女不时回头望向城中的方向。 “苏柠,就送到这吧!”孙浩拉住马,转过头来对着苏柠说道。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点!”苏柠欲言又止,“李则言他。。。” “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则言不来,对大家都好!”孙浩并没有生气,只是咧嘴笑了笑。 “真是好奇,你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彷佛都不认识你了!”苏柠皱着眉头盯着孙浩,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孙浩对上苏柠的眼睛:“对不起苏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反而没有好处,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孙浩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喃喃道:“其实我不应该出现在楚国的!”苏柠顺着孙浩的目光望去,此时,城门处,一骑人马快速的朝着他们飞奔过来,“等一等!。。。孙浩公子。。。等一等!” 来人已到二人跟前,他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来,笑了笑:“幸好赶上了!” “李忠大哥!”孙浩苏柠二人对着李忠回礼。 “孙浩兄弟,此去越国,路途遥远,万事小心!” “多谢李忠大哥!”孙浩抱拳作揖。 “李则言呢!”苏柠看着李忠,问道。 “则言有急事走不开,所以特意让我前来送一送孙浩兄弟!” “急事?他有什么急事?”苏柠不满的问道。 “苏柠!”孙浩喊道:“则言不来是对的!” 苏柠撇了撇嘴,没有出声。 “孙浩兄弟,则言确实有事情处理,不能前来送你,他特意嘱咐我来送一送你,这是则言给你的!”李忠将马背上的包袱取下来,递给孙浩。 孙浩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干粮点心,还有一些银子。 “则言让我转告你!”李忠顿了顿,说道:“他说让你省着点花,别再想着把玉坠当掉了!” 孙浩看着手里的包裹,目光转向了江陵城的方向,他知道李则言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看着他。 “多谢了!”他在心里说道。 “李忠大哥,你知道孙浩的真实身份吗?”苏柠跟李忠并排走在大街上,苏柠心事重重的问道。 “怎么这么问?”李忠转过头来看着苏柠。 “我也不知道,我们三一起呆了这么多年,只知道孙浩是越国人,家住在越国都城临安,其他的他从来没讲过!”苏柠像是在回答李忠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你到底是谁?” “你和则言都不清楚那想必更没人知道了!” “不,李则言知道!”苏柠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驾的一声,白马奔跑起来。 李忠拉着马,看着苏柠离去的背影,眼神莫名。 江陵城内,御殿大将军府 男人正在案桌上无声书写,诺大的房间内只有纸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李则言推门进来,也不出声,只是立在阶下,他显得站立不安,眼神在书房内四处扫着,房间内没有太多的家具,两边各摆着两张椅子,阶上一张条案,一张太师椅,后面靠墙立着一面书柜,柜上摆满了卷宗和书籍,书籍大多是兵法之类,还有几本介绍各国地貌民情的游记杂文,李则言小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看过,那时候他觉得没太多意思。 李则言在房间内扫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案桌后的男人身上,男人好像没有发现他进来了,时而沉思,时而皱眉,不时在卷宗上书写。李则言盯着男人,最终忍不住掉头退出去。 “何事?”男人终于说话了,目光却仍旧盯着卷宗。 “父亲。。。我。。。”李则言不知该怎么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砖。 “是为孙浩来的吧?”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盯着李则言。 “父亲知道了?”李则言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周围的皮肤被指甲勒的通红。 “早上孙浩已经来向我辞行了,这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成熟稳重,不像你,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李丞显盯着李则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父亲。。。可知孙浩的真实身份?”李则言死死的盯着李丞显,声音嘶哑的道。 “孙浩,越国公孙谦之子,越国的储君,未来的大越之主!”李丞显嘴角带着微笑,随意的回答道。 “父亲。。。是如何得知的?”李则言心中一惊。 “还记得当年我送你去巴东的时候吗?”李丞显掏出烟袋,以火折子点燃,烟草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 “记得,大晟天正二十五年五月初五,那天是端午节,也是孙浩的生日!” “不错,那时候我们并没有见到你师父虚空子,是孙浩和苏柠在半路迎接我们!”李丞显目光看着门外,院子内灯已经熄灭,只留了几盏照明的路灯在黑暗中左右摇晃。李丞显回过头来,盯着李则言:“在那边树林中,我感到了数名高手潜伏在周围!”李则言大吃一惊,当年他也在场,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回过头来一想,李丞显都说是高手了,他肯定察觉不到,否则还是什么高手。 李丞显并不知道李则言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是虚空子安排的人,并没有多想,回到江陵后,我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收到的一份谍报,那上面说大晟天正二十四年腊月十七,越国境内有一支三四十人的士兵队伍,乔装潜入进了楚国境内,斥候一路追查,最后在西陵境内失去了踪迹,当时我以为这群越国士兵可能是沿着长江进入了渝国,并没有放在心上,联想到在巴东的遭遇,我便有了怀疑,于是我暗中派遣李忠潜入临安调查,最终一无所获,不过我隐隐有些怀疑,只到几天前我又收到两份谍报。” “一份谍报上说越国王后苏雨凝病重,越国公下令重金求访名医;另一份则是说越国枭鹰一支百人小队潜入进了大冶县,被当地的驻军铁山营发现,双手交手,最终的结果是铁山营三百零七名士兵全部战死,无一幸免,而对方无一人死亡!” 李则言听着李丞显说出的情报,心中大吃一惊,铁山营他听说过,虽没有玄甲虎贲骁勇,但也算得上是楚国排得上号的军队,赵瑞平叛时,铁山营便是主力之一,没想到这样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对上不足百人的枭鹰,竟然被屠杀殆尽。 “收到这两份谍报,我便有了大致的猜测,于是,我便派了玄甲中最精锐的斥候暗中跟追你们,几天前,你们在城外出千被发现,被张季堵在了张条巷!” 第二十五章 李丞显的想法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听着李丞显的话,李则言只感觉头皮发麻,没想到他们早就被跟踪了,那个叫张季的想必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人了,他们半夜出去偷西瓜,出千赌钱,想必父亲早就知道了,不过父亲为何没有责骂我?李则言心里嘀咕道。 “那天出手救我们的黑袍人,就是枭鹰?”李则言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小心的开口。 “不错!他就是枭鹰的成员!这次从越国来的大部分人马都隐藏在城外三十里的城隍庙里,而他,则是从巴东一直跟着你们,你们跟着大军回到江陵后,这些人也跟着进了城,在周围潜伏了下来,之前我们家旁边卖水果的小贩张三,也是枭鹰的人!”李丞显每说一句,李则言的心就要沉几分,从巴东便是一直跟着,他却一点没有发现,难道这人便是当初送孙浩来的那批人,那这些年岂不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孙浩?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一直被人监视着?还有张三,想必是个假名字,李则言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当初他们从镇远回来后不久,那个叫张三的人便开始出现在附近,苏柠喜欢吃水果,所以经常拉着李则言孙浩去买,他卖的水果又便宜又新鲜。李则言跟他也算认识,但他没想到那个看着老实憨厚的男人竟然藏得这么深。 “父亲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为何还要放他走?”李则言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李丞显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一刹那的失神,他怔怔的看着李则言,觉得这个孩子终于是长大了。 “你可知张季他们怎么样了?”李丞显盯着李则言,发问道。 李则言摇了摇头,那天黑袍人打穿墙壁后,他们三人逃了出来。后面发生的事,他不知道。 “那天追杀你们的一共三十七人,全部被杀!无一活口!”李则言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些人是越国的精锐部队,杀人如麻,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想伤害孙浩的人,可当确认这个结果时,他的心中还是吓了一跳,三十七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却是被一人所杀。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派人抓住他们?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即使父亲不自己动手,也应该禀告国主!”李则言低着头回答,李丞显看着他,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你真是这么想的?”李丞显收起笑容,盯着李则言。 “父亲身为楚国御殿大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如果我要是上报国主,国主下令追杀孙浩,你会怎么办?” “我。。。” “你身为楚国御殿大将军的儿子,当忠于君上,可孙浩又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对兄弟不义!那么,你会怎么选呢?” “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李丞显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你是我的儿子,你帮助敌国的王子,对抗朝廷,这是叛国谋反之罪!到时候不光你我,你哥,李忠,还有我的那些属下们,你觉得殿下会放过他们吗?” “可是父亲,放走敌国王子,也是死罪啊!”李则言声音嘶哑的说道。 “我知道是死罪,你可知我为何不阻拦你!” “孩子不知!” “唉,如今我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楚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稍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李则言没有说出下半句。 “君不仁,做臣子的却不能不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楚国!”李丞显重新拿起了烟袋,点燃吸了一口。 “但是你不一样!”李丞显放下烟袋,盯着李则言说道:“你还年轻,你不必留在楚国,孙浩是越国的太子,总有一天他会接掌越国,如果将来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带着你哥去越国,好好辅佐孙浩,孙浩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会是一个好君王,你要好好辅佐他,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记住,永远不许再踏上楚国的土地一步!”李丞显一字一句说道。 “父亲!”李则言站起身,走上前来,李丞显挥手打断了他。 “不用劝我了,李忠劝过我,你哥也劝过我,可能我本来就是个愚蠢的人吧!”李丞显冲着李则言笑了笑。 “不用担心,国主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知道孙浩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你和我还有李忠,张季等人的事我已经暗中处理了,按分赃不均,自相残杀结案了!” “好了,记住我的话,夜深了,回去睡吧!”李丞显拍了拍李则言的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毛笔,继续书写起来, 李则言看着李丞显,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老了,两鬓上不知何时已生出了丝丝白发。最终李则言退了出去,无声的关上了房门。 “父亲,我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 李则言从书房出来已是深夜,他穿过走廊,正准备回房,突然一惊,回头喝道:“谁?” 无人回应,除了蛙鸣外没有别的声音,李则言从怀中抽出“重影”,左手抽过旁边的灯笼。小心的走上前,他相信木廊后面一定有人,多年习武,他的反应异于常人:“出来!” “嘿!”苏柠从柱子后面蹿出来,对着李则言做了个鬼脸。 “呼!”李则言长出一口气,将重影收起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这里干什么!”李则言白了苏柠一眼。 “无聊啊,今天孙浩走了,你一天没见到人影,下午我一个人玩。一点意思都没有!”苏柠撇了撇嘴,前两天他们三个人还一起去喝酒赌钱,现在孙浩走了,李则言也不跟他出去玩,她一个人逛着逛着就觉得没意思了。 李则言没有回应他,转身打开房门,走进去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苏柠跟着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抢过李则言倒的水一饮而尽。 “该睡觉了大哥!”李则言也不计较,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 “现在都半夜了,要玩也得等到明天吧!” “好!那你明天别又找不见人,我走了,明天见啊!”苏柠放下水杯,蹦蹦跳跳的跑出门了。 李则言起身关上房门,熄灭了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回归故土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太康四年七月初二,楚国江陵城中。 苏柠小口抿着杯子里的包谷酒,包谷酒是用本地盛产的玉米为主要原料,选用山泉水酿造的酒。经过多次蒸馏而成,入口辛辣,李则言三人很喜欢喝,不过他和孙浩的酒量一般,甚至都比不上苏柠,每次李则言和孙浩几杯酒下肚后都有些摇晃,苏柠却跟没事人一样嘲讽他们,包谷酒要慢慢下咽,细细品尝才能感受到辛辣后的清香,孙浩跟李则言平时都是一口下肚,而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要是谁脸上露出了表情,那就是输了,原本他们三人都会这样玩,不过每次苏柠都面无表情,好像喝的是白水一样,后来两人就不跟她玩这个游戏。 “喂!你养鱼呢?”苏柠慢慢喝完后放下酒杯,看了李则言一眼,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李则言肩上。 “啊?没有啊”李则言揉了揉肩膀,低下头看到面前自己的酒杯,里面还剩下大半的白酒。 “怎么,孙浩走了,没有跟你一样水的人了,酒都不喝了?”苏柠拿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递到嘴边细细品尝起来。 “真是搞不懂?人家走的时候你不去送,现在走了又在这难过!” 李则言没有搭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掏出碎银子放在桌上,转身走出了酒肆。 “喂喂喂!小气鬼!说你两句就走了?酒还没喝完呢?”苏柠站起身来,小跑着追出来,不忘回头冲老板喊道:“老板,酒帮我们存起来,下次再喝!” “好勒,慢走啊!”老板在后面搭话,显然早就认识他们。 李则言走出酒肆,站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喵呜!”一声细细的猫叫声从他脚下传来。 一支小白猫正趴在角落里,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于是走过去伸出手来,小猫愣了一下,转身想跑,却还是被李则言抓住了。李则言把猫儿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头,又捏了捏他的小白爪子,小猫全身都是白毛,只有下巴上面有一片黑毛,是酒肆老板的猫,以前李则言他们在酒肆喝酒的时候,小白猫就会在客人的腿上蹭来蹭去,有时候也会爬上板凳,再跳上桌子,李则言他们也不驱赶小猫,还会给他一些卤肉之类的吃食,今天在酒肆内却没有看见小猫,原来是躲在外面。李则言抱着猫儿挠他的下巴,以前李则言也抱过小猫,平时都很温顺,但是今天小猫似乎有点抗拒,一直想跑,挣扎了几次都没有跑掉。 “啊,小白小白!”苏柠从后面蹿出来,没有搭理李则言,一眼就看到了他怀中的小白猫。 她把小猫接了过来,挠着他的下巴,猫儿痒了起来,又好像是认出了苏柠,又开始左闪右闪地挣扎起来,苏柠又拎着它的两条后退,小白猫只好两条前腿撑在地上,苏柠一推,小猫也只好往前走几步,往后一拉又惊慌的退回来,苏柠玩的不亦乐乎,像是推着一辆小推车,李则言看着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也不知道苏柠在哪学的方法去折腾小猫,上次苏柠是双手抓着小猫的两只前爪,上下左右挪动,小猫的两只后腿只好跟着左右挪动,像是跳舞一样。 小猫终于受不了了,两条后腿一蹬,挣脱了苏柠的双手,一溜烟的跑进了酒肆里面,苏柠站起身来想追,李则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别追了,他去向老板告你的状去了!”苏柠跺了跺脚,没有去追。 李则言觉得自己的手心里是温热的,苏柠没有松开他的手,她看见了前面买桂花糕的小贩:“啊,桂花糕!”苏柠向前跑去,带着李则言。 小街不长,苏柠一手吃着桂花糕,一只手握着李则言的手,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尽头,这里摊子已经很少了,人也稀稀寥寥。 “喂,你知道吗?孙浩说临安比江陵还要繁华热闹,他让我我跟他去临安玩呢?”苏柠站住了,看着李则言笑吟吟的说道。 “临安有什么好的,肯定没有江陵好!”李则言感觉心中有一股火气,一直烧到了喉咙。 “你又没有去过,你怎么知道!”苏柠依然笑着说,把一块桂花糕塞进李则言嘴里,李则言挣扎了一下,最终拗不过苏柠,张开嘴咬住了桂花糕。 “我就是知道!”李则言含糊不清的说道。 “生气了?”苏柠眯着眼睛,一脸得意的盯着李则言。 “没有啊,谁生气了?我没有生气!”李则言努力装的漫不经心一些,把脸转向旁边。 看着李则言的脸色,苏柠显得很开心。 “不过我拒绝他了,你猜为什么?”苏柠扬了扬眉毛,一脸神气的说道。 “为什么?”李则言转过头问道。 “因为我在江陵没玩够啊,我舍不得这里的桂花糕,舍不得这里的高粱酒!” “临安也有桂花糕和高粱酒!” “猪脑子!猪脑子!”苏柠忽然生气了,她扔掉了手中的桂花糕,踮着脚两巴掌狠狠地拍在李则言的脑袋上:“桂花糕有什么好吃的!”苏柠狠狠的皱着眉头,转过身走了。 李则言愣住了,他捂着脑袋,呆呆的看着苏柠,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苏柠会突然生气。 七月初二夜,鄱阳湖。 “世子,乘船渡过湖后,便到了我们越国的地界,殿下派了羽林卫在岸边接应,护送世子回临安,这条船我们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请世子放心!”一身黑衣的男人跪在地上,躬身说道,他身上虽无血迹,但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想必前不久刚经历过厮杀,正前方,少年靠着围栏站立,目光看向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辛苦了!”孙浩背着手,低声说道。 黑衣人并未回答,起身站立在一旁。 此时已是深夜,空旷的湖面上只有他们一艘船在孤零零的行驶,不一会儿,船到达了东岸,孙浩走下船,时隔七年,他终于再次踏上了越国的国土。 第二十七章 来信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七月初四,江陵城内 “一百八十四人,加上上次的三百零七人,两次交手,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杀死!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处?”赵瑞坐在案后,冷冷的说道,案上摆着一份谍报,谍报上内容不多,讲述了七月初二,在楚国阳新县内,探子发现了之前潜入楚国的那支越国百人小队,斥候上报了当地的驻军猛虎营,猛虎营派出了一百八十人,加上探子共一百八十七人,在阳新县外一处叫野猪坪的地方发生交战,最终猛虎营只剩三个人存活,而对方有几人受伤,其余人全身而退。 “殿下,这群人都是苏卿重金培养的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我们的军士虽也是骁勇,但却是善于冲锋陷阵,在野外,对上他们却是没有一点胜算!”宦官跪在下方,脑袋碰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敌国的军人进入我国领土如入无人之境,死了几百人,却连人家的行踪都摸不清楚,恐怕下一次我的脑袋都被他们斩下来带走了,你还是一点胜算也没有!”赵瑞站起来一把抓起谍报,扔在宦官的头上,宦官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喊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赵瑞冷冷的看着宦官,重新坐了下来,思考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一次派出这么多的枭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此次幸存下来的边军说,这群人急着脱身,并不恋战!”宦官仍旧跪在地上,颤抖着回答。 “哦?说下去!” “据活下来的士兵说,他们返程好像带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 “是!这些人应该是急于护送此人赶回越国,所以边打边撤,正因如此,我们派去的人才有幸存者!” “可知此人的身份?”赵瑞手指轻叩条案,出声问道。 “这!暂时不知!”宦官低着头回答。 “查!十日之内,本王要结果!”赵瑞面无表情的说道。 宦官领命退出,只剩赵瑞一人独自在房内。 “年轻人?有意思!” 御殿大将军府,李则言独自坐在房内,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他看完了信上的内容,打开灯罩,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重新盖上灯罩,信纸就这么在他手中燃烧着,他转动着,让信燃烧的快一点,火焰照亮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中跳跃着,火渐渐熄灭,他眼神中的火却没有熄灭。 “喂,你在烧什么?”不知何时,苏柠坐到了窗户上,双手撑在窗户上,两腿一甩一甩的,看着李则言。 “怎么不走门?”李则言走过去,拉着苏柠走进来。 “我看你关着门,窗户却开着,就从这进来咯!”苏柠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你还没回答我呢?烧的什么?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发现的?”苏柠眯着眼睛。 “是师父写的,他说他已经回到了巴东,很想你,让你回去!”李则言转过头去四处打量。 “是吗?师父写的你为什么要烧掉!”苏柠盯着李则言,不太相信他的话。 “还有一封!是。。。孙浩写的!”李则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是吗?孙浩说了啥!”苏柠好奇的问。 “他说他已经到了临安了,一切安好,让我们放心,还有!” “还有啥?”苏柠眨着眼睛问道。 “还有,他说让你去临安玩!”李则言回过头来,盯着苏柠。 “就这?”苏柠一脸怀疑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则言要把信烧掉。 “就这,苏柠,你想去临安吗?”李则言小心的问道。 “嗯。。。老实说,有一点点!”苏柠思考着说道,没有注意到李则言的神情。 “不过嘛,我一个人去没意思,到时候你陪我去吧,我们一起去找孙浩玩!”苏柠转过头来,看见李则言低着头,不说话。 “嗯。。。可以!”李则言点了点头答应。 “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去就不去嘛,干嘛板着个脸!”苏柠撇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去啊,我没说不去!”苏柠笑了起来,伸手想握住李则言的手,被李则言打断:“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么?” “现在嘛,你要先回去看看师父!”李则言盯着苏柠,笑着说:“你都偷跑出来一年了,师父他老人家可想你了,在信中再三要求你回去看他!” 苏柠愣了愣,又想起虚空子来。算起来从去年她偷偷跟着李则言跑去镇远城,到现在也大半年了,平时不觉得,听李则言这么一说她也有点想他了,以前他们三个再加上虚空子,也算热闹,他们三一起走了,想必师父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巴东不比江陵这般繁华热闹,何况他们还是住在山里,虽然之前孙浩说虚空子出去云游去了,但他也是猜测,谁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去云游。 “那也行吧,等我回去看完了师父我们再一起去临安!”失落了一下,苏柠很快开心起来。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苏柠期待地看向李则言。 “我?”李则言摇了摇头,眼神里藏不住的闪过一抹失落。 “你忘了吗?当初我下山的时候师父说过,从此以后我便不再算作他的弟子,自然也没有了资格再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哎呀师父随便说说的,你怎么还当真呢?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师父看见你肯定很开心的!”苏柠握住了李则言的手。 “不了,师父他从来没有开过玩笑,我想我回去了师父也不会见我!”李则言握住了苏柠的手,目光黯然说道。 “那好吧!我见到了师父会跟他说你也很想他,说不定他一心软就答应见你了呢!”李则言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到时候我让李忠大哥护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好啊,那我明天去给师父买一些东西,好多东西巴东都买不到呢!”苏柠又开心起来。 “还真有些怀念巴东了呢!”苏柠小声嘀咕着,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 表白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第二天一早,苏柠便拉着李则言去街上了。 江陵,做为楚国的都城,可以说是楚国最繁华的城市了,这里有着大大小小无数条集市,集市的两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茶馆、旅饰、摊位占卜、肉铺应有尽有,人群熙熙攘攘,行人过客,贩夫走卒,好不热闹。 苏柠拉着李则言一连逛了几个时辰,身后背满了这种大包小包,其中有一部分是卖给虚空子的,但大部分都是苏柠自己买的,李则言跟着苏柠逛来逛去,开始还觉得有点新鲜,最后实在不想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苏柠再三催促,才不情愿的站起来跟上。 “够了吧苏柠,你买的够多了!”李则言忍不住抱怨道。 “这才哪跟哪,都还没买啥,那边还有两条街没逛呢!快跟上!”李则言无话可说,只能摇了摇头,提着大包小包跟上去。 下午时,孙浩和李则言终于驾着马车回来了,原本他们是空手出门,但苏柠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们两人都提不下,没办法,只能在街市上雇了一辆马车,车夫帮忙卸下所有东西后跳上车驾着马车离去了,只剩下苏柠和李则言,两人搬着东西往里走,却看到了李丞显正坐在中堂门口的台阶上。李丞显手指之间夹着那根黄铜和竹子做成的烟袋,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见被发现,李则言愣在原地,倒是苏柠不好意思的先开口道:“李叔叔!” “明天就要回巴东了,所以买多了些!” “多买些好,很多东西也算江陵特产,正好带给虚空子前辈尝尝!”李丞显在台阶上磕了磕烟袋,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苏柠道。 “嘿嘿!那我先回房了!”苏柠抱着东西,弯腰行礼后小跑着离去,李则言刚想跟着走,被李丞显叫住了。 李丞显走到李则言旁边,转过身顺着李则言的目光往去,那个女孩子抱着东西穿过走廊,消失不见。 李则言回过头来,却正对上李丞显的目光:“父亲,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叫你了吗?天天出去鬼混,成何体统!”李丞显盯着李则言,呵斥道。 李则言满脸通红,却不反驳。 “不过若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出去玩,倒也情有可原!”见李则言不说话,李丞显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父亲!”见李丞显调侃自己,李则言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 “怎么!你不喜欢苏柠吗?我对这个儿媳妇可是相当满意!”李丞显假装没看到李则言的神情,继续说道:“当年巴东之行,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子,我就有预感,她会是我李家的人!看来我没有预感错啊!” “父亲!”李则言出声喊道:“我跟苏柠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这么说你不喜欢她咯!”李丞显嘴角带着笑容,调侃道。 “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李则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刚刚李丞显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的傻儿子!”李丞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走到李则言旁边坐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李丞显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喜欢你怎么会跟着你一路跑到镇远,然后又跑到江陵呢?” “也许是她觉得巴东太无聊,也许,也许她喜欢的是孙浩呢!”李则言小声嘀咕道。 李丞显伸出手来,搂住了李则言:“傻儿子,她要是喜欢孙浩,那他前段时间就跟着孙浩回临安了,怎么还会留在江陵,你以为留住他的真是江陵吗?你错了,留住她的是你啊!难道你没有发现,她看向你的时候跟看向任何人都不同,她看向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啊!”李丞显感叹着说道,彷佛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李则言看着李丞显,他又惊又喜,彷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愣住了,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原来苏柠也是喜欢他的,所以那天苏柠才会生气,原来她喜欢的不是江陵城里的桂花糕,他喜欢的是,江陵城里的李则言。 李则言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被李丞显一把抓住了。 “父亲!我要去找苏柠,我要告诉她,我也喜欢她,我要向她表白,我要听到她亲口说她也喜欢我!”李则言满脸通红,挣脱了李丞显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傻小子!”李丞显看着冲出去的儿子,一脸无奈,但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容。 “月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李则言冲进来的时候,苏柠吓了一跳,李则言脸红的像是血快要溢出来似的,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牛一样。 “喂!你怎么了?”苏柠担心的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李则言这副模样。 “我!”李则言大口吸着气,想要冷静下来,半晌后开口说道。 “你怎么了?说啊!”看着李则言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柠站起来说道,李则言依旧满脸通红,但总算平静下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苏柠!你喜欢我吗?”李则言犹豫半天,最终壮着胆子问道。 “喜欢啊!”苏柠看着李则言,被这突然的话问懵了。 “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李则言小心的问道。 苏柠明白了李则言的意思,一瞬间,脸也红了。 “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苏柠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那种喜欢就是。。。就是。。。就是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李则言着急的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谁知道你喜欢我的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苏柠心中笑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就是!就是。。。就是你爹喜欢你娘的那种喜欢!”李则言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开心的说道。 “呸!。你怎么不说你爹喜欢你娘的那种喜欢!”苏柠皱着眉骂道。 李则言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像是骂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呆呆地看着苏柠,眼神期待着苏柠说出口。 见李则言呆呆地看着自己,苏柠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拉着李则言站起来,拖着他往外走:“天晚了,我要睡觉了!” 见苏柠把他赶到了门外,关上了门,李则言心里有点失落,还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了下来,转身离开。 这时,门又打开了。 “李则言,我喜欢你,像你娘喜欢你爹的那种喜欢!”苏柠说出了这句,又把门关上了。 李则言愣了楞,终于反应过来,大笑着跑远了。 第二十九章 失踪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早晨,天没亮李则言就起来了,准确的说是他一宿没睡,府中深更半夜还能听到他大喊,下人们甚至怀疑这位二少爷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李则言洗漱过后就来找苏柠,看得出来李则言是精心打板过,李忠也已经准备好,此时他正带着几个人赶着一辆马车在后院。 “苏柠,起床了!”李则言走到门前,用手敲了敲门。屋内此时还黑着,证明苏柠还没有起床。 “苏柠,起床了!”屋内没有反应,李则言知道苏柠喜欢赖床,之前一般要叫好几次苏柠才会不情愿的回一句,然后骂骂咧咧的起床。 “苏柠,起床了!”屋里依然没有反应,李则言心想难道苏柠是不好意思? “苏柠,你不起床我进来了!”屋内依旧没有反应。 “苏柠,苏柠,你在吗!”李则言感觉不对劲,苏柠虽然贪睡,但平时叫她几遍她都会有反应,有时候会回一个“滚”字,有时候会大骂李则言是在嚎丧,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喊这么多遍不答应。李则言抬起手,又敲了敲门,门向内开了一条缝,没锁。 “苏柠,我进来了!”李则言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后,推门进去,屋内没人,地上摆满了昨天买的各种东西,她的包袱早就收拾好了,放在一旁,李则言走到床跟前,打开床帘一看,铺盖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 “苏柠!苏柠!”李则言大喊着跑出房间,也许苏柠是早就起床了,李则言心里想道。 “苏柠!苏柠!你们看到苏柠了吗?”李则言拦住两个路过的下人,下人摇了摇头。 “苏柠!苏柠!”李则言在府内到处都找了,没有发现苏柠。 “别急,少将军,也许苏姑娘可能忘记买什么东西了,所以一大早就出去了!”李忠在一旁出声道,他原本在后院,听到李则言大喊就跑过来了。 “我问过门房了!苏柠昨天回来后就没有出过门!”李则言摇了摇头,坐在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 “也许苏小姐是翻墙出去的呢!”李忠继续说道。 李则言没有搭话,确实有这种可能,以前半夜李则言三人经常出去宵夜,不敢让李丞显知道所以不敢走正门,一般都是翻墙出去。 “出什么事了?”李丞显走过来,看着众人愁眉苦脸的,出口问道,他早就起来了,一直在书房,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这才走出来。 “爹!苏柠。。。不见了!”李则言站起身来,一脸疲惫的说道。 “不见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李丞显走过去,拍了拍李则言的肩膀。 “是,昨天晚上我还去找她了,可早上起来她就不见了!”李则言声音颤抖地说道。 “别急,言儿,昨天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得苏柠不高兴了?”李丞显开口问道。 “没有啊爹,昨晚我走的时候好好的,苏柠也没有什么异常!”李则言激动的大喊。 “别着急言儿!”李丞显沉思了一下,“李忠,你带人去街上四处找找,看看苏姑娘是不是一个人出去了!” “是!”李忠带着众人快速的跑出去了。 “爹!你说会不会是苏柠生气了,所以她半夜离开了!”李则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头。 “不会的!苏姑娘虽然性子洒脱了些,但绝不会是小肚鸡肠之人,我猜她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李丞显看了看李则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沉思道。 李忠带着人去街上四处寻找,一直到下午,家丁们陆续回来,李忠对着李丞显摇了摇头,李则言也看到了,原本他也想去上街寻找,但李丞显拦住了他,说万一苏柠回来了呢! 是因为昨晚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惹得苏柠不高兴了吗?还是苏柠根本不喜欢他,所以选择不辞而别?不,不会的,难道苏柠被绑架了?可这是楚国的御殿大将军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孙浩?那群枭鹰,绝对可以办到。不,不会的,孙浩绝对不会绑架苏柠,孙浩清楚,苏柠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她,苏柠,你到底在哪? 李则言想不到别的原因了,他很累了,真的很累了,他靠着墙坐了下去,李丞显和李忠还在一边说着什么,他听不见了,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七月初七,楚国江陵城 男人熟练的从地上的箭筒内夹起一支箭,搭弓射箭,箭矢从弦上飞奔而出,直中靶心。 “殿下的箭法真是百步穿杨,矢不虚发!”年轻的宦官在一旁谄笑着出声道。 “何事!”男人并不回答,依旧以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箭矢的尾部,搭在那张满身云纹,镶嵌着宝石的弓身之上,缓缓瞄准。 “殿下!今日大将军府突然派出了大批府丁上街,好像是在寻找一名少女!” “哦?我们的大将军好雅兴啊!”男人似笑非笑,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禀殿下,这名少女似乎是,是李家二公子的朋友!” “一个小孩子而已,不用管她!李丞显可有别的动作?” “大将军倒是一切如常,未曾出过府,不过!”宦官犹豫着。 “不过什么?” “派去的人说,跟李丞显一起从镇远回来的那名少年也不见了!”碰的一声,箭矢意外的没有正中靶心,甚至没有上靶,箭矢射到了后面的假山,撞到了石头掉了下来。 周围的宫女连同宦官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看来你的人也并非全部忠于本王啊!”男子放下手中的长弓,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宦官。 “殿下赎罪,只是几个小孩子,所以下面的人没有太当回事。”宦官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小孩子?”男人盯着宦官:“你可知就是你口中的小孩子在江古镇撞见了渝国的奸细,你可知就是这几个小孩子最终才让李丞显扭转了战局!”男人低声说道,眼中却有怒气。 “殿下赎罪!殿下赎罪!”宦官不回答,只是不停的磕头。 “少年!有意思!看来我们的御殿大将军秘密还真是不少啊!”男人注视着手中的宝弓。 “让猛虎营的人把那名少年的画像送过来!” “是!”宦官小心回答。 “越国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宦官小心的回答,许久,男人并未出声,宦官小心的抬起头,却看到男子正端着弓箭,瞄准自己。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宦官只觉得头皮一麻,箭矢擦着他的头皮而过,钉在身后的砖里。 “负责监视将军府的士兵,全部斩首!再有下一次,连同你的脑袋!”男子走上前来,将手里的弓挂在宦官的脖子上,转身离去了,宦官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没有出血,只是被箭杆扫到。 第三十章 赌命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则言还是不吃不喝吗?”李丞显站在门外,透过窗户向屋内看,李则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是,已经这样三天了!”李忠满脸担忧。 “唉,这小子,还真是个情种!”李丞显摇了摇头。 “将军,你说这苏姑娘到底去哪了!”李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几天他带着人四处寻找,不光江陵城,连周边的几个县他都派人去找了,一无所获,苏柠好像就此人间蒸发了一样。 “唉!不清楚!”李丞显无奈的答道。 “那少将军怎么办!” “唉!晚点我再去劝劝他,没事,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言儿!”李丞显走到院子中间,坐在凳子上面。 “将军是指?”李忠小心的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周围有什么不同?”李丞显拿出烟袋,点燃后猛吸一口。 “不同?将军是指那些监视我们的人?” 李丞显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些人好像都撤走了,这是好事啊!”李忠回答,楚王将人撤走,在他看来楚王是不再防备着李丞显。 “没这么简单!这些人虽然撤走了,但是你没有发现又有一些新面孔吗?”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撤走,是换防?”李忠心中一惊,仔细一想,周围确实有一些新面孔,之前他没有多想,这里是江陵城比较繁华的地段,有陌生人来往很正常。 “不是换防,我猜测以前的那些人,可能是被处决了!”李丞显的脸被烟雾遮挡,看不清他的表情。 “处决?难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估计殿下发现了什么,比如孙浩的真实身份!”李丞显放下了手中的烟枪,烟雾散去,露出他那张沧桑的脸来。 “孙浩公子的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楚王怎么会知道?”李忠心中一惊。 “你忘了汪正和陈征大人是怎么死的吗?” “殿下手中必定有一支谍网,孙浩他们回去的时候在阳新被发现了行踪,据说跟枭鹰交手的猛虎营还有活口,结合这些消息,殿下未必不能猜出来!” “将军!”李忠喊道:“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李丞显笑了笑,示意李忠坐下:“此事也不过是我的猜测!未必到了这一步!何况我乃是皇帝陛下钦封的楚国御殿大将军,殿下真想要杀我也未必这么简单!”如今渝楚越三国虽然各自割据一方,实力也与晟朝不相上下,可以说是四国鼎立,但名义上仍然是晟朝的臣子,仍然奉晟帝为天下共主,沿用晟朝年号。 “将军!殿下天天怀疑这个反,那个反的,不如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他算了,这天下他赵瑞坐得,将军也未必坐不得!”李忠右手捏成拳,狠狠的捶在石桌上。 “你是这么想的吗?”李丞显看着李忠,笑了笑。 “是!不光是我,还有玄甲军中的兄弟都是这么想的,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玄甲军的所有弟兄都将跟随将军!”李忠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唉!起来吧!”李忠仍是跪地抱拳,纹丝不动。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年轻的事?”李丞显伸出手拉起李忠,而后示意他坐在石凳上。 “那时候我也就则言现在这么大,那一年大旱,楚国境内绝大部分地区都受了灾,很多人活不下去了,便开始背井离乡,想出门去讨一碗饭吃,可大家都受了灾,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施舍给你呢?那时候我终于坚持不住晕倒在黄城的官道上,也许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同行的灾民扒了我的衣服,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是立秋,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李丞显仔细回忆着,像是要想起每一个细节。 “后来呢?”李忠也是第一次听李丞显讲起当年的事。 “后来,先王赵哲殿下路过,看见了我,他让手下给了我一件衣服,和两个馒头,我活了过来,他就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看我活过来后,他便走了,不过,他临走之前告诉我一句话,他说,小子,我是赵哲,如果你没死的话就来江陵找我,我会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 “我吃了馒头,活了过来,我一路走到了江陵,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楚国的世子,我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选择去入伍,最终,我用了三年,升为了千夫长,后来便被调去做了世子的卫队长!后来在一次出巡途中,楚王遇到了一群逃荒的人,世子吩咐我们把我们的食物分给灾民,人太多了,我们带的食物不够,发生了哄抢,场面很混乱,有一个灾民向着世子冲过来,我来不及反应,拔出剑来,杀了他!我自认为我做的没错!”李忠点了点头,身为护卫,保护主子不受威胁,是理所应当。 “可是世子当时很生气,他斥责我滥杀无辜,还骂我忘记了我当时跟他们一样的处境!我很委屈,世子告诉我,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灾民也一样,当权者更应该珍惜百姓的生命,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当初殿下篡位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起兵为先王报仇,可后来一想报仇又能做什么呢?先王已死,即使杀了赵瑞也无济于事,何况他还是先王的儿子!一场战争下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玄甲的兄弟死在自己人手里!” “我知道你们都忠心于我,可我不想为此而让兄弟们丧命,即使殿下要杀我,我也认了,就当报答当年先王的救命之恩,否则九泉之下我无颜面对先王!”李丞显站起身来。 “所以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是!将军!”李忠知道劝不动李丞显,也不在开口。 “不过,言儿和旭儿却不必跟我一样在这等死!”李丞显看向远处,那是王宫的方向。 “将军,情况也不一定会这么糟!”李忠劝道。 “我这一生运气未必很好,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军营中与那些战友赌钱,我从来没有赢过,有一次连饭钱都输了,饿的连刀都提不起来,所以从此以后我便戒了赌,这一次,我依然不敢赌,因为赌注,是我儿子的命!” 第三十一章 被抓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武昌县长江之上,傍晚时分,江面上稀稀疏疏的停着几艘渔船,皮肤黝黑的渔夫们将渔网握在手中,用力向前一抛,渔网呈圆形落在水中,而后猛地抽回握在手里的绳结,渔网中不少鱼儿在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渔夫将网一起提到船上,打开渔网,将鱼儿一一放入船舱中。李则言此时坐在一艘货船的甲板上看着这一切。昨天,他被父亲逼着离开了江陵,在码头上坐上了这艘货船,货船延长江顺流而下,最终将会到达临安,虽然各国之间互相敌对,但民间却是互有贸易往来,朝廷对此也是默许,所以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李则言心中隐隐有点担心,几天前苏柠失踪,至今还没有一点消息,父亲安慰他说可能去了临安,所以让他去临安找找,李则言知道苏柠不会一个人去临安,因为当初他们约好了等苏柠从巴东回来两人就一起去,苏柠绝不会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但去找找总比坐在家里等强。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虽然大家都没说,但李则言知道,这几天他看到了家门口多了一些陌生人,虽然看起来正常,但李则言还是能从他们的动作和眼神中看出他们都是军人。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少将军,吃点东西吧!”一名身着工人衣服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手中端着一碗米饭和一碟青椒炒肉。 “多谢秦大哥!”李则言接过饭菜,放在甲板上。 “我们到哪里了秦大哥!”李则言出声问道。 “禀少将军,我们现在在武昌县境内,再往下便是流沂县!”秦怀义回答道。 “武昌县么?”李则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楚国江陵城 赵瑞面前正摆着三张画像,画像上都是一个少年,虽然三张画像上的少年装扮不一样,但从脸来看,三张画像是同一人。 宦官站在阶下,偷偷的看了一眼上方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三张画像分别来自越国临安,楚国阳新县和江陵。 “这么说来,李丞显府中的那个人就是孙谦的儿子,孙浩?”赵瑞终于抬起头,看了下面的宦官一眼。 “禀陛下,确认无误,这三幅画,一副是根据监视将军府的士兵描述所画!一副是根据猛虎营的士兵描述所画,最后一副是临安的探子传回来的,因此,可以确认这三张画是同一个人!”宦官小心回答。 “好!好!好!”赵瑞连说三个好字,但宦官盯着赵瑞,他知道,赵瑞可不是在夸赞他。 “好一个御殿大将军李丞显!” “好一个越国世子孙浩!”赵瑞站起身来。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洒落一地。 “元朗!传本王的旨意,立刻令裴检包围将军府,抓住李丞显,记住,要活的!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赵瑞拍着桌子,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他又喜又怒,终于找到了除掉李丞显的机会,却没想到李丞显当真胆敢通敌。 御殿将军府。 李丞显掸了掸卷宗上的灰,翻了翻,扔进火盆里,火焰卷的更高了,上升的热气带着纸灰一直飘出窗外。李丞显就着火盆里的火焰点燃了烟,,不时将那些边缘的纸张赶到中间,火渐渐的小了,李丞显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原本摆放书架的那面墙已经倒塌,屋内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烧掉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口口水吐在火盆里,转身离开,看也不看火盆一眼。 裴检推开了御殿大将军府的门,从他身后两侧冲出身披甲胄的羽林卫,把守住了各个房间。裴检走上前,李丞显就这么坐在庭院中间的石凳上,并不反抗,只是抽着烟,带着笑意地看着裴检,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 “羽林卫大统领裴检拜见大将军!”裴检躬身作揖。 “大将军?”李丞显在石桌边缘轻轻磕了磕烟袋,摇了摇头,笑着说:“现在不过是你脚下的一块垫脚石罢了!”李丞显清理干净烟袋,放在石桌中间,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衫:“是现在就上路呢还是走走流程?。” “将军说笑了,您乃是大晟皇帝钦封的御殿大将军,未经皇帝陛下下旨,谁敢擅自对您刀剑加身。”裴检直起身来,左手握住了刀柄,带着笑意回答。 “哦?你们还会在意这些?这么说来殿下不想给我个痛快,想要慢慢折磨我么?”李丞显转过身来盯着裴检。 “将军说笑了,殿下的意思,是先将将军收押,我们都是殿下的臣子,自然听从殿下的命令行事!”裴检仍是笑着回答。 “臣子,说是走狗想必更贴切一点,走吧,江陵城的很多地方我都去过,还没有去过天牢,既然你现在不杀我,想必我应该还有几天时间!”李丞显转过身对外走去,忽然又转过来,对着裴检说道:“天牢想必会十分无聊!裴大统领不介意我带上我的老伙计吧!”李丞显指着桌上的烟袋说道。 “当然!放心吧李将军,我会命人为将军送来上好的烟叶!”裴检并不生气,微微一笑。 “如此,多谢了!”李丞显拿起烟袋,转身向外走去。 “对了,裴大统领,不必搜了,府中现在除了你们,便只有我一人!”身后传来李丞显的笑声。 “统领,府内没人,书房中有一处密道,已经被炸塌了,不知通往何处!”身着甲胄的校尉走上前来,小声说道。 裴检看着李丞显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阴沉起来。 大晟太康四年八月初一,天刚蒙蒙亮,街道两边的小贩已经开始准备出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醒了不少正在睡梦中的人。有人推开了靠街的窗户,刚欲开口大骂,忽然又神色慌张的关上窗户,街道上是一整队的羽林卫,其中一名军士正立马在墙边贴告示,军士走后,众人一窝蜂的涌上来:武都殿指挥使,御殿大将军李丞显勾结越国世子孙浩,意图谋反,于府内被羽林卫擒拿,贼子李则旭杀害禁军都统潜逃,有发现李则旭,李则言,李忠,罗松,秦怀义等同伙者,赏千金,赐士大夫爵位。。。。。 第三十二章 对与错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大晟都城,洛阳。 池中莲花落尽,只剩黑色的纸条立在水面上,随风摇摆,长长的步桥用上等的杉木搭建,通往了远处的水阁,这座木桥长达半里,行至桥中便如踏在水面中央,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平静的水,微风吹来,纹波细碎,水阁坐落在水池中间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之上。微风吹来,撩动了挂在四周的金色纱幕。 “呵呵,有意思!想不到堂堂的楚国武都殿指挥使,陛下钦封的御殿大将军,竟然会做出勾结敌国的勾当来!”纱幕里,传出女人的笑声来。 “禀太后,据臣所知,李丞显早年不过是一个乞丐,楚王赵哲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将他从一个普通的步卒一步步提到了现在的位置!而今赵哲被逼死,为了报仇,李丞显勾结越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站在水阁外面的男人小心回答道。 “哦?这么说来这个李丞显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这样的人,就这么让赵瑞杀掉了岂不是可惜了?”太后掩着嘴低笑。 “太后!赵瑞此人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心,李丞显虽出身卑微,但却是不可多得的沙场统帅,与渝国的公孙绩,西凉的马超,越国的苏卿并称为四大名将!而今赵瑞愿意自断一臂!对我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男人声音迫切地道。 “不过,这赵瑞要杀他自己的大臣,为何会上书给我们?” “太后,虽然如今各国实力隐隐超过我们,但他们名义上毕竟还是我大晟朝的臣子,李丞显乃是陛下钦封的御殿大将军,虽从不曾入朝觐见,但名义上也是我大晟的朝臣,他若自行处置,则是名不正言不顺!再有,我听说李丞显的长子李则旭在捉拿他的羽林卫到来之前,杀死了禁军校尉谭垚,禁军骑都尉朱猛等十一人,抢马潜逃,生死不明,他的次子李则言也是未见踪迹,赵瑞此举,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瑞此人,果然狠毒!”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出口问道:“谢太傅,此人才能比你如何?” “若论治世之才,臣强于此人数倍,若论统军作战,一百个微臣也比不上他!”男人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太后咯咯地轻笑起来:“一向高傲的谢玉谢太傅也会承认有不如人的地方!” 谢玉并不答话,只是稍微躬身。 “如此帅才,能否为我所用?”沉默许久,纱幕里的女人再次开口。 “难,此人对赵哲忠心耿耿,想必一般的功名利禄难以打动他!” “忠心耿耿?未必吧,自天正二十七年赵瑞篡位至今已有五年,若是想要报仇,又何必要等这么久,此时他跟越国勾结,想必孙谦是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功名利禄难以打动他,那救命之恩呢?”太后冷笑道。 “救命之恩?太后的意思?”谢玉有些吃惊。 “如今李丞显已被赵瑞下狱,再有几天,便是他的死期,若是此时我们派人将他救出,你说,这算不算救命之恩?”太后淡淡一笑,盯着站立的男人。 “这!只怕极难!”谢玉摇了摇头:“赵瑞被关押在楚国天牢,赵瑞又想以李丞显为诱饵,天牢内想必看守森严,除非派兵攻打!否则很难将人救出!” “另外,我虽不知道李丞显为何放任赵瑞篡位而不顾,但据我所知,李丞显并未与越国公孙谦接触,他下狱的真实原因,传闻是他放走了孙谦的儿子,孙浩!” “孙浩?”女人有些疑惑。 “据我们的探子来报,七年前,越国世子孙浩,跟李丞显的儿子李则言,一同拜在虚空子的门下,去年渝楚之战时,两人一同下山,最终使楚军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虚空子?可是那个号称博学四海,纵横九州的虚空子?””女人有些吃惊。 “不错!” “难怪这些年都未曾听说他的消息,原来是躲在楚国收了两个徒弟!”女人冷笑道。 “不是两个,是三个!”谢玉说道。 “哦?还有一个,是谁?” 谢玉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是一个女孩子,名叫苏柠!” “苏柠!真是好听的名字呢!” “不管李丞显究竟如何,现在赵瑞自己除掉他,对我们最好不过!” “哦?这么说来,此人终究不能为我所用咯?谢太傅,莫不是你害怕我救出李丞显,他会抢了你的恩宠?”女人收起了笑容,声音中包含了一丝怒气。 谢玉并不回答,只是再次躬身。 沉默许久,太后冷声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去吧!” 渝国,成都城外的一座小屋中,男人身着一身黑衣,坐在条案后,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书籍,屋中只有一张条案,一张板凳,板凳后面是一面靠墙的书柜,书柜上的书籍稀稀疏疏的摆着几本书籍。 “父亲!父亲!”同样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屋来。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起头看着一脸笑容的年轻男子:“衍儿,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是一个军人,要有军人的胆量与从容!” “唉!何事?”男子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父亲,李丞显,李丞显勾结越国,意图谋反,被楚王下狱了!”公孙衍将手中的谍报递了过去。 公孙绩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父亲,不开心吗?”公孙衍小心问道。 “我为何要开心?”公孙绩不看公孙衍,依旧盯着手中的,谍报。 “李丞显在镇远打败了我们,害得父亲被罢官闲赋!”公孙衍一脸怒气。 公孙绩抬起头盯着公孙衍,面无表情。 “父亲,我。我说错了?”公孙衍低下头,不敢看公孙绩的眼睛。 “衍儿,我且问你,假如镇远城,赢的是我们?又如何?” “如果我们赢了,父亲便不会被那帮御史弹劾!”公孙衍抬起头,小声的回答。 “说得好!如果我们赢了,我便不会被弹劾,那李丞显呢?他又会如何?”公孙绩放下了手中的谍报,盯着公孙衍。 “他?想必会被杀死,或者被楚王治罪吧?”公孙衍试探着回答道。 “不错,那我再问你,国主一纸令书,我们做臣子的,就要上阵杀人,你说,是对,还是错?” 公孙衍楞了许久,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他本意是自己不知道,可是担心被父亲误解,于是又摇又点,一番摇头晃脑。 公孙绩看着公孙衍这幅滑稽模样,摇了摇头:“上阵杀人,只需一刀,你还不知道对手的名字,人就已经死了,你是建功立业,可那人的家人,却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 “那就是错了?” “你是听令而行,为国尽忠,何错之有?” “那?”公孙衍挠了挠头:“又对又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来的又对又错!”公孙绩蹬了他一眼。 “衍儿,你要记住,在战场上对我们来说,楚国是敌人,可是在楚国军人的眼里,我们也是敌人!” “我与李丞显并无私仇,战场上厮杀,只是各为其主!” “李丞显打败了我,我不恨他,相反,我很尊敬他!”公孙绩沉声说道。 “那,父亲的意思?”公孙衍小声说道。 “衍儿,你要学会尊敬你的对手,两军对战,各为其主,他跟你一样,都是在为自己的君主尽忠!他同你一样,都是值得尊敬的军人!” “父亲,孩儿明白了!”公孙衍伸出双手,对着公孙绩行礼。 “可惜了!纵横天下的名将黑狐,没有死在战场上,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忠于的君主手里!” 第三十三章 宦官的真实身份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八月初八,楚国江陵 “殿下!洛阳那边回信了!” 男人静静的坐在池塘边,一粒一粒的往池塘中投掷鱼食,已经要到中秋时节,夜来天气凉了,鱼儿懒懒地沉在水底,并不浮上来争食。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鱼食落下激起的水声。名叫元朗的宦官小声说道。 “哦?”男人好奇的问道。 “那边说免去李丞显御殿大将军身份,交由楚国大理寺和刑部审理!按律法行事,不必在请示!” “呵呵!想必我杀了李丞显他们会很开心吧!”男人并不抬头,随意说道。 宦官只是躬身站立,不敢搭话。 “在天下人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残暴嗜杀,逼父杀兄的的篡位者,杀了名扬天下的黑狐李丞显无异于自断双臂!”男人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扔进池塘,溅起一片涟漪。 “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又怎么能明白我的想法!又怎么会知道我的雄心壮志,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都在我的脚下匍匐!李丞显?哼,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块碍脚石!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才能,胜过李丞显百倍!” “殿下英明神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元朗立于一旁,双手作揖。 “李则旭,李则言可有消息?”男人回过头来问道。 “禀殿下,暂时还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这样么?”男人短暂沉思。 “发出告示,三日之后,李丞显,南门处斩!” 江陵城,天牢。 入夜后下起了大雨,一直不停。屋顶漏了,牢房里面滴滴答答的下着小雨,铺在地上的稻草散发出一股霉味儿,囚犯们一顿骂娘,狱卒在这种坏天气里也没好气,进来挥舞着手中的铁棍敲打在铁栏杆上,大喝的喝骂,囚犯们立刻安静了,狱卒走后囚犯们也不骂娘了,抱怨也没用,他们都是将死之人,没有人关心他们住的舒不舒服。稻草被打湿也无法入睡。于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隔着铁栏杆吹起了牛,好像酒肆般热闹。 李丞显并不说话,只是坐在靠门的位置,听着囚犯们吹嘘着各自的光辉往事,隔壁的一个光头大汉说他三年前在官道上抢了一伙军官,动手之前他怕的要死,结果真动上手,才发现这些军人都是些草包,手软脚软的像个娘们儿,那个领头的当场就吓尿了,囚犯们大声说可以啊老宋,胆子不小啊敢抢当兵的,关头一脸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我从来不抢老百姓,只抢当官的和有钱人,囚犯们又夸奖说老宋你真仗义。。。。 李丞显默默的听着,又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他好几天没有吃上饭了,在途中看见了大户人家,心中也萌生过进去抢一碗饭就跑的冲动,不过最终却还是没敢,这老宋比自己强多了。想着想着他又想起来李则旭和李则言来,在他被捕之前已经安排人去接应李则旭,他们已经离开了江陵,虽然身受重伤但性命无碍,李则言也在李忠的带领下坐船赶往临安,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临安,李丞显想了想,似乎再没什么牵挂了。 “月儿,我就要来找你了,可惜不能亲眼看见旭儿和言儿娶妻生子!” “吱呀”一声,大门生锈的铁轴缓缓转动,打开了。火把的光照在阴湿的地面上,两条影子拉的极长。囚犯们都安静了。狱卒弯着腰,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一位身穿内侍服装的人。两人最终停在李丞显的牢房前。 “公公,这就是李丞显!”狱卒指着李丞显,一脸谄媚。内侍摆了摆手,示意狱卒退下。 “是我的时辰到了吗?”李丞显打量完毕,觉得来人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来人脱下了风帽,露出了阴柔的脸庞:“李将军,别来无恙了!” “我们见过吗?”李丞显有些疑惑。 “呵呵!李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宦官捂着嘴笑了:“二十六年前,将军跟随先王赵哲巡游,在安南县杀了一个乞丐,想必将军不记得了!”宦官嘴角带着笑容,眼睛里却带着杀意。 “是你!你是他的。。。”李丞显终于想起来,当年那个孩子的脸在李丞显脑海里显现出来,最终跟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 “不错,他是我爹,他叫蔡宏,我叫蔡元朗!”李丞显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宦官,神色之中有歉意闪现。 “呵呵!李将军。不用装作这副模样!”宦官冷笑,当年他父亲不过是想向赵哲多讨要一些食物,却被李丞显一剑刺死。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当年李丞显杀死蔡宏后,蔡元朗被赵哲带在身边,后来在回江陵时,蔡元朗却突然消失不见,这么多年过去,李丞显以为蔡元朗早已死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是来为你父亲报仇的吗?既然如此,动手吧!” “呵呵!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六年,也不急于这一会儿,洛阳那边已经免去了你御殿大将军的职位,殿下已经下旨,三日后将你斩首示众!” “斩首么?也算是种不错的死法!”李丞显没有惊慌,只是微微点头。 “呵呵,你猜为什么你下狱这么久了,殿下迟迟没有杀你!”见李丞显一脸平淡,宦官终于有些怒了。 “无非是想将我全家赶尽杀绝!”李丞显又拿出了烟袋,开始装填烟丝,裴检没有骗他,确实为他送来了上好的烟丝。 “可惜我的儿子早已经离开了楚国!楚王殿下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李丞显装好烟丝,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烟丝。 “呵呵!不错,李将军,你将你的儿子提前送走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李则旭我的确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李则言!”见李丞显仍是面无表情,元朗继续说道:“你的好儿子李则言并没有按你的计划去到临安呢!”元朗盯着李丞显,虽然李丞显面无表情,但是元朗看到李丞显的眼角跳了一下,显然李丞显的心里并不像他装的那样毫不在意。 “据我所知,你的好儿子,在流沂县下了船,又折返回了江陵,现在正在暗中联络你的老部下徐骁,周青他们,准备营救你呢!” 李丞显放下了手中的烟袋,死死的盯着元朗,见李丞显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元朗心中相当畅快:“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吗?”元朗骤然收起笑容:“因为我手中掌管着赵瑞的情报组织“蛛网”!此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李则言的行踪,是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当初枭鹰的行踪,也是他提前告诉了我们的斥候,可惜猛虎营的这群废物没有拦住他们!” 李丞显终于不在冷静,沉声道:“是谁?” “哈哈哈!”见李丞显终于沉不住气,元朗放声大笑起来。 “放心,你和你的儿子马上就可以团聚,你们下去为我的父亲赔罪吧!”元朗收住笑声,看了李丞显一眼,转身离开。 第三十四章 中计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八月初十,江陵城,天牢。 雨停了,太阳出来,渐渐地晒干了地上的积水,李丞显坐在牢房的地上,阳光晒不进这里,稻草依然是是湿的,李丞显还在想着元朗的话,他身边的人,会是谁呢?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李则言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都起来!吃饭了!”门口传来了一声大喝声,一名身着麻衣,带着风帽的男人推着一辆推车慢慢走进来,在每个牢房门口停下。“真臭!”男人伸手将脸上的面纱往上提了提,显然监牢的臭味让他很不舒服。 “喂!吃饭了!”男人走到李丞显的牢房门口,说了句。 “就放门口吧!”李丞显低着头,没有看来人。 “你这人好没礼貌,老子辛辛苦苦来给你们送饭,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吗?”来人生气的骂道。 “多谢小哥了!”李丞显并不计较,出口说道,只觉得声音熟悉。 “则言?”李丞显终于听出来了,是李则言的声音。 “则言,你怎么来了,赶紧走,这是一个陷阱,有内奸!”李丞显冲到门口,压着声音说道。 “爹,别担心我已经暗中联络了徐骁,周青他们,明日在路上他们会跟我一同去营救你!”李则言取下脸上的面纱,小声道。 “言儿,你听爹说,你们的计划楚王已经知道了!我们身边有内奸!你现在赶紧走!走的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李丞显拉着李则言的手,着急的说道。 “呵呵,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走!”旁边的牢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李丞显认出来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吹嘘说自己抢劫过官军的老宋。 “你是谁?”李则言拔出重影,横在胸前,警戒的盯着两人。 “在下宋子文,这时我弟弟宋子武,我们奉元大人之名在这里等候少将军多时了!”两人对着李则言行了一礼,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 “凭你两人,不一定能拦得住我!”李则言盯着两人,目光四处打量,寻找着退路。 “当然!少将军跟随虚空子学习多年,又多次在江陵城跟街头混混打架斗殴,我们的确不是少将军的对手!”宋子文点了点头:“不过,这里可不止我们兄弟二人!”旁边的监牢纷纷打开,所有的犯人全部走了出来。 “殿下早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李将军,所以早在李将军被关进来之前,这里所有的犯人全部被处决,而后我们住了进来,不得不说这鬼地方还真是脏兮兮的!” “言儿,不要冲动,他们人多,先放下武器!”李丞显看了看外面的人,这里起码有上百人,强拼根本拼不过。 听着李丞显的话,李则言皱了皱眉,最终将重影丢在了地上。 “呵呵!这就对了!”宋子文挥了挥手,后面冲上来几人将李则言押住。 “委屈少将军在这住上一晚,明天你们父子也好一同上路!”一人打开李丞显的牢房,将李则言推了进去,而后关上了牢门。 “那两位就先聊着,我们就先告退了!”宋子文笑着说,而后转身出去,囚犯们也跟着离开了。 “唉,言儿,我不是让你去临安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李丞显一脸无奈。 “父亲,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李忠大哥他们约好了,明日他们会出手营救我们!”李则言一脸淡然。 “唉!楚王已经布好了局,就等你们来钻啊!” “父亲,你说我们之间有内奸?”李则言小心的问道。 “不错,赵瑞暗中成立了一个叫“蛛网”的情报组织,掌管这个组织的人叫元朗,真实姓名应该叫蔡元朗,他父亲多年前被我所杀,我想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暗中准备向我复仇,我猜测赵瑞篡位少不了他的谋划,他恨我,也恨先王!”李丞显叹息着说道:“是他亲口告诉我说有人透露了你的行踪,上次孙浩回国半路遇袭,想必也是此人透露的消息!” 李则言心里咯噔一声,若是内奸就在他们身边,那他的所以谋划岂不是都没有了意义。 “唉!明日想必我们会先被游街,最后再押去城南菜市场斩首,虽然有埋伏,但我想楚王总不能把所有的街道都布满伏兵!我们伺机而动吧,到时候我掩护你冲出去!” “那父亲呢?”李则言盯着李丞显。 “我?”李丞显看着一脸担忧的李则言,笑了笑,并未回答。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父亲还是不愿反吗?”李则言低声而又急切的说。 “言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赵瑞要杀我们,谁想杀我,我就杀了他!”李则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这牢房中假扮囚犯的军士都撤了,也没人听见他们讲话。 “人活一世,总要有一些自己坚持的信仰!”李丞显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样劝说眼前自己的儿子。 “爹,我们就要死了,明天我们就要被斩首了,咔擦一下,脑袋就掉在地上了,那时候还有什么信仰可谈!” “爹,我们就要死了,明天我们就要被斩首了,咔擦一下,脑袋就掉在地上了,那时候还有什么信仰可谈!”李则言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意反,就因为他姓赵的救了他一命?可是姓赵的已经死了,死在他自己的儿子手上。 “言儿,我知道你觉得我迂腐,有时候我也想,这样憋屈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年轻时我也梦想仗剑走天涯,但现在我已经老了,每次一睡着我就会梦见先王,他呵斥我为何造反。为何置黎明百姓于水火而不顾!我还会梦见你娘,我梦见我造反失败,你娘抱着你和你哥的人头站在我的面前,让我还你们兄弟的命!”李丞显慢慢的讲述着,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 “所以,我不想愧对先王,也不敢拿你们兄弟的命来赌!” “可是父亲,现在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我们没得选了!”李则言走上前,握住了李丞显的手。 “放心吧言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李丞显抽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李则言的脸庞。 第三十五章 刑场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八月十一,江陵城。 李则言和李丞显被带上了枷锁,手脚上都带着小拇指粗的铁镣,狱卒压着他们从牢房里走出大门,门口停着两辆马车,车上是有手臂粗的树木钉成的四方囚笼,狱卒压着李则言父子分别走进了囚笼,马车缓缓驶动,将要带着他们在城内绕行一周,然后赶往城南菜市口,在那里他们将被斩首。昨晚他们父子谈论了一夜,没人知道他们具体聊来些什么。 马车走的并不快,街道两边围满了百姓,人们纷纷欢呼,他们不关心囚笼中的人为什么被杀,只当是一件很热闹的游会,也有一些人看见了前两日城中贴满的告示,知道他们是通敌的叛贼,纷纷开口对着李则言父子咒骂。李则言并不在意两边的人,他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他跟徐骁他们约好,伺机而动,但是一直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出现,也许他们躲在暗处,李则言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车队缓缓驶过街道,李则言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也许他们害怕了呢?营救反贼,罪同叛国,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也会怕死的吧!不,不会,他们跟随父亲多年,是父亲最忠心的部下,他不相信他们会无动于衷! 马车到了城南菜市场,押运的军士打开囚车,将李丞显和李则言放了出来,将他们的铁镣换成麻绳,李则言有些害怕了,他被压着跪在地上,四个军士抬着两张一尺多厚的木枕,垫在李丞显和李则言的脖子下,另外两个人分别端着两只铜盆,放在木枕前。李则言艰难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李丞显,李丞显倒是一脸麻木,面无表情。 刽子手站在身后,提起一坛酒含了一口,而后将剩下的酒都淋在刀上。他横刀将嘴里的酒喷在刀上,不少夹杂着唾沫的酒落在李则言头上。李则言抬起头看向前方,前方地上铺着红毯,搭起了高台,台上坐着一个他没见过的人,旁边站立着一个太监。他又看向了旁边,那里是一个买水果的摊位,上次李则言来这里还是跟孙浩苏柠二人一起来的。他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想要找出熟悉的身影。 “老实点!不然更难受!”刽子手用脚踢了踢李则言的头。李则言的头低了下来,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台上的人扬了扬手,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鼓点响了起来,鼓槌在鼓上急促的跳跃,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真的就要死了吗?李则言终于不再抱希望:可惜,只是连累了父亲!李则言在心里想到。 大刀在他头顶高高的举了起来。李则言紧紧攥着双拳,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让空气灌满肺里,他张大嘴巴,把气吐出去。鼓声停了,李则言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的鼓声更重更急。 一个更急促的声音压过了他的心跳声。李则言哆嗦了一下,那是箭鸣。他曾无数次听过这个声音,不会错,是羽箭急速切开空气的啸声!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脖子上,却没有痛感传来,不是他的血!李则言抬起头,看见父亲身后的刽子手保持举刀的姿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箭镞没入他的脑袋,额头上还带着半截羽箭,他再转过头,想看清自己身后的刽子手,可是他被绑着,他做不到,刀从他的前方掉落,刽子手倒在了李则言的身上,压着他一起倒向地上,他终于看清了,是李忠,徐骁,他们二人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有。。。有人劫法场!”旁边的百姓嘶哑的喊。 人群骚乱起来,百姓四散而逃,从人群中冲出不少人,他们拿着弩弓,向着两边的军士发射。 “将军!我们来晚了!”徐骁冲上前来,蹲在李丞显身后双手帮李丞显解开绳结。 “你们再不来,就只有给我们收尸了!”李则言冲着身后的李忠喊道。 “抱歉了,我们去接人了所以来晚了!”李忠端起手弩,瞄准了冲上来的军士。 “接人?这个时候还有比救我们更重要的事吗?”李则言从一旁地上军士的手上捡过长刀。 “来的好!”观礼台上,赵瑞一拍桌子,冷笑的说道:“传令,弓箭手和盾牌手动手,不要放过一个人!” 众人将李丞显和李则言围在中间,慢慢后撤,在场数百禁军,将众人团团围住,却没有人敢上前,只能跟着他们后撤。 “这群没用的废物,在干什么!”看着慢慢后撤的李丞显等人,赵瑞拍着桌子,咬着牙吼道。 “殿下,这群反贼早有准备!他们随身携带了弩弓,禁军的盔甲都由皮革制成,无法抵挡住反贼的弩箭!”元朗在一旁小声回答道。 “弓箭手呢?盾牌手呢?给孤杀了他们!”赵瑞气的浑身颤抖。他没想到这群反贼这么胆大,敢盗用军中武器。 一名禁军校尉慌忙地跑上观礼台:“殿下,我。。。我们的弓箭手被反贼全部杀死了!” “什么?不可能,两百人的弓箭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全部被杀!”元朗呵斥道。弓箭营救埋伏在两条街之外,而且他们手里还有弓箭,凭下面几个人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将弓箭营全部杀光。 “是真的,所有的弓箭营弟兄全部被杀死,他们的尸体就在后面!”跪在地上的校尉指了指身后,那边正是他们埋伏的地方。 “盾牌营呢?让盾牌营的人冲上去,我就不信这群逆贼有射不完的箭!”赵瑞盯着下方,冲着元朗大喊。 盾牌手从四处涌出来,迅速接替禁军的位置,将李丞显等人围在中间,逐渐缩小了包围圈。 “将军!我们的箭用完了!”一名士兵测过脸来说道。 “丢掉弩弓!准备交战!”李丞显指挥道。众人纷纷丢掉弩弓,拔出佩刀。警戒的对着外面。。 “你们不该来!”李丞显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禁军逐渐围上来,开口说道:“从我跟随将军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将军的了!”徐骁并不回头,目光森然的盯着禁军。 “他们还没有来吗?”李丞显微微叹息。 “快了!”李忠回答。 李则言听着他们的话,并不理解,问道:“父亲早有准备?” “除了赴死,其他的我未准备!”李丞显摇了摇头:“不过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那个人!” 第三十六章 援兵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禁军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对方已经扔掉了手里的弩弓,但是他们身上那股杀意却是震慑住了从没上过战场的禁军,他们的本来职责是保卫王城,禁军里的很多人都是家里通过关系送进来,原本只想着混混履历镀个金,没想到此刻却是要面对这样一群真正上过战场的人。 “果然是一群废物!”赵瑞此刻反而冷静下来,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在场的禁军足有三千人,就是耗也会耗死这群反贼。 “传令下去,杀死一个反贼,官职连升三级,杀死李丞显,封千户候!”赵瑞坐在观礼台上,元朗上前一步,冲着下方喊道:“殿下有令,谁能杀死一个反贼,官职连升三级,杀死李丞显者,封千户候!” “多谢楚王殿下!看来我这颗脑袋比你们所有人加一起的都值钱!”李丞显盯着观礼台,笑了笑。 “将军,别说笑了,他们忍不住了!”李忠看着慢慢围上来的禁军说道。 “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到?”李则言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 为首的两个禁军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妈的!拼了!” “兄弟们,拼了!” 有人带头,禁军终于动了,最内圈的盾牌手举着盾牌,想用盾牌贴住被包围的徐骁等人,徐骁自然明白他们的用意,立马持刀挥砍,盾牌后面手持长矛的士兵从盾牌空隙之间伸出长矛,不断向前捅刺,徐骁他们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但是在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还是只能后退,看着有人不断倒下,有人开始试着用身体去撞击盾牌,但很快就被长矛刺中。 “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周青旁边一人大喊。 “让开!”李丞显大喝一声。推开了旁边李则言,他大步冲出去,从倒地的兄弟旁经过时弯腰捡起了他的刀。 长矛兵从盾牌的间隙中看见了有人靠近,大喝一声:“兄弟们,刺!”周围的几人一同伸出长矛,敌人已经被包围在中间,根本不用瞄准,这么多长矛伸出,总有一根会刺中敌人,开始禁军还有些害怕,但发现躲在盾牌后面敌人根本不可奈何,众人的担心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建功立业的欲望。 长矛刺出,金属刺破皮肤,穿过肌肉的感觉并没有传来,他刚想收回长矛,却发现长矛被卡住了,他向前瞄了一眼,发现几人的长矛都被一个中年男人夹住了,他稍微侧着身子,四五只长矛被他夹在左腋下,他想抽回长矛,长矛纹丝不动,他感觉长矛像是嵌进了石头,难以想象对面这个儒雅的男人竟有如此大的力量。男人抬起右手,一刀砍在长矛上,四五根长矛竟然被一刀全部砍断,握着长矛另一头的几人感觉手中一松,就要向后倒去,幸好后面是一层层的禁军挡住了他们摔倒的身体。 李泽言看见了父亲,他从没想过父亲会有如此英勇的一面,在他记忆中父亲一向是温文儒雅,即使在镇远那次也没看到父亲亲自上阵,他以为父亲只是擅长排兵布阵的儒将而已。 李丞显伏低身形,一刀平挥,三四张盾牌跟着倒下,原本坚固的战线顿时出现了缺口,躺在地上的禁军抱着大腿哭嚎,李丞显并没有砍在盾牌上,而是从盾牌下方一刀砍断了他们的小腿。他没有犹豫,像大鹫一样腾空而起,踢翻了最靠近他的一名禁军,落下时以膝盖压在那人的胸口,顺势一刀,又有四五只盾牌倒下。 “跟着将军,杀出去!”李忠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 “冲!”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跟着李丞显打开的缺口冲杀过去。 李丞显捡起地上的盾牌,挡住了刺来的三只长矛,一刀劈出,三颗脑袋落地,身体却还没倒下,从他们的脖子处喷涌而出鲜红的液体,靠的近的几人都沐浴在着这鲜血之下。李丞显随意的抹了把脸,将一旁插在地上的阔刃铁剑拔出来。前面的禁军看着李丞显,终于还是鼓着勇气刺出了手中的长矛,李丞显并不闪躲,双手同时伸出,在准确的瞬间以刀剑剪短了长矛,而后上前一步,交叉的双手猛地打开,那人的头颅向后飞了出去。 李丞显不去看倒下的尸体,他双手提着刀剑,缓步向前走着,他的头发披散着,被鲜血粘成了一缕一缕,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滴到胸膛上,再顺着胸膛滴到地上。 “混账!”观礼台上,赵瑞锤着桌子骂道,他小瞧了李丞显,更高看了禁军。 “取我的弓箭来!”赵瑞大喊道。 “给我上!杀了他们!”禁军百夫长大喊。 没有人上前,百夫长的命令没能唤醒呆滞的军士们。 “都给我上,杀了他们!”百夫长恶狠狠的一刀,砍翻了一名禁军。禁军们哆哆嗦嗦的,再次围了上来,却没有人敢上前出手。 “秦怀义呢?秦怀义怎么还不来!”一人问道。这里还有着两三千禁军,凭他们几人,根本冲不出去。 没人回应他,没有人知道,李忠他们与秦怀义约好,他们先来刑场拖延时间,秦怀义去调动玄甲军。 “玄甲军不会来了!”李丞显盯着前方颤颤巍巍的禁军,头也不回的说道。 “父亲?” “还记得我昨天告诉过你的事吗?赵瑞早就知道你的计划,秦怀义调不动玄甲军!” 李则言心中大惊,看来今天必死无疑了,他错了,他就不该谋划这一切。 “别担心,会有人来救你的!”李丞显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则言笑了笑,没有搭话,李忠他们都在这,秦怀义调不动玄甲军,还有谁能救他们呢?这里有几千禁军,即使是几千颗萝卜,他们也砍不完。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凭着自己一丝幻想,就想改变这一切。可惜啊,就要这么死了,他还没有找到苏柠,也许苏柠是在跟自己生气,所以躲起来了吧,孙浩呢?他知不知道苏柠失踪了?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怪自己吧!他会不会来救我?不,不会的,他已经回到临安去当他的世子,这里相隔千里,他想来救我也来不及了!孙浩,你一定要找到苏柠,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定! “轰隆隆!”菜市场外震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远处烟尘弥漫,正午的阳光也穿不透拔地而起的烟尘。战马从烟尘中飞奔而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看着,即使连李丞显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露出了异样的神情,那是一群骑兵。。。吧。 纯黑色的战马,纯黑色的铠甲。每一匹马都有一人多高,每一个马背上的骑兵都身着布满尖刺的黑色铠甲,左手握着黑色的弩弓,右手握着长达四尺的巨大马刀。每一骑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存活,一骑骑骑兵冲锋而过,在地上犁出一道道红色的废墟。巨大的恐惧从天而降,没有任何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住这群恶魔,原本就吓破胆的禁军互相推搡,挤压,从高处望去,像是一群慌乱的蚂蚁四散奔逃,骑兵冲到了广场的边缘,掉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再次返回,正面迎上的军士被马的脑袋顶飞,避开的人则被骑兵的马刀一刀斩首,有跑在边沿的人则被骑兵手里的弩弓一箭穿心。 所有的骑兵无一例外的避开了李丞显他们,在他们周围划出巨大的弧。 “是秦怀义!”徐骁看见了后面的骑兵,他骑着普通的楚国战马,穿着的也只是普通甲胄。 “将军!末将来迟了!”秦怀义翻下马来,对着李丞显行礼。 “你再晚来就不用来了!”周青看着秦怀义,抱怨道。 “在城门口跟值守的禁军交手耽搁了,这才来晚了!”秦怀义笑了笑。 “他们。。。是?”李则言看着场中的骑兵,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 “是我!”一骑骑兵在众人旁边停下,摘下了笼罩整个面部的头盔。 “孙浩,是你!” 第三十七章 逃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看着骑兵取下头盔,李则言喊了出来。此时孙浩全身都笼罩在那身黝黑的盔甲里,冷冷的盯着李则言,威严的像是一位君王。 “没想到吧小子!我来救你了!”孙浩的冷漠并未持续多久,他坐在马背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体微微向前,笑吟吟地看着李则言。 李则言看着这个才分别不久的朋友,并不答话,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流,李则言有些难过,或者说嫉妒,可更多的还是惊喜,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当年说过的那句话,依然算数。 “父亲说的援兵是他?”李则言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丞显,他不明白李丞显怎么会知道。 “不错,我在兰花坊大街上看到了他,我就知道他是来救你的!”李丞显笑了笑,而后转过头对着马背上的孙浩说道:“呵呵!多谢孙浩世子前来相救,此次我李丞显欠越王殿下和孙浩世子一条命!”。 “李叔叔客气了!临行前父王再三叮嘱,一定要救出李叔叔!”孙浩微微躬身:“算起来还是我连累了李叔叔,幸好来的不算太晚,也算将功补过了!”李丞显看着孙浩,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这还不算晚,你再晚来一会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你个没良心的!为了救你我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王同意,给了我一半的枭鹰,我日夜兼程,绕道大晟,好不容易才赶到江陵,又在城门口遇到了禁军,我全力拼杀才赶来,你说出这种话!”孙浩抬起手中的马刀,作势要朝李则言的脑袋劈去,最终只在李则言额头上点了点。 “别扯淡了,赶紧走吧!”李则言挥手将刀打开。 孙浩也不废话,点了点头,,重新戴上了头盔,对着场中的枭鹰喊道:“撤!” 骑兵听见了孙浩的命令,也不回答,掉转马头,停在李丞显他们身前,将手中的弩弓挂在马背上,而后伸出手:“上马!” 众人也不在犹豫,各自寻找一名骑兵,握住他们的手,翻身上马坐在骑兵后面,而后骑兵发动,带着众人撤离。没有任何禁军再敢前去阻拦。 “嗖!” 李则言刚松一口气,眼看就要冲出广场,他忍不住转过头来想看一看身后那些人的表情,忽然看到了那支从观礼台上飞来的箭:“父亲小心!” 八月十四,洛阳,皇宫内。 女人临窗而望,他的长发以金色高冠束起,一身丝绸的曳地长袍,袍摆直脱出一丈之长。他的身后有侍女为她扯着袍摆,避免长袍沾染灰尘。 来人匆匆而进,走到殿中,行了一礼:“太后,江陵有消息传来!” “李丞显死了吗?”女人收回目光,缓缓走到卧榻前。 “死了!不过!”男人有所犹豫。从怀中掏出谍报:“太后请看!” 仕女走上前从男人手中接过谍报,双手交给太后。 “咯咯!”太后手持谍报,笑出了声来:“三千禁军,竟然还拦不住区区一百的越国枭鹰!竟然还让人全身而退,是该说赵瑞无用呢!还是这枭鹰太厉害?” “太后明鉴!禁军中都是些朝中权贵的后代,这些人骄奢淫逸惯了,平日里只知道喝酒赌钱逛窑子,让他们看看大门还差不多,让他们上阵杀敌却是奢望,恐怕还没看见死人就吓得腿脚发软,而枭鹰中个个都是苏卿亲自挑选培养的精锐武士,再配上孙谦花大价钱从西域购买的夏尔马和以精钢打造的黑鳞甲,禁军这些权贵子弟对上枭鹰可以说没有任何悬念,只不过仗着人多,吓唬人而已,何况他们还抢先杀死了赵瑞埋伏的弓箭营!!” “既然如此,赵瑞为何不用玄甲虎贲?”女人有些疑惑,玄甲虎贲的威名连她这个从不出宫的妇人都知道,她想不明白为何赵瑞不用这两只军队,却用上了废物一般的禁军。 “太后有所不知,这李丞显原本就是玄甲的统领,军中绝大多数中下级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赵瑞害怕玄甲会反叛,所以将江陵周围的玄甲和虎贲将士悉数调往了黄城,,目的就是防止玄甲兵变,而赵瑞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禁军了,当天赵瑞足足调集了三千禁军埋伏,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禁军竟会这般无用,连一百人的枭鹰都对付不了,最终才让人跑了!” “哦?枭鹰如此之强?若是有朝一日孙谦有不臣之心,我们当如何应对?”女人收起了笑容。 “太后!枭鹰虽强,但是培养起来花费也是巨大,据臣所知,这么多年来,苏卿也不过培养了不到三百人,区区三百人,偷偷摸摸的暗杀还行,但面对数万大军时,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难以成气候!” 听着男人的话,女人神色稍缓:“不过,这孙谦也是胆大,上次已经被发现,这次竟还敢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带着区区百人的队伍潜进江陵城!看来这孙谦想必很是看重李丞显,所以想招揽他为己所用,要不是最后赵瑞以弓箭射杀了李丞显,恐怕还真让他如愿了!” “是啊!估计此时赵瑞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不仅损失了数百禁军,更是让李则言,李忠等人跑了!李丞显虽然死了,我想他的儿子一定不会放过赵瑞!”男人说道。 “李则言跟着孙浩一起返回越国了吗?”女人收起笑容,正色道。 “并没有!”男人摇了摇头:“探子来报,孙浩一行人从江陵出来后,便再度化妆潜伏进入了我们的边境,而后沿着边境向东移动,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是害怕楚国的报复,所以想借道我国,避开楚军!而李则言则是带着残余人马,往西而去!” “看来这两个年轻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年纪轻轻,有勇有谋!谢太傅,你说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女人看着谢玉,带着玩味说道。 “太后,不可!”谢玉猜到了太后的心思,急忙出声:“枭鹰虽然只有区区一百多人,但是杀了他们。必定会遭遇到越国的报复!如此做法,对我们无益啊!” 见女人不答话,谢玉继续说道:“如今越国救走了李则言,我想赵瑞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对越国用兵,如今我们坐山观虎斗才是上策,如果我们此时杀了孙谦的儿子,那我们就变成了那只虎,受益的可就变成了赵瑞了啊!” “呵呵!本宫只是随口说说!这其中的利害轻重我也是知晓!”女人掩嘴轻笑。 “谢太傅,你认为我们该做些什么?” “臣以为,我们应该找到李丞显的儿子李则旭和李则言!我想此刻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恨赵瑞的人了!”男人微微一笑。 “说下去!”女人坐直了身子,盯着谢玉。 “是!”谢玉挥了挥衣袍,继续说道:“李则旭虽然这几年一直在禁军中当值,但他没有染上任何纨绔子弟的恶习,相反,他相当谨慎小心,从未出过差错!而李则言,虽然从我们的探子传回的消息来看,他像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不过,能被虚空子收为徒弟的人,我想绝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这些都是他伪装的?谢太傅别忘了,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女人微微摇头。 “说不清楚,但我想虚空子肯定不会只教了他赌钱喝酒!” “行了,不管他是真纨绔还是假装的,继续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兄弟,暗中扶持,让他们对抗赵瑞!” “区区两个人,还能做什么?”女人有些怀疑。 “太后不要小瞧了这两个人,虽然现在李丞显已死,但是玄甲军中还有不少忠于他的人,若是他们振臂一呼,我想会有不少人响应,到时候即便不能杀死赵瑞,也会造成楚国内乱,到时候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除掉赵瑞!”谢玉说道。 女人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可知道他们两兄弟的下落?” “当然!” 第三十八章 新年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长街的尽头传来,一时把欢呼声和笑声都压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但是并不难闻,反是在严冬的天气里有股让人舒服的暖意。街面上人影稀疏,大家大户在自家门口散的迎春纸花飘得满地都是,被风吹得翻飞。偶尔有一群群小孩子欢快的跑过,手中还拿着烟花,烟花燃烧,短暂的照明了周围的街道。 这是春节的夜晚,平时夜半纵酒的富豪们都缩在了家里,烤火炙肉,等着文庙的钟声迎春。体面的酒楼也早早地封了门面,挂上了迎春的喜花,反而是这间小酒肆里面热闹非凡,它的门口挂了块简单的木牌,上面写着“火锅炒菜”四个字。是个最好的米酒也只卖十个铜板一壶的小店,但是来饮酒的酒客们也不在意,常客都是离家来成都做小买卖和做手艺的异乡人,口袋里略略有些闲钱,可是不多,喜欢这里的简单和干净,都是白木的原色桌椅。春节的时候还滞留在他乡,多半都是因为没有赚到钱,无颜回家去见亲人,正好聚在一起。 中间最大的一桌上几个商人似乎还稍微富有的模样,叫了一大帮人,为酒肆里每一桌客人都叫了一壶米酒。场面顿时就沸腾起来,桌子中间摆着铜锅,锅里辣椒和花椒漂浮在滚烫的红油中。铜锅周围围着几盘食材。大多是牛羊肉,和一些蔬菜。鲜香的辣味把每个人的酒性都激发出来。喧闹中一个黑衣的少年酒客一直坐在窗边的小桌旁,酒肆内热闹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的面前摆满了酒壶,米酒入口带着甜甜的香味,好喝的很,可是这酒的后劲很大,不多时少年酒客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圈圈的红晕。 “掌柜的,再来一壶米酒!”少年酒客喝完了杯中酒,提起酒壶再倒时发现酒壶空了,他带着醉意的冲着柜上喊道。 “来啦!”掌柜的提着一壶酒,走到桌旁为酒客斟满一杯,将酒壶放在桌上却并不离开,就在酒客对面坐了下来:“客官!一个人吗?” 酒客忽然闪过一丝警觉,死死的盯着掌柜,余光在酒肆内扫视。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掌柜看了看酒客,又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铜锅:“是这火锅煮的不好,还是不合客官的口味?”渝国的火锅重麻重辣,外地来的客人大多吃不惯。 桌上铜锅内热汤翻滚,调料在其中上下翻腾。客人却没有放菜下去煮。确认了周围环境正常,酒客才放下心来。少年酒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火锅很好!” “客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掌柜的小心问道。 酒客并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是跟家里吵架了吧?呵呵,我来成都的时候也就像客官这般年纪,那时候父亲希望我能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可是我却对读书做官不感兴趣,最终我跟父亲大吵一架,我一怒之下负气出走,可是我又没有一技之长,身上的钱很快也花光了,可是我不敢回家,就这么在成都街上流浪,后来还是老掌柜的看见我可怜,收留了我!” “那后来呢?”酒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为掌柜的也斟上一杯酒。 “多谢客官!这壶酒算我的!”掌柜的也不推辞,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后来我就留在了这里,娶了老掌柜的女儿!继承了这家酒肆!”掌柜的端起酒杯,回忆道:“后来,我带着我的妻子回去过一次,可是等我回去时,才知道父亲早已经去世了!” “听我母亲说,我走之后,我父亲就变得沉默寡言,他时常一个人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我小时候玩的拨浪鼓!” “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再玩拨浪鼓!”李则言心里一动,又想起来小时候父亲架着他上街,街上有个卖玩具的小摊,他吵着要买一个拨浪鼓,父亲不让,他就生气,还在父亲脖子上撒了一泡尿。李则言笑了笑,端起酒杯灌下了一杯酒。 “再后来,我也有了儿子!也给他买了拨浪鼓!也会陪着他玩,会给他买好吃的,,那时候我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我就是个小老板,我又能给他什么呢?再后来我的妻子去世了,我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过这小子倒也争气,考中了进士,去了洛阳做官!其实我不想让他去,可是我没有阻拦他!我知道他长大了!他比我有本事!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心他的!担心洛阳的饭菜合不合他的胃口,洛阳的气候他适不适应!” “为人父母后才懂得,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儿子呢?若是能够出人头地那是最好,若是平庸那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平安长大,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也就够了!”掌柜喝完了杯中酒,发现客人低着头正看着滚烫的汤底。 “客官?”掌柜试探着喊道。 此时年轻的客官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桌面,半晌,只看见两滴眼泪从年轻酒客的脸颊上滴在酒杯里。李则言端起掺杂着眼泪的米酒,一饮而尽,留下了一块碎银子,转身离去。 “多谢掌柜的,酒很好!” 望着离去的背影,掌柜的摇了摇头:“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啊!” 第三十九章 世子妃 - 九州为棋 - 海黄降真香 渝国成都,世子府。 轻纱围着女孩儿的肩膀转了一圈,洁白的肤色在薄纱下隐隐浮现。女孩子们悄悄躲在朱红色的的柱子后面,掩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都别跑啊!我来了!”模样清秀,眉宇间带着英气的的少年眼睛上罩着绣着祥云的金纱,他双手向前伸出,不断试探:“别跑,我就要抓住你们了!我抓住谁谁今晚就要被我吃掉!” “嘻嘻!”少年前方的柱子后面,女孩子终于憋不住笑,少年跌跌撞撞的一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手却抓住了女孩的脚踝。 “主子,主子!”躲在柱子后的女孩慌忙着跑出来,想伸手去搀扶少年。 “抓住了抓住了!”少年并不在意,爬着上前两步,一把将女孩抱在怀里。 “是云儿,对不对?云儿的胸才有这么大!”少年一只手搂住怀中的女孩儿,另一只手伸进了女孩儿的衣服内。少女又羞又惊,慌张的捂住胸口,想拦住少年的手。一旁的女孩们见少年没事,都微微出了一口气,而后坏笑着涌上来抓住女孩的双手:“主子说你的最大,今儿个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到底有多大!” “啊雪儿别闹了!我错了!” “小苏别挠我!啊我错了!” “啊我错了,姐姐们放过我吧!”叫做云儿的女孩儿慌忙地求饶,此时她的衣带已经被女孩们解开。露出贴身的裹胸来,小腹和大半酥胸都暴露在外,云儿不断挣扎,少年和其他的女孩儿闹得更凶了,最后带着众人一起摔倒在地。 “萧煜太过分了!”门外,两人隔着门听到了屋内的嬉闹声,侍女生气的说道,就要走上前去,却被前面的女孩拦住了。 “月儿,我们回去吧!”开口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公主,墨一样漆黑的长发盘堆在头顶,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宽大而华贵的宫裙是雅致的水绿色,衬着她的肌肤白净,和白色的抹胸没有区别。脸上虽还透着稚气,眉心却弹着淡红的梅花痕。 “公主!”月儿还想说些什么,公主已经回头走了,月儿愤愤的跺了跺脚,不满的跟了上去。 “公主!这萧煜也太过分了!明明已经同公主成亲了,却整天还和这些贱婢鬼混在一起!分明是不把公主和楚国放在眼里!”女孩儿走到了花园中,找了一处石凳坐下,月儿不停的踢着旁边的石凳。 “好了,月儿,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女孩一把拉住月儿,将她按在凳子上。 “公主,我是为你抱不平!你是楚国的公主,你都跟这狗屁世子成婚这么久了他都未曾碰过你!反而天天跟这些贱婢混在一起!”月儿锤着石桌,愤愤不平。 “有什么好抱怨的!”公主伸出手来,握住月儿发红的的手,轻轻的为她揉搓。 “我虽然名义上是渝国的世子妃,但说到底还是楚国人,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楚国女人生下渝国王室的子嗣的!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楚国的公主!” “为什么啊!我们两国不是已经结成联盟了吗?”月儿一脸不解。 “月儿,你不懂,虽然如今渝楚结成了联盟,可是在利益面前,这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一支废纸!而我,名为和亲,其实不过是赵瑞派过来的人质!一但哪天双方撕破了脸皮,我们将会是死在渝国刀下的第一个亡魂!” “既然这样楚王殿下为什么要派公主来啊!你可是他的妹妹啊!” “妹妹?”女孩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恨意:“赵瑞为了王位连父王都敢逼死,一个妹妹算什么!我想即使是他的亲儿子威胁到了他的王位,赵瑞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看着说起赵瑞时,公主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月儿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公主殿下对楚王有如此深的恨意,先王在世时最为疼爱这位最小的公主,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当初赵瑞篡位时不光逼死了先王,连带着先王的几位王妃也一起杀死,这其中就包括了公主的母亲,那时候公主还只有十一岁,没想到她却是还记得。当时月儿也还小,还没有进宫,所以她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公主!”月儿低声喊道。 “月儿!别担心,我没事!”公主抹了抹眼睛,笑着对月儿说道:“风大,眼睛进沙子了!我们回去吧!”公主捏了捏月儿的手,笑着说。 “公主放心!我会保护公主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主!”月儿反握住公主的手,认真的说道。公主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并未回答,只是握紧了月儿的手,两人四只手重叠在一起。 渝国成都,城西的一座院子内。 李则言独自坐在屋里,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碟咸菜,一盘酱牛肉,一壶酒外加一个杯子,李则言就这么自顾自地喝着,直到亥时一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李则言警觉地喝道。 “公子!是我!”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李则言听出来,那是李忠的声音。 李则言打开门,几人快速闪进屋内,李则言探出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跟踪他们,这才关上门,将门闩插上,这才转头看向几人,几人正是李忠,徐骁,周青,罗松,秦怀义,此时五人都是经过乔装,与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 “怎么样?”李则言将几人拉到桌旁坐下,开口问道。 “情况跟少将军你猜的一样!赵瑞清洗了玄甲军中跟我们来往密切的军官,并将玄甲和虎贲打散后重新编队,现在玄甲我们已经指望不上了!”罗松开口说道。 “禁军也被大力整顿,当日在刑场存活下来的两千五百四十七名禁军,值守南门的三百三十四人,全部被斩首抄家!” “哦?”听见罗松和秦怀义所说,李则言也是心中一惊,他们逃走,赵瑞肯定会暴怒,只是没想到赵瑞会如此残忍,三千人竟然一个也不放过。 “边境如何?”李则言问道。 “越国方向,赵瑞往江州调集了三万整编后的玄甲军,两万五千人的舟师!所有长江上的船只一律不许驶进越国境内!北边襄阳和义阳方向,也增派了一万虎贲军!” “赵瑞敢同时对越国和皇室动手?”听到李忠的话,几人都是微微一惊,徐骁开口说道。 “应该不会!”虽然赵瑞整编了玄甲,虎贲两军,但想要同时对越国和晟朝动手,楚国的兵力远远不足。 “呵呵,我想赵瑞此刻可不敢轻易动手!”周青笑了笑:“据我所知,潭州一带,杨攀聚拢了八万士兵,一个月之内,攻下了三郡十七县,现在正在攻打衡州!我想,赵瑞调兵驻扎在边境,恐怕是担心越晟两国趁火打劫!” “杨攀可是那个谦羽林校尉杨攀?他不是早就被剿灭了吗?!” “呵呵!正是此人,当初赵瑞确实跟他交过手,当初杨攀被打败之后,便是率领着残余兵力躲进了大山之中,赵瑞围山数月,依旧不见他们的踪影,最后没办法只能撤军,而后对外宣称将他们全部剿灭!” “这么说来赵瑞暂时无暇对付越国!”李则言稍微放下心,当初孙浩来救他,他心中一直担心赵瑞会对越国发动战争,这样看来,越国倒是暂时安全。 “可有我哥的消息!”李则言问道,当初李则旭抢先一步逃了出去,却是身受重伤,如今快半年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则言有些担心。 “没有!”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唉!多留意一下吧!”李则言只能按下心中所想。 “既然赵瑞现在忙着剿匪!现在也顾不上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们。。。。” 约一个时辰后,几人从院内走出来,四下观察无人后快速离去,院中只剩下李则言一人,他伸出头,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插上门栓。 “赵瑞!好好活着,等着我,我会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