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沙暴里是人还是人影? - 九时墟 - 殷寻 肃南,瓜县 乔如意收伞时,黑色沙粒顺着伞褶簌簌而落。 四月底的西北气候还不稳定,风起裹沙,蹭着乔如意身上的旗袍一角而过,生冷,将披肩裹紧了些,她伸手拂了拂老旧的红色塑料椅面,手指间也是微微泛黑的沙粒,头顶遮阳伞上的彩绘七色鹿被沙尘蹭糊了轮廓。 旁边有一桌,俩西北汉子,一份酿皮和一大盆的羊棒骨,外加一瓶当地小烧。朝这边瞅了一眼,小声嘀咕着,这姑娘也不嫌冷啊,然后继续聊他们的—— “你猜怎么着?是人影!” “啊!真的?” 乔如意坐下后看了一眼街对面,一家铺子,上下两层风格迥异。一层通体落地大窗,窗玻璃上绘有被飞天丝带缠绕的咖啡,旁边写有广告语:心想事成特调,量子萃取,愿望坍缩于第一口。 二楼就中式得正统,正脊、檐连、檐椽甚至斗拱都很健全,不过屋脊兽缺了三兽,褐色木匾上刻着“心想事成”四字。木匾下方的雀替坠了只青铜驼铃,风过时却不见响声,许是坏了。 瓜县是不大的地界,被戈壁滩和老城墙包围着的弹丸之地,却是河西走廊深处古丝绸路上的咽喉要地。旅游旺季时,夜市里天南地北的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和异域风情的胡笳声好不热闹,还有满城的瓜果香,以蜜瓜为胜,甜得裹着蜜似的。透过城中的残垣断壁,仿佛就能听见士兵们的脚步声、战马的嘶鸣声和声声激昂的战鼓声。 但今天整个瓜县是死般寂静。 老板娘端了一大碗的羊头煮麦子来,热气腾腾的。将乔如意面前的小支桌擦了又擦,抹布上一层沙,语速挺快,“趁热多喝点,你这姑娘穿得太少了,来旅游的吧,也是不凑巧,赶上我们这罕见的天气了。” “是黑沙暴?”乔如意一勺羊汤入口,不想味道真心不错。 没有过多的羊肉膻味,取而代之的是麦子散发的淡淡清甜,麦子柔中带硬,羊肉却又煮得软烂。这是夜市里唯一开的一家小吃摊,环境是差了些,可厨艺倒是不错。 唯二开门的就是对面那家铺子了。 老板娘闻言,眼里竟有片刻惊慌,嗓音压低了不少,“对,昨晚上老吓人了,鬼哭狼嚎的,瞧见没?连城墙上的砖都刮掉了一层呢。” 乔如意看了一眼出去,不远处斑驳的城墙上的确有新起的缺口。 “听说去年也刮过一次?” “可不?”摊上无事,老板娘扯了把椅子,用手利落地抹净沙土,坐在乔如意的对面。 “都说黑沙暴是百年罕见,这都连着两年了,还叫啥罕见哩?风沙一刮就跟被黑戈壁滩倒灌了似的,铺天盖地的黑啊。去年那会儿都上新闻了,两万多人被困,可比平常的沙尘暴要吓人。” 瓜县这个深藏在河西走廊的小县城,平时都是岁月静好般的存在,虽说四面沙漠和戈壁,但由于绿化和防护林做得得当,哪怕是风沙季都很少受沙尘暴的影响。 可去年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县城着实火了一把,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不足五万人的小县城生生接纳了因沙尘暴滞留的两万多游客; 二是沙尘暴本身,不是西北之地寻常可见的黄沙漫天,是铺天盖地的黑,似滚滚黑浪从遥远的天地直抵人间。 那场沙尘暴被专家学者定义为黑风暴,是灾害性天气现象不假,但也不罕见。可当地人和当时被困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那不是黑风暴,也不是黑尘暴,因为他们亲眼瞧见那些沙子是黑色的。 当地便有说法出来,那其实是黑沙暴。黑沙暴起,便会有诡异之事发生。 是否发生了诡异之事先搁置一旁,乔如意来这一路瞧见的是土地沙化极其严重,防护林大面积被毁,水渠阻塞,果农菜农损失惨重。更令人费解的是,黑沙暴只发生在瓜县,整个丝绸之路除去瓜县都风和日丽,去年如是,今年亦如是。 乔如意抬眼一扫,目光所及的店铺都门窗紧闭,风窜过空荡荡的美食街,接近黄昏的时辰就倍觉几分萧条来。 地面上有一小撮儿黑沙,随风而走。 乔如意微微眯眼打量那黑沙,竟像是长了脚似的一步步迈往前走,软塌塌的却很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去,走到有石缝的地方竟还踉跄地绊了一下。 贴身小包里的金饼陡然震动,乔如意伸手按住包,里面的震动倏地安静。她再抬眼去看黑沙,就见它成了一片纸状顺着对街店铺门缝钻了进去。 那家,心想事成。 是家咖啡店,别看营业面积不大,眼能瞧见的也就五六桌,却是常年霸榜大众点评网当地口碑第一的存在。 乔如意的手机里还停留在一小时前大众点评网的店铺评论页上。 心想事成特调是店中主打,可据来店里打卡的顾客们的反馈,这家店每一款咖啡都好喝,盲入没错。 有咖啡怎会没糕点?不少顾客在评论区表示,店铺老板真该独立出一个店面扩大糕点经营,因为这家的糕点着实供不应求。 文创糕点,骆驼、沙漠、飞天、琵琶……整条河西走廊丝绸之路的内容都尽数被店铺老板一一雕刻糕点之上,又以各色或果子或花蕊沁色,味道极好不说,就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顾客们呼吁,这店老板的手艺该去申请非遗了。 提到店老板,每一条评论都几乎一水儿地赞叹颜值—— 帅是真帅,冷也是真冷。 可西装暴徒,可陌上公子。 很……行事不同。 此时眼下咖啡店是挂着停业的招牌,但店主没闲着,正在距离店门口的拐角空地处……嗯,修马蹄。 乔如意干脆拄脸观赏。 男人手持马蹄钳,抵住马蹄角质层的瞬间,他小臂的肌肉线条紧实乍现,腐旧的蹄铁崩开时,马鬃抖落了沙尘,那匹马不安踏动,就见他屈起左腿压住马前肢,膝盖骨铬在皮肉与硬蹄交界处。 他反手用蹄刀在蹄缘刮出半月形的弧光,蹄刀锋利雪亮,男人结实的肌理虽尽数藏在黑色衬衫里,但野性和生机勃勃的荷尔蒙力量彰显无遗。 乔如意见过修马蹄的,也见过穿衬衫的,但穿着衬衫修马蹄的人她还是头回见,就那么……有着一股子撩劲儿呢。 金魏在同男人说话,眉头拧得跟抹布似的,苦口婆心状。本是个学者,平时就不擅交际,一着急就爱用手指头戳眼镜腿。就见他伸手朝街对面指了一下,原本闷头不作声的男人就顺势抬眼看过来。 隔着数米远乔如意看不清,但肯定是张挺好看的脸,否则不会把打卡的顾客迷得不要不要的。她没躲没避,甚至还微笑着冲着男人摆了摆手,但对方是随意一瞥就转回了头。 乔如意估算了一下金魏进店“谈判”的时间,看来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所以整条街的铺子都关了就是因为黑沙暴?”乔如意问老板娘,一针见血的,“还是因为别的?” 老板娘闻言竟显出几分不自在来,又拎了抹布在手擦了擦桌面,“反正吧,黑沙暴一来大家都足不出户,我出摊纯粹是想多赚两个,但马上也得收摊了,这场黑沙暴不刮个两三天不算完。 看着挺爽快的人,说这番话却是支吾吞吐,一看就是藏着事儿呢。 老板娘话毕就将手里抹布一收,抬屁股走人。 乔如意正想着怎么继续套话,不成想老板娘又扭身回来了。 她心头一喜,却见老板娘冲着对街的心想事成努努嘴,“你们是一起的呀?” 在说金魏,乔如意点了头。 老板娘又追问,“你们是要进古阳城遗址?” 乔如意一听这话就来了更大的兴趣,反问,“您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古阳城?” 老板娘重新坐了回来,她身后是昏沉沉的天色,衬得她脸色都蜡黄的。“想进古阳城的人都来找行临,行临就是心想事成的老板。”她朝着玻璃窗那个背影指了指,指完方才反应过来,“哦对,你们都来找他了,肯定知道他叫啥。” 乔如意心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 “您刚才说想进古阳城的人都来找他带路,别人就进不去?” “进不去。” “只能是他?” 老板娘一点头,强调,“只能是他!” 乔如意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兴致,“为什么?” 古阳城位于瓜县城外约七十多公里的戈壁滩上,是自汉代以来用来防御敌寇、烽燧信息传递的重要城池,到了唐朝时期更是兴盛一时,现如今虽城已荒废,但主城仍在。 乔如意寻的便是那主城。 只是古阳城地处河西走廊的最深处,无人之境危险重重不说,想找到进入古阳城的路都很难,据说是虚虚实实地掩藏在黑色戈壁滩之中,没地图没路线指引,若没有清楚古阳城路线的人引路,贸然前往就会迷失在连绵不绝的祁连山山脉之中,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所以古阳城又被称为河西走廊深处会吞人的嘴。 “就只有他才能找到去古阳城的路,换成别人冒蒙去的都会迷路。而且……”老板娘朝前探身,一脸神秘状。 看得乔如意挺好奇,身体也微微探前。就听老板娘小声说,“在城外还有马场哩,有钱呢,要不然就凭一家咖啡店,再火能赚几个钱?他吧,脾气不咋滴,但人长得帅啊,小姑娘乌央乌央往上扑呢……” 乔如意坐直了,心头不免失望,实际的没听到多少,倒是听得一耳朵八卦。不过瓜县里骆驼居多,他养马吗? 老板娘一叹气,这次是语重心长的口吻,“我其实不想多嘴的,但瞧着你这姑娘面善,就想提醒你一句,别进古阳城了,行临肯定不会带你们进去,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有人都拎一箱子钱来找他呢,结果他连人带钱的都给扔出去了,你们干啥还要去碰钉子?咱这儿好玩的地方多着呢,那个汉武大帝你去看了吗?为啥只是个脑袋呢,那是因为整个河西走廊都是他的身体……” 乔如意抓住关键,“后来那个人呢?” 老板娘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自个儿去了古阳城。如果真去了,我觉得他是走不出来了,尤其是在起黑沙暴的时候。” 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然后就是一声长叹,“我就是想跟你说古阳城的事呢,也不怕你笑话说我们这迷信啥的。” 乔如意有了强烈的预感,于是腰板挺直洗耳恭听,而老板娘接下来讲的这桩子事可真就是奔着乔如意的心坎去的。 “我们这的人都说,那黑沙暴根本不是自然灾害,跟沙尘暴不一样的,它就来自古阳城。” 乔如意一怔。 “古阳城里有东西,会跟着黑沙暴出来抓活人。你刚才问我为啥商铺都关门了,就因为这,有可能丢命的事谁不怕呀?”老板娘眼珠子瞪挺大,配合着周遭渐渐暗沉的光线,就有了几分恐怖的意境,“古阳城那个地方我们当地人都不去的,晦气得很。” “古阳城里有什么东西?抓活人的意思是有人失踪?”乔如意连续问。 “可不说呢,去年丢了好几个!有幸运被找回来的,有的到现在都没动静,跟蒸发了似的,但是你猜回来的人是在哪被找着的?”老板娘即严肃又神秘兮兮的,说话还一惊一乍,“在去往古阳城的黑戈壁滩上!你说多吓人,好好的大活人上一秒还在县城里呢,下一秒就到戈壁滩了!更瘆人的是啥你知道吗?他们没了一只眼睛!听回来的人说,那黑沙里藏着像人影的东西,就是那玩意抓人。” “全都没了一只眼?” “对的!” 乔如意微微蹙眉思量着,半晌又问,“黑沙里是藏着人还是人影?” 老板娘一点头,刚要开口,就听旁桌的西北汉子中气十足地来了句,“是人影!我亲眼见着了,老吓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乔如意一跳,扭头看旁桌,这才想起刚才的确是听了一耳朵。 另位汉子马上附和,“对对对,他亲眼见过。” 老板娘,“哎呀,看吧看吧,这种事可不是我瞎说呢。” 乔如意好奇问那汉子,“人影什么样?怎么出现的?” 汉子想都没想,“比正常人要高出挺多来。”他抬手举过头顶,干脆站起来踮起脚又往上够一够,“总之就是老高,但看着就是人影,那种穿着打仗铠甲的人影,就在黑沙暴里啊,若隐若现的。” “什么时候看见的?” “昨天刮黑沙暴的时候!”汉子的情绪挺激动,又把跟同伴讲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据汉子自己说,昨天他开车回县城途径戈壁滩,正好就赶上黑沙暴了。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就以为是遇上沙尘暴了,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就会过去。岂料风沙越演越烈,直到铺天盖地的黑沙袭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去年那场骇人的黑沙暴吗? 他加大油门往家开,身后的天空很快就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所有的光都像是在被黑暗用极快的速度吞噬似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从倒车镜里瞧见了异常! 就见有几个影子在黑沙中忽隐忽现,像是浮游在半空,可又像是很高的样子。他们随着黑沙的涌入也极速游走,跟地府夺命的鬼魅似的,吓得那汉子将油门踩到最大,大气不敢喘一下,亡命般狂奔。 “黑沙暴就是从古阳城的方向突然刮起的,一路奔着县城来了,我也算是幸运,鬼爪子里逃生了。”汉子重重一叹气,将衣袖往上一撸,“你们看看,我现在一提起这茬事就起鸡皮疙瘩!” “只是影子?看不清样子?”乔如意抓关键的问。 汉子很肯定,“对,就只是人影。”然后再次强调一句,“穿古代盔甲的那种!” 第2章 我也不怕遇上流氓 - 九时墟 - 殷寻 金魏从对街过来时,旁桌的客人已经走了。老板娘在屋子里忙着收拾桌椅准备收摊了,瞧见了金魏的一脸颓败,隔着窗玻璃给了了乔如意一个眼神:看吧,我说什么了。 “油盐不进,我是说尽了好话,都把您这个国家级拓画师的身份亮出来了,对方还是不同意带路。”金魏从红色爆皮的纸巾盒里抽了张餐巾纸,摘了眼镜,边说话边用餐巾纸擦拭镜片。纸巾太薄,手指头稍一用力就碾破了。 乔如意探身又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他,“行……” “行临。”金魏接过餐巾纸继续擦镜片,高度近视的他没了眼镜,看向对面桌都得眯缝着眼。 “对方什么来头?”乔如意好奇。 金魏朝着镜片一哈气,“什么背景不清楚,不是本地人。他说了,平常日子可以考虑带路,这几天不行。”又抬脸眯缝着眼看她,“西域百戏图古壁画您确定就在古阳城遗址里?” 风过带沙,乔如意微微眯眼,眸波盈盈,她嗯了一声,“查到的线索是这样。” “或者再等两天?”金魏重新戴上眼镜,“现在沙尘肆虐,进古阳城的确不是好时机,而且整个瓜县就找不出第二个敢走古阳城的人了,可不得看行临的脸色?不过说实话,就算他同意,我们也不放心,孤男寡女的他万一对你起歹念了呢?” 乔如意笑了,眉眼就显出几分洒拓来,“他长得帅不?” “皮囊尚可,但脾气太差、性子太冷,太难沟通。”金魏皱着眉给出评价,三个“太”字咬得格外重,“再说了,长得帅能当饭吃吗?长得帅就一定是好人啊?” 乔如意拢了被风吹乱的头发,随性恣意的,“我呢,也不怕碰上流氓,长得帅嘛。” 金魏瞧着她这死出,噎了好半天,面色有一瞬是难以形容的难看,最后还是艰难开口,“这次拓画任务您代表的是研究院,可别弄出点别的事……” 乔如意故作不解,“别的事,是什么事?” 问得金魏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一下就想起临行前老师的话—— 乔如意乔老师别看年轻,她可是目前咱们这行唯一还掌握透骨拓技法的人,平时不大着调,但她辈分摆在那呢,所以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千万别忤着她的意思来,她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行了,进古阳城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乔如意言归正传,决定不逗他了。 金魏啊了一声,面色似有为难。 乔如意见状,道,“放心,我会跟院里解释,你也有你的工作,不用跟着我。” 金魏被猜中了心思,一时间尴尬,瞧着她这一身的行头,思前想后了半天,“那您现在……酒店我来安排吧。” “你不用管了,有事我再唤你。” 金魏舔了舔干涩的唇。 唤? 果然辈分大,说话的语气也不小呢。 对街,行临利落勒紧缰绳,沙尘暴过境,光线黯淡,他大半张脸陷在暗影里。他注视着女子起身离开的身影,深刻的眉眼就显出几分沉重来。 刚在对街食铺坐下来时,他就瞧见了她。 阴晦昏黄的天色里,她一身锦色旗袍,裙角微长,露出白皙的小腿,披肩也不厚,遮不住纤细玲珑的身段。她坐时腰背挺直,低头喝汤时露出一截似藕的脖颈,似画般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跟他对视时的那一眼,带着很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 就,不冷吗? 行临微微眯眼,视线落在女子手腕的那抹翠绿手镯上。 那手镯…… 动了一下。 周别的一张俊脸移过来,视线又顺着行临注目的方向移过去,双臂交叉环抱,眉眼似沾了星河璀光,亮灿灿的。 “你这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行临扯回目光,却也没正眼瞧他,转身回店铺,顺便扔了句,“剩下的蹄子修完,送回马场。” “欸,行临,过分了啊,我是你的店员,又不是马场学徒。” 行临顿步,这才转头瞥了他一眼,“谁让你欠我钱了?” 欠钱…… 好吧,打蛇打七寸。 - 天快擦黑时,乔如意又来了,这次直奔心想事成。 当时行临正站在店铺外放窗子的卷帘打算关门,风过时就隐约飘来极淡的香气,不是花香果香,是很清冷的药香。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跟一小时前一样,她撑着一把长柄伞出现,伞沿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瞧见白皙尖细的下巴和嫣红的唇。仍旧是一身锦色旗袍,离得近,就瞧见露在风沙中的小腿冷白得发亮,单薄的披肩裹紧,肩膀就显得愈发纤细。 更细的是腰身,就让行临想到了“玉堂瑶腰细似线”这句话。 风沙开始大了,打在伞面上沙沙作响。 打伞是为了遮沙,这个季节还一身旗袍的,行临心想,真是够嘚瑟的了。 见她站在店门前,伞沿微微上抬,露出少许优美的侧脸线条。她像是在看门匾,又像是在打量门前那只青铜驼铃。 行临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淡淡,“关门了。” 明显的赶客口吻。 乔如意也收回了视线,声音轻悠悠的,“黑沙暴不是还没来吗?行老板关门早了点。”话毕便推门进去了。 行临这边正放窗子卷帘呢,没料到她非但不走还硬闯,愣了片刻,随即结实的手臂一个用力,利落地将三扇窗的卷帘都放下了,转身进了店里。 店里咖啡香,一侧的糕点展示柜里空空如也,六张桌椅掩在茂盛的植物里。 没点明灯,只是角落的落地灯亮着,窗子被外面的卷帘遮得严实,室内的光线就黯淡得很。 行临进来时就见她驻足在侧墙前一动不动,微微仰脸看着上面镶嵌的拓片。 是个老物件了,写有玻璃窗上的那句广告语。 行临尊重老物件,特意用了小纂。 光打不到侧墙这边,女人就湮在暗影中,格外娇小。收了的伞伞尖抵着地面,细小的黑沙从伞面下滑,缓缓在地面上堆积。 很快黑沙聚集了一小堆,又跟水流似的滩开,极快地朝前伸出了两个分支,像是了两条胳膊,伸着伸着突然就从地面上挣脱而起,如纸片人似的支起了上半身,下半身还贴在地面上,挣着、挣着就站了起来。 小小的那么一只,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转过身踉跄着朝乔如意就冲过去,下一刻就被行临一脚踩住! 与此同时,乔如意手腕上的那只翡翠镯动了! 绕着她白得几乎泛青的手腕转,幽暗中一个蛇头就蓦地转了过来,冲着行临的方向嘶嘶了两声。 紧跟着素白的手指抚了蛇头一下,原本剑拔弩张的蛇瞬间就温顺了,头重新转了回去。 那蛇通体翠得通透,即使在暗影里都在隐隐发光,一动不动时着实像极了翡翠手镯,实属罕见。 “升卿看着凶,实际上它挺胆小。”乔如意转过身,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眼下是面对面的距离,就算室内光线再暗,行临也能看清女人的脸,弯月眉芙蓉面,一双眼生得漂亮,整个人娇娇弱弱的一小只,嗓音娇甜,让人不经意能联想到蓝瞳白猫。 与此同时乔如意也在打量行临,金魏可真是瞎掰,这叫皮囊尚可? 男人肩宽,骨骼结实高大,身影落下来将她罩个严实。 深咖色皮夹克黑色内搭,下身泛旧牛仔裤,腰间精瘦,肌肉线条紧绷结实,有张近乎完美到能建模的脸,浓眉,轮廓凌厉冷峻,下颌线利落,骨相优秀,唇薄,微驼峰鼻,与高耸的眉骨自然衔接。 帅、野、糙,又性张力十足,乔如意在心里落了形容词。 怪不得老板娘说不少小姑娘都往他身上扑呢,就单说这身材,就确是有那资本,就是那双眼,像是藏了刀子似的,又幽暗得很。 行临又扫了一眼她的手腕,蛇头紧贴着蛇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口吻随意淡淡,“升卿,呼之即吉。” “行老板是行家。”乔如意微微一笑,转了转手腕,“但此升卿非彼升卿,出门在外带在身上总要讨个吉利不是?” “这样的天气想进古阳城,就算带十个升卿也保不了你的平安,该说的我都跟你的同事说清楚了,回去吧。”行临绕回收银台,脚下只剩一小撮松散的黑沙。 性子倒是跟金魏形容的一样,不近人情。 乔如意没恼没怒,眼皮微微一抬,视线落在墙上的拓片上,饶有兴致,“心想事成特调……愿望坍缩于第一口。喝了咖啡,就能心想事成?” 行临执刀刻着木雕小物件,头也不抬,“商家话术。” 乔如意拉长了音嗯了声,将伞搭放一旁,走到他面前,胳膊抵着台面,微微探前时身段妖娆。 在刻沙漏,每一刀下去都精准利落。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尤其是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当图个好彩头,来杯咖啡呗。” “打烊了。”行临不客气。 “你看我的手。”乔如意两手探前。 行临还真就抬眼看了。 女人手,白净细腻得很,就是手指头太细,轻轻一掰就能断了似的。 没瞧见有伤。 “手怎么了?”行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乔如意,“手凉,今天冻着了,所以想喝杯咖啡暖暖身子,行老板行个方便吧。” 行临:…… 还以为她五感失调了呢。 乔如意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通用交际法则,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当然,她也是打从心里不急不躁的。 行临沉默片刻,神情似妥协,放下刀子,起身去了咖啡机前。 乔如意看了一眼刀子。 不是普通的刻刀,是把约为9公分左右长的狩猎刀。刀刃呈羽毛状,十分锋利,在暗影里发出隐隐光芒,刀柄像是用老料雕刻的图腾,具体什么看不清楚。 行临熟练地研磨咖啡豆,香气四溢,手势流畅地调整粉量,压粉时力度恰到好处。 乔如意拄着脸,着迷地盯着男人的手指。 她是手控,最爱看漂亮的手,尤其这么性感的手,除了做得一手好咖啡和糕点,还能执刀刻物件、修马蹄…… “行老板,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她的视线移到他的侧脸上,冷不丁问了句。 他不苟言笑时挺吓人的,眉眼冷得很,结实的身形总像是暗藏着一股子野性,叫身边人总有种不小心招惹就会挨揍的危机感。 行临压咖啡粉的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停顿,“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那眼下流行什么?” 行临抬眼看她时有一瞬的愕然,嘴角沉了沉,随手给了她只沙漏,“找个位子坐。” 沙漏是每桌候餐必备。 以胡杨木为底托,雕工精巧,来自河西走廊各色的沙簌簌而落时,总会叫人忘了等候一杯咖啡上桌的无聊时光。 据打卡顾客评论,这里每一只沙漏都出自店主之手。 也有评论说,也是怪了,在等咖啡的时候要么会盯着店主的帅脸看,要么会盯着沙漏看,就是没人想起去玩手机。 如有喜欢,沙漏可以带走。 没有不带走的,所以店主才会不停做吧。 乔如意手里的是只有骏马纹样的沙漏,细细打量更像是战马,身披战甲的那种。 这人还挺爱马。 紫色和金黄的沙粒,倒都是乔如意喜欢的颜色。她手持沙漏来回倒了两倒,沙粒就像是藏了光芒似的,光亮若隐若现。 沙粒簌簌而落,看着看着竟觉得周围开始安静下来,咖啡机的动静听不见了,沙子流动的声音却是愈发清晰…… 乔如意有一瞬的意识游离。 恍惚间,她像是置身于茫茫大漠,落日余晖蜿蜒大半天际,幽幽的驼铃声伴着风沙起,她似乎……看见个人影。 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顶好的豆子,浓郁香气得很,瞬间将乔如意从恍惚的意识里拖了出来。 她蓦地回神,心生警觉。 再想仔细揣摩那沙漏,男人的手就伸过来,顺势将沙漏收走了。 “喝完咖啡就离开吧。” 行临将托盘放回吧台,沙漏归位。 他站住暗影里,眸里的光缩在眼尾处,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离开河西走廊。” 第3章 升卿啊,是驼铃响了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咖啡上的丝绸骆驼花纹,开口时几分惊奇,“这也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喝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眉间惊喜,“行老板做咖啡的手艺不错。” 怪不得排行榜第一。 行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我刚刚说的你没听清?” “听清了。”乔如意的语调和喝咖啡的动作一样不紧不慢的,然后又突然抬头看向行临,“能请行老板帮个小忙吗?” “什么?” “我的行李丢了。”乔如意一脸真诚,“转车的时候被人误拿了。” 行临默了会儿,似在沉气,再开口时几分冷淡,“现在天气异常,人人都不出门,找行李这个忙我帮不了。” 乔如意嗯了声,倒也没恼。“那就……帮点力所能及的,不出店的那种。” “比如?” “比如,我想在店里借宿一晚。”乔如意直截了当。 行临微怔,随即走到桌前,拉了把椅子往她对面一坐,两条大长腿岔开,侵略气十足。 “离开这,外面到处都是酒店可住。” 乔如意一手搭在咖啡桌上,手旁隔离架上的清香木长势很好,枝条垂在桌面上,她轻轻捻叶,手指沾了清香。 口吻似无奈,却又有几分无赖,“我的行李都丢了啊……” 行临盯着她,目光锋利。 压迫感笼罩头顶,乔如意也不是感觉不到,但就能做到神情十分坦然。“走不出瓜县,瓜县的酒店民宿都关门了……” 行临没眼看,伸手顺势移开了那盆被她蹂躏的清香木。 西北地界,把一株植物养成老桩不容易。 良久,开口,“你是拓画师,既然是研究院的人,他们解决你的住宿问题不难。” “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办法,而且我也听说了有关黑沙暴的事,一旦真有危险,还请行老板护我周全。” “护你周全?”行临目光如炬,似有打量。 乔如意笑盈盈地与他对视,“对,听说行老板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乐于助人,您又高又帅的,保护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绰绰有余了。” 行临闻言,眼尾流转极淡的阴翳,显出几分凉薄,可乔如意看得清楚,暗影里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帅哥还不经逗呢。 “店里不留客——” “我跟研究院里的人也不是那么熟,这年头欠人情最难还,倒不如在行老板这花钱买安心,外面都开始起风沙了,如果我从店里出去遇了不测,那心想事成多受影响?再说了,我势必要进古阳城的,也只能找行老板帮忙。” 乔如意轻声打断他的话,随手拎过手包,掏出手机,“所以,行老板开个价?” 小包不大,里面装的东西一目了然。随身带的小支香水、口红、化妆镜、纸巾等,还有一枚金饼,不大,有暗纹。 行临的视线落下来时有微微的停顿,但很快又不着痕迹地扫过,思量片刻,再开口时风轻云淡的,“明知道是风沙季,为什么还要进古阳城?” 没提钱的事。 乔如意将手机又揣了回去,“我要找的古壁画就在古阳城的主城里,风和日丽的时候找不到,非得是赶上风沙季,主城里的沙丘有了流动才能找到那幅壁画。” 行临的眸光点漆似墨,明目张胆落她脸上。 乔如意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就跟坐在外面时一样,视线大大方方迎上去,似笑非笑的,眸若星辰,“行老板,你这么盯着我,不怕我喜欢上你?” 行临没被她牵着走,眸光似隼,“冒着沙尘暴的风险进古阳城,只为了拓画?” “当然不是。”乔如意意外说了句。 见行临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探究,她又抿唇轻轻一笑,“赚钱啊,拓一幅古壁画能赚不少钱呢。” 行临从她浅笑的眉眼里窥见存心故意来。 乔如意微微挑眉时几分娇,“除了观光和我这种因为工作需要的,还有人抱着其他目的进去的?” 她轻轻朝前探身,腰身如她腕间的蛇般柔软,面露几分无辜好奇,“古阳城里还有什么?” 行临没回答她的话,起身时很轻淡的口吻,“沙尘暴马上要来了,想在心想事成借宿一晚不是不行,但要守这里的规矩,入夜后只能待在房间里不准下楼,不能到处乱走。” “当然。”乔如意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客随主便。” 行临走了几步又停步,转身看她,“手机摆弄了半天,钱呢?” 乔如意坦率,“其实,手机里没钱,钱包在行李箱里。” 行临嗤笑一声。 “哎……” 又怎么了? 行临转头看她。 乔如意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咖啡,“这杯也先欠着。” - 据对面老板娘说,行临虽说面冷,但街坊邻居来找他帮忙他还是乐意的,小到丢了鸡鸭,大到出面摆平乱局,当地人都说,只要心想事成的老板点头,那这事儿肯定能成。 当然也有人是冲着行临这个人来的,长得帅,胆子大的姑娘可不少。 一楼的西南角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常年隐在暗影里,年头挺长,踩上去就是岁月留痕的嘎吱声。楼上的格局清晰明了,三室一厅的格局,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厨房是半开放,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得出是有人长期住店里。 窗外风沙起来时天就彻底黑了,月和星被遮得严实,沙粒打在卷帘门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风力愈发大了,树影摇曳着似疯似魔。 “乔如意在文物修复和拓画领域是挺有名,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拓画技术的确了得,有实打实的本事在身,另一方面是她的性格。” 行临接到沈确打来的电话时,外面的风沙声不小,蹭得墙壁、门窗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确在手机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时强时弱。 “听说研究院的人平日里挺看不惯乔如意的作风,对她的评价就是做事态度不正经,恣意妄为,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单打独斗。” 行临靠在窗边,二楼的窗子没封,外面形同妖物过境般的场面就能尽收眼底。漫天黑沙拍打在窗上,密封条塞得再严实也还能钻进沙土来,灰锵锵的味儿。 “她跟研究院没关系。” 沈确嗯了一声,“乔如意的确不在研究院任职,但这次出现在瓜县是接了研究院的任务。她辈分不低,他们那行论资排辈,就算乔如意单打独斗,她想调动同行资源也是易如反掌。” 他顿了顿补上句,“不过,她的情况你怎么知道?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乔如意要进古阳城不像是有别的目的,你……确定看清楚了?” 行临微微眯眼,点了支烟,夹烟的动作娴熟又略带几分不羁,目光落在窗外愈发阴沉的黑沙,天与地已经失去了界限。 “她有金饼,我不会看错。” “她是发愿人?” “她不是。” 沈确笑,“那么多发愿人,你每个都记得?” 有调侃的意思。 搁平常,行临会跟沈确你来我往两句,他是个深沉冷静的性子,同时戒备心警觉性也强,人脉关系虽说广,可真正信任的没几人,沈确就是其中一位。 今天却有股子烦躁的火苗在心头乱窜,他夹烟的手搭在窗棱上,手背上凸起的血管蜿蜒而上。 他不耐皱眉,对手机那头低喝,“每一个发愿人老子都记得。” 手机那头沈确在笑,半点没怵怕的意思,笑问,“这个小插曲似乎让你不痛快,既然这样,干嘛还要留人住宿?等等……” 没等行临开口,沈确就一下反应过来,肃了口吻,“她有金饼,就那么巧被你看到,如果她有问题,那势必是以身入局,这点伎俩你不会看不出来,却把她留下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她不会是……” 行临没说话,薄薄烟雾,虚化了他眼尾的那一抹暗沉。 “行临,你沉默是什么意思?被我猜中了?”沈确心里没底了。 一截烟灰落地,行临这才开口,“或许只是巧合。” “行临,我了解你。”沈确语气深沉。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还是沈确主动道,“不管是不是巧合,这次你都不能心软,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代劳。” “沈确。”行临的嗓音冷得似瓦上霜,“这是我的事。” 话音刚落,就见窗外黑沙扑袭,紧跟着是一串悠悠的风铃声。 那只挂在门外雀替下的青铜驼铃。 它响了。 - 乔如意很自觉地住进了书房,靠近台灯角落有张舒适的沙发床,展开正好能睡下一人。 二十分钟前店里停了电,行临敲门来送蜡烛时又跟她强调了一遍:已经起风沙了,早点休息,睡不着可以看书。 乔如意微微贴近他,借着跃动的烛光打量着男人好看的眉眼,“白天我听人说黑沙暴里有能抓人的东西,这里安全吗?行老板要不然留下来吧。” 两人离得近,落在墙上的影子就相贴交缠,徒生了暧昧。 乔如意说完上述话半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大言不惭地说了句,“我毕竟是个有身价的人。” 行临的视线移到她脸上,打量的意味,口吻无波无澜,“乔小姐是文化人,还信这些?不过就是风沙大点,留在房里别乱跑就行。” 风沙哪是大点? 乔如意总算见识了对面摊位老板娘说的那句“像是黑戈壁滩倒灌了似的”的场面。 窗子紧闭不假,但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扯得摇摇晃晃。 乔如意把玩着金饼,手指轻轻一弹,金饼就像是硬币似的在桌面上旋转,形成无数个金色面。 等转动的速度慢下来后,金饼的两面就清楚了,一面是茫茫戈壁间隐现楼宇的图案,一面是四字小纂:心想事成。 素白的手指再一按下,金饼就静置桌面。 乔如意摩挲着帖上“心想事成”四个字,稍许拿过手机,给一个微信头像是块生姜的人发了条消息—— 找到了。 生姜头像很快回了消息:金饼上的? 乔如意:不是,但店铺不简单,透着古怪,升卿有反应。 生姜头像:如果不对劲,你主动招惹他会很危险。 乔如意:不入虎穴焉得帅哥? 生姜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乔如意笑了笑,手指飞快输入:金饼就是钩子,正逢黑沙暴,机会难得,放心,我会小心。 生姜头像打了个嗯。 微信界面没退,乔如意没继续发信息,半分钟后对话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果然,一条消息发了过来:长得有多帅? 乔如意回了两个字:贼帅。 手旁的金饼突然震动了一下,就听幽幽的铃声伴着风沙扬起,与此同时攀附在乔如意手腕上的青蛇陡然抬头,警觉地盯着窗子方向。 乔如意用手指轻点了一下青蛇头,转头看向窗外,“升卿啊,是驼铃响了。” 原来不是只坏的。 升卿并没得到安抚,就见它几乎直立起身体,双眼抡圆冲着窗户的方向吐信子,情绪看上去挺激动。 乔如意起身走向窗子。 窗外起了黑沙,青铜驼铃一声紧过一声,声音急促又清晰,像是只隔着一层窗玻璃似的。 很快,周遭也发生了变化。 视线所到之处都像是被什么力量扭曲了似的,入眼的景象虚虚实实不清楚,还透着一股子浅淡的血腥气。 乔如意使劲眨眨眼,眼前又似乎恢复了正常,可气息不对。 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 她心底升腾出一种感觉来,丝丝拉拉竟是来自心口的浅疼。 又见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窗玻璃,刚一凑近,冷不丁的一张脸就贴在了窗上! 乔如意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是张什么样的脸呢。 五官扭曲的,乍看像是被人按在了窗玻璃上,可又像是天生长那样,没了一只眼,用黑色皮质眼罩扣着,凶神恶煞。周围都是黑魆魆的沙,就衬得这张脸格外可怖。 他在往窗子里面看! 意识到这点时,乔如意只觉脑袋忽悠一下。 这是二楼,这人怎么上来的? 第4章 想杀她灭口 - 九时墟 - 殷寻 正想着,窗外那张脸就倏然不见了,像是刚刚出现了幻觉似的。 但很快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钻了进来,乔如意定睛一瞧,竟是黑沙顺着窗缝钻了进来,最初沙粒稀疏,很快越来越多,跟流水似的涌入,又渐渐凝聚、拉长、成形。 乔如意伫立原地不动,黑沙成影,跟她之前见过的一样,只不过长了些,大抵能有成年人小臂长短。 脑袋、四肢健全的,因为还在变幻着外形,所以乔如意无法肯定它就是食客口中的那个能抓活人的古代影子。 升卿挺激动,盘旋在她胳膊上显得不安,蛇信子吐得频。 那黑沙影子就像是有感知似的,竟被升卿吓了一跳,明显打了个哆嗦,然后在半空停滞半刻又浮游而来,一点点靠近乔如意。 乔如意已经冷静下来,没避没躲,等黑沙近在咫尺时,她抬手,纤细素白的手指一点点伸向黑沙…… 却在即将碰触到黑沙时,就听楼下传来“咚”地一声,很沉很闷。 乔如意的手指倏地停住,眼前的黑沙簌簌落地,再一瞧,地上的就是普通沙子无异了。 升卿却挣脱了她的手腕一跃落地,急速钻出房间。等乔如意追出去的时候,升卿已经攀扶在楼梯扶手上。 动静就是从一楼传上来的。 乔如意刚到楼梯口,一阵阴风袭来,裹着浓烈的沙土气,能穿透骨头的凉。 这一刻也不知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心口,疼痛感倏然蔓延全身,令她险些呼痛出声。好在疼痛感就那么一下,再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后背竟一片凉汗。 她捂着心口,从她站的角度,能清楚看到楼下发生的情况。 黑沙在店里肆虐,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每撞一下就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仔细听着,这声响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呜咽、哀嚎,虽说不刺耳,可往耳朵里钻的时候就会搅得人心发乱。 熟悉的感觉来了。 乔如意细细品着这份熟悉感的来源,很快就想到了刚刚,她看一切物体都在扭曲、变形…… 楼下的摆设似乎在发生变化,视线所及是暗沉沉的光,那些桌椅绿植就洇在暗影里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光线的问题,还是它们本来就要消失。 唯独墙面有一处光。 极其微弱。 乔如意微微眯眼,竟是那块写有广告语的老拓片。 又是一声闷响,幽暗中就见行临将一人狠狠撞在墙上,结实的手臂卡在那人的脖子上。 乔如意正好借着老拓片微弱的光亮隐约瞧见了那人的模样,竟是刚刚那张脸,此刻被行临勒得面目愈发狰狞。 门外的青铜驼铃叮当乱响,吵得人心惶惶,就见黑沙在上空急速盘旋,伴随着那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而扭曲,再看原本摆放在店内的沙漏,竟都是齐刷刷地倒过来,玻璃斗中的沙开始簌簌而落,速度很快,像是在倒计时。 空间像是正在发生扭曲。 所有的物体都在隐隐变形。 那块老拓片上面的广告语若隐若现,像是正在被其他什么文字取代。 周遭光线混沌,乔如意尽量眯眼去看,仍旧看不清老拓片上的变化。就在此时,暗影里一道寒光闪过。 乔如意的瞳仁微微一缩,是行临的那把狩猎刀。 果然不是用来雕刻的。 刀影闪过,只见行临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就在那人的脖子上狠狠一抹! 干脆利落。 也是随着刀落,原本肆虐的黑沙倏然就停了!那些咆哮声、嘶吼声,还有那一声声撞得人心发慌的驼铃声也陡地偃旗息鼓。 周围安静了。 不是那种混乱之后慢慢平静下来的安静,是突然间的安静。像是所有的动静都被什么力量强行阻断了似的,乔如意的耳朵有一瞬的嗡嗡响,太安静的结果。 行临还抵着那人,宽阔的背影将那人的现状遮挡得严实,乔如意无法窥视到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突然,行临像是察觉到什么,倏地转头。 乔如意在男人目光投过来的前一秒及时闪躲,顺势抓回了升卿。 静悄悄的。 似乎就连外面的风沙声都停了。 乔如意后背贴着墙,尽量屏住呼吸,刚刚发生的一幕仍旧浮现眼前。行临挥刀的动作快准狠,似乎半点余地都没留,那人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那人……她再去细细回忆,根据所看到的,那人真的是人吗? 可如果不是人,会是什么? 乔如意没法探头再去查看,哪怕是隔着一段楼梯,她也能感觉的到行临的目光,仍旧锋利警觉。 - 乔如意侧躺在沙发床上,面朝窗子背对房门,她听见了男人上楼的声音。 刻意放轻了的脚步,但碍于纯木楼梯,再轻的力度踩上去也会偶尔吱嘎两声。乔如意听得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朝着书房的方向,呼吸微微加促。 升卿显得不安生,绕着她的手腕徐徐蠕动,乔如意伸手安抚了一下升卿,它便懂事地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脚步声也停在了门外。 乔如意后背一紧,止了动作。 脚步声没马上闯进来,但也没离开。乔如意只觉头皮发麻,一门之隔,男人就站在门口。 她屏住呼吸,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尽最大可能去捕捉门外的动静。室内的气氛安静又诡异,门外是个什么状况乔如意不得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只是很短的时间,就在乔如意准备放下警惕时,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很轻微的晃动声。 乔如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动静,但紧跟着就想到了,想到的同时她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凉意密密匝匝地蔓延周身。 是门把手扭动的动静。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冲上前将门反锁,但这么做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墙面上映了一缕浅淡的光,来自走廊微弱的烛光。乔如意仍旧侧躺着一动不动,却时刻听着男人一步步上前的脚步声。 是她高估了。 原本她想着哪怕行临是有怀疑,那这三更半夜的终归不会闯进女人房里来,顶多就是站住门口起到威慑的作用。毕竟偷窥这种事她是做了,他却也没抓个正着,撕破脸不好。 行临进屋的这一刻,乔如意才真正意识到,她哪是偷窥这么简单,明明是目睹了凶杀现场。 脚步声在沙发边停下了。 幽暗中乔如意阖着眼,仍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男人周身散发的压迫感,笼罩于头顶。她借着黑暗微微张开眼,窗玻璃上有道冷光晃过,乔如意一激灵,是行临手里的那把刀。 他想杀她灭口? 乔如意暗自将手指抵在沙发上,时刻提着警惕心,一旦行临有所行动,她势必不会坐以待毙。眼下就希望升卿别打草惊蛇,好在它算乖,趴伏在她手腕间一动不动。 但男人始终没有下一步行动,就是在她背后站了许久。 这期间乔如意始终绷着根弦,摸不透男人的行为逻辑。直到,她再度听见脚步声。 男人转身走了。 书房门被关上的瞬间,乔如意心里的那根线松了松。 但没马上坐起来,就怕上一秒她刚起身,下一秒就又跟行临撞了正着。都能直接闯进她房里来的男人,不见得有什么操守。 乔如意又躺了一小会儿,确定房间里没有男人的气息,门外也没男人的动静后才缓缓坐起。 没了走廊的光,书房里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哪怕外面是停了风沙也是黑魆魆的一片,她所在的房间,或者说她所在的这家店铺就像是被黑色幕布罩住了似的,黑得压抑。 乔如意盘腿而坐,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黑暗。 行临手持狩猎刀将对方抹脖子的行为一直在脑子里转,她的确没想到能撞见那幕,哪怕只是瞧见了他的背影,也不难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 升卿从她手腕上蜿蜒而下,游走至她的膝盖上,伫立起上半身与她对视,通体的绿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乔如意思量少许,伸手点了一下它的头,轻笑,“升卿啊,咱们被他发现了呢。” - 翌日沙尘暴停了,但开不了窗,阳光勉勉强强从沙雾里透出些,打眼一瞧就能看见空气里浮游着的细细沙粒。 这个天,没几个好人会在外面溜达。 整条美食街仍旧萧索,但照比昨日倒是开了几家店,其中就包括对街的苍蝇馆。 乔如意洗漱完下了楼,没瞧见行临的身影,咖啡的香气淡了挺多,倒是对面现熬的羊肉鲜味混着沙尘气一并滚进店内。 一楼所有摆设一切如常。 没有黑沙的痕迹,也不见血迹,至于昨晚被杀的那个人更不见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扭曲的空间,没有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就连那块老拓片都再正常不过了。 乔如意站住老拓片前细细打量,还是那句广告语,一字一句清晰地写在上面,老拓片也不是能够发光的材质。眼下瞧着,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诡异得很。 报警吗? 无凭无据。 乔如意抬手伸向老拓片,指尖就快抵上拓片时,身后扬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乔小姐醒得早。” 乔如意的手停在半空,回头一瞧,行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拎着早餐的盒子,有羊肉和面食的香气。 - 是对面食铺家的早餐。 有羊肉锅贴,还有刚出锅的油炸饼子,掰开里面是带陷的,酱红色,一口咬下去香甜。 “红枣吗?又不像。” “沙枣面。”行临站住咖啡机前在配豆子,“这里的特色,做成饼子陷很好吃,尝起来甜,但女生吃了不会长胖。” 乔如意大言不惭,笑道,“我这么苗条,不怕胖。” 行临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别的。 很快,两杯咖啡做好了。乔如意这么一瞧心里明镜,伸手将桌面餐盘挪了挪,留出了放两杯咖啡的位置。 果然,行临在她对面坐下了。 跟昨天一样,自带压迫感。 乔如意十分坦然地接过咖啡,道了谢。一口咖啡下去倒是清醒了不少,再配上一口甜,也算是美好的早晨了。 “把车辆信息给我,行李箱只要是到了瓜县就丢不了。”行临没有用早餐的意思,不紧不慢喝着咖啡,跟她说,“时间问题,你也别着急。” “不着急。”乔如意摆摆手,“住在这赏心悦目的,挺好。” 行临放下咖啡杯,看她的眼神里有了意味深长,“乔小姐住这住得惯?” “当然。”乔如意潇潇洒洒的,“我很随遇而安。” “看来昨晚乔小姐睡得很好?” “嗯……”乔如意作思量状,“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挺吵的,像是打斗声。” 她抬眼看他,“行老板没听见?” 行临微微挑眉,“是吗?” 乔如意好奇状,“昨天行老板就提醒我,晚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房间,所以,你是知道有事发生?” 行临朝前微微一探身。 咖啡桌能有多大?两人的距离因此就拉近了不少,男女之间本该是暧昧的姿态,可乔如意怎么都瞧不见行临眼里的情绪来,判断不出他的喜悲来。 “好奇害死猫,我对于乔小姐而言是个陌生人,你就不怕我并非良善,对你做出什么事?” 乔如意的目光与他对视,不躲不避,可接下来回答的话就听着几分不正经。“不怕,我这个人三观跟着五官走。” 说着她脸一凑前,眼里笑谑,“所以行老板,你想对我做什么?” 行临一怔,紧跟着坐直,目光严肃,但脸色明显有几分不自然。乔如意打量着他的神情,忍笑,心里却添了一些明镜。 昨晚那幕,尤其是那人,该是有猫腻的。 行临还要说什么,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动作大开大合,伴着脚步声和清爽的男声—— “哥,你得给我加钱,三倍工资!要不是我的话,昨晚——”话说到一半儿转了话锋,成了惊奇愕然的口吻,“你?不是昨天的那位漂亮小姐姐吗?” 第5章 祖宗发了话 - 九时墟 - 殷寻 什么叫一笔画少年,惊鸿入了眼,乔如意总算是知道了。 外面明明黄沙浮游光线混沌,可进门的大男孩像是自带了光,从漂亮的眉眼蔓延至嘴角。看似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有着颀长暗藏力量的身骨,眼亮似雨后月光,足足的少年肆意洒拓劲。 “昨天?你见过我?”乔如意看他眼生。 这么个鲜花怒马的大男孩,她见过一次的话肯定不会忘。 “对。”大男孩坦荡磊落的,朝她一伸手,“我叫周别,昨天你在对面吃饭的时候我在店里忙呢,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哥看你——” “马场那边怎么样?”行临语气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别放下手,“马受惊了,不过有小爷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挺骄傲的口吻。 “有早餐,太好了。”周别伸脚勾了张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来,“守了一晚上,累死小爷了。” 伸手刚要拿筷子,就听行临说,“是乔小姐的早餐。” 周别眼瞧着金澄澄的饼子和肉香味扑鼻的锅贴,一咽口水,笑看乔如意,“西北量大,早餐这么多,你吃不完吧?” “当然。”乔如意将饼子和锅贴往他面前推,“饿了就快吃。” 周别眼里沾笑,扭头对行临说,“看吧,人家乔小姐都不介意。” 行临没说话,将咖啡喝完。周别一瞧,一口都没给他留啊,于是示好口吻,“哥,给我做杯咖啡呗。” “没长手?” 周别笑,“我没你做得好喝啊。” 行临没搭理他。 “哥……”周别搬着椅子凑近他,口吻恳求的,“看在我守了一夜马场的份上……” 行临瞥了他一眼。 周别嘴角弯起的弧度就更大了。 行临语气不耐,“年纪轻轻熬一晚上怎么了?” 话虽说得不客气,但还是起身去了咖啡机前。 周别丝毫没因他的态度恼怒,反倒转过身来眉眼弯弯地看着乔如意,“我哥就这样,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乔如意朝着行临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臭着一张脸,但做咖啡时该有的步骤一下都没含糊。 被沙尘蒙了的阳光洒洒落落铺在落地窗里,不耀眼却也是金色的光,他就罩在那抹光影里,微微侧脸时,脸颊弧线锋利似刀。 “乔小姐来瓜县旅游?”周别好奇地问。 “我叫乔如意,你叫我名字就行。”乔如意微笑,“来瓜县是想进古阳城。” “乔如意?这个名字好听也好记,那我叫你如意行吗?” “当然。” 周别用湿纸巾擦净了手,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只锅贴,“怪不得你来找我哥,原来是想进古阳城呀,但是如意,我不是打击你,这样的天气他肯定不会带你去。” 说完这话才咬了口锅贴,满口肉香滋味无穷。 “因为黑沙暴里有东西,所以进古阳城危险?”乔如意思量着问。 周别几口咽下锅贴,说,“黑沙暴里有什么我不清楚,也都是人云亦云,但危险是真危险,有一次我哥顶着风沙去了趟古阳城,回来后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 乔如意心里一咯噔,追问,“出什么事了?” “他——” “这两天咖啡店不开张,你去马场住。”行临不紧不慢打断了周别的话,将做好的咖啡放桌上。 周别一听,愕然,“你怎么想的?这种鬼天气把我扔马场?” “沙尘暴不会那么快过去,马一旦受惊跑了很麻烦,你刚才也说了,有你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所以留你在马场我放心。”行临风轻云淡的,“再说了,马场那边的住宿条件也不差。” “有你这么使唤人的吗?” 行临转头看他,反问,“不然呢?我不使唤你使唤谁?” 周别一时间语塞。 乔如意想了想问,“马场在哪?” “就在县城边上,顺着高速路一直走就能到戈壁滩。”周别快人快语,见她这般问,以为她是对马感兴趣,“你会骑马吗?” “能骑,但不熟练。” 周别笑说,“这有何难?我教你。” 乔如意刚想说好啊,就听行临嗤笑,“就你那三脚猫本事,还想做人师父?当初是谁吓得从马背上滚下来的?” 周别一听这话,脸臊得通红,饭也吃不下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放。 这架势气吞山河的,大有一副撸袖子要跟行临干仗的打算,乔如意一边瞧着热闹,正想着这俩帅哥真要是干起来谁输谁赢的问题时,咖啡店的门就又被人推开了。 风风火火的。 来者还没露脸呢,嗓音先进来了—— “行老板,不好了!出事了!” - 鱼人有从一辆老旧的面包车上下来时,一阵风正好吹过,吃了一嘴的沙子。 连吐了好几口,脸上的赘肉跟着乱颤。两名手下阿龙和阿虎,一个忙翻兜找水,一个忙不迭地从面包车上卸行李,三个28寸的大箱子,各个都齁沉。 阿龙打开瓶矿泉水递给鱼人有,恭敬道,“鱼哥。” 鱼人有接过矿泉水漱了口,又借着瓶中水抹了一把脸,阿龙见状忙又送上纸巾。鱼人有擦净了脸,又仔仔细细擦干了自己的络腮胡,咒骂了句,“妈的,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大的沙子!哎,开车的,宾馆在哪呢?” 连宾馆大门都没瞧着,放眼望去到处都弥漫着黄沙,没有高楼建筑,一个人影都没有。 车主看着瘦瘦小小,嗓门挺大,朝外一探脑袋,“一直往前走就到县城边边了,宾馆就在边边上,我的车今天不往县里走,一会儿说不准还能刮黑沙暴,我得赶紧回去。” 阿虎是个急脾气的,一把扯住车主的脖领子,“把我们当猴耍呢?收了钱不送到地方?” 车主被勒得透不过气,满脸通红,使劲掰阿虎的手,“你们上我车的时候我就说了,给你们送到离宾馆最近的地方,我可没诓你们,是你们心甘情愿上车的!” “这他妈是最近的地方?给我们送到宾馆!”阿虎气急败坏,“不然老子弄死你!” 三人看着都不好惹,尤其是鱼人有,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皮肤黝黑,目露凶光,往那一站就是个狠角色。 岂料这车主也挺有种的,一梗脖,“来,你弄死我!弄死我!你给我弄清楚了,我这是私家车不是出租!别说瓜县了,就这种鬼天气整个肃南都未必有车拉你们,没我,你们仨走到天黑都走不到这!” 振振有词铿锵有力的,竟把鱼人有给说乐了,行啊,有种。 便给了阿虎一个眼神,阿虎见状便松了车主。 鱼人有缓步上前,肥手一巴掌拍车主肩膀上,手劲挺大,疼得龇牙咧嘴,刚要发作,一张红票伸到他眼前。 车主狐疑,抬眼。 就见鱼人有冲着他做嘘声状。 “咋个意思?”车主更是一头雾水了。 鱼人有将红票放进他胸口兜里,拍了拍,“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见过我们,懂?” 等面包车绝尘而去后,阿虎走到鱼人有身边,一脸担忧,“鱼哥,那司机不一定信得过,刚才还不如打折他一条腿,他就不敢胡咧咧。” 鱼人有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微微卷起的风沙回弹在他的啤酒肚上。他微微眯眼看着前方,很是深沉,“我们出来是办事的,不能节外生枝,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阿虎嗯了一声,跟鱼人有一样看着昏沉沉的天色一脸严肃。阿龙将三个大行李箱都整齐码好,站住鱼人有的身边,“鱼哥,你说咱们也不懂壁画,就是真到了古阳城咱也未必找得到啊。” 鱼人有,“既然祖宗发了话,那不管懂不懂,咱们都得把东西弄到手!” 三人迎着风沙站,齐刷刷的,跟不和谐的风景似的。 鱼人有心潮澎湃的,伸手一挥,“瞧见没,这就是祖宗口中的大西北,这就是繁盛一时的丝绸之路……” 又一口黄沙扑嘴里…… 远走的面包车里放着歌,一首八十年代的粤语歌,随着路况的坑坑洼洼,歌曲也断断续续的。 车主的心思没在听歌上,两手控着方向盘,那张红票压在左手手心和方向盘之间。他朝外啐了一口灌进嘴里的风沙,“不要说见过你们?呵,老子知道你们是哪根葱?抠抠搜搜的,使个大劲就掏出个一百块钱,装什么装?这年头兜里还能掏出纸票,服了!” - 是出事了。 来心想事成报信的是个中年男人,裹着抗风的裹腿,皮肤被西北的风沙吹得皱巴干枯。他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头发吹成了鸡窝。 是常年给马场做清理的老冯,他前脚刚进咖啡店,没等把事情说明白呢,后脚咖啡店就被人围上了。 店门外停了三辆面包车,十来号人都堵在门口,见行临出来后,其中一个带头的大声嚷嚷,“行老板,葛叔家出人命了,你是不是得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乔如意跟着周别出来的,原本是打算看个热闹,不想听到的是出人命的事,一时间也心生警觉了。 再看眼前这些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差不多都是本地人,至少也都是在这长期居住的老邻居,谈不上凶神恶煞,但各个都挺义愤填膺。 周别少年意气,闻言上前,将行临挡在了身后。“笑话,葛叔家出人命你们找警察、找救护车,来找我哥做什么?他有什么好交代的?” “周别,你也别护短,警察马上就到,我们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想放过一个凶手!”对方的人眼珠子瞪老圆。 “对!我们也承认行老板平时为人处世都不错,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又关系到葛叔,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正说着就来了辆警车,停在咖啡店门口。车门一开,从里面下来两名警察,见店门前围满了人,带头的那位大声说,“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大家伙先散了吧,不要耽误警方办案。” 话这么说,但大家伙都没有散去的意思。 带头的警察也没再驱赶,瓜县能有多大的地界?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 他走上前,伸手,“行老板。” “刘队。”行临认识他,伸手与他相握,“是谁出事了?” 刘队面色凝重,“葛叔一家子人。” 行临一怔。 “就在昨晚葛叔一家人遇害,有人目睹了案发现场,说是你出现在葛叔家里……”刘队说到这,顿了顿。 周别一听,冷言,“胡扯,我哥跟葛叔一家关系向来不错,害他们干什么?目击者是谁?敢叫他出来对质?” “周别。”行临淡淡开口,阻了他的冲动。 周别闭了嘴,可眼睛里似着了火。他的情感很强烈,爱憎分明。 乔如意在旁默不作声,一直在暗自观察行临的面色,冷不丁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还有那个男人,是他们口中的葛叔? 可昨晚的情况太过诡异,乔如意隐隐觉得那未必是个寻常人。 行临冷静,“刘队,是还有其他情况?” 刘队刚刚一闪而过的迟疑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是。”刘队没隐瞒,“葛叔他们一家被害后全都失踪了。” 乔如意离得近,听得也清楚,闻言一怔。 被害后全都失踪? 尸体被盗还是……她的心脏莫名地跳得很快。 刘队面色严肃,“行老板,既然有目击证人,你得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接受调查。” 行临若有所思,但很快也表了态,“我会配合警方调查,但现在,能不能让我去葛叔家看一眼?” 这不符合查案流程,刘队自是不会同意,可没等拒绝,跟他一起的手下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就是这通电话使得大风大浪都走过的警察变了脸色。 刘队瞧见手下的神情不对,便接过了手机,不想那边说了没几句,刘队也变了神色,先是闪过一抹愕然,随即面色沉沉。 “行,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刘队再面对行临时就改了初衷,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行老板,我现在就带你去案发现场。 第6章 被嵌在了墙里 - 九时墟 - 殷寻 葛叔的兰纳皮雕在瓜县很有名,虽在县城边上,但这两年随着打卡的游客增多,兰纳皮雕的名气也逐渐在网络上活跃。 兰纳是葛叔的妻子。 都说整个河西走廊最美的风景都集中在祁连山,而被丝绸之路横穿的肃南全境,是历代游牧民族必争之地,其中当属回鹘。 裕固族是回鹘的直系后裔,兰纳就是裕固族姑娘。 葛叔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往上倒几代也都是土著原居民。葛叔年轻那会儿一眼就爱上了裕固族姑娘兰纳,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葛叔与兰纳的爱情可谓是冲破一切世俗了。 葛叔虽说学历不高,但贵在好学肯吃苦。与兰纳结婚后,他便学了裕固族的传统皮雕手艺,并且早早地就开了皮雕铺子。 一张生牛皮经过加工,制成香牛皮,染色、绘画、雕刻,制作成各种图案的装饰品。 早年做皮雕的手艺人不少,但随着年轻人外出打工,传统手艺难以维持生计等现实问题,以皮雕为生的人就愈发少了。 但葛叔是个轴人,就凭着大西北人的倔劲儿生生将这门手艺传下来了,不但精进了皮雕工艺,还能结合眼下流行元素进行创新。 不说皮雕铺子有多赚钱吧,但贵在葛叔的工匠精神,又喜助人,所以人缘很好。与此同时在兰纳皮雕店的旁边还开设了兰纳刺绣工坊,绣品以花草鸟兽、日月山川和几何图形为主,绚丽多彩,十分具有民族特色。 兰纳有着高超的刺绣手艺,后来病逝,葛叔便将兰纳的娘家人接来一并打理店铺。 所以葛叔一家人,父母兄长、儿女亲戚,洋洋洒洒有十多口子人,全都在一夜之间被害了。 出了县城,路就不好走了,修路的工程被沙尘暴给耽误了,车子走上去是一路颠簸。 刘队的警车在前,他也是相信行临的,要说葛叔在当地的人缘不错,那行临在瓜县的分量也很重。 行临开了自己的车,一辆黑色改装越野,最适合在沙地里穿行。 但开车的是周别,在得知行临要去案发现场后他就二话没说跳上车,脸色沉沉的也不多言,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了。 乔如意也钻进了后座,行临一手搭着车门往里面瞥了一眼,高大的身影挡下来,后车座就陷在大片暗影里,显得乔如意娇小得跟快没了似的。 “我得跟在你身边,安全。”她没在意行临眉头微蹙的样子,往后座一靠。 也不知道是不是行临一心想着葛叔的事,总之没赶她下车。 只是乔如意以为行临会坐副驾,不想,他也坐到了后座,车门一关,压迫感陡增。 来自身边。 越野车的后座挺宽敞的,至少乔如意刚上车时是这么觉得,但身边多了行临,空间就陡然狭小了不少。 他肩宽体阔的,往后座一靠就能占据大半江山,尤其是两条大长腿抵着前座自是难受,就朝两边岔开,左腿几乎要贴上乔如意的腿。 男人长腿结实,裤料绷着肌理的健硕流畅,与女人婉约娇俏的流线对比明显。 乔如意觉得口干舌燥。 或许是来自他的气息,硬朗冷冽,又藏着令女人无法招架的野性荷尔蒙。也或许就是来自他的身形压迫,他着实是太高了,她在他身边一坐,使劲挺直脊梁骨也只是勉强及他肩膀。 周别跟着刘队的车前行,别看他肆意张扬,但车技倒是很稳。见行临坐后面了,说了句,“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行临往下挪了挪身子,头后靠着,“困了,眯一会儿。” 周别闻言就不跟他说话了,交谈对象成了乔如意,“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案发现场啊,你也敢去?” 乔如意是半点睡意都没有,行临坐她身边,她呼吸的每一下都是他的气息,搅得人意乱情迷的。 她说,“我更怕黑沙暴。” 周别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了,许是心里压着事也不爱多言了。 就这样,车子一路朝西,遇上路况不好的时候车就颠簸得厉害。 行临合着眼,乔如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他靠着那显出几分慵懒来,车子晃动大的时,他的腿就会时不时碰到她的腿。 只是轻轻那么一碰,就能感觉到肌肉的紧实来。 乔如意的视线落他手上。 好看的手总是经得住打量的,线条优美却又十足力量感,每一寸骨节都像是精心雕刻,像件艺术品似的。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让乔如意看到了杀气。 最优美的手,做最狠辣的事。 乔如意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移,不想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睁眼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但他先开口了,“看什么?” 乔如意没觉得不好意思,目光不移不偏,笑,“你长得帅,我喜欢看,不行?” 行临盯着她没说话,嘴角微微抿紧。 像是不高兴呢? 乔如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微微凑近他,“你不喜欢别人夸你帅?” 许是行临没料到她会主动靠近,身体一僵,但瞧见她沾笑的眉眼后,便有了几分被调戏后的恼羞。他皱眉,“无聊。” 就又阖上眼不搭理她了。 乔如意觉得逗他可真有意思,尤其是还不喜别人夸他。 周别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我哥被个美女给怼到没话。” “那之前是什么情况?”乔如意好奇。 周别稳稳控着方向盘,“喜欢我哥的女孩子不老少,但我哥一番冷言冷语的下来,没哪个女孩子敢靠近了。” “闭嘴。”行临没睁眼,但出言警告。 周别微微勾唇,不揭短了。 乔如意不难想象那样的画面,这个行临整个人就是冷冰冰的。 就这样,车里又安静了一会儿。前方的路好走了些,但开始起风沙了,刮在车身和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良久,行临开口了,“你怕黑沙暴,不怕我?” 乔如意正在想现场会是什么情况呢,冷不丁听见行临说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他,才发现他在盯着自己。 想了想,“怕你什么?” 行临目光犀利,“万一我是凶手呢?” 乔如意挑眉,“现在你只是涉嫌,等证据确凿了再说吧。” “再说什么?” 乔如意笑了,“再说怕不怕你。” 行临一怔。 周别在前面闻言后乐了,“如意,你怎么这么逗?” 换其他女孩子不会有这无厘头的回答吧。 行临没笑,眉间显得十分严肃,“你对陌生人都不设防吗?这么随便相信人?” 乔如意故意问,“你算是陌生人?” 行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唇抿得挺紧。 倒是乔如意,下句话轻飘飘的,“经过昨晚,你也算不上陌生人了吧。” 周别的耳朵一下竖起来了,“经过昨晚?什么意思?” 行临没解释,只是盯着乔如意。乔如意的解释轻描淡写,“行老板收留了我一晚,有这份人情在,也算不得陌生人了。” 车子猛地刹住! 乔如意一个身心不稳朝前扑去,紧跟着一只大手将她及时拉了回来,头顶是行临不悦的低喝,“不会开车就给我下来!” 周别被呵斥了也没恼,扭头一脸的八卦,“哥,你俩同床共枕了?” “瞎说什么?”行临皱眉。 乔如意清清嗓子,“那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 周别哦了一声,看着乔如意笑,“他从没让哪个女人在咖啡馆里留宿。” 乔如意倒是觉得,周别的这句话是真的。 抬眼看他,这才意识到两人有些亲密了。刚刚许是着急他就拉了她一把,她就撞进他怀里了,又被周别那么一打岔,行临还保持着揽她入怀的姿势。 他低头看她时也反应了过来,面色略带不自然,松了手,先是呵斥了周别一句,让他赶紧开车,然后低声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没事,谢谢。”乔如意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挺有意思。 照理说这个姿势让他也心生尴尬,不跟她道歉,反倒问她有事没事。 行临又挪了回去,但实际上两人还是近乎相帖。良久后行临又说,“这个季节不适合穿旗袍,从葛叔家回来带你重新买一身。” 乔如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好。”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光明磊落。 - 葛叔家距离兰纳皮雕店不远,是自己后建的房子,分两后院,长辈们都住后院。周围有邻居,平时相处得很好,这也是葛叔出事后邻居们“围攻”行临的原因。 刘队和行临他们几个前脚刚到,后脚那三辆面包车也到了,邻居们纷纷下了车,这件事牵扯面挺广。 有看着现场的,是一对王姓两口子,老实巴交的。两人站在小院外,瞧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迎上。 王姓两口子是距离葛叔家最近的邻居,葛叔一家被害也是他们第一时间发现的。 在来之前,行临已经通过刘队得知了葛叔被害的情况。 昨夜刮黑沙暴,使得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都早早就关了门,加上停电,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早早睡去了。 但老王的女儿睡不着,她便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黑沙暴,从她房间所在位置正好能看见葛叔家的院子,于是就在黑沙肆起时她瞧见了一人! 那人就在黑沙暴中走进了葛叔家的院子,在院子中央站了好久便进了屋。后来她隐约听见葛叔的叫喊声,听着挺瘆人的,吓得她捂着耳朵躲进了被子里。 次日,老王女儿醒来后便跟父母说了这件事,老王两口子越听心里越没底,就赶忙去了葛叔家。 敲门没人应,这就叫老王一家更恐慌了。毕竟葛叔家是一大家子人,一个两个的听不到敲门声,总不能所有人都听不到吧? 于是便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结果瞧见了令他们终生难忘且头发发麻的一幕! 从主厅到主屋,横七竖八的都是人。 死了的人。 但死相十分怪异。 他们,被嵌进了墙里! 或挣扎或逃窜,或爬或摔倒,每个人的脸上都展露出极度的惊恐,像是在经历某种危险似的打算逃亡,却都被嵌进了墙里。 最叫老王一家骇然的是,这些死去的人都煞白煞白的,像是浑身的血被抽干。 而葛叔是死在卧室里的,他的死相更恐怖。 是跪姿嵌在墙里的。 却是脸朝墙里,背朝着墙外! 看不见他的脸,却仅仅通过他佝偻恳求的背影就能看出他死前的绝望。 老王两口子当场就吓傻了。 极度恐惧之下也是缓了好半天才发出惊恐的叫声,引来了几家邻居,撞见这幕后也都吓得没了魂。 之后就第一时间报了警。 可当他们报了警后再回葛叔家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所有被害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凭空消失。 如果墙上没有斑斑血迹的话,很难想象到这所房子里发生过极其诡异的惨案。 一群人彻底慌了,毕竟有人目睹过案发现场。他们经盘问得知了老王女儿的眼前所见,老王女儿说,闯进院子里的人,是心想事成的老板行临。 警方封锁了现场,刘队赶到后也安抚了邻居们,将人群遣散。 可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便是把老王女儿再唤来做当场指正也显得无济于事。 因为老王女儿迟疑了。 怎么的呢? 在行临赶到现场前,老王女儿信誓凿凿,一口咬定昨晚看见的那人就是行临,说自己肯定不会看错。 刘队也迟疑过,毕竟沙尘暴的夜里,怎么能看得那么清楚?但老王女儿说,行老板很好认的。 的确好认,骨相好,身形好的人一眼很难认错。 然而当面指认时老王女儿就变得不确定了,支支吾吾,看着行临还眼神躲闪的。 周别在一旁来回来地踱着步,显得很不耐烦。 乔如意没靠近,跟周别相比,她就是个旁观者,冷静得很。 不管是抽身事外,还是距离较远,乔如意反倒能看清一些事情,老王女儿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龄,从她瞥着行临时满脸通红的架势便能看出来了。 故意指认行临不大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她瞧见行临那张帅脸后,十有八九是开始动摇自己坚不可摧的认知了。 刘队抓头,不管问几遍,老王女儿都说,“我现在真的不确定了,我其实只看见了背影。” 刘队又让老王女儿看行临的背影。 她迟疑了好半天,也是一脸痛苦,“像,又不像。” 刘队也挺痛苦。 周别挨着乔如意,微微侧过脸跟她悄悄话,“这特么不是拿我哥当礼拜天过吗!” 乔如意沉默半会儿,叹息,行临这张脸,误人啊。 行临亲自问老王女儿了。 “你先别紧张。”他说这话时眉眼也没笑意,虽说听着是宽慰的话,可嗓音淡凉,使得小姑娘脸虽又红了一层,同时也更紧张了。 “你再描述一下昨晚看到的,仔细想想那个背影有什么特点?” 老王女儿说话吭哧吭哧,许是离行临太近,都不敢看他了。行临叹气,“你大胆地说,真觉得是我也没关系。” 她闻言抬眼看他,肉眼可见耳根子通红,她说,“这么看……我觉得那个人不大像你……” 周别想吐血。 情况正焦灼呢,刘队的手下从院里出来,神色怪异,“刘队,里面有情况!”又看了一眼行临,语气就变得晦涩,“行老板,也请您进去看看。” 第7章 行临这个人怪好的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能跟着来案发现场,很大程度是抱着侥幸心理,甚至这一路她都在想,万一看不到现场情况,等找个合适的由头也要进去看上一眼。 她跟他们口中的葛叔没有交情,也不是出于八卦,但凡它是件普通的凶杀案也就罢了,偏偏就横生怪异。 不想,乔如意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没用上,因为她随着行临堂而皇之的进了现场,这叫她感到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在后头。 那手下带着他们进了屋,朝四面墙上示意了一下,“你们看。” 看什么呢? 乔如意环视一圈,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墙壁雪白如新。 等等,墙壁雪白……她猛地知道原因了。 行临也察觉出了端倪,走到一面墙前打量,又伸手摸了摸。墙面没做过任何装修处理,就是普通的大白墙,摸了一把上去,手指头会沾上少许白灰。 “目击者说墙上留有血迹?”行临问。 刘队的手下点头。 刘队则面色凝重。 尸体嵌墙,又集体凭空消失,之前墙上还留有痕迹,但眼下是什么都没了。 刘队手下说,“我又详细盘问了一次,有目击者说,就像是墙把人吃了似的。” 刘队皱眉,“什么意思?” 手下舔舔唇,想了半天从兜里掏出块糖,他常年低血糖,随身必备糖块。就见他将糖纸剥开,一点点往嘴里送。 等将最后一点塞进嘴里,他说,“就是这个意思。” 刘队愕然。 行临冷静,“明白了。” 与此同时,乔如意也明白了。 于是就听行临问,“所以他们有人看到了尸体是一点点嵌进墙里的?” 刘队手下点头,“是,之前他们都没想到,后来有人回忆说,第一次看到墙里的尸体和第二次看到的大小不一样。” 就像溺水的人,最开始是全身,然后是上半身,再然后是头,最后彻底不见了…… 周别闻言,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戳了戳墙壁,挺硬实的啊。 乔如意也伸手摸了摸,还真就是挺普通的墙。 行临没多说什么,转身朝里屋去了,刘队和手下紧跟其后。乔如意刚想跟上,周别一把拉住了她,“你还是回车里等着吧,这里的情况不正常。” 乔如意微笑,“没事,我这个人也不大正常。” - 前后院所有的墙壁都一样,没半点痕迹。 除了葛叔的卧室。 据目击者最后看见的情况,葛叔是身子的一半嵌在墙里,面朝里,背在外,呈跪姿死亡。眼下葛叔的尸体跟其他人一样不翼而飞,但墙上留下了痕迹。 凹进去了一大片。 是一个人的形状,从大小高矮程度来看,就像一个人跪在那似的。 但凹进去的部分呈黑色,像是被人涂了层黑灰似的,都不用走近就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木柴烧焦味。 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个人是烧死在墙里。 然而并非火烧。 稍微站远一点,像极了一个影子嵌在里面。 乔如意脑子里快速闪过一道光线,及时抓住了。想起昨天那人的话:黑沙暴里有影子,是人影…… 怎么就这么巧,葛叔一家是在起黑沙暴的夜里遇害的呢? 显然,眼前的情况已经朝着不可控的诡异方向发展了。 刘队的手下直挠头,提议干脆拆墙看看,他怎么都不能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在墙里消失了? 行临抬手敲了敲墙壁,给了直截了当的回答,“墙体不厚,藏不了尸体。” 刘队将行临拉至窗旁,他看上去忧心忡忡,压低了嗓音说,“行老板,这情况跟去年的相似啊。” 行临沉默不语,眉间却沾了凝重。 “你也在怀疑是吧?”刘队说,“去年就是你出面解决的,如果这次真跟去年一样……” 这番话压得低,以乔如意所站的位置是听不到的,但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恰好一阵风将刘队的话送进乔如意的耳朵里。 她心里一咯噔。 咖啡店对街老板娘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去年丢了好几个!有幸运被找回来的……你说多吓人,好好的大活人上一秒还在县城里呢,下一秒就到戈壁滩了! 还有周别今早的话:危险是真危险,有一次我哥顶着风沙去了趟古阳城,回来后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 乔如意下意识抬眼去看行临,不想行临的视线正好落过来,四目相对时,乔如意的心头陡然划过异样。她无法去描述这种感觉,但隐隐有预感,行临知道她的想法。 就在这时,刘队手下惊愕出声,“这是什么?” 乔如意转头看去,只消一眼,呼吸一窒。 是刘队手下从黑灰里摸出来的,他说,“我就觉得凹槽里像是有什么,上手一摸果然有东西!” 一枚沾了黑灰圆饼状的物件,不大,适合在手里摆弄。上头的黑灰轻轻一蹭就掉,便能露出物件原本的颜色。 古法金色的。 绘有暗纹。 是金饼。 - 行临跟刘队回警局做笔录。 虽说老王的女儿含糊其辞,无法证明昨晚黑沙暴中的人就是行临,但最后那枚金饼疑点重重,因为上面刻有“心想事成”四个字。 这期间乔如意一直在暗中观察行临的反应,从葛叔家找到的那枚金饼跟她手中的那块一模一样,所以一切事似乎都在朝着她预感中的发生。 行临在瞧见金饼后脸色始终淡淡,跟刘队说,“你也是了解咖啡店的,什么时候出过这种物件?但我跟你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刘队纠正,“调查谈不上,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咱们都不想让葛叔枉死,而且这件事一旦真跟……” 说到这儿顿了顿,将行临拉远。 这次乔如意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了,但也多少猜得到。 两人说了两三分钟的话便又折回来,周别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见行临要跟刘队走,脸色就很难看。 刘队瞧见后笑着对行临说,“喏,你家那小孩又生气了,他我可惹不起。” 行临嘴角微微压了压,走过来叮嘱周别勿要生事,嘱咐他送乔如意回咖啡店。又看向乔如意,“你不该跟来。” 乔如意眼眸无波无澜的,说了句,“闲着也是闲着。” 能气死人的平静。 但下一句又问行临,“你会有事?” 行临,“不会。” 乔如意哦了一声。 周别嗤笑,“当小爷是死的?就算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乔如意扭头看了看周别,以为他不过一句意气的话,不想他眼眸虽带笑却也沉,面容隐忍又坚决。这一刻乔如意觉得,他是极其认真的。 行临难得笑了笑,“好好看店,别瞎操心。” 转身便走向警车。 但没走几步又停住脚步,他在原地想了想折回来,这次是冲着乔如意。 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皮夹克,递给她,“答应带你去买衣服,今天应该是没空了,先穿我的外套,你也……别嫌弃。” 乔如意没料到他返回来是为了这件事,微微一愣,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眸光明朗,“好,你回来还你。” - 行临一走,就形同石沉大海,直到午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乔如意跟着周别的车回了心想事成,虽说周别这一路上也话不断,但明显能看出他的心思来。回到店里后,周别先是给马场那边打个电话,交代了一番,做事很是稳妥。 然后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来回来地摆弄手机。 乔如意简单洗漱了一番,再下楼时看见周别还坐在那玩手机,外放了声音,是在打游戏。但明眼能瞧出他心思也不在游戏上,听动静是被人“杀”得血惨。 他没听见乔如意下楼。 乔如意也没打算惊扰他,踱步到老拓片前,想起昨晚老拓片的变化,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幻视。她抬手缓缓伸向老拓片,心脏却莫名地跳得很快。 当手指碰触老拓片的瞬间,她只觉得一阵寒凉,紧跟着缠缚在手腕上的升卿就动了一下。她心生警觉,可再去摸,却什么感觉都没了,就连升卿也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一动不动宛若手镯。 乔如意蹙眉凝思。 收回手,目光一直没收回来。老拓片一定是有什么,但也一定是有什么力量将它的异常保护起来了。昨晚黑沙暴,夜生诡异,老拓片也为之有了变化。 一定不是上面的这些字。 乔如意细细回忆昨晚,好像一切变化的停止都在行临手起刀落的那一刻。 是行临,中断了周围以及老拓片的变化。 游戏声停了,应该是死得透透的了,就听队友在抱怨:你今天怎么了?中邪了?敌友不分乱打一通! 周别退出了游戏,一抬头就瞧见站住老拓片前的乔如意,这才想起这店里还住着个人呢,一时间懊恼,“如意,你饿吗?” 上门都是客,何况还是住在店里的客人。 乔如意撤回视线,不紧不慢走上前,“早餐吃得多,不饿。” “你坐。”周别有了待客之道,起身走到咖啡机前。 乔如意见状本本想说不喝咖啡,但转念改了主意。问周别,“墙上的拓片有年头了吧,哪来的?” 周别用干净的白布擦拭咖啡杯,抬头朝着老拓片瞅了一眼,“嗯,听我哥说是个老物件了,不过有多老我也没问,哪来的我不清楚,这周围就有古玩市场,可能是从那些地方淘的吧。” 乔如意心说,这拓片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淘来的货。 很快周别做好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端给她,他在她对面坐下,“别嫌难喝,我的手艺肯定不如我哥。” 乔如意笑着道谢。 “看你岁数不大,怎么还对老物件感兴趣?”周别问。 乔如意敛眸浅笑,喝了口咖啡后,同他讲,“我是拓画师,所以看见这些算是职业病犯了吧。这次我想进古阳城,也是出于工作的原因。” 周别一听顿时好奇,“拓画师?听着挺牛的职业,你——” “古阳城现在真不能进?”乔如意不着痕迹地打断了他的话,让他跟着她话题的节奏走。 周别心思纯粹,果真就跟着她的节奏去了。摇头,“不能进。” 乔如意故作紧张,“不会传说是真的吧?黑沙暴一起,古阳城里的东西就跑出来了?” 周别小口喝着咖啡,眉间有思考,但看得出不是在隐瞒什么事,是真的在思考乔如意的话。半晌后他才开口,“这些话吧,我倒是听说过,可我没亲眼见过啊,也不能说就是真的。” 放下咖啡杯,他又道,“嗐,河西走廊嘛,历史文化长廊,有点传说也正常吧。” “那你觉得葛叔一家遇害的事正常吗?”乔如意始终表现出一副挺紧张的模样,于是周别就信了。 “是……不大正常,挺超出正常逻辑的,但……”他迟疑,在想合适的措辞,“但是我相信一定有原因!如意,你别害怕,而且你要相信我哥,他绝不是凶手。” 乔如意哦了一声,“我倒是没怀疑,行临这个人怪好的,昨天停电,他还特意送了蜡烛来书房——” “对啊,昨晚你俩在一起呢。”周别一下想起了关键。 见乔如意目光抬向他,他忙改口,“同在一个屋檐下。我是想说,你能证明我哥昨晚没出门啊。” 乔如意轻叹,“你哥大半夜的有没有出门我怎么知道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千斤重,压得周别一时间窒息,升腾的希望瞬间就灭了。是啊,别说是只在一个屋檐下了,就算是同床共枕,一方一旦睡着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不过……”乔如意迟疑。 周别眼睛又亮了,“不过什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乔如意一手轻轻转着咖啡杯,故作思量,“我昨晚啊听见好大的动静,也听见行临的脚步声。” “还记得是几点吗?” “好像是晚上十点钟前后。” 周别闻言一拍手,“这就行了,王家女儿是在十点半左右看见了人影,那绝不可能是我哥,那么短的时间内我哥也赶不过去啊。” 乔如意点头赞同,“是的呢,昨天我就听说黑沙暴起来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出现人影,王家女儿看见的,很大可能就是黑沙暴里的人影。” 周别的嘴巴微微张大,好半天说,“不能吧……” “去年瓜县不是有人失踪了吗?听说就是人影所为。”乔如意认真地说。 周别啧啧两声,冲着她晃了晃手指,“都是传言,要真是有鬼有怪的,那些失踪的人就不会被我哥找回来了。” “去年失踪的人是你哥找回来的?”乔如意抓住关键追问。 周别点头,“没有我哥冒着黑沙暴迷路的风险进古阳城,那些人早就嘎了。” 乔如意的呼吸暗自加促,稳了稳心神,冷静问,“你之前说你哥顶着风沙进古阳城,回来后半死不活的……” “就是找人那次喽。” 第8章 透骨拓 - 九时墟 - 殷寻 周别表面不在乎,但实际上挺担心行临,做事心不在焉,手机拿在手里分秒不离身。还会时不时出去打个电话,隔着落地窗乔如意瞧见他眉眼严肃得很,挺洒拓的大男孩,心里一旦有了惦记就成长了。 乔如意平日里跟拓画打交道较多,不会刻意去观察什么人,这个周别倒是引来她的兴趣。怎么说呢,年纪轻轻就身处河西走廊深处的这家咖啡店,唤行临一声哥,又不像亲戚,在店里做着打杂的工作,但跟行临显然又超出雇主和店员的关系。 像是吊儿郎当,骨子里却有十足教养,看得出应该是出生在一个挺不错的家庭。这个周别,也怪有意思的。 快黄昏时,周别又给乔如意做了咖啡,这次还多了几块点心。乔如意接过托盘,笑说,“你家咖啡醇厚,我今晚该失眠了。” 又拿起块点心,黄不黄红不红的,上面的图案更是一言难尽,彩色的恰似条纹状,糊成一团。乔如意好生打量了一番,迟疑道,“这图案……挺抽象啊。” 周别忙解释,“别误会,这绝对不是我店里的水准,我的手艺照比我哥差远了。” “不好看是真的,但口感也是不错。”乔如意如实评价。 周别笑逐颜开,“你喜欢就好。” 乔如意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问他,“有事吧?” 周别忙将椅子往她跟前搬了搬,凑近了些,笑呵呵的,“如意,我是想请你到警局为我哥做个证,我刚才想过了,你之前说的那点挺重要的。” 其实他不开口,乔如意也能猜出个八九分,就这番话怕是在在他心里掂量许久了。她语气悠缓,“周别,我可以去警局作证,前提是,你家店主同意。” 周别一听这话连想都没想,“有人为他作证,他当然同意了。” 乔如意敛眸轻笑,“未必。” 周别好半天,啊?了一声。 - 行临当晚没回心想事成。 周别镇定了一下午,等入夜后终于绷不住了,他主动给刘队打了电话。 今晚依旧有风沙,但不是昨晚的黑沙暴,风沙蹭过玻璃窗时沙沙作响,落下来的就是西北寻常见的黄沙。乔如意没回房休息,从书架上拎了本书到一楼看。 实际上她的注意力也没在书上,一窗之隔,周别的脸色挺难看,估计情况并不乐观。等他进了屋,见了乔如意后说,“如意,我得去趟警局,你自己在店里行吗?” 乔如意点头,“出什么事了?” “我哥那边还有点情况,我猜可能是王家女儿又改口供了。”周别还真没把她当外人,照实了说。他进了操作间,从里面随便拎了件泛白牛仔外套穿上,“我不放心,过去看看,另外,你作证这件事我还得劝劝我哥。” 周别也算神通广大,黄昏时分还真把乔如意的那番话给带进了警局,果不其然,行临拒绝了。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乔如意有缘进店躲风沙的客人,这种事不要牵连旁人。 信他个鬼。 躲风沙的客人都躲进书房住了? 周别是开车走的,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乔如意一定要早早上楼休息,保不齐还会刮黑沙暴,门窗一定要关好。 等车影消失在沉蒙蒙的天色里,乔如意将手里的书放至咖啡桌,目光一扫这才看清了书名。行临的书房有不少书,整面墙的书,门类众多,还有不少古籍。这本书是她随手拿下楼做样子的,眼下看清了倒是微微吃惊。 是本极其老旧的书了,纸张泛黄,翻开书页瞧见上头的出版时间,还真是比她大出两轮都多,是一本关于古阳城的书,通篇繁体字,竖排版,着实要耐下心来看才行。 关键是都不敢太用力地翻,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书页给捻破了,像是这类老书,值不值钱的另当别论,怕是绝版不好买了。 古阳城吗? 看简介,是驻守在古阳城历代将领的故事,讲述古阳城历史文化。 倒是有意思。 - 窗外的风沙大了些。 许是被黑沙暴吓怕了,大家都杯弓蛇影,瞧见外头有风沙起就早早拾掇回家,美食街又陷入死般的安静,连只路过的鸟儿都没了。西北原本落日晚,但受风沙的影响,眼下天色沉得可怕。 咖啡馆里的灯全都熄灭了,风沙略过昏黄的路灯,偶尔闯进玻璃窗的暗光浮影跃上乔如意的眉眼。幽暗里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反倒能将墙上的钟表看个清楚。 等九点一过,乔如意便起身出了咖啡店。 利落关好门窗,乔如意又四下看了看,在瞧见小街深处的一辆破皮卡车的车影后,眸底略过暗影。她没再多看,脚跟一旋朝着相反方向去了,随即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里的生姜头像,拍了拍对方。 生姜头像回了个狗头。 乔如意:最近发现尾巴了吗? 生姜头像:没有诶,你发现了? 乔如意:嗯。 生姜头像:一切小心。 乔如意退出微信界面,走进了一条窄街里。本就没什么余量的地界儿,两侧又堆满了旧物,大大小小的,有的蒙上了破布,有的干脆裸露在外,但上头都铺上一层厚厚的沙粒。 乔如意在入口处站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往里走,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正在滋生,而且随着越走越深,这预感就愈发强烈。 在尽头,有个被黑色幕布蒙着的物件,乔如意微微眯眼打量着,多少能猜出是什么了。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猛地掀开幕布。 沙土簌簌而落,眼前的是辆黑色重型摩托。 乔如意以手做扇,待眼前沙土散尽,她朝着摩托猛翻白眼。又点开微信里的生姜头像,这次不是用拍的,直呼大名—— 陶姜! 陶姜发了个笑脸:找到了? 乔如意:玩我?摩托? 陶姜:你不是要性能佳的吗? 乔如意:大姐,这里刮风沙! 陶姜在那头沉默了好半天—— 靠,忘了这茬了,你对付用着吧。 乔如意给了她一连串的省略号。 打开摩托车的尾箱,里面叠放着整齐的衣物和一个小型的黑色盒子,乔如意先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这人也算是靠谱的。 乔如意扯过尾箱里黑色工装裤快速套上,又借着夜色遮挡,将旗袍的扣子解开,上摆大片就松了,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又极其速度地穿好黑色紧身上衣,旗袍越腿整件脱掉,叠好放至摩托车的尾箱里。 黑色头盔一戴,风沙打在上面发出沙沙细响。 乔如意心叹,这个陶姜果然是嫌她命长啊。 十分钟后,一道摩托身影从窄街里冲出来,快速朝着混沌暗沉的夜色中去了。 街角的皮卡车里的人,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后再去抬眼瞧已经晚了,那摩托犹如暗影,飞速而过。 在后座正打盹儿的鱼人有猛地坐起来,浑身肥肉都跟着颤抖,“啥玩意儿过去了?” 阿虎坐驾驶位,一脸茫然,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什么都瞧不见,又落下车窗瞅了半天,语气不肯定的,“好像是……摩托车?” 鱼人有喝道,“这鬼天气谁有病骑摩托啊?” 阿龙刚刚也小盹儿了一下,细细回忆,“好像,真是摩托车。” 鱼人有,“从心想事成出来的?” “是有人从心想事成出来,但是个女的,行临不是个男的吗?”阿虎头上开始冒汗,这盯梢还盯丢人了? 鱼人有差点背过气去,一个肥手拍在阿虎的脑袋上,“管他是男是女,哪怕是条狗也得给我跟着!这个时候能在咖啡店里出入的肯定都跟行临有关系!” 阿虎的脑袋嗡嗡的,“那……” “还他么什么废话,赶紧追!” 阿虎生怕鱼人有再一巴掌下来,顶着嗡嗡响的脑瓜子赶紧发动车子。 - 葛叔家已是一片死寂,暂时处于封锁状态。 别说是葛叔家了,周围也都是静悄悄,甚至连亮灯的人家都没有,只有呼呼的风沙声。 葛叔一家死状怪异,又发生离奇的群体失踪事件,周围邻居友爱归友爱,但面对此等诡异自是不敢待的,据说在中午前后都陆陆续续躲到亲戚家了。 倒也方便了乔如意行事。 院落大门紧闭,雀替处挂着一盏方形灯笼,四周都暗得粘稠,唯独头顶的这盏灯笼是亮着的。 很独特的灯笼,乔如意朝上扫了一眼,是皮雕工艺,灯罩雕有镂空花纹,光从镂空处泄出来,落在院门前的空地上,光影形成了“兰纳”二字。 这么瞧着,葛叔对他的亡妻还是念念不忘呢。 乔如意没在门口多加逗留,先是前后观察了一番,查看外墙。没有防护装置,这里的人淳朴简单,周边又是知根知底的邻居,不会刻意防着谁。 墙体有高度,但对于乔如意来说易如反掌,就是有一点,陶姜给她准备的鞋套没有防滑功能,不穿鞋套翻墙还会留下印记。 想了想,乔如意从黑色盒子里取出铁丝一样的物件,伸向门锁,只消数秒,就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这门锁是差点意思。 乔如意轻手轻脚地进了院落,直奔主屋。 没有警方的人,此事蹊跷,正常人都不会往案发现场跑,所以便宜了乔如意这条漏网之鱼。她没在客厅耽误时间,凭着记忆直接去了葛叔的房间。 墙上的凹形还在,乔如意的手灯打过去,乍一瞧还真是像极了一个人嵌在墙里。只是葛叔遇害时的姿势十分奇怪,为什么是呈下跪状? 是在跟害他的什么东西求饶? 之所以称行凶者为东西,是因为乔如意早就有所怀疑葛叔的死跟黑沙暴有关。 乔如意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凹槽。她戴着纤薄的黑色手套,指尖抵上去的瞬间仍旧能明显感觉出墙壁的温度来。 凉得很。 让她一下想起那张老拓片。 乔如意将手电咬在嘴里,蹲身下来打开黑色盒子,里面罗列各式拓画用的工具。就见她先拿出一支透明玻璃瓶,对着凹槽墙体尽数喷洒,细细水雾扑在墙体上去处其杂质和污垢,却不见墙体有任何的洇湿。 清洁完毕,她又从黑盒子里拿出另一支药水,将其均匀涂抹在墙体表面,这次就见药水迅速渗透。 宣纸是乔如意亲手制作,比市面上所见的宣纸具备极强的韧性,能承受药水的渗透力和拓印的压力。她将宣纸平铺在墙体上,以丝绸包裹的软质拓包轻轻按压,使宣纸与墙体表面完全贴合。 待贴合后,乔如意从盒中取出银针,刺破了宣纸表面,激活药水中的成分。 紧跟着,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宣纸上迅速出现个人影,跪姿,是十分鲜活的姿态呈现,完全不同于普通拓画的图案显形。 这宣纸之上哪是寻常拓画的墨色?拓出来的画像人物栩栩如生,甚至连骨骼皮肤都十分清晰。 是葛叔的拓影。 依旧背朝外。 但能从单薄的肩膀能看出临死前极度的惊惧和恐慌。 乔如意盯着宣纸上的拓影,眉心微微蹙着,虽说是有巨大惊恐,可她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在求饶,难道,真的在祈祷? 祈祷什么?上天保佑他逃过此劫? 面临正在被杀的情势,怕是都想不到要跪地向苍天祈祷了吧。 “升卿。”乔如意轻唤一声。 就见腕上青蛇开始徐徐而动,头微微抬起,朝着她的手指就咬了一口。乔如意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升卿的放肆。 很快指尖凝结了血珠,将沾了血的手指探向宣纸,手抵上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凉意便席卷全身,一些个痛苦、悲怆、生不如死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而来。 这些情绪和记忆来得突然又磅礴,令乔如意险些松了手指。她紧紧咬住牙关,生生承受住这些如潮的痛苦感觉,脑中开始有了零碎的画面—— 兰纳,你再等等我,等等我…… 快了兰纳,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突然,腕上的升卿变得不安,朝着空气中猛地吐信子。 乔如意蓦地收回手。 第9章 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 - 九时墟 - 殷寻 所有窒息的、痛苦的记忆都戛然而止。 乔如意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有麻酥酥的感觉在指尖上窜,像是细长的虫子在上头游走似的。手腕上的升卿却是愈发不安,小半个身体竖起,朝着她背后幽暗的空气吐着信子,发出频密的嘶嘶声。 “别慌。”她伸手安抚了它一下。 升卿又在她手腕上缠绕了一会儿,才安稳了下来,重新趴伏下来。越是幽暗,它身上的光就越是盈绿剔透,还隐隐折射着暗光,乍一看就又成了一枚极其罕见的翡翠手镯。 药水已经固化,乔如意开始小心翼翼剥离宣纸,对身后的状况视而不见。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乔如意没回头,还在小心翼翼揭着宣纸,轻描淡写的口吻,“你们再往前多走两步就会没命。” 脚步声陡然停止。 先是小声嘀咕,跟着是大声喝气,“你说没命就没命?当我们是弱智耍?” 乔如意还是不疾不徐的语气,“不信那就走两步。” 身后的人有动静,似乎在相互推搡,但始终没听谁朝前迈上一步。很快就听惊呼声扬起,“鱼哥!咱们的脚!” 本来黑灯瞎火的,唯一的光亮就在那女人面前。白天那会儿鱼人有听宾馆的人说了,这家好像发生了命案,还是特离奇诡异的那种,跟来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打鼓,被阿虎这么一咋呼,吓得一激灵。 “喊他妈——”鱼人有怒骂的同时低头去看,跟着也一惊一乍,“什么这是?” 他们脚底像是踩了什么颜料似的,荧光色,成片的。鱼人有可记得清楚,他们从外面偷摸进来一路都挺黑,可没瞧见地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踩了去。 阿虎以为就是颜料之类的,伸手抹了一把,不料手上也沾了大片,而且上手了之后才发现压根不是什么颜料!荧光色从手上的一小点迅速扩大,整个手掌都是大片荧光亮。 “鱼、鱼哥!这、这他妈是活物!”阿虎吓坏了,嗓音都变了。 阿龙尚算冷静,呵了一嗓子,“先别乱碰!” 阿虎跟站桩似的不敢动了。 鱼人有被眼前这幕给惊到了,想他这些年天南地北的闯,什么危险要命的事儿没见过?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片子给算计了,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冲着乔如意吼喝,“你到底是谁?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可警告你,别跟老子装神弄鬼!” 乔如意的手指很稳,丝毫没受影响。待鱼人有吼完,一张拓画就被她完整地揭下来了,她倒也没急着收拓画,将其搁置一旁散散药水气,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她所在的方向有光,映亮了她的眉眼。 于是鱼人有三人就看清了她的长相。 第一眼就是惊艳。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 可这女人的脸美艳之余还平添了几分邪气,尤其是似笑非笑盯着他们的时候,好像一双美目里藏了深不可测的妖物,叫人看着看着就会心生惊颤。 她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年龄,这个岁数的小姑娘大多都懵懂纯粹,可这女人,像是从千古画卷里走出来的似的,神秘莫测,不是善类。 鱼人有隐隐觉得,他们好像踢到钢板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明明看上去很柔弱,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招惹的气息,极其强烈。 乔如意手持手电筒,手微微一抬,光影就打在距离她数步之遥的三人脸上。三人被光亮一照,都齐刷刷地抬手遮眼。看清三人长相后,她笑了,“真是有意思,你们跟了我一路了,然后问我是谁?” 鱼人有脸色不好看,喝道,“少废话!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它们可不是鬼东西,但对付你们,可比鬼可怕。”乔如意低笑时姿态悠哉。 鱼人有性子躁,彻底被激恼了,大踏步就冲着乔如意过去,“我还不信了,能被你这么个黄毛——” “鱼哥!” 就听阿龙、阿虎异口同声。尤其是阿龙,平日里那么稳当的性格,这一声喊出来竟是充满了惊恐。 鱼人有陡然顿步,转头怒斥,“你俩要死啊!” 阿虎战战兢兢指着鱼人有,“鱼、鱼哥,你身上……” 鱼人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来看,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原本只在脚底的荧光色竟蔓延到了他的腰部,相当于他半个身子都“染”了色。 他不晓得这是什么鬼东西,可眼前也看明白了,这的确是活物,肯定不简单,一时间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怎么不走了?”乔如意嘴角弯弯,“怕了?” 鱼人有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脸色极其难看。 “这是袭虫。”乔如意好心给他科普,“当然,你也不用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只要清楚它的习性就行。” “什、什么习性?”鱼人有呼吸急促,结巴了。 乔如意笑说,“这种虫子喜欢活物的体温,体温越高,它们覆盖速度越快。怎么做才能体温高呢?行走,或动怒,我们是察觉不出来,但它们敏感着呢。” 说着,她伸手朝他身上指了指,“看,它们多亮,越亮就代表它们越活跃。等它们完全将你覆盖,它们就会吸食你的皮肤、血液,甚至是骨骼,让你死得渣都不剩一点。” 鱼人有脸皮颤抖,惊骇的同时也愤怒不已,“你、你年纪不大,怎么心肠这么歹毒!” “你们跟踪我,目的不纯,我还对你们客气?”乔如意语气陡然转冷,“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 鱼人有不敢轻举妄动,拿眼珠子瞥了一下身下,“我、我们……谁跟着你了?我们就是路过!” 乔如意挑眉,“这话你信?” 鱼人有,“我们就是听见这院里有动静,想进来看看!” 乔如意提醒了句,“撒谎也会令体温升高,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我……”鱼人有支支吾吾,抬眼看乔如意。 下一刻眼里就迸发出一抹凶狠,不管不顾朝着腿上抓了一把袭虫就扔向乔如意,“要死就一起死!” 大把袭虫朝着乔如意的方向飞去,像是撒了一把萤火虫似的,瞬间周围空间被点亮,鱼人有脸上破釜沉舟的神情一览无遗。 但事实反转、打脸。 那些袭虫在靠近乔如意后陡然扭转了方向,又大片朝着鱼人有冲过来了。 “你、你们别过来啊!”鱼人有惊恐万分,也顾不上什么了,两条胳膊左右开弓乱抡一通。 阿龙和阿虎在旁吓得脸都白了,“鱼哥,别动啊!” 但是晚了,鱼人有身上原本的那些袭虫火速上窜,再加上又折返回来一批,一时间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似的。就听鱼人有发出了一声极其惊恐的叫声,阿龙阿虎听着都头皮发麻。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阿龙阿虎再一瞧,第一时间先是松了口气,但跟着又是担忧。 鱼人有还有救。 通体都是荧光的,bulingbuling地闪,好在脖子以上还正常,鱼人有没完全被覆盖。 可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鱼人有哪怕再动弹一点,他就会被袭虫活吞了。 乔如意冷笑,“还真是蠢到家了,想用袭虫对付我?你有那个命吗?” 鱼人有浑身颤抖不已,若不是不敢动,他可能第一时间就坐地上了,现在双腿发软,头也晕乎乎的,是刚刚歇斯底里鬼叫的连锁反应。 上下牙都在打颤,想说什么又不敢。 阿虎浑身也在抖,但看得出在努力克制。阿龙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也看出眼前这女人虽说有点心狠手辣,但至少没有想弄死他们的心思。 他看向乔如意,恳求的口吻,“拜托姑娘高抬贵手,今晚一切都是个误会,我们真的没恶意。” 乔如意语气淡淡,“没恶意的话,那是什么意?展开说说吧。” 阿龙看了一眼鱼人有,原本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见他整个人都是吓傻了的状态,想了想,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姑娘,我们其实是为了——” “在里面!” 一道冷冽的男人声音生生打断了阿龙的话,紧跟着就听见有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 乔如意微微蹙眉,再抬眼就是强光直射。 她下意识抬手遮眼,一时间没看清来者的模样。却能察觉出来了不少人,就听阿虎吼喝,“你们是什么人?别碰我!” 一阵混乱。 袭虫飞得到处都是,像是什么人抓了一把星星撒进来了似的,于是乎,整个卧室都被映亮了。 这下乔如意便将来的这波人看得一清二楚。 目测有七八号人,从穿着上看黑衣黑裤的就是保镖,虽说乔如意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保镖就一定要黑衣黑裤,如果真想保护一个人的话,那不该穿得有多抠搜就多抠搜吗,这样才能在危险来临之时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换作是她,绝对穿成路人。 黑衣保镖们很轻松地就将阿龙、阿虎和鱼人有给制服了,或许也不是这三人的战力不强,主要是不敢动。他们仨被擒住后也没反抗,身上的袭虫更活跃了,连带的黑衣保镖们身上也沾染了袭虫。 鱼人有也有了反应,竟是哈哈大笑,冲着乔如意说,“不能拉你下水,那我就拉着你的人一起死!这么多人陪着,我哥儿仨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乔如意双臂交叉环抱,冷眼看着后来的这批人,“自作多情了,他们不是我的人。” 鱼人有一愣。 阿龙冷喝,“什么人!” 黑衣保镖们不说话,就是擒着他们不放。 阿虎气急败坏,“你们是不怕死吧?没看见这些发光的虫子吗?它们会吃人!” 一句话还真叫黑衣保镖们变了脸色,下意识就要松手,却听一声冷哼,“袭虫而已,雕虫小技。” 是刚刚的那个声音,一直在暗影处。倒是让乔如意肃了眉眼,知道袭虫,此人不简单。 那人走出暗影,缓步上前。 有了光影,男人的长相就被乔如意清晰地看在眼里。 身姿挺拔清瘦,一袭淡衣,似披了月华,剑眉星目,五官自带古典韵味,清雅出尘,叫人能想到遗世独立的谪仙。 呵,乔如意心想,也不知她去年做了多少好事,今年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碰上这么多养眼的帅哥,前有行临,后有周别,眼前这又来了个仙气飘飘的。 就是,来者不善。 仙男子也的确不是善茬,至少看向乔如意的眼神里全是冰冷冷,让乔如意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渣了对方又把他给忘了,活脱脱是仇家的目光。 男子冷喝,“袭虫不伤人,把她拿下。” 两名保镖二话没说就往前冲。 “等等。”乔如意是喜欢看帅哥,但不代表她能任由帅哥拿捏,喝了一嗓子,“你们什么人?我跟你们认识吗?” 照目前情势来看前后是两拨人,她是走了什么运,一个两个的都来折腾她? “乔如意。”仙男子冷冷开口,“没说错你的名字吧。” “是我。”乔如意眼神冷下来了。 照比眼前那个胖子,他们是真正冲她来的。 “那就对了。”仙男子半句解释都不给,一个抬手示意,“抓住她!” “你们等等!”这次出声是鱼人有。 他死死盯着乔如意,“他说的是真的吗?这玩意儿不伤人?死丫头你在骗我!” 乔如意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骗就骗了,你想怎样?” “你——”鱼人有怒了,猛地挣脱开来。 阿龙和阿虎也都是练家子,见状也开始反击。 “都别动。” 伴着仙男子的一声冷喝,一把枪对准了鱼人有的脑袋。鱼人有回头一瞧竟是枪,满腔的愤怒霎时化为乌有,阿龙阿虎也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保镖们擒拿。 鱼人有说,“你们要抓的人是她,我们跟她不是一伙的!” 仙男子没理会鱼人有,给了保镖们一个眼神。 乔如意没反抗,由着保镖将她的双手反捆背后想。 “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否则你长得再漂亮,我也不饶你。”乔如意淡淡说了句。 鱼人有一脸震惊地盯着乔如意,都什么时候了…… 仙男子闻言后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都带走。” 第10章 我的人生你就别卷进来了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回到心想事成的时候快凌辰两点。 车回咖啡馆这一路上行临都在闭目养神,周别开着车,途中几番想同他说话,见状也就作罢。直到店门口,周别着实忍不住了,问了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行临下了车,车门一关,“不该你问的别问。” 周别先没管车,跟着行临进了店,皱眉道,“我就是想知道……” 行临顿步,转头看他。 周别被他的目光这么一盯,反倒显得别扭了,抬手挠挠头,“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被欺负着。” 行临没料到他会担心这个,微微一怔,紧跟着笑了,“谁能欺负我?” 周别眼里闪过不自然。 行临见他这副表情,就没由来地好奇了,问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周别年轻的俊脸上更显得不自然,他清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朋友,死对头被关起来了,他买通牢里的人,没少为难对方。” 行临微微挑眉。 “咳,真是我的朋友。”周别举手做发誓状,一脸真诚,“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行临沉默不语,原本想进屋的他也没立马上楼,反倒走向他。周别素日来都是一身洒拓劲,见行临眼尾流转着冷冽气,一时间就紧张了,“我说真的……” 行临在他面前站定,口吻轻淡,“朋友?” “嗯。”周别半分没犹豫。 “还有联系吗?” 周别连连摇头。 行临打量着他,这过程里目光挺严肃的,看得周别脸红心跳的。半晌后行临才开口,“性质一样吗?我是配合调查不是去坐牢。另外,以后这类朋友不要交,你为什么会来我店里,你心里清楚。” 周别嗯了声。 行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往楼上走。 “哎……”周别欲言又止。 行临停下脚步,扭头看看他。 “究竟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周别问出口。 一整天周别都挺憋屈的。 自打去年开春到现在,他来店里满打满算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不说他跟行临有多无话不谈吧,但至少算是朝夕相处的伙伴,说半点不了解行临也不可能。此时此刻行临显然是有事瞒着他,加上今天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怎么还换不来行临的一句交心底的话? 行临凝视他,长睫下是深不见底的暗,他说,“周别,我的人生你就别卷进来了。” 周别一怔。 行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 落地窗外昏暗,很淡薄地洒进了室内,行临的背影就洇在浅淡的光影里,脊梁骨笔挺,似压不弯的山脊。他一步步上了楼梯,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周别的心脏上,搅得他心烦气躁。 但他没追上去,就仰头看着行临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扶手的拐弯处。 周别在想行临的话。 他的人生不允许任何人卷进去。 周别知道行临藏有秘密,而且一定是不小的秘密。周别寻常不是个好奇八卦的人,可偏偏对行临的事他就忍不住总想上心。 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知道了会怎样? 会死吗? 冷不丁的,行临的声音从楼上落下来,“周别。” 嗓音沉凉了不少。 周别一听这语气,暗呼不妙,三步并两步地窜上了楼,就见行临站在书房门口,一脸凝重。他一脸不解,怎么了这是? 等靠近了才发现书房门是半敞着的,周别刚想说,这大半夜的你开姑娘的房间门不好吧,便听行临问,“乔如意人呢?” 周别啊?了一声,“不在屋里睡——”剩下的话随着他一探头就咽回去了。 书房里虽说暗着灯,但走廊有夜灯,有微弱的光线能顺着敞开的门缝钻进去,让周别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沙发床没平铺下来,房里哪有乔如意的影子? 周别一下就傻眼了,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顿时就觉心底凉飕飕的,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可咖啡厅里也没有闯进人来的痕迹。 “你临出门的时候她在做什么?”行临问。 周别朝着楼下比划了一下,“靠窗坐着看书,我还叮嘱她关好门窗。” 行临皱眉,推门大踏步进了书房。周别跟在他身后,“是不是临时改主意不想进古阳城,所以走了?” “可真想走也得等明天吧,这大晚上的怎么走?” 周别挺纳闷,又见行临走到桌前,手里多了张便筏之类的东西。他好奇上前,就见便筏上写了寥寥四字—— 除掉麻烦。 没落款。 周别微微挑眉,谁啊这是,这么大的口气? 没等问,行临已经将便筏撕了,脸色很难看。 周别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脱口,“出什么事了?” 行临没回答他。 或许心思也不在回答他问题上了,行临掏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个号出去。周别看着他的侧脸,肃穆得很。 向来处事冷静的他,就连被王家女儿冤枉,被刘队带回警局都没变脸色的人,此时此刻脸色吓人。 周别有一肚子疑问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静观其变。 行临没打通电话。 又拨了好几遍,手机那头还是没人接。 行临攥着手机,嘴角抿得紧紧的。 周别瞧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书房里暗,行临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就能清晰看到,是个叫沈确的人。 冷不丁的,行临的手机响了一下。 周别几乎是跟行临的目光一起看过去的,是沈确。 发来了一条微信,给了个定位。 行临将聊天页面一退,转身朝着周别一伸手,“车钥匙给我。” “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行临没收手,“给我。” “不让我跟着你就自己腿着去。”周别的态度很坚决,与行临对视时,目光灼灼,“现在这个时间,没车你就寸步难行。” 行临皱眉,“别闹了。” 周别,“今晚你不让我跟着,你就哪也别去。我叫你一声哥,就不能看着你有麻烦不管。” 行临盯着他,浓眉凝结的冷意渐渐融化,最后似有无奈,妥协,“行吧。” 周别抿唇,嘴角微微上扬。 “但记住一点。”行临话锋转。 周别马上严肃,“你说。” “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权当个影子待在我身边。”行临字字强调。 周别伸手在嘴边一比划,做拉锁状,然后朝着行临又比了个ok的手势。 - 时间退回到两小时前。 乔如意连带着鱼人有一行人被一并带进了一处荒废的房子里,四周破旧,周围也没什么人,车行一路,车窗外乌漆嘛黑,隐约能瞧见点沙坡线,乔如意心里估摸着,该是走出瓜县挺远的地方了。 周围没什么人家,就孤零零的一个土建房子。仙男人也没让手下蒙他们的眼睛,想来是觉得蒙不蒙眼睛的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无法通风报信。 鱼人有三人在一辆商务车上,乔如意单独一辆车,车内还有仙男人。这一路上乔如意都有意套话,但仙男人除了闭目养神还是闭目养神,压根儿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乔如意叹气,“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我没魅力?” 仙男人还是不语。 乔如意不说话了,转头看车窗外,连绵的黑暗和荒芜毫无辨识度,无法记路。再想着男人之前的话,能叫出她的名字,说明是知道她身份的。 她来古阳城,对外打的旗号就是寻找古壁画,而且这也切切实实是研究院的任务,那么这些人就是奔着壁画去的?包括之前那三个傻子? 可奔着壁画去,不该更要把她供起来吗?把她抓起来算怎么回事? 那幅壁画……是有点内容。 他们是知道那幅壁画的秘密,所以才铤而走险? 就这样,乔如意被关起来了。 浸了盐水的麻绳勒得她手腕生疼,给她气笑了,跟捆她的人说,“欸,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我手腕留疤可要找你负责的。” 这话没什么,但听在异性耳朵里就总是有那么一点歧义,绑她的黑衣人脸竟红了,手劲就下意识地松了松。 四个人,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似的。 鱼人有三人身上的袭虫都已经散了,被人摆了一道,又莫名其妙被人抓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鱼人有着实是快气炸了,将所有的怨恨一股脑都赖在乔如意头上。 但动弹不得,就狠狠地瞪着她,打算用目光杀死她。 阿龙阿虎虽说身手不错,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带头的男人手里有枪,好汉不吃眼前亏。见鱼人有抡圆了眼珠子瞪着乔如意,阿虎想了想,低声劝说,“鱼哥,瞪她也没用,咱们还得找机会跑才行。” 鱼人有没移开视线,就死盯着乔如意,咬牙切齿地回答了阿虎的话,“找机会跑跟我瞪她没关系。” 乔如意就任由鱼人有怒瞪着,虽被绑着,但始终不见她着急愤怒,背靠着墙,哪怕身上绑着绳子,姿态也还是悠然自得的。鱼人有瞧着这个气啊,这死丫头的心怎么长的?这么大吗? 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绑了他们后就没下文,不说逼问或严刑拷打之类,乔如意期许的互动没发生,她想的是,哪怕真发生暴力事件,那也能在言语中获知信息一二。 之后仙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叮嘱保镖们严加看管,他去去就回。 等车子的轰鸣声渐渐消失,乔如意细细思量着他临走时的那番话和神情,冷不丁想到自己落在葛叔家的拓画,心里就猜出七八分了。 房里三个保镖,分别站住房间两头,门口站了一个。仙男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个保镖,门外应该只剩两名保镖,乔如意能听见他们来回来的脚步声,还有偶尔的窃窃私语声,大抵是在说沙尘吹在脸上生疼的话。 乔如意抬头看了一眼窗子,房子虽旧,但玻璃尚在,能抵住外面逐渐升起的风沙,吹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的啪啪声响。鱼人有三人还在想办法解绳子,但无济于事。 她始终坐着没动,抵在腰间的手腕却暗自晃动。 很快,升卿有了反应,从她衣兜里爬了出来,攀附在她胳膊上。乔如意轻轻转动手指,升卿就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慢慢地靠近墙角的保镖。在经过鱼人有的背后时,他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屁股凉了一下。 升卿游走在障碍物中,极其聪明地遮挡住了身上的幽光。爬到保镖的脚边后慢慢上移,首尾用力便将那人身上的匕首撬了下来,然后原路返回。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进行,神不知鬼不觉。 就是,鱼人有又觉得屁股凉了一下…… 升卿的尾巴将匕首缠得紧,终于游走到乔如意的身后方才松了劲。匕首到手,她反手用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割绳子,麻绳泡了盐水格外结实,割的时候多少费力。 幸好有风沙打掩护,噼里啪啦的声响盖住了屋子里所有动静。 麻绳被乔如意利落割断,微微一用劲,双手就解放了。断绳仍缠于腕间,她直了直身体,被门口的保镖看在眼里,目光锋利。 乔如意微笑,“坐累了。” 保镖没瞧出端倪,任由她动来动去的。 身上的麻绳松了,掩在黑暗里,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乔如意觉得绳子松得差不多了,便悠哉哉地开口,“哎,你们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耗?” 房里的三个保镖纷纷看向她,没一个吱声的。 “哎,你,”乔如意冲着门口的保镖一抬下巴,“你能扶我一把吗?坐得腰疼。” 鱼人有在旁冷笑,还腰疼,年纪轻轻的你长腰了吗。 门口的保镖最开始不动,乔如意又轻声细语地说,“小哥哥行行好,我被绑成这样起身太难了。” 许是乔如意显得太娇弱让人放松警惕,门口保镖思量片刻便走上前去,刚准备弯身扶她,就见乔如意一个利落起身,一手猛地扯住对方的衣领,逼得对方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前倾。 她趁势欺身,右膝迅猛顶向男人腹部,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对方痛得弓身。乔如意抓起麻绳残段,精准套住男人脖颈,猛地一勒,男人挣扎的刹那,乔如意扯住麻绳用力一抡,男人的头猛磕墙上,闷哼倒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短短数秒。 第11章 你口中的祖宗,是谁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甩落割断的麻绳,目光如刃,杀意肆意滋生。 其他两名保镖见状后暗惊,同时怒喝着冲来。乔如意身形一矮,灵活侧闪,右脚骤然蹬地,凌厉侧踢左侧保镖的膝盖窝,骨裂声脆响,男人惨叫跪地。 她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左掌狠狠劈中他的后颈,又一个闷声倒地。右侧保镖在冲上来时就去摸刀,不想摸了个寂寞,也来不及去思考自己的刀怎么没了,便一个拳头挥下来。 此人身形高,拳势如山,乔如意眼里冷意闪过,快速抓起地上的麻绳,猛力一甩,麻绳似蛇般缠住对方的手臂。她顺势猛拉,借力起身,右膝劲力攻向他的小腹,男人痛得弓身,气息有瞬卡顿。她趁势旋身,肘击极速砸中他的太阳穴,保镖眼白一翻,身形不稳趴在地上。 屋外两名保镖听见了动静撞门冲入,刀子在手,狠意汹涌。却未见乔如意有半点慌乱,双手一抖,麻绳就似长鞭飞出,啪地一声缠住左侧保镖的短刀,猛力一夺,短刀脱手飞旋。 她借势腾空,一个飞踢直中保镖的胸膛,对方防无可防,整个人被撞飞,后背撞墙,这一下力道不轻,男人好半天起不来。 另一个保镖怒吼,执起地上棍子冲着乔如意当头砸下。她侧身一闪,麻绳灵活地缠住对方的双脚,她疾步上前,右膝猛地一抬,磕中他的下颚,牙齿崩裂的脆响中,保镖晕乎乎倒地。 乔如意缓缓起身,麻绳从指间滑落,她气息微促,目光如冰,扫过满地狼藉,英姿飒爽,晃了晃手腕时才觉骨头挺疼。 不爱打架,自小就不爱打架。 哎。 屋内寂静,只有她身影傲然挺立,气场凌厉得很。 鱼人有三人都看傻了。 从第一个保镖利落地被撂倒到最后一个昏死过去,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仨就只看见幽暗中女人的身形十分利落,然后五个大男人被踹得飞来飞去的。 鱼人有压低了嗓音问阿龙,“你刚才听见咔嚓一声了吗?” 没等阿龙回答,阿虎在旁小声道,“好像是咔嚓两声。” 阿龙没强调是一声还是两声,低语,“应该是骨折了。” 鱼人有一脸惊悚地盯着乔如意,就这么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丫头片子,下手这么狠呢? 乔如意转头看鱼人有。 鱼人有不着痕迹地偏过脸,主打一个只要我不看你,你就看不见我的宗旨,心里却在打鼓:别过来,别过来啊…… 乔如意脚跟一旋,朝着鱼人有的方向过来。鱼人有虽说没看她,但眼角余光可是能瞥见乔如意越来越近的身影,一时间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突然,乔如意停住了脚步。 鱼人有不知她为何不往前走了,一颗心就吊在嗓子眼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心中早就懊恼,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么个活阎王。 外面好像有声音。 鱼人有刚开始以为是误觉,但竖起耳朵这么一听,还真是有动静,是汽车声。意识到这点,鱼人有心里隐隐升腾起一丝希望,应该是回来人了,也不知道谁能制服住谁,他想着一会儿能不能逮着机会逃跑。 阿龙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凑近他低声,“一会儿有机会就跑,别管我和阿虎。” “那怎么——” 还没等鱼人有逞把英雄,就听门外扬起脚步声。 鱼人有一紧张,之后的话就忘了,乔如意则挺直了脊梁,眼神又渗着冷冽。 …… 仙男人带着两名保镖一进屋门就察觉出不对劲,紧跟着不知从哪来的光晃过他的眼睛,眯眼的同时也借着光亮瞧见了眼前状况。 满地狼藉和倒了一地的保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尘沙的气息。 再看暗影里,那女人竟悠哉而立,仙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目眦欲裂,怒吼,“找死!” 说话间猛然拔出腰间的枪,枪口森凉凉的,杀机毕现。可下一秒就见一道绿光极速跃过,仙男人一时间没瞧见是什么东西。 可手指动弹不得了,无法扣下扳机。定睛这一瞧骇然心惊,竟是一条蛇盘踞枪支之上,绿得透亮发光,仙男人怔愕,记忆深处有一抹光亮乍现,但来不及抓住,青蛇便一下跃到他脸上。 他下意识去抓,却抓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麻绳倏地甩过来,仙男人只觉得手腕一麻,下一秒手枪被甩飞! “给我拿下她!”男人的一张俊脸气得通红,一声令下。 两名保镖手中短刀寒芒四射,朝着乔如意就冲过来。乔如意冷笑,眼中战意却似火般烈烈而生,身形如暗夜猎豹,优雅却致命。 麻绳被她控在手中,微微抖动时就似蓄势待发的毒蛇。 左侧保镖率先扑来,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光,直刺乔如意的心口。乔如意身形一晃,刀锋擦着她的腰侧划过,撕裂衣料,带起一丝绵帛断裂的脆响。 “手够歹毒的了。”乔如意嗓音寒凉,瞬间反击。 就见她右腿蹬地,凌空旋踢。她来之前换上的是机车靴,靴底挂有金属,一脚踹出去那是相当有力量的,就似重锤砸向保镖的门面,保镖暗呼,捂着脸连连后退,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尘沙飞扬间,短刀脱手钉入地面,嗡嗡颤鸣。 右侧保镖厉喝,执刀斜划而下,刀风撕裂空气。乔如意冷哼,抓起地上麻绳猛力一甩,麻绳啪地缠住对方的双腕,一个猛拉,刀势骤偏。 她顺势闪身,一脚踹向他的小腹,他疼得弓身,刀子落地。她再一个侧踢,男人就应声倒地。 仙男子见自己的人都折了,惊怒交加。枪支被甩得老远,还有那条蛇看守着,情急之下他抓起地上的木桩狠狠朝乔如意砸过去。 乔如意顺势抓起地上断裂的木梁,猛力掷出,挡住了木桩的同时也狠狠砸中了仙男人。仙男人疼痛难忍,踉跄后退,试图去抓地上的刀子。 她箭步上前,跨过满地狼藉,麻绳在她手中如同活物,啪地甩出,精准缠住仙男人的脚腕。再用力一拉,仙男人重心失衡,仰面摔倒,地面都跟着震颤。乔如意趁势跃起,翻身,麻绳便缠上了仙男人的脖颈,手劲一收,仙男人脸便涨成紫红,挣扎间瞳孔都开始涣散,拼命用手敲着地面。 示弱的架势。 乔如意冷冷起身,稍松了手劲,仙男人猛地呼吸到空气,拼命大喘气,又呛得直咳嗽,整个人跟从地府走过一遭似的。 十分钟后,仙男人一行人都被绑了。 手脚捆得结实,动弹不得。 乔如意还气死人不偿命地嘲讽,“你们可真行,绑我一个人能浪费这么长的绳子,不过也挺好,绑你们够了。” 又十分好心地给仙男人科普,“这绑人啊,要有技巧,绳不在多不在长,系对绳扣才是关键,不信你试试,就算给你一把刀你都没法割,手腕使不上劲。” 仙男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哪还有心思依照她说的去试试手腕有没有力? 乔如意走到他面前,蹲身下来,抓住他的头发逼得他抬起脸,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着眼前被她打得青紫肿胀的脸,一声叹,“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看吧,不听劝的下场。这么好看的脸,白瞎了。” 仙男人艰难吐声,“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乔如意闻言挑眉,“杀人犯法,我疯了?” 仙男人微微眯眼打量着她。 乔如意松了手,在他面前盘腿坐下,“这样吧,开诚布公点,你们为什么要绑我?” “还有我们……”鱼人有小声补上句。 乔如意一个眼刀甩过去,鱼人有立马噤声。 仙男人微微偏脸,盯着乔如意了好半天,虽说鼻青脸肿吧,但不耽误眼里各种情绪的流露。愤恨、厌恶和恨不得宰了她的狠意。 乔如意瞧着这眼神觉得挺有意思,饶有兴致问,“你展开说说,我有时间听。” 仙男人咬牙切齿,“如果可能,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乔如意盯着他似笑非笑,闻言,朝旁一伸手,“升卿。” 于是,鱼人有眼睁睁就看着一条通体翠绿的蛇缠着枪支从他面前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小声嘀咕,“阿虎,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瞧见一条懂人语、还会给人送枪的蛇……” 阿虎哭丧着脸,“我也看见了……” 枪支被送到乔如意手里,升卿就势就缠回了她的手腕上,又成了一只“质地俱佳的翡翠玉镯。” 鱼人有三人看惊了。 乔如意将枪拿手里,冷眼扫过仙男人。枪身冰冷沉重,她却熟练地拉动枪栓,就听咔嚓一声弹夹滑出。 她单手拆卸枪膛,零件在昏暗中散落,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优雅从容间又透着不好招惹的狠辣。 别说鱼人有他们了,就连仙男人瞧见这幕后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些……” 乔如意摊开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子弹。她冷笑,“枪里仅有的一颗子弹来对付我吗?你的偏爱令我受宠若惊啊。” 腕上的升卿冲着仙男人吐信子,蛇目怒瞪,十足的防御姿态。 仙男人却盯着升卿,眼里的不可思议更明显,“你叫它升卿?呵……”他随即讥讽,“真是孽缘。” “你什么意思?”乔如意微微冷了脸色,“你认得我,而且还很了解我?” 仙男人冷笑,“死了心吧,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乔如意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妥协的架势来,也心知肚明问不出什么了。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话毕,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勃颈。 快准狠。 仙男人一个闷声晕过去了。 乔如意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还真是费神啊。然后目光一转就落在鱼人有的身上。 鱼人有正肝颤呢,尤其还沉浸在乔如意能单手拆枪的恐惧中,冷不丁就跟乔如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肥胖的身体便猛地一颤。 乔如意嘴角微扬,走到鱼人有的面前,“够废的啊,打斗了这么长时间,你是半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找到。” 鱼人有嘴角抽动一下,是,他也痛恨他自己。 主要是,眼能瞧见的事太震惊了,哪还能想起逃命的事? “该你们了。”乔如意淡淡落下一句。 吓得鱼人有一激灵,失声,“你、你想干什么?” 乔如意嗤笑,“就这胆还敢跟着我?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鱼人有紧紧抿唇。 “不说是吧?”乔如意蹲身下来,顺势摸过地上的刀子,锋利的刀尖轻轻抵在他的脸皮上,“你太胖了,我好心给你放放油脂怎么样?” 鱼人有这一晚上的心脏都在超负荷运转,一把刀子抵脸上后心态彻底崩了,“你别、别……我说!” “说。” 鱼人有拿目光瞄着刀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我、我们其实是想找行临,但他不见我们,看见你从咖啡馆里出来,想着你跟行临可能有关系,就……跟踪你了。” “找行临做什么?”这倒是让乔如意没想到。 鱼人有,“进古阳城……” 乔如意皱眉,“进古阳城?你们不像是去旅游。” 鱼人有拿眼睛示意乔如意,陪着笑。她将刀子移开,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说。” “我们去找一幅壁画。”鱼人有马上道,“那、那幅壁画就在古阳城里,我们哪能进得去?就想着找个向导带路!” 乔如意眉间思索,“西域百戏图?” 鱼人有先是一愣,跟着连连点头。 “你们找它做什么?”乔如意又仔细打量着鱼人有,不会是研究院的人,难道是盗壁画的? 许是她眼里的质疑太明显,鱼人有一下看出她心中所想,忙道,“我们绝没坏心思,是祖宗想要那幅壁画,我是有所求才想着把壁画弄到手,借花献佛。” 乔如意盯着他的脸,看出几分真挚来,应该是没扯皮。 她凑近鱼人有,面容清冷,一字一句问他,“你口中的祖宗,是谁?” 第12章 怎么是未婚夫了? - 九时墟 - 殷寻 提起祖宗,鱼人有的眼睛就亮了。 “祖宗可是个神人,是目前市场上身价最高的拓画师,据说祖宗的单部作品拍卖价都在大几千万,市场润格都在将近一百万每平方尺。” 乔如意用意外的目光打量着鱼人有,“看你五大三粗的,没想到对拓画市场还有研究呢,润格都能说出来。” 鱼人有听了这话脸上有点小得意,“我也是很懂艺术的,欸,小姑娘,我看你在那个房子里拓印?也是个拓画师?你最好把我放了,我还能帮你引荐祖宗,从此以后你就能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啊。”乔如意笑着重复,“哪有人叫祖宗的?” “这是对外流传出来的称号。”鱼人有用一种“你这都不懂”的眼神看着她,“祖宗这个人很低调,但拓画很值钱,业内也都承认经祖宗之手出来的拓画都像是有灵魂似的,会呼吸。” 乔如意被逗笑,“拓画界竟有这么一位既赚钱又低调的人物呢?” 鱼人有语重心长的,“你啊,看你年纪轻轻的,是刚做拓画师没多久吧,当然接触不到这类大佬级人物。我这个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天这笔账我不会跟你算,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保你见大佬。” “你刚才说进古阳城找壁画是想借花献佛,看来,你跟祖宗也不是很熟。”乔如意一针见血。 鱼人有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一下就尬住了。乔如意呵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呢,最不喜欢说话不虚不实的人了。” 她刚要起身,鱼人有就急切开口,“是,我是没见过祖宗,但我跟祖宗身边的人挺熟,祖宗想找古阳城里的壁画这是切实的消息,我急需去找,也是想在祖宗面前露个脸。” “露脸?”乔如意打量着他,一挑眉,“你想做拓画师?” 鱼人有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是想求祖宗的一幅墨宝,帮我度过……危机。” 乔如意明白了,看来是奔着求财去的。 思量片刻,她问,“你说你认识祖宗身边的人,是谁?” 鱼人有是被动方,不得不回答,“我不知道对方真实姓名是什么,但我有微信。”说着,示意了一下被捆得结实的双手。 乔如意二话没说开始搜身,倒不是她怕解开绳子他就跑了,纯粹是麻绳缠得太瓷实,解起来麻烦。 一只女人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鱼人有瞬间就不自然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哎,哎……你这样不好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乔如意从他衣服的暗兜里掏出手机,呵笑,“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扭捏了。” 手机没设密码,就方便乔如意翻了微信,鱼人有的脸又开始抽搐了,这手机翻得可真肆无忌惮。 微信的对话界面不多,看得出机主是个平时不怎么用微信的人。乔如意调出了一个微信头像,朝着鱼人有一示意,“她?” 鱼人有抬头看了一眼,点头。 乔如意瞧着这头像,呵。 - 乔如意猜测得没错,仙男人出去一趟是回了葛叔家。她在仙男人的车上找到了她拓好的画,还有她的拓画工具也都被整齐地码好放在车上。 还真别说,仙男人做事不磊落,但这事儿做得算是帮了她的忙,她还愁怎么拿回自己的东西呢。 正想着把这几人拖回车上,就听一阵阵手机铃响,寻摸半天才发现是仙男人的。鱼人有见乔如意又进来了,哀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不撒谎,我真跟祖宗身边的人关系挺近,能给你牵上线……” 乔如意没搭理鱼人有,盯着手机屏幕看。 手机屏上闪烁的名字令她哑然失笑。 今晚还真是,意外连连呢。 对方电话打得挺执着,乔如意也不着急接,手机在手里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机响了一阵子终于不响了,乔如意才翻开手机,手指头快速点了点,然后收好手机。 - 这次是行临亲自开车。 周别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看车窗外,再看看行临的侧脸。掩在暗影中,偶尔有路灯的光影溅入,映亮他藏有寒霜的眼。 这一路上周别都没跟他说话,车里连音乐都没开,气氛压抑得很。他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总觉得认识行临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从没见他的脸色这么凝重过。 就这样,车子一路出了瓜县,到了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等下了车周别才看清周围环境……也不算有什么环境,四周荒芜,沙包连绵,再远处有早些年栽种的防护林。 有间黄土青砖盖的破房子,孤零零地伫立在荒沙里。 行临关好车门,微微眯眼看那房子,残旧的玻璃窗有隐隐的光亮泄出来。周别跟在他身边,也往里瞧了瞧,这里面是有什么人吗?能让行临这么风尘仆仆。 见行临大踏步走向房子,周别也没再多想,紧跟其后。 房门一推就开。 扑面而来的是沙土混合着血腥气,还有极淡的药香。 行临一惊,不好的预感迅速蔓延心头。他疾步进屋,却在看清屋内情况后愣住。 周别后脚进来,也怔住。 不大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地绑着不少人,还都是男人,大多数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房门斜对面墙角堆有箱子,乔如意就坐在箱子上,左腿搭放着,右腿屈起,胳膊搭着膝盖,手里把玩着一把枪,似笑非笑地盯着进门的男人。 行临眼里的愕然散去,下意识看了一眼绑在墙角的沈确,耷拉着脑袋,但借着微弱的光亮也能瞧见他那张被揍得惨不忍睹的脸。 他的视线移回来,落在乔如意身上,这才明白,原来用沈确手机给他发定位的人是她。 乔如意跳下箱子,语气似妖娆又似慵懒,“行老板,聊聊。” - “叫沈确是吗?”乔如意将手里的枪一把撂桌上,“都用上枪了,你朋友可真瞧得起我。” 旧屋里的人,分了三波处理。 鱼人有三人被乔如意给放了。 还把鱼人有给震惊得够呛,他是万万没想到乔如意能这么痛快放了他,还没遭到毒打。但乔如意没让他宽心多久,跟他说,会有人找你的,你等着便是。 一句话把鱼人有说得又胆战心惊。 乔如意还给鱼人有安排了任务,带那些保镖离开,至于他们醒了之后何去何从她就不管了,只要别死在荒屋就行。 鱼人有这个愁啊,七名保镖,昏迷不醒,咋弄? 乔如意没理会那么多,跟着行临回了心想事成。同行的还有一人,沈确。 周别和沈确没参与到“谈判”中去,两人被扔在楼下,楼上书房的门紧闭。周别坐在咖啡桌旁,扫了一眼瘫软在对面的沈确,面露不满。 他不认识沈确,但也能琢磨出味儿来,想来今晚的大麻烦都是这个叫沈确的人搞出来的。 这是不是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周别也没想到,乔如意看着娇弱无力的,竟能撂倒好几个大男人。 人不可貌相啊。 周别一声叹,抬头往楼上瞅。 幸好没得罪她。 书房里是另一番光景。 气氛不算融洽,甚至说凝重。 一把枪就静静搁置在桌上,枪口森冷冷的,冲着行临。 乔如意把玩着子弹,又将其一并放在枪支旁边,抬眼看着行临,眼里虽是沾笑,可丝毫暖意都没有。她缓缓补上句,“行老板,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行临盯着桌上的枪,目光沉沉。在旧屋见到乔如意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没好过,眼神里更是难以描述的黑,似不见光的深海,无边无际的压力和窒息。 乔如意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唯一的解释是,他或许在懊恼沈确没能处理掉她。 下一秒行临开口了,嗓音低低的,似有几分无奈,“我不知道沈确能来找你,你没吃到亏,他也受了伤,不能扯平?” 乔如意笑了,“我没吃亏是因为我尚算有点身手,但凡一个不小心我的命就得搭进去。七名保镖外加一把枪,行老板,你的这句扯平说得可真轻松。” “是,我承认沈确行为过分。”行临没四两拨千斤,态度诚恳,“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都行,我没意见。” 乔如意嗤笑,纤细的手指按住子弹,轻轻一弹,子弹在桌上转圈。行临抬眼看她,她眉目媚波流转,漫不经心间却乍现不好招惹的气息,他看着看着便有片刻的恍惚。 脑中的那道身影又隐隐浮现。 古阳城的风沙扬起了红衣,裙角猎猎作响,渐渐的,那道身影匿在黄沙之中,头也没回。 有多久了? 久到行临如今再想起时,都忘了被黄沙扬起的本身是红裙,还是被血染红的衣裳。 乔如意觉得他的眼神很怪。 说是盯着她吧,可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似的。目光似专注,却又深远,遥遥不可及。 心头就有异样的感觉滋生,这感觉就跟第一次与他四目相对时一样。 很奇怪的,熟悉感。 但乔如意不是个喜欢被感觉牵着走的人,她理智地问了关键,“你说你不知道沈确来找我,沈确为什么要来找我?” 行临沉默半晌,“跟乔小姐无关的事,是沈确误会了,所以把你牵连了进去,很抱歉。” 乔如意讥讽,“这个借口可真敷衍。” “或者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力所能及的都答应。”行临看着她,“除了进古阳城。” “我就要进古阳城。”乔如意偏不如他的愿,似笑,可下一句带着狠意,“否则你朋友后半辈子不会好过。” 行临眉心染上肃穆,“威胁?” “不行吗?”乔如意抬起素白的手指,轻轻一点枪支,“光是持枪这一项,就够你朋友受的了吧。” 行临的瞳仁微微一缩。 “我相信以行老板的人脉,想要捞沈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别忘了,”乔如意顿了顿,语气始终不紧不慢的,“我是替研究院做事的,做的还是正经事,你朋友如此这般,真要是引起舆论的话他也不会好受吧。” 她微微挑眼,“当然,如果沈确不要脸的话也能生生扛过舆论,但是你呢?真不怕被外界挖出点无法宣口的秘密?” 行临盯着她,嘴唇微抿。 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下来了,很明显能感受得到。 两人有了对峙的架势。 忽然,行临笑了。 很轻淡的笑意浮游在眼尾,似粼粼水纹。乔如意不知他为什么会笑,心里提起警觉。 “乔小姐去了葛叔家?” 乔如意倒是坦荡,“是。” “做什么?” 乔如意目视他,“拓画。” 行临,“拓画?” 乔如意,“拓葛叔的死形图。” 行临一怔。 “葛叔一家的死相你我都看在眼里。”乔如意一字一句说,“我只想知道,葛叔一家的遇害是不是跟古阳城有关。” 行临没回答这个问题,凝视了她半晌,问,“你进古阳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过。 乔如意也回答过。 为了被风沙掩藏的古壁画,她是拓画师,拓印古画是能赚钱的职业,同时也是她的责任。 可这一次,乔如意给了他另外的回答,“寻人。” 行临眸底深处似一抹意味深长,像是并不意外,可又像是窒闷。他开口,嗓音有不为察觉的暗哑,“寻谁?” “男朋友,准确说是未婚夫。”乔如意并没隐瞒,“他去了古阳城,失踪了。” 行临的呼吸有一瞬的滞停,平静的脸就有了一抹暗沉,“怎么是未婚夫了?” 这句话问得奇怪。 乔如意感觉的到,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便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未婚夫?” 好吧,她回得也奇怪。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就好像突然间把话给聊死了,卡在“未婚夫”三个字迟迟推不下去了。但要说不互动了吧,行临还一直在盯着她,他的眼神藏着复杂,她竟是看不穿的。 “我的意思是,”乔如意也不知为什么要解释这个问题,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要把话题进去下去才好。“我就不能有未婚夫了?” 第13章 被拿捏 - 九时墟 - 殷寻 一般来说,乔如意这么问,对方出于礼节也得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但行临没有。 他就像没听见她的反问似的,还在盯着她瞧,眼神是愈发奇怪了。但从绷紧的嘴角来看,他像是不悦。 乔如意捉摸不透他的反应。 再去细想他的话就处处透着诡异,听说她未婚夫在古阳城失踪,不问为什么去古阳城,也不问是怎么消失的,该是正常问话和关心的逻辑统统没有。 行临不问,乔如意再描述这件事就成了三言两语,“我未婚夫是一年前进的古阳城,之后就失踪了。” 行临凝视她,“失踪了一年才想起找?” “不是。”乔如意觉得他的语气挺不客气,“是找了一年,最后才确定他是进了古阳城才失踪的。” 这一年里她依着他的行踪找遍了大江南北,锁定了古阳城也是不容易的事。 行临的脸冷,“我不会带你进古阳城,也不会让你进古阳城。” 乔如意皱眉。 这意思表达得清楚明白,就是她不能进古阳城。 乔如意听明白这点后气笑了,“什么?行老板,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 行临不语,目光沉沉,良久才道,“失踪了一年,人早就不在了,尤其还是在古阳城。” 乔如意听了这话,一字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行临皱眉,“这个天气进古阳城九死一生,你不要命了?” 乔如意注视着他,“我当然惜命,所以才找你进古阳城。” “死心吧。”行临眉头皱得更深,“我不会带你进古阳城找他。” 乔如意盯着他,眸底深处燃起火苗,簇簇而生。但很快那火苗就被她压下去了,冷笑,“行老板,你似乎没得选。” 她朝下示意了一下,“你朋友为了你动了枪,再不济那张漂亮的脸也是因为你破了相,怎么?不想管了?” “还有,我这个人虽说脾气好,可不代表什么人都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朋友这笔账没平,我心里的气就始终不顺,我想找他麻烦来日方长。” 乔如意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行临的眼睛,“我说过,后半辈子他别想好过。” 行临沉默,与她对视的目光里有隐忍,还有意味不明的暗影。 乔如意将身子朝椅背上一靠,继续道,“我对行老板开诚布公,没欺瞒,不掩藏,行老板反倒是遮遮掩掩,为人处世之道行老板差点意思。” 行临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子弹上,半晌拿起把弄,“如果乔小姐一定要咄咄逼人,那我奉陪。” 乔如意低笑,这是跟她杠上了。她眼皮一抬,嘴角微弯,“奉陪啊……怕是行老板有心无力。” “看来乔小姐还有后手。”行临语气淡淡。 “西域百戏图。”乔如意冷不丁说。 行临眸底快速闪过一抹愕然,随即平静道,“什么百戏图?” 却是被乔如意抓了个正着,“刚来心想事成的时候我就跟行老板说过,我要找古壁画,行老板竟是不好奇古阳城里会有什么壁画,想来是早就清楚那幅壁画的存在。” 行临没否认,“古阳城自古就是西北的重要城池,有壁画没什么稀奇的。” “那我就跟行老板说说西域百戏图的稀奇。”乔如意对于他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似笑非笑。 “古阳城曾是丝绸之路咽喉上的一大古城,在整条河西走廊也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据说直到现在古阳城还保存了最完好的古代军事防御系统和古代农田水利灌溉系统。古阳城曾繁盛一时,不打仗的时候商旅驼队来往频密,所以唐代的一幅《西域百戏图》壁画就记载了当时古阳商贸往来、民俗民风的内容。同时,壁画里还意外地记载了一处神秘之所……” 她顿了顿,目光揪着行临不放,“传闻,就在古阳城中有家名为九时墟的店铺,平日里隐于繁市不见,但每逢农历初九,夜九时,驼铃九响,九时墟就会在古阳城深处出现,凡是被九时墟选中的有缘人都有实现愿望的机会。而《西域百戏图》不但绘有九时墟,还记载了进入九时墟的方法,从古至今,这幅壁画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它更成了考古界、文物界的心结所在。” 行临靠在椅背上,虽显随意,可微微紧绷的肌肉能多少泄露出情绪克制来。他说,“乔小姐信传闻?” “我原是不信。”乔如意从容不迫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样东西来,放置桌上,“直到我得到了这个东西。” 她伸手,素白的手指在物件上轻轻点了两下,“行老板对这玩意儿不陌生吧。” 是那枚金饼。 古法金铸,不大,一面绘有屋脊纹样,在茫茫戈壁中若隐若现,一面以隶书写有“心想事成”字样。 乔如意轻抚着金饼,“我未婚夫——” “直接说他的名字。”行临意外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叫乔如意感到新奇,但也没往深了想,便说了他名字,“他叫姜承安,热衷于古壁画的收藏。《西域百戏图》是他找了好多年的壁画,在得知壁画藏于古阳城后他便来了瓜县。” 行临微微眯眼,来了瓜县? “他最后的线索就在行老板的店里。”乔如意把玩着金饼。“听说行老板非但拒绝带他入古阳城的请求,还连人带钱一并扔了出去,最后是他独自去了古阳城。” 行临想了半天,终于有点印象。 “呵。”他嗤笑,“那个白痴。” 乔如意微微蹙眉。 “所以有关九时墟的传闻是他告诉你的?他进古阳城的真正目的也是九时墟?”行临讥讽。 乔如意没被他牵着走,将手中金饼一放,“这就是九时墟存在的证据。” “凭它?”行临好笑,“想打造一个这样的金饼很困难吗?” 乔如意没被他问住,目光不躲不闪,“但葛叔一家在遭遇黑沙暴后离奇遇害并失踪,而且还在人形凹槽里出现了金饼,这就不能用‘巧合’二字来掩饰了吧。” 她拿起金饼,“行老板说想打造个金饼不难,但这可不是现代的铸造手艺。我是拓画师,一个物件放我面前,什么年代的,是老是新,不难判断。” “而且,”乔如意话锋一转,笑看着行临,语气很是肯定,“行老板势必要进古阳城吧,还必须得是趁着黑沙暴的时候。” 行临,“这么肯定?” “葛叔一家的案子哪是那么轻易结的?全家上下十几口遇害失踪,跟去年的情况一样吧,那些人不是行老板找回来的?作为嫌疑人,短短一个晚上就能脱身,行老板不是领了任务是什么?” 乔如意说这番话就是悠哉的态度,却字字拿捏。“我曾让周别送进话去,但行老板宁可再进一趟古阳城都不想让我为你作证,行老板在怕什么?怕我一不小心把你杀人的事说出去?” 行临闻言并没有表现出惊愕神情,所以乔如意想对了,那晚就是彼此心知肚明又装糊涂的一场交锋。 “杀人吗?”他目光灼灼,“就算眼见,也要有证据,你的证据呢?” 乔如意笑,“我是没证据,但作为咖啡店的客人被黑沙暴里的人影袭击,行老板见义勇为以狩猎刀斩杀人影护客人周全,这一事迹一旦被宣传出去,那这心想事成店该更火了吧。” 她又“哦”了声,“我是亲历者,还可以跟公众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看见的情景,包括咖啡店里突然起了变化这件事。” “哪怕是胡诌,也会引起公众兴趣的吧。”乔如意轻悠悠地补上句。 行临抿唇,看着她不说话。 这一场谈判到现在,明显是乔如意占了上风。或者是她就在等一个机会,现如今沈确歪打正着送来了这个机会,让行临一时间无还击之力。 乔如意伸手去拿金饼,不料行临也伸手过来,他的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 肌肤相贴的这一刻,似有电流从乔如意的指尖窜过,直抵心脏,意外地令她战栗了一下。 这种感觉来得迅猛,就连已经酥麻没知觉的小手指都感受的到。 乔如意试图抽回手,可行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她感受得更加强烈,男人的大手微凉有力,虎口有薄茧,粗粝又有控制力。 “乔小姐好心计。”行临没有放手的打算,眼神里有进攻的架势,“这倒是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找人,还是找九时墟?” “都找。”乔如意与他目光相对,“承安最终的目的就是九时墟,若他真遇不幸,他的遗愿我帮他完成。” 行临闻言,眸光沉了沉,“你当古阳城好趟?别说沙尘暴天气,哪怕风和日丽都有丧命的危险。它藏在戈壁深处,是鸟都飞不进的无人区,有极端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势,一旦失去方向和补给,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乔如意,“我相信行老板的能力。” 行临眼里没半点柔和的光,良久后才松开她的手,“问个问题。” 乔如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小姐的透骨拓到底在拓什么?”行临一针见血。 乔如意眸波微微流转,美态勾人,“我的透骨拓自是不同,我拓出的从来都不是画,而是,” 她眼中的笑意更盛,一字一句,“人的记忆。” 行临暗自吃惊,却是不着痕迹地问,“所以?” “所以我看到了葛叔临死前的记忆。”乔如意执起金饼,轻轻一转,金饼在桌上飞速旋转,“跟九时墟有关。” - 对于沈确的行为,行临给出个不像借口的借口—— “沈确没什么坏心,只是性格偏激了些,知道你在这个时候要进古阳城,以为你是惹事的。” 乔如意又不是傻的,直截了当道,“行老板,我不想追究只是因为你我达成了共识,并不代表我没长脑子。再者,哪怕是借口也要编圆了,否则不尊重人。” 周别不清楚行临和乔如意在楼上聊了那么久到底在聊什么,但瞧着行临的脸色,心里隐隐觉得,他的老板好像被乔如意给拿捏了。 再看乔如意,一如既往地洒拓悠哉,不但亲自点明要行临做咖啡,还要吃店里的网红点心。 行临没拒绝。 咖啡豆磨得精细,又起模子着实做点心,弄得周别以为要对外营业了。 可行临对外的回答令周别大吃一惊。 源于翌日有客人上门。 刚过晌午。 窗外的风沙似乎是停了,可周别在瓜县待了一年多,学会了看天色判断西北的天气,遥远的天际有暗色的边界线,代表不久之后又要起黑沙暴了。 上门的客人是两名年轻的姑娘,捏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点评网上,一看就是冲着打卡来的。 一眼瞧见正在做咖啡的行临,两个姑娘激动得交头接耳,脸颊泛上红云。周别刚要接待,就听行临头也没抬说了句,“抱歉,店内没营业。” 两个姑娘一听失望了,其中一个姑娘指着坐在窗边的乔如意问,“不营业怎么还有客人在?” “她不是客人。”行临说了句。 乔如意手持咖啡杯,抬头看了一眼行临。他身穿咖啡店内黑色工作围裙,里面也是件黑色半袖T恤,显得他身形颀长,露出的结实手臂和盘踞凸起的血管又显出野性和力量来。 言语间平淡不苟言笑,却是平生了诱惑的男性魅力。 他没看乔如意,但补上了一句,“是内部人。” 两个姑娘一听,脸上流露失望。许是不甘心,一个姑娘大胆上前,“老板,那能跟你合张影吗?” 行临这才抬头,“抱歉,我不爱拍照。” 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 乔如意边喝咖啡边看热闹,心想,这人要是做了谁的男朋友倒是放心。 打发走了慕名者,行临便叮嘱周别,咖啡店未来一个月都不营业。周别一听愕然,是黑沙暴要刮一个月? 但也不能吧,从没听说黑沙暴能刮这么久的。 行临也没多解释,等点心出炉就走了。 周别实在憋不住便问了乔如意,他有预感,乔如意一定知道内幕。 乔如意笑道,“你家老板,打算行侠仗义去。” 第14章 求祖宗救命啊 - 九时墟 - 殷寻 哪怕乔如意没明说,周别想到葛叔一家的情况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行临出了门,大半天也没回来。 周别给马场那边打了个通电话,老冯接的,等周别接完电话,脸色就不大好看。 乔如意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有关古阳城历史的那本老书,偶尔端起咖啡杯喝上一口。 相比一颗心吊着的周别,她显得惬意慵懒,就怡然自得地享受看书的时光。窗外的黄沙天成了她的背景色,她成了发光体,人与景就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 乔如意又换回之前的旗袍了。 之前那身工装衣裤在打斗时被划开了口子,正好在腰侧,举手抬足间就会露出一截腻白似玉的皮肤,小细腰就更显妖娆。 还是行临提醒的她,问,“乔小姐不换身衣服?” 乔如意可没觉得行临有多好心,果不其然,就听行临不疾不徐补了后半句话—— “乔小姐这一身血腥会吓坏我店里的小朋友。” 小朋友是指周别。 平时这么称呼他也就忍了,当着乔如意的面还叫他小朋友,这着实叫周别跌面儿,再说了,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有怕血的道理? 而且,他可没在乔如意身上瞧见什么血迹。 乔如意再是一身旗袍出来时就又是风情万种,娇柔似水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是无法相信她出手狠辣。 她看书时安静,倒是很爱吃店里的点心,每一只拿手里都要端详很久,从熠熠生辉的目光里能瞧出她是真心欣赏。 行临出门前还叮嘱周别,这批点心做得多,乔小姐想吃,你随时端去。 点心快光盘时,周别又端了一小盘来。乔如意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见他脸色不大好,便好奇问他怎么了。 周别说,“行临去了马场,老冯看见他正在训马选马。如意,你老实说,他是不是要去古阳城。” 乔如意这才明白行临养马的原因,可就是为了进古阳城也不用弄个马场吧?他是经常进? 她放下手里的点心,素白的手指沾了少许点心屑,便抽出张纸巾,优雅擦拭,“嗯,是。” 周别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找葛叔他们?” 乔如意点头。 周别的脸色不好看,又问她,“你呢?” “也进去。” 周别一针见血,“是因为昨晚的事,所以行临只能带你进古阳城?” 乔如意眉眼微弯,俏又媚的,“你错了,我和行临是相互协作,他帮我找壁画,我帮他找葛叔。” - 周别的火冲着沈确发了。 虽然这是他跟沈确头一回见。 “你是行临的朋友还是仇家?”周别可没管沈确的伤势,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目光沉凉,“没有你从中作梗,他也不会受制于人!这个时间能进古阳城吗?还带着个女人,万一折在里面那就是两条命。” 沈确占了周别的房间。 楼上的那间次卧。 打从周别被行临收留那天,他就睡在次卧。 书房是乔如意目前在住,主卧哪怕行临不住,也没人敢把沈确往他房里带,于是,周别做了牺牲者。 一张大床,他跟沈确对对付付了一晚上。 沈确身上有伤,周别也算是做好人行好事了。可他就是看不顺沈确,从第一眼开始。 白瞎长那么高的个头,还带着七名保镖,结果被乔如意打成了狗。当然,如果跟行临无关,周别管他被谁揍,权当看个热闹。但坏就坏在这沈确就是根搅屎棍,自作聪明招惹是非,这叫周别气不打一处来。 经过一晚,沈确的脸更肿了,该有淤青浮现的地方一处没少。本就虚着呢,被周别这么一薅,差点半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 但对方的呵斥他是听得一清二楚,都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愕然,“什么?他要带着乔如意进古阳城?他疯了!” “你还倒打一耙了。”周别手劲猛地一收,眼里是腊月寒霜,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冷劲,“我警告你,行临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 行临还没回来,咖啡店里来了别人。 昨天侥幸被乔如意放了的鱼人有,身边仍旧跟着阿龙和阿虎。进来后气势汹汹,跟昨晚求饶的模样大相径庭。 周别瞧着他们就不是善茬,身形一晃拦住鱼人有,“来做什么?” 鱼人有扬脑袋抬下巴的,“找她。小子,识相点给老子让道。” 周别一脸好笑,“不让又怎样?” 鱼人有愣了一下,好半天反应过来,朝着乔如意的背影喝了一嗓子,“小丫头片子!你给我出来!” 周别皱眉,刚要出口警告,乔如意就起了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怎么,给你撑腰的人来了?” 她的嗓音轻淡,但仔细听似有几分不以为然的笑意。鱼人有一鼓作气而来,本来也是心里有底的,可也不知怎的,一瞧见乔如意,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士气就开始泄了。 他清清嗓子,沉了沉气,再开口又是大嗓门,“对,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祖宗的人就在外面,你不是能耐吗?敢出去跟我见人吗?” 乔如意笑了笑,“祖宗的人啊……对方怎么跟你说的?” 鱼人有一脸狂,“她就是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威胁我!小丫头,我是祖宗的人,你惹上我就等同惹了祖宗,识相的跟我道个歉,我还能帮你说几句话。” 周别站住乔如意身边,听得一脸懵,“什么祖宗?还太岁呢。” “你放肆!”鱼人有一指周别,“年轻人说话之前要想清楚,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周别舌尖抵了抵牙,嗤笑,“艹!” 乔如意微微侧脸,轻声呵斥,“怎么能这么骂人呢?” 周别刚想说是对方欠骂,就听乔如意又轻悠悠补上了句,“骂得太文雅了。” 周别微愕,跟着笑了。 鱼人有没恼,呵呵冷笑,“狂!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阿龙——” “走吧。”乔如意淡淡甩了句,抬腿往外走。 把鱼人有给弄愣了,啊了一声。 乔如意停步,转头看他,“不是有人要见我吗?带路。” 周别担忧,走上前,“我陪你去。” 被乔如意阻止了,“你留下,店里还有个半瘫的呢。” - 距离咖啡店500米,停了辆黑色商务,庞大的体格子就隐在大西北悬浮的沙尘里,影子就很庞然大物。 鱼人有在前方雄赳赳气昂昂地带路,乔如意走在中间,身后跟着阿龙和阿虎,阵仗是挺唬人的。 车门一开,鱼人有先是朝里面毕恭毕敬地打了招呼,又冲着乔如意喝了一嗓子,“赶紧上车!” 乔如意倒也听话,身形微微一矮便上了车。 鱼人有也随后上车,阿龙坐到了驾驶位,阿虎坐副驾驶。 七座空间布局,二排航空座椅,三排沙发床,顶部星空灯、氛围灯,电视、音响、商务小桌板等配置一应俱全。 一女子坐在里面,半扎狼尾的发型,黑色西服外套,搭有暗纹白衫,白皙的颈佩戴极具金属感项链。长相三分柔和七分英朗,微微上扬的野生眉平添了帅气。 西装杀,又因她戴了副无框眼镜更显出十足攻气。 乔如意与她对面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倒打量起车内饰来。“这一套下来得不少钱。” 女子注视着她,“还行,以你的能力消费得起。” 乔如意笑了笑没说话,继续打量着车子。 鱼人有又懵了。 怎么个情况? 但人不能认怂,嗷地一声,“你个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她是祖宗身边最近的人,你眼瞎?” 女子偏头瞅了鱼人有一眼。 鱼人有开始告状,“就是这丫头,昨晚绑了我们哥仨不说,对祖宗还不恭不敬的,要我说就该给这丫头点颜色瞧瞧!” 女子微微挑眉,“给什么颜色?” 鱼人有哼笑,“绑了,吊起来,吊她个三天三夜,看她还嚣张!” 女子闻言点头,看向乔如意,“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乔如意,“悉听尊便啊。” “姜姜小姐,你看她、看她,昨晚就是这个欠揍神情,不教训她一顿难解我心头气!”鱼人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想到昨晚就恨不得撞墙。 女人听了笑,“揍她一顿?你?打得过她?” 鱼人有吃了个瘪。 “鱼人有。”女子慵懒地唤了他名字。“我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要你用最好的态度把她请上车?” 鱼人有愣住,好半天,“是……可是……” 可是他以为姜姜小姐说是反话,毕竟是给他们下马威的人,还用“请”的?不上门绑走就不错了。 “看来信息传达无误,是执行人出了问题。”乔如意笑得意味深长。 鱼人有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冲着乔如意吼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等我见了祖宗,我一定要让祖宗割了你的舌头,你这个不知天高——” 被女子一脚踹偏了。 鱼人有后半截话生生吞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姜姜小姐……” “没眼的东西,坐在你面前的就是祖宗,你跟谁大呼小叫呢?”女子冷声。 鱼人有猛地怔住。 好半天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又是啊?了一声,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乔如意,再看女子…… 而阿龙和阿虎一脸震惊,看着乔如意不亚于见了鬼。 鱼人有终于找回声音,但也是半截,指着乔如意,“你、你说她就是……祖宗?” 说到最后声音都尖锐了。 女子又是一脚,“敢指着祖宗说话,不要手指头了?” 鱼人有哪还顾得上别的,满脑子都是问话、是震惊,随即就是深深的惧意。 乔如意好笑地打量着鱼人有的惧怕,似很享受,可语气又似充满关怀,“放心,我不割你舌头,也不掰你手指头。” 话毕,她抬眼看向女子,一声叹得无奈,“陶姜,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陶姜不以为然,反问她,“反正你也没什么好名声。” 乔如意无语,好吧。 “你想打着我的幌子招摇撞骗也不是不行,但拜托你起个好听点的名字,祖宗?你可真会想。”乔如意皱眉抗议。 “说得我像要占你便宜似的,还不是为了你。”陶姜笑,“你想找壁画,那多些人就多些力量了。” “多些力量?”乔如意这才将视线扯回鱼人有身上,呵呵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啊,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搁平时鱼人有必然会炸,男人嘛,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但此时此刻他接受到的信息太震撼,一时间整个人都是发僵的状态。 乔如意逗他,“鱼人有。” 鱼人有一激灵,抬眼看她。 乔如意微微扬唇,“说几句话听听。” 鱼人有战战兢兢地盯着乔如意,她那张脸明明没有陶姜的那么冷,那么有攻击力,可就是叫人觉得轻易不敢招惹。 这一刻鱼人有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她身手那么好,一个人能把七个保镖撂倒的主儿,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想到这,鱼人有的膝盖一松,扑通就跪地上了,“祖宗饶命啊,我真不知道您就是祖宗……我,我这算是不知者不罪吧。” 乔如意啧啧两声,看向陶姜,“人间恶魔,是你给我包装的人设吧?我做什么了,让他这么怕我?” “他怕的不是你。”陶姜笑说,“他怕的是失了你这位祖宗的靠山,以后再想翻身就难了,毕竟你的拓画价值千金,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又不是鱼,翻什么身?”乔如意说。 鱼人有一脸哭丧着,“我搞艺术展赔了不少钱,您在这行要名气有名气,要才华有才华,如果您的拓画能进我的场子,那我必然能翻身,所以我就想着投其所好……” 乔如意盯着他,眸波流转。 鱼人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直扑腾。 就听乔如意冷不丁问,“以前是做些旁门生意吧?” 搞艺术展,还真是有胆量。 鱼人有闻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祖宗好眼力……”又忙解释,“但我可没做违法生意,顶多算是擦边,这不赚了点钱就想着正儿八经干点事嘛,哪料到……” 他又一头磕在地上,“求祖宗救命啊!” 第15章 你是第一人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没让鱼人有把这头磕下去,一抬脚抵住了他。 “我问你。” 鱼人有闻言也顾不上磕头了,马上正襟危坐,“祖宗您说。” “抓我们的那个人什么来头?”乔如意问。 陶姜转头看鱼人有。 乔如意的这句话看似随意,也看似不合理,但背后大有乾坤。她放走鱼人有的时候还未表明身份,只是通过短暂接触就能判定鱼人有会盘问对方身份,这是其一;其二,她很确定会再见到鱼人有,而再见面时鱼人有必然会将问题的答案带给她。 鱼人有是混人情世故的,也想到这点,所以闻言后浑身一颤,看向乔如意时一脸震惊,但很快目光里就充满崇拜。 不愧是祖宗啊,走一步能算十步,可真是厉害。 他没弯弯绕,回答时半点铺垫的废话都没有。“那人的名字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是行临的多年好友,同时也是马场的二股东。沈确这个人能力挺强,不显山不露水投资了不少产业,那7个保镖是他雇来的。” “雇来的保镖?”乔如意微微挑眉。 陶姜明白乔如意的质疑,“可能是不想留下痕迹。” 既然是个有钱的老板,身边应该有长期固定使用的保镖,看来沈确昨晚是想速战速决,跟保镖们也都是一杆子买卖。 鱼人有点头,“据昨晚的保镖交代,沈确一次性给了他们一笔不小的费用。” 乔如意一条胳膊搭着车窗,拇指和食指轻轻碾搓,笑了笑,还真是步步为营啊。 “既然是一次性打款,他们接到的任务也不简单吧。”她想了想,眼皮一抬,“要我的命?” “是最终目的。”鱼人有点头,“但不能在瓜县杀人。” 乔如意似被逗笑,唇角微扬起弧度,又有几分嘲讽。 陶姜笑,“这个姓沈的杀个人也是想得周到。” 乔如意眼里暗藏凉意,“他是瞒着行临行事。” “他俩是好友,你相信行临不知情?”陶姜皱眉问。 乔如意思量片刻,“是不知情的。” “这么肯定?” “直觉吧。” 行临同她解释的话或许可以作假,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陶姜神情愕然,伸手在乔如意眼前晃了晃,“直觉?你跟他萍水相逢。”她重点强调了句,“你也不是一个能被美色迷了眼的人。” 乔如意微微一笑。 也是,她平日里没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对她而言,行临的确是个陌生人。 “不管怎样,他同意带路了。”乔如意说。 又看了一眼鱼人有,转头对陶姜说,“你找的人还不错。” 还算有脑子。 陶姜眉眼泄露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鱼人有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夸了。 乔如意打算下车了,临走前扔了句,“拓画入驻的事,等我有命从古阳城里出来再说。” 车门刚一关上,车窗落下来了,陶姜叫住了她,“欸,你相信他,我可不相信。” 乔如意冲着她笑了笑,也没多说一句话便走了。 - 行临回来时拎回来只行李箱。 周别以为他是为了进古阳城买了只行李箱,不想是乔如意的。乔如意也没料到行临能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的行李箱,接过时还愣了片刻。 “行老板的人脉可以。”乔如意由衷地感谢了一番,她其实是没抱什么希望,行李箱具体在什么时间被拿错的她都不清楚。 行临帮她把行李箱拎到书房,要她检查一下有没有缺东西少物件,然后便回了房间。十分钟后,有人敲了书房的门,乔如意开门一瞧,门口站着行临。 原来他回房去冲澡了。 乌黑利落的短发尚未干,发稍还沾着水珠,随着他敲门的动作滴在脖颈上,顺过骨形优美的锁骨,洇进浅色的T恤衫里。 他身上还有浴液的气息,柑橘,干净又清爽,还混合着浅淡的剃须水味,又有了几分冷感。但冲过澡的他,在尚存的水气衬托下显得没那么疏离,就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少东西了吗?”行临抵着门口,问。 乔如意说,“东西齐全。” 行临微微偏头,目光就落进书房里。“方便看看吗?” 乔如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方便看看”是什么意思,没等问呢,行临长腿一迈就进屋了,径直走到行李箱前。 行李箱是摊开的,敲门声响起时乔如意还没来得及收。 想看她的……行李箱? 行临还真是奔着她的行李箱来的,伸手之前还是看了一眼乔如意,有询问的意思。乔如意也不清楚他想看什么,想想行李箱里也没什么秘密,便点点头。 他将装有衣物的分装袋拿了出来,拉开拉锁,将里面的衣物逐一拿出。乔如意一愣,直到一件黑色蕾丝被他也拿了出来…… 乔如意一把夺了过来,脸色都变了。 分装袋较大,她便将内衣一并装了进来。这种事就挺尴尬,她暗自祈祷自己的动作够快,行临没看清楚他刚刚拿的是什么。 可行临在她头顶落下一句话,“对不起,我没想到……” 乔如意猛地抬头。 是了,他不但看清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耳根子明显红了,比她调戏他的那次还红,脸色肉眼可见的尴尬,就连跟她道歉的嗓音都低涩得很。 “你害羞啊?”见状,乔如意反倒不觉尴尬了。 又想逗他,靠近他,盯着他的俊脸,“以前没拿过女人的内衣?” 书房内光线不明,两人离得近,彼此间黏合着清香和水气,就平生出几分暧昧不清的感觉来。 她直接大胆有意为之,行临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微微侧脸不看她的眼,脚步朝后挪了挪。可乔如意捉弄人的心思起,就没由来地觉着逗他挺有意思,便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又近乎贴在一起。 这次行临没后退,低头看着她。也不知是书房里太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乔如意仰头看他,就觉他的眼眸异常黑,深邃广袤,如装了万物。 那种感觉又来了。 乔如意再次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位故人。 确切说是,他似乎透过她在看着一位故人。 为什么会这样? 乔如意一时间看不懂他的目光,可她也理解不了自己这份无缘无故升腾起来的异样。他的眼神似有悲哀,浅淡的,却能成了极细的刀片轻轻在她心头上一划…… 疼。 虽轻,但存在。 好像存在了好久。 行临没任由被动的状态持续,轻轻将她推开。两人间有了距离,那份暧昧就变成了若即若离。 “要进古阳城,你的衣服不行。” 乔如意这才明白他刚刚的行为,说,“我带的都是防风服。” 就唯独动身时穿的旗袍,在行李箱丢失前一直没时间换下。 “你面临的不是普通沙尘暴,衣料太薄的话会被沙子扯破。”行临严肃地说。 乔如意故意问他,“面临的不是普通的沙尘暴,那是什么?” 行临看了她好半天,“黑沙暴。” 乔如意笑了,呵,终于承认了。 这男人的嘴还真硬。 “衣服我该怎么准备?”乔如意虚心求教。 开玩笑呢,关乎生死她随时都能低头。她没走过大西北的荒芜,无法去体会来自河西走廊的风沙,所以在准备衣服上她都尽量往专业装备上靠拢,不想在行临的眼里都是用不上的花架子。 行临,“得换,我来想办法。” 乔如意哦了一声,又问,“你刚才看见的内衣呢?也要换吗?” 行临先是一怔,然后眉眼一肃,“乔小姐,请你认真点!” 耳根又红了。 乔如意强忍笑意,故作不解,“你这个人真奇怪,我是虚心请教。” 行临在她眼里看出几分消遣之意,微微一抿唇,眸光沉了沉,像是在隐忍某种情绪,可看着又不像生气。 半晌,他淡淡开口,“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 - 因为昨晚没起风沙,今日的瓜县多了点人气。街上有人影,还有三三俩俩的车影。一些小吃铺子零零散散地敞门营业了,进去用餐的行人也不敢多逗留,匆匆吃完面就继续赶路。 行临亲自开车,乔如意坐副驾。 他说是转转,实际上这车开得可不盲目,一看就是直奔目的地。 乔如意问他,转什么? 行临言简意赅,“带你去买衣服。” “行老板。”乔如意转头注视他,“你不会是哪个商场的托吧?专门拉外地游客去消费。” 行临目视前方,“你是游客?” 乔如意笑,“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我也觉得我的衣服没问题。就拿身上这件风衣来说,料子不薄。” “跟衣料薄厚没关系。”行临说着,下意识转头瞅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短款咖色风衣,敞着怀,里面是件黑色的薄款小衫。贴身穿的衣物,身材轮廓便一眼可见,露在外的一截脖颈,皮肤细腻白皙得晃眼。 行临移开眼。 却也晚了,他只觉得口干舌燥的,熟悉的躁动在舔舐他的理智。眼前浮现的是那件黑色蕾丝,她当时的动作是够快,但他当时也确实看得瓷实。 样式、材质,轮廓,还有她的尺寸。 行临的喉头滑动一下,躁热沸腾了血液,他使劲攥了攥方向盘,来缓解掌心的灼热。这一刻他后悔了,该让周别带着她去,车里都是她身上的药香气,明明很清冷的气味,却能像钩子似的四处钩人。 乔如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觉得他应该没说完那句话。 等啊等的,一直不见行临继续说下去。 就,话说到一半断了。 什么说话习惯这是? - 瓜县没什么大型商场,零星的服装店关的关黄的黄,途径了两家户外用品店,也没见行临停下车。 又开始起风沙了,拍在窗玻璃上沙沙直响。 行临带着她穿街走巷,终于在一处房子前停了车。乔如意矮身透过挡风玻璃看去,就是个普通两层民宅,都算不上是门市房,没挂牌匾。 行临熄了火,“下车。” 乔如意甚至都相信行临是在消遣自己,直到推门进去,里面的别有洞天让她吃惊。 是一家户外用品店。 分区而设,各式装备琳琅满目。乔如意虽说没走过戈壁大漠,但在来瓜县之前她也没日没夜做过攻略,虽说没成资深玩家,可眼睛是练毒了。 相当专业的户外装备,而且上到军用帐篷,下到一颗不起眼的风绳钉都极为讲究。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脸上沟壑明显,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往户外跑的人。见行临来了,挺高兴,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怎么还亲自跑一趟了?需要什么让你家小孩来取不就行了?” 视线一转,落在乔如意脸上。 行临说,“选两件衣服,得试才行。” 店老板的眼神里多了兴味,有种八卦劲了。 二楼是服装鞋帽,满满腾腾的一屋子。好多牌子乔如意都叫不上,秉承怕上当受骗的宗旨,她搜了其中一个品牌。 专业玩家喜欢的牌子,还是顶配级别。 也是真贵。 店里没人,店老板就跟着他俩上了楼,还故意问行临,“你穿?” 行临伸手拿了件衣服,“朋友。” 短短两个字,像是在告诉店主,是他朋友穿,又像是在满足店老板的八卦心,告知朋友关系。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乔如意听着心里掀起风浪了。 朋友吗? 店老板哦哦了两声,笑呵呵的,光是瞧着这态度便知,他俩的关系在行临恰似好心的解释下变了味道。 行临可真是,越描越黑。 店老板主动跟乔如意搭讪了,“小姑娘,你是他朋友啊?他可没什么朋友,你能做他朋友不容易,他以前可从没带过小姑娘来我店里,你是第一人。” 乔如意微微一笑。 这什么少爷文学? 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来上一句: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笑过…… 行临没给店老板再多八卦的机会,将选好的衣物一股脑赛乔如意怀里,下巴朝着墙角暗间一示意,“穿上试试看。” 第16章 小女朋友 - 九时墟 - 殷寻 都是冲锋衣,只不过相比她带的那几件,行临选的更专业,哪怕她一个外行,光是用摸的就有差别来。 试了两三身,乔如意倒也挺有耐性。 等她再进试衣间时,店老板凑过来小声跟行临说,“什么时候交的小女朋友?长得漂亮,也挺听你话。” 行临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边喝咖啡边等乔如意换衣服。闻言,他眼皮一抬,“别瞎说。” “是瞎说吗?”店老板笑,“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耐心过,还陪着来买衣服。” 行临沉默不语。 “说说呗,怎么认识的?” 行临放下咖啡杯,瞥了他一眼,眼神似有警告。店老板忍笑,“行行行,我不打听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 “提醒什么?” 店老板笑呵呵的,压低嗓音,“你呢,眼睛都快粘她身上了,不怕吓着小姑娘?” 行临坐在试衣间的正对面喝咖啡,只要乔如意从试衣间出来,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店老板不是第一天认识行临,行临看向对面时的眼神都被店老板捕捉仔细了。 眼神里是柔和的光线,不似平日冷冷酷酷的。 行临抿唇,瞅着店老板时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似慵懒开口,“你不想做生意了?” 店老板马上做噤声状,可得罪不起。 试衣间的门开了,行临将咖啡杯一推,起身上前。店老板就打趣地瞧着行临的背影,没承认,但也没否认,这行临是什么情况? 乔如意看着镜中的自己,暗红色防风服套在身上说合适也行,衬得她一张巴掌脸白皙娇嫩的,就是吧…… “不舒服?”行临见她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一时间也拿不准她的想法。 乔如意摆弄了一下衣摆,左看右看的,“倒是挺舒服的……” “舒服就好。”行临说了句。 乔如意这才抬眼看镜中的行临,他是太高了,深色皮夹克衬得他肩宽窄腰,那股子野性和粗犷就似从他结实的骨骼里肆无忌惮地钻出来。 没有这面镜子,她都不知道对比能这么明显,之前在车上她还总以为自己的脑瓜顶能够到他的肩头,现在镜子里这么一瞧,她的脑瓜顶努力在他胸前晃悠都到不了他的肩膀。 他站住她身后,双手叉腰时胸口更阔更有力量感,完全能将她罩住,气息落下来,乔如意竟有些心悸。 她头一次见到有男人能将糙感和颗粒感这么强烈的散发出来,哪怕只是简单的往她身后一站,她就能感受到丝毫不遮掩的荷尔蒙性张力。 注意力还是扯回衣服上。 “衣服穿在身上,不能只图舒服。”她说了句。 行临听了诧异,侧头看她,“不是图舒服图什么?” 这个问题…… 竟是把乔如意给气笑了,太直男了。她眼皮抬起往镜子里一瞄,“还得图好看啊。” 她的声音不大,是出于好气又好笑,但听进行临耳朵里就似有娇嗔,耳边又似乎转悠着店老板的那句话:你小女朋友…… 喉头躁热了一下,他清清嗓子,可开口时声音还是略显低哑。“你穿着不是挺好看的吗?” 店老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凑上前笑着来一句,“他的意思是,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行临瞥了他一眼。 店老板没怕他的眼神,笑呵呵的,“看吧,同样一句话,你换种说法,意思就很明白了。” 行临抬手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差不多行了。” 在提醒店老板适可而止。 乔如意见镜子里的行临脸色尴尬,笑道,“真心赞叹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说得豁达,反倒让行临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拽回话题,“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乔如意在镜子前照了照,“起码能衬托身形的,舒适度是基础,美观度也要兼备。” 要求还挺高。 行临一时间接不上话,户外冲锋衣都差不多一个样子,功能性才是关键。他就从没想过还必须要美观一说,她带来的那些衣服倒是美观,可不实用。 乔如意在镜子前叹气,“我是穿惯了好看衣服的。” 行临想到她穿旗袍的样子,婉柔又媚,一身旗袍确实将她的美态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微微扬唇,问店老板,“有好看的款式吗?” 店老板说,“有,专门为女性设计的牌子,样式好,颜色时尚,缺点就是贵。” 之所以一开始没往外拿,是因为行临选货都是来硬核的,讲究绝对功能性,再加上他本身就帅,穿什么都是衣服架子。眼下是个姑娘家,的确要重新定位才行。 行临也没问多少钱,点了头,“都拿来吧。” 十分钟后,全新的几套防风服到了乔如意手里。 莫兰迪色系、马卡龙色系、洛可可色系、孟菲斯色系等等,光是颜色搭配上就相当高级,竟还有敦煌色系,乔如意喜欢,便选定了。 样式也好看,保证功能的前提下,女性的美态从容绽放。 乔如意喜欢敦煌色系,先行留下一套,想了想看向镜子里的行临,“走多久?” 跟简单闯一趟无人区不同,这次古阳城之行到底能遇上什么,进城之后能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行临思量片刻,“再多拿两套吧,换着穿。” 他想的是,她爱美,总不能一套衣服穿到底。 乔如意想的是,看来这趟古阳城之行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三套衣物,店老板乐呵呵地给装好。 是行临付的账。 乔如意见状忙阻止,但一摸兜,钱包没带,手机里仍旧没钱……一时间挺尴尬。 “回店里我还你。”她说。 这次轮到行临脸色尴尬了,因为店老板听到乔如意这么一说,就一脸好笑地盯着行临。 行临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不用。” 不用? 乔如意看过价签,三套可不便宜,这人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店老板笑说,“男女逛街,男人掏钱天经地义,小姑娘,你就收着吧。你有眼光,这三套衣服特别适合你。” 乔如意道了谢,但心里是不同意店老板的话。她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缘无故也不想占对方便宜。 行临利落地把账付了,又跟店老板交代,“其他的装备我列单子给你,送到店里就行。” - 周别找行临谈了话。 就在行临带着乔如意回到咖啡厅之后,周别开门见山,他表示也要跟着进古阳城,理由挺充分,“这个天气只有你们两个进去我不放心,你们要么带上我,要么我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们进去。” 他看向行临,“你了解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乔如意在旁没说话,对于她来讲谁跟着进古阳城都无所谓,她有她的目的。只是有些好奇周别的话,他不过是个打工人,有什么能力能阻得了行临的决定? 可行临有了明显的迟疑,这令乔如意更感到奇怪。 行临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周别,“你没有走无人区的经验,乖乖留下看店。” 周别笑了,眼里几分意气风发,“店都暂停营业了,我看个鬼?” 行临抿唇,下巴绷得挺紧。周别的目光不避不让,就跟他对视,大有对峙的架势。 气氛变得紧绷,乔如意不清楚这俩人的情况,选择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突然,楼上一道声音扬起—— “不管他去不去,我必须得跟着。” 是沈确。 乔如意支着脑袋,眼皮一抬,沈确站住楼梯阶那,一手紧攥着扶手,脸还肿着,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拖得老长。 没眼看。 乔如意移开视线,看多了会笑。 不过她倒是小瞧了沈确的体力,被揍成那熊样了,还能下床往外跑呢? 不但往外跑,还下楼了。 一脸严肃。 当然,撇去一脸的青紫不看。 行临眉心聚拢,“你跟着捣什么乱?” 周别瞧着沈确是满脸的嫌弃,口吻不友善,“什么叫不管我去不去?你瞎还是聋?” 沈确没搭理周别。 看得出,这俩人是相互看不顺眼。沈确看向行临,“这次情况特殊,进那种地方多个人多份力量。” 这话周别倒是同意的。 行临原本的迟疑一下子烟消云散,“不行。” 十分严苛的拒绝。 “不行也得行!”沈确拔高了嗓门,比行临的态度还要坚决。 不但周别愣住,就连乔如意都没料到,眼底愕然了一下。别说沈确这人还真行,有事他是真上啊,先是想为行临扫除她这个障碍,后又不顾一身伤要随着行临千里走单骑,这是…… 不是,这俩人该不会是不正常关系吧? 乔如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一跳,再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打她来心想事成到今天,就没瞧见行临身边出现过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倒是一个两个的都是长相和身材出众的帅哥…… 行临似乎被沈确的强硬态度弄得很无奈,语气缓和了下来,“你一身伤不知道?” 周别在旁嗤笑,“要量力而行,谁还能单独来照顾你?” 沈确这次搭理他了,翻了个挺大的白眼。扭脸又看向行临,咬咬牙,嗓音压得很低,“你还想重蹈覆辙?行临,你很清楚这次的行程意味着什么,你需要我。” 这番话落进乔如意的耳朵里,心里犯嘀咕,好像是在说找葛叔一家的事,但好像又不是。 行临他…… 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周别见状紧跟其后,“你甩不掉我,我是一定要跟着的。” 沈确忍不住了,冲着周别嚷嚷,“怎么哪哪都有你?” 周别双臂交叉于胸前,没闹没怒,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我,你的伤也好不了这么快吧?” 沈确被怼得无话可说,的确是周别一直在帮他上药。 见行临始终不表态,周别转头找乔如意做助攻。乔如意看热闹也看够了,起身慢悠悠说,“我不相信沈确,毕竟是想要我命的人。” 沈确闻言,气得攥拳。 “但是,”乔如意话锋一转,“周别说得没错,既然进古阳城危险重重,那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成功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再不济,总不能你一个人能背出所有的失踪人口吧?” 周别连连点头,“没错,我跟着能搭把手。” 他看向乔如意,“沈确如果跟着,我帮你防着他使阴招。” 沈确微微眯眼,面色不悦。 乔如意慢条斯理,“没事儿,不管阴招阳招,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周别一听,笑了。 沈确的脸色更难看了。 行临扭头看乔如意,眼神意味深长的。乔如意稳稳接住他的目光,笑问,“有什么问题?” “不是你朋友,你倒是挺洒脱。” 乔如意反将一军,“不然呢?你有办法阻止他们跟着?” 阻止不了。 暂且不说沈确,就拿周别来说,真要是动真格的也够行临头疼的。 一时间行临也是无话可说。 周别一瞧这架势心里就有数了,走上前用肩膀顶了行临一下,“这才对,兄弟齐心合力断金。” 行临没说话,却看了沈确一眼。同样的,沈确看向行临的眼神也很有深意。 被乔如意敏感捕捉到,暗自揣摩。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人拉开,一个女人声音同时也跟着进来了—— “既然这么多人进古阳城,那也不差我们了。” 众人循声看去,一愣。 乔如意顺势抬眼,却在见到来者后怔住。 陶姜走上前,在乔如意面前停下,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脸轻轻一歪,“怎么了这是?刚分开没多久就想我了?” 乔如意一下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扯住,低声,“你来做什么?” “陪你进古阳城。”陶姜任由她扯着,脸微微一偏示意,“还有他。” 她身后竟还跟着鱼人有。 乔如意差点背过气,眉头皱起,“你抽哪门子疯?跟我进什么古阳城?还带着他?疯了吧你。” 跟刚刚看热闹的样子大相径庭。 陶姜早料到她会这种反应,目光带笑,“我就是想陪你去怎么了?就当旅行了,再说,”她看向行临他们,微微提高了音量,“对方是敌是友还不一定,我跟你说过,我不相信行临这个人。” 第17章 那你找我做什么 - 九时墟 - 殷寻 连带的,行临身边的这一圈朋友都不值得相信。 这是陶姜的潜台词,是个人都能听懂。 周别听了这话倒是没恼怒,反倒是一脸兴味地瞧着眼前这幕。但沈确不悦,语气挺凉,“求着行临带路,要进古阳城的是你的朋友,既然不相信,现在中止还来得及。” 陶姜闻言冷笑,“进古阳城和相不相信你们是两回事,所以我们的人才要跟着,毕竟,”她盯着沈确,眼里像是淬了毒,“这个队伍里还有个绑架犯不是?” 沈确眼里也是寒凉,“你说谁是绑架犯?” 陶姜恍悟,“说轻了,你不是绑架犯,是杀人犯。但凡我家如意身手差一点都能没命,七个保镖来对付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你是怎么想的?还是你沈公子觉得只要有钱就能摆平一切?” 沈确的脸色极其难看,但陶姜说得句句在理,一时间他也无话可驳。 一时间气氛挺紧张。 还是乔如意出言打破了这气氛,“担心大可不必,你也没必要跟着我冒险,留在外面有个接应也好。” 陶姜的目光扯回来,落在乔如意脸上,“接应的人你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总之,我必须要跟你进古阳城。” 鱼人有很想表现自己,“祖……” 见乔如意一个眼神瞥过来,他马上把“宗”字生生咽下去。“后援您不用担心,阿龙和阿虎也随时候着呢。” 乔如意微微挑眉,看着鱼人有也不说话。鱼人有被她瞅得挺尴尬,清清嗓子申辩,“阿龙阿虎的身手和能力都挺不错的,就是之前吧……没机会展示。” 乔如意没深究阿龙阿虎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思量片刻,转头看向行临,“行老板,出来聊一下吧。” - 已是日落时分。 天际的余晖模糊一片,微红的光线被暗暗涌动的沙尘遮掩,一层又一层的加重了颜色。 店门口斜方种了棵XJ杨,上了年岁的粗木,风沙一过时,茂密的枝叶能拦下大批兵马。 行临站住树下,被枝桠过滤的浮光溅在他的眉心,眼眸也似陷在暗影里了。 “是你的朋友,你自己拿主意。”他淡淡说了句。 风水轮流转,只是乔如意没想到风水能转得这么快。 她肃了眉眼,问行临,“进古阳城,出事的几率有多大?” 行临看着她,没回答。 乔如意见他沉默不语,一时间心里便没底了,追问他,“行老板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行临注视着她,眸光里沉淀着暗沉,像是化不开的黑雾,叫人捉摸不透。良久后他才开口,却答非所问。“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乔如意微微一愣。 见状,行临的眸色又暗了一层,“自己二话不说进古阳城,朋友来了才去考虑危不危险吗?乔如意,你是太自信了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连名带姓叫了她名字。 乔如意怔住没说话。 不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 不管是她太自信还是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似乎……在生气? 在因为她不为自己考虑而生气? “行老板,我孤身一人前往无挂无碍,但朋友在身边就不同了,顾虑得自然要多。”乔如意冷静地看着他,“沈确和周别提出同行要求的时候,你不是也有了顾虑?” 行临没跟着她的节奏走,语气不悦,“孤身一人无挂无碍?那你找我做什么?” 乔如意微微蹙眉,这行临是吃了枪药了? “他就这么值得你去冒险?”行临的脸色比这天色还难看。 乔如意着实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无奈笑,“行老板,他是我未婚夫,是打算结婚的人,你说值不值得?” 行临满腔的不悦像是骤然凝固般,看着她的眼神也有怔愣,似乎没料到她能说得如此干脆似的。 渐渐的,他眼里的光变了,黯淡、楚痛、收敛。乔如意离得近,在捕捉到那份楚痛的瞬间,内心震荡了一下。 是她看错了吗? 他不该对她有这种眼神吧,毕竟萍水相逢的关系。 “好。”行临开口,嗓音听上干涩。 他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虽说他看着很平静,但从微哑的嗓音里听得出来。乔如意不清楚他这个“好”字指的是什么,是妥协?是无奈? 正想着,行临抬眼看向她,他的面容已是波澜不惊了,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出事的几率很大。” 乔如意面色渐渐凝重。 “但你的那位朋友,”行临思量着说,“显然跟周别和沈确一样是打定了主意,你甩不掉,倒不如多个人多份力量。” 乔如意沉默不语,可她心里明镜,行临这番话没错。 “随你朋友来的那个胖子,还有你朋友,一旦遇上危险的时候能顾好自己吗?”行临又问。 乔如意说,“顾好自己没问题。” 就怕陶姜会为了她做些危险的事。 至于鱼人有,她跟他不熟,也不说毫不关心吧,他毕竟体格在那摆着,陶姜能带上他,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行临点头,好半天才又说一个好字。 - 就这样,一行六人组了一个进城团,比西天取经的队伍还多一位出来。 行临之前罗列的装备只是两人的,如今人一多,不但装备要增添,就连车辆也要增加。 周别要帮着准备,行临反问一句,“你有钱?” 把周别给问emo了。 他要是有钱还至于在咖啡厅里当孙子? “让沈确去准备。”行临拍板。 沈确没意见。 行动力也快,立马就去打电话了。等安排完,他跟乔如意说,“你们的装备我都一并备了,之前得罪过你,咱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乔如意没客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主要是她真心不觉得沈确能有多大能力掀出花样来。 倒是陶姜冷哼一声,“有恩?” 沈确皱眉瞅了她一眼,但没说话,不想无端挑起矛盾。 装备和车辆没那么快到,行临打算带他们先去马场。 除了沈确,大家都对去马场这件事感到不解。 周别虽说知道行临进古阳城会用上马匹,但还是忍不住问,“咱们不是备车吗?一定要用马?” 行临点头。 也没多解释别的。 其他人虽有质疑,可行临是领路人,自然是要听他的安排。 马场要次日一大早去,所以在规定好集合的时间后,陶姜就跟鱼人有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问乔如意,“跟我走吗?” 她住县城外的宾馆,鱼人有和阿龙阿虎也住那,条件算不上多好,但胜在干净。 乔如意拒绝了,“懒得折腾。” 陶姜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 等陶姜走了后,周别问她,“你朋友身手怎么样?” 乔如意想了想,“马马虎虎吧。” 周别一听挺感慨,这年头女孩子的胆子可真大。 很快陶姜就发了条微信来。 乔如意早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否则临出门前不会是那种眼神。果然,陶姜开门见山—— “你想勾搭行临?” 乔如意哑然失笑,打了个“?” 陶姜:进了古阳城就是行临说了算,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才能保障人身安全,所以你想用美人计拴住他,我也能理解。 乔如意翻了个白眼,想象力可真丰富。 她快速回复:行临知道我进古阳城找什么。 陶姜发了个吃惊的表情:姜承安? 乔如意发了疯狂点头的表情包。 微信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但一直没有消息发过来,看得出陶姜在疯狂措辞呢。 好半天—— 说不准这更能引起他的占有欲呢? 乔如意差点被一口气噎着,无语:你是被拼多多砍到脑袋了? 陶姜给了她一计手刀:我眼睛毒,看人看得准,行临那种男人不是善茬,性子很强势,不像是能轻易被人拿捏住的人。能点头答应带你进古阳城,或许目的也不单纯。 乔如意: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任务,虽然算不上完全信任,但至少目前是同路人。剩下的事,看天意。 陶姜又沉默了好久,才问她:姜承安不可能还活着了。 乔如意盯着对话框里的这行字,心头的窒闷和难过就成了麻绳,将她一圈圈地缠绕,令她几番呼吸不畅。 她回:如果是这样,我背也要把他的尸体背出来,落叶归根。 - 稍晚一些时候,周别简单弄了点夜宵。乔如意没胃口就没下楼,三个男人在楼下,不吵不嚷的,倒是挺安静。 夜宵散了不到十一点,行临回房后五六分钟后,乔如意敲了敲他的房门。 三四声过后,房门开了。 “什么事?”行临一手搭着门把手,一手拿着宽大毛巾擦头发,低着头也没看门外的人。 有热气裹挟着冷冽的雪松气息,乔如意的眼睛烫了一下。 行临冲了澡,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水珠顺着脖颈滚落在起伏的胸膛上,倒三角身材在暖光里泛着蜜色光泽,锁骨凹陷处还有未干的水痕,伴着呼吸在块垒分明的腹肌间蜿蜒下坠。 浴巾松垮地系在腰上,人鱼线若隐若现。他抓起毛巾擦拭后颈时,弘二头肌隆起流畅的弧线,顺便的,也看见了门口的乔如意。 他错神,就一直保持毛巾抵着后颈的姿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马上道,“我以为是周别……” 乔如意盯着他性感的喉结,还有锁骨至胸肌的弧度,似蓄满最原始的张力,心想,这身材是简直了。 “没事,你不用紧张。”她双手交叉环保胸前。 一句话把行临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清清嗓子,“有事?”转念一想,肯定有事才来找他,又忙往旁边一挪,“进来吧。” 乔如意没半点扭捏,大大方方就进了屋。 衣角轻轻擦过他的浴巾时,行临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怎么就让她进来了? 他显得不自然,“你……先等我一下。”说着便进了浴室。 乔如意抿唇浅笑,这还不好意思上了。 环顾四周,他的房间格调偏暗沉,与书房的感觉不同,添了更多的冷硬感。面积不算小,一张实木中式床,床头该放灯的位置却放了烛台。 乔如意一时间兴趣,走上前轻轻拿起一只仔细打量。 这一瞧不紧要,竟是让乔如意大吃一惊。她又看向床头柜上的另一只烛台,果然是没猜错的。 是一对喜烛台,换句话说,是古时候放置新婚之夜的烛台。 眼下这对烛台以白玉制成,一只绘有凤,一只绘有凰。乔如意经常游走古物,眼睛毒得很。 瞧着烛台的年份……初步估算着是上千年的老物件了。 再一推算朝代,乔如意大吃一惊。 曾经有只西汉时期的白玉朱雀形灯,是以一千九百多万的高价竞走。她手里的这只烛台,该是和田玉,玉质极佳。 但是…… 乔如意越是打量就越是犯嘀咕,要真是古董,身上也该有古董岁月感的影子,怎么能保存这么新? 如果是仿造……不会是仿造,她看这种东西从不会看走眼。 可比那只白玉朱雀形灯还值钱。 “喜欢?” 冷不丁扬起的嗓音吓了乔如意一跳,怪她太专注了。手一哆嗦,烛台就滑了下去。 乔如意条件反射去抓,男人的大手却快过她,稳稳接住了烛台。这一刻乔如意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全着陆,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屋子里没铺地毯,玉烛台一旦着地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暂且不说烛台值多少钱,哪怕一分不值那也是别人的东西,打碎了总归不好。 “抱歉啊。”乔如意转身看他。 这么一转身,两人就显暧昧了。 行临为了接烛台,胸膛几乎是贴上她的后背,眼下就成了面对面,他和她的距离近在咫尺。 乔如意身后就是床头柜,没有容她后退的余地,可行临有,他身后大片面积。 但他没动,一手托着烛台,低头凝视她。浓密的眼睫垂落,遮住眼底闪过的隐隐情绪。 良久后他才说,“没关系。”话毕,身体稍稍前倾,将烛台放回原位。 第18章 很像古时战场上的将军啊 - 九时墟 - 殷寻 这么一前倾,乔如意的脸颊就贴他怀里了。 行临套了件薄款T恤出来,搭了家居裤,一身的慵懒随性。她贴上他时有几分没站稳,手就下意识搂住他的腰。 只觉男人的胸膛坚硬结实,男人的腰身遒劲有力。 心尖就莫名的热了一下。 行临也没好到哪去,与她贴近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两团柔软,身体便像触电似的,她这一搂,令他整个一僵。呼吸不自觉加促,一团火迅速在小腹升腾。 吃夜宵时他沾了酒,冲过澡后酒气也该散了,可眼下他像是喝了几斤酒下肚,头昏昏沉沉,理智开始消散。又像是有头兽在心底蠢蠢欲动,几番撞在胸腔上想要挣脱。 怀中女人柔软,冷香似药,萦绕入鼻,勾得他心痒难耐。 行临情不自禁想揽她入怀,这一刻的想法滚烫又灼热,他想搂她,紧紧搂住,哪怕她是挣扎的,他也不想放手。 手指刚碰上她的腰,不想她就抽手了。 “不好意思,没站稳。”乔如意解释了一句。 行临满腔的荒唐想法顿时就被按下了,她不经意的一句解释像是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令他消散的理智再度回归。 他后退了两步,稍稍远离了女子的体香,可眉心还堆积着深沉,眸底暗影似海。 乔如意的注意力没在他的神情变化上,反倒对凤凰烛台感兴趣。她问,“是喜烛台?” 行临点头。 她还真是看对了。 转身打量着,她抬手轻抚烛台,触感竟是寒凉。有丝异样从指间快速流窜,像是电流击过。 她收手,轻轻攥了攥手指,手指头麻酥酥的。 “怎么会在床头放喜烛台?” 行临看着她的背影,“喜欢。” 乔如意微微一怔,转头看他,有些不确定,“喜欢?” 烛台多样种,偏偏喜好喜烛台。 “上了年头的呢。”乔如意强调了句。 行临微微点头,“两千年的物件。” 乔如意想说,我知道是老物件,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把古代喜烛台放在床头? 喜烛台放置新婚之夜,但历经了千年的老物件,就多了邪气。 她没说这番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是?转念又问,“看着挺新。” “平时养护得好。”行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烛台,眼尾染上深意。 乔如意嗯了一声,不打算继续讨论烛台的事。不想行临却道,“你……觉得这两只烛台怎么样?” 奇了。 要她点评一番? 乔如意虽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而且在问的时候又有明显的迟疑,但还是认真给出答复,“当然是好东西啊,品相不用说,光是年份就很罕见了。” 更何况还是凤凰喜烛台,这在古代可是王侯将相才配用的,是身份的象征。 行临盯着她,眉眼间堆积的浅淡暗色和阴郁散了点,眸底跃过极淡的柔和。“喜欢的话就送你。” 乔如意愕然。 这话可不亚于一场风暴,席卷而来,她竟招架不住。 “送我?”她强调了“送”字。 上千年的古董,送她? 行临点头,仍旧看着她,眼里认真,半点戏耍的成分都没有。 “行老板,你是不清楚这两只烛台的行情?”她哑然失笑。 “清楚。” 乔如意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自认不是抠门的人,对要好的朋友也从不吝啬,可像行临这种大手一挥,价值几千万的古董都能随便送人的习惯她可没有,而且送的还是萍水相逢的人。 “行老板,进古阳城是你答应好的。”良久,她说了句。 行临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失笑,“你认为我送你烛台,是想让你拿人的手软放弃进古阳城?” 乔如意与他对视,“虽然不合理,但好像这是唯一的解释。” 行临笑了,有些无奈,还有些妥协。“送你,只是因为你觉得它们还不错。” 乔如意着实想不通他为什么执意要送她礼物,轻声道,“行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烛台我不能收。对了,” 她刻意转移了话题,从衣兜里掏出一摞钱,“这些钱给你。” 行临低头一看,愣住。 乔如意,“住宿餐食、衣服还有带路的费用,我知道可能不够,但目前现金我就只有这些,等从古阳城出来我一并补给你。” 行临没伸手接钱,眸光倒是暗沉了,“这些账我没跟你算。” 乔如意叹气,一把拉过他的手。 行临只觉手心一暖,有片刻晃神。但她只是拉过他的手,将一摞钱放他手里,“你不算,不代表我要装聋作哑,我不喜欠债,不管是钱债还是人情债。” 他蓦地一僵。 鲜活的一幕飞也似地在他脑中闪过—— 红衣女子从烈马翻身而下,恣情洒脱。 她拉过男子的手,一锭银子被阳光晃得耀眼。她抬头,美目顾盼,唇带笑意,“我不喜欠债,不管是钱债还是人情债。” …… 行临感到窒息,呼吸几番滞堵,心口似剜。 “行老板?”乔如意见他脸色不对,轻唤一声。 行临拽回理智,努力一番才缓好呼吸。乔如意问,“你没事吧?不舒服?” 他回了句没事,又说,“钱你先收好,我没有收现金的习惯。” 乔如意微微一笑,将钱搁置烛台旁,“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权利。行老板,我来找你除了还钱,还有三个问题。” 她说话做事干脆,直接进入下一个主题。 卧室里不适合谈事,但去书房也不合适。行临示意了一下床榻,“先坐。” 房里没沙发也没椅子,就只能坐床上。乔如意有正事要谈,也没觉得别扭,她便客从主便坐下了。 行临则靠坐着床头柜,长腿朝前一搭,结实的大腿就若有若无地贴着乔如意的腿侧了。 这个时候乔如意如果再挪到床尾去坐就有刻意之嫌,她也就没动地方。 暧昧就成了游丝,在两人近乎贴着的腿之间、相互摩擦的衣料之间,还有时有时无气息的纠缠之间肆意弋走。 乔如意的腿紧绷了一下,稳了稳心神。 再问话,就一针见血了。 “那天晚上,是不是人?” 行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第一晚黑沙起,他知道她看了个全程,也知道当时她根本就没睡。 “行老板,虽说你我不同目的,但一进古阳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些事你不该开诚布公吗?” 行临并没惊讶她会问这件事,他有预感,或早或晚她都要知道。 他说,“不是人。” “从古阳城跑出来的东西,被黑沙暴带了出来?”乔如意冷静地看着他。 行临,“对。” 乔如意抿唇思量,眸光清亮,“跟九时墟有关?” 这次行临的回答没那么干脆。 乔如意不着急催促,就一直盯着他看。行临抬眼,“我不清楚它是什么东西,但我对付得了。” 那把狩猎刀。 乔如意亲眼见过那把刀有多锋利,锋利得叫人脊背发凉。他斩杀那东西轻车熟路,果断残冷,一看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三个问题问完,前两个乔如意觉得他该没撒谎,最后一个,她无法判断。 在行临身上,她看不穿那个秘密,或许就跟九时墟有关,或许像他说的,他只有斩杀的本事,至于对方是什么东西,怎么形成的一无所知。 乔如意起了身。 行临见状,也站起身来。 她径直往房门处走,行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突然,乔如意停了脚步,转头时又差点撞行临怀里。 行临及时扶住她。 她哪料到行临跟得这么近,弄得像她要占便宜似的。“行老板,能多问一个问题吗?” 行临松了手,“好。” 乔如意抬头,仔细打量他的眉眼,看得十分专注。行临还等着她问呢,见她这个眼神瞅着自己,一时间摸不准她的心思。 “想问什么尽管问。” 乔如意红唇微启,“我们,以前见过吗?” 行临一愣。 好半天,说,“没有。” - 入古阳城需要马。 茫茫戈壁,无人区的地界,哪怕是食物链顶端的人,也需要遵守天地间的规则。 乔如意不清楚带马匹要如何进古阳城,但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一同去了马场。 河西走廊之上,最著名的当属山丹军马场,祁连山了冷龙岭北麓的大马营草原,素有“丝路绿宝石”和“祁连明珠”的美誉。 千年前霍去病大战匈奴,便在那筑城、囤兵、养马,引进西域良马,杂交培育出的山丹马驰名天下。 乔如意估算着行临的马场不会太远,更不会有山丹军马场草原和水库。可车行一路荒芜,抵达马场时,她还是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 浅戈壁养马,一望无际。 今日罕见有晨光,铺展在辽阔的马场上,虽没绿草茵茵,可那与天际交接的戈壁马影更是壮观。风扬,沙起,空气中是沙尘与马匹身上温热的气息。 马厩旁还散着几批高大骏马,仰首嘶鸣,鬃毛在阳光下是油亮的光泽。入眼的马匹肌肉紧实,肩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四蹄踏地时,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颤。再远处有马驹追逐嬉戏,嘶鸣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一切都充满力量和自由,乔如意似乎看见了河西走廊古时的战场。 “咱们是骑马去?”陶姜十分不解,问乔如意,“既然是骑马,还备车干什么?” 乔如意也不清楚,“可能是车马结合吧。” 古阳城在无人区的深处,不可能只是骑马前往,用马拉物资吗? 倒是沈确好心回答了他们的疑问,“前往古阳城有段路最好是骑马。” 陶姜仍旧好奇,“开车会怎样?” 沈确看了一眼陶姜,只是呵呵了两声,大有冷笑的架势,也没回答她的疑问。 陶姜嗤笑,故意大声道,“这男人长得小家子气,性子果然也小家子气。” 沈确抿唇盯着陶姜,眼神毫不遮掩的不悦。 今天他脸上的伤好很多,青肿消散了不少,露出原本俊逸优雅的面容,骨子里还有些高傲劲,都尽在这一眼不悦中。 乔如意发现陶姜跟他十分不对付,低笑说,“一起进古阳城的,你也给他留点面子。” 陶姜嗤笑。 鱼人有一脸担忧,问周别,“是每个人都要骑吗?” 周别看着远处奔腾的烈马,很随意回了句,“肯定的啊,要不然行临把我们都带来干什么?你不是不会骑吧?” 鱼人有:…… 周别见他没下文,转头看着他,愕然,“真不会?” 鱼人有脸色难看。 这啥意思?说得好像会骑马才是正常的一样。 现在有几个人会骑马啊。 正想着,行临和老冯分别牵了马上前。 一共六匹马,各个高大健硕。 行临是天不亮就出发来了马场,比他们先行了一步。先是将粮草喂足,然后根据马匹的现状逐一挑选。 乔如意到马场的时候,行临还在挑马,看得出他十分谨慎。 测速测稳测耐力,一项项下来就是很耗时间。乔如意刚开始看风景,看众马奔腾,但渐渐的,目光就跟随了行临。 行临亲自骑马测试。 天地之大,戈壁之广,唯独他似天之骄子,熠熠生辉。 浅淡晨光混着沙尘四起,行临纵身马背疾奔。他一身黑衣,袖口卷至肘部,露出结实小臂,肌肉线条随着马背的颠簸起伏,每一寸都绷着力量。 缰绳在他指间收束,青筋蜿蜒的手臂稳如铁铸。胯下黑马似闪电,鬃毛飞扬。男人双腿紧夹马腹,腰背笔直如刃,随着烈马奔腾微微前倾,整个人与坐骑的节奏融为一体,仿佛天生本该如此,狂放不羁,却又掌控一切。 风吹乱了他额前碎发,眸似鹰,燃烧着征服者的野火。就听他低喝一声,猛地一抖缰绳,烈马长嘶扬蹄,前肢高高扬起,而他稳坐如山。 黄沙飞扬间,行临的身影在茫茫戈壁中化作凌厉的剪影,空气中是荷尔蒙与野性的碰撞。 乔如意就这么看着,看着…… 冷不丁的一个想法就窜进了大脑—— 他真的很像古时战场上的将军啊,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第19章 我替你牵马 - 九时墟 - 殷寻 六匹马,每一匹都是行临用了心的,用老冯的话说就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乔如意分到了一匹白马,接过行临手里的缰绳时,她看见他结实的小臂上还沾着几道未干的泥痕,像是刚驯服完烈马留下的勋章。 一匹叫照夜的马,通体一色雪白,没半点杂色,唯独四蹄黑色。 行临跟她说,照夜的性子相对来说比较温和。乔如意仔细琢磨着行临口中的“相对来说”,心里没底。 老冯看出她的迟疑,笑说,“行老板的马场里,都是铮铮的烈马,性子可不是一般的野。” 原来如此,也难怪是相对来说了。 照夜高大,不大符合这温婉的名字,马鞍配得好看,上面还绘有飞天刺绣呢。老冯悄悄跟乔如意说,“照夜的马鞍是新配的。” 乔如意一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冯笑,“行老板说,骑这匹马的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 乔如意微怔,反应过来后心底有软乎乎的东西在浮动。 别看沈确被乔如意揍成了孙子样,但他竟会骑马,而且骑得相当有模有样。如果说马背上的行临像极了古时将军,那沈确就如那战场上的幕僚,疾风而来,只为辅助将军于战场之上旗开得胜。 周别骑马也颇有风范,虽说是来了瓜县才学会的骑马,但他策马在马场上试跑一圈时,举手投足间尽是意气风发和年轻的朝气逢勃,着实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乔如意这撇人就明显弱势了。 陶姜平时是开惯了或豪华跑车或大越野的姑娘,凭着家底不错也从不迁就谁,养成肆意的性子。可她对骑马这件事不娴熟,跟乔如意说,“早知道还有骑马这遭,我小时候改学马术多好。” 这话好死不死就被沈确听见了,于马背之上嗤笑,“呵,还有你不会的呢,我以为你挺能。” 陶姜仰头呵斥,“又欠打了是吧?” 沈确没怕她,但也没跟她再斗嘴,想了想居高临下说,“没什么难的,又不要你去策马奔腾,你上来,我带你溜两圈你找找感觉。” 陶姜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扭头对乔如意小声嘀咕,“他怕是没憋什么好屁吧?” 乔如意低笑,“都是同行人,他现在不敢做什么,再说了,你还怕他?” 这倒是,陶姜潇潇洒洒地跟着沈确试马去了。 鱼人有没什么基础,哭丧着脸,“没有矮点的马吗?或者小马也行。” 行临走过来听见,便道,“太小或太矮的马走不了古阳城的路。” 周别上前一把薅住鱼人有的衣领,啧啧了两声,“一身膘白长了?怕什么,小爷带你走两圈。” 许是鱼人有怕在乔如意面前丢脸,便硬着头皮点头了。看得乔如意这个感慨,这鱼人有也算是走过大风大浪的主儿了,手底下还有不少小弟,胆子倒是不大啊。 行临胯下的烈马叫乌骓,跟古时名马一个名。是一匹黑马,通体似上好的黑色绸缎般,油光放亮,唯有四蹄赛雪白。 跟乔如意的照夜正好相反。 老冯说,“乌骓和照夜是一对。” 打了乔如意一个措手不及,竟脸红心跳了片刻。 行临翻身下马,对乔如意说,“骑马不熟练没关系,我们行路的时候不会走太快,你能在马背上坐稳就行。” 乔如意没料到他还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 见她不语,行临误会了,拉过缰绳,一手控着马,“你骑上去。” 乔如意便照做。 骑马她会归会,但不熟也真不熟,主要是生长在内陆,谁没事儿会骑着马出行呢。 上马上得不算利落,至少做不到像行临那样行云流水。 她觉得,这照夜可真是太高了,她一手抓住鞍鞯,腿一跨……差点没跨过去。 就这“一差点”,让行临下意识出了手。 大手就稳稳托住她的……屁股,结实的小臂微微用力就一下将她掫上马背。 乔如意就觉屁股烫了一下,似火苗一下就窜到了周身,心口也像是被这火焰给燎了一把似的。 再看行临,跟没事人似的。他抬头看她,“坐稳了吗?” 乔如意撇开心头的那股子燥热,嗯了一声,又觉刚刚的矫情来得莫名其妙,他不过就是随手一托,也不见得有别的心思。 见他缰绳没撒手,她微怔,“你牵马?” 行临转头,腾出一手拍了拍照夜的脖子,顺势看她,“嗯,我替你牵马,带你走两圈。” 乔如意想着自己也该熟悉一下马背的感觉,点点头。 晨光艳,尘如薄纱。行临牵着缰绳走在前面,高头骏马顺从地跟着他的步伐,蹄声闷响。 他的肩背宽阔,小臂线条在晨光中镀了层柔和的铜色。马背上,乔如意扶着鞍鞯,身体随着轻轻晃动。晨光抚过她的眉眼,发丝间泄下的光线似金色流沙。 走着走着,行临忽然停步,回首望她。 乔如意不明就里,低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的刹那,晨光正漫过他的眉骨,将他的轮廓描摹得深邃而温柔。他眼里有笑,盈光似水。 “刚刚老冯说乌骓和照夜是一对的时候,你怎么脸红了?” 口吻似有促狭,可又有点探究的意味。 乔如意知道当时自己脸红了,但开口就是轻描淡写的否认,“是吗?阳光照的吧,今天的天气看着还不错。” 行临微微侧脸,舌尖抵着牙槽笑了笑,点点头,微微拉紧缰绳继续向前走。 乔如意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头像是长了草似的,晃啊晃的。 “能见乔小姐害羞,不容易。”行临似玩笑地又甩了句。 乔如意听出他的调侃之意,干脆不作声,这种事越描越黑。 分分秒秒慢慢游走,男人牵着马,女子骑着马,彼此之间隔着一步之遥,却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才在此相遇。 老冯远远地看着,感叹:这一幕可真是养眼啊。 - 从选马到熟悉马,六个人在马场泡了一整天。 行临、周别和沈确三人像没事人似的,该说说该笑笑,乔如意还好,照夜没剧烈奔跑,她也尚算留有体力。 陶姜一个劲嚷嚷说自己的腿快废了,脚踩在地面上都没感觉了。乔如意见状马上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鱼人有一起离开。” 这话一出,陶姜立刻生龙活虎。 鱼人有就没她那么励志了,两条腿合不拢,弯着腿,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的,看得陶姜直皱眉,“出息点,别让别人看笑话。” 别人,指的是行临他们。 鱼人有一梗脖,努力站稳。 沈确在准备物资上还挺靠谱,他们从马场回来,进古阳城的车辆和相关装备物资就都齐刷刷的在咖啡店门口了。 天色微暗,乔如意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瘫坐,身子骨软得跟滩水似的。一窗之隔,行临在外面清点物资,身边还有沈确帮忙。 车辆从原定的两辆增加到四辆,硬派四驱越野车,每一辆都进行改装到了牙齿,地盘护甲、绞盘、全地形轮胎,跟四个大猛兽似的,相当有安全感。 行临在检查副油箱,又在逐一检查各自车辆的备胎、防沙板、充电泵、拖车绳、维修工具箱等。 陶姜在乔如意对面趴着,瞧见这幕后说,“挺下血本的,不是专业玩家可想不了这么周全。” 乔如意心说,行临哪是玩家那么简单? 除了每辆车带有生存物资外,行临又单独设了物资车。周别将一箱箱水扛上了车,乔如意看得仔细,水和燃油都是超量的。除此之外,方便保存的各类食物、压缩饼干、能量棒、各式各样的罐头。 除此,帐篷升级为超强防风沙的军用级,睡袋、急救包、氧气瓶等。 行临回室内每人发一只卫星电话时,进入无人区的合法手续也恰好送到。乔如意看了一眼,有边防证、保护区通行许可等等一堆手续。 乔如意也知,哪怕不是恶劣天气,想进保护区也是挺繁琐的事。但行临这次进无人区是因为葛叔的案子,有了警方做担保,流程就快了不少。 一切就绪,只等明天一早出发。 行临在确定卫星电话和GPS信号没问题后,拿了张地图出来摊放在桌上,在动身之前,他是需要将话说在前头的。 “我们是延着焉支山山脉以北行进,最后脱离山脉去往河西走廊北沿的最深处,将会是西北最大最荒凉的无人区。途中会经过沙漠、雅丹、戈壁和峡谷,直线距离是一千两百多公里,相当于整个河西走廊的地理长度。”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地图向北滑动,每到一处地形便示意一下,手指又敲了敲,强调,“我只是说了直线距离,而我们的行进路线并不是一路直行,所以路上要耗费的时间会更久。” 行临在交代这些事时面色十分严肃,其他人也都没插话,洗耳恭听。 “这里,”他在地图上的某一点示意一下,“是荒漠唯一的绿洲,也就是在这里,我们要换马继续前行,车队会在预定好的汇合点等候,再换车后就会进入更荒凉之地,地形苛刻条件胜过途径的无人区,是真正的死亡之海。” 男人的手指指着一处位置,那里即使在地图上都是一片空白。 “卫星电话可能用不了,GPS会失灵,而且……”他顿了顿。 鱼人有坐他对面,听着这番话,一个劲地抬手抹汗。 乔如意盯着他手指的那处,就自然地补上了他的话,“而且,会遭遇黑沙暴?” 其他人脸色都凝重了。 行临没意外她能猜到,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他点头,“途中也会遇到,但是这里会极其严重。” 陶姜虽说没亲眼见过黑沙暴,但也听说过,闻言就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问题。”乔如意开口。 行临抬眼看她,示意她问。 “马队怎么跟我们汇合?我们骑马前行的话,车怎么办?” 行临,“老冯会负责这些事,他找了当地牧民骑马绕路而行,今晚会提前出发,马走的路车子走不了,反之也一样。两方汇合后,我们骑马,他们开车再次绕行与我们汇合,之后,头马引路,牧民会将马送回马场。” “他们开车绕行?我们不能绕行?”陶姜不解。 行临说,“我和沈确可以,但你们不行。” “为什么?”周别受伤了。 “因为绕行的那段路,地表温度极其高不说,还会出现严重高反,体力极好的人从那里出来都要脱层皮,更何况你们从没走过的,而且就算你们有本事熬过我也不会冒这个险,我们体力要留在古阳城,而不是路上,要尽量节省体力。” 乔如意明白了,没由来就想起周别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了,看来当时行临是没折腾马,选择开车绕行,结果差点搭进去半条命。 “强调一句,”行临口吻严肃,“在这趟路程里,我作为领队会尽最大可能保障大家的安全,前提是你们要无条件相信我,不允许私自行动。” “还有,我们不是旅行团,所以没有后勤保障。”他又道,目光锋利地扫过大家,最后落在乔如意脸上。“你们在瓜县准备的救援用不上。” 鱼人有一听皱眉,“怎么会用不上,他们也可以沿着我们的路线走……” “要出事,很大可能是在这里。”行临破碎了鱼人有的希望,点了点地图上那片空白的位置。 眼皮一抬,反问鱼人有,“你的人怎么进?” 鱼人有哑口无言。 乔如意点头,“行,明白了。” 换句话说,一旦出事的话就连救援都没办法,只能永生永世困于荒漠。 行临看向乔如意,想从她脸上找到迟疑,哪怕一丝也好,但没找到。她眸光坚决,面色平静似水。 “所以,你们真的想好了?”他问的是你们,实则在问乔如意。 乔如意想都没想,点头,“想好了。” 陶姜和鱼人有自是不会退缩,也都点头。 行临一瞬不瞬地盯着乔如意,心头萦绕莫名的烦躁和不悦。他想到她口中的姜承安,想到她信誓旦旦的话。 很好,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生不生死不死的人甘愿冒险。 很好! 第20章 想要你,体面吗 - 九时墟 - 殷寻 出瓜县走沙漠公路需要一段时间,也是很容易行驶的路,所以天微微亮时,行临和乔如意一行六人就准备出发了。 三辆载人车,一辆物资车。 乔如意私下寻思得很好,她跟陶姜一辆车,可以来回换着开,鱼人有或单独负责物资车或者跟谁拼车都可以,总之有陶姜在身边,再艰难的路况相互扶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陶姜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率先钻上了一辆越野车,朝着乔如意招手。这两天乔如意吃住都在咖啡厅,陶姜着实好奇她跟行临相处的情况。 不想,这俩人的小心思被行临给捏稀碎。 “这一路路况复杂,女孩儿不要单独开车。” 乔如意和陶姜面面相觑,紧跟着陶姜挺无语地乐了,“行老板,开车还分男女呢?” “进过无人区吗?”行临反问。 陶姜:…… 还真没进过。 乔如意狐疑地看着行临,“你想怎么安排?” 行临不疾不徐,“我、沈确和周别一人带一辆车,鱼人有负责物资车,陶姜跟沈确或者周别的车,你跟我。” 乔如意的目光从行临脸上扫过,看了看周别,又看了看沈确,眼神里有打量。“他俩也没走过无人区吧。” “沈确有经验,周别虽说没进过无人区,但开车技术很好,一旦遇上情况也会比女司机冷静。”行临稳稳地接招。 乔如意觉得行临的这番解释倒也能说得通,可真较真的话,也说不通。谁说女司机遇上情况就会失去冷静了?这不妥妥的歧视? 周别朝着乔如意晃了晃手,眉眼间意气风发,“如意,要不然你跟我的车,我开车可稳当了。” 周别也是挺有意思的,乔如意刚想点头,就见行临开了头车的副驾车门,“上来。” 冲着乔如意说的。 乔如意想着行临都这么主动了,拒绝也不好,便上了头车。 周别一撇嘴,看向陶姜,“姜姐,上我的车?” “好啊——” “好什么好,来我车。”沈确上了2号车,探头喝道,“我现在一身伤都拜你朋友所赐,你跟我的车,正好轮流开!” 陶姜冷笑。 哎呀,她就不信邪了。 转身去了2号车,往副驾一钻,“嘭”地一身关上车门。“你一身伤是不是自己作的?沈确,知道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吗?有我盯着你,你这一路上想使坏就是做梦。” 沈确嗤笑,“就你?” “就我。”陶姜将背包往后座上一扔,“姑奶奶我就跟你杠上了!” 周别落了个寂寞,一扭头对上鱼人有的目光。 鱼人有可没他这么落寞,让他负责物资车啊,这是挺重的任务。周别见他美滋滋,又觉得自己连续邀约两人都遭拒绝,便清清嗓子同鱼人有说,“这是有如意在,否则我就跟我哥一辆车了。” 鱼人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同自己说这番话,心思都在光荣任务上,就敷衍式地嗯啊了两声。 周别的对讲机响了:周别,上车,别耽误时间。 是行临的声音。 周别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 虽是快到清晨,但天色仍旧混沌不明。 四辆重型越野出了瓜县一路上了沙漠公路后,车速就提起来了。几人的想法都一致,好走的路上尽量疾驰,不要耽搁时间,后路难走,将会耗费不少时间和体力。 沙漠公路一望无际,两边都是黄沙覆盖的戈壁滩。天际线呈现极浅的红色,又被偶尔漫起的尘沙阻了光亮。 空旷、安静,像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 是大西北独特的荒凉,又由这荒凉衍生出天地间最纯粹的悲怆和慈悯。 最开始乔如意还看什么都新鲜,哪怕戈壁滩上一簇簇的骆驼刺都能叫她稀奇,感叹生命的坚韧,渐渐的,戈壁滩上的荒芜就会令人昏昏欲睡了。 行临是头车,开车开得稳,见她脑袋抵着车窗上,便道,“现在路好走,闭眼睡一会儿,不会颠。” 乔如意也不是困,脑子里尽是些纷杂的念头。 她在想失踪的姜承安,在想那幅藏着九时墟秘密的壁画,在想同时也出现在葛叔家的金饼…… 这趟古阳城之行结果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 “不困。”乔如意向后靠了靠,盯着前方漫无边际的路,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行老板,那些失踪的人都会被黑沙暴带进古阳城吗?” 行临的大手稳稳控制方向盘,目视前方,沉默半晌后,开口,“你想问姜承安?” 乔如意转头看他。 他顺势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怎么了?” “你对姜承安很反感。”乔如意微微眯眼,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对你做过什么?” 毕竟去年这俩人打过照面。 不料,行临淡淡地说,“没有,我跟他连五句话都没说上。” “问题就在这。”乔如意的语气似有琢磨,“跟姜承安的行为无关的话,那行老板就是吃醋。” 车子有一瞬的顿挫感,很细微,像是因为这句话,又像是寻常的一个小小减速。 窗外晨光乍现,几缕暗红色的光映进他的眼眸里,像是耀动的光在游动。他的唇微抿,下颌线显得锋利。 他似笑,“吃醋?怎么想的?” “很不合理的想法,毕竟你我萍水相逢。”乔如意懒洋洋的,“但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后,那个最不合理的或许就是真相。” 行临抿唇不说话。 乔如意故意去看他的脸,微笑问,“我说得对?” 行临没看她,伸手将太阳镜拎出来戴上,语气淡淡,“你也说了,萍水相逢。” 乔如意笑了笑没说话。 都没大太阳的,戴什么太阳镜。 其实也不过是句玩笑话,乔如意也没真想追求答案。便将问题又绕回刚刚,有关失踪的事。 行临,“也未必会到古阳城,可能在途中就能看见了。” 乔如意暗自吃惊,试探地问,“如果在途中就能找到他们,古阳城你还进吗?” 他进古阳城是为了寻找失踪尸体,而她进古阳城最终目的是九时墟。她和他的利益纠缠说到底并不是从一而终,一旦他达成目的,他随时都可以调转车头回去。 行临沉默。 这一沉默让乔如意心里打了鼓。 良久后行临才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再往前走了。” 乔如意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棋差一着,车行至此才想到这个问题。她曾是捏着沈确的“罪状”威逼利诱,行临这才点头同意,现如今他们人就在路上,他真的耍阴斗狠,她一时间可能还没招对付他。 荒芜的环境,人性的恶也会被无限放大。 良久后她说,“行老板,是你答应好的。” 行临闻言,笑了,“这句话听着很没有底气。” 乔如意知道。 她在想办法。 车内陷入安静,只有车轮飞速碾过沙粒的声响。视线里多了几层暗黄的色调,晴朗会是假象,相信不久就会酝酿出一场黑沙暴了。 良久,行临打破了这份宁静。 “如果我不往前走了呢?” 乔如意目不斜视,虽说心如捣鼓,但表面还在维持冷静。她轻启红唇,“行老板会是个出尔反尔之人?” “你知道我的目的,一旦目的达到,我为什么还要拿着我兄弟的命去冒险?”行临反问。 乔如意抿唇,放置一侧的手微微攥紧。 “乔小姐是聪明人,你很清楚,我一旦真那么做了,你拿我半点办法都没有。”行临的嗓音低沉,似乌云,压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乔如意忽然笑了,很轻,“你说得没错,我是没办法。” 荒芜之境不是她的把控区,行临是个硬骨头的,可未必是打一顿就能就范。再拿沈确来威胁他?经过之前那一遭,恐怕行临已有了防备。 “所以,行老板想要什么?”她主动出击,“你最好说得体面些,否则以我和陶姜的能力,想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行临并没被她的话吓到,笑了。 乔如意转头看他,他的侧脸有一面陷在暗光里,捉摸不透,眼眸深邃,眉骨镌刻着锋利。 “想要你。”行临突然说了句,“体面吗?” 乔如意微微一怔。 却很快又笑了,“哪种要?处对象?还是一夜情?” 行临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乔小姐能接受哪种?”他的嗓音似寒。 乔如意没被他牵着走,再反问,“行老板擅长哪种?” 行临的嘴角抿得更紧,刚刚言语中的凉意都蔓延到他的眉心。他没说什么,却是猛地踩死油门,车子陡然加速,在沙漠公路上极速而行。 乔如意一手半抬抓紧扶手,没说紧张,也没说害怕,只是目视前方,给自己尽快适应车速的时间。 行临是头车,也是领航车。头车都加速了,后面的三辆车也跟着加速。 最后方的鱼人有正悠哉哉地欣赏风景呢,瞧见前方情况后都懵了,这条路没限速吗…… 终于,行临稍稍稳住了车速。 乔如意暗自松了口气,方向盘在他手里,有些语言刺激还是没必要。她保持沉默,也在暗自调整对策。 刚刚她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在,现在冷静下来,或许这件事还没走到死路,毕竟还没看见那些失踪的尸体,一切的一切就有转机。 还是行临打破沉默。 “怕我把你丢下,你都能想到献身,姜承安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能让你这么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 这句话,他似乎反复在问,每次问,语气里都有明显怨气。 是怨气,并非好奇。 乔如意自然不会同他讲她跟姜承安的过往,她笑道,“我可没说要献身,我相信行老板的君子之风。” 轻描淡写,她试着去扭转这不利的局面。 不料,行临冷笑,“主动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老子又不是太监!” 挺匪气流氓的口吻,可乔如意知道,行临一定不会丢下她了。 身后的两辆车蠢蠢欲动,之前都是很规矩地行驶,哪怕车速再快也不会超过头车。但前方的路笔直,信号又足,没什么危险系数,于是乎,沈确一个急拐弯超车,呼啸而去。 周别也不甘落后,一个油门踩死,车子就从行临身边超过,还落下车窗,冲着行临大喊,“哥,你是上年龄了?” 行临笑骂,“艹!” 转头叮嘱乔如意,“抓紧了。” 乔如意的手刚攥上扶手,行临就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如迅龙,极速而行。 后面的鱼人有一瞧,呵,玩上飙车了,谁怕谁?于是也跟着加油。 笔直的沙漠公路上,四辆车你追我赶,卷起浅薄黄沙。 乔如意的手机响了。 她腾出一手掏出一瞧,是陶姜发来的微信。 抬头一瞅,沈确的车被行临远远甩在后面。这人还有空发微信呢。 陶姜:你没觉得行临那句话挺有歧义吗? 乔如意的身体随着车速轻轻晃动的,盯着手机屏幕,字都对不准。说的是行临的事,她也不好回语音,就打字发过去—— 行临的哪句话? 陶姜:出发前他说的话。 乔如意想啊想,出发前说了那么多的话,哪句啊?而且陶姜闲的吗,没事揣摩行临说的话什么意思? 许是知道乔如意想不到,陶姜紧跟了下一条—— 他的原话是:陶姜跟沈确或者周别的车,你跟我。 乔如意想起来了,打了个?过去。 有什么歧义?这不很正常的搭车分配吗? 陶姜:正常的话该是,你跟我的车吧,他怎么没这么说?偏偏就说成,你跟我? 乔如意叹气,哪怕陶姜的车跟她并排走,她也能落下车窗看看陶姜得闲成什么样。她回了句—— 陶姜,八卦你可别跟我讲,我自己讲,别人讲的我不踏实。 陶姜一个白眼发过来:你不想想他为什么偏偏要你上他的车? 乔如意不紧不慢回击:那你怎么不想想沈确为什么要你上他的车? 对方沉默了好半天…… 乔如意盯着聊天界面,也不见对方有输入的提示,想来是被她怼得没话说了。正要收回手机,陶姜那边又来了局复活盘—— 可能,他真看上你了。 第21章 来都来了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盯着这句话,心头不知怎的就忽悠一下。 好像是因为路上有个小小的坡度,车子一上一下造成的。又像是仅仅看见了这句话。 就这么,有半分钟的恍神。 陶姜的微信又进来了—— 你迟疑了! 乔如意的手指头悬在屏幕上,想了想,回复:是你的想法太无聊。 陶姜发了个双眼雪亮的表情:看吧。 乔如意微微挑眉。 陶姜:我看人很准。 陶姜:所以,敢打赌吗? 陶姜:赌输了的话你就得答应我…… 对方顿了顿。 显示正在输入…… 却一直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乔如意一直看着屏幕。 稍许,陶姜—— 你就得答应我,不再找九时墟了。 乔如意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胸口霎时涌进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感,来自陶姜。 她从不知陶姜会有这样的念头,不想她去找九时墟。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陶姜是默许了这件事,并且这次能跟着前往,也是在这份认可的前提下。 陶姜不想她进九时墟,又从不用这份不想来强迫和施压于她,而是义无反顾地陪同。 生死之交也不过如此吧。 乔如意盯着陶姜的头像,可真是块生姜啊,呛辣,却能驱寒。 乔如意:谢谢你。 陶姜那头不说话了。 四辆车还在沙漠公路上肆意撒欢儿。 行临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条胳膊随意搭放车窗。他开车的技术极好,又快又稳。身后的三辆车几度试图超车,都被他轻松碾压。 乔如意下意识看了身边的男人,他控方向盘的手臂青筋遒劲,眼眸里沾着几分笑意,看着倒车镜中那三辆“气急败坏”的车,嘴角就会弯一些。 就平添了几分戏弄。 这样的行临相比严肃时多了生机勃勃的野性,像他在马背时的模样,从容自信,潇洒自如。 陶姜开了个注定无法进行的赌局,九时墟她必然要找,行临与她也必然只是萍水相逢。 她落了车窗,风呼呼灌入,她的发被吹得散乱。 行临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车速,顺便将他那侧的车窗也落下,保持了前排的耳压平衡。 很快,三辆车嗖嗖超过,尤其是周别,还故意落窗伸出手臂,冲着行临耀武扬威了一番。 行临笑了笑没说话,也没像刚才那样反超。他伸手按了一下,天窗就缓缓打开。 “要不要看看?”他向上示意。 乔如意来了兴趣,大半个身体便从天窗探了出去。 她的长发松散,被风肆意扬起。眼前的沙漠长路似一条金色绸缎,绵延地朝着远处延伸,尽头淹没在视线的尽头。 乔如意展开双臂,感受这荒芜之境的风的力量,最原始的,最不加修饰的。 人与天地的碰撞。 前方将会是一条什么路,乔如意不知道。她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在这条路上,她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 走过沙漠公路,乔如意才明白行临跟他们说的,路好走的时候要尽情开的真正含义。 因为前方的路不再是坦途。 车子朝北沿驶去,离开沙漠公路后就要穿过茫茫戈壁滩。 进入戈壁滩后,行临作为头车就有了绝对的领航权,几辆车鱼贯而行,不再像沙漠公路那会儿肆意飙车。 “这一片戈壁滩还算安全。”行临稳稳控着车速,跟乔如意说,“一是还有信号,我们随时都能跟外界联系,二是地质条件尚好,不是盐壳地,对轮胎的伤害性不大。” 乔如意隔着车窗看着眼前的茫茫风景,感叹,“但很容易迷路吧?” 戈壁滩上参照物少,四周又旷野,一旦真遇黄沙漫天的时候,想辨别方向不是件容易事。 行临点头,“确实。虽说这里有信号,但GPS也会受附近黑戈壁的影响导致失灵。对这一带不熟只能依靠导航的人来说就很危险,一旦信号中断,哪怕暂时中断,迷路的可能性都很大。一旦失去方向,就很难走出这片戈壁滩,会有生命危险。” 乔如意暗惊,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自持。“这附近有黑戈壁?” “有。”行临说,“穿过这里就到了黑戈壁,黑戈壁连接沙海,沙海过后就是雅丹群。” 乔如意问,“进入黑戈壁,GPS会彻底失灵?” 她听说过黑戈壁,是进入地狱的死亡之海。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光是想着天地间那黑压压的一片就后背发凉。 “黑戈壁是进入死亡之海的入口,也就是说,当我们看见黑戈壁的那一刻,就表示与外界彻底失联了。GPS信号失灵,盐壳地比刀子还锋利。” 行临的语气缓缓,明明每个字听上去都叫人胆战心惊,可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会让别人误会他在胡说八道。 乔如意知道他字字属实。 “之后的每一步都会暗藏危机。”行临一字一句道。 乔如意深吸一口气。 行临顺势看了她一眼,“不怕?” “怕。” 她这个回答倒是让行临有些意外,他控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唇角微扬,“我以为你会死鸭子嘴扁。” 乔如意软绵绵地靠在车座上,身体任由车辆的晃动而摇动,大有随遇而安的姿态。“我敬畏天地,生死是大事,我当然会怕。” “不打算掉头?”行临似有试探,“这个时候你后悔了还来得及。” 乔如意嘴角噙笑,“来都来了。” 行临:…… 好一个来都来了。 - 乔如意亲眼看见黑戈壁的那一刻,才知什么叫真正的死寂。 跟这里相比,前面所走的路尽是春风和坦途,至少再荒芜也能瞧见依旁沙土而生的生命。 黑戈壁上没有生命的气息。 乔如意甚至觉得,当黑戈壁在眼前如黑海在眼前徐徐展开时,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弥足珍贵。 行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性肆意,面色严肃起来。 他拿过对讲机,“我是头车,我们即将进入黑戈壁,大家注意胎压,尽量压着车辙印去走,不要超过我。” 其他三辆车都有了回应。 黑戈壁滩上的风,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划过这片死寂的大地。地表龟裂的盐壳像干涸的鳞片,在高温中扭曲翘起,车轮压上去就会发出脆裂声,像是某种生物的骨头断裂。 不远处是几具风化的兽骨,半掩在盐碱地里,空洞的眼眶仰望天空。没有绿洲,没有水源,这是被人遗忘的荒地。 但行临说,“这里曾经碧波万顷。” 曾经? 乔如意本想问有多曾经,冷不丁想到之前在他书架上抽出的那本老书,讲的似乎还真有一段这里的历史。 “河西四郡设立的时候?” 行临看了她一眼,“是。” 千年前的碧波绿洲,现如今万物荒芜。沧海一粟不过尔尔,世间万事万物皆不过如此。 乔如意感叹,“那时候,这里该很美吧。” 意外的,行临又看了她一眼。看到乔如意有点莫名其妙,她单纯的就是感慨,也没想跟他互动。 良久,行临才说,“很美。” 他的嗓音听上去很低,不知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还是他的思绪被扯到很远,总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回忆某种事,回忆某个时候。 “原来有一大片水草,能供养最好的战马和良田,后来河道整个沉没,地下河干涸。没了绿洲,黄沙漫天,这里也没了千百年前的模样了。” 乔如意微微点头。 可细细品着他这番话,总能觉出异样来。 想着想着就知道哪里异样了。 若是旁人说,那也是介绍的口吻,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出现。 可行临的口吻不一样,他就像是见证了这里的沧海变化,历经了天地的变迁,走过金戈铁马又目睹丝绸之路的商旅繁华。 整个河西走廊的变迁,就是他眼中的风景,悠悠千年。 想到这,乔如意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一跳。 就在这时,隐隐一声响,紧跟着对讲机里是周别的求助—— 哥,我扎胎了! - 扎得挺瓷实,要整个换胎。 盐壳之下暗藏杀机,在这里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生命,更何况是轮胎。 四辆车依次而停。 行临没让周别乱动,他亲自动手换胎。起风了,落进黑戈壁滩上就形成低空苍白的漩涡,刮在脸上别提多难受。 沈确一脸不悦,从车窗探头出来呵斥周别,“开车不注意点,你不知道在盐碱地换车胎有多危险?” 周别也心生愧疚,所以也顾不上怼沈确,他将袖子往胳膊肘上一撸,跟行临说,“哥,我来吧。” 行临低声,“待着,别乱走。” 盐壳锋利,一脚踏错便会塌陷,扎进皮肉便是血肉模糊的下场。行临特意套上耐造的外套,见靴口收紧,动手换轮胎时娴熟又利落。 乔如意也下了车,庆幸自己穿了工靴。靴子踩上盐壳的瞬间,就听很清脆的断裂声,再看鞋帮都被划出了道子。 行临的余光瞥见了她,皱眉,“上车!” 风吹乱了乔如意的头发,她拢了拢,回头说了句,“我有分寸。” 她也没乱走,就在车辆旁。不过五步左右的距离,她微微眯眼打量,果然没看错。 轻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 行临下意识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沈确瞧见后皱眉,“行临,你自己注意点!” 乔如意蹲身下来,目光所及是藏在盐壳地里的黑沙。 这黑沙于锋利的盐晶之间游走,丝毫不受影响。她再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黑沙的游走根本不是因为风,而是它们自己在走。 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盐壳中穿梭,但很快,黑沙就抬起了头。就像是一条细长的蛇慢慢从地面上抬起身体,越抬越高。 两个分支从“蛇身”中分离出来,乍一看像是长了两条胳膊。它似乎在抬手,朝着乔如意的方向。 乔如意缓缓伸手。 纤细的指尖与那黑沙想碰触的瞬间,耳边就蓦地听见极其尖锐和痛苦的声响,歇斯底里,像是什么人在嘶吼。 突然升卿一下活动了,冲着那个黑影狠狠撞去。 黑影像是被升卿吓到,竟猛地缩回盐壳之中,蓦然逃窜。乔如意一瞧,下意识伸手去抓。 抓没抓到不清楚,她只觉得手指头一疼。 下一秒她就被人拦腰给捞了起来。 乔如意只觉头一忽悠,后背贴上的是男人结实宽旷的胸膛。 还有急促的心跳,是她的,更是他的。她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胳膊,定睛一看,是行临。 行临一条胳膊搂紧了她,眉眼肃穆,低喝声从她头顶落下,“不要命了!” 再看陶姜他们几个,脸色都是又惊又恐的。 这神情不对啊。 “怎么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危险,不过就是…… 乔如意抬手一看,手指头扎破了一点,是见血了,可也不算是受伤严重吧。在这种地方她有分寸,不会肆意妄为。 陶姜上前,脸色还都煞白,“如意,你刚才都快趴地上了。” 乔如意一愣,趴地上? 怎么可能? 她只是伸手去抓黑沙而已。 可瞧着眼前这几位,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鱼人有,你说。”乔如意心里没底了。 鱼人有结结巴巴,“您刚才整个人的姿势特别奇怪,就……特别高难度的身体倾斜角度。”他试图去演示,但作罢。 一来他不敢,怕整个人拍在盐壳上,二来他也学不上来,违背牛顿定律。 乔如意却在鱼人有很是生涩的姿势中想象到了,就是原本蹲着的人,上半身极大角度的前倾,几乎要与地面平行。 这可能吗? 乔如意没学过舞蹈,但哪怕是学过的人,也未必人人都能做得到。 怪不得行临是将她拦腰给捞起来了。 见她手指破了,行临的目光更是暗沉,“上车,处理伤口。” 盐壳地最忌受伤,而且被盐壳划伤的部分并不容易好。 乔如意却道,“等一下。” 行临皱眉,“流血了,等什么?” 他的大手还控在她细腰上,微微一用力就方便强行将她带走。但她挣脱得也坚决,就见她重新蹲身下来,仔细看着盐壳。 行临不解,也蹲身下来。 盐壳里还有黑沙,轻轻扭动着,跟受了伤似的。乔如意伸出被割破的手指,用力一挤,血珠从素白的指尖滴落,不偏不倚滴在黑沙上。 就见那黑沙陡然就不动了,很快就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散沙…… 第22章 行临,这是我的事 - 九时墟 - 殷寻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除了鱼人有,其他人都看见了。 尤其是行临,他就在乔如意的身边。她手指上的血是怎么滴在黑沙上的,黑沙沾血之后是如何起了变化,他都尽收眼底。 行临有了明显怔愣。 乔如意也是没料到,还保持着刚刚滴血的姿势,一动不动在那。陶姜大吃一惊,愕然出声,“如意,刚刚那是什么?沙子吗?怎么是活的?” 她这么一说,周别也反应过来了,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看见了什么。 没错,是活着的沙子,黑色的,如生物般能够游走,但显然被乔如意的血“杀死”了。 鱼人有慢大家一拍,凑上前时已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被陶姜的话吓了一跳,失声,“啥?沙子是活的?” 谁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直到乔如意手指又滴了一滴血…… 这次没黑沙,血珠滴在盐壳地上,转瞬就被盐碱吸干,前后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周别愕然,指着又恢复干涸的盐碱地,原来滴血的位置竟什么都看不见了,没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这正常吗?” “正常,别大呼小叫。”行临说着便控住乔如意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下句话是对乔如意说,“上车。” 乔如意的思绪还停留在黑沙变化上,就任由行临拉着自己回了车上。 周别跟在后面,还是不大确定,“刚才盐壳是在吸血,瞬间的。” “如果一个人倒在黑戈壁滩,不出三日就会成一具干瘪的盐渍木乃伊。”行临先安置好了乔如意,又取了医药箱回车上。 经过沈确的时候,行临不是没瞧见他的欲言又止,但没与理会。 乔如意手指上的伤没多大,但盐壳特殊,伤口就呈现十分罕见的菱形。行临在给她伤口消毒的时候,说,“你命大,伤口小。” 但凡一个大口子,就这种伤口形状很难止血。 “我曾经见过一头羊在黑戈壁滩上摔倒,整条后腿血流不止,没多久就失血过多而死。”行临在这番话时低头垂眸,熟稔地处理伤口,下句话就落她身上。“你胆子不小,敢徒手去抓。” 乔如意抓住了行临的手。 行临的手一滞,抬眼看她。 “跟那晚的黑沙一样。”乔如意盯着他的脸,“它们都是来自古阳城,所以,不是古阳城的黑沙里有人影,而是它们本身就能成影,对不对?” “先成影,又成人的模样。”她蹙眉,“就像被你杀掉的那个人一样,实际上他是黑沙所化!” 行临沉默良久,眸底是暮色沉沉。“你既然想到古阳城里尽是离奇古怪,那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乔如意看向他。 行临敛眸,低不可闻地叹气。拉过她的手,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姜承安死了,也算是他幸运,可一旦他还活着,你觉得他能是什么?” 乔如意微微抿唇,想缩回手,行临却顺势又控住她的手腕,没容她逃避。“一旦他也跟古阳城里的怪物一样,你当如何?” 语气跟他的举动一样,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乔如意对上他的眼睛,“所以,古阳城里是什么怪物?” “你在转移话题。”行临没顺着她的思路,将话语权掌控在手里。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现在想。” 他这番紧追直逼,跟平时冷静理智判若两人,却不是没能影响到乔如意,她的心神有一刻是乱的。 但她脸上泛起得体的微笑,“行临,这是我的事。” 行临控住她手腕的手暗自一紧。 乔如意能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一字一句强调,“姜承安是死还是活,这都是我的事。” 车里的气氛凝固了。 行临看着她,下颌线紧绷如刀削,喉结滚动,眼里有暗潮汹涌却没再说什么,冷意渐渐蔓延。 对讲机响了,打破了这场死寂。 “行临,该出发了。”是沈确。 嗓音听着并不算和颜悦色,就像刚刚他盯着乔如意的眼神一样,充满警觉和敌意。 敌意,乔如意能理解,毕竟她和沈确的不打不相识就始于他对她的敌意。可警觉从何而来? 真要论警觉,是他带着保镖围剿她,也该是她对他小心至上。 但不管怎样,车内的沉默终于也就翻篇了。 行临发动了车子,继续以头车的角色赶路。 只是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保持沉默。确切说,行临是该指挥的时候指挥,唯独不跟她说话了。 行临的性子独,这一路上虽说话不密,但总不会让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感到尴尬。他会主动说上几句,或是介绍地形,或是叮嘱注意事项,总之还算是相聊甚欢。 现在这般,还着实叫人不自在。 行临自不自在乔如意不清楚,总之,她觉得挺无聊的。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意识到一点—— 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黑戈壁,处在跟外界失联的状态。这个时候她要激怒行临吗? 又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行临还是没有要跟她说话的迹象。 乔如意看着前方暗压压的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可真是,这个时候反倒不觉得黑戈壁有什么了,某人这一不高兴起来比这黑戈壁滩还难缠。 想了想,她侧身去够后座上的背包,手指努力去碰拉锁。行临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如意又往前探了探身体,方便将背包的拉锁拉开。可她这么一探身,前胸就似有似无地贴上行临的胳膊。 她却光顾着够包里的东西,并未察觉这一点。可行临的胳膊在碰触到那团柔软后,身体蓦然一僵,加上乔如意最后的那么一使劲,他只觉胳膊像是陷入大片云朵里。 那份柔软感受得十分清晰深刻。 行临呼吸一滞,喉头陡然发干,控着方向盘的大手一下收紧,骨节因克制而泛白,可胳膊是僵的,方向盘一晃,车子险些在盐壳上打转。 车身突如其来的不稳,乔如意一个惯性就晃悠了一下。 这一下,就是完全扑向他,如果不是她及时撑住他的肩膀,她就冲他怀里了。 “压到什么了?” 乔如意完全没意识到行临的“行差踏错”是由她引发的,直接的念头就是车轮等到什么了。 熟悉的火焰在小腹处火速攀升,灼烧皮骨,行临闻得到她身上的药香,是能魅惑入骨的香气。她扑过来时,那一截脖颈曲线在他视线里白得惊心。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心脏在胸腔里正野蛮地、不受控地冲撞着肋骨。 他开口,嗓音沙哑,似被火燎。“压到了。” 乔如意只觉他神色沉沉,还以为情况严重,开了车窗回头去看,但并未瞧见什么,后面的路被三辆车遮挡得严实。 “不用提醒他们?” “不用。”行临话里有深意,“是我压到了,他们压不到。” 说完,他又觉得喉头干得厉害。 又暗自骂自己,行临啊行临,你是什么流氓的话都能说出来。 掐如意没听出他话里的流氓意味来,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行临又抿了抿唇,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来。乔如意瞥了一眼,没说话。他倒是意外地问了她一句,“能抽吗?” 乔如意误会了,“我不抽烟。” “我。” “哦,当然。”乔如意没当回事。 行临腾出只手去摸烟,乔如意见状,主动帮他拎了根烟出来。递给他时,彼此间手指相碰,乔如意觉得他的手指微烫。 他低声道了谢,烟叼嘴里,摸过打火机,指腹狠狠碾过打火机砂轮,窜起的火苗吞没了他眸底的猩红。 从第一天到现在,行临很少抽烟,乔如意发现他其实没什么烟瘾。 车窗半降,他夹烟的手搭在外面,只有在吞吐间烟雾才会留在车内。乔如意见他整个人都晦涩不明的,将刚刚从包里够出来的士力架撕开个口子。 “要不……”她商量的口吻,“你吃点巧克力?毕竟抽烟影响健康。” 行临夹烟的手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乔如意掰了一块,冲着他示意,“能帮你快速恢复心情。” 行临有片刻怔愕,跟着哑然失笑。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也,算对。 见行临松了眉眼,乔如意手里举着块巧克力递给他,“快吃,吃了就别跟我置气了。” 行临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的手指素白纤细,冷香混着巧克力的甜香,他一个念头就窜了上来。没伸手去接,而是侧身过来,一低头,张口咬住了巧克力。 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都似乎沾染上了她的冷香。行临的眸色暗了暗,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浪又有复苏的迹象。 他喉结滚动,低声,“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乔如意也觉得手指微烫。 不过就是简单的肌肤相贴,怎么心底会有隐隐悸动? 但她没过多去深究这种感觉,闻言,她看着他,见他眉眼比刚刚弯了些。想笑,忍住了。 这男人有时还挺爱生气,但好哄,不费劲。 -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从黑戈壁的侧切面穿过,虽途中遇上些状况,但人员和车辆都安全度过。 过了黑戈壁,走了一段沙子路,然后黄沙就越来越多,直到成片的沙海映入眼帘。 就像行临说的,黑戈壁的尽头就是沙海。 乔如意之前见过沙漠,而这次这行,她以为在黑沙暴的影响下沙海会呈现暗色,可她想错了。 目光所及,仍是无尽的金黄沙丘,如同凝固的巨浪,层层叠叠延伸至地平线尽头。相比黑戈壁,这里美得炫目。 就连风都没有,像是被天地遗忘的角落。 但沙粒滚烫,踩上去便深深下陷。 乔如意深知,这片沙漠之海看着祥和一片,怕是危险也深藏其中。她看到枯死的胡杨残骸矗立其中,扭曲的枝干如同干尸伸向天空的手臂,树皮皲裂剥落,露出惨败的骨架。 没有绿意,没有水源,连飞鸟的影子都不曾掠过。 这是一片连时间都放弃流动的死亡之境,比黑戈壁滩更叫人绝望。 行临在行驶过程中更加谨慎,凭的全都是过硬的技巧,因为身后的三辆车开始接二连三地出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穿越沙漠,所有人都把安全带系好,全程必须手动模式。”他通过对讲机指挥。 乔如意一手控着扶手,只觉得车辆像是行驶海中。 “ABS关了没有?”行临通过后视镜随时观察身后车辆的情况,“周别!” “没关,马上。”周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目前这条路可以正常行驶,速度别太快,两侧有断沟。”行临给出指示,“都跟着头车,不要超过我。” 头车行过沙坡,整个车身都在倾斜。 乔如意一度以为车辆会翻,然后陷入柔软的沙海里,但行临开车技术相当硬,生生控制住了车辆,顺利翻越一个又一个的沙山。 沈确的车挂刀锋了。 导致周别的车在后面打滑。 行临指挥,“沈确,控制好油门。周别,车子向右打,一直打下去,别怕。” 车队深入沙漠腹地,一路朝着令人绝望的空旷荒芜。 极其难走的路,车辆只要稍微控制不好油门就挂刀锋上了。 沙漠难行,非但要极强的车技,还要很冷静的处理方式。 沈确陷车了,大半个车身斜栽在沙海里,陶姜从一侧爬出来时,一脚踩进沙子里都能陷进小腿,被乔如意一把抓住。 陶姜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拍胸脯,乔如意也暗自松了口气。行临见状,说了句,“这一片没有流沙,不用担心。” 等他去拖车的时候,乔如意和陶姜相互看了一眼。 好像,露怯了啊。 沈确的车陷得刁钻,于是几个人分别站住车辆的一侧齐齐用力,试图将车放平。鱼人有大喊一声,“腾出位置,我来!” 彪悍大汉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整个人挂在车侧,车子就被拉平了。行临利落上车,三下五除二解救了深陷沙海的车子。 就这样,在经过不断挂刀锋、陷车后,太阳也渐渐沉落。 太阳即将落山不赶路,行临大手一挥,扎营休息。 第23章 好,我记住了 - 九时墟 - 殷寻 六个人,五顶帐篷。 行临没有跟人同榻的习惯,周别又不想跟沈确睡一个帐篷,鱼人有跟他们仨又不熟,所以四个男人干脆就各自一个帐篷。 乔如意和陶姜没那么多麻烦事,一顶帐篷两个睡袋皆大欢喜。 帐篷搭在沙山背风处。 对于搭建帐篷一事,乔如意发现行临十分有章法。是,比有经验还要有经验。 倒不是说其他五个人就不会搭帐篷了,乔如意不了解沈确和周别的情况,但她和陶姜是经常露营的主儿,搭帐篷自是不在话下。她看着鱼人有搭建帐篷时也是干脆利落,想来也不是个菜包。 但行临把他们的帐篷都拆了,他亲手又重新搭建了一次。乔如意看得十分清楚,行临搭建时讲究帐篷间的位置、距离和一旦发生危险时的便捷程度。 行临用堆沙的方式取代了帐篷的雪裙,又因沙堆的重量,起到了加固帐篷的作用,相当于风绳的双倍安全。 做完这些,天色也暗沉了下来。 从天际刚有一抹光亮时到现在真正坐下来休息,一整天的时间。行临带路很稳当,又经验十足,否则别说是走出黑戈壁了,就连戈壁滩上都有可能失去方向,继而浪费大把时间。 周别升起了篝火,鱼人有跟他配合得挺好,将六人今晚的餐食一一拿出,安排妥当。 在之前行临叮嘱过周别,要让大家补充碳水和蛋白质。所以周别煮了面,又在篝火上架起烤架,取出密封保存的新鲜羊肉,没一会儿,馋人的烤肉香四溢。 乔如意和陶姜乐得坐享其成,周别小小的年龄会说话,“女孩子嘛,出门在外就该被人照顾。” 听到乔如意心生欢喜,抬手揉了揉周别的脑袋,“你可真绅士。” 周别挑眉,微微偏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和口吻。” 乔如意笑说,“这小孩儿还不乐意了。” 沙漠早晚温差大,入夜后就开始凉了。陶姜同乔如意一起坐在篝火旁烤火,连带的,帮着乔如意一起欺负周别。 “哪怕比你大一岁那都是大。” 周别一撇嘴。 “哎,你今年多大了?”陶姜好奇问他。 周别瞥了她一眼,“18。” 陶姜愕然,与乔如意相互瞅了一眼。乔如意也挺好奇的,说了句挺实在的话—— “你去年就在心想事成打工,行临非法雇佣未成年?” 周别将烤架转了转,开始烤羊肉另一面。“我的情况复杂,我是自愿留在心想事成的。” 乔如意借着篝火的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行临,想了想,问周别,“你一直管行临叫哥,他多大?” 周别想都没想,摇头。 这一摇头把乔如意给摇费解了,陶姜笑,“年龄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是不知道。”周别挺真诚,“我从来没问过他年龄,他也没跟我说,但他瞅着就比我大吧,我叫他哥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就这么,一直下来了。 乔如意哦了一声,也没往心里去。这个问题本就是她的随口一问,知不知道行临的年龄也没什么重要的。 陶姜倒是来了兴趣,“那你们行老板有女朋友吗?” 乔如意扭头瞅着陶姜,无缘无故打听人隐私做什么? 周别回答地干脆,“没有。” “有前女友吗?”陶姜追问。 周别拿过便携式小剪刀,将羊肉烤焦的边沿挨个剪了。“应该是没有吧,也没听他提过啊。” 陶姜一听这话更觉稀奇,“你老板他不喜欢女人?” 剪刀在周别手里一滑,差点戳脚背上。他抬眼看陶姜,用一种“你可真敢想”的眼神直视。 可在瞧见乔如意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时,周别清清嗓子,“我可没这么说啊。” 尤其是,鱼人与竟也探头看着他。 就,那么八卦吗? 陶姜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跟乔如意对视了一眼,下巴朝着不远处微微一扬,示意就明显了。 就在示意行临。 跟行临一同站在不远处的还有沈确。 两人在抽烟,像是随意攀聊,可总觉得他俩之间弥漫着一股子肃穆之气。 乔如意就有了一种预感,沈确肯定在说她的坏话。 行临背对着篝火这边,所以乔如意瞧不见他的神情。宽阔的肩膀,一手叉腰时就更显健硕,于这沙海伫立,天地昏暗,他恰似鹰般存在。 似乎,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安全呢。 陶姜见她看过去,凑近她小声说,“沈确这个人不可交,你用指尖血杀了黑沙之后,你都不知道,沈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之后在车上也是那样,看见你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说到这儿,她又一张口,乔如意便轻声打断她的问题,“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那只鬼了。” 陶姜思量少许,冷笑,“回头我再揍他一顿狠的,看他嘴有多硬,不信他不交代。” “没用。”乔如意语气轻淡,“我揍他揍得轻?” 陶姜一下想起初次见他的时候,还真是,不轻了。当然,乔如意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乔如意想断他胳膊腿的易如反掌。 “他宁可被打死也咬死不说,这件事百分百跟行临有关。”乔如意下了定论。 陶姜盯着沈确,他的脸陷在黑暗里,虽看得不大清,可也能感觉出他凉森森的态度。 “看吧,他肯定在撺掇行临怎么对付咱们,他就是个碎嘴子。” - 沙漠的夜晚没什么娱乐项目,周别还想张罗一番,被行临喝止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他让大家尽可能的多保留体力。 又在篝火里加多了燃烧物,保持篝火不灭。 五顶帐篷围成环形,中间只燃一个篝火堆就够,连周别准备的帐灯都省了。为此沈确还嗤笑着对周别说,“你拿着帐灯是来埋汰行临吗?他还需要那玩意儿?” 周别顾全大局没跟沈确互掐,自然也是没将沈确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乔如意留心了。 沈确的这句话听着像是句废话,可她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尤其是沈确不怎么爱搭理周别,更不会浪费时间跟他说句无关紧要的话。 等快入帐休息时,乔如意又特意观察了一下帐篷的搭建排列,许是有了篝火的缘故,她一下就找出关键了。 最开始看行临搭建帐篷时只觉讲究,他如此费心,一定有其中的章法。眼下再看恍然大悟,行临搭建帐篷的一切诉求都围绕着人身安全和人身灵活。 帐篷成环形搭建,只起一团篝火的光亮就能涉及所有帐篷,足以让所有帐篷里的人利用篝火观察环境,这比原来点缀气氛的帐灯更加实用。 有种敌明我暗之感。 更重要的是,一旦遇上危险,帐篷里的人便能第一时间聚集在篝火旁,而帐篷就成了天然屏障,暂时能给帐篷里的人留出应对危险的时间。 这种…… 很像沙漠行军啊。 她记得看过一个纪录片,是讲汉军深入荒漠腹地行军打仗时的习惯。士兵安营扎寨可不是随随便便逮哪就能扎的,军营之中极为严格,帐篷与帐篷之间的排列、方向和距离相当讲究。 别看帐篷是修整的地方,同时也能成为躲避甚至击退危险的工具。 乔如意也奇怪自己能想到这些。 行临简单洗漱,回来见她坐在篝火旁若有所思,手里还拿着水壶。他上前,俯身将她手里的水壶拿走,乔如意这才缓过神。 “晚上少喝点水,这里不是很方便。” 乔如意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起了身,“入睡之后会有危险吗?这里有狼吗?” 行临拧好了水壶盖子,还给她,“无人区里会有狼,但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主动现身,除非我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 乔如意一听,心是凉了大半截的,看来还是有狼。 “这里还好,野生动物不多,蚊虫会不少,另外,到了半夜气温会很低,一定要做好保暖。”行临轻声叮嘱。 乔如意点头。 “手指上的伤怎么样了?”行临的目光落在她手指头上。 手指头还缠着创可贴,乔如意试了试,“没事了,本来伤口也不大。” 行临看着她,篝火映亮他眸底的迟疑,似乎欲言又止。但末了他也没说什么,点点头,“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行老板。”在行临转身打算回帐篷时,乔如意出声叫住了他。 行临顿步,转头看她。 乔如意走到他面前,抬眼与他对视,“你跟黑沙打过交道,你说,那黑沙是怕血,还是只是怕我的血?” 行临眸光微怔。 “沈确跟你私聊了那么久,不会只是话家常吧。”乔如意打直球,不绕弯子。 行临沉默片刻,低言,“有些事我和沈确也想不通。” 话至此,她就明白了。 他们是在讨论她的事,可又讨论不出很清晰的结果来。 想到这,乔如意笑了笑。 行临见状问她笑什么。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背后议论。”乔如意的嗓音清冽,言语表达直接,“我更喜欢面对面解决问题。” 行临敛眸,“好,我记住了。” 这个性子,倒是熟悉得很。 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很不一样。 这是沈确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沈确早晚会跟他谈乔如意的问题,这在扎营前行临就心知肚明的事。用餐之前,隔着篝火,他瞧见乔如意与周别嬉闹时的眉眼,明媚娇艳,似肆意而生的野玫。 沈确就问他,“她没变化吗?” 他收回目光,将后背留给了篝火。他说,有,变化很大。 大到让他心生迟疑。 沈确愕然,跟他说,“但是前几次都不一样吗?” 行临点头,前几次虽说也有不同,但差别很小,几乎等同忽略不计。 “那黑戈壁滩上的一幕呢?之前有过吗?”沈确追问。 行临摇头,“这是第一次。” 沈确沉默许久,“是不是跟我的情况一样?我跟以前相比不是也有变化吗?” “不一样。”行临很冷静,“你记得所有事,但她不记得。” 行临顿了顿,又补上句,“每一次她都不记得。” “这样的她,你觉得陌生?”沈确问了个关键问题。 而这个问题让行临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确以为他不会回答。但行临还是回答了,“陌生,可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行临说这话时眉心紧锁,“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或者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这个原因一定是改变她的关键。” 沈确思量半天,忽然道,“姜承安?” 行临眉心皱得更紧,再出声时十分不悦,“提他干什么?” 沈确轻叹,“不是她未婚夫吗?不是关键人物?” “就他?还关键人物?”行临冷笑,呵。 话题其实就是以姜承安结束的,可以说是行临强行结束的,在沈确面前,他从不遮掩自己对姜承安的厌恶。 但临走前沈确还是问了他一个问题,贱切切的。 “哎,你当初算横刀夺爱未果吗?” 行临回了沈确一个字:滚。 - 行临躺在帐篷里,失了眠。 累是真累,乏得要命,但在黑戈壁上发生的那幕总在他眼前晃,翻来覆去的就失去了睡意。 怎么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行临脑袋嗡嗡的,就不经意想起沈确的那个至贱问题。 更烦躁。 行临干脆坐起来,越想心口就越滞闷。 艹!老子想要个女人还需要横刀夺爱? 胸口像是团火在烧,有股子冲动在心里疯狂冲撞。行临几番都想冲进对面的帐篷里,跟她说,你出来,我跟你聊聊。 可是聊什么? 聊她怎么不一样了?聊她怎么就有未婚夫了? 行临嗤笑。 当初真不是横刀夺爱吗?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从前的从前,在她心里,他从不是第一选择。 “谁?”冷不丁的,行临的思绪拽回现实,一身警觉。 帐篷外,隐约的火光里,有个身影绰约而立,被窜动的火光印在帐篷上,似站了好久,又似突然出现。 行临认出身影来,“乔如意?” 第24章 躺你身边,行吗 - 九时墟 - 殷寻 阳光很烈,刺眼得很。 乔如意下意识抬手遮眼,但灌入耳朵的是喧闹的人声和悠悠的驼铃声。她睁眼,愕然发现自己置身于繁华的城中。 可以称之为城吧,更像是介于绿洲和戈壁间的城池。夯土制成的城门高大巍峨,城门上刻着纂字,具体是什么,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 目光能及是城门之下,驼队与战马交汇处扬起的阵阵黄尘。望不到头的长街之上,胡商裹着绣满异域纹样的头巾,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与丝绸商讨价还价。粟特人捧着盛满波斯银币的鎏金盘,边吆喝边拨动算盘。吐蕃的马帮正卸下成捆的雪域麝香,浓烈的药香混着驼队扬起的尘土,一并热闹了集市。 不远处有龟兹舞姬脚踝金铃脆响,旋身时裙角飞扬,引得围观人群纷纷抛洒铜钱。酒香四溢,酒肆里的突厥武士用镶着宝石的匕首割开烤全羊,油脂滴进火中滋滋作响。 茶棚下,中原僧侣用梵语与天竺香料商讨教一部贝叶经的价钱。忽闻城中鼓楼三声钟响,漫天鸽群掠过时,便有官差的吆喝声,乔如意听得不算清楚,大致是在告知众人即将有一队兵马入城,就听城中众人欢呼雀跃。 乔如意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什么,但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欣喜来,似乎要入城的人对他们很重要。 “让开!”身后有人大声豪气。 乔如意转身一瞧,是个年轻小伙子扛着整箱琉璃器挤过人群,正冲着她的方向嚷嚷。 虽说人生地不熟,可这般态度让乔如意很是不悦,她喝道,“有旁道不走偏挤人群,碰伤人怎么办?” 这话发自内心而出,可乔如意还是被这番话给惊了一下。 不想那年轻人瞧见她后一惊,赶忙低声和气了起来,“老板娘。” 老板娘? 乔如意一怔。 叫谁呢? 正纳闷,就听身后有道清冷的嗓音落下—— “不懂规矩吗?旁道不走偏挤人群,碰伤了人怎么办?” 乔如意惊愕,谁还学她说话呢? 转头一瞧,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女子骑于高马之上。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瞧见她一身红衣,裙角随风肆意飞扬,像极了女子给人感觉,张扬飒爽。 在她身后,商街的尽头,像是洇在了漫天起的黄沙里,有一处檐角起翘的建筑隐约而现…… - 乔如意蓦地睁眼时,眼前似乎还回放着城中繁盛的一幕,各色人种,各类语言的画面纷沓而来。 她在幽暗中睁了好长时间眼睛,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 是因为她深入了荒漠腹地?是因为她身处河西走廊? 或是再玄学点,这条通往古阳城的路还残留着古时的繁盛场面,在特殊的天气条件下就能与人的磁场贴合,继而重现。 就像故宫里有关雷雨天能看见古代宫女的传说一样。 可她刚刚是做了个梦。 竟能入她梦中? 帐篷外的篝火还未全熄,隐隐的火光贴在帐篷上,似长了脚似的缓慢移动着。 乔如意的眼睛适应了这场暗光,她坐了起来,头昏昏沉沉,但梦里的情景依旧清晰,并且出了奇地真实。 真实到她好像真在那个城池里生活过一样,也真实到哪怕她醒来,鼻腔里也似乎还残留着那些西域人身上浓烈的香料味。 乔如意的心跳挺快。 她抬手去摸,不是幻觉,就是心脏恨不得撞破胸腔的节奏。 身边,陶姜睡得香熟,丝毫没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许是太累了。 以往陶姜睡眠浅,一丁点动静就很爱醒,醒了也往往就很难再入睡。陶姜在外习惯独睡,只有跟她在一起时陶姜才会想着住一起。 她总是说,如意啊如意,我得好好保护你啊,其实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有陶姜在,乔如意的确就会松懈下来,喜欢去做被人保护的那一个。 可今晚,乔如意倒是很想她好好休息。 真实安静啊。 原来夜晚的沙漠是这样的,好像万物都睡去了,巨大的寂静笼罩整个沙海。 等等。 乔如意一激灵。 帐篷内外是不是太安静了? 时间在他们进入到黑戈壁的时候就混乱了,乔如意不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但估算着不会太早。今天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不可能她都睡了一觉他们还没睡。 怎么听不见其他帐篷里的动静?哪怕没有呼噜声,也该有喘气声吧?就算呼吸声很轻弱听不到,那篝火的燃烧声呢? 还有,陶姜是不是也睡得太无声无息了? 她就在陶姜的身边,躺下后隔着睡袋都能碰到她胳膊的那种近距离,怎么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陶姜?”乔如意轻声唤道。 陶姜没反应。 借着微弱的火光,乔如意看见陶姜背对着她躺着,露在睡袋外的肩膀似乎不见起伏。 乔如意呼吸微微一滞,心底一丝异样开始滋生。 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天地万物,醒着的就只有她。 乔如意朝着陶姜缓缓伸手,想去推她。 冷不丁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帐篷外。 一个人站住外面! 火光将那人的影子印在了帐篷上。 乔如意蓦地一窒,下意识脱口,“谁在那!” 她声音不算大,可四周太安静了,再小的动静出来都不可能不被人听见。 但她喊完这句话,其他帐篷没有任何动静,就连陶姜都没反应。 那人还在! 影子那么清晰地在帐篷上蔓延,火光游走的缘故。 “行老板?”她仔细打量,觉得像极了行临。 那人还是站着没动。 “是行老板吗?你找我有事?” 就见帐篷上的影子微微点了点头。 乔如意觉得有说不上来的怪异,但还是从睡袋里钻了出来。等走到帐篷口,她刚要掀帐篷,手就停住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乔如意缓缓松了手,屏住呼吸,隔着帐门说,“乔老板有事就这么说吧。” 外面的人没应声,但站那不是一动不动了。就见他缓缓抬手,手指在帐篷上划得沙沙响,然后缓缓下移…… 就听很轻微的滋滋声…… 乔如意正高度集中,这声音落进耳朵里就十分清晰。她前一秒在纳闷是什么声音,后一秒就想到了,紧跟着头嗡地一声! 是帐门上的拉锁被缓缓拉开的声音! 外面的那个人。 这下乔如意一下就找到了怪异的来源,外面的人根本不是行临! 耳边还有滋滋声,外面的人正在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开帐篷,光是听着声音都能叫人后背发凉。 可乔如意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微微眯眼,一把扣住拉链的锁头,嘶啦一声将帐门给拉开,丝毫不给外面人反应的时间。 可帐门拉开的瞬间,乔如意愣住了。 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透过篝火的光亮,再远处就是起伏不定的沙山,一座座矗立着,像极了天地滋生出来的怪物,黑乎乎的,瘆人。 但瘆人的本该是帐篷门口吗? 乔如意压住急促的呼吸,小心翼翼探头观察。 没有人。 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乔如意攥了攥拳头,心脏在胸腔里咣咣跳得厉害。她想到了黑沙里的影子,也想到葛叔一家遇害前院子里出现的人影…… 她抓起一把沙子仔细看了看,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出沙子里有没有黑色。 乔如意很想叫行临,他的帐篷就在她对面,只要喊一嗓子他就能听见。 可是,她有个强烈的念头,此时此刻就算她喊破喉咙,行临,不,其他所有人是不是也听不见? “你是在找我吗?” 身后,轻悠悠的女人声扬起。 乔如意后背一僵。 她缓缓转头,就见陶姜从睡袋中坐起来了,动作很缓慢。帐门是敞着的,火光就钻进来多些,陶姜的情况就看得清楚了。 就见陶姜低垂着脸,头发从睡袋里钻出来,挡住了大半个侧脸。突然,她将脸转向乔如意,歪侧着头,嘴巴一张一合,“你是在找我吗?” 同样的话,她说了两遍,第二遍似有嬉笑的成分。 “你是谁!”乔如意陡然起身。 陶姜却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乔如意抿紧了唇,一个跨步冲上前。可陶姜的动作比她要快,猛扑过来。 乔如意只觉得脖子一紧,紧跟着几乎窒息。 对方的手劲不小,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这只手冰凉得很,像是冰锥般直往脖子里扎。 这个距离,乔如意也看清对方的长相。 竟是跟陶姜一模一样,就连眉梢走向都是相同。乔如意一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另只手来抓她的衣物,试图反击。 与此同时乔如意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的睡袋,睡袋仍旧是鼓起的,好像还有人躺在里面。 乔如意身手灵敏,一个过肩猛摔就摆脱了对方的束缚。可等她再去抓对方时,不想对方身段十分柔软,竟快速发起了反击。 幽暗中乔如意看见“陶姜”手中锋利的刀子,朝着她的眼睛就扎了过来。 乔如意反应灵敏,避开挥过来的刀子,一个大胆的念头也应运而生,连连后退,喝道,“升卿。” 然而,升卿盘踞在她手腕之上没反应。 确切说,升卿听见了她的召唤,但不为所动。它只是抬头冲着“陶姜”发出恐吓的嘶嘶声,试图凭借一己之力吓跑对方。 “升卿!”乔如意这次冷喝一嗓子,大有急急如律令之感。 “陶姜”的刀子又扎了过来。 就见升卿猛地咬住乔如意的掌心。 这一口挺狠,乔如意的掌心被咬破,血一下就出来了。 乔如意以手化刀,血腥味弥漫着帐篷。“陶姜”扑过来的同时,她一个手刀划过对方的脖子,干脆利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陶姜”蓦地瞪大双眼,指着她,整个面容变得楚楚可怜,“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你想杀我?” 语气、神态和眼神就跟陶姜一模一样,但她不是陶姜。 乔如意又狠狠咬了一下伤口,血更多的渗出来。她以血染手,一巴掌就拍在对方脸上,只听对方一声惨叫,下一秒就倒地了。 她快步上前,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可下一秒只觉手心一空,“陶姜”竟软塌塌了下来。乔如意试图去抓她,却抓了一手的沙子。 手心里黑乎乎的一团沙,但很快,沙子就成了金黄色。 最后都尽数从她的指缝里流下去,所剩无几。 可手指冰凉,好像刚刚从指缝间流走的根本不是沙子,是冰水似的,能直往心底里灌的那种。 这种凉瞬间麻痹了乔如意的手指,升卿在她手腕间极速绕动,似乎在紧张她的状况,伸头,吐舌舔舐她的伤口,又用整个脑袋去顶。 乔如意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拍了拍升卿的头,宽慰,“我没事。” 升卿不听,还在处理她的伤口。 乔如意转头看向睡袋的方向,真正的陶姜还躺在那里,可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 她刚想喊陶姜,却听见对面帐篷里传出闷哼声。 是行临! - 行临看见了乔如意。 就站住帐篷外,挺小声地唤他,“行临。” 似乎怕打扰到别人。 帐门打开时,乔如意的脸被篝火映得清晰可见,她把睡袋裹在身上,一张脸苍白,眼里似有惊恐。 行临一怔,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帐篷,又把目光拉回乔如意身上,低声问,“怎么了?” 乔如意仍旧挺轻柔的声音,但明显又有求助之意,“我刚才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狼。” 行临一手搭在帐篷上,低头看她,“这里没狼。” “但是我听见了。”乔如意的态度挺坚决,“你答应我的,要护我安全。” 行临盯着她的脸,目光若暗若明,“你想让我做什么?” 乔如意尖细的下巴微微一抬,“我能进去吗?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安全。” 行临微微一怔,少许侧身,“进来吧。” 乔如意微微一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进了帐篷,在紧挨着行临睡袋的位置,她放了自己的睡袋。 抬眼看他,眼角在隐隐火光的映照下凭生出几分媚意,“行临,躺在你身边,行吗?” 第25章 我大意了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站住帐门前,脸陷在逆光里,能隐约可见眸色沉沉。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听上去也似暮霭,低又沉的。 乔如意嫌冷,先钻进了睡袋,露出白皙的脸。从行临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皎洁如月,眉眼弯弯就多了缠得人心发痒的娇媚。 她轻笑,“你害羞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行临走上前,在她身边的睡袋上坐下来,低头看着她,却不说话。乔如意往睡袋里缩了缩,轻声问,“一旦有狼呢?” “一旦有狼,你把你朋友一人扔帐篷里?”行临反问。 乔如意注视他,“你这是在扫兴?” “所以你来找我,不是因为狼。”行临低头看她。 乔如意不说话了,敛眸凝思片刻,突然就挪身过来,头枕在行临的腿上。 行临呼吸一窒,仍旧低着头看她,小腹却有熟悉的躁热在攀升,像是之前。 比之前更甚。 女人离得他太近,是近在咫尺的那种。隔着衣料,他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柔软。清冷的药香成了缠绕彼此的蔓,轻悠悠的,难以摆脱。 “行临……”乔如意微微侧脸,从睡袋中探出只手。 柔软白皙的手指顺着他的衣扣蜿蜒而上,皓腕似雪,晃得人眼发热。 “你有过女人吗?”她的目光纠缠着他,眸波漾漾,声音又轻又柔。 可是,能问出这句话,再轻柔的嗓音也沾染了暧昧。 又是晦涩却很明的邀请。 行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不安分的行径。眸色浓烈,似染了一层墨,他嗓音低哑,“乔如意,升卿呢?” 他看得清楚,她手腕上没升卿。 乔如意的手腕轻轻一晃就摆脱了他的束缚,本来他也还是虚扣着,没用力,就任由她挣脱了。 她大半个身子从睡袋里钻出,胳膊绕上行临的脖颈,她就差不多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了。 “被我留下保护陶姜了,毕竟是我朋友,真要是有什么,升卿也能抵挡一阵子。” 乔如意的嗓音轻柔似水,柔软无骨般溺在他怀里。挣脱开来的手仍旧不老实,顺着他的脖颈游移到他的脸颊。 行临的呼吸微微收紧。 乔如意轻笑,“你脸红了?”她的手指轻缠他的耳侧,“你好像特别容易脸红呢。” 行临没动,低声,“你想干什么?” 乔如意微微抬脸,与他的俊脸近乎相贴,彼此的气息纠缠,她接下来的话暧昧又直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也正常吧。” “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行临微微眯眼,嘴角似笑非笑。又一把控住她的手腕,这次是用了力道的。 “别惹我。” 乔如意没挣脱,就势贴他贴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薄唇,微启,“我又没拒绝跟你,行临,今晚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行临眸色一紧,喉结滚动。 他反手控住她的后脑,这下手劲可不小,将她近乎按住,俊脸贴下,化被动为主动,“任何事?让我上?” 乔如意媚眼如丝,“是。” “乔如意,你是为了姜承安?” “为了谁不重要。”乔如意吐息如兰,“行临,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没非分之想,你看我的眼神都是点着火的。” 她的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贴上他的耳畔,“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我?” 行临浑身一僵。 乔如意的手轻覆他的胸口,低笑,“你心脏跳得都好快呢。” 行临抿紧了唇,下颌线绷成了锋利的弧度。忽然他笑了,大手轻扣她纤细的脖子,粗粝拇指似有似无地摩挲她的脸颊,他凝视着眼前女人的脸,眼眸黑魆得骇人。 “你说得对,我对你早就有了非分之想。”行临笑不入眼,说话间,另只手神不知鬼不觉摸金进包里。 “所以,今晚的确是个好机会!” 话毕,狩猎刀从刀鞘中乍现,锋利刀刃在昏暗的光线里蓦地闪过一道寒光,照着乔如意纤细的颈部划下去。 这一刀该是稳准狠的,像是以往一样,行临从没想过会失手。 可对方竟躲过了他的狩猎刀。 刀刃几乎是擦着脖颈过去,她一个利落闪身,便让行临的狩猎刀落了空。就见乔如意快速闪到帐篷门口,似浮游在半空,下身是黑沙而化,影影绰绰间整个人都显得虚实不定。 就见她捂唇讥笑,“行老板,你好狠的心呐。” 话毕,就见她一个转身冲向帐门,瞬间人形化作黑沙,竟钻出了帐篷。 行临哪能容她逃脱,手利落一扬,狩猎刀便极速而追。 也就在同一时间下,帐篷门被人掀开,篝火映亮了乔如意的身影。没料到会迎面追出一把刀来,一个利落闪身,狩猎刀就擦着她的脖颈过去了,哪怕再多那么一毫米,她都得见血封喉。 锋利的刀气削了她一缕发丝,翩然落地。 也就是这一缕发,让乔如意动了怒。 这黑沙着实过分了,不但幻化成行临的模样为非作歹,还用了行临的狩猎刀削了她一缕头发,这年头养个长发容易吗! 火光乍亮,乔如意厉喝,“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找死!” 她身影如闪电骤然袭向行临。 狩猎刀不在手,行临兵来将挡,出手与对方相搏。可利落躲过乔如意的拳风时,这一刻行临意识到他对面的并非黑沙,便急急出声,“是我,行临!” “打的就是你!”乔如意根本不同他废话,都不想浪费双拳,一个利落翻身抓起行临的狩猎刀就冲了过来。 她甚至都不想浪费自己的血。 想着这厮竟伤了她心爱的头发,那先狠揍一顿再说。 狩猎刀为行临所用,旁人轻易不会使,主要是那把狩猎刀太重,没两下子身手的人拿刀都拿不稳。 乔如意将那把狩猎刀用得行云流水。 刀锋寒光划破黑暗,带着风过的铮鸣声,直取咽喉。 行临倒吸一口气,侧身避让,狩猎刀擦着他的脖侧掠过,削断几根发丝。 “乔如意——” 他话音未落,乔如意再次挥刀相向,行临抬臂来挡她的手腕,就听“哐当”一声,狩猎刀被甩开在地。 两人刚刚是力气与力气的相撞,这一刻他俩都各自退开半步。 “我不是黑沙!”行临简明扼要,“我就是行临!” 然而乔如意在经刚刚那一遭岂会信他?冷笑,“我还是你娘呢,不要脸的东西!” 打人不打脸,头发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乔如意旋身再攻,狩猎刀再次被她夺在手,招式又快又狠,寒光乍现的。行临解释不清,只能见招拆招连连退让,抵挡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她根本不留余地。 终于,在乔如意一记狠辣的膝撞胸口时,行临眼神一凛,不再退让。他极速扣住她的手腕,借力反拧,同时身形一矮,扫腿攻她的下盘。 乔如意却反借力凌空翻跃,然而落地瞬间被他欺近身前,两人近身相搏,招招到肉。数招过后,行临终于找准机会猛地锁住她执刀的手,反身将她按地上。 她奋力挣扎,手肘向后猛击,却被他用膝盖抵住,另只手也被他牢牢制住。 “现在能听我说了吗?”行临喘息着问,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 乔如意挣扎不得,也就不挣扎了,咬牙,“你这样扣着我,我怎么听你说?” “保证不再动刀,我就放了你。”行临附身下来,在她耳边说。 乔如意点头。 感觉到她已经松了劲,行临也松了手劲。 可下一秒会后悔了。 他紧跟着就被乔如意一个过肩摔,整个后背都贴地上了。 这一下行临是毫无防备,也没想到乔如意竟能在他刚松劲时,都没等站起身就能反击。 可见乔如意的身手着实了得,也怪不得当初沈确雇了那么多保镖,自己反倒是打成猪头的原因了。 连他都中招了。 摔得不轻,这小姑娘下手没轻重,或者,也没打算轻。 乔如意化被动为主动,学着刚刚行临将他反扣地上,冷笑。“行啊,黑沙进化成你这样也算是厉害。” 她抓过狩猎刀,锋利的刀刃横在行临的脖子上。 行临的后背都阵阵发凉,她是动真格的? “不想浪费我的血,我看看给你放个血行不行。”乔如意说着,提刀抬手—— “刀下留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到了帐门口,见着眼前这幕着实吓得魂都没了一半。 是沈确。 “祖宗啊……”沈确颤巍巍地上前,把乔如意手里的刀子夺了下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陶姜、周别和鱼人有。 都被眼前这幕给吓着了。 - “所以,黑沙能化作任何人?”乔如意问了个关键问题。 经过这番“事故”,大家都睡不着了。 周别又添了燃料,篝火的光更烈了些。一行人围篝火而坐,共同捋一下刚刚发生的诡异之事。 除了乔如意和行临,其他四人其实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表示一进帐篷后很快就有了困意,这倒是让他们没想到。身处沙漠腹地,熟睡之后很可能会面临不知名的危险,早晚温差还大,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有心理负担,想要毫无顾忌的睡个好觉不可能。 他们是被打斗声给惊醒的,循声而来,见到帐篷里的这幕后都惊呆了。 可乔如意同他们讲了黑沙化人的事。 当陶姜听说黑沙以她的面目示人后,紧张地咽了口水,一个劲问,“真的一模一样?” “就像3D打印出来的似的。”乔如意看着陶姜说,“一举一动都跟你一样。” 陶姜后背发凉。 黑沙并不寻常,这是几人都清楚的事,像是今晚诡异的遭遇,令他们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行临沉默了许久,才点头说,“对,黑沙能化人。” 乔如意追问,“什么情况下能化人?总不会没有缘由吧?” 她又不傻,今晚的事完全是冲着她和行临来的,其他几人顶多就是睡得昏死过去,后知后觉而已。 行临盯着篝火的火焰,面容冷静,“黑沙化人肯定有缘由,但目前我还不得而知。” 大家闻言,各个眉头紧锁的。 唯有乔如意,盯着行临若有所思。 周别挨着乔如意坐,拉了她一把,“黑沙化成姜姐,那么像,你还下得去手?” “再像也不是她,该下手就得下手,有什么好心软的?”乔如意随口说了句。 陶姜闻言啧啧两声,“就半点犹豫都没有?” “没有。” “没良心的。”陶姜故作叹气。 乔如意笑了笑,“那东西不好对付,我一旦心软,说不定那东西就得寸进尺,来嚯嚯大家了。” 陶姜点头,这倒是。 “倒是你。”乔如意想到了关键,隔着火光看向行临,“你没抓住那个影子?” 她看过他处理黑沙化人时的样子,干脆利落,丝毫不留余地。 行临没隐瞒,点头。 乔如意不解,“为什么?” 行临瞅了她半天,瞅得她都会错意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没什么啊,怎么用这种眼神瞅着她? 他开口,“黑沙化成了你,我大意了。” 乔如意一听,皱眉,“我知道黑沙化成了我,但这是问题的关键吗?黑沙只是化成了我就能让你大意,一旦化成沈确、化成周别呢?你的命是不是都得双手奉上?” 她语气严苛,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乔如意是后知后觉,在刀子被沈确夺走的那一刻,她才彻底相信被她揍的人是行临。 从行临刚看见她时的反应和出手情况来看,乔如意也想到了,黑沙是化成了她的样子。 可这有什么好大意的? “行临,你不能妇人之仁。”乔如意补了句,口吻严肃。 行临拨火的动作一滞,好半天,“好。”声音听上去略带干涩。 周围其他几人面色各异。 沈确瞅着行临,眼色顾虑。 天色还未完全亮,几人暂回帐篷里休息,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回了帐篷也未必再能睡得着了。 鱼人有心挺大,不像其他人似的顾虑重重,他的想法挺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进古阳城是帮着乔如意找壁画的,那么难找的东西,路上遇上些妖魔鬼怪之事也说得通。 就是…… 他悄悄将陶姜拉住,小声问,“沈确刚才叫了声祖宗,不会是知道了吧?” 陶姜还当什么事呢,闻言后翻了个白眼,又懒得多费口舌,便道,“他就是句口头禅。” 鱼人有一听,心就放下了。“乔姑娘不喜欢暴露祖宗这个身份,我得替她守住秘密。” 陶姜一时间哑口,好半天拍拍他的肩膀,“嗯,你加油。” 乔如意是完全不喜欢祖宗这个称呼行吗…… 第26章 那就跟我睡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自顾自处理手伤的时候,行临过来了。她眼皮微微抬了抬,擦拭伤口的动作没停。 升卿缠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见行临来了,升卿就开始围着乔如意的手腕转,甚至还抬头冲着行临发出嘶嘶声。 乔如意也没阻止升卿,任由它在她手腕间欢腾。话是冲着行临说,“很像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行临微怔片刻便反应过来了。他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棉球,嗯了一声。 乔如意叹息,“黑沙化陶姜的时候也挺像,但仔细琢磨还是能发现破绽,嘶……”棉球沾着药水,碰到伤口时还会疼。 行临擦拭伤口的动作放轻了,“忍着点。” 乔如意低头看了一眼,他很会处理伤口,细致得很,放缓了手劲也是半点儿不疼了。 胜过她自己处理。 “她不怎么说话。”乔如意接着话题继续,“可能是怕一开口就会露馅,最后是说了两句,果然还是不像的。” 行临沉默不语,她说,他就闷头帮她处理伤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其实我该想到的。”乔如意又说。 行临抬眼看看她,问了句,“想到什么?” 乔如意,“毕竟是黑沙化人,再惟妙惟肖也会存在破绽。当时跟你交手的时候,我就该反应过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伤到你了吗?如果有的话,很抱歉。” 行临的手指微微一滞,片刻又恢复如常,“不用跟我道歉,黑沙多变,你小心点是对的。” 乔如意点点头,又不解问他,“你刚才说黑沙化成我很像,真能像到连你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的程度?” “跟你接触的不一样,我这边的会说话。”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行临找了纱布来,随口说了句。 “说什么了?”乔如意一听更好奇了。 行临的嘴角却微微绷紧。 见状,乔如意猜测,“说了很难听的话?骂你了?” 行临抬眼看她,反问,“你经常骂我?” 问得乔如意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骂你?” 还是经常的。 是,有时候她是暗自骂过行临,尤其是她因为他的缘故被沈确针对,自是更想臭骂行临一顿。 但想到大家终成骨灰盒,她突然看谁都顺眼了。 这么一问倒是把行临给问清醒了,眼底淡淡暗沉,似敷衍般说了句,“她也没说太多,就是些有的没的。” 乔如意哦了一声,笑了笑,“行老板,这一看就不是我,我哪能跟你说些有的没的?” 行临一怔,胸口处却在隐隐作痛。 像是有只手狠狠攥了他的心脏,疼痛的瞬间又呼吸不畅,几度要窒息的感觉。 是,她怎么会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于她而言,他不过是她刚认识没几天的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能带她进到古阳城的向导,别无其他。 她不会跟他聊家常,也不会跟他说心里话,更不会像那黑沙影一样,叫他行临。 心口的疼渐渐扩散。 骨骼、血液、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是。”良久后他苦笑,“所以我才说,是我大意了。” “没事。”乔如意摆摆手,又问,“黑沙化人,一旦被它占了上风会怎样?像葛叔他们一家吗?” “是会杀人。”行临淡淡说,“就算勉强活下来的,也生不如死。” 乔如意皱紧眉心。 “不能再用血了。”行临眸色似染了明月光亮,可又带着似瓦般的冷意。“乔如意,你是能打,但你不是铁打,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乔如意若有所思,一时间没回应行临。 “听见了吗?”行临微微提升了音量,甚是威严。 乔如意这次有反应,“我当时没办法。” “黑沙成影,有多少黑沙就会有多少人影。”行临注视着她,“你有多少血?” 乔如意与他对视,“除了你的狩猎刀和我的血,还有解决黑沙的办法吗?” “黑沙我来对付。”行临答非所问,“你只管达成你目的,其他事不用考虑。” 乔如意一听被气笑,“什么叫我不用考虑?坐以待毙吗?” 行临眉头有蹙意,“我能看着你出事不管?” 乔如意跟他掰扯,“像是昨晚那种情况你怎么管?” 但凡她反应慢点,可能就步葛叔的后尘了。 “下次我会注意。”行临四两拨千斤。 奈何乔如意较真,“白天行,晚上你怎么注意?我帐篷里什么情况你能知道?” “那就跟我睡。”行临没好气地甩了句。 等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脸色尴尬。 “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他这句话的意思太简单了,想往复杂了解释都难。 乔如意盯着他的脸,唇角似笑非笑。 行临被她看得更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我没别的意思。” 乔如意忽然凑近他。 他一晃神,随即后退了两步。看得乔如意忍不住笑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脸红呢?” 行临只觉得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眼前的乔如意,一笑一颦,甚至是言谈举止,又是像极了黑沙化的那人。 见他不语,乔如意捉弄人的心思就更甚,她偏头看他,专门盯着他的眼睛看,“我真想要你陪我睡,你敢吗?” 行临只觉一颗心忽悠一下。 却见乔如意眉眼弯弯,唇角笑得弧度更大,眼眸深处有促狭,顿时便反应过来她的存心故意。 “别闹了。”他皱了皱眉头。 义正言辞的同时,行临又在内心深深鄙视自己的拿腔作调。他不想吗?他只是不允许想。 黑沙幻化的女子,其实漏洞百出,可他清楚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刻是享受的。他贪婪由幻境所引发的真实感,就算是假的,他也希望拥有。 “好。”乔如意没再继续逗弄他,言归正传,“就算我跟你睡一个帐篷又怎样?还有周别他们呢,我不相信黑沙只围着咱俩转,所以。你管得过来吗?” 她伸手指了指他的帐篷,“总不能所有人都跟你挤着睡吧。” 行临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可真是既冷静又落地的真实逻辑啊。 - 这一晚,两人最终也没能商量出统一的对策,是行临不跟她统一战略,最后拿了句“先回去补觉吧,马上要天亮了。”来搪塞。 因为昨晚的事闹了一通,翌日大家醒来时都迷迷糊糊的。周别负责冷水提供,一人一个环保小毛巾,浸在经过一晚自然降温的水里,再往脸上这么一搭,果然各个清醒了。 往车上装东西时,沈确来找行临“算账”了。 只是没等沈确开口,行临就嫌多费口舌,直截了当跟她说,“我没搪塞,昨晚黑沙成影的时候,我的确大意了。” “就因为她是乔如意?”沈确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的。 行临将收好的帐篷扔上车,没犹豫,“是。” 沈确一把抓住他胳膊,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是清醒的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确。”行临低叹,轻轻拉开他的手,“放心,我很清醒。” “你该知道一旦陷入幻境会怎样。”沈确十分不放心,并没有因为行临的保证而放松。 行临的态度很肯定,“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 就这样一行人继续前行。 在走过荒芜的沙海后,众人只觉眼前更为震撼。 是雅丹群。 行临没诓他们,茫茫黑戈壁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沙海,过了沙海,就进入了眼前这片令人咂舌的雅丹地貌。 没名字的雅丹峡谷,行临跟大家伙说,“这里已经鲜少人来了。” 没半点信号,方向在这里都成了摆设。 车队缓缓行驶在这大片的雅丹堆,竟是有种时间凝固的沧桑感。 行临告诫大家要注意保胎,这里的碎石很多,很费轮胎。 这里太容易迷路了。 并且状况连连。 鱼人有的物资车有一度失去了踪影。 雅丹地貌跟沙海和戈壁滩都不一样,视野上没那么一望无垠,会有大大小小的雅丹堆来阻扰视线。 行临亲自开车去找,要求大家在原地等候,不能轻易离开。 乔如意跟着一同去了。 再不济鱼人有都算是她的人。 算是幸运,鱼人有连同车都被他们找到,可这距离大部队差不多有三四公里的模样了。 乔如意诧异,“我们走出这么远来?” 行临控着方向盘,很冷静地说,“也未必,这里很容易打转。” 鱼人有丢过一回的经历,眼下被找到就更乖乖跟随,他跟乔如意小声说,“挺邪门的这里,我明明看见你们就在前面了,怎么追都追不上。” “哦,我还看见祖宗你穿着那种很大摆的裙子,可漂亮了。” 乔如意被头顶大太阳晒得快断气,哪还有精力跟他讨论自己穿不穿裙子的事?就随口说了句,“海市蜃楼吧。” 鱼人有诧异,“雅丹有海市蜃楼?” 关于地理天气地质条件等问题,乔如意回答不上来,她便问了行临。 行临很专业,竟也有耐心告知。“特定的气候条件可能引发海市蜃楼,像是强烈的阳光直晒和空气温度差异。” 鱼人有连连点头。 乔如意叹气,小声跟行临说,“其实他很好打发,你说这么多他记不住。” “那你呢?记住了吗?”行临冷不丁问。 乔如意想都没想,“不就是在说海市蜃楼吗。” 行临低叹,“遇见黑沙退避三舍,由我来解决。” 这就是昨晚讨论半天最后“不欢而散”的结论。 鱼人有的失踪耽误了些时间,车子在雅丹群里开不快,车轮子使在上面如履薄冰。 美丽诡谲的雅丹群十分罕见,行临跟大家说,有的无人区也会有这类雅丹怪圈,这片的面积最大。 环形纹理清晰,层次分明,这里就是属于雅丹地貌中很罕见的褶皱类型,当然,对车辆的选择也有极高的要求,通过性又差,遍布尖锐的风凌石和岩屑,又极容易扎胎。 路愈发难走了。 找回了鱼人有,周别和沈确也出了状况、 周别的车不见,沈确的车子扎胎了。 行临再次兵分两路,等将周别的车带出来时已是一个小时后了。万幸沈确是个极其有经验的,三下五除二换下轮胎,又将老轮胎修补了一番,又能用了。 很漫长的路,虽说开车但也行不快。 虽说状况连连,可也没能影响陶姜的兴致。她从天窗探出大半个身体来,展开双臂,来做拥抱雅丹群状。 看得出是真心喜欢这风景的。 乔如意透过后视镜去看,笑了笑。 别管遇上的状况棘手,但大家伙的士气还是挺激昂的,尤其是陶姜和鱼人有,还挺能适应这种地方。 “行老板,你刚刚说雅丹地貌也可能出现海市蜃楼,”乔如意想起了一个关键,“但在这里,你觉得是海市蜃楼还是黑沙造影?” 行临思量少许,回答她,“两者皆有。”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一点建设性都没有。但乔如意习惯了他这么言不由衷的回答,接着说,“或许这里出现的从来不是海市蜃楼。” 换言之,在这片雅丹峡谷里肆意横行的,极大可能就是黑沙。 乔如意刚要展开讨论这问题,突然只觉行临猛地踩了刹车,幸好她反应快,才避免整个人拍前挡风璃的可能性。 “怎么了?”她问。 身后的三辆车也陆续挺了。 风呼呼从雅丹群里游走,跟魔鬼似的操着利爪在啃食这片荒凉。 行临没说话,微微眯眼,隔着挡风玻璃盯着不远处的一团东西。 是嵌在众多雅丹群中间,立着的,看着像是一个人,但又有几分不一样。乔如意落下车窗,风沙就呼呼灌了进来。 她探出头,仔细一打量,“人?” 可又像是从雅丹石堆里生生长出来似的,其姿势都很怪异,是人的话,怎么会有这般匪夷所思的存在方式? “下去看看。”乔如意说着就要下车。 手腕却被行临一把抓住,他眉心严肃,“我下车看看。” 乔如意瞥见他眉眼的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好像,真正的危险开始降临了。 第27章 嵌在雅丹土锥里的人 - 九时墟 - 殷寻 雅丹堆,就似野生野长的怪物,沉默地矗立在天地间。 哪怕不出任何怪异,光是眼能瞧见的都叫人后背发凉。 行临往雅丹堆深处缓缓走去,夕阳开始偏移,昏黄的光打在高矮不一的雅丹堆上形成或深或浅的影子。 风起,在雅丹堆间穿梭,发出鬼哭狼嚎的动静。雅丹,魔鬼之地,尤其到了晚上,鬼叫声会霸道横行。 “你看那是什么?好多架敌机喔!”双眼迷糊的看向了上空说道,似乎虽然很想抬起手指给艾伦看,不过遗憾的是此时的她已经瘫软得没有抬起手的力量。 尤其是青萍郡主,心中更是联想到了当日宴会上的那一幕,心中不禁冷哼连连。 脸上挂着笑容,克林顿回过了头来,立刻又转了回去,因为他感受到了杀意。 这样的画面仿佛进行了千万年,但却又在下一刻消失而去,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祈愿之石的波动涟漪不断扩展,随后,灵魂深处传来“嗷——”的一声颤鸣,红光、白光陡然在所有人的面前飞散射出,渲染了整片视线。 这完全不是同等级的战斗力!或者说,在如此的性能差距面前,驾驶员本人的驾驶技术根本提供不到应有的帮助……或者说在这方面本身就不占有优势就像是狮子与羚羊的差别,这是作为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不同定位。 “后面的计划我已经想好了,还是由你和刘成来操作,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要搞定这个客户应该有七八分把握。”张伟说道。 依旧是平凡的房屋与廊院。贵族式地草坪与花园,另唐忆惊奇的是,说是二十年来都未有人进来,然而一切看来都如同刚刚才打扫完毕一般的干净整洁。 一声巨响忽然响起在竹林之中,黑暗之中,尘土飘扬,一个巨大的土坑出现在了竹林之内。 “苏兄说笑了,您本来就是我张家请来的贵客,又何来嫌弃只说。”张平生面带勉强之色,笑道。 背对着唐忆,穿着白色衣裙的芙尔娜不厌其烦地嘱咐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唐忆静静地望着,想起她为自己做出的让步与牺牲,心中有着说不出内疚。 “区区倭岛。”裴世清都不认为那些下等的,连筷子都不会用的野蛮人有什么值得控制。 于是愤怒的在下面留了一下言:难道你不知道你们的机长已经有妻子了吗? 赫连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这姑娘估计要不行了,但无论是他还是夜祭,现在都没有帮助她的能力。。。而之前老太婆给那姑娘的东西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在这种魂不守舍的人身上,什么法宝都没用。 雪萌无意间问起北夜落对众位夫人如何,众位夫人面面相觑,心里的苦,有口难言。 云澈在心中偷笑,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伸手把安全带拉下来,“嗒”的一声,把安全带扣在卡扣上。 虽然他抱着她爬起来依然还是很轻松的样子,但是,知道,其实她也不算是很轻了。就这么抱着她走台阶,那要不累,是绝不可能的。 芊芊看着报纸上的头条新闻,脸色巨变,不安地咬着唇,心里十分担心言丞谦,这么大的一件事,会直接影响到酒店的声誉和很多方面的运作,只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三名,第三名……”洛寒在嘴中喃喃自语,目光呆滞着的盯着远方。 第28章 善济诸客,随其所愿 - 九时墟 - 殷寻 鱼人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就是睡着了,然后就冷不丁惊醒了。 说是睡着了,但总像是半睡半醒间,帐篷外,风过雅丹堆时凄厉的声响,风停时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无法形容的脚步声,像是虫子又像是小动物,在粗糙的沙砾里穿梭时留下声响。 真正醒来,是鱼人有觉得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 刚 那么根据这一信息可以看出来,这个墓地应该就是五代时期留下的墓道。但是这个墓室的主人仍然让人思索,根本上就不知道是那个皇帝。 “肯定是,你不知道这农村人都是很淳朴的吗?”张正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打胜了我自当长驱直入,进攻成都,若失败了,我可以退守白帝城。”孙权一挥长袖,有点霸气英雄的样子,谈吐之间便是要气吞万里,丝毫做不得假。 “丹长老,我有个失散三年的丈夫,叫轩辕煜,听说也在你们掩月宗内。”凌珞开始打听消息。 兰秋雨是郝云静的表姐,看到表姐如此的落魄,郝云静就把表姐带了回来。 距离卡座只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就传入了温如初的耳中。 秦风有些后悔,这么大的矿脉,可以说自己拥有一条这样的矿脉,以后修炼所用的任何东西,都不用在发愁。 “将军,退兵吧,再不退军,恐怕来不及了!”新野城中,中军大帐之中,有人来到了这里,静静的送来了一封信。 他的脸瞬间涨得又青又红,他完全没想到对面的“纳兰清妤”竟然有这样的反应,直接抹黑他,一时间,高林峰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罗s福开心的大笑,蒋j石的直率,正是斯d林最担忧的事情。一个有军火,另外一个又有世界最多的人口资源,他们的结合,会让斯d林开战狠狠地摔个大跟头。 “放心吧!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许美琳说道。 “噗!”林夫人忍不住想笑,这名字好土,不会真的如吴秋默所说,是个乡村野汉子吧?雨涵这丫头,啥时候品味降这么低,竟然委身于村野汉子? 彼岸镯是在黑市上拍卖得来的。当时拍卖的时候黑市的老板就说过,这镯子是大秦后宫中出来的。 “好嘞!”张扬拿着菜单走了,心里美滋滋的。这一顿张扬为店里入账毛一千多,这陈妍希的牺牲还真是巨大的,张扬偷笑。 “我都还没开始呢你感觉到热了吗?脸都红了!”赵铁柱故意逗林巧巧,让林巧巧的脸更红了。 明明一到晚上,沙地的动物就繁盛起来,它却偏偏要舍近求远,去树林扑食猴子。 “你们几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在这里议论虎王。”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肃冷地传了过来。 毕竟是做总统的人,苏御承自制力很强,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后,停住了脚步。 “都怪你灌我喝这么多酒,今天改回青龙寨都没回去。”张扬摇着嗡嗡响的脑袋埋怨了刀疤脸一句。 “够了!丢人丢完没有?”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峰突然大喝一声,只见他缓缓走上主席台,虽然他只是一个工作室的领导者,但长期积累起来的上位者气息还是有一定的威势。 那个少年正靠着树桩休息,这时听见周围有动静,微微睁开眼,看到向天抒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第29章 行临,护我!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的突然出现,对于乔如意来说不亚于见鬼。 不但心里一哆嗦,连脚都跟着一松,脚底踩空,紧跟着整个人就往下掉。 从乔如意所在的高度往下摔,可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加上这里满地都是风凌石,暂不说一旦脸着地就是毁容,哪怕身体着地也会弄得伤痕累累。 行临眸光一紧,三步并两步冲上前。 但乔 托尼斯塔克,天才的发明家、冒险家、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以及一个疯子。 李斌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对方最弱的一方,要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能把卜非凡等堵在前方的三人马上调动过来,好让弟子林凯找到脱身离开的机会。 刀剑门两名中年弟子竭尽全力,仍然无法攻破李斌太极剑法编织的绵密防御圈,刀剑合璧之威被李斌左右互博术光芒完全盖过了。 老爷子嘴巴张着,满脸的不可思议,任何人听了都只当是奇幻故事,但宝春看的出来,老爷子相信了。 劳伦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别说让他把玩命赚到的钱汇给别人了,即便是有人拿枪来抢,他也会拼死抵抗。 神识透过两扇大门,可以看到贡台上塑有一尊神像,寻易只扫了一下就把神识收了回来,虽然能猜到这尊神像很可能与师姐那位故人有关,但既然师姐不愿吐露,他也就不便多看了。 苏沃知道,秦鼐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大夏皇帝,这是秦昭对他的照顾,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决定。 尼克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也没有人能看见他脑海中的画面,偏偏这个黑人用最慢的语速开口了。 没错,弘农杨氏会不会造反都不知道呢,当然,他们家要死点人,内部的动乱肯定是少不了的。 在周末的掌控力提升以后,强大的压力迫使着他再次将布局能力升级,而他所掌控的那一侧刃芒也因此散发着渗人的光亮。 说完便出去了,凌靖沉倒是打量了几秒梁江国,梁江国对上视线,示好的笑了笑。 现在的状态真是太糟糕了,仅仅是承受了一击而已,在「一刀修罗」的魔力防御之下,还是造成了重创,什么时候失去意识都不奇怪。 张尘风和关炫来到神兽之家后,虽然神兽之家的人很多,可是张尘风和关炫一眼就认出和找到了影子。 面对一道道异样的眼神,徐飞脸上火辣辣,本能的自卑起来,低下了头。 逛了会超市买了材料,简单地做了两菜一汤,又给爱吃甜品的江年做了水果沙拉,两人美滋滋地饱食一顿,这才收拾整齐打电话叫来阿华。为了瞒过众人,江年先将苏筠漾送回酒店,嘱咐司机一会再将她送到片场。 正当师徒俩笑呵呵地检查着战果,准备休息之际,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如果李辰没有打败燕家,那么以冷府、马府、苏府背叛,那么等待他们,将是燕家的杀戮。 傅魃脚下的化蛇似是感受到了主人不虞的心情,肩膀上还未成形的翅膀抖了抖,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无妨。”侍从牵来一匹浑身毛色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宝马,与东方瑾这一身黑衣倒是极配。 就算她不能像秦若仙那样,做他的情侣,但徐飞对她的好,不弱于对待秦若仙。 董占云和刘静水各退了一步,但是董占云的内力明显不足,退后的一步明显下陷了一点。“再来~!”董占云一声断喝道。 第30章 行老板会怕?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如愿以偿地在行临脸上看到微愕。 行临问她,“你通过拓画看见的?” 乔如意,“是。”她目光灼灼,盯着行临的脸,“这段话你熟吗?” 行临,“话不熟,我只是觉得你通过拓画能看见死者记忆这件事……” 一句话没说完。 乔如意一听,心知是话里有话了,似笑非笑道,“如何?” “大人,你先等等,跟我出去一下,属下有要事禀告!”旁边的朱老大上前道。 这时,皇上的旨意到了,要他们率五百骑护驾,随皇上前往辽东城下,与李勣、李道宗汇合。 “这样乖乖的就好,姐姐不会亏待你的,说吧,刚才那些你是怎么做到的。”御手洗红豆一副很满足的样子,让夜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红尾蜥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了方寸,本来就全神贯注的对峙着白猿,根本就没有察觉那两只魔兽竟然在装死,活了过来。它虽然为武王,那两只魔兽根本就伤害不了它,但是那两只魔兽竟然想用蛮力掀翻于它。 天边星云划过无数透明彩光,悬崖上忽然狂风大作,烧得正旺的火堆被寒风一下子吹灭,宫千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你现在可以离开,我想让你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带着你的手下离开吧。”肖焱的话,让大蛇丸一愣,因为没想到他这都发现了,然而并不是发现,而是一种特别的直觉,可以感官四周人的直觉。 比赛继续进行,李掁国上了场,赵蕙很期望看见他打球。李掁国一上场,比分马上提了上去,第二局打成了18平。 “你不是说这个东西很难得到的么?”夜葬想了想,无语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岳父”也开口了,虽然带着笑,不过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威严感令金发光很不爽。 而此时叶老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但夜葬并没有受伤,他是看的清清的,但,不知道夜葬下一步会怎么做。 “金丹是人丹之极,虽然冠绝五行内丹…”正考虑是不是应该离开山洞寻找一个宽敞的地方传音,母龙又一次被打断。 不过除了那日早晨两人有些过火儿了以外,南宇墨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了。 中年男人也曾雇佣了凡人之中顶尖的狙击手,试图在极远之处进行狙杀。 夙倾走在前面将所有的机关一一破开,刚出来不久这石洞完全坍塌,幸好出来得早,不然还未助他成佛就命丧于此。 “你说呢好歹是临大的高材生,去去一个西雅图就让你这么愁,你对得起母校的培养吗?”夏凝道。 由于竹子木质轻又中空,声音清脆,所以常被用来制作各种乐器。这也导致了竹屋的通病,开关门或者撞击竹子的声响特别大,如果有情调,甚至可以自己在屋里敲墙演奏一曲高山流水。 “你们要是不嫌弃,跟着老婆子我走吧!家里有一些菜还可以招待招待你们!”老婆婆邀请道。 “我不喜欢。”贝贝扭捏得想要脱掉,这双鞋子打八九折,算下来要九百多块。 能让大使馆那样出动,除非是江痕出事了,部队肯定不能派人过去,不然会引起国家与国家纠纷,所以就只能秘密去找了。 曹家的家产都被曹嵩带走了,曹操起兵要用钱,有时候自然免不了用些非法的手段。 第31章 我总觉得他啊,很孤独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睨了陶姜一眼,呵笑,“你呀,人心黄,听进耳朵里的就是黄腔。” “你不觉得?”陶姜靠坐她身旁,说话时用肩膀顶了她一下,笑问。 乔如意扭头打量着她,啧啧两声,“你要不要到水边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怎么的呢?” “笑得特别流氓。”乔如意感叹,“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沈确了?怎么这 “好!”燕赤霞眼睛重重一凝,答应一声,当即转身回房,准备家伙去了。 姚菲儿跟白忆雪撒娇的道。原本,两人的关系就不错,又加上白忆雪大姚菲儿几岁,所以,姚菲儿更是一旦有什么要求白忆雪帮忙的就开始跟白忆雪撒娇了。 皇上看着山间红彤彤的枫叶,忍不住伸手摘下片片红色的枫叶放在在手中把玩起来了。 “老夏,你在江湖上混迹已久,应该知道上海有哪些已经成名的独来独往强者吧?”介于大家都已经熟悉,北斗再叫夏火队长就变得有些格格不入,现在改做叫老夏了,谁让他在这圈人里面年龄最大呢。 数十位的大圣强者兴风作浪,加上内部的不稳,旧神的光辉迅速黯淡了下来。 不一会,只见地龙有将自行车骑转回来了,当他骑到皇上跟前时,地龙将车的手闸一捏,自行车就在皇上面前听了下来,地龙一脚支地,另一只脚便跨了下来,一手扶着自行车站在皇上面前了。 噗。饶是窝在乔楚怀里的安念楚都有种想吐的感觉,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就他做的出来了,太没人性了。不过可喜可贺的是她要解脱了,不需要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虽然寸板头甲乙丙丁等等看起来都比乔楚要纯良。 不时,华谦进来。今天的华谦看上去,显然已经好多了,面上,不再有那种忧郁的神情。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一个,两个!统统都把她当傻子一样嘲笑,还要吞掉她最后的尊严!! “妈,我和墨琛之间不是包容,是信任。”包容和信任的意义完全不同。 李重进有没有听到,郭宗训不知道,李重进去的时候,面无表情,大概……即便是他听到了,也是不信郭宗训会对他如此宽厚的。 北烈阳道:“其一,此次大荒城事了,你要和我先返回族内,征得父母和大祭司同意后,再来大荒城。”北山点头称是,他还没有成年,这样的大事,需要父母点头才行。 秦秋菲也感觉要得到爸妈的认可,那就要碾压对方,如果连这个实力都没有,估计今天依旧很难办。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肖霆泽很诚恳的说道。 北烈阳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和花怜九说上话,但知道她破阵而出,并无大碍,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只有肖霆泽手指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清脆的勾着苏浅浅痒酥酥的心脏。 消息传开,角人族全族上下振奋不已,对比起来,现在更像是黄金之世,希望二十年前的角人之殇,不会再次降临。 所以目前他们能够通过谷神星中转往火星的精锐,最强的力量波动只能是基因嬗变境。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无数回归神教的教徒,看着这一切,却不敢做声。 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肩膀先着了地,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的那块衣服已经被扯了开来,皮肤还和冰冷的地面有了摩擦,她甚至能感觉到鲜红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流了出来,疼痛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好受。 第32章 没必要总叫我行老板,生分。 - 九时墟 - 殷寻 往常堪比半神器硬度的爪子如今却变得不值一提,轻轻松松就被银色剑光削断,甚至这道银色剑光余势不停,直接穿透两只狼爪,继续刺向利特的眉心。 她脖子僵硬的扭头看去,结果愈发呆滞,座位空空,不知何时那人已经走了。 事情到了这里,高峰不动声色地退到后面,将主角让给了真正的警察。 凤如先是吃惊地长大了双眸,可这惊讶只是一瞬,随即她的脸上扬起了温柔的笑,微微闭上眼睛,尽情地感受着此时与爱人心意相通的平静与温馨。 “你们想要查看星期六晚上的监控录相?”酒吧负责人耿辰逸知道三人的来意后非常惊讶。 匹练般的白气再次喷出,刚好斩在巨兽的脖颈处。巨兽立时软成一滩泥浆,那白气去势不减,又直奔徐介。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各种各样的都有很多,李云宝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就呐呐的问杏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郑义身上,他是那场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 同性相斥,三方从一开始就展开了残酷的战斗,争夺一座座世界。 张鹏云带着三个天盈安保的保镖坐一桌,唐信与贺家兄妹加上乔正茂三人坐一桌。 靳媛媛苦笑,“老公,你别着急,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不是? “你先回去吧,我和鳌施主单独聊聊。除了送饭,不要来打扰。”僧人打量着鳌拜,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许多年过去之后,他始终没有见识过其中任何一人,便觉得这就是个虚假的传说。 夏佐的脚步向着他行走过去,伴随着炼狱的燃烧,斗气开始从身体内爆发,饥饿的感觉如同‘潮’水一样,逐渐淹没夏佐的意识,夏佐的呼吸开始不断的加促,脚步的逐渐沉重起来。 如果他洋洋得意四处宣扬,以为打打杀杀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丰功伟绩,那他能活到今天,也算个奇迹了。 i借来了这件黑色皮衣。而且,平时一般出去玩很少化妆的她今天也可以的化了妆才出来。 哈日查盖哈哈大笑,虽然鳌拜比他高了一头,他也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但是随即那眼神还是落在了子枫的身上,看着眼前的子枫,那暗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子枫把自己叫出来为什么,但是心却有着一丝的忌惮还有微微的恐惧。 夜凉如水,等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江云瑶掏出了之前那个叫做萧九男子给他的玉笛,吹了起来。 贴着竹怡白皙粉嫩的脸庞,王冬双眼眨了眨,本想仔细瞧瞧她苍白的脸颊,却没想到她突然抬头,以至于两人现在处于脸贴着脸的尴尬境地。 南郡王坐在左侧,他五官棱角分明,眼的精明敛在似笑非笑表情后,有些慵懒地倚在凳上。 程凌宇很高兴,因为这时空之舟意义重大,不仅可以横渡虚空,前往阴冥星,日后若找不到星空传送门,只要知道方位,也可以借助时空之舟穿梭时空。 何妍不懂,同样的,傅慎行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可他就是恼怒,就是恨她恨得牙都痒痒。 逃出树藤门口,发现大猩猩没有追上来!王冬心里暗感奇怪,它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刚才只顾着跑了,回想起来觉得有蹊跷,它只是看着凶神恶煞,但是刚刚王冬明显没有感应到一点灵力。 Luna穿着一身感性优雅的V领红色长裙缓缓走来,跟在她旁边的希尔先生同样是一身西装革履十分绅士的走来。 “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是的实力有多强,白毛绿指红眼飞尸,我看你比红眼要厉害,但是要说你是飞尸,我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儿……”我见方羽仙生气,赶紧问道。 房门打开,然后在他身后闭合,何妍仍跪坐在沙发前,垂着头,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兄弟们,把他给我架出去,真娘的麻烦!”我朝龙虎山挥挥手说道。 一凝噎,忍不住一缩脖子,连连倒退好几步,一脚踩在一颗石子上,脚下打滑,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刚开始还高看了一眼,以为碰见了一个硬茬,想着要胜利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甄柔不管周边发生了什么,她眼睛一闭,将手中长剑狠狠刺向拉扯的马,然后用力一拔。 许是得到了秦逸的这般保证,华贵妃等人脸上的神情轻松了无数。 厅中,指得便是大堂,人来人往的,没什么私密感。房间,需要提前预订,一般前两个月,就订没了。所以来这种地方吃饭,一般人不会当日来。 她想要好多好多,这样她就可以拥有好多好多的家人,她不会孤单,她的家人也永远不会孤单。 大人公顽疾又犯,丈夫紧急侍疾,她身为儿媳,如何能吃饱喝足后呼呼大睡? 恩思思有些胆怯,那些话一说出来,便被乔姗开口打断,她恍然大悟,猛然收住了嘴。 “尚龙王爷请留步。”含笑刚持起龙三的手意欲与他前去喝酒,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孙有财好不容易打听到卢佳住址,几经了解后,凭着花言巧语用百万礼金打动卢母,才出现之前的事。 瞥到亚东进来,林飞舞额头上两条细细的柳眉突然一翘,一个闪身便已经出现在亚东面前。亚东心中一跳,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身体便被林飞舞双手高高的举在半空。 第33章 峡谷穿行 - 九时墟 - 殷寻 黑沙过境不会无声无息。 像是他们在黑戈壁滩的那晚,其他人虽说没深受其害吧,但是冲着乔如意和行临来的,但凡两人失神半点都会没命。 雅丹堆里的男人不但死相诡异,还发生难以置信的方位移动。之后乔如意再去打量那拓画,回想起当时看到的幻象和拓画被拓出的黑沙影,就更加肯定了死者、黑沙和九时墟的三者关 韦仁实走进去,醉春楼内已经坐满,甚至于走廊上还加了板凳椅子。 方才分明就是去要储物袋的,结果话说到一半就开始走神,想什么火化、夺舍的事情去了,到最后也没想明白,储物袋还忘了拿。 陈默眼神凌厉,如同野兽在搜寻猎物一般,迅速地在观察后方那块密林。 桀骜不逊的焚炎剑突然迟滞了下攻击,轮回池的话似是警醒了它,但是,已然入魔的它如何就肯善罢甘休呢,滔天的烈焰滚滚,重又变得凶恶可怖,不计后果的攻击着轮回池! 这几天沐暖暖一直在外面跑活动和各种路演,虽然有些辛苦,但比起待在薄家好太多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懒懒大魔王就是惊喜连连杂货店’这件事情。 “主人难道是想故意沾染尸毒,然后尝试梦中咒语吗?”林夫子忧虑地问道。 步懒猜想,关于这这爱情积分榜,墨言七星怕是想故技重施,用金钱来逼她让出第一的位置,所以才会在这里堵截她。 姬九方瞥了离落一眼,对幽水羽淡淡回礼,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么一想之后,把这几只蜜蜂装进封灵空间就再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工匠坊的精炼进度很慢,一个操作台,差不多1分钟才能精炼一件装备。 “啪!”忽然,在极度的不安中,我脑袋撞上了东西,肿胀的感觉更甚,甚至眩晕感也同时出现了。 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一声不吭、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不仅骗过了所有人,就连他都瞒得死死的,自始至终连一丝音讯都没有捎给他。 可没想到,唐栩栩突然提出来要去见苏妍,白牧野一下不免有些心虚。 从方玲之前的反应来看,陈鱼跃想要来硬的强行把方玲放在身边怕是会适得其反,方玲有着自己的原则,陈鱼跃尊重她,就决不能在方玲说了这番话之后继续对她再做莽撞的举动。 不过对于方云来说,他早就学会了怎么样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的来到,断然不会因为等待,就变得心浮气躁。 再者,自己的这把淡白色的长剑,早早晚晚会在他们面前现身,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说,说不定会让兄弟们之间生出芥蒂,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怎么了,此刻石磊心中就是相信星月所说之话,既然星月说能找到,那就肯定能找到,星月给石磊一种心灵上的踏实信任之感。 李家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星海的人!他们刚从外面回来,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拿。两伙人一遇上,瞬间李家的人,就吃了大亏。 沈力和轩辕东升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追了出去,这时候,姜痕天,沈劲柄已经和沈东岳战斗起来,现在沈东岳没有使用异能,只是用先天高手的实力和他们‘交’手。 高索夫城内,原本占据大量地盘的变异兽近乎被新晋级的丧尸撵的满街乱跑。这样一来,可是苦了高索夫城内的位面幸存者。 第34章 人形石皮 - 九时墟 - 殷寻 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当事人和行临,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行临一个急勒马,转身去拉照夜的缰绳。乔如意眼疾手快,身子一闪避开风凌石,加上行临及时将马撤离,这才免遭风凌石扎身。 可峡谷狭窄,就算再及时避让也不可能毫发无损,风凌石还是划伤了照夜的腿。照夜受惊了,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尤其是他们目前并不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针对元休跟苏蝶那么简单吗,在许颜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阿曼达认为她是有别于所有的分裂人,她是独特的,因为她知道主体的存在,知道湛可馨的一切。 “主子爷,那格格们好歹是万岁爷刚赏赐下来的。”苏培盛再接再厉的劝道。 若是刚才湛胤钒还有点怀疑湛可馨,但她这话出来,他开始相信她是湛可馨。 他看到墨镜男的另外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一定带有某种致命性的武器,要么是自制的枪,要么就是一把刀了。 那就限制了楚青崖修仙者的能力和各种从互助空间兑换出来的科技道具装备等。 幸亏雨儿跪的远,这茶杯摔在地上,倒是没砸在她的身上,不过这茶水还是溅了一些在手边的。 “她这是怎么了。”刘静觉得这个新人也是奇怪,怎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去洗手间。 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拂着,阳光灿烂,整个A市像是要驱逐连日的阴雨一般,太阳终于出来了,照耀着大地。 首先排除了云崕。理由很简单,如果他是始作俑者,用得着差人特地把它清理出来么? 马来西亚公开赛10日决出了5个项目的4强。在5月汤杯赛上有突出表现的中国队两位男子单打新锐李永浩和鲍建飞双双失手,无缘4强,而两位老将夏伟明和陈梁则发挥出色,跻身男单4强之列。 与此同时,韩枫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突,好像有什么他极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人是导致万千生灵涂炭的真凶,一言不合就要拿晗月公主喂蛛王的魔头。 同时,身为本届大赛男单一号种子,自然也受到了各区县各俱乐部选手们的注意,纷纷通过体育馆上方的大屏幕观看赵俊喆的比赛。 终于在不知道打了多少发之后,精神力都感觉有些空虚的王永浩在残破不堪的食人花脑袋轰然倒地之时停止了射击。 不管三皇子与天佑帝之间的父子之情是深是浅,要一个十七岁少年对其父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假装不知,不能说不是一个残酷的考验。 灿少母亲的美眸登时一凝,看着歇斯底里大笑着被带走的宝贝儿子,她忽然也反应过来。 总觉得夜迦音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偷笑一般,霍阎琛好奇的将夜迦音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却也没有继续深究。 包间内屋子本来空间就不是很大,眨眼间刀神就要攻到二人面前。 她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嘴里不停地呢喃,“明月乖乖的,咱们回家好不好?”。 轻轻地舒了口气,却觉得脸颊发烫,手心里却是冰凉一片,不由得抬手去抚了抚脸颊,屋子里暖气腾人,而她又穿了件棉衣,立了一会儿子便觉得有些热起来,可却不敢乱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影响了皇帝看折子。 第35章 幽焰生蓝,照尸而燃 - 九时墟 - 殷寻 黑沙化形。 却贴着石衣化成人形石衣,甚至对他们起了杀心。 这在乔如意接触黑沙的几次经历中都没有过的情况。 六人同时沉默。 周遭一片安静。 偶尔有马蹄声来回来地响起,它们倒是都平缓了下来。 阳光异常得好,相比前几天空气里浮动着沙尘的天气,今日着实是明亮得赏心悦目。大 夜风字迹苍劲,飘若惊鸿,矫若游龙,一撇一捺间似有神般,形神兼备,看的叶清雨都是暗暗心惊,夜风这家伙怎么连写字都这么好看,完全不输于那些名家字画。 元绣和施灵俩姑娘拿棋子下围棋,施灵看着那边玩嗨了的元澄便说了那么一句,自然正得元绣的意思,她听见直点头,而后看向亭子角落坐着绣东西的夏日。 此刻,隆塔尔盯着大屏幕上的影像,画面中,第三张网已经笼罩住了陨石,陨石的速度进一步降了下来。 时默与厉成毅握手,却没有说出全名,他身边的人感觉到意不平,厉成毅却依然没说什么。 想要给主子做吃食也是得练的,能给做给主子吃的厨师打下手也是难得一遇的机会了,如果被厨师提拔指点,那么下一任给主子做饭菜的指不定就是你了。 周围的人一听,一脸的遗憾,但是这样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既然换上了淡然的表情。 顾明绣却记不清时日,不能确认是否跟今日是同一日。顾景这几日有些忙,虽然会来瞧她,却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曾说过是不是会来骑马。 闻言,林跃怒哼一声,揪着大汉衣领的手猛地以放,大汉的头重重的碰到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有人在拿他当枪,但这未必就不是他的本愿,他本来就是要来试探一下科伦学院实力的,自然是能将越厉害的人引出来越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踏入这里半步!”萧思温言语里明显有些恼怒。 当晚林扬又联系了幽,幽立kè 将林扬手头的两千多亿资金全部通过各类途径转移到森林公司名下。一夜之间,森林公司的财力激增三倍不止。得知这一情况的重胜再也睡不着,连夜进行了一些操作。 “你们若真想感谢老夫,若不嫌弃,那便这庄中多住些日子。因为地处偏远。庄中已经许久没有来外人了。正好你们来了,可以让庄中热闹热闹!”耶律齐川言辞恳切的说道。 林扬立刻问:“是什么样的战机威力怎样”林扬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的美国仿佛是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并且能将世界炸成地狱。 在场的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般,顿时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皇上又添一员虎将!”而手却十分恭恭敬敬的说道。 天色一黑,随玉便早早的用鲜花沐浴,让自己的身体充满鲜花的芬芳。沐浴完毕,她换上轻薄的睡衣,轻轻挽起自己秀丽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子。 想要吃力的坐起来,姜晴晴却主动的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胡德庆感激的看了一眼姜晴晴说:“谢谢。”没有得到回话,姜晴晴只不过微微点了个头。 如此想着,杜天寒的目光已然不再像之前那般闪烁,逐渐的坚定起来。 第36章 水里长出来的尸体 - 九时墟 - 殷寻 更重要的是,尸体出现的姿势十分怪异。 这从死者脖子以下都是淤泥能够看出。 是站在水里的。 也就是说,行临和沈确不是打捞了尸体,而是将尸体从水里生生给拔了出来。 当乔如意意识到这点时,她第一时间试了试河水深度。很浅,浅到用手电筒的光一照就能看见水底。 水底是有淤泥,但并不 “你怎么就肯定她会坐牢,不是说上京的律师很厉害嘛?”汤黎回过头来,笑着反问。 当林乔诺到从后门走出林家之后,就看见停在一旁的跑车。南宫泽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就直径走到了驾驶座。 “我知道了,他看不到你的决定,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夏晨曦冷静分析。 所见这一幕林岐几人眼神皆是一颤,那忽然闪烁的白光竟直接吞噬了凡仙修士的一击之力,其余不说光是这白光之能,便已是逆天。 于是,她开始在客厅里胡乱地走,做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说着玄尊嚷开一条路,苏剑心所见便是和浮生一同向着林岐走去。 尸宗为守城门,倾尽所有,各种强悍的阵法以及法宝,都被拿上战场。 第一,通知使团馆里的人,但是现在使团馆戒备森严,难度极高。 东东和盛洛深也是这样,总是和盛洛深对着干,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画面和之前非常的像。 她这个楼盘足有几百套房,拿五十套房出来就能度过这次的危机,何乐而不为呢? 王大汉更是对着上官诗诗露出了看嫂子一般的尊敬眼神。秦寿撇了一眼身边人的状态,摇了摇头。 江黎辰走进院子,就看到我坐在屋子门口,抱着自己的,一副被冷到的模样。进入了十一月,晚上还是比较凉的,我这么一坐,都忘记穿衣服了。 那一场交战,她是何等的占尽先机,她是何等的运筹帷幄,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她亦有那张狂的实力。 这场胜负,钱桃浅太看重了,她可是赌了百亿元晶压萧凌死,若是萧凌不死的话,她回去可不是被他爹臭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但和严简森在一起,就像是找回了那种学生时代纯纯的爱情,找回了初恋的甜蜜感觉。 话语之间手抬起来再次一掌拍在了雪柔的身上,后者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的虚弱。 好吧,他的职业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判断失误,不过他很庆幸失误了,这样可以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石风低喝一声,眼中涌动着阴沉之色,以青琪的性子,看到他出现危险后,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是这个三星武尊的面具人出手。 身躯一震罗定掠过苦涩的笑容,知道罗睺肯定是参悟出什么了,这个时候他是不会管任何事情的。 好巧?洛安宁眼底闪过笑意,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萧寅正正是为自己来的,哪里有什么巧? 时间如同流沙,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样过去,我不知道苍都厉风和红莲在其他几个城寨怎么样,总之我还在龙泉寨和四方镇卡着。 她都那般楚楚可怜的乞求汐芸了,若是他在不答应她,可就没天理了。 其中,十五个是真传弟子,五个是长老。凌珞和靖容,松鹤长老,都在其中。 都天神君和绝灭神君听了天玄神君的话,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奇怪,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了有这样的结果,天玄神君看了两人的表情,也知道两人也不是愚蠢的人,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有些明白了。 第37章 不见了 - 九时墟 - 殷寻 陶姜是个强调情绪和气氛共享的姑娘,生怕乔如意get不到她的恐惧点,还简单地将那部电影的主要内容复述了一遍。 乔如意没像她似的钻进睡袋,就坐在靠近帐门的位置,用湿巾一下下擦着随身带的细柄刀。陶姜在给她讲剧情的时候,她似听没听的,从包里翻出只苹果。 苹果搁了多日不大水灵了,留了丰富的果香在包 只见他孙悟空舞弄神通,舞动如意金箍棒,使出挥身解数,打转天上地下,唬得众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天上飞鸟皆缩颈,地下走兽尽藏头。 所以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因为龙尊刚说过以后不在炼制丹药了,而且灵气丹也不是那么好炼制的。 一个教学多年的老教师,除却班主任,是不会去管一个差等生愿不愿意学习,高中生已经算得上成年人,谁还去管你愿不愿意学? 众人又继续等,因为还有一个丁武君没有出来,虽然出口闭合了,但是素来跟土地打交道的丁武君,说不定会有奇迹。 昨天晚上,得知许微微有喜的消息后,李守一和路由心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胡家。 众人心中明白,可是也是不由得希望如此,只是他们赌不起,一旦他有所损失,还能怎忙抵抗呢,就算是城中武器犀利,然也是有限,不可能无止境的供应的,这才是事实。 “好,那你就休息一晚,每天一早就走。”思明老鬼几乎不由分说。 “啾啾!”白鹿扬着脖子叫了两声,又跺了跺脚,铆劲向着那尽头冲去。 龙越辰再次问了一下,想要确定情况,那狼听见了,回过头来,望了龙越辰一眼,随后坚定地点点头。 “赵敏,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想到通过卖来赚钱的?”孙志强问道。 一想起南宫煜那张臭屎脸,一想起他对她的敌意,她再次感叹命运的蹉跎,既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又为何要这般愚弄她? 早朝终于散了,一大批身着朝服的官员陆陆续续从金銮殿鱼贯而出。 护心丹,八品,是当时吞噬异火时,多余下的,有着护心之作用,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吃下此丹药,都可以续命一两个时日。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君阳以为自己不再有机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然而,这两日在冰晶城中,君阳真的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 苏涵耸肩:“不知道。”话说这趟过山车真够长的,好像都有五分钟了,还没结束? 一连串的攻击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如此连续的使出绝招,就算是林阳现在也‘胸’膛极具起伏,一阵虚脱,而就在这时冥‘阴’石才掉落而下,林阳伸手将冥‘阴’石摄了过來,收入空间之内。 而一边沉入相思的龙少,也是随着这一声而清醒过來,來到那一块巨大的青石之后,向着自己的侧面下方瞧去。 萧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现在我们马上赶过去,晚了的话,说不定校方又要玩什么鬼花招儿了!”闻言白雪点了点,同意萧龙的观点,急忙起床。 乔奈尔上将立刻意识到这是华夏军队搜索队来了!自己身边只有三名亲卫,根本挡不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你先说!然后我找到木行血者唐雨迪自然会放你离开的!”蛊木当然不会放开萧龙,蛊木知道如果放了萧龙,萧龙一定会先脚底摸油溜掉的。 第38章 阴兵 - 九时墟 - 殷寻 陶姜就活生生地跟乔如意失联了。 在她认为,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乔如意转身去摸帐篷,她也不过是回了一下头,再来喊乔如意时就没人应声了。 陶姜这一刻头皮都要炸开了,脑袋嗡地一声。她环顾四周,视线能及的都是黑雾,死一般的寂静。 “如意?”她出声唤道。 没人应答。 陶姜没歇斯底 龙啸这个时候也缓了过来,一眼就看到地上颤抖的金眼狼妖,脸‘色’瞬间变了。 早上,他在得知少爷满世界寻找苏沫沫的时候,匆匆地赶来安抚少爷,然而他的安抚是那么的无力,少爷焦灼的神情丝毫不减,他看着都痛心。 而且这样对老达姆也不是没有坏处,如果老达姆想要与普罗斯见面,也不会躲在大山里做一个普通的渔翁了,这样说明老达姆并不想见普罗斯,或者说老达姆不想在涉及到这些事,只想安稳的过渔翁的日子。 谨宣帝得到镇北侯求见的消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天气,没错,艳阳高照,没有仟么奇怪的现象发生。 号令发放之后,瞬时有几个衙役粗暴的冲了上来,想要带走他们。 直到见到季乐真人后,连季乐见她的情况都是一脸凝重,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她直接带至后殿,直至此刻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东篱顿时浑身僵直,最敏感的地方有异慢慢的钻进去,敏感的内部立刻就产生了反应,试囿把他赶出去,两条腿想要夹紧,却发现不可能,打开的话岂不是更加羞人,顿时手足无措,甚至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倒是听说自从一年前那件事之后,石浩和尤芬的关系更好了呢。 从上到下,清政府在宣传上一败涂地。三纲五常斗不过三民主义,坐着八抬大轿的清廷官员比不上胸怀世界的革命乱党。于是,整个上海滩的局势,渐渐有些失控的苗头了。 沈锋眼见蒋帆鬼王拍出虚虚实实,变幻莫测的“百变鬼掌”,只是暗暗冷笑一声,随即再次大喝“天兵”出击。 怀揣着不安的思想,李得意手都抖了,拿着一万两这个口袋,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食物挺多的,有很大的鱼,还有多种野兽,也有猛兽,你知道的,我们鹤族捕猎野兽不行。”说起这个,鹤找有点羞赧。 但是随后一想要是补了这不是降低了官服的身份吗?以后可见不得人,所以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觉得自己的建议真臭。 浑身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一直在抖个不停。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进门时,朱豪把斧子和老王的半身机架放到的屋角的衣架下面。他听到老王吩咐,于是走过去把那个斧子拿了过来,递给了老伊。老伊拿起斧子,把内力延伸入内感受了一下。 林倾月看着他变化的神情。也是渐渐痴迷。凝脂玉臂环上了他的脖子。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享受这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话让刘爽怎么回答,说他是来报道的?肯定不行!虽然他是个hi道大哥,但是现在既然是a大队的一员,他就必须要有一个样子,尤其是这个国家最为神秘的部门。 孩子们也知道大嘴鱼的事,他们还想亲自看看大嘴鱼呢,不过,现在好像没机会了。 第39章你对其他男人也这样? - 九时墟 - 殷寻 这一路上诡事不断,有阴兵已经不再是奇怪的事了。但为什么会有阴兵,这些将士死前和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是关键。 蓝火出现不是因为五具尸体,恰恰就是因为这里的阴兵。古籍诚不欺她,幽焰生蓝,照尸而燃,阴蚀之征。 这里的“尸”和“阴蚀”指的就是阴兵。 乔如意的靠近,令行临的眉眼间有几许松动和 大叔大婶们吃下以后,负面情绪值全都消失了,这时候吕树的负罪感才消失掉。 他的脸庞先是从面无表情,然后到眉头紧皱,再然后便就像是在思索般。 “神光殿也不敢就待,早点离开保险点,万一下一次连这点家底都被人盗走了才亏死呢。”神光殿主说道。 但是林曼玉没有买金饰的心情,他只能是顺应着男人不停的说话。 不一会儿后,南宫云遥他们前方的大鹏便向着下方降落下去,似乎是到了地方。南宫云遥见状,便也指挥着鹏鸟向着下方飞去。 媒人一看他已决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只有默默祈祷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 待他看到那铁笼中的那些银鱼时心中也惊讶了一声,没想到今天捕捉到的居然是昨天的两倍。 财迷,一个为了钱财谁也不会在意的家伙,玉绝在五行大陆的名声就是这样,可这家伙不在乎什么名声,只要能赚取财富,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但要说张居正构陷辽王谋反,请旨穆宗废除辽藩,那绝对是扯淡。 大壮在后面玩呢,被人莫名奇妙的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答应呢,就感觉到了身后的一阵寒风袭来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方玉琼应接不暇,到现在,方玉琼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那些青帝宫之人也没有迟疑,顿时就是取出怀中那鼓鼓囊囊的乾坤袋,紧接着便是开始对着那些天材地宝,先天灵物开始照价赔偿起来。 “吼——”山岩崩塌,巨石纷落。狻猊咆哮不停,疯狂扭摆身躯,撞得下落的石块四散激溅。秦言在飞来的碎石上连连踩踏,身影如电般往空中射去。他手中青冥剑上光芒潋滟,蓄势待发。 有了这样的想法,青林就彻底改变了自己以前的看法,一定要为自己的父母、发妻逆天改命,方能让他安心。 两名中年男子互相说了好多话,见坐在首位的老马一直没有接话,并且看比赛的眼神隐隐有些不悦,所以他们便笑呵呵的主动找老马说起来了话。 浪齐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随心所欲的行动了,宛如缠上了厚重的锁链。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闷雷般的声音。 “我不怀疑他的人品。”胡金平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对韩东已经足够了。 李权没有回应。这在他看来不是值得吹嘘的事。谁让那货当时嚣张的,不办办他就目中无人的样子。 阿卡德轻轻搂住了亚裔青年的脖颈,直接拽到自己的身前,两人的额头紧贴在一起,同时四目相对。 这一次的实验结果,倒是没有让龙星宇失望,在沟通了那一道灵魄后,龙星宇成功地使得自己的灵魂与那全新的灵魂有了沟通,同时,凭借这一丝沟通指引,他成功地开启了那全新灵魂的意识。 而楚天想要做到的是,尽量不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尽量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参加人员而已!所以,他还真是要考虑一下刘心怡的这些话呢。 第40章 妖孽,还敢组团进来 - 九时墟 - 殷寻 就是,普通的黄沙。 乔如意拢了一小撮黄沙在手,碾了碾。 没什么特殊的。 这么一小堆的黄沙,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十分显眼。 再看被行临“斩杀”的阴兵们,他们重新成了黑沙,都是黑沙。摊散在地上,没了人形。 可那些黑沙能慢慢游走,移走后的地面上留下很浅淡的印子。似人形又很扭曲, 就是个奇迹,现在她居然期待下一次于天鹰见面的时刻了,或许那个时候他就能看到现在的自己了吧。 “那好,你看着我将这龙牙剑给你拔出鞘的。”姬云奶声奶气的对炎舞说完,用尽那吃奶的力气,死死的抓着剑柄,但那龙牙剑却未动一分一毫。 了尘苦笑,出家与否,全凭自己心意缘分。又岂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就在了尘在突如起来的悲伤不能自已时。星空之中响起一声大喝“时辰到了,滚出去。”,了尘这才从那突然而至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却马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办法不错,我很支持,对了,月儿,既然要跟你求婚,那怎么滴也得有个戒指吧,我们先去选戒指怎么样?”虽然我内心是极其的反对月儿提出的建议,但是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为了转移月儿的话题,我赶忙“绕道而行”。 【是吗……原来是这样,该说真是大气呢,这样的魄力……艾米莉亚真是收了一位好骑士呢。】阿娜斯塔西娅重新变回了那副形态自若的样子,面露的笑容也变得自然了很多。 不仅仅是他看到了,一些早就已经关注着门口的人都已经发现了,他们纷纷给沐毅让开了道路,让沐毅慢慢的走了进来。 即使是防御力不错的煤炭龟也被连续使出数次龙舞的沙基拉的碎咬给咬的不轻。 “大路千条,但他们肯定还是要回去的。”刘宏被这夜风一吹,稍稍清醒了一点,思付片刻之后道。 君雪艺准备出手了,看情况,叶星恐怕是解决不了他了,还得自己来,也借此磨炼一下自己对战经验。 谢嘉娇回首,斜瞄了一眼,取笑:瘟汉,了不起!咦,妻管严变潇洒哥了,是咋样满血复活的呢? “好霸气的名字。”叶星嘀咕了一声,便是进入城中了,然后现是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填饱了肚子,才开始出去巡看。 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说出现的事情的确相当的麻烦,麻烦到这狐狸妖怪根本就没办法处理。 李天玄双眼火热,冲向神往,似乎已经看到,他继任古皇之位的一幕。 电闪雷鸣的雨夜,乌云烈风的漆黑里,寺院中的“舍利子”竟发出荧荧的磷光,光能穿透固体物质,比如层层地宫,金银铜玉容器。 同时,就在美帝这里陷入了混乱当中,在中途岛这里,倭国已经把美帝打压住了。山本五十六知道情况后,马上就下令,让飞机对中途岛进行轰炸,摧毁美帝在岛上的一切。 楚风疯狂的杀戮,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要是一直这样杀戮下去,楚风将会被杀戮支配,从此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结果,还没等曹昆来得及说,徐娇娇正在里面睡觉呢,白静就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进到别墅之后,不得不感概,这个家的气场纯净,十分养人,想不富贵都难。 第41章 收起你的试探 - 九时墟 - 殷寻 鱼人有的指关节上都是血,一看就是拼尽全力了。 五具尸体都成了骨架子,还是打不散的骨架子,鱼人有这一拳头接着一拳头地打下去,可不就受了伤? 乔如意的语调不着急不着慌的,却像个锤子似的把鱼人有给敲醒了。 就见他浑身一僵,着实怔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眸光里的凶狠和歇斯底里也收敛了,看清了 我握住手机,重复按着他的电话号码,但始终都没有拨打过去,因为我不敢。 今时今日,王者虽不如从前超然,但终究高高在上,普通人很少有机会目睹王者出手。 当一阵璀璨的光辉照耀开时,叶寒等人,也是兀然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除了我自己,所有人都看向我,但我并没有出声,而是在好奇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季庭予开车带我们去到郊区的鱼塘,林骁说这个鱼塘是他包下来的,里头的鱼比起外面那些饲料鱼好吃得很。 伴随着一剑斩下,一道漆黑的剑芒出现,像是从无尽时空乱流中提炼出来的空间之刃,散发出永恒放逐的气息。 双方相比,深红帝国人就像是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而人类却像是粗制滥造的产物。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刚毅的脸庞,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紧张,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着,好像闪进了莫靖远的心里,撩起丝丝涟漪,满心满意的都叫嚣着满足。 五脏六腑更有力量,骨骼更加密实,血液更加粘稠,肌肉更加坚韧,仿佛流线。 我用力挣脱开经理的手,睁大双眼瞪着他,可经理一脸欠抽的笑了笑。 或许是棉厂的孙玉玲。她这样想。孙玉玲离婚了,请假在家,她回去也没去看她,也许她上班了,打电话问自己这星期回不回去吧。 其中“申请”必须要让叶洛签字,而叶洛只要在“申请”上签字,就意味着同时自动同意了“声明”。 与此同时,考生们也发现,他们为了追杀这只多足蛛肢机械兽,竟然已经跑了大半个城市。 本来秦风已经准备离开了,他的这句话让秦风直接转身一脚踹了过去。 这个巨大的火球直奔着机械虎而去,机械虎迅速后退,试图躲避这枚巨大的火球。 同为A级智械战宠,电锯巨蝎没有出色的防御能力,也没有出色的远程攻击能力,但是却有着极强的破坏能力,甚至在未经过改装加强的情况下,都可以用电锯硬生生破开钢铁巨鳄的冰化钢甲。 “珊莎离开了君临,不知道去了哪里。”詹姆又说出了一个让提利昂震惊的消息。 这位选手,只能期待着天翼机械虎会俯冲过来,近身搏杀自己的钢铁蜥蜴。 辣椒炒肉、青椒回锅肉、辣椒炒猪肝、辣子鸡、辣椒炒蛋、辣椒……曹丕想到这些菜,就禁不住咽了口口水,不得不说辣椒就是美食的界的绝配,一个月,再有一个月就可以解馋啦。 拿出锋利的刀子来,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想要在陆青霞的脸上划一道口子。 她以为霍先生只喜欢过司念,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也从来没问过。 可就在这时,仙典速度大增,居然避开了众人的攻击,落在了谢天木面前。 “童半川,你爹才死了呢,就是你爹死了,胖子也不会死,我擦你大爷的,不斩你一刀,你还以为老李家没人了。”李惊澜使出这一刀也是力尽,躺在地上破口大骂。 第42章 人皮 - 九时墟 - 殷寻 他的心像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会陪着她死。 “孽障!你作为孩子,怎么可以伤害自己的母亲!”身后的一个警察手持桃木剑怒狠狠的嚷道。 “三官,我跟你说,外面出事了,”二丫风风火火的也从外面进来了,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阿衡?”在看到坐在床上的杜衡后,他明显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就要往杜衡的怀里扑。 商士禹没料到杜衡会待在这不走了,盯着杜衡看了一会儿,“那杜公子你就在这坐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夏眠被拉住,却没有人敢去拉蓝赫离,他的脸色很暗,冷冷的看着夏眠。 忠叔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被老爷子大力的拉回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但他无暇观看,因为他打定主意,一旦灵毓发难,他会上前接战,绝不能让伊伊有所闪失。 声音听上去有点不爽,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弯身上车的那道身影。 柔美的声音,配上含羞的表情,让无双此刻看起来更添一份娇媚。只有在他的背后,她才能如此放肆的凝视着他,只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才能用感情想念他,一切都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天罡高兴地走了,林风看着他高兴的背影,自己也很是高兴,但是却很矛盾,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从寒,林风想着自己刚回到痴心山不久,就要再次离开了,这次离开,又要两年之后才能回来。 他目光如矩凝着她,泪光闪耀了他的黑眸,那颤抖的身子居然让他不忍,于是他又给了自己的一理由,今晚放过这个虚软的她吧。 当两边的船只过了对马海峡的时候,张初尘的绣金鹿皮软底靴踏上了鹿儿岛的码头。 他也是人族,也是半步君主,但与燕盛基依然有着差距,非是同一层次。 铃儿吓了一跳,不敢再多问了,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她还是懂的。 曾经他们之间的交手,梦魔这厮披着斗篷,窜入他的意识中,让他做了一个梦。 “就是,你可别乱来,你要是敢对我和我妈动一下,我一定让天朝对你不客气!不信,你试试看!”舒岁躲在曹美嫦身后,探出半个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简明超意味深长的唤着她的名字,没有连名带姓而是只名字而已。 是不是公主被皇上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她不知道明月楼时隔什么概念,那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龙渊迅速平复心绪,宁心盘坐,感受着体内的一切变化。片刻后,那种杀意又涌上心头。 只要林伟忠愿意继续注入资金,那么这个项目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杨胖子有了一颗乐观的心,在自己父母面前总是乐呵呵的,经常说喜欢胖一点。 随着城主发话,昆阳城守卫的总领面色微微一沉,元婴期的修为运转开来,像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赤鸿探出手掌按在龙渊胸口,将一丝真气逼入了他的气海中。因为之前赤鸿的真气与龙渊的真气混合乃至融合过,所以这次龙渊气海中的真气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翻腾。 而且在这里,战斗力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此现在楚毅就在思考如何继续下潜。 见李卓还不为所动,徐翔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李卓在等自己说出条件。 当然,虽然没有称王,但是现在在这云霄王朝之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也是只有这个最强的家族——楚家。 时光荏苒,龙渊如此这般晚上修炼白日睡觉,不觉间六日便过去。 齐天残缺不全的身体落在地面上,他的头骨都已经碎裂,大股的鲜血沿着他的额头流下。 看着李海东很是奇怪的模样,苏游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没有解释,接着看下去李海东就会明白的。 这时阿芙萝在侍从的簇拥下也走了出来,在看到半空中浮现出数头野兽幻影时眼中闪过一丝一样的神彩,但是当那头神武的巨鹰随即就将五头野兽幻影冲击得七零八落时,嘴角不由得扬起冷笑的弧度。 既然料子要解出来出售。好,那么事情就出现了。苏游就算带四块玻璃种回去的话,加上一块帝王绿,那么剩下的话也还有九块料子,而且这九块料子还全部是玻璃种。 比常人更加高大的宏伟身体,表情雕刻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神降临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凡人的庸碌,心安理得的接受凡人最衷心的祈祷。 “炎哥哥既然是想要给洛儿盖被子,那还是赶紧盖上吧……要不然,洛儿会着凉的……”双眼同样紧盯着黄炎手里的被子,糜丫头则是一脸的担忧。 空旷的大殿中。悄无声息。这时。天地间一道白影闪过。凌乾便如同陨石坠落一般來到大殿中。 想到这一层,不解和尚浑身都流下了汗水,要是真的让这只巨蟒为所欲为的话,世界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阻止这只巨蟒。 “不错,这次我们就要以雷霆之力杀死外界传言狂傲不可一世的李明,来为木方和一众的神族报仇。”大长老意气风发的说道。 “是。”朱瑾抱拳令命后,带着龙卫直接进入了行省大堂之中,最后一行十六个龙卫,于行省大堂的四面八方,布防,警戒。 第43章 躲什么 - 九时墟 - 殷寻 紧紧贴在后车座上的人皮,微微泛着褐色。 更准确说是一张完整的人皮,如同被熨烫在车座上的保鲜膜,却保持着人体的轮廓。 阳光透过车门照射进来,能清晰地看到皮下纹路和每一处关节的褶皱。手指的螺纹、膝盖的凸起、甚至脚趾间的连接都很完整。 没有五官的脸像被抹平的蜡像,只在原本该是嘴的位置留着 “到了,里面就是林盛工业园。”路凡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空无一人的园区抿了一口气,才一下车司机就仓皇把车开走了,路凡见到门口挂着一把雨伞,当即跨步走了进去。 一丝鲜血顺着少年的嘴角流下,加上眼睛下方那条干涸的血痕,让他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这算得上是默许的事情了。魔道天才人物若是想要进入古神塔之中,只要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就行,要不然双方撕破了脸皮,大魔头前来捣乱可就不好了。 蒿子岗之行还要筹划几日,雷鸣回到自己的窝棚,解决了别人的隐患,他开始折磨自己,精魂难遇,修为暂时提升不了,现在能做的是,就是不断的锤炼身体,让身体结实起来,能够承受更痛苦的折磨。 可嬴政也举拳硬憾,两人的拳威碰撞,瞬间掀起剧烈灵力风暴。这一拳,他们都不落下风。 “薛峰!你怎么样了!”李雪将薛峰扶了起来,而后关切地问道。 徐天直接施展出星辰血脉的最后一掌,那一掌狠狠的轰击出去,整个虚空都在激荡,气浪翻滚。 雷军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是兄弟,就应该好好帮助他们,这一次就都满足他们,何况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 有人突然出声援助血魔老祖,不少人讶异,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敢和臭名昭著的血魔老祖联盟,就不怕惹众怒么? 咻!咻咻!就在墨霖想办法的同时,忽然从街道一边扫射了一排子弹过来,还好墨霖在内侧,而外侧的路凡则直接面临了扫射。 可是就连沈飞自己也没想到,当自己转过身之后,獠牙毕露的嗜血狂狼突然停下了脚步,呜呜叫了两声匍匐在地上低下头,身上浓郁的血气也渐渐消散,乖巧的仿佛一头哈士奇。 “结拜是喜庆的事,不需要那样严肃,只要我们日后能相互扶持比什么都强,沣哥哥你说是不是。”莫芊桃继续给他洗脑,并对他做了个比心的手势。 当王莫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之后,大厅里面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面前这三人实力都是不弱,以他们这玄灵境3层境界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与其抗衡,他虽然行事有些跋扈,但也并非是蠢货,这种硬碰的事他自然不敢再轻易尝试。 一股股极其阴寒的寒冰之气自他身体之中散发了出来,缓缓地在他身体上方凝聚出一道极其虚幻的荒兽虚影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命大。”沈飞对着福满圆润的屁股就是一脚。这家伙身为追随者,不分忧解难也就算了,成天还要让沈飞担心。 如果真能只用境界来比较的话,那大家直接报出自己的境界,低的人认输就好了,连打的必要都没有了!这肯定是不行的。 门外的敲门声,狱九早就听到了,不过没有在意,因为他自信,是没有人能打开自己的封印的。 实际上,韩将信自己都有些想不通,为何都到了这步,他依然要跟着刘季呢?鬼使神差的就奔着刘季这边追过来了。 第44章他们早就死了 - 九时墟 - 殷寻 大校,这个军衔章彤并不陌生,她也知道这个军衔代表的军职,别说是她这个自从选秀节目后不红不火的过气明星,就连现在的当红明星都不敢招惹这等存在。 璀璨的灯光照耀下,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舞台大厅,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手背有图腾刺青的男人,不跳舞不喝酒不抽烟,硬是待在一个地方盯着珩少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大家这才也知道,沈琴看着没精神,不是饮食不调,而是择床缘故,这两晚已经开始能睡着了。 加上王守仁不避师生关系,直接传自己的学生沈瑞相见,那是不是说明与正使关系良好,在知府衙门与沈家之间这场官司之间是偏着沈家的? 在这个过程中,陆游的八九玄功也不断的失去作用,青青自己将身上的伪装去处,等离开湖面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而就在孟起主动攻击斯笛堪纳试图为屠夫他们争取时间的时候,他们也明白了孟起的意思,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听从了孟起的命令,试图突围出去。 这是全世界军人的共识,为了保护国旗,哪怕是付出无数人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越野车辆加足马力向赫新所在的保时捷冲来,车厢轰轰作响直到对方注意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吞入龙丹,本身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如果不修炼龙族的功法进行调解和压制,他的身体迟早会被龙丹日益强横的能量给撑破。 乘众人还在琢磨元昊言辞的空隙,赵祯先开言道:“元昊此贼。惯无信誉,弑父奸母,毫无人伦,朕不欲让他投降归附,欲命王元辅一举歼之!”刚才他还笑呵呵的,说道这事儿,马上换了面孔。威严冷酷,决心甚大。 在把一盘子肉串放在客人的身边之后,林天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的苦笑。 萧问也不傻,这时候已然猜到对方可以是要拉他入伙,毕竟下一轮的测试很有可能要和别人合作。 “这不是大龙还没有来么”别人打断了自己的话,粱斌停下了。,悻悻的说道。 于是终于在某一天的“课外活动”结束后。被玩坏了的赵信说出了上述那番话。 卢云听青衣秀士话中蕴有哲理,又见他气度非凡,乍闻噩耗后既不惊慌失措,也不悲伤痛哭,想来此人见识深远,绝非世俗之流,一时颇感佩服。 眼见凭空刺出的雪亮剑光就要穿透她的后背时,依稀身形诡异的一扭,剑光顺其贴身衣裙穿将过去,而后凝住,现出天玄韵的身影,她手中的剑,被依稀以两指紧紧夹住而无法动弹。 烟雾愈积愈厚,然而厚至一个顶点,反而渐渐消散;在鸠鸠消散着的烟雾裹,雪缘已一身新娘红衣,欣开红罢帐,踏着肃红鞋儿,徐徐的下床。 兰帝心里也是奇怪,这么多年不见,她怎会闹至这等田地还学习这般法术? 那少年也是为了修行才来这里的,真和萧问一起游上岸再返回,着实要费点时间,此时听萧问说不用,他也就没再坚持,直接将双臂举了起来,用力甩掉了上面的水珠。 众人随之。被瞪的有点蒙的灿烈和月璃愣了一会,随即也跟了上去。 在会议室内,毛伟人朱总都狠狠的挥了挥握紧的拳头,兴奋至极,他们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终于盼到了。 不过或许这也能说明精神力的复杂性,在强烈的执念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后,他手下的军官们就更加的害怕了。不过看到蒋光头咆哮的样子后,还是立马去准备了。 留给王建的,就只有洛阳东都防御使、滑州义成节度使、衮州衮海节度使三镇。这三镇彼此被分割,各在一方,无论王建如何挑选,都无法让他们串联起来。 杨永安做了多年,所以动作比两个儿子要熟练的多,而且插的秧苗排列的很整齐,横竖分明。 坐鹿罗汉不是一般人,李晔杀伏虎他没看见,但李晔是怎么杀掉降龙的,他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敢出来跟李晔单挑,依仗的不仅是强过降龙的修为之力。 他人不在,他的妈妈又是谢齐东和他哥哥的妈妈,谢齐东哥哥曾经是顾逸辰佩服的男人,所以他想代谢齐东行孝。 想到这里,李晔也就懒得去计较,飞鸿大士言语中的揶揄之意。这婆娘有什么好调侃自己的?圣佛彰显了他作为圣佛的实力,第一个遭殃的是飞鸿大士自己。 他们不是没猜想到这个可能,却没想到这司机能恶心到这一地步。 第45章 游光 - 九时墟 - 殷寻 “游光?”乔如意抓住重点。 话音落,她手腕上的升卿就开始徐徐缠绕游动,乍一看就像是玉镯在自己转动似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升卿,多少感到奇怪。在来瓜县之前升卿其实很少动,只有在她极其危险时它才会挺身而出。正是因为它并不是随随便便地动,不少人都没太注意到它,顶多以为它就是个镯子。 到了瓜 一缕阳光洒落到男人的身上,此时男人的脸还有一半在阴影里,再配上男人周身的气质,简直就如同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撒旦。 “戚~”汉子往地上碎了一口痰,很不服气的转身找了个座位做下,手下分成了两桌。 这个问题,瞬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胥朝阳脑子清醒了一些。 “饕餮妹子,我偶像呢?”刚进门他就东张西望的开始寻找胥朝阳的身影。 月光下。那张挂着泪丝的脸,楚楚可怜地看他,纤白的细指死死抓着他的胳膊,长工过来拉住她,将她的手从男人身上一根根掰下来。 唐新相信白洛神,白洛神相信她的师父。所以唐新也相信白洛神的师父能够帮助到他,这是他目前想要做的最好选择。 顾倾城看的很清楚,江老爷的眼神里并没有贪念,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三皇子想起谢云初刚从银川回汴京那日,与自家父皇说起萧知宴时的欲言又止,后来父皇就让他先离开。 与此同时,自阴阳神山之中一道阴阳八卦封印开始弥漫,最终将阴阳神山覆盖。 “这个吗。”朱武叹道。他是朱明的心腹自然知道朱明的理想,想要雄踞一方没有个两万骑兵也是不成的,马匹多了马料自然也就多了。 他的元婴直接被洛昊收了起来,与此同时生死大阵也已经自动解除。 火影面带微笑,猛然间脸色一沉,掌中的霹雷挂带着火精灵便朝着龙腾劈了过去。 吴觉行很满意老板的懂事,随手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了老板。老板接过银子,高高兴兴的奔到后厨去了。 龙渊听了之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在涧边沾了沾水便飞奔往尤四方的房间。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我入世到此代表的是我师门,如我师父亲临。阿猫阿狗要喵要吠,滚一边去!”龙渊瞪向出声的男子。 他们的身子,被斩出了可怕的裂痕。甚至有一人的胳膊,直接被斩断。 年大汉‘胸’口塌陷下去,口喷血块,身体瞬间没了生息,一个元婴飞出还没逃跑,便被洛昊抓在手,然后抹掉了神识,扔进了储物空间内。 黑光如潮水,将三昧真火震退,与此同时,奎牛迈开四蹄,似一道疾风,朝着易寒横冲而来。 这是一片闪烁着幽暗光芒的大地,与普通的地面不同,在这里,地面上弥漫着犹如星光一般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扭曲,像是火焰上蒸腾的气浪,又像是抽象画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娄宿见状气得浑身发抖,自身旁拔出法杖,向几只巨蝎挥去。他从未将占卜之术,催进到这种地步。眼见还不能成功,便准备用秘法逼迫巨蝎继续发力。 更何况,叶空知道着今年的高考有一次改革,将有一个新的高考分支,哪怕传统科目的成绩一般,在那个考核中的影响也不大。 而自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仆从卫叔,花白的胡须猛地颤抖了几下,显示出内心极度的激动。 第46章 她护短也正常吧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明白了行临的意思。 这游光化形,能蛊惑世人将执念尽现,表面像是能助人实现愿望,实则还是以害人性命为主。 “葛叔求的不是财。”乔如意细细回忆案发现场,如果是求财,那总要显露出些线索。“所以他的执念能是什么?” 行临不得而知,葛叔已死,连同一家人的性命皆无,无法证实。 “雅 “高兄气‘色’不错,一早起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李烨不知道高思继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故意问道。 听了二星龙的话,七星龙更是没有来的生气,这就是他的同伴,话说的好听,可到头来会如何谁又知道。 我也瞥了碗里一眼:“你以为身在冷宫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说完。我给自己盛了一碗。冰冷的液体在我口腔中蔓延开來。 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根本沒有用处,因为自从知道萧梓凌娶她只为了得到她身后的势力,我的心胸也沒之前那般狭隘了。 “好了,现在,我们切蛋糕!”夜影挥了挥手,拿出来一把长长的塑料刀。 天元子正在想方设法的想要给范晓东好处的,一看到范晓东只有一个储物袋,就立马的从储物手镯之中取出了一个储物手镯。 而就在此时,范晓东眼前突然一亮,在前面千米之处,出现了一条灵宝神舟。 “父皇怎样了?”轩辕威的态度稍稍亲和一点。唯一担心的是父皇的伤势,如果父皇有事,他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安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想问一问他。可他只顾着走路。根本沒打算回答我的问題。无奈之下。我也只好随着他一直向前走。 武器落地的声音从零零碎碎的一声两声化为了整齐的巨响,伴着跪倒一片口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众人,段锦睿毫不意外,也沒有露出得意的神情。 直播间内早就刷起来了无数打赏,加起来早就超过数千、甚至数万软妹币的礼物,不论怎样,陈虎都是赚了。 心湖上了马车,发现虽然马车简单朴素,但是里面该有的干粮、水、毯子等装备都已经采购好了,还细心的铺了厚厚的‘毛’毡垫,以防长途颠簸屁股疼。 黑水妹转过身,水蓝色的瞳孔看向手拿弓箭的陈虎,丝毫都没有做出抓捕他的意思。 许辰皱眉,又的等一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一年再次和叶素嫣错过。 在与邪君,胡闹了一会儿以后,过秦却是觉得自己心里一空。前去恶魔岛之时他身旁还有依依陪伴,归来之时却成了独自一人。伊人的娇颜,时时都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只是此时两人已是相隔万里。 蓝星儿望着那具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心生出几分好感来,自从她回宫以后,君墨轩就只字不提失忆的事情,看来任何事只要顺其自然反倒会有些许惊喜来。 过秦像是蛾子见了火,蚊子见了血一般扑向了邪君,那饥渴的目光也让邪君心里有些发毛了。 大鸿胪田千秋同时奏道,请罢免方士神巫,这些人都是妖言惑众之徒。 随即,她的脖子伸长,大嘴张开,以雷霆万钧之势,就着他的筷子将‘肉’一口囫囵吞入口中。 “我们是冠军!头儿!”史蒂夫·博尔德激动的喊道,阿尔塞纳·温格微微点头,在客场大胜斯托克城后,他就知道冠军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第47章 但凡所求皆能实现 - 九时墟 - 殷寻 这话说得没毛病。 乔如意就算护短,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行临就一下噎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可眼里的两簇火还在烈烈而燃,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沈确是真头疼他这出,拉了他一把,不但给足了暗示,还出声明示了,很难得的赔笑,“这两天赶路多,又遇上冯师傅他们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 白慧儿已经有了感应,但尚处于无意识之中,只见她朱唇轻启,从那檀口之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似乎有些痛苦,听着却又像是有些舒服。 许天闻言眼中一亮,但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面对仙药许天自然也不可能免疫的,只是他相当于那些已经疯魔的修士来说要淡定的多,但却也没有达到无视仙药的地步。 怎么可能?黄忠当然不敢相信,刘备这边的主力都才刚和敌人开打没多久,作为偏师牵制敌人兵力的诸葛亮军师,凭那五千人就已经把南郑都拿下来了。 实际上,如果没有雷战和龙牙特战大队出现的话,那羽村中佐的计划,可能就会成功。 离开隐龙后,他就再没穿过军装,虽然他的军人身份依然保留,军官证也一直带在身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们回到了上面。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还很高,离天黑还早。 唉,真是作为旁观者,说起来头头是道,临到战场,情况复杂,就又什么都忘了。 梁动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看了看,一片的白皙,这已经不是他原本的身体了。应该是按照清余所说的,只是将它的神魂从神魔空间里面转移了过来,而他自己的躯壳还留在神魔空间当中。 张飞真的很生气,他一心想和田豫、牵招套套近乎,魏延却偏偏在这里鬼喊鬼叫挑事。 “门主,是不是霜月把你给吵醒了?”霜月诚惶诚恐,立即跪了下来。 虽然刘主任已经确定任禾确确实实拿了中考状元,但他实在是没有任何想要找任禾沟通让其继续留在本校念高中的打算。 李云龙生怕“荇儿”又离开自己,伸手抓住她的手,唉,可怜的人儿,气的手都肿了,这才多大功夫,手就大了许多。 “老爹曾经服用过两次五彩汁”马尔科来到之后,一脸悲伤的说道。 “这个是……”惊讶地看着被打断的融合魔法,吹雪看向了那一道白光的源头——对面的“电子龙·无限”刚刚闭上了嘴,嘴里冒着青烟,很显然那道白光是它吐出来的。 “禀告五老星,海军元帅空和大将战国求见”一位穿着一身西装的男子跑了过来。 这屋内倒也宽敞,静悄悄的并未听见什么动静。里面定还有内室,说不定正在里面打盹了,天知道,此时的天气更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桑德拉听到这话,心中剧烈颤抖了起来,双拳握在了一起,他没想到唐明为了他,竟然连儿子的性命都放在一边了。 前往世界末日的最前线,前往“星屑巨神”和自己叔叔阴谋的最前线。 一黑一白两人互相看了眼,黑色的回答了古争的话,又是大罗金仙,古争苦笑一声,这次出来应该提前算一卦,要是知道这么倒霉,就不出来了。 所以,华夏的导演,还是不知道第一俱乐部的,也许,一些资深导演,像老谋子和冯大炮他们,可能听过第一俱乐部,但是他们绝对不知道这个第一俱乐部是干什么的。 第48章 我的辈分没那么小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突然来了的大转弯打得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知内情的沈确脸色都是一变,看向鱼人有,目光警觉。 乔如意也是眸光一怔,随即抬眼去看鱼人有。一时间,鱼人有成了众矢之的。 他一脸的愕然加不自然,开口也成结巴了,“什、什么意思?不是,都瞅着我干什么?我怎么了?” 沈确面容清冷,质问,“ 王忠歇斯底里,周应龙太疯狂了,可能侯劲松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他骨子里的这股疯狂劲儿,周应龙对王忠的话充耳不闻,眼神紧紧的锁定罗云。 大家口耳相传,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的功夫,破庙中,就已聚集了上千号人。 “呵呵,风大哥,几天不见,我现你变了很多。”李瑶雪被风少明的话惊醒,掩嘴笑道。 往日疾飞如箭的朱雀异兽,此时受到了强大军魂的威压,身形开始变得迟缓,燃烧着的火翼煽动五六下,才飘飞千米,不过在这并不十分开阔的山谷中,上千米的距离,已经足够。 手里那把玉扇化作一道流光被抛到空中,下一刻,刷的一声,玉扇平铺展开,灵光一闪,玉扇突然暴涨,同时一副山清水秀的山水画展露在众人眼前。 林寒点了点头,秋冬的性格他十分了解,性格果断,做事也狠辣,十分有大局观,跟她姐姐春夏不同,春夏有点善良,根本不是也当一个领导者。 刘晓芒还想起了自己那辆被改造的自行车,上次说让那个陈队长给自己送来,这么久了还没消息,这回得去看看了。 桑图抱拳一笑,然后回到了应青云的身后,当然,古琴他留在了桌子之上。 张太虚闻言迅把他家伙丢到石床上,摔得他哭爹喊娘的尖叫起来。 不过,那滚滚的能量气浪,这一次,是大部分往北长老那边倾荡,波及两百多里。 面对里维莉雅那冷冰冰的视线,伯特就算再有什么话,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娘家家世可不低,就算亲爹已经没了,兄长承了国公爵,几个兄弟都有封赏在身,声势比如今的徐家其实还要鼎盛点。 茶叶蛋是什么,徐枫没空去想,做生意?那娘俩儿还做上生意了? 事实上,在这些人渐渐淡出百姓视线之后,更大的几率,是会被黑衣卫秘密处决,不留后患。 郗浮薇是觉得她哥哥的才貌可以找到更好的,还是,她这位族兄,不过是幌子,两人的兄妹关系值得推敲,故而不希望别人打沈窃蓝的主意? MMP!沈随心被投喂一块肉而已,为什么自己有一种被喂狗粮的错觉? 这其中,空桑郡因为原本属于流沙国,就更要花费心思去收拢人心,确保当地百姓跟南疆都护府是一条心。 果不其然,当雷东投注龙飞十亿的时候,开始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超级富豪,立刻是吃下了定心丸,纷纷在龙飞的身上开始押注。 至于赤峰宇,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在黄清远的眼里更是不足为惧。 苍山船其实也没离得海岸太远,基本就是100米的样子,对于钓鱼来说,已经够了。就算钓到大鱼,以这样的竹制鱼竿能不能钓上来还是个问题。 前者是梅燕芳和许至安唱的,传唱度比较高,后者是温昭伦演唱,对张劲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没错,能让候府千金为你洗澡,这是他前生休也休不来的福气。能羡慕死青州多少的青年才俊们。”盖洛花还语道。 第49章 九时墟的店主 - 九时墟 - 殷寻 刚刚还霸气侧漏的幻灵真人,见到这年人后,竟然直接吓的跪下,怂的像二孙子一样。 但同样,我的底线也不是赋税,甚至说我没有底线,我就是想看看他的那个传说中的兽人‘奴隶’。 此刻,我周围的座位已经空荡荡,几乎所有学生都登上擂台,和对手进行艰苦的战斗。 次日,进行普查的斥候回归,他们告诉了我这些地区没有任何部落士兵集结的汇报后,于是我决定将率领大部队向着剃刀岭出发,同时留下了加里瑟斯和五分之一的部队也就是四万左右的步兵部队在这里留守。 孟虎忍不住伸手抚住赵青菡的俏脸,眸子里已经浮起浓浓的怜惜之色。 因为岛上很多椰子树等很多高大的植被干扰了我们的视野,最终我决定用火焰净化这里。当我燃烧附近的树丛的时候总是能发现很多巨魔隐藏在附近。 不过让所有人不解的是,无论他们找到报社主编还是印刷场的金掌柜,他们都说自己不是老板,可真正的老板是谁他们又不说,所以商人们暗暗着急的同时只能自己暗地里调查。 忽然间身子失去平衡,真气再不能自如运转,行云流水般击出的招式使不出去,内息真元一概反攻入体内,胸中闷恶欲呕,遍体奇痛难当,这一切一切,他竟不能感知。 “这个怎么查?”唐志刚没想到朱司其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何长安很兴奋。 其实,自从罗伊修炼成了斗战圣法之后,斗战圣法风神降世的气息就时时刻刻孕育着这柄魔剑,同时罗伊的精血也滋润着它,如果再过千年,魔剑血之哀伤就肯定可以更进一步,化为中品圣器,拥有和战争神枪一样的威力。 而刘开来虽然因为是公众人物,比较特殊,经常在全国各地跑,但与其他两人的交往也少了很多。 罢了,既然如此,也不需要非要得到张扬收了我50个部落的时候才认输,只不过是徒劳钱财罢了。 自己一个后天强者,竟在这年轻人手中,如同蝼蚁一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吴邪也算看出来了,这个何莲,就怕被激,这种正义感超强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等他抵达汉中时,河西军已攻克沔阳、城固、南郑诸城,只剩下阳平关孤立无援。 “也别说其他的,先回去看看。你要是觉的咱们六山洼不如这里,你再回来。”胡大德直接拍着胸脯硕大。 秦天奇也知道了,对方好像是什么‘毛’家的道士,而且还以为自己的僵尸。 毕竟秦天奇看着赵飞的那眼神,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感觉有些暧昧的,这让三人心中不由的疑‘惑’了起来:老大不会真的希望玩菊‘花’吧? “骂的,出事老子让家里养着你们全家。准备跳伞。”高正兴也是豁出去了。 “如果他们这么做不是更好,他们大多人中本不是唐国中人,来此地抢、劫平民,那你说他们这算是什么,如果被官府的人知晓又会怎么做? “奴婢两人这就去前院,还请娘子不要太过劳累。”绿微有些忧心里看了吕香儿一眼,便与绿秀出了正房。吕香儿看着两个丫环出了门,便开始向绿云询问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那如何劝解婶子去京师?”朝霞不想气氛太压抑,便将话题转到最难办的事情上。 只是宋澄在听了皮特的介绍后,突然扑哧一笑,竟然朝着皮特多看了几眼,仿佛是在确定什么事情一样,就在皮特自以为感觉良好,想要进一步跟宋澄进行友好交流的时候,宋澄终于开口说话了。 出岫不敢想象,从房州到京州,少说也要将近两月时间走完的路途,沈予是如何在一个月之内就走完的。不眠不休吗?即便有云氏的暗卫沿路安排,只怕他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并不想跟雷震门结怨,只是雷少来我这里喝多了酒,才弄出这样一场闹剧。对不对?雷少?鸡也杀了,猴也看了,我想我们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陈琅琊低头,看着雷刚说道。 只是,她突然皱了皱眉头,手掌大力的撑着他的心口将他推开。这般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姬无倾始料未及,他蹙了蹙眉头抬头看去,血雪已经趴在了软榻旁边干呕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回到车里,发动车往前开去。 “正所谓财不外露,她犯了大忌。”这人得了银钱必定是招摇的。 卑弥呼深居后宫,以其弟卑弥生在前台治理国家。这样更增加了她的神秘感。 “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赵婉晴打量着四周,心不在焉地问道。 单只熟悉药理药性,并不足以组合出丹方来,脑子里必须还要有大量的丹方积累。 姬风和精灵王驾驭的远古星兽骸骨是一伙,而梦境之神和战神本体是一伙的。 既然伤都好了,为什么还要待在他陈府一步不出?像是刻意躲避什么,淡化自身存在。 第50章 近在咫尺 - 九时墟 - 殷寻 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狼狈的安嫣然身上。 “不,知秋,我爱你!”易彦霖紧张地看着她,他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然而这么一个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传承了上百年之久的门派竟然说覆灭就覆灭了。 楚雅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刚刚与君兰巧遇的时候,君兰的脸上虽然是有着惊讶,但却更多的是不愿与他们再有任何关系的避让。 殊不知,此刻没有穿裤子,又这么嚣张的模样,对顾砚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易……彦霖……”沈知秋身子越发软起来,她像无骨一般趴在易彦霖身上,呼吸越发沉重起来。 在炎临城看来,的确是何常御做的不对,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他,又怎么能够察觉到,其实这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出于自己的霸道任性呢? 贞德帝却是没有去听孔尚宫的话,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沙盘,甚是惊奇。温堇则的试卷,竟然问到了魏徴名下。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顾砚就忽然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他漆黑的眼睛。 于是跟着成锦两人都带着到肩的轻纱幂离。只是这一带上,外头好些景色看起来都模糊了些许。不过这也并不影响温青梧的兴致。一路跟在旁边走来,瞧着东南西北好不稀奇。 卫青应了一声,然后悄悄的跟上村长,只见村长正在远处打着电话。 穆千媚当即就按照莫问天说的开始往里面输入灵气,试图将戒指的空间打开,可惜却毫无反应。 “听说你们国家在艺术方面非常发达呀。”李悠然看着静静田惠子,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 赵大少不说话,那就是没事了,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动作,这种事在NBA太常见了。 虽然没有太强的直接攻击力,但是“腐化之巢”汇集了海量的魔能,具有极强的腐化感染能力。 容霆现在大概已经以为她对他死心塌地了,结果她在他即将公布她身份的时候,却把手交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手里,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杜老,这些东西你拿着,就当是充公了,算是我给国家做的一份贡献。”苏晨笑着说。 10团泥土在飞起的过程中不断地变换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10只土狗。 他一边说着话,一般吃着桌上的食物,感觉这烧烤过的食物虽然不如新鲜的好吃,可是确实也别有一番风味,于是自己倒酒,一口肉一口酒的大吃大喝起来。 温妮静静的看着秋玄,不知过了多久,温妮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悄悄的走了出去。此时天已经很晚了,温妮还得回家。 卫正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如今也是帝境,不过最多也只是初晋帝境而已,这与卫家老祖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该回去向袁总理交差了”唐绍仪说道。 因为打着郝家的旗号,那些手下的弟子也不敢去收查,所以二人很轻松的就过关了。二人离开郝家的商队之后,一路西行,向着西方的天道派行去了。 如雨低着头走到花厅正中,跪下,眼睛在厅中转了一圈,却并未看到彭墨,不禁着急,她不在还有谁能救自己? “我们这座酒店已经有10年的历史了,可是依旧没有见到过我们师门的千金来过!”那个服务生遗憾的说。 “这样说就见外了,我天道派虽然被称之为魔教,但做的却是替天行道的事情,在我天道派之中,没有贵贱,只有兄弟!”张宏虎看着二人说道。 “。”夜廖莎已经习惯了孟丝蒂的揶揄,只是不在意地轻轻一拂额前的秀发,转过身痴痴地看着电视屏幕里萧梦楼苍白的面孔。 “他怎么你了?你的声音这么羞涩,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儿?”于若彤揶揄地笑道。 缓缓站稳,王轩龙此刻虽没有收到实打实的伤害,但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操控的强大本体能量被突然消灭,已经使他体内的龙魂收到灵魂上的伤害,如果不能抵御住血蛟的攻击的话,或许就真的玩完了。 “现在请新入伍的现役格斗官兵到台前来领取新兵入伍纪念章。”主席台前的征兵长官忽然大声宣布道。 希尔维亚依旧没问什么,怀疑的种子早在心里生根发芽,此时已是参天大树了。 即便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但玩家们依旧是干得火热朝天,十分兴奋。 “救我?苏先生怕是在说笑了!何人要杀我呢?又有谁能杀我呢?”沈重坐在苏云对面双手展开自信的笑道。 第51章 你想向我许愿?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身上总有种侵略性气息。 平时哪怕是漫不经心地站在那,这种气息就难以忽略。如今离得近,气息就像长了脚似的,透过薄薄的内帘,拂过她的后颈。 帐篷再大,人能睡的面积也是有限,都是睡在睡袋里的。今夜大雨,气温骤降,他们供暖设备又很有限,就重点考虑了睡眠区。 出了这一片区域,去其他地方睡 孟卿衣在段涛松眼皮子底下进入了房子,随即似乎就有了鼾声大作。然则呆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已然沿着窗户翻落,再次来到凛冽的寒风之中。 这只异兽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鬼,等等,她居然会说话?难道是黄影阶别的异兽吗? 孟卿衣立刻就明白情势不好,起手按住身畔的薛岐,一边笑嘻嘻地打断道。 魔枪穿过灵气魔气汇聚的洪流,直接一枪刺穿,那洪流在那滔天魔气面前,也是轰然破碎。 刘斜眼和张伯烈被安排在武昌城内最好的旅馆内歇息,张伯烈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和谈任务,心里卸下了包袱,所以倒下头便睡,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高低不平的呼噜。 当马盛楠向山口组总部再次踏进的同时,也是星辰放下黑的时候,也是城东赌场的灭亡时刻。 枪声惊动了广州城,四面的清军正不断地向这边涌来,眼着着公韧这一些人就被铁桶似地包围在这里,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天浩,晓枫,下午一起去聚会吧。”思思姐从后面过来对我们说。 而狼狈的从太学里走出来,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而到了府里,还没有顾得上吃饭,便已经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起来。这说话辩论这种事情,可是要比打架拼命累的多了。 世上所有人都知道,苍山共有十九峰,只有段家的人知道,这苍山还有第二十峰。 营养液?洛卿突然想起自己开发的营养液,叁型营养液——用来给土豆进化的,他的实验室爆炸前一个月研发出来的,效果确实好,土豆数量增加,而且单体体积变大。 方墨念笑了,我此刻才发现他的笑容有些改变,原本木然的笑容现在已经有些温暖动人,弧度有些展开。原来时间久了笑容也会变化,比起这个笑容我更喜欢那个过去的方墨念。 秦天能理解亨利,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受……当钱到了一定的程度后,钱就不再是问题了。 “可以排练了吗。”方墨念收起了平时对我的那种好脾气,冷冷的问着他们。 想到白芊芊说她妈妈教她的那些事情,班主任就给白芊芊的爸爸打了电话。 “不用理他。”傅清泽见白芊芊这副护着他的模样,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道。 “可有看见其他人。”玖苏见南星只身一人,略略蹙眉,出声问道。 秦风抱住他,心道:别哭。那点水迹大概也少,两人贴面挨蹭,片刻便磨没了。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显得短暂,秦风若再不出去只怕要惹人怀疑,索欢递上手绢,弄得他不明所以。 晏苛的提议,遭到扈烈集体反对,推脱说骑射是神灵赐给草原男儿的神圣技艺,不敢歌舞酒宴上拿来娱乐,再来杀伐气重,恐惊了王后。 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想找到鬼婆婆很困难,不过如果庚纹炳愿意帮助我们,应该能找到鬼婆婆。 但是,麻烦也随之而来,对深海的畏惧是一方面,另外就是……船这么大,蓝兰她们追着海夜灵去哪儿了?总不能再从上到下把整艘船再找一遍吧? 第52章 是,你该躲着我 - 九时墟 - 殷寻 乔如意微微扭脸,从她这角度自是瞧不见行临的神情。压低了嗓音说,“我要你马上放手,算是许愿吧?” 行临嗓音越低就越是蛊惑,“你可想好了,向我许愿要付出代价,我从来都不是日行一善。” “行老板这算盘珠子都打我脸上了,我这愿望不大,又不难,行老板不能当做举手之劳?” “在九时墟,愿望不分 而叶林几人走的楼梯是往下走的,那人不管规矩,硬是要从这里上楼,于是,正好撞见了叶林几人。 虫子出现,周瞳还没有说话我手中的玉石就震动了起来。周瞳也在同一时刻看向了我,我知道该我出手了,便将食指咬破直接将血抹在了玉石上,之后便将玉石朝前面祭出。 临冬城到后冠镇可有数百里远,一路上既有野人出没又处在铁民的威胁下,若不是遇到了伴,眼下简直是七国第一危险之路……艾格真想打开艾莉亚头看一下,这丫头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而随着那股能量的波动,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在被重物敲击一样,每波动一次我就忍不住的心里一阵颤动,而在那些黑气源源不断的攻击之下,我只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要爆裂一样。 “刀在你手里,你还敢说人不是你捅的?”我当时就怒了,抬起一脚就踹向李子雄。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幸好最终还是找到了黄啸所在,而且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们二人。 叶林看着挂在蓝心随身的玉佩上的中国结,心里也不禁一动,有着一点暧昧在内心柔软的地方生根芽,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呗触动了,在一点点的滋生起来。 而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也终于舒服了一些,也只有在这话说出来之后,我才觉得我终于像是一个男人一样承担起了我对苏青青的责任。 再说了,陈昊才是陈冠的正牌徒弟,他不请陈冠吃饭,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请?难道就因为陈冠认识我爸,我就要养着陈冠吗? 阿真如得大赦,飞也似的推车而入,到门口时才想起吩咐严立秋叫他给自己看着马车。 说完男子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大门腰都没直起来,甚至连头也都没抬起来。 玄阴老人面容慈祥温和的笑道,如果换作他人,还真会以为眼前的玄阴是位老好人,但经过无数次生死的李辰轩,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用意?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摧毁宫殿,但既然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张老爷子转身离去。 他很清楚,那些贡献点的是何等的珍贵,那是连师尊都舍不得用,但却全部用在了自己身上。 林丹霞带着和煦的笑容,平静的看着我。经过短暂的激动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约我来的是linda,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利川看了他一眼,又见那枣红披风的姑娘血掌淋淋当即点头回到了白姑娘所在的那个屋中去。 “那就好。”凌楚汐没有注意到皇甫清绝眼底深处闪烁的目光,松了口气。 灵皇一步踏出,迎风暴涨,那犹如实质的肉体,高达万丈,好似每一拳都能够毁灭一颗星辰。 不然真当塔克市给自己一家人提供的便利,给自己的权利是免费的午餐么? 人总有好运的时候,这不,就在远山拦子们回报军情的时候。另一波信差也及时的来到了辽军营中,给萧干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情报。 第53章 昨晚我没睡好 - 九时墟 - 殷寻 这挺尴尬。 就这么薄得跟摆设没两样的帐帘,里面说什么外面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行临就站住帐帘外。 乔如意主打一个反客为主,“有事?” 行临面容无波无澜,“该吃早饭了。” - 据行临介绍,只要沿着废弃的古河道一路向东就是抵达古阳城遗址,运气好的话日落之前就能找到。 况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并且占据着这张王牌。何愁程曦王国,不能彻底的臣服于吾主的荣光之下。 说着,童庆生的两名助手便搀扶着年老的童庆生离开了这里,而穆恩则是很有礼貌的对着房间内的皇甫龙晨等人打了一个招呼才离开了这里。 “转天仪!给我晋升为仙器!”李云奇狂哮长吼,那万寿之佛的真仙躯体,血肉,就打入了三千世界中的转天仪中,转天仪是血衣魔塔主持推算的,也起着枢纽的作用,一旦晋升为仙器,那恐怕会再次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李毅鑫正在和野村英树说这话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村上信之助被应护士搀扶着走进了李毅鑫的病房。 “对,第一次来,我们只是路过。”罗扬冷漠回应着走来的两人。 而他并不知道今天中午是日本人为了抓捕共产党高级干部所布下的陷进,所以高宏程奇怪归奇怪,只能将这种心思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敢表露出来。 长剑荡开一道璀璨的剑气,在半空中如同行云之龙,轰然降临而下。 虽然江辰受到过急救方面的训练,但是江辰的急救水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能够处理完美处理完皇甫风的伤口,已经算是一件成功的事情了。 然而,他的动作却在长刀刚刚举起的时候戛然而止,而且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 在听到那满天咆哮的机车声后,那些原本准备冲向邢月的人,便立即停止了步伐,脸上则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了那周围的巷口处。 下面的黑衣修士也是急了,连大人都忘了叫。但是黑影似乎并不在意。 “天萧立和水源泉吗?”青冰荷沉吟了一下,之后在匪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一划一道冰刃飞出,直接将匪四击杀。 徐刚陡然发出的笑声倒把王动给吓了一跳,是不是自己把他给刺激大发了,可别搞出精神病出来,那自己可就犯大错误了。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凡驭仔细的感觉了与一下对方的实力,眼睛之中露出了一丝不屑,他的手中在这一刻,噬魂戟直接紧握在手。 “这招是?”云霄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变,这招给他的感觉和玄冰剑法很相似,但是这危险的感觉根本不是玄冰剑法能比的,瞬间,云霄做出了最谨慎的决定。 尚虎被戳到痛处,两眼爆发两道杀机,直射凌洛,但是凌洛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右手绿色木之力同样沿着经脉流入丹田,与本命金丹中的木元力相融,原本浅淡的绿色开始变深。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经过今天的清洗,崇阳城在短时间也会变成一个铜墙铁壁的城池,其他势力想要渗透进来就绝对没那么简单了。 凡驭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这个白衣男子,手慢慢地抬了起来,轻轻的朝着白衣男子那一边一弹,一道强劲的力量直接的穿透了那白衣男子的身躯。 第54章 没事惹他干什么 - 九时墟 - 殷寻 行临这一君子举动,倒是让乔如意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不就喝口水吗?就算对着瓶口喝又怎样?大不了她不喝了呗,喝多了在这种地方上厕所都难。 一瓶水,行临给她留了半瓶水,他喝得不算多。以他这体格,喝光整瓶水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不用给我留。”乔如意说。 行临控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剩 梅花痣也有些怒了。这一次上武当山,他是主使,下地洞拆除引信这件事总不能由他来做。 否则的话,内力耗尽之后的方中锦恐怕无法轻易对付这五百多人的锦衣卫。 不过,工业光魔只是特效公司,在软件技术方面很厉害,在硬件研发方面……要远远比如imax公司和杜比实验室。 姜明远师兄姐妹九人,只有他自己是元婴初期的修士,其他八人都是金丹期的修士。 只有朱棣看向他的眼神非常清明,也不知道这位天子看向他儿子时,透过这胖胖的身躯究竟看到了谁? 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后期的流程通常是先粗剪,再渲染、调色、普通特效制作,然后是精剪、高端特效制作,然后是配音及后期的配乐、字幕等等。 他的阵印居然一下子就被抹除了,看来,这阵灵对于阵法的掌控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当然,他与阵法共生那么久,自然是比符师更了解这一道阵法。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棘手,如何破掉阵法呢? 宽阔的肩膀,絮絮的胡子渣,还有这这五年的时光经历的风霜,都在连成的脸上刻上了成熟的气息。 就在江若琳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她身后的屋子里直扑了出来,在江若琳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扣住凌雨宣的轮椅,拼命的向着闫焱的方向奔去。 “我知道了,头儿!”看起来有些老的士兵点了点头,开始通过话机联络起来。 “这老家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杨义看到这一幕,当时就咬牙切齿。 科恩对黄炎去沙田镇的事也很意外,知道了黄炎的要求后,便一起去了暮光镇。 说着话,这黄君子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半支香来,往几人面前一送。 到这时他们才确切的意识到此刻经历的不是幻觉,这是天机盟主与玄苦大道妖斗法的结果,是叶易安把他们从炼狱般的险恶处境中拉了回来。 猜评团的嘉宾,做出自己的选择,都在看着计票器希望能够看出到底谁胜谁负。 牧云一眼看去……看着这种彪悍的巨人一副副大嗓门,真的有一种非常蛮凶的感觉。 我一看数量,心头就一激灵,起码也有百十个,而且还不断有从海水中冒出来的,直往岸上跳,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牧云、季燃使者、战无痕、墨竹老祖四人直接通过平行空间,直接抵达赤阳位面的最北域。 十一娘苦笑,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这期间凤卿一直缩在窗前,把那个大迎枕抱在胸前戒备地望着她们。 王美丽想的特别的简单,她觉得这件事就是钢镚搞的鬼,钢镚的目的就是要钱,只要给钱就行了,每天上交易点保护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王美丽并没有放在心上。 攻守转换,活塞队再次由普林斯与戈登玩起无球跑位,内线双塔则有意无意地帮他们阻碍防守球员。 谁知那男子只是随手抛出了一个钱袋子,那钱袋子从苍白男子手中飞出,直接不偏不倚的从男子的肩上划过,然后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楚意身旁的围栏上。 第55章 是想让我跟你处对象? - 九时墟 - 殷寻 过了一会,达尔巴不再受控制了,只见他晃晃悠悠的,没过多一会,他便倒在地上了。 “姜越哥,感情的事关系到你的终生幸福,你自己千万要慎重。”姜笑笑知道姜家的担子重重地压在姜越身上,他不能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的生活,但是作为妹妹,她更希望他幸福。 但也有这么一个说法,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不是十五便是十六。 老板终于放弃了,男人欢天喜地地冲出医院,浑然不知接替他上阵的是老板本尊。 又拿了一根银针,将伤口处的皮肉翻了翻,看到里面的颜色没有异常,张叔松了口气,点亮了床边的油灯,而后将银针在灯火上来回的转动几下,就往着银针上穿了根线,开始替这青年缝合了伤口。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颜萧萧莫名地紧张,她觉得在他面前她都不能自如地呼吸。 说完,郭芙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在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便吃的差不多了。 虞狐因为在外与那些人纠缠,一身臭汗,他揪着自己的衣领子嗅了嗅,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的感觉。 附和着的人不在少数,清让提着墨绿色的裙摆跨过门槛,屋子顿时就静下来了。 林天遥刚才只是试身,本以为这个怪物很弱,没想到有几把刷子。第一次挥拳的时候,也就只用了自己百分之一的力量。可是没有想到这怪物却如此的狂妄,完全把自己的放水当做了他的力量。 “姐,你就放心好了,在这亡灵古城中,姜威是不敢动手的。”巫峰笑道。 威廉气愤的和星期天说道:“木屋里有电话吗?有的话帮我拨过去”。 闪闪发亮的狮子座星系图标清晰无比的显示了他们此刻的位置所在。 事情也和莫溪预想的差不多,他雷厉风行的将魏伟送进了监狱,然后过来和林爸爸林妈妈提亲了。 在此之前,她所了解的贝克特仅仅只是沃兹故事中的男主角,这在湄拉看来难免有吹嘘的成分。 谁爱打,谁去,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管威廉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不会答应。 染血的脸颊,平静的语气,甚至于贝克特在说这句话时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与动作。 “怎么说呢,一个失恋的男人,总归好不到哪里去的,不得抑郁症,也算清舟坚强了。”申海说到这里,竟笑了起来。 “阿玉,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你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吧。”周进看着她微湿的裙倨跟鞋面说道。 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分钟,湄拉催促着贝克特上车,灵动的双眸中流露着几抹期待。 当然了,最关键的数据还是后世来的,关于那些欧洲工业国如何进步的规划。 京城任何世家的老人,从来没有一个善良的,他们表面的笑容,也只是一种面具,真的怒火朝天的发作,会是最残酷冷血的一刀。 只不过,现在零的好胜心完全被李明秋给激出来,就算要喝!那也得打完这架再说!认输什么的,从来就没有在他人生的字典里出现过。 想通了这点,许潇并不气馁,反而觉得这套御剑术确实是蛮神奇的。就算不能像想象中那样御剑飞行,但即使只是飞剑之术,也足以让灵异圈子内的无数人看作传说,垂涎不已了。 刘青山听了,差点喷了出来,你是龙组一员好不好,能懒成这样的? 可是现在,哪怕他不想必须这么做,要与苏柔娘真正的融为一体,只有这样,两人的灵魂,才能合二为一,才能发挥他本体最强大的力量,肌肤相亲已经不足以阻挡魔种力量的入侵了。 许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将在画中世界看到凌梦韵的事情说出来。林晚秋并不认识凌梦韵,说出来,免不了还要有一番解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了,双眼缓缓合住,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且两人也没有跟以前似的打闹,而是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安静的看着电视,静静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那种甜蜜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概是灵田,木系异能、灵露和灵泉都起了作用,这次炸开的棉花团明显要比明熙带来的好了很多。 本来已经干竭的灵海,重新注入了灵力,就像一个充盈的湖,上面泛起波澜,一层一层的波纹从湖泊正中央向外扩散,扩散速度越来越急,最后化为浪花在湖面翻涌,随后,一条气柱冲天而起。 据她前世了解到的信息,上古剑修传承洞府,乃在一处险地,没有筑基修为,就算服用解毒丹,也只能消减阴毒瘴气,却是抵挡不住其中阴寒之力。 虽然曹雪芳不喜欢她,她买的礼物,她可能还看不上,但是所有人都买了,她也不能落下了她,更何况以她现在跟沈寒时的关系,她也希望曹雪芳能够早日接受她。 也不怪导演生气,喻青桐是谁,背后是整个喻世集团,千亿千金,人家片酬要的低,那是因为人家不靠着这个赚钱,就是喜欢演戏和塑造角色。 下一秒,那道灵巧的身影眸子里闪烁着凶戾残忍的讥笑,继而身形纵出,如同一道匹练般暴掠向单怀所在。 此人穿着琉璃金袍,长发乌黑,任由罡风席卷,却又纹丝不动,在其周身,空间犹如泡沫,不断破裂,仿佛是一重重真实的世界,其中有无数生灵幻起幻灭,更有滚滚法则之力在崩塌,化为熊熊火焰。 选拔赛全民监督,而且都一个健全完整的制度,公开透明的通道,岚阳百姓们很容易就可以去评价每一个岚阳七子的实力强弱。 “替你的行为给羞的”每个字都咬牙及重,就差没有直接骂他一个大男人对她耍流氓。 “具体什么时候的事老奴也不清楚,老奴也是听那边府里的人说的。”赖升也有些诧异,贾清居然没听说这事。 每次都是跟李队长打过招呼,像今天这般强行霸占,其他观看者的座位。 第56章 古阳城到了 - 九时墟 - 殷寻 沙尘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朝着车头这边的方向。 很快就瞧清楚了。 竟是一支骑兵,身披战甲,由远及近而来,速度十分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骑在战马上的他们近乎有三米多高,头盔下看不见脸,只能瞧见沙乎乎的一团。 风裹着沙尘呼啸而来,车子摇晃不止。 乔如意栽歪的身子被行临一把扶住 一般来说,这样的球不易回击,因为就算回击成功了,也会被对手掌握主动。 当叶梵天的巴掌狠狠地击中了他手中的巨剑,他的心中越发的癫狂起来,兴奋无比,他的巨剑岂是一般人可以去徒手抗衡的。 看到了叶梵天身体上那展现出来的变化之后青玄子忍不住的叫了起来。。。。 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纷纷点了点头,若是托塔李天王那一路也没有找到阴蚀王的封印之地,他们再痛心也不迟。 这尉迟元与源贺本就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再加上一起共同作战、生死相依,现在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忘年之交。 筱雅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将手中的茶水递向魏老,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魏老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那几名警察听了纳铁的话,犹豫的回头看向那李所长,的确,如果纳铁真的是军队话,就算犯罪也该由纠察来抓捕他,如果他们多事的话,而且是在没有上面证据的情况下把纳铁给抓了,那么很可能引起军方的不满。 但是那一只无形的大手却狠狠地拍打在了度覅昂的身体上,伴随着无穷的大真力开始形成,这一道身影迅速的化作了一道飞舞的流光一般,疯狂的撞击到了周围的山壁上。 一道道的细微之气迅速的开始呈现了出来,这是大荒之心上的能量,每一丝都无比的强大,可以沟通天地,可以笼罩四野,甚至是翻江倒海都算不上是什么困难之事。 紫尘第一次看到这账本的时候,都感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甚至在成为了紫狂的亲传弟子,对于铁剑门的一些东西更加了解后,还感觉到不安。 战斗中央,早已成为一片的废墟,幸好,那些人都聪明,早早离开了那地方。 在杨林炼化好时间碎片。于是用黑晶逆转时间。星兽将天赋神通使用后的后遗症全部炼化。 “对了,这件事很重要,据说有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一同来进行实况报道贯茂道。 叶锋眉头一皱,顺手捏出一道手诀,十七只道兵顿时出现在面前,每只道兵的手中都握着一柄蒲扇,将圆鼎团团围在了中间。 生活是啥,生活就是吊儿郎当。是不是和对方开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挑逗一下,往往这种效果会比甜言蜜语更有效果,更能让生活更加的融洽。 旋即,包厢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穿黑西装,相貌俊朗的青年。 诚到建老警的!后。彭立当即回家,给陈峰打去电话。内容就是告诉他自己将在最近几天运送一批老鳖过去,让他找一个安置老鳖的地方。 一声脆响,法能把手一抓,锋利的足以开山劈石的虚像飞剑被法能徒手接了下来。 “难已想像亚玛玩家心理是什么滋味。”自已只是被殃及的池鱼都成这样了,亚玛的玩家这次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恐怕都受到极大的伤害,‘花’心狗心中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