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要结婚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要结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南桃正在洗澡。 浴缸的水晃晃荡荡的,她放在边儿上正在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手机被打湿了,她赶紧捞起来,刚巧就看到了发在微信里的一条消息。 微信是琳达发来的,阴阳怪气的问她,跟了小十年的男人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呀? 呵,这傻逼。 南桃不屑一笑,点进链接却发现文章已经删除了,再搜索,全网关于陆野的字眼也仅停留在他25岁就荣登世界首富百强福布斯榜的新闻上。 啧,没意思。 南桃伸腿踹了踹浴缸那头正在看文件的男人一脚:“喂,你要结婚的消息这么快就全网撤了,怎么,不想给我发请柬呀?” 专注工作的男人没理她,却腾出只手来握住了她不断在蹬起水花的白嫩脚丫子,有一搭没一撘的揉捏着。 脚心是南桃身上的敏感点,她被揉得咯咯笑,赶紧抽回了脚。 她像条鱼一样的从男人手下逃脱,又钻进了他的怀里,挤进了男人跟文件之间,伸手拿下了他脸上的金丝框眼镜儿。 陆野的眼睛很好看,桃花眼,潋滟睫,三分冷又有两分笑,斯斯文文的面具下藏了头时刻饥饿的兽。 浴室的水雾凝结在陆野的睫毛上,垂落成了小水珠。 南桃伸手弹掉。 “陆野,我问你话呢……” 被三番两次的扰了,男人也再无心工作,丢了文件双手圈住了南桃,埋头在她脖领里深呼吸了一口,闷声道:“对我结婚的事就这么感兴趣?怎么,吃醋了?”手移置水下。 南桃缩了缩身子:“我吃醋做什么,这些年你换哪个女朋友见我吃过醋……” 是,换女朋友她没吃过醋。 但是这次是结婚。 陆野的眸子沉了沉:“乖,不吃醋就好。” “那你请不请我?” 南桃歪头看陆野。 陆野低沉一笑:“请,还专门给你开一桌。” 南桃哈哈大笑,却不忘制止男人的动作:“陆野你又干嘛,你明天不是还有早课吗……”话还没说完,一室的水花已经漾开。 “有你,还上什么课。” * 陆野最终还是去上课了。 他是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在高校一堂课抢号只需一秒无,不过那些成堆成堆的女学生到底是为了玄理论去的还是为了陆野的颜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南桃曾经去听过一堂课,就因为陆野在课上给了她一个眼神儿,下课她就被那群女生们堵了三里地。 总之,南桃起床的时候,陆野已经离开许久了。 床头还有一杯清水跟一片药。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到底是要结婚的人了。 呵,南桃讥讽的勾了勾唇,裹着睡袍起身,将药拿至洗手间,丢掉,然后褪下裤子,将清晨的第一泡尿尿到了一根小纸棍上。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等结果出来的这几秒,南桃靠在洗手间的窗上点了根烟,很快,纸棍上逐渐显现出来了两条杠,在腾起的烟雾里失去了几分真实。 有了。 注视着这个结果,南桃攥紧了衣角,一言不发。 002:要娶薛家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医院,南桃给自己做了个血检。 结果出来,怀孕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她从实验室里出来,拢了拢头发,面色不变的将结果单塞进了包里。 边儿上有医生进来,见到她都客气的打招呼:“南姐。” 南桃不是医院的医生,却比这医院大部分医生都有地位,她一个小小的药代能凌驾到半数医生之上,在这医院里进出自如,靠的就是陆野的人脉。 就是不知道这人脉以后用不用得上了。 南桃往外走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电话,她对着那边甜甜的笑喊了一句:“刘院长。” 电话里,刘院长约南桃谈新药合同的事儿,只是谈合同的地点选得很巧妙,在金殿夜总会。 这份合同价值七千多万,就算他选在屎坑里,南桃也得去。 她笑着满口应下,挂了电话,另一通电话就来了,是她闺蜜兼合作伙伴,路知知。 她上车接电话,才刚连上车载蓝牙,路知知就在那边嚷起来了:“桃儿,刘姥姥找你了没?他要约你去金殿你可别去呀,那傻逼知道陆野的事儿了,现在是要拿捏你呢。” 路知知正在瑞士忙分公司的事儿,国内的生意都是南桃在跑。 刘姥姥是她们给刘夯院长起的外号,姥通捞,意思不言而喻了。 南桃启动了车子,心里想着怀孕的事儿,心不在焉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诶,我说桃儿,就陆……” 路知知没把陆野两字说完,南桃就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知道她会问什么,也知道答案不消多说。 * 晚上六点。 金殿夜总会。 南桃踩着高跟鞋准时进了包间。 包间里,刘夯一群人已经等着了,搂着的搂着,抱着的抱着,就刘夯跟边儿上干坐着,见南桃来了,脸色才阴转半阴,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哟,南小姐今天状态不对呀,都让我们等着了,可不得自罚三杯先?” 说着就拿出大扎啤杯给南桃满上了。 三杯变三桶,合同就压在一摞扎啤杯下面,他等着瞧南桃的好戏呢。 南桃懂,刘夯对她有怨气,主要是在手术器材利差价分成上,托陆野的福,她拿了7,这高高在上的大院长才拿3。 南桃笑了笑,没接杯子,拉了把椅子就跟刘夯面前坐着了:“刘院长,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什么时候签合同要走这样的程序了呀?”若是以前,南桃真犯不着为了这点酒跟这群人磨嘴皮子,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怀孕了。 “南小姐,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以前确实是没有这样的程序,只是今非昔比呀,我相信南小姐应该也听说了吧,陆院士要结婚了。” 刘夯阴阳怪气的哼笑了声,手指嗒嗒的敲在桌子上,“陆家准夫人,您应该听说过吧,那位家的千金。” 那位是哪位,自然是在整个西北内陆称王为霸的薛家了。 陆野要娶薛家人,听到这儿,南桃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秀眉。 003:明人不说暗话 - 也难逃 - 木木唔 “所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南小姐,今天这个合同只怕是没有那么好签了。” 刘夯扯了扯嘴唇,南桃算是看出来了,路知知说错了,他不是来拿捏她来了,他是替人来拿捏她了。 也是,薛家的大小姐,整个西城的人都求着能帮她办事儿,刘夯也算是求到了。 南桃明白过来,笑容不减,手指在啤酒杯口子上画了圈儿:“我明白刘院长的意思,只是今天这酒我是真不能喝…” “要不我看这合同还是先搁一搁?毕竟这批药医院的定金都交了,我相信刘院长您也愿意等等吧?毕竟违约金的数字……”南桃抽出一份合同翻了翻,挑眉,“也不短呢。” 说着,她合上合同,折身拿包要起身,却被刘夯长腿伸直拦住了去路。 他站起来,正了正身上的意国真丝西装:“南小姐以前可不是这么就容易放弃的性格呀。”以前轮不到南桃来放弃,有陆野的名号在,这群人都求着给她合同。 看着刘夯那强忍着急切的表情,南桃明白了,今天这事儿,不在签不签合同,在她被不被拿捏。 她巧笑嫣兮的伸手将脸颊的碎发别在了耳侧:“刘院长以前可没叫我喝酒。” 刘夯扯着嘴笑了笑,老奸巨猾的双眼闪了闪:“看来南小姐是真不能喝酒,那这个好办呀,我拿出诚意,南小姐不喝酒,喝雪碧,我的人喝酒,怎么样?” 南桃抿唇笑了笑:“看来刘院长今晚兴致很高呢,那刘院长想怎么喝?” “大壮,你过来,你跟南小姐喝,你喝啤酒,南小姐喝可乐。”刘夯招呼了个高头大马的过来,一张嘴就是东北腔,“南小姐,如果你把大壮喝倒了,这份合同就成了,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别人摆明了要整你,你还能怎么样? 南桃放下包包,合拢裙子坐下,眉眼弯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南桃答应,刘夯哈哈一笑,立刻招呼侍者上可乐,要冰的! ……凌晨两点十刻。 整个城市都寂静了的时候。 金殿的场子也在逐渐散去。 南桃在吐了七次都把酸辣的胃液呕出来后,终于放倒了那个东北壮汉。 冰雪碧不醉人,只是刺得南桃整个上半身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房间里乌烟瘴气的,那大汉倒在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了,若不是酒疯抽得他把牙关锁死,刘夯还得把他拉起来再喝。 “刘院长,合同着急签吗?不着急的话,我去补个妆再来。”南桃用丝巾擦了擦嘴角,饶是脸颊苍白,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刘夯脸色难看,废了一整晚都没有为难道南桃,他也压不住脾气了,抬脚揣在了茶几上。 玻璃茶几在淌满了啤酒的大理石地面上被踹了好久,棱角从南桃的膝盖上刮过,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南桃也不喊疼,只是用丝巾慢条斯理的摁着膝盖的伤口,任由鲜血染满丝巾再滴在地上,半晌,才凉凉开口:“看来刘院长不是不着急签合同,是不想签合同了。” “行吧,今晚浪费时间长了个见识,原来堂堂一院的院长也有吐出去的口水舔回来的时候。” 说着,南桃将丝巾系在膝盖上,笑了两声,带了刺儿,就愈发美艳了。 “嘴还挺刺儿的。”刘夯踩着一地的酒渍走向她,“听说你在床上挺带劲儿的?陆院士的女人,滋味肯定不一般吧?” “滋味好不好,刘院长不如来问我?” 包间的门是被踹开的,下一秒,陆野高大的身形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004:分手不分居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刚从饭局回来,眼底还残留着一抹猩红酒意,夹着一支烟的指尖搭在了南桃的削肩上,整个握住,皮笑肉不笑的睨着前面已经陷入震惊的刘夯。 南桃也惊讶,陆野怎么知道她在这儿?还有,她留在房间里的东西,他看了吗? 南桃心里有些忐忑。 却听见陆野凉凉的又笑了两声,搂着她坐上了沙发,他将长腿叠放在了茶几上,挺直的西裤裹挟着肌理分明的腿部肌肉,只有南桃知道,那下面的每一寸都充满力量。 他将手头的香烟摁在了皮质沙发上,弹了弹掉落在南桃肩头的烟灰,挑眉睨着站在前边儿脸色青白的刘夯,下巴勾勾:“问呀,不是很想知道吗?怎么不问了?” 刘夯哪里想得到陆野会来,还护着南桃,吓得话都难说利索了:“陆院士,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有侮辱南小姐的意思,我这是在夸南小姐呢,陆院士,误会,都是误会。” 刘夯的汗浸湿了脸,斯文人一旦狼狈起来,比落水狗还不如。 陆野以往是没有痛踩落水狗的习惯的,但是这次……他的眼危险的眯了眯,对着刘夯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那群人立刻狗腿的走了上来。 比起刘夯,陆野的权力地位更让他们趋之若鹜。 “给我夸他。”话末又加了三个字,“狠狠的。” 那群人立刻会意,一巴掌接一拳头的打在刘夯的脸上,不出片刻,刘夯便被踹得跪在了地上,脸上鲜血直流。 见着差不多了,陆野又才勾了勾下巴叫他们住手,搂着南桃走到了刘夯面前。 “刘院长,高兴吗?我这么用力的夸你,你应该很开心吧?” 刘夯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一张嘴鲜血就滴滴答答的往外淌,被陆野这么问到却还是不住的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着高兴高兴。 “高兴就好,以后还有得刘院长高兴的。” 陆野讥笑一声,便搂着南桃走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南桃余光瞥到了刘夯绷直跪着的身子在肉眼可见的发抖,内心明白,他这个院长只怕做不长了。 他忘了,薛家是高门巨贵,而陆野的权财却能与之匹敌。 陆野要娶薛小姐,可不是高攀。 走出来,更深雾重,街道上水雾蒙蒙的一片,南桃穿得少,直接冻了个哆嗦,从陆野的手下挣脱。 “陆野,刚才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我……啊。” 南桃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硬拽着丢进了车里,她生气的撑起身子:“陆野!” “别叫,我马上满足你。”男人站在车外扯松了领带,解着袖口,一脸邪笑。 南桃瞪了他一眼:“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自己开车回去。”说着要走,却被扯着手腕摁在了座椅上。 葡萄柚古龙水的味道参杂着凌冽的夜风扑面而来,苦中带着甜,冲淡了不少酒气。 男人抽开皮带,上车,动作不停,勾着的嘴角却暗含讥笑:“回去,回哪?不是说要分开么?怎么,要玩分手不分居?” 闻言,南桃一怔。 他看到那封信了。 005:小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看到那封信了,那他还来找自己干嘛? 怔愣间,南桃的手被束住压到了头顶,男人的身体也随之倾了上来。 捂着小腹躲避男人的压迫,南桃挣扎:“陆野,你放开我,今晚我不想,而且我在信上也跟你说清楚了……”她双腿乱蹬,碰到了男人的痛处,被一把摁住。 陆野双眸阴冷,前额的碎发不住从南桃脸上扫过,沾了点汗意:“放开你你想干嘛?想跑?就信上说的那些,祝我婚姻幸福,跟老死不相往来?”说起这个,他唇角冷笑愈发明显,“是因为小薛?南桃,你矫情了。” 这十年里陆野正牌女友,绯闻女友加起来可以组一场奥运会了,南桃从来没跟他闹过,偏这一次,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开口就是要离开。 陆野不懂南桃逆反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他知道,自己不允许。 手上动作不停,他很快将两人之间不多的遮拦除掉,伸手去置物台摸T的时候,南桃得以逃脱,蜷缩在车座一角胡乱的将衣服往身上套着。 整个人慌乱不已却抗拒十足。 想起早前在房间里发现的那封信,那白纸黑字全是决绝的词句,陆野眼底有了怒色:“南桃,你跟我玩儿真的?” 将手表咔哒一声扣好,南桃伸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陆野,我没有在玩,你成熟点……” “我TM这就让你看看老子有多成熟。” 话罢下一秒,她又被拽住,男人粗暴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扯碎,暴怒的吻也随之落下,如同飓风一样席卷着她的全身。 他的炙热永远是南桃难以抗拒的毒药,只是这一次,南桃奋力反抗,咬破了他的肩头,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小野。” 狂暴的男人如同失控的兽,但是小野这个称呼,让他恢复了理智,且眼尾绯红。 他伸手掐住了南桃的脖颈:“我说过,不许再这么叫我。” 南桃笑:“为什么?你不叫小野?还是你已经忘了我叫你小野的那些日子,你是不是也忘了那一年你想跑,被抓回来打断了腿,我背着你走了三十几公里的山路,在大街上乞讨,用两毛钱,五毛钱,一块钱,求着医生治了你的腿……” “你闭嘴!!” 男人显然是不愿意听这些的,掐着南桃脖子的手用力,南桃嫩白的小脸瞬间涨红,她的嘴却不停:“我,我为什么要,要闭嘴,二十五年,大家说我跟了你这十年,小野,你不,不要忘了,我们之间还有,还有那十五年……” 那十五年。 是陆野绝允许任何人提的十五年,南桃偏要提,惹急了他,男人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像是发泄一样的狠狠嘶磨。 那十五年,让他恨不得吃人肉喝人血,也让他成了现在的陆野。 脖子被咬出了血,南桃也不喊疼,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手掌轻轻在陆野的背上抚摸拍打:“小野,如果你还记得那十五年我对你的好,这一次,你放我离开,好吗?” 006:寻求一线生机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休想!” 陆野发了狠,如同猛兽撕扯着猎物一样撕碎了南桃。 …… 绝望中,南桃回忆起了那十五年里的一幕幕,泪水和着鲜血从眼角滑入冷夜。 她好像做梦了。 梦到了二十五年前,在西边往北的十万大山里某个最贫瘠苍凉的深山里,一辆老牛车拖来了一个白嫩胖乎的小孩儿。 那天风很大,穿着鲜艳却脏兮兮的的确良衬衫的小孩儿被风沙吹得迷了眼,但是他却不敢闭眼,因为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可怕,怕得他连哭都忘了。 南桃梦到了那个小孩儿,他太鲜艳了,在灰扑扑的窑洞前,漫天的黄沙都掩盖不了他的色彩。 只是,梦境褪了色,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浑身带着蚀骨的寒意,粗鲁而狂野的身影,揉碎了她的灵魂。 * 第二天,南桃很早就拖着酸痛的身体去了医院。 建在深山里的肿瘤医院,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关怀院。 住进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多少日子的人。 南桃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后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妆容,确认自然后才下车往医院走去。 她今天穿的是小香风的浅粉色衬衣搭配高腰阔腿裤,十厘米的高跟鞋将她修长纤细的身体衬托得更加气质卓绝。 19楼。 南桃一下电梯就被血液肿瘤科的前台护士热情的迎接了:“小桃姐,你又来看陆先生了?” 南桃点了点头,将准备好的几份礼物送到了护士手里:“这段时间辛苦了,他最近状态怎么样?”陆执前段时间刚做了肝移植手术,目前正在无菌室观察恢复。 南桃进不去,只能托护士们多照看他,送些礼物,护士们也能上心一些。 人情交际这一块儿,南桃总是能做得滴水不漏。 “陆先生状态还行,昨天醒来了两个多小时,还能喝几口粥了,不过……” 小护士欲言又止。 南桃知道,肯定是陆执又提起了那些事儿,她走到了隔离室门口准备换防护服,小护士跟上了前:“小桃姐,陆先生这几天昏迷的时候都在喊一个名字,陆野,是陆先生的家人吗?感觉他挺想见他的……” 听到陆野的名字,南桃换衣服的手一顿,没说话,小护士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之前说过陆先生的家人们都拒绝来看他,但是小桃姐,陆先生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南桃皱眉,攥紧了手上的消毒服,沉思片刻后又将其放了回去,转身往外走去。 “小桃姐……” 小护士追出去,眼看着南桃的身影隐入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叹了口气。 一边,另外一个护士赶紧上前,展开八卦:“她还不死心呀?” 小护士难过的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眼隔离室的病人,即便已经十分消瘦,他的英俊却不减分毫,可见他健康的时候是如何的丰神俊秀,魅惑丛生。 如果这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一定会尽全力的抢救他吧。 只是…… “除了骨髓移植,陆先生的病再无其他的解决办法了。” “但是他之前劣迹斑斑,有酗酒扎针的黑历史,早就被器官移植机构踢进了黑名单,他想要骨髓移植,只能是亲人配型了。” 小护士叹了口气:“但是他住院四年多,都没有任何亲人来看过他,只有小桃姐陪着他。” 正如小桃姐说过的,他的亲人早就抛弃他了,他只有她。 那,小桃姐真的有办法再给陆先生寻求一个生机吗? 007:我选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的主治医生叫顾舞文。 舞文弄墨,他确实有个妹妹叫顾弄墨。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文质彬彬儒雅青年,但是此刻却因为南桃的一句话涨红了脸,不断的摇头:“不行,绝对不行,南桃,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陆执的病费尽心思,但是这么做绝对不行。” 他情绪激动,一连说了许多个不行都不足以表达他抗拒的情绪,他直接将南桃递给他的检查单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南桃,这个孩子你要留下,我赞成,但是如果你留下孩子是为了用孩子的脐带血给陆执做骨髓移植,我是绝对不赞成的。” 南桃的手攥紧放在小腹上:“为什么不赞成,陆野跟陆执是双胞胎,这个孩子的骨髓有二分之一的可能可以配型成功。顾医生,除了这个孩子,陆执还有其他机会吗?” 南桃的话将顾舞文问住了,别问,问就是没有。但是如果能在半年内进行骨髓移植,陆执或许还有百分之十的生存率。 顾舞文在四年前就负责陆执的病了,如果南桃是第一希望陆执好起来的人,那他就是第二。 但是…… 顾舞文还是摇头:“南桃,你应该知道,陆执的病情是一天天的加重,我说的半年内做移植,他不一定等得到半年,不到半年,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是无法养活的。 南桃的心紧了紧,攥紧的手松开,从小腹上拿下,放在了包包上:“我知道。” “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我选陆执。” 说完,她起身走到顾舞文办公桌前:“所以,顾医生,麻烦你给我开一点孕期服用的维生素吧。” “唉。” 看到南桃心意已决,顾舞文想多说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能默默的拿起笔开了张药单给南桃。 写到一半的时候,又停笔,抬眸看她:“孕期多久了?” 多久? 南桃不确定,她跟陆野之间那事儿的频率高得很,如果粗略计算的话,两个月吧。 “十四周了,要不去做个基因检测吧,现在这方面的技术很成熟,可以很早判断胎儿的基因跟病人匹配度有多少。”既然南桃留下这个孩子的作用就是为了给陆执配型,顾舞文也不得不多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了。 听到这儿,南桃默了片刻,摇头:“我想再等等。” “也行。” 顾舞文很快写下药单,递给南桃,“陆执一般晚上五六点会清醒一个小时,你要在这里等等吗?” 南桃把药单放进包里,刚好碰到手机,看到了静音的手机上收到的几则短信,脸色一白:“今天不了,我还有点事儿。” “顾医生,陆执就麻烦你了,请你务必要让他坚持得久一点。”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顾舞文将她送到了电梯里,郑重点头。 南桃报以感激一笑,只是那抹笑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瞬间消失,电梯玻璃门上映照出的她的脸,妖艳绝美却冷若冰霜。 南桃从医院离开后就立刻赶往了银行。 她填了单子准备给一个账户汇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钱转不出去,手机还在不断的收到消息。 南桃只能先找路知知划一笔钱过来。 微信里,路知知在得知南桃要十万块钱急用,立刻便想到了是为什么。 钱划过来了,质问的话也跟了上来。 “他们还在找你要钱?桃儿,你还要瞒着陆野当那群人的提款机多久?” 008:除了她还有谁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多久。 南桃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知道答案,所以直接忽略了路知知的质问。 将钱转过去,她不断叮叮咚咚的手机才瞬间安静下来。 但也只是片刻,又一则短信进来:“每个月1号准时打钱忘了吗?如果下次再不准时,就不要怪我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来,这是对方惯用的威胁手段,南桃扫了两眼短信,删掉。 再走出银行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外面起风了,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 银行外面就是梧桐巷。 巷里的风卷起了一地枯黄的梧桐叶,落叶不扫,是这条街最奇特的风景,南桃很不理解,因为她总觉得树叶腐烂的味道会让她想起大山窑洞里的味道,潮湿,腐朽。 憎恶跟恐惧都如跗骨之蛆,加之树叶腐臭的霉味,催动着南桃的肠胃开始翻江倒海,没走出几步,她便吐到了路边的花坛里。 或许是孕吐,也或许是从骨子里的厌恶,让南桃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血肉灵魂都从喉咙里抓出来,狠狠的碾压进这片腐烂里。 恶臭的东西就应该待在一起。 * 回到家。 南桃还没来得及坐下,路知知的电话又来了。 以为她是打电话来追究刚才那个问题的,南桃蜷缩躺在床上接听了电话:“是,我是还在给他们钱,但是不是替陆野给的,知知,我是替自己给的,这是我欠陆野的,我欠他的东西,是多少个十万都还不清的。” 她一股脑的说完,那边的路知知却没有吱声儿。 片刻后她才哑着声音开口:“桃儿,公司,公司没了……” “什么?” 南桃猛地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 路知知在那头艰难的跟南桃讲清楚了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不,不应该说是几个小时,而是一整个月,从路知知去瑞士开办分公司开始,她就掉进了对方设的局里。 现在对方收网,他们的医药公司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难怪南桃的银行卡被冻结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陆野做的,但是细想起来,陆野不是小气的男人,她当初一个月从他的卡里划走了几千万他眉都没皱下。 他要驯服一个女人,是不会从控制金钱下手的。 公司这事儿,更不可能是陆野做的。南桃跟路知知的公司不大,全部员工加起来都不到三十几人的小医药公司,他动动手指都能碾死的存在,他犯不着用一整个月的时间来盘算。 而且一个月前,南桃还乖得很呢。 “桃儿,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要不是我这么急切的想把公司做大,怎么也不会着对方的道的。”路知知是真愧疚,说着说着就在电话那边哭了起来。 南桃抿了抿唇没说话,片刻后安抚路知知:“有人想给我们挖坑,不管我们多么谨慎,那个坑总是会在我们前面,如今掉坑里了,我们道是能松口气了,至少不会担心前面还有坑,不是么?” 不是南桃乐观,而是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坑是谁挖的了。 薛家大小姐薛窈嘛。 她睡了她未来的男人,她怎么也要找点利息回来不是么? 没再跟路知知多说,南桃挂断电话,手指滑动屏幕最终停在了陆野的联系方式上。 还没点下去,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陆野的电话进来了。 009:长得很像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让南桃去西大接他。 他这两天都在西大有讲座,一般讲座结束后校方都会安排人组些局给与会人员找找乐子。 南桃跟着陆野参加过几次,文化人的娱乐方式不是很对她的胃口,端着的生活方式更是让她觉得格格不入,往后,陆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便不再强行让她跟着了。 南桃以为是去西大边儿上的某个酒店门口等他,没想到他发来的定位却是西大的某栋教学楼。 南桃很快就到了地方,刚停好车,便被人叫住了。 “南小姐?” “你是?” 南桃往后看去,就看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清秀男人,他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像是很着急一样追了上来,终于追到了,他喘了口气推了推架在鼻子上快要滑落的眼镜儿。 但是南桃并不认识他,微微挑眉。 见到眼前的女神秀眉微扬,钟文便明白自己唐突了,他赶紧解释:“南小姐,我们在医院见过,我奶奶之前住在陆先生隔壁病房。” 南桃恍然大悟,赶紧哦了一声,只是心里依旧是对不上号的,陆执住在那医院四年多了,病房也换了好几次,她并没有费心去记过谁是谁。 不过看着钟文那清秀稚嫩的脸上全是热切,南桃还是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你奶奶还好吗?”问完才觉得失礼了,住进那医院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呢。 果不其然,钟文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南桃表示了惋惜,注意到钟文抱着重重的资料已经满头大汗,便让了让道:“你要进去吗?” 钟文这才想起正事儿,赶紧点头:“我们老板让我给陆院士送资料过去。” 陆院士,说的就是陆野了,南桃微微一笑:“你是学物理的?” “不是不是。”钟文赶紧摇头,“我是生物药学的,不过我们老板跟陆院士是很熟,南小姐认识陆院士?” “算是认识吧。” 南桃伸手帮钟文拿了一摞资料,“我也进去,我帮你拿一点。” “谢谢南小姐。” 南桃拿资料的时候手指刮过了钟文的手背,惹得少年那张白净嫩生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 南桃走前面,钟文赶紧在后面跟上。 教学楼的大礼堂,陆野的讲座还没结束,不过已经进入了尾声,钟文拿过来的资料不是给陆野准备的,而是讲座收尾的嘉宾要用的。 南桃刚踏进讲堂,就注意到陆野的视线看了过来,讲台上有好几个人,都是物理界的老资历。 其他人在发言,陆野窝在沙发里,双腿叠放,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听得认真,在看到南桃的时候,他用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镜儿,眼镜儿下的桃花眸对着南桃微微一眨。 动作微小,却躲不过台下无数怀春少女的火眼。 很快,讲台下响起窃窃私语。 “陆院士在看哪儿?” “陆院士好像在笑耶?他在对着谁笑?天哪,是谁这么幸福?” “刚才有人进来了吗?” 众人低低回头,只是这个时候南桃已经找了个角落窝好,将帽子拉低,隔绝陆野的视线,也隔绝那些女生的打量。 偏偏这时,钟文又来了。 “南小姐,你在这儿呀。” 钟文猫着腰找了过来,在南桃边儿上坐下,看向台上正看向这边的陆野,不明所以他目光里的锐利,歪着头问南桃:“南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陆院士跟医院里的陆先生,长得有点像呀?” 010:带我走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们还都姓陆,不会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一边,钟文低声展开了联想,他对物理学一窍不通,所以讲座说的啥他都听不懂,但是因为南桃在这儿,他又不想走。 “听说陆院士是有个弟弟,不过说是已经去世了,医院那个陆先生莫非是陆院士的远房亲戚?” 钟文话音刚落,便被前面的同学很不留情的“嘘”了一下,他赶紧闭嘴,将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 南桃微微勾唇,还挺可爱的,为了避免打扰到他人,南桃微微侧身到他耳边解释:“陆院士跟医院的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陆先生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医院,你不会说出去吧?” 被南桃呼出口的带着馥郁芳香的热气冲昏了头的钟文只觉得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手脚麻木到数秒才赶紧正了正身体,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那就好。” 南桃轻轻一笑,伸手捏了捏钟文的手背,目测眼前的少年不过二十几岁,青涩还写在脸上,自己才微微靠近就惹得他激动得眼尾泛红,让南桃不由想起了自己这个时候的模样。 不是很久远的画面,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移正身子坐好,兜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竟然是陆野的短信,短短几个字,霸道又嚣张:“离那小子远点。” 刚才他看见了?南桃手指顿在屏幕上良久后,她忽然勾唇,打开手机微信二维码递到钟文面前:“加个好友吧,我对生物药学很感兴趣。” 她没有用请求,在加好友这件事儿上,还犯不着让她请求别人。 钟文愣了几秒后双眼绽放出了奇异的光亮,欣喜得不能自已的掏出手机,因为太过激动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好几回,引得台上台下的人频频注视。 好不容易打开微信,他激动的扫了南桃的二维码名片:“南小姐也是学生物药学的吗?”添加成功,看着南桃空白一片的微信头像,钟文如获至宝。 南桃俏皮一笑:“不是。” “那南小姐……” “第18排37号那位同学,是对我讲的东西有什么意见吗?” 南桃还没开口,上面的陆野先替她出声了,只是语气杀气腾腾得只差一枪崩了钟文了。 他的话音落下,讲堂所有人都朝着钟文看了过来,羞涩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当下立刻慌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野的质问的时候,南桃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 少年的手温热一片,跟陆野那万年寒冰完全不同。 “不要紧张,告诉他你是来找我的,带我走。” 钟文一僵,手里被塞了个软软小小的手掌后,就像是心被填满了,慌乱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无穷的勇气了,他对上陆野那寒的彻骨的视线,的一笑:“陆院士,抱歉打扰了,我对您的讲座完全没有意见,我只是来找人的。南小姐,我们走吧。” 说着,他拉着南桃起身离开。 走出礼堂的时候,南桃无视胶在身后的拿到深寒目光,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摆了摆,做了个只有陆野能看懂的拜拜手势。 台上的陆野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话筒,薄唇紧抿。 而下一刻,助手猫着腰上台在他耳边低语:“老板,薛小姐说要来接您,晚上的行程要推掉吗?” 助手说完的下一秒,陆野腾的起身,丢下话筒迈腿往外走去,留下了台上台下慌乱不知情的其他人。 011:她跟陆院士是一对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停车场里。 钟文满脸通红,靠在车上喘了好久的气才逐渐平静下来。 “南小姐,刚才真的是太刺激了。” 要知道陆野可是学术界最年轻的大亨,没人敢在他的讲座上撒野,而他这个这辈子做过最逾矩的事儿就是在逃了一次课去网吧的乖乖仔竟然成了他的第一次…… 南桃坐在车里笑了笑,从侧面她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少年惊艳且有攻击性的脸,但因为戴着眼镜儿,才显得稚嫩又斯文,笑着的眉眼很绝,既深邃又薄情。 细看,这张脸竟然有点像少年的陆野。 只是他身上没有陆野的血性跟野性,他穿的是价值不菲的纯棉运动套装,白大褂下的手表看似简单,却价值六位数。 他是富养出来的孩子,当然不会跟陆野一样。 南桃撑着手肘看着他:“你可以叫我南桃。” “南小姐……” 钟文愣住,半晌才结结巴巴点头,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道沉沉的脚步声从停车场的过道里传来。 “你该走了。” 南桃听得出,是陆野来了,“陆院士私底下脾气可不怎么好喔。” “那南小姐你?” “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回家两个字,说得暧昧。 说完,南桃启动了车子,银白色的法拉利冲了出去,在停车场的过道门口按响了喇叭。 很快,钟文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车子边上,半弓着腰撑在车子上像是在跟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隔着阳光,他看不清陆野的侧脸,却能看到一截莹白修长的手臂从驾驶座里伸了出来,拽住了男人垂在胸口的领带,然后,男人就笑了。 笑容里的宠溺在阳光下被明晃晃的放大。 紧接着,他上车,炫目的银白色很快就融入到了刺眼的阳光里。 一直到车子消失好久,钟文才听到自己的手机再响。 摸出手机来看,是微信家族群里的消息。 他被艾特了。 表姐薛窈:“小文,在学校吗?今晚空吗,一起吃个饭呗。【调皮】” 家族群的消息钟文不是经常看,这个表姐钟文更不是特别熟,他的家族前几年才回国着重开发国内市场,他对国内的亲戚都还在半熟悉的状态。 但是对这个表姐,钟文有点耳闻,听说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薛家的骄傲,小小年纪就在米国斯坦福大学拿到了两个博士学位,容貌佼佼,性格大方得体,对人总是善良热情,不然也不会在家族群里艾特钟文邀请他吃饭了。 不过,真正关心一个人会连私人微信都不加吗? 钟文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富少爷,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关爱了,所以薛窈这么干巴巴的关爱他才不屑。 冷哼了一声,他直接退出了家族群,手指停在了刚加的南桃的微信上,嘴角不自觉的溢出了微笑,点开微信备注,将原本没有意义的一个句号改成了南桃。 他喜欢南桃,从在医院里见她的第一面起,她的脸,她窈窕干练的姿态,她的微笑,甚至她在阳光下被微风撩起的海藻般的头发,都是他的心之所往。 只是,南桃跟陆院士…… ……望着法拉利跑车离开的方向,钟文又迷茫了,她跟陆院士是一对吗? 012: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 也难逃 - 木木唔 车上,从西大驶出后,南桃把车速控制在了中下。 陆野喜欢开快车,他是个将时间用到极致的人,并不爱在路上浪费时间,所以面对南桃的这一举动频频皱眉。 不过,他没拿这个打开话题,视线落在了她放在一边的手机上。 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比较有边界感,南桃从来不会翻看陆野任何的联络工具,陆野也从不看她的,但是偏偏这一刻,他很想看看她的手机。 毕竟在礼堂里她给另一个男人看了。 但是最终陆野还是克制住了,他的身份跟性格不允许他伸出手去将就在手边儿的手机拿起来。 “刚才在礼堂,你跟那个男人说什么了?” 面对男人冷冰冰的询问,南桃嗤笑出声:“什么男人,人家还是个小男生。”青涩到她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脸红那种。 “笑什么,怎么,看上了?” 瞧着南桃嘴角意味不明却久也散不去的笑意,陆野十分不爽,英气的眉头拧起,声线渐冷,长臂揽过去,逐渐圈上了南桃的腰身,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掐着她腰间的嫩肉。 南桃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散去怨怼的看了他一眼:“别闹,我开车呢。”她目前还不想一尸两命,伸手拿开了陆野的手。 只是下一秒,男人的手就探到了她的衣服里面。 知道陆野怒了就会有小孩子脾气,南桃干脆停了车:“陆野,我有权利认识其他人。” 陆野纠正南桃:“男人。” 南桃:“……” 她的车停在车流涌动的大路上,后面的车瞬间就堵成了长龙,各种车子滴滴哒哒的响个不停,吵得南桃头疼,让她连要怼陆野的话都忘了。 又将车子发动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回家。” “陆家别墅还是?” “汀兰苑。” 南桃:“……那是我家。” “你还要跟我闹是不是?”话音落下,男人的手发狠似的掐进了南桃的腿间,一字一顿,“我不许。” 他不许。 这三个字犹如烙印烙过了南桃前半生的时光。 她抿唇不语,专注的看着车前的道路,在路尽头往右拐了,那是通往汀兰苑的路。 见南桃妥协,陆野的手收回,车内紧绷的气氛松动了片刻,他伸手扯下了颈上的领带,按下车窗丢了出去。 他有洁癖,戴去公共场合的领带都不会留。 “你公司的事儿,我让顾七去处理了。”顾七是陆野的商务助手,负责他生意上的事儿。 且不说顾七本身是个有能力的,他背后是陆野,国内的商界任谁遇上了都要给让条道儿。 不过南桃到是没想到陆野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公司的事儿。 他去处理,不是给她拉仇恨么。 “别了吧。” 车子缓缓的驶进了汀兰苑,南桃感觉得到随着自己的话说出口,身侧男人的气场又在一寸寸的压低,“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谁弄出来的,你出手护得住我一时,护得住我一世吗?” 说完,南桃低头解安全带,陆野倾身逼近她的同时调低了她的座椅,直接跨上去将她摁进了座椅里。 南桃骨架小,被座椅跟男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咬着她的耳垂嘶磨,危险开口:“你觉得我不行?” 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013:再动南桃的东西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行不行,南桃自然很清楚。 她的手指在他的腿间圈了圈,乖乖求饶:“行,你行,行了吧?”头被他抬着被迫扬起索吻,一直到他闹够了才松开。 陆野率先下车,绕到南桃这边拉开了车门,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南桃在他怀里蹬着腿儿挣扎,明白他这样主动准为那事儿,她现在怀孕了,得节制。 “陆野,你放我下来,这还是在外面,被邻居看到了就不好了。” 汀兰苑是独栋大别墅,但是南桃是个性子冷的,从来没有小意心思会拾掇院子种种花草,所以院子里光秃秃的没个遮盖,从邻居家楼上可以直接望到车道这边。 陆野用西服将她的长腿裹住,眼尾上挑:“我这就抱你去里面。” 南桃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双手推拒在陆野的胸前,正色,“陆野,我是说真的,你都要结婚了,注意点形象。” “我的形象怎样,犯不着你操心。” 陆野将南桃丢在了床上,幸好南桃用手拖了一下腰才没撞到肚子。 她没办法爬起来,男人就撑在她面前单手解着衣服衬衫的扣子,一脸邪佞:“乖乖听我的话,没人敢动你的公司。” 没人敢动那个人还不是动了。 南桃没好气,这时,她听到了手机铃响,她推着陆野去床头抓手机,胡乱抓过便接听了:“喂……”希望是有正事儿找她的电话,能让陆野今晚别碰她。 谁知那边还没说话,男人就拽着她的腿往下一拉,南桃尖叫出声。 手机吓得甩了出去。 “陆野,你发什么疯,我接电话呢!” 南桃挣扎。 只是下一秒,所有怨怼的话都被悉数锁在了口中,化作了呜咽。 陆野想要的,从来不会得不到,这种事儿更是。。 风暴散去后,房间里一片凌乱。 陆野要抱着南桃去浴室,只是裹在被子里的女人愤怒的踹着脚发泄自己的不满:“陆野,你禽兽。” 见她不去,男人也不强求,唇角还蓄着餍足的微笑:“禽兽你不也挺享受的。” 享受是享受。 但是……南桃的手放在小腹上,咬破了红唇,千万怨怼的话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娇哼。 听到这声哼,男人便知道南桃的不生气了,一边摘着手表一边往浴室走去,刚走没两步,脚上踹到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的手机。 手机还在通话中。 陆野弯腰捡起手机,通话人显示的是陆窈。 他不奇怪,刚才就看到南桃接听的电话是自己手机上的。 一直在通话中的手机都在发烫了,他拿着手机去了浴室,关上门:“有事?” * 不知道陆野洗完澡后什么时候走的,南桃累极的躺在床上竟然一觉睡了过去,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在黑黢黢的房间里,才睡醒的她又生了困意,摸过手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有好多条新消息。 筛选出来路知知的,她在消息里狂喜,告诉南桃公司又回来了。 南桃不意外,陆野要做的事儿,肯定能做成。 但是南桃却没半点喜意,往上爬楼翻看路知知的消息,还没看完,这厮的视频电话又进来了。 南桃点开,就看到路知知那边黑黢黢的一片,诧异:“你这是在哪儿?” “嘿,你猜。” 她的话音刚落,楼下就响起敲门声,还有路知知扯着嗓子的叫喊声:“桃儿,开门!” 014:浪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丫头! 南桃赶紧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下楼给路知知开门了。 她性子冷冷的,心却是不冷的,特别是对路知知。 一开门,路知知就咋呼开了:“桃儿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可是一下飞机就奔向你这儿了……”路知知提溜着大包小包进屋,捏着手机的手腕上还吊着一大串外卖。 南桃伸手去接,一股油烟味扑面而来,她赶紧将袋子又塞回到了路知知手里,飞奔向了楼下的洗手间。 路知知还不明所以,放下大包小包:“昨晚我可是心灰意冷的从瑞士离开的,没想到一下飞机就收到了公司又被还回来的好消息,本来我想立刻折回去跟那群孙子签合同的,但是我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你让陆野在中间操作了,这不,我买了烧烤,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我得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路知知说着就去厨房将烧烤用盘子一一的盛出来,再去南桃的冰箱里找几瓶好酒。 南桃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酒了。 看着满柜子高奢的红酒白酒,路知知一时挑花了眼,扯着嗓子问南桃:“桃儿,你喝什么酒?红的还是白的?啤的你家还有没?我可馋死国内的啤酒了,大乌苏有没有?” 南桃在厕所里吐了个天翻地覆,眼见着吐出来的东西都带血丝儿了,才稍微好受点。 她擦着唇往外走去,烧烤味儿已经在客厅里漫开了,得亏她刚才吐了一通,才面前能受得了这味儿,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就听到在厨房里忙忙叨叨的路知知在念叨。 “桃儿呀,我说你也别太给陆野省钱了,这么大栋别墅,你连一个佣人都不请,你也不闷得慌吗?” 南桃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这才冲淡了自己呼吸里的油烟味,顺了气儿了:“我也不常在家,偶尔找个阿姨过来收拾收拾就行了,找个人住在家里我反而不习惯。”她是农村里苦出来的,没被人伺候的习惯。 路知知是富人家长大的孩子,完全不能理解不被人伺候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总觉得南桃是在给陆野省钱,哼着白了她一眼:“你倒是一心一意的为人好,结果人在外又野又浪的……” “行了行了,你可别忘了你公司的事儿还是他找人办的。” “我……”路知知的怨怼戛然而止,好吧,“不过那不证明他是好人,只能证明他心虚,他对你有愧。” 南桃捧着杯子窝在沙发里,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就见路知知端着两个大扎啤杯子走了过来:“先不说那些,我们先喝一个。” “我不喝了,胃不舒服。” 路知知瞪眼:“桃儿,说好的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的呢?你连舔都不舔,直接不喝了,你要跟我绝交吗?” 南桃哭笑不得:“我是真不能喝。” 见南桃气色苍白,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路知知只得作罢,一个人吃串喝啤酒没啥意思,她在微信里张罗约了几个人过来,组个喝酒的局,她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这酒必须得喝。 南桃纵着路知知,虽然不喜欢自己的清静被人打扰,但也没拒绝。 等着人来的空隙,路知知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尿意,往楼上的洗手间奔去。 只是,不过数分钟,楼上就传来了她的尖叫声。 “啊!!!!” 015:浑身泛着稚嫩的弟弟 - 也难逃 - 木木唔 “啊啊啊啊啊啊!” 南桃往楼上跑,路知知往楼下跑。 两人相遇在楼梯上,南桃见到了路知知手里捏着的验孕棒,眉眼一挑。 她丢在洗手间的验孕棒,怎么就被这丫头给看见了。 见到南桃,路知知立刻咋呼开了:“桃儿,快告诉我这是假的,这不是你的验孕棒……” “真的,是我的。” 五个字,路知知明白南桃没开玩笑,合上了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花了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后,试探:“那你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 原来这件事儿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南桃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被路知知问到了。 路知知以为南桃的沉默是意味着要留下这个孩子,立刻跳脚:“桃儿,你疯了吧!你别跟我说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就算你用着孩子让陆野收心了好好跟你过日子,但他那个样子是能当一个好父亲的样子吗?” 路知知自己成长在一个非常畸形的家庭,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我没有想让陆野收心跟我过日子,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讲。” 路知知怔愣,片刻后才开口:“你不想要?” 南桃没说话,碰巧这时路知知约的人来了,门铃声响个不停。 “你赶紧去开门吧,我累了,上楼休息一会儿。”怀孕使南桃疲惫不堪,“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就别搞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行吗?”路知知是个压不住话的,南桃很后悔那根验孕棒没有好好收起来。 “那你想好记得告诉我。” “嗯。” 说完,南桃收了路知知手里的验孕棒,起身往楼上走。 路知知去开门,一群小青年儿们拎着各种各样的酒水食品进了屋。 南桃站在楼梯上跟这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忽然,下面响起一道欣喜的声音:“南小姐……” 南桃循声望过去,就看到站在人群里的钟文,眼尾微挑。 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黑卫衣搭配蓝牛仔裤,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 南桃不奇怪路知知的朋友圈子里能有这号人物,路知知喜欢年纪小浑身泛着稚嫩的弟弟。 钟文朝着南桃走来:“南小姐,真巧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钟文确实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南桃,他是被一个朋友拖来的,说是一个做医药销售的公司老板组的局。 他本来还不想来的,他还在念书,对商人们的你来我往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此刻,他真高兴自己没有拒绝。 此刻的南桃赤着脚,不施粉黛的脸颊白里透红,身上穿着素黑的真丝睡衣,披着一条灰披肩,长发凌乱的用一根木簪子挽在脑后,更有一丝一缕悄悄的从修长白嫩的脖颈后面散了下来。 慵懒且俏皮,跟白日里有着一丝不苟的妆容的南桃是完全不一样的美。 “是呀,真巧,这里是我家。”南桃抿了一口柠檬水,酸酸的,却让她觉得异常清爽,她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呵欠:“你们好好玩,我有点累了,上楼休息一会儿。”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走去。 钟文赶紧点头,目送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一边,忽然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扭头看去,是带他来这里的朋友顾棋。 “好看吧?路知知闺蜜,不过不好弄上手,我追好几年了,人家看都没多看我一眼,啧,听说是有主了。”顾棋说着,喝了口手里的啤酒,盯着南桃的背影,眼底涌动着狂热的光。 016:我就知道是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有主,是跟陆院士么? 钟文想起了阳光下的那一幕,她纤细的手从车子里伸出来拽住了陆院士的领带,陆院士就宠溺的笑了。 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算了算了。 压下心里的失落,钟文看向顾棋:“你不要用这么轻佻的话形容南小姐,她跟你之前玩过的女人不一样。”顾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家里是做医药生意的,就更方便他跟各式各样做医药销售的女生勾搭了,钟文是在大学里认识顾棋的,七八年来见顾棋身边换来换去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了。 总之,他很不喜欢顾棋用形容那些女人的话来形容南桃。 顾棋对钟文的正经不屑一顾,在他看来,钟文就是公子哥儿里的异类,洁身自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玩乐,简直是浪费他的身份地位带来的资源。 “等着瞧吧,我迟早把她弄来玩一玩,让你看看她到底跟我之前的那些女人一不一样。” 顾棋痞笑着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客厅里。 客厅那边的气氛火辣热闹,却不是钟文喜欢的,他走到露台上坐下,正巧这时,电话响了。 来电人是他父亲。 钟文刚把手机拿到耳边,电话那边就响起了语重心长的质问。 “小文,你薛窈表姐放下姿态邀请你吃饭,你理应在群里回复一下。”原来是为这事儿。 “小文,薛家在国内对我们家的生意多有照顾,你不应该拂了你表姐的面子,再者,你今年博士就要毕业了,也应该跟着大人们出去见见世面了。” 钟文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薛窈在群里约饭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双方长辈在后面推动。 钟文默了默:“但是爸,我现在跟我朋友出门了。” “那就更是你的不应该了,你有时间跟朋友出去聚会,没时间陪亲人吃顿饭了?” 钟父的语气加重了,“你现在在哪,你表姐说可以来接你。”他不由分说的态度表明了今晚这顿饭,钟文愿意吃也得吃,不愿意也得愿意。 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 他只得报了汀兰苑这边的地址。 “你在汀兰苑干什么?”在富人圈子里,汀兰苑不是什么好地方,住的都是些小蜜嫩模,是有钱人金屋藏骄的地方。 “一个朋友在这边。” 没有跟父亲过多解释,钟文心烦意乱的挂了电话。 抬头,就看到二楼的房间灯亮了,二楼阳台的栏杆上,一只皓白的手臂从伸到了栏杆外面,在逗弄着晚风。 是南桃。 她不是说要休息的么? 钟文愣愣的想,忽然,一片羽毛从楼上飘了下来,他赶紧伸手接住,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噗嗤一声笑。 他一仰头,就看到南桃趴在栏杆上的小脸,正俯视着他,双眼笑成了弯弯月牙。 “我就知道是你。” 南桃又从怀里的羽绒抱枕里抽出来了一根羽毛丢下,澄澈的夜色里,洁白的羽毛晃晃悠悠的飘下来,落在了钟文的脸上,比夜风更轻柔的抚摸滑下他的脸颊。 017:疯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 “看来你也不喜欢屋里的场合。” 南桃双手撑着脸颊俯视着钟文,风撩起了她海藻般的秀发,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白如皎月的脸颊,俏皮的笑就隐藏在秀发森林里,触手可及。 “我是被我朋友拉来的。”钟文解释得有些急切,仿佛不希望她误会。 南桃咯咯一笑:“上来坐会儿吧,他们应该会玩很久。”路知知组的局都没有在凌晨三点前散场的,对于不喜欢的人就很难熬了。 * 二楼,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南桃就坐在外面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下,电视开着,播放的是美剧《摩登家庭》,没开声音,大概是她知道开了声音也盖不过楼下喝五邀六的吵闹声吧。 钟文走过去,南桃给他倒了杯开水:“坐。” “谢谢。”钟文环顾四周,二楼跟一楼是一模一样的简约风装修,整个客厅里素净得就一张沙发跟一张茶几,灰白的电视墙的墙角下摆放着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一枝枝繁叶茂的吊钟。 白墙黑影,相得益彰。 没有声音的电视,南桃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会随着情节的搞笑而咯咯的笑出声来。 没有寒暄,也没有人与人初交时惯性的嘘寒问暖,钟文自然的放松了下来,竟被南桃带着也认真的看起了这没有声音的电视。 一直到他的手机振动。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到了,你出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薛窈发来的。 不过挺奇怪的,态度这么强硬。 钟文皱眉。 “怎么了?” 边上,南桃注意到他皱眉。 钟文赶紧收起手机:“没事。”看着南桃脸上一闪而过的关切,他鬼使神差的又开了口,“南小姐,我晚上有个饭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问完他就恨不得缝住自己的嘴,他是疯了吗,竟然这么唐突的邀请南桃深更半夜的跟自己一起出去吃饭。 他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个样:“他们在楼下要闹到很久,你可以跟我出去躲个清静。”他真的……疯了。 南桃也没想到钟文会突然邀约,愣了半秒:“……什么样的饭局呀?” 钟文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清楚是跟家人吃饭,但是话到了嘴边:“一个朋友组的普通饭局,就随便吃顿便饭。” 南桃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是吃顿便饭,她也刚好饿了,于是便答应了:“好呀。” “等我换件衣服。”南桃将手里的抱枕塞到了钟文手里,起身去卧室换衣服。 抱枕身上还有南桃的体温,软软暖暖的,钟文抱在手里竟然觉得有点灼手,松开才发觉刚才攥着的羽毛还在手里,他打量着抱枕,顺着缝合的缝隙,将那两根羽毛重新塞了进去。 弄好,南桃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她就在睡衣外面随便披了件风衣,头发用簪子松松的挽得高高的,修长的天鹅颈露出来,上面没有一点装饰,却美得耀眼。 “吃顿便饭,我这样穿可以吗?” 南桃被钟文盯得有些囧,伸手将脸颊边上的秀发别进了耳后。 钟文赶紧收回目光:“当然可以。” “那我们走吧。” 南桃走在前面,又顿了一下,“我们从侧门悄悄出去。”要是被路知知撞见了,她指不定又要咋呼。 “好。”钟文笑,被南桃刚才那么调皮的一瞥,心好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两人摸黑从侧门走进了花园,屋里的人正喝酒喝得火热,没人注意到他们离开了。 “我们怎么去?开我的车吗?” 南桃晃了晃车钥匙。 “有人来接我们,就停在门口的。”钟文引着南桃往外走,拐过篱笆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那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 又惊讶了一把,没想到端庄大气的薛窈会开这种车,只是他没注意到身侧跟着的南桃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018:激动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僵住是因为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陆野的车。 紧接着,靠近去的钟文也发现了车上坐着的人不是薛窈,是陆野。 他惊讶出声:“陆院士。” 车里的人打开了跑车的车顶,扭头看过来的第一眼却不是落在钟文身上的,而是锁住了站在钟文身侧的南桃。 “陆院士,你怎么在这里?我表姐呢?” 他表姐? 南桃又看向钟文,目露丝丝疑惑,他这么自然的认为自己的表姐应该会和陆野在一起,所以他表姐是? “小薛在酒楼等。” 陆野替南桃解答了心里的疑惑,钟文的表姐就是薛窈。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跟这么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你来接我,你跟南小姐不是……”情侣吗? 钟文说完这句话,才想起去看南桃,却看到裹着风衣的女孩儿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风里,就仿佛……跟陆院士不熟一样。 这,钟文懵了。 南桃先开口了:“我跟陆院士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单纯就在于,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却有那层关系。 “上车。” 那边,陆野冷冰冰的开了车门。 只是这辆跑车是两座的,钟文为难了:“陆院士,我要带南小姐跟我一起,你这车,应该坐不下。”他为难的挠了挠头。 要带南桃一起。 陆野饶有兴趣的抬眸睨了南桃一眼,挑了挑嘴角:“你要去?” 三个字,分明的挑衅。 南桃现在也算是弄明白了,钟文的表姐是薛窈,他所说的就是吃顿饭,应该也确确实实就是吃顿饭,但是却是跟薛窈跟陆野吃。 哦,不,钟文一开始应该不知道有陆野,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惊讶了。 南桃是不惊讶陆野今晚会跟薛窈在一起的,毕竟他们也要结婚了。 对上陆野凉凉的眼神,南桃干脆伸手挽在了钟文的胳膊上,脆脆笑了一声:“去呀,有好吃的干嘛不去。” 一句话,钟文的紧张立刻变成高兴。 “陆院士,要不你开车在前面带路,我跟南小姐打车跟在你后面怎么样?” 钟文的提议被陆野刀子一般的视线否决了,他被那强大冷厉的气场压得头皮发麻,幸好这时南桃开口了:“开我的车吧,我的车是四座的。”说着,南桃将车钥匙递给了钟文。 “你知道停在哪的。”就停在门口的车道里,他们刚才出来的时候还经过了。 钟文赶紧接过钥匙,点头:“那我去开车,陆院士,你跟南小姐在这里稍微等一下。”说着他赶紧往院子里跑去。 钟文离开,剩下的两人间的气氛变得紧绷。 陆野从后面贴到了南桃背上,坚硬的身体散发着寒意,他低头,在她耳畔冷冷开口:“胆子挺大。” 南桃目视前方,勾唇:“才知道?”说着,她抬手用手指刮过陆野的唇瓣,侧眸,“陆野,你不让我离开,却也不想我这么早就见到你的小薛吧?” “想想还挺激动的呢。” 话音落下,钟文开着车出来了,南桃要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却被陆野拽住了手。 019:弟弟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跟我坐后面。” 陆野在后面命令。 南桃要挣开他的手,却听他又道,“不然我就告诉你的小奶狗,我跟你睡过,就在今天早上,两次。” 话罢,他折身上车,还贴心的给南桃留了后面的车门。 “南小姐,上车吧。”钟文满眼期待,女神能坐自己的副驾驶,是一种怎样幸福的体验?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坐前面晕车,我还是坐后面吧。”南桃对钟文歉意一笑,没忍心看他失落的表情,拉过后面的车门,上车。 后座的阴影里,陆野凉凉一笑:“晕车吗?” 南桃坐下,扣上安全带,跟陆野拉开距离:“是呀,所以陆院士您要小心一点了,小心我吐你一身。” “又不是没吐过。”陆野意有所指,这二十几年,南桃确实在他面前喝醉到失态过,娇憨的小模样他至今历历在目。 南桃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偏生这时,一只手从黑暗里伸了过来,所以的落在了她的腿根。 是陆野。 他斜斜的贴了过来,半个身子在暗处搭在了南桃身上,跟她秘密交换着体温。 车里很暗,前面开车的钟文看不到,南桃不能推开,那样他就看到了。 车子开出去了半路,钟文实在是觉得车内气氛压抑得难受,便找了个话题打破安静:“南小姐,你跟陆院士很熟吗?”刚才南桃说她跟陆院士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那就不是男女朋友了,是朋友吗?熟悉到可以随意举止亲昵的那种? 这样的猜测没有让钟文心底有半丝松快,所以想干脆问个明白,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问你话呢,你跟我熟吗?” 陆野借着黑暗跟南桃咬耳朵,热气喷薄在南桃的脖颈上,他的手还在又一下没一下的骚扰着南桃的腿根,激她回答钟文的问题。 她干脆开口:“是很熟。” “他是我弟。” 她的话音落下,掐在腿肉上的手忽然用力,这一下,仿佛要掐碎她的骨肉一般,南桃咬唇忍了下来。 前面钟文也惊呆了,不可思议的想从后视镜里看清南桃跟陆野。 这两人是姐弟?虽然两人同样是人中龙凤,但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呀!不过,这倒是能解释两人为何举止亲昵了,姐弟情深嘛。 钟文松了口气,笑了笑:“真的吗?看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谁能想到俏皮可爱又成熟高冷的南桃竟然是姐姐。 “看不出来正常,不是亲的。” 陆野的手没松,还越发发狠的肆虐,南桃忍者颤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 南桃惨叫出声的时候,刚巧车子经过一个减速带,颠簸了一下,她的手抓住了陆野的衬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目光却是倔强的。 陆野看好戏的勾起了唇:“怎么叫了,不舒服?”他重咬了舒服两个字。 前面钟文紧张不已:“南小姐,你没事吧?”他边开车还边回头往后望,好在车子正在隧道里,后面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020:那就是薛窈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的头抵在椅背上,咬唇:“没事,就是撞到头了。” “哦哦,那我开慢点。”钟文说着就要减速。 南桃手腕搭上了副驾驶的座椅,制止:“不用,快点开,我都饿了。”后面四个字有娇嗔的语调,像是在撒娇。 钟文受宠若惊,赶紧又加快了车速。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穿梭在高速上。 看样子本来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就能到。 南桃扭头,注视着那藏匿在黑暗里的阴蛰孤冷的暗光,挑衅一笑。 嘴角蓄着得意。 她高兴了,就是陆野吃了瘪,他的手惩罚似的在她身上游走,一寸寸的激起颤栗无数,偏生南桃咬定了要跟他较劲儿,手抓着安全带,骨节泛白也不给一点点反应。 不消片刻,钟文的车就停在了酒楼门口。 闲林居,是西城最高档的私人会所。 建造半山腰的世外桃源,是最能容纳上流社会所有肮脏不堪的秘密的百宝盒。 钱与地位,是里面的通行证,越多的钱跟权,为所欲为的权利就越大。 拜陆野所赐,南桃在这里有黑卡会员,所以车子一进去就被工作人员引进了专属停车位里。 钟文停好车,赶紧先一步的下车替南桃拉开了车门,刚要伸手扶南桃下车,却听到陆野在那边叫他:“小文,你先进去看看你表姐订的哪个院子。” “但是……”钟文想跟南桃一起进去,却抵不过陆野言辞的冷厉,只能闷闷不乐的应下,“南小姐,那我先进去了,你跟陆院士一起进来。” “好。” 南桃提了提大衣的衣角,目送着钟文离开的背影,下车。 山间的夜更深露重,南桃露在大衣下面,雪地靴上面的那截小腿被冻到了,她忍不住跺脚两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身后,陆野走上来,笑了两声:“觉得泄气吗?你的小奶狗更听我的话。” 没错,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身份地位上,陆野都是要压过钟文一头的,秉着尊师重道的优良美德,钟文就不能无视陆野的要求。 南桃勾了勾唇,拿开了陆野放在她腰间的手:“高兴还来不及呢,泄什么气,我又有小奶狗又有小狼狗,你羡慕么?” 说着,南桃微微侧身,手指从陆野腰腹上精壮的八块腹肌上刮过,最后轻点在他黑金的皮带扣上,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扬,眼波流转,莫名勾人。 小奶狗跟小狼狗,都意有所指了。 陆野伸手扣住了南桃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南桃重重跌进了陆野的胸膛里,双手撑住,也不恼,反而虚虚一笑:“还没够?” 够。 怎么会够。 陆野觉得南桃身是有魔力的,只要靠近,他就只想狠狠的将她揉进身体里,看她被自己疼得眼底泛红…… 可这次不行。 他的手移到了女人的细腰上,揽着她往前走:“不是很激动么,先进去。” 南桃眉眼一弯,风情万种:“好。” 两人并肩走进会所,南桃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端庄的身影款款走来,穿着高领毛衣搭配阔腿裤,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也能每一步都走得稳妥大气,远山眉杏仁眸,本应该是灵动的长相却因为一丝不苟的盘发变得娇憨厚重了。 是标准美人的脸,却没有美人的骨相。 南桃凝眸,那就是薛窈了。 021:陆家跟薛家强强联合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看到南桃的时候,有片刻的错愣。 南桃笑了笑,看来她是认识自己的,于是放在身后的手勾了勾陆野的手指。 挑衅。 被陆野捏了一把,也就老实了。 “阿野,这是……” 薛窈最终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走了上来,她的雍容大气让南桃内心只有佩服两个字,明明是恨到骨子里的人,却还要面不改色的应付,也是难为她了。 为了不让场面更诡异,南桃微微一笑对着薛窈伸出手:“你好,我是南桃,钟文的朋友。”话音刚落,后边儿的钟文也上来了。 拉住了南桃的手腕跟薛窈介绍。 薛窈脸色白白的,却还是跟南桃握了握手,她的指尖柔软滑腻,从南桃手上移开的时候就伸到后面揽住了陆野的胳膊,像是宣示主权一样的站在了陆野身边。 “阿野,小文要带朋友来,你在路上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订的是三个人的房间。” 钟文着急解释清楚:“没事,我刚才已经跟侍者说了,换了个大点的房间。”说着,他的目光体贴的落在了南桃身上,“南小姐,里面有暖气,你把大衣脱给我吧。” “好,谢谢。” 南桃也不拘谨,脱下大衣,里面虽然只穿着睡衣,但是她骨架高挑,单单薄薄的睡衣也被衬得有了几分出尘。 她跟着钟文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薛窈身形有了几分僵硬。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钟文会带着南桃来赴宴,她在钟家听到钟文报出来的地址的时候只以为他是在汀兰苑附近,她厌恶那个地方,因为陆野在那里养了个千娇万贵的女人,除了陆野的婚姻,那个女人得到了自己所有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薛窈让陆野去接钟文,却不曾料到这个世界小到讽刺,钟文竟然把那个千娇万贵的女人带到自己面前了。 没见到南桃前,薛窈听过无数关于她的事儿,大家说她跟着陆野十年,早就成了他心尖尖儿上的女人,她不服,用薛家的财富去赌,赌这个她一见钟情的男人是要权还是要爱。 陆家跟薛家强强联合,是国内西城跟北城的经济合体,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两家的对手。 陆野是学者,也是商人,看得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所以她赌赢了,陆野答应娶她了。 在没看到南桃前,薛窈觉得自己赢得了这场本就实力悬殊的战争,但是刚才那一眼,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眸无波的跟自己握手,慵懒随意,身上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她忽然不确定了。 自己真的能赢吗? “阿野。” 站在院子门口,薛窈叫住了陆野,声音平静,“你什么时候做出选择?”薛窈明白,这番话,她应该用软一点娇一点,楚楚可怜一点的语气说出来,肯定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她薛家大小姐的地位不允许她放低自己的姿态。 陆野往院子里走的脚步停住,扭头,睨着薛窈脸上的傲色,斜斜挑起了唇角:“等价交换,薛家目前的地位,还犯不着我做选择。”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泾渭分明。 交易是交易,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 薛窈要了交易,要了婚姻还想要爱情,太贪心。 * 这顿饭,除了南桃,没人吃得好。 不过南桃吃得开心,倒是让钟文心情好了不少,在最后还替她另外要了一份她很喜欢的草莓慕斯打包带走。 因为有南桃在,薛窈该在饭桌上说的事儿终究没说成。 一顿饭后,心照不宣的四个人便要散场。 南桃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方便完从隔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洗手池边上的薛窈。 薛窈在一丝不苟的洗着手,手上的戒指手镯手表取下来满满摆了一长排。 南桃避开,用了最边上的池子。 刚打开水龙头,就听到薛窈凉凉的开了口:“南小姐的心理强大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南桃很快洗完了手,笑了笑:“我以为我早就让薛小姐长见识了。”她举着湿漉漉的手去后面拿纸巾,从薛窈身边擦过的时候,声音轻快的问,“今天中午那通电话,薛小姐听得开心吗?” 022:年仅四岁的陆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错,南桃知道自己在床上接的那通电话是薛窈打来的。 她还没傻到拿错手机接错电话还不知道。 丢开手机的时候没有挂断电话,她是故意的。 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薛窈动她公司的仇,她可记着呢。 女人最懂女人,南桃更懂薛窈这种从小顺风顺水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心思,这种事儿就好比钝刀子割她的肉,不见血,却疼入骨。 果然,南桃说完,瞧见了薛窈脸色一僵,愤怒挑上了眼角,却又很快被压下,她的地位不允许她在这种场合发怒,任何出格的情绪都会被捕捉成为外人攻击薛家的把柄。 南桃可怜她,哈哈一笑:“看来薛小姐听得不怎么开心了,呵,也是,这种事儿叫谁遇上也开心不了。“她拿起一张毛巾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上等的毛巾从她根根晶莹饱满的指头擦过,软得不像话。 “不过也请薛小姐记住,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你会不开心,薛小姐动我的东西,找人刁难我,我也会不开心,我若是不开心了,就会有让薛小姐不开心的事儿发生。” 南桃擦干净手,走到薛窈面前,替已经洗好手的她拿了块毛巾放在她手边,淡淡道,“所以,薛小姐,不要再惹我不开心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却被薛窈叫住。 “南桃。” 她没压住,带着愠色叫了她的名字。 终于不是装腔作势的叫她南小姐了,南桃站定,回眸,就看到薛窈已经走至了跟前,她穿着高跟鞋跟南桃差不多高,目光放平的注视着她,却难以掩去眼角的傲气:“我知道你的底细。离开阿野,条件随便你开。”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薛家给不起的物质条件。 这个道理,薛窈懂,南桃也知道。 只是……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替薛窈正了正脖子上的珠宝:“陆野不喜欢绿宝石的首饰,下次不要再戴了,显老。” 话罢,她转身离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她的底细么? 她敢用她的底细跟陆野博弈么? 她不敢。 * 南桃出去后,陆野不在,听说是遇到了个研究院的同事,说话去了。 没等他,她便让钟文送自己回家。 坐上车后,南桃摇下车窗,吹着夜风,她忽然又不想回去,闲林居会所在半山腰,在这里尚可以看到半个西城灯火辉煌的夜景,若是山顶,只怕夜景会更漂亮。 她说想去山顶,钟文便将车开上了山顶。 山顶风大,钟文从车里拿出了条毯子给南桃披上。 南桃诧异哪里来的毯子,钟文羞赧一笑:“我担心你在路上冷,找侍者拿的一条,没想到还真派上用途了。” 南桃裹着毯子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石头可以坐可以躺,坐着可以看到西城的夜色,辉煌照亮半边天,躺着可以看星空,群星荟萃,墨色的夜空半边紫半边沉沉,星星点缀在上面就像是水墨画里被误洒了白颜料。 一起吃了顿饭,南桃跟钟文也熟络了些,她让他挨着坐,见他绷紧甚至拘谨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钟文,你跟我认识的那些富二代可一点都不一样。”谦恭,有礼,内敛,沉稳,进退得益。 像是泥石流一般的上流社会里的清流,又像是荒芜世界里的绿色嫩芽。 被夸,钟文脸红了:“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五代吧。”他祖上就是成功商人,后下南洋将生意做到了国外,前面数百年都坚守着国外市场,最近才回国发展的。 他外祖家是书香世家,母亲是文豪之女,钟文从小更多的是诗书为伴,跟周围的那些富家子弟们并玩不到一块儿去。 钟文说完,又看着南桃:“南小姐你跟我认识的那些女孩儿也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南桃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问钟文。 “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你生在富贵里,却没有任何富贵配得上你。” “噗。” 南桃被逗笑了,良久才随风道,“只可惜呀,我并未生在富贵里。” 她若是生在富贵里,如今这一切的一切,就应当是不存在了。 她生在贫穷里,穷得会人吃人的山坳坳里,在那里,贫穷滋生了罪恶,罪恶带来了陆野。 年仅四岁的陆野。 023:我死了,陆野也一定会跟着玩儿完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过了十点,山顶就起霜了。 山脚的城市也在逐渐进入睡眠,大片大片的灯火熄灭,黑寂。 南桃也困了,便起身让钟文送她回家。 只是刚走到车上,手机便响了,她看着来电的座机号码,眉头微皱,避开钟文接听后,她更改了目的地:“钟文,你着急回家吗?” 钟文一愣,赶紧摇头。 “那麻烦你送我去青城山医院吧。” 刚才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陆执醒了,要见她。 听到青城山医院,钟文赶紧打导航:“是陆先生有什么情况了吗?” “嗯,医院让我过去一趟。”南桃坐了副驾驶。 钟文赶紧启动车子,很快,银白色的车子就消失在了黝黑如墨的山道里,像是被吞进了未知的命运里。 * 医院门口。 钟文把南桃送到后还不放心,想跟她一起进去,却被南桃拒绝了。 他只能作罢,问要不要在这里等她,南桃摇头:“我今晚随便在医院对付一晚上就可以了,你先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 钟文点头往车里走去,南桃又叫住了他:“钟文,你回去之后,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你送我来医院了。”她请求。 钟文答应:“是陆先生不想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吗?” 南桃点头,钟文明白,开车离开。 目送着钟文的车子驶远,南桃才折身走进入漆黑的住院部大楼。 19楼上,护士站还亮着一盏灯,值夜班的是小护士水水,她正在等着南桃,见到她来了,立刻走了过来:“南小姐,快跟我来。” “他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顾舞文只是说陆执醒了,没有多说他的情况。 水水在前面边走边说:“陆先生情况挺好的,最近每天醒来的时间都比以前多了,每天除了营养液,还能吃一点东西了。” “好。”南桃换上消毒服,走进了陆执住的隔离病房。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的灯光倾泄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将他枯瘦的脸颊勾勒得仿佛圆润了一些。 更像陆野了。 南桃看着他闭着眼睛,以为他又睡着了,便伸手准备去关掉床头灯,只是手刚伸出去,利爪般冰冷的手猛地拽住了南桃的手腕,陆执猛地睁眼,青白的眼眶底下,是一片阴蛰。 南桃被他突的一拽,吓了一跳:“你没睡……” 陆执阴恻恻扯了扯唇角,口鼻上罩着的呼吸面罩上一片白雾,他伸手拿开:“睡了,不就见不到你了。” 见他呼吸困难,南桃替他调大了氧气的量,然后又调整了一下面罩的绳子:“上次我来的时候你没醒,要坐起来吗?” “把病床摇起来点。” “好。” 南桃将病床略微的摇起来一点,期间不小心扯到了陆执氧气面罩的管子,让缺氧了片刻,南桃赶紧调整,“抱歉,抱歉……” 男人的手再度死死的攥紧了她的手腕,将死之人的力气也是很大的,捏得南桃骨肉生疼。 他一字一句阴狠吐露:“你有什么抱歉的,不是巴不得我死掉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陆野会好过?” “我等着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你要是不救我,我死了,陆野也一定会跟着玩儿完,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024:他手里确实有能毁掉陆野的东西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的狠,就算病重倒床,也不会消退丝毫。 见他咳得难受,南桃倒了杯水用吸管递到了他的嘴边,等他喝完,再细心的用纸巾擦拭他的嘴角。 经年累月的照顾陆执,她对这一切早就熟悉入骨。 见南桃对他的警告不回应也不言语,陆执一把打翻了她手里的玻璃杯,恶狠狠瞪着她:“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不要以为照顾我就能让我心软放过陆野吧?” 陆执跟陆野是双胞胎是真的,他对陆野恨之入骨也是真的。 恨到陷入昏迷也能咬牙切齿的叫陆野的名字,恨不能将这个人嚼碎撕烂吞掉。 护士们听到他昏迷还叫着陆野的名字都以为他是想见他,只有南桃知道,他是想他身败名裂,想他死。 玻璃杯碎了一地,南桃抽了面巾细细收拾:“我照顾了你四年,四年前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些放过陆野,现在还是知道。” “你知道就好。” 陆执冷哼一声,重新躺好,冷冷睨着南桃那忙忙碌碌的身影,嘲讽,“听说陆野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南桃面不改色的擦拭着地上的水渍,嗯了一声。 “南桃,你也真是够贱的,你为了陆野,给我当牛做马四五年,省吃俭用的供养那一家子吸血鬼,还不要名不要分的给他当情人,呵,你可真是活雷锋呀。” 听着陆执机关枪一样的冷嘲热讽,南桃是相信水水说的陆执的情况好多了。 以往他情况不好的时候,只能在病床上一个劲儿的掐她的胳膊,将她掐得青紫流血,警告她不要忘了找法子救她,他痛苦,谁都别想好过。 她也不惊讶病得都要死了的陆执能知道陆野要结婚的消息,他太恨陆家人了,若是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分出去半口气撑着灭陆家满门。 虽然他自己也是陆家人。 当然,陆家人也恨他,不亚于他的恨。 收拾完了,南桃拉了个椅子到病床边上,坐下:“今天要听书吗?” 见南桃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陆执重锤了一下病床的扶手:“南桃,我他妈在骂你贱,你没听到吗?”他讨厌南桃这种淡淡的没有半丝情绪的样子,让他总是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南桃弯腰在抽屉里找着待会儿要念的书籍,又漠然的嗯了一声,她又不是聋子,她当然听到了。 随便抽了一本之前没念过的书出来,南桃摊开,就对上陆执那凶恶得恨不得要吃掉她的眼神儿,虽然他体弱,但是他视线里的狠劲儿是真的。 毕竟他在没生病前也是北城出了名的恶霸,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光是说一说,南桃都觉得他被癌症折磨死八百遍都不够。 他情绪不好,心跳又增高了,南桃赶紧合上书:“我听到你骂我贱了,你想我怎么回应你?陆执,你说得没错,我是很贱,如果我不贱的话,四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会把你扭送到陆家人手里,让他们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四年前,南桃第一次见到陆执的时候,陆家人正在满世界的追杀他,要清理门户。 因为他坏事做绝,将陆家的声誉一毁再毁不说,最后还禽兽般的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了仇家的手里,毁了那个本来清纯可爱的女孩儿。 他来找南桃,那张跟陆野百分之九十相像的脸上全是毒辣的算计。 他告诉南桃,他得了绝症,南桃必须帮他躲起来,找医生救他的命,不然他就毁掉陆野。 没错,他手里确实有能毁掉陆野的东西。 那也是南桃怕的东西。 025:杀死陆野的孩子 - 也难逃 - 木木唔 所以南桃妥协了。 她帮助陆执逃过了陆家人的追杀,找了最著名的癌症医生顾舞文替他治病,瞒过了世界上的所有人,陪着陆执四年。 这四年里,她见过他病情严重到奄奄一息,也见过他病情好转后又开始胡作非为将自己身体玩垮掉。 南桃每时每刻都想他死,又怕他死,因为他说过,如果他死了,那些关于陆野的东西就会被满世界传播,到时候他的权利,地位,事业,甚至生命,一切的一切都会瓦解。 “你的目标很明确,不想死,我的目标也很明确,不想你毁掉陆野,所以我会救你,只是希望你信守承诺,等你好起来后不再对付陆野,好好活下去。” 说着,南桃不再过多解释这些问题,摊开了手里的书:“时间不早了,我给你念书,你听着休息吧。” “婊子就是婊子,嘴里表现得对陆野一往情深,我可没见你有半分行动。” 陆执目光如同利刃般刮过南桃身上,“三个月前我就给你提供过一个法子救我,你不答应,不就是等着我死了看陆野身败名裂么?呵,也是,谁叫他娶了别人也不娶都要被玩烂了的你呢,想必到时候你看全世界都唾弃他的时候也会很爽吧。” 南桃想到了陆执三个月前与自己说过的话,脸色倏地一白,攥紧了手里的书页。 偏巧她这飞速的一秒神情变化被陆执尽收眼底。 下一秒,陆执眼底露出狂喜跟戏谑:“南桃,你怀孕了?你听了我的话是不是?你怀上了陆野的孩子是不是?你要用他的孩子来救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听进去的。你怀孕多久了?做过检查没有,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陆野知道吗?” 南桃厌恶陆执阴谋得逞时候的痛快,“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籍:“你只需要知道我会用孩子的脐带血跟你进行骨髓移植就行了,更多的,无可奉告。”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无可奉告,我也就最多三个月可活了吧?你上次来看我都没有表现出来,应该是刚怀孕不久,三个月后……哈哈哈哈哈,南桃呀南桃,你是想杀了陆野的孩子来救我的,是吧?” 杀了陆野的孩子。 南桃脑袋里嗡的一响,肚子里的那颗小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悲哀,立刻翻涌搅弄起了她的五脏六腑,呕吐感冲上脑门儿,南桃飞快的扑向了洗手间。 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呕吐,吐到体液里参杂着一片鲜红,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砸落出来,掉进血里,消失不见。 她的手抚摸在小腹上,那里还是一片平坦,三个月,四个月,或许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它就会消失,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 陆野的孩子。 她的孩子。 南桃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却明白自己没有选择。 这一切,都是孽。 孽缘的源头是她。 南桃整理完走出洗手间,就听到床上的陆执还在笑。 他真的是太高兴了,陆野,那个抢了他一切一切的双胞胎哥哥,现在终于轮到他抢走他的东西了。 还是抢走他的孩子,多么痛快呀! 陆执几乎已经想到了等自己骨髓移植好起来的那一天,出现在陆野面前亲口告诉他这件事儿的画面了。 不过,这还不够。 他眯起眼睛,危险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南桃的身影上,呢喃,这还远远不够…… 026:原来你是好这一口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送完南桃后开车回了汀兰苑。 车是南桃的,他的还回去。 顾棋他们还在汀兰苑,酒局正热闹,钟文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刚刚坐上自己的车,打开车灯,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车门边上,一把拽开了车门。 是路知知。 钟文跟她不熟,唯一一次也是在顾棋的手机上见到过她的照片,她是顾棋的高中同学,贵族高中里的校花,也是顾棋一直想要弄到手的对象,不过她跟顾棋能弄到手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不缺钱,在金窝银窝的豪门里长大,见管惯了人性的险恶,顾棋的那些手段骗不了她。 路知知醉醺醺的坐上了副驾驶,将一张黑卡拍在了钟文的方向盘上:“师傅,去最近的超市。”说着她便仰头靠在可座椅上,娇憨的瞪着惺忪的醉眼,脸颊一片红云。 她喝醉了,还把钟文当成了滴滴车司机。 女孩子满是酒气的呼吸喷薄在钟文的耳畔,钟文哭笑不得,将卡塞回了路知知的手里:“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要去超市干什么?” “买酒,没酒了。”路知知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干脆面对着钟文侧躺着,双眼雾蒙蒙的,“师傅,你好像长得有点好看呢,现在滴滴车司机的颜值都这么高了吗?” 说着,路知知的视线向下移,注意到了钟文手里的方向盘上的车标,法拉利。 她啧了一声:“现在滴滴车司机都开法拉利了呀,比我都有钱呢。”她都没有开法拉利呢,她那个爹只舍得把大笔的钱花在他的私生女跟私生子身上,贱死了。 钟文噗嗤一笑:“你是路家的大小姐,还没钱吗?”路家也算是西城的知名家族了,其他的钟文也不是太了解。 “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路知知警惕了半秒,又迷迷瞪瞪的了,挥挥手,不在意,“算了算了,知道我姓路也不稀奇,谁都羡慕我是路家大小姐,我还羡慕他们不是我那个渣爹的娃呢。” 路知知叽里咕噜的说着酒话,后面的钟文没听清楚,不过见她越说越不清醒,还要去买酒,他的眉头皱了皱,将发动的车子熄火。 然后走到副驾驶将路知知扶下了车。 屋里,顾棋搂着一干人正喝得不亦乐乎,见到钟文架着人事不省的路知知进来,立刻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来:“钟文,知知怎么了,来,我扶她上楼。” 只是钟文伸手拦了顾棋一下:“顾棋,你够了。”他可不敢把这个状态的路知知交到顾棋手里,对于顾棋这种公子哥来说,趁人之危这种事儿根本不叫事儿。 并且路知知是南桃的闺蜜,因为这一层关系他更不能让她在这个情况下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将路知知扶上楼后,楼下依旧吵闹不堪,钟文看着时间也凌晨三点过了,便下楼将这群人解散了。 顾棋得知钟文要还在这里待一会儿,一脸坏笑:“钟文,原来你不是无欲无求,你是好这一口呀!”他以为钟文对路知知有意思,“早说嘛,兄弟我早给你牵线了。” 027:警告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回去吧。” 他将顾棋的地址报给了代驾的司机,拍了拍他,目送着车子走远后他才折身回了别墅里。 路知知在楼上吐得一塌糊涂,吐完了还嚷嚷着胃痛。 不敢让她再平躺着免得她在钟文不注意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呕吐物噎着,钟文将她扶到了楼下沙发上,然后去厨房给她煮养胃汤。 钟文从小就会煮这个甜汤,因为他父母都是生意人,总会连夜应酬,钟文从小乖巧,纵使家庭优渥,也会经常给他们煮一锅甜汤,来增强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 不过外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品尝到这个汤了,路知知还是第一个。 煮好了汤,他打开橱柜,看着摆放在橱柜里的精致瓷器,都是成套的,有中国风的,有卡通动漫的,可可爱爱漂漂亮亮,一想到南桃平时都会用这些东西,他就像是触摸到了遥不可及的东西一样,内心充满了喜悦。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细致挑选碗筷煮汤的画面落在了窝在沙发上的路知知眼里,那么温馨有爱,让醉醺醺的路知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她父母分居了,她被送去跟母亲小住了一段时间,母亲跟她的男朋友蜗居在海边的一栋小平房里,他们过着清贫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打渔为生,房间里到处都有海的味道。 路知知去的第一天就感冒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叔叔也是这样在灯下为她煮汤,用橘子皮白灼泥鳅,放辣椒,火辣辣的一碗喝下去,出出汗,感冒就能好起来。 这是海边人的土方子。 路知知至今都记得那个味道,咸咸的,辣辣的,她喝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就在边儿上搂着叔叔笑她是个小鼻涕虫。 那个夏天是路知知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夏天了,有妈妈有叔叔,还有晒不完的太阳跟吃不完的海鲜…… 路知知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醉狠了,深深的呼吸一口,竟然能闻到海水咸咸的味道,那是幸福安心的味道。 * 凌晨。 陆执终于睡下。 南桃疲惫的合上了手中的书籍,调小了氧气,揉着肩膀起身。 将书放在了柜子里,南桃往阳台走去,一边走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消毒服,然后伸手惯性的在包里摸出了一盒烟。 烟盒硬硬的握在手里,南桃再去摸打火机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恰巧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一抹虚弱的注视。 床上的陆执又醒了。 那抹目光虽然虚弱,却在逐渐狠戾,片刻后变成警告:“吸烟?你到底是恨我还是恨陆野?” 南桃捏着烟盒,眼眸垂下,没回应。 “我警告你最好三秒钟内将那盒烟丢开,我可不想以后移植到我身上的骨髓被烟熏过。” 警告。 南桃眼尾一挑,纤细的手指在烟盒里翻飞两下就飞快的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细烟,然后摸出打火机,捏着烟走到了陆执床边。 “警告我?啧,陆执,这四年我跟你相处没有一千五百天也有一千天了吧?你是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变成对你完全言听计从的人?” 说着,南桃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摁下了打火机的案件,橘红色的火苗窜了起来,她捏着烟在那火焰上端虚晃了一下。 陆执眼眸阴蛰。 南桃抹唇一笑:“你有多想我能健健康康的将这个孩子养到三四个月呢?陆,大少爷?” 028:我喜欢有意思的东西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问得不客气,是因为她捏准了陆执对她肚子里孩子看重的程度。 跟他的命划等号。 陆执细长的眼尾斜斜一挑,明明从南桃的话语里嗅出了威胁的成分,却没生气,因为他喜欢有意思的东西。 陆野养的小情人还敢威胁自己,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儿了吗? 他动了动夹着检测仪器的手指,眼眸微眯,示意南桃继续,他倒是很想听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听说陆大少爷手里有不少生意,白道的黑道的,没有大少不染指的门路。”南桃纤细的手指捏着香烟,烟头在陆执的手腕上刮过。 陆执喉头滚动笑了两声,就已经耗费了身体大半的力气,他握着氧气深吸了两口:“你没听错。”他的生意网遍布全世界,不是陆家大少爷,他也是在世界上威名赫赫的陆罗刹。 就算是缠绵病榻四年有余,他手里的产业漏点出来也够砸死几百个南桃这种小个体户了。 “你手里的有个制药公司吧?” 说正事儿了,南桃在椅子上坐下,削薄的背直直的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轻晃了一下,纤细的手指交合叠放再膝盖上,睨着陆执,“我想要那个制药公司。” 南桃很复杂,她可以眉眼柔软的过琐碎日子,端茶递水,念书揉腿都可以做得耐心到极致,但是她一旦认真跟人谈判,她身上是有那种凌厉的气场的,或许是因为她的眉眼并不温和,在月光下看更是泛着冷意。 陆执看了她半晌,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再握着氧气吸了几分钟,嘴唇的青紫才有所改善。 南桃呀南桃。 若是他有那个力气,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笑他没看错人,南桃就是天生反骨,她所有的柔软娇嗔低眉顺眼都是她达成目的的伪装。 而且,她心里记仇的帐,算得明明白白呢。 薛家靠的就是医药行业起家,如今在国内的医药界占了大半江山,南桃要他的医药公司目的了然。 “你心挺大,想跟薛窈斗法?” 斗法? 倒说不上,就是总是能被她拿捏,挺不爽的。 南桃眼皮子掀了掀,手指绕着鬓角散落的头发,笑:“你给不给?” 骨相妖娆到了极致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魄。 陆执眼底沉了沉,单手撑了撑疲惫的身子往上靠了靠,微喘:“拿个一次性手机给我。”他谨慎得很,跟外界联系从来不用任何可以追踪的工具。 毕竟他现在太弱了,陆家那些人一旦知道他还活着,摁死他比摁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南桃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手机,装上一次性手机卡,递到陆执手中。 他打电话,她去封闭阳台透透气。 五分钟后,南桃回到房间,陆执将手机丢到了她手里,不住喘气:“明天早上,医院停车场,你要的东西会放在你的车里。” “你的人知道我的车停在哪?” 南桃将手机粉碎,丢进了垃圾桶。 陆执冷呵呵一笑,眼底寒意蔓延:“我知道你的一切。” 029:你喝醉了,薛窈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没在医院过夜。 顾舞文值夜班,期间来病房看了陆执一次,看到南桃在这儿,他惊讶不已:“南小姐,这么晚了你还在?” “正准备走。” 陆执已经睡熟,南桃跟顾舞文一起出了病房。 “这么晚了,我送南小姐回去?” “谢谢了。” 南桃点头答应,两人并肩走进了电梯,摁下电梯的时候,顾舞文的目光从南桃的肚子上扫过,飞快的一眼:“南小姐,你怀孕的事儿,跟陆执说过吗?” “说了。”南桃捏着手包,嘴角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一抹微笑顾舞文看了四年了,他就没习惯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抹笑太冷了,就跟南桃的性子一样冷。 “也是应该告诉。”顾舞文摸了摸鼻子,“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南桃唇角弧度深了点,没说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顾舞文开车将南桃送到了家门口。 汀兰苑门口。 南桃目送着顾舞文的车离开后才转身进了屋。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收拾得还挺干净的,南桃很惊讶,路知知玩儿完了还知道收拾?只怕是叫的阿姨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她没管那么多,上楼回到了房间。 而此刻,正在客房照顾着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的路知知的钟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惊讶:“外面好像有人进来了?” 路知知趴在马桶上已经吐得天昏地暗,钟文正在替她撩着头发,根本放不开,急中生智,他拿出兜里的口罩,用挂绳将路知知的头发绑在了一起后出门查看,除了黑黢黢的走道,什么都没看到。 他摸了摸耳朵,纳闷儿,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而这边,南桃回房。 刚刚洗漱出来手机就响了。 是陆野的微信视频。 南桃窝进沙发里,点开视频的同时也打开了电视,接着上次看的《摩登家庭》,依旧没有开声音。 视频接通,陆野那边黑黢黢的,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噪音。 南桃看了看时间,都四点过了,他还在外面?跟薛窈一起?他今晚是跟薛窈一起离开的,没道理现在不跟她在一起。 不过跟她在一起还给自己发视频,也是玩得挺野的。 南桃勾了勾唇,捞过零食:“干嘛?” “还没睡?” 那边半晌才传来陆野的声音,哑哑的,跟着风声一起传了过来,南桃咔哧咔哧吃着零食,看了眼屏幕,里面没有陆野的脸:“你不也还没睡么?在哪里呀?” “你猜。” 陆野让她猜,她猜陆野喝醉了。 这个男人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这样随意的说话,将所有的狠戾嚣张都藏起来,从狼蜕成小小只的拉布拉多,如果两人腻在一起,喝醉的陆野会缠着南桃一遍遍的让她讲讲三只和尚的笑话。 那个故事是二十五年前南桃见到陆野第一面的时候给他讲的,那个时候他初到一个新环境,吓坏了,哭个不停,南桃知道他要是再不停止哭泣,那个男人的鞭子就要抽下来了,把他那嫩嫩的小脸小手抽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那还是他阿爸惯用的教训手段,阿妈总是不让她看,告诉她阿爸是出于好意,这些孩子如果去了买家还这么哭,会被打死的,现在打一顿他们老实了,以后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南桃觉得陆野不一样,他是爸爸拐来的最小的孩子,他哭的时候都怕怕的,胖胖的小脸蛋上很快就黑一块白一块的,南桃总是被阿爸用鞭子抽,知道那么粗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有多疼。 所以她上去搂着小小的他给他讲了三个和尚的故事,那是她从村长家的收音机里听到的,收音机里播的东西就跟陆野一样,是从大山外面的世界里来的。 陆野懵懵的,听了她的故事后竟然真的不哭了,只是用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二十五年过去,南桃已经忘了很多事儿了,却始终忘不了那个眼神。 南桃啧了一声:“你喝醉了,薛窈呢?” 030:桃桃,你吃醋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说起薛窈,那边传来两声轻笑。 从男人喉结里滚出来的笑声,凉凉的,像是南桃说了个什么很可笑的事儿一样。南桃就不懂了,薛窈哪里可笑了。 她可是他的未婚妻。 “桃桃,你吃醋了。” 半晌,陆野在那边笑个不停,南桃光是听到这笑声仿佛就看到了他性感的喉结滚动的声音。 桃桃。 是陆野对她的限定称呼,叠词的称呼,总是俏皮又宠溺。 南桃咔嚓咬了一口苹果,盯着电视目不转睛:“陆野,你想多了。”这么多年,她要是吃醋,早就成了醋缸子了。 “是。” 那边,良久后陆野才幽幽的说了句,“特别是今晚,想了很多。” 南桃咬苹果的动作止住,拿起手机,陆野那头依旧黑黢黢的,她皱眉:“陆野,你怎么了?”陆野可不是忧郁小王子,他这一辈子多愁善感的时候屈指可数。 所以这语调分明是有事儿。 南桃暂停电视:“陆野,你现在到底在哪?”放大手机上的视频画面,她才看见那一片黑暗里还有点点白光,那是什么? “担心我?” “陆野,你别任性了,你现在是一个人么?在哪,地址发我。” 说着,南桃退出视频页面,点开了iclod的位置共享,看到了亮在底图上的一个小红点。 看了一眼,南桃就知道陆野在哪了。 陆家西山别墅。 陆野在陆家。 那他还发什么疯。 南桃重新点进视频里,却听到手机里传来了轻且均匀的呼吸声。 陆野睡着了。 南桃无语,这么快就睡着了,害她白担心一场。 南桃嘀咕了两声,挂断了视频。 * 陆家。 西山别墅的后山上。 星空下的草地上,陆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 手机视频挂断的一瞬间,他紧闭着的双眼腾地睁开,黑曜石般的双眼倒映着天空的星星点点,寒气四溢。 露气四起的凌晨,草地是湿漉漉的。 陆野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任由红血丝爬上眼尾,视线愈显狰狞,他已经连续五天无法入睡了,一闭眼,某些画面就闯进他的脑海,肆意破坏。 时间流逝,半个小时后,手机上五点钟的闹钟响起。 陆野腾地起身,将西装拎着搭在肩膀上,掐灭闹钟后,他拨通顾七的电话:“五点十分准时开会。” 挂断电话,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山间浓雾之中。 而那通电话的另一边,被下达命令的顾七快速起床,只是双眼的黑眼圈犹如国宝。 老板已经连续一周天天凌晨五点十分开会了,开完股东会开预算会,开完预算会开新项目开发会,公司的高层们各个已经苦不堪言了,天天这样开会,饶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呀。 顾七只用了五分钟就收拾妥,跟被惊醒的妻子吻别后准备离开。 妻子忍不住嘀咕:“又是五点十分开会,陆总天天都不睡觉的吗?他怎么起得来?” 顾七哑然失笑,老板睡不睡觉他不知道,不过老板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他忍不住猜测,老板这一周动作这么频繁,是因为跟薛家联姻的事儿吧? 难道老板还有其他打算? 031:我真的喜欢上了 为一百打赏加更一次~ - 也难逃 - 木木唔 第二天一早,南桃又去了医院。 正如陆执所承诺的,她停在医院停车场里许久的车里放着一份股份合同。 陆执的制药厂规模不小,在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看到名字的时候南桃还微微惊了一下,没想到那厂子是陆执的,以前她公司为了扩大盘子,寻找制药厂合作的时候曾经接洽过一次,厂子以她的销路太窄跑单金额太小拒绝了。 合同上,陆执按照约定给了南桃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陆家两兄弟在大方这一点上挺像的。 南桃浏览合同,又跟自己的律师确认合同已经去公证处走过公证了,具有法律效应了,只是具体是谁去做的公证,他查不出来。 南桃也不诧异,陆执的路子野,手段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在西城在陆家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活着了。 南桃收起合同,正准备开车离开,正巧碰到停车场的保安巡逻,她是这个医院的常客,跟保安也熟悉。 他跟南桃打招呼:“南小姐,你这车停在这里挺久的啦?今早来了个人,我还以为是你朋友要把车开走呢,结果不是。” 南桃笑了笑,结清了停车的钱,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好奇一问:“张叔叔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吗?” “何止是看清了,我在房间里看到那人罩头罩脸的走到你车子那边,就赶紧调整了监控角度,把他拍下来了。” 说着,张叔邀请南桃进保安亭看监控。 监控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牛仔裤的男人带着黑色的棒球帽跟墨镜儿,双手插兜的走向了南桃的车子,他把自己这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任何面部特征,但是南桃却注意到他走路的时候右脚有些微跛。 看到这儿,南桃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跟张叔道谢后离开了。 * 汀兰苑。 南桃把车子停好,坐在车里,满脑子却都是那个跛着右脚穿梭在医院停车场的身影,这样明显的身形特征她已经在脑海里跟一个人对上号了。 会是他吗? 南桃迟疑着拿起手机,正要拨出一通电话,忽然,车窗被敲响了,南桃吓得赶紧退出没有备注姓名的联系人页面,朝窗外看去,路知知正兴奋的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 南桃诧异,路知知昨晚没回去?她怎么没察觉? 没等南桃打开车门,路知知已经急不可耐的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来,一见到南桃就抑制不住的土拨鼠尖叫。 叫得南桃脑仁儿疼,她伸手捂住了路知知的嘴:“有事说事,别发疯。” “桃儿!不得了了,真的不得了了,我,我好像恋爱了。”路知知兴奋不已的抓住南桃的手不断摇晃,双眼迸发着亮晶晶的光芒,“昨天的聚会里,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呜呜呜呜。” 不过路知知也好苦恼,她昨晚喝得烂醉,只记得那个男生照顾了她半夜,她还没来得及去问他叫什么他就走了。 “路知知,清醒点,你哪次见到好看的小弟弟不喜欢。”南桃已经对路知知这副花痴模样见怪不怪了,这丫就跟男人总喜欢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对二十三四岁的小弟弟有着迷之眷念,曾经一年换了三十几个男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曾经有一个处了三个月心灵跟肉体都很契合的男友,忽然分手就是因为他过了个生日,年龄迈过了二十五的大关。 “不是不是,这次不一样了,真的,这次我是真的爱上了,桃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一早醒来,满心满脑子都是他,啊,我要疯了!” 南桃无语:“都睡了还不知道名字?”不符合之前那些前赴后继要扑上来抱路家大小姐的金大腿的小弟弟们的风格呀。 说起这个,路知知一脸羞赧:“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我喝醉了,他给我煮了醒酒汤,照顾了我一晚上。” 闻言,南桃更无语了:“没到那一步就这么喜欢,不担心小弟弟就真的是小弟弟吗?”说着,她拎包下车,既然路知知在这里,她准备等会儿就告诉她她拿下了个制药厂的消息。 进屋,路知知还在后面哔哔哔,南桃自动忽略她说的那些带颜色的话,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忽然看到玻璃柜里有一张纸条。 “南小姐,借用了一下你的餐具给你朋友煮了醒酒汤,望不介意。——钟文。” 032:在邀请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喉头紧了一下。 原来那个照顾了路知知半夜的是钟文。 恰巧这时,路知知走了过来:“桃儿,你在看什么?” 鬼使神差的,南桃将纸条揉成一团藏在了手心:“没什么,我橱柜里杯子摆得不一样了。”她踮起脚将杯子按照原来的陈设重新摆放了一遍,手指一台,掌心的纸团就滚进了橱柜的角落,藏了起来。 “啊,我知道,都怪我,我喝多了,那个男孩儿用了你的厨房给我做醒酒汤来着呢。” 南桃拿了两个杯子转身,抿了抿唇,没接她的话。路知知却追着不停的把那一碗醒酒汤的细节说个不停:“桃儿,我真的觉得他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个圈子里我见过太多目的性太强的渣男了,他对我好真的没有一丝杂念,而且大半夜的,他还叫了阿姨来收拾一楼,他简直太温柔太周到了,啊,我要沉沦了。” 路知知捧着一杯姜糖水窝进了沙发里,回想起昨夜的记忆碎片,眼神迷离。 南桃眉眼淡淡的,抿唇思酌片刻,正要开口的时候,手机响了下,是助理鲁娜发来的邮件,提醒她一个小时后跟东升制药厂有个会。 东升制药厂,是南桃公司合作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今年合同半个月前到期,那边却一直不肯续约,并且不断的打太极,将续约条件一改再改,不断苛刻。 这不,今天的会依旧是围绕续约去展开,并且注定也不会有结果。 南桃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她才找陆执开口要了他的制药厂。 薛窈既然要玩,她就好好陪她玩一玩。 国内的事儿一直都是南桃在负责,但是她还是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路知知,路知知听了立刻对东升那边开始了骂骂咧咧的模式,提出要跟南桃一起去,被她制止了。 “我有应对办法,你如果不着急回瑞士就回去路家看看,不然路家知道你回来了不回去,得翻天。” 提起路家,路知知就作呕,但是南桃说得没错,她是得回去,还得尽快。再闲聊几句,路知知就拎着包走了。 南桃也上楼洗漱,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小小的玻璃房里立刻热气腾腾,她站在花洒下面,双手扶墙,任由热水从头顶浇下,哗啦啦的水声夺走了一切感官上的感觉,世界非常安静。 在这份安静跟纯白里,南桃的眼睛俯视,视线从自己身上一寸寸扫过,莹白圆润的脚趾,纤细白嫩的小腿,曲线分明的事业线,一直落在小腹上,那里此刻还很平坦,没有一丝异样,左边有一条淡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的伤疤。 南桃的手颤颤的摸上了那道伤疤,稍一触碰,撕心裂肺的疼便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扶着墙蹲坐在了浴缸边缘。 陆执说他知道关于南桃的所有,由这条伤疤南桃就可以断定他在吹牛。 花洒里落下的水温度越来越高,浴室里的水雾充满,挤压走了空气,被回忆僵住的南桃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大口大口喘气,动弹不得。 * 南桃洗完澡出来,裹着浴巾去衣帽间。 刚刚推开衣帽间的门,后背就凉凉的贴上来了一堵肉墙。 陆野身上特有的冷冽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男人的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身,带着硬硬胡茬的下巴轻轻的从南桃还沾着水珠儿的脖颈上刮过,所到之处勾起一阵火辣的颤栗。 “桃桃,洗澡不关门,在邀请我?” 033:他犯病了 为一百打赏加更第二次~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粗暴又强硬。 两人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浑身大汗。 南桃被陆野用毛巾裹着抱起来,她捧着他的脸,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陆野,你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南桃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这样子的陆野,他又犯病了,有什么东西触发了他尘封起来那十五年的记忆。 陆野别过头去:“别看,丑。”他跨着大步将南桃抱进了浴缸里,“今天在家陪我,好吗?” “我还有事儿呢,不过给你十分钟。” 两人一起蜷缩进了浴缸里,陆野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南桃身上浇着水:“顾七说你公司的事儿办妥了,昨天路知知来找你是为这事儿?” “嗯。”南桃抓着男人的手,细细的掰弄着他修长又骨感的手指,眼角划过担忧,想问,但是那些事儿陆野自己不提,她没有办法主动提起。 那十五年的记忆是陆野心里的魔,这些年他看过无数的心理医生,在治疗了六七年才鲜有成效,让他能不受那些困扰正常生活,但是前提是不能再受到当年那些事情的刺激。 心病难医,心魔更是难除。 “陆野,你有在准时吃药吗?” “没有。” 陆野的手指缓缓从南桃身体线条上刮过,蜻蜓点水一般的埋入水下,逗弄着她的敏感,特别是在小腹处的伤痕上,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这伤口似乎越来越小了。”他记得这伤疤是南桃六年前阑尾炎手术留下的。 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的,只记得南桃做了手术,具体什么情况仿佛记得,又仿佛忘了。 南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身体僵硬:“是的,换了一款新的疤痕膏效果更好了点。” “挺好。” 陆野在南桃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桃桃,你没有事儿瞒着我吧?” “为什么这么问?” 南桃一愣,眼底滑过一丝慌张,伸手抓了抓耳垂后的嫩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陆野盯着南桃被抓红的耳垂,眼眸微沉,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她圈得更紧了:“没有就好。” 沉默。 死寂。 不知为何,南桃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冰冷阴沉,缩了缩肩膀,忽然,被丢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才想起那是自己设置的闹钟。 要出门去公司开会了。 她赶紧从陆野的怀里挣了起来,抓着浴巾跑了出去:“糟糕,我得去开会了。”只是,当她弯腰捡起手机的时候,想起了陆野眼角那一抹猩红,心口像是被钝器打中一般的疼了起来。 手指收紧握住了手机,她慢慢直起身子,走到了浴缸边上。 陆野半躺在浴缸里,点了根烟吸了一口,修长的手臂搭在浴缸边缘,抬着脑袋看了南桃一眼,见她又折回来了,他咧嘴一笑,乳白的烟雾从唇角一缕缕的散了出来。 他一头湿哒哒的短发,额前的碎发如碎玉一般的凌乱扬着,邪性一笑,又邪又刚,只是这样也难掩他眼底的青紫倦色。 南桃没好气的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烟,顺手就在浴缸里摁熄了:“陆野,你是不是又睡不着觉了?”陆野犯病的前期就是失眠,后面则会越来越严重,会发展成严重的反社会人格。 “没有。” 南桃灭了一根烟,陆野再从浴缸边的抽屉里摸出来一根,打火要点上的时候,就见南桃从外面他的西装里拿到了他的手机。 “你确定没有?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顾七问一问呢?” 陆野要是不睡觉就会折腾他的员工,不论是实验室的那群学生还是公司的手下,顾七作为他最贴身的部下,深受其害。 只是南桃打开手机,看到陆野的手机屏保的时候,愣了。 034 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034: “怎么了?” 陆野从浴缸里爬出来,湿漉漉的身体贴上了南桃的后背,看到了手机屏幕,喉结滚动两下,一声轻笑从喉头滚出,十分宠溺。 “是不是吓到了?这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照片是前几天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照的。” 陆野并没有抽回手机,因为他并不抗拒南桃看屏保照片,因为照片是他跟他小侄子的合照。 侄子是他大姐的儿子,名叫袁一一。 孩子今年六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并而且还跟其他的陆家人不一样,他一点都不害怕这个西城的活阎王陆野,不仅不怕,还从小莫名的粘他。 所以饶是陆野这样子的一座冰山也在这六年里被这个小不点给暖化了。 从他用小家伙的照片做屏保这一举动都可以看得出他对他的喜爱是有多发自内心了。 南桃自然也是认识他。 袁一一。 即便已经听过千百遍的名字,此刻她仍然忍不住默默的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重复千百零一遍,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呀。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一一小家伙脸颊上的小梨涡,眼尾泛红。 “怎么了?” 南桃看着手机的时间过长了,陆野发现端倪,上前从她手里抽回手机,“眼睛怎么了?”他的手指刮过南桃的眼角,挂了一手湿润,挑眉,“怎么哭了?” “就是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他都上幼儿园了。”南桃感叹两声,推着陆野走出了浴室。 陆野的头发短,他用毛巾很快就擦干了,然后再搂过南桃替她吹头发。 巨大且三面通透的化妆间里,阳光从落地窗溢了进来,懒懒的撒了一地,南桃乖乖地低着头让陆野抓弄着她的头发:“你送他去的幼儿园吗?他有没有哭?我之前看过一些小视频,每一个小宝贝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都会嚎啕大哭,他哭了没?” 南桃问得起劲儿,陆野答得耐心:“哭了,不过奇怪得很,我跟他爸妈一起送他去的幼儿园,他只抱着我的腿哭,哭成小花猫了,说自己不上学了,要在家陪舅舅。”说起袁一一的事情,陆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耐心。 仿佛那个阳光明媚的幼儿园开学日发生的事情,每一帧画面都值得他细细回忆,再絮絮叨叨地讲给南桃听。 明明袁一一是他大姐的儿子,但是每次他跟南桃一起说着那小家伙的事儿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在说自己的调皮孩子一样。 南桃懂他对这个小外甥的所有偏疼。 南桃可以想象袁一一哭着抱着陆野大腿不放他走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一声:“他在哪个幼儿园呀?” “蒙特梭利三语幼儿园,怎么,终于想去见见他了?”吹干了南桃的头发,陆野从后面搂住她,“你知道的,我允许你去见他。”南桃的存在对于前陆家人来说根本不是秘密了。 她见过陆家大部分的人,但是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袁一一。 细细想来,彷佛每一次他们两要见面的机会总是被无端打破。 陆野没去揣测其中的因果关系,只是埋在南桃脖颈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在她白桃味的香氛中沉醉:“我觉得他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听到陆野这么说,南桃双眼立刻变得亮晶晶的,有这么短暂的一刻,她心里的一角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035:一口 - 也难逃 - 木木唔 看完照片,陆野去倒了两杯酒进来。 他自己喝的是龙舌兰,给南桃倒了一杯红酒。 南桃慵懒的躺在床上,脚指头晃了晃表示自己不喝,看着陆野赤着上身将一大杯龙舌兰一口饮尽,她皱了皱眉头,跳下床去接过他手里的空酒杯:“我这里有瓶好酒,我给你倒一杯。” 说着,她握着酒杯赤脚冲下了楼,从酒柜里翻找出龙舌兰的时候,她摸出了酒柜抽屉里的安眠药,慌张碾碎后放进了杯子里,兑上龙舌兰,搅匀,她才端着酒杯上了楼。 他穿着灰白色的纯棉浴袍,靠在沙发上,右手捏着一份文件,左手手背搁在眼睛上,安安静静地半躺半坐在那,茶几上散乱地摆了几份文件,洞灯的光线罩着他的五官,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哪怕是睡着了,他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依旧没收敛,冷冰冰地难以相处。 沙发就靠近窗户,有风灌进来,南桃放下酒杯,上前关了窗,又拿了床毯子过去搭在了陆野身上,伸手拿过他右手里捏着的文件的时候,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没睡着?” 南桃嘀咕了一声,陆野往沙发边上挪了一下,将她拽进了怀里:“看会儿学生的论文。” “还要喝酒吗?” 南桃从陆野的身上越过捞过了茶几上的酒杯,“尝尝这个酒。” 陆野一手搂着南桃一手接过酒杯,只是握着酒杯摇晃几下后看到杯底下没有融化的白色沉淀,他的眸色沉了沉,随即扯了扯嘴角。 “桃桃。” 陆野将酒放下,“没用的。” “怎么没用?至少这些药能让你睡一会儿,你还想几天不睡觉?你想毁了你自己吗?”不用去问陆野的身边人她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睡觉了。 这些剂量的安眠药能让他安稳睡几个小时,也足够了。 南桃急了,再想要去端起酒杯却被陆野摁住了手。 她的力气完全不是陆野的对手,几番挣脱下来,手腕红了不说,眼尾也红了。 陆野停了手,他知道自己要是在拦着眼前这小女人,她就该掉金豆豆了。 笑了笑,他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却没有往嘴里送,而是宠溺的看着南桃:“你喂我。” 喂他…… 南桃脸色一凝,伸到半空中的手也僵住了,半晌,她才在陆野打量凝视之下接过杯子:“就一口。” “嗯,一口。” 陆野坐正,搂着南桃的腰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慵懒的做好了准备。 南桃小心的含了一口龙舌兰在嘴里,带着醇厚木头味道的液体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南桃放下杯子,靠近陆野,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然后缓慢的将自己的唇瓣凑到了他的柔软上。 居高临下的注视,陆野的五官精致得让南桃有了些些像是醉酒一样的迷幻,她下垂的海藻一般的头发过滤的点点阳光斑驳在他两的鼻息之间。 她吻上去,撬开了男人的牙齿,然后悉数的将龙舌兰酒渡进了他的嘴里。 听着男人喉结滚动吞咽下酒水的声音,南桃眉眼带笑的扬起了一丝笑。 036:坐地起价 - 也难逃 - 木木唔 最终,陆野沉沉睡去。 南桃揽过手机蜷缩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她手机上一堆新消息,有工作的,有约喝酒约逛街的,还有一条参杂在这中间不起眼的,是陆野的。 不过是她悄悄用陆野的手机发给自己的,是陆野屏保的那张照片。 屏幕上带着小梨涡的小小少年笑得无比的甜,竟然也让冰山陆野唇角都漾起了一丝笑意。 南桃捧着手机,将照片下载进了一个私密的文件夹里。 而那里面,已经存满了这个小家伙从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悄悄从陆野的手机里“偷”来的。 将照片存放妥当,南桃心里的某一处才逐渐又有了一丝丝被填充的感觉,终于不那么空落落的了。 * 趁着药物作用,陆野还要睡几个小时,南桃出门了一趟。 为了哄睡陆野,南桃让鲁娜将会议延后了几个小时,她赶到公司的时候,鲁娜正在电话里焦头烂额的应对东升那边的人。 东升那边的对接人对于南桃要将会议延期的举动很是愤怒,觉得南桃是瞧不起他们了。 南桃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东升老总愤怒的怒吼声:“你让南桃来跟我说话,我倒要问问她有什么事儿能重要过跟我们东升合作?你们还想不想跟东升签合同了?啊?” 电话里,他的语调极为嚣张,“别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桃的金大腿都要跑了,她晾着我?还想过以前什么资源都送上门的日子呢?做梦!” 后面半句话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时候,南桃正巧走到了鲁娜身边。 无比清晰的嘲讽响起在两人之间,鲁娜脸色瞬间红透,极为尴尬的垂下了头,一副做错了事儿的样子。 南桃从她手里接过了电话听筒,直接撂下挂断了电话,那边的骂声戛然而止,办公室里也终于安静。 “南桃姐,我不知道张总会说这么难听的话……”更不知道本来不会出现在办公室的南桃会来上班。 总之,鲁娜尴尬极了。 现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陆野要跟薛家大小姐结婚的消息已经让她心乱如麻了,要是公司再因为这个事儿失去了东升这个制药厂,那可真是致命的打击了。 鲁娜今年26岁,大学毕业就进入这家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待遇职位一直在晋升,对公司还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她看到南桃不仅不解释还撂了电话的时候,焦急也是真的。 “南桃姐,你怎么……” “再帮我联系一下东升的人。” 南桃走回办公室,半弯腰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鲁娜面露难色与不解:“但是南桃姐刚才你挂断了电话……”要是再联系东升的人,那边肯定坐地起价,说不定会冒出更多更难听的话来…… “联系他。” 南桃打断了鲁娜的话,从抽屉里的一堆名片里抽出一张递到了她面前,“安排明天我跟他的见面。” “慕亭山。” 鲁娜看着名片,面露惊讶,“但是南桃姐,他……” 037:新院长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是东升的研究员。”鲁娜实在是不懂,南桃不见东升的老总,见一个研究员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 慕亭山,中研院出来的著名生物学家,退休后被东升高薪聘去做了生物制药研究员,东升许多领先于市场的新药都是出自他之手。 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他跟东升老总的交情……”据说东升的老总是他干女婿,这些年不少公司为了挖他出尽奇招,都没能撼动丝毫。 “没关系,你只管联系。” 南桃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处理工作。 鲁娜虽然不在知道南桃在做什么打算,但是依旧答应下来,去照做。 毕竟这么多年公司他也遇到过各种的大风小浪的,南桃都是这样一幅应对自如的模样。 再见到这样的南桃,鲁娜的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她退出去。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南桃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 是一本大学年历。 她翻到了班级合照,拿起红笔在合照上画了一个圈,圈出了在第一排人群里笑颜如花的钟文。 而在钟文边上坐着的那个头发发白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叫鲁娜去联系的人,慕亭山。 照片上,钟文的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慕亭山的肩上,两人在人群里的坐姿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他们靠得很近,慕老的手还亲昵的握着钟文的手,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看着照片,南桃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动通讯录点开了钟文的头像。 恰巧看到了本来被她忽略了的钟文发来的新消息:“南小姐,昨天看到了你橱柜里的厨具,天恰巧在朋友家里发现了你收集的骨瓷春景图中的一个杯盏,应当与你那个是一套的。”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晶莹剔透的绿中泛粉的骨瓷小手杯正摆放在一个一尘不染的保险柜中,在顶灯的照耀下,杯盏的边缘骨色剔透,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饶是只见到了照片,作为骨瓷的骨灰级爱好者南桃也不免眼前一亮,因为这确实是她收集的那套春景图中的杯盏。 那套骨瓷是从北宋传下来的,骨瓷的主题是苏轼的那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小小的几个杯盏餐具,便将诗中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南桃跟陆野在一次拍卖会上见到了它,她只是对这套骨瓷展现了一秒钟的惊艳目光,第二天一早,这套被拍出了七千万的骨瓷就被包成礼物送到了她的床头。 她是有起床气的,但是一睁眼看到了那小巧玲珑的茶壶,流光溢彩的碗碟的瞬间,眉眼间全是高兴。 自那之后,陆野无论去哪,只要遇到有意思的骨瓷,总是会给南桃带回来,甚至为她在别墅里专门装修了一间摆放这些东西的房间。 摆放在厨房边墙上的还是那个房间里摆放不下的,以及南桃最喜欢的,希望时时刻刻见到的骨瓷。 只是南桃没想到,钟文竟然如此上心,这一个杯盏看起来就是被人珍藏过的。 正当南桃看着照片沉思的时候,鲁娜又敲门进来了。 只是眉眼间染上了些慌张:“南桃姐,一院那边出大事儿了,医院那边选出了接替刘院长工作的人了。” 刘夯下台,医院迟早会选出一个新院长的。 南桃不惊讶,也明白鲁娜这个表现是因为医院选出的新院长对她很不利…… 038:去幼儿园 - 也难逃 - 木木唔 所以,不等鲁娜说出个名字,南桃已经在心里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是薛卫行。” 鲁娜上前送上一份资料,是薛卫行的详细介绍。 不过南桃不用看,因为这名字她熟悉,薛家人,薛窈的小叔,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双博士学位,并且很难得的是学医的,还没变得又油又秃。 他之前在二院当院长,南桃为了笼络二院的生意有去听过他的几次讲座,是个幽默风趣的儒雅中年男人,瘦,风骨凌凌。 特别是那一双手,白如玉骨,细如葱白,他捏着话筒发言的时候南桃的视线都没有从他的手上移开过。 她是个手控,本以为世界上最好看的手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但是薛卫行的那双手跟陆野的手却难分伯仲。 也正是因为这双手,让南桃放下了拿下二院生意的念头了,毕竟天天工作得面对这样一双手,她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利益至上,十分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却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他竟然就接手刘夯的位置了。 上次刘夯在陆野面前颤颤巍巍签下的合同让她公司跟医院的合作能再持续一年,所以,这个薛院长是她不能回避的了。 南桃也不想回避,毕竟那样一双耀白过天际明月的手,她也愿意再多看一眼。 随意翻看了两下薛卫行的资料,南桃将文件合上,吩咐鲁娜:“既然是新的合作伙伴,我们还是要拿出诚意的,询问一下他什么时候有空,约他见一见吧。” “但是南桃姐……”鲁娜惊讶。 这可是薛家的人。 南桃的笔头在文件夹上敲了敲:“照我吩咐的去做。” 鲁娜见南桃检查,也无法,只能答应后退出门去了。 办公室里,见到鲁娜走后,南桃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野之前说的那句话魔音一样的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回荡了起来。 蒙特梭利三语幼儿园,多巧呀,距离她的公司就几百米的距离。 或许从南桃公司所在的这栋大厦的某个楼层的落地窗前向外看出去,就能看到那个幼儿园,或许还能看到袁一一小朋友。 那张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梨涡的小脸让南桃有一瞬间的失去了理智,她飞快将一摞文件处理完后,拎起包包飞奔出了公司。 幼儿园离公司那么近,南桃都不用开车步行就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现在正是中午放学的时候,幼儿园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南桃一个人站在车群中央倒是十分的显眼。 这份显眼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也让南桃逐渐的清醒了下来。 站在幼儿园对面的马路边上,她的双腿如同灌铅一样的沉重,几乎都不能再抬起来往前进一步了,不知道站了多久,幼儿园里铃声大作,放学了。 有孩童的欢呼声在那扇大门里面响起。 那些童颜稚语越是欢快,南桃越是觉得如坠冰窖,四肢百骸都被冻住了,她明白自己应该离开,但是她却挪不动一寸,反而还着了魔一样的死死盯着那扇大门,希望有一张熟悉的小脸从里面朝着她飞奔出来。 而这时,一辆豪车嘎的一声刹到了她身边,从车里伸出一只手,愤怒的将她拽进了车内。 039:你想见他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被摔在了车座上,脑袋撞得晕晕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陆念安尖利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了。 “南桃,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陆念安是认得南桃的,她的质问一连串,话罢不等南桃回复,她伸手一把揪住了南桃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抵在车座上,她的膝盖就抵在南桃的脖子上,遏得死死的,那股子狠劲儿是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拧下来才罢休。 在南桃快要失去呼吸的时候,她才勉强罢手,揪着南桃的衣领瞪圆双眼质问:“南桃,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忘了你发的誓,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陆念安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若是杀人不犯法,只怕南桃此刻已经死在了她的口诛下千百遍了。 南桃轻轻拿开了陆念安的双手,整了整褶皱不堪的衣领。 “我没有忘。”她怎么会忘掉,那挖心断骨般的回忆,“我只是路过,你应该清楚,我的公司就在这个幼儿园附近。” “你最好是路过!”陆念安念南桃也不敢故意出现在幼儿园附近,她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丝绸风衣,刚才只顾着问责南桃了,都没顾上自己的形象。 恢复平静的陆念安眉眼温柔,伊然一副贵妇人的高姿态,对着南桃冷笑了两声:“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一一就在这个幼儿园里读书。” 说着,陆念安像是欣赏一样的看着南桃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涂抹着现言寇色的指甲轻轻沿着南桃的脸颊刮过,便牵起了一道红痕,“算起来,你也有整整六年没见过他了吧?” 是的,整整六年了。 六年前,新婚后不久就查不出来不孕的陆念安找到了南桃,那个时候陆野的状态非常差,南桃整日整夜的守着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陆念安命令南桃秘密生下陆野的孩子交给她抚养。 对于陆念安的要求,南桃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陆念安的一句,那是她南桃欠她的,欠整个陆家,欠陆野的,就像是掐住了南桃的命门,让她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所以,在陆野病到死去活来的时候,陆念安安排了一场车祸让南桃躲了起来,一直到她生下了孩子。 陆念安的孩子,袁一一。 南桃抿唇,目光并没有随着陆念安的问话而变化。 “南桃,你想见他吗?” 陆念安忽然问。 南桃眉眼一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知道,陆念安没有这么好心。 果然,见到南桃一脸警惕,陆念安扯着嘴唇笑了笑:“还挺警惕的,不过你放心,你可是阿野心尖尖儿上的人,我不会把你卖了的,毕竟只有你的骨子里继承的才是那种肮脏恶臭的基因。” 陆念安理所应当的贬低着南桃,全然已经忘掉她的“儿子”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南桃。 不过,对此,南桃无话可说。 她来自大山,那片贫穷的土地滋生了无数的罪恶,她是罪恶的果实。 她的父亲,是那个山坳坳里远近闻名的拐子。 她娘是拐来的,他们村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拐来的。 生命就以这种方式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延续,一直到某一天,她爹从很远的大都市拐来了一个白嫩文静的小男孩。 陆野。 040:残酷往事(一) - 也难逃 - 木木唔 在陆野到来之前,南桃的生活就跟山沟里的其他村民没什么两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比其他人多一样的是,她每天晚上都要守在地窖里睡觉。 地窖里关着的是阿爹从各处拐来的人,南桃跟阿娘两个负责整夜守着他们,后来阿娘跟着一个阿爹拐来的瘸腿的残废跑了,守夜的活儿就落在南桃一个人身上了。 那两年她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不是怕那群人跑了,而是怕她们从黑黢黢的地窖里爬起来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如同掐死一只死狗一样,还要质问她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儿。 那个时候的南桃不懂什么叫丧良心,她只知道如果不守夜,如果地窖里的人跑了,阿爹挣不到钱,她就没命了。 她上头的阿姐就是这样被打死的。 南桃就这么整夜整夜的熬呀熬,一直熬到了地窖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阿爹挣了很多的钱,又赌钱输了个精光。 有一天,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进了平静的山坳里,将她家的大门踏破,将烂酒醉晕在屎尿堆里的阿爹抓了起来。 他们是来要债的,阿爹没有钱还债,要卖了南桃,只是那个时候的南桃面黄肌瘦,浑身没有二两肉,在那群人眼里还不如一只狗值钱,他们瞧不上,砍了阿爹的一只手,又给他指了条生路。 他欠的钱是还不上了,除非他帮他们去拐个孩子到山里来。 如果他办不到,那下次被砍掉的就不是他的手了。 那群人个个都是梳的油光铮亮的大背头,全是不好惹的主儿,阿爹求爷爷告奶奶,磕烂了头保证自己肯定能拐来那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陆野。 阿爹是八月初一挂着根断手出门的,八月十五就回来了,晃晃悠悠的牛车载来了年仅五岁的陆野。 他懵懵懂懂的,被阿爹拽下牛车丢在了南桃面前,摔疼了也没哭,反而看到南桃因为没有及时拿绳子将他捆住而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后上前来抱抱她,看着她鼓肿起来的脸颊,还要给她呼呼。 那时候南桃只是冷冷的推开了他,骂了一声傻货。 他就是傻货,都被拐了还要去关心别人,真是傻到家了。 南桃用麻绳将他捆起来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恐吓”南桃,说她要是不放他回家,给他弟弟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弟弟是世界上最最勇敢的人,专门打怪兽保护他的。 他还说,他弟弟叫陆执,知道执是啥意思不,就是找不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那个时候的南桃没看过动画片,不知道怪兽是什么,只是看这小东西哭得鼻涕泡泡一个接一个的冒,心里不知道原因的痛了一下,悄悄塞给他一个她都舍不得吃的芝麻饼。 这是南桃总会做的事儿,悄悄偷阿爹的芝麻饼给地窖里的小孩儿。 一般地窖里的小孩儿都要被饿几天,见着芝麻饼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哪怕只有一秒,看到他们忘掉恐惧跟伤心,南桃就感觉自己的良心似乎并没有丧得那么多。 一般,阿爹拐来的人都会在一周之内脱手出去。 他有自己的一套做生意的准则,先紧着有钱人先挑,然后再是跟穷人以物换人,或者是以人换人,南桃的后娘就是这么进门儿的。 但是陆野却在南桃家的地窖里关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南桃眼见着原来珠圆玉润的小胖娃瘦脱了相,眼睛总是时时刻刻跟兔子眼睛一样红。 而且他总是爱在半夜里哭,哭得阿爹听得烦了就狠揍他一顿,但是南桃发现阿爹揍他跟揍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往死里打,只是叫陆野疼,疼得越是嗷嗷叫他越满意,仿佛就像是屋外有人专门等着听陆野哭一样。 每次揍完陆野,南桃也躲不过一顿打,阿爹揍她可不会像揍陆野那样手下留情,都是往死里打。有好多次南桃都想不明白,到底是陆野是被拐来的还是她是被拐来的。 后来,南桃为了活命,只得去哄着陆野让他不要哭了,她出去干活,就给他摘最鲜甜的野果子藏回家,除了不能告诉他的,南桃总会在晚上蹲在他的草垛前给他讲关于这个山坳坳的一切。 陆野听完了山坳坳里的各种匪夷所思,比吃人还要残忍的故事后,眨巴着眼睛良久后才哽咽红了眼睛,却没有大哭,而是伸手拽住了南桃的手,问她他是不是被拐了,他是不是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就算他弟弟是最厉害的超级英雄也救不了他了。 陆野从小锦衣玉食,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他早就听说过坏人拐卖孩子的故事,被拐走的小孩儿被砍掉手脚去大街上乞讨,更甚者还有被挖掉双眼的。 他不想成瞎子瘸子,他从小就体弱多病,仅仅是因为爱生病,他就不能像弟弟那样去畅快的玩欢快的跑,如果瘸了或者是瞎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时候,年仅五岁的陆野,因为早熟开始思考起了自己被拐卖后若是瘸了瞎了,人生意义又是什么,那个时候的他能想到的自己最惨最可怕的下场就是瘸了瞎了,但是他之后十五年的人生每时每刻都在他的骨肉里刻上一分残忍的烙印,命运跟时间的每一次落笔,都是被瞎了瘸了更痛苦万分的轨迹。 那个时候的陆野,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南桃,也并不知道陆野会跟之前地窖里的孩子都不一样,他不会被卖到那些缺儿子却女儿的家庭里,他甚至都不会被卖到黑工厂里去干苦力,等着陆野的是比那些更残忍跟恐怖的命运。 在陆野被关在地窖里整整一个月后,南桃在地窖外的土墙上用黑炭写了六个正字的时候,阿爹从外面回来了,他断掉的手已经结了恶臭的黑痂,他红光满面,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样。 041:残酷往事(二)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很快就知道阿爹为什么这么高兴了,因为他把陆野卖了个好价钱。 这里的好价钱不同于有具体数字计算的金钱,这里的好价钱是一个人,陆野没有被卖到这村那屯里,而是被阿爹卖给了隔壁张家。 张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无赖货,家里上下十几口老的小的每一个好人,就算连刚能下地走路的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儿最先琢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怎样去偷鸡摸狗。 这样的人家是决计买不起小孩儿的,他们自己家都穷得算计着卖孩子了。 但是事情的转折就出现在两个月前,阿爹跟他家的二儿媳妇滚了草垛,不久后那胖女人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张老二几年前因为偷牛被牛踹坏了命根子,早就不能人道了。明白过来有人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后,张老二把他媳妇儿给打了个半死,逼着她说出了奸夫的名字。 只是那名单一串长,没办法,他只能从里面选了个最有钱最能讹的人出来,那就是南桃的阿爹。 南桃的阿爹从祖上就做的是这门生意,在这穷乡僻壤里,能日日喝得起酒吃得起肉的日子早就让人眼红了,张家跟南家是邻居,盯上南家的地窖也不是一两天了。 而且,南桃的阿爹这辈子女人不知道多少个,却因为做的是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这么多女人没给他生下半个孩子,就连南桃都还是他拐的女人本来就揣在了肚子里的种。 全村儿都知道,南家的南大壮想要个儿子都想得要疯了。 张老二更是摸准了南大壮想要个儿子的心思,用他媳妇肚子里的种威胁他,换来了陆野跟五百块钱。 以为自己终于盼来了个儿子的南大壮红光满脸,将陆野扛起来合着五百块钱就丢到了张家,终于换得了大着肚子的张老二的媳妇,从那之后,南家的地窖里就没有关过人了,南大壮觉着要为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积德行善,不再做拐卖的生意了。 不仅不做了,他还把自己做生意的门路都教给了张家人,替他们谋划着如何将陆野卖出个最高价钱。 自从南大壮不做这门事儿后,南桃的主要任务就成了伺候张老二的媳妇,好巧不巧的是,她是跟南桃她娘同一批被拐来的,本是说好要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结果南桃娘跟个瘸子成功跑出了这没有出路的大山,留下她一个人被困在这人间地狱,她恨死南桃娘了,于是就把这钻心蚀髓的恨转移到了南桃身上。 原本在张家还磋磨不到南桃,如今南桃跟她跟前伺候,她便将在张家学到的那些变态的折磨人的法子一一用在了南桃身上。 短短几个月,南桃就被她拔光了右手的指甲,一只眼睛也充血几乎失明,半张脸都是青紫的,睡觉挨着都能疼醒。 这几个月,南桃自己都死去活来的,顾不上去想那个被丢到了张家的陆野,等到下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张家土墙后的牲畜棚里,他被铁链子锁在猪圈里,浑身混杂着恶臭的牲畜粪便还有鲜血,见到南桃,他还认得她,枯瘦的身体拖着铁链子爬到了猪圈边上,从木栅栏里伸出手来求救。 他一咧嘴,就一口血淌了出来,南桃这才见到嘴里的牙被拔了一半,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他甚至哭都哭不出声儿了,眼睛红彤彤的也没有眼泪掉下来。 南桃怕极了,南大壮再狠再缺德也不会这么虐待地窖里的孩子,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张家的牲畜棚盖得极其严实,南桃废了好大劲儿都扒不开一根木桩,那从木桩里伸出来的小手也配合着她,揪住了她的手腕,慌张的在她手腕上划出了好大一条血痕。 血珠子滚落,南桃听到了土墙里传来张家人的话说声,吓得一个哆嗦,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从兜里摸出自己攒了两天没吃的芝麻饼从木桩缝里塞进去,塞到那小手里。 “活下去,做猪做狗爬着也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这是南桃娘逃出去的那一夜摸着她的脸跟她说的几个字。 南桃其实早就知道娘要走了。 那个瘸腿的汉子是个大学生,在火车站被南大壮抢了包还一直追,南大壮气不过,把他引入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里敲断了他的腿,带回来准备等他的腿好了把他卖进黑煤场里。 大学生跟娘是老乡,告诉南桃娘她父母一直在找她,她被拐的事情还上过报纸。南桃听到她娘偷偷给大学生送饭,还跟他讲被拐到这里来之前的事儿。 南桃第一次知道原来娘也是大学生,还有个感情非常好的男朋友,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南桃娘也是第一次去男朋友老家过年,在农村的大集上被拐子骗走了。 南桃也是第一次听到娘笑,她说起之前的故事的时候语调都变得不像她了,南桃觉得娘是开心的。本来娘是要带她一起走的,但是南桃听到大学生说带着她肯定逃不出去的,南桃这个小孩子脚程跟不上,会拖累他们被抓回去的。 娘很纠结,所以南桃替她做了选择,在娘逃走的那晚上,她装做睡熟了,任由他们怎么摇怎么喊都不睁眼,他们不能背着她走,那样更走不快,于是在大学生的催促下,南桃娘只能舍下南桃。 她流着泪亲吻南桃的脸颊,每一寸都不放过,她哽咽着叮嘱南桃一定要活下去。 “桃儿,活下去,做猪做狗爬着也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活下去,娘才能找到你。”娘的后半截话,南桃没说给陆野听。 丢下芝麻饼南桃就跑了,她不知道陆野会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希望他活下去。 做猪做狗,吃屎喝尿,跪着爬着也要活下去,活着走出这绵延无际的大山。 山的外面有娘在等她。 也有他那可以打败一切怪物的超级英雄弟弟陆执在等他。 * “南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在发生愣?” 回忆被猛地掐断,陆念安十分不满南桃的走神,“你还想不想见你儿子了?” 042:赎罪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念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只是想跟你做个小小的交易而已。” 陆念安说着从包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你看一看。”她笃定南桃不会拒绝这次机会,“文件上的人近期要回国跟袁氏合作,你去陪他一晚上。” 商界往来,成年人的游戏,一晚上等于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陆念安将这件事儿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南桃听完都笑了。 “陆念安,你也是女人,我有的功能你都有,既然是为了你家的生意,为什么你不去?” “南桃,你真以为我跟你一样下贱吗?”要她堂堂袁氏夫人去陪合作伙伴过夜,做梦。 再说了,同样都是女人,南桃的妩媚娇柔,风情万种得足以叫女人抓狂,让她出马,这次的合作袁氏肯定能拿到利润的大头。 “是,不下贱,比下贱都不如。” 南桃没打算答应,整了整衣服,要离开,却被陆念安一把拽住了手腕。 “南桃,你敢走?” 她眼光灼灼,“你别忘了,你说你永远欠陆家的,你毁了陆家,你会用一辈子来赎罪。” 赎罪。 南桃想起来了,她似乎真说过这句话,在十一年前,她终于带着陆野逃出了那片大山,找到了陆家人的时候。 她被张家人打得遍体鳞伤,陆野背了她一路,手摔折了就用布条捆在胸前,两人从黑夜跑到清晨,清晨跑到深夜,仿佛用脚步丈量了那片大山的每一寸土地。 他们的身后穷追不舍的张家人比山里的饿狼更可怕,这十五年来,他们逃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逃得远一点,但是却次次都被抓了回去。 这一次,南桃流了好多的血,陆野知道他们必须逃出去,如果再被抓回去,她肯定会死的,所以他拼命的背着南桃跑呀跑,到最后,路上遍布的血迹都不知道是从南桃身体里流出来的还是从他脚上流出来的了。 万幸,他们终于从那片大山跑出来了,跑到了一个苍凉贫瘠的荒原上,四下没有人烟,只有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眺望塔。 南桃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被卖进大山的人为什么逃不掉了,因为那眺望塔上的人是山里的人,那些逃出来的人一旦闯入这片荒原,就像是闯入了狼窝的残废兔子,没人能逃走。 她跟陆野也被抓住了。 这个时候,陆野双手断了,脚掌被磨得血肉外翻,白骨都隐隐可见,本应该是任人宰割的烂肉,他却犹如发了狂的狮子,展开了最后一次反攻,他死死的咬住了那人的耳朵,咬掉了耳朵,再是鼻子,眼睛,脸颊上的肉,最后的致命一击,是喉咙。 他牙尖齿利,眼底泄露着嗜血的狂热,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南桃身边,重重倒下。 “桃桃,我们活着逃出来了。” 那一刻,南桃以为她就要失去陆野了,他面色铁青,双眼发直,大口喘气的模样犹如前不久死在了两人怀里的那只老狗。 狗名叫飞飞,是南桃跟陆野一起养的狗,陆野之所以要叫它飞飞,是因为他希望它能像会飞的鸟儿一样给他们指出逃出大山的路。 十五年,飞飞跟着他们跑了很多次,每一次陆野都夸它带路带得很棒,也让陆野坚信下一次他们一定可以跑得跟更远的。 但是就在三天前,飞飞被药死了,它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回来倒在陆野的怀里的时候,尾巴还在摇呀摇,就像是陆野口中的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它的尾巴摇得那么快,像是真的要飞起来了一样。 它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像极了陆野现在的模样,特别是那绝望挣扎的眼神,里面还有浓浓的无助,飞飞想不明白它怎么就要死了,就像是陆野想不明白这十五年来的所有事情。 没人想得明白。 南桃抱着陆野,害怕他像飞飞一样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把手伸进了他的嘴里,连声哀求他:“小野,求求你不要吓我,你跟我说句话,你看看我,我们逃出来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小野,小野……” 在南桃凄厉的呼唤声中,陆野的视线终于清明,而伸进他嘴里的南桃的手指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白骨森森。 他没说话,挣扎着起身走到了一边早就没有了声息的男人身边,一脸冷漠的从他腰间踢出了一部手机。 十五年,山里的有钱人家都扯上了电话线,移动手机早就在山外普及了,陆野将手机踢到了南桃脚边,报出了一串数字。 那是陆家的电话号码。 最早的那几年,他生怕自己忘了这串数字,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南桃,并且找着机会告诉所有可以接触到的人,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人能帮他拨通这个号码。 后来他不再念了,南桃以为他忘了,却没想到他还是能很熟练的背出这串号码。 南桃拿过手机,没有在键盘上输入这串数字。 “桃桃,怎么了?” 陆野问。 南桃迟疑许久才开口:“小野,这个号码是空号。”很多年前她就试过,空号,无论拨打多少次都是空号。 只是她不忍心告诉陆野。 陆野的表现比南桃想得更加平静,他并肩与她一起坐下,望向远处的远处,没有山的平原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南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跟他一起沉默着,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桃桃,怎么办,好像我已经把他们都忘了。” 家里的电话号码,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数字,所以是空号。 总是爱护他担心他,因为他一声咳嗽都要整夜守着他的爸爸妈妈。 调皮捣蛋,但是无论去了哪里买了什么东西都第一个想着告诉他跟他分享有意思的事情的弟弟。 还有总是会跟他说早安给他念故事的姐姐。 他们现在的模样他不知道,他们最初的样子,他好像也不记得了…… 陆野迷茫的扭头看着南桃,再次问:“怎么办?” 南桃心疼的抱住他,细细替他整理染了血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璀璨的眼:“他们肯定还记得你的,小野,他们肯定还在找你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陆家人确实还记得陆野。 043:她是坏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也是后来南桃才知道,陆野被拐,毁掉的不仅仅只是他,还有整个陆家。 陆野是在跟陆执一起去公园的时候被拐的,而那次之所以只有两个小孩儿偷偷去公园,是因为陆野一次重感冒在家里住了整整两个月,他憋坏了,偷偷求着陆执带他出门的。 所以陆野丢了之后,失去孩子的陆家父母将怒火转移到了陆执身上,比陆野还小的陆执从那之后被冷落,被责备,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变得扭曲阴暗。 而陆家父母这些年为了找陆野,散了一半的家财,原本鼎盛的家族衰退不前,很快就被虎视眈眈的旁系所取代。 陆野的姐姐陆念安也受不了总是阴云笼罩的家,早早的就成了个混社会的小太妹。 后面几年,陆家父母幡然醒悟,看到唯二的两个孩子全都不成器了,便又生了个小女儿,名叫陆嫣然,是放在手心里珍疼的存在。 陆野回到陆家,引起了全城的轰动,同样引人注意的是南桃,这个跟陆野一起逃出了大山的女孩儿。 只是跟陆野不一样的是,等着南桃的不是亲人喜极而泣的拥抱跟抚摸,而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因为警察公示了对陆野被拐一案的调查结果,南桃系拐卖犯的女儿,又有当初被南大壮拐卖的人出来作证,南桃是从犯,南大壮拐了人回家,就由南桃负责守着,一直到他找到买家。 这一段匿名的爆料一出,陆家人纷纷将矛头对准南桃,陆野重伤昏迷,陆母顾不得南桃也是遍体鳞伤重伤住院,举着刀冲到了她的病房就要砍死她,还是陆念安拦下了她。 陆念安要南桃跪下发誓,会用一辈子来赎罪,是她毁了陆家,她就要对每一个陆家人负责。 南桃走出大山,被送进医院,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张生人的脸就是陆念安的脸。 她咄咄逼人的指责她,逼她签下一张又一张的“契约”,南桃不懂,明明警察顺藤摸瓜已经将当初的罪魁祸首南大壮抓了起来,为什么陆家人会觉得她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后来南桃才明白,陆家人惯会将仇恨转移到旁人身上,前一个是陆执,下一个是南桃。 因为南桃按了手印的那一张又一张的契约,这十年来陆家从她身上不断的压榨索取,陆念安嫁了豪门,生不出孩子,她南桃的孩子就必须是她的,陆家不缺钱,陆家父母就不断威逼利诱让南桃一次又一次的去完成他们的变态嗜好。 就连陆执,也能捏着当年的事情来威胁南桃。 只是这一次,面对陆念安,南桃忽然觉得有点乏了,陆野就像是她手里捏着线的风筝,时间一天天推移,他越来越远。 她一根根的掰开了陆念安的手指:“陆念安,做人别太贪心,小心鸡飞蛋打。”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在陆念安惊愕又愤怒的视线里准备推门离开,而这时,另外一侧的车门忽然被从外面拉开。 “妈咪!” 一个小胖墩满头大汗的站在车门外,手里还抱着一个足球,呼哧呼哧的在不停喘气,看起来是刚从体育课上下来。 这张脸忽然出现在车外,不仅南桃吓了一跳,陆念安也猛地一把将车门关上。 顾不得再威胁南桃了:“你赶紧从你那边离开,滚。”顺便将那份文件丢进了车后座底下。 南桃目光恍惚了片刻,攥紧了手,没说什么,理了理衣服打开车门下了车。 而她下车的下一秒,陆念安就打开了车门将袁一一抱进了车里。 “宝贝儿,快进来,妈咪给你带了西瓜汁,渴了吧?快喝。” 陆念安将袁一一抱在怀里,耐心的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只是袁一一的视线却无法离开越走越远的那道背影,眼露不解:“妈咪,那个阿姨是谁?刚才你跟她在车里干什么?” 听到袁一一问,陆念安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却克制住了:“一一,那是妈咪的老朋友,她是个坏人,做了很多坏事儿,现在缺钱了来找妈咪借钱了,不过妈咪没借给她,妈咪不喜欢坏人。” 坏人吗? 袁一一捧着西瓜汁,面露郁闷,刚刚他只是匆匆看了那个阿姨一眼,但是就觉得她好温柔好漂亮,这么温柔漂亮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他还挺喜欢她的呢。 见到袁一一不说话了,陆念安以为他不再关心这件事儿了,松了口气:“宝贝儿,下午不去上课好不好?妈咪约了外婆带你一起去逛街,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又不去上课。 袁一一十分不乐意:“但是下午有我喜欢的画画课还有拼图课,妈咪,舅舅说好孩子不能逃课。” 舅舅舅舅,一想到孩子开学第一天抱着陆野的腿哭得比谁都伤心,陆念安就面露不快,这孩子在她面前都没那么粘人。 难道真的是血浓于水么? 真是讨厌。 “宝贝,陆家有一个舅舅那样的成功人士就可以了,妈咪希望你幸福健康快乐就可以了,反正你不用努力以后也可以继承舅舅的家业的。” 当初从南桃那抢走孩子,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不能生。 “好不好嘛宝贝,外婆已经三天没有见宝贝了,她可想你了。” 陆念安揉着袁一一的脸蛋儿,撒娇。 袁一一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咬着吸管答应了。 * 南桃从幼儿园回到公司的时候,神情恍惚。 步行这么远,吹了一路的冷风,她感觉眼眶还是热热的。 刚才,一一离她那么近,她亲眼看到了他的小梨涡,就跟自己脸颊上的梨涡一模一样。对于袁一一的梨涡,陆野其实很纳闷儿,因为陆念安跟他老公袁泉都没有梨涡,但是一一的梨涡那么深,也不知道是像谁,还挺好看的。 南桃走到公司,鲁娜刚好吃完午饭回来,看到她满面春风,惊讶:“南桃姐,你去哪里才回来?刚才你放在办公室的手机一直在响,我看了一下好像从你家里打来的电话。” 家里的电话。 南桃一愣,陆野醒了? 044:喂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将签好名的文件交给鲁娜后,南桃开车回家。 正是饭点,她去陆野常去的会所点了饭菜让他们配送回家,然后又折去水果店买了些新鲜水果,一路忙忙叨叨到汀兰苑的时候已经一点过了。 她推门进屋的时候,陆野正在厨房里将会所送来的饭菜拆开装盘。 他穿着简单的灰白卫衣,刚睡醒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高大英俊的人就这样的平添了几分可爱,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到是南桃,唇角勾了勾:“去哪儿了?” 南桃放下包,将水果拎进厨房,也洗手准备帮忙:“去公司忙点事儿,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下午本来有个会的。” “跟东升那边的会?” 菜装好了,还热腾腾的,陆野让南桃把菜端到餐桌上去,因为南桃点的汤是西湖牛肉羹比较稠比较腻,他又准备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洗干净了西红柿,南桃那边已经将两个鸡蛋搅好了,正准备下锅放油将鸡蛋煎一下。 陆野皱眉:“你在干什么?” “煎鸡蛋呀?西红柿鸡蛋汤要煎一下会更好喝。”南桃说完后才注意到陆野满脸疑惑,噗嗤一笑,“你是不是没喝过煎过的西红柿鸡蛋汤?” “闻所未闻。” “那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南桃说着开了锅,往锅里浅浅的刷了一层油,陆野的口味十分清淡,这点油都让他忍不住又皱眉了,仿佛下一秒南桃就要炸厨房一样。 见此,南桃想笑,这些年她确实很少下厨,最常的也就是给陆野做个早餐了,厨房里各种机器装备齐全,做早餐连火都不用开。 锅里的油烧好了,南桃将金黄的蛋液倒了进去,蛋液在锅里滋滋滋的就冒起了芳香四溢的泡泡,她快速将蛋饼分开,然后倒进开水,放下西红柿。 一点点的油,西红柿下去后就把它吸收干净了。 南桃弄完,又指挥着陆野切点小葱。 两个人忙碌在厨房里,虽然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汤,但是烟火气就这样缭绕在两人身边,让这冷冰冰的房间忽然就鲜活了起来。 一锅红黄分明的西红柿鸡蛋汤出锅,撒上翠绿的小葱点缀,香气扑鼻,汤上桌前南桃先舀了一勺子递到了陆野嘴边:“你先尝尝,是不是更浓郁更鲜香?” 陆野含住勺子,唇角露出了笑意,其实说实话,他并不喜欢浓油赤酱的菜品,这样的西红柿蛋汤太过厚重,不过大概是因为终于睡了一觉的缘故,他变得宽容了,配合着南桃期待的视线,点头:“嗯。” “看吧,以后你就该叫我南大厨了。” 南桃端着汤走向餐桌,自己先满足的吸了一大口,只是这样的香味入鼻,下一秒,她的胃里就翻滚了起来。 一瞬间,她脸色煞白,慌乱将汤碗放在了桌上,扭身朝着卫生间跑去。 “你怎么了?” 陆野捏着筷子端着碗追上,南桃摇头,强忍呕吐欲望:“我去洗手。”说着就快步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躲在卫生间里,南桃拼尽全力压低了呕吐的声音,将水龙头的开到最大才勉强盖过。 十分钟后,她面色无恙的走了出来,看着靠在洗手间门口站着的陆野,吓了一跳:“陆野,你不去吃饭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 “等你。” 陆野说着,目光从南桃身上瞟过,又若有若无的刮了洗手间里一眼,脸上没有异色,他跟着走到了餐桌面前。 桌上的饭菜还热着,南桃却没有什么胃口了,特别是那西红柿鸡蛋汤,简直多看一眼就胃里冒泡。 可偏偏,陆野一上桌就给她盛了一碗汤:“胃不太舒服,喝点热汤。” 热气裹挟着浓烈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南桃放在桌下的手揪紧了衣角:“我在公司吃过才回家的,好像不太饿。”说着,她将面前的汤碗往桌子中心推了一把,“你先吃吧。” 陆野的视线深深落在南桃身上,沉默片刻:“桃桃,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这是陆野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南桃感觉一股凉气窜上背脊,她依旧懵懂摇头:“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陆野拿起筷子,简单的夹了几筷子青菜,喝了一碗汤,吃完,他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末了,才继续开口:“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 这一刻,陆野的视线就好比在巡逻属地的雄狮,气定神闲,却又危机四伏。 “我的事情你还有不知道的么?生活上,公司里,陆野,你要是真不放心我,不如放弃我。”南桃也冷了声音,“说实话,被你圈养着,我一点都不开心。” “没人开心。” 陆野慢悠悠的将餐巾叠好,放在杯垫边上,整了整衣领站了起来,走到南桃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伏腰,“桃桃,没有人可以开心的活着。” “下次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我会不高兴的。” 说着,他轻笑一声,手指刮过南桃的耳垂,似在玩弄一颗熟透的红樱桃,只有他能采撷的红樱桃。 成就感满满。 饭后。 南桃带着手套收拾了餐厅,给陆野倒了杯酒,她自己泡了杯柠檬水,两人窝坐在沙发上。 陆野瞥见了南桃杯子里的柠檬水:“你什么时候爱喝这个了?” “不是爱喝,是必须喝,美白的。” 南桃喝了一大口,自从怀孕后她才偏爱这个酸酸的口感的,而且柠檬的香味可以压盖住油腻味,缓解她不时冒出来的恶心感。 “给我尝一口。” 陆野伸手搭在南桃肩膀上,她瘦瘦小小的,肩膀他都能一手握住,“喂我。” “陆野,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南桃不肯,把杯子递到他面前,“自己喝。” “不喂?” 略带威胁的两个字吐出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从肩上挪到了腰间,他在南桃耳边低声轻笑,“沙发是上月新换的?我们好像还没在这上面来过是不是?” 045:跟薛窈一起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最终屈服了,乖乖的喂他喝下了柠檬水。 用嘴。 陆野将酸溜溜的柠檬水吞了个干净,连嘴角沾着的一两滴都不放过,舌尖轻巧的搅了进去,然后搂着南桃,笑得逗弄:“你真甜。” 两个字,倒给南桃说得脸红了,撑着手在陆野胸口轻掐了两把,他身材精壮,肌肉结实,她也没掐到肉:“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什么。” “不甜?那我再尝尝。”说着,陆野翻身就将南桃压在了沙发上,身体忽然悬空吓了南桃一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亲得气喘吁吁了。 男人在她面前坏笑:“尝了又尝,确实是甜的,桃桃,我说得对吗?” 南桃哪里还敢说他说的不对,只能点头。 陆野心满意足,搂着她躺在沙发上,两个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五的成年人挤在沙发上,怎么蜷缩着怎么都是拥挤的,南桃被搂得喘不过气了,赶紧坐直了身子:“妆都让你亲没了,我下午还要去见客户的。” “什么客户?东升那边的人?” 陆野半躺在沙发上玩弄着南桃披在背上的头发,黑长微卷,细腻丝滑,每一根读能轻易的从他指缝间轻易滑落。 他喜欢极了。 “嗯。”确实是东升那边的人,只不过不是陆野想的那个。 “还没谈妥?” 陆野语气重了两分,南桃赶紧扭过身去看着他:“你不许插手。”东升这边的事儿能拖这么久确实是因为她不让陆野插手的结果,“我有办法。” “行,我不插手。” 陆野也坐了起来,“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还搞不定,那东升就只有一个下场,消失。 “你!” 南桃有点气愤,却也明白这是陆野的原则,行业内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跟陆野的关系,有那样一个说法,欺负她就等于欺负陆野。 无论为谁,他都不允许别人对他蹬鼻子上脸。 半个月加上之前的几个月,东升这是踩在陆野面上蹦跶好几个月了,他也确实是忍耐够了。 南桃妥协:“行,半个月。”半个月后,谁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这才乖。”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脑袋,明明他比她小好几岁,却总是一副哄弄小妹妹的语气,南桃无奈。 两人又在沙发上消磨了一会儿时间,陆野的电话就响了。 是顾七。 他接听电话后就要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请柬给南桃。 “这个给你。” “什么?” 南桃接过纯黑磨砂的请柬,打开看到里面的鎏金字体的时候,双眼一亮:“世界医药商慈善晚会!” 这是一个由世卫组织举办的慈善晚会,三年一次,每一次的主题不尽相同,但是出席的人都是世界的医药大亨,因为是私人举办的,全世界送出去的邀请涵只有五十份。 每一份,都是身家过百亿的分量。 三年前南桃的公司尚小,没必要参加这样的大型晚会,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 晚会在一周后。 “喜欢吗?” 陆野在玄关处穿外套,南桃点头,上去搂着他,眼神飞扬:“喜欢极了,陆野,谢谢你。”这次晚会,一定会是公司的一个新起点。 “喜欢就好。” 陆野淡淡的,“那晚我也去。” “你也去吗?太好了……” “跟薛窈一起。” 后半句听完,南桃喜悦的话语一滞,片刻后,恢复如常:“那也挺好的。”薛家的地位,能出席这样的晚会也正常。 “嗯。” 扣好袖子上的盘扣,等着南桃给他系好领带,陆野的手又惯性的摸了摸南桃的头顶,“乖点。” 外面,顾七的车已经到了。 南桃送陆野出去,顾七站在车边恭敬的对着她鞠躬:“南小姐。” “顾七。”南桃对着顾七点头,看着陆野没上车,疑惑。 陆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索吻的意思不言而喻,南桃脸颊闪过一抹绯红,却还是快步走上去在他脸颊上轻轻点了一点:“好了,你快上车吧。” “晚上不用等我。” “好。” 目送着银色的劳斯莱斯驶远,南桃都不自觉自己已经将手里的邀请函攥皱了,最后还是旁边传来的两声狗叫让她回了神。 扭头,就看到穿着吊带超短裙皮草小背心的琳达牵着一条狗从外面走回来。 棕色的小泰迪养得肥嘟嘟的,日渐猪化。 “哟,这一脸伤心失望的,怎么,陆院士今晚又不来了?” 琳达的别墅在南桃斜对面,自从上次她给南桃发了陆野要结婚的消息后南桃还没跟她说过话的。 不过两人之前关系也一般,她是南桃一个客户养在外面的女人,看在钱的面子上,南桃稍微的给了她个微笑,笑里只有一个意思,关你屁事。 然后她关门走进了院子。 下一秒,院子外面响起琳达嚣张的讽刺声,不过没两句就被那只狗的叫声给盖了过去。 小小的一只泰迪狗叫得比大狗都嚣张,南桃扯了扯嘴唇,懒得理会。 进屋,南桃休息了一会儿后就接到了鲁娜的电话。 说是约上薛卫行了,不过是今天下午三点,他晚上就要飞去国外参加一个会议了,后面的时间更是满满当当的,下次有空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南桃看了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赶紧赶往一院。 一院的人都认识南桃,最近更是听说刘夯的下台跟她关系匪浅,之前那些因为陆野要结婚了而轻慢她看不惯她的人都消停了,毕恭毕敬的跟她打招呼。 听说她要找薛卫行,护士立刻将她带到了院长办公室外面的等候厅。 “南小姐,您先等一会儿,薛院长一会儿就回来。” “好。” 护士离开,南桃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下一秒,她听到一声猫叫,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只纯白的挪威森林猫从办公室的门下面的缝隙里挤出了半个脑袋。 都说猫是水做的,下一秒,那只猫的整个身体都从门缝里挤出来了。 肥肥的,一点都不认生。 南桃是喜欢猫咪的,看到挪威森林猫更是喜欢,因为她之前是养过一只挪威森林猫的,是陆野送她的生日礼物,养了两三年,有一次带出去,就是被琳达的狗吓跑丢了,陆野为了找那只猫差点把西城掘地三尺,却怎么都没找到。 046:有什么魔力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那之后,南桃没有再养过猫。 一眨眼,就又是两年过去了,南桃却一直没有忘记嘟嘟的样子,她通体洁白,湛蓝的眼睛犹如玻璃珠子,三只小爪爪的肉垫都是粉扑扑的,但是左边前爪肉垫有黑痣一般大小的黑痣。 陆野曾经说过那黑痣就像是她的身份证,走丢了也不怕找不回来。 只是世事无常,嘟嘟走丢了之后却一直没找回来。 猫咪扬着鸡毛掸子一样毛发壮硕的尾巴在房间里像是巡视领地一样的慢悠悠的踱步,看到南桃,一点都不认生的上前来蹭了蹭她的脚踝。 “小猫咪,你好呀。” 南桃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软软滑滑的,毛发润亮,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 猫咪一点都不怕南桃,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软叽叽的喵了两声,然后直接趴在了南桃的脚边,伸出爪子来抓南桃的裤腿,一副求玩耍的样子。 南桃被逗笑,正准备把它抱起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她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金丝框的眼镜儿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不住的是那双精光烁烁的眼眸,他的两鬓已经有些华发,却没有让他露出老态,反而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他手里还拿着看病例的平板,目光落在南桃身上,护士赶紧在他后面介绍:“薛院长,那就是天安医药公司的南总,跟您约了三点见。” “好。” 薛卫行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三点过五刻了,“抱歉,刚才有个病人情况比较复杂,南小姐是吧,进来坐吧。小李,送杯茶过来。” 护士赶紧应下离开。 南桃赶紧准备起身,但那猫咪却像是赖上了她一般,她才直起身子,身形矫健的猫咪一蹦就蹦到了她的怀里,同时还不忘喵喵的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像是见了个老朋友一样。 “这……”不知道猫咪是谁的,南桃此刻有点尴尬,毕竟等会儿要去跟薛卫行谈的是正经公事儿,身上挂着一只猫,怎么看都有点搞笑的成分在里面。 “叮当,过来。” 薛卫行面上带笑的走了过来,像是抱小孩儿一样的伸出了双手,小猫更是灵性,从南桃怀里再蹦到了男人的怀里。 薛卫行双手环抱着叮当:“它是我养的猫,看起来它很喜欢南小姐。” 他说完,叮当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一样的喵喵喵的又叫了两三声。 挪威森林猫是比较高冷的猫种,很少会喵喵叫,这只猫却是特例,就跟嘟嘟一样。 南桃笑了笑:“我之前也养过一只挪威森林猫,都说猫主人身上都有相通的特质,大概是那种特质吸引了它。”说着,她的手指轻点在猫咪的鼻尖,“叮当,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进屋说话。 薛卫行将叮当放在了办公桌下的猫窝里,猫窝也是个小铃铛形状的,毛绒绒的,看起来就很舒服。 不过南桃也是蛮惊讶的,因为办公室的装修调调都是冷清的简约风,除却薛卫行座位周围,除了猫窝还有仙人掌形状的猫爬架,甚至连他的皮椅的把手上还绑了一根逗猫棒。 如此风格的办公室真的是跟薛卫行在外界获得的“金牌手术刀”的评价真是……有点违和呢。 拉过椅子,薛卫行坐下,把手上的逗猫棒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叮当被吸引,在一边不停的旋转跳跃。 房间里有这样一个超级大萌物,让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围绕着猫咪,南桃跟薛卫行顺利的展开了话题。 末了,薛卫行说起了叮当其实是两年前他在路边捡来的,经历了大雨洗刷的白猫成了泥猫,蹲在薛卫行的车前面不肯离开。 那个时候薛卫行对养宠物并没有任何兴趣,让助手将猫咪抱开便开车离开了,结果在停车场缴费出场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猫咪竟然从地下车库跟了出来,医院的停车场人来人往,它却唯独只跟着他的劳斯劳斯,胖胖的身体笨笨的,别的车靠近了也不知道躲,直行到他的车轮胎边上蹲下,仰着头看着他。 连助手都被这只猫惊呆了。 停车场的保安更是调侃薛医生被一只猫咪给碰瓷了,既然有这个缘分,就带走它吧,这猫咪一看就是家养的宠物走丢了,要是不被人领养,肯定活不过冬天的。 保安的话一说完,小猫就配合的喵了两声,语调凄惨,似乎真的是在向他求助。 薛卫行一辈子仁心仁术,对一只动物也狠不下心,就让助手把它抱进了车里,没想到这一抱,就是两年。 两年来,叮当已经成了他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薛卫行面带幸福的说完这个故事,南桃听得心里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嘟嘟就是两年前跑丢的,而且,它特别会认陆野的那辆劳斯莱斯,汀兰苑的车库里满满一车库的车,每次它要出门都要赖上陆野的那辆劳斯莱斯。 对于嘟嘟这种行为,陆野还调侃它真是一只有势利眼的猫咪。 一瞬间,南桃的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测,会不会叮当就是嘟嘟…… “南小姐?” 薛卫行注意到南桃的沉默,诧异。 南桃赶紧收敛情绪,冒昧询问:“薛院长,叮当的左前爪的肉垫,有一颗黑痣吗?” 薛卫行挑眉:“确实是有一颗黑痣,其他三个掌心的肉垫都是粉红的。” 天。 南桃只觉得呼吸在这一瞬间都断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能有解释了,为什么高冷的森林猫会在见到南桃第一眼的时候就黏上来贴贴,还要她抱抱,原来,她分明就是还记得她…… 一瞬间,南桃的眼眶红了,正在欢快玩耍逗猫棒的叮当像是感觉到了南桃的情绪,跑过来跳上了她的膝盖,凑上来跟她贴贴,像是安慰她一样。 “南小姐?” 薛卫行惊诧南桃眼尾绯红的模样,更是震惊平时只粘着他连一只照顾它吃喝的助手都不待见的叮当竟然会这么亲近南桃。 这个小姑娘,他未来侄女婿养在外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连一只猫都这么偏疼? 047:娘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抱歉,薛院长,我的情绪失控了。” 南桃抱着叮当,轻轻的捏着它的爪子翻看,果真看到了那一颗像是雄鸡地图的黑痣,眼眶又是一热,“我刚才听您的描述才发现原来叮当就是我两年前丢失的那只森林猫,嘟嘟。” 听到南桃叫嘟嘟,叮当又是一声清脆的喵喵,回应她的呼喊。 南桃拿出手机打开云盘给薛卫行看她存的之前嘟嘟的照片,有许多照片都是她跟嘟嘟还有陆野的合照,都不可避免的被她展示给薛卫行看了。 “这?” 薛卫行惊讶,主要是没想到这么小概率的事儿竟然被他给遇到了,“我还说怎么叮当一见到你就这么喜欢你呢,原来……”这小家伙是南桃跟陆野养的猫。 “嘟嘟走丢后我跟……”本来要说陆野的,但是碍于薛卫行的身份,南桃还是将那个名字给隐了过去,她并不以此为荣,“我找了它很久很久,几乎把西城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我还以为它遭遇了什么不测呢,没想到……薛院长跟嘟嘟也是有缘。” 南桃再看了一眼叮当,可爱又灵动,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真是太巧了。” 薛卫行一时间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默了良久后才再开口,“看得出南小姐之前对它很好。”南桃存在云盘里的每一张照片里,小猫咪的状态都非常好,精神烁烁,看得出是备受宠爱的。 “那,南小姐想要把叮当接回去吗?” “不不不,”即便内心纠结,南桃还是摇头,“嘟嘟走丢了却遇到了薛院长,看得出薛院长跟它的缘分更深,我只要看到它平安健康就够了。”她真的是太开心看到嘟嘟还好好的活着了。 这两年,时间每多过一分,她内心的失落跟失望就多一分,如今看到嘟嘟这么好,就已经足够了,她还想奢求什么呢。 听到南桃不会接走小猫,薛卫行在心里竟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嘴角也不自觉的浮现了笑容:“既然叮当这么喜欢南小姐,那以后还希望南小姐能经常来看看它,我工作忙,就算把它带到医院来办公也不能经常陪着它,如果南小姐能经常来看它,它一定会开心些的。” “好的,当然没问题。” 南桃又忍不住的抱着叮当揉了又揉,内心喜悦不能言表。 再在薛卫行的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南桃就起身告辞了,期间薛卫行没有提起之前刘夯跟她公司签订的那份合同,看来是会按照合同履约一年了。 这对南桃来说是好事儿,她临走的时候抱了抱叮当:“乖,下次再来看你。”如果不是因为薛卫行的身份特殊,南桃真的很想告诉陆野嘟嘟找到了,并且还长胖了,变美了。 “薛院长,那我们下次再见了。” 南桃跟薛卫行握手,视线再次落到了那双曾经让她心里有些小鹿乱撞的手上,只是这一秒,她忽然看到了薛卫行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腕,上面有五根伤疤。 尘封的记忆打开,南桃只觉得浑身发凉。 一个名字倏地跳进了脑海,支配起了她的记忆。 大学生。 带走了南桃娘的那个大学生。 他的手腕上有五根伤疤,全是他自残留下的,每一根伤疤的背后都有一段他的伤痛记忆。曾经的某个夜里,南桃听到他跟娘说一一细说起了每条伤疤的来历。 只是叙说里他隐去了自己的家世背景…… 南桃震愕的再看去的时候,薛卫行已经扯了扯袖口盖住了那些伤痕。 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的伤疤看,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以前的南桃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的,但是这次,她的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薛卫行淡笑:“年轻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留了疤。” 他都这么说了,南桃怎么也不好多问了,视线流转几下后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只是薛卫行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南桃的脚步踉跄,头脑发昏,潮水一样冰冷昏暗的记忆涌来,她跌坐走到了医院一楼,再也挪动不了半分的脚步了,她坐在一楼的椅子上,手死死的抓着包带。 很多年前,在恶臭的地窖里,那个大学生说他手上的五条伤疤,是他人生最惨痛的五段记忆的见证,一条是父亲出轨,母亲为了让他回心转意,当着他的面跳楼逼迫父亲回家,只是后来,母亲高坠瘫痪,父亲迎娶了小三进门,还带了一个比他还大的哥哥。 第二条是哥哥抢了他保送国防大学的名额,只因为他跟着小三生活在乡下十年,受了苦,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用这个名额补偿哥哥是应该的。 第三条是父亲逼走了他相恋多年的初恋女友,因为他必须跟家族选定的联姻对象结婚,这是家族赋予他的荣耀,能为家族牺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第四条跟第五条南桃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听了些这话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再悄悄爬上山顶眺望山外面的方向了,因为大学生来自山的外面,他也很不快乐很不开心,或许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好。 所以,薛卫行会是当年被关在地窖里的那个大学生吗? 如果他真的是,那娘是跟他一起逃出去的,他已经生了华发,娘呢? 南桃赶紧拿出包里的文件夹,里面装着鲁娜给她准备的有关薛卫行的资料。 资料显示他今年五十岁,未婚,是薛家次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也就是薛窈的父亲薛岭。 薛卫行于二十五年前出国攻读医学博士,五年后回国就一直在薛家开办的医院行医,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一步步成为了那个医院的院长,然后再自己开办医学研究院,仕途一路平顺。 这样的经历,怎么看都是跟那个大学生所言的经历违和的。 难道不是他? 但是那五条伤疤,南桃虽然记不清每一条伤疤的具体位置,但是今日这一眼跟二十五年前的那一眼,分明是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的。 但是,这个世界真的有可能这么小吗?薛卫行在两年前捡到了她走丢的猫,然后他还是二十五年前带着她娘逃离大山的那个大学生? 048:新对象 - 也难逃 - 木木唔 光是想想如果这是真的,这世间的事情真是巧合到让南桃头皮发麻了。 她摸出手机想在网上查一查关于薛家的事情,文件里着重介绍的是薛卫行的事情。 只是网上关于薛家的消息少之又少,南桃也理解,毕竟薛家这样的豪门,是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家族名声的消息散播出去的。 不过,南桃想到了一个人应该知道。 她收好文件,拿出手机给路知知发了个消息,两人约好在世纪广场外面的咖啡厅见。 路家虽然跟薛家不是一个级别,但是都是混一个名流圈子的,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很快,南桃赶到咖啡厅。 路知知已经到了,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咖啡厅南面草坪的风景。 “桃儿,这边。” 南桃刚走进去,路知知便高调的跟她挥手打招呼,避免引起更多的注意,她赶紧走了过去,刚坐下,路知知便吧吧了起来。 她刚从路家回来,路家的事情简直是槽多无口,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跟南桃说了,不过她选了一件最无语的先说了:“狗男人要我嫁人了。” 南桃正在搅拌咖啡,听到这儿,金属勺子清脆的敲在了骨瓷杯子上,她抬眸看着路知知:“你怎么说?” 她知道路知知的性格,要是她不愿意的事儿,路家那群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会答应的。 “我叫他去吃屎。” 路知知往黑咖啡里加了一大勺的炼乳,搅拌,“是狗女人给介绍的男人,今年四十五岁了,他妈的,比狗男人小不了几岁,你猜狗女人怎么说?她说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妈的。”路知知越说越气,大喝了一口咖啡,被苦得龇牙咧嘴的。 南桃往她的杯子里加了一勺糖,搅合搅合。 “要不你搬出来住?”虽然路知知目前一年回路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是她都是满世界跑,也没个稳定的落脚的地方,也没真是从路家搬出来。 她们的公司虽然小,但是收入还是可观的,早就能让路知知从路家独立出来了。 “不搬。”路知知气不过,“我要是搬走了,路家的家产以后一毛都没有我的了,妈的,老娘好歹也是长女,一毛都捞不到不得亏死。” 闻言,南桃沉默了,路知知对他那婚内出轨还养了好多私生子的爹怨言可不是一般的大,越是怨言大,她就越是想要看她爹那一副看不惯她还干不掉她的样子,要是搬走了,她的生活里就少了许多爽感了。 南桃倒也能理解,便也不劝了。 “桃儿,你放心吧,只要我不松口,那对狗男女如不了愿的,艹,还想要老娘给她铺路,做他娘的白日梦。” 路知知骂声不小,粗俗得吸引了不少人频频回头观看,她也是个不怕人的,被人盯看了,反而还瞪圆了一双杏眸盯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骂人吗?” 一时间,南桃哭笑不得,赶紧招呼服务生过来给她点了份甜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甜点攻势是屡试不爽的妙招。 很快,甜点上来了,路知知的嘴也被堵住了。 她吃完半块蛋糕后才想起来问南桃:“桃儿,你下午不是要跟东升的人开会的吗?约我喝咖啡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事儿。” 南桃从包里拿出了薛卫行的资料推到路知知面前,“你对这个人熟悉吗?” “薛卫行,薛家的人,薛窈的小叔呀?”薛家的人,路知知有所耳闻,“怎么,你盯上他了?桃儿,他起码有五十几岁了吧,长得也gaygay的,攻略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自从陆野跟薛窈要结婚的消息传出来后,路知知就一直怂恿着南桃重新找个目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乖,所以南桃这冷不丁的递上薛卫行的资料,她还真一下子想歪了。 南桃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刘夯下去了,这个是一院新的院长,以后我们的客户之一。” 路知知揉着脑门儿,翻了几页资料:“这样呀。”看完资料,更是惋惜,“那也挺可惜的,好兔不吃窝边草,这个薛卫行还挺优秀的。” “你认识他?” “不认识,这资料上不是写得挺仔细的吗。” 南桃哭笑不得:“那薛家呢?你有知道薛家一些什么事儿吗?比如二十五年前薛卫行的一些故事……” “我当然不知道。” 路知知无语:“二十五年前我才两三岁,桃儿,按照你说的,这个薛卫行是我们之后的客户,你对他这么上心干嘛?还打听他二十五年前在干嘛,不会是……”路知知忽然捂住了嘴巴,“不会他是你爸吧?” 路知知跟南桃认识这么多年,对南桃的家庭生活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出生前爸爸就跑了,母亲在几岁的时候也离开了她。在豪门里浸淫这么多年,路知知的思维一下子大开。 南桃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收起资料,知道自己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遂放弃。 “不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说薛家人的故事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已经六十几岁的薛家老太太,薛窈她奶奶,啧,她可是薛老太爷的第三任妻子,薛老太爷的大儿子之前是个私生子呢,薛家二少爷才是正儿八经的原配生的,唉,不过这些也是我听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路知知自己在一边叽里咕噜来了,南桃刚巧接了个电话,没注意去听她在说什么。 挂断电话,南桃才问路知知:“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 都是一些没影儿的传闻,不说也罢,路知知摆了摆手。 咖啡喝完,两人准备离开,去商场里逛一逛。 南桃正整理了衣服站起来,忽然,脚边滚来了一个足球。 足球从她的脚面压过,蹦到了墙角又被弹了回来,弹到了路知知的小腿,她穿的白裤子一下子有了个黑印,她没好气:“谁的球呀?在咖啡厅踢足球,没长脑袋吗?” “阿姨,对不起,是我的……”一道小小的身影跑过来,经过南桃的时候,她才刚站稳的身体瞬间僵住。 049:想靠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小孩儿正是袁一一。 面对路知知愤怒的质问还有她那洁白裤腿上的黑球印,袁一一吓坏了,眼角的余光却在这一刻瞟到了站在一侧的南桃,脸色微变。 这个阿姨就是刚才在妈咪车上的那个阿姨,妈咪说她是坏女人,但是……虽然袁一一内心感觉这个阿姨不想坏女人,但是此刻的心情依旧不由得变得怕上加怕了,紧张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本不是一个软弱好哭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情感就突然脆弱了。 见到袁一一都要吓哭了,南桃赶紧将足球捡了起来,上前蹲下拉了拉他的小手:“没关系的,别害怕。” “桃儿,什么没关系,我这条裤子上万块钱,还不能洗,这小东西……” “知知,他不是故意的。”南桃打断路知知不满的嘟囔,回头宠溺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喜欢这条裤子,等会儿我赔你一条一模一样的。” 路知知噎住,主要是被南桃的慈母一样的眼神儿给哄住了,消停了:“谁要你赔,我就是看不惯不守规矩乱踢球的熊孩子而已。” 她看了一眼袁一一,第一眼莫名觉得这小家伙有点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眼熟,盯着看了半天,她拉过椅子在袁一一面前坐下:“喂,小孩儿,你家大人呢?你在咖啡厅里踢球都没人管你吗?” 她凶是凶,但是可好说话了,这小家伙要是遇到的不是她们,说不定这一万块钱的裤子得赔两万块才能收场,再者,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儿在这人流混乱的广场独来独往的,遇到人贩子咋办? “我妈咪跟外婆都在商场里做美容,我准备去那边的球场踢球,阿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球掉了然后被路过的人踢到了这里面来的。” 袁一一尽全力解释,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无措,他看看路知知,又看看南桃,最后小手软软的捏了捏南桃的手指,“阿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面前自己的亲生骨肉叫着自己阿姨,他的妈咪另有其人,南桃的内心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从里面涌出了心酸,痛苦。 但她还是温柔一笑,拿出湿纸巾替他擦干净了足球:“我知道,给,球擦干净了你抱着才不会弄脏衣服。” “谢谢阿姨。” 袁一一抱住足球,对着南桃甜甜一笑,脸颊边上两个小酒窝飞扬。 路知知对好看的酒窝毫无抵抗力,因为南桃也有一对特别甜的酒窝,笑起来简直要命,她傲娇嘀咕:“笑起来还有酒窝呢,长这么可爱,你家长就放心放你一个人在广场瞎逛?就不怕被人贩子拐跑了吗?真是没有责任心的家长。” 人贩子三个字传入南桃的耳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脸瞬间就白了一度,不忍放开袁一一的手:“小朋友,你说你是要去哪里踢球?” “就在对面的球场里。” 袁一一指着的球场是广场一角的小巷子外面,那里虽然是个球场,但是经常会有些小混混在里面聚集围堵落单的人收取保护费。 听到袁一一要去那里踢球,路知知更是无语。 南桃也不放心他去,想了想,拉了拉袁一一的手:“小朋友,商场负一楼有个儿童乐园,里面有足球场,要不你去那里玩吧?” “但是……”提起这个,袁一一有些局促,小脸蛋上写满了不好意思,“我妈咪没有给我办那里的会员卡,我,我进不去。”妈咪说他是陆家的小外孙,是袁家未来的继承人,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那些游乐园里的小朋友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就都会来巴结他,在那里他是交不到有用的朋友的,不如不去。 “那你想去吗?” 南桃问。 袁一一想了想,眨巴着眼睛羞赧点头。 路知知见南桃眼里闪动着亮光,有些疑惑,正准备问,却听见南桃说:“阿姨这里刚好有那里的会员卡,阿姨借你用一用怎么样?” “我妈咪跟外婆做美容要到晚上五点,阿姨,我可以进去玩三个小时。” “好,那阿姨就带你去玩三个小时。” 说着,南桃牵起了袁一一的手。 路知知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赶紧抓起手袋跟上两人,在南桃耳边低语:“桃儿,你什么时候有儿童乐园的会员卡了?”她孩子都没有,闹啥呢? “去办了不就有了。”南桃漫不经心,目光一直胶在袁一一的身上。 “办……那个地方死贵死贵的,一张会员卡首充十万。”路知知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舍得花这个钱的也只有父母了。 “没关系,现在办一张,以后你有孩子了借你用。” 南桃对路知知笑了笑,路知知:“……”还没想到如何反驳,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人,路知知脸色变了变,半晌才说:“我先去接个电话,晚点来儿童乐园跟你会合。” “好。” 南桃牵着袁一一走进了商场。 见到路知知走了,袁一一才仰着头看着南桃,稚嫩白皙的小脸上全是欲言又止。 见此,南桃停下脚步,蹲下跟小家伙平视:“怎么了?” “阿姨……”袁一一现在纠结死了,因为妈咪说这个阿姨是坏女人,但是他好像有点喜欢她怎么办? “嗯?” 面对袁一一,南桃的耐心像是用不完,温柔也像是用不完,“你有什么话想对阿姨说的吗?” “……”袁一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对上南桃那温柔鼓励的视线,心里瞬间就充满了勇气,“阿姨,其实我今天中午见过你,在我妈咪的车里。” “是吗?啊,我想起来了,你妈咪是陆念安是吧?我今天确实跟她见过面,不过我没看清楚你的脸,原来是你呀,小朋友,我们真是有缘,竟然又见面了。”南桃极力让语气轻松。 袁一一低下头,手指局促不安的搅来搅去:“就是,我妈咪跟我说,阿姨你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那种……阿姨,你是坏女人吗?”若是平时,妈咪说是坏人的人,袁一一一定会第一时间远离,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阿姨,她像是有魔力一样的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050:是遗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坏女人。 这三个字从袁一一的嘴里说出,饶是南桃是从不在乎外界对自己评价的性格,特别是陆家人的评价,但是此刻,她还是生气了。 只是压下怒火,她摸了摸袁一一的脑袋:“小朋友,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袁一一认真的盯着南桃看了半晌,摇头,害羞的的嚅嗫着:“我还挺喜欢你的。” 听到小家伙发自内心的评价,南桃的开心如同烟花一样绽开在视线里,她伸出手言语轻快:“那既然这样,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南桃,跟你一样,我也很喜欢你。” 被喜欢,袁一一害羞不已,也有样学样的握住了南桃的手:“我叫袁一一,南桃阿姨,你好。” “你好。” 被称为阿姨,就算南桃心里有无数辛酸,此刻她都是高兴的。 “南桃阿姨,我们快去游乐园吧!”心结解开,袁一一迫不及待的拉着南桃往游乐园走去。 手里牵着软乎乎的小手,南桃停不下来的打量袁一一,面对面的近看跟在照片上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再加上陆野这个年纪的模样无比清晰的刻在脑海,越是看着袁一一,南桃越是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是怎么延续的。 他的双眼像极了陆野,大大圆圆的,还没有被时间的风沙洗礼过,里面亮晶晶的闪烁着他这个年纪独有的纯真,像是有精灵住在里面一样。 他走路的姿势也极像陆野,挺拔,专注,即便只是简单的行走,就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将要抵达的目标一定是充满光明跟辉煌的。 陆野也发现了他这个“小侄子”跟自己的共同点,他不止一次的在南桃面前表露对袁一一的喜爱,还说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袁一一的存在,陆念安跟她的夫家袁家没少从陆野手里得到偏待。 * 到达游乐园。 南桃刷卡办了一个游乐园的会员,就如路知知说的那样,首充十万,送五千块。 这里面的设施确实非常齐全跟精良,但是每个玩耍项目的价钱也不便宜,不过即便是这样,游乐园里依旧人头攒动,在外面等着小朋友的家长们也坐了满满一大厅。 游乐园的足球场是允许家长进去旁观的,小而精致的足球场健在露天的楼层里,草坪都是用的真草,一走进去就能闻得到青青草香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南桃阿姨,我可以去跟他们踢球吗?”足球场里已经有其他小朋友在玩耍了,袁一一从来没有跟除幼儿园同学外的人玩过球,十分紧张。 因为妈咪总是说外面的孩子是平民,跟他不是一个阶层的,跟他们玩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袁一一的同学们都不是真心爱踢足球,每次在球场上都是胡乱跑来跑去的,他每次玩球都很不尽兴。 “当然可以了,你可以去问问那些小朋友你是否可以加入他们的游戏。” “诶?还要问一下吗?”妈咪不是说外面的孩子都会求着跟他玩的吗? 南桃哭笑不得,但说得认真:“当然要说,有礼貌的小朋友无论做什么事儿都需要经过别人允许的。” “我舅舅也是这样说的!”听到南桃的话,袁一一双眼闪光,“那我去问一下。”说着他就屁颠屁颠的朝着那群小孩儿跑了过去。 南桃看着他认真的跟那群小孩儿说了些什么,说完后还举起了自己手里的足球,然后就跟着他们欢快的你追我赶玩到一起了。 看着他玩得开心,南桃在观众席上坐下,边儿上还有其他的家长,有看到袁一一一上场就娴熟的将球踢进了球门,惊讶他技术的成熟,凑过来问:“这位小姐,那孩子是你的儿子吧?他的足球在哪里学的呀?踢的真好。” 被夸,南桃抿唇笑了笑,轻轻将被风吹得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理了理,目光爱意满满的看向那道在绿茵球场上奔跑的小身影,他跑着跑着,就跟记忆里的某道身影重合了:“是遗传的,他的父亲也很喜欢足球。” 那十五年里,陆野只要有机会出门,就会找石头来踢,那一年,他被打折了双腿又被关在猪圈好久,被南桃发现的时候他腿上的伤口都腐烂生蛆了,奄奄一息的他拽着南桃,艰难开口说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话就是:“救我…的腿。”没了腿,怎么奔跑,已经失去了自由跟尊严,再失去双腿,他宁愿死。 最后南桃把他背到了村里的老大夫那里,这样的穷山沟,赤脚医生见过比陆野的伤更严重恶心的,他的医治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截肢。 他的下半辈子没有腿,但是好歹能捡回一条命。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陆野死都不肯,惹怒了赤脚医生被丢了出门,让他死也死远点儿,别死在他家晦气人。 南桃无法只能再背着他去最近的集市,那里不收,她又背着他去找城镇,脚上的草鞋走破了,脚板磨出了血泡,小脚趾被山间的利石削掉了肉骨头都能看见了,南桃都没有停一秒。 她满脑子都是陆野的腿,陆野的命。 因为那被耽搁的十五年,陆野这辈子都无法再去追逐绿茵球场的梦,但是他的一一一定可以替他完成的。 想到此,南桃唇角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那个家长听南桃这么回答,以为她是在炫耀,不满的嘀咕了几声后就坐开了。 南桃乐得清静,认真的看着袁一一不断的运球,抢球,进球,一气呵成,开心的为他鼓掌叫好,球场上的小家伙便对她害羞一笑,眼底也是遮不住的喜色。 而就在这时,路知知找了过来。 她刚才说接个电话就来,这个电话接了半个小时有余,南桃刚要打趣又是哪个弟弟在电话里不依不饶了,却发现路知知脸色不对,眼神似乎还有些恍惚,眼尾也红红的,像是哭过。 南桃赶紧问:“你怎么了?” 被问,路知知像是才回神,盯着南桃半晌才开口:“桃儿,你说我要是去找钟文求婚,胜算有几成?” 051:去求婚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南桃愣了半天。 “你是正经问这个问题的?”爱开玩笑爱撩弟弟是路知知一贯的风格,但是她从来都是走肾不走心,结婚什么的,她那些弟弟们也有不少死心塌地奔着结婚去的,但是提出这个话题的结局就是被踹掉。 跟二十五岁一样的魔咒。 “当然了,结婚这事儿我从不开玩笑。” 路知知一脸严肃,对此南桃只能说一句话:“你疯了。” 她跟钟文就见过一次面,就算是她一见钟情,钟文对她也不一定会有同样的感觉的。 不,南桃可以肯定,钟文对她是不会有感觉的。 “桃儿,我没疯。”路知知一脸沮丧,“我也知道我这么去跟钟文提结婚他一定会吓坏的,但是桃儿,我必须马上结婚,真的…”她抓住了南桃的手腕,眼中的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南桃意识到是那通电话:“刚才拿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妈。” 路知知颓废的双手抱住了脑袋,蜷缩双腿坐进了椅子里,像是要用手臂做出一个茧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 听到是她妈的电话,南桃眼色也变了一下,是了,这个世界上能成功地捏住路知知软肋的人只能是她妈了。 南桃抿了抿唇:“她说什么了?” “她让我答应狗男人,嫁给那个老男人。” “她还说,只有我嫁人了,她和陈叔叔才会再有可能。”当然,路知知的转述自动的省略掉了许多难听的辱骂跟讽刺,比如说什么你不是就喜欢年纪大的老头儿吗?当初上赶着要爬老头的床,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了还装清高给谁看…… 闻言,南桃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她还在因为那些事儿怪你?” “怎么能不怪,我撬走了她这辈子的真爱。”路知知笑得讽刺,且冰冷,“她现在要跟真爱再续前缘了,担心我是拦路虎,一定要我结婚,桃儿,我可以结婚,但是只能跟钟文!” 路知知的偏执跟坚持南桃也是见识过的,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当年她尚才高中毕业就有手段从她母亲手里抢人,只怕钟文……她也是势在必得了。 想了想,南桃觉得自己的有些打算有必要跟路知知说一下,只是她刚开口。路知知的手机就响了。 她捞起来看,是路家打来的电话,路知知冷笑两声:“一个逼完第二个又来了,真是群垃圾。” 直接掐断电话,路知知起身离开。 “你去哪?” “路家,这群人迫不及待要把我卖了数钱,我倒要看看我到底值多少钱。” “桃儿,等着吧,我拿这笔钱给你去美国再开个公司。”不等南桃说话,路知知迈着大步便走远了。 望着她那直挺挺的背影,南桃眼神复杂,从常人的三观来看,路知知确实不是个好女人,但是…… 想了想,南桃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询问鲁娜约见慕亭山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没有回复,她收了手机,内心依旧有些乱糟糟的,不能平静。 而南桃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神的这一会儿,球场上的一只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她,匆匆扫过。 袁一一一连进了三个球,还收获了一帮真心热爱踢足球的小迷弟,十分高兴,忍不住摸出兜里的手机给舅舅发个微信。 他用手机露了一下球场的全貌,没注意摄像头已经将看台上的南桃的正脸收了进去。 录完,他发给了微信列表里的舅舅,附带一句话:“舅舅,你猜我今天在哪里踢球?这里好好玩呀,下次我们可以在这里一决高下!” 袁一一这么喜欢踢足球,一半是因为天生的,一半是因为舅舅,妈咪发现了舅舅喜欢他踢足球,所以才一直允许他以踢球作为课外运动。 要不是这样,妈咪很可能根本不会让他玩踢球,因为妈咪会嫌弃他踢完球后浑身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袁一一才不在乎呢,他就喜欢追着足球快乐奔跑的感觉。 发完微信,久久没等到回复,想到舅舅工作繁忙,他便收了手机不再等了,抱着足球又加入了新一轮的比赛里。 而袁一一没想到的是,他发的微信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复,是因为看到微信的人不是陆野,而是薛窈。 薛窈正在陆野的办公室里看文献等人。 今晚薛家有家宴,庆祝小叔成为一院的院长,他也要出席。 陆野带着学生去实验室了,实验室里不允许佩戴任何金属,他的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 陆野位高权重,各种信息多,手机在桌上震动个不停。 真的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薛窈并没有想法要看陆野的手机,她是大家闺秀,她接受的情感教育就是女人要给男人足够的空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有权利去侵犯另一个人的隐私。 但是陆野的手机的震动声十分扰人,她拿起手机准备给他调成静音,只是不料他的手机并没有任何形式的密码锁,她拿起的瞬间屏幕就亮开了,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发消息的人备注是小一。 薛窈知道,那是陆野的侄子袁一一,她在家族聚会里见过几次,跟陆野长得很像的孩子,十分粘着他。 薛窈挺不喜欢的,毕竟以后她跟陆野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父爱只能分给自己的孩子,一个侄子这样的粘他,对他们以后的孩子来说无疑不是个威胁。 而且,陆家那群人什么嘴脸什么心思,想从陆野这里得到什么,都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这孩子这么粘着陆野指不定是家长唆使的。 所以看到是袁一一发来的消息,薛窈厌恶的点开了。 是一段视频。 视频自动播放,小孩儿气喘吁吁地介绍球场,还颇为得意的跟陆野约着在球场一决高下,毫无间隙感的聊天方式让薛窈更是不喜。 只是就算是不喜,她也犯不着跟个孩子去较劲儿,看了视频片刻,她正准备退出聊天框。 然而,下一秒,视频里的球场外的观众席上,一张白而冷清的脸一闪而过,却死死的攥住了薛窈的视线。 那是……南桃? 052:生孩子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那张与世无争的脸,永远那么平静那么淡漠,明明做的是世界上最肮脏不堪的工作却表现得那么清纯无辜。 看到她,薛窈平稳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崩盘。 一个更大的疑惑瞬间又在内心浮现。 南桃在那个足球场干什么?她又没有孩子,莫非她是准备去接近陆野的侄子,然后巩固在陆野身边的位置? 想到袁一一跟陆野的亲密关系,意识到南桃或许是想利用他来稳固她在陆野身边的小情人的地位,薛窈的内心就止不住的翻涌了起来,极度优秀的忍耐力也压抑不下她心中的怒火。 主要是她爱了陆野好多年,从十年前的西大校园里擦肩而过,他穿着白衬衫蓝牛仔裤,高大英俊走到任何地方都是人群里的光芒。 他正在跟一个国外物理学家沟通,一口流利的英文说着薛窈也听不懂的物理学的专业术语,这一刻的他比夏日的太阳还要闪耀,并且,他散发的光芒的余晖一直盘踞在薛窈的心里。 这十年里,她把陆野当做目标,追随着他的脚步去了斯坦佛,又去隐国游学,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当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可是他身边总是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在外讲学,那个女人就带着大黑框眼镜儿坐在第一排,默默的听着。 他去实验室,那个女人就在校园外的长廊里静坐着,要么看书要么听歌,安静得仿佛时间都不关她的事儿了一样。 那几年,薛窈发了疯的嫉妒南桃,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让那个神坛上的男人多看她一眼,而那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却能在陆野走下讲台的时候对他伸出手,被他搂进怀里,要么揉头,要么捏脸,亲密之举惹得薛窈发狂。 后来,薛窈看到了陆野的野心,他回国接管陆氏,壮大了本来半死不活的企业,吞并了无数的小公司,一步步的将陆氏做到了西城top1,但是薛窈知道,那不是陆野的终点,而是起点,所以她借了家族地位之便,第一次跟陆野站在了同等地位上面对面见面,也真正感觉陆野认真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是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为了那一眼,薛窈不能容忍这份婚姻跟感情有任何的瑕疵,陆野现在不爱自己,没关系,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她,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的。 只是现实距离薛窈的梦想,中间插着一个南桃。 或许是无数个南桃,陆野的心里,陆野的实验室里,陆野的公司里,陆野的世界里角角落落都有南桃的痕迹,但是薛窈没想到,在袁一一的视频里,也会有南桃。 此刻的她就像是逮到了一个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做了一件越界的事情,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对付她的正当理由。 她觉得南桃开始在进攻了,她跟陆野的婚期越来越近,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肯定也会想尽办法吧。 这样的人,是留不得了。 这样想着,薛窈的手攥紧了陆野的手机,然后不做痕迹的删掉了袁一一发来的这两条消息,将手机放下后,她拿起了自己的手包走出了实验室。 * 球场里。 南桃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距离袁一一说的陆念安结束美容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南桃悄悄用手机偷录着球场上奔跑的小家伙,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是陆野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银行卡消费通知截图。 还附带一句话:“去游乐园了?” 南桃看到这个才惊觉自己刚才办卡的时候从包包里随便摸出来的一张卡竟然是陆野的卡。 他从来都不会管她用钱的,这次可能着实是被惊到了。 南桃只得尴尬回复:“嗯,在路上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跟我很有缘,就带给他来玩一玩。” “什么样的小孩儿能有缘到一见面就值这么多钱?”很显然,陆野也很不理解。 南桃不能解释,抿唇回复:“非常有缘的小朋友。”都说今生今世的母子缘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这可不是非常有缘吗?眼角余光偷瞄着那道肆意奔跑的小身影,南桃笑。 而那边陆野没有再回复了,南桃以为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手机又响了一声,新的微信进来了。 “桃桃,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这是陆野极少数的用冷冽的语气跟南桃说话,即便是隔着屏幕,南桃都能感觉到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甚至让她触着屏幕的手指都逐渐凉透。 她赶紧搓了搓手指,想要回复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手掌下移抚摸上小腹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暖意。 曾经,两人情到浓时,陆野不止一次的让南桃给他生个孩子,他与她都是吃过了生活的苦的人,若是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把世间所有美好之物都给他的。 每每听到这些,南桃都几近哽咽。 以前不可能告诉他的事儿,现在,成倍的秘密累积了起来,她更不能说了。 南桃想着,默默的退出了微信回复页面,头顶的天变了,冷风掠过她的眼角,带起一行冰凉。 因为变天了,足球场不再适合运动,工作人员召回了正在玩耍的小朋友们。 袁一一抱着球乐呵呵的跑上来。 南桃拿出湿巾替他擦汗:“累吗?” “不累!” 袁一一不仅不累,还高兴极了,眼睛里星光闪烁,看着南桃,情难自禁的一把抱住了她,“阿姨,我好高兴,我踢足球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尽兴过。”以前都是跟幼儿园的同学一起玩,他们根本都不爱足球,每次都是应付了事,袁一一唯一志同道合的足球伙伴就是舅舅了。 但是舅舅工作那么忙,根本没时间经常跟他一起玩。 今天他真的是开心死了。 “你高兴就好。” 软软小小的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身体贴在怀里,南桃的心都被暖透了,她伸手摸着袁一一的头顶,“以后阿姨还可以带你来玩。” “真的……” “南桃!!” 袁一一正要欣喜答应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怒吼。 053:办婚礼 - 也难逃 - 木木唔 袁一一被这愤怒的喊声吓得一激灵,扭头就看到自己的妈咪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 他惊讶,现在时间根本没到下午五点,每一次妈咪跟外婆做美容都是要下午五点才结束,只有多的不会有少的,有一次他在商场等候区都快睡着了她们才结束了找上他。 “妈咪,姥姥……” “小红,把一一先带出去。” 面对袁一一,陆念安尚有一丝理智尚存,让跟上来的保姆将袁一一带走。 小红上来牵袁一一的手却被他躲开了,第一次的,乖顺的小孩儿有了想反抗的心理,主要是害怕妈咪为难南桃阿姨。 他畏惧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看向陆念安,想求情,却被南桃拉了拉小手。 南桃蹲下来跟袁一一说话:“一一,没事,阿姨刚好有话跟你妈咪说,你先出去。” “但是阿姨……”袁一一唇瓣蠕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很怕妈咪对着阿姨发火,因为有一次他偷偷看到了妈咪跟爹地发火的样子,在满屋子各种东西的碎片里,她批头散发的捏着刀子刺向了爹地。 当然,身材娇小的妈咪根本不是得地的对手,她的刀子没有刺中爹地,反而被他拽着头发摔在了地上,躲在角落里的袁一一吓傻了,自那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正常的开口说话。 再后来,他跟舅舅的关系越发亲近后,妈咪跟爹地的感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原来对他总是冷冰冰的爹地也愿意花时间陪着他了,只是袁一一不喜欢爹地的陪伴,因为每一次他都要他去跟舅舅说一些事情,让舅舅不想答应却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能拒绝的事儿。 袁一一人小不代表人笨,这些他都看在眼里,都懂。 他喜欢南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觉得这个阿姨似乎真的是真心对自己好不需要自己回报的。但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跟自己妈咪关系不好的陌生阿姨会真心对自己好。 他好像还没有聪明到足够想明白这件事儿。 唉。 无法,袁一一只能乖乖的牵上了小红的手,往外面走去。 只是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模样更是刺痛了南桃的心,也刺红了陆念安的眼。 在彻底看不到袁一一的背影后,陆念安愤怒上前一巴掌就甩向南桃:“南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我偷偷见一一,你是想造反吗?” 只是她的巴掌没有顺利落在南桃的脸上,而是被南桃一把拽住了。 陆念安瘦弱,手腕更是不堪一握,南桃握住一扯,陆念安便被扯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形态极为狼狈。 “陆小姐,我从没表示过绝对臣服于你,何来造反一说?” 南桃嗤笑陆念安的不堪一击,“再者,还记得我当初把孩子送到你手里的时候说过的话吗?我说,你若是对他不好,我会让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她突然低沉的话语让陆念安一愣:“南桃,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对一一不好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一一不好了?啊?” “看没看到,不代表有没有发生,当然,如果发生了,陆念安,相信我,我一定会看到的。” 南桃笑,眉眼如丝,“还有,陆念安,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威胁我不让我见一一这个威胁根本不成威胁吗?就比如现在,我见了他,你能把我怎样?告诉陆野一一是我跟他的孩子?还是告诉一一他是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有种说出这件事,陆念安,我还真谢谢你。” 说完,南桃的手指轻轻的替陆念安被口水粘在了唇角的头发,眼尾轻挑。 陆念安噎住,南桃的问题确实把她问住了。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压住已经逐渐要跳到她头顶的南桃才行,而这个时候,一个名字跳到了她的脑海里。 薛窈。 那个总是端着千金大小姐姿态的高傲女人,虽然陆念安极不喜欢她会分手陆野手里的一半财产,但是这一刻,只有那个女人的存在能叫南桃吃瘪了。 想着,陆念安开口:“南桃,你现在跟我这么嚣张,你知道陆野要跟其他女人结婚的事儿了吗?薛窈,薛家大小姐,人家跟陆野的婚期都订了,三个月后,要在大溪地里举行世纪婚礼,邀请数万人参加见证他们的幸福,请柬都寄出去了,南桃,陆野没有给你寄请柬吧?啧,也是,你就一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男人就跟你玩玩而已,请你去婚礼不是丢人现眼吗?呵,也真是可怜,连孩子都生了还落不到一个婚礼上的座位卡。” 听完陆念安的讽刺,南桃面色不变。 陆野要结婚,她知道。 大溪地,世纪婚礼,三个月后,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这些字句每一个都像是烧红了的银针稳准狠的扎入心口,但是南桃还没有在外人面前失态的习惯。 “是,陆野是没请我,那还烦请陆大小姐带着我儿子去大溪地给他爹地送新婚祝福的时候替我多喝一杯酒,多说一句吉言。” “南桃,你!一一才不是你的儿子!” 陆念安瞪眼,原本还占了上风的地位一下子就被拉踩下去。她也是没想到,曾经她夺了南桃的孩子抚养,今日却让她能借题发挥了。 “不是吗?亲子鉴定可不是这样说的,陆大小姐,你说,如果我去跟陆野坦白这个问题,我多掉几滴眼泪,说是你们偷走了我的孩子逼我签下那些契约的,你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们?” 说着,南桃戏剧性的眼眶绯红,眼尾已经有类光闪烁。 模样勾人,別说是陆野,是个男人都难以抵抗这样的情感攻势。 陆念安要气吐血了,憋了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然后甩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本来还想借机让南桃丢人的,结果吃瘪落跑的却是自己,气死了。 外面,袁一一已经上了保姆的车了。 陆念安现在不想去面对他那张酷似南桃的脸,气冲冲的上了另一辆车。 车里的暗影里,一个人已经等着了。 054:给陆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妈!” 陆念安上车就忍不住的抱怨开了,“你是不知道南桃多过分,竟然威胁我!她还说她想去看一一就去看,我不能拿她怎么样!” 坐在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念安的母亲,陆家的夫人穆雨燕。 她才做完全身美容,脸上还贴着补水面膜,听到陆念安的话,冷呵呵的笑了两声:“她说的也是实话,你确实不能拿她怎样。” “妈!你不向着我说话还帮着她?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呀!”陆念安愤怒不已。 穆雨燕揭掉脸上的面膜,纤细白嫩的手指揉搓着脸上的精华液,白了陆念安一眼:“我说实话而已,跟谁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关系,你帮她养大了她的儿子,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因为你没有办法将这个真相揭开公之于众。” 穆雨燕不喜欢南桃是一回事儿,觉得自己的女儿太蠢又是一回事儿。 她前半辈子已经操够了心,现在好不容易陆野能够担起陆家的家业了,她也能轻松一下了,她才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跟人勾心斗角上面。 人呀,好好的活够一辈子太难了。 二十几年前陆野丢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找了十几年,孩子找到了,却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们又带着他满世界的跑看遍了全世界的有名的心理医生,终于通过抹去过去的一些残酷的回忆将他的情绪控制在一个较为平稳的范围里。 大儿子好了,小儿子又出问题了。 他们满世界找大儿子的这十几年,忽略了对小儿子的照顾跟教导,让他长歪了,再想要强硬的掰回来的时候,却得知他已经闯下了无数的滔天大祸。 就算陆家散尽全部家产给他收拾烂摊子都不一定能挽回局面,但是即便是这样,穆雨燕觉得那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呀,她依旧硬着头皮的要去兜着。 小女儿出事儿的时候,穆雨燕又感受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种心被撕裂的绝望,并且还有种万箭穿心的遭了天谴的感觉,世界的荒谬就在于,当初她跟丈夫因为实在找不到大儿子,万念俱灰下决定再生个孩子。 在这个小女儿身上,她寄托了对大儿子的愧疚跟爱,她奉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却被小儿子狠狠践踏,穆雨燕在小女儿出事儿的那个雨夜,在小儿子的车前跪了一整晚,苦苦哀求他放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她从深夜跪到黎明,从雨落跪到雨停,才知道陆执并不在车里。 而最后被丢在家门口的小女儿已经被吓到痴傻,从此之后只知道尖叫与傻笑,哪里再有之前的半分灵动跟机敏。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穆雨燕活着的目标就是看陆执遭到报应,很快,陆执的报应就来了,因为酗酒将车开进了海里,他的尸体捞起来的时候,穆雨燕亲眼去看了,被泡得发白的尸体就是陆执的模样。 双眼圆瞪痛苦至极。 警察让她上前去替他合上双眼,但是穆雨燕却吐了口口水,转身离开。 她觉得,从那一刻起,陆家的孽,也该了了。 所以听到陆念安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南桃,她毫不在乎,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尽数夺走,留下来的也不过是躯壳。 “妈,陆野还是听你的话的,你真的不去说一说他吗?让他别跟南桃来往了,他都是个订了婚的人了,还在外面养女人,传出去,我们陆家的脸还往哪里放?”陆念安嘴里念的是陆家的脸面,想的却是没有陆野给南桃撑腰了,那个女人,自己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听到陆念安的话,穆雨燕嗤笑一声:“陆家的脸本来就是你弟挣回来的,他想往哪里放就往哪里放,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说着,她拿着按摩仪慢悠悠的在脸上刮来刮去。 “妈!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对什么事儿都不关心了,你还是我妈吗?” 面对这样的母亲,陆念安十分愤怒与无语,“不就是小妹被折磨疯了吗,是不是她疯了我们所有的人都不用正常生活了?” “啪!” “啊!” 陆念安的话刚说完,一记重重的耳光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穆雨燕脸上冷意聚集:“你给我住嘴!” 陆念安捂着被打红的脸蛋,目光怨恨的看着穆雨燕,半晌,才冷笑出声:“果然只有小妹的事儿还值得你关心,怎么,我说错了吗?她不是疯了吗?还是你小儿子找人干的,你知道为什么陆执要这么干吗?就是因为你的心太偏了,自从有了小妹,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和儿子吗?就你这偏心的程度,別说是陆执了,就算是我,我也要毁掉小妹!” 过去的事儿,陆念安不愿意再想起。 陆野走丢了十几年,陆家简直是人间地狱。 只是陆念安没想到的事儿,现在就算是陆执死了,小妹疯了,陆野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依旧不会是穆雨燕最喜欢的孩子。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绝对不会是。 一瞬间,陆念安有种深深的挫败感,甚至心生出了浓烈的报复欲望。 她在穆雨燕震惊又痛苦对的视线里在软车座上坐好,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拿出手机:“妈,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样子吗?小妹出事儿后,你疯了一样的找陆执报仇,那个时候你对所有的事儿都有用不完的激情跟精力,你算计陆野,算计南桃,甚至连我抚养南桃孩子的事儿,都是你一手安排策划的,你还记得吗?” 陆念安说着,打开手机的云盘,点出一条录音,手机里瞬间响起了穆雨燕的声音,她在言辞激烈的讽刺南桃,侮辱打骂她,并且警告她如果不把孩子让出来,她就让她的孩子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以前的穆雨燕,狠着呢。 陆念安怀念那个时候的她,至少她能跟她站在一边对付南桃。 “你想要干什么?” 听完录音,穆雨燕周身气氛冰冷。 “我想把它发给陆野。” 陆念安一字一顿,手指甚至点在了录音上就要按下分享键了。 055:住几天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疯了!” 穆雨燕一个按摩仪就对着陆念安丢了过来,纯金属的按摩仪硬邦邦的,要是被砸到铁定就毁容了,陆念安灵敏的闪躲开了,结果按摩仪就擦过她的肩膀重重的砸在了司机的头上。 司机哎哟的叫了一声。 两人不以为然。 看到穆雨燕竟然用那东西丢自己,陆念安也彻底火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敢砸我?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了?对呀,我忘了,除了小妹,你最喜欢的孩子就是陆野了,你怎么可以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竟然这么狰狞,要是被他知道了是你抢走了他的孩子,他不得恨死你?” “陆念安,你给我闭嘴。” 穆雨燕想要拿出家长的威严震慑陆念安,只是她低估了陆念安疯狂的程度,也没想到自己最不喜欢最忽视的孩子竟然是最像自己的那一个,并且比她更偏执更疯。 所以,被吼,陆念安不仅不闭嘴,反而直接打开了微信,下一秒就要把录音发给陆野了,穆雨燕见此飞扑过去想冲陆念安手里抢过手机,结果两人滚在一起扑到了驾驶座边上。 下一秒,陆念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血,血,妈,他流了好多血。”从司机后脑勺流出来的血都把驾驶座的后背泡起来了,陆念安的手抓在驾驶座的靠椅上都打滑,滑腻腻的,铁锈臭味扑鼻。 穆雨燕也看到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车子还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司机的身体被她们一碰,直接歪到下去了,手也松开了方向盘。 “快,拉住方向盘,快点!” 穆雨燕命令陆念安,自己也飞速想要往前爬进驾驶座。 只是已经迟了,没等她们的手够到方向盘,车子已经以全速撞上了高速路边的围栏,冲进了路边的湖里。 挡风玻璃被撞破,冷风跟冷水灌进来的时候,陆念安跟穆雨燕两人被巨大的力量冲撞得骨头噼里啪啦一顿响,身体像是被从四面八方来的拳头锤成了肉泥,几秒内便陷入了昏迷。 车祸的发生在几秒之间。 发生车祸的路段是城郊高速,工作日少有车辆能至。 而就在这辆车快要被冰冷的湖水全部吞没的时候,一辆黑车停在了被撞出了个缺口的高速路上。 一个穿着一身黑风衣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从车上下来,从车祸现场一路往湖边去,在草丛里捡到了一只手机。 将手机揣进了兜里,他没有打电话报警,看着湖水里还在不断冒泡的汽车,他冷笑一声,一瘸一拐的缓慢离开。 * 南桃从商场回家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她将手机里偷拍的袁一一的照片整理放进了云盘里后,再在电脑上搜索着关于陆卫行的消息,只是怎么搜索都是那些不咸不淡的新闻,就在她沉默思考停止操作电脑的时候,忽然,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一个只有四位数的短号的短信。 短信里问她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链接点进去,可以找到她想要的。 信息内容神神秘秘的且比较像诈骗信息,还附带链接,南桃直接无视。 担心是自己在网上的搜索被大数据抓取到了才会被这类诈骗分子盯上了,南桃又关掉了网页。 时间还很早,陆野来了短信要一起吃完饭,她等他回来,有点无聊,便窝在书房的沙发里玩手机。 逛淘宝,想起了才“久别重逢”的叮当,南桃赶紧在一个比较有名的宠物店里买了以前嘟嘟喜欢吃的生骨肉罐头,还有它最喜欢的猫抓板。 等着快递送到,她也能借着给猫咪送东西的由头再见一见陆卫行。 如果他真的是当初那个大学生,他肯定会知道娘在哪儿的。 这么多年,南桃一直在找她,但是她知道的关于娘的东西太少了,对于她的相貌记忆甚至都有点模糊了,所以感觉这个人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线索,南桃怎么会放过。 躺在沙发上不知道玩了多久的手机,外面的天色逐渐的黑透了。 陆野还没来。 小小的书房被黑暗拥抱,南桃看手机也看累了,便准备眯一会儿,这时,手机忽然亮起光振动了起来。 是陆野的电话。 南桃赶紧摸起来接听:“来了?” “开下门。” 电话里陆野的声音有些疲惫,南桃疑惑,他是有家里的钥匙的,怎么要她开门了? 虽然不解,南桃还是很快的赤脚跑下了楼,开门,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两人的时候,惊呆了。 “陆野……”后半句话南桃没敢说出来,因为她不能再陆野面前展现出认识袁一一的样子。 没错,被陆野牵在手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一一。 小家伙耷拉着个脑袋,夜色里,南桃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在微微耸动的肩膀,心里骤然一紧:“这是怎么了?快进来。”陆野的脸色也不好,一脸沉凝,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一样。 南桃让两人进来,从陆野手里牵过了袁一一。 陆野也蹲下来,认真的跟他说:“一一,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个阿姨这里,舅舅会去处理那些事儿的。” “到底怎么了?” 听着两人的话,南桃云里雾里的,但是听到袁一一要在自己这里待几天,她高兴极了。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舅舅跟阿姨说点事儿。” 说着,陆野将袁一一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借着沙发边上明亮一点的落地灯,南桃这才看到小家伙的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哭了好久好久, 她的心也抽动了一下,鼻头酸了:“到底是怎么了?” “我这边跟你说。” 陆野走到了厨房那边,没说话,而是先点了根烟。 黑黢黢的厨房里,南桃看到打火机亮了后,就是陆野指尖那一点点橙黄色在闪烁了。 “陆野,你跟我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南桃走过去轻轻环上了陆野的腰,“一一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还要在她这里住几天…… 056:太恶毒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一的母亲跟我妈出了车祸。” 良久,陆野抖落手里香烟烟头的灰烬,转身捧着南桃,埋下头,高大的身影将女人娇小的身体罩了个严严实实的,“我觉得很痛苦。” 闻言,南桃赶紧抱住陆野,内心也是极为震惊的,她才在商场跟陆念安见过面,她就出了车祸,难不成是从商场回去的时候……? 虽然她很不喜欢陆念安跟穆雨燕,但是骤然听到关于她们的噩耗,南桃还是觉得背脊瞬间窜上了一股凉意。 “严重吗?” 她在黑暗里沉默了半晌,开口问。 陆野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她的脖颈上落下了细密的吻,很快,他伏在她肩头粗重的喘息,极力克制的强壮身体在微微颤抖,南桃明白他需要什么,每个人的心病都有特定的行为能去缓解,陆野的药是南桃的身体。 她也很想给他,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拒绝过陆野,因为她知道他犯病的时候有多痛苦。 只是,一一还在客厅,想到客厅那张哭红了眼睛的小脸,南桃内心忍不住的浮上了丝丝抗拒。 她轻轻的推在了陆野的胸口:“陆野,别这样,还有孩子在外面呢。” 只是男人的胸口坚硬如磐石,南桃的力气就如以卵击石,很快,她被束住了双手,陆野摁着她的腰,双眼猩红,没有丝毫理智去在乎南桃的问题。 “不要。” 南桃双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裙摆,“陆野,你冷静点,这次真的不行。” “我知道你沉浸在要失去家人的恐惧跟痛苦里,但是你清醒一点,孩子,一一会听见的。”南桃极力压制被逗弄得颤抖的声线,心里气愤跟恐惧各占一半。 挣脱不得,南桃狠了心的一把抓起陆野放在她胸口的手腕,重重的一口咬了下去,她牙尖齿利,发了狠的一口下去,立刻见了血。 浓重的铁锈味道充满口腔,陆野不停手,南桃就不松口,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紧绷的僵持动摇了陆野,还是手腕的痛感唤醒了陆野,他眼里的狠光逐渐散去。 手也松了。 南桃见束缚松动,飞快的捂着被扯烂的衣襟飞跑进了厨房边上的卫生间里,在里面裹上了一套足以遮盖住颈部红痕的浴袍后才走出来。 厨房里,陆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又点了一支烟,看到南桃从他身边匆匆擦过,还带着怒,便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南桃被扯得砸进了男人的怀里:“你放手!”她现在只想去陪着一一。陆念安再坏,一一也是认她做母亲的,他现在的害怕跟伤心,南桃几乎能够切身体会。 “刚才是我莽撞了。” 陆野软下声音来说话,“谢谢你制止了我。” 他捏着烟的手腕垂落在身侧,是那只受了伤的手,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手指砸落在了地上,厨房里黑黢黢的,并看不出来鲜血的艳红,只是那一滩鲜血反射着月光,叫人森森发寒。 南桃看不下去了,从厨房抽屉里扯出一卷纱布塞进陆野怀里:“自己处理好了再出来。”说完,她便匆匆走进客厅。 一进客厅就看到了趴在沙发上抽泣的小人儿,南桃看他穿的单薄,拿了床毯子走过去:“一一。” 袁一一红着眼睛抬眼看了南桃一眼,又看向她的后面,那里,陆野手腕缠着纱布走了出来,他洗干净了手,走过来摸了摸袁一一的脑袋:“阿姨叫你呢,应声儿。” 这个时候还这么严厉,南桃怨怼的看了一眼陆野,赶紧坐到袁一一的身边:“一一吃饭了吗?饿不饿?” 袁一一摇头:“我跟小红阿姨回家后发现妈咪跟外婆的车没跟上来,在家里等妈咪吃饭,她们没回来……”陆家打电话给陆野,陆野派人去找后才发现两人出了车祸。 好在发现得比较及时,将掉进湖里的车拖起来的时候陆念安跟穆雨燕还有生命特征,不过司机头部受伤严重,已经死亡。 两人被送到医院就展开了手术。 家里最有背景地位的媳妇儿出了车祸,袁家乱成了一锅粥,陆家也不清净,陆野才将袁一一送到南桃这里来。 听着每个人都在揣测两人的手术会不会成功,袁一一都吓坏了。 就在陆野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接了电话回来后,把袁一一一把抱起:“你妈咪跟外婆的手术做完了,很顺利,她们不会有事了。” 电话是顾七打来的,他就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里面保平安了就立刻通知陆野了。 “真的吗?”袁一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终于有了喜色。 南桃也松了口气,只是在内心的深处,她竟然有一丝的失落,在这十几分钟里,她有一秒忍不住的想过,如果陆念安死了,如果穆雨燕死了……或许一一就有机会回到她身边了。 她太恶毒了。 看着袁一一那挂着眼泪却难掩开心的小脸蛋,南桃握紧的手缓缓的藏在了身后。 陆野把袁一一放了下来。 小家伙扑到了南桃的怀里:“阿姨,我妈咪跟外婆没事了,我可以开心的在你这里玩了。” “嗯,一一你饿吗?阿姨做饭给你吃可以吗?” 袁一一止住了哭,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运动了一下午,他其实早就饿了:“我早就饿了,但是阿姨,我对很多东西过敏……”家里都有专门的厨师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他跟舅舅一样,是极其严重的过敏体质,不能吃的东西稍微沾染一点就能致命。 “阿姨知道。”南桃摸了摸袁一一的头,“你不能吃坚果,不能吃红肉,海鲜也要少吃是不是?” 袁一一瞪大了眼睛:“阿姨你怎么知道?” 一侧的陆野也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灯光下浑身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南桃,也问:“你怎么知道的?”就算是袁家人,有了专门的厨师后都不曾对袁一一的过敏源这么上心过。 被问到,南桃噎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057:邀请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下一秒就被压下了。 “因为你说一一跟你各方面都很像,你对这些都过敏,我可记得牢牢的。”说着南桃摸了摸一一的小脸颊,“你舅舅可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他最喜欢你了。” 袁一一害羞低下头:“我也最喜欢舅舅了。”比妈咪爹地都喜欢。 “嗯,一一要看电视吗?你先看动画片,阿姨去给你做饭。” 南桃说着想去拿遥控器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遥控器,最后还是陆野上楼拿了楼上的遥控器下来,丢给了她。 南桃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 陆野看着她乱成一团的动作,头发凌乱得为她冷清的神态里添了些可爱,不由得唇角勾了勾:“笨。” 南桃吐了吐舌头,她是忘了自己从来没有在客厅里看过电视,汀兰苑这么大,她的活动范围非常非常的小,楼上客厅,卧室,跟楼下厨房,几乎就是三点一线,除非陆野在,他喜欢在这房间里到处闹腾,跟个小孩儿一样。 调好电视,南桃进厨房忙碌去了。 她的厨艺并不好,不过好在手机里有现成的菜谱,都是陆野能吃的,南桃挑了几道小孩子应该会爱吃的做。 手忙脚乱间,厨房里不知不觉的有了烟火暖意。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南桃才勉勉强强的弄出了四菜一汤,大概是因为心情愉悦,她闻着菜香竟然没有反胃的感觉,反而还被勾起了丝丝食欲。 “陆野。” 忙完,南桃解着围裙,叫了一声陆野。 外面便响起了孩童清脆的喊声:“舅舅,阿姨叫你呢。” 软软的声音,像是羽毛拂过了南桃的心头。 很快,陆野就走进了厨房,看到南桃的围裙有两个扣子比较难解,绕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替她解开围裙的时候,眼眸里垂落温柔:“桃桃,开心吗?” “嗯?” 南桃不懂陆野为什么这么问。 脱下围裙,陆野就接过去,将它叠好放在了一边:“你喜欢孩子,我让一一跟你住一段时间,乖,以后我会让你有孩子的。” 陆野说得宠溺,但是字字句句都像是利剑一样狠狠刺穿了南桃的心脏。 她眼眸微沉:“陆野,我是你的玩具吗?”什么时候有孩子,还需要他说了算。 见到南桃语气不对,陆野皱眉:“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的玩具了。” “没有吗?我什么时候拥有自己的孩子还需要你的首肯,陆野,我是不是应该非常感激你还愿意让我有生之年有可能做母亲?” 南桃语气强硬,看着陆野那张英俊闪耀足以让万千星辰晦暗失色的脸,缓慢摇头,“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她端着盘子往外走去。 被陆野一伸手挡住了去路。 “我懂怎样你才能不受伤害。桃桃,你知道的,我会娶薛窈。” “我知道,三个月后,九月婚礼,大溪地,世界瞩目。” 南桃面无表情,“就算你不邀请我出席,我也会祝福你的。” “还要闹?” 陆野不喜欢听到南桃赌气一样的话,“我是为你好。” “你是为你自己好。” 南桃直视着陆野,“娶薛窈,跟她背后的薛家连手,我没看出半点为我好的意思。要结婚了还不放过我,强硬给我戴上小三的帽子,是为我好?找个孩子来跟我住几天,成全我的母亲梦,陆野,我谢谢你对我的好。” 后面的话,她握紧了餐盘,一字一顿的说出口:“也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了,你的好真让给我的心,千疮百孔。” “阿姨,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闻到香味啦。” 外面,袁一一看完了一集动画片,蹦跳着在厨房门口像里打量。 厨房里的灯光暗,陆野站在墙边,他看不见他满脸风暴。 南桃赶紧推开陆野,整理了脸上的笑容走了出去:“一一,阿姨给你做了菠萝糯米鸡,你一定喜欢吧?” “喜欢!我最喜欢吃菠萝了!” 袁一一拍着手追在南桃后面。 被冷在厨房里的陆野情绪起来了,烟瘾又犯了,他没出去,而是走到了厨房外的阳台上又点了根烟。 呛人的白雾被吸进了肺里,带着暴怒无处发泄的情绪在胸口炸开,尖锐疼痛的感觉遍布四肢百骸,但是却又在下一秒勾起了血液里的快感。 他的心理医生说,他要想快点恢复就必须戒掉香烟,这种刺激的感觉会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情绪阀值推高,不利于他的情绪稳定。 南桃很配合那医生说的话,曾经一次次的逼着他戒烟,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没有成功。 她说他什么都不懂。 她却不知,他什么都懂。 心理医生哪有那么神奇,能封锁人的记忆…… 陆野又狠抽了一口烟,猛烈的痛感才压下了心头的不快,摁熄了烟,他吹了吹风散了散味儿后准备转身进屋,手机又响了。 还是顾七。 “说。”他接起电话。 “老板,那个司机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头部中弹,在车祸前就已经死亡。”车祸不是意外。 他们抽干了湖里的所有湖水,打捞起了被撞得支离破碎的车子上的每一个零件,还原了车子碎掉的每一块玻璃,最后查明子弹是从后面射穿玻璃击中司机的后脑勺的。 “或许那个人的目标原本不是司机,可能是大小姐,也可能是夫人。” 陆野默不作声的听着顾七的分析:“子弹分析做了吗?” “做了,最常见的子弹,无法锁定来源。” “继续查。” “好。” 顾七说完,没挂电话,默了片刻后又说道,“老板,有调查发现大小姐在车祸前跟南小姐在商场里起了争执。还有人看到……南小姐带着一一小少爷进了商场。” “南桃带着一一?” 陆野忽然想起了下午手机收到的那条消费短信。 本来他是很少会看手机短信的,只是从实验室出来后助手提醒他说刚才薛窈在他办公室像是碰过他手机的,他随意点开短信就刚巧看到那条。 世纪广场的儿童乐园。 南桃说她遇到了一个很投缘的小朋友,是一一? 真的只是巧合遇到? 陆野回眸看向客厅里正搂着袁一一说话,笑得一脸甜蜜的南桃,眉头微微锁起。 058:生孩子 - 也难逃 - 木木唔 电话那边,顾七还在说。 车祸调查肯定是会调查的,在西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陆家人了。 挂了电话。 陆野单手插兜的进了屋,却没有去客厅,而是直接上了楼。 餐桌上的南桃跟袁一一看着陆野上楼的背影都十分的疑惑。 “阿姨,舅舅不吃饭吗?” “不管他。” 陆野心情不好,她心里还更不爽呢,南桃摸了摸袁一一的脑袋:“一一,明天阿姨再带你去足球场好不好?” 袁一一高兴了瞬间又沉默了:“阿姨,我很想去足球场,但是我妈咪才刚做完手术,我应该去陪陪她,但是我害怕一个人去医院,阿姨,明天你能陪着我去医院看我妈咪吗?” 世间上最残酷的事儿莫非就是听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妈咪的叫着别的女人。 南桃多想拒绝,多想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妈咪,陆念安那个女人当初从她身边抢走了她,他只是她为了坐稳袁家少奶奶的位置不择手段下的手段。 但是南桃知道,现在她不能说,陆执正苦心孤诣的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让他知道一一也是陆野的孩子,他为了活命肯定会提前动手的。 南桃温柔笑了笑,点头:“好的,你先吃饭,明天阿姨就陪你去看你妈咪。” “谢谢阿姨,阿姨,很抱歉我妈咪不喜欢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并且不同于一般的喜欢,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依赖,袁一一觉得自己太小了,还解释不来那种感觉。 楼上。 陆野走到卧室,占据了半个卧室的大床,南桃一般睡右边,而他则睡靠近落地窗的左边。 南桃是个在生活里有边界底线的人,她的底线就是谁都不能翻看她床头的抽屉。 陆野至今都不知道她床头抽屉里放了什么。 他沉默着走到床右边坐下,伸手拉开了床头柜子的抽屉。柜子拉开,里面哗啦啦的就滚出来许多药瓶子。 药瓶都是满满当当的,上面还有心理医生的名字。 陆野抿唇将药瓶子一一的拿出来,整整七十二瓶。从六年前,南桃因为严重偏执影响到了正常生活,陆野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每月给她开一瓶药,表示她那个时候的症状还是轻微的,需要一直吃药抑制着,偏执是一种很严重的情绪病,病人很容易陷进自己思维或者是回忆的死胡同里出不来。 那段时间南桃犯病,十天瘦了三十几斤,自闭,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啃秃了十根手指的指甲,甚至咬破了甲床,没根手指都是血淋淋的。 那个时候,陆野模糊的记得,她经常念叨着的一个词是,孩子,并且,是唯一的一个词。 去看心理医生后,南桃好了起来,只是六年过去,这段时间,她又开始再念叨着生孩子了。陆野怀疑她又走进了偏执的怪圈。 看到这满当当的一抽屉的药的时候,他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怒。 丝丝蔓延上心头,陆野捏着一个药瓶起身下楼。 饭桌边上,南桃还在陪着袁一一吃饭,陆野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桌边拉移。 “陆野,你干什么!” 南桃生气,却当着孩子的面不好发出,只能压低声音问。 陆野没说话,一张薄唇抿得死死的,眼底蛰伏的兽像是苏醒了一样,疯狂顺着他的瞳孔丝丝蔓延出他的视线,攥得南桃动弹不得。 袁一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从没有见过舅舅这个模样,呆住了。 南桃赶紧安慰他:“一一,没事,舅舅是有事儿跟阿姨商量,你先吃饭,阿姨一会儿就来。”说着,南桃折身,“陆野,有什么事儿上楼说。” 南桃从陆野身上嗅到了森冷的怒意,明白接下来或许会有争吵,她不想让孩子看到。 陆野顺从的跟上了楼。 两人前后脚刚进卧室,陆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一把攥着南桃的手将她摁在了墙上。 南桃削薄的背被撞得轰的一响,疼痛在四肢百骸里纠缠,她的眼尾飞快的就红了。 “陆野,你……” “为什么不吃药?” 南桃的话还没说完,陆野就将一个橙黄色的药瓶子举了起来,“桃桃,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看到药瓶,南桃震惊得睁大了眼睛:“陆野,你翻我的抽屉!”边界被侵犯,震惊变成了愤怒,她伸手想要从陆野手里抢过药瓶,只是男人一只手摁着她一只手将药瓶举高,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南桃怒了,言语不经思考的就从嘴里蹦了出来:“陆野,你这个疯子,这就是你说的尊重我?你玩我玩的还不够彻底吗?连最后一丝隐私跟尊严都不留给我吗?你是想逼死我吗?” 歇斯底里的怒吼,她也顾不上去担心楼下的孩子是否会听到了,不过好在这楼里的没一个房间的隔音都堪比录音室。 在这个房间里的怒吼,就只留在这里。 只是一字一顿千丝万缝的割进了陆野的心里,游走在他心脏上的每一寸血管里。 陆野眼眶也红了:“我是疯子,怎么,你不吃药,也想跟我一起疯?我这个疯子何德何能,能让你每时每刻都盘算着要给我生孩子,怎么,你就这么想生个小疯子出来?” “啪!”的一巴掌,南桃重重打了陆野一巴掌,手掌振得发疼。 她咬牙切齿,浑身都在颤抖:“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孩子。” “不许说?为什么不让说,你觉得我们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吗?南桃,你是不是以为我忘了那十五年发生的事儿?我们被囚禁在牛棚里的那十五天,你以为我忘了有多少个人来玩过我?还有,玩过——” “啊!!!!!!” 南桃不想听,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 她要疯了。 陆野赤裸裸的把那段恶臭的回忆翻出来摊在阳光下,每一个音符,都把更深一点的痛苦从她的脑海里挖了出来,合着牛棚里的屎尿臭味,还有那些人的污言秽语…… 059:怀孕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叫,你叫什么叫!!!” 陆野伸手攥住南桃的手,疯了一样的继续吼,“你不想听吗?你以为你不听,那些事儿就没有发生过吗?你生孩子,你凭什么生孩子,你想你的孩子从那么肮脏的地方出生吗?啊!!”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南桃被陆野擒住双手,整个人像是落水小鸡一样的无助,她泪流满面,却哀求不了陆野停下来。 这些年,她以为他忘了的事儿,原来他都记得。 “孩子,十年前你倒是有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是我的吗?”陆野冷冰冰的盯着南桃,一字一句,把人性的最恶挖掘了出来。 南桃死都没想到,陆野会说那件事,她浑身像是被架在刀山火海上割肉炙烤一样,每一寸都血肉模糊了,他还不肯罢休。 南桃双腿一软,跪在了陆野面前,她求他,砰砰砰的磕头,磕出了鲜血也不知道疼了:“陆野,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 “我不怪你。” 陆野松了她的手,颓靠坐在墙边,点了根烟,“我只觉得,我的桃桃长大了,懂得跟那些禽兽做交易了。”陆野知道,南桃那一次,是为了求人帮他们逃出去。 只是那个人耍了他们。 后来,飞飞死了,南桃怀孕了,那个人的媳妇儿找到她踢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要把她拉去活埋了。 讽刺的是,她也是那家人二十年前买来的媳妇。 为了活命,陆野拉着还在淌血的南桃逃了,做好了逃不出去就找个山崖寻死的决定。 活着太难了。 他第一次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南桃塞给他一个芝麻饼,叫他一定要活着,他听她的话,十几年来一直活着,只是这一刻,背着浑身是血逐渐冰冷的南桃,他才明白,活着真的太难了。 有的时候死呀,真的是一种解脱呀。 “我为了让你好受一点,假装心理治疗起了作用,假装不记得这十年来每晚上还会让我痛醒恶心吐出来的那些事儿,桃桃,你为什么就不肯乖一点,把这些药吃了。” 他们两个人,陆野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过得好点。 这些药是舒缓情绪的,是他请的医生专门针对那些记忆为南桃调配的。 所以在他看到南桃这六年来一粒药都没有吃的时候,才会这么愤怒。 南桃的思绪早就在陆野说他根本没有忘记那十五年所有的事儿的时候断了。她像是身处冰窖,冷,从脊椎蔓延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还能说什么呢?南桃觉得难受,她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觉得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特别是指甲缝里,那些蚂蚁怎么能够跑得到那里面去,南桃张嘴咬断了每根手指的指甲,尖利的牙齿啃食在指甲缝里,鲜血涌了出来,也冲淡不了那种钻心蚀髓的痒意。 好难受,就像是那些蚂蚁蛀空了她的骨髓一样。 陆野注意到了南桃的异样,终是不忍心,掐灭了手里的烟,起身很轻易的就将她环抱了起来。 南桃挣扎,带血的手指在陆野胸口,脸上划过一条条的血痕。 那些药,是她最后一点尊严跟坚持,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人生始于罪恶,成长于罪恶,逃出来后,陆家人,社会上的人,每个人都将罪恶加之为她的冠冕。 她觉得自己能应付的,她至少有一具从生理到心理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身体,她至少活着。而那些药,会杀了那个活着的她,会改变她。 南桃想活着,带着原来那个小小的南桃活下去,活着见到娘亲,然后对她笑一笑,说她听了她的话,活出来了。 如果小小南桃没了,她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南桃瑟瑟发抖,情绪逐渐平稳下来,陆野把她摁在怀里,从她的视线里可以看到床头堆成小山的药瓶子。 心像是空了一块。 曾经,南桃把它们整整齐齐摆放在抽屉里,三层满满当当的都摆上,每晚看一眼,她便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没有吃药,她带着污秽的,痛苦的,坚强的小小南桃活下来了。 陆野不懂,南桃不奢望他懂。 只是,这个秘密被揭开了,陆野说起那些事儿,痛苦几乎要淹没她,她才明白,她永远不可能带着那些记忆好好的活下去。 小小南桃,太脏太痛苦了,她得死。 或许她死了,自己就真的不会这么痛了。 想着那些可能,南桃在陆野的怀里吃吃的笑出了声:“陆野,你想杀死我是吧?”杀了记忆里的那个她,完美的,纯洁的,无暇的,清纯的南桃,才是配得上他的。 陆野皱眉:“在说什么傻话。” 南桃抿唇,他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抱我去洗澡吧。”南桃也累了,双手攀在了陆野的脖子上,不再做声。 “好。” 陆野将南桃抱到了浴室放在了洗漱台上,又看到了她那血糊糊的手,皱眉:“我先去拿医药箱给你包扎。“ “好。” 南桃顺从答应。 他们的每一次争吵,都会在两人平静的日常交谈里结束。 就如陆野说的,他们两个肮脏不堪的灵魂是永远分不开的,就算死了,在他的墓志铭上也会刻上她的名字。 陆野去客厅取医药箱的时候下楼看了袁一一一眼,小家伙已经吃完饭,正懂事的收拾着餐桌。 陆野帮他弄好后给他调了动画片,让他慢慢看,转身上楼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舅舅。” 袁一一半个身子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陆野。 “嗯?” “我喜欢南桃阿姨,让她做我舅妈吧。”那个薛窈阿姨,袁一一一点都不喜欢。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陆野上前揉了揉袁一一的头发,“乖乖看电视。”说完,便往楼上走去。 上楼的时候还听到袁一一重重的叹了口气:“错过南桃阿姨,舅舅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抿了抿唇,小家伙想得还挺多。 他在楼上的客厅里拿了医药箱走进浴室,一眼就看到了南桃正惊慌的站在一片血泊里,鲜血正大股大股的顺着她白皙的小腿流下来。 正在用卫生纸慌乱擦拭着鲜血的南桃看到陆野,眼底震动慌乱。 “陆野,我想我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 060:孩子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怀孕了。 但是她感觉到孩子正在离她而去。 见到陆野来了,南桃丢下纸巾,脚步仓皇的向他走去:“陆野,快,快送我去医院。”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只是站在门口的陆野后退了两步到了门外,手里还握着门把手,南桃从他的漆黑如墨的眼底看清楚了他的选择,嘴唇也颤抖了起来:“陆野,你要做什么?”剧痛弥漫上她的身体,扯烂了她的小腹,她强忍着加快了脚步。 下一秒,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 她的身体重重的砸在门上,鲜血沾上了纯白的玻璃门:“陆野,你干什么,你快送我去医院。” “陆野,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求求你了。” “救救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了……” 门口,陆野双眸猩红,咬紧的后牙槽里血腥一片,捏着医药箱把手的手也青白一片,青筋暴起的脖颈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 “桃桃,我会送你去医院的,但是,不是现在。” 既然问题已经存在,那就需要解决干净。 门的那边,南桃的哭喊声不停:“陆野,求求你不要这么狠心,这是我们的孩子呀,是你跟我的爱情的结晶,难道你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难道你不想看到他长大成人,像你又像我吗?” “陆执,我好疼呀,我流了好多血,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我不想死,我还没找到我的妈妈,我不想死……求求你了……” 鲜血已经顺着门缝渗到了外面陆野的脚下。 陆野钢铁一样的身躯每一寸都在颤抖。 血腥味挡不住的弥漫了整个房间。 而屋内,南桃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陆野几乎要贴在门板上才能听到她在说话。 “陆野,你这个笨蛋。十年前我被踹掉的那个孩子,并不是牛大铁的,是你的呀。 牛铁是个废人,他根本不行,那晚上他掐烂了我大腿根都不行,他不行,他根本不能做那事儿。那个孩子,是你的呀……” “……你说,我们这个孩子到了天堂里,会遇到他吗?我希望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因为那样他才会保护好……这个弟弟……他们一定会继承你的勇气跟……坚韧的……他们都是好孩子……” 南桃的声音越来越小,陆野的掐断了医药箱的把手,在听到南桃的这一席话的时候,干涩的眼眶几欲裂开,鲜红的血丝遍布上了眼白。 如果他还能哭,他此刻一定会流下泪水的,只是他早就不会哭了…… “该死的。” 最终,他还是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里的南桃,她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匕首,只是她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匕首划破了手腕的皮肤,却不深。 她分明就是在告诉陆野,没了这个孩子,她也不活了。 “南桃,你最好给我撑住。” “不然我一定让医生给你流产。” 慌张找过浴巾裹住了鲜血中的人儿,陆野抱着她奔下了楼,拨通了顾七的电话:“安排一个妇产科的权威医生在医院等我,立刻。” 又拨通了路知知的电话:“立刻来汀兰苑,马上。”正沉浸在动画片的喜悦里的袁一一还不知道有人已经从后门离开了。 不消片刻,陆野的车就风驰电掣的停在了医院。 顾七跟一位女医生等在门口。 “老板,南小姐……”顾七看到脸色苍白浑身鲜血的南桃被抱下了车,惊呆。 陆野将南桃抱进了医院,护士推来了手术车,他却怎么也松不了手将她放在车上。 他的怀抱已经僵硬定型,就像是十年前他背着她往山外跑的时候,他的脚只知道机械的不断的迈开又合拢,合拢又迈开。 “陆总,接下来交给我们吧,病人血压心跳都很低,还请您放手,我们需要立刻对她进行急救。” “陆总?” 医生护士围了上来,陆野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目光死死的盯着南桃,她紧闭着双眼,嘴唇跟脸色一样苍白,割破了的手腕软软的搭在他的身侧,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老板,让医生们抢救南小姐吧。” 顾七上前,终于说服陆野松手了。 医生们这才飞快的推着手术车进了手术室。 手术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但是陆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浑身都是血,都是南桃的味道,反应过来后,他一把抓住了顾七的手腕。 嘶哑开口:“告诉医生,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如果孩子死了,他会再一次失去南桃的,他有预感。 * 南桃只记得自己在剧痛里逐渐丧失了体温。 她害怕失去这个孩子,她害怕面对失去孩子后被陆执威胁的局面,她更害怕午夜梦回,深夜的悲恸里再多一个小朋友的身影。 所以她在浴室的储物盒里找到了一把刀,决定着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是鲜血的流逝带走了她的力气,刀子也只是软绵绵的割破了手腕,尚未感觉到手腕的疼,她便眼前一黑,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再睁眼的时候,入目一片白色。 她扭头,看到了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看手机的路知知,目光又扫了一眼四周。 没错,这正是医院。 vip病房里,安静得点滴落下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南桃动了动身子,惊动了路知知。 “桃儿,你醒啦?你终于醒了!” 路知知赶紧放下手机,对南桃嘘寒问暖,“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把病床摇起来一点?” 南桃被路知知问的头晕,半晌才提了一个要求,把病床摇起来一点,她躺的难受。 病床摇起来后,她的目光才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忽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重重,大片的血迹,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像是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住。 以及陆野想要她自然流掉这个孩子,故意把她关在了卫生间里拖延送她去医院的时间…… 孩子?孩子还在吗? 061:见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抓住了路知知的手:“知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吗?” 路知知被问到,脸上表情奇怪。 迟疑了一秒没回答,南桃以为她的回答是否定的,瞬间崩溃。 她浑身颤抖了起来,拔掉了自己手腕上的针头:“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鲜血从她手背上涌出。 路知知吓坏,手忙脚乱的用纸巾给她擦血,好在这个时候医生们来了。 她皱眉:“南·小姐,你冷静一点,你上次流产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保住,你要是情绪激动再一次引起胎动,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的话让南桃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的孩子还在?” “不然呢?”医生可不敢告诉南桃,陆野就差让人用枪指着她的脑门儿让她抢救南桃了。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医院甚至从米国连夜请了专家连线会诊。 “赶紧躺下吧,我给你做检查,你孩子的月份虽然已经快满三个月了,但你的身体太差了,胎儿极其不稳定,这段时间我建议你要注意一下,千万不能情绪太过激动,母亲情绪激动,简直就是在给腹中的胎儿喂毒,你知道吗?” 医生一边说一边检查。 南桃顺从的躺在床上,点头。 检查一切正常,医生吩咐了护士一句密切观察她的情况后才离开。 路知知围观了一切,也注意到了南桃在提起孩子时候的那份认真跟坚决,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桃儿,你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呀?” 上次得知南桃怀孕,路知知并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以南桃的理智,一定会从各方面对这件事儿进行分析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这个孩子都不能留。 骄傲如南桃,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私生子出生。 但是刚才目睹了南桃的崩溃后,路知知又不确定了。 南桃没回复路知知,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她响起昏迷的时候是陆野在她身边:“陆野呢?”南桃想问问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竟然想就那样了结掉自己孩子的生命。 “不知道呢,我来就没见他,昨天他一个电话把我叫到汀兰苑,我去,可真把我吓一跳,桃儿,你知道你那天在商场遇到的小屁孩儿是谁的孩子吗?他妈的,陆念安的,我真是艹了,昨天那小孩儿在汀兰苑呢,不知道是干啥,我跟个冤大头一样守了他半夜,可憋屈死我了。” 路知知也是认识陆念安的,纯粹讨厌她的千金大小姐做派。 “是你昨晚上看着一一的吗?那你到这里来,他呢?他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路知知也云里雾里的,“顾七说你劳累过度昏倒了在医院,桃儿,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第二次发问,从南桃的表情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笃定昨晚上的事儿不是顾七在电话里说的她劳累过度昏倒了那么简单。 见路知知不知道,南桃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一一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可不想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没什么,就是劳累过度昏倒了,还有可能就是最近因为陆野跟薛窈要结婚的事儿,心情郁闷导致的吧,你也知道的,孕妇体内各种激素都不稳定,容易有事儿。” “你才郁闷陆野跟薛窈要结婚的事儿呀?”路知知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薛窈那个贱人,你知道她干嘛了吗,她给我发请柬了,艹,她也真够贱的,老子去参加她跟陆野的婚礼,送她一只死老鼠。” 南桃笑路知知幼稚,却也感动她的仗义,抓着她的手摸了摸。 路知知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口,虽然不深,还是缝了两针的。 路知知以为她真的是为情所困情绪崩溃了,眼底闪过心疼:“桃儿,别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糟蹋自己,真的,就算陆野好上天了,从生物构造上来将,他也跟别的男人差不多,也许在长度上比别的男人有优势,但是,桃儿,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或许不好找,活好器粗的男人,满地跑。” 路知知说得认真,南桃被逗笑了,推了她一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饿了吗,我给你买饭去。” 南桃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她不饿,但是也需要支开路知知,于是点了点头:“我要吃闲林居的甜粥。” “行。”她亲自去买。 看到路知知离开,南桃轻手轻脚的下床,换上外套后从医院后门离开了。 为了避免被跟踪,她选择乘坐公交车,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她终于到了深山里的肿瘤医院。 到了医院,小水惊讶她气色很差:“南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陆执情况还好吗?”她希望他清醒着,因为她有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他。 小水笑着点头:“陆先生情况非常好,从昨天开始就能醒着好几个小时了,他已经转进普通病房了,南小姐你跟我来。” 说是普通病房,也是保密性极好的私人病房。 南桃进去的时候,陆执正杵着拐杖一寸寸的挪动着因为躺久了有些机能退化的双腿。 看到南桃,他展颜一笑,跟陆野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脸笑起来让人有片刻的忘了他本质上是个恶魔。 “陆执,陆野知道我怀孕了,这个孩子,你只能等他自然出生的时候才能进行脐带血配型移植了。” 孩子的存在陆野既然知道了,四个月进行引产移植便是不可能的了。 她说完,以为陆执会怒,却没想到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 笑得累了,他消瘦的身体撑在柜子上,用拐杖指了指南桃的小腹:“南桃,我现在有了个更好的选择,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已经可有可无了。” 更好的选择,南桃皱眉,什么意思。 下一秒,陆执从睡袍兜里抽出了一张照片,笑得玩味:“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好哥哥已经那么早就给我弄出来了个小侄子了。” 062:被虐待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一的照片。 南桃愣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她极力隐藏自己害怕的情绪,仿佛只要她不承认,陆执就不会再纠缠说一一是陆野的孩子了。 因为陆念安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很好,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馅儿过一点,陆执不会突然就知道了的。 他肯定是在炸自己的话。 “不懂吗?” 陆执冷笑,拐杖轻抵在南桃的小腹上,眼尾挑起,反派作风拿捏得死死的,“那是不是要等我把他抓过来了,你才懂?他现在还在你住的地方吧?汀兰苑。” 南桃双手握紧拳头,极力掩藏自己身体的颤抖:“陆念安出车祸了,陆野带他来我家托我照顾一点时间而已,陆执,你误会了。” “误会。” 陆执哈哈大笑了起来,消耗了太多精力,他很快就喘了起来,靠着病床坐下,“在我这条命的问题上,我不会误会任何东西。” 说着,他从枕下摸出一个手机。 南桃认出来了,那是陆念安的手机,她惊讶,陆念安的手机怎么会在陆执手上。 只见陆野在手机上一通操作,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先响起的是穆雨燕的声音。 “安安,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自己不能生的毛病你是不知道吗?这次机会错过了,你那什么去给袁家一个大孙子?没有儿子,你以为你袁家少奶奶的位置能坐得稳?” “那个南桃怀孕了,有两个月了,是你弟弟的孩子,你也趁机宣布怀孕,等七个月后,你就把她的孩子抱回来养着,你放心,有我压制着她,她不敢拒绝的。” “我陆家的孙子,是不可能从那样一个低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那个孩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在袁家的地位更稳固。” …… 南桃不惊讶穆雨燕的字字算计与绝情,她面色苍白,是因为这些对话被陆执听到了。 见到南桃脸上再无人色,也失去了狡辩的力气,陆执不愿意再听到穆雨燕的声音,掐断了录音。 将手机丢到了女人面前:“陆念安的云盘里可存了不少关于你儿子的好货,自己看吧。” 南桃僵硬的捡起手机,点开,陆念安的云盘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视频,录音什么的,条数众多,她自己还给每一条都编辑了名字。 南桃滑到底下,点开了一则名字为“袁一一一岁记录”的视频,只是视频不是一一一岁生日的温馨庆祝画面什么的,而是陆念安在肆无忌惮的殴打折磨尚且不知人事的小家伙。 视频里没有第二个人,她的巴掌重重的拍打在婴儿一一的屁股上,打得他哇哇大哭,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疼得满脸眼泪,鼻涕泡泡冒个不停,粉红色的小嘴巴叭叭叭的正在ma,ma,ma的叫个不停。 那是在向陆念安求饶。 他才一岁,他做错了什么,陆念安的巴掌,撕扯,她掐在一一肉乎乎的身体上的每一下,在五年后的今天,都百倍千倍的疼在了南桃身上。 在袁一一三岁前,她能得到的关于他的消息并不多,那个时候陆念安的主要战场还是在袁家,后来,袁家衰败,她带着孩子久住在了娘家,一一才逐渐的引起了陆野的注意。 南桃也才能偶尔从陆野嘴里,相机里偷窥到关于孩子生活的点点滴滴。 也就在孩子三岁后,陆念安对孩子的暴力在逐渐停止,因为陆野不比袁家那群人面兽心的混蛋,他对谁上心,便是他掉了几根头发他都能察觉,陆念安扯的那些今天摔了明天撞了的谎言根本骗不了他。 手机的记录里,三岁后陆念安对袁一一的教育就以摧毁,捧杀居多了,袁一一喜欢什么,她就偏不让他干什么,他爱踢球,她不允许他去参加任何踢球活动,名义上是为了害怕他受到伤害,他爱学习,她就经常带着他逃课,不允许他做作业,表面上看来,她就是个溺爱孩子无度的母亲,但是手机的录音,她跟穆雨燕的每一次对话,都揭露了她险恶的居心。 她抢走了南桃的孩子,却嫌弃至极,若不是三年前机缘巧合孩子得到了陆野的喜欢,让袁家能源源不断的从陆野手里得到经济支持,她早就打算制造一场意外让孩子消失了。 南桃并不懂陆念安到底有什么大病,生活里的大小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要用手机记录下来,但是也多亏了这些东西,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的一一,那么乖巧可爱,什么错都没有却一直被各种精神暴力。 南桃浑身冰冷,恨不能替他承受这些年所有的折磨。 也恨不得掐死陆念安跟穆雨燕这两个人渣。 “看完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跟她们比我来,我反倒是像个好人了?”半躺在床上休息够了,陆执恢复了些力气,吊儿郎当的笑了。 南桃冷冷的盯着他:“你们陆家,没一个好人。”陆执从一开始就打的是她孩子的骨髓的主意,能好到哪里去。 闻言,陆执布满危险的眸子闪过一抹不屑,邪气一笑:“我们陆家没一个好人,陆野除外么?” “他跟你们不一样。” “呵,不一样?”陆执手里把玩着氧气面罩,修长的手指因为身体整体的消瘦而越发白长了,甲床平整光洁,南桃看了一眼,就飞速的挪开了视线。 见此,陆执唇角笑意更深:“你迟早会知道他跟我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是兄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会做的所有事儿,都是从他陆野身上学来的。” 陆执说着话,眼角余光若有若无的往病床窗外瞟去,似乎意有所指。 南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抹在窗外一瘸一拐走过的身影的时候,眼眸骤然缩紧,那是……! 她猛地拔脚追了出去,只是那人似乎察觉到她在追,三两下的就拐进了医院的楼道里,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南桃没办法追,但是却笃定,就是他,上次在停车场监控里看到的的时候,她还不确定,如今亲眼见到,她气得浑身发抖。 冲回陆执的病房,南桃压不住声音的颤抖,睚眦欲裂:“陆执,你怎么敢!!” 063:放你走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怎么敢把这个人找到自己面前来。 还一次次的让他靠近自己四周。 她怒不可遏的冲上去夺过了陆执手里的氧气面罩:“你这条命都得靠我帮你续,你怎么敢把他弄到西城来!!” 光是那个背影,就让南桃阵阵作呕。 那就是这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她的父亲南大壮。 他本被抓起来了,陆家动用所有关系要把他关到死,但是没几年他就越狱了,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陆野这几年一直在掘地三尺的找他,难怪找不到,这个人的越狱应该是陆执一手策划的。 南桃憎恶的盯着陆执。 苍白的男人更显妖孽跟病娇,一脸无辜:“陆野灭了人家满门,激得他拼死越狱来找我,送上门的把柄,南桃,你是我你不捏住?”他可没兴趣结识南大壮这样的人,他厌恶这个人,不比陆野少半点。 那十五年,他午夜梦回想的总是那日游乐园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用一颗足球把自己引开,如果要拐小孩,他明明时时刻刻都跟陆野一起的,他明明可以拐走两个人,为什么他只带走陆野,而把他留在了人间地狱一样的陆家。 阴谋,当年的一切肯定有阴谋。 南大壮落到了陆执手里之后,他敲断了他仅剩的一只手,又给他接上,敲断,又给他接上,如此反复折磨他,只是这人像是被拔了舌头一样,一句话有用的东西都吐不出来。 他话少,做事儿却是比谁都能下死手,他告诉陆执,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陆野的命,陆野绝了他的后,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后,毁在了陆野的手里。 说起来,陆野是真的狠呀,当年那个村子,染指虐待过他跟南桃的人,半个后代他都没留下,一夜之间,那个穷山坳变成了鬼村,唯一剩下的也都是没几口气可喘的高龄老人了。 南桃听了陆执的话,一脸惊悚,显然她并不知道陆野对那个村子所做的一切。 陆执简洁说完一切,嗤笑:“怎么,还觉得陆野是你心里的完美受害人吗?”他心狠手毒起来,陆执自愧不如。 “你骗我。” 南桃站不住了,后跌几步坐在了沙发上,不肯相信。她知道陆野是存了要去复仇的心思的,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狠,那么多人命,一点波澜都没掀起来吗? 陆执预判到了南桃会有这个反应,扯了扯嘴唇,抽出抽屉里的平板,打开,丢到了她面前。 那是他审问南大壮的录像,视频里,南大壮浑身鲜血,牙齿被扒光了,仅剩的一只手血肉模糊的耷拉在身侧,一直腿上白骨都戳了出来,惨不忍睹。 他每说一句话,鲜血就从嘴里喷出来一股,导致他口齿不清:“航子,我的航子做错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马上就要高考,能考上重点大学光宗耀祖了,他做错了什么,陆野,陆野害死了他,叫他尸骨无存,村子里的孩子,小的才三个月,陆野把他们赶到一个坑里,活埋了他们,我有罪,他把我活剐了我也认了,孩子,我的航子,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 南大壮在视频里哭得痛苦,是南桃从来没见过的模样。他口中的航子她知道是谁,不是张家二媳妇给他生的那个小女娃,而是他后来又拐了个大学生女娃生的,那个女娃生了孩子后就疯了,要掐死孩子被南大壮给活活捶死了。 甚至连个埋她的土坑都没挖一个,就在地窖里挖了个洞填进去了。 那之后的好长时间,南桃就跟那个新鲜挖的土坑睡一起,看着它发烂发臭,往外冒着血水。 那个娃是南大壮的命根子,南大壮是出山见过世面的人,坐过飞机,知道有飞机叫南航,他给那孩子取了个这个名字,希望他以后能如同飞机一样上天,光宗耀祖。 南桃并没有见过南航几次,在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南大壮就带着他去山外面生活了,或许他们在外面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父慈子孝,穿梭在平凡的人流里,没有人会知道那个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微胖残疾男子和他手里牵的小胖娃背负着那样滔天的罪孽。 听到南大壮在视频里恸哭,鲜血眼泪鼻涕口水一同涌出,他也老了,老得不像话了,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止都止不住,笑声里她像是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地窖里,南大壮对她拳打脚踢后去欺负娘亲,在娘亲的惨叫声里各种辱骂她,要让她生个儿子,南桃就在边上瞪大眼看着,娘亲痛苦挣扎着甩过来一张破布盖住了她的视线,要她转过脸去,别看别听。 破布下,小小的南桃诅咒南大壮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就算生了,也不得好死。 如今,她的诅咒灵验了,南桃的小声嗤笑变成了哈哈大笑,她笑得都快捧不住平板了。 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呀。 陆野做错了吗?孩子就没有错吗?陆野被拐的时候何尝不是个孩子,她刚出生的时候何尝不是个婴孩。 罪恶,就该从根源掐断。 她冷冷的掐灭平板,止住了笑,抬眸定定的看着陆执。 陆执先是惊讶南桃的反应,随后却是满意一笑:“看来,我们是一类人。南桃,我保证你现在有多憎恨我,以后你就会有多爱我。” “你做梦。” “做没做梦,等着瞧便知道了。” 陆执也累了,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里玩弄着袁一一的照片,玩腻了,便将照片飞到了南桃面前。 南桃稳稳抓住。 “这个孩子我可以不动他,不过一个月后,我要做移植手术,你最好保证你肚子里的小东西,能为我所用。” 一个月,陆执最多给南桃一个月,整日躺在床上被玻璃罩隔离的日子,他受够了。 * 南桃从医院回去,已经是中午。 路知知满世界找她找不到,惊动了陆野。 南桃回到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陆野站在窗前的背影,高挑修长,他穿着驼色大衣,头发被风刮得微微乱,他脚边有一堆烟蒂,听到南桃的脚步声,他有微微侧身,却没有转过来。 南桃走了上去:“陆野。” “桃桃,我放你走。” 064:囚禁吗 为100钻石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我放你走。” 陆野说出这句话后,才缓缓转过身来,中午的病房拉着窗帘也没多少光亮,他头顶有一盏嵌在墙里的小射灯,他的脸庞半陷在泛白的光线里,短短的黑发有些凌乱,深邃的眼窝,完美的下颚弧线,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带着冷冽之色。 没等南桃开口,他继续说道:“只是你走了,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许回西城。”他接下来的话,字字诛心,“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跟他一生无忧的。”他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了南桃的小腹,南桃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个他,但是听起来这毫无感情的一个字,更像是它。 陆野说完,站在门外的顾七就进来,双手递上了一张空白支票,意思很明显了,南桃想要多少钱,自己写。 南桃的每一滴血液都被僵住了。 她想要离开是真的,但是没想到陆野会绝情到如此,也是真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她要留下孩子。那是她的孩子,难道不是他的吗? 南桃以为,陆野缺失的童年跟青少年的快乐,有个孩子就能弥补,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他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南桃嗤笑了一声,接过顾七手里的支票,没有填写,而是缓缓撕碎,只是她撕掉一张,顾七就又拿出一张,陆氏有的是钱。 “我一定会留下孩子的,陆野,只是我带着孩子去哪里,你管不着。” 要她一辈子不回西城,那是不可能的,一一还在这里,她迟早会把他夺回来的,“你已经想杀掉孩子一次了,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狠心丢下这句话,南桃转身离开,只是顾七却拦在了病房门口。 “南小姐,您还是跟我走吧,老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飞机。”那架势,是南桃答应离开得离开,不答应离开,也得离开。 陆野始终那样站着,眸子全是冷漠:“桃桃,你不要我管,你以为你逃得掉?”话音落下,他递给顾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点头抓住了南桃的手臂,客气疏离:“南小姐,得罪了。” 窗外,直升飞机已经缓缓靠近医院大楼,最后轰隆隆的停在了医院的顶楼。 顾七拽着南桃上了电梯前往顶楼,南桃一个刚做了手术的弱女子,很难跟这样一个一米八多高的壮汉抗衡,她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电梯门缓缓合上,南桃看着陆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朝着电梯这边看了过来,冷冽的眸子射出令人震慑心魂的冷光,全是决绝,他是狠了心的不会留她的孩子在身边,南桃明白,这一遭自己跟顾七走了,只怕肚子里孩子的命运就全凭他拿捏了。 不,不能这样。 南桃的手摸到了包里的一抹冰冷,眼底闪过一抹冷色,看着面目冷漠的站在自己身侧的顾七,她暗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抓起那把小剪刀飞快的扎进了他的大腿根。 金属扎进大腿的声音噗嗤作响,南桃看准了扎的,那里靠近男人的命根子却不伤及命根子,也不会伤及大动脉,她只是让他痛,不想要他的命。 趁着顾七吃痛捂着脚上的伤口的时候,南桃对准他的膝盖猛地一题,他高大的身体失重跌在地上,南桃按下电梯10楼,顶楼下一楼,下一秒,电梯就到了,停住。 “顾特助,对不起了。” 南桃握着剪刀飞快跑出了电梯,顺着楼梯往下跑去,知道医院里陆野的人到处埋伏着的,南桃在三楼的时候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从一间空病房窗户爬了出去,顺着空调架子一步步艰难挪到地面。 落地后,她不敢停留,顺着荆棘丛生的灌木丛小道往医院外跑去,单薄的病号服被刮破了,露在外面娇嫩的肌肤被划开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都顾不上了。 医院在闹市区,南桃不想引人注意,拼了命的往各种逼仄的小巷里钻,那里垃圾丛生,各种流浪汉聚集,恶臭的气味叫南桃一路呕吐,好不容易从一条小巷里钻出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下起了雨。 先是小雨,冰冰凉凉的三两滴的落在了南桃的脸上,她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雨,小雨点就变成了大雨滴,比豆子都大的雨滴冷冷的砸落在南桃的身上,街上的行人都匆忙的跑了起来,她一个闪躲不及被撞倒在了地上,摔在了水坑里,擦破了手,等她艰难的撑起来的时候,撞到她的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她捂着手上的擦伤赶紧站到了街角一个棚子下面,此刻她狼狈至极,身上的病号服更是跟繁华的商场格格不入。看到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准备对着她拍视频了,南桃顾不得躲雨,捂着脸慌慌张张的闯进了雨里。 身后的人们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在说她是疯子吗? 是疯子吧,穿个病号服,像是精神病医院抛出来的。 南桃在雨里走得飞快,很快就将这些声音甩在了身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哗哗哗的雨声。 她不敢回汀兰苑,也不敢去找路知知,陆野要找她,肯定已经把路知知的家控制起来了。 一时间,她迷茫的站在大雨里,四周入目一片茫茫,她不知该往哪里走了,冷气从四面八方的侵袭进了她的身体,望向了一堵红墙的方向,南桃想起了一个人,捏了捏拳头,她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了。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也要留在西城,她只能去找他了。 南桃走进了那堵红墙,那是一栋高级人才公寓,能住进里面的人都是西城大学博士及以上的学位。 南桃靠近,保安亭里的保安看到了她,赶紧举着一把扇出来了:“小姐,你没事吧?要进来避避雨吗?”保安大叔十分好心。 南桃捧着手掌呵了口气,冷得浑身发抖:“谢谢,我想进去找人。我有个朋友住在里面。” “找人,小姐你找谁?” 保安大叔天天看着公寓里人进人出,看人练成了敏锐的判断力,看着南桃,虽然浑身湿透,但是她的脸,她展露出来的气质,说是认识公寓里的业主他也是信的。 “钟文,我找钟文。” 65:有奸情 第三次为100打赏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保安大叔打钟文公寓的电话,没有人接,看着南桃可怜,大叔动了恻隐之心,亲自将她送到了钟文公寓的门口。 南桃裹着大叔拿给她的毛巾,身上暖了一点,只是鼻头依旧红通通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保安大叔敲门几下,屋内才响起脚步声,很快,门打开,却不是钟文,而是顾棋,南桃认识他,之前他对她死缠烂打的追过一段时间,后来她拒绝彻底,也就没联系了。 不过他是路知知的朋友。 顾棋也认识南桃:“南桃,你来这里干什么?” 保安大叔见到顾棋认识南桃,也松了口气:“顾少爷,这位小姐说是来找钟博士的,钟博士在家吗?” “在。” 屋内还有电竞游戏的吵闹声,顾棋手里还拿着一个遥控器,他把遥控器朝着屋内丢了过去,大喊了一声:“钟文,有人找。”说完,松开了门转身往屋里走去,只是扭头过去的那一抹视线黏在南桃身上,带着丝丝的欲望让南桃很是难受。 很快,钟文就出来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松荡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和白色的肌肤,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右边垂下一条银白色的环扣链子,闪着青春热烈的光芒,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黑色的短发稍微的有些凌乱,应该是走过来前跟顾棋打闹过几句,脸上扬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只是,当他看到南桃的下一秒,惊喜跟羞赧同时从飞扬起的眼尾荡漾了开:“南小姐,你怎么来了?”欣喜过后,她注意到南桃浑身湿透,薄薄的病号服贴在她的身上,隐约可见她肌肤颤抖的弧度。 他赶紧让开身子:“你快进来。”说着就去沙发上拿了一条很长的毛毯,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钟博士,这位小姐你是认识的吧?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去了。” “认识的认识的,谢谢大叔,大叔慢走。” 钟文有礼貌的目送大叔进了电梯,赶紧折回屋里去关切询问南桃:“南小姐……” “叫我南桃就可以。” 南桃喜欢钟文作为小弟弟的羞涩跟清纯,只是每一次他的称呼南小姐都让她有种自己老了的错觉。 被纠正,钟文脸色一红:“南桃,我,你……”心底爱慕已久的女生主动找上门来,钟文兴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跟南桃面对面的站着,一米八的身材跟一米六的小个子,形成的几乎是最萌身高差。 沙发上,顾棋游戏也不打了,明白南桃是为钟文而来的,他也懒得去凑热闹,只是手撑着下巴趴在沙发上,看好戏。 最后还是南桃率先打破了这一尴尬的沉默:“钟文,我能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当然可以!” 想也没想的,钟文就赶紧引着南桃往浴室走去,“你有什么习惯性用的沐浴露或者是洗发水吗?我去给你买。”他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热切的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给她。 “不用不用。”南桃摆手,“普通香皂就可以,谢谢你。” 进入浴室,南桃深深的看了钟文一眼,才缓缓的关上了门。 钟文呆若木桩的站在浴室门口,一直等到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声他才惊觉自己站在那里有多不合适,赶紧脸色绯红的走向客厅。 客厅里,顾棋挑眉看着他:“兄弟,可以呀你,这样子的冰山美人都搞到手了,你用的什么招数,传授传授我呗。” 钟文赶紧用抱枕丢顾棋让他闭嘴:“你不要胡言乱语编排南桃,没你想的那回事儿。” “还没我想的那回事儿,人家都上门借用你的浴室了,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浴室里洗澡,赤裸裸的有奸情呀!相信我,就算奸情没有发生,也在路上了。” “走走走,你赶紧走。” 钟文不想再听顾棋胡说八道,赶人。 顾棋哈哈大笑,自己也主动走了:“唉,没想到呀没想到,钟文你就是闷骚,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最难搞的都被你搞到手了,佩服佩服。”那可是南桃呀,顾棋光是想想她站在钟文家浴室的花洒下仰着头冲洗着身体,热气将她包裹,就起反应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禁欲一年换南桃来自己家浴室洗澡一次。 “滚。” 害怕浴室里的人能听到顾棋的话,他赶紧关门,毫不留情的把他锁在了外面。 只是心里却因为顾棋刚才的话起了点点涟漪,南桃无缘无故的来他家洗澡,真的是有那个层面的原因吗?为什么呢? 钟文走到沙发上,想不明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目光巴巴的望向浴室的方向,几秒之后又赶紧局促挪开,十分紧张。 而此刻,浴室里。 热气腾腾之下,南桃没有脱掉衣服。 她坐在浴缸的边缘,内心纠结。 刚才顾棋的话,她有隐约听到,他说,奸情就算没有发生,也在路上了。其实他说得没错,她是抱着这个心思找来的。 钟文,背后的钟家能制衡薛家不说,慕亭山还是他的恩师,两人之间的感情亦师亦父。他十分重要,南桃已经在逐渐拉拢了,若是有钟文这层关系,会更好操作。 这一切,都是她在西大校园里撞见那个清秀少年时前都计划好了的,她从来都不是猎物,而是知道伪装的狩猎者。 如果不是陆野逼她,这一步她会缓缓的走出,会让钟文自己掉进陷阱里,但是她没有时间了,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南桃的手指狠狠握着浴缸壁,良久后,才下定了决心一样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花洒下,褪去了自己的衣物。 热气腾腾的温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冲刷走了一切冰冷,南桃仰着头迎接着热水铺面,仿佛迎接新生。 很快,她洗完了。 裹着浴巾穿上了浴袍,她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钟文站在门口跟还没走的顾棋纠缠,听到身后浴室门传来了声音,赶紧不由分说的瞪了顾棋一眼,把他要塞过来的BYT丢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了门。 “南桃,你……”洗好了吗?四个字随着他的转身,被逼停在了喉咙里。 因为此刻的南桃正站在客厅里,褪去浴袍跟浴巾,浑身…… 066:喜欢她 第四次为100打赏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的身体白得耀眼,纤细瘦弱,却婀娜玲珑。 钟文惊得僵住,那道耀眼的白光竟然让他忘了挪开视线,但是他深知自己多看一眼都对南桃是一种玷污,她那么美,追她的人都从西城排到北城去了。 生生的将自己从魅惑的漩涡里扯了出来,钟文不止扭过了头去,还背过了身去,嗓子发干,声音发紧,体内像是有东西要炸开了一样:“南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你没有……”说着他伸手要去拉门,“我去给你买衣服。” 忽然,轰隆隆一声,外面的雷雨更大了,穹顶黑压压的压了下来,屋内的落地暖灯开得不大,昏暗的氛围里,暧昧更容易蔓延。 雨声像是在催情,钟文的额头都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他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分明的鼓了起来。 “不用。” 两只白嫩的小手从后面伸过来,穿过钟文的腰侧,搂住了他紧实的腰身。 然后,钟文就感觉到了背上一暖,是南桃贴了上来。 隔着薄薄的卫衣,钟文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像是水流,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 馥郁的芬芳瞬间将他包裹,还带着浴室雨雾的湿气,魅惑像是一条花蛇,顺着他腰间的脊椎往上,钻进了他的脑海,冲动跟理智在掐架,他的身体绷紧,手也握起了拳头。 “南桃。”钟文声音颤抖,少年的皮肤白,却很快泛起了粉色,他想告诉南桃,别这样,他快忍不住了,他会伤害她的。 “钟文,我愿意,你愿意吗?” 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没有退缩的可能,南桃在这种事儿上早就被陆野教成了各种老手,钟文在她手下,无处可逃。 “南桃,我……”钟文怎么可能不愿意,他若是做梦梦到跟她的这种事儿都会觉得是上天的恩赐,而这一刻,梦里的旖旎场景就在眼前,他便是往他身上插满刀子,叫他下一刻就万劫不复,他也愿意。 “钟文,转过来,看着我,告诉我。” 南桃的手没怎么用力,就将钟文的身体转了过来,男孩儿的脸颊早已红云密布,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再看他俊美立体的五官,此刻,少年慌张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南桃帮他,拿起他的大手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小脚踩上了他的拖鞋,这还不够,还要踮起脚尖,她才能微微触碰到他的下巴。 钟文看着南桃,视线没敢往风景秀丽的地方看,只是专注的落在她脸上,尤其是那双唇,就像是春日里那一颗红透了的樱桃,水润、饱满,引人遐思。 鬼使神差的,他微微弯腰将女人的身体搂得更紧了几分,垂头,便快要轻易的采撷那颗熟透了沾着春露的樱桃了。 然而下一刻,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了。 混杂着窗外沉闷的电闪雷鸣,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像是被撕破了口子的天际一样,被撕开了口子,冷风灌了进来。 钟文猛地惊醒。 外面,路知知的声音响起。 “钟文,你在家吗?我是路知知。” “上次我喝醉了酒,你给我煮了醒酒汤的那个路知知。你在家吗?我找你有点事儿商量。” 路知知的声音如同一记耳光,将南桃打醒了。 她甚至腿软了,见此,钟文赶紧扯过沙发上的毛毯,披在了她身上:“南桃,你先进卧室避一避吧。”钟文知道南桃跟路知知的关系,两人是闺蜜,在这样的场面下撞见,肯定会十分尴尬。 “好。” 南桃的手紧紧的抓着毛毯,太过用力,手指的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路知知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赶紧逃似的躲进了钟文的卧室。 耳边死寂一片。 * 客厅里。 钟文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喝了好几杯凉水才压下身上的燥热,打开门。 路知知站在门口正抡着拳头准备再敲门,看到钟文开门了,也不客气,主动的就迈腿走了进去。 钟文一脸懵,却不好拒绝,只能客气跟上:“路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路知知扫视房间,目光落在了电视机上,上面还暂停着游戏画面,是刀塔。她眉眼一挑:“你也玩刀塔呀,我也喜欢玩这个。” 钟文很尴尬,其实他想告诉路知知那是顾棋爱玩的,并且还死命拉着他玩,他拒绝不了陪着玩而已。 “钟文,我就不废话了,我开门见山的问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路知知这话一出,正在给她端水过来的钟文惊得差点洒了杯子里的水,吓了一跳:“路小姐,你还好吧?”他们才见了一面,他为什么要愿意跟她结婚?他有从顾棋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路知知天不怕地不怕的传闻,亲眼所见,他依旧觉得震惊。 “说实话,我不太好,我家里逼我跟一个老头结婚,但是钟文,我喜欢你,我对你第一印象挺好的,要是跟你结婚,我家就不能强迫我嫁老头儿了。” 路知知坐在沙发上,闻到了房间里有一丝丝熟悉的味道,却又很淡,被一股风就吹散了,她辨别不出来是哪种熟悉。 钟文听了路知知的话,眉头皱起,豪门间儿女的婚姻大多是家族联姻,父母总是有权利决定子女的婚姻的,他也很同情路知知,但是要娶她,是绝对不行的。 “路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你需要律师我可以介绍我的律师给你,他会帮你的,但是跟你结婚,抱歉,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知知来之前就调查过钟文,没谈恋爱呀。 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了。 钟文的眼角幸福的瞟向了卧室方向,点头:“没错,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她好多年了。”他的话语十分的坚定,没一声肯定的语调里都透露着执着跟深情。 没错,他第一次见南桃,并不是几年前在医院,而是十几年前,在初中的校园里,那个时候她似乎还不叫这个名字…… 067:有冲动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是在施皮茨小镇上遇到她的。 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村落,他爷爷奶奶在那里买了个庄园过老,跟现在那里的旅游资源快速开发不同,十几年前施皮茨小镇还只是一个隐藏在山谷湖边的临近小镇,没有被人工开发过的小镇风景优美,入目的景色每一眼都堪比一副精美绝伦的风景画。 那个时候,钟文跟他的爷爷奶奶是镇上唯一的华人家庭,大家对来自远方的黑头发黄皮肤,浓眉大眼的东方人十分好奇,却也很热情。 只是因为语言的不同,钟文在那一整年都过得很孤单,虽然学校里的同学都很热情,但是因为文化差异,钟文喜欢的漫画,游戏,他们都不喜欢,就很难玩到一起去。 因为孤单,他郁郁寡欢,爷爷奶奶察觉到了,也心疼得紧,他可是钟家唯一的独苗苗,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他呀,他们都准备舍弃自己的养老生活陪着钟文回国了,正逢新学年开学,钟文去上学,却在校门口遇到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挎着小背包,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东方女孩儿。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双眼大而有神,钟文之所以光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国人,是因为她正在跟她身边的女人说着流畅优美的国话。 她应该是在求那妇人什么事儿,那妇人没答应,她就拉着她的手撒娇:“妈咪,今晚上你不用来接我,我能自己回来的,好不好嘛!” 手臂被抓着甩来甩去的妇人也是被缠得无法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一脸宠溺:“行,行,行,我不来接你,但是放学了你一定要赶紧回家,今天家里给你办了宴会,一眨眼我的妙妙小宝贝儿都这么大了,妈咪好开心呀。”美艳温婉的夫人说到感动的地方,忍不住用手绢抹眼泪。 那女孩儿赶紧低头安慰。 碰巧这时,钟文走到了他们身边,女孩儿看到了他,惊讶大叫:“妈咪你看,你好呀,老乡!” 她的大声呼喊引来了不少注目,很多钟文七年级的同学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到钟文羞赧,妇人赶紧娇嗔的拍了女孩儿的手一下,对着钟文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甄云月,这是我女儿甄妙,你一定是钟家的公子钟文是吧?”甄云月在移居到施皮茨的前调查过,这里只有一个东方家庭。 就这样,钟文认识了甄妙。 作为镇上学校里唯一的东方面孔,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钟文喜静,甄妙却是闹腾活泼的性格。钟文喜欢看书,甄妙却只喜欢到处逛逛逛玩玩玩。 两人在镇上用脚步丈量了那个小镇的每一寸土地,一起看了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两年后,钟文的爷爷逝世,奶奶的身体日益衰老再也无法担任他的监护人,他必须被父母接到身边。 那一年,施皮茨这个小镇被开发了,不断有游客涌入,大街上的东方面孔也越来越多。 正当钟文准备告诉甄妙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却发现甄已经人去楼空,甄妙留了张纸条给他:钟文,我走了,谢谢你在我是甄妙的这段日子留给我的美好回忆,希望以后有缘能再见面。 钟文一直不是很懂,为什么她会说她是甄妙的这段日子。这些年他通过家族的信息网排查过许多的甄姓家族,但是都没找到甄云月跟甄妙这两个人。 甄妙的离开,让长这么大都没红过眼眶的钟文第一次哭了,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他早就爱上了那个会在清晨大笑黄昏里大哭的女孩儿。 她不爱黄昏,说那是一天又过去的证明,美好的一天残忍的结束了的证明。 钟文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惧怕日子的流逝,就像是她没有多少个明天了一样。 时间飞逝,再一次见到那张在令他魂牵梦绕的脸的时候,就是在西城的那个深山疗养院里。 他去看望病重的奶奶,在奶奶病床前说起了在施皮茨的那段时光,被疼痛折磨得已无人形的老人露出了笑容,她说她还记得,钟文的第一个小女朋友也是在那里谈得呢。 老人的话让钟文再一次想起了甄妙的脸,恍惚间,他仿佛在走廊上看到了那张脸,只是高马尾不见了,大波浪的长发海藻一样的披散在身后…… 鬼使神差的,钟文追出去,就看到了正走进隔壁病房的南桃。 正值盛夏,她身穿一袭浪漫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火红的颜色,耀眼夺目,裙摆层叠着镂空花纹,艳丽精致的流苏在脚踝边飘逸,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正在接听电话,钟文尚未喊出声,病房的门就关上了,门缝合上的那一刻,钟文看到了她洁白如羊脂玉的右耳出上,一颗猩红小痣叫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曾经,在学校后山坡的树下,他跟甄妙在树下野餐,两人并排躺在一次,甄妙侧着身子玩弄着钟文的耳垂,她告诉他一个关于耳垂的故事。 她说她们家的女性都有一个明显的外形特征,就是右耳朵的耳垂上会有一颗小红痣,她有,她妈妈有,她妈妈给她看的她外祖母的照片也有。 钟文不信,甄妙就让他细细端详了一番那颗痣。 那是钟文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甄妙的脸,虽然她是叫他看痣,但是他的视线却忍不住的往下滑,看到那修长莹白的脖颈,剔透无暇的锁骨,圆润光洁的肩膀…… 那颗痣,是钟文这么多年的冲动,午夜时分只要想起,就会让他辗转难眠,大汗淋漓。 记忆里的女孩儿长大了,面貌变化明显但是一颦一笑间的神态却是变不了的,而且,那颗痣,就证明了,她就是甄妙。 后来,钟文多次想要偶遇南桃,只是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奶奶的离世,他考上了博士,学业任务加重,他被人威胁离南桃远点,甚至连进入医院的权限都被取消了。 钟文以为是她有男朋友了,只能十分伤心的接受了现状,直到那天,在西大的校园里,他又看到了她,内心的冲动支配者他追了上去…… 068:我爱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当然,这一切钟文都不能告诉路知知。 他只是用简短的语句告诉她,他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 见到钟文眼中的坚定,路知知明白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是个笑话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扯扯嘴唇潇洒离开。 “那行吧,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要是你身边有适合结婚的人,不要忘了推荐给我哦。”走出门,她还不忘说笑一句,借此来缓解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 钟文和煦的笑着点头。 只是那抹笑始终带着疏离跟客气。 瞬间,路知知好羡慕那个能得到这个男孩儿满心满眼的喜欢的女孩儿。 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肯定很优秀吧。 想起自己的过往,路知知明白,自己配不上钟文。 * 钟文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门,看到了那抹落寞的坐在床边的身影。 南桃垂着头,湿哒哒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遮住了她的脸颊,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身上已经换上了他的衣服裤子,应当是她自己从衣橱里翻出来的。 钟文折身出去拿了个吹风进来:“我帮你吹头发吧。” 南桃动了动嘴唇,眼眸看向外面客厅,看起来路知知已经走了。 房间的隔音很好,她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以她对路知知的了解,被拒绝,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钟文站在一侧打开了吹风,南桃低低的应了一声:“好。”顺便挪着身体坐过去了一点,让他可以站得更方便一点。 南桃的头发很长,发质非常的好,钟文抓握着的感觉就像是握住了滑溜溜的水草。 很快,南桃伸手摸了摸快要干掉的头发,问钟文:“你这里有精油吗?”这头秀发是她最爱惜的。 陆野曾经戏谑说她洗头就像在搞工程,每每那个时候,南桃总是笑他不懂。 他懂什么呢?他当然不知道,她的母亲就有一头非常顺滑的头发,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连洗衣粉都是奢侈品,没有东西洗头,母亲就去找皂角来磨碎了用。 她总是跟南桃说,他们家族的女人都有一头水藻一样的头发,马尾一样亮晶晶的,以后就算是南桃走丢了,长变了,她也能通过她的头发把她认出来的。 这些年,南桃把头发养得越来越好,都够去拍那种一梳到底的广告了。 为什么母亲还是没能找得到她? 南桃满心苦涩。 “什么精油?”钟文不懂,他只知道往脸上抹的精油,但他也没有,以为南桃说的是那个,立刻放下吹风要去买。 南桃拉住了他:“没有就不用了,一次不用也没事。”其实是有事的。她感觉到那些蚂蚁又回来了,正吞噬着她心口的某个地方,痒痒的,空空的。 但她不想麻烦钟文。 路知知出现的那一刻,南桃心里有被撕裂的感觉,让她去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因为钟文,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南桃看向钟文,而钟文的视线却落在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手腕上,昨天她用匕首割出来的伤疤还鲜红着,虽然贴着透明的防水胶布,但是那么长好几条,一眼看去也十分的触目心惊了。 钟文愕然:“南桃,你的手……” 南桃赶紧收回手,把手腕往卫衣宽大的衣袖里藏了起来,脸色局促:“是不小心摔到的。” 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的床位,“钟文,我们聊聊吧。”刚才的事情。 钟文赶紧挨着她坐下。 此刻两人已经完全理智了,饶是这样,钟文依旧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南桃,如果你是想说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你先听我说。” “其实在医院的那一面,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不是吗?”南桃看着钟文,心思越深沉,眸色越纯洁,“我不记得之前在哪见过你,可能是我没注意,我对以前的事儿记得的也不多了。”说着,她愧疚一笑。 “这样呀。” 钟文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是既然她不记得了,他觉得也没有必要提起,毕竟她现在连名字都改了,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去回想过去的事情。 “没事的,就当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好了,南桃,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起就认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奢求从你那里得到同等的爱,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伤害自己。”钟文眼带痛色的看着南桃手腕上的伤口,她说是摔伤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割伤,靠近手腕血管的割伤还是竖着割的,用意不言而喻了。 “你,喜欢我?为什么?”南桃是惊讶的,因为钟文用了认真喜欢这个词。认真喜欢,就是爱了,在这个情感浮躁的年代,爱,是个多么奢侈的字呀,陆野甚至都没有对她说过爱。 但是这个少年,竟然见到她第一面就爱她了? 饶是带着目的的靠近,南桃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我也说不明白,就是感觉就算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也希望你没有我的陪伴的每分每秒,都是开心的,如果我有幸能陪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的,让你更开心,更幸福的。” 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钟文如释重负,俊逸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了一层红晕。 南桃却哑然了,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爱是那么沉甸甸的,如果她还要去玩弄,她真的就是千古罪人了。 一瞬间的,她有点后悔自己湿漉漉的迈进了这个公寓。 “钟文……”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不是一定需要你有所回应的。” “给我点时间吧。”南桃握了握钟文的手,跟在西大见面的那次挑逗的握手不一样,这一次她是整个握住,仿佛下一秒就会答应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一样了。 这给了钟文莫大的鼓励跟欣喜。 “好,不着急。”他看着外面,大雨已经停了,天边甚至有彩虹冒了出来,“雨停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看出了南桃在这个房间里的拘谨跟紧绷。 回去。 汀兰苑么? 南桃的手抓紧了床单,摇头,看向钟文:“那个地方有好多伤心的回忆,钟文,我想换个房子。” 069:是南桃 第五次为100打赏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从人才公寓出来的时候,雨就小了。 她坐上车,说不伤心是假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都没有这样被拒绝过,主要是因为她外形条件出众,人有放得开,加上小小年纪就开公司也算小有成就,不管是为美色所动的男人还是为权利所动的男人,谁能拒绝她? 偏偏她最钟意的钟文拒绝了。 她很想捶着方向盘怒骂钟文,却也明白他的拒绝完全没有错,反而是她,像个疯子跟恨嫁女一样,可悲死了。 手机里还不断有消息进来,全是路家那家人的催命符,路知知烦闷的捧着手机把那些难听的辱骂全都删掉,联系人一个个的拉黑掉。 正删着,车窗忽然被敲响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被吓到,路知知正准备发脾气骂人,扭头就看到是顾棋站在窗外举着拳头敲她的车窗,她倏地压下了冒上来的火气,虽说顾棋这个人三五不着调的,但是他家的那些亲戚可各个都是路知知想要巴结的对象。 这个人得罪不得。 她立刻摇下车窗,露出了笑脸:“顾少?好巧!” “不巧不巧,我在楼上看到你的车,就下来跟你找你了。”顾棋也是这个公寓的业主,虽然他不是什么高级人才,但是这公寓有一半的楼是他家捐的,他爹为了让他沾染点文化人的气息,命令他无论在外面怎么混,必须住在这里。 “顾少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美女喝杯咖啡打发打发时间吗?”顾棋说着就对路知知发出了邀约,“我家就在楼上,要不要上去坐坐?” 路知知扯了扯嘴唇,成年人邀请成年人去家里,喝咖啡可不只是喝咖啡。她虽然恨嫁,也很巴结顾棋,但是对跟他发展点什么关系可没什么兴趣。 他太老啦。 超过25岁的男人,路知知只对钟文有兴趣。 “顾少客气了,我下午还有点事儿,就不上去了。下次我请顾少多喝几次咖啡,算是赔罪。” 有事儿,顾棋的视线扫了扫六楼的钟文的公寓,扯了扯嘴唇,可不信路知知的鬼扯:“你下午还有事儿吗?我以为你要在这里等着你朋友出来呢。” “什么?”路知知没明白。 “你朋友南桃呀,她才进钟文公寓呢,瞧着那送上门的架势,钟文可得饱餐一顿了,啧啧。”顾棋抬手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应该要的吧,干柴烈火的,指不定还得多来几次,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你在这儿干等着也是等着呀。” “你说什么,南桃去找钟文了?”她刚从钟文家里出来,没见到南桃呀。 而且,南桃去找钟文干什么,她都不认识他! “是呀,还是浑身湿透的找上门的,一进门就要借用钟文的公寓,啧,不得不说,撩汉的招数南桃玩儿的还是挺透的。”说着,顾棋眼里露出艳羡,不知道现在两人开始了没有,肯定很激烈吧? 钟文的身材他也见过,八块腹肌的公狗腰,堪比内衣模特了。只是这小子内秀得很,从来都不炫耀,一时间,顾棋都不知道是该羡慕钟文还是羡慕南桃了。 “不可能的。” 路知知不相信,她当然也知道一进门就借浴室的招数是干什么用的,约嘛,她没少玩,但是南桃不可能这么做的,不是说她是个传统的人,而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钟文要追钟文,她怎么可以捷足先登? 路知知不相信满嘴跑火车的顾棋说的话,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南桃的号码。 只是怎么拨都是转语音信箱。 顾棋在车外面“啧”了一声:“看到没,不接吧,人家正忙呢,怎么有空接你电话。要我说呀,要不我们也上楼去,我家就在钟文楼上,他们在楼下干,我们在楼上……” 顾棋的话还没说完,路知知就启动了车子,她飞快的驾驶着车子离开,差点往靠着车子站立的顾棋摔了跟头。 “喂,拒绝也不要跑这么快吧?不给我面子?路知知,你给我等着!” 得不到的偏偏最想,南桃弄不到手,想想路知知,顾棋的心也痒痒了。 * 高级人才公寓跟南桃住的汀兰苑隔得不远。 所以路知知才不相信南桃湿漉漉的去找钟文真的是为了去他家洗澡。 而且,她都不相信顾棋说的那些狗屁话。 南桃怎么可能去找钟文,她都不认识他好吧。 如果她认识他,上次她跟她说自己要跟钟文结婚的时候她就会告诉自己了。 路知知笃定自己是了解南桃的,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打定主意,她开车从人才公寓出来后,就直奔汀兰苑。 来找钟文前她就先去了医院,医生说南桃已经出院了,所有路知知笃定她一定在汀兰苑,如果她在,那顾棋的屁话就不攻自破了。 心中焦灼,路知知把车开得飞快。 汀兰苑是别墅小区里最北边的一栋,路知知抄了近路,没有从七拐八拐的别墅里进去,而是直接走了最北边车道很狭窄的小路。 刚下过雨,天还没黑,小路上就黑黢黢的,也没有几个行人,四周的大树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的,十分影响路知知的开车视野。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小路上开过来,甚至比直接从正门进小区花了更多的时间,路知知的暴脾气一下子就压不出了,从小路那边的门穿过后就重踩了一脚油门,车子朝着汀兰苑飞驰过去。 只是下一秒,左手侧边的小巷子里,一辆黑车朝着她疾驰而来。 “妈的,瞎呀。”眼看着车子就要靠近,路知知急忙打满方向盘,终于避开了那辆黑车,只是她光顾着看左边去了,没有看到迎面飞快疾驰而来的另外一辆黑车。 于是下一秒,她的车子被撞得朝着小巷子里飞了出去。 路知知的身体在车子里飞悬了起来,然后就只听到轰的一声,车子重重倒地,安全气囊弹出来撞在路知知的身上,几乎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撞碎了。 “妈……妈的……”她疼得晕厥了过去。 只是在她晕倒的前一秒,她看到了两双穿着锃亮的皮鞋的腿出现在了车窗外。 “是她吗?” “南桃,住在汀兰苑呀,是她。” “那行,带走。” …… 070:陆院士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很快就给南桃把房子找好了。 不止一套,他就像房产中介一样列了个房屋清单直接让南桃挑选。 都是他名下的房产,大大小小的遍布在西城,一百多套,有别墅有庄园,也有小而精的套房。 南桃选了一处地势最为偏远的郊区小套间。 郊区安静,最主要的是这套房子位于北郊,跟汀兰苑一个位于西城的最北,一个在最南。离得远远的。 “好的。” 那套房子是很多年前钟家夏天去乡下纳凉的时候买的,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他立刻安排人去收拾。 开车到北郊的时间,那房子也收拾好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 大楼四周都是矮屋小院,小区边上还有大片大片的农田,此时正值夏末秋初,秋风送来凉意的同时也送来了草木的芳香。 钟文将路上购买的生活用品搬进屋里的时候,南桃已经走上了阳台,半封窗的阳台视野极好,远远望去是大片大片的黄澄澄的水田,劳作一整天的男人女人正扛着锄头从田野间走过,他们大概是夫妻,此刻正有说有笑的走着。 突然,走在后面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前面的女人便立刻转过身来笑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简单的一眼,而是充满了感情的对视,南桃也曾经用那样的眼神看过陆野,那个时候陆野在说什么呢? 那也是这样一个暮色四合的时候,她跟陆野在汀兰苑附近吃完饭从公园散步回家,她走前面,男人在身后看手机,昏黄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没走出两步,陆野就在后面喊了一声:“桃桃。” 南桃回头,正在认真看手机的男人头也没抬,却伸出了手:“牵我。” 像个孩子,南桃也是这样无奈又宠溺的看了一眼,却没有主动去牵他,而是站在原地把手背在了身后,数着男人靠近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男人的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她眼底全是喜色。 陆野将她拽进怀里,用冒起了浅浅胡茬的下巴扎着她娇嫩的脸颊:“怎么不来牵我?” 南桃被扎得咯咯笑,痒得在男人怀里左躲右藏:“我不是等你了嘛,难不成这么点距离你还走丢了不成哈哈哈……” “我走丢了怎么办,你会来找我吗?” 没闹够,陆野干脆搂着南桃站在了原地,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把一米六的南桃搂在怀里几乎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南桃抬头,他垂眸,目光对上的一刻,她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当然来找你了,把全世界翻过来也会把你找到的。” “真的?” “真的。” 下一秒,他低头送上嘴唇。 两人就在人来人往的公园小道上亲吻了起来,引得许多人侧目。 那不是激吻,而是一个深情的吻,就像是一个契约之吻,那份契约,南桃在上面用真心签上了名字,现在翻出来看,该陆野写名字的地方,他却留了个空白。 他都要亲手送她远离了,以后他走丢了一定有更合适的人会去找他了吧? 趴在栏杆上,夕阳已经红透山顶,很快就消失在了山坳里,夜风渐凉,拂过南桃脸颊的时候,竟然带过一两丝的冷意。 她赶紧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转头,就看到客厅里,钟文还在忙碌。 南桃赶紧走进去:“快坐下歇歇吧,我拜托你给我找房子了,还要你来做苦力,我真是太罪恶了。” “没事,我一点都不累。”说不累,钟文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水了,南桃无奈一笑,知道他大概从生下来就没干过这么多活儿吧。 只是叫他别干了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也加入了收拾,在两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房间焕然一新。 充满了温馨。 南桃倒了杯水给钟文:“钟文,真是太谢谢你了,这里很美。” “春天会更美,你看到对面的那匹山了吗?”钟文端着水杯站在阳台上,指着那匹绵延不断的山脉,“春天那上面会开满各种花,晚冬有梅花,早春有杏花,紧接着就是各种樱花桃花,美不胜收。” “真的吗?” 南桃双眼亮开,“那真希望春天快快到来。”希望春天到来,又恐惧春天的到来,因为春天至少在六个月后,六个月后,一切都变了。 陆野跟薛窈晚婚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 光是想想,她便觉得疼跟惶恐,憧憬里的美景也不再美了,一瞬间的,她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转而跟钟文提起了正事儿:“钟文,房子的租金我通过微信每月发给你可以吗?还是……” “不用!” 钟文立刻拒绝,“南桃,我不要你的钱。”他不善于处理金钱关系,更不善于花言巧语的说服人,第三遍重复了不需要给钱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绯红一片了,是急的。 “南桃,我不收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礼物,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不论住多久都可以,当成自己家也可以。”说完,他起身往外走,“我再出门买点东西回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好吧。”南桃无奈,看得出,钟文脾气好,但是性格里也有执拗的成分在。租金这个,只能以后再慢慢渗透了。 * 钟文从楼上下来,他觉得南桃要给租金的举动很见外,心里闷闷的。 开车在郊区转了半天都没买全生活用品,无奈,只能再去一趟市区。 市区的大商场就在汀兰苑附近,路过汀兰苑的时候,钟文想起了南桃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很是不便,便准备替她收拾一些东西带过去。她既然要搬走,汀兰苑里的东西迟早都是要搬走的。 上次照顾路知知的时候,醉酒的路知知告诉过她汀兰苑的大门密码的。 钟文顺利进入,将车停到了别墅外的车道里。 下车,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明明黑黢黢的别墅里空无一人,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压迫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钟文埋头赶紧埋头往楼上走去。 只是当他刚踏上一级楼梯的时候,大厅的灯却骤然的亮了,钟文惊得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窝坐在客厅长沙发上的端着红酒杯的矜贵身影。 陆院士。 071:疼爱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姐夫。”他怎么在这儿? 再过三个月,陆院士就要跟他堂姐正式结婚了,家人们叮嘱过钟文,见到陆野就乖乖叫姐夫,跟高高在上的陆院士搞好关系准没错。 此刻钟文叫他姐夫倒不是有多想跟他搞好关系,只是一个紧张这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而已。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回答,视线扫过行色匆匆的钟文,微眯的眸子中明显的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被这样森寒又带着威压的视线盯着,钟文心里莫名发虚,赶紧说明来意:“南桃搬家了,我帮她找了个房子,她住过去了,我来这里收拾些她的日常用品还有衣服什么的给她送过去。”他以为南桃说的这个汀兰苑有太多的回忆不想回来触碰,是她跟前男友留下的。 而她的前男友,应当不会是眼前这个不久后就要跟他堂姐结婚的陆院士,加之,他还是南桃的弟弟…… 听到钟文这句话,雕塑一般坐着的陆野终于松动了,像是沉睡的雄狮缓缓醒来,他咂摸回味着钟文刚才的话,忽然,喉结滚动,笑了两声。 那是怒极的笑,他的小桃桃确实聪明了,知道给自己找靠山了。 笑完,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优雅的起身,摸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 他指尖夹了根烟了,歪着头片刻便将香烟点燃,抽着烟,陆野的眸子一点一点眯起,危险的气息似能将人瞬间吞噬。 他迈腿走向钟文。 “带我过去。” “什么?” “找她有点事儿,怎么,她让你不要告诉我她在哪儿?” 陆野冷冽的目光锁着钟文,似能瞬间将他冻结,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似要让人窒息。 南桃确实没有告诉过钟文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在哪,默了片刻,钟文才开口:“那姐夫你等一下,我上楼去给南桃拿衣服。” “不用拿。” 陆野将香烟摁在了楼梯的把手上,一瞬间,火星四溅。 下一刻,钟文就被逼着上了车。 他开车,陆野坐后座,从汀兰苑到北郊这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里,隐匿在后座阴影里的男人安静得可怕,一直到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才幽幽的开了口:“她喜欢这儿?” “很喜欢。”钟文如实回答。 陆野不满这个答案,扭头朝窗外看去。 深夜的郊区,连街道边的路灯都一盏明一盏灭的,那点亮光根本撑不起这黑黢黢的夜,他的桃桃有黑暗恐惧症,晚上睡觉客厅卧室的灯都必须打开,她会喜欢这里? “她有带小桃子眼罩吗?”房间里都开着灯,她又无法在那么光亮的环境里睡着,所以必须戴着眼罩。 为什么是小桃子? 陆野勾了勾唇,桃桃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只是再吐出来却觉得撕心裂肺。 钟文尚未听清楚这个问题,正要再问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达目的地,他还没解开安全带,陆野就已经下车敲响了驾驶室的车窗。 “钥匙。” 钟文乖乖交出钥匙。 “几楼?” “十八楼。” 见到陆野往楼里走去,钟文也赶紧跟上去。只是到了十八楼,陆野用钥匙开门进屋后,将钥匙甩到了钟文怀里。 “明天再过来。”他命令。 “但是姐夫……” 下一秒,摔门声就打断了他的话,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钟文纠结的握着钥匙,想要去打开那扇门,但是又觉得或许,或许陆院士真的只是去找南桃说事儿的,毕竟他们是姐弟,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想着,钟文折身往电梯走去,但是当电梯口打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却迈不进去了,想了想,他又折身走回,却没有用握在手里的钥匙去开门,而是缓缓的蹲坐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 屋内。 一片明亮。 卧室,每个客房,餐厅,厨房,浴室,阳台的灯都开着。 站在明晃晃的房间里,陆野终于摸到了一丝安全感,他的桃桃还没变,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将她的小怪癖发挥到了极致。 房间不大,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南桃睡的房间。 也开着灯的房间,整洁的床上有一小块的隆起。 那是小小的女人缩成一团睡在里面。 她极其缺乏安全感,只有在自己陪着睡觉的时候才会四肢舒展不蜷缩着。陆野走过去,便看到只路了一个头顶在外面的南桃。 她黑软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布满丝绸枕头上,活像用秀发勾勒出的一副水墨山水画。 薄薄的夏凉被在微微起伏,是女人呼吸的弧度。 陆野伸出手机,将被子掀开了一条缝,便看到了躲藏在被子底下的那张睡熟了的小脸,因为在被子底下缺氧,小脸红通通的。只是在往下,陆野看到了南桃身上穿的衣服。 男士的长衣长裤,松松垮垮的,因为她睡着,领口处甚至已经露出了一片酥白。 那不是她的衣服,就只能是钟文的。 一瞬间,陆野的眼眸里染了火,怒不可遏,一把掀开了那薄薄的夏凉被。 逃离了自己的掌心,主动去找一个男人,住他的房间穿他的衣服,她怎么敢。 陆野乌黑深邃的瞳孔里闪过利刃一般的怒火,握拳的手也青筋暴起,下一秒,就落在了南桃的衣领领口上。 撕拉一声,衣服被撕成两半,南桃的身体也随之落入了陆野的怀抱。 这还不够,还有裤子。陆野单手往下…… 这么大的动静,南桃被猛地惊醒,看到身边有人,娇小的身体一颤,下一眼就看到了陆野的脸,他仿佛一个被怒火支配的魔王,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凉薄无比。 南桃吓坏,在他怀里拼命挣扎:“陆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她浑身已经不着一物,挣扎中她扯过衣服的碎片三两张的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只是,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火上添油。 陆野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将她半捞起来抵在床头,跪坐在了她的双腿间,单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怒又邪的冷笑:“要是你想让外面的钟文听到我在对你做什么,你就继续叫。” “让他听听,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话音刚落,陆野的手掌便掰正了南桃的脸,“看着我,桃桃。” 072:要女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仔细看看,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陆野已经扯开了身上的衬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与肌肉分明的腰身,手已经抽开了皮带。 南桃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她想躲,陆野的手却像是把她钉在了床头一样,她想叫,但是钟文还在外面:“陆野,你不要这样,你要女人,你去找薛窈好不好……” 薛窈。 听到南桃提这个名字,陆野脸上怒气越深,扯开了皮带,他一把擒住了南桃的腰,低下头吻她,一言不发。 只是南桃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抗拒的,她拼命的挣扎躲着他的嘴唇,一边拿手去掐他,只是她的力量那么弱,男人索吻的同时用一只手就将她的双手锁住摁在了身后,此刻,她被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钉在床头,动弹不得。 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柔软,南桃浑身颤栗:“陆野,你真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疯子。 可刺激不到陆野。 他眸地闪过一丝冰冷的不屑:“我已经疯了二十五年了,桃桃,你还不知道吗?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是在哪,在哪一年吗?那一次你不是挺喜欢我这么疯的吗?你不是比我更疯,第一次还是你勾引我钻草垛的?嗯?忘了?” 床边上有一面小镜子,角度正好映照出两人的脸。陆野拨开南桃耷拉在脸侧的长发,在她光洁如月的脖颈下狠狠留下一排牙印。 南桃痛得呜咽,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滑落。 陆野吃到了眼泪:“哭什么,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了?那你现在喜欢谁这么对你?钟文?”他的声音冷静却藏着十分的危险。 南桃咬牙:“对,就是他,陆野,你跟我分手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 呵。 陆野喉结滚动,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么纯情的三个字了,下一秒,他的唇瓣被南桃发狠撕破,鲜血滚出,痛感如一把剑插入他的脑门儿,但是他也不恼,舌尖添走了唇瓣上的血珠子,他忽然从床上站到了地上。 南桃松了口气,以为陆野终于要走了,结果下一秒,高大的男人一把拽过她的腿,将她从床上拖到了地上。 地上有深羊毛地毯,她不疼,但是却吓坏:“陆野,你要干什么?” “出去,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好好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说着,陆野蹲下来,染血的手指刮过了南桃颤抖的唇瓣,眼眸阴执,“我想他应该也不想被蒙在鼓里吧?”说着,陆野抓起南桃的手腕一把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要去拉门。 南桃扯住了他:“不要。” “这么早就说不要?”陆野的手指怜惜的划过南桃的脸颊,笑得肆意,“说不定很刺激呢?” “陆野,你为什么就不肯饶了我。”南桃的眼泪流了下来,“你都要结婚了,你为什么就不肯饶了我,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去结婚生子,幸福终老……” 她想去过自己的生活,去跟别人结婚生子,幸福终老。 陆野的双眸里弥漫起了疯狂的危险。 “桃桃,别说傻话。”他是愤怒的,却压着愤怒伸手准备轻轻擦掉女人脸上的泪,只是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动得太厉害,连这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随即,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另一只手,终于擦掉了她的眼泪,却将沾了眼泪的手指放在了唇边舔了一下,“你是忘记我的话了吗?我说过,我们到死,也会一起携手进坟墓的,你怎么敢妄想跟别人结婚生子。” 她怎么敢。 陆野的声音温柔,只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南桃感觉一股冷意钻进身体。 他说完,手指从南桃脖颈往下滑落,划过上半身细嫩的肌肤,最后落在了小腹处,南桃一僵,想躲,陆野却贴了上来,将她抵在了墙上。 墙面冰冷,她被冻了个哆嗦。 南桃颤抖着问:“陆野,你想干什么?”她满眼防备。 陆野却嗤笑一声收了手指:“这么警惕干什么?以为我会和你抢?”他的语气太过漫不经心,仿佛此刻正在南桃肚子里生长的是一棵草,一粒土,一捧沙,而不是一条生命。 即便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对孩子的态度,南桃的心口还是绞痛不已:“陆野,你怎么这么绝情,他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很高贵吗?” 在这个问题上,陆野偏执得如同疯魔了一般,“高贵没看出来,呵,不过命大倒是显而易见。”他让人去查了,南桃已经怀孕接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们办事儿频率一点没少,玩的也很疯…… “陆野,我不奢求你做个好父亲,只求你起码有点人性。”听着陆野亲口这样侮辱自己的孩子,南桃眼前总会浮现一一的那张小脸。 心裂开了条口子,鲜血淋漓。 “我的人性是怎么没的,你还不懂?” 陆野呵笑了一声,抱着南桃将她丢在了床上。 趁着男人过来前,南桃想跑,却跌到了地上,没爬起来就被男人摁住了腰:“看来你喜欢在地上。” 话罢,他拉开了她的腿。 …… 这是折磨。 也是惩罚。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南桃的眼泪都流干了,陆野才终于被一通电话给打断欲望。 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他没当着南桃的面接,而是利索抽身。 穿戴衣服之前,他点了根烟,将用于清洁的手帕丢到了南桃身上后,他叼着烟穿衣服,野痞冷厉的视线在袅袅白烟中十分不真切。 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南桃变了,还是他变了。 穿好衣服的男人又恢复了高冷矜贵,他单手盘弄着钻石袖口,目光看着依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眉眼讽刺:“我忽然觉得挺好的。” “你不仅应该让钟文当你男朋友,你还该嫁给他。” 疯了。 南桃已如行尸走肉,没理他,却听他自顾自的说道:“让钟文给我的孩子当便宜爸爸……”下一秒,男人的唇瓣已经到了耳边。 后半句话,他带着冷冷笑意低语出声:“然后我们当着他的面在钟文眼皮子底下……是不是很刺激?” 073:做鉴定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疯了。 南桃想骂他,却抬不起半根手指。 只是陆野的话让她觉得危险降临了,他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她继续跟钟文在一起,他一定干得出那些事儿的…… 这一刻,南桃真正后悔之前的选择了,把钟文这样一个好人拉下水。 “桃桃,有句古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允许你待在钟文身边,你要记得乖乖的待在他身边。”陆野揉了揉南桃的头顶,在她脸颊留下一吻,“如果你再敢做什么忤逆我的事情,我可就找他算账了。” 说完,陆野起身离开。 高大的身影走得潇洒,南桃咬破了嘴唇,恨得攥紧了拳头。 * 门口。 陆野开门就看到了抱着膝盖蹲坐在墙边的钟文,他已经睡着。 听到开门声,他被吵醒,少年睡眼惺忪的眸子里全是清纯跟朝气。 见到陆野出来了,钟文一喜:“姐夫,你要走了?”说着便想抬脚进屋,却被陆野伸腿拦住了去路。 “进去干什么?” “我去看看南桃……” “她睡着了。” 被钟文那双澄澈的眼盯着,陆野心头的火又上来了,脸色微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进去合适?” “但是……”想到南桃确实还没有答应自己要求交往的事儿,钟文噎了一下,“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 见到少年如此乖顺体贴,陆野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曾经,他看过南桃写的日记。 还是在大山里的时候,她把用过的火柴盒一张张的收集起来,用米浆黏成厚厚的一叠,用来记事。 某一天,南大壮从外面带回来了一本成人杂志,从来没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南桃被吸引住了,她每天等南大壮不在家就偷偷翻两页。 上面的一些成人故事前面会配一些明星的照片,那本书里用得最多的就是古天乐的照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奶油小生,梳着瓦片头,白衬衫蓝牛仔,站在江边被海风吹得眼神迷离。 唇红齿白,是文中的形容词。 南桃摘抄下来写在了日记里,她说她希望能快点长大,活着走出大山,遇到个唇红齿白的他。 那时候的南桃虽然受了那么多磋磨,她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 她还把那本杂志偷偷带给陆野,让他也选一个作为目标,杂志上的女人不如男人正经,穿的衣服多过三块布的都没有。 陆野没选,南桃便给他看了她的日记,说那就是她的目标。 没想到十几年后,她离目标就近了。 唇红齿白少年郎,陆野已经不是,他狠戾凶恶,虽然只比钟文大不了多少,眉宇间却早就没了少年气,有的只是算计跟手段。 而钟文,像极了那杂志里的各种奶油小生。 这让陆野心生嫉妒,恨不得将他握在手里狠狠掐碎。 “姐夫,那我们走吧?”钟文拉上门,不放心还从外面锁上了一圈。 陆野的回忆被打断,沉沉的嗯了一声,单手插兜大步跨进了电梯。 电梯里气氛沉默且尴尬。 钟文目光从陆野身上扫过,没看到一丝凌乱后才松了口气,笃定他应该就是进去找南桃谈事情的。 “姐夫,你跟我姐的婚礼,南桃应该会参加吧?” 他忽然想起,就随口问了出来。 “不会。” 陆野回答果决,钟文愣住:“但是她不是你姐姐么……” “她不喜欢你姐。” 这句话说出的下一秒,电梯到了,有车在单元楼外等着陆野,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钟文在电梯里片刻凌乱。 南桃不喜欢薛窈?为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薛窈那自视甚高总是端着的大小姐架子吧,听说陆家那边的人都对她有些意见。 只是,不喜欢到都不去参加弟弟的婚礼了,这得多大的矛盾呀。 一时间,钟文满腹疑云。 * 外面。 顾七开车接上了陆野。 刚才那通电话也是他打的。 陆野一上车,顾七就递上了话:“老板,医院那边来消息说夫人跟大小姐的情况都不太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可能明天就醒了,也可能一直沉睡下去。 陆野嗯了一声。 “老板,他们还查到了一些东西。”顾七送上平板,上面有许多视频,陆野点开,视频里全是南桃跟陆念安见面的场景。 “南小姐好像总是会跟大小姐见面,但是看视频两人并不是相谈甚欢的样子。”顾七跟着陆野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南桃跟陆念安是经常联系的关系。 “但是很奇怪的是,南小姐对大小姐似乎很不喜欢,她又很喜欢小少爷。”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她的孩子还主动去接近呢。 顾七不是个喜欢小孩儿的,但是目前他老婆怀孕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心生喜欢的只有他老婆肚子里的那个崽了。 “我之前看过一篇研究,说只有0-2岁的小孩儿会吸引陌生人,小孩子越大,对陌生人的吸引力就越小,小少爷六岁,正是多动到狗嫌的年纪吧……” 六岁。 六年。 陆野看着视频,眉头紧锁,沉凝后才缓缓开口:“一一的生日是九月。” “是的,九月初八。”顾七每年都会安排人给袁一一办庆生派对,对正日子记得熟。 九月初八。 六年前的九月初八。 轻念着这日子,陆野的手忽然僵了一下。退出平板翻出日历,将时间退回到了六年前的九月初八,十月十一日。 南桃犯病的第一天。 她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满嘴念叨着孩子的日子,就是从这天开始的。 瞬间,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惊得陆野浑身的血液都止住了流淌,被冻住了一般,他指头发麻,口舌发干。 一一的那张脸不断浮现眼前,他脸颊两边的小酒窝,他还跟南桃吐槽过,像她。 南桃听了一脸幸福的笑了,说是挺像的。 他每一次跟南桃分享一一的消息的时候,她都会开怀大笑,捧着手机像是捡到了宝。 他以为她只是想要孩子了,他以为她一直想要孩子。 “老板?” 顾七发现了陆野面色的异样,疑惑。 陆野在挤压喉咙许久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去做亲子鉴定。” “嗯?” 顾七惊掉了眼睛。 “我跟一一的。” 074:亲一口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走后,南桃也无心睡眠。 起床才发现钟文并不在家,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凌乱不堪的房间收拾了一遍后,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 茶几上有一盒烟,是陆野常抽的那款,南桃拿起,里面已经空了,烟盒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西柚古龙水苦苦的味道。 她被一个空烟盒勾起了酒瘾。 外面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像极了很多个他两难以入眠的夜晚,两人坐在露台上,一个抽烟一个喝酒,沉默到天明。 喝酒的欲望让南桃又感觉到了身上有如蚂蚁在乱爬,她捏了捏后脖颈,很用力,才勉强用疼痛压下欲望。 她倒了一杯开水,窝坐在阳台的沙发上。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就想给她穿上了一层薄纱一样,她伸手去摸,却抓了个空,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月亮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废话文学逗笑了,南桃郁郁的情绪才有所缓解,去兜里摸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丢到了卧室的墙角,早就没电了。 拿了充电器,南桃守着充电开机。 一开机,电话页面就跳出来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路知知打来的,南桃正准备打回去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又是一通电话进来。 是陌生号码。 南桃从不接陌生号码来电,更何况是这深更半夜的,她直接掐掉,要继续给路知知打电话,只是下一秒,一则短信进来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来医院见我,立刻。”这口吻,陆执无疑了。 南桃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了,她皱眉回复:“天亮了我再过来。” “如果你不想你儿子的事儿被陆野发现,劝你听我话。” 一一的事儿。 陆执的威胁叫南桃心中怒火中烧,却起作用了。 半个小时后,她就开车疾驰到了医院。 医院值班的护士对她的到来十分惊讶:“南小姐,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南桃没回答,孕期体内极度不稳定的各种激素以及被陆执威胁实在是让她没有多少耐心再应付这些护士们,她径直进了陆执的病房。 病房里的男人没睡。 她发现他这段时间的精神是越来越好了,一个血癌晚期的病人还能大半夜的不睡觉,说出去谁信? 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灰白得很。 只是这并不影响南桃质问他:“陆执,你不是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你又搞什么?” 看着南桃逼近,陆执捂着氧气面罩深吸了一口氧气蓄起精力应对:“陆野要跟袁一一做亲子鉴定了。” 短短一句话,让南桃如同五雷轰顶。 她不信:“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想到去调查一一?”他才从自己那里离开没多久,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调查一一的,“陆执,是你提醒他的么?” 陆执冷笑:“我看起来很像想让他当爹的样子?”他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孤独终老。 “那他怎么会……不能让他知道一一的真实身世。”南桃看着陆执,“陆执,你叫我来这里来,不只是想提醒我这件事儿吧?”他还没那么好心。 心思被拆穿,陆执也不恼,扯了扯唇角:“确实不是。”众所周知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更不会跟南桃面前装了。 他抬眸看了眼钟表:“现在距离他们采样已经五十分钟了,最快的鉴定一个半小时就能出结果,南桃,你想不想阻止他?”陆执声音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一双望着她的桃花眸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你有办法阻止?” “不然我找你来这里旅游?” 南桃抿了抿唇,握着手上前:“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陆执便举起了床边的拐杖,用有把手那头勾住了南桃的腰身。 她真的很瘦,比A4腰更细一点的腰身被拐杖把手勾得稳稳的。 南桃怒的挑眉:“陆执……啊!”下一秒,男人握住拐杖的手用力一扯,南桃差点跌进他的胸膛,躲避了才撑到了他病床的床头。 两张脸只有一拳之隔,南桃要强行挣开,却见面前的陆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调包鉴定结果。” 亲一口。 南桃瞪大了眼睛:“陆执,你疯了!” “怎么,对着我的脸下不了口?”南桃的推拒让陆执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是。” “那你亲我。” 他命令,语气里带着倔强的执着。 南桃头脑空白,这四年,她照顾陆执,甚至连身体都给他擦过,他也对自己没有过任何暧昧举动,现在他怎么…… “一个小时了。” 陆执瞟到了时间,“或许有的鉴定一个小时十分钟就能出结果了,陆野知道袁一一是他儿子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呢?啧,他那个疯子,会砍死那孩子吧……” “陆执,你闭嘴。” 南桃不想再听下去。 陆执的手指忽然移到了自己的嘴唇上面,灿然一笑:“你可以用嘴让我闭嘴。” “你!”南桃看着他眼角那抹得意的笑,心里冒起了火,却没有选择,“你闭上眼睛。” “亲我哪里还要我闭上眼睛?”陆执声音里染了笑。 “当然是脸了。”南桃脸颊绯红,也不管陆执闭不闭眼睛,凑下去在他脸颊上浅浅的落下一个吻。 他的脸冷冰冰的,跟他身上一样,顾舞文说他这种病人,身上的血都是冷的。 吻完,南桃赶紧抽湿纸巾擦自己的嘴。 陆执也不恼,反而用手指摩挲起了被南桃亲吻的脸颊:“小嘴还挺软的。” 南桃无语瞪了他一眼,陆执不是缺女人的,这四年里的早两年,病房就是他跟女人的战场,南桃没少帮他收拾。也只有这半年,他病情加重个,南桃才没见各色女人出入了。 亲完,南桃问他:“你会处理好吧?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陆执言出必行,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南桃拿起包包要走,没想到陆执却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病床。 坏笑。 “躺上来。” 075:他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闻言,南桃愤怒:“陆执,你说我亲你一口你就帮我的。” 他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离出结果还有二十五分钟呢,我反悔了。” “你无耻。” “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陆执挑眉,“上不上?”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是耍我?” “放心,这次不耍你。”面对南桃小脸上的警惕,他眉眼染笑,“过来。” “你敢耍我我饶不了你。”南桃从另一侧坐上了病床,“你别忘了,你的命捏在我手里、。” “哪敢。” 陆执往边上挪了挪,他的病床很宽,但到底是单人床,躺两个成年人,还是有点挤。 南桃侧躺在床上,把脸朝在了外侧。 陆执光叫她躺下,可没规定她得怎么躺,拿背朝着他,最好气死他。 只是下一秒,男人的手就掰正了她的脸:“翻过来对着我。” “你有病!” “我本来就有病。”陆执也平躺下了,他的心脏功能严重衰退,只能平躺。 感受到了陆执的身体靠近,冷冰冰的,南桃往边上缩了缩,下一刻,男人警告的声音就响起:“再躲一下试试。” “你冻到我了,你冷吗,要盖被子吗?” 南桃说着伸手去拉被子,却摸到了陆执的腿,就剩下骨头的触感了,她飞快的把手缩了回来。 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没想到他消瘦得这么快。 她的沉默,陆执有所察觉,却没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吩咐:“关灯,我要睡觉了。” 南桃:“……那你答应我的事儿……” “放心,还有二十分钟……“ “陆执你!”南桃气得“啪”的一声摁灭了房间的灯,枕着手臂躺在了病床上,脸正对着陆执。 虽然关了灯,但是落地窗却漏了一地的皎洁月光进来。 月光下,南桃可以看到躺着的陆执的脸部轮廓,削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燕窝,卷翘的睫毛,以及十分加分的下颚线弧度……都跟陆野一模一样。 却又完全不一样。 南桃喜欢看陆野睡觉,她喜欢听他熟睡时发出的轻微的鼾声,喜欢看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的睡姿,也喜欢在挨着他感受他强壮身体的火热。 但是看着陆执,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平躺着,双手叠放在腹部,这样的睡姿就像是冬眠了的吸血鬼。 忽然,南桃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陆执好像没有在呼吸。 不确定。 南桃摇了摇他:“陆执,你睡着了吗?” 男人没有回应。 南桃撑起身子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陆执,你醒醒。”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她掐他,扯他手上的汗毛,他都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纹丝不动。 不会吧。 南桃立刻找来自己的化妆镜抵在了陆执的鼻子底下,却没有看到呼吸带出来的雾气。 她吓坏,又趴到了他胸口上仔细听着,也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什么,她竟然没有听到心跳。 他浑身冰冷,面色惨白,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躺在那里,真的像是——死了。 陆执死了! 南桃吓得站在病床边上不知所措,他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受威胁了,但是如果他死了,关于陆野的那些事儿就会传得满天飞,以后全世界每个人都会在茶余饭后谈论陆氏高高在上的总裁小时候的那些痛苦又恶心的经历… 那是陆野的伤疤,却只是路人的谈资,笑话。 还有,陆执死了……不,他不能死。 南桃立刻反应过来,奋力的摁着床头的呼叫灯。 这还不够,她又奔出去准备叫人。 这时,她听到床上传来了一声轻笑,还有憋气之后大口呼吸的声音。 南桃趴在门框上回头,就看到陆执戴着氧气罩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邪恶的笑脸,嘴唇缓慢蠕动,说了一句英语:“Getyou。” 戏谑至极,挑衅至极。 瞬间,南桃怒不可遏,上前一把就夺了陆执手里的氧气面罩:“陆执,你这个疯子,捉弄我就这么好玩?” 陆执呵呵笑了两声,理了理身上刚才被南桃弄乱的衣服:“是挺好玩的,南桃,没看出来你还挺担心我的,我以为你看到我死了会很高兴呢。” “我才不担心你。” 南桃不想再跟这个疯子争论,拿起包包就往外走、,“我是怕你死了会毁了陆野。”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这时,被铃声呼来的护士推着急救车飞速赶来。 见到陆野,护士小张殷勤上前查看。 “陆先生,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睡不着,给我用点药。”确实是睡不着,所以才想着要逗弄一下南桃。 “好的,陆先生您请躺下。”小张赶紧行动,只是太激动,在往陆执手腕扎针的时候,她的针偏了一下,划破了男人的皮肤,血珠子连串的滚落了下来。 没等小张反应过来,一个狠戾的巴掌就已经把她打到了地上。 陆执捂着手,目光阴蛰如同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魔:“不会扎针么?” 小张吓坏,赶紧跟陆执求饶:“陆先生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马上请护士长来给您扎针,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护士不会扎针,手留着干什么,砍掉吧。” 陆执扯过一张纸,擦干净了手上的鲜血,这句话像是那张染血的卫生纸一样轻飘飘的丢了出来。 小张脸色煞白,下一秒就看到好几个黑衣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架着她把她给拖了出去,其中一个还直接掰断了她的手腕,疼得她凄厉大叫。 没人能帮她,没人敢跟陆先生作对。 陆先生心狠手辣,还是远离的好。 这是她入职的时候前辈提醒她的话,可惜她没听,她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应该听前辈的话的。 这个陆执,是恶魔,是冷血无情的罗刹。 * 第一医院的化验科。 科室主任被连夜抓起来做检测。 长长的科室走道里,只有陆野一个人,他坐下又站起,抽烟又掐掉,如此反复,一直到一道脚步声匆匆从走廊那头的实验室走来。 是顾七。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老板,结果出来了。” “所有流程我一直盯着的,绝对准确。” 他将文件递给了陆野。 076:亲父子 为小姐妹的催更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薄薄的一份文件,陆野拿在手里却觉得像是有千斤重。 他有些拿不住,问顾七:“你看过?” 顾七赶紧摇头:“老板,除了王主任,没人看过。”这么重要的文件,他哪敢先看。 却没想到陆野闻言直接将文件递到了他面前:“你看。” 顾七:“????老板……” “看。” 陆野点了根烟,靠在墙上,仰头,对着走廊上的烟雾报警器吐了口烟雾,“看了告诉我结果。” 顾七表示压力很大,甚至连打开文件的手都有些颤抖。 因为陆野只要答案,所以只有薄薄的两三张纸,顾七跳过了前面的分析,直接翻到了结果。 只是看到结果的时候,他微愣:“老板,你跟一一小少爷没有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但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松快的语气的,因为他觉得很可惜。 顾七一直将陆野的痛苦挣扎看在眼里的,也将他跟南桃见的爱恨纠缠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的内心会有一片痛苦深渊,到底是什么样的深渊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一个亲生的孩子,跟真正爱的人生的孩子肯定会给他带来快乐的。 要当父亲了,他就很快乐。 所以他真的是很希望一一真的是老板跟南小姐的孩子,但是,结果却不是。 这个结果是他盯着王主任采样做实验得出来的,不会有差错。 听到结果的陆野很平静。 仿佛顾七告诉他的结果让他有了力气一样,他结果文件,翻看了前面的基因对比分析,他跟袁一一不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却有亲缘关系。 正常,他是陆念安的孩子嘛,他侄子。 陆野对这份文件没有什么异议,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伤心没有,高兴更没有,如释重负,更不会。 他还想吸烟。 但是在走廊里吸只怕会让烟雾报警器喷水了。 他拿了烟跟文件进了电梯。 顾七要跟上,却被陆野瞪了一眼:“别跟着。” * 凌晨亮点的医院天台,黑暗又安静。 只有风声呼过来,又啸过去。 陆野站在了天台的围墙上。 三十二层高的楼,可以望很远很远。 把整个西城尽收眼底也不为过。 医院在繁华地带,这里没有寂静且四下无人的夜,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是这个繁华城市的夜晚标签。 陆野点了根烟,再把文件看了一遍。 没有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桃桃喜欢一一,不过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孩子而已,不过是因为她内心里对孩子是有执念的而已。 陆野叼着烟,望着这行结果,忽然笑出了声,他跳到地上,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靠着墙瘫坐着,笑得眼尾刺痛。 他不会流泪了,流泪的感觉化作了痛感刺激着他的双眸。 他善良的桃桃怎么会不想要小孩儿呢,她从小都那么善良,善良到陆野都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干过哪些事儿。 在被解救后,他回过一次那个深山的村庄。 其实那个村子那么小,那片山也那么小,他跟桃桃却花了十五年才逃出来。 他回去,张家人早就跑了,无影无踪,于是他将怒火发泄在了村子里其他人身上。 没有人可以逃过他的掌心。 甚至连小孩儿……也不可以。 他依旧记得曾经在牛棚里侮辱过他的那个男人死死的护着他才还不大的儿子,给他磕头,求他放过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陆野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字一句的提醒他,他们在牛棚里对他做那些事儿的时候,他也才这个年纪。 他承受的,这群人哭一哭,磕一磕,跪一跪,就完了? 不可能的。 陆野的心已经不会软了。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处理了那几家人,包括他们的孩子。 最后。 村里的一个年过九旬的瞎眼老人哭着跪在了陆野脚边,求他停手不能,她皱巴巴的嘴里吐出了最恶毒的诅咒,她诅咒,陆野的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好死,不得善终,就算死了也要下阿鼻地狱,为他今日的暴行赎罪。 老人是个神棍,曾经十里八乡给人看水算命为生。 她没欺负过陆野跟南桃,所以陆野饶了她一命。 只是她的诅咒,却化作了最毒的魔,缠附陆野身上,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听到看到南桃想要孩子的念头,它便将他的心脏缠绕得紧几分。 这一世,他已经做的,将要做的,他绝不后悔。 只是孩子。 孩子。 他怎么忍心他一出生就背负着这样的诅咒。 所以…… 陆野的视线再定定的落在了文件上。 指尖的香烟已经燃烧成灰烬,星火烫到了手指也浑然不知。 他起身,将文件撕成了粉末,被风一吹,就四下纷飞坠下了高楼,如同雪花。 再点一支烟,吸完,陆野下了天台。 楼下,顾七正抱着袁一一,小家伙夜里惊醒,看到守在身边的不是熟悉的舅舅,嚎啕大哭。 看到陆野从电梯里出来,顾七赶紧迎上来:“老板,一一小少爷醒了。”为了确保鉴定的准确性,连采样他们都是带着一一小少爷直接来医院进行的。 所以,那个结果,绝对不会是错的。 唉。 “我来。” 陆野伸手将袁一一接到了怀里。 袁一一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泪眼朦胧睁开,看到陆野,哭便止住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舅舅,我还以为你丢下一一走了呢。”饶是白日里多坚强活泼的孩子,在晚上睡觉醒来不见最依赖的人都会有些难搞。 “舅舅最喜欢一一了,怎么会丢下一一呢。” 陆野亲吻在了孩子的额头,“乖,睡吧,舅舅抱你上车。” “唔,好的。” 袁一一脑袋歪在陆野的肩膀上,饶是闭着眼睛,小鼻子也灵敏的动了两下,“舅舅,你又吸烟了,南桃阿姨不会喜欢你吸烟的……” “嗯,她不喜欢。” “一一也不喜欢。”袁一一睡意浓稠的嘟嚷了一句,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野抱着他,接过顾七手里的小被子将他裹上后才往车库里走去。 顾七在后面望着这两人的背影,叹气又叹气。 他们怎么就不是亲生父子呢? 077:是薛窈 - 也难逃 - 木木唔 载着陆野三人的劳斯莱斯逐渐驶离医院。 而在那辆车在黑暗里消失得无影踪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在缓缓的从医院边上的小巷子里驶出来。 南桃就坐在车上。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莱劳斯莱斯离开的方向,前面开车的司机觉得奇怪:“小姐,要跟上去吗?” 南桃被司机的话唤醒,赶紧摇头,掏出一张一百块递给了司机:“谢谢你了。”她开车离开,留下司机在车里惊呆。 这个女人在自己车坐了半个小时就给自己一百块,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再看,那女人已经匆匆走远,也消失不见了。 * 南桃从出租车下来后进了医院附近的一个24小时便利店。 点了一杯咖啡,等了半个小时,手机也没有响起过,她的心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看来陆执还算是说话算话,掉包了一一的检测结果。 陆野拿到的应该是否定的结果,所以他才会那么平静的抱着一一离开,这么久也不联系自己。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 热腾腾的咖啡已经冷了,她一口没喝便起身离开。 上车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南桃准备回路知知一个电话,不知道她连续打这么多电话来是干什么,但是一看时间,太晚了,又收了手机,准备第二天再打。 她开车缓缓离开市区。 * 而此刻。 市区某高档别墅小区里。 一院鉴定科的王主任将结果交付给顾七后,便匆匆赶往回家。 黑黢黢的家中,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妻子正在嚎啕大哭,王主任急忙问询才知晓,那个绑架的,把他的儿子绑走了。 气急败坏之下,他赶紧摸出手机想要回拨一通电话前去质问,在他正在为陆野跟袁一一做鉴定的时候,就是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要挟他要出个否定的结果,还发来了他家人被绑架的视频。 电话里的人直言只要他在最后结果上修改几个数字,出个否定的结果,他的妻子跟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出假的鉴定结果,那是违背他职业道德的事儿,但是为了妻儿,他还是妥协了。 顾七害怕鉴定会有各种外力因素影响,却没有防住那个他深深信任的鉴定主任…… 只是王主任想不通,他什么都照做了,他的孩子呢? 该死的号码根本打不通。 王主任慌张愤怒,正想要报警的时候,一条短信进来了,又是另外一个陌生号码:“要想你儿子活着就别报警,天亮前会把他平安送回来的。” 这句哈,即是承诺也是威胁。 王主任夫妻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只能互相抱头痛哭,在心惊胆战中等待着黎明。 而此刻的东区街道。 一辆停在巷子里的面包车被两个黑衣人几棍子敲开。 一个人从车子里扯下了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 “南大壮,你他妈的敢忤逆执爷的命令?那孩子呢?” 那是陆执的手下飞鹰,脸上有三条像是鹰爪一样的伤疤,遍布全脸,十分狰狞。 “鹰哥,人在这儿。” 另外一个地狼从面包车后面拖出来了一个被迷晕了的高大少年,那就是王主任的儿子,快要成年了。 “带走。” 飞鹰命令地狼将人带走。 见到少年被扛走,本来默默承受着飞鹰殴打的南大壮忽然奔起来朝着地狼扑了过去:“儿子,我的儿子,还我儿子……”他还没靠近,就被飞鹰一棍子敲在了后脑勺,倒地。 鲜血从他后脑勺涓涓流出来。 “妈的,那是你的儿子吗?”飞鹰愤怒的踹了他一脚。 地狼看着南大壮脑后的口子都疼,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鹰哥,犯得着下这么狠的手吗?打死了怎么办,执爷留他还有用呢。” “呸,死了烂命一条,老子最恨人贩子,一棍子敲死他便宜他了,人贩子就得千刀万剐。” 飞鹰吐了口口水在南大壮身上,骂骂咧咧的走了。 凌晨的巷子里。 闹剧散场,只留下一滩血跟死了一样的南大壮。 南大壮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流了多少血,视线开始模糊了,混沌不清的视线里,一双铮亮的皮鞋掷地有声的走到了他跟前。 浓郁的香水味道几乎要驱散巷子里的尿骚屎臭了。 南大壮费劲儿的抬起头,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是,是你……”二十五年前砍掉了他一只手,把陆野的照片拍在他面前,点名要他绑架陆野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 * 西城的凌晨。 除了这个巷子里不太太平外,南郊的某个废弃的工厂里,也不太太平。 车祸撞破了脑袋摔折了手臂的路知知在散尽身上十几万珠宝后,终于跟那两个绑架她的小痞子解释清楚了,她不是他们要找的南桃。 但是饶是这样,他们依旧不让她走。 “你不是南桃,那你就给我联系那个女人,让她自己过来替你。” “老子们拿了钱要绑南桃的,绑不到人怎么回去交差。” 那两人说着就拿了路知知的手机,翻找电话号码后拨出了南桃的号码,只是打了几十个都没人接听。 其中一个痞子怒了,甩了路知知一巴掌,伸腿还踹上了她,只是下一秒,已经用椅子上的锈铁片割断了绳子挣脱了束缚的路知知一手就抓住了那人的腿,然后抬脚狠狠一踩。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便疼得再地上打滚了。 另外一个人只顾着盘弄着路知知的手机,反应过来的时候路知知已经举着椅子飞快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他妈的,绑架老子,天王老子给你的种呐,艹你妈。” 打得那男人头破血流还不罢手,她拿过榔头就对着他双腿间一榔头下去。 瞬间,仓库里的尖叫几乎掀破屋顶。 从工厂里逃出来后,路知知在路边看到了自己被撞得散架了的车。 车是开不了了,她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上车就甩给司机一叠钱:“专心开你的车,闭上你的嘴。”她现在浑身血迹,头发上的鲜血都结块了。 司机吓坏,结结巴巴的收了钱:“去医院吗?” 医院? 路知知冷笑了两声:“去西城薛家大院。” 绑架南桃。 正是薛窈的手笔。 078:破裂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家大院。 薛窈一夜都未能闭眼。 她确实安排了一场绑架,身为薛家人,她还是有能力让一个人人间蒸发的,当她看到南桃出现在了袁一一的视频里的时候,她就明白一定要让南桃消失了。 只是那两个废物,抓个人竟然都能抓错,南桃跟路知知都能分不清,真是气死她了。 生气归生气,她还很担忧,她吩咐那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让路知知把南桃引诱过去,然后把两个人都解决掉,但是那两个人从一个小时前就失去联系了,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不行。 她得亲眼去看看。 想着,薛窈便拿了件披风准备出门。 她没有让家里的司机送,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准备步行出去打车过去。 刚走出大院,迎面就忽然扑来一道身影,薛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是被扑倒了。 那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十分用力,薛窈挣扎间看清楚了掐着自己的人是谁。t. 路知知。 她竟然逃出来了。 看到薛窈眼中的震惊,路知知冷笑了一声:“看到我很惊讶吗?薛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窈快要失去呼吸了。 路知知松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她还没那么傻直接把薛窈掐死。 路知知将薛窈丢进了车里:“薛家大小姐买凶杀人,这个消息能值多少钱呢?”她冷笑着撑着车门。 薛窈脸色一白,平日里的端庄有点维持不住了:“路知知,我没有时间陪你发疯,我还有事儿……”她想推开车门离去,却被路知知一把拽住了细白的手腕。 她丢了一个手机到薛窈手里:“去干什么?找他们吗?”手机是那两个劫匪的,路知知用录下了他们在地上挣扎哀嚎的样子。 薛窈被吓得呼吸一紧,手指却死死的攥住了手机。 既然路知知已经拿到了这个手机,那她肯定已经看到了手机里的一切。 她再否认,就有些可笑了。 “路知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不得不说,你的命挺大的。” 一瞬间,薛窈立刻变得镇定又冷漠,她伸手拉了拉披肩,试图遮盖脖子上的掐痕,“你逃出来了,却没直接去报警而是来找我,我想你应该是有点其他的想法的是吧?” “你也知道了我要对付的是南桃,也没有去通知她,怎么,塑料闺蜜情终于破裂了?”她三两句话就戳爆了路知知内心愤怒的气球,她又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在路家的处境不好,要破产的路家指望用你去跟老男人联姻来拯救家族,是吧?”说完,薛窈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路知知的命运担忧。 路知知瞪了薛窈一眼:“这是我的事儿,关你屁事儿。” “是不关我的事儿,不过,却是我能解决的事儿。” 薛窈坐得笔直,斯文高贵,“路家的财务危机,薛家从指缝里漏出点的东西就能解决了。” “你看,你的困境,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南桃能吗?哦,我忘了,她是能,她抢走了你手里的最后一根草是吧?钟文,我的表弟,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哪个女孩儿能嫁给他真的是三生有幸了。”钟文跟南桃的事儿,她多少是知道的。 至于路知知,她根本没有将自己喜欢钟文的心思藏起来,圈子里的都多少知道她那少女怀春一样的悸动心思。 “薛窈,南桃才不会抢走钟文的。” “不会吗?我怎么听说南桃都住进钟文家里去了,都要答应跟他交往了呢。” “你胡说!” 路知知才不信,“南桃住在汀兰苑的。” “汀兰苑?早就人去楼空了。”薛窈慢悠悠的打量路知知 ,欣赏着她脸上相信跟不相信在冲撞,纠结,“路知知,既然你已经拿捏到了我的把柄,你就应该相信我,我拿出我的诚意解决你的危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敢拿你的未来去赌吗?你知道的,你的父亲母亲,是恨不得你去死才好呢。” 路家的八卦,薛窈多少知道点,“做个约定好不好?给你三天时间,你做选择,是我,还是南桃。” “薛窈,南桃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友情的,你不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 路知知眼底几乎要喷火了。 薛窈好整以暇的笑了笑:“我是不知道,所以,选择权依旧在你呀。你要是赢了,我接受身败名裂的下场。” 只是她的目光里透露着坚定,她不会输的。 * 最终,路知知还是去到了汀兰苑。 正如薛窈所说的,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路知知躺在地板上好久,一直到手机铃声将她惊醒。 是南桃的电话,她飞快接起。 “桃儿,你在哪里?你还住在汀兰苑的是不是?你现在是出去晨跑去了吗?我就在汀兰苑,怎么没见到你呀?”路知知问得太急切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答案。 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知知,忘了告诉你,我不住汀兰苑了,我现在在北郊的一个房子里,你在汀兰苑吗?我把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南桃说的话,跟薛窈说的有百分之七十对上了。 路知知的心像是被摘下来放进了冰窖里,默了良久后,她答应。 一个小时后,路知知到了地方。 很美的郊区。 路知知上楼,南桃已经等在门口了。 只是她看到浑身是血的路知知的时候,吓坏:“知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你快进来我看看!”南桃急切的拉着路知知进屋。 但是她却沉默的伸手拿住了南桃的手,黑眸凝重的抬起:“桃儿,这房子是谁的呀?” 被问到,南桃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她想说出真相,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话:“是我一个朋友的,知知,以后我就住这里了,先不说这些,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好吗?” 她说着关切的要上前查看路知知头上的伤口,却被面前的小女人一把推开了。 079:选婚纱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别碰我。” 路知知怒吼出声,唇角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喷到了南桃脸上。 “知知,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南桃,我知道你跟钟文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住的房子是他的,也知道那天你去他家洗澡的事儿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激动!”路知知吼完,看到南桃的脸有片刻僵硬,心底瞬间一片死灰。 她一脸失望:“桃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钟文,我早就告诉你了,他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样……” “知知,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跟钟文,我们……” 有陆野的警告在先,南桃甚至都不能离开钟文了。 “你们怎样,你说呀,你们怎样?你们睡了吗?桃儿,你们睡了也没关系的,真的,我们关系这么好,我的男人可以让给你的,你可以把钟文让给我吗?只要你们以后不联系了就可以了,真的,桃儿,钟文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把他让给我吧。” 路知知抓着南桃的手,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知知,你清醒一点。” 南桃把路知知拉到了沙发上,“就算我离开了钟文,他就一定能跟你在一起吗?而且,我不能离开他……”陆野说到做到的性格,她若是再忤逆他,他一定会伤害钟文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离开他呀!桃儿,你是因为想要用他气陆野吗?一定要他吗?我认识很多帅哥的,顾棋,钟文的好兄弟,顾家少爷,也很优秀呀,他追了你那么久,你把钟文让给我,你跟他在一起吧,桃儿,好不好?” 路知知失去理智了一般,非要钟文不可。 南桃任由她捏着手摇晃,任由她喊,任由她闹,只是始终是摇头:“知知,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你为什么不能!你配得上钟文吗?你都跟陆野睡了那么多年,你还怀着陆野的孩子,你还要嫁给钟文,你痴心妄想,就算钟文愿意要你,钟家人也不会接受你的!” 人愤怒到了极致,各种伤人的话语就犹如上膛的机关枪一样,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南桃不可思议的看着路知知:“知知……”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都恶心,你知道我遭受了什么吗?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吗?”路知知站起来,双眸圆瞪,形容发狂,她指着自己脸上的,身上的淤青,一处处的给南桃看。 看完了,她却冷冷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南桃,既然你不肯把钟文让给我,那我路知知今后是死是活,被路家人卖给谁,都不关你的事儿了!” 说着,路知知怒不可遏的摔门离开。 南桃赶紧起身去追。 只是等她下楼的时候,路知知已经消失没影儿了。 南桃在小区里找了一圈,都美玉找到路知知,打她电话也显示自己的手机号被拉黑了。 一瞬间,无助跟无力如同洪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也没想到路知知对钟文的执念这么深,她以为她只是像之前一样对长得好看的男孩儿犯花痴而已。 就在她失魂落魄准备的朝着单元楼走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缓缓的停在了她身侧。 南桃扭头看去,车窗缓缓摇下,陆野的脸露了出来,冷峻,阴蛰,他看着南桃,带着审视。 见到是他,南桃瞪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不回答,薄唇微掀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你做梦,我死都不会上你的车的。”南桃加快脚步往单元楼走去。 小区的车道很窄,为了躲避陆野,南桃干脆从花圃里穿过,准备超近路回家。 只是她低估了陆野的疯狂,他直接开车碾过花圃追着南桃。 花圃里成片的玫瑰被车轮碾碎,黑泥在车轮下面四下溅开,还有一排刚刚种植下去的小桂花树,被宾利的车轮碾过直接断在了泥土里。 陆野这一疯狂的举动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围观,他们指指点点,目光更是惊奇的落在南桃身上,瞬间,南桃脸红舌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而操控着车子方向盘的男人见到南桃终于停下脚步,露出了一抹笑。 他下车,绅士般的替南桃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她上车的时候微微垂头在她耳边低语:“桃桃,忤逆我,受伤的只会是别人。”这次是花花草草,下次或许就是路人了。 “陆野,你疯了。”她可以肯定如果她不是往花圃走而是往人堆里去,陆野一定也会朝着人群开过去的。 南桃坐上副驾驶,陆野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听到她的评价,不可置否的邪魅一笑:“挺疯狂的是吧?”他弄好安全岛,伸手捏了捏南桃的脸颊,“所以,乖乖听话,不然我会更疯的。” 他坐上车,启动车子。 很快就绝尘而去。 留下被碾过的玫瑰园,红色玫瑰花瓣混杂着黑色泥土,一片残破,一片狰狞。 * 南桃坐在车上,不知道陆野要带自己去哪。 心里憋着气,也不想问。 很快,陆野的车就听到了一处庄园门口。 庄园主毕恭毕敬的出门迎接。 进入庄园,南桃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婚礼小镇。 名叫ONE。 是世界顶尖的婚纱设计大师vava建造的,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跟婚礼有关的。 各种各样的婚礼主题乐园,中世纪宫殿建造的庄园占据一整片山顶,里面每一处都透露着极致的浪漫。 这个地方是终身会员制的,只接受身价十亿元以上的人入会,并且入会不代表能在这里举办婚礼,要在这里举办婚礼必须是会所的黑钻会员。 即便是这样苛刻的条件,这个地方的婚礼预约也排到三年后了。 陆野的车最后停在了庄园最深处的一处小城堡前。 他拉开车门:“桃桃,出来吧。” 南桃带着疑惑下车,被侍者迎接到了里面,而此刻等在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世界顶尖的设计师vava,一个高挑消瘦且优雅的老妇人。 Vava看到陆野,微笑着与他打招呼,然后目光带着审视的落在了南桃身上。 片刻发问:“陆先生,是需要我为她设计婚纱吗?” 080:不谈爱 - 也难逃 - 木木唔 vava是谁? 世界上最伟大的华人婚纱设计师,创建的品牌ONE享誉全球,甚至连某国皇室成员们出席宴会的礼服都是由ONE集团独家提供。 饶是这样,世界上也没有几人能穿到vava亲手设计的衣服,更别说是让她亲自接待了。 所以,看到南桃vava的真人的时候,愣住了。 陆野拉着她的手走上去,缓缓一笑:“没错,是她。” 他将南桃的手递给vava的时候,南桃才反应了过来:“陆野,你要干什么?”她要婚纱干什么?她又不跟他结婚。 “去看看。” “我不去。” 南桃说完便扭头就往外走去。 城堡里金碧辉煌,连脚下踩着的大理石都像是用钻石打造的,城堡里四处都是挂着的婚纱样衣,每一件都璀璨得如天上星。 没有女孩儿不向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向往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南桃也有过向往,只是她清楚,这城堡里面的任何光鲜都不是属于她的,陆野带她来定制婚纱,更像是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不是薛窈有的她都有,而是薛窈有的,陆野也会施舍给她。 快步走出城堡,南桃只觉得要被那层层叠叠漫天飞舞的婚纱压得喘不过气了,明明那么美好的事物,此刻却像是要对她行刑的刽子手一样。 她往外走,陆野追出来扯住了她的手:“你又在闹什么。”他的言语里有怒,也有不解,“不是一直对我要结婚的事儿耿耿于怀吗?从现在开始,她有的你也有,你有的会比她更好,你还不开心吗?”饶是薛窈背后有薛家的支持,她也绝对请不到已经隐退了的vava亲自出山给她设计婚纱。 所以陆野不懂南桃在闹什么。 闹? 南桃被陆野气笑了,眼眶红红的盯着他:“你想什么是她有的我没有的吗?她有一场婚礼,她有名正言顺陆太太的地位,她有干干净净的身世童年,我有吗?陆野,斥巨资给情人定制婚纱,你不嫌可笑,我嫌。” “可笑?” 陆野的视线突然凌厉,如同瘁了冰,毫不留情直射向南桃,似恨不得将她一片片凌迟了,“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可笑两个字?” “不,除了可笑,还有可悲!” 南桃此刻只恨不得手里有把刀,用来狠狠扎进陆野的心里,搅弄个天翻地覆,叫他也尝尝自己心头的滋味,“可悲你陆野能只手遮天,能翻云覆雨,却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陆野,你真的爱我吗?不!你爱的是掌控我的感觉而已!” 说着,南桃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庄园外走去。 只是这个庄园太大了,她走到气消了,脚也痛了,都还没走到庄园门口。 更可气的是庄园里到处都是婚礼主题的小派队,路过一个南桃就要被塞一捧花,还要被正在举办婚礼的人群祝福一句。 抱着一大捧颜色各异却都很精致美丽的捧花,南桃看着看着,忽然鼻头一酸,眼泪就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为哪般流的,或许是为陆野要结婚了,或许是为了她伤害了自己最好的闺蜜,或许还是为了她即将要玩弄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孩儿的感情,总之,等走到庄园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 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看她的反应,有人猜测她是来参加婚礼被感动哭了,有人则说她是被甩了,甚至还有人好心的递上纸巾。 刚走到庄园门口,陆野的宾利又拦在了她面前。 “上车。” 男人依旧冷酷。 南桃不想:“我打的车马上就要到了。” “这里打不到车。”他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谎言,“别逼我从这条路上碾过去。”这里都是人。 南桃无法,只能上车。 陆野侧眸看着她红彤彤的眼尾,还有手里的那一大捧花,唇角扯了扯:“价值几千万的婚纱不要,因为这一堆破花感动哭了?” 南桃白了他一眼:“你不懂就不要玷污别人的爱情。” 爱情? 陆野扯了扯嘴角,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那庄园,“在这里面结婚的人,十对里有三十对不是因为爱情。”另外二十对是新郎新娘的父母们。 刚才路上碰到的几对新人他碰巧都认识,一个圈子里的,谁不知道他们夫妻两都是各玩各的。 也只有南桃这样傻乎乎的才会相信用金钱做砝码的婚姻是爱情了。 南桃没理陆野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花束,半晌后她才幽幽开口:“陆野,如果我有钱了,你会跟我结婚吗?”说着,她侧眸看着认真开车的男人。 “我是指跟薛家一样有钱。” 她问得认真,专注开车的男人也忍不住扭头多看了她一眼。 女孩儿仰着弥漫着水色妩媚的脸蛋,双眼亮晶晶的有如点缀了星星在里面,她问出的问题十分的荒谬,但是她的神情却异常坚定,叫人心生柔软。 陆野腾出手揉了揉南桃的脑袋:“傻桃桃,就算你没有一分钱,我也会跟你在一起的。” 陆野的感情,不谈喜欢也不谈爱。 南桃眼神暗了暗,伸手揪掉了捧花上的红玫瑰,狠狠揉碎。 * 西大。 钟文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路知知叫住了他。 “钟文,可以聊聊吗?” 路知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了,只是脸上跟头上的伤包扎了也遮不住。 钟文见到路知知这个样子,吓坏:“路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场意外。”路知知邀请钟文,“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吧。” “但是路小姐……”钟文其实有点想拒绝,他担心路知知还要说上次那个话题。 “钟文,我知道南桃勾引你的事儿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要跟南桃这样一个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家族地位的人在一起,也不跟我在一起?” 既然钟文不喝咖啡,路知知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南桃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 081:先勾引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用勾引这个词,让钟文很不喜。 甚至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路小姐,南桃没有勾引我,若是说勾引,也是我先勾引她的。” “另外,你说的那个秘密,我一个都不想听,我爱她,爱的是她的全部,就算有秘密又怎样,路小姐,你没有秘密吗?”钟文缓缓发问,声音轻慢直抵人心,仿佛知道了路知知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路知知当然有秘密,知道她那个秘密的活人就只有她自己跟南桃了,一瞬间,她内心警铃大作:“南桃跟你说过什么?”她害怕南桃告诉钟文那些事儿,让眼前这个白马王子一般的男人知道她不堪的过去。 钟文讥讽一笑:“当然没有,路小姐,你是南桃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东西来从我这里获取任何东西的。你呢,你能做到吗?” 路知知被问得愣住了,凭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刚才她就差点脱口而出南桃跟陆野的那一段了。 只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钟文,你不是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为什么你愿意跟南桃在一起,你是要把她当成替身吗?” “当然不是,南桃就是我喜欢的人。” 钟文掷地有声的回答让路知知惊诧:“但是你说你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喜欢她了,你……”她瞪大眼睛看着钟文,对上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坚定,她眼底的不可思议逐渐变成了震撼,“你跟南桃十几年前就认识?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钟文缓慢简短的将自己跟南桃在施皮茨的那几年说了一遍。 两人从路上走进了草坪,沿着草坪,走到了湖边,这是西大最出名的一处景点,月半湖。 初秋的月半湖边秋色已浓,正午的湖面微波粼粼,有许多学生在湖边游玩,三三两两的,有的并肩而坐,有的相互依偎,而路知知听着钟文的描述,心也越坠越深,一直沉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 越听,她越无力。 施皮茨她去过,那个美丽的城市是有爱情的魔力的,留在那里的爱情回忆肯定是刻骨铭心的,她怎么能争得过一个活在那般美丽回忆中的人,还是一个活在那般美丽回忆中的那般美丽的南桃。 听完,路知知坐在了草坪的长椅上,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但是,我不知道南桃在施皮茨定居过……”前几年,她漫游世界,瑞士的各个角落她都去过,南桃也知道,并没有对施皮茨那个地方流露出过不一样的情感。 而且,她竟然从不知道南桃改过名,她以前叫甄妙。 “她没有跟你说过吗?” 钟文也坐下,他不忍伤心路知知,更没有想要让这两人友情决裂的想法。 路知知摇头,不过却自己给自己找到了解释:“她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我认识她是在六年前,她那个时候……”路知知想起了自己六年前在马路上遇到南桃的画面。 她瘦骨嶙峋,眼神空洞,不断的啃着自己的指甲,蜷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苍白美貌的容颜引得不少男人骚扰,只是她下手也是极狠的,那些想上前揩油的男人不是折了手指就是被抓花了脸。 那时,路知知搂着她水灵鲜嫩的小男友在大街上走过,还以为她是流浪汉,随手丢了一百块给她,结果就因为那一百块,南桃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将钱塞回到她的口袋,说了一句:“我不是乞丐。” 她确实不是乞丐。 很快,陆野就找到了她。在那之前路知知只在电视里,报道上看到过这个高高在上神一般的男人,总是不苟言笑的回答着各种记者的提问,做着各种的科研报告,英俊迷人,却有着致死的距离感。 但是那一天她却看到那个神坛上的男人走下了神坛,拿着毛毯将浑身脏兮兮的女人细心的裹好,南桃挣扎,挣脱后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就在大路上躺下,侧着身子一下又一下的撕咬着自己的指甲,鲜血淋漓。 下一秒,陆野也躺下了。 穿着意国纯手工缝制的昂贵西服,在脏兮兮的闹市大街上,跟南桃并排着侧躺着。 两人面对面的躺着,女人神情麻木偶还有惊恐慌张交织出现,男人英俊如同天神的容颜上全是耐心,宠溺跟心疼。 他们不知道躺了多久,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一波又一波,但是路知知就算是双足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怎么也走不开,她仿佛看到了两人平静目光里的暗流涌动,也从这像是绝望行为艺术的场景里看到了一丝癫狂的甜蜜。 他两一直从白天躺到了深夜,一直到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空气里弥漫起了水汽,南桃才顺从的将手交给了陆野。 两人站起来,看到了还等在一边的路知知。 陆野挑眉:“你是?” 南桃先一步回答他:“这是我的朋友。” 后来路知知有问过南桃,怎么就在那一刻觉得她是朋友了,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南桃正在煮茶,青丝垂落眉眼淡淡,在丝竹声中她浅笑回答:“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是一类人。 路知知现在回想起过去,才恍然大悟,她们是一类人呀,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眼前的钟文是南桃的手段吗? 路知知没有告诉钟文自己跟南桃的第一面有陆野参与,只是简单说了六年前南桃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从来不说自己从哪来,家庭情况这些,只知道她父亲跑了,母亲去世了。 听到路知知说南桃的母亲去世,钟文觉得惋惜,却也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两人又在长椅上无言的坐了一会儿,路知知才起身告别:“抱歉,如果我早些知道你与桃儿的这段故事,我就不会有这样的认为了。”爱情,可能真的是会讲究先来后到的吧。 “没事,路小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有一个律师朋友真的很厉害,应该会帮得到你的。” “好,以后再说吧。” 路知知折身往外走去,走出西大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的擦着她的身体驶入了西大的校园。 082:又来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夜晚。 灯火璀璨。 江边的一栏会所里,暖黄的灯光下,西城的各种名流携手进进出出,浪漫的音乐烘托出了奢华又慵懒的气氛。 一侧临窗的座位上,南桃跟钟文正对坐着在用餐。 两人吃的是法餐。 白日里在外面跑了一圈儿,回去公司还得知了路知知要退出公司的消息,南桃的心情跟胃口都不好。 不过钟文的情绪很高涨,少年的热情总是用不完的,他很主动的跟南桃说起自己在实验室里的各种经历,南桃听他说起自己的老板叫沈宴西,世界生物药学顶尖学者,微微来了点兴趣:“你老板还泡实验室?” 沈宴西是陆野唯一的朋友,两人在各自的领域,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商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薛家是医药界的翘楚,而沈宴西一手建立的沈氏医药集团却是让薛家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南桃没跟沈宴西见过面,他与陆野虽然是朋友,却并不常混在一起,听陆野偶尔的提起,南桃觉得沈宴西是一个智商逆天的天才,却变态又暗黑,这样的人的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监狱,一个是坟墓。 她有调查过钟文,却并没有查到钟文是沈宴西带的博士生。 南桃有点难以想象,乖巧懂事的钟文是如何能在沈宴西手下讨生活的。 钟文摇头:“我跟我老板从不见面,他会通过电话指导我实验,点评我的论文。”当然,钟文不会告诉南桃,所谓的点评就是无止境且鸡蛋里挑骨头的辱骂。 他不说,南桃也懂。 近五年,沈宴西只带过不到五个博士,曾经还有一个跳楼自杀了,自杀后留下了一纸遗书,上面字字泣血的指责沈宴西这个变态,恶魔,对他进行了无止境的压榨跟严重的pua,还指责生活在沈宴西身边会日复一日的觉得自己连蝼蚁都不如。 不如一死了之。 即便是这样,每年申请入他门下读博的人加起来依旧可以绕西大一圈了。 南桃伸手捏了捏钟文的手:“坚持住,等毕业了就好了。” “嗯,我会坚持住的。” 钟文端起红酒,南桃举起杯子里的白水跟他碰了一下:“希望你能顺利毕业,早日摆脱灭绝师父的折磨。” 灭绝师父把钟文逗笑了,晚餐的气氛也随即松快了起来。 得知南桃开的公司也是做医药的,两人就着这个共同话题热切的讨论了起来。 而两人都没有看到的是,落地窗外的江边街道上,一辆黑车一直停靠在路边,车里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看着。 那人正是路知知。 路知知在西大校门口遇到的车不是别人,正是南桃的车。 南桃来等钟文。 鬼使神差的,路知知也等在车里,等着两人开车离开,她跟着来到了这里。 路知知没想到南桃还有心思跟钟文约会,还有说有笑的这么开心,她下午已经提出了要退出公司,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吗? 生气跟伤心一点点的浮上心头。 正当路知知要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忽然,车门被打开,一道优雅的身影坐到了车后座上。 后座上的女人拿下了眼镜跟脖子上的围巾,路知知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薛窈的脸。 她心生愤怒:“薛窈,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给我下车!” 虽然生南桃的气,但是路知知对薛窈依旧没有半点好感。 薛窈并不理会路知知的愤怒,反而优雅的往前探了探身子,视线也朝着玻璃大楼的二楼看去,那里,南桃正跟钟文相谈甚欢,钟文不知道说了什么,南桃先是用手背捂着嘴轻笑,然后忍不住低下头,唇角笑意漾开,十分肆意,且风情万种。 薛窈内心恨极了南桃这抹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笑,面容却平静,甚至还好心情的勾了勾唇:“他们看起来似乎挺配的。”郎才女貌,简直一对璧人。 路知知没有反驳,甚至连气都生不出来了。 因为钟文说的那些故事,她冷冷的扫了一眼薛窈:“薛小姐,你不用如此费尽心思的挑拨我跟南桃之间的关系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一点都不会生气她跟钟文交往的。” “哦?为什么?” “他们在十七年前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了,薛小姐,南桃并没有如你所说的去勾引钟文,下次你还要挑拨我们,麻烦你找个站得住脚的说辞先。” 说着,路知知毫不留情的要赶人。 薛窈听到十七年,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路知知讨厌薛窈这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 “我笑你又笨又可悲。” “笨的是相信了钟文编造的那个十七年前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悲的是你一点都不了解你最好的姐妹。” “你什么意思?”路知知盯着薛窈,“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了。”薛窈自顾自的扯唇笑了笑,又围上了围巾跟墨镜,全副武装了起来后准备下车,却扭头对路知知说了最后一句,“但是这些事情从我嘴里得知有什么意思呢,路知知,你应该亲自去问南桃,如果她把你当朋友,她肯定会告诉你的,唯一我可以肯定告诉你的是,十七年前跟钟文有一段青葱爱恋的人绝对不是南桃,她冒充了钟文的心上人。” 说着,薛窈下车,并且毫不留情的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路知知不知道薛窈这话是什么意思,追下车要问个究竟的时候,薛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江边街道上人挤人的人群里了。 上车。 她便看到了南桃跟钟文一前一后从会所里走出来的身影,钟文十分体贴绅士的替纤瘦高挑的女人披上了外套。 在衣香鬓影的会所门口,两人仅仅是站着跟彼此说话,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很快,两人上车离开。 路知知赶紧开车跟上。 * 钟文开车载着南桃回到了郊外小区。 小区不大。 车子开进去的时候,南桃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 那是陆野的车。 他又来了? 南桃心中瞬间一紧。 083:亲他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面。 南桃下车的时候抬眸,分明在18楼黑洞洞的窗口看到了一抹黑影。钟文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抬头:“怎么了,是窗户没关吗?” “没有。” 南桃赶紧伸手拉了拉钟文,心里不快,“谢谢你送我回家。”说着,站在台阶上的她踮起了脚尖在钟文的侧脸上轻点了一口。 她知道陆野在楼上看,那她就让他看个够。 软软的唇比夜风更加轻盈,带着香香甜甜的花香,钟文只觉得脑门儿一热,半张脸都酥麻了。 正准备说要送南桃上楼,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摸起来看,沈宴西的名字跳动在来电显示上,他眉头一颦,不想接,但是知道自己如果挂断,明天迎接他的将会是地狱一样的惩罚。 南桃看出了钟文的为难,松手:“你先去吧,记住我的话,忍辱负重,顺利毕业。”说着,她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姿势,钟文被逗笑,心里瞬间充满了暖意跟动力。 “那你上去,我在下面看着你上楼。” “好。” 南桃转身走进单元楼,进电梯前不忘跟钟文摆摆手。 见到南桃进了电梯,钟文赶紧接听电话:“老板……” * 18楼。 南桃走出电梯踏进楼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威压。 走廊尽头的窗边,夹着烟的男人正侧眸往这边看来。 楼道里浓稠的黑是月色都照不开的,唯一的亮光就是男人指尖猩红的一点火光在明明灭灭,以及他那混杂着复杂情绪的曜石般的黑眸。 看到南桃,他单手插兜朝着她走了过来。 身形挺拔,短发利落,眉眼处的轮廓深邃,侧脸到下颚的线条冷硬。 南桃来不及开门,被他逼到了墙角。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冷意,南桃仰头看着他,眉眼倔强:“陆野,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她以为她今天在婚礼小镇上的反应已经很明白了。 男人将她堵住,夹着烟手指缓缓的抚摸上她的脸颊,从额头上碎发,再到精致如画的眉眼,最后是她嫣红水润的唇,最后,他抬起了她下巴,力气颇大,顺应着他的动作,南桃不得不仰起了头。 他指尖的香烟还在燃烧,袅袅青烟从南桃脸色刮抚升起,呛得南桃轻咳两三声,小脸绯红。 “你刚才亲他了。” 陆野丢了烟,皮鞋踩上去狠狠碾碎,说出口的六个字带着冰碴子,染了烟草味的手指一次次的摩挲过南桃的唇瓣,似要把钟文的气味从她身上赶走一般。 南桃被烟草味刺得胸闷,扭头一口就咬在了陆野的手指上,鲜血瞬间涌进了口中,激得她一阵反胃,唇角也挂了一丝艳红,她眼尾泛红盯着陆野,“我就是亲他了。” “很不爽是吧?陆野,你不是说我跟钟文在一起很好吗?你还说,我们的孩子叫他叫爸爸也很不错。”说着,南桃的手抚上了小腹,染血的唇角扬起,笑得灿然又妩媚,“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跟钟文相处这几天,说实话,我是真快乐。” 快乐。 这两个字刺痛了陆野的眼,血丝如同皲裂的伤口一点点的蔓延覆盖上他的眼白,他掐着南桃下巴的手缓缓收紧,是以惩罚她的大胆。 只是,吃痛的女人却并不甘心于此,反而,她还凑近,在陆野耳畔呵气如兰,“陆野,这就受不了了吗?我以前有多喜欢你,以后我就有多喜欢他,我跟你一起做的事儿都可以跟他再做一遍。” “你敢!” 陆野的大手收紧将南桃摁在墙上。 女人削薄的身体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被撞得震痛了一般,她却伸手一颗颗的解开了自己旗袍的领口。 没错,今晚跟钟文约会,她穿的是旗袍,能将身体轮廓展现得淋漓尽致从大腿根出开叉的旗袍,配上一双细长高跟鞋,南桃清楚自己这样的资本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回报。 旗袍领口的盘扣被一颗颗剥开,修长的玉颈下,白润如羊脂玉的胸口,莹白一片,半遮半掩,比月光更皎洁。 陆野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看看吧。” 南桃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你现在看到的都不会独属你一个人了,我还会跟钟文结婚,以后肯定会睡一张床,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有第一个……” “你这个疯子!” 陆野打断了南桃的话,喉结滚动两下,一把就将她纤细不足一握的腰身锁进了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蓄积了如同雷暴雨一样的怒气,恨不能将南桃折断。 陆野吻着她进了门,又“砰”的一声将她压在门上,解放出的双手一瞬间就撕碎了她身上的旗袍,然后扯开了自己的皮带。 “疯子吗?我就是疯子呀。” 南桃忍痛笑出了声。 陆野眼底发暗,不顾她喊痛的呼喊,将她的身体翻过去摁在了门上。 一瞬间,力量跟怒火的较量之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陆野将南桃的双手握着抵在门上,亲吻从后面落在她的脖颈上,语调阴沉:“你想跟钟文,尽管去。” “看你的身体到时候是记得我还是记得他。” * 月落星稀。 天,快要亮了。 陆野终于食饱餍足,将南桃丢在了床上。 凌晨的郊区,空气里都是青草的芳香。 他穿上裤子,敞着衬衫将南桃从床上抱了起来,抱进浴室放在盥洗台上,用热水细细替她擦洗身体。 他折腾得狠了,南桃身上到处都是斑斑红痕。 他拧了热毛巾敷在了南桃脖颈上,眼角带着调笑:“今天跟钟文出去,记得穿高领的衣服。”那里有他的痕迹。 南桃愤然的夺了他手里的毛巾:“滚。” 陆野冷笑不言语,果真走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南桃蜷缩在盥洗台上,冷,痛,千万种感觉席卷包裹住了她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在烂掉了。 不知道在盥洗台上坐了多久,等她撑着身子疲惫下地的时候,手掌摸到了一片冰凉。 抬起来一看,满目猩红。 084:他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楼下。 陆野一身风暴的上了车。 前面等了一夜的顾七察言观色,明白现在不是说有些话题的时候,便默默的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如同黑豹,疾驰进市区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陆家门口。 顾七停车,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老板,之前我们一直在追的那个人贩子有消息了。” “继续。” 正准备伸手推门下车的陆野停住了动作。 顾七点头,只是脸色沉重:“一个小时前,我们的人在南城的巷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这就是为什么顾七不敢说的缘故,因为他们费尽心思掘地三尺要找的南大壮,死了。 被一枪爆头了。 子弹进行弹道检测发现是他身上的手枪里发射出来的,并且,经过对比,他们发现那场车祸里在司机头上发现的子弹就是从他的手枪里射出来的。 也就是说,南大壮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还制造了一场针对陆家人的车祸,等他们追到他的时候,他却死了。 这样的结局,无疑是在嘲笑顾七的手下们太没用了。 顾七跟着陆野近十年了,多少了解一些自家老板过去的事儿的,虽然那些事儿目前已经全面被禁止讨论传播了,但是他还是知道的,老板被拐卖了十五年,而那个拐卖老板的人,正是南大壮。 但是那十五年的经历,无人知晓。 他觉得老板这么不遗余力的去追查一个人贩子是为了复仇,为了让他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 果然,顾七感觉到自己说完后,车内的温度骤然已经降到了零下,空气里弥漫上了一股危险的杀意。 陆野怒了。 却也只是片刻,他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的尸体在哪?” “东庄的地下室里。” 东庄是陆野的活动基地,在东城的一处山林里,他们的人都养在那里。 “去看看。” 陆野双手交叠,去东庄还有很长一段路,他靠在了车子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像是休息,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顾七赶紧开车,前往东庄。 * 天色亮开的时候。 南桃也躺上了妇产科医生的检查台。 刚才她又流血了,她很担心孩子是否还好,毕竟陆野折腾得那么狠。 只是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却表示孩子状态很好,血应该不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再检查其他地方后才发现南桃大腿根儿上有一排牙印。 一瞬间,医生跟南桃的脸都红了。 好在女医生并不是随便评价别人的人,叮嘱南桃以后还是要注意这种事儿的频率跟力度后就离开了。 南桃脸红得都快滴血了,早上她慌慌张张的,并没有仔细检查身体,结果闹出这么大个乌龙,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她穿好裤子,整理妥当后又去找医生拿了些维生素,拿了全部的检查结果后,她才离开。 从医院大楼走出来,外面阳光明媚,很多病人三三两两的被搀扶出来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人群里,南桃看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路知知。 仅仅只是一两天,她面色憔悴,整个人像是衰老了十岁,她素面朝天是,穿着卫衣卫裤,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看得南桃心疼不已。 她走上去,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知知。” 这次路知知没有甩开南桃的手,而是直接坐在了长椅上,目光落在了南桃手里拿着的孕期维生素上:“桃儿,钟文知道你怀孕的事儿吗?” 南桃摇头:“知知,我跟钟文……” “我知道你跟他不像是我想的那样。” 路知知打断南桃的话,“桃儿,你是因为公司的事儿,利用钟文吧?”她刚从公司过来,“我知道慕亭山的事儿了。” “拉拢慕亭山有那么多方法,为什么是钟文?” 为什么是钟文?南桃抿了抿唇:“知知,你不懂……” “那你就告诉我呀,解释给我听呀!” 路知知情绪激动,拔高的声音引起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 “这个话题,我没有办法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了……” “但是你已经伤害了。” 路知知盯着南桃,“但是你伤害得最深的,是钟文。” “或许你觉得钟文对你是始于颜值,桃儿,相信我,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个。不,或许你什么都知道。”路知知在南桃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她收集的钟文的高中大学的年鉴,她早早的就开始调查他了。 她不会不知道他以前有个青梅竹马,而她,根本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去当那个替身的。 “你真是自私。”路知知抽回手,“自私且心机重重,南桃,我甚至不得不怀疑我们的相遇是不是也是你众多心机中的一种。” “你到底想要什么?” 最后这一句话,路知知是认真的问的。 她仔细的回想了跟南桃的这六年,这个女人做一切的事儿仿佛都是无欲无求,但是又目标明确。但是最终的那个目标是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或许,连她这么多年的枕边人陆野都不知道。 “我没办法告诉你。” 南桃如鲠在喉。 路知知面露失望,冷笑了两声,起身离开。 留得南桃一人在阳光下,越来越冷。 * 离开南桃后,路知知也大哭了一场。 哭完,才拿起手机看最新收到的消息,是路家那个狗男人发来的,要路知知今晚务必前往酒店跟那个老男人见面。 老男人这条消息发来后,她的母亲,本应该是最理解她的人也用电话连番轰炸她,让她早点嫁人吧,给她留条活路。 路知知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每一个推手都是她最亲密的人,其中包括南桃。 下定决心一般的,她电话顾棋,拜托他给自己订一张飞往施皮茨的机票。 她的所有账户都被路家监控了,如果用自己的身份订机票,只怕还没到机场就会被路家人抓回去了。 施皮茨。 是钟文爱情开始的地方,他的白月光在那里留下了千丝万缕的痕迹。 既然南桃能假扮顶替,她为什么不能?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路知知想要却得不到的。 085:受伤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医院出来。 南桃闷闷的。 在车上,她接到了鲁娜的电话,那边告知她慕亭山已经回应她的约见了,下午三点他有时间。 终于有一件好事儿了。 南桃立刻跟他约了明天下午三点在世纪广场的时光咖啡厅见面。 那边答应。 结束对话,南桃握着手机,目光坚定了数秒,然后拨通了钟文的电话。 钟文正做完一个实验,准备吃口早餐,接到了南桃的电话,十分欣喜。 “小桃。”经过昨晚上的那一吻,他思考了一晚上,擅自改了称呼,称呼出口的时候,唇角不觉扬起笑容。 南桃被这个称呼喊得一愣:“在忙吗?” “没有没有,刚做完实验。” “你明天下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第一次被南桃邀请,钟文连声答应:“有空有空。” “那世纪广场,明天下午四点,我在那里等你。” 跟钟文约好后,南桃挂断电话,发了电影院的位置给他,就在咖啡厅的隔壁。 发完消息,看着手机屏幕上钟文的名字,南桃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收紧了手掌。 * 东庄。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 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上,摆放着一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 一道浑身穿戴着密不透风的塑胶衣的高大男人拎着一根鞭子缓缓的走向床边。 陆野看着铁架子上的南大壮,依旧可以从狰狞的下半张脸辨别出他的模样。 不,这个人化成灰他都认识。 二十五年前,他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和残疾的身体靠近在游乐园秋千上吃冰淇淋的他。 就是这张脸。 虽然老了点,更加丑陋了一点,但是,就是他。 他怎么死了呢? 陆野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他怎么敢死,他还没有叫他尝够他遭遇的千分之一的痛苦,他就死了。 他死不瞑目,双眼还瞪得圆圆的,陆野就盯着他那已经失去焦距的双眼,与它对视,就仿佛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他被丢上驴车里的时候,南大壮以为他死了,掀开他眼皮子看他死没死的那一刻。 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陆野盯着他的眼眸,被他一巴掌扇得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南大壮哈哈大笑:“没死呢,没死就好,死了我可没办法交差了。” 他说要交差。 陆野不懂。 这么多年也没弄明白,他要跟谁交差。 “南大壮,你要跟谁交差?” 陆野冷冷发问。 只是潮湿黑暗的地下室,只有滴水声能回答他了。 半个小时后。 一身杀气的男人走出地下室的那一刻,叫等在外面的手下心惊胆战。 谁说阎王只在地狱。 眼前这一位,比他更可怕。 * 南桃在医院的花园里坐了好久。 一直到中午才起身离开。 失去路知知这样一个朋友,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 手机上有几千个联系人,她却没有丝毫欲望打出一通号码。 她觉得孤单,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被人群包裹着,那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才没有那么强烈。 从医院大门下台阶的时候,她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劳斯缓缓停医院外的路边。 那是陆野的车。 或许她跟他真的是有孽缘,在这茫茫的人群里,总是能有各种机会会遇见。 南桃下意识的想转身往另一侧走去,赶紧逃离,只是刚转身,就听到了身后想起了孩童的声音:“舅舅,这次打完石膏你能带一一去吃冰淇淋吗?” 小孩儿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怎么听,都是故作坚强。 打石膏,一一受伤了? 南桃忍不住扭头,就看到被陆野抱下车的小家伙,他的脚被纱布包裹着,远远望去,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哭过。 瞬间,南桃的心犹如被掐断了血液供给,停跳了。 正当她踟蹰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时候,陆野怀里的小家伙看到了她,兴奋的叫了出声:“南桃阿姨!舅舅,是南桃阿姨!” 看到南桃,他像是不知道疼了一样,双眼绽放出了奇异的光芒。 他这样一喊,陆野扭头,便看到了远远的站在台阶上的南桃。 冷冰冰的目光里带着审视。 分明看得出女人是想逃的,一瞬间,他瞳眸缩紧,满是不悦。 他没开口让南桃过来,袁一一却等不了了,对南桃张开了双手:“南桃阿姨,你快过来呀。” 南桃抓着手袋犹豫了一秒,终是抵抗不了内心汹涌的母爱,迈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一一。” 南桃伸手拉了拉袁一一肉乎乎的小手,目光落在陆野身上,像是被灼伤了一样快速挪开,“陆野。”礼貌的称呼。 男人没应声儿,一一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戳了戳:“舅舅,南桃阿姨叫你呢。” 陆野依旧没多看南桃,只是抓住一一的小手指:“小朋友话这么多是会被大灰狼抓走的。” 南桃:“……”无语,他平时就是这样子吓唬孩子的吗? 怎么看该生气的都应该是自己,不知道陆野阴沉着脸闹什么,南桃不理他,伸手摸了摸袁一一的左脚,一脸心疼:“一一的脚怎么受伤了?” 说起这个,小家伙却一脸兴奋,双手挥舞着给南桃解释:“我刚才跟舅舅一起踢球摔断了腿。”如此惨重的事故,他却说得很激动,“舅舅也扭伤了脚踝,不过医生说只有我的需要打石膏,南桃阿姨,我是不是比舅舅更厉害?” 南桃欲哭无泪,这算哪门子厉害。 目光却忍不住往男人脚上瞟去,穿着军靴的男人脚踝被裹着,看不出伤势,不过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隐隐的浮上了一丝担心,因为陆野的双腿都有很严重的旧疾,之前医生曾千叮万嘱过一定要注意,不然旧疾复发很可能严重不治后半生就需要坐轮椅了。 随着两人走入医院。 早就等在了儿科诊室的儿科医生用推车将袁一一接了过去打石膏。 等候室内只剩下了两人。 南桃注意到了陆野右腿的轻微摇晃,皱眉:“陆野,你的腿没事吧?” 086:大声叫 - 也难逃 - 木木唔 “担心我?”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给了点回应,掀了掀眼皮子看着南桃。 “只是提醒你,你的腿不能再受伤了。”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去踢足球,这么剧烈的运动,是不想要两条腿了吗? 闻言,陆野喉结滚动两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不屑南桃的提醒,他放下手机,右手食指勾起,对着南桃勾了一下,意思是叫她过去。 南桃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他身边。 下一秒,男人修长的右腿就抬起来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陆野好整以暇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目光戏谑的看着南桃:“既然担心,自己看咯。” “你!” 南桃无语,想了想,却没推开他的腿,而是就在鞋子外面捏了捏他的脚踝,本来应该筋骨分明的脚踝此刻摸起来的手感分明就是肿了。 只是无论她捏得多重,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看好戏的模样,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南桃赶紧解开了靴子的鞋带拉下袜子,就看到陆野原本十分骨感好看的脚踝已经红肿不堪了。 “陆野,你脚肿了你不知道吗?”还只是表面看起来肿了,万一红肿的原因是骨裂或者是更严重的毛病就完蛋了。 她赶紧起身去冰箱里翻找冰袋,捏着冰袋抬着陆野的脚给他冰敷。 “等会儿一一打完石膏出来你顺道去骨科看一看,我真的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的双腿有毛病还要去跟一一踢足球,你真的是想下辈子在轮椅上过吗?” “不是踢足球踢的。”陆野忽然开口。 南桃愣了一下:“什么?” “不是踢足球踢的。”陆野单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南桃细致的替他冰敷脚踝,手指刮过嘴唇,犹豫片刻才开口,“南大壮死了,我处理了他的尸体,扭到脚了。” 南大壮死了。 南桃情绪失控,手上用力,手指竟然戳破了冰袋的塑料袋,冰块跟冷水漏了出来,她赶紧起身去拿毛巾来处理。 形容苍白,捏着毛巾的手都在颤抖。 却没有接陆野的话茬:“你脚扭了还陪一一踢球了吗?你脑子不清醒了吗?”谁都可以看出她在南大壮这个话题上的避而不谈。 陆野看着她的视线里的情绪逐渐加重:“对不起。” 南桃手上动作一顿:“什么?”仿佛听错了,陆野怎么会说着三个字。 “我不应该单独处理他的尸体的,我应该叫上你一起,我们应该合力送他最后一程,让他在黄泉路上,永世不得超生……”说着,陆野从兜里摸出一叠照片,丢到了南桃怀里。 南桃捡起来看,第一张就把她刺激得一阵干呕。 她手抖了一下,没有看另外的照片,而是将它们都收了起来,归还给陆野。 却被陆野一把拽住手腕拉进了怀里。 她被摁在了男人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可以听到他缓慢的心跳声,他慢悠悠的开口:“……但是我怎么舍得你为了那种人弄脏自己的手呢,我的桃桃从逃出大山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干干净净的。” “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南大壮死了,接下来就是张家那群人了,桃桃,你放心,就算他们逃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们找出来的,我会活剥了他们给你看的。” 张家那群人。 南桃想起他们,心口颤了颤,没说话。 陆野差距到她的沉默,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眸:“桃桃,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这是陆野第三次这么问了。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南桃的心口,她喉头一滞,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等候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推着袁一一进来了。 袁一一见到沙发上两人紧密想贴的画面,赶紧捂住了双眼:“舅舅跟南桃阿姨羞羞,一一不要看,看了会长针眼的。” 南桃赶紧推开陆野,起身整理了一番后从医生手里接过一一,顺便跟医生道谢。 小家伙依旧不放开盖在眼睛上的手:“南桃阿姨,没关系的,你可以继续跟舅舅亲亲,一一不看就是了。” 南桃无语:“一一,阿姨没有跟舅舅亲亲。” 这下轮到一一不解了,松开手一脸疑惑的看着南桃:“南桃阿姨那你为什么不跟舅舅亲亲,你跟舅舅亲亲了就可以给一一生个弟弟了,那样一一就不会孤单了,一一一定会做个好哥哥照顾好弟弟的。” 南桃表示她跟不上小朋友的思路,一脸尴尬:“一一,并不是阿姨跟你舅舅亲亲了你就能多个弟弟的……” “那你们还要做什么,快做呀。” 南桃:“……”喉头哽住了一句话,她望向陆野。 没事人一样的陆野接收到了南桃求救的视线,终于是慢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脚,将鞋子穿好走到袁一一面前,手指在他脑门儿弹了一下:“舅舅是怎么教你的?” “舅舅你教了我那么多事儿,你指的是哪件?”袁一一一脸懵懂,是真心发问的。 南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觉得陆野是遇到对手了。 陆野抿唇一把将袁一一扛了起来:“舅舅有没有说过,大人的事情小孩儿不需多嘴?”陆野的语气沉了下来,袁一一立刻乖巧,点头。 “舅舅你说得没错,南桃阿姨,你跟舅舅给我生小弟弟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但是你们做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噗。” 南桃幸亏没有在喝水,不然一定会被袁一一的语不惊人吓死的。 陆野抱着他走在前面,却侧身低头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你可以告诉他,昨晚就做了。” 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能听见。 饶是这样,南桃也羞得满脸通红:“陆野!” 得逞的男人一脸得意抱着袁一一走在前面。 小家伙不明所以,伸手又戳了戳陆野的脸颊:“舅舅,南桃阿姨叫你呢。” “我知道。” 陆野唇角勾起,“叫了好大声,我听见了。” 087:她的爱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医院出来。 南桃恋恋不舍的刮了刮一一的脸颊:“一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喔了。”她有听说陆念安跟穆雨燕还没醒来的事儿,知道袁一一目前跟着陆野住在陆家。 袁家那群人,陆念安出事儿后就只知道忙不迭的找人负责,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养在陆野身边,也不闻不问的。南桃想着都心疼。 好在,陆野是真心对他好的。 南桃看了一眼陆野,正巧对上男人打量她的视线,赶紧挪开视线:“那你好好照顾一一。” 陆野声音颇为冷淡跟傲娇:“他是我侄子。”意思是反问她他还能不好好照顾他了。 南桃抿唇,好吧好吧:“那你们慢走。”依依不舍的对着袁一一摆了摆手,却见小家伙的眼眶都红了,眼睛上已经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雾了。 看的南桃心口一痛:“一一,你怎么了?” “南桃阿姨。”袁一一纠结的扯了扯陆野的领带,“舅舅,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冰淇淋的吗?我想邀请南桃阿姨去可以吗?” 面对小家伙可怜巴巴的邀请,陆野掀眸冷漠的扫了南桃一眼:“这个你需要问她愿不愿意去了,她万一很忙呢。” “啊,这样吗?”袁一一眼泪莹莹的望向南桃,“南桃阿姨,你,你有空吗?” 面对这样一张可爱的脸发出的邀请,南桃怎么会没有空,她赶紧伸手把袁一一从陆野怀里接过:“刚好阿姨也想吃冰淇淋了,那就谢谢一一了。”说着,她在袁一一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小家伙身上连微微的汗味也很好闻,作为一个母亲,她像是怎么都闻不够。 只是她这一动作让陆野的眸子又暗了暗,目光在她的小腹上来回巡逻了一番,忽然想起刚见她的时候她是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便问:“你去医院干什么的?” 南桃刚抱着袁一一在车后座坐稳,陆野就坐进来了。 南桃刚想问他怎么不去前面开车,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顾七,顾七在前面微微招手跟她打招呼。 她还很愧疚上次扎伤他大腿的事儿,抿唇对着他笑了笑。 “没干什么,拿了点药。” 座位边上,陆野拿起了她的手包。 里面的孕期维生素露出来了,还有医生开的单子,以及三两张B超单。 看到陆野翻看B超单,南桃十分紧张,伸手要抓过来,却被陆野微微一抬手躲开了,她手里还抱着一一,没办法做大动作,她更是害怕他会突然说出一些很不好的话吓到一一。 而陆野只是沉默的看完了几张单子,又将维生素拿起来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将它们塞回了包里。 南桃赶紧警惕的抓过包包。 袁一一不懂B超是什么,只以为南桃是生病了,更是贴心的问她哪里疼,他给她呼呼就好了。 “一一,过来舅舅抱。” “我不……” 没等袁一一拒绝,陆野的手已经伸过来把他一把接了过去。 小家伙从南桃身上挪到了陆野的膝头,十分不情愿。 南桃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是看着陆野阴沉的表情,不好再惹怒他,便没说什么,而是灵机一动,从兜里拿出了一支马克笔,在一一腿上的石膏上画了一个大力水手的简笔画。 然后更是童心大动,给大力水手化了个对话框,写上给一一加油的话。 白花花一片的石膏简直就像是一块完美的画布,可以供他们随便发挥。 南桃的举动立刻勾起了袁一一的好奇心,他在陆野怀里挣扎起来弓着身子看自己腿上的大力水手,还被上面南桃写的妙趣横生的加油语逗得哈哈大笑。 “南桃阿姨,为什么一一要多吃菠菜呀?” 大力水手不是一一这个年代的小朋友的童年记忆,他甚至都没看过,所以并不能理解,“一一不喜欢吃菠菜喔,就跟舅舅一样。” 小家伙这话引得南桃内心一个胆颤,好在陆野面色不变,她才松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大力水手磊磊就是因为吃了菠菜才变得这么强壮的,你要是多吃菠菜也可以变得这么强壮了,那样你踢足球就可以从球场这边踢到那边的球门了。” “这么厉害!” 袁一一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折过身去摇晃陆野的手臂,“舅舅,我们今晚吃菠菜好不好?” 陆野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南桃:“你就是这么忽悠小孩儿的?” 南桃不甘示弱的盯了回去:“你还吓唬他说小孩儿话多了会被灰太狼抓起来呢。” 在前面默默无闻开车的顾七内心戏:怎么回事儿,后面的气氛那么怪异,却又那么和谐温馨。 总之,小家伙在听了南桃一通胡诌后,对菠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南桃想了想,又在他的石膏上画了一颗花生:“我想起来了,大力水手磊磊还很爱吃花生,还有豆腐。”她把豆腐添在了水手的右手上,花生在左手。 看起来就像是大力水手磊磊把这两样东西举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陆野很不爱吃,但是营养极其丰富的。果然,袁一一见了直撇嘴:“啊,花生跟豆腐呀!”他捂住了嘴巴,很拒绝。 南桃继续循循善诱:“一一,大力水手磊磊一拳可以打死一个坏叔叔,一脚可以把足球从西城踢到东城,他要是去踢球,连贝克汉姆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喔。” “真的吗?”一一立刻露出了星星眼,在每一个小小足球迷里,贝克汉姆是天下第一厉害的。 这个大力水手磊磊竟然比他还要厉害吗? “当然是的。”南桃说得一本正经,而陆野则依旧冷漠,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胡说八道的模样。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壮吗?因为他不挑食,他每一顿饭都吃菠菜,花生,豆腐,还有鸡蛋,这些高营养的东西,如果一一也想变得这么厉害,阿姨建议你也不要挑食喔。” “但是,舅舅……” 一一扭头看着陆野,想说这些东西舅舅都不吃呢。 南桃慢悠悠开口:“小朋友挑食会没力气,大朋友挑食也会喔,你看你舅舅不也受伤了,真正强壮的男人才不会受伤呢。” 说完,南桃就感觉到四周温度骤降,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逐渐危险。 088:我舅妈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一被说服,当即表示以后每一顿饭他都要吃这些东西。 说完,他还不忘转过身去一本正经的“教训”陆野:“舅舅,你也要吃这些东西喔,你要像大力水手磊磊一样强壮,一手就可以把南桃阿姨举起来,她才会喜欢你的。” “阿姨喜欢强壮的男人是不是?” 小家伙问得一本正经。 南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前面的顾七:“噗嗤。” 陆野:“嗯,我知道了,你南桃阿姨喜欢强壮的男人。”这句话里分明有些警告的意思,南桃赶紧沉默,转移话题,将画笔交到了袁一一手里:“一一,你也可以自己在上面给自己留言,等下次去医院拆掉石膏的时候,让医生拆得完整一点,你就可以把它带回家做纪念了。” “这是你受伤的勋章,我们一一在这次受伤后就是小小男子汉了。” 袁一一兴奋的拿着笔:“那我要写一句。” 说着,他歪歪扭扭的在石膏的正中央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然后里面写上了舅舅两个字。 小家伙早慧,舅舅这两个字也写得非常的工整规范。 南桃以为他写完了,却没想到他又在爱心里写上了南桃阿姨这四个字。 “我希望舅舅跟南桃阿姨能够永永远远在一起,那样一一就能一直被宠爱了。”说着,袁一一也有样学样的在桃心外面画了个对话框,写上祝福。 “这是六岁的一一给以后的一一的留言,希望他永永远远的记得舅舅跟南桃阿姨很爱他,他此刻就算腿折了依旧很幸福。” 看着小家伙工整且艰难的写上那么长的文字,南桃瞬间觉得眼眶发热,抬眸看向陆野的时候,他正盯着袁一一腿上的石膏,周身肃冷,不知道想什么。 袁一一写完,就摇晃着他的身体唤回了他:“舅舅,我写完了,该你写了。”马克笔被塞到了陆野的手里。 他眉眼微微垂了垂,把笔提到了石膏上,却久久没有落笔。 不只是袁一一在期待着,南桃也静静的看着,等着陆野落笔,她也很想知道他会写些什么,但是她相信无论他写什么,那都是他内心里最柔弱的地方散发出的温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野那么排斥孩子,但是如果他当父亲,一定会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父亲。 “舅舅,一一腿都抬酸了,你写不写嘛。” 袁一一不满的在陆野怀里扭了两下。 “写。” 陆野抬起了袁一一受伤的腿,然后落笔,笔锋飞快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愿: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末了,他在这句话的最后画了一个大足球。 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短短八个字,却看得南桃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多么熟悉的八个字,曾经陆野也送给她过,那一年陆野去杭城大学讲学,南桃随行,两人周末去了一趟普陀山。 在普陀山的南山观音庙里,两人在山顶最高的一棵树上挂了祈福带,陆野为她写了一条,但是没给她看就挂上去了。 后来南桃自己再去了一趟,找到了陆野挂的那条祈福带,上面写的也是这八个字。 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就是最好的一生了。 曾经他们也一度觉得,被拯救了,他们就能拥有这样美好的一生的,只是那十五年,早已蛀空了他们的灵魂。 哪里配。 他们,哪里配。 只是一一不一样了。 南桃伸手摸了摸正在细细打量陆野写下的这八字的袁一一,他是这世间最纯洁的存在,他值得的。 “南桃阿姨,舅舅写得不好吗?你为什么眼睛红了……” 袁一一注意到南桃的异样,惊讶发问。 陆野同样也是目光烁烁的注视着她。 南桃赶紧笑:“你舅舅写得非常好,一一,舅舅的希望也是阿姨的希望,希望你平安,快乐,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 “哈哈,我就知道舅舅最爱我!” 袁一一转身一把捧着陆野的脸颊狠狠吧唧了一口,同样认真说,“一一也希望舅舅平安,快乐,能够无忧无虑的变老。” 一个长大。 一个变老。 南桃感动的同时憋不住被逗得“噗嗤”笑出了声。 陆野同样眼含了笑意的抹了抹脸颊:“注意口水。” 这一刻,南桃多希望时间静止,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这个车里,如此幸福,如此甜蜜,没有任何打扰。 只是,时间总是催着一切向前。 很快,顾七就将车停在了一处游乐园门口。 他也有私心,为了能让车内愉快幸福的气氛更加持久一点,他选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游乐园,不过也不算是乱选的,这里有一个冰淇淋城堡。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冰淇淋卖。 简直是小朋友的天堂。 果然,袁一一一下车就欢呼了起来:“冰淇淋王国。”若是腿能跑,他绝对第一时间奔跑过去。 陆野抱着他:“不要高兴得太早,你最多只能吃两颗球。” 闻言,小家伙瞬间失望,求救的看向南桃。 南桃笑着拉着他的小手:“这次你舅舅说得对。”小孩子的肠胃太脆弱,两颗球都是极限了。 “好吧。” 换个思路想想,两颗球也不错了,之前妈咪跟爹地可从不允许他吃冰淇淋呢。 一瞬间,袁一一又高兴了。 冰淇淋王国里很多人。 袁一一长得漂亮,身边又是陆野跟南桃这两个容貌气质都非常出挑的大人陪同,很多人都纷纷上前求合影,甚至有的小姑娘在听到两人不是夫妻关系的时候还大着胆子上前问陆野要微信。 只是没等陆野拒绝,袁一一就先把她们推开了:“我舅舅没有微信。” “南桃阿姨虽然现在还不是我舅妈,但是她迟早都会成为我舅妈的。” “哼,我就是知道。” 小家伙童言无忌,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而这一幕,也被围观群众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于是,薛家的某个人就刷到了这个视频。 下一秒,薛窈就看到了。 听到视频里的袁一一竟然如此维护南桃,薛窈气得第一次在佣人面前情绪失了控。 摔了佣人的手机。 089:叫妙妙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的异常吓坏了佣人,很快薛窈也清醒过来,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佣人离开,然后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床上,散落着无数的照片,文件,照片上都是大溪地的各种美丽风景,文件都是她拟定的婚礼风格,还有捧花样式,这些东西,她全都一个人在默默准备。 而且甚至都不敢跟自己的小姐妹抱怨,因为身在豪门里,她的小姐妹们不会真心实意的给她出谋划策的,听到她的不快乐,她们只会偷着乐。 薛窈重新坐回到了床上,拿起手机,她准备联系路知知,只是微信里先跳出了一大片消息。是她群里的小姐妹在艾特她。 群里这群人聊得十分热闹,薛窈还没点进去就看到了99+的消息,点进去后,看到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无论是打趣还是嘲讽的言语,喉头才被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起来。 一个大学时候跟她一个姐妹会的同学在网上看到了那段视频,并且还把视频发到了群里,十分惊讶的艾特薛窈,询问这帅哥是不是他的未婚夫,陆大少爷呀? 然后,大家就对薛窈跟陆野的订婚侃侃而谈起来了。 谈论得最多的自然是视频里袁一一言之凿凿的说肯定会是之舅妈的南桃了。 “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视频看久了,我竟然觉陆少的侄子跟南桃挺像的。” “还别说,我也觉得,你看那笑起来的酒窝,还有眼睛,特别是那眼睛的形状,以及睁大的时候那种无辜感,太像了吧!” 群里就这个问题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个劲儿的艾特薛窈。 只是等他们多次艾特都没有等到正主出面回应,再细细看消息,才发现薛窈早就退出了群聊,而刚才在群里艾特过她的人均发现自己被薛窈拉黑了。 这个群是薛窈在国外上大学加的姐妹会的群,里面有她的好姐妹,也不缺看不惯她总是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模样的人,见到薛窈吃瘪退群,那群人立刻忍不住嘲讽了起来。 “还记得之前薛大小姐在群里通知我们她跟陆少的婚讯时的得意模样呢?现在还没结婚就传出了婚变,怎么也不出来走两步,让我们开心开心呀?” “就是,说这话的还不是其他人呢,还是陆少最疼爱的侄子,看来她这个准舅妈在陆家还不如陆少的一个小情人得人心呢。”在他们这个阶级的圈子,哪个男人在外面不养一个或者是几个小情人的,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这种花边消息一般也都不会外传,大家都半斤八两的,彼此的笑话你看我的我看你的,也都不觉得尴尬了。 而就在这时候,群里冒出来了唯一一句跟这个主题无关的话:“欸,小仙女们都认识视频里的小姐姐吗?谁可以给我科普一下吗?” 问话的也是姐妹会的成员,并且是个人缘超好的仙女儿,于是大家都很热情的给她科普起了南桃的资料。 只是大家刚才讨论得那么热切,真正说起来才发现他们对陆少这个金丝雀知道的是少之又少,唯一能说得出来的就是,姓什名什,做药代后开了个医药公司,长得贼漂亮,性感又清纯,跟了陆野十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完了,有人忽然冒出来一句:“大伙儿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南桃跟妙妙长得挺像的呀?” 被称呼为妙妙的女孩儿正是刚才求科普南桃资料的那位。 说起南桃像妙妙,这个话题又在群里引起了一波热度。 “我也觉得呢,不过视频拍到她的角度太少了,乍一看起来就真的蛮像的,我第一眼还差点认成妙妙了。” “对耶,我也觉得,妙妙,你真的得问问你妈妈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孩子了哈哈哈哈。” ……大家议论纷纷,被不断cue的妙妙也出来发了几个好笑的表情包,然后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有人艾特她:“妙妙,现在又跟哪浪呢?上次联系你你说你在非域,什么时候能回国跟我们聚聚呀。” “目前又回瑞士了,我陪我妈咪过来处理点事情,等事情处理完了,或许会回国。”妙妙回复,“到时候一定找你们约饭。” 一阵寒暄后,群里又恢复了冷清。 而此刻,退了群的薛窈还是忍不住的又翻出了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得不基于自己的第一视觉感受去承认,这三个人同框,在冰淇淋王国这种充满欢乐的地方,真的像极了一家人。 可是凭什么,南桃有什么资格抢走她的东西? 袁一一喜欢就行了么?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如果南桃能得到他的喜欢,她肯定也行的。 薛窈删掉了视频,平整了情绪,继续整理床上地毯上的一堆资料,继续策划自己的婚礼。 最美最盛大的大溪地婚礼,在海边的悬崖上,她父亲会牵着的她,把她的手交给陆野。 南桃,那个低贱的女人,跟了陆野十年又能怎样。 在世人的注目下跟陆野并肩站着接受祝福的人最终只会是她。 * 黄昏。 落日沉入高楼的缝隙里,金黄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像是一杯黄澄澄的橙汁儿泼洒在了城市的天际。 从冰淇淋王国驶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在游乐场玩累得精疲力竭的袁一一已经窝在陆野的怀里睡着,只是他睡在陆野的怀里,手还不忘伸出来攥紧了南桃的手。 南桃靠在车座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袁一一的小肉手,视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黄昏风景,感受到了无比的欢乐跟放松,以及悲伤。 她只能以阿姨的身份陪伴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边,短短的欢乐时光都是偷来的一般。 旁边,陆野垂眸认真的看着熟睡的一一,手指缓缓刮过他嫩嫩脸部轮廓,沉沉开口:“有件事儿我想你应该知道。” 090:养猫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诧异看着陆野。 她以为他会说跟一一做鉴定的事儿,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做反应的时候,就听到男人的声音缓缓又响起在耳畔:“孕期维生素不能吃得太多,人体对维生素的吸收能力有限。” 南桃:“……”伸手抓了抓身边的包包,那里面确实是有沉甸甸的好多孕期维生素。 介于陆野上次的反应,她还很畏惧在他面前跟他讨论肚子里的孩子。 想来想去,南桃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就将她送到了小区。 看到南桃开车门要下车,陆野忽然出声:“不回汀兰苑住了?” “我很喜欢这里,汀兰苑太大了。”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栋楼,总是缺少安全感的,“这里风景很好。” “行。” 陆野没多说什么,南桃下车前忍不住的在一一的红彤彤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摸了摸他在游乐园被签满了名字的石膏,满眼疼惜,“那我走了。” 下车,南桃目光落到了陆野的脚踝,还是忍不住的最后多嘴一句:“陆野,你的脚,记得找个医生看看。” 隐匿在车内阴影内的男人没说话,显然是不会听她的了,南桃无法,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下车,走进了单元楼里。 看着南桃走远,感受着车内的气压又降低了,顾七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看向陆野:“老板?” 陆野没说话,腾出一只手从沙发的缝隙里抽出了一张黑白照片,那是刚才从南桃包里抽出来的一张,宝宝的B超照。 三个月不到的宝宝,还只能称之为胚胎,黑漆漆的一团,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能抓住他的视线,让他移不开眼。 有什么东西就像是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一样在他心里扎了根。 前排的顾七看到了陆野手里的照片,忽然也笑了:“老板,在看B超照片?南小姐怀孕要到三个月了吧?四个月孩子就已经有模样了,可以照四维,那样就可以看到孩子像谁了。” “我老婆就照了,谢天谢地,我家崽像我老婆,不够老板你跟南小姐基因这么好,孩子像谁都不愁。” 顾七自顾自的一顿说,并没察觉后座的男人眼神里的光越来越多,仿佛是真随着他的描述开始了幻想一样。 他跟桃桃的孩子,会像谁多一点? 只是没多想,脚踝的一阵撕裂疼痛将他的思绪扯回,抱着孩子,他不方便挪动腿,疼痛席卷他的半边身体,让他不禁颦眉。 却对顾七开口说道:“回汀兰苑。” “老板,你真的不告诉南小姐你搬去汀兰苑住了吗?” “话这么多,最近很闲?” 陆野终于沉沉开口,堵住了顾七喋喋不休的嘴。 车内瞬间清净,只有孩童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不断响起,十分治愈。 * 南桃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手机里拍的一一的照片导出来,存进了特定的相册里。 她心情不错,忙完后才开心的洗了个澡,泡了杯牛奶窝在阳台的沙发上享受着夕阳跟晚风,手机里还有钟文的消息,他要通宵做实验,少年的字里行间都是委屈。 南桃发了摸摸头的表情给他,然后小孩子气的顺着他吐槽了一顿沈宴西。 消息过去,钟文没回复,南桃猜测他是进实验室了,也没等,手机这个时候发了快递消息,她在网上给叮当买的零食玩具什么的到了。 只是看到短信后,南桃没高兴先纠结了起来,因为买东西的时候她还住在汀兰苑,所以地址填的是汀兰苑的,现在快递也送到那里去了。 南桃想借着那些东西的由头去找薛卫行,等快递都等好几天了。 想了想,看到时间还早,她不想再等了,准备今天就去看叮当。 准备先去汀兰苑将快递拿上就去找薛卫行,她先在电话里询问了一下薛卫行今晚是否有空,电话那边的薛卫行很高兴她能去看叮当,表示晚上有空,给了她一个地址。 不是医院的地址,而是他家的地址。 比较巧的是,就是在钟文所住的高级人才公寓里。 南桃高兴。 去他家,更能发现他的生活细节,如果他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大学生,生活细节肯定藏不住的。 想着,南桃换上衣服,也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就出门了。 她开车到汀兰苑,本来以为没人住的院子,她的车驶入后却发现别墅里亮着灯。 以为是搬家的时候忘记关了,她赶时间,准备晚点回来再关。 快点是放在院子入口的快递间的,南桃没太进别墅里就把一堆快递搬上了车。 弄完后,她赶紧开车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被监控记录得清清楚楚。 汀兰苑里,陆野正把袁一一放到床上哄睡,洗了个澡下来,正擦着头发下楼,顾七就迎了上来,递上个平板禀报:“老板,刚才南小姐回来了一趟。” “她回来了?人呢?”陆野接过平板,没等顾七回答,他自己就看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前院的监控视频里,南桃忙碌的将一大堆的快递箱子搬上了车,并没有进别墅里面就开车离开了。 陆野拧眉:“她去哪了?那么多快递是什么?” “是一些猫咪用品,可能是南小姐搬家之前买的快递,送到这边来了。” 猫咪用品。 陆野眼底淌过一抹寒光,他想起了嘟嘟,他们两之前一起养的猫,后来丢了,南桃伤心了许久,说再也不养猫了。 所以,她现在又养猫了,跟钟文? 啧。 陆野的心头没来由的涌上一股烦躁,将平板甩到了顾七的手里,转身去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那边还有多久能处理好?”他真的一秒钟都不能继续忍耐下去了,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叫别的男人叫男朋友,住在别的男人的房子里,还要一起养猫了。 他们越是认真,南桃就越是安全。 只是他们越是认真,扎在陆野心头的刀子就刺得越深。 把他那唯一还残留着赶紧的心脏一角扎得血肉模糊,筋骨断裂。 “老板,我们至今还没有锁定我们要追踪的人是谁,他在暗我们在明,这个时间只怕暂时还无法确定。” 顾七知道老板说的什么事儿,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091:想知道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开车进人才公寓的时候,公寓门口的保安大叔认出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以为她又是来找钟文的。 南桃没解释,顺利的开车进了园区,按照导航的指导最后车子停在了一排联排别墅前面,薛卫行就住在最边上那一栋。 知道南桃要来,他已经在小院门口等着了,看到南桃,便笑吟吟的跟她打招呼,跟在他身后的叮当更是喵呜一声从院子里扑到了南桃的车上,叼起了车后座的一个东西就往屋里飞奔过去。 天色有点暗了,南桃没看清它叼的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她落在车后座的什么小玩意儿。 快递太多,薛卫行甚至上手帮忙抱了一些,两人才将很多东西搬进了院子里,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吃的之类的,都是消耗品,不会太占地方。 薛卫行很高兴:“南小姐,你用心了,看得出叮当很喜欢你。”说着,两人看向大厅里正在地上咬着什么东西打滚儿的叮当,只是大厅灯光明亮,南桃这才看清楚了叮当刚才叼走的是什么,是陆野的领带。 不知道陆野是什么时候把领带落在她车上的,竟然被叮当发现了。 它应该还记得陆野的气息,现在咬着领带一个劲儿的蹭着,像是在撒娇一样。 南桃看到了领带,薛卫行也看到了。 南桃尴尬的:“叮当应该是刚才在车里找到了领带。” “哈哈,它似乎很喜欢。”薛卫行走过去抱起叮当,好说歹说用了一个罐头才从它的口中将领带换回来。 儒雅的男人还回领带的时候还将它好好的对折了起来:“这次南小姐你可得捡好了。” “谢谢薛院长。”南桃赶紧将领带揣进了包里。 薛卫行笑:“你有告诉陆野叮当的事儿吗?” 南桃摇头:“薛院长,我跟陆野的事儿……很复杂。” “既然复杂,就不要去想了。”薛卫行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旁人的生活他向来是不在意的,薛窈跟陆野的婚事儿他清楚,却又不是那么清楚,只知道那是窈窈爱而不得许多年的人,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得到了,要结婚了。 在知道南桃的存在后他才明白。 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嘛,只是这世间是没有童话的,王子也不会跟灰姑娘结婚的,王子跟公主才是永远不变的搭配。 “南小姐还没吃饭吧?既然叮当已经开始用饭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进入别墅,薛卫行体贴的邀请南桃吃饭。 南桃这才发觉自己跟人约的时间多么尴尬,正是饭点,偏生在发出邀约的时候她丝毫未察觉。 她并不是矫情的人,既然都撞上了饭点,她也大方的答应,毕竟她也真的不想一无所获的离开。 薛卫行的家很大,并且很空。 甚至连一个佣人都没有,晚饭都是他自己下厨做的。 他引着南桃去了餐厅,让她稍微等等,他去上菜。 南桃赶紧勤快的跟上,准备上菜忙活的薛卫行卷起了一截袖子,露出了白皙且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那手臂上的五条伤疤又清晰的落入了南桃的眼里。 南桃强忍住不去看,只是偷瞄的小眼神儿还是落在了薛卫行的眼里。 薛卫行真的是个非常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丝毫没有因为南桃三番两次的打量而生气,反而笑得和煦:“南小姐似乎对我手上的伤疤很关注,可以冒昧的问问为什么吗?” 南桃立刻脸红到耳根了,赶紧道歉:“薛院长,是我冒昧了,但是,我确实是有事情想问你。” “好,坐下边吃边说。” 餐厅的桌子很大,平时薛卫行一个人用餐只用很小很小一块地方,他贴心的替南桃拉开椅子,就在他身边。 这样体贴的动作在无形中给了南桃很多鼓励。 她坐下,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并没有食欲,喝了口水后才缓缓开口:“薛院长,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对您手腕上的伤口比较感兴趣,是因为在很多年前有个故人,他的手上也有五道疤痕,后来,我生命里有个很重要的人跟着那个故人走了,就在也没有消息了。” “这样呀。” 薛卫行放下手里的刀叉,将有疤的手臂伸直,递到南桃面前,“南小姐再仔细看看,是这五条伤疤吗?” 跟以往的偷瞄不一样,这一刻,南桃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这五道疤痕,每一条的模样都不一样,分布在薛卫行上了年纪有些松弛的手臂皮肤上,有的细如面条,有的粗似筷子。 说实话,单单从疤痕的模样来看,南桃并不能分辨,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她只是听说。 于是,她摇了摇头:“二十五年前,我还很小,我并不记得那伤疤长什么样了,也记不清那个故人的模样了。”在那个地窖里,所有人都那么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也不记得大学生长什么样。 “二十五年前吗?” 薛卫行眼眸眯了眯,“南小姐可以说得详细一点,我老了,二十五年前的事儿只怕多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吗? 大学生是不可能忘了那些被囚禁被殴打被侮辱的日子的吧? 南桃看向薛卫行的目光变得忐忑,犹豫片刻后简单的说了句:“遇到故人的地方叫盘寿村,在陕北的青茫山里。”她不敢说太多,她也怕被挖掘出那段不堪的过往,这些年,大家终于忘了她的来历了。 陆家人碍于陆野的地位,也不会胡乱说南桃的过去的。 因为南桃的过去就是陆野的过去,他们死死的捆绑在了一起。 听到这两个地名,薛卫行的目光微微迷茫,他想了想,摇头:“南小姐,很抱歉,我这一生都没有去过陕北的任何地方。” 没去过吗?南桃眼中的光一下子灭了:“薛院长,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的头发很长很亮,她的眼睛总是像星星一样闪烁,还有她的耳朵。” 南桃说着,赶紧侧眸过去给薛卫行看自己的耳垂:“她的耳朵跟我的耳朵一样,这里有颗红痣。” 红痣是有用的。 南桃明显的看到薛卫行看到这颗痣的时候,眼底淌过了一丝震惊。 092:找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是想起来了吗? 这颗痣。 娘的耳朵上也有,小的时候娘总是捏着她的耳垂哄她睡觉,娘还说她的红痣长得更好看,更像那家人,以后无论南桃去哪了,她都能凭着这颗痣找到她的。 这颗痣是传承,是她们家的血脉传承。 只是,薛卫行眼底的光只有一秒便熄灭了,他摇头:“南小姐,我知道你想要找人的心很急切,只是我想了一下,我没去过陕北,也不认识任何耳朵上有红痣的人。” “真的是很抱歉。” 薛卫行遗憾摇头。 南桃又感觉到了心口空了一块儿,是被蛀空了,那种酥麻的感觉蔓延到了骨头里,让她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想要将手指往嘴里送。 她好想撕破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把手伸到血肉里去抓挠,去将那块痒的地方狠狠的抓上几把。 只是那地方在哪儿呢?南桃说不上来,像是在心脏上,又像是在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她受不了了。 她要犯病了。 绷着最后一丝理智,南桃赶紧起身告辞:“既然薛院长不记得就算了,实在是非常抱歉,打扰薛院长了。”她害怕在薛院长面前失控,道别后甚至连叮当都顾不得抱上一抱,飞快的就跑到了车上,颤抖着双手将车子开出了人才公寓。 薛卫行追出来的时候,南桃的车已经开远了。 叮当也追出来,没看到人,失落的对着黑夜下的路上喵了两声。 薛卫行呼唤它进院子,关上院门的时候,他看到了手上的伤口,伸手摸了上去,凹凸不平,那些回忆闪到眼前,眼底一片痛色。 却也有震惊颜色。 他进了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拿过了一边的电话,握着电话良久,他才拨出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一道娇俏欢乐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呼唤薛卫行:“薛叔叔,你好呀~~” 被唤了一声,薛卫行的嘴角不由扬起了笑意:“妙妙,你好呀,你妈咪呢?可否让她听个电话?” 被唤作妙妙的女孩儿在电话那边撒娇,说薛卫行一打电话就是要找妈咪,再也不是那个最爱自己的薛叔叔了。 薛卫行被逗得哈哈大笑,又与她逗笑了几句后,她才找来了另外一个人接电话。 那边,略显苍老的女声响起,先是跟薛卫行亲密问好,然后再问他现在打电话来什么事儿。 “云月呀,你什么时候能回西城?” “西城呀。”那边说起这个地方的语气,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半晌才说道,“年后吧,春暖花开的西城才是个漂亮地方。” “那年后回来了我来接你。” 薛卫行觉得,可能找到秦云月亲生女儿这种事儿,得当面说。 “好呀,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忽然想起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了,你也知道的,不到时间,我不能回西城。” 秦云月的苦,薛卫行当然知道。 “没什么大事儿,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还有妙妙,她也大了,这些年跟着你满世界的跑,她应该有很多问题吧?” “唉,她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哪天问题不多?”说起女儿,秦云月话语里满是宠溺,“不过她很懂事,知道有些事儿我不愿意说,从不提。真的是委屈她了。” 两人再闲话了几句后,薛卫行便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薛卫行坐在沙发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回忆涌上脑海,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他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混浊的眼眶里开始浮出了水雾。 叮当注意到主人情绪的波动,跳到了他的膝盖上,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脸颊,薛卫行颤着手抱住叮当,回想着南桃离开时失望的脸色,呢喃自语:“叮当,为什么你还这么爱我呢?为什么你还要安慰我呀,我是个罪人呀,我是个大罪人呀。” 残酷无比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薛卫行只觉得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痛了起来,太痛了。 他得忘掉,得快点忘掉。 即便已经过去二十五年,那些回忆依旧是薛卫行不能承受之痛,他赶紧从沙发下面摸出了一个药瓶子,抖着手从里面到出了几粒药丸,太过急切,甚至都来不及喝水干咽了下去。 * 南桃的车,在高速上失控了。 主要是她身上太痒了,她已经停下车浑身上下都抓挠了一遍,但是还是好痒,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折磨人,她都感觉到那些痒已经布满了眼球,她抓挠不了眼珠子,只能不断的眨眼来缓解。 但是这怎么够,这怎么够,她松开了方向盘,手指忍不住的往眼珠子伸了过去,好痒呀,她好像抓一下,就一下。 “嘀!!!!” 忽然,身后一辆车疾驰从南桃的车边擦过,车辆猛烈的嘀着喇叭,飞速的偏转了方向,还是狠狠的把南桃的车子擦撞了一下。 南桃只觉得天旋地转,用最后一丝理智踩下刹车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车在高速上被撞得原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踩下刹车停住车的那一刻,她的车头跟高速围栏就差一根手指的缝隙就撞上了。 如果这样撞上。 南桃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陆野来给自己收尸的模样了。 她浑身战栗,下一秒,车窗就被咚咚咚的敲响。 撞她的那个司机怒火冲天:“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 “妈的你不想活了老子还想活,高速上转弯,你想死别拉着别人。” “你给老子下来,下来呀!” 那人光是骂还不够,更是拉开车门把南桃扯下了车。 他的奥迪也被刮得厉害,几乎半边车的油漆都掉了,惨不忍睹。 这是南桃的错。 南桃的耳朵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听不清那人在骂自己什么,只见到他嘴巴张张合合的。 高速上后面的车也被逼停,堵住了。 很多人下来看,南桃点头,是,这是她的错。 她摸遍全身都只找到了一张卡,是陆野给的黑卡。 把卡递给那个司机,南桃道歉,但是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穿过车群,走下了高速,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跌跌撞撞,只想逃。 却,也难逃。 093:他就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不知道该往哪走,在漆黑的夜里穿过了一片田野,秋初的田野里还有麦穗的味道,她在积水的田里跌了走,走了跌,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一条公路。 不是告诉公路,上面很安静,只有偶尔缓缓驶过的一辆车。 南桃走到公路边上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道白得耀眼的灯光射了过来,她抬起手遮挡,就看到那辆车停在了自己身边。 熟悉的车牌号。 是陆野的车。 南桃愣了,下一秒,车里下来的男人就带着怒气将她的手扯住了:“南桃,你跑哪里去了?” 南桃怔怔的看着陆野,他应该是找了她挺久,好看的眉眼里写满了担心以及破碎,那碎掉的担忧在路灯的照耀下,星星点点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南桃伸手摸了过去,不知道轻重的,一下子就把陆野的眼角抓出了一道血痕。 看着一抹鲜红在陆野眼角溢出来,南桃吓了一跳,清醒了片刻:“陆野,你怎么在这儿?” “你问我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 陆野从车里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毛毯将她裹住,要抱她的时候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不只是车祸的时候额头的碰伤,还有这一路走来她的腿上,身上被树枝,锋利的麦叶割伤的伤痕。 而且鞋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扎破了,锋利的玻璃直接扎进了南桃的脚底,陆野把她抱着放到车上给她脱鞋的时候,整个鞋子里都是血水,那玻璃都深埋进了南桃脚底的肉里。 陆野皱眉,而南桃只是双手裹着被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像是那不是她的脚一样。 陆野看到了她脸上的抓痕,还有每根手指头上的血迹,垂眸:“我要先给你把玻璃拔出来,会有点疼。” “陆野,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南桃呆了片刻后才哑着声音开口,甚至直接上手把玻璃从脚底抠了出来,抠了一手的血,她愣愣的看着陆野,“这样是不是挺好的?感觉不到痛了,就再也不会伤心了……” “你疯了。” 陆野从她手里抢过玻璃甩开,然后快速拿过各种消毒药品替她处理伤口。 酒精倒在那血肉外翻的伤口上的时候,南桃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只是听着陆野一次次的问她疼不疼的问题,不耐烦的皱眉:“我真的不疼。” 陆野臭着一张脸替南桃包好腿,然后再处理她身上的伤口:“把衣服脱了,先简单处理一下,再带你去医院。” 南桃顺从的转身背对着陆野,脱下了身上的衬衫。 她的背很美,骨感又并不干枯,背部线条更是细腻,只是现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不是刮伤,就是抓的。 前面,似乎是觉得冷了,女人缩了一下肩膀:“我只是想把它从肉里抓出来。” 那是南桃犯病时候的臆想,她觉得有无数的蚂蚁在自己的皮肉下穿梭,筑巢,如果当时手边有刀子,她一定会把皮肤割开的。 “陆野,我是不是病了。” 清醒过来,南桃都觉得可怕,“我好像病得越来越严重了。”这段时间,总有那么多的因素刺激她犯病,孩子,妈妈…… 陆野简单的替南桃处理了背上的伤口,然后把她抱到了副驾驶座上,沉默着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只是直起腰身的时候,他的视线从南桃小腹上扫过。 那里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很快就会不一样的。 他摸了摸南桃的脸,温热的亲吻落在她额头:“我带你去看病。” 说着,他坐上了驾驶座。 南桃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抬起双手看着血淋淋的十根手指,虽然没觉得疼,但是这样看一眼,依旧触目心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是哪里?” 注意到陆野在开车了,南桃才闷闷的问了一句,心中猜测,难道是车祸现场的人通知的陆野,她记得她的手机落在车里了。 “交警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肇事逃逸。” 陆野一边开车,又怕南桃冷,将空调调高了一点,南桃制止,侧着身子躺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陆野。 这个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乌发朗眉,线条轮廓完美无瑕的侧颜在耀白的车顶灯的照耀下,冷冷的,愈显薄凉。 他回答了南桃的问题,继续沉默。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 南桃的手指伸出去,隔空淡淡的描绘着陆野的五官,那么熟悉的轮廓,她闭着眼睛都能丝毫不差的绘制出来。 “你想说吗?” 男人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挥舞在半空的手,侧眸过来看她,他眸仁漆黑,这样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凌厉。 南桃没抽回手,任由他握着,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冷,不知道陆野的掌心是暖的还是热的。 “我这几天遇到了一个人,很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带我妈妈走的那个大学生。” 陆野抿唇,扭头看了眼正在认真讲述的女人,她美得惊人的脸此刻也苍白平淡得惊人,说着关于她妈妈的故事,又像是彻底把这个故事从自己生命里剥离了一样。 陆野知道在南桃心里,她妈妈意味着什么。 在很多年里,那都是她艰难求生活下去的一个动力跟支撑。 那个大学生的故事他也听说过,在他们逃出来后,陆野甚至还动用过关系去找过,只是南桃不知道那个大学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南大壮又死都不肯说关于他拐卖过的那些人半点信息,所以找到后来,找了无数的相似者,但是,也仅仅是相似。 并不是。 听到南桃的话,陆野抿了抿唇:“那你去求证了吗?他是吗?” 南桃没回答这个问题,却是歪着头问陆野:“陆野,你觉得我聪明吗?”歪头这个动作让她恢复了些灵性。 陆野捏了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热:“很聪明。” “我也觉得我很聪明,所以他骗不了我,陆野,他就是那个大学生。” 南桃说得笃定。 094-095:真相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但是他不肯承认,我想,或许是有原因的。” “我看到他的伤疤的时候,我就完完全全的想起了我妈妈要离开的那晚上发生过什么事儿,我终于清楚的记起来了。” 南桃终于清楚的记起来了,记忆抽丝剥茧的逐渐清晰,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因为年幼的她记错了一件事儿。 一件足以颠覆她所有人生认知跟信仰的事儿。 她记错了。 那个坚持想要带她走的人,是大学生。 而那个一口咬定带着她就永远走不出去的人,才是她妈妈。 而且那晚上她不是装睡过去了,而是被妈妈灌了药,农村人用草木灰跟一些猪粪还有一些农药自己调制的耗子药,她挣扎,喝了些也吐了不少,意识模糊的听到妈妈在跟大学生争吵。 是大学生发现了妈妈给她灌药的事儿了,愤怒的指责她怎么可以这样,然后妈妈说了什么呢? 在薛家的饭桌上,南桃没想起了,光是想起妈妈给她灌药的事儿就足以让她发疯了,但是在出车祸的那一秒,她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她想起来了。 妈妈说,不能让南桃出去,他父亲已经抛弃她们了,带着个孩子出去她还怎么活? 妈妈还说,把她留在这里也是受苦,长痛不如短痛,药死她也是救了她。 其实妈妈说的没错,南桃觉得,那个时候如果大学生没有继续给她灌草木灰,没有让她把药吐出来完,她肯定就死了,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她还是活了下来,大学生给她灌了草木灰的水让她把药吐了出来,然后他抱着她的脑袋,给她道歉,告诉她,一定要活着。 多讽刺,原来南桃刻在脑子里当做人生信条的叮嘱,也是大学生说的。 他就用那只有疤痕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南桃的脸颊,也就是那个时候,南桃终于看清了他的手,他手上的疤痕,三细两粗,粗的跟细的交叉分布。 跟薛卫行手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她觉得,薛卫行也是认出她来了的,虽然他掩饰得极好,但是他也是认出她了的。 那一刻,南桃想明白了一切。 妈妈逃出来了,但是她从来都是打着要甩掉她的心思,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要来找过她,小小的南桃怎么能守着这么痛苦的记忆活着呢,于是她自我催眠了,那个要放弃她的是大学生,那个许下誓言一定会找到她的,是妈妈。 对了,还有那颗痣,妈妈是怎么做的呢,她曾经好多次用针给南桃打耳洞,为的就是毁掉那个红痣。 只是后面耳洞长合了,消失过的红痣又长出来了。 至于妈妈说过的那颗红痣是她们家的遗传,那是她跟大学生说的,南桃听到了。 小小的南桃的记忆就是这样错乱了。 她现在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一切仿佛是真的,一切又仿佛是假的。 南桃缓缓的将那些错乱的记忆说完。 一整夜都哭不出来的她只觉得眼睛好痛,眼角像是裂开了一样的,她的痛觉又回来了。 这真是一件叫人难受的事儿。 陆野沉默着听完,感受到了女人的颤抖,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然后下车,绕到了南桃这边,打开车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抱到了车后座,他放下车座,两人蜷缩着躺在后座上。 被坚实强壮的身体包裹着,南桃身体的颤抖才稍微的缓解,陆野身上熟悉的味道传来,南桃的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她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还想求生的人,陆野是路边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只是,混乱的记忆让她连这个都开始怀疑了:“陆野,我的记忆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呀。” “桃桃,人活在世界上,有的时候真的假的,不是最重要的。” 陆野轻轻她的耳垂,“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活着。 南桃目光灰暗了两秒,干燥的唇瓣微微动了动:“陆野,你想活着吗?” “想。” 男人斩钉截铁的回答,叫南桃眼角抽动了一下。 “活着,才能将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个弄死。” 下一秒,男人的手臂从南桃脖颈间穿过,将她搂得更紧了,“桃桃,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久了,张家人,我已经找到踪迹了。” 张家人,陆野找到踪迹了。 南桃的身体就像是被刺中了一样抖了一下。 “还冷吗?”后面的男人只以为她冷,又替她裹紧了几分毯子。 南桃僵着身子,脑袋里嗡嗡的,她不冷,她是怕。 她虽然记忆混乱了,但是有些东西刻进了骨子里的,她是不会忘的,就是张家那群人对陆野的虐待。 那群畜生成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晚折磨着陆野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恶魔,陆野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们的追捕。 而她。 好像做了一件很错很错的事儿。 南桃的手死死的拽住了陆野的手腕,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声问:“桃桃,你怎么了。” “陆野。” 南桃喉头像是哽了一块烧红的铁块,张嘴就是撕裂的疼,“张家人……让你那么痛苦,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去找他们……”南桃以为,让张家人一辈子不出现在陆野的眼前,才是对他的保护。 提起张家人,陆野阴蛰的眼里全是寒冰与杀气。 刚才还能抱着南桃安慰哄她的男人身上瞬间就被阴寒的气场所包裹。 “当然是把他们当初对我做的事儿,一一的还给他们。” “他们逃了这么多年,应该也子孙满堂了吧,说不定最小的孩子正跟二十五年前的我一般大。” 陆野嗜血的勾了勾唇,对张家复仇的种子,从他逃出那座大山的第一刻起,就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察觉到南桃脸上闪过的一抹恐惧,陆野很快敛去一身煞气,亲吻在她脸颊:“桃桃,你永远都不必害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以爱之名。”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陆野在南桃耳边低沉呢喃。 南桃却听不清了,因为她的心在恐惧,她,知道张家人在哪。 096:是女儿 - 也难逃 - 木木唔 深夜十一点。 陆野将南桃带到了医院。 顾七跟一众医生已经在医院等着了。 陆野没有让抢救车上前,而是抱着南桃快步进了检查室。 在医生给她做检查以及伤情评估的时候,南桃才知道刚才告诉上的那场车祸闹得有多大,因为她丢车跑了,造成高速拥堵了一个多小时,并且大堵车还造成了多辆车的追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给别人造成的经济损失也是不小。 南桃听完,心焦,想要去见那些人,一一道歉,只是还没起身就有被陆野给摁在了病床上:“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这些事用不着你担心。” 男人应该是熬了好几个夜了,弧度冷冽的下巴上已经冒起了一层浅浅的胡茬,垂头认真的看着她的时候,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眼底渡下了一层乌青。 急诊医生帮南桃处理脚底的伤口,清洗完了看到了完整的伤口,医生都一阵颤栗,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桃:“姑娘,你这伤口是什么弄的呀,这脚底的骨头都看到了,不疼吗?”她们看着都疼。 现在南桃的痛觉已经恢复了,医生手上的每一个轻柔的动作都能引起她身体的一片颤栗,她咬唇,将陆野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不疼,麻烦医生了。” “唉,小姑娘还真是坚强。” 医生说着,让护士推来了手术推车,为了获得更宽广的手术视野以及观察双脚的具体情况,医生剪开了南桃的裤腿。 她的视线稍微往上一点,就看到了南桃两个脚踝上的伤口。 已经是陈年老伤了,但是明显可以看得出是绳索勒出来的,应该是勒得深入骨头的伤好了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口。 医生动作迟疑一下,目光疑惑的看向南桃。 而下一秒,便被陆野狠戾的视线给杀了回去。 “怕么?我捂住你的眼睛。” 陆野坐到了病床上,搂着南桃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而刚才那医生的视线,南桃也看到了,她的目光从自己脚踝上的伤口上掠过,那段被颠覆了的记忆就像是放映老电影一样的从自己脑海里闪过。 那伤口不是南大壮捆的,而是她妈妈捆的。 妈妈在那些年逃过好多次,南桃年纪小,小孩儿的天性就是依赖母亲,所以每一次妈妈离开,南桃总是会追,后来妈妈便拿着麻绳将南桃捆在了地窖里。 妈妈跑掉最长的时间是三天,这脚上的伤口就是在那一次造成的,因为地窖失火了。 察觉到妈妈跑了,南大壮召集着半个村子的人去追,而被关在地窖里的人也趁机逃跑,他们逃跑之前在地窖里放了一把火。 要烧掉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南桃就被捆在地窖的角落里,他们看到了,但是他们并不想救她,在他们眼里,南桃是恶魔的产物,只配被一把火烧死。 南桃还小,但是也不想死呀,所以她拼命的挣扎,绳子割破了脚上的嫩肉,浸了血的绳子才稍微松快点,让她最终没有成为地窖里烧焦的尸体。 那一次,妈妈依旧被抓回来了,抓回来就关在那被烧得黑漆漆一片的地窖里,那些逃跑的人也被抓回来了,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烧了房子,南大壮总得找到人负责,几个女的被他低价卖给了更穷更远的山沟里。 男的则是卖进了黑煤窑里。 那次之后,妈妈就更恨南桃了,觉得自己跑不出去一定是她漏了声儿给南大壮,才让南大壮那么快的发觉的,她说南桃毁了她一次还不够吗?还要毁第二次。 那个时候才四岁的小南桃哪里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偷粮食跟水给妈妈送去,虽然一次次被打掉,被吐口水,但是她依旧坚持着,一直到南大壮拐来了大学生。 医生给南桃缝合伤口是打了麻药的,她明明不应该感觉到疼,但是此刻心脏撕裂的疼已经超过了一切,她在陆野的怀里张开嘴巴,大口喘气良久后,才哑着声音开口:“陆野,我决定了。” “嗯?” “我再也不找她了。” 南桃揪住陆野衬衫一角,“我就当她死了。”死在了那个肮脏的山沟里。 她那么想逃离那里吗,南桃就当她死在了那里。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脸颊,手指温柔的揉捏了她的耳垂:“好,我也当她死了。” 在急诊室给南桃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后,医生安排将她送进病房。 南桃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医生:“那个,还可以再帮我多做一个检测吗?” “什么?” “我怀孕了,我想看看孩子是不是还好。” 南桃说着,手掌轻轻放在小腹上,眼神有些惧怕的看着陆野。 陆野抿唇,点头示意医生去安排。 而他自己则是抬脚朝外面走去。 “陆野。” 南桃叫住他,“你不留下来吗?” “我出去抽根烟。”陆野伸手摸了摸南桃的脑袋,“乖。” 见着男人走出去的背影,南桃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很快,医生就推着孕检的机器过来了。 “南小姐,那我来给你做B超。” “好,谢谢了。” 南桃顺从的解开了裤子。 在医生熟练的操作下,南桃在B超的黑白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小腹里的情况,从事医药,南桃也懂一些医学知识,B超还是看得懂的。 看着小小的胎儿蜷缩在肚子里,南桃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南小姐看得懂呀?” 医生有些惊讶。 南桃点头。 “那南小姐能看出性别吗?”医生朝着南桃和煦一笑。 南桃惊讶,摇头:“还没那么厉害。” “那南小姐想知道吗?” “……想。”沉默了一下,南桃点头。 “是个小公主。” 医生指了指屏幕,笑得慈祥,“你们两口子长得这么好看,这个小朋友以后颜值肯定要逆天啦。” 是女儿吗? 南桃眼底闪过一抹快乐跟激动,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秒,下一秒,想起自己跟陆执的交易,那抹光瞬间晦暗了下去。 097:在玩火 - 也难逃 - 木木唔 病房外。 陆野靠在墙上,静静的等待着。 急诊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他却像是在一片喧闹里找到了一方安静一样,闭着眼,压在鸭舌帽下的五官冷冽锋利。 没一会儿,顾七就走了上来,交给陆野的是南桃所有的检查结果,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摆在第一页的就是她的B超照片。 “老板,医生说性别了,是个女儿。” 顾七是喜欢闺女的,奈何他老婆怀的是个儿子,所以只能眼馋别人的了,说起南桃怀的是个女儿的时候,他竟然敢忍不住要笑。 而陆野闻言,接过文件的手僵在了空中,瞬间,那张小小的b超照片像是有了千斤重量一样。 顾七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老板的反应,只是老板带着棒球帽,帽檐的阴影将他的脸藏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默了半晌,陆野没说话,继而转身朝着电梯里走去。 只是走入电梯,到了没有人的角落,帽檐阴影下的唇角竟然也不自觉的勾了勾。 是个女儿。 陆野把玩着手里没有点燃的香烟,片刻后,他将香烟捏碎在了手中,丢进了电梯里的垃圾桶里。 * 检查完后,南桃就被送进了VIP病房里。 万幸的是除了她脚上的伤口,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小伤,涂了药就好了,而因为她怀孕,其他的药物都不能用。 回到病房里的南桃很快就困了,陆野还没回来,她就沉入了深深的睡眠里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黑暗里听到了声音,微微睁眼就看到了陆野的身影。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盛满了月光,不算暗,陆野高大的身影走进病房,他先是去床边放了个东西,很快,那东西亮了起来,南桃才看清楚他拿的是一盏助眠灯。 是她放在汀兰苑里最常用的那盏。 然后他才拉了一把椅子到床边,坐下,便看到南桃悠亮如同明珠一样的双眸已经睁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陆野坐下,摘下帽子后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醒了?” “几点了?”南桃哑着声音开口,她看不太清墙上的钟表。 陆野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你没休息吗?”南桃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被陆野摁下。 “起来干什么,再睡会儿,还早。” 他倾上身体的时候脸凑近了,南桃这才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那是严重缺乏睡眠的征兆。 南桃皱眉:“陆野,你是不是又开始不睡觉了?” “现在就睡,等你睡着了我就睡。” 南桃才不信他的话:“你从汀兰苑过来,就不知道在那边休息一下吗?”这里虽然是vip病房,但是陪护的床还是挺小的。 “一一肚子疼,闹了半夜,我哄了他才过来的。” 陆野说着,走到病床边上坐下,搂住南桃蜷缩了下去,“你看我多忙,哄完他了要来哄你。” “一一闹肚子了?严重吗?是因为冰淇淋吃得太多了吗?早知道就不允许他吃两个球了。”南桃一下子没了睡意,扭头过去正对着陆野询问,“你有叫医生给他看看吗?小孩子闹肚子得重视……” “桃桃。” 陆野将头下巴抵在南桃的头顶,笑了两声。 从南桃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无比性感。 “嗯?” “你真关心一一。” 陆野像是感叹,但是这样的一句话突然入耳,南桃却觉得像是在试探。 她扯了扯唇角:“我当然关心了,因为他能让你开心。” 说着,南桃伸手摸了摸陆野的喉结,“陆野,我是希望你开心而已。” 大概是觉得被摸喉结很痒,陆野往下移了移,捧着南桃正对着她的双眸:“怎么办,我也希望你开心……” “什么怎么办?”南桃用额头抵着陆野的额头,呼吸他的呼吸,却没闻到烟草味,“你希望我开心,就做让我开心的事儿呗。” “什么事儿能让你开心呢?” 陆野的手不安分的往南桃的衣角下探去,摸到了她滑嫩的肌肤,坏笑一声,“这样开心吗?” “陆野。” 南桃赶紧一把攥住男人的手,眼底闪过嗔怪,“现在只有看你睡觉能让我开心。” “睡觉好不好?嗯?” 南桃眨着眼睛,陆野无法抵抗,一口咬在了她的脸颊上,不重,却吓了南桃一跳。 “好。” 那是大大的一口亲吻,然后陆野就将南桃紧紧的搂进了怀里,“睡吧。” “好。” 南桃的手换着男人强壮的腰身,轻轻的拍打,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节奏。 很快,男人的呼吸就逐渐平稳。 南桃的心才逐渐放下。 她的手指从陆野的腰身上抚摸过去,那里并不平整,不光是他的肌肉,而是密密麻麻的凸起的伤口。 无论陆野怎样,南桃都无法憎恨陆野的。 因为他腰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因为她。 南桃细细的摸着,细细的回忆着,她忽然好怕,怕那段记忆也是假的,会是假的吗? 越是抚摸着,她的身体就不由的冷了起来,心脏空空一片的感觉又来了。 “不是假的。” 忽然,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吓了南桃一跳。 她抬眸就看到陆野已经睁开眼,正垂眸盯着自己,“不要怀疑,我说过会一辈子陪着你保护你的话,不是假的。”这是当初他将她死死的护在身后,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我知道。” 南桃勾了勾唇,“我记得。” “嗯。” 陆野摸了摸她的头,“要一直记得。” “好的。” 南桃搂紧了陆野,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多好呀,没有仇恨,没有黑暗的回忆,有的只是那份从鲜血里生长出来的甜蜜记忆。 “陆野。” 南桃忽然抬眸看着陆野,极其认真,双眼亮晶晶的。 “嗯?怎么了?” “我要奖励你一个东西。” 说着,南桃撑起身子,轻轻一吻落在了陆野的性感的喉结上。 温暖触碰微凉,激得陆野喉结瞬间滚动了一下。 身体僵住。 “桃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玩火。” 098:有阴谋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场纠缠,南桃香汗淋漓。 到最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由着陆野抱着去洗了澡。 男人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品一般的仔细小心擦拭,给南桃擦完,陆野走到了花洒下,南桃看着升腾起的水雾下的男人的躯体,眼尾染上一抹绯红。 很快,陆野就洗好了,裹着浴巾出来,短短的头发碎玉一样的搭在前额。 他贴着南桃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南桃则是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还没擦干,毛巾就被扯了过去。 “哎呀,干嘛呢,还没擦干净,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的。” 南桃反抗,去抢毛巾,却见陆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灰白色的卫衣,运动裤,他很快套上,甩了甩脑袋,扫过前额的头发就在灯光下荡漾开去,头发下,他漆黑的眸里闪过亮晶晶的笑意。 “不睡了。” 说着,他又从柜子里替南桃拿出了一套衣服,同样款式的卫衣,“换上。” “陆野!” 南桃抢过衣服不肯穿,坐在床上气冲冲的盯着他,“你答应我要睡觉的。” “有比睡觉更有意思的事儿。” 陆野走到床边摁着南桃的腰身,强硬的剥掉她身上的病号服,然后给她套上卫衣,套完,他弯腰俯身贴在了她耳边低语,“谁叫你刚才让我热血沸腾了,更睡不着了。” “陆野,你……啊!”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手已经抽开了裤子的裤袋,南桃只能被摁着又换上了裤子。 弄完,外面的晨曦已经微露,霞光从钢铁水泥的城市森林里一点点的探出了头来,小心翼翼的给病房的阳台披上了一层金光。 南桃被弄得也没了睡意,只能任由陆野抱着她下到了停车场里。 看到停车场里满满当当的汽车,南桃又想起了昨晚上在高速上的那一幕,掉在陆野脖子上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勒了勒。 “松点。” 男人察觉到,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谋杀亲夫吗?” “陆野,那场高速车祸真的没有人伤亡吧?”想到因为自己的失态导致了那么严重的后果,南桃满心后悔跟惭愧。 “没有。” “那赔偿需要多少钱?我,我到时候转给你。” “转给我?” 陆野垂眸看了南桃一眼,因为心情不错,便不介意给她多泄露一点,“每辆车的全价赔偿加上后续的公关费用,两百万吧。” “五百万!” 南桃咋舌,但是想想那可是十几辆车子的连环追尾,平均下来的平均数也差不多,她叹了口气,“我暂时恐怕拿不出五百万,不过等我有了,我会给你的。”她虽然开着公司,但是大多数的钱都花在了……那些人身上了。 她的经济情况,其实比较捉襟见肘了。 见女人这么执着的要算清经济,男人眼眸垂了垂,似笑非笑,“前一秒还在玩我,下一秒就要明算账了?桃桃,你无情。” “我怎么就无情了,我是有情有义才给你钱吧。” 南桃瞪了眼陆野,“反正我会给你的,记账吧,五百万。” “要记账,你撞坏那辆卡宴也是我买的,要算一起吗?” 南桃:“……”对上男人挪娱的视线,她只能轻咬薄唇,“那就一起记着。” “那我可得吩咐顾七买个厚点的账本了。” 陆野将南桃放在了车上,依旧是体贴的替她系上了安全带,弄完,他修长莹白的手指刮过南桃的脸颊,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梨涡,“别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跟陆野说不清楚,南桃不再言语了,只是双手抓紧了稳稳系在胸口上的安全带,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野开车出了医院,只是开往哪里南桃没有看出来。 好像是出了城,有点往北城去的感觉。 在西城生活了十年之久,南桃还从来没有去过北城。 不过他们最终也没有去北城,而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城郊,这里有一个老旧的游乐园,跟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要说建在闹市区的游乐园也挺常见的,但是从游乐园周围经过了一小段,南桃觉得这个游乐园给她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里面的各种游玩设备似乎都很,不是破旧,而是过时。 陆野将车停在了游乐园门口,没下车,南桃就看到了游乐园顶上的几个大字“小螺号欢乐园”,看清楚这六个字,南桃豁然明白了。 小螺号欢乐园。 陆野就是在这里被拐走的。 陆野自己从来不曾说过这六个字,这都是南桃后来从各种旧报道上看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游乐园还在,并且还保存得这么完整。 陆野下车,抱着南桃出了副驾驶。 “你放我下来吧,搀着我走就可以。” 南桃心疼陆野本来就扭伤了的脚踝,挣扎着要下地,却被陆野摁住。 “我的女人还要下地走路?桃桃,你小瞧我。” 说着,赌气一样的,他抱着她走的飞快。 霞光已经普照,走进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售票员跟门卫的游乐园里,南桃竟然觉得有点恍惚,像是在霞光一片里迈进了二十几年前一样。 “陆野,这游乐园……”南桃犹豫后迟疑发问。 陆野淡漠的嗯了一声:“十年前,我把这里买下来,出了我被拐卖的事儿后,他再运营了十五年,基本还是我失踪时的样子。” 这十年,他买下了这个游乐园,并且封锁了这里,这里成为了真正的失乐园,不过为了让它一直保持原样,陆野每年都会投入金钱让人来修缮维护这里。 无论多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时间流逝,这里,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二十五年前的模样。 “但是,为什么?” 南桃不懂,他不是应该要很憎恨这里吗?这里是他此生痛苦的起始源头,他应该毁灭这里而不是珍藏呀? 陆野将南桃抱到了一处小公园的长椅上。 长椅对面是海盗船项目,后面是旋转木马。 旧旧的长椅上面有许多划痕,脚下的青草地却没有随着秋天的到来而泛黄,南桃细细的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草是塑料的。 “陆野……” “因为只有无数次的重复二十五年前的那个画面,我才能拼凑出完整的记忆。”隐藏着一个巨大阴谋的记忆。 099:想起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坐在了南桃身边,他弯腰在长椅下掏出了一个小足球。 皮质的足球已经脏了,并且是不适合他这个年龄把玩的大小,很小,他单手就可以很轻易的抓牢。 陆野将球丢向南桃:“你把球丢给我。” “陆野……”南桃不懂陆野这个举动的意思,但是想了想,还是把球丢给了他,他用双手稳稳接住,眼底闪过一抹沉重,然后他垂眸,陷入了痛苦:“二十五年前,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丢给我一个足球。” 南桃心里抽痛了一下,因为她知道,陆野口中的那个男人,是南大壮。 所以,陆野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回忆起当年的事儿,一次次的去触碰痛苦?阴谋,什么阴谋? “他坐到我身边的前一刻,陆执还在边儿上耍着木剑。”陆野说着朝着边上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一片,只有阳光静静的洒在塑料草坪上,但是在他的眼里,他看到的是陆执在闹腾,他跟一只灵活的小猴子一样耍着木剑,一会儿说自己是大侠,一会儿又说有怪兽要来偷袭他们两,十分正义凛然的让陆野不要害怕,他会保护他的。 但是一眨眼,他就跑得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人群冲散开了还是怎么的,那天天气非常好,初夏,阳光明媚,公园又新增了一个海洋馆,陆执非常想带陆野来见见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热闹,所以缠着带他出来了。 陆执不见了后,陆野朝着人群里喊了两声张望了一下,结果南大壮就出现在了身边,手里还抱着一颗脏兮兮的足球,他把足球丢给他,说了一句:“小朋友,你是在找这个吗?” 一颗非常廉价且脏的足球,按理说陆野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公子是瞧不上的,但是陆野喜欢足球,却因为身体原因被保护得太好了,从来没有拥有过一颗足球,因为妈妈总是害怕他踢球会受伤,吹了风会感冒。 甚至为了迁就他,连陆执都不许踢足球,陆家人都不许说起足球。 所以,就算手里抱着的这颗球又小又破,陆野的眼睛也亮了,他冲着南大壮点了点头,再后来……他只记得南大壮要带自己去踢球,他站起来牵他的手的时候,一只西服袖子里空荡荡的,陆野甚至还上去抓着问了一下这只手是怎么了。 南大壮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他是受伤了,小野是个乖乖又善良的小朋友吧,一定会帮助他把手臂治好的是不是? 猛地。 这句话忽然拼凑成了完整的句子了,陆野猛地抓住了南桃的手:“他叫我的名字了。小野,南大壮在拐走我的时候,叫了这两个字。” “他怎么知道我叫小野?” 那天公园里人那么多,那么多孩子,他偏偏选中了最羸弱看起来最不容易养活的陆野,还叫了他的名字。 小野。 南桃也听明白了,胸口一滞:“你是说,南大壮是专门被指使来拐卖你的?” “但是你跟陆执你们不是双胞胎吗?”两个一般大的孩子,按照南大壮贪财的性格,绝对是会两个一起带走的。 “是呀,我跟陆执是双胞胎,为什么只有我呢?”陆野的眼底寒冰蓄积,手指不断用力,下一秒,“砰”的一声,足球在他手里爆开了。 皮质的足球爆开弹伤了陆野的手掌,南桃赶紧抓过,看着掌心被爆红了,赶紧揉捏,一脸心疼。 “后来我看了报道,陆执说他跑开是因为看到了一颗足球,他知道我有多喜欢足球,所以追上去想捡起来跟我一起玩。” 说起陆执,陆野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无法察觉的伤感,“等他捡了足球回来就发现我不见了,他很聪明,立刻告诉了游乐园的保安,仅仅只是几分钟,他们就再也没有找到我了。” “是南大壮引开了陆执吗?”用一个足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陆执是双胞胎,如果他背后有人指使,为什么是你一个?”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太想知道了。” 陆野痛苦的将手掌握成了拳头,眼尾泛红,“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坐一坐,我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这次,我想起了南大壮叫了我一声小野。” “那你记不记得在游乐园里遇到过什么熟面孔?”如果是有人指使,陆野跟陆执是双胞胎,为了防止南大壮抓错,背后指使人会在游乐园盯梢吧? “没有。” 陆野摇头,“一千遍,我回忆了那个场景整整一千遍,把每一秒都想起来了,我没有见到过任何认识的人。” “那那个时候陆家的仇家呢?” “他们呀。” 陆野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抽动着嘴角不屑笑了,“当我意识到我被拐是场阴谋的时候,我就绑了他们所有人。” “陆野,你……” 南桃惊恐,他是什么时候做这些事儿的?他把那些人怎么了? “放心,没弄死。”陆野冷冷道,“他们没有撒谎。”是准备弄死的,只是这群人面对死亡还是没改口过,就能证明不是他们了。 “桃桃,我就是个恶魔。” 陆野忽然邪笑着看着南桃,阳光就在他背后盛开,南桃这里望过去,少年像是被阳光包裹住了一样。 只是,他的冷已经冰冻住了阳光,灼热的光线成了锋利的冰锥,化成了他的羽翼,“不过,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会保护你。” “陆野,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无辜么?或许有一个两个是的吧。”陆野语气及其轻描淡写,“我们不无辜么?被南大壮拐走的那些人都罪大恶极吗?桃桃,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无辜为王的。” 南桃蠕动着嘴唇,脑海里有许多震撼的东西在不断碰撞。 一个是陆野的狠辣手段,不仅在复仇上展现,在对待常人依旧如此,陆执说过的,他的狠比起陆野来,不及十分之一。 一个是陆野被拐是一场阴谋,背后有人指使。 南桃不禁去想南大壮拐陆野来之前做了什么,好像,那段时间发生过很多事儿。 那群突然闯进了山村的人! 想到了什么,南桃眼眸瞬间瞪大。 100:出轨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怎么了?” 陆野注意到了南桃神情异样。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南桃的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衣袖,“不过我的记忆很模糊……” “……我想起南大壮把你带回来之前,有一群人来找过他。” 南桃絮絮叨叨的将那记忆里那凌乱又暴力的画面讲述给了陆野听,“本来他们的刀是要砍掉南大壮的脑袋的,但是他答应了什么东西,他们最终才只砍掉了他的手。” “那群人,长什么样子?” 陆野是第一次听南桃说起这些,“桃桃,你还记不记得那群人长什么样子?” 南桃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根本没看清,他们太可怕了,我躲在地窖里,只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有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陆野,我真的不记得了。” 南桃眼泪婆娑的看向陆野,“对不起。”她很想能帮上忙。 “傻瓜。” 陆野一把将南桃的脑袋扣进了怀里,“说对不起干什么,不是你的错。” “我想不起来,南大壮又死了,陆野,你要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话,会有危险吗?”脸颊贴在陆野的胸口,南桃可以听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心中的酸涩感逐渐加重。 “能有什么危险?”陆野捧着南桃的脸,亲吻她的额头,晨光如流水一般温柔的倾泄在两人的脸上,“有我在就别怕。” 南桃抿唇,终是点了点头。 她不是怕这个,她是对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她总觉得,记忆里缺失了的东西,是埋着的一颗炸弹,随时会叫她跟陆野中的一个,粉身碎骨。 两人在游乐园里坐了一会儿后便回了车上。 此刻,城市已经苏醒,游乐园外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南桃坐在车里看着大门上高高悬挂的那几个陈旧的大字,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依旧无法叫她觉得暖。 她依旧在思考陆野说的话,有人指定要南大壮绑架他。 不是陆家的仇人,会是谁?陆执吗?不,那个时候陆执也不过才五六岁,饶是变态也太早了。 知道买凶,能一下子动用那么多人来找南大壮,肯定是个就具有一定财力权利的成年人。 莫非,是陆家当时的交好? 不过,她觉得自己能想到的陆野肯定也能想到,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查到,肯定不会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人。 那一天,来找南大壮的那群人。 南桃强迫自己一个个的去想,一秒一秒的去回忆,那群人又什么特征吗?有吗? 越想,脑子里的记忆越混乱,好像什么都是真的,又好像什么都是假的。 唉。 南桃叹了口气的时候,忽然,衣服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赶紧摸出手机查看,是钟文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钟文的名字,又侧眸扫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陆野,南桃的手捏紧了手机,想要挂掉,却听到边上的男人冷冷呵了一声。 “怎么不接?” 陆野没扭头,已经察觉电话是钟文打来的了。 他这样一问,倒是让南桃挂电话的动作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是钟文,我等会儿可以给他打回去的。” “桃桃,钟文是个很聪明的人。”陆野眼里寂寂,说话的时候才扭头盯住南桃,“不要让他怀疑。” “陆野!” 南桃眉眼里闪过丝丝怒色,“我不会这么对钟文的。” “不会?你下午去见慕亭山,不需要钟文来商场偶遇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的?” 南桃震惊,后又感觉到了愤怒,“你调查我?” 调查? 陆野不赞成这两个字的说法,轻描淡写:“桃桃,你了解我的,我允许你待在钟文身边,但是我不允许事情失去控制。” “你很聪明,从东升手里把慕亭山抢过来,后面还可以将钟文吸收入你的制药公司。但是桃桃,你又不够聪明,你做的一切,痕迹太重了。” “你知道我的制药工厂的事儿?”那陆执那边……他…… “以路知知的名义买下就觉得我查不到了?”陆野揉了揉南桃的脑袋,“那个工厂调查清楚了吗?需要我帮你查一下吗?”为了给南桃一定的支持跟信任,陆野并没有深入去调查那个工厂,只知道是一个规模很小的药厂,不过如果好好经营,潜力还可以。 “不用你查。” 陆野的手段南桃是知道的,他要是去查,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陆执那里去吧,不过看得出陆执也挺谨慎的,她都不知道是以路知知的名字买的。 “行,我不查。” 陆野勾了勾唇,“那你接电话。” 电话还在响,在陆野的灼灼目光下,南桃不得不滑动接听了电话。 “喂,钟文。” “小桃,吃早餐了吗?”电话那边钟文的声音很是嘶哑,听得出是熬了个大夜。 “还没有呢,在外面正准备随便吃点,你呢?吃了吗?” 一边说话,南桃一边用眼神瞟着陆野,男人正在专心开车,似乎并不在乎钟文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什么。 “我才从实验室里出来,吃了一口。” “才从实验室出来吗?现在都八点多了……” “唉,休息半个小时还得去盯下一个,不过我会早点弄完,下午来接你去看电影。” “你下午不用来接我,我得去见一个客户,你做完实验后先回家眯一会儿吧,你这都熬了多少小时了,赶实验也不必这么赶吧?” “那行,我去商场找你。电影票你买好了吗?想看什么电影,没买票我来买吧。” “最近新上映一部爱情片,我选好票了,你直接来就行了……” 正说着,南桃从电话里听到了有人在喊钟文。 应该是休息时间快到了。 “那你先去忙吧,注意身体哈。” “好的,小桃再见,早餐要多吃点哈。” “嗯,好的。” 南桃说着,赶紧挂断了电话,胸口止不住的激烈起伏,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陆野在边上冷嗤了一声。 “桃桃,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一个出轨的女人。” 101:长得像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个出轨的女人。 南桃瞪了陆野一眼,却听到他继续慢悠悠的开口,“要看哪场爱情片电影?” “关你什么事儿。” 南桃说着,埋头玩手机,不想再打理陆野。 被这样对待,陆野也不生气,只是勾了勾唇,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捧着手机玩的南桃想起了路知知,想起两人紧绷的关系,南桃还是不忍心就这样舍弃下这段友情,便决定主动联系她,给她发了条微信:“知知,在吗?” 发完,南桃又点进了路知知的朋友圈,朋友圈只显示最近三天的动态,空白一片。 南桃皱眉,路知知的性格非常跳脱,在网络上也是叽叽喳喳的,一天不发十个八个的朋友圈都不正常,三天都不发朋友圈的状态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她不免有些担心,继续试着给路知知打电话,微信视频,结果都是能打通却无人接听的状态。 对于手机不离身的年轻人来讲,这绝对不正常。 南桃心里的焦虑又浮了出来,不过想着可能是她纯粹不想理自己,想了想,南桃从微信的联系人里选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顾棋。 自己跟他关系一般,但是他跟路知知从高中都是同学了,南桃想叫他试试联系一下。 刚给顾棋发过去一条消息,那边就飞快的回复了过来:“女神!!有什么吩咐吗?”文字里,顾棋不着调的性格几乎要溢出来了。 南桃抿了抿唇,小心的向他询问着路知知的情况,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结果下一秒,顾棋就发了过来:“路知知去瑞士了,你联系不上她也正常。” 她去瑞士了?是因为工作吗? 但是她已经从公司退出了,难道是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不过听到她去了瑞士,南桃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出意外了就好,她去过那里许多次了,应该十分熟了。 想着,南桃叹了口气,收了手机,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若有所思了起来。 * 瑞士。 施皮茨。 路知知开车到达自己在网上订好的别墅的时候,正是艳阳中午。 刚将车挺好,手机就咚咚咚的进来了许多条消息。 都是来自南桃的。 南桃还在她的微信置顶列表里,所以即便她没点进去看,也能看到她最新一条说了什么。 无非是在询问她担心她叮嘱她了。 永远是一副沉稳且没有情绪的温暖状态。 这一路飞过来,路知知想了很多关于南桃的事情,越想,她心里就越空。因为正如薛窈所挑拨的那样,她真的对南桃一无所知,反而是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展现在了她面前,阴暗的,阳光的,丢脸的,骄傲的,无一不是跟她分享。 只是一旦细细的开始去思考,路知知心中的天平就开始倾斜了。 有付出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愤怒,也有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一个人清清楚楚知道的恐慌跟羞耻。 很多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混杂编织,路知知心烦意乱,干脆将手机丢在车里,锁上车门下车了。 她这次租住的别墅,是钟文跟她爷爷奶奶之前住过的那一栋。 原本是钟家的财产,后来转手了好几次,上一个房东也是国人,路知知专门选着去租的。 别墅里干干净净的,花园的花也培养的非常茂盛。 路知知不在乎这些,吩咐管家将行李搬进去后,她跟着上了楼。 “路小姐,您看您是住主卧吗?” 管家也是国人,非常殷勤的询问路知知。 只是,路知知拒绝了。 “第二大的客房是哪里?”她要住之前钟文住过的房间。 “路小姐要住客房?”管家很是诧异,“但是客房一般都是给孩子住的,不是很大……” “带我过去就行了。” 路知知强烈要求,管家只得照办,带着路知知来到了一个朝南的房间,确实不是很大的房间,装修风格也比较简约,看得出上一个住这个房间的也是个男孩子。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了。” 几乎可以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到钟文的存在,路知知让管家离开,然后她将自己甩到了那张并不大的床上,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印证了那句话,去他去过的地方,看他看过的风景,那样他们的灵魂就能渐渐融合。 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路知知唇角欢快的勾了勾。 一路的奔波,她确实也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落日西斜了。 金黄的余晖从雕花欧式的大落地窗洒进房间里,温暖一片。 路知知起床去阳台,刚拉开窗帘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别墅外的路上,一道妙曼的身影正朝着别墅这边看过来。 对上她的视线,那道视线又飞快的移走。 而仅是这一秒,路知知几乎要尖叫出一个名字来。 桃儿! 那张容貌倾城沉鱼落雁的脸,乍一眼望去,像极了南桃。 只是她身着纯白色的T恤,蓝色背带牛仔裤,马尾辫高高的扎起,一派青春洋溢的模样,跟优雅冷清的南桃完全不一样。 而且,路知知也知道,那不是南桃,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钟文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听到钟文说起的时候,路知知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个故事的,她觉得世界上的人长得再像,既然不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长相,既然是那么深爱的白月光怎么还会认错呢? 只是这一眼,叫她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耳朵里能听见的鸟语风声也不见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真的,太像了。 只一眼,路知知脑海里就飞快的跳出一个问题,这个人跟南桃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 脑子只短路了几秒,路知知就飞快的转身往楼下跑去。 她要去抓住她问一问,或许南桃不愿意透露给她的关于身世的秘密,以及她的所有过去,她可以在这个人身上问出来。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认识南桃,但是心理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驱动着她,那道声音在这样告诉她,抓住这个女人,无论是为了南桃还是钟文,都要抓住这个女人。 102:见过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能干什么呢?”张元培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黑黄的牙齿,他没靠近,南桃几乎都能闻到熏天的臭气了。 “我不过是想你了,南丫头,这才多久没见,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哟。” “疯子。” 南桃瞪着张元培,“张元培,我奉劝你有多远滚多远,陆野的手段跟能力你不会不知道,就算你手里有那些照片又怎么样,别到时候照片没放出去,人倒是栽在了陆野的手里。” “我保证,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南桃不打算继续搭理张元培,知道他没那么胆子在这里兴风作浪,便瞪了他一眼转身要离开。 谁知下一秒,他就从巷子里朝着南桃扑了过来:“小贱人,你还跑……” 南桃察觉后快速闪躲,手臂还是被张元培的指甲划出了一大条口子,血珠子瞬间滚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张元培更是兴奋不已:“哟,小美人儿这么嫩哟?是不是多碰一碰就会出水了?”说着,他便朝着南桃步步逼近,眼底闪过残忍的阴蛰,“我听说了南大壮的事儿了,陆野整死了他吧?呵,陆野呀陆野,那小狼崽子可真够行的呀,以前可没瞧出他有那狠劲儿呢,早知道那个时候就玩狠点把他玩死算了。”不然自己现在哪里需要过这么惨。 张家一家十几口人,只能天天蜗居在城市的下水道里,比耗子跟臭虫都还不如。陆野可不会放过张家的任何一个人,曾经张元培抱着侥幸心理想把自己的小孙子送去邻市的乡下送人,只求他能够吃饱穿暖干干净净的长大。 结果孩子还没送出西城,陆野的人就发现了他们,张元培慌忙逃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小小的孙子被他的人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拎起来丢进了面包车里。 孩子的惨叫声哭声震天,张元培痛呀,心都要碎了。 再后来,他得到的消息是孩子没了,当初张家用于折磨陆野的法子,都被陆野用在了他孙子身上。 张元培又恨又怕,后面这几年更是只敢躲在下水道里,一个下水道搬到另一个下水道,这个期间,他年迈的老父母都死了,尸体都没有办法入土为安,只能用黑布裹起来丢弃在下水道深处。 他婆娘过不了这样的日子,癫了,在一个晚上被人拐走了。 多可笑,张元培上半辈子拐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轮到自己的婆娘被拐被卖。 再后来,他害怕张家的香火断在了自己这一代,疯了一样的要自己的儿子跟媳妇儿再生个孩子,于是在那个黑暗恶臭各种病毒滋生的下水道里,他儿媳妇怀孕了,却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他拼了命的想送她去医院,但是陆野如同豺狼一样的追来了,他也不杀他,只是将他堵在了下水道里面。 那一晚上,张元培的儿子在下水道里朝着场面磕头,脑袋都磕开花了,他的儿媳妇活活疼死了,死前最后一口气把他的大孙子生出来了,是个带把的,却是个死的。 孩子在她肚子里憋得太久了,身上脸上都黑了。 他儿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抱着媳妇跟孩子的尸体栽进了下水道的臭水沟里,再浮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 看到儿子被泡肿了的尸体,张元培忽然懂了,他懂了呀,陆野这么多年哪里是找不到他,他根本就是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了。 把他囚在还尚给犯人保留一丝尊严的监狱里有什么好的,他分明就是故意让他有机会逃跑的,然后再一步步的逼着他们住进了下水道里,把肉体跟灵魂都烂在里面。 他真的好狠呀。 张家十几口人现在就只剩下张元培一个了。 张家的香火指定要断在他这一代了。 张元培咽不下这口气,他怕死也怕疼,他是最自私奸诈的,他也害怕自己落到南大壮的下场,但是他更怕自己落到了那样的下场还没享受到。 陆野的女人,他怎么也要享受一下。 抱着这样的心思,张元培一步步的靠近南桃,肮脏的双手伸过去:“南丫头,看着你这张脸叔叔就能爽上天了,要是碰一碰,叔叔还怕什么陆野?叔叔死都能瞑目了。” 来之前他就踩好点了,巷子那头是封住的,只要南桃乖乖的进了巷子里,到时候还不任他摆弄!而且他之所以敢从下水道爬上来,是因为有一个人找了自己,他给了他一笔钱,还提供了一个消息。 陆会在医院里被困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无论对南桃做什么,她都插翅难飞。 “疯子,你不许再过来。”南桃瘸着一只腿,被逼的不断后退,眼见着就要一步步的深入进了巷子里,她的手慌乱的在地上摸着东西,最后只能捡起一些小石头朝着张元培丢过去。 “我不过来怎么来疼爱你呢,南丫头,你真的是越长越像你妈了,啧,你还不知道吧?你妈为了能逃出去,勾搭了不少人哟,啧……” “你闭嘴!”饶是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是那么的狠绝,南桃听到这里,心口还是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怎么,不想听了?那我偏要给你说道说道,你只怕还不知道吧,你妈可不是南大壮迷晕了拐回来的,你妈是红杏出墙跟南大壮私奔了,听说你亲爹可不得了,是个挺有钱的老头儿,你妈给他当情妇后有了你,被那老头儿的大婆打得只能更南大壮私奔了。” “听说你现在也在给人当小三儿?嘿,别说,还真是遗传。” 张元培说起的事儿,全是南桃不知道的,关于她父亲的事儿,跟她听到过的母亲跟大学生说的那些有很大的出入,不过不排除她是为了在大学生面前博好感而胡编的。 “说起来也巧得很,前几年我还在西城遇到过你妈一次呢。”张元培想起那次再见的画面,“她看到我可真跟见了鬼一样,跑都跑不赢……” “你,见过我妈?” 103:找生路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不仅见过,我还……” “你给我闭嘴!” 知道张元培那张狗嘴里会吐出什么污秽不堪的话,南桃为了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朝着他丢了过去。 正在张大嘴巴发出狂妄笑声的张元培吃了一口沙子,呸呸呸的吐了几口,瞬间恼羞成怒,伸手一把就朝着南桃脸上薅了过来,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南桃的脸颊。 南桃飞快的躲开,没有让他抓到自己的头发,而张元培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见此,南桃转身就要朝着医院跑去。 却在跨过张元培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了脚踝。 他是故意摔倒的,借此来放松南桃的警惕。 “嘿嘿,你还想跑,小贱人,马上我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着,张元培双手一把拽住南桃的右脚,猛地一扯,南桃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尖锐的疼痛一下传遍了南桃的四肢百骸。 男人身上的恶臭瞬间激得南桃快要呕了出来。 “南丫头呀。”张元培一只手掐着南桃的脖子,“你可真是有一手呢,陆野怎么就不恨你呢,当初的那些事儿,他怎么就不恨你呢!” 南桃挣扎,抬脚踹了张元培一脚:“你这个畜生,你去死!” 恶心滑腻的触感一下子打开了南桃脑海里黑暗记忆的匣子,无数肮脏的,叫人作呕的画面如同飓风般的在她脑海里呼啸而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南桃尖叫着躲避,手在地上胡乱的抓着,不知道抓到了个什么有尖头的东西,她对准着张元培的左眼就砸了下去。 用尽了全力,就仿佛眼前的张元培是记忆里的那些人,她想杀了他们,她疯狂的想杀了他们呀。 没错,他确实是他们那一伙儿的。 那群人都被陆野收拾了个干净,只有张元培,这条漏网之鱼还活着。 “啊!” 张元培的左眼被砸中,躲闪不及。 剧痛让他的身体僵硬抽搐,南桃趁机得以逃脱。 这个时候她若是跑开,是绝对可以甩开张元培这个变态跑得远远的,但是脑海里已经充满了各种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的南桃脚步像是被焊死在了原地一样,她跑不开。 小南桃所受的苦难跟凌辱,她如何能坐视不管呢。 她还那么小,她只是拼命的想从那个地狱活出个人样来呀。 每一次将那些记忆封锁,南桃都希望,小南桃能安息。 只是每一次那些记忆翻来覆去的搅弄她的情绪的时候,她都会恨,小南桃怎么会安息呢,当初欺负过她的那些人还有人好好活着的。 她怎么敢安息。 而恰巧也是这个时候,南桃低头看清楚了自己手里捏着的是个什么东西,是砖头的一角,尖角上还有血迹。 张元培捂着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南桃扯着嘴唇冷笑着一步步逼近:“很疼吗?张元培……” “贱,贱人,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疼痛跟失血让张元培都站不起来了,他也看到了南桃手里捏着的砖头,还有她脸上那像是失了智的冷笑,仿佛方才的那个可怜弱小的南桃已经死了,夺了她的舍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南桃。 “我不过来怎么行?你不是很想看看我吗?刚才你的手还放在我身上呢,是哪只手,这只吗?” 南桃走到张元培面前摁住他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举起砖头,一根根的砸向了他的手指。 她的力气还是很小,虽然一次砸不断,但是她可以砸一百次。 在不知道多少次举起落下砖头后,张元培的手指,已经是一片模糊:“你的手摸了那么多不该摸的人,张元培,你的手上有多少人血,你看看,多红呀,都是被那些被你毁了一辈子的人,被那些你毁掉了的家庭染红的吧!” 说着,南桃抓起张元培的手丢在了他的脸上。 被痛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脸色煞白,只能见鬼一样的盯着南桃:“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疯了,啊!你疯了!” “我是疯了,怎么,你们毁了我一辈子,毁了陆野一辈子,还不允许我发个疯?”说着,南桃双膝跪在了张元培的胸口,高高的举起了砖头,将尖头朝下,正对着张元培的脑门儿。 她不想现在杀了他,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那都还不够,她以前所遭受的,哪里是那些施暴者被千刀万剐能偿还的。 “南桃,你别,你别呀,你不想知道你妈的事儿吗?我可以告诉你的,你别这样……” “啊!” 张元培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尖叫响起。 砖头落在了他的右眼睛上。 “你可以告诉我,那也得我愿意听。”南桃扯着嘴唇冷笑,“可偏偏你晚了一步,选了个我不愿意听的时候,张元培,是不是很痛很绝望?想起没有,那一年在牛棚里,你们对我跟陆野做的事儿,你现在最好一件件一条条的去想,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每遭受的一分钟的折磨,我都会让你受回来。” “疯子,疯子,什么牛棚,我不知道,疯子,南桃,你这个疯子!啊!!” 张元培拼死挣扎,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刚才被摁了那么久,也攒了一些力气,猛地挣脱了南桃的禁锢。 只是现在他双目失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巷子里打转转。 南桃摔倒在地看到这一幕,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张元培,你在找什么?在找一条生路吗?你这样的人,也配拥有生路吗?”南桃阴恻恻的走到了张元培身后,正准备对准他的后脑勺来个致命一击。 而举起的手刚要蓄积全部力量落下去的时候,手腕上忽然被一抹冰冷桎梏住了。 男人身上熟悉的西柚古龙水的味道冲淡了巷子里的恶臭跟血腥味。 南桃惊恐回头,就看到陆野站在身后。 而下一秒,他捏着她手腕的手一个用力,南桃吃痛一松手,砖头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104:等惩罚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 看着眼前一脸杀气的冷酷男人,南桃几乎快要失去声音了。 一身寒气的陆野的到来,也彻底的激得南桃从仇恨的漩涡里清醒了过来。 而清醒过来后,南桃才后知后觉的怕了。 失去双眼的张元培还在惨叫着奔跑,不断的撞墙,又爬起来,又跑,他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怎么都飞不出这条刚才发生过肮脏罪恶的黑巷子。 而这个人,是她最不愿意让陆野见到的。 因为就是这个人,主导了那十五年里百分之九十发生在陆野身上的惨无人道的折磨。他几乎在陆野每一寸皮肤上都刻下了伤痕,把那些痛苦根植进了他的血液里,骨髓里。 而南桃更怕让陆野知道,这几年,她给了张家人那么多的钱,还瞒着他们的下落。 她还很怕,自己失去理智的那一刻伤害了张元培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个人之前说过,他手里捏着那些照片,毁不掉陆野但是也能给他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的照片。 面对南桃的呼喊,陆野没说话,安静得可怕。 小巷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张元培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的。 而那明明是陆野此生此世最仇恨的人,这一刻,陆野的视线却连半眼都没看他,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桃,黑黝黝的眼眸里写满了冷意。 半晌后,他却勾唇笑了,喉结滚动,甚至笑出了声。 南桃愣住:“陆野,你……” “桃桃,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弄死他了。”说着,陆野松开了攥紧南桃手腕的手。 他刚才捏得那么用力,此刻松开,南桃细白的手腕已经有了丝丝青紫。 松开南桃,陆野单手插兜,没有靠近张元培,而是抬脚踢了一脚地上带血的砖头。 砖头很准的砰的一声砸在了张元培的腿上,砸得他又惨叫了一声,继续骂骂捏捏:“南桃你这个小贱人,我饶不了你,我绝对饶不了你的……啊!”又是一声惨叫,陆野又踢了块石头,砸中了他的腿窝,疼得他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 他双膝撑着的跪着后,陆野才抬脚缓慢的朝着他走去。 而张元培听到了不同的脚步声,那是坚实有力踩在石子上的声音,带着杀气的步步靠近。 不同寻常的安静下,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陆野。 不不不,不可能的,那个来下水道通知他的人说陆野会在医院被牵制住两小时,他放心去找南桃就是了。 并且那人为了表示诚意,还带着张元培去澡堂洗了个澡,吃了一顿大餐。 难道…… 瞬间,一些可能性就这么丝丝缕缕的拼凑到了一起,张元培愤怒得浑身发抖。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来找他的人根本就是陆野的手下,所以他带着他去洗澡,去吃饭,去潇洒,陆野才没有如同嗅到鲜血的猛兽一样追赶上来。 而他则是太过于向往地面以上的生活了,所以连这么明显的阴谋都没有看出来。 陆野多残忍呀,他编制了一个美梦,然后在把他一网打尽。 瞬间,张元培失声痛吼了出来,大声辱骂陆野:“你一刀杀了我呀,陆野,你这么恨我,我求求你呀,求求你一刀杀了我呀。” 那是目前他能求到的最好的善终了。 这一刻,张元培不求生了,他只求死,死的干净利落一点。 只是陆野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 高大的男人只是折过了身去,对着呆愣瑟缩害怕站在原地的南桃招了招手:“过来。”压着怒火的声音清冽如同山泉,不是他平常的声音。 南桃不敢不停,就算双脚有如灌了铅一样重,还是一步步的挨着走到了陆野身边。 男人挑了挑下巴,像是欣赏成果一样的盯着张元培:“桃桃,你挺能呀。” 这绝对不是夸奖。 南桃身体抖了一下:“陆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陆野的目光云淡风轻的扫过了张元培,仿佛不恨了,又仿佛那份恨太过浓厚,无论他展现什么情绪都不足为奇。 咧着坏笑的陆野像个坏学长,在逼着小学妹一样的南桃做她不想做的事儿,说不想说的话。 南桃几度沉默,纠结,咬破了红唇,指甲掐破了手掌,才缓缓的开口:“我其实很早就知道张家人在哪里了。我,我只是不想你知道,不想你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 “张元培还用一些东西威胁我,陆野,这几年都是我在给他们打钱,我用钱养着跟你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压抑在心里久了的事实一旦说出口,再说更多的东西就不是难事儿了。 南桃说完,静等着风暴降临。 只是良久良久,她的头顶只传来了一声轻笑,不是愤怒的那种笑,而是有点宠溺,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笑。 南桃惊讶抬眸看陆野。 坏坏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摁进了怀里:“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南桃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可能……” “桃桃,我说过,我接受秘密,如果有的真相一定要挑明,我希望像这次一样,由你亲自告诉我。” “但是陆野,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还知道张元培说的那些照片吗?你……” “知道,不过被我毁掉了。” 那些东西,饶是陆野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一提,眼底就一片猩红。 他说完,垂眸看着张元培,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元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是悲凉的,仇恨的,也是绝望的笑。 “没错呀,陆野你这个豺狼,野狗,你当然能嗅到我在哪里,你逼得我们一家人了不得不在下水道里藏了十年,你计划了十年的复仇,你多狠呀!” “南桃,你看好了,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了,你以为陆野不恨你吗?你别忘了,当年你可是帮凶,你可是帮凶!!” 张元培聒噪。 陆野只是一个皱眉,便有人从外面走来把他拖走了。 南桃盯着地上的那摊血迹,心底的石头挪开了,却没有感觉到半分松快,沉默半晌后,她才抬头看着陆野:“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张元培?” 105:像妙妙 - 也难逃 - 木木唔 随着张元培在巷子里消失,南桃失控的体感才逐渐恢复,她发现原本晴朗的天气骤然阴下来了,温暖的阳光没有了,风刮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她单薄的身体抖了一下,瑟瑟的看着陆野。 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陆野却只是勾了勾唇,下一秒,伸出双手来捂住了南桃的耳朵,然后在一片寂静中,南桃只看到了陆野的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很快,他说完,拿回了手,手指轻轻的揩过南桃的脸颊,那里沾染了两三滴鲜血,张元培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南桃任由陆野替自己擦干净脸,愣愣的问他。 “回答了你的问题。” “但是我没听到。”她的问题是陆野会怎么处理张元培,她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她的追问下,陆野伸手再度抓揉着她的头发:“没听到才好。” “什么?” “我的桃桃怎么可以知道那些残忍的东西了,桃桃,鲜血不适合你。”陆野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易的就握住了小女人消瘦的肩膀,“下次不要再动手了。” “会脏。” 陆野的手指在南桃的肩头打着转转,像是在写字,又像是在弹开她肩头的灰尘一般。 南桃默了默,抿唇不再言语。 两人并排着从医院走出。 医院的大门外,顾七已经等着了,看到南桃的瞬间,隐了一下要说的话,看向陆野。 “我先送你回家。” 陆野说着搂着南桃上了车,对着外面的顾七抬了抬下巴,“让他准备好,我等会儿过来。” “好的老板。” 顾七说着转身往路边走去,南桃这才看到那里还停靠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顾七敲了敲面包车的车窗,那车子便发动起来驶走了。 肯定是装着张元培的车子。 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了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里的时候,南桃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松快。 张元培肯定活不成了。 南大壮,张元培,牛铁,还有那个村子里的那些人,都死了,一干二净了。 好像,忽然就轻松了呢。 南桃的手攥着安全带,放在了心口的位置,那里的心脏跳动缓慢,蓄积在里面的仇恨也缓缓的一点点散去。 陆野叼着烟在开车,眼眸斜着看到了南桃的反应,唇角勾了勾,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勾了勾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现在正是上午车流量的高峰期,才刚从医院门口的辅道出来就被堵住了。 “我在想那份名单。” 南桃如实开口,“你还记得吗?从牛棚里逃出来的那晚上,我们列了一份名单,你咬破了手指写的。” 那份名单,陆野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骨节泛白。 南桃轻轻伸过手去将他的左手握住,十指相扣:“现在,那份名单上的人,都死了。” “陆野,我们可以抛下过去好好的生活了。” 说着,南桃低头亲吻着陆野的手背,一滴温泪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又赶紧吻掉。 “傻桃桃。” 下一秒,陆野就一把擒住了南桃的下巴,霸道的将她擒到跟前,然后越了半个身子过来用嘴唇锁住了她的柔软。 这一吻,深情款款,吻了许久。 久到本来就堵成了长龙的车流过因为他们的车停在原地,后面的喇叭声跟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甚至还有司机等不了了,都下车跑上前来敲车窗了。 车窗被敲得啪啪作响,南桃吓坏,赶紧挣扎推开陆野,气喘吁吁:“你赶紧开车。”她怕外面的人把车子拆了把他两拖出去打一顿。 “好,听桃桃的。” 陆野的指腹坏坏的揩过了被吻红的唇,邪性一笑,然后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立刻窜出去好远。 边儿上趴在车上的人差点被甩倒。 大骂:“大白天的在车子里卿卿我我,开个房间能死呀!” “臭不要脸的,气死我了。”只是气归气,总觉得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儿? 他回到车上,越想越气。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儿问他怎么了。 “妈的,你都猜不到前面那辆车的人在干啥,在亲嘴儿,艹了,亲了十几分钟,嘴巴咋没秃噜掉呀。” 白缪坐上车,系上安全带:“而且……”他皱眉,大概是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了?”边上的女孩子贴心的给他递了水。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坐在那副驾驶上的女人,是妙妙。” “妙妙。”女孩子也皱眉,怔愣了几秒,“你那个跟着她母亲被逐出家族的堂妹秦妙妙?现在才几月,你们家族允许她回国了?”她记得白缪家族只允许被逐出家族的人每年四月回国参与一次祭祖。 如果其他时候被发现回国了,下场绝对会很惨。 “没有。”白缪也说不准,“她跟秦云月上次有消息还是在仰光,这段时间没有她们的消息,但是,她们不敢回国。” 白缪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次,白家老爷子九十大寿,秦云月擅自带着秦妙妙回国给老爷子祝寿,结果两人的飞机才落地,白家的人就在机场对她们实施了家法,当着大庭广众抽了她们一百鞭,然后再将她们驱逐出境,甚至连着四年的祭祖都不让她们参加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既然秦妙妙不可能在国内,那肯定是他看错了。 白缪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路来西城,奔波得厉害,眼花了也有可能。” “你呀。”温柔体贴的女孩儿拿出湿巾纸,侧着身子细致的替白缪擦了擦脸,“本来让家族其他人来就可以了,你偏要自己来,你这个大少爷当得可辛苦。” “现在西城的经济发展已经完全碾压北城了,这次跟陆氏的合作,我总觉得不亲自盯一盯不放心。”白缪拿过边儿上的水喝了一口,问,“对了,张秘书那边有新消息没有?跟陆氏总裁约见的具体时间跟地址。” “我看看。” 女孩儿拿出平板,“约好了,明天晚上,香格里拉酒店,白家这边做东邀请陆氏总裁陆野吃饭,他答应了。” “好,答应了就好。” 白缪点头,“他应该会携伴出席,是不是他前段时间刚订婚?” 106:又找到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是的。” 女孩儿在网络上搜索陆野的消息,有零星的记录指明他跟薛家大小姐薛窈订婚的事儿。 “吩咐张秘书准备一份珠宝作为礼物送给他夫人。”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操心,会老得很快喔。” 女孩儿轻笑,看着白缪的视线里,满含柔情。 而白缪的目光只是专注的盯着前面,只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他一定要跟陆野谈妥这次的西北合作大项目。 那样,他就能打败大房那一家在白家站稳脚了。 * 瑞士。 施皮茨。 路知知最终还是跟丢了那个人。 看得出那人对这个小镇很熟悉了,她故意将路知知带着拐进了小巷子里,然后几弯几拐的,她就跑不见了。 路知知迷路在了这个陌生的小镇上,其实这个地方她来过,但是只是作为观光游客来的,住了几天看了看景点吃吃东西就走了,哪里深入过这些巷子村庄里。 眼见着天黑了她还没从村子里走出去,她的脚都走痛了,出来的急也没有带手机,想打个电话求救都没办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知知甚至觉得自己肯定走错方向都走出施皮茨了,天上的星星跟月亮亮得很,她没有什么地理知识,都不知道怎么才能通过它们方向辨别方向,就算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在南方还是北方。 思来想去,她累了也气馁了,干脆踢掉了鞋子就在石头路上坐了下来:“路知知,你怎么这么笨呀,连回家的路走找不到。” “难怪钟文不喜欢你,你这么笨,谁会喜欢你呀。” “从来都没有人喜欢你,你笨,你傻,你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啊!” 越说,路知知越烦闷,干脆像是小孩儿耍赖一样的双脚在地上胡乱的蹬着。 石子瞬间到处乱飞。 只是四周连个路人都没有,就算有,这些异国他乡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此刻她就算是发疯,委屈得要死也没有人会来哄一哄她。 还不如在国内了,至少国内还有顾棋那个舔狗…… “你说的钟文,是钟家的那个少爷钟文吗?” 就在路知知心灰意冷干脆双手一摊躺平在石子路上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了个视线亮晶晶的女孩儿,她就站在她的头顶,此刻正俯身看着她,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路知知只觉得有股电流顺着自己的头顶一下子窜到了四肢百骸里。 女孩儿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又很清脆,充满生机跟活力。 这双眼睛。 这张脸。 是她! 路知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是你!”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她喊住那瞬间满脸警惕的女孩儿,“就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赶紧带我回去!” 女孩儿只是盯着路知知,半晌忽然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路知知气愤不已,“你是不是故意弄丢我的?” “你的头发上有一根草。”说着,不等路知知反应过来,女孩儿就长臂一伸,从路知知的头统领那跟干草摘了下来,跳跃的离了她三步远,“我没有故意弄丢你哦,谁叫你一直跟着我的,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我才不是坏人。” 路知知说着话,视线没有半分离开了眼前的女孩儿的,只是越看,她心里的震撼就越小了,因为这女孩儿乍一眼看去,神态各种的可以说是跟南桃一模一样,但是细细的看来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南桃的眉眼偏冷,但是这女孩儿却是软软灵动的那一卦。 南桃身上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妥帖跟疏离,但是这女孩儿离路知知有距离,但是路知知却能感觉到她想靠近,并且防备她是个坏人的小眼神儿一点都没藏住。 看起来有些不谙世事,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而且,你根本没有迷路喔,你看那边,你住的地方那么亮,是这个小镇上灯光最亮的别墅,你怎么会找不到家呢?”女孩儿很不解,歪歪头盯着路知知。 路知知瞪了她一眼:“我今天刚来,当然会找不到。” “好吧。”女孩儿往前迈了一步,“那你知道你住的房子是谁的吗?你刚才说起的钟文,是我说的那个钟文吗?”女孩儿子啊说起钟文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分明是有光的。 路知知心底一坠,瞬间明白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份。 她就是钟文真正的梦中情人。 她冷着声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就告诉你涉及我隐私的东西。” “我叫妙妙。” 女孩儿赶紧丢掉手里的干草,对着路知知伸出手,“你也自我介绍吧,那样我们就认识了。” 路知知:“……”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不好意思,我并不想认识你。”不仅不想,甚至都不希望她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路知知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了,那就是如果钟文知道这个女孩儿的存在,她还有可能吗?几乎没有了吧? “喂,但是我都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了呀。” 妙妙上前一把拉住了路知知的手,“我知道你肯定认识钟文的是吧?你跟我说说吧,他现在还好吗?长什么样子呀?” “你给我放手。” 路知知毫不客气的甩开了妙妙,“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这么关心他你自己去找他呀,跟我问什么问?你就是之前丢下钟文的那个初中生吧?我告诉你,钟文恨死你了,就是因为你抛下他,他都没有办法正常相信任何人了,现在好不容易好一点了,我劝你少动想要再联系他的心思,他要是再看到你,肯定会疯掉的。” “他可恨死你了,恨不得拿刀杀了你那么恨你。” 路知知言语恶毒的将一些话一股脑的就说了出来,说得眼前的女孩儿面色苍白,步步后退,眼里都蓄积了泪光。 “总之,你永永远远从他的世界消失才好。” 丢下这句话,路知知扭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妙妙在原地瞪大着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 西城。 陆野将南桃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南桃刚坐上沙发,手机就响了。 接听,就听到那边的大叔语气低沉的说了一句:“南桃小姐,又找到了一位,你这边来警局看看吧。” 107:就是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个小时后。 南桃赶往地方,之前一直负责接待她的张宸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正在抽烟,见到南桃来了,将香烟丢在了地上,还用脚碾了几脚。南桃走近了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打着石膏,脸上还挂了点彩:“受伤了?” 张宸小小的笑了一下:“小伤,不碍事。” “进去吧。” 张宸目光在南桃脸上停顿了数秒,跟南桃认识七年有余,见了不知道多少面,但是每一次见面,第一眼总是会被惊艳到。 七年的时光让张宸从青涩的大学实习生变成了职场的老手,但是却没有在南桃的脸上留下半分的痕迹,反而叫她更仙更灵动了。 “行。” 南桃是有点紧张的,一边往里面走,张宸一边在她耳边给她科普。 张宸将一大摞的资料递给了南桃:“这是那女孩儿的资料,十五年了……” 南桃接在手里,仿佛那有千万斤重。 翻开第一页,有女孩儿的详细资料,南桃捏着文件的手抖了抖,她认得这女孩儿。 这,就是那女孩儿的十五年。 张宸该怎么跟南桃叙述这十五年呢,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开口。 南桃这七年都在默默的寻找着当年从那个地窖里辗转出去的人,用她童年的记忆帮助了他们许多,张宸知道南桃也是苦命人,她同样也是受害者,要她一遍遍的去回忆当初的那些画面,是很残忍的。 更残忍的是,那些被找回来的人往往会把她当成是罪人,每一次见面,被骂被打都是常事,甚至还会面临生命威胁。 所以张宸是敬佩南桃的,这件事她坚持了七年。 两人都沉默着。 最后还是南桃出声打破了沉默:“陆野今天找到张元培了。” 闻言,张宸惊得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张元培?”张宸是认得陆野的,属于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人知道他两过去的秘密的人。 但是张宸跟南桃保证过,不会将那些事儿传出去的。 南桃点头。 “那他会把人交给我们吗?” 交给他们? 南桃笑了笑,摇头,“张家那群人,下场都很惨。”说完,便拿着资料起身走了进去。 后院的接待室里,尚未靠近,就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哭声。 哭声刺得南桃的脚步顿了顿,等她走进接待室里的时候,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正双双抱着床上瘦得几乎可以被被子完全藏起来的女孩儿,哭得悲怆。 “我的婧婧呀,妈妈对不起你呀。” “婧婧,我的女儿呀,你受苦了呀……” 南桃以为是女孩儿没了,看向一侧守着的女孩儿,她拉着南桃走到外面,抽泣着告诉她:“女孩儿恢复清醒了,她认出自己的父母了。” “哎,真是可怜呀,这种情况下恢复了意识,哎……”这样的情况下,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还不如浑浑噩噩的。 她说不下去了,都快抽泣出声了。 而南桃的喉头也瞬间只觉得哽了一口鲜血。 想了想,她还是走进了屋,张宸敲门,跟两位老者介绍南桃。 老者不认识南桃,只以为她是来看望的好心人,但当得知南桃是从盘寿村出来的时候,两位老者都瞪大了眼睛,老妇人颤颤巍巍的问南桃:“你说你是姓什么?” “南。” 老人的眼眸充了血,瞪着南桃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碎。 南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诚恳的道歉,就算她本质上根本不是南大壮的后代,但是她依旧想道歉。 她鞠躬,一次次的说对不起,然后将手中信封递了上去。 那里面有张卡,没设密码,卡里有二百万。 每找到一个人,南桃都会送上这样一张卡,她不求洗清自己的罪孽,她只想让这些可怜的家庭在往后的日子里能稍微好过点。 这也是她这些年这么努力的挣钱的动力。 只是她送上去的信封被老妇人狠狠的打掉了:“你给我滚,谁要你假惺惺的道歉,你滚!!”老妇人歇斯底里,却还保持着最后一份体面。 没有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上前来撕扯南桃,殴打她。 南桃没说话,红着眼眶捡起地上的信封,没有拿走,而是缓缓的放在了老妇人手边的桌子上,目光扫过床上的女孩儿的时候,女孩儿也看到了她。 下一秒,女孩儿的眼睛瞪大,混沌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了震惊。 “你,我,我认识你。” 女孩儿清醒了,圆圆的眼睛盯着南桃,目不转睛,“你给过我一个芝麻饼。” 南桃喉头噎了一下,没说话,手却忽然被女孩儿一把拽住了。 女孩儿已经瘦骨嶙峋,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拽住了南桃。 听到女孩儿这么说,老夫妻两人看着南桃的视线里仇恨渐渐退下了,对曾经对他们苦命的女儿展现过善意的人,他们如何恨得起来。 见到女儿要拉着南桃说话,老夫妻两人赶紧让开了一点。 南桃被拉到了床边。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让女孩儿气喘吁吁了,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无法浮现半丝血色了,南桃赶紧摸了摸她的手,冰凉的,她捂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也记得你。” 南桃轻轻开了口,那些年地窖里藏过的每个人,她都记得,这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儿更是。 “你还活着,真,真好。” 女孩儿望着南桃,眼神里露出了些许的欣慰,跟浅浅的笑意,那是女孩儿的善意。 南桃哽咽了一下:“是的,我还活着。”曾经,那个村子里的人,最大的目标就是活着了。南桃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 女孩儿握着南桃的手,磕磕巴巴的问,“你还记得吗,我,我叫文靖。” “我知道,你叫文靖。” 南桃伸手抚摸着女孩儿的脸颊,“你说,你妈妈希望你文文静静的,所以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我叫南桃。” “我妈生我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的桃子,就取了这个名字。” 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文靖扯了扯嘴唇笑了,“南桃,好听的。” 她呼吸急促了:“南桃,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儿吗?” 108:我没有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可以帮我,照顾,照顾我的父母吗……” 女孩儿的话还没说完,老妇人便发出了悲怆的哭声:“婧婧,你说什么傻话,你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会照顾你好起来的。” 好起来吗? 南桃看到了女孩儿眼里闪过撕裂的疼,那不是希望的光,甚至没有一丝快乐。 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了。 是呀,背负着那样的记忆,要想再好好活下去,太难了,况且,她已经得了严重的疾病。 南桃在文靖期盼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父母的,只要他们不嫌弃,我会经常去看望的。” 闻言,文靖的手赶紧在空中抓了抓,老夫妻明白是在叫他们,赶紧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婧婧,妈妈在,爸爸也在。” 两夫妻拿着女儿的手贴在脸上,试图用滚烫的眼泪温暖她冰凉的手。 文靖浅浅的笑了笑:“爸,妈妈,南桃是好人,她,真的是好人,如果不是她给了我芝麻饼,我,只怕连你们最后一面也见不了了。”虽然那个时候活下去受了那么多苦,但是至少还能再见见父母呀。 文靖的眼角滑落泪水。 老夫妻两个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只是点头:“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妈妈不会恨她的,婧婧,不要再说这些了,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吗?” 老教授也替文靖抹着眼角的泪,只是自己的眼泪却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滚落。 南桃的手也被两位老人握住了。 老人竟然开始一声接一声的跟她说谢谢。 谢谢。 她何德何能,南桃的眼尾红得几乎渗出鲜血。 * 最后,文靖没有被带回家。 而是直接被送去了临终关怀医院。 她的癌症已经全身转移了,医生评估最多只有半个月的生命了。 只是这半个月对于文家老夫妻来说,已经够了。 两人在南桃的目送下上了医院的车,车子驶出去好远后他们还在对着南桃挥手。 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南桃还久久的举着手,不能放下。 张宸从后面走上来,刚才的那一幕叫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了。 “这姑娘真是坚强,能熬到现在,不容易呀。” 南桃点头。 张宸说起文靖的记忆里真好,还记得南桃给过她一个芝麻饼。 南桃却摇头:“我没有给过。” 张宸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什么?” “我没有给过她饼,我只见过她一面,她被关在张家的时候。”不过南桃或许知道是谁给的那个饼。 陆野。 或许陆野也把那句话对她说过,所以她一直想活着,一直拼命的活着。 “那她……” “没关系,我既然答应了好好照顾她父母,就一定会做到的。” 南桃说着将信封递给了张宸,“这个给你。” “帮我捐给慈善机构吧,专门救助这些人的慈善机构,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 张宸拿着信封,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点头。 * 再从警局离开,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没有再回郊区的家,而是呆呆的坐在跟慕亭山约定好的茶餐厅前面的广场里。 阴阴的天气,就如她此刻被乌云压得透透的心情。 今天文家的事情,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以为会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被侮辱被咒骂,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收获感谢。 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却扎得南桃的心,疼得厉害。 又有眼泪要流出来了,她赶紧仰着头看天,强迫眼泪流回去。 只是看久了,啪嗒一声,一滴冰冷掉在了她的脸颊上。 是天空在流泪了。 下雨了。 南桃赶紧拿着包包走进了茶餐厅。 距离跟慕亭山约定的时间很近了,正当她准备去选个座位的时候,却看到靠窗的位置已经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了。 那就是慕亭山。 中等身材,微胖,白净,带着眼镜儿,一幅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慈眉善目。 南桃走过去:“慕老师?” 正在打抹茶的慕亭山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南桃:“南老板?” “慕老师你好,民心医药的南桃。” 南桃赶紧坐下,对着慕亭山伸出了手。 只是慕亭山没有伸手来握,反而将打好的抹茶倒了一小杯,递给她。 “来得正好,尝尝我打的抹茶。” 南桃赶紧双手接过,浓郁的抹茶香味扑鼻而来,她小尝了一口,入口醇厚的抹茶香味,有丝丝苦涩。 放下杯子,她淡淡一笑。 “怎么样?” 慕亭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味道,我也说不出来。”南桃的手指在茶杯边上画了个圈儿,“就是抹茶味。”偏生,她很不喜欢抹茶,生理厌恶抹茶的味道。 “哈哈哈哈。” 慕亭山哈哈大笑,“看出来了,你跟我一样,讨厌抹茶。” 南桃惊诧,没想到慕亭山也讨厌这个,更是不明白既然讨厌为什么要喝这个了。 “南老板直言不讳,不如就开门见山的说一说吧,这次约我见面所为何事。” 慕亭山叫来服务生,要了一壶红茶。 一边喝,一边听。 既然说是要开门见山了,南桃便也直说了来意,告诉了慕亭山自己想要邀请他合作的事儿。 只是慕亭山听完,只是又让南桃喝红茶。 温温的红茶口感醇厚悠长,南桃喝完:“东升的情况,慕老师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可以肯定的说,十年后,东升这个公司是不会存在的。”主要是她太了解东升的老总是什么样的人了。 做这一行,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初心,走上了资本家的道路。 “南老板,你应该知道,每年都有不下一百家企业来找我,南老板的公司,啧,在我见过的企业里,排不上前十。”慕亭山长了一副菩萨的模样,只是开了口,言辞却是极其犀利。 “所以,我为什么要放弃能那些国际知名的公司,选择南老板这个,弹丸小公司呢?” 为什么? 南桃勾了勾唇,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喊声。 “小桃。” “诶,老师!” “果真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钟文从雨里进了茶餐厅,一脸欣喜。 109:是陆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看到钟文,南桃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也只是一秒,她立刻惊讶起身:“钟文,你怎么在这里?” 钟文穿着水洗白的牛仔外套,淋了雨的头发如同碎玉一样的搭在前额,看到南桃跟慕亭山对坐,既惊讶又欣喜。 “我实验一结束就赶过来了,结果刚下车就下雨了。”钟文熟络的拉过一直坐下,“老师,我隔老远就看到你了,一开始我还不确定呢。” “你小子还认得出我呢!”慕亭山露出了不高兴的傲娇小表情,“你自己想想自己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你小子再不来我都忘了你长啥样了你。” “嘿嘿,老师你可别生气了,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忙死了。” 看得出钟文跟慕亭山十分亲近,甚至连说话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撒娇的语气。 慕亭山哪里不知道钟文是忙的,他叹了口气:“沈宴西那小子折腾你了吧?嗨,你等着,下次老师见到他帮你出气,敢欺负我慕亭山的学生,老师负责帮你把他打趴下。” 说着,慕亭山还捏着拳头四下挥舞了几下,小孩子一样的神态逗得钟文跟南桃都笑了,特别是钟文,他是很享受更慕亭山之间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的,所以他此刻真的高兴得像是个孩子一样。 只是笑归笑,钟文还是很理智的:“谢谢老师,你现在隔空打拳就很有效果了,我都觉得你帮我教训到了沈教授了。” “哈哈,是吧,你看你老师多厉害。” 慕亭山得意洋洋。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钟文问起南桃:“小桃,原来你说的要跟客户见面,就是跟我老师见面呀?” 南桃抿唇一笑:“还不一定是客户呢。” “嗯?怎么,老师你没答应跟小桃合作?”钟文惊讶,“我家小桃这么优秀,老师你怎么可以拒绝。” 南桃赶紧拉了拉钟文的袖口:“钟文,你别这样说。” “老师。” 钟文干脆拉着椅子坐到了慕亭山身边,“你真没答应小桃吗?” “唉你这孩子,我答应还不行吗,我答应。” 慕亭山真是完全宠溺钟文,被他缠了两句就满口答应了南桃,“既然南老板都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会答应的。” “这还差不多。” 钟文说着,笑着做回到了南桃身边,对着她露出了一抹小小得意的表情。 南桃正准备说什么,钟文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看,脸色一变。 “是,那个姓沈的打来的?”南桃诧异询问。 钟文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我的实验搭档,大概是有关于实验内容有东西要问我,我先去接个电话。”说着,钟文就拿起手机走到了咖啡馆外面的露台上。 他在露台上背对着两人接电话。 慕亭山嘴角的笑瞬间就冷了下来,盯着南桃看,沉默不语。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南桃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慕老师不必因为刚才钟文的那些话而改变决定的……” “我为什么不?” 慕亭山傲娇的双手抱胸,审视着南桃,“而且,谁说我是因为小文的那些话而改变决定的。” “那慕老师?”南桃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总是笑呵呵的老好人的心思了。 他跟她之前在生意上遇到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南老板你提给我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不过刚才,我好像看到我想要什么了。” “嗯?” “南老板来之前应该也调查过我吧,知道我跟小文的关系非比寻常。”慕亭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钟文能在这里找到他们并非巧合。 既然慕亭山都直说了,南桃再做狡辩就显得低级了。 于是她也笑了笑,依旧只是从容的用手指在杯口上画着圈圈:“确实是的。” “按理说我应该生气,你这不光是利用了小文,你还利用了我。” 慕亭山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不过下一秒又上扬了,“但是我看到小文对你的态度的时候,我又觉得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我想要小文开心。” 慕亭山目光灼灼的盯着南桃,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后的话,“所以,南老板,我当然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我们的合作期限,从这一刻开始,终止时间在你跟小文分开的那一刻为止。” 南桃心口一滞。 没想到慕亭山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间竟然迟疑回答了。 见此,慕亭山扯着嘴唇笑了笑:“看来南老板也不是特别有诚意要邀请我合作嘛。”说着,他又拉着打抹茶的刷子开始打抹茶了。 一边打还一边解释:“我打抹茶的技术非常高超,但是我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但是小文喜欢,所以我就会愿意给他打,一杯接着一杯,他喝多少,我能打多少,从不会觉得手软。”言外之意就是,他愿意为钟文付出一切。 南桃捏紧了藏在桌下的手:“我答应你。” “那好,这份口头合同,即刻生效。” 慕亭山一只手打抹茶,另外伸出来了左手,南桃赶紧握了上去。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 钟文接了电话回来后不久,雨就停了。 两人送着慕亭山上车离开。 再并肩走向商场里的时候,刚好临近电影开场的时间。 两人说笑着往顶楼电影院走去。 南桃拿着手机去取票,钟文则去买爆米花跟可乐。 弄好后,两人检票进去。 南桃端详着电影票,电影名字叫《最好的》,主演都是之前大火的影后影帝,不过南桃买的时候匆忙没看简介,也不知道讲的个什么。 钟文猜测应该就是很俗套的爱情电影,男女主兜兜转转回来发现彼此就是彼此最好的另一半。 他的解释还是很符合这个名字的。南桃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两人走到座位上,坐下后影院就熄灯了。 两人买的连坐号,钟文更是贴心的将爆米花跟可乐都拿在了自己的手里。 只是电影才刚刚放片头曲,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走到了两人跟前。 黑曜石一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睨着两人。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睨着南桃。 那是陆野。 110:偷偷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男人的到来几乎拉低了整个电影院的温度。 后面有人因为被陆野挡住了视线,十分不满的嘟嚷了一声,只是下一秒就收获到了一枚眼刀,从黑暗里射过来的眼刀犀利加倍了,瞬间就叫那人收了声。 见南桃看到自己也还不动,陆野睨着她的眼神情绪加重了几分。 南桃坐得住,钟文可不敢淡定了,赶紧起身打招呼:“姐夫,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电影院。” 陆野的视线很不客气的在钟文身上扫过,“你能来,我不能?” “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文赶紧尴尬挠头,陆野不落座,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该坐下还是站着。 陆野替他做了选择:“坐过去个位置。” “啊?” 钟文左手边的位置确实是空着的,但是:“姐夫,万一等会儿那个座位有人……” “没人,坐过去。” 陆野盯着钟文,威严的眼神让钟文瞬间乖顺得像是小狗被掐住了命运的后勃颈。 钟文挪了个位置,陆野自然的坐在了两人中间。 电影开始了,但是开头就是狂风暴雨的大场景,影院瞬间一片漆黑。 而在这片漆黑里,陆野的手伸过来拽住了南桃的手掌,她负气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反被捏得更死了,为了避免等会儿场面亮起来被钟文发现,南桃悄悄的将脱下来的外套搭在了手上,盖住了陆野的小动作。 对此,陆野没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 半晌,他扫了一眼钟文手里抱着的爆米花,皱眉:“钟文。” “姐夫?” 正因为陆野的到来而心事重重的钟文忽然被叫到,一脸疑惑。 “南桃不喜欢吃黑糖味的爆米花,她只吃原味的。”钟文愣了一下,他怀抱里的爆米花全是黑糖味的,难怪从头到尾南桃都没有伸手过来拿一颗。 “那我去买原味的。” 说着钟文就要放下爆米花起身,南桃赶紧叫住他:“钟文不用,我不吃也行。” “不吃也行?以前是谁说的看电影没有爆米花是不完整的?”陆野目光专注的盯着前面的大荧屏,嘴里的话却在火上浇油。 南桃气愤不已:“陆野。” 坏男人被叫到终于是勾唇收回视线,盯着她:“叫我干什么?你没邀请我来看电影,我是不会负责去给你买爆米花的。” “我去买。” 没再犹豫,钟文赶紧猫着腰从一排观众前面走了出去。 南桃生气的拍了陆野手背一下:“你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看着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完一部更像是恐怖片的爱情电影?”目前电影已经开演好几分钟了,场景竟然还是黑色调,这让南桃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爱情片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知道跟陆野说不清楚,他留在这里也会继续捣乱,南桃拿起衣服跟包包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陆野一把拽住了包袋。 “这就走了?” 陆野慢悠悠的将双腿交叠,收回手,双手合十交叠在腹前,幽幽开口:“我以为我从张元培那里带来的关于你妈的消息,你多少会感点兴趣呢。” “既然不感兴趣,那你走吧。” 他说得满不在乎。 南桃却愣住了:“你说什么关于我妈的消息?”张元培之前确实说过,在西城见过她妈。 “你不是要走的吗?怎么不走了?”陆野掀了掀眼眸嘲讽的盯着南桃。 南桃无语:“陆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小孩子气。” “我小孩子气吗?我只是觉得丢了尊严而已,桃桃,你在钟文面前这样对我这样嫌弃,真让我觉得很没尊严。” “那你想怎样?” 后面有人在起哄她说话声音太大了,于是她只得再压低声音,“张元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陆野歪着身子用两根手指撑着太阳穴,似乎陷入了沉思,但是摆明了是一副南桃态度不软下来他就不会开口的样子。 南桃只得坐下:“陆野,别闹了行不行?” 男人用黑得耀眼的眸子盯住她:“我在闹?” “那你是怎么了?吃醋了吗?你可别忘了是你亲口答应说觉得我跟钟文在一起挺好的。” “怎么,得了我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墙了?所以你表面的不情愿都是装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陆野目光渐冷。 南桃见他越说越离谱,简直不想搭理:“你说不说?不说我真走了。反正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我又不是必须要知道的。” 她的话音落下,就得到了陆野目光的深深一瞥,良久,他还是开了口:“他说你妈是北城人,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家夜总会门口被打得半死。” “然后就被拖走了。” 张元培用这几句话跟陆野做了个交易,要换个全尸。 陆野成全了他,把他活埋了。 听完,南桃只觉得如鲠在喉。 所以,她这些年也很不好过?那她还活着吗? 这些问题浮上心头的时候,钟文也回来了,他注意到了南桃脸色的阴郁,关切询问怎么了。 陆野替她回答:“我通知了一个亲人噩耗给她。” “什么?”钟文呆住,想到两人的关系,也不奇怪,只是沉默着忍不住不时的对南桃投去关切的目光。 次数多了,陆野就干脆坐直了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在钟文看不到的角落,男人正握着女人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女人软软的手心里写着字。 写着写着,南桃的耳垂就红了,然后那抹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跟脸颊。 她想抽回手,但是男人攥的很紧。 陆野在她手心里写调戏的话,每个字她都清楚的认得。 在手心写字是那十五年里两人训练出来的特殊交流方式,写得多了,无论是笔画有多复杂的字,主要是陆野的手指在她的手心写,她都认得出。 “是不是挺刺激的?” 让她脸红的是下面这句。 “在钟文的眼皮子底下跟我偷……” 南桃认到这儿,她愤怒的想抽回手,却被摁住了。 陆野继续写:“还没写完呢,激动什么。” 111:分手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而下一秒,边儿上的钟文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小桃,姐夫,你们在干什么?” 衣服下面,南桃赶紧要抽回手,却被陆野攥得死死的。 “我在安慰她。” 说着,陆野挑眉看着南桃,“还伤心吗?” 南桃没说话,抿唇沉默片刻后看向钟文:“钟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那就好。” 钟文没有多想,觉得南桃更陆野的关系,她真的有亲人去世了,由陆野来安慰比自己安慰要好许多。这样想着,心情也释然也许多。 电影缓缓开演,随着后面的故事情节展开,南桃也逐渐明白这个电影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了。 是个替身爱人的故事。 电影里的男主在少年心头就有一个白月光,他一直都在寻找这个人,结果后来他见到了一个跟记忆里的女人非常像的女孩儿,便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女孩儿也答应了男孩儿的追求,就在两人在一起之后,故事情节慢慢展开,原来男孩儿心头的白月光是女孩儿的姐姐,而女孩儿是知道男孩儿喜欢的根本就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男孩儿,到最后,当初替她去坐牢的姐姐回来了,男孩儿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南桃认真看的时候,电影才演到这里。 还不知道结局是什么,陆野觉得没意思,已经开始在盘弄手机了,而钟文却看得很认真,而且在看到男孩儿发现自己被骗了发疯撞墙的那一幕,他的眼底竟然浮现了水光。 南桃注意到了,却不是很懂钟文为什么会对这样狗血的故事有这样强烈的代入感。 或许这就是人的多面性吧,有的人表面是肌肉壮汉,其实内心住着一个娇柔的小公主。 高潮的情节,画面又开始吵闹跟歇斯底里了起来。 南桃讨厌这样的画面感,忍不住转移视线,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在了正在看手机的陆野身上。 他一脸冷峻,周身有一股严肃的气场萦绕,其实在外人的眼里,陆野就经常是这样一副禁欲的样子,衬衫纽扣常年扣在最后一刻,不过,在南桃的眼里,他放肆的时候比正经的时候多。 他在手机里看的是些文件什么的,全英文的,字小得南桃扫两眼就觉得头晕,她便收回了视线,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有公司发来的,慕老师的动作很多,不久前才跟南桃达成口头协议,现在他那边的人就已经给公司发来了合作合同。 而慕老师从东升出走,东升那边也有了轩然大波,就从东升的张总给南桃发来的一连串的辱骂消息就看得出,他急了。 既然如今不需要在舔着求东升签合同了,南桃也没给这个跳梁老总面子,在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发着辱骂消息的时候就把他直接拉黑,痛快至极,连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笑惹得了陆野的注意,肩膀被一只手揽住,男人挨靠过来,低垂着眼眸,看她的手机:“看什么?” 他身上的葡萄柚苦甜的味道淡淡的,是南桃喜欢的,她侧头看他一样,男人桃花眼里似笑非笑。 “拉黑了个人。” 南桃小幅度的晃了晃手机。 那边钟文看电影还看得入迷。 陆野勾唇:“过河拆桥了?”南桃公司跟慕亭山达成合作的消息,陆野来之前就知道了,也知道这个消息会在医药界引起多大的波澜,至少东升那边肯定会跳脚的。 “这叫翅膀硬了就不会任人拿捏了。” 南桃不满陆野说的过河拆桥一说。 “嗯,翅膀硬了。” 他的手在南桃肩胛上轻轻一握,“是挺硬了。” 面对男人意有所指的话,南桃没回应,这个时候,四周的音响开始播放十分大音量的悲情BGM,南桃又扫了两眼屏幕,跟上剧情节奏,现在演到了电影里的主角男孩儿抛弃妹妹去跟姐姐再续前缘的剧情了。 而接下来狗血就出乎人意料了,因为男孩儿把妹妹丢在大雨里后,妹妹晕倒被路人救了,等妹妹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 这一大盆狗血浇过来,南桃心底直呼太到位了。 再看看钟文,他像是已经完全代入了这样纠结跟痛心的情节里了一样,甚至连手里握着的可乐杯子都被他捏瘪了。 陆野也注意到了,忍不住歪过头来跟南桃嘀咕:“看来我这个小表弟也是有故事的人。” “桃桃,你赚到了。” “陆野。” 南桃压低声音呵斥陆野。 她忍不住多看了钟文几眼,想不明白这样子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年对这种狗血爱情剧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共鸣。 “要不要打个赌。” 陆野忽然开口。 南桃以为他要拿钟文的事儿打赌,不想理他,却听他幽幽开口,“我赌电影男主角最后会跟第一个女生在一起。” 这个怀孕的妹妹?南桃不敢苟同:“她就是个骗子。” “你赌什么?” 陆野侧眸,眼光灼灼的问南桃。 南桃看了看时间,电影是一个半小时的,现在都放了一个小十四分钟了,还有二十分钟除去片尾,十几分钟的后续内容,现在的情节差不多就进入尾声了。 南桃想了想:“我赌男孩儿最后孓然一身,第一个女孩儿会带着孩子找寻真正属于她的幸福,而姐姐,她会发现跟男孩儿的相处永远没有以前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两个人最终走向破裂。” 她认真分析完,连钟文也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扭头过来看着她。 陆野也认真的盯着她看,似乎是从她这段分析里提取到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见到两人都呆住了的表情,南桃忽然噗嗤一笑,拿起手机摇了摇:“我百度了。” 钟文:“……” 陆野:“。。。。” “而且,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舍才有得,并且很多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从男孩儿认错妹妹是白月光的那一刻,就铺垫了,男孩儿对心里的那个执念只怕也并不是特别执着。不然,刻进骨子里的人,怎么会认错呢。” 南桃不以为然。 而这一番话下,钟文的脸颊却突然的白了。 112:去婚礼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情绪的忽然失控,让南桃都惊了一下。 “钟文,你没事吧?” 这个电影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能让钟文出现这样的失态,南桃想不明白。 钟文侧眸过来定定的看着南桃,良久,欲言又止的模样忍耐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陆野在一边,他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是摇摇头:“小桃,我没事。” “没事就安静点。” 陆野皱眉,不快开口,倒不是他真的想要安静点看电影,而是不爽听到钟文对南桃的称呼。 钟文被呵斥,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电影缓缓走向结局,果然如同南桃说的那样,怀了孕的女人一下子由恶毒女配变成了充满母性的豁达女性,明白什么是爱了,便能释然从那段她不择手段谋来的爱情里抽身而出了。 而男孩儿给女孩儿姐姐生活在一起了,甜蜜的爱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两人中间隔了个十年,彼此都没有参与过的十年,这十年里,男孩儿用尽全力的去想象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么生活该有多美好,但是残酷的生活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 实际的爱情都敌不过时光,更何况是一直活在想象里的爱情呢。 最后男孩儿跟姐姐狠狠的握了彼此的手,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两道身影朝着远离的方向走去,不会再重逢且有任何交集。 南桃是不喜欢这部电影的,但是最后这一个场景,情感升华一下,还是叫她沉默了。 而钟文则是长长久久的看了南桃一样,想说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故事给了他共鸣,因为他完全就是故事里的男孩儿,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个记忆里的女孩儿,但是有的时候,南桃像是妹妹,有的时候她又像是姐姐。 钟文心惊胆战,不敢去想这段爱情最终会走向哪里。 但是,就像是电影的结局给了他警醒也给了他勇气一样,在电影落幕,三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钟文忽然拉住了南桃的手,站在了陆野面前。 “姐夫。” 钟文鼓足勇气喊了陆野一声。 而这一刻,陆野盯着钟文拽着南桃手腕的手,目光森冷如同猝了毒。 三人之间的气压一下子低入了深谷。 南桃也同样惊讶,钟文要干嘛。 “姐夫,你跟姐姐的婚礼请柬我一直没有回寄,因为我之前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携伴出席,但是现在我想提前通知姐夫你一声,婚礼我会携伴出席,而我的女伴就是小桃。” “我知道小桃不会以你的姐姐的身份参加你的婚礼,但是小桃。”钟文忽然认真的看着南桃,“我真诚的邀请你以我的女伴去参加我姐跟姐夫的婚礼,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希望我们也能获得幸福。” 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 南桃眼底闪过一抹撕裂,对上陆野的视线,他眼底蓄积的风暴分明就是在警告南桃,不许答应。 只是箭在弦上,还能不发? 南桃勾唇挑衅一样的对着陆野笑了:“好呀。” “我正好也非常想参加我弟弟的婚礼呢。” “听说是在大溪地举行的,是吗?” 见到南桃接受邀请,钟文欣喜又惊讶:“是的,是在大溪地。” “我还没去过大溪地呢。” 南桃说着,目光流转在陆野身上。 男人因为南桃答应,周身萦绕着危险的气息。 对此,南桃视若罔闻,拉着钟文就往外走去。 “大溪地很美,我家在那边有临海别墅,到时候我们可以早几天过去,我带你去潜水,那边的海底真的非常美丽。” 钟文耐心的给南桃讲述着,他说描绘出来的画面已经在脑海里演绎成场景了。 有南桃在的场景,方方面面都是完美至极的。 南桃勾唇点头:“谢谢你了。” 钟文羞赧的挠了挠头:“小桃你太客气了。”两人并肩走出放映室,钟文试探开口:“小桃,我可以问你一下为什么会想要看这部电影吗?” 这部电影对钟文来说影射性太强了,所以他想知道对于南桃来说时候也是如此。 “啊,一个朋友安利给我的,说这部电影前不久在国际上还获奖了,我想着应该会很好看吧。”但是目前看来,大概是得的水奖。 “这样呀。” 钟文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以为南桃记起来了。 他们那段经历,跟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多像呀。 虽然电影的演员表里把那个顶替了姐姐的妹妹打成的是主角,但是在钟文看来,只有那个心地善良,会为了妹妹去坐牢的姐姐才配做主角。 做了替身的妹妹,就算怀了孕,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恶人。 但是没记起来也好,因为这个电影竟然是个悲剧,这不符合常理。 至少钟文是不会让自己的这段感情成为悲剧的。 两人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钟文才回头发现陆野竟然没有跟上来,惊讶:“姐夫去哪了?” 南桃回眸,看到电影院的走道里空荡荡的,陆野确实不在了。 想到他刚才生气的模样,南桃眼底暗了暗,看向钟文:“他大概有事先走了,我们也出去吧。” “先走了吗?” 为什么要先走?钟文不懂,不过这个姐夫行事风格确实挺特立独行的,既然南桃说没事了,他也就不去想了。 带着南桃往商场外面走去。 只是两人才上电梯,钟文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他拿起手机南桃就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沈老板三个字。 沈宴西无疑了。 钟文接听电话,不过一分钟,脸色就变了。 看得出沈宴西在电话里肯定没说好话。 挂断电话后,钟文脸色尴尬的看向南桃:“小桃……” “是实验室里的事儿吗?要是有急事儿你赶紧先去。” 确实是有事儿。 钟文也没犹豫,点了点头。 电梯到了后,他便匆匆离开。 看着钟文走远,南桃叹了口气。 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外面的天都黑了,秋风凉凉,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外走去,孤身一人。 而刚走出商场,就被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苦柚香味扑面。 南桃抬眸。 陆野搂着她的腰:“就这么想去参加我的婚礼?” 113:胎动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商场门口人来人往。 还有不少刚才跟他们一个电影院的人,或许是两人长得本就招眼,再这样搂着抱着,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小声议论。 南桃赶紧推开了陆野:“你别碰我。” “别碰你?” 陆野偏不,反而得寸进尺将她壁咚在了商场外的墙上,他高大的身材将南桃罩得严严实实的,垂眸看着她的时候,唇角讥讽上扬,“现在才来叫我别碰你,是不是太晚了?” “陆野。” 南桃恼怒,尽可能的将身体缩小,减少人们对此的关注度,只是一瞬,脸颊就绯红一片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见此,陆野轻笑一下,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 南桃挣扎:“你干嘛……” “不想跟我走?想让我在这里,干……?”他的话显然是没说完的,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但是视线在南桃身上扫了两圈,已是不言而喻。 挣脱不开,南桃只得跟上。 上了车,依旧是他开车,南桃坐副驾驶。 看着男人依旧风度翩翩的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南桃忽然想到:“钟文最近这么忙,是你在背后唆使的吗?” 陆野咔哒一声给自己也扣上了安全带:“桃桃,你觉得呢?” 南桃当然觉得就是他,因为几乎每次钟文跟自己独处超过一个小时,准会有电话来将他叫走。 “陆野,你能不能别这样小孩子气,钟文需要休息。“ “他可以休息呀。”陆野发动了车子,似乎心情不错,唇角上扬,“只要他休息的时候别来找你就行了。” “你!”南桃扭头瞪了他一眼,只是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肚子里传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有条小鱼在肚子里激起了水花,一溜烟儿的游开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把手放在小腹上,只是刚才的感觉那么快,现在她的手放在上面,好久好久,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陆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侧眸:“怎么了?” “陆野,我刚刚好像……”南桃满眼的震惊以及欣喜,甚至在这一刻忘却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她想象里的那么热爱这个小生命的事实,“我好像感受到了她在动。” 这样奇妙的感觉,她怀着一一的时候也体会过的。 只是一一那个时候很大了,胎动都有小手小脚撑在肚皮上留下一个个痕迹。 那个时候南桃多想跟陆野分享呀,只是他浑浑噩噩,一整天里只有十几分钟是清醒的,南桃哪里敢。 于是那么多的夜晚,都是她跟肚子里的一一两人熬过来的。 “陆野,你快摸摸,她真的在动了,她真的在动了。” 顾不得陆野在开车,南桃一把抓着他的右手要往自己小腹上放。 只是男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南桃发觉了他的不情愿,以及冷着的一张脸就像是一盆冷水倾盆而下一样。 瞬间浇灭了她的所有喜悦跟热情。 她松开了手。 水雾立刻弥漫上了眼眸,沉默在车内蔓延。 大抵是感觉到了她悲伤的情绪,肚子里的小东西又翻了一个个儿,南桃摸到了,掌心抓住那种感觉,死死的握住,恨不得让她永不溜走一样。 陆野收回手,专注开车。 这一刻,南桃感觉到了割裂,仿佛自己跟孩子在陆野的眼里就像是两个个体一样,他只愿意看到其一,甚至有些故意的在忽视另外一个。 他的车是往汀兰苑开的。 南桃不愿意去了,忍耐了许久后才冷声开口:“送我回去。” “回哪去?钟文那个小破房子里?你要是不想钟文再连续熬两个大夜,你就回去。” 拐弯处,直走是去郊区,右拐是去汀兰苑。 陆野嘎的一声直接停在了路口。 惹得后面的车子一阵鸣笛,只是他才不管,反而很平和的做出了给南桃选择的机会。 “告诉我,怎么走。” 仿佛一起都是南桃自己选择的,他不逼迫。 南桃恨恨的抓着车门把手:“陆野,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成熟一点?” 陆野冷冷的咧嘴笑了,坏坏的视线下,勾起了南桃的下巴,“我怕我太成熟,你会受不了。” 后面的车子已经堵成了长龙,又是像上次那样了,为了避免被后面的司机上来敲窗户,南桃一把排掉他的手指:“右拐。” “这还差不多嘛。” 陆野笑了一声,立刻启动车子,右拐,朝着汀兰苑去了。 靠近汀兰苑,南桃才想起,问:“一一在汀兰苑吗?” 如果一一在,去汀兰苑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不在。” 陆野冷峻着一张脸,“这几天我应酬多,把他送回袁家住去了。” 闻言,南桃心底一片失落。 袁家,能对一一好吗?想起陆念安记录的那些东西,南桃就对袁家这两个字一阵厌恶跟反感。 “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可以帮你照看他的。” 她的话让陆野减缓了车速,安静的看了她有好几秒后,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笑,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你是说真的,就是觉得好笑,好像一一在你这里,比钟文那小子更重要。”陆野猜测,“是不是如果我说一一在汀兰苑,你就会更愿意回去了?” 南桃哑口,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她不能让陆野知道。 他那么讨厌孩子,他们的孩子。 “没有。” 南桃别开脸,“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要让自己开心一点。” “一一在,我会开心一些。” 她的话只是表面上的意思,而落在陆野的眼中,却多了层其他意思的指责。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小腹上片刻,抿唇没说话,加快车速疾驰向了汀兰苑。 汀兰苑中。 陆野停车,南桃下车,脚敢踏出车门,手机就响了一声。 摸起来看,是顾舞文的消息,简短几个字,全是冷森森的质问。 “最近在干嘛?怎么不来医院?” 这语气,根本不会是温文尔雅的顾舞文的语气,要是谁,就只能是陆执。 想起陆执,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有了反抗的情绪一样,剧烈的翻动着。 南桃目光沉沉的看着这条短信,忽然,耳后传来了陆野的声音:“在看什么?”还有他的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了南桃的脖颈。 114:放弃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赶紧摁掉了屏幕:“是医生。” 默了几秒后继续补充:“是我的妇产科医生。” 她知道走陆野不会爱听这个话题,故意继续:“跟他预约的产检,我没去,他问我为什么缺席了。” 果然,闻言,陆野果然直起了身子,摸了摸南桃的脑袋:“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说着,就迈步往屋里走去。 南桃怔愣的站在原地,很快,耳边就只剩下了风的声音,一遍遍的刮过她失望的心境。 明明早就知道的结局,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抽了抽鼻子,南桃删掉了顾舞文这条消息,没回复,收起手机正准备往屋里走的时候,忽然在门外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猫叫。 喵的一声,软软的,带着无比的熟悉感拂过南桃的心头。 叮当! 她赶紧跑出去,一样就看到了趴在铁门上想进来但是却因为太胖被拉住了的叮当。 顿时哭笑不得,赶紧蹲下去仔仔细细的把它弄出来。 抱在怀里温柔抚摸。 “哎呀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喔,薛院长呢?你是自己跑出来的吗?原来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呀。” 害怕认错,南桃再确认了一下脚上的痣,是叮当无疑了。 她高兴的抱着它又是举高高又是亲亲,好一会儿后才注意到正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现在巷子口的那道身影。 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的身影。 薛卫行。 见到他也来了,南桃更惊讶了:“薛院长,你怎么了?”上一次见面他还精神烁烁的,怎么一下子就……这么苍老了呢? 南桃赶紧抱着叮当上去搀扶住了他,注意到薛卫行的眼眸里,眼白上全是红血丝,还有华发丛生的头发没有好好的打理,一片凌乱。 “南小姐,抱歉找到这里来。” 薛卫行握住拐杖的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南桃的手背,南桃这才感觉到他的手心都是冰凉的。 他另一只手将一个公文包交到了南桃的手里:“这是叮当的各种资料,有身份证,还有一些病例,小家伙去年肠胃炎住过一次院,以及每年的体检资料,都在这里面。” 南桃接着资料,错愕不已:“薛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薛卫行没有回答南桃,而是慢悠悠的自顾自说着:“叮当的东西,我明日让人送到这里来,还麻烦南小姐到时候接收一下。有点多,不过我会让人按照类别装好的,不会乱。” 小叮当像是感觉到主人要抛弃自己一样了,将头埋在了南桃的臂弯里,伤心的呜咽了一声。 “薛院长,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把叮当送到我这里来呀?你这么喜欢它……” “我病了。” 薛卫行举起了手,意思是给南桃看,他这样抖成筛子一样的手,如何还能继续做一个医生,“我得住进疗养院了,那里虽然环境好,但是人员复杂,我怕叮当跟着我会受欺负。” “薛院长,但是,您……”前几天还好好的呀? “一路送叮当过来的路上,它像是认出了要去哪里一样,非常高兴,连叫声都比平时欢快许多,我想它在这里生活的记忆肯定是很愉快的,把它交给你们,我是放心的。” “一院的院长职位我暂时担任不了了,不过接我位置的人是我的学生,我与他交代过,跟你公司的合约,永远有效。” 另外。 薛卫行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A4纸,递给南桃:“听说你挖到了慕亭山,很好,他是个非常优秀的药学家,这份药单是这几年一院需求量最大的药单,慕亭山都会研制,以后这些药,一院就用你们公司的了。” 南桃展开药单,上面的许多药都是被一些大企业垄断了的,比如薛家跟顾家这些,一院开了这样的口子,用南桃这种小公司的药,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恩赐。 南桃望着薛卫行,一瞬间失语。 要走了,他终究是不舍的摸了摸叮当的小脑袋。 被抚摸,叮当直接伸出两个爪爪抱住了薛卫行的手腕,要往他身上跳,一副不让他走的模样。 看得南桃眼含热泪。 可是终究是要有别离的,再抱了抱叮当,薛卫行颤抖着将它交到了南桃的手上:“如果南小姐以后方便,如果我的病能熬过今年冬天,麻烦南小姐带叮当来看我一次。春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春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这句话,南桃记忆里也听过。 她混乱的记忆将这句话记成了是母亲说的,其实根本不是,而是大学生说的,大学生说:春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希望今年生日可以快乐。 然后他又摸了摸南桃的脑袋问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南桃懵懂的摇头,说生日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是,娘不疼爹是个禽兽的孩子,哪里会有生日可以过。 大学生怜惜她,便说把自己的生日分享给南桃吧,以后南桃就跟他一天的生日,在春天,至于是春天的哪天,大学生没说。 然后南桃就记牢了,春天是自己的生日。 春天呀。 就算是罪恶之地的盘寿村,春天也那么美,生机勃勃的,南桃喜欢那个季节,喜欢在那个季节过生日。 时隔二十几年,再听到这句话,南桃的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看着薛卫行颤颤巍巍转身离开,她迈了两三步跟上去,在他身后质问:“是因为那些事儿吗?” “是因为二十五年前的那些事儿,你要放弃现在所有的东西吗?” “薛院长,我认出你来了,我知道,那个跟我说过,生日在春天的大学生,还分享了自己生日给我的大学生,就是你。” “你是在躲避吗?还是在补偿?” “你可以否定,你也可以逃避,但是我想要个答案。”南桃上去一把抓住了薛卫行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我?你们逃出来了,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明明,他们逃出去了,再回来救一个孩子,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呀。 115:活着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哽咽,怀里的叮当像是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紧绷跟凝重,变得暴躁了起来,飞快的跳出了南桃的怀抱奔进了汀兰苑里。 没有叮当在怀,南桃更加紧逼到了薛卫行的面前,目光浸了水,清亮一片,“是因为她吗?她憎恶我,所以你才被逼迫着放弃了我?是吗?” 至今,南桃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甚名甚。 记忆一旦清晰,一切都变得讽刺了起来。 薛卫行目光颤抖的从手里的拐杖移到了南桃的脸上,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面色一个狰狞,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歪倒在了一侧。 倒在了地上。 “薛院长,薛院长。” 南桃赶紧去搀扶他,却见他牙关咬紧,脸色青白,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跟脖颈上浸了出来。 他痉挛了。 南桃得弄开他的嘴唇以防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只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撬不开他的嘴,无奈之下她只能大声呼喊陆野。 裹着浴袍的男人浑身湿漉漉的冲下楼,却在门口先看到一只纯白的小猫,有些眼熟,他以为是哪家邻居的猫跑来串门了,没有想太多,外面南桃的呼喊声还在持续,他绕过想来扑他腿的猫咪跑了出去。 被丢在原地的叮当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了,瞬间一脸委屈。 院子外,陆野看清楚倒地的人的时候,眉头一皱:“薛叔?” 他怎么在这里。 薛窈的二叔,在薛家可以说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陆野与他并不是很熟悉。 “你赶紧过来帮我捏开他的嘴,他痉挛了,得往他嘴里塞个东西,不然他会咬掉自己的舌头的。” “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桃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释自己跟薛卫行是怎么遇到的,只是说了句:“他就是那个大学生。” 陆野愕然,看向薛卫行的视线更加深邃了些。 薛卫行也被拐过?但是这些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传出过。 他很轻易的就捏开了薛卫行的嘴,南桃塞了个手帕到他嘴里,注意到了男人的手一直很艰难的想要往兜里摸,南桃问他:“是药在兜里吗?薛院长,是你就眨眼一下,不是就眨眼两下。” 瞪大眼睛的男人浑身肌肉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但是他还是艰难的眨了一下眼睛。 南桃去摸他的裤兜,摸出了一个橙色的药品,里面的药物是维柯丁。 强力的止疼药。 这个药,会缓解他的症状? 南桃迟疑了,陆野接过她手里的药物,扯出手帕,倒了一把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没有水,也阻拦不了男人对药物的渴望,三两下的就将它们生咽了下去。 南桃惊呆:“陆野,你疯了吗?维柯丁不能这么吃。”一次一粒就已经是上限了。 陆野在南桃面前晃了晃药瓶子,眸地情绪讽刺:“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维柯丁成瘾了。” “维柯丁成瘾?” 那跟对禁品成瘾没有任何区别,薛卫行他竟然……等南桃再看过去的时候,薛卫行已经停止痉挛了,浑身舒展的躺在地上,像是死去一次又活过来了一般,眼睛里带着飘飘然的痛快跟舒适。 这…… 南桃像是胸口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陆野一起把薛卫行搀扶了起来。 才服了药,薛卫行甚至连拐杖都不需要都能站的笔直了,手也不抖了。 见到南桃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双手,薛卫行自是嘲讽一笑:“陆少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维柯丁成瘾。” “二十七年了。” 二十七年。 南桃的眼眸瞪圆,那不就是他从大山里逃出来的那年? 陆野眼眸情绪深深,带着打量也带着戒备:“薛叔的这段经历,薛家知道?” 薛卫行扯了扯唇,这才认真的将视线放在了陆野身上:“以陆少跟薛家的亲密关系来看,觉得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陆野跟薛家的亲密关系。 薛卫行这句话,讽刺极了。 陆野抿了抿唇,没说法,答案却跃然上了心底。 以薛家人的做事风格,二十几年来没有丝毫关于薛卫行被拐过的消息出现,以及他被送到国外十几年,生死不管,应该是知道的了。 南桃还想问更多,薛卫行却摆了摆手:“丫头,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儿,但是没有她的允许,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你要相信叔叔,有的东西你不知道会更好。” “你母亲她这些年,也,过得不好。” 薛卫行三句话,便将南桃的问题堵在了口中。 她这些年过得不好吗?南桃哈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若不是陆野搀扶着,她肯定要笑得坐到地上了。 笑完了,她才捂着肚子,认真发问:“那她还活着吗?” 张元培说最后一次将她是她被打了个半死被拖走了。 薛卫行点头。 却将南桃嗤笑了一声,满脸失望:“那真是可惜了。” 薛卫行喉头一滞,想说什么,但是有些记忆,有些对话浮现在脑海,让他所有的劝解都化为了乌有。 彼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南桃跟陆野目送着薛卫行上了车。 两人转身往汀兰苑走去的时候,陆野开口:“我没想到你说的大学生竟然是他。你怎么找到的?” 夜风有点冷了,陆野搂住了南桃的肩膀,将她小小的身子保护在自己身侧,南桃感叹:“或许是缘分,他就是接手一院的人,我去见他,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五道伤疤。” “本来不确认的,他自己也否认了好几次,但是,我近距离看了那些伤疤,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当初自我欺骗的记忆也明白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是大学生,维柯丁成瘾27年,他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吧。”到底是怎样痛到骨髓的经历,才能让他一次吃那么多维柯丁,才能止疼。 “过得再不好,也比我们好。” 陆野淡淡的说了一句,风就把这句话带了好远好远。 是呀,再不好,也比他们好。 南桃的手搂住了陆野的腰,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很好闻。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坐定在两人面前,喵的一声,求抚摸。 陆野皱眉:“这是哪里来的猫,还不走了。” 116:摸一下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是谁家的猫? 不光是叮当听到这句话不高兴的再喵呜了一声,连南桃也乐了。 她没说什么,走上前去将叮当抱起来,然后举起了爪子对着陆野打招呼:“你好呀,我叫叮当,你不认识我吗?” 叮当的小脚脚凑到了陆野面前,陆野往后退了一步,皱眉:“好臭。” 南桃噗嗤一笑,没错,不管是叮当还是嘟嘟,名字变了,小臭脚却没有丝毫改变。 不过陆野这就双标了,以前嘟嘟脚臭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嫌弃的。 南桃忽然有了要逗弄一下他的心思,收回了叮当的小脚:“陆野,我觉得这只猫好像嘟嘟呢,要不我们收养它吧?” “不要。” 陆野一副丑拒的表情,“嘟嘟比它漂亮多了。” 南桃:“……” 叮当:“喵呜……” 都是无语。 “但是我觉得很像呀,你看这眼睛,这小嘴巴,还有耳朵,还有呀。”南桃凑上去,把小家伙长了黑痣的小爪子伸到了陆野面前,“你看它的脚上也有痣呢!” 看到小家伙爪子上的痣,陆野怔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桃。 南桃微笑点头:“她就是嘟嘟,忘了告诉你,上次我见到薛院长的时候,就是先见到它的。” “它还记得我呢。” 说着,南桃见叮当送到了陆野面前,“你要抱抱它吗?它上次还从我的车子里找出了你的领带呢。” “它真的是嘟嘟?” 陆野不太相信,但是还是试探着向小家伙伸出了手,结果小东西一下子就从南桃的怀里蹦到了他的怀里,扒着他的浴袍一个劲儿的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脸。 细看,嘟嘟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了。 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泪。 嘟嘟之前跟陆野的关系可好了,不然也不会走丢后就盯上了薛卫行的劳斯莱斯。因为之前陆野总是开劳斯莱斯带它出去遛弯儿。 “真的是嘟嘟,桃桃,真的是嘟嘟。” 陆野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是有情绪的声音,南桃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用这么有情绪的声音说话了,除了生气,就是冷漠,再不就是命令。 南桃想起了之前跟陆野一起养嘟嘟的岁月,那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幸福快乐的两年了吧,他们带着猫咪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饶是谁,都会留一丝温暖给那段岁月吧。 南桃眼中含笑,点头:“是的,它就是嘟嘟,我们的嘟嘟。” “嘟嘟,真的是嘟嘟,小臭嘟嘟,你怎么这么久才找回家?”陆野亲在了小猫咪的额头,小猫咪撒娇的喵喵叫,甚至用小臭脚扒拉陆野的嘴巴。 被宠爱就是有恃无恐的。 南桃看着一人一猫甜蜜的互动,心底浮起了丝丝幸福,只是越是看,她也越是不懂,为什么陆野可以对一只猫咪这么宠爱,却不能分一丝半点爱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走吧,回家吧。” 南桃拉了拉陆野的手,陆野点头,两人一猫并肩往汀兰苑走去,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时间,就像是在此刻静止了一样。 南桃忍不住想,时间要是就在此刻静止了,该多好呀。 因为嘟嘟回来了,汀兰苑的这一夜,是格外温馨跟热闹的。 小家伙还记得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一进别墅就开始了跑酷模式,恨不得将足迹跟气味散播到别墅的角角落落才好。 而陆野跟南桃两人就在沙发上看着小家伙上蹿下跳,笑着欣赏。 “就像是养了个孩子。” 南桃感叹,不自觉又提起了孩子这个话题,或许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感觉到自己被cue了,十分懂事的又动了动。 只是这一次,南桃没有让陆野来感受了,她垂眸,目光落在手上,唇角勾起笑意。 陆野侧眸看到了,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落到了那里。 在南桃没有看到的角落,那里浮现了丝丝的温柔。 一片安静中,陆野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薛窈两个字,眸色沉了沉,揉了揉南桃的脑袋,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南桃看着陆野的背影,没说话。 阳台上。 陆野接听电话。 “阿野,你在哪里呀?晚上有时间吗?婚礼的事儿还有些细节要跟你讲一下。” 薛窈在电话那边声音轻柔。 陆野皱了皱眉头:“婚礼的事儿你看着办就可以,一切以你的需求为准。” “这样呀,那我就在电话里跟你说一声吧,小文的婚礼请柬回复给我了,他勾选的是会携带一个女伴,你知道吗?他的女伴应该会是南小姐吧?” “如果是南小姐,我就去印座位牌了。” “是她。” 陆野沉沉应了一声。 那边,薛窈的声音惊讶:“你知道呀,看来他们两应该是认真的了是吧?其实也挺好的……” “小薛,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先挂了……” “等等,阿野,这周末我家会有个家宴,我二叔要住进疗养院了,我们准备给他举办个祝福宴会,你,可以陪我参加吗?” 薛家的宴会陆野不经常去。 正如他说的,陆家跟薛家合作是锦上添花,陆家的人还犯不着惯着薛家。 “你二叔,薛卫行?” 陆野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形容憔悴的男人,当年被拐进盘寿村的人,他有兴趣再见一见。 于是答应。 “我会去。” “那真是太好了,我爸妈一定会很高兴的,谢谢你阿野。” 挂断电话,陆野看着汀兰苑外的沉沉月色,想不明白,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薛卫行跟他,能被拐到一个地方。 * 深夜。 一场欢爱结束,南桃浑身汗津津的被陆野抱去浴室。 “顺便帮我洗个头。” 南桃累极了,趴在陆野的怀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浴缸的水荡漾起了波澜,陆野搂着南桃,细致的擦拭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几乎,弄了洗发水打湿了她的长发,正搓揉着,睡熟的女孩儿就已经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十分可爱。 她睡着了,陆野的手可以肆无忌惮的抚摸每一个地方,想了想,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南桃的小腹上。 那里已经有些许的凸起了。 但是还很小,陆野的手掌覆盖上去就能完全遮住。 轻覆了许久,都没有动静,陆野皱眉,难道是需要说些什么吗? 117:约医生 - 也难逃 - 木木唔 想了想,陆野喊了一声:“小朋友?” 没动静。 又改口:“小女孩儿……”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都不行?为什么南桃好几次都能摸到,想着,陆野拿起了南桃的手轻覆在小腹上,很久,都没有动静。 奇怪了。 陆野赶紧帮南桃洗完,弄干,然后将她抱到了床上。 用法兰绒的毛毯包裹她的身体,睡熟的女人像是小猫一样贪念法兰绒的柔软触感,翻了个身想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去。 陆野找来吹风,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准备给她吹头发,只是还是忍不住好奇,他放下吹风,弯腰将耳朵贴在了南桃的小腹上。 “嘿,小东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还活着吧?”说完,陆野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赶紧改口,“你当然活着,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慌乱过,很怕,又很期待,“第一次跟你说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有回应,能听到的只有南桃肚子里各种气体蠕动的声音。 陆野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叹了口气:“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很健谈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给陆氏拿下那么多的大合作。 只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呢?陆野也说不明白,扭头轻轻一口亲在了南桃的肚皮上,“既然这样,就睡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帮你妈妈吹头发呢。” 是的,她的小懒猪妈妈现在睡得太熟了,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床沿,裸露的美背线优美玲珑,光是扫过去一眼,陆野就觉得自己快又烧起来了。 妈妈。 她妈妈。 这样的称呼说出口,陆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跳了。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称呼,甚至是对嘟嘟,他跟南桃都没有自称过是它的父母。 但是这个小生命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南桃是妈妈,他是爸爸。 爸爸这个称呼,陆野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他自己的父亲跟他并不亲密,小时候他就常年不着家,后来他回到陆家后,他更是直接撂下整个陆家去环游世界去了。 饶是现在,他一年也很难将到他一面。 熟悉是因为他最得力的助手顾七要当父亲了,他话很多,开车的时候总是会没话找话的说起要他孩子的各种事儿,什么今天又动了,昨天照了照片很帅等等的,陆野都是当做催眠用的话,此刻却无比清晰的一句句浮现在他的脑海,催动着他内心翻涌起了一股不该有的情绪。 内心出现惶恐的下一秒,他的手感觉到了,像是小泥鳅在手心翻滚溜走的感觉,贴着南桃的肚皮传到了他的手心。 像是摸到了火。 陆野腾的一下收回了手。 那种触感一下子从陆野的血液里流到了浑身四下,唤醒了他体内的一些美好的东西,同时,不好的记忆也卷土重来,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他的理智跟镇定。 想着,陆野赶紧拿过吹风打开,有一搭没一搭的替南桃吹着头发。 很快,她湿漉漉的头发就干透了,如同海藻一样铺展在床上,懒懒的,却很美。 陆野给她盖上了被子,她被弄醒了,抓了抓头发,是干的,于是不满的嘟嚷了起来:“陆野,你没给我洗头吗?” “洗了。”陆野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 “唔。” 心满意足,南桃翻身过去抱着被子睡熟。 而陆野又替她拉上了被子盖住赤裸的美背,这时,叮当跳上了床,直接踩在了南桃身上。 见着小家伙的爪子就向南桃的小腹上伸过去,陆野一把抱起了它:“乖,以后都不许踩桃桃的肚子了,听到了吗?” 小家伙还不懂为什么,喵呜在床上伸展着身体,翻滚耍赖。 但是还是很乖的没有再靠近南桃的肚子。 陆野见此,放了心,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顾七的电话。 顾七显然是已经睡了,睡意朦胧的接到了陆野的电话,强打精神:“老板?” “你老婆的妇科医生,好吗?” 顾七一脸懵:“……” “不要让我再问一遍。” “好,特别好,全球顶尖的妇科医生,找她的人排队都排到五年后了,都算着跟她的预约怀孕呢。” 顾七可没吹牛,那个妇科医生就有这么牛逼。 “叫什么?” “姓顾,叫顾弄墨,特别年轻一女孩儿,但是能力超级强。”要是说起任何跟他老婆怀孕有关的事儿,顾七可就不困了,“老板,不是我跟你吹牛逼,把老婆跟孩子交托给她,是男人能对老婆做的最浪漫的事儿了,我当时给我老婆预约上了这个医生,她都激动得哭了。” 陆野显然不想听这些,揉了揉摸头:“聒噪。” “什么,多早开始看诊?她特别敬业,八点开始看诊……” “我是说你聒噪。” 顾七:“……” “帮我约明天去。” “帮,帮你?”顾七在那边咂舌,但是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是南小姐吗?” “不然呢,是你?”陆野没好气。 顾七赶紧答应:“我立刻去约。” “就这样。” 懒得再听陆野废话,陆野挂断电话。 而那边,顾七捏着手机愣了好久。 一直到他老婆打了他一巴掌:“顾七,你梦游呀你,大半夜的坐在床上不睡觉?” “哎哟,你轻点。” 顾七还想睡呢,只是刚才得到的消息太具有冲击力了,他哪里睡得早。 “你的那个医生,顾医生的电话号码我用一下哈,我帮老板约一个看诊。” “你老板?” 顾七老婆呆住,一瞬间也不困了,扶着肚子就坐了起来,动作弧度之大,让顾七心肝儿直跳:“哎哟我的宝贝儿你慢点,慢点。” “你老板的那个小情人,怀孕了?” 南桃怀孕的事儿,顾七没跟任何人说过。 刚才那一问,立刻就露馅儿了。 他立刻瞪着自家媳妇:“你可别告诉别人,特别是薛窈。”说起来特别巧,他媳妇儿是薛窈的大学同学。 进过一个姐妹淘的那种。 这消息让薛窈知道了,可不得了。 118:过分像 - 也难逃 - 木木唔 “张媛媛,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不许再问我关于我老板的事儿了,而且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顾七就差求爹爹告奶奶了。 被警告,张媛媛一下子火了,捂着肚子不可置信的盯着顾七:“喂,姓顾的,你吼我?你吼我跟儿子?”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顾七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硬了,赶紧服软:“没有没有,老婆,我怎么会吼你呢,还有我的乖儿子,我怎么舍得吼你们呢。” “哼,没有还差不多,谅你也不敢。” 不过被吵醒了,孕晚期的张媛媛也很难再睡得着了,看着顾七:“你的担心根本就不成立,我现在跟薛窈关系可差了,巴不得看她头顶变绿呢,我才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她的。” “不说就好。” 顾七拿着手机翻找顾弄墨的电话号码,找到了又犹豫,因为现在可是要半夜了,打电话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张媛媛见到自家老公犯愁,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男人的半夜打电话给人家小姑娘,别吓到人家。” 说着她就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 顾七赶紧拿了一件大衣追出去:“我的小祖宗,衣服穿好,别感冒了。” 很快,张媛媛就拿着手机进来了。 “约好了,明天一早第一个病人。”大着肚子站了一会儿,她累坏了,瘫躺在床上,把脚塞进了顾七怀里,“话说,你老板的小情人,是叫南桃是吧?” 顾七耐心的给她揉脚,点头。 张媛媛忽然凑到顾七面前,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含情脉脉:“老公,你多跟我说点关于这个南桃的事儿呗,满足满足我的八卦心可以吗?” 顾七一脸惊恐:“老婆,那是老板的私事儿,你知道的,我不能议论老板的私事的。” “就这一次嘛,好不好吗?我保证不会告诉薛窈的,怎么,是你老板跟你亲还是你老婆跟你亲呀?” 张媛媛软硬皆施,搂着顾七的脖子就不肯放了。 顾七为难极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真跟薛窈绝交了?” “早就绝交了,薛窈太大小姐脾气了,我可跟她玩不来。”见到自家老公松动,张媛媛赶紧解释,“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只是我有个同学跟我打听那个叫南桃的一些消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面子薄,而且我那个同学之前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没少帮我。” “哪个同学呀?” 顾七知道自家老婆有一段在海外求学的经历,只是她在海外的同学干啥打听南桃? “你不认识,秦妙妙。” “我不认识才奇怪吧,她为什么要打听南桃的消息?”顾七谨慎了起来,越发觉得这件事儿不简单。 张媛媛也被问住了,想了想之前在群里说起南桃的事情始末,便一一跟顾七交代了:“大概是她也比较好奇为什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跟自己这么像吧。”人嘛,总是有好奇心的嘛。 “她们很像?” “可像了!” 张媛媛说着就到处翻箱倒柜的找相机,那个她大学时候用过的相机,里面好像有存一些之前她们姐妹淘的照片。 没错,曾经的大学姐妹淘里,秦妙妙也是成员之一。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积了灰的相机,充电开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偷拍的秦妙妙的侧颜照片,甩给顾七:“将就看吧,就这一张,以前没觉得,现在翻照片才发现妙妙真的很少跟我们照相,每一张合照里都没有她,也是奇了怪了。” 顾七拿着相机,看到照片的瞬间,惊得差点没摔了相机。 照片有点年代了,但是也算不上模糊得看不清。 在这有点花掉的照片氛围里,顾七着实惊了一把。 这…… 这眉眼,挺俏的鼻子,小巧的下巴,还有那脸颊上的酒窝,这真的不是南小姐吗? “媛媛,这照片上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具体资料有吗?”他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听到自己老公因为一张照片就要女孩子的详细资料,张媛媛如临大敌:“顾七,你想干嘛?你是不是觉得她漂亮?你是不是觉得我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呀,我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呢呜呜呜……” 顾七一脸黑线,赶紧放下相机安抚:“我的宝贝儿,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出于职业敏感而已。” “你的职业是对美女敏感?”张媛媛跟秦妙妙关系还不错,承认秦妙妙就是个大美人儿。 顾七:“……说正经的,你这个同学有点过分像南小姐了。”如果不细看,几乎不会认为是两个人。 “真的?过分像?”张媛媛其实没见过南桃几次,并且每次都是匆匆一样,对南桃的具体容貌记忆也不是很深刻,只知道是个非常美丽且冷淡的冰山大美人儿。 这跟秦妙妙的性格就不太像了。 “是的,这,不是一家人这么像,说不过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张媛媛精神瞬间亢奋,“她们真的会是一家人,我跟你说,妙妙特别神秘,跟她同学几年,我都没见过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只知道她从来都不回国,而且,她大学最后一学期都没读完就辍学了,然后我们就只微信联系了。” “我感觉,她就不像是个有家的人。”更像是四处漂浮的浮萍。 说实话,家庭观念特别重的张媛媛还挺心疼她的。 “神秘吗?”那南桃跟她更是如出一辙了。 不过南桃的神秘,并不是她选择的,而是被选择的,顾七没有说,只是问张媛媛拿了关于秦妙妙的一些资料,并且叮嘱她一定不要把南桃的消息想泄露给她。 这些东西,得先让老板了解一下才好做判断。 * 瑞士。 施皮茨。 路知知住得一点都不快乐。 因为那个那个叫妙妙的女孩子,路知知对她丢下了那番狠话后,她不仅不离她远远的,还每天都在她的院子外面晃悠,堵得路知知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这天天气非常好,路知知准备出门散散步,结果刚推开窗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常站的位置,正在向她招手。 真是没完没了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119:她妈妈 为两百钻石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平时路知知在生活里扮演的才是这种粘人的角色,通常都是她粘着南桃,如今换成她被人粘着了,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想着,路知知再也忍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冲下楼,跑出了院子。 秦妙妙见了一脸怒气冲冲的她,还很高兴:“你好呀,你终于出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 “最近天气这么好,你怎么都不出来走一走逛一逛呢?” 现在的小镇跟以前不一样了,各种旅游设施非常齐全,游客生活在这里也非常的方便,不像以前,如果家里没有一辆车,连出门都很成问题。 “我为什么不出来你还要问我吗?你每天跟个门神一样的在我房子外面守着,我怕都怕死了,还敢出门?” 路知知生气,但是对着这样一张酷似南桃的脸,过分的话像是被遏在了喉咙里一眼,怎么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又憋出一句警告,“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报警的。” 丢下这句话,路知知转身离开。 秦妙妙噗嗤一笑:“这里的警察都认识我,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我是好人。” 路知知:“……”有种被威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她无语皱眉:“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很喜欢钟文吧?” 秦妙妙上前,“我之前听到你说的话了,你很苦恼钟文不喜欢你?钟文,现在谈恋爱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 路知知皱眉:“他当然谈恋爱了,你以为你是谁,要钟文替你守身如玉吗?”说着,就不想再理会,甩手离开。 只是还没走远,背后的人就跑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掌。 “你等等,那,我可以在多问一些关于他的事儿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过问太多,但是,这些年我也很想念他,我,我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儿。” “你很想知道我就必须告诉你?” 路知知很是不快,对目前自己的处境,以及对眼前这个总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女孩儿。 无论是她还是南桃,好像都很完美的样子,为什么所有的美好都是她们的,而自己只配拥有千疮百孔的人生? 越想,路知知就越是郁结,盯着秦妙妙那张清纯得像是雨后兰花的脸庞,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冰冷:“你想知道关于钟文的事儿,知道了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钟文现在过得很幸福,并不想再见到你……” “我不会去见他的。”就算是她很想,她也不能。 “不想见他?”路知知颦眉,“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他的事儿。” “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一些你跟钟文的事儿。” 秦妙妙不懂:“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 路知知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的光彩,仿佛是希望,又仿佛坠入深渊的无力。 于是,这一整天,有秦妙妙做导游,路知知跟她两人用脚步丈量了这个小镇最幽深僻静的山谷。 走的越多,路知知就越是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钟文都不能舍弃那段青葱回忆的原因了。 这里太美了,在这里的爱情一定是刻骨铭心的。 这一路上,路知知也不断的在看秦妙妙,力求将她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模样都记住,心底的希望也越来越浓烈。 很快,这样的美好,就会属于自己了。 两人从清晨走到了半晚,再回到小镇集市上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山谷里的黄昏给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看起来暖暖的。 这一整天,秦妙妙知道了自己想知道,钟文长大了,在读博士了,非常优秀,有一个很恩爱的女朋友。 而路知知也知道了一些只属于钟文跟秦妙妙之间的爱情细节。 以前那是两人才知道的秘密,现在,这份秘密属于第三人了。 路知知很满意,准备在集市的路口跟路知知告别,只是还没开口说话,从边上就扑过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推开。 她没有丝毫防备被推倒在了地上,手掌从石子地上擦过,被割了很大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你是谁?靠近我女儿干什么?妙妙,你没事吗?她有没有伤害你?给妈妈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推倒路知知的是个妇人,她穿着棉麻的长裙,黑长直的头发齐臀垂落,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淡定,全是惊恐。 “妈妈,你放开我,你弄伤了我朋友了。” 秦妙妙推开妇女,赶紧上前搀扶起路知知,却被路知知一把推开:“她是你妈妈?你们母女是有什么毛病?” “对不起对不起,知知……” 秦妙妙想要解释,只是秦云月又冲上来了,拉着她的手就要扭头离开:“赶紧走,跟妈妈回家,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跟国人来往,他们都是那家人派来的眼线,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 路知知本来是满腔愤怒的,但是在看到秦云月那张脸的瞬间,呆住了。 妇人是很美丽的,风韵犹存,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眸秋水盈盈,带着惊恐跟警惕更是让她的添了几分惊慌失措的柔弱,让人不觉心生怜悯。 但是这都不是让路知知震惊的点。 路知知震惊的是,这样一张脸,曾经她在南桃的画作中看到过。 南桃没有读大学,但是却对绘画很感兴趣,所以陆野一掷千金让她跟着国际知名的大画家学了几年绘画,甚至给她买了一个画室。 路知知经常去南桃的画室,有一段时间,她画室上的所有画布上都是一个女人,一个没有脸的女人,有的静躺,有的颓废的坐着,还有的在河边洗头发。 每一幅画作,女人的姿态都是仪态万千,气质跟身上的破烂衣服完全不符。 没有脸的女人,路知知不止一次的询问南桃,这女人去哪了,脸呢? 后来,南桃在一张大的画布上,单独画了一张脸,只是一张脸,远山眉桃花眼,唇瓣如同樱花,却泛白,眉间总有些忧愁跟慌张。 南桃说。 那是她母亲。 路知知还感叹,她妈妈长得真漂亮。 而此刻,路知知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画布上的女人。 所以,她,是南桃的妈妈? 120:识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还没等路知知追上去问个清楚,秦云月就已经拉着秦妙妙消失在了巷子里,她想追,又想起了上次自己在这七弯八拐的巷子里走丢迷路的事儿,压下了心底的好奇。 反正秦妙妙那么喜欢来找自己,说不定明天就又来了。 到时候再问她吧。 想着,路知知哼着歌往家里走去,心底甚至有一丝痛快闪过。 南桃一定没想到她来瑞士会遇到她妈妈吧? 她埋藏的那些秘密,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 西城。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熟睡的南桃。 她动了动手指,立刻惊扰了睡在她枕头边上的叮当,小家伙跳起来,便看到陆野正在换衣服,惯性的准备往南桃肚子上趴的时候,却收到了一枚警告的眼神。 只能乖乖的趴在了她的胳膊窝里。 南桃瘦弱,胳膊上没多少肉,枕着多少有点膈猫,于是趴了一会儿,叮当喵呜一声跳下了床,奔着楼下的猫窝去了。 南桃被这一声叫彻底唤醒,懵懵的从床上半撑着身子盯着在换衣服的陆野。 他的衬衫穿了一半,走到南桃面前:“醒了?” “唔。” 男人半裸着的胸膛靠近,南桃这才清醒,发现自己在汀兰苑,被子下的身体还……她脸颊一红,赶紧扯过床单裹住身体。 见此,陆野嗤笑了一声:“欲擒故纵?”说完,连衣服都不扣了,弯下身子拽住了南桃的脚踝,一扯,便将女人扯到了自己身下。 他撑着床沿盯着南桃:“嗯?” “我没有。” 南桃艰难的撑着身子跟陆野对视,目光扫过他的胸口,还有脖颈,上面红痕斑斑。昨晚的画面一帧帧的浮上脑海。 她尚未开口,陆野便点头:“没错,是你昨晚上弄的。”说着,他单手捧着南桃的脸颊,凑近,“昨晚上,你好热情。” “你别说了。” 南桃快要羞死了,赶紧躲进被子里,“你再说那些话,我就不起床了。” “今天不起床不行。” 陆野抓出了她的胳膊,手伸进了床单下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快点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又去哪?” 想到上次的游乐园,南桃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陆野站直身体扣着衬衫的扣子,弄完后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给你半个小时。”说完,他往外走去。 “喂,你还没告诉我去哪呢。” 南桃裹着床单跑下床追了几步,没追上,只能认命的走进了浴室。 洗漱完后换了衣服,掐准了半个小时走下了楼。 楼下,陆野正在给叮当准备早饭。 叮当不管是之前跟着他们还是这两年跟着薛卫行都没有吃过猫粮,陆野正在给它弄生骨饭。 穿着一身板正衬衫的高大男人在四下透亮的厨房里认真忙碌,一只等不及的猫咪举着扫帚一样的尾巴围着他的手打转转。 他的动作细致,要将生骨罐头里的一丁点小刺都挑出来,而馋猫叮当可等不及了,一会儿从他的胳膊下面钻进去,被弄开后又趴着他的袖口喵喵叫。 他本来松松散散挽起来的袖口被猫咪这样一扒就彻底散了下来。 “小馋猪,等三下就给你吃,一,二……” “二点一……” 南桃走下楼的时候正巧听到陆野在数二点一,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这是欺负叮当不懂数学么? 她走上去从陆野手里接过了罐头:“我来吧,你去弄羊奶。” “羊奶?你要喝?” 南桃满脸黑线:“给叮当的。” 叮当也跟着叫嚷了两句,像是在责怪陆野怎么能忘掉它要喝羊奶的事儿呢。 弄好猫饭后,南桃又收拾了厨房,准备做早餐。 陆野拦住了她:“等出去了回来再吃早餐。” “为什么?” 南桃不懂。 陆野穿着西装外套往外走,身形笔直:“昨天不是说约了孕检没去么,今天我带你去。” 他的话音落下,南桃正在往水杯里倒开水,一个走神,开水从水杯里溢了出来,差点溅到她的身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陆野已经一把上前夺了她手里的水壶:“想什么呢,开水满了都没看到?”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是受到了惊吓,没想到陆野会记着她昨天随口说的一句约了孕检没有去的事儿。 惊吓之中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疑惑在蔓延,陆野为什么会忽然改变态度,对她肚子里的宝宝,上起了心来? 是因为叮当的出现吗?让陆野的心又柔软了起来? 想不明白,南桃抿了抿唇,任由男人拉着她上了车。 甜蜜跟温暖在心底也渐渐浮现。 半个小时后。 陆野将车停到了一栋南桃无比熟悉的建筑前。 那是顾家兄妹的诊所大楼。 顾家兄长顾舞文是一直给陆执看病的人,而顾家妹妹顾弄墨,南桃后知后觉的惊讶想起,她是个年少有成的妇科医生。 没想到陆野给她约的医生竟然是顾弄墨。 曾经顾舞文就建议南桃去顾弄墨的手下做检查。 因为顾舞文的关系,南桃与顾弄墨还算是熟识。 只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弄墨是知道陆执的存在的。 甚至在陆执早先得病的那几年,尚有招惹女人的精力的时候,她还成为过陆执的床上宾。 在医院,陆执以造假的身份示人,除了她跟顾舞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陆家的小少爷。 但是现在如果让顾弄墨看到了陆野,这张跟陆执有八九成相似的脸,她不确定她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毕竟顾弄墨的性格南桃多少是了解的,是个敢爱敢恨且有手段的女强人。 一瞬间,南桃进退两难。 在陆野打开车门要牵她下车的时候,她甚至抗拒的缩回了手:“陆野,我忽然想到公司还有事儿没处理完,要不你先送我去公司可不可以?”总之,不能让陆野见到顾弄墨。 “检查过后再送你去公司。” “乖,半个小时后还有场股东会。” 陆野弯腰进了副驾驶,睨着南桃,瞧见了她脸上的犹豫跟抗拒。 “桃桃,你是不想去产检,还是不想我陪你去产检?”明白了什么,他冷冷的问了一声。 南桃攥紧了衣角,盯着陆野,狠下心的开了口:“陆野,我想自己去。” 121:不愿意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确定?” 男人的声音很快就冷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些失望。 南桃的心就像是被刀划开了条口子,痛得掐红了掌心,却只能点头:“是的,我想一个人去。”默了默,又补充道,“陆野,你不愿意做的事儿,我不想勉强你。” 他不愿意做的事儿。 原来在她眼里,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的事儿,是他不愿意。 陆野的拳头攥紧了,却很快又松开。 确实,这样好像是最好的。 就让她当自己不愿意吧。 陆野退回到了驾驶座上坐下,点了根烟,将手边顾七送来的关于医生的资料递给南桃:“快去快回。” “好的。” 不忍心再看一眼陆野掺杂着失望的眉眼,南桃逃似的奔下了车。 一直到走进电梯才展开手里的资料看,顾弄墨三个字出现在文件顶端的时候,她的心底就坠了一下,果然是她。 又后知后觉的庆幸,幸亏没有让陆野跟着一起。 电梯一直到了32楼顾弄墨的诊所。 南桃没着急进诊所,而是从楼道窗户往下望去,看到还停在广场里的陆野的车,以及坐在车里抽烟的陆野的时候,心底松了口气。 然后才敲响了诊所的门。 诊所的护士接过南桃手里的预约单,将她迎进了等候室。 当等候室墙上的挂钟稳稳的指向了八点的时候,一道潇洒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是顾弄墨。 她虽然是妇科医生,但是却有一头亮眼的金色短发,画着三种颜色还掺杂着散粉的眼影,十分惹眼。 她走进办公室,视线落在了南桃身上的时候,瞬间惊讶的叫了出来:“mag!我知道预约病人叫南桃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呀!南小桃,你要来照顾我生意怎么不提早通知我?” “小墨。” 南桃站起来,热情的跟顾弄墨拥抱了一下。 护士也惊讶两人竟然认识。 “好久没见,我上次还跟我哥哥打听你的消息呢,进来说话。” 顾弄墨热情的拉着南桃进了办公室,敞亮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她吩咐护士送点水进来:“喝什么?酒?”以前之所以南桃跟顾弄墨关系比较好,很大原因是因为两人是彼此的酒搭子。 “喝不了酒了,我怀孕了。” 南桃笑着坐下,手掌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瞬间,顾弄墨睁大眼睛,震惊的沉默着。 南桃赶紧打断这份沉默:“不是他的。” “嗷,你真是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真的跟那个变态成一对儿了呢,不是他的就好。” 顾弄墨招呼护士送点牛奶上来,拉过椅子坐到了南桃身边,目光自然也落到了她的小腹上,肉眼可见的已经隆起的小腹让她迸发出了职业兴趣。 伸手摸了摸,便立刻能辨别出时间了:“喔~,要四个月大啦?” 南桃惊讶一挑眉:“你哥哥之前跟我说你超级厉害,我以为是他出于对妹妹的偏袒才这么说的,没想到你是真的超厉害。” “哈哈,没想到吧,酒鬼少女工作起来也超撩人的。” 顾弄墨一边说着一边用听诊器仔细的在南桃肚皮上听了起来,“那你怀孕这么久了,你跟那变态,断了吗?” 自从被陆执玩弄了感情过后,顾弄墨就只会用变态称呼他了。 南桃摇了摇头:“我依旧在照顾他。” 顾弄墨一愣,收了听诊器:“宝宝心跳很棒,听得出是个很强壮的宝宝,不错。”然后她又将护士送来的牛奶递给南桃,“我其实一直很不懂哈,你跟那个变态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一直照顾他呀?而且他对你的态度那么差……”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如果一定要解释……”南桃眼眸垂了垂,“……我命中注定欠他的吧。” “噗。”顾弄墨是高知女性,才不信什么命中注定,不过这不妨碍她开玩笑,“只怕你是上辈子杀了他祖上八百代,这辈子才落到伺候他的下场吧。” “哈哈哈。”顾弄墨总是这么幽默,南桃被逗笑。 “行吧,过来我带你去检查。” 顾弄墨拍了拍南桃的肚子,“小家伙,你可是沾了你妈妈的光喔,一般的宝贝都是护士来做检查,你,我可是亲自动手了。” 南桃甜甜的笑了一下:“我先替她谢谢小墨阿姨。” “记着了,以后不借我玩玩可不成。” 说着话,顾弄墨带着南桃去了检查室。 一个小时后,各种检查都做完了。 顾弄墨顺便还给南桃做了个四维彩超。 “你应该知道的吧?是个女宝宝,啧,长得真是漂亮呢。” 她将四维彩超结果拿给南桃的时候,看着孩子的照片不免感叹,“嘴巴很像你哦,眼睛看不出来像谁,鼻子不像你,是像她爸爸吧?” 南桃欣喜的接过照片。 “谢谢你,小墨。” “谢啥呀,又不是没给钱。”顾弄墨给南桃整理最后的检查结果跟病例本,忽然想到了什么,“话说,给你预约的人是谁呀?我这边收到的钱是从一个秘密账户划过来的,1000w,是要我负责你到生吧?”她接下这个病例是因为张媛媛建议的。 但是钱不是从张媛媛的账户里过来的。 秉着病人隐私保护的原则,她也不能跟张媛媛求证询问,所以只能问南桃了。 南桃也被吓了一跳,一千万。 陆野用这么多钱就为了一件事儿,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孩子的父亲。” 南桃心底甜蜜浮动,但是内疚也随之而来。 顾弄墨立刻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行呀姐妹儿,你可是我的大财主了。” 南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拿着检查结果离开的时候,顾弄墨亲自送她到了电梯口。 楼下。 南桃回到车上的时候,陆野正在接电话,他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懒懒的搭在车窗上,往外抖着烟灰。 见到南桃来了,他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句挂了,就收了电话。 望向她的视线冷冷的:“完了?” “嗯,弄完了。” 南桃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你忙吗?要不我自己坐车去公司吧……” “坐好。” 带着怒火的男人话很少,启动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安静的车内,陆野忽然缓缓开口:“听说,顾弄墨,你认识?” 122:出事儿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什么?” 南桃吓坏,望着陆野,“她……我……” “桃桃。” 陆野开着车,甚至没有扭头看南桃,与她说话的语气冷凝带着警告,“我说过,我知道一切。” 他知道一切。 一切,吗? 南桃的心猛地坠入了谷底,那里,无数的猜想携带着恐惧将她笼罩。 他知道一切,那陆执的事情他知道吗? 关于这个孩子,他跟陆执的交易,他知道吗? 更多的问题,南桃甚至想都不敢想,颤颤巍巍的看向陆野,连吞咽都变得困难了,更别说是说话。 “不过,我更希望你亲口告诉我。”陆野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南桃甚至看不到他眼底的光是什么情绪的,“有的东西,我去查到的,跟你告诉我的,有很大区别。” “陆野。” 南桃哽咽着打断陆野的话,眼眶红红,“我在你的眼里算什么?你养的宠物?你囚禁的奴隶?还是被你掌控的棋子?” “到底我是哪种身份存在在你身边,才会让你觉得你可以肆意的去了解关于我生命里的任何隐私?” 南桃问陆野。 用极致的恐惧跟到顶的愤怒之下,才会有平静语气问他。 陆野不诧异南桃的反应,没说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安静的将车开到了南桃公司楼下,然后像往常一样下车,拉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替南桃解开安全带。 搂着她的脑袋,等她下车。 仿佛刚才的争执,她的质问,他的警告,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南桃绷不住了:“陆野,我们这样正常吗?避而不谈,问题会解决吗?” “桃桃,你真的想跟我谈吗?你想好了,用你的小秘密,开诚布公的跟我谈吗?” 陆野的手轻轻摩挲在南桃的下巴上,微眯着的眼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有警告,也有怜惜,更多的是南桃难以摸透的东西。 像是他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东西,但是她却不懂那是什么。 南桃瞪了他一眼,推开他拎着包朝着大厦走去。 心里却在不断打鼓,陆野说的她的小秘密到底是指的什么,陆执吗? 不,不可能,他要是知道陆执的存在了一定不会这么平静的。 但是在这之前,他知道她给张家人打钱的时候,也没有生气。 或许是他在下很大一盘棋。 或许,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走近电梯里,南桃看着倒映在电梯玻璃门上的自己,眼眸逐渐纠结。 * 楼下。 陆野一直等着南桃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厦里,才收回目光,上了车。 电话响起,是顾七。 顾七在电话里禀报他查到的东西,南桃跟顾弄墨认识很久了,两人以前总会约着一起喝酒。 “老板,我查到的关键信息,不是关于南小姐跟顾医生的关系的,而是南小姐跟顾医生的哥哥,顾舞文的关系。” 顾弄墨的哥哥。 顾舞文。 陆野并不是很熟悉这一号人物,坐进车里打开了电脑,查收了顾七发来的邮件,浏览过后心里稍微的有了个印象。 顾舞文,血液科疾病的专家,目前在寿山肿瘤医院血液科担任主任。 寿山肿瘤医院是西城出了名的贵族医院,说是肿瘤医院,其实说成是临终关怀医院更准确。 南桃怎么会跟顾舞文来往密切? 顾七那边也没就此查到个什么东西:“不过老板,我猜测哈,要么是南小姐自己得了血液疾病,找顾医生看病才会跟顾医生来往甚密,要不就是对于南小姐很重要的人得了这方面的疾病,所以她才需要找顾医生看诊。” “我正在调查南小姐身边的关系网,就目前查到的来看,没有人有这方面的疾病。” 顾七絮絮叨叨的毛病又犯了,就在电话那边自说自话,也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不过老板你放心,南小姐不可能会跟顾医生有那方面的交往,为什么呢,因为据我调查所知,顾医生的取向不是女性。” “顾七。” 陆野终于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老板?” “停止调查。” 简单四个字,让电话那边的顾七愣了:“老板,就差一点点了呀,我预感就差一点点就能查到真相了,为什么不查了呀?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知道,就必须要知道吗? 南桃眼眶红红说的那一席话响起在陆野的耳侧,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或许…… “停止调查。” 重复这四个字后,陆野挂断了电话。 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某个楼层里,他的小女人会感觉到吗?他给了她应有的信任。 陆野正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有张东西。 捞过来看,竟然是一张彩色的胎儿照片。 胎儿还没有身份跟名字,文件命名用的是:南桃之女。 南桃之女的四维彩超照片。 上次顾七说过的那东西。 照片上孩子的五官已经很清晰了,小脸,闭着的眼睛,正在吃着手指。 一眼望去,让陆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谓的神似,上一个让陆野有这样感觉的孩子还是袁一一。 只是这个孩子跟袁一一不一样了,这个是他,跟南桃的孩子。 南桃与陆野之女。 这个称呼,瞬间带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陆野翻下汽车的挡光板,那里已经夹了一张黑白B超照了,他细心的将这张照片夹到了上面。 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 * 南桃在公司处理完了文件工作后,心里害怕的情绪还是没有消失。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陆执问一问。 如果陆野调查到什么东西了,陆执一定会知道吧。 想着,南桃将签好的文件全交给鲁娜后下楼离开。 打车前往肿瘤医院。 医院内,面对南桃的到来,护士小水很是惊慌,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南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甚至有挡在南桃面前不让她继续前进的动作。 南桃惊讶:“怎么了?陆执还好吧?” “南小姐,你等一下……”看着南桃要继续往前走,小水甚至神色慌张的拉住了她,“南小姐,有些事儿发生了,我想你应该需要知道。” 123:他的种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什么?” 南桃盯着小水,见到她满脸踟蹰,皱眉,“小水,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是不是陆执……” “来了不进来,是要等我来请你吗?” 忽然,不远处的病房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以及陆执的骂声。 听得出声音虽然不算是中气十足,却也不像是出事儿了的人。 而且,他还有力气扔的动东西,更不像是出事儿了。 南桃也愣了,挑眉看向小水,却看到女孩儿听到了陆执的声音,像是受了惊一样的,脸颊红白相交,十分奇怪。 “小水,你怎么了?” “没事儿了,南桃姐,我没事了,你快进去看陆先生吧。” 说着,小水匆匆转身就往护士台走去,脚步仓促。 南桃有点搞不懂了,这个孩子是怎么了,那么慌慌忙忙的拦着自己说事儿的又一下子说没事儿了。 听到陆执的声音吓的吗?但是之前就没见她这么害怕陆执。 她之前不仅不害怕,还对陆执挺有兴趣的,在得知南桃跟陆执不是男女情侣的关系后还总是旁敲侧击的跟南桃打听陆执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 这忽然就开始害怕了?奇怪。 不过屋内已经暴躁的发起了脾气的陆执没有给南桃思考的时间,又在摔东西了。 这次不知道摔的是什么,声音之大,南桃站在走廊上都觉得震耳欲聋了。 于是赶紧皱眉走了进去。 还没推门进去,又是一个东西“砰”的一声砸在了门上。 若不是她后退了一步,那东西就直接砸在她身上了。 “陆执,你神经病呀你。” 看清楚砸过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剪刀,南桃怒了,“你哪里来的剪刀?顾舞文呢,他都不管你吗?” 说着,南桃捡起剪刀,却注意到那上面竟然有斑斑血迹。 皱眉:“陆执,你拿这剪刀剪什么……”话还没说完,南桃就看到了瑟缩在病房角落的一抹身影,鲜血淋漓的身影,是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女人。 女人倒下的地毯上,乌红的鲜血形成的血泊已经蔓延到了阳台上,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南桃吓得手里的剪刀直直垂落,陆执眼疾手快的一把接到。 唇角勾着玩味的坏笑:“不会吧,这都吓到了,我可是听说你很猛呀,张元培的两只眼睛你都挖了,这点就害怕了?” “陆执!!” 南桃歇斯底里瞪着陆执,唇瓣颤抖,冷静下来后她赶紧按下呼救铃,然后上前去查看那护士的情况。 谢天谢地,她还没死,只是半边身子被扎得鲜血淋漓,脸上也都是狰狞可怕的伤口。 南桃的手都在颤抖:“你到底做了什么,陆执,你这个疯子,变态,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 罪魁祸首此刻正懒懒的半躺在床上,把玩着染血的剪刀:“给你说个很有意思的事儿,她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就验证一下咯。” “什么?” 南桃手忙脚乱的给护士包扎,只是太多的血了,她根本弄不过来,她来不及去思考陆执说了什么,浑身是血的冲出去喊医生喊护士,只是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下,一个人都不在,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刚才拉着她的手说话的小水也不见了。 南桃满身鲜血的找了一圈儿,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一辆急救推车,没办法,她推着推车进去帮那个小护士进行了急救。 好在剪刀扎的伤口都不致命,护士疼得死去活来,抓着南桃的手,咬破了嘴唇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怕陆执,怕到了极致。 “没事了,没事了,我给你包扎伤口,没关系的,我送你去医院。” 南桃并不是医生,她只会进行简单的急救跟包扎,简单的给护士弄好后,她将她搀扶到了轮椅上。 推着轮椅从陆执身边经过的时候,轮椅上的小护士吓得抱头尖叫。 陆执喊了一声:“站住。” “啊!!” “陆执,你还想干什么?你真的要当着我的面杀死她?”南桃挡在护士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陆执。 陆执手里把玩着剪刀,单手杵着拐杖靠近南桃,锋利的剪刀在他手里甩来甩去,刮过南桃的衣衫,甚至刮破了她小腹上的皮肤。 偏偏,南桃躲都不躲:“陆执,你休想再伤害她。” “我怎么会伤害她呢?”陆执干脆绕过南桃,走到了护士面前,蹲下,“你可是怀了我的孩子的人,是不是?” 苍白着一张脸的少年,唇瓣却是鲜红的,像是染了血一般的红着勾起,戏谑的打量着那正捂着头尖叫的护士。 他杀气腾腾的眼神是最有力的呵斥,呵斥护士闭嘴。 “没有,我没有怀你的孩子,陆先生,我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我不该算计你,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光道歉还不够,护士直接给陆执跪下,磕头又崩得身上的伤口裂开,再出血。 南桃赶紧将她拉起:“够了,我送你出去。” 说着将她摁在了轮椅上,推了出去。 南桃猜得没错,陆执的人清理了整栋大楼,南桃一直推着护士下了楼,才看到被隔离在外面的一大堆人。 她赶紧将小护士推过去:“快,她伤得很重,赶紧抢救。” “好,南小姐,谢谢你了。” 一群医护赶紧接过轮椅,不忘给南桃道谢。 南桃点头,叮嘱几句后转身进了大楼。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后,轮椅上的护士垂死挣扎一般的拽住了吓得面无人色的小水:“你怀了陆执的孩子,别,别让他知道,快,快跑……”那个恶魔。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小水吓坏,“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只是护士没有来得及回答小水的问题,就永远的垂下了头去。 而小水当然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室友在得知她怀孕后,猜到了她怀的是陆执的孩子,便起了要攀附权贵的心思,竟然作假了一个怀孕记录去找陆执碰瓷。 只是她低谷了陆执的疯狂。 陆执不是人,他是个疯子。 疯子,是会吃掉在自己的后代的。 124:六个月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小水,刚才水香跟你说了什么?”护士长询问。 没错,轮椅上的护士叫水香。 小水的室友。 小水面无人色,摇头,只是摇头。 下一秒,她抬眸看向了住院大楼的某个角落,那里,是陆执的病房。 一抹修长的身影就站在窗边,白衣染血,他的手里还拎着那把剪刀,病态偏执的笑还半抹在唇角,他抬着手,不知道是在向谁打招呼。 小水浑身一寒,庆幸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告诉南桃,知道她怀孕的事儿的人只有水香。 现在水香死了,她就安全了。 * 南桃几乎跑着冲进了陆执的病房。 那个混蛋还站在窗边幸灾乐祸的跟被困在楼下的乌泱泱的人群打招呼。 她走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南桃的手上还有水香的鲜血,这一巴掌打下去,水香的血也沾到了陆执的脸上。 鲜红配上苍白。 极致的病娇跟突兀。 陆执歪了歪脸,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大抵是被打疼了,又或者是恼怒南桃竟然敢打他,半晌没有开口。 “陆执,你真该死。” 她一字一顿,说的都是这一刻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想法真实到她都以自己为耻了,因为她不得不帮助这样一个该死的人活下去。 她比他更该死。 被打,被骂,陆执不怒,反而笑了,他丢了剪刀,一把抓起了南桃的手,南桃的掌心绯红,是鲜血一片,而陆执却举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面前,舌头从她掌心刮过,舔舐下了一片红艳。 “你放开我……”南桃挣扎想抽回手,只是饶是重病的男人,在恢复了几成体力后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女人的力量瓦解。 陆执将南桃拽得死死的,他进,她就退。 几步之后,南桃被逼到了墙角。 见女人终于退无可退,陆执用鲜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唇角:“话说,你的名字,南桃,不觉得挺像一个诅咒吗?” “南桃,难逃,难逃陆野的手心……” 说着,他邪性的勾起唇角,缓慢弓起了身子靠近南桃,“……难逃我的手心,是不是?” 南桃立刻别开脑袋:“你少做梦了,我会离开你的。” “离开我?” 陆执哼笑了两声,消瘦的身体贴近,“你舍得离开我吗?你仔细看着我的脸,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的骨髓就会长在我身上,她的骨血跟我的骨血融为一体,她死了,我活着……” “陆执,你闭嘴。” 她死了,他活着。 南桃不能接受,瞬间红了眼眶:“你不要说了。” “怎么听不下去了?是发生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了是不是?知道她长什么样了?舍不得了?” 陆执越说,声音就越冷,到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口的。 南桃垂下眼眸,眼泪蓄在眼眶里,却极力的忍着,伸手尝试去掰开陆执的手,只是他像是将死之人的挣扎,更像是死死的拖着南桃要她跟他一同赴死一样,决绝且冷漠。 难以撼动。 “陆执,你好好配合顾医生治疗,我们再多坚持几个月好不好?不要四个月,六个月好不好?”六个月,孩子出生就能存活了。 南桃软下声音来跟陆执说话,甚至不推开他的手,反而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背,试图用自己的温暖焐热他的冷冽。 闻言,陆执的喉结滚动,两声冷笑挤了出来。 似笑非笑的歪着头,盯着南桃,半晌后,他拽着她说完的说狠狠一甩,将南桃瘦小的身子一把甩到了床上。 她还没有挣扎着爬起来,陆执便用拐杖的那头抵着了南桃的小腹。 南桃动,他的拐杖就戳得越深,那么用力,恨不得将她的肚子戳出个洞来一样。瞬间,南桃不敢动了,因为她知道,陆执做得出来的,用这一柄拐杖狠狠将自己刺穿,他做得出来的。 “六个月,一百八十天,一千九百二十个小时,十一万五千二百分钟……南桃,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跟你肚子里的小东西,再多相处这么久,是么?” 陆执的声音冷得厉害,他的语气却平静得像是在跟南桃打商量。 他的态度不明,好像南桃再多求他几句,他就能一口答应了一般。 “陆执……” “我问你是不是!” 他的拐杖重重的一下,摁在了南桃的小腹上,那里已经隆起,他的眼眸挑了起来,“回答我。” “是,是的!陆执,我希望我的孩子生下来能有机会活下去,六个月,求求你了,给我六个月好吗?” 南桃躺在床上垂泪,配上那副绝美的容颜,少有人见了能不动容。 此刻的陆执便是那少有人中的一员。 他的视线饶有兴致的盯着南桃的肚子,拐杖抬起,移动:“你说,你孩子的脑袋在哪里?”他的拐杖好放上去。 闻言,南桃瞪大了眼睛,立刻用手捂住了肚子:“陆执,求求你,她现在才三个月,她还这么小,你不要伤害她……” “南桃,你还没弄明白吗?” 陆执笑了两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南桃,那双挑起的桃花眼里,冷光潋滟,“我也不想伤害她呀,但是你在逼我。” “你逼我做选择,六个月跟四个月,啧,真是个难题呀,我是愿意再命悬一线四个月,还是六个月呢?南桃,你帮我选好不好?” 陆执说着,蹲下身,趴在床边上就这样跟南桃对视,然后抬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珠,“你帮我选,快点。” 陆执话语里的威胁十分明显了。 南桃捂着肚子的手颤抖,孩子也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一般的在乱动了起来,她甚至连个安抚的动作都做不了,因为陆执在逼她。 “四个月。” 哽咽良久后,南桃才缓缓开口,眼泪簌簌止不住的滚落,蜷缩身子哭成了一团。 “这才是我的女孩儿,这才乖嘛。” 陆执心满意足的勾起了嘴角,手掌缓慢又温柔的抚摸过南桃的脸颊,秀发,笑了,“如果你选了六个月,今天,就是你孩子的忌日了。” “南桃,你知道的,我是疯子,我说得出,做得到。” 125:收敛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颤抖着身体回应着他的抚摸。 咬破了嘴唇,鲜血从嘴角丝丝缕缕的渗透了出来。 陆执的手指挂过那缕绯红,眼底的光暗了暗,下一秒,手就掐住了南桃的下颚,强迫她松口。 咬破了的嘴唇嫣红,陆执的手指从上面擦过,像是要给南桃抚平伤口一样的狠狠压过去:“别哭了。” 他像是安抚,又像是哄骗,更多的则是威胁:“哭坏了身体怎么办?肚子里的宝贝儿该怎么呢?叔叔还指望着她活命呢。” 活着,陆执丢下南桃的脸颊,忽视她眼底的痛,弯腰去捡拐杖的时候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张东西。 是从南桃散开的宝包里掉出来的。 弯腰捡起,看清楚照片上的婴儿的脸的时候,陆执眼角抽动一下。 这是…… 没等他仔细看,照片就被南桃抽走了。 她将照片收进了包里,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下一秒,陆执的拐杖戳着她的胸口狠狠地将她推回到了床上。 男人因为照片被抢,正一脸不爽:“去哪?我要你走了吗?啊?” 他将南桃逼到了床上,单手抢过她手里的包包,大肆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翻得本来整齐放置好的检查结果凌乱的散落在了房间四处。 终于,他又找到了那张照片:“照片我要了,你滚吧。” “陆执,你把照片还给我,你要这个照片什么用都没有,你……” “我怎么没用了?作为小叔,我关心关心自己的侄女儿,不行吗?”陆执脸上带了怒气。 南桃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状态好了不少,都能大着嗓门跟人吵了。 无论怎样,他的情况不恶化,时间上就还有转圜余地。 不就是一张照片而已,她给得起。 想着,南桃抿唇没再说什么,匆匆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后,挎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到门口,她想起来这次来的目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床上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照片的男人:“陆野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儿吗?” 她的问题让陆执神色一僵,然后眼底涌现出的不是恐惧,而是狂热的光。 只是一秒,那抹光就冷却了下来,他扭头冷冷的看着南桃:“为什么这么问?” “他最近有点怀疑我了,你注意一点不要太嚣张了。”特别是像今天这样子的事情,搞一次,一整个医院都知道这栋楼里住了个杀神,陆野不发现都难。 “呵。” 陆执冷哼一声,撇撇嘴,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看到没,嚣张这两个字,就刻在这儿的。”所以让他不嚣张是不可能的。 南桃无语。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空下来的病房里,陆执将视线重新放到了照片上,黄不溜秋的照片里,正在吮吸着手指的小家伙蜷缩成了一团,并不清晰的照片却让陆执很清楚的捕捉到了一丝陆野的痕迹。 同时,也是自己的痕迹。 因为他跟陆野是双胞胎。 小时候,他因为身体健康要长得比陆野强壮许多,也高一些胖一些,病怏怏的陆野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每一次陆执欺负陆野后,就会挨揍。 穆雨燕的偏心从那个时候起就有所展现了。 不过陆野人小又善良,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被陆执欺负了,慢慢的陆执也懂了,会学着保护哥哥了。 他们一起上幼儿园,他就给陆野背包,教训那些试图欺负他的人,作为回报,陆野就要帮他写作业。 陆野真的很聪明,他写的作业让陆家的两个小家伙在幼儿园里收获了最多的赞誉。 陆执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了,所以才想让他真正的快乐起来。 所以才会动了要偷偷带他去游乐园的念头。 陆执在那十五年里,每天夜里都会想,如果他没有带陆野去游乐园,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只是,如果,一切都是如果。 不知道盯着照片看了多久,顾舞文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病房那一大摊的血迹,惊愕:“陆执,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的医生护士呢?”顾舞文一路走上来都没看到个人影。 陆执没看他,只是盯着手里的照片看,被阳光笼罩的侧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桑。 顾舞文见过这样忧伤的陆执的,就在上次他也是捏着这样一张照片,只是照片上是个大男孩了。 这次的照片上还是个胎儿。 是,南桃的孩子? 顾舞文知道南桃去小墨那里孕检的事儿了,小墨还惊讶得很,南桃怀了谁的孩子,那人竟然一下子给了她一千万的诊金。 顾舞文当然知道是谁,只是这些事儿是不能告诉小墨的。 陆执怎么会拿到南桃孩子的彩超照片。 她刚才来过? 这些血,是南桃的? 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顾舞文赶紧快步的走上前去,一把将陆执手里的照片抢了过来:“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南桃来过,她人呢?” 被抢了照片打算思路,陆执才慢悠悠的扯起了唇角,掀眸睨着顾舞文:“这么担心我弄死她了?怎么,爱上她了?不应该呀……” “我问你,南桃去哪里了?你在病房里搞了什么……” “搞了个人。” 陆执慢悠悠的躺下,有点累了,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还是太弱了。 见到顾舞文霎时间白下来的脸色,他又无精打采的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不是南桃,她走了。” “你。” 顾舞文没好气的把照片丢回到陆执身上,“你应该收敛点了。” “我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收敛这两个字了?” 陆执重新拿回照片,没有再继续看了,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里面还有一张袁一一的照片。 合上抽屉,陆执才看到顾舞文脸色阴沉,并不太好,皱眉:“怎么了?” “我说,你应该收敛一点了。”虽然不知道这病房里满地的血是谁的,但是顾舞文不难想象陆执发疯了会干什么,“医院收了个身份特殊的病人,你的事儿,最好不要传到他耳朵里去。” “哦?特殊的病人,谁?”能有他特殊? 126:是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躺在了床上,顾舞文替他拉过来了氧气机,坐在床边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来医院做脱瘾治疗的,就住在对面那栋楼。” 并且医院的规矩,越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越是会往顶楼安排。 所以那人住的病房就在陆执病房的对面。 陆执满脸不屑:“以前这医院住进来的有钱有势的人还少了?”还不是一样的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在陆执的字典里,还没有对手这两个字。 “总之这次的人跟其他的人不一样。”这次的人,连顾舞文这种医院的领导团队成员都打听不到身份。 “呵。” 陆执捏着氧气面罩,扭头朝着对面房间看了过去,越是这样,他这心里还真就越好奇了,强压下去的嗜血因子也开始在血液里活动了起来。 就只差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他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儿没做,就是因为这个破身体捆住了他,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陆执沉默过后,让顾舞文给他送一个日历过来。 顾舞文不懂,还是让人送来了。 是那种翻页的日历,陆执拿过来就直接撕下了三十张,贴在了病床的床头。 顾舞文不懂陆执这一做法的意思,陆执扯唇笑了:“还有这么多天,我就要跟我的哥哥,亲上加亲了。”亲上加亲四个字,被他说出了变态的感觉。 顾舞文也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没说话,离开的时候内心却是一声叹息。 陆执就像是世间最恶毒的癌症,只要沾上就难有活路了,南桃是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走出病房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陆执病房里的血泊跟狼藉,也终于在走廊上看到了几个护士的身影。 叫住护士,一番了解后他才知道陆执做了什么事儿,得知水香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后,顾舞文心口一紧。 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吩咐护士去把陆执的病房收拾了。 只是发生了那种事儿,还有哪个护士敢靠近陆执,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推脱。 “你们谁去收拾病房,这个月的发十倍的奖金。” 顾舞文一声话下,两个小护士瞬间愣住,愣了片刻后又争先恐后的去拿工具。 “我去,水香被陆先生惩罚是因为她假装怀孕去碰瓷陆先生,我只是去打扫个卫生,陆先生应该不至于为难我吧。”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两个小护士推着清洁车进了陆执的病房,顾舞文无奈又是一声叹息,世人慌慌张张,无非是为碎银几两。 金钱,制造一切矛盾,也解决一切矛盾。 他摇了摇头,注意到护士台边上的还有其他的小护士们在扎堆窃窃私语,一看就是在议论那件事儿。 他走上去提醒:“你们还记得上这层楼工作的时候签下的保密协议吗?”在这层楼上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签署过保密协议的,并且每个人都是由陆执的人亲自挑选的。 用一个兵书里常出现的词语来形容,这一层楼,固若金汤,不会有任何关于陆执的事情泄露出去。 只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顾舞文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动起了其他心思。 “记得的记得的,顾主任,我们就内部消化一下,不会传出去的。” “就是,顾主任,我们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的,水香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落得这个结果,是活该。” ……顾舞文不愿再听下去,只是摆了摆手叫她们停下,目光忽然注意到平时常常出现的身影少了几个,一问才知道,是小水没在。 “水香死了,小水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毕竟水香是她的是有呢。” “她应该是回去了吧?不太清楚她去哪了。” 大家议论纷纷,没有把这件事儿当回事儿。 顾舞文了解了一下,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大家都没当回事儿的那个柔弱少女,此刻已经搬运着大包小包的前往了机场。 水香临死前的那几句交代还历历在耳,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水觉得水香不是在吓唬她,如果让陆执知道自己怀孕了,水香的下场肯定也就是她的下场了。 所以她必须得逃。 逃得远远的才好。 也是幸亏在顶楼工作这几年,她攒了不少钱,足够她去国外隐姓埋名的生下这个孩子了。 其实,小水并没有想要去勾引陆执的想法,这件事儿说起来,甚至也不算是她主动的,那晚上,好像就是南小姐白日里来的那一天,她晚间去给陆执换药,也不知道是用了药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在药物作用下昏迷的男人竟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了。 喝醉了一般的强行占有了她。 并且,嘴里叫着的还是南小姐的名字。 那件事无人知道,事后小水怕极了,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去买避孕药,等她再想起来去买药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的服药时间,所以就算是吞了药,在半个月后,她还是查出来怀孕了。 她甚至也没想到,重病至此的陆执竟然还有生育能力。 孩子的到来,让小水惊慌失措,不知道跟她同住一个宿舍的水香是怎么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儿,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她怀的是陆执的孩子…… 小水觉得自己太笨了。 如果是南小姐遇到这样子的情况,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吧? 小水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愧对南小姐,本来想跟她解释清楚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她买的航班登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她拖着不多的行李前往登机口,登机口前很多人,她的行李被边儿上快步走过的人撞掉了。 那人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小水赶紧摆手,侧头看去的时候,正在弯腰给她扶行李的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一席板正黑西装的男人。 那是一个绝对不容忽视的男人,高大冷峻,单手举着手机在听电话,仅仅是一个侧影丢给小水,就已经叫她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了。 陆执。 他是陆执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127:带南桃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陆先生?” 小水惊呆了,陆先生怎么会来机场,而且还穿得这么正式,要不是跟他相处过将近四年,她还真认不出他来了。 正在接电话的男人眉头紧锁,显然是没听到她说话。 但是顾七却听到了,目光在小水身上上下扫了一下,拎着大包小包的清秀小女生,似乎有点不健康,脸上泛着点苍白,他皱眉:“你认识我们老板?” 奇了怪了,他都没见过这个女孩儿,她怎么会认识老板? 顾七下意识的挡在了陆野身侧:“小姐,介意说一下身份吗?” “啊?我,我是……”小水被问得一愣,“我是护士小水呀,您不认识我?陆先生肯定认得我的。” 护士小水,什么意思? 顾七很确定老板没住过院,甚至连医院都少去,哪里来的护士小水他肯定认识?正要询问小水的工牌信息去查询的时候,检票的通道口已经清通了,检票员看到小水大包小包的,甚至热情的走过来询问她是不是要登机的,是否需要帮助。 “是的,我是要坐这个航班……”但是小水的目光无法从陆野的身上离开,在机场的强灯光下看,陆先生比在医院里看起来更加帅气迷人了,他专注的听着电话的神情更是让她的心不由得沦陷了下去。 张爱玲曾经说过,yin道是通往女人心的路,更别说在医院顶楼的这几年,她心灵路上早就有乐陆先生的身影,此时此刻,那道身影更加具像了。 小水的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陆野,她多想冲上去跟他深情告别呀,顺便让他好好活下去,她一定会好好休养身体,保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或许等把孩子生下来了,血缘关系会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 想着,小水上前了一步,胆子大了一点:“陆先生……” “小姐,请你保持距离。” 顾七是绅士,脾气却不是很温和,看到小水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脸色也沉了下来。 小水被吓到,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吞了回去,只是含泪点头:“那麻烦您帮我转告一下陆先生,我走了,去新西兰了,如果有缘,希望再见。” 说着,小水将手里的行李分给了一点给检票员。 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而顾七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盯着小水消失在闸门的身影,脑袋里的信息快要理不清了。 这姑娘刚才看着自家老板的眼神那么深情脉脉,难不成她跟老板,又过一段? 想着,顾七望向自家老板,觉得这有不太可能,因为老板这几年虽然明面上的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背地里的女人一直都是南小姐。 这女人,长得清汤寡水就像是开水煮小白菜一样,也,不是老板的菜吧? 他正想着,陆野已经挂了电话。 注意到了身边的人目光一直胶在自己身上,阴恻恻回眸:“看什么看?”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性这样赤裸裸的盯着,陆野很是不爽。 顾七赶紧收回视线:“老板,刚才过去那个女生,你认识吗?”想了良久,他还是鼓起勇气发问了。 陆野颦眉,环顾四周:“什么女生?”刚才他太专注于接电话了,没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好像是有人叫过几声陆先生,声音陌生。 “就是那个女生……”顾七也环视,结果空荡荡的机场哪里去找那道身影,想起女孩儿现在只怕已经在飞机上落座了,顾七摆摆手,“没事没事,看起来不像是老板会认识的女人,应该是私底下爱慕老板的人吧。” 不像是他会认识的女人? 陆野听到这句奇怪的话,凝眸直视顾七,视线压制,似乎是要顾七给个说法。 顾七吓得额头冒汗,赶紧转移话题:“老板,陆先生在电话里说什么了?他的航班到了吗?” 没错,刚才陆野正是在接他的亲生父亲陆源的电话。 也只有这个人才能支使得了陆野亲自来机场接他了。 只是要说这些年顾七最了解陆家这位老爷子有什么脾性,那就是不靠谱又爱摆谱。 比如明知道陆家的所有家业都是靠着陆野一手拼下来的,但是他却爱摆一家之主的谱,觉得陆野无论是在内里还是外面都要给足他面子,就算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花钱,败家。 不靠谱在于,陆源的话总是只能信三分,因为他还很爱找事儿,总是会半夜的给顾七或者是陆野打电话安排一些完全不合理的事儿,不做,他就会借此发难。 陆野这些年愈发的冷落陆源,这不,这次是时隔一年后两父子才再次联系上,陆源说听说穆雨燕昏迷不醒要回国探病,陆野才松口答应他回来。 结果明明下午的航班信息,一直等到了现在都没见人从出口出来。 顾七内心隐隐觉得,这次他肯定又鸽了。 果不其然,听到顾七提起陆源,陆野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将手机丢到顾七手里:“放出话去,以后谁都不许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借钱给他,并且,十年之内不允许他靠近西城。” 刚才的电话是陆源打来的,他在电话里低三下四的跟陆野哭,求他给他划三千万过去,他在飞机上被绑架了,对方要三千万赎金才肯放人。 听到这里陆野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沉着脸往外走的时候,内心也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迷茫里面。 他的父亲,这么不靠谱,自私自利色欲熏心的父亲,以前也是这样子的吗? 他想不太起来了,二十五年前的记忆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只记得总是会张开双臂护在他面前的弟弟,陆执。 而很显然,那个人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忘记的,应该死在记忆里的。 顾七跟着陆野走出机场,去开车前忽然想起今晚的行程,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老板,今晚有跟北城白家的饭局,您是要带薛小姐还是南小姐去呀?”因为听说白家拟定的是陆野会携伴出席。 北城白家? 陆野站定,挑了一挑眉,望向机场远处红遍天的火烧云,眸地深邃不见光芒:“带南桃。” “那行,我去通知南小姐。” 顾七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老板哪次出门应酬不是带的南小姐,现在要结婚了,也不会例外的。 128:知道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回了汀兰苑。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个地方,而是因为叮当还在,她跟陆野两人都不在家,回去的路上看手机监控,叮当已经喵喵喵的在家里院子里转了好多圈儿的找人了。 不过大概是走丢过有记忆,它找人找得再厉害都没有翻院墙出去了。 回到家,南桃给叮当开了个罐头安抚它。 趁着它吃罐头的时候,她又靠在厨房的柜子上拨通了路知知的电话,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接,微信不回。 南桃知道路知知是真的生气了,握着手机想了想,她发了个消息给她:“知知,我找到叮当了,你要看一看它吗?”之前养着叮当的时候,路知知几乎天天都要来汀兰苑撸猫,说她是世界上最疼爱叮当的人,也不为过。 没等到路知知的回复,南桃又录了个叮当吃罐头的视频给她,知道她肯定会看的。 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没有拉黑自己,南桃觉得她总会有气消的一天的。 喂了猫,南桃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上楼洗漱。 弄完擦着头发走上阳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空山大堆大堆的火烧云像是一层层火浪一样的在天际推开,美不胜收。 南桃趴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风景,转身进屋的时候忽然发现阳台角落有一颗足球。 是一一的足球,上面还有小家伙的小红手印。 南桃捡起足球,端详着上面的一一的小手印,心底忽然浮上了浓浓的思念,在这样的暮色之下,思念会被无限的放大,将她的心脏填得满满当当的,她甚至恨不得自己能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一一的身边。 看看他脚上的伤是否好了,这几天住在袁家吃得好不好,是不是瘦了。 捧着足球,南桃思绪逐渐飘远,又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她可以借着送足球作为借口去看一看他。 想着,南桃进屋看了看时间,才四点过,西城的幼儿园一般都有课后补习班,差不多都要到五点才会放学。 下了决心,南桃赶紧换上衣服,抱着足球下了楼。 见到她要出去,叮当颠颠的跑了上来,围着她喵喵叫。 南桃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叮当,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你不能跟我去喔,乖乖在家,等陆野回来了他还会给你吃罐头的。” 不过…… 南桃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上前去收拾了叮当吃过的罐头盒子,拿到外面去丢掉,“你不能告诉他你已经吃过了哈,不然他就不给你吃第二个了。”陆野对叮当在吃的这一块儿可严格了,主要是因为小家伙肠胃太脆弱,小时候没少因为肠胃病跑医院。 “喵呜~”小猫听懂了一样的,舔了舔嘴角,送了南桃出门。 上车,南桃看着放在脚下的足球,心情就像是晚归的倦鸟一样,充满了期待跟喜悦。 一一的幼儿园离汀兰苑确实有点距离,南桃到的时候幼儿园还没有放学,不过学校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大一群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各种各样的豪车一排又一排的停在幼儿园门口,就跟车展一样。 南桃没跟他们挤,将车停在了一个街区外,抱着球走到了幼儿园门口。 人群里,她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最前面,想要等到小家伙一出来让他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等着想见的人,就算身体充满了疲惫,南桃的心里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劲,支撑着她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 正挤着,忽然,她的肩头被拍了一下。 南桃扭头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薛窈。 薛窈一身米白色长裙配浅色小西装的打扮,黑长直的头发齐腰披着,头上还带着一顶藤编帽,遮挡着这一天最后的阳光。 很是清新窈窕的打扮,真是很符合她的名字了。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桃看了她一眼:“薛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对于薛窈,除了冷漠,南桃拿不出来什么其他的情绪应对。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南小姐,南小姐在这里等着接谁?” 薛窈脸上还带着一副墨镜,修长的双手上戴着丝滑且光泽无限的白色丝绸手套,手上拎着的是迪奥最新款的手拿小包,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薛小姐觉得我在等谁?”南桃并不羞于在薛窈面前展示她跟陆野的关系,甚至也不隐瞒她对一一的喜欢。 她举了举手里的足球,薛窈的脸色就变了。 但是,她隐忍得很好:“南小姐就这么爱抢别人的东西么?抢了男人还不够,还要抢孩子?”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高扬或者是压低,因为校门口人来人往,几乎是人挤人的站着,她的声音传到了很多人的耳中。 等着接孩子的时间本就无聊,要是能看一场好戏,何乐而不为,所以大家的视线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南桃面色不变,倒是薛窈换了,她是大家小姐,不屑于用吸引眼球的方式来见自己的私生活给人当猴戏看。 “南小姐,方便的话,车里说一说?” 她对南桃发起了邀请,说是邀请,更像是命令,趾高气昂的命令。 南桃扯了扯唇:“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说着,她颠了颠手里的足球,将目光挪去校门口,留了个后脑勺给薛窈。 饶是无比擅长伪装的薛窈也有些忍不了了,特别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竟然在议论纷纷觉得她才是挑事儿的那个。 她上前一步从后面拽住了南桃的手腕,贴在她耳边开口:“如果你不想丢人现眼,我劝你跟我上车。” 丢人现眼。 这几个字被薛窈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南桃噗嗤一笑。 转过头平静的看着薛窈:“原来薛大小姐也会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的一刻呢,我就说嘛,这几年看薛大小姐总是笑吟吟的,我还以为以前认识了个假的薛窈。” “你说什么?” 薛窈被南桃的话弄得莫名,“你以前认识我?”她的眼眸瞪圆,想起了一些事儿,难道那些事儿,南桃全都知道了? 129:你做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错,薛小姐当初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 从薛窈的视线里读懂她的心情,南桃淡淡开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需要我一件又一件的讲出来给薛小姐回忆回忆吗?” 早前将,薛窈还没完全出现在南桃跟陆野的生活里的时候,她就像是陆野的影子,无论他在哪里,她总会追随,陆野去国外讲学,去研究所做研究,薛窈总是像个影子一样的不远不近的跟着。 南桃都知道,若是她只是这样,南桃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谁都有爱人的权利,她从没想过独占过陆野,陆野也不是她能独占的人。 只是薛窈慢慢的就不满足当个影子了,她想当在阳光下能站在陆野身边的人,所以她的手缓缓的伸到了南桃身上。 一次,学校的食堂里,有人差点将一杯开水泼到了南桃脸上,因为陆野挡得快,那杯水泼到了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背烫出了一排的水泡。 就因为这个,陆野在那个学校呆了一整年,本来半年可以做完的项目一直拖延了一整年。 一次,南桃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差点被一辆跑车怼到河里,她为了躲避那辆车子,崴了脚。 一次,南桃用来喂校园里的野猫的猫粮被下了药,十几只野猫吃了那些猫粮性命垂危,南桃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将中毒的猫咪送到了医院,但是还是有三只猫咪失去了生命。 一次…… 太多的数不清的意外接连在那几年在南桃身上发生,后来,南桃留了个心眼,就是在那个时候,薛窈的另一面被她发现了。 她心狠手辣,完全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只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 所以,在陆野这件事儿上,她再对薛窈没有任何愧疚了。 更别说后面她摇身一变成了总是落落大方仪态端庄的薛家大小姐,以温柔宽容示人的模样,每一眼都叫南桃作呕。 薛窈当然不需要南桃帮自己回忆,她自己做过什么,她一清二楚。 只是她惊讶,南桃竟然都知道。 “南桃,所以是你在陆野面前胡言乱语说过我的坏话是吧?所以他才会冷落我疏远我是吧?”薛窈咬牙,尽量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愤怒。 南桃嗤笑了一声:“薛小姐,你真以为我不说,陆野就会爱你?” 她的眼眸瞟过薛窈一身窈窕淑女的打扮,“不过看来薛小姐将我说的话听进去了,今天穿得很年轻呢。”最终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套上,“不过还是有个善意的提醒,手套也不要带了,真的,非常显老。” 又是显老。 薛窈的眼眸瞬间瞪大,握着南桃手腕的手忽然用力,她有什么资格说她老,她明明比她年纪都小。 “南桃,听说你要跟钟文来参加我的婚礼。” 薛窈终是压下了愤怒,皮笑肉不笑,“希望你能真诚的祝福我跟阿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当然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南桃勾唇,只是下一秒,手附上了小腹,“至于早生贵子,薛小姐,你再早,也迟了一步。” 薛窈望着南桃的手,面色骤然一僵:“你,你怀孕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是呀,这怎么可能呢,在你连续一整年给我每天喝的牛奶里放了避孕药的情况下,我怎么会怀孕呢?”南桃挑眉,细长的眉眼里带着风情,又带着挑衅。 没错,薛窈做过的最让南桃无法原谅的事儿就是,在剑桥大学的那一整年,她悄悄的在她每日订购的牛奶里加入了少剂量的避孕药,让南桃患上了严重的激素失调疾病。 那一年,她患得患失,因为体内激素失调,身体跟心理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她整日整夜都睡不着觉,被那些黑暗的回忆折磨,恨不得去死。 最后还是陆野发现了问题,一开始他以为是南桃自己在牛奶里放的避孕药,后来才查明白,是薛窈。 是呀,陆野也知道是薛窈。 但是那个男人是一匹狼,他对自己狠,对南桃也狠,他竟然要跟薛窈结婚。 “南桃,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薛窈忽然拽着南桃的手一个劲儿的把她往人群外拉去。 那架势,势必是要跟她在车里好好聊聊了。 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南桃冷眸,没有挣扎,顺从的让薛窈把她拉进了停在路边的保姆车里,她倒要看看她要用什么条件来跟她交换让她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保姆车内,水酒等东西一应俱全。 薛窈还是不能平静,上车重重关上车门后,依旧狠狠重复:“南桃,我说真的,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你绝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南桃不屑勾了勾唇,抬手看了看腕表:“薛小姐,一个小时后我要跟陆野去出席一场饭局,薛小姐有什么事情还麻烦快点讲。” 饭局。 那个饭局,北城白家的邀请,陆野竟然带南桃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情人去也不带自己去。 在国内商界里有一个词叫西陆北白,意思就是西城有陆家,北城有白家,这两家在商界势力相当,并且都是碾压式的发展。 当然,这几年陆家扩张海外市场,盘子扩得更大更野了一些,所以白家才会找上门要跟陆家寻求合作。 这样的晚宴,薛家若是能参加,势必也能在这次的合作里分得一块蛋糕,所以,薛窈的父亲十分重视这次白家跟薛家的合作,在得知白家的饭局陆野竟然带南桃去不带她,更是大发雷霆。 在这样的上流社会,男人在外面养女人实属常见,薛父自己都是私生子上位继承家业的,所以他并不在乎陆野在外面有几个小情人,但是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在这段婚姻里不能为薛家带来任何好处。 这就是薛窈再也按赖不住的来找南桃的原因。 她必须离开陆野。 但是刚刚得知她怀孕后,薛窈觉得,她不光是要离开了,她必须消失,带着她肚子里的小野种一起消失。 130:不装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保姆车里没有别人。 薛窈也不再伪装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了南桃对面,双腿叠放,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南桃,你是不是觉得此刻我会低三下四的求你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南桃嗤笑了一声:“你低三下四的样子很好看很珍贵吗?抱歉,我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两眼陆野,毕竟那是你想看又不能总看到的,不是吗?” “你!” 薛窈气急,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红酒杯拍在了桌子上,“南桃,我告诉你,就算你打着想要看好戏,想要我低三下四求你的心思,我也不会求你一个字的,反而我跟你保证,你要留着这个孩子也行,反正你留着她,我就会一点点的夺走你身边最珍贵的东西。” “先是你的闺蜜,然后是你那个小破公司,对了,你不会以为你挖到慕亭山来给你做药剂开发你就高枕无忧了是吧?说实话,慕亭山那个废物,我们薛家完全瞧不上的药剂师,也只有你那样的小破地方才会把他当个宝了。” 薛窈说完,端着红酒抿了一口,“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失去一切。”说着,她放下红酒杯,婀娜的身子缓缓的前倾,靠近南桃,“至于最后让你失去的,肯定是陆野。南桃,你等着瞧,我,会有手段让陆野爱上我的。” 南桃噗嗤一笑,手指轻轻的在薛窈的红唇上刮过。 刮下来了她口红的颜色。 浅浅的粉色唇釉,很搭她今天的这一身衣服。 “薛小姐,你真可怜。” “就像是没有男人爱你就会死一样。” 南桃啧了一声,将指腹的口红抹上了薛窈的脸颊,“我就不一样了,失去了陆野的爱,失去了一切,我还是南桃,纵使一无所有,我还是我。” 说着,南桃腾的站起身来,懒得跟薛窈浪费时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砰的一声摔上车门的声音,将薛窈惊醒。 她气笑了,扯过湿巾纸擦掉了脸上的口红,眼眸逐渐阴蛰。 又大口灌了几口葡萄酒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路知知的电话。 “你好?” 只是,电话接通,响起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不是路知知的,却又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薛窈觉得有点耳熟。 “你是谁?路知知呢?” “这是路知知的手机,我是她的朋友,请问你是谁,备注上没有你的名字……”同样,那边接电话的秦妙妙也觉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熟悉。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捏着手机的秦妙妙一脸莫名其妙。 掐灭手机的瞬间,秦妙妙看到了路知知手机的微信页面,微信消息置顶人的备注叫桃儿。 这让秦妙妙一下子就想起了听到的一些传言。 那个叫南桃的女生,跟她很像很像。 这个桃儿,会是那个南桃吗? 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鬼使神差的,秦妙妙想点进去看看。 手指还没碰到屏幕,耳边就传来了路知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秦妙妙吓得赶紧丢开手机:“刚才你手机响了,我帮你接听了一下电话。” “你怎么可以碰我电话呢,谁让你接我电话了?”路知知以为电话是南桃打来的被秦妙妙误接了,翻看记录发现竟然是没有备注的薛窈打来的,又没那么生气了,只是瞪了秦妙妙一眼,“不许再碰我手机。” “喔,好的。”秦妙妙吞了吞舌头,“不过你微信上有个联系人叫桃儿……” “你不许提起她!” 秦妙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知知给打断了。 路知知三两下的穿好了衣服,头发也没擦,“你再来找我是干什么?你那个疯子老妈允许你出门了?” “我妈妈不是疯子。” 秦妙妙赶紧白着脸解释,“她只是不怎么信任国人而已。” “她怎么了?不信任国人?被骗过?被骗去噶腰子了?”路知知想起了一些网上宣传的反诈骗的新闻,噶腰子这个词简直不要太流行。 “什么是噶腰子?” 秦妙妙一脸懵。 路知知跟这个女孩儿接触久了之后才明确感觉,她跟南桃真的好不一样,南桃精通人情世故,大部分时间都很冷静跟冷漠,就好似一个菩萨一样的活着,但是秦妙妙呢?她就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还满心向往。 路知知甚至觉得自多跟她说几句话都是在带坏她。 “算了,你不懂看来你妈咪的腰子肯定还健在。” 路知知用毛巾潦草的擦头发,“你妈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感觉她神神叨叨的。”当然,她这么关心秦妙妙的妈,是因为她是南桃的妈。 在南桃口中,很早很早就跑掉的妈妈。 “我妈妈不是神经病。”秦妙妙再次正色的纠正了路知知,“她是太害怕了,她送害怕有人会伤害我们,特别是国人。” “那你们被国人伤害过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秦妙妙低垂下了眼眸,像是被触到了伤心处。 路知知愣了一下:“还真有?” 秦妙妙没说话,而是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 路知知吓坏:“你好好说话,脱衣服干什么?” 秦妙妙没说话,只是继续脱掉了衬衫,然后露出了后背。 女孩儿光洁白皙的后背上全是长一条短一条的伤口,陈年旧伤已经形成了瘢痕,密密麻麻许多,数都数不清。 路知知都惊呆了,她以为秦妙妙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看来是想错了。 “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被他们打的。”秦妙妙给路知知看完,平静的穿好衣服,“他们会派人满世界的追寻我跟我妈妈,只要找到我们就要给我们一点教训,所以,我妈妈一般不会带我去国人多的城市。” “以前的施皮茨,只有我跟我妈咪,还有钟文跟他的祖父母们。” “现在不一样了,很多来旅游的国人……” 秦妙妙说着,忧伤的撑起了下巴,“但是妈妈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频繁搬家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小镇,到处都是我跟钟文的回忆……” “等等,你说的他们,是指的国内的一些人吗?谁?” 131:全新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被问到这个问题,秦妙妙脸上的神情瞬间慌张,似乎是路知知触碰到了一些她不能启齿的东西。 “我要回家了。” 坐不住了一般的,秦妙妙仓促的赶紧起身离开,临走出门的时候,她眼神晦涩的扭头看了一眼房间衣柜的最下面:“另外,我还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刚才趁你洗澡,我偷看了一下衣柜下面,钟文还保存着他跟我的合照,我拿了两张走作为纪念,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吧。” 说着,秦妙妙拉门离开。 路知知嘟嚷了一声莫名其妙,然后弯腰去衣柜下面掏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有很多张两人的亲密合照。 有靠着大树的,有一起看日出跟夕阳的,照片里两人总是在笑,笑得那么青春无敌跟灿烂,光是看着照片,路知知都觉得自己要被温暖了。 那么多照片,还有两人护送的一些小物件,比如彩线编织的手镯,上面挂了一个小松塔,干枯的松塔总是那么具有艺术感。 路知知抚摸着那些东西,嘴角慢慢的浮上了笑容,就仿佛经历了那些时光的是自己一样。 而就在这时,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中午十二点,是那群吸血鬼固定骚扰她的时间,因为她的离家出走,路家要送她去商业联姻的好计划泡汤了,这让他们怒火中烧,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无间断的骚扰辱骂她。 说实话,路家那群人无论怎么骂她恐吓她,路知知都是不在乎的。 但是在若干的信息里看到了一条来自备注是“妈妈”的消息,以及那条消息的具体内容,她的眼眸一痛。 手都有些握不住手机了,僵得抖动不已。 眼泪逐渐浮上了眼眸,下意识的,她翻到了南桃的联系方式,下意识的想拨通电话过去,好好的跟她哭诉一番。 只是手指摁下视频通话的那个符号的前一秒,路知知想起了她们的争吵,还有她来国外的目的。 倏地收回了手。 她不能联系南桃了,她们的关系已经出现裂缝,她已经花费了很大精力去修补一段有裂缝的关系了,这段关系,她维持不了。 丧气的收回手,路知知觉得自己快要被心里喷薄而出的负能量,抱怨,怒吼给憋炸了,这一刻,她多想世界上能有个人能来抱住她,拍怕她的肩膀,跟她肩并肩头抵头的拍下一些自拍照。 她就是这么渴望拥有一个钟文。 死死的捏着手机,她的目光最终由伤痛变成了坚定。 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未开封的新手机以及一张新的电话卡,将电话卡放进手机里后,她快速的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然后用这个手机轻车熟路的给一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发送了一张彩信。 彩信的照片内容是一张秦妙妙跟钟文的合照,文字内容是:“偶然翻相册看到了这些,辗转许久才拿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好久不见呀小小文,你还好吗?” 发出了短信后,路知知又慌了,赶紧关机抽出电话卡,握着这两样东西,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因为她知道,那条短信发出去,一切都不一样了。 国内,南桃跟钟文的关系。 国外,“她”跟钟文的关系。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她已经被那群人逼得回不了头了。 平静下来后,路知知赶紧又拿起常用的手机,拨出了一个早就存在手机里许久的电话号码:“我预约下午的手术。” “好,全脸整容需要多久恢复期?” “三个月,不行,我需要更快一点的。” 得到了那边的肯定答复,路知知的唇角才露出了丝丝笑容。 她走到镜子前,脱掉了衣服看着镜子里的字,手指抚摸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从下一刻开始,这具身体就不再属于路知知了,她会有一个新的名字,秦妙妙。 至于真的秦妙妙嘛。 路知知望着照片上笑得阳光的女孩儿,心里冷哼了一声,她就像一朵小白花,轻轻一掐,就死了。 * 南桃从薛窈的保姆车里出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幼儿园放学。 小朋友们整整齐齐的排着队走出校门,十分乖巧。 南桃很快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一的小身影,他似乎心情不太好,还杵着拐杖,被老师用轮椅推出来的时候低着头,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袁一一,瘸腿怪,爹不疼,妈不爱,可怜兮兮袁一一……” “哈哈哈哈,瘸腿怪,瘸腿怪。” 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先起头嘲笑了一句,后面跟出来的小朋友瞬间笑做了一团。 “我没有,我不是瘸腿,我只是踢足球留扭伤了。” 坐在轮椅上的小家伙愤怒的盯着他们,南桃这才看到他的眼眶红红肿肿的,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心,一下子就被揉碎了。 嘲笑还在继续,老师也没办法制止一群被宠坏了的熊孩子,而袁家只派了个老保姆来接人,老保姆只想快点把袁一一弄上车接回去,才不会管这么多。 南桃忍不住了,抱着足球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一一的轮椅。 “一一。” “南桃阿姨!” 袁一一看到南桃,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眶里立刻迸出了欣喜的光,就好像看到她的一瞬间,刚才的嘲笑跟霸凌都已经伤害不到他了一样。 “一一,阿姨来给你送足球的。”南桃蹲下身平视着袁一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你的足球小伙伴们都好想你,好希望你去陪他们踢球呢。” “真的吗?” 袁一一喜欢那群足球小伙伴,他们才不会像是幼儿园的这些同学这样,“他们知道我受伤了,会不会瞧不起我?” “怎么会呢,一一受伤后就会成长为小小男子汉了,会更加勇敢坚强的,这是光荣的伤疤,知道吗?” 南桃怜爱的摸了摸他腿上的石膏,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要是再有别的小朋友攻击你,你就这样回他们……” 说着,她低声在袁一一耳边嘀咕了起来。 下面的话,听得袁一一眼睛里都放起了烟花,惊讶又高兴,还能这样? 132:半只耳 - 也难逃 - 木木唔 袁一一是精英教育下长大的孩子,他接受的教育告诉他的是,被欺负了,要学会忍耐,要从自己身上去找原因,弄明白别人为什么欺负你并加以改变,比被欺负后骂回去打回去的效果会更好。 所以就算袁一一此刻伤心得要死,也得忍住,也得一遍一遍得反省自己,是他坐着轮椅挡住了后排得小伙伴,所以才让他集结了那么多小朋友对自己发难。 他们只是骂一骂而已,只要自己不往心里去,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 “南桃阿姨,这样真的可以吗?” “一一,你并不需要跟每个人做朋友,如果被刺伤了还要从自身找原因,那伤口就不会好起来的。” 说着,南桃的手在袁一一脸颊上摩挲过去,“相信阿姨的,下次如果他们在这样欺负你,你这样做了,说不定他们永远都不敢欺负你了。” 南桃是山沟里长大的,就算那里贫穷落后,肮脏恶毒,但是也不缺少从小就是土霸王般存在的小孩子。 并且还很多。 那群孩子成群结队的欺负南桃,打她骂她,后来陆野来了,他们欺负的对象里就多了个陆野。 或许陆野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激发的,那群孩子只要听说他在张家被怎样折磨了,就会找机会堵住他对他做同样的事儿。 陆野在浑身上下被打得没一块好肉之后终于反击了。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偷偷地摸去了一个土霸王头子的家里,他也不说话,就拿着一把刀站在那小孩儿的床前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到他醒来。 刀子在月光下明晃晃的,那土霸王被吓坏,挣扎又被陆野一把摁住了,他举着刀警告他,以后见到自己就离自己远点。 敢欺负他,那就最好保佑自己睡着的时候小命不会被盯上,说着,陆野的刀子切下了那小屁孩儿的半边耳朵。 那是那群小东西没胆量做的,他们只知道成群结队的堵截落单的小孩儿,叫他爬叫他滚叫他装猪做狗,但是真要像陆野这样举着把刀直接见血,他们不敢。 所以在那之后,村子里的小屁孩儿见到陆野都绕道走,而那个被割了耳朵的土霸王再后来也成了唯一一个帮助过陆野逃出大山的人。 只是那一次,他带着陆野跟南桃跑,村子里的人追来了,他让他们继续跑,他去引开那群人,结果夜黑风高,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失足从山崖上跌落,等再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被野狼给啃了一半了。 那个小孩儿叫徐大,他三岁大的时候妈就跑了,被抓回来之后疯疯癫癫的没几年就死了,后来的那几年他爹换了无数个女人。 徐大对南大壮做的事儿,对那个村子的罪恶,深恶痛绝。 他们逃出来后的几年,南桃知道陆野回去过那个村子一次,去给徐大迁坟的,他要把他跟他妈的坟墓从那个地狱里带出来。 最后陆野把他们母子两葬在了西城最向阳的墓地里,那里总是阳光灿烂。 墓碑上,陆野没写徐大的名字,因为他自己说的,他讨厌那个名字,是他爹取的。 陆野写了一只半耳朵。 徐大说,陆野割了他半只耳朵,也把他给割醒了,让他没有成为他爹那种人。 陆野做的事儿,南桃不觉得骄傲,但是,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 现在她把这一招交给一一,是希望他也能保护好自己。 “南桃阿姨,我知道了。” 一一认真点头,“明天如果他们欺负我,我就……啊!”小家伙的话还没说完,从边上就砸过来一个篮球,好在南桃护得快,篮球才没有砸到一一身上。 却把小家伙吓了一跳。 “南桃阿姨,你被砸到了吗,痛吗?” “不痛不痛。” 南桃赶紧安抚小家伙,朝着人群那边看去,就看到刚才起头辱骂袁一一的那个小男孩儿正叉着腰哈哈大笑,这个砸到南桃的篮球就是他的。 “袁一一,是傻蛋,球来了都不知道躲,肯定是自己胖成球躲不动了……啊!” 小男孩儿正在哈哈大笑,忽然那个被他扔出去的篮球又飞回去砸中了他的手臂。 他吃痛大呼:“袁一一,你还敢还手!” “被欺负了他当然敢还手。” 南桃站起来,“只是这个球不是他丢的,是我丢的。” 忍无可忍,南桃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揉了揉他的手臂:“小朋友,疼吗?” 看到小家伙眼睛红红的,肯定是疼的。 他也委屈又害怕还很嚣张的大声叫嚷:“当然很疼呀,你当我傻呀。” “很疼你还用球去砸一一,一一不会疼吗?”南桃冷眼。 “那是他自己不知道躲开,他是笨蛋……” “你刚才不也没躲开,你也是笨蛋吗?” 南桃认真的看着他。 周围有人听笑了。 其实刚才这小孩儿一出门就带头嘲讽一个坐轮椅的小朋友,有很多家长都看不下去了。 现在看到他吃瘪,都觉得又好笑又痛快。 不过也挺替这个为袁一一出头的小姑娘的担忧的。 因为着小孩儿可是西城赌王孙先生的孩子。 孙先生老来得子,可宝贝得不得了。 平日里来接孙小宝的保姆都有五六个,今天不知道为啥,还没来。 小孩儿瞬间噎住,憋了半天才冷哼着瞪了一眼南桃:“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是笨蛋?” “那你算是什么东西,说一一是笨蛋?” 南桃反问一句,手上力度适中,再问他,“还疼吗?” “哼,你管我疼不疼,你帮袁一一出头砸我,你是我的敌人。” 小孩子愤怒的瞪大眼睛盯着南桃,只是无论怎么做出一张恶脸,都免不了有些幼稚的可爱形态。 一一让保姆推着他过来了。 “孙小宝,你刚才的球还砸到了我南桃阿姨,你也是我的敌人,你必须跟她道歉!” 一一自己被欺负,可以忍耐,但是看到孙小宝那么嚣张的对待南桃阿姨,一一忍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小宝,你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人群外面响起。 大家回头望去,纷纷噤声。 孙先生,孙小宝的爹地孙沈川来了。 132:竟是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可是西城的另一个大人物。 虽说不及陆野那般人尽皆知,但是也是人人提起来都要敬畏几分的存在。 更别说他背后的名扬赌场,可是世界级的高端赌场,占据了西城地下产业的大半边天的存在。 只是孙沈川这个人为人极其低调,大家唯一知道的关于他的八卦就是他年近五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 据说因为他做的生意不干净,作孽不少,所以子孙缘很薄,之前的几个孩子不是遭了横祸就是还养在肚子里就没保住,甚至连他外面的女人都不能给他生下个一子半女的,所以这个儿子他真的是当口气一样的在疼着,为了孙小宝不会在幼儿园磕着碰着,他甚至花钱将幼儿园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了防护设施。 为了儿子上学路上能平稳,他出钱修了一条高速从他郊区的别墅直达学校。 为了孙小宝能在学校吃得好睡得好,他又给幼儿园盖了食堂跟住宿大楼,都是按照星级酒店的标准去要求的。 所以,单是孙小宝一个人,就将这个幼儿园的身价提高了数百倍,更别说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入学的陆野的侄子袁一一还有其他的显贵家的孩子。 总之,在西城流传着一个俗语,说是在这个幼儿园门口丢个球就能砸中三个顶级富豪。 但是三个加起来或许都不如孙沈川一个豪。 看到孙沈川,大家惊讶他今天竟然亲自来接孩子的同时又替南桃捏了把汗。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竟然敢教训孙家的小少爷,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甚至有的接孩子的家长都不着急回家了,还叫家里的司机将车开得在近一点,好看好戏。 被袁一一要求要给一个无名小卒道歉,正一脸委屈的孙小宝在听到爹地的声音的时候,瞬间戏精的天赋值瞬间加满,他满脸泪痕的扑到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高大男人怀里:“爹地,这个坏阿姨欺负我,呜呜呜,爹地,她用篮球砸得我的手好痛呜呜呜。” 见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孙小宝现在哭得这么凄惨,南桃也属实是涨了见识,知道了戏精是怎么养成的了。 她抬眸,朝着那黑衣男子看去,高大的中年男人,却很有气质,一米八几的身材十分挺拔,并且身上穿着的风衣上连一丝褶子都没有,干净得有些过分。 视线往上,在看到那张清俊,消瘦,又带着些威严厉色的脸的时候,南桃的瞳眸缩了缩。 一些记忆的片段在脑海里漂浮了起来,形不成画面,但是那些片段里,有这样一张脸。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更年轻一点,更英俊一点,有些野痞野痞的味道,有点像古惑仔里的乌鸦。 “孙小宝,你胡说,明明是你先用篮球砸我的,你还恶人先告状,我阿姨才没欺负你。” 袁一一并不怕孙沈川,或许也不是不怕,只是见不得南桃阿姨被冤枉被欺负,他气得几乎要撑着身体从轮椅上坐起来了,“你再这样,我会教训你的!” 就像是南桃阿姨悄悄教他的那样,找到机会狠狠地给孙小宝一个教训,或者,把他的腿也打断,让他也坐上轮椅,像自己这样! 到时候看他还骂谁是瘸子。 袁一一想好了,就要这样做,所以他的目光里露出了凶光,像是在对天敌龇牙咧嘴恐吓的小狼崽。 这样子的袁一一,吓到了孙小宝了。 因为平时袁一一温顺得像只小狗,无论孙小宝那一帮小跟班怎么嬉笑他排挤他他都不会反抗,孙小宝哪里见过这么凶的袁一一,当下就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地,袁一一凶我,呜呜呜,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爹地,你帮我教训他们,快!” 孙小宝的无理取闹没有得到孙沈川的回应。 孙沈川的目光首先是落在南桃身上的,并且,一直在她身上,在被孙小宝的哭嚷声打断后,他甚至不耐的颦了颦眉,低声开口:“小宝,不许胡说八道,爹地是怎么教你的,要跟小朋友和睦相处。” 可以看出孙沈川是个很懂跟小孩儿沟通的父亲,他蹲下身子尽量跟孙小宝平视,带着几分斥责的话也说得彬彬有礼。 只是,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孙小宝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在他前面六岁的生涯里,便是连这样种的语气,都从没有听过。 “爹地坏,坏爹地,你是不是又迷上了漂亮阿姨不要小宝了?” 生了气的孙小宝将一些平日里爷爷奶奶责骂爹地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他便看到孙沈川的眉眼瞬间厉了起来。 他赶紧捂嘴,后怕的摇了摇头:“爹地,小宝不是故意的,小宝知道错了。”孙小宝害怕了,因为他知道爹地只是不对他说重话,只是会无底线的对他好。 爹地对其他人,可凶了。 特别是爷爷奶奶骂过这句话后,孙小宝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每次问起来爹地都只是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告诉他,爷爷奶奶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生活去了。 孙小宝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哪里还会比他们的别墅里更好呢,那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也是生气极了才会对爹地说出这句话的,他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爹地在听到后,生气了。 生他的气了。 他不想像爷爷奶奶一样消失不见,也不想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呀。 孙小宝吓坏了。 只是孙沈川只是招手叫来了车上的助手:“把小少爷带上车先。” “好的。” 助手面无表情的将哭闹的孙小宝抱了起来,离开。 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一一小朋友。” 孙小宝被抱走后,孙沈川继续蹲着,伸出手臂搭在了袁一一的轮椅上,面色和蔼,勾起唇角笑的时候,笑肌扯出的弧度更是让他的魅力成倍增加。 只是下一秒,没等他开口,南桃瞬间将一一护在了身后。 目光灼灼的盯着孙沈川。 因为就是他刚刚那一笑,魅力值倍增的同时,也让南桃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瞬间组成了画面。 他! 竟然是他! 134:那是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二十七年前的盘寿村。 南桃才四岁不到。 她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记不清的人和事儿太多了,比如说她会记混淆是妈妈跟大学生那些事儿,她也会记混淆那个时候自己挨的一些打是为什么。 但是有的东西,一旦想起,南桃就永远不会忘了。 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以前总是会揪着她的小辫子一遍遍的亲切的喊着她名字的,阿布叔叔。 没错,南桃记忆里的阿布叔叔,就是现在光鲜亮丽,坐拥顶级的财富跟权利的孙沈川。 记忆里碎片拼成的脸一旦跟眼前男人的脸严丝合缝的对上后,就再也错不了了。 他是南大壮当初最得力的帮手。 此人长了一张完完全全的好人脸,缝人总是笑眯眯的,一张巧嘴天南海北的跟你吹牛,或是跟你吐露心扉,等你放下戒备信任他的下一秒,你就完了,这一辈子就栽进了一个布袋里。 不到四岁的南桃,很难分辨纯粹的好与坏。 就比如对阿布,她见过他跟着南大壮,坏事做尽,见过他恐吓一个人不许再哭了,不然缝了他的嘴,然后言出必行了。 也见过他笑眯眯的玩弄一些人,让他们饿极,然后给他们吃包着沙子的包子,见到那些人因为饿极连沙子都舍不得吐出来的模样,他哈哈大笑。 长了张好人脸的阿布叔叔,肯定是个坏心坏肝儿的坏人。 但是他又对南桃特别好。 他会给南桃带来外面世界的玩意儿,有的时候是一个发卡,有的时候是一根粉笔,还有一本黑白漫画书。 他也会带南桃去山林野外,也只有那个时候南桃才会真的像是个孩子一样撒欢,没有烦恼。 他对南桃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甚至有他在,南大壮都会减少呵斥打骂南桃的频率。 所以,那个时候的南桃觉得,就算阿布叔叔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但是在她的世界里,他就是最好的人。 只要有阿布叔叔在,什么都不怕了。 而那个对她最好的阿布叔叔逐渐的就不怎么来南家了,每一次来都会跟南大壮发生争吵。 南桃记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了,只知道好像是南大壮弄来了大学生后,阿布叔叔就彻底消失在了。 再出现,就是此刻,弯着膝盖半蹲在她儿子面前,言笑晏晏,慈眉善目。 是西城很多人敬仰的存在。 却叫南桃心底发凉。 成年人已经能明辨是非了,南桃知道,孙沈川,是个不输于南大壮的恶魔。 她是绝对不允许他的脏手碰到一一的。 对上南桃满是戒备的目光,孙沈川有些诧异与疑惑,唇角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站起身,对着南桃伸出了手掌:“南小姐,我是小宝的父亲,孙沈川。” 南小姐。 这三个字,用的是他当年揪着她的辫子称呼她为“小桃子”的语气喊出来的。 南桃只觉得后背渗凉,他,认出她来了? 那他想干什么? 南桃没有去握是孙沈川的手,而是转身将一一抱起来,仓皇走向袁家的保姆车。 老保姆也赶紧推着轮椅跟上,她一个活了六十几岁的人了,不知为什么,在被孙沈川这个年龄上的小辈盯着笑的时候心里就直发毛。 就好像,他长了一副菩萨面容,身上渗透出来的气场却像个罗刹。 这样的人,惹不得惹不得。 老保姆赶紧把轮椅搬上车,从南桃手里接过袁一一:“这位小姐,时间不早了,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我就带着我家小少爷回去了。” “南桃阿姨。” 一一满脸不舍。 南桃赶紧摸了摸他的脸,亲了一口:“一一,今晚阿姨要跟你舅舅出门应酬,等明天,明天阿姨放学还来接你,然后让你舅舅答应你去汀兰苑过夜,好不好?” “好!” “忘了告诉你,阿姨跟你舅舅还养了只猫咪,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你肯定会很喜欢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叮当猫,舅舅给我发小视频了,好可爱的。” 陆野作为一个合格的猫家长,到处炫耀自己的猫咪是必须课。 曾经他还让身边的助手的头像都必须用叮当的照片做头像。 只是难逃没想到他宣传都宣传到一一这来了,有点哭笑不得:“你舅舅还真是,嘚瑟。” “那你回去要好好的哈,明天阿姨来接你,一一,爱你。” 爱。 袁一一听到这两个字,羞赧的低下了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阿姨,一一也爱你。” 饶是他的爹地妈咪都不曾像南桃这样充满感情的说过爱他。 袁一一的内心瞬间就被这些爱给填满了。 目送着袁家的保姆车离开。 南桃紧张回眸,才发现孙沈川也已经走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还在缓慢的散去。 有的还沉浸在刚在的好戏里,议论纷纷:“刚才孙家小少爷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为了女人不搭理孩子,啧啧啧,没想到孙先生也是个有红尘欲望的人呀,也太刺激了吧。” “不得不说,他的隐藏工作做得也太好了,这些年你们听说过圈子里哪个女人跟过他吗?没有吧?一个都没有!” “对呀,要不是今天听了孙家小少爷一番话,我还一直以为孙先生是个……那个呢。” ……关于孙沈川的议论,南桃不感兴趣。 她的年纪大了,是非观已然成熟,孙沈川这三个字能勾起的不再是童年时期被宠溺的温暖,而是那些叫人寒颤的罪恶。 南桃默默离开。 她的车还停在一个街区外,这一段路她的走过去。 为了不引起这些爱好八卦的富太太的注意,南桃选择从一条偏僻的小巷子穿过去到达那条街区。 只是刚走进小巷子里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皮鞋踩在石子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却又清脆。 南桃心中一颤,赶紧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巷子口那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准确的来说,是一道逆光的剪影。 高大,优雅,被光包裹着,仿佛和煦又温暖。 那是孙沈川。 135:擦肩过 - 也难逃 - 木木唔 像是见到了魔鬼一样,南桃赶紧扭头,装作没看到一样的攥紧了包袋,快步往小巷里面走去。 她不想跟孙沈川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了南桃一个羞耻的现实,那就是她当初贪念孙沈川对她的好,差点与他为伍去做一些泯灭人性的事情。 即便那个时候她才不到四岁。 她快步的往前小跑着,后面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止,只是他似乎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跟着。 小巷尽头全是金灿灿的阳光,南桃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贪念阳光的那抹温暖,她攥紧包带一头扎进了夕阳里。 走出了巷子,南桃飞奔上了车。 关上车门将所有车窗都死死的锁住后,她才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才走得急没发觉,现在停下来她才发现鞋子里进了一颗石头,随着她的行走,石头不断的在她的鞋子里摩来滚去,她的脚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这一刻,南桃意识到,孙沈川就像是她鞋子里的石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让她疼着。 这条街,这片靠近孙沈川的地段,南桃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赶紧的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宾利犹如一匹猎豹一样疾驰出了街口。 而直到南桃的车消失了许久后,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巷子口。 孙沈川望着街口方向,空荡荡的,只有夕阳余晖与落叶,唇角阴蛰的抹了抹。 “没良心的小桃子,再让你跑一会儿。” “下一次再见,叔叔会好好找你叙叙旧的。” 说着,孙沈川转动了手里的念珠,眉目和煦的踏脚迈出了小巷,薄唇喃喃动着,替亡魂超度的《往生咒》呢喃出口。 消散在了澄澈的夕阳里。 * 南桃回到汀兰苑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因为随着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孙沈川被挖出来,很多有关联的记忆也如潮水一样疯涌出来。 曾经,小小的她说过不少傻话,甚至好像还跟那个男人做了一些不该做的承诺。 不过那个时候的南桃懂什么呢?甚至还傻乎乎的在高兴以后有阿布叔叔的保护自己就不会被打被欺负了。 一生一世陪在阿布叔叔身边是最安全的。 现在想起来,南桃只觉得心口泛起了一阵阵恶心,一个没控制住,呕吐的感觉涌起,她赶紧扑进洗手间。 好一阵干呕后,她已经双眼通红,眼泪迷离。 撑着身子去洗了把脸,正抬头,就看到半靠着站在洗手间门口的修长身影。 是陆野。 虽然是陆野,但是乍一眼看去,一身黑色西装的他在南桃的眼里跟孙沈川的身影完全重叠,吓了她一跳。 见到南桃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陆野走上前抽出面巾纸替她擦拭:“不舒服?” “有一点。”南桃精力缺缺的走出了洗手间,窝到了沙发上,抬眸看着单手插兜站在沙发边上的陆野,“对了,我今天去见一一了。” 知道陆野迟早会知道,南桃觉得不如自己主动告诉他。 陆野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南桃接了杯热水。 他端着酒杯挨着南桃坐下,抿了一口:“我知道。” “那你知道薛窈来找我了吗?”南桃捧着热水,从陆野脸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他也知道这个,“陆野,你不觉得有点搞笑吗?因为你的欲望,把我推到了全世界的对立面。” “桃桃。” 陆野微微起身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双腿交叠的懒懒靠在沙发上,眼眸微眯的睨着南桃,“我陪着你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你不会一个人的。” “是吗?” 南桃盯着陆野看了半晌,“陆野,你真的会跟我一起站在世界的对立面,被唾弃被辱骂也无所谓吗?” 陆野的身子靠过来,双手束住了南桃的腰身,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 陆野从没骗过她。 甚至连伤害她的时候,也不屑于撒个谎。 南桃的手反握住陆野的手背,眼眸沉沉,思绪万千。 晚六点。 西城第一高楼,全球第三高楼的星辉大厦顶楼。 露台上。 一片奢华。 白家的人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 白缪一身板正的西装,寸头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但是饶是如此,他依旧还在不住照镜子,总是担心自己这样子的形象会不会给白家丢脸。 撑不撑得起白家的场面。 姜媛上次见到他这样紧张还是在十年前的大学毕业典礼上,白缪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选中上台发言,从小都没有机会参加一些大型宴会发言的白缪紧张极了,拉着姜媛练习了无数次,最后练得姜媛读能背下他的发言稿了。 这也是姜媛这么多年一直倾心于白缪的原因。 他是个极其认真且一丝不苟的人,他要做到的事儿,总是会寻求各种办法做到最好。 比如这一刻,北城的白家日渐式微,正房门的子女沉迷于家族内斗,家族生意一落千丈,而也是因为这样,白缪,这个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白家认可的白家私生子,才终于有了一丝发展的机会。 得到机会的白缪准确又快速的锁定了西城陆家,陆家的前身是做地产生意的,这几年换了新的掌舵人,进军了智能科技行业,凭着全球科级的迅猛发展,陆家的产业跻身进了全球百强,在西城更是一家独大。 而白家是百年家族企业,一直做的都是食品,一度做到了北城的龙头,只是这几年电商兴起,各种小的食品品牌也如雨后春笋一样的冒了出来,对白家的冲击十分之大,白缪才想到了转型。 转型的路上,西城陆家是个非常好的领路人。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想要结交陆野。 听说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白缪才会如此紧张。 “时间快要到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白缪跟姜媛打了声招呼,下楼。 洗手间在单独的一侧,他走过金碧辉煌的通道前往,忽然,一抹妙曼倩丽的身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与白缪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张美艳到了极致的脸瞬间撞到了他的视线里。 他惊得站住:“妙妙?” 136:当年事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他的喊声没有让女孩儿脚步停住,还在继续往前走去。 白缪想起来了上次在那辆车里看到的那个侧颜,跟眼前所见的侧颜对上了,就是秦妙妙无疑了。 她果然是回来了。 他着急了,赶紧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妙妙,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没到允许的时间就跑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西城也到处都是白家人的眼线,要是被发现了,你想被打死吗?” 没错,虽然身为白家人,但是白缪跟其他那些冷心冷肺的哥哥姐姐们还是不一样的,他是担心三叔家的这个遗腹女的。 白家老三,曾经白家的希望,十二岁就念大学,十八岁就在国外常青藤院校考取了商学博士,二十岁就回家继承了白家的百年家业的天之骄子,是活在传说里的传奇白家人。 但是白缪十岁回白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 三叔精彩绝伦的一生,遗憾的是英年早逝,最后硕大的身家都无人继承,死后连个披麻戴孝的亲生骨肉都没有。 而就在三叔的葬礼上,一个妙曼的妇女带着个小小萌萌的女孩儿找上门来了。 她说她是三叔之前的女朋友,跟三叔分手后就怀孕了,初次当母亲的她不忍心打掉孩子,便将她生了下来,现在三叔死了,她想带着孩子见他最后一面,不求孩子入白家的门进入白家的族谱,只求在三叔灵魂还没有走远的时候告诉他,他有后。 那个妇女就是秦云月。 年仅七岁的女孩儿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猴子,头发都是黄不拉几的,唯有一双黑黑大大的眼睛又好奇又害怕的打量着灵堂上的一切。 直到看到躺在花丛中的水晶棺里的三叔的时候,她更是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软软的叫了一声爸爸,还问躲在人群里的白缪,为什么她的爸爸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睡觉,叫都叫不醒? 可以看出,秦云月是给秦妙妙看过三叔的照片的,不然她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她爸爸。 三叔打下了白家的大半江山。 如果他膝下无子,那些财富便会平分到白家的几个兄弟姊妹头上。 只是如今他突然冒出来了个孩子,那几乎所有财产都应该过转移到孩子身上去。 自私是刻进了白家骨子里的两个字,他们当然不会允许到嘴的鸭子飞掉了。 于是无论后面的亲子鉴定如何证明秦妙妙就是三叔的孩子,白家人都拒不承认。 若只是不承认,秦云月母女的境地也不会如此艰难,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十二年前,秦妙妙满了十八岁的那一年,三叔生前的律师送了一份遗嘱上门。 那是三叔重病期间拟定的一份遗嘱,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曾经他知道秦云月怀孕后如何的惊恐如何的逃避的,只是害怕跟逃避后,他反应过来想要找到秦云月负责的时候,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音讯。 他在遗嘱中写下,这一年,算起来他们的孩子如果出生,也就是十八岁了。 他死后,如果秦云月带着孩子找上门来,那白家人务必要将孩子认入族谱,并且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转移到孩子跟秦云月名下,算是弥补他这些年的亏欠,如果秦云月没有带着孩子找上门来,那便是他与那孩子无缘,他名下的财产便由白家人处理。 饶是三叔为白家,为白家人付出了短暂又辉煌的一辈子,白家人却只是冷血的觉得,死了就死了,死人的话不可信,就算是秦云月从外界消息知道了有这样一份遗产的存在,也拒不执行,不仅如此,白家人还开始了手段残忍的戏弄起了秦云月母女。 除了清明节允许她们回来给三叔上坟外,他们不允许秦明月母女出现在国内,甚至在国外,他们的眼线找到了两人,也会给两人一顿折磨。 至于为什么又答应两人可以在清明节回国给三叔上坟呢? 因为他们想叫在地下的三叔瞧瞧,他鞠躬尽瘁的打下了一片江山又如何,他们败着他积累的财富,欺负着他的妻女。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白缪一直反感白家人的各种言行,这一方面更是深恶痛绝。 或许是因为他是私生子,从小就在白家人的冷言冷语中度过,更能够对秦妙妙的处境感同身受吧。 所以,就算此刻他在这里看到了秦妙妙,他拉住她也只是想提醒她赶紧躲起来,白家人现在内斗得正厉害,她再出现,完全就是往枪口上撞了。 陪着陆野来参加饭局,南桃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长裙。 只是裙子并不适合孕妇,勒腰线的设计让她下车没走两步就被勒得难受,于是去洗手间调整了一下裙子。 刚出来,她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拽住了手腕。 他嘴里还在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十分懵逼,什么妙妙,什么想被打死? 南桃听着男人说完,只是淡漠的颦眉,试图抽回手腕,只是这人拽得那般的紧,她都被勒疼了:“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妙妙。” 白缪看到眼前的女人扭头,那张脸分明是像极了三年前他见过的妙妙。 只是妙妙活泼好动,像是生长在沙漠里的玫瑰一样坚韧不屈,确实是更现在面前女人眉宇间的淡淡忧愁有些不像。 “妙妙,你不要再跟我装了,我知道是你。”白缪依旧不松手,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很不甘心过这样子四处逃亡的日子,但是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好不好?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你也替你妈妈想想呀。” “听说云姨这几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跑回国内,她呢?你不会把她也带回国了吧?上次你们差点被打死了难道你忘了吗?” 白缪拿出了兄长的严厉,只是语气虽是沉沉,但是关切也是真的。 南桃盯着白缪看了片刻:“这位先生,我叫南桃,如果你真的这么关心你的这位亲朋,至少也记清楚她的样子后再来进行说教会比较好。” 说着,南桃强硬的抽出手腕,“另外。” 137:灯阑珊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不认同先生你的观点,寻求自由不是冒险,任何人都不应该被逼着过一种生活。” 说着,南桃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拎着长裙抬脚离开,“如果先生见到你那位亲友,记得帮我转达我对她的支持。” 说着,她转身离开,留下了白缪呆愣在原地,久久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认错了还是没有。 南桃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陆野正靠在等候室的窗边吸烟。 等候室的装潢很贵气,是那种古香古色的贵气,陆野正站在一盏灯下,灯火跳跃在他的头顶,偶尔还会有灯花爆开。 小火点像是星星一样散了满天,还没有落到陆野的肩上便消陨了。 看到南桃走过来,陆野微微眯了眯眼,吹了一口,刚刚吐出来的白雾就如烟散去,他将只燃了一点的烟摁在了边儿上的灰缸里。 “来了?” 他对着南桃伸手。 单手拎着裙子的女孩儿乖顺的上前握住他的大手。 “嗯,抱歉,遇到个莫名其妙的人耽搁了点时间。”南桃是真的觉得那个男人挺莫名其妙的,说是认错人了吧,但是他都看清楚了自己的正脸还在言之凿凿的教育“她”,就仿佛…… ……她真的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一样。 很奇怪,世界上会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吗?孪生双胞胎吗? 这个南桃可以很肯定的否认了,她小时候可不知道自己有个孪生姐姐或者是妹妹。 奇怪。 不过南桃没有过多跟陆野说起:“我们上去吧。” “嗯。” 陆野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搂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专门的服务生,替他们按下了顶楼的按键。 南桃这才想起,她这次陪着陆野来参加饭局,都没了解他是要跟谁吃饭。 以前南桃也陪陆野参加过不少次的饭局,每一次陆野都会循循善诱的告诉她对方是谁,跟他吃这顿饭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并且还会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南桃,这顿饭吃了,这事儿成还是不成。 他就像是个老师一样,领着南桃在风云涌动的商场稳稳的走着。 狂风骤浪,都被他挡在身后,在他的温柔眉眼的注视下,饭局上,他两的一方天地里,只有属于他两的小话题。 这次,陆野没提。 将南桃问起,他才勾了勾唇:“是北城的人。” “北城的白家。” 南桃惊讶:“北城第一家族?”北城跟西城的经济圈互相融合,南桃有了解过一些关于白家的事儿,不过并不多,因为她是做医药的,而白家,是做餐饮的。 不过北城第一家族这个名号还是响亮的。 “嗯。” “他们请你吃饭,但是你们的公司性质都不一样?”南桃不懂。 “那桃桃猜猜,为什么白家人要请我吃饭?” 陆野低头,唇瓣擦过南桃的额头,轻笑一声。 南桃颦眉,认真思考:“最近的财经新闻上白家没少出现,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事儿,白家的股票大跳水,还有些八卦新闻也挺多的……”说是白家现在自家人斗得正欢。 “难道是他们想转型?” 之前白家的北城一家独大,餐饮龙头,旗下有几千个餐饮品牌,几乎垄断了大半个行业,他们为什么要放着这么大的盘子不守着,转型? “但是为什么要转型?衣食住行,人不可能不吃饭,餐饮行业应该是经久不衰的吧。” “傻瓜,没有什么东西是经久不衰的,人吃饭,但是不可能一辈子只吃重复的东西。” “白家真的要转型?” 南桃惊讶,陆野是做科技的,白家莫非是想要找他当领路人? “那你,会答应吗?” “桃桃希望我答应吗?” 陆野问她。 南桃怎么知道,这种事儿说不好,很多领路人最后都被当成了垫脚石,特别是还能内斗得那么厉害的白家人。 但是,北城的经济圈一直抱团很厉害,如果有白家作为突破,陆野会更容易打入进去。 有利有弊吧。 南桃不好回答:“你心里有答案了还问我答案干什么?”她觉得陆野就是寻她开心。 “想看看这些年我的桃桃跟着我学了多少,不如这次,桃桃你来替我做选择吧?” “陆野,你认真的?” “当然。” 南桃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快乐,她喜欢陆野不把自己当金丝雀看待时候的模样:“那你可别反悔。” “反悔了你可以尽情的惩罚我。” 陆野弯腰在南桃耳畔低语,说的是挑逗的话语。 饶是连一动不动站在角落里开电梯的小姐姐偷听到了都脸红了。 这也太会撩了吧。 只是又想想那窝藏在男人怀里的娇媚女人的那张脸,她心里的羡慕嫉妒瞬间都消散无影了。 那般美貌的容颜,若是不这样被撩被宠着,她都会替她骂一句老天爷眼瞎! 很快,电梯到了顶楼。 灯火通明的露台上,从法国专机请来的米其林三星级大厨的团队们正在忙碌,见到矜贵的男人搂着女人下了电梯,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向他揭帽致敬。 南桃从电梯里踏入了黑红鎏金的地毯上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一次的饭局与以往陆野带她参加过的那些有何不同。 有钱这两个字,几乎存在在露台上的每一寸空气里。 其实有钱人,南桃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但是奢侈到了这般境界,南桃也是第一次见。 侍者领着他们往南去,那边,国际第一钢琴家彼得正在演奏。 演奏的曲目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其实是家喻户晓的一首钢琴曲,但是从这位大家手下流淌出来的音乐像是活起来了一般,有生命的音乐跳动到了南桃心口,像是无数的小精灵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轮着大锤子砸向她的心脏。 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演奏这样的低沉的曲目。 被这流淌如月光的音乐唤起的,是南桃心里有关于孙沈川的记忆,黑暗,又绝望,它们在对她步步紧逼。 南桃有些喘不过气了。 往陆野怀里靠了一靠。 这时,两道身影从钢琴家身后的门后走了出来。 一男一女。 步履款款。 只是,在看清楚那穿白西装的男人的脸时候,南桃心头的情绪噎了一下。 请陆野吃饭的白家人,竟然就是那个在过道里认错她的人。 138:这么像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微笑着对着陆野伸出了手:“陆先生你好,我是白缪。” 陆野简单的伸手与他碰了碰。 白缪再侧眸看向南桃,神色不变:“小姐您好。”白缪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两重惊讶,一是这个女孩儿竟然是那个酷似妙妙的女孩儿。 二是她亲密的挽着陆野,却不是他的未婚妻薛窈。 “白先生您好,南桃。”南桃摘下手套,回握了白缪的手,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手在细微的颤抖,看来他也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若无其事。 “南桃,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白缪还是忍不住将这个名字,这张脸,拿去跟妙妙对比。 “谢谢白先生。” 南桃搂着陆野的胳膊,再跟跟在白缪身边的女伴姜媛打了招呼。 四人落座。 今夜的天气很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漫天的繁星了。 只是晚风带着些凉意,南桃穿的裙子比较单薄,陆野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外套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南桃朝着他微微抿唇笑了笑,侧眸的瞬间注意到了正在演奏钢琴的彼得正在盯着自己。 他的一双眼睛湛蓝又深沉。 定定的盯着南桃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像是他指尖演奏出的音乐一样,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他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在提醒南桃。 别忘了孙沈川。 他还活着,他与她还有过一个约定。 想起那个约定,南桃忽然手软,手里捏着的刀叉掉落在盘子里,清脆一响。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伸手去捡,指腹不小心刮过锋利的刀刃,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盯着鲜红的血珠砸落在白玉般的瓷盘里,南桃愣住,下一秒手指就被陆野拽过去了:“这么不小心,疼吗?”她没来得及回答,指腹就被放进了一个温热的环境里。 陆野含住了她的手指。 而这样亲昵的一幕,让本来就沉浸在震惊中的白缪看傻了。 幸亏身边的姜媛反应迅速,赶紧让侍者上前给南桃更换新的餐具,并且担心南桃时候不习惯用刀叉,不如换成中餐? 南桃赶紧摇头:“没关系的,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抱歉。”她又赶紧从陆野手中抽回手指,伤口被纸巾包扎好了。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背:“怎么了?”他知道的,南桃不是分不清场合的人,走神,总是有原因的。 南桃定了定,耳边的音乐忽然拔高,演奏到了情绪激昂的地方了,这首歌钢琴曲像是一把钥匙一样的打开了她心里的黑匣子,很多不好的记忆都涌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陆野,可以让钢琴师停止演奏吗?我觉得有点吵。”这句话她是低声跟陆野说的,毕竟那钢琴师也是白家的安排,她这样的请求多少有些不够尊重人。 “钢琴吗?可以。”姜媛听到后,率先做出了反应,赶紧让侍者过来,去吩咐钢琴师停止演奏。 很快,钢琴声就戛然而止了。 高大英俊的彼得很有风度的上前问候四人,然后告别离开。 只是转身前,他如同蓝色星球一样的眸子垂落看着南桃:“南小姐,我很抱歉你不喜欢我的演奏,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说罢,他意味深长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燕尾服被夜风吹得在身后摇摆,南桃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皱眉。 而她的这一眼,也落在了陆野的眼里。 他默不作声的抿了一口红酒,抬眸看向钢琴师离开的方向,微微眯眸。 星辉大厦的停车场里。 彼得的专车等候在停车场里,一上车,他的助手就递过来了一只手机:“孙先生已经在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了。” 彼得赶紧接过手机,本来清高的态度立刻变得卑微跟谄媚:“孙先生,您好,相信您从我的声音里已经听出来了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没错,今晚我按照您的要求演奏了那首曲目,那位小姐的反应真是极其的有意思。” “我可以断定,那位小姐,肯定是记得您的。” 彼得情绪激动的说了一通,那边得到了想要的,电话就挂断了。 望着黑掉的屏幕,彼得的助手十分好奇的凑上来:“彼得老师,孙先生让您去试探一个女人?天哪,到底是哪个女人,竟然会被孙先生给瞧上……”助手惊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彼得一眼瞪住赶紧闭嘴。 “敢打听孙先生的事儿,你不想活了吗?” 彼得抽出手机里的卡掰断,又砸毁了手机,吩咐助手捡起丢掉。 然后几人才开车离开。 只是彼得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车子才刚离开,一个人就站在了刚才他助理刚才丢手机的垃圾桶边,翻找出了那部手机,还有那张断掉的卡。 拿着离开了。 * 除开开始的小插曲,整个饭局进展得还是很顺利的。 白缪的表现也十分优秀,他简单的提出了想要跟陆野进一步交流的想法,然后便亮出了自己的优势。 白家有钱,很有钱,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虽然被败了一些但是也只是冰山一角。 做高科技的产业,钱是第一推动力。 晚餐结束,陆野看向南桃。 南桃微微侧过脸颊:“我好像还没想好,今晚一定要给答复吗?” 陆野宠溺一笑:“当然不。”时间战,也是商人们惯用的手段。 “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再见面详细聊一聊。”南桃偷偷看了白缪一眼,虽然这个男人在洗手间做的那件事儿很冒犯人,但是经过一顿饭的了解,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在饭局上聊,要更正式的场合。” 听到南桃的话,陆野滚动喉结笑意明显,微微俯身过来凑的更近开口:“桃桃,你说起工作的时候,很性感。” 南桃脸红了,手肘捅了捅男人的腰。 * 约定了下一次见面。 白缪心情很好,与姜媛一起送两人离开。 下了楼,南桃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姜媛跟她一起。 “南小姐,谢谢你没有因为白缪之前的唐突影响对他的看法。”姜媛笑得真诚。 南桃还没说话,就听到姜媛继续说道:“不过真的挺神奇的,我第一眼见到南小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白缪只是告诉我你很像那个人,我却没想到,这么像。” 139:就是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错,白缪回去后就把在洗手间遇到南桃的事儿告诉姜媛了。 姜媛也是知道秦妙妙的,不过只有短短的一两面之缘,在白家的祭祖活动上,最近一次见得是五年前了,那个时候她瘦瘦小小的,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的躲藏在那个美艳哀伤的妇人身后。 只是那样美丽的一张脸,就算是一两面也是足以叫人印象深刻的,特别是在看到南桃之后,这张脸跟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来,姜媛都被惊住了。 像。 这是南桃今晚听到的第二次了。 她往前走的脚步一顿:“那个人是谁?”她的声音有些冷淡,笑意也逐渐在脸上收敛,“姜小姐,可以告诉我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是谁吗?”她到底要看看,到底是多像,跟怎样的身份才会让他们两人,这么像。 姜媛被南桃忽然冷下来的态度吓了一跳。 不过从她这样的反应来看,她应该确实不是那个人。 然而,这就很难办了,因为姜媛是不能把白家的辛秘随便说给一个外人听的,毕竟除了白家人以及那几个亲近之人,没人知道这些。 但是,看到南桃满脸的冷凝跟严肃,姜媛又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说出点什么,只怕白家跟陆家的合作,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毕竟从她看到的那些画面来看,陆野简直宠溺她到了可以任由她随心所欲的地步。 有钱的合作伙伴可以有第二个。 只怕世界上能让他这么宠着的人,只此一个了。 一番权衡之下,姜媛下狠心开了口:“那个人是白缪的堂妹。” 故事很长,姜媛提议:“南小姐,不如我们坐着说?” 洗手间边上也有等候室,南桃点头跟姜媛走了进去。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姜媛尽可能的说完了自己了解的关于秦妙妙的事儿。 南桃听得背脊一阵阵发凉,手脚冰冷,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而姜媛也注意到了这一动作,目光落在南桃耳朵上的时候,欣喜:“南小姐,你的耳垂上面也有一颗红痣呢,如果我没记错,白缪那个堂妹耳朵上也有一颗红痣,我还听说她总是说那红痣大有来历,是她母亲家族的血脉体现。” 不过姜媛觉得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儿,肯定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而已。 然而,南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 红痣。 是她母亲家族血脉的体现。 这句话这么耳熟,在她那混乱不堪的记忆里,她母亲也说过这句话,在那些逐渐清晰起来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不会披上头发,她总是要扎起高高的马尾,把那双莹白的耳朵露出来,把耳朵上的红痣露出来。 南桃想,她的家族应该很厉害吧,她都沦落到了那个地步,依旧还保留着高贵的姿态跟自尊。 会是她吗? 或者是,会是她那个家族的人吗? 红痣。 南桃粉嫩的指腹又摩挲了片刻那颗红痣,忽然问姜媛:“那个,姜妙妙,她母亲,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姜媛说姜妙妙今年快要30岁了,算下来与自己差不多同龄。 不可能是她吧?怎么可能呢。 她是在盘寿村生下的自己,难道她还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生下两个孩子送走一个? 不,这不可能。 南桃极力否定自己内心的猜测,等待着姜媛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一刻,她没有去想那么多,什么白家,什么庞大的家族,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她。 “秦妙妙的母亲吗?”姜媛有些为难,主要是,她也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一个人的长相,想了想,她扬了扬眉毛,“其实要说起来,我觉得你似乎跟秦妙妙的妈妈更像耶,她长得很漂亮,就像是古代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一样。” 南桃的身体都要开始颤抖了,皮肤又开始瘙痒难耐了,这种失控她不能在姜媛面前展现,于是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抱歉,我得走了。” 南桃拎着裙子快速跑了出去。 陆野已经等在车里了。 南桃上车,甚至连脚上的高跟鞋都跑掉了,她凌乱不堪,坐在后座上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前面的顾七见此,赶紧摇上了挡板,内心也是惊诧不已,南小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那个钢琴师? 后座上。 陆野拉住了南桃不断抓挠在自己娇嫩皮肤上的手:“你怎么了?” “陆野,我好痒,我身上是不是有蚂蚁,你快帮我看看,它们在咬我,你快帮我看看……”南桃奋力的撕扯下衣服,扑进了陆野的怀里,神色慌张。 陆野赶紧搂住她,不忘束住她的双手:“桃桃,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钢琴师吗?他已经叫人去查了,他就知道他有问题。 “陆野,我,我好像,找到我妈妈了。” 南桃极其艰难的才将这句话说完整,她的心脏好痒,那种感觉恨不得让她将胸口撕开把手伸进去狠狠抓挠。 “你妈妈?”陆野皱眉,就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找到她了?陆野抬眸望向星辉大厦,准备让人将大厦封起来。 她若是在里面遇到的,很可能那个人还没离开。 若是离开了,他也能将她挖出来。 “别害怕,我会把她抓起来送到你面前的。”陆野的手掌摩挲在南桃光洁的后背上,不抓也不挠,试图这样子来缓解她身体的难受。 “桃桃,跟着我深呼吸。”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跟着我深呼吸……” “陆野。” 南桃在他的肩头呜咽,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从星辉大厦门口走出来的白缪跟姜媛两人,眼神逐渐清明了:“我妈妈,好像是白家人。” “白家人?” 陆野更诧异了,白家来寻求合作的时候陆野调查过白家的每个人,那里面有南桃的母亲? 这个问题并没有让陆野深究下去,他只是轻搂着女人逐渐平息了颤抖的身体:“那抓她就更方便了,你想怎么处置她?” 140:好奇怪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不想见到她。” 南桃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已经往前走了,我也要往前走。”可能姜媛的转述有时间上的错误,毕竟她的第二个女儿不可能跟自己同龄的,或许是她一逃出来就遇到了白家人。 总之,她有了第二个女儿,总之,她抛下了过去往前走了。 小南桃也应该往前走。 南桃下了决心,或许知道了也是件好事儿吧,知道她还活着,就能够完全放下了。 南桃的身体松懈了下去,手掌也从陆野的背上放了下去,叹了口气。 真的放下了。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长裙是不能再穿了,南桃的小腹好像是又长大了一点,陆野脱下了自己的衬衫给她穿上。 南桃看着他光穿着一件西装,露出精壮的胸膛上、,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手指从他胸前刮过:“真性感。” 性感这个词让陆野的眉头挑了挑,顺势就压了上去,将她抱起来禁在怀里:“想尝尝吗?性感的我的味道?”说着,手就往下移动。 南桃赶紧制止他:“你别,顾七在前面开车呢!” “挡板隔音的,别担心。” “谁担心挡板隔不隔音了,你别乱说。” 前面只想认真开车的顾七一额头的汗珠,真想告诉老板,这车子可没有特别隔音的,真的。 但是他敢说吗? 他不敢,他只能把车开得像是火箭一样快。 * 车内。 南桃被逗弄得气喘吁吁,伸手撑着陆野的胸膛:“真的,不要在车上……”话还没说完,被丢到了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手机,电话。”南桃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电话,因为她内心里在期待那个电话或许会是路知知打来的。 那丫头已经跟她冷战很久了。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抓过手机,只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一愣。 是张宸。 他用的是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她打电话,他鲜少用自己的私人号码联系她,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陆野的吻还游走在他的脖颈上,南桃伸手推拒了一下:“陆野,我要接听这个电话。”说着,她没躲着陆野,按下了接听键。 张宸那边很乱,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南小姐吗?你过来一下中山南路这边,出事儿了。” “是文靖。” 他简短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南桃握着手机愣住,她知道中山南路那边的海棠公寓,是文靖父母的住址。 只是她没有将那些事儿告诉过陆野,她扭头过去看了男人一眼。 半张脸藏匿在阴影里的男人褪去了一身情欲,坐在暗处也正盯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打断了她艰难的欲言又止:“我知道。” “你在做的事儿,我都知道。” 陆野本不想承认的,南桃已经对他过多的干涉露出反感,“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自己解释,南桃松了一口气,没有因为陆野知道而生气,想了想后,点头:“不过要先换一身衣服。” “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从她修长光洁的大腿上滑上去,笑得讳莫如深。 * 二十分钟后。 南桃跟陆野赶往地方。 还没靠近公寓,就看到一堆围在公寓楼下的警察。 张宸在人群里看到了南桃,赶紧朝她走来,走近,看到了陆野,张宸愣了一下。 因为要出现在公共场合,陆野穿着一声黑色运动装,还带了一顶棒球帽,十分低调。 “张宸,这,是陆野。” “陆野,这就是张宸。”来的路上南桃已经将张宸的一些事儿讲给陆野听了,并且着重说了,他是可以信任的。 “你好。” 陆野淡淡的跟张宸打了招呼。 张宸也不浪费时间,三两句就跟南桃讲明白发生什么了。 原来,文靖去世了,她的母亲也喝了药随着她一起去了,而他的父亲文教授却不见了踪影。 “是邻居报的警,说很多天前文教授拜托过她,说担心自己妻子的状态,要是哪一天自己出门上课了,妻子没出门买菜,务必要帮忙报警。” “法医判断文靖昨晚上去世的,多器官衰竭,癌症引起的,而她的母亲应该是在那之后才喝药自杀的。” “唉。” 张宸说着叹气。 南桃听得心情也万分的沉重,又很惭愧,看来文靖拜托她的事儿,她是没办法做到了。 陆野在一边翻着文靖的资料,眼底的神色愈发的深了,合上资料,他低头跟南桃耳语:“我记得她。” 是呀。 南桃眸地闪过一抹痛色,握住陆野的手掌。 “文教授会去哪里呢?”妻子跟女儿都在家里去世了,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对这种事情不管不顾的人。 “正在找,不过唉……”张宸叹气,这个事情很复杂,警察们的权利也很局限。出了西城,就很难找了,除非他乘坐过需要实名的交通工具。 但是调查显示,他没有。 “我让人去找。” 陆野转身拿起手机去打电话。 张宸看着陆野的背影,看着他走远,才松了口气:“陆先生的气场,很强大。”连他都有点心生胆怯了。 “他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不要害怕,他脾气不坏的。”才怪。 陆野在不远处拨通了顾七的电话,顾七答应,立刻安排人去找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几个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从他身边路过了。 担架上放着一个裹尸袋,捆绑得很紧,可以看出袋子里的人个头很小。 是文靖么? 陆野眼前浮现了一些画面,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担架。 “这位先生……” 医护人员们惊呆。 陆野死死的盯着装着尸体的黑袋,目光里的情绪复杂。 南桃看见了,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陆野……” 被南桃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后背,陆野眼底的崩溃稍微清明退散了些,他收回了手。 医护人员赶紧抬着担架上了殡仪馆的车。 “陆野,你没事吧?我知道你很难受,文靖她……去了也是种解脱……” “好奇怪。” 陆野低垂眼眸,半晌才呢喃出口三个字。 奇怪,奇怪什么? 141:放声哭 - 也难逃 - 木木唔 “张家的牛棚里关过那么多人,但是,我只记得她的脸了。” 大概是因为文靖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很聪明,可以在害怕跟慌张之下冷静下来去思考怎么逃脱。 张家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把她弄疯掉了。 若是她正常着,迟早会逃掉的。 陆野想到文靖那张圆圆胖胖的脸,想起她承诺的自己要是逃跑了,一定会叫人来解救他的。如今一望,不仅事隔经年,还阴阳相隔了。 * 当夜。 陆野的人就找到了文教授。 不过,是尸体。 文教授去了一个名叫维南县的穷乡僻壤,在那里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一户村民的房屋,造成七人死亡,其中有三个小孩,是文靖的孩子…… 在放火之前,他还在村里共用的水井里下了大量的化学药品,导致了村子里十几个村民死亡。 兹事体大,很快就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关注,仅仅只是一个小时,事情的热度就发酵到了无法压制的热度。 一夜之间,更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一个父亲的复仇。 凌晨三点的警察局。 南桃在停尸房里辨认了文教授的尸体。 他不能瞑目,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房间里冷气开得太大了,南桃几次伸手想要合上他的双眼,颤抖着的手都手失败了,他的灵魂像是没有走远一般的,顽固的撑着那双瞪圆的双目。 不肯瞑目。 最终,还是陆野上前了一步,微微俯身在他耳畔低语。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南桃只见到他说完后伸手过去,就合上了那双通红通红的眼。 南桃看了看陆野,没有问他说了什么,抿了抿唇,继续沉默着。 片刻后,两人离开。 张宸追了出来。 今晚的事儿闹得特别大,他忙前忙后,一整夜没有合眼。 不光是他,南桃与陆野也没有合眼。 他将两个揉得皱巴巴的信封递到了南桃面前。 “南小姐,这是在文教授跳河的现场找到的,压在一块石头下面的。我想,应该是要交给你的。” 南桃接过信封。 一封上面写了四个字:南桃亲启 另一封上空白一片,不过可以捏到里面信纸的厚度。 南桃先开了那一封,里面是好几张存折,以及两个通红的房本儿。 存折里面夹了一张纸,轻飘飘的一张纸,上面却密密麻麻的全是父母对一个女儿深沉的爱。 文教授在纸上详细的记录了存进存折里的每一笔钱的用途,从文靖出生起。 他在记录里称呼文靖为囡囡。 ——囡囡一岁,为她攒下第一笔大学费用,希望她日后能好好精进学业,为父就甚是欣慰了。 ——囡囡三岁,妻说她对钢琴情有独钟,预备明年送她去学,老父亲只能戒烟攒钱,以表支持了。 …… ——囡囡十岁了,愈发调皮了,好在学习尚能应付,妻已经打听好准备送她出国深造了,唉,以后一周只能吃一餐肉了,为了我的乖囡,也不觉饿了。 …… ——囡囡,十八岁了吧?囡囡,你在哪里?为父今日惯例去银行存钱,你的叔伯舅舅们都很是不解,你都没消息了,为父为何还要为你存钱?这是希望呀,囡囡,若是我放弃了这个,不就代表我放弃了你吗?囡囡,你放心,为父与你母亲,是绝对不会放弃寻找你的。 ——囡囡二十岁留,妻病了,家里日子捉襟见肘,想动用这个存折上的钱给她看病,被她厉声呵斥了许久,最后我两抱头痛哭,妻说,这钱不能动呀,这是个囡囡准备的,不能动呀。 …… ——囡囡三十五岁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呀。我这一生,为人正直,善良忠诚,诚实勇敢,不与人争不与人斗,上孝父母下善子女,谁成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最新一条记录,炭黑的钢笔笔迹尚未完全干透。 南桃已经看的泪眼模糊,豆大的眼泪不停的砸落在信纸上。 哭得已经站不住了。 陆野搂住她,才稍微稳住了她的身体。 另一封信,是文教授写给南桃的,在信里,他先是对南桃表示抱歉,因为自己与文夫人的选择,让南桃要做一个失信于人的人了。 他解释了文夫人服毒的用意,这辈子没有陪着女儿太多,担心她到了下面会孤单害怕,所以她先陪着去了,等他处理完一切后再去与她们重逢,也算一家重聚了。 “我想,天堂应该没有人间这般肮脏跟痛苦吧。”叙完,文教授在信里重重感叹了一句。 后,他又说了自己的计划,他憎恶那个村庄的一切,他是准备杀死所有人的,他下了毒,放了火,想要绵延不断的大火烧光整个村庄,但是他在大火里看到了仓皇无措的老人,中毒了口吐白沫的小孩儿,他想起了文靖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他去接她,父女两牵着手走在夕阳下,他问她今天上课老师讲了什么。 文靖回答:“老师讲了四个词,善良,诚实,正直,爱国。”女孩儿絮絮叨叨的把老师的谆谆教诲重复了一遍,然后表示,“阿爸,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诚实正直又爱国的人的,老师说,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成为成绩好又成功的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一个好人,阿爸,我要当好人。” 文靖要当好人。 她一定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文教授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河边,在漫天火光下拨通了报警电话,自首了。 这里交通闭塞,若是他不报警,这场大火完全可以烧毁整个村庄。 他的电话阻拦了大火的蔓延,最终火焰只吞噬了罪孽最深的那一家人。 文教授在信的最后再次向南桃致歉,并且麻烦他将他所有的钱财都捐赠给他所任职的学校,这些年,学校给与了他们夫妻两非常多的帮助。 最后一句:“这一世,我与我的妻还有我的囡囡就此与这人间别过了,南小姐,你是个好人,祝愿你岁岁平安,健康喜乐,安然终老。文盛青献上。” 岁岁平安。 健康喜乐。 安然终老。 在这十二个字里,南桃放声大哭。 142:做梦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哭得停不下来,到最后被陆野抱回了车上,在放肆的哭过之后,昏昏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文靖像是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一段劫难,她成功的去了国外深造,拿到了博士学位,然后回国报效祖国,还跟相恋许久的大学同学结婚了,生下了一子一女,文教授跟文夫人退休后就负责带孙子了,含饴弄孙的日子过得好不快乐。 梦的最后,一家人在夕阳下散步,忽然,走着的文靖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南桃伸出了手:“小桃,你快跟上呀。” 他们一家都在驻足等候南桃,霞光万丈的剪影下,他们仿佛要去一个万分美好的地方。 南桃开心的笑了。 笑醒了,窗外的阳光从落地窗漫了进来,一瞬间的,有些微微晃眼。 那是梦呀。 梦醒来,每个人遭受的苦难还是一分不减的存在。 南桃不想动,不想去面对这灰暗的世界,如果一直生活在梦里,该多好呀。 她想。 这个时候,陆野进来了。 叮当也喵喵喵的跟着跳上了床,仿佛是感受到了南桃抑郁的情绪,小家伙不断的用脑袋蹭着她的脸颊,急切的叫唤。 “醒了?喝点药。” 陆野端着一碗东西,放下后来扶南桃。 南桃无力的推脱了一下,却没挣脱:“陆野,我不想动。” “不要你动,我喂你。” 男人将她搂起放在胸前,然后伸手端过药碗,碗里的药浓稠且难闻,南桃扭过脸去:“我不喝。”喝什么药,喝了就能像梦里那样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做了一个美梦,醒来万分惆怅。 “不是给你喝的,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喝的。” 陆野舀了一勺药,“你昨天情绪太激动,对孩子不好。” 这是陆野第一次提起孩子。 南桃愣了一下,却见他眼眸低垂,温温柔柔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多为她想想,多在乎自己的身体,好吗?” “陆野……”陆野的改变,让南桃措手不及,“你……” “乖,张嘴。” 他温柔万分。 南桃只能乖乖张嘴,喝了苦涩的药。 喝完,他去给她端水,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眸看着南桃。 “怎么了?” “桃桃,我们可以做一对好的父母的,是吧?” 一对好的父母。 南桃愣住,尚未反应过来给回应,陆野就端着碗出去了。 留下她难以收拾心底的惊讶跟怅然若失。 等到陆野再进屋的时候,南桃递上去一个本子。 厚厚的本子,上面记满了东西。 “陆野,我想给你看看这个。” 陆野将水杯递给南桃,接过了本子。 这上面记录的是张宸帮南桃找到的每一个人,这里面夹着的每一份文件,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跟一个被毁掉的人生。 南桃会定期通过张宸或者是网络媒体去关注这些了的近况,七年来七七八八有数百个人被记上了这个本子,但是最后过上了幸福平静的生活的,只有不到十人。 如今,本子上文教授一家的结局,要记录上去了。 “你这七年,都在弄这个?”陆野是知道南桃这七年一直在找那些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记录得如此详细。 南桃点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找到,越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这四个字,让陆野不喜。 他伸手一把将她摁在怀里:“你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改变不了。” 南桃靠在陆野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微微出神,小声自言自语:“孩子也是人,孩子做错事儿,也得受到惩罚。”南桃觉得,她最大的惩罚,就要来了。 孙沈川。 他就像个定时炸弹,进入倒计时了。 * 西大,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射进实验大楼的时候,实验大楼三楼的那扇紧闭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钟文又熬了一个大夜,走路的脚步都踉跄着。 他到一楼的食堂准备吃个早餐,只是累极了,走到食堂后他只觉得脑里都是一片浆糊了,盯着丰盛的早餐菜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想了想,他放下餐盘:“我先缓一缓。”太累了,他的声音都嘶哑不堪,闻着食堂里食物的味儿都觉得饱了。 坐下,他等其他同事过来的空隙摸出手机,查看了一番微信,南桃没有发新消息过来。 他有些失落,大概是太累了吧,还有点委屈,想了想还是主动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她醒了吗?晚点一起吃饭。 没等回复,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一个清秀俏皮的女孩儿从他身后跳了出来:“钟学长。”活泼的女生不知道累似的,坐在钟文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唐静怡,你好。” 钟文不太适应跟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身子往一侧挪了挪。 唐静怡是他带的研究生,目前才研一,比钟文也小不到几岁,不过却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熬了个大夜也不觉得累。 有她在身边作为衬托,钟文更是觉得自己老了。 “钟学长,我都跟你一起做了一个月的实验了,你干嘛还跟我这么客气呀,你叫我的小名呀,叫我小怡。” 小名。 钟文抿了抿唇,没搭话。 喝了杯水,他的力气才稍微恢复了点,同事们都慢吞吞的还没过来,他不打算等了,准备打个招呼就先离开。 见到钟文要走,唐静怡不高兴了,拉着他的手撒娇:“钟学长,留下来一起吃饭呗,晚上的实验计划我短信发你了,十一点才开始,不着急回去休息的。” 短信发他了? 钟文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他虽然脾气好,但是却是个边界感很重的人,特别是手机号这类的东西,他不太愿意被很多人知道。 特别是异性。 他不想让南桃误会。 大抵是被钟文满脸严肃给吓到了,唐静怡打了个结巴:“就,我跟师兄打听的……” “行。” 钟文没多说,摸出手机点开了短信的图标,准备把唐静怡的电话存上,备注得写好,是带的研究生。 143:更性感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他没找到冯静怡发来的短信。 他皱眉:“你给我发短信了?我没收到。” “怎么会?”唐静怡赶紧凑过来,果真没有在钟文的手机上看到自己发的短信,想了想,“学长你是不是设置了不接收陌生短信的号码?” “什么?” 钟文不经常摆弄手机,还真不太知道自己有没有设置什么,结果唐静怡就主动的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一阵捣鼓,“你看,你确实设置了,不接受陌生号码的短信,陌生号码给你发短信直接就被销毁了。” “学长,要我帮你取消设置吗?” “不用。” 钟文虽然不知道这个设置在哪弄,不过就目前手机的使用感受来看,挺好的,现在的垃圾短信什么的太多了,陌生号码拦截效果正好用。 “行吧,那学长你存一下我的号码呗。” “你说一下。”唐静怡是他要带的研究生,说起来不算是陌生人,钟文点头答应,让她念一下自己的号码。 只是唐静怡念完,看着钟文给自己是的号码备注是“研一同学唐静怡”,有点不开心的撅起了嘴巴:“学长,你干嘛给我备注这么冷冰冰的名字呀,你存个小学妹嘛,可爱的小学妹也可以呀?难道学长不觉得我可爱吗?”说着唐静怡双手撑在下巴上,凑近钟文。 她确实很可爱。 娃娃脸齐刘海,一双眼睛像是洋娃娃一样会说话,反射着晨光显得青春洋溢。 很能激发起人的保护欲。 只是钟文除外。 看着唐静怡凑近的脸蛋,他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南桃醒了吗?现在去找她会不会不太合适? “学长,你说我可不可爱嘛~”见到钟文没反应,唐静怡又加大了撩拨力度,虽然做了一整夜的实验,为了来跟钟文一起吃饭,她还特意的化了个特别流行的裸妆。 读研,选择进沈变态的实验室,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追到眼前这个男神。 “你可爱吗?” 钟文有点无语,问句问出来也根本不是要唐静怡回答,说完干脆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把正在酝酿下一波攻势的唐静怡晾在了原地,独自凌乱。 * 汀兰苑的早晨。 宁静又美好。 南桃是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以为是陆野的电话,她推了推身后搂着自己腰身的男人,感受着男人的身体撑起来越过她拿到了床头的电话,然后,轻笑了一声。 南桃艰难的掀了掀睡意浓重的眼眸。 今天的凌晨两人十分忙碌,他们一起去看了墓地,买了三块并排着且地势非常好的墓地,一直忙到晨光熹微才合上眼,现在被电话吵醒,她还困得很。 “你笑什么?” 南桃不解的看了陆野一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顺便把埋在被子里趴在自己肚皮上的叮当抱出来。 被吵醒的猫咪也很不开心,喵的叫了一声高冷的跑开了。 “要我接这个电话?” 电话还在响,陆野把屏幕展到南桃面前。 钟文的来电。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从陆野手里抢过手机:“你别出声。” “喂,这是我家……”陆野话还没说完,南桃就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捂住了陆野的嘴巴。 一夜没有休息好,他的唇边跟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浅浅的一层胡须,有点扎手。 警告一般的瞪了陆野一眼,南桃才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喂,钟文。” “小桃,你醒了吗?我在门口,来开下门好吗?” 南桃愣住,钟文竟然去了郊区? 她正准备说话,忽然感觉到了身下……此刻她的动作让陆野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方便。 “钟文……”南桃赶紧挣扎着要起来,起来却被陆野双手禁锢住了腰身。 没办法,她只能咬牙:“我昨晚上没在家,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儿,我一直陪到凌晨,所以就没回去郊区。” “这样呀,那怪我敲门这么多次屋里都没动静。” “那你在酒店吗?哪个酒店,我来找你……” “不用不用,你不用来找我,你是才做完实验吗?”得知钟文一做完实验就跑来郊区找她,南桃心里十分不忍,“你肯定累坏了吧,不要再往市区跑了,门口地毯下面有一份备用钥匙,你用要是开门……啊!” 陆野不爽南桃关心钟文,使坏。被捂住了嘴巴的男人牙齿在使坏咬着南桃的手心,虽然看不到他整张脸的表情,但是他弯着的眼眸,明显是在坏笑。 “小桃,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朋友家有一只狗,刚才跳出来吓了我一跳。”南桃怨怼的盯着陆野,“你快去休息吧,熬了个大夜不是说着玩的,中午我再来找你吃饭,可以吗?” “好的好的,你没事儿就好,那你挂电话吧。” 得了钟文的话,南桃赶紧挂了电话。 然后一把推在陆野胸口:“你干嘛,没看到我在讲电话吗?”还……话没说完,她就气喘吁吁了。 陆野唇角含笑,眼眸却是冷的,在女人得了机会要挣脱开后,他猛地翻身一把将她摁住,“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看过的一部电影是不是就是这么演的?” 他嘶磨在她耳畔,耳语:“桃桃,你可比电影里的女主角性感多了。” “陆野!” 南桃挣脱不开,“你的女主角中午要跟钟文一起吃饭了。” “是吗?答应了?” 陆野眼底发暗,动作发狠,如同猛兽一样在南桃脖颈上撕咬,试图留下痕迹,独属于他的印记。 “那你可得多贿赂我一下,我才能允许你们一起吃中午饭。” 贿赂,当然是指的当下正在发生的事儿。 “我跟谁吃饭才不要你允许!” “是吗?”陆野坏笑,“你觉得你的小白脸招架得住我的打击?” “他才不是我的小白脸,陆野,你比他白!” 这句话引爆了男人心头的胜负欲,南桃,彻底没得逃了。 明晃晃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窗帘也在随风舞蹈,屋内的人,更加浓情蜜意了。 144:代价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中午。 南桃因为一早上的辛勤付出,终于得到了自由赴约的机会。 只是代价是腰酸腿软,以及脖子上的各种暧昧红痕,她不得不穿上高领的衣服再扎上丝带才能得体的出门。 好在入秋后的天气转凉,她这么穿也并不突兀。 到达跟钟文约定的餐厅,南桃一样就看到了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的男孩儿。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运动装,蓝白相间的花纹,十分显白,阳光照射下的头发正在湿漉漉的反射着光亮,应该是刚洗了头还没干就出门了。 南桃赶紧快走了几步进了餐厅。 “小桃,这里。”钟文见到南桃了,高兴的跟她招手。 南桃赶紧笑着走过去,刚靠近,男孩儿就体贴的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包,放在了他的身后。 南桃坐下,钟文便赶紧递上菜单:“快看看吃什么,这家餐厅的大厨特别厉害,悄悄告诉你,他是我家家宴的御用大厨。” “如果你喜欢他做的饭,以后你来我家肯定也能吃的习惯的。” 去他家。 南桃听到这三个字,莫名慌乱了一下,抿唇笑了笑,随意点了几个菜:“我点好了,你也赶紧点菜。你早早的就过来等我了,休息好了吗?” 问着,她看到了钟文明眸下面的一抹黑色疲倦,便知道他没睡好了。 不免有些愧疚:“你什么时候又有实验?你得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早知道就不让你来陪我吃饭了。” “陪你吃饭就是最好的休息了。”钟文也随便勾画了几个菜,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南桃刚才点的那几个菜上,暗暗记下了,以为那是她喜欢吃的。 等着上菜的空隙,南桃跟钟文闲聊了起来,还是聊的工作,南桃喜欢跟钟文聊工作的感觉,他的眼界跟格局都很大,总是会从不同的方向点醒南桃, 在年纪上,他比南桃小,但是在医药学的发展上,他却异常成熟。 这大概得益于钟家做的那么大的药学生意,他从小耳濡目染,见识总是比南桃多的。 听着钟文头头是道的分析这个行业,南桃单手撑着脸颊,眼中含笑的认真听着,这一刻,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盯着钟文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很快。 就上菜了。 菜上齐了后,侍者又端上来了一份小蛋糕,送到南桃手边。 南桃奇怪:“我们没有点这个蛋糕。”她不爱吃甜食,自然是不会点的,钟文也摇头表示他没点。 “女士,这是另外一桌客人给送给您的,86桌的美丽女士,说的应该就是您吧。”侍者嘴很甜,但是听到这个夸奖,南桃没有半分高兴。 “哪位的客人送的?”她以为是陆野,结果顺着侍者指过去的方向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那个本应该坐着人的座位上空荡荡的。 碗碟都还很完整的摆放着。 不像是有人坐过的。 “欸,那位先生刚才还在,怎么现在就走了?”侍者也愣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来路不明的蛋糕,你把它端走吧。”南桃看到空荡荡的座位,脑海里闪过一个三个字的名字。 不是陆野。 “好吧。”侍者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蛋糕重新又端了回去。 想到孙沈川阴魂不散,南桃的脸色就难看了一些。 钟文注意到了:“这个餐厅怎么这么马虎,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往客人桌上送。小桃,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不用,我们随便吃几口就走吧,你得赶紧回去再休息一下,身体要紧。”说着,南桃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鱼递到了钟文碗里,“吃点鱼,补补身体。” “谢谢小桃。” 钟文脸颊红红的抿唇一笑,脸颊边上梨涡荡漾,清纯与帅气并存,“你也吃,你喜欢吃鱼吗?” 这个鱼是钟文点的,所以南桃才给他夹。 南桃抿唇笑了笑:“我不喜欢,我总是弄不赶紧鱼刺,我这样的人吃鱼很危险。”以往每次吃鱼都需要陆野给她挑干净刺了才行,有几次陆野没在身边,她以为她能行,结果都被鱼刺给卡住了。 每一次都是以去医院让医生用镊子取刺作为结尾。 于是陆野就规定,没有他在身边,南桃不许吃鱼了。 再后来,南桃因为几次被卡,都对鱼刺ptsd了,也就吃得少了。 “这样呀,那我以后可以给你挑刺,我很会挑鱼刺。” 钟文说着,就三两下的将碗里的鱼块里的刺全都挑了出来,然后再把它夹给南桃:“你可以放心大口吃。” 南桃噗嗤一笑,道了句谢谢。 一餐饭吃得很愉快。 除了开始的蛋糕那一茬外,南桃的心情总的来说,还不错。 特别是在午餐中间收到了鲁娜的邮件,说因为慕亭山到位了,工厂已经于今日开始正式生产了。 这也要归功于陆执给南桃的这个厂子本来就还没有停产,制造药物的原材料跟实验室什么的都能够接档使用。 总之,两人都在愉快的心情之下结束了午餐。 钟文很绅士的去结账,南桃准备外面等他,刚走下楼梯,忽然,那个送蛋糕的侍者又追上来了。 “这位女士。” “还有什么事儿吗?” 南桃有点不耐,看到这个侍者就忍不住的想起孙沈川。 “女士,不好意思还要打扰您一下,这个是那位先生留给您的。”侍者递上一张折叠了起来的纸,“这是那位先生留在座位上的,我想他应该是留给您的吧。” 孙沈川留给自己的纸条? 南桃不想接,但是看到钟文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她飞快将纸条扯过来,“行了我知道了。”转身就往外走去。 脚步有些仓皇的跑到了外面,南桃躲着人打开了纸条。 以为孙沈川会在纸条上写什么过分的话或者是要挟,但是没有。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小桃子,今日天气很好,再见到你,真高兴。” 什么意思。 南桃无法从这几个字里读懂孙沈川到底要干什么,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懂,于是她只能先收起纸条。 正准备朝着钟文走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厉声呼喊从广场边儿上的车流里传来。 “南桃!” 145:有丑闻 - 也难逃 - 木木唔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道踩着高跟鞋的中年妇女的身影。 妇女烫着大波浪的头发,在凌冽的秋风里穿着一身丝绸长裙,裙摆在风中飘来飘去,好不美丽。 妇人的脸蛋也是精致的,说不上是美丽,但肉眼可见她是精致的保养过的。 就算没看清她的脸以及她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南桃也认出她来了,她是路知知的母亲何月。 钟文见着何月气冲冲的对着南桃而来,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却还是忍不住的问:“小桃,这是谁?” “是路知知的母亲。”南桃拉开钟文,“没事儿的,她应该是找我有事儿,你不用紧张。” 南桃甚至都能想到何月来找自己是为何了,多半是为了路知知失踪的事儿。陆家等着路知知去嫁老男人去联姻,而何月么? 她更是偏执的认为路知知若是结了婚,对她的好处更大。 她跟路知知之间的那些事儿,南桃了解得详细。 “南桃。” 何月走到南桃面前,看得出她是着了急的跑过来的,香汗淋漓,“你告诉我,路知知去哪了?她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她想动手拉住南桃,但是碍于钟文在边儿上挡着的,她上前不了,只能 恨恨的盯着她:“你别跟我撒谎她没联系过你,你们两的关系,她肯定会联系你的,南桃,告诉我,路知知在哪?” “何阿姨,我不知道知知在哪,但是我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南桃冷冷的看着何月,“何阿姨,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如此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这是当妈的应该做的事儿吗?” 南桃从没有如此言辞犀利的指责过任何一个人,何月是第一个。 饶是现在路知知已经说要跟她断交,但是南桃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为她出头。 “哈,路知知告诉你了是吧?南桃,你这是在指责我?我残忍?路知知当年做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比这件事儿残忍?替她指责我,她也配!” 说起往事儿,何月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行,你不告诉我路知知在哪也行,南桃,你别忘了,她还有个东高原地在南城的,你告诉她。”因为有钟文在,何月没有把话挑明,只是冷笑着警告,“她不回来,南城那个东西就危险了,我倒是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会对她做什么。呵,不过路家人就不一定了。” “何月,你敢!” 路知知藏在南城哪里是个东西,分明是她的孩子。 她年少时期偷吃禁果生下的孩子,就养在孩子的父亲那里,那个男人,也是何月的前男友…… “你看我敢不敢!” 何月恶狠狠丢下这句话,扭头离开。 南桃犹如哽了一口鲜血在嘴里,好片刻心情才得以平静,手掌已经掐破。 钟文没听懂两人之间各有隐藏的话,但是何月对路知知不加掩饰的仇恨他看明白了,也是看得惊呆:“你刚才说这个女人是路知知的母亲,但是她怎么会那么恨……”自己的女儿? 钟文来自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样的关系里有这样的仇恨,他看不懂了。 “是的,路知知跟她母亲关系不太好。” 南桃无奈的扯了扯唇,心道还是得再联系一下路知知才行,何月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格,她得把她这些话传达给路知知。 “她们之间发生过矛盾吗?得是多大的矛盾才能让母女这样成仇?” 是有矛盾。 很大的矛盾。 年少轻狂性格乖张的路知知做了一件超越人伦道德说能评价的事儿。 毁了何月一生的幸福。 她如何能不恨她。 只是,任何一家的家庭矛盾都不是外人能去评判的,南桃更不会将路知知的过去当做话题与钟文讨论的。 于是她扯了扯唇,没继续这个话题。 钟文知道南桃不想说,也尊重她替朋友保密的做法,甚至还很赞同:“路知知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幸运吗? 南桃扯了扯唇,只敢说现在的路知知肯定不这样觉得。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她了。” 南桃叹了口气,随着钟文走到了他的车边。 钟文一愣,也猜到了一些:“是因为我吗?”他不确定的问,有些尴尬。 南桃看了钟文一眼,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抿唇默了默:“是我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吧。” 说罢,她无奈的笑了笑:“跟你关系不大,我们两个的错比较多。” 南桃这样的解释,钟文自是不怎么信的。 跟她道别后,钟文开车回家。 不是回人才公寓那边,而是回在郊区山上的钟家别墅。 薛家今晚有晚宴,他要随着父母去赴宴。 本来他是准备邀请南桃的,但是想着晚上他要赶时间去实验室,说不定会半路将她留下,将一个弱小的外来人留在薛家,是个冒险的举动。 钟文想想都觉得可怕,便歇了要带她去薛家的心思。 车子驶上山道,明晃晃的阳光照得钟文有些犯困。 熬了好多个夜,就算睡个三天三夜都不够,所以他还是很困的。不敢再蜿蜒的山道上犯困,钟文纠结于南桃和路知知之间的矛盾。 虽然南桃说不是因为他,但是钟文没有傻到她说啥信啥,毕竟路知知之前三番两次的来找自己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着,钟文心中沉重,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后,拨通了路知知的电话。 南桃说她给路知知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但是钟文的电话一拨出去,那边几乎是瞬间就接听了。 “钟文?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路知知的声音带着欣喜,高兴跟喜悦都快溢出手机了。 钟文心中沉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路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是想要跟你解释一下我跟南桃的关系,也希望你理智一点,不要迁怒于南桃,她联系不上你,很伤心。” “什么!!”路知知那边情绪激动的大声质问,吼得有些犯困的钟文一个激灵。 正看着电话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前面的车道里疾驰过来一辆大货车,货车跑得飞快,钟文单手把着方向盘根本闪躲不开。 于是,下一秒…… 146:说不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南桃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吗?南桃的心是肉长的我就不是了吗?你就这样伤害我?你会后悔的!” “滴!!!!!!!!!” “砰!” “轰隆……” 电话那边,回应路知知愤怒嘶吼的只有这几声巨大的声响,然后就是呼呼的风声,掩盖了那边所有的声音。 “钟文?钟文?你怎么了?钟文?” 路知知对着电话着急询问,只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吼,那边都再无半点回应了。 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路知知又舍不得挂断电话,只能冲出病房找护士拿手机。 此刻她才做完第一步整容手术,眼鼻嘴已经脸颊都一起动的刀子,所以整张脸都包着纱布,刚才她情绪激动的一阵怒吼让嘴上跟脸颊上的伤口都崩裂开了,鲜血缓慢的渗出了纱布。 吓到了护士们:“女士您没事吧?您的脸……” “手机,给我手机!” 路知知情绪无法平静,要不来手机就直接上手抢了一个护士的手机,然后慌乱的从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联系人。 跟钟文的通话还在继续,只是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死寂一片。 她找到了顾棋的电话,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不敢再浪费时间,路知知也知道,这一刻最好的联系人就是南桃了。 她熟练的在护士的手机上按出了南桃的手机号,拨出去几秒钟,那边就接听了。 “哪位?” 这是南桃接陌生来电时的惯有语气,公事公办中带着疏离。 “是我。”南桃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路知知只是听到,心中的害怕跟急躁瞬间就消失了。 她压抑情绪冷冷的开了口,“南桃,钟文出事儿了,你必须立刻去救他,他肯定出事儿了,他出事儿了……” “知知?”南桃听出了路知知的声音,欣喜,但是也只是一秒,因为她听到了路知知后面的话,“你说什么,钟文出事儿了?他在哪里出事儿了?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 路知知怎么知道呢,她听到钟文在电话里为南桃说话的那一刻就只顾得上愤怒的质问了,根本没仔细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那样巨大的响动,应该是车祸吧? “他出车祸了,你赶紧报警。” “他在哪里出车祸了?知知,你怎么知道他出车祸了?你现在在哪?”南桃才跟钟文告别没多久,他就出车祸了吗?她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路知知的幻觉。 “他真的出车祸了!”路知知快要哭了,只能简单的将钟文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儿说了一遍,“我气极了,骂他,然后就听到那些声音了,现在他的电话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呜呜呜,桃儿,你赶紧报警呀,钟文不能出事儿呀,不能出事儿……” 路知知六神无主,眼睛才动完手术,不能哭,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外涌,灼烧的痛感让她的双眼几乎要炸裂。 只是眼睛的痛,嘴巴的痛,脸上的痛,加起来再乘以一百倍都比不上她内心的痛。 南桃在那边终于信了路知知的话,挂了电话后她几乎都捏不住自己的手机了,手机几次掉落又几次被她捡起来。 然互她慌乱的拨通了110,只是她都不知道钟文是在哪里出的车祸,警察根本没办法去调查,无奈,她只能求助张宸。 张宸表示还是需要具体的地点,西城那么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车祸,有被发现的有很久没被发现的,如果一处处去找,只怕等找到的时候人就没了。 然后张宸帮助南桃查询了截止当前报备过的车祸,都不是钟文。 电话挂断,南桃只能颤颤巍巍的继续拨通了陆野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从听筒里传来的不只是有陆野的声音,还有如流水一般悦耳的音乐声。 “桃桃?” “陆野,钟文出事儿了,你帮我找找他,求求你了……”只有陆野可以的,在大海里捞针。 感受到电话那边的男人在沉默,像是生气了,南桃赶紧解释:“是知知给我电话了,她说钟文出车祸了,陆野,求求你了。” 南桃卑微的开口。 上一次她这么卑微的求着陆野的时候,是孩子要流产那一次。 陆野很容易的就将两件事放在一起比较了。 比较出来的结果让他很生气。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在家等着。” “不许着急。” * 最后,陆野很快就找到了钟文。 他为了躲避迎面疾驰而来的汽车冲出了山道的栏杆,飞下了悬崖。 好在悬崖不高,他没有被摔成肉泥。 他被从散架的车子里抬出来的时候,南桃没在场。 他浑身鲜血被送往急救室抢救的时候,南桃也没在场。 急救室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晚上,南桃想在场,却被陆野拦着。 “你以什么立场去等着他从手术室里出来?” 南桃在陆野怀里挣扎,奋力嘶吼要去陪着钟文,却被陆野一把掐住了下巴,他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眸:“你以为,钟家那群人会欢迎你?你以为,他们是善茬?” 钟文从小生活在保护罩里尚且可以说是个好人。 钟家与薛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交缠那么深,哪个不是千年狐狸万年妖。 陆野的两句话,就把南桃钉在了原地,不是说钟家人不欢迎她的那句,而是她以什么身份去等候钟文。 对呀,她以什么身份去等着他呀,女朋友吗?还是利用他的坏人。 南桃噎住了,想辩驳两句,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个时候,丢在地上的手机响了。 是路知知。 这次她用自己的手机给南桃打的电话。 南桃迟疑接过,那边就急切发问了:“怎么样?找到了吗?钟文还好吗?”她一连串的发问,南桃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找到了,正在做手术,具体情况我们也在等消息。”不过具参加了搜寻的张宸所说,情况很不容乐观。 钟文的车子直接栽下了悬崖,受损严重,他腰部以下的身体被卡得死死的,动用了切割机才将他解救出来。 谁也说不准他的腰部以下的身体到底是否完好。 谁也说不准。 147:真美好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在那边追根究底的询问,她不接受说不准是什么情况的情况,她强迫南桃去打听清楚。 陆野在一边听到了,伸手就从路知知手里夺过了电话,挂断。 南桃没抢过来,就看到陆野一脸阴沉:“你还打算迁就她多久?就因为钟文的事儿,她让你去死你也去?” “我当会去。” 南桃恨恨的看着陆野,熬了夜的眼眸红通通的,生气的模样像是一只随时会跳脚的小兔子,“你少多管闲事。” 闲事。 陆野眸子里闪过冷光,却深知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是,我是不应该多管闲事,我就应该让钟文死在山崖下面烂在山崖下面。” “你住嘴,你不许这么说他,他不会死的。” 陆野还要说,南桃扑上去伸手要捂住他的嘴巴,却被陆野一把拽住了手腕扯离:“桃桃,在床上玩叫情趣,现在,你这个叫挑衅。” 他可不是随时随地会纵容别人挑衅的人。 饶是对南桃,此刻他的眼里也闪过了一抹杀气腾腾的光。 “去休息,钟文的消息出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陆野松手,南桃挣脱,揉捏着手腕,却并不打算听话的去休息。 趁着陆野不注意,她扭头就往外跑去,跑了不说,还死拉着别墅的大门,找了根棍子插在门把手上,准备将陆野锁在屋子里面。 她没有办法安心的去休息,跟没有办法等着陆野带消息给她,她要自己找去医院,就算是不能去看钟文,等在走廊上也是好的。 想着,南桃又去捡了一根棍子插进了门把手里。 用力的摇晃了几下确定陆野从里面推不开了才松了口气。 只是当她转身看到陆野就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南桃吓了一跳:“你,你怎么……” “桃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陆野单手插兜,心情没有不好,甚至有点被南桃刚才的举动逗笑,他吹了个响亮又悠长的口哨,下一秒,一抹雪白的身影又从后面窜了出来。 那是叮当。 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过来趴在南桃脚边玩弄她拖鞋上的毛球。 “你看,你连一只猫都困不住,还想困住我?” 陆野单手搂抱起了叮当,让它乖巧的趴在肩头。 南桃这才明白陆野说她忘了什么,她忘了还有个后门。 一时间,气氛尴尬又怪异。 南桃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用一只脚去踩拖着另一只脚的毛球:“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去看看钟文……” “跟着我。” 陆野放下了叮当,小猫咪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他直起身子往外走去。 南桃愣了一下。 走到门口的陆野停下脚步,扭头:“不想去医院?” “想,我想去。” 南桃赶紧跟上。 * 医院。 钟文还在抢救。 钟家人跟薛家人都等在抢救室外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走廊。 南桃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悄悄的等着。 一直等到天黑,整栋楼的医生都下班了,夜班的医生陆陆续续的来了。 喧闹的医院也陷入了安静。 薛家人也走了。 陆野一直陪在她身边等着,期间等得无聊了,他还让顾七去买了些火腿跟面包那,喂养了一圈儿医院花园里的小野猫。 南桃心情沉重,却被他带动得也喂了几只猫,吹着带着凉意的夜风,南桃扭头看着陆野专注认真喂猫的侧颜,很帅,就算他此刻戴了顶棒球帽外加口罩,但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上挑的眼尾,无一不渲染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英俊。 “陆野,这些猫似乎认识你。” 有好几只猫咪都是主动过来蹭陆野的脚脖子的。 “嗯,我来喂过几次。”知道南桃不爱听,他视线扫过了边上的一栋住院楼,“一一妈妈就住在这栋楼上。” 一一妈妈。 陆念安。 当然了,南桃又想起了陆野的母亲,穆雨燕。 这两个女人因为那场车祸至今还没苏醒。 南桃抿了抿唇,温柔的抚摸着一直小猫咪的头顶绒毛:“陆野,你担心吗?” “什么?” “你担心陆念安她们,永远都醒不过来吗?” 或许是因为有过那样的一段经历,就算陆家的家庭组成十分的畸形,但是陆野还是很珍惜现有的这些亲人。 他马上要结婚了,如果穆雨燕跟陆念安不能参加,只怕他总会伤心吧。 想起那场婚礼,南桃觉得最伤心的应该是自己,但是再细想想,她又有什么立场去伤心呢? 陆野做了什么? 他不过就是不能给她一个名分而已。 陆野没回答南桃的问题,反而笑了一声。 南桃不懂:“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一说的一句话。”陆野喂完猫,拉着湿巾纸插手,又递过一张给南桃,“他悄悄告诉我,如果妈咪不醒来,也挺好。” 南桃瞪大眼睛:“一一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也知道谁对他好对他不好。” 陆野将垃圾丢进垃圾桶,站直了身体:“说起来真奇怪,我好像更在乎一一的想法多一点。”他小心翼翼又很怕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野的内心竟然勇气一股冲动,想要因为一一这句话而放弃对陆念安的治疗。 没有了陆念安,袁家人应该很乐意拿钱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然后,孩子就可以永远的跟他在一起了。 太奇怪了。 这样的感觉,让陆野感觉到恐惧。 南桃没说话,她不能告诉陆野,从血浓于水的角度来看,他当然会应该更在乎袁一一的想法一点。 “既然在乎他,就多陪陪他吧。” 南桃将上次幼儿园门口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陆野,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说起那些事儿,南桃笑着说起了半只耳。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成家立业了。”说不定孩子都跟一一一样大了。 “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满世界的宣言我举着刀坐在他床边守了他一晚上的事儿的。” 陆野的话是埋怨,但是说起来唇角也勾了点笑。 如果呀,真美好。 两人站在花园里互相望了一眼,彼此眼中的情绪,一眼便知。 而这个时候,一道脚步匆匆靠近。 是顾七。 他面色沉重的带来了钟文的消息。 148:没救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怎么样了?” 南桃率先走上去。 顾七摘下眼镜,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到这个动作,南桃双脚一软,瞬间失去了站立的力量,钟文这是?没抢救回来? 陆野扶住她,瞪了眼顾七:“正经说话。” “唉。”顾七大喘气,“命是抢救回来了,只是……”顾七看了眼满脸苍白的南桃,“他的双腿受到挤压,骨头都粉碎了,医生说很难恢复,说不定情绪持续恶化会导致截肢……” 截肢。 钟文,截肢。 南桃无法将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去想象,他是那么高大又阳光的少年,他每天要站立十几个小时做实验,他爱开车兜风,他也爱打篮球。 截肢了,他还怎么去做这些事儿…… 南桃不能相信,想要冲进去看一眼,只怕一样,她不相信那么美好的钟文下半辈子将会没有双腿。 陆野圈住了她的腰身,不论她的挣扎就不松手,死死的禁锢着。 “南小姐,你不要激动,现在你过去不太好,钟文的父母都在……”那一对夫妻,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人生就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天之骄子一般的孩子突遭厄运,可能要截肢,不仅是截掉双腿,更可能的是腰椎往下的截肢。 那样的人生,死都不如。 顾七是见过钟文几面的,要让那么明媚的少年日后过那样的生活,顾七私心觉得还不如不要抢救成功。 让他死在手术的麻醉中,或许更仁慈。 “我要去见见他,他出车祸,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如果不是自己告诉她自己跟路知知的矛盾,他不会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的。 一切都是自己,是自己给他带来了厄运。 陆野不松手。 顾七没有话语权。 南桃最后只能攀附在陆野的身上,声声哀求他:“陆野,求求你让我去见见他吧,不见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求求你了。”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哀求,陆野总是会心软的。 他轻拍着南桃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黑黢黢的眸看过去,对着顾七点了点头:“选个病房没人的时候去。” “好,我这就去安排。” 顾七点头离开。 一个小时后。 在顾七的安排下,钟文的病房终于空了出来。 陆野带着南桃过去。 钟文还没有醒来,身上还贴着插着各种各样的仪器跟管子,车祸不仅将他腰椎以下的身体毁掉了,还让他的脸青红肿大,南桃几乎都认不出他是钟文了。 南桃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手掌,一点也不像他之前的那么温热:“钟文,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呢? 南桃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了钟文的手上,“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说到最后,南桃甚至不知道是在对不起她的话让他出了车祸,还是对不起自己利用了他骗了他,玩弄了他的情感。 “你这么好,怎么会是你呢?为什么不是我……” 南桃哽咽。 后面,陆野靠在门上,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得走了。” 顾七是用医生要告知家属病情的原因支开了钟文的父母,他们不能多留。 “我不走。” 南桃斩钉截铁说出这三个字,目光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钟文,“陆野,我不会走的,我会留下来,以我是他的女朋友的身份留下来,我会照顾他的,我会一辈子照顾他的。” 照顾陆执这四年,她面对变态的陆执都能够做得那么好,对钟文肯定也可以的。 说完,南桃更是扭过头去,眼泪婆娑却坚定的盯着陆野,“陆野,我要跟你分手,我要全心全意的跟钟文在一起。” 分手。 这个说辞让陆野缓慢的放下了递到嘴边的烟,身子也从门框上直了起来。这个词,让他很不开心。 他夹着香烟,一步步缓慢走近南桃,在她身后,夹着烟的手伏抚摸上了南桃的脸颊:“你刚才说什么?”他分明是听到了她说什么的,但是他要确认。 确认南桃没胆量再说一遍。 “分手,陆野,我要跟你分手。” 南桃斩钉截铁的再说一遍,夺过陆野手里的烟,也不怕烫,就这样的直接在手里揉碎,“这里是无烟病房。” “还没名正言顺就关心上了?” 陆野嗤笑,似乎是生气了,又似乎是没有,他缓缓的贴在南桃的后背弯腰下来,伸手抚摸在了她的肚子上,再度轻笑,“带着我的孩子,去伺候钟文?哦,也是,他截掉了下半截,总得找个办法当便宜爹不是。” “啪!”的一声,陆野的话还没说完,南桃愤怒的一个耳光甩向了他。 他也没躲。 就这样生生的受着了。 南桃这一巴掌是用了力气的,很快,陆野的脸颊就红了一片。 “你不许这么说他,陆野,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卑鄙的!” 被骂卑鄙的男人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颊,开口:“我这么卑鄙,你跟着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高兴吗?我这么卑鄙,不也是*了你快二十年的人?” 陆野的话赤裸裸的,南桃尖叫让他闭嘴。 可他得寸进尺,一把抓着南桃将她摁在了陆野被纱布包起来的双腿上:“看清楚这双腿了。” “他丢了一双腿,你想要一辈子伺候他,啧,这怎么够呢,你不是说我卑鄙吗?那我告诉你卑鄙的我会怎么做,我会每年砍一双腿赔给钟文,替你,桃桃,你这么罪孽深重,应该不会拒绝吧?” “你想想,有多少人得为了钟文这双腿,失去双腿?” “陆野,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 “放开?怎么放得开。” 陆野的手圈禁在南桃腰间,“桃桃,我说过,没一起生,我们就得一起死。想放开,你是想死了吗?” 若是能死,南桃是真想死。 只是她死了,一一怎么办,钟文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被陆野摁着动弹不得,南桃只能停止了挣扎,无声痛哭。 等她哭够了,陆野把她捞起:“闹够了?闹够了就回家。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像是挟持着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两人离开。 而下一秒,病床上在戴着呼吸机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明的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 149:不放弃 - 也难逃 - 木木唔 第二天。 无论前一天有过多少黑暗,阳光还是照样会升起。 南桃趴在床上,睁了一夜的眼睛,终于缓缓的眨了眨。 太阳升起来了。 落地窗有阳光洒进来,好美,但是又好冷,南桃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躺着,一动不能动了。 “醒了就起床。” 身后,陆野动了动,南桃的耳朵贴在乳胶床垫上,听到了男人起床的声音,又听到了猫咪跳上床,在她背上踩来踩去。 它想跟她玩,但是南桃没有力气了,她想,如果人能就这样躺着,躺一辈子就好了。 只是,陆野不会允许她躺一辈子的。 “桃桃,不要挑战我。” 陆野今天要去实验室,“起床,跟我去实验室。”经过昨晚的种种,陆野决定,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南桃。 “我不去。” 南桃动了动嘴唇,身体还是不能动,嘴上却还能反抗,“陆野,我要去医院。”她不会放弃的,钟文,她不会放弃钟文的。 陆野打断了她的腿,她也能爬到医院去。 陆野挖了她的眼,她摸着也会去医院的。 她,下定了决心。 “行,顺路带你去医院。” 陆野丢过了南桃要穿的衣物,“赶紧起。” 惊讶陆野会答应带自己去医院,南桃终于恢复了点力气,缓慢的撑着身子扭头看着陆野。 男人已经穿好衬衫,正在打领带,手指修长,跳跃在领带上,沐浴在阳光里。 美好的种种,都叫南桃害怕。 因为昨夜让她痛苦的,也是这双手,这具身体。 “你真的会带我去医院?” 南桃不敢相信陆野。 “我骗过你?”确实是没骗过,他要做的每一件事儿,连伤害都是理直气壮的。 想了想,南桃还是撑着身体穿上了衣服。 * 陆野没骗她。 他带她去了医院。 还是昨夜钟文住的那间病房,只是这个清晨,病房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南桃惊慌,抓了个护士问人呢,钟文去哪里了。 “病人转去国外治疗了,德城有个非常好的骨科医院,他的这个情况或许在那边有一丝治愈的可能。” 护士参与了昨晚上的抢救,也很惋惜钟文年纪轻轻就面临截肢的风险,如今国外那边有了好的治疗方案,她也为他高兴。 “德城,他去德城了,什么时候?” “凌晨包机离开的,那边医院的团队来接的,这位小姐,您是?”护士不记得昨天在钟文的家属里见过南桃。 她是谁? 南桃怅然若失,张嘴想说什么,那声音却忽然在她的喉咙处消了音。 “说呀,桃桃,告诉她,你是钟文的什么人?” 身后,带着口罩的陆野低声笑了。 南桃握拳,默了片刻开口:“我是他朋友,我叫南桃。” “南桃,欸,你就是南桃呀。” 护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病床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个东西,“这是病人叮嘱留给你的。” “你好像对病人真的很重要呢,他都那个样子了,还不忘要给你留东西,南桃小姐,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 护士以为南桃是钟文的“朋友”,羡慕的感叹了一句。 南桃颤着手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缕头发。 是钟文的头发,黑又亮。 或许,他是想让她记住他,不要忘了他。 南桃捧着盒子,泣不成声。 而陆野的视线落在那一抹漆黑上,眯眸不语。 * 西大。 陆野进实验室了。 大型的实验,参加的人有几十人。 实验场所有一定的辐射性,陆野没让南桃进去,让她在他办公室等着。 南桃淡淡的表示知道了。 陆野的办公室,这十几年里,她有太多的时间是在里面消磨的了。 南桃走进去,躺在沙发上,就这样盯着天花板躺着,等着时间流逝。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疲倦的举起手机,就看到了路知知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面。 南桃恍恍惚惚的看着屏幕,没有接听。 路知知却拿出了当初她联系她的时候的那股子坚持的劲儿,一个点哈又一个电话的打进来。 最终,南桃侧躺,接通电话后将手机放在了脸边。 “知知。” 她的声音已经哑了,疲惫,无力充斥着她。 “钟文怎么样了?顾棋说钟文被转到国外去了是什么意思?”路知知劈头盖脸的问。 南桃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的也就那些,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才开口:“或许是他还有一线希望可以痊愈的意思吧。”南桃希望他可以痊愈,不惜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你知道他转到哪个医院了吗?具体医院的信息发给我。” 以前南桃与路知知关系好的时候,路知知也总用这样的语气跟南桃说话,那个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起来,南桃心头有些抗拒。 “知知,我不知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钟文转院的消息的。” 南桃好累去解释,“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东西了。” “你真没用,南桃,你真没用!” 路知知在电话那头指责起了南桃。 南桃木木的听着,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然后,她抬手摁掉了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安静将耳朵贴在了沙发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 而此刻的瑞士。 一个国际知名的整容医院里。 路知知因为被南桃挂断电话而气得摔了手机。 护士赶紧上前来提醒她要注意情绪跟脸上的表情动作幅度。 之前她撕裂了脸上的伤口,后续的修补手术会影响手术成果的。 “一个半月时间。” 路知知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腕,近乎偏执的开口,“我给你们一个半月的时间,必须要让我恢复到可以见人的程度。” 允许存在一些小小的瑕疵可以做为调解,但是,她必须要去见钟文了。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南桃没有陪着他,她会去陪着他的。 护士赶紧点头,跑开。 而此刻医院外面,一道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一直在附近晃悠。 护士从医院里跑出来,跑到了她身边。 两人一阵耳语治好,那人摘下口罩对着护士笑了一笑。 露出了光洁软嫩的耳垂。 以及上面的那颗红痣。 150:带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的惨剧,与他的离开,就像是带走了南桃的一部分灵魂。 她郁郁寡欢,每天就像是个挂件一样被陆野带来带去。 不过,慢慢的,她能从一些渠道打听到钟文的消息了,比如从慕亭山的嘴里,她知道钟文在德城的治疗已经开启了,他双腿跟腰椎完全粉碎,要想完全康复,至少要经历大大小小几十场手术,历时好几年才行。 从顾棋的口中,南桃知道钟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每天清醒的时间很短暂,要靠着药物作用昏睡来恢复身体,去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手术。 南桃自己也尝试过联系钟文,只是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微信也没有回复。 不过,每天或许都能收货一点关于钟文变好的消息,成了南桃每天早上睁眼的期盼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在一周之后结束了,前一天她才去见了慕亭山,他亲热的告诉他钟文已经做了一场手术了,手术很成功,他康复的希望又多了一点。 南桃很是高兴,但是第二天她去找慕亭山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带着全家旅游去了,不在家,归期不定。 并且还给她邮箱里发了请假邮件。 想着他可能真的是去度假,南桃不好打扰他,便去找顾棋。 他也算是钟文在国内的好朋友了,以往他总是能跟南桃说很多钟文的事情,但是这次见,他摆出了不欢迎南桃的姿态,就站在门口警告她:“南桃,你如果真的真心关心钟文,就离他远点吧。” “你难道不觉得钟文的很多坏运气都是从认识了你之后才有的吗?” 顾棋的两句抱怨的话像是刀子一样稳准狠的戳进了南桃的心口。 他其实说的没错。 就是在这栋人才公寓里,南桃闯进了钟文的公寓,打乱了他的生活,因为陆野的授意,钟文被老板沈宴西日夜无休的搞科研做实验,如果不是因为他严重缺乏睡眠,他在山道上开车肯定也不会走神看不到对面来的车。 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顾棋说的没错。 南桃,靠近她的人,总会变得不幸。 她的眼神晦暗了下去,也不难明白,顾棋会说这样子的话,会有这样子的态度转变,肯定是有人在中间做过什么。 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她跟钟文再联系上的人,肯定就是陆野了。 南桃从人才公寓走回去的路上,这件事儿就像是不断重击在她心口的拳头,让她疼痛,伤心,又愤怒。 陆野,全是陆野,他凭什么这样做,他凭什么…… 今天陆野出门没有带着南桃,所以她才有机会单独出门来找顾棋。 愤怒着,她的脚步停下,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陆野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陆野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桃桃,怎么了?”他永远对她这样温柔,不是尖刀子捅人,而是软刀子割肉,他只以为的爱,伤害了南桃身边的所有人。 “陆野,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你这么喜欢折磨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就这么想要看到我痛苦吗?你为什么这么变态,变态到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觉到恶心,痛苦。” 南桃用尽了此生最恶毒的话来攻击陆野,“你以为你不然别人告诉我钟文的消息我就会死心吗?不,陆野,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弃钟文的,我以前就算不爱他,等他再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爱他的,只爱他。” 斩钉截铁的说完后,南桃挂断了电话。 大骂一通后,心中的郁结像是瞬间打开了一样,南桃忽然觉得好开心,就这样蹲在马路边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引得无数的路人频频回头,像是看个疯子一样的打量她。 * MD婚纱馆里。 世界都是洁白且神圣的。 明晃晃的阳光下,陆野握着手机站在屋外的草坪上。 屋内,薛窈正在试婚纱。 她好开心呀,因为陆野这两天终于开始过问婚礼的事情了,不仅陪她选了戒指,今天还陪她来试婚纱。 虽然他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完全是因为薛家刚刚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陆氏公司的新项目上。 那是一个智能芯片的项目,开发出来将会用于各种科级产业。 这可是块大肥肉,薛家几乎是压上了所有的家产才从陆氏手里拿到了合作名额,而正是因为这次合作,陆野的目光终于再度放到了薛窈的身上。 这让薛窈十分的高兴,看着镜子里穿着世界最顶级的设计师专门为自己设计的婚纱的自己,又看着站在草坪阳光里接电话的高大男人,薛窈更是幸福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南桃,她终究是输了。 呵。 薛窈开心的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圈,头纱慢慢的盖在眼前,她仿佛真的看到了童话的幸福结局。 属于自己的幸福结局。 下一秒,大厅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陆野进来了,薛窈赶紧拽着长裙扑过去:“阿野,你快看我穿这婚纱好看吗?” 只是尚未靠近,陆野带着腾腾杀气的视线便将薛窈钉在了原地。 她惊慌失措:“阿野,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她的动作剧烈,乳白色的头纱盖在了她的脸上。 遮盖住了她的害怕。 陆野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撩开了她面前的头纱,手指甚至都没有碰到她的脸颊,他泛红的眼死死的盯着薛窈:“很好玩?” “阿野,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薛窈撒谎了,其实她已经从陆野的表情读懂他在生气什么了。 但是她不会承认的,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会承认的。 “封锁了钟文的消息不然南桃知道。”陆野嗤笑一声,放下头纱,“小薛,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结婚可以,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南桃就是他的底线。 他所有不容挑战的东西,都跟南桃有关。 薛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那么贪心,南桃,阻拦了她的贪心,势必要除掉的。 她没说话,只是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陆野微微眯眸,眼底冷意毕露。 151:乖乖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有第二次。” 丢下这句话,陆野转身离开,留下薛窈牵着婚纱站在原地,满目通红的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然后,她愤恨的一把扯开了的婚纱,裙摆上镶嵌的钻石瞬间四下崩裂,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吓坏了一边的侍者。 * 西大的生物药学实验大楼门口。 秋风扫落叶,卷起片片枯萎。 陆野一下车,就看到了那抹消瘦的身影静静的坐在实验大楼门口的长椅上。 椅子边上有一颗参天大树,此刻正在落叶,片片枯叶像是蝴蝶一样打着漩的掉落,落在了她的肩头跟脚边,女人正抬着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大楼,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陆野踩着落叶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精疲力竭的女人已经没有力气与他吵架了,见到他来,也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然后移开红着的双眼,继续盯着那栋大楼。 曾经钟文工作过的大楼。 之前顾棋说,因为钟文要在国外治疗好几年,学校便替他办了停学手续,他说带的项目必须要进行,所以他必须让出项目领头人的位置,更甚至以后这些药物研发成功,在学术界,大家不会知道钟文的名字。 就算他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研究。 他学术研究生涯里最黄金的几年就这样的被偷走了。 南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的坐在这里,吹着风,祈求在这样的阳光下,她闭着眼再一睁眼,钟文就能像之前那样朝着自己跑过来,一脸意气风华。 “实验室一楼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实验事故,现在大楼的出口改到后门了。”陆野缓缓开口,“如果你要等人,应该去后面坐着。” 他的语气像是在戏谑,以及奚落。 南桃忽然笑了两声:“陆野,你没有心。” “我有没有心,你还不知道吗?”男人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一个东西就被递到了南桃面前,“接着。” “我不……” “我让你接着。” 男人的话不容人反驳,那东西被强行的塞到了南桃怀里。 她打开,里面竟然是厚厚的一叠病例,有中德两种文字记录。 是钟文的病历。 以及第二场手术记录。 阳城时间,昨晚上,他在德城进行了第二次手术,手术主要修复他碎裂的髋骨。在这场手术后,钟文将要休息三天,恢复身体机能,以便进行第三次手术。 南桃含着眼泪看完,文件里甚至附有钟文在手术室里的照片。 他的脸已经消肿了,但是却瘦脱了相,一头黑玉一样的头发被剃光了,光着头的钟文也不难看,有点像不负如来不负卿里面的那个和尚。 不知道陆野是从哪里找到这些机密文件的,也不知道他明明不想让自己知道,干嘛还给自己这些文件。 看完,南桃合上文件,久久没有说话。 陆野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怎么不说话?”他语气平静得像是仿佛刚才被南桃用最尖锐最伤人的话语骂过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像他一点都没有生气,或者是伤心。 被问到,南桃开口:“陆野,不是你是不是?那个不然顾棋跟慕亭山告诉我关于钟文事情的人,不是你。”不仅不是他,她甚至都能想到是谁。 薛窈。 只能是她了。 陆野搂住了南桃:“下次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了。” 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南桃点了点头。 “陆野,不要伤害钟文,可以吗?” “只要你乖乖的。” 陆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只听到怀里的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像是回答,又像是不想回答。 * 汀兰苑门口。 薛窈的车停在了大门外。 被陆野甩在了婚纱店,这让她近乎失去了理智,所以在气头上的她开车来了汀兰苑,她想要跟南桃当面谈,再谈一次,她想要南桃放弃陆野。 她必须放弃陆野。 只是当她站在汀兰苑的大门口,从雕花镂空大门里看到了院子里的模样,看着陆野最常开的那辆宾利就停在里面的车道上,院子里干净,没有种多少植物,但是随处可见都是生活的痕迹。 这里,是陆野跟南桃朝夕相处十年的地方。 每一寸的土地,每一粒砂砾,每一块石头都让薛窈疯狂的嫉妒。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不是不想进去,是大门锁上了,明显屋内没人。 她就这样站着,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院子里蹦出来,蹭到了门口。 是一只猫咪。 它像是警惕陌生人一般的,对着薛窈喵喵的叫了两声。 薛窈一愣,猫,这是…… 这时候,隔壁院子有人出来了,看到薛窈,惊讶:“你好,你是来这里找南小姐的吗?” 薛窈被叫住,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瞬间,那人又看到了猫咪,心生欢喜的上前逗弄:“哎呀小叮当,你又一个人在家呀,你爸爸妈妈呢?又出去了?哎呀我就说你怎么都不来我家串门了,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了一定要来我家串门哈。” 邻居把手伸进门里对着叮当又摸又撸,然后笑眯眯的看向薛窈,给她解释:“这是南小姐跟她先生养的猫咪,可通人性了,我跟我先生都非常喜欢它,南小姐他们也可宝贝它了,听说这猫咪出门都要做劳斯莱斯汽车呢。” 薛窈没怎么听邻居后面在说什么。 她的耳边一直在回荡四个字。 爸爸妈妈。 陆野跟南桃竟然,一起养了猫,还当了爸爸妈妈。 难怪南桃上次恐吓她说自己怀孕了,她一定是说的这只猫吧。 薛窈盯着叮当看了半晌,没有搭理邻居的喋喋不休,上车离开了。 而邻居不懂薛窈来了又走,门都没踏进去一步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撸猫去了,开心得也顾不上了。 * 接下来的日子。 时间如流水般的过。 南桃的情绪好了很多,陆野也放心她单独留在家里了,只是每天回来都会带给他钟文最新的治疗进展。 阳城的秋意,逐渐浓了起来。 满城桂花香的日子也到了。 这天,南桃下班,准备步行回家。 她刚走出公司大厦,一辆黑色奔驰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白缪的脸从车窗后露了出来。 152:有血缘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小姐。” 白缪这次没有认错人了,准确的叫了南桃的名字,下车彬彬有礼的朝她走来。 靠近,他开门见山的开口:“南小姐有空吗?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请南小姐喝一杯咖啡?” 南桃对白缪印象不错,更主要的是,他身上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于是她笑了:“咖啡就不用了,陪我去公园走一走吧。”怀孕之后她就戒掉咖啡了,虽然她很喜欢。 “边儿上有个湿地公园,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散散步。” 南桃今天穿的大衣,系起来并不显肚子。 白缪只以为她是坐久了要想走走,当然满口答应。 两人并肩朝着通往公园的小路走去。 公园里种满了桂花,各种种类的都有,南桃很喜欢,脚步踩在小道上的落叶上的时候,甚至有些欣喜。 见到南桃还有点女孩儿般的调皮的时候,白缪勾了勾唇,平常冷冷的南桃看起来跟妙妙是不太像的,但是她现在这样灵动起来,跟妙妙的感觉就更像了。 白缪的思绪不免飘远。 南桃也注意到了,勾唇:“是想起了你堂妹了吗?” 她并不忌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 白缪也知道姜媛把一些大致可以说的事儿都告诉了南桃,于是并不隐瞒的点头:“你活泼的模样跟她,真的非常像。” “有照片吗?想知道你说的非常像到底是有多像。” 白缪眼底露出了惋惜,“不好意思,我没有她的照片,她的存在在白家很特别。”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姜媛只告诉了南桃白家有这样两个人,具体关于白家的各种,姜媛说她没有立场来告诉南桃,如果白缪愿意说,他就会告诉她的。 南桃还不确定白缪愿不愿意说。 白缪果然沉默了,扯了扯唇,转移了话题:“南小姐应该还不知道,我与陆先生于前天见了第二面。” “我知道。” 陆野每天回家都会喋喋不休的说起今天做了哪些实验,见了哪些人,这几乎是他们之间每天的必修课,交换一天的生活小细节。 南桃知道他跟白缪见了面,也知道他答应会考虑跟白家合作,但是具体的条件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是的,两个大家族的合作往往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合作也是较量,甚至还关乎到了两个城市之后的经济走向。 听到南桃说知道,白缪眼露惊讶,是真没想到陆野竟然在乎南桃至此了。 南桃也看到了白缪眼中的惊讶,笑了笑:“很惊讶是吧?他有未婚妻,马上要举办婚礼了,却带我参加那么重要的饭局,还什么都告诉我。” “南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的……” “有其他意思也无所谓,我跟陆野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南小姐……我……” “别怕。只是你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你巴结我,真的没有太大的用处。”其实用处很大,但是南桃并不想变成白缪手里的棋子。 至少是那种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用得上的棋子。 “南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其他的意思。”白缪面露尴尬。 南桃说得直白:“你爱上我了吗?见我一面就想再见我?白少爷,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白缪:“……”有点被怼的无言以对的感觉了。 “白先生,有话直说真的会节省好多时间。”说着,南桃看了看腕表,“五点了,我再不回家,陆野就要生气了。” “南小姐,我调查过你。” 见到南桃如此直白,白缪知道,自己再铺垫,就是惹人笑话了,“你太谦虚了,如果你在陆先生那里都说不上话,只怕没有人能入得了陆先生的眼了。” 这也正是白缪找上门的原因。 他确实是有求于南桃,目前看来,南桃不是他一开始设想的那种可以随便利用的性格,或许她能在陆野身边这么多年,真的不只是光凭她这张脸。 所以,看来他这次真的不能“不劳而获”了。 白缪自嘲的笑了笑:“陆先生只是有意向与白家合作,但是我知道,白家虽然有钱,但是在陆先生的合作名单里,竞争力并不是最大的。南城东城甚至是国外的很多家族都非常像笼络他。” “所以,如果南小姐能在陆先生面前替白家说几句话……” “白先生,我说过,我人微言轻……” “南小姐想知道什么?关于我堂妹。” 白缪笑,是苦笑。 终于,他还是得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想看你堂妹与她母亲的照片。”特别是她母亲。 虽然心里告诉过自己千百遍,不去想不去在乎,但是有的东西一旦开了个口子,欲望是会自己涌进来的。 “南小姐,照片我真的没有。因为妙妙与她母亲的特殊情况,她母亲叫秦云月,秦家,也是当年在西城风云过一时的家族,不过后面家族破产,秦家人也都销声匿迹了。” 白缪说起秦家。 南桃拿起手机百度了一番,秦家人的照片没几张,但是其中有一张年代比较久远的秦家第一女主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侧着身子做了个回眸的姿势。 她的右耳朵上,非常明显的有一颗红痣。 不,因为照片是黑白的,南桃只能确认那是一颗痣,而不是一颗红痣。 但是,这也能说明一切了。 秦云月,她母亲,是叫秦云月吗? 在后面,白缪说的那些秦家的恩恩怨怨,南桃没有认真在听,却记住了一个名字,白老三白砚。天之骄子,手段狠辣,一手将白家从小型餐饮集团推到了餐饮业的巅峰。 能力超强,却英年早逝。 最重要的是,他是,秦云月当年的男朋友。 会是他吗? 自己的父亲。 南桃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用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态想起父亲这个词。不是那叫人作呕的南大壮。 白缪说完,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 “南小姐,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对妙妙跟她母亲的事儿这么感兴趣?” “是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153:当年事 - 也难逃 - 木木唔 血缘关系。 南桃扯了扯嘴角,当然一笑:“当然没有。” “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让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会像得让你一次二次的提起。” “南小姐,抱歉。”白缪以为南桃是在指责。 “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白先生,我会再跟陆野提一下白家的,不过,我只能是建议,最终的结果,还是陆野决定的。” 这已经够了。 很够了。 白缪急忙跟南桃道谢。 跟白缪分开后,南桃带叮当去找薛卫行。 联系薛卫行的助理,他发来了他现在说在的地址给她。 看着发到手机上的地址,南桃微愣。 薛卫行竟然也在那座深山肿瘤医院静养。 他不会发现陆执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南桃来到了医院。 很巧的是,薛卫行的病房就在陆执的对面楼,不过两栋楼之间的中庭非常大,隔得很远,如果不是可以去查看,应该不至于会发现陆执的存在。 南桃到的时候,薛卫行正做完一组康复训练。 瘦弱苍老的老者满头大汗,但是他脸上的气色却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见到南桃,薛卫行吩咐护工跟护士们都先出去。 南桃替老人倒了一杯温开水递上去,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生理盐水,他才运动流了汗,补充点盐分比较好。 薛卫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到南桃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猫来,十分开心。 叮当,他想念了许久的小家伙。 薛卫行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与薛家人关系也非常一般,现在唯一关心的就只有叮当了。 “这次来,我是想跟薛院长打听一件事儿的。” 南桃坐下,单刀直入的道明了来意,“薛院长,我母亲是叫秦云月吗?” 她的问题一抛出,就惊得薛卫行差点没有端稳手里的杯子,他拍了拍叮当的脑袋,让它自己去玩。 “你,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薛院长,这时间的事儿跟人,都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而且,我很好奇的是,薛院长在见到我的第一面的时候,没有觉得惊讶吗?” 无论是白缪还是姜媛见到她都惊讶于她跟那个秦妙妙长相的相似,为什么薛卫行不觉得呢? “我,应该惊讶什么?” 薛卫行见到南桃已经知晓很多,便也不再准备隐瞒,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南桃面前。 “我,跟秦云月的女儿秦妙妙,他们都说,我们长得很像。” 南桃的话引得薛卫行当真仔细的多看了她几眼,却摇头:“你跟妙妙长得不像。或许你们的五官都相似的好看,但是你们眉眼之间的神韵一点都不像,妙妙阳光又热情,而南小姐你……” “……很阴郁。” 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区别了。 一个阳光又热情,一个是……阴郁。 南桃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一般,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持着表情的完整,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既然南小姐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秦云月确实是你母亲。” 确实是她母亲。 这六个字轻飘进了耳朵里,南桃顿时觉得那哽在喉咙里的东西在往外涌,牵动着胃里的恶心感翻涌了起来。 她飞奔扑到垃圾桶边呕吐了起来。 薛卫行赶紧递上纸巾:“南小姐……” “我没事。”南桃接过纸巾擦拭嘴角,这不是孕吐,这是生理性恶心的呕吐,想到那个她不明所以找了许多年的妈妈,此刻就近在眼前了,南桃的身体,心理涌现出的第一种情绪却是恶心。 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出了眼泪,然后看着薛卫行。 老者叹了口气,轮到他又替南桃倒了一杯水:“南小姐,当年的事情,若是你先知道,我现在可以慢慢与你说一说。”薛卫行是担心,那些事儿,如果他不说,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出来了。 秦云月会主动告诉南桃吗? 他觉得不会。 “好。” 南桃紧绷着僵硬的躯体,忍耐住那几乎将她的四肢都掀翻的颤栗感,定定的看着薛卫行,“薛院长还请说。” “当年呀,我与你母亲在大山里跑了整整一周,我们跑错了方向,怎么也跑不出那绵延的大山,就在我们快要饿死在山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户农户,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被送往县城镇上的时候,我立刻要去报警,我还记得去盘寿村的路,我想带人去救你们,但是,你母亲拦住了我。” “她不想报警,因为那个年代,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情就注定是不干净了,社会上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她跪着求我不要毁了她的生活……” 说到这里,像是心口的伤疤又被揭开了一般的,薛卫行满脸痛苦,“……而且,南小姐,我也退缩了,因为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我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我知道如果我报警了,我也会被人扣上有过那段遭遇的帽子,以后无论谁看到我,不会第一时间觉得我是薛卫行,我就是那个人,那个有过那种遭遇的人。” “我退缩了,也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份沉重生活下去,所以,我们没有报警。回到西城后,我们就分开了。” 薛卫行说完,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跟南桃道歉:“南小姐,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这三个字一点分量都没有了,但是这是我欠你的,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对不起。” 南桃听着,手里绞着卫生纸,脸上并没有特别大的表情。 其实这些,她都有想到,这十年来,她跟陆野都竭尽全力的在逃避那些事情,别人也有资格逃避。 秦云月的逃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不爱她。 她就是不爱她而已呀。 不爱一个人有错吗?没有错的。 南桃笑出了眼泪,又伸手抹掉它们,干巴巴的再笑了几声,她摇头:“我不理解,她丢下我,然后她现在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秦妙妙。” “薛院长,她是什么时候生下秦妙妙的,她那么恨我,又怎么会爱另一个孩子呢?”而且那个人,还跟她长得那么像。 154:有把柄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卫行摇头。 对于秦妙妙的来历,他是真的不知道。 回到薛家后,薛卫行便主去了国外,一直到五年后才在隐国见到秦云月,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就已经有了一个清秀漂亮的小女孩儿了。 秦云月只是介绍说那是她的女儿,更多的,她没有给薛卫行问的机会,只用两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问。” “让日子好起来吧,我们都有拥有幸福的权利。” 就是这两句话,让薛卫行明白了秦云月已经向前看了,或许她选了一条很不好走的路,但是她决定要走下去了,他作为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 南桃扯着嘴唇笑了笑:“你知道白家吗?”她扭头看向薛卫行。 白家。 薛卫行当然有所耳闻,也知道白家对秦云月的态度。 “你觉得我是白家人吗?” 她问得认真,在来这里的路上,她想过很多,但是听到薛卫行的话后,她有不确定了。 或许……那个秦妙妙才真的是白家人。 而她,可能是秦云月在外面的犯的错,所以她才那么恨她吧,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南小姐,我……真的说不清楚。”薛卫行面露难色,“只是,就我这些年看到的云月的遭遇,我觉得作为一个白家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难道作为秦云月的女儿就是好事了吗?” 南桃伸手撩起了自己的裤腿,脚踝上的那两道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却很丑陋,丑陋到南桃几乎从来都不肯穿露脚踝的鞋子跟裤子。 “这是她赐给我的伤痕。” “如果你想看,我还有更多的地方可以给你看,那些都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给我带来的东西,你觉得,作为秦云月的女儿,是好事吗?” “南小姐。” 薛卫行盯着南桃的脚踝,苍老的眼眸里浮现水雾。 他们这些年都只知道自己去逃避伤痛,却从来没想过,南桃一直被至于伤痛之中。 叹气。 薛卫行能再说的,也只有那三个字了。 对不起。 * 得到了一个结果。 南桃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去恨的,但是当她从薛卫行的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出奇的平静。 当她抱着叮当走出大楼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道身影。 “南桃?” 是薛窈。 薛窈也是来看薛卫行的,看到南桃,她惊讶不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会是来找我小叔的吧?”想到薛卫行曾经是一院的院长,薛窈自然的将两人联系到了一起,看着南桃的愤恨目光里多了几丝嘲讽,“南桃,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勾引的人吗?” “陆野知道你这么脏吗?” 薛窈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自从上次后,她就不再在南桃面前伪装了,说话的态度也十分咄咄逼人。 南桃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的抱着叮当就准备从她身边走过去。 “南桃,我在跟你说话呢!” 薛窈愤怒,伸手过来拽南桃的胳膊。 “喵!!” 她的手惹怒了叮当,小家伙毫不犹豫的伸出爪子给了薛窈一爪。 薛窈那白嫩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血珠子顷刻间就滚了出来。 “啊!你这只臭猫!”薛窈怒极,却不敢再伸手,只是恨恨的瞪着南桃。 南桃视若罔闻的抱着叮当离开,反而还好心情的摸了摸叮当的小脑袋:“宝贝,干得漂亮。” “喵~~”小家伙能听得懂夸奖,嘚瑟的喵了一声,趴在南桃的肩头蹭了蹭。 好不可爱。 而站在原地,手背还在往下淌着鲜血的薛窈盯着那一人一猫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愤恨凶光。 走出大楼后,南桃给陆野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会晚点回去。 陆野的助理接的电话,他正在实验室里,今晚可能不会太早回去,他也正要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南桃呢。 挂断电话后,南桃站在两栋住院大楼的中间,看向陆执的病房几秒后,抬脚走了进去。 顶楼,氛围很低沉。 护士们都小心翼翼的上着班,根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怕惹怒了陆野,成为下一个水香。 所以南桃的到来,让护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们都知道,南桃对于陆先生来说是特别的,非常特别,陆先生对别人再变态再暴力都不会伤害南小姐的。 “南小姐,你来了?” “哇,好可爱的小猫咪。” “这猫咪是什么品种呀,这么好看……” 南桃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护士包围,干脆把叮当交给她们照顾。 陆执不喜欢动物。 “欸,小水呢?” 南桃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那张总是很热情的娃娃脸。 “小水辞职了,说是要回学校深造。” “对,走得好匆忙,要我说呀,她就是被水香的事儿给吓到了,毕竟她跟水香是室友呢。” “快别说了,你要吓到南小姐了。” 护士们赶紧停止八卦,专心撸猫去了。 得知小水辞职,南桃很是惋惜。 那个小姑娘人还挺好的呢。 再叮嘱小护士们要照顾好叮当后,南桃走进了陆执的病房。 她进来前看了陆执的病例,他这段时间很配合治疗,身体情况也很不错,吸氧的频率已经降低到两个小时一次了。 南桃走进去的时候,陆执正在打电动。 顾舞文也是十分迁就他了,将病房的一整面墙都装上了电子屏,配上了最顶尖的游戏装备。南桃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音响里传出来的轰隆隆的响声。 几乎刺破她的耳膜。 南桃上前“啪”的一声关掉了开关,被光怪陆离游戏里的光线充斥满的房间瞬间黑暗一片。 南桃又轻车熟路的开灯。 “你能不能有点做病人的自觉?”还敢这样接受辐射。 南桃走上去从陆执手里抢过了游戏手柄:“你到底捏住了顾舞文的什么把柄,让他这样迁就你。” 看着老妈子一样叨叨的南桃,陆执使坏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到了沙发上,跌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圈住她要挣扎起来的腰身,在她身后坏笑:“想知道?贿赂我,我就告诉你。” 155:跑丢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无情掰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说完起身继续收拾。 将游戏手柄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她看到了摆放在抽屉里的两张照片。 以及床头的那个日历。 撕掉了一大半的日历。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鲜红得刺痛了南桃的心。 她僵着手扯下那叠日历,一张一张的翻动着,在30天的那一日,陆执甚至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期待到了极致。 南桃看得双手颤抖,薄薄的一叠日历,沉重得几乎让她拿不稳了。 “陆执,你就这么期盼毁掉我的那一天到来,是吧?“ “还有二十天,还有二十天,你计划了这么多年的邪恶计划,把我割开,取走我的一切,看我血流成河,你就很开心了,是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有一丝善良呢?” 南桃走到陆执面前,双腿一软的跪在了他的面前,颤巍巍的抓着他的手,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近乎是哀求的开口,“陆执,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好吗?至少给我的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可以吗?”她调查过,世界上最早的早产儿就是五个月大的。 陆执只是需要脐带血,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呢。 南桃几乎要哭出血泪。 只是她的哀求没有换来陆执的一丝柔软。 相反,还叫他笑了。 他笑着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感受着南桃的眼泪滑过他的手指,看着眼前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女人哭得凄惨,他笑出了声。 “南桃。” “你让我想起了我妹妹。” “我把她毁掉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跪着求我的,只是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说服呢?” “我,可是陆执。” 说着,陆执张开双臂双腿交叠的靠在沙发上,垂眸冷冷的睨着南桃,“我可不吃女人哭哭啼啼的这一套。” “那你要什么,你告诉我呀,你要什么!” 如果可以,南桃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把自己的血全给他,只要能换得她的孩子有一条活路。 “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陆执弯腰,手指缓慢的从南桃的脸颊刮过,“我很喜欢你这张脸……” “陆执,你疯了。” 从四年前,他就这样说过,他喜欢她这张脸,但是他明明知道,她是陆野的…… “看来你对你孩子的爱也不过如此。” “自私的母亲。” 陆执冷哼一声,摆出了一副拒绝跟南桃交谈的姿态。 送客意图明显。 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在陆执的眼里都只会是笑料,南桃只能撑起身体离开。 只是走到外面,她又看到了一片慌乱。 护士们正在到处寻找什么东西,见到南桃出来了,更是一脸慌张。 “怎么了?” 南桃愣了。 “南小姐,你千万不要生气,我们会帮忙找到猫咪的,它肯定是跑出去了,不会跑远的。” “是的是的,猫咪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应激躲起来的,电梯它上不去,它肯定还在这一楼。” “你们在说什么?叮当去哪里了?” 听到叮当不见了,南桃只觉得有一只手忽然给自己的脑门儿上重重的来了一拳。 她都快站不稳了,扶着墙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你们在哪里弄丢它的?说呀,在哪里弄丢它的呀!” 南桃第一次发火,近乎疯狂的摇晃着每一个护士的肩膀。 只是护士们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是一眨眼猫咪就不见了。 见到南桃这样,她们也都很惭愧,都要哭了。 这样的动静也惊动了顾舞文,在得知是南桃的猫咪丢了后,也立刻加入寻找。 只是这个时候,陆执从病房里丢出来一句话,要找猫就滚远点找。 这几个字砸的南桃头破血流。 她知道自己这几年伺候的男人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却没想到,他冷漠心狠至此。 顾舞文赶紧安抚南桃:“顶楼的事儿,不能传出去,南小姐,你先回去,我保证会找到小猫给你送过来的。” 回去。 南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汀兰苑的。 她只记得自己在医院里走了好就,喊叮当的名字喊得声音都哑了。 没有回应,怎么会没有回应呢,她的叮当是最聪明的,只要听到她的呼唤是绝对会回应的。 而此刻。 医院北楼的某个房间里。 薛窈冷冷的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看着它惊慌失措的在笼子里挣扎,一声接一声的凄惨叫着,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痛快的光。 “小畜生,你还是落到我的手里了。” 说着,她又看向一边的男人:“你确定是这只猫跑到了花园里,没有人看到你把它逮走的吧?” “薛小姐,没错,我正在楼下执勤,这只猫像是摔疼了一样的缩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我就用笼子装起来了。”装起来拎着往门卫室走的时候,就遇到了薛窈。 “好,很好。” “小畜生,你要怪就怪你的主人是个贱人吧,真是因为它,你才要遭受接下来的折磨。” 薛窈冷笑着上前。 眸子里的凶光,可怕至极。 * 叮当丢了。 陆野在凌晨三点做完实验回家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立刻命令人将那医院掘地三尺的找了。 没找到叮当。 也没发现陆执。 一直等到天亮,陆野不断的接电话,打电话,没有消息。 一只猫咪,哪里会有更多的消息。 南桃熬不下去了,她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也在找叮当,她在医院里漫无目的的寻找,忽然,天上掉下来个东西砸在了她面前。 是血肉模糊的叮当。 南桃吓坏了,她抱起小猫,它太惨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身体也软绵绵的,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打碎了一样。 南桃哭着抱着它喊救命,喊顾舞文,喊人救救叮当。 只是硕大的医院,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喊声,她抱着猫咪往急诊跑去,没有医生,她跑着跑着跌倒了,等她爬起来就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叮当又不见了。 南桃一个激灵,醒了。 入目的是陆野正在床边的高大声音。 “陆野,叮当呢?找到了吗?我做了个梦,我做了个梦,叮当它……”南桃说不下去了。 156:找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伸手抱住了南桃,抚摸着她的头发:“乖,没事了,叮当找到了,找到它了,乖。” “找到了吗?”南桃欣喜万分,从陆野怀中挤了出来,“在哪里,叮当在哪里?” “楼下,跟我来。” 陆野牵着南桃下楼,敢走到客厅她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雪白一团,看到有人下楼了它也一点都不激动,只是懒洋洋的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用毛茸茸的爪子在沙发上踩奶。 南桃却激动极了,一把上前抱住了它:“叮当,你跑哪去了,你要吓死我了呀。”说着,她抓起小猫咪的爪子看了一眼,熟悉的位置有一颗熟悉的黑痣,这才让她骤然松了口气。 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你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呀,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失去你一次了。”特别是刚才做了那样一个梦之后,南桃想起刚才那个梦就还觉得胆战心惊,甚至抱着猫咪的手都不由得在颤抖。 很显然,怀里的小家伙不喜欢她手抖的拥抱,挣扎着从她怀中跳了出去,在客厅里找了个角落躺下了。 南桃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陆野走过来坐下,搂住了她:“小家伙可能在外面受到了惊吓,还没平静下来,过两天就粘人了。” 他也发现了吗?叮当一点都不粘人了,甚至眼神瞟过南桃的时候都十分的冷漠,就像是一只陌生的猫咪一样。 但是它的长毛蓝眼睛以及那脚掌上独一无二的黑痣,分明是跟叮当一模一样的呀。 南桃愿意相信陆野的话,感觉到小猫咪确实是有点精神不及的感觉,便起身去开了一罐罐头端到了它面前:“叮当小宝贝儿,在外面饿坏了吧?快吃罐头好不好?”她简直太内疚了,如果今天不是她带着叮当出门,它也不会走丢了。 猫咪是很害怕陌生环境的,它在外面这几个小时肯定吓坏了。 只是小家伙对平时很喜欢的罐头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闻都不闻一下,只是看一眼就扭过头去了。 南桃:“……”她扭头不解又焦急的看向陆野。 陆野过来拉起她:“别担心,送它回来的时候顾七带它去检查过,完全健康。” “好吧。” 或许它是生气了,或许它是需要时间恢复,南桃只能又坐回到沙发上。 这才想起又问陆野:“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呀?我昨天把那个医院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它……” “它没有往下跑,而是上了天台被卡在了水槽缝里,身上毛都染黑了,黑鼻子黑脸的,要是不仔细看真不知道那水槽缝里有一只猫。” 陆野说完觉得好笑,还给南桃看了一段他们找到猫的时候拍的视频。 看着视频里被卡在水槽缝里急得喵喵直叫的小猫咪,南桃心都痛了起来。确实,找到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如果不是强光灯下猫咪的眼睛反射着亮光,她都不知道那里有只猫。 看来,叮当还是那个叮当,只是真的受了惊吓,性格变了一点而已。 南桃松了口气,关掉视频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这栋楼是南大楼,是陆执所在的那栋楼。 陆野找到那顶楼去了吗?那他找到陆执了吗? 不,不可能会找到的吧。 南桃关掉手机:“陆野,我也没想到带叮当去看薛院长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你不会怪我吧?” 陆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拿过手机:“傻瓜,我为什么要怪你,叮当的腿长在它身上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所以有的时候,囚禁,链条什么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薛院长不知道叮当丢了吧?你在顶楼找到它的,我记得薛院长也是在顶楼……” “不是那栋楼,薛院长病房对面那栋楼。” 陆野端起了茶几上的白兰地喝了一口,南桃的心也因为他这句话紧悬了起来。 薛院长对面那栋楼。 就是陆执的病房楼上。 他…… 南桃喉头发干,十分紧张的等着陆野说下去。 但是男人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告诉南桃,薛卫行不知道叮当丢了的事儿,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对他封锁了消息。 两人闲聊着,午饭的饭点也到了。 角落里的小猫还只是懒懒的躺着没有要起来活动的迹象,南桃只得由着它,给它备好猫粮跟罐头后才跟陆野出门吃饭。 南桃上车的时候,陆野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拉开了车门:“我去接个电话。” 南桃疑惑,什么电话还要下车接? 不过她没深究,只是撑着脑袋回忆着叮当回来后的重重,越想,心里越是没有松快的情绪。 而陆野下车走到了后花园里。 电话那头,顾七缓缓开口:“老板,事儿办好了。” “嗯。” 陆野眼里全是冷色,正准备掐断电话,又听到电话那头顾七继续开口:“老板,我还查到一个事儿,是关于南小姐的。” “我们调查那所医院外面山道上的摄像头的时候发现南小姐好像经常出入那所医院。” 陆野没觉得有什么:“薛老住在那里。”她会去看望也是正常的。 “但是薛老是一个月前才住进那所医院的,南小姐,从四年前就开始频繁出入那所医院了。”那医院是百年老院,本来是建在市区的,后来由外国商人注资挪到了山顶,为的就是那山顶上的绝美风景。 而那山道是专门为这所医院修建的,一般驶入这山道里的车,不是去医院就是从医院里出来的。 而南桃的车在这四年里几乎每周都会来回一次。 顾七忍不住担心,难道南小姐得病了? 那只能在这医院里治疗的疾病,只怕有点棘手呀。 陆野听到这儿,眉头忍不住颦了起来。 顾七那边察觉到自家老板的沉默,没敢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陆野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脸色很阴沉。 南桃察觉到了:“什么电话接这么久?” “实验室的事儿,实习生又闯祸了。” 陆野把手机放下,启动车子的时候忽然开口:“桃桃,下次我跟你一起去看望薛老。” 157:你干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啊,你……好的,好的。”南桃本来是想问陆野怎么会想去那里,他跟薛院长的关系很一般吧,不过觉得自己如果反问的话就过于心虚了,便应了下来。 见到南桃答应,陆野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出去吃了饭,回来的路上南桃就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孕期的不断增加,她每天的瞌睡也变得多了起来。 到家后,她跟依旧对她不理不睬的小猫咪打了声招呼后就上楼去了。 这一次的午睡,她又做了那个梦。 在梦里,浑身血淋淋的叮当正在不断的冲着她叫唤,叫声里带着疼痛,绝望,还有怒气。 南桃追逐着它跑,想要把它抱在怀里查看一下伤势,但是它跑得太快了,很快就跑没了影儿。 于是南桃就在那片混沌不清的世界里绝望的呼喊着叮当的名字。 直到把自己给吵醒了。 她睁眼,窗户外面的日头已经西斜。 她喊了一声陆野,没有回应,于是她又喊了一声叮当,平日里听到她的半点响动就要腻歪上来的小家伙没有破门而入。 南桃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带着衣兜里的手机掉在了地毯上。 她弯腰捡起手机的时候注意到了上面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屏幕自动解锁,她看到信息是来自一个陌生的短号的。 只有陆执会用短号给她发消息。 他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干什么?没看,南桃就隐隐的感觉到小腹在抽痛了。 她赶紧起身走进了洗手间,点开了信息。 文字信息只有简短两三条。 “听说陆野找到你的猫了。” “啧,那就奇怪了。” “他找到的是你的猫,那这个是什么?” 下面,是一则视频。 没点开看不出来是什么,南桃颤着手点开,视频的开始画面十分模糊,镜头也有些晃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南桃逐渐看清楚了画面中的画面是个什么场景。 是个女人在虐猫。 她的动作那么残忍,猫咪在拼死挣扎,只是它那么小,哪里是人类的对手,三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不,这不可能,这不……”视频里的那只猫,浑身雪白的毛发最终被鲜血染红了。 视频没有声音,是隔了很远的距离拍下来的,甚至连那女人的面貌也不清晰。 但是,就在视频快要结束的那几秒,她虐够了小猫,走到窗户前摘下手套开窗户透气的瞬间,她的那张脸清晰的出现在了镜头前。 是薛窈。 她的身上脸上还迸溅了鲜血,而挂在她身后的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猫咪,被她摘下来从十几楼高的地方直接丢了下去。 就跟南桃梦中的叮当一样。 南桃看不下去了,哆哆嗦嗦的回复陆执:“那不是叮当,陆野已经找到叮当了。” 很快,那边就回复了:“哦,不是吗?你确定?” 短信后附上的是两张高清的猫咪尸体照片,甚至还有猫咪爪子的特写, 那颗黑痣清晰可见。 “陆野没给你看这些照片吗?他昨晚上就找人封锁了医院,找到了猫尸体了,他竟然替薛窈那个凶手隐瞒了下来,南桃,你的猫可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咯。” 南桃的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她的身体,瘫坐在了马桶边上,她没有去翻来覆去的看那张照片确认,比起楼下那只活生生的存在的猫咪,南桃是更信任这条短信的,因为她心脏像是缺了一块的感觉,证明了一切。 叮当死了。 被薛窈虐死了。 而陆野,却瞒下了这个消息,甚至还不惜大费周章的找了一只猫来假冒叮当。 南桃清楚虽然陆执的短信里那些话,挑拨离间的成分居多,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呀,他竟然替薛窈打掩护。 他是有多怕她知道真相了? 南桃冷冷的笑了两声,为自己感到不值,为叮当感到不值。 * 而此刻。 西大。 陆野的办公室里。 安静的办公室里,气压低到了极致。 陆野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沙发上。 南桃午睡应该还有一会儿再醒来,他竟然一刻都在汀兰苑待不下去了。 因为那里有那么多叮当的东西,它的磨牙棒,他的小鱼,他吃罐头的小碗,是跟他还有南桃的饭碗配套的。 还有它的城堡猫窝,仙人掌猫爬架。 每多看一眼那些东西,陆野的心口裂开的口子就多流一些血。 叮当死了。 南桃晕过去后不就,顾七就在医院的楼下找到了叮当,情况已经很不好了,那么惨,小小胖胖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他从草丛里将它抱起来的时候它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它还有一口气,见到陆野,湿漉漉的眼珠子还转动了一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它也不懂呀,为什么会有人会对它这么坏呢。 跟着一起来找猫的兽医团队立刻对它进行了急救,只是一切都是徒劳了,它趴在陆野的怀里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拼命仰起头来找南桃。 没找到,它也耗光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垂下头去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了。 陆野抱着它,就像是十年前抱着被药死的飞飞一样,流不出眼泪的眼珠子里忽然有些润润的了,以为是哭了,没想到是天空下起了小雨。 陆野就抱着叮当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冲刷掉它白亮毛发上的血迹。 此刻的陆野一闭上眼睛,就好像感觉叮当还是那样被他抱在手里的一样。 他伸手揉了揉鼻梁,倏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陆野的眸地闪过一抹冷光与杀气。 没犹豫,他接听了电话。 下一秒,手机那头就传来了薛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阿野,是你是不是?是你砍掉了我弟弟的手脚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他才十几岁,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 “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要毁了我弟弟?他那么崇拜你,阿野,为什么,为什么呀……” 158:背叛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我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陆野的声音很冷。 以前饶是他从来都不喜欢薛窈,但是因为联姻的关系,对她也都是彬彬有礼。 只是这一次,他不一样了。 电话那边薛窈的声音哆嗦了一下,明白过来后更是崩溃大哭:“那只是一只猫呀,我弟弟是个人呀,陆野,小缘是个人呀,为了一只猫,你就这样毁了他,你好狠心……” “这还没完。” 陆野缓缓道,“看好他,小心他从十楼摔下去,成肉泥。” “啊!!!!”电话那头的薛窈发狂的叫了起来。 她就是把那只猫从十楼扔下去的,陆野,这分明是在提醒他,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挽留,他以后还是会把薛缘从十楼扔下去吗? “陆野,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小缘,他什么都没做呀,你在哪里,我来给你道歉,我给你下跪道歉,陆野,求求你放过小缘,我给你下跪好不好?求求你了……” “你不必知道我在哪里,好好调整心情,我们总会再见的,在婚礼上。” 说完,他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南桃以往的习惯,她午睡应该醒来了,不过这次他在她喝的水里加了一些稳定情绪的药,可能会睡得更久一点。 他赶回去正好。 于是他起身离开了研究院。 汀兰苑里。 陆野到家的时候,一楼正沐浴在最后一缕霞光里。 猫咪已经适应了新环境,正在追逐着误闯了房间里的蝴蝶,只是它还是不亲人,见到陆野来了也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自顾自的玩去了。 这样一只猫,跟叮当有着天差地别。 但是,他也只能希望南桃能够接受,因为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这次不告诉南桃叮当已经没了的消息,是陆野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并不是为了维护薛窈,而是因为南桃的精神状态跟身体状态都非常糟糕,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野想到这里,眸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暖色与期待,他只能希望,孩子日后的出生能分散一些南桃对猫咪的关注。 失去叮当的痛,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够了。 楼上,陆野进卧室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未醒来。 他脱掉身上的外套,走过去躺在床上,手搭上女人纤细的腰身的瞬间,女人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诧异:“醒了?” “陆野,我又做梦了。”南桃从看到那短信后就没有再闭眼过,她枕着自己的手掌,双眼已经通红,压抑情绪恨得唇瓣里面已经咬得通红,“我又梦到了叮当,它在怪我,怪我让它受了那么多苦,我去追它,它就跑了,我再也找不到它了,陆野,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叮当了。” “就像是上次那个梦一样,好逼真。” 陆野搭在南桃腰上的手僵了一下,感受到了女人抽动的肩膀,他强行将她的身体掰过来对着自己,这才看到女人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了,双眼红肿不堪。 他伸手用手掌替她擦掉眼泪:“桃桃,叮当就在楼下,叮当会再陪着你很多年的。”说着他轻抚她的脸颊,手掌缓缓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你以后不止有叮当,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乖,不要哭了好不好?” 陆野难得的柔声细哄,南桃却在心里嘶吼,楼下那个才不是叮当,而且,孩子,再过二十几天,也不会存在了。 但是她不能,被仇恨充满的心让她更加理智了,她恨薛窈,也恨偏袒薛窈的陆野,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陆野,你真的会陪着我吗?永永远远?” 南桃挪进了男人的胸膛,仰头看着他,水汪汪的红眼睛里全是柔弱跟无助。 狠狠的撞了陆野的胸口。 “当然了,桃桃,我会一辈子记得我们的誓言。”他低头,一抹亲吻落在了她的头顶。 南桃低垂了眼眸,眼底闪过了一抹冷色。 但是她不想他陪着了。 他已经背叛了他们的誓言,没有资格了。 * 此刻的薛家私人医院。 一片嘈杂。 薛缘正在急救,薛母哭得近乎晕厥。 薛父怒火冲天的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你还有脸打电话,都是你这个孽障,你个小肚鸡肠的女人,你容不下陆野在外面的女人,你连一只猫你都容不下吗?你为什么要去动一只畜生,你跟一只畜生过不去,你把你弟弟拖下水了,你满意了?你痛快了?” 饶是气急败坏,薛父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能在薛窈的脸上留下伤痕,这张脸,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嫁进陆家。 没错,即便是陆野对薛缘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儿,薛家还是不能跟陆家毁掉婚约的,因为就在前不久,薛家所有的家产都压在了跟陆家合作的那个项目上。 若是这个时候被陆家抛弃,薛家势必会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薛窈承受着薛父的殴打,因为她做的事儿让薛缘被活生生的砍断了四肢,身上被割了那么多刀,刀刀都在脸上,所以连平日最疼爱她的薛母都不再上前替她阻拦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薛窈不这么觉得,她恨红了眼睛,这一切都得怪南桃,要不是她抢了自己的男人,还跟他一起养猫,她会对一只猫下手吗? 都怪那个女人。 但是那个女人得到了什么呢?她做出这样的事儿了,陆野也一样的要跟她结婚,看来陆野也是需要薛家的支持的。 她还是赢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薛窈发狂大笑,笑得嘶声力竭,连薛父跟薛母都看愣了。 “你打我,你知道陆野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让我好好调整心情,婚礼照常举办。”薛窈捂着被踹疼的肚子站了起来,盯着薛父,“你恨我吧,但是你还不是得靠着我,你还指望着我跟陆野结婚呢,所以我劝你,别再碰我。” 说着,薛窈冷冷的扫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急救室,“我不会放弃小缘的,反正现在舅妈他们都在德城,那把小缘也送过去,就算是装假肢,我也会把最好的给他的。” 伤心有什么用。 恨有什么用。 朝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而前面,就是她跟陆野的婚礼。 159:想不想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必须要嫁给陆野,她已经失去了弟弟了,如果还不能嫁给陆野,她还剩什么呢? “结婚,他都这样对你弟弟了,对我们家了,你还要跟他结婚,小窈,你是失心疯了吗?” 薛母冲上来拉着薛窈的手一顿呵斥,一个耳光甩到她的脸上,满目仇恨。 只是没有等薛窈反抗,薛父就上来一把拉开了薛母:“你懂什么,不结婚,我薛家的钱就白送给陆家吗?小窈说的没错,这婚一定要结。”陆氏那个智能芯片的项目是大有发展的,薛家倒了这么多霉,必须要在这项目上大捞一把。 “行了行了,医院这里不用你守着了,你说的没错,你弟弟送到的德城去治疗比较好,你的婚礼我跟你妈都要留下来参加,只能摆脱你舅妈他们在德城照顾一下他了。” 薛父冷静的做出了安排,“你回去好好准备婚礼的事儿吧。” “好。” 薛窈整理了脸上跟身上的狼狈,站了起来,沉默着看了一眼薛母后抬脚离开了。 只是那一眼,不再是乖乖女薛窈看着深爱的母亲的视线了,而是冷冷的,疯魔了一般,就好像谁要是阻拦她跟陆野结婚,谁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了一样。 薛母被这一眼盯得心口一颤,身子脱力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老陆,都是你做的孽呀,都是你做的孽呀……”薛母一个劲儿的嘟嚷这句话,后面的话还么说出口就被薛父一把捂住了嘴巴。 瞪了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闭嘴!”然后把挣扎的薛母拖到了走廊尽头的抢救室里。 关上门,薛父还不肯松手,薛母一口咬在了他手掌的虎口上,疼得他一个哆嗦松了手。 “你这个疯女人,你敢咬我!” “薛天明,我不仅咬你呢,我还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这几十年处处跟陆家做对,你哪一回做对赢了的?现在还要搭上我们的一双儿女,儿子那个样子,双手双脚都没有了,脸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你都不心痛你都不后悔吗?薛天明,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二十五年前陆野被……” “你这个疯婆娘,你给我闭嘴。” 薛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天明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打掉了一颗牙齿,吐出了一口血。 这还没完,薛天明抬脚就踩在了她的胸口上,恶狠狠的碾压:“马上小窈就要嫁进陆家了,你这张嘴要是把不住门胡说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陆天明心狠手辣,除了自己的利益,身边的一切皆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薛母呕了一口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是嫁了个什么恶魔呀。 * 时间如流水。 秋天里很快就有了冬天的气味。 凌冽,寒冷。 南桃体弱,早早的就裹上了羽绒服。 常常穿着羽绒服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害怕进屋,害怕去见那种跟叮当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猫,就算它现在已经又粘人又活泼了,真的开始很像很像叮当了,但是它不是呀。 距离陆执床头日历的时间,二十天,也进入了倒计时。 这天一早,陆野被电话催促走了,说是实验室出了一组重要的数据,对他小队所研究的玄理论会有重大的作用。 他离开的时候南桃还在睡,他亲吻了她的额头:“晚上回家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南桃睡意朦胧的醒来,回吻了陆野,只是在男人抽身离开的瞬间,她眼底的睡意跟温柔都消失无影了。 等着陆野开车离开,南桃也起床出门了。 她又去了肿瘤医院。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野来过,顾舞文从保安那里得知南桃来了后,在医院的停车场就把她拦住了。 “跟我走。” 顾舞文甚至不敢太过明显的跟南桃说话,只是走在前面领着路。 他们没有去陆执之前住的那栋楼,反而走了小路去了一栋专门做临终关怀的大楼。 进了那栋大楼,顾舞文才松了口气:“你是不是让陆野察觉到了什么?”一进电梯,他就问。 南桃惊讶:“我什么都没说。”但是陆野那么聪明,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入股了医院。” “现在医院有一半的安保人员都是他安排的人。” 也就是说,南桃每一次来,或许都会遇到陆野的人,她在这医院里的行踪,不再隐蔽。 南桃心口滞了一下。 “不过陆执早料到过这一步,他给自己留了后路。” 南桃看了看电梯里贴满的关于临终关怀如何重要的海报:“后路就是做临终关怀?” “这是医院唯一一栋不受陆野监控的大楼。” 因为这里的病人存活周期不超过一周。 “我知道了。” 南桃敛了敛眸,明白陆野肯定是查到她这四年频繁出入过这栋医院。 她深呼吸了一口。 电梯刚好也到楼层了,不似之前那么嚣张,陆执这次住的病房只是普通的单人病房。 同楼层的人都是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病人们,南桃一路走过去,心头压抑得很。 陆执的病房里,他却正坐在沙发上正悠闲的打着电动。 或许他还有一丝良知,打电动的声音不大,没有吵到隔壁正在诵经的病人家属们。 南桃走进去,关上了房门。 “陆执。” 陆执被喊到,甩掉了手里的游戏机手柄,吊儿郎当的一挑眉,“干嘛。” 他床头的日历上的数字是3,还剩下三天了。 “还有三天,你就来见我了?这么迫不及待呀?” 南桃看着那个日历就有气,上前摘下它一把撕碎。 陆执也不恼:“这日历五毛钱一本,你撕一本我等会儿就叫人送五百本来。” “陆执,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不听。” 陆执分明是知道南桃想要说什么,一副避而不闻的状态。 南桃不肯放弃,走上前:“我想要你延后手术时间……” “南桃!你胆子肥了吗?还敢做这种梦!” “……你听我说完。”南桃道,“一个月后,就是陆野跟薛窈的婚礼了,一个月你等得起,难道你不想看看在大婚上,陆野知道我孩子没了的表情吗?” 160:是英雄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的话,平息了陆执的怒火的同时,勾起了他的兴趣。 看着女人眼底的怒火,陆执明白了她的意图,忽的哈哈笑了起来:“南桃,我小看了你。”她的计谋,属实是一箭双雕,顺带,陆执也能看一场好戏。 “不过一个月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陆执的手指忽然伸出来触碰到了南桃的肚子,吓得她猛地后退了一步,陆执哈哈大笑,“罢了,你想要我的小侄女多活一个月,我成全你。” 谁叫他是真的太想太想看到那出好戏了呢。 陆执摆摆手:“那我得叫顾舞文再给我送一本三十天的日历来了。” 见到陆执答应,南桃松了口气,放在肚子上的手颤颤巍巍,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目前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再一个月,孩子出生就有存活的机会了。 南桃不会放弃的。 告别陆执,南桃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楼,这一路走出来,本来只有短短几十米的路,她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生离死别在这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就像是一条奔涌入海的大河,在经历了无限曲折的漫漫旅途后,终于要汇入大海了,而他们正在经历汇入大海前的那段旅程,平缓,干枯的河道激不起一丝水花。 南桃走出来后便找了个花园坐下。 平息了情绪后,才缓缓的往医院外面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摸起来一看,竟然是钟文发来的视频电话。 南桃欣喜又震惊,赶紧接听。 视频跳出来,钟文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消瘦苍白的脸看到南桃后出现了丝丝笑容:“小桃。” “钟文。” 南桃欣喜不已,“你能给我打电话了?你好些了吗?”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眼泪不自觉的就要汹涌出来。 “小桃不哭,我好多了,我已经做了五次手术了,悄悄告诉你,现在我跟钢铁侠的含钢成分差不多了。”意思就是在指他身体里打进去的那些钉子,钢板之多。 南桃有被逗笑,只是噗嗤笑过之后就哭出了声:“很疼吧?” “钢铁侠可不怕疼。”钟文很难的做出了一个得意挑眉的表情。 手术的后遗症,让他的脸部肌肉僵硬,再也不似之前那个明媚少年那么鲜活了。 “钟文,对不起,我没有能来陪着你。” “没事呀,我天天跟小桃微信聊天就够了,感觉到小桃的关心,我就感觉到了满满的动力。” “那你每天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打视频,给你加油打气。” 再闲聊了几句,钟文那边就有护士来收手机了。 护士说的是德语,南桃能听懂一些,意思就是钟文才做完一次大手术,要静养,不要说太多话。 又问钟文,电话那边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让他手术一醒来就要打视频过去。 然后,手机就到了护士的手里,然后视频电话被掐断了。 南桃握着手机怔怔出神。 而吸引她回神的是来自旁边的一道喊声。 “桃桃。” 是陆野,他穿着黑长的大衣,双手揣在衣兜里从医院门口朝着南桃走了过来。 南桃一愣,随即又想到他都能入股这个医院还安插了那么多的安保人员,知道她在这里,也正常。 “实验室的事儿忙完了吗?”她没有纠结他跟踪她找来这里的事,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她乖巧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陆野把她搂紧,注意到她的脸已经被风吹得惨白惨白的,便用风衣把她裹了进去:“来看薛老的?” 南桃垂眸点头:“在家里太无聊了。”现在药厂的事还有公司的事儿都进展比较顺利,再加上南桃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便不常过去了。 “我也去看看他。” 说着,陆野搂住南桃往医院里面走,下一秒却被南桃捏住了手,“不要去了,薛老睡下了,我们回去吧。” 陆野垂下了眼眸,片刻沉默后,答应:“行,回去。” 说着,两人并肩离开。 在初冬的雨雾里,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 在陆执的病房里。 原本用来打游戏的大荧屏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段实时监控。 监控里,陆野跟南桃的身影逐渐消失。 陆执的视线也被勾得望出去了一样,好久好久,他才收回视线。 然后杵着拐杖走到了窗边。 这里很安静,比他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安静很多,为了方便家属们的各种道别仪式以及保护隐私,病房的隔音都做得非常的好。 这里窗户望出去的视野不如原来的病房好,若是在原先的病房,陆执是可以亲自看到陆野的脸的。 那张已经许久许久不曾亲眼见过的脸。 现在想起来,还颇为想念呢。 想念。 回忆。 一些画面涌进脑海,陆执的眼眸逐渐阴蛰了起来,里面想是住了一只猛兽,现在,猛兽逐渐在苏醒了。 想起来,上一次亲眼见到陆野,还是四年前。 那个时候正是陆氏在海外上市的日子,陆野在数万名员工面前发表讲话,他意气风华,冷漠的谈吐却格外有魅力,只是简短几句话,就将那一万多人的信心凝聚在了一起。 人们为他鼓掌,掌声几乎震聋挤在人群里的陆执的耳朵。 这一刻,陆执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两个双胞胎兄弟未来要面临的截然不同的人生,台上的陆野,天之骄子,成就超然,而他的视线失始终没有离开台下的某道身影,深情款款。 而台下的陆执呢,是被陆家追杀的丧家之犬,纵使有为无数数不清的财产,但是却无命消受了,因为那一天,他检查出了恶性白血病,五年生存率只有区区百分之二十。 陆执在想,他跟陆野的人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分流的呢? 他们是双胞胎,小时候更是形影不离。 曾经幼儿园的时候,陆执的老师布置过一篇调查报告,报告为谁是家里的英雄。 陆家人很多,就算不数旁系,自家人也有一堆,但是陆执写的是,哥哥,陆野。 那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三百六十天在吃药的病秧子,哥哥。 161:一家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但是,就算是陆野那么弱不禁风,陆执还是最喜欢他的呀。 因为哥哥不会像老师一样说他笨笨的,就算一道算术题,他也会耐心的给他讲解,一直到他学会了为止。 因为哥哥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忽略他,每天上学放学,他贪玩,哥哥就在一边等着他,也不催促,等他玩够了再走。 哥哥会的太多了,他们晚上睡一间房,哥哥会半夜起床给他盖被子。 打雷下暴雨的时候,他害怕得睡不着觉,哥哥就会哄他给他讲故事,仿佛他一点都不害怕一样,他问过陆野,为什么不怕呢?因为他说他是哥哥,就算他只比他大一分钟,他也是哥哥。 哥哥总是要保护弟弟的。 陆执想,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哥哥了,他一定会保护哥哥的,就算是病魔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他。 只是病魔没有从他手里抢走哥哥,是南大壮抢走了他。 哥哥丢失的那天下午,是陆执这辈子最灰暗的一下午,爸爸呵斥他胡闹,私自带陆野出来就算了,还弄丢了他,妈妈打他踢他骂他是扫把星,败家子,搞得这个家家破人亡了就满意了? 连姐姐也说他是罪人,如果哥哥找不回来,他就是罪人。 陆执那个时候也才五岁,他也怪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盯着点哥哥呢,为什么,就让他不见了呢。 从那之后的好多天,陆执不敢睡觉,不敢闭眼睛,他害怕闭上眼睛就会坏事儿发生,他撑着不睡觉,每天每夜的盯着自己的床边上哥哥的那张床。 那张床就一直空着了。 哥哥,从那天下午后,就一直没有踪影了。 十五年并不准确,哥哥消失了五千五百六十三天。 陆执有一个本子,每天写一句给哥哥的话,他写了好多个本子,那些年,就算是他一手拿着刀在捅人,一只手也不忘记录想对哥哥说的话。 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现在很强大了,哥哥,你快点回来吧,不管你是残了还是傻了,我都会养着你保护你的。 第五千五百六十四天的时候。 那是个晚上,他正在一场声色犬马的派对里烂醉,忽然接到了手下的电话,那个是他派去专门寻找哥哥的手下,他几乎是结结巴巴的再说,找到了,陆野找到了。 陆野亲自找回了陆家。 在五千五百三十六天后。 陆执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赶往陆家,喝醉了酒的他开车无数次的撞到了护栏,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陆家。 家里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但是大家都在为陆野忙碌,也没有人顾得上对付他。 他找到了陆野在的房间。 他瘦得不成人样了,此刻正浑身鲜血的搂着一个女孩子,戒备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每个人。 跟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完全不一样了,他就是一匹狼,会撕碎所有靠近他的人。 而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儿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正在瑟瑟发抖。 陆执走到人群前面的时候,那个少年的视线终于有了松动,他认出他来了,他的眼底里神色复杂,然后下一秒,他忽然嘶吼着对着陆执冲了上来,把他扑倒在地,撞到了一边的花瓶,他捡起花瓶的碎片就往陆执的脸上刺。 陆执闪躲开了,生生的把花瓶碎片给捏住了,手掌被划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这张脸,毁掉他。” 这是陆野被扎了镇定剂的前一秒说出的六个字。 陆执不懂,为什么要毁掉,难道是他恨自己吗?他因为自己没有受罪十五年而恨自己吗? 陆执多想告诉他,自己这十五年的每一天,不是在地狱却胜似在地狱。 在后来,穆雨燕不再允许他接近陆野了,每一处陆执想方设法的要去医院看陆野都被穆雨燕施加暴力。 陆执不死心,偷偷买通护士把自己写的日记送给陆野,一天送一本,心想如果哥哥看到日记会明白他的,他没有一天放弃过他。 只是,在半个月后,他在医院的垃圾箱里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被弄脏的日记本,已经残破不堪了。 就像是那一刻陆执的心一样。 陆执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的日记本都捡到拼起来了,心也死在了那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 于是,他对陆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说起来,从陆野回家到他“去世”,他们,都没有一次正式见面。 回忆至此。 陆执也站累了,他杵着拐杖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脸,他伸手抚摸了一把。 这张脸,毁掉他。 这是陆野回来后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陆执记得深刻。 他不喜欢自己这张脸么?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正好,陆执也不喜欢。 如他所说的,他喜欢南桃的脸。 因为,她是陆野深爱的人呀。 * 从医院回来,陆野开车,南桃坐在副驾驶,两人都异常沉默。 大概是由初冬的天气吧,南桃才没一会儿就开始困倦了。 陆野从后面摸到了一个抱枕递给她:“要睡就靠着。” “喔。” 南桃接过,可偏偏把脑袋靠在了软软的抱枕上的时候,她又没瞌睡了,“陆野,我们去做个产检吧。” 陆野偏头:“产检?不是上次才做过吗……” “上次你没有在。” 南桃伸手拉住了陆野空出来的那只手,“我听说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有听觉了,如果产检的时候你也在,她肯定会高兴的。”说着,她撒娇看向陆野,“你不想我们的孩子开心吗?” 我们的孩子。 这五个字,让陆野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温暖,似乎就像是满满一肚子姜茶一样,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好。” 他拉着南桃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我们一起去。” “嗯呐。” 南桃高兴,似乎真的是在开心这件事儿,“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呀,还有给宝贝装修婴儿房,还有挑选婴儿用品,还有,你得陪我去照孕妇照。” “孕妇照?是什么照片?” “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第一张全家福。” 也是最后一张。 南桃说着,把脑袋往抱枕里埋了埋,眼底的泪瞬间被软软的抱枕吸走。 162:气极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产检就安排在第二天早上。 在南桃的要求下,并没有去顾弄墨那里。 而是去了家附近的一个妇产科医院,医生跟护士都被顾七打点过的,对南桃都十分热情。 只是这份热情并没有温暖南桃的心,反而让她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就像是溺水的人,想到未来面临的是一片漆黑的绝境或者是死亡,现在的幸福跟热闹都变得各位的能触碰泪点。 检查室里很干净。 陆野陪着南桃躺上了病床,他的手一直被那只小手紧紧的攥着,不肯松开。 女医生感叹两人的感情好呢,现在能陪着妻子来做产检还不在一边玩手机的,都是好男人,值的点个赞。 陆野勾了勾唇,垂眸看南桃,却只见她歪过了头去,显得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只是握着他掌心的手更用力了,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陆野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亲自动手替南桃卷起了上衣,把光洁且有些微微鼓起的肚皮露了出来,他的指腹轻轻从上面刮过:“比起上次,长大了一点。” 南桃没搭话。 女医生反而笑了:“看之前的检查病历,今天就已经十六周了,看来孩子的营养比较好,发育得可以。”说着,她便动手开始检查了。 先是彩超。 孩子这段时间在肚子里也不断的在动,上次彩超只是照了个侧脸跟藏在小手里的半张脸,这次却整张脸都可以看到了。 小小的脸,还没有巴掌大。 被照了彩超打扰了睡眠,小家伙展现得很不满意,不住的皱眉。 那皱眉的模样,更是像极了陆野。 这一眼,也直直的撞进了陆野的心头,让他有瞬间都快忘记呼吸了,上次只是看照片,存在在纸片里的小家伙带给他的冲击哪有这一眼大。 看着在画面里不断的动作着的小家伙,陆野被南桃握着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开始收紧。 或许在此刻,这两人的手掌才真正的因为孩子而握在了一起。 只是,永远不可能携手前行了。 南桃心里悲伤,眼底也浮现了丝丝水雾。 女医生看到以为是南桃感动了,更加不遗余力的开始介绍起了孩子的情况来:“宝贝发育得很好呀,脑袋挺大的,以后肯定聪明,就是妈咪要受罪了,不过没关系,以后顺产不行咱们剖也是一样的。” “宝贝长得挺秀气的,乍一眼看起来挺像爸爸的,不过仔细看,眉毛上面像妈妈多一点喔。” 她在喋喋不休,陆野的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只有南桃,咬着唇隐忍着内心的悲伤,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检查完了彩超后,医生又做了胎心监测。 孕育在风波里的孩子却出奇的健康,这让女医生也检查得笑眯眯的,最后填写病历单的时候也只是给南桃开了写维生素,并且计算了一下预产期,目前是八月底,预产期应该是明年二月份,医生算算日子,更是脸上露出了喜色:“好像正是大年除一呢,你们家的小宝贝可真是福星上门,福到了呀。” 大概是陆野的报酬给的十分丰厚,这个医生说起好话来真的是不遗余力。 南桃抿唇笑了笑准备从医生手里接过病历,却看到医生翻到第一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对了,这是妈妈的第一胎还是第二胎呀?” 南桃一僵,一一的小脸蛋出现在眼前,但是她还是只能默默回答:“是第一胎。” “想来也是,你们看起来这么年轻,以后多要几个孩子呗,现在国家鼓励三胎,多生……” 南桃不想再听下去了,快速的拿了病历本道谢离开。 陆野紧随其后。 却不是很理解南桃忽然不开心的情绪。 对,她虽然没有展现出来不开心,但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可以感觉到她是不开心了。 “怎么了?” 陆野快步上前去抓住了南桃的手,前面就是扶梯,她还走得那么快,“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南桃没回答,只是在陆野手里挣了挣手掌,没挣开,便放弃了,咬着唇瓣低头看着脚下的扶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车上。 陆野依旧习惯性的给南桃系上安全带后自己再上车。 只是这次他正弯腰给南桃系着安全带,女人的手忽然就搂住了他的脖子:“陆野……”她很伤心,现在的画面有多温馨,以后就会有多伤心,南桃光是想想,喉头就发紧,眼角就蓄满了泪水。 “嗯,怎么了?”男人一手撑着前台,一手攀着她的车座后背,扭头看她,“怎么不开心了?告诉我好不好?” 他那么温柔。 他总是那么温柔。 陆野在外面是杀伐果断的神,但是在南桃面前却从来不对她红脸一刻的,他的温柔跟耐心在她身上就像是用不完一样。 陆野是好的。 但是陆野也是冷漠绝情的。 他分得清能给南桃什么,不能给她什么,所以他伤她也是伤得最深的。 南桃眼眶绯红,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情绪变化得比较厉害,可能是体内激素的原因吧。” “那需要再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南桃松开陆野,唇瓣在他脸颊上碰了碰,就是个小小的亲亲了。 惹得陆野不肯离开,歪头看她:“桃桃,这个不够。” “那要怎样才够?” 南桃脸颊红红,其实是热的,但是看起来就是一副闭月羞花的模样。 陆野闻言,直接倾身覆了上来,将她抵在了车座靠椅上,深深的索吻。 最后硬是把南桃弄得气喘吁吁哀哀求饶了才肯松手。 看着女人那被自己碾得殷红的小嘴唇,陆野坏坏一笑,这才心满意足的绕过去上了车。 两人离开。 而刚刚两人所去的妇科诊所里,一道身影冲了进去。 是薛窈。 她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说南桃跟陆野在这里做检查,刚巧她在附近,就冲过来了。 两人来妇产科。 难道是? 薛窈气急败坏,强权命令医院负责人把南桃的检查报告给自己拿来。 她是不会允许那个小野种顺利出生的。 163:取名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大概是因为南桃的情绪不对,陆野推掉了一整天的行程在家里陪她。 她懒得很,回家后就在床上窝着了,陆野也跟着在床上窝着,见她也不睡觉,陆野就给她放电影,不过不开声音,因为她会嫌吵。 电影放了一部又一部,外面的日头也从高高在上变成了日落黄昏,紧接着,邻居家的饭菜香就飘进来了。 南桃这才用脚轻轻的踢了踢陆野:“你饿了吗?” 两人就这样躺着,其实她还不饿,因为零食没有少吃,不过也是一些健康的果干什么的,她倒是想吃一点重口的,只是陆野通通不许。 “没有,你呢?想吃什么?” 陆野贴在她背后,手掌在她身上摩挲。 被子下面,两人的身体也逐渐的热了起来。 不过,南桃还是用胳膊肘捅了捅陆野:“我想出去走走,外面的夕阳好漂亮。”这一个月,她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 金色橙汁儿一样的夕阳倾泄在露台上,白纱窗帘被风吹得微微荡漾了起来,这让洒在床上的金色阳光形成了像是水波一样荡漾的感觉。 看得人心醉。 南桃动了动身子,扭过身去看着陆野,“去公园散步吧,好不好?” “怎么想起去公园散步了?”不过陆野也没拒绝,起身拿过厚厚的羽绒服将南桃裹了起来,“别看外面太阳这么大,风也很大。” “我知道。”南桃乖顺的穿好衣服。 两人挽着手并肩走出了汀兰苑。 刚巧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也吃晚饭出门遛弯儿的邻居。 这个邻居其实南桃跟陆野都不太熟,两人都不是喜欢跟周围的人交朋友的性格,所以就这么直接跟邻居面对面的看过去,还是有点尴尬的。 只是,这邻居是个非常热心的性格。 “出来遛弯呀。” 邻居大婶胖嘟嘟的,笑容很是灿烂,生活的幸福已经展现在脸上了。 她手里挽着的是她丈夫,高瘦,也是一脸慈祥。 “是的。” 南桃乖巧点头,也回之以和善的微笑一枚。 大婶儿点点头,视线一直没有从两人身上挪开,完全是看着一对郎才女貌的视线,又惊艳又欢喜,还有点点羡慕。 只是两对人不是走一个方向,擦肩过的时候,大婶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们家猫咪最近还好吧?这都好几天不见它来我家串门啦,我怪想念的。” 以前叮当总是爱去她家串门,并且还每天定时定点的去,就跟去巡逻领地一样,这好几天没见着了,大婶儿心里真是想念得很。 叮当。 这两个字撞进心间,将南桃那几乎快要埋进心底深处的悲哀挖掘了出来,她的喉头瞬间像是哽了一颗大珠子。 一时竟然无法张嘴回复大婶。 陆野在一边开了口,却将南桃的心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叮当之前走丢了一次,吓到了,现在天天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走丢了呀,哎呀天哪,那么可爱的小叮当你们可要看牢了呀,要是被坏人抱去了我可要伤心死咯。”大婶儿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不过找回来就好了,让它在家里好好待着吧,以后再来串门儿,我等着它。” “好的。” 陆野点点头。 大婶儿他们走远了。 “走吧。” 陆野牵了牵站定在原地的南桃,“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我不想去了。” 南桃抽回手,扭头就往院子里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陆野扯住了手,“又心情不好了?为什么?” 南桃想怒吼,因为叮当,因为叮当已经死了,家里那个是冒牌货,因为你竟然为了薛窈隐瞒了叮当的死,还要娶杀害叮当的凶手。 南桃多么想把这些话吼出来,骂出来,然后歇斯底里的一顿发泄。 但是那个字到了嘴边,她忽然就疲惫了,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有点累了,而且,公园太远了。” 南桃垂了垂眸,“回去吧,洗洗睡。” 陆野看着南桃失落转回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冬夜。 世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卧室里也同样是静悄悄的。 因为南桃心情不佳,洗漱睡下后,连晚安都没有跟陆野说。 男人还有工作上的事儿要处理,但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便端着电脑坐在床上办公。 他修长的手指敲击薄薄的键盘,声音很有节奏且悦耳,而且非常催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南桃听着听着就觉得眼皮子沉了下来,然后就沉沉又缓缓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夜色依旧浓稠。 而敲键盘的声音早已经停下来,陆野也睡下了,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硬邦邦且暖烘烘的,南桃没有动,她知道男人睡眠浅,床上的一点动静都能惊醒他。 然后就是很长很长的失眠。 看吧,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关心他的。 南桃沉默着,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而此刻,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犹如小泥鳅一样的在她肚子里打了个滚儿。 她感觉明显,下一秒,身后的男人也抖索一下。 “她动了。” 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看来他搭在她肚皮上的手掌也感受到了。 南桃瞬间只觉得泪腺像是被冲破一样,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滚落,掉进枕头里。 南桃没回应,陆野以为她没醒,然后她就感觉到男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他将耳朵贴到了她的肚皮上。 静静又专注的听了好久。 是在听什么呢? 南桃的心口又痛了一下。 如果孩子知道什么,她跟着她这四个月,见到的那些事儿,她说过的那些话,她都会告诉陆野吧。 如果孩子会说话,她也会求陆野救救她吧。 现在她在妈妈的肚子里,是最不安全的,没日没夜都在被觊觎,每天都是倒计时。 越想越伤心,南桃忍不住的抽泣了一声。 惊动了陆野。 他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但是脸却是极好看的。 “桃桃,你醒了?” “陆野,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164:好名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取名字。 脱口而出的这句哈,不仅让陆野愣了一下,南桃也呆了数秒。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这确实是她想要的,想着,她躺平身体,将陆野的手拿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摩挲,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让孩子动起来的小技巧,只要在肚脐边上转圈圈,小家伙就会跟着她的手指游起来,真的像条小鱼儿一样。 一波又一波的震撼冲击着陆野,他感受得几乎不舍得挪开手了。 南桃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原来对孩子的冷漠跟疏离在一点点的瓦解,或许是夜间人的思绪跟神智都不清醒吧,南桃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有一丝丝的高兴。 那是这十年里每次提到孩子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脸上从来都不会出现的表情。 不,或许高兴这个表情在他脸上就已经消失了好多年了,而这一刻,南桃看到了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绪。 一瞬间,内心也百感交集。 “她很活泼。” 终于,肚子里的动静停下来了。 陆野才收回手,替南桃盖好被子,重新躺回到了她的身边,侧身看着她,“或许长大了可以当体操运动员,为国争光。” “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南桃忍不住吐槽,几乎是含着泪在笑。 陆野握住了南桃的手:“桃桃,是我以前太傻了。” “我们肯定可以保护好她的,她的爹地可是陆野呀,谁多不敢欺负的陆野,她一定会健康快乐平安的长大的。”陆野想了想,垂头亲吻了一下南桃的耳垂,轻抿了一口,“叫她喜乐吧。”喻义再明显不过了。 “陆喜乐吗?” 南桃鼻子酸得厉害,噗嗤一声笑了来掩饰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你难道不怕她以后长大了光沉迷享乐?” “那就享乐。” 陆野伸手替南桃擦拭眼泪,只以为她是绷不住这些时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受的委屈了,“我们养得起她。” “你够了。” “不过,喜乐很好听。”南桃侧过脸颊亲了亲陆野的唇,“她会喜欢的。” “喜乐,乐乐,喜乐,真是个开心的名字。” 陆野忍不住的碎碎念,带着跟他身份一点都不符合的稚气。 南桃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这个她靠了这么多年的怀抱,“陆野,你不要跟薛窈结婚好不好?” 忍不住了,随着这句话一起喷涌出来的还有南桃悲伤的情绪,“我们带着喜乐一起离开西城吧,我们去国外,去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陆野,你有钱的,我也有钱,我们可以过平凡的小日子的。我们离开这里吧?好不好,陆野……” 南桃近乎哀求。 只是她如何求得动陆野这颗复仇的心。 他的手轻抚在她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只是南桃懂,每一下,都是在告诉她,不行的。 他不可能不跟薛窈结婚的。 他不可能离开西城的。 他不可能放弃陆氏这个他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的。 不行的。 于是,就算没有听到陆野的回答,南桃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野亲吻着她的眼泪:“桃桃,我会把我毕生所有的爱都给你的,你支持我,好吗?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的。” 所有的爱。 南桃要的是他所有的爱吗? 或许连南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于是哭过了之后,情绪也被逐渐的压了下去。 夜晚,再度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安静了下来。 * 第二天。 陆野依旧想在家里陪着南桃,只是她不让了:“我没事的,你的研究不是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吗?快去吧,不要管我。” “你跟我一起去实验室,可以吗?” “我不想去。” 南桃正在喝着牛奶,拒绝得头也没抬,“你们实验室的人,我都不喜欢。”他们知道陆野要跟薛窈结婚了,然后看她就像是在看在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一样。 南桃厌恶那样的打量。 “那我换掉他们。”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脑袋,“挑你喜欢的人可以吗?” “你别闹。”南桃认真的吃完早餐,还多喝了半杯牛奶,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巴,“我还准备去公司看看,好久都没去了,再不去公司被卖了我都不知道。” “有我在,谁敢卖你的公司。” 陆野喝完了咖啡,“那我们一起出门。” 他终究是不放心她的。 把她送到公司后还不忘叮嘱,离开的时候叫顾七来接她。 公司运行得井井有条。 其实就是正如陆野说的,有他在,一切都会有保障。 南桃查完了一些资料跟报表后就清闲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扶着肚子发呆。 其实她的肚子还不大,但是她就是想要这样扶着,假装体验一下孕晚期的感觉。 这会让她回忆起怀着一一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陆野犯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一边要照顾他一边要承受着来自陆家的压力。 但是她还是熬过来了。 只是这一次,南桃知道,难熬的。 是难熬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又红了。 而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钟文。 南桃赶紧接听视频电话。 只是电话接通后,视频里面出现的不是钟文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南桃从来没见过,愣了:“你好?” 女人容貌很妍丽,但是看起来很憔悴跟疲惫了,特别是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也肿肿的,像是哭过。 南桃心里噔的浮现了一个猜想,这个莫非是钟文的母亲? “南小姐,你好,我是钟文的母亲梅庄,很抱歉冒昧联系你。” 果然是的。 南桃赶紧道:“钟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以为是钟文的视频电话呢?他现在还好吗?手术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边看起来不是在室内接的视频,梅庄的背后是蓝天白云。 “小文睡了,我才拿着他的手机出来的。”梅庄叹了口气,“他的手术恢复得还可以,南小姐不必过于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南桃由衷的高兴。 “南小姐,我给你打这个视频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跟陆先生的关系。” 165:她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一愣。 她知道…… “不过没关系的,南小姐,现在年轻人谁不谈个恋爱呢?陆先生马上就要跟我侄女结婚了,你肯定会跟他分手吧?” 听着电话里梅庄的话,南桃一时间不太懂她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 犹豫半天没有开口,只等着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 “小文真的很喜欢南小姐,我希望南小姐能给小文一个机会,让他有动力好好复健,可以吗?南小姐?” 梅庄的这句话近乎是在祈求。 她出生名门,过了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大概这还是第一次这般卑微的与人说话吧。 但是为了儿子,她什么不能做呢,钟文从手术清醒后说的念的最多的都是小桃,支撑着他恢复的也都是她。 梅庄在商界混迹了这么几十年,饶是陆野跟南桃的关系隐瞒得再紧密,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每一次听着儿子念叨南桃,她都心惊肉跳的,毕竟跟陆抢人,她自认为自己的儿子还太嫩。 所以,如果要促成这一段关系,最关键的还是南桃的态度。 梅庄是个爱子无底线的母亲,同样也是个生意人,她知道如何跟人谈判,“南小姐,如果你帮助小文恢复了健康,你就是我们钟家的大恩人,我们钟家会报答你的……” “钟夫人。” 南桃无法再听下去了,她出声打断了梅庄的话,“我听说,钟文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或许你去找她会比找我更好。”离开陆野,是呀,是会离开的,但是,离开陆野了她又如何能守在钟文身边。 她连陆野都不爱了,如何还能爱别人。 如果不爱,又何必继续欺骗下去,钟文,不应当被欺骗。 “南小姐,实不相瞒,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我早就去找了,当初钟文从国外回来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我与他父亲去调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南小姐,或许钟文以前是有过很爱的女孩儿,但是现在,他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你呀。” “钟夫人,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每一句都不是你想听的……” “南小姐,求求你不要拒绝好吗?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担心小文……” “钟夫人,您听我把话说完。”南桃缓缓道,“我怀了陆野的孩子,我跟陆野之间有二十几年的纠葛,他是要结婚了,我也会祝福他的,但是,除了陆野,这辈子我无法爱任何人了,您希望您的儿子这辈子守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一生吗?我很喜欢钟文,但是也仅仅是喜欢,我觉得他不应该在我这样的女人身上耗费一辈子。” “也请钟夫人替我跟钟文道歉,当朋友,我会很乐意帮助鼓励他走出低谷,但是,爱人,我给不了他对等的爱,这是一笔不公平的交易,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 “麻烦您告诉钟文,他好好恢复,好起来后,我会在西城等着他,跟他解释一切。” 南桃说完,不忍心再看梅庄伤心的表情,果断的将电话视频挂断了。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误会,没有必要再这样子纠缠下去了。 挂断了电话后,南桃狠狠的哭了一场。 在外面的鲁娜都被她的哭声给惊动了,赶紧进来查看是怎么了,南桃很轻易的就用情绪不稳定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孕妇总是会容易被照顾跟原谅的,鲁娜吓得赶紧问她是需要什么吗?她安排人去买。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南桃赶紧阻拦,关上门后将抽屉拉开,里面有很多很多之前收集的资料。 诚如她之前说的,她确实是在利用钟文。 只是一开始她的目标人选并不是只有钟文一个。 有许多医药世家的公子都在里面,甚至还有顾棋与沈宴西这些人,不过后来南桃为什么选定了钟文呢?南桃也说不清楚,就只觉得就算是利用,比起沈宴西那张放浪四溢的脸,钟文的阳光青春让她更想去靠近和相处。 南桃靠坐在办公桌下的柜子上,拿着钟文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着,多想自己能拥有一块能擦掉过去的橡皮擦呀,把自己的痕迹从钟文的人生里擦掉,同时,也擦掉他在自己人生里的存在。 看着看着,时间便不知不觉的从指缝间溜走了。 中午,顾七来接她。 是陆野的安排,南桃上车后问:“陆野是还在实验室吗?” “老板去医院了。” “医院?哪个?”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南桃依旧惯性的心底浮起一丝害怕。 顾七敏锐的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南桃表情的微小变化,继续说道:“是夫人醒了。” “穆雨燕醒了?” 南桃对此没有什么好想法,甚至觉得老天不开眼,让钟文日日承受着痛苦,而穆雨燕重度昏迷这么久,竟然,醒了? “是的,医生表示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老板正在那边。” “那陆念安呢?” “大小姐情况不怎么好,医生说如果一周内再没有好转就建议拔管了。” 给一个重度昏迷的人拔管,那不就是直接宣判她死亡了吗? 南桃往车座上靠了靠,目光定定的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没说话。 回到汀兰苑。 安安静静的房子真的挺难呆的,南桃随便弄了点粥喝了,惯性的拿起罐头喂猫,并且还喊了一声:“叮当……” “喵。” 小猫哪里知道南桃是在叫它,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罐头就来劲儿了,巴巴的站在饭碗前等着了。 望着小家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南桃本想冷漠的将罐头放下就走开的,这一刻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忍,想了想,还是蹲下摸了摸正在使劲儿造饭的猫咪脑袋:“对不起,我怎么能叫你叮当呢,你不是叮当,你也不想当叮当的,是吧?” 吃得哼哧哼哧的猫抬头看了南桃一眼,听懂了一样的在她掌心蹭了蹭。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biubiu怎么样?你这么可爱,biubiu这个名字也超级可爱的。” “biubiu,你要记得你的名字呀,以后我不在了,你要记得你的家在这里,你的名字叫biubiu。” 166:被跟踪 - 也难逃 - 木木唔 再跟biubiu玩了一会儿后,南桃便上楼准备午睡。 只是空大的床铺让她怎么躺着都觉得心慌,于是便抱了被子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阳光静静的洒在沙发上,南桃眯眼看着在窗外飞舞的落叶,黄叶在空中打着旋,很快就把南桃给看困了。 正当瞌睡来袭的时候,她放在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她肚子里的喜乐也跟着在肚子里蹬了蹬,像是在表达着不满。 熟悉她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她撑着身子拿起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愣了愣,尚未清醒的大脑让她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尚未等她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冷笑声:“南小姐很闲呀,接电话这么快,也是,被我儿子花大价钱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怎么会不闲得慌呢。” 熟悉的女声南桃已经有许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不过再听依旧还是能清楚人出来,是穆雨燕。 不是说陆野去看她了吗?她还当着陆野的面给自己打电话? 南桃没有想跟这个人发生任何交集的欲望,便反手挂断了电话。 只是她不死心,一个又一个的打进来,最后更是不间断的发短信来轰炸,带着逼迫南桃必须要接电话的决心。 不过有一点她应当是没料到的,南桃直接关机,将手机丢进了抽屉里。 再回到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陆野就回来了。 带着外面的冷气进来的男人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儿才动手将南桃合着被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怎么在这里睡了?” 南桃睡意朦胧,还是双手勾住了陆野的脖子:“沙发比较小,躺着有安全感一点。” “那我以后每天回家陪你午睡,行不行?” 陆野的实验室在科技城那边,离汀兰苑挺远的:“那你没有就奔波在路上,还能做其他的事儿吗?” “陪着你不做事儿也行。” 将南桃放在床上,他也跟着粘了上来,撑着脑袋问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吃的什么,南桃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一天日程,又问陆野。 这是她跟陆野一贯的沟通方式,互相分享日常生活。 “我今天去了医院。” 知道顾七已经跟南桃说过这事儿了,陆野也不隐瞒,“我妈醒来了。” 不过知道南桃不想听,他也没多说,简单两句讲清楚了情况,穆雨燕醒来了,情况很好,只需要再做一段时间的复健治疗就能出院了。 说起穆雨燕,南桃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 “我知道你妈醒了,她还给我打电话了呢。” “嗯?”陆野挑眉。 南桃没在身边摸到手机才想起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我关机了,你可以打开看看,说不定她现在还在执着的要联系我。” 陆野走出去拿出了手机,开机,南桃都听见了不断的叮叮叮的响声,可见穆雨燕是有多激愤的在做这件事儿。 只翻了两条,陆野便没看了。 刚巧电话又响了,不用多想,是穆雨燕无疑了,她可真是坚持不懈,就算南桃关系,她也笃定她能有开机的那一刻。 看着电话,陆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关上了门。 不知道陆野接了电话对那边说了什么,不过短短两三句话,南桃就看着他走了进来,把手机放在床头,然后躬下身子来摸了摸南桃的额头:“处理好了,她以后不会来烦你了。” “好。” 南桃从被窝里伸出暖烘烘的手,抱住了陆野的脖子。 两人滚到了一起,压上南桃的时候,陆野注意着避开她的肚子:“可以吗?”说实话,自从有意识到孩子的存在后,他就减少了那件事儿的频率。 也是憋了很久了。 南桃羞赧的点了点头,唇瓣轻啄在他的嘴角:“嗯。” 于是…… 晚霞下,又是一片旖旎。 * 第二日。 清晨是在biubiu奶兮兮的呼唤声中到来的。 又是寻常的一个早晨,吃完早餐后南桃送陆野出门。 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样的在门口拥吻告别,然后她看着宾利车的背影逐渐消失,眼底的甜蜜与温柔才在不断的褪下。 “小姑娘,你先生去上班啦?” 邻居家的大婶儿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南桃,欢快的招呼着。 南桃报以微笑点了点头,并不想跟邻居有过多交集的她就准备转身回去。 忽然,大婶儿又叫着她跑了出来:“小姑娘,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包裹呀,我今天早上在我家门口找到的,但是上面的地址不是我家人的,小桃子,小姑娘,这是你的名字吗?” 小桃子。 南桃骤的想起了孙沈川,除了他不会有谁会刻意用这三个字的称呼了。 邻居大婶儿送上一个包裹,巴掌大的小盒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南桃不想接,摇头:“不是我的包裹,可能是邮递员送错了,大婶你可以放到路口,或许有人会来找。” “真的不是你的吗?我不是听说你叫什么南桃什么的吗?” 大婶闷闷的,似乎很不解。 “这样吧,我仔细看看。”南桃接过包裹,就看到了上面小桃子三个字,写的遒劲有力,果真是孙沈川的笔迹。 “可能是我的,谢谢大婶。” 南桃收下快递,道谢,然后转身进了屋。 只是进屋之后,她拿出了一支打火机,将盒子丢进了铁桶里,烧掉了。 不论里面是什么,不论孙沈川想要干什么,她,都不会奉陪的。 烧掉盒子,就像是烧掉了阴郁的坏心情一样,南桃收拾后准备去幼儿园找一一。 天气这么好,如果中午可以带着一一去散散步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刚走出汀兰苑,就看到了一辆停靠在了路边的黑车跟着自己的脚步动了起来。 跟踪的意图太明显,于是走到了人多宽敞的大道上,她干脆的停下了脚步,逼停了那辆紧跟着的黑车。 上前敲了后排的车窗。 已经想到会是谁的车,她也知道,那个人是绝对会坐后排的。 167:铲除掉 - 也难逃 - 木木唔 果然,在她的敲击下,后排车窗摇下,穆雨燕那张因为消瘦跟苍白而整个都变了个模样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后面。 果然是她。 南桃冷冷一笑:“您可真是有毅力,陆野在电话里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南桃虽然不知道陆野在那通电话里对穆雨燕说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象,他说得肯定够明确。 那就是,她离南桃远点。 “南小姐,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讽刺,反问?呵,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能说出什么好话呢,是我高估了你。” 穆雨燕冷傲的说着,却还是抬抬手让司机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上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南桃笑了:“陆夫人可真是搞笑,第一,我凭什么要上来,第二,我凭什么又要听你的交代?不好意思,陆夫人,我还有事儿,就不陪您浪费时间了。” 说着,她别了别散落在脸颊两边的秀发,抬脚离开。 却被司机一把拽住手腕。 “南小姐,您听到陆夫人的话了,上车。” “如果我不上车呢?如果陆野知道你要强行让我上车还要对我不利,你说他会不会跟你这个母亲决裂?” 南桃并不害怕穆雨燕,以前或许有因为陆野而去迁就陆家人的心思,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你威胁我?”穆雨燕身体还是很虚弱,坐在椅子上还裹得厚厚的,只露了张脸在外面,“放心吧,我暂时还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上车吧,我们聊聊。” 说是聊聊,南桃已经知道会聊什么了,她并不想跟穆雨燕聊,却明白若是不聊,只怕今天没那么快能脱身,想了想,她踏上了车。 穆雨燕的目光从头到尾一直落在她的小腹上,唇瓣扯了扯:“没想到你又怀孕了,还挺能生的。” 南桃并不惊诧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儿,因为薛窈知道了,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不过她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在穆雨燕面前坐下:“车子不必开走了,有什么事儿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说明白一下。” “你这些年花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应该也捞够了吧?如果还不够,这卡里有五千万,你拿着这些钱,离开陆野。” 穆雨燕说完,得意的看着南桃,“想必以你骄傲的性格也是不愿意一直给人做情妇的,这些钱加上你这些年从陆家捞的那些东西,够你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了。” 南桃垂眸看着那张卡,没有接,不屑的勾了勾唇,说出了那句总是在各种狗血言情电视剧里出现的话:“原来陆野在你眼里只值五千万。”说着她吹了吹手指,“不过怎么办呢,陆野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要我离开他,陆夫人这个诚意未免也太不够了。” “你!” 穆雨燕没想到自己会踢到一块硬石板,“是你只值五千万,你少挑拨我跟阿野之间的母子情。” “陆夫人,你信不信我要是挑拨,绝对能让陆野跟你断绝关系?” 南桃挑眉,眼角露出来的得意毫不掩饰,“陆夫人想必很怕失去陆野吧?毕竟大女儿就快要脑死亡了,陆执又,死了,还有陆家的小小姐……” 南桃轻飘飘的一句:“听说在陆夫人昏迷的这段时间,陆家小小姐都被送到国外治疗去了……” “你少给我提茜茜。” 要说穆雨燕最喜欢的孩子是谁,那肯定是后面带着补偿之情生下来的陆茜茜了。 虽说在之前她是最疼陆野的,但是陆野丢失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她那所有无处安放的母爱跟愧疚情感都是放到了陆茜茜身上的。 所以,陆茜茜是穆雨燕的死穴。 “原来你也有不想提的,只怕还不止一件吧。” 南桃伸手从那张穆雨燕一直不收回去的银行卡上抚过,“你跟陆念安的那场车祸的原因,也是你不想提的吧。” “一一是我的儿子,也是你不想提的。” “你的性格强势又变态,你不想我提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只是穆雨燕,我凭什么如你的愿呢,从十年前你们陆家人就欺压我,侮辱我,抢走了我的孩子,你的女儿,还虐待我的孩子!” 南桃说着,拿出了手机,从云盘里打开了一段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再听一遍的录音。 那是陆念安折磨一一的录音。 听到录音里传来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穆雨燕的脸越来越白,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是哪里来的,这个录音,你是哪里来的?” 穆雨燕其实是知道陆念安虐待袁一一的,不过她可不愿意管,谁叫袁一一是南桃生的呢。 不过陆念安说过,她做的事儿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怎么这些录音,就到了南桃的手里了? “你迟早会知道我是从哪里搞来的录音。” 南桃没有再跟穆雨燕说下去的欲望了,她的要求她不会答应,伸手扫开了银行卡,她伸手拉开车门。 “你别想走,不告诉我录音哪里来的,你别想走。” “我别想走?”南桃哼笑了一声,“难道你要留下来看着我把录音发给陆野?哦,当然我发给陆野就不会发这一份了,我会发你怂恿陆念安抢走我孩子的那一份。” “你,你……” 那份录音,就是那场车祸的开端。 穆雨燕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松开了手。 南桃哼笑了一声:“陆夫人,是不是觉得看我很不顺眼,就像是颗定时炸弹?” “别怕,我这颗炸弹,说不定是颗原子弹哦。” 说着,南桃拉开车门下车,将脸色像鬼一样白的穆雨燕丢在了车里。 而在车里的穆雨燕,一直震惊了许久许久,然后才颤颤巍巍的拿起一边的手机,拨通了薛窈的电话。 “怎么样,成了吗?她拿钱走了吗?” 感受到了穆雨燕的沉默,薛窈意识到,这事儿没成,瞬间恼怒:“你不是说她有把柄在你的手上吗?怎么会不成?难道你骗我?” 是呀,把柄是袁一一。 只是穆雨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反被南桃用这个作为把柄拿捏了。 “准备第二个计划吧。”这下,要一下把南桃铲除才行。 168:美好呀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就知道穆雨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不过却也没想到她心急至此。 她都还没有走到一一幼儿园门口,薛窈的车就出现把她给拦住了。 不得不说,薛窈是深得了穆雨燕这个婆婆的真传,连叫南桃上车的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的傲娇跟蛮横。 南桃看到她的那一眼,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叮当的模样,那么多血,身上那么多的伤口,这是怎样一个恶魔般的女人,能对一只软萌的小猫咪下这样子的狠手。 南桃真的很想冲上去撕开她的脸,看看她这张白净的面皮下面住着的是不是魔鬼。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她的复仇已经开始,这个时候再泄露,就半途而废了。 她冷冷的开口:“你有什么事?” “没事我才不会来看你这张恶心的脸。”面对南桃这张总是恬静又淡然的脸,薛窈很难压得住自己的怒火,“听说你拒绝了五千万?南桃,你还真是野心不小呀,五千万都瞧不上。” 听说吗? 只怕是亲耳听到的吧,穆雨燕那种奇葩,能做出给薛窈直播的事儿南桃都不奇怪。 “我确实是瞧不上五千万。”南桃淡淡的瞥了薛窈一眼,她哪里瞧得上五千万,她要的是让薛窈引以为傲的薛家陪葬。 那可比五千万值钱多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当不要脸的小三了。” 薛窈冷嗤一声,“行吧,那我就直说了,钟文不能出席我的婚礼了,请柬你替他收着吧,我还是照例给你两张,你要是带男伴出席也方便。” 说着,她懒懒的伸出手,手里是两张请柬。 森系风的请柬,氧气感十足,绿色打底的图片上有各种各样镂空的繁琐花纹,氤氲的绿意,看一眼就能给人阳光穿过树叶洒下的细碎光影,静谧又美好。 确实很漂亮。 南桃伸手拿了一张:“看来薛小姐很有自知之名。”说完又拿请柬扇了扇风,话语里讽刺的意味很明显了。 绿色嘛。 薛窈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煞白。 南桃噗嗤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不过薛窈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没走,南桃便不好去接一一,于是转了一圈儿后便回去汀兰苑了。 进入院子路过那个她刚才烧东西的铁桶的时候,她将薛窈的请柬丢到了里面,看也没再多看一眼。 陆野在午饭前回来了。 看到南桃正蹲在厨房边上给猫咪做罐头,他眼底一软,上前就用手将她整个身子都圈住了。 正在弄罐头的南桃被抱得一僵,下一秒就闻到了熟悉的淡淡古龙香味,勾了勾唇:“真的回来陪我睡午觉呀?” “当然。” 陆野说着在她脖颈上轻啄了一下,起身打开冰箱门,“午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陆野,今天薛窈来给我送婚礼请柬了。” 南桃没起身,对着墙壁闷闷的说了一句,“你婚礼的请柬,很漂亮。” 男人开冰箱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又继续手里的动作:“是么?我没见过。”他没撒谎,他确实没见过,这场婚礼从头到尾,是薛窈谋来的,薛窈负责到底。 而他只需要在婚礼上露个面就行了。 “你要看看么?在外面的垃圾桶里,我可以……”南桃说着要起身去捡,被陆野一把拉住摁在怀里:“桃桃,又要跟我闹了是不是?” “你知道的,我只会给她一场婚礼,其他任何东西她都从你这里抢不走。” 任何东西都抢不走吗?为什么南桃觉得自己的尊严,还有她跟陆野的未来就已经被抢走了。 她眼里蓄满了泪水,陆野却什么都不懂。 “你不看就算了。” 南桃憋住了泪水,从男人的怀里挣脱,跑到沙发上去抱了包薯片吃了起来。 明显是生气了。 陆野倒了杯水给她:“光吃这个容易上火的,喝口水。” 南桃推开水杯:“我就上火,上死我算了。” “上死你。”陆野挨着南桃坐下,手掌抚摸上了她的身体,“桃桃,你是在邀请我吗?”坏坏的男人带着致命的诱惑。 只是南桃真没有在邀请他的意思,于是就用刚吃完薯片的嘴冲着他大哈了一口气。 她吃的是蒜香味的薯片,所以现在嘴巴里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彩缤纷。 只是陆野却毫不在乎,反而还吻上了她的嘴:“蒜香味的吻,多亲几口中午都不用吃饭了。” “陆野,你恶不恶心呀。”南桃就这么轻易的被逗笑了,赶紧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要吃牛肉面,叫外卖吧。” “外卖,你是有多瞧不起我的厨艺。”陆野轻轻一个爆栗弹在了南桃的额头,女人的皮肤太嫩,小小一下就是一个红印子了,他随即又心疼的亲了一口,“两人份的牛肉面,安排。” “为什么是两人份?我吃不完那么……”话还没说完,南桃就明白陆野说的两人份的是什么意思了,捂着肚子,“两人份的就两人份的吧。” 陆野在厨房里忙碌,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做面食,从揉面开始,到擀面切面,他做得一气呵成。 南桃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阳光从厨房的落地窗里洒落在他的身上,安静美好,时光就像是倒退回了八年前。 那个时候他两几乎形影不离,那个时候陆野还在攻读博士学位,南桃就在他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屋子,两人早中晚总是会在一起吃饭。 不过南桃没有做饭的天赋,会做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家常菜,如果要吃硬菜或者是一些花样菜,就得陆野来。 那一年,他们像是小夫妻一样的生活在那不足五十平的小套房里,会在夏日的半晚牵手出门遛弯,小区门口会有很多大妈大爷摆摊儿卖自己种的蔬菜水果,两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拎一个西瓜回去。 而那些西瓜,每一个最甜的那一口,陆野总是要挖出来率先喂进南桃的嘴里。 那样的日子,南桃觉得才是他们拼死要逃离那座大山的目标。 现在,豪华的别墅,锦衣玉食,一切都那么好,一切,又那么不好。 南桃想得愣住,一直到陆野的面做好了,她才思绪回笼,而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又是邻居大婶儿。 169:去告别 - 也难逃 - 木木唔 有了孙沈川的那个快递那一遭,南桃对大婶儿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却难以说明是怎样的,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陆野在做小菜,南桃便去应门。 却没想到邻居大婶手边还牵了个小家伙,不用走近看她就认出了那是一一。 “一一!” 南桃欣喜,赶紧过去开门,小家伙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鼻头也红通通的,见到南桃,他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南桃阿姨。” 不知道怎么,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哭腔,南桃赶紧安抚他,又看向邻居大婶儿。 “小姑娘,这是你家亲戚的孩子吧,我看他在你们门外晃来晃去晃了好久,问他来找谁又不说。” 大婶儿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热心肠极了,“这个天的太阳还是很毒的,小宝贝怪可怜的,所以我就替他敲门了。” “是我家的孩子,大婶儿,谢谢你。”南桃赶紧给大婶儿道谢,觉得自己之前小人之心了。 “是就好,小家伙中午不在幼儿园怎么出来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快进去哄哄吧。” 大婶儿笑呵呵的,“乍一看我还吓了一跳,他跟小姑娘你真像呀,要不是跟你们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知道你们没小孩儿,我都差点以为他是你们的孩子了。” “哈哈哈哈,是吗?”南桃打着哈哈,再度道谢后便拉着一一进屋了。 而南桃没有看到的是,邻居的胖大婶儿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盯着屋内,很久很久不曾移开目光。 将一一带到院子里,小家伙却闹起了脾气,怎么都不肯往里面走了,也不说为什么,只是埋头拽着南桃的衣角,就是不肯往前。 南桃只得停下来:“一一,怎么了?你舅舅在里面呢,你不想见他吗?” “我不想看见他了。”小家伙气鼓鼓的,小脚一直在地上踢来踢去,“南桃阿姨,我舅舅是个坏人吗?” 南桃一愣:“你怎么这么问?舅舅怎么会是坏人呢?” “但是,但是……”一一没把话说完,眼眶率先红了,“但是他们说舅舅会断掉给我妈咪的医疗抢救,那样我妈咪就要死了。” 陆念安。 南桃眼眸一缩,赶紧抱住一一:“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这肯定是假的呀,你舅舅跟你妈咪是亲兄妹,他怎么会害你妈咪。” “是我爹地说的,他还骂舅舅没良心,要我不要喜欢舅舅了,南桃阿姨,我爹地肯定是骗我的是不是?我妈咪,我妈咪肯定会没事的是不是?”一一眼泪汪汪的看着南桃。 在这样子一双无力又柔弱的视线的注视下,南桃想撒谎,想骗他说肯定会没事的,但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陆念安好转的可能性肯定很低很低…… 就在南桃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别墅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陆野站在门口,皱眉盯着两人:“怎么不进来?” “一一,你怎么哭了?”他在里面就看到一一了,却久久没等到人进来。 一一怯怯的看了一眼陆野,看来饶是刚才南桃解释了,小孩子的心灵上还是留下了一定的阴影了。 南桃赶紧走上前去在陆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瞬间,陆野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片刻后,他抬脚走向了一一,知道孩子此刻在怕他,他也没有伸手强行的拉住他或者是怎样,而是蹲下来与他平视:“一一,你上次见你妈咪是什么时候?” 被问到,一一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画面,关于他上次见到陆念安的画面,瞬间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上上个礼拜五,爹地带我去见妈咪了,但是我怎么喊她她都听不见,我还偷听到爹地跟奶奶说,妈咪肯定会死的。” 伤心至极,一一扑到了陆野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舅舅,我妈咪不会死的是吧?你不会杀掉我妈咪的是吧呜呜呜呜?” “舅舅,我不想没有妈咪,我也不想舅舅变成坏人,呜呜呜。” 小家伙一口一个妈咪,一口一个不想失去妈咪,听得南桃的心在泣血。 明明她才是他的妈咪呀。 她多想扑上去告诉他不要伤心了,妈咪还在,妈咪…… 只是她不能。 她流着泪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子两人,上前拍了拍陆野的肩膀:“要不带他去看看陆念安吧。” 陆野没回答,一一在他怀里仰起头,也祈求:“舅舅,你带我去见见妈咪吧,我好想她的,一一好想她的。” 孩子就是这样子,在他懵懂无知的岁月里,陆念安那么虐待他,再后来的日子里也不断的冷暴力他,试图养废掉他,但是他那颗小小的心脏小小的脑袋里依旧只会记得她的好,依旧只会爱她。 南桃上前也抱住了一一:“别哭了,一一,阿姨跟你舅舅带你去见你妈咪。” 于是,陆野就带他们去了。 不过南桃在病房门口就止步了。 她不想见到陆念安,她永远都无法原谅她当初强迫自己放弃孩子的举动。 她要死了,她是很可怜。 南桃也不想心狠的在孩子面前觉得她罪有应得。 于是她就在病房外等着。 病房的门开着,她能听到一一在见到陆念安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嚎啕哭声,那么情真意切。 他还在跟陆野说,妈咪瘦了好多,他清脆稚嫩的童声还在问陆野,妈咪是不是真的好不了了。 陆野没有办法撒谎,只能点头:“一一,或许你应该跟你妈咪告别了,你把你想对她说的话在她耳边告诉她,她一定会听到的。” “呜呜呜,我不想告别,舅舅,我不会告别,我怎么可以没有妈咪呢,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我足球踢得可好了,我也没有告诉她我有朋友了,他们都可喜欢我了,舅舅,我怎么可以跟妈咪告别呢?难道妈咪不想知道这些事儿吗?她不想了解一一以后的生活吗?” 小孩子口里说出来的每一句妈咪,都是在往南桃的胸口扎刀子。 不出片刻,她的心脏已经鲜血淋漓。 而里面,一一哭累了,终于妥协了,乖乖走到了陆念安身边趴在她耳边道别了起来。 南桃控制不住的走进去,想听一听,他对母亲的告别。 就当他是在对自己告别了。 170:她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妈咪,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一一,我很想你喔,妈咪,我们老师说,人去世了就是去月亮上了,妈咪,你也是去月亮上了吗?你在月亮上会守着一一吗?我相信你一定会看着一一长大的是不是?” “妈咪,你不要担心,一一一定会听爹地跟舅舅的话的,等会儿一一就回去拿我的小熊来送给妈咪,有一一的晚安小熊陪着,妈咪就就算去了月亮上也不会孤单了。” “一一以后每天,每天都会吃饱饱,穿暖暖的,下雨了会知道带伞,睡觉一定要关窗户,晚上也不会踢被子的。” “妈咪,一一会很乖很乖的……” …… 南桃就靠在门上,静静的听着一一哽咽的说着一句接一句的告别,陆野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伤心了?” 南桃将头靠到了陆野的肩膀上,点头:“一一很可怜。” “我会照顾好他的,不要担心。”陆野的手轻抚在南桃的背上,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我们把一一接过来照顾,让他陪着喜乐长大怎么样?” 陆野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击中了南桃的心口。 她欣喜的瞪大眼睛,几乎是一瞬间的就要答应下来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就近在眼前了。 但是她也清楚明白,这个中间横亘着一条名叫陆执的鸿沟,还有名叫薛窈的刀山,跨不过去的,永远跨不过去的。 南桃亲亲的吻在了陆野的脸颊:“你真是个好舅舅。” 陆野的手摸到了南桃的小腹上:“也会是个好爸爸的。” “嗯。”南桃垂眸,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那边,一一告别的话说完了,他依依不舍的拉着陆念安的手不肯松开。 那套走上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一,你想对妈咪说的话,说完了吗?” 一一点头,其实他觉得妈咪对他并不好,但是真说起要告别,他的心里就好像很伤心很伤心一样,特别是被南桃阿姨这一问,他又好像是有千言万语还没说完一样。 于是又扑到了陆念安身上痛哭了起来。 哭完,他眼眶红红的靠在南桃身上:“南桃阿姨,我跟妈咪告别了,她还没有跟我告别呢,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话要跟我说,我也不知道她想关心我什么,呜呜呜。” “一一,妈咪肯定有很多话对你说的。”南桃不忍看到一一如此伤心,想了想,“要不这样吧,南桃阿姨扮成你妈咪,对你告别好吗?” “南桃阿姨你也要离开我吗?”一一忽然情绪更激动了,怕得浑身发抖了,“不要……” “一一,南桃阿姨不会离开你的,不要怕不要怕。”南桃赶紧抱住一一,“南桃阿姨只是想扮成一一的妈咪,跟你告别,那样一一就可以听到妈咪的告别了,是不是?” “这样可以吗?”一一颤颤巍巍,仿佛比起失去妈咪,他更怕失去南桃阿姨一样。 “你闭上眼睛。” 南桃拥抱着一一,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一,妈咪就要离开了,去到很远很远的月亮上,那里很漂亮,也有很多人可以陪着妈咪,妈咪不会孤单的,但是妈咪也不想走呀,妈咪好担心一一,担心一一走路会摔跤,担心一一在学校会受到欺负,担心一一踢足球会受伤,更担心一一以后有了青春期的烦恼不知道该跟谁说了怎么办呢?” “不过妈咪想到一一有舅舅的陪伴,也就放心了,舅舅以后肯定会陪着一一一起长大的,倾听一一青春期的烦恼,给成年的一一买第一瓶啤酒,参加一一的各种家长会毕业典礼,还有,一一结婚的时候,舅舅肯定会坐前排看着一一迎娶最美丽的新娘子的。” “一一,妈咪虽然离开了一一,但是我会在天上看着一一的,一一要是想妈咪了,就看一看月亮,一一睡觉的时候,妈咪会看着,一一在窗前读书的时候妈咪会看着,一一下了晚自习回家,妈咪也会看着。” “一一,妈咪怎么舍得错过你的成长呢,妈咪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着你成长了而已。” “所以,一一,不要为妈咪的离开而伤心太久好不好?” 南桃说完,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更别说是一一了,在听到南桃这些话,直接抓着她的手挣扎闹腾了起来。 “我不要你走,呜呜呜妈咪,我不要你走呜呜妈咪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仿佛把南桃当成了自己的妈咪,在她的怀里大哭着,拽着她的衣领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绝望的情绪。 南桃的心好痛,她多想吻吻他哭得惨红的脸颊,告诉他妈咪不会走的,妈咪走了他也有个爱他的爹地会守着他的,而不是袁家那个败类。 她多想叮嘱陆野,不要只把一一当成是侄子来疼,他是他的儿子,他要用父爱去疼他陪伴他才行。 她多想在生命的尽头,让这两对父子相认呀。 陆野怕他伤到南桃肚子里的孩子,赶紧把他抱起来安抚。 而南桃的身子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她扮成陆念安的告别。 何尝不是自己的告别。 很快,她就要告别一一了。 陆野离开了房间,南桃怔怔的在地上坐了许久,病房里太安静了,只有氧气机在静静的制造着声音。 而很久很久后,南桃听到了一声干呕声,是从她身后的病床上传来的。 她赶紧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发现病床上的陆念安的手指竟然在动。 而且她有醒来的趋势,所以喉咙正在进行排异反应尽全力的吐着喉咙里的喉管。 她要醒了。 怎么可能。 南桃赶紧走出病房看了看四周,病房外的走廊里空荡荡的,陆野应该是把孩子抱下去安抚去了。 没有医生。 也没有护士。 走廊里静悄悄的,仿佛死寂一片。 看着病床上那个都是蠕动痕迹越来越大的人,南桃的眼底忽然闪过了一抹冷意。 然后走进病房里,带上了病房的房门。 171:查下去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是夜。 陆念安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陆野是在床上接到电话的,他压低了声音说话,让那边的人低调处理这件事儿,收起手机他穿衣起床,看到躺在右侧的那小小一团,还有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小一只,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就又软了软。 从医院回来后,小家伙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他跟南桃好哄歹哄着才让他正常吃了晚饭上床睡觉,大概是白天也哭累了,小家伙现在睡得格外的香甜。 陆野绕过去摸了摸他胖乎乎的小脸蛋,睡着了也好,能迟一分钟知道这个噩耗,也是幸事儿。 陆野单膝跪在床边分别亲了亲南桃跟小家伙,才起身离开。 只是陆野不知道的是,他的脚步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南桃的眼睛就睁开了。 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十分清明。 陆念安的死讯现在才传出来,说明陆执做到了,不然……南桃放在一一脑袋下面的手用力的抓住了床单,强烈的压抑着身体的颤抖,那种强烈的恐惧几乎要让她浑身碎骨了。 但是她不能让陆念安再活着陪在一一的身边了,她那么恶毒,她不会对一一好的,陆野说过,只要她死了,他就会从袁家夺得孩子的抚养权,亲自抚养孩子成人。 让一一跟着陆野长大,才会让这两个南桃爱的男人都获得最大的幸福。 所以她做出了选择。 这么多年,她亲眼看到过无数人的死亡,甚至那个地窖下面都埋葬着好多尸体,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南桃那么真切的感觉到了陆念安在她手里的枕头下面挣扎,明明已经昏迷了这么久的人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南桃的手腕都被抓出了血,到最后她甚至坚持不了了,丢开枕头就抛了出去。 打了电话给陆执,求他帮自己处理好。 陆执从来都跟陆念安水火不容,他很乐意在这件事上插上一手。 南桃静静的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一,心里却想的是,陆念安终于死了,陆执是怎么处理掉她的她不清楚,不过,终于是死了。 正当南桃想得出神的时候,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声音巨大让一一都颤了一下。 南桃赶紧撑起身去把手机捞了起来,上面的陌生短号让她的手一颤。 是陆执的号码。 南桃看了看一一,幸好他还睡得很沉,想着,南桃微微动了动身子,舍不得离开,只是半靠在了床头上接通了电话。 “南桃,收到好消息了吗?你心心念念的仇人死翘翘了,开心吗?” 南桃抿了抿唇,目光一瞬不瞬的放在了一一的脸上,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高兴得很,行了,就这样吧,今晚上陆家要大乱,我要去看好戏去了。” “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一命,换一命嘛。” 最后这几个字,陆执懒懒的拖了一下语调,南桃啪的一下挂断了手机,删除通话记录后把手机丢得远远的。 初冬的夜,屋里是开着暖气的,并不能。 但是南桃还是感觉到了牙齿打颤的寒意。 她赶紧搂着一一再度躺下,试图在被窝的暖意里找到一丝安全感。 无论夜里的人心情有多不能平静,夜,总是会过去。 黎明,也终将降临。 陆家。 一片喧闹。 陆念安无法好转已是事实,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也是长时间,器官衰竭导致的死亡,对此,陆野心中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建设。 但是袁家人却不。 陆念安的老公袁术更是直接在陆家大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人是在陆家的医院里没的,陆家怎么也要赔偿到底才行。 袁家这些年没落成了什么样子明眼人都是看着的,所以他自个也是明白,除了这样没脸没皮的闹一场,能从陆家刮多少油走就都是赚到,毕竟没有陆念安在了,陆家的钱都没有流通渠道往袁家流了。 倒是有个袁一一在,只是袁术放浪花心惯了,根本就不想多个拖油瓶儿子,于是早就把儿子的抚养权拿出来明码标价了。 只是那点钱怎么能够,袁术想要陆家狠狠的出血。 不过,没等袁术闹开,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他的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包车里就伸出来了几双手一把将他拖进了车里。 黑漆漆的面包车里,汽油的味道刺鼻,袁术被拖进去,没来得及挣扎,一阵拳打脚踢就已经把他弄得快要昏死过去了。然后又是批头的一盆冰水,让他在刺痛中醒来。 他的右手就被摁到了一块铁板上。 边儿上还摆放着寒光铮铮的大砍刀。 “这份协议,签了。” 一支笔被黑暗里的人拍到了袁术的面前,没等他挣扎,警告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签的话,拖延一分钟,就砍掉你一根手指。” 于是,就在袁术愣神发生了什么的这一分钟,他的手指忽然一痛,黑暗里他并看不清什么,只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惊恐的惨叫了起来。 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在倒数了,袁术怕极了,赶紧抓起笔就签了一通。 甚至连自己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签完后,他的胸口里被塞了一团东西,然后整个人就被从后面推下了面包车。 他浑身是血的滚在了路边,手指还在流血。 他哆哆嗦嗦的摸出胸口的东西,是他刚才签的那些东西的备份,一张是他主动放弃袁一一的抚养权,一张是他发誓离开西城永远不再出现在西城的协议。 看完,袁术脸色煞白。 * 陆家。 陆念安的葬礼一切从简。 不过也举办了好几天。 南桃是在第四天后才见到陆野的,几天不见,他已经瘦了好大一圈儿。 他推门进别墅的时候南桃正在逗弄biubiu,看到他一身黑色西装,衣领上还别着白花,南桃上前接过了他的外套,弯腰给他拿了拖鞋。 “累了吧?要喝点酒吗?” 陆野没说话,一把将南桃搂在了怀里。 然后,南桃就听到他颤颤巍巍的声音开了口:“桃桃,陆念安是被人害死的,你说,我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172:婚礼到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的声音极其疲惫。 明明只有四天,南桃感觉这道声音像是从沙漠里长途跋涉才传到了耳边的。 只是,并没有裹挟着沙漠的热气来,反而带着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进了南桃的身体里。 她放在陆野背上的手僵了僵:“怎么会,我看报道,医生不是说是器官衰竭引起的脑死亡吗?”南桃的声音虚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里了。 “桃桃,你告诉我,我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桃的错觉,她感觉到陆野这句话不是在问问题。 他,是知道了什么? 南桃立刻推开了他:“我无法给你建议。”说着她仓皇转身,却不知道该去哪,只能是背对着陆野站着,愣愣且僵硬的站着。 陆野就在她背后站着,但是她没感觉到他像之前一样会快步走过来,会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会掰过她的身体强硬的抱住她,他就只是站在后面,也不说话。 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南桃攥紧了拳头:“我是想要捂死她的。”好久好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了口,“陆野,我是想要捂死她的,因为她让我恶心,她让我想要撕碎她的脸,她凭什么作恶多端还能好好的躺在床上,被一一思念被一一爱,她不配。” 南桃说着说着就转过了身,定定的看着陆野,“但是我没有杀她,我松手了。”说着,南桃举起了双手,手腕上的抓痕一目了然,她也颓废的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你要为你姐姐报仇,你就报警抓我吧。” 她没有直视陆野的视线,只是倔强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视线所及的地方,男人的皮鞋出现了:“桃桃,她,她们是我的亲人……” “但是她们不是我的亲人!” 南桃歇斯底里,“她们利用我对你的爱,践踏我,侮辱我,陆野,你永远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这一刻,陆野还在她面前说她们是他的亲人,南桃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鼓鼓涨涨的气球被放了气,自己人生前面的二十五年经历都被这一口气给吹走了。 “桃桃。” 陆野摁住她的双手,将情绪激动的她抵在墙上,“桃桃!” 男人的所有隐忍在这一刻都展现在了他青筋毕露的脖子上,他怒吼了一声后低头抵在南桃的额头,眼尾发红,后牙槽也几乎咬碎,腮帮子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这次,你过分了。” 如果不是他的人先发现陆念安的手指甲里有血迹,南桃现在就已经是警察局里的阶下囚了。 陆野第一时间拿到了血迹的DNA结果,是南桃的。 他也想起来了,那天他抱着一一下楼的时候,南桃跟陆念安单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过分了。 这三个字忽然让南桃的所有怒火都化成了无奈跟苦笑,她抬起手挡开陆野试图圈住她的手臂,不停的笑:“是呀,我过分了,我只不过是想要她死得彻底一点,陆野,我现在真后悔呀,我就应该带一把刀子直接杀了她。” “南桃!!” 陆野冲上来摁住了她的肩膀,重重的将她摁在了沙发上,“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以为我有很喜欢你的家人们么?你爸爸,陆野,你爸爸就是个人渣,我没告诉你吧,当年他还试图强奸我,你妈,哈哈哈哈,穆雨燕呀穆雨燕,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那个,不过祸害遗千年不不是么?我真该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也给她来一刀。” “还有你那个小妹妹,她没疯的时候,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明里暗里都在骂你是垃圾。对了,还有你的弟弟,陆执……” “南桃,你给我闭嘴。” 陆野的手掐在南桃的脸颊,没有用全力,但是也是用了力的,南桃的小脸一下子就被掐红了,她被迫仰着头看着陆野,双眸绯红几乎要滴血了。 看到陆野的情绪在她提到陆执的时候瞬间瓦解,南桃哈哈大笑,她算是看明白了,陆野,根本没有在陆执的死上释怀。 他明面上作为陆家的一家之主,对陆执这个陆家耻辱赶尽杀绝,其实内心深处还在坚守着一个哥哥对弟弟的保护本能。 只是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他的那个好弟弟,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要他的命呢。 南桃哈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然后骤然在某一刻,她停住,定定的盯着陆野:“陆野,你真自私。” “你会为你的自私付出代价的。”并且,很快了。 南桃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火焰,快要燃烧到了顶点了,也快要燃烧到了尽头了。 陆野明白,此刻跟南桃再僵持下去,气氛只会越来越崩。 沉默的较量中,他主动退身出去,甩开了南桃的脸:“下次,我不会为你的任性买单了。”这次为了盖下陆念安手指里的那些痕迹,陆野动用了不少关系。 而且,南桃做了这件事儿,他以后还想要一一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他该以何种心态让一一跟他的杀母仇人生活在一起。 陆野的怒火不只是因为南桃害了陆念安,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毁掉了他为他们一手安排的未来。 从汀兰苑出来,陆野开车漫无边际的在城市里游荡。 黄昏的公路上,他越走越远,越来越孤寂。 * 陆野走后,南桃在沙发上躺了很久。 也想了很多。 多到几乎把他们这二十五年全部重新梳理了一遍。 她孓然一身,她讨厌陆野的家人,亲戚,甚至是朋友,没错,陆野以前是有很多朋友的,那个圈子的人,南桃讨厌他们,后来陆野就愈发少的跟他的朋友来往了。 她好像成功的把他圈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来,但是穆雨燕的存在,今晚陆野说的一切,又证明了,她失败了。 因为世界上没有人像她一样了,孓然一身。 她还在偏执的要求别人跟她一样,她真可恶。 * 这场矛盾过后。 陆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汀兰苑里。 时间由初冬变成了深冬。 也预示着,陆野跟薛窈的婚礼就要到了。 173:大溪地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是在一个晚上回来的。 南桃已经睡下,不过她已经整夜整夜的失眠许久了,睡下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夜的黑。 只是这一夜,她感受到陆野在身边躺下的动静。 乳胶床垫凹陷下去的动静不小,南桃却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样,已动都不能动,只是躺着。 “我知道你没睡。” 陆野开口,窸窸窣窣的,像是他在脱衣服,“我明天早上六点的航班去大溪地,三天后我就会回来……”他自顾自的在说着这几日的安排,像是这本是浮生里无比寻常的几日。 其实不是的。 两天后是他跟薛窈的婚礼。 他去大溪地是去参加他自己的婚礼的。 这个时候,南桃还可以说陆野是她的陆先生,等他从大溪地回来,他便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陆先生。 南桃终于动了动身子:“我也要去。” “桃桃……” “陆野,我也要去参加你的婚礼,你可别忘了,你夫人是给我下过请柬的。” 陆野掰过南桃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在生气?” “我没生气。”南桃拉开陆野的手,“我只是想去参加你的婚礼,大溪地是个美丽的地方,我想去散散心。” “真的只是散散心?” 陆野睨着南桃,南桃这也才借着清冷的月光将陆野的脸看清了,几日不见,他又瘦了许多,眉眼间的成熟韵味更多了。 只是他说话又喜欢皱着眉了,南桃伸手试图展开他的眉心,但是那里却硬邦邦的。 陆野抓住了她莹白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亲了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没生气。”南桃视线温柔的看着陆野,“陆野,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你跟我不一样,我不能要求你跟我一样。” “陆念安的事情我还要谢谢你,没有让我去坐牢。” “傻瓜。” 陆野将南桃搂进了怀里,几日不见,小小的身体愈发清瘦了,他怎么搂抱都不够,“睡吧。” “你这几天在哪里睡的?” 南桃窝在他的怀里,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淡香味,像是魔法一样,瞌睡就来了,眼皮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沉。 “在钟文留给你那个公寓里。” 沈宴西忽然提起钟文,南桃脑海里恍惚的闪过了那个少年的脸,在阳光下奔跑过来带着热情跟青涩的叫她南小姐,忍不住心口痛了痛:“陆野,我这样坏的人,肯定会没有好报的吧。”她做过最坏的事儿,就是把钟文拉进了她乱糟糟的生活里。 在那次梅庄给她视频后,她又每天试图联系上钟文,但是无论是视频还是电话都无法接听了。 或许是梅庄放弃了。 又或许是她释怀了。 总之,南桃会祝福钟文的,希望他早点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又在说什么傻话。”陆野的手轻轻的拍打在南桃的后背上,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的魔力,三两下的,就将南桃催进了睡眠里。 夜逐渐深邃。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顾七的车停在了楼下。 顾七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自家老板走出来的身影,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老板还抱着一个人。 顾七赶紧下车拉开了车门,这也看清楚了老板抱着的是南小姐。 还在熟睡的南小姐。 “老板?” “开车。” 陆野不想多说,顾七也不好多问,只能上前开车。 只是车子开出去一段,被这沉默的环境憋坏的顾七还是忍不住开口:“老板,不是说不带南小姐去的吗?”这不是大好的机会趁着她睡着走人?然后再阻拦她买机票跟过去。 “我答应会带她去的。”陆野把南桃放在了车座上,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继续说,垂眸手指轻轻抚过她嫩白的脸颊,“不能食言。” 好吧。 不能食言是一回事儿。 顾七不太能懂的是,带着深爱的女人去参加自己跟别的女人的婚礼。 这样的事儿,怎么都是一种残忍吧? 唉。 不过老板的事儿顾七一直没懂过,比如说这次跟薛家的婚约,老板都已经掐住了薛家的命门了,其实完全不用大费周章的要再联姻,动动手指都能掐死整个薛家了,但是他就是不取消婚约,还要照常举办婚礼。 这让顾七不得不怀疑老板是不是在婚礼上会有什么大动作。 他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恐惧的,所以这一路前去大溪地,他的这颗心呀,都是上跳下跳的,不能停歇。 * 飞大溪地的飞机是陆野的私人飞机。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本来才睡饱的南桃又累了。 看着机窗的风景逐渐明亮了起来,南桃沉默的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绵延不断的海洋,山脉,甚至是各式各样的城市。 心里想起了一句话,所谓的旅行,不过就是你去了别人生活的城市寻找陌生的虚空感。 飞机下的那些土地,山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对生活在那里的人来说,就跟汀兰苑对她一样的感觉吧。 “在想什么?” 陆野端了杯牛奶过来,“喝。” 南桃乖顺的喝完了一整杯牛奶,陆野替她擦了擦嘴唇上的白沫儿:“到地方了去我准备的酒店里住,好不好?” “好呀。” “酒店是在海边吗?” “应该是。”那还是陆野好几年前在那边置办的产业,“去了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 陆野的房子就是在海边,并且还是在山崖边上,碧海蓝天之中的一座城堡一样。 不得不承认,薛窈的审美是很在线的。 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无法用言语起形容的美丽,海水不只是一个颜色,有碧蓝的,有深蓝的,还有浅绿的,阳光那么灿烂,一切都是柔和热情的。 行走在这样的阳光里,南桃身上裹挟着的冷气就这样一丝一缕的被催散了。 说起来,南桃还要感谢薛窈。 感谢她选在了这样一个地方举办婚礼,让南桃的灵魂能够久驻在这样的一片天堂里,应该永远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和冷了吧? 174:想要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将南桃带到大溪地后就消失了。 南桃知道他忙,毕竟那是他的婚礼,就算是不照顾薛家人的面子,陆氏在商界这么多的人情往来,他也要出面去照顾几分的。 南桃知道穆雨燕也跟着来了,她若是知道自己来了,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南桃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她住进了那个崖边酒店里,该吃吃该喝喝,吹着海风欣赏着风景,好不快乐。 晚上吃过晚饭后,南桃倒时差,便收拾了去海边散散步。 她东挑西选才选中了一条长裙,能够让如今孕肚很是明显的她不那么臃肿肥胖的长裙。 她是个很爱美的人,她觉得就算是怀孕也不能剥夺她美美的活下去的权利。 黄昏的海面金光闪闪的,一如南桃梦里的那片海。 其实她看过许多的海洋,这些年跟着陆野满世界的跑,美景她是看过许多的,但是没有那片海洋,哪一缕海风,能有现在这一刻的这么安抚她的心灵。 走着走着,她干脆脱鞋子光脚踩在沙滩上,感受着细腻的沙子从自己指缝间涌过又流走,砂砾里还有小螃蟹,被她惊扰了美梦,慌张的爬进了海里,还撅起来个小屁股将自己埋了起来。 南桃用脚趾逗弄着它们,惹恼了那些小东西们的同时自己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山崖下面,那是一片无人的海域,甚至没有开发出来作为旅游景点,加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更是人迹罕至。 南桃却享受这样的安静,她踩着自己的脚印一遍又一遍的走来走去,绕了许多个圈子,走到天色都要彻底的暗下来后,另外的一道脚步声缓缓的靠近。 很慢却很重的脚步声,南桃一开始以为是陆野,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身影。 因为高且瘦,就算是包裹了很厚很厚的羽绒服跟防风帽,南桃也认出了,那是陆执,不是陆野。 他来这里干什么? 陆野的酒店就在楼上,他还暴露在这里,他不要命了吗? 南桃快步走了过去,慌张得没来得及撩起裙摆,一个浪打上来,浸湿了她拖到了脚踝的裙子。 “陆执!” 南桃上前扯住他,将他拉到了一个角落。 一是那里比较隐蔽,二是角落里没有风,陆执可以摘下他头上那隔绝外界的防风头罩。 头罩摘下来,陆执的脸煞白煞白的,他的鼻子上还挂着氧气管,在羽绒服下面他还抱着一个氧气瓶。 不是很重,但是也快把他的腰压塌了的感觉。 “给我抱着。” 陆执托不住了,把氧气瓶递给了南桃。 南桃抱住:“你怎么来这里了?顾舞文允许你出国吗?” “他跟着一起来的,他在这边有个医院。”短短的一句话,陆执呼吸了好多次才说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明天,我们就在这里做手术。” 虽然他虚弱不堪,但是做手术这三个字,还是带着强大的力量,像是一记重拳一样捶打在了南桃的小腹上。 好疼。 肚子里的喜乐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像是在抗议,也像是在求救。南桃的手艰难的覆在小腹上:“她已经五个多月了。” “南桃,你不会是想要求我……” “陆执,她有名字。”南桃强硬的打断了陆执的话,“她叫喜乐,陆喜乐,而且,她已经五个多月了,医生说她发育得很好,陆执,我求求你……” 南桃猛地抓着陆执的手,那双冰冷消瘦,完全就是裹了一层皮的骨头,像是冰块一样的手,扯过来不由分说的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她强迫他去感受孩子的存在。 只是喜乐像是赌气一样的,前一秒还在剧烈翻滚,下一秒就一动不动了。 “动呀,喜乐,你动一动,给你小叔动一动呀。”南桃的眼泪滚落,殷红的唇瓣被咬破渗出了鲜血,“喜乐,求求你了……” 陆执冷漠的抽回了手,差点把南桃带得摔倒:“南桃,你到底想要搞什么?”求饶,不觉得现在迟了一点吗? “陆执,喜乐已经五个多月了,如果我顺利生产,她有存活的几率的,你可以救救她吗?陆执,我求求你了,不要放弃她好吗?” 这是南桃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她也是一条生命,求求你……”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 陆执扯唇冷笑了一声,又像是在大笑,总是他裹在被子下面的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太过虚弱而在发抖。 面对南桃的请求,陆执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 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南桃焦急的抓住了他的手:“陆执,给你做手术的医生肯定都是很厉害的医生吧,你只是吩咐一下,他们肯定会尽全力的也抢救喜乐的。” 南桃肯定,陆执有这个能力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 “喜乐,谁取的这么难听的名字?南桃,你要是想要我救她,那她可不能叫这么难听的名字。”陆执慢悠悠的说了一声,他站不住了,南桃赶紧扶着他走到一块较为平展的石头上坐下。 听到陆执松口了,南桃赶紧道:“只要你愿意救她,她可以不叫喜乐,她可以不叫喜乐……” “南桃,你可别先激动,我还没答应要救她呢。”陆执坐下来省下了力气,语气又嚣张霸道了起来,“要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你说得也没错,到时候给我做手术的医疗团队都是全世界顶尖的医生,我嘛,也不介意多找一个世界级的儿科医生……” “但是呢……”陆执的手指勾过南桃的脸颊,又缓慢的落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轻轻点上一点:“我这个人,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做好事儿,一命偿一命的话,陆念安的命还热乎着呢……”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陆执,我求求你了。” 南桃几乎要给陆执跪下了。 傲娇的男人终于松口了:“我想要的,很简单……” 175:要比较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的视线撇过南桃的肚皮,手指明明只是轻点在上面,但是却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肚子里的小东西像是小海豚一样的循着他的手指蹭起来点了一下。 肚皮瞬间像是变得烫人了一样,陆执猛地收回了手指,饶是极力控制了情绪,他的眼眸还是微微睁大,震惊在里面丝丝蔓延。 这一刻,南桃从陆执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人性。 “陆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我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后半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叫我叫爸爸。” 南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南桃,要我救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以,但是我救了她,她就必须当我的女儿,她的名字得由我来取,我会负责养大他,从此之后她就跟陆野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说完,陆执一咧唇,“当然,你要当她妈,也可以。”那样岂不是更刺激,他都要迫不及待看到陆野在知道这一切后的表情了。 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所有的表情肯定都会破裂开吧。 想想,陆执就高兴得紧,手指在南桃的肚皮上又画了圈儿,“南桃,这样算起来,你也没亏呀,你孕期赚到了陆野对你的千般照顾,孩子生下来还能有我这样的成功人士当便宜爹,细想起来你简直是人生赢家了。” 人生赢家吗? 南桃冷笑了出声,她竟然觉得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脏有些些裂开,是她傻了,面对陆执,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觉得她是赚到了吗? 她这一辈子,她这样子的人生,又哪一分钟哪一秒钟是赚到吗? 南桃盯着陆执,眼泪不自觉的就涌了出来,手指艰难的抚摸在了肚皮上:“你会对她好吗?” “南桃,我会对她像是对你一样好。” 像是对她一样好。 南桃细细的想了想,陆执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动起手来就惨无人道,但是他对南桃,变态偏执是有,但是算是克制偏正常。 “你得对她比对我更好才行。” 南桃讷讷的自言自语,“你得给她三个人的爱才行。” “为什么是三个人?”陆执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危光,“南桃,你想做什么?” 南桃要做什么,自然不会全部告诉陆执:“陆执,你只要答应我,你会给她三倍的爱,我会把她交给你的,但是你必须要很爱很爱很爱她,好吗?” 陆执的视线死锁着南桃,却破天荒的没有强硬要求她告诉自己,因为他已经太累了。 他精疲力竭。 “我会对她很好的。”陆执深吸了一口氧气,感觉到氧气瓶都快空了,“南桃,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招。” “孩子都送到你手里了,我能耍什么花招?” 南桃扶着陆执站了起来,“你的人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海滩那边。” 陆执抬一下步子都觉得困难,高大的身体不得不全部倚靠在南桃消瘦的身上。 “你从海滩那头走过来的?你疯了吗?” “看得出我有多爱你了吧?” 陆执语气轻佻。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跟陆野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到进坟墓的前一秒,那张嘴也说不出来什么正常话吧。 就是这样一个人,南桃得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并且还要相信他会对孩子好。 两人的背影贴在一起,缓缓的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海滩上。 本来是南桃搀扶着陆执的,但是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像是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腻歪前行。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海滩的一处风景石后面,无数道闪光灯咔嚓亮起,拍下了这一幕。 * 南桃送陆执离开后,回到酒店。 陆野还没回来。 工作人员看她浑身湿透,赶紧递上来厚毛毯,并且去浴室准备热水。 南桃端着一杯蜂蜜水坐在沙发上,她才同魔鬼做了交易,而现在她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怕了起来。 怕得浑身发抖。 她摸出手机拨通了陆野的电话,那边很是嘈杂,她知道,婚礼不是唯一的仪式,在那之前还有各种各样上流人士云集的酒会。 陆野很可能就是在那些酒会上。 “桃桃,怎么了?” 他很快就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了。 南桃声音颤抖:“陆野,你今晚回来吗?” “回的,桃桃,你现在在哪?” “陆野,你能快点回来吗?”南桃压住喉头的哽咽,“我想你快点回来。” “我现在在一个酒会上,比较远,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 “陆野,我跟喜乐都想你快点回来,今晚上,你可以哄我们睡觉吗?”南桃从没有这样不依不饶过,这是二十五年的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可以吗?” 那头没有多犹豫:“那我马上回家。” 挂断电话,浴室的热汤也准备好了。 南桃起来,一件件的剥下自己的衣服,赤身裸体的走进了浴室。 当热水浸泡住身体的瞬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地扎进了水底。 * 陆野是在半个小时后回来的。 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热带晚风的气味,很迷人。 南桃躺在床上被从后面拥抱住了。 他们的房间是海景房,并且房顶都是玻璃的,可以听到浪涛看到星空。 陆野亲吻南桃的耳垂:“等着我呢?” 南桃回身搂住了陆野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真的是要结婚了,最后一晚上都不好好陪我过了吗?” 陆野不高兴了:“怎么就是最后一晚上了。” “明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胡说八道,我要惩罚你了桃桃。”陆野手上的力道加重,南桃也没躲,虚虚的迎合着他。 两道身体很快就在漫天的星空下拥抱在了一起。 海浪的声音一波比一波汹涌。 陆野抵着南桃的额头,双眼亮晶晶的:“桃桃,今晚怎么这么热情?”是不同寻常的热情,陆野爱死了。 “想让你明天有个比较,是我好还是薛……啊!”陆野没让南桃说完薛窈这两个字。 “你永远是最好,不需要比较。” 176:她赢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第二日,就是婚礼。 陆野早上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是跟南桃一起吃了早餐,走的时候还亲吻了她的额头:“等我办完事情来找你。” 他说得很随意,他口中的婚礼,办事儿,就像是去开个会一样的简单。 南桃当了十年的金丝雀,这句话是经常听到的,一如既往的乖巧笑了笑,点头:“我跟喜乐都等你。”然后目送着陆野走出去,上了顾七的车。 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身姿裹着阳光,那么高大迷人,曾经的南桃,独享着这一份魅力,以后的他,迟早会被别人独享。 那个人不会是薛窈,也会是其他人。 会是谁呢?南桃大概看不到,也想不到,不过,总是会有的。 南桃没有去想那么多,就当今天是寻常的一天,乖乖的吃完了早餐,然后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 舔了舔唇角,她扶着肚子起身走到了沙发上坐下,像是一只猫一样懒懒的晒着太阳。 只是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陆野走了没多久,一脸黑色的豪车就停在了外面。 从车上下来的薛窈跟穆雨燕一样就从落地玻璃窗里面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晒太阳的南桃。 她那么美,细嫩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一样,露在外面的手腕跟锁骨肩膀也都白得如同牛奶。 从一个女人的审美去看,她也是美得惊心动魄的。 只是这样的美,让薛窈的恨意更是直冲天灵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她的理智。 穆雨燕在一侧拉了拉她的手:“记住我们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 这句话才让薛窈回了神,是的,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她们可是有理由理直气壮的。 想着,薛窈抓紧了手里的包包,咬牙冷笑一声:“是呀,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走吧,进去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进了院子里。 惊动了院子里的工作人员,但是他们都认得穆雨燕,没人敢上前阻拦。 客厅里。 南桃也听到了响动,撑起身子看到是薛窈跟穆雨燕,扯唇笑了笑:“薛窈,新娘子今天这么闲的吗?难道是没找到新郎?” “南桃,你还有脸嘲讽我?”薛窈好不容易忍下的脾气又被南桃一句话给挑了起来,她直接上前,从包里甩出一叠照片,“你这个破鞋,偷情都偷到陆野眼皮子底下了,还有脸在这里住着?” 薛窈也是前一刻才知道陆野有这样一套房子的,而且,这房子的房产是在南桃的名下。 而且她也是在前一刻签订婚前协议的时候才知道,陆野个人的三分之二的房产,资金,都在南桃名下。 南桃,她就是一个在穷乡僻壤里长大的死丫头,她凭什么拥有这些,她凭什么。 薛窈恨得双眸几乎喷火,不管不顾的抓起照片砸向了南桃的脸颊。 照片是刚洗出来的,棱角颇为锋利,朝着南桃飞过去的时候割破了她的脸颊。 她的皮肉本就细嫩,被割破的伤口很快就滚出了血珠子,挂在脸上,更是将她那张绝世容颜衬托得楚楚可怜。 南桃随便捡了一张照片看,照片里是她跟陆执在沙滩上远去的背影,还有几张拍到了陆执的侧颜,不过他整个人都藏在羽绒服下面,侧颜之看得到鼻子,认不出是谁。 南桃看了照片,忽然笑了,没看薛窈,而是看了眼穆雨燕。 看吧,穆雨燕这个亲妈都没有认出来照片里的是谁。 她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这样气势汹汹,就是因为偷拍到了这些?” “这些?南桃,你也太不要脸了,你勾着我儿子,用我儿子的钱养汉子,路边的鸡都比你干净!”穆雨燕上前,目光从她的肚子上扫过,“都不知道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还有脸继续缠着我儿子,贱人!”穆雨燕骂归骂,还是从包里抽出了一张机票。 摔倒了她面前:“这张机票拿着,赶紧滚。” “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南桃抬眼看了机票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飞往墨西哥的机票。 只怕她要是真的顺从前往了,一下飞机就会被他们的人“招待到死”。而那边是出了名的混乱,就算陆野要查,也会困难重重。 这两人的计划还挺详尽的。 所以,南桃给她们个面子,伸手拿起了机票扇了一下,没说话。 薛窈就上前一步警告了:“南桃,今天是我的婚礼,我不想见血,但是我奉劝你识相点,薛家要碾死你这样一个女人,比吹走一粒灰尘都容易。” 是呀。 她不如一粒灰尘。 南桃答应:“行呀,反正我也不想参加你的婚礼,去国外散散心也行。”仿佛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机票的目的地是墨西哥。 “行就赶紧走。” 薛窈必须要亲眼看到她离开才会安心的。 不过她又不能让陆野查到是她逼走了南桃的,所以很快,别墅里从四面八方都涌进来了黑衣人,飞快将别墅每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都换掉了。 并且,每个工作人员都被穆雨燕给警告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若是说出去半个字,他们就成了陆家的敌人。 每个人都应该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成为陆家的敌人。 她们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 然后目送着南桃被黑衣人押进了车里。 那群人是他们的人,并且绝对忠心,除非死,不然是绝对不会让南桃逃脱的。 她或许后面还会有什么花招,不过一旦落到她的人的手里,她什么花招都使不出来的。 薛窈望着那辆驶远的黑车,冷冷笑了。 然后目光扫过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物,每一角落,目光阴狠的盯着工作人员吩咐:“把房间里所有南桃用过的东西,都给我换掉。” “换成一模一样的。”为的是不会被陆野发现。 走出房间,薛窈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赢了。 她终于赢了。 没想到掰倒南桃这么容易。 * 盛大的婚礼。 世界婚礼。 在世界最美的海岸边,如期举行。 陆家与薛家的联姻,举世瞩目。 光是连媒体都一波又一波的,将场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177:新郎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与一般的豪门婚礼不一样,这场婚礼是对外开放的,并且薛窈还专门请了世界知名的媒体人来对婚礼进行全程的跟拍与直播。 她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的喜悦与自己的胜利分享给世人。 经过她这样高调的造势,社会媒体上的舆论也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有些知晓陆野跟南桃的那些事儿的人都在背后开始议论了起来。 莫非陆野跟南桃真的断了?所以这未来的陆夫人才有这般的胆量做这样张扬的举动。 而对于陆野跟南桃的那段情,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大家都是生意上的人,再是何等的看法都影响不了他们前赴后继的上前巴结薛家人。 更是有人注意到参加婚宴的薛家人里没有薛公子,不免殷勤的询问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本来还满面春风的薛家人被问起薛公子的时候脸色骤然就变了,回答了一句他在国外赶学业进度无法赶过来后就仓促走开了。 当然,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婚礼的进行。 下午四点的悬崖上,微风徐徐,落霞给海平面镀上了一层金黄,婚礼上的一切都被染上了暖色调。 马上就要到薛家看好的良辰吉时了,薛窈在海边别墅里也已经梳妆完毕,等候了多时,却只等到了薛家的下人回来说着一直没有在婚礼场所附近看到陆野。 没有看到陆野。 这句话叫正在试戴头纱的薛窈手指骤然收紧,头纱上的钻石划破了手指,一滴鲜血立刻滴在了头纱上,红艳艳的。 纯白无暇的头纱上面突兀的点缀上了一滴鲜红,工作人员们都傻眼了,赶紧上前来给薛窈替换。 好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薛窈定制的婚纱有三套一模一样的备用装。 “薛小姐,还是我们来吧。” 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替薛窈换上了头纱,又给她的手指清洗消毒。 外面,有人在吩咐婚礼要开始了,新娘要准备入场了,薛父已经沉着脸站到了门口,在没有外人的注视下,他对薛窈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而薛母,因为婚礼上频频被人问起薛缘,伤心得心梗都犯了,只能因为嫁女太伤心而躲上了楼,不肯再参加婚礼。 虽然薛家人不说,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场盛世婚礼里的薛家,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笑话一样的存在,特别是,现在婚礼都开始了,新郎没有再婚礼场所里露面过一秒。 薛窈咬了咬唇,被工作人员搀扶起走向薛父。 而外面她派出去调查陆野行踪的人适才气喘吁吁的前来禀报:“薛小姐,陆爷,陆爷来了,已经上台了。” 仅一句话,就让薛窈眉眼飞扬了起来。 陆野没有做那个临阵脱逃的人,没有把她抛在圣坛上,这就好。 她松了口气,愉悦的挽上了并不怎么开心的薛父的手腕,甚至低声提醒:“爸爸,我劝你开心点,婚礼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想给谁当成笑话看?” 被提醒的薛父不悦的瞪了一眼薛窈,但是在迈出房间的下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的转换成了喜悦与感动。 在现场看到了全部的工作人员们不得不在内心感叹,薛家人果然都是戏精呀。 不过他们跟妆这个婚礼,每个人都拿了不菲的佣金并且签署过保密协议,所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算内心有点小嘲讽也是不能说出去的,不然光是违约金就能够让他们赔到倾家荡产了。 唉,豪门恩怨多。 许多工作人员在无人的地方扎堆讨论,就觉得就算新郎出现了,这婚结不结的成都还是个未知数。 * 薛窈踏入场地的第一秒,就看到了那抹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 悬崖为背景,大海为调色,鲜花拱门下,陆野就那么的站着,眉眼似乎还很温柔,又或许是晚霞的光太柔了,柔得薛窈都感觉到了陆野在自己身上也施以了一份温柔。 在轻快的钢琴曲中,薛窈步履轻快的走了过去,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在神父面前把自己的手交到陆野的手中。 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他,与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 仿佛只要那样做了,陆野就能永永远远的属于她了一样。 她的脚步快了起来,身边的薛父皮笑肉不笑的嗤讽了一句,薛窈没听清,也不在乎。 她最终在踩着玫瑰花踏到了陆野面前。 微风徐徐撩动她的头纱,她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动人的,她也期盼从陆野的眼中看到点反馈。 只是那里平静一片,甚至他那双黑透的眸是在看她又不全是在看她一样。 饶是如此,薛窈还是笑了:“阿野,我们终于要结婚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句话里是带着写挑衅的意味在的。 是呀,他们终于要结婚了,新娘是我,且永永远远不会是南桃。 陆野笑着回应:“是呀,我们终于结婚了。”说着,他看向薛父,“薛伯父,等很久了吧?” 说着,便伸出手去,要从薛父手中接过薛窈的手。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叫薛父眉头一颤,仿佛陆野是在问一个敏感的问题一般,他甚至都来不及按照流程交代几句陆野要好好对待他女儿的话,便丢下薛窈落荒而逃。 此举异常,也引起了台下宾客的窃窃私语。 薛窈脸上有瞬间的不快,但是很快那抹不快就被冲淡了,因为陆野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微微凉,在这燥热的热带空气里触感是正舒适的,陆野只是浅浅的捏住她的三根手指,薛窈忍不住主动将整个手掌都塞了进去。 她贪图得到更多。 陆野没有恼,甚至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携着她转过身去面对神父。 老神父在国际上知名度颇高,薛窈是费了心思才请到他来主持婚礼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神父祝词过的新人百年好合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她想替自己求一个好兆头。 神父是外国人,却为这场婚礼费了心思的,字正腔圆的宣读了婚前誓言,然后请新人彼此交换誓言。 薛窈先说。 正当她侧过身子深情款款的面向着陆野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宾客们发出了阵阵尖叫声。 以及,微风带来了一丝丝腥甜的鲜血味道。 178:惩罚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惊恐的转过身去,视线所及的地方,那里站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她捂着小腹,一步一踉跄的靠近。 因为她手里拿着的刀子,所以婚礼场所的工作人员根本不敢靠近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挪步到了布满玫瑰花的纯白色地毯上。 她拖着鲜血走了一路,那条红且长长的足迹,几乎长过了婚礼现场通往圣坛的白地毯。 看清楚了那张惨白的绝艳的小脸,薛窈瞪大眼睛,喉头像是被一只利爪给掐住了一般的,喊跟叫,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不可能,她的人已经回复给她说南桃已经被送上飞机了,她怎么还在这儿,还是这副模样。 瞬间,薛窈想起了她答应离开时候唇角挑起的那抹笑,不屑又冷漠。 这是她的报复,她一手就策划好的报复。 她到底要干什么! 没等薛窈招呼安保人员上前,陆野也转过了身来,目光在看到南桃的那一刻,身体一颤,然后抬脚就要朝着她冲过去。 只是下一秒,南桃手里的匕首举了起来:“陆野,你不许过来!” “桃桃!” 陆野眼眶绯红,却还是被吼得停住了脚步。 他这样的举动刺痛了薛窈的眼跟心。 “南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薛窈也忍不住的吼了出来,并用眼神示意台下的穆雨燕上前摁住她。 只是穆雨燕背着陆野为难为难南桃还行,当着陆野,她是决计不会有所动作的。 “我想干什么?薛窈,我只是想来参加你跟陆野的婚礼呀,我只是想给你们祝福呀,面对权势滔天的薛家,我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 南桃惨惨一笑,鲜血湿透了她身上那件嫩黄色的长裙。 “桃桃,你不要伤害自己,你放下刀子……”陆野依旧尝试要上前,“你不要犯傻。” 犯傻,都到这一步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犯傻吗? 南桃哈哈大笑。 “陆野,是我想伤害自己吗?你问问你的新娘,那个穿着洁白无瑕婚纱的女人,她对我做了什么?” “她对叮当,对我们的孩子喜乐,做了什么……”南桃太虚弱了,往前走的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 因为她手里的刀,无人敢上前扶她一把。 而她也没有走向圣坛,而是缓步的挪到了悬崖边上。 风吹起了她草草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露出了她的容颜,在场有认识她的,也有听说过她的,这一刻也都纷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南桃呀。 陆野养了十年的女人,这样一张脸,难怪陆野回死心塌地的爱她十年。 只是,这也间接的证明了一个问题,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十年的爱情长跑敌不过一个世家背景。 “桃桃,你听我说……”听到南桃提起叮当,陆野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明白了。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你问薛窈,问她对叮当,对我,对喜乐做了什么,你问呀!” 南桃怒吼,腹中的鲜血越流越多。 陆野愤怒的看向薛窈,一把擒住她的脖子:“薛窈,你做什么了?”其实,结局不言而喻。 “阿野,我没有,我……额……”她的话还没说完,陆野的手就骤然收紧,男人狠戾得几乎要当场掐死她。 宾客们都吓坏了,这是什么情况,大婚上新郎竟然恨不得要掐死新娘,竟然是为了……一个情人? 这样的画面,更是引得在跟拍的媒体为之疯狂,闪光灯不断的在闪烁,报道一篇篇如同雪花一样的飞向了各种社交平台。 在要被掐死的下一秒,薛父看不过去了,上前来从陆野的手里抢走了薛窈。 “陆野,你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了,无论窈窈做了什么,都是为了……” “我杀了叮当!” 被甩在地上的薛窈,裙子也弄脏了,头纱也弄破了,心也在这一刻充满了仇恨,“我把它扒皮抽筋了,那只死猫,死一百遍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叮当竟然是一只猫。 堂堂学家大小姐竟然虐猫?这新闻无疑是点燃了群众的怒火,便是有些宾客也对薛窈开始横眉怒目了。 “我只动了叮当,南桃,其他事情你少想污蔑我!” “污蔑你?你找人打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把我送走,我是污蔑你吗?陆野,喜乐已经死了。” 南桃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传到了陆野耳中的瞬间,男人高大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喜乐,没了? 他眼眸通红的盯着薛窈:“你,杀了我的女儿?”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 薛窈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想把南桃赶走,我没有……” 只是南桃现在浑身是血的出现,她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人群跟媒体瞬间都炸开了。 有的人顾忌薛家的地位不好说明,而有的人直接骂开了,对一只猫和没出世的孩子下手,薛窈简直是毒妇。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南桃你这个贱人,我只是想要你死……” “你给我闭嘴!”薛父知道不能让薛窈再多说下去,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是呀,你要我死,我命大,没有死城,但是我的喜乐做错了什么?叮当又做错了什么?” 南桃往后又退了一步。 悬崖下面是惊涛骇浪的大海。 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看起来那么脆弱,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很快就要消失在天际了。 “桃桃,你先不要激动,你过来……” 陆野没再管薛窈,而是一步步缓慢的朝着南桃走了过去,“桃桃,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到你跟喜乐,还有叮当,对不起,都怪我,你不要惩罚自己,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吧。” 可以听得出因为喜乐的事儿,陆野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的声音哽咽且颤抖,听得旁人都红了眼眶。 而南桃却摇了摇头:“陆野,我怎么舍得惩罚你呢,我这么爱你。但是你不爱我,你舍弃了我,你怎么舍得放弃我……” 说着,南桃丢了刀子,后退一大步,朝着悬崖…… 179:他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桃桃!” 陆野也随之飞奔冲了上去,试图抓住那抹嫩黄色的身影,只是她就犹如枯叶蝶一样的消失在了闷热咸湿的海风里。 直线下坠。 想也没想的,陆野也猛地跳下了悬崖,追随着那抹飘零的身影决绝而去。 “陆野!!” “老板!” “陆野,陆野!” “啊!!” 两个人相继坠入高崖,婚礼现场的人都发出了尖叫。 薛窈跟穆雨燕更是直接扑到了悬崖边上,穆雨燕在凄厉呼喊着陆野的名字,她的儿子呀,怎么就这么傻,那个女人哪里值得他连命都不要了。 而薛窈的眼睛里几乎流出血泪,她不懂,陆野到底谁有多爱南桃,能够连犹豫都没有一丝的就随之跳下了悬崖。 但是他那么爱,当初又怎么要答应跟自己结婚呢。 薛窈不懂,她只知道抓着婚纱大声朝着吞没了两人的海浪嘶吼,陆野,你为什么要在婚礼上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而顾七跟其他陆野的手下买有过多的犹豫,马上安排人下海去搜救。 顾七的老婆在人群里也看呆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听到南桃歇斯底里的说自己的孩子没了的时候就已经泪流不止了。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跟她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当初陆野要找顾弄墨给孩子做产检,也是想吧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吧,结果那活生生的五个多月的孩子,就这样子没了。 或许是孕期的激素失调,她竟然在人群里哭得不能自已,连自己的老公要跟着搜救队下海都没有察觉。 此刻的海面上,正是涨潮的时候,波涛汹涌。 顾七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艘艘搜救艇下海,穿梭在海浪里。 只是无论多少的搜救艇,在大海里都只是一叶扁舟一样的存在。 他们找了许久,那深不见底的海洋里,哪里有半个人影在。 * 上面的婚礼现场,也是乱糟糟的一片。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婚是结不成了。 这个婚礼的热度在网上也是一波又一波的,碾压了所有的热点新闻。 只是宾客们还是不愿意散去,因为掉进海里的人没找到,就像是大戏没有结尾,谁愿意走呢。 不过陆家跟薛家很快就派出人清理了现场,将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带回了酒店。 举办婚礼的悬崖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临近夜晚的海风愈发的大了起来,从人们耳边呼啸过去,又呼啸来。 眼看着夜晚就要来临了,在下面搜救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发现,穆雨燕伤心欲绝。 而薛窈却由一开始的伤心变为了呆滞的状态。 陆野死了。 陆野死了呀。 陆野,怎么就,死了…… 这四个字盘踞了她的大脑,她越想越觉得好笑,陆野那么强大的人,神一样的存在,他怎么会死呢。 他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去死的。 那个女人不是今天跟他结婚的自己,而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南桃。 南桃也死了呀。 这个念头冒上薛窈脑海里的时候,她忽然笑出了声,笑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她恨不得趴在悬崖边上冲着下面大声喊叫,南桃,你看到没,还是我赢了。 我不仅杀死了你的猫,你的女儿,我还杀死了你最爱的男人。 你看,我赢得多彻底。 就在薛窈发疯似的笑,笑得直不起身子的时候,一个人影走到了她面前。 她抬眼看过去的瞬间,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打她的人是薛卫行。 那个在家族里从来说话都不会大声的男人,此刻正满眼愤怒的盯着她,眼尾泛红,渗透着绝望。 薛窈无所谓的笑了笑:“对喔,我忘了,南桃跟你还有一……” “啪”的一声。 又是一巴掌,薛卫行是用了全部的力气的,打得薛窈头上的头纱都掉了,她美美的发髻也变得凌乱不堪,妆容早就被哭花了,跟妆的化妆师们都吓坏了,也不敢靠近。 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疯子。 “你杀了叮当。” 叮当两个字,薛卫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薛窈,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就算是南桃跟陆野都死了。 他也会让她长长久久的付出代价的。 说着,薛卫行闭上了红得似要滴血的双眸,决绝转身离开。 薛窈在原地打了个颤。 却不以为然的笑了。 她这个小叔,从青年起争夺继承权就没争过她的父亲,老了一直在薛家的打压下只能当个医生,在商界没有一点影响力。 他要她付出代价。 吓不到薛窈。 一旁。 穆雨燕哭也哭够了。 夜色降临,海面都黑乎乎一片看不清了。 她的内心,已经绝望。 她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身边有人扶了她一把后走开了。 只是那个人身上掉下来了一个东西。 穆雨燕伸手捡了起来,是一张照片。 在清楚照片上是什么的时候,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是…… ……陆野? 照片是早上薛窈用来威胁南桃的那些,不过这一张比之前送到薛窈手上的那些都清晰不少,是唯一一张有那个男人正面的照片。 只是他的正面,吓到了穆雨燕。 因为,这分明是陆野的脸呀。 但是又比陆野瘦那么多,白那么多。 而且,如果是陆野,他为什么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这么厚的羽绒服。 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不可能是陆野。 如果不是陆野。 如果不是陆野,就只能是…… 心头划过一抹可怕的猜想,穆雨燕一把拽住了薛窈的手,咄咄逼问:“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你找人去偷拍的,还有其他照片吗?” 薛窈看清楚了穆雨燕手里的照片,甩开手:“这照片根本不是我找人偷拍的,是今天别人一早送到我手里的。” 不是她找人偷拍的。 别人送到她手里的。 穆雨燕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意瞬间将她彻底冻住了。 这个世界上跟陆野长这么像的人,除了陆执,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不会了。 但是,怎么可能会是陆执呢,他明明已经死了…… 180:好疼呀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是谁?”薛窈注意到了穆雨燕神情的异样,探过头来准备仔细看她手里的照片,只是却被她一把推开。 “没什么。”穆雨燕快速将照片搓成一团颤颤巍巍的塞进了衣兜里,目光灼灼的望向那浪涛逐渐大了起来的大海,眼底一片晦暗。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分不清是来自于很黑很黑的海面上,还是很深很深的海底里,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找到了,找到了……” “但是只找到了一个……” 这样的呼喊声以及喧闹声将人群又聚集到了悬崖边上,而看着海面上亮起的星光点点,穆雨燕不断的后退,到了无人的角落才展开手里的照片。 目光炯炯的看着,仇恨的火焰,又在心头燃了起来。 * 南桃像是活着。 南桃又觉得自己像是死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坠崖的那几分钟她就已经被海风挂打得失去了意识,她只知道自己直挺挺的拍打进大海里的时候,身上的骨头肯定断了许多。 因为她好疼。 而且她听到了抢救她的人说的话,说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她身上的骨头三分之二都断掉了,肋骨戳进了肺里,脊骨骨折,最乐观的也是能救活,或许活下来后这辈子都没办法直立行走。 她不想这样的活着。 她想抓着医生以及护士的手,哀求他们别救自己,让她死,她不想那么活着。 她前半生,灵魂被囚禁在罪恶里,她不想后半生连肉体也被禁锢。 但是她哪里动得了,她的手臂软烂得像是煮烂了的面条,裹满了鲜血。 她想尖叫,想喊疼,只是嘴里插着呼吸管,一针又一针的麻药跟镇定剂推进了她脖子上唯一的一块好肉里,她为什么还是觉得疼。 或者是她太疼了,身上的每一寸感官都很敏感,又或者是这种濒死的感觉将周围的一切都放大了。 她本来不应该听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一切都明显了起来。 有抢救医生在讨论那场婚礼。 因为她,盛世婚礼变成了血色婚礼。 “诶,不是说新郎也跟着跳了下去吗?怎么只送来了一个人?” “谁知道呢,没捞到吧。” “这都多少小时了,再没捞到,只怕是没希望了。” “唉……” 他们在说什么? 南桃的眼珠子在紧闭的眼睑下面疯狂转动,她们在说什么?陆野跟着她一起跳下去了? 是那个圈着她不断把她从海底往上拉扯的大手吗?他在波光粼粼的海水里,身边血色萦绕。 南桃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看到了天神,或者是死神,在海底也没挣扎,便由着他拉着自己。 只是一个海浪打过来,将他两分开了。 南桃在冰冷的海水里沉浮,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桃桃,桃桃,一声悲怆过一声。 那是陆野的声音。 但是南桃只以为他是在悬崖上呼喊自己,听着他声音里的撕扯跟破碎,南桃人生仅有的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为别人而活了。 没有为南大壮而活着,日日守着那罪恶的地窖。 没有为赎罪而活,将结痂的伤口一遍遍揭开,又亲手缝上,还要低眉顺眼的跟被人说,没关系,我没资格喊疼。 没有为陆野而活,即便她很想为他继续活下去,当他的金丝雀,在镶满了宝石跟钻石的牢笼里安稳过一辈子。 甚至都没有为孩子活一下,他们没有自己这样的妈咪,此生会幸福快乐很多的。 她想起了自己上了薛窈准备的那辆车后发生的事儿,陆执的车拦截了那辆车,把薛窈的人都控制了。 然后就是准备中的操作,她上了另一辆车,在车里吞下了米非司酮。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到了她发作的时候,她被送进了手术室强行引产,隔着一张帘子的手术室里,陆执已经躺好。 来取孩子的脐带血的人是顾舞文。 南桃汗津津的抓着他的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顾舞文没有承诺她,只是说会议陆执的需求为第一。 然后,孩子就这么的被抱走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还只有巴掌大。 南桃挣扎着要扑过去,她哀求,怒骂,陆执明明承诺过的救孩子的,她嘶声力竭。 最后依旧还是顾舞文把她从冰冷布满鲜血的地板上扶起来,他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第一目标是什么。 是惩罚。 惩罚薛窈也惩罚陆野。 所以她去了婚礼现场。 她在那里做了一个选择,像是鸟儿一样的飞出去,她终于自由了,却又被捉了回来。 浑身上下插满管子,比死都不如,又何谈自由。 她不由得想,这是陆野的报复吗?即便他现在还在冰冷的海里,生死未卜,这是他的报复吗? 南桃觉得伤心。 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大喊:“病人发生室颤,除颤器,赶紧准备。” 下一秒的巨疼,南桃的灵魂瞬间被撕碎了。 又艰难的重新整合。 这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她被从手术室转移进了icu,再进了普通病房,再到床头的电子日历上的时间一天天的变换。 她没有醒,但是她对外界有认知,她知道整整两个月,她的病房里死寂一片,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听到医生护士们的议论,说她最好的情况就是醒来,瘫痪,最差的情况就是醒不来,脑死亡。 脑死亡。 这让南桃想起了陆念安。 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能够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听着医生斩钉截铁的判了自己的死刑吗? 那她肯定听到了一一对她的告别吧,她可真幸运。 南桃躺在病床上想,为什么一一不来呢? 为什么陆野不带着一一来看她呢? 为什么陆野也没有来呢? 某个念头浮现脑海,她心头竟然浮现了一丝害怕。 多么可笑呀,植物人也能感觉到害怕,她怕陆野死了,她又怕他活着,不再原谅自己。 她很想从医生护士们的口中获得些消息,关于陆野的,她想知道陆野最后活下来没。 但是他们谈天说地,从这家长谈论到那家短,唯一不谈的就是陆野跟薛窈。 难道说,陆野真的,死了? 181:还不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想哭泣。 不知道是为陆野还是为自己,只是她的眼睛干干涩涩的,她想睁开,想动一动,于是…… 她在尝试无数次又失败无数次后,真的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白得刺眼的一片。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很是浓烈,但是她依旧可以辨别出掺杂在其中的自己喜欢的小苍兰香薰的味道。 有护士进来了。 三两成群的,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南桃已经睁开了眼睛。 “算上今天,这位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了吧?” “是呀,整整三个月了,也是可怜,不知道醒不醒得来,也不知道醒来了是不是就是个废人了。” “哎呀怎么可能是废人嘛,我看她四肢恢复得多好的,要是是废人,我三个月的复健跟针灸可不就是白做了。” “说起来陆家对她可真好,每天的护理费跟治疗费都是六位数的……” “再好有什么用,这么多天来看过一眼吗?再说了,当初闹得那么大,到头来还不是跟……啊!!” 正在给南桃擦身的护士擦到了上面,视线猛地对上了睁得大大的且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 吓得猛地抽回手。 半天才回过神来:“南小姐,你,你醒了?” 其他的护士也纷纷走了过来,像是打量怪物一样的打量着南桃,目不转睛。 南桃是醒了,还醒了很久了。 久到她的双手已经恢复了点可以举起来的力气,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在了护士的手背上,嘶哑开口:“你刚才说,还,还不是,什么?” 她不傻。 护士刚才的话从侧面佐证了陆野还活着。 只是她没说完的话里面有十分多的深意。 陆野还不是,还不是什么?还不是跟薛窈结婚了,还不是跟薛窈在一起了? “南小姐,你真的醒了?你的手也能动了?那你再动动脚,还有脖子,南小姐,真是太好了。”那个帮她擦身的护士反应过来后,明显十分激动。 而其余的护士们赶紧跑出去通知人。 南桃不依不饶的问:“你刚才说的话,说完……” 护士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南小姐,你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就不要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好不好?” “我们好好锻炼,好好恢复,像你还这么年轻又长这么漂亮,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护士的话带着点自身的情绪跟价值观在里面,几个月前那场婚礼她作为吃瓜群众可是在网上吃完了全部的瓜,也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那薛家小姐借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插足人家十几年的爱情长跑,还杀死了他们的猫跟孩子,简直不要太可恶了。 但是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里,没有灰姑娘跟王子的童话,有的只是利益。 利益能让那么大的闹剧平息下来,陆家跟薛家的股票还一路看涨。 利益还能让正义的一方受尽折磨,南桃光是大大小小的修复手术这几个月里就做了十几次,有的时候麻药药效过了,尚未恢复清明的她总是整夜整夜的喊疼。 没有人来探望她,谁都不允许来看她,只有护士看不下去了,轮流整夜陪着她握着她的手鼓励她坚持下去。 所以,护士是不希望南桃再受苦了,南桃是她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一条生命,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入火坑。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求求你……”南桃的身体还尚未恢复力气,用尽力气也只能稍微扭动脖子,眼泪哗啦啦的从眼角流出。 她还在期待的不是一个不一样的结果,而只是一个结果。 “南小姐,你真的想知道吗?” 护士很是为难,叹了口气,“陆先生跟薛小姐最后还是登记结婚了,陆氏的新项目也跟薛家正式合作,目前在国际上十分火热。” 护士说完,去拿了纸巾准备给南桃擦眼泪。 但是却发现她已经没有在哭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瞪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寡淡的“哦”了一声。 “南小姐,没关系的,你这么漂亮,以后肯定也会找到很爱你的人的,渣男嘛,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护士心疼南桃。 南桃没说什么。 正沉默间,外面有人来了。 很凌乱的脚步声。 护士欣喜,或许是陆先生来了,陆先生得知南小姐醒来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了也不一定。 只是进入房间的不是陆野。 而是穆雨燕。 雍容贵气的穆雨燕穿着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衣,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保镖。 进来后,她脱下衣服吩咐手下拖了个沙发到南桃病床前,坐下后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南桃,你的命可真大呀。” 这可不是什么夸奖。 南桃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给穆雨燕一个眼神,只是怔怔的盯着天花板。 穆雨燕见此,更高兴了。 “知道我儿子跟小窈的事情了?很伤心吧?”穆雨燕从保镖手里接过了一个杯子,喝了两口热水,“你看你呀,又是流产又是跳崖,戏都被你演完了,我儿子也没有多看你一眼,现在想明白了吧?你以为我儿子是真的爱你的吗?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谁多沾染你一点,那就是倒霉,倒八辈子霉。” “不过说起来你的心也挺狠的,竟然亲手打掉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为了报复小窈,南桃,你可真是个毒妇呀。”穆雨燕都不得不承认,南桃疯起来,可比自己疯多了。 “你说什么?”南桃终于有点反应了,侧眸看了她一眼。 穆雨燕冷笑:“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婚礼当晚,有人送来了一卷录像带,上面是你在车里吞下堕胎药的视频。” 南桃睁大了眼睛。 穆雨燕哈哈大笑:“你从知道那只猫死掉的那天就开始准备着复仇了吧?陆野知道了,你故意让他接近孩子,爱上孩子,然后再毁掉一切。” “他恨死你了。” “他有理由恨我。” 南桃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说什么。 只是穆雨燕此行前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什么都不说的。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逼迫南桃睁眼看:“这是谁?” 182:过生日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南桃并不想看,却被穆雨燕强行命人掰开了双眼。 一边的护士黄蕊很是心疼南桃,但是又畏惧穆雨燕的身份,不敢上前帮忙。 南桃没多少力气挣扎。 看了也就看了,只是她却闭口不言,穆雨燕可以掰开她的眼睛让她看,但是却不能掰着她的嘴巴让她说话。 她倒是想让人上来掰开南桃的嘴巴,只是,被赶来的医院负责人拦住了:“陆夫人,陆爷吩咐过,南小姐必须要活着。” 医院负责人说这句话并没有避开南桃。 他口里的陆爷,就是陆野了。 南桃的眼珠子终于是动了动,看了那医生一眼,只是他急着跟穆雨燕解释,没有看她。 陆野的话在哪里都是有分量的,穆雨燕明白,今天只怕是从南桃的嘴里挤不出什么东西了,冷哼哼的叫人收起了照片。 “南桃,很伤心吧,我儿子知道你醒了,连看都不来看你一眼。”穆雨燕不阴阳怪气够是不会离开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哪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呢,这么不巧,他正跟小窈在希腊度蜜月呢。” “说起来,小窈还说过好多次要来看你,毕竟她最后能顺利的嫁进陆家,多亏了你。”穆雨燕说着,走到南桃的身边,手掌轻拍了她拍她的脸颊,“南桃,你没死就好,我们,来日方长。” 说着,她潇洒离开。 她走了,护士才敢愤愤上前给南桃整理头发,刚才穆雨燕的人强行掰着她的眼睛跟脑袋看照片的时候把她的头发弄得凌乱不堪,脸上也是各种红痕。 “陆夫人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你都还是个病人。” “南小姐,你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我相信陆先生不会是那么冷清绝意的人的。” 护士絮絮叨叨的说着,南桃动了动手,艰难的表示自己想坐起来一下。 护士赶紧搀扶着她坐起来,借此也证明了她的腰椎也恢复得不错,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坐跟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南桃看了一眼护士胸前的名牌,笑了笑:“谢谢你,黄蕊。” “南小姐,你客气了。”自己的名字被这么美丽的人儿温柔的念出来,黄蕊的脸倏地红了,“陆先生给我们的待遇非常好,我跟我姐妹几个人,这几个月赚到的钱比之前几年赚到的都多了。” “南小姐,陆先生这么舍得在你身上花钱,他一定是爱你的。”已经在网上吃瓜吃到了两人全部言情线的黄蕊此刻就像是一个cp粉头子一样,真的是恨不得摁头南桃跟陆野原地和好,结婚,百年好合算了。 南桃闻言,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甚至还有些空洞洞的,盯着窗外的风景看了半天才扭过头,恍恍惚惚开口:“要到春节了呀。” 外面都下雪了。 西城不常下雪的,上一次下雪还是六年前,她生一一那一年。 南桃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上面有具体时间。 今天是要到春节了,今年的春节很晚,二月底,而今天是二月三号。 她醒来的日子多不巧呀。 是喜乐的预产期。 黄蕊注意到南桃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看,是以为她在想自己昏迷的事儿:“南小姐,你昏迷了四个月零八天,这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等会儿会有专家组们来给你进行全面的体检的,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南桃的目光无法从挂钟上移开,摇了摇头,忽然又木然的看向黄蕊:“黄小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儿吗?” “南小姐你说。” “可以帮我买一个蛋糕吗?” “南小姐,你才从昏迷中醒来,最好还是先吃一些流食比较好……” “今天是喜乐的生日。”南桃呆呆的望着挂钟,“她今天出生了,好想祝她生日快乐呀。” 黄蕊愣了,片刻后,才双眼通红的点头:“南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蛋糕,我这就去给你买蛋糕。” 黄蕊飞奔出了病房。 南桃抓过床边的架子,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了床,一步步的走向了阳台。 推开门窗,她站在落满了雪的阳台上,赤脚踩上去,却感觉不到多少冰凉,她就这样赤脚在大雪里站了好久,久到头顶,肩头都落满了白雪,久到白嫩的脸蛋冻得青紫,久到黄蕊买来了蛋糕,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了起来。 “南小姐,你在干什么?” 她丢了蛋糕,飞快的拿过一条毯子上前来裹住了南桃,南桃没有多少力气,攥紧了拳头,指甲却已经掐破了掌心。 鲜血滴落在洁白的雪上,触目惊心一片。 黄蕊赶紧又拿保暖毯将南桃裹住:“南小姐,我们去屋里好不好?你的身体短期内真的无法再经历再一次的创伤了。” “黄小姐,你看天上的星星,有多一颗吗?”南桃仰起头,试图从漫天飞雪里看到天空。 黄蕊也赶紧探出头去,很快就被冰冷的雪花迷了眼睛:“南小姐,今晚在下大雪,看不到星星呀。” “他们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星,守护着地上的人,你帮我看看,天上的星星有没有多一颗,我的喜乐有没有在上面。” “南小姐……”黄蕊哽咽,“如果她在天上,肯定不希望你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南小姐,我们进去好不好?”黄蕊感觉到手中毯子下的身体颤抖的弧度大了起来。 南桃没坚持,顺从的点了点头,被黄蕊抱进了屋里。 阳台的门关上的瞬间,隔壁那间病房的阳台上的一道黑影,也随之踱步进了房间。 黑漆漆的大雪夜里,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而黄蕊买的那个蛋糕,南桃终究没有吃,就放在了床头,她睁着眼定定的看着,看到医生进来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然后给她扎了一针镇定剂。 她紧绷的神经才在药效的催动下缓缓松懈下来,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梦乡。 而在时钟堪堪要过午夜十二点的前一分钟,一个身影走进了病房。 颤着手拿起了床头的小蛋糕。 183:坏女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醒来后,一连好几天,病房里依旧只有黄蕊等一群小护士进进出出。 不过南桃也不在乎这些了,她也并没有整日沉沦,开始配合着医生做各种各样的复健,甚至会跟黄蕊她们一起吃午饭,听着年轻女孩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各样的娱乐八卦,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并不参与讨论。 “南小姐,你喜欢看电视吗?要是你觉得无聊,我让人给你病房里装个电视怎么样?” 南桃的病房里除了一张床,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一切可以跟外界联系或者是她可以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护士们主动提出要给她装电视了,看来是她现在的表现很满意了。 南桃勾了勾唇,放下筷子微笑:“好呀。”她能有什么不好的呢? 南桃环顾了四周,她住的这层楼上只有她这一个病人,却每天来来往往的有许多医生护士,都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 她何德何能。 想着,南桃的视线看向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摄像头,冷眼对着它,她知道,陆野就在摄像头的那头看着。 电视很快就装好了。 护士帮着南桃调试频道,各种嘈杂的电视节目不断的变换着,吵得她颦眉。 “南小姐,怎么了吗?” “可以静音吗?”南桃看着黄蕊,“我看电视不习惯开声音。” “不开声音吗?”黄蕊愣了一下,还是答应,“好的,南小姐要看什么?” “遥控器留下我自己选吧。” 不过这句话让黄蕊为难了,看来是被交代过的,不允许留下遥控器,又或者是,有些电视频道上的一些东西,是陆野不想给她看的。 行吧。 南桃让黄蕊调到了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放一部很老的电影,情书。 是她当初很喜欢的影片。 黄蕊拿着遥控器离开,南桃坐在床上怔愣的看着电视屏幕,上面的东西一点都不能进她的脑子里。 她的房间里也有监控,还不少。 陆野要监控她,并且也不隐瞒这个心思,最近的一个就在电视下面的插座里。 南桃走过去,手掌在插座前面挥了挥:“陆野。” “我知道你在看我。” “很恨我吧?”南桃盘腿坐在了插座前面,笑了笑,被囚禁,她长胖了点,脸上有了点肉,笑起酒窝就挺明显的,“刚好,我也恨你。” 说着,她的目光定定的盯着那插座,一字一顿:“我恨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然后,她举起了手边的水杯。 杯子软胶的。 陆野是怕极了她自残。 南桃笑了笑,将杯子里的水泼到了插座里。 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直冒,电视屏幕也瞬间熄灭下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南桃双手抱住膝盖,长长的松了口气。 * 进入腊月,过年就快了。 小年那一天,外面又下了很大的雪。 南桃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看到了医院外面到处都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有的窗户上还贴上了大红色的福字,看到就暖到了心里。 黄蕊她们也把这层楼装点了一番。 南桃问她们什么时候放假回家陪家人过年呀,黄蕊则是笑嘻嘻的表示今年大家都在这里陪她过年。 “你们不必这样的,我一个人并不会感到孤单。”南桃说的是实话,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感受到孤单的能力了。 “南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跨年那晚上我们自己做饭,可以好好的大吃一顿了。”黄蕊并不接南桃的话。 “随便吧。”南桃没多坚持,扭过了头去,继续看雪。 她看着一朵雪花从天空坠下,在空中旋转飞舞,像是用尽了生命跳了一段华丽的舞蹈。 雪越下越大,但是南桃还是在白茫茫的一片里看到了一摸熟悉的小身影。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一!” 她趴在玻璃上朝着外面大喊,只是玻璃那么厚,隔音那么好,她只能看着小家伙茫然的站在大雪里,像是走丢了。 “一一,别怕,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南桃赶紧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是饭点的关系,走廊外面没有一个人,平时总有保镖守着的电梯前也一个人都没有。 南桃没有走电梯,她从二十楼跑楼梯到了一楼,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走进了人群里,这个时间还逗留在医院住院部的病人,脸上都是沉凝。 南桃冲进了大雪里,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小身影。 “一一。” 南桃喊着扑到了那道身影前,只是小孩儿懵懵懂懂的视线朝她看来的时候,刺痛了她的心口。 她认错了,那不是一一。 “阿姨,我找不到我妈咪了,你能帮我找到我妈咪吗?”小孩儿似乎是吓怕了,哆哆嗦嗦的上前来拉住了南桃的手。 “别怕,别怕,阿姨帮你问问。你跟阿姨过来吧。”强忍着心里的悲伤,南桃见小家伙搂进怀里,准备带着往护士台走去。 “小宝!!” 忽然,一道身影跑过来一把将南桃推开,扯走了她怀里的孩子,“你这个女人,你要干什么?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南桃本就虚弱,被这么大力一推,整个人就摔在了雪堆里,手掌还擦破了,好不狼狈。 “妈咪,你去哪里了,小宝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小孩儿抱着那女人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母子情深的模样,刺痛了南桃的眼,她撑着好不容易起了身,有被那女人拽住一阵质问:“刚才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拐走了?你这个臭女人,你是不是想拐孩子?” “妈咪,不是的,不是的,这个阿姨是要帮我找你呢,不是的。”小朋友立刻上来掰开他母亲的手。 听到这儿,妇人脸上虽然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但是也并没有跟南桃道歉,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骂了一句看起来就像是要拐孩子的坏人后就带着小孩子离开了。 看着就是要拐孩子的坏人。 南桃被这句话刺得浑身一抖,跌跌撞撞想要追上去理论清楚,只是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给拽住了。 184:找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小姐,你要去哪里?” 是二十楼的保镖。 他发现南桃跑了,赶紧追了下来,幸亏在这里把她抓到了,要是让她跑了,自己就完蛋了。 上面是交代了又交代的,二十楼的人得守好了,一秒钟都不能离开,刚才他不过就是去开水间接了个开水,人就不见了,可给他吓坏了。 南桃没应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对母子的背影,挪不开,喉头像是哽了一团铁块,上不去,下不来。 她遭受了这么多磨难,被扇过耳光,被踢过肚子,被辱骂过全家,她都没有委屈过,但是这一刻,她真的委屈了。 为什么要说她看起来就像是拐孩子的坏人,她哪里像了?她明明失去了两个自己的孩子。 一瞬间,南桃的泪腺像是失控了一样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这几个月,她身上的骨头断了又接上,伤口切开又缝上,她疼得咬碎了后槽牙,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把抓着她的保镖弄得十分惶恐,也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的注意。 只是这是医院,还是重症住院大楼,这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生死离别,情绪崩溃,所以南桃的大哭,让大家都纷纷上前递上纸巾。 “小姑娘,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哭吧,哭出来心头就好受些了,然后就要勇敢面对生活,不论是疾病还是苦难,时间都会带走一切的。” “是呀……” 在这里,不会有人嫌弃南桃哭得太烦,也不会有人让她别哭了,大家的生命里都背负着苦难跟重担,看着南桃哭,仿佛自己的眼泪也跟着她的一起流出来了一样。 许多人都唏嘘不已。 而保镖就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好心人挤出了人群。 他笨拙的挠了挠头,实在是不晓得该怎么办,想了半天,拜托一个人看着南桃,自己则是上楼喊人。 喊黄蕊下来最好,南小姐这些天也就跟她关系亲近一点。 当保镖把黄蕊带下来的时候,人群还在,只是被人群围着的人早就不是南桃了,而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她也在抹眼泪,跟大家诉说着自己的伤痛。 老伴儿早就去世了,自己早早守寡拉扯大一个儿子,前几年儿子车祸去世了,媳妇儿跑了,留下一个孙女,结果孙女前不久查出来了白血病,一经查出就是晚期了,现在只能住在医院里等着配型,要是年前没有合适的配型,只怕孙女熬不过元宵。 “你们说,我这一生,来这世上一遭是为了什么呀?”老奶奶老泪纵横,不断的用手帕擦拭着浑浊的双眼,“什么时候这个日子才能好一点呀,什么时候呀……” 众人听得都纷纷沉默了。 是呀,什么时候这日子才能好一点呀。 大雪寂寂无声,他们也纷纷沉默。 或许大雪过后的晴天里,会是个好日子吧。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遭遇,就算是黄蕊现在心急如焚,也听得不由动容。 不敢打搅老奶奶,她只是拉着一个群众去了一边,向她询问南桃的去向。 “刚才那个小姑娘呀,她走了呀。” “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我看她走路都不稳当,以为她是要回病房的咧。” “忘了朝哪个方向走的了,要不你们查查监控吧。” 监控查肯定是要查的。 只是雪太大了,很多的监控拍下的画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法判断南桃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南桃的离开瞬间惊动了医院的管理层,封锁医院寻找无果后,一群人面面相觑片刻,只能决定,联系陆野。 * 南桃很容易的就从医院走了出来。 容易到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走出医院,她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明明才与世隔绝几个月,但是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认识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她没有手机,身上也没有钱,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或许就是身上这一件加拿大鹅的羽绒服了。 她站在街头,想问人接电话,只是行色匆匆的人们的警惕感都很强,并没有人愿意把手机借给她。 她又去小卖部借电话,老板娘是个心善的,让她打座机,只是她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只记得陆野跟路知知的电话号码。 而这两个人…… 南桃想着,捏着电话的手抬起又放下,然后脱下羽绒服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我可以用这件羽绒服跟你换一百块钱吗?” 她羽绒服下面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单薄,就算在空调房里都冻了个哆嗦。 老板娘见她这样子,哪里敢收衣服,只是从收银台里取出两百块钱塞给她:“姑娘,这二百块钱借给你,衣服你也收着,这么冷的天,你穿那么点,冻坏了怎么办。” 人跟人的好与坏几乎是两个极端。 上一刻南桃还在为被冤枉而委屈大哭,这一刻她就被这个素不相识的老板娘感动得红了眼眶。 她没矫情,收了钱:“老板娘,谢谢你,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来还你的钱的。” “小姑娘,好好生活,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万事都要先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老板娘循循善诱的送走了南桃。 南桃拿着钱,在路边拦了辆车。 她知道要去哪里了。 她要去找陆执。 “师傅,去深山肿瘤医院。” 南桃想清楚了,就算陆执没有住在那个医院里,顾舞文还在,他也一定会知道喜乐的情况的。 只是南桃的话让开车的师傅眉头皱了一下:“姑娘,这大雪天的你去那里干什么呀?那里早就拆掉了。” “什么?”南桃一愣,“早就拆掉了是什么意思?” “几年前就拆掉了吧,那山顶上啥都没有了现在,你去赏雪呀?” 几年前就拆掉了?这怎么可能。 她几个月前还时常出入那里看陆执呢。 不信司机的话,南桃执意要去。 她塞了二百块给司机:“您载我上去就是了,北山的那个深山疗养院。”这个地方她去过千百遍了,不会有错的。 “行吧。”师傅将南桃油盐不进,给钱也多,便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185:你缺爱 - 也难逃 - 木木唔 城市下大雪。 山上的雪更是大得很,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下。 司机开车都开得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呀,这还得亏是正在下雪,要是明天这积雪积上了,这里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敢跑这条路呀。” “你可瞅瞅,这条路除了我来,还有没有一个车子。” 南桃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虽然白雪茫茫,但是她还是认得出来,是这条路。 还差一截,也是上山最陡的那段,司机把车停在了弯道上,也不敢上去了:“小姑娘呀,你说的那个医院是这么上去的那个医院吧?” “是的。”南桃望着外面,点头,这里上去连续的三个非常陡峭的弯道过后,就是一段平路,医院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那我没说错,那医院早就拆了呀。”司机不想上去了,大雪天的上去或许还容易点,下来,弯度那么大的下坡,很危险。 “不可能。”南桃斩钉截铁的否认,“我前几个月还经常出入那医院,我还有朋友在那医院任职,也有朋友住在那医院里。”怎么可能几年前就拆掉了。 医生听到南桃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姑娘,我可是土生土长的西城人,我说拆了就是拆了,你还说你几个月前经常出入那医院,你是见了鬼了吧。” 大概是觉得临近过年跟人讨论这个很晦气,司机也不想多说了,当即就轰着南桃下车:“我真是遇得到喔,过年过节的,载了个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南桃冷着脸反驳了一声,看着司机开着车扬长而去,并没有多加阻拦。 这一段路不算远,她走着上去也没关系。 只是当她走到了的时候,看到那一片平展的山顶,只剩下了浅浅的一些破壁残垣的废墟的时候,瞬间傻眼了。 医院呢? 她顾不得脚下的白雪下面是沟壑还是大坑,飞奔着就跑了过去。 医院的大门破旧,还隐约可见其痕迹,在往里面,本来该是急诊大楼的地方是堆成山一样的破旧瓦砾。 还有地上的走道,石板,都被撬得零零碎碎的,再往里走,陆执住的那一栋楼,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了,上面落雪堆积。 四处野草丛生,就像是好像这个地方经历了经年的荒废。 不,不可能的。 南桃怎么都不会相信这地方几年前就被拆掉了,要是这样,那她在这里陪着陆执度过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南桃在一堆又一堆,一栋又一栋的废墟穿梭,试图找寻一点之前熟悉的痕迹。 没有。 一切都是破烂不堪的模样。 曾经她赏过花的桂花林没有了。 曾经她对着大哭过的山顶湖泊也不见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终于找累了,跑不动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喊着顾舞文的名字,喊着陆执的名字。 寂寂的荒野,无人回应。 “陆执,你这个混蛋,是你在捉弄我,是你在捉弄我是不是?”南桃几乎要迷失在这大雪里了。 一定是陆执,一定是陆执那个混蛋做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无论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着,南桃往上下跑去。 雪越下越大,她身上的羽绒服都湿透了。 下山的路,她一直走到了天黑,她会拆穿陆执的,他这个混蛋。 走到闹市,她便想疯了一样的抓着一个人就问,深山肿瘤医院拆了吗? 只是大家都以为她是疯子,没有人正经回答她的问题,她还差点被当成疯子送去医院。 她从人群里仓皇逃开,找不到顾舞文,她就去找顾弄墨。她的诊所就在附近。 南桃凭着记忆找过去,只是那一层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律所。 顾舞文从世界上消失了,顾弄墨的名字大家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样,律所的人还告诉南桃,这里原来是一个健身会所。 “不,这不可能。” 南桃摇着头进了电梯,然后又扭头直奔向了自己的公司。 只是等着她的,依旧是一片陌生。 她曾经的公司还没有被取代,只是里面都空了,她游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在这里不难找到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甚至在自己的办公室角落里找到了一粒咖啡豆。 她将咖啡豆放在手心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找到了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陆执,你以为你可以毁掉一切吗?不,你毁不掉我脑海里的记忆。 南桃握着咖啡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南小姐?”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不确定的喊声。 南桃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保安小哥。 有点眼熟,南桃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来赶自己离开的,赶紧起身:“抱歉,我立刻就走。” “南小姐,你浑身都湿透了。”小哥看到南桃湿漉漉的脸颊,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这么大的雪,你没带伞吗?”说着便要伸手来搀扶南桃。 被南桃躲开了:“没有带,不过没关系,我住的地方……” “南小姐,我宿舍就在楼下,下去我给你倒一杯热水吧。”小哥不由分说的逼近,还一把握住了南桃的手腕。 南桃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退了一步,试图挣脱他的手:“不用了,我不冷。” “南小姐,你浑身都湿透了怎么会不冷了,我宿舍里还有浴霸,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南桃冷眸。 “回家,南小姐,你还有家可以回吗?”小哥像是吃准了南桃此刻的孤立无援,脸上露出了坏笑,“你的公司都被薛家人给抄了,员工都是被薛家人给打出门的,你还想回家,啧,继续回去给人当小三吗?” “你说什么?” 南桃一愣,“我的公司是被薛家搬空的?” “当然了,就连我也是薛小姐安排在这里的,她说你如果出现了,肯定会回来看一眼的,我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你,见到你后就好好招待你一番就可以了。” 说着,他猥琐一笑,“反正你懂不懂就勾引别人的男人,缺爱得很,是不是?” 186:是你吗 - 也难逃 - 木木唔 说着,他的手就往南桃的脸上伸了过来。 苍白的手上每一寸都是猥琐的,南桃恶心的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给我滚。” “滚,我都还没有好好疼爱你呢,滚哪里去,要滚也是我们一起滚,在床上滚,是不是?”男人拉着南桃的手,身子就朝着她压了上来。 南桃一把将他推开。 却惹怒了他。 他一把揪住了南桃的头发:“你这个贱女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明白吗?没人会管你了,你得罪了薛小姐,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奉劝你乖乖的给我听话,要是我高兴了,说不定你还能少受点罪。” 这个男人再像个瘦竹竿,到底也是个男人,在力气上很容易就碾压了本就已经精疲力竭的南桃。 他就扯着南桃的头发把她往电梯里拖着。 “你放开我,啊,你放开我……”南桃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屈辱过,只是这栋大楼空无一人,她的惨叫声回荡在空空的走道里,只能是越显凄厉了。 男人把南桃扯到了电梯里,却因为南桃的手死死的掰着电梯的门不肯松手,电梯迟迟不能关上。 他怒极,一脚就踩在了南桃的手指上:“贱人,还挺倔的,把力气省省待会儿用到床上不爽吗?”电梯里的灯光很亮,也让男人再一次看清了南桃的脸。 芙蓉面桃花眼,虽然此刻狼狈不堪还有鲜血红肿,但是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撩动人心。 因为挣扎,她裹在宽大羽绒服里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莹白软嫩的胸口上下起伏,看得男人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如果不是薛小姐吩咐过一定要在有拍摄装置的房间里办事儿,他真是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办了。 真是个尤物呀,也难怪陆先生爱她,也难怪薛小姐就算坐稳了陆太太的位置也把她视为眼中钉。 只是,男人踩开了南桃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就伸出去继续掰着电梯的门,她已经咬碎了后牙槽,手指被踩出的剧痛早就不能撼动她分毫。 “欸你这个小贱人,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现在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你以为你这样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吗?我告诉你,陆先生早就放弃你了,你的公司是他作为新婚礼物送给薛小姐的。” “你以为没有陆先生的首肯,薛小姐敢让我几个月蹲在这里守你?” “你早就被抛弃了。” 男人喋喋不休,最后干脆一把将南桃扛了起来重重的扔进了电梯里。 砰咚一声,南桃的身体重重的砸在电梯的墙壁上,额头碰出了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她愈发的清醒了。 而她,也在电梯的角落摸到了一块废弃的瓷砖。 巴掌大的瓷砖,却有棱有角的,南桃赶紧握在手心。 就算是如那个人说的,陆野早就抛弃了她,世界也抛弃了她,但是她就要抛弃自己吗?她还有喜乐没找到,她不能…… 身后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娘皮,老子看你如花似玉的,想对你温柔一点你偏要跟我犟,摔疼了就老实了?”他看到南桃一动不动,以为她是被摔晕了。 踢了踢她还没反应,在电梯下行的时候,便凑上前来准备在她身上先揩揩油。 只是正当他掰过南桃的身体凑上前的时候,女人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立刻举起手里的东西朝着他的眼睛扎了过去。 瞬间,鲜血四溅。 哀嚎声响起。 男人捂着眼睛站起来,怒火冲天,这时候,电梯到了,南桃站起来猛地将他往外一推,一脚踹在了他的双腿间。 男人瞬间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两只手不知道是捂上面还是下面。 这是三楼。 电梯旁边就是个天井。 南桃脱下羽绒服,用袖子套住了男人的脖子,死死勒住:“薛窈让你在哪里办了我?”她问。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楼上没有对自己动手,一定要把自己带下来,肯定是这层楼里有所准备。 男人被勒得双脚乱蹬,半天才说:“右边的房间里,里面有拍摄的设备,还有云台,只要机器启动,她那边会立刻收到视频。” “好。” 南桃冷笑一声直起身子,猛拽了一把衣服,把男人勒得又是直翻白眼。 她把他拖到了房间里,打开了机器。 然后…… 房间里就响起了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 十几分钟后。 男人大口喘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拉着棒球棍的南桃饶了他。 饶了他。 那谁来饶了自己。 这个房间的棒球棍原来可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自己准备的,至于用来做些什么,南桃想想都恶寒。 只不过男人四肢都被她打断,此刻跪在地上正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也掀不起什么浪了。 南桃杵着棒球棍,站在摄像机前,对着它动了动手指:“薛窈,我会回你一份大礼的。” “你好好等着。” 丢了棒球棍。 南桃浑身是血的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白茫茫的一片,冷风吹得她恍恍惚惚的。 她好像报仇了,又好像片刻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了。 她从大楼里出来,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 叮铃铃。 她像是被电话声惊醒了一样的站定在原地,环顾四周,凌晨的街头,大雪,万籁俱寂,灯影阑珊,无半个人影。 电话铃声是从路边上的电话亭里响起的。 她鬼使神差的愣愣的走上了前。 当走到电话亭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 她等了一会儿,铃声没有继续响起,她觉得或许是某个人打错了,毕竟这个人人都有手机的年代,电话亭的存在,几乎只能作为装点城市的风景了。 正当她扭头要走开的时候,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吸引着南桃拉开了那扇玻璃门,走进去拿起了话筒。 “喂。” 她不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是响了一次又一次,这里只有她在,肯定是打给自己的。 她哑着声音喂了一声,那边只有呼吸声,沉沉的,哑哑的,一下子如同电流击中了南桃的心。 “陆野,是你吗?” 187:是陆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那边依旧只有一声接一声的缓缓呼吸声回应南桃。 以及电话亭外簌簌的落雪声。 只是南桃知道,电话那头,就是陆野,一定是陆野。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他刚才在大楼的哪里,在某个房间看完了全程吗?看到她被如同垃圾一样丢弃,踢打,他也只是冷眼的看着。 南桃只觉得今夜的雪,悉数落在了自己的心头:“好看吗?今晚的大戏。”说完,她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自己不应该抵抗,她就应该让陆野看看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画面。 南桃笑了两声:“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把我的一切都交给薛家?陆野,你确实挺狠的。”陆野的狠,南桃以前就知道。 只是以前他是对别人狠,现在,他悉数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南桃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人生无常,笑出了眼泪。 “疼吗?” 笑声里,电话那头终于是有了道声音。 冷漠似冰锥,就算是隔着话筒,南桃依旧觉得那道声音扎穿了自己的耳朵,刺痛了脑仁儿。 她没回答,那边继续说:“记住了,我比你更疼,一千倍,一万倍。” “你有什么资格说比我更疼?” 南桃颤抖开口,“陆野,见一面吧。”有些事情,说清楚,断明白,对她最好。 “我不想接下来的一辈子活在你的监控里,陆野,我不属于你了,放我走。” 而回答南桃的,只有电话里电话挂断而响起的嘟嘟嘟的忙音。 这一声急促过一声的忙音像是踩断了南桃脑海里唯一一根维持着理智的神经。 她崩溃了。 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痒从额头密密麻麻的迷茫到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上,她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闯出去赤脚站在大雪地里,疯狂的抓挠着手臂上的细嫩肌肤。 “陆野,你有什么资格说疼,你看看我,我的身体,我受的伤,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比我疼。” 南桃抓到手臂出血,那股痒意又蔓延到了脸上:“陆野,你出来!你出来跟我对峙。” “我知道你就在这栋楼里,你出来呀!”南桃歇斯底里的吼叫,十根手指的指甲里全是鲜血,“你出来看看我经历过什么,你比我疼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如果陆野此刻能站在南桃面前,南桃一定会告诉他一切,她的孩子,还有陆执,她为他做的一切。 她的疼,就像是敲断了骨头再接上,外面没有伤口,那却是刻进了血液里的巨疼。 只是南桃的呼应没有任何回应。 大楼黑漆漆的,好像一个黑洞,吞没了她的痛苦。 南桃肩头都落满了白雪,半晌,她像是被那些雪花压垮了一样的,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吼叫变成了喃喃自语:“你不懂我为你做过些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南小姐!!” 身后忽然响起了黄蕊的声音。 南桃知道,陆野对这场“好戏”看得心满意足了,叫来了收场的。 他一直都在的。 他的心已经是冰块了吧,不会再为她而疼而动了。 南桃的身上被黄蕊裹上了厚厚的保暖毯子:“南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身上的伤,疼吗?”南桃的额头鲜血已经结痂,头发凌乱,脸颊跟唇角都有红肿。 还有那双手,此刻正在黄蕊的手里逐渐回温,血肉模糊的一双手,黄蕊都看哭了。 “南小姐,你的手需要上药,去车里我给你上药吧。” “我都没喊疼,他却喊疼了。”南桃忽然捏住了黄蕊的手,茫然的目光开始收拢,一寸寸的缩紧,“黄小姐,你看我像是不疼的样子吗?” 黄蕊心口被重击:“南小姐,我看着你都疼死了,你怎么这么傻呀……” “对呀,我都疼死了,我死去活来,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伤口,我真的好疼,我也可以喊疼的是不是?” “但是,我喊给谁听呢?”她的目光又迷茫了起来。 “南小姐,我会听呀,还有晓月,还有婷婷,我们都是关心你的,你可以跟我们说的。” 黄蕊扶起南桃,将她一点点的带到了车上。 南桃坐回到车座上,蜷缩着身子,伸出手,任由黄蕊等人忙前忙后的给她的双手上药。 双氧水消毒,擦拭过手指上的伤口的时候,她“嘶”了一声。 “好疼。” 黄蕊眼泪汪汪的看了南桃一眼,赶紧放柔动作,“南小姐,我轻点,你就不疼了。” 哪里会不疼。 如果上药就能不疼了,南桃得剥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在那些受过伤的筋骨上都涂上厚厚的药。 疼痛,方能减缓分毫。 她靠在座位上眯了眯眼睛,前面的司机扭头头来问都坐好了吗?他要开车了。 一个侧颜在光线灰暗的环境里从南桃的视线里闪过。 她眸角动了动。 这个司机有点眼熟,似乎很像……那天载她上山的司机。 不过,没等她想太多,车内的暖气热了起来,安抚了她的情绪,也带来了沉沉睡意。 南桃靠着黄蕊,喝了她递上来的一杯水后,闭眼睡了过去。 车辆将几人送到医院后,掉头驶出了医院。 停在一个无人的路边后,司机才摸出了电话拨了出去:“孙先生,已经办妥了,血样检测结果出来了,南小姐这几个月应该都有按时摄入那类药物。” * 大楼这边。 一直等到街道完全空下来后,陆野才缓缓的从一个空房间里走出。 站在阳台上,他死死的盯着街道上的一处鲜红看着。 那是南桃刚才站过的地方。 那刺眼的红,比风雪更厉的落在了陆野的心头。 “老板。” 顾七休产假了,现在在陆野身边办事儿的是禾木。 “这是在街上捡到的纽扣,应该是从南小姐身上掉下来的。” 陆野接过纽扣,小小的一颗,早就没有存留过的温度了。 他掌心合上握住纽扣,没说话。 禾木继续说:“刚才那个男人已经捆起来了,老板,要怎么处置?” “薛家安排的人?” 陆野终于开口。 禾木点头。 “带去薛家,给他们上一课。” “他的下场,就是以后动南桃的人的下场。” 188:如愿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禾木也是跟着陆野好多年的老人了,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帮着陆野打理海外市场,却也从顾七嘴里听到过不少关于自家老板跟南小姐的感情纠缠。 只是他没赶上好时候,一来就面对的是这样的虐恋情深,这让他的猛男少女心很是受伤。 不过他也明白老板是在做怎样危险的事儿,这个时候,把南小姐推开,或许对她是最大的保护了。 但是吧,老板又爱得执念深邃,又不肯彻底放开。 这样的捆绑真的是看得他这个旁观者都难受死了。 南小姐好可怜。 失去了孩子还要背负着不能说的秘密的老板也好可怜。 被迫围观全程的群众不断被扎心也好可怜。 总之,全员可怜,无人能幸免。 唉。 今晚他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些事儿好好跟顾七说了一说,也扎扎他的心,把他拉入可怜一族。 他下去吩咐人把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带去薛家,自然有人会用他给薛家人上一课的。 他又回到了陆野身侧,自家老板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的定在了风雪里,定定的望着那一小块已经快要被白雪覆盖住的血渍。 他的肩头,头顶,都落满了雪花,雪花不懂怜惜有情人,依旧一片又一片的无情砸落。 禾木找了把伞撑了起来:“老板,回吗?” 回。 哪里? 陆野的房产遍布全世界,只是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去医院。”半晌,他才开口。 他在医院有一间房,就在南桃的病房边上。 这么多的日夜,他就在隔壁房间听着,南桃在治疗里喊疼,在恍恍惚惚里喊他的名字,喊喜乐的名字,还有喊一一。 她做复健,疼到哭,他听着。 她情绪崩溃大吵大闹,他也听着。 她情绪低落几日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言语分毫,他也听着。 他的床就靠在墙边,专门处理过的墙很薄,他就侧躺着面对这堵墙,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天的遭遇。 他能听到她,但是她听不到他。 他还保持着以往的习惯,絮絮叨叨的说完一天的事儿,然后就轮到她说了。 她一天做过什么,陆野都知道。 手术。 再手术。 手术后的疼。 胸腔充血窒息得快要死掉的难受。 再手术。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野不敢去南桃的病房,他只敢贴在墙上抚摸她靠躺着的墙面,鼓励她。 这几个月,无神论者的陆野变成了虔诚的佛教徒。 这是他心理医生建议的,他说人活着需要有信仰,信仰会撑起苦难。 从前,陆野的信仰只有南桃,她塞过来的那个芝麻饼,还有那句话,要活着。 只是他信仰的南桃,却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儿,她布置了一个温情的陷阱,用喜乐一步步引诱他走进去。 陆野何尝不知道她的反常,但是他甘之如饴,他以为,或许孩子出生了她就会好起来的,他们相爱,他们能日日厮守在一起,他们还有了亲生骨肉,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圆满的事儿呢? 只是她亲手织起的美梦,她负责亲手撕碎掉。 她竟然喝下了那么多米非司酮。 她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喜乐还那么小,她无法反抗,她被杀死的时候该有多疼呀。 而她的狠还不止于此,她甚至没让他知道她将孩子安葬在哪里。 她还想一死了之。 这就是她的报复,报复他,报复薛窈,报复这个世界吗? 陆野恨,但是他的桃桃,他恨死了,却也舍不得惩罚她分毫。 他的桃桃呀。 这几个月,陆野日复一日的爱她,恨她,在深夜里低语,滚着念珠希望她新的一天比昨天更健康,或者是快乐。 所以,他还是要回医院。 只是,当陆野走到车边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是薛窈的来电。 陆野皱眉,掐断电话,上车。 禾木也看到了,说刚才薛窈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她才又联系陆野了。 陆野没说什么,坐下不久,手机又响了一声,是薛窈的短信。 “阿野,你今天回随园吗?妈今天送来了一些滋补的参汤,等你回来喝。” 陆野看了一眼,没回复。 一会儿之后,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依旧是薛窈。 这次却是一条彩信。 “阿野,我还有其他的事儿想跟你说一下,今天我的邮箱里收到了一段视频,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南桃?” 照片是视频截图。 照片里,南桃正一脸冷漠的将一个枕头死死的摁在一个人头上。 那个人就是陆念安。 这个视频,陆野早就看过,薛窈也知道他看过,所以她拿出这视频的意图在于威胁而不是告知。 陆野眯了眯眼眸,看来薛窈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他去随园了。 想了想,他吩咐禾木:“去随园。” 前面开车的禾木愣了一下,没多说什么,立刻调转车头,朝着随园去了。 随园是薛家给薛窈准备的嫁妆之一。 是一处中式园林别墅,很大,古香古色的,在国际上也颇有名气。 只是那地方,陆野一次都没有去过,这几个月,薛窈用尽心思想要让他过去,结果都是白搭。 这次,怎么老板就改变主意了? 禾木想不明白,只负责乖乖开车。 随园。 薛窈从下人口中得到了陆野的实时动态,知道他往随园来了后,心发怒放。 感叹自己的机智。 陆野不是最在乎的就是南桃么?那她就可以用南桃来要挟他。 南桃杀了陆念安。 这个把柄挺好用的。 一开始这个消息是他父亲先得到,也是从一个匿名快递里得到的录像带,录像带里的画面就是南桃用枕头捂死了陆念安。 送上门来的把柄,薛父很快就利用了起来,用他要挟陆野不能取消婚约,得继续跟薛家联姻。 陆野也没有拒绝,或许是那个时候他正被南桃自己弄得自己堕胎的事儿气得失去了理智吧。 总之,薛窈如愿成为了陆夫人。 却又没有事事如愿。 婚后,陆野允许她对外放出消息他们有多恩爱,但是却从不多看她一眼,更别说是碰她了。 薛窈吩咐下人点好熏香。 那是她派人寻来的最有催情效果的熏香,只要陆野进了她的房间,那她就可以好好……如愿了…… 189:查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走进房间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就适时的灭掉了,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随着微风荡漾,竟然形成了水波一样的粼粼光耀。 薛窈正身着清凉的站在窗前,看到陆野来了,她眼底的喜悦像是飘出来化成了一双翅膀,她扇动着翅膀,朝着陆野飞去。 薛窈对自己的身体是有自信的,她爱了陆野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十分自律的管理着自己的身材,前凸后翘,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她觉得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她。 更何况此刻她身上轻纱浮动,半遮半掩,房间内还有催情香味浮动,更催动着情愫涌动。 只是,她尚未靠近陆野,男人的手臂就伸出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他的手上用力,猛地将她摁着后退,知道“砰”的一声撞在了落地窗上。 薛窈被撞得大叫,慌张的双手并用想要撕扯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阿,阿野,你……”她纤细的喉咙艰难的蠕动,却也只能挤出这么几句话。 陆野是用尽了力气掐她的,薛窈只觉得肺都要炸开了,她不断的挣扎,慌乱之中打开了阳台的门,陆野就势将她又推到了阳台上。 落雪纷纷的阳台,浑身只着了寸缕的薛窈冻得身体像是被扎入了无数的银针一般,只是她没有时间感受这样刺骨的冷,因为陆野已经快要扭断了她的脖子了。 她挣扎着,瞪圆的双眼里逐渐充血,然后,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就在她头脑发昏,视线通红一片的时候,男人铁钳一样的手才猛地松开了她,没有好好且珍惜的将她放下,而是如同丢弃垃圾一样的将她丢到了阳台的积雪上。 重新得到了空气,求生的本能让薛窈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了起来,这一刻她满脸青紫,大口喘气导致口水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之前她拼命营造的美丽跟性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 恢复了生机的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丑陋,赶紧扯着身上的纱布擦拭着自己的脸庞:“阿野……” 陆野就在阳台边上看着,明明很小的阳台,他却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站着,冷冷的看着,并且还在用手帕缓慢的擦拭着手指,一根又一根,仿佛刚才在薛窈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薛窈瞬间伤心不已:“阿野,你为什么这么嫌弃我?我不够美吗?我身材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肯爱我一下?” 她无法死心。 她爱了眼前这个男人太多年了,想着他,想要得到他几乎已经成了薛窈的日常生活习惯,她一睁眼,满脑子都是陆野。 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们的距离已经是缩小再缩小了,还只有一步,她就可以彻底得到他了,就这样放弃,薛窈怎么能甘心。 于是她干脆朝着陆野扑了上去,试图将自己赤裸的身体投入他宽厚坚实的怀抱里。 而陆野只是侧身让了让,薛窈就狼狈的摔在了雪地里,大雪还在下,她浑身颤抖:“你为什么都不肯碰一碰我,我这么美,你爱我一下吧,我很美味的。” 这一刻,薛窈已经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模样了,她甚至舍弃了自己的自尊,赤身裸体的哀求陆野施舍他的爱给自己。 只是陆野不仅不会施舍爱,甚至连眼神都是看垃圾一般的厌恶。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薛窈大哭,发疯,然后拉开阳台的门,转身离开。 连一句话都不会留给她。 薛窈犹如万箭穿心,顾不得羞耻跟疼痛冲上去:“陆野,你迟早会后悔的。因为你根本不如你想的那样爱南桃。” “如果你爱她,你会接受跟我的联姻吗?如果你爱她,你会这几个月都不见她一面吗?如果你爱她,你看到了我的身体,你就是背叛了她!” 薛窈追着陆野下了楼,别墅里的佣人早就听到屋里的动静躲了起来,她不管不顾的大喊,“你以为你是情深浪子吗?不,你只是在利用她,你在利用她来证明你能拥有爱情,但是其实你心狠手辣,你根本不会爱一个人!” 薛窈的这句话,终于吼得陆野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站定在了大门口。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立刻小跑着追上去,却发现陆野只是在整理手上的盘扣,然后冷漠的从站在门口的禾木手里接过了一柄雨伞,撑开就往外走去了。 她想继续追,却被禾木在门口拦住了。 “薛小姐,请自重。”禾木是陆野的人,几个月来却从没有称呼过她一句陆太太。 只有疏离一声薛小姐。 薛窈泪流满面:“陆野,你就这么恨我吗?”大半夜来随园,就是为了践踏她的尊严跟爱吗? “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答应跟我结婚?!为什么呀!”肯定不可能是因为她父亲用那段视频威胁他,他手段多,势力强,要把那一段视频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轻而易举。 薛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要跟自己结婚,为什么呀。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侧的女佣赶紧抛出来给她披上了毛毯。 * 车里。 禾木上车后,从后视镜里偷偷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他依旧一身冷漠,此刻正在盘弄着一个手机,那不是他的手机,而是南桃的。 而且那个手机的网盘里还有个私密文档。 禾木知道,是因为老板知道,但是却没有让人打开那个文档。 “老板,要人来开那个文档吗?”那个文档南小姐藏得很深,是禾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里面肯定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到底也只是手机软件的加密文档,找个技术人员很容易就能破解开。 陆野却没回应,半晌掐灭了手机:“不用。”他有那么多秘密隐瞒着桃桃,他也允许她隐瞒一些秘密。 车子缓缓开到一处路边。 另外一辆黑车正等着,禾木摇下车窗,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就上前了:“老板,在薛家查到些东西了。” 190:孩子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男人上车,将手里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了电脑,屏幕上面正在进行电话筛选。 一条条电话录音记录正滚动在屏幕上闪过,其中两条标红的被留了下来。 “二十六年前的?”禾木看到了其中一条的时间,惊呆,“你哪里找出来的?” 戴帽子的人叫禾林,是禾木的哥哥,所以名字比他多个木。禾林将电脑递到陆野面前后才摘下帽子:“现在陆家那个老家伙放松了警惕好多,我找机会去了他藏在后山下面的地窖,那个老家伙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这电话录音是从一个一次性手机里复制下来的。” 说起来陆家那个老家伙也是个变态,他坏事做尽,但是又把所有做坏事儿的证据都留下来了,那个地窖大得很,而那些年他用过的一次性手机足足攒了几大箱。 从那几个箱子的手机里,禾林找到了几十万条通话记录,他的人不分昼夜的听,几个月了,终于找到两条有鬼的。 而陆家那个老家伙之前把那个地窖藏得深得很,整个陆家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几乎没人知道有那个地方的存在。 禾林还是靠着陆野跟薛窈结婚后有一次送他们回门,才有机会进入薛家,一探究竟的。 不过好像自从陆家跟薛家联姻,陆氏的新项目阶段性的带着薛氏赚得盆满钵满之后,薛家老头子就开始得意忘形了,甚至有一次还在酒后跟人吹嘘自己这辈子作恶多端,但是到头来,发财的是他,权势滔天的也是他。 而且,他不仅得意忘形,还暗中打起了陆氏的主意,就禾林知道的,这一周他就约了好几个陆氏的小股东去会所潇洒放松了。 虽然那几个小股东真的小得几乎上不得台面,但是那老头子能有这样的动作,起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禾林也是到这一步才明白了自家老板为什么到这一步了还要坚持跟薛家联姻是为什么了,上帝要谁灭亡,就要使其先疯狂嘛。 薛家现在可不就是站在刀尖上狂舞。 蠢笨不自知。 陆野端着电脑,目光锁定着那两条录音。 没听,但是时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条是在二十六年前。 一条是在他出事的那一天。 他点开了第二条,饶是现在的科级再高超,二十几年前的电话录音恢复后依旧不是很清晰,并且杂音很多。 不过,录音只有短短一句话,是薛老头说的:“你到游乐园了吧?看到他没有?” 你到游乐园了吗? 看到他了没有? 二十几年前的薛老头还很年轻,压低的声音也听得出中气很足。说着不可见人的话,但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要毁了陆野的一生。 另外一条录音,禾林先解释:“那一条内容很短,摘选出来是因为跟这一条一样是同一个短号码的。” 那个短号是做过处理的,他们的人已经去挖根挖底的查了,不过目前看来进展不明显。 主要是时间太久,而且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要么是个业内人士,要么,是个大罪犯。 这点就可以排除南大壮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废物了。 所以,在薛老头儿跟南大壮之间,或许还有一个人作为联系,又或者,还有更多人。 因为另外一条的对话只有简单一句话:“他们到了?”四个字,却又泄露出了很多信息。 他们,至少除了电话这两边的两人外,还有两人。 禾林是一直在帮陆野调查这些事儿的,他知道陆野的所有过去,也是陆野极其信任的一个人。 他是从特工学校出来的,观察以及思考东西的敏锐度非常强,他觉得,当年的事情受害者,可能不止陆野一个。 或许是一个产业链也不一定。 不过这个还有待考究。 陆野反反复复将两段录音听完,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情绪,从他答应跟薛家联姻之前他就知道薛家人跟自己之前的事儿有关。 只是,不止薛家人。 薛家的背后,有更大的操控者。 陆野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小的自己,怎么就触犯到了这群人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了。 或许正如禾林猜测的,受害者不只是他一个。 他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联系到薛卫行了吗?” 禾林摇头:“知道他在哪,但是薛老很生您的气,表示我们要强行去见他他就豁出去一身老骨头不活了。”薛老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陆野到了那个程度还要不管不顾的跟薛窈结婚吧。 唉。 这种事儿呀,难说难解释,总之就是难。 “很巧不是么?他当初也是被带到了盘寿村。”陆野合上了电脑,忽然想到了什么。 “去汀兰苑。”他吩咐禾木。 “有个东西,你可以看看。” 汀兰苑里。 陆野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从抽屉里拿出来。 那是南桃的,她之前给陆野看过,上面记录的是她找到的每一个当初被抓到地窖里的人。 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人的身份。 陆野跟薛卫行之间的线已经联成,如果中间再添加其他的人,这条线就能跟清晰准确。 禾林拿过那本比他拳头都厚的本子,上面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惊呆。 不得不感叹,南桃也是有心在赎罪了。 “我带回去查。” “好。” 禾林将本子放在车上后,又才开始下一个话题。 他的箱子里还有一些文件,是今天跟踪南桃拍下的视频,也怪奇怪的,南小姐去了那个被拆了的肿瘤医院后就疯疯癫癫了好一阵儿。 好像很在乎那个肿瘤医院被拆了的事儿。 “我们没有靠太近害怕被发现,没有录到她去医院里之后去哪了。” “不过,可能是去找顾医生的?” 说起来也是奇特,禾林调查到南桃前几年跟顾舞文顾医生见面的频率简直惊人,但是她又没有得血液疾病,去看一个肿瘤科的医生,原因禾林也只能想到一个了。 但是他可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跟老板说。 提醒人家头顶可能绿了,这不是找抽呢嘛! “顾舞文找到了?”陆野看着禾林手里仅剩的一些照片,认出了上面是顾舞文。 “找到了,在新西兰。” “还生了个孩子呢,老板你看,婴儿照片。” 191:被击中 - 也难逃 - 木木唔 有一张照片是顾舞文抱着孩子在散步,他们的人偷拍的角度恰巧抓到了襁褓里的那张嫩生生的小脸。 胖乎乎的小家伙,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一眼大的眼睛在好奇的打量着世界。 光是看照片禾林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击中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也难怪顾舞文会把她保护得这么好了,他们的人在新西兰蹲守了几个月,就碰巧拍到了一张孩子的照片。 平时他出门身边都带着保镖的。 而且他们的人还不止一次拍到国外各种精英的育儿团队在他家出入,也是挺舍得在孩子身上砸钱的了。 不过禾林就挺好奇的,这孩子是谁生的呢?他们的人跟了那么久,就没见到顾舞文身边有过一个女性,除了他妹妹之外。 陆野被照片里的婴儿刺痛了眼,一把将禾林手里的照片打开,散落满地。 禾林跟禾木瞬间噤声,明白老板是伤心了,立刻捡起照片,还把有孩子的那张藏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陆野又红着眼眶跟他伸手了:“照片给我。” “老板……”禾林赶紧给了另外几张,没孩子的。 陆野凝眸:“那张。” “老板,照片我,我丢了……” “我吞了!” 禾木猛地从禾林手里抢过照片一把揉碎塞进了嘴里,来不及咀嚼就吞下,喉咙都哽直了,“老板,照片没了,我吞了。”为了不让老板伤心,他拼了。 陆野:“……”看着禾木如同在看傻子。 半晌,才开口:“再洗一份给我送过来。”又盯着禾木补充下下半句,“别告诉我底片也被你吞了。” 禾木:“……” 禾林赶紧应下:“好的老板。” “另外。” 陆野走到沙发上坐下,空空荡荡的汀兰苑已经久不住人了,沙发都平整得不像话,“把顾舞文给我抓回来。” 禾林:“那孩子呢?” 陆野一个眼刀杀过去:“我该关心?” 那就是不了。 禾林赶紧应下,然后在心里骂自己蠢,老板就算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再伤心也犯不着去抢别人的孩子吧。 是他格局小了。 送陆野回医院后,禾林带着禾木离开。 禾木还在狂喝水:“哥,我会不会便秘?”那么大一张照片呢,他吞的好辛苦。 禾林不想理他,开车没说话。 禾木自言自语了起来:“老板看起来也不像是很伤心的样子,我这张照片白吞了,唉。” “老板的伤心你不懂。” 禾林才不会告诉禾木这个大嘴巴,老板在寺庙里供了一个佛堂,这几个月都请高僧日日念经呢。 至于那个佛堂里供着的是谁,还需要多说吗? 唉。 * 陆野回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值班的是黄蕊。 她赶紧给陆野递上南桃今天的情况记录:“陆先生,南小姐今天晚上发烧了,肯定是在雪地里冻坏了,反反复复的发烧,我们现在用了些退烧药,她还在昏迷里,你要去看看她吗?” 陆野点了点头,走进了病房里。 躺在床上的女孩儿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因为发烧,出气也呼哧呼哧的,听起来极为难受。 黄蕊也无奈:“南小姐的身体好像对退烧药有抗药性了,烧退下去一会儿又烧起来了。” 她准备再去取一管针剂来。 陆野吩咐她拿一瓶白酒跟一些棉花来。 黄蕊惊讶:“陆先生是要给南小姐擦身体物理退烧?” “她小时候经常发烧,只有物理退烧管用。”说着,陆野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床边,又解开了袖口卷起了袖子。 黄蕊拿来酒精:“我来……” “不用,你去休息。”陆野接过东西,道谢,“我来就可以了。” “好吧。”黄蕊把东西放下,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陆先生亲自照顾南小姐,真体贴,希望南小姐在睡梦里也能感觉到这份爱。 然后两人快点和好如初,百年好合。 那样她就能磕甜甜的cp了,天天目睹苦情剧,简直太要命了。 黄蕊离开的时候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安静又昏暗,只开了床头的睡眠灯。 陆野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解开了南桃身上的衣服,看着她细嫩的皮肤上一道道伤口,手术后留下的伤疤,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 他先从额头替南桃擦起,冰冰凉凉的酒精似乎让她很是不适,皱起了眉头,却没有醒来。 她不会醒来的,药物作用她会昏睡,会让她在高烧的情况下好受点。 陆野一边擦,一边想起当年:“桃桃,你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儿还是你教我做的。” “你告诉我,要先从额头擦起,但是你说不出来原因,那个时候我们多傻呀。” “不过,我们最后可不只做了这个。”那是很多年前了,在乡下的牛棚里,外面下着大雨,陆野病得太重了,烧得不省人事。 南桃从南大壮那里偷了白酒,一点点的给他擦着身体,只是擦了一遍又一遍,陆野不仅不退烧,身上反而还烫得更狠了。 南桃无法,问陆野哪里难受,发烧了就得发汗,她找不到那么厚的被子或者是衣服给陆野裹,只能紧紧的抱着他,试图让他热一点,汗出来了就好了。 乡下人治疗发烧或许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法子,但是南桃跟陆野,这两个如同草芥的生命,就只能靠着彼此,汲取彼此身体的热度,活下去了。 在漏雨的牛棚里,那么黑暗,似乎也有很多的快乐。 陆野已经擦完了南桃的身子,她身上的温度已经退下去不少,呼吸都平缓了。 今晚也能睡个安稳的觉了。 陆野替她穿上衣服,目光从她小腹上扫过的时候顿了顿。 时间不早了。 南桃的烧退下来了,体内的药效就发挥得快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陆野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清醒的南桃,于是收拾干净了一切,拎着垃圾袋抱着衣服往外走去。 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女人一直低低的梦呓忽然大声了起来。 “陆执!” 192:是空号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听到这两个字,陆野的脚步骤然在门口站住。 回头,床上的女人并没有睁眼,只是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奇怪南桃怎么会喊出陆执的名字,陆野皱着眉头朝着他走了过去,忽然,病床上的女人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陆执,求求你不要伤害陆野,不要……” 她紧皱着眉头,即便是睡着,那份焦灼跟伤心都快要从她的脸上溢出来了。 是做了噩梦么? 梦到他被陆执伤害了? 陆执。 陆野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南桃竟然还会梦到。 陆野伸手握住了南桃的手:“桃桃,你做梦都还在担心我,真好。”只是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在现实里伤害他却这般彻底跟绝情。 南桃多久没有松手,陆野就在床边站了多久,一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南桃翻了个身,手也随即松开了。 陆野才挪开步子回去隔壁房间。 而此刻,已经有一缕阳光从天边的黑暗里爬了出来,射进了房间里,将清晨的冷清驱散了些许。 陆野衬衫的衣角皱巴巴的,他坐在床边久久的看着,不愿伸手抚平,抚去南桃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 南桃醒来的时候,病痛已经好了许多。 她是发着烧睡过去的,在滚烫的梦里,她像是快要在沙漠里干死的人一样急切的寻找着水源,最后竟然给她找到了一处瀑布。 在梦里,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扎进了瀑布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后她发现自己身体竟然不烫了。 所以,她这一觉睡得还算可以,睁眼就看到黄蕊已经在病房里忙碌了。 看到南桃醒了,黄蕊赶紧上前:“南小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黄蕊赶紧拿来额温枪,测出来的体温很正常,她松了口气,“烧降下来了,真好。” 她其实快要憋死了,真想告诉南小姐昨晚上是陆先生守着给她擦了一晚上的身体,但是陆先生交代过,她不能说。 唉。 “嗯,真神奇。”南桃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退烧药其实对我来说效果不大。”以前每次发烧,都是陆野整晚整晚的守着给她用酒精擦身子,要不就是用厚厚的被子裹着她不肯松,一定要给南桃憋出一身大汗了才肯松开。 不过每次这样,他也跟着遭罪,南桃汗湿一身衣服,陆野就得跟着汗湿半身。 “是呀,不过看来昨晚上的药起效了。”黄蕊干巴巴的笑着,收拾好了病房后就问南桃要吃什么早餐,她让人送过来。 南桃在床上吃了早餐,黄蕊替她打开电视,大概是得到了不同的吩咐,她这次把遥控器留在了房间里不说,还告诉南桃,外面的雪景很美,她要是想出去看看的话,可以下楼走走。 黄蕊哪里敢自作主张的答应南桃下楼走走,肯定是陆野松口了。 南桃嘲讽的勾了勾唇,所以昨晚上她那样的一通大闹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装着金丝雀的笼子门开了,他看似让她飞,却还是在她脚上拴着铁链子。 不过,既然陆野松口了,南桃也没有不出去的道理,但是等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三天过后了。 雪后的大晴天,化雪的天气,比落雪的时候更冷。 黄蕊不放心的给南桃套上厚厚的羽绒服跟帽子,再把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钱包递给她:“南小姐,这些钱你带在身上。” “钱包里还有司机的电话,要是你回来的时候走累了,可以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我知道啦。”南桃收了钱包,谢谢黄蕊后才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她出了医院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那个小卖部里将之前问老板娘借的几百块钱还给她。 老板娘看到南桃还惊了一下,见到她要还钱,更是又惊讶又感动,收了钱,还一定要给南桃一杯热牛奶。 南桃也挺不好意思的,她来还钱是应该的,但是老板娘这反应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大好事儿一样。 她捧着热牛奶散步在街头,心头也逐渐暖和了起来。 用钱包里的钱,南桃第一时间给自己买了个手机,买的最便宜的那种,能打电话就行。 买手机跟办电话卡的地方是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南桃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竟然买一个按键的老年机,都挺惊讶的。 再加上她身上穿的那件上万的羽绒服,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南桃没有解释,拿了装好了电话卡的手机走到广场上,坐下后,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给谁打电话。 她记在心头的电话号码只有两个。 一个是陆野的。 一个是路知知的。 她不可能给陆野打电话,于是便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串电话号码,颤抖着手指摁下拨通键。 只是电话并没有拨出去,因为那个号码成了空号了。 南桃心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悲伤,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看着人来人往的广场,孤单的感觉在一瞬间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赶紧站起来,逃似的离开了人群,仿佛远离别人的热闹,她的孤单才不会那么赤裸又明显。 从广场走开,南桃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汀兰苑所在的别墅小区前面。 小区门口的保安还认得南桃,惊喜的替她开门,还热心询问她是去哪里旅游了吗?这么久没见到她。 看来他就是一个不关心任何八卦的大叔,南桃没说什么,进入小区后脚步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汀兰苑的方向走了过去。 同样是白雪皑皑的风景,小区里的雪被物尽其用到了极致,各种各样模样精致的雪人,冰雕林立在路边,甚至连光秃秃的树枝上的白雪都被人精心维护过,看起来很整齐,却少了外面的野趣跟烟火气。 南桃散着步就来到了汀兰苑门口。 汀兰苑大门紧锁,不过可以看到院子里很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常来打理。 不知道biubiu还在不在,南桃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喊声。 “小丫头?” 193:那承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喊南桃的是邻居大婶儿。 几个月不见,大婶儿胖了又白了,她正出门丢垃圾,看到南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这院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住过了,虽然日日都有人来做清洁。大婶儿也在身边人口中听到过关于那场“血色婚礼”的一些事儿的,虽然后来网上关于那场婚礼的各种新闻报道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了,但是大婶儿还是知道了所有事情。 不得不说,她是心疼南桃的,也并不觉得她只是一个被有钱人养在外面的玩物,毕竟这几年里她跟陆先生就住在这里,日日进进出出,比那个现在的陆夫人更像是两口子。 外人不知道这些,胖大婶儿为南桃辩解的时候还被讽刺说她干什么要同情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 胖大婶知道那些人多半是被薛家收买了,跟他们说也说不清了,就干脆不说了。 不过现在看到南桃,看到她又瘦了又白了,心里的疼瞬间就像是抽丝剥茧一样的缓缓蔓延开了。 南桃回头笑了笑,依旧恬静斯文的回应了她:“大婶儿你好。” “小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呀?我看报告说是你被从海里救上来了,却几个月没见你回来,你,我可真是担心你呀。” 大婶儿说得眼眶都红了。 可见也确实是真情流露了。 南桃赶紧解释:“我这段时间挺好的。”在病痛里生活了好几个月,终于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又被陆野圈养,像是金丝雀。 不过这些她都不能告诉别人。 “好就好,好就好。”大婶儿说着看着南桃,欲言又止,南桃看得懂她想问什么,摇了摇头:“我没跟陆野在一起了。” 大婶儿闻言,面露痛惜:“你们分开了呀,唉呀,这,这……”伤心得都语无伦次了一般。 明明那么般配的俊男靓女。 唉,造化弄人呀。 南桃抿唇勾了勾唇:“大婶儿,你知道猫咪去哪了吗?”她刚才看了那么久都没看到猫,应该不在汀兰苑里面了吧。 “小猫被接走了,来接猫的好像是一直给陆先生开车的那个,我看着他对猫还挺好的。” 顾七呀。 南桃点了点头,也算是放心了,顾七的老婆也是个好人,会对biubiu很好的,它跟着他们肯定会收获更多的幸福的。 这样也好。 “南小姐,这么冷的天,进屋坐坐吧?”大婶儿出来丢垃圾没穿多厚的衣服,现在站在风里都直哆嗦了,“你现在还喜欢喝咖啡吗?我煮咖啡给你喝呀?”曾经南桃喜欢喝咖啡,香味飘到了隔壁,大婶儿专门来敲她的门跟她学习煮咖啡。 不过那个时候也是陆野爱喝咖啡南桃才煮的,现在她不喜欢也用不上了。 南桃赶紧让她先进屋:“我就不进去了,大婶儿,我就过来看看,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下次再来找你喝咖啡。” “唉,你这丫头,就跟我客气。”南桃不坐,大婶儿也没办法,进屋披了件衣服就出来,还有正事儿,“南小姐你先等等,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南桃被喊住,正疑惑着,就看到大婶儿从屋里拎出来了一个大袋子:“南小姐,这是这段时间寄到我这里的快递,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看字迹跟上次那个快递是一个人寄的,每个月好几个呢,你快收着。” 袋子里全是快递盒子。 手掌大的纸盒子,每一个都是一模一样的模样大小。南桃看着上面的字,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南小姐?” 大婶儿看到南桃情绪不对,小心翼翼询问。 南桃赶紧接过袋子:“没事儿,可能真的是寄错了,我会看看是谁寄过来的然后跟他说一声的。” “大婶儿,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南桃对大婶儿感谢之后拎着袋子离开了。 走出街道的时候,她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丢进了垃圾箱里。 看都没多看一眼。 狠绝的动作里带着厌恶,恨不得一起丢弃掉自己对那个名字的记忆。 孙沈川,不管他在快递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三个字的名字都让南桃恶寒。 丢完快递,南桃扭头正准备走开的时候,忽然,一辆摩托车停在了自己身边。 骑车的小哥拦住了南桃:“南小姐?” 看着小哥身上穿的是外卖公司的衣服,南桃疑惑:“我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儿吗?” “这里有一个你的快递。”外卖小哥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纸盒子,就跟南桃刚才丢弃掉的那些一模一样。 上面依旧有孙沈川的字迹,写的小桃子三个字。 南桃没接盒子,目光死死的盯着外卖小哥:“这不是我的快递,你认错人了。”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快递小哥一把拦住:“南小姐,你几次丢掉孙先生的新意,他已经不高兴了,你一定不想他生气吧?” 能说出孙沈川名字的人,就不是普通的外卖小哥了。 南桃冷冷的看着他:“是不是我今天不拆这个快递,就不让我走了?” 小哥冷漠点头:“南小姐,拆一个快递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相反,我有一天的时间追着你。” 他果然是孙沈川的人。 那个疯子,南桃见过他做过的太多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儿,此刻想起来,依旧觉得头皮发麻。 身上愈合的伤口又像是裂开了一样的疼了起来。 “给我。” 南桃拿过那个纸盒子,发泄一样的愤怒撕开,一张纸条从盒子里轻飘飘的掉了出来。 南桃捡起来,看到了纸条上写的东西。 是几行字。 “小桃子,为什么不理我呢?难道是忘了你阿布叔叔了?忘了阿布叔叔,连我们之间的承诺也忘了吗?” “可惜,我没忘。小桃子,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孙沈川的字迹好看又有力。 这几行字更是如同针芒一样的扎进了南桃的心里。 终于,他提起了那个承诺。 他要让她履行承诺了。 194:做妈咪 - 也难逃 - 木木唔 那个承诺。 童言无忌之下的戏言,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让她履行承诺,什么承诺,嫁给他?给他的儿子当后妈? 二十几年不见,孙沈川一如既往的疯。 南桃看完纸条,脸色铁青的将其举起朝着摩托车上的男人:“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说着,她将纸条撕得粉碎,决绝的往空中一扬,雪花一样的纸片四下散开。 男人冷漠的表情崩裂,有一丝怒火隐隐漏出:“看来南小姐并没有把孙先生的话听进去。” “但是南小姐,你不了解孙先生,他从来不会放弃属于他的东西的。” 属于他的东西? 南桃怒目:“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会属于孙沈川那个疯子。 他当年做过的事儿,当初南桃会觉得他是为了保护她,现在想起来,那根本是坏到没有下限了。 曾经在村子里,有一个跟南桃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穿了跟南桃一样颜色还有款式的裙子,然后被人夸了一句她比南桃好看,不久后,那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儿就漂在了河里了。 事后,孙沈川耐心的给南桃扎着马尾辫,在她耳边问她高兴吗?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更漂亮更可爱了。 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完整,孙沈川披着人皮的魔鬼形象才愈发的清晰。 “这句话南小姐还是留着跟孙先生说吧。”男人骑着摩托车轰鸣离开,身影飞快的消失在了别墅小区里。 南桃望着那道背影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才缓缓挪动开了脚步,艰难的一步步挪到了长椅边上,身子瞬间像是脱力一样的倒在了长椅上。 他说孙沈川不会罢休的。 所以,他还会做什么来达到目的? 那个疯子的手段,南桃无法想象,她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快离开陆野,然后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生。 她要去找陆野。 她要见陆野。 南桃已经没有力气再走那么长的一段路回去医院了,哆哆嗦嗦的从钱包里摸出来黄蕊夹着的纸条,拿着手机试图拨打那个号码。 只是号码还没有输入到手机里,她的手机就被打掉了。 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孙小宝。 南桃看到孙小宝的时候,吓得在长椅上后退了几步:“你怎么在这里?”他是孙沈川的儿子,放在掌心疼的小宝贝。 他在这里,所以孙沈川也在这里吗? 她环顾四周,小区里安静得很,没什么人,但是也不排除他躲在什么东西后面就这样看着她…… 那是孙沈川做得出来的事儿。 南桃赶紧站起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所有带着孙沈川痕迹的东西,她都不想沾染。 “你这个女人,我都没嫌弃你,你凭什么这么嫌弃我?”孙小宝起双手叉腰,瞪着南桃,“你喜欢袁一一那个怪胎都不喜欢我?你眼光有问题!” 听着孙小宝这样说一一,南桃想躲,但是又很生气:“你不许这样说一一。” “我就要说,袁一一是怪胎,袁一一是坏蛋,袁一一是没有妈咪的臭小孩儿!” “你闭嘴!” 南桃上前一把抓住了孙小宝的肩膀,“一一才不是没有妈咪!” “他就是,他妈咪死掉了,我们都知道,你说他不是没有妈咪,你的证据呢?” “……”南桃看着仰着脑袋看她的孙小宝,他其实是一副标准的胖小孩儿的可爱长相,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孙沈川,就算是充满稚气,也让南桃觉得不寒而栗。 她猛地松手,不想再跟这个小孩儿有太多交集,转身准备走开的瞬间,羽绒服的衣角却被小家伙扯住了。 “你不许走,我是专门跟着你到这里的,你得陪我。”孙小宝闲来无事在大街上溜达,就看到南桃走进了这个小区。 他是认得南桃的,因为她在学校门口那么维护袁一一,这让他嫉妒。 凭什么世界上有人会只喜欢袁一一不喜欢自己? 孙小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放开我。”南桃对小孩儿的触碰避之如同蛇蝎,挣扎开了,却看到小家伙的脸上跟眼里全是受伤。 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你是一个人跟着我的?” 孙小宝快哭了:“你这个坏女人,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我又不是狗皮膏药一定要粘着你,你以后都不用跟我说话了!” 说着他坐在长椅上垂着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恶狠狠地发誓,“反正你对我不好,我就会在学校里全都报复在袁一一身上,你越是不喜欢我,我就越是要骂袁一一是没有妈咪的孩子!” “你!”南桃被小孩儿气到,也威胁到了。 因为她亲眼目睹过一一上次被追着骂的时候他有多伤心,而孙小宝这个小霸王仗着他爹的权利,在学校是有很多拥戴者的。 得罪他,对一一没有好处。 想着,南桃的态度软了下来,走到长椅边上坐下:“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讨厌你呗,我讨厌你只喜欢袁一一不喜欢我,我要问清楚,袁一一那个小臭孩子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对他那么好,你甚至连他家亲戚都不是!” 孙小宝身边不乏天天说喜欢他的人,那些佣人,那些同学,那些想要巴结爹地的女人们,但是没有一个有南桃对袁一一那么认真。 不得不承认,他羡慕得很! “孙小宝同学,我没有不喜欢你。”南桃耐着性子解释,“我认识一一的时候都还不认识你,当然不会喜欢你了。” “如果我认识一一之前先认识了你,而你恰好又很乖巧,尊重同学,爱护同学的话,我也会很喜欢你的。” “你撒谎,你这么骗我根本就是想让我以后对袁一一好点呗,哼,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孙小宝可精得很,“除非你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我才会考虑以后好好跟袁一一相处的。” 真心对他好。 他可是孙沈川的儿子,怎么可能! 南桃抿唇。 孙小宝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要不你当我妈咪吧?你当我妈咪了就会真心对我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比袁一一更厉害了,因为我有你当我妈咪!” 195:要道歉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小孩子的脑回路,南桃十分无语:“孙小宝,你这些话是你爹地教你说的吗?”孙沈川利用一个孩子来接近她,也太可耻了。 南桃更是想逃得远远的。 “我爹地才不会教我说话,我自己看着都学会了。”孙小宝一副小大人模样,“他教训下人,处理公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避开我的,他告诉我,我要看着他做什么,看一遍,做一遍,以后我就能成为他了。” 孙小宝说得十分自豪:“喂,女人,我爹地可是个超级厉害的人,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南桃听得震惊,孙沈川竟然会当着孙小宝的面处理事情?他的手段那么狠戾,那孙小宝……南桃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嫩但是眼神却格外成熟老练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孙小宝,你也在幼儿园上了这么久的学了,你觉得你爹地做的有些事情是对的吗?” 孙小宝声音发冷:“你什么意思?你敢质疑我爹地?!” “我不是质疑,只是……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知道,你想要教育我,想让我当孩子,哼,女人,我告诉你了,除非你当我妈咪,不然你没有立场很权利来教育我,如果你是我妈咪,哼哼,那我给你个机会。” 南桃:“……”心里很难受,“你为什么会想要我当你的妈咪呢?你自己没有妈咪吗?” 听到这句话,孙小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然后满不在乎的移开了视线:“我妈咪是个坏女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就丢下我跑了。” 南桃心里哽得难受,这,也是孙沈川告诉这孩子的吗?这么赤裸裸的真相,他也不在乎孩子能不能接受吗? 南桃心中母性泛滥:“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 孙小宝冷冷道:“抛弃了就是抛弃了,再多的苦衷也不能改变她就是不要我的事实,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伤心了。” 小孩儿越是这样说,南桃心里越是难受,特别是看他小小的一只,个头比一一还要小上一些的时候,心中更是不忍。 “喂,女人,我听说你带袁一一去过足球场,你也带我去呗。”孙小宝说完,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他天天抱着足球可嘚瑟了。” 南桃默了默:“我带你去了你就会在幼儿园跟一一搞好关系吗?” “看情况咯,你对我好一次,我就对袁一一好一次,行不行?” 这小家伙还真是,南桃拿他没有办法,答应:“那行吧,商场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过去。” “那你牵着我。” 小家伙从长椅上跳下来把手伸向了南桃。 白嫩嫩的小手,南桃握了上去:“你还挺自来熟的。”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对我来说很熟了。”孙小宝直言不讳,“我爹地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也不会没有准备就来见你的。” 南桃:“……”孙沈川到底是在用什么教育方法教育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牵着孙小宝就往商场里走去。 要过年了,商场里也是人山人海的。 孙小宝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十分的不开心:“我要给我爹地打电话,把这里的人都赶出去。” “为什么呀?”南桃摁下他摸电话的手,“这么热热闹闹的你不喜欢吗?” “我爹地从来不带我去热闹的地方,他说陌生人都是危险的,他们会把我抓走,把我卖到深山里做苦力,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不说还会被打。” 孙小宝说着仰头看着南桃:“这里这么人,你不担心被拐走卖掉吗?” 南桃心口又被痛击了一下:“阿姨是成年人了,怎么会呢?” 孙小宝不屑嘀咕:“新闻里很多成年人被骗呀,算了,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 南桃:“……”这孩子,或许嘴巴很心思是很成熟,但是根还没坏吧。 她牵着他去了游乐场,因为不同的孩子来玩,需要登记不同的卡片,工作人员给孙小宝登记资料的时候他应答自如的抱出了自己的各种信息。 听到他竟然跟一一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南桃惊讶:“你也是这天的生日呀?” “嗯哼。”孙小宝换上了运动鞋,只是他踢了踢,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女人,你要记住我的生日,下次要给我准备礼物,知不知道?” “你跟一一是一天的生日。”南桃笑了笑,“我会记得的。” “哼,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袁一一了吗?”孙小宝看着南桃,“因为他跟我同一天生日,还是同样的血型,我总感觉他分走了本来属于我的快乐跟幸福。”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你跟一一生活在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父母跟朋友圈子,你不要跟他比知道吗?”南桃摸了摸孙小宝的脑袋,“你也有很疼爱你的爸爸,也是幸福呀。” “你什么都不懂,算了。”孙小宝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声后便跟工作人员去挑足球了,他直接问袁一一之前用的是哪个,他就要哪个。 南桃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还真是把一一当成竞争目标了呀。 唉。 只是,孙小宝没有跟一一一样的运动细胞,在足球场上很受挫,没一会儿,他竟然就在球场上跟一个小朋友打了起来。 就因为那小朋友把他差点踢进去的一个球给拦截下来了。 孙小宝打人招数可狠了,一下子就把那小朋友的手上抓了条口子,南桃吓坏了,赶紧上去扯开他们。 那小朋友的妈妈上前来本来要大发作一通的,但是一眼就认出了孙小宝,不仅不发脾气,还贴心的问他有没有伤到,简直让南桃也开眼了。 她帮那个小朋友包扎好伤口,好一顿安抚后才让他停止了哭泣,一边的孙小宝还在气呼呼的,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南桃盯着他,沉着脸:“孙小宝,过来给这个小朋友道歉。” 南桃这话一出,孙小宝愣了,连那个孩子的妈咪都愣住了。 这女人是谁呀,竟然敢让孙家的小太子爷道歉,她可不敢,于是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要走。 却被南桃拉住。 “孙小宝,你无缘无故打了这个小朋友,你必须道歉。” 196:有用处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位小姐,不用的,不用的。”看到南桃态度这么坚决,这位妈咪都怕了,她真的不想要得罪孙家呀,她老公的公司可就靠着孙家的项目生存呢。 “孙小宝!” 看到孙小宝没动静,南桃加重了语气。 小孩子眼眶红红的,咬牙握拳,但是在不断的内心挣扎跟拉扯之后,还是上前开了口:“喂,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虽然态度依旧犟犟的,但是能让他开口说对不起已经很不错了。 那小朋友跟他妈咪都吓了一跳,不过小朋友不记仇,立刻就说没关系,他刚才也还手了,也跟孙小宝说了对不起。 孙小宝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跟自己说对不起,愣了一下,南桃再蹲下来看他手上的伤口:“疼吗?” 被这么温柔耐心的询问,孙小宝更是惊呆了,半晌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委屈的点了点头。 “那过去阿姨帮你包扎,好不好?”孙小宝的伤比那个小朋友轻多了,所以南桃才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处理。 “你得给我包好看点。”半晌小家伙才倔强的开了口,南桃噗嗤一笑,“行,给你扎个蝴蝶结。” 球也没办法踢了,南桃抱着足球拉着孙小宝走到了一边的休息室里。 而这个时候,那个妈咪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来:“孙少爷,刚才的事儿,真的不是我逼你道歉的,你,没有生气吧?” 看着这么一个成年人跟个小孩儿面前低声下气的,南桃觉得挺无语的。 孙小宝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意图,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我不会告诉我爹地的,你们家也不会破产的,行了,不要烦我了,滚吧。” 南桃:“……”赶紧又拉了他一下,“孙小宝,谁让你张口闭口就说那个字的?” 孙小宝愣了,皱眉半晌,埋头嘀咕:“真麻烦,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但是眼角分明飞过的是一丝高兴。 自己也不是没人管教的野孩子了。 那个妈咪被孙小宝喊滚,也不生气,反倒是高兴的抱着孩子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不免回头多看了南桃一样,疑惑南桃是什么身份跟来历,竟然可以管得住孙家的小少爷。 不过她也没多看,算了算了,孙家的事儿,不是寻常人能搞得明白的,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休息室里,南桃给孙小宝处理好了伤口,问他:“其实你不喜欢踢足球的,是吧?” 被看穿,孙小宝踢了踢脚上并不合脚的鞋子:“都怪这双鞋子,要是我穿的鞋子很合脚,我一定可以把球踢得很远很远的,就像袁一一一样。” “小宝。” 南桃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身边的长凳上,耐心开导,“不是每个人擅长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一一擅长踢足球,所以他会很喜欢,你也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儿,你肯定会很擅长的。” “现在你告诉阿姨,你喜欢做什么,或许我可以陪你去做。” “真的?” 孙小宝的双眼放光,“你不会骗我的吧?女人,你知道的,你骗我一次,我就捉弄袁一一一次。” “我不骗你。” “那行,你带我去唱歌吧。”孙小宝跳下凳子,“小爷给你一展歌喉。” 看着他那得意的小模样,南桃有点想笑。 不过事实证明,孙小宝的歌喉确实很棒。 他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唱很多的流行歌曲了,甚至连有的英语歌都可以语调标准的唱完一整首。 他们在ktv的包间里呆了两个小时,孙小宝捧着话筒就唱了两个小时,一点都不累的模样,让南桃都忍不住的给他鼓掌了。 听到南桃鼓掌,孙小宝停下来:“我唱的很不错吧?” “对,很好听,阿姨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唱歌。”南桃拍拍手,“以后你们幼儿园才艺表演你都可以上台代表班级表演了。” “哼,我才不会给他们表演,他们都是一群讨厌的人。”孙小宝说着都生气了,丢了话筒,“我只会唱歌给我喜欢的人听,女人,我挺喜欢你的,以后你要经常听我唱歌。” 南桃:“……”何德何能。 不过能把这个小祖宗哄好,南桃也挺高兴的,在他唱完歌后,又带着他吃了一碗冰淇淋。 看着时间到了下午,孙小宝小大人一样的收起了怀表:“我要回去了,今天我很开心。” 看到南桃欲言又止,他开口,“我下学期开学后会对袁一一好点的,哼,算他走运有你这样的阿姨。” 目送着孙小宝上车,南桃松了口气。 虽然应付这个小家伙不容易,但是大半天的相处下来,南桃觉得他还是不错的。 唉。 * 载着孙小宝的奔驰车飞驰在公路上。 车后座的小孩儿玩累了,躺在后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车子行驶出了半路后停在了路边。 停在前面的黑车里下来了个男人,上车将他抱了起来。 孙小宝没有醒,睡得沉沉的,甚至还有了小小的鼾声。 “孙爷,小少爷今天表现得挺好的,我觉得他给南小姐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前面的司机缓缓开口,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孙沈川的表情。 从身上的西装到鬓角的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男人眉眼里也没有任何波动,手指缓缓的从孙小宝的脸颊上刮过。 小孩子睡觉睡得脸颊红红的,安静且可爱。 只是孙沈川看着他的视线里只有公式化的打量,关心没有,慈爱也是没有的。 看了半晌后他终是扯唇笑了笑:“他应该表现不错。” “如果不让小桃子喜欢上他,他的存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派上用场不过了。 后面这句话,带着森森的冷意,孙小宝虽然没有醒,但是在梦里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打了个寒颤。 孙沈川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放在了车窗外面,变得悠长且沉重起来。 小桃子。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你做的一切,有多意义深长。 到那时候,我就不信你还会这么狠心的拒绝我。 197:遇小水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送走孙小宝后,还在商场里买了些东西。 是给黄蕊还有其他小护士的新年礼物。 不知道小女孩儿们都喜欢什么,南桃便一人挑了一只口红,然后让店员帮忙包起来。 趁着店员包东西的空隙,她去隔壁的玩具店再选了个小玩意儿,就算不能自己亲自送给一一,拜托黄蕊送过去也可以的。 新年嘛,她希望一一过得开心快乐一点。 不知道这几个月一一有没有长高长胖,南桃选礼物的时候脑海里想着这些,心底愈发酸涩了起来,给一一选了一个游戏机,南桃结账的时候发现刚好把身上的现金用完。 她让服务生把游戏机包起来,刚好前台的纸巾用完了,她看着服务生进后台拿纸,看到一个侧颜从后面的门里一闪而过。 “小水?” 那个侧颜,南桃一下子想起来了,是小水,那个被拆掉的医院一下子冒进了脑海里,如果她能找到小水,让她证明自己这几年在医院经历的事儿,那就可以证明那个司机在说谎了。 南桃想着,迈步追进了后台。 吓到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小姐,您不能进这里面来,这里是仓库……小姐……” “小水呢?小水,我刚才看到你了,小水,你在哪里?”南桃惊慌失措的喊着小水的名字,没追进去就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 “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叫小水的员工,你肯定看错了。”仓库重地,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工作人员把情绪失控的南桃拉了出去。 “你骗我,我看到小水了,你在骗我……” “小姐,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叫小水的员工,你真的看错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南桃挣扎的力气之大,工作人员都摁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南小姐,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就不要闹了,跟我过去吧。” “你是……”工作人员还是挺谨慎的,看着男人。 “我是南小姐的司机,我的电话就在她身上的钱包里。”工作人员从南桃的身上摸出钱包,打通那个电话,手机果然在司机身上响了起来。 他们也信了。 南桃还在不依不饶的想要往仓库里去,工作人员十分为难:“这位女士,我们真的没有叫小水的员工……” “你骗人!那就是小水!啊!那就是小水!!”为什么这群人要骗她,明明她都看到小水了。南桃抓狂,情绪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司机赶紧摁住她:“南小姐,你买的东西我都拿到了,我们回家吧。” 南桃的力气终究是大不过一个高大的男人,被拉出去了。 而此刻的后面仓库里,大着肚子的小水被一只手捂着嘴巴摁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南桃的呼喊声,挣扎渐渐无力。 一直到南桃的声音彻底消失,捂着小水嘴巴的手才渐渐松开,小水一把推开男人想要逃,却又被拽住了手摔在了地上。 然后,黑暗里一个她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靠近,居高临下的警告她:“离小桃子远点,不然,我想陆执应该很愿意知道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藏在哪个破楼洞里。” 听到陆执的名字,小水乖乖停止了挣扎,点头,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南桃面前了,就算是偶遇到也会躲开的。 那人满意离开。 而小水被丢在黑暗的小黑房间里,恐惧的捂着肚子,眼底爬上一寸寸的绝望。 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她在国外被追杀到国内,现在连躲在这种仓库做文员都被发现了,早知道她就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了,那个恶魔陆执的孩子,现在她连去打掉孩子的机会都没有,除非她从高楼一跃而下,跟孩子同归于尽。 不然只要她一露头,等着她的也只有这个结局,就像是水香一样。 小水真的后悔死了。 * 南桃被司机拉上车后,情绪依旧很不稳定。 想起那个被拆掉的医院,还有那些像是凭空消失了的人,陆执,顾舞文,还有小水,南桃的情绪就无法稳定,那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埋在她的心头。 司机从前面递上来了一杯牛奶:“南小姐,喝杯牛奶吧,稳定一下情绪我们再回去。” 南桃不疑有他,接过牛奶喝了个干净,忽然瞥见了司机的侧脸,瞪大了眼睛。 “是你,你就是上次告诉我说医院被拆掉的那个司机,你,你怎么在这里?” 司机回过头笑笑:“小姑娘,司机也要吃饭呀,下班开出租车就是我的兼职,给医院开车是我的正式工作。” 南桃局促不安,“你上次说那个医院早就拆了,但是我今天还看到了之前我在医院里遇到的护士,小水,我刚才还看到她了……” “南小姐,你刚才说你看到了,但是你没听到工作人员说吗?他们店里没有叫小水的工人。” “你闭嘴,我说我看到了就看到了!”南桃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司机也不争辩,从前面置物架里摸出一份报纸,还有一个电脑。 报纸是几年前的,上面一个版面用来报道那个肿瘤医院被拆掉的事情,视频更是直观,就是那个医院被爆破的纪录片。 南桃看着时间,六年前,怎么会呢,不可能的,陆野,对,陆野也去过,他还在医院门口遇到自己,还说要跟自己一起去看完薛院长呢。 南桃连声说着不可能,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要给陆野打电话。 只是她烂熟于心的那一串号码拨出去竟然成了空号。 这不可能。 南桃赶紧又让司机把手机给自己,用司机的手机拨出去,依旧是空号。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陆野不可能换掉号码的,不可能。”这个号码是她跟陆野一起选的,号码里有自己的生日,还有他的生日,简直就是为他两量身定制的一样。 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换掉这个号码的,怎么会成空号。 南桃只觉得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司机在前面阴恻恻一笑:“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就是因为陆先生不爱你了呗。” “还要看其他东西么?我这里有更精彩的……”说着,司机又在电脑上操作,调出了另外一段视频。 198:是宝贝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司机递上来的电脑里正在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但是画面十分清晰,视频里一男一女正在相拥热吻,他们那么有激情,都是恨不得将彼此揉进身体里的热烈。 一开始的拍摄镜头很远,只能看到这两个在光影下纠缠的人影。 但是随着气氛升温,镜头也逐渐的拉近,南桃看到了那热烈的男女的脸。 眼眸轰然睁大。 英俊高大,正低头时而深吻时而浅啄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野。 而他怀里那满面红霞,羞赧浓情至极的女人则是薛窈。 他们两人似交颈鸳鸯,彼此相拥着低语了一阵之后,陆野一把将薛窈搂起来,两人的身体跌进了床边的大床上。 视频也戛然而止。 没有人为的掐断,然后播放器自动再从头放了一遍。 又一遍。 直到第三遍的时候,南桃才一巴掌拍在电脑上,合上了电脑。 她面色青白,就算已经极力克制了,脸上也已经遍布了泪痕。 就算视频已经没有再播了,那男女纠缠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南桃双手抚摸上正在不自觉垂泪的双眼,她恨不得抠掉看过那视频的眼睛。 她恨不得挖掉记住了陆野的背叛的心脏。 她以为陆野跟薛窈结婚,是权宜之计,是商业联姻,薛窈那么坏,对叮当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将她搂得那么紧,吻得那么深情。 司机扭过头来看着伤心欲绝的南桃,勾唇:“南小姐,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不是陆先生变了太多,或许就是他根本没有那么爱你。” “你闭嘴!” 南桃怒吼了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跟陆野的感情。”即便证据已经板上钉钉,南桃还是不允许外人来随便评价她跟陆野的这二十五年。 一口怒火冲上喉头,南桃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司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直挺挺的昏倒在了车后座上。 看着南桃昏倒,司机将车子开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停下。 那里已经有一辆车子在等着了,司机赶紧下车恭敬的拉开了车门,看着孙沈川从另外一辆车子上下来,他赶紧站好,垂眸鞠躬:“孙爷。” 孙沈川上车,看到侧躺在车后座的南桃,眼底露出了怜惜,司机赶紧解释:“南小姐上车后摄入了一定量的药物,现在是药物作用下的昏迷,并不会影响身体。” “嗯。”孙沈川坐在南桃身边,手指隔空在她绝美的五官上临摹描绘了起来。 描绘着描绘着,二十五年前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只是小姑娘长大了,也不似小时候那么活泼爱笑了,灵魂都沉重了。 孙沈川怎么舍得让她这么沉重的活着,所以他在拯救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要像小时候一样,高兴就大笑,伤心就发脾气,因为反正有他在,没有人敢对她有任何非议的。 孙沈川看完,就有另外一辆黑车进了巷子里,车上的医生下来给南桃做了检查,然后禀报:“孙先生,南小姐还需要继续服用药物一个月,就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了。” 然后他又问司机:“之前你给南小姐看视频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出现幻觉了?” 司机赶紧点头,捡起地上的电脑递上去:“就是这个视频,她把里面的人认成了陆先生跟薛小姐,情绪就崩溃了。” 电脑里的视频其实是节选自一段电影里男女主的对手戏。 不过南桃的幻觉主动将陆野跟薛窈的脸都代入了进去,确实是达成了他们的初步目标,医生点头,拿出一根针剂从南桃后颈部给她扎了进去。 孙沈川看着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的一个细小针孔,鲜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心疼不已:“不是说过么?能口服的就不要进行任何注射。”再小的伤口也是损伤。 “孙爷息怒,这个药会让南小姐起生理上的恶心反应,根据她目前的生理情况,每一次想起陆先生,都会出现恶心难受的感受,久而久之身体形成保护机智,她才会彻底的将陆先生从生活里剥离。” 孙沈川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依旧是冷着脸警告:“下次必须用更温和的方式。” “遵命。” 医生恭敬退下,车子飞速从巷子里离开。 孙沈川温柔的用棉花蘸着热水替南桃热敷扎针过的伤口,很快,针头的留下的痕迹就隐匿进了发根的痕迹里,肉眼不可搜寻了。 孙沈川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的替她整理顺了头发,将她的头放平在座椅上后,摸了摸:“小桃子,快点快乐起来,阿布叔叔在等你。” 一边,司机看着孙沈川这样依依不舍,十分不解:“孙爷,您既然这么喜欢南小姐,为什么不直接将她带走呢?”南小姐现在为情所困,还要受苦受难,多可怜呀。 孙沈川刀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司机一眼,吓得司机赶紧噤声,连连道歉说自己多嘴了。 半晌,孙沈川才缓缓开口,目光里爱意浓烈的看着南桃:“她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用强手段,她就像是春日的海棠,夏日的青荷,力气太大了,就折了。” “我会让她乖乖的,快快乐乐的来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叫我一声阿布叔叔。”回忆起了往事,孙沈川的眸光荡漾。 司机屏住呼吸,心道让人成为神经病,也只有孙爷能做得出来了。 孙沈川看完南桃,吩咐司机几句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上车后。 等在车里的助手黑鹰递上一份文件:“孙爷,薛青山最近,很疯。”文件上显示,薛青山最近在好几个私人酒会上胡说八道,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虽然都不涉及核心,但是,也很危险了。 特别是,陆野也查到他头上了。 孙沈川翻了翻文件,没说话,勾了勾手指,前面的管家立刻上来给他点了根烟。 夹着烟,他抖了抖烟灰,目光悠长的看向窗外,半晌,才缓缓开口:“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呢?” 黑影沉眸,这是要让薛家…… 199:好恶心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爷,什么时候动手?” 既然孙沈川有想法了,黑鹰只负责去执行就是了。 孙沈川抖了抖手里的香烟,从管家手里接过一杯水,漱了漱口,然后又用热毛巾擦拭了双手后,接过了管家双手递上来的佛珠。 双手合十的捻动了起来。 半晌,他才睁开了清明的双目:“怎么也得让我这个老伙计过个好年吧。”说着,他缓缓吩咐:“去薛家。” “是。” 黑鹰明白了,去前面开车。 黑色的轿车就像是蛰伏在丛林里的黑豹,缓缓的匍匐进了薛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注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 一日后。 陆氏。 正结束了新项目的二季度报告会议的陆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禾木就赶紧迎了上来。 身后跟着一众股东,脸上都挂着喜色,因为陆氏的项目推进得太顺利了,才两个季度,他们就已经跟着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过有人八卦了起来:“怎么没看到薛青山呀?平时的股东会他不是跳得最厉害吗?” “就是,这么重大的会议都不参加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知情的人在后面议论纷纷。 陆野领着禾木进了办公室。 “老板,薛青山出事儿了。” “说是昨晚上喝多了从楼上摔下来,半边身子都是摔坏了。”禾木送上文件,上面有薛青山伤势照片,说实话,眼瘸了才会相信是摔的。 右边的身子,手,脚,还有肋骨,碎的均匀且不致命,分明就是人为打击的。 而且从骨头断裂的程度来看,大概率是力气不大的人拿着锤子一锤一锤敲碎的吧。 是真狠呀。 不够薛家人一口咬定薛青山就是摔的,禾木查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不太清楚到底是谁的手笔。 不过,这是好事。 “说明薛青山暴露的东西,正是那群人担心曝光的东西。老板,我们的思路是完全对的。”禾木有些激动。 陆野十分平静,将薛青山的照片丢进了垃圾桶。 “公司上的事儿,薛家怎么说?”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看到了上面无数通来自薛窈的电话,直接滑掉,点开了护士黄蕊发来的南桃的昨日情况看了起来。 “说是他要静养一个月,薛家公司的事宜交给钟家人处理。” “钟家?”陆野抬眸。 禾木点头:“今天钟家人就从德城回来了,钟少爷也回国了。” 钟文回国了。 陆野想着,视线变得悠长深邃了起来。 * 医院。 南桃在第二日的中午才悠悠醒来,她睡了挺长时间的,但是却还是觉得很累,呼吸起来都觉得胸腔一阵阵发疼,不过这应该是气血虚弱的毛病,她没有惊动黄蕊她们。 她揉了揉脑袋,不太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事儿了,关于孙小宝的事儿她倒是记得一二,然后就是送走他后,她就回车上睡着了? 那也睡了太久了吧。 南桃赶紧掀开被子起床,被子下面压着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挺伤心的吧,她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伤心了。 坐在床上,她翻看手机,这种老年机没什么功能,她翻看自己的通话记录,发现自己昨天竟然重复拨出去了一个陌生号码,而且这号码还挺奇怪的,就是数字1234连起来。 她昨天打过这个电话吗?这根本就不是个电话吧? 南桃拨了出去,那边果然提示这就是个空号。她竟然还重复拨打了十几次,疯了吗?南桃不记得自己打过,想来想去都觉得脑袋里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她伸手锤了锤脑袋,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可能是不小心压到了手机,拨出去了。 “南小姐,你醒啦?” 外面的楼道里,隔天就是除夕了,黄蕊正欢天喜地的在准备着过年需要的一切东西。 看到南桃醒了,赶紧拿过本子来点菜:“南小姐,明天除夕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你想吃什么东西呀?要点菜不?” “明天就除夕了呀。”南桃感叹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她想起了什么,赶紧在床头的袋子拿出口红塞给黄蕊:“这是我昨天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你快拿去跟小伙伴们分一下。” “哇,口红!!” 黄蕊高兴极了,赶紧放下本子抱着口红就走了出去。 外面,一群小护士们都开心极了,纷纷进来跟南桃说谢谢。 一阵热闹后,南桃看着她们开心离开,心情也好了许多。 注意到黄蕊留下的写菜单的本子,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了上面已经写了好几道菜了。 其中有一道她跟陆野都很喜欢的,并且每年过年都会吃的菜,叫酥肉碗。 将炸好的酥肉切片,然后垫在碗下面,上面摆上切好的土豆,蒸好后倒扣在汤碗里面,上面扑上焯水的豌豆尖,倒上酱油跟醋后浇上热汤。 酸酸鲜鲜的汤菜就做好了。 其实这道菜十分的普通跟常见,但是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南桃跟陆野都吃不上的绝对美味。 在盘寿村的时候,家家户户过年,摆酒都会有这样的一盘菜,南桃跟陆野只能看着,闻着味儿,听着别人大快朵颐的声音。 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里,他们两个在深夜里相拥,互相讨论,以后要逃出大山后要做什么,陆野说的是些远大抱负,要读书,要踢足球,要挣很多的钱让南桃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南桃只是说了一句,想吃酥肉碗。 这简单的几个字,把两人都给逗笑了,也就是在那个雪夜,陆野搂着她跟她承诺,以后每年都要她吃到酥肉碗,最好吃到吐。 南桃被逗得咯咯笑:“那么好吃的东西,我才舍不得吐。” “嗯,不吐。” ……回忆浮上眼前,南桃唇角缓缓上扬。 只是下一秒,一股恶心在胃里翻天覆地的搅弄了起来。 她赶紧飞奔到了垃圾桶边,趴在垃圾桶上狂吐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那三个字,被那些回忆都弄得恶心了起来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 200:他回来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吐得差不多了,撑着身子坐在床边,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脑袋去想一些其他的事儿,不然陆野跟一些回忆进入脑海后,她感觉舒服多了。 这个时候黄蕊进来拿本子,看到南桃脸色苍白,赶紧询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桃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奇怪。 “我下去走走透透气吧。” 她总觉得心里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感觉,便跟黄蕊提议,黄蕊点头答应,只是叮嘱她穿暖和一点,不要走远了。 外面阳光还可以,四处都洋溢着要过年的欢乐氛围,南桃带着帽子裹着围巾要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小护士追上来叫住了她。 “南小姐,今天的牛奶你还没喝的。” 小护士叫小葵,长了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她递过牛奶来给南桃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的塞了一块蛋糕给南桃:“护士长今天晚上做的甜点,我偷偷给南小姐拿一块儿先尝尝味儿。” 南桃笑着接过牛奶:“我边走边喝。” “一定要喝呀,那样才能身强体壮。”小葵说着做了一个大力水手的姿势,把正进电梯的南桃逗得噗嗤一笑。 电梯门合上,小葵转过身离开的时候,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数字30。 而电梯在十楼停了一下,送急救的推车撞进电梯里的时候,南桃端着牛奶闪了一下没避开,一杯牛奶悉数洒在了地上。 护士跟医生还有病人家属十分愧疚,南桃看着推车上情况非常差的病人,连连摆手表示没事。 “小姑娘,是你!”病人家属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看到南桃的时候认出了她,喊了一声。 南桃也认出了老太太,她第一次下楼的时候听过老太太的故事,她在医院里陪着患了白血病的孙女,此刻,病床上口鼻都在往外喷溅着鲜血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孙女了。 “老奶奶,您没事吧?” 看着扒在推车边上站都站不稳的老太太,南桃急忙放下手里的牛奶跟蛋糕,上去扶了她一把,老太太摇头,双眼已经是泪眼婆娑,一双枯树枝一样皱巴巴的手摩挲在南桃的手背上:“她今天还吃了一碗粥,还跟我笑了,说要回家看春晚,她还想再坚持两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呀,我可怜的小艳,我苦命的孙女……” 到了一楼,医生与护士迅速的将小女孩儿推进了抢救室。 南桃在外面陪着老太太,很多这一栋楼相熟的病人都下来陪着她了,他们有的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有的身上还背着氧气瓶,脖子上还扎着滞留针,有的腹部做了造口,终日只能以营养液过活,这样的一群人都默默的陪着老太太等候在急救室外面。 像是一群身处末日的人类守着最后的火种一样。 一种沉重的窒息感浮上喉头,南桃借口逃离了在默默祈祷的人群。 她像是他们之中的叛徒,她明明是健康的,却终日死气沉沉,如果这群人知道了,会以她为耻吧。 南桃逃似的跑了好远。 从住院部跑到了前面不知道是哪栋大楼前面,那里有一片梅花林,白雪红花,远远的望过去就像是红霞堆砌在白云之上,十分美丽。 南桃找了根长椅坐下,总觉得情绪跟思维都是碎片一样的,这种极度不安全的感觉让她抓狂,生气的感觉让她握紧了双拳,倒是下一秒她就泄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握拳生气。 这样的感觉让她就像是在大海里上下沉浮,靠近毁灭。 “小桃?” 就在南桃思绪恍惚的时候,一道喊声从身后传来。 她扭身看过去,就看到了一道从梅花林里出来的身影。 是坐在轮椅上的,被裹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的钟文。 看着南桃望了过去,他赶紧一把扯掉了围住了半张脸的围巾。 他清瘦了不少,脸颊两边的颧骨都突出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整体容貌,反而让他有了几分病弱公子的清俊斯文的感觉。 看到钟文,南桃欣喜不已,只是她的身子好像迟钝到无法被已经活跃起来的思维调动了,她僵在椅子上一整分钟没有起身,还是钟文先一步的滚着轮椅到了她面前。 “小桃。” “钟文。”南桃喊出这个名字,眼睛里的泪珠滚落了出来,她赶紧起身抱住了他。 隔着宽松的羽绒服,南桃还没有感觉到钟文有多瘦,此刻抱住他,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瘦了多少,她哭得更伤心了:“钟文……” “小桃,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钟文轻轻拍着南桃的后背,安抚着她,声音也是哽咽的,“我现在挺好的,你不要伤心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在钟文的安慰下,南桃忍了许久,终于是把眼泪忍了下去,在长椅上坐下,看着钟文身下的轮椅,眼底又浮上了伤痛。 钟文也无奈的笑了笑:“医生已经尽全力了,不过没事,我已经很会操控轮椅了,要是在广场上我还能给你表演一段漂移。”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话,南桃被他牵着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还看到了他那双手上的伤疤,从手腕到手肘上有很长一段缝合的伤口。 伤口是缝合住了,但是他的手好像几分钟就会抽搐一下。 这样的手,根本端不稳任何实验器材,钟文的学业生涯已经毁掉了。 “钟文,对不起。”南桃醒来后试图联系过他,但是她根本不记得钟文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他到底恢复得如何了,如果他已经渐渐忘掉自己了,那她的联系就又是打扰了。 “小桃,没事的,我知道。”钟文的眼神带着宽慰与谅解,受了那么多苦难的少年在看到关于南桃的消息的时候,痛彻心扉之下,依旧选择担心她关心她,甚至是,原谅她。 “你也不容易,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钟文的语气已经表明一切,他知道她跟陆野的事儿了。 南桃如鲠在喉,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一边传来了一道轻快的喊声。 “钟文,原来你在这儿呢!”活泼俏皮的声音,十分熟悉。 南桃震愕看了过去,就看到路知知正朝着这边走来。 201:接受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快大半年没有见的女孩儿明显的变瘦变漂亮了,扎着她之前从来都喜欢的高马尾,穿着高腰牛仔裤跟齐腰的短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长风衣,青春洋溢的美感跟她之前的性.感火辣风简直是两个人。 她手里端着两杯热茶,在看到南桃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 不过,她比南桃先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桃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先跟南桃打招呼,平静的模样仿佛之前与南桃冷战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打过招呼后,贴心的蹲下将一杯热茶递给了钟文,还摸着他的手问他冷不冷,要不要进屋等一会儿。 她做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熟练且自然,还带着些亲昵,钟文也并没有表露出排斥,反而拉了拉她的手:“我还担心你会冷呢,穿这么少。” “我才不冷,你看我的手多暖和。”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仿佛南桃这第三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南桃眉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若是往常,她是会很好的将这一丝情绪掩盖过去,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嘴快她脑子一步的将话给说了出来:“你们两个?” “是呀,桃儿,我忘了告诉你,我跟钟文现在是情侣了。”路知知听到这样唐突的问题也并没有露出一丝激进的情绪,反而大大方方的握住了钟文的手,南桃这才看到两人的手上戴着的情侣戒指。 钟文也反握住了路知知的手,有力的佐证了路知知刚才的那句话。 南桃笑了笑:“这样呀,真是恭喜你们了。”她也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如果一定要说,就是惊讶之中还带着点高兴吧,看到路知知达成所愿,也挺好的。 一瞬间的,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钟文这次是来医院见康复科的医生的,听说这个医院有个老大夫很厉害,而且清高得很,不接受除了挂号外的任何一种看诊形式。 “桃儿,你是不知道,这医生太火了,我回国前给钟文挂今天的号,都挂到快中午了。”三人进了大楼的等候厅里。 钟文这才脱掉了外面厚厚的外套,路知知赶紧又问他累不累,腿酸不酸,勤劳得跟一只小蜜蜂一样。 南桃目睹了一切,惊讶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路知知竟然为了钟文变得这样贤惠,心底却又不自觉的浮起了一丝奇怪,因为就她了解的路知知,是个得到了就会厌倦的性格,她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难道是真的爱上了钟文? 这些年,南桃知道路知知的每一段爱情,她自称的爱上,最后都无疾而终。 这次,似乎不一样。 她没说话,静静的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一会儿后,钟文咳嗽了两声,路知知问他是不是渴了。 钟文捏了捏她的手:“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你想喝什么东西?牛奶,豆浆?还是饮料?算了,我都去买写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路知知说着,又问南桃要喝什么。 南桃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 目送着路知知离开,南桃看着钟文抹起微笑的唇角久久没有落下,便忍不住说道:“我从来没想过,知知会有这么贤惠的一面。”就刚才她对钟文照顾的那一套,南桃觉得不是真爱绝对很难装出来的。 钟文看了一眼南桃,眼底也全是笑意:“小桃,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知知会有这样的一面,在德城的这几个月,她陪着我,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路知知一样。” “她来德城陪你了呀?” “是呀。”钟文缓缓的说起了在德城的那一段时光,也很仔细的将路知知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入他心底的路程讲给了南桃听。 讲完,南桃甚至都有点被感动到了。 她是完全没想到路知知竟然爱钟文到了这个程度,会在钟文手术后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好几个月,在他痛的时候一遍遍的给他读一些生物药学的文献,在他抑郁的时候给他唱歌跳舞讲笑话,甚至在他一次凶险的手术成功后她为了表达对上帝的感谢,从那一日开始就吃起了素来。 从钟文口中说出来的路知知,简直不像是路知知。 但是,那个她又真正的出现在了她面前,确实是她。 “小桃,我知道你跟知知是很好的闺蜜,我们的事情……”钟文脸上露出了愧疚,南桃赶紧阻止他,“钟文,你别傻了,我为你们高兴都还来不及,你千万不要有其他想法,我从来都没见过知知对谁这么好这么爱过,既然她这么爱你,你又对她有了同样的感觉,那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知道吗?” “谢谢你,小桃。”钟文感激的看着南桃。 “你不应该谢我,而是要谢知知。” 钟文笑了笑,点头:“以前的我太执着于过去的感觉了,却忘了人是在不断变化的,时间会改变一切,不是吗?”说着,他看着南桃,眼底的深处还是有一抹伤痛的。 时间改变了南桃,她跟陆野爱恨纠缠的这些事儿,也让钟文看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小,如何能撼动手掌着一个商业帝国的陆院士。 时间也改变了路知知,她的言行举止都让钟文觉得莫名的熟悉跟喜欢,所以,他的心也随着时间而改变了,一旦敞开心扉的去接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美妙了起来。 “是的,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南桃点头。 这个时候,路知知拎着饮料又进来了,她递给钟文一杯热牛奶,然后又递给南桃一杯热可可。 甜腻的热可可的味道,不是南桃喜欢的。 但是她依旧捧着说了声谢谢,紧接着就看着路知知自己拧开了一瓶芒果汁喝了起来。 她惊讶:“知知你喝的是……”芒果汁吗? “芒果汁,鲜榨的,你要喝吗?”路知知递过杯子来,南桃接过杯子闻了闻。 浓郁的芒果香味,南桃轻抿了一口,然后将杯子递了回去:“是很好喝。”看着路知知将那杯果汁儿喝了个精光,南桃别过脸去,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路知知怎么在喝芒果汁儿,她对芒果严重过敏的呀。 202:送礼物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坐一会儿,就有护士来叫钟文进去了,到他了。 路知知赶紧放下杯子跟上去。 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扭头正对上了南桃满脸的狐疑,便朝着她走了过来:“怎么了?” 南桃盯着她这张太熟悉的脸,又觉得非常陌生,顿了顿,还是没有把心头的疑惑说出口,毕竟之前她跟路知知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缓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也开始考量了起来。 “对了,桃儿,我跟钟文现在搬出来住了,你明天来跟我们一起团年吧。” 路知知神采飞扬。 “你们搬出来住了吗?” “是的,准备年后就见双方父母了,桃儿,我跟钟文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每每的来给我当伴娘。” 南桃挺惊讶的,看来路知知跟钟文的事情,钟家还有路家都知道了,路家应该挺满意能跟钟家结亲的,比之前的那些什么老总有地位多了。 也算是件好事吧。 南桃笑了笑:“年后再一起聚一聚吧,明晚上我还有点事儿。”其实没事儿,主要是既然钟文已经置身到自己的圈子外了,她就绝对不会再将他拉进来了。 他就这样幸福快乐的活着吧。 “这样呀,那好吧。”路知知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却很快恢复,“那我现在就不陪你聊了,钟文在里面开始检查了,我得陪着他。” “嗯,去吧。” 南桃点点头,目送着路知知走远,目光落在了一边垃圾桶里的果汁儿杯,沉默了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路知知又折了回来,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个空杯子,眼神里也是疑惑。 她为什么一直在看这个杯子,难道是芒果汁有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 想着,她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去了空走廊里对那边说道:“她对芒果汁过敏吗?” “不知道就去给我查。” 挂断电话,她眉头皱起,手指掐进了掌心里。 该死的。 * 南桃离开后,再在医院里转悠了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下来找人的黄蕊了。 午饭好了。 南桃跟着黄蕊进了住院部,忽然想到了那个孙女还在抢救的老奶奶,跟黄蕊打听了一句,就看到她脸上浮现了伤心神色。 看来是抢救失败了。 南桃顿时觉得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炸开了,碎石扎进了五脏六腑里,闷疼闷疼的。 “明天就是除夕了,让老奶奶来跟我们一起团年吧。” 南桃想了想,黄蕊点头:“我等会儿再去看看,南小姐,你真好心。” “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南桃叹了口气。 黄蕊点头:“其实对于重病的人来说,活着也是煎熬。” 南桃没说话。 电梯里瞬间安静一片。 快要到楼层的时候,南桃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问黄蕊:“黄小姐,对芒果严重过敏的人如果喝下了一大杯芒果汁儿,会有什么问题吗?” 黄蕊脸色一变:“南小姐你对芒果过敏吗?” “不是我不是我。” “对芒果严重过敏还喝芒果果汁儿,这……很危险吧。” “会不会有什么契机让对芒果过敏的人又不过敏了?” 黄蕊噗嗤一笑,摇头:“过敏是人体免疫系统疾病,是不能根治的,除非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 南桃摇了摇头,从内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遂而开始质疑起了自己来,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路知知并不是对芒果过敏。 会是自己记错了吗?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最近的脑袋真的是,动不动就成浆糊一片,理不清。 吃过午饭。 黄蕊跟小葵一起陪着南桃看电视,消磨时间。 大多数时间南桃都是沉默的,就跟没有声音的电视剧一样沉默,小葵是个活泼多话的,跟黄蕊两个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恋爱观。 黄蕊觉得要两情相悦的爱情是最美的,双向奔赴是人间值得。 但是小葵觉得,人应该要找一个爱自己多余自己爱他的人生伴侣。 两人争论得难分难舍之际,却注意到南桃竟然已经垂头睡着了,仿佛对两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黄蕊赶紧拍醒她让她去床上睡觉。 南桃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我睡了很久了吗?”她揉了揉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南小姐,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很奇怪,你感觉还好吧?” 南桃晃了晃脑袋,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被黄蕊扶着的身体甚至都虚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给你做个检查吧。”黄蕊说着就准备打电话叫人推轮椅过来。 小葵赶紧上前:“我来吧,南小姐,我带你去做检查吧。” “黄蕊姐,你下午不是还要去看你爸妈吗?我没事儿,我带南小姐去检查。” “行吧。” 黄蕊叮嘱她一定要做一整套的检查,一样都不能漏掉。 小葵将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却在黄蕊走后,又给南桃递了一杯水:“南小姐,你喝口水,喝完我们就去做检查。” 南桃喝了水,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沉重了,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小葵低笑了一声,盯着南桃睡颜的眼眸冷意丛生:“药效越来越好了,真棒。” * 第二天就是除夕。 黄蕊拿到了南桃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是南桃始终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正常的检查结果,她又觉得或许是心情的原因吧。 一年即将过去。 陆野也不露面。 她的人生好像就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一眼望到头了。 想到今天是除夕,南桃拿出上次给一一买的礼物,包好交给了黄蕊,拜托她将礼物送给一一。 黄蕊看到那礼物,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的开了口:“南小姐,我也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新年礼物嘛,我想送你一个新年礼物,不过要等到下午,你愿意等等吗?” “黄小姐,不必要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你就安心等到下午吧。”黄蕊抱着那个礼物盒子飞奔了出去。 下午。 街上人烟稀少。 大家都在为晚上的团聚忙碌。 黄蕊开车把南桃带到了一个商场门口。 在车里,南桃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203:你疼吗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一!” 不等黄蕊停下车,南桃就摁下车窗朝着那边喊了一声。 坐在商场前面椅子上的小家伙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只是看到难逃后,他有立刻低下了头,没有兴奋的朝着她跑过来。 南桃心头一坠。 一一这是怎么了?是又手欺负了吗?还是…… “南小姐,你过去吧,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黄蕊微笑的看着南桃,虽然这个“礼物”确实是她想到的,并且安排的,但是其实也是经过陆先生同意的。 刚才在车里注意到南桃看到一一时眼底的那一抹欣喜,黄蕊就知道自己这礼物准备对了。 不过她也挺好奇的,这个叫一一的小孩子不是陆先生的侄子吗?南小姐怎么会跟他关系这么好? 不过这也不是她需要去考虑的,将南桃送到后,黄蕊提醒她:“南小姐,你跟一一小朋友在商场里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你准备要回家的时候记得call司机的电话。” “好的。”南桃迫不及待的下车,感激的看着黄蕊,“黄小姐,谢谢你。”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奔向了那道小小身影。 “一一!” 她十分激动的拥抱住小家伙,只是怀里的孩子没有像是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回应一个高兴又激动的拥抱给南桃。 反而还在她的怀里挣扎开了。 南桃惊愕的看着他,激动得都快要语无伦次了:“一一,是我呀,南桃阿姨呀。”她抹着自己眼角的泪花,心道难道是这几个月自己的模样发生了大的变化吗?一一没有认出自己来? 看到她哭了,小家伙冷峻的脸上终于是有了表情崩裂的迹象,他咬了咬唇瓣:“我知道是你。” “但是我生你的气了。” 袁一一的双眼里也闪起了泪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很难都没有将眼泪给忍住,当大颗的眼泪滚落下脸颊的时候,他的情绪也完全崩坏,然后释放了出来。 他一把抱住了南桃,在她的怀里呜呜大哭了起来:“南桃阿姨,他们都说你死了,就像是我妈咪一样,呜呜呜,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南桃听着小家伙的哭声,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哽咽得已经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一一,好了好了,没事了,南桃阿姨说过的会一直陪着你呀,不会食言的。” “真的吗?”一一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南桃,哭得太厉害了,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南桃赶紧拿手帕还有纸巾小心细致的给他擦了起来。 “当然了,你看我现在不就来看你了吗?一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擦干净了,南桃把一一抱着进了商场里。 商场里一片喜气洋洋,人来人往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南桃抱着一一去了一个甜品店里坐下。 “我知道,今天过年了。”这段时间一一住在陆家,陆家上上下下也一片欢腾,佣人们每天都在说离过年还有多久,陆家的院子里里外外装修得就跟商场一样,一片喜庆的红色。 但是那样高兴的氛围也无法让一一开心起来,住在陆家,最喜欢的舅舅每天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回家陪他看一集动画片,或者是吃一碗麦片,大家都说他是陆家最幸福的人,因为甚至连生养过舅舅的外婆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但是一一却觉得舅舅愿意接近自己,陪自己待着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很思念南桃阿姨罢了。 一一太想南桃阿姨了,比想念自己上了天堂的妈咪还要想,也正是因为这样想,在得知南桃阿姨没有去世,还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欣喜若狂之后却觉得生气跟失落。 生气是因为南桃阿姨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看过他,失落也是因为这个,难道他不是南桃阿姨最喜欢的小可爱了吗? “是呀,要过年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所以阿姨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哦。”说着,南桃从包包里摸出了那个游戏机,用大红色的包装纸严丝合缝的包起来的盒子,上面还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一一欣喜的接过:“但是阿姨,我,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小笨蛋,阿姨是大人了,阿姨想要的最好的新年礼物就是新的一年里一一茁壮成长,健康又快乐,一一,你可以答应阿姨吗?新的一年里要吃嘛嘛香,还要快快乐乐的。” “我答应你,南桃阿姨,从明天开始我就每顿都吃两碗饭。” “真乖。” 南桃捧着袁一一的嫩生生的小脸蛋,忍不住一口亲了上去,喜悦在心底里开了花,一片灿烂。 而在商场四楼的私人会所门口。 一道穿着板正黑西装的小小身影趴在栏杆边上,透过玻璃看着楼下那两道亲昵的背影,眼底滋生出了愤怒跟嫉妒的火焰,同时,还有受伤。 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后的黑鹰上前提醒他:“小少爷,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进去用饭吧。” 年夜饭。 孙小宝听着这三个字就生气。 他愤恨的甩开了黑鹰的手:“吃饭就吃饭,说什么年夜饭,谁家的年夜饭不在家里吃在会所里吃?”每年都是在这会所,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早熟的孙小宝看着楼下商场里的人来人往,愈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人了。 被甩开的黑鹰强硬的掰住了孙小宝的肩膀:“小少爷,进去用饭。”说着,就不由分说的将孙小宝拎了进去,任由那道小小的身子不断挣扎也无济于事。 会所前面冷冷清清的,里面也黑漆漆的一片。 像是一只能吞噬一切的猛兽。 * 南桃带着一一在商场里逛了个痛快。 并且两人还在甜品店里饱饱的吃了一顿属于两人的“年夜饭”。 吃完后,一一都需要扶着肚子走路了,南桃便抱着他坐在商场的长椅上休息,一一躺在南桃的怀里,把玩着她的手指,从而也看到了她手腕跟手臂上的伤口。 小手颤抖的抚摸着,问南桃:“南桃阿姨,疼吗?” 204:要离婚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赶紧缩回了手,想要将那些伤口藏起来,只是已经迟了,她很快就听到一一拉着她的叹气,小小的孩子似乎已经有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哀伤:“是因为我舅舅吗?” 小家伙纯净的眸盯着南桃,“南桃阿姨,是因为舅舅跟薛窈阿姨结婚,所以你才会受伤的,是不是?” 袁一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穆雨燕再不喜欢他,看在陆野的面子上也不会把那些残忍的事情告诉他,陆家的佣人更不用说了。 南桃搂抱着袁一一,思绪被小家伙的话带到了陆野身上,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胃里传来了一阵绵密的疼痛,像是在吞了一把针头一样,她哽了一下:“没有,一一,阿姨的伤不疼了,你不要担心。” 她极力忍耐着那样的疼痛,手掌轻轻按压在胃上,却不能将那样的疼减缓分毫。 一一还在说陆野。 “南桃阿姨,我舅舅是不是做了很坏的事儿呀?”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薛窈结婚,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她来陆家的时候,背着人还会叫我小野孩儿。” “我告诉舅舅,舅舅只是让我以后不要单独见她了。” “南桃阿姨,我一点也不想住在陆家了……” 小家伙喋喋不休的说着,南桃胃里绵密的痛感愈发强烈了,她伸手握了握一一的小胖手,打断他的话:“一一,不要再说你舅舅了。”陆野这个名字就像是那些疼痛的开关,不断的被一一提起,就不断的在南桃的胃里乱窜。 她脸色泛白。 小孩子没有那么强的眼力劲儿,听到南桃这么说的,也只是以为她伤心了,于是抿唇沉默片刻后,像是在内心做了最后的决定:“南桃阿姨,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把我舅舅抢回来的……” “我说你不要再说陆野的名字了!” 疼痛在胃里滋生,然后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大脑里,再听到一一还在喋喋不休,南桃的情绪瞬间失控,对着一一就吼了出来。 小家伙被吼得一愣,然后立刻乖巧点头,闭嘴不再言语。 只是无论外表如何的乖巧,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是明显的。 南桃反应过来后赶紧抱着一一说对不起:“一一,对不起,阿姨不是故意的,阿姨只是有点不舒服。”南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陆野这两个名字成了催发她不稳定情绪的炸弹。 无论是听到还是想到,身体总是能做出不舒服的反应。 一一并没有生气,反而轻拍着南桃的后背安慰她没关系的。 很快,陆家派来接一一的车就到商场外面了。 南桃依依不舍的将一一送上车。 “南桃阿姨,要记得再来找一一喔。” 一一进车里之后还不舍得将南桃的手放开,南桃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 保姆车里。 袁一一趴在后车窗上看了好久,一直到眼睛都看痛了,再也看不到那道站在商场门口也在对着自己依依惜别的身影后,他才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座位上。 开车的陈伯伯是陆家的老人,算是陆家里比较关心喜欢袁一一的那波人了,他从车里的后视镜里看到一一忧伤的表情,便忍不住询问:“小少爷,今天玩得不开心吗?” “开心呀。”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结束的时候才会伤心。 “陈伯伯,为什么我舅舅不能跟南桃阿姨在一起呀?”如果舅舅跟南桃阿姨在一起,他就可以天天跟阿姨在一起了,就可以天天这么开心了。 陈伯伯叹了口气:“小少爷呀,大人的世界是复杂的。”他是知道一些关于陆先生跟南小姐的事儿的,但是也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在小少爷面前随便说起,“先生做出的选择,应该是考量了许多问题吧。” 比如薛家的地位权势。 一一更郁闷了:“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要在一起,很简单呀,为什么要那么复杂。” “哈哈哈,小少爷说得对,喜欢就要在一起,如果有足够喜欢,他们肯定会排除千难万险在一起的,小少爷,你要对他们有信心。” “我是有信心。”不过一一想起了南桃听到他不断说起舅舅时候的反应,好像很排斥很不舒服,“不过南桃阿姨好像很讨厌舅舅了,陈伯伯,我要想办法让舅舅跟薛阿姨离婚,快点跟南桃阿姨结婚。” 一一想得激动,说的时候更是站起来趴在了陈伯伯的驾驶座的靠椅上,双眼放光:“你快点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我舅舅跟薛阿姨离婚。” 陈伯伯:“……”啊这……他该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可以说。 没有得到回答,一一也不气馁,趴在后面的车座上,开始有模有样的策划了起来。 首先,应该上网查一下,夫妻怎么样会离婚。 订好步骤后,小家伙瞬间觉得自己动力满满了。 南桃阿姨,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把舅舅送到你面前来的。 一定! * 商场这边。 目送着车子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里后,南桃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的坐回到了商场里的椅子上。 随着暮色四合,商场里的人流也在逐渐减少。 倦鸟归巢。 人,也要回家。 因为除夕,商场下午四点就要结束营业,南桃一直坐到了结束营业的那一刻,商场的工作人员来提醒她,她才如梦初醒,赶紧起身离开。 这一刻,孤单汹涌来袭,让她无法招架。 她从一个街区走到另一个街区,看着人们出双入对,一家家一群群欢乐的议论着晚上要有什么活动,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汀兰苑门口。 大门紧锁的院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她试着靠近,下一秒,胃里的痛又像是鬼魅一样开始在作祟,不断的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 生生打断了她往前的脚步。 她走不动了,打电话叫来了医院的车。 车子没一会儿就来了,停在面前后,车里的小葵拉开了车门,笑颜如花的迎接着南桃进去:“南小姐,上车吧,我们回去。” 205:除夕夜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氏大楼。 除夕夜,依旧灯火通明。 禾木跟禾林两个都是孤儿,无父无母,除夕夜也没有地方去,陆氏反而让他们觉得有家的温暖,愿意留在这里,像往年一样,守着这栋大楼迎接新的一年。 而今年,他们却不敢像是往年一样在除夕夜放松警惕,因为往年总是会在汀兰苑过年的老板今年好像也没地方去了。 陆家那边已经来了很多个电话了,老板不是掐掉就是丢开手机,没有要搭理的样子。 薛家那边也差人来问了,连陆氏的门都没让进,老板的态度也是足够明显了。 医院那边,只要南小姐还醒着,老板就不能去,更何况刚才…… “你干嘛要把南小姐在商场跟小公子说的话告诉老板!”总裁办公室外,禾林低声埋怨禾木。 禾木也是后悔呀,但是他给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的私人助理,从来没有瞒报过任何事情,这冷不丁的要他隐瞒一些事儿,他的脑子没跟上身体的惯性动作呀。 “要不你进去再哄一哄老板?就说,就说我们的人听错了,南小姐没有呵斥小少爷,也没有让小少爷别提老板的名字了,可以吗?”禾木也是没有想到,那么斯文淡雅的南小姐会跟小少爷在老板的问题上那么凌厉尖锐。 从视频里来看,南小姐呵斥小少爷不要再提老板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深恶痛绝。 吓人得很。 难道这既是恋爱守恒定律吗?之前爱得有多深,分开后就有多恨?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老板都听到录音看到视频了,你再进去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再往老板心里扎刀子!”禾林扶额,他知道弟弟有的时候很单纯,却没想到这么单纯。 也是谢天谢地这些年老板给他的工作够多够忙,才让他没有时间出门被骗。 禾木欲哭无泪:“那怎么办呀?哥,要不我们邀请老板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吧,总不能让老板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到天明嘛……” 禾林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虽然知道老板肯定没兴趣跟他们两个光棍一起过年,但是他们还是不忍心看着老板孤枕难眠…… 想着,禾林推门进去了。 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又呆了:“老板呢?” 禾木跟上,找了一圈儿没看到陆野:“完了,老板离家出走了吗?”话才说完就被禾林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 “会不会说话,老板肯定去找南小姐去了。” “走吧,回去吧,我们两个单身汉操心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还嫌被虐的不够吗?” 禾木揉了揉被拍痛的脑门儿:“老板这个时候去见南小姐,啧,她也不愿意见他吧。” “不过老板不愧是老板,够勇。” 两个壮汉喋喋不休的离开了总裁办的楼层。 关灯的瞬间,总裁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里。 装着殷红液体的高脚杯在浓稠的夜色里荡漾了一下,反射了月光,也反射了男人眼底的冷光。 禾木最后一句话不断回荡在陆野的耳边:“她也不愿意见他……” 南桃也不愿意见他。 反而,她还很恨他,恨到会对一一出声呵斥,恨到会……试图改掉他们当年所有的习惯。 陆野放下酒杯,拿起了手边的文件。 那是医院那边发过来的今晚年夜饭的菜单,其中有一道菜没有了,酥肉碗。 问,那边说是南小姐说的,取消这道菜,说是吃了这么多年都吃腻了。 吃腻了吗? 当初不是说怎么都不会吃腻的吗? 陆野抿唇,攥着文件的手指痛苦收紧,漆黑的眸地闪过一片痛色。 * 车上。 南桃总觉得这一趟回医院的路,走了很长时间。 她正准备询问是不是换了路线的时候,小葵就端着一杯热牛奶上前了。 “南小姐,累了吧,喝一杯牛奶吧。” 小葵笑得很热情,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桃总觉得她的笑不真诚,跟黄蕊的笑容比起来总是看得她心底发毛。 所以这段时间住在医院里,南桃没怎么跟她单独相处过。 她笑着接过了牛奶,却没有喝,主要是想下午跟一一在甜品店里喝过很多饮料了,她一点也不口渴。 看着南桃把牛奶接过就放下了,小葵愣了一下,提醒:“南小姐,牛奶还是热的,你要趁热喝比较好。” “我不口渴。”南桃推迟,“而且就快要到医院了吧,要吃饭了,我得留着肚子吃好吃的。” “这怎么行呢,你身体现在这么差,牛奶肯定要喝的,喝了你才能身强体壮嘛。”小葵不依不饶,端起牛奶又往南桃面前送,“南小姐,你快喝。” 南桃心中不耐烦的那个点瞬间被点燃了,她伸手挡了一下:“我真的不想喝。”她本只是轻轻一挡,但是挥在了小葵的手上。 只听她啊的叫了一声,装满牛奶的杯子就飞了出去,摔碎在了地上,乳白的牛奶洒落在四处,还溅了不少在小葵的身上。 南桃也愣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边道歉一边弯腰下去捡地上摔碎的玻璃碎片。 拿起一块玻璃碎片,她的目光久久的注视在上面不能移开。 后面,小葵还在委屈的控诉:“南小姐,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护士,但是我拿了陆先生的钱,要好好照顾你,我就一定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每天一杯牛奶是你必须要喝的,昨天你的牛奶都没有喝,今天还不喝,身体怎么好得起来呢。” 昨天的牛奶……南桃确实没有喝,在电梯里洒掉了。 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儿了,那些护士们竟然都知道…… 她飞快的将那片玻璃碎片藏在了手心,直起身子:“不好意思,是我情绪激动了,你再给我倒一杯来吧。” “好的。”小葵终于破涕为笑。 南桃在她的注视下,将一整杯的牛奶一饮而尽。 把杯子递回去的时候,扶了扶额:“还有多久到医院呀,我都有点晕车了。” “还有一会儿呢,今晚堵车。”小葵眼露欣喜,“晕车的话,南小姐你在后面躺着睡会儿吧,到医院了叫你。” “行。”南桃走到后面,躺下。 没一会儿,车子就停下了。 小葵却没有叫醒南桃,而是打开车门,让几人上了车。 206:她跑了 加更1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小葵赶紧让开位置,出声提醒:“张医生,今天的药似乎见效得挺快的,她一喝下就说头晕了。”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张医生不疑有他:“说明药服用到位了,病人现在身体没有抗药性了。”说着,她拿出各种仪器蹲在了车座前面,注意到车座下面的一大滩牛奶,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小葵解释:“刚才她不想喝牛奶,就跟我发脾气了。” “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个好的现象,不错。” 听着张医生赞许的言语,小葵喜滋滋的:“老板吩咐过的,我一直盯着每次往牛奶里放药的量,不敢有差错。” “嗯。” 这样子献殷勤的话张医生没兴趣听,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开始拿出仪器往南桃的太阳穴,头皮上贴了起来。 另外一个机器里打出了几张脑电波的图。 张医生接过来看了一眼,满意点头:“昏迷状态脑活动也很活跃,不错。” 小葵不太懂:“张医生,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要让病人丧失记忆吗?应该是脑部活动越缓慢越好吧?” 张医生瞪了小葵一眼:“你懂什么,老板要的是一个情感纯洁如同小孩子的病人,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思考的傻子。”说白了,情感纯洁如同小孩子,就是有自理能力的疯子,不懂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跟人社交。 这样的人,脑部活动是最活跃的。 小葵似懂非懂,赶紧点头:“我知道了,那以后用药要增加吗?还是按照之前的分量?” “每天增加一粒,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效果。” 张医生说完,收好仪器,注意到南桃搭在座椅上的手抽动了一下,皱眉,正准备伸手掰开她的眼睛看个究竟的时候,门口的人递上来了一个药箱。 “张医生,您要的针剂准备好了。” 被打断,她伸手接过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只已经配好药的针管。 缓缓推送赶紧针管里的空气,拿着走向了南桃。 小葵见此,紧张不已:“张医生,老板不是说不允许用针剂给药了吗?说是对病人的伤害太大……” “到底是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张医生一脸狠戾的瞪了小葵一眼,“老板给我的任务就是尽快让她失去不该拥有的记忆,我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对不起,张医生,是我多嘴了。” 小葵赶紧下车。 拉上车门。 亮着灯的车里并不暗,张医生蹲在南桃面前,动作粗鲁的一把抓起她的头发,露出脖子上的皮肤,然后猛地一针扎了进去。 将白浊的药物推了个一干二净后,她冷笑一声抽出针管。 拍了拍南桃那张惨白得了无生气的脸蛋,起身离开了。 弄完一切的张医生离开。 上车的时候吩咐小葵,一周后再带她过来一趟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南桃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毁掉了,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就能骗过来。 “好的,张医生您慢走。” 小葵目送着张医生上车离开,在车子外面呼呼喘气。 跟下车抽烟的司机抱怨:“张医生看起来好吓人。” “别招惹她。” 司机把烟头在手里抖了抖,望着那辆黑车消失的背影,吐出了一口白烟,目光悠长,“她在老板身边的地位谁都撼动不了。”是个狠角色了。 毕竟,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来给自己铺路的女人,有几个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上了车,说的都是今晚上不能回家跟家人团圆的事儿。 家长里短,两人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在车子后面有一个女人,也不在乎刚才他们对这个女人做的那些事儿有多伤天害理。 小葵说起今年奖金挺多的时候还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这样清脆如同黄鹂鸟的笑声里,南桃倏地睁开了双眸。 一双冷眸瞪大,眸底尽是悲伤跟震惊。 她颤抖着双手摸了摸后脑勺,发根的下面,被针扎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个女人给自己用了什么药? 她们在说什么,要毁掉自己不该有的记忆,要让自己变成傻子……南桃趴在车座上,手搭下在车座下面摩挲了起来。 那个女人刚才丢掉的针管就在那里。 在一滩冰冷的牛奶里摸到了针管,南桃将它藏到了衣袖里,裹在厚大羽绒服里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所以,是陆野安排的吗?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把她安然囚禁在身边的办法就是让她失忆? 南桃痛苦的睁开又闭上双眼,怕得咬紧的后槽牙都在颤抖。 陆野,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 到医院的时候,小葵按照约定“叫醒”了南桃。 “南小姐,医院到了。”她搀扶着南桃起身。 南桃“睡眼惺忪”的下了车,手指在后颈上摸了摸:“小葵,你帮我看看我这里是不是有个伤口?好疼。”说着,她将后背递给小葵。 小葵眼底一慌,赶紧说没有:“可能是车里有蚂蚁,这里有个小红点,是不是被蚂蚁咬了?” “可能是的吧。”南桃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那你好好收拾一下车里,泼了那么多牛奶估计要引来更多的蚂蚁了,我先进电梯上去。” “喔,喔,好的好的。” 小葵刚才也被南桃突然提起后脖子疼吓了一跳,赶紧折回去收拾车里。 南桃看了她一眼,快步走进了大楼里。 却没有进电梯。 而是从大楼的楼梯下去,往地下三楼跑去。 地下三楼,是停尸房。 停尸房有一条专门的车道,供出入殡仪馆的灵车使用。 只是这里不过几米就会有一个摄像头,南桃自己是走不出去的,想了想,她看着那一辆又一辆黑色挂着白花的灵车,咬牙,弓着身子朝着其中一辆走了过去。 * 楼上。 一片热闹气氛。 黄蕊却觉得有些心慌,因为时间不早了,怎么南小姐还没回来。 去接南小姐的是小葵,正当她给小葵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她从电梯里走了下来。 “小葵,你怎么一个人,南小姐呢?” 小葵被问的懵了一下,半晌后脸色瞬间煞白:“完了完了……” 南桃,跑了。 207:叫妈妈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但是小葵不能告诉黄蕊南桃跑掉了。 因为她……跟黄蕊都不是为一个老板服务的,不,应该说是她在这里,比黄蕊多一个老板,那就是孙沈川。 孙沈川必须比陆野先知道南桃失踪的事儿…… 这样想着,小葵一把抓住了要开始慌乱的黄蕊的手:“瞧我,我忘了跟司机说明天再去汀兰苑接南小姐了。” “什么?”黄蕊不懂,只是刚才小葵的一脸慌乱真的吓到她了,“小葵,你刚才说完了完了,是什么意思,是南小姐出什么事儿了吗?你刚才不是去接她的吗?” “是的,我刚才是去接南小姐的,但是南小姐心情不怎么好,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小葵脸上露出了为难,“所以,我,我没有请示陆先生就让她去汀兰苑了。” “什么?”黄蕊惊呆,她们在这里对南小姐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需要禀报给陆先生的呀,小葵怎么,这么糊涂。 “黄蕊姐,你不觉得南小姐真的很可怜吗?她是个心智完全成熟的成年人,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监视着。”小葵说得动容,眼尾都红了,“而且,黄蕊姐,南小姐已经知道我们随时随地把她的行踪报告给陆先生的事儿了。” “她知道了?”黄蕊喉头哽咽。 小葵点头:“所以她拜托我,今晚能不能不要告诉陆先生她去了汀兰苑的事儿,她想一个人在熟悉的环境里静一静,她还说,每天住在医院里,像是坐牢一样。” “我,我要想一想。”黄蕊沉默了。 小葵着急得不行,拉着她的手撒娇:“黄蕊姐,你是我们里面最心疼南小姐的了,难道她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吗?” “但是不只是我……”楼上这么多护士呢,而且,今晚上陆先生说不定会过来,在南小姐睡着的时候。 “其他的姐姐们也一定会理解的。” 只要黄蕊去游说她们,就可以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晚上,以孙先生的势力,无论南小姐逃到哪里去,都能被找打的。 “南小姐真的是这样说的?”黄蕊犹豫不决,从自己内心里来讲,她肯定是愿意帮南桃隐瞒这一次的,但是…… “是呀,南小姐说这些年她每年过年都在汀兰苑里过的,那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就算身边熟悉的人没有了,有熟悉的风景陪着,她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黄蕊被说服了,因为确实是这样子的,这一个新年,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报酬颇为丰富却不能回家陪家人的新年夜,但是对于南小姐来说,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心里肯定是希望守着一抹熟悉的。 “行吧,我去跟她们说说。”希望陆先生今天会晚点过来。 “谢谢你,黄蕊姐,你最好了。”小葵高兴的拥抱黄蕊,然后去了电梯里摸出了手机,着急忙慌的拨出了一通电话。 孙沈川得知南桃跑了的时候,已经跟孙小宝吃过年夜饭,正在家里陪着他看无聊又闹腾的春晚。 说是在看春晚,不过就是他跟孙小宝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他看文件喝酒,孙小宝则抱着平板玩。 佣人们站得远远的,每一年的这一个夜晚,都是孙沈川跟孙小宝独处的时候,有的时候孙沈川会问孙小宝几句,无外乎就是新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等…… 在佣人看来,孙先生是很宠孙小宝的,但是宠爱是表面,深层次的是疏离跟冷漠,他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提供给孙小宝,只是希望他什么都拥有后就不必要为一些事情来打扰自己。 只是,今年的新年夜又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孙小宝是存着气从外面回来的,玩平板的时候更是暴力的敲敲打打,摔坏了好几个平板了。 一侧的孙沈川却视若罔闻,依旧淡定的喝酒看书。 这样诡异的平衡最终被一通电话打破。 孙沈川接着电话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站起来得太着急了,他被子里的红酒洒在了纯白的羊毛地毯上。 佣人们都吓坏了,赶紧准备清洁工具。 孙小宝也放下平板盯着他。 只见孙沈川上两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放下杯子往门口走去。 “爹地,你去哪里?”孙小宝赶紧跟上,却是扯住了他的袖口,“今晚是我的时间,你得陪着我,你不能走。” “张婶。”孙沈川甚至连蹲下来哄一哄孩子的心思都没有,颦眉叫了一声张婶,老女佣赶紧上前来抱起了孙小宝。 孙沈川拿着大衣往外走去。 “你不许走,爹地,你不许走!” 看到孙沈川走了,孙小宝在张婶怀里猛烈挣扎,拳打脚踢之下,张婶被抓得满脸血痕,吃痛的松了手。 孙小宝立刻像是一只猴子一样飞奔了出去。 张婶在后面尖叫:“小少爷,你穿的那么少……”外面冰天雪地,小少爷还光着脚,她赶紧拿着衣服追了出去。 孙沈川的车已经离开了,孙小宝追着车跑出了别墅,跑了好远,一直跑到跌倒在了一个雪堆里,手上脚上都擦破了皮,他也不哭也不闹的爬起来,一直盯着那辆尾灯红通通的黑车消失在了黑夜里。 边儿上的别墅里,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有孩童的吵闹声,也有男人低沉的说话声,无比温柔的讲着关于年兽的故事,紧接着就是女人温柔的呵斥男人大过年的干嘛讲那么吓人的故事…… 背景里春晚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也不那么刺耳了。 孙小宝没有忍住,走到了那栋别墅门口,爬上了外面花园的台子,趴在栏杆往里面看着。 原来过年还能这么过呀。 他从来都不知道。 正看得出神,一只手从后面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从花坛上拎了下去:“你在这里干什么?”冷冰冰的女声响起。 孙小宝回眸,就看到了孙医生那张总是严厉的脸:“张阿姨。” 张阿姨? 张倩倩被叫得很不开心:“怎么还叫我阿姨,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在没人的地方可以叫我妈妈。” 208:庆新年 - 也难逃 - 木木唔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孙小宝才不想叫张倩倩叫妈妈。 在他看来,妈咪应该南桃那样子的,温柔又耐心,善良又美丽,而张倩倩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他的妈咪,他宁愿她还是死掉比较好。 “张阿姨,爹地没有说你是我妈咪,你就不是。” 就算她不止一次的拿出一些鉴定结果给他看,但是孙小宝不接受就是不接受,“有什么事儿吗?” 正说着,张婶也来了,手忙脚乱的给孙小宝穿上衣服跟鞋子。 张倩倩看着孙小宝这一身狼狈,嫌恶的皱了皱眉:“你刚才追着孙先生的车跑干什么?孙先生去哪里了?” “我爹地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孙小宝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倩倩,情绪逐渐收拢,转身就往回走去。 张婶在后面叹气:“先生接到一个电话后就离开了,不知道是去哪里了,但是先生今晚怎么能出门呢,小少爷还是很期待今晚的。” “没用的东西。”张倩倩不清楚是孙沈川去哪了,但是能想到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这让她更是怒火中烧,迈步就朝着孙小宝走了过去。 张婶赶紧要拉住她:“张医生,小少爷今晚已经很伤心了,您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你给我滚开。”张倩倩挥手推开张婶,“我对他说什么你都管不着,你别忘了,我生了他,我就有资格教育他。” 张婶看着张倩倩一脸厉色,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当然不会忘记,几年前张倩倩还是孙家的一个小小的家庭小护士,拿着微薄的工资,甚至连照顾先生的机会都没有,只配给他们这些佣人看病,但是有一天晚上,先生招她进了房间,后来,她就怀孕了,在六个月后生下了不足月的孙小宝。 不过先生并没有给她一个名分,甚至,对外宣称都是小少爷的母亲难产去世了,张倩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护士变成了国际知名的名医,名下还有孙先生赞助的好几家医院。 只是,这一切交易的前提是,她不能以小少爷的母亲自居。 但是先生不知道的是,在小少爷开始记事起,张倩倩就会偷偷的告诉他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面对下人的时候也会用这个身份来打压他们。 张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倩倩拉扯住了孙小宝弱小的手臂:“你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好好讨好你爹地吗?你难道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卖萌撒娇让你爹地多喜欢你一点吗?你这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作为一个孩子,你连你爹地的心都笼络不了,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给我荣华富贵?没用,真没用。” 张倩倩连声说了几个没用,下一秒,孙小宝就从地上抓起一块大石头朝着她脸上砸了过来。 张倩倩立刻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愣住了:“啊!你……” “你这个女人,谁给你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再教训我一句,我就把你绑起来丢进海里喂鱼。”孙小宝冷着一张脸说出警告的话,神情容貌已经有几分像孙沈川了。 平静下面全是狠戾。 张倩倩心肝儿一颤,甚至没来得及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爬起来扭头就往自己的车里跑去。 开车逃了。 望着张倩倩离开的方向,孙小宝丢了沾染了血迹的石头,回头冷冷的看了已经目瞪口呆的张婶一眼,双手插进了兜里:“进来吧,我饿了,煮糖水给我喝。” “是,是。”张婶如梦初醒,赶紧跟上孙小宝的脚步走进了院子里。 大厅里。 孙小宝重新窝进了沙发里捧起了平板,耳边全是张倩倩的斥责声,骂他怎么不像个正常小孩儿一样,卖萌撒娇。 正常小孩儿是什么样子? 孙小宝出神了,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袁一一那张白嫩的小脸,他倒是会卖萌撒娇,让幼儿园的老师都很喜欢他。 或许,自己可以跟他学一学。 想着,孙小宝退出游戏,点开了一份文件,文件里是他调查的关于袁一一的所有资料,盯着那一串电话号码,孙小宝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了茶几上的话筒。 * 汀兰苑中。 厨房里灯光亮起。 暖黄色的顶灯映衬着外面的寂寂黑夜,将屋内的烟火气熏托得更多了几分暖意。 陆野系着围裙在忙碌。 菜单贴在橱柜上面,每准备完一道菜,他就会将菜单上的菜名勾掉一条。 餐厅里,悠扬婉转的音乐下,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两份餐具。 热气腾腾的菜品一道一道的被摆上餐桌,珍馐美食等待着主人来品尝。 陆野做的最后一道菜就是酥肉碗。 将酸酸的汤水浇到肥瘦相间的酥肉上后,陆野放下锅铲,惯性开口:“桃桃,要加葱花吗?” 只是,问出口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 陆野抬眸朝着客厅望去,黑黢黢的客厅没有开灯,背对着厨房这边的沙发上也没有一个抱着爆米花跟零食桶在看着春晚咯咯笑的小脑袋了。 热火朝天只是他一个人营造出来的错觉。 无论他做多少,想要多少,这一大栋别墅里唯一能回应他的就只有墙上在不断摇摆的挂钟了。 陆野感到了一阵泄气,双手撑在灶台上,沉默许久。 许久后,他扯掉了身上的围裙,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到了餐桌边上。 满满的一桌子菜,连摆放的位置都还原了去年除夕时的模样。 时间走走停停终会回到原点,但是等在这里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他起身去酒架那边取了一瓶红酒,打开,给桌上的两只杯子都倒上。鲜红的液体在杯子里翻滚出诱人的波澜。 陆野坐下,举起杯子,却在空气里停住。 没有人会跟他碰杯了。 他扯了扯唇角,却还是开口:“新年快乐,桃桃。” “愿我们新年胜旧年,平安健康,幸福喜乐。” 最后两个字绕过舌尖,陆野只觉得心口又被痛击了一下。 他仰头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时候却看到落地窗外,一道身影闪过。 “桃桃!” 209:杀了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追了出去。 或许是那杯红酒的劲儿上来了,又或许是之前喝的那一大瓶威士忌的劲儿上来了,此刻他的冲动压过了理智:“桃桃,是你吗?桃桃……”平日里不愿见不敢见的人,此刻,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狠狠的吻她。 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院子里,陆野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打开了院子里的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那个叫他爱到极致又恨到痛彻心扉的身影。 最终,他揉了揉眉心,靠在门廊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冷风裹挟着烟雾呛进了肺里,陆野咳嗽了两声。 而这时候,一团白白的小身影从高高的花坛里跌落了下来,大概是摔疼了,喵呜的叫了一声。 陆野走过去。 南桃喜欢宠物,他对宠物没有太多的怜悯跟疼爱,所以只是用脚推了推小猫,只是小猫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裤腿,爪子勾进了裤子上,甩不掉了。 陆野收回腿,看着挂在自己裤子上的小家伙,皱了皱眉。 蹲下来,将它解开:“我不养宠物。”说完便将它拎起来,放到了花坛下面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或许明天早上打扫清洁的阿姨看到它后会把它带走。 弄完,陆野起身进屋。 关上门没多久,就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看了过去,那小猫竟然爬上高高的台阶,爬到了门口,此刻正趴在门上用爪子一下又一下的抓着玻璃门。 它的叫声吵得陆野心烦,他皱眉片刻后还是起身去打开了门。 小团子得了机会,一滚就进了屋,没等陆野弯腰捉它,它就在地板上窜开了。 像是能闻到味儿一样的,它直接跑到了叮当吃饭的角落,那里的猫咪用具已经收起来了,但是它还是不依不饶的站在那里仰头对着陆野叫了起来。 小小的嘴巴张大,一声叫得比一声理直气壮。 陆野都无语笑了:“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小东西。”想了想,他在厨房的柜子里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罐没有收干净的罐头。 看了看日期,还没过期,他将罐头打开,准备直接丢到小家伙面前让它啃,不过一瞬间的,他耳边冒出了南桃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么喂罐头呢,你要把它们弄出来弄碎,猫咪才会吃得方便,你这样子丢给它,它们都感觉不到你爱它们了。” 至少在一开始给猫喂罐头的时候,陆野是不爱它们的。 架不住南桃一看到那些软萌的小家伙就走不动道,为了让她高兴,他才弄了一只猫回来。 他也没想到,他的生活会被一直猫搅得天翻地覆。 陆野想了想,从小家伙口里轻易的抢过了罐头,起身去拿小碟子。到嘴的肉被抢了,小家伙可不高兴,扒着陆野的裤子就往他身上爬。 陆野把它扯下来:“小东西,你可真是不怕人。”就跟叮当一样,被带回来当天晚上就凑到他们被窝里来踩奶了。 专心吃东西的小猫没有搭理陆野,一瞬间,吧唧吧唧的声音成了另外一道存在在汀兰苑的声音。 陆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被斜斜的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新年快乐,叮当。” * 汀兰苑后门外的灌木丛里。 南桃蜷缩在里面,手里死死的捏着一块尖尖的瓷砖。 这个位置正对着餐厅,餐厅的阳台门没有关,她看到陆野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给那只小野猫开了罐头又倒了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宠物一样。 他对一直野猫都有这样的耐心跟爱心了吗? 那为什么叮当的死他可以那么狠心…… 南桃看着陆野做饭,喂猫,又看到他从仓库里拿出了叮当之前用的菠萝猫窝,认真的安置着那小野猫。 她手里的瓷片越攥得越紧,陆野此刻就在餐厅里,背对着她,她只要快速冲上去就能把瓷片插进他的脖子里。 就像是他给自己打针一样。 南桃还想踹他,打他,骂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毁掉她,让她失去所有的记忆,留住她的躯壳,是他想要做的吗? 他就这么的贪念这具身体吗?不惜用这样的手段来留住? 愤怒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南桃的理智。 她藏在灵车里从医院里出来的一路上都在想陆野,就算是因为想他而浑身抽搐,她也要想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对自己。 想到想要杀了他。 或者是跟他同归于尽。 无处可去的她游走在无人的街头,最终游荡到了汀兰苑里,没想到陆野也在,他还可以旁若无人的准备晚饭,喝酒,喂猫。 甚至还笑了。 那一抹当初怎么都看不够的笑,此刻完全点燃了南桃心头的愤怒,就在她悄悄的从后门门缝里挤进院子里,朝着陆野走去的时候,一道清脆的门铃声如同大棒,打散了她的满头怒火。 餐厅里的陆野起身了。 南桃无处藏身,只能爬进了院子边上的垃圾桶里。 汀兰苑久不住人,垃圾桶里都是一些新鲜扫的树叶,南桃藏在了树叶的底下,抱着膝盖,摊开了手,瓷片从手里滚落。 她还在惊恐里。 她这是怎么了,她竟然想要杀了陆野,她这是怎么了…… 门铃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陆野去开门了。 站在门口的是邻居大婶儿,她一脸焦灼:“陆先生,你在呀。” “有事?”陆野垂眸。 大婶儿的视线不断的往屋里瞟着:“陆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家猫跑了,边儿上的邻居都找遍了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跑到你院子里来了……” 猫。 陆野想起了厨房里的那个小家伙,哦了一声:“是在我家。” 大婶儿一愣:“真的吗?”如果细看,她的眼底全是失落。 “小白猫么?”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白猫。”大婶儿赶紧摇头,“是黑猫,这黑黢黢的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了,陆先生,我可以进去找找吗?” 陆野深邃的目光盯着大婶儿,看着她那不住巡视着院子的视线,没说什么,点头,让开了身子。 大婶儿赶紧进了院子,地毯式的搜寻了起来。 210:不如你 加更2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就藏在垃圾桶里,听着大婶儿在院子里翻来覆去的找,她也掀开了垃圾桶的盖子的,只是里面堆的落叶很多,她没有看到南桃。 南桃心底有疑惑生出,她家的猫自己怎么会跑到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垃圾桶里呢。 而且看她这心急如焚的模样,不像是在找猫而像是在找人。 不过,南桃的思绪混混沌沌的,加上之前喝下的那杯牛奶,虽然被她事后吐得差不多了,但是依旧还有一些留在了胃里,被吸收了的药效上来了,她昏昏沉沉的,没有听到后面就蹲坐在垃圾桶里面睡了过去。 她没有听到邻居家的大婶儿什么都没有找到,想走的时候,被陆野给拦住了。 “陆先生,实在是抱歉呀,看来我家猫不在你家院子里。” “那我就不打扰陆先生了。”大婶儿不敢看陆野的眼神,太过冷厉,急忙要告别,走到门口,却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拦住了。 “陆先生,你这是……” “你家没有猫。” “什么?” “调查显示,你家,没有猫。”陆野说得认真,一步步逼近胖大婶儿,“陈文婷?” 他从门口的顾七手里接过一份资料,翻开,“十年前的十月住进了隔壁的院子里。”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那么多,这个邻居十年前跟他们前后脚的搬到了这个别墅小区里做了邻居,陆野却不认为这是巧合。 因为什么样的人,从顶尖情报部门出来后会甘愿下嫁给一个老师,从此过上洗手作羹汤的日子,并且,还能接受三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就是眼前这个胖大婶的人生履历,前半生在一群精英里面摸爬滚打,这十年却像是隐居了一样的,成了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 跟丈夫十年生了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 “陆先生……”陈文婷脸上情绪依旧迷茫,“我家房子的置办这些事儿一直都是我老公在做的,我们确实是十年前就住进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多。” 陆野给了禾林一个眼神,禾林一个上前锁住了陈文婷的双臂,将她完全制住。 陈文婷被摁得惨叫:“陆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来人呀,救命呀,来人……呜呜呜。”惨叫声被禾木一块帕子塞嘴给堵住了。 “带下去问清楚,我汀兰苑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让她大年三十不守夜,翻天覆地的都要找到。” “好的。” 顾七对着不远处招了招手,一辆黑车靠近:“老板,那人我们先带走,查出来后就通知您。” 陆野嗯了一声。 在顾七跟禾木等人上车的时候叫住了他:“顾七。” “老板怎么了?” “辛苦了,新年快乐。” 顾七本来还在休陪产假的,因为听到禾林两兄弟说陆野今晚情绪不好,就丢下老婆孩子来看看,没想到才走到汀兰苑就接到了任务,去调查老板的邻居。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什么都没查出来。 一个普通人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的,所以顾七又迅速安排人去深挖,终于挖到了一些猛料。 “老板,你也新年快乐。” 顾七快要感动哭了,内心发誓,一定会从陈文婷入手,挖到她背后是谁在指使她。 他隐约觉得,如果查到那个人,恐怕就离找到当初绑架老板的人不远了。 看着顾七的车走远,陆野站在了汀兰苑门口。 右边的屋子已经被他的人拿下了。 陈文婷的“丈夫”跟“孩子们”也都被带走了,他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的搜索,总会查出点什么的。 除夕夜。 要过十二点了。 别墅区里已经有人走出家门在外面放起了烟花。 望着那些璀璨,陆野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是他逃出大山后跟南桃在汀兰苑里过的第一个春节。 他依稀记得大家过年是怎么过的,南桃却一点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过年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看春晚,团年饭要吃至少18道菜,守岁到12点之后还会有红包拿,在十二点的时候,大家会放烟火,驱散旧年的阴霾,迎来热热闹闹欢腾的新一年。 陆野那天买了很多烟火,天一擦黑南桃就跑到院子里玩了起来,没到十二点就把所有的烟火玩光了,等到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些是要等十二点的时候放的,并且还有很好的寓意。 她都要急哭了,很自责,觉得要是因为自己毁了新的一年好的寓意她就太可恶了,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大山里逃出来,他们新的一年需要满满的好运气。 而时间还有几分钟就过年了,再出去买也来不及了。 于是陆野拉着她走出了别墅,走到了在放烟火玩烟火的人群里,在十二点的时候,万千烟火升天的时候,他捧起了她的脸,深情一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在她耳畔低语:“我花光了前二十年的好运气,遇到了你。后半生也不再奢望有更好的运气了,因为谁都不如你。” 是呀。 谁都不如南桃。 这一刻,陆野迫切的想要看到她,想要跟她拥吻迎接新年。 他走进别墅,打电话询问黄蕊,南桃睡了吗? 结果电话那边黄蕊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南桃没有回医院,而是去了汀兰苑。 只是南桃并不在汀兰苑,如果之前陆野还不确定,刚才陈文婷找那一遍也已经证明她不在了。 “陆先生,南小姐在汀兰苑吗?”黄蕊从陆野的沉默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等等,我去找说南小姐去了汀兰苑的护士问一下。” 电话那边在片刻的沉默后响起了黄蕊的尖叫:“什么,小葵不在?她去哪了?不是说好大家都要在这里守岁过年吗?她去哪里了?” “司机也不见了??”黄蕊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赶紧跟陆野禀报,“陆先生,不好了,那个护士不见了,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南小姐的人……” “封锁医院,去找。” 一瞬间,陆野的心坠入谷底,丢开手机,慌了。 211:不找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半个小时后,陆野赶到了医院。 整个医院都是封锁状态,只是他的人掘地三尺的找了,依旧没有找到半丝南桃的影子。 监控已经被损坏,无法修复。 “或许可以派人去南小姐常去的地方找找。”禾林提议。 南桃常去的地方吗?这十年来,因为他的霸道跟需要,她自己的圈子小得可怜。陆野不觉得她若是想躲起来,会去那些地方。 默了半晌,他才哑着声音开口:“找人去钟文在郊区的房子里看看。”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很喜欢那个地方,那才是生活的地方,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或许,她会去吧。 禾林赶紧去安排。 以黄蕊为首的一群护士小心翼翼的站在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紧张万分的等着陆野发落。 而陆野从始至终的目光都没有看在她们的身上,他的在那个小小的病房里走来走去,用脚步丈量着这个房间的大小。 他的手指抚摸过落地窗的玻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头。 三十平米的房间。 是太小了吗? 所以她才想着要逃? 陆野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面广阔的夜色,万家灯火,辉煌一片。 突然,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最后一秒,然后,外面的世界就像是沸腾起来了一般,烟火冲上天际,几乎要照亮整片天空。 五彩缤纷的夜。 人们纷纷跑出房间,欢笑着,打闹着,似乎要在这新年开始的第一分钟里用完一整年快乐的份额。 就好像他们在这一刻快乐了,那么一整年都会是快乐的。 哪有那么简单。 陆野的眸低低垂落,这个时候,身后想起了脚步声,禾林上前:“老板,那个叫小葵的护士跟司机找到了。” “但是……他们已经死了。” 在大年夜里吊死在了医院的后山上,也是十分的凄惨了。 黄蕊等人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就绷不住了,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怎么会,不久前还生机勃勃的小葵怎么此刻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还有,是谁害死了她?她到底在为谁卖命才会撒谎说出南小姐在汀兰苑的这种谎话的? 黄蕊想不明白。 陆野看了禾林递上来的关于小葵等人的资料,她跟那个司机身世差不多,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孤身寡人。 他们这一死,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大海里,一切都无从查起。 黄蕊等人被叫过来一一问话,收到巨大惊吓的她们一时也说不出来这两人哪里不一样,只是给出的统一答案都是几人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小葵离开医院,她就想吃住都在医院里的一样。 负责招聘这两人进来的面试官也被叫来问话了,这两人的简历跟之前的工作经历都有据可查,当时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越挖,就越让旁人心惊。 特别是禾林,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给禾木打电话,没有人接听,再给跟禾木在同一辆车上的顾七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瞬间,禾林跟陆野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十五分钟后,去查顾七等人下落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安然无恙却撞晕过去了的顾七和禾木等人,只是也只有这两人,陈文婷不见了。 顾七跟禾木被急救醒来后依稀能回忆起车祸的细节,告诉陆野,对面的车根本就是故意撞上来的,他们躲都没有躲开。 目的性太强了。 “老大,我有个想法。” 捋清楚一切的禾林皱眉:“我觉得南小姐失踪跟这两件事的关联不大,南小姐的失踪可能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据其他护士说那个叫小葵的护士在得知南小姐没上楼的时候也一脸惊吓,说明她也没想到。” “而陈文婷可以被安排在汀兰苑边儿上住十年,只能说明那个人的目标不是南小姐,而是老板您。” 这也说明了,在背后指使陈文婷的人,肯定就是当初策划绑架了老板的人。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陆野眉眼并没有舒展开,认同禾林说的,想了片刻后问禾林:“那个本子上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查了三分之一了,老板,仅仅是这三分之一,就有二十几个人的家境十分殷实。”这个比例也太大了,很明显,那些动手的人目标非常明确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浏览了事发时候的一些新闻跟警局里的资料,这些失踪案件,当年几乎都没有人报案过。” 就拿薛家的二少爷薛卫行失踪一事儿,当年他一个成年人失踪了将近一年,都没有任何人报案或者是登报找人。 按理说,这样的有钱人家有的是能力掘地三尺的找人,他们不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想找。 “或许,这些人的失踪并不是巧合,也许就是这些家族对家族的子女进行优胜劣汰,活着直接就是,淘汰?” 禾林提出了一个残忍的猜想,不过也有对不上的,因为这二十几例里面儿童只有几例,还有成年人,老人等…… “把这些家族的名单列出来给我。” 陆野吩咐了一句,皱眉,“把陆家也列进去。” “陆家……”禾林惊讶,老板这是怀疑陆家有内鬼?但是这些年他都把陆家人都查遍了,要说唯二没有查的也就只有……老板的亲生父母了。 想到某个可能,禾林就不寒而栗,领命下去了。 顾七跟禾木伤得不重,检查完了之后都能出院了,顾七的老婆得到消息,顾不得家里还在吃奶的孩子跑到医院来接人了。 “老板,南小姐还没找到……”顾七不想离开。 陆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边那个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的小女人:“回家去。” 他的世界一团糟,不代表要把别人的世界弄得乱糟糟的。 他应该允许别人的爱存在。 就像他应该允许桃桃有自己的生活一样。 “停止搜寻。” “什么?” 几人都惊呆了,不找了?老板不担心南小姐在外面露宿街头吗? 212:看清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蜷缩在垃圾桶里,一睡,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她是被颠醒的。 睁眼就看到了头顶的天光,还有空气里复杂的味道。 垃圾桶像是在被拖动,她惊了一下,似乎还听到了外面的环卫工人抱怨这垃圾桶里装了什么也太重了吧。 她赶紧屏住呼吸,没一会儿,就感觉拖动停了。 她知道,别墅小区的垃圾是有专门的填埋场的,所有的生活垃圾在那里进行分类处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南桃赶紧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果然,她被拖到填埋场了。 她有点后怕的庆幸自己幸亏醒了,要是就这样子被倒进了填埋场里,她就完了。 从垃圾清理站离开,南桃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沙土,便找了个公共卫生间清洗了一下。 知道陆野肯定发现自己逃跑了,以他那强权的性格,一定会满世界的找她的,想了想,南桃在垃圾场里捡了一块铁片,然后在洗手间里将自己齐腰的长发狠心割到了齐耳的长度。 然后再跟一个清洁工阿姨换了一身衣服,一个口罩,穿戴整齐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好在填埋场是在别墅小区外面,南桃很容易的就走远了。知道陆野肯定会在她经常去的地方设下天罗地网,南桃在街上晃荡了一下,想了想,忍住了打车的心思,走路朝着那肿瘤医院走去。 她害怕打车再遇到一个会告诉她肿瘤医院已经在几年前都拆了的司机,那无疑是在质疑她这几年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但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顾舞文。 陆执。 小水。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他们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南桃走了很久,害怕在路边会被监控拍到,她上山后就走了小路,在冰雪覆盖的小小路上,她从清晨一直走到了黄昏,才终于走到了那片废墟里。 就像是寂静岭一样的废墟,南桃踩着厚厚的积雪,万籁俱寂里,唯一的声响就是自己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安静,相反,这份安静让她很平静,她踩着自己的脚印绕着医院走了一大圈,丈量着医院的大小,回忆着自己在这里做过的每一件事儿的细节。 但是她发现自己能记住的也不多了,想的越多,她的脑袋就越是像是浆糊一样混沌不堪。 走累了,也想累了,南桃找了一块可以看得很远的石头坐下,这里的地势真的很高,就好像陆执之前的房间一样,可以眺望整个西城的风景。 夕阳的金光照在她身上,风刮来雪后独有的清香味道,南桃靠在石头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像是睡了很久,又像是只是一闭眼又一睁眼,她看到了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呀晃的。 “陆野?” 南桃皱眉,尚未睁大眼睛看个仔细,那个人就弯腰凑近了,一张坑坑洼洼的黢黑大脸,看到南桃,他咧嘴一笑,嘴巴里喷出来的恶臭瞬间将南桃恶心得一个冷颤,醒了。 也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南大壮。 怎么会是南大壮! 南桃慌乱的往后退着:“你,你滚,你滚开……”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死掉了吗?南桃亲眼看到过他尸体的照片,陆野还说他死得很惨,他报仇了,他帮他们报仇了。 “臭丫头,这就是你对待你老子的态度,让老子滚?妈的,老子真的是白养了你那么多年!”南大壮才不怕南桃的拳打脚踢,她跑,他就追,赶快就把她堵到了一个废墟的角落,冷笑着靠近,“你跑呀,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个臭丫头,你就跟你那个死人娘一样,天天想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南大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南桃认得那根棍子,南大壮以前就是用它打人的,黄色的棍子已经变黑了,上面黑色的都是人的血迹。 南桃记事起挨的第一顿毒打就是在这根棍子下面,年仅三岁的她被打断了腿,如果不是阿布叔叔及时出现,那次她肯定会被南大壮打死的。 也就是那一次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南大壮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南桃也在阿布叔叔家里过了一段好日子。 一直到他失踪,南大壮又回来了,带回来了还是大学生的薛卫行。 “不要,不要打我,南大壮,你已经死了,你走开,你走开呀!”只是无论南桃怎么挣扎,南大壮的棍子还是打在了她的身上,狠狠的重重的抽打,这样的痛感就跟三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先是不要命的打她的腿,把她那细小的腿打折了,然后拖着她的头发,闷棍子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脑袋上狠狠砸着。 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大婊子生的小婊子,你娘都不要你了,叫你看个人都看不好,你个吃白饭的东西,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她想起来了,那次挨打是因为地窖里的人丢了一个,虽然南大壮事后还是把她抓了回来,但是属于南桃的那顿毒打依旧没逃掉。 怎么会,怎么会……南桃捂着头,觉得脑袋都要被敲破了,无奈跟无助之下,她只能喊出那个几十年没有再喊过的称呼:“阿布叔叔,阿布叔叔,你在哪里,求求你救救小桃子,求求你了……” 阿布叔叔。 一直是南桃小小世界里的大大英雄。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会让南大壮看到他就犯怵。 他明明那么清秀斯文,戴着的眼镜儿就算是在黄土地里的大风天上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你还敢喊救命,阿布,你还真喊对人了,他是挺喜欢你这个女娃子的,不过他的手也伸的太长了,想要保下你这条贱命,他还嫩了点!” 南大壮嚣张的笑着,棍子一下比一下重的敲打在了南桃的脑袋上,鲜血从她眼睛上滑过,她在一片血色里看到眼前的场景又换了。 换到了那一幕。 南大壮被抓起来摁在地上砍掉手的那一幕。 而这一次,她拼命睁大眼睛,要看看那个拿着照片站到南大壮面前让他去带人来的人是谁。 她要看清是谁要害陆野。 213:有诚意 - 也难逃 - 木木唔 灰扑扑的土屋里,南大壮的惨叫几乎掀翻屋顶。 他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穿着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昂贵西装,皮鞋锃亮得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南桃在角落里听着南大壮不断发出的惨叫,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天他又挨打了,南大壮喝得烂醉,因为她娘跑掉的事儿,把气撒到了南桃的身上。 他折磨人的方式也是尽出奇招,这次是用细小的竹条抽打南桃的手掌,一直把她的掌心打得血肉外翻才罢休。 南桃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她现在的手怎么会出现跟之前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还在不住的滴在灰扑扑的地面。 这是怎么了,南桃混乱了,她的脑子就跟着漫天的飞沙一样,模糊不已。 只是下一秒,南大壮的惨叫声将她唤醒,她震愕的看过去,那群人正摁着他的手。 就是那只手,将会被砍掉…… 不过现在还有个插曲,有个人将会走到他面前,给他看个东西,一字一顿的问他,干不干…… 再经历那一切,南桃看到那双笔直的腿缓缓的踩落灰尘朝着南大壮走去。 然后他弯下了腰,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一张纸,递到了正在不断挣扎惨叫耍酒疯的南大壮面前。 “看他。” 只是南大壮哪里会看,他嘶吼,摇晃着肥胖的身体叫骂:“老子不看,你他娘的别想叫老子帮你做事儿了,上次老子帮你捉个人来,得到了什么,草他娘的,他拐走了老子的女人。” “这次你还想叫老子干什么?你他娘的想都别想,你个臭小子,小吊毛,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了?老子不干,你打死……啊!!” 下一秒,边儿上的人就手起刀落,一根黝黑粗壮的手指瞬间从南大壮身上滚开,弹到了南桃的面前。 几滴温热的鲜血也溅到南桃的眼前。 她吓傻了,连尖叫都忘了,傻傻的瞪着眼睛,然后,那双脚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瘦高的男人缓缓弯下腰,白嫩的手指从南桃的脸上楷过,替她擦掉了血迹。 抬起了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懵懂的眼眸:“小桃子,别怕,仔细看着叔叔是如何驯服坏蛋的。” 小桃子。 别怕。 仔细看着叔叔…… ……是他呀,阿布叔叔。 南桃一个激灵,是他,是阿布叔叔,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南桃在呆呆垂眸的时候也看到了,是一个小男孩儿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儿正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看书。 他白白净净的,看到镜头的时候抬眸一笑,阳光在这张照片里都被他的笑容比下去了,并且黯然失色。 这个男孩儿就是有这样子的魔力的,让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 下一次南桃在牛车上看到他的时候,惊叹他的好看,跟这黄土高坡的风景格格不入。 他,就是陆野。 被阿布叔叔摸了摸脑袋,南桃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骂不出来,就真的眼睁睁的乖乖的看着他是如何驯服南大壮的。 在他砍掉南大壮第三根手指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是哭着磕头求饶答应的:“我做,我做,我去做,求求你放过我吧,阿布,求求你高抬贵手,求求你了……” 驯服南大壮能有什么技巧呢,你只需要把他狠狠的打服气了,他什么都能干。 孙沈川笑了,把照片丢到了南大壮面前:“看清楚了,是他。”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陆野,陆野,我知道了,陆野。” 照片后面有详细信息,南大壮念了出声。 那是南桃第一次听到陆野的名字呀。 真好听。 她在想什么呢?那个时候,想这个陆野真可怜,要住进黑黢黢的地窖里了。 之前有几个人跑掉了,南大壮把地窖加固了,一只苍蝇都难从里面飞出去。 这么好看的男孩儿来了,能活着出去吗? 南桃在想这些,她现在清楚的记了起来,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呢?明明她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阿布叔叔的脸。 明明她已经听到了南大壮哀嚎着喊出陆野的名字了。 南桃呆呆的继续看,看着南大壮结结巴巴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只要孙沈川放他一马。 他以为自己答应了就完事儿了,但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没有谁能在孙沈川手里讨着好果子吃的。 南大壮也为自己一开始的不配合付出了代价,他满口答应的下一秒,鲜血又溅到了南桃身上了。 这次更多,她直接下昏了过去。 昏倒的时候满耳朵里都是南大壮的惨叫声,却不敢叫骂,只是在保证。 “我会,我会把他抓来的。” “陆野,陆家的双胞胎之一,是体弱多病的那一个,不是活泼好动的那一个。”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孙沈川浅浅的笑了:“记住了就好。” “南大壮,这次你干不好,下次我带走的就不是你的手掌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布,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南大壮被拖下去了。 南桃耳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好像被孙沈川抱了起来,他用凉凉的手冰着她的额头,把她弄醒了。 “阿布叔叔……”这一刻,南桃再看到了那张脸,带着慈祥微笑的脸,总是那么和蔼。 “小桃子,乖,不怕。” 孙沈川拧了毛巾给她擦脸,让她的小脸一尘不染后才开心一笑,“叔叔永远都不会伤害小桃子的。你乖一点,不要怕,叔叔会保护你的。” 然后,南桃被放在了板凳上,那些黑衣人还没有离开,她听到了孙沈川跟一个人说话:“给她扎一针吧,小孩子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还是不要记下来比较好。”他的小桃子得快快乐乐的长大,记着他的好,不能记着他的恐怖。 于是,南桃懵懵懂懂的被扎了针,也是后脑勺,孙沈川心疼的给她用热毛巾热敷针孔的时候,药效上来了,南桃昏昏沉沉的,要睡着的时候好像看到另一个人进来了。 孙沈川在说话:“你这次祭出了自己的儿子,诚意不错,我会考虑让你加入组织的。” 214:命给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的话刚停,南桃就听到一个男人在低三下四的笑,带着讨好:“谢谢孙会长,如果我能入会,一定会好好为组织效力的。” “不过我很好奇,虽说加入组织的规矩是献祭一个自己的亲人,别人大多都是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拎出来,你,还是第一个把儿子推出来的。” “确定是亲生的?” 年轻的孙沈川声音自带一股江湖气,慵懒却中气十足,这句问话,看似是在调笑,实则是在警告。 如果陆源敢在这件事上撒谎,后果很严重。 “当然是亲生的了,还是双胞胎,不过吧,身体不好,这些年陆家一天不如一天,我攒着要环游世界的钱都被这小子吃药给吃完了。” “他身体弱,抓起来不费力。”陆源嘿嘿一笑,笑得南桃心肝脾肺都裂开了。 她看清楚了那张脸,那个年轻了二十几岁的男人她见过一次,在陆野被找回家的第二天,他带着一身不耐烦的回家踢开了房门,目光在她跟陆野身上巡梭,末了嘀咕了一句:“还买一送一了呢。”转身就出去了。 那第一眼,南桃是觉得陆源有点眼熟的,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现在她知道了,就是在盘寿村呀,在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这清晰的一眼,让南桃快不能呼吸了。 怎么会是陆源。 怎么会有这样的禽兽,会将自己的儿子推往那种人间地狱。 南桃想冲上去撕碎他,她在地上挣扎着,怒吼着,却像是被困在了梦魇里一样,发不出声音,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过眼云烟一样的匆匆而过,她看着盘寿村离她越来越远,又看到汀兰苑离她越来越远。 然后,迷迷糊糊的,她耳边传来了说话声。 逐渐靠近逐渐清晰的声音。 “这里有人。” “孙爷,她在这里。” “快看看,好像还在动,赶紧拿毛毯过来。” “快,安排医生来。” ……很多嘈杂的说话声像是无数只强有力的手一样的一把将南桃从浑浑噩噩里一把抓了出来。 她在这冰天雪地里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睛,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正是孙沈川。 但是跟刚才画面里所见的不一样,他老了,也清瘦了很多,容貌大体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鬓角边上的头发却白了不少。 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但是周围围上来的人人手一只强光电筒,硬是将这片雪地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样的惨白光线下,孙沈川的脸,如同鬼魅。 “孙,孙沈川……”梦里的人,在眼前见到了,南桃并无半丝欣喜,反而惊恐得唇瓣惨白,“你怎么在这儿,你……” “小桃子,你可真不乖。”孙沈川的手指轻轻的抬起南桃的下巴,手指轻轻的楷过她脸上泥渍,“你知道你这一跑,多少人没命了吗?” 那个护士,医生,还有他培养了十几年的陈文婷,都要被惩罚。 没命了。 南桃眼前浮现了孙沈川折磨南大壮的画面,睁着的眼睛猛地闭了一闭,仿佛还有带着温度的鲜血迸溅到了她脸上一样:“你砍了南大壮的手……”还逼他收下了陆野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小陆野,脸上纯真得不带一丝忧愁跟阴霾。 “南大壮呀。”孙沈川笑了两声,喉结滚动两下,“我不仅砍了他的手。”他摸了摸南桃的脸,一脸疼惜,“我替你报仇了,小桃子,我在得知了他这些年对你那么差后,很生气,所以呀,我……” 说着,孙沈川弯下腰,在南桃耳边细细的说了他是如何在黑巷子里发现南大壮的,又是如何一点点让他从生不如死到失去了最后一口气的。 “本来还想留着他最后一口气给陆野玩玩儿的,不过呀,他跟我说了牛棚里的事儿,所以我……”孙沈川叹了口气,目露了伤感跟痛惜,“让他被同样的招待了一番,他的命可没有那么硬,没一会儿就死了。” 那字字句句血腥的描述,让南桃又想到了那个跟自己穿着一样花上衣的女孩儿浮在水面上的模样。 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头,她偏过头去吐了起来。 吐完,孙沈川拿着手帕像是擦拭着珍宝一样的替她擦掉唇边的脏污:“小桃子,你的胆子怎么还这么小呀,听听这个就吐了,那你听一听这些年我为你做的所有的事儿,你一定会受不了的。” “你,你为我做了什么事儿?”南桃这些年都不曾见过孙沈川,他能做什么? “不论你做了什么事儿,孙沈川,是你策划绑架了陆野,是你毁掉了陆野的人生,你该死。你该死!!” 说着,南桃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去掐住了孙沈川的脖子,把大拇指使劲儿的往他的喉咙里摁着。 她要掐死他,给陆野报仇。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要上前制止,却被孙沈川微微抬手制止了。 他什么也不做,被南桃推倒在地,被掐着,就算脸色酱紫了也不反抗。 一双鹰隼的眸却一转不转的盯着南桃。 最后,还是南桃没有力气了,松了手,摸过了一边的石头有一下每一下的砸在他脸上。 石头尖锐,三两下就吧孙沈川的脸上划开了口子,他不偏不躲,目光反而还很享受南桃的“虐待”。 鲜血染红了白雪地,南桃瞬间清醒:“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她不能这样杀了他,她要告诉陆野。 她想起一切了,孙沈川,陆源,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想着,南桃丢了手里的石头,飞快转身就要跑开,只是却被周围的人一把摁住了。 孙沈川起身,动作斯文优雅的用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跟伤痕,然后走到南桃面前:“小桃子,你要杀我,我给你机会,随时。” “不过,你想要别人动手杀我,只怕我不能如你的愿。”孙沈川从手下手里接过南桃,亲吻在她的脸颊上,“我这条命是交给你的,不是别人。” 说着,他招呼站在不远处阴沉着一张脸的张医生上前:“她想起一切了,给她一针。” “不要,我不要忘掉,陆野,陆野,陆野!!” 她的喊声被风刮得稀碎,哪里传得到陆野耳里。 215:他的爱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女人凄厉的呼喊声就这样戛然而止在冰冷的针尖下。 这一针的剂量十分强,冰凉的药物渗透进南桃的头皮之下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像是触电一样的抽搐了起来,瞬间,整个人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 “小桃子,是你逼我不给你时间的。”孙沈川疼惜的将南桃拥在怀里,不管不顾她口中的脏污弄脏他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抚摸过她的额头,亲吻落在上面,就像是南桃此刻在遭受的痛苦他也在感同身受一样,“你太不听话了,阿布叔叔怎么会害你呢,阿布叔叔是最爱你的,永远不会变。” “老板,这一针后遗症会很大,以后病人会需要定时注射药剂,不然后果会很严重。”张倩倩在一边注视着孙沈川的温柔,眼底的嫉妒掩饰得极好。 “会有什么后果?” 孙沈川抱起南桃温柔的放在了车上。 “这几个月她对这种药物已经成瘾了,若是脱离了,她会出现严重的断瘾反应,脆弱的神经受到刺激,会成为植物人也不一定。” “这么严重?之前你研发出来这种药剂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过这些后遗症!” 孙沈川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张倩倩。 他虽然人已到中年,但是这些年勤于锻炼与保养,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的好,张倩倩被这样炯炯的目光盯得脸颊都有些泛热了,赶紧解释:“老板,是我疏忽了……” 疏忽。 孙沈川可不接受这样的过错解释。 他盯着张倩倩的眸冷了下去,转过身去替南桃细心的盖上了毯子,轻轻关上车门后折过身来:“我最近隐约有听说你跟小宝接触挺多的。” 张倩倩一愣,立刻摇头解释:“老板,我没有,我不敢,我不会的……” “不会吗?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孙沈川招了招手,手下立刻递上一双白手套。 他慢条斯理的戴起了手套。 张倩倩见此,恐惧摇头后退:“老板,我错了,我不该去找小宝,我,我错了,老板,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孙沈川有个习惯,就是干脏活不脏手,所以他会戴手套。 张倩倩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她跟在孙沈川身边这么多年,他什么手段她都见过。 而她背着他去找孙小宝,告诉他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是犯了他的大忌讳的,等着她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张倩倩看着孙沈川戴好了手套,从手下的手里拿过了一把手枪。 “不要,老板,求求你了,我错了,老板,我真的知道错了……” “张嘴。” 孙沈川上前一步。 张倩倩瞪大眼睛,没有听话,反而将嘴巴闭得死死的,只是她逃无可逃,身后两个男人摁住了她的肩膀,第三个人掰开了她的嘴巴。 孙沈川靠近,手里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嘴里。 “你这张嘴,说了不该说的,该说的却没说,我很讨厌。” 最主要的是,会让他的小桃子遭那么狠的罪,他很生气。 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 大年初一。 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陆野处理了一天的公事儿,与世界的热闹都隔绝了,等他停下签合同的钢笔的时候,才发觉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点点灯火,一缕缕烟火气。 他放下笔,拿起手机,上面很多消息,却没有一条是来自于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的。 桃桃,你跑掉了吗?自由的感觉很好吗?我给你自由了,你感觉到了吗? 握着电话的手轻微颤抖,陆野眼尾泛红,沉默又久久。 而办公室外面,禾木跟禾林从玻璃墙看到了这样的陆野,都叹气:“老板为什么要放弃寻找南小姐呀?他难道不爱南小姐了?” “狗屁,是太爱了才会放手。”禾林也有过一段撕心裂肺的恋爱,不过他的另一半不是跑了,是去世了,就算已经事隔经年,他想起的时候依旧眼眶泛红,“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懂不懂?” 当年他的另一半得了不治之症,被病痛折磨得整夜巨疼呻吟不能眠,她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求她送她去安乐死,禾林却像是疯魔一样的不肯松手,他说一定要治,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的。 但是她太痛了,一分一秒都在承受着千倍万倍的生不如死,那一段时间,禾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最后还是陆野找到他,给了他一份瑞士那边的安乐死机构的申请书。 他表示只要他有需要,最快三天内办成这件事,禾林疯了一样的指责自己的老板,为什么要让他放弃他爱的人,他不能放手呀,他放手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他爱的人了。 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呀。 陆野说了什么呢,他说:“爱就是爱,爱活着的她爱死去的她,都是爱。”他丢下这句话跟那份申请表就离开了。 禾林想了一夜,然后在三天后就带着她前往瑞士了。 他放手了,至少她是笑着走的,至少她在走之前睡了一个几个小时的安稳觉,她说她生病几年来做了唯一一个完整的美梦,梦里他们结婚了,白头偕老了,真好。 放手也是一种爱,是一种升华了的深爱。 禾林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家老板,或许,老板也是懂了吧。 南小姐不是他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的快乐跟幸福,不是笼子里的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 “唉。” 禾木叹气,“那老板跟南小姐,就这么散了吗?”那多可惜呀,二十几年的感情,比亲人更亲了,断掉这样的感情无异于刮骨割肉吧。 “或许吧。” 禾林也不知道,“老板要做的事儿,是危险的事儿,他在这个时候松开南小姐,也是一种保护吧。” 老板,真的是从来没有忘掉要爱南小姐呀。 “我总感觉,二十五年前的那件绑架案,会牵动到整个上流社会,禾木,我们会有很多事儿做的。” “哥,你觉得这件事儿,会跟我们经历的那些有关联吗?我看到那本书上有写温家的人。” 禾木忽然正经,“是,那个温家吧……” 216:受伤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提起温家,两兄弟对视一眼。 禾林收起眼底的悲伤,严肃正经起来:“我先去调查,这件事先不要跟老板说。” “好的。”禾木点头,目光变得忧郁,“哥,我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圈,圈子里的人被一根线牵着,绕来绕去,该见的人,该遭的罪,一样都少不了。” 禾林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没有人应该遭罪。” “让我们遭罪的人,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 入夜的时候。 陆野终于回了陆家。 闹闹腾腾的大厅里,却有种异样的冷清。 穆雨燕正端着一碗粥追在陆茜茜屁股后面,哄着她吃一口:“茜茜,妈妈的宝贝儿,你快吃一口吧,你光玩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只是陆茜茜疯疯癫癫的,抓着一根棍子到处敲打,吼叫着,根本看都不看穆雨燕一样。 一边的女佣想要上前帮忙一把,上前想拉住陆茜茜,却被她一把推开,棍子没有轻重的打在女佣的身上,女佣惨叫连连。 “打死你,坏人,打死你,打死坏人!” 陆茜茜怒吼着这句话,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女佣的身上殴打起她来了。 这样她终于不跑了,穆雨燕也逮着机会上前喂了几口粥,女佣被打得惨叫连连,却被穆雨燕呵令不许动。 于是,就在女佣被打得头破血流之后,穆雨燕终于喂完了一碗粥,松了口气。 “茜茜,玩累了吧,来,妈咪给你擦擦嘴。”穆雨燕搂住陆茜茜,细心的给她擦拭着嘴角。 女佣这才捂着头爬起来,跑了出去。 刚巧陆野停好车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女佣,叫住了她。 “少,少爷……”女佣是上了年纪的,还遭了这份罪,已经泣不成声了。 陆野眼眸沉了沉,用眼神示意禾林:“带她去医院,赔偿金什么的,你看着办。” “是。” 禾林心里也叹气,这陆家的几个人,就没几个正常的,疯子,没有一点人性。 女佣对陆野千恩万谢的上了车。 陆野看着他们远去才继续往大厅里走去。 刚踏进大厅,就看到穆雨燕搂着陆茜茜在沙发上打闹,一边还有女佣跪在地上擦拭那片血迹。 “哥哥来了~茜茜,快跟哥哥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好不好?” 穆雨燕看到陆野回来了,高兴极了,当即牵着陆茜茜的手就要教她做恭喜发财。 只是陆茜茜哪里肯配合,吼叫着甩开了穆雨燕的手,疯疯癫癫的又捡起了棍子,追着女佣玩儿去了。 陆野皱眉:“你没给她吃药?”陆茜茜的精神病让她的行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医生是开过药让她每天服用的。 “哎呀,那些药吃了茜茜都没精神了,她还这么年轻,每天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子。”穆雨燕是真心疼陆茜茜,看着她吃了药每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吃药了。 “她这么年轻每天疯疯癫癫的见人就打就很好了?”陆野盯着穆雨燕,言语没有感情。 穆雨燕心口哽了一下,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变了,自从婚礼过后,他对待所有人都冷冰冰的了。 “阿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妹妹呢,她只是心情不好,她不是疯子,而且,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什么?”陆野阴蛰的目光锁定着穆雨燕,“要不是我丢了,你也不会生下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是么?” “阿野,妈妈没有这个意思,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说错了。”当年的事情,无论再过多久,也都是陆家人心口永远不可能平静提起的伤口。 穆雨燕眼眶绯红,赶紧转移话题问陆野吃饭没,让佣人们去准备饭菜。 “啊!二小姐,不要……那是小少爷……”忽然,楼梯那边传来了佣人的惊呼声。 陆野看过去,就看到一一那小小的身影正从楼上飞奔下来,而陆茜茜则是举着棍子朝着他飞扑了过去。 “一一。” 陆野飞快上前,一把擒住了陆茜茜的手,制止了她上前,而她却飞快的一棍子重重的打在了陆野的肩上,棍子上的刺从陆野脸上刮过,一道伤口赫然出现。 “坏女人,你不许打我舅舅,你滚开,滚开!”一一看到陆野受伤,顾不得躲,上前殴打着陆茜茜。 下人们都吓坏了,赶紧上前试图从陆茜茜手里抢过木棍。 而穆雨燕则是上前一把将一一狠狠扯开:“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那是你小姨,你个白眼狼连你小姨都打,陆家白养你啦!” “她才不是我小姨,她是疯子,她把舅舅都打出血了。”一一眼眶红了,看着陆野脸颊上流下来的鲜血都滴到了地上,“舅舅,你疼不疼,舅舅,我去打120,呜呜呜。” “一一,舅舅没事。” 陆野从佣人手里接过湿毛巾,捂住伤口,伤口不打,并不需要去医院缝针。 用毛巾擦拭赶紧血迹,陆野看着一一那张受到惊吓的小脸,蹲下:“没事了,一一,你看,舅舅不疼。” “都怪一一,一一害得舅舅受伤了。”小家伙扑在陆野的怀里,内疚极了。 穆雨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佣人赶紧把陆茜茜带下去,上前询问陆野的伤势。 却被陆野冷漠的眸子钉在了原地。 然后他转身抱着一一去了花园:“小家伙,不要哭了,舅舅真的没事。” “不过舅舅真的有点伤心喔。”对待一一,陆野是有用不完的温柔跟耐心的。 一一不懂:“舅舅怎么伤心了,一一给你揉揉胸口。” “一一没跟舅舅说新年快乐,就伤心了。”陆野把一一抱到了花园的秋千上。 夜灯下,他拿出了新年礼物递给一一,“新年快乐,一一。”两份。 他擅自做主替南桃准备了一份。 “舅舅,新年快乐,一一才没有忘记,一一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的。” ……而花园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亲密的互动被屋内的穆雨燕看在眼里,嫉妒的火焰燃烧在眼底。 或许这就是血脉亲情无法斩断吗?陆野对一一总是不一样的。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因为南桃的种,还不配。 心中打定主意,穆雨燕就转身去安排了。 217:查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家,薛窈接到穆雨燕的电话的时候,正一个人坐在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前面,空荡荡的客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薛青山瘫痪在床上,整日叫唤,薛窈让人给他喂了安眠药才得到片刻清净,而薛母早就去德城陪着薛缘过年了,并且走得那么的决绝,甚至连一句叮嘱跟祝福都没有留给薛窈。 哦,她还是留了一句话的,希望恶事做尽还拉着全家人下水的薛青山能不得好死。 他确实是不得好死了,身上被砸烂了一半,还不被允许用止痛药,他能得好死才怪。 薛窈也不知道是谁对薛父动手的,那晚上薛家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第二天一早,还是开门的女佣在花园里发现了血肉模糊且奄奄一息的薛青山。 但是他都那个模样了,半清醒的时候抓着女佣的手说的唯一清楚的半截的话却是——不许报警。 薛家人都吓坏了,唯一很快冷静下来的薛母第一时间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薛青山摔伤了,薛家所有的事务都由钟家人接手处理。 薛窈知道薛母肯定知道些什么,比如到底是谁将薛青山打成了这个模样,以及薛青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打成这样。但是薛母因为薛缘的事情对她已经不闻不问许久了,在薛青山出了这种事儿后,更是在当天下午就买票飞往德城,对国内的事情再也不闻不问了。 用薛母的话说,这些连她对薛家,对薛青山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薛家的所有人都自求多福吧,这其中也包括了薛窈。 薛窈过了此生最寂寞的一个新年,这几天她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想要联系陆野,通过监控他身边的人去调查他的行踪,并且顺带着监控着被他娇养在医院的南桃。 这一查,还真给她查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她正在想着那些事儿的时候,穆雨燕的电话就打来了,对于这个婆婆,薛窈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的,如今南桃被陆野保护得好,两人连共同的敌人都对付不了后,便淡了来往。 这一通电话,可是这么几个月来她主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薛窈看着放在桌上不断振动的手机,手里握紧的刀叉放下,接听起了电话。 那边的穆雨燕明显对她这么晚才接电话很不满意:“你在干什么呢?这么晚才接电话?”在穆雨燕的认知里,薛窈跟陆野结婚了不住进陆家来侍奉他们已经是十分的不孝了,而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对陆茜茜这个唯一的小姑子表达过一点关心跟关爱,更是让穆雨燕十分的反感,所以她跟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有事吗?”薛窈也算是看清了,穆雨燕在陆野面前说不上话,讨好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必要,所以语气也不如以前热切了。 “薛窈,陆野今天在家,你过来吗?” 穆雨燕淡淡的说了一句,简单一句话,瞬间就将薛窈的心思给牵动了:“陆野回陆家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当然会回家。”穆雨燕在那边冷声,“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知道你这些时间都在找机会接近我儿子,我这是给你提供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你抓点紧。” 穆雨燕的“好心”提醒并没有让薛窈觉得感动,她可太了解穆雨燕这种女人了,无利不起早的:“你告诉我这些,是有代价的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穆雨燕也不跟薛窈兜圈子:“我这里有个人,要你安排人处理一下……” “穆雨燕,你把我当什么了?什么脏活儿都丢给我?”薛窈冷眼。 “只是让你安排人把他带到国外去而已,你想什么。”穆雨燕还没想要袁一一的命,虽然是恨得牙痒痒,但是那孩子身上好歹还有陆家的血脉。 她想要的不过是他永永远远的生长在国外,不要留在陆家碍她的眼而已。 “谁?” 薛窈拨弄着盘子里的餐具,乒乒乓乓的,声音清脆。 “你别管是谁,答不答应?” “我二十分钟后到陆家,你得让阿野等我。”如果只是把一个人丢在国外,简单,费不了什么事儿,薛家当初把她小叔丢到国外几十年,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 “行。” 穆雨燕那边挂了电话。 薛窈起身,女佣赶紧上前询问她要什么。 “我出去一趟。” 薛窈走到玄关处穿衣服,想起什么,提醒女佣:“帮我把我床头那个木盒子拿给我一下……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那些东西,她还不放心给别人看到。 * 陆家。 穆雨燕挂了电话后,走到阳台上看着花园里的夜景。 花园里,陆野抱着一一正哄得他哈哈大笑。 她这个大儿子,这十几年来都是冷心冷面的,但是却唯独对袁一一还有南桃是有用不完的温柔。 每当她看到这些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事儿,陆野在她身边长大,他是不是也会成为她的贴心小棉袄,会把她这个母亲放在心尖尖上。 她本来是有一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孩子的,她的茜茜,那么漂亮的孩子,却被毁得这么彻底,无论她教她多少遍,她是妈妈,她都记不住,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坏人,和打死坏人。 想起这些,穆雨燕的心都在滴血。 她都这么不幸了,为什么袁一一那个小东西,身上留着南桃的血液的小东西,可以过得开心幸福。 还有……穆雨燕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走进客厅叫来女佣问:“老爷这几天有来过电话吗?他在哪儿?” 佣人小心翼翼的回复:“老爷上次来电话的时候说跟着商会去全球旅行去了,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电话了。” “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滚回来。”想起陆源,想起这些年他的摆烂人生,穆雨燕就满肚子的火,“要是他这次不回来,以后就别回陆家了。” 佣人赶紧答应,下去了。 而片刻之后。 正在外面跟陆野一起玩球的一一被佣人呼唤了一声。 “小少爷,有您的电话。” “我的电话,谁呀?”袁一一玩得满头大汗。 “是孙家的小少爷,说是小少爷您的同学。” 218:是家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家。 硕大的别墅里,夜晚安静得不像话。 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更是让孙家的佣人们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因为太反常了,先生竟然带了个女人回家,而且从来不与任何人有任何亲密接触的先生竟然是亲手把那个女人抱回家的。 此刻,夜已经深了,离先生把那个女人带回家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有人诧异,怎么没见到张倩倩,那个女人看起来身体就不太好的样子,张倩倩作为家里的医生不应该出现给她检查身体吗? 就在一群人在隐蔽处议论得十分激烈的时候,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女佣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听说张医生已经……”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家吓一跳:“什么?” “怎么会这样?”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饶是孙沈川再是不容任何人置喙,这些女佣们还是会在闲时偷偷议论一下主人家的事情。 特别是孙家,似乎有特别多的辛秘。 “看张医生那嚣张的样子,我一直觉得她迟早会是孙太太呢。” “可不是,更别说小少爷……” “嘘!”这佣人的话刚说完就被其中一个打断了,“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张医生就是因为这事儿遭殃了的。” “要我看呀,这次先生抱回来这个女孩子……你们是没听到,我刚才似乎听到先生在屋里让小少爷叫她妈咪了。” “什么?” “天哪……”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呀?” “她看起来好像挺年轻的,先生……不过先生长相也不显老。”更别说是有钱有势了,要是先生愿意,这些年指不定多少女人要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呢。 “别说了,都别说了,干活去吧,大家伺候这个姑娘的时候都上点心,惹怒了先生可没好果子吃。” ……一时间,佣人们做鸟兽散开。 而在远远的角落里,一直没参与进讨论的张婶正一脸愁容的扯着自己手里的手帕,嘴里喃喃自语:“她终于来了,她终于来了。”她饶记得几年前,先生让她将还是个小女佣的张倩倩带进了书房,然后七个月后的某一天,先生忽然从外面红着眼睛回来,不由分说的就让她联系医生来给张倩倩做剖腹产手术。 七个月的孩子,分明是早产,对张倩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半点好处,但是先生执意要求,她不敢不从,便只能叫了医生来,将挣扎不已的张倩倩送上了手术台。 好在孩子养得很好,七个月也能养活了。 孙沈川抱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却看着外面的阴霾的天际,说了一句:“小桃子,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到时候记得查收。” 张婶一直不懂先生当初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她听到了先生深情款款的叫床上的女人叫小桃子。 原来是她。 先生终于是把她带回来了。 所以,张倩倩这个小少爷的生母,就不能存在了……思及此,张婶不寒而栗。 * 而此刻。 孙家,南桃所在的房间里,孙小宝趴在床边看着床上已经醒来,此刻正瑟缩的躲在墙角的南桃,很是不理解。 因为她看起来好像很怕自己,而且不断的再问他是谁,她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等问题。 这让孙小宝很不开心,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这很正常,但是她怎么会不认识自己了呢?他们前不久才见过面!这个女人,是心里只记得袁一一吗? 孙小宝眼底闪过愤怒:“你这个臭女人,你不认识我,如果我是袁一一,现在在你面前,你会不认得他吗?” “袁一一是谁?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床上的女人犹如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眶慌张的四下张望。 她真的很漂亮,此刻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让孙小宝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小仙女,他还小,不懂情情爱爱,却也知道,爱惜跟喜欢美的东西。 他老成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生病啦?刚才我就回答过你的问题了,我叫孙小宝,你这是在我家,你被我爹地带回来了……” “醒了?”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孙沈川去换了身衣服出来,依旧是白衬衫黑西裤,只是没穿外套,也没打领带,衬衫的袖口挽得高高的,像是在忙什么东西。 孙小宝赶紧乖巧的叫了声:“爹地。” “嗯。”孙沈川漠然的应了一声,匆匆从他身边擦过,关切的走到床边,距离适当的停在了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身边,“小桃子,你醒了?” “你是谁?我……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藏在双臂里的脸露了半截,可怜兮兮的看着孙沈川,此刻她脸色苍白,唇瓣都没有半点血色。 看得孙沈川心疼。 孙小宝皱眉,这女人怎么一直问这几个问题,他都回答她多少遍了,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小桃子,你的名字叫小桃子。”孙沈川拉过床上的被子,坐在了边上,始终保持着不过度亲密也不疏离的距离,认真的看着南桃,“我叫孙沈川,我是你的丈夫,小宝过来……” 孙小宝赶紧走过去,孙沈川破天荒的把他搂进了怀里:“这是小宝,是我们的孩子,你在我们的家里,你生了一场病,医生说你的记忆受到了影响,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小桃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家人。 南桃迷茫的视线终于有了个定点,落在了孙沈川的身上,再移动到了孙小宝身上,再挪到孙沈川的身上:“我,我是谁,你们,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说他是家人。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 但是为什么看着那张脸,她心里那么的难受,就好像不想相信这是事实一样。 所以她又问了一遍。 孙小宝皱眉:“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 “小宝,出去。” 孙沈川命令,“留我跟你妈咪单独谈一谈。” 妈咪。 好吧,爹地刚才是说以后她就是自己妈咪了。 孙小宝撇撇嘴,眼底还是开心的,蹦跳着跑出去了。 他要给袁一一打电话,跟他炫耀一下,他有妈咪了,还是那个最喜欢他的女人! 219:她在哪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卧室里。 孙沈川看着床上脆弱又敏感的女人,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在她再一遍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南桃受到惊吓,飞快的要抽回手:“别,别碰我……”挣扎躲开。 但是房间就那么大,床也只有那么大,南桃恨不得将身体藏进这陌生的环境里的地缝里,她好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好,我不碰你,不过你要跟我来。”孙沈川没有强求,收回手后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可以唤起你回忆的地方。” 孙沈川领着南桃去了另一个房间。 南桃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赤脚踏进了那间房的瞬间,脑袋就像是被击中一样的疼了起来,差点摔倒,还是孙沈川从后面扶住了她。 “不要怕,慢慢来,你进去看看先。” 南桃被扶着走了进去,房间里摆放着很多旧物件,有许多照片,相框里的,还有挂在墙上的,还有大本大本的收集在册子里的。 南桃一张张的翻过去,照片里有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单独的,有合照,还有她跟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小孩子的各种合照。 她都不记得,但是照片里的人是他们没错了。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看着看着,南桃又头疼了:“我不记得了。”他们真的是夫妻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南桃哽咽着看向孙沈川,“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小桃子,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孙沈川伸手轻轻揩掉她的眼泪,转身从一个小箱子里找出一件小小的花衬衫,“这个记得吗?” “这个……”这个衣服,是她的旧物,南桃不记得,但是她心里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她伸手接过花衬衫,“这,这是我的?” “嗯,你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孙沈川嘴角带笑,“也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你,我……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南桃望着孙沈川,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是你的小时候。”孙沈川的手抚摸着南桃的头发,“大叔长你二十岁呢。” “那我们还……”结婚了? “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孙沈川温柔极了,拉着她坐下,“叔叔守着你长大的,小桃子。” “这样吗?”好像,记忆里听过这些话,南桃没有抽回被孙沈川握住的手,目光悠悠的望向外面,虽然看不到孙小宝的身影,但是可以听到他在讲电话。 脆脆的童声。 “那,那孩子,几岁了呀?”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跟身边这个男人有了一个孩子,这感觉这么陌生。 “六岁了,生日是五月,五月二十,很有爱的日子。” 孙沈川说着这个,唇角泛起了幸福。 六岁,五月二十。 南桃心里咂摸着这串数字,唇角也缓缓的浮起了一丝笑容,好像,她是真的生过一个孩子的……那种感觉是对的。 于是,她回握住了孙沈川的手:“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我会尽快的适应的,谢谢你。” “小桃子,跟我,你永远也不需要说谢谢,我的就是你的,要什么,拿走就是。” 要什么,拿走就是。 南桃听着这句话,脑袋眩晕了一下。 记忆里,好像是有人这样与她说过这句话,是孙沈川吗? 为什么她觉得,好像是其他人。 一个她真正爱过的人? * 孙小宝是有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炫耀心,但是他也有不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算计,所以他在拨通了袁一一的电话后,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的南桃阿姨就要给自己当妈咪了。 他约他开学前出来一起踢球。 电话那边的袁一一显然是不屑跟孙小宝一起踢球的:“孙小宝,你骗谁呢,你根本不会踢球。” “我会踢了!”孙小宝冷声,“我妈咪教过我,袁一一,你不知道吧?我爹地把我妈咪找到了,我有妈咪了。” 提起妈咪,电话那边的袁一一失了声音。 孙小宝得逞:“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踢球,我要把我妈咪介绍给你,袁一一,你肯定会很希望认识她的。” “顺便,我跟我妈咪一起祝你新年快乐。” 说着,他挂了电话。 爹地说过,延迟的快乐,是加倍的快乐。 孙小宝觉得等袁一一发现他的妈咪是南桃的时候,他的快乐肯定有一百倍。 原来这就是有妈咪的感觉呀。 孙小宝哼着歌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动画片。 * 陆家。 孙小宝挂断电话后,袁一一心事重重,将话筒放回到电话上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他在心里骂自己也太不坚强了,被孙小宝挑衅几句就想哭了,答应南桃阿姨要做一个坚强的小男子汉的呢?他现在一点都不坚强,要是南桃阿姨知道了肯定会失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孙小宝有妈咪的事儿后,他第一个思念的不是自己的妈咪,而是南桃阿姨。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好想跟南桃阿姨说一声新年快乐呀。 “一一,怎么了?” 后面,陆野走了上来,注意到小家伙情绪低落。 “舅舅。”一一搂着陆野,把孙小宝的邀请说给他听了,“他肯定就是想跟我炫耀他有妈咪了。” 孙小宝。 孙家那个小东西? 陆野对孙家的印象不佳,倒也没有什么过节,听到也就过了:“要是不想去就不去。” “我要去。” 一一气鼓鼓的,“舅舅,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两一起踢球,一定可以碾压孙小宝的。” “好,我陪你去。” 陆野笑着答应。 而这个时候,佣人上前来禀报,说薛小姐来了。 陆野皱眉,没说什么,穆雨燕已经下楼将人迎进门来了。 “舅舅……”一一看着陆野,又看了一眼春风满脸的薛窈,抿了抿唇,没打招呼。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要是没有她,舅舅就能跟南桃阿姨幸福的在一起了。 “阿野。” 薛窈并不在乎他的冷漠,主动上前,“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关于南桃的,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220:放弃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这次出现并没有精心打扮,脸上素净得很,身上也是穿的寻常在家穿的衣服,走近陆野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带着惯有的兴奋,这样的淡淡的情绪,并没有让陆野多看她一眼,只是她的话,陆野听到了。 他扭头看着她,冷着一张脸,没说话,眼神却很明确,是在探究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薛窈走过去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放在茶几上,一张张摊开。 陆野看着照片,冷峻的眸光颤了颤。 照片里是南桃,是偷拍,更多的是背影跟侧颜,照片里的她在路上走着,脸上慌张跟紧张的情绪很重。 陆野走过去拿起了一张照片,说不出这照片有哪里奇怪,于是又看了薛窈一眼:“你哪里来的这些照片?” “陆野,实话告诉你吧。”薛窈坐在了沙发上,就算身上穿着便装,依旧保持着仪态,将背挺得直直的,“我一直在找人盯着南桃,你是提醒过我不要动她,但是没跟我说过不许盯着她吧。” “就我所知的,你用来盯着她的人也不少。”照片是她的人拍到的,薛窈直言不讳。 说完,她看到陆野脸上的表情沉了沉,却没有发怒,攥着的手掌微微松了松,继续说道,“听我的人说,她逃跑了,你在找她是吧?所以我想这些照片你应该用得上。” 薛窈会这么好心的送上照片? 陆野将照片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抬眸深深的看了薛窈一眼,“你想要什么?” 薛窈眼露伤心:“阿野,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真的是真心来帮你的。”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起身从茶几上的卫生纸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上次的事情,再加上我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我也想清楚了,或许以前是我的执念太深了,那样的执念让我变成了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怪兽了,陆野,我决定了,我要放下对你的执念了。” 说着,她起身,并没有拿走桌子上的照片,想走,“放下这执念的第一步就是,祝福你跟南桃。” 她说得情生意动,连一边的穆雨燕都傻眼了。 一一听懂了,内心激动,这是真的吗?薛窈阿姨要跟舅舅离婚了,那样的话,南桃阿姨岂不是很快就能给自己当舅妈了? 这样想着,小家伙看着薛窈的视线都柔和了许多,他觉得薛窈阿姨不坏的时候真是个好人。 陆野听着薛窈的话,沉默着,反应并不似薛窈想的那么强烈,于是她上前一步:“阿野,你想去找南小姐吗?我可以带你去……” “你知道她在哪?” 陆野终于扭头看着薛窈,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二的两次认真的注视,这一眼,让薛窈几乎要瞬间破防,好在她忍住了,并且冷静真诚的注视着他。 “当然了,她还在西城。”薛窈说完又皱眉,“不过我不确定她会不会一直在,阿野,要不你跟我去找她吧。” 就算薛窈隐藏得再好,此刻她的急切也从眉眼里漏了些许出来,陆野冷眼睨着她,片刻后将照片丢回了桌子上:“不用。” “什么?”薛窈一愣,心道这怎么行,她都在车上准备好东西了……陆野不是最紧张最爱南桃的吗?怎么会拒绝她这么有理有据的邀请? “一一,舅舅带你上楼睡觉。” 陆野没回答薛窈,转身就抱起了一一,往楼上走去。 一一也愣了。 在陆野的怀里挣扎:“舅舅,你怎么不去找南桃阿姨呢?今年是新年,你要去跟她说新娘快乐呀。” 陆野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正嘟着嘴在生气,眼眸沉了沉,抿唇沉默了片刻,抱着小家伙进了他的房间,将他放在了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他:“一一,你想念你南桃阿姨,所以想要去见她是不是?” 一一立刻像是小鸡嘬米一样的点头:“当然了,我现在就想去见她,我最想她了。” “如果你南桃阿姨想你,也一定会来见你的。” “咱们可以等她来见我们,好吗?”陆野抚摸着一一的脸蛋,他内心坚定,等桃桃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觉得自己放不下这二十几年的感情,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她想要自由,他再紧追不舍,只会适得其反的。 一一内心虽然觉得为什么不能现在去找南桃阿姨呢?但是舅舅说的他又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拉着陆野的手:“那舅舅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今天我想听新年故事。” “好。” 陆野摸了摸一一的头,也躺上了床。 而此刻陆家的楼下。 穆雨燕情绪激动的拉着薛窈去了后院。 手里还抓着一把照片:“薛窈,你怎么回事儿呀你,这些照片哪里来的?我是让你来拉拢我儿子的,不是让你把他推到这个小贱人身边的。” 薛窈强硬的掰开了被穆雨燕拉扯的手,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红痕了,她情绪不快:“我想要做什么用不着跟你解释,再说了,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吗?陆野甚至多跟你说句话都不肯。” 这也是穆雨燕这些年自己作的,一直宝贝着那个神经病女儿,分不清谁轻谁重,蠢死了。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跟我儿子的关系,我再怎么不好,我也是他亲妈,薛窈,你嫁进陆家了,我就是你婆婆,这就是你跟你婆婆说话的态度?你妈没教你上孝父母?” 穆雨燕被怼得也是怒气上来了,冷呵呵的笑了笑,“也是,你妈那个重男轻女的,怎么会认真教导你,她的心思只怕全部都用到你那个残废弟弟身上了吧?” “你给我闭嘴。” 薛窈盯着穆雨燕,却也明白,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候,忍下脾气扭头就走。 穆雨燕不甘心追上来:“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些照片哪里来的?你真的知道南桃在哪?” “知道,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薛窈盯着穆雨燕,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其实她也没撒谎。 知道南桃在哪里吗?她还真的是,知道,又不知道。 221:无名氏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陆家出来后,薛窈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前往了一个郊区的小区,小区里的某个房子已经被她买下。 她到的时候,她的人正拎着医药箱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她,赶紧打招呼:“薛小姐,您来了。” “她还没醒?”薛窈冷着一张脸进了屋,走进卧室,推门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的脸已经拆了纱布,脸上的五官足够让薛窈的目光停驻许久,因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跟南桃足足有九成相似,因为被关在房间里久了,那病态的苍白也像极了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薛窈满意的勾了勾唇,扭头过去跟医生点头:“她那张脸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 “是的,足够跟薛小姐提供的那张照片上的人以假乱真了。”医生是整容医生,在国际上也是叫得出名号的,饶是这样,眼前这位薛小姐为这一单开出的价钱也是让他心动不已的。 足够让他就此买邮轮过上优哉游哉的退休生活了。 不过,拿人钱财,医生也是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才能将这个女人的容貌整成了薛小姐提供的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的样子,就连他自己都惊叹呢。 简直是一次绝妙的改头换面之术。 不过这也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原本就跟那照片上的女孩儿有七成相似,医生也很好奇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这么像,有血缘关系吗? 但是不是医生应该关心的,他也不会多问,将床上女子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后就退下了。 很快,卧室里就只剩下薛窈跟床上的女人了。 女人醒了,目光懵懵懂懂的盯着她半天,还是跟以前一样痴痴傻傻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跟薛窈的人捡到她的时候一样。 说来也巧,薛窈的人在西城捡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南桃,把她带回来后薛窈才发现只是乍一看很像,细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但是能相似到这个程度也是罕见了,于是她动了心思,借用这差不多的底子去进行了极致的加工。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个人。 丢到跟南桃相熟的人面前也不会被发现是假的。 捡到她也有好几个月了,薛窈没听她说过一句话,她的人也没查到她的具体身份信息,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有这样的无名氏,再加上南桃的“逃跑”,接下来的事情,也才好让她发挥嘛。 不过这次陆野没有答应跟自己一起来“看她”,也让薛窈的计划搁浅了。 手下也到了,从外面进来给薛窈送资料。 真正的南桃还没找到,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是,陆野给他的手下下令,不找她了。 “不找了?”薛窈何其了解陆野,知道他下的不找了这个命令其中承载的对南桃的爱意不比掘地三尺的找要轻。 他真的就那么爱那个贱人吗?爱到都能压住内心的执念,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学会放手了? 这样的情深,让薛窈羡慕到抓狂。 南桃那个贱人,贱命一条,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就能得到陆野的爱呢。 想着那是自己梦寐以求却不能拥有的,薛窈的双眼就湿润了。 不过老天还是宽待她的,在她快要走到绝路的时候送来了这样一个人。 让她有了力挽狂澜的机会。 想着,薛窈走到病床边上,居高临下倔傲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她醒着,眼光却只是怔怔的盯着窗外,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看了半晌,她伸手摆弄了一下她的脸蛋,就把她当成南桃,想使劲儿的掐几把用来泄愤。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手才刚碰到这女人的下巴,她就像是猛虎一样的扑了起来,拽住了薛窈的手在她的手掌边上狠狠的咬下了一口。 “啊!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松手!”她咬得恶狠狠的,薛窈几次用力挣扎都没能挣脱,最后不得不抓起床边的一个摆饰重重的敲打在了她的头上,把她敲晕过去,她才松口。 满嘴的血,十分骇人。 薛窈捂着流血的手:“果然长了一张一样的脸,脾气也一样的贱。”她赶紧叫了外面的医生进来。 医生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替薛窈包扎伤口,只是看着床上的女人满头血,也于心不忍,提醒薛窈:“薛小姐,病人好像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具有攻击性,你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个月病人从不开口说话的原因。 心理医生说她失忆又失语了,可能是心理原因,但是也可能是生理原因,或许能恢复,或许不能。 医生觉得她挺可怜的,这个情况下还要被在脸上动无数的刀子,这么多个月过去,心里也不免对她生出了些许的恻隐之心。 “你现在提醒我有个屁用!”薛窈狠狠的瞪了医生一眼,手掌上的伤口太深了,都需要缝针才行。 医生被吼了,赶紧埋下头认真缝合伤口,不再言语。 这个贱人。 薛窈又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忽然发现她的视线也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醒了,刚才她那几下是把她打晕了的。 而且这个时候她盯着自己的视线完全不一样了,不像是之前几个月里的那种懵懵懂懂,什么情绪都不带,她这个时候的注视奇怪极了,像是震惊,又像是害怕,总之,掺杂了十分复杂的情绪,让薛窈以为她是被打怕了。 打怕了才好,这样的贱人也敢咬自己,简直是不知死活。 薛窈没好气的踹了床铺一脚:“看我干什么,你这个贱人,再看我我挖了你的眼睛。”这样一个无名氏,要不是顶着一张跟南桃这么像的脸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恨不得立刻叫她从世界上消失。 反正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薛……薛窈……” 忽然,床上的人喉咙里挤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调,听得薛窈一愣。她其实没听清楚这人说的是什么,但是这是她这几个月来发出的唯一的声音,足以叫薛窈吓一跳了。 “你在说什么?你……医生,你看看她在说什么,她怎么就突然会说话了。” 医生闻言,赶紧凑上前,听着气若游丝的女人磕磕巴巴的说了好久后惊得睁大眼睛,扭头看向薛窈:“薛小姐,她,她在叫你的名字。” 薛窈。 222:帮个忙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靠在了窗上:“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过又想了想,“或许是她平时听得到我们说话……”然后她眉目转厉,盯着医生,“你平时在她面前提起过我的名字的?” 医生赶紧辩解:“没有呀,薛小姐,我很注意的,从来都不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的。” 像是他们这种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人,最是要记住祸从口出这四个字了。 “谅你也不敢。” 薛窈看了一眼怂成一团的医生,心中更是生气,让他给她注射一针镇定剂后才靠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一个无名氏,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不是什么好事,薛窈冷冷的问。 而床上的女人嘴巴又动了动,还是那两个字,薛窈。还是在念她的名字。 薛窈没好气,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衣领把她从床上半拎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薛小姐,您手上的伤口要注意,不要崩开了……”医生赶紧提醒,只是已经迟了,薛窈手上的伤口已经崩裂,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床上。 而被薛窈不断摇晃的女人的视线缓缓清明,定定的盯着薛窈:“薛窈,你是薛窈。” “没错,我就是薛窈,你是谁,该死的,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薛窈咬牙切齿。 “路,路知知,我,我是路知知。”被不断摇晃,路知知艰难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薛窈听得震惊,立刻松了手:“你说什么,你是路知知?”怎么可能,路知知不是早几天才陪着钟文从德城回来吗?她怎么会是路知知。 薛窈不信:“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路知知……” “我就是路知知,我是路知知,路知知,我是路知知。”床上的女人忽然爬了起来,双手握成了拳头一下下的捶打在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心脏给锤出来一样的大力,“我就是路知知。” 她真的是路知知。 路知知感受着胸口被捶打的痛,这是她这几个月里第一次感受到痛,感受到了四周的一切,她就像是从一个包裹着她的厚厚的茧房里爬出来了一样,看到了薛窈,看到了四下的一切。 有了感觉,路知知的回忆也渐渐回笼了,她想起了在施皮茨遭遇的一切,她被秦妙妙算计了,当她彻底整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的时候才发现等着她的根本就不是跟钟文在一起的美好未来,而是无间断的追杀。 秦妙妙跟她母亲的仇家可太多了,路知知因为这一张脸,在短短的一周的时间内就被人绑起来了三次,那群人就跟变态一样,根本不要她的命,只是打她,打她,打她。 路知知想逃回国,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护照了,自己的手机,行李,一切的东西都被偷了,后来她才发现偷了自己东西的是秦妙妙。 在自己整容成她的模样的同时,她也整成了自己的模样,跟自己来了个互换,然后她就冒用了自己的身份,一走了之了。 路知知气疯了,一边躲避那群人的追捕一边想办法逃回国,终于逃到西城的时候还是被那群人抓住了,这次他们打得十分的狠,几乎要要她的命的那种狠毒。 路知知用最后一口气逃了出来,晕在了路边,醒来…… ……思绪上的彻底醒来就是现在了。 她望着眼前薛窈的脸,摸着自己脸上的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是路知知,薛窈,我们之前见过,你还离间我跟桃儿之间的关系来着,你不记得了吗?我真的是路知知呀……”路知知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便说出了一些事情,“你喜欢陆野,陆野喜欢我闺蜜桃儿,你要跟陆野结婚,桃儿怀了陆野的孩子……” 薛窈没等路知知说完,便“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闭嘴。”对着这样一张跟南桃一模一样的脸,再听着当初那些事儿,薛窈简直不要太生气,不过,也信了眼前这个人是路知知了。 她冷静下来,深呼吸后才觉得其中的诡异:“你说你是路知知,那我表弟钟文身边的那个路知知又是谁?而且,你怎么长了一张不是路知知的脸?” “秦妙妙,秦妙妙那个贱人,她竟然去找钟文了!”路知知陷入震惊。 “秦妙妙又是谁?” 薛窈皱眉,这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觉得很不爽。 “她是桃儿的妹妹,她妈是桃儿的亲妈,她跟桃儿长得很像。”路知知心急如焚的解释,说出了自己在施皮茨做的一切,她现在脑袋不是很清晰,再听到薛窈说起钟文身边已经有一个路知知了,更是被气得什么心机都不知道存了。 把一切都说完后,不光是薛窈被震惊得说不出来话,连一边的医生都僵住了。 这…… “你是说,南桃的亲生母亲,是钟文身边那个路知知的亲生母亲?那,那个人是南桃的妹妹?”钟文回来后来薛家过一次,路知知跟他一起来的,薛窈只是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聒噪了,没有看出其他的端倪。 不过现在听路知知一说,不寒而栗了起来。 “是的。”路知知想起什么,起身冲到了浴室的镜子前,下一秒,浴室里就传来了她惊恐至极的尖叫。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我怎么会……”跟南桃长得一模一样。路知知的手慌乱的摸在自己的脸上,不敢相信,冲出去问薛窈,“是秦妙妙干的,是不是?她把我变成她还不够,她还要把我变成南桃,她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极端的愤怒让路知知的脸扭曲了起来,一点都不好看了。 薛窈赶紧制止她:“是的,是她干的,我的人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南桃,所以才把你带回来了,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看着失去理智的路知知,薛窈眼底闪过了一丝白光。 拉着她坐回到了床上:“你是不是不记得秦妙妙对你做过什么了?” 路知知点头:“这几个月的事儿不记得了。” “没事,我有办法帮你报仇。”薛窈的手轻抚在路知知的背上,“但是,你也要帮我个忙。” 223:我儿子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什么忙?” 路知知迷茫的看着薛窈,她现在这个模样,还能干什么?她蠢得算计别人不成,反倒被算计,薛窈还能用她干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都会安排好的。”薛窈又变得温柔端庄了,贴心安慰路知知,“眼前的挫折算不了什么的,你还这么年轻,你乖乖的帮我办事儿,到时候我会安排医生帮你恢复你原来的容貌的。” 恢复原来的容貌,正是此刻路知知说渴望的。 她不知道秦妙妙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但是她这张脸根本就是个灾难,她一刻都不想拥有了。 只是,路知知思绪回笼之后,智商也逐渐的到位了,她看了一眼薛窈:“你真的有那个能力把我变回原来的模样?”之前她为了整容成秦妙妙的样子,在脸上动了不少刀子,甚至还削了骨头的,整容医生都提醒她短期内不要再在脸上做剧烈的改动了。 “当然了。” 薛窈挥挥手,叫来了医生,“这是王医生,是很出名的整容医生,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西城上流圈子的夫人小姐们的脸都是在他手里越变越美的。” 王医生上前,跟路知知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一遍。 路知知这才近距离的看清楚了一直站在房间角落的男人,只是这一眼,有些什么本来记不太清的画面逐渐的在脑海里成型。 然后,她抿了抿唇:“我答应你,但是我想要跟一个人联系一下。” “谁?”薛窈立刻紧张,害怕薛窈是要联系南桃,正欲劝她不要白费力气了,南桃把自己藏得连她的人都找不到,还会接她的电话不成。 “我继父,张星耀。” 路知知报出了一个名字,“我只要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他是现在唯一不讨厌我的人了。” 薛窈调查过路知知,知道她跟这个张星耀之间的纠缠有多狗血,听到这,不疑有他,答应:“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呢?”当初她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跟她母亲决裂了,闹得可难看了,也是上流社会的丑闻一桩了。 “他是现在唯一可以安慰我的人了。”路知知抿了抿唇,失落垂眸,藏起来了眼底的光。 薛窈讽刺一笑:“也是,你现在情绪挺脆弱的。”正是好利用的时候,她得抓紧了。 起身离开,表示明天会让人送来电话给她联系张星耀的。 看着王医生送薛窈离开,路知知慢慢起身也跟了出去。 等到王医生送完人进屋的时候,没在卧室里看到人,正要去别的房间里找人的时候,忽然,他脖子上抵上了一抹冰凉。 路知知捏着他工具箱里的小刀站在他身后。 王医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刀子有多锋利,瞬间身子一僵,不敢动弹:“路小姐,你,你想干什么?” “王医生是吧?我们第一次见吗?” 路知知声音低沉,虽然顶着的是南桃那张软软糯糯的脸,但是她张嘴说出的话却是跟这张脸一点不配的。 王医生声音都结巴了:“是,是呀……啊!”刀子割破了他的皮肤,并没有什么刺痛的感觉,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湿漉漉的了。 “王医生撒谎,是觉得我不敢动你吗?”路知知贴着他的耳朵,声音狠戾,“你别忘了,我现在顶着的不是自己的脸,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是,对不起桃儿了。 不过……路知知眼眸眯了眯:“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然后,嫁祸给薛窈。”应该很容易的。 “我说我说,路小姐,您的记忆是恢复了吗?” 路知知眯了眯眼,岂止是回复了,这几个月,薛窈命令医生在她尚还脆弱的脸上动刀,让她承受了无数的痛苦,她在看到这个医生的这张脸的时候,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些痛苦也一起席卷了上来。 “你实话告诉我,我这张脸,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吗?” 路知知冷冷发问。 王医生双腿打颤:“路小姐,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你的脸损伤已经很严重了,两次大范围整容,时间距离还这么近,现在你脸上皮肤下面的肉,说实话,都没有一块是好的了,所以,大概率是不能的。” 不能。 所以,薛窈根本就是要把自己当炮灰利用而已。 路知知眼底闪过一抹悲怆。 伸手将刀子扎进了王医生的大腿上,然后扭头就往外跑去。 等王医生从剧痛里反应过来要找人的时候,房间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了。 “完了完了。”王医生顾不得拔出腿上的刀子,颤抖着摸出手机给薛窈打电话去了。 * 大年初二。 天气阴沉。 孙家。 南桃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了,她躺在床上,似乎有很多想要去想的,但是脑袋空空的,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样。 孙沈川很绅士,不打扰她也不强行接近她,给了她足够的空间跟时间。 只是,孙小宝却很闹腾,他逮到了孙沈川不在家的机会,冲进了南桃的房间里。 “喂,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你是懒猪吗?”虽然孙沈川提醒过孙小宝要叫她叫妈咪,但是面对没有情绪没有灵魂的南桃,孙小宝倔强的不想喊出那个词。 心,却是想接近的。 他站在床边喊了几声,床上的人就跟个木头一样没有动静,他气得直接跳到了床上,用力蹦跶。 “快起来,快起来。” ……外面的佣人听到动静赶紧进屋查看的时候,就看到南桃已经不堪其扰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孙小宝拉着她出门:“赶紧来陪我踢足球。”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 南桃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被他拉着下了楼,去了花园里。 孙小宝丢过来一个足球,南桃机械的接住,只是看着那黑一块白一块的足球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是熟悉,又陌生。 “喂,把球丢给我!”孙小宝在远处叉着腰命令。 他一点也没有会踢球喜欢踢球的样子,南桃愣愣的看着,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不是我儿子,是吧?” 224:叫爹地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在说什么?” 南桃的话一开始很小声,孙小宝没有听到,于是走近问了一句。 “你不是我儿子。”这次,南桃用的是肯定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只是她看着手里的足球,就这么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 孙小宝听到了,脸色一变,立刻从南桃的手里抢过了足球,猛地朝她的脑袋砸了过去:“看来你的脑袋还不够晕,等你晕了就会觉得我是你的孩子了!”他说得恶狠狠的。 南桃被一足球砸倒在地,额头立刻青了一块儿。 “小少爷,南小姐……”一边的张婶看到了,立刻上来拉住了还要上前对南桃拳打脚踢的孙小宝,一刻不停的安抚他,“小少爷,你不要冲动,你这样,先生会惩罚你的。” 孙沈川的惩罚,孙小宝是畏惧的。 所以他冷冷的盯着南桃几秒后,收回了目光,冷哼一声:“我劝你不要在我爹地面前问这个问题,不然,他肯定会打死你的。”爹地是最讨厌忤逆他质疑他的人的。 虽然南桃刚才的话让孙小宝生气,但是他还不想她被打死。 说着,孙小宝踢开足球,往别墅里跑去。 张婶赶紧上前来扶起南桃:“南小姐,你没事吧?你的额头,快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南桃被张婶扶起来,脑袋晕晕的,耳边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打架一样,她一把抓住了张婶的手:“他们不是我的老公跟孩子,是吧?” “南小姐,你,你说什么?”张婶被吓坏。 “我结婚了,但是,我的老公跟孩子不是他们,是不是?”南桃死死的抓着张婶的手,用力得很。张婶挣脱不得,“我的老公跟孩子在哪里?他们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是孙家。 她知道。 孙家是哪里,她不知道。 南桃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东西,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南小姐,你累了,我扶你上去休息。”张婶避而不谈这些问题,“等你休息好了,就不会因为这些问题烦心了。”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带着南桃进入了别墅。 然后用唇语告知其他佣人,通知孙沈川。 南桃被带回到了房间里后,张婶就从外面锁上了门。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吞没,南桃像是要溺水的人一样,奋力的挣扎。 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冲进浴室里打开花洒。 在热气腾腾的水雾里,她感觉到了被包裹的感觉,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她才感觉到了一丝丝安全感。 然后在水帘里,她看到了自己脚踝上的伤痕。 紧接着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其他伤口,在手上,在胸口,在背上,在大腿上,她的手指抚摸过每一条伤口,他们都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一些故事一样。 南桃却记不得听不到,这种感觉好难受呀。 在浴室里,她终于忍不住的捂住胸口,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她不记得一切的东西了,这样的感觉好难受。 孙沈川到家的时候,走到房间里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哭声。 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顺便带上了房门。 “把孙小宝带过来。” 回来的路上,孙沈川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他皱眉对着张婶吩咐。 张婶脸色一变:“先生,小少爷不是故意的,您……” “我让你把他带来。”孙沈川狠戾盯了张婶一眼,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楼上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用来惩罚孙小宝的。 外人都觉得孙沈川疼爱孙小宝就当是个眼珠子一眼,只有张婶知道,孙小宝在孙沈川的眼里,只是工具一样的存在。 现在他达不到工具的目的,先生肯定会狠狠的罚他的。 阻拦不了,张婶只能叹了口气,去找孙小宝。 * 跟西城的阴霾天气不同。 异国的新西兰,阳光充沛。 只是在这样美妙的阳光下,顾舞文的心情并没有多好,因为他已经在短短的几周之内搬家好多次了。 陆野的人简直像是鬣狗,无论他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多好,不24小时他们总是能嗅着味儿一样的再找来。 这次他直接搬家到了一处偏僻的农场里,已经过了24小时,他察觉到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才开车出门,一路驶向了一处靠海的庄园。 庄园门口。 保镖看到顾舞文的时候,都惊呆了,也不知道他是有多久没收拾自己了,脸上的胡子都跟头发一样长了,身上穿着的衣服还带着一股羊膻味,头上带的帽子也是灰扑扑的。 开的也是走起来乒乓作响的货车。 如果不是保镖扒开了他的帽子跟眼镜儿仔细对了一下身份,他真的是认不出来这人就是这里的常客,顾医生。 将他迎进去后,保镖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走回来提醒正准备进庄园里的顾舞文:“顾医生,陆爷提醒您进去的时候记得先把自己清洗一下。”陆爷的原话可没这么友好,原话是不要脏了小小姐的眼睛。 不过顾舞文曾经给保镖的父亲做过手术,救了他老父亲一命,所以保镖把陆爷不友好的话改了改。 顾舞文一愣,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着实是脏得很,为了躲避陆野的手下,他不得不怎么埋汰怎么来。于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先去洗澡。” 于是。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虽然胡子还是没刮,但是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 保镖才领着他往庄园里面走去。 庄园很大,占地数百亩,里面的别墅大楼更是数不清,正所谓狡兔三窟,如果没有保镖带路,顾舞文还真不知道陆执这次住的是那一栋。 这次陆执住的是最东边靠海的一栋。 有个露天靠海的花园。 顾舞文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蓝天白云碧海之下,花团锦簇的花园里,阳光下,陆执正端着一个小碗弯腰对着推车里的一个小团子,笑得宠溺。 他正在哄她吃苹果泥。 小小勺子递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教一句:“叫爹地。” 225:找妈咪 - 也难逃 - 木木唔 几个月的小孩子哪里会叫,不过被陆执这样逗弄,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在推车里手舞足蹈的,发出欢快的笑声。 一小碗苹果泥吃完了,陆执从佣人手里结果热毛巾,先给小家伙擦了擦嘴巴,然后才自己拿起来擦手。 擦完,他弯腰从推车里把小胖孩子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小笨蛋,你怎么就教不会呢?叫爹地,爹地……” 不是教不会,而是说不来,不过小家伙还是很热切的给了陆执回应,在他的腿上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脸颊上的小酒窝没有酒,但是陆执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小傻瓜,小笨蛋,不叫爹地不许笑。” ……顾舞文都看笑了,赶紧走了上去:“囡囡半岁都还没有呢,话都不会说怎么叫得来爹地。”他走过去,佣人赶紧给他上了杯咖啡。 “来了?” 陆执抬眸看了顾舞文一眼,颠着脚逗着小囡囡的动作不停。 “嗯。” “陆野的人还在找你?” “逼得很紧,我好不容易才甩开。” 顾舞文虽然已经洗了澡,但是还是从佣人手里接过消毒过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才伸出双手在小囡囡面前拍了拍:“囡囡,还记不记得叔叔?给叔叔抱好不好?” 这两周他为了躲避陆野的人,也有好久没看到囡囡了。 不过小家伙很给他面子,伸出胖嘟嘟的双手热切的回应了他,圆滚滚的身子还不住的要往他怀里扑。 陆执把她交给了顾舞文,还不忘调了调她的帽子:“小没良心的,一个叔叔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谁说我们囡囡没有良心?囡囡这是喜欢叔叔呢?叔叔小时候可没半夜给她兑奶粉。”特别是她刚出生的那一两个月,住在保温箱的小家伙只有巴掌大小,顾舞文那两个月的活动轨迹就是icu隔离病房和儿科监护室。 那两个月,陆执转危为安,小囡囡的体重也成功的长了1.5kg,可以从保温箱里出来了,而顾舞文直接瘦了30斤,老了十几岁不止。 不过,感受着怀里软嘟嘟的一团,顾舞文觉的以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毕竟这几个月,这个小家伙给自己带来的欢乐太多了。没有什么比养育一个小生命更有成就感了,特别是她出生的时候都还没有一只老鼠那么大。 生命就是这么神奇。 顾舞文忍不住亲吻在了小囡囡软嫩的脸蛋上,开心极了。 把小家伙交给了顾舞文,陆执就招呼手下进来禀报了。 一个人上来递过电脑给他:“陆爷,国内的最新情况,您先看看。” 陆执看完,皱眉:“南桃跑了?” 顾舞文听到,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目光注视着一边的手下。 “是的。” “陆野没找?”陆执点开下一个视频。 “没有。” 陆执嗤笑了一声:“他还挺情深的。” “那陆爷,我们要找吗?” “当然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还挺想念那个女人的呢。”陆执说着伸手在小囡囡肥嘟嘟的脸蛋上刮了一下。 小家伙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也不笑也不跳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睁大看着陆执,满眼懵懂,满眼天真。 这样的一眼,看得陆执心头一软。 吩咐手下:“掘地三尺的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挖起来。” “是。”手下立刻去吩咐。 顾舞文叹了口气:“听说南小姐被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很惨。”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陆执做完手术后顾舞文就跟着来到了新西兰,国内的消息,陆执不告诉他,他就知道的很少。 “是很惨。” 陆执拨弄着电脑,“这女人命也挺大的。”那样都没死掉。 不过这也是好事,要是她死了,他还得给她报仇,毕竟她是救了他命的人,找谁报仇还要商榷一下。 盯着电脑,陆执冷厉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你笑什么?” “笑我的哥哥,没有我想的那么弱。” 陆执把电脑推给顾舞文,然后又从他怀里把小囡囡接了过来:“小傻瓜就不要看啦,太血腥了,要等你满十岁了爹地才会给你看的。” 顾舞文:“……”十岁,也不合适吧。 他点开电脑,就看到一些图片,图片是薛青山的照片,一半的身子都碎掉了,惨得很。他只看了一眼就啪的一声把电脑合上了:“这是陆野干的?” “嗯哼。”陆执拿着口水巾给囡囡擦口水。 “他为什么要对薛青山动手?” “想知道真相吗?”陆执抬眼看了顾舞文一眼,“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查出来了,薛家跟他当年被绑架的事情有关。”所以婚礼,联姻,跟薛家合作,才会进展得这么快跟坚决,连南桃以死相逼都阻拦不了。 在陆野的心里,复仇跟爱,是同等重要的。 爱南桃是他这二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复仇,是他这二十几年浇灌起来的大树。 “但是陆野没有直接解决掉薛青山?” “因为,不止薛青山。”陆执在小囡囡脸蛋上亲了一口,“我这个哥哥呀,很懂放长线,钓大鱼呢。” 顾舞文觉得陆野很恐怖,不过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陆执。 身体恢复后的男人长得跟陆野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了,陆野恐怖,他又何尝不是呢。 陆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 几人再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后,就有医生来给陆执进行例行检查了。 检查完后,医生面露喜色:“陆先生,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正常了,可以正常生活跟运动了。” 顾舞文闻言,也高兴了一下。 陆执却没有特别大的表情,让人送走医生后,他抱着小囡囡站了起来,把小家伙举在肩头走了两圈后,吩咐手下:“安排一周后回国的飞机。” “好。” “小囡囡,激动吗?爹地带你去找妈咪了。” 陆执的手轻轻拍打在小囡囡的背上,“你妈咪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陆执也想看看那女人在见到他履行承诺后对自己“真香”的样子。 226:我很坏 - 也难逃 - 木木唔 顾舞文看着陆执在花园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奶呼呼的小团子还是因为这明媚温暖的阳光,他觉得陆执真的变了。 进入新年,他认识陆执就五年了,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反骨仔,这四年病病殃殃的,他反骨不减而且还又阴郁又变态,顾舞文是做梦也没想到陆执也会有阳光温暖的一面,虽然嘴里不停的念叨小囡囡,但是他疼她的心思可是一点不少的。 几个月大的小家伙,正式认生的时候,所以也给了陆执很浓烈的情感反馈,顾舞文听佣人说,小家伙一到天擦黑就不让其他人抱了,一定要在陆执怀里才会不哭不闹。 “在想什么?” 正在顾舞文走神回忆过去的种种的时候,陆执抱着孩子又绕到了他面前,问了一句。 顾舞文赶紧回过神来,望着陆执,笑了笑:“就是想你不一样了。”其实顾舞文跟陆执的关系,说是医患关系,认识了好几年,实则是他被陆执捏着把柄威胁了好几年,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好关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舞文在陆执面前说话反倒不需要像在其他人面前说话要谨言慎行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陆执轻笑了一声,阳光下白皙的脸熠熠生辉。 他吧唧一口亲在了囡囡的脸上,“小傻瓜,你觉得呢?爹地跟以前一样吗?”他如此自然的叫着爹地,小囡囡抱着他的脸颊就啃了起来,只长了一颗小门牙的小嘴在陆执脸上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印。 她当然不会觉得。 她见证了最好最温柔的陆执,也是她的幸运了。 顾舞文笑了笑,起身就要离开:“你们什么时候回西城,通知我我来送你们。”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说起来还是蛮伤感的,顾舞文觉得在这里一别,或许以后再见也就不知道是何时何月了。 不过他在来这里之前就跟陆执签订过协议,等他完全康复,他们之前的契约关系就作废。 “行,阿武,把东西给顾医生。” 陆执对着手下吩咐。 很快,阿武就送上来了一个小木盒子,顾舞文接过,没有打开。 “不打开看看?不怕我再留着点什么用来威胁你?” 陆执看着顾舞文满不在乎的样子,戏谑的扯了扯唇角。在五年前他用这个东西来威胁他的时候他可没这么淡定。 “你会吗?”顾舞文抬眸认真的看着陆执。 陆执哼笑一声:“别把我想得太好。”不过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也没那么坏。” 顾舞文笑了笑,起身:“这不就结了。” 说着,他跟囡囡道别后离开。 而陆执一直盯着顾舞文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开车驶出了庄园。 他的大手摸了摸小囡囡软软的头发,抬起她的手对着那已经看不到人的方向挥了挥:“傻瓜,跟顾叔叔说拜拜。” * 顾舞文全副武装后才开车从庄园里出来。 庄园门口的车道宽阔平坦,顾舞文的车驶出来的时候正是落日时分,夕阳在挂在天际,十分美丽。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单手把玩着那个木盒子,这个东西终于又到了他的手里了,压在他心头五年的大石头终于一朝碎裂,他觉得自的呼吸都轻快了几秒。 不用看他也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个u盘,u盘里是一段视频,是五年前他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的见证。 如今,他只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眼前的公路一样,驶出了最后一段弯曲的道路,眼前尽是坦途。 只是下一秒,坦途前面疾驰而来一辆大货车,货车速度飞快,顾舞文用最快的速度将方向盘打死了,都没有避开。 轰隆一声。 大货车将他的小货车直接掀翻在地。 天翻地覆的瞬间,顾舞文的身子被甩出了驾驶座,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剧痛瞬间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几分钟后,那个大货车里的人确认躺在地上的顾舞文再无动静后,才开门下车。 货车后座坐着的人也走下了车。 是前面背着孩子的陆执,小囡囡被兜头的背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已经睡熟了过去,陆执拖着她的屁股,脚上踩着一双军靴,走上前。 阿武查看顾舞文的情况:“陆爷,顾先生还有呼吸。”也是命大,被撞飞出去几米远都没死。还得他来动手,唉。 陆执走到了顾舞文面前,看着满头满身血的男人,眼眸沉了沉:“顾舞文,你应该打开那个盒子看看的。” 说着,陆执踢开了那个掉在地上的盒子。 盒子里不是u盘,而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人的,但是也是个提醒。至少顾舞文看了,就能知道他不会这样放任他留在新西兰的,但是他却选择相信他。 相信他呀。 陆执叹了口气,这份信任来得真不容易,但是,也最轻践。 他一路走来站到了如今的地位上,信任,是最奢侈也最无用的。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陆野吧,他的人可是在新西兰地毯式的搜寻你,你要是留在这里,暴露我,是迟早的事情。”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计划内去走的,被提前暴露他可不允许。 “陆爷,要怎么处理他?”阿武其实蛮心疼顾舞文的。 是个老好人,就是太蠢了。 要怎么处理顾舞文?陆执还真的迟疑了。 若是以往,他信奉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跟他的行踪,所以顾舞文必死无疑。 但是现在……陆执出垂眸看了看正趴在他胸膛上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眼底不可抑制的闪过一抹温柔,正是这一抹温柔,击中了他的心。 “治好,带回西城去。” 阿武一愣,这似乎不符合陆爷的惯性操作呀,不过这轮不到他来置喙,得到安排,他就去执行。 于是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医生团队。 而陆执看到昏迷不醒的顾舞文被抬上车后,才转身离开。 恰巧这个时候他怀里的小家伙醒了,正在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正是因为这份纯真,让陆执心情愉快了不少。 他再逗弄她:“醒了?叫爹地……” “da……daddy。” 227:去见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春节过后,日子就过得很快了。 春光之下,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自从孙小宝上次用足球砸了南桃后,他被关在了小黑屋里整整七天,而这七天里,南桃愈发的沉默了,身子也懒懒的,到最后甚至每次都需要佣人将饭菜端到房间里才行。 这一天,是初九重阳节。 阳光明媚,佣人一如既往的给南桃送来了早餐。 很是丰富的早餐,酸酸甜甜的牛奶,还有被做成小动物形状的饼干,每一样都充满着童真跟童趣。 佣人放下早餐扶着南桃起床:“南小姐,先生今天去公司了,他出门前交代过小少爷今天可以带您出门逛一逛,您要出去吗?” 出门吗?南桃的眸子抬起远远的看向窗外,几天没注意,窗外的树枝都已经抽出了新芽了,成群的小鸟在枝丫上高歌,声音清脆。 她撑着身体坐在床边,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好像有很久没见到小宝了。”自从上次……他……南桃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事件,具体是什么事儿,她的脑袋好像是被糊住了一样的,她甩了甩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南小姐,先吃饭吧。”佣人将她搀扶到了桌边。 南桃坐下,只是看着那些饭菜,毫无食欲,甚至有些生理性的反胃,就好像每一次吃下这些东西后,她都会感觉到难受一阵儿一样。 是的吗?但是她又想不起来了。 “我先去洗个手,等会儿回来了再吃,你先出去吧。”南桃木木的起身走向浴室。 女佣却没有离开:“我在这里等着南小姐。” 等着她吃饭干什么?每次都这样。 南桃嫌恶皱眉,又从浴室里折身走了回来,坐下,三两下吃完了早餐,然后再去浴室:“我洗漱一下再出门。” “好的,南小姐您慢慢来,不着急。”看着空空的餐盘,佣人满意一笑,端着出去了。 门口,另外一个佣人问她:“吃干净了吗?” “吃干净了。” “那就好,这饭菜里有专门准备的药物,每次都得让她吃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 两人离开。 而浴室里,南桃趴在马桶边上,手指扣着喉咙,难受的将刚才吃下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不是每次吃完饭菜后都会难受一阵儿,但是身体是这样给出的反应,把早餐吐出来之后,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身子清爽一些了。 这才起身去了浴室。 * 楼下。 孙沈川系了一条错误的领带,回家换领带的时候,看到孙小宝正闷闷的坐在客厅,便走上去:“今天你带妈咪出门玩,不许任性了知道吗?” 孙小宝抬头看了孙沈川一眼,漆黑的眼眸沉沉的,片刻后点了点头:“知道了。”被关在小黑屋的这七天,他已经被“教育”得够多了。 看着孙小宝这么配合,孙沈川心情好了一些,坐到了他旁边:“今天约了袁一一踢足球?” “我不想跟他踢足球了。”孙小宝想到什么都不记得的女人抱着足球却还能说出他不是她儿子这句话,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要是这女人见到袁一一,还是对他比对自己好,自己岂不是很丢脸? “不踢了?”孙沈川看了一眼楼上,佣人禀报南桃正在洗澡准备出门,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点头,“或许还需要时间。” “爹地,她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变成我妈咪?”孙小宝忽然认真的看着孙沈川,那个女人虽然害得他受了惩罚,但是他心底对她还是有期待的,“我要她像电视里的妈咪一样疼爱我。” 孙沈川盯着沈小宝认真扬起的小脸,伸手摸了摸:“一周吧。” “是因为你每天放在饭菜里的药吗?那些药,能让她变成更好的妈咪?” 在这个家里,孙沈川算计任何人,对任何人动手都不会避着孙小宝,所以他当然知道孙沈川都把一针管的东西挤进佣人端上楼的饭菜里。 “是的。” 孙沈川点头,“所以,如果这一周妈咪没有好好吃饭,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好的,爹地。” 时间到了,孙沈川出门上车离开。 没一会儿,南桃也从楼上下来了,她穿着一身奶黄色的学院风长裙,外面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带着一顶宽檐的藤编帽子,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像是把外面的阳光带进了屋一样。 孙小宝看着就开心了,上前傲娇的哼了一声:“走吧。” “嗯。”南桃脑子还是有点木木的,不过比起早上睁眼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她发现只要自己多喝水,多排尿,好像那种混沌的状态就能有所改变。 所以她在包包里揣了好几瓶矿泉水。 “小少爷,您今天跟袁一一小朋友约了要一起踢足球的,您不去的话,是不是要给袁一一小朋友去个电话打个招呼?”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的时候,张婶赶紧追上来,大声问起了。 “不打!” 孙小宝不满的回答。 “但是万一袁一一小朋友在足球场等您……” “那就让他等着呗,能少块肉吗?”孙小宝可太不喜欢袁一一了,说完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南桃,见到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快步往外面的车子里走去了。 只是南桃正在往外走的时候,张婶悄悄的拉了她一把。 “南小姐,袁一一小朋友估计会在商场的足球场里等着小少爷,要是您有机会,可不可以去足球场里跟那个小朋友说一声,也不要让他等久了,毕竟他背后是陆家,孙家这些年跟陆家虽然没有生意往来,但是得罪狠了也不太好。” 张婶声音很小,孙小宝早就跑开了,没听到。 南桃脚步跟身子都僵在了原地,听完了才慢腾腾的抬头看了一眼张婶:“袁一一,是谁?”她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却很不舒服。 “南小姐去足球场看看吧,您看到他就会认出来了。” “这样吗?好吧。” 南桃点了点头, 张婶看着南桃飘飘然离开的背影,目光急切,双手握紧。 南小姐,我能帮到您的,只有这些了。 228:那么像 - 也难逃 - 木木唔 车里。 南桃跟孙小宝各坐了后座的两边。 不过她还是多看了一眼孙小宝,其实孙小宝长得很可爱,是帅气小男生那一挂的,街上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好看的小朋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桃就是不愿意靠近他,不愿意放开自己的怀抱去拥抱他或者是,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头。 一个人喜欢是藏不住的,一个人的不喜欢,也是掩盖不了的。 孙小宝早熟到了一定程度,已经可以感觉到南桃的疏离跟冷漠了,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拿球砸她的做过了,扭捏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道歉:“喂。” 只是那个要被道歉的女人整个人都侧着身子看着窗外,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让他很是不爽,想要说出口的对不起直接被吞了回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南桃那张没有面对着他的脸上是有多么的震惊。 因为,她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在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正慌张躲藏的女人,而那个女人,长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巨大的震惊让她没有听到小孩子在后面喊出的那一声喂。 怎么会有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然后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赶上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替,人流又动了起来。 那个身影挤在人群里,很快就不见了。 她各种搜寻都没有看到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脑袋不灵光,眼睛都出现幻视了,她使劲儿的掐了自己的手腕一把,那么用力的掐,她甚至也没有觉得有多疼。 真是,太奇怪了。 * 很快。 车子就停在了目的地前面。 是西城最大的商场。 下车前,孙小宝丢给南桃一个口罩:“戴上。”袁一一肯定在这个商场里,他可不想她现在被他发现。 外面的人都戴口罩,南桃也没说什么,接过口罩戴上。 想的却是张婶提醒自己的话,那个叫袁一一的小朋友还等在足球场里,她应该去跟他说一声,孙小宝不会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儿,南桃都觉得有点激动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是因为那个叫袁一一的小朋友吗? 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往商场里走去,南桃不知道足球场在哪里,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停下来正准备问商场的工作人员,就看到孙小宝正一脸厉色的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 孙小宝察觉到南桃的异样,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我……”南桃想挣开那只小小的手,但是忽然看到了孙小宝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便抿了抿唇,顺从的跟着他走了。 “我们是要去哪里?”到处都是人,但是这些人的喧闹声像是传不进南桃的耳朵里一样,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恍恍惚惚的。 这种感觉很难受。 “去之前去过的地方。” 孙小宝轻车熟路的带着南桃来到了商场5楼的一个KTV里。 他上次在这里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小孩子心性使得他觉得自己要是把南桃带到这里来再感受一下,或许她会喜欢上自己也不一定。 k里光怪陆离,南桃踏进的第一秒就觉得头晕目眩,皱眉,自己真的来过这里?她会喜欢这种地方? 走进房间里,她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被敏感的孙小宝瞬间捕捉到了。 小孩子的心又坠了坠。 然后,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坐在房间里。 房间的大屏幕播放着炫目的,音乐轰隆隆作响,但是孙小宝却没有伸手去拿话筒。 南桃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我们在这里,是需要干什么?”就这样坐着吗?那能不能找个安静且光线明亮的地方坐着。 “你是傻子吗?KTV当然是唱歌了。” 孙小宝没好气。 “那你为什么不唱?”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孙小宝嗤笑一声,“我跟你说过,我只会唱歌给喜欢我的人听,你现在不喜欢我,我是不会唱歌给你听的。”小家伙说得傲娇极了。 南桃内心无声吐槽:那你还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过她没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并没有软到要去哄着孙小宝要他开心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确实对这个小孩子很无感。 于是,两人就在沉默里,在霓虹六色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南桃脑袋昏昏沉沉的,喝光了好几瓶矿泉水,都要睡着了,孙小宝才发起了脾气。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跟我在一起都忍不住要睡觉了?” 小孩子还是不太懂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南桃丢了过去。 南桃惯性的躲了一下,烟灰缸砸在了墙上,砰的一声,碎了一墙。 要是这东西刚才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南桃忽然想起来了,孙小宝上次用球砸自己的事情,以及那天中午她吃过午饭,睡了很久很久后起床,就不怎么记得那件事儿了。 她瞪大眼睛。 孙小宝同样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要是敢回家告我的状,我饶不了你。”其实他内心也是后怕的,这个东西要是砸到她头上,他的下场肯定会比被关小黑屋七天更惨。 看着南桃愣愣的不做声,他低声骂了一句傻子,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南桃发愣是想起了这几天的所有事情,每一次饭后她都会睡觉,睡醒脑袋都不清醒,并且程度还是逐渐加重的。 他们在她的饭菜里下药。 所以才要女佣守在一边看到她吃完才罢休。 她感觉到一阵恶寒。 往外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洗手间。 “我去个洗手间。”低声说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走在前面的孙小宝听没听到,她就往走廊那边走去。 而等她再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孙小宝的踪影了。 她定定的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像个局外人一样,想要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但是却又看不清楚。 慌张的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后,她的视线里,忽然有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靠近,清晰了起来。 229:害死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 走到南桃面前的,是推车轮椅的秦妙妙。 而轮椅上坐的,是钟文。 南桃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帽子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样子的她,她也没有想到有人可以认出自己来。 但是听到面前的女人在喊她,虽然她“并不认识”这两人,但是还是走了上去,只是眼里全是模糊:“你们好。”或许他们是认识自己的,只是自己不认识他们而已。 南桃是失去了记忆,却没有失去智商,于是想了想,将先说出口的问她是谁的话忍了一下,换成了打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商场里这么热,你怎么穿这么多,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妙妙对视上南桃的视线,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呆愣跟懵懂,眼底闪过一丝琢磨。 而轮椅上的钟文却没觉得有什么,还是很欣喜在这里遇到她的。 “没有没有。” 南桃赶紧摆手,目光在眼前的女人跟男人身上来回打量,她拼命的想要让自己想起点什么,但是她的脑子里空空的,想也只是一张白纸展开在脑海里。 “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南桃环顾四下,没有看到孙小宝以及孙家的人,心里松了口气,“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钟文一愣,而那双推在他轮椅把手上的手更是猛地一个紧握,连指关节的骨节都露出了森白。 秦妙妙尚未开口拒绝,钟文已经被南桃那一双水雾迷蒙如同森林迷鹿的视线看得心软了:“我跟知知正准备去楼上的餐厅吃午饭,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就一起吧。” “好的。”南桃赶紧答应,走到了钟文身边,“谢谢你们。” “跟我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秦妙妙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视线打量在南桃身上,疑惑,很疑惑。 南桃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觉得自己白白的跟着别人蹭吃蹭喝也实在是不太好,于是赶紧伸手想要帮着推轮椅:“我来推吧。” “不用。” 秦妙妙冷硬的回了一句,正推着钟文进电梯,她忽然眼底闪过一抹白光,在推着轮椅进电梯的时候,微微侧身在南桃的脚下绊了一下。 南桃本来往电梯里走的脚踢到了秦妙妙的脚踝上,摔了一跤。 “南小姐。” 钟文看到,眼底划过一抹着急。 南桃的膝盖在地上磕得不轻,手掌还擦破了皮。 “阿文,要不你先上去点菜,我看看南小姐的伤势。” 说着,秦妙妙按下关门键后走出电梯,弯腰扶起了南桃。 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秦妙妙唇角的笑意犹如云烟一样瞬间消散。 然后,松开手,盯着南桃:“一个男人还不够吗?” 南桃手很疼,膝盖也很疼,她听着身边女人冷冰冰的声音,疑惑抬眸:“什么?” “南桃,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有我在,你就别想再像以前一样利用钟文了。”秦妙妙看着南桃掌心的伤口正在不断渗血,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从包里拿了包湿纸巾递给了她,“擦一擦先。” “谢,谢谢。”南桃接过纸巾摁在伤口上,伤口被刺得一丝丝的扯着疼得厉害,她的眼眶随之也红了,“我,我没有想利用他的意思。”所以那个人叫钟文是吧? 听起来,她之前对他好想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儿。 怎么会这么糟糕呢。 想了想,她赶紧道歉:“是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对不起,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午饭了,对不起。”看得出,这个女孩子也并不是很喜欢自己。 刚才她踢到她的腿上摔倒那一下,分明是她故意的。 “你真的觉得对不起的话,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跟钟文面前了。”秦妙妙语气冰冷,“而且我跟你早就不是闺蜜了,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南桃闻言,惊愕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什么,她们之前还是闺蜜吗?她对她也做过很糟糕的事儿? 南桃嘴唇蠕咧,脸上顿时羞红了:“对不起,我,我……我好像不太记得之前的事儿了,对不起,如果我记得,我肯定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南桃转身就要离开。 眼眶酸酸的。 她之前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等一下。” 身后的女人忽然叫住了她,南桃愕然回眸,就看到她上前:“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记得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南桃迷茫的叹了口气,“我好像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如果我对你们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对不起……” “什么都不记得了?”女人颦眉,语气都变得迫不及待了。 南桃点头。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陆野没找医生来给你医治?”秦妙妙颦眉。 陆野? 陆野是谁? 南桃眼底的迷茫没有散开,反而因为这两个字,心底像是被击中一样的疼了起来,这,也是她曾经伤害过的人吗?所以想起来才会这么心痛? “你也不记得陆野了?” 南桃没说话,心里的抗拒让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且,眼前的女人对她不友好的氛围已经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 女人嗤笑了一声,“不记得也好。” “你,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你跟陆野之间的故事,你对他做的那些事儿,太过分了。”秦妙妙眼底闪过一抹嘲笑,“算了,你忘掉陆野,离开他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必天天活在你制造的痛苦里了。” 她制造的痛苦里。 南桃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双手给掐住了,都快要失去呼吸一般:“我,我以前是个很坏的人吗?” “当然了。” 秦妙妙眼神冷厉,“很坏很坏,你知道钟文为什么坐轮椅吗?就是因为你害得,你害得我失去了挚爱,你还害死了陆野的孩子……”在孩子自后,秦妙妙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 但是那些字都没有往南桃的耳朵里钻了,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她害死了陆野的孩子。 她,害死了一个孩子? 230:离开这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就快要站不住了,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秦妙妙看着南桃的反应,完全相信她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底闪过一抹阴沉:“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你心情不好还是怎样,你过去经历的事情很复杂,所以你的性格才会这么扭曲阴暗,如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反倒是好事。” “你就不要去纠结那么多了。” 说着,秦妙妙拉了拉南桃的手,“你这段时间没有跟陆野住在一起是吗?” 南桃点头。 “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我个人建议买张票离开西城吧,这里,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的。” 秦妙妙将一大叠的钞票塞到了南桃手里。 南桃不想要:“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她慌张的站了起来,不断的把双手缩回来。 两人争执的时候,艳红的人民币散落了一地,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南桃不能习惯这样子的注视,飞快的转身跑开了。 而秦妙妙站在原地看着南桃仓皇躲进人群里的背影,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 然后弯腰一张张的将钱捡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坐电梯到了餐厅的那一层楼。 钟文已经订好了三人的房间,正在点菜,看到秦妙妙来了,赶紧伸手替她拉开身边的椅子:“来了?” “嗯,等久了吧?” 秦妙妙笑着坐下,把下巴靠到了钟文的肩头,举止亲昵,“你还没点菜呀,是专门在等我呀?” 钟文字看到了秦妙妙进来,没看到南桃,目光朝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南小姐没来?”他本来是想要叫小桃的,但是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跟身边的女孩儿交往,再这么亲昵的称呼她已经不合适了。 所以改口成了南小姐。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在西城大学的第一次见面那样,明媚的阳光下,他腼腆的喊出南小姐,而她略微惊奇又陌生的挑了挑眉回应。 这样想起来,心中不免浮起了悲凉。 “哦她呀。”秦妙妙双手抱住了钟文的胳膊晃了晃,“我带她去休息区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她就接了个电话,有事儿先走了。” “走了吗?”钟文垂眸看了一眼秦妙妙,小巧可爱的女孩儿小鸟依人的在他身边撒娇,笑了笑,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想吃的。”秦妙妙看着钟文,双眸里全是爱慕。 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做了无数次的手术,尝了许多痛苦的钟文很需要这份爱慕。 他伸出手指在秦妙妙的鼻尖上点了点:“行,那饮料我给你点一杯芒果汁儿?”他注意到了她很喜欢吃芒果。 “好呀好呀,阿文,你可真关心我,我好爱你。” 说完,她热情的在钟文脸上献上了香吻一枚。 “钟文!路知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喊声。 钟文刚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侧头一看,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那个人。 眼底也亮了一下:“顾棋!!” “钟文!真的是你呀!”顾棋看到钟文,飞快的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钟文,“兄弟,你回来了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我这几个月都担心死你了!”听是听说钟家人从德城回来了,不过更多的消息顾棋没打听到,在这里看到钟文,自然是欣喜万分。 “轻点轻点,你要勒死我了。” 钟文回应了顾棋一个拥抱,笑得依旧和煦。 老友相见,顾棋也不走了,拉了把椅子就坐下了,目光也认真的落到了一边的秦妙妙身上。 他已经知道路知知追着钟文去了德城,也知道两人是一对了,在跟钟文经历了“生死离别”后,他也释怀这个好兄弟抢了自己一直想把的妹子这个事儿了。 “路知知,你行呀你,我兄弟这么个优质男都被你拿下了,不愧是当过海后的,有手段呀你。”顾棋这段话可真没有要嘲讽路知知的意思,他这张嘴就是这么个德行,哔哔起来就收不住。 不过他也没说错,路知知那一年换男友比换衣服都快,说她是海后可不是污蔑。 只是他这番“低情商”的发言,让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奇怪了。 秦妙妙脸色沉了沉,钟文也沉默了。 恰巧这个时候,服务生来上饮料了,钟文给自己要了杯豆浆,秦妙妙的是芒果汁儿。 钟文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芒果汁递给了秦妙妙。 顾棋看着秦妙妙接过芒果汁,以为是给自己的:“我不喝芒果汁。” “没人要给你喝。”秦妙妙是知道顾棋的,在扮演上路知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把路知知之前的人际关系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她得益于这个身份,也受限于这个身份,这个身份之前的黑历史,可太多了,不过饶是如此,被顾棋当面提出来,她还是很不爽的。 “你不给我喝,难道你自己……”顾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秦妙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吓得立刻从她手里强国杯子丢开。 “你疯了吗你?路知知,你自己对芒果汁儿过敏你不知道呀你!”顾棋严词厉色的指责秦妙妙。 下一刻,秦妙妙脸色一僵。 她对芒果汁过敏? 但是她的人不是这么回复她的呀。 肯定不可能的,她的人不可能查错的。 “顾棋,你神经病呀你,谁对芒果汁过敏了。” “你呀!”顾棋盯着秦妙妙,“你对芒果严重过敏,在超市里摸到了芒果手上都要起疹子的程度。” 顾棋看着秦妙妙唇边已经有果汁儿了,吓坏,当即要拉着她去医院洗胃。 秦妙妙挣脱开:“顾棋,你少胡说八道,我对芒果才不过敏,你不知道记成你哪个女朋友去了,你少碰我。” “顾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钟文以前并不了解路知知,也没听说过她对芒果过敏的事儿,不过顾棋以前可是很喜欢路知知的,还专门找人跟踪调查过她。 “我胡说八道?路知知,我给你看看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顾棋说着摸出了手机,“我手机里还存了之前聚会你不小心喝了有芒果的沙冰的视频……” 231:她要跑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可看看你那个样子,跟猪头都没什么两样了。” 一边说着,顾棋一边打开了手机。 没等他找到视频打开,秦妙妙就猛地伸手打开了手机。 啪的一声,手机掉到地上摔碎了。 顾棋气得站了起来:“路知知,你他妈的,老子手机都被你摔坏了。”前不久才换的最新款,他赶紧拿起手机,屏幕漆黑,开机都开不了了。 “你活该!” 秦妙妙瞪着顾棋,“你就喜欢看着我出糗是不是?还要给阿文看视频,我告诉你顾棋,我对芒果不过敏,你记错了!” “你他妈的。”顾棋看着秦妙妙这言之凿凿的模样,瞬间还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行吧行吧,算老子记错了,你。艹。”顾棋想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的骂脏话,但是看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钟文面子上,硬是把脏话给吞下去了。 手机被摔坏了,这饭他也不想吃了。 没再多说几句话就走开了。 因为顾棋这一闹,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钟文看着桌子上的芒果汁,眼底也有了丝丝异样的情绪。秦妙妙见此,赶紧上前解释:“阿文,我真的对芒果不过敏,顾棋那个混蛋根本就是来找麻烦的。” “知知,我相信你。”比起顾棋那本来就四五不着调的性格,钟文当然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陪着自己走过了最困难时期的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不过刚才看你看顾棋争吵,我才感觉你是我熟悉的那个知知。” 这段时间她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很温柔体贴,或许是为了照顾自己因为生病而一直抑郁的情绪吧,钟文摸了摸秦妙妙的手,“我觉得以前的你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以后在我身边就不要拘束着自己的情绪了,好吗?” 秦妙妙脸上表情僵了一下,眉眼却又瞬间飞扬了起来:“好呀。” “阿文,你对我真好。” “笨蛋,我对你不好对谁好。” 钟文拥抱了路知知,心里的感觉,却奇奇怪怪的。 他的目光看向门外,一刻不停的打量着,或许希望那个人能出现,又等着希望落空,心里的感觉才踏实了一点。 * 南桃在听了秦妙妙那一番话后,如同游魂一样的在商场里乱走着。 她没看到孙小宝,也没发现孙家人,也没有人在找她。 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从一个又一个的店铺门口路过,华丽的店铺装修,旖旎多样的灯光,没有一样能吸引她停住脚步。 她从楼上走到楼下,没有目的地的走到了商场门口。 脑海里不断响起的依旧是那些名字。 陆野。 钟文。 还有那个女孩子。 还有那个孩子。 南桃有些后悔,她想从那个女孩子口中多问些东西,比如那个孩子,那个被她害死的孩子,多大了,长什么样子,她,是为什么要害死他…… 她的过去真的这么邪恶吗? 南桃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情绪上来了,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的大声叫了出来。 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她这一喊,惊动了不少人,甚至商场的保安都出动了。她情绪不稳的被带到了保安室。 “小姐,你没事吧?” 南桃现在感觉到了极致的不安,就像是四面八方的空气里全都是不安全的因素,她现在只想回到孙家那个小房间里,她可以蜷缩在那个房间的角落里,尚能寻到一丝安全感。 “我没事,我要回家了。”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姐家住哪里,需要这边帮你叫个车吗?”保安还是觉得南桃很奇怪,不放心。 “不用。” 南桃慌张拉开门跑了出去,从商场的这边匆匆跑过,却没有发现,在商场那边的人行道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缓慢的行走着。 矮矮的小孩子手里抱着一颗足球,闷闷不乐的走着时还不忘抬头跟穿着风衣的高大男人说话。 男人时而宠溺的摸摸男孩儿的脑袋,时而从他手里抢过足球逗他。 因为男人长得英俊,身材高大犹如行走的衣架,就算是带着口罩跟棒球帽也难以掩盖他异于常人的强大气场。 一路走过引得不少少女们的各种追逐跟踪。 有些胆大的甚至上前赤裸裸的问他要微信号码。 只是陆野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冷冷撇过后就径直走开了。 饶是这样忽视的态度,也犹如爱神的箭射进了女孩儿们的心里,她们尖叫着,互相诉说着,动静不小。 南桃走在另一边就听到了这些动静,却也只是匆匆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扭头离开。 而这边,袁一一却在同一时刻猛地回头朝着某个反向望去。 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陆野察觉:“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我好像感觉有人在看我。”袁一一最宝贝的足球也不要了,走到了玻璃栏杆边上,趴在上面定定的朝着对面看着。 陆野也望过去一眼,那边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特殊的。 这个小家伙,是怎么了? 陆野蹲下,跟袁一一平视着:“一一,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我也不知道。”一一也什么都没看到,好生郁闷,“我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但是……”他还以为是南桃阿姨呢?那样热切的目光,除了南桃阿姨还能有谁。 但是可惜了,不是。 “走吧,舅舅,孙小宝估计等着了。” 他没有南桃阿姨了,还要去看孙小宝炫耀他的新妈咪,真不开心。 不过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去的。 “嗯,走。” 听着一一的话,陆野也忍不住朝着对面多看了一眼又一眼,说不清楚原因,也不好说自己在期待什么。 总之,那边什么都没有。 心底涌起一阵失落。 * 孙小宝带着保镖们从商场里出来后,闹了好一会儿脾气他才发现南桃没有跟上来。 气冲冲的准备回商场里找人的时候,保镖就从商场外面的人群里揪出来了一个人:“小少爷,她在这儿,还想跑,被我逮住了。” 被保镖抓着的女人大喊着要他放手,再不放手她就报警了。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孙小宝皱眉上去一脚踢在了她腿上:“聒噪,把她的嘴巴给我捂住。带上车。” “是,小少爷。” 232:乖乖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还没反应过来就塞进了一辆高级保姆车里。 她挣扎起来扒住车门想喊:“救……”只是救命呀三个字还没喊出来,高大强壮的保镖就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呜呜。 路知知挣扎着,看着一个小男孩儿慢腾腾的上了车。 他的目光阴郁得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盯着路知知看的眼神也没有几分耐心了,“女人,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我爹地欣赏你是一回事儿,你不受控制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孙小宝的警告不是毫无依据的,他爹地不喜欢不听话不受控制的人,如果眼前的女人再这样下去,他可不敢保证爹地不会对她动手。 打骂或许不会,但是其他手段,孙小宝不敢保证了。 “呜呜呜。”被捂着嘴,路知知拼命挣扎,心里想说的是,你是谁,你爹地又是谁,什么情况呀。 她只是查到了钟文跟秦妙妙在这个商场里,所以来堵他们的,这群人是想干什么? 只是她的剧烈挣扎没有换来一刻的松快,反而,孙小宝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耗尽了。 “让她给我安静。” 他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保镖点头,然后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针管,拔开就扎进了路知知的脖子上。 不过几秒,女人就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看着女人如同一滩肉一样的重重倒地,孙小宝冷哼了一声命人将她好好安放在车座上。 拧着的眉头却没有片刻的松快。 保镖照做了:“小少爷,这个女人来的时候好像不是穿的这一身衣服。”他注意到了眼前女人身上穿着的是睡衣,外面的大衣好像还是个男人的。 孙小宝被提醒,也看到了,眼神沉了沉。 他没有理由去怀疑眼前这个长得跟南桃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看到她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换了衣服,连脸上的淡妆也没有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进行了伪装的。 除了她想逃跑,孙小宝想不到任何理由。 可恶。 她就这么想逃跑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孙家过的已经是人上人的生活了,自己的爹地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自己对她还不够迁就吗?难道就是因为那一次自己用球砸她,所以她才想跑吗? 孙小宝愤恨咬牙,盯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小脸上全是怒气。 “按照先生给南小姐用药的进度,南小姐这个时候不应该会有想跑的心思的。”保镖是孙沈川的心腹,知道一些“内幕”。 回想起这个女人刚才挣扎的力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好好吃饭,那些药,没有足量摄入。” 孙小宝也理会到了,冷哼了一声,“不要告诉爹地,我会处理的。” “到家前给她注射足量的药物,等她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她就不会再想跑了。” 孙小宝说着趴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车座上的女人,大眼睛眨了眨,“留下来乖乖当我的妈咪吧,再跑,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没有回应。 但是孙小宝已经很满意了。 * 南桃浑浑噩噩的走出商场,在人群里四下张望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眼熟的人,孙小宝不见了,那些总是离他们三步远的保镖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回去孙家,在马路上慌乱的拦住几个人询问,有人不耐烦的甩开她,有的表示不知道孙家在哪,建议她用手机软件打个车。 但是南桃又不懂了,手机是什么,她摸了摸衣兜里,空空的。 路人没时间陪她耗着,只是把她当神经病一样的打量一番后走开了。 南桃不知道找了多少人,被拒绝了多少次,忽然,两三个年轻人走到了她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美女,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呀?” “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呀?” 南桃呆呆的看着面前高高大大却流里流气的青年,木纳的脑子感受不到危险在滋生,“你们知道孙家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孙家嘛。” 青年们互相看了一眼,坏笑了起来。 他们刚才一直在边上观察,这个女人应该是脑子有病。 啧,脑子有病,还长得这么美艳,不带回去玩一玩儿岂不是亏了。 “走吧,美女,我们的车在那边呢。” 其中一个青年垂涎南桃的姿色,迫不及待的伸手上前要在她身上揩油。 而这时,从路边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把南桃拉了过去。 “南小姐,你没事儿吧?” 南桃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跌在了眼前男人的怀里,好不容易才站稳,她抬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 刚才这个人是在叫她? 所以他们认识? “喂,你放开她,这是我们的女人。” 看到南桃要被牵走了,小青年们面露狠色,“你少多管闲事。” “你们的女人?” 白缪冷哼了一声,让后从车上下来的姜媛把南桃带到车上去。 “南小姐,我们先上车。” 姜媛赶紧伸手过来扶南桃,南桃错愕,但是跟着心里的感觉,她还是乖乖的跟着姜媛上了车。 只是她不断回头侧目看着白缪:“你们?” “南小姐,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姜媛,那是我未婚夫白缪,以前我们一起吃过饭。”姜媛以为南桃是贵人多忘事,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白缪。 姜媛。 南桃心里念了这两个名字,有些忐忑,不清楚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们上车没一会儿,白缪也弯腰上车了。 “那几个混混呢?”姜媛简直后怕,刚才不是他们路过,那几个混混就缠上南小姐了。不过她也同样好奇,南小姐怎么会被他们纠缠……她总觉得此刻的南桃奇怪得很。 跟以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我报了警,被带走拘留了。” 他还特地交代过,一定要“好好的”招呼他们。 坐上驾驶座上后,白缪才回头看着坐在后座的南桃:“南小姐,你没吓到吧?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南小姐你要去哪里?汀兰苑吗?我送你回去。” 233:去医院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白缪的话里,南桃又得到了一个新的名词,汀兰苑。 这个词语闯进耳中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浮起了强烈的暖意。就好像,那个地方才是她心灵的港湾一样。 她刚想答应,就听到白缪继续说道:“陆野也住在那里吧?这几个月,你应该是跟陆野住在一起的吧?” 陆野的婚礼,白缪也去参加了的,婚礼上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后续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陆野从海里救起了南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几个月里无数的媒体想要挖到那件事儿的后续,但是却连半个字都没有爆出来。不过白缪猜测南桃就是跟陆野生活在一起,就像是之前一样。 听到白缪提起陆野,南桃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血液裹挟着紧张以及难受的情绪不断的冲向心口,她嗓子紧绷绷的,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住的颤抖。 贴心的姜媛注意到了南桃的异样,赶紧搂住她的肩膀安抚:“南小姐不想回去汀兰苑也没关系,我们不去,不去。” 白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视镜里看到姜媛在给他使眼色,默了默:“那南小姐就跟我们一起回家吧。”看起来南桃很抗拒陆野这个名字,难道是闹矛盾了? “谢谢你。” 南桃艰难的蠕动着嘴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缪侧头,“当然可以,你问。” 南桃手指抓紧了膝盖,眼眸里的光闪了闪,“在我问你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脑袋出了点问题,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 白缪跟姜媛双双惊得瞪大了眼睛。 白缪赶紧答应:“好。我保证谁都不说,你问。” “我是不是真的,杀死了陆野的孩子?”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却一直想不明白,因为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残忍,会对一个孩子动手…… 南桃的话问得车内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白缪握着方向盘沉默不语。 姜媛抿唇又张嘴,没回答。 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的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了。 她真的,做了呀。 南桃看了看白缪,又看了看姜媛,本来在眼珠子里打转的眼泪立刻就无声的滚落了下来。 一颗接一颗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她双眸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手掌,这么小的一双手,没有什么力气,怎么就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儿呢。 “南小姐,你不记得那些事儿了,是好事。” 半晌,白缪才喉头发涩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桃。 这句话,刚才的女人也跟她说过。 只是用的不同的语气,白缪这,明显是在关心她,真的希望她忘掉那些过去快乐的生活。 而且,南桃一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问题,她杀了陆野的孩子吗? 就他们所见,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流产了。 后来又有小道消息在称是南桃自己动手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陷害薛窈的,所以,她确实是…… 不过,那也是她的孩子不是么? 这件事儿,没有赢家。 忘掉就忘掉吧。 正在白缪回忆这些的时候,后面的姜媛忽然尖叫了一声。 “阿缪,她晕过去了。” 姜媛赶紧扶住晕在了她身上的南桃,吓了一跳。 “看看她的情况,我们去医院。” 白缪赶紧调转车头,朝着医院驶去。 * 郊区的小区里。 薛窈得知路知知跑了,气急败坏,臭骂了王医生一顿。 “薛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在骗你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这几个月的事儿她都记起来了。她套你话呢。” 王医生被割伤了,觉得自己也苦逼得不行,这女人这么痴痴傻傻的被关了几个月,脑子还好使的,竟然把他反锁在了屋子里,要不是他联系上了薛窈,只怕现在还被关着的呢。 “废物,她套我话,你不能早点发现吗?她现在顶着一张南桃的脸我去哪里找?”是非常难找,因为这段时间她调查南桃一点消息都没查到过,这背后分明是有人在替她隐藏消息。 这下子,一个南桃找不到了,一个跟南桃长得一模一样的路知知也找不到了,该死,该死! 几分钟后,得知小区的监控里都没有拍到路知知逃跑的踪迹后,薛窈彻底暴走了。 没有路知知,她的计谋不都打水漂了。 现在再找个人去整容成南桃的模样,哪里还来得及! 越想,薛窈越是气得不行,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钟文身边那个“路知知”。 那个冒牌货。 应该很介意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吧? 想了想,薛窈笑出了声。 老天对她还是可以的,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打开一扇窗。 * 孙家。 孙沈川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孙小宝已经吃了晚餐睡去了,张婶上前伺候他用餐。 孙沈川照例询问:“小桃子晚餐吃得怎么样?” “先生,南小姐晚上没吃饭,她下午玩累了,睡下了,现在还没醒来。” “这样?”孙沈川没说什么,吃完后动作优雅的拿着毛巾擦了擦嘴角,“准备一杯牛奶,我带上去。” “好的。” 张婶转身,眼底浮现一丝深深的无奈。 孙沈川上楼走进房间,漆黑的房间里死寂一片,甚至连床上女人的呼吸都跟往日很不一样,轻不可查。 他走到床边将牛奶放到了床头柜上,拉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的睡颜那么迷人,脸颊上还有一抹红霞,丝丝凌乱的秀发铺在她的脸颊上,很美。 孙沈川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接近她,摸一摸她的脸了。 “小桃子,赶快忘掉那些不好的东西吧,我已经等你二十几年了。” “陆野那小子,或许爱你,但……他不及我爱你。” 孙沈川是深爱南桃的,愿意看她幸福,所以在陆野跟她的关系尚可的时候,会退居第二位,等着,看着。 他终于等到了,陆野那个小子竟然敢为了别人深深伤害他的小桃子…… 不过,孙沈川的手指抚过床上女人脸颊的瞬间,眉头皱了皱。 怕自己看错,他打开了房间的灯。 再次确认,那柔软白嫩的耳垂上,没有一丝瑕疵。 他的眸底蓄起了风暴。 234:要撑住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家。 注定是灯火通明的一晚。 孙小宝穿着睡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他不算是惨的,因为他身边跪着的保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只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孙小宝并不害怕与伤心,像是没有情绪一样的冷冷的:“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把他打死了他也不会知道的。”不是他大发慈悲替保镖说话,而是在把南桃带回来的时候,他们谁都没发现那个人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一模一样的脸,谁能怀疑她不是呢? “她不是南桃,那她是谁?”孙小宝冷冷的看着被拖到客厅摆在地上的女人,药物还在作用,她没有醒。 很显然,孙沈川是是试图叫醒她的,因为她两边脸颊已经被打得红肿不堪了。 知道她不是南桃后,他对这具身体这张脸可就没有那么有耐心了。 只是饶是如此,孙小宝还是看不出来,这张脸,怎么可能不是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连眉心的那一粒小红痣都一样,他爹地是怎么人出来这人不是的…… “孙爷,商场监控拿到了。” 飞鹰递过电脑,商场的监控已经在电脑上播放了。 他摘选了有南桃出现的那些画面,结合商场外面的监控可以看到,南桃还在商场里晃悠的时候,外面的孙小宝等人就已经在人群里抓到了这个女人了。 所以把她带回来了。 孙小宝也看了视频,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真的抓错人了,还是个一模一样的女人,“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她准备的?”想着,孙小宝眼底也有了怒气,这个女人,看起来沉默老实,背地里手段却那么多。 他才不想要这么有手段的女人当妈咪。 “她最后去哪里了?” “上了这辆车,车子信息查到了,白家的车。” “白家?”孙沈川把视频调到了南桃被几个小混混围堵住的画面,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南桃面对小混混的时候脸上慌张无措又目盲的神色。 他可以肯定,这一切都不是她准备的,她还是那个懵懂无知最纯洁的小桃子。 这样想着,孙沈川放了心:“找人找到她。” 只是,飞鹰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孙沈川抬头看她,“有问题?” “孙爷,这个白家人名叫白缪,原来是白家的私生子,这些年用手段挤掉了白家所有继承人,靠跟陆氏达成新项目的合作一下子成为了白家的掌权人。” 白家虽然式微,但是在北城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我们调查到白先生在带着南小姐回了北城。” 北城,可不在孙沈川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这是飞鹰欲言又止的原因,南小姐,已经不在西城了。 “废物!” 孙沈川一把摔了手里的杯子,玻璃杯子碎裂一地,有碎片从孙小宝脸上划过,割破了他细嫩的脸颊,孙小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孙沈川也并不心疼。 “他跟陆氏有业务往来,总会来西城的。” 北城,孙沈川不能随便去,不过不代表他的手伸不过去,“找人时刻盯着他们。” “好的。” 飞鹰领命,又问,“那孙爷,这人……?” “查清楚她的来历。” 孙沈川蹲下,掰着路知知脸颊看了又看,“这张脸,先毁掉。” 他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属于他的小桃子的风头,这样惊艳的一张脸,只能小桃子拥有。 这女人,也配? “是。” 飞鹰朝着一边的手下点头,那群人很快就上来拖走了路知知。 孙沈川站起来准备上楼。 站在一边的张婶赶紧提醒:“先生,小少爷还跪着呢……” 被提醒,孙沈川才站定脚步回头看了孙小宝一眼,眉眼冷漠:“起来。” 张婶得了这两个字,赶紧伸手扶起孙小宝。 小孩子跪了好几个小时,根本就站不稳,张婶想要抱抱他却被一把推开了,“我自己可以。” 他倔强咬唇,一瘸一拐的跟在了孙沈川的身后,上了楼。 看着这两个形同陌路的父子,张婶在后面看着,直叹气。 * 孙小宝放了一一的鸽子,不过小家伙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影响。 “肯定是孙小宝的妈咪跟他爹地离婚了,他没有妈咪带给我们看了,所以才不来的。”一一猜测。 陆野揉了揉他的脑袋:“就这么在乎他有没有妈咪?” “哼,舅舅你是不知道,孙小宝可讨厌了,他在幼儿园处处跟我作对,我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还针对我。” 袁一一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少会跟大人诉苦,在幼儿园离遭遇了什么都不会回家说,这还是陆野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这个,伸手把他抱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之前跟南桃阿姨说过,她帮我用足球丢了孙小宝一下。” 说起南桃,一一又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南桃阿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 “她当然会想你的。” 陆野想起那个女人,今天的第多少次了?数不清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跑了就真的跑了吗…… “算了,我不想踢球了,舅舅,我们回家吧。” “商场门口犹家冰淇淋店,舅舅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只能一颗。” “一颗就一颗。”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走出了商场,正往那个冰淇淋店去的时候,袁一一被身边的人一撞,滚了出去。 小家伙赶紧跑出去捡球,只是下一秒,人群里发出了尖叫和呼喊。 “车!啊!车!!” “啊!” 一辆悍马车从广场边上冲了过来。 “一一!” 陆野眼神一凌,飞扑过去的瞬间就看到一一那小小的身子从那辆悍马车边擦过,飞了出去。 重重滚落在了地上。 “一一!!” 陆野看到浑身是血的孩子的瞬间,脑海懵了一下,双膝跪地想要抱起他的时候路人拦住了。 “等医生来,这种情况得等医生来。” “哎呀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 “大家赶紧把那辆车围起来……”周围的人在喊在骂,在哭。 陆野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匍匐着身子躺在了一一的身边,手指颤抖的抚摸过他沾了血的小脸:“一一,撑住。” 235:是他爸 - 也难逃 - 木木唔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 好在孩子没有伤到内脏,头被撞伤后大出血导致了昏迷。 送往医院后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陆野焦灼的等在外面,顾七跟禾林飞快赶来:“老板,查到了,他妈的,是袁术那个畜生,他在国外欠了高额的赌债,走投无路了,想绑架一一来跟陆家讹钱的。”结果喝多了,开车就朝着袁一一冲了过去。 他是个软骨头,没多少手段就审问出所有的事情了。 顾七听着他安排的绑架一一的细节,浑身发冷,他也是当爹的人了,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钱,自己孩子的生命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所以他没控制住情绪,爆打了他一顿,结果,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只是现在看到自家老板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嘴唇动了动,不太确定那句话要不要跟老板说。 陆野阴郁,焦急,担心,却不代表眼瞎跟没有敏锐的观察力了,他斜了顾七一眼:“还有事儿没告诉我?”关于袁术那个混蛋的所有事情,他都要听。 他今天让一一遭受的痛,他会让他千倍万倍的受回来的。 “老板,我说了你的血压可别高……”顾七跟禾林都是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从这叫人震惊的消息里抽身出来的,开车来医院的路上手都在抖呢。 “说!” “老板,袁术那个混蛋说,之所以会想要用一一来要挟你找你要钱,是因为一一不是他跟大小姐的孩子,而是……”下半句话,顾七深呼吸一口,“……是你的孩子。” 这一点的荒谬就在于,袁术用生命发誓自己没说谎,是在倒卖陆念安遗物的时候翻出的她的笔记本里记录的。但是顾七等人早就怀疑过一次,还做过一次鉴定,但是鉴定结果显示一一不是老板的孩子。 所以,到底是袁术死到临头了还在说谎,还是当初的鉴定结果出错了? “我们来的路上已经电话安排人把上次做鉴定的王主任请过来了。” “你说什么?”陆野问顾七,身子却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禾林见此赶紧上前要扶一把,却被陆野伸手制止。 他单手撑着墙,盯着顾七:“你刚才说什么?” “袁术说一一是你的孩子,是陆念安跟夫人从南桃手你抢过来的。” 禾林赶紧补充,“我已经让人去请夫人过来了。” 陆野的手指抖了一下,忽然觉得脑袋被重锤击中了一样,耳边嗡嗡嗡的全是南桃说话的声音。 但是那声音像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他听不清,她好像是在说,又像是在哭,陆野伸手揉了揉眉心,数分钟后,这样的剧痛才微微缓解:“找医生过来。” 碰巧这时候,手术室门开了,医生上前跟陆野汇报,一一的情况很好,伤势不重,头顶的伤口缝合后后面注意观察就可以了。 “小少爷还没有醒来,陆先生,您跟我们去病房吧。” 已经有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了,陆野赶紧走上去。 被擦干净了鲜血的一一没有那么吓人了,只是脸白得吓人,他伸手握起了他的小手,陪着他走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陆野留下了医生,问,“你会做鉴定吗?” 医生懵了一下,明白他指的是亲子鉴定,点头:“医院有机器,数据出来了会看。” 陆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递给他,然后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伸出手臂:“西装上的血液样本,跟我做一个。” 医生愣住了,但是又不敢太愣,赶紧答应,二话没说找人来抽了陆野的血,去办。 “陆先生,三个小时就能出来结果,我会尽快的。” “好。”陆野坐在床边,眼神不肯挪开,浑身却萦绕的是温柔气场,“麻烦了。” 顾七赶紧跟上这医生,上次他明明也是全程盯着医生做的鉴定,这次他会盯得更紧一些的。 禾林觉得内心的猜测跟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于是走上前低声问,“老板,要继续找南小姐吗?”南小姐应该全程是知道真相的,现在一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作为母亲,应该需要知情吧。 “找。”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穆雨燕来了。 她以为是陆野住院了,还没进门就问是怎么了。 结果进屋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袁一一,一愣,脸上的紧张瞬间没有了:“这是怎么了?” “你就站在那里。”穆雨燕要靠近,被陆野开口呵住了。 穆雨燕一愣,没听他的要继续往前,却被陆野猛地回头瞪住:“我让你就站在那里。”他的声音淡淡的,语气里却是有冰碴子,冻的穆雨燕一个激灵。 “阿野,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妈妈这个态度……” “我问你,一一是谁的孩子?” 穆雨燕大愕,“什么?” “一一,是谁的孩子?”她既然装傻,他就在问,只是语气一次比一次冷。 “阿野,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是不是南桃那个丫头,她就是个疯子呀……” “她是疯子还是你跟陆念安这两个抢别人孩子的人是疯子?是她是疯子还是你养在家里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的小女儿是疯子?” 陆野甚至看都没看穆雨燕一眼,淡淡开口,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了还未苏醒的孩子。 穆雨燕听着有滔天愤怒的男人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绞刑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断收紧,她赶紧扑过去,“阿野,妈妈也是为你好呀,那个南桃有什么好的,没有好的家庭没有高学历,她是畜生的后代,她爹把你害惨了呀,你怎么还可以爱她,跟她生孩子呢?妈妈是不想你……” “你是不想我好。” 陆野慢腾腾的放下一一的手,忽然知道了一个猜测以久的真相,他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平静地只想现在躺倒一一的身边,抱住他,然后等他醒来的时候告诉他,以后不要叫舅舅了,要叫爹地了。 所以,穆雨燕的存在,让他觉得聒噪跟厌烦,还有,恶心。 “滚。” “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现在没空跟你算。” 床上的小家伙已经有了要醒的迹象,眉头皱了又皱。 236:被绑架 - 也难逃 - 木木唔 穆雨燕急匆匆而来,没讨到好,反而落了个被拖下去的下场。 她还不死心的询问禾林,陆野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南桃言而无信出卖了她,禾林看着穆雨燕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停的攀咬别人,觉得她简直是没有救了,连与她说话的语气都冷了几分。 “不可能的呀,南桃被我们要求着做了那么多事,一件都没有出卖过我们,为什么她忽然要出卖我们?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给她撑腰是不是?禾林,你告诉我,南桃是又傍上了哪个大款……” “夫人,你冷静一点。” 禾林盯着穆雨燕,“南小姐什么都没说,不过,老板什么都会知道的。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可以主动去告诉老板。” 让她主动去找陆野说那些事儿,穆雨燕只感觉头皮一紧,怎么可能,她是绝对不可能把那些事儿说出来的。 她摇头,自相矛盾的不断重复:“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做的,都是陆念安做的,对,都是陆念安做的。”她内心暗暗下了决定,无论陆野查出什么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陆念安做的就行了。 反正一个死人被冤枉也喊不了冤。 想着,穆雨燕的慌乱才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后恨,就算这件事不是南桃捅给陆野的,也是因她而起的,她迟早会让她因为破坏他们母子情而付出代价的。 她得在陆野找到南桃之前找到她,因为她手上还有那些音视频,如果让陆野知道她纵容怂恿陆念安虐待过袁一一,只怕这段她抢来的亲情就会化为乌有了。 * 后面的一切,都没有太出预料。 最新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支持陆野跟一一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只是去找王主任的禾木那边出了点意外,因为那个主任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了,细细调查后才发现在上次他们做鉴定后不久这个医生就从医院辞职了,并且带着家人举家移民到了国外。 有邻居看到禾木带着人在医生家里进进出出,好奇过来打量,“你们是什么人?” 禾木的人都是些彪形大汉,可把邻居吓了一跳:“你们在王主任家里乱翻什么?是不是你们?之前把王主任儿子绑走的人是不是你们?” 禾木听到这儿,扭头看着邻居, 然后,他们的人就很“友好”的将邻居请到了车里,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当初王主任家里发生的事儿。 说简单也挺简单,说复杂,却也是一件轻易的就叫人家破人亡的事儿。 王主任的儿子被人绑架了,虽然在24小时内就找回来了,但是孩子却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变得疯疯癫癫的。 “造孽哟,那个孩子聪明得很,回回考试都是全校第一,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们这个小区这几个月都人心惶惶的,家里有孩子的都要时时刻刻的盯着,生怕遇到这种事儿。” 禾木没有对这件事过多评价,只是问了日期,发现那一天竟然就是王医生给老板做鉴定的日子。 难怪,王医生会在鉴定结果上作假。 只是,会是谁收买王医生,不想让老板知道一一是老板的孩子呢?南小姐?但是南小姐不可能会是那种做得出来绑架别人孩子的事儿的人。 禾木不好自信进行猜测推断,将调查同步给了陆野。 一一的病房里,陆野正在给小家伙喂饭。 “舅舅,我要喝多久的稀饭呀,我想吃冰淇淋,还有汉堡包,还有炸鸡……”一一吞了一口又一口的稀饭,愁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因为头上有伤口,他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了起来,配上皱眉的表情,陆野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头:“难吃也不要愁眉,像个小老头儿。” 一一不信,找来镜子看了一眼,自己都看乐了:“舅舅,我好像阿凡提喔,要是有个小毛驴就更像了。” “那等你出院了就给你买只小毛驴。” “拉钩,不许反悔。” 说着,小家伙小小嫩嫩的小拇指就朝着陆野伸了过来,陆野看着那根小小的手指,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一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十个月了,陆念安跟袁术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后抱着孩子回了陆家。 她就把孩子放在一边,自己跟穆雨燕诉苦,痛哭流涕。 没有人照看的孩子就在客厅里到处乱爬着,刚巧陆野回家,推门进屋的时候他就爬到了他的脚边。 十个月的孩子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仰头看着陆野,陆野也垂头看着他,然后他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裤腿,小小的身体费劲儿抱住了他的小腿,阿布阿布的张着小巧的嘴巴,口水直流,可爱跟乖巧却不受影响。 陆野从来没想过,生来冷情的自己为什么会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不一样,就觉得他的小胳膊小腿儿看一眼心都要被暖化了,他只顾着去享受这样一份从天而降的叔侄情,却没去深究过。 一切,都是因为血浓于水。 如果他那个时候去细想了,去深究了,会不会早就知道一一的不一样是因为他是他跟桃桃的爱情的结晶。 一瞬间,陆野好自责。 “舅舅?” 一一看着陆野迟迟不伸手,“你不会是反悔了吧?我会好好照顾小毛驴的,我会每天带它出门散步,割草喂它的,给我买一只嘛好不好?” “好。” 陆野伸出手指勾住了一一的小拇指,“那你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我早就想好了。” 陆野挑眉:“什么?” “念桃。”一一趴在陆野的背上,“所以,舅舅,你得给我买一只毛驴妹妹,不然毛驴弟弟叫这个名字会被嘲笑的。” “念桃。”陆野哭笑不得,“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 “但是我很想念南桃阿姨呀,或许这样会让她感受到我们对她的想念,就会回来了。” 陆野别过脸去摸了摸袁一一的小脸蛋,“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你找到她了吗?” 正巧这个时候,禾林进来了,陆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有正事儿要说,于是起身去了阳台。 禾林跟进,拉上了阳台门后开口:“老板,找到南小姐的踪迹了,南小姐被小少爷的同学,孙小宝同学绑走了。” 237:找来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家的地下室里。 一片黑暗。 高壮的男人举着手里烧红的烙铁,一步步的逼近四肢都被绑在铁板上的女人。 毁掉女人的脸的方法有很多种,因为这个女人的行为太恶劣了,所以孙沈川的吩咐是,每一种方法都在她的脸上用一遍,一直到肉消骨现。 脸上烙字,是第一步。 只是,滚烫火热的烙铁快要靠近女人的时候,忽然,地下室的铁门被踹开了。 “住手。” 孙沈川快步走进房间,呵止了手下的动作。 就在那烙铁还有一指的距离就落到女人的脸上的时候。 “孙爷?”手下赶紧甩开烙铁,吓坏又惊讶。 孙沈川上前掰着路知知的脸,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这张脸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瑕疵。 他松了口气,吩咐身后的人:“给她一针,唤醒她。” “好。” 无论是他给南桃用的药,还是孙小宝给这个女人用的药,都是有解药的。 一针下去,躺在铁床上的路知知骤然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并且慌张的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她的头好疼,记忆也好混乱。 “我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孙沈川对身后的手下点了点头,“带上楼。” 于是下一秒,路知知就被松开架起来带到了楼上。 这一路,她看到了孙家的全貌,心里更震惊了,一直到她看到正淡定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果汁儿的孙小宝的时候,记忆回笼:“是你,你绑架了我,你这个小屁孩儿,你……呜呜呜呜。”喊叫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布。 孙沈川揉了揉眉心:“现在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如果你想活命,我要你仔仔细细的听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不然。”孙沈川眼眸一沉,“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样阴冷的眼神,杀气腾腾,如同正在对着猎物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路知知若是敢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给她致命一击。 不,不是致命一击,而是,生不如死。 活着。 路知知为了活着,从国外逃回到了国内,永远不会放弃,于是她疯狂点头。 “很好。” 让路知知坐下,孙沈川恢复了儒雅模样,让人取下她口中的布条,“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开门见山,你长得跟一个人一模一样……” “我知道,南桃。”路知知也震惊,愤怒,“但是我不是她,我是路知知,我们是闺蜜。” 听到这儿,孙沈川眼尾微挑,孙小宝多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你。”他冷冷开口。 路知知的资料,他有,也看过。 “原来是路家小姐,跟小桃子很熟,那这就很好办了。”孙沈川招呼佣人给她上了一杯热茶,“路小姐,十分钟后,陆野会找到孙家来,把你带回陆家去。”他也是三分钟前才收到消息,陆野的人已经把孙家围住了。 就因为孙小宝在商场门口绑走这个女人的画面被人看到了,陆野顺着就摸到了他这里。 也是,有点手段的。 孙沈川眼底划过一抹冷冷的欣赏。 路知知睁大眼睛,“陆野,我不……”若是让陆野知道她假扮南桃,那还得了。 “路小姐只怕是还没搞清楚现状,在答应跟生不如死里面,你只能选一个,不……”孙沈川轻笑了一下,斯文的伸手在她的脸颊上刮过,“没有这个选项。” “但是陆野那么聪明,他跟南桃那么相爱,他肯定会发现我是假扮的。”前后狼后有虎,路知知光是想想自己要是惹怒了陆野会被如何对待,就浑身颤抖。 “别怕,据我所知你跟小桃子也相处了好几年了,你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的。”孙沈川安抚一笑,“毕竟,你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会干不是么?” “我……我……”路知知快要哭了,“我已经跟南桃绝交好几个月了……” “那你可真是太不懂事了,小桃子那么好,你怎么就这么不珍惜呢?”孙沈川提起南桃的时候,爱意是藏不住的。 眉眼里的温柔,连路知知都惊呆了,“你是谁?我从来没在南桃身边见过你,你……” “我是可以让你活下去的人。” 为了活下去,路知知不得不答应。 听到她答应,孙沈川才慢悠悠的告诉她,等会儿见到陆野了要怎么说。 时间要差不多了,路知知被手下带往别墅门口,走出大厅前却被孙沈川叫住了。 他走到路知知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不是小桃子的吗?” 路知知愕然一愣,还没来得及摇头,耳垂就一阵刺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孙沈川已经用纸巾捏住了耳垂上的伤口。 他手里很粗的针刺穿了她的耳垂。 “你……” “小桃子的耳垂上有颗红痣,你没有。” 路知知抿唇,她知道南桃耳朵上的红痣,不过也只有她亲近的那几个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连这么细节的东西都知道。 “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孙沈川细细替她擦掉耳垂上的血迹,鲜红的伤口点缀在耳垂上,就算有红痣也看不出来了。 “知道,知道。”路知知心惊这个男人狠戾的手段,赶紧垂头答应。 “行吧,出去吧。” 孙沈川和善一笑,然后对沙发上的孩子招招手,“小宝,过来,你绑走了陆先生的人,我们理应出去道个歉。” “好的,爹地。” 几乎是瞬间,孙小宝变了张脸,立刻乖巧的走到了孙沈川身边,“南桃阿姨,你等会儿要接受我的道歉喔,我还是个小朋友,你不能跟我一样。” 听着孙小宝说出这么稚气未脱的话,路知知只觉得如芒在背,这一家人,从老爹到孩子,都恐怖到了极致。 南桃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么恐怖的人呀。 孙家门口。 路知知刚走出去,一道强烈的白光就从门口刺了过来,“嘎”的一声急刹车在路知知面前。 激起滚尘无数。 而陆野高大的声音就在这滚动的尘土里一步步逼近。 路知知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238:你是谁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是有备而来的,硕大的孙家别墅已经被一排又一排的黑车围了个遍,现在车灯齐齐打开,把黑夜都照成了白昼。 白灯刺眼,一身黑色风衣的陆野缓缓走到了孙家门口。 见到站在大门口的女人还呆愣着,他抿唇,压住了眼底的情绪。 几天没见,她似乎胖了点,是在外面晒了太久吗?原本白如玉的皮肤黑了点,她死死的盯着他,双眸里只有恐惧,没有一丝丝久别重逢再见到的欢快。 陆野的心钝痛一下,却还是对她伸出了手:“我来接你了,还不过来?”强制冷下来的语气里,爱跟关心是藏不住的。 路知知回头看了孙沈川一眼,儒雅的中年人眼眸微动,不动声色的同意了,她赶紧仓皇的走向陆野。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路知知压着声音开口,好在她跟南桃的声音音色本来就很像,加上她现在喉咙嘶哑,声音哑哑的,听起来像是病了。 陆野睨了她一眼,目光却落到了自己伸出来但是迟迟没有被女人握住的手上,冷了冷。 路知知直接穿过他走到了他身后,“陆野,我们回去吧,这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 陆野的眉眼上抬,看着站在孙家门口的两道人影。 孙沈川,是西城有名的商人,孙氏对西城的经济也是进行了长时间的垄断,一直到陆野将陆氏扶持起来后,孙氏在西城一家独大的局面才被打破。 不过,孙氏似乎并没有将后来者居上的陆氏视为对手,依旧只是做着那些事儿,发展那些生意,似乎很安于排在陆氏后面。 陆野是一个商人,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信息方方面面都是全面的,包括孙沈川,他不将他自己纳入自己的对手范围内,并不代表他不了解不注意这个男人。 中年男人,没有商界人的野戾气场,眉眼间都是柔和跟慈善,也正如陆野掌握的关于孙沈川的信息一样,他继承家业,信奉基督教,抚养独子,为人极其低调神秘。 以至于陆野没有在其他场合与他面对面见过,经历这一面,还是这十年来第一次见呢。 只是,为什么这第一次见面,注视着这张脸,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浮上他的心头呢? 陆野皱眉。 他在打量孙沈川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打量他。 这是陆野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孙沈川,孙沈川想,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儿呢。 虽然这二十几年里,他总是能从各种渠道得到他的消息,照片视频看过不少,也算是见证了他的成长,但是,这样的见面,还是第一次。 无数的车灯白光汇聚在他的身侧,就像是无数的聚光灯照耀在他的身上,孙沈川看不到陆野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逆光的剪影,年轻,刚毅,充满力量。 黑暗跟光明的交织里,孙沈川像是看到了二十几年前与他初见的画面。 在那个游乐园,另外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带着他来到售票处买票,假装成售票员的孙沈川把票卖给了他之后,在他手背上盖了一个章。 又让他把陆野叫来,用另外一种颜色的印章盖在了陆野的手上。 这是为了谨慎,避免南大壮那个蠢货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人。 只是这小孩儿有多聪明呢?他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的印章跟陆执的不一样,仰起头皱眉问他:“叔叔,为什么我跟我弟弟印章的颜色不一样?” 孙沈川从售票处探出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因为你是特别的。” 小孩子哪里不喜欢夸奖,他夸陆野,陆执不高兴了,也凑上来问,“他特别,我就不特别了吗?” “所以要用不一样的颜色,你们就都特别了,是不是?” 小孩儿很快就被说服,陆野还笑着跟他说了句谢谢,很有礼貌。 然后两个小孩儿举着手,比较着手背上的印章走进了游乐园。 他们不会知道,两个人的人生就此会截然不同。 又不会知道,所谓的不同,也没有那么不同。 * 孙沈川从回忆里收回思绪,拉着孙小宝朝着陆野走去。 道歉,“陆先生,真是太抱歉了,小宝的一个恶作剧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说着,拉了拉孙小宝的手,“小宝,赶紧给陆叔叔道歉。” “叔叔,对不起,我爹地的女朋友今天跟他分手了,我没有办法跟袁一一炫耀,又看到了之前很喜欢他的阿姨,太嫉妒了,所以才会想要抢走的。叔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孙小宝说着,眼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叫人怜惜。 只是陆野并不觉得怜惜,他眸色冷厉:“孙先生,你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做过些什么,这次,人完好无损,我带走了。” “如果有下次,无论是你家公子是对南桃,还是对一一,有任何的骚扰,我希望孙先生想好惹怒我的下场。” 说着,陆野扫了两人一眼,一抬手,四周的车灯瞬间熄灭。 黑寂的夜里,危险四处蔓延。 陆野没等孙沈川回答,转身离开。 他坐的车子走前面,围停在四周的车子随之移动,离开。 * 车里。 陆野看着贴坐在车座的那边的女人,坐得离他远远的。 “坐过来。” 他还没跟她要个解释呢,无论是一一,还是喜乐,她都欠他太多解释,她还闹起脾气了。 陆野都被气笑了,干脆不等女人主动起身,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这一拽,他看到了女人光洁的手臂,眉头一凛。 “陆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 “你是谁!” 陆野一把拽起手臂将女人甩到了车座上,抓起她的脚,脚踝同样也是光洁一片,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疤痕半分不见了。 所以。 她不是南桃。 “我是南桃呀,陆野,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我还能是谁?我这张脸还能是谁。”路知知慌了,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竟然让陆野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我真的是南桃,陆野……” 239:帮个忙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她越来越激烈的狡辩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更甚至她的歇斯底里还彻底的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 很快,陆野从前面接过了一把刀,冰冷的刀刃抵在了路知知的下颚上,“你再说一遍,你是南桃。”他的话里是叫她再说一遍,化外的意思却分明是在警告,如果她还要嘴硬说自己是南桃,他一定一刀捅穿她的下巴。 路知知怕得要死,痛哭流涕的摇头:“我不是南桃,我不是,我骗你的,陆野,我骗你的。” “但是也不是我想骗你呀,我也是被害的,我怎么知道薛窈会把我绑起来,给我下药,在这几个月你在我脸上割了几十刀把我变成了桃儿的模样。” “我就算是丧心病狂,失心疯到了极致,我也不会没脑子的去变成桃儿的模样呀。陆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骗的。” 路知知破防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国外是如何想要变成秦妙妙的模样,再反被她利用,然后被一群人追着打,死里逃生回了国又被薛窈捡回去的事儿说给了陆野听。 许是她讲述的模样十分诚恳真切,又许是陆野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情,总之,她一边说,就感觉到下巴上的冰凉已经移开。 直到陆野把刀子丢开,路知知才松了口气,“我被孙家人抓到的时候也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我这几个月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桃儿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去商场是想要找钟文和秦妙妙报仇的,那个女人,换上了我的脸,还抢走了钟文。” 其实到此刻,路知知对钟文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她现在更迫切的愿望就是找秦妙妙报仇。 只是这一番行云流水的说辞也是在孙家的时候,孙沈川教给她的,既是真相又不是真相,因为这些说辞里,把孙家干干净净的摘了出去,就好像孙小宝在路边掳走“南桃”只是一次小孩子的恶作剧。 但是她在孙家了解到的可不是这样的,那个孙沈川分明是对南桃垂涎且蓄谋已久了。 前面开车的禾林等人被迫接收了这一大堆简直反人类的阴谋反阴谋,震惊了几秒后,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路知知的话了。 车子停在路边,几分钟后,禾林跟陆野禀报,确实查到薛窈这几个月经常往返郊区。 “北郊的幸福雅苑,28单元209,薛窈就是在那里让医生给我做换脸手术的,陆野,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知道你有多厉害,我要是敢骗你,我,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路知知说得极了,咬了舌头,丝丝血红从唇角不断渗落。 陆野淡淡的盯了她一眼,想到了薛窈那么迫不及待要给自己看的照片,一反常态的主动邀请他去找南桃,原来是准备了这样一个“南桃”在手里。 他哼笑了一声,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不笑则已,这一笑,路知知更是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陆野,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桃儿,当初是我失心疯了,但是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害她的心思,我只是嫉妒她,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求求你放过我吧。” 路知知就差跪下来给陆野磕头了。 她倒是想跪,只是车里的空间太狭小了,她根本跪不下来。 “下去。” 几秒之后,男人才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是放过她的意思了。 看着车门被从外面拉开,路知知赶紧跑下车,瑟瑟发抖的感谢陆野,只是车里的男人不屑听到她的感谢,那张酷似南桃却不是南桃的脸,他多看一秒都觉得反胃。 但是又因为她是路知知,陆野不能动她,也不愿动她。 车辆逐渐驶开,陆野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公路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目光微寒。 前面,禾林认真问:“老板,孙沈川那边需要继续盯着吗?这件事情,他把自己摘得也太干净了,不正常。” 陆野也觉得不正常。 “盯着。”他微微皱眉,心中的某一段记忆一直到跳跃,孙沈川那张平平无奇的大众中年脸,他觉得熟悉,为什么? 他记不清了。 揉了揉眉心,没有去多想这个问题,因为眼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他去思考,那就是他的桃桃躲到哪里去了。 他的人已经在西城掘地三尺的找了,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难道她已经不在西城了?她不在西城,又能去哪里? 歪头,他问禾林:“顾舞文还没捉到?” “正准备跟老板汇报他的消息呢,找到了。这个人狡猾得要死,要不是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我们的人还抓不到他呢,他都从我们的人手下跑掉好几次了。” 禾林一旦开始长篇大论,就表示任务完成得并不完美。 陆野皱眉:“到底找没找到?” “找到了,但是他车祸受伤很厉害,极大可能会脑死亡不会再醒来了。”医院的医生还说他是被丢在医院门口的,身上还带着一大包的现金,足够支付他的所有医药费了。 所以。 找到是找到了。 只是,找到了个废人,跟没找到没区别。 陆野伸手再从车座上的抽屉里摸出那几张照片,细细打量,顾舞文的,还有他怀里的那个婴儿的,皱眉。 禾林以为陆野是在生气,“老板……” “……那个婴儿呢?” “暂时没找到。” 陆野没说什么,只是盯着照片上那个嫩嫩白白的小脸,目光都有点移不开了。 半晌后,他才将照片折起来,塞进了衣兜里,“去汀兰苑。” 一一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 孙家。 客厅里,孙沈川自从陆野走后,就一直端着一杯酒坐在沙发上,不言语。 这时,有手下扛着一个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孙爷,人带来了。” 手下把肩头的女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被黑口袋套头的路知知发出了尖叫。 “孙沈川,你想干什么?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干什么?” 路知知才刚从陆野的车上下来没多久,就又被抓住了。 孙沈川抬了抬手,手下扯下了路知知头上的口袋。 “当然是还想请路小姐帮个忙。” 240:都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害怕陆野,对孙沈川,更多的是恐惧。 这样一个唇角时时刻刻挂着温和微笑的老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重话,甚至连冷脸也没有过,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亲和力就算是萦绕在他身边的触手,只要被碰到,被他抓到了身边,就会被吸干,搅烂。 随着他不断的靠近,示好,路知知的理智发出了嘶声力竭的怒吼跟呐喊,逃,快逃,这个变态会毁掉她的。 快逃。 但是她又能往哪里逃呢?孙沈川的手下两三个就围在她的身边,佣人端上了椅子给她,手里还被送上了一杯热茶。 孙沈川在前面微笑,“路小姐,不要怕,我不吃人。你放松点,之后我们才能更好的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孙先生,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陆野都觉得在我身上挖掘不出什么东西才把我放掉的……” “那是他的损失。” 孙沈川眼尾含笑,“在我看来,路小姐的价值大得很……”说着,他对着其中一个手下抬了抬下巴,下一秒,路知知的双手就被反剪刀了身后,捆在了椅子上。 路知知挣扎,就看到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路小姐,对着镜头跟小桃子打个招呼吧。”孙沈川放下酒杯,绕到了路知知身后,微微弯腰,也见脑袋凑到了镜头前,对着镜头缓缓一笑,“来,像我一样跟小桃子打个招呼。” “小桃子,你看到了吗?这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猜猜她是谁?”孙沈川说着,扭头看了路知知一眼,慈眉善目,“告诉小桃子,你是谁?” “桃儿,我是知知,我是路知知呜呜呜,桃儿……” “很好,就这样,告诉小桃子,发生了什么。” 孙沈川笑看着镜头,手指对着那黑洞洞的镜头挥了挥,“小桃子,你太不听话了,这次,我得给你更加深刻的惩罚才行。” 说着,他直起身子离开。 吩咐手下:“视频拍好送到北城去。”他不能去那个地方,所以,得她主动的朝着自己走来了。 孙沈川喜欢这样子的主权变化。 “越快越好。”陆野这么快就发现路知知不是南桃,也确实是打乱了孙沈川的计划,所以,一切都得加快了。 路知知,正好发挥上用场。 * 北城。 白家的私人诊所里。 白缪听着医生温煜的话,惊愕不已:“你是说,南小姐是中毒了才会失去记忆的?” 一身白衣大褂的温煜点头:“这个毒不复杂,但是很反人类,我已经给病人打了一针解药。” “那她醒来的后会恢复记忆吗??” 温煜表情不明,“不一定,或许会恢复记忆,又或许,毒素已经对她的大脑造成永久性的伤害了,不可逆。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毒很反人类,我只在战争年代的审讯手段里见到过,这个年代,给人用这种东西,报警吧。” 温煜跟白缪是同学,医学博士毕业后就被白缪聘到了这个私人诊所里,算是白缪的自己人了。 “这件事儿不要透露出去。”白缪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去干涉要不要帮南桃报警,想了想,他告别温煜,走到走廊的尽头,摸出手机准备给陆野去个电话。 只是那串号码还没拨出,姜媛欣喜的声音就在走廊的那头响起。 “白缪,你快过来,南小姐醒了。” “醒了?我马上过来。” 白缪赶紧收起手机,往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 南桃坐在床上,四下打量这个温馨的房间,隐隐可以从空气里的消毒水的味道猜测自己是不是在医院。 她怎么在医院来了?脑袋里乱乱的,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涨涨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南小姐,你醒了?” 南桃朝着门口望去,就看到了白缪快步走进来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清俊男人,“白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南小姐,你认出我了?” 南桃疑惑,“我见过你几次,当然认得了。”然后目光从他身边的女伴身上扫过,“姜媛姜小姐,我也认得你。” “真是太好了,南小姐,你的记忆恢复了,我去叫温煜过来。” 姜媛面色大喜。 白缪走到病床边上,仔细观察南桃,发现恢复记忆的女人比起之前在路边遇到的时候,眼中的光更多了些,“南小姐,等温煜过来了他会仔细跟你说你的情况的。” “温煜是医生吗?”南桃觉得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伸手摸了摸,“我怎么会在医院呢?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商场……”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她闭了闭眼睛。 “是的,我是在商场前面遇到南小姐的,只是,是西城的商场,南小姐,这里是北城,在我的车上,你晕倒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将你带到了北城。” “北城?” 南桃脑海里杂乱无章的东西忽然就有了画面了。 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医院的废墟里,她被孙沈川找到了,她被带回到了孙家,囚禁起来,过上了如同死水一样的生活,在商场里,她遇到了路知知……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在废墟里她看到的那些画面。 是孙沈川。 是陆源。 南桃情绪激动了起来,赶紧要让白缪给自己手机,她要马上告诉陆野,那个他一直在调查的仇人,是孙沈川,还有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 “手机?你要什么手机?小桃子,你还想用手机联系谁?你看看四周,你还能联系得上谁?这些人都因为你死掉了呀,你害死他们,还希望谁来救你?” 她伸出去的手没接到白缪递过来的手机。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忽然变成了孙沈川,他端着一杯红酒,温文儒雅。 南桃顺着他的视线环顾四周。 瞬间尖叫了起来。 死了。 他们都死了。 白缪,姜媛,路知知,还有陆野,一一,他们都死了…… 241:我爱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特别是陆野,他的尸体就在她的身边,从他脖子里流出来的鲜血把她身上的白色病号服都染红了。 “陆野,陆野,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南桃赶紧去捂他喉咙上的伤口,只是无论怎么捂,那温热的鲜血还是止不住的流。 男人的身体在她的怀里逐渐冰冷。 “陆野,不要,你不要丢下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你不要抛下我呀,我还没有告诉你一一是你的儿子呢,还有,喜乐,喜乐没有死呀,陆执答应过我的,会救她的,陆野,你的弟弟还活着,他那么坏,得了白血病都能活下去,你不可以有事,答应我,好起来好不好?” 南桃歇斯底里的哀求,吼叫,但是换来的只有鲜血流淌出身体的声音。 孙沈川凉悠悠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死了,小桃子,是你不听我的话惹我生气了,你离开我多一个小时,我就杀掉你身边的一个人,你数数,这都多少尸体了?” “孙沈川,你变态,你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南桃抱着陆野,冲着孙沈川怒吼。 只是那个男人瞬间又如云烟一样的消失了。 她怀里的陆野也不见了。 四周的环境也变了,好像是盘寿村的那个牛棚里,空气里都是牛粪的臭味。 她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草垛里,听到了一些恶心的笑声。 还有陆野的尖叫声。 “啊!停下,我不要听了,停下呀!” 她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失声尖叫。 * 只是此时此刻,同一个环境里。 白缪被南桃尖叫,胡言乱语,跑到角落里蜷缩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南小姐……”他试图靠近。 下一秒,南桃就像是失心疯一样的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见了血也不松口。 “南小姐,是我,白缪,你松口,你这是怎么了?”撕裂的疼痛从手腕遍全身,白缪挣扎不开。 “这是怎么了?” 这时,姜媛带着温煜来了。 见到这一幕,温煜率先反应过来,从抽屉里抽出一剂针药扎在了南桃脖子上。 疯子一样的女人才逐渐的平静下来,松了口,满口鲜血的看着白缪,“你怎么流血了?白先生……”张嘴说话才觉得嘴里异样,南桃伸手抹了一把唇角,被满手的鲜血吓坏,“这是,我……白先生,我……” 她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温煜,你快给南小姐检查一下。” 白缪捂着手腕,南桃那一口是极狠的,几乎要从他手上扯下一块肉了,姜媛都吓哭了,叫来护士给白缪处理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南桃知道白缪不责怪自己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她的愧疚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我,我以为你是……”牛棚里的那些人。 他们伤害了陆野,又来伤害她了。 “南小姐,你体内的药物浓度太大,之前给你注射的解药只能维持十几分钟,那些毒素有致幻作用,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温煜给南桃检查后才让护士内给她清洗脸上的血迹。 “我中毒了?” 温煜点头,“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口服以及注射那些毒素,对你的神经造成了很大影响。只怕出现幻觉只是其中一个影响。”温煜欲言又止。 南桃想到自己关于孙沈川在自己的饭菜里下药的猜测,还有除夕夜她在医院的车上捡到的那个注射器,一开始她以为是陆野做的,后来的事情证明,不是陆野。 而是孙沈川。 “不是有解药?定期注射不行?”白缪问。 温煜摇头,“跟毒素一样,解药也会对南小姐神经造成很大影响。除非……” “除非什么?”南桃不傻,看到温煜欲言又止,猜到了几分,“是不是孙沈川给我用的药很特殊,他那里肯定有不一样的解药。” 温煜点头,“因为南小姐体内的毒素已经是经过分解的,已知的成分并不一定是全部成分。如果能弄来毒药的原始样本,我或许可以配出解药。” 原始样本。 南桃想到了那个被她藏起来的针头,在医院的停尸间里,她把它藏在了一块松动的地板砖下面。 那个注射器里肯定有药物残留。 “我有。” 南桃看着温煜,“我会想办法送到你手里的。” “那就好。” 温煜起身离开,给白缪一个眼神。 白缪跟着出去了,“怎么了?” “没,就是有个私人问题想问你。”温煜目光不由得往病房内瞟去,“这病人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怎么了吗?” “只是朋友吗?我觉得你脸长得有点像呢,还以为是亲戚。” “你别开玩笑了,不是亲戚。”不过,白缪也忍不住顺着温煜的话去想了想,想到的不是南桃而是秦妙妙。 南桃跟秦妙妙就挺像的。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缪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进了病房。 继续刚才没有完结的话题:“南小姐,刚才你找我要手机,手机给你,你联系一下陆先生吧。” 南桃接过白缪的手机,手指却停在了拨号键盘上,她迟疑了。 因为那个真实的幻觉。 陆野的血在她的手里变的冰凉,她的心都在颤抖,那是挚爱被夺走的痛苦,也让她看清了,她那么爱那个男人…… 深呼吸一口,南桃点开拨号键盘,在上面输入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正要按下拨出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破门而入。 “白先生,有一份给南小姐的快递。” 是医院的工作人员,递上来了一个纸盒子,“放在楼下护士站里的,说是一定要南小姐亲启。” 南桃抬眸看了一眼,那熟悉的纸盒子,却大了很多。 是孙沈川送的东西。 “是孙沈川送来的,是他。”那个恶魔,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 他还想干什么? 南桃丢下手机飞扑过去拆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被泡沫包裹的平板。 她的手伸上去,平板就亮开了。 孙沈川恶魔一样的声音从平板里传了出来,而平板视频的画面里,是一张跟南桃一模一样的脸。 却泪痕斑斑。 242:打给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视频没有给南桃多少时间去惊讶,因为视频里的那个她,开口哭诉了起来。 “桃儿,是我,我是知知,路知知。”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耍脾气,我不应该不声不响的跑去瑞士,我更不应该想变成那个人。桃儿,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一定要听我说。” 路知知。 这个人怎么会是知知,她这张脸,跟自己一模一样。 南桃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难受极了,但是路知知说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很重要,所以南桃还是认真听了。 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我在瑞士,遇到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儿,她叫秦妙妙,我看到了她母亲,桃儿,她母亲跟你画里的母亲很像,我猜测那个女人就是你妈妈。” “我去瑞士住的是当初钟文住的房子,在那里我发现了他跟秦妙妙的合照,钟文跟秦妙妙以前是一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钟文一直都很爱她,桃儿,钟文在国内的时候是把你认成了自己的初恋……这些我都知道,我起了私心,我想变成秦妙妙的模样,我丧失了理智,我被猪油蒙了心,桃儿,我,我想整容成秦妙妙的模样,然后把她铲除掉。” “但是她,买通了给我整容的诊所,在我还没整容成她的样子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我的模样,她取代了我的身份,去德城找钟文了。” “桃儿,她在国内有仇家,这段时间我在瑞士一直被他的仇家殴打,桃儿,我是自作自受,这些我要跟你说,我是自作自受……” 路知知一边说一边哭,那张像她的脸瞬间就不像她了。 太多的信息。 她母亲。 跟她长得很像的秦妙妙,其实这些,她在从白缪的口中都知道了,但是她没想到,这两个人,会通过路知知,跟她的生活有了联系。 而白缪也听得呆住了。 秦妙妙跟秦云月他都是熟悉的,他是没想到秦妙妙那样一副乖乖小女生的模样下,会有这样深沉的算计。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你的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 视频里,孙沈川的声音又插了进来,这次他的人没有入镜,只有两只带着白手套的手缓缓的放在了路知知的肩头。 被触碰,路知知拼命挣扎了起来,但是很快双手双脚都被四个男人强硬的摁住了。 “孙沈川,你要干什么?我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些事儿都说了,你还想干什么……啊!!”下一秒,孙沈川手里的刀子从路知知的脸颊上划过。 锋利的刀刃很轻易的就拉开了一条血口子,鲜血直流。 “啊!!”南桃看着视频都吓得双手捂住了嘴巴,“知知,知知……” “小桃子,你不会以为我让你看视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你朋友的事儿吧?”孙沈川如同鬼魅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下一刀又落在了路知知的另外一边脸颊上。 她惨叫,痛苦,怒骂,各种各样难听的声音在视频里响起,南桃的脑袋都快要因此爆炸了。 白缪也吓了一跳,这么血腥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赶紧要拿手机去打电话报警,视频里,孙沈川像是能预料到他这一报警的动作,凉凉的提醒,“白先生,姜女士,想报警吗?最好要先经过我的小桃子的同意,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下一秒,他的刀子落在了路知知的嘴角。 惨叫又升级,南桃已经无法承受,呕吐了起来。 “南小姐,要报警吗?”白缪还真有点被孙沈川的气势给恐吓到了,问南桃。 姜媛吓得双腿都在打颤了,还不忘替南桃撩着长发,一边给她拍背。 南桃摇头。 如果报警了,知知就死定了。 “桃儿,救我呀,桃儿,你救救我,我求求你了,你快回来救我好不好,啊!” “桃儿,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跟你绝交,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我,救救我……” 南桃没看视频,却可以听到路知知的声音一声惨过一声。 孙沈川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永远是可以盖过路知知的声音的,冷漠,却带着总能叫人察觉的温柔:“小桃子,你听到了吗?你的朋友想你来救她呢。” “只是小桃子,你逃都逃走了,还会回来吗?” “我的小桃子很聪明,知道我去不了北城,跑到北城去了,在那里,你确实是可以一辈子躲开我了,但是小桃子,你真的要一辈子待在北城吗?” “我是不会逼你的,小桃子,想好了联系我哈。” “我要你回来,是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来。” …… “恶魔,孙沈川你这个恶魔!!” 他还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去,他已经快把路知知折磨死了。 南桃愤怒的抓起平板,摔碎,踩烂,然后毫无头绪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焦虑的情绪一上来,她心脏上的洞就像是被啃噬开了一样,痒,浑身上下都很痒,特别是指甲缝里,她一边走一边咬着指甲。 姜媛看到她的手指甲都流血了,赶紧上来拉住她:“南小姐,你坐一会儿,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有办法的。” 面对孙沈川那种人,是没有其他办法的,他是个反社会的变态,还有着控制一方的权利跟地位,任何的规则都难以约束压制他了。 南桃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白缪那边已经拿到了孙沈川的全部资料了,但是就如同他知道的,他的所有可供人阅读的资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孙沈川,视频里的孙沈川,是这个孙沈川吗?” 白缪将资料递给南桃。 南桃没有看,她知道可以查到的资料都是些什么,“是他。” 但是,是另外一个恶魔一样的他。 南桃说着,把自己的那十几年总结讲给了两人听。 其中关于陆野的那一部分,她也没省略。 说完之后,她沉默了良久。 姜媛已经听哭了,上前一把拥抱住了她,恨不得把这个瘦瘦小小的身体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她遭受了那么多,她只想尽可能的给她温暖跟安全感。 “白先生,电话给我吧。” “我知道该拨给谁了。” 243:接妈咪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 还是孙沈川。 这两个人,她总得打一个电话出去。 拿过手机,她又看向白缪,“麻烦白先生帮我查一下孙沈川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什么,你要给他打电话,南小姐,他是个疯子呀,你再回去,他肯定会伤害你的。” 白缪以为南桃是要给陆野打电话,却没想到她要孙沈川的号码。 连话不多也很少参与讨论的姜媛也担忧,“南小姐,你还是联系陆先生吧,这个孙沈川肯定不是陆先生的对手的,有陆先生保护你,你才安全。” 陆野是很强。 但是,他是在明处,孙沈川在暗地里的势力有多大,陆野调查了十几年,都没有查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那个把他推到火坑里的人,肯定是孙沈川在背后操控导致的。 “白先生,关于孙沈川说的,他不能来北城,你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他的克星在北城,这件事情就更好办了。 白缪摇头,“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个视频,听到南小姐你说的这一切,我对孙沈川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有钱,平易近人,热衷公益,私生活很干净,简直就是个没有缺点的中年钻石王老五。” 所以今天接收到的这一系列的消息,白缪到现在还没有把这些消化完,脑袋里还是嗡嗡嗡的。 “不过我可以去查一查。” “不要去。”南桃赶紧阻拦,她看得出孙沈川是有仇必报的小性子,白缪两人是好人,她不想把他们拉下水。 “你帮我找到孙沈川的号码吧。” 白缪知道劝说不了,便叫人去查了,几分钟后,一串数字被写到了纸上递到了南桃手里。 南桃播出了号码,不过几秒,电话便被接通了。 她用的是白缪的号码,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语调含笑,一开口便笃定是南桃,“小桃子,十分钟,看来你很在乎你这个朋友。”十分钟是她看完视频到拨出电话的时间。 南桃慌张的四下打量,她在这个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孙沈川都在监视着?通过谁? 她只觉得一阵恶寒,赶紧抓过纸板在上面写下一段话,让白缪把窗帘拉上。 孙沈川在那边轻笑,“小桃子,如果你不想我监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看就是了,你知道的,我是最爱你的,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儿的。” “孙沈川,你给我下药,让我变成神经病,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你伤害我的朋友,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南桃忍无可忍,“你说你爱我,会答应我的所有要求,我要你去死,你去吗?” “小桃子,我说过,我爱你,我这条命都给你,你要我死,你来动手取我的性命,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疯子。” 南桃咬牙,“孙沈川,你放了路知知。” “我本来也不打算留着她。” “我迟早会放了她的,你回来,我就让她竖着走出孙家,你不回来,她也能横着出孙家。”生跟死的区别罢了。 “小桃子,你只需要知道,她现在受的苦,都是因为你的不听话,如果你继续不听话,你身边的那些人,陆野,还有那个小孩子,你的亲生儿子,袁一一……” “你敢动一一!孙沈川,你要是敢动一一,陆野不会放过你的。” 孙沈川对南桃的恐吓不屑得很,“小桃子,我见过陆野了,就在不久前,面对面的见了。” “说实话,他长大了,我对他没多少兴趣了,不过你儿子,袁一一小朋友,集合了你跟陆野的所有优秀基因,优秀得甩我家小宝几条街……” “孙沈川,你想干什么?你要对一一做什么?你这个变态,你要是敢动一一,我会杀了你的!”南桃急红了眼睛。 孙沈川明显是得逞了,“我说过,小桃子,你乖乖听话,我高兴,大家都高兴。” “我要是不高兴了,说不定就会给我的一些朋友去个电话,陆野是可以把袁一一小朋友保护得很好,但是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呢?毕竟刚不久他出了场车祸……” “什么,你说什么?一一出车祸了?” 南桃的心瞬间被揪紧了起来,“孙沈川,你这个疯子,一一还那么小,你没有良心吗?” “小桃子,我有没有良心你不知道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儿,你这样说我,我可会伤心的。” “你为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呀,孙沈川,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 三个字。 斩钉截铁,平静有力,在南桃的心头砸出了血窟窿。 “我答应你。” 那边,孙沈川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起来,“很好,小桃子,既然答应我了,就不要在外面玩久了,我在家里等你。” 挂了电话。 南桃急忙请求白缪帮忙调查一一出车祸的事儿,很快,白缪就把车祸的详情告诉了南桃,伤得不严重,不是孙沈川动得手,而是袁术。 就算是一一伤得不严重,南桃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白缪刚才听完了全程,觉得难逃不应该答应孙沈川,“南小姐,让我通知陆先生吧,陆先生一定有办法的……” “不。” 南桃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慢腾腾的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头发,“既然孙沈川说爱我,我就要去看看,他到底有多爱我。” “南小姐,你这!!唉!” 白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叹气。 * 既然已经答应要回西城,第二日,南桃就登上了回西城飞机。 而她的这一行踪,很快就被陆野的人捕捉到了。 正在吃早餐的陆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挂了电话后,看了一眼正对着麦片愁眉苦脸的一一,“不想吃麦片?” “舅舅,我想吃汉堡包,想喝可乐,就是不想吃麦片。” “我有个办法,保证你想吃麦片,你信不信?” “舅舅你有汉堡味的麦片吗?或者是可乐味的?”一一两眼亮晶晶的。 陆野笑出了声,“吃完我们就去机场接你南桃阿姨……” “……不,应该是,去接你妈咪。” 244:我娶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汀兰苑到机场,长长的一段路,袁一一缠着陆野让他把那个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关于南桃其实不是他的阿姨而是他的亲生妈咪的事实。 还有就是他的爹地不姓袁,而是陆野。 在这个事情上,陆野昨晚上想了一晚上,不准备编故事,而是实话实说的把这些事简化的告诉了一一。 一一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有判断对错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小家伙内心太过于渴望南桃了,在听完陆野的所有话后,他出奇的平静不说,反而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 在前面开车的禾林都被小家伙这句话给逗笑了,想调侃两句又觉得不够尊重死去了的陆念安。 “那舅……爹地,我是不是等会儿见到南桃阿姨了,就可以直接叫她叫妈咪了?”妈咪,妈咪,妈咪,他喊过那么多声的妈咪,但是没有哪一句哪一声有现在这么充满喜悦跟激动。 陆野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搂进怀里,“是的,我们一起去接你妈咪,给她一个惊喜。” “那我要好好练习一下,是直接冲上去抱着她喊妈咪,还是要举个牌子欢迎她,然后等她走到跟前了再叫?”小家伙根据这个问题,认真的盘算了起来。 陆野看了看手表,北城到西城航班需要一个半小时,他现在从汀兰苑赶过去,刚好。 虽然不知道南桃去北城干什么,但是她现在回来了,他就不会再放她离开了。 想着,陆野看着怀里正在喋喋不休的一一,唇角扬起了幸福的微笑。 * 机场。 航班落地,南桃刚刚下飞机,两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南小姐,孙爷让我们来接你。” 南桃看了他们一眼,既然已经答应了孙沈川,她虽然反感这种寸步不离的“监视”,但也没说什么,抿唇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机场人不多。 人们都行色匆匆。 南桃刚刚走出出口,忽然,一道稚嫩的喊声从边上传来,“嘿。” 熟悉的音色,刺得她浑身一激灵。 是一一。 想到这个名字,南桃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流泪了,她多想扭头往左边望一眼,抱一抱小家伙,摸一摸他头上的伤口,问他疼不疼。 但是,她不能。 至少在那件事儿没做成的时候,她还不能。 于是,她准备往右边出站。 但是那几个保镖却不允许,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南小姐,孙爷的车在左边出口等着南小姐的。” 后边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回头,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跑上来推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你们要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妈咪!” 冲上前的是一一。 只是他口中的称呼,让南桃愣住了。 妈咪。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妈咪?她睁大了眼睛,侧眸,就看到了站在她身侧的陆野,男人眼眸沉沉,很明显是察觉到了刚才她想要躲避的态度。 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刚才要去哪?” “陆野。” 南桃嘴唇哆嗦,眼底有粼粼水光荡漾了起来,她盯着陆野,想问他,为什么一一叫自己妈咪?他知道了吗?一一也知道了吗? 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你放开我,有人在外面等着我,我要过去了。” “桃桃,当着孩子的面,别跟我闹。” 陆野一把把南桃拽进了怀里,身体与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南桃的耳朵撞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心脏急躁跳动的声音,以及血流躁动的声音。 “一一已经知道一切了,你是他妈咪,我是他爹地。我们是一家人,跟我回家,我会娶你的,桃桃,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答应我,好不好?” 好。 她答应。 陆野,一一,她多想现在就伸手回搂住陆野的腰身,答应他,然后再回应正在眼巴巴的望着她的一一一个拥抱,亲吻。 但是她不能。 她痛得浑身颤抖,她不能。 路知知还在孙沈川手里,孙沈川的警告是起了作用的,如果她不把他解决掉,把他所有的同伙都查清楚,一一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会生活在危险之中。 而她,一样面临恐惧。 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南桃一把推开了陆野,眉眼凌厉,“婚礼?回家?陆野,你现在才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迟了?” “一一是我的孩子吗?从陆念安还有穆雨燕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那一瞬间,他就不是我的孩子了,他成了你母亲你姐姐用来折磨我的工具。你终于要跟我结婚了,在你先跟薛窈结婚了之后,因为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你终于要跟我结婚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陆野,你这个婚礼邀请真让我受宠若惊,但是我不会答应你的。因为我若是这样原谅了你,那喜乐算什么?” 喜乐。 陆野的逆鳞又被触到了,一把拽住了南桃的手腕,眼神冰冷,“喜乐,是你亲手害死的。” “是我。”南桃的喉头像是哽上了一口鲜血,满嘴腥甜,“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全是为你。 南桃眼眶绯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湿了整张脸。 一一已经被她跟陆野的争执吓呆了,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的上前用手指勾了勾南桃的手指,仰头,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妈咪。” 南桃等一一的这一句妈咪,等了七年。 整整七年呀。 她的眼泪汹涌无迹,被那样一双深爱过的眼睛盯着,南桃怎么能狠得下心甩开那只小手呢?她几乎要撑不住了,双腿发软就快要弯下来蹲在一一面前了。 只是这时,一道嚣张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袁一一,你在乱喊什么,那才不是你妈咪!”孙小宝跑过来,蛮横拽住了南桃的右手,“她是我的妈咪!” 两个小孩儿针锋相对之间。 “南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野皱眉。 “就是呀,妈咪,你怎么会是孙小宝的妈咪呢?他那么讨厌,什么都跟我抢……” “你才讨厌!喂,你告诉他,你到底是谁的妈咪?快点!”孙小宝瞪着南桃,命令。 245:爱你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小宝,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妈咪?你什么要抢我的,现在你连我妈咪也要抢,你为什么这么坏呀,孙小宝。” 一一情绪激动,动手推搡孙小宝。 孙小宝眉头皱得死死的,“袁一一,你妈咪早就死掉了,你就这么缺爱吗?逮到谁都要叫妈咪,我告诉你南桃是我妈咪就是我妈咪,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说着,孙小宝对着边儿上的人勾了勾手指,保镖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了一些照片递到了袁一一面前。 照片上是南桃跟孙小宝还有孙沈川的幸福合照,在各种地方的合照,照片里的三个人都笑得幸福又灿烂。 “你说谎,我才不相信我妈咪会跟你一起合照,上次她还用足球砸了你呢。”一一伸手拍掉照片。 仰起头看南桃,“是不是?南桃阿姨,你是我妈咪不是孙小宝的妈咪,是不是呀?” “女人,你说话,告诉她你到底是谁的妈咪。” 南桃心里愤怒的情绪形成了一个火球,快要爆炸的火球在她的心脏上烧出了一个洞。 她闭了闭眼睛,试图躲避一一那带着期盼的注视。 然后猛地抽回手:“小宝,你爹地还在外面等着,我们过去吧。”说着就准备抬脚离开。 可偏偏,孙小宝站定了脚步,在一一震惊,失望且绝望的视线下,得意的哼了哼,“你抱我走,我腿软走不动了,你作为一个好的妈咪,应该抱我离开机场。” 南桃咬牙,果然是孙沈川这个大变态养出来的小变态,她深呼吸一口后,没有拒绝,微微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孙小宝双手环着南桃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一,“袁一一,你看,我就说她是我妈咪吧。你的妈咪早就死了,你要是想念她就去她的墓地祭拜她,不要来打扰我妈咪……” “小宝,不要说了。” 南桃冷声打断了孙小宝的话,从陆野身边擦过的时候,男人的手有你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狠狠的将她扯住:“为了报复我?”他红透的眼眸,颤抖的眼眶,咬紧的后牙槽,无一不在展示着他的愤怒。 一一也不死心,上前来拉住了她的衣角,带着哭声开口,“南桃阿姨,来接你的路上舅舅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呜呜呜,一一感觉得到,你就是我妈咪,妈咪,不要离开一一好不好?” “袁一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孙小宝!”南桃怒声打断孙小宝的骂声,“你闭嘴。” 被吼住的孙小宝一愣,却还是乖乖的收了声。 南桃不忍心垂眸看一一,而是盯着陆野,一字一顿开口,“陆野,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既然一一已经知道你是他爹地,你就应该要对他负责,带他离开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向前看?这就是你说的向前看?嫁给一个老头儿给别人当后妈?” “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南桃听着身边一一强力压抑的抽泣声,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悲伤,深呼吸看向陆野,“陆野,我这二十几年人生里,前面十几年为了活着,后面这十年为了你活着,从这一刻来是,请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吧,好吗?” “你想为你自己活?” 陆野死锁着南桃,想从她脸上看到一分一毫的后悔情绪,如果是那样,他绝对会不由分说的把她带走,但是没有,她说得坚决,表现得也十分坚毅,就仿佛孙家,她怀里的这个小混蛋,真的是她开心的选择。 既然这样,陆野成全她。 想着,陆野伸手把一一抱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我不要走,爹地,我要妈咪,你放我下来,我要妈咪。” “妈咪,南桃阿姨,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为什么你要再抛弃我一次……” 再抛弃他一次。 这六个字,犹如一把钢刀将南桃穿透,她呼吸困难,双腿软下去,几乎快要站不稳。 孙小宝在她怀里冷笑,“很伤心吧?女人,你要是敢不听我爹地的话,他会让你更伤心的。” “走吧,他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说着,孙小宝从南桃的怀里跳下来,跨着大步往外走去。 机场里已经没有陆野跟一一的身影了,南桃只能被无尽的绝望裹挟着,一步步踉跄的走向机场出口。 机场外。 陆野的车上,伤心绝望的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喉咙都喊得嘶哑了,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不断的干呕,陆野好不容易才将他安抚下来。 哭得没有力气,小脸都浮肿了的小家伙可怜巴巴的趴在陆野的怀里,哑着声音问,“爹地,妈咪真的是不要我们了吗?”他怎么这么可怜,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生妈咪,结果她却抛弃了自己。 “傻瓜,你妈咪不是不要我们呢,她还提醒爹地要对你负责呢,她还是爱你的。” “但是她爱我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抱孙小宝?孙小宝是我最大的敌人……” “爹地会查清楚的,爹地跟你保证,好不好?” 陆野捧着一一的小脸,认真保证。 “拉钩?” “拉钩。” * 孙家的劳斯莱斯上。 南桃上车,藏匿在后座阴影里的男人就轻笑了两声:“小桃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南桃摁亮了车内的灯,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孙沈川。 穿着立领毛呢风衣的清俊男人正抬眸看他,发白的鬓角也不影响他眼底的光,笑吟吟的。 南桃抿唇坐下:“孙沈川,路知知呢?” “小桃子,你可真让阿布叔叔伤心,这么多年没见,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吗?” “这么多年没见?孙沈川,前段时间被你下药囚禁在家里当个傻子养着的人不是我吗?你要我称呼你为阿布叔叔,行呀。” 南桃走过去端起车座上的一杯红酒,直视着他,下一秒,一整杯酒就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 “阿布叔叔,红酒好喝吗?” 偏偏,邪戾的男人也不生气,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红色液体,勾唇,“小桃子献上的红酒,自然是还不错的。” “坐吧,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在清醒的状态下。” 246:查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还有脸说我清醒的状态!”南桃想到喝下的那些药,脖子后面扎下的那些针,愤怒就在她的血液里滚开了,“孙沈川,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离开我二十几年,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了,你爱的是那个不谙世事会把你当英雄崇拜的小女孩儿而已。” 说完,想到当初的岁月,南桃想起自己傻傻的崇拜孙沈川,童言无忌的答应过他的那些事儿,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重重的瘫坐在了车子的座椅上。 与孙沈川面对面的坐着。 他正拿着一条手帕擦拭着身上的红酒渍,动作优雅斯文,“小桃子,如果你是生气我给你下药,我向你道歉。是我选择的方式偏激了,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不光不会有下次,你如果想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必须把解药给我。”情绪激动之下,南桃又感觉眼前有幻觉场景闪过了,一帧又一帧的,像是默片一样,黑白的,在她眼前闪过。 “小桃子……” 孙沈川要伸过手来,下一秒却见到南桃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横在了自己脖子动脉上。 “解药。” “孙沈川,你真的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准备就回到你这里?我要解药,还要你放掉路知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手里的刀子加重了几分力度。 孙沈川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小桃子,你很喜欢用自己的生命逼迫别人呀……” “那是因为我可以肯定,我如果死了,你会很难受很难受,孙沈川,你肯定说不上多爱我,但是你这这种人,一旦什么事情超出了你的控制,一件事儿没完成,你肯定很难受吧,难受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是不是?” 南桃之所以能够如此肯定的说这些话,是因为她就算不了解孙沈川,也了解小时候的阿布叔叔的,他会把家里整理得一丝不苟,连院子的木栅栏也要工工整整的,像是乐高积木。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生活里出现意外呢。 南桃在回来的飞机上想明白了,“我流产的视频,是你送到陆野手中的,是吧?” “是我。” 孙沈川点头,“他在你挣扎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时候还不能因为这个原谅你,小桃子,你应该谢谢我,我帮你验证了这个男人没有那么爱你。” “他爱不爱我,不需要你来验证。” “不需要吗?”孙沈川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南桃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渗血,对着手下抬了抬手,“把我的箱子拿过来。” 保镖把箱子递上来。 孙沈川打开箱子,里面有一管针剂。 “小桃子,手伸过来。” 南桃一脸警惕,孙沈川噗嗤笑了,“解药,不想要了?”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解药?”南桃盯着他,“你先给你自己注射……” “这是唯一的一管。” 孙沈川叹了口气,拿起针管,将里面的空气缓缓拍出,“制造这些毒药的人因为冒犯了你,被我解决掉了。这一管解药是她唯一留下的。” “小桃子,看来到了选择的时候了,你是选择相信我呢?还是选择,相信我呢?” 孙沈川一手举着针管,一只手对着南桃伸了出来。 要南桃相信孙沈川这样一个变态,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但是她愿意遵守他的行为逻辑,他想要自己陪在他身边,以前在陆野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痴痴傻傻的,他或许真的能一辈子控制着她不出门见人,不被任何人知道,但是现在陆野以及该知道她在孙家了,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要留在孙家,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孙沈川也面临选择,他选择换种方式“威逼利诱”南桃,而不是弄傻她。 想明白了,南桃撩起袖子,把手臂伸到了他面前。 见此,孙沈川眼眸含笑,“小桃子还是挺聪明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喜欢。” 说着,他稳准狠的将针管扎进了南桃的血管里,随着针管里的药物推进身体里,南桃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药物会在1小时内起作用,小桃子,不很快就会知道我没骗你了。”针打完,孙沈川并没有丢掉针管,反而将它交到了南桃手里,“北城的白先生是不是还在等你送去毒药的原始样本?把这个也送过去吧,让他们实验测试一下,我有没有骗你。” 双重保证。 南桃捏着针管,狐疑的看着孙沈川,半晌,她将针管跟手术刀用手帕包着收了起来。 “接下来带我去将路知知吧。” “不行。” 这次,孙沈川回答得斩钉截铁,“还不到时候,你得先跟我去个地方。” “孙沈川,我没有心情跟你讨价还价。” “我也并没有要跟你要讨价还价。你不是在电话里问我,我是怎么一直爱你的么?接下来我就要跟你证明,我是怎么爱你的,在这漫长的二十六年里。” * 汀兰苑。 陆野已经安排人手实时监控住孙家别墅了。 禾木上前禀报:“老板,目前还没见到南小姐去孙家别墅。孙沈川也没回去。” 陆野正在翻阅孙沈川的资料,这些资料是从特殊渠道弄过来的,不是很详细,但是也包含了一些常人了解不到的东西,比如,孙沈川其实并不是孙家的正统接班人,他其实是孙老爷在外面风流留下来的私生子,他亲生母亲是个站街女,生下他之后就用他换了五块钱去潇洒去了。 于是,刚出生一天,还在襁褓里的孙沈川就这样被辗转在各路人手里,一直到…… 陆野用放大镜看着手里这份有些年代的报纸,四十几年前的报纸,保存得再良好也有些泛黄了,报纸最缝隙里面的一小行字被圈了起来,是有关孙沈川的。 有些模糊了的字迹,陆野勉强才能辨认出写了什么。 “表彰:白三见义勇为,救下溺水男童孙某,特登报以示表彰。 据调查,孙某系孤儿,社区已经将他送至福利院,并取名孙阿布。” 孙阿布。 孙沈川。 白三,白闵,桃桃的,父亲? 247:爱你呀 - 也难逃 - 木木唔 关于南桃的身世,虽然她自己抗拒知道,但是为了稳妥起见,陆野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她确实是白家三爷的遗腹子,只不过她母亲秦云月跟白老三分开的时候,关系已经破裂,因为她已经跟另外一个男生好上了,也就是在假期坐火车去那个男生家里的时候遇到南大壮的。 陆野仔细去查了那个男生的身份信息,发现都是假的。 所以陆野猜测,秦云月被弄到盘寿村,也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的,只是这必然之间,联系是什么呢? 白家跟南桃资料里记录的其他家族之间的生意往来几乎没有,他的主要生意也多是在北城,国外,非域以及一些亚热带地区,找不到联系,这条线,这个圈就没有办法围起来。 不过陆野顺着查到了秦云月,也查到了她当初在逃出来后做了什么,她为了得到白三留下的遗产,找到了自己姐姐的女儿冒充是自己的女儿,然后伪造了鉴定结果。 骗过了白家人,但是却并不能让白家人乖乖交出白三的遗产,反而惹怒了白家人,落得个被满世界追打的下场。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陆野没那么多的精力去憎恨秦云月,更没兴趣去管秦妙妙后来设计路知知变成了她的模样回国的事儿。 他手指在放大镜下面的三个字,“孙阿布,去查查这个身份。”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禾木下去。 禾林又来了。 “老板,路知知不见了,监控显示她被放下车没多久就被抓走了,肯定是孙沈川抓走她了……” 这时,陆野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摸出来看,是白缪的号码。 皱眉片刻后接听,“说。” “陆先生,我这里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南桃去找你了?” 她去北城了。 北城她认识的人,除了白缪应该没有别人。 陆野把手里的文件交给禾林,起身去外面接听电话。 “陆先生,很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其实我是在西城遇到南小姐的……”白缪絮絮叨叨的将在西城遇到南桃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括南桃被用毒药清洗了记忆,收到了孙沈川发来的视频,路知知在视频里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一切一切。 “陆先生,南小姐现在已经到西城了,她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过让我一定不要给你打电话,她说自己已经有办法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因为我这边调查到一件关于孙沈川的事儿,我觉得南小姐贸然回到他身边这种行为真的是太冒险了。” “什么事儿?” 陆野没想到白缪还能查得到关于孙沈川的事儿。 “不过我也不确定那个孙阿布是不是孙沈川,我是因为听到他跟南小姐讲电话说自己不能来北城才猜测他可能会有一些什么对手在北城……” 白缪的话,忽然戛然而止了。 “白缪?” 陆野喊了一声,那边咚的一声后,电话就挂断了。 他出事儿了。 陆野立刻吩咐禾林:“这通电话定位了吗?” 禾林点头。 陆野起身:“准备飞机,立刻前往那个地点。”他也去。不过去之前,他先去了楼上,一一已经睡熟,陆野走到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脸颊,亲吻了他的额头,好多下都不够。 硬是把他给亲醒了。 “舅舅……”小家伙半梦半醒,没反应过来,还是称呼的舅舅。 不过陆野不在乎,舅舅就舅舅吧,等他把南桃找回来,这个家完成了他再称呼自己为爹地也不迟。 “乖乖睡觉,舅舅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呀?” “去帮你把妈咪找回来。” * 孙沈川的车一路开到了一处山顶。 山顶有一栋别墅。 挺隐蔽的,黑黢黢的看过去,亮着灯的别墅就像是中世纪的古堡。 孙沈川下车,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走到了车道的边缘。 边缘就是悬崖。 他朝着山那边望去。 南桃颤巍巍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推他一把,让他就这样摔下去,粉身碎骨。她太想了,想得手掌都握成了拳头。 但是她还不能,因为除掉一个孙沈川还不够,他有个圈子。 他有个组织。 她得查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小桃子,要是白天就来这里就好了。” “白天来,你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山头,那是一个是十分熟悉的地方,还记得吗?那个肿瘤医院?” “只是可惜了,我找人买下它,推掉了它。不过我应该算是帮你毁掉了那四年灰暗的回忆了吧?被陆执那混蛋小子支配的日子,我的小桃子肯定受苦了。” “孙沈川,是你移平了那个医院,也是你故意设计的是吧?那些传言,肿瘤医院早就不存在的传言?”南桃气得咬牙切齿。 孙沈川淡淡的,“只是为了证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多少,不得不说,陆野不够爱你呀,我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给你下药。他可没你想象中的在乎你。” “你这个变态。” “我怎么是变态呢?我不过是爱你而已。” 孙沈川笑了,抬脚往城堡里走去。 抬脚踏入城堡大门的那一刻,南桃几乎就要晕过去了,外观看起来奢侈华丽的城堡,里面也依旧很华丽绚烂,城堡的四周挂着的都是有人高的画像,每一幅都是南桃,甚至每一幅画都标注了日期。 一年一幅。 从她还在襁褓里满脸绯红像只小猴子的时候,到去年,去年她参加医药学代表大会上台发言,那幅画就画的是她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模样。 栩栩如生。 每一幅画,都生动形象得让南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阵阵发麻。 “小桃子,这些画可是我请的国际上最有名的画家替你画的,怎么样,喜欢吗?” 南桃站定在几张画像前,那是她十几岁的时候,在盘寿村被折磨得最惨最痛苦的时候,这些画像甚至连她眼角的泪光,嘴角的伤口都捕捉到了。 所以,那几年,孙沈川也是在的,他也是一直在的。 南桃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放任我在那个人间地狱手受尽折磨,供你的画手绘制?” 248:受伤害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满墙三十张的画像,绘声绘色,如果不是她身边久待之人,难以把握住她每个时期脸上不同的情绪。 这些画像画得有多好呢,南桃自己看着都觉得身临其境,整个人像是又被带回了那个时候。 六岁时候的那张,正是秦云月离开之后不久,南大壮在她身上撒气把她打得好惨,她有几天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饿了就趴在边上的水槽里喝水,这张画像画的就是那个时候,她侧着脸趴在地上,手指还在扣着地上泥土里可以吃的东西,一张小脸被泪水打湿了,泥巴跟鼻涕沾在了上面,脏兮兮的。 她就站在大厅里与画像里的那双眼睛对视,耳边就好像能听到小南桃的啜泣跟呻吟。 孙沈川走上前来,“画师画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 “小桃子,我创造了,如果可以,我多想替你受罪,画师在图画上在你身上添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割在我身上的。” “孙沈川,你闭嘴。” 南桃红了眼,抓起手边的烛台就敲破了画像外的玻璃罩子,然后用烛台狠狠的将它划破,毁掉。 一张。 两张。 ……噼里啪啦,玻璃碎裂,纸张撕裂的声音刹时间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响个不停。 孙沈川也不拦着她,任由她敲累了,胳膊,手心,脚上都被玻璃碎渣划出了伤痕,他才靠近,“小桃子,敲吧,毁吧,你现在在我身边了,我还要这些死物干嘛呢?” “等你敲累了,我带你去二楼,那里还有更多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二楼。 南桃忍不住仰头朝着上面望去,四层楼的城堡,每一层都辉煌极了,就像是专门为金丝雀打造的钻石牢笼。 说不清是小南桃被囚禁在这里,还是孙沈川被囚禁在这里。 最终南桃还是跟孙沈川一起上了二楼。 二楼有七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堆放满了南桃曾经用过的东西,她穿过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孙沈川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它们修补完整,但是上面还是痕迹斑斑,它们也被用玻璃框装起来一件件整齐摆列。 衣服鞋子裤子,甚至是,内衣内裤。 南桃一样样的看过去,恐惧已经快要将她淹没,她慌乱的冲出这个房间,防止自己溺毙在那些汹涌的回忆里。 孙沈川还在房间里意犹未尽的欣赏,他欣赏的是自己的回忆,他不能陪伴在南桃身边的那些年,他却在脑海里勾勒出了那些年南桃过着怎样的生活,在他的想象里,暴力跟虐待会被过去,牵引着他不断想象下去的是对南桃的渴望,无论是小小南桃还是长大的南桃。 只要是她,就让他充满想象的欲望了。 “小桃子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半晌,孙沈川才走出来问,此时南桃已经快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我不喜欢,孙沈川,我不喜欢你这个变态收集的东西,我要一把火烧了它们。” “我说了,现在你在我身边了,这些死物于我来说,也无用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孙沈川轻轻的替南桃撩起披散在肩头两侧的头发,却被南桃抗拒的避开了,“你别碰我,孙沈川,你叫我恶心。” “小桃子,你还是不能理解我对你的爱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儿,怎么就恶心了,你跟我来,你看看我为你做了什么,你来……” 孙沈川面露痛色的走进了一个房间。 南桃抗拒进去,“我不会看的,孙沈川,你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看的……” 她往后退。 楼梯口却有两个保镖堵住了她的退路,“南小姐,孙爷在等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强迫南桃走进了那个房间。 充满了福尔马林和消毒水味道的房间。 黑黢黢的,没有开灯,孙沈川就站在门口,脸上始终带着那一抹泰然处之的笑容,“小桃子,你又不乖了,你乖点,我才能对你更好,知道吗?” “孙沈川,这个房间里到底是什么,这是什么味道?” 南桃皱眉。 下一秒,房间的灯光大亮,南桃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连连后退。 而门,适时在她身后关上。 “小桃子,不要怕呀,这些都是死人的东西,你快过来看,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了,你快过来看。” 孙沈川兴致勃勃的拿起了一个罐子,罐子下面有标签—“刘大军的手”,他拿着罐子欣赏,靠近南桃。 “不要,滚开,你不要拿这些东西靠近我,我不要看,滚开!” 满屋子的架子上都是那些东西,一个罐子接着一个罐子,满满当当的,在灯光下漂浮在福尔马林液体里。 南桃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些东西了,但是她还是吐了。 孙沈川叹息:“你可以不看盘寿村那些人的东西,不过小桃子,这两个,你必须要看。” “快来。” 说着,孙沈川不由分说的拉着南桃到了角落的一个小架子前。 那个架子做成了一个精致的鸟笼模样,正如南桃说能想象到的最精致的笼子,上面镶嵌了满满的钻石跟宝石。 孙沈川拿起了其中的罐子。 南桃闭着眼睛不肯看,“孙沈川,你变态就变态,不要扯上我,你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而已。” “白三的眼睛。”孙沈川说了一句,忽然轻笑了一声,“小桃子,你知道白三是谁吗?白闵,你的父亲。” “你从来没见过他吧?我也知道你有这样的遗憾,所以我替你保留下了这双眼睛,小桃子,你快看,它们正在慈祥的注视着你呢。” “我不想看,孙沈川,无论你这里有什么我都不会看的。” “我这里有什么,我这里有的东西,可多了。”孙沈川放下这个罐子,又从其他地方拿起一个,“张宸的眼睛。” “张宸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 “你把他怎么了?” 南桃睁眼,就看到孙沈川手里的东西,那个标签上确实是这样写的,而且那双黄褐色的眼睛,瞳孔…… “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孙沈川,你这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小桃子,我创造了你,你要乖乖听我的话,那些你爱的爱你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知道吗?” 249:我想要 - 也难逃 - 木木唔 北城大厦。 白家的产业。 陆野到了之后,直奔54楼。调查显示白缪就是在这里打来那通电话的。 只是等他们到54楼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他的人随即在楼层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什么都没发现,这里被清扫得很干净。 另外的一队人去了姜媛的家里,也没有找到姜媛,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定位手机信号完全被打散了,明显是被人为干预了。 禾林跟陆野汇报一切的时候,陆野站在落地窗前从54楼高的地方眺望着深夜的北城,北城繁华比不上西城,科级进步也比不上西城,但是这里的各种黑暗势力却比西城猖狂得多。 包括白家,一开始就是做的见不得光的生意起家的,到后面这块蛋糕越来越多的新势力起来去瓜分,白家的地位越来越危险,白缪才考虑到了要带着白家转型,求到了他这里来的。 “会不会是白家人?” 禾林猜测,他已经让人去调查白家人整晚的动向了,应该很快就就会有结果了。 “整栋楼的监控都坏掉了?” “是的,没办法查看,监控的房间都烧坏了,人为操作的。” “看来有人真的很不想给我知道那件事儿。”孙沈川在北城的事儿。 “不会是孙沈川亲自动手的。”但是动手的人也是跟他有关系的。 陆野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电梯边的墙上有一道东西。 他蹲下,禾林赶紧递上手电筒。 在强光聚集下,陆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印子,他扭头看了禾林一眼。 “轮椅?” 这层楼是白缪的办公楼,进出这层楼的工作人员是没有坐轮椅的,而且看这印迹还很新鲜,分明是不久前才剐蹭上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坐轮椅的人千千万万,但是禾林第一个就想到的是,钟文。 他发了个消息,很快对方就发来了钟文所坐的轮椅的详细信息,是那边医院专门为他定制的,为了防滑,轮椅的轮胎所采用的花纹都很特殊,跟市面上的轮椅不会一样。 比较了墙面上那个短短一截的痕迹,禾林都觉得不可思议,“是钟少爷的轮椅。” “钟少爷,这……”也太疯狂了吧,禾林一直觉得钟文简直是文弱书生的代名词了。 “去查。” 电梯恰好到了。 陆野起身,“安排薛窈来见我。” “现在?到北城?” 陆野白了他一眼,“西城。” * 西城。 城堡里。 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回忆的地方,孙沈川与南桃面对面的坐着。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看到了那么多的东西,孙沈川这个变态,他凭借着自己扭曲的认知跟判断力,去肆意的伤害着她的朋友,对手,还要从他们身上拿走战利品,留下来作为他爱过她的证据。 当然还不止这些。 孙沈川的疯,已经超出了南桃的想象了。 他所有的资产都在南桃名下,他为她开公司,买城堡,甚至在偏远的山村出资修建希望小学,命名为爱桃小学。 这所有的举动,看似是善举,却叫南桃毛骨悚然。 那一摞又一摞的资产证明,那一面墙又一面墙的表彰,感谢信,南桃,南桃,全是南桃的名字。 南桃不明白,孙沈川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她需要跟他聊聊。 “喝点酒?” 孙沈川自己给自己开了瓶酒,南桃可不想喝这里的任何东西,摇头拒绝, “小桃子,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必这么警惕。” 孙沈川怡然自得的坐在了沙发上,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你看,我们也能好好的坐下来谈谈,这样不是很好吗?” “孙沈川,为什么?” 南桃深呼吸,“我知道小时候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那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但是为什么?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无论是好的坏的,南桃看得出,孙沈川对她的迷恋完全是变态到犯罪那种了。 “你当然值得,小桃子,你是拯救了我人生的人呀,你还不知道吗?你出生的那一天,那一天是我的人生转折点……”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桃只知道自己是在盘寿村里出生的,她出生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秦云月是在牛棚里生下了她,牛棚里淹满了水,刚出生的她差点被溺死。 那一天,有什么特殊的? 南桃盯着孙沈川。 孙沈川浅笑,“那一天,我越狱了。”他娓娓道来,那一天他本来是要吃子弹的,结果就是在前一晚天上,他做了梦,梦里有个婴儿告诉他应该从哪条路线逃走,他照做了,果真逃了出去。 在后来,他在同伴南大壮家里看到了那个婴儿南桃。 他不信鬼神,但是在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条命都将会是她的。 这个世界统领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爱她了。 南桃听完这个故事,盯着孙沈川看了好半天,“疯子。” “你可以说我是疯子。”孙沈川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但是我逃出来了不是,还活到了现在,一般的疯子可做不到。” “你是犯了什么法被抓进去的?” 南桃察觉到他身上放松的气场,想了想,“是因为被你带到盘寿村的那些人?”据她所知,孙沈川早在那之前就跟南大壮勾结在一起了,那个买卖做得很大很大。 “是也不是,小桃子,你想问什么就直说。” 孙沈川悠闲的靠在了沙发上,“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选中你母亲,还有陆野?” 南桃盯着孙沈川的眸,确认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后就点了点头,“我确实想知道这些。” “我记得你不是想起那些事儿了么?”孙沈川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似笑非笑的睨着南桃。 “但是我想知道,你们那个组织是什么,有什么人加入了这个组织的,孙沈川,我要名单。” 孙沈川笑了。 “我的小桃子可真不客气呀。” 他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坐好,扯松了一下衬衫的领带,“我可以给你名单,我甚至可以引荐你进入那个组织,但是小桃子,你得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灼灼,锁定着南桃。 南桃身体一僵,“你想要什么东西?” 250:催情香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在接到禾林的电话之前,正在钟文的住处,那套南桃曾经住过的小套房。 钟文跟路知知的关系已经在两方家族里都过了明路了,钟文很喜欢这套房子,所以就带着路知知过来同居了。 薛窈找到上门时,钟文不在家,是个女人开的门,看着那张跟路知知一模一样的脸十分有礼貌但是却带着疏离的问她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薛窈笑出了声。 “要是不知道你是秦妙妙不是路知知,我还真要吓一跳,毕竟钟文怎么会喜欢上路知知那样一个荡妇呢,原来是换了芯子呀。” 薛窈的话明显让秦妙妙愣了一下,“女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很晚了,要是没有事儿还请你离开……”说着她就要关门。 却被薛窈一把撑住了门把手。 “秦妙妙,生母秦云月,秦云月呢,还有个女儿叫南桃。路知知蠢得冒水,要整容成你的模样去勾引钟文,你倒是聪明,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换成路知知的皮你也能勾得住钟文,不得不说,我佩服你的手段。” 要不是一只手抵着门,薛窈都想要给秦妙妙鼓掌了。 秦妙妙冷着一张脸,依旧拒绝承认,“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薛小姐……” “……不知道吗?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告诉白家人你才是真正的秦妙妙,你说那禽兽一般的一家人会不会不由分说的把你抓过去,至少也要来个DNA鉴定确定你的身份?” 白家人。 是秦妙妙内心的恐惧之源。 主要是这些年她真的被打怕了,白家人动起手来专门挑折磨人的地方下手,她被打怕了,她母亲直接都被折磨得疯疯癫癫的。 想到会再见到那些人的脸,秦妙妙脸上冷漠的神情就绷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秦小姐这个态度才对嘛,我又不是上门打秋风的,何必这样防备着我,再说了,我们可是有个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成为朋友。” “所以现在邀请你的新朋友进去喝一杯吧。” 薛窈挑唇一笑,秦妙妙只得让她进了屋。 屋子里一片温馨,看得出她真的是用了十足的爱来装饰这个地方。 屋子里点着熏香,走进去就让人脸色微微了些热意。 薛窈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香味里的门道,笑了,“看来你也是用了些我熟悉的手段呀。”上次她也是对陆野用了这熏香,结果却遭遇了最尴尬跟难堪的一个夜晚。 秦妙妙沉着脸去打开了阳台的窗户通风,房间内的气味很快就散掉了。 她坐下,“直说吧,找我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找到路知知。” “你要找路知知干什么?” 秦妙妙并不信任薛窈,钟文这个表姐,“我不知道她在哪,上次知道她的消息还是白家人把她找到了。”当然,是她让白家人找到她的。 “哦,差点忘了,给你看张照片。” 薛窈从包里拿出已得照片递给秦妙妙。 秦妙妙接过,面色一变,“你给我看南桃的照片干什么?” “这是路知知。”薛窈很得意别人评价她创造出来的路知知像南桃,越像,这个结果对她就越有利,“不过也要感谢你,你让她先变成了你,我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才很容易了。” “你什么意思?” 秦妙妙盯着薛窈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 身子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些。 薛窈笑了,“你别躲,我还没兴趣把你也变成南桃,再说,你这张脸跟南桃差了十万八千里,想改都难。” “所以,你把路知知变成这样子了,还把她弄丢了?” 秦妙妙想起在商场遇到南桃的那一幕,皱眉,难道她遇到的不是南桃,是路知知? 薛窈注意到了秦妙妙的表情,“你见过她?” 秦妙妙点头,“在商场,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薛窈脸色沉了沉,这个贱女人,对她也是用的这一招,看来她给她整了个脸,连带着她的脑袋也变聪明了。 该死的。 “那她去哪了?” “我把她撵走了。” 薛窈又想了想,觉得路知知不太可能就这样容易被撵走,她可是什么都记得的,也知道秦妙妙变成了她的脸,她要复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撵走。 “你被骗了。” 薛窈道,“她什么都记得,她装作不记得任何事情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的。她肯定在跟踪你,或者通过其他手段接触到你的生活里。” “秦妙妙,路知知可不是以前那个路知知了,你给予她的苦难让她变聪明了。” “你说什么?”她是故意装的?但是她那天明明就走了。 不过,秦妙妙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顾棋,他像是拆台一眼的说她对芒果过敏,还有那天之后,钟文也经常独自出门办事儿…… 薛窈环顾四周:“钟文呢?不在吗?” “他有事出去了。” “真的是有事儿出去了吗?会不会是路知知为了报复你,用那张跟南桃一模一样的脸勾搭上他了?毕竟她当初对钟文可是狂热得很,不惜追去瑞士,还做了这么大的手术。”薛窈一步步的询问。 秦妙妙心底也乱了。 这几个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钟文,用自己的热情,懂事,体贴将他越拉越拢,但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还差点东西的,钟文给了她多有的体贴跟照顾,但是还是差点东西的,那就是爱的火花。 但是那天在商场,他看到南桃的第一眼,他的眼里分明有不一样的光。 所以秦妙妙才觉得,这是路知知这张脸永远也得不到的,她才想到了用特殊的手段吸引他,结果两人独处还没到那个氛围,他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气死她了。 “你看,你也不确定吧,你就不想弄清楚钟文到底去哪里了?”薛窈是笃定钟文去见路知知了。 秦妙妙拿出手机,“我在他手机里装了个定位软件的,他不会背叛我的,绝对。”说着她就飞快的打开了软件。 地图缩小,最后软件显示钟文的地址是在北城的白家。 北城的白家大宅。 秦妙妙吓得瞬间就丢掉了手机。 251:女主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怎么在白家,他怎么会跟白家有联系。 白家就像是秦妙妙身上的一个恐惧开关,光是听到名字她就能浑身脱力好久,更别说是直接在卫星地图上直接看到白家的平面图了。 她曾经被关在白家的地下室里面好久,她在那里备受折磨,一直到她妈妈秦云月承受不住答应再也不觊觎白三留下来的财产了,白家人才放她们离开,不过,也没给她们自由。 因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白家的地图上,秦妙妙怕得浑身都抖成了筛子,连去捡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薛窈弯腰捡起手机,纳闷儿,“不就是一张地图,至于怕成这样吗?” 她没有经历过秦妙妙经历的那一切,无法想象。 秦妙妙看着她退出了手机页面后才敢重新接过手机,“钟文怎么会去白家,他认识白家人吗?” “我怎么知道。” 说实话,薛窈对钟家的生意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之前一直发展的是海外市场,也是去年今年才回国开扩国内市场的。不过就薛青山对钟家一家人的重视程度,薛窈隐隐的感觉钟家应该是很有能耐的。 这次薛青山出事儿,薛家的事务没有交给她这个陆太太,反而交给了钟家人去处理,钟家人在薛家的地位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 薛窈看了秦妙妙后又看了看她的手机,忽然笑了,“你还觉得自己假装路知知假装得很好吗?我看说不定是钟文察觉到了一些你的怪异,调查出你的身份了……” “这不可能!” 秦妙妙红了眼眶,着急辩解,她为了假装好路知知,已经完全舍弃掉原来的那个自己了,除了芒果汁儿,他绝对没有露出过其他的破绽。 绝对没有。 “北城白家,说实话,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过你的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听,很惊讶,白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薛窈坐到了秦妙妙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薛家在西城跟北城都还是说得上话的,而且你知道的,我是陆野的妻子,或许我可以去白家帮你说一说……” “人呀,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下,会失去对美好生活的享受能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薛窈的话让秦妙妙陷入了思考。 她这些年在全世界各地奔波,早就不是傻白甜性格了,自然知道薛窈不会那么好心帮助自己的,“你想我做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这张脸跟你的对手南桃并不像。” “我知道。” “你想我去找到路知知,但是你已经把她弄丢了,我在西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我去找她,还不如你自己多花点力气。”秦妙妙也想不明白薛窈想要自己做什么,自己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傻瓜,我只是真心想帮你而已,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薛窈轻轻的替秦妙妙撩起一缕垂落在脸颊边上的秀发,“你知道吗?南桃原来跟路知知关系非常好,好到两人都能穿一条裤子那种程度,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友情,所以我想跟你试试。” “什么?” 秦妙妙一愣,却没有下意识的躲避薛窈的触碰,抿了抿唇,“你要跟我交朋友?”还是要当闺蜜的那种? 说实话,秦苗苗是缺爱的,她成长过程中四处逃亡奔波,没有长久交往过的闺蜜,唯一有过一段比较长的“友情”就是钟文。那也是这些年一直支撑着她走下来的动力。 她本不是个内心邪恶的坏人,如果不是提前得知路知知要整容成自己的模样取代自己,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整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钟文,一想到路知知这种心思深沉的女人将会顶着自己的脸跟钟文过一辈子,她就要抓狂,所以这个选择是她必须要做的。 秦妙妙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她不后悔,但是她想要的也很简单,她只是想要幸福快乐的跟钟文生活在一起,就算他后半辈子可能都需要在轮椅上度过,就算跟他挤在郊区这套小小的房子里。 如果这样的生活里,再能收获一个闺蜜,或许真的挺不错的。 但是,薛窈…… 秦妙妙看了她一眼,“你准备怎么跟白家说?钟文现在还在白家,你要去找他吗?” “现在太晚了……”薛窈刚说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禾林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了。 接了电话后,她更是欣喜若狂的直接要走,“不跟你说了,阿野要见我。我先走了。” 现在,凌晨一点,陆野说在随园等她。 薛窈光是想想可能会发生什么,身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看到薛窈要走,秦妙妙愣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去白家?钟文还……” “等我有时间吧。” 薛窈已经走出房间走向了电梯,回答得漫不经心。 电梯来了,她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跟秦妙妙打就直接踏进了电梯里,离开了。 追到了电梯门口的秦妙妙愣住了,就算她没有交往过闺蜜,但是薛窈这个态度她也是看得懂的,这根本就不是要跟她交朋友的态度,她只是利用她而已。 而秦妙妙这辈子最讨厌被利用了。 上一个利用她的人就是路知知,没有好下场。 想着,秦妙妙盯着电梯的门,攥紧了拳头。 * 随园。 薛窈一秒都没有停歇的赶到。 别墅的大厅里,陆野已经坐着,随园的女佣拘谨的侯在一边,说起来,陆野还是随园的男主人,只是他从来不来,女佣们都不知道他喜好喝什么,茶水还是咖啡或者是红酒。 薛窈欢快的进屋,放下包包就朝着沙发上的那抹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招呼女佣,“一杯加冰威士忌,加两片柠檬。” 这是陆野喝酒的口味。 她熟记于心,一直没机会说出来,这一刻这样吩咐出口,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女主人,对陆野这个强大男人的占有欲,瞬间有汹涌上了心头。 而沙发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的抬了抬手指,制止了女佣,然后点了点茶几上的一份文件。 “这个,看一下。” “这是什么?” “我答应跟你结婚的原因。” 251:要算账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听到陆野这句话,薛窈从女佣手里接过酒杯的手一抖,清亮的液体洒了一地,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女佣赶紧过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餐盘:“小姐,我再去换一杯。” “叫夫人。” “什么?”女佣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薛窈严厉斥责,“我现在是陆家的少夫人,我已经跟阿野结婚了,你应该叫我叫夫人,而不是小姐。” “好的,夫,夫人。”女佣赶紧端着餐盘退下。 薛窈从另外一个女佣的手里接过热毛巾擦拭了手上跟身上的水渍,然后才坐下,拿起那文件,也不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阿野,我爱你,我只知道现在你跟我结婚了,我就是你夫人,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这个结果就够了。” 薛窈说得眼眶红红,泫然欲泣,因为她知道那份文件里是最伤人的东西,陆野答应跟她结婚,肯定不是因为爱,一旦窥探到那个原因是什么,薛窈就知道自己是有价格的。 她不想知道,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贵在自知,拒绝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陆野抬手对着身后勾了勾两根手指,外面的禾林就进来,再双手送上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就直接被怼到了薛窈的眼前,并且是一副她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的架势。 “阿野,如果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南桃,你会逼着她看她不想看的东西吗?”薛窈眼眶颤抖,极力想忍住的眼泪最终缓缓滑落。 美人落泪,却惹不起陆野心软丝毫。 他反而不耐烦了,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只是最近熬夜熬得很,一口浓烟下去,他的眼白上爬上了几丝血红,睨着装腔作势哭得可怜的薛窈,无半点情绪。 “你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半晌,他才哑着声音开口,呵的一声冷笑,像是冰锥利刃一样的撕破了薛窈的心口。 “看。” 陆野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烟灰落在烟灰缸里,橘色的火光星星点点的陨落,他不耐烦了,“不然我就找人帮你撑着眼睛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你跟我结婚的原因,陆野,你想要薛家的投资,才够本在国外上市,你不爱我,但是你爱我身后的薛家,不是吗?” 薛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明白的很,所以当初才有用勇气用这个去跟陆野谈判,引诱他,要挟他。 “所以我还是有点资本可以坐稳你这个陆太太的位置的,不是吗?”薛窈抽了一张纸巾擦干了眼泪,“我是不能跟南桃相提并论,但是,我是薛家大小姐,现在又是陆夫人,无论哪个人用哪只眼睛看,我都是比她更优秀的。” “曾经。”陆野纠正薛窈的话。 “什么?”薛窈不解。 “你曾经是薛家的大小姐。” 陆野说着缓缓的站起了身,走到了禾林身边,伸手将那份文件随便翻开了两页,“所以我说你应该看看这文件,这份文件上记录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你曾经是薛家大小姐。”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这次轮到薛窈抢过禾林手里的文件看了,只看了两页,她就受不了了,面色惨白,“这不可能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你,你竟然做空了薛家的股票……” 如果说薛青山的残疾,只是薛家走下坡路的开始,那么这份文件,就犹如一道惊雷炸开了薛窈的世界,惊雷还漫天怒吼着一句话,薛家破产了,薛家破产了。 薛家破产了! “薛小姐,后面还有,您还得多看看。”禾林“体贴”提醒,文件往后翻,岂止是陆野做空薛家的股票,他还成功的让薛家背负了上万亿的资产,就算薛家想要宣布破产都不可能了。 薛窈看完,一张脸已经完全变成了菜色。 她强力隐忍了半天,才嘴唇哆嗦的镇定了下来,“薛家是完了。大不了我缺少了一个强大的娘家而已,但是阿野,我还是你的妻子,就算你要跟我离婚,你也要分我一半的财产。” “有你分我一半陆氏,就算没有薛家,我也能再建一个薛家……” “薛小姐,后面还有。”禾林都懒得提醒了,直接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未婚!你什么意思,阿野怎么会是未婚……”薛窈看着陆野资料上赤裸裸的未婚两个字,只觉得头晕目眩,再后面一页,是自己的资料,上面也是未婚。 这些资料是国家人口资料库里调出来的,未婚……未婚…… 薛窈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没有跟陆野去民政局登陆过,但是她以为,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举办了婚礼,领证儿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看懂了吗?” 陆野问。 薛窈只觉得自己浑身抖成筛子了,震惊,惊恐,伤心,还有愤怒,所有的情绪一齐向她涌来,让她无法呼吸了都。 女佣赶紧送上一个纸袋子请她控制呼吸节奏,只是薛窈撕了纸袋子,走向陆野,她不高,举着手才能握住陆野的衣领,她不敢尝试,只能伸手在半空,又放下,“阿野,所以,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是不是?” “是。”陆野丢出个回答。 薛窈笑了,又哭了,“你连骗都不愿意骗一下我吗?陆野,你好狠的心……” “为什么要骗你,看你这么绝望,在我的计划之内。” 当然,不光光是她。 陆野说着走到了沙发上坐下,看了眼禾林。 禾林点头,对着外面招了招手,很快,外面的人就抬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另外,不断尖叫又傻笑的薛母被推搡着跟在后面。 一瞬间,随园的大厅里,变得拥挤,吵闹不堪。 陆野自己去酒柜里倒了杯酒,这还不够,他直接拎起了一瓶威士忌走到了大厅里。 薛窈看着被抬到大厅里的薛青山,还有薛缘,惊呆了。 再看看已经面无人色的薛母,她睁大眼睛看着陆野,“阿野,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算账。” 二十几年的账,他计划了很多年的复仇,终于要到第一站了。 253:有婚礼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一夜的随园,像是一个封闭的堡垒。 里面的惨叫,求饶,哭喊,一丝一毫都无法渗透出来。 而这一夜的山顶城堡里,南桃面对着孙沈川,目不转睛,“孙沈川,你要什么?”她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她发誓,如果这个男人能说出变态的要睡她这种话,她一定会把桌上这把烛台插进他的身体里。 他不是说过吗,他爱她,他这条命都是她的,她要杀他,他躲都不会躲。 “小桃子,别怕,我对肉体的欢愉没什么兴趣。”孙沈川的一双鹰眸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抿了口红酒后笑了笑,“现在你动手杀我可就亏大了,不是吗?” 南桃伸手想要去夺取烛台的欲望被强压了下来,她盯着孙沈川,“那你想要什么?别说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孙沈川,我不可能爱你的,就算我变傻变痴呆,我也不可能爱你的。” “你也知道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追求爱,不如去追着一片云。不过小桃子,你不是一片云,你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我不追求爱,我只要你永永远远陪着我。” 说着,孙沈川放下红酒,将一只手伸到了茶几上,做出了邀请的手势,等着南桃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一般,“我要你嫁给我,小桃子,我会为你举办一个空前盛大的婚礼,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将我所有的资产都赠与给你。我要你,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却不爱。 南桃想笑,她还是觉得自己低谷了孙沈川疯癫的程度,这个人,手段狠戾的时候会是高高在上掌握众生命运的死神,追捧着她的时候却成了跪地称臣愿意舍弃一切的蝼蚁。 南桃皱眉看着他。 “你跟我结婚,要把一切都给我,孙沈川,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蠢蛋,交易的本质在于以物换物,等价交换,我身上什么地方值得起你孙家的千亿家产?” 不是南桃妄自菲薄,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连肉按斤称着卖掉,都卖不到孙家家产的零头。 “值得与不值得,都是人去定义的,与你比起来,我的家产,只是一堆无用的砖瓦废纸。” 孙沈川说得坚定真诚,做握状的手抬起来伸到半空中,持续邀请南桃。 南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个疯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孙沈川也站了起来,在她身后开口,“我就是疯子,也只有我这个疯子会告诉你,当初我为什么要绑架秦云月,那也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 南桃脚步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定这个孙沈川,“你说什么,我妈妈是你……” “是一份礼物。” 孙沈川缓缓的走到南桃身边,“你应该也清楚礼物的含义是什么。” “我不清楚,你告诉我,那含义是什么?是谁送给你的礼物?还有谁送过礼物给你?” 孙沈川叹了口气,“小桃子的求知欲很旺盛嘛,不过你也说了,我是商人,交易嘛,我总不能单方面付出太多是不是?” 说着,他的手掌又缓缓的朝着南桃伸了过来。 南桃惯性的后退了一步,盯着那张保养恰当,无一丝皱纹的手掌,半晌,终于是鼓起勇气的握了上去。 “孙沈川,我答应你。” “但是,只是结婚。” “嗯,只是结婚。”孙沈川浅笑,“我骗谁也不会骗我的小桃子的。” 南桃抿唇没说什么,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却被男人一把握紧。 “走吧,我的准新娘,接下来就要麻烦你忙碌起来了,关于我们的盛大婚礼,我希望你能好好筹划。” 孙沈川牵着南桃走出房间,下楼,流光溢彩的城堡里,孙沈川缓缓踏下阶梯的姿态优雅高贵,若不是南桃认识他,熟知他,谁能想到,他会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又听到我说的话吗?” 孙沈川走在前面,问。 南桃一愣,“交给婚庆公司办或许更好,他们是专业的。” 走在前面的孙沈川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就站在低南桃一级的台阶上,却还是能跟她平视,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南桃,一言一语说得认真,“小桃子,我们的婚礼将会空前的盛大,我对你的爱会完完全全的倾注在婚礼上,我怎么会放心交给婚庆公司那群俗人去掺和呢?” 孙沈川的手指在南桃掌心点了点,“开心点,我的准新娘,那样大家都会开心的。” 南桃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浅笑。 孙沈川满意,转过身去继续走,“对了,忘了告诉你,婚礼我会邀请陆野,他如果爱你,一定会希望见证你的幸福的。” 南桃甩开了他的手,“你疯了!” “我疯了吗?”孙沈川回头睨着南桃浅笑,“是疏忽了,我应该邀请你一起去陆家给陆野送请帖,这样才会显得诚意满满的,是吧?” “疯子!!” 南桃推开孙沈川,要跑开,却被孙沈川一把钳住了手腕。 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占有的欲望充满了他的眼眸。 “嗷我的小桃子,我最亲最爱的未婚妻,我是疯子,我爱你爱到发疯了,我不需要你给与我同等的爱,但是请你记住,此刻开始,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妻子,我创造了你,你不能离开我。” “你没有创造我,孙沈川,你没有创造任何人。” 南桃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视线,“你毁掉了成千上万的人,你唯一创造的就是罪恶,还有你那个罪恶的组织。” “小桃子呀,先告诉你第一件事情吧,我创造了你,我绑走秦云月,也是因为你,我变成这样的一个人,都是因为你,你会知道的,因为我全都会告诉你的。” “现在,先关注一下我们的婚礼吧。” “四月婚礼怎么样,春暖花开,你最喜欢春天了不是吗?” “我保证,在婚礼之前,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我保证,你会喜欢听到的,绝对。” 254:送礼物 - 也难逃 - 木木唔 四月婚礼。 南桃没多说什么,当然默认了。 孙沈川满意一笑。 “回家吧。” “等等。” 南桃叫住孙沈川,问,“你先告诉我,秦云月是谁送给你的礼物?”她也不傻,既然是交易,她就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他现在不会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她也要一个个的问出来,查清楚。 “秦云月?”孙沈川惊讶南桃对其直呼其名,想明白,挑眉笑了,“看来你很讨厌她了。” 南桃抿唇,脸上不露情绪,“这跟你无关。” “秦云月,我想想,一九八九年的九月十五日晚(目前时间定为2020年),邀请我见面的男人气愤的将秦云月的名字报给我,他叫什么名字呢?”孙沈川走到茶几边上,手指伸进酒杯里沾湿了后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字迹未干,南桃走上去看清楚了,愣住。 白三。 这不是……怎么可能。 见到南桃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孙沈川道:“他让我动手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发现秦云月劈腿了他,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秦云月劈腿了? 南桃愣住。 孙沈川盯着她,举起了三根手指,“秦云月有点手段的,同时吊着三个富家子弟。你父亲也是气急了才会让我动手的。” “你都说了她同时吊着三个了,怎么知道我是白三的后代?” 南桃皱眉。 孙沈川展眉一笑,“你跟你父亲很像。” 南桃没说话,看起来孙沈川像是跟白三很熟的模样,说起他的时候,孙沈川的眉眼里都是温柔。 但是如果是那样,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白三的后代,他为什么还会把自己丢在盘寿村十几年? 或许他根本就是装的。 他太会装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南桃都要斟酌才会相信,默了半晌,她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问你第二个问题?” “十天后?” “为什么要十天后?” “因为这几天,你要专心陪着我,跟我一起出席各种宴会活动,小桃子,我要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但是我不想……” 出席那些活动就肯定会跟陆野遇上,还有一一,南桃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失望又伤心的模样了,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心如刀绞。 “那你也不想知道那些真相吗?陆野苦苦查询了十年的真相,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全都知道了……”孙沈川眼波沉沉的盯着南桃,一直到她点头,才满意勾唇。 “我就知道你想。小桃子,口是心非是很不好的习惯,下次不要了。” 南桃没说话,与孙沈川一起离开了城堡。 而回去的车上,保镖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已经熟睡了的孙小宝。 就放在南桃的腿边,小孩子睡着了没有那么讨厌,小脑袋不知不觉的就蹭到了南桃的腿上,但是南桃一看到他就想到了在机场的时候他咄咄逼着她去伤害一一的画面。 心底又浮上了一丝厌恶,她不是圣母,对这样子的孩子无法做到喜欢,便挪了挪腿,躲避小家伙的触碰。 动作不大,但是还是落到了孙沈川的眼中。 “你应该习惯起来喜欢他。” 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南桃抿唇看着他,“交易是跟你结婚,不是喜欢你儿子。” 闻言,孙沈川也不生气她的冷漠,反倒勾了勾唇,“说起来小宝也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之一呢。” “你什么意思?” “他的出生日期跟袁一一一样,同一时刻,只不过他是六个月早产的。”孙沈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走到了南桃面前,垂头看着熟睡的孙小宝。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那根本不是一个父亲看孩子的眼神,甚至都不是在看一个孩子的眼神,那么冷漠生硬,饶是南桃不喜欢孙小宝,看着他被孙沈川这样盯着,心头还是有点替孙小宝觉得悲哀。 “六个月早产,他母亲呢?” “死了。” 出意外了吗?南桃眼底滑过一丝可惜,觉得孙沈川要是身边能有个女人陪着或许就也不至于这么变态了。 “就是那个研制毒药的医生,他母亲。” 南桃闻言,惊呆住了,“那你还……”除掉了她? “本来就是交易,交易的人拿了好处还想毁约,下场总不会太好。” 孙沈川走回去坐下,这淡淡的一句话,像是在说张倩倩的下场,又像是在给南桃提醒,南桃抿了抿唇没说话。 “本来想照着袁一一培养小宝的,只是他的自主意识比较强,所以只能送你一个比较劣质的礼物了,小桃子,不介意吧?” 什么父亲会形容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劣质的礼物? 南桃简直想要骂人了,听到孙沈川这么说,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怜惜孙小宝了,看他穿得单薄,脱下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没说话。 孙沈川也没再说话。 只是大人都在沉默,各怀心思,谁也没注意到侧躺在车座上的小家伙眼眸动了动,很难察觉,但是还是有一滴眼泪滚落了出来。 * 薛家。 陆野将本来就已经被伤痛折磨得没有人样的薛青山吊起来抽打的时候,薛窈吓得尖叫连连。 薛青山瘫了半边身子,另外吧半边完好无损的却并没有更多的承受鞭子的打击,已经在结痂的伤口又被抽开,鲜血涌出来,薛家大厅里一片血腥味。 瘫痪了的薛缘被吓得羊癫疯都犯了,倒地抽搐,女佣们都被屏退关在了其他的房子里,陆野的手下对痛苦的薛缘视而不见,疯癫了的薛母更是傻掉了一样的站在边上看着。 眼见着他就要因为吸入自己的呕吐物而窒息了,薛窈也不顾上正在挨打而惨叫的薛青山,扑到了薛缘的面前把他的脑袋抬起,用手给他清理着脸上鼻子上的呕吐物。 她吓死了,也恶心死了。 “陆,陆野,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惨叫连连的薛青山好不容易说出句连贯的话语。 为什么? 陆野染了血的脸颊扯出一抹冷笑,举着湿漉漉的鞭子从薛青山的脸上刮过,“二十六年前,盘寿村,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255:我都说 - 也难逃 - 木木唔 疼晕了头的薛青山冷汗连连:“什么?陆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 “不知道的话,多挨几鞭子或许就记起来了。” 说着,陆野扬起了手,鞭子还没落下,薛青山就惨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盘寿村,我听说过盘寿村……” “那,那个地方……”薛青山有气无力的开口,慢悠悠的节奏是想要陆野少抽打他几下,“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啊!!!” 只是他车轱辘话不断重复,没两下,就又重重的挨了一鞭子,这一鞭子是从他脸上抽过去的,打掉了他的一颗牙。 “陆野,我都回答你了,我知道盘寿村,你还打我……”薛青山不敢看陆野,心中惊怕,他来问盘寿村的事儿,是知道什么了吗? “盘寿村是什么意思?陆野,难道就是因我爸爸知道一个村子的名字就要遭此折磨吗?你疯了吗?” 薛窈觉得陆野不是在打自己的父亲,而是在打自己的脸,“我不过就是插足了你跟南桃的感情,你一定要这么赶紧杀绝吗?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薛窈,你还不配。”还不配让他步步为营的来复仇,陆野恨红了眼,回眸瞪了薛窈一眼,把她吓了个半死。 那样的视线,仇恨里泛着轻蔑,深恶痛绝里又有不屑。 他看着薛青山,“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她,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把你吊起来……” “我说,我说,我知道盘寿村,因为我让人把薛卫行抓到那个地方去了,那个地方,穷山恶水,我希望他能死在那里,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跟我争家产。” 如果薛卫行一定要跟他争,薛青山只是个私生子,如何争得过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薛卫行…… “……还有,还有……”薛青山说完薛卫行的事儿,看着陆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松下去,知道这不是他想要听的答案,绞尽脑汁的想呀,但是他能想到的只有薛卫行了,还有钟家,“是钟家人,是我老婆的娘家人,他们推荐我进那个组织的,陆少,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 “这些,这些还不够吗?!薛青山,我薛卫行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要这么对我赶尽杀绝!” 忽然,门口响起了一声呵斥。 薛卫行脚步匆匆的跑进了大厅,举起拳头,一拳就打在了薛青山的脸上,把他另外半边牙齿又打掉了好几颗。 这是带着怒气的拳头,薛卫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完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薛青山,从父亲把你带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我都在让着你,你竟然还如此心狠……”找人把他弄到了盘寿村。 他对在火车站发生的那一切的记忆都模模糊糊的,这么些年他也总想不明白,那一刻的自己脑袋里是进了什么水……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薛卫行,你还有脸说我狠心。你不过就是比我先投胎先出生而已,父亲疼爱我远远超过你,你凭什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薛家所有的财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野今晚可不是来听薛家人念经的。 他让人吧薛青山放下来。 他像是一滩肉一样的趴在地上,艰难挪动,“陆野,我知道你的过去,你比薛卫行惨,你在盘寿村里呆了十几年,你想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来,很可惜了,你的事儿,我完全不知道。” 薛青山只能在地上蠕动,完全失去了尊严的状态,在薛卫行面前已经自尊全失了,“是,我是有罪,从你丢了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去哪了,但是关我什么事儿呢?我不是烂好人……” “……我也没想到你这小子能有命从那个地方出来……不过我现在还挺后悔的,我那个时候要是多动一动手指,把你摁死在那个村子里,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了……”薛青山痛得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因为他知道,就算陆野不要他的命,他也活不长了。 他惹怒了组织里的人,他从组织里得到了好处,飘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薛青山悔不当初。 “陆野,你很生气吧?你杀了我呀,你快杀了我,你一鞭子抽死我……还有你,薛卫行,你这个薛家的狗,你不恨我吗?我把你送到那个山沟沟里去送死,你命大,逃回来了,不仅没有人帮你深渊调查啊,我妈妈还怂恿着爸爸送你去国外,驱逐你,你肯定恨死我了吧?来呀,打我,打死我……” 如果可以,薛卫行真的想打死薛青山。 他正要冲动动起来的时候,陆野的人揽住了他:“薛先生,不要忘了我们老板的吩咐。”薛卫行今晚可以来围观这场戏,是因为陆野提前把他接过来的。 只是今晚的重点不是打死薛青山。 薛卫行知道孰轻孰重,压下了怒火。 陆野上前一脚踢在了薛青山的下巴上,把他掀翻在地,“你很想死,是害怕被那群人继续折磨吧?” 薛青山慌张躲避视线,“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我只是瞧不起你,陆野,你根本就不敢真正的除掉我,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你还不是得靠女人才行,你靠我女儿才拿到了薛家的一手信息,你靠着南桃,那个小贱人是叫南桃吧?听说她在盘寿村可出名了,不少人……” 薛青山的话还没说完,陆野又一脚踹过去,踩在了他的脸上,“那群人是谁?薛青山,你没尝过我的手段,应该听说过,我对你下手,不会比那群人手段少。” “我不知道……” 还嘴硬,陆野侧眸看了禾林一眼。 下一秒,禾林就从外面牵来了一条大藏獒。 饿极了的藏獒闻着血腥味就扑到了薛青山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奋力撕扯。 “啊!啊!!啊!!” “我说,叫它停下,我说……我都告诉你……” 256:说真相 - 也难逃 - 木木唔 之后,薛青山浑身是血的被扶到了一张躺椅上。 饿极了的藏獒就拴在边上,被投喂了一整只鸡,它狼吞虎咽的两口就吞掉了,那么点肉还不够给它塞牙缝儿,没有吃饱的大家伙眼露绿光的死死的盯着薛青山。 在它的眼里,薛青山就是一块肥肉。 陆野跟薛卫行都坐在薛青山对面,“说吧。” “我说,我说。”耳边还有藏獒粗重的喘气声,薛青山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完,他的半条命又去了半条,是被吓的。 听完后。 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陆野最先开口,“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他说完,就感觉到身边的狗朝着他走过来了一步,而控制着它的禾林没有要拉住它的动作,分明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真的没有名字,陆少,我不敢骗你呀,而且我只知道钟家人在组织里,其他人我一面都没有见过,真的不骗你……” 这话別说是陆野不相信,禾林都不相信。 一个组织,进入的条件是需要他们献祭一个亲人,这么严苛变态的条件,应该是很吸引人的地方吧,薛青山还一口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只是薛青山啊啊大叫,发誓自己真的没有骗人,“我真的不知道呀,这个破地方,进去了根本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有好处,这么多年我还没把薛家发扬光大吗?还需要靠着陆家吗?真的没有……” 陆野皱眉,薛卫行与他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似乎信了薛青山的话,因为这些年他在国外,也关注过国内的薛家的发展,确实挺平缓的。 不像是背后有高人相助的感觉。 “我只知道,进了组织,就不能泄露组织的秘密,而且不能退出,之前北城的一家人,姓文……”薛青山只记得个大概,“文家,从北城一夜消失的那个文家,我猜他就是组织里的人,他应该是想退出组织,就是前不久……然后被组织清理了。” 文家。 “文元泽?” 陆野皱眉,薛青山点头,“是,就是这个名字,文元泽,还是当官的呢。” 陆野垂眸,薛卫行问他知道什么,他回答,“南桃救过的一个女孩儿,叫文靖,就在前不久,她是这个文元泽的侄女。”文元泽一家的事儿陆野也查到了,他们出事儿的时间很巧妙,就是在文靖被找回来不久,大概文元泽被文靖的事儿吓到了,才会想要退出组织吧。 结果就遇到了薛青山说的,被清理了。 “你的伤,不知道是谁弄的?” 陆野的眸瞟过薛青山的那半边身子。 薛青山摇头,“是在一个小黑房子里,我什么都看不到。” 他对陆野的问话对答如流,仿佛一切真如他说的那样。 他看到陆野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情,以为他相信了,就借机卖惨,“陆少,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我也是被钟家人拉着入伙的,那个时候我是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除掉薛卫行才找过去的,我后悔了呀,在后来,我知道你不见了之后,我都吓死了,对,你的事儿,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肯定是你陆家的人出卖你的。” 陆野眼眸一挑,示意他继续。 他得了便宜卖乖,“因为进入组织的这一次献祭十分正式,如果你献祭的是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到头来遭罪的就是自己,陆少,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真的……” “只知道这么多了?” 陆野忽然起身,走到了禾林身边,伸手摸了摸藏獒毛茸茸的脑袋,那庞然大物对着薛青山凶神恶煞的,但是在陆野的手掌下却乖顺得像是一只小猫,还主动把脑袋蹭到他的掌心。 简直吓死薛青山了,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陆少,这只狗真听你的话。” “当然。” 陆野掀眸看了眼薛青山,“所以现在我要让它咬掉你的一只耳朵。” “什么?” 薛青山吓了一跳,“陆少,你……啊!!”没等他问出来,大家伙已经扑了过来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等场面平静下来的时候,薛青山已经晕死了过去。 陆野抬抬手指,便有人拎着一桶冰水冲着薛青山泼了过去,他哆嗦了两下,却没睁开眼睛。 禾林愣了,看着陆野,用眼神问他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陆野但笑不语,让禾林牵着藏獒,然后走到了薛青山身边,带着手套拍了拍他的脸,“有个词叫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在想,死掉的薛青山怕不怕开水烫呢?” “禾林,准备一桶滚开的水……” “不要!” 薛青山猛地睁开了眼睛,“不要……陆少,你不是说我老实回答问题就不折磨我的吗?你还让狗咬掉了我的,我的……” “你的耳朵吗?” 大东西只是咬掉了,大概是薛青山这个烂人的肉都是臭的,狗都不吃。 “很显然你是没仔细听过我的话,好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怎么还敢对我撒谎。” “我没有呀,我真的没有撒谎……” 一边,禾林在边上播放了起了录音。 只有两条。 就是二十几年前薛青山说的那两句话。 “你到游乐园了吧?看到他没?” “他们到了?” 不断循环。 薛青山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但是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他充血,青紫的眼睛瞪地老大,不可置信。 录音不知道放了多少遍,连受惊过度的薛窈都听懂了,扑上来斥责薛青山,“当初陆野的事儿,是你?是你参与了?是你设计的?”这一刻,她的愤怒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原来陆野的一切算计,借着她的算计反算计她,都是因为薛青山。 薛青山不敢相信,“这,这不可能的,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的,这个录音肯定是假的,不可能的……” “薛青山如果你不想你的眼睛被咬掉,我劝你接下来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这件事儿,还有谁参与?” 薛青山忽然盯着陆野,“陆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想知道?” 257:真相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青山,你以为我这一晚上是在陪你玩?” 陆野摘掉染了血的手套,从禾林的手里牵过了藏獒,大家伙硕大的鼻头耸动着,没有陆野的命令,他暂时不会对薛青山下口。 只是长开的血盆大口和不断滴下的口水,都在警告着薛青山,说实话。 薛青山忽然提出要求,“我要一大杯威士忌,加冰,多加冰。”酒壮人胆,只有喝多了,薛青山才能说出那个名字。 陆野眼眸动了动,抬了抬手,让人端了一大杯威士忌过来,薛窈赶紧上前扶着薛青山喝下一大杯酒。 “你还想要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酒劲上来了,薛青山眼泪都留下来了,“陆少,这不怪我呀,这不怪我呀,是他自己来找我的,他知道我对薛卫行做的事儿,他来求我,给了我无数的好处,我才告诉他的。” “他是谁?” “陆源呀,陆源狠心呀,陆源是我见过最狠心的人了,他竟然献祭了自己的亲儿子,他是要成大事儿人呀。”薛青山大概是在说胡话了,只是接下来他说的话,陆野没有留心去听了、 陆源两个字已经把他砸晕了。 他沉默良久后才坐回到沙发上。 四周的人都知道陆源就是陆野的亲生父亲,听到这个的时候都不可置信,薛卫行甚至走上前揪住了薛青山的衣服把他拎起来摇晃,“薛青山,你还唯恐天下不乱吗?你是个没有良心的畜生,就一定要污蔑别人的父亲也是你这样的人吗?你死到临头了还不安好心!” 在薛卫行眼里,薛青山的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他对陆源不算太熟悉但是也是了解的,那样一个一点野心都没有的人,只知道寻欢作乐,喝酒把妹,他加入那个组织做什么?能把到跟风骚放浪的女人吗? “薛卫行,我没有。” 薛青山被晃吐了,整个人要多惨有多惨,“他是觉得陆野这个儿子是病秧子,养大要花不少钱,他只想把钱花在自己享受上面……” “你还在胡说八道!”薛卫行觉得薛青山越说越不靠谱了,于是伸手就要打他。 薛青山躲不开,硬生生的挨了薛卫行几拳,“你不信我,你自己问陆野,他出事儿前一年的春节,是不是大病了一场,穆雨燕没钱了,动用了陆源的私房钱,陆源跟穆雨燕大发了一顿脾气,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动了要把陆野送走的心思。” 陆野忽然抬眸看着薛青山。 那件事儿是属于不可外扬的家丑,应该是除了陆家人没人知道了,陆野记忆深刻是因为那晚上陆源动手打了穆雨燕,说陆野的病是胎中带来的,治不好,不治了,不是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吧,把那个养好点就行了。 但是穆雨燕就是不肯,并且揭穿了陆源竟然背着她存了那么多私房钱,陆源后知后觉自己的私房钱已经被穆雨燕给用光了,当下就发脾气打人了。 那一晚上,陆家鸡犬不宁。 陆执被吓哭了,陆野躺在床上沉默不语,捂着他的耳朵跟他保证,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会好好吃药的,等他不生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执在这个时候才完完全全的是个弟弟模样,却很不愤的替陆野打抱不平,觉得陆野生病也不是他想的,为什么要把错误归咎在他身上。 说实话,陆野那个时候也不懂,他只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不要吃药,不要花钱了、 说来也奇怪,在锦衣玉食的生活里总是病怏怏的陆野,被丢到盘寿村那么贫瘠凶恶的环境里,被打被骂,三天两头一粒米都吃不到,只能嚼树根吃树叶,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或许,是天不亡他。 陆野其实想不太起来那一夜陆源是有多愤怒了,他只记得偷偷藏在被窝下面的自己和陆执,陆执小小的身体暖烘烘的,抱着陆野跟他保证自己才会保护哥哥,哥哥就算生病也没关系,自己会挣好多好多的钱给哥哥看病,让他天天吃药。 同样是孩子,陆野还是被陆执孩子气的发言给逗笑了,说自己天天吃药那成什么了,陆执气鼓鼓表示不论陆野变成什么,始终是他的哥哥。 一辈子都是的。 只是他的一辈子很短,这一刻,陆野应该是想陆源的,却不住的想起陆执,揉了揉眉心。 “你还好吧?” 薛卫行递过一杯酒。 大厅里的气氛安静得诡异,薛青山已经被拖下去了,他喝得烂醉,说出来的话已经成了毫无条理的吹牛,薛缘也被带了下去,薛窈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她知道陆野之前的事儿,但是只知道一个大概,目前这件事情在她面前抽丝剥茧开了,她除了震惊就是后怕,还有恶心,这一切都是阴谋,来自陆野亲爹陆源的阴谋。 陆野明显是在策划复仇许多年了,而这样的阴谋,她的父亲也参加了,所以,他要薛家给他的过去陪葬。 所以,她上赶着去要他娶她,正是不知死活的往他手里递刀子。 薛窈笑自己蠢,但是她还是很爱那个男人呀,就算他坐在沙发上,红红的眼尾是受伤挫败的表现,她就在一边看一眼,也觉得心惊动魄的爱还存在的。 “死不了。” 陆野从薛卫行手里接过那杯酒。 薛卫行抿唇,“笑话,在盘寿村都没有死,出来反倒死掉了,我都会笑话你的。” 只有有过同样遭遇的人,才能说完这样一句话后,相视一笑,曾经受过的苦难都在不言中从彼此的眼神中传递给了对方。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陆野调查过陆家同源的所有亲戚,一无所获,唯一没有查的,就是陆源与穆雨燕。 现在想起来,自从自己回来后,陆源十年来在家的日子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他到底是不愿意回家,还是不愿意面对陆野,他会愧疚吗? 陆野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起身离开。 “薛青山交给你了。” 薛青山他不想处理,脏了手。 薛卫行点了点头,送他离开。 他刚走出随园门口,薛窈却追了出来,叫住了他,“陆野,我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258:抱抱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皱眉,“薛窈,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离我远点。” 薛窈把头点得跟小鸡嘬米一样,“我会的,阿野,我会的,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南桃少的,我知道她陪着你经历过一些事儿,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陪你经历那些事儿的人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野就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直接从地上举了起来,“你说你希望陪着我经历那些事儿,薛窈,你少侮辱桃桃。” 人呀,总是觉得自己可以很强,可以做很多别人可以做的事儿。 别人的痛苦在他们的眼里嘴里,只是一句话一样轻飘飘的存在。 薛窈愿意代替桃桃陪着她吗?她以为那是桃桃的选择吗? 她愿意每天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吗?愿意被一群畜生轮番侮辱?还是愿意被打到流产,丢进水里泡了三天三夜…… 桃桃遭遇的一切,陆野只是提起半个字都会痛得浑身发抖。 如果可以,陆野愿意三生三世去轮回经历那十几年的生活,只为让桃桃脱离那样的生活,幸福平安一生。 而薛窈,她这个只是听了个故事就代入自己要去共情,感动不已的说自己恨不得代替南桃去遭遇那一切,她算个什么东西。 陆野眼底的火,几乎要把薛窈烧坏。 好半天,陆野才丢开她,“无论薛卫行怎么处理你们,我劝你明天12点之前在西城消失。”不然,后果自负。 薛窈哆哆嗦嗦,捂着脖子大口呼吸,“我会的,我会离开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我父亲说的那个组织成员里,北城白家肯定也是组织成员。” 薛窈眼泪汪汪,“我认识一个人,是白家的后代,她说,南桃也是白家人,我就在想,白家是不是也是被白家献祭给组织的人……” 陆野听到薛窈提起白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薛窈继续说道,“钟文,钟文现在就在白家,钟家跟白家勾结在一起,阿野,你要是要揪出幕后最终的黑手,可以从钟文查起。” 薛窈这番话把禾林都听愣了,惊讶薛窈竟然可以查出钟文就在白家,也惊叹女人的力量不输男人呀。 陆野看了禾林一眼,禾林立刻会意,“我去安排。”找人把白家给围堵起来。 薛窈艰难的爬起来,继续表明自己的心意,“阿野,我会离开的,不知道这次离开以后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不过她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对陆野的爱就不会消失的。 “你可以抱抱我吗?”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要的,她依旧贪念陆野的爱,这一刻,给一个拥抱也好。 陆野听到薛窈这句话,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弯腰从鞋帮上取出一把匕首。 寒光闪闪的匕首被丢到了薛窈的脚边,她吓了一跳。 “阿野,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把匕首给她作纪念吗?这,也挺好的,她以后会用这把匕首防身保护好自己的,一直到他们再见面。 她弯腰捡起匕首,陆野冷笑,“薛窈,如果我有朝一日多看了你一眼,你就用这把刀杀了我。” 说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冷漠又决绝。 薛窈握着匕首愣在原地,陆野没有有刀,却把她的心刺得血肉模糊。 * 车上。 车子逐渐驶离随园。 禾林在前面表示已经安排北城的人将白家围住了。 陆野靠在车座上闭着双眼,看起来疲惫不堪,禾林看着他这模样,又跟开车的禾木对视了一眼,都准备闭嘴给老板一点清净。 他现在脑子肯定也挺乱的吧,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 两人正准备闭麦给陆野时间跟空间,却听到后面传来了他的声音,“钟家那边也派人盯着。” “好的老板。” “那现在是去北城还是?”其实禾林想问的陆野现在需要回去陆家吗?毕竟陆源…… “先去汀兰苑看一一。” 一整夜,也不知道一一醒了没,醒了看到他还没回家会不会伤心。 “刚才跟保姆通过电话,小少爷醒过一次,喝了牛奶又睡下了,就没醒来了,问过老板怎么还不回来。” “嗯,回去看看他。” 想到一一,就算是在此情此景下,陆野的唇角还是忍不住的洋溢起了一丝笑意,自然而然的,想起某个人,某件事儿,就会心领神会的笑出来。 “好的,老板,那陆源那边?” 禾林想过后还是决定问一声。 只是才问完,陆野放在脚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视线冷凝。 说曹操曹操就到么。 竟然是陆源的电话。 想了想,陆野接起电话,禾林跟禾木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电话接通,陆野还没说话,那边陆源就嚷嚷开了,“陆野呀,为什么这个月公司给我分红的钱还没有到呀?我的卡里都没钱了。” 又是要钱。 陆野这些年接管了陆氏之后,陆源就直接没再管过公司了,但是要求每年陆氏收益的百分之十五必须给自己,所以这些年他的账户上总是会定期的出现几千万供他挥霍。 陆野从不过问他的钱花在哪里去了,毕竟陆氏也不差这几个钱。 不过上次他说要回国让他去接,还放他鸽子之后,陆野被惹怒了,就停了他的分红。 时隔这么久他再打电话,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儿。 陆野声音冷淡,没有实话实说,“大概是银行那边账户出了点异常,你本人回国处理一下。” “我本人怎么回国!”陆源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十分不爽,“一来一回办事儿要花多久的时间呀,你在国内找个人给我办了呗,何必这么麻烦。” “你现在在哪?” 陆野问着,看了眼禾林,禾林在前边儿赶紧打开电脑开始定位这通电话的ip地址。 “我呀,我现在在墨西哥的不知道哪个城市呢,所以你说我怎么回来嘛,小野,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其他人的账号,你把钱打到那个卡上,先打一千万过来吧。” “就这样。” 说着,他就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禾林那边已经查到地址,瞪大了眼睛,“陆源在北城?” 259:太偏心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不是说自己在墨西哥吗?怎么又在北城。 这个撒谎成性的人。 禾林盯着底图上的红点,不出所料,他在一个夜总会。 禾林本就不喜欢陆源这个人,今晚上听了薛青山的一顿说,对他的讨厌度更是创了新高,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陆野,想的是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绝对立刻去将陆源捉来。 陆源那个软骨头,一定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从他嘴里撬出东西的。 陆野没有立即回答,给自己倒了杯酒,点了根烟,只是要放到嘴边抽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一说过的,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于是将香烟摁灭在了酒里。 “先不管他。”这样的一个人,迟早会落到他手里的,现在,他还不愿意面对。 闻言,禾林跟禾木两人皆沉默,都懂,却说不出来什么劝慰的话,毕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推进火坑这种事情,叫人怎么劝呢?怎么劝,都是虚伪的。 “还有一件事儿。” 禾林犹豫许久后还是决定要说,“老板,盯着孙家的人传消息回来了,南小姐跟孙沈川,回孙家了。” 真是好残忍的一句话,禾林说的时候都不敢看陆野,不敢想象老板会是什么表情,深爱的女人跟着其他男人回家了。 只是陆野没有表情,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孙阿布的消息,查到了吗?” 禾林摇头,“比孙沈川这三个字还干净。” 看来,白缪查到孙阿布的消息之后,打草惊蛇了,那边已经采取行动了。 “那份名单里,有姓孙的失踪者吗?” 既然那个组织是需要献祭亲人才能进入,孙沈川又献祭了哪个亲人? 禾林摇头,那份名单他已经完全理清楚了,不知道南桃之前记录的是否完整,名单上的有些姓氏可以摸排到一些家族,有的则就是一些普通人,怎么也形不成联系,这是他们目前遇到的瓶颈。 没有姓孙的,但是孙沈川是掺和进了这件事儿的。 陆野揉了揉眉心,而且那个人他是觉得眼熟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将过,该死的。 陆野皱眉,也疲了,“先去看一一。” 这一夜还要赶去北城,注定无法安眠。 * 而此刻的北城。 夜妖娆夜总会里。 陆源被各种浓妆妖娆的美女包围着,已经享受到忘乎所以了。 只是玩了,左拥右抱带着女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夜总会的经理却拿着他的卡找上来说卡里没有余额了。 陆源不相信,在被证实没有余额后,他拨了一通电话给陆野。 这个他可以肆无忌惮伸手要钱的儿子。 只是这次他心里慌慌的,特别是陆野在电话里的冷淡语气,让他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儿。 特别是当他把一个卡号发给陆野却没有得到回复,等了好久都没有钱划到那张卡上的时候,陆源心里彻底不能平静了。 他其实是知道陆野一直在调查当年的那件事儿的,只是他不觉得他能查到什么,毕竟组织里的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儿都没有被捅出来,但是前段时间,随着文靖被找到,文家被清洗,这些事儿发生后,陆源一天比一天慌,今晚,彻底爆发了。 钱是没有钱的,他一晚上的消费也不少,所以最后把自己的法拉利跑车抵押给了夜总会才得以脱身。 女人也带不走了,反而带了一肚子的气走。 陆源走出夜总会后站在路口打了个电话,“来接我,有事儿跟你说。” 不一会儿,一辆低调的黑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他拉开车门上车,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墨镜帽子全副武装的男人已经在车里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上了车后没多久,另外一辆黑车也停在了夜总会门口,等了每天没等到人,车里的人叫来夜总会的领班询问。 “陆源呢?” 夜总会经理一愣,“陆先生早就离开了,您是?” 这句话后,车窗摇上,黑车里的人什么都没说,开车离开了。 而另外一辆黑车上。 陆源一上车就骂骂咧咧,“你帮我查一查,陆野那个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不肯给我钱了,几千万而已,他又不缺,不肯给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然后我这段时间会在北城待一段时间,你选一辆你的豪车给我开,妈的刚才没钱结账把我的车抵了。” “等我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儿,回去一定收拾那小子,亲爹要钱都不给了,当初花了我那么多钱吃药看病,真是喂了狗。” 陆源逼叨许久,注意到黑暗里的人都没有回应自己,臭脾气上来了,伸手推搡了他一把,“喂,我问你话呢?你不会是想不管事儿了吧?薛青山已经变成那模样了,现在我两得团结呀……” 陆源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伸手将他砰的一声抵在了车座上,僵硬的胳膊肘抵在陆源的喉结上,只要用力,就可以让他当场丧命。 陆源愣了,“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动手,你……” “钟鼎,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动手,你别忘了,你可有不少的把柄在我手里,你……”陆源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在他面前摘下了眼镜儿,帽檐下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陆源,带着嘲讽。 陆源被这样一双眼睛吓得在车座上往后退了两步。 “你,陆,陆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样一双阴蛰病人的眼睛,好看的弧度,黑白分明,就算一张脸其他部分都被遮着,他也认得出,这是陆野。 所以刚才的话,他是听到了? 陆源一慌,要解释。“我喝醉了,你刚才听到的都是我胡说八道的,陆野,你放我下去,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东西在夜总会没拿,你放我下去——” “陆野?” 男人挑眉戏谑的笑了,一只手抵着陆源,一只手拿开了自己的帽子,然后又缓慢的摘下了口罩后,打开了车里的顶灯。 白灯下的脸,不是陆野是谁。 陆源怕得牙齿都在打颤了。 但是却见面前的人扯唇笑得十分放肆,“爸爸也太没良心了,只记得陆野,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260:爱八卦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源被问得愣住,下一秒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听出了眼前这人声音跟陆野是完全不一样的,陆野的声音比较低沉,电话里听起来还有些沙哑,但是眼前这人声音有点尖。 他吓了一跳,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一个名字,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的名字。 陆执。 他的小儿子。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陆执已经死了。 “你是谁,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是西城大名鼎鼎的陆野,你听到了吗?如果他知道你绑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陆执都听笑了。 “喂,你当我是聋子呀,你刚才还在说陆野要对付你了,现在又说他不会放过我,是他是神经病还是你是神经病呀。”陆执瞧着陆源那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对于这个父亲,他能想起的也只有他天天不着家,回家就是要钱出去喝酒,旅游,环游世界,无休止的大吵大闹,摔东西,打人。 陆执小时候有个外号叫跑得快,就是因为跑得快从来被没陆源打到过而得来的,但是体弱多病的陆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今天被抓着拍几下头,明天被踢几脚,后天再朝他身上丢个东西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 陆执简直恨死了陆源这个混蛋了。 但是现在,他还不打算动他,这是临时起意的,因为他听到了他刚才的话。陆野知道什么了?他对陆野做了什么? 陆执没有那么烂好心要帮陆野解决陆源这个麻烦,但是他的贱性就是八卦必须听,闹剧必插手,浑水摸鱼什么的,他之前没少做,生病这几年也是干得风生水起搅得别人家宅不宁的,现在病好了,他更不可能金盆洗手了。 “你听错了,我刚才不是说的陆野,是另外一个人。” 陆源心虚的要避开脑袋,下巴就猛地被陆执给掐住了,陆执没心没肺变态得可以,可不会把这个从小就“死了”般的父亲当做父亲,手上下了狠劲儿的,“你再说一遍。” 陆源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掐碎了,这些年一直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的身体受痛能力可不强,瞬间就在陆执的手下嗷嗷的惨叫了起来。 “你松手,我不骗你了,你松手,我跟你说,都跟你说,你松手呀啊哦哦啊哦……”他尖叫的声音如同个妇人。 陆执瞧不上他,丢开了手,“再敢撒谎,我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他丢出这句话,陆源的记忆瞬间就被扯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真的是陆执?天哪我见鬼了吧我的天,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南无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走开……”他依旧不相信陆执还活着,手脚乱挥的退到了车子的角落,一个劲儿的胡言乱语,肥胖的脑袋上大汗淋漓。 他到底是见了什么鬼,竟然能见到陆执这个厉鬼,他是淹死的,被发现的时候都在海水里泡涨了,陆源没回去参加他的葬礼,因为也没有葬礼,他把穆雨燕的小心肝儿陆茜茜害得那么惨,穆雨燕都拒绝认领他的尸体,直接让人丢进了火葬场。 陆源对这个儿子不喜欢,但是说不上讨厌,主要是他的存在影响不到他的生活。 但是不讨厌不代表他想见到他呀。 见鬼会影响他的手气带坏他的赌运呀! “看来你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 陆执对着后面抬了抬手,黑鹰就从前面递了一把匕首给他。 小轿车里太小,他本可以用更残忍的手段让陆源老实点,但是这小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发挥,陆执伸手抓过陆源那肥嫩白皙的手,一匕首切了下去。 他的小拇指应声而落。 还在疯言疯语的陆源先是盯着喷血的手指愣了两秒,然后才爆发出了犹如要被宰杀的猪一样的惨叫声。 陆执把血红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薄唇轻动,“闭嘴。” 陆源立刻噤声,几乎要裂开的红彤彤的双眸里全是恐惧。 真的是陆执,真的是他。 他没死。 他怎么会没死。 陆源沉默了,陆执很满意,匕首他的脸颊拍了拍,留下一道血印,“现在告诉我,你对陆野做了什么?” “你,钟鼎,哦还有薛青山。”陆执眼底阴蛰,“你们三个狼狈为奸,干了些什么?” 陆源还没开口,陆执就觉得这件事儿或许是跟陆野当年的事儿有关。 有点意思了。 他在想,如果自己先陆野一步查清楚他查了十几年的真相,他会是种什么表情呢? 光是想想,陆执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 眼底的光,也是另一种颜色了。 * 白家大厅里。 凌晨两三点,灯火通明。 白家的几房人都坐在了客厅里,都紧张不已的看着两个人。 一个是被绑在客厅中央椅子上的垂头昏迷不醒的白缪。 一个是坐在人群中央姿态最矜贵的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白瘦清冷的年轻人钟文。 这是钟文第一次代替钟家出来活动,白家人都没见过钟家这么年轻的掌权人,都不敢窃窃私语,屏住呼吸等着他发话。 钟文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弄醒他。” 手下应声而动,将一大盆冰水浇在了白缪的身上。 白缪一个激灵哆嗦着醒了过来,他的口鼻处有淤青跟血迹,他只记得自己刚才在给陆野打电话,然后就从后面被勒住脖子捂住口鼻,眼前一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睁眼,他看到了自己在哪,白家。 也看到了坐在四周的人,白家人。 还有那个人群里年轻的陌生人,穿着天鹅绒的西服,虽然是坐在轮椅上的,却一点不影响他周身高贵优雅的气场。 钟文。 白缪没有跟他打过照面,但是去西城活动之前有查过他的资料。 只是资料里的钟文跟眼前这个周身散发着冷气的钟文,差别大得不像是同一个人。 “你们要干什么?” 白缪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在了椅子上,结结实实的,无法动弹。 钟文放下手里的杯子,手下便推着他向白缪走去。 261:下一个 - 也难逃 - 木木唔 白缪盯着钟文。 沉着冷静之后,他挣扎挪动了一下身体,“钟少爷,初次见面就搞这么严肃,不太好吧?” 白缪能从一个私生子爬到白家掌权人的位置上,凭的可不是运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了,所以就算是被钟文勒晕了,还这样绑着,他也没动气。 “如果白先生能主动点,我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把你请过来了。” 钟文也笑了笑,他不说话的时候周身气场吓人,这一笑,倒是有了些资料里的阳光大男孩的模样。 白缪知道他为的是自己给陆野的那通电话,但是那通电话根本没有涉及到钟家,所以钟文是在为谁出手,孙沈川吗? 随便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想一想,白缪心里已经有了计算了,“钟先生的提醒记住了,下次我会主动点的,就是不知道这绳子可不可以松开了?” 松开绳子么? 钟文没直接回答,而是抬眸环视了一圈儿坐在客厅里的白家人,“你们说呢?这绳子是该松开还是该捆着?” 在场白家人里年纪做大的白老二白松赶紧激动开口,“钟少爷,白缪只是白家的一个私生子,正经白家人都算不上,他如果做出违背组织跪着的事儿,可不能算在我们白家人头上呀。” “就是就是,白缪是老大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十几岁才被接回白家呢,钟先生,组织可万不能因为他的行为迁怒白家呀。“ “要我说之前就不该让私生子上位,看吧,没教养就是没教养,总是闯祸了要白家擦屁股,烦都烦死了。” …… 一个话头开启,在场的十几个白家人纷纷抱怨起了。 白缪因为拿下跟陆家的合作,是白老爷子钦点的继承人,在不久前老爷子去世后就继位了,这群人早就眼红不酸了,心里寻思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白缪不是最好? 于是大家伙儿都用尽了全力的给钟文上眼药,巴不得钟文一怒之下把枪崩了白缪才好。 只是,钟文听完,皱眉,一抬手,一个眼神就把那些还在喋喋不休的夫人给震住了。 然后缓缓开口,问白缪,“你说。” 白缪一头雾水,什么组织,这些人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组织?什么规则?从我接手白家产业的那一天起我就只有一个目标,壮大白氏的企业。”实现自己的复仇。 对白家当年去母留子的做法的复仇。 钟文盯着白缪,敏锐的从他的双眼里读出了他的弥漫,冷冷的勾了勾唇,回过头去看着白松,“白家的掌权人,不知道组织的事儿?” 白松被问得愣住,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解释来。 能怎么解释呢?老爷子去得很突然,他们都是在老爷子去世后被律师通知白家全权交到白缪手中,如果他们不遵从,他们的基金全部被收回上交给组织。 他们不得不遵守。 于是一群人商议后决定什么都不告诉白缪,一个劲儿的作他就行了,看着他接手白家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是最好的了。 但是他们没想到白缪的能力强大到竟然跟陆野那个疯子都能好好相处,将新项目推进得稳妥又快速。 “我,钟少爷,他……” 钟文不是傻子,微微眯眸,眼底的光变冷了,“你没告诉他?所以,你对组织有意见?” “不敢不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白松暗地里是对组织有微词,因为白家加入了这破组织半点好处没有不说在白闵死后还常年周下坡路,但是他敢真说出对组织的不满吗? 前面一个文家还热乎着呢。 “那你什么意思?对白家不忠?” 钟文眼底闪过一丝锋芒,“组织里也不允许叛徒,背叛自己家族的人,需要第一时间铲除。” 说着,钟文看了一眼白缪,“我帮你铲除异己,算是见面礼。” 说着,白松就被拖了下去,钟文又问,“还有不忠心的人吗?” 这下谁敢出来说话?纷纷噤声。 钟文目光是扫过钟文后重新落回到白缪身上,“你看,当掌权人应该像我这样子,门户里才会清净。” 外面,白松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屋内的白家人,特别是白松的妻儿孙子辈的人,都面无人色,连哭都不敢哭了。 白缪看了钟文一眼,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钟文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我喜欢你,你跟他们不一样。” 白缪默了一下,“你跟我调查过的资料里,完全不一样。” 资料里的钟文简直就是一个生长在富贵家庭里的傻白甜,善良帅气又阳光,哪里跟眼前这个翻手覆雨就解决掉一个人的少年有半点相似之处。 闻言,钟文扯唇笑了笑,没被人看见的眼底里闪过一丝苦闷跟落寞,很快,他收敛情绪看着白缪,“那你跟我调查里的人还是重合度很高的。” 白缪一笑,“我可以当这是夸奖吗?” “本来就是夸奖。” 钟文对着手下使了个眼神,手下就上前解开了白缪身上的绳子。 白缪活动手腕,摸了摸酸疼的脖子,才发现脖子上竟然青紫了一圈儿。 钟文表示抱歉,“我手下没控制住力气,下次会轻点了。” 还有下次? 白缪失笑。 钟文开门见山,“不过我如果让你那通电话打完,你就没有办法活着呼吸到这一刻的空气了。” “你什么意思?还有组织是什么,规则是什么?” 白缪现在脑子里几乎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钟文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二十分钟,你推我出去,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 “少爷……” 手下不放心。 钟文丢给他一个不碍事的眼神,然后看着白缪,“白先生,走走?” “好。” 白缪推着钟文出去了。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白家人了,他们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没有时间去伤心白松的事儿。 ……而就在白家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面生的佣人从客厅的屏风后面神色冷凝的离开,快步走向了后花园里。 那里,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听她的话后连连点头。 “明白了,我的目标是钟少爷。” 262:忠于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院子里。 白缪推着钟文往前走,白家的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座位于北方的传统苏式园林,现在正是早春,园林虽然打理得很好,但是依旧是处处萧条。 没走几步,钟文便侧眸看着白缪,“早就听说白家有片荷园,带我过去那边吧。” “钟少,荷园现在一片枯败,不美了。” “枯木也是一种美,萧条之景看看也不错,推我过去。” 钟文强烈要求,白缪只能应从,推着他往荷园走去。 那里偏远安静,一路走过去,最后连佣人都见不到了,安静的世界只剩下白缪的脚步声以及轮椅的轮子滚过枯叶的声音。 寂寥空旷。 荷园很快就在眼前。 在无数廊灯的照耀下,湖水寂寂无声,垂落的枯叶如同暮行的老者,静静的立于湖面之上。 “钟少,到了。” 钟文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才如梦初醒的嗯了一声,“你很想知道那组织指的是什么?” 白缪沉默片刻,“钟少好像是在劝退我?” “如果时间能倒退到三年前,我宁愿我不知道。” 三年前。 钟文还完完全全是那个跟白缪调查到的资料里一模一样的少年,不谙世事,学业优秀,唯一扰乱他内心的就是那个活在记忆里的女人了。 只是三年前那一夜,他一回家就感觉到家里气氛的怪异,母亲在啜泣,父亲只是冷着脸在一旁唉声叹气。他以为这次的争端只是像往常一样的小吵小闹,第二天就好了。 结果半夜他却被母亲的惨叫声给惊醒了,他跑出去就看到父亲在殴打母亲,咒骂母亲,说就是她给钟家招来的祸端,什么样子狠心的人才会对一个没有出世的胎儿下手。 母亲近乎癫狂的回应了父亲这句话,“什么样的人吗?一心为这个家付出,放弃继承所有家业陪着你打天下到头来还被出轨的女人,李明锁,我是爱你,但是不代表我是圣母,你出轨,婚外情还搞出了私生子,我会容得下你拿钟家的钱去养那个小贱人跟她的孩子?你做梦。” 钟文其实是随母姓。 钟家家大业大,每一个兄弟姐妹都事业有成,钟秀琴嫁给李明锁之后没少用娘家的经济力量帮衬他,而钟家对此唯一的要求就是两口子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钟。 只是钟文之后,两人就没有第二个孩子了。 钟文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懵着走出去拉开了不断将拳头挥打在母亲身上的父亲,然后怒吼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钟秀琴推着钟文回房间说着不关他的事儿,让他赶紧回学校去。 李明锁却强行要告诉钟文,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多蛇蝎心肠。 钟秀琴跟李明锁就这个问题又撕扯到了一起,最后他们问钟文,到底要不要知道这些东西。 钟文选择了要。 这无忧无虑的人生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白缪,白家人也没说错,你只是白家的私生子,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靠着跟陆家的那个项目,白家人或许根本不会承认你的。”钟文抬眸看着白缪,态度随和淡然。 这些话咋听起来挺冒犯人的,但是白缪知道钟文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我已经接手白家了不是么?” “我可以随便选个白家人出来接替你的。”反正以白家的作死速度,没多久就要完蛋了。白缪作为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或许可以逃出这个死局。 白缪皱眉,“为什么?” “因为一旦你知道了这些事儿,你的命运就要跟家族永远的捆绑在一起了,白家生,你生,白家亡,你亡。” 是家族大于个人的。 钟文觉得,白缪背后的白家人是一群没良心的垃圾,真不值得。 “所以钟少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人前伪装人后心狠手辣,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儿,把自己跟家族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白缪没急着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钟文的手指伸出来刮过了栏杆上的白霜,指腹一片冰凉,“是的,不过目前看起来,我要保护的人,值得保护。”无论是母亲还是舅舅一家,亦或是那个婚内出轨还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的父亲。 他已经付出代价了,母亲加入组织,献祭了他的情人跟私生子。 那两个人在那之后就再无音讯了。 或许死掉了,钟文没有仁心仁义到那个程度,要去关心那两个人。 “我不想保护任何人。” 白缪直言,他要保护的姜媛也不是白家人,至少还没结婚之前,是的。 “但是我目前还不想跟白家解绑。” “所以,钟少,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吧。” 钟文盯着白缪看了很久,然后扯唇笑了笑,“不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该夸你坚韧不拔还是骂你不听劝。” “或许都有吧,谁知道呢?”白缪无所谓一笑。 “很多年前,白家,就是你三叔,向组织献祭了一个人。”钟文想了想,才将一些事儿,缓缓道来。 夜很深,风都停止了。 枯败的荷叶易折,咔嚓一声掉落在水里,惊起涟漪无数。 听完了钟文的叙述后,白缪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明明完好的身体却动弹不得了一样,好半天才找回了呼吸,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那个组织为什么还存在?这明显是违法犯罪还丧尽天良呀,钟少,你就宁愿当这个组织的走狗吗?你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怎么可以帮着他们犯罪!” 白缪不觉得自己听了这个就一定要跟钟文一样,在组织的规则里,罔顾人伦,“我要报警。” 他今晚听到的所有事情都是证据,他必须要报警。 只是他摸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钟文在轮椅上发出了不屑的笑声,“这是最初的反应,义愤填膺,觉得自己应该做正义的事儿,白缪,我劝你不要打出第一个电话。” “为什么?” 白缪找不到信号。 钟文定定的盯着他,“因为你无法想象组织的强大。” “那你告诉我呀,他是怎么强大的,组织的领导是谁?里面有哪些成员,你告诉我呀!” 263:不屈服 - 也难逃 - 木木唔 白缪问得着急了,却见到钟文不疾不徐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愣了一下,连着急都忘了,“你的腿……”刚才不是还坐在轮椅上吗?怎么一下子就…… 钟文双手撑在栏杆上,回头看了白缪一眼,“我去德城这几个月,不是做手术的?” “什么?” 白缪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出车祸了吗?”至少白缪调查出来的资料里是这么显示的,而且这个世界上关注过钟文的人肯定不止是他一个人吧,他如果作假了,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这就是组织的强大之处。” 钟文回头看着白缪,“你所见到的,只是组织想让你见到的。” “比如白家老爷子终于看到了你的努力,终于肯多看你一眼,还给你机会跟白家其他人竞争,白缪,你不会傻傻的觉得真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导致了一切吧?” “你什么意思?” 白缪不想相信,“老爷子为什么要我这样做?难道陆家也是组织里的人?”他能拿到陆家的合作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 “陆家不是。” 钟文捡了颗石子丢进了湖里,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所以才选中了你,陆野相信你。” “你真是长了一张容易让人相信的脸。” 白缪可不觉得钟文这句话是夸奖,皱眉一下没说什么,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钟文嘴里不住说起的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竟然可以左右白老爷子的选择。 “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没告诉你的有你不能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所以你不要多问了。” 钟文重新坐回到轮椅上,“这次我来找你,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为了提醒你,陆野不是组织里的人,孙沈川是的,所以一切不利于孙沈川的信息,你都不能告诉陆野。” “孙沈川。” 白缪想到南桃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孙沈川的那些事儿,喉头就像是哽了一口老血,“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儿吗?他对南桃做过的事儿……” 听到南桃的名字,钟文平淡无波的眼底有了些异动,但是也只是一秒钟,“我不需要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在知道孙沈川这个人的时候,父亲就成提醒过他,他跟南桃有过交集,甚至比较具体的就是,南桃的母亲就是他设计带到盘寿村的,钟文关心南桃心切,想要知道更多却被父亲警告了。 “孙沈川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不要过问过多关于他的事儿,不要试图去调查不该调查的东西,不然你威胁的不仅是你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钟家的命运。” 父亲把话说的这么明确了,钟文也见识过组织的厉害,所以也按捺下了心里的好奇劲儿。 “你怎么不需要知道了?钟文,你不是跟南桃谈过恋爱吗?我注意到了你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的眼神儿了,你还是喜欢她的吧?你知道孙沈川囚禁了她,还给她下药抹去了她的记忆吗?” 白缪简直不想去回想在西城遇到南桃时候她的模样,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还有那个视频里,孙沈川对路知知做出那样的事儿,血腥又残忍,简直叫人无法接受。 跟这样的人为伍,白缪心里瞬间明白,这个组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文听到白缪的话,强忍着眼底的波动,定定的注视着他,“我说过,我不需要知道,我这次来这里的任务已经达成了,白缪,你走吧。” “另外,陆野已经知道你被我绑了的事,他现在的人已经把白家围住了,我走之后你会去见他,到时候你要跟他说什么,我建议你好好斟酌一下。” “我是不可能跟孙沈川那种人为伍的。” 白缪眼里闪过倔强。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摸起来看,竟然是姜媛打来的电话,愣了一下。 “接吧。” 钟文都没看他仿佛就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说不定有什么紧急的事儿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 白缪赶紧接听了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白缪!白缪你在哪儿,白缪……” “媛媛,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媛媛……”白缪急了,吓得脸都白了,只是那边没有回应,电话就被掐断了。 白缪赶紧又回拨过去,只是那边已经关机了。 “别白费力气了。” 钟文背对着他,悠悠开口。 白缪怒极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钟文,你到底对媛媛做了什么,她在哪儿?” 钟文被晃得身体凌乱,但是脸色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淡定。 等白缪发泄完了,他才缓缓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说过,你会后悔知道组织的事情的。” “如果刚才你选择不知道组织的事情,你的未婚妻,你自己都能从这件事儿里全身而退,但是你偏偏选了要知道。” “白缪,你知道了,就没有拒绝的选项了。” “你要是拒绝,姜媛将会是组织给你的第一个教训。” “如果你听话,姜媛会安全的。” 钟文不是开玩笑的,白缪就站在平地就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往后退了几步后扶着栏杆才站稳,只是胸口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心脏碎掉的声音那么明显。 他快不能呼吸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白先生,自己做选择吧。” 钟文滚动着轮椅,准备离开。 “钟文,你的第一个教训是什么?” 白缪忽然开口,问住了钟文。 钟文滚动轮椅的手一顿,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是我妈妈的一个手掌。”他在突然接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跟白缪一样的反应呢。 甚至他的反应更加强烈,所以他跑去警察局报警去了,结果还没在警察局把凳子坐热,就收到了家里的视频,母亲坐在血泊里惨叫…… 虽然在那之后母亲的手经过急救接了上去,但是手部功能已经严重受损,日常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所以…… 钟文扭头看着白缪,“白先生,我提醒你,是为你好。” 白缪深呼吸沉默了好久后,才继续说道,“那么钟先生,我也要跟你说一个消息,算是回报你对我的好。” “你现在的女朋友,路知知是吧?” “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吗?” 264:废掉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微微一愣。 “真正的路知知已经被她设计整容成了另外一个人。她那张脸皮底下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谁?”路知知不是路知知,钟文听到后没有特别大惊讶,因为他不是傻子,顾棋之前说她喝芒果汁的那件事儿后,他内心就有点波动了。 “秦妙妙,我三叔在外的私生女。” 不知道为啥,听到秦妙妙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明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但是钟文的内心还是振动了一下。 毕竟蛰伏在记忆里的那个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妙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文不解,白缪表示,“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只知道她为了能接近你,整容成另外一个女人的模样,还将另外一个女人整容成了自己的模样,你一定对她很重要吧。” 说完,白缪转身离开。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园林里的蜿蜒小道上。 本来寂静的夜也因此更加安静了。 钟文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的滚动轮椅,他本来是准备游湖一圈的,但是因为白缪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有了些急切,想快点去弄清楚,那个秦妙妙是谁。 他对她很重要的话,她,真的是那个……妙妙吗? 一瞬间的,钟文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起来。 只是他的轮椅在经过一个上坡的坡道的时候,卡了一下。 为了跟白缪单独相处,钟文吩咐了手下不要跟着,现在整个园林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试了好几次轮椅都卡得纹丝不动,皱眉,钟文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其实不应该在外面过多展示自己健全的双腿,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等了,如果那个人是对的妙妙,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 “钟少爷这腿,撑得挺直呀?” 忽然,钟文身后传来了一声戏谑的喊声。 钟文闻言,身子一僵,正要转身过去看是谁的瞬间,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每一阵剧痛都落在他的双腿上。 他重重跌倒在地。 下一秒,一个男人踩着他的鲜血上前,钟文艰难仰头,才发现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你……是谁?” “一个很不爽看到你双腿健全的人。” 说着,他快步离开。 把钟文丢在了血泊里,就快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了。 很久之后,钟文的手下见他久久不回,才找到偏僻又黑暗的后院,看到了倒在血泊里因为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钟文。 “少爷?少爷?” 手下吓坏,跟在后面来找人的白家人以及白缪都呆住了,赶紧吩咐叫医生过来。 钟文被抱上车送往医院,上车钱还抓住了白缪的手,气息微弱的提醒,“记住我的话。” “是谁打的你,钟文,是谁打的你?” 白缪抓着钟文的手,言语里有关心还有担忧,钟家少爷在白家遇袭,传出去白家简直会有致命打击。 “不关你的事儿,不必担心,会有人处理的。” 钟文中的每一枪都在腿上,不致命。 送走救护车后,白家的家庭医生抹着脑门儿上的汗跟白缪禀报,“少爷,钟少爷的伤不致命,但是他这双腿,是保不住了。”那人的目标就是他的双腿。 白缪只觉得头顶有惊雷炸开,谁都不知道钟文的双腿还健全吧?除了刚才他跟自己在一起时候承认了那一句,那知道的人,会是陆野吗? 因为钟文说过,陆野的人就守在白家外面。 想不明白这些事儿,白缪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去医院时刻跟进钟文的抢救情况。 于是赶紧开了车跟上去。 而在路上他就收到了姜媛的电话,电话里的姜媛哭着问他到底惹到谁了,白缪赶紧问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姜媛表示自己刚被送回家,一直哭着追问白缪。 电话里解释不清楚,白缪让姜媛来医院,详细说。 姜媛在电话里以为是白缪受伤了,吓了一跳,得知伤的不是他才松了口气。 * 而随着一辆救护车还有很多钟家的车,以及最后白缪的车驶出白家后,一直蛰伏在白家园林外边的黑衣人纷纷撤出。 其中一个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那是禾林。 “老板,好像钟文在白家出了事儿。” 他的人已经差明白了,有人潜入了白家,废了钟文的腿,“你猜是谁的人干的?” 陆野正闭着眼睛假寐,抬眸瞪了一眼禾林,“你确定要我猜?”眼睛里的冷意已经很明显了。 “是孙沈川的人。” 禾林就不懂了,就他们调查结果来看,钟家跟孙家不应该是一丘之貉吗?怎么还搞偷袭? “钟文的腿,是好的吧?” 陆野揉了揉眉心,从柜子里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酒,“查一查当初的那场车祸。”他的腿是好的,那当初的那场车祸就肯定是假的。 制造一场车祸,让他去德城差不多半年,那半年里他做了什么,在密谋什么? “好。” 既然白缪已经平安,陆野来北城的目的就没有那么急切了,想了想,他吩咐安排回西城。 “那孙沈川的事情要透露给钟家吗?” “不用。” 禾林不懂,不是让他们反目成仇的好机会吗?干嘛不用。 “还不到时候。” * 第二日。 孙家。 昨夜对于南桃来说,是漫长的一夜。 她几乎一整夜都没有闭眼睛,因为那个城堡里的一切,还有因为路知知的安危,孙沈川一定坚持要第二天才会带南桃去见路知知。 天刚刚亮,南桃就忍不住的翻身起床了。 下楼,就看到孙小宝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南桃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脚步就在楼梯上定住了,心情复杂。 而孙小宝扭头看到她,并没有多少表情,冷漠开口,“没有我爹地在,你不用装着喜欢我。我也不会装着喜欢你的。”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听到这么冷漠的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的时候,南桃还是忍不住的心头难过了一下。 没说什么。 既然孙小宝都说不用装了,她也不用去装了,询问张婶孙沈川醒了没。 张婶告诉南桃,孙沈川每天五点就会起床处理工作,然后六点半准时出去跑步,现在他在外面跑步,还有五分钟就回来了。 五分钟后,孙沈川果真满身大汗的踏进了大厅。 265:去看望 - 也难逃 - 木木唔 二十分钟后。 孙沈川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准时下楼,领着南桃往孙家后院走去。 走出门口后注意到孙小宝没有跟上,孙沈川张站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上。”他不仅从不避讳在孙小宝面前做所有的事儿不说,甚至还会主动的要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那么黑暗的世界。 孙小宝抿了抿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愿意,但是还是乖顺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要不还是不带孩子过去了吧。” 南桃忍不住开口,因为她是在视频里看到过路知知的模样的,那么血腥,给一个小孩子看到始终是不好的。 再说,孙小宝不是不想去嘛。 南桃开口,孙沈川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甚至有点高兴,“那你去花园里玩。” 孙小宝没立刻答应,反而是盯着南桃看了几眼后才扭头跑开。 * 后院的地下室里。 南桃走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难闻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是什么中草药的味道。 “路知知在哪里?” 走下一段楼梯,南桃没看到地下室的大厅里有人,愤怒询问孙沈川,“你不会骗我吧?” “小桃子,我跟你承诺过,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欺骗了,你要学会相信我。” 说着,孙沈川拍了拍手掌,地下室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南桃一眼就看到房间一角里的地垫上蜷缩躺着的女人,她的脑袋被厚厚的包裹着,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南桃赶紧跑过去抱起了她,“知知,我来救你了,知知,你醒醒。” 整个脑袋被包裹着的女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鼻孔,在南桃的呼唤下,那双眼睛终于缓缓睁开,眼白充血,睁眼的一瞬间那里面全是疼痛跟恐惧,但是在稳定视线看到南桃的时候,她“啊”的医生哭了出来,只是她的嘴巴也被纱布包裹着的,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吼声。 她的手死死的抱住南桃的胳膊,呜咽着的声音像是在说对不起,南桃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哽咽:“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没事儿了,你不会有事儿的,知知,不要害怕了。” 南桃赶紧拿来了剪刀,将她脑袋上包着的纱布拆掉了。纱布拆开的瞬间,一股难闻的中草药味混着伤口淤血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南桃极拆下了她头上所有的纱布,然后再打来了水将她脸上的草药跟淤血洗干净,洗完后,她心疼的看着路知知脸上那还没结痂的碗口大的伤疤,还有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就算被毁掉了一半,从另一半依旧可以看出来那叫人心惊的像。 路知知疼得厉害,抓着南桃的手,眼泪流个不停,“桃儿,对不起,是我自己作死,对不起。”她知道南桃肯定是看了那个视频回到孙家的。 孙沈川对她做的事儿,变态至极,南桃为了自己还能重回这个魔窟,路知知愧疚不已,是她拖累了她。 “知知,我们不说这些,来,我先扶你出去,去楼上,我给你上药。”这个地下室潮湿又昏暗,路知知的伤口上挂着的草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路知知点头。 南桃搀扶着她往楼上走去,路知知看到了南桃露在外面的手腕上的很多伤疤,眼眸忽然暗了暗。 南桃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怎么了?” “桃儿,孙沈川一开始想要我假扮你去陆野身边,为此那个变态甚至给我打了个耳洞,因为我没有你耳朵上的红痣。” 南桃这才注意到路知知血肉模糊的耳朵,耳洞没有完全闭合,看起来很疼,“知知,对不起。” “不怪你的,桃儿,不怪你的。”如果说这段时间路知知的生活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学会了什么,那就是明白平静的生活有多难能可贵,她以前的棱角在那群人一次又一次的殴打里都被磨平了。 “我想说的是,陆野一眼就认出我不是你了,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刚才我明白了,你手上的疤痕我没有。” 路知知的手哆哆嗦嗦的摸上了南桃手腕上的伤疤,凸起的,其实以前她见过,但是没有仔细的抚摸过,现在认真的看着,才发现那么多,细细碎碎的,难怪南桃平时不爱穿短袖。 南桃抿唇沉默。 两人踏出了地下室。 路知知一看到站在地下室门口的孙沈川,就吓得尖叫了起来。 孙沈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从那样的视线里,南桃看出了一丝丝不耐烦与警告。 她把路知知往后拉了拉,“没关系的,知知,他不会伤害你了,我们走。”说完,她搂着路知知颤抖的身体,手掌遮在她受伤的半张脸边上,阻挡她能看到孙沈川的视线,把她带进了别墅里。 房间里。 张婶赶紧送来医药箱。 “夫人,需要请医生吗?”张婶看着呆坐在床上的路知知,半张脸洁白美貌无暇,另外半张脸已经惨不忍睹了,“先生刚才在楼下说夫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杀了他。 南桃握紧了拳头,“找个医生过来吧。” 张婶走后,南桃坐在路知知身边抱着她,受到过多惊吓的女孩儿很久很久才从懵懵的状态里反应过来,抓着南桃的手,“桃儿,刚才那个人叫你什么?夫人?你……” 南桃想了想,点头,“我答应他会跟他结婚。” “桃儿……”路知知知道南桃做这个决定肯定有自己这个因素在里面,“对不起。那你跟陆野,你们……” “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南桃叹了口气,“知知,晚上我就送你离开孙家,我会让孙沈川给你一笔钱,你拿着钱,远远的离开西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定要幸福。” “桃儿,你跟陆野,你们怎么会没有可能了呢,你们感情那么好。” 路知知觉得震惊。 这个时候医生来了,南桃就把位置让给了医生。 而楼下,孙沈川正准备离开,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南桃,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有什么事儿吗?” “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 “钟家少爷在白家受伤,孙家在国外的业务跟钟家有所交集,理当去探望。” 钟家少爷,钟文?他受伤了? 266:我夫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这句话,看起来半个字都跟南桃没有关系,但是细细想来,却字字都牵动了南桃的心。 也很成功的让南桃答应了他的要求。 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医生已经给路知知看完了,南桃询问情况,医生表示很不乐观,脸上的伤太严重了,缝合处理后不留下伤疤几乎是不可能的。 路知知对这个结果表示接受,相反,如果她的容貌能完全恢复,她还会觉得负担,因为她不想也从没想过要跟南桃长得一模一样。 “知知。” 南桃担心她是在故作坚强,“我们先做治疗,以后再想办法尽可能的祛疤,不要担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的。” “桃儿,不用。” 路知知把自己心头的想法完完全全的袒露给了南桃,说完松了口气,“桃儿,我没有以前那么傻了,再好的外貌只是皮囊。你看,秦妙妙顶着我的脸还能俘获住钟文的心,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钟文哪里是不爱她的脸,他只是不爱她的灵魂。 说起秦妙妙,南桃也沉默了片刻,她现在已经很了解那个跟她应该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妹妹了,她上次在商场遇到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她。所以,她应该是对自己充满敌意的。 南桃默了默,想到既然她已经陪在了钟文的身边,这次去医院或许会遇到她。南桃更沉默了,心里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两人正聊着天,张婶就上来催促了,路知知得到南桃要出门,紧张不已。 南桃急忙安抚,拜托张婶照顾她。 张婶是在路知知受伤后背着孙沈川给她上药的人,路知知对这个地方充满恐惧,对张婶的恐惧跟排斥稍微少点,勉强能接受。 南桃换了衣服下楼,跟着孙沈川上了车。 “钟文是在白家受伤的,现在在西城了吗?” “是。” 孙沈川的视线落在南桃的身上,南桃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衣,下面搭配的是宽松的牛仔裤,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但是在她身上却总是让人觉得耀眼。 看着,孙沈川伸手撩起了她披在肩头的长发。 南桃敏感的躲避了一下。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头发应该扎起来。” 孙沈川的手指碰到了南桃的头发,意犹未尽的摩挲了两下,“你的脖子很好看,遮住了多可惜。” 南桃的手敏感的摸了摸脖子,不得不承认的是孙沈川的行为魅力,他做过那么多穷凶恶极的事儿,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么浓浓的骚扰性质,但是却也并没有叫人特别反感。 想了想,南桃问他,“孙沈川,你这样的人,如果招招手,供你挑选的女人可以从绕西城一圈排到北城吧?”而且,应该什么类型都有,年轻的,漂亮的,风情的…… 他为什么要选自己。 南桃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叫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二十几年的魔力。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不是很懂你为什么会一直记着我。” 还是从小时候开始,难道他? “觉得我有那种变态的嗜好?”孙沈川没有直说那个词,意思很明显了,“小桃子,我说过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所珍视的东西,不论你是孩子,还是成人,是美或是丑,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如果你是一棵树,我都会把世间最好的土壤献给你的。” 南桃:“……只是因为你觉得我给你带来了幸运?” “不全是。” 孙沈川痴痴的看着南桃,眉眼里流露出的温柔目光似流水一样平缓,“你是他派来拯救我的。” “他,谁?” 南桃皱眉。 而这时候,车子停下了。 已经到医院的停车场了。 外面一群保镖过来打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迎接两人,孙沈川正了正领带跟袖口,先下车然后十分绅士的对着南桃伸出了手。 南桃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右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钟文还在手术。 孙沈川跟南桃在休息室等候。 钟家人已经在休息室里了,钟母在看到南桃的瞬间就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脸上还带着怒气,但是却因为看到孙沈川,她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 “孙先生,您怎么来了?还有……”钟母的目光最终还是定定的落在了南桃身上,欲言又止。 孙沈川介绍,“这是我夫人。” 昨晚上他就说过,因为两人已经决定结婚,他从此在外人面前介绍南桃都会用夫人这个称呼,南桃应该早点习惯。 南桃无法习惯,却也没说什么。 在场的钟家人都震惊了,夫人?南桃不是陆野的…… 孙沈川的手恰到好处的搂在了南桃的腰上,“我们四月将会举办婚礼。” 在场的人又惊呆了。 饶是不可置信,但是钟母还是很快的调整过来,露出了得体的笑容,“那就先恭喜孙先生跟南小姐了。” 南桃想起了跟钟母最后那一通电话,如今再跟她相见,说不尴尬是假的,不过有孙沈川在,她无需说话。 坐下后,便听着钟家人说了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白缪跟姜媛也来了,在看到南桃跟孙沈川的时候,白缪的脸色变了变,但是还是恭敬的对所有人打了招呼。 姜媛走到南桃身边坐下,南桃注意到她脸色很僵硬,低声询问她怎么了。 但是她这么小声的一句,就让姜媛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颤抖了一下,不过幸好大家都在说钟文的病情,没人注意到。 “你没事吧?”南桃再问。 “南小姐,我……”姜媛几欲张口,但是目光飘忽不定的挪动之后,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南小姐,你也是来看望钟文的?” 南桃点了点头,询问钟文到底是怎么出事儿的。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在门口。 推门进来的,正是以路知知身份示人的秦妙妙。 267:聊一下 - 也难逃 - 木木唔 “伯母,阿文怎么样了?” “我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去北城呀?”秦妙妙一脸着急,推门进来看到屋里的白缪的时候,心底一震,但是她接到消息到赶来医院这一路上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在医院里见到白家人,也做好了自己的心里建设,所以还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但是当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南桃的时候,脸上情绪差点崩坏。 南桃? 她怎么在这里?她来这里干什么? 秦妙妙倚靠在门上的身体瞬间发软,连抬脚往屋里走都忘了,还是钟母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知知,你快过来,南小姐也来了,你跟她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去跟她说说话。” 钟母是看得出来的,孙沈川对南桃很好,她得讨好南桃。此刻她也真是庆幸当初答应了小文跟路知知交往,毕竟她可是南桃的闺蜜,有了这一层关系,钟家跟孙家的关系还愁拉不近? 只是钟母只顾着想着她跟南桃的关系有多好,没有注意到秦妙妙的身体在一步步的靠近中变得僵硬,因为南桃身边坐着的是姜媛,白缪的未婚妻。 姜媛看到秦妙妙了,心里一个咯噔,这不是那个? 想着,她看了一眼南桃,南桃抿唇点了点头。这是秦妙妙,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知道她不是路知知。 南桃抬头对着秦妙妙笑了笑,“你要坐我边上等吗?” “不用,我就坐在……” “要的,妙妙呀,你坐到南小姐身边去。”钟母不由分说的把秦妙妙推到了南桃边上坐下。 因为秦妙妙的到来,几人无言。 钟文的手术还在进行中,其中有医生出来传过话,钟文的腿上的神经是保不住了,子弹碎片游离进了腰椎上,目前在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保护住他的脊椎。 钟母听到这消息,差点没眼前一黑晕过去。 “这是报应呀,这是报应,之前的车祸没有成真的,现在都成真了。”钟父面如死灰的在一边低声念叨。 南桃闻言,不懂车祸没成真的事儿是什么意思,扭头跟姜媛交流,却见她正在发呆,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南桃起身,“我想去个洗手间。” “我也去。” 姜媛立刻回过神来,起身,她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呆着了,太压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休息厅,南桃才拉着她往电梯那边走去。 “南小姐,洗手间在另外一边……”姜媛没反应过来。 南桃拉着她走到了一个露天的小阳台上。 这里是抽烟区,南桃拉着姜媛走了进去,顺手锁上了门。 “姜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今天状态很不好的样子。” 南桃说着,低头一眼看到了姜媛手上的伤痕,红红的,“你手上是怎么了?难道白缪打你了?” “没有没有。”害怕南桃误会,姜媛赶紧解释,“不关白缪的事儿,是我。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些事儿可不可以跟你说……” “什么事儿?姜小姐,你跟白先生都是好人,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是关于组织的事儿。” 组织。 南桃心口紧了一下,什么组织这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她压制住了这个冲动,因为姜媛上一句话说的,不知道这件事儿可不可以跟她说,意思就是如果她不知道什么组织或者说是不是组织里的人,她可能就不会告诉她了。 于是南桃改变了应对方式,沉默了片刻,“你也知道了?” 果然,姜媛听到南桃这么说,瞪大了眼睛,震惊后嘴唇跟着哆嗦了起来,“你,你也是组织里的人?是孙沈川带你进组织的吗?” 南桃沉默了,抿唇欲言又止。 姜媛现在急切的想要找到一点安全感,而熟人南桃就是她的安全感,于是她把南桃战术性的沉默当成是难以启齿的犹豫,毕竟她妥协在了孙沈川那个恶魔手上,确实是有悖于她的反抗。 于是姜媛伸手抱住了南桃,“没事的,没事的,白缪说我们现在假装服从,等找到方法了,我们可以联手一起反抗。” “钟文也是组织里的人吗?” 南桃说,“孙沈川带我来探病,说钟家跟孙家在海外有生意合作。“ 姜媛点头,把今天白缪跟她说的东西都告诉了南桃。 听完,南桃久久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白家跟孙沈川有联系,她知道,孙沈川告诉过她,但是现在钟家也被拉进来了,而且姜媛说了很关键的一句,陆野不是组织里的人。 南桃能理解,陆野不是,但是陆家有其他人是,比如陆源。 “南小姐,你应该不会完全臣服给这个狗屁变态的组织吧?”姜媛问得小心翼翼。 南桃答,“当然了。但是我现在不会轻举妄动,你让白缪也不要轻举妄动,我感觉这个组织在世界各界的渗透都很深,如果要动,最好要斩草除根。” “白缪也是这么说的。”姜媛听到南桃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都要哭了,“昨晚上到现在,我都不敢闭眼睛,一闭眼睛就感觉到自己周围有人,仿佛随时都能绑了我一样。南小姐,听到你这么说,我才放心了一下。” “你要听白缪的话,不要表现出异样,就跟我说的,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就算孙沈川要她跟他结婚,她也答应。 乖顺,是麻痹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扮乖,南桃还是会的。 “好的,好的。”姜媛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这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两人闲聊,说起了秦妙妙。 “她不知道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南桃摇头,“大概不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 南桃想到还在孙家的真正的路知知,被毁容,被折磨,被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么可怜,还有想起了秦妙妙在商场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促使着她不能平静。 “不管怎么做,朋友是不能做了。” 姜媛笑了一下,“不是朋友,你们还是亲人。” 亲人。 南桃神情淡漠,没说话。 两人走回休息室,而这个时候,秦妙妙从里面走出来。 她叫住了南桃:“桃儿,我们聊一下吧?” 268:知道了 为四百钻石加更 - 也难逃 - 木木唔 钟文一时还难以从手术室里出来,南桃便跟秦妙妙去了医院楼下的花园里。 她只邀请了南桃,所以姜媛就没有跟去。 两人前后脚下了楼,秦妙妙走在前面,停下来等南桃,“桃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着秦妙妙学着路知知喊自己的名字,桃儿,南桃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但还是给予了回应,“我跟孙沈川一起来的。” 秦妙妙显然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听到这儿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她的视线是带着试探性的,南桃知道她在试探什么。 是在问她还记不记得商场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她给她钱要她离开西城,还有说她亲手杀了陆野的孩子。 每一句话,都在这不怀好意的激怒性质。 “我记得我在商场里见过你。” 南桃答得坦然,“我们不是朋友,你说出那些话也无可厚非,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上去了。” 她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秦妙妙身上,转身就要上楼。 “桃儿……”秦妙妙追上来拉住了南桃的手。 南桃下意识的甩开,“不要这么叫我。”她的态度不好,不耐烦已经无法掩饰。 秦妙妙被吼得一愣,赶紧松开手,半晌才开口,“是因为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所以我才不能这么称呼你吗?”她内心的另一个害怕是南桃已经知道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有那种感觉。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以前的路知知可不是。” 南桃深深的看了秦妙妙一眼,摁下电梯。 很快,电梯就到一楼了。 秦妙妙准备跟南桃一起上,结果电梯门打开,白缪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 “南小姐,原来你在这儿。”白缪拿着手机,眼底有焦灼。 他看到秦妙妙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个……”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妙妙,不过好在南桃拉住了他。 “怎么了?” 南桃先一步走进电梯,她知道秦妙妙畏惧白家人,不会跟上来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白缪看了南桃一眼,低声道,“你还不想告诉她知道她身份了?” “没有这个必要。” 南桃眉眼淡淡的,“并不想过多接触这个人。”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知道也无所谓了。 “但是你在孙沈川身边,我觉得不跟钟家人接触是不可能的。” “就像你说的,我在孙沈川身边,还需要去在乎她的感受吗?”南桃看了白缪一眼,“我知道与不知道,她会去猜,猜不到难受的又不是我。” 南桃这话倒是叫白缪无话可说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电梯不断上升。 白缪按的却不是钟文手术室的那一层,而是顶层天台。 南桃注意到了白缪手里一直紧握着的手机,“有什么事儿吗?” 白缪没说话,而是等电梯到了楼层后径直往外走去,南桃赶紧跟上。 天台上,空旷无人。 南桃走过去,“你是担心我们在电梯里说话会被监听?” “不是担心,是一定。” 白缪从昨晚上开始就见识到了那个所谓的组织的厉害,他跟着钟文来到医院后,总觉得在这里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个天台,都是他背地里安排人清场了好久才确保不会有任何监听或者是监视系统。 “那个组织的事儿,姜媛跟我说了。” 白缪揉了揉眉心,“我来这里不是跟你说这个事儿的,是关于陆野的。” “陆野,他怎么了?” 虽然心中告诉过自己千百次要远离那个男人,但是在听到别人语气紧急的提起他名字的时候,南桃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说完又后悔了,眼神闪躲了一下,“或许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儿……”她要获取孙沈川的信任,就必须毫无破绽。 “南小姐,钟文的事儿,好像是陆野做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南桃皱眉,盯着白缪,“姜媛告诉我,你们都是组织里的人,陆野不是,你这么说是为了陷害他什么吗?” “南小姐,我跟你一样痛恨那个组织,但是我没有理由欺骗你。”白缪将昨晚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南桃。 听完,南桃依旧不相信,“仅仅是因为陆野想要来救你就说钟文是他害的?白缪,陆野并不知道钟文的双腿还健全,当初钟文出车祸,他在德城的医疗记录都是陆野找来给我的。” “南小姐,你真的很相信陆先生。” 白缪说完,忽然勾唇笑了。 南桃一愣,“你什么意思?” “很欣慰的意思。”说着,白缪将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点亮,上面显示一则电话在通话中。 很显然,联系人的名字是陆野。 白缪没等南桃反应过来就将手机塞到了南桃的手里。 “南小姐,我很欣慰你没有因为在孙沈川身边而迷失了心智,从你刚才维护陆先生的那些话不难听出你对陆先生的感情还很深。” “如果南小姐想知道这些年支撑着我这个在白家受苦受难的私生子坚持下去,不断努力不断上进的支撑是什么,那我想告诉南小姐,是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正确的那个另一半。” “南小姐,你不要让你人生中的那个另一半就这样被推远。” 说完,白缪转身走到天台门口,“我的人已经把天台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南小姐,如果你有什么话对陆先生说,可以尽情开口。” 白缪说完就走远了。 南桃捏着手机愣在原地,本来小小的一块手机在这一刻竟然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她都快要握不住了。 半晌,电话那边传来了陆野的声音。 “桃桃。” 简单的两个字,明明上次在机场的时候还听到过,但是这一刻从手机里听到,经过无线电波洗涤的声音,磁性嘶哑得分外性感。 南桃喉咙哽咽了几下,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那边,陆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可以吗?” “我知道了,一一是我们的孩子。一一也知道了,他很开心,我从来都没见他那么开心过……” 269:要结婚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一知道她妈咪了。 在机场的时候,他脆生生的喊了南桃那几声妈咪,是她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那是南桃这段时间时时刻刻在回忆的天籁之音,想到那些,南桃觉得自己的坚持,要调查清楚组织的事情,要保护一一,都是对的。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一一的人生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 “……一一现在已经跟我住在一起了,他就睡我们卧室边上的那间房,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装修那间房子的时候你给那间房子选了米黄色的墙漆,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你为什么要选那个颜色,但是现在一一说自己很喜欢,我就懂了。” 汀兰苑的那一间儿童房,是南桃刚发现怀孕的时候装的,那个时候一切还没有失控,她只觉得自己跟陆野的人生就快要好起来了,所以她满心欢喜的准备起了一切。 不过还不能那么明显,因为那个时间段很特殊,靠近陆野的生日,南桃准备在陆野的生日当天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 只是还没有到生日那天,陆野就犯病了,他每天都很痛苦,那些残酷的回忆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几天几夜,他不能闭眼睛,只有在浴缸里,泡在一缸冰冷的冷水里,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静。 甚至南桃都不能接近他。 他犯病的时候曾经双目通红的盯着南桃,说出了很恶毒的一些话,他让南桃滚开,滚出他的视线,他不想看到她的脸,因为看到她只会让他想起那些事儿,想起那些施加到他身上的折磨。 他质问南桃,为什么要让他活下来,如果死了,那后面的一切就不需要经历了,她自己想活着,自己想受罪,为什么要那么自私的拉着他! 他在病中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刀,上面沾着剧毒,一次次的刺穿南桃的身体。 如果在盘寿村的十几年是地狱,那陆野犯病的那几个星期对于南桃来说就是十八层炼狱了,她一次次想靠近,又被推开,看着陆野死去活来,她恨自己不能替他。 ……再后来,一切都失控了。 七年过后,陆野才发现那间房的一切不一样,他才能去感受,但是南桃已经不能了。 不过,她还是很欣慰一一会喜欢那间房里的一切。 “……其实是我傻傻的,桃桃,是我太傻了,一一跟我那么像,我过敏的东西他也不能吃,我喜欢的东西他也喜欢,是我太傻了,如果我早点发现他是我们的孩子,桃桃,我肯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一一今天早上醒来一直在问,昨晚上我来找你有没有找到。我说快要找到了,桃桃,回来吧,可以吗?” 回去。 这两个字多么的简单。 但是又多么的困难。 南桃抿了抿唇,饶是心中百感交集,但是在听完之后,开始开口拒绝了,“陆野,我要跟孙沈川结婚了。” “就在四月,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他想邀请你来参加婚礼,你回来吗?” 她说完之后,电话那边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电话里安静无声。 南桃却知道,那是心碎的声音,或许是陆野的,也或许是自己的。 她没继续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之后,陆野才继续开口,“可以问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 南桃就想到了喜乐。 她已经因为一次报复失去了孩子,“陆野,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报复着两个字来做驱动。” “那是为什么?” “你说起一一住的那间房了,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装修那间房的时候,在那之后发生过什么吗?” 陆野只能说个记忆框架,他病了,记忆模糊。 南桃叹了口气,“你不记得就算了。陆野,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那么活了,跟你在一起,当年的那些记忆我忘不了,我说看到的每一样东西,说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在提醒我,我活着,就要背负着那些罪恶,陆野,我不想背负那么多东西活着了。” “而且,你也很痛苦的是吧?我明白了,你选择跟薛窈结婚而不是跟我,也是这个原因吧?你需要生活里有样东西能冲淡过去对你的影响,是吧?” “不是的。” 陆野那边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已经毁掉了薛家,当初我出事儿,薛家人是主导者之一。” 这就是他跟薛窈结婚的原因,拉近距离,才更好动手。 南桃没听说薛家的事情,但是听到陆野这么说,也明白他在这件事儿上已经有些进展了,那他不是知道陆源的事儿了? 揪心。 “你在医院是吧?等着我,我来找你。” 陆野那边语气重了起来。 南桃赶紧阻止,“不要来,陆野,你不许来医院。” “这里全是孙沈川的人,你不许来。”就算知道孙沈川现在不会对陆野做什么,但是南桃还是很抗拒两人靠近,孙沈川那个变态,指不定会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做什么事儿。 “你担心我。”南桃话语里的担心让陆野的心情松快了几分,“桃桃,你是担心我的,不要跟孙沈川结婚,那个孙阿布,我总觉得眼熟。” 孙阿布。 南桃一愣,他都调查到他的这个名字了,他…… 喉头像是哽了一块铁一样,南桃不想陆野涉险,想告诉他一切。 而这个时候,白缪急匆匆上前,“南小姐,说完了吗?楼下孙沈川的人过来了……” 没有时间了。 南桃只能将手机拿到耳边,“陆野,你要相信我,这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你要相信我,不要接近孙沈川,知道吗?你要相信我。” 她说了三个相信。 她希望陆野相信她。 没有时间等回复了,南桃掐断了电话,白缪下一秒就接过电话,将其砸碎,然后丢进铁桶里烧掉了。 确认电话卡已经烧成灰烬,白缪才松了口气。 “南小姐,你跟陆先生聊好了吗?” 南桃抿了抿唇,“我邀请他来参加我跟孙沈川的婚礼了。” 白缪愣住,“南小姐……” “别说了,下楼吧。” 楼梯口,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不近不远的地方,孙沈川站在那里,目光平视看着窗外,在等她。 南桃赶紧走了过去。 270:看照片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先生。” 白缪也跟了上去,孙沈川说在的位置距离天台不远不近,不过他觉得他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吧? 孙沈川儒雅一笑,“怎么想起去天台了?”问的是南桃。 “有些话想跟白先生说一下,毕竟他也是我的亲人了。”南桃知道自己父亲是白三,也明白自己跟白家是什么关系,白家其他人她没兴趣认识和知道,不过白缪还行。 “是了。” 孙沈川的目光这才落到白缪身上,“这样看起来,孙家跟白家的关系应该更近一步了,白先生,你说是吧?”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听到孙沈川对他们说这句话,这几乎是一个财富邀请,但是这个邀请却让白缪不寒而栗,不过他还是笑着对孙沈川点了点头。 然后摸了摸南桃的脑袋,“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祭拜三叔。” 南桃点了点头,她也想去看看,听孙沈川的描述,他似乎对白闵这个人对其他人不一样,就像是他对自己一样。 她甚至觉得,孙沈川跟自己的父亲白闵是不是有过一些不同寻常的感情,所以在白闵死后,他出现了移情的现象。 不过,这都是南桃的猜测,对于白闵,以及孙沈川,她还有太多的要调查的。 而这一刻,人群里有一道视线看着两人之间的亲昵动作,眼底出现了地动山摇般的波动。 那就是秦妙妙。 她看着白缪的手放在南桃头顶的瞬间,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调了。 南桃是白家的人,这一点秦妙妙不是没想过,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是白缪知道了,他会不会把关于原来自己的一切告诉南桃,然后南桃会不会知道,自己,自己是假冒的? 秦妙妙越想越恐惧,甚至连手术室的门打开后都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 医生跟护士们鱼贯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钟文也被推了出来。 刚做完手术的他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医生跟钟家人报告钟文的情况,南桃没有过去听,不过听着钟母悲戚的哭声就能知道了,大概情况不是太好。 “过去看看。” 孙沈川的手轻轻的放在南桃的腰间,不过他没有要强迫她的意思,南桃点头往前走去。 如果还靠前站着的秦妙妙的时候,南桃忽然抬眼看了她一眼,“钟文出来了,你不去看看吗?知知?” 她喊她知知,瞬间就让秦妙妙如梦初醒。 她望着南桃。 她却没有看她,而是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了推车边上,钟文躺在上面,双腿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上胸口都插满了各种仪器还有留置针,南桃想了想,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低声呼唤,“钟文,我是南桃。” “你快点好起来,这么多人都来看望你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钟文没有半丝回应,南桃叹了口气。 把位置让开了其他来看望的人。 自己则是站到了一边。 孙沈川安慰他,“不要太担心,他还年轻,总是会扛过来的。” 南桃抿了抿唇,“白缪在天台山跟我说是陆野的人害的钟文,孙沈川,你查出来是吗?”问是这样问,南桃内心是坚定不可能是陆野的。 她只是想试探到底是不是孙沈川。 “昨晚他的人确实把白家围住了。” 孙沈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笑问南桃,“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南桃低垂眼眸,“又不是我跟钟家有生意往来。” 孙沈川似乎很满意南桃的答案,伸出手指宠溺的刮了刮她的脸颊,“我会处理好的。” “嗯。” 钟文被送往病房了,南桃不想跟过去,于是便提出要下去。 孙沈川还要跟钟家人说点事儿,于是让南桃下去等他。 南桃下去停车场。 才走到车子边上,就听到了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扭头,就看到秦妙妙正朝着她快步走来。 南桃没有很想跟她说话,于是动作没停,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秦妙妙直接上前来拉住了车门。 “桃儿!” 她声音着急的呼唤她,还是用的路知知对她的称呼。 南桃淡淡的皱眉,“路小姐,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不是朋友了,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好吗?”被一个对自己心怀不满或者是怨恨的人这么称呼,南桃总觉得瘆得慌。 “桃,南小姐,那我可以问你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白家人的呀?” 南桃看了秦妙妙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她现在心里肯定急死了吧? “不久前,怎么了?”她问。 见到南桃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分享欲,自己就好像丢了颗石子到湖水里,一点凉意都没有惊动起来,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秦妙妙压着心底的火,继续开口,“说起来,我在瑞士也遇到了一个自称自己是白家人的人,南小姐,你认识她吗?她叫秦妙妙。” 南桃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如果眼前这个秦妙妙足够可爱,她真的是很像逗弄她一下,但是偏偏她的心思一点都不可爱,南桃笑完,抬眸盯着她,“我确实认识一个叫秦妙妙的女孩儿,不过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她是白家人呢。” 秦妙妙一笑,“她确实不怎么会跟别人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南小姐是怎么认识她的?”秦妙妙想想都觉得心惊,自己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南桃? 莫非她也暗中调查过她? “认识嘛,是她来找的我。” 什么? 秦妙妙惊呆了。 “我还有她的照片,路小姐要看吗?” 秦妙妙一愣,还有照片,这……她愣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南桃偏不,“路小姐也不是白家人,也没有嫁到白家去,这么关心白家的事儿是为什么呀?” 秦妙妙喉头哽住了,不是刚才你要给我看的吗?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南桃笑了笑,摸出手机,“逗你的。”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相册,递给了秦妙妙。 下一秒,秦妙妙看着手机上的画面,脸色大变。 271:吓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手机随之掉在地上。 南桃弯腰捡起来,“怎么,吓到了?”她并没有退出照片页面,而是拿起来自己也看了一眼,“她不叫秦妙妙吗?还是说秦妙妙另有其人?” 她这样一说,纵使秦妙妙是傻子也明白了,南桃什么都知道了,她脸色不好,“南桃,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戳穿我?” “你很特殊吗?我要把精力放在你的身上?” 南桃的眼神轻飘飘的从秦妙妙身上扫过,“照片里的这个才真正是我的闺蜜路知知,我知道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的时间应该放在她的身上,而不是你,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 无足轻重的人。 秦妙妙想过很多种自己在南桃面前展露自己身份,然后她的反应,只是她没想过南桃会用无足轻重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自己好歹也跟她有血缘关系,不是说血浓于水么,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南桃,你说你没有把时间放在我身上,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身边,难道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吗?” 秦妙妙深呼吸,注意到南桃还没有将手机上路知知满脸鲜血的照片关掉,皱眉不快,“我现在做的事情没有一点妨碍到你,你根本没权利阻止我。” 南桃不爽,“秦妙妙是吧?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有问题?我说过,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关心你做什么,我,有时间也不想浪费在你身上。” “可以让我走了吧?秦小姐?” 南桃伸手要去拉车门,但是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也不是秦妙妙想要看到的。 一开始秦妙妙只是伸手摁住了车门,听到南桃这么说,她干脆站到了车门前面,一脸正义,“南桃,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次把这个事情说明白,我并不是偷了路知知的身份,陪伴在钟文身边,跟钟文在一起享受余生的每一天是我应得的。” 南桃再把手机照片亮在了秦妙妙眼前,“你看着这张照片上的人再说一遍你刚才的话,你的身份不是偷来的?” “如果没有路知知这张脸,你能安然从国外回来,还有命见钟文?你倒是安全了,但是你让知知在国外替你挨了多少打?” “你还让她落到了薛窈的手里,看清楚了吗?她脸上的伤口,她鼻青脸肿的模样……” “你不要再说了。” 秦妙妙伸手抢过南桃手里的手机,双手颤抖的退出了相册页面,“我不欠路知知什么,这一切都是她开始的,一开始是她想要整容成我的名字害我的,如果我不反抗,就是她顶着我的脸冒充我过我的生活了,我不过是成全了她而已。” 就算路知知顶着她的脸过一辈子,她也不会安然无恙的,白家永远蛰伏在暗处盯着他们的。 “她如愿夺走了我的人生,她没过好,也是她自己没本事,事实就是,我顶着钟文永远都不会喜欢的她的脸不是一样的得到了钟文的爱情吗?” 秦妙妙说得没错。 看起来她确实是没做错过什么,她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而已。 南桃扯唇笑了笑,“也是,不过这一切也不是路知知造成的,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是我先利用钟文的。” “不过这一切真的是我造成的吗?秦妙妙,秦云月你知道的吧?” 南桃淡淡的看着她。 秦妙妙欲言又止,秦云月,正是她妈妈的名字,她怎么会不认识。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当初她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地狱,如果当初她没有把你带回白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什么盘寿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妙妙对盘寿村这个名字是有点熟悉的,秦云月发病的时候说起过,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你的幸运。” 南桃伸手拨开秦妙妙的身体,“秦小姐,你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以,但是麻烦你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弄清楚了再来要求我质问我,不然,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说着,南桃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秦妙妙赶紧抓住车门,“南桃,如果我告诉你妈妈的事儿呢?可以用这个做交换吗?” 用秦云月的事儿做交换? 南桃都笑了,“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几十年没见过的陌生人的事情?而且,秦小姐,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在乎我的想法跟看法呢?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态度还不明确吗?” 就在这个时候,孙沈川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往这边走来,疑惑询问,“怎么了?” 秦妙妙看向孙沈川,面露惧怕,这个就是原因了,南桃现在背后的男人从陆野换成了孙沈川,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小桃子,出什么事儿了?”孙沈川注意到南桃面色的不耐烦,目光游走在秦妙妙身上。 南桃盯着秦妙妙,“就是挺烦的,有的人听不懂人话还一直在胡言乱语。” 孙沈川眼眸沉了沉,“秦小姐,我家小桃子说的是你吗?” 秦妙妙瞪大眼睛,孙沈川刚才叫她叫什么?秦小姐,所以他也知道了?是了,他知道了所以南桃才知道的…… 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往后退了几步,“孙先生……我,没有其他意思……” “害怕什么?我又不吃人,我只是问你,你烦我家小桃子了吗?” “我……我……”秦妙妙赶紧向南桃投来求助的目光,而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上了车,并不打算多管。 她不在乎。 “秦小姐的故事很有意思,不过对于我孙某来说连听个响的必要都没有,所以,我奉劝秦小姐该闭嘴的时候还是闭嘴的好。烦到我家小桃子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孙沈川连警告都说得彬彬有礼。 秦妙妙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点头。 孙沈川离开,秦妙妙松了口气。转身想要上楼的时候,忽然两个大汉从电梯边上走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双手。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掐住了秦妙妙的嘴巴,另一人手里亮出了一把匕首。 “孙爷吩咐,秦小姐这张嘴,得不能说话才好。” 272:去国外 - 也难逃 - 木木唔 车上。 后座依旧很安静。 南桃跟孙沈川面对面的坐着,他身上还有从医院带出来的消毒水的味道,南桃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钟文还好吧?” “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双腿永远无法站立了,脊椎也收到弹片的影响,要看他醒来后的情况才能确定手术是否成功。”孙沈川从手边的小抽屉里摸出了一本书,摊开来看。 南桃注意到孙沈川从来不玩手机,一旦有空闲的时间就会看书,这次他看的是一本心理学的专业著作。南桃多瞟了两眼,他这个年纪的人看书不戴老花镜的还是挺少见的。 孙沈川扭头对上了南桃打量的小眼神儿,勾唇笑了笑,合上书,“看过这本书吗?” 他把书递了上来。 南桃看了一眼,乌合之众,她没看过,不过陆野的书架上有一本这本书的珍藏版,是国外一个心理学教授送给他的礼物。 南桃没有接书本,其实她不怎么爱看书。更别说是这一类全是专业名词言语晦涩的书籍了。 陆野是个天才,就算年纪那么大才正经的接受教育,他依旧飞快的赶上了同龄人,然后再一骑绝尘的甩开同龄人,跳级上大学,再研究生,博士…… 他说自己有图象式的记忆,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再忘记,所以一旦南桃有兴趣想要看某些内容的时候,都是陆野先看一遍然后背给她听。 如果陆野是天才,南桃在读书这方面真的就蠢蠢的,属于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晕菜的那种。 很多个下午,他们牵手在汀兰苑的后山散步,陆野就给南桃背诵看过的故事,很多个落日余晖,他们手牵手,用脚步丈量着幸福的路程。 看到一本书,南桃不会想起书里的内容,而是想到过去的时光,唇角忍不住的勾了勾,温暖荡漾在心头。 孙沈川注意到了南桃唇角的那一抹温柔,并不小气,“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回忆被打断,南桃情绪立刻落了下去,摇头,“就是觉得能看这种书的人挺厉害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 孙沈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种慈父一样的宠溺跟无可奈何,“还记得你大一上学期总是逃课,辅导员要通知陆野的事儿吗?” 南桃一愣,孙沈川怎么知道这个。 她当然记得。 南桃被救出来后,陆野安排她去上学,在盘寿村里,南桃没有接受过教育,读书识字都是陆野教的,那个时候的陆野已经会写几千个字,会背很多古诗词了,所以南桃还不算太文盲,不过正经接收教育之后,她怎么都跟不上学习进度,就算有天才少年陆野帮着也不行。 不过她还是坚持到了大学,不过大学里的生活跟学业实在是南桃不想应对的,于是她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天天该上课的时候就去出租房里躺着,画画,刷剧,或者就发呆…… 时间久了,辅导员发现了异常,要联系陆野,南桃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不过不知道最后他怎么处理的,反正陆野不知道,南桃在上完那个学期之后就没上了。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孙沈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 “是我替你摆平的。” 孙沈川笑了笑,“我还记得你当时在办公室里跟辅导员对峙的表情,小桃子,那个时候的你真让人爱不完。”有活力,还很反骨。 回忆被拉到了那短暂的大学时光,南桃没想到是孙沈川处理的那件事儿,抿了抿唇。 “还有很多事儿,小桃子,我没有错过你的成长。” “你又不是我父亲,本来就不应该参加到我的成长里。” 南桃眉眼冷淡,“我不会感谢你的,听着你那二十几年对我做的事儿,我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那就不说那些事儿了。” 孙沈川倒也不生气,“路知知你想怎么处理?” 这正是南桃要跟孙沈川提起的,他既然先问了,她也不隐瞒,“我想送她去国外。越快越好。” “你也想去国外?”孙沈川皱眉。 “我想送她过去安顿,她现在很脆弱,需要我的支持。”南桃看得出孙沈川不愿意,语气冷了下来,“孙沈川,这是你欠她的,她的脸是你划烂的。你就想当这件事儿没发生过吗?” 听着南桃带着怒气的质问,孙沈川不怒反笑,“行,我负责,她以后生活的所有费用我来出,你可以陪她去国外,就当散散心了,这样开心了吗?小桃子?” 开心,南桃怎么开心得起来,但是在是孙沈川逼着她开心的注视下,她只得勾勾唇,“嗯,谢谢你。” “明天你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明天?什么宴会?” 南桃明白,西城就这么大,上流社会的宴会,她去了就会遇到陆野。孙沈川要带她去,目的也就是如此。 “针对提高深山失学儿童受教育程度的慈善晚宴,晚宴筹集的所有资金都会用于在深山里建希望小学。” 南桃没说什么,但是默许了。 只是默默的看向窗外,情绪低沉。 * 深夜。 南桃跟路知知躺在一个被窝。 这是这么久来两人第一次一起睡觉。 以前她们定期会有一个姐妹聚会,两人会一整晚聊天到天亮。 这一晚上,路知知也一直在说。 说的都是她在瑞士的详细遭遇。 还有每一次被白家殴打的细节。 说到最好,她怕极了。 南桃搂着她安抚她,告诉她没事了,两天之后她就能离开西城了,没有人再能伤害到她了。 “桃儿,孙沈川答应送我去国外,你是又做了什么妥协吧?”路知知知道孙沈川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你不要管我了,那个变态就在回到用我威胁你,你越是在乎我,他越是能拿捏你的。” “知知,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南桃没有办法跟她说自己有什么详细的打算。 时候也不早了,她想安抚着她睡下,这时,被窝里路知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那是她之前随便在路边摊上买的一次性手机,怎么会有人打电话? 她好奇的摸起手机。 南桃一眼就看到了来电的号码,那是一串她烂熟于心的数字。 汀兰苑的座机号。 273:我爱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路知知疑惑,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呢?自己的号码从来都没跟人说过。 以为是骚扰电话,她想要挂断,手机却被南桃一把抢了过去。 “桃儿?” 南桃做了个嘘的手势,不确定屋内有没有监听设备,她轻轻的凑到路知知耳边用气声开口,“这是汀兰苑的号码。”可能是陆野打来的。 南桃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又很不想挂断这个电话,心里十分矛盾。 “那……”路知知瞬间明白了,视线环顾了一圈儿,才低声开口,“那你出去?” 南桃点头,摸了摸肚子,将手机捕捉痕迹的揣进了衣兜里,“晚饭吃得太多了,要出去走一走。” “那你快去吧,我先睡。你注意安全。” 路知知拉过被子准备躺下,搂抱了一下南桃,在她耳边低声叮嘱,“好好跟陆野说。” 这个语气就白天白缪把正在跟陆野通电话的手机拿给她的时候一样,这两人好像都很想让她跟陆野和好。 只是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 南桃下楼,遇到了还没休息的张婶。 手机在兜里震动,好在没有铃声,张婶只是惊讶南桃还没休息,“夫人,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我想去外面散散步,晚饭好像都没消化,睡不着。” 张婶担心,“不消化可是大事儿,要不要我拿点消食片给夫人?” “不用。”南桃想也没想的拒绝,张婶便看出了端倪。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声提醒南桃,“夫人,现在十一点钟了,先生已经睡下了,但是先生的生物钟十分规律,每天凌晨一点会起床喝一杯水。” 意思是孙沈川凌晨一点会起床的么? 南桃惊讶张婶竟然会提醒自己这个,看了她良久后才种种点头。 “我知道了,张婶,家里哪个地方比较安静呀,我就想一个人走走。”南桃摸了摸肚子。 张婶哪里会不知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后山的马场里,南小姐过去吧。哪里夜晚不会有人打扰的,夫人可以放心去。”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也没有监控设备什么的。 南桃感激,赶紧捂着口袋往外快步走去。 马场里。 南桃找了一块空旷的草地坐下,才赶紧摸出手机,那边锲而不舍的打电话,已经好几通了。 她赶紧划开屏幕。 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稚嫩的童音,“喂,知知阿姨,你好。” 是一一的声音。 南桃听得鼻头一酸,还没开口,小家伙就在那边继续说了起来,“我是陆一一,陆野是我爹地,南桃是我妈咪,我查到了你的手机定位在孙家,我妈咪也在孙家,我想跟我妈咪说话,你可以把电话拿去给我妈咪接听吗?” 小家伙十分有礼貌,只是难压得住的颤音显示出了他的紧张跟激动,还有害怕。 南桃哽咽开口,“一一,我是妈咪,知知阿姨的手机在妈咪这里。” 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一的哭喊声,“妈咪,真的是你吗,呜呜呜,一一好想你。” 小人儿一哭,南桃的眼泪也忍不住了,也在电话里跟着啜泣了起来。 于是两人你安慰我不要哭了,我告诉你不哭不哭,说了好一会儿后才平复下来情绪。 “一一,你怎么知道知知阿姨的电话的呀?” 连南桃都不知道路知知这个手机号码。 “我,我,我在网上查出来的,妈咪,我为了找你,把你身边的所有人资料都查了一遍。” 南桃之前听陆野说过一一很会玩电脑,小小年纪都已经会自己用电脑编程制造小游戏了,他能通过网上的信息查到路知知的联系方式,也真是太厉害了。 一瞬间,南桃又感动又伤心。 感动一一对自己的爱,伤心自己因为之前的一时软弱跟逃避,错过了他的成长这么多年。 “妈咪,你真的要给孙小宝当妈咪了吗?” 一一沉默片刻后在电话里发问。 南桃的心瞬间就犹如被雷击了一样,片片碎裂,无法愈合。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以沉默做回应。 一一读懂了她的沉默,没有大哭,只是哽咽问她,“妈咪,爹地这几天给我读的睡前读物都是一些小故事,其中有一个小故事叫,大禹治水。”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一一嫩生生的声音说着这么成熟的故事,一点也不违和,“我问爹地,大禹是不爱他的家人跟孩子吗?为什么三次从家门口经过却不进去看看他们,哪怕只是抱一抱呢?” 南桃被悲伤哽住了喉咙,“你爹地怎么说?” “爹地让我来问你。” 一一便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南桃,“妈咪,你说他爱自己的孩子吗?爱自己的妻子吗?” 南桃没想到跟一一相认后的第一次正经对话,讨论的就是这么现实且残忍的一个话题。 她很想哄哄孩子,用国家大义,用民族存亡的道理来软化他,说服他,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口了。 “妈咪觉得,他应该是爱孩子的,但是,他的爱不够纯粹,不能全部分给孩子,因为他还要爱好多其他人,比如天下的百姓。” 南桃也知道一一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他是把她这种行为跟大禹治水类比了。 一时间悲戚涌上心头,“一一,你不需要用这个问题来试探妈咪是不是爱你,妈咪肯定是爱你的,妈咪跟大禹不一样,妈咪没有大爱,也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所以妈咪想要你安全健康的长大。” “我知道了,妈咪,是因为孙小宝的爹地会做对我有危险的事儿吗?” 不得不说,一一很聪明,“他是个坏人,妈咪你不要陪在他身边,一一不怕有危险,爹地会保护我们的。” “一一。” 南桃认真的开口,“爹地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一个人保护两个人总是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现在是妈咪跟爹地一起保护一一,爱一一,那样一一就能更安全了。知道吗??” 这个问题很难一下子跟小孩子说清楚,不过好在小家伙跟南桃说完之后没有那么伤心了。 快到一点了。 南桃依依不舍的跟一一挂断电话。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忽然看到站在灌木丛后面的那道黑色身影。 心头颤抖。 274:讨好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以为那是孙沈川,赶紧将手机藏了起来。 结果那个人影走近,看着她的紧张,发出了一声嗤笑,“如果我爹地在这里,他是不会让你看到的,你就算藏手机也没有用。” 是孙小宝。 孩童的声音却并不稚嫩,南桃也不觉得怪异了,毕竟孙小宝给她的感觉就是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跟冷漠的。 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跟一一的对话被他听去多少了,南桃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你怎么在这里?” “你想问我听到了多少,想问我会不会说出去,就明说,跟我客套,我只会觉得烦人。” 孙小宝说着,就真正的做出了烦闷的表情,皱眉盯着南桃。 南桃内心咂舌惊叹这孩子的直白,“那你告诉我你会告诉你爹地吗?” “看情况咯。” 说着,孙小宝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支笔,他摁下了笔帽上的按键,然后南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南桃瞪大眼睛,“你录音了?”这个孩子,手段未免也太,滴水不漏了吧? 竟然还录音。 “我记性不好,当然要录下来,不然我跟你的交易没达成,我怎么把你的话如实的告诉我爹地?” 孙小宝讹人讹得理直气壮。 “你说交易?什么交易?” “听说你要带路知知去国外?”孙小宝收起录音笔,双手插兜,短腿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这个你得问你爹地……” “南桃,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装不懂?我要去国外生活,跟路知知一起,再也不回西城了。”孙小宝把话说明白了,脸上带着的不知道是冷漠还是落寞。 南桃吓了一跳,这孩子才七岁,就…… “孙小宝,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的。”南桃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挺难受的,这孩子吧,嘴巴挺讨厌的,说话也不饶人,并且还很会戳人的肺管子,但是,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呀。 “如果我用那个录音威胁你,你是不是就能做主了?” 孙小宝说着又摸出了那录音,这样嚣张的动作硬是把南桃心底才生起来的没多点的心疼给打破了。 “你想我怎么给你做主呀,我送路知知去国外都还经过你爹地点头同意的。”南桃不理解,孙小宝还不知道他爹地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就算跟去国外了,难道就不收孙沈川管控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吧。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把我带到国外去就可以了。” 孙小宝说着,睨着南桃,“其实,你讨好我爹地,不如来讨好我。” “孙小宝,你需要的是讨好吗?”南桃看着他,叹了口气,“人跟人的感情,只有真情才最难能可贵,你要虚情假意,我可以对你虚情假意,但是你真的会因为我的虚情假意开心吗?” 孙小宝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不会。 他从小到大身边可不缺对他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人。 “哼,难怪你对袁一一那么好,你竟然是他亲生妈咪。” 孙小宝冷哼了一声,似乎终于在自己跟袁一一争夺南桃的喜爱争不赢这件事儿上释然了。 他走到了马场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夜已至凌晨。 他不走,南桃也不能回去,只能走过去也跟着坐下,“是的,我是一一的妈咪,他现在叫陆一一了。” “叫什么有什么关系。” 孙小宝语气丧丧的,扭头看着南桃,“你跟我的亲生妈咪不一样,你抛弃了袁,陆一一,但是你还很喜欢他,我之前一直觉得,抛弃了就是抛弃了,再回头也不值得原谅了。不过我觉得陆一一会原谅你的。” 南桃听到孙小宝说起他自己的妈咪,想到孙沈川说过的张倩倩的下场,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这个孩子这么小,孙沈川再丧心病狂也不会让他知道张倩倩的下场吧? 只是下一秒,孙小宝的话彻底打破了南桃的幻想,“我知道她死了,你不必想着怎么安慰我,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不会为她的离世伤心的。” 南桃:“……”她伸手拍了拍孙小宝小小的背,“没有人规定世界上的母亲就一定要爱孩子,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你爱什么,爱谁,都是取决于你这个个体自己的决定,我母亲也不爱我,但是我依旧没有丧失爱别人的能力呀。” 孙小宝抬眸看着南桃,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南桃叹了口气,“你要去国外,不想回来了,如果这能让你开心,我当然愿意带你一起,但是你要想好,这个决定你是因为什么做出来的,如果你只是因为跟你爹地赌气,或许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我早就不会跟他赌气了。” 孙小宝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领带,“说实在的,他对你跟对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总有用不完的温柔跟耐心给你,但是我小时候只要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儿,就会被惩罚,当然,他的惩罚在别人看来更像是赏赐,他对我的狠跟对外人的狠,又是不一样的。” 他的话的重点是,孙沈川对南桃是真的很好。 南桃抿了抿唇,没接这个话题。 明显是不想聊,“你刚才说我去讨好你爹地不如讨好你,你是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吗?” “我有一份名单。” “什么?”南桃没想到,“什么名单?” “每一年的每个月,都会有一些家族会从各地赶来看完我爹地,跟他汇报工作,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孙小宝明明还那么小,脸上的五官稚气浓浓,但是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一样的捶打在了南桃心口。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说过,我爹地知道的事儿,都会告诉我。”孙小宝也不废话,“那份名单,在我到国外安顿好了之后,我会给你。” 南桃惊得心脏在胸前里直跳,“这么轻易就给我了?” “本来就是一份无足轻重的名单,名单上的人也是无足轻重的小人。” “要我说,你根本就找错了方向。” 275:要反抗 - 也难逃 - 木木唔 找错了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是凌晨一点多钟,南桃觉得自己一定是不清醒了,不然怎么会坐下来认真的跟孙小宝这个还不顾满七岁的孩子讨论这样一个严肃又沉重的问题。 “你真的想知道?” 孙小宝眉心紧锁的看着南桃,“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在意气用事?我爹地对你这么好,说不定你享受一段时间就不想调查了,那我跟你说的越多,不就是浪费了越多的时间?” 南桃都被孙小宝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你觉得我会被你爹地收买?” “人性,谁说得准呢。” 孙小宝的手指在长椅抠了抠,说得漫不经心。 南桃无奈了,“那我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不会被你爹地收买?”而且,他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他之前的反应不应该是很乐意见到她被孙沈川拿捏住吗? 她也是越发不懂眼前这个小孩儿了。 孙小宝看了南桃半晌才开口,“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你的目光不应该聚集在谁围着我爹地转,而应该去看我爹地围着谁转的。那些对我爹地命令听之任之的家族,你的男人还斗不赢他们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以换个男人了。” 小小年纪的少年言辞之犀利,南桃听完,内心很是赞同。 确实是这样子的,对孙沈川的命令听之任之的,比如白家,比如钟家,或者是陆源,这些人陆源拿下他们都不在话下。 “那你知道你爹地围着谁转的吗?” 围着转。 用这个动词去形容孙沈川还蛮好笑的。 孙小宝道,“我当然知道了,每年大年初一到初五我爹地都要带我去拜访他们。” 这就是权利更迭带来的对位更换,在西城,那些人总是捧着孙沈川,将他奉若神明,而去了那些人的地盘,就是孙沈川伏低做小了。 “他们是谁?” 南桃惊呆了,因为孙小宝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你每年去哪里拜访他们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孙小宝跳下长椅,他的手表响了,“我爹地要起床喝水了,走吧,回去吧。”要是让他发现在自己在应该睡觉的时间没有睡觉,又少不得一顿惩罚。 “孙小宝,你这不是吊我胃口吗?”他还成功了,南桃觉得不听到那些名字,她今晚是绝对闭不上眼睛的。 “你觉得我是在吊你胃口,那你就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胃口,不要那么大,就不会被吊了。” 孙小宝心情不错,走在前面扭头看南桃,“你是原本就很容易相信别人还是你很相信我?” 南桃顿了顿。 就听到孙小宝继续说道,“骗你的,我爹地每年初一到初五都会出门,但是不会带我,我能猜到他是去干嘛了,但是他没带我去,并且,他不带任何人去,甚至连坐车都不会坐孙家的车。” 南桃默了。 “不过他不是很喜欢你么,你肯定不一样,让他带你去见识见识呗。” 孙小宝漫不经心的一边说一边踢着石子。 南桃沉默着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截后问他,“你去国外怎么生活?没有监护人可不行。” “我要路知知做我的监护人。” 孙小宝没回头,“我们都会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南桃无言,叹了口气。 两人一直并肩走出了马上,快要走进别墅的后花园里的时候,孙小宝忽然又发问了,“我爹地最后的下场会很惨吗?” 南桃愣了一下:“什么?” “我知道你答应跟我爹地结婚,可不是因为真的想跟他结婚。你想报仇。” 南桃听着孙小宝平静无波的声音,心都凉了半截,孙小宝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呀,七岁的孩子简直堪比七十岁的人生智慧了吗? 她没出声,不确定孙小宝这个问题是不是陷阱。 前面,孙小宝嘲笑出声,“看来你还不傻,知道怀疑我是不是在套你的话。” “不过我不需要套你的话,你那点心计在我面前都不够用,更别说在我爹地面前了。”孙小宝拉开了后花园的木栅栏,动作又停住,“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快点做。正如我说的,你那点伎俩,无论是装作顺从还是刻意不联系你男人,在他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如果说世界上有最了解孙沈川的人,那一定是孙小宝了。 南桃久久的看着孙小宝,这张跟孙沈川其实有三四分相似的脸,“谢谢,我会的。”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帮助她,也不想去探究这个过于试探人性跟伦理的问题。 “谢什么,我并没有在帮你。” 孙小宝道,“我只是在帮助我自己。” “别问我帮自己干什么,我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更跟你的宝贝儿子陆一一不一样,从小我爹地都让我模仿他,所以我就越发讨厌他,针对他。” “不过既让我要离开了,如果有机会,你就告诉他,以前的事儿我很抱歉。” 说着,孙小宝兀自拉开了栅栏的门。 南桃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赶紧跟着进了花园。 * 因为孙小宝的话,南桃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被路知知唤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桃儿,你醒醒,孙沈川刚才差人送衣服上来了,你今晚上是要陪他去参加宴会吗?” 路知知担心南桃跟孙沈川走得太近,会被利用,会被伤害。 南桃看到了挂在床头的那件白色礼服,抹胸的长裙,裙摆用蕾丝手工缝制出了很多花朵,大朵大朵的禁品色渐变,从腰身蔓延到裙摆,裙身的流线型上面点缀着钻石,低调的奢华,形容的就是这条裙子了。 南桃在裙子前面站了很久,才点头,“今晚宴会结束后,我就能送你去国外了,跟孙小宝一起。” “孙小宝,那个孩子?” 南桃点了点头,将孙小宝想跟她一起生活的事儿说了一遍。 路知知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那孩子也想反抗他父亲了。” “难说,出国了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南桃总觉得,孙小宝并不会满足于出国。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 现下她得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应对今晚的宴会。 276:结婚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晚上。 日头落下的时候,南桃化了全妆,穿上了那条长裙,跟孙沈川一起上了车。 不消片刻,车子便停在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城堡前面。 上流社会的晚宴,城堡前面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各类名流川流不息。 车子停下,孙沈川先下车,绕到了另外一边替南桃打开了车门。 “小桃子,我们到了。” 香榭丽城堡,是西城最有名的建筑,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占据了一大片山,各色的灯光点缀在城堡里,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南桃伸手挽住了孙沈川的手腕,踏足下车的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正如孙小宝说的,这个世界上想要巴结孙沈川的人,都会先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如今他要离开了,以后这一份注目都交给她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人群,孙沈川左右逢源又保持着矜贵的对大家介绍着南桃,熟练说出口的称呼是,我太太。 孙太太。 南桃强迫自己适应这个称呼,脸上挂着得体却僵硬的笑容,一直到两人走进大厅里面,灯光辉煌之下,孙沈川轻轻拍了拍南桃放在他手腕上的手,“很烦人对吧?” 南桃抿唇表示默认,确实。 她以前不是没跟陆野一起出席过宴会,但是没有哪一次有这次这么难熬,就连洒在她皮肤上的光,都是灼烫的,让她想躲避。 一个原因是因为身边挽着的男人是孙沈川。 还有一个原因是上流圈子的人不少都认识她,有人甚至参加过那场婚礼。 时隔几个月,那场婚礼的悲情女配角南桃竟然挽着孙沈川,以孙太太的名义出现了。 这样的故事在他们眼里不是逆袭,而是蕴藏着色情跟交易,有人甚至在猜测是不是陆野把南桃交付给孙沈川照顾的,方便以后陆氏跟孙氏开展合作。 人们议论的声音并不避讳当事人,南桃端着酒杯在一边听着,也面不改色。 忽然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薛家发生的事儿吧?” “薛家发生什么事儿了?最近是好就没见到薛太太了,听说她去德城陪她儿子去了?” “我朋友住在薛家隔壁,说前几天晚上听到薛家闹了一晚上,不知道是是谁在惨叫,结果第二天,薛家的大门就没打开过,家里佣人都没见进进出出的,这都多久了,没人进没人出,我朋友猜测是不是薛家被清理了。” “被清理?就像是那个什么,文家?” 后面人们议论的话题就被转到文家上面去了,南桃端着红酒杯若有所思。 薛家消失了,是谁干的? 陆野还是孙沈川?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人群开始噤声了。 “快看,陆先生来了。” “哇,陆先生还是那么帅,他跟薛窈关系挺不好的是吧?也不知道我这样子的他喜不喜欢。” “瞧你那风流劲儿,你这一任老公不是挺年轻的吗?小狼狗呀,怎么还满足不了你?” “一百只小狼狗都够不上陆野身上的那种劲儿吧,唉,真想知道跟他睡是什么感觉。” “喏,那不是有个跟他睡过的,你问问呗。” 几个年轻的不年轻的妇人纷纷都把目光投射到了南桃身上,而她只是面不改色的叉了块芒果吃下,心道上流社会的聚会依旧还是原来那样。 有钱的人的素质并不会随着他们的财富增加而增长。 比如眼前这几个太太小姐们,几年前南桃见到她们的时候,那个馋陆野身子的太太还处于第三段婚姻里,老公依旧是刚出大学的小狼狗。 一切都没变。 但是一切,似乎又变了。 南桃也忍不住的朝着人群注视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一身板正西装的陆野正带着满身的肃杀之气,缓缓朝着她走近。 而她的手掌被孙沈川轻轻的碰了碰。 “小桃子,有个合作伙伴找我谈点事,我过去一趟,那边有个休息间,你可以去里面休息,晚点还有节目。” 孙沈川体贴的搂着南桃的腰身在她耳边叮嘱,“不要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他的靠近。 不远处是陆野带着怒火的视线。 南桃像是被夹杂在冰与火之间折磨着。 孙沈川说完,扭头在南桃脸颊碰了碰,只是个很绅士的贴脸礼,却叫南桃无法忍受,她后退了几步。 高跟鞋无法适应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身子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怀抱里的沉香木淡香味那么熟悉,是陆野了。 南桃愣了一下,陆野的手便搂在了她的腰间,“小心点。” 南桃懵了,他不是刚刚还在前面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到她身边来了,还有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怎么越收越紧了? 南桃微微挣扎,却被摁得死死的。 男人的动作分明是带着怒气的,惩罚性的让她疼。 “陆先生。” 见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孙沈川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还请你放开我妻子。” “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妻子了?” 陆野此话一出,瞬间就掀起了千层浪。 人群里的人都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陆野有孩子了? 他孩子的母亲,是南桃? 天哪,那这个南桃也太好命了吧,给陆野生了个孩子,还当了孙沈川的未婚妻,顶配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了。 整个城堡的人群几乎都要聚集到大厅里了。 南桃很不适应如同聚光灯一样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皱眉,“陆野,你别混闹。” “我在闹?”陆野皱眉垂眸,唇瓣轻轻扫过南桃耳廓,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垂上,叫她心头颤栗,“我说过,这次,我不会让你逃了。” “跟我走,桃桃,你想要四月婚礼,我给你举办四月婚礼,怎么样?” “陆野!” 南桃挣了一下,“你冷静一下,这是别人的宴会。”四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逼迫自己。 “回答我。” 陆野的声音隐忍着颤抖,越收越紧的手指冰冷,“结婚好不好?” 277:做选择 - 也难逃 - 木木唔 结婚。 这发音简单,书写简单的两个字,陆野在之前的十几年里,没有对南桃说过一次,但是现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他说了三次。 如果之前的一切,没有薛窈,没有陆执,南桃得是多开心能听到这带着神圣意义的两个字呀。 结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生一世一双人。 南桃曾经幻想过一次又一次,一直到陆野用跟薛窈结婚这几个字打破了她的幻想,她之前构造的美好未来就像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玻璃房子,陆野对着那玻璃房子投了个石头,于是下一秒,清脆一声响过后,玻璃碎了一地,依旧是五颜六色的绚烂,但是总是伤人的。 陆野现在每一次提起这两个字,就像是强行拉着南桃要在那一地的玻璃碎片上舞蹈,伤得她血肉模糊。 南桃在男人的怀里挣扎了片刻,试图挣脱他的桎梏,“陆野,太多人看着,你松开我。” “回答我。” 他一步步紧逼。 跟他一起的还有周围不断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也在逼迫着南桃。 有看好戏的,有八卦的,有真正关心担忧的,总之,这一切都不是南桃想要承受的,但是陆野却偏偏要将她拉出来,把这叫人窒息的一切都全部丢给她。 看着南桃的抗拒,孙沈川脸上的不喜里多了些欢欣在里面,他缓步上前,“陆先生,你也听到我妻子的话了,有的问题她不愿意给出答案,那就已经是答案了。” 陆野目光如刀的刺向孙沈川,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较量,没有刀剑,却血影一片。 只是这次很明显的,因为南桃的立场,让孙沈川在这场战争里占了上风。 周围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却又津津有味。 “桃桃,回答我,他说的是对的吗?你的没有答案就是有答案了?”陆野手里的酒杯被他死死的攥在手里,眼神垂落在南桃脸颊上的时候,分外凌冽。 这一切,都让南桃要疯了。 她此刻只是想结束这样的闹剧,于是她冷眼,“是的,我的答案就是不,我不愿意嫁给你,陆野,我不会也不可能嫁给你的。” 不会,也不可能嫁给他的。 最后这几个字,南桃说得咬牙切齿,陆野依旧没有松手,于是她加重了语言攻击的力度,转过头去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开口,“陆野,你知道我为什么六年来从来没有试图去找过一一吗?或许是因为我也没有那么爱你,没有那么想要占有你,跟你组成一个家庭。所以我清楚你现在逼问我的原因,你不是爱我,那只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或许有一小部分爱吧。 南桃垂眸,“你的占有欲为什么这么强,是因为你从小被抛弃的原因吗?是把你推进火坑的是你亲生父亲的原因吗?” “南桃!” 听到这句话,陆野的眼神冷了,掐着南桃细腰上的手猛地收紧,“你在气我?” 南桃疼得缩了缩身体,“陆野,你少疯了,我气你干什么,我现在只想跟你毫无关系。我想过正常的生活不可以吗?” 正常的生活。 她就这样抛下自己跟一一一走了之,她去过正常的生活了,那他呢? 陆野眼眸里风云渐起。 而前边,孙沈川很满意南桃的答案,上前伸手,“陆先生,我妻子都这样说呢,可否把她还给我了?” 他妻子。 他妻子。 陆野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四周的议论声,看戏声,他都不在乎,“桃桃,是你逼我的。”话落,他猛地拽起南桃的手腕,往外快步走去。 “陆野,你放开我,我不会陪你发疯的,你放开我。” 南桃穿着的裙子很累赘,一路狂奔拖行,裙摆上的蕾丝跟钻石被路边的灌木丛刮得四分五裂。 他将她摁进了车里。 撕掉了那已经破碎不堪的裙摆,“桃桃,你就是被这些东西收买了么?裙子?钻石?我也能给你……” “你住嘴!” 南桃眼眶通红的看着陆野,仿佛被撕掉的不是那条裙子,而是自己的心,“你能给我什么,日复一日的伤害?怀孕两次都不能当妈妈?见不得人的生活,小三的骂名?陆野,这就是这十几年里你给我的东西。” 陆野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上了车后,负气的从驾驶座上越过身子来给南桃系安全带。 看着男人凑到了跟前的脖子,南桃挣扎无果,埋头一口就咬了上去。 铁锈的腥味冲进口腔里的瞬间,也刺醒了南桃的理智,感受到了陆野在自己怀里痛到颤抖的身体,她赶紧松口。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出,混杂在自己嘴角陆野的鲜血里,她赶紧扯下自己裙子的内衬给陆野脖子上的伤口止血,“对不起……”只能一次次的说对不起。 陆野没有生气的情绪,抬头看着南桃,手掌轻轻的替她擦拭掉了脸上的泪水,还有嘴角的血渍,“桃桃,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这么傻。” 他坐正,启动车子。 城堡里已经启动一级响应,停车场的电闸门正在缓缓落下,试图将陆野的车子拦在停车场里。 “陆野,求求你停下,你不要再犯错了,我们回不去的,真的,你不要傻了……” 他对南桃的声音充耳不闻,满脸冷漠的踩下油门,轿车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桃桃,你要拒绝我,至少要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孙沈川,他还不配。” “你总是这样!陆野,你总是这样!!” 南桃撕扯着身上的安全带,陆野已经冲破了停车场的铁栏,奔到了城堡外的车道里,疾驰进了如墨的黑夜里。 “你总是想要一手掌控我的生活,你觉得孙沈川不配,你是要亲自给我挑选配得上我的人吗?你是不是还想亲手把我送到别人的手中?你认为配得上我的人,是不是对你的商业帝国有着莫大的帮助?就像是薛窈一样,啊?”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陆野侧眸看着南桃,眼神里全是伤心且不可置信。 下一秒,前面忽然刺过来一道白光,一脸轿车冲着他们疾驰而来。 没有要躲避的架势。 坐在那辆车的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孙沈川。 278:找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有车,快刹车,快刹车呀!” 她坐的是车的右边,陆野在左边,对面孙沈川的车分明是朝着左边的陆野而去的。 “你也看到了。” 陆野也看到了那辆车上面的孙沈川,唇角蓄起了一抹冷笑,“桃桃,你说我跟他单挑,谁会赢。” 他们的车是捷豹。 孙沈川的车是越野型的吉普。 从车身大小来直观判断的话,南桃觉得陆野是疯了,“你想害死我吗?陆野,你恨我选择了孙沈川,你想撞死孙沈川。你想害死我你就撞上去,如果你还想害得一一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你也可以撞上去……” 听到南桃说起一一,陆野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松动,但是却没有动摇,眼见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南桃捏紧了安全带,“昨天晚上一一给我打电话了。 “他很聪明的你知道吗?他还在网上建立了一个网络小黑客的聊天室,他现在过的生活不就是你以前梦寐以求要过的人生吗?你为什么要毁掉?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让他成为孤儿!” “我没有!” 陆野低吼了出来,“是你,桃桃,是你毁掉了一切,我对薛窈本来就是利用,如果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一切都不会改变的,你说我现在对你是占有欲作祟,以前的你不是吗?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我,爱到不得就要毁掉自己了?” 男人的话,字字如同尖锥,刺进了南桃的血肉里,带着倒钩的尖锥还在肉里胡乱搅弄,拔出来,生生扯掉了南桃身上的一块血肉。 南桃眼底的痛色逐渐变成了绝望,然后,她猛地抓住了陆野手里的方向盘,往左边一推。 “桃桃!” 车子失控的冲下了车道,冲出车道的瞬间跟孙沈川开过来的吉普车严丝合缝的擦过,南桃所在方向的车门都直接被刮掉了,火花,车辆碰撞的巨响声,还有安全带在巨大的摇晃里勒紧了南桃脖子的窒息感,她的灵魂像是被打散了一样,头不知道撞到了哪里,鲜血从额头流下来遮住了视线。 车子撞到了路边的路上,被迫截停。 耳边也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万籁俱寂之下,她看向一边,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将陆野的脸遮住了,南桃想伸手去扒开,忽然,车外伸出来一只手,同样还有焦急的声音响起,“小桃子,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 南桃扭头过去,在一片血色里看到了孙沈川的脸,他还是那么冷静,只是跑得太快而一高一低的眼镜儿显露出了他的慌张。 “带我走。” 只有她主动离开了,陆野才不会那么痛苦,南桃的手抓住了孙沈川的手腕,“带我走。” “好,别怕,我带你走。” 孙沈川解开了安全带,把南桃抱下了车。 将她妥当安放在自己的吉普车上的时候,他愧疚开口,“小桃子,我只是想逼停陆野的车,没有想伤害你,你知道我的,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南桃抓了抓他的手腕,艰难呼吸,“我知道。”视线却不自觉的往陆野的车上瞟去,她好像看到了驾驶座那边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陆野没事? 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在孙沈川的呼唤里回过神去,定定的看着他,“孙沈川,我们快点结婚吧。”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还有就是孙小宝提醒过他,时间拖得越久,这件事儿做成的难度就越大,“陆野现在这么疯,我很怕会遇到第二次。” 她瑟瑟发抖,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鲜血遍布,模样确实是很惹人怜爱,被这样的她一把抱住,孙沈川点头,“好的,好的,你想什么时候?” “下周吧。”南桃在孙沈川的怀抱里,眼眸动了动,“孙沈川,你承诺过的盛大婚礼,会做数的吧?我想让陆野看看,没有他,我一样会很幸福的,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幸福,可以吗?” “当然可以。” 孙沈川捧着南桃的脸蛋,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楷过她脸上的血痕,“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的。下周,等你从国外回来。” “还有。” 南桃抓住了孙沈川的袖口,“我去国外,孙小宝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你想带他去?” 如果南桃说想,就虚假得太明显了,想了想,她垂下眼眸,“他来找我说想去。”她也不算是说谎,“我觉得其实他去国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在家里面对我,待得也不会开心的,是吧?” 这倒是很符合她这个即将成为孙小宝“后妈”的人的心态,毕竟他可真是个小恶魔。 孙沈川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对人提出要求,是不允许别人拒绝的。 “行,你带他去,不要太关注他,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自己照顾自己?南桃没说什么,抱住孙沈的腰,视线从他怀里往陆野的车那边瞟去。 陆野推开车门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他额头在流血,一只手臂也耷拉下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车边,定定的看着他们这边,南桃闭上了眼睛,不想去对视那双眼眸。 “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邀请陆野。” 南桃在孙沈川的怀里闷声道,“我一定要让他看到我离开他也能幸福的模样。”一定要让他看到做出当年那些事儿的人得到报应。 “好,一定邀请他,请柬你来写。” * 汀兰苑。 陆野跌跌撞撞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阿姨见到陆野一身是血,吓坏,“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受伤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不用。” 陆野抬抬手,疲惫的坐到了沙发上,“一一睡了?” “小少爷已经睡下了,今天小少爷心情不错,还去踢了足球。” 陆野没说什么,南桃说她昨晚上跟他打过电话,他心情不错想必是因为这个。 那个女人,明明那么无情,又何必在这样的事情上多情。 他眉眼冷漠,叫阿姨给自己倒杯酒。 而这个时候,禾林从外面走进来,“老板,陆源找到了。” 279:还给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源找到了,但是找到的作用不大,因为他整个人已经疯了。 禾林没有把他带到汀兰苑来,毕竟还有孩子在这里,让孩子看到他那个模样,得吓坏。 陆野听到这个名字,没有躲激动,从女佣手中接过酒杯,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龙舌兰后,起身,“带我过去。” 禾林这才看到陆野头上的伤,还有不正常耷拉的左肩。 “老板。” 陆野站定脚步,看着禾林,“你过来。” 禾林走过去后,陆野把左肩膀交给他,“正骨会不会?” “会。”禾林摸了摸陆野的肩膀,明白他的意思后准备动手,“老板你需要找个东西咬住吗?”陆野的肩膀确实脱臼了,还比较严重,禾林觉得自己这一摁下去,常人至少得晕过去。 不过陆野摇头,“动手。” 禾林点了点头,然后手上用力一摁,咔嚓一声过后,陆野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禾林赶紧找女佣拿了一块布,拴起来绕过陆野的胳膊给他把手臂固定住。 “老板,你这手是怎么搞的?”还有额头上,脖子上的伤口。 陆野的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麻木的那一块,抿唇没说什么,“带我去看陆源。” 陆源是被丢在陆家门口的。 就跟之前陆茜茜被弄疯掉那一次一样,陆源被弄醒后也神神叨叨的了,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看到鬼了,没人信他后就开始在家里大打出手,没人摁得住他。 陆野鲜少回陆家。 一一养在陆家的那段日子还频繁一点去,最近几次陆家都是吵吵闹闹的,以前是陆茜茜要死要活的,现在多了个陆源。 他还没走进去,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一推门进去,就看到陆源脱光了衣服在沙发上上蹿下跳,屋内已经一片狼藉无法下脚了。 被逼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穆雨燕看到陆野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般的冲了出来,“小野,小野,你总算来了,你快管管你爸,他疯了呀,家里这么多女人,他没皮没脸的,他在外面乱玩还不够,还要在家里闹,你快管管他。” 穆雨燕没觉得陆源的疯是病态的,反而觉得他就是在外面玩疯了,劲儿还没过。 她跟这个老公感情不好,早就各自玩自个的,但是有一天就是,要玩就要在外面玩,带回家里算什么。 陆野没说话,烙铁通红的视线落在沙发上那道赤条条的身影上。 陆源没有彻底疯,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是有的,回头看到了陆野,他往上窜起来的身体瞬间僵硬,下一秒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嗷的痛叫了起来,“鬼,见鬼了,我见鬼了,啊,鬼呀,鬼要杀我了!” 看到陆野,他瞬间由兴奋的上蹿下跳变成尖叫着抱头逃窜,没有什么智商的光着屁股往桌子下面躲去。 家里的佣人们都在门外窗子外面看着,对这一幕指指点点。 穆雨燕简直受够了,连下人都能看她的笑话了,她赶紧跑去拉上了窗帘,然后上前重重的一脚踢在了陆源的身上,“起来呀,你这个老变态,我让你到处玩,让你在外面疯了还要回来疯,起来呀!” 而陆源疼得嗷嗷叫也不敢从桌子下面出来,只是不断的嚎叫着,见鬼了,有鬼。 陆野对禾林丢了个眼神儿,禾林会意上前用布堵住了陆源的嘴。 该审问的刚才已经审问了,陆源整个就是个智障了,这张嘴留着也只会制造噪音了。 陆源被堵住了嘴,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陆野才缓缓的坐在了沙发上。 穆雨燕赶紧走上前,“小野你得想办法好好处理他,现在他都疯了,咱们把他关起来吧,还有陆氏给他的那些分成也不要给他了,他一个疯子一个月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不如把那些钱给你妹妹……” 穆雨燕心急如焚的说着,陆野却只是淡淡的从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仔细看过我吗?从我进屋到现在坐下。” 他淡淡掀眸看着穆雨燕。 穆雨燕一愣,看着眼前的陆野,他脸上有血,领带也凌乱的长短不一的被扯乱了,一只手臂还掉在胸前,瞬间,她噎了一下,关心的话正要说出口,却被陆野抬手打住。 “虚情假意的关心不必说。我也不是来听你的关心的。” 他抬眼扫了穆雨燕一眼,“陆源做的事儿,你知道吗?” 穆雨燕一愣,“什么事儿?”下一秒心头哽了一下,“你知道什么了?” 她这一说,无疑就证实了,她知道陆源做的那些事儿。 陆野忽然扯唇笑了笑,“行吧。” 说着起身要走。 穆雨燕哪里能让陆野离开,现在她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有陆野这个能干的儿子可以倚靠了,“小野,你不要走,你搬回来住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反正现在南桃不是要跟那个姓孙的结婚嘛,你就往前看吧,你带着一一回家,我一定会对一一好的,我会当个好奶奶的,小野,南桃已经抛下你们了呀,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以后好好当好一家人吧,好吗?” 陆野往前走,她就差扑倒他脚下哀求了。 “一家人?”陆野停住脚步,垂眸睨着她,“我为什么要跟你当一家人?” “因为你是我生的呀,小野,无论妈妈之前做错了什么,你始终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妈妈给了你生命,你不能说抛下我就抛下呀。”穆雨燕痛哭流涕,没有看到陆野已经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下一秒,陆野捏着水果刀,扯开了自己的领带跟衬衫,露出了结实的胸膛,扯掉绷带,卷起袖子,露出了精壮的手臂。 陆野问穆雨燕,“你说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否认,所以现在我就把这块肉还给你,你要哪里的肉?这里,还是这里?还是这里?” 陆野手里寒光烁烁的刀子在脖子上,胸口,手腕上划过,鲜血直流。 甚至有些都迸溅到了穆雨燕身上,她吓傻了。 “小野,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选不出来?好,我帮你选择。”下一秒,陆野手里的刀子就刺进了大腿里。 280:讲故事 - 也难逃 - 木木唔 穆雨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块温热的,血淋淋的肉就被摔在了自己的脸上。 “啊!!!”她要疯了。 吓的。 陆野多狠呀,他亲手在自己大腿上割下了巴掌大的一块肉,“两人份的,你跟陆源。从此之后,我陆野跟你们二人,再无任何关系。” 男人的腿上,血流如注,他却依旧屹立在那里定定的说着这些决绝的话语,禾林等人吓坏了,赶紧找来毛巾跟绷带给他处理伤口。 “小野,不要,不要跟我断绝关系呀,是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威胁你,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抢了你的孩子,小野,你不要惩罚妈妈呀,我是你妈妈呀。” 穆雨燕还要扑上来,却被禾林不耐烦的一脚踹开,“穆女士,你已经跟老板没有半点关系了,滚开。” 禾木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禾林赶紧让他去开车,让医生在车里等着。 无数的凌乱过后,陆野一行人离开,穆雨燕瘫坐在地上好久好久才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飞奔到后院,浑身赤裸的陆源正在泥堆里打滚儿,像头猪一样,穆雨燕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朝着他挥过去,啪啪啪的重重的打在他身上,“混蛋,陆源,都怪你,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陆野才会跟我断绝关系,都是因为你,都怪你,啊!!!” 穆雨燕失去理智一般的殴打着陆源,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而此刻的汀兰苑。 隔壁的院子里。 有了新主人的院子一片生机。 陆执就坐在院子的花园里,听着隔壁汀兰苑里传来的种种声音。 陆野回家了。 陆野又走了。 陆野又回家了,这次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亲自割了自己腿上的肉还给了穆雨燕,用来结束这段亲情。 当然,陆执只听到了汀兰苑那边的吵吵闹闹,至于陆野割了自己的肉这件事儿,是黑鹰告诉他的。 听完,他喝光了手中杯子里的牛奶,自从手术过后,他严格遵守健康饮食,戒烟戒酒不说,每晚还得喝一杯牛奶才能睡觉。 放下杯子,他笑了笑,“我就说吧,我的狠毒不及我哥哥的百分之一,对自己都能下这种狠手的人,对别人只有更狠没有最狠了。” 黑鹰对此表示没有意见,“老大,接下来要继续盯着吗?” “我搬来这里也有两三天了,他没查你?”陆执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查了,把我跟我老婆还有我家的人查了个底朝天,陆先生如此谨慎,不知道是为何。” “没有原因,我哥哥就是个谨慎的人。” 他们并不知道孙沈川的事儿,也不知道曾经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人监视了陆野十年。 陆执接过佣人手里的热毛巾,擦拭赶紧嘴脸后起身,“囡囡睡了?” 女佣点头:“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小没良心的,还没听我念故事就睡了,哼。”陆执做出嗔怪表情,傲娇。 佣人笑着宽他的心,“先生,大小姐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呢,您再爱她,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住嘴!” 佣人才说完,就被黑鹰呵斥住了。 前面,陆执的脸已经沉下来,回头冷冷睨着她,“你是说我白费力气?”什么叫他对她再好她都不知道? “没有没有,先生,我是说大小姐什么都不懂……”佣人慌了。 陆执步步紧逼,“你是说她笨?” 佣人吓坏,往后连退几步,想要解释,忽然就被黑鹰拉住手,“跟我下去。” 佣人知道自己这一去只怕就回不来了,赶紧挣扎,“我不干了,我辞职!” “辞职?呵。”黑鹰冷笑,“真当这月薪二十万的保姆是你想干就干的?伺候了我们大小姐还想去伺候别人,没门儿!”月薪二十万的保姆,干得好就是发家致富,干得不好,就是买命钱。 说完,黑鹰不由分说的将她拉扯下去了。 陆执站在院子里,抬眸看着隔壁院子里传来的点点灯火,唇角勾起,又抿直,然后回头走进了别墅里。 二楼的儿童房,正对着的就是隔壁别墅的主卧。 此刻那边的主卧里,没有灯火。 陆执将摇篮里的婴儿抱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被吵醒的小家伙哭声响亮,陆执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抱着她,大大的身体蜷缩进了她那小小的摇篮里,“不哭不哭,爹地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不哭,今天爹地继续给你讲两个兄弟的故事,上次讲到哥哥跟弟弟在幼儿园里出去春游然后弟弟被欺负了。我们接下讲……” 哥哥跟弟弟出去春游,弟弟被欺负后不敢告诉哥哥,因为他们在幼儿园里没有朋友,哥哥身体又很差,如果再告诉他,那群人也会欺负哥哥的。 只是晚上哥哥跟弟弟睡一张床,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等晚上弟弟醒来的时候发现哥哥没有在床上,他找出去,在夏令营的厕所里听到了小孩儿的哭声。 是那群欺负他的小孩儿们在哭,在求饶,像是怕死了一样。 哥哥的声音冷冰冰,“以后你们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我就用今天这把刀子割掉你们的嘴巴,然后再把他的嘴巴缝到你的嘴巴上面……” 孩童的声音理智得没有一丝情绪。 病怏怏的声音也充满了力量。 弟弟不知道哥哥做了什么,但是那一晚上之后,那群小孩子见到他两都得绕着走了,整个夏天都相安无事了。 故事讲完,陆执嘴角幸福的勾起,怀中的小人儿已经呼呼大睡了,他的手指轻点在了她的鼻尖,“小没良心的,爹地的故事不好听吗?不要害怕,有爹地在,就算你没有哥哥,也没有人能欺负你的。” “睡吧睡吧,明天爹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着,他撑起身子从婴儿床里爬了起来,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对面房间的卧室里走过一个人影。 他一怔,拉窗帘的动作一僵,尚未闪躲开,下一秒,那个人也趴到了窗户上,分明是也看到了他! 281:去定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唰!” 飞快的,陆执拉上了窗帘。 心在胸口咚咚咚的跳动着,他的呼吸急促,不确定对面的人看到了他没有。 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甚至有点兴奋,像是自己长时间的杰作终于要被发现了一样。 不确定对面的人是否有看到他,陆执在几分钟后偷偷的将窗帘掀开了一条缝,悄悄的朝着外面看去,只是对面的房间里依旧黑灯瞎火的,那道人影也不见了。 是没看到? 陆执皱起眉头,手指摩挲在玻璃窗上,哈气,然后修长的手指在一片白雾上缓缓写下了一个“野”字。 只是室内温度很高,这个字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汀兰苑的主卧中。 陆一一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尿意惊醒,去厕所撒了尿后,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是哪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像是被哭声牵制着一样,他往爹地睡觉的房间里走去,然后…… 他没找到哭声从哪里来,趴在传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仿佛看到邻居家有人,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就传来了爹地的喊声,“一一,怎么在这里?” 陆野一瘸一拐的,腿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干净的居家服,看到一一在自己的房间里,惊讶。 “爹地!” 陆一一看到陆野,高兴的扑了上去,眼见着他要扑到自己腿上的伤口,陆野手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还是扯到了脚上的伤口跟另外一边的手臂,疼得钻心刺骨,但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还不睡?” “爹地,我是起床上厕所的,而且我发现我们隔壁的别墅有人住了。他们家好像还有小baby。” “嗯?你怎么知道?”陆野皱眉,那对小夫妻确实有一个女儿,几个月大。 “我听到哭声了,可大可大了。” “你觉得吵吗?” 陆野抱着一一上床,自己小心的躺下,避免压到腿上的伤口。 一一摇头,“不吵,小孩子是最可爱的。爹地,等你找到妈咪了,你们可以给我生个妹妹。” 妹妹。 陆野只觉得喉头像是被打了一拳,钝痛,紧张。 他的喜乐。 如果能顺利出生,现在也快两个月了。 避免被一一看出异样,陆野收敛了眼底的悲痛,揉了揉一一的脑袋,“小孩子想太多会长不高的,睡觉吧。” 一一点头,今晚准备跟陆野睡,他舒服的在床上摆出了个大字,却睡意全无了,“爹地,我觉得妈咪还是爱你的。” 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野没说话,爱吗?今天的南桃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狠心绝情的,用她的话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呢?不过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爱吗? 陆野摸了摸一一的脸蛋,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为什么这么说?” “爹地,我告诉你了,你不要生气。”一一侧着身子,用手指在陆野的胸膛上画了圈圈,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说你跟她打过电话的事儿,我知道了。” “不是这件事儿,是另外一件事儿,另外一件……”陆一一趴到了陆野耳边低声说了句,“我要跟妈咪一起出国了。” 陆野皱眉,还没说话就被一一用小手捂住了嘴巴,“爹地,你别害怕,我不会跟着妈咪走抛下你的,我会给你助攻的,让妈咪通过我再更爱你多一点。到时候等妈咪回来,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沉默片刻,陆野从嘴巴上拿起一一肉乎乎的小手亲了亲,“你怎么知道她要去国外的?” “是路知知阿姨告诉我的。”陆一一说着,跳下床跑开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块电话手表,“爹地你看,这个短信,是路知知阿姨的号码给我发过来的。” 陆野拿起电话手表,这手表是他送给一一五岁的生日礼物,还是南桃替他挑选的,南桃说这手表上面有精准的全球定位,买回来当天就用陆野的手机绑定了手表账号,为了双重保险,南桃又绑定了自己的账号。 “这样就不怕他走丢了。” 陆野不知道南桃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态挑选的这份礼物,现在把这块手表握在手里,他依旧觉得是灼烫的。 小小的屏幕上有一条短信,“一一,我跟你妈咪明晚上会出国,目的地是冰岛,阿姨以后就会生活在冰岛内,欢迎你来找阿姨玩。阿姨觉得很对不起你妈咪,如果可以,想尽可能的弥补。” 短信言语里都透露着路知知的悔恨跟真诚。或许她的弥补就是让南桃的孩子回到她身边吧。 毕竟自己的孩子不在,却要带着别人的孩子出国,简直是诛心。 陆野看着短信,良久没有说话,一一以为他不同意,趴在他胸口极尽所能的撒娇,“爹地,你就让我去吧,你悄悄的送我过去好不好,我会很小心不会被发现的,好不好?” 陆野没说话,起身走到门口叫来了禾林,把手表交给他,“查一查发短信的是谁。”禾林拿过手表退下。 一一趴在床上,“爹地,短信真的是知知阿姨发的,我查了的。” “我知道你能查得到,但是爹地需要再确认一下,好不好?” “如果是的,你会让我去吗?” “如果是真的,我跟你一块去。” “拉钩!”一一双眼发光。 陆野淡笑不语,伸出了手指。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扣在一起,紧紧地,永不分离。 * 第二日一早。 禾林就送来了消息,其实昨晚上就已经查明了,那短信确实是路知知发来的。 他早上过来是因为准备了直升飞机。 “老板,南小姐跟路小姐昨晚上已经坐飞机前往冰岛了,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孙沈川的儿子孙小宝。” “孙沈川另外派了五个人跟在后面的。” 陆野刚吃完早餐,陆一一已经激动的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出发了,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撑着桌子起身,“我们现在出发,会比她们早到?” “肯定的。会早一两个小时。” “那就出发。” “但是老板您的腿……”禾林很是担心陆野腿上的伤口是否受得了这么长时间的飞行。 陆野抬了抬手,表示不必担心。 这次的冰岛,他是去定了。 282:不满意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家。 因为南桃跟孙小宝的离去,硕大的房子里瞬间冷清了下来。 孙沈川照例起床晨跑,回来喝一杯咖啡,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这一天,跟之前的几千天都是一样,但是又不一样,虽然南桃在这里连大声呼吸都不会,更别说到处走来走去留下痕迹,但是只要是她在,给孙沈川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他喝完咖啡放下报纸,从女佣手里接过湿毛巾擦手的时候,手下走了进来,“孙爷,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嗯。” 孙沈川上楼换衣服去公司,“陆野那边没有动静?” “没有,陆野去陆家那边大闹了一场,回去汀兰苑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 “继续盯着。” 孙沈川不相信陆野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南桃的,不过他已经安插了许多人收跟去冰岛,他就算去了也没机会接近她的。 他上楼换完衣服下来的时候,就见到另外一个手下急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孙爷,隐国那边来电话了,要您赶紧过去。” 闻言,孙沈川眉目露出了不耐,“因为什么?” 手下不敢随意猜测,“大概是因为您要结婚的消息,隐国那边对此颇为不满。要求您立刻过去给个交代。” 交代? 孙沈川扯了扯唇,“准备飞机。” 手下不敢对孙沈川的命令有微词,就算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去隐国可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依旧遵命去准备飞机。 等飞机准备好的过程,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张婶忙了一圈出来看到孙沈川还在,吓一跳,“先生,您今天不出门?” 孙沈川是个生活作息从不乱的人,该出门的时候,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出门,如果有一个作息改变,他会提前三天用邮件通知别墅里的佣人。 张婶看到孙沈川还没出门,一度以为是自己漏看了邮件,吓得脸都白了。 孙沈川摆摆手,“我就坐一下,你忙你的。” 虽然得到这句话,张婶还是不敢怠慢,下去查看了邮件,没有漏掉的信息呀,不过这样就更让她纳闷儿了。 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儿,先生竟然有点,反常? * 陆家。 昨夜的事情结束后,陆野就真的彻底断掉了给陆家的各种经济支撑以及补给,甚至连每天都会来给陆茜茜看病的家庭医生也不登门了,穆雨燕一通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医生是从陆野那边收取费用的,今早就收到了陆氏那边的律师打来的电话,律师在电话里跟医生解除了合约。 “穆女士,陆小姐的病情最近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我这边是建议您把合约续上的,说不定三五年之后陆小姐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医生那边还是很不愿意失去这个大单子的。 穆雨燕犹豫了,她是做梦都想让陆茜茜恢复正常的,“那可以问一下是怎么收费的吗?” “之前陆总跟我们签约的是三年合约,三年的金额是一千七百万,穆女士您要是续签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给您优惠到一年五百五十万,穆女士您看?” 一年五百五十万。 这几年因为陆野的崛起,穆雨燕已经习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攒钱存钱理财的意识,现在就算把手里的各种产业归拢归拢也不够给陆茜茜付三年的治疗费用。 一瞬间,她觉得快绝望了。 在医生逐渐阴阳怪气的语气里她挂了电话,重重的跌坐在了沙发上,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有昨晚上残留下来的血迹,吓得又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呼唤着女佣。 只是怎么喊都没人出来应声儿,唯一一个拎着箱子正准备往外走的佣人说明了情况,原来这个家里的一切开支,包括佣人的工资跟奖金都是用的陆野的钱,如今陆野抽走所有资金,也包括这个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都从今天起不会再上班了。 “你不许走,你把这个沙发给我收拾干净了再走。”穆雨燕摁着佣人命令,只是却被无情拒绝了。 “穆女士,我已经不为您工作了。” “不为我工作了就不能帮我个忙收拾掉吗?难道你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只是为了钱吗?一点情分都不讲了吗?” 说起情分,女佣脸上露出了嘲讽跟仇恨的表情,“穆女士,情分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都是侮辱了这两个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情分?我两个女儿在这里工作,一个被你女儿打得毁了容,一个被你的女儿打断了腿成了残疾,情分,你也说得出口!” 说着,女佣不仅不收拾,还抓起客厅的垃圾桶,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沙发上。 “啊!你这个死女人,你干什么,你,你,你……”穆雨燕气结,骂人都不利索了。 做完这一切的女佣飞快的离开,留下穆雨燕在别墅里抓狂,怒骂,然后悄无声息。 这样的凌乱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比起白天更让穆雨燕崩溃的是晚上的陆茜茜简直就是个恶魔。 以前还有家里的佣人可以供她追着打以此来发泄多余的精力,但是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给陆茜茜灌下一碗下了足量安眠药的牛奶,看着她睡着,穆雨燕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直接坐了上去。 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望着大厅里满屋子的疮痍,穆雨燕抓过手机第一百次的播出了一个号码,但是依旧是无人接听,知道陆野肯定是拉黑了自己,她又用一个新手机新号码给他打电话,只是还是无人接听。 深知自己被抛弃得彻底,穆雨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跌跌撞撞的去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一口干下,微醺的状态稍微的缓解了她情绪的紧绷。 她瘫坐在沙发上,没有注意到没有关严实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黑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经过玄关处的时候,他的手指在门框上用来测身高的痕迹上摸了摸。 然后才缓缓走到了沙发边上,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根丝带,轻轻的,缓慢的套在了穆雨燕的脖子上,惊醒了快要睡着的女人。 “妈妈,怎么这就睡了?” 283:被孝到 - 也难逃 - 木木唔 黑暗的房间里,充斥着异味。 陆执的声音带着从地狱里传来的杀气跟冷意,激得穆雨燕一个颤抖睁开了眼睛,她仰在沙发靠背上的脸正对着陆执的脸。 她一睁眼,就看到那张白得发光的脸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啊!”她尖叫,叫声还没到达巅峰就被脖子上收紧的丝巾给掐灭了,空气从喉头挤出来的声音一丝一缕的,都在透露着她的绝望跟惊恐。 陆执见到她双目圆瞪,惊恐万分的表情,削薄的红唇缓缓的扯出了一个十分的笑容,手松了点,“瞧你,见到我就这么害怕吗?我可是你的儿子,妈妈,你这样子我会伤心的。” 穆雨燕奋力的扯掉了脖子上的丝带,盯着陆执,酒瞬间就醒了,她手脚并用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跟陆执之间隔着一个沙发的距离,眼神裂开,“你,你是,陆执!” 她跟陆源不一样,她没有据不相信陆执还活着,恰恰相反,在她看到那张照片的是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想,也去调查过,只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活生生的陆执在眼前出现的瞬间,穆雨燕还是吓得尖叫不止,“你想干什么,陆执……”她跌跌撞撞的后退,陆执不徐不疾的靠近,将她逼到墙角。 他修长的手指扯着那根红色的丝带,绕呀绕的玩弄着,盯着穆雨燕还在挣扎着用狰狞的面貌伪装自己,不由觉得好笑,“你说我想干什么呢?穆雨燕。” 穆雨燕双腿发软,扶着墙,恨不得藏身进墙里,“陆执,我以为你假死是为了逃离我,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怕你哥哥再追杀你一遍吗?” 听到陆野的名字,陆执笑得更加讽刺了,“我哥哥,你说陆野呀,我跟他之间的事儿,我们自然会处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叽叽歪歪的?” “外人,陆执,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哥哥赌气跟我断绝关系了就真的可以不管我了吗?他还是我儿子,你也是的,你敢动我,你就是弑母,道德伦理都饶不了你!” 穆雨燕还在牙尖齿利,不过陆执知道,强弩之末罢了。 笑着,陆执伸手一抓,就拽住了穆雨燕的头发,把尖叫着的她甩到了沙发上。 陆野到最后都保持着绅士的品格,但是陆执是野路子长大的,能动手的他才不会跟人多哔哔,于是当即就单膝压在了穆雨燕的小肚子上,啪啪两耳光打下去,穆雨燕被打懵了,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执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跟个老母鸡似的一直在打鸣,烦都被你烦死了。” 说着,他对着外面打了个响指,几个人进来就把穆雨燕服服帖帖的绑在了椅子上。 另一边被喂了安眠药的陆茜茜也不能幸免。 陆执蹲在脑袋耷拉着的陆茜茜面前仔细瞧了瞧,“给自己的亲生儿喂安眠药,看来你这个当妈的也没多尽职尽责呢。” 穆雨燕在椅子上挣扎,“你懂什么,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茜茜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有脸回来……啊!” 又是一巴掌,直接给穆雨燕牙齿都打掉了几颗,满嘴鲜血。 陆执揉了揉打痛了的巴掌,走到穆雨燕身边,“几年不见,你也还是那么蠢,看不清现在什么情况么?还敢跟我叫板,穆雨燕,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跪下来在我面前舔我,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跟我叫板,想想怎么死吧!” 说着,陆执拉过了一张椅子,就在穆雨燕对面坐下,还把自己的脚搭在了穆雨燕的大腿上。 穆雨燕挣扎着躲避陆执的触碰,一次次的让他的脚掉在了地上,这可惹火了本就暴躁的男人,三次之后,他探过身子一把摁住了穆雨燕的大腿,抓过果盘里的水果刀猛地插进了穆雨燕的大腿上。 “啊!!” 下一秒,女人的惨叫几乎掀破天际。 陆执的刀子并不准备拔出来,冷笑着问穆雨燕,“陆野是还了这里的肉给你是吧?那么一大块呢。” 他拍打着穆雨燕的脸蛋,用眼神命令她闭嘴,然后在女人凄凄惨惨的目光下笑了,“穆雨燕,你有什么资格要陆野的肉,你配吗?” 穆雨燕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疼痛几乎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瑟瑟发抖,盯着陆执,“你这个疯子,陆执,我是你亲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连陆野都只是伤害自己都不敢伤害她。 “我怎么就不可以了,你是我亲妈,你是我亲妈吗?”陆执拔出了水果刀,把湿漉漉的刀子啪的一声拍打在了她的脸上。 穆雨燕吓得大叫。 他用穆雨燕的脸擦干净了刀子,然后视线游走在她的身上,“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你说,我从你身上哪里选块肉还给陆野比较好?” 这次,陆执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穆雨燕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什么是我不该拿的?” 陆执只是笑,他的人已经把整个陆家都搜完了,来告诉他,在狗屋里找陆源了,被拴起来了,跟条狗一样。 这也是陆源应得的,陆执可没那么多同情心分给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问穆雨燕,“没觉得陆源被丢在陆家门口的样子跟陆茜茜很像吗?看来你也不够关心你的亲亲老公呀。” “是你!” 穆雨燕盯着陆执,话锋却骤转,“他跟你说什么了?他告诉你什么了!”她双眼圆瞪,连痛都顾不上了。 陆执嗤笑,“当然是跟我一起说你坏话咯,穆雨燕,你的亲亲老公也很讨厌你呢,我不过就是给他下了一丢丢的药,他就说了你的坏话说了一天一夜,要不是被我打得太厉害体力不济晕过去了,不知道还要说多久呢。” 穆雨燕只觉得浑身僵硬,她跟陆源两个人这么多年各玩各的却没有分开,不是不想,是因为分不开。 他们知道彼此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比如…… 陆执手里的匕首已经换成了丝带了,他细致的给她绕上,一圈又一圈,“所以,现在轮到你跟我说了,穆雨燕,你亲口告诉我,你有资格要陆野的肉吗?你是他妈吗?” 284:叫向萝 - 也难逃 - 木木唔 穆雨燕听得一个哆嗦,陆执都这么说了,答案也不需要她多说了。 她的沉默,也就算默认了。 陆执收紧丝带,玩弄洋娃娃一样玩弄着穆雨燕的脖子,“我就说呢,从小到大,陆野吃的饭都是另外准备的,有一次我明明亲眼看到你在他的饭菜里放东西了,你不承认不说,还打了我一顿。”那一年,陆执四岁,穆雨燕打他就已经不控制力气了。 “那个时候我还一直以为真的是我看错了,胡言乱语呢,不过你猜陆源跟我说什么来着?他说,是你从小就给陆野喂药,摧毁他的抵抗力,让他从三天两头生病到见风就倒。” “然后他还说,你对我呢,倒没有对陆野残忍,只是决定在我满十四岁的时候,就让我去犯个大事儿,然后把我丢进少管所,一辈子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样说起来你也确实是做到了,我没被你送进少管所,却也还是让你眼不见心不烦了是吧?唉,不过可惜咯,你这一辈子只有四十几年,短得很咯。” 陆执已经把话说的太明白,穆雨燕再装傻充楞已经没意思了,“陆执,你知道这些又怎样,陆野是不会帮着你对付我的,或许他是想对付我,但是帮着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穆雨燕哈哈大笑了起来,张着的嘴还没闭上,一杯开水就被陆执灌进了她的嘴里。 烫得她惨叫了起来。 笑声变成惨叫,这下轮到陆执高兴了。 “我听到陆源说起这些呀,我就好奇呀,到底我跟陆野是什么来历,能让你这么恨?我猜说我们是陆源的私生子,他说不是,我再猜说我们是他捡来的孩子,他还说不是。”说起来,陆源怂归怂,在关于他们的身世上,却咬死都不开口。 最后也不知道是他逼疯了他还是这个问题逼疯了他,总之他就是,疯了都不肯开口。 所以,突破口只能在穆雨燕身上了。 陆执的烫完了穆雨燕,然后再赶紧拿手帕帮她擦嘴,被烫出了一圈水泡的嘴角被他重重的一擦,水泡全都破掉,酒精渗透入伤口,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穆雨燕尖叫了起来,咬牙切齿,真的是要被陆执孝死了。 “陆源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来找我,是因为他有件事儿是怎么都不开口告诉你吧?啊?” 穆雨燕也不傻,“陆执,你想听我告诉你你亲妈的事儿吧?那你这样对我,我可不会说的。” “你不说?” 谈判桌上的规矩,要是别人,或许会遵守,但是在陆执这里,别人要跟他谈筹码,他就打一顿,他就不信,捏在手里的蚂蚁还能反咬自己一口? 想着,陆执的手缓缓的摸上了穆雨燕的大腿,然后手指伸进了刀口子里,缓缓的搅弄。 这一点上面,陆执又跟陆野不同,陆野是属于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的那种,这种脏活累活他都不沾手,不过陆执不一样了,他最爱这种会脏手的活儿,而且他还很有技巧,让一分的疼痛变成一万分。 所以,穆雨燕很快就在他的手下要死要活的了。 “我说,陆执,你住手,我说。” “你们的亲生母亲,是陆源在大学时期的恋人,陆源不肯说是因为她现在又嫁人了,嫁到隐国去了,她现在身世显赫,陆源要是说了,他肯定也活不长了。” 穆雨燕虚弱无比,关于陆野跟陆执生母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 她嫁进陆家的那一年,新婚之后才知道,陆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一个陆念安,那是陆源在外面鬼混搞出来的私生女,穆雨燕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而那两个还在襁褓里的双胞胎就不一样了,陆源就是个二混子,对自己的哪个孩子都是一样的不重视,但是陆家的那两个老人却把他们当做一口气的疼爱着。 穆雨燕也是再嫁进陆家一年后,陆家为了让那两个孩子名正言顺,正式公布了孩子们的存在跟身份后,她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来历,是陆源前女友生的,前女友被陆源伤透了心,生下孩子后就远走他乡了。 穆雨燕在之后的调查后只知道他的前女友大有来头,在远走他乡的第二年就嫁进了隐国的贵族豪门里,并且从公公婆婆的手里接过了掌家权,权势滔天。 开头的三年里,二混子陆源没少借着两个孩子去找她要钱,只是她为了斩断这一切,手段狠毒的教训了陆源几次,还警告陆源,如果把当年她的事儿泄露出去半个字,她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穆雨燕具体不太知道她对陆源做过什么,但只知道那次陆源回来后整整半年都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身体,还有每次他洗完澡的浴室都是血糊糊的一片狼藉。 那个女人的手段由此可见是要多狠毒有多狠毒了。 而此刻,穆雨燕在这么多年里,见识到了陆野跟陆执的手段之后,也明白了,这两个孩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像陆源呢,他们有勇有谋,像极了那个只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实现了阶级跃升的女人。 向萝。 说完这一切,穆雨燕瘫坐在椅子上,“陆执,我没有见过你亲生母亲,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儿。”不是不想做,是做不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区别,“我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但是拜托,我只是个后妈,你真要我爱你们疼你们,你们不觉得残忍吗?” 穆雨燕说得声泪俱下,将陆执陷入沉思沉默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陆执,小执,求求你放过我们母女吧?我保证会带着茜茜逃得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求求你了……”她挣扎着,椅子不断的往陆执身边挪动着,苦苦哀求。 只是下一秒,陆执起身踢开她,往后院走去。 陆源被关在后院的。 狗屋里一片狼藉,陆执把陆源拖了出来,一拳又一拳的打下去,直至他清醒,“告诉我,你是不是强奸了她?” 所以她才会抛下他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285:下一秒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源被打得抱头鼠窜,不停的惨叫。 看着陆执,他也只能不停的念叨着一个词,鬼呀。 陆执清楚他这副模样是败自己所赐,将他丢开后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他已经戒烟了,但是此刻不做点什么无法突出他的心情。 他手里的香烟亮起的橘黄色火光吸引了陆源的注意,让他像是记吃不记打的傻瓜一样爬到了陆执的脚边,伸手去够陆执手里的香烟,嘴里还发出了兴奋的嚎叫。 见到陆源这个模样,陆执盯着他默了半晌,然后把香烟递给了他,他赶紧接过就在手里把玩,只是烟头的火星子一下子就被他不知轻重的给摁灭掉了,他发出了不满的嚎叫。 陆执蹲下身,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在陆源的面前打燃,清脆的响声之后,打火机的出火口跳跃起了橘黄色的火焰,这让陆源像是见到了衣食父母一样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很喜欢这个?” 陆执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源这个模样,想了想,拿起打火机往一边的花坛里走去。陆源赶紧跟上。 花坛被打理得不错,但是角落里依旧有一堆收集在一起还来不及被丢掉的枯树枝,陆执点燃了那一堆枯树枝,不大点的一堆火焰跳跃了起来,橘红橘红的,看起来都十分温暖。 这一幕让陆源脸上的兴奋变成了幸福,他就像一个找到了妈妈的迷路婴儿一样,万分迷恋的蹲在花坛边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那堆火焰。 只是枯树枝很快就烧完了,橘黄色的温暖消失,陆源又不满的大吵大闹了起来。 陆执将手里的打火机丢给了他,“喜欢就拿去。” 陆源试了三两下就掌握了打火机的使用方法,欢乐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烧着所有能烧的东西。 见此,陆执的眼底露出一抹满意,吩咐手下,“盯着他,不许别人来打扰他。” “好的。” 手下遵命。 陆执的人离开,陆家却依旧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而不久之后,就在这样湿漉漉的早春凌晨,一场大火在陆家的后院熊熊的烧了起来,这场大火从陆家的后山一直烧到前院,再蔓延到了陆家后面的山林里。 一场大火烧红了西城的半边天,烧毁了陆家,只留下了两具焦黑如炭的尸体,在无声的诉说着关于这个府邸的秘密,肮脏的一切。 当然,这都是后话。 陆执离开陆家后,坐车回家,在车上,他一只手抱着囡囡,一只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搜索的关键字只有两个。 向萝。 网上叫向萝的人不计其数,陆执用特定的搜索器精准搜索,最后的搜索结果只有一条,曾经叫向萝,现在已经改名叫向云烟的女人。 网上关于她的消息少得可怜。 能查出来的只有她的基本信息。 今年45岁,二十多年前嫁了第一任老公,当时她老公时任隐国国家银行行长,已经有家室不说,连孙子都有了,却为了向云烟舍弃了家世跟家人,跟她结婚。 只是这段婚姻只维系了八个月,八个月后,向云烟从牛津大学毕业,就甩了这个老男人,傍上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是个媒体大亨,向云烟靠着这个男人成功的创造了一个跨国媒体公司。 这场婚姻在向云烟结识到了某王室继承人后就戛然而止了,三个月后,她就成功上位为了准王妃。 她的第三段婚姻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在这段日子里,她的消息几乎在网上绝迹,不清楚她的第三任老公的身份,媒体也调查不到她的日常行踪。 陆执看到这里的时候,黑鹰已经送上一份从特殊渠道查来的消息。 关于向云烟的。 却不是关于她的风月往事的,而是她现在…… 陆执目光沉沉的扫过文件上的每一段文字,每一段描述,紧锁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囡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揪住了一把文件就往嘴里塞去,黑鹰眼疾手快的赶紧拦住,“小小姐,那个吃不得。” “阿巴阿巴阿巴……”囡囡哪里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流着口水一阵手舞足蹈,让黑鹰又好笑又无奈。 终于,陆执也不知道是被她逗笑了还是被资料里的东西逗笑了,他合上文件将其拿远,然后抱着囡囡逗弄,“小宝贝,我们去找奶奶好不好?你这个傻宝贝,这么可爱,你奶奶肯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吧?傻宝贝,傻宝贝……“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因为小孩子的笑声逐渐变得温馨了起来。 只是还没驶下这段高速,就有无数的黑色轿车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的车严严实实的逼停在了公路上。 * 南桃跟路知知等人到达雷克雅未克的时候,算上跟国内的时差,他们晚上从国内出发的,到达的时候依旧是晚上。 不过这里的晚上,海风凌冽,他们一走下飞机就感觉要被冷风给穿透了一样。 “这个城市这么冷呀。” 路知知哈了口气,寒冷好呀,对她脸上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南桃没说话,环顾四周,眼底有对新环境的探究,也有思考。 而孙小宝则是冷冷清清的低头摆弄着手机,他的行李就全报给南桃跟路知知了。 三人并肩出了机场。 这个城市是冰岛的首都,港口城市,临海又靠山,城市环境特别优美,不亚于之前南桃之前走过的那些旅游胜地。 夜晚的景色配上凌冽的风冲击而来,十分澄澈透亮。 他们在国内联系的包车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了,几人准备上车。 忽然,孙小宝顿住。 他看着南桃,“看到那几个人了吗?” 南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几个黑衣人正在不远处,走路的走路,看报纸的看报纸,还有人在打电话,看起来并不是一路人。 她疑惑,“他们怎么了?” “他们是我爹地的人。” 说着,孙小宝把手里的平板电脑丢到了南桃手上,摘掉头上的耳麦,双手插兜的吵着他们走了过去。 “孙小宝。” 南桃想阻拦,那小家伙却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个人面前,对他勾了勾手指。 那人也是听话,竟然真的弯腰凑到了他跟前,要听他说话。 结果下一秒…… 286:新生活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就看到孙小宝不知道从哪里抓到的一个玻璃瓶子,哐哐哐的就朝着那大汉头上砸了好几下。 小孩子没多大的力气,但是大汉还是被砸懵了,捂着头看着孙小宝。 他的动作没对大汉造成多大实质性的伤害的,但是他的眼神跟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大汉不寒而栗,“别再跟着我们,这里不是西城,出了什么事儿,我爹地护不住你们。” 大汉一愣,紧接着孙小宝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了身边的桌上,“这段时间你们该吃吃该喝喝,钱从这张卡里划,我不希望我们的行踪被泄露半点给我爹地。” 这是给了一巴掌又赏一颗糖吃吗? “小少爷……”大汉很是为难。 他了解孙沈川的手段,同时,他也了解这个小少爷的手段,迷你版的孙沈川吧,还没长大,若是长大了,铁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你叫我一声小少爷,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帮我做事儿,我可以让我爹地动不了你们。”他的目光不仅在大汉身上扫过,还看向了不远处的几个人。 “你考虑考虑。” 孙小宝把银行卡推向大汉后,转身离开。 一米八九的壮汉望着眼前不足一米五的小孩子双手插兜悠闲离开的背影,都快要石化了,他这是被一个小孩子给威胁了? 摸了摸刚才被敲打的地方。 嘶。 鼓包又破皮了,还是挺疼的。 想了想,大汉拿起了桌上的银行卡,对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 站在不远处的南桃目睹了全过程,目瞪口呆。 在孙小宝走近后才赶紧拉了他的书包袋子,“孙小宝,你刚才……” “……女人,你考虑好了再开口,我刚才可是替你解决了个大麻烦。”孙小宝目光冷飕飕的盯着南桃,“你以为我爹地真的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出来?”这几个人还只是前期,孙沈川要控制一个人,甚至都可以把人安插到那个人的枕头边上去。 这些年,孙小宝有样学样,完全可以预判孙沈川的预判。 南桃看着那几个大汉已经散开,哪里还有刚才总是与他们保持五米远的距离的专业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小宝,你跟我们出国,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桃忽然有点不信小家伙说出国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总觉得有阴谋。 “我都跟你说了,你不信有什么办法?” 孙小宝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女人,总对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是正确的,但是怀疑身边的每个人,就很蠢了。” 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儿说蠢,南桃心情复杂。 好在这个时候接他们的车来了,几人前后脚上车,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们要住的地方是一栋靠山的别墅,别墅周围都没有人家,四下野寂,跟国内百米开外都能有两三户人家的熙熙攘攘拥挤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倒是别有一番冷清的美感。 去到别墅里,一切生活所需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几乎就是拎包入住了。 分配房间的时候,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路知知将视线最好最向阳的房间安排给了孙小宝,他倒是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份照顾,吩咐佣人把他的两大包东西拎进房间里后,就回房间了。 路知知很是好奇他那比人都高的两个大包里装的是什么。 南桃在帮她收拾行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小孩子真省心,这么大点的孩子,我都没见过这么省心的。”路知知感叹。 南桃帮她把衣服都放进衣柜里,然后又打开窗户给屋子里通风,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她要求看路知知的伤口。 “桃儿,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呗,这里风景这么好,你这次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过来了。”路知知想到南桃没几天就要回去了,十分不舍。 南桃帮她的伤口消毒,重新上药,“伤口恢复得还可以,好好上药,等结痂了之后就可以涂抹消除疤痕的凝胶了。” 就算不能完全消除疤痕,但是聊胜于无吧。 “桃儿,你别光说我的事儿呀,好不好嘛……”路知知抱着南桃的手臂撒娇。 南桃无奈的看着她,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下周就跟孙沈川结婚的事儿,她没告诉她,只是不希望她有很重的心理负担。 而这个时候,一道童声从门口传来。 “她不可能待太久的,她下周就要跟我爹地结婚了,你不知道吗?”孙小宝入乡随俗,咬着冰岛特产的糖果,靠在门上看着房间内的两个女人。 路知知惊呆了,“桃儿,下周,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到四月吗?” “中间发生了点其他的事儿,所以提前了。” 南桃安抚路知知的情绪,告诉她是自己挑选的时间,她才平静下来,嘀咕,“按理说你结婚我肯定是要去当伴娘的,但是……”这场婚礼…… 南桃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就好好在这里开始新生活吧,我没事的,等我忙完所有就来找你。” “那我在这里等你,桃儿,你一定要来。” “嗯。” 两人拥抱。 收拾完后,路知知去洗澡。 南桃走出她的房间,孙小宝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的紧随其后,“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挺不错的呀。” 南桃站定脚步,“你就不怕我在婚礼上对你爹地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吗?” “你会做什么?给我说说呗。” 孙小宝满不在乎,到了一个新国度,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一样了。 南桃适时闭嘴,下楼走进厨房,这才注意到厨房里准备的食物都是西式的,一路奔波,她晚上想弄个清粥小菜啥的。目前看起来还需要去一趟超市才能实现。 好几辆车就停在外面的车道上,南桃想了想,告诉孙小宝自己要去一趟超市,问他去不去。 孙小宝拒绝,“我又不是你的跟屁虫。” 南桃失笑,也没多说什么,拿着手机开着导航就上车了。 超市里,她大采购了一通。 推着推车出来的时候,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门打开,一道小身影直接朝着她奔了过来。 287:抱一抱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眼前一亮,就算没有看到小家伙的正脸,但是从他脆生生呼唤的声音她也认出了,是一一。 她赶紧蹲下将扑过来的小家伙搂在了怀里,摸到了小家伙满头的汗,满是心疼,“一一,你怎么在这里,你也出国了?”虽然紧张,害怕自己的行踪还是被孙沈川跟踪着的,但是什么都抵不过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的喜悦。 她搂着小家伙的脸蛋又是亲又是碰的,好久才肯放开,只是放开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了。 “一一,你一个人出来的吗?你怎么知道妈咪在这里呀?” “妈咪,你快跟我来,是爹地,爹地他不好了……” 南桃听到这,心头猛地一颤,陆野也来了吗?他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焦急思考着,人已经跟着一一上了车。 他乘坐的是一辆保姆车,一上车南桃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赶紧后面走去,看到了坐在后面一直腿伸直的陆野,鲜血就是从他的腿上流出来的。 “陆野!”男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南桃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冷。 一一在一边抽泣,“爹地的腿在飞机上就在流血了,呜呜呜,禾林叔叔在电话里要他去医院,但是爹地不愿意,我们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妈咪,爹地说一定要想找到你。” “一一,不哭,妈咪要给爹地看看伤口,你去前面跟司机叔叔坐一会儿好不好?”她准备脱下陆野的裤子看伤口,流了这么多血的伤口肯定很血腥,一一还这么小,不能给他看到。 一一乖巧点头,司机赶紧过来抱着他去了前面。 车后面的挡板摇了上来,南桃拿过司机送上来的医药箱,里面的药物很多,她拿了个剪刀,跪在陆野面前剪开了他的西裤。 伤口外面还有厚厚的纱布,一层又一层的,已经被鲜血染透,南桃剪开纱布看到伤口的瞬间,如同被一根锥子刺穿了身体一般,疼得手连剪刀都握不住了。 巴掌大的伤口,几乎是少了一块肉,就贴着大腿根被削掉的,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南桃想不明白,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她泪眼模糊的抓过止血的药物洒在伤口上,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了陆野,他忽然惊醒,一只手猛地拽住了南桃的手腕。 “桃桃,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桃桃……” 他在说话,却是闭着眼睛的,不知道是不是梦呓。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伤口就流血越多,南桃赶紧安抚他,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不走,不丢下他。 哄了好久,男人才不剧烈挣扎了,南桃赶紧给他上药,又用纱布将伤口包裹住。 弄完,看着陆野那条笔直却血迹斑斑的长腿,南桃的心都在抽搐,知道男人没有醒来,她没有忍耐住自己的关心,一口接一口的叹气,眼泪止不住的流。 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别哭,这不是受伤,这是解脱。” 就在南桃一边给他清洗腿上血迹一边流泪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憔悴无力有带着点喜悦的,“桃桃,我找到你了。” 他这是找到她了吗?他连命都不要了。 南桃看着虚弱的睁着眼睛,嘴唇都白如纸,生气,“陆野,你自己发疯一定要带着一一吗?你知不知道一一刚才吓成什么样子了?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他还是个孩子!” 一连串的指责让陆野也委屈了,眼尾红通通的,他没太大的力气,捏了捏南桃的手背,“我都受伤了,能不能等我好了再惩罚我?” 他示弱,南桃瞬间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只能瞪他一眼,“你还知道自己受伤了,受伤了还坐飞机跑这么远,你不要命了。” “没有你在身边,要命有什么意思。” “一一还在前面,你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南桃替陆野擦干净了腿,准备出去把一一接到后面来,结果刚起身就被陆野拽住手腕拉了一把,摔坐在了他身边,然后身子一歪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被他扣住肩膀,摁得动弹不得。 “乖,别动,给我抱一抱,桃桃,我好久都没抱你了。” “陆野,你放开我,谁要你抱,你放开我。”南桃在他怀里挣扎,只是这该死的男人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口是不是会再次出血,搂着南桃就不肯松手,最后还是她害怕崩裂他的伤口而停止了挣扎。 乖乖靠在他的胸口。 说实话,她也是怀念这个怀抱,越是怀念,越是明白不可能,就越是,心酸。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儿呀?”南桃哑着声音开口,看着车底下的一滩血,依旧觉得眩晕跟窒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还了一块肉给穆雨燕。” 陆野喉结滚动,是很疼,伤口出现的一系列情况比刚刚下刀子的那一刻更疼,钻心刺骨,但是他不后悔。 南桃听得瞪大了眼睛,撑在陆野的胸口看着他,“你是说你割下了一块肉……”还给穆雨燕?!! “你疯了吗你!陆野,你,你,你!”南桃又气又疼,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的眼泪再次砸落下来,气不过,干脆动手在陆野胸口用力的锤了几下,“你真的是个疯子,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跟穆雨燕撇清关系了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你。” 陆野搂着南桃,“因为一一。” “想要伤害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南桃没说什么,她理解陆野对亲情的珍视,在盘寿村的那几年,因为痛苦的遭遇,亲情的高大上在他的心里再度被放大被放大,所以他在后来才会无条件的对陆家那群人好,所以南桃就算是被穆雨燕那般对待也没想过去跟陆野告状,她不想让他为难。 只是这一刻,他亲手斩断了这份亲情。 南桃心里百感交集。 前面。 司机跟一一坐在一起,共享一瓶汽水。 司机是从国内跟来的,担心陆野在后面会出事儿,问一一要不要开车去医院。 一一摇头,狡黠一笑。 288:不爱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要有妈咪在,我爹地就不会有事儿的。” “放心吧。” 然后他摸出手机,悄悄的给对方回话,“知知阿姨,谢谢你,我找到妈咪了,在你说的那个超市的停车场里。” 那边很快回复,“不用跟阿姨这么客气,跟你爹地一起带你妈咪好好玩知不知道,咱们两个小助攻得赶紧把他们撮合。” 一一接连回复了好几个点头的表情,要撮合爹地跟妈咪的决心也是大大的。 收起手机,他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驾驶座爬了下去,跟司机说道:“司机叔叔,现在你可以开车去医院了。” 司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可算是可以去医院了。 赶紧启动车子。 一一走回到后面,因为他的出现,南桃本来想推开陆野的动作没有那么坚决了,她对着一一招了招手:“过来吧。” 后面的血迹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开开窗散散味儿就可以了。 一一赶紧爬到了南桃那边的车座上,“妈咪,你是不是跟爹地和好了呀,你们都抱在一起了。” 南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了眼陆野,陆野只是笑,伸手越过她的身体揉了揉一一的小脑袋,“你妈咪还在生我的气……” 南桃赶紧呵止陆野,“陆野,当着孩子的面你乱说什么。”让孩子知道父母的感情不好是件好事儿吗? 说着,她赶紧抱起了一一,“一一,妈咪没有生你爹地的气,妈咪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嘛,妈咪有自己要做的事儿。” “我知道,妈咪要保护我,爹地也说要保护我,妈咪跟爹地一起保护一一,一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说着,一一伸手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完,南桃注意到车子已经开动了,愣了一下。 “妈咪,我跟司机叔叔说了,让他送爹地去医院。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好不好?我怕只有我在,爹地不肯吃药。” 陆野确实是个非常抗拒吃药的人,南桃想了想,点了点头,“但是妈咪去了可能不能久留哦。” “我知道,孙小宝还在嘛。”一一说起孙小宝的时候,挺羡慕嫉妒的,凭什么这个不是妈咪的孩子的孙小宝能有这么多时间跟妈咪相处呀。真是叫他生气。 看到一一如此懂事,南桃的心里哽得厉害。 到医院后已经很晚了。 医生查看了陆野的情况,坚决要留他住院。 南桃给他跑前跑后的弄完所有的手续,回到陆野的单人病房的时候,一一已经熬不住,躺在陆野身边睡着了。 他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陆野的肚子上,一直腿还伸出去搭在了陆野的腿上,幸亏压着的不是受伤的那条腿。 南桃放下手里的各种单子还有文件,走过去碰了碰睡熟的一一红通通的小脸蛋。 “要抱抱他吗?” 陆野撑着身子往床的那一边挪了挪,医院的病床够大,南桃再躺上去都有位置,“坐上来。” “你的腿……”南桃看到陆野受伤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腿已经搭在病床的边缘了,很是担心。 “死不了,躺上来。” 南桃看了他一眼,虽然顺从的躺了上去,但是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陆野,“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说死呀死的,孩子还在这儿呢。” “他睡着了。” 南桃还是不放心的捂住了一一的耳朵,小家伙的耳朵大大的,因为睡觉变得红通通的,握在手里暖烘烘的。 明明他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南桃却像是看不够一样。把小家伙暖呼呼的身体搂在怀里,听着外面大风刮过的声音,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一一睡觉的时候会吧唧嘴,跟你一样。” 陆野注视着南桃专注看着一一的神情,缓缓说道,“他睡觉还喜欢搭一条腿在我身上,也像你一样。” 南桃唇角染笑,“哪里会什么都跟我一样。” “就是跟你一样。”陆野看着南桃,“桃桃,为了一一,我们和好吧。” 又是这个话题。 打破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谐美好的氛围,南桃皱了皱眉,认真的看着陆野,“陆野,正是为了一一,我们才不能在一起。”说着,她把一一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的,确认他不会听到什么才继续开口,“我们就像是世界的两个阴暗面,彼此刺激得彼此不快乐。一一在我们身边总是会被感染的。” 感受到了陆野周身的气场因为她的这番话而骤然冷了下去,南桃继续说道,“陆野,你不必反问我孙沈川是不是那个能让我快乐的人,我只能告诉你,我选择他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是因为他跟当初我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陆野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南桃愣住。 扭过头去看了他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你说什么?”说完还想要逃,翻身从病床上起身。 陆野也跟着起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陆野,你疯了吗,你的腿……”他的左腿竟然定定的站在地上,医生说过要是希望他这条腿完全恢复的话,一个月内不许下地。 他现在竟然……他总是这样,总是会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其他人,其他爱他的人,比如南桃。 南桃生气,干脆对他这样伤害自己左腿的行为视而不见,冷冷的盯着他,“没错,我是知道他跟绑架你的事情有关,我还想起来了,当初就是他拿着你的照片给南大壮看的。” “陆野,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孙沈川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因为他比你强。你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他的头上,到头来这件事儿还得我想起来了来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南桃看着陆野双目通红,也心如刀绞,但是却知道这一刻她必须这么做,“我选择一个可以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的强者这个行为无可厚非,陆野,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祝福我,我的婚礼会在下周六在西城举行,欢迎你来参加。” 说完,南桃狠狠的甩开了陆野的手,“并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要挟我了,我不爱你了,你还剩什么?” 289:我放手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不爱你了,你还剩什么。 南桃这句话,说得决绝又狠心,陆野现在状态太差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拉入险境的。 所以只能狠心将他推开。 说完,南桃拉开病房的门就准备走,陆野追了出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他在病房外的走廊统领南桃拦住。 深夜的病房外面人不多,两人的动静惊动了金发碧眼的护士,她急忙想要靠近却被陆野恶狠狠的眼神给呵止住了。 “陆野,你放开我,是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不要你了,跟你在一起这二十几年,我已经过够了被伤害,被威胁的日子了。”南桃甩着陆野铁爪一般的手,无济于事,她又用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了陆野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陆野的脸颊泛红,却红不过眼尾的颜色。 “既然要说明白,就说得再明白一点,你什么时候知道孙沈川是让南大壮绑架我的人?”南桃听着陆野说话,几乎可以听到他后牙槽咬碎的声音。 “我一直都知道。” 南桃与他针锋相对,“他从小就对我很好,要是没有他,我连五岁都活不过,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背叛他?” “你不会背叛他,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陆野被激怒,抬腿抵住了南桃想要挣扎的身子,剩下的一只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藏到死?” “因为我要嫁给他了,我想跟你一刀两断。陆野,你就这么没有骨气吗?都这样了还要纠缠我?” 南桃感觉到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男人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不断收紧,她的喉咙被掐得咯吱作响,一丝丝游离的空气费劲儿的被她吸进肺里,眼前已经阵阵眩晕。 这样濒死的感觉,曾经她也体验过。 只是这次跟那次不一样,那次她一心求死,被喝醉酒的南大壮掐着,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陆野从外面冲进来用石头砸晕了南大壮,她才从他的手下捡回一条命。 那一次南大壮醉醺醺的,其实南桃稍微挣扎就能逃脱。被陆野救下之后,南桃找回了呼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在泥地里躺了好久,一动不动,陆野唤不起来她,便跟她一起躺着,他疼惜的抚摸着她脖子上的青紫痕迹,问她为什么不挣扎。 南桃只是呆呆的流泪。 这一次,南桃不想死,双手奋力的掰着陆野的每一根手指,只是他那么狠,恨不得要她的命的力度,南桃连他的大拇指都掰不开。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鲜血从眼角滚落出来。 南桃忽然一拳打在了陆野受伤的左腿上,男人吃痛后手上的力度骤然减弱,南桃捂着脖子从他手里脱离,看着鲜血渐渐从纱布里渗透出来,南桃哭出了声,“陆野,我阻拦了你复仇的计划,你就要杀死我,是吗?” 手里空荡荡的男人极力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感受不到痛一样的上前几步,“桃桃,对不起,我,我做了什么……”强烈的愤怒之下,他的记忆都恍惚了。 他看到了南桃修长白皙的脖子上那圈狰狞的痕迹的瞬间,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上前几步想要靠近,却被南桃避之不及的后退。 “陆野,承认吧,在你心里你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爱过我,那十几年里,我像是寄生虫一样的依附着你而活,你习惯了我作为寄生虫一样的存在,不需要格外关照,不需要细心呵护,因为你认定我离不开你,事实不是这样的,陆野,我不想做寄生虫,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你如果爱我,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尊重我,而不是抹杀真正的我。” 南桃喉咙很痛,这番话都是嘶哑着吼出来的。 “该面对现实了,陆野,就如你说的,我们对彼此的占有欲都太强烈了,是时候放手了。” 放手。 陆野望着南桃脖子上的勒痕,满眼痛色,“桃桃,如果我放手了,你会开心,快乐是吗?” 南桃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会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陆野,我们的那段过去太沉重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背负了。” “那一一呢?我放手了,一一呢?”陆野还是不想放弃,他知道南桃是个好的母亲,他知道用孩子绑架她不道德,但是他没有办法了。 人生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体会,叫黔驴技穷,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 “陆野,我不想缺席一一的成长,我希望你能给我跟一一相处的时间。”南桃的话语哽住,“在一一面前,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但是也仅限于,和平相处。” 南桃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看,是孙小宝的电话,不用接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想了想,她摁断了电话,“陆野,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一一要是想见我让他给我打电话。” 说着,南桃害怕自己在面对陆野的脆弱是会绷不住,扭头逃似的跑了。 南桃离开后,走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风的声音。 陆野在冰冷刺骨的风中站了很久,一直到身体快承受不住重重的往后退了几步,在一边观察的护士才赶紧上前扶着他,用英文问他回房间休息吧。 陆野没拒绝,点头,身子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的任由别人搀扶着走进了房间。 * 开车回到别墅里,南桃让阿姨把自己买的东西拎了进去,她没有下车,把自己锁在车里后,在这个封闭的,四下无人的车里,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南桃像是止不住眼泪了一般,在泪眼模糊里看到了有个人影在车子外面晃悠。 不大点的小身影,是孙小宝。 他来干什么? 南桃赶紧胡乱的擦拭着眼泪,打开车门。 孙小宝就坐在车子边上的凳子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才能勉强抵挡这个国家的冬夜。 南桃看着他,假装没事,“阿姨煮好粥了吗?” 孙小宝依旧是不按套路出牌,“陆一一来了?”他直截了当的发问。 290:要走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知道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对待他都不能用对待孩子的方式,于是也不隐瞒,“是的。” “那你不应该高兴么,哭什么?”没有戾气的孙小宝其实还真的是个聊天的好对象,他小大人一样的盯着南桃,见到她别过头去擦眼泪,哼唧了一声,“不要擦了,眼睛都肿得跟鹌鹑蛋一样了还擦,什么也掩饰不了的。” 被戳穿,南桃抿了抿唇,“孙小宝,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不想讨论?奇了怪了,你那么喜欢陆一一,却不想讨论关于他的话题。”孙小宝歪着脑袋思考,“我知道了,你跟他爹地分手了吧?” 这孩子,观察力敏锐,对什么都一针见血。 南桃没说话,下车关上车门往屋里走去,孙小宝紧随其后,“我以为你跟我爹地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女人,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爹地了,准备跟他过老吧?” “不对,你肯定是看上我爹地的钱了,我爹地比你大二十几岁,你等他死了就可以继承他的遗产然后找个更年轻的,是不是?” 南桃被无语住了,甚至悲伤的心情都被分散了点注意力。 她站定住脚步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不点,“有你这样说你爹地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而已。” 南桃扶额,“这些问题我不想跟你讨论。”推门进入室内,温暖的环境让她哆嗦的身体舒缓了下来。 路知知欢快的从楼上跑下来,惊讶南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桃还没说什么,孙小宝先开了口,“她跟陆一一的爹地分手了,当然回来得早了。” “什么?!!!” 路知知赶紧跑下来,“桃儿,你,你怎么,哎呀,为什么要分手嘛,沟通呀,你跟陆野要沟通呀。”她说得激动,说完才觉得自己在孙小宝面前说这个不太妥当。 孙小宝可是孙沈川的儿子,自己在他面前这样明确的表明立场,要是给孙沈川知道了,后果路知知简直不想去想。 结果孙小宝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关心。 南桃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很强的倾诉欲望,她现在只想干正事儿。 随便三言两语的打发掉路知知后,她去洗漱出来,就看到孙小宝站在她卧室的门口。 吓了一跳,“孙小宝,你干什么?” “我今天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了。” 孙小宝双手插兜,大方自然的走到了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下,“所以我来跟你兑现承诺了,给,你要的名单。” 南桃穿了件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孙小宝手里的名单,而是问他,“你自己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无可奉告。” 孙小宝高冷的给了四个字的回答,“名单,要不要?” 哪还有不要的,南桃没多问,赶紧拿过名单。 名单不是孙小宝写的,而是打印出来的,一整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 南桃看得眼睛都疼了,看完后简直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孙小宝在边儿上一局游戏都打完了,抬眸看着她,“看完了吗?” 南桃艰难的找回声音,“这名单上面的人,都是跟你爹地有生意往来的?” 孙小宝嗤笑了一声,“女人,跟我爹地有生意往来的人写一本字典都写不完,这些都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组织。 南桃听姜媛提起过,具体是个什么组织,姜媛说不知道。 她惊讶孙小宝竟然知道组织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组织的事情?” “女人,你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我会对你很失望的。”孙小宝一脸嫌弃,“我是孙家人,组织里最讲究的就是家族之人的忠诚,我爹地从小就以此为家训培养我,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这些名单上的人都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他们都是为你爹地服务吗?” 孙小宝摇头,“他们只为组织服务,不为个人服务。”说完,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女人,你还可以问我两个问题,珍惜机会喔。” 南桃顿了一下,所以这小子只让自己问三个问题吗?这么神秘? 她想了想,“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孙小宝开口,“没有名字。” 南桃语塞,“怎么会没有名字呢?邪教都还有名字……” “这就是组织的强大之处,它既不是邪教也不是盈利机构,组织就是组织,一群有共同需要的人聚集在一起,互相有彼此的把柄在彼此手里,一个家族又一个家族被拴在一起,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名字什么的,都是浮云,有强大的力量做支撑,有没有名字都是一样的。” 孙小宝的形容很具体,南桃能想象得到,但是她并不觉得这个组织完全就是自发的,不是孙沈川运营着的他背后就有其他人掌控着一切。 也并非是孙小宝说的非盈利性的,这么蚂蚱拴在一根绳子上,牵着绳子的人随时都能收割一大堆的蚂蚱,至于最后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些蚂蚱,煎炒炸烤,还不都是牵着绳子的那人说了算。 想来想去,南桃还没想到第三个问题要问什么。 “第三个问题我可以存起来吗?暂时还没想到要问什么。” 孙小宝起身往外走去,“那你可得抓紧了,我三天之后就要走了。” 南桃惊讶,“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你跟你爹地说过吗?” “喂!”孙小宝做出了一副烦了南桃的模样,“我说过,那是我的事儿,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行,你还是未成年呢,你要是出事儿了我怎么跟你爹地交代,不,就算是不跟你爹地交代,我也得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南桃赶紧拦住孙小宝,“你要走,就得告诉我你去哪,不然我能把你带出来,也能把你带回去。” 孙小宝紧紧的盯着南桃,半晌忽然笑了。 小孩子的笑容无论掺杂着什么情绪,总是明媚的,所以南桃看不出来他是高兴的笑还是生气的笑。 笑完之后,他叹了口气,依旧是一副大人模样,幽幽开口。 291:最烦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女人,我该用什么词形容你呢?善良还是圣母?”孙小宝重新走回到房间里坐下,“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你应该恨不得我分分钟消失,永远不来烦你才对。” 南桃无语,她圣母吗?她只是有社会责任感,“孙小宝,无论你怎么阴阳怪气我,我都必须知道你要去哪,你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我就算不圣母,也不会希望你遇到什么危险,我还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 说着,南桃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了瓶果汁给他,“如果故事很长,你可以喝着果汁慢慢说。” 看着递到眼前的果汁,孙小宝整个无语住了,伸手扶了扶额,“我不喝果汁,白开水就行,谢谢。” 南桃:“……”还是给他到了杯温开水。 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她看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保证只要确认你是安全的,你告诉我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的。” “我信你。” 孙小宝说着就从书包里摸出来了个平板,是他从来不离身的那个,他一边给平板解锁,一边道,“我给自己找了个领养家庭。” 本来正盯着小孩儿在平板上飞舞的小手感叹他的密码设置的也太复杂了的南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领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孤儿才需要领养,孙小宝他…… “你不用太惊讶,就是你想的那种领养,只不过我在资料上做了点假。”孙小宝在解锁了十几道密码之后终于打开了平板,调出来一份文档,递给了南桃。 南桃接过看后,惊吓惊讶都变成了目瞪口呆。 那是孙小宝的个人资料,上面的一切,除了身高体重是真的之外,一切都是假的。资料上面显示他从小父母双亡,被抛弃在了福利院门口,在福利院长大,性格沉默内向,渴望一个有爱的家庭能够接纳他给他温暖。 并且上面还有一封他的手写信,他用弯弯扭扭的笔迹述说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伤心的高兴的,都被他形容成是上帝的恩赐,行文造句都很稚嫩。 南桃是见过孙小宝的笔迹的,他从小被孙沈川培养,精通很多国家的语言,小小年纪也写得一手好字,甚至孙家还有他的毛笔书法被装裱起来。 这封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他写的。 但是孙小宝却表示,就是他写的,他很优秀,装作不优秀也会装得很像的。 南桃彻底无语住,看着福利院的资料,还是有专业认证的福利院,在国际上都很有名。她皱眉,“什么样的福利院会让你造假这样的资料?”什么样的领养家庭连造假这么严重的资料都看不出来,那不是个坑吗? “当然是我自己投资的福利院。” 孙小宝说完,挑眉看着南桃,“女人,我很有钱的,就算以后不继承我爹地的遗产,我也是非常有钱的。”这些年他在孙沈川身边耳濡目染,早早的就掌握了一些经商的门道,别看他现在只有七岁,他从六岁就开始用孙沈川给他的零花钱做各种各样的投资了。 钱生钱的速度总是十分迅速的。 他投资这个福利院完全就是亏本生意,不过能让他有一份逼真的资料,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也很可以了。 南桃彻底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确实也是的,不能用看小孩子的目光去看待孙小宝,他不是小孩。 深呼吸一口,南桃继续看余下的资料。 接下来的资料就是要收养孙小宝的家庭。 “这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家庭。” 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家庭,却十分平凡普通,是挪威的一对华人夫妻,男人是一名保险精算师,妻子则是自己经营了一个华人超市,夫妻两已经年过四十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生育,这些年一直在各种领养机构了解情况。 资料显示夫妻两从高中起就是情侣了,一起上了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因为男方的工作出国定居了,夫妻恩爱,家庭收入算是普通人里的中上水平,跟孙家的水平比起来,这夫妻两的生活只能算是贫农了。 资料里还附上了夫妻两的生活照,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却每天都会在家里一起吃晚餐,两人信奉基督教,餐前祷告的仪式感也是满满的,周末夫妻两要么一起出去骑行,远足,要么举行宴会宴请亲朋,在天气不好的时候还会煮上一壶红酒,窝在一起看一部电影,等时光流逝。 这样的生活,跟总是冰冰凉凉,需要一板一眼计算时间去做事情的孙家来说,又是天堂了。 南桃看完资料,又看看孙小宝,“我忽然有点理解你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过的生活,已经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梦寐以求的了。” 有钱。 有地位。 孙沈川总会老去,死掉,孙小宝以后绝对是可以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 他改名换姓的去过另一种生活,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南桃忽然看不太懂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了。 “我就是我,不是世界上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我有权利选择我想过的生活。” 孙小宝喝光了一杯水,放下水杯,“你不也不是世界上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吗?” 他定定的看着南桃,问出的问题直达她的心底。 南桃没办法跟孙小宝说自己的生活如何如何的不如意,默了片刻后合上了手里的资料,“我得见见他们。” 孙小宝皱眉,“女人,你得寸进尺了,你不是我的什么人。” “但是在这里,我是能决定你以后命运的人。”南桃话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孙小宝不答应,她不会让他这件事儿办成的。 被威胁,孙小宝盯着南桃看了半晌,终于妥协,“那我安排你以社工的身份去见他们。” “孙小宝,你不要不高兴,我这是对你负责,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确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你走了,那不叫为你好,那叫害你。” 南桃苦口婆心。 孙小宝不耐烦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哎呀知道了。” 他一边嚷嚷一边开门离开,南桃不知道听错没有,怎么觉得这家伙声音里还有些高兴呢? 292:坏消息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外面,路知知见到两人在屋里这么久没出来,都有些担心了。 好在最后看到孙小宝走出来了,她赶紧闪进了南桃的屋子里。 “桃儿,你跟孙小宝关着门说什么呢?说这么久?” 南桃没有把孙小宝的事儿告诉路知知,只是简单的编了个事儿搪塞了过去。 反正路知知真正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她又问,“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跟陆野到底是咋回事儿了吗?” 看着路知知这么关心她跟陆野的事儿,南桃不难想到肯定是她告诉一一她要来冰岛的,说不定在超市前面的那次偶遇她也有功劳。 想着,南桃叹了口气,“知知,你也认识我这么久了,你真的觉得陆野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吗?” 路知知被问得一愣,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呢,想了想才说道:“虽然不确定陆野是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但是那个孙沈川明显不是最适合你的呀,他都那么老了,这么迷恋你就跟个变态一样。” 说起让她受苦受难的孙沈川,路知知是满心怨怼,“我总觉得他对你好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的,桃儿,你得擦亮眼睛呀。” 南桃知道孙沈川对自己的好是病态的,但是带着目的性,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许旁观者清,南桃歪着头问路知知,“你怎么看出来他对我的好带着目的性的?” “感觉他就是先把你捆在身边,至于捆在身边要干什么就不知道了。如果他是单纯的迷恋你,跟你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吧,但是他要跟你结婚,我觉得他的目的就是你老公的身份。” 路知知的话吧,在南桃听来,说了当没说,但是又有那么点正确的意思在里面,想了想,南桃扶额,“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好了,我要是有孙小宝那么聪明就能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路知知也欲哭无泪,“要是我再聪明点,能精准表达我的意思就好了。不过桃儿,你多长个心眼儿,我总觉得孙沈川对你的迷恋并不单纯。” “我知道。” 南桃摸了摸路知知的脑袋,“我跟陆野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之前的经历注定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过安稳的生活了,知知,你要是跟一一有联系,可以帮我劝劝他,就算我不跟陆野在一起,我也一样会很爱很爱他的。” 路知知很想问南桃她跟陆野到底经历过什么,难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不能化解的恩怨吗?所以才绝对走不到一起。 不过她明白南桃不是很想说,她也没问。 “好吧,我会跟小家伙说的。” 路知知也感叹了一番,埋怨南桃瞒得太深了,陆野的侄子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刚知道的时候被下了一跳呢。 对此,南桃只能报之一笑,简单解释一番,最后总结,“陆念安也算是付出了代价,只是她对一一造成的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她现在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一一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 “桃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你早告诉我,我就帮你撕陆念安那个贱人了,还有穆雨燕,那个老娼妇,反正我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你告诉我,我给她几个大耳瓜子,抽她,也让你解气一点呀。” 路知知被气得原来的性格又冒上来了。 南桃摁住她,“她现在也不好过了。”陆野说跟她断绝了关系,下一步,应该就是要惩罚他们了。 陆野有两个原则,一不动亲人,二不动朋友,既然现在穆雨燕跟陆源都算不上是他的亲人了,他后面肯定会有动作的。 不过具体是什么,南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真的有点疲惫于每日的勾心斗角了,太累了。 * 陆一一做了个梦。 非常开心的梦,他在梦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醒了。 只是醒来之后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房间四下的模样,心情立刻沉入了谷底,立刻跳下床往外飞奔出去。 女佣正在客厅打扫,看到他醒了,赶紧问好,“小少爷,你醒了呀?先生正准备出门……”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回国!” 他不是在冰岛吗?在爹地的病房里,爹地搂着他睡觉的,妈咪去给爹地办理手续去了。 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汀兰苑了。 他快要哭了,看到外面车道上的陆野,赶紧扑了过去,“爹地,我怎么在这里?妈咪呢?妈咪在哪里?” 他抱住的是陆野受伤的腿,顾七在一边看着都疼,想上前把一一拉开,却被陆野抬手制止了。 陆野抱着小家伙上了车。 在车上,他温柔的替他擦着脸上的泪水,擦完才柔声发问,“你想你妈咪了?” 陆一一点头,又摇头,这不是想不想妈咪的原因呀,他明明在冰岛陪着妈咪的,怎么一睁眼就回国了,难道都是做梦吗? “爹地,我们不是去冰岛找到妈咪了吗?” 陆野点头,“是的,你睡着的时候她还抱了你亲了你的。” 闻言,陆一一松了口气,“那我们怎么回来了?” “一一,这件事情爹地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来跟你说,现在爹地要先去公司那边处理点事情,你只要记住,爹地跟妈咪都是爱你的,以后你想见谁,想谁陪你都是可以的。” 陆一一听到陆野的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爹地,你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他已经极力隐忍声音里的哭腔了,但是他又不傻,爹地说的是想要谁陪他都是可以的,但是他明明想的是两个人都陪着他呀。 “没有坏消息,一一,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你现在觉得是坏消息的事情,或许明天,后天去想,就是好消息了也不一定。”陆野将已经开始抽泣的小家伙搂在怀里,唇角始终挂着淡笑,“爹地跟妈咪都是爱你的。” “我知道了。” 一一咬牙,“爹地,你去忙吧,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好,乖。” 陆野松手,看着小家伙一溜烟儿的跑掉,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滴病人从眼角滑落。 南桃,你多狠,能叫十几年不曾流过一滴泪的我重新有了眼泪。 293:叫小叔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一一在房间里趴在床上哭了好久,才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他泪眼模糊的看到了手机上路知知发来的短信,是抱抱和摸摸头的图片,陆一一更伤心了,连一直支持他撮合爹地跟妈咪的知知阿姨都没有更多的话跟他说了,看来妈咪那边的想法也是这样了。 她跟爹地真的没有办法和好了。 陆一一越想越伤心,最后哭的是声音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吓得女佣赶紧上楼来看他怎么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佣解释自己的心情,避开她后抹着眼泪说自己出去散散心。 就小跑出了汀兰苑。 结果跑出别墅后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别墅小区里转悠来转悠去,最终还是转悠回了汀兰苑。 只是他没有走回别墅,而是停在了隔壁别墅的门口。 趴在铁门上朝着里面看去。 安安静静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一个人影。他有些奇怪,不是前两天才有邻居搬进来的吗?怎么一直都没见到? 陆一一只是趴在门口看,却不曾想这铁门根本没有锁上,他一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走进了院子里,这个院子跟汀兰苑的格局装饰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陆一一朝着大门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你好,有人吗?” “有人在家吗?” 陆一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别墅,试图去认识一些陌生的人,大概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到汀兰苑去,始终想着自己解决不了的爹地跟妈咪的事情。 别墅的大门也没有锁,他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以为hi有人在家,陆一一站在门口恭敬的开始了自我介绍,“有人在家吗?我是陆一一,我住在隔壁的汀兰苑里,你好?” 只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陆一一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脑海里忍不住的回想起那晚上自己听到的婴儿的哭声,好像有魔力一样,莫名的牵动着他的心。 只是他在客厅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有婴儿用品,觉得奇怪,却又明白自己不好再停留了,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结果经过沙发后面的落地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窗帘后面伸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陆一一吓了一跳,赶紧抽回手,动作拨动了窗帘,他在惊吓之中也看清楚了窗帘后面伸手拽他的人的脸。 下一秒就睁大了眼睛。 “爹地!” “爹地你怎么受伤了!”还满脸都是血。陆一一赶紧扑上去要用小手给他擦额头上的鲜血。 “爹地,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在邻居家里。” 陆执偏头躲开,又伸手把陆一一的小胖手拽住,“小子,我不是你爹。” 陆执一开口,陆一一就察觉到了异样,这确实不是他爹地的声音,但是他的脸却跟爹地的一模一样,一瞬间,他就想起了奶奶曾经提起过几次的死掉的小叔。 猛地,他脸色大变,“你是鬼!” 陆执被陆一一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都逗笑了,只是他一笑就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又是倒吸了几口冷气,“小子,鬼也会流血吗?你爹地不是无神论者嘛,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个小家伙。” 说着,他挣扎着伸手要摸一摸陆一一的脑袋。 陆一一偏开头,警惕的盯着他,“你不是鬼,那你是谁?” “我是你小叔。”陆执没好气,伸出手,“小崽子,还不快扶你小叔到沙发上去坐。” “但是我小叔已经死了。” 陆一一嘴上这么说,看到陆执难受得嘴唇都发白了,额头脸上也全是鲜血,还是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问他,“你要喝点水吗?你家里有烧开水的东西吗?” “你会烧开水吗?”陆执靠在沙发上,眼神饶有兴致的盯着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站着的陆一一,这小家伙,遗传了他爸的谨小慎微,但是也遗传了他妈的好管闲事。 可真是个矛盾体。 “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你现在需要喝开水。” 陆执都快笑出声来了,看吧看吧,多像南桃,一瞬间,他看陆一一也顺眼了很多。 “水龙头往左掰,就是热水。” “那你等一等。” 小家伙说着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去了,再出来就端着一杯热水了。他小小心翼翼的将热水送到陆执嘴边,看着他喝下大半杯后又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巴。 感受着一只小手在自己脸上动来动去,还生怕弄疼了自己,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陆执盯着陆一一看,移不开视线。 陆一一注意到了陆执的打量,“你怎么会在我邻居家里?”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爹地,但是他这张脸分明跟爹地的一模一样。 这让陆一一很是苦恼。 “小子,我就是你邻居。”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陆执。你小叔。” 陆一一皱眉,思考过后勉强相信,“那为什么你没有死,外面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 “因为你妈咪。”陆执伤得挺重的,才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了。 陆一一双眼一亮,“你认识我妈咪?” “当然,你妈咪照顾了我四年。” “那她岂不是很喜欢你!”陆一一跪坐在陆执手边,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捂着肚子,“你肚子很痛吗?要叫医生吗?” “不用。” “生病了为什么不叫医生?” 陆执扶额,“小子,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爹地不烦你吗?”不过这陆执还真说不准,陆野对待所爱之人,是极其有耐心的,之前自己也是他耐心对待的一员,一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爹地才不会烦我,他最喜欢我问问题了。” 陆一一为了让陆执躺得更舒服一点,拿了个抱枕垫在他身后,帮他整理扯到的衣服的时候忽然摸到一手冰冷且黏糊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就白了。 “叔叔,你在出血……” “叫小叔。” “小叔,你在出血!” 294:带走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被小家伙叫一声小叔,陆执很是受用,他扯唇笑了笑,“那是因为小叔刚才跟怪兽战斗了一番,怪兽被我打败了,我光荣负伤了。” 陆一一的小嘴巴抿得直直的,眼底全是无奈,“小叔,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怪兽。你受伤了,得去医院才行,我爹地前段时间也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妈咪说我爹地不去看医生是不要命了,小叔,你是不要命了吗?” 陆执扯了扯嘴角,半天才让陆一一从抽屉下拿个盒子给自己。 盒子里全是医药用品,陆执打开盒子后撩开了衣服,陆一一看到陆野的背上有很深很深的一道伤口,吓坏,赶紧帮他把衣服撩得高高的。 “你去帮我洗个毛巾出来。” 陆一一赶紧听话去拧了块毛巾出来,陆执就用这毛巾擦干净了血迹,然后再熟练的给自己背上的伤口上了药,贴上了纱布。 弄完,陆一一又洗了块毛巾走到陆执身边给他擦着脸上的血迹还有汗水。 被一个小家伙这样贴心的照顾着,陆执真是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像你妈。”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妈咪,陆一一情绪瞬间低落,“你跟我妈咪关系很好吗?” 关系很好? 陆执觉得南桃要再见到自己肯定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不过骗骗孩子说关系好有什么关系,于是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这么伤心?你妈咪不要你了呀?” “我妈咪才没有不要我,她可喜欢我了,她只是不要我爹地了。” 陆执听到这儿,忽然笑了,舌尖抵着后牙槽盯着陆一一看半天后才慢条斯理的笑了,“这样呀。” “你笑什么,我妈咪不要我爹地了对你来说是好事吗?” “我可是你爹地的亲弟弟,你说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陆一一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抬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死了又活过来了呢?我妈咪帮你的吗?但是她又不会大变活人。” “是因为外面有一群人想要害我,你妈咪帮我藏了起来,我就没死成,而那些找不到我的人以为我死了,就到处散播了我死掉的消息。” 陆一一懂,却无法理解,默了半天才开口,“那你现在呢?是又被那群人找到了吗?”所以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陆执哈哈大笑,摇头,“不是那群人,是另外一群人。”是出乎他意料的一群人,他的人被那群人围堵着虐了一番,只剩下他一个人冲了出来。 其他人全军覆没了。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了?” 陆一一紧张了起来,“你跟我爹地说吧,我爹地肯定会保护你的。” 陆执伸手揉了揉陆一一的脑袋,“你不可以告诉你爹地。包括今天在这里遇到我的事儿,知道吗?” “为什么呀?你不是我爹地的弟弟,我妈咪的朋友吗?” “因为我想给你爹地一个惊喜,他还不知道我活着。”陆执把陆一一搂进了怀里,“你爹地最近因为跟你妈咪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吧?等我身体恢复好了,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你说他心情会不会好点?” 陆一一将信将疑的看着陆执,半天才微微点头,“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会的,小家伙,谢谢你。” 陆执亲吻在陆一一的额头上,“你真乖,让小叔想到了一个人。” “谁,小叔你自己的孩子吗?” 陆一一把自己半夜听到婴儿哭叫的事儿说了一遍,陆执微笑着点头,“是的,那是小叔自己的孩子,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妹妹呢。” “她是我妹妹!我就说怎么总是忘不掉那哭声呢,小叔,那我妹妹现在在哪里?”陆一一迫不及待的要看看新妹妹长什么样了。 陆执被这个问题问到了,沉默片刻后揉了揉一一的脑袋,“妹妹现在不在家。” “是保姆带她出去玩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带礼物来看望她吗?” 陆执沉默的笑了笑,“等妹妹回来我通知你,好不好?” 陆一一不傻,他在陆执两次的犹豫跟沉默之间看出了点难色,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孙小宝的。” “谁?”有点耳熟的名字,陆执一时间没有把他跟前段时间调查过的孙沈川联系在一起。 陆一一把孙小宝的事情讲给陆执听了,包括他如何欺负自己,还有他抢了自己妈咪的事儿,最后他叹了口气,郁闷道:“但是大人们跟孙小宝说话从来都不会用一些黄岩区搪塞他,因为他就像个大人,你们那些幼稚的谎话根本骗不了他,他还会骂你们。” 陆执笑,“听起来是个很有个性的小孩子。” “我的重点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对我说谎了。”陆一一皱眉,“我并不比孙小宝笨呀,你们那些谎话我也能听出来呀,你说你有女儿,但是她又不是被保姆带走了,又不在家,你不是骗我嘛。” 陆执倒是被陆一一这接连的两三句话堵得语塞一下。 没想到这小家伙温吞吞的性格犀利起来也蛮伶牙俐齿的,他伸手刮了刮陆一一的鼻子,“你想听什么实话?” “你真的有女儿吗?” “是呀。” “那她去哪里了?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一个人去什么地方吧?” “她被我一个亲戚带走了。” 说起来,陆执的背就疼,就像是伤口被重新扎了一刀顺着伤口再划了下去一样。 他能调查到的资料显示他的母亲向云烟权势十分大,能力十分强大,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拿到向云烟的资料的下一秒,她的人就在路上把他堵住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一些东西了,并且还擅自进行调查,得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什么东西是不能触碰的。 然而就在教训的途中,囡囡从车子后座的箱子里爬了出来,爬到了她的跟前,得知这孩子是陆执的后代,向云烟的眼睛都亮了。 她带走了孩子,并且表示,这是陆家人给她的赔偿。 295:很期待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不傻,从昨天向云烟对自己冷漠决绝的态度就看得出她对自己没什么所谓的母子亲情,不过向来冷情冷肺的陆执也不会期待什么。 只是现下比较让他头疼的是囡囡那个小家伙还在她的手里。 不确定向云烟那种心狠手毒的女人会对囡囡做什么,不过光是因为小家伙没有在身边,陆执就已经不习惯得抓心捞肺了。 “你还有其他亲戚吗?”陆一一认真的看着陆执,“是我爹地认识的亲戚吗?” 陆执一笑,把陆一一捞起来抱在怀里一顿蹂躏,逗得他哈哈大笑,然后说,“不是你爹认识的亲戚,你不许告诉你爹,知道吗?” 陆一一无语,这个小叔好奇怪,怎么什么东西都不让他告诉爹地,不过他还蛮喜欢他的,为了以后能来见他,想了想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之后会亲自告诉我爹地这些事儿的吧?” “当然了。”陆执双手揉搓着陆一一胖胖的脸蛋,“我会亲自告诉他的。”想起那一幕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期待呢。 * 第二天下午。 南桃终于等来了孙小宝的安排。 从来都是一副睥睨众生的态度的孙小宝竟然有点小紧张,在去往约定见面地点的车上不断叮嘱南桃一些事情,比如一个合格的社工应该问哪些问题,还比如哪些东西她可以问,哪些问题她不要问。 南桃听着孙小宝跟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也笑了,伸出手指在他嫩嫩的脸上刮了刮,“孙小宝,不要紧张,如果那对夫妻人很好的话,我是不会拆你的台坏你的好事儿的。” “哼,谅你也不敢。” 孙小宝嘴上依旧傲娇,只是趴在车窗上不断的往外望着,眼睛里闪烁着星光,期待得很明显。 南桃问他:“你是不是也还没有见过他们?” “见过一次,在他们来福利院的时候。”孙小宝把自己去福利院装成孤儿的经历告诉了南桃。 南桃听完,除了震撼之外,也是蛮佩服孙小宝的,这孩子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的那股轴劲儿,她在成年人身上都很少见到,更别说是在一个七岁的小宝身上了。 不过凭良心而论,她是不希望一一这么累这么成熟的,抿了抿唇,南桃摸了摸孙小宝的脑袋,“希望他们跟资料上的一样好。” 孙小宝没说话,只是从他眼里的光可以看出来,他也一样希望。 很希望。 * 那对夫妻是连夜赶过来的。 约定见面的地点在海边的一个小酒馆里,南桃他们到的时候,夫妻两就已经到了。 在一群金发碧眼白皮肤的老外里面,黑头发黄皮肤的华人真的很是显眼,刚下车的时候孙小宝一眼就看到他们了,并且因为他们的早早到来而雀跃了起来。 “女人,你看,他们来了。”孙小宝等南桃停车,“一个人赴约的速度表明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他们早于约定时间到来,肯定是很重视这件事儿的。” 南桃不难听出孙小宝的喜悦,点头,“嗯嗯嗯,是的是的。”不过如果是骗子想要速度完成kpi,也会这么主动吧。不过这话她在心里嘀咕行了,不会告诉孙小宝的。 孩子现在正在兴头上,让他高兴高兴吧。 南桃停好车,正了正身上板正的西装,拿过文件袋,“你等会儿就不要叫我叫女人了,要叫我叫阿姨,南阿姨,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孙小宝拉着南桃的手往前走,回头喊了一声,“南阿姨。” 故意停下来喊这一句,分明有种把南阿姨喊成了南阿姆的语气,这是嫌弃她走的慢了,南桃哭笑不得,快走了几步。 小酒馆里,人声鼎沸。 今天海边天气好极了,那对夫妻就坐在酒馆靠窗户的位置,阳光暖暖的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看过来的那抹惊喜视线都照亮了。 对上两人的视线,南桃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不用接下来的询问,她仿佛就已经确认,把孙小宝交给这两个人,她会放心,而孙小宝也会开心。 上前,跟两人进行简单的寒暄问好之后,她在拉着孙小宝落座。 小家伙很完美的演绎着资料上的性格,沉默寡言,内敛害羞,不过眼底却藏不住的有些激动。 那对夫妻的视线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停留在孙小宝的身上,舍不得挪开一样。要是南桃不开口,这三人可以这样看一下午。 她笑了:“韩先生,韩夫人,约定你们接小宝回家的日子还有两天,我这边想再询问一下你们的一些基本情况,方便再讲一下吗?” 夫妻两被问到,没有一丝不耐烦,很配合的再将生活里的一些细节事情讲了一遍,跟资料上的完全符合。并且从他们的口述里,南桃能听出他们的生活确实很幸福。 不过,这么幸福的生活,一个领养来的孩子,完全就是一个变数,他们不担心这个变数打乱他们生活的节奏吗? 南桃不光是心里想,还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问完,孙小宝的脚就在桌子底下踢了南桃一下。 南桃伸手摁住了他的小脚,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她都要听到答案,因为无论是从资料上还是两人的状态上放看来,他们都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要再收养一个孩子?而且是否有做过自己的生活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大做改变的准备。 她以前的社交圈子不广,却也听说过很多本来相亲相爱的两口子因为新生儿的到来,恩恩爱爱的小资生活开始变得一地鸡毛的事儿。 有人因此离婚,有人因此出轨,有人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当然,也有人从一地鸡毛里捡到了糖,悟到了人生新方向,这些都是存在的。 南桃问完,观察到夫妻二人脸色都没变,对这个问题也顺答如流,表示他们都已经四十几岁了,经历了下岗再就业,创业,移民,双方父母离婚再婚再重病各种一地鸡毛的事儿,或许生活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改变,但是时间总是往前走的,有问题就解决,每一天争取比过去的昨天过得更好就可以了。 说完,韩夫人伸手握了握孙小宝的手,问他是不是这样觉得的? 296:她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小宝演技高超的拘谨又羞涩的点头,表示赞同。 韩夫人很开心,对孙小宝小手爱不释手。 南桃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很好,甚至对南桃都有了启发的作用。 她也不好再干涉什么了,只能微笑着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这夫妻两盒孙小宝。 刚好他们点的小食上来了,南桃坐在一边看着两夫妻在说说笑笑,孙小宝脸上竟然也有了些许的笑意,这样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惊讶。 心里也有些动容,或许孙小宝是真的很喜欢这年夫妻吧。 时间过得很快,半晚十分。 四人站在小酒馆门口告别。 夫妻两表示会在这里待上几天,问可不可以约孙小宝出来玩,他们以为孙小宝是在这个城主管大的,所以想要在这里陪陪他,走一走他走过的路,才能更好的融入他的生活。 不得不说,真的是有心了。 南桃哪里能有不答应的道理,她跟孙小宝目送着两人上车离开,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海港口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箔一样,美得醉人。 孙小宝没有欣赏美景的欲望,南桃就让他先坐车回家了,自己这是走下了海滨大道,走上了建在公路下面的木板路。 海浪就在脚下一阵又一阵的拍打上来,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咸咸的海的味道,远离阳光的小路,有点冷,不过好在南桃穿的衣服够多,走在水雾迷蒙之间也不觉得有多冷,相反,稍低的温度有利于她思考。 正走着,想着,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摸起来看,竟然是白缪的电话。 惊讶白缪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她接听,才把手机拿到耳边就听到那边白缪语气沉沉的说了一句,“南桃,秦妙妙出事儿了。” 南桃一愣:“什么?” 电话那边,白缪详细的说了秦妙妙是如何失踪了好几天,然后她是如何在垃圾桶里被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喉咙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已经被毁掉了。 被发现的时候奄奄一息,送到医院紧急抢救都没有抢救回来。 死了。 死了不说,白家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非常狠的连她火化后的骨灰都不允许人去领取。 南桃本来不觉得冷的,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些本来只能打湿脸上绒毛的雨雾瞬间变成了无数尖利的冰锥,狠狠的凶凶的将她穿透。 秦妙妙死了,南桃内心明白,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她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跟孙沈川抱怨过一句,说她总是说话,很烦。 所以,孙沈川就毁掉了她的嗓子,还把她丢到了垃圾桶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饶是早就知道孙沈川是个恶魔,亲身经历或者是亲手促成这样一桩惨案,南桃只觉得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脖子里,揪住了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挤压着。 好疼。 她站不住了,往后跌退了几步坐在了木栅栏上,蜷缩着双腿双手环抱住,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电话那边,白缪还在说话,南桃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去回应他了,只能匆匆掐断电话。 这条小道上的行人不多,南桃坐了很久都没有人路过,最后她终于找回力气,跌跌撞撞的走了上去,打了个车,直奔回家。 路上,她给白缪发了个短信:“孙沈川就是恶魔,你们要远离我,远离他。” 白缪担心南桃出事儿,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南桃接听后,几度哽咽才将自己跟孙沈川抱怨秦妙妙的事儿说了。 白缪也没想到秦妙妙的惨剧的导火索是一句话,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也不怪南桃,她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谁知道孙沈川会疯狂到直接去对人动手。 “南桃,这么危险的人,你真的要嫁给她吗?” 白缪十分担心。 南桃抿了抿唇,她要做的事儿没有办法跟任何人细说,解释,如果他们要知道,就知道她必须要跟孙沈川结婚就行了。 她的沉默就是回答了,白缪叹了口气,“虽然很想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但是这个选择,我真的很难支持你,南桃,孙沈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背后的组织也不是。” 说起组织,南桃想起了孙小宝给自己的名单,害怕白缪的所有通讯都会被监听,她在电话里随便说起了几个名字,问白缪知不知道。 白缪表示知道,都是白家的合作伙伴,问南桃怎么了。 南桃沉默,白缪立刻从她的沉默里明白过来,“他们也是的?” “嗯。你顺着他们摸下去,还有白缪……” 南桃欲言又止,“算了,还是等我回国了再说。”这些话在电话里无法细说,“我估计也快回来了。”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南桃捏着手机叹气。血缘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东西,她从看到白缪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在知道跟他是有血缘关系后,她跟他的关系就像更亲近了一层。 或许这就是有亲人的感觉吧。 感觉还不错。 南桃握着手机看着车窗外已经降临的夜色,沉默庆幸着。 * 回家后,路知知正在做晚饭。 南桃进屋后,她急忙举着锅铲迎上来,神秘开口,“你今天带孙小宝出门了?” 南桃点头。 “干什么去了呀?”路知知一脸八卦,“那小子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还叫我叫阿姨了。”她简直受到了惊吓,“他竟然会叫我叫阿姨!以前都是用鼻子看我的呢。” 南桃噗嗤一笑,觉得孙小宝真的是要以一个全新的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于是摸了摸路知知的脑袋,“他长大了。” 路知知表示南桃这话哄哄小孩子还差不多,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既然她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恰好这个时候厨房里传来了糊味,她大叫,“我的菜!”然后赶紧跑开了。 南桃哭笑不得,看着楼上,想了想,上去走进了孙小宝的房间。 房间里,孙小宝已经开始在整理东西了。 南桃进去坐下,开门见山的问,“孙小宝,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件事儿,如果你爹地发现了,他会怎么做?” 297:不听话 - 也难逃 - 木木唔 正在包礼物的孙小宝动作一顿,知道南桃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的,想了想,便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们做个交易吧。” 又是交易。 南桃皱眉想了想,“孙小宝,如果这件事儿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跟我说就是,我不需要一定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 “我不想欠你的,如果你不想接受交易,我可以找别人。” 南桃无语,“你的交易是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制造一场意外。”这句话从孙小宝的嘴里说出来,着实吓了南桃一跳。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孙小宝,你真的以为你爹地没有手段追查你的事儿吗?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帮过陆执吗?陆执,陆野的弟弟,没有死吧?” 孙小宝直接挑明,突然说出陆执的名字,让南桃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了眼睛。 “只有陆野那么相信你的人,才不愿意深查你,稍微查一查,就知道。”孙小宝将一些东西从箱子里挑出来,“当然,也说明陆执不是我爹地的对手,我爹地早就知道你在照顾他了。” 南桃心头一哽,“你爹地还知道什么?” “你不想他知道什么?”孙小宝这个问句反而是在回答。南桃抿了抿唇,“如果我跟你说一件事儿,是一件很坏很坏的事儿,但是能让你加强警惕,你想听吗?” “我爹地又收拾谁了?” 孙小宝一针见血,敏锐得让南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让我加强对我爹地的警惕,势必是关于我爹地的事情的,很坏很坏的话,我想他是都动了跟你相关但是跟你关系不好的人,那个冒牌路知知?” 南桃再度沉默,内心也有一些恐惧在疯狂生长,孙小宝太厉害了,他现在才七岁呀。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跟你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孙小宝,你得做好应对你爹地的准备。” “我不是那个冒牌路知知,我知道。” 说着,孙小宝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帮不了我了,不过我还是会谢谢你,喏,这个送给你。” 孙小宝递给南桃一个小书包。 很小一个,看起来还旧巴巴的,南桃不解。 “这是在学前班的时候陆一一最喜欢的书包,他每天睡午觉都要抱着才能睡得着。”孙小宝说着,还不等南桃感动片刻,又说道,“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他哭了好几天。” 南桃:“……”她不生气不生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送给你。” 其实这份礼物还真的蛮贴心的,南桃看着这个只比巴掌大一点的小书包,抚摸着它,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一的体温。 “谢谢你呀,孙小宝。”时间也不早了,南桃不好打扰他了,“好好休息。” “好。” 孙小宝看着南桃离开,脑海里回想着她之前的话,很久之后从箱子的隐藏小格子里摸出了个手机。 想了想,他在手机上摁下了一串数字,拨了出去。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天的清晨,南桃送孙小宝去约定的地点。 韩家夫妻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们开车过来的,他们两人的笑容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让南桃觉得很清爽,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孙小宝也没穿以往常穿的小西装而穿上了运动装。 南桃没有走过去,而是在一条街之外的地方停住了,她蹲下,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孙小宝。 “这是什么?” 孙小宝不解,南桃从盒子里拿出项链亲自给他戴上,是红绳子套着一块小菩提玉坠,喻义平安健康,这是她买了很久想要送给一一的,现在先送给孙小宝了,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能平平安安的。 将项链带好,放进衣服里,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找你的新爸爸和新妈妈吧。” “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但是又希望你能够隐姓埋名的很好的生活着,不要再跟我见面了。”南桃哭笑不得,眼角竟然有点湿润了,“孙小宝,我现在的心情真是矛盾。” “这很正常,面临分别,就算不是那么喜欢的人,也会有情绪波动的,特别是我们的分别或许就是永别了。”孙小宝嘴上虽然说理性的分析,但是行为上还是给了南桃一个拥抱,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你也去做你该做的事儿吧,希望你跟陆一一能早点生活在一起。” “谢谢你。” 两人再度告别,南桃目送着孙小宝远去,看到他扑进了那对夫妻的怀里,那两人蹲下来跟他说话,还不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孙小宝也喜笑颜开,南桃从来都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他们要上车了,孙小宝停下来回头对着南桃挥手,南桃也不停的挥手,然后用告诉他,快走吧,既然就决定迈出这一步了,就不要回头了。 他们上了车。 南桃的手放下来,唇角的笑迟迟的不能压下去。 “小桃子,我儿子背叛我,你也跟着背叛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就在南桃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凉凉的声音。 头顶撑上来了一顶黑伞,孙沈川的声音就在伞下面,在南桃耳边响起。 那么冰冷。 南桃身体一僵,扭头就看到了已经站到了她身侧的孙沈川。 他穿着卡其色的长风衣,带着渔夫帽,黑色墨镜几乎遮掉了他一半的脸颊,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举着伞,纹丝不动。 他的突然出现带来的巨大惊吓让南桃失语了数秒,反应过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是朝着前面望去。 而前面,孙小宝跟那对夫妻开的车已经驶出去了,就在跨海大桥上,一辆大货车从他们后面飞快的追了上去,然后…… “砰”的一声。 大货车直接将那辆福特车从跨海大桥上顶了下去。 桥下,是波涛不平的大海。 深不见底。 “不要!!!” 南桃嘶吼着,想要冲上去,无数的保镖从一边冲了出来,将她拦腰抱起。 其中一个人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在晕厥的前一秒,她看到了孙沈川脸上的怒气。 “小桃子,你不听话,代价就是别人的性命。” 298:要听话 - 也难逃 - 木木唔 等南桃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被孙沈川带回国了。 被锁在了孙家的那个小房间里,曾经她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南桃飞快的从床上翻身起来拍打着房门,厚重的房门拍打得她的手掌都红了疼了,但是外面却没有一点回应。 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孙沈川说的那些话,他说她犯的错,需要别人的命来偿还,还有那辆被撞下了跨海大桥的小轿车,车子里面有孙小宝还有那对夫妻。 她有一瞬间无法相信孙沈川会这么狠,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 只是双手因为捶门说感受到的痛处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孙沈川确实出现在了冰岛,也确实让一辆大卡车将孙小宝乘坐的那辆小轿车给撞下了大桥,那么小的一辆小轿车,车身很快就消失在了冬季冰冷的海洋里。 光是想想,南桃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孙沈川好狠。 她也好无能,什么都阻挡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还让孙小宝白白的丢了条性命,他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呀。 巨大的绝望让南桃没有力气再捶打铁门了,她背靠在门上,缓缓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南桃听到了铁门被开动的声音。 她赶紧起身一把拉开了门。 只是门外,孙沈川就站在那里,已经不是在国外时候穿的那一身肃杀的装扮了,而是玄黑色的最简版的唐装,外面再套了一件宽松的卡其色的毛衣。 带着金丝框眼镜儿的男人梳着清清爽爽的发型,身上都是浅色系的搭配,白得发亮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檀木手串,手里也捏着一串佛珠,正在不住的滚动。 谁能想到如此清雅俊秀的皮囊下住着的是个手段狠戾到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眼都不会眨一下的恶魔。 这一幕极其的讽刺。 他手上沾着的鲜血还热乎着吧,就开始念起佛来了。 南桃冷笑着后退,“孙沈川,你离我远点……” 她越是叫他离远一点,他越是缓步靠近,手上的佛珠一颗颗的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孙沈川脸上挂着斯文矜贵的笑容,“小桃子,我要是离你太远了,该怎么给你看这些视频呢?” 说着,孙沈川朝着后面的人招招手,便有人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笔记本电脑被点开,黑漆漆的屏幕上瞬间跳出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路知知被捆在板凳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遭受过酷刑,正一动不动的低垂着脑袋,湿透了的头发耷拉在脸上,正在往下滴水。 南桃见此,瞪大了眼睛,扑上去一把抱住电脑,看清楚了电脑里的人确实是路知知,她心急如焚又愤怒不已,“孙沈川,你对知知做了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动她了吗?你言而无信?!” 下人搬了个椅子进来,孙沈川坐下,盯着南桃,淡淡的笑了,“小桃子,你言而有信吗?你答应过我什么的,也忘了?” 南桃一噎。 “孙沈川,你这个恶魔,你少拿我跟你做比较。” “都是人,凭什么不能比较?我给了你最大最完整的信任,你却辜负了我,小桃子,我真不高兴。” 他确实是不高兴了,现在看着南桃的眼神里都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小桃子,你的朋友被我教训了一次,这次学乖了很多,也听话了很多。”孙沈川抬了抬手指,手下就从南桃手里抢走了电脑。 “她宁愿被弄死也不愿意再在视频里发声求你救她了,小桃子,你感动吗?”孙沈川淡淡的睨着南桃,“你好好思考一下以后是否还会不听我的话,我不会动你,但是每一次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动你的朋友,我相信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吧,路知知,白缪,姜媛,甚至还有你之前的那些员工……” “孙沈川,你闭嘴!”南桃愈发心痛,“你放了路知知,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你放了她。” “放了她不可能的。” 孙沈川继续道,“不过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她的,小桃子,消耗我对你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好事儿,从今天开始,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要想多考虑一下,知道了吗?” 他是声音恢复了温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南桃身边,手指轻轻的从南桃的脸颊上楷过,缓慢的,充满深情的。 南桃讨厌这样的触碰,心底觉得恶心,但是却咬紧牙关承受了下来,她点头,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了。” “乖。” 孙沈川眼底的光逐渐聚拢,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既然知道听话了就跟我下去吃饭吧,我们时间不多了,婚礼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南桃点头,顺从的跟着孙沈川下了车,面对着楼下餐厅里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不是很有胃口。 孙小宝的离世,孙沈川是怎样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吃饭。” 孙沈川替南桃拉开了一把椅子,“吃完了下午我们去选婚纱。” 婚纱。 南桃往前走的脚步僵了一下。 这个词的到来,让南桃真的意识到了,她跟孙沈川真的要结婚了,就算这段婚姻的初始就是她的算计,但是是真的,她要为一个男人穿上婚纱了。 而那个男人却不是陆野。 南桃抿了抿唇,点点头,“好的。” * 三个小时候。 依旧是上次陆野带南桃去的那个婚礼小镇。 复古的城堡里,顶级的婚纱设计大师已经为两人准备了上百套的精致礼服。 南桃随意的挑选了几件,开心是装出来的,为了路知知的安全,她还必须装得很逼真。 孙沈川也选了几套西装,从内衬到外套,一针一线都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大师亲手设计的。 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衬衫的衣领,半晌后动作定住,叫了在一边发呆的南桃过去。 “怎么了?” “帮我整理。” 孙沈川双手放下,南桃点头,孙沈川比她高很多,她还需要垫着脚才能为他扣上衬衫的扣子。 只是扣扣子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孙沈川脖子上的红痕。 手“你这里是怎么了?” 孙沈川没回应,伸手从南桃手里抢过了衣领,南桃又看到他手腕上也有许多红痕。 299:他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 这样的痕迹,明显看起来就是被人捆绑鞭打过的。 这样的痕迹出现在孙沈川的身上,南桃属实没想到,她还以为从来都只有他虐别人的份儿,没想到…… 孙沈川利索的整理好了衣领的扣子,又扣上了袖口上的盘扣后看了眼南桃:“是不是没想到我也会被打?” “是谁打的你?” 南桃不是假装关心的,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世界上能鞭打孙沈川的人,说不定就是孙小宝说过的,他上面的人物。 不管她此刻的多问一句是出于什么心态,总之是让孙沈川很受用就是了,所以他笑了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南桃默了默,知道他这是在敷衍,应该从来都只有他虐打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吧,哪还有被别人虐的。 不过他不多说,南桃知道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就沉默了。 孙沈川继续开口,“小桃子,你应该多问一点,装作关心也要有始有终……” 南桃心里颇为无语,既然知道她是装作关心,还要她多关心一点,他对表面功夫也这么享受吗?但是还是顺从着开了口,“什么样无关紧要的人敢打你?我已经知道秦妙妙的事儿了……” 对于孙沈川来说,秦妙妙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孙沈川笑了笑,对着镜子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秦妙妙,就是那个冒牌的路知知?” 南桃嗯了一声。 “怎么,心疼她了?”孙沈川从镜子里看着南桃的反应,没有看到他希望的喜色,皱眉,“我以为你会高兴,她那样的人,死了就死了。” “那也是一条生命,孙沈川,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死了就死了,你不为一条无关紧要的生命伤心,她还有亲人,朋友,他们会伤心流泪。” 南桃说完,定定的看着孙沈川,希望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只是孙沈川却一笑,手指刮了刮南桃的鼻尖,“那你现在进入我的世界了,需要时间来是适应我的世界里的规则了。” “在我的世界里,除了你,没有谁是重要的,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 谬论。 南桃心里冒出来的只有这一个词。 孙沈川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让侍者替自己穿上外套。 这件外套袖口很紧,侍者见到孙沈川微微皱眉,吓得赶紧去拿另一件。 “你去国外的时候,我回了趟隐国。”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南桃一愣,嗯了一声,在他提醒的目光下又问了一句,“你就是在那里受伤的吗?” 孙沈川点头,“我们婚礼的时候他们会来,不要怕,他们不吃人。” 不吃人么?连孙沈川这种厉害角色都吃得死死的,不吃人也能叫人心惊胆战吧。 南桃微微垂眸后又问了一句,“那,隐国的人,跟那个组织有关吗?”孙沈川知道她与白缪跟姜媛交好,应该也知道姜媛告诉她组织的事儿。 “有关。” 孙沈川两个字斩钉截铁的回答,南桃还愣了愣。 “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答我。”南桃默了默,“我以为你生气了之后就不会再跟我说这些事儿了。” 孙沈川笑出了声,摸了摸南桃下巴,“你是犯错了,但是你已经受到惩罚了,所以不必担心,以前我们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好的。” 南桃乖顺的点了点头。 这次购买婚纱,南桃选了三套礼服,孙沈川也选了三套。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 再从城堡里走出来的时候,天际已经彩霞绯红了。 婚礼小镇里还是这么多人,熙熙攘攘的,南桃挽着孙沈川的手从人群里走过去,忽然,肩膀被碰了一下。 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从她身边擦过去的穿着婚纱的换了新娘就往她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南桃扭头看去,那飘扬的白纱,飞舞的秀发,已经走远。 边上都是祝福的人,还有好几个小花童在撒玫瑰花。 花瓣漫天飞舞,好美。 孙沈川注意到她脚步踉跄,“怎么了?” 南桃不做痕迹的将手掌紧握,满是向往的眼眸眯了眯,“就是觉得他们好快乐。” “你也会这么快乐的。” 孙沈川回答。 南桃抿唇笑了笑,“希望吧。” 然后握紧的手掌细细的摩挲了一下,感受着手掌里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女孩儿给她的是什么? * 同一个西城。 汀兰苑里,暮色四合之下,陆野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顾七匆匆进屋:“老板,孙沈川带着南小姐回国了,今天他们还去了婚礼小镇挑选婚纱。” 说完送上一大叠照片。 照片是他们的人拍的,有在城堡里南桃站在镜子前替孙沈川系领带的,有南桃穿上婚纱对着镜子微笑的,也有两人挽着手踏着暮色从城堡里走出来的。 每一张照片里,南桃都是带着笑的。 不管真假,她笑起来真的很美丽,顾七看得都生气了。 老板为了她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睛了,她还这么高兴,真是没良心。 陆野看着照片,只专注着照片里的南桃,完全忽略了站在他身边看起来很是般配的孙沈川。 而这个时候,楼梯上传来了动静。 陆野飞快将所有照片压在了文件底下,朝楼梯那边看去。 陆一一抱着足球跑下楼:“爹地,我去外面踢足球去了。”他欢快的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跑了出去,开心快乐的模样倒是让陆野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后陆野才收回视线。 顾七也看到了,感叹,“小少爷最近还挺开心的,似乎不受影响。” “南桃跟他联系过。”肯定安抚好了他,“孩子开心就好。” 这小小简单的愿望,也很难实现的。 重新抽出照片来看,这时,禾木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板,林园那边来消息了,孙小宝醒了。” 陆野闻言,放下手里的照片,示意顾七收好。 起身,“去看看。” “好。” 车子就停在外面的车道里,陆野上车,禾木开车直接从后门就离开了,没有注意到陆一一的胖胖身影正悄悄的往隔壁的别墅里走去。 300:算计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执的别墅里。 陆一一推门进去后放下了足球,压低声音叫了一句,“小叔?” 黑黢黢的房间里才亮起了一盏灯。 客厅角落的一个椅子上,陆执窝坐在里面,手里捏着一把武器,被吵醒,目光里闪过一抹狠戾,再看到是陆一一,又赶紧把黑洞洞的枪口调转了个方向。 “你小子吓我一跳。” 陆一一撇撇嘴,“小叔,我答应你每晚来看看你的,怎么会吓你一跳呀。”说着,陆一一在深山摸出来了好多零食,递到了陆执的手里,“小叔,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零食了,这个糖果可好吃了,我爹地每天只让我吃五颗,说吃多了会坏牙齿,我只吃了一颗,留了四颗给你,你快吃。” 说着,他献宝一样的将巧克力糖果双手递到了陆执面前,嘴巴上说着的是给陆执,但是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的是,想吃。 如果此刻他面对的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肯定会不忍心吃下这几颗糖的,但是他面对的是陆执,就算他不喜欢吃糖,在这样的视线的注视下,他还是麻溜的一下子把四颗糖都塞进了嘴里,放肆咀嚼,“嗯呐,真好吃呀。” 陆一一跟着吞口水,“是吧,很好吃吧,我也很喜欢吃呢。” 陆执差点没被齁死,“小笨蛋,你也很想吃这糖果是不是?” 陆一一皱眉,“小叔,我很聪明的,你不要老是叫我小笨蛋。” “小笨蛋跟小傻瓜才搭配嘛,叫你小笨蛋怎么了?难不成你还会被越叫越笨了?” “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只是很不好听嘛。 陆一一叹了口气。 “小笨蛋,你叹什么气?你才这么丁点大,还有烦心事儿了呀?” 陆一一不是烦心,是伤心。 他把自己下楼的时候偷听到的顾七叔叔跟爹地说的话告诉了陆执,说着说着眼尾就红了,“我妈咪不跟我爹地结婚,却嫁给了别人,小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执哪里知道,南桃的心思比海深。 “小笨蛋,你妈咪又不是不要你了,你伤心什么,她这是给你找了个后爸呀,你想想,你妈没给你找后爸,你就只有你妈你爸两人爱你,你妈给你找了个后爸,从理论上来说,有三个人爱你了,要是以后你爹地再给你找个后妈,就有四个人爱你了。” 陆一一:“……”沉默半天,他摇头,觉得小叔说得不对,“童话里后妈都是坏蛋,后爸也是。” “童话里还都是骗人的呢?没听说过嘛。” “真的吗?” 陆一一睁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真的没听说过呀,陆执对自己新获得的童话杀手头衔很满意,揉了揉陆一一的脑袋,“现在知道了吧?以后老师给你讲童话故事,你就骂她。” 陆一一沉默,他觉得小叔说错了,但是他不会反驳。 他高兴就行了。 * 林园。 也是陆野的房产,不过是在顾七的名下。 陆野下车后径直朝着客房走去。 刚刚推开客房的门,一个枕头就从房间里被丢了出来,陆野身子微微一偏,伸手就把枕头捏在了手里。 从床上起来的孙小宝见枕头没有丢到陆野,立刻红着眼睛朝着他扑了过来,攥紧的拳头想要往陆野身上打去,但是却被陆野伸手一把摁住了脑袋。 他只是弯腰,大手摁在他的头顶就能把他给摁得死死的。 “都是你的算计,陆野,都是你的算计是不是?都是你的算计!你为什么要算计我!” 孙小宝疯狂发怒,试图对陆野拳打脚踢,只是他的小胳膊小小腿儿踢直了也碰不到高大的男人,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陆野回眸示意,顾七跟禾木两人赶紧上前把孙小宝扯开。 “小孙少爷,你冷静一下。” 顾七把他的手摁住,“你既然都知道一切都是我家老板的算计,那你应该识相老实点。” “啊!!”顾七才手腕,孙小宝就扭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小狼崽子一样,一口就给顾七手腕咬出血了,禾木赶紧上前来把他摁在了床上。 虽然这个动作用在孩子的身上怎么看都有点缺乏人道主义,但是孙小宝这家伙太狠了,如果不摁住他,他给谁都得来一口。 “你们放开我,陆野,你混蛋,你竟然敢算计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孙小宝挣扎不开,最后只能趴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叫吧叫吧,你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可不是医院,是林园,是我老板的地盘!” 顾七捂着流血不止的手,生气得不行。 这小崽子,下嘴也忒狠了。 他这样一说,孙小宝反而不叫了,只是扭头恶狠狠的盯着陆野。 陆野走进来,弯腰把地上凌乱的东西一一捡起来,然后才走到孙小宝面前,示意禾木松开他。 禾木犹豫,“老板……”这可是个小狼崽呀。 “松开他。” 陆野再次命令,禾木只能松开孙小宝。 被松开的孙小宝直起身子,却没有攻击陆野,而是双手攥紧拳头死死的盯着陆野看,眼眸红通通的,绝望又愤怒。 “孙小宝,孙沈川教了你不少本事,怎么没有教过你,无能狂怒是最无效的?”陆野说着,坐在了病床上,他的腿伤还没好完全,长久站立还是疼的。 陆野坐下,继续开口,“没错,我是算计了你,但是我能算计你,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还不够强,你察觉不出来那对夫妻是我安排的人,与其说你是在气我,不如说你是在生你自己的气,你觉得自己要是再强大点,说不定就掉不进我挖的坑里了,是么?” “陆野!!” 孙小宝嘶吼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陆野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听他继续。 “其实这个故事,我觉得应该是有两个结局的,没错,韩齐悦跟他老婆是我安排的人,但是,如果孙沈川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我不会阻拦他们带走你,他们也确实是需要收养孩子的夫妻,他们也确实很喜欢你。” “如果他们带走你,你一样可以跟他们欢乐度过余生。” “但是孙沈川的出手,改变了这件事儿的结局。” 301:对不起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提前插手,你现在就已经是大西洋里的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如此残酷的话,说的却是更残酷的事实。 孙小宝无言以对,面对他亲生父亲想要解决掉他的事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想说。 见他情绪最终平静。 陆野走到了窗前,撩起了拉下的百叶窗,看向窗外。 “当然,现在你也可以选择,从你被安置到林园的那一刻起,那两个人就等在你房间的外面了。” “看得出来,他们很关心你的安危,想知道你醒了没有,生没有生他们的气。” 说着,陆野放下了手里的百叶窗,转头看向禾木,“去告诉他们,孙小宝醒了,平安无事,他们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 忽然,孙小宝大声制止了禾木,跑上前趴在了窗户边上,用一根手指撩起百叶窗偷偷往外看着。 他所在的房间是林园最南边的房间,窗户外边就是个小湖,那夫妻两就站在湖边,眼巴巴的朝着他这边看。 看到他们,孙小宝就像是又被拉回了刚上车的那一刻。 一上车,那两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的给摁住了孙小宝,给他穿上了厚厚的救生衣,还有护住脑袋的帽子,严丝合缝的甚至连他的眼睛都给罩住了。 但是就算如此,孙小宝还是能听到车子被撞击的声音,还有外面世界里传来的尖叫声,以及他被那个女人搂在怀里不住安慰的声音。 那个女人说不要怕,一会儿就完了,陆先生不会让他们出事儿的。 然后就是巨大的轰鸣声,失重感,还有车子掉进了冰冷海水里的一瞬间,那彻骨的凉意冲刷着孙小宝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他躲无可躲,在海水里被水里的人从车里扯了出来,再然后,他就像是被冰冷的海水给冻僵了一样,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周围都是陆野的人。他也瞬间弄明白,原来那女人嘴里一直念叨着的陆先生就是陆野。她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她认识陆野。 所以这一切都是陆野主导的。 他怒不可遏,就算现在隔着窗户看着那两夫妻,他心里也是有怒气的,气他们欺骗自己,骗取自己的信任,但是看着那两夫妻脸上的伤口,青紫痕迹,他又心软了。 在心硬跟心软之间不断纠结,很快,孙小宝的眼眶就红了。 “你不想让他们走,怎么,是想跟他们一起走?” 陆野也没有反对,“你要想好了,我会安排你们出国的……” “我不走。” 孙小宝果断决绝的拒绝了,“陆野,如你所愿,我不走了。” 陆野扯唇笑了笑,“挺好。” 说着,他看了看禾木,“安顿好他们。” “好的老板。” 禾木离开,顾七也随之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陆野跟孙小宝了。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最终还是孙小宝不够沉得住气,先开了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儿的?” “也不久,就孙沈川开始接近我女人的时候。” “不过你运气挺好,跟我有缘分,你选中的在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我手下的。”所以只用了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这件事儿。 孙小宝抿唇,他相信陆野说的,这两人本来就是要收养孩子的,而且他们的资料也都是真是可信的,只是比较神秘的是他们在陆野手下,干什么? “你把我救走了,他什么时候会知道?” 孙小宝用他来称呼孙沈川,“毕竟你不可能伪造我的尸体吧?”以他对孙沈川的了解,不见他的尸体,他肯定会怀疑的,他那么谨慎小心。 如果一旦他知道自己没有死,后面肯定会赶尽杀绝的。 “不管你信不信,已经处理好了,如果你爹地……” “他不是我爹地了。” 孙小宝冷冷的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陆野不奇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对于孙小宝这个小家伙,他也是做足了调查的,不能把他当做个小孩子对待,所以他能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孤儿就孤儿吧。 陆野对着他伸出了手。 孙小宝警惕盯着他,“你干什么?” “握个手,我也是孤儿。” 孙小宝盯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父母明明都还在。” 不过他没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趴在窗户上认真的看着那两个人被禾木带走。 至少他们是安全的。 望着那两人的背影,孙小宝很久很久才收回视线,然后走到床边坐好,认真的盯着陆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要什么。” 他清楚陆野这个人,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儿的,他能让他谋划这么久,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现在先不说这些。” 陆野起身,是烟瘾犯了,摸出香烟来又放下,大概还是顾忌着有个小孩子在。 结果孙小宝直接说道,“你要抽烟就抽,不必顾及着我。“ 连盯着陆野看的目光也成熟得很。 陆野笑了笑,并没有点烟,“到底你还只是个有着稚嫩肺部的七岁小孩子,我可不能这么荼毒你。” 说着将香烟跟打火机一起摸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东西带进来。”话说完之后,又看着孙小宝,“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看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禾木扭送这一个被捆成了粽子模样的胖子走进了房间里。 胖子被他禾木猛推了一把摔在了地上,痛得嗷嗷大叫。 只是当他叫嚷完,抬头看到坐在床边的孙小宝的时候,瞬间他吓得连声音都拔高了,更别提脸色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孙小宝看到他,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张白!” 孙小宝立刻跳下床铺,上前就朝着他的脑袋重重的踢了一脚。 肥胖的男人被踢掉了一颗牙齿,却没做任何反抗,只是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跪下,给孙小宝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小少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背叛你的,小少爷,对不起。” 他不是故意背叛他的。 而孙小宝这一刻却无比的憎恶那个在冰岛给他打出了一通电话的自己。 302:上一课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错,当初他在被南桃提醒后打出的那通电话就是给眼前这个胖男人的,那个时候孙小宝还不知道他会背叛自己,会因为他经常来家里给孙沈川办事儿,而亲昵的叫他大白叔叔。 这是那些跟孙沈川沆瀣一气的人里面跟孙小宝关系最好的,所以他才会打出那通电话,希望如果孙沈川发现了之后他能够帮助自己在其中转圜一下,毕竟他也是孙沈川的手下里最得力的。 他真心实意说出口的劝说的话,孙沈川会听的。 “你现在跪在我面前磕的这几个头,说的这几声对不起,是发自内心的吗?如果没有陆野,你以后会跪在我的坟头给我说对不起吗?” 张白赶紧摇头,“小少爷,你言重了,你是福大命大的人呀,我不是呀,我不能骗孙爷呀,你也知道的,孙爷有多恐怖。”敢背叛孙沈川,他是不想活了吧。 他是福大命大之人,所以他就能被推出来吗? 再福大命大的人掉进那冰冷的海水里,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也会被摔个半残吧。 想着自己遭遇的一切,以及可能会遭遇的一切,孙小宝的眼底里不再有最后一丝温暖了。 张白还想要张嘴求饶,被孙小宝塞了一团毛巾在他的嘴里,“闭嘴。” 陆野在一边嗤笑,“叫他闭嘴干什么,我以为你想听他一声道歉呢。” 孙小宝不屑,“道歉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也是。” 陆野弹了弹手指,看着那白胖子,“那你怎么处理掉他?他现在已经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儿了。” 若是要他出去,得保证他不会告诉孙沈川这件事儿,但是从他刚才的话来看,要他背叛孙沈川,对孙沈川隐瞒什么东西,不如让他去死。 孙小宝看着张白,眼底冷漠,“死人最能守住秘密了。既然他活着不敢背叛孙沈川,死掉就行了。” 张白听到这句话,被塞住的嘴里只能发出绝望且的哀求声,一阵凄惨过一阵儿。 只是陆野听了孙小宝的话,并没有动手。 孙小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禾木一眼,见他们迟迟不动手,皱眉,“你不赞同我说的话?”难不成还要这个胖子活着回去? 陆野起身走到了张白面前,伸手扯掉了他嘴里的毛巾。 得到了自由的男人立刻张嘴求饶,“小少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害怕孙爷呀,孙爷太狠了,不过这次我绝对不会说什么的,求求你放我离开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我保证……” 他还要大声嚷嚷,却被陆野一脚踹得倒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闭嘴了。 陆野才继续说道,“孙小宝,既然你要跟我合作了,那我就得教好你,今天想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待人待事不能一味只靠情绪支配行为,要找到你对手的弱点。接下来你要记住的是,是人就会有弱点。” 说着,陆野蹲到了张白面前,问他,“你有弱点吗?” 张白吓得不行,疯狂摇头,“没有,我没有弱点,我是个好人,我真的是个好人……”只是他越说,眼底的心虚就越展露无疑。 陆野都看笑了,回头看了孙小宝一眼,“你看,他就有弱点。” 孙小宝也走到了张白面前,皱眉,“我认识他,他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跟他老婆关系不错,也没有孩子,他有什么弱点?” “我没有弱点的,小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白盯着陆野,这个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比孙沈川要恐怖一万倍,因为他比孙沈川更会拿捏他的命脉。 他的命脉,不是他的命…… 孙小宝皱眉盯着张白,片刻,问陆野,“你知道用什么威胁他?” “不知道也不会直接把人给你捆过来了。” 陆野勾勾手指,禾木就把一份文件送了上来。 直接送到孙小宝的手上。 孙小宝识字还不多,但是看图片也明白了,张白在外面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白白嫩嫩的脸蛋胖乎乎的,像极了张白。 难怪了。 孙小宝合上了文件。 陆野起身,“这家伙为了笼络住老婆娘家的资产答应丁克,但是又想要自己的孩子,所以跟外面的人生了对儿子。” “不是的,不是的,那孩子是我收养的,真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张白聒噪不已,禾木一拳头揍了过去,“闭嘴吧你。” 张白被揍到说不出话来,孙小宝才明白了,点头,走到张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凛冽冰冷,“张白,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这对小乖乖,他们会因为你说错话而变得很惨很惨,如果有必要,让他们去大西洋里洗个澡,你觉得怎么样?” 孙小宝不觉得这手段残忍了,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张白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绝对不会对外说出一个字的,我没有来过这里,我没有见过你,小少爷,我发誓,我到死都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到死。 孙小宝冷笑,“不需要那么久。” 既然他没死,他迟早会去将孙沈川的,以复仇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最后,孙小宝答应放了张白。 禾木将张白拖了出去。 陆野继续说,“留他一命还有个原因,他死了,孙沈川会察觉到异样的。” “我知道。”孙小宝也想清楚了,认真的看着陆野,“你给我的课上完了吗?” 陆野一笑,“下课?” 孙小宝坐到床上,想了片刻后看着陆野,“你会给陆一一上这样的课吗?” 陆野闻言,直言不讳,“不会。”他的所有努力跟奋斗,都是为了让一一,让南桃远离这样的生活。 听到这个答案,孙小宝一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失落,抿了抿唇没说话。 陆野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幽幽开口,“我一直认为人应该认清自己的命运,我就是很早就认清了我自己的命运,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我,你觉得我的人生很差劲吗?” 孙小宝抬眸看看了他一眼,“万人向往。” 这是实话。 陆野笑了,“你的也是。” 孙小宝也笑了。 两人就像是在这互相的一笑里释怀且达成了一致。 303:要结婚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两人在林园等着,很快送张白回去的禾木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孙沈川果真是在张家附近安插了许多的眼线,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察觉,送张白回去这一遭就已经被孙沈川的人发现了。 知道张白为了他那两个双胞胎儿子也不会铤而走险的背叛他们,孙小宝想着都不自觉的笑了。 陆野盯着他,“笑什么?” 孙小宝感叹,“以前我以为世界上的父亲都跟孙沈川是一样的,表现在外面的宠爱都是虚伪的。”在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孙沈川对孙小宝也很宠溺,西城谁不知道孙家的小少爷被宠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 “但是看到你,又看到张白,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是有父亲会愿意为了儿子连命都不要。” 陆野看着孙小宝,“世间的人千千万万,各式各样的人跟事都有,既然你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知道了不一样的活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 “孙沈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代表你是什么样的人。” 对此,孙小宝只是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说起孙沈川,他直截了当的问陆野,想要在自己这里知道些什么。 陆野也没有客气,直接问孙小宝是否知道组织的事情。 孙小宝满脸嘲讽,“这半个月,听到组织这两个字,比我之前一年听到的都多。” 陆野皱眉,“怎么说?” “我们,包括孙沈川自己,都不会称呼它为组织,这个词是说给外人听的,我认为里面的人们之所以不叫它叫组织,是因为组织这个词是有边际感的,但是那个东西,是无边无际的。” 无边无际。 这倒是个奇怪的形容词。 陆野皱眉,“无边无际只是夸大?” “或许是我知道的消息有限制,这么跟你说吧,从我记事起,每年来跟孙沈川拜山头的人数是每月递增的。” “就用你们所言的组织称呼它吧,它并不是你们以为的,进入之后就会有什么好处。”孙小宝言简意赅的将之前跟南桃说过的东西又告诉了陆野一遍。 完了补充一句,“或许一开始真的有奔着来这里面享受庇护,享受好处的念头来的,但是加入组织的唯一要求就是献祭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每个人都有仇家,大家不约而同的就会献祭与自己关系较差的亲人,很少会有人送出来的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人,一旦开始一起做了坏事儿,互相有了把柄,桎梏多了,心就齐了。”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在把柄面前,大家都会是永远的朋友,这就是组织的力量所在。” 孙小宝说完,看着陆野,“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但是我知道南桃的。” 听到南桃的名字,垂眸沉思的陆野认真的看着孙小宝。 “她跟孙沈川结婚,是想要放松他的警惕,她应该是准备在婚礼上对那个组织的人一网打尽的。” “应该也是我给她灵感了,我告诉他,会出席孙沈川婚礼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组织里的人,有的是讨好他的,有的,就是他要讨好的。” “但是,我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式在婚礼上动手,她也不会跟我讲。” 孙小宝说完,陆野脸上的情绪已经愈发凝重了。 其实这个可能陆野不是没有猜测过,但是以他对南桃的了解,她哪里能有那么强硬的手段在婚礼上对孙沈川一击必杀? 所以她的打算真的是这个? 她推开自己,是为了保护他们? 一瞬间,陆野只觉得眼眶发热,心口却堵得厉害。 这个傻瓜。 他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过来走过去,如此手足无措,有点欣喜,又很是担心的模样让孙小宝都忍不住皱眉。 他冷冷的看着陆野,“我之前在抖音上面看到过一句话,谈恋爱会影响人拔刀的速度,现在看起来果然是真的。”陆野这样的人都会被男女之前的情情爱爱整得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孙沈川会成也南桃,败也南桃,也不奇怪了。 南桃肯定也是深谙这个道理,才敢以个人的力量去挑战那么庞大的一个灰色组织了。 不过对此,孙小宝始终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他认认真真的跟陆野开口:“我知道南桃的想法,但是我从没有跟她透露过我的认为,我觉得她这么做,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成功,百分之九十九会失败,并且败得很惨。” 孙小宝的一句话,终于让陆野的脚步停住了。 无论陆野现在心里有多少对南桃这个举动的猜测,对她动机的揣测,对她内心对自己感情的推断,他们目前面对的现实依旧很残酷冷峻,南桃依旧是要跟孙沈川结婚,并且那个神秘的组织的强大,是他们还没有窥探到的。 他冷静下来看着孙小宝,“如果我加入呢?” 孙小宝思考片刻后给出四个字的答案,“两败俱伤。” “我在冰岛的时候曾给了南桃一份名单,是我所知道的孙沈川这些年拉拢的人,有二百多个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家中等以上的企业。” “当然那份名单还不包括地位在孙沈川之上的人。” “这么多人,你们难道要全部针对纳入复仇计划之内吗?陆野,恕我直言,你们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螳臂挡车。” 孙小宝直言不讳。 陆野陷入沉思。 “我从孙沈川的讲述里东拼西凑,应该也了解了你跟南桃之前遭遇的全貌,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去抨击那个组织,而不是将目标对准个别。” 这个问题是孙小宝一直在想,却想不明白的。 陆野盯着他看了片刻,起身,“带你去几个地方,你看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然后吩咐女佣给孙小宝换上陆一一的衣服。 刚好孙小宝的身高体态都跟陆一一差不多,陆野带他出去比较方便。 两人一起上了车。 车子从林园缓缓驶出,一路向北。 304:还活着 - 也难逃 - 木木唔 车子一路向北,是从西城的富人区开到棚户区。 那是孙小宝从来都没有去过的贫瘠之地。 他甚至惊呆,明明是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这个地方怎么会是这样子的?没有高楼,路边没有花朵跟绿树木,没有大的商场也没有公园,走着走着,甚至连水泥路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尘土扑天坑坑洼洼的乡村泥路。 在这样的路上颠簸,孙小宝很快就晕车了,趴在陆野怀里吐了好几回,面露难受之色,“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怎么还没到?” 陆野的视线落在外面的灰黄荒野之上,长长久久的不肯挪回来,这样的视线,让他想起在盘寿村的时候,黄土高坡上的每一眼,眼睛都像是脏了一样。 很难受。 他摸了摸孙小宝的脑袋,“快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陆野没有说明,只是随着车速降下来后,孙小宝重新趴到了车窗上,向外看去。 车子路过的是一处非常破旧的土房子,土房子外面的栅栏都破破烂烂的,孙小宝看到了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身子在院子里劳作。 他的腰弯的那么厉害,背都快撅断了的程度,一张脸几乎要跟地面垂直了,光是看着,孙小宝都觉得很难受。 陆野的车子停在了院子前面不远处的一段路上,陆野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个老人,孙小宝便明白,陆野要带他来的就是这里,他要他看的就是这个老人。 只是,为什么呢? 车子停下了好久,陆野也不下车,只是坐着,看着。 孙小宝疑惑,“你为什么不下车?” “就在车里看。”下车,怕院子里,房子里的东西给孙小宝幼小的心灵造成太大的伤害。 “为什么要看他?”孙小宝皱眉。 他有同情心,老人,弱者,他都能同情,但是他同情心并不泛滥,如果每一个弱者他都要狠狠同情的话,他还有时间跟精力去做别的事情吗?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他的女儿,在二十年前被带到了盘寿村。”陆野简单的将那老者的遭遇说了一遍。 其实跟文教授一家的遭遇差不多,两个老人锲而不舍的找女儿找了二十几年,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人也累垮了。 老头儿还能下田农作,老太太已经瘫痪在床许久了,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褥疮,十分凄惨。 之前南桃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笔补偿,还给两位老人家置办了房子安排了人照顾,只是老人们老无所依,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一个远方的侄子身上,侄子好赌,输光了他们的钱跟房子,老人在新房里还没住几日就又回到了这里。 陆野知道,他们的人生已经陷入了地狱,从他们失去女儿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地狱了,所有的帮助都是徒劳。 “他们在出事儿之前,是一对非常平凡的夫妻,从来不作恶,他们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然后,陆野又带着孙小宝去了文教授一家人的墓地前。 将文教授一家的事情说给了孙小宝听。 “这块墓碑上没有名字,是文教授的。” 他背负了很多条人命,他在遗书里拜托他们,不要给他立碑,不要给他留名,不要让世人祭奠他这个罪恶之人。 他的罪恶毫无根据。 他的苦难却真真切切。 说完这个故事,墓地里起风了,上次他们带来的菊花已经枯萎干透了,被风吹得散落各处。 “这两个家庭的悲剧,我想就足够回答你的问题了。” 陆野最好总结性开口。 就是因为那个黑暗的组织的存在,一群无论是为了利益还是私心的人,肆无忌惮的伤害着那些什么都没有做的善良平凡之人,而到头来被伤害的人或许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比如文教授,他不知道自己一家的厄运来自于那个总是对他们满面春风的堂兄弟。 比如陆野,他不知道自己人生毁灭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比如很多的人,他们承受着生活的恶,到最后一刻还在怀疑,问天问地,到底是自己上辈子是何等的恶人,这辈子才会遭遇这样的报应。 孙小宝沉默了。 他也知道了。 点头,看着陆野,“跟你在一起这几个小时,好像比我孙沈川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懂得道理都多。” 跟着孙沈川,他不需要懂道理,他只用复制孙沈川的手段就可以了。 陆野点了三根香交到孙小宝手里,“去拜拜。” “好的。” 孙小宝举着香走到了三块墓碑前,深深鞠躬。 * 孙家。 南桃一路都捏着那个东西,不敢松开手,也不敢露出异样让孙沈川看端倪来。 回家后,她借着内急直奔向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颤抖着摊开手。 握得太紧的手猛地,还有点疼。 摊开手后南桃才注意到自己捏着的是一个小管子,管子里塞的不是一张纸条,而是塞得满满的红线。 南桃将红线扯出来,很奇怪这是什么,忽然就在红线上面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孙小宝身上的香水味。 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有点苦柚的苦味,但是又会有果香甜味。 南桃闻到这股香味,瞬间睁大了眼睛,再次盘弄红线,想起来了。 这是她送给孙小宝的项链的绳子。 孙小宝不是掉进了海里了吗?怎么这个绳子会在那个女孩儿手里…… 南桃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 孙小宝还活着。 是陆野救了他。 一定是的,陆野是怕她伤心跟愧疚,所以找了那个女孩儿递了个消息给她。 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陆野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只要孙小宝还活着,那就太好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张婶在外面询问南桃好了没有,孙沈川晚上要带她出席饭局,为她梳妆打扮的人已经到了。 南桃赶紧收好红绳,往外走去。 孙沈川在楼下,一群人围着他服务,南桃走下去,询问是什么饭局。 “钟文出院,钟家人邀请大家一起聚一聚。” “陆野也会去。” 305:他来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毫不避讳的在南桃面前提起陆野的名字,似乎已经完全相信她已经放下这个人了。 只是南桃清楚,以孙沈川的性格跟手段,相信是假的,试探才是真的。于是她抿了抿唇,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任由化妆师跟造型师将自己包围。 没回答他的问题。 南桃心中已经坚定自己的决定了,就算陆野现在在她面前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中无鬼,应对别人的试探就犯不着装来装去了,做自己就好了。 “南小姐皮肤真好,今晚是想要画个什么妆呢?” 化妆师嘴很甜。 南桃闭着眼睛靠在了沙发上,“我最近没休息好,气色不太好,化个浓妆遮一遮吧。” “好的。”化妆师赶紧忙活起来。 化完妆。 服装为了跟今天的浓颜搭配,南桃选了一条黑色的深v露肩礼服,曜黑的裙身上面用无数的钻石点缀,一根根银线在黑丝之中飞针走线,让裙身上面瞬间就犹如星光闪烁一般的生动了起来。 南桃在房间里换上这身衣服的瞬间,就让身边等候她换衣服的女佣惊呆了,直言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都快移不开眼睛了。 南桃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则是有瞬间的失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南桃其实不怎么爱穿深色系的衣服,日常穿的衣服也是浅色系的偏多,今天这样一身黑还是第一次。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浓妆下的容貌她自己都觉得陌生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看着,就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看着她皱眉,看着她抹唇微笑,好像这具身体里的所有情绪都变得跟自己无关了一样。 更要命的是,她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还有点享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不会惧怕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了。 黑色战袍,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南桃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扯了扯唇,镜子里的那个人也扯了扯唇。 “走吧。” 她转身,女佣们赶紧上前撩着她的裙摆跟上。 一行人缓缓走下楼,孙沈川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南桃的模样入眼,饶是这么多年见惯了游走在身边各式各样的莺莺燕燕,他还是忍不住的惊诧了几秒。 眉眼微挑。 南桃带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缓缓的伸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香风浮动在呼吸之间,孙沈川勾唇一笑,发自内心的夸赞,“很美。” “谢谢。” 南桃最后几级阶梯,南桃自己提着裙摆走下去,白皙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镶钻的细跟凉鞋,脚指头红透莹润,因为她撩起裙摆的动作而露在了外面。 当然,随之露出来的还有她脚踝上的那一圈又一圈的伤痕。 周围有眼尖的佣人看到了,惊得捂住了嘴。 南桃赶紧放下裙子,动作慌乱甚至连下一步脚都不知道该伸哪一只了。 黑色的战袍给她树立起的勇气在外人没有恶意的惊讶声中瞬间被击垮。 孙沈川皱眉,眼眸侧瞟了一眼那不合时宜发出声音的佣人,见到是她,脸色却微微的变了变。 没多说什么,扭过头来将手放在了南桃的手背上拍了拍。 “孙沈川,我有个想法。” 挽着孙沈川往前走的时候,南桃忽然开口,“我想要黑色的婚纱。” 孙沈川挑眉,低头侧眸看着南桃,“怎么忽然想要黑色的了?” “以前没尝试过穿黑色的衣服,今天看起来还不错,所以想试试。”南桃看着孙沈川,“离婚礼不远了,现在换婚纱来得及吗?要是来不及……” “为你,没有来不来得及。”孙沈川捏了捏南桃的手指,“我叫人去准备。” “谢谢。” 南桃点头,又想了想,“那你的衣服是不是也要换个颜色了?我们总不能都穿黑色吧。” “那我换成白色?” “可以的。” …… 跟在两人身后的工作人员有的是第一次来孙家的,一来便见到了孙家缺位了几十年的女主人,惊叹她的美貌的同时又听到了两人这样的一番对话,更是惊讶不已。 在外人眼里,孙沈川待人彬彬有礼,他背后的孙家财大力大却无比神秘,就算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却也还是年年被评选为西城的钻石单身汉第一名。 是无数西城女人心中的绝佳配偶,但是谁都没想到,以前一点花边新闻都没传出来的孙先生,如今却突然要结婚了。 新娘还是个比他小接近二十岁的小姑娘,当然,比他小接近二十岁也不算年轻了,只是南桃长得显小,身材却是十分的有料。 原来孙先生的妻子是这样子的。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段,孙先生这样的宠爱,叫众人也是心服口服了。 *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钟家的庄园里。 这栋庄园在西城往南,最是钟灵水秀之地,是钟家新买下来的,为的就是给钟文养伤。 钟文的情况很不好,之前那场造假的车祸没有让他失去双腿,这次的事故却让他真正的失去了双腿,并且腰部以下的脊椎都没有保住,连轮椅都不能坐。 南桃在路上已经从孙沈川的嘴里得知了一切,听到钟文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的消息,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连下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孙沈川在前面扶了她一把,顺势就将她的身体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两人如此亲密。 瞬间就吸引了四下不少人的注意。 钟家这次的宴会举办得很大,来了不少权贵,并且许多都是南桃的熟面孔,之前她与陆野出席宴会与这群人打过交道。 不过有孙沈川在,这群人就算说话,也只能说些奉承话出来。 “哎呀,孙先生跟孙太太可真是恩爱呀,这才下车就抱在一起了,果真是新婚夫妻了,真叫人羡慕。” “就是呀,孙太太今天好漂亮,肤白貌美的,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了的模样。” ……大家七嘴八舌,南桃没有去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站正了身子挽着孙沈川的手要往前走的时候,身边一个太太忽然惊呼了起来。 “哎呀,陆先生也来了。” 陆野的车早就到了,停在不远处。 他来了,与上次的情形如出一辙。 306:借用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的手放在南桃的腰间,没有因为陆野的到来而有任何一分的力道改变。 身边的妇人提醒了还不算完,凑到南桃身边伸手轻轻的扯了扯她的手套,“南小姐,你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妇人是温家的太太,他先生是孙沈川手下最得力的人,所以也只有她才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出言让南桃难堪了。 毕竟在场的谁不知道陆野跟南桃的那一段,现在她要嫁给别的男人,她却让她去跟陆野打个招呼,安的是什么心可想而知了。 确实也是。 西城名媛千千万,凭什么就南桃这个跟着陆野混了这么多年的二手情妇能上到孙家太太的位置上呢? 所以,看不惯南桃的人非常多。 特别是这个温夫人,她比其他人更讨厌南桃多一点是因为她有个姐姐,高材生,跨国企业的高管,精通八国语言,很多种乐器,上能在商界翻手覆雨,下能当得了小女人给男人红袖添香。 那个目标非常明确的女人在走到了事业巅峰实现了财务自由后,把后半生的目标都放在了孙沈川身上,她十五年前就锁定了孙沈川,硬是为了他不混不嫁不谈恋爱守身如玉熬成了老姑娘。 结果老姑娘没嫁出去,吧唧一声,孙沈川又娶了个小姑娘。 像温夫人这种活在男权下的女人才不会觉得这事儿得怪孙沈川,她第一时间就把孙沈川的结婚对象视为了最大的仇人。 当着孙沈川的面她干不了别的,让南桃难堪难堪还是可以的。 她的话语落下后,不少人准备玩庄园里去的,都停下了脚步,投射到南桃身上的目光瞬间有嘲讽,有轻蔑,还有嫉妒,以及全都带着看好戏的期待。 南桃轻轻的拉了拉被温夫人扯下了半截的手套,“温太太,今天李太太也来了的,你有叫你先生跟她打声招呼吗?” 温先生是个风流的,曾经偷吃偷到了同一个圈子里的太太们身上,好些都被温夫人发现后处理了,李家在西城的地位不输温家,所以饶是她对李太太恨得牙痒,也不能动她。 不过她利用自己男人的身份跟地位很好的在圈子里震慑住了那一批总是嘴碎这件事儿的太太们,这件事儿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提了。 南桃怎么会知道? 南桃盯着温夫人白嫩的脸上表情僵住,笑眯眯,“看来温太太是没有提醒了。”她是怎么知道温太太的事儿的呢?还要感谢孙小宝给自己的那份名单,在那之后他还买一送一的给了自己一份超级大的文件,里面有名单上每个家族的各种辛秘。 温家拍在前几个,所以南桃看了就记住了。 “温太太的好意提醒我心领了,如果我看到温先生跟李太太打招呼了,那我在过去跟陆先生打招呼,你看这样行吗?” 南桃缓缓出声,温夫人瞬间脸色一白。 下一秒,孙沈川开口了,“叫温勤来见我。” 这话像是跟温夫人说的,又像是吩咐身边其他的人,总之,他这几个字后,在场的跟孙家还有温家有联系的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没有人能解释孙沈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危险的气息已经在人群里蔓延开了。 “走吧。” 孙沈川低头跟南桃说话。 南桃点头,“好的,走吧。” 抬头看向前面的时候,她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的瞟向了刚才陆野下车的地方。 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进去了? 南桃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往前看,步子不徐不疾的踏进了庄园里面。 只是她一进去就被一个身着华服却行色匆匆的妇人给拦住了。 那是钟文的母亲,钟夫人。 “孙先生,南小姐。”钟夫人形容憔悴,却还是没有忘记礼仪的跟两人打了招呼。 然后她看向孙沈川,“孙先生,我可以借用南小姐几分钟吗?” 南桃能想到或许是因为钟文的事儿,便也看了看孙沈川。 孙沈川点头,刚巧这个时候有人过来与他低语,说是温勤带来了。 “小桃子到时候去二楼等我。” “好的。” 南桃点头。 看着孙沈川走远,钟夫人才带着悲声开口,“南小姐,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可以吗?小文他在后院。” 果然是因为钟文的事儿。 南桃点头。 往后院走去要经过整个庄园,钟夫人一边走一边跟南桃说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是,钟文在知道秦妙妙的死讯后已经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只能靠医生强制的输营养液给他维持。 只是这样能维持多久呢?看着已经受尽折磨的钟文,钟夫人的根本打不起一点精神去前头招待宾客,只能将那些事情交给自己的弟弟与弟媳。 “秦妙妙……”南桃欲言又止,“钟文与她的感情应该是很深厚的。”心头白月光了属于是。 “坏就坏在这儿呀,我也是出事儿之后才知道呀,谁知道那个女孩儿她脑子这么不好使,惹谁不好要去招惹你。” 现在孙沈川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南桃是孙沈川心尖儿上的人呀。 唉…… “我会试试看的,但是钟夫人,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的。”南桃叹了口气,“钟文是个好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着,这时,一个佣人端着一盘子红酒从走廊边上也急匆匆走过,与南桃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盘子里的一杯红酒歪倒在了南桃身上。 “啊!” 冰凉的液体滑进胸口,南桃吓了一跳。 女佣也吓坏了,赶紧要用手帕替她擦拭。钟夫人停住脚步,皱眉,“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干活的,这点活儿都干不好吗?” 她心急,脾气也大了起来。 南桃赶紧表示没事儿,刚巧手边就有个卫生间,她接过女佣手里的手帕,“没关系的,我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湿了也看不出来,我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钟夫人,你先走,我马上就跟上。” 说着,她走进了卫生间里。 只是才刚进入合上门,一只手就从后面的帘子里伸出来揽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味道从后面扑来。 南桃转身瞪大眼睛要叫陆野的名字,却被他猛地一把捂住了嘴巴。 307:屈服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 他将南桃抵在门上,用尽了力气拥抱,“不要说话,桃桃,给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吗?” “抱完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用气音低语。 南桃双手撑在门上,感受着身后男人的体温。 两人的身体如此近距离的贴在一起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 那是陆野动身前往大溪地去跟薛窈结婚前的那一夜。 南桃那个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去感受陆野的。 以至于后面的很多次,她回忆起那一夜,都浑身战栗。 而此刻,那一夜的感觉又回来了。 陆野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却惹得她气息不稳,抓着门把的手颤抖连连。 或许是两人分别太久,或许是两人心里压抑的情绪都太重,这样的拥抱最终还是升级成了一场灵与肉的交合盛宴。 “陆野,钟夫人还在等我……”最后一丝的理智就是还有个人在等她。 还有钟文…… 陆野双手抱放在南桃脸颊两侧,“我已经安排人去通知她了,那杯酒弄到你身上,你需要洗个澡,要洗很久很久。” 很久。 很久。 南桃的身体最终在陆野磁性的声音攻势之下,屈服了。 陆野动作粗暴,将她托抱到了洗漱台上,亲吻一刻都没有停下。 南桃伸手压下男人撕在她礼服上的手,“别,衣服我还要穿的,陆野,别……” “桃桃,你以前从没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还有她今天的妆容,像是一朵绽放在黑夜里的黑玫瑰,上面还点缀着亮晶晶的露珠。 陆野快要嫉妒死了,她这最独特的一面,第一次的存在,却是为别人而展现的。 这份嫉妒跟怒火让他恨不得撕碎这条裙子,但是南桃的话却让他听话的慢条斯理的褪下她的裙子。 南桃的背贴在冰冷的镜面上,冻得一个哆嗦,陆野贴上去,将她搂入怀里,“桃桃……” 不知道陆野要说什么,或许是求她不要离开,不要跟孙沈川结婚。 这是两人已经来回对峙过几百回的问题了。 南桃不想再听那些话了。 于是伸手她抵在了他的唇瓣上,“陆野,别说话好不好?”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坚硬的腹肌,如同火烧。 陆野看出了南桃眼底的火。 点头。 “我不说话。” * 一场纠葛,轰轰烈烈的开始后,就止不住了。 南桃事后被陆野抱在怀里,已经泪流满面。 陆野伸手替她擦拭着眼泪,“桃桃,别哭了,你这样哭,我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虽然确实是欺负了,但是是他们都开心的那种欺负。 南桃没说什么,伸手推开了陆野,回过头去照镜子,被自己身上的痕迹吓了一跳。 片片红痕,好在都不是在胸口上面。 陆野从后面环住了她,“桃桃,我给你穿衣服。” 南桃伸手要掰开她的手,“陆野,之前是我失控了,对不起,你快走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比较好。” “桃桃。” 陆野不松手,她怎么也掰不开。 男人贴在她耳侧开口,“有人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你的打算,你要跟孙沈川结婚的目的。” “桃桃,我都知道了。” 闻言,南桃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扭头过去盯着陆野,“是孙小宝?”她想到了那根红绳。 陆野笑了,“看来你收到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说着,他的指腹楷过南桃的耳垂,肆意逗弄着。 那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以前每一次逗弄都能让她娇笑连连。 南桃咬牙忍受着,双手仍忍不住的推拒着陆野,“我亲眼看到那辆车被撞下大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车子掉下去的瞬间,孙沈川的人肯定已经在海里准备搜索了。 “那对夫妻,姓韩的。” 陆野捡起裙子,捏在手里打量了许久后才重新给南桃套上,小心细致的为她弄平裙子上面的每一条褶皱,“桃桃,你喜欢这条裙子?”他从南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的眼神里看出了喜欢,心里很是吃味。 南桃抓着他又开始乱动的手,“陆野,你说姓韩的那对夫妻,怎么了?” 陆野绕到后面替她拉上了裙子的拉链,“是我的人。” 南桃惊讶,“怎么会?他们是你的人,孙小宝还调查过他们。” 陆野唇角勾起了笑意,“孙小宝不是我的对手。” 南桃默了默,注意到陆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根项链,已经带在了她脖子上了,小小细细的一根项链,没有很复杂的工序手艺,吊坠也只是一颗很小很小的粉红圆形钻石。 钻石在灯光下散发着润润的光芒。 “是一一做的。” 陆野接下来的一句话,制止了南桃把项链扯下来的动作。 南桃欣喜的把项链握在手中,眼露欢喜,“他知道你要来见我?” “不知道。” 陆野替南桃整理凌乱的头发,手指从她的眉眼上擦过,“学校手工课上做的,你以为这个是钻石,其实是粉红色的小玻璃珠子。” 南桃噗嗤一笑,“骗到我了。”这项链的价值可不是任何钻石项链能比得上的。 陆野的手指刮过南桃的锁骨,似是在欣赏,“一一七月就要上小学了。” 南桃一愣,算起来确实是的,下半年一年级新生开学,她错过了第一次送一一上幼儿园,不想再错过第一次送她去小学。 “我们在七月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好不好?” 陆野问。 南桃抿唇默了默,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没点头,也没拒绝。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钟夫人派过来的女佣,询问女主好了没有。 南桃赶紧推开陆野,“好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她要走,陆野不肯送来搂在她腰上的手,“桃桃,我会帮你的。” “也是帮我自己。” 话罢,他松手。 南桃才赶紧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容貌后,拉门走了出去。 见到钟夫人的时候,她满脸愧疚。 钟夫人是有些不喜的,没有明说出来却也嘀咕了一句,“南小姐洗澡洗得有点久呀。” 308:帮帮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淡笑不语。 钟夫人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抱怨有点不合时宜,赶紧又扯出了一抹笑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阿姨也是着急了才会抱怨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哈。”其实她更想提醒南桃,不要跟孙沈川说。 上一个让南桃不开心的人,秦妙妙,下场已经很惨了。 “没关系。” 南桃伸手安抚了钟夫人,“带我进去将钟文吧。” “好的好的。” 钟夫人赶紧领着南桃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走进去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草药的味道。没点灯的环境里,根本看不清屋里的一切。 南桃皱眉,“这么暗?” 钟夫人低声提醒她,“南小姐,小文不允许开灯,你就这样过去跟他聊聊吧。” 说着,她往外走了出去,还拉上了门。 南桃几乎是要摩挲着才能朝着床边挪动。 床上响起了一些动静,是钟文的轻笑声。 不过声音却失去了活力,如同一颗石头丢进了已经干涸了的水井里一样。 南桃干涩的胸口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 她顺着声音走到了床边,床边摆放着一张椅子,看得出是钟夫人常坐的位置。 伸手刚好可以摸到床上人的手。 南桃伸出手牵住了钟文的手,干瘦,冰凉的手,连掌心也没有一点热度。 “可以开灯吗?” 还没说话,床上的钟文就先开了口。 南桃愣了片刻,弯腰摁亮了床头的开关,房间里的吊灯大亮,屋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了,包括钟文那张惨白消瘦的脸,以及消失不见的下半身。 南桃不敢看床铺下端,眼神飞快闪烁。 钟文却扭头目光烁烁的盯着她,半晌才开口,“南小姐,我可以请你以后常常来这里坐一坐吗?” 南桃当然答应。 “看到你的脸就像是看到妙妙了。”钟文的视线坚定又深情,仿佛真的从南桃的脸上看到了秦妙妙的模样,“我好傻,她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认出她来。” “她也好傻,为什么不告诉我所有的事实呢。” 南桃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不同的人看待不同的事情所得到的的结果是不一样的。钟文对秦妙妙情根深种,在看待她变脸成路知知这件事儿的时候只有感动跟心痛,不会似南桃一样觉得她这样的举动给路知知带来了无数的痛苦。 她没有权利去说钟文的想法不对,自私,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指责他质疑他,于是她只能摸摸他的手,“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钟文咧唇笑了笑,“孙沈川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是我的错,我没有提前提醒妙妙。”或许是因为她以路知知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让他提不起兴趣跟她说太多的私事儿。 “钟文,你不要想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你母亲很担心你。” 南桃握着他骨瘦嶙峋的手,“听她说你最近两天的状态很不好,钟文,你想想,如果秦妙妙还在的话,她会希望你这样吗?”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希望她最好希望我死了。” 钟文抽回手。 “但是就算你是个废人,她也不会希望你死掉的,我听说你在德城的那段时间她过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很久,钟文,在我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她也全心全意的回应了你的爱。” “那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们?” 钟文很想捶床,但是他此刻已经虚弱到多一点的动作都要气喘吁吁了。 “钟文,我跟你说个故事吧,关于我跟秦妙妙的故事。” 南桃缓缓的将小时候的那些事儿简短的说了一遍,“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是一胎,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有个跟我同龄的秦妙妙出现。而至今我也没见过我两共同的母亲。” 钟文显然是被南桃的故事给震慑住了,好半天才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那,你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南桃的手摸了摸脖颈,然后从头发里穿过,“二十七年了。” “南桃,我很想给你一个拥抱,但是我……” 南桃摸了摸钟文的手背,“没关系。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质疑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一切,但是找不到答案,毕竟人不能把天捅破,而且就算捅破天,没有答案也是没有答案。” “所以我向前看了。” “钟文,如果你向前看,三年后,你希望你在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向前看。 钟文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三个字了。 他半身不遂,寸步难行,如何向前呢? “一定要说的话,不要三年,我希望明天我就能去斯皮茨,以后的每一天就在那个小镇上,看看日出日落,能再走走我跟妙妙走过的小道,去我们一起种下的树下午睡。” 钟文说着,闭上了眼睛,就仿佛阳光已经洒在了脸上,温暖四处洋溢。 “那就去。” 南桃捏了捏钟文的手背,“你现在过去,等半年后,瑞士正值盛夏,我去看你。” 她的提议钟文十分心动,只是他沉默数秒后扭过了头去,“我不能走。” 他的身体永永远远的被禁锢在了这个小房间里,被囚禁在了钟家。 “你知道的,我是那个组织的人,在我接受这个身份的时候,自由这两个字就不属于我了。” “除非……”死亡。 钟文没有把那个字说出来,而是扭头看着南桃,双手握住她的手,“南桃,我们做个交易吧。” 南桃眼神一顿。 * 夜幕降临。 汀兰苑门口。 一辆出租车低调的停在路边。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孙小宝浑身低调打扮,跟陆一一有十足相似。 他迈进了汀兰苑里。 陆野为了安排他在这里,已经把这里的佣人全部退掉了。 他走进了无人的大厅,环顾了一圈四周后摘下了口罩跟帽子,准备上楼去往给他准备的房间的时候,一道欢笑声传入了耳中。 不是汀兰苑里的声音。 孙小宝走出别墅,走进花园里,趴在花园边上的栏杆上看到了隔壁别墅里的风景。 也看到了陆一一正抱着足球跟一个酷似陆野的男人玩得十分开心。 309:小叛徒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一一知道今晚陆野要去参加晚宴不会在家,所以没有乖乖按照约定时间上床睡觉,而是偷溜到隔壁找陆执玩了。 他挺喜欢这个小叔的,不把他当小孩子一样哄骗,什么都跟他说,不像是他的长辈,而是朋友。 他喜欢这种跟大人当朋友的感觉。 两人一起在花园里玩球玩了很久,期间陆一一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小叔,你每天都藏在家里,身上的伤好了也不出门,只有晚上天黑了可以到院子里玩耍,你没有朋友吗?” 陆执还真被小家伙这句话问得一愣,半晌把手里的足球丢到他手里,“你不是我朋友吗? 陆一一对这敷衍的答案可不买账,“同龄的朋友呢?小叔,你不会没有同龄的朋友吧?” 陆执扯了扯唇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小侄子说话可真是很会往人心尖儿上捅了。 这一下下扎得稳准狠。 他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瓜子,“你爹地有朋友吗?” “当然了,可太多了。” 陆一一随便就念出来了好几个名字,陆野还是他舅舅的时候就带他去认识了的,说完他很是同情的看着陆执,“小叔,我来陪你的时候你不孤单,我如果不来陪你的时候你应该找个朋友一起玩耍。” “我不希望你孤孤单单的。” 小家伙太过懂事的关心让陆执的心头酸了一下。 他想起囡囡了,那个小傻瓜如果长这么大了,肯定也会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吧。 爹地这个词,可太神奇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有没有想自己。 想到囡囡,陆执的情绪一下子就失落了,刚好时间也不早了,他打发了陆一一回家,一直看到他顺利的进了家门后才转身回了别墅里,关上门从沙发底下摸出来了个电话。 一次性的手机,他从满抽屉的一次性电话卡里随便摸了一张,灌进手机里后播出了一通电话。 跟那边压低声音询问,“查到了吗?带去哪里了?” “什么,她们回隐国了?” “跟过去。” 挂断电话,陆执心事重重,唯一觉得安心的一点是向云烟那个神经病对孩子还挺好的。 也是,她的心思太过明显,自己再嫁没有生过孩子,抢走孩子也是准备作为继承人培养的。 能不好吗。 贱人。 就算知道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陆执摸了摸腹部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还是忍不住骂出了这两个字。 * 陆一一回到家。 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整个汀兰苑虽然空无一人,但是各种安保措施都是顶尖的,他也不害怕,哼着歌去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一杯草莓奶兮。 结果刚走进厨房,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嗤笑。 “陆一一,你爹地知道你是个小叛徒吗?” 同样是七岁的孩子,孙小宝的声音就比陆一一低沉许多。 陆一一乍一听到家里有人,吓了一跳,扭头过去看到是孙小宝,更是又生气又惊讶,“孙小宝,你在我家干什么?” 孙小宝单手插兜径直走到了厨房里,“这里也是我家。” “什么?” 陆一一才不相信,“你骗人,这里是我家,你快走,不然我爹地回来了一定会让你好看的。”在陆一一眼里,孙小宝跟他的爹地一样,都坏透了,他们抢走了他妈咪。 孙小宝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把钥匙晃了晃。 那是汀兰苑大门钥匙。 “你爹地给我的,他今晚去钟家参加宴会去了吧,他让我自己过来。”说着,孙小宝大大咧咧的走进厨房,拿了草莓跟酸奶,用破壁机熟练的做了一大杯草莓奶昔。 他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问陆一一,“你要吗?” “你怎么可以用我家的破壁机做草莓奶昔,孙小宝,你太过分了!” 陆一一才不要喝孙小宝做的奶昔,气得想甩狠话威胁他,但是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能瞪着他。 孙小宝走到沙发上坐下,喝光了一杯奶昔后看着要哭了的陆一一,嗤笑,“喂,陆一一,你爹地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到你这里被欺负了就只能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哭鼻子。” 陆一一看着孙小宝的杯子直接放在了茶几上,生气归生气,还是拿了个杯垫走上去,把他的杯子拿起来放在了杯垫上,“杯子要放在杯垫上。” 孙小宝本来还想多捉弄陆一一一会儿的,瞬间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眼眸往窗外斜了一眼,“陆一一,过来坐。” “我不。” 孙小宝瞧不上他那小媳妇儿一样娇羞又伤心的模样,态度强硬,“你过来坐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过来。” 因为这一句话,陆一一还是坐到了沙发上,还是耿耿于怀的盯着那杯粉红色的奶昔。 今晚本来应该是他开心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喝光一杯奶昔的。 孙小宝真讨厌。 “我做了两杯的量,你想喝厨房里自己倒去。” “我才不想喝了,孙小宝,你有话就说。” “我没骗你,以后我就住这里了,你爹地亲自把我从冰岛接回来的。”见着袁一一又要不淡定了,孙小宝赶紧又说,“不过我可不是来跟你抢你爹地的,我是要办一件事儿,办完我就去找我自己的爹地跟妈咪去了。” 陆一一皱眉,“你办事儿准备住你自己家,离得又不远。” “那不是我家,孙沈川也不是我爹地了。” 陆一一皱眉,“你说谎……” “为什么你中途可以换父母,到我这里就觉得我是撒谎了?” 陆一一噎了一下,说的也是,那他就暂且相信孙小宝一次吧。 他抿唇盯着他,“既然我爹地答应你住在这里,那你就好好住吧,我要上楼了。” 见到陆一一要走,孙小宝叫住了他,“别走呀,还有事儿没说完了,陆一一,你爹地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背叛自己的老爹。” “你什么意思?” 陆一一不懂了,他怎么就背叛爹地了。 310:藏起来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跟隔壁那个人玩得很开心呀?” 孙小宝问陆一一。 陆一一抿了抿唇,没回答,因为他答应过小叔,不能把他的存在告诉任何人,孙小宝这没凭没据的问一句,他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炸他的。 见到陆一一闭口不言,孙小宝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答应他要保密了,唉,你这样子胳膊肘往外拐,你爹地知道了可是要伤心了。” “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陆一一瞬间双目圆瞪,“他是小叔又不是坏人。”说完才惊觉自己泄露了秘密,赶紧捂住嘴巴。 孙小宝看着他,不谙世事的双眸里全是纯洁,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模样,叹了口气,“如果现在跟你说话的是你爹地,你这句话就已经暴露一切了。” 陆一一自觉自己错了,低头抿唇不语。 “陆执住你隔壁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一一还在进行最后的挣扎,只要自己不亲口承认小叔就住在隔壁,他就不算没有守住秘密。 孙小宝满脸黑线,“陆一一,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你们在花园里玩球了,不要告诉我你爹地专门买了隔壁的别墅在那里陪你玩球。” “不可以吗?我爹地有的是钱。”陆一一是真的慌了。小叔本来不想去院子里玩儿的,是他软磨硬泡才让他去院子里的,结果就被孙小宝看到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爹地,陆一一现在心里很是紧张。 “你爹地是有钱,那你爹地有超能力会分身术吗?一个在钟家参加宴会一个在家里陪你玩?” “孙小宝,你别说了。”陆一一苦恼极了,知道小叔的秘密已经被孙小宝完全知道了,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那确实是我小叔,但是我小叔不是坏人,他不让我告诉爹地是因为他想要亲自给我爹地一个惊喜。” 陆执给陆野惊喜。 孙小宝嘴唇微微抽动,惊喜还差不多吧。 不过他没有当着陆一一的面揭穿这个残酷的真相,而是扭头看着隔壁的别墅,漆黑的夜色里,别墅里没有一点光亮,根本看不出有人住在里面。 他皱眉。 他对陆执的消息主要也还是来自于孙沈川的调查,不过差不多的消息都集中在陆野跟薛窈的婚礼之前,在那场轰动世界的婚礼之后,他也好久听说过陆执了。 孙沈川派人去查过,只知道陆执在婚礼前夕就出国了,后面消息全无。 不过他胆子也是挺大的。汀兰苑隔壁的金樱苑上一个住户是孙沈川的人,在里面住了十年,一朝被陆野发现身份后就被孙沈川斩草除根了,这栋房子也随之进入了交易市场,不知道被交易了多少次,竟然落到了陆执的手里。 他住在这里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这些年陆执虽然身在医院养病,手却不忘伸出去在商场里搅弄风云,给陆野制造了不少麻烦,所以在孙小宝看来,于陆野来说,陆执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也就陆一一这样的傻白甜能相信他会准备什么惊喜给陆野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现在是在养精蓄锐,然后给陆野致命一击。 想到这儿,孙小宝将手里把玩着的玉吊坠塞进了兜里,起身往外走去。 陆一一赶紧跟上,“你去哪里?” “去见见你小叔。” “不可以!”陆一一伸手扯住了孙小宝,“你去见他,他就知道我没有守住秘密了。” “他把秘密告诉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儿就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是他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已。”孙小宝的小大人模样确实震慑住了陆一一。 他松手,“那我带你去?” “嗯,你走前面。” 孙小宝跟着陆一一走出别墅,注意到他去哪里都不锁门,不免皱眉,“陆一一,你以后出门进门都要锁门知道吗?不锁门的习惯非常不好。” “但是这里的安保设施都是顶级的,不需要锁门呀。”陆一一不懂。 孙小宝扶额,“这是一个习惯问题,你这辈子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安保系统顶级的屋子里吧?以后你要离家去上大学吧,形成这样的习惯,上大学你才不会觉得不习惯。” 陆一一听完孙小宝的一顿唠叨,又看着他老练的把大门跟花园外的铁门都锁好,忽然觉得在幼儿园里讨讨厌厌的孙小宝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孙小宝,你以后会上大学吗?” “当然会。”孙小宝目光坚定。 “那我们会上同一个大学吗?我们差不多大,又是读的同一个幼儿园。现在又住在一起了。”陆一一的话听起来傻傻的,却让孙小宝听得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看情况吧,还有十年呢,谁知道十年后你在哪我在哪。” “希望十年后我们还在一起。” 陆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咂舌,毕竟说话的对象是孙小宝耶,那个总喜欢捉弄他的坏小孩儿。 孙小宝没说话,而是酷酷的抬脚往隔壁的别墅里走去。 推开别墅大门的瞬间,他就看到了屋内闪过一道黑影,分明是看到有外人来而进入了攻击状态。 陆一一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小叔,是我,一一,我带孙小宝来跟你玩了。” 孙小宝扶额,陆执是不会信他是来跟他玩的,不过有陆一一这句话,陆执应该不会在他踏进大厅的瞬间把他丢出去。 两人顺利的进入了客厅。 只是客厅里空无一人,没见陆执的身影。 把客厅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后,陆一一才拉开了沙发边上的一盏落地灯,在大厅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奇怪,“难道小叔出去了?刚才还在家呢。” 孙小宝不奇怪,陆执肯定是藏起来了,不想见一个生人。 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肯定是他现在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跟外人对峙。 孙小宝琢磨着,注意到了客厅外的阳台上有动静,于是便支开陆一一去楼上找找,然后自己缓缓走到了阳台的落地窗边上,伸手正准备拉开窗帘,一直森白的手就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把他扯了出去。 311:送请柬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小子胆子挺大的呀。” 陆执野森森的声音在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响起,孙小宝被摁着肩膀钉在了墙上。 他没有忌惮手上的力气,弄疼了孙小宝。 后者脸色却纹丝不动,“没有你的胆子大,竟然住在了陆野家旁边。还利诱勾搭他儿子。” “你小子少放屁,老子才没有利诱勾搭。” 陆执不爽,明明是那小子自己找上门来的,怎么就成了他利诱勾搭了。 “你说没有,陆野会相信你没有吗?我记得你跟他闹翻的原因就是他不相信你没有动你妹妹陆茜茜吧?怎么,残忍的事情还想经历第二遍?” 孙小宝人小嘴巴毒,这一张嘴叭叭叭的就跟机关枪一样。 陆执扯了扯唇,觉得自己是棋逢对手了,还他妈的是个七岁大的对手。 “你小子来找我就是为了讽刺我一通?” 陆执丢开孙小宝,弹了弹袖口上的褶皱。 他换了个位置站着,借着月光孙小宝看清了他的脸,真是跟陆野长得一模一样,以前病着的时候瘦得跟个鬼似的还没那么像,现在长胖了点脸上有肉了,就是常人难以分辨的像了。 “我没那么闲,讽刺你这个跟我关系不大的人也没什么让我开心的。” “我来找你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你对陆野还是不是个威胁。” 陆野怎么说也是救了他命的人,孙小宝知恩图报,并且以后要跟孙沈川复仇的话,少不得陆野的帮助,所以对于他藏在暗处的敌人,孙小宝能帮忙解决一个就解决一个了。 “呵。” 陆执到是没想到陆野连这么个小屁孩儿都能用得上,满脸不屑,“那你说说,我是不是个威胁?” 孙小宝严肃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摇头,“你虽然病好了,但是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看来伤得挺厉害的。一个有能力的人,无论是被偷袭还是跟人正面斗争,都不应该伤得这么厉害。” 陆执抽动了嘴角,没想到这小子眼睛还挺毒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受伤总有好的那一天,信不信我好起来的那一天就是陆野的死期?” 挺狠的一句话,却把孙小宝给逗笑了。 这个时候客厅里也响起了动静,看来是陆一一从楼上下来了。 孙小宝笑完拉开了阳台的门,扭头跟陆执低语一句,“好起来再说吧。” 说着,就进了客厅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阳台的门。 “陆一一,你小叔肯定出去了,我们回去吧。” “出去了吗?”陆一一在楼上也没找见小叔,觉得肯定是小叔听了自己的建议出去交朋友去了,还挺开心的。 便没再说什么,跟孙小宝一前一后走回了汀兰苑。 而金樱苑的小露台上,陆执一直靠着栏杆站着,就在黑暗里瞧着孙小宝的背影消失在汀兰苑里,回味着他刚才的话。 像是嘲笑,又像是提醒。 孙小宝。 孙沈川的儿子。 那个平平无奇的老男人养得出这么有性格的儿子? 他皱眉,把玩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隐国的号码,他头皮一紧,赶紧走进客厅反锁了所有的房门,按下了接听键。 * 而此刻的钟家。 南桃在钟文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才拉开房门离开。 并不知道宴会结束了没有,她神情恍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有佣人说时间到了,要去替钟文擦拭身体,被南桃一把拉住手腕拦住了。 “不要。” 她的声音似在颤抖。 佣人愣了一下,“南小姐。” “钟文睡着了,他嘱托我告诉你们,今晚都不要去打扰他。” “少爷睡着了?这真是太好了!!” 佣人很高兴,自从少爷知道秦小姐的事情后就开始不吃饭不睡觉,自我折磨得都没有人样了。 南桃嗯了一声,放在门把上的手狠狠的握着,别过了头去。 若是细看,她的眼眸泛红,眼底有着晶莹的水光。 “带我去找钟夫人吧,我要把钟文的话转达给她。” “好的好的,夫人在前面招待宾客,我带您过去。” 南桃跟着女佣走到了前面。 简单的跟钟夫人说了一些情况后,拍着她的手掌安抚她。 钟夫人还不相信南桃口中说的已经劝好钟文了,抚摸着胸口跟她低语,“南小姐,不瞒你说,我这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慌慌的,你没有骗我吧,小文他真的会好起来的,过完今晚他就能开心了?” 南桃抿唇点了点头。 钟夫人只顾着自己唏嘘了,没有注意到南桃的眼底闪过的一抹又一抹的伤痛跟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宴会还在进行。 钟夫把她带到了孙沈川面前。 “说好了?” 孙沈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低头温柔询问。 他本正在跟一群商人谈论下个季度的合作的,谈话的氛围正式又严肃,突然出现的南桃让孙沈川身上多出了一些温柔之色,围绕在一边的各路老总都面面相觑。 知道南桃身世的有几个,盯着她看的手脸上更是多了些不可言喻的凝重神情。 南桃点头说谈好了,却注意到孙沈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胸口不挪开,低头才发现自己还带着那根项链。 一一送给她的,她太过喜欢,竟然忘记摘掉了。 现在摘掉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南桃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项链,“是钟文送给我的。” 孙沈川目光动了动,“他送你项链?” “嗯,说之前就准备好的没机会送给我,好看吧,我挺喜欢的,小巧玲珑的。”南桃又伸手摸了摸,真心喜欢这个项链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不确定孙沈川是否对这个解释买账,不过他确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搂着南桃往另外一个华丽大大厅走去。 陆野在那里。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男人依旧很醒目,他举着酒杯与人交谈,时而抿唇带笑,时而偏过头去跟身侧的人低语,状态看起来挺好的。 想起洗手间的那一遭,南桃事后后悔,脸颊忍不住烧得火热。 孙沈川搂着南桃往陆野那边走去。 “婚礼的请柬今夜已经送出去不少了,小桃子,这份请柬你亲自送出去如何?” 说着话,一个精致的信封已经被孙沈川递到了眼前。 312:忘掉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可以吗?” 孙沈川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总是可以用最温和且彬彬有礼的态度说着威胁的话。 南桃默了片刻,点头,伸手接过了信封。 这封请柬跟他们送出去的其他请柬款式不同,南桃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的镂空板刻的画是盘寿村的地图。 南桃捏着信封的手抖了抖,抬眸看着孙沈川,“这请柬……”他怎么这么残忍,明知道那地方是他两的噩梦。 孙沈川握着南桃的肩膀,唇角微勾的问她,“怎么了?” “这合适吗?” 南桃抿唇,“我们的婚礼上一定要提起这个地方吗?” “小桃子。”孙沈川捏了捏南桃的肩头,“人不能忘本,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值得感谢跟铭记的,你在我身边谁都伤害不了你了,你坦然接受那段回忆,好吗?” 南桃不可置信的盯着孙沈川,“你叫我坦然接受?”光是说出坦然接受这四个字,南桃的唇瓣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她将请柬拍到了孙沈川的手里,“这请柬要送你去送,我不接受那段回忆,我拒绝。” 说着她就转身走了出去,提着裙子脚步踉跄。 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两道视线一直追着她好远好远。 孙沈川的视线比陆野的先收回来,然后看向了他。 仅仅数秒,陆野对视了回来。 仅仅数周,他的目光里就没有了之前稚嫩的怒火了,反而是跟他一样的平静。 两道平静无波的视线对峙上,四周的一切瞬间被凝结了一样。 孙沈川是最会洞察人心的,但是这一刻他从陆野的视线里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愤怒,没有伤心。 他挑眉一笑,捏着请柬朝着他走了过去。 一边的人主动为他让路。 “陆先生。” 孙沈川很快便站到了陆野的面前。 陆野唇角淡淡一勾,“孙先生。”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孙沈川的手上,也看到了那个信封。 “孙先生是来给我送请柬的?”他刚才已经看到所有,知道这请柬本来应该是被南桃送到自己手上的。不过她拒绝了。 虽然知道这请柬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接受的,但是从孙沈川手里接过,他的感受总是好过从南桃手里接过。 对此,陆野还挺开心的。 甚至看着孙沈川的视线也带着一丝欢快。 “没错,诚邀陆先生周六来参加我的婚礼。” 孙沈川将请柬递到了陆野面前。 “周六,不就是三天后了?”陆野一笑,伸手接过的时候注意到了请柬上的图案,不难认出是盘寿村,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色没变的接过,“我会来的。” 一边,其他人注意到了请柬的模样。 议论纷纷。 “孙先生给陆先生的请柬是定制的吗?我们的请柬上面好像不是这个图案。” “是呀,这个图案看起来好复杂,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周围的人关心是真的关心,但是八卦也是真的八卦的。 陆野唇角笑容不减,“我倒看不出来这个图案有什么不一样,孙先生,这个图案对你来说有特殊意义吗?” “是呀。” 孙沈川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这是我跟我夫人爱情开始的地方。” “哇,这么浪漫呀,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呀?什么时候我们也去游玩游玩。” “陆先生应该知道,不如你们问陆先生?” 陆野对上孙沈川似笑非笑的视线,“我知道吗?孙先生再给点提示才行。” “看来陆先生是贵人多忘事了,待了十几年的村子竟然不记得了。”孙沈川彬彬有礼的收回手,“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那孙先生可要好好记住,毕竟年纪也大了,说不定过几年就老年痴呆忘得差不多了。” 陆野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本来还在议论纷纷的,都瞬间收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说是剑拔弩张吧,但是两个人都彬彬有礼,气氛又明显没那么紧张。 孙沈川笑了笑,对陆野的讽刺没有加以还击,转身离开了。 而陆野盯着孙沈川的背影的那一秒钟,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在游乐园的那一天,这个人是售票员。 他买票的时候在自己手上盖了个印章,跟陆执的不一样。 陆执去找他问为什么不一样。 他笑着解释说因为他两长得太像了,总得有个办法来区分两人。 那一年的孙沈川很年轻,长得很不错,跟港台的那些白面小生一个款式,他笑起来很快就俘获了两人的信任。 原来是他。 陆野垂眸看着手里的请柬,眼底无波。 * 南桃先孙沈川一步回家。 洗漱完毕睡下已经是深夜,孙沈川还没有回来。 张婶表示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按照时间表准时回家。 南桃不担心他会在外面出什么事儿,只害怕他是去折腾路知知去了,带着无数的担忧,她躺在床上,一直躺了许久许久后,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高大的身影疾步走到床边,一把将南桃从床上扯了起来。 “啊!孙沈川,你弄疼我了!” 他力气大得惊人,南桃的手腕几乎要被扯断,身体像是一块布一样的被他拖到了面前。 孙沈川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目光灼灼带着火一样的扫过她胸口的项链。 “小桃子,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还是不肯乖乖的。你这个项链是钟文给的还是他给的,陆野那个无能的小崽子,就这么好?” 孙沈川身上没有酒气,但是南桃从他泛红的眼底看得出醉意。 她快要被掐得窒息了,双手掰着他的手掌。 他的一只手松开她的手后,轻易的就扯断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丢出了窗外,然后把她丢到了床上。 月光下,南桃的身体白得耀眼。 孙沈川眸底的占有欲近乎疯狂,上前一手将她摁在了床上,自己这是跪站在了床上,“是因为他让你很爽吗?” “哦,小桃子,我亲爱的小桃子,是不是我让你爽了你才能忘记他?” “孙沈川,你混蛋,你离我远点,你滚开!”南桃挣扎,对他拳打脚踢。 男人对这些攻击照单全收,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313:他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你放开我!”南桃在他手下挣扎,犹如蚍蜉撼树,根本连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放开你?我为什么要放开你?还有三天你就是我老婆了,你应该完完全全的臣服于我,不听话的代价可是很大的,小桃子。” “告诉我,那条项链是不是陆野给你的?你有没有背着我偷人!” 此刻的孙沈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形容间全是癫狂。 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清贵模样。 眼看着他就要撕开她身上的睡衣了,南桃觉得屈辱,恨不能一头撞死。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张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先生,钟家那边来人了。” “让他们滚!” 孙沈川怒吼,见着南桃抓住了自己反应的间隙就要逃,眼底的怒火更是烧得旺了。 唰的一下,他抽出了自己腰上的皮带,捏在手里,目光狰狞的走向瑟瑟躲在墙角的南桃。 “小桃子,你躲着我干什么?你真不乖……” 孙沈川缓步靠近。 南桃双手背在身后,男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手里捏着一块玻璃碎片。 她决心今晚如果孙沈川一定要碰自己,她就跟他鱼死网破。 “先生,钟家人很着急,说是钟文少爷出事了,要请太太过去询问。” 张婶在门口契而不舍。 “钟家人好大的胆子,敢问话我的人?” 孙沈川目光狠戾盯着门口。 张婶在外面颤颤巍巍解释,“是钟少爷去世了,钟家人说太太是最后见到钟少爷的人……” 钟文去世了。 孙沈川的目光陡然冷峭了起来。 看向南桃,她却没有一点震惊,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消息,盯着孙沈川的目光如无波古井,“那项链是钟文送给我的告别礼物。孙沈川,我帮钟文结束了痛苦,那是他给我的报酬,这种解释你满意了?” 南桃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孙沈川,你是个疯子,这样的你,我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小桃子!” 孙沈川忽然伸手拽住了南桃的手腕,看到了她脖子上被自己肆虐出来的痕迹,眸色微沉,“我不会让你坐牢的。” “你放开我!” 南桃挣扎,死死盯着孙沈川,“你不会让我坐牢,但是这样被你囚禁在身边,我不如去坐牢。”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拉门。 孙沈川从背后搂住了她,这样的触碰让南桃身体僵硬。 “小桃子,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脑子不清醒了,原谅我好不好?” 听得出孙沈川已经恢复清醒了,跟之前的那个他就像是两个人一样,他不住的道歉,试图去的原谅,“我会补偿的,小桃子,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你说……” “孙沈川,你真的想让我原谅你?”南桃转过身去认真的看着孙沈川,发现此刻的他虽然形容疲惫,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狠戾了,“我要你放了路知知。” “小桃子!”孙沈川一愣。 南桃冷笑,“怎么,做不到吗?既然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把那些话说出口,言而无信的男人我最讨厌。” “可以。” 孙沈川沉默过后还是答应了,“我会让人把她放了的。” “现在立刻放了她。” “现在?” “好,现在。” …… 五分钟后,孙沈川与南桃并肩走下了楼梯。 南桃换上了高领的外套以遮蔽脖子上掐痕。 钟家人在外面等得已经不耐烦了,看到南桃后立刻上前,满目愤怒,“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就算是当着孙沈川的面,他们的语气也不见好。 几乎是已经笃定南桃就是个杀人凶手了。 孙沈川几乎可见的皱眉,“钟少爷出事儿,我们自然会上门慰问,钟家人自己找上门要人,是当我孙家是什么地方了?” “孙先生,我们也不想冒犯你,只是我们少爷死的太惨了,南小姐又是我们少爷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自然是要请去问清楚的。” 钟家的佣人不卑不吭。 南桃上前一步,“那就请带路吧。”她确实答应过钟文,有些话会跟他父母说清楚。 很快,一行人就又到了钟家。 与几个小时前还衣香鬓影热闹非凡不一样,此刻的钟家处处都透露着悲怆,有尚未收拾完的宴会剩下的杯盏被打翻在地,角落里散落着狼藉。 南桃挽着孙沈川缓缓跨进了钟家的大门。 “不要怕,没人能伤害你。” 孙沈川拍了拍南桃放在他手肘上的手,低声安抚。 南桃眼底冷漠,“我没害怕。” 孙沈川低垂眼眸看了南桃一眼,冷艳的女人就算是站在他身边的,身上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这样无形的抗拒叫他心烦。 他心烦之下,脑袋里又有一道其他的声音响起。 “她根本就不爱你,她靠近你住是为了利用你,孙沈川,你醒醒吧,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就算他是白闵女儿又怎样,她恨死你了,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的。” 那道声音像是魔音一样绕在耳侧,他怎么甩也甩不开,目光逐渐冰冷。 钟家的所有人都到了,大厅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不过大都井然有序地站坐着。 大厅的最中央已经摆放了一幅棺木。 南桃不用靠近就知道那里面躺着的是钟文,在她手心里失去温度的钟文。 钟夫人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看到南桃的瞬间更是癫狂的扑了上来,“南桃,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呀!” 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痛苦是肉眼可见的,幸亏有人冲出来拦住了钟夫人,她才不能扑到南桃身统领她撕碎。 “南桃,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儿子哪一点对不起你,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够惨吗?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呀……” 钟夫人的伤心是真的,所以南桃主动的忽略了她的谩骂。 上前走到了钟文身边。 他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模样,唇角勾起,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 他说得没错,只有这样他才没有痛苦,残破的身体才会完整。 南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冷刺骨。 钟夫人哀痛的辱骂声瞬间炸起。 314:解脱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对此充耳不闻。 一直到她骂够了,骂累了,她才缓缓开口:“钟夫人,我来这里不是接受你的审问的。我也没有义务接受你的审问。” “钟文的房间里三百六十五度没有死角的都是监控,你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问我不如去查监控。” “南桃,你是小文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你走出房间的时候还不允许佣人去看他,你出来的时候告诉我小文已经睡下了,等明天,明天他就会好起来的,你还跟我保证了的。” 钟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差一点都信了南桃的话了,若不是睡下前不看钟文一眼她根本就无法入睡,她也不会发现自己儿子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若不是那一眼,这漫长的一夜,她那可怜的儿子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房间里。 想到这里,钟夫人只觉得自己心口被撕开了,好疼。 而她感到更多的是绝望,因为好像整个钟家只有她在为小文的离开而伤心欲绝,鸣不平。 那群人,特别是她夫家的那群豺狼虎豹,早就觊觎上了她所有财产的婆家的侄子侄女们,他们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还安慰她说小文这样子离开了也是一种福报。 去他妈的福报。 谁年纪轻轻的去世了是福报。 “是的,我是跟你保证了的,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钟文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病痛残疾,没有尔虞我诈,他想着念着这么多年的人也在那里等着他了。” 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钟文跟她说起这一切的时候,南桃从他的言语里都听得出来,他会好起来的。 而这个时候,钟父已经派人去将钟文房间里的监控都取了过来。 所有监控的视频里只有声音,画面一片漆黑。 也好在钟夫人还有最后一丝理智,阻拦了钟父当众播放视频,目光尖锐的看着南桃,“小文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他不会那么狠心抛下我的。” 她什么都没有了,丈夫出轨还有了私生子,她早就跟他貌合神离了。 钟家的产业是越做越大,但是许多都被她兄弟两人接走管理了,原来的她不在乎这些的,因为她还有小文,小文那么优秀,以后接管家族企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现在,她连小文也没有了。 钟夫人大哭,哭着哭着又大笑了起来。 “钟夫人,我今晚之所以来这里,是钟文嘱托我要带话给你。” 钟夫人盯着南桃,摇摇欲坠的身体因为这句话才像是有了点力量支撑,就在刚才监控出来的那一刻,其实她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是她儿子自己选择的。 她含泪看着南桃片刻,“那你随我进里面说吧。” 她这一句话,惹得在场其他的人不满意了。 特别是周家那群人,嘀嘀咕咕觉得有什么话还不能当面说的。 钟父没有制止这些议论,因为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儿子没有了,他们夫妻两以后肯定是需要这些侄子侄女养老的,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他们说的。 钟夫人没有力气与这群人争执了,她没有力量了。 而南桃却站定脚步,视线环顾那群人,“这些话当然不能当着你们的面说,因为钟文把他名下的产业做了转移,没有留一分钱给你们,你们确认要听?” “什么?” “钟文凭什么不留钱给我们,那些产业里也有我三叔的份儿。” ……一时间,大厅大乱。 看着这群人为了钱原形毕露,南桃想起之前钟文与自己说过的形容他父亲那家人的一个词,豺狼虎豹,形容得可真是够贴切的。 她没再说什么,进了后院。 钟夫人就在钟文住过的房间里等她。 房间里没有了钟文,灯也打开了,钟夫人躺在床上,抱着钟文盖过的被子,哭得颤抖。 “你说吧,小文让你告诉我什么。” 南桃找了个椅子坐下,“在说这些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一下,钟文的这个请求一开始我是拒绝的,钟夫人,我或许对钟文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但是我也是个正常人,随便伤害一条生命这种事儿,我不会做。” 说完这个,南桃才缓缓将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两三个小时发生的事儿说给钟夫人听。 从她劝说钟文,再到钟文打定主意,请求南桃帮他服药。 他说他的抽屉里有很多药,安眠药,止疼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药,都是他这段时间攒下来的。 如果光是服药,他还能撑着身子完成。 主要是服药之后需要时间。 钟家人几乎24小时监视着他,是好意的监控,怕的就是他做傻事儿。 南桃是拒绝的,但是钟文给她看了自己的伤口,从大腿根截肢的伤口,皮肉像是布匹一样的被缝合,还有他腰上的缝合伤口。 “伤口总会愈合,但是我不会好起来了。” 钟文说着这句话,跟南桃回忆起了在西城大学相遇的那一幕,说起了那天的阳光,他穿着白大褂疾驰奔跑在风中,衣角被风撩起。 那些记忆不会再有了。 “我虽然出生富贵,但是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自由散漫的人,有实验可以做,有篮球可以打,有美食可以吃,身边有一个爱我的我爱的人陪伴,此生就足矣。” “只是我不能了,我爱的人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我生在钟家这个泥潭,就算我成了废人,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唯有死亡,能将我解脱出来。” “南桃,妙妙才走没有多久,我得快点才能追上她。” “我不想去到那个世界了还把她弄丢了。” “所以,请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已经留下遗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所有后果一力承担,均与你无关。我只需要你,帮我争取时间。” 有人争取时间,为了救人。 有人争取时间,为了活着。 而钟文争取时间,却是为了赶赴那无尽的黑暗。 南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说动的,只是坐在床边手握着钟文的手,看着他因为服药陷入了昏迷,挣扎,呕吐,发冷,呕血…… 315:他有病 - 也难逃 - 木木唔 之前在盘寿村的时候,她见识过很多次死亡。 但是没有哪一次有这次这么真实以及触目惊心,她全程都握着钟文的手,感受着他的手心在自己手掌里最终失去温度。 在那漫长的几个小时里的某一刻,钟文有回光返照的迹象。 他已经呕出鲜血了,在那一分钟内还是坚持着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目光环视着这个房间,南桃时刻询问他是否要叫停,她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钟文摆手。 “南桃。” “小桃。” 他似是清醒,对南桃的称呼却很大胆,“我想,现在我应该可以任性的再这样称呼你一下……” “可以的,你可以的。”南桃泣不成声,眼泪掉在床单上很快就晕开了一片深色。 钟文扯了扯唇,安慰南桃不要哭,他是要去更好的地方了。 “妙妙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或许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钟文眼神里的痛苦都少了许多。 “你跟秦妙妙的故事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可以跟我讲一遍吗?”都说人在去世之前回忆会像走马灯一样的闪烁过去,南桃希望钟文在最后一刻的回忆应该是美好的。 痛苦的劲又上来了,钟文扯了扯嘴角,长长的吁了口气,笑着说起了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 南桃认真的听着,直到钟文说出最后一句话。 “小桃,是因为你坐在我身边吗?为什么我回忆起妙妙的时候,记忆里都是你的脸。” 这句话说完,他的呼吸就缓慢的落了下去。 南桃知道时间到了。 她握着钟文的手,不敢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 南桃将这一切说完的时候,钟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她双目通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才缓缓扭过头让南桃再说一遍,哀求着南桃再说一遍。 再听一遍,钟夫人终是不敢相信的问出口,“小文,没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真相总是残忍的,南桃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小文,小文怎么会对我没有话说,小文呀,你好狠的心呀,你要妈妈的命呀。” 钟夫人大哭了起来。 南桃走过去将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你应该庆幸,你做的孽,钟文替你还了。他替你还清了罪孽,就是对跟你的母子情的买断了。”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作孽,我做了什么孽……” 钟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南桃。 南桃并不怕,手从衣兜里摸出来一张纸,看着上面念道。 “李林玲,27岁,西城平昌县大河村人,于5月8日被带到盘寿村。长相甜美,身材姣好,在盘寿村的第一晚就被**了,第二天就疯了,亲手将自己才一岁多的儿子溺死在粪坑里。一周后被**致死,抛尸。埋葬地点不明。” “周浩然,1岁零三个月,西城人,李林玲之子,也是5月8里被带到盘寿村的,很胖,像个年画娃娃,第二日就被发现溺死在了粪坑里……” “你闭嘴,南桃,你给我闭嘴!!” 钟夫人扑上前来要抢南桃手上的纸。 只是她拿过的纸张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她错愕的看着南桃。 “这两个人是我亲眼见着死在盘寿村的,我不用写下来也可以把所有的细节说给你听。钟夫人,很熟悉吧,李林玲,周浩然,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钟父婚内出轨李林玲,生下私生子,钟夫人为了除掉他们,跟那个组织进行了交易。 “钟夫人,我不评价你的婚姻关系被小三破坏,你去找小三复仇的举动,但是那个孩子,他又错做了什么?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你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应当要做正确的选择。” “你做的选择,害死了钟文。” “我没有!小文不是我害死的,小文是你害死的,小文是孙沈川还是的,要不是孙沈川,秦妙妙不会死,要不是秦妙妙死了,小文哪里会不想活了!” “不是你,钟家根本就招惹不上孙沈川!” 南桃一把抓住钟夫人的双肩,“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觉得愧疚吗?对那个一岁多的孩子!” 钟夫人失声痛哭,眼泪鼻涕横飞,却摇头。 她憎恶那个小三,憎恶那个孩子,她不过是想守护自己的家庭而已。 南桃最终失望的丢开了她。 将一张卡丢到了她面前。 “钟文知道他去世了钟家的财产一分钱都不会落到你的手里,这个卡是他给你准备的。” “钟夫人,钟文是个善良的人,你下辈子多做好事儿,也做个善良的人吧。” 说着,南桃离开。 外面的钟家人跟周家人已经吵过几轮了。 监控已经被人排查过了,听声音也能确认这件事儿跟南桃无关。 最后,孙沈川带着南桃离开。 上车的时候,南桃注意到孙沈川格外的沉默,坐在车里也不似寻常那样放松跟闲适了,整个人都很紧张一样。 想了想,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目光紧紧看着窗外的孙沈川没有回复,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南桃疑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回到孙家,孙沈川下车也不等她,径直就走进了别墅里,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还“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行为举止暴躁至极。 南桃皱眉,张婶也看出了些端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询问南桃先生这是怎么了。 南桃正在解衣领上的扣子,没注意就露出了脖子上的伤痕,一圈又一圈的。 张婶看到吓了一跳。 “南小姐,你的脖子!”张婶惊呼,捂嘴,眼底全是痛惜。 南桃这才摸了摸脖子,上面的淤青还是有些疼的。 她垂下眼眸,“孙沈川最近很奇怪。”她没有想要帮他隐瞒什么。 张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是先生做的?” 下一秒她又眼神闪烁,“不可能的,先生已经好多年没有犯病了,难道先生又……” 南桃听到孙沈川有病,皱眉。 “孙沈川犯什么病?” 张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紧噤声,不过南桃已经听到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了。 她拉着张婶到了无人的小房间里。 “张婶,孙沈川到底有什么毛病?” 316:送礼物 - 也难逃 - 木木唔 张婶也很为难,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她缓缓的将当初的那些事儿说了出来,也就是五六年前,有过一周的时间,孙沈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脾气暴躁且反复无常,十分暴力,对还在襁褓里的孙小宝也能动手殴打。 张婶那段时间只能把孙小宝带回老家乡下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孙沈川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对之前的那些事情闭口不提,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张婶也不知道孙沈川到底是怎么了,有过自己的猜测,但是不能证实的东西也不好讲给南桃听。 南桃听完张婶的话,想起了之前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要施暴的孙沈川,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他有人格分裂症? 想不明白,南桃皱眉,没有再纠缠张婶。 回房间的时候路过了孙沈川的房间,就算隔着隔音效果十分好的木门,她也能隐隐的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孙沈川的嘶吼声,就像是野兽要挣脱牢笼一样,十分恐怖。 南桃赶紧回到房间锁上了房门,不敢上床睡觉,干脆把被子抱到了门口就在地统领就了一晚上。 * 钟文的葬礼在一天后举行。 这么快举行葬礼,并且一切从简,据说是因为钟家人找到了钟文的遗嘱,按照遗嘱上的条例去办的。 孙沈川带着南桃出席。 从孙家出来的一路上南桃都在观察孙沈川,发现他斯文儒雅,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在察觉到南桃的打量后,他合上了手中的书籍,掀眸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南桃赶紧摇头,“不是。”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到,“孙沈川,昨天凌晨你回房间后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那样的嘶吼声,正常人是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的吧? 孙沈川微微颦眉,“昨天凌晨?” 南桃点头。 孙沈川说没有,“我好像睡得还不错,不记得发生过什么,是怎么了吗?” 南桃闻言,“就是我们从钟家回来之后,你好像不太高兴。” “钟家的宴会回来后吗?” “是后面……钟文去世了,钟家人请我们过去问一些事情的,你不记得了吗?”南桃惊讶的看着孙沈川,他看起来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儿了,怎么可能呢,他们可是坐了那么久的车,然后钟家的场面又那么激烈,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孙沈川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简单几句话表示自己昨天凌晨回来后就睡下了,没有发生过什么,让南桃不要再问了。 光是不要再问了这句话就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在其中了,是原来的孙沈川绝对不会展露出来的。 他让不要再问了,南桃只能闭嘴。 钟家。 气氛一片低沉。 负责丧事的是钟文的舅舅们,南桃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没有看到钟夫人跟周先生,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之前的那一批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虚伪的面具,悲戚是假的,关心是假的。 南桃知道这群人都是组织里的人,都是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更是觉得窒息,随便跟孙沈川说了几句,她便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是路知知打来的视频电话。 南桃赶紧寻了个回廊坐下来接听了电话。 视频那边,路知知正身处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身后是蓝天,微风抚动她的头发,看起来无比惬意。 “桃儿,我到斯皮茨了。” 路知知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很缥缈,听到她到地方了,南桃松了口气。 “那边天气好像挺好的。” “是呀,大晴天。” “西城这边阴雨连绵,今天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只是配合着此情此景,这雨点就像是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南桃的心头一样,让她心情低落。 好在无论有多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总还是有好消息传来的,孙沈川在答应放过路知知之后,南桃就跟她联系上了,拜托了她一件事儿。 “桃儿,我现在就在钟文跟秦妙妙种树的那个山坡上,我还没上去,给你看看他们种的那棵树。” 视频里镜头转换,一个盛满阳光的山坡就映入眼帘,山坡顶端有一颗茂盛的香樟树,翠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摇摇曳曳,十分美丽。 南桃看得心醉,难怪那些记忆占据了钟文的心这么多年,主要是太美了,谁经历过都会心之向往吧。 “我从钟文之前住的地方拿出了他们之前的信物,这就去埋在树下。” 因为路知知熟悉那个小镇,也熟悉钟文跟秦妙妙之前的过去,所以南桃就拜托她去将两人之前的信物都埋下。 很快,路知知就在那边忙活完了,叹了口气,“真是恍若隔世呀。” “是呀,恍若隔世呀,” 南桃借着路知知的视频镜头看到了蓝天,树叶,微风,总觉得钟文如果灵魂还没有走远的话,一定也可以从她的手机里感受到那份平静的。 两人的视频电话一直接了很久,一直到南桃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钟家大门口走了进来。 是陆野跟一一。 她立刻挂断了手机,赶紧起身迎着一一走了上去。 “一一。”她只是答应孙沈川会远离陆野,但是一一是她的孩子,她从来都没有动过要远离的心思,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的正常见面了。 她走过去张开手臂就要拥抱,只是一一却脚步收起来站在了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带着疏离的看着她。 “一一。”南桃被一一这样的目光弄得失落不已,不解的看着他,“妈妈可以抱抱你吗?” 陆一一抬头看了一眼陆野,陆野摸了摸他的脑袋,点头。 然后他才伸手轻轻的抱了抱南桃。 紧接着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南桃手中。 “妈咪,大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我不能去参加,提前送你新婚礼物可以吗?” 317:要负责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垂眸看着眼前的小盒子,手指抚摸上脖子,从衣服里把那根项链扯了出来。 这根项链本来被孙沈川丢了,南桃找了好久在才草丛里把它找到,幸好只是被扯断了,她修了修还能戴。 陆一一看到南桃脖子上的项链,眼底闪过一抹喜悦,“这个项链是我做的。” “是呀,你爹地把它送给我了,我一直戴着的,一一,妈咪特别喜欢这个项链,谢谢你。” 一一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很快笑容就又被亚下去了,他伸手牵住了陆野,“你喜欢就好,爹地,我们先进去吧。” 闻言,陆野淡淡的跟南桃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牵着陆一一就往大厅里走去。 南桃疑惑,望着父子两走进大厅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心底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但也没多说什么,她赶紧将礼物盒子踹进了兜里,也往另外一个大厅里走去。 孙沈川在那边,正在跟一群人说话,南桃上前跟他说自己有点难受,想在钟家附近走走,散散心。 孙沈川答应,询问她要不要找个人陪着她,南桃拒绝,从大厅外面拿了一把黑伞就出去了。 孙沈川的目光追着南桃的背影出去了好远,一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了满园雨雾里,才收回。 手边的人与他碰了碰杯子,似是试探的询问:“孙先生这次婚礼,隐国那边的人会来吧?” 孙沈川的思绪被扯回,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欣喜若狂,“那孙先生可以安排我与那边的人见一面吗?最近我这边的生意有点出了问题,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才好。” 孙沈川定眸看着那人,肥头大耳的男人,名叫穆老七,是做炸鸡生意的,全国有上万家他的门店,当然,这只是表面。 他皱眉,“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儿,就算是闹到隐国那边去,不好解决依旧是不好解决,不要再说了。” 穆老七急了,“但是孙先生,上面越查越严,这生意不好做,这个季度要给的钱我没有办法给足呀,要是隐国那边怪罪下来,你别看我有三百多斤肉,我也担不住呀。” 孙沈川刀子一样的视线立刻射了过去,当即就让穆老七身上的肉抖了三抖,“上面的路子我会处理。现在盯得严格就动作小点,一切物流都停下来。等一周后再开始。” “好的好的,有孙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孙先生您辛苦了。”穆老七赶紧对孙沈川鞠躬作揖,退下。 一圈的人都是要跟他说这说那的,孙沈川不想再应付,便抬脚去了另外一个大厅。 在那大厅门口就遇到了陆野。 高大的男人一身正装,黑色肃穆。 见到他,他也只是目光淡淡扫过,并不做停留。孙沈川却主动的走上了前去,与他一同立在回廊下观雨。 雨水滑过飞岩,如同被银线串起的玉珠子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回廊外面的花园里。 花园里种着各种奇花异草,靠着墙这边的是芍药,各种颜色的芍药在争奇斗艳,沐浴着水光,更是仙气飘飘。 “以后孙家别墅也会做这样一个花园,小桃子喜欢花花草草。” 孙沈川先说了一句。 陆野没有看他,却兀自勾唇,似笑非笑,“孙先生很不自信呀。这样的事情跟我讨论,是希望我给你出谋划策?” “是告诉你,你给不了她的,我可以。” “是吗?”陆野终于是正眼看了孙沈川一回,绅士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着,一道小身影就从大厅里扑了出来,抱住了陆野的腿,“爹地,我去上完香了,我们回家吧。” 陆一一抱着陆野,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孙沈川。 对上小家伙打量的视线,孙沈川蹲下身,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孙沈川。” 陆一一没伸手,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陆野。 陆野点头后他才朝着孙沈川伸出了小手,“你好,我是陆一一,我妈咪是南桃,我爹地是陆野。”语气坚定是在告诉孙沈川,无论世界怎么变,这一条是绝对不会变的。 孙沈川哈哈笑,“我知道,小朋友,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叔叔这次没有给你带见面礼,下次补上好不好?” 陆一一皱眉,“不好,你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要你的礼物。”说着,他伸手拉了拉陆野,“爹地,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陆野抱起陆一一,身边的手下赶紧过来撑伞,三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雨帘里。 孙沈川一直蹲着,看着那个方向,目光变得悠长且沉重。 但是,那也只是一秒。 下一秒,他招手叫过手下,“去查一下钟文最近一个月的行踪。” 手下疑惑,“孙爷,钟文已经死了,难道孙爷是怀疑他泄露了我们的消息出去?”最近各地的警察局,路检局,还有药监局都采取了比以前力度大数倍的措施打击各种违禁药品的销售。 他们手里有一条专门做这个的线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盯上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这一批生产出来的东西都砸在手里了。 孙沈川回头看着大厅里摆放着的钟文的照片,照片里他笑容明媚,帅气阳光。皱眉,“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 南桃从钟家出来后步行上了山。 钟文已经下葬,按照他遗嘱上的要求,他没有被埋葬进钟家的家族墓地,而是埋在了钟家后山的山上,那是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前可以远眺千里,后面有千万倾的森林做衬,白昼可以沐浴阳光,夜晚可以眺望星空。 南桃走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靠在了他的墓碑上,身体抖动,似在哭泣。 是钟夫人了。 可以想到她会在这儿,南桃走过去,将手里的伞往前撑了撑。 钟夫人感受到有人来了,抬眸看了眼南桃。 南桃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灰白色的僧袍,头发也已经剃光。 眼底震惊。 “南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小文了。” 318:给你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她要出家了。 钟文给她的所有的钱她都捐给了孤儿院。 “小文那么善良,我这么做他肯定会开心的。” 南桃没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如果你觉得好,就好。” 钟夫人伸手握了握南桃的手,“南小姐,谢谢你,以前我做过一些事儿,对你,对陆先生,我很抱歉。” 她没说是什么事儿,南桃也没有多问,如果是很有必要说出来的,她肯定会说的。 “还有一件事儿要谢谢南小姐,就是孙先生,他赦免了我。” 钟夫人说着扶着钟文的墓碑站直了身体,目光却久久的不能从墓碑上离开。 赦免。 南桃不喜欢这个词,“我不太懂你们这个组织的运作方式,如果他不赦免你,你就不能去出家吗?” “是的。” 钟夫人点头,认真的看着南桃,“组织里的婚姻也是契约,孙先生是组织里的人,南小姐,你现在还不属于这里面的人,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一旦结婚,你就无法脱离组织了。” 南桃皱眉,“无法脱离组织,他们还能强迫着我去做一些违背我个人意愿的事情吗?”邪教都还要想洗脑吧。 钟夫人扯了扯唇角,“到说不上是强迫。”更多的她也不好多说,因为她算是主动的那一个人,被她被动拉进来的是她的老公。 不过她清楚他经历过怎样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妥协了,并且还成功的将周家人拉下了水。 在这个社会里,利益,巨大的利益,总是可以摧毁一切坚强的意志的。 南桃表示自己会考虑她的话的。 时间也不早了,下雨的天气本就阴沉。 南桃摸了摸钟文的墓碑,准备下山。 钟夫人叫住了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南小姐,这是我整理小文遗物的是时候发现的,在一个信封里,上面写着让我交给你。” 钟夫人想起这个就心痛,因为信封上的日期落款是几天前。 也就是他手术清醒过来的那天下午。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吗?她这个当妈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叫她心如刀绞。 “信封上面有小文的字迹,我留下来了。” 南桃接过那个小小的金属u盘,跟钟夫人道谢。 “南小姐,我大概能猜到u盘里是什么。”钟夫人欲言又止,“之前小文做过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些,但是我严厉制止了他,因为他这样的做法是要把钟家跟周家往死路上送。” “小文怨我,我知道,我真的是没有选择,或许真的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吧。” 钟夫人叹了口气。 南桃惊讶钟文竟然有在调查组织的事情吗?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u盘里有什么了。 “现在钟家跟周家依旧深陷其中,但是我也不在乎了,南小姐,做你想做的吧,我先替小文谢谢你了。” “钟夫人,我会的。” “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个组织庞大得惊人,表面上这群人就是正常的商人,经营各行各业,其实暗地里他们做的全是些违法犯罪的勾当。” “这些事情我没有告诉小文,我是想等他完全接受组织的存在后再告诉他的。” 钟夫人拉着南桃走向了山间的一个凉亭,“这个组织建立的地下交易网络几乎遍布全球。对付他们,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然后,两人坐在凉亭里。 南桃第一次对这个组织有了一个更深层次更全面的认知了。 * 晚间。 孙家。 南桃紧张的躺在门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钟夫人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几乎都不能集中精神去听门口有没有响动传来。 她知道孙沈川今天在葬礼上遇到过陆野,害怕那晚上的事情重现,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睁着眼睛一直等到了凌晨,边上都没有响动,南桃才松了口气。 不敢在这个别墅里用电脑看u盘,南桃想着,推开了窗户。 她的房间在三楼,从窗户爬下去,她已经很小心了,最好跳下去的时候还是把脚崴了。 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确定孙家附近哪里有网吧,她想着出去打车去市区后再找。 从孙家别墅出去后,她才走没多久,一辆黑车就停在了身边。 嘎的一声,很不客气的逼停了她往前的脚步。 南桃以为是孙沈川,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车窗摇下,陆野的脸从车窗里露了出来,她一愣。 下一秒,车门打开。 “陆野,你这么在这里?” 南桃赶紧上车,摇上车窗,“你知不知道这些街道上面全是孙沈川装的摄像头?”她曾经有一次去过孙沈川的书房,那里面有一大扇屏幕,上面好多个监控画面,囊括了周围街区的所有画面。 “别担心,已经处理了。” 陆野把车开出街区后,停下车越过身子来一把搂住了南桃。 这个拥抱的力度很大,南桃挣脱不开,只能在他怀里抗议,“陆野,不是说在婚礼前不要联系的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别说话,先让我抱一抱。” 陆野把南桃搂得紧紧的,很久后才松开,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视线亮晶晶的,“我在这里等你挺久了,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南桃疑惑。 “钟文给你的东西,你不能在孙家看,肯定要想办法出来找地方看,不是么?” 南桃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钟文给我东西了……” 陆野把手掌展开,一个亮晶晶的u盘从他的掌心亮了出来。 “他也给我送了一份儿。” 南桃赶紧拿过,“你打开看了吗?里面是什么?” “等你一起。” “哎呀你应该先打开看看呀。”这两个u盘一模一样的,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一样的。 她拿出手机导航,准备找个网吧。 结果陆野从车子后面摸出来了个电脑,“用这个。” “我两一起看。” 南桃没拒绝,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上去。 319:交出去 - 也难逃 - 木木唔 汀兰苑里。 深夜,二楼的孩子本应该是在熟睡的。 楼下大厅里的时钟敲过了十二点,睡在客厅里的禾木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楼上,陆一一的房间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一身史迪仔睡衣的陆一一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从屋里悄悄走了出来,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隔壁房间里,孙小宝正在玩电游,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大屏幕上的灯光随着他手里的游戏手柄不断操作而闪烁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光芒。 陆一一抱着枕头爬到了他的床上,揉着眼睛看着那超大的屏幕,“我爹地说晚上看电视要开灯,不然很伤害眼睛的。” 扭头看过去,孙小宝脸上还戴着眼镜儿,“你近视了吗?” “没有。” 孙小宝关掉游戏,摘下眼镜。 “那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儿?” “这是防止夜光伤害我眼睛的眼镜。” “喔。” 陆一一对全是打打杀杀的网络游戏兴趣不大,抓过枕头放在孙小宝的枕头边上,“今晚上我爹地又出去了。” “我知道。”孙小宝知道陆野的行踪,他要去哪里不会告诉陆一一,但是他问的话,他会告诉他。 “你害怕一个人睡吗?”孙小宝拉过被子躺下。 “我才不害怕,我是担心你害怕。”陆一一已经乖巧的躺好,盯着天花板,“孙小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找你睡觉呀?” “没有。” 孙小宝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烦恼,希望晚上可以有自己的时间跟空间思考。 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不过你不能太习惯每晚上过来找我,陆一一,等我的事情干完了,我就要离开了。” “你要离开,去哪里?”陆一一侧过身去看着孙小宝。 这两天跟他相处后,陆一一觉得其实孙小宝也挺好的,只是的性格比较冷不怎么唉笑而已。 但是他真的比自己聪明好多,会教给自己一些学校里不会教的东西。 “去一个很好的地方。” 陆一一忽然眼眶红了,孙小宝侧头看着他,“你怎么哭了?我还没走呢,你就舍不得了?” “你要死了吗孙小宝?” 孙小宝:“……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死了。” “之前我有一只小狗,被车撞死了,爹地跟我说它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在那里没有各种车子,它想去哪里跑就去哪里跑。” 那个时候陆野还是他的舅舅,但是他的小poki去世之后只有他安慰了他。 陆一一后来跟陆念安说了这句话,陆念安直接戳穿说一般说去了更好的地方,就是死了。 孙小宝沉默了一下,果然傻白甜的世界里残酷的说话也是傻白甜的,他抿唇想了想,“我是真的要去个很好的地方,可能是其他国家,可能是乡下,我也会有一个爹地像你爹地爱你一样爱我。”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等孙沈川婚礼过后。” 他会在他的婚礼上送他一个大礼。 陆一一想了想,说起了今天去钟家参加葬礼的事情,“我有见过孙沈川,我不喜欢他,狠狠的跟他说了话。” “我还听了你的话,跟我妈咪保持了距离,没有跟她抱抱,不过我妈咪戴了我送她的项链,我看到那个项链的时候真的好希望可以抱抱她。” 陆一一叹了口气,今晚折腾着他睡不着觉的就是这种愧疚感。 明明妈咪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他却要用冷漠疏离来“惩罚”她。 “孙小宝,为什么我要跟我妈咪保持距离呀?今天她好失望好伤心……” “因为你越是跟她亲近,越是会激怒孙沈川,他要是生气了,你妈咪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还有多久我才能拥抱我妈咪?” “婚礼过后。” 陆一一眼底露出失望,“婚礼过后她就不光光是我妈咪了。” “傻瓜,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你妈咪,不要想那么多,睡觉吧。” 孙小宝说完还贴心的给陆一一掖了掖被角。 陆一一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真希望婚礼可以快点来,又希望它永远不要来。” * 林园。 客厅里。 外面的夜雨声声不绝。 客厅灯光大量,南桃看完了电脑里的视频,忍不住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然后去酒柜里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陆野。 一杯自己一口饮尽。 陆野端着酒杯小啄了一口,抬眸看着南桃,“桃桃,后悔了?” 一杯龙舌兰下肚,并没有起到镇定的作用,反而胸口火辣辣的感觉催生出了烦躁。 她坐下,又站起,然后又坐下,拉过电脑继续点开了里面的文件。 u盘里的文件很多。 好多的视频跟音频,还有图片,文档,各种各样的东西汇聚在一起,更加详细具体的跟他们揭露了那个组织是干什么的,干过些什么。 钟夫人告诉南桃的那些事儿,都在这个文件里更形象的展露了出来。 她说那些没有告诉钟文的事情,却已经被钟文查得一清二楚了。 比如钟家明面上是做医药学的生意,但是背地里却是生产以及走私各种违禁药物甚至设计到了那些东西。 钟文挺狠的,第一个就是拿钟家开刀,摸到了钟家的地下工厂里拍到了一些关键性的视频,如果这些视频交出去,钟家大厦将倾。 越看,南桃握着鼠标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陆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 “我怎么能不怕。” 南桃情绪激动了起来,“陆野,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世界级的犯罪组织,这个规模跟组织,我们两可以身先士卒,但是一一怎么办?” “我都跟你说过,我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儿,你偏偏要卷进来,如果我们都出了事儿,一一怎么办?你要让他成为孤儿吗?” 南桃眼眶绯红。 陆野拔下u盘,格式化了电脑后看着南桃,“桃桃,钟文这份文件为什么给了你一份后又给我了一份,理由你还不知道吗?因为他也知道,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成功。”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抱歉,我做不到。” 说着,陆野拿起车钥匙起身。 南桃追上去问他去哪。 “把这些文件交给一个人。” 320:婚礼前 - 也难逃 - 木木唔 婚礼的日子不断逼近。 孙家别墅里的气氛也微妙了起来,虽然女佣们都在很积极的准备着跟婚礼有关的一切,但是还是有些人对南桃跟孙沈川两人的关系颇有微词,少不得躲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议论纷纷。 对此,南桃就当没听到,也并不在乎。 倒是张婶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敲打了一番,那群人才真正的开始好好干事儿。 南桃私下里感激张婶,却注意到她形容憔悴,细问,才知道她是在担心孙小宝,说是孙小宝去冰岛这么长时间也没给她发过一个微信,不知道在那异国他乡过得习不习惯。 她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孙小宝可以说是张婶带大的,从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一天母乳,都是张婶每天夜里起床几次冲兑奶粉喂养他。 看着她如此担心的模样,南桃真的是差点没有忍住就要把事情的真相跟她说了,但是一想到在这个孙家,秘密是藏不住的,如果让孙沈川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便又忍下了。 她告诉自己,等婚礼过后就好了。 婚礼前一天的下午,婚纱就送来了。 黑色的婚纱很美丽,不是常规的长裙模样,收腰的地方用的是黑色的蕾丝绑成了一朵巨大的玫瑰,玫瑰花心里面点缀着99颗品质一流的钻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流光溢彩,耀眼异常。 孙沈川的白色西装倒是中规中矩。 南桃让人将礼服收进房间里,孙沈川正从书房里走出来,“喜欢吗?” “喜欢,设计这么精致,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孙沈川拿着西装外套,穿上,南桃替他整理了一下袖口上的盘扣子。 他温柔的垂眸看着,走廊窗口洒下来的阳光柔和了南桃的眉眼,“为你,再贵都值得。” “谢谢。” 弄好两只袖口,南桃注意到有车在门口等着了,顺势问了一句,“要出门?” “嗯,去接机。” “谁呀,还要你去接机?”南桃惊讶。 “隐国那边来的人。”孙沈川牵着南桃下楼。 楼下的一切都收拾好了,连门窗墙柱上都有鲜红的喜字贴着了。 南桃还一时不能适应那红艳艳的几个喜字,视线晃了晃。 反应过来后背脊忽然一阵发凉,隐国那边的人,从孙小宝的讲述里来看,那几个人应该是孙沈川头顶上的人,又会是怎样厉害的存在? “我也去吗?” 停在门口的车的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了。 孙沈川伸手刮了刮南桃的脸颊,“接机你不用去,晚上可能要一起吃个饭。”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南桃有些紧张。 孙沈川被逗笑了,握了握她的手,“什么都不用准备,放心,有我在,带张嘴去吃饭就是了。” “好的,那就好。” 南桃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孙沈川眼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下午到处逛逛散散心,不要紧张,他们不吃人。” “好的,我知道了。” 目送着载着孙沈川的车离开,南桃松了口气。 三分钟后,南桃也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车出去。 她悄悄的跟在前面的车子后面,看到他确实是往机场那边去了,才调转车头,直奔汀兰苑。 不过她没有进小区,因为陆野的车已经在别墅小区的门口等着了。 他开的是一辆十分低调的吉普车,南桃上车,就看到陆野在跟人通电话。 看到她来了,陆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声见面说就挂了。 “是跟那个人通电话吗?” 陆野发动车子,点头。 想起昨晚上跟陆野去见的那个人,又想起那个人说的事儿,南桃心里又愈发的有了点底气。 “他把资料看完了吗?怎么说?” “见面说。” 南桃点了点头,紧张的抓住了安全带,扭头跟陆野说道,“孙沈川去接机去了。” 陆野已经知道,“隐国那边的孙家人,我查到了,是孙沈川的大伯一家人。他们的航班有我安插的人在上面。” “他大伯一家人?”南桃皱眉,“是孙家的人?” “是的。”陆野抿唇,“不过他们在隐国的企业被洗得很干净,纽特货运公司,名下有各种投资公司,都是合法合规的公司。”孙小宝却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国内孙沈川所掌握的所有生产线,产出的产品要推向全世界,都是要通过隐国那边去销售。 但是孙沈川的大伯一家,老人体弱多病,他的堂兄弟孙东是个侏儒人,并不是个商人,而是一所中学的化学老师。 所以如果要深挖隐国的孙家,陆野觉得得正面接触一下那一家人再说。 南桃听完陆野的话,也皱起了眉头,“他说晚上要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会好好观察的。” 陆野皱眉,不喜,伸出手来拉住了南桃的手。 强行与她十指相扣。 “桃桃,还有两天。” 南桃抿了抿唇,看了眼陆野没有继续说话,却很想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不是这两天能修复好的,也不是这件事情解决后就能归于原位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南桃点了点头,“还有两天。” 西城北郊的棚户区里。 有个破败不堪的工厂,是个洗衣房。 是钟家的企业。 而这个洗衣房边儿上有个垃圾回收站。 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填埋场里,最边上有个小木屋,是工人的休息间,此刻里面正蛰伏着一个特殊行动小队。 队长胡龙在垃圾填埋场边儿上热情的接待了已经全副武装成垃圾清理工的南桃跟陆野两人。 因为这个地方是最好的观察钟家的洗衣房的地方,胡龙早就已经盯上那个洗衣房了,在这里设置小队调查已经很久了,南桃昨晚上来之后已经吐过一回了,这次一时半会儿还能忍住。 胡龙带着两人走进了木屋里,屋子里四处都封得严严实实的,还有大马力的空气净化器,空气倒是清新了许多。 南桃摘下口罩,陆野递过去一瓶柠檬味的喷雾,喷了两下她才找回呼吸。 321:是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胡龙笑了,“小姑娘很不适应吧?一开始我的队员们也是,饭都吃不下,后来习惯了一周就好了。” 南桃带着歉意的看着胡龙,“胡队长跟队员们都辛苦了。” 胡龙摆了摆手,“辛苦这么久,不如昨晚上你们给的一段视频。”他早就怀疑钟家在这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洗衣房下面进行着不法行为,但是那地方跟个铜墙铁壁似的,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去申请搜查令,所以调查这么久进展很是缓慢,不过昨天这两个年轻人送来的视频里的东西瞬间就确凿了钟家的罪行。 他一整晚都没睡,看视频看到了六点多才眯了一会儿,现在依旧神采奕奕,主要是调查有了大进展,他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劲儿。 “胡队长,我给您的那份名单您也看了的,是吧?” 南桃坐下与胡龙交谈。 陆野则是去另外一个房间跟这个小队的副队长确认明天的行动步骤。 “看了看了,看得我心都凉了,上面有好多家企业是西城龙头企业呀,还受过政府的表彰呢,谁能想到竟然背地里做的是违法犯罪的勾当,而且竟然还涉嫌人口买卖,真是太可恶了。” “不将这样一群人绳之以法,我三十年的刑警大队真是白做了!” 这分明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了,真是太嚣张! “胡队长,陆野已经跟你说过我两的遭遇了,是吧?” 胡龙点头,叹气,“小姑娘,你跟小陆两人,唉……”胡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什么话都表达不了他在听到那些故事的时候的震惊跟愤怒了。 这青天白日,人心跟人的算计竟然如此可怕。 “那您也知道明天我会结婚,跟孙沈川。” 胡龙点头。 “那名单上的人应该都会来,到时候您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有了证据,又有钟家作为出头鸟,一旦这种黑势力被揪出来一股,麻绳拧得再紧也能被分散。 “是的,我已经跟我的队员们制定了一整套的行动流程。小姑娘,你就专心的准备婚礼吧,不要让孙沈川看出异样就行了。” 胡龙伸手拍了拍南桃的肩膀,看着她稚嫩的脸庞跟消瘦的肩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这小姑娘其实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 自己家那个老姑娘可这是个老姑娘,硕士毕业后去国外读博士去了,现在都还经常跟他发视频哭说在国外生活不适应呢。 光是想想要是自己的孩子遭遇了这小姑娘遭遇的一切,他会疯。 而且,今天凌晨看到的那些资料里的一切,无论是视频还是音频还是照片,报道,他做了三十年刑警早就被训练得坚如磐石的心都快抑郁了。 太沉重了。 他将那些资料立刻送往单位,这么恶性的事件立刻引起了上面的关注,本来他的小队只有几个人的,上面为了这次行动拨了好几个特种兵队伍下来。 胡龙并不希望这件事儿让自己升官受表彰,他只希望能真正的为那些受害者家庭做点事儿。 他们没有在胡龙这里多呆,把事情说清楚后,两人又原路返回了。 上车后。 陆野把车开出北郊,路过了上次带孙小宝来过的地方。 其中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幌,黄色的纸元宝被车辆卷起的掀起,漫天飞舞。 南桃知道,是那一户的老奶奶过世了,她在床上瘫痪了好多年,浑身上下都是褥疮,去世也是一种解脱。 南桃趴在车窗上,眼泪汪汪。 “陆野,你还记得吗?他们的女儿,就是那个胖胖的小女孩儿。”南桃哽咽的说出这句话,“她被丢到地窖里的时候,兜里还揣了几颗薄荷糖。” 陆野抿唇嗯了一声,“记得。” “她说要把糖都给你,求你带她出去。” 南桃揉了揉眼睛,“如果她再多坚持几天,说不定真的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 陆野摇摇头,“桃桃,带着她我们跑不出去的。” 南桃听到陆野声音里的果决,想到那个女孩儿刚巧在他们逃跑前几天忽然犯病,肚子疼,拉肚子到脱水,后半夜发烧,早上就没了。 某个可怕的猜想浮上脑海,“陆野,你没有害她吧?” 陆野嘎的一声将车子刹在了原地,回眸眼尾泛红的盯着南桃,“桃桃,我说带着她跑不出去是因为无论她还在不在,我都不会带着她的。” “我没必要害她。” “陆野!” 南桃不想再听陆野说这样绝情冷意的话,“你不要说了,至少当着她家人的面,不要再说了。” 他们还没彻底走出棚户区,她觉得那小姑娘母亲的灵魂不会走得太远的,她会听见的。 “好,我不说。” 陆野抿唇,捏紧了方向盘,一直到车子驶到了西城繁华地带后,陆野才停车,缓缓开口,“桃桃,这一切都结束后,你还是不会回到我身边的,是吧?” 他已经感受出来了,眼前这个女人这段时间对他的疏离跟冷淡,都是明显且不加掩饰的。 “陆野,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南桃叹了口气,“或许这件事情落幕后,你有时间了,可以想清楚,你对我到底是占有欲,还是习惯,还是爱。” “那你对我呢?” 陆野扭头过来看着南桃。 眉眼英俊,冷硬,清瘦了许多。 叫人心疼。 南桃别过脸去,“我也需要时间来想清楚。” 沉默。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么久的沉默。 南桃先用动作打破这一沉默。 她拉开了车门下车,“我在这里下车就好了,刚好去商场买点东西。” 陆野没说话,南桃就已经下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南桃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商场里面。 她什么都没有买,转了一圈空手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陆野的车已经不在了。 她不知道去哪,不想回去孙家,漫无目的在商场四周转悠的时候,视线边缘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初春的天,那人还穿着长到脚踝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拉过来半盖住了脑袋。 双手插兜,在路口只给了南桃一个侧脸,她却完全能认出来,这个人,是陆执! 322:找喜乐 - 也难逃 - 木木唔 绝对是陆执。 南桃不会认错。 他知道喜乐在哪里。 这个念头冲上脑海,她立刻拔腿就追了上去。 只是她追,前面的陆执便加快了脚步走,加上商场附近的人流量很大,她没追到两个街区就已经把人给跟丢了。 跟丢了陆执之后,南桃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的,看谁都像是他,但是谁又不是他。 她精疲力竭的找了个长椅坐下,夕阳西下,人们的脚步都闲适了下来,享受着春日的黄昏。 南桃没有那个心情。 陆执的出现对她来说只意味着一件事儿,那就是会有喜乐的消息了,无论她是生是死,得到一个消息也会让南桃饱受煎熬的心稍微的愈合一点。 她一个人背负着这些,早就已经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了。 只是她却把人给跟丢了。 南桃坐在长椅上垂泪,心中无限悲凉,惹得了不少路人关心。 坐了一会儿后,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手机里存了许多只有数字的号码,每个数字代表着一个联系不上的人,比如顾舞文,顾弄墨。 每一个号码她在这段时间里都尝试拨打过好多次,只是一次次的都是无人接听,然后变成了空号。 因为看到了陆执,所以南桃还想再试一次,于是选中顾舞文的号码拨了过去。 只是,冰冷的提示音告诉她,这是个空号了。 南桃又播出了顾弄墨的号码,没报多少希望,但是几声响过后,那边却接听了。 顾弄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瞬间,南桃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顾医生……”她急忙开口,生怕那边挂断电话,“顾医生,我是南桃。” 那边听到她的名字,呼吸忽然局促了起来,半天后才哑着声音开口,“南小姐,我知道是你。” “顾医生,我一直在给你们打电话,你哥哥的号码成了空号,你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你们现在在哪里,还好吧?” “南小姐,我哥哥去世了。” 去世了。 这三个字像是晴天霹雳,南桃一下子就被霹得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怎么……”顾舞文还那么年轻,短短几个月就去世了,难道是意外? 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迫害? “是车祸。”顾弄墨那边情绪悲恸,但是也没有无端的将所有的仇恨都指向南桃,只是淡淡的说道,“脑死亡了,就没抢救了。” 南桃已经哽咽了起来。 怎么会呢,顾舞文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被陆执抓到了什么把柄捆绑在身边的,但是好多次南桃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他鼓励劝说她的。 “顾医生,对不起,我知道得太迟了……”都不能去送他最后一程。 “南小姐,这不怪你,我也是被现在才被允许跟你联系。”顾弄墨哽咽,“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我哥的死讯的。” “这,是陆执吗?是他控制了你们?” 那边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南桃觉得心底阵阵发凉,陆执音讯全无的这几个月背地里还是有这么强大的掌控力吗?那他现在出现,是想干什么? “南小姐,不说了,我要上车了。” 顾弄墨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近况,之前一直被关在一个庄园里,虽然吃喝不愁但是是半囚禁的状态了,现在终于有了自由,她联系上了朋友去投奔朋友了。 “等等,顾医生,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南桃知道现在或许不是追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但是如果不问,什么时候她才能知道喜乐到底…… “是关于您女儿的事情吗?”那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南小姐,您女儿还活着。” 还活着。 这三个字力量强大得几乎把南桃冲垮,她只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脚步虚浮,赶紧又坐回到了长椅上。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但是已经够了。 还活着。 喜乐还活着。 这真是太好了。 南桃笑出了声,捂着嘴却又哭了出来。 喜乐还活着,那就一定在陆执身边,他现在出现在西城,所以喜乐也在这里吗? 南桃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得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起身飞快的朝着记忆里陆执消失的方向奔了出去。 她一定要找到陆执。 找到陆执就能找到喜乐了。 她的喜乐。 喜乐,妈妈来了,妈妈终于要找到你了。 只是南桃跑出一条又一条的街区,从黄昏跑到夜里,脚后跟都磨出了血,喉头干得像是要冒烟了一样,都没有找到陆执。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只知道四周都是陌生的建筑,街道名字也是从未听过的。 四周夜色生平,南桃身上没有现金,走到一个街角准备打车。 而这时候,她却忽然看到了对面酒店楼下,一个落寞的身影正靠在墙壁上抽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沈川。 孙沈川怎么在这里? 南桃抬头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酒店,这是西城最豪华的酒店之一。 难道他是送孙家人入住这酒店,所以才在这儿? 但就是他为什么这么颓废沮丧的靠在墙上吸烟呢? 南桃躲在街角偷看着孙沈川,却注意到他吸完烟后,一辆黑车停在了他面前。 司机下来,他坐上了驾驶座。 他这是要去哪?如果是回孙家的话,他不应该让司机下来。 明天就是婚礼了,任何东西都不能出错,南桃想了想,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因为是跟踪别人,司机害怕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硬是收了南桃三倍的车费钱才罢休。 只是孙沈川哪里也没去,只是把西城绕了个遍,甚至还经过了北郊的那个垃圾处理厂。 也没有停留。 南桃甚至都晕了,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打发时间吗? 更可恶的是司机竟然在要接近孙家的时候弄丢了孙沈川的车,怎么找也找不见了。 无奈,南桃只能让司机在孙家附近停车。 司机这一下子轻轻松松赚到上千元,还意犹未尽,让南桃以后有这样子的好事儿还找他。 南桃打发走了他,刚准备转身往孙家走回去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323:会伪装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沈川的突然出声,吓了南桃一跳。 她转身就撞到了沈宴西的身上,被他一把搂住,男人身上凉凉的,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没有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此刻的孙沈川凌乱之中带着些颓废。 并且,南桃注意到他视线里的情绪很冷,就像是藏了匕首在里面一样。 他不是平常那个孙沈川。 南桃立刻笃定。 于是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孙沈川,你回来了?我去商场随便转了转,你不是让我去买点东西吗?你忘了?” 南桃猜测孙沈川是有双重人格,这个暴力又冷血的可能不是主人格,所以才不常出现。一般第二重人格是工具型人格,是在主人格受到威胁或者是伤害的时候产生的。 上次孙沈川变了性格,是因为南桃带着的项链刺激了他,他以为是陆野送的,她对陆野余情未了。 这次是因为隐国那些人? 孙沈川没有接话,皱眉,目光从南桃身上上下扫过后,单手插进兜里,往孙家别墅走去。 丢下冷漠的一句话。 “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南桃心里一个咯噔,是跟他大伯那一家人吃饭吗?那家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会把孙沈川逼出了双重人格? * 半个小时后。 两人下车,站在了那金碧辉煌的酒店楼下。 孙沈川换了身衣服,模样恢复了往日的一丝不苟跟矜贵,只是眼底的冷漠与疏离还表示着他还是那个暴躁的人格。 南桃小心翼翼的挽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的身体竟然僵了僵。 又立刻抽回了手,“不好意思。” “放上来。” 孙沈川抿唇片刻后命令,站在原地圈着手臂等待着。 南桃又赶紧将手放了上去。 有酒店的侍者上前来迎接,说人已经在秀禾楼等着了。 秀禾楼在酒店34楼,两人坐电梯上去。 电梯里,气氛安静得诡异。 南桃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暴力起来会如何对待自己,不敢随便说话,倒是孙沈川察觉到太过安静,淡淡开口,“一会儿不必紧张,该吃吃该喝喝,他们问你什么,随意回答就是。” “好的。”南桃点头。 电梯就到了。 一下电梯,南桃就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三人。 两位白发烁烁的老者,以及一位身材矮小却穿着板正西装的男人。 那应该就是孙沈川的堂哥孙东了。 另外两位老者应当是他的大伯父大伯母了。 南桃跟着孙沈川走上前去,三人便立刻起身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小川来了呀,这位就是小桃子了?” 孙东最热情的上前来握住了南桃的手,南桃立刻弯腰跟他打招呼,分明注意到孙东在喊自己小桃子的时候,孙沈川的眼角跳了跳。 曾经他说过,这个称呼是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 “小桃子,这是大堂哥,孙东。”他没有发作,只是平静介绍。 南桃赶紧喊了声大堂哥。 然后就是那两位老者,孙耀云跟何珍,南桃恭敬喊了声大伯父跟大伯母,两位老者十分和蔼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并且还给她封了个厚度可观的大红包。 “小桃子呀,我们常年在隐国,小川在国内就指望着你照顾了,你还这么年轻,小川眼光好呀。”她一口一个小川的称呼孙沈川,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但是孙小宝却说他长到七岁,都没有见过隐国那边的人,孙沈川一般也只是一年才会去看望一次。 所以老人这样的态度,让南桃分外不适应。 还没有开宴,何珍拉着南桃坐在沙发上聊家常。 从孙沈川小时候的故事聊到他们是如何出国,定居国外的,还说到了孙沈川的父母,等等。 最后,老人问起了南桃的身世。 南桃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抬眸看了孙沈川一眼。 他开口解围,“小桃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啊,哎哟,没想到小桃子你身世这么可怜喔,快快快,伯母抱抱,哎哟,小川呀,你以后可一定得对小桃子好呀,你要是敢不对她好,我跟你大伯从隐国大飞机过来收拾你。” 老人一番玩笑,既安慰了南桃,又缓解了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感。 挺有技巧的。 聊天之间,南桃注意到这个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姿态跟气质都非常好,满头长长的银发也都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盘成了高高的发髻。 身上穿着的高领旗袍也都是手工绣制的,一针一线都可以看得出价值不菲。 或许是老人身上真的没有展现出咄咄逼人以及威胁感,又或者是南桃从来对老者都没有什么警惕心,她竟然觉得跟何珍说话的时候很舒服。 看着这个年纪的老人,南桃如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们跟传说中那些形象联系在一起。 很快,就开宴了。 何珍拉着南桃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对话都没有听过。 所以这一顿饭吃下来倒也一点都不尴尬,甚至南桃还惊讶的觉得孙沈川这大伯一家比孙沈川好相处多了,两位老者和善,孙东虽然是个侏儒人,但是却十分幽默,讲述着自己教书育人的故事,将桌上的气氛调动得很好。 反而是孙沈川从头到尾都只用简短的嗯,好,这些字眼来回应三人。 吃完饭,孙东又给了南桃一个大红包,表示虽然明天婚礼上的红包不能少,但是见第一面给红包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废。 南桃挺不好意思的。 饭后,她也没有久留,离开的时候三人还热情的送她到了酒店门口。 孙家的车来接,但是孙沈川却没有上车,将南桃送上车后,他说自己还有点事儿要处理,让她先回去。 车门关上,南桃手里捏着两个厚厚的红包,看着那三道在酒店门口不停挥手跟自己告别的身影,皱眉。 很是费解,这三个人这么好,但是无论是孙小宝,还是陆野的调查,以及孙沈川自己的反应都表示,隐国的人都不是什么善主。 是他们太会伪装了,还是他们不是真正的隐国那边的人,这后面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南桃想不明白,手里的红包拿着沉甸甸的,心里却并没有多开心。 324:处理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目送着载着南桃的车子离开,孙沈川缓缓转身,那三人已经先走一步,回去楼上了。 他阴蛰的眼眸扫了那紧闭的电梯门一眼,想了想,抬脚跟了上去。 房间里。 没有南桃在,房间的气氛都凝固了,伪装的人都卸下了伪装。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展示着自己的和蔼可亲的何珍正在喝着参茶,看到孙沈川来了,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冷淡的瞟了他一眼。 没说话。 孙耀云倒是看向了他,对着他用拐杖点了点面前的地板,已是不言而喻了,是要让他跪上去。 孙沈川没有跪,而是拉了把椅子到那个位置上,坐下。 没开口说话。 孙耀云虽然不满孙沈川不听话,但是冷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看了孙东一眼。 孙东冷咳了两声,“这人就是白闵的女儿?” “是她。” “这女孩儿我不喜欢。”孙耀云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想法,“文文静静的,不是个能扛事儿的,可惜了她亲爹是一代人物,到她这里,她身上半分她爹的影子都没有。” 何珍也冷呵呵的笑了两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赞同孙耀云的看法,“脑袋里也空空的,对人对事儿都没半分警惕心,这样的人进了我们孙家的门,是孙家的耻辱。” 孙东在一边咂舌,“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孙沈川,你一树梨花压海棠,艳福不浅嘛。” 孙沈川一个冷漠的眼神扫射了过去,没开口,继续由着他们说。 孙耀云又借着南桃讽刺了白闵一番。 那个男人,活着的时候他们干不过,死了才好不容易的能借着他的女儿嘲讽一番了,这等好事哪能错过。 说够了。 孙耀云端起茶杯砸吧了一口,“先这样,明天你跟她举行婚礼,把证领了,然后去隐国那边做个公证,把白闵留下来的所有产业都转移到孙家,弄完之后就把她处理掉。” 他冷漠的说着处理掉南桃,面对一条生命就犹如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的漫不经心。 孙家在国内外经手的一切产业,内核其实都是白闵的,这个真相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的卡在他心口,不上不下,真是折磨死他了。 白闵那个人精,人要死了,还留下了一份遗嘱,他有个女儿还在世,他的所有财产在他女儿结婚后都必须如数归还到她手上。 当初孙耀云在看到这个遗嘱的时候,觉得一个死人不足为惧,动了要转移他产业的心思,才刚刚伸手到一个小产业上,他的乖孙子就意外身亡了。 那是孙东中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是孙家正房唯一的独苗了,他去世的时候孙耀云差点没心梗跟过去。 这一次他也彻底意识到,白闵死了,也是那个他对付不了的死人。 他活着的时候多狠呀,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那个山窝窝里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却不插手拯救,死了,倒是想起来把那财富滔天的商业帝国留给她了。 呵。 孙耀云想到自己觊觎了大半辈子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却看到孙沈川无动于衷,便忍不住皱眉。 “孙沈川,你为什么不答应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跟那小丫头片子结婚了,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白闵的遗产了?” 孙耀云眼神毒辣的看向孙沈川,“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孙家的一颗棋子,要不是孙家,你还在街边讨口呢,做人,要知足。” 孙家把孙沈川找回来,当作棋子,是看中他的狠,也是看重他跟白闵有一层过命的交情,好在这么多年孙沈川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在国内也把这些生意打理得很好,所以孙耀云才放心让他去接触南桃,也把跟南桃结婚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不过,他似乎有点其他的异动了,从今天这顿饭一开始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孙耀云骂了句脏话,孙沈川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用直勾勾的视线盯着孙耀云。 “畜生,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明天找谁顶替他一下去完成婚礼都行了。 孙家,也可以卸磨杀驴了。 想着,孙耀云一拍椅子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软绵绵的,双手双脚根本使不上劲儿。 何珍也是。 “孙沈川,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孙耀云瞳孔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张嘴要喊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哑掉了。 何珍也是。 一边,孙东没喝茶,立刻朝着孙沈川扑了过来,却被孙沈川一只手就摁住了。 随便抓了个布团堵住了他的嘴巴。 然后抓着他的手脚咔嚓几下就踩折了。 孙东痛得双眸睁得几乎要炸裂了,倒地拼命挣扎。 孙耀云跟何珍二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盯着孙沈川,要问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见此,孙沈川才一脚踹开刚才自己坐过的椅子,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刀子锋利,他帮他们试了一下,从自己手掌心浅浅刮过,就带起了一条血痕。 “孙耀云,你问我为什么不答应你,现在我来回答你。” 孙沈川一脚踩在了孙东的命根子上,把刀子拎起来,刀尖朝下,对准孙东的脸上,没有松手,却要松手了。 孙东拼命挣扎。 孙耀云夫妻脸不能动,那双情感的窗户里透露出来的绝望跟焦急却很多。 孙沈川勾唇笑了,“我不赞同你刚才说的话。” “所以,如果不想孙东出事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给我认真听好了。” 孙沈川清了清嗓子,“接下来会这样,我跟小桃子结婚,我会带她去做公证,把白家的财产都转移到孙家,然后……” 然后才是重点。 “然后,我要把孙家所有的产业,动产不动产,都过户到南桃名下。” “她的命,你们谁要是敢去动,我这手里的刀子可是不会长眼睛的。孙耀云,你一把老骨头,斗不过我。孙东,就你这倭瓜一样的身材,我踩都能踩死你。” 说着,他加重了脚下的力度,孙东痛得身上每一寸皮肤都透出了血红。 325:婚礼到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三人不得不答应。 只是光是口头答应,孙沈川又不傻,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拿了合同给三人,强迫他们摁下手印。 “孙沈川,你想要的我们都给你了,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吧?”孙东嘴里捂嘴的布被抽走了,他疼得满面狰狞。 孙沈川冷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绳子来,慢条斯理的将孙东捆绑了起来。 孙东这才注意到他们一直坐的茶几的抽屉里全是榔头,锯子,还有大钳子等工具。 都是在道上混的人,他如何不明白这些东西是作何用的,瞬间,脸色煞白了起来。 “孙沈川,你,你要赶尽杀绝?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呀,你父母儿子都被你给弄死了,现在孙家的血脉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你,你要是对我们动手,对得起孙家的列祖列宗吗?” 孙家那老两口子不能动,不能说话,只有瞪大的双眼在往外泄露着恐惧。 是他们低估了孙沈川这匹饿狼呀,如今竟然折在了他手里。 孙沈川没有回应孙东的话,只是拉开另外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条鞭子。 鞭子是用过的,上面还带着深深浅浅的血迹。 孙沈川捏着鞭子,鞭尾从孙东的脸上扫来扫去,垂眸问他,“眼熟吗?这鞭子?” 孙东认出来了,这是他的鞭子。 曾经他用这个鞭子抽打过孙沈川好多次,虽然他是个侏儒,但是孙沈川跪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的承受着他的鞭打,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快感。 孙沈川每年来隐国那一趟,就是来挨打的。 有的时候是孙东动手,有的时候是孙耀云动手,总之孙沈川是孙家的一条狗,没打死他都已经是算是他们仁慈了,他们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只是现在,盯着这条鞭子,知道上面的深色痕迹是孙沈川的血迹,孙东战栗不已。 “孙沈川,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你在外面要被打死了,是孙家收留了你,你爹不想要你,是我父亲强迫他养着你的,你这个狗杂种,你……啊!!” 狠狠的一鞭子,蓄积了男人所有的怒气,一鞭子抽在了孙东的嘴上,直接把他的下巴给打碎了一半。 怒骂变成了呜呜咽咽的惨叫。 孙沈川踢了他一脚,“不中用的东西。”他走到了孙耀云面前。 孙耀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痛苦到了极致。 孙沈川用鞭子缠住了他的脖子,“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隐国孙家,呵,早就被我掏空了。” 孙耀云如同一团死面团,玩弄起来令人爽感全无。 孙沈川冷笑,“我现在不会弄死你们的,现在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弄死你,是轻饶了你。” 孙沈川这个暴力冷血的人格就是在被孙家折磨的时候才产生的,那个时候他才被接回孙家,街头小混子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面总是备受欺辱的,特别是孙东,身上的畸形造就了心灵的变态,他把小小的孙沈川捆在地下室里抽打了三天三夜。 孙沈川熬过来了,但是巨大的痛苦催生出了他的第二个人格。 他自称是他的救赎,会保护他。 他也做到了。 他强迫孙耀云跟何珍两人睁大眼睛,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孙东。 他会流血至死。 孙沈川冷笑着丢下鞭子,走出了房间。 叮嘱外面守门的今晚无论听到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门都不许打开。 守门的已经被孙东那惨绝人嚎的声音给吓坏了,知道孙沈川是自己惹不起的主,赶紧点头。 * 第二日。 婚礼如期而至。 南桃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举办,从头到尾,除了婚纱她有参与挑选过,婚礼场地,邀请人员,还有各种菜品,鲜花,乐队的挑选,所有的一切都是孙沈川去办的。 这一切的东西就像是个神秘礼盒。 但是南桃没有要打开它的激动心情。 她激动,期盼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只是有一点令她担心,那就是孙沈川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张婶担心不已,告诉南桃,这几十年孙沈川从来都没有在西城却不回来过夜的情况。 南桃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想起孙沈川那阴恻恻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心中不由得觉得心虚。 害怕他发现发胡龙的事儿。 婚礼的早上,孙沈川也没有按照剧本彩排的上门来接亲,造型师化妆师给南桃化完妆后,他的手下门便将车开到了门口,邀请南桃上车。 所孙沈川会在庄园的门口等她。 没错,这次举办婚礼的那个庄园,就是上次孙沈川带南桃去过的那个城堡。 南桃穿着一袭黑色婚纱,头纱也是定做的黑色的,上面有个小小的王冠,点缀着数不清的钻石,十分闪耀。 城堡很远。 山路弯弯绕绕的,南桃都快睡着了。 车子是从城堡的侧门进入的,南桃没有看到婚礼前面的一切,就被女佣领到了后台。 不知道前面来了哪些人,不知道陆野是否来了,还有胡队长的人是否在周围准备好了。 南桃心不在焉的听着女佣说着之后的行程,总是想去前面看看,每一次都被拦了下来。 “夫人,先生在前面呢,先生说古人的规矩要遵守,婚礼举办之前你们不能见面,不然会有坏运气的。” 于是,南桃几乎是被囚在后面,一直等到吉时到,她才被女佣带着从外面的花园里绕了一大圈走到了城堡正门口。 那里的花拱门上缠绕着新鲜的紫藤花,花朵迎着阳光绽放,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宾客都已经入座,南桃踩着音乐声缓缓的朝着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孙沈川走了过去。 只是越走,她越觉得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而且,她走近后才发现,宾客席的人数跟请柬发出去的人数根本对不上。 婚礼是盛大的,但是出席的都是女眷,那些平时唯孙沈川马首是瞻的男性商人们只有寥寥几个在场。 陆野坐在其中,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发现异常了。 怎么会这样。 326:让他死 - 也难逃 - 木木唔 那些人去哪里了? 他们不在,胡队长的抓捕行动还能成功吗? 无数的问题以及设想的无数的可能性,都让南桃的脑子在这一刻乱成了浆糊,靠近孙沈川的时候,感受到了他浑身的肃杀之气,腿都忍不住软了。 他还是那个暴力狂孙沈川。 这个人格怎么会持续这么久? 南桃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之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孙沈川,主要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暴力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想的多了,心思飘远了,南桃没有注意到脚下,踩住了自己的婚纱。 差点摔倒。 面前的男人一把扶住了她的腰身。 而此刻,宾客席间的陆野猛地攥起了拳头,咬紧了腮帮子。 孙沈川搀扶着南桃,冷硬的笑了两声。 “是见到我太激动,还是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场景太心虚了?” 他在她耳畔低语,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这样的一句话,几乎击碎了南桃此刻所有强装出来的镇定。 她身体一软,男人却强硬的将她控制在了怀中。 “继续走下去。” “不要东张西望。” “不然,我让陆野有来无回。” 让陆野有来无回。 南桃心中被插了把匕首,噗嗤一下,血肉四溅开。她伸手抓紧了孙沈川的手臂,才勉强能站稳,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往那盛大的舞台上走去。 孙沈川知道了。 他知道他们做的所有事情了。 这场婚礼,她给他准备的鸿门宴,却反而被他用来对付陆野了。 南桃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因为有男人的警告在先,她甚至不敢东张西望的给陆野递一个眼神过去。 奢华光鲜的舞台,明明很近,但是又那么远。 “你把原来的那个孙沈川怎么样了?” 南桃在孙沈川怀里低语,声音颤抖。 头顶的男人冷笑一声,“你看出来了?” “你不是他,他没有你这么变态,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杀了。” 孙沈川眉眼冷厉害,五个字说出口,南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四周的宾客发出了惊呼,但是却有人窃窃私语议论两人走个红毯都贴得这么近,感情真好呀。 只是南桃听不到那些议论,她满脑子都是孙沈川说的,他把那个温润的人格杀掉了。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双重人格的人某个人格太过强大,会扼杀掉另外一个弱小的人格。 南桃觉得窒息。 “怎么,是伤心还是失望?”孙沈川的声音毫无感情,“说起来,我还真的是下了些功夫才从那个废物手里把这具身体抢过来,不过最后我只跟他做了一个交易,他就答应了。” 孙沈川低头,侧脸与南桃笑了,只是这样的一抹笑是再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如当初那样和煦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答应她,会跟你结婚,保护你一辈子,也只有我这么心狠手辣,强大,才能保护你一辈子。然后他就妥协了。” 南桃喉头哽住。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去冰岛,我去隐国的时候。” 回来后,他弄死了孙小宝。 也难怪,原来那个孙沈川,对孙小宝严厉,忽略,却绝对不可能要弄死他的。 南桃眼尾红了,或许这一刻,真的是伤心了。 他们走上了舞台,站在了牧师的面前。 年老的牧师一脸慈祥,替两人新人起词,询问他们彼此是否愿意对彼此不离不弃。 “所以呢?我要做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杀了我?”南桃问孙沈川。 孙沈川微笑着搂着她,目不斜视,低语回她,“接下来的事情,取决于你的选择,南桃,不管你相不相信,你跟我才是一路人,你跟陆野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有善终的。” “我要怎么选择你才会放过陆野?” 南桃逼问。 孙沈川却不屑嗤笑,“南桃,我给你的这个选择里,是没有让陆野活着的选项的,你只能选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或者是,我打断你的手脚把你捆绑在我身边。” “小桃子,你选哪个?” “我一个都不选。” 就在这时,站在前面的,牧师问南桃,是否愿意嫁给孙沈川,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 南桃抬眸盯着孙沈川,她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从身后投射过来的陆野的视线,那么炙热。 “我不愿意。”南桃咬牙,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既然一切都已经偏离正轨,南桃又何必陪着孙沈川将这场戏演下去。 我不愿意。 这四个字引起了全场哗然。 但是陆野却猛地起身冲了上来,“桃桃。” 他还没靠近舞台就被一群壮汉给拦住了。 不过他身手矫捷,很快就跟那群人打成了一片。 婚礼现场一片混乱。 孙沈川眸地暴力的情绪翻涌,恶狠狠的盯着南桃。 “我不愿意,除非孙沈川你答应我,放了陆野。” 南桃继续说道。 这句话分了正在与人打斗的陆野的心,他怒吼,“桃桃,不许跟他做交易。”试图奔上舞台,却被人从后面偷袭,一棍子敲在了膝盖上。 咔嚓一声,他单膝跪地。 “陆野!!”南桃尖叫了起来,想奔上去,却被孙沈川拦住。 他没有一丝表情的开口,“小桃子,你现在上去,就连最后跟我做交易的筹码都没有了。” “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靠近只会加速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孙沈川,你放了陆野,我就跟你结婚。”南桃也不傻,“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要跟我结婚是有原因的吧?你肯定需要我活着。那我就告诉你,除非陆野被送回汀兰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说这她一把从裙摆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那是她给孙沈川准备的,却没用上,她举了起来。 说来也讽刺,两场婚礼,她都做了同一个动作。 “孙沈川,放了陆野。” 南桃眼眶绯红,一字一顿的开口。 但是孙沈川却摇头,不屑,“我说过,小桃子,这一次,让陆野活着不是个选项。” 327:你来选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场婚礼若是有个死亡名单。 陆野排在名单首位。 胡龙排第三。 孙沈川是个谨慎的人,赶尽杀绝是一定会做到的,所以下面的名字会有陆野每个手下的名字,手下的家属,最后还得浓墨重彩的添上三个字。 陆一一。 那样,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会跟自己分享南桃了。想着,孙沈川眼眸微眯,眼底狠光闪过,看向了一边藏匿在观众席里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立刻拔腿飞奔了上来,从背后偷袭一把将南桃扑倒在地,试图从她手上抢过匕首。 只是南桃就算被扑倒,也死死的捏着匕首,瞪红双眼看着孙沈川,“孙沈川,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你能阻止得了我一时,阻止得了我一世吗?” “桃桃!” 看着南桃被那人用脚踩着,陆野目眦眼眶,奋力挣脱掉了身后人的桎梏,冲到了前面。 孙沈川见此,不气了不说,反而还笑了。 并且还鼓起了掌来。 观众席上的女宾们没有被允许离开,眼前所见,她们一个个都已经形同木桩,面色惨白了,见到孙沈川在上面鼓掌,她们更是愣住。 都觉得今日的孙先生好奇怪,没有一点往日的温文儒雅,变态得很。 “女士们,不觉得这场戏好看吗?” 孙沈川站到了一边,示意那手下松开南桃,然后他就看着陆野扶起了南桃。 “痛吗?”刚才南桃被撞到,手腕扭伤,此刻已经肿了。 南桃依偎在陆野的怀中,摇头,“不痛,你的手。” “没关系,也不痛。” 两人视若无人的对话。 孙沈川不屑嗤笑,然后看着全场寂静无声,便扭头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为什么不鼓掌,这场戏不好看吗?” 既然着婚礼已经被南桃的那一句,我不愿意给毁了,那孙沈川就要用另一种形式将它推到更疯狂的高潮。 大抵是被孙沈川那阴鸷的目光跟气场所震慑,座位上的女士们纷纷的鼓起了掌,从稀稀拉拉的掌声变成了热烈的掌声。 孙沈川不喊停,就没有人敢放下手。 有的胆小的已经吓哭了,一边哭一边鼓掌,脸上的妆容也花掉了。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来参加个婚礼,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好了,都安静吧。” 掌声听够了,孙沈川一声令下,全场安静。 陆野双手护着南桃,紧抿唇瓣盯着孙沈川。 两人对视不说话,气氛就在这沉默之中被灌满了火药味。 南桃捏了捏陆野的手,有点担心,因为现在都还没有接到胡龙开始行动的信号。 “别担心。” 陆野扭头在她耳边低语三个字,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是给南桃吃了定心丸一眼,她看了他一眼。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很是狼狈,但是他就站在身边,感受着他的体温,南桃的心就不乱了。 陆野不是没有计划跟算计之人,他今日能来参加这个婚礼,一定是铺好了后路的。 她相信他。 而浅眠的孙沈川注意着两人的视线交汇,嗤笑出声,“看来今天我不该穿白色的衣服,应该穿绿色。”讽刺的就是南桃跟陆野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情深似海。 南桃盯着孙沈川,“你不是真正的孙沈川,你闭嘴。” 她这话一出,下面的宾客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小桃子,你太笨呀。”孙沈川叹息一声,然后拍了拍手。 他们干菜走过来的门口就推推搡搡进来了几个人。 是双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胡龙。 年过半百的胡龙被打得很惨,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跟伤痕。 他一只腿像是被打断了一样,完全是靠拖着在往前挪动,走得不快,立刻就被身后三个壮汉一脚踹翻在地。 然后就被拖到了台子上。 “胡队长。” 南桃赶紧冲上去从那几个人手中将他扶了起来。 陆野死死的盯着孙沈川,半晌才从唇瓣里挤出几个字,“放了他。” 孙沈川哈哈一笑,“这个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说这他看向南桃,“小桃子,看在你这么坚决的要我放过陆野的份儿上,我本来坚定的立场也松动了,这样吧,胡龙跟陆野,你只能选一个。” “你选谁,我就让谁离开,并且跟你保证,绝对不动他,让他活个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说着,他走到了胡龙面前,用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目光森冷,“说实话,做这个决定可真是让我心头在滴血呀,毕竟这个胡队长这些年追着我咬,让我损失了不少的时间跟金钱呢。” 胡龙,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当初差一点就查到了他头上了,孙沈川那一次为了自保,舍弃了一条生产线,十几个加工厂跟好多个忠实的手下。 这些血债,必须要血偿。 “孙沈川,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胡队长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却依旧不屈不挠,眼神里有着破碎的坚毅跟宁死不屈,“南桃,陆野,不要管我,就算我死了,咳咳,孙沈川这个混蛋,也,别想逃脱法网。” 他是真的没想到,孙沈川的势力竟然渗透到了他的队伍里面来了。 上面派下来的人根本用不上,队伍里的人又将他的所有行动细节泄露给了孙沈川的人。 他们今天赶往那个洗衣房的时候,洗衣房发生了大爆炸,队伍副队长,跟他搭档了十几年的老搭档为了找到那下面藏着一个违法工坊的证据,在里面多逗留了几秒钟,就被粉身碎骨了。 他本来今年已经退休了,是胡龙拉着他来说干最后一场大的,给职业生涯画下完美的句号。 结果缺叫他送了命。 他死了,胡龙也不想活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南桃摇头,“胡队长,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放弃你的。” 陆野跨步上前走到了孙沈川面前,“你放胡队长走,孙沈川,我留下来跟你斗。” 孙沈川摇头,“这句话你说了可不算,小桃子,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要谁生,又要谁死。” 328:杀了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一个是被拉进这场混乱的老英雄。 一个是南桃爱的人,家里还有个孩子在等他回去的父亲。 再这样的选择,选哪一个都是在拿把刀子把她的心脏挖掉。 而这一切,都是南桃惹起来的。 孙沈川这个恶魔,是她招惹的。 “孙沈川,你杀了我。” “你得活着。” 孙沈川偏不,手指刮过南桃的脸颊,眼神带着刀刃儿,“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小桃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样为了她,为什么她这一生总是要背负这些沉重的东西呀。 南桃不懂。 好想疯掉呀。 “南桃,让,让陆野走。” 胡龙挣扎着抬眼看着南桃,他的脸鼻青脸肿,看得南桃的心都在滴血。 “胡队长,你女儿这周末的生日,她专门回来跟你过三十岁的生日的,你不能缺席。” 陆野说着伸手扶起了他,“别担心我。” 胡龙摇头,看着陆野,“你出去,去找人,把这个人严查到底,你还年轻,你还有时间掰倒他。”说着,他哆哆嗦嗦的从衣兜里摸出来一枚徽章,那是他老搭档的。 他们两人出任务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会把彼此贴身的东西给对方保留,那样的话,出现什么意外,另外一个人就可以去跟对方的家人交代。 胡龙的东西在老搭档身上,跟着他一起葬身火海了。 也好。 也好。 “这是老王的,你出去后帮我送到他家,他是英雄。” “我选胡龙。” 南桃听不下去了,大声喊了出来,走到孙沈川面前仰起头看他,“你的人,必须把他安安全全送到医院,让他立刻接受治疗。” “胡叔叔,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选你,我选你。” 南桃说着,眼泪已经疯狂涌出。 她拉着陆野的手,不敢回头看他,甚至连解释都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南桃知道,他懂的,他肯定懂的。 两人的小动作难以逃出孙沈川的视线,他不悦。 但是既然承诺已出,南桃也做出了选择,他就会履行承诺。看着胡龙,他冷笑,“你运气挺好的,遇上了两个命都不要的疯子。” “一把老骨头了,奉劝你回去了最好安分守己,别再想着要掰倒谁抓住谁,不然你的命,你那一大家子的命,还有你搭档一大家子的命,都会被你嚯嚯完。” 胡龙倔强的唾了孙沈川一口。 吐了他一脸血水,孙沈川满不在乎的伸手抹掉。 对着手下点了点下巴,然后胡龙就被带走了。 “别看了,我答应过的不会再动他,就不会动的。”孙沈川走到南桃跟陆野两人面前,死神般的盯着陆野,“接下来该我们了。” 南桃想把陆野护在身后,但是男人已经大步走到自己面前了,反而还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眼神不带丝毫畏惧的与他直勾勾的对视着。 孙沈川嗤笑,“勇气倒是可嘉,就是不知……” “孙沈川。”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野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被喊道的男人不屑勾唇,“喊我干什么?想跟我玩金角大王银角大王那一招?”他应一声就会被抓走? “你看那是谁。” 陆野朝着大厅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头。 下面的宾客们先扭过了头去,议论纷纷了起来后,孙沈川才扭头,将狐疑的目光投射到了门口。 那里缓缓走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神情严肃。 是孙小宝。 随着他走近,孙沈川皱眉。 两人从后面看过去,分明看到了他的身体僵硬住了。 陆野开口,“孙沈川,我知道你在这个庄园边儿上有埋伏,但是你觉得我有没有?” “我没有,那孙小宝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 “不不不,我想你现在满脑子在想的不是孙小宝是怎么进来的,你应该是在想,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毕竟那跨海大桥那么高,大西洋的海水那么冷,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掉进去怎么活得了。” 孙沈川身体僵硬,脸上的表情抽搐。 孙小宝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仰头看着他,“你是这样想的吗?” 小孩子的声音稚嫩。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逼得孙沈川后退了几步,“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往后退的脚步踉跄,慌乱的用手捂着头。 往后面跑去。 南桃跟陆野赶紧跟上。 孙小宝留在舞台上,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愣住的保镖跟手下。 “滚出去。” “所有人立刻滚出去。” 孙沈川的手下是认识孙小宝的,也是听命于这个小主人的。 他一声令下,很快,大厅就被清场了。 他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这个城堡顶上的辉煌与脚下的狼藉,唇瓣抿着,没多说话。 而后面,南桃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孙沈川。 就是他用福尔马林装器官的房间。 他躲在角落,抱着一个罐子,表情痛苦。 陆野跟着追上来,看到屋里的东西的瞬间,脸色都变了。 “孙沈川,你回来了,是吗?” 南桃走过去,要靠近,被陆野拉住了手腕。 她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他的那个温和的人格好像回来了。陆野,东西给我。”她低语。 陆野虽然不放心,但是还是塞给了她一个微型录音器。 南桃捏在手里,走到了孙沈川面前,“孙小宝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回来了,是不是?你做了很多坏事儿,但是你没有做伤害孙小宝的事情,你更不会杀害他的,是不是?” 孙沈川眼眸通红,神情痛苦,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开口,“我不知道他会伤害小宝。”就算他在不喜欢那个孩子,他身上也是流淌的自己的血液。 “你当然不会知道,他抢夺了你的身体,他还做了很多坏事儿,孙沈川,你不能把这具身体让给他,知道吗?” 南桃缓缓走到孙沈川面前。 忽然,角落里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又变得狠戾,直勾勾的盯着南桃,“好你个贱女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儿,你竟然要我死!” 下一秒,他的眼神又无缝切换到了温和,痛苦,“不要伤害小桃子,不要……” 忽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南桃的手。 “没有时间了,小桃子,没有时间了。” “你快杀了我。” 329:结束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孙沈川在不断的变着脸,一会儿满目伤心,一会儿全是狠戾。 “孙沈川,你不要激动,你深呼吸,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 忽然,孙沈川大力的一把推在了南桃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到最后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给你夺来的一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珍惜,那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呀,我跟你爸爸保证过,一定会把那些产业,完完整整的送到你手上的。” 孙沈川说完,视若珍宝的捧起那个罐子。 罐子里是白闵的眼珠子。 在福尔马林里面晃晃荡荡,他换着各种角度试图跟“他”对视,“白三,我就要做到了呀,我就要实现对你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孙沈川,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南桃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回头看着一脸沉凝的陆野,摇头,“陆野,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陆野已经把整个房间都环顾了一圈儿,这里面的有些东西还是取自他认识的人的,比如南大壮,张元培,还有很多盘寿村里面的人名。 他看完这些,再看着疯疯癫癫的孙沈川,忽然有点明白了,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你还有什么打算,在婚礼后?” 下一秒,孙沈川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双眸瞬间变得狰狞,“带南桃去隐国,把白闵留给她的所有产业都公证给我。” 说着,他又死死的盯住南桃,“然后,你就没有用了,你想跟多少个陆野殉情,都随便你,南桃,你不要以为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白闵把所有的东西留给你可不是因为爱你,他就是一禽兽,禽兽到死都没有一个可以继承遗产的人,所以才留给了你,他是为了折磨你呀,让你享受他打拼来的一切,这一切的财富里面,也有你贡献的一份子呢。” 说着,他举起罐子,在灯光下用残忍的目光欣赏着罐子里的东西,“白闵就是用这双眼睛看着孙沈川给他搜集来的一切跟你有关的东西,他简直有病,一边说着爱你,关心你,关注你的成长,一边让你在那个地方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双手一松。 玻璃罐子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碎。 碎片跟福尔马林液体四溅,陆野赶紧抓过南桃的肩膀把她往后一扯。 那肮脏的液体才没有迸溅到她身上。 而孙沈川浑身都湿透了,罐子里的东西掉在了他脚边。 然后南桃就看到他脸上的享受瞬间变成悲伤,悲伤之下的他双膝跪在玻璃碎片上,用双手胡乱的捧着地上的东西,“哦,不,不,不,我做了些什么呀,不要不要,不要呀……” 他的双手被玻璃割得血肉模糊。 然后接下来,南桃跟陆野都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孙沈川的两个人格开始在一具身体里不断的轮流支配着身体,开始了对话。 第二个暴力的人格制止孙沈川去捡白闵的东西,因为是白闵把他拉进地狱的,这个变态又残暴的组织,就是从白闵那里开始发源的。 他在那一段时间内救了无数的流浪汉,然后靠着他们建立起了第一个地下工厂,专门制造各种违禁的东西,再通过他们兜售到全国各地。 再后来,白闵发现,从底层起步可以,要再上升一个高度,得从有钱人下手,于是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他通过帮助有钱人“解决麻烦”而拉拢了第一批组织的成员。 再不断扩大。 至于秦云月,那纯粹就是他个人对她出轨的报复了,再找人带走她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她怀孕了,再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就是她竟然生下了一个女儿。 …… 暴力的孙沈川不断的在控诉,自己这些年为了保护这具身体,做了多少的付出,努力,只因为原来那个孙沈川太过懦弱,软弱,甘愿躲在自己身后,现在却不甘心成全他了。 他们吵吵闹闹不休。 陆野拉着南桃,“桃桃,他疯了。” 就算双重人格的人会有人格切换,但是他目前的状况明显就是个疯子了。 南桃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事情里,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陆野的手,“陆野,我不想要那些东西。” 什么白闵留给她的财产,她不想要。 “我只想要这一切都结束,我们快报警,让他们把孙沈川抓起来,我们也报仇了,我们就报仇了。” 南桃慌张的去摸手机。 陆野点头,“是的,我们报仇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了那个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又吵又闹的男人,“我们报仇了。”这一句重复,才是真正的放下。 “我找人来处理。” “你先下去。” 陆野送着南桃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这个房间。 目光沉沉。 南桃点头,拉着陆野的手站了一会儿,“孙小宝,是,是你安排出现的吗?” 陆野点头,“是的,我已经察觉到了孙沈川的情绪变化,不过是孙小宝提醒的我,他知道他有病,很多次犯病,但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恢复正常了。” 南桃抿了抿唇,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孙沈川这样的人,心头也有一点地方是留给自己的孩子的。 “不要当着他的面处理孙沈川。” 南桃捏了捏陆野的手。 陆野点头。 “他在下面。” 南桃点头,缓缓的走下楼。 金碧辉煌的城堡里,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缓慢,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是要为之前的一切画上个句号了。 她现在只想回去把一一抱在怀里,然后去找到喜乐。 窗外的阳光好好呀,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南桃不自觉的仰起头,勾起了唇。 而这时候,身后的楼上,传来了一道喊声,是陆野的。 “桃桃。” 南桃扭头,就看到了陆野,还有一个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他全副武装,站在陆野身后,像是在用什么威胁着他一眼。 南桃瞪大了眼睛。 “一一在汀兰苑等你。” “快回去。” 南桃反应过来了,“不要!” “砰!!”的一声。 地动山摇。 330:会好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城堡里发生了爆炸。 事后警察调查给出的结果是,二楼的每个房间都被提前安装了重磅炸弹,至于是不是定时炸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南桃是爆炸的亲身经历着,在她的面前,城堡的整个二楼发出剧烈的晃动,然后直直下坠,粉尘掀天,她怒吼了一声不要,却来不及往上跑去。 一个巨大的天花板掉在了她的眼前,视线里的那两道身影也瞬间消失了。 * 城堡的爆炸,引起了死伤无数。 混乱之下,在城堡东侧的树林里,一个满是粉尘的担架被抬上了一辆黑色没有牌照的轿车。 然后,另外一个担架被抬了下来。 手下的动作太大,那个担架上被白布盖着的人左晃右晃后,一只细长骨感的胳膊掉了下来,一股股鲜血从他手上涌出,滴滴点点垂落在地上。 很快,担架里的人被丢进了还在不断倒塌的废墟里。 而那在树林里停着的黑车这才缓缓的驶开。 车上的女人一只手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担架上陆野苍白清瘦的脸,“我的乖儿子,妈妈带你回家。” “我们一起抚养乖囡囡长大。” 向云烟的手一会儿摩挲在囡囡白嫩嫩的脸蛋上,一会儿摩挲在陆野的脸上,丝丝笑意浮现在了脸上。 * 南桃被抬出废墟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 呼吸进的粉尘让她的肺部难受到爆炸。 陆野。 脑海里忽然浮起最后一面,她立刻从担架上惊坐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抬担架的消防员的手,“陆野呢?陆野呢?陆野在二楼,你们快去找他!”那个在他身后的男人是谁?他会不会伤害他? “南小姐,你不要激动,我们已经找到陆先生了。”消防员安慰着南桃,说的是找到了陆野的话,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南桃甚至都没有松一口气,“他怎么了?他在哪里……”说着,她挣扎着想下地。 “南小姐,陆先生已经被送往医院了,他伤得很重,医生们已经在手术抢救了。”这个时候,有警察上前。 巡逻车里还有胡龙。 “南小姐,你还好吧?”年轻警察上前关心南桃。 南桃赶紧下地跑到了胡龙面前,“胡队长,我可以坐你这辆车去医院吗?陆野在医院。” “当然可以,南小姐,你快上来。” 南桃上车后才发现,孙小宝也在车上。 “孙小宝。”南桃哽咽的喊了他的名字,孙小宝默默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 “谢谢你,孙小宝。” * 从城堡的山上到医院的路上,南桃知道了一些发生在这次爆炸里的事情。 孙沈川死了。 他的尸体并不能被送到殡仪馆,而是被送到了警察局。 他背后牵涉的案子已经惊动了全国,根本就瞒不住了,全面调查已经启动。 而且,胡龙跟陆野在婚礼上的“挨打”以及“被威胁”都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让上面的人赶过来。 钟家的洗衣房下的爆炸也是他们安排的,胡龙搭档的事儿也是假的。 不过胡龙身上的伤是真的。 这一切,孙小宝都是知情并且还在其中出谋划策了。 胡龙说着这些,都忍不住的抚摸着孙小宝的脑袋感叹他真的是太聪明了,也感叹幸亏这聪明是用在了正义的事情上。 要是这么聪明的脑袋用到歪路子上,简直不敢想象是不是又是下一个白闵。 南桃也把自己从孙沈川嘴里听到的关于白闵的事儿说了一遍。 胡龙听到白闵这个名字,瞬间眉毛一挑,“白家老三是不是?这个人之前我还抓捕过。” “你抓捕过他?” “是的,也是调查到白家在暗地里似乎在做一些不法勾当,也掌握了证据,不过那个时候白闵癌症都晚期了,连审问他他都带着氧气面罩。” “缴纳了一大笔保释金后就不了了之了,因为不是什么严重违纪。” 南桃听完,沉默了。 与孙小宝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抿唇不言。 胡龙看到两人的表情,表示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让这个案子牵连到他两的。毕竟这案子能破,这两人都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不过南桃听到这里,沉重的心情也稍微的放松了一点。 至少走到这一步,这些事儿,盘寿村,白闵,孙沈川,还有那个城堡里记录的一切的关于自己过去的东西,都化作了尘埃了。 南桃朝着后面看了过去,远远的看到大片大片升起的黑烟,是爆炸引发的火灾。 大火会吞噬一切。 然后就是大雨,大雨会洗涤一切。 * 到医院的时候,陆野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南桃身上有些皮外伤,孙小宝强硬的要让医生来给她处理了。 胡龙也被安排到病房里去住着了,他的老搭档赶来跟他抱着痛哭流涕了一回,哭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被打得这么惨,第二个原因就是他们追查了十几年的案子终于要收网了。 激动呀。 南桃这才从这位口中得知他们一开始调查也是从一起人口失踪案开始查起的,就跟那个组织所有的家族一样,报案人家室不错,但是也只是不错,有个非常有钱的亲戚,女儿失踪了。 后来,这件事儿调查毫无进展,那两个夫妻分崩离析,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见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南桃上去的那个本子。 本子上记录着那个姑娘的一切,生,死,埋葬地点。 南桃听完这些,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到了手术室门口。 孙小宝给她买了杯咖啡,“你受惊了,喝杯咖啡冷静一下。” 南桃哭笑不得,这家伙的成熟她还是无法习惯,“谢谢你。” 孙小宝跟她并肩坐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孙小宝打破了沉默,“其实我发现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变了个表情,我还挺开心的。” “至少表示在正常的那个他心里,我还是值得的。” 南桃点头,“他对自己对你做的事儿,很生气,他说自己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护士鱼贯从里面走了出来。 331:八个月 - 也难逃 - 木木唔 “病人头部受伤严重,因为靠近爆炸源,身上大面积烧伤,手术虽然成功,但是不能保证病人一定会脱离生命危险,病人家属是谁,病危通知书在这边,过来签字吧。” 医生一句话,直接让南桃感觉到了五雷轰顶般的绝望。 需要她过去签字,但是她连挪动脚步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孙小宝在一边用小小的手牵着她,她只怕已经瘫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女人,你现在不能倒下,陆一一还在家里等你。” 孙小宝一脸严肃,南桃愣了一下,是呀,一一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陆野在二楼看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她怎么能倒下呢? 南桃哽咽着点了点头,牵着孙小宝朝着医生走了过去。 * 八个月后。 西城的晚秋初冬,四处都是萧瑟。 不过好在满城的桂花香拯救了一地的荒芜。 汀兰苑里没有种植桂花,但是却借了一边金樱苑的光,金樱苑里面种满了桂花,秋风把芳香送得到处都是的。 一大清早,南桃起床,拉开了窗帘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折回去在床头的日历上画了个圆圈。 已经整整二百四十三天了。 南桃注视着日历,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手术过后,陆野已经昏迷了整整二百四十三天了,医生没有办法将事实说得太残酷,告诉南桃或许他会醒来,其实南桃知道。 陆野成为植物人了。 但是他的心还在跳呀,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南桃觉得,就算他是植物人能怎么样呢。 她可以照顾他,每天帮他擦拭身体,给他按摩,就算是再脏再累她也不会觉得排斥的。 因为对方是陆野呀。 南桃放下日历,伸手拥抱了床上的男人,跟他贴了贴脸,“陆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起这么早是有原因的,南桃轻轻的亲在了他的唇瓣上。 因为那场大火,陆野脸上三分之一而皮肤都被烧毁了,身上的一半皮肤都受到了损伤。 这八个月里,陆野其实一直在接受治疗,这是他身上最干净的一次了,没有敷着药,没有贴着罗非鱼皮。 他的容颜静静的,似乎也很享受这一刻的身无负担。 南桃趴在床上,手指轻轻的从他的脸颊上刮过,就算此刻他面目狰狞,南桃也能看着,想起他以前的模样。 “今天是我第一次代替你去公司上班的日子,陆野,你是不知道这八个月里我成长了多少,我可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份合同跟人喝雪碧喝到吐的小菜鸟了,今天,我将正式替你管你陆氏,一直到你好起来,好不好?” 没有回应。 不过风吹起了窗帘,窗帘下面挂着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儿,把在外面玩耍的biubiu招了进来,它现在已经活泼好多了,抱着窗帘下面的铃铛就滚成了一片。 就像是有人在逗它玩耍一眼。 南桃看着,笑了,“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陆野昏迷八个月,虽然陆氏在他手下几人的经营下依旧稳定运营着,新项目也很平稳迅速的推进着,但是这样一个好几万人的大公司,掌权着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董事会里总是会有人会开始有其他想法的。 南桃这次去,就是证明她是有能力替陆野管理好这个公司的,也只能是她替陆野管理。 “妈咪。” 就在南桃替陆野进行早间的第一次翻身,按摩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嫩嫩的喊声。 一一抱着自己的小海豚站在门口,小手搂着惺忪的睡眼。 看到南桃在给陆野翻身,有些费劲儿,他赶紧跑上来帮忙,“妈咪,今天幼儿园下午有家长会,你会来吗?” “当然会,妈咪上午去爹地公司开会,下午就去给你开家长会好不好?” 一一懂事点头,还有模有样的替陆野搂着手臂,“爹地,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以后幼儿园的亲子游戏就只能妈咪跟我一起完成了,那样你会错过很多乐趣的。” “不过你不要担心,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跟妈咪回家会把我们都干了些什么讲给你听的。爹地,一一爱你。” 说着,一一给了陆野一个大大的抱抱。 南桃又伸手将两人搂在了一起。 “妈咪,一一也爱你。” “妈咪也爱你。” 然后南桃摸了摸陆野的胸口,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陆野,我也爱你,早点好起来,好吗?” 接下来,南桃跟一一分别去洗漱。 刚弄完楼下院子里就传来了孙小宝的喊声。 “陆一一,起床了。” 小朋友稚嫩的喊声极具穿透力,一一飞快的洗漱完跑下楼,开门。 孙小宝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 “这是我爸爸还有妈妈做的早餐,我已经吃过了,打包过来给你们。” 孙小宝现在跟韩姓夫妇就住在金樱苑里。 两人对南桃还有陆一一很是照顾,做了好吃的就会送过来。 陆一一也没客气,帮着孙小宝把早餐摆好。 “你妈咪呢?” 孙小宝看着楼上。 “妈咪在洗漱,她今天早上很忙。” 孙小宝嗯了一声,他知道南桃为什么忙,确实,也是应该忙起来了。 这八个月他看着南桃不断的在痛苦里挣扎,有的时候会陪着陆野在床上躺一下午,如果不是还有陆一一在,南桃肯定撑不住的。 陆氏的事情他听说了,孙小宝倒是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她走出去,活起来。 而且陆氏里面,陆野的心腹那么多,她的工作也不会太难做。 南桃擦着头发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小家伙在茶几上边上叽叽喳喳的。 “孙小宝,你又拿吃的过来了呀。” 南桃快走了几步过去抱着孙小宝就吧唧了一口,“替我谢谢你妈妈。” “不用谢,她耳朵都听起茧了。” 南桃笑而不语。 很快,两人吃完早餐,照顾陆野的阿姨们就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白缪。 南桃上楼跟陆野告别,她这次离开一走可能就是大半天。 这八个月来,她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长时间过。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 白缪靠在门框上看着陆野,又看着南桃,问她,“你呢,你还好吗?” 332:太多事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弯腰亲吻陆野的动作愣住了,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跟上来的阿姨叮嘱注意事项。 这些阿姨都是照顾了陆野挺久的老阿姨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己要再多说一点,多保护陆野一点才行。 弄完后,南桃走到了汀兰苑门口。 韩夫人从隔壁院子走了出来,跟南桃打招呼,陆一一背着小书包也走了出去,孙小宝替他拎着饭盒。 两个小家伙其实已经升入小学了,但是他们的学校是幼小初高一体的,所以一一还是没有改口,说起学校的时候总是说我们幼儿园,我们幼儿园。 对此,孙小宝说过他很多次。 “妈咪,再见。” 韩夫人送两个孩子上学,陆一一跟南桃告别,“不要忘了下午来参加幼儿园的亲子会嗷。” 南桃宠溺点头。 孙小宝提醒他,“是小学,陆一一,你已经读小学了,不要再说我们幼儿园了。” 陆一一没说话,低头快步走上了车。 南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送走陆一一,她才跟着白缪一起上车。 白缪也注意到了刚才的一幕,失笑,“一一还是不肯改口,总觉得自己在幼儿园?” 南桃系上安全带,无奈点头,“他说,等到陆野醒来,就跟他说,自己上学了,他不想自己小学一年级的记忆里是没有爹地的。” 这话听得白缪的眼眶都红了。 这八个月他因为新项目的事情跟南桃走得很近,一一也接受了他这个舅舅的身份。 他也知道,无论外人给多少的爱给他,父亲给他的那一份总是独一份儿的。 别人怎么能代替呢。 白缪安静开车。 两人一路安静到了陆氏大楼的楼下。 高耸入云的大楼,之前的十年里南桃来过无数次。 每一次来都带着可以看陆野的期待,可以抱他,亲他,搂着他的腰把头蹭到他的怀里撒娇。 但是这一次,轮到她来站到前边了。 “上去吧?” 白缪把车停好,解下了安全带。 南桃抬头忘了那大楼好久好久后才点头,“嗯,上去。” * 大楼的顶层。 可以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里,一阵庄严肃静。 顾七和禾木禾林两兄弟已经把会议前的一切都准备得完美无缺了。 只是,当南桃露面,表示接下来会在陆野昏迷的期间代替他接手他的工作的时候,还是有好些老股东跳出来表示了不满。 原因只有一个,南桃没有一个法律认可的身份陪在陆野身边。 八个月前她还差点跟其他男人结婚了。 他们凭什么相信南桃在没有法律的约束下能尽心尽力的去为陆氏做打算呢? 这几个人每一个人的问题都问到了关键点上。 南桃还没回答,顾七就上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律师,这些都是陆氏合作律所里的合伙人,在国内外都知名的律师。 这几个律师表明了这份文件的合法性以及保密性。 这是陆野的遗嘱。 这份遗嘱一公开,就完全可以封住这些人的口。 顾七提议打开遗嘱。 但是南桃却拦住了,“不行,不能打开。”那可是遗嘱,路过打开了,就像是在向外宣告陆野死了一样。 南桃不想。 “但是南小姐,老板每年都更新一次遗嘱,这份遗嘱里全都是对你有利的东西。” 顾七看着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老股东,要说他们是对陆氏不忠心吗?不是的,是太忠心了。 他们才是那些对陆野以及陆氏完全没有二心的人,所以才不能接受除了陆野之外任何其他的人来掌管陆氏。 顾七看得明白,南桃也看得明白。 她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在这个位置上站稳,其实她压根儿都不想站稳,她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道,陆野没有死。 陆野一定会醒来的。 因为遗嘱不公开,最终这场会议还是草草的结束了。 不过最后还是达成了一个决定,南桃可以来公司跟进项目,但是不是坐陆野的位置。 南桃能接受,答应了。 跟白缪走出陆氏大楼的时候,南桃怀里还抱着个东西。 是个酒杯。 是陆野创建了陆氏的时候南桃送给他的,水晶质地的酒杯晶莹剔透,陆野的手指捏在上面的时候好看就增倍了。 白缪是没想到南桃会拿个酒杯回家,笑了。 “陆野挺喜欢喝酒的,不知道这八个月有没有馋酒喝。”南桃闻了闻酒杯,洗得干干净净的,没有味道,但是她觉得是有股清醒凌冽的味道。 是陆野的味道。 这个杯子放在包里,会有一种他就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让这几个小时也不至于太难熬。 * 说起喝酒。 白缪带南桃出去吃午餐的地方就是一个酒吧。 很热闹的酒吧餐厅,因为各种声音都多,适合谈事情。 两人坐下,南桃是许久都没有置身于这么热闹的场景里了,还有些不适应。 白缪递过一份文件给她。 “老陆家的那场火灾的调查。” 然后他摊着手靠坐在椅子上,“这八个月可真是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儿呀。” 南桃文件来看。 陆家的火灾调查结果是人为点火导致的,但是这个点火的人是陆源,经调查,在火灾之前的那段日子,陆源就拿着个打火机到点火,这次火灾能把整个陆家都烧成灰烬,造成死伤十几人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烧的地方从后院变成了客厅。 白缪说得没错,这八个月真的是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儿呀。 这一场大火夺走了陆源,穆雨燕,陆茜茜三人的性命。 最后唯一对此负责的人还是陆源。 南桃翻着火灾现场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一个打火机。 一个小小的打火机,还在这么大的火灾里幸存了。 白缪解释说是因为陆源点了火之后就把打火机揣兜里了,他也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躲避火灾被浓烟呛死的。 南桃看着打火机的照片,皱眉。 总觉得有点眼熟。 “我能看看这个打火机吗?” 南桃跟白缪提出请求,白缪不解,“这个打火机有什么奇怪的?” “这是很多年前我送给陆执的打火机。” 陆执的打火机,怎么会在陆源身上。 333:看到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不过南桃还得再看看打火机确认一下,因为这打火机并不独特,全世界可能有数不清的人买过。 所以南桃得看一看,她记得之前送陆执打火机的时候,这人嫌弃她没有送世界上独一份儿的礼物。 南桃无语,因为那次的新年礼物陆执点名要的就是打火机,她不知道打火机这种东西还能怎么独一份儿。 陆执当即就嘲讽她见识浅薄,知不知道著名的打火机品牌每年都会出一支限量版的打火机,只有身份尊贵又有钱的人才能抢到。 南桃当场就表示自己不是身份尊贵又有钱的人,是不会被这种资本主义当成韭菜割的,所以陆执应该歇一歇要这样子的打火机的心思。 陆执也知道南桃穷酸,于是便自己拿了刀子在打火机上面刻了一个符号,表示现在这个打火机才是独一份儿了。 南桃哭笑不得,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陆执这个变态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很快,白缪就带着南桃去了警局。 她作为火灾受害人在世界上仅剩的“亲属”让她很容易的就拿到了火灾现场的证物,她翻动着那支打火机,看到了底部刻着的很小很小的三个字母。 AlZ。 爱陆执。 他刻下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嘲讽南桃来着,所她是不是肖想自己好久了,南桃觉得他这样子自编自导简直没眼看,也没多搭理。 此刻,南桃看着手心的打火机,皱眉。 陆执的打火机怎么会在陆源的手中,难道他失踪后去见过陆源? 南桃翻看着陆家的报警记录,发现陆源的纵火行为是从十个月前就开始了的,十个月,差不多就是她去冰岛的那段日子。 陆执那个时候回西城了? 那他现在在哪? 南桃握着打火机,陷入了沉思。 再跟着白缪一起回去酒吧的时候,南桃已经没多少胃口了,她翻来覆去的看手里的打火机,跟白缪讨论。 这几个月,白缪已经知道许多关于南桃的事情了。 为了找到喜乐,他也到处搜寻过陆执的踪迹的,只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陆执回西城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不应该不来骚扰我呀……”南桃太了解陆执了,他喜好捉弄人,如果手里还捏着喜乐这张王牌,他一定会对自己纠缠不休的,甚至还会用喜乐作为把柄对她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就像是几年前用陆野威胁她必须要照顾伺候他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一动不动,是不是喜乐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她分娩下她的时候她才五个月,五个月的孩子生存几率不到百分之五。 “南桃,你先不要想那么多,既然知道陆执还在西城,那我就多安排人手在西城大范围的寻找,你放心,只要他还在,我肯定给你找到的。” 南桃沉默的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现在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点头。 白缪又多说了几句宽她心的话,南桃问起了他跟姜媛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错,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白缪跟姜媛也终于要举办婚礼了。 这个时候是举办婚礼的最好时机,因为白缪在白家的地位已经稳固了,跟陆氏合作的新项目也一片利好。 “小媛还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跟你一起去逛街选婚礼蛋糕。” “婚礼地点定好了吗?上次小媛选的几个备用地点都挺好的。”经过这几个月姜媛不断的来汀兰苑,南桃跟她也处成了亲密朋友。 “我们准备就在西城办了。”白缪喝完了一杯啤酒,又叫了一杯,“就小小的举办一个婚礼,邀请一点亲朋好友什么的。” 南桃深深的看了白缪一眼,知道他做这样的决定是为了方便自己参加婚礼,毕竟家里有个昏迷在床的病人,如果是海外婚礼的话,她肯定去不了了。 “行的,到时候我早早的就带着一一过去。” “那是当然了,婚礼再小,戒童可少不了。” “孙小宝上次还跟我吐槽呢,没见过年纪这么大的戒童。” “那不是有特殊意义嘛。” 白缪哈哈大笑。 两人碰杯,南桃喝完了杯子里的柠檬水,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她得出发去学校了。 出去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酒吧里面的洗手间里人满为患,南桃便走出去借用了一下巷子里的洗手间,洗完手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撞她的女生还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甚至还轻斥南桃走路没长眼睛吗? 慌张撑着墙站稳的时候,南桃看到了巷子口上走过的一道身影。 那么高大,潇洒。 身上穿着长长的立领风衣,姿态挺拔,格外引人注目。 下一秒南桃看到了那张侧脸。 陆执! 她心头一紧,赶紧追了出去。 只是不断有人从酒吧里出来到这边上厕所,他们往里走,南桃往外走,好几次还被一些轻佻的小混子故意堵上几秒,所以等南桃走出巷子的时候,眼前已经再无陆执的身影了。 不确定他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南桃跟着感觉追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给白缪打电话。 在电话里,她告诉白缪自己在酒吧门口看到陆执了,千真万确绝对是陆执,让他帮忙调一下酒吧的监控。 等着监控调出来的时间,南桃已经追到了一处酒店门口。 又是这个酒店。 上次见孙沈川伯父伯母的酒店。 她之前不确定自己是否追对了方向,但是在看到这个酒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找对了,冥冥之中的指引吗? 南桃心中隐隐有点激动,找到陆执,就证明她终于要看到喜乐了。 如果陆野能知道喜乐的事情,会不会有点触动? 时过境迁,只有这巍峨大楼依旧,南桃站在酒店门口抬头往上看,瞬间觉得头晕目眩。 是这里吗? 陆执入住了这里? 这里倒是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南桃想了想,便抬脚想进去问一问前台。 只是刚走出没两步,肩膀就被人掰了一下。 “南桃!你怎么在这儿!” 334:向先生 - 也难逃 - 木木唔 带着怒火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南桃回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长发飘飘,化着知性成熟的妆容,一眼看去,她整个人身上都泛着有钱又优雅这几个字。 但是南桃看到的不是这几个字,她看到的是薛窈的脸。 薛窈。 她怎么会在这儿? 南桃皱眉,还没开口,薛窈就冷笑了起来,“南桃,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还是以前的那种倔傲态度,就好似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一般,她脚下踩过的每一寸土地别人都不配踩上去。 南桃不屑搭理她,要继续往里走去。 现在的薛窈,她多看她一样都是浪费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搭理她,她还不配。 “南桃,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你在这里干什么?” 薛窈警惕的看着南桃,想到待会儿来过来的人,她可不想要南桃看到他。 必须把她轰走才行。 南桃甩开薛窈的手,“你少碰我,薛窈,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儿?你是不是有病呀,喜欢多管闲事儿。” “我有病,我看你才有病差不多,南桃,你是不是就喜欢跟踪我?现在陆野已经成了个躺在床上的废物了,你在他面前找不到存在感了就来我这里找存在感?” 薛窈在她面前拦住,“又或者说是陆野在床上这几个月你耐不住寂寞背叛了他,现在是来酒店里厮混情人来了?” “薛窈,你神经病吧你。” 南桃无语甩开了她的手,“说起来要问为什么在这儿,也得是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吧?我记得不是被驱逐出西城了的,不仅是你,还有你们薛家所有人,你还敢来西城,是以前挨的打不够狠吗?” 这几个月,南桃也差不多了解了之前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包括薛窈一家的下场,薛青山,薛缘等。 “南桃,你还不知道吗?现在西城的天变了,说起来还是你一手促成的呢,你一个人毁了孙沈川跟陆野两个,还把西城三分之二的富豪给拉下了水,现在西城的天,不姓陆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南桃冷眼看着薛窈那几乎要得意上天的模样,实在是不想跟她浪费时间,“我管不着,所以你也管不着我要去哪里,滚开吧你。” 说着她一把推开薛窈,走进了酒店里。 只是她给出了陆执的身份证号还有各种社保账号,都没有查到有入住证明,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薛窈得意洋洋的看着南桃郁闷走出酒店,“南桃,看来你捡了我不要的东西之后也不是很开心嘛,唉,幸亏我离开得早,要不然现在伺候陆野吃喝拉撒的人就是我了。” “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啪!”薛窈的话音刚落,南桃便甩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薛窈被打得大叫,南桃冷眼盯着她,“薛窈,你要是想在西城待下去,就管好你自己的嘴,要是在让我听到关于陆野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现在傍上了新金主,得意洋洋,可以,但是也请你滚远点得意,不然不管你背后金主是谁,我照打你不误。” 说着,南桃又推了她一把,“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个任人玩弄的金丝雀,不是大名鼎鼎的薛家大小姐了,夹着尾巴做人吧。” 说着,南桃招手,一辆车子停在了她面前,她上车。 薛窈狠狠的捂着脸站在原地跺脚,心里却被南桃刚才的三言两语刺到血流不止,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南桃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只是个金丝雀,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别人的恩赐。 没有男人,她会死。 以前也是,没有陆野,她要死要活的。 事实证明,陆野让她生不如死了。 从头到尾,都是的。 就在薛窈沉默着,回忆着的时候,一辆加长的林肯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赶紧出来迎接。 看到了车里的人影,薛窈也赶紧打起精神,整理了凌乱的发髻,优雅的跨步上前。 工作人员拉开了车门,鞠躬迎接着车上地位尊贵的人下来。 薛窈也赶紧上前,等着车里的人踏下来,脸上殷切跟妩媚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上一刻还在自怜自艾自己成了菟丝花,下一刻,她已经打定主意,一定会死死的攀附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 因为他几乎跟陆野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他不是陆野,他是来自隐国的某百年家族的继承人,克里斯托弗.向。 车里的男人一身肃杀之气,下车后即便薛窈已经殷切婉约的递过去了双手,男人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踏进了酒店里。 一大群工作人员赶紧前赴后继的跟上。 薛窈被落在后面,脸已经羞愧得红了起来,特别是还有好几个酒店的服务生站在大厅里对她议论纷纷。 说的也无非是她这几天在酒店里对各种服务生指指点点,要将酒店接待向先生的事情尽善尽美,就像是她是向先生的发言人一样,只是事实确实,向先生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薛窈憋屈。 若是以前,她可以仗着自己薛家大小姐的身份对齐惩治一番,但是现在她有什么身份去给自己证明呢?向先生确实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咬了咬牙,薛窈只能用打电话的行为来掩饰自己的局促跟尴尬。 她拿着手机播出了一串号码。 那边许久才接听,薛窈却不敢有半分不耐。 “夫人,向先生已经入住酒店了。” “嗯,他挺好的,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先生的。” “好的,夫人您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因为电话那边的人说的一些话,薛窈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自信的笑容。 她知道向先生入住的房间号,从容缓缓的走进了vip电梯里后,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练习着最温柔小意的笑容。 在她的记忆里,南桃就是这样笑的。 心里的某个深处,她隐隐的觉得,向先生跟陆野长得那么像,或许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也会跟南桃一样吧。 335:找医生 - 也难逃 - 木木唔 下午。 南桃参加了一一学校的亲子大会,许久没有运动的她累得气喘吁吁。 回去是韩先生来接的,她搂着孙小宝跟一一两个小家伙坐在后面,在晃晃悠悠的车上靠着两个小孩子熟睡了过去。 看着南桃闭上了眼睛,孙小宝摸出手机给陆一一发了条短信。 [晚上见?] 那边很快回复:[ok] 然后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了笑。 * 当晚。 因为一一在学校活动里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南桃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并且将饭桌搬到了卧室里,一边跟床上的陆野说话,母子两一边吃饭。 一一在饭桌上绘声绘色的将在活动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讲给了陆野听。 虽然床上的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给出一点回应,但是一一感觉自己说了,爹地就一定会听到的,大家都开心了。 饭后,一一贴心懂事的去洗碗,南桃便给陆野擦拭身体,按摩。 弄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就要到睡觉的时间了。 南桃洗漱完出来,却看到一一抱着自己的小玩偶坐在床边,正可怜兮兮的抬眼看着她。 “一一,怎么了?” 南桃走过去。 一一表明自己的来意,想跟父母一起睡。 平时南桃一周会去一一的床上陪他睡两次,但是很少让孩子跟陆野一起睡,主要是怕孩子晚上睡觉不老实会踢到他。 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南桃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睡觉要乖乖,挨着妈咪这边睡好不好?” “好的!” 一一高兴极了,飞快的跑到了床边上躺下。 南桃擦了脸跟身体乳后也过躺下。 关灯之后,一家三口躺在两米五大的大床上,彼此都挨得很近,也并不显得拥挤。 一一在中间,一只手拉住了陆野的手,一只手拉着南桃的手。 他的两只小手把他们的手握得紧紧的,然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啊,我好幸福呀。” 南桃听到这几个字,心酸不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叹了?” “是真的感觉好幸福呀,左手边是爹地,右手边是妈咪。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爹地能早点醒来,那样一一的幸福就能加倍了。” 小孩子对植物人没有什么概念,总是抱着很大很大的希望觉得陆野会醒来的,南桃从来不戳破他的美梦泡泡,幸亏此刻的夜黑黢黢的,一一看不到她眼底的泪水。 南桃伸手把他小家伙的脑袋搂进怀里,然后一只手伸过去搭在陆野的腰上,“是的,我也希望你爹地早点醒来。那样我们就能好幸福好幸福了。” “妈咪,爹地一定会醒来的,你要相信我。” 一一低声一句。 南桃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 三个小时后。 凌晨过了。 整个汀兰苑一片安静。 南桃白天累极了,现在也已经熟睡。 而此刻的院子里,则是响起了三声长三声短的口哨声。 口哨声响起第二遍的时候,床上的一一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悄悄的朝着楼下跑去。 楼下,孙小宝已经等急了,看到陆一一来了后又没脾气了。 “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说我吹一遍你就会下来吗?” 吹第二遍,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陆一一害羞的摸了摸脑袋,“我跟我爹地还有妈咪一起睡的,太舒服了,不小心就睡沉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孙小宝说着,背着书包拉着陆一一往汀兰苑后花园里走去。 不一会儿,后花园的小木屋里就亮起了灯光。 这里面是两个小家伙的小根据地,里面一部分布置整洁干净,一丝不苟,而另一边则是搭配得十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不用说,干净的那边是陆一一的地盘,而走凌乱风格的那边是孙小宝的地盘。 孙小宝坐下,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陆一一也悄悄从床下摸出来一个电脑。 “孙小宝,这几天晚上我都在悄悄的观察我爹地的情况,我爹地好像对针刺,挠脚心,光照眼镜等情况都没有反应。”说着,陆一一打开了一个文档,这是他这一周记录的自己爹地的情况,他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孙小宝,你说我爹地是不是真的是没有办法好起来的那一类植物人呀?” 孙小宝看着陆一一要哭了,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不要哭,我不是跟你保证过吗,你爹地绝对会没事的。” “但是你又不是医生,你说你以后会当医生的,但是孙小宝,你长大还要好久,我觉得我爹地会等不到你长大当医生来救他的。”陆一一越想越伤心,最后小声哭泣都变成了痛哭流涕了。 孙小宝无奈至极,赶紧从自己的小床里随便扯了一张手帕在他脸上胡乱的抹着,“陆一一,你再哭我就不告诉你那个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 陆一一立刻止住了哭。 孙小宝对于他这样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谁说陆一一不聪明他是第一个不答应的,这家伙是最会用自己的眼泪攻击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关键是,孙小宝是最讨厌小屁孩儿哭唧唧的,偏偏陆一一跟他面前一哭,他瞬间就手足无措了。 “你把脸上擦干净我就告诉你。” 陆一一赶紧去洗脸。 洗完脸回来,孙小宝就在电脑上一顿噼里啪啦的敲了后,把电脑推到了陆一一面前,“我最近联系上了一个孙沈川的手下,给了他一笔钱,他提供了一个人的名字给我。” “克里斯托弗.向。” “隐国哈佛著名的神经学教授,你爹地不是植物人吗?就是脑部不太行了,找他看看,肯定可以看好的。” 只是这个人太神秘了,孙小宝查边了网络,都没有找到半张有关他的照片跟新闻。 不过他又给了那个人一笔钱,得到一个最新消息就是,他近日会代表隐国向家来西城做一笔生意。 孙小宝觉得陆野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去把那个什么托夫斯基向抓来给他看看,百利无一害不是。 336:来快乐 - 也难逃 - 木木唔 “克里斯托弗.向。” 陆一一看着这个名字,瞬间就兴奋了起来,“那我们快去把这个人找到吧!” “你别激动,我的人还没把他的地址发给我。” 孙小宝看着陆一一在不断的打哈欠,让他去睡会儿,“等会儿我们还要出门,只怕你就睡不成了。” “我没事儿,我不困。”陆一一其实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却因为孙小宝说的那句话,这个叫克里斯托弗的人可能能治好爹地,他不想去睡,他要时时刻刻清醒着,就跟孙小宝一样。 在陆一一的眼里,孙小宝真的很厉害,他的脑袋好像什么问题都能想得到,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都能得到很好的处理。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孙小宝呀。 当他的爸爸妈妈可真好。 当然,如果此刻孙小宝知道陆一一在想什么的话,估计内心只会觉得what? 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却在想着当我爸爸妈妈? * 酒店顶楼。 最豪华的房间里。 薛窈在电梯里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后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了房间。 硕大的房间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隐隐的只有房间外面的露天泳池里有水声传来。 薛窈看着外面,唇角勾起了笑意,看来向先生的品味也很高端呢,这个酒店顶楼房间里配备的云边泳池是世界著名的,特别是这间房的泳池,在里面几乎可以眺望整个西城的夜景。 美得窒息。 薛窈听着外面的水声,心念微动。 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了想,她去卫生间里也换了一身十分勾勒身材的泳衣,然后裹上松松垮垮的浴袍,从酒柜里选了一瓶红酒拿着就走了出去。 果然,一望无际的泳池里,碧黑的水面倒映着穹顶的月跟星辰,波光粼粼之下,一道伟岸的背影靠坐在泳池的一角,端着酒杯独酌着。 那么英俊的侧颜,低沉的眉眼,阴郁的气质。 很多时刻,看到这样一张脸,薛窈疯狂的在心里喊着陆野的名字。 他哪里是什么克里斯托弗呀,他就是陆野呀! 但是薛窈又很清楚明白,他不是陆野,真正的陆野还在汀兰苑的床上动弹不得呢。 而眼前这个,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是老天赐给她的苦尽甘来的礼物。 想着,薛窈解开了身上的浴袍,端着红酒走下了泳池。 恒温的泳池池水温热,薛窈的身体被完全包裹住,心也随着荡漾开了。 黑夜之下,她的身体白得耀眼。 她也相信着是自己的资本,陆野不懂得欣赏的资本,向先生肯定懂的。 于是,薛窈缓缓的,像是一条美人鱼一样的向着那道人影游了过去。 “向先生。” 靠近后,她软软的贴上了男人雄伟的身体,柔媚无骨。 只是瞬间,她却感受到了来自于沉默男人的威压,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感觉自己要被刺穿了,身体一僵,“向先生,您不开心吗?要一起喝一杯吗?我们一起开心开心好不好?” 说着,她俏皮的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男人没有回应她,目光淡淡的从那瓶红酒上扫过。 “滚。” 一个字,薛窈愣在了原地。 “向先生,我是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薛窈快要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个字的命令。 不是脱。 不是干。 而是滚。 她到底哪里不好了?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为什么无论是陆野还是长得像他的男人都对自己的这些优点视若无睹。 明明这些东西能让男人那么快乐。 为什么他不能接受这些快乐? 薛窈眼眶绯红,“向先生,今晚上就让我留下来陪伴你吧,你一个人初来乍到在西城肯定很孤单寂寞吧?我会很多的,我一定会让你很快乐的……啊!!” 薛窈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男人一把掐住。 他将她举起来摁在了泳池边上,半个身子都被举出了泳池,悬空在了六十几层高的楼层外端。 她吓得尖叫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住了男人强壮的手臂,满目惊恐,“向先生,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了……” “听不懂话的人,不如死掉了好。” 说着,他手上的力气加重,眼里的冷光也如同刀刃,一寸寸的将薛窈凌迟,“想怎么死?” 是被掐死还是被丢下去摔死。 薛窈摇头,她不想死呀,那通从隐国打来的电话,那个优雅的夫人跟她说的东西可不包括会惨死在西城呀。 “向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缠着你了,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从今天起我会离你离得远远的的,向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经历过一个陆野,薛窈深知,一个无法掌控的男人,远离才是最好的办法,死缠烂打只会给自己招来更深的厄运。 她苦苦哀求,并且把向夫人都拿出来说了,男人的眼底的情绪才稍微的松动了一下。 然后猛的一收手就将薛窈猛地甩回到了泳池里。 薛窈在泳池里都快被摔晕了,手里的红酒也“砰”的一声碎成碎片。 她挣扎在水里,几乎溺死。 而男人只是折身走上了岸去,裹着浴巾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留下薛窈在泳池里绝望又愤怒的挣扎,最终踩了一脚的玻璃碎片,才得以上岸。 从泳池里出来,她逃似的想要离开。 只是她身上穿的是最暴露的比基尼,几乎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的那种,此刻她很想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但是又不敢擅自借用房间里的浴室,思考片刻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发问的时候,接收到了从沙发那边射过来的视线,冷冷的,犹如死神。 她一个胆颤,知道换回衣服是没戏了,她赶紧道歉,将浴袍裹紧就走出了房间。 而此刻。 在酒店顶层的走道里。 随着薛窈走过,两个小脑袋从走道里探了出来。 孙小宝皱眉,“A房,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从那个教授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而陆一一脸色却很难看,“这个人我认识。” 薛窈嘛。 那个教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337:乖宝宝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认识?” 孙小宝惊讶,刚才这个女人走得匆匆忙忙的,他都还没看清她的脸呢。 “是我爹地以前的未婚妻,就是那个跟我爹地举行了婚礼的那个女人。”陆一一实在是讨厌薛窈,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说起。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要是没有薛窈,自己的爹地跟妈咪早就在一起了,也就不会出现后面的那些事儿了,妈咪也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反正,她太讨厌了。 陆一一甚至已经开始讨厌起来那个还没见面的什么教授了。 能跟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人吗?他怎么能放心让这样的男人给爹地看病呢! 一时间,陆一一的心情矛盾极了。 而孙小宝却眼前亮了,“你早说你认识她呀,那我们还费什么劲儿去调查那个姓向的资料,直接把那人抓起来问一遍不就行了。” “你能抓得住她呀?她可是个大人。” 孙小宝对陆一一这样循规蹈矩的想法嗤之以鼻,打了个响指转身进了电梯,“我有的是办法。” 只要有钱,什么事儿都办得成。 事实就是,他有的是钱。 虽然孙沈川另外一个人格狠戾毒辣恨不得要他的命,但是那个温温和和的人格还是挺为他着想的,甚至用张婶的名义给他开了一个成长基金,里面的钱够普通人用几辈子了。 当然,他有一份儿,南桃也有一份儿。 南桃没有要孙沈川的钱,把这些钱全都捐给了一个公益慈善的寻人机构,也属实是有大爱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孙小宝这辈子都可以什么都不干躺在上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了。 于是他发布一个消息,斥重金让人抓住薛窈,限时十分钟。 不能太晚了,太晚了他还得回家睡觉呢。 不过一分钟,就有人接受任务。 * 酒店套房里。 独自坐在黑暗里的男人独饮着一杯白兰地。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不喜欢光亮。 黑暗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动了动手指,手边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一通视频电话,看着跳动在屏幕上的那个卡通头像,男人一直绷直的嘴唇这才有了一丝缓缓的笑意。 他放下酒杯,开了沙发边上的落地灯,暖黄的灯光笼罩在他四周,将他坚毅冰冷的面部轮廓衬托得柔和了不少。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视频接听的按钮,下一秒,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白皙动人的小萌娃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小家伙是用手机电话拨的视频,很快屏幕里就剩下小家伙那红嘟嘟的嘴巴了。 “爹,爹地!” “missyou!” 小家伙才一岁半,掌握的词汇量不多,爹地,miss,kiss,这些词还是能很熟练的运用。 男人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呼唤,整个人瞬间都柔和了下来,“宝宝,爹地也想你。” “爹地,whereyougo?” 小家伙从小生活在说英语的环境里,英语的熟练程度要比中文熟练许多。 男人轻笑,“爹地回祖国了,在西城。” “miss爹地。”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诉说着想念,男人忍不住笑了,“爹地在这边把工作做完就来接你……” “……还有奶奶。” 默了片刻,男人才继续补充了四个字。 宝宝那边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欢快的喊起了奶奶。 然后,视频电话被切成了语音通话。 电话那边传来中年女人和蔼的声音,“小乖,忙完了?” 男人失笑,揉了揉眉心,“妈,我都多大的人了,不要叫我叫小乖了。” “你是我儿子,我生的,你八十岁我管你叫小乖都没人管得着。” 那边做出了妥协,“算了算了,不叫小乖,叫你大乖总行了吧?” 男人淡笑不语。 “今天到的西城吗?妈咪安排了个人去接你,你遇到了吧?” 她安排的人么?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妈,不要再往我身边塞女人了,我不需要。” “大乖,你怎么就不需要了,你听妈妈的,这次这个女人真的不一样,你好好跟她相处相处,要是成了记得带回隐国来知不知道?” 男人揉眉,“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庸俗,拜金,娇艳的女人,跟那些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想想就烦。 “不管,这个你一定要接触接触看,听妈的话,妈不会害你的。” 男人没有心情再应付,随便敷衍了几句后就掐断了视频通话。 又起身去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已经不能控制脑子里莫名的烦躁了,他干脆拔掉酒瓶的瓶塞,直接喝了起来。 高度酒精的冲击下,男人紧绷的身体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揉了揉眉心,他摸过电话拨出去。 “安排明天跟陆氏的负责人见面,时间定在十点。” 挂了电话,他走出房间站在了泳池边上,背对着泳池,双手展开,直挺挺的倒进了泳池里。 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而被冷冷的池水包裹着,男人才觉得那种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自己身边的说不出名字的烦闷,压抑,愤怒,想要挣脱的情绪,才被冲淡。 而他越想理解这些情绪,他越是觉得迷茫。 就好像想多了之后,他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将要去哪里。 存在在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 酒店的清洗室内。 深夜,空无一人。 薛窈头顶被罩着麻袋丢到了地上,害怕不已。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我有钱的,你们放我走,我可以给你们钱的。” 薛窈苦苦哀求,却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稚嫩的轻笑。 紧接着,她头顶的麻袋被摘了下来。 双眼适应了明晃晃的灯光之后,她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两个小孩儿! 其中一个还那么眼熟。 她忍不住喊了出来:“陆一一,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绑了我吗?你想对我做什么?是你妈妈让你对我做的这些事儿吗?那个贱人……啊!”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陆一一就已经扑上去拉扯着薛窈的头发,“我妈妈才不是贱人,你这个坏女人!你太讨厌了!” 338:他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被打得啊啊大叫。 孙小宝赶紧上前拉开陆一一,凶神恶煞的警告薛窈,“要是再让我从你嘴巴里听到一句诋毁南桃的话,我叫人砍了你的舌头。” 大概是孙小宝生来就有能恐吓住别人的气场,薛窈被这一句话弄得赶紧闭嘴,就算脸上被抓伤的伤口很疼很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片刻后,她看到两个小家伙竟然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自己的面前,这才瑟瑟发抖的忍不住发问,“你们把我抓起来到底是要怎样?” 这两个小孩子能对自己做什么呢?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薛窈实在是想不清楚。 “说说你刚才去找的那个人。” 孙小宝先开口,声音冷厉。 薛窈一愣,“你说谁?” 孙小宝直接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丢到了她身上,“明知故问,我说的是谁你能不知道?” 丢到她身上的是一只千足虫。 薛窈看到稳稳当当的趴在了自己大腿上的千足虫,吓得哇哇大叫,只是她手脚都被捆着,根本腾不出手去打掉那只虫子。 “我说,我说,我去将的人是向先生,他的外国名字叫克里斯托弗.向,中文名字叫向谢持。” 向谢持,这是什么名字。 陆一一皱眉,孙小宝也皱眉,薛窈赶紧又说到,“他是因一个从隐国过来的向氏企业的负责人,隐国向氏企业是隐国王爵夫人创造的企业,历史沿袭数百年,在隐国有许多支撑经济建设,现在他们瞧上了国内的市场。” “陆氏,他们合作的第一站,就是陆氏。” 这是薛窈知道的所有关于向谢持回国的动向了。 她满脸泪痕,眼巴巴的看着孙小宝,又看着陆一一,“一一,阿姨现在真的没有能力再伤害你们了,你就放过阿姨吧,阿姨已经被你爸爸害得很惨很惨了。” “你闭嘴!” 她还被爹地害得很惨了,陆一一觉得是爹地被她害得很惨还差不多,要不是她之前用尽手段的要嫁给爹地,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你是说那个向谢持会跟陆氏合作?” 孙小宝皱眉,捕捉到了薛窈话语里的重点,然后拉着陆一一走到了一边,“那个人要跟陆氏合作,这样子的话,我们在合作条件里价格要求,让他必须给你爹地看病,你说好不好?” 陆一一又看了看薛窈,“我得问她一个问题了先。” “好,你问,但是不许再打他了。” 孙小宝提醒,“打人不是你该干的事儿。” 陆一一点头,嘀咕,“我又不喜欢打人。”是这个薛窈太讨厌了而已! 陆一一走到薛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跟那个向谢持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半夜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薛窈脸色一红,低下了头,“一一,这些事儿你小孩子不懂。” “你讨厌,那个向谢持看来也一样讨厌!”说着,陆一一红着眼眶走出了房间,孙小宝在后面小跑跟上。 “喂,我说的那件事儿你答应不答应呀?” 陆一一抿直了嘴唇,不想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抗拒知道那个向谢持跟薛窈关系很亲密。 而在后面,趴在冰冷地上的薛窈看着两个小恶魔离开,大口喘气,也松了口气。她留了个私心,没有告诉这两个小家伙那个向谢持跟陆野长得一模一样。 惊讶去吧。 小东西! * 汀兰苑。 凌晨。 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 南桃这一觉竟然睡到了闹钟响起,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揉了揉眼,起床,发现一一竟然没在床上,最后在他自己房间里的小床上看到了那道睡得正香的小身影,南桃才松了口气。 回去,按照之前的每天做事情的步骤,她给床上的人擦身体,按摩。 只是这次按摩的时候,她有点忍不住自己满心的欢喜了,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陆野,你还记得喜乐吗?” 她缓缓的将当初自己跟陆执的交易,还有她拜托陆执一定要救活喜乐的事情说了。 又说了她发现她还活着时的高兴,以及昨天,她在街上看到陆执了。 “陆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执在西城,喜乐一定也在西城,我们马上就会找到喜乐了。喜乐呀,她现在肯定都好大了,一岁半有了吧,肯定会叫妈咪跟爹地了。” 南桃握着陆野的手,温声细语的说着对找到喜乐时的好日子的幻想。 一一总是所一家三口。 其实是一家四口才对。 他们一家四口马上就要团聚了。 “陆野,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挂念着喜乐的,是不是?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那样喜乐喊你第一声爹地你才能应她……”南桃说着就忍不住眼泪滚出了眼眶。 只是她脸颊的触感不是冰凉的泪珠滚下的感觉,而是什么东西在无规则触碰。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发现手里握着的陆野的手正在轻微的颤动。 他! 他动了! 南桃激动的大叫了起来,“陆野,陆野,你听到了我说的话了是不是?你听到我说的关于喜乐的事了是不是?你动了,你的手指动了!” 南桃的快乐快要冲出脑门儿了,她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医生。 紧接着还有白缪以及边儿上的韩家人也被惊动过来了。 因为熬夜而睡得很沉很沉的一一也被惊醒了,得知了自己的爹地的手竟然动了,他赶紧冲到金樱苑去找孙小宝。 他要告诉孙小宝,他们才不需要那个什么混蛋向谢持的帮助,他爹地已经要醒了! 而此刻的汀兰苑里。 医生给床上的男人检查完后也满面笑容的转身告诉南桃,“真是奇迹发生了,陆先生的身体机能竟然在恢复了,心跳,血压,以及脑电波,都有很大的波动。” “南小姐,你是跟陆先生说了什么事情吗?” 南桃捂着嘴,眼泪已经浸湿了脸颊。 “我告诉他,关于我们女儿的事情了。” “我希望他早点醒过来,那样我们就能一家四口团聚了。” 339:喜欢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言语里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 白缪捏着手机点头,“一定是这样子的,陆野对喜乐还有牵挂,所以说他能被这两个字唤起情绪。” 而就在白缪说出喜乐这两个字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的手指又动了动,就好似真的是跟喜乐有着深厚且不可磨灭的感情一般。 南桃难掩喜悦,扑了上去,手掌轻轻的在男人已经毁容过半的脸上摩挲过去,“陆野,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喜乐,你相信我,喜乐真的还活着,你快点醒来,我们去找她好不好?陆执就在西城,我跟你保证,我没骗你,陆执在西城,喜乐也绝对在西城!” 这一次,南桃说起喜乐跟陆执,床上的男人情绪愈发的浓烈了起来,竟然费力的挣扎着手一把握住了南桃的手腕。 他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冰冷刺骨。 南桃激动的赶紧用手捂着他的手背,泪流满面,“我知道,你对喜乐有感情,你对陆执也有感情,我知道的,陆野,你是个好爸爸,也是个好哥哥,好起来吧,真的,快点好起来吧。” 而这个时候,走到门口的两个小家伙站住了脚步。 陆一一听到南桃一口一个喜乐念出声,皱眉,“喜乐是谁?” 而且陆执不是小叔的名字吗?小叔怎么会在西城呢?他不是环游世界去了吗? 八个月前,小叔忽然从金樱苑离开,留下了一封信跟一个房本儿。 他在信上把告诉陆一一,他的伤好了,他要去环游世界了,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一一已经长高长大了。 信里他还把金樱苑留给了陆一一,房本儿上都改了他的名字。 但是他在信中强调又强调不要把他的事儿告诉陆野跟南桃,等再见面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大大的惊喜的。 陆一一虽然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南桃,却告诉了孙小宝。 孙小宝表示陆执是个有勇有谋的成年人,他离开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至于金樱苑,正好那个时候南桃因为陆野受伤整理浑浑噩噩的,孙小宝担心她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跟陆一一,便举家搬了进去,对外就说是韩家夫妻买下了这栋房子。 整整八个月来,小叔都没有再传来一点消息,所以陆一一现在听到他竟然在西城,有点不敢相信。 “你跟我过来。” 孙小宝明显是知道情况的,拉着陆一一去了他的房间,慢悠悠的将喜乐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一一听完惊呆了。 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欣喜的跳了出来,“你是说我有个妹妹!” 孙小宝扶额,“你这么高兴干什么?”他以为这个小少爷会伤心吃醋,觉得自己有个妹妹了会分散父母的爱,但是他没想到陆一一这么激动。 “我当然要高兴了,有个妹妹多好呀,以后我就可以保护她了,我爹地以前是个非常好的哥哥,我也能做到的。”陆一一激动握拳,“孙小宝,你也要帮我保护她的,是不是?” 孙小宝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也要保护她?” “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她了!”陆一一理直气壮,“你肯定会喜欢她的,我保证。” 孙小宝扶额,“你想多了,要是你妹妹跟你一样烦人,我肯定会讨厌她的。” “哼哼,我妹妹肯定会很讨人喜欢的,就跟我一样。” 一一言之凿凿,“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 房间里。 姜媛接到白缪的电话赶来了,听到消息后激动的跟南桃抱在了一起。 “太好了太好了,桃儿,你真的要苦尽甘来了,我太替你高兴了。” 而这个时候,医生提议将病人转到医院去。 用专门的仪器监控着,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也能加快治疗,这样更有利。 南桃当然答应。 白缪跟韩先生立刻忙前忙后的配合医生将人送到了医院。 人被送到救护车上的时候,陆一一从屋里跑出来了。 “等一下,我有话要跟爹地说。” 陆一一扑到了床边,拉住了男人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开口,“爹地,我要去上学了,等我放学了就来看你,但是我现在是四点半放学了,不是三点钟了,因为我已经上小学了。” “爹地,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是不是,你能听到喜乐的名字,一定也可以听到我说的话,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我上小学了,我还当班长了呢,孙小宝就没有当上班长,但是他当了体育课代表,他是我们班体育成绩最好的,而我,是学习成绩最好的。” 车内一片温情。 车外,孙小宝扶额,韩夫人的双手放在他肩头,惊讶又欣喜,“小宝你竟然当上了体育课代表了?天哪你真棒,今天又多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南小姐,姜小姐,今晚来我家吃大餐吧?” 她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南桃跟姜媛答应。 孙小宝也忍不住开心了起来,虽然体育委员在班长这个职位面前不值一提,但是他忽然高兴了是为什么? 救护车开走。 南桃不能立刻跟过去,因为小孩子们还要上学。 她替一一准备了中午要吃的便当,送他出门。 白缪从医院回来,告诉她人已经在医院安置好了,他们去陆氏开个会回来她就可以去看她了。 南桃这才想起还有个会。 赶紧去化妆准备。 她得正式一点,会议是面见新的投资人。 陆氏这八个月来执行的是陆野之前制定的发展道路,跟海外企业SJ签订了一个海洋湾的项目。 而SJ的负责人又介绍了一个新的合作伙伴加入。 就是他们这次会面要见的人,隐国的向氏家族。 白缪现在是南桃的军师,虽然这个项目白氏没有加入,但是他还是会陪着南桃一起出席会面。 半个小时后,南桃坐进了白缪的车里,前往陆氏。 她一身商务装扮,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了脑后。 身上的珠宝搭配也是素净高端的珍珠。 陆野曾经说过,珍珠是跟她的气质最搭配的。 她现在穿着他口中最具魅惑力的搭配,去为了陆氏出面,真希望他可以看到呀。 340:不配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很快,车子停在了陆氏楼下。 白缪替南桃打开了车门,看着她一身干练着装,忍不住替她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 南桃被这个动作弄得有些破防,“白缪,听说这个向氏家族的人性格古怪且不好相处,我是不是应该让老股东们先去见他,跟他先把合同签了再去由我去见他呀?” 她真的很怕自己的稚嫩影响了这次合作。 不过这样的情绪她没有办法跟公司里的人展露,只能跟白缪说了。 白缪拍了拍她的肩膀,“南桃,其实你很厉害的,还记得你跟我去跟SJ公司谈判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吗?去年我知道陆野有海洋湾计划,但是这种跨国商圈建造,对于任何一个国内的企业来说都是挑战,陆野之所以要先推进另外一个项目,也是因为这个项目的挑战太大,但是你看,现在这个项目已经提上日程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南桃想起陆野的那份十年计划书就泪目。 十年计划书。 陆野列下了一系列的商业发展计划,一环推进一环,一圈推进一圈,但是最后的几个大圈子,陆野写的是。 [十年后,能证明我是谁,我有多大能耐,我能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都做了,最后一步,放下一切,好好爱桃桃,给她整个世界。] 给她整个世界。 南桃想到这沉甸甸的六个字,泪水就忍不住的要决堤而出了。 白缪赶紧抱抱她给她鼓励,“不紧张不紧张,我们的桃桃这么漂亮又能干,是个人都能被你征服的,快上去吧。” 说着,他领着南桃往陆氏大楼里走去。 这个时候,顾七跟禾木两个人神情紧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难道南桃,顾七赶紧上前,“南小姐,你怎么来了?” 南桃皱眉,“不是要来跟向氏的人开会吗?”昨晚上顾七还打来电话确认的呢,怎么现在就变样了。 “你的手机没在身边吗?”顾七手里捏着电话,紧张的陪着南桃往陆氏里面走去。 南桃看得出他几度想要阻拦自己往前走。 不正常,她皱眉。 “到底怎么了?”她止住脚步,“我手机应该是落在家里了,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怎么这么慌张?”这段时间顾七已经能独当一面的替陆氏出面处理一些问题了,很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顾七默了默,一边的禾木忍不了开口了,“南小姐,你可以上去,但是你上去的时候尽量不要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几人正说着,电梯就到达了举行会议的楼层,电梯门打开。 南桃一眼就看到了透明玻璃对面的大厅里的一个坐着等候的背影。 那么像……陆野。 他背对着电梯身边,时而低头看手里的文件,时而单手撑着一侧脸颊听前面的了说话,一举一动,都带着陆野的味道。 不,不可能是陆野。 南桃看了一眼顾七等人。 几人欲言又止。 “南小姐,是你想的那样。”光是一个背影还不足以震撼全场。 顾七没说话,南桃已经脚步踉跄的走到了会议室门口,看到那个侧颜,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了。 那眉,那眼,那脸部的刚毅轮廓,还有紧抿的唇角,脸上的严峻,都跟陆野如出一辙。 不过不可能是陆野。 真正的陆野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把个月来有了第一次苏醒的迹象。 而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陆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陆执! 他什么时候成了向氏的人了! 南桃忍不住拔腿就要上前质问,却被顾七跟禾林两人赶紧拦住。 “南小姐,你冷静一下,他不是老板。” 至少在顾七上前跟他确认然后惹得他生气了要找人把顾七丢出陆氏之后,他们确定了,这人不是老板。 但是诡异的是,这人怎么长了一张跟老板一模一样的脸。 上次跟老板怎么像的人,还是老板的孪生弟弟呢,只是他不是死了吗? 顾七他们不知道有陆执的存在,都觉得这是玄学。 南桃压下了心底的激动,在一侧的小房间里将陆执的存在告诉了他们。听后,顾七等人纷纷表示不可思议。 所以,老板的弟弟这些年其实一直没有死不说,还好好的活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然后他现在趁着老板昏迷不醒又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合作?怕是假的。 争夺家产还差不多吧! 顾七跟禾木等人立刻警惕。 这个时候,会议室那边的人来催了。 白缪看着南桃,“南桃,这下子我真的要问你了,能行吗?” 南桃抿唇,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一直无法从那道身影上移开,“能行。”必须要见的。 她知道陆执这个人神出鬼没,手段众多,给自己换个身份很容易,但是她总会找到他的破绽的。 这样也好,一直寻找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总好过自己去大海捞针了。 南桃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妆容后挺直腰背走进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的人见到她后纷纷起身。 只有那个被他们众星拱月一般簇拥在中间的男人岿然不动。他明明做的不是主位,但是气场强大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丝情绪都没有,就像是这栋大楼的主人一样的存在了。 他在恼怒南桃的迟到。 所以无视了她的出现。 一侧,他的助手很是尴尬的代替向氏跟南桃握手。 南桃握的是助手的手,视线却一直瞟在那人的身上,助手见到了,赶紧介绍,“南小姐,这位是向先生,向谢持,向氏的主理人。” 向谢持呀。 新名字都能看出陆执的影子。 南桃勾了勾唇,不理会男人对自己的无视,对他伸出了手,“向先生您好,南桃。” 被她唤了一声的男人这才抬头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眼眸飞快的扫过她的全貌,半晌冷冷开口,“珍珠不配你。” 南桃一噎,什么? 然后就见他整理了衣襟起身。 “就像是不懂守时的陆氏配不上向氏的投资一样。” 341:缠死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说着,他从南桃身边擦过,离开。 带起的是一股冷冽的古龙水的香味,很淡,却足以让闻到的南桃分神。 “向先生……”顾七愣了,想要阻拦,却被向谢持冷冷的盯住了。 片刻之后嘲弄开口,“我倒也算是明白这个企业为什么一直只能局限在国内了。”格局小,高层情绪不稳定,一惊一乍的。 还有一个愣在了原地。 向谢持的眼眸回扫了一眼南桃,嗤笑一声,抬脚离开。 南桃快要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陆执。 对自己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见面了就只有这两句讽刺可以说了吗? 忍无可忍,南桃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男人的领带。 身后跟来的无论的人都惊呆了。 陆氏的人呼喊南桃,“南小姐!” 向氏的人呼喊他们的老板,“向先生!” 南桃恶狠狠的抬眸盯着他们,“你们给我站住!”说着,她拽紧了男人的领带,“单独聊聊?” 男人神情冷漠,挑眉,“单独怎么聊?贴这么近,是想上床聊?”说着,他转头看向陆氏的其他人,“早知道陆氏会想要权色交易,我就让向家的二把手过来了。”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从南桃耳垂的耳饰上刮过,“他喜欢你这样子的……”接下来的两个字,男人微微弯腰俯身,在南桃耳边唇瓣一张一合开口,“……少妇。” 少妇这两个字入耳,南桃确凿眼前这个就是陆执了。 刚巧,电梯到了,于是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她眼底一沉,一把将他推进了电梯里。 然后挡在电梯门口,“你们不许跟上来。”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顾七接受了南桃的眼神,就算不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拦着向家那群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被她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的男人正在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领跟袖口,“小姐,是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对你这样的少妇不感兴趣。” “陆执,你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南桃目露凶光的凑上了前去,“你来西城了,她呢?” 向谢持皱眉盯着眼前小凶兽般的小女人,竟然有那么一刻,被她的眼神瞪得僵了片刻。 但是也只是片刻。 下一秒,他反客为主的一把就将女人给反摁到了墙上,“大妈。” 南桃噎了一下。 他喊自己什么?大妈? 陆执竟然喊自己大妈,他也就比自己小一岁好吧! “我不管你想要用什么方法跟手段,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在向氏眼里,陆氏这种公司,不值一提,捏死它比捏死一直蚂蚁都容易,所以这场合作,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以及海洋湾项目,从此之后只有SJ集团跟向氏,陆氏,好自为之。” 两句话,就给陆氏判了死刑。 南桃怒不可遏,“陆执,陆氏是你哥哥的心血,凭什么你说毁掉就毁掉?” “疯子,我叫向谢持,不叫陆执。” “你就是陆执。” 电梯要到了,男人要丢开她离开,南桃猛的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你不许走,你要走就把我一起带走,喜乐肯定跟你在一起吧,你带我去见喜乐,不管你跟不跟陆氏合作,你先把喜乐还给我!” “喜乐是谁!” 女人发起疯来,跟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粘人。 南桃一只手拽不住了,干脆双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陆氏大楼一楼人来人往,电梯里纠缠的两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向谢持从未如此丢人过,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你带我去见喜乐,不然我就缠着你,陆执,我可以照顾你四年,风雨无阻,你应该知道的毅力的。我缠也缠死你!” 缠也缠死你。 这五个字要是在平常,南桃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是现在竟然情难自禁的说出了口。 连眼前的男人都愣了一下。 他只觉得在自己前面三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如此直白,而且带着的还不是勾引他的目的。 他喉结滚动愣了几秒,“大妈……” “陆执你这个神经病你叫我大妈?你叫我大妈?你知道你只比我小多少吗?就小不到一岁,你叫我大妈,你是承认自己是老大叔了吗?你把喜乐还给我,你把喜乐还给我我就随便你怎么叫我,你叫我妈我都没意见!” “你等等。” 向谢持拉着她进了电梯,合上了电梯门后摁下了紧急开关。 电梯咚的一声停在了半空中。 “喜乐是谁?” 电梯里安静下来之后,向谢持才整理了领带,皱眉盯着南桃。 “我女儿!” 南桃盯着眼前的男人,“陆执,你是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你不要跟我装失忆,喜乐是我的女儿,你把她带走了,我已经联系上了顾弄墨了,她亲口承认的,喜乐还活着!” 向谢持凝眸,“陆执是谁?” 南桃抿唇,“陆执是你。” “我叫向谢持。”向谢持也算是弄明白了这个女人从头至尾的反常是为什么了,把自己认错了。 “我不是你口中的陆执,你女儿也不在我手里,大……女士,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我把情况给你解释清楚了,也希望你远离我,如果你再靠近我,后果自负。” 鬼才信陆执的话。 南桃一步上前就掰住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没有错了,这样一张跟陆野百分之百一样的脸,没有任何动刀的痕迹,完全自然,不是他,就见了鬼了。 “陆执,你的手段多,我知道,你想弄死陆氏的心,你一直跟陆野不对付的心,我也能理解,但是现在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可以吗?” “喜乐现在已经一岁了,她还没有见过妈妈,还有她爸爸,还在病床上等着她呢……” 说起陆野,南桃难忍哽咽。 向谢持低垂眉眼看着眼前动容的小女人,她眼尾绯红,真切的悲痛难以假装。 看到她眼角缓缓垂落的那一滴泪,他慢慢的抬起手去…… 342:是喜乐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他慢慢的抬手去抬起了南桃的下巴。 她一双鹿眼含泪盯着他,那么脆弱,无助,但是偏偏衬托这些情绪的底色是坚强不屈。 这才是最要命的,那一抹坚强就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勾进了向谢持的五脏六腑里面,狠狠搅弄,把他的内里搅弄得天翻地覆的。 身体像是失控了一样的靠近她。 抬起她的小巴,想要亲吻她。 气氛在两人之间变得旖旎了起来。 就在唇畔要碰到唇畔的瞬间,南桃猛地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陆执,你变态呀,我是你嫂子。” 向谢持被猛地一推,后背重重的撞在电梯的墙壁上,他闷哼一声,也清醒了过来。 惊诧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他又很快的调整了自己情绪,再度冷漠,“我不是陆执。” “你就是陆执。” 这个问题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向谢持抬手摁下了电梯的紧急开关。 要结束跟南桃的“二人世界”。 只是上次摁下紧急开关后,电梯骤停,这次摁下开关,电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再摁,依旧是毫无动静。 南桃感觉到了男人情绪的起落,也听到了他在扯松领导的时候偏过头去骂了一声“shit”。 她走上前去也摁了一下电梯的其他按键。 按键亮起来了,但是电梯却纹丝不动。 “不会是坏了吧?”她惊愕。 向谢持垂头看向她的视线不好,“你问我?” “我又不是修电梯的,我不问你问谁?” “这就是陆氏的基础设施?随便动一动就会坏,一步电梯都维护不好,还想建海洋湾?” 向谢持犀利发问。 南桃也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首先,没有谁在电梯没有出故障的时候会去按那个紧急按钮,知道那个紧急按钮标个大红色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让你没事儿别按。另外,电梯出故障任何大楼,任何地方都会遇到,以此来评判一个公司有没有能力,能不能担以重任,太草率。” “向氏的负责人都这么草率,可见向氏对这次的合作也没做什么详细周密的计划跟安排吧?” 专业能力被质疑,向谢持周身气场冷得吓人。 “伶牙俐齿就是你的能力?” “如果在你眼里伶牙俐齿是一种能力,那你也不遑多让了!” 向谢持:“……”摆出了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后,他摸出了手机。 只是电梯里四面贴墙,信时好时坏,向谢持一句:“电梯出故障了,安排人过来。”这一句话就说了半天,那边还没听明白。 南桃抢过他的手机,“发短信不可以吗?” 挂点通话页面,却在看到他手机屏幕的瞬间愣住。 那是一张合照。 一张他抱着一个孩子坐在秋千上的合照。 照片里无论是他还是那孩子都笑容灿烂。 比当天明晃晃的洒在草坪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孩子是个小女孩儿,甚至还扎了两个小辫子,像是两根天线一样垂落在脑袋边上。 小朋友唇红齿白。 手里举着一根棒棒糖,正惊喜的指着镜头。 咧开大笑的小嘴巴里长了一排洁白小巧的牙齿,那么可爱。 南桃看到照片猛地僵住,那是……喜乐! 还没等她看清楚照片的背景,手机就被向谢持抢了回去,“这就是你的礼貌?” “这个照片上的孩子,是喜乐,这个照片上的孩子就是喜乐。” 她不会认错的,喜乐虽然跟一一小时候长得不是特别像,但是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 只一眼,她就认定了,这就是她的喜乐! “喜乐?” 向谢持捏着手机,重新摁亮屏幕,南桃再抢过了手机仔细看着照片,恨不得将照片放大,将那孩子的每一寸容貌都刻进心里。 “喜乐,这就是我的喜乐,陆执,她都这么大了,她都这么大了呀。”南桃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指缝间滚落了出来。 向谢持没有着急伸出手指从她手里抽回手机,而是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但是因为两人被困在着封闭的空间里,他没抽,只是叼了一根在嘴里。 靠在墙上看着女人哭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囡囡,我的女儿,生日在八月初七,她出生的时候是我亲手剪断的脐带。” 说这,他才走近到南桃面前,从她手里抽出手机。 “不可能,这不可能!” 南桃摇头,不相信,“你骗人,陆执,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喜乐是我怀孕五个月生下来的,你说是你亲手剪断的脐带,你为什么要骗我?” “本就是事实,我为什么要骗你。” 说这,向谢持打开了手机相册。 直接把手机丢给了南桃。 南桃接过后飞快的翻阅了起来。 向谢持的照片里全是小朋友的照片,甚至有她刚出生的时候在医院里的照片。 那是相册的第一张照片。 也是这个小生命的生命之旅的起源。 南桃翻看了所有的照片,每一张都不肯放过,她就在这上千张的照片里见证了一个孩子的成长。 也越发笃定这就是她的喜乐。 “陆执……” “向谢持。” 南桃皱眉,“向谢持,你骗不了一个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寻找孩子的母亲的,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我的女儿喜乐,无论你现在叫她什么,你给她编造了什么样的身份,你都骗不了我的。” 相片不是唯一。 南桃知道,以陆执的能力,伪造一些照片是完全可以的,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珍视这些照片的。 这是她女儿的成长轨迹呀。 每一张读很珍贵,如果可以,南桃真的想要立刻拷贝到自己的手机里。 “骗你?” 向谢持重新从南桃手里拿过手机,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送到南桃面前。 “这是我妻子,也是囡囡的母亲,我很爱她。” “所以,这位女士,无论你有什么原因,目的,要编造一出招女儿的谎言来在我面前演绎,都请记得,我,已婚。” “以及,对你不感兴趣。” 343:说陆野 - 也难逃 - 木木唔 男人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 并且分外尖锐。 这样一张脸,曾经对南桃说过很多话。 如果是陆野,他会说爱她,说要她留下来陪着他,说十年之约,十年后,他要好好爱她,把所有的精力跟爱都放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陆执,他会吊儿郎当的说南桃跟着陆野不如跟着他。 但是这样一张脸,没有哪一刻会对南桃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南桃一瞬间有点没崩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向谢持被女人的眼泪弄得有些莫名。 他怎样了,他不过是拒绝了她的纠缠,自己还成了有罪的那个人了? 心中郁闷,他又伸手摁了摁电梯的按键。 电梯依旧纹丝不动。 身后,南桃的哭声大了起来,“伪造几张照片对你来说那么容易,陆执,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还是有良心的,不然你也不会救下喜乐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肯把喜乐还给我呢,她还这么小,肯定需要妈妈的疼爱呀。” “你也是被穆雨燕伤害过的人,难道你希望喜乐像你一样,在缺乏母爱的环境里长大吗?” 南桃坚信眼前的人就是陆执。 只是她无论说什么,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并且在她提起穆雨燕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那是他那么恨的人,怎么会呢? 南桃有一瞬间的怀疑了,无力的靠在了电梯的墙壁上,缓缓滑落蹲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自言自语,“你不是陆执,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长着一张跟他那么像的脸?” 感受到她情绪的平和后,男人才缓缓的踱步到了她跟前,垂眸盯着她的失落,那么小的身体,那么白的脖颈。 细嫩的皮肤,一点点,一寸寸,明明不是那么吸引人,但是却像是长了钩子一样的,吸引着他去看,并且疯了一样的想伸手去感受。 向谢持不喜欢这样子的失控。 赶紧挪开了视线。 手机彻底没信号了。 不过这么大的公司,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电梯出事了。 他靠在墙上等待。 沉默着时间太难熬,他干脆开口,“别哭了。” 虽然女人的哭声不明显,但是从她还在不断耸动的肩膀还是可以看得出她在抽泣。 封闭的空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跟娇小的女人独处。 女人哭了,怎么看都是他欺负了她。 “我没哭。”不知道为什么,南桃会这么伤心,脑海里,耳边甚至一直在回荡他给出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长相中规中矩,笑容中规中矩,站在他身边跟他拍照的姿态也中规中矩。 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女生,却长成了南桃眼中的一根刺一样。 叫她眼泪流个不停。 “口是心非是为了什么,吸引我的注意吗?”男人说着话,手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手帕递到她面前,“擦一擦眼泪,不哭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南桃没有客气的抓过了手帕,擦了眼泪。 眼眶红红的抬起来看向谢持,“你想跟我好好说什么?” 被这样一双委屈巴巴的鹿眼盯住,向谢持胸口像是被一只小手给捏了一下,软软的,软到了心坎儿上。 他一愣,开口道,“那照片不是我妻子。”他本来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但是却觉得这样的解释或许会让她开心一点吧。 那张照片甚至不是真人照片,而是他朋友用AI合成的,每次出席一些朋友组的局,他都会用那张照片当挡箭牌,将各种女人拒之门外。 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应付南桃的下一秒,其实他就后悔了。 所以才想要说清楚。 谁料眼前的女人听了话,不仅没开心,还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陆执,你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 “我不是陆执。”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说累了。 干脆换了个句式,“你口中的陆执,对你很重要吗?” 南桃默了一下。 半晌才开口,“我女儿在他手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的。” “重要又不重要。”南桃看了向谢持一眼,不清楚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想要从自己的嘴里套话,总之,这个时候得罪他是不明智的,“我照顾了他四年,我女儿的脐带血给他做了骨髓移植。” “你觉得他对我重要吗?” 向谢持嗤笑一声,“这就要看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那他对你来说就很重要,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用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来要挟的,那个能让他用来要挟你的人比他对你重要。” 无比中肯的回答。 若是一个局外人怎么说得出来这些话。 南桃眼神深深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对,他要挟我了。” “说说那个被他用来要挟你的人。” 向谢持的手指把玩着香烟,他想抽。 南桃顿了顿,目光搁在膝盖上,平视前方,“他叫陆野。” “是陆执的哥哥。” “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很可能会醒不过来了,但是我们的女儿,是他醒过来的契机。” 陆野这个名字,向谢持莫名觉得耳熟。 不是调查资料看过的那种耳熟,而是这两个字直直的闯进了自己的脑袋里,扎了进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奇怪。 “多说一说。” 南桃抬眸,“什么?” “多说一说关于那个陆野的事儿。” 南桃抿了抿唇,“我不想跟你说他。”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陆执,只怕现在心里绝对是满满的幸灾乐祸了吧。 她不想陆野被嘲笑。 就算对方是在心里也不行。 “你跟我说了,我就跟陆氏签合同。” “我知道陆氏现在还算稳定,但是你要想一想,丢了这个项目,陆氏以后的路还能不能走得顺堂。” 男人的话,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南桃一噎,却也明白,他没说错。 皱眉默了片刻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那你坐下来我跟你说。” “我站着……” “我不想任何人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听陆野的故事。” 就这样跟南桃僵持了有数秒后,男人最终提了提裤腿,弯腰盘腿坐到了她身侧。 344:甩不开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外面。 陆氏的人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电梯坏掉了,是因为会议室里乱了起来。 向氏的人因为南桃的轻率举动,十分生气。 当即就要离开陆氏,好在SJ的高层跟顾七等人一再挽留,又将他们留下来一起又过了一遍那个项目的具体流程,用实力证明了这个海洋湾的项目如果缺了陆氏这个合作伙伴,是绝对没有办法更好的开展的。 就推进时间来讲,有陆氏的参与,推进时间绝对会缩短一半。 更别说陆氏可以提供的各方面的人才了。 SJ的人不是傻子,向氏的人更是人精,在又过完了一遍陆氏提供的项目书后心里都有了答案了。 有了答案之后,便是要说服向谢持了。 这群人到这个时候才想着要找人。 电话无法接听,邮件跟短信没有回复,酒店也没有他回去的记录,司机也没在陆氏的门口接到过他。 与他同样状态的还有南桃。 向氏的人跟陆氏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准备乘坐电梯先回酒店时才发现vip电梯竟然出了故障。 抢救维修立刻进行。 而此刻的电梯里。 南桃已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陆野的事情。 没有说他们的那段过往,只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却也漫长到说了好久好就都无法说完。 南桃说得口干舌燥。 好半天后,电梯外面传来了响动。 她腾的站了起来,“他们发现电梯出问题了。” 终于。 她发现身边的男人一直低头不语,愣了一下,“你没事吧?” 是因为陆野的故事把他听得抑郁了吗? 南桃无语,她亲自经历过那些事儿都还没抑郁呢? 向谢持没说话,也并不是如南桃所想的那样,抑郁了。 他只是不受控制的去想她说出口的每一件事儿。 陆野带她到处去讲学的事儿。 陆野是物理学的高材生,研究的是高深莫测的玄理论。 那明明是无比陌生的东西,但是向谢持听着,却觉好熟悉,就像是那根本是他曾经日日接触的东西一样。 他揉了揉眉心。 是因为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这样深入的聊过吗? 他觉得是这样。 他从小性格孤僻,循规蹈矩的长大,在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情,记忆里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值得去回味,在某一个时间段,他觉得该要个孩子了,于是就有了囡囡。 因为讨厌别人的触碰,甚至连孩子他都是通过试管做成的。 之前他说给南桃听的一切,除了孩子妈的事情,其他都是真的。 他的人生,跟他们的人生,截然不同。 为什么听起来的感觉却那么熟悉? 向谢持揉了揉眉心,觉得累了。 “我没事。” 他直起身子,掸了掸裤腿上的褶皱,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南桃仰头看着他。 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替他正了正领带。 她的突然动作,让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直。 反应过来的南桃也瞬间抽回手,“抱歉。”她恍惚了。 说了那么多关于陆野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是陆野,甚至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他。 给陆野整理领带,是她的专属行为。 有的时候男人甚至会故意一次又一次弄乱自己的领带,凑到她面前撒娇要她弄。 现在想起来,配合着眼前这样一张脸,一切回忆都好生动。 好近。 “没事。” 男人喉咙紧了紧,一抹奇怪情绪从眼底闪过。 * 电梯的故障被发现后,处理起来就很快了。 他们的停留在了8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向氏的人无比殷切跟担心的迎了上来,“先生,没事吧?” 向谢持瞬间被人群簇拥着离开,南桃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与听到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 顾七等人也赶紧走上了前,“南小姐,你没事儿吧?” 白缪更是紧张,上上下下的打量南桃,看着她没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现在的南桃蔫蔫儿的,跟刚才拽着向谢持往电梯里去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赶紧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南桃抿了抿唇,能有什么事儿,大概最大的事儿就是,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陆执。 反而,有点像陆野吧。 不过这个想法真是够荒谬的,她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甩开。 “没事,走吧。” 走出去。 那边已经传来好消息。 向谢持走出陆氏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愿意海洋湾项目跟陆氏合作。 不过签合同需要三方都提供项目书并且开会通过后才能签。 最快一周后。 顾七听到这里也傻眼了,“我还以为这事儿黄了!” 毕竟向谢持那么生气的被拖进了电梯里,怎么出电梯了就心平气和的答应合作了。 难道是在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顾七想到了一些事儿,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南桃,满眼写着的都是震惊跟生气…… 就算不要这个项目,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儿呀。 老板,老板还躺在医院里的呢! 南桃无语,“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这儿,担心老板头顶一片绿的顾七松了口气,事后找补的害羞笑了笑,“我什么都没有想歪。” 南桃没说什么,“后续的会议我就不参与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能不能稳定,毕竟面对的是那样的一张脸。 * 回去。 医院那边接连传来好消息,说刺激陆野的身体各处皆有反应了。 意识就是他醒来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这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南桃在医院陪了他一会儿,等到孩子放学的时候,又接了一一过来陪他说了说话。 两人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金樱苑的大餐也准备起来了。 几家人聚在一起,因为好事连连,都挺开心的。 小孩子跟小孩子玩作一团。 男人们都在讨论工作上的事儿。 只是姜媛却发现了南桃心事重重,端了两杯酒上前。 给了她一杯。 “怎么了?” 南桃端着酒杯走到了院子里,呼吸了一口浓郁的桂花香,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脑子里甩不开向谢持那张脸。” 345:盯上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姜媛也是在刚才才知道这荒谬奇幻到了极致的事情。 “是因为喜乐吗?” 喜乐。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南桃的眼眶就湿润了。 喉头哽咽了一下,“我今天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一些孩子的照片,是个女宝宝,很可爱,很漂亮,但是他矢口否认那是喜乐。” 南桃拉着姜媛坐下。 “媛媛,但是我有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的喜乐。” 姜媛皱眉。 她虽然没当过母亲,但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她捏了捏南桃的手,“桃桃,只要你认定,那就肯定是的。” “但是陆执为什么要这样做?假装不认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南桃想不明白。 而且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认识。 而是像真的不认识一样。 这才是南桃担忧的。 万一他真的不是怎么办? 毕竟之前薛窈就搞出过一个高配的自己,足够以假乱真的程度了。 南桃现在脑子乱乱的,一口就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了。 “再给我来一杯。” 她将杯子推到了姜媛面前。 姜媛看了看空杯子后想了想,“桃桃,你去过酒吧吗?” 南桃扯了扯唇,“没去过几次。” 跟陆野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去,后来又没有时间去。 “今晚让一一跟小宝睡吧,我跟小颜带你去酒吧。” 韩夫人的名字叫张颜。 跟她们的关系也很好。 南桃点了点头。 姜媛立刻进去转达消息,再把张颜带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好了。 “今晚男人们带孩子,我们不醉不归,好不好?” “好!” “好~” 刚才那一杯红酒的劲儿已经上来了,南桃的脑袋已经有点晕了。 跟着姜媛上车后,她靠在张颜身上,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孙小宝的成长点滴,喜爱溢于言表。 听着听着,她就哭了起来,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样的模样吓坏了张颜等人,将车停在了将夜酒吧门口后,她们也不下车了,纷纷安慰南桃。 南桃摇头擦着眼泪,说自己没事儿,就是听到张颜这样毫无保留的去爱着孙小宝,好羡慕,又觉得好对不起一一。 “我也想完完全全整个人整颗心都去爱着一一,但是每次看到他开开心心的玩耍,我都忍不住去想喜乐在干什么。” “看到一一开心,我会担心喜乐开不开心,看到一一吃饱穿暖,我会担心她生活得好不好。” “这样子的我真的好讨厌。” 南桃絮絮叨叨的哭诉。 张颜跟姜媛纷纷安慰她,却也知道她们能做的只有口头上的安慰了。 毕竟那个孩子找不回来,就是南桃心头上永远的窟窿。 “喝酒,走,喝酒去。” 南桃忽然振作了起来,撑着身子就要往外走去。 甚至力气大得推开了张颜,直接句下了车,往人来人往的酒吧门口走去。 两人赶紧跟过去。 * 三人选了个靠里的卡座,叫了满满一桌子酒。 南桃心情郁闷,很快就把自己灌醉了。 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置身在云端一样,她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听着姜媛跟张颜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闲聊。 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几个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还有黑口罩的男人们把自己全副武装的包裹了起来,但是南桃第一眼就从那五个人里面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了桌子上。 把姜媛跟张颜都吓了一跳。 “桃桃,怎么了?” “没事。”她看到向谢持了。 他们几个人径直走到了酒吧里面的一个包间里。 南桃急忙站了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在里面,你一个人去可以吗?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南桃慌忙摆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过去。 张颜跟姜媛在座位上互相看了一眼,“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用了吧,她本来就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 南桃跟着从酒吧的大厅到了包间区。 里面来来往往的兔女郎跟衣着清凉的帅哥们,三两下的就把南桃撞得跟丢了人。 里面房间很多,她根本不知道向谢持进了哪个房间。 无奈,她急忙一把抓住一个送酒的兔女郎,塞给了她一张钞票,“那个,请问一下……” “哎呀,你干嘛呀。”兔女郎根本瞧不上那一张钱,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知不知道我要去给谁送酒,少挡路。” “是向谢持吗?”听这兔女郎的语气,要去接触的就是个地位不得了的人,南桃赶紧问。 那人一愣,也没想到南桃能说出这名字,不过还是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往前走去。 南桃的视线一直追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松了口气。 向谢持原来在那里。 她想了想,等到送酒的兔女郎出来后,她赶紧贴上去一把撑住了门。 下一秒就推门走了进去。 她没想到屋里除了向谢持外只有一个女人了。 看来刚才跟着他进酒吧的人都是保镖。 南桃进门后站在了阴影处,房间里的人没有看到她。 她先听到了一摸熟悉的声音。 “向先生,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您的,是因为我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说完了就走,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薛窈的声音。 南桃抿了抿唇,看来一直盯着向谢持的人不只是她呢。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心底深处竟然还是想要看看向谢持会怎么对待薛窈。 很久后,那边才传来了男人冷漠的声音。 只说了一个字。 “滚。” 声音森寒得都让南桃不寒而栗了。 现在的这个向谢持,比她白天堵在电梯里的向谢持,似乎要恐怖一百遍。 “向先生,你真的要听我说,西城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昨晚上我从你的房间里离开后就被绑架了,绑架我的人折磨我,虐待我,千方百计的从我的嘴里套出了你的消息。” “我很害怕那些人会对你不利,所以才跟着你到这里的。” 南桃闻言,挑眉。 西城有人盯上向谢持了,是谁? 346:陆执有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很可惜南桃关心的,向谢持一点都不关心。 黑暗里的南桃只听到男人打了个响指,然后就有很多个黑衣壮汉鱼贯从门口进来,将尖叫着的薛窈拖了出去。 南桃听着薛窈的声音被一扇重重的大门隔绝在了外面,贴在墙上不敢叫人发现的身体猛地一颤。 脑袋里乱乱的。 不知道是在为谁乱,或者是薛窈,或者是向谢持,又或者是陆执。 看得出向谢持是很讨厌被人跟踪以及骚扰的,南桃有点被薛窈的下场下清醒了,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 不暴露自己的话,就在房间的暗处等着男人喝酒喝完了离开后她再离开吗? 她思绪万千。 忽然,那边就响起了向谢持的声音。 短短的,冷冷的。 “还不出来?” 四个字,简单明了的戳穿了南桃才开始在心里编织的谎言。 她慌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看到自己了?怎么会,她站的地方这么暗。 南桃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酒劲儿还在身上,她想了这么多,还没有觉得非常害怕。 那边,向谢持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我这里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南桃头皮一紧。 所以她一开始进屋他就发现自己了?那怎么现在才开口?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走到光亮处回头才发现,她觉得的自己处在暗处前面的人就会看不到自己了,完全是一叶障目的心理。 向谢持窝坐在的沙发那边,看到门口的视线不算特别清晰,但是却也完全可以看清楚有人站在那里了。 他…… 南桃走了过去,“向先生。” “不喊我陆执了?” 向谢持摇了摇手里的酒杯。 水晶酒杯里的白兰地已经喝完了,只剩下冰块撞来撞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南桃抿了抿唇,“向先生,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认为你是陆执,但是你不喜欢我那样称呼你,所以我决定换个称呼。” 闻言,向谢持喉结滚动了两下,发出的声音似笑非笑。 他坐直了身子,把杯子放在桌上,往里面添了点酒。 然后举着那瓶昂贵的人头马,眼角微挑,“喝酒吗?” 南桃是不想喝的,因为她已经有点微醺了,白兰地比红酒劲儿大很多,她怕自己把控不住。 但是很显然,向谢持还在兴头上。 南桃想了想,点了点头,“一点点。” “冰箱在前面吧台那里,自己拿杯子。” 南桃从冰箱里拿了个杯子,往里面家了几颗冰块。 注意到有柠檬,又切了几片柠檬。 走过去,向谢持注意到她的杯子里有柠檬,微微挑眉,“你确定要加柠檬?” “我比较喜欢白兰地里加点柠檬的味道。” “是么?会很好喝?” 向谢持问她。 南桃没说什么,拿起他的杯子过去加了两片柠檬,“我也形容不出来,你自己试试吧。” 这个喝法最想是陆野发明出来的。 后来南桃比陆野更加迷恋了柠檬的味道,喝什么酒都要加柠檬。 向谢持给她添了一点点酒。 举起杯子,“那就碰个杯。” “碰杯庆祝什么?” “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值得庆祝的事情吧?今天的合作,还有,你对我采取了新的策略。”南桃捏着杯子没动,向谢持主动的伸出了手把杯子轻砰在了她的杯子上。 然后举起杯子将里面的枫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或许是品尝到了喜欢的味道,他喝完后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南桃也浅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歪头问他,“怎么样?” “很不错。” 向谢持的手指摩挲在杯沿上,“这个方法是你发明的?” “不是,是陆野。” 陆野呀。 向谢持眼底的光亮微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南桃注意到那一瓶人头马都要见底了,而桌上已经有一个空瓶子了,皱眉。 “这些都是你喝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喝了这么多? 他不是之前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吗?这么喝酒,不要命了? 他的命可是喜乐给的,他不要,南桃可不答应。 向谢持挑眉,“怎么,没见过酗酒的?” 酗酒。 他怎么可以。 南桃猛地从他手里抢过杯子,“你怎么可以酗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健康身体来的有多不容易。” 向谢持喝了不少,却没醉,甚至还如常清醒。 他抬眸看着怒气满满的南桃,笑了,“你又要给我讲那一出你贡献自己女儿的脐带血救治小叔子的故事了?” “那不是故事,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向谢持,你不承认自己陆执的身份,我没意见,你不愿意面对我,不愿意回想过去,甚至不愿意把喜乐还给我,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不允许你糟蹋自己的身体。” 南桃眼底有火。 或许是那些火焰烧得太旺盛了,向谢持与她对视良久后,终于动了动。 他站直了身体,手指掰动在南桃脸颊两侧。 看了半晌后笑了。 “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南桃盯着向谢持,目光坚定。 “可惜那个陆执做的是骨髓移植手术,通过静脉注射的手术,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他换了个心肝脾肺肾,被开膛破肚过,我还能给你看看我的身体。”说着,向谢持忽然上前,将南桃逼得连连后退几步。 一直到将她圈在了墙角。 男人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味,摩挲在她下颚上的手指还带着淡淡烟草味。 他靠得那么近,呼吸跟南桃的呼吸都快纠缠在一起了。 “或许这就是你的目的,编造这样子离谱的故事,你的目的就是想要看我的身体是不是?下一步你准备看我哪里?陆执除了做手术,身上哪里还有一块胎记是不是?我身上也有一些地方有胎记,你要不要看?” 他在问她要不要,话语里充满了该死的诱惑。 南桃抬头望着他,脑袋瞬间懵了,“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手被他粗暴的拽起,放在了腰上。 “摸到了吗?这里,是我的胎记。”他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后腰的腰窝上,低头在她耳畔如恶魔低语,“那个陆执有吗?” 南桃摸到那个位置,双眼猛的瞪大。 347:他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那个位置的胎记,陆执没有。 但是陆野有。 他穿着薄薄的衬衫,她的手指被他的手指裹挟着摸过去的地方在衬衫下面,皮带上面。 那里有一块凸起。 她的手指被摁在了那个凸起上面。 男人狠狠的将她抵在墙上,“女士,摸到了吗?我的身体,跟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陆执,一样吗?”他的神态跟言语都变了。 带着危险的味道。 试图借此将她逼退。 南桃双眸瞪大的看着它,摸到了那块痕迹,却没有如同向谢持预想的那般猛地抽回手或者是挣扎弹开。 她的手指竟然久久的放在他的腰身上面。 “你这里怎么会……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她不仅要摸,还要看。 向谢持默了数秒,皱眉,“你还是个女人吗?” “向谢持,给我看看你的胎记好不好?就一眼,一眼就好。”男人气冲冲的转身要离开,南桃却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我就看一眼。” 陆执身上没有胎记。 但是陆野的腰窝这里有一块月牙形的伤疤。 小时候他被丢到猪圈里过夜,被一直小猪啃了一口,那个伤口发炎疼了很久很久,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个地方,南桃摸过千百遍。 她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临摹出那个疤痕的状态。 而向谢持刚刚摁着她的手摸上去的那个疤痕,摸起来那么熟悉。 向谢持没想到自己恐吓没有逼退南桃,反而还引得她更加主动地扑了上来,一时间没有对策。 南桃双眸含泪,嘴唇都忍不住的哆嗦,“就一眼,向谢持,如果不是,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会永远的消失在你面前,绝对不会来打扰你烦你了。” “就一眼,好不好?”她的目光忍不住往男人的腰上落去。 向谢持脸色难看,冷若寒霜。 “南桃,你真的想看?” 他冷冷的问。 南桃殷切的点头。 “就一眼……啊!”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子就被男人猛地一拽,狠狠的被摔在了沙发上。 男人在下一刻欺身上来了。 就停在跟她一指距离外,目光森冷的盯着她,“要看我的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你付得起我要的代价?” 代价。 他要的代价就是……这个? 男人女人以这样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上一下。 上位者要什么,清楚明白。 南桃喉头噎了一下。 忽然,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起来。 这也是一种力量,瞬间把她从眼前混沌的状态里拉扯了出去。 她摇头,“不,我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男人本来也没有要用强,南桃很轻易的就推开了他。 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的墙角扶着门把手,“你的那块胎记,不可能是真的。”更甚至,眼前这个向谢持,他的这张脸,都不可能是真的。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怎么会有一个人恰好长了一张陆野的脸,身上的胎记都跟他的一模一样呢。 她忽然清醒了。 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有人在算计她,肯定的。 就像是薛窈把路知知整容沉了她的模样,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被整容成了陆野的样子。 难怪他不承认自己是陆执,因为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陆执呀。 难怪他对陆野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越想,南桃越是觉得后怕极了。 她还那么傻缺的跟他说了那么多陆野的事情。 “你装不出来陆野的模样的。” 南桃呢喃自语,手掌慌乱的放在门把手上,想开门,但是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你在说什么?” 向谢持听到了南桃的呢喃,缓步靠近她。 如同猎豹靠近自己的猎物。 南桃感受到了危险气息,转身疯狂的摇晃着门把手。 纹丝不动。 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向谢持要干什么?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假装陆野…… “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男人已经从身后靠近,掰住了南桃的肩膀。 将她压在了门上。 南桃挣扎,“你放开我,向谢持,你不是陆执,你也不是陆野,你不过是顶了一张属于他们的脸的冒牌货,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一口咬在了向谢持的手臂上。 立刻见了血。 男人缺不知道疼一样,根本不松手不说,还将她囚在了双臂之间,把她的身体掰正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阴蛰的眼睛里,全是怒火。 “你说我是冒牌货?” 他讨厌这个形容词。 没有缘由。 也讨厌南桃否定他的身份,也没有缘由。 “你就是冒牌货。” 南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向谢持,闷闷的脑袋忽然灵光了一样,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比如眼前这个叫向谢持的男人,整容成了陆野的模样,代表向氏来跟陆氏谈判,合作项目,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一点点的吞并陆氏。 “你顶着一张陆野的脸,借着合作的名义,是想吞并陆氏吧?在你口中不值一提的陆氏,并不是你说的那么一文不值,相反,你还很看重它,是不是?” “你对陆氏,对陆野肯定做了很多功课吧,连他身上的疤痕都能仿造,只是可惜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陆野,因为我爱那个男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顶替他的。” 南桃的言辞犀利。 向谢持眼眸微眯。 这个女人是有点脑子的,她没说错,他跟陆氏的这次合作,他动身从隐国到国内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吞并掉陆氏。 至于她说的,他整容成陆野。 向谢持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的下颚上,冷笑出声,荒谬。 “你不会允许?那你能做什么?”向谢持单手就很轻易的扯开了南桃衬衫的衣领。 一片雪白露出来。 南桃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你能做什么呢?有着吞并陆氏的野心,却只能做出轻薄妇女的行为吗?向谢持。” 这一声向谢持,不带任何情绪了。 向谢持冷笑一声,松开了她。 “那就让你往下看看,我能做什么。” 门在他的一句话下开了。 南桃赶紧捂着衣领跑了出去。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赶紧去个了没人的角落接听电话。 那边传来姜媛焦急的声音:“桃桃,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陆野醒了,你赶紧过来。” 348:他不是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经历了大爆炸,大火,昏迷了八个多月,医生都断定醒来的几率很小很小了,结果他却醒了。 这个消息让无数的人纷纷赶往医院,医院的楼下记者媒体都一堆了。 南桃还是从地下车库进去的。 她赶到医院之后,直奔了病房。 病房里此刻已经人满为患。 顾七等人在病床前忙前忙后,姜媛跟张颜看到南桃来了,赶紧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桃桃,先不要进去。” “怎么了?” 人群把床上的人围得严严实实的,南桃看不清里面在忙什么,只是都觉得大家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呢?陆野醒了呀。 他昏迷这么久,终于醒了,大家为什么还不开心? 南桃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管不顾姜媛等人的阻拦,冲到了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病床边上的一滩血迹。 以及侧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但是双眼没有一丝光亮的男人。 她来了,他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 南桃心口一噎,赶紧快步走了过去,“陆野,你醒了呀。”那摊血迹让她声音颤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了陆野被包上厚厚纱布的手腕,她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心好痛。 她半跪在床边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陆野,你终于醒了。” 被她捧着脸颊,男人的眼眸才缓缓的动了动,冷淡的从南桃脸上扫过一眼后,扭过头去,空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一丝都不回应她的呼喊。 南桃眼眶红了。 “陆野,你看看我呀,陆野……” 南桃全力呼喊着他的名字,只是好多声后,男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姜媛跟白缪都走了过来,轻轻的扶住了南桃的肩膀,“南桃,可能陆野才刚醒来,状态还有点不对。” 一边,医生已经把他的手包好了,立刻就有护士上来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 医生走过来,示意南桃跟他出去说。 南桃跟在医生身后走出去,“医生,陆野他怎么了?他怎么会不认识我了,他是在火灾里伤到了头吗?” 医生摇头,摘下了眼镜儿也揉了揉眼镜,“目前他的身体完全健康,头部各种扫描都没有发现异常,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醒来发现自己目前的情况,心理上觉得难以承受。” 心理上觉得难以承受。 南桃噎了一下,瞬间双目通红。 她懂医生这句话的意思,目前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那就是陆野容貌大毁。 脸上的烧伤就有三分之一,虽然之后可以不断的做整容手术去调整修复,但是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说,效果肯定也恢复不到原来的容貌的。 白缪从后面上来伸手抱住了南桃的肩膀,“陆野醒来是护士发现的,不过她发现他的时候他应该已经醒了一会儿了,他应该是挣扎着要起来,摔在了地上,然后用台灯摔出来的碎片割破了手腕。” 幸亏护士发现得早。 他割伤手腕的方式是竖着割的,伤口很大并且流血很多。 “陆先生之前应该有过心理上的顽疾吧?” 医生问得小心翼翼。 南桃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忍不住扑到了白缪的胸口痛哭了起来,“我不想让他再遭遇一遍之前的事情了,他之前那么痛苦。” 如果要他那么痛哭的活着,南桃宁愿他不要醒来。 至少昏睡着,躺着,不会那样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没事没事,医生会想办法的,没事。”白缪抱着南桃安慰,眼尾也红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是老天无眼,看不到人世间的苦难。 都说不会有人穷苦受难一辈子,为什么南桃经历了这么多,还看不到一些希望跟光明呢。 陆野终于醒了,可是醒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让谁能接受。 医生叹了口气,“我这边会给他开适当的药物治疗,目前他的情况很不适合出院,南小姐,我建议还是让他住院一段时间,有专门的人员看护,也安全一点。” 南桃点了点头。 陆野从昏迷起就是这个张医生在跟进治疗,她除了信任他,别无他法。 然后张医生就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需要专人陪护,建议用医院的人。 这点白缪不放心,又去安排了一些专门机构提供的护工。 双重保障才比较好。 * 而此刻。 病床上。 陆执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昏迷了这么久,再醒来,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没有死。 而是在床上躺了八个月。 这八个月里,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的陆执就一直沉浸在这些梦境里,把它当做是真实的。 梦境里,他一直在找囡囡。 有的时候她躲在柜子里。 有的时候她藏在床底下。 有的时候他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却在第二天心事重重的起床之际,她小巧的身影从门口爬进了房间,奶声奶气的冲着他喊爹地。 还有的时候她在商场里的玩具堆里躺着,在他经过的时候猛地跳出来吓他一跳。 让他又惊又喜。 但是他每一次找到了囡囡,一转身,她就又不见了。 在梦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时时刻刻的心急如焚。 然后忽然某一天,他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喊一个名字。 喜乐。 囡囡才不叫喜乐,她叫囡囡。 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喊囡囡叫喜乐了,一个是南桃,另外一个是那最该死的陆野。 陆执在梦里仇恨起了陆野。 然后他的梦境就开始变了。 从分分秒秒的找囡囡变成了追杀陆野。 陆野,跟他一胞同生的哥哥,应该是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最近的人,却对他的痛苦跟仇恨视若无睹,甚至还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帮着穆雨燕与他为仇。 这些之后,陆执对陆野的仇恨也并没有到要跟他势不两立的地步。 一直到他去找囡囡的时候,找到了向云烟面前。 向云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却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在她的世界里,囡囡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陆野也是。 而他,不是。 349:瞧不上 - 也难逃 - 木木唔 很显然,向云烟这么多年一直在关注着她这两个儿子的事情。 无论是被带到了盘寿村的陆执,还是早早的就开始叛逆,做了许多坏事儿的陆执。 她都看着。 却不闻不问,也从不插手干预。 只是跟向云烟聊了之后,从她轻蔑的言语以及笃定的判断里,陆执看得出来,自己从来都没被向云烟瞧上过。 为什么呢? 用向云烟的话来说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到头来还把自己折腾得重病,差点死了。 她说出这些话的语气完全不是埋怨,怪罪,也没有母亲对孩子情真意满的关切跟嗔怪,她就很平静的讲述出自己观察到的一切。 并且得出结论,无论是从韧性,坚强的意志力,还是潜力,爆发力,所有的一切综合能力,陆野都是要优秀于陆执的。 向云烟跟她现在的老公结婚许多年都没有要孩子,眼看着向家大把大把的家产都要落到旁系继承人的手里了,她必须培养个属于自己的继承人。 她选中了陆野。 淘汰了陆执。 没错,在她制定的规矩里,选取继承人也是用的动物界优胜劣汰的那一套。 陆执本不至于被她拿捏的,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有钱有势,不继承向家的一切也没关系。 但是向云烟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将陆野从西城带走。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陆执的作用就展现在了这里。 向云烟用囡囡做要挟见到了陆执,然后给他下了药。 等他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也就是现在。 他不知道这八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他清醒过来后,摸到了自己的脸,还有身上坑坑洼洼的伤痕。 他明白了,向云烟的计划成功了,他现在成了陆野。 一个被大火烧毁容了的陆野。 而他能醒来,完全是脱离了向云烟的安排。 所以有人察觉到了他醒来之后,在黑暗里摸进了病房里割破了他的双手。 如果不是他奋力挣扎引来了护士,现在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陆执脑袋里跟心里都乱糟糟的,没心情跟力气回应南桃的呼喊。 特别是她还喊的是陆野。 陆野。 他现在在哪里? 向家么? 继承了向云烟的遗产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陆执想着这些,扭头看向了窗外。 因为烧伤,他的一只眼睛到现在看东西还是模糊不清的。 * 送走了张医生,南桃在病房门口调整了许久的心态后才推门进了病房。 白缪把病房里的人都清理出去了。 只留下了南桃跟陆执。 南桃想着刚才张医生的话,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握住了男人冰冷的手。 “陆野。” “你这次不要像七年前那次一样痛苦好不好?七年前我没有机会一直陪着你,现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一一……” 南桃擦了擦眼泪,“一一还不知道你醒了呢,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高兴呢……啊!” 南桃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床上的男人抓起床头的一个杯子就朝着她砸了过来。 昏迷了这么久的人没有多少力气,杯子也是软绵绵的砸在了南桃的脸上,把她吓了一跳。 杯子里的温水洒了南桃一身。 她捏着杯子起身后退了一步,抬头就看到床上的男人正满眼狂怒的看着她。 那么可怕的眼神。 南桃喉头一僵,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你现在是不是比较累?要不我让你休息……啊!”她再开口,陆执又抓了一本书砸向了她。 书没多少重量,也只是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床上。 但是他这个动作打断了南桃的话,也表明了他的意图。 他不想听南桃说话了。 南桃面色难看,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想要安静,但是我不能离开,我保证不说话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见床上的男人没有动静了,南桃才背过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走到门口,合上门后跟等在门口的白缪他们说话。 “怎么样?” 白缪看到南桃又哭了,身上也湿了,立刻急了,“他还打人?”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冲,甚至都不想管陆野是不是个病人了。 他真的是把南桃当亲生妹妹来疼了。 南桃赶紧拦住他,“没关系,他没有打我,他只是很难受,我知道的,七年前他也是这样的,他太难受了,不知道如何表达,才会这样的。” “但是现在不是七年前呀,他受伤了他不好过,你这段时间不是更难过吗?他也要体谅你一下呀。” 这个状态下的人,你让他去体谅别人,换位思考,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桃搪塞了白缪几句,天已经很晚了。 韩家夫妻都在这里,她担心一一跟孙小宝两个小家伙单独在家,于是让他们都先回去。 明天在告诉一一陆野醒来的事情。 目送几人离开后,南桃准备回去病房,却打不开病房的门了。 里面的人锁住了门。 “陆野,你……”南桃刚想拍门叫门,却想到里面人的状态,又把自己的喊叫声忍了下去。 只要知道他在里面就好。 他安全就好。 屋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了。 南桃打算在外面的长椅统领就一晚,找护士借来了一条小毯子。 护士心疼她,搬了个小沙发到病房门口,让她睡着舒服点。 走廊上早就熄灯了。 南桃窝在沙发里,竭尽全力听着病房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 如此寂静里,她睡意全无。 * 而同样一片夜空下。 也有一个人没有睡意。 城市最高楼的房间里。 没有开灯。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向谢持手中的电脑屏幕。 他靠躺在沙发上,端着酒杯,看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电脑屏幕上只有一张陆野的照片。 这是网路上能找到的少量这个男人的照片里唯一一张比较清晰的了。 这张脸,确实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其实他来西城之前就看过这张照片,也惊讶过一下两人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照片有失真的因素在里面,一模一样只是夸张视觉感受,真人肯定是会有不一样的。 这时,一条弹框从电脑右下角跳了出来。 350:别叫我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是向云烟发的视频邀请。 向谢持一直盯着看,却没有按下接听键,几分钟后,那个弹框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向谢持放下手里的杯子,退掉网页搜索里的陆野两个字,输入向谢持这三个字进去。 倒是能搜索到许多的词条跟信息。 向谢持一条条的点进去,看了,又退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他知道的,并且记得很深刻,就像是这些文字是他自己写出来,然后背诵,一字字一条条刻在了心头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想起自己的过往,无论是好的坏的的事情都没办法让他像南桃那样感受深刻。 他揉了揉眉心,又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南桃的名字。 大概是她不够出名,能搜到的都是些不相关的东西。 想了想,向谢持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对着那边低语道,“帮我查个人。” “不要惊动向家那边。” 挂点电话,他又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一次性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弄完,将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才合上电脑起身去洗漱。 站在热气腾腾的花洒下,他撑着墙壁,享受着被热水包裹住的感觉。 只有这一刻,身体到处都被热水刺激,他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而活过来的这些分分秒秒里,他的脑海里,耳边,甚至是手指之下,都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存在。 她说的话。 她的眼泪。 以及她脸颊细腻柔软的触感。 每一样都让沈执野喉头发紧,光是想想,胸口的火焰就烧了起来。 很难受。 需要纾解。 只有那个女人可以。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捶打在了玻璃墙壁上。 然后将花洒的水调冷。 快速洗完后走出了浴室。 * 第二天。 南桃早早的就醒了。 凌晨五点。 护士要例行公事给病人抽血,于是用钥匙打开了病房的门。 南桃借机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南桃轻轻的走了过去,忍不住弯腰想要触碰他。 “陆野。” 她真的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关于一一的成长,还有自己的成长,她都希望他能听一听。 她也想告诉他,毁容了没关系呀,她不在乎的,一一也不会在乎的,这个世界对待残疾人也越来越宽容了,只要还活着,他们的未来肯定会幸福的。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该获得幸福了。 就在南桃目光朦胧的顶着这张脸陷入回忆的时候,忽然,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把推在了南桃的肩膀上,将她重重掀翻在地。 “啊!”南桃到底,脑袋重重的撞到了墙上,剧痛让她瞬间躺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在一边准备抽血工具的护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搀扶起南桃。 “南小姐,你没事儿吧。” 见到南桃伸手捂住后脑勺,她赶紧查看,发现那后面竟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哎呀,南小姐你受伤了,你赶紧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护士搀扶着南桃。 南桃捂着巨疼的脑袋,看到了床上醒着的男人正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那个眼神不像是犯病的眼神。 甚至他露出的恨意都那么正常。 南桃忽然胸口一痛,立刻避开了眼神,“我先去包扎一下伤口,你要是还没睡醒就再多睡会儿吧。” 她给那个男人眼底露出来的仇恨找借口,觉得他应该是没睡醒。 不然他为什么要恨自己。 为什么会恨自己呢。 南桃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有答案,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怪她。 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孙沈川结婚,如果不是她是白闵的女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南桃胸口钝痛。 被护士搀扶着走出了房间,顺带拉上了房门。 而房间里。 听着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陆执撑着身体艰难的从床上半躺了起来。 他在床上躺了八个月,四肢的肌肉早就萎缩得不像话了,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更别说双脚的烧伤,让一双腿几乎失去了行走能力。 但是他还是要起来。 他拼尽全力的撑起身体,将双腿挪下了床。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他双手撑着身体往卫生间爬去。 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脸的。 他得看看自己的脸。 他要看看向云烟到底把自己毁成什么样子了。 许久之后。 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怒吼。 在外面上药的南桃等人听到了这道声音,飞快的朝着病房里奔来,一眼就看到了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 半身不遂的男人撑在洗漱台前面,用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洗漱台上的镜子。 鲜血已经染满了镜子跟洗漱台。 南桃吓坏了,尖叫着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拖了下来,“陆野,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 她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哭。 这八个月里,最开始她面对被烧得红一片白一片黑一片的他的时候,没有哭过。 她去跟一一解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没有大哭过。 医生告诉她陆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大哭过。 因为她始终抱有希望。 但是现在,这男人的拳头一拳一拳的像是把他们的未来跟希望都打碎了一样。 她大哭。 只是男人像是看不见她的眼泪一样,依旧双目恨恨的盯着那面镜子。 南桃知道,他是恨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他在火灾里受伤太重了,身上三分之二的烧伤面积虽然已经结痂愈合了,但是脸上的那些伤痕,那么狰狞。 他痛苦,南桃懂。 南桃抱着他,竭力安慰他。 这个时候,张医生赶来。 见到这样的场面,立刻吩咐人拿药来给他扎下去。 一针镇定剂扎下去后,男人停止了挣扎,如同死鱼一样被南桃搂在怀里。 半晌后,护士们帮助南桃把他送到了床上。 只是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南桃,半晌后才阴沉着声音开口,“我要跟你聊一聊。” 他的声音也在大火里被浓烟弄伤,现在恢复得不好,十分嘶哑。 “陆野,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我听着……” “不要叫我陆野!” 这是陆执想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351:跟我走 - 也难逃 - 木木唔 恨意满满的一句话,勾起了南桃无尽痛苦的回忆。 之前陆野犯病的时候,也是不断的说他不是陆野。 医生分析说他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体遭遇过的一切,排斥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一切痛苦感受。 只是之前的陆野状态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他无比清醒的说出了这句话。 更让南桃觉得自己是个无法被原谅的人。 她再也承受不住了,捂着嘴跑了出去。 张医生皱眉上前摁住了他还在不断挣扎的四肢,眉眼冷淡,“你最好冷静一下,陆先生。” 说着,他摁着陆执,让护士给他吊水。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昏睡过去,在平静里接受自己的身份。”张医生说完,看着因为药水渗透进身体而目光逐渐涣散的陆执,松了口气。 弄好一切,他招呼着护士们离开。 却没有发现,病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拔掉了手背上插着的针头, 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门口。 * 走廊尽头的转角。 南桃蜷缩着身体蹲在那里。 被手臂环抱着的膝盖不断的发痒,她伸手抓挠在上面,很重很重的抓挠着,然后那股痒意从指尖传到了她身体各处。 她的双手不断互相抓挠着手背,一直到上面出现一条条的血痕。 这个时候,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南小姐。” 南桃抬眸,就看到了张医生那张清俊阳光的脸。 “张医生,陆野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儿吧?”她赶紧起身,想要朝着病房走去。 却被张医生拉住了。 “南小姐,陆先生没事儿,我是来找你的。”张医生搀扶着南桃在走廊上坐下,“你没事吧?我看你状态很不好的样子?” 南桃犯病了。 刺挠的感觉就像是长了脚的藤蔓,在血液里肆意疯长。 她在医生面前还强忍着不去抓挠。 但是真的很难受。 甚至听张医生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神情涣散。 “我没事,只要陆野没事我就没事。” “南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感觉你这几个月心理压力也挺大的,听白先生说你以前也有心理疾病,陆先生这个样子,不会刺激到你旧疾复发了吧?” 张医生缓声询问。 南桃一愣,白缪连这个都跟他说吗?默了默,对上张医生询问的眼神,她忍不住抓了一把自己的后脖颈。 一道血痕立现。 她知道隐瞒不住了,便咬牙缓缓的点了点头,双眼蓄满了泪水。 “张医生,对不起,我实在是承受不住这么多了,七年前陆野犯病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候,我看着他在床上挣扎,比死都难受。我没有想到他醒来后会这么痛苦,早知道会这么痛,我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南桃说着,手指已经又在脸颊上抓出了两道伤口。 张医生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南小姐,你不能再抓了,也不能再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了。” “陆先生是生病了,生病了总有治疗的方法的,治病的事儿就交给医生去担心,可以吗?” 在张医生的循循善诱之下,南桃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许。 点了点头。 “张医生,谢谢你。” “没事的,我已经给陆先生用药了,他会昏睡一段时间。” “那我去看看他……”南桃迫不及待的想起身过去。 但是却被张医生拦了下来。 “南小姐,你现在不要过去,我有一个心理学硕士学位,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听我一个建议,给你们两人一点时间跟空间,好不好?” “什么?” “你跟陆先生都需要时间跟空间,你懂我的意思吗?你每天不要寸步不离的守着陆先生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对你来说也是的,你可以每天来探望一次,等他状态好的时候,再多跟他相处相处,引着他走出来,需要时间。” “好的,我可以给他时间,只要他可以好起来。” 南桃当然答应。 “嗯,那你今天就不用在医院了,陆先生这边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也会给他用最好的药以及请复健师来帮他复健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好,好的。” 南桃虽然不放心,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医生的建议,她还是会听取的。 再跟张医生坐了一会儿后,她准备起身离开。 张医生再度叫住了她。 “南小姐,我看你的情况也不好到了一定的程度,我这里给你开一瓶镇定用的处方药,你拿去喝一喝,每天饭后一粒,我相信一周内你的情况就会好起来的。” “你一定要好好按时服药,一定不能倒下知道吗?你还有一一那么可爱的孩子。” 南桃从张医生的手里接过了药瓶子。 听到他说起一一,心底被戳动了。 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喝药的,谢谢你张医生,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南桃说着感激的话走出了张医生的办公室。 而办公室内。 张医生看房门关闭,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一次性的电话,播出个号码后对着那边说道,“成功了,我已经把药送到了她手里了。” “好,我会的。” “您放心。” * 南桃从医院走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喝了一颗药。 不知道张医生给自己开的是什么药,喝下后她确实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 行走在阳光下,她竟然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了。 初冬的暖阳很舒服。 她坐在广场上晒着太阳,惬意的摇晃着双腿。 这一刻,她不去像陆野,不去想一一,不去想向谢持,不去想自己要背负的那么多的沉重,完全的轻松快乐。 只是下一秒,这样的轻松被一道喊声打破。 “南桃!” 怒气冲冲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南桃扭头就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薛窈。 以及跟在薛窈身后的好几个男人。 薛窈上前来一把抓住南桃的手,顺便将一抹冰凉悄悄抵在了她的腰间,“别动,跟我走,不然我就用这把刀刺穿你的肚子。” “你不想你的乖儿子没有了爸爸又没有妈妈了吧?南桃?” 352:小叔叔 - 也难逃 - 木木唔 薛窈的刀子在路人看不到的角度,紧紧的贴在南桃的腰身上。 刺穿了她的外套,也刺破了她的皮肤,刺痛让南桃瞬间从飘飘然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薛窈的威胁很有用。 目前这个情况下,自己如果出了事儿,一一绝对会崩溃的,甚至连可以安慰他的人都没有一个。 南桃没有选择,只能乖乖的被薛窈推着往前走。 “薛窈,你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犯罪!”或许是吃了镇定的药,南桃害怕的情绪没有很浓郁,甚至还很平静的跟薛窈说话,“你现在已经没有薛家可以依靠了,你要动我,你想好后果了吗?” “后果?” 薛窈的声音发冷,将南桃带到了一辆面包车前面,“上车。”车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南桃站定了一下脚步,薛窈手里的刀子瞬间又往她的腰肉上送了一点。 南桃只能弯腰上车。 昏暗潮湿的车里,甚至还有一股恶臭。 薛窈很快也钻了进来,一把车门拉上,就坐在南桃对面,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命令她,“坐好。” “薛窈,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坐好!” 薛窈大叫了起来。 面包车已经开动,颠簸在路上。 南桃坐下,盯着薛窈,以及她手中刀尖已经染了血的匕首,没再说话。 薛窈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很害怕吧?南桃?” 害怕,南桃还真没有,她无声的盯着薛窈,目光镇定。 “我本来不打算动你的。” “毕竟你也没说错,我背后没有薛家了,我就是个在男人手里讨饭吃的贱人而已,我要是动了你,肯定没胜算。” “我这次回西城,只是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一个跟你无关,跟陆野无关的好生活。南桃,你已经有陆野,有儿子了,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贱,我看上的男人,你就一定要抢。” 薛窈的话让南桃明白了,原来那晚上在向谢持的房间里,她看到自己了。 “薛窈,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勾引向谢持。” “你就是!” 薛窈怒吼,一把将手里的刀子插进了南桃身边的座位上,“你就是这么贱,以前陆野喜欢的就是你这股贱性吧,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喜欢你这股贱性,所以又上赶着的去勾引向先生?” 她说着,又拔出了匕首。 咄咄逼人的靠近南桃。 而这时候,前面开车的司机不满的皱眉提醒,“喂,你要搞人去外面搞,别在我车上搞,我只收了给你开车运货的钱,你如果要在我车上见血,得加钱!” 加钱。 包下这个车就花了薛窈不少钱,她哪里还有钱加给司机。 于是只能忍下自己的怒气,瞪着南桃,“等到地方了我再收拾你。” 然后皱眉提醒司机,快点。 开快点。 * 今天本来是南桃去学校接孩子的。 但是两个孩子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等到人,孙小宝就打电话给他妈妈,张颜快速赶来接走了两人。 在路上,张颜给医院那边去了电话,得知南桃也不在医院,蛮惊讶的。 送陆一一回家,发现人也不在汀兰苑里。 张颜觉得这不可思议,立刻联系了白缪,得知南桃给白缪发了短信,说出去散散心了,晚点会回来。 几人立刻才松了一口气。 南桃不在家,陆野也在医院,汀兰苑里空荡荡的,张颜邀请陆一一去金樱苑玩等南桃回来。 陆一一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爹地被送到医院去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郁闷,每天回家写完作业后就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躺在那张床上,感受着爹地的存在。 今天也不例外。 他飞速的写完作业后就爬到了那张床上,自言自语的说着今天在学校里的遭遇,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很暗,陆一一一睁眼就知道妈咪没有回家,爹地也没有在身边。 原来躺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大床上现在只躺了一个小小的他。 这种致命的孤独感跟绝望感瞬间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形容不出来也感受不深刻,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无声的哭了好久后,他终于爬起来,开了房间的灯。 楼下没有妈咪。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 或许妈咪去医院了。 陆一一想着,没有惊动金樱苑的人,骑上自己的小自行车就往医院出发了。 医院里,他凭着自己乖巧的外貌跟可爱的声音很快就打听到了爹地的病房所在。 只是等他到了病房外面的时候,发现爹地还是睡着的,就跟在家里一样,妈咪不在这里。 陆一一想死爹地了,避开了护士后悄悄的推开了病房的门,跑到了床上挨着陆执躺下。 哭唧唧的将自己这几天对他的思念讲了一遍后,又撑起来看着陆执的脸,“爹地,妈咪为什么不在这里也没在家呢?” “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想着,陆一一打开电话手表,拨出了南桃的号码。 只是那边关机了。 陆一一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不好。 妈咪肯定遇到危险了。 因为他之前跟妈咪互相约定过,每天随身携带充电宝,无论什么情况下,电话都不能关机。 不能失联。 但是这一刻,妈咪竟然关机了。 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陆一一赶紧跳下床跟陆执说再见。 “爹地,我明天再来看你,我觉得妈咪出事儿了,我要找舅舅他们去找她。” 说着,他快步跑了出去。 跑进电梯里摁下了一楼。 很快,电梯就到了一楼。 陆一一抓着小书包埋头往外闯去的瞬间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小身子差点摔倒,要不是那人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陆一一抬头对那人说谢谢,结果一仰头就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心口瞬间就被喜悦跟感动填满,瞪大眼睛双手张开就抱住了那人的双腿。 大喊了出来,“小叔叔,你真的在西城呀!” 353:救救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向谢持在酒店里喝了很多酒。 却依旧无法入眠。 他之前跟南桃说过的一句话是事实,那就是他酗酒。从几个月前开始的,因为那段时间他出了场事故,好起来后就开始失眠,整晚整晚的无法睡觉,闭上眼睛眼前看到的就是事故的场面。 事故是他乘坐的直升飞机失事了,飞机上加上飞行员有四个人,只有他一个人生还了,其他三人在飞机失事造成的大火里尸骨无存。 向谢持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飞机坠落时候的失重感,很可怕,几乎一秒就将他所有的睡意驱散。 久而久之,他就不能正常睡觉了。 这是一段无比痛苦的经历,向谢持最后找到的方式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他喝的越来越多,睡眠也越来越少…… 直到今晚,他将小冰箱里的所有酒都喝光了,却还是无法入眠。 头疼到炸裂,脑海里不断交织浮现的是南桃跟陆野的脸,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这么能左右他的情绪。 睡不着的向谢持又去收集了陆野的资料,最后得知他于前段时间被送往了医院。 他想要见他一面,于是独自开车来了医院。 却不曾想一个小家伙冒冒失失的从电梯里冲出来撞到了他不说,还直接抱着他的双腿喊小叔叔。 看到这孩子仰起来看他的那张小脸,向谢持瞳孔地震了。 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藤蔓一样在自己心头生长蔓延了出来,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心口勒紧,再勒紧。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心中的那股藤蔓从身体里冲出来,得到释放。 他木木呆呆的低头看着腿上挂着的小人儿。 几秒钟没说话,小家伙已经开始哭起来了,“呜呜呜,小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的事儿,我跟妈咪都好想你。” 主要是想要看到小叔叔这张跟爹地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爹地已经失去这张脸好久好久了,一一想要多看看,把这张原本属于爹地的脸记牢一点。 听着小家伙哭诉出的东西,向谢持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判断,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着小家伙就是那个南桃口中的陆一一。 南桃的儿子。 然后事情就是,他也跟他妈一样把自己认错了。 认成了那个叫陆执的家伙。 看来陆执跟南桃关系一般,跟这个小家伙关系倒是挺不错的。 向谢持不喜欢小孩子,世界上唯一能得到他笑脸跟耐心的只有囡囡了,不过面对眼前的陆一一,他倒是生出了几分难得的耐心。 甚至都不急着上楼去看那个人了。 毕竟小家伙会跑,楼上躺床上那个人可跑不了。 “小朋友,我知道你是谁。” 向谢持蹲下身,手指在陆一一的脸颊上刮了刮,触感就跟囡囡脸颊肌肤的触感一样,毛茸茸滑腻腻的。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了,小叔叔,你要是把我忘了你就太过分了,我还一直想着你呢。”陆一一没看出眼前男人眼底的异色,只是慌张的拉了拉他的手,“小叔叔,现在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了,我感觉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向谢持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对上小朋友的那楚楚可怜还满是担心的眼神,心口就不觉的软了软,“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妈咪可能遇到危险了。” “什么?” 向谢持一拧眉,这可真的是很不好的事儿,“你听谁说的?” “我没听谁说,我感觉出来了。”陆一一把今天的事儿跟向谢持说了一遍,“小叔叔,你可以帮我去找我妈妈吗?” “我真的好想好想快点找到妈妈。” 说着,一一的眼眶又红了。 向谢持的手指被拉着,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是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说,还破天荒的答应了,“我去打几个电话。” “你打电话干什么?” 一一不懂。 向谢持干脆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因为叔叔有朋友很会找人,所以打几个电话多叫几个这样的朋友帮着找,很快就能找到你妈妈了。” 陆一一欣喜,“这样吗?那小叔叔你快打电话。” 果然小叔叔就是小叔叔,这么厉害,那他就不用打电话给舅舅他们了。 一时间,陆一一觉得自己的开心又回来了。 因为小叔叔回来了。 这次见到的小叔叔,比上次见到的更让他开心。 * 薛窈把南桃带进了郊区的一个小车库里。 这是她曾经囚禁过路知知的小区。 薛家落败后,薛窈家的家产就被饿狼似的亲朋给瓜分殆尽了,这个车库是漏网之鱼,薛窈回国这段时间就是住在这里的。 她用刀子推搡着南桃进了车库,将卷帘门拉下后,找来绳子吧南桃捆了起来。 然后举着刀子在她面前逼问她。 “南桃,你应该看得清楚目前的形式,我手里有武器,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形容癫狂。 南桃盯着她,确实,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看着很吓人。 “所以呢?薛窈,你要杀我大可以一刀捅死我,但是你没有,你想要从我这里再抢走什么?” “抢?南桃,我从没抢过你任何东西!”薛窈抓狂,“是你自己当初不够格,你配不上陆野,只有我配得上他,但是你毁了我们!你还怪我抢走陆野?” 南桃摇头,“我没怪你抢走他,因为你根本抢不走,薛窈,你没那么能耐!”她目光平静的盯着薛窈,见到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气到要冒烟了也没对自己做出过激的事情,心中愈发笃定,她有事要求自己。 “薛窈,你要什么就明说,用不着这样跟我弯弯绕绕。” “你闭嘴!”薛窈将匕首插进了木桌子上。 入木三分。 “我不用你教我做事儿!南桃,你这个贱人,你听到没,我不用你教我做事儿,以前你还能用陆野威胁我一下,现在我不要陆野了,你威胁不得了我,也少教我做事儿。” “所以呢?你到底要什么?”南桃的眼眸落在了稳稳当当扎在桌面上的匕首上面。 眼底有了其他颜色。 354:来陪葬 - 也难逃 - 木木唔 “我要孙家的钱。” 既然南桃直接问了,薛窈也不再拐弯抹角的开了口,“我知道孙沈川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了,那可是一大笔钱。” 说实话,薛窈这次绑了南桃可不是光是为了男人,更多的是为了钱。 毕竟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靠山山会倒,靠男人,她心甘情愿靠的男人根本就不爱自己。 放下身段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很痛苦。 她不要过这么痛苦的生活了,她要从南桃手里拿到那一大笔钱,然后远走高飞,去过自由又富有的日子。 “南桃,我知道孙沈川给你留了一大笔钱,你最好不要骗我说没有,不然就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了。” 说着,她试图一把拔起已经插进了桌面上的匕首。 只是匕首的一端插得太深了,她用力了几分,根本没拔出来。两只手放到上面用力的时候,南桃看准时机,抬脚狠狠的踹在了桌子上。 桌子一角重重撞在了薛窈的肚子上,她被撞倒在地后,南桃猛地扑过去一只脚跪在了她的小腹上,另外一只脚踩在她在地上乱摸想找武器的手指上。 “薛窈,你这样的贱人,还想做富婆们,我呸。” 南桃目光凶狠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她犹还记得这张脸一开始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模样,高高瘦瘦的白富美,藏匿在人群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野。 一开始只是看,跟踪,到后来会借着掉了什么东西,摔倒了之内的借口往陆野身上扑。 这些南桃都看得懂,却不在意,因为她跟陆野之间就算没有爱情,坚固的亲情以及十几年朝夕相处过命的交情,也不是薛窈这样子的女人可以攻破的。 但是南桃还是小瞧了薛窈想要得到陆野的心。 她确实没有再从男女之情上动手去勾引陆野了,她知道陆野想要什么,所以用了商业联姻这一条。 南桃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水波荡漾的浴池里收到陆野要结婚的新闻时的情绪。 伤心,愤怒,但是都淡淡的。 那种心脏被细细的撕开的感觉,不是可以形容跟窥见的。 现在想起来,那些感觉也没有消散。 南桃甚至可以认为薛窈是自己遭遇后来一切的始作俑者。 看着她,南桃就会响起悬崖下面的水是如何的冰冷刺骨,她粉身碎骨后医生抢救她的时候,她的每一寸骨头被强行的接起,她的生命被强行再拼凑起来,破破烂烂,遍体鳞伤。 “薛窈,知道曾经我的掉进海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化成厉鬼也不会饶了你,你跟陆野结婚了,我就在日日在你们的婚房里游荡,如果我没死,我一定会把你加之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的。” “南桃,跳海是你自愿的,你有什么资格怪我!”薛窈何尝不怒火中烧,因为她本来留了一个后招给南桃,让她生不如死一辈子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结果她却逃脱了不说,还跳海了。 让自己跟陆野的婚姻开始即结束。 “南桃,我已经不想跟你争男人了,你还要怎样?反正孙沈川留给你的钱你觉得脏根本不想要,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薛窈为了维持身材,长久不摄入碳水,此刻手无缚鸡之力,被南桃压制着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胡乱挣扎之下,南桃已经用桌上让她拔不出来的匕首割开了手里的绳子。 她捏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地上的薛窈,眼神彻骨的寒冷,“薛窈,你没说错,我就是这么恨你,我恨不得用这刀子割烂你这张脸,把你身上捅出无数的窟窿,然后再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你敢,南桃,你要是杀人了,你儿子会成为杀人犯的儿子,你自己是杀人犯的儿子,还想要他也跟你一样吗?”薛窈战战兢兢,小心的措辞威胁着南桃,不敢惹怒她。 只是她的发言却惹得南桃哈哈大笑,笑完了,她猛地挥动刀子从薛窈的脸上划过。 鲜血四溅。 薛窈脸上一痛,她赶紧伸手去捂,满手鲜血吓得她尖叫了起来。 “南桃,你,你毁了我的脸……我的脸……” “薛窈,你说得对,我不能杀你,不然我就成了杀人犯的儿子,但是我可以弄伤你,那样我只是正当防卫。” 说着,南桃再上前一步。 薛窈吓得哇哇大叫后退,“你别过来,你根本不是正当防卫,你是,你是入室伤人……” “我是不是入室伤人,我相信医院外面的监控会还我清白的。薛窈,你说我下一刀应该割哪里比较好?” 南桃说着就在薛窈面前蹲下了身子,刀子在她面前比划。 薛窈赶紧捂住脸蛋,“你不要动我,南桃,我只有这张脸了,我只有这张脸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薛家大小姐。 曾经随便说一句话,就能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的替她卖命来为难南桃的薛家大小姐。 此刻就像个疯子一样躺在地上哀嚎,求饶。 南桃眼底的光微微动了动,心头唏嘘。 她情绪是有些失控,但是没疯,这么多血已经让她恶心了,没想多动薛窈,冷笑几声便站直了身子。 正要拉开卷帘门离开的时候,厚重的卷帘门已经从外面被踹卷了起来。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裂开了一角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南桃一眼就看清楚了他是一一,赶紧丢开手里的匕首,“一一!”她不想让一一看到自己手拿刀子还手是血的样子。 怕吓到孩子。 只是她蹲下身去抱一一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丢掉的匕首在下一秒已经被薛窈猛地一把拽了过去。 “南桃,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吧……”薛窈举起匕首朝着南桃刺了过去。 有人找过来了,她已经丧心病狂,此刻只想拉着南桃一起坠入地狱。 “妈咪!小心!” 一一看到了靠近的薛窈,尖叫着喊了起来。 只是她离得太近了,躲避根本来不及了。 那明晃晃的刀子眼见着就要对着南桃的颈部扎了下去。 355:受伤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也从那条不大的裂缝里挤了进来,拉不开南桃了,他就朝着薛窈的身影扑了过去。 一只手握住了明晃晃的匕首的刀刃,一只手掐住了薛窈的脖子。 直接把她给举了起来。 而刀子也割破了他的手腕,鲜红的血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陆一一吓傻了。 南桃也愣了片刻赶紧反应过来,一把从薛窈手里抢过匕首。 看到向谢持的手掌被割出了一条鲜红的伤口,她心头一跳,赶紧脱下薄外套,就用这匕首切下袖子,给他包扎起了伤口。 一一也反应过来了,跑过来抱着向谢持的双腿,“小叔叔,你受伤了,疼不疼啊?” 垂眸看着一一,向谢持原本眼里满是对薛窈的狠戾颜色的,却瞬间散去狠色,摇头,“不疼。” “一一,你先出去。”向谢持淡淡说了一声。 他另外一只手里的薛窈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面色狰狞。 他不打算放过她,也没有残忍到要在孩子面前收拾她。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一一离开。 说着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南桃,“你带孩子出去。” “你的手受伤了,我得先给你包住止血。”南桃没有答应,也让一一到外面去等。 一一虽然不情愿,还是答应了。 走出去之前站在门口,扭头看着妈咪跟小叔叔两人,“小叔叔,你这次不会再走了吧?”上次小叔叔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的行为可是让一一郁闷了好久好久。 现在他就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小叔叔就又不见了。 注视着小家伙那楚楚可怜又水汪汪的大眼睛,向谢持抿唇点头,“你乖乖听话在外面去等着,我就不走了。” “好的!” 闻言,陆一一立刻就从铁门缝隙了钻了出去,在里面就可以听到他的雀跃欢呼声。 陆野昏迷在床,小家伙对生活里的男性力量十分渴望。 南桃觉得愧疚,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向谢持一眼,“抱歉,一一应该也是认错你了。”但是她纳闷儿的是他怎么会叫他叫小叔叔呢,并且听起来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 难道他小时候陆家人给他见过关于陆执的事情? 但是这怎么想都是不大可能的。 只是目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去想太多有的没的,她麻利的替向谢持包好伤口后,瞥了一眼已经在他手下面色青紫的薛窈。 “你要是再不松手,她就要死了。” 薛窈的手胡乱的抓在向谢持的手背上。 人面临绝境求生的意志力是十分的可怕的,薛窈的手指甲已经深嵌进了向谢持的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向谢持闻言,睨了南桃一眼,“她不该死?” 南桃默了默,“不是她该不该死的问题,而是你为了她手上沾了脏东西,不值得。” 此刻的薛窈就跟路边的烂肉没有区别了。 就凭她绑架自己想要谋害自己这件事儿,把她丢进看守所也能关她好久好久了。 “你的意思是,放了她?” 南桃抿唇没说话,摸出了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我的意思是,报警。” 这样也能给孩子一个正确的引导,有事儿不只是能通过暴力解决,报警,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也是可以的。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因为向谢持找到这里的时候,那个面包车司机已经被抓住了,有了他的证词,薛窈被判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被扭送进巡逻车里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着向谢持。 目光凶狠,“你是陆执?” 她也听到了刚才陆一一的喊叫。 世界上能让他喊小叔叔的人,除了陆执没有别人了。 但是陆执不是死了吗? 薛窈恨不得将向谢持的脸上盯出个洞,“你没死?” 不仅没死,还骗了所有人。 那他现在回来干什么?是趁着陆野躺在病床上来抢夺陆氏? 薛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又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南桃,“你没有好日子过了,陆执回来了,南桃,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南桃不知道,但是薛窈很清楚,陆执在陆家受到过怎样的虐待,他简直恨死陆家人了,南桃也不会幸免的。 心里觉得南桃不会有好下场后,薛窈就开心极了,甚至觉得自己坐几年牢出来就能看到南桃的悲惨下场,隐隐有些期待了。 看着巡逻车驶远。 南桃才向向谢持道谢,“谢谢你呀,不过你怎么跟一一在一起?” 一一先抢白回答,“是因为我去医院找你,遇到了小叔叔。” 南桃皱眉,悄悄搂着一一问他,“你怎么叫他叫小叔叔呀?” “因为他就是小叔叔呀,他长得跟爹地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跟爹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除了爹地自己就只有小叔叔了。” 陆一一说着跑到了向谢持面前拉着他满是鲜血的手问,“小叔叔,你疼吗?一一给你呼呼你就不疼了。”说着,小家伙鼓起腮帮子在向谢持的手掌上使劲儿的吹了起来。 向谢持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一一真棒,我瞬间就不疼了。” “那赶紧走吧,妈咪,你开车,我们一起去医院给小叔叔包扎伤口吧。” 南桃闻言,噎住,“但是……”这得问那个男人愿不愿意吧。 她看了向谢持一眼,只见他已经单手抱起一一大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了。 是答应了的意思。 既然如此,南桃也没再说什么,赶紧跟了上去。 毕竟这人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负责到底也是她应该做的。 医院里。 看着护士替向谢持缝合好伤口,并且表示没有伤到神经后,南桃才松了口气。 折腾这么久,一一已经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所以那张本来该向谢持躺上去的病床,他没用着,倒是一一躺上去大睡特睡了。 缝合完伤口,医生还开了几盒药给他。 两人静坐着等药,一人一边的守在病床边上,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奇怪。 最后还是南桃忍不住的打破了这样的沉默,“等有机会了我会跟一一解释清楚的,今晚真是谢谢向先生了。” 向谢持冷淡的掀了掀眸,看着南桃,又定定的落在了病床上的小家伙身上,半晌才问,“你似乎不知道他跟陆执关系很好?” 356:对上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点头。 “我确实不知道,或许是孩子小时候陆家人跟他说过关于陆执的事情。” 孩子小时候? 向谢持皱眉,“他小时候你没陪在他身边?”这语气,倒是有种带入了一一长辈身份然后斥责南桃失职的感觉。 南桃也颦眉,“有些特殊情况。一一六岁后我才回到他身边。” 向谢持嗤笑了一声,玩味的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起来的手掌,“所以,这么快就有了二胎,是因为大号练废了想要练小号?” 虽然向谢持救过她,两次。 但是他这句话说的太难听。 南桃忍不住怒了,“向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如何做一个母亲?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一切,你什么都不懂。” “那你说说。” 向谢持看了看手表,“长话短说,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如此傲气,生硬,居高临下且桀骜不驯,展露的每一寸痕迹都让南桃陌生又熟悉。 熟悉是因为,陆野在外面对待外人是这个态度,陌生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这个态度。 南桃抿了抿唇,“向先生,我应该没有义务要告知你这些东西。” 刚好这个时候,护士拿着药过来了,没有跟陆野说话,却是耐心细致的把一些药的用法跟吃法告诉了南桃。 南桃几度想要寻找机会告诉护士小姐姐这个不必告诉自己,都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她说完就飞快的走了,留下南桃在原地拿着药无语至极。 而此刻,向谢持也站起了身来。 单手抱起了一一。 “你要干什么?”南桃警惕,毕竟他不是真的是一一的小叔叔,只是个陌生人,而且,他要是真是一一的小叔叔,她更得警惕了。 毕竟陆执是个疯子。 “你去哪儿,送你过去。” 向谢持很强壮,单手也能把一一稳稳当当的抱在肩头,小家伙一点都不带醒的,有安全感极了。 南桃不想跟他相处太久,便说道:“就去住院部5号楼19楼。” 向谢持一抹唇,正好,她不去,他也要去。 于是他迈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南桃赶紧拎着大包小包的药物跟上。 住院部5号楼。 向谢持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要是他跟这一楼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病人,长得太像了。 用一模一样来形容毫不夸张。 不过,震惊归震惊,护士还是上前来告诉南桃,病人今晚还没有用药,情绪一直不稳定,只怕现在不是见他的时候。 南桃没说什么,她来这里只是想要躲避向谢持的。 她放下手里的袋子,伸手想要从向谢持手里接过一一。 向谢持没给她,反而皱眉,“你要让孩子今晚睡这里?” “这边有还有其他小房间,里面有床,我们今晚可以再这里将就一晚上。” 将就一晚上。 向谢持看着南桃,眉头紧锁,“这就是你带孩子的方式?随随便便让他在哪里都将就睡一晚上?” 言语里的指责简直毫不掩饰。 南桃本就自责今晚让一一经历了这些事儿,现在被向谢持戳心窝子,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上手一把推在他的身上,“你没有资格怎么说我!” 她这几个月,又要照顾躺在病床上的陆野,又要照顾一一,还要时不时的处理冒出来的各种的刁难,她并不容易,甚至可以用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在过日子这句话来形容。 她担心陆野会在某一刻停止呼吸。 担心一一会因为父亲缺席成长而性格大变。 担心所有的一切。 向谢持这个冒牌货,不过就是被一一叫了一声小叔叔,就有资格来指责自己了? 愤怒的情绪让南桃声音变大,吸引了许多护士的目光。 她察觉过后,赶紧背过身去吞了一颗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情绪才缓缓的平复下来,然后正色看着向谢持,“向先生,请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这次,是郑重其事的要求。 正巧这时,病房门口那边传来了响动。 向谢持朝那边看去后,将一一交给了南桃。 南桃喝了药,手脚发软,差点没把沉沉的小家伙抱住。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轮椅从病房里滚了出来。 陆执坐在轮椅上,出了病房后,看到视线里出现的那抹高大身影的下一秒,体内沸腾的血液就无法控制的喷涌进了大脑。 陆野。 也就是现在南桃口中称呼的向谢持。 他竟然找到了医院来了。 是要干什么,看自己的笑话吗? 陆执的手指艰难的摇晃着轮椅,一点点的靠近那个挺拔的身姿。 向谢持也在看着陆执。 他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愤怒跟仇恨,还有不甘心。 这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连,仅剩的三分之二的面颊可以看得出跟他很相似的轮廓。 也佐证了之前南桃跟陆一一的双双认错。 确实很像。 只是他的脸相似可以解释为巧合,那他眼里的仇恨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也把自己认错了? “你姓向?” 轮椅到了向谢持面前,陆执摇摇晃晃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好几次差点没站稳,护士们想要上前帮助他,却被他刀子一样恐怖的眼神给制止了。 他逼着自己跟向谢持对峙。 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他应该是跟陆野差不多高的,但是身体大面积的烧伤,他的腿根本站不直,背也只能佝偻着,因为背上的皮肤被烧伤结疤后把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扯得无比的紧绷。 这样的他,丑陋不堪,个头也比陆野矮了半个头。 陆野看他甚至可以垂眸。 这样的侮辱是赤裸裸的。 让陆执眼底发红。 向谢持被问到,大方承认,“没错,陆先生,我姓向。” “向云烟是你母亲?” 陆执再问,语气里的杀气已经难以掩饰。 南桃不懂,这两人竟然认识? 陆野怎么会认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从来没告诉自己过? 她抱着一一,不好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对峙,走廊里的气氛越发的紧绷。 357:赔给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是的,她是我母亲。”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向谢持直言不讳,甚至低垂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的婚姻状况,我家人的婚姻状况?陆先生,我之前在隐国的时候对你有所耳闻,但是却不曾听说过你是个如此关心别人家私事的人。” “看来那场大火对你造成的伤害不小。” 向谢持不是在说讽刺的话。 他提起那场大火,也让陆执的眼底的火烧了起来。 他心里叫嚣着,这个男人还有资格在他面前提那场大火,明明应该是他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得面目全非! 自己代替他承受了一切,他不仅不感恩,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用那场大火讽刺自己。 他哪里来的胆子。 陆执的手攥成了拳头,“向谢持,我知道你是谁。”他目光灼灼,几乎下一秒,陆野两个字就要从嘴里喷出来了。 但是他还在忍耐。 向谢持微微一挑眉,“那你说说,我是谁?” 他这个问题极具引诱性,又像是在讽刺,毕竟眼前这个人刚才都已经喊出他的名字了,却又再说知道他是谁。 要么是真的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儿。 要么,那场大火把他烧疯了。 向谢持不傻,选择相信前者。 只是眼前这个愤怒的男人也不傻,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眼眶欲裂的瞪大盯着自己,牙关咬紧,却怎么都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向谢持缓缓蹲下,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陆先生,现在陆氏跟向氏会一起合作海洋湾的项目,你又醒来了,我们以后应该会很常见面,好好恢复,如果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等着你来找我。” 说着,他的手轻轻的覆在了陆执的手背上。 陆执的手背上凹凸不平,烧伤的伤口愈合产生的肉疙瘩一个接一个,触感十分奇怪。 陆执被向谢持触碰,猛地想收回手,只是眼前的男人却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腕,像是一点都不觉得他浑身上下到处都看起来像个怪物一样的,平静的看着他。 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一下子被放了气,怒气没了,只是软软的瘫坐在了轮椅上。 后边儿的南桃安放好了一一,见到这一幕,赶紧上前一把从向谢持的手里抢过陆执的手,推了向谢持一把,“你干什么?你想对他干什么?” 她以为向谢持在伤害陆执,护夫的气势满满。 向谢持被推开,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一脸愤怒的南桃,“我想帮他。” “帮他,你怎么帮他?向谢持,你……” “桃桃,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忽然,陆执哑着声音开口。 他了解自己的哥哥,也知道他对南桃的独家称呼,桃桃。以前也是在医院,他也会使坏喊这个女人这两个字,每次都会惹怒她,然而他喜欢死看她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了。 只是现在他喊出一声桃桃,让南桃直接眼眶绯红差点落泪了。 她都记不清感觉里陆野有多久没有这样唤过自己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身上的戾气跟心墙瞬间消散,她缓缓蹲下身拉着陆执的手,“你真的要跟他单独相处吗?他……” “我不会动他。” 向谢持也察觉到了女人身上的气场瞬间的变化,目不转睛的盯着,同时也因为女人对自己经久不息的敌意而烦躁,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开口。 陆执抬眸看了向谢持一眼,又看着南桃,安抚她,“没事,不怕。” 温柔款款的语气,真的就是一秒将陆野展现在了南桃的面前。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点头,“那好,向先生,去病房里聊吧。”说着她起身要推着陆执进病房。 这个时候,张医生忽然从走廊那边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等等。” “张医生,怎么了?”南桃愣住。 “刚才个陆先生配的吊水里有一剂药忘了放了,稍微等一下我把药打进药瓶里。”他说着,手里的针管已经扎进了高悬在头顶的药瓶里。 无色的液体被推进了药瓶里,陆执皱眉,还没开口制止,就感觉一股凉意窜进了自己的血管里,然后,昏昏欲睡。 南桃没有察觉到异样,又被张医生拉着叮嘱了两句后才推着陆执进了病房。 只是进去后她发现陆执低垂着头,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低声询问的空隙,他就已经歪着头昏睡了过去。 这么快,南桃都愣住了。 赶紧叫来了张医生查看,结果他却说是正常情况,他今天一下午都没睡觉,现在已经不早了,他用了药睡着很正常。 闻言,南桃却没有感觉松一口气,总觉得哪里不正常。 而向谢持站在门口看着白衣大褂的张医生走远,目光一直追着他走了许久。 “向先生,陆野已经睡了,要不你明天再过来?” 向谢持看了眼已经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点头,“嗯,我明天再过来。” 说着,他看着南桃,“我开车送你回去。” 他不是说的问句,也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南桃想拒绝,但是又想到一一明天要上学,住在医院确实不方便,便点头答应了。 没有等南桃动手,向谢持就直接去病房将一一抱了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甚至连他睡觉的梦口水蹭到了自己的西装上都不在乎。 南桃注意到了,于是等他的车停在了汀兰苑门口的时候,难为情的开口询问,“向先生,一一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要不我赔你一件吧。”说着就要去拿支票簿。 她知道这件衣服的价钱。 因为向谢持穿的西装的牌子也是陆野之前爱穿的,甚至这件意国纯手工制造的丝绸西装,陆野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只是男人看着她手里的支票簿,皱眉,明显是不接受现金交易。 南桃噎了一下,又建议,“要不这样,我先生有一件跟你这个一模一样的衣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把那件穿走,我帮你把这件衣服清洗后再换回来怎么样?”他这样尊贵的人,应该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吧? 驾驶座上,单手握着方向盘的向谢持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独栋别墅。 眼底幽光闪动,答应,“好。” 358:你滚开 - 也难逃 - 木木唔 汀兰苑里。 南桃刚领着向谢持上楼,让他把一一放到他的小床上,楼下敲门声就响起了。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孙小白跟张颜的喊声。 她急着下去开门,知道他们肯定是担心一一担心自责了一晚上了。 “向先生,你先在客厅里坐坐,我下去跟我朋友们打声招呼后就上来给你拿衣服,好吗?” “可以。” 向谢持没有拘束,也没有坐在沙发上,“你先下去。” 外面,张颜跟孙小宝的声音愈发大了,还近了。 担心两人上楼看到自己跟向谢持独处,南桃赶紧下楼。 两人已经在客厅了。 张颜看到南桃,赶紧问,“一一回来了吧?”真是要把他们吓死了,好好的回了家的小孩子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找了一轮儿后才接到南桃的电话,说一一来找她了。 张颜跟她老公是又愧疚又自责,毕竟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大半夜的去找南桃,他们夫妻两都不知道,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要不是孙小宝安慰着他们,他们真的就跑去医院跟南桃道歉了。 没去医院,他们也时刻关注着汀兰苑的动静的,这不,一看到有车子停在汀兰苑门口,就知道是南桃回来了,张颜立刻带着孙小宝找上了门。 “没事没事,一一没事,小颜,小宝,你们不要担心他,他真的没事儿。”南桃赶紧安慰两人。“他现在在楼上,已经睡了。我本来想着要在医院睡的,但是又想他明天早上上学不方便,就回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颜松了口气。 孙小宝想上楼看看陆一一,却被南桃一把拦住了,“别。” “怎么了?”孙小宝诧异。 南桃脸颊上闪过说不清的情绪,尴尬的摸了摸耳朵,“小宝,他已经睡下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让一一来叫你起床,好不好?” 孙小宝狐疑,却没说什么,点头拉着张颜离开了。 只是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豪车,张颜皱眉,“这是你南桃阿姨新买的车?以前怎么见过?” 孙小宝驻足在车前多看了几眼,没多说什么,直接抬脚离开了。 “应该是吧。” * 楼上。 向谢持在楼上走了一圈儿。 把每一个房间都看完了。 其实房间的装潢并不特殊,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淡雅的感觉在里面,像是有魔力一样的吸引着他看着,感受着。 正当他走回到客厅的时候,南桃从楼下上来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进来,在凉凉的月光下,向谢持的眼神淡淡的,却格外的坚定,盯得南桃心口莫名一阵燥热。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她赶紧扭过头去,躲开跟男人视线接触,走向了卧室,“向先生稍微等一下,我去拿衣服给你。” 说着就埋头进了卧室。 陆野的西装全都挂在衣帽间最大的衣橱里的,南桃拿了一件就赶紧走了出来,也没仔细看就将他交到了向谢持的手上。 “向先生,你换衣服吧,把弄脏了的衣服给我。” 这样子昂贵的衣服,手洗是不行的,南桃还得明天送去之前专门给陆野洗衣服的会所里洗才行。 于是她提出三天之后把衣服送还给向谢持。 向谢持没应声儿,他一只手被包着,只有一只手能灵活动弹,脱衣服有许多不方便。 他没在南桃面前遮掩这样的不方便,反而是南桃看不下去了,赶紧伸手帮了他一把。 帮男人脱衣服,手指不可避免的要触碰到男人的身体。 虽然他里面还穿了衬衫的,但是那紧实温热的几乎从指尖上擦过的感觉还是像电流一样刺的南桃指尖发麻,心口发颤。 喉头甚至有些发干。 她赶紧收回手,拽着向谢持的西装外套往后退了一步,“向先生穿衣服方便吗?” 谁料想男人只是冷淡的掀眸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仿佛是在问她,衣服都帮着脱了,帮着穿又怎样? “那,还是我帮你吧。”南桃脸颊发热,好在屋里没开灯,男人应该看不到她脸发红。 只是南桃不知道的是,他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南小姐的心思飞得很远?” 男人含笑问了句。 笑意跟冷意掺杂在同一句话里,意味很多。 南桃一愣,赶紧收回手,半晌才回声儿,“我没有,向先生,我只是不太习惯跟我陆野之外的男人接触。” “不习惯跟陆野之外的男人接触?我怎么记得你在陆野之外还有过一段婚姻?那个男人叫孙沈川。” 孙沈川。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南桃面前正式提起这句话了,乍一听起,她愣了许久,半天才反应过来,“向先生,我的私事儿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前两天才查了资料恶补的吗?” 她有些怒了,反问得也十分不客气。 向谢持轻笑一声,“南小姐的事迹那么多,两天的时间怎么补得完。” “向谢持,你什么意思?” 南桃生气之下,几乎忘掉了向谢持的那点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恶劣极了。 只是男人这个东西,就像是石头,硬碰硬之下,南桃的愤怒点燃了他的强硬。 他一把拽住南桃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上,感受着女人的颤栗,眼里涌向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意。 “南小姐,陆先生昏迷八个月,加上之前你跟着孙沈川的日子,他碰不了你,你有一整年没有被碰过了吧?”向谢持说着轻佻的话,却不是用轻佻的语气。 “所以你给我穿衣服的时候,心思才会飘很远。我挺好奇你想到了什么,是想到了同样的场景吗?你给陆野脱衣服,然后被他反手压在墙上?” 向谢持越说,心头越是窝火。 烧起来的不只是有欲望,还有愤怒,难以言明的愤怒。 就跟他对眼前这个女人难以言明的感觉一样。 来的奇奇怪怪,毫无根据。 南桃愤怒的别开脸,“向谢持,你滚开……” 359:小乐乐 - 也难逃 - 木木唔 “现在叫我滚了?之前是谁那么热情的贴上来的?”向谢持很轻易的就将南桃摁在了强上,叫她动弹不得。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来回拉扯。 这样的场面,无论是从道德还是情感上来说,都是错误的。 但是南桃干燥了这么久的心却被向谢持那灼灼生辉的目光点出了火花。 疯了。 她眼底一沉,伸手一把掐在了向谢持手上的手掌上。 疼痛让男人片刻失神,思绪回笼的时候,怀里摁着的女人已经像是一条泥鳅一样的溜开了。 溜走了不说,更是砰的一声关上了卧房的门,以此来发泄着她的愤怒。 南桃去的是一一的卧室。 向谢持站在客厅里一直在朝着那边看,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他的思绪才逐渐回笼。 目光收回,落在了一张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照片上。 是南桃跟一一的合照。 只有两个人合照却被贴上了另外一张脸。 陆野的脸。 一看就是一一的手笔。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陆野的照片,剪了下来贴在了合照上面。 搞笑又心酸。 却让向谢持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外面雷声更大了之后,他才抬脚往楼下走去。 在一片风雨欲来的势头里上了车。 * 而此刻的医院里。 深夜,四下无人。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一片安静里闪身进了陆执的病房。 他手里拿着一针药剂,手脚麻利的注射进了陆执手腕上的血管里。 瞬间,陷入沉睡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目光如炬的盯着床边的张医生。 “你也是向云烟的人。”这句话不是体提问,而是陈述。 他早就察觉这个医生的不对劲儿了。 刚才他提出要跟陆野单独相处,他就慌了,给自己下药让自己昏睡过去,为的就是让他闭牢嘴巴吧。 陆执眼底闪过寒芒,“向云烟要你对我干什么?” 张医生将手中的注射器丢进了垃圾桶里,扯过一张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后坐到了陆执的病床边上。 还贴心的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陆先生,你很聪明,应该是道向女士要我做什么。” 张医生的目光泛冷,陆执对上后,扯唇冷笑了一声,“她要你杀了我?”在向云烟那样的人眼里,亲情,母子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她要守住向谢持就是陆野的秘密,处理掉陆执是必须的。 之前陆执昏迷不醒不会构成威胁,现在他醒了,就要另当别论了。 “陆先生果然聪明,那陆先生再猜一猜,为什么我能轻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再也醒不来,却没有那么做?”张医生眼底的光开始闪耀了起来。 对此,陆执还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人类这种生物,要么为钱,要么为爱恨情仇。 他之前从没听说过张医生这一号人物,他应该不是为了爱恨情仇,那就是为钱了。 陆执扯了扯唇,“你想要多少钱?” “陆先生有多少钱。”张医生开门见山,“我就想要多少钱。” “除非陆先生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那么多钱。” 陆执眼角抽动了一下,倒是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医生如此贪心,或许他真的不懂一句话,贪多嚼不烂。 “我的钱是很多,你要是全都要的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陆先生只管把钱给我就是了,至于我命够不够硬,这点我比陆先生知道得更清楚。” 张医生说完起身站了起来,“三天内,陆先生把钱准备好吧。” 陆执闻言,嗤笑,“你让我把钱准备好就准备好?我凭什么信你能够骗得过向云烟?难道这个世界上她能使唤得动的只有你这一个医生了?” “我既然能跟陆先生要钱,也是希望陆先生能相信我。而且,陆先生现在的选择应该不多,正如陆先生你所言,向女士的手段,确实多且狠,没有我,谁知道下一个拿着针剂过来的医生是要你的命,还是治你的病的呢?” 说不准。 张医生笑得讳莫如深。 陆执眼底微沉,“给我一个一次性的手机。” “好,明天会给陆先生准备的。”张医生说着,窗外开始电闪雷鸣了,煞白的闪电撕扯开天际,也将黑暗阴沉的屋子里撕开了一条口子。 陆执在这一瞬间的白光里得以窥见张医生的容貌。 斯文儒雅,平平凡凡。 似乎有点眼熟。 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他皱眉片刻,目送着他走到了门口。 张医生站在门口没有往外走,回头提醒,“另外,听说陆先生明天要单独约见向先生,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提醒陆先生你一句,为了囡囡的生命安全,不要惹怒向女士为好。” 囡囡。 这个词瞬间就刺痛了陆执的心口。 把他装着怒气的心口刺破了,整个人也脱力一样的瘪了下去。 向云烟最厉害的不是她的手段如何狠辣,而是她把他的囡囡握在了手里。 陆执盯着张医生看了半晌后抿了抿唇,“我知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样最好。” 张医生款款笑着,拉门离开。 走回到办公室后才摸出手机打出了一通视频电话。 视频里面,一个娃娃脸的女生抱着一个婴儿正在挥手跟他打招呼。 “小乐乐,快叫舅舅,叫舅舅。” 只是才刚刚能牙牙学语的小家伙还喊不来舅舅,反而不断的babababa的发出声音。 张医生满脸疼爱,“小乐乐,是舅舅,不是爸爸,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舅舅白疼你了,就知道喊爸爸。” 他语气嗔怪,引起了电话那边的女孩儿的不满。 “哥,乐乐才多大呀,都分不清你是舅舅还是爸爸,你跟他一样计较干什么。” 张医生笑,“小水,我不是跟他计较,这个世界上,我跟谁计较都不会跟乐乐计较的。”相反,因为他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他拼了命的也会去给他把属于他的东西争取过来的。 比如,他的亲生父亲陆执手里的全部财产。 360:孙先生 - 也难逃 - 木木唔 视频那边的小水察觉到了自己哥哥语气的异样,皱眉,“哥,你最近不在北城,在哪里呀?” “我在外地,有个病人需要我贴身照顾。” “好吧。”小水迟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回去那个地方了呢。” 张医生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 “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就要错过乐乐第一次走路了。”说着,小水抱起乐乐的小脚对着屏幕怼了几脚,“乐乐会不高兴的喔。”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吧。”完全拿到陆执的所有财产,也就是十天左右。 “小水,十天后我回来了带你去旅行好不好?” 视频里面的小水皱眉迟疑,“哥,我们现在还有闲钱去旅行吗?”乐乐上早教班都要挑着便宜一点的上呢。 甚至他们的房子都只能选在最便宜的街区,就因为比市区便宜几百块一个月。 小水深知哥哥的不容易,自己出事儿的时候他正在攻读医学博士学位,却因为要回来照顾自己而延迟毕业了,找了一份工作,因为进入医院只能从小实习生做起,于是他进入了医疗机构成为住家的家庭医生。 这份工作很辛苦,需要根据客户需求满世界的跑。 虽然报酬很高,但是还是很难开支一家人的日常生活需求。 “哥哥这次的工作报酬挺不错的,不要担心。” “你在家里窝了这么久了,也该出门散散心了。” 面对妹妹,张医生满目的耐心跟温柔是用不完的。 小水还是不是很懂,不过叹了口气后就没再纠结了。 再说了几句话后她跟张医生闲聊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太奇怪了,哥,我昨晚上做梦梦到陆先生了,他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闻言,张医生皱眉,“小水,哥哥不是跟你说过嘛,他已经死了,再也伤害不了你了,你不要害怕……” “没有没有的,这次不是那么可怕的梦。”小水叹了口气,“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可怕的事情是他对我做的。” “小水!” 张医生厉声斥责小水,“你忘了我刚找到你时你的模样吗?你在垃圾堆里生下来的孩子,乐乐本来应该还有个妹妹的,就是因为你只能躲在垃圾堆里还怕他追杀你找到你,所以那个孩子……” “哥,你不要再说了。”视频那边的小水唇瓣颤抖,“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提他了,对不起哥。” “小水,他不是好人,他就算是死也要为对你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你一定要相信哥哥的,把他忘掉,然后哥哥带你跟乐乐一起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好的哥哥。”小水虽然疑惑刚才不还只是去旅游的吗?现在又成了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她真的有点怀疑哥哥在外地是在干什么工作的,短时间内就能够挣得上他们去国外生活定居的钱吗? 会不会太不真实了一点? 于是,挂了电话后,小水哄睡了小乐乐,坐到了电脑前。 在网上开始搜索起了陆执的消息。 什么都没有搜到。 小水的心里忍不住的担心。 主要是她只告诉了哥哥陆执打死水香的事儿,却没有告诉他其实可能追杀自己的不是陆执。 因为有一次她大着肚子躲起来,就躲在了那个追他的人附近。 她听到了那个人在打电话,电话里,他称呼那边的人为孙先生。 而不是陆先生。 只是这么多年小水一直觉得是自己当初过于恐惧而听错了,只是现在她越来越回想那段经历,笃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个人就是叫的一声孙先生。 孙先生是谁呢? 小水不懂。 回忆一旦被挑起,再摁下去就很难了。 回忆起陆执,小水就忍不住想起那个一直在他病榻前面照顾他的人,南小姐。 上次见她还是在那个商场里,她大着个肚子被她发现了,她像是发疯一样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而小水则是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口鼻拖到了杂物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次,那个男人警告她,滚,滚得越远越好,让他的人再碰到她的时候,就是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死期。 小水回忆起那个人的时候,想到了那个人说的一句话,瞬间心惊胆战。 他说,他的人…… 那后面追她的那些人,把她撵得到处跑如同过街老鼠的人,是不是他的人。 一瞬间,一个猜想浮现在了小水的脑海里,逐渐成型,让她不寒而栗。 那个人就是孙先生。 那天他拖着自己躲避南小姐,莫非他认识南小姐? 小水赶紧在网上输入南桃,以及一个孙字。 跳出来的一个匹配词语是南桃跟孙沈川。 然后就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跳出来。 孙沈川跟南桃的婚礼。 孙沈川是特大涉黑集团背后主谋,在婚礼的爆炸上身亡。 …… 看完了所有一切的消息,小水后背就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合上电脑,握着手机的手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她第一次的主动去触碰过去的回忆,不管是南桃还是陆执还是顾舞文,她都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了。 但是一旦想起,各种情绪涌出来就真的很难淡定了。 特别是南桃之前有恩于她。 之前她母亲重病,父亲又在工地上摔伤了腿,家里收入直接断崖,哥哥刚刚考入研究生,要一大笔的学费。 她那段时间天天连轴上班,大家不愿意加的班她家,大家不愿意做的事儿她做。 南桃注意到她的异常,询问了她的情况后,资助了一笔钱给她。 是以哥哥学校的资助人的方式,直接资助了哥哥研究生生涯的所有学杂费以及生活费。 小水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南桃做的,后来是在顾舞文的谈话中才得知南桃询问过她家庭的情况,以及哥哥在读学校的详细信息,详细到了学号。 想到这些,小水忍不住的从手机里翻出了南桃的手机号。 想要联系她,想要安慰她。 想了想,她勇敢的摁下了拨通键。 361:有戒指 - 也难逃 - 木木唔 而此刻的西城。 雷电骤起。 向谢持开车上了高速。 车外是瓢泼大雨跟呜咽不断在刮的狂风,车内,男人安静的开着车,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视线里全是密得不可见路的雨帘。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惜命的人都应该集中完全的注意力开车,但是他却忍不住的去想那张照片。 那张被小孩子拼凑出来的全家福,就算是拼凑的,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真挚,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跟囡囡的合照。 他们明明也笑得那么开心,但是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很淡,一点都不似他今天看到那些照片时候的冲击力。 明明那是别人的家庭,别人的孩子老婆,别人的一切,他为什么会跟着生出共鸣的感觉? 向谢持越发想不明白,暴雨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快。 深夜的高速路上没有几辆车,向谢持拐弯下高速的时候恍惚了一下,手里的方向盘脱了手,车子就在高速路口在暴雨里被防护栏撞得拐了几个弯,然后再重重的撞向了另外一边的防护栏。 安全气囊弹出来击中向谢持胸前骨的瞬间,他的脑袋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车座的一角,巨疼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撕开。 巨大的晕厥感像是个无底洞,几乎要把他吸进去了。 而在这黑黢黢的无尽空间里,向谢持几乎看到了陆野的一生,南桃说过的那些,以及她没说过的,外人无从知道的那些。 比如盘寿村的一切。 那些回忆像是藤蔓一样,也如被撞坏的车顶漏进来的雨水一样,疯狂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挤压。 在他晕过去后还依旧不死心的挤压。 车祸发生三分钟后,就有收费口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查看,然后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很快,车里鲜血淌了一地的英俊男人被抬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询问病人有没有家属,赶紧通知家属。 这种情况绝对是要做手术的。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们也是面面相觑,翻遍了向谢持的车里也没找到一个联系方式。 他的手机也遗失在了车祸里。 而这时,一个医护人员在剪开向谢持西装的时候喊了一声,“这里有个东西。”摸出来,是一个戒指盒。 扁平的戒指盒,还藏在西装的内里的兜里的,不剪开西装都不会发现。 打开戒指盒,里面掉出来一个大钻戒,钻石大得耀眼。 铂金的戒指指圈内有刻字。 for:南桃,我永远的桃桃。 其中一个护士看着南桃这个名字瞬间就眼熟了,“我认识南桃,啊我想起来了,这张脸,这不是……”护士之前是在那个肿瘤医院顶楼待过的,后来怀孕就辞职了。 她对住在顶楼那位病人可以说是记忆太深刻了,赶紧拿了酒精棉布把向谢持脸上的血水擦干净,一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不是陆执是谁! 其他医护人员注意这个小护士的脸色,赶紧问,“你认识他?那赶紧通知他的家属过来呀。” “喔喔,好的。”护士赶紧去翻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谢天谢地,存的南桃号码还在。 她赶紧播出,那边的南桃接听了电话。 喂了一声。 “南小姐。” 护士赶紧说明了来意。 * 南桃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 她打了车,就下车走到门口的这么短一段距离,身上就打湿了。 浑身湿漉漉的感觉才让她的脑袋没有那么飘了。 赶紧抓过一个护士询问,“刚才送来的车祸病人是在这里吗?” “病人名字说一下。” 南桃说了向谢持的名字,那边摇头说没有这个病人。 南桃又赶紧换言说了陆执的名字。 “哦,陆执呀,急诊手术室那边,已经推进去了,你过来帮我补签一下各种文件。”没办法,病人情况危急,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南桃赶紧跟上护士,她浑身湿漉漉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护士把一大摞文件送到她手里,“病人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属于大手术了,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她跟病人的关系? 南桃正要往文件上落笔的手一顿,迟疑了一下。 护士见此皱眉,又问了一句,“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呀?这位小姐,这位病人情况很不好,你要签字就赶紧签字,然后去交钱,那样手术里要用什么药医生才能放心大胆的给他用你知道吗?” 南桃被吼得一愣,她当然知道,但是她怎么能签这个字呢,她跟向谢持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是她如果不签而耽搁了他的治疗的话,那岂不是罪过了。 无奈,她只能一咬牙一狠心赶紧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多文件,签完后护士心满意足的拿走文件。 南桃又追上去,“等一下,护士小姐姐,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 “什么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是病人家属吗?不给你打给谁打?”护士不是跟救护车出去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而还觉得南桃莫名其妙。 南桃噎了一下,而这个时候,一道喊声从身后传来。 “南小姐!” 南桃回头就看到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但是她却想不起到底熟悉在哪里,直到那个人上前握住了她还在发抖的手。 “南小姐,是我,小文,我之前在肿瘤医院顶楼。” 说起肿瘤医院顶楼,南桃有印象了,“你是小文,啊,我还差点认错成小水了呢。” 小文笑了笑,“小水可比我年轻多了,我现在都是孩子她妈了。” “我记起来了,你辞职是因为要生孩子了,宝宝现在还好吗?” “还好的还好的。”小文赶紧拉着南桃去休息室换了干燥的衣服,是她带来值班换的衣服。 南桃十分不好意思。 “南小姐,你不要不好意思,之前在顶楼你没少照顾我们,现在我还跟其他姐妹回忆起那段日子呢,真快乐,要是小水还在,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水出国了,然后就没消息了。 南桃笑了笑。 “嗷对了,南小姐,这个给你,是我在陆先生的西装里发现的。”小文说着从一个袋子里抓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 十分耀眼。 362:他死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看到戒指的瞬间,愣了一下。 这枚戒指她从来没见过,于是抬眸疑惑的看着小文。 小文赶紧把戒指拿起来让南桃看刻在戒指里面的文字。 “南小姐,这个一看就是陆先生给你准备的呀,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小文以为南桃跟陆执是一对,所以说得激动,却不知道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南桃的心里是如何的震撼跟痛苦。 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戒指,指腹细细抚摸着上面的刻字。 是陆野给他准备的。 但是南桃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一直放在衣兜里的吗?她去找衣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南桃双手捧着戒指,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文见此赶紧安慰她,“南小姐,你不要担心,陆先生会没事儿的。” 南桃没说话,跟小文道谢后捧着戒指回到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她将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只是买戒指的时候她的手指应该是还有点肉肉的,所以戒指圈大了点,现在她瘦下来了,戒指在无名指上都套不牢了。 没办法,她只能找小文要了跟线,把戒指穿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小文见到这一幕,也只是叹气,独自离开了。 手术历时很久,手术室外的南桃度秒如年。 担心在手术室里的向谢持的安危是一回事儿,她摩挲着戒指,忍不住的回之前自己与陆野经历的重重,想起了他们的热恋还有纠缠,热恋时光让她热泪盈眶,纠缠的痛苦让她此刻想起来心脏都要充血停跳了。 这两种情绪激得她坐立难安,伸手又赶紧从兜里摸出了药瓶子,正要吞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赶紧把药放在一边的座椅上,走到了走廊尽头去接听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南桃接听的时候有些迟疑,“喂。”她喊出一声,配合外面还在不断轰鸣的雷电声,她被那边的回应吓了一跳。 “南小姐,是我,小水。” 小水。 刚才还听小文提起的小水,南桃听到小水的声音低沉,皱眉,“小水,你好呀。”好就都没听到小水的声音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商场的玩具店里。 不过至始至终那一次她都没仔细看清楚她的脸过,也不知道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她,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被孙沈川下了药,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南小姐,你好,现在很晚了,我没打扰到你睡觉吧?” 是很晚了,但是小水不会想到南桃还守在医院里的。 “没有,我还没有休息,小水,你还好吧?”南桃听得出小水的语气有点低沉。 “南小姐,我挺好的。”小水在电话里说明自己是在网上看到了南桃跟孙沈川结婚的消息,以及后面孙沈川出事儿的新闻。 “南小姐,我可以跟你打听件事儿吗?” “好的,你说,什么事儿?” “就是陆执,南小姐,陆执真的死了吗?” 乍一听到陆执跟死了这四个字配在一起,南桃还吓了一跳,揉了揉眉心,“谁跟你说的陆执死了?” 虽然向谢持可能不是陆执,但是南桃可以肯定陆执没有死。 她的喜乐还在陆执的手里,他也不能死。 “就,我哥哥告诉我的,他说陆执早就死了,那个肿瘤医院也拆迁了。”电话那边的小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痛苦,“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他,他看起来很痛苦,我就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可能是灵魂还没有得到超度,我们可不可以为他点什么……” 为的灵魂做点什么?请个法师给他超度吗? 南桃眼眸沉了沉,“小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哥哥要在这件事儿上骗你,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陆执没有死。” “他,他没有死吗?”小水自己察觉不了的是,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欣喜。 “是的,他活得好好的,世界上谁死了陆执都会想办法活下去的。” 小水沉默不语,这个形容倒是真的很符合陆执的行事风格的,他得了那么严重的白血病也找到了法子生存下去…… “小水,你这么关心陆执,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 南桃察觉到了小水的不对劲儿,一个走了这么久的人,一直音讯全无,忽然打电话来询问陆执的事儿,除非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我……我也说不清楚。”小水欲言又止,“南小姐,现在就是这样子吧,等我想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可以吗?” 南桃答应,小水在电话里提出了可不可以加她的微信。 南桃也答应了,告诉她自己的微信号就是这个手机号。 挂了电话后不一会儿,一个微信好友添加消息就进来了,南桃点开通过后,正要点开小水的朋友圈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文在喊自己。 她赶紧走了过去,却看到小文拿着自己的药瓶子正一脸疑惑。 “小文,怎么了?” “南小姐,这个是你的药吗?”小文举起药瓶子。 南桃点头,“怎么了?这是医生开给我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药怎么会是医生开给你的,这个药是禁药呀。” “什么?” 南桃看着药瓶子里的淡黄色药片,“这是什么禁药?” “这是……”小文欲言又止,“这是成瘾性的药片,你吃了多少?赶紧跟我去抽个血吧。”小文之所以能认出这种药,是因为前段时间医院里才开会给大家做了宣传,这种小药片最近在国内外泛滥,影响特别恶劣。 人类长时间服用会成瘾,成瘾后就会大量服用,身体的各项免疫力被药物破坏,最后身体的各项技能衰退导致死亡。 现在西城已经有一例服这个药物致死的病例了。 医院高层特别重视。 小文也是看到淡黄色的药片好奇才拿起来卡你看,没想到还真是那种药。 “南小姐,这个药是谁给你的?” “这……”南桃迟疑了一下,这药片是张医生拿给她的,确实也对自己的焦虑症状很有用,真的像是小文说的,这个要是禁药,并且影响十分恶劣吗? 363:有电话 - 也难逃 - 木木唔 张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再不确定张医生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害自己之前,南桃不想给他找麻烦,便没有跟小文说起张医生的事儿。 只是简单的搪塞了几句,说自己也不记得药是谁给的了。 小文还想不依不饶的追问,南桃便以自己头晕为借口。 小文吓得赶紧拉着南桃去做各种检查,连抽血都抽了好几罐。 从小文的口中,南桃得知这种药物真的非常非常的危险,成瘾性极强不说,对人体的伤害还特别大。 南桃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的,但是完全想不明白张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 很快,向谢持的手术都还没结束,小文拿去化验的药结果就出来了。 “没错,就是小黄丸。” 小文看着检查结果,嘴里虽然说的是小黄丸这样搞笑的名字,但是一本正经的态度却让人明白她不知道在搞笑。 紧接着,南桃的血液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她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致幻剂,甚至还有些毒素的成分查都查不出来。 不过好在南桃才开始吃,还没吃几颗,所以血液里的毒素含量还不是特别多。 输液就可以治疗。 事不宜迟,反正南桃等着向谢持做手术也是等,便答应了小文挂上了吊水。 “南小姐,你再仔细想一想,这个药是谁给你的,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南桃点了点头,决定自己先去查一查张医生,确认无误了之后再告诉小文也不迟。 挂上吊水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南桃体会到的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不见了,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身体里的快乐被抽走了一样,她甚至感觉自己又病了,控制不住的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那些对药物上瘾的人是什么感觉了。 现在她就只想要那些药,哪怕只是看一下也好。 “小文,小文。”南桃难受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就像是上面有很多蚂蚁在爬一样。 只是小文不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她挂着吊水。 但是很快,手术室的灯就灭了,一些医生先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见到南桃,过来告诉她向谢持的最新情况。 “这位姑娘,你是病人家属是吧?病人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幸亏发现得及时。” “还有个情况这位姑娘你应该知道一下,就是病人以前受过重伤吗?” “重伤?”南桃皱眉,向谢持受没受过重伤她真的不知道呀。 “是的,脑部的创伤,比如撞到或者是被打到这些。” “不好意思医生,我的印象里应该没有,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那就奇怪了,病人的脑部有淤血,压迫了一些记忆神经,这应该会影响到病人的日常生活了,比如出现记忆混乱呀,或者是脾气突然失控等等。”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口罩,注意到南桃还挂着吊水,以为她是也生病了,“哎哟小姑娘,担心病人归担心病人,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呀。” 南桃赶紧点头回应医生的关心。 只是医生的话还是让她疑惑,向谢持之前伤到过脑袋影响了记忆跟脾气吗?那他失去的记忆是什么记忆? 南桃揉了揉眉心,很快,做完手术的向谢持被推了出来。 南桃陪着护士推着他去了病房。 期间南桃忍不住打量病床上的男人,车祸伤到了他的头,为了做手术头发都被剃光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英俊,相反,看着向谢持这个模样她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陆野。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如果他不是陆执,为什么会这么像陆野呀。 南桃看着这张脸,心头就忍不住的泛酸。 把病人安放在病床上后,医生护士们交代了一些术后需要注意的事情就离开了。 南桃询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医生也给不出个准确的答案,毕竟脑部手术不是小手术,说不准,明天醒来也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醒来也有可能。 “姑娘,你放心吧,病人没有生命危险,无论什么时候醒来,总会醒来的。” 医生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每个人都疲惫极了。 南桃也知道,赶紧跟医生道谢,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回到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面容憔悴又平静,看到他的嘴唇有些干了,南桃轻车熟路的用棉签沾水湿润着他的嘴唇。 一边湿润她一边忍不住觉得好笑。 难道陆野这张脸真的是自己命中的劫吗?为什么每一个长这个样子的人都会在自己手里被伺候呢?躲都躲不过,甚至连向谢持也…… 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南桃就觉得有些生气,面前揩过他嘴唇的力度也大了点,“向谢持,如果你还有意识,知道是我在伺候你,就麻烦你醒了之后离我远点,离我老公远点,知道吗?” “我再也不说你是陆野或者是陆执了,你的性格跟他们一点都不像。”向谢持冷血无情,又暴力偏执,简直是陆野跟陆执的结合体。 “还有呀,我不可能天天寸步不离的在你身边伺候你,我还有住在医院的老公还有在上学的孩子。唉,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什么的,他们联系不上你了应该会找你的吧?到时候让他们来照顾你好不好?” “如果不行的话,我给你找几个护工全天候伺候你也行,可不可以呀?” 当然,南桃不指望男人回应。 把问题问出来,她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奇怪的是,在向谢持身边,她的一只手还挂着吊水,却没有感觉很难受了,或许是注意力被分散了吧。 这也是好事。 正想着,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浑身湿漉漉的。 他们是负责调查车祸现场的警察,也是很辛苦了,现在还在工作。 他们是给南桃送向谢持的手机来的。 说手机是在车祸发生的高速公路底下捡到的,巧的是手机滚落的地方淋不到雨,所以手机还是完好无损的。 南桃道谢接过手机,刚巧这时候,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视频电话人的备注名称是:囡囡。 364:见爹地 - 也难逃 - 木木唔 看到这两个字,南桃握着手的手抖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想都,她赶紧送别警官们,趁着视频电话还没有挂断,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这一刻,什么尊重向谢持的隐私呀,不要惹怒了这个男人给自己找麻烦呀,这些想法已经通通被她抛到脑后了,她现在往完完全全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看看这个被向谢持备注成囡囡的小朋友,是不是喜乐。 她相信自己如果跟喜乐视频见面一定会有所感应的,毕竟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颤着都接听了视频电话,只是视频接通的瞬间,那边露出的脸却不是小孩儿的脸,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妆容很雍容华贵,就算是角度随意的接听视频,也没有影响她的气质跟美感分毫。 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南桃一愣,心中有了猜测,莫非她是向谢持的夫人? 她愣住的片刻,那边的向云烟也看到了南桃,眉头不由得疑惑颦起,“这位小姐,你是谁?我儿子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儿子? 南桃彻底愣住了,她是向谢持的母亲呀。 但是为什么会被备注沉囡囡?难道这是向谢持对他母亲的爱称吗?细思极恐,南桃赶紧道歉,“这位女士,十分不好意思,这手机确实是向先生的手机,但是向先生现在不太方便接听视频电话,所以我替他接了。” “我儿子在哪里?”向云烟细长的眉毛微微颦起,冷厉跟严肃已经从屏幕里溢出来,让南桃感觉到不舒服了。 她立刻解释,“向先生出了车祸,刚才才做完手术,手机也是刚才警察交到我手里的。”说着她转过了镜头对准床上还在术后昏迷中的向谢持。 立刻,视频那边传来了女人的惊呼。 “什么,我儿子怎么会出车祸?”情绪有波动,但是向云烟还是很冷静的开始盘问起了南桃,“你怎么会在医院?” 南桃只得说明一切,并且告诉了向云烟自己的姓名。 那边听完后,语气明显的更冷了几分,“你是南桃,陆氏总裁的情妇?” 情妇。 这个词让南桃十分不喜。 她抿了抿唇,“向夫人,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这么多,既然您已经知道向先生出车祸的事儿了,向先生也已经做完手术了,还麻烦你赶紧回国一趟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视频电话。 但是那边呵止住了她,“南桃。” 向云烟语气低沉,“陆先生还好吧?听说已经从昏迷里醒了过来?” 南桃一开始没仔细想,后觉得疑惑,向云烟怎么会知道陆野醒来的事儿?这件事儿白缪已经安排下去不让人泄露半点消息出去的。 难道是向谢持告诉她的? 南桃忍不住抬眸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眼眸紧闭,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她只能抿唇回应向云烟的询问,“是的,我先生醒过来了。” “那还真是个奇迹。”向云烟在那边冷呵呵的笑了两句,“不过到底是奇迹还是回光返照,也要看看才知道了。” 回光返照,向云烟是在咒陆野死吗? 南桃的眼眸瞬间变得尖利,语气不好的回应了一句,“向夫人对我先生的关心我会转达的,不过既然向夫人觉得我先生病情好转是回光返照,那我先生日后痊愈了要举行晚宴的话,就不邀请向夫人了。” “想必向夫人也并不想参加。” 说着,不给向云烟回应的机会,南桃迅速挂了电话。 气死了。 果然向家对陆氏是没安好心。 南桃更不放心这次要跟向氏合作的项目了,不过好在中间有个sj集团进行平衡跟调和,向氏对陆氏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先。 挂断电话,她也属实是被向云烟气到了,连带着看向谢持也不顺眼了,甚至越看越觉得他确实是跟那个向云烟长得挺像的。 这不合常理,陆野的母亲是穆雨燕,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向云烟跟穆雨燕可一点都不像。 他怎么会跟向云烟像呢?到底像在哪里南桃也说不清楚,就是神似的感觉太浓重了,越看脑子越糊涂,最后她直接把手机丢在了向谢持的身上。 “你妈已经知道你出车祸的事儿了,向家那边的人会立刻过来照顾你的,我就不在这儿找不痛快了。”说着,她起身离开。 刚走到电梯的时候,向家那边的人都来了。 南桃领着他们去了向谢持的病房,又有护士跟医生过来把情况再说了一遍,确认向谢持这次出车祸跟南桃完完全全无关后,向家的人才放她离开。 南桃没好气的走进了电梯,心里忍不住的骂着向谢持,讨厌的人。 连着向家的人一并都非常讨厌。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心里腹诽向谢持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眼珠子滚了滚,一副要醒来的状态,激动坏了向家的人,一个个的纷纷在他耳边言语示好。 “向先生,我是向家旁系的向兴平,我跟你妈妈是表兄弟呀,你妈妈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看看你,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你可快点恢复呀,你妈妈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只是他们说了又说,床上的男人后来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医生被叫来检查了一遍,无奈摇头,“病人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刚才要醒来现在不醒来的原因我们也说不上,大概是不愿意听到你们说话吧,脑部受伤的病人是需要静养的,你们都出去守着吧。” 向家人赶紧遵命,纷纷走了出去。 一边儿走还一边儿不耐烦的嘀咕,“向先生怎么会不喜欢听自己说话呢,自己可是向家人,不比刚才离开那个外姓人强到哪里去了?” * 而此刻的隐国。 艳阳天的下午。 一辆直升飞机停在了向家的城堡外。 向云烟朝着直升机走去,一众保镖跟在后面拎着行李。 这个时候,保姆抱着一个正在咿咿呀呀的孩子跟了上来。 “伯爵夫人,小小姐一直在找您,要不您跟小小姐告个别再走吧?” 向云烟停住脚步,看着囡囡亲切的朝着自己伸手,红唇冷冷勾起,伸手把她接了过去。 “宝贝,奶奶带你去见爹地好不好?” 听到爹地两个字,囡囡手舞足蹈。 “爹地,爹地!” 365:意乱乱 - 也难逃 - 木木唔 第二天。 轮到南桃送一一跟孙小宝上学了。 一一醒来没有看到向谢持,以为是小叔叔又离开了,伤心不已,南桃只能哄着他说向谢持有工作,不能在汀兰苑过夜。 她知道对孩子撒谎很不好,但是告诉他事情真相,她觉得以小孩子的思维肯定难以理解的,她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后在告诉他。 孙小宝拎着饭盒上车。 目光一直严肃的盯着南桃。 南桃知道不能以对待小孩子的心态对待孙小宝,于是疑惑他这样盯着自己是为哪般。 将两个小家伙送到后,一一先下车,孙小宝借口书包拉下东西要找,在车上多逗留了一会儿,开始了跟南桃之间的对话。 “南桃阿姨,你是不是交新男朋友了?” 孙小宝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惊人。 南桃正在喝水,差点没因为这句话直接喷出来,半晌后睁大眼睛看着孙小宝,“小宝,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孙小宝展开了自己的推理,“昨晚上你的反应很奇怪,而且昨晚上停在汀兰苑门口的车不是你今天开的这一辆,昨天你那么激动不想让我上楼看陆一一是因为你楼上藏了个男人吧?” 藏了个男人。 虽然话没说错,但是乍一听起来真的很怪跟难听。 南桃皱了皱眉,轻咳了两声,“小宝,阿姨没有新交男朋友……” “那你昨晚上藏个男人在家里干什么?还是个见不得人的男人,不要告诉我只是朋友,如果是朋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我跟我妈又不吃人。” 南桃已经许久没有应对过孙小宝的犀利了,一时间还真是无言以对,憋了半晌后才一把打开了车门。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多问,你再不下车就要迟到了。” 对此,孙小宝只有双手抱胸哼哼两句作为回应。 下车前又忍不住丢下一句话,“南桃阿姨,你要保护好自己,玩玩可以,不要受伤,不然陆一一会很难过的。” 南桃噎住了,什么叫玩玩可以。 这个小屁孩儿,真是! 她忍不住叫了出声,“孙小宝!” 结果被叫的小家伙已经甩着饭盒潇洒的走进了校园里,而她的乖儿子陆一一正睁着一双纯洁无害的鹿眼等着他走近。 这个小家伙。 唉。 南桃又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往医院那边走去。 没有到她每天探望陆野的时间,她这么早过去是要跟张医生询问一下那个药的事儿。 很快,到了医院。 护士告诉她张医生上午不上班,南桃闻言就准备去陆野病房外面看看,结果刚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一个男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墨镜跟黑色口罩,看起来全副武装警惕极了。 他是谁?去陆野的病房干什么? 南桃赶紧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先生……”她喊了一句,那个男人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后,不仅不停,反而加快了脚步,以南桃追不上的速度快速的消失在了楼道里。 这…… 南桃赶紧去病房,却发现病房从里面被反锁住了。 她敲门,“陆野,你没事儿吧,刚才从你病房离开的那个人是谁?” 里面传来了回应,“我没事儿。” 听到他没事儿,南桃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那那个男人是谁呀?”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如果是帮他办事儿的,他手下的顾七跟禾林两兄弟不更好用吗? “他是帮我拿个东西来的手下,你不用知道太多。” 一句你不用知道太多,让南桃的心如坠冰窖。 这分明是在把她往外推。 什么叫她不用知道太多,这段时间她已经全面接手了陆氏的生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她都知道了,为什么她还不用知道太多? 到底是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南桃不懂。 心却很痛。 既然陆野不让她问,她不问就是了。 “陆野,那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吗?听说你复健进行得不错,今天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她很想抱抱他,给他鼓励。 毕竟现在是他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候了。 只是里面的人冷漠回应,“不用了,我等会儿还要继续做复健,场面很难看,你不要在场。” 闻言,南桃的心都要滴血了。 她知道重大疾病后的病人康复做复健有多痛苦,之前她的公司还生产过做复健用的仪器,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在那些仪器上面痛苦哀嚎,唉。 原来他不想让自己见是这个原因。 不见就不见吧,南桃坐在椅子上,开始等待张医生的到来。 只是她看向电梯那边,越想越觉得那道身影有点眼熟。 忍不住走去询问护士,刚才的走廊监控可不可以给自己看看。 只是护士摇头。 “南小姐,不是监控不能给你看,是没有监控。” “刚才整栋楼都停电了,就刚才才恢复供电。” “整栋楼都断电了?什么原因呀?” “说是下面有个病人用铁丝插进了插头里导致全楼的电路都瘫痪了。” “这……”南桃噎住。 护士感叹,“也是个火灾幸存者,比陆先生伤得还轻一点呢,但是觉得复健太痛苦,患上了忧郁症,才走了这条路的。” “人当时就去了,抢救仪器都没来得及上。” 护士说完,南桃听得已经红了眼眶。 目光忍不住的朝着病房里看去,她何尝不知道他的痛苦呢?可是他越痛苦就越要把她推得远远的,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这怎么是好呀。 想着,南桃忍不住询问护士,用什么方式才能让陆野不要这么排斥自己。 护士是真心为病人好,便提了些建议,让南桃想想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做什么事儿最开心,她复刻那些开心时刻,或许会让他找回一点对生活的眷念吧。 南桃闻言,忍不住思考,两人什么时候最开心,答案无疑是在床上的时候。 她,可以去做那些事儿吗? 或许可以。 南桃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几个月她也一直没有疏于锻炼。 想着,她忍不住向护士开口,“那,病房的钥匙可不可以给我一把,我晚上再过来探望。” 深夜时刻。 最好。 意乱情迷。 366:她哥哥 - 也难逃 - 木木唔 护士将病房的钥匙交到了南桃的手里,顺便还问她时候需要听一听闺房小技巧。 南桃脸红心跳,赶紧拒绝。 跟陆野在床上玩游戏,南桃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技巧。 不过在几年前的有段时间,她因为姨妈疼痛而服用一些激素药物,导致一个月长胖了好多好多。 那段时间她就很排斥跟陆野亲密接触,总觉得自己胖胖的模样很不好看,甚至每次到了两人例行一起泡澡的环节,南桃都会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而逃避。 次数多了,陆野就发现了端倪。 而他的解决方法就是不声不响的,到了下一次泡澡的时候直接把南桃扯进了浴缸里,把她剥光狠狠地疼爱了一番。 浴室里被弄得到处都是水。 两人事后相拥在浴缸里,南桃还在躲避陆野的视线,却被男人强行抱住掰过她的脸颊让她看自己,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她很美,就算胖胖的也美得惊心动魄,把他的魂魄都勾走了。 “桃桃,现在的你被我抱在怀里,才让我有自豪感。”陆野当初是这样说的。 南桃只顾着脸红了,什么其他的话都没听进去,也没回味。 后面,她一边减肥一边巩固两人之间的情趣,买了很多的小玩意儿。 那些小玩意儿让陆野忍俊不禁,说她可爱。 却没有用上。 因为他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炙热,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加温。 这句话,南桃一直记着的。 既然是为了要重新跟陆野恢复亲密关系,她自然会遵守他的规则了。 于是便婉拒了护士的帮助。 她揣着钥匙重新走回到病房门口,听着病房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叹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竟然又是小水的电话。 南桃很奇怪,她又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不过还是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小水的低声啜泣。 南桃听得吓了一跳,“小水,你没事儿吧?” 被她问道了,小水菜出声,“南小姐,我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儿吗?”一件她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事儿,她很想要知道答案。 “好的,你说。”南桃本来以为小水只是想要跟自己发泄一下伤心的情绪或者是怎么的,她说的事儿应该大概率跟自己无关。 但是听完小水的话后,南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挤爆了。 好半晌后,她才结结巴巴开口,“小水,你,你的意思是,你给陆执生了个孩子?” 那边重重的嗯了一声,“南小姐,我真的很痛苦,我从小没有父亲,成长得很艰辛,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跟我一样艰辛。 我以前以为是陆执在追杀我,但是昨晚上跟你通电话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孙沈川在追杀我,现在他死了,我想我跟宝宝应该安全了吧。” “我想要回西城寻找陆执,就算我以后不跟他在一起,我也想要宝宝知道他的存在。南小姐,你知道陆执在哪里是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南桃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压下了身体的颤抖。 她也把一些凌乱的时间线穿起来了。 “小水,你怀上陆执的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肚子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大起来?” 南桃不敢想象,明明那个时候,陆执已经有一个亲生孩子存在了,她的喜乐还要遭受那样的痛苦。 “南小姐,是的。”小水抿唇,把水香的事儿说了,“就是那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水香冒充了我,被陆执打死了。” “我就怕了,我跑了。南小姐,我跑了,对不起,我……”南桃的孩子遭遇了什么,将要遭遇什么,小水冲一开始就知道。 她跑掉的一个原因或许也有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给陆执捐献骨髓的工具。 是她自私了。 是她对不起南桃。 小水泣不成声。 南桃没有耐性听下去,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大口喘气后,她才平息下来,小水还不死心的给南桃发了微信。 南桃点进去的时候,刚好点开放大了小水的微信头像。 微信头像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抱着一个孩子的甜蜜合照。 女人是小水,那个胖乎乎的孩子,还真的跟一一小时候有点像,那就是陆执的孩子? 南桃忍不住放大照片看了起来。 而看完孩子,她的视线落在了照片上的男人身上。 被p过的男人白高瘦,有些失真,但是南桃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张医生。 张医生怎么会跟小水一起抱着孩子合照? 南桃想起了什么,忽然点进了小水的朋友圈里。 小水发朋友圈的频率很高。 翻看了几条朋友圈她就弄明白了张医生跟她是亲兄妹的关系。 张医生是小水的妹妹。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张医生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合眼缘。 所以才选定了他做陆野的家庭医生。 想起张医生给自己的药,小文说那是禁药。 张医生为什么要给自己禁药? 南桃想不清楚,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医生就从电梯上下来了。 他看到南桃,赶紧朝着她走了过来,“南小姐,你今天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南桃不能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跟他说药的事儿,于是起身,“张医生,我们去你办公室说吧。” 现在时间不早了,张医生已经有点来迟了,以为南桃是要聊病人的病情,便开口建议,“要不南小姐等我一下,等我查完房好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了护士拿过来的白大褂。 南桃抿了抿唇,点头答应。 继续坐在走廊里等他。 看着穿着白大褂风度翩翩的医生被一众实习生,主治医生簇拥着走远,她眉头深皱。 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些药,为什么要害自己。 而手机的微信还在不停震动。 是小水在不断的发微信过来。 “南小姐,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已经决定要回西城了,等我到了西城,我会亲自来跟你认错的。” “南小姐,我不会再逃避了。” 小水说得言之凿凿。 南桃皱眉看着片刻后,编辑了一条微信发了过去。 “小水,你知道你哥哥也在西城吗?” 367:吓一跳 - 也难逃 - 木木唔 微信发过去后,南桃等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复。 正当她决定主动一点,拿起手机准备拨通小水的电话的时候,忽然从边上伸过来一只手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 南桃抬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向兴平,他手里抓着她的手机,正吹鼻子瞪眼睛的看着南桃。 南桃皱眉,“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南桃是吧?” 向兴平真是不高兴。 他好不容易才得来个机会在向家人面前露脸,接过在向谢持病床边上板凳都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向家那边的最新通知。 不需要他守着了,去把一开始守着向谢持的人找来守着就可以了。 最开始守着向谢持的人不就是南桃嘛。 向兴平心有怨怼,却不得不从,找了老半天菜找到这医院的最顶层。 说来也奇怪,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城人,却从来没有来过医院的最顶层,今天来瞧见了,忍不住直呼好家伙,这上面简直就是个度假村的设计呀,硕大的顶楼就只有一间病房,住一个病人。 向兴平知道这里住的是陆氏的总裁陆野。 所以也不敢太过撒野,只是告知了南桃这件事儿后,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表情严肃,“南小姐,请吧。” 南桃才不想去,拒绝,“向谢持出车祸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凭什么去守着他,他这么矜贵,向家又有钱得很,请一百个护工守着他不行吗?” 向兴平本来都不爽,看着南桃还不乐意,心里更窝火,以为她是恃宠而骄了,上前一步狠戾了声音,“南小姐,你说向先生的车祸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确定吗?听说他那天晚上可是从你的汀兰苑里出去的。” “三更半夜,你跟一个小孩子孤儿寡母在家,陆先生一个人住在医院,向先生夜去汀兰苑去做什么的,只怕传出去,大家都要猜测纷纷了。” 向兴平说出口的警告也都是向云烟一字一句吩咐的。 说完,南桃的脸色果然变了。 她瞪大眼睛盯着向兴平,“你们向家人就这么无耻?以威胁别人为乐趣?” 向兴平勾唇笑了笑,不认同,“南小姐呀,你应该说我们向家人厉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而我,都入不了向家主流的眼,所以南小姐,饶是我都可以要挟你了,南小姐肯定不愿意跟向家其他人为仇的吧?” 向兴平言语里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就只差把“特别是向云烟”六个字说出口了。 南桃沉着脸抿了抿唇,扭头看了一眼病房。 病房的门依旧紧闭。 “我需要去守着向谢持多久?我自己也是有老公孩子需要照顾的……”南桃十分不乐意。 向兴平解释,“伯爵夫人已经从隐国乘坐直升飞机赶来了,南小姐,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向云烟要来西城了? 南桃抿了抿唇,眼眸沉沉,“你给我个具体的时间范围。” “今天你孩子放学之前。”向兴平能给出的这个时间范围,也是向云烟给出来的。 “伯爵夫人说,你孩子放学的时候,肯定她会到的。” 南桃听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只能点头,“我答应你。” 说着,她拉过一个护士跟她表示自己去向谢持的病房里坐一坐,如果陆野有什么情况给自己打电话就可以。 还有帮忙转达给张医生,她明天再来见他。 那个药再厉害再不好,只要她不吃就没事了。 想着,南桃跟着一群人走进了电梯。 电梯前往的楼层,就是向谢持病房所在的楼层。 而顶楼。 陆执坐在轮椅上,贴着门,听清楚了走廊里的人说的全部的话。 捕捉到了好几个关键信息点。 陆野出了车祸。 向云烟要来了。 还有一个信息点,他不确定自己捕捉得对不对。 向家的人在转达向云烟的话的时候,不断的强调,孩子放学的时间。 一一放学的时间。 向云烟为什么如此在乎这个时间,难道是她想对一一动手? 想着,陆执的唇就紧抿了起来。 很久后才抖抖索索的从轮椅底下摸出一个手机。 播出了一通号码:“今天在派人跟着一一,保护好他。” 那个小家伙跟他爹不一样,他可爱又单纯,糯糯的喊着自己小叔叔的模样总是让他难以忘记。 陆执挂点电话后将手机又藏回了轮椅下面。 再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后。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张医生一脸急色的闯进来一把揪住了陆执的衣领把他从轮椅上拎了起来抵在墙上,“混蛋,你对我妹妹说了什么?” 张医生连病房都没有查完,就收到了小水的短信。 小水在短信里直接询问他是不是在西城? 面对妹妹习惯性的疑神疑鬼,张医生没有回复,但是不过几分钟,小水就发来了更多的消息。 在那些消息里,小水表示自己也要来西城,已经出发去机场了。 她要来西城找到陆执。 她知道陆执没有死。 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的。 看到一连串的消息,张医生气得火冒三丈,立刻冲到了陆执的病房里。 逼问他。 甚至都忘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至少,张医生把陆执揪起来的时候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下一秒,他的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就看到陆执手里拽着的刀子已经全部没入了他的腹部。 而被他抵在墙上的男人正唇红齿白的展开了一抹笑容。 被烧毁的脸,一面狰狞,一面明媚。 这笑容,吓得张医生连忙捂着腹部后退,“你找死,你竟然敢……” “张明月,我有什么不敢的?” 陆执把手里的刀子举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邪魅,“你怕是不知道我陆执以前混哪道的。”别以为一场大火就能烧掉他的所有。 张医生听到他念出张明月这个名字,瞬间睁大眼睛。 “你叫我什么?” “张明月,西城原阳县人,妹妹张小水……”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执停顿了一下,轻笑一声,“说起来,在看到资料里的照片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呢。” 他的视线看过去。 话里所言的资料就在床头。 368:她来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张明月立刻扑上去拿起了那个文件夹,一翻开,就有无数的照片掉落了出来,全是小水的,还有她的宝宝的。 照片甚至都不是偷拍的,有的更是直接从小水的朋友圈里搬运过来的。 张明月看得握着文件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一张清秀的脸都铁青了起来。 陆执坚持,艰难的扯起了全是狰狞伤口的唇角,露出了笑容。 他很痛苦,但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痛苦,他就发现自己笑得出来了,相反,被安慰,被南桃各种细心对待,他都没有办法感觉到一丝快乐。 果然呀,难怪向云烟会这么对待自己。 变态的基因就流传在向家人的血液里的呢。 陆执动了动手指,“张明月,我说过,想要我的钱,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么硬的命。” “怎么,是觉得你妹妹给我生了个儿子,你就能舅凭侄贵,命也硬了起来?” 说着,陆执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康复得不错,双腿已经恢复了行走的功能了,他手里把玩着沾血的匕首,一步一笑的挪到了张明月面前。 他手里有刀子,人还非常的狠,张明月不敢冲上前。 还有,他手里捏着的妹妹跟侄子的照片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里。 因为小水说过,上一个被陆执知道“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水香,下场很惨很惨的。 这个变态的男人,谁知道他会怎么对待小水跟孩子。 张明月握着照片的手好不容易停止了颤抖,“陆执,你少自作多情了,小乐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陆执嗤笑,匕首的刀尖在指腹上打转转,“是呀,我们可不都是这么希望的。” 桀骜不驯的态度,叫张明月恨得牙痒痒。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种就是我的种,流落在外面算什么事儿。”说这,陆执上前了一步,把张明月逼得靠在了墙上。 他手中的匕首一滑,就差点直接往张明山的胸口扎进去了。 张明山一颤,“陆执,我可是能让你小命不保的人……” “谁命令你让我小命不保的?向云烟吗?” 陆执直接一刀割过张明月的脸颊,血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了下来。 张明月赶紧捂住脸颊,“陆执,你这个疯子,这可是在医院,你……” “是呀,你应该感谢这是在医院。”说着,陆执的身体就直接朝着张明山扑了过去,刀子应声没入了男人的身体里。 噗嗤一声。 张明月痛得瞪大了眼睛,“陆执你……” “因为在医院,你还有抢救的机会。” 说着,他拔出了刀子,再默不作声的插了进去,一下,又一下。 “留你一条小命,看看我能把你折磨成什么样。” 这八个月里,他应该早就能醒来的,拜向云烟这个忠诚的走狗所赐,他在床上多躺了一天又一天。 这样的仇,哪里是几刀子能报的。 陆执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鲜血。 一直到手里擒住的男人悄无声息的从墙上滑落了下去。 他才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 很快,几个保镖走了过来。 而此刻的顶楼,所有的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清退掉了。 看着张明月被扛走,陆执阴沉着一张脸吩咐,“别让他死了。” 鹰疤赶紧点头,“好的,老大。” 鹰疤就是之前的黑鹰。 在向云烟的那次袭击里,他是死里逃生,脸上被炸得全是伤疤,再找到陆执的时候就已经换了鹰疤的名字了。 “老大,向云烟的飞机已经在往国内来了,我们调查到她的直升机后面还跟着几辆歼灭机,只怕空中偷袭没有机会。” 陆执不惊讶向云烟会如此谨慎,只有平时狠辣过了头的人才会这么害怕被偷袭跟暗杀。 “那就等她到了西城再动手。” 鹰疤点头,他是对向云烟恨之入骨的,“我去安排手下守在西城所有能停直升飞机的地方。” 陆执点头。 在鹰疤出门的时候又叫住了他。 “鹰疤,谢谢你又找到了我。” 在上一次被向云烟打击过后,陆执是有点一蹶不振的,不然也不会躲在别墅里那么久,他以为自己所有忠心的手下都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却不曾想,鹰疤冲爆炸后的大火里爬了出来。 跟他一样,浑身烧伤。 疤痕触目惊心。 而他这几个月,顾不得养好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替陆执招兵买马,在听到他醒来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鹰疤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 满是疤痕没有多少面部轮廓的脸上难以表现出感动的表情,只能重重的对着陆执点头,“老大,鹰疤忘不了你在大雨夜里收留我的画面,从那天起,你就永远是我的老大。” “老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儿,受不起你的谢谢。” “不,你受得起。” 陆执走到了他面前,重重的抱住了他,“你比谁都受得起。” * 楼下。 南桃坐在向谢持的床边,病房里空无一人。 病床上的男人也在轻轻浅浅的呼吸着,不见醒来的痕迹。 向家的人是真的怕她跑了,竟然敢调用了好多保安守在病房门口,南桃连喝口水都他们都会朝着房间里望上一眼,奇怪得很。 南桃百无聊赖,撑着手靠在病床上,看着床上的男人,“向谢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的头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双眼安详的闭着,听到南桃的话也没有反应。 “我就知道你听不见。” “要是你能听见就好了。”南桃说着说着,手指就忍不住的一寸寸游走上了向谢持的手腕。 “你妈妈要来西城了,我还跟她视频了的,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为什么会跟她长得那么像呢?你的脸跟我老公长得一模一样,那岂不就是我老公跟你妈长得像吗?” “但是我老公怎么会像你妈妈呢?” 南桃想不明白,手指一点点的游走上了陆野的手腕,再上面一点。 忽然就摸到了一处伤疤。 她想起了什么,眉头瞬间若有所思的拧了起来。 赶紧要撩开沈执野的袖子仔细看看那道伤疤。 369:怎么会 - 也难逃 - 木木唔 只是这时候,外面的人忽然闯了进来,将她拉开,“南小姐,你要干什么?” 南桃使劲儿挣扎着,想要推开那些抓着她的人的手,只是她的力气太过弱小了,根本不是那群人的对手。 于是她灵机一动,“我好像看到一只蚂蚁爬进了向谢持的袖口里,我准备给他抓住,你们就进来了。” 蚂蚁? 这么高层的医院,而且隔几个小时就要全面消毒一次,怎么会有蚂蚁? 保镖们不是很信。 “南小姐,伯爵夫人让你守着向先生,不是让你对向先生动手动脚的,这个病房隔几个小时就会消毒一次,怎么会有蚂蚁?” 其中一个领头的保镖眼神严厉。 南桃赶紧说,“真的有蚂蚁,说不定是你们从外面带进来的呢?你们敢说自己身上一定干净吗?” 说着,她看向向谢持,“我反正是看到蚂蚁了,也试图去抓了,但是你们把我拦着,到时候蚂蚁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造成了任何感染,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说着,南桃看向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摄像头。 她理直气壮的看着摄像头把刚才的话又大声说了一遍,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只是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瞟向向谢持的手腕。 保镖们有点被南桃的态度给吓到了,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觉得如果向谢持出了事儿,他们是真的担不起。 于是几个保镖们上前,将向谢持的袖口缓缓卷起,细细查看。 而南桃也微微支起了身子看向向谢持的手腕。 那个伤疤赫然横亘在他的手腕内侧。 看到食指长粗的伤疤,南桃浑身颤抖。 是巧合还是算计。 陆野手肘那里也有这样长的伤疤,那是有一次他替自己挡了一刀伤到的。如果不是他伸手过来冲南大壮刀下把自己抢过去,南桃那次肯定已经死在南大壮的刀下了。 那次的刀伤特别的骇人,裂开的口子就像是血盆大口。 那伤口还是南桃给他缝合的,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就是用缝衣服的针跟线消毒了一针一线的缝上去的。 南桃缝了九针,每一针的模样她都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的。 歪歪扭扭的伤口太难看了。 而此刻,向谢持手上的伤口,难看得跟南桃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一眼,让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颤抖了起来。 从保镖的身边挤了进去,双手颤颤巍巍的捧起了向谢持的手臂,手指从那道伤口上摸索而过。 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设计,南桃真的好久都没有看到这道伤疤了。 陆野身上大面积被烧伤,身上的许多伤口都被烧伤覆盖了。 包括那个胎记,还有这个手肘上的伤疤,都没有了。 此刻,她颤抖地摸过这个伤疤,又把两人的回忆过了一遍。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冲上楼去抱住陆野,跟他好好的说一说过去的一切。 而保镖们已经仔仔细细的把向谢持的上半身都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南桃说的蚂蚁,忍不住皱眉问她,“南小姐,你真的看到蚂蚁了吗?” 南桃没有回应,此刻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复杂的情绪里。 “南小姐?” 保镖们不耐烦了,喊人的声音加大了,“南小姐!” 南桃这才如梦初醒,放下了向谢持的手,唇瓣颤抖着开口,“对不起,我可能看错了。” “看错了,你……”保镖们都无语了,脾气是忍了又忍才平静下来。 他们也不出去了,就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站在了南桃身后。 南桃皱眉看着他们,“你们不出去吗?” 脾气上来的保镖们并不言语,只是抿唇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南桃知道,在向云烟到来之前,她在这个病房里就只能干坐着,什么都不能干,更别说靠近床上的男人了。 她抿唇皱眉,盯着扎进了向谢持手背上的针头,眼底忽然有了想法。 一个小时后,护士就进来给病人拔针换药了。 向谢持上午的药用完了,护士拔了针头后给他的手背上贴上了止血贴。 看着护士拿着还在不断滴药的针头离开,南桃忽然站了起来。 保镖立刻厉声问她,“南小姐,你又要干什么?” “上厕所!” 南桃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瞪着保镖,“是不是我上厕所也要当着你们的面?” 保镖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互相看了一眼后才说道,“屋里有洗手间,南小姐就在屋里上。” “这也是你们的伯爵夫人要求的吗?我在屋里上厕所?那我要不要当着你们的面上厕所?”说着南桃就撩起了衣服,做出了一副要脱裤子的动作。 保镖们都吓了一跳。 大概也是没想到南桃会做出这样的事儿,面面相觑一会儿后,他们也只能埋头离开房间。 见着保镖终于离开,南桃飞快的从向谢持手上扯下了止血贴。 然后在保镖走到门口后转头回来看的时候飞快的将止血贴揣进了兜里,快步走向了洗手间。 门口的保镖见到南桃乖乖取了洗手间后,也没再说什么,扭头过去一脸严肃的守在了门口。 而洗手间里。 南桃颤抖着看着手掌心里还带着鲜血的止血贴,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 向谢持手臂上的那个伤口真的让她失去了控制。 那么熟悉。 带着回忆一下子就撞进了她的心里。 她撑着洗手台平复了心情后才拿出手机给白缪打了电话。 她没有在电话里说太多,只是让白缪赶紧来医院,就在住院楼4栋西北面的花坛外面等着。 刚好白缪就在医院附近办事儿,接到电话立刻就来了。 到了地点后白缪电话联系南桃,问她自己要上去吗?是不是陆野出了什么问题。 南桃接着电话,抿唇说不是。 然后让他站在那里,注意看着从14楼里丢下来的东西。说完,她就将那张止血贴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 然后将外套冲卫生间的窗口丢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重重的敲门声响起了。 保镖在门口问南桃好了没有。 她上洗手间的时间太长了。 370:去鉴定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飞快的挂断电话,反锁了房门口抵在门口给白缪发短信。 而外面敲门的保镖一惊改为捶门了,一下又一下带着怒火重重的捶打在玻璃门上,带来的颤抖跟震动,就仿佛那脆弱不堪的门叶在下一秒就要被粉碎了一样。 看着编辑的短信成功发送,南桃赶紧删除手机通话记录还有短信记录。 刚刚弄完的下一秒,啪的一声。 玻璃门碎裂了。 保镖的拳头就从碎掉的玻璃里伸了出来,从南桃的耳边擦过。 南桃吓了一跳,手里捏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掉在了她的身上头发上,还有的从她脸颊边上飞过,将她的脸蛋割出了一条血痕。 南桃顾不上惊吓,弯腰去捡手机,接过外面的保镖破门而入后动作比她更快的从地上捡起手机。 为首的保镖就是那个一拳锤烂了玻璃门的人,他手背上鲜血淋漓,此刻握着南桃的手机,满脸怒火,命令手下将南桃抓起来。 南桃的双手被禁住,挣扎也不能,只能怒气满满的盯着他,“你抓我干什么?我上厕所还不能玩手机了?变态!” 保镖没说什么,只是快速翻动着南桃的手机,却什么都没翻到。 目光又重新的放回到了她的身上,注意到她身上原本穿着的外套不见了,立刻脸色一变,走出去看到向谢持手背上贴着的止血贴也不见了,瞬间不淡定了。 “你的衣服去哪儿了?”保镖上前伸手掐住了南桃的脖子,恶狠狠发问。 原本南桃还不确定,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让白缪拿着带着向谢持鲜血的止血贴去跟一一做鉴定,只是现在看到了这个保镖的反应,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算脖子被掐得像是要断掉了一样的疼,也狂笑不止。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衣服藏到哪里去了?” 保镖整张脸都黑了。 他是跟着向谢持从隐国来的,为向家卖命很多年了,自然知道这个少爷的来历。 他不仅知道这个少爷的来历,也深知自己如果搞砸了这件事儿,手段狠戾的伯爵夫人会怎样惩罚自己。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愿意把我的衣服放去哪里就放去哪里!”南桃目光冷凝的盯着眼前带着煞气的男人,咬牙切齿开口。 “你找死!” 保镖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南桃的脸上。 把她丢在了地上。 南桃被打的满嘴血腥,眼冒金星,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呼吸了一样,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但是她却并不怕。 因为她知道无论床上躺着的是谁,他都绝对不可能是向谢持,可能是陆执,更可能是陆野! 南桃抹掉了嘴角渗出来的鲜血,抬眸恨恨的看着那高壮的男人,“你想打死我?那你最好应该想想,我刚才用这个手机联系了谁,十分钟内,他会不会带着人冲到这层病房里来。” “你这个贱人!”保镖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南桃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扯住就往墙上撞去。 南桃借机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猛地就朝着男人的腹部扎去。 那里是人类最柔软,且器官分布最密集的地方。 她双手握着长长的玻璃碎片用尽全力的推了进去。 同样的力让玻璃在她的掌心划过。 一瞬间,不知道是那保镖的鲜血还是南桃的鲜血,淌了一地。 “快,赶紧通知伯爵夫人。”外面的保镖冲进来,从那领头的人手里面把南桃抓过去。 领头的那人腹部受伤,怒气越来越大,竟然还不死心的要上来抢走南桃。 却被其他人拦了一下。 “夫人说过,要活的。” 而这时候,去打电话的人已经回来,皱眉看着南桃。 “夫人说把她跟少爷转移走。” 不管南桃刚才做了什么,这医院肯定是不能呆的了。 既然要转移,南桃先被架着离开。 经过病床的时候,南桃忽然奋力的挣扎了起来,大声喊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先嘶声力竭的喊着的是陆执的名字。 然后就是陆野。 “陆野,你是陆野吗?如果你是陆野,你就睁眼看看我,陆野,我是南桃呀,我是你的桃桃呀!” “陆野!陆野!!” 南桃被带出了病房,喊声也越来越远。 没有人看到,病床上的男人在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声的时候,眉头微微的颦了颦。 似要醒来。 * 白缪在收到南桃的短信后,第一时间就从她的衣服兜里摸出了那张带着鲜血的止血贴。 并且让人回去取了一一的牙刷过来。 他不知道这个止血贴上的鲜血是谁的,也不知道南桃此举到底是要干什么。 把两个样本都送到了信得过的医生手里后,完成了南桃在短信里的吩咐,他带着人飞奔到了那个病房。 只是病房里已经人去房空。 而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跟鲜血,更是说明了南桃刚才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发的消息。 医生跟护士都被他的人盘问了个遍,没有人知道这群人去哪儿了,他们转移病人的时候把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控制了起来。 “该死的。”白缪知道这病房里住的是向谢持后,心头一颤。 是向家人捉走了南桃,他们想要干什么? 白缪马上联系顾七,让他去向氏的人住的酒店里找人。 结果顾七去了,酒店的房间就跟医院的病房里一样,空了。 听到这个结果,白缪都愣了。 向氏这是什么情况?几十个亿的合作签了合同就玩消失,还顺带绑走了南桃? 白缪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安排人去一一的学校里守着,确保一一一秒钟都不会离开他们的视线。 弄好这一切后,白缪也没有松口气。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叫人去楼上查看了,陆野在睡着,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他让人不要把南桃失踪了的消息告诉陆野。 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那个做鉴定的哥们儿。 他赶紧接听电话。 而在听到那边给出的鉴定结果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一动不能动了。 怎么会。 向谢持的血液样本竟然跟一一的,存在生物学上父子关系? 371:喜乐呢 - 也难逃 - 木木唔 白缪听到这个结果的瞬间,茫然了。 他立刻走进电梯到了最顶楼。 却没有下电梯。 而是在大门敞开的电梯里朝着那个病房看去。 就是说,如果向谢持是一一的,生物学上的父亲,那他就是真正的陆野。那病房里那个躺了八个月,被南桃伺候了八个月的人是谁? 白缪正愣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赶紧接听。 电话那边的手下禀报,“白爷,学校这边有状况了。” “抓到了一个试图假扮老师进入小少爷班级带走小少爷的男人。” 假扮成老师! 这还得了。 白缪眼眸一沉,“把人制服住,我马上过来。” * 南桃被带到了一个位于城郊的庄园里。 这个庄园很是荒芜,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人住过并且还疏于管理的那种。 南桃被带进去锁在了一个卧室里。 那个被她刺伤的保镖已经在路上处理好了伤口,此刻正一脸沉凝的守在卧室门口。 南桃扑上去敲门,“开门,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们把陆野带到哪里去了?” 虽然没有听到白缪告知自己最后鉴定的结果,但是她从这群人所做的事儿里就可以判断得出结果了。 那个床上躺着的人就是陆野。 向谢持就是陆野! 这个最终的结果让她的心脏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的悬在了半空中,不断的摇荡。 对于这个结果,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什么都想不到之下,她的身体做出的反应就是不断的去撞门。 他们肯定也把陆野转移了,说不定也是转移到这个庄园里来了,她要去找他,要去见他。 “南小姐。” 就在南桃撞门撞到身体都快要散架了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保镖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口,“你最好安静点。” 南桃的手都撞折掉了,瘫坐在地上恨恨的看着那保镖,“要我安静点?呵,是陆野也被转移到这个庄园里来了么?所以我要安静点不要打扰到他休息?” 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南桃松了口气,“你放心,只要为了陆野好的事儿,我都会做的,我会配合你安静点的。”说着,她捂着手臂艰难缓缓的站了起来,“你们对陆野做了什么?” 竟然让他失忆了。 还失忆得那么彻底。 南桃想起自己上次失忆的经历,是因为孙沈川给自己下了药。 陆野是被下药了吗?被向家人下药了?向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小姐,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了。”保镖说着,当着南桃的面就把门又关上了。 意思就是,更多的事情,她问了也是浪费力气。 保持安静。 南桃可以保持安静。 她环顾了房间里的装饰,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她用枕套绑起来把自己的手臂掉在了胸前,然后去查看房间的窗户。 两扇窗户,每一扇都封地严严实实的。 南桃不能动作太大的打破那些玻璃,因为保镖就在门口。 而且,她不准备逃。 因为陆野还在这里。 她不能丢下陆野呀。 最终,南桃放弃了抵抗,靠着门坐了下去。 她要积攒力气,这群人一直在说等那个向云烟过来。 南桃可以肯定,如果向云烟来了,肯定会来这里见自己。 她要积攒力气去应对那个所谓的伯爵夫人。 坐下后,她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甚至可以思考问题了。 她第一想不明白的是向家人为什么要对陆野做这些事儿,当初孙沈川对自己做那些事儿是因为他至少跟自己有旧情。 向家人难道认识陆野?但是这么多年南桃从来都没听陆野提起过。 应该不可能。 第二想不明白的就是,向家人是什么时候动的手,爆炸的时候吗?难道那场爆炸是向家人一手策划的? 向家的主要市场也是在国外,家族所在地是在隐国。 这让南桃不得不响起之前一直听孙沈川提起的,隐国那些人。 但是那不是孙沈川大伯一家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向家了?莫非只是巧合没有联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又回到了第一个上面,向家人是怎样做到的? 而且…… 向谢持是陆野,那这八个月一直被她精心照料着的人是谁? 忽然,南桃想到了一个名字。 心口发颤。 陆执。 难道那个人是陆执? 天哪,那个人是陆执! 所以他才会被烧得那么惨,而身体烧掉的地方刚好是陆野有胎记或者是伤疤的地方,这样就会让她不能从那些痕迹里辨认出陆野的身份了。 天哪。 那是陆执呀。 南桃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唇,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又第二次为他掉泪了。 第一次是以为他是陆野,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躺在他身侧,感受着他在昏迷里还因为烧伤的疼痛而浑身颤抖,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因为他浑身大面积烧伤,南桃甚至抱抱他,摸摸他的手都做不到。 只能一整晚的流泪,一直哭到影响了视力,医生甚至都提醒她说她不能再哭了,会哭瞎的。 医生还说,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南桃要坚强,因为他还需要她。 于是从那之后,南桃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了。 而这一次,她又哭了。 哭的是躺在床上的是陆执。 陆执明明那么讨厌,那么坏,让自己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还失去了喜乐,至今不知她的下落。 但是想到他烧伤那么多,那些深夜痛到在昏迷里呻吟了出来的模样,南桃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几个月,陆执躺在汀兰苑的房间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恢复,清醒过来。 那喜乐呢? 喜乐去了哪里? 南桃忽然内心闪过一抹惶恐,立刻转身重重的又敲打起了房门。 “你开门,放我出去!你开门,我要见陆野!!” 她要见陆野。 她要拼尽全力唤醒他,然后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喜乐还活着。 她要拼尽全力的让他恢复记忆,不论那个向云烟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们都可以成功对付她的。 372:出事儿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学校外面的空商铺里。 白缪进去后,手下立刻拉下了商铺的卷帘门。 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白缪一边走一边从手下手里接过塑胶手套戴上,缓步走向那个被捆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已经被打了一轮了。 手下告诉他,他什么都没有交代。 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呢。 白缪闻言,扯了扯唇,先问手下抓人没惊动学校的孩子们吧? 手下摇头,表示除了一个孩子,其他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个孩子是孙小宝?”白缪不用想都知道。 手下点头,“甚至是他先发现这个人不正常的。” 也是,孙小宝机灵得很,在孙沈川手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就算他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校服,带着一样的笑脸去上学。 白缪知道这种感觉。 不仅是知道,他还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他是大家族里长起来的私生子,人生懂事的第一课就是看别人脸色,生存下去。 所以,白缪也是不怕硬骨头的。 他见过太多的肮脏跟黑暗,硬骨头,他有的是对付的手段。 白缪戴好了手套,对着手下勾了勾手。 手下递给了他一个针盒。 他拿着盒子走到了椅子边上,伸出根手指抬了抬他的下巴。 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虽然一张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却不难看出他过人的容貌。 也难怪可以假扮成老师混进学校里。 白缪问他,“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在指使你?” 对孩子下手,也不嫌臊得慌。 那人却对着白缪唾了一口血水。 白缪借机猛地掐住了他的脸颊,将他的舌头拽在了手里。 “不说?那我看这根舌头也没存在的必要了。”说着,他手上用力。 青年却笑了,冷笑,似乎是在嘲笑白缪就这样的手段吗? 而白缪也笑了,“是不是在想我只有这样的手段?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跟你想的手段有什么不一样。”说着,他从针盒里抽出了一把缝衣针。 捻起一根来就扎进了那青年的舌头里。 直接穿过。 青年想挣扎,只是脑袋身子都被摁得死死的。 一动都不能动。 白缪像是在做手艺活一样精细,一边做一边说,“痛吗?别怕痛,这还只是前面的开胃菜,等会儿你就知道我会用你这根扎满针的舌头做什么了。” “我让你嚼碎自己的舌头。” “跟这些缝衣针一起。” 字字句句,听着都是疼入骨的那种。 青年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温和男人下手就是做这么狠的事儿,眼眶都瞪大了。 白缪见此更是温温一笑,“别瞪我,少一根舌头了你死不了,晚点你的眼睛还有用处。” “呜呜呜,呜呜,我,我说……” 青年艰难的突出这有用的两个字。 见他愿意说了,白缪忽而展颜一笑,松了手。 将针全部取出。 在巨疼里。 舌头肿大,青年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但是还是尽力的开了口,“是鹰疤,是鹰疤叫我去带走陆一一的。” 鹰疤? 白缪没听过这名字,不过这眼的名字听起来就不是幕后主使人的名字。 “鹰疤让你带走陆一一干什么?” “他没说,他只是让我带走陆一一。” 青年结结巴巴,看着白缪的眼神里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而白缪却微微笑,“就这些了?” 青年点头,都快哭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 “只知道这些,那不仅这条舌头留着没什么用了,这条命……”说着,他戴着手套的冰冷手指就慢慢的在青年的脖子上收紧。 青年挣扎了起来,“我还想起来了,我还想起来了,鹰疤原来的主人叫陆执,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主人叫什么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青年发觉,自己在说起陆执的时候,白缪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已经松开了。 “你说陆执?” “是的,就是陆执,以前西城的小阎王,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现在鹰疤的主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了。”青年痛哭流涕。 其实他真的是误入歧途,缺钱缺极了才接这一单任务的。 他为什么会被鹰疤选去扮演老师?就是因为他读的是师范专业…… 而等青年哭够了,发现有动静从门口传来,放眼看过去的时候,白缪已经摘下手套往外走了出去。 * 医院的顶楼。 白缪很不客气的直接踹开了病房的门。 看到陆执坐在沙发上,立刻冲上去一把将他抓了起来,“陆执!你就是陆执是吧?” 终于名字被喊对了一次的陆执唇角艰难的勾起了一丝笑意,盯着白缪,“看来我没听错,你是真叫的我的名字。” “你这个混蛋!”白缪直接把陆执甩到了沙发上,“你对一一动手?他还只是个孩子!” 白缪气得要抓狂了。 有外患不说,竟然还有内忧。 陆执怎么说也是一一的小叔叔,枉费一一还总是念叨着他思念着他,他现在身份泄露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去对付一个小孩子! 算什么男人! “你说什么?”陆执听到一一的名字,也冷了视线,“谁对一一动手了?” “你呀!”白缪气不过,“你手下鹰疤安排的人已经被我抓住了,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蠢货!” 白缪还要再打陆执,却被陆执一把捏住了拳头,狠狠丢开。 然后他抓着拐杖飞快的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白缪被骂愣住了,要追上去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他脚步不停的跟上白缪,一边接听了电话。 “说。” “老大,不好了,学校传来消息,一一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白缪愣住,然后快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陆执的肩膀,“你到底把一一抓哪里去了?” 陆执看着白缪,“一一不见了?”声音也发沉。 白缪咬牙切齿,“你问我,你的人动的手,你问我?” 陆执冷眼,“鹰疤的人,是我的人,现在对一一动手的人,不是我的人。” “要不是你把我的人抓了,现在一一根本就不会丢!” 373:去庄园 - 也难逃 - 木木唔 白缪听得都当场麻住了。 “你要抓一一不是为了害他?”进了电梯,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 陆执骂了句脏话后才开口说,“我害他干什么?他是我侄子。” 白缪心里没有去腹诽陆执之前跟陆野水火不容的关系,能做出来害一一的事儿也不奇怪。他现在只能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打出去,让手下的人在学校四周封路,封闭地区,一辆车一辆车的找也要把孩子给找到。 在白缪不断打电话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陆执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脸上身上都是伤疤,又配上一脸要杀人的怒气表情,医院里的每个人见了他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被吓到了。 陆执一出医院就有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他拉门上车后,白缪赶紧跑了上来把住了车窗,“你要去哪?” “去嫖娼,你去吗?”陆执没好气的瞟了眼白缪。 “你去哪我就去哪。”白缪知道陆执有想法又有手段,肯定会找到一一的,赶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见到白缪着不请自上门的模样,陆执嗤笑了两声,“你还真是不怕死。” “是,我是不怕死,我只怕找不到一一。”他真的不想南桃再遭遇痛苦了。如果找到一一的代价是自己以后遭遇这些痛苦,他都情愿跟她换。 “你对一一那小家伙还挺深情的。”陆执嗤笑了一声,对着前面开车的鹰疤说出了个地址。 鹰疤认出白缪来了,从后视镜瞟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不过目前几人也算是有共同目标跟共同的敌人,所以可以暂时先放下个人的仇恨。 白缪抿唇,“我是一一的舅舅,我自然疼他。” 陆执对此似笑非笑,“是,疼他归疼他,只是没长脑子。” 白缪知道自己做错了,于是也不理会陆执的冷嘲热讽,半晌后才开口问,“你刚才说的地址是哪里?” “机场。” “去机场干嘛?你要跑?” 陆执回头看着白缪,坏笑,“是呀,现在才知道?” 说着,前面的鹰疤已经扣动了按钮,把车内的门窗都锁死住了。 白缪一拧眉,“陆执,你不是要去找一一吗?你要跑,你想要去哪?一一你不管了?” 陆执扯唇,笑得放荡不羁,“我实话告诉你吧,一一是被他奶奶抓走的。”说着,陆执慢悠悠的靠在了车座的背椅上,手指摸着脸上的伤疤,一点点的摸过去,眼底的情绪变得冷硬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一一的奶奶,穆雨燕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可能让人抓走一一。 “幼儿园没毕业呀?不知道什么是奶奶?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童谣没唱过还没听过呀?”陆执拿了个镜子跟一支笔出来,在自己脸颊上比比划划了起来。 “我跟陆野,不是穆雨燕亲生的,我们的亲妈叫向云烟。” 向云烟这个名字白缪熟悉。 向氏背后的实际控股人。 靠嫁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爬上了人生巅峰,也算是个了不得的女强人了。 可是听到陆执说起他跟陆野的亲生母亲是向云烟,白缪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向谢持的真身是陆野。 这倒是把一切都解释通了。 想着,白缪都忍不住感叹,感叹的同时又好奇。 好奇陆野是怎么变成向谢持的。 好奇陆执又是怎么代替陆野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的。 只是陆执没心情回答这些叫他恨得牙痒痒的事儿,斜眼睨着白缪,“我是唱戏的还是说书的呀?你这么问,我说这么多,给好处吗?” 白缪噎了一下。 他以前没有接触过陆执,却也听说过他性格怪异,只是亲自接触下来才发现,那怪可真是怪呀。 于是他也没再多问什么。 心里还在震惊他刚才丢出来的那个重大的信息了。 向云烟才是陆执跟陆野的亲生母亲。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一个机场。 陆执找了个口罩戴上才下车,盯着天空看了半晌后对着鹰疤招了招手。 “向云烟不会在这里停。” 于是几人上车又要赶赴下个机场。 车子走到半路,白缪才问为什么,为什么觉得向云烟不会在这里停。 “感觉呗。”陆执已经着手开始联系整形医生了。 他歪来扭去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扭头问白缪,“你觉得我整成谁的样子比较好看?” 白缪:“陆先生,您怎么就这么肯定向云烟的飞机不会在这里停呢?”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说,我整成谁的样子比较好看?” “我……我比较喜欢施瓦辛格。”白缪默了默。 说完就被陆执瞪了一眼,“什么品味,你怎么不喜欢个青蛙?” “施瓦辛格又不是青蛙。” “那我能整容沉施瓦辛格的模样吗?”陆执无语。 白缪嘀咕,“那你还是整成你自己原来的模样呗。”那么帅气,多少人求之不来呢。 “你懂个屁。”陆执白了眼白缪。 “陆先生,我回答你的问题了,你……” “因为我不想,行了吧?我直觉很准的。” 对此,白缪无言以对,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机场上空灰蒙蒙的天际,皱眉,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向云烟会在这个机场停飞机。 “陆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 陆执丢下这句话,直接把白缪的话给堵嘴里了。 白缪叹了口气,好吧。 既然陆执都说抓走一一的人是他奶奶,或许这事情就真的没那么严重了。 * 一个小时后。 宁静的机场上空传来了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灰蒙蒙的天际,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架直升飞机就降落在了这个被陆执短暂光临过的简陋机场。 飞机停下。 美艳的妇人抱着戴着耳机已经熟睡了的胖娃娃,在佣人的搀扶下踏下了飞机。 “夫人,人已经带到庄园去了。” “您,是直接去庄园吗?” 向云烟被问起,环顾四周后的视线变得冷厉了起来。 “去庄园。” 去会会那个把她两个儿子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女人。 374:你有病 - 也难逃 - 木木唔 庄园的房间里。 南桃喊得声音都哑了,也没有力气了。 靠在门上看着日头计算着时间。 看着日头西斜,她知道要到一一放学的时间了。 之前向家的人来找她的时候就说过,等到孩子放学,向云烟就会到了。 所以,她现在到了吗? 想着,南桃伸手敲了敲房门,“喂。”声音哑了也开不了口了。 但是门外的人还是能听着的。 她知道。 “向云烟到了吗?” 门外没声响。 南桃再加大了捶门的力度,“喂!向云烟到了吗?你回答我!我问你话呢!!” 也依旧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过南桃安静下来后,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瞬间眉头拧了起来,趴在门上什么都听不清,她赶紧趴在地上把耳朵往门缝那边听着,是真的有脚步声。 跟保镖踩地沉沉的脚步声不一样,那细长又轻盈的声音,就是女人的脚步声。 南桃眉眼一凛,是向云烟来了。 她竭力的屏住呼吸,想要再听得仔细一点,最好听到向云烟跟那个保镖说了什么。 而那个脚步声出现后又远离了,像是上楼了。这更加笃定了南桃关于陆野也在这个庄园里的猜想,这女人上楼去看陆野去了。 脚步声从靠近到远离再靠近,然后就出现在了头顶上。 原来陆野的房间就在楼上? 南桃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儿上,趴在窗户上试图往上看,往上感受一点。 窗户封得严严实实的,南桃趴在上面听得专注,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有人在身后靠近,也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浸泡满了乙醚的帕子正在靠近自己。 等她终于有所感觉的时候,猛地转身,保镖瞬间就摁住了她的身体把手帕捂在了她的嘴上! “唔唔唔……”南桃剧烈挣扎,却还是逃不脱意识逐渐从身体里抽离的命运。 手里的女人比预想的更快停止挣扎瘫软下去。 保镖丢下了手里的帕子,将她拖回到了床上。 这之后,一道修长妙曼的身影才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她昏过去了。”保镖的手摆弄着南桃的脸颊,确认她没有任何反应后,才走向了向云烟面前。 跪下。 “夫人,属下办事不利,打乱了夫人的计划,还请夫人降罪。”向云烟原本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在南桃面前的。 她原本也不计划让南桃这么早就知道向谢持就是陆野这件事儿的。 结果就是因为他的一个没有防备,让南桃给耍了。 保镖深知向家惩治下人的手段有多狠辣,等着向云烟降罪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抽疼起来了。 没想到向云烟只是嗯了一声,“你是犯了错,不过这次你最好能够将功赎过。” 将功赎过。 这在之前的向家可是没有这待遇的。 保镖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夫人,您需要我做什么就吩咐吧,我一定全力以赴去做好的。” “好,你跟我出来。” 向云烟垂眸看了眼保镖,又看了眼昏迷在床上不醒的南桃,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南桃一人了,紧闭眼睛的她立刻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刚才其实她在转身之前就闻到了乙醚的味道,所以在保镖摁过来的时候立刻就屏住了呼吸。 然后装晕骗过了他。 外面两人并没有走远,他们在说话,南桃不敢起身去听,目光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床头的一个小铁片的装饰,伸手去掰了下来,藏在了袖口里。 铁片软,可以卷成锋利的刺锥。 此刻,那两个人正在不远处密谋,房门也没有关上,南桃却没有那么冲动了。 因为她也要看看,向云烟在打什么算盘。 很快,两人就又进了房间。 事实证明南桃刚才的忍耐是正确的,如果趁着那几秒钟跑出去,只怕还没跑出门就被抓住了。 反而还打草惊蛇。 “把她捆起来,弄醒吧。” 向云烟懒懒的说了一句,语调里有些慵懒。 南桃见到过她的模样,面对面听起来的声音倒是跟视频里的不太一样,更真切更娇软了一些。 也是,不娇软的女人如何能靠着不断的嫁人改变自己的阶级地位呢。 南桃被保镖弄到了椅子上捆了起来。 她软哒哒的,双手被捆起来后才立刻将藏在袖子里的铁片抽了出来,一点点的摩着。 紧接着,一桶冰水劈头盖脸的就对着她浇了下来。 南桃冷得浑身发抖,却也配合的在一片冰冷里抬起了头来。 头发冷冷的贴在脸上,她也终于在一片水雾里看到了传说中的向云烟。 美艳的女人,比视频里看起来更为真实。 也更为锋利。 南桃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她眼里情绪的多样化。 “南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面对南桃的“奄奄一息”,终是向云烟先开口。 保镖替她端了个椅子过来,就放在南桃的面前。 南桃直勾勾的看着她。 也不回应。 她也好似不在乎南桃应不应声,“其实我也没有了么想见你,如果可以呀,我真的是希望一辈子不用跟你见面,” “毕竟你这样低劣的血统,可配不上我家阿持。” 阿持。 南桃冷笑,“他叫陆野。” “不,他叫阿持。” 向云烟撩起裙子坐下,红唇微微张合,十分迷人,“从我生下他的时候,我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知道为什么会叫向谢持吗?” 南桃抿唇不语的看着她,并没有很大兴趣知道这个。 “因为我最深爱的人他姓谢呀,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就随便找了个男人生了个孩子,冠上他的名字,这样我就能一辈子纪念他了。” 向云烟说这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像是说起了从前一样,目光悠长了起来。 南桃:“你有病。” “陆野只有一个名字,就是陆野。” “你想要占有他,只能占有一个没有记忆的他,不完整的他,向云烟,你敢让陆野恢复记忆吗?你真的觉得恢复记忆的陆野会接受你这个神经病作为他母亲?” 375:离开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向云烟可跟穆雨燕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算此刻南桃怼着她的脸骂她是神经病,她都没生气,反而还用美艳嫩得过分的手抚摸起了她的脸颊。 边摸,还边感叹。 “你果然是天生丽质呀。”说这,幽幽的叹了一声,“年纪也不小了,还嫩得能掐出水,可真是叫阿姨羡慕呀。”说着,她细长的指甲就很不客气的在唐菀的脸上掐了一把。 果真是掐出了血。 南桃疼的颦眉,向云烟这才咯咯地笑着收回了手,“皮囊是好看的,只是这世界上空有一副好看皮囊的人,也太多了。” 说这,向云烟招招手。 保镖就端来了一杯咖啡。 向云烟端着咖啡轻抿了一口,问南桃,“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 南桃冷笑,“我有必要听吗?您哪位?” “呵。” 向云烟不愧是能嫁入隐国王室当上伯爵夫人的人,脾气沉得几乎像是不会被激怒一样,她淡淡的坐回到位置上,对着保镖勾了勾手。 保镖立刻应声儿递了一盒烟上来。 向云烟瞥了一眼,抽了一根烟出来后,她又淡笑着把烟放了回去,掸了掸手指,似乎是要把手指上的香烟的味道给挥退。 “有孩子在身边,就不抽了。” 说着,她仰头看保镖,“孩子醒了吗?” “回夫人,还没有。” “嗯,由她睡吧。”向云烟吩咐,然后起身,绕到了南桃身边,手指在南桃的肩头点了点,“你呢?你有孩子吗?” 南桃知道向云烟这是在废话,跟自己玩儿呢。 她回西城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会不调查自己有没有孩子吗?而且,还是跟陆野的孩子。 南桃也懂,以柔克刚不行,对面是水似的柔,自己也要把虚与蛇委的手段用起来。 她掀了掀眼眸睨着向云烟,“无所不知的伯爵夫人,你说呢?我有孩子吗?” “你不知道我有没有孩子,我到是知道您有几个孩子。” “床上躺着的那个,向谢持,陆野,我不陌生他,你也不陌生他,但是我想要跟你说的可不是他,而是陆执。”南桃不傻。 她看到向云烟之后就把陆执第一次见陆野的画面联系起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陆执仇恨满满的问陆野向云烟这三个字,说明他早就对上过向云烟。 而他这么恨她的原因自由一个,那就是陆野变成陆执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向云烟。 向云烟把一个好好生生的陆执丢进了爆炸的庄园里,让他被烧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她心狠。 南桃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心狠。 陆执跟陆野,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向云烟到底是瞧上陆野哪里了。 “陆执现在的样子,你应该见过吧?”这样子眼手通天的人物,肯定不会让任何人逃离自己的鼓掌的。 所以向云烟势必是知道陆执现在的模样的。 只是南桃提起的时候,她的神情变都没有变一下,不愧疚,也不深刻,云淡风轻得就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听完了,还要附和一句,“是哦,他现在挺惨的。” “怎么,你心疼了?” 向云烟的手指轻轻抚过南桃的脸颊,“话说,我这两个儿子,你到底爱的是谁呢?还是两个都爱。” “跟双胞胎谈恋爱,呵,我到是没试过,睡来睡去都是同一张脸,不腻得慌吗?” 向云烟把话题绕开。 南桃听着她三言两语的像是在说闲话一样,皱眉,一时间真的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向云烟,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跟你儿子谈恋爱的感受么?”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向云烟这种人,心狠手辣。 目的性极强。 “你开门见山的说,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呢。”南桃睨着她,为了让她开门见山的说,自己就想开门见山的问了。 向云烟闻言,笑了,“唐小姐还挺积极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你离开西城,永永远远的消失在我们一家人的视线里。” 南桃闻言,敛眸,“你们一家人?伯爵夫人,您自己麻溜的先回隐国,不更容易达成这个目标呢?还费得着现在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 “磨嘴皮子?南小姐,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还有跟你磨嘴皮子的心。”说着,向云烟的手指勾起了南桃的下巴。 “西城也算得上是我的半个故乡,我这次回故乡来,不想见血,所以我劝南小姐你还是听听话。” “乖乖答应。” “我会给你买机票,把你一个人妥妥当当的安置在国外,让你余生不愁吃穿,享尽荣华富贵。” 南桃闻言,眼底已经染了怒气。 她一个人! “向云烟,我一个人?” “是呀,你一个人,你给向家生的孩子,我会替你养大的。”向云烟叹了口气,“虽然他们身上流了一半低劣的血液,但是谁叫他还算得上是向家的后代呢,向家的骨血,只能在我手里长大。” “是吗?那陆野跟陆执怎么在陆家长大呢?”南桃反问。 之前她说过的那么多的过分的话都没有把向云烟给惹怒,偏偏这句话,像是戳了向云烟的肺管子,她立刻横眉,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南桃的脸上。 “你别不识好歹。” 这一巴掌把南桃的脸打偏了过去,她还嫌不够,两根手指掐着南桃的下巴将她的红了的脸蛋掰过来,“我说过不见血,可不能跟你保证不见血。” “那你杀了我呀?” 南桃冷眸,“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的目的是绝对达成不了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向云烟的眸子冷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她看了眼保镖。 保镖立刻会意,走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监听器。 就是给婴儿房准备的那种。 保镖打开开关,立刻就有孩子的哭声从机器里传了出来。 呜呜咽咽的。 熟悉至极。 是一一的声音。 南桃听到一一的哭声,身体都僵住了,抬眸愤怒的盯着向云烟,“向云烟,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把一一怎么了?” 即便愤怒,南桃也还是冷静的。 保镖拿着这个机器,就是说明一一在的房间离他不远,因为这种监听器是有距离要求的。 所以,一一也在这个庄园里? 376:他醒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儿子?南桃,如果你聪明一点,就应该说他是向家的小少爷。”向云烟弯腰挑起了南桃的下巴。 嘲笑她,“因为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儿子,所以他现在才会在我的手里。” “你这个母亲当得是十分的失败,我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从你的手里把孩子抢过来了。” “而且你连孩子失踪了都不知道,你这么不称职,我宣布你根本不配做一一的母亲,所以……啊!”向云烟的话还没说完,南桃就猛地一把将手里锋利的铁片朝着她的脸上扎了过去。 “你没有资格说我不配做一一的母亲,你自己都是一个垃圾得要死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向云烟,你给我闭嘴!!”南桃怒了。 她本来还决定要再忍耐几分,看看向云烟能玩什么把戏,能玩到什么程度,但是当她听到一一的哭声后,就瞬间绷不住了。 向云烟夺走了她的陆野。 夺走了她的喜乐。 现在连一一都要夺走。 她不仅夺走孩子,还要把自己撵走。 她是怎样厚颜无耻,才能说出她跟一一才是一家人! 南桃失控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朝着她脸上扎下了那根刀子。 刀子没进了血肉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向云烟的哀嚎,还有迸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 南桃不知道自己扎到向云烟哪里了,反正听她的惨叫声,很痛就是了。 她腾得推开她站起来就往外跑,而向云烟则是尖叫着捂着脸倒地挣扎。 保镖吓坏了,都没有来追赶南桃,而是直接奔向了向云烟。 看到两人都进了房间,南桃眉眼一凌,赶紧拉过房门,找了根铁棍子插进了门把手里。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门里面的人很快就开始疯狂的摇起了门,一边摇还一边大喊,“开门,南桃你开门,夫人要去医院,你赶紧开门让我送夫人去医院呀!” “夫人,夫人你再忍忍……” 南桃没理会他。 而是转身上了楼。 她知道自己的那个铁片不大,向云烟的大动脉也不长在脑袋上,根本不会留下什么致命伤的。 而且就算是留下了致命伤,她也是活该! 她太贪婪了。 连孩子都不放过。 南桃上楼后,一边走一边喊,喊陆野,喊一一。 二楼的房间很多,她失去了方向感似的寻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最靠边的房间里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响动,她赶紧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双手双脚被用胶带捆着的一一。 一一原本是被放在床上的,接过挣扎着从床上掉了下来,脑袋都磕破了。 此刻正撅在地上,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南桃扑上去把他抱在了怀里,“一一,一一,妈妈来了,不要怕,妈妈来了。” 已经吓到连哭都忘了的孩子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南桃赶紧将他手脚的捆绑拆开,“一一,没事儿了,妈妈来了,坏人已经被妈妈关起来了,没事儿了宝贝。” “妈妈,呜呜呜呜,孙小宝,孙小宝他被车子撞了,呜呜呜呜,妈妈,你要救救孙小宝呀呜呜呜。” 听到一一的哭喊,南桃猛地怔住了,“你说什么?你说孙小宝他……他怎么会……” “孙小宝见到我被抓走了,来拦车,接过开车的叔叔停都没停就撞向了他,呜呜呜妈妈,孙小宝不会有事儿吧?” “而且他被撞的地方都没有人,万一没有人发现他怎么办呀?呜呜呜,妈妈,我不想孙小宝死,孙小宝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我们要去救他好不好?” 当然要救孙小宝。 南桃手脚发冷,赶紧抱着一一走出了房间,在其他的房间里四下找着电话。 她的手机已经被搜走了。 他们赶不过去,先给白缪去个电话,让他去找孙小宝。 只是这个庄园连灯都没有几盏是亮的,更别说电话了,电话是有不少,但是每个都没有的电话线。 南桃把二楼的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陆野在那个房间。 而楼下的那个房间里,保镖砸窗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 一一吓坏,跟南桃诉说着那个坏人叔叔有多可怕,在路上还打他。 南桃看到一一双手双脚都有青紫的痕迹,心都要碎了。 思考再三,她决定带着一一先离开庄园。 先安全了再找陆野。 她现在已经知道向谢持是陆野了,后面找到他肯定只会越来越顺利。 要走,她就必须尽快走。 楼下那个房间里,向云烟的惨叫,保镖的暴怒吼声铺天盖地。 南桃抱着一一走到走廊上,再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她心里有这个感觉,陆野一定就在楼上,还有那个孩子,囡囡,肯定也在楼上。 她真的好像跑上楼再一间一间的找过去,但是她没有时间了。 还有,如果孙小宝真的出事儿了,一分一秒都是救命的时间。 她没有选择,只能抱着一一下楼,从庄园的后门溜了出去,“一一不哭,妈妈带你离开,妈妈带你去找小宝,我们会找到小宝的。” “一一不怕,不怕。” 一一在南桃怀里停止了哭泣,并且还要下地自己走,倔强的小家伙像是一下子就坚强了起来,甚至还拉着南桃跑了起来,“妈妈,我不怕,我们能找到孙小宝,我就不怕,我会保护你还有保护他的。” “好,我们保护他。” 为了避免被追上,南桃带着一一走了小路。 从丛林里穿梭出去后到了大路上,拦了一年顺风车后才松了一口气。 * 而南桃不知道的是,她离开的时候在庄园里对着三楼呐喊的那几声久久不息的回荡在庄园的楼上。 然后在余音消散的下一秒,三楼最前面的那个房间里,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像是要在深海里溺死的人忽然获得了空气一样的,他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呼吸。 然后目光扭转看向四周。 空荡荡的房间里,刚才的声音呢? 刚才那道在混沌里像是一只手牵着他往前走的声音呢? 377:追杀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撑起了身体,这才注意到手边还有个小家伙。 正在呼呼大睡。 囡囡。 他赶紧伸手将她抱起。 “囡囡,你怎么在这儿?” 也不知道是他好久没抱小家伙了还是小家伙睡得很轻,他轻轻一碰,她就醒了。 然后藕节一样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搂住了他,“爹地,爹地……” “囡囡真乖。”陆野垂头亲吻在了她的脸蛋上,唇瓣接触到了她肉乎乎的脸颊时,这样熟悉的感觉,让陆野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候做的那个梦。 在梦里,他也像是这样亲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不是囡囡,而是叫一一。而且,一一一开始是他的侄子,后来才发现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梦里,生下一一的是他的桃桃呀。 他的桃桃。 这四个字冲上脑海的瞬间,陆野抱着孩子的手猛地一僵,差点将孩子摔回到床上。 然后,许多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就涌入了脑海里。 过去的,现在的。 盘寿村的。 西城的。 隐国的。 跟桃桃的点点滴滴。 在城堡爆炸发生的下一刻,一个男人从后面扑上来摁住了他,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黑黢黢的房间里。 无数的医生围绕在他身边,在讨论如何让他正常的失去一些记忆。 有的人建议用心理治疗法,催眠他。 有的人建议切除他脑海中的控制记忆的区域。 还有的人建议给他推药,用药物控制他。 陆野明白自己被囚禁了,挣扎了起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记忆里他像是接受了向云烟,也接受了向云烟安排给他的新身份。 向谢持。 向云烟不仅给他安排了个新身份,还安排了女儿妻子给他。 妻子是个隐国贵族的小姐,两人结婚后都没有见过面,但是陆野记得她叫夜铃。 更多的…… 陆野想得头疼。 太多了。 太多的信息在他的脑海里纠缠,涌动,他的头疼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爹地,爹地,抱,爹地抱抱。” 床上的小家伙边笑边挥手,终于将陆野绕城一团乱麻的思绪扯出来了一点。 只是这一次,他再看向她的时候,眼底的情绪复杂了许多。 这个女儿就如同向谢持这个身份一样,是向云烟强行安排给他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他的一一,他的桃桃。 忽然,陆野抬眸往外面望去,眼底的激动压不住了。 他就在西城呀! 他跟桃桃还有一一近在咫尺。 现在一一正好放学回家吧? 陆野眼底闪过一抹狂喜,立刻抬脚往外走去。而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床上的囡囡瞧见他丢下自己走了,立刻大哭了起来。 他朝着她看过去后,她就立刻停止了哭声,却还是忍不住的委屈巴巴的撇起了嘴,软软的叫了一声:“爹地。”就算她极力忍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从粉嫩嘟嘟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陆野的心口抽疼了一下,到底还是心软了,“我抱你去找桃桃。” “爹地抱,爹地抱。”囡囡被抱了起来,开心的手舞足蹈。 陆野无奈扯唇笑了。 大人的错,永远也不要小孩来买单。她还这么小,不应该承受区别对待。 陆野抱着她快步下了楼。 而刚走到楼下,楼梯边儿上的房间门被“砰”的一声从里面撞开了。 高大壮硕的保镖抱着浑身鲜血的向云烟闯了出来,正对上陆野抱着囡囡下楼。 保镖眉目一凌,“向先生,您醒了?” 陆野看到向云烟浑身是血,一只眼睛里还插着一块细长的铁片,皱眉,“发生什么事儿了?” “南桃刺伤了夫人。”保镖不敢耽搁,立刻抱着向云烟走出了庄园。 陆野听得皱眉,南桃怎么会在这里刺伤向云烟?难道她刚才在这里?她刚才在这里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保镖开车送已经昏迷了的向云烟去医院。 陆野也抱着囡囡上了车。 囡囡被向云烟的样子吓坏了,大哭不止。 陆野只能捂着她的眼睛低声安抚。 却听见保镖在前面又开了口。 保镖不知道陆野已经恢复记忆,只以为他这样皱眉是怒了,便继续道,“向先生,我已经安排人去追杀南桃了,伤了夫人,就要付出代价。” 他安排了人去追杀南桃。 陆野记得这个保镖,当初把他从爆炸里拖出来的是他。 这个人从向云烟小时候就守护在她身边了,是向云烟十分信任的心腹。 他手下的那群人,也都跟他一样的,是一群亡命之徒。 桃桃怎么会是一群亡命之徒的对手,就算有白缪还有顾七他们的帮衬,也防不胜防。 陆野眉头一拧,立刻制止,“胡闹,把人都召回来。” 保镖愣住,“先生,你说什么?”他实在是不喜欢陆野这个吩咐,忍不住颦眉看着他,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丝丝缕缕的变化。 “现在向家才跟陆家达成合作,你就要追杀陆家人,是怕向家现在留给被人的把柄少了吗?” 向家是很强大。 在世界都能排的上名次的强大。 但是向家的对手太多,且都不是在暗地觊觎的那种,只要向家有一丝异动都能被抓到把柄。 谋杀合作伙伴的妻子。 这样的把柄要是被那群人抓住,得做出多少篇文章可想而知。 保镖也明白这个道理,瞬间脸色一白,垂头跟陆野道歉,“先生,是我疏忽了,我立刻通知他们回来。” 陆野没说话,忍不住再看了眼向云烟的惨状,唇瓣绷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好。” 陆野身上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严,就算他才到向家没多久,却也能威慑住向家的下人了。 保镖闻言,不敢有异样,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 而这边。 南桃带着一一回到汀兰苑的时候,姜媛跟张颜都激动哭了。 “小宝怎么样了?小宝……”南桃不敢耽误,一把抓住了张颜的手,问她。 而这问题把张颜问得一愣。 378:快抢救 - 也难逃 - 木木唔 “小桃,你怎么这么问,小宝,小宝在家里呀?”张颜说着就赶紧看向自己的丈夫,“小宝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是回来了。”韩先生想起又觉得纳闷儿,“但是回来了怎么不见他下楼玩耍,这都到了他出门放风的时间了。” 说着他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闻言,南桃也愣了一下。孙小宝回来了?但是一一不是说?她赶紧看向一一。 一一也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妈咪,我没有骗你。” “我们去看看小宝。”南桃不想让张颜他们过多担心,没有多说什么就拉着一一往屋里走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楼上传来了韩先生焦急的喊声。 “小宝!小宝!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小宝……老婆,老婆你快来看看小宝,小宝他,他……” 男人仓皇的声音十分心碎。 南桃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跑上楼去。 走到孙小宝的门口看到屋里的场景的瞬间,她立刻回头让姜媛抱住一一。 张颜跑进了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孙小宝面色惨白,身下的床单都被鲜血浸透了的时候,惨叫了一声双脚跪在了地上,朝着床边跑了过去。 “叫救护车。”南桃哆哆嗦嗦的说了三个字,提醒自己一样的赶紧摸出手机拨出了120. 让120速来后,她挂了电话,却看到一一已经跑到床边握住了孙小宝的手,“小宝,孙小宝,你快醒醒,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呜呜呜,孙小宝,你不要有事儿呀,我以后上学再也不气你了,你不要有事儿好不好?” 一一痛苦流涕。 而那边,姜媛则是捂着被小家伙咬出了血的伤口上前来跟南桃道歉。 南桃看着姜媛手上的伤口,吓了一跳,“这是一一咬的?” “不怪他,他跟孙小宝感情太深厚了,不怪他……” 南桃闻言也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一一跟孙小宝关系很好,而且这次孙小宝是为了救一一才出事儿的。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医生一顿给孙小宝检查后表示他是失血过多导致了休克。 而伤口则是在他后脑勺后面。 张颜在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血窟窿,捂着嘴尖叫了起来,“啊!小宝,小宝的伤口,小宝怎么会……啊!!”她无法接受。 她恨不得自己替小家伙承受这些痛苦。 医生立刻问清楚孙小宝的血型,给他吊上了血袋,然后才转移他。 其中一个医生皱眉,“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立刻大120呀,你们怎么当的家长呀!”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小宝,你一定要救救小宝……”韩先生一个一米九高的大男人,拉着医生的手跟他说话的时候双膝一软的就给他跪了下去。 医生赶紧把他扶起来,“孩子输了血应该就没生命危险了,但是你们当家长的,唉……”看着夫妻两都这么伤心了,医生也不好再指责什么了。 安排他们跟上救护车去医院吧。 几人赶紧响应。 因为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所以最后只能由情绪还相对稳定的姜媛开车前往医院。 在车上,南桃才将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你是说,小宝在一一被抓的时候就被撞了,他被撞了,那他是怎么回家的?他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小宝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韩家夫妇都泣不成声,也自责在小宝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们都在客厅里开视频会议,没有发现孩子的异常。 他们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南桃知道孙小宝为什么没有说,她太了解孙小宝了,知道他肯定是一路都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一一,然后准备自己想办法把一一找回来。 他没有发现自己受伤了。 “小宝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妈咪,张阿姨,以后我会保护小宝的,我会强大起来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一一在得知孙小宝没有生命危险后还是忍不住哭泣,哽咽着跟大家保证。 南桃摸了摸一一的脑袋,“一一,小宝听到你这些话,肯定很感动的。” “但是我不想要他感动,只想要他好起来。” “嗯,小宝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 医院。 孙小宝输血后去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他福大命大,被车子撞飞了竟然只是后脑勺撞破了个口子,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但是韩家夫妇不放心这个检查结果,求着医生再检查第二遍。 医生劝他们放心,表示各种全面检查都做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孩子的恢复力强,让他们去病房里守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孩子就醒了。 夫妻两听到这儿,哪里还敢在外面逗留,赶紧去了病房里。 一一也去了。 他还给孙小宝拿了他一直想要的那一张等级最高的奥特曼的卡片。 南桃记得那张卡片,是两人在路上捡到的,为了争夺卡片的占有权,两个小家伙吵也吵过打也打过,最后还是大人出面让两个小家伙石头剪刀布决定。 最后陆一一赢得了卡片。 孙小宝还因此气了好久。 “孙小宝,你快点醒来吧,我把卡片都给你拿来了,等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卡片,肯定会很高兴的。”一一趴在床边,软软的开口。 周围的人看得心都快化了。 而姜媛则是把南桃拉到了病房外面,低声问她,“小桃,你有白缪的消息吗?” 白缪? 南桃皱眉,“我的手机被向云烟的保镖砸了,我跟白缪最后联系的时候他在医院。” “怎么了?他去哪里了?” 姜媛抿了抿唇,“他给我发了个短信,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说着,姜媛把手机递给了南桃。 南桃接过看了,皱眉,“跟陆执在一起。” 他找到陆执了? 不,他是知道了楼上的那个人就是陆执了?所以,向谢持就是陆野吧。 向谢持就是陆野。 南桃忽然鼻头一酸。 “小桃,陆执不就是那个失踪了的陆家二少爷吗?白缪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媛媛,这件事儿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清楚,你稍等一下。”南桃把手机还给了姜媛,抬头朝着电梯看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陆野。 那是陆野! 379:请深吻 - 也难逃 - 木木唔 没等南桃激动的喊出来,扑上去,她又看到了从电梯里飞快走出来的高大阴沉的男人。 那个保镖。 南桃赶紧往姜媛身边躲了躲,好在那个保镖是着急去什么地方,飞快的就在电梯门口走开了。 等到南桃再朝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陆野也不见了。 她拉着姜媛小心的朝着那边走去。 “小桃,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媛媛,我刚才看到陆野了。”南桃现在念出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的有些哽咽。 太痛苦了。 被向云烟欺骗玩弄的痛苦,这八个月贴身伺候的男人竟然是陆执的痛苦,还有,把陆野弄丢在生活里整整八个月的痛苦。 “陆野?他怎么会来这一楼?”姜媛还是很疑惑。 南桃知道,是时候要把一切都解释给这些人知道了。 于是她暂时放下了去找陆野的想法,带着姜媛回到了孙小宝的病房里。 一一哭累了,已经守着孙小宝睡着了。 这样也好,就不用避开两个孩子了。 她将向云烟,陆执,陆野,向谢持的事儿,缓慢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屋内的人都沉默了。 最先开口的是姜媛,她的注意力离不开白缪,关注点也在白缪去做了鉴定这件事儿上,“阿缪去做了鉴定,知道向谢持就是陆野之后,他肯定会去楼上找不是陆野的陆执。” “他短信说自己跟陆执在一起,就是跟……那他们去哪里了呀?”医院里也找遍了,两个人都没在。 南桃抿唇,“我觉得应该是缪哥跟陆执一起离开医院了。”至于去哪里了,很多个可能。 主要是陆执的心思,还有举动,谁都难猜到。 “小桃,你不是说陆野的那个弟弟陆执性格十分怪异,阿缪会不会有危险呀?”姜媛十分担心。 南桃想了想,摇头,“媛媛,陆执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缪哥经常来看他陪他,还会定期来给他按摩,念公司的各种财务报告给他听,我觉得陆执是感受得到的。” 陆执那个人,虽然各种行为诡异又跳脱,但是南桃从内心觉得他是个好人,如果白缪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他不会为难他的。 姜媛又试图拨打了白缪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不能不召集,决定再过一个小时,再没有消息就要报警了。 韩家夫妻知道向谢持是陆野后,也都松了口气。 韩先生是陆氏集团里的人,并且也是海洋湾项目陆氏这边的负责人之一,对向氏有所了解,他听到之后忍不住分析,向家这些年一直都是在国外发展,而现在国内的市场经济的发展明显是快过国外的,向云烟是瞧上了国内的这块盘子,却又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就盯上了陆氏。 巧了的是,陆野又是她的亲生儿子。 “只怕向云烟不只要要儿子。”还要要陆氏。 亲情。 爱情这些东西,根本是不能放在向云烟身上去衡量她的。 南桃不够了解她,但是韩先生看过很多关于她的资料,他告诉南桃,向云烟之所以能把向氏发展得如此之好,是因为她利用手边一切能利用的人,榨干每一任丈夫和情人,甚至连他们的亲人也不放过。 这不,她目前的身份,伯爵夫人,就是从上一任丈夫那里继承过来的,而目前向氏在隐国的城堡又是这一任丈夫的家族产业。 她跟这一任丈夫已经分居一两年了,她身边也有了其他的男性伴侣,却还是能高枕无忧的住在那栋城堡里,在丈夫的家族里呼风唤雨。 说白了,她真的很有pua别人的手段,这些年在国外做的生意也不尽全是能见得光的,甚至还有传闻,之前已经被一锅端掉的孙家的产业,那个组织,她也有参与。 只是这些都是传闻,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有证据她跟那个组织有来往,只怕她现在就不会这么安好无虞的出现在西城了。 毕竟那件事儿的影响之大,八个月过去了,还是会有一些赫赫有名的家族被查封,一夜之间消失在西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总之就是,现在西城,北城的经济面临大洗盘,而向云烟想要一盘端了。 南桃听完,并没有因为更加了解那个女人而感到一丝丝轻松,反而,她感觉愈发的沉重了,因为她是个那么厉害的女人,南桃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那么厉害的对手。 好像,完全无还手之力。 她有些情绪起伏,压不住,不想在几人面前爆发,便找了个借口出门上洗手间,走出病房后就往外面直直的奔去。 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出来。 她要怒骂老天,为什么要给她的人生设置这么多的障碍,她跟陆野已经够苦了,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甜头,还要这样对待她? 她这辈子什么错都没犯过,难道是上辈子做的孽要这辈子来偿还吗? 南桃冲进电梯里,电梯停到一楼后,她直冲冲的往外走,忽然就撞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全副武装”的男人身上。 错开,男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 “别说话,跟我走。”男人从她身边擦过,微微侧眸低头,低语,“桃桃。” 桃桃两个字就像是一股电流瞬间穿过了南桃的身体。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 是陆野。 声音戴着口罩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就是他…… 南桃瞬间了热烈盈眶,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垂头翻找着自己的包包,一边追着男人的脚步走了出去。 停车场外面的巷子里。 南桃脚步匆匆的跑过去的时候,没在巷子里找到人,正要大声喊人的时候,忽然手腕被拉住了。 高大的男人一把将她摁在墙上,扯开两人脸上的口罩,来势汹汹的就垂头吻了下去。 这是何等激烈的一个吻。 陆野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南桃扣在怀里,去感受她,疼爱她。 而南桃也拼尽了全力的去回应他。 这一个吻,几乎索要走了两人所有的力气。 却还是不够。 永远不会够。 380:请深爱 - 也难逃 - 木木唔 是呀,怎么会够呢? 此刻的陆野只想把南桃装起来,藏在手心里,随身携带,这辈子都不要在分开了。 这辈子都不要再离别了。 想到这句话,陆野的眼底已经湿润,他捧着面前女人的脸,呵护的将她搂在怀里,“桃桃,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其实这里用终于很不恰当。 因为他们其实不久前才见过。 他还很臭屁的将她摁在了墙上讽刺她要勾引自己手段就更高明一点,或者是直说,他会成全她的。 现在,陆野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都恨不得回去把那个嚣张,纨绔,不可一世的自己摁在墙上暴揍一顿。 哪里来的混蛋,竟然敢这么对他的桃桃说话。 “阿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南桃双手搂在了陆野的腰间,埋头靠在他的胸口,忽然一个情绪没压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刚才没发泄出来的情绪,这一瞬间就变成了眼泪,一直流呀流。 陆野被吓坏了,赶紧捧着她的脸哄她,“桃桃,别哭了,怎么我一出现你还哭了呢,早知道我就不……”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桃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胡说。” 顺便还呸呸呸了三声,“从今往后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你会一直在我面前,在我身边,陆野,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最后这句话,南桃说得眼眶都红了。 陆野看得心口都疼了,赶紧将她搂抱得更紧一点,“对对对,我胡说八道,我以前胡说八道,现在也胡说八道,我真是去隐国学坏了。” 陆野这自嘲的一句话,直接把本来还很伤心的南桃给逗笑了,“你还知道你以前也胡说八道呀。”她可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是向谢持的身份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那叫一个过分。 “我胡说八道,你打我吧桃桃。”说着陆野就抓着南桃的手往自己身上拍巴掌。 南桃赶紧抽回手,“你不要乱动,你才好,头不疼了呀,就叫我打你了。”陆野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但是还带了个帽子。 南桃摘下帽子,看到了他左边的鬓角被剃了一点头发,那里还有缝合的伤口,像是蜈蚣一样的趴在他的头皮上。 看着就很疼。 南桃心疼的伸出手指摸了摸,眼底已经泪光浮动了,“还疼不疼呀?” “不疼了,看到你什么都不疼了。” 陆野握着南桃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又放在心窝,就怎么都不想松开。 南桃脸颊一红,嗔怪他油嘴滑舌,心里却是甜甜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巷子里,说了许多,说起了一一,说起了受伤的孙小宝,南桃想起了被自己扎了的向云烟,忍不住询问,“她没事吧?” 陆野嘴上快速回答没事儿,只是眼底淌过的那一抹暗色却不是这么说的。 向云烟不仅不是没事儿,反而事儿还很大。 南桃扎进她眼睛里的刀片刺破了眼球,切断了视觉神经,然后又把她关在房间里那么久,造成她失血过多,本来只是一只眼睛废掉了,失血过多让伤口迅速恶化,第二只眼睛也收到了波及,视力几乎不可恢复。 向家现在虽然是陆野掌权,但是向云烟手里的权利也很大,摈弃给她人脉极广,手中的死忠很多,她若是盯上了南桃,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陆野不愿意让南桃承受这些。 这一切,让他知道,承受,去解决就好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小桃桃只需要好好的待在他身边,永永远远的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南桃听到向云烟没事,松了一口气。 “陆野,你知道向云烟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陆野嗯了一声,一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记忆比较混乱,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整合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后,知道了。 向云烟确实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过,这样的母亲,他宁愿没有。 “那陆野,你手机里的那个小孩子呢?她……”南桃问着,呼吸都忍不住停顿了,因为她想起陆野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自然也记得她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求他,告诉了他喜乐还活着的事情。 她有些害怕,心虚的抬眸看了陆野一眼。 这样也好,总好过两个人都清醒的面对面去讨论那个本就非常不愉快的话题。 下一秒就被他抱住摁头进了他的怀抱里。 “桃桃,让我用这辈子的时间来感谢你吧。”陆野说着,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感谢你为我做的牺牲,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感谢你给我生下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 “桃桃,我想感谢你,想把我的命都给你。” 陆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他记得那些画面。 南桃在他面前流泪,绝望,那是一个母亲的绝望,也是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的绝望,她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尽最大的力量去守护这个家的完整跟幸福。 而他这八个月,竟然…… 陆野想想都觉得后怕,幸亏他一直坚持着不要见那个向云烟口中已经跟他结婚许多年还生了个孩子的女人,幸亏他一直跟着心里的感觉走了,在等,等着桃桃出现。 “阿野,你的意思是,那个宝宝,她是,她……”南桃忽然抬头盯着陆野,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着的是兴奋,是快乐,激动。 陆野点头,“是我们的喜乐。” 陆野的这一句话,让南桃像是升上了天堂一样,四周全是美丽的彩虹,一切的痛苦都没有了,一切的煎熬都烟消云散了。 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就是,久别重逢。 她跟陆野久别重逢的这一天,跟喜乐也久别重逢了。 南桃抓着陆野的手,“她现在在哪里?我刚才看到你抱着她下电梯了,她也在医院里吗?” 陆野点头。 南桃立刻兴奋的就要让陆野带自己去见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她的小小女儿了,她们分离的时候,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弱,差点就活不下来了…… 光是想想,南桃的眼泪就簌簌的往下掉。 只是陆野拉住了她。 “桃桃,在你去看她之前,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就算会很残忍,陆野也要告诉南桃在隐国这八个月里的一些事儿。 一些关于他跟喜乐的事儿。 381:难接受 - 也难逃 - 木木唔 对上陆野忽然正色的眼神,南桃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要说的,一定是她不愿意听的。 “陆野,能不能不要说,今天就让我快乐一天好不好?” 南桃抓着他的手,近乎哀求。 男人的眸被这声哀求弄得软了下去,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先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走,我带你去见喜乐。” 陆野牵着南桃,一刻都不想松开。 他带着南桃走出了医院,在医院外面巷子里的车上看到顾七的时候,南桃还愣了一下。 “顾七!” “夫人!”这几个月,顾七对南桃的称呼早就由南小姐改成了夫人了,“夫人,小小姐找到了!”顾七面上喜色十分的浓。 他看着陆野,与他点了点头。 “你们?”南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老大第一时间就给我发了短信。”顾七接到短信的时候都没有怀疑,说实话,在他看到向谢持的时候,他第一印象就是他肯定是自己的老大,所以说才在办公室闹出了那样的笑话。 “真好,真好。”南桃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看着车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车内,“顾七,喜乐……” “没错,小小姐就在车里,老大,夫人你们上车吧。”顾七说着敲了敲车门。 他老婆张媛媛就赶紧跳了下来。 看到南桃,跟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南桃姐。” “媛媛,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喜乐好乖呀。”张媛媛都羡慕死了,当下就去抓着顾七的手摇晃,“老公,我们也生个女儿吧好不好?今晚回去你就加班行不行?” 顾七咳嗽了两声,“老婆,老大跟夫人都还没上车呢,你克制一点。” “哎呀,要那么克制干什么吗?克制能生娃吗?你问问南桃姐喜乐是克制出来的吗啊?” “你,你,你,你……行吧,今晚加班。” “啊啊啊,爱你哟老公。” “我们的女儿也会像喜乐一样聪明可爱的是不是?”张媛媛一脸期待。 顾七一脸无奈,“要是智商像你,就悬了。” “那也没关系呀,笨蛋美人现在多火呀。” 顾七:“……” * 而车内。 已经聚在一起的一家人丝毫不在意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因为南桃在看到喜乐那张像是福娃一样可可爱爱的脸蛋的时候,就已经高兴得呼吸都要忘记了。 正在她要哽咽开口的时候,忽然,车门被敲响了。 车门拉开,一一就揉着眼睛站在车门外。 看到南桃,一一愣了愣,“妈咪,你怎么在这儿?” “一一?”南桃看着陆野,又看着车门外带着一一来的禾木。 禾木弯腰看向陆野,“老大。” “禾木。”陆野对他微微颔首,两人视线交汇几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在那一眼里面了。 而一一也看到了坐在车里面的陆野,愣了几秒后,才开口,“小叔叔?” 南桃赶紧把一一也抱进了车里。 好在这个车是保姆车,空间足够大,一家四口在里面也一点都不拥挤。 一一又看到了正坐在车座椅上玩着拨浪鼓的小婴儿,又是一呆,“妈妈,这是谁?” “小叔叔,这是你的女儿吗?” 陆野忍俊不禁,把一一抱进了怀里,忍不住一直在他额头脸颊上亲呀亲的。 亲完了又扭头问他,“你再说我是谁?” 一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样仔细的亲亲过了。 这个亲亲方式其实是爹地跟他之间的小秘密。起因是有一次一一质疑爹地是不是不如妈咪那样爱自己。 陆野说不是的,但是要怎么证明他比妈咪更爱他呢?陆野就说,妈咪跟一一晚安告别的时候会亲哪里? 一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双眼,鼻子,嘴巴,还有两个脸颊,说妈咪都会亲一遍,因为那样就算做噩梦都不怕,因为妈咪会守护他。 于是陆野就在这几个位置纸上多加了一个位置,就是下巴。 告诉一一,以后无论他有多忙都会抽时间回来哄睡他并且亲亲他,这样他做噩梦的时候就有双重保障,更加不会怕了。 这个习惯一直保存在两人之间,直到…… 一一盯着陆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直到水光颤抖,他胖乎乎的小手伸出来捧住了陆野的脸颊,摸来摸去,“爹地,你的脸怎么这么光滑了,就跟小叔叔的脸一样。” 陆野忍俊不禁,“一一,其实……”陆野要说真相,却被南桃忽然伸手阻拦了一把。 她现在还不想告诉一一这么残酷的事情。 陆野对上南桃的视线,明了,于是用胡子扎了扎一一的脸颊,“因为医生修复好了我的脸。” “真的吗?”一一将信将疑,“医生这么厉害吗?” “是呀。” “那我以后也要当医生!”一一双眼亮晶晶,立刻就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甚至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去做出怎样的奋斗,过上了怎样的人生。 这都是后话。 当下,一一激动的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后,车内的气氛十分轻快。 南桃也小心翼翼试探一样的将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宝贝抱了起来。 这一抱,她瞬间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了。 喜乐。 这就是她的喜乐。 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她的脸颊靠在小宝贝的脸颊上,听着她咿咿呀呀的说着婴言婴语,觉得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 而一一也在陆野的徐徐诱导下明白了一切。 小家伙接受度非常高,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这是我妹妹?” 两人点头确认。 一一立刻就跳了下来,“我有妹妹了!这太好了,我有妹妹了!我比孙小宝先有妹妹了!” “妈咪,我们去医院给孙小宝看我的妹妹吧,孙小宝醒了。”禾木把他接出来的时候,孙小宝就醒了。 “一一,你先不要激动。” 南桃把一一搂进了怀里,一手抱一个,“等孙小宝回家了,我们再抱着妹妹去看他好不好?现在妹妹还太小了,去医院不太好。” 一一似懂非懂的点头,伸手握着喜乐的小手,“妹妹,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呀。” “哥,哥,哥哥……” 喜乐双唇砸吧了一下,稚嫩的喊声呼出了口。 382:很冒险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一声哥哥,脆生生的。 把在场所有人的眼泪都催下来了。 陆野倒是没有哭,只是眼尾也红了。 一一则是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别人都会害怕家长生二胎,但是一一一点都不,他真的好喜欢这个妹妹呀。 他以后一定会一辈子对妹妹好的。 还有孙小宝也是。 孙小宝已经答应过会对他的妹妹很好很好了,现在就是他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 一家人在车里呆了很久很久。 这个期间南桃一直抱着喜乐,不肯松手。 “爹地,你今晚会跟我们一起回家吧?”一一忽然抬头看着陆野。 陆野唇瓣勾了勾,他很想十分笃定的回答小家伙,没错,会。 但是他不行。 因为向云烟还在医院里躺着。 她的保镖们都还在愤怒中。 就在陆野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一的问题的时候,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没接,南桃却像看向了他,“接吧。” “桃桃。” “没事的,我们都不说话。”说着,南桃看着一一,“一一,爹地要接个电话,我们都不要说话好不好?” “但是……” “没事,我出去接。” 说着,陆野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接听。 那边果然是向云烟的保镖,“向先生,夫人醒了。” 向云烟醒了。 陆野皱眉。 “情况怎么样?” “夫人说要见你,你过来医院一趟吧。” 保镖没有给陆野选择,这是命令。 他丢下这个命令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陆野握着手机,皱眉陷入了沉思。 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去车上。 这时,南桃已经推门下车了,她的手里还抱着囡囡,见到陆野沉默,她忧心忡忡上前,“怎么了?向云烟……” “她醒了。” 陆野握着手机,扭头看着南桃,她一手抱着囡囡,一手牵着一一。 一一还在啜泣,应该是南桃刚才在车里跟他说过些什么,他很抗拒,却不得不接受。 应该是说的陆野的事儿。 他现在还有向家人要应付,没有办法跟他们每时每刻的相处在一起。 “她醒了,她是要追究我的责任吗?”南桃以为陆野的担忧是这个,“没关系的,我可以对她负责的,而且我们可以报警,是她绑架了我们,她还绑架了一一。” “桃桃。” 陆野抿了抿唇。 朝着巷子口看了一眼。 顾七那边会意,赶紧上来牵着一一离开。 “向云烟瞎了。” 瞎了? 南桃惊住了,“她怎么会瞎呢?她……”于是下一秒,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那一扎难道是扎到了她的眼睛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 “桃桃,我不怪你。”陆野搂着她,垂头跟她头抵着头,“她对你们做出了那种事儿,我恨不得杀了她。” “但是她是你……” “她或许是给了我一条生命,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这条命……”陆野要说什么,南桃知道。 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才不会的,陆野,无论这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应对好不好?” “好。”陆野点头,“我们一起应对。”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给你打电话是要我去见她吗?”南桃一点都不怕。 向云烟很厉害吗?有孙沈川厉害吗? 就算有,她也始终相信,邪不压正。 “她让我去见她。” 陆野伸手刮了刮南桃的脸颊,又在囡囡的脸颊上亲了亲,“我怀疑她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事儿了。” “那她会?” “不会。” 陆野笑,“你老公我这几个月在向氏也不是白干的,她已经不敢动我了。” “那她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南桃知道自己这形容不对,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嘛。 就跟雄霸培养的聂风跟步惊云一样。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她没有选择。” 陆野已经把向氏所有的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了,向云烟这些年踩着人上位,确实是获得了很多人几辈子都获得不了的地位跟权利,但是她树敌无数。 她找来陆野后就立刻退居后位了,就这样她还差点被算计成功丢了性命呢。 所以现在她做事儿是谨慎又谨慎,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陆野。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野也不会指望她完全信任自己了。 他要的不是她选择。 “那你要去见她吗?” “嗯。”陆野搂着南桃走向一一,“你们先回汀兰苑去,我晚点来见你们。” 如果向云烟知道他恢复记忆的事儿了,那这些东西就不必遮遮掩掩。 “爹地,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们,我今晚一定要等你来了才睡觉。”一一有点赌气,舍不得,又必须舍得,是跟自己生气。 “好,爹地保证。”陆野蹲下来抱着一一,“保护好妈咪跟妹妹,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是小小男子汉。” “乖。” 跟一一告别后,陆野上前要拥抱南桃,却被南桃避开了。 “我不要跟你告别。” 南桃盯着陆野,“你很快就回来了,不要抱我,直接去吧。” 她内心是颤抖的,是害怕的,所以这一次,允许她倔强的迷信一回。 “好。” 陆野点头。 顾七送他。 而禾木则是送母子几人回了汀兰苑。 * 孙小宝得知陆一一回了汀兰苑后,也闹着转院回到了家里。 医院专门配置了一个医疗小队住进了金樱苑里,随时监控孙小宝的健康情况。 他回家后,一一就迫不及待的让南桃抱着喜乐去给他看了。 孙小宝头上包着纱布,十分喜感,看着被放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皱眉,“她就是你妹妹?” “是呀!”一一凑到孙小宝的耳边,低语,“也是你以后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儿喔。” “哼,保护就保护,你以为我做不到?”孙小宝傲娇双手抱胸,目光忍不住的在喜乐的身上多看了几眼。 倒是觉得她顺眼可爱多了。 甚至还有小梨涡,还挺漂亮的。 * 医院。 陆野推门进了向云烟的病房。 双眼被蒙住的女人床边站着好几个彪形大汉。 屋内气氛十分紧张。 383:谈判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也不怕,直接走上了前去,站到床边喊了一声,“母亲。” 被喊到的向云烟缓缓开口,“你还喊我一声母亲,那我应该叫你叫什么呢?阿持,还是陆野?” 果然,她知道了。 不确定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不过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陆野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母亲想喊我什么就喊我什么,毕竟无论怎样,你也是我母亲,不是么?” “向先生,跟夫人说话请注意语气。” 向云烟还没开口,保镖就已经不悦皱眉了。 陆野嗤笑了出声,“看来母亲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我是陆野,向家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向家的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爬到我头顶上撒野了,是不是?” 向云烟没回答。 陆野站起了身,“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他的态度也很明确,向家当个宝的东西,给他他都不乐意要,不给他了,他高兴都来不及。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向云烟在床上冷声叫住了,“陆野,你给我回来。” “母亲,有什么吩咐?”陆野也没回,只是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问。 向云烟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她微微颦眉,饶是脸上写满了不喜跟不快,声音还是不得不软了下来,“你过来坐下说。” 陆野走过去坐下。 向云烟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没错,无论你是陆野还是阿持,你都是我的儿子,既然你更接受陆野这个身份,那我以后就叫你陆野。” “陆野,我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既然给了你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所以你不必担心会失去在向氏的一切。”向云烟平静的说着,“只是我这双眼睛,是南桃弄瞎的,她既然做了,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是不是?” 代价? 陆野扯了扯唇,开口,声音悠长,“如果要说代价的话,我觉得绑架一个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母亲你说是吗?” 他的意思太明白不过,向云烟这双眼之所以会瞎,可以怪很多人,但是最应该怪罪的是她自己。 “向先生,你……” “既然你还称呼我一声向先生,那我就用向家的规矩教一教你,当个下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着,陆野起身。 慢条斯理的绕到病床床头,拿起了床头的花瓶,捏在了手里。 保镖要上来阻拦,下一秒就被他反手将花瓶“啪”的一声拍在了脑袋上。 花瓶碎裂,一片碎片还被陆野捏在手里。 他另一只手伸过捏住了保镖的嘴巴,将那碎片塞进了他的嘴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在看他痛苦挣扎后,才将他丢开。 “非要让我这样教你闭嘴,你们谁还想试试?”他扯过一张湿巾纸擦拭手上的血迹,眼眸狠戾的扫过在场的其他保镖。 其他的人纷纷摇头,畏惧的抿直了嘴唇。 见此,陆野满意一笑,这才丢了手里的湿巾纸,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母亲,这下你可以继续说了,刚才太吵了。” 向云烟的脸已经沉得能滴下暴雨了,但是她还在忍耐。 也正如陆野所判断的那样,她不得不忍耐。因为之前的她尚且都惧怕斗不过的敌人,现在的她没了双眼,更是无法妄想全身而退。 “陆野,你跟阿持很不一样,或许我要先听你说一说关于你的事儿,多了解了解你才能更好的跟你相处。” “是么?”陆野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母亲想听什么?” “说说你五岁后的经历吧。”向云烟淡淡的。 陆野扯了扯唇,“行呀。” 互相伤害么? 他并不怕。 * 深夜。 汀兰苑。 没人入睡。 一一已经很困很困了,却还在强撑着要等陆野回家。 而聚集在楼下客厅的大人不睡,还有另外的原因。 因为白缪有消息了。 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执把白缪控制起来了。 姜媛收到了一条来自爱尔兰的简讯,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数字,209。 或许这个数字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很无厘头,但是姜媛第一时间就判断这是白缪发来的短信。 于是她想尽办法的找人追踪了这个号码,得知这是一个来自爱尔兰街头的信号,而追踪信号发现了陆执跟白缪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踪迹。 三人鬼鬼祟祟的,发完了短信后就将手机掰断丢掉了。 而他们留下来的最后痕迹就是街头小店外面摄像头拍下来的丢手机后离开的背影。 客厅里。 顾七跟禾木兄弟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那就是白缪和陆执,而另外一个人是陆执之前的手下,现在叫鹰疤。 只是有一点顾七比较疑惑,“姜小姐,监控视频了白先生还跟陆执先生勾肩搭背的,看起来不像是被控制了。” 确实,监控视频拍到的很少的画面里,白缪还是笑着的。 而且手机也是他自己掰的,并且还跳起来踩了好多下。 这样的反应看起来,真不像是被控制了。 “他如果不是被控制了,为什么要给我发遮掩的短信,209,这是我们第一次分手的日子,后来因为组织的事情,我们把这个数字设为了暗号,要是谁发了这三个数字,就是代表遇到了危险,让对方赶紧去找救援的意思。” “小桃,我不会理解错的,你相信我,白缪肯定遇到危险了,真的。”姜媛跟白缪从读书的时候就认识,后来又分分合合,十几年里一直心里都有彼此,近几年里更是一天都没分开过,她痛哭流涕。 南桃赶紧抱住她,“别哭,媛媛,别哭,陆野马上就回来了,他肯定会有办法找到白缪的,别哭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野的车缓缓驶入了汀兰苑。 刚停下,一一就从楼上先听到声儿扑下来了,“爹地!” 车门打开,一一飞奔着跳上了陆野的怀抱。 陆野抱着他,“小东西你真没睡觉呀?” “爹地,我说过等你回来就会等你回来的。”一一说着就忍不住打起了呵欠,“你回来了,我也要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陆野把一一抱到客厅放下,走到南桃的身边,搂住了她,“怎么了?我回来了还不高兴?” 384:胜新欢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双手搂住了他的腰,缓缓的把白缪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说完了之后,顾七等人赶紧上前把视频递给他看。 陆野搂着南桃到沙发上坐下,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视频。 他的目光并不是全注意在白缪身上的,而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视频里的陆执。 恢复记忆后,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的关于陆执的画面,他被烧成那样子了,跟他小时候那臭美的模样重合了起来。 特别是视频里的他,在蹦蹦跳跳的跑着,不看被烧得狰狞的面容,只看他如此“欢乐活泼”的样子,小时候陆执的模样,一举一动,就像是种子在他的脑海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看了许久许久后,陆野才点下暂停键,看向姜媛,“我有办法让陆执放了白缪,你不要伤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看了禾木一眼,禾木赶紧上前要送姜媛离开。 姜媛感激陆野,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无所不能的陆野,还是更加无所不能的向谢持。 有他的这句承诺,似乎真的就不用害怕了。姜媛破涕为笑,离开之前恭喜陆野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陆野淡笑不语。 送走姜媛后,韩家的夫妇看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个受伤已经睡下的孩子,便也不多留,回去了。 顾七跟合林太想多跟老板说几句话了,激动得问东问西,一直到客厅里的时钟敲响了凌晨一点的钟声,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们不走,陆野只能自己送客,毕竟手臂上搂着的女人已经困极了,却还守着他不愿意离开。 他得送她去睡觉了。 “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会去陆氏,具体的无论是海洋湾的合作还是陆氏之后的事情,我都会在会上跟大家进行讨论。” “但是老板,老板……”顾七还一点都不想回去呢,以前跟陆野寸步不离的他都好久没有见到老板了…… “顾七!” 合林比较有眼力见儿,瞧见陆野打横抱起南桃的时候跟她甜蜜腻歪的那股劲儿了,赶紧拉了一把顾七,“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不早了?不是才一点吗?西城的夜生活才……诶诶诶,合林,你松开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老板说呢,你松开……” “你傻逼呀!” 合林把顾七拉到外面后不由分说的就骂了他一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顾七一脸懵,“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老大跟夫人久别重逢的日子。” 合林都说得赤裸至此了,顾七也是结了婚的人,当然知道。 恍然大悟,赶紧拍了下脑袋,“嗷,糟糕,我们耽误了老板的好事儿了!”他说得太震惊了,声音一点都没有要收住的意思,大得直接吵醒了被陆野搂抱在怀里的南桃。 她还以为是一一在哭了,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陆野的怀里,“陆野?”这几个月的许多个日日夜夜,她都必须警惕着,关心床上的病人,关心总是会做噩梦的一一,她的睡眠很轻很轻,轻到一阵风卷起了窗帘都能惊醒。 但是现在她睡在了陆野怀里,一直在听到顾七的高呼之前都没有醒过。 “是我。” 陆野笑了笑,把她放平在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一一没有醒,刚才是顾七在叫。” “顾七?顾七在叫什么?他怎么了?” 南桃恍恍惚惚的,歪头认真去听,顾七似乎又没叫了,不免更加疑惑了。 “他没怎么。” “没怎么他叫什么?”南桃担心顾七出事儿,强行撑着身子要下床去看,却被陆野强制的脱了鞋跟外套。 “他说,我们小别胜新婚,在我这里逗留久了是打扰了我们的好事儿。” 陆野说着微微伏身跟南桃咬耳朵,“他还给我加油呢。”当然这句话是陆野编的。 顾七胆子再大也还不敢当着他的面大成这样子。 “陆野!” 南桃羞了,毕竟都是成年男女,这其中的意思不用点明就已经让人心神飞扬了。 细想起来,她上次跟陆野亲密还是在钟家的洗手间里。 而细想,更是彻底的点燃了她身上的火。 陆野没注意,以为南桃不说话是累了,便也不缠着她了,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 “我先去洗个澡。” “好。” 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身上已经不着寸缕,刚准备弯腰往浴缸里放水的时候,忽然,身后贴上来了一抹微凉的柔软。 女人细嫩的小手从他腰间穿过,搂住了他,“你怎么不邀请我一起洗澡呢?” 声音有点委屈了。 “你以前都邀请我一起的。” 陆野猛地回身,扣住了女孩儿意乱情迷的双颊,接住了她眼眸里飞出的荡漾的情愫。 “那我现在邀请你还来得及吗?”陆野的手指楷过南桃的脸颊,“我的宝贝。” “那你得抱我进浴缸里。” 南桃双手环抱陆野的脖子,赤着的双脚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我好累喔,说不定你还要帮我洗……”下一个字,她咬出了口型,没说出声。 陆野眼底一片炙热的火光。 “好。” 他强壮的双臂将她打横抱起,“今晚只为你服务。” ……下一秒,一室水光。 * 一直到天光渐起的时候,两人才相拥入眠。 主要是南桃撑不住的先睡着了。 陆野搂着她,垂眸久久的看着她,目光胶着都无法从她身上离开半点。 他没有闭眼。 主要是一闭上眼睛向云烟说的那些话就会在耳边回荡。 今天白天,他跟向云烟在医院里说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拦陆野重新回到过去的身份,去继续过去的日子。但是她也不全盘接受陆野完完全全的回到过去。 而陆野是绝对要完完全全的回到过去的。 身体。 心。 跟未来。 他都会献给南桃的。 于是两人的交流遇到了阻碍。 对此,向云烟提出了一个方法。 一个她觉得对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陆野,南桃,甚至是……那个人都好的方法。 陆野现在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向云烟说的字字句句。 385:有隐瞒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向云烟的态度出奇的好。 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昂,她表示自己接受陆野回归原来的生活是需要条件的,向家接受南桃这样子一个寂寂无名的媳妇儿,也是需要条件的。 条件就是要让南桃在她身边伺候几个月。 她的眼睛是南桃弄瞎的,她表示要南桃在自己身边照顾几个月根本不过分。 陆野没有答应。 他表示现在向云烟跟自己的关系并不对等,他无所谓要不要向家的一切,更无所谓要不要向云烟这个母亲,所以她想要用这些东西跟自己提要求,完全是在道德绑架自己。 但是她没有意识到,道德绑架只对有道德的人有用,陆野走到这一步,并不在乎自己道德与否。 如果一定要面对向云烟的这些要求,他选择不要道德。 向云烟被气了个够呛,陆野不再继续交涉,起身离开。 只是他知道,自己可以不要道德,向云烟也可以。 所以接下来他重要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南桃跟两个孩子。 时间不早了,外面甚至已经有路人在说话了,他搂住南桃,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 陆野回来后,南桃瞬间就清闲下来了。 甚至一一都不用她去接了,每天她需要做的就只是抱喜乐,陪喜乐。 不出三天,她就跟喜乐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甚至在她喋喋不休的教导下,小家伙已经可以开始有喊妈妈的迹象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想,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不徐不疾的过该多好呀,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吗? 而越是幸福的生活就越像是璀璨又多彩的泡泡,甚至不用去摧毁,风一吹就破碎了。 而南桃的彩色泡泡破碎的那一天,是一一的学校举办的家庭活动日。 以前几个月的家庭活动日都是南桃一个人参加的,偶尔白缪会跟着一起来,次数多了,老师也了解到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对此表现出了理解。 只是这次的家庭活动日,一一兴奋得从前一天晚上都开始在筹备了,陆野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甚至还专门找人定做了属于他们一家人的T恤。 南桃的T恤上写了“是妈妈”这三个字。 上面还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女生头像,她举着衣服忍俊不禁,“这样穿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会呀,我的衣服上也有字。”陆野甚至已经换上了衣服,他的衣服上面写着的是“是爸爸”这三个字。 白蓝相间的衣服衬得这个英俊的男人更是耀眼。 一一也换了衣服从楼上跑下来,“妈咪,爹地,我的衣服上面为什么是这三个字呀?”一一的衣服上写着“是哥哥”三个字。 “为什么不是是一一呀,我名字叫一一。” “那是因为你是哥哥了呀。”南桃说着对着一一举了举手里的喜乐,小家伙被举高高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一一喔了一声,“是哥哥,我喜欢,我喜欢当哥哥。”说着他就伸手从南桃的手里接过了喜乐。 “那妹妹的衣服上是不是写着是妹妹三个字?” “当然。” 喜乐已经可以走路了,虽然摇摇晃晃的,一一两只手牵着她,小家伙就迈着小短腿追赶一一的脚步。 两个小家伙在客厅欢乐的玩耍了起来。 南桃跟陆野窝在沙发上,就着酒,看着暖暖灯光下的两道小身影,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说了声谢谢。 听到彼此的谢谢,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默契的碰了杯,饮下了杯中酒。 喝完酒,一一要去隔壁的孙小宝家看看,南桃带着孩子们过去,陆野有事工作上的事儿要处理,表示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南桃刚离开,陆野打开电脑,邮箱就收到了一则新的邮件。 依旧是来自那个账号的,他不会打开看,因为邮件内容是万年不变的风景照,生活照,以及一句问话:需要我回来吗? 以前的向谢持不需要她回来。 现在的陆野更是不需要。 他看着新邮件的提示红点,想都没想到的就将邮件拖掉删除。 然后才打开工作邮件开始处理工作。 * 第二天,学校的家庭日。 陆野的出现,让本来就热闹的学校有了新一轮的热议话题。 好些家长都来跟南桃道喜。 他们以为陆野还是那个在床上躺了八个月的陆野。 面对各式各样人的各式各样的话语,南桃都是淡笑不语。 而陆野则更淡定了,抱着一一跟喜乐认真的研究着等会儿的比赛,丝毫不在乎边儿上的人说什么。 活动开始前,老师先要跟家长们开个会。 孩子们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 一一抱着喜乐屁颠屁颠的跟在孙小宝后边儿,“孙小宝,你要去哪儿呀?你等等我……”喜乐是有点重量的,对于八岁的一一来说,挺沉重的。 孙小宝不是不想等一一,他是不想被喜乐缠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片子格外喜欢自己,每次见到他后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粘了,就要抱着他又亲又啃。 孙小宝表示被啃得满脸口水,真是太烦啦。 不过听着陆一一在后面呼哧呼哧的喘气,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果然,喜乐一见到他,就颠颠儿的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哥,哥哥,抱,抱抱……” 一一赶紧上来,“喜乐,小宝哥哥头受伤了,不能抱你喔,等小宝哥哥好起来了再抱你好不好?” 喜乐听得懂拒绝,大大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小嘴也瞥了起来,快要哭了。 见此,孙小宝无奈,只能蹲下,“就抱一会儿。”正色看着她,她立刻喜笑颜开,张开了手臂,“抱抱,抱抱!” 最后,两个小家伙你一会儿我一会儿的把喜乐抱到了操场的大树下面。 “孙小宝,我现在也跟你一样幸福了。”树荫外面,阳光明媚,让人看着就想感叹生活的美好。 一一也不例外。 孙小宝对此不予置否,他不想打破陆一一的玻璃泡泡,但是他总觉得陆野隐瞒着什么没有告诉这母子二人。 而他没说什么,一道妙曼又款款的身影却缓缓的靠近了三个小孩子。 “小朋友。”女人缓步走到了一一身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艳丽又大气的脸,“一一小朋友,你好呀。” 386:害羞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此人指名道姓的叫出了一一的名字。 没等一一疑惑回答,孙小宝已经拦在了他跟喜乐的面前,眼眸微利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谁?想干嘛?”他气场凌厉,跟年纪不符的老成又冰冷的眼神里带着逼问。 孙小宝可不跟陆一一一样傻白甜,他看得出这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化的妆,脸上带着的表情都带着身居高位的自信。 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出,来者不善。 “小朋友,我没有想干什么喔,我找一一小朋友是有事情要告诉他喔。”女人半蹲下,又看到了喜乐,想伸手抱她却被孙小宝伸手拦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孙小宝皱眉。 “妈,妈妈,妈妈……”忽然,抓着孙小宝裤腿要爬起来的小家伙对着女人喊了出声。 女人欢快大笑,“小东西,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说着她就要伸手抱抱喜乐却被孙小宝一把拍开她的手,“你不要碰她!” “就是,你不许碰我妹妹,我们不认识你,你快走开。” 不认识的人还这么热情,陆一一也不傻,看出了这人的动机不纯。 “喲,这么凶呀。”差点被孙小宝推倒的女人也不生气,只是重新戴好眼镜儿后哼了一声,“小屁孩儿,算了算了,你不待见我,我就去找你家长去。” 说着她就摇曳着婀娜玲珑的身姿朝着教学楼那边走去。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也表示家长们开会结束了。 陆陆续续的有家长从教学楼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分班级出来的,领头的是被家长们选出来的队长,拿着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班级的队旗。 “好奇怪,我不认识这个阿姨,她却认识我,好像也认识我爹地妈咪的样子,孙小宝,你认识她吗?” 陆一一注意到孙小宝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个女人,开口发问。 孙小宝没说什么,而是拔腿就朝着那女人跑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她,“你是隐国来的,是不是?” 女人被孙小宝扯住,摘了摘自己的眼镜儿,红唇一勾,“小不点,刚才不是对我爱答不理吗?怎么现在要来查户口了?” “我问你是不是隐国来的!”孙小宝不开心了,心里甚至浮现了丝丝不好的预感。 女人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隐国来的,怎么,你要把我遣送回去呀?那你可要失望咯,我可是有签证儿的。” “你想要干什么?” 果然是隐国来的,孙小宝压低了声音,“你接近陆野和南桃想要干什么?” 小家伙瞬间变脸以及身上泄露出来的严厉的气场倒是让女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是不一样的神色,不免勾唇,“小家伙知道很多事情呀?那你来告诉我,我找我自己的老公是想干什么呢?” 自己的老公。 女人说得毫不避讳,态度也落落大方。 倒是让孙小宝愣住了。 他猜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是跟陆野有那层关系在的,但是她的态度,像是来找麻烦的,又不完全像。 “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命令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 孙小宝死死盯着这个女人,“你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份……”孙沈川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给孙小宝留下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可以用的人。 上一次陆一一被绑架,是他的疏忽,从那天开始,他身边的人就已经随时随地分散在学校里监控着他周围的一切了。 这个女人,只要他一个响指,她就可以被丢出去。 “你命令我,哈哈哈哈哈……”女人捂着肚子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你不走,那所有下场都是你自找的了。”说着,孙小宝回头看了操场上正在捡球布置现场的一个高大体育老师一眼。 他会意,丢了手里的球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只是还没走近,他们班级的家长就已经走到跟前了。 走在最前面举着旗帜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大家同时投票选举出来的陆野。 领导一众家长,他倒是一点都不害羞,高举着旗帜不说,他穿的那件衣服,是爸爸三个字瞬间也格外醒目。 而南桃站在他身侧作为被选出来的小队长,漂亮的脸蛋上则是挂着羞赧的笑容。 “喂,小家伙,你动作太慢了,我老公现在都走到我跟前来了你还没叫我把我丢出去,来不及了喔。”艳丽的女人收了笑,手指在孙小宝的脸颊上弹了弹,然后拎着包包就朝着陆野走了过去。 体育老师走到了孙小宝身边,低声问,“少爷,要动手吗?”现在人多起来了,动手只怕会引起麻烦,不过他能尽力减小麻烦。 孙小宝摇了摇头,皱眉盯着那女人的背影,“先看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奇怪,如果是隐国来的人,怎么会不是来找麻烦的呢? 孙小宝赶紧拔腿跟了上去。 女人已经走到他们班级的队伍前,看到陆野后立刻就深情款款的喊了一声,“野哥。” 这一声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陆野。 而站在陆野身侧的南桃更是直接脸色骤变,“你是?” “你怎么在这儿?”南桃问出口的是你是,陆野说出口的是,你怎么在这儿。 两者的意思相差甚远。 并且,后者太过于引人遐思。 并且这女人还十分美艳,并且丰满的身体非常符合大众男人的审美。 一众家长的目光不由得在陆野,南桃,这女人身上来回,并且还有胆大的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难道是陆野以前的情妇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后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了? 那这下有好戏看了。 “野哥,我当然是有事儿才会在这儿了,我很忙的好不好?”女人嗔怪的瞪了陆野一眼。 南桃胸口已经发紧了,她拉了拉陆野的手,“陆野,她是谁?” “桃桃。”陆野垂眸看着南桃,目光坚定,“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晚点跟你解释。”说着,他将手里举着的牌子递到了身侧的韩先生手里,抬脚走到女人面前。 “私下聊?” “当然可以私下聊。”女人眉飞色舞的撩了撩披在肩头的长发,“毕竟那些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聊,我也是会害羞的。” 387:金丝雀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 私聊,就像是坐实了一些东西,南桃无法接受,伸手拉了拉陆野的手。 “桃桃,相信我。”陆野低哄南桃。 一边的女人也笑了,“是呀,小美女,你得相信我们的大帅哥,乖乖的做好帅哥后面的小金丝雀,负责赏心悦目就好了,对谁都有好处。” 女人长得不是特别漂亮那一卦的,但是偏偏那明艳自信的笑容直戳人心。 南桃比她漂亮比她温婉,但是在那样张扬放肆的注视下,她竟然胆怯又心虚了。 “你说谁是金丝雀呢?”南桃尚未反应过来,张颜已经气不过的上前替她打抱不平了。 女人在陆野凌厉的注视下没有说话,而是摘下眼镜儿,对着南桃摆了摆手,“我要去跟帅哥私聊了,拜拜咯。” 说着,她摇曳生姿的跟上了陆野的脚步。 两人走得很远,甚至走出了学校的校门。 张颜不放心,想让韩先生去看看,却被南桃阻止了,“我相信陆野。”他叫她相信他,那她就要相信他。 一一抱着喜乐走了过来,瞧见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好,并且孙小宝也沉默不语,拉了拉南桃的手,“妈咪,爹地呢?” “你爹地跟你新妈咪走了呢!”南桃尚未回答,人群里忽然传出了一道戏谑的笑声。 南桃跟张颜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家长妈妈正在幸灾乐祸的笑着。 南桃认出她来了,她儿子在班级的综合排名低于一一,没有评选上这一年级的班长,于是这一年里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挤兑自己。 南桃以前都忍了,但是这一次,她竟然当着一一的面这样胡说八道。 顿时,她怒不可遏,上前去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南桃很少有露出这样凌厉的模样,还真把上官艳尔给吓到了,她瞪着眼,“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刚才那个女人那么自信,分明就是摆出了一副正宫娘娘的姿态!而且谁不知道南桃你根本没有跟陆野领证儿,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啊!” 上官艳尔的话还没说完,南桃就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我打的是你胡说八道。” 南桃这一巴掌是用了力气的,不仅上官艳尔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根手指印,她自己的手心都被震得发疼了。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难道说错了?人家叫你金丝雀可真没白叫你,你不就是陆野养的金丝雀吗?你……” “上官小姐,我劝你慎言。”韩先生上前一步冷冷开口,“夫人现在是陆氏的执行总裁,你再说出这些污蔑的话,我司会追究你法律责任的。” 陆氏的执行总裁,像是给足了南桃底气。 确实也是的,大家在听到这个名头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都收起了言语不说话了。 上官艳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她不识趣,她男人还想在西城混下去的,自然识趣的上前来跟南桃道歉一番后那这上官艳尔跟他的儿子离开了。 闹剧虽然以南桃的胜利收场了,但是南桃知道,自己没有胜利。 她目光忧心忡忡的看着校门口那边的方向,心情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金丝雀三个字,像是三把刀子,扎进了南桃的心里,越陷越深。 在她心口肆意搅弄,伤得她都没有力气把这漫长的一整天撑出去了。 * 校外。 陆野电话让顾七开了一辆车过来。 车停在两人面前,顾七下车替两人拉开了车门。 女人对此,笑得肆意,“还专门开一辆车过来要跟我私下谈论,阿持,你不会是要在车里对我毁尸灭迹吧?” 顾七这一刻也忍不住八卦了起来,目光在这高大丰满的女人身上上下打量了起来。 女人是混血,黑头发黄皮肤但是一双眼睛却是蓝中透着绿,长得并不算是顶尖的漂亮,一言一行却自信到了极点。 顾七疑惑,这个女人是谁?能让老板把她请到车上去详谈。 难道是老板这几个月在国外的相好? 那这也太……狗血了吧? 顾七关上车门的时候,瞬间不想走远,只想贴在车门上听一听。 只是无奈这豪车的密封性太好了,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贴着车门也什么都听不到。 * 车内。 女人姿态优美的坐着,挺直了背,环顾四周,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她对面的陆野身上。 “这么久没见了,不请你久别重逢的夫人喝一杯香槟吗?”女人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陆野。 “凯瑟琳,你应该清楚,我们不是夫妻。”陆野眼眸发沉,“而且,我的名字不叫向谢持,我叫陆野。” “我们不是夫妻吗?那要我把红艳艳的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的小金丝雀看看吗?”凯瑟琳说着手就要往包包里去掏。 陆野眸色阴沉,“你敢去招惹南桃,我就敢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有说到做到的魄力跟手段,和狠心。 凯瑟琳噗嗤一笑,“喂,我跟你开玩笑的,这么认真?陆野,无论你是向谢持还是陆野,我都不喜欢你。” “刚好,我也不喜欢你。” “喂,别高兴这么早,我说不喜欢你,可没说要跟你撇清关系喔。”凯瑟琳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陆野面前摇了摇,“特别是烟姨还找我聊了,特别叮嘱我,一定要缠紧你,死都不能松开你。陆野,你现在可是香饽饽了,我要是就这样放开了你,我岂不是傻?”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向云烟的话了?”陆野可记得,以前凯瑟琳就是不满意向云烟这样的安排,一走了之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是向云烟前一个男朋友的妹妹,跟向云烟关系还算可以。 “就在她说要给我这个价格的报酬后。”凯瑟琳直接摸出了一张支票,推到了陆野面前,“说实话,烟姨真是大手笔喔,有了这笔钱,我还苦哈哈的拍什么电影嘛,我直接拿起买下现在最火的电影公司都可以了。” 陆野看了那张支票上的数字,好多个零。 向云烟是真舍得。 也是真的不想让陆野好过。 陆野看着这张支票,又看了看凯瑟琳,“所以,你收了她的支票,来找我?” 388:我想要【已补】 - 也难逃 - 木木唔 “当然了,货比三家嘛,万一你这里给我的条件比较好呢?”凯瑟琳的目标很明确。 反正不是陆野。 毕竟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争取来也没啥意思。 “你想要什么?” 陆野沉沉的看着她,“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可是演戏的。” 凯瑟琳缓缓的凑到了陆野面前,“我可以演好多好多的角色。你给我我想要的,我说不定可以靠着自己精湛的演技,在烟姨面前好好表演表演,给你跟小金丝雀推波助澜也不一定喔。” “她叫南桃。” 陆野眸色深层,“再乱叫她的名字,我们没得谈。” “行行行,南桃就南桃,陆野,既然你问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要你投资我拍一部电影。” 凯瑟琳缓缓开口,神情认真。 陆野皱眉,手指敲打在那张支票上,“你自己也说过,这笔钱够你买个娱乐公司……”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凯瑟琳把支票拿起,在脸颊边上扇了扇,“电影从剧本,到导演,再到给我配戏的男主演,小配角,都要我自己选。” “你自己选?” 陆野皱眉,出钱让凯瑟琳拍电影,陆氏当然做得到。但是向云烟也做得到,向云烟给的这笔钱,也做得到。 凯瑟琳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是的,我自己选。”凯瑟琳幽幽开口,“拍一部好看的电影,是我从小的梦想,我有我自己的眼光,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陆野,跟我合作,我火了,你也会稳赚不赔的。” 陆野扯了扯唇,“这么好的事儿,凯瑟琳小姐想着我,难免不让我十分疑惑,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人。” 终于,凯瑟琳开口,“一个名叫lzz的著名编剧,她前几个月跟我死对头的演员一起合作搞出了一部十分叫卖的电影,她的剧本写的非常好,我想要跟她合作。” 陆野揉了揉眉心,“你跟她有仇?不能自己去找她?” 有仇说不上,只是她死心塌地的跟凯瑟琳的对家合作,并且达成了深度的捆绑。 她根本挖不动她。 “你挖不动她,怎么确定我可以?”陆野盯着凯瑟琳。 凯瑟琳笑,“我不可以,你当然也不可以。” “那你……” “但是你身边的那个小金丝……南桃可以。”凯瑟琳说着,慢悠悠的从包包里摸出来了一张照片推到了陆野的面前。 酒会上的偷拍照,照片里的女人十分自信,且张扬,就算半边脸加上全是还没恢复好的伤疤,也不妨碍她笑得十分肆意开心。 陆野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眼角抽了抽,“路知知?” “没错,国际著名编剧lzz,就是你女人的前闺蜜路知知。”凯瑟琳笑得开心,“很惊讶吧,她就离开了不到一年,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惊讶倒说不上,路知知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之前跟南桃在一起做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的。 “是欣喜,她离开我们生活过得这么好,是好事。” 陆野把照片放下,“你要她给你写剧本,然后呢?” 389:要见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顾七听到陆野的要求的时候,是完全的懵的。 目光忍不住的朝车里瞟去,刚巧凯瑟琳从陆野的胳膊下面钻了出来,对着顾七挥手打招呼,“嗨,帅哥你好呀。” 顾七惊呆,赶紧抬头看陆野。 陆野似乎很纵容她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去。” “好。”顾七正准备走,忽然又停下脚步,“老板,你走之后夫人跟一个学生家长在操场上吵了起来,夫人打了那个人一巴掌,然后我发现那个人在密谋下午放学要找人给夫人好看,老板,我们要提前出手干涉吗?” 这也是那个上官打电话的时候他碰巧偷听到的。 陆野眼眸沉了沉,盯着顾七,“现在不处理等着出事儿再处理?” “我这不是想等她动手了我们才有由头处理她嘛。” 顾七摸了摸脑袋嘿嘿笑。 陆野表示不用,“就是那个姓上官的是吧?他们家事情随便拎着一点出来就够吃一顿的了,随便找个由头丢进警察局里去。” 就刚才开家长会选小队长的时候陆野就敲出来了,那个上官夫人掐尖要强处处跟他的桃桃作对,连一一都告诉他这个阿姨之前对桃桃很不友好。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存在在桃桃的世界里。 污染了空气。 “好,我去。”顾七赶紧离开。 车里,凯瑟琳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陆野的背影,感叹男友力这么强,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展现喔,万一她爱上他就完蛋了。 “是的,你需要控制一下你自己。” 陆野冷漠的开口,“你爱上我就完蛋了。” “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会被我毁掉,你家如果有家族企业,如果有积累的声誉,也会轰然倒塌。所以,你最好不要爱上我,给我跟桃桃添堵。” 陆野字字句句说得都很重。 凯瑟琳都惊呆了,赶紧摆手,“喂我就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爱上你,你干嘛这样子吓我?我又下贱,你再优秀再完美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了,我一个胸大屁股翘有钱又有能力的优质单身女干嘛要上赶着给你当小三!” “不会就好。” 反正一旦有火苗,陆野是要坚决扼杀在摇篮里的。 他的桃桃在他身边,应该高枕无忧,而不是被这一群群莺莺燕燕搞得担惊受怕。 * 南桃被顾七带到学校外面的时候,还是满头疑惑的。 更多的情况顾七也没办法跟告诉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觉得那个凯瑟琳不像是来挑战她跟陆野之间的感情的。 听到这句话,南桃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 快要到车那边的时候,南桃忽然停住脚步问顾七,“顾七,你觉得我是个米虫吗?” 顾七被这句话问住了,瞪大眼睛,“夫人,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呀,你怎么会是米虫呢?你……” “你给我一个我不是米虫的例子。”南桃忽然变得很慌乱,心里虚虚的,“在陆野身边这几年,我几乎都没有正经的工作过,开那个公司,有陆野的名头在,合同都会自己送到我跟前。后来公司没了……” “夫人,你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想法呢?你给老板带来了快乐,你给老板带来了两个孩子,你的价值大得不得了……” “陆野快乐了我就有价值了吗?我的价值为什么要依附在男人身上体现呢?”南桃皱眉。 顾七也皱眉,“夫人,你想要表达什么呀?”他真的是有点不太懂耶。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表达什么。”南桃挥了挥手,深深的看了那辆车一眼,抬脚走了过去。 车门拉开,陆野温柔款款将她扶上车,“来了?” “嗯。”南桃握着陆野的手,看到了悠闲坐在沙发上品酒的凯瑟琳。 凯瑟琳俏皮的朝着她挥了挥手,“你好呀,小……桃子!” 小桃子这个称呼,让南桃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她想到了孙沈川。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么称呼过自己。 陆野也皱眉,睨着凯瑟琳,“你有话就说。” “我说呗。”凯瑟琳站起身来朝着南桃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了起来。 她的自我介绍非常长,甚至连小学在哪里读的当过几年班长这些小事儿都被她编写进了自己的头衔里。南桃听得头晕,却没有放过凯瑟琳漫长发言里的最后一句,“我是向家安排给陆野的新娘喔。” 南桃瞬间紧绷了起来,“你什么?” 陆野赶紧扶住她,“桃桃……” “陆野,她说什么,她是你的什么……” “喂,小桃桃,你不要激动啊,陆野带着个女儿,总要有个妻子嘛,烟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就把我安排给他咯,我说她安排了,又没有说我服从安排了。”她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来坐下嘛,我跟你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桃情绪激动,不代表失去智商。 她深深的看了陆野一眼后,还是走向了凯瑟琳。 坐下。 陆野给她倒了杯牛奶,南桃却没有接,定定的看着陆野,“我要喝酒。” “桃桃。” “阿野,我要喝酒。” “对呀,陆野,你老婆要喝酒呢,你还不赶紧给她倒酒,顺便我也沾光来一杯呗。”凯瑟琳笑。 陆野冷冷的盯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倒了两杯酒过来。 南桃端着杯子一饮而尽后才看向凯瑟琳,“你说吧。” ……一个小时后。 南桃又从凯瑟琳的脚步了解到了一个向云烟。 一个和蔼可亲又很强大的烟姨,靠着一己之力创办了整个向家,让从小都仰望着她的凯瑟琳从小都以她为目标去努力奋斗。 “事情就是这样啦,你还挺值钱的,我烟姨可是给我开了两个亿的支票让我好好努力把陆野拴牢一点,把你挤出局呢。”凯瑟琳扬了扬桌上的支票。 南桃抿唇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心口裂开了一条缝隙。 千万种情绪从里面涌现了出来,而最强烈的那一种就是,她好没用。 如果她有用,写出这两亿支票的人就应该是自己。 “不过你放心啦,我还没有答应我烟姨喔。” 凯瑟琳伸手拍了拍南桃的脸蛋儿,“因为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390:去领证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躲避凯瑟琳的触碰,陆野一把攥住了她还要乱动的手腕,“有话说话。”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两夫妻怎么都这么凶呢。”凯瑟琳皱眉。 南桃也皱眉看着她,又皱眉看了眼陆野。 陆野也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好是坏。 凯瑟琳说出了自己想要拍电影的想法,才说起LZZ是路知知的时候,南桃皱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知知的身份的?”南桃是知道路知知的身份是因为这几个月她们会定期视频。 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多数时候是路知知说,她听。 她得知她开始写剧本了,并且效果还不错,用赚到的钱投资了一些小成本网剧。 她得知她已经决定整容了,并且还兴奋的跟南桃分享,表示南桃如果去混娱乐圈,绝对能顺风顺水的赚到大笔大笔的钞票,毕竟她顶着一张高仿她的脸,还只有半边脸可以看,都在娱乐圈很受欢迎了。 南桃表示自己对拍戏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天赋,路知知对此十分唏嘘。 不过,在一通又一通的视频后,南桃得知路知知过得越来越好,真的是非常开心。 路知知不想对外泄露自己的身份,害怕路家人也害怕她妈找上门,毕竟那都是一群欲求不满的吸血鬼。 而现在,凯瑟琳竟然知道了。 而且她看起来话就挺多的,像个大舌头。 南桃皱眉,不希望她泄露知知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了,我混娱乐圈的,看到她的那张脸,在后来看到你的照片,我还以为你们是姐妹,就去调查了一下,一查就查到了呀。” 对此,凯瑟琳不知道南桃在担心什么,“她还怕自己足够出名吗?出名了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呀。” 南桃抿唇,让凯瑟琳继续。 “哦,说拍电影,剧本要你那个闺蜜来写,然后故事原型,我想用你跟陆野的故事做原型。” 凯瑟琳说出口,南桃瞪大了眼睛。 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用你跟陆野的原型呀,把你们在盘寿村的故事拍出来,很符合当下的主旋律,而且你们的爱情还可歌可泣,说不定能轰动一时呢。” 凯瑟琳说得太轻松。 南桃不想继续听她说下去了,打住了她的话,扭头看着陆野,“你答应她了?” “桃桃,如果这样就能让她离我远点,还我们清净的话,我愿意。” 陆野上前,伸手要搂南桃的腰身,却被她猛地推了一把。 带着愤怒。 “陆野!你还有没有心,你要把我们那段记忆拍出来?拍什么?拍我们天天生不如死吗?拍我被那些禽兽侮辱吗?拍我被打得流产只能自己恢复吗?那些东西,它们存在在我的记忆里就已经令我痛苦,令我作呕,令我痛不欲生了,你还要把它拍出来,让我们的痛苦被搬上大荧屏,让我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回忆起。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就把它拍出来吧。” 南桃跟陆野的回忆细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至少是只有他们两个活人知道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失控说出这些。 她歇斯底里。 陆野赶紧抱住她,“好好好,我们不拍,我们不拍,桃桃,我们不拍。”他的手一下下的抚摸过她的背,感受着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心如刀绞。 而坐在一边的凯瑟琳听到这些,已经惊呆了。 她只知道陆野跟南桃是从小被带到盘寿村,生活在一起,然后一起从大山里逃了出来,又携手这么多年,她只捕捉到了这份可歌可泣的爱情,却忽略了那十五年,他们过的是让人不能去回忆的日子。 特别只是听南桃说起一点点的细节,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时间,凯瑟琳也慌了,“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盘寿村过的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生活?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爱情是你捏在手里用来威胁我们的筹码吗?你以为我们会因为你的阻拦还有向云烟的阻拦而放弃吗?凯瑟琳小姐,你的以为,只是你的以为,我们的爱情,不会因为你以为而变质一点点。” 南桃扭头,坚定的握着陆野的手,目光死锁在凯瑟琳身上。 凯瑟琳瞬间被南桃的气场给震慑住了,竟然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就在刚才,这个女人还是她口里柔柔弱弱的金丝雀。 结果现在,就成了母老虎了。 “凯瑟琳小姐,你也听到我夫人说的话了。”陆野也握紧了南桃的手,目光正色的看着凯瑟琳,“请离开吧。” “顺便请告诉向云烟,她的招数,我全盘照收。” “喂,陆野,我跟你说了我跟烟姨不是一队的呀。”要是是一队的至于来找他协商吗? “不管是不是一队的,这句话你转告给她。” “顾七,开门。” 车门被顾七拉开了。 凯瑟琳看了看陆野又看了看南桃,知道今天不是谈事儿的时候,便拿起了包包走下了车。 忽然,陆野在车里叫住了她。 “凯瑟琳小姐,你的巨额支票。” 陆野弯腰捡起支票,递过去。 凯瑟琳没有接,抬眸看了眼陆野,又看着南桃,“撕了吧。” “我说过,我跟烟姨不是一队的,总要证明给你们看看才行不是?” 说着,她婉儿一笑,戴上墨镜潇洒离开。 连顾七都看傻了。 这又是什么离奇剧情。 目瞪口呆的望向车里。 车里,南桃看着凯瑟琳离开的背影,像是一张弦一样紧绷起来的身体才骤然松下来。 身体一软,往后跌了一步,摔进了陆野的怀里。 “桃桃。”陆野抱住她。 南桃抓着陆野的衣领大喘息。 头有点晕,是酒劲儿上来了。 她脸色也红红的,仰头看着陆野的脸,刚才的歇斯底里都褪去了,她娇娇的在陆野怀里叹了口气。 “阿野,今天活动结束后,我们去领证儿吧。” “带上一一跟喜乐,我们一家人去领证儿吧。” 391:见幸福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脸颊,“哪里还需要活动结束后,现在就去。” “不行,我们要去参加一一的活动,以前总是我一个人参加,他其实很伤心的,总是盯着别人家的爹地看。” 南桃头晕晕的,酒劲儿上来了之后,身子也发软,在陆野的的怀里像是小萌猫一样的蹭来蹭去,“你会不会吃醋呀,一一盯着别人的爹地看?” 她仰头双眼迷蒙,半睁半闭。 陆野垂头吻在了她的双眼上,“不会吃醋,会内疚。”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以后不会了。” “我相信你,陆野。” 南桃在他的怀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我相信你呀,阿野。”但是她有点不相信自己了。 她不相信自己是否强大到可以再站在陆野身边去战斗了。 但是她不会退缩的,她会变强大的。 南桃双手揪住了陆野的衣领才能勉强的撑住不往下坠的身体。 “阿野,我想成为强大的那个人,想成为随便就能开出一张巨额支票让别的女人离开你的人。”南桃喃喃自语。 陆野知道她醉了,单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另外一只手空出来去冲兑了蜂蜜水,递到她嘴边,“喝点蜂蜜水。” “我不喝。” 南桃摇头,“我不想当甜甜的女孩儿了,我要变强大,陆野,我要变强大,等我强大了之后,哪个女人敢靠近你,我就给她写一张支票摔在她脸上,再霸气的说一句,拿着钱滚。” “两亿,我这么值钱呀。”陆野做到沙发上,好声好气的哄着南桃,她终于勉强喝了一口蜂蜜水。 只是喝醉了的女孩儿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表现,比如,嘟着嘴张大双眼瞪着被子里的蜂蜜水,“陆野,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为什么我感觉好热,我好热……” 说着,双手就不老实的套上了陆野的脖子,身体贴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陆野摁住她,眼底危险,“桃桃,别扭。”现在在车上无所谓,但是现在是在他们孩子学校外面的车上…… “我就要!”被制止,南桃双眼泪汪汪,“陆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委屈巴巴的语气倒像是在说真的一样。 陆野十分有耐心的又哄着她喝下一口蜂蜜水,“我还不爱你呀?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爱你?” “你都不让我在你身上扭扭了。”南桃偏要搂着他的身体,贴得很近,“你以前老爱缠着我,跟我……” 晓得喝醉了的女人会说出什么,陆野赶紧一把捂住了南桃的嘴巴,眼眸压着欲望,“宝贝儿,顾七还在外面呢。”车门没关,顾七如果识趣,应该躲得远远的。 他的手掌覆盖在女人的柔软的唇瓣上,她就顺势伸出了舌头…… 要命! 陆野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双手掐在了她的腰身上,“桃桃,我们在一一学校外面。” “我知道呀,一一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要快点。” 说着她竟然伸手就要来解陆野的皮带了。 陆野:“桃桃……”赶紧摁住,哭笑不得,“桃桃。” “为什么制止我,你都给我喝药了,难道你不想吗?陆野,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对我都没有兴趣了!” 陆野心头要爆了,他想!他爱!他的兴趣简直要爆棚了呀! 只是…… 学校里还不断的传来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陆野表示可以犯错,但是不可以在这个地方犯错。 真的。 不可以。 南桃说着,大颗大颗委屈的泪水又滚落下来了。 陆野忍耐着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宝贝,我爱你的,只是我们在一一校门口,一一还在等着我们去做活动呢。”虽然知道南桃这个样子也做不了活动了,陆野耐心的哄着她,“要不我们先去把一一跟喜乐接回来,然后我们回去……” “不要!” 南桃忽然从男人的怀里挣开,闹别扭一样的坐到了一边,“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睡觉觉了,也不许你把我看光光了……” 陆野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摁住了她,“宝贝,别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 现在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对他来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快要爆炸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孩子的说话声。 一一跟孙小宝。 陆野眉头一拧,赶紧松开南桃,“顾七。” 顾七跑了过来,当然身后跟着的还有屁颠屁颠的一一和孙小宝。 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儿的就窜上了车,“爹地,你跟妈咪在车上干什么?” “那个丑丑的阿姨呢?她是不是要找妈咪的麻烦呀。” 一一在车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皱眉叉腰,陷入了沉思。 而这个时候,张颜把喜乐也抱过来了,“外面开始下雨了,活动被迫终止了,陆先生,小桃还好吧?” 张颜说着忍不住往车里看。 南桃醉了,抱着一一满脸微笑的对着张颜挥手,“颜颜,你好呀,我很好喔。” 张颜愣了一下,还没见过南桃这个样子,有点不解。 陆野抿唇,“喝醉了。” “这样呀,那你们赶紧回去吧,小宝,过来坐我们的车。” “我们不回去呀,我们要去民政局领证儿!” 南桃在里面掷地有声。 一一惊讶,“妈咪,领证儿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爹地以前是无证驾……”南桃话没说完,就被陆野一把上去有捂住了嘴巴。 这一次,她咔嚓一口就咬在了陆野的手心。 张颜夫妇还能不懂发生了什么吗,是好事儿,于是赶紧招呼孙小宝跟陆一一都下车。 “我要跟爹地还有妈咪一起去领证!我们以后一家人都要有证驾驶!” 一一一脸正色。 孙小宝嫌弃他,“领证儿是你爹地跟你妈咪之间的事儿。” “那我也要去。” 一一甚至还邀请大家一起去。 “大家都可以去见证我爹地还有妈咪的幸福时刻呀!” 对此,南桃深表同意。 “对!大家都去,颜颜,你给媛媛打电话,我来给知知打电话,你们都要见证我跟陆野的幸福才好。” 392:民政局 - 也难逃 - 木木唔 苏浅中午饭是在张家吃的。 张家人十分热情,一个劲儿的给苏浅夹菜。 饭后,苏浅告别,张敦敦追上来,为今天的电话里的沈星辰的放肆跟他道歉,并且跟苏浅保证,自己不会泄露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给沈星辰的,那样他找不到她,时间久了就没事儿了。 虽然张敦敦知道以沈星辰那个记仇的性格,隔个十年八年可能都能记着这一段,不过只要他找不到苏老师就没事儿,最多迁怒到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肉多,抗揍,没事儿。 苏浅听完,伸手在张敦敦的头顶拍了拍。 张敦敦长得挺高的,她还需要借助一点外力才能拍到他的头顶。 “如果他来找你麻烦,你尽管告诉他来找我。”电话里的那个男孩儿听起来可不像是随随便便就放弃了的性子。 不知道为啥,又让苏浅想到了沈宴西。 “但是苏老师,沈星辰很厉害的,他很爱打人。”虽然张敦敦作为他的朋友有那个荣幸不再挨他的打了,但是他看见过他打别人,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 自那之后喜欢欺负张敦敦的人都不敢靠近他了。 “敦敦呀,我有没有告诉你以前我是打铁的?”苏浅一脸正经。 张敦敦诧异不已,“打铁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打铁都能成功,你觉得沈星辰能有铁抗打?” 苏浅这话把张敦敦给问住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哪个的肉身凡体能有铁抗打。 “放心了,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你等着瞧吧。” 苏浅又拍了拍张敦敦的脑袋,背着书包蹦跳着走了。 张敦敦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好久好久才羞赧的收回视线,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苏老师这样的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又聪明,还很可爱,另外,还很暴力。 怎么会有呢? * 苏浅从张家住的别墅区里出来后,准备打车先去学校交个资料,结果发出去的打车单子还没人接,一脸低调的宾利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堪堪的贴着路牙子停下。 车窗缓缓摇下,沈宴西的脸露了出来。 以及开车的温格,对上苏浅的视线,他赶紧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苏浅没上车,沈宴西对她抬下巴,“要我请?” “沈宴西,我下午还有事儿,没空陪你闹。” “你自己也说下午有事儿,现在没事儿,上车。” 沈宴西说话的时候已经下车走向苏浅,并且摊开了手,一副她要是不自己动他就要动的姿态。 苏浅无语,只能麻溜的拉开车门上车。 温格在前面抖了一抖,“学姐。”蚊子声音似的喊了一声。 苏浅冷着脸嗯了一声,因为阿咕的事儿,她没那么快原谅温格。 沈宴西也上了车,“吃饭没?” 苏浅答吃了。 “那再去吃点。” “沈宴西,我说我吃了。”苏浅扭头盯着她,寻思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撑死我呀。” “不是撑死你。”沈宴西的手指轻轻揉捏在苏浅的脸蛋,“是喂胖你。” “你别跟我说喂胖我了我就跑不动了。”这种土味情话。 沈宴西嗤笑一声,“我是那么土的人?” “喂胖你……”下一句,他是贴着苏浅的耳朵说出口的。 瞬间,苏浅脸上炸开了绯红。 393:亲生的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要结婚领证儿,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邀请吗?” 向云烟的语气不喜,但是也没有怒火。 陆野坐过去,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一边的凯瑟琳。 凯瑟琳用冰袋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咬唇对着陆野摇了摇头,意思就是向云烟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再跟她作对。 说起来,凯瑟琳虽然是向云烟前男友的女儿,但是那个前男友却是跟在她身边好多年的男闺蜜,两人分手了也没有翻脸过,反而那个男人还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向云烟身边培养。 所以凯瑟琳说起来也差不多是守着向云烟长大的,是要比一般的人更了解她一点。 “如果我邀请您,您会高兴的送上祝福吗?” “如果一个宾客不能为新人送上祝福,那就没有必要被邀请。” 陆野的话也毫不客气。 凯瑟琳怕她,他可不怕。 向云烟倒也没动怒,瞎了双眼也没有让她在气质上输上分毫,她整理了一下脸颊边上的头发,“想要我的祝福也可以。” “但是我可不会去一个小小的民政局送祝福的。”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她要陆野再举办一次婚礼。 看似好意,其实谁知道她的内心在打什么主意,还想在重现一下孙沈川婚礼城堡的情形吗?陆野根本不信任她。 “这样看来,我跟桃桃也并不是一定要你的祝福不可了。” 陆野说着,冷笑了两声,起身,目光落在凯瑟琳身上,“另外,你大可不必将对我的愤怒迁怒到别人身上,我不知道你一定要让凯瑟琳缠着我有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被别人知道你的一对儿女以婚姻关系纠缠在一起,很有面子?” “什么?”凯瑟琳呆住了。 “陆野,你给我闭嘴!”向云烟怒了。 陆野并没有依照向云烟的要求闭嘴,而是扭头看着凯瑟琳,“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向家城堡里长大,就因为你爹地是她的男颜知己?你别忘了,她的男颜知己加起来可以组个奥运会了。” 若是每个蓝颜知己的孩子都能住进向家的城堡里,城堡都会住不下。 凯瑟琳已经完全惊呆,“你,你胡说,我妈咪……” “我胡没胡说,她的态度不是已经完全印证了吗?” 陆野看向向云烟。 向云烟已经摸着周围的支撑物战战兢兢的起来了。 她眼睛看不到,但是还是准确的摸到了陆野跟前,甩手啪的一下就打在了陆野的面上。 陆野没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然后用舌尖抵了抵脸颊,“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根本羞于承认,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母亲,所以你抛弃了我跟陆执之后,连你之后生的女儿,你也没办法去爱她,就算养在身边,你也只会惩罚她?” 陆野居高临下的看着向云烟。 向云烟没说话,但是手举起来还要继续打巴掌,却被陆野一把攥住了手,“刚才那一巴掌已经给足了你的脸面,这一巴掌,只怕我不会允许了。” “陆野,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忽然,一直坐在一边的凯瑟琳冲出来了,一把抓住了向云烟的手,“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回答我的问题!” 凯瑟莉其实对母亲的概念很模糊。 也正是因为这么模糊,所以她从小就很渴望母爱,爹地叮嘱她要好好跟着向云烟学习本事,因为她是最厉害的人,所以凯瑟琳乖乖听话,把她当做偶像去崇拜,也曾奢望过,她作为一个自己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女性角色,能给自己温暖跟关爱。 但是没有。 漫长的成长之路,她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她只有在要利用自己达成某些目标的时候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比如上一次,她说她要从外面带一个儿子回来,她需要她以她妻子的名义陪在他身边,并且,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凯瑟琳是喜欢那个小糯米团子的,却无法接受从天而降一个老公,所以她答应了,又后悔了,跑掉了。 接过陆野竟然给她带来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似的消息。 向云烟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她这么多年不就是过得跟个笑话一样吗? “你想的答案就是答案,满意了?”向云烟冷冷的推开凯瑟琳,又将头转向陆野,冷声训斥他们,“你们,包括陆执,总觉得自己人生的痛苦还有失败都是因为生命中没有一个好的母亲造成的,却从来不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弱了。一味只能从别人身上获取情感需求的人,真的叫我瞧不起。” 她是不会从别人身上获取情感需求的。 她的情感都是可利用的资源。 “正因为你们是有这样子残缺的东西,所以我才不会承认我是你们的母亲。”当然,她承认了自己是陆野的母亲,并且还把陆野找回到身边了,是因为陆野跟陆执还有凯瑟琳不一样。 陆野是附和她内心对后代的要求的。 强大,冷酷,手段狠戾,对感情很淡漠。 但是她却低估了陆野对那个叫南桃的小贱人的感情。 “你这个疯子!” 凯瑟琳站起来,“你大概也忘记了,情感选择是双向的,你不选择我,真以为我想要选择你吗?我告诉你向云烟,我就算周围的人全都死掉,也不会认你当母亲的。” 说着,凯瑟琳冲下了车。 车内瞬间只剩下陆野跟向云烟了。 陆野默了半晌,冷笑,“看来今天我们是无法达成共识了,那我的婚礼也就不邀请你了。” 说着,陆野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向云烟却在后面冷笑,“陆野,你确定你要下车?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不知道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你什么意思?”陆野回头看她。 她淡淡的开口,“你可以拒绝我,我也可以让你走,甚至可以让你领证儿,但是……”说着,向云烟敲了敲窗户。 外面的保镖拉门进来,递给了陆野几张照片。 陆野看到照片,眉头瞬间拧起。 394:太单纯 - 也难逃 - 木木唔 照片是秦云月的。 照片里的女人被捆在椅子上,打得鼻青脸肿。 但是就算是这样,陆野还是认得出这人是秦云月。因为她们家的基因很强大,秦云月多多少少跟南桃长得是有点像的。 跟南桃像的脸,陆野自然一眼就能认出。 他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向云烟,“做了两手准备?”凯瑟琳不行了,就上这个照片。 倒也是附和向云烟的性格。 向云烟重新摸回去了软榻上坐下,单手撩了撩耳边的长发,“重要多点准备不是,毕竟我怎么知道凯瑟琳会不按套路出牌呢。” 那个死丫头,竟然拿着她给的筹码去找陆野谈判,而且谈判失败了还来找自己说没办法帮助办事儿了,她是成年人了,必须先过好自己的人生。 所以向云烟在听到这些的时候,让人不由分说的狠狠教训了她。 本想恐吓她的,接过却被陆野一句话给毁了。 现在凯瑟琳不受控制了,她只能拿出另外一张牌了。 不过她不太确定这张牌的分量,毕竟秦云月这个母亲当得跟自己没啥两样,万一南桃不买账,这就是张废牌了。 这一刻,向云烟恨死南桃了。 她弄瞎了自己的双眼,让自己没有办法好好看一看陆野看到照片的反应,那样她就能自行判断自己捏的是一张什么牌了。 “只不过你这个安排应该是失策了。” 向云烟阴沉开口,“怎么?南桃跟你一样,亲爹死了,亲妈的死活也可以不顾了?” “她当然可以不顾这个亲妈的死活,但是你呢?陆野,你可以不管不顾吗?她一天跟南桃有关系,你这个陆氏总裁就一天得叫她叫丈母娘吧,她惨死了,应该会有人拿这个大作特作文章吧,抨击你的不孝,心狠,你猜到那个时候,你的陆氏撑不撑得住舆论的攻击?” 向云烟也是想好了攻势的。 谁料陆野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我的陆氏,我的陆氏撑不撑得住是个问题,你的向氏会不会因我而受到牵连而大厦将倾,你撑不撑得住?” “向氏没有了,向云烟,你觉得你会不会被那些仇家撕碎?” 这句话,陆野是微微弯腰凑到了她面前说的。 向云烟愣住。 陆野把照片摔在她身上,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忙,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处理。” 高速上强行堵路。 造成多车连环相撞。 向云烟在国外用的手段,在西城来,只怕麻烦会翻倍。 当然,这些都不是陆野要操心的。 他现在要操心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去跟桃桃领证儿,把这件事儿圆满的结束。 陆野说着,直起了身子拉车门准备离开,却看到南桃站在了车门外面。 她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眶的凯瑟琳,以及拦不住她的顾七。 顾七一脸为难,“夫人她一定要来……” “桃桃。”陆野下车。 南桃却抬脚往车里走去。 一踏进车里就看到了安坐在踏上的向云烟,她听到了她的到来,挑衅一样的对着她勾了勾唇,“南桃,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又见面了。”南桃没有愤怒,没有无能狂怒,而是走到了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真是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呀,才多久不见,你就瞎了。” 南桃的一句瞎了,像是针扎痛了向云烟的眼睛。 她怒不可遏,“你还有脸说我的眼睛,要不是你……” “我?如果真的觉得是我,为什么不报警抓我?难道在这件事儿上,向女士的认为本来就是两条腿的额板凳,站不住脚?” 南桃三言两句,似乎就掌握住了大局一般。 陆野跟着进来了,站在南桃身边,“桃桃,别理她,我们走。” “我要理她。” 南桃盯着向云烟,又看看陆野,“陆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向云烟是我们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当着向云烟的面,她都大声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并不惧怕她听到,“有她在,我们是永远都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幸福的。” “我从生下来就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够了,陆野,我再也不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说着,南桃掷地有声的直接问向云烟,“向云烟,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想要陆野给你做什么,你要钱,我们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 “桃桃!” 陆野皱眉,一把拉起南桃,“回去。” 刚才她掌控了大局只是幻觉,后面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露怯,在表示自己急了,在把之的软肋递到别人面前让别人攻击。 陆野扫了顾七一眼,顾七赶紧上来要拉走南桃。 南桃却愤怒挣扎,“我不想走,为什么不让我说?陆野,你还准备怎么跟向云烟斗,你斗来斗去不累吗?我们有两个孩子,我们还有这么长的一辈子,我不想斗了,你直接问她呀,问她想要什么呀!” 南桃歇斯底里的怒吼,让顾七包括凯瑟琳都愣住了。 顾七是没见过这样失控的南桃,而凯瑟琳则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刺激到了南桃,所以她才这样子的,她很内疚。 早知道刚才她就不去南桃在的车上了。 唉。 “桃桃!”陆野双手把南桃圈在了怀里,“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南桃在挣扎。 向云烟在笑,慢条斯理的开口,“是呀,陆野,为什么不让她说呢?她说的没错呀,把事情说开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达成合作关系,我也不成为你们幸福路上的绊脚石了,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不打扰你们的幸福。” 只是南桃不懂,陆野还能不知道吗?向云烟要的东西可不是钱那么简单。 答应她的要求,跟她和平相处? 她之前的每个老公都是这么想的,结果她就像是个母螳螂一样,把每个公螳螂都吃得一干二净,渣子都没有剩下一点。 桃桃还是太单纯。 陆野眼眸沉沉。 395:答应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向云烟却笑出了声,虽然她看不到,却不影响她朝向陆野,“陆野,你看到没,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女人,也是给你拖后腿的女人。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如果没有她这一闹,说不定我还真会跟你谈条件也不一定。” 只是南桃这把底牌一交嘛,向云烟觉得跟陆野谈,很浪费时间。 因为无论她现在提出什么条件,南桃在挣扎后都会答应,因为她已经忍受不了了。 也是。 他们确实经历了很多,生活里没有一刻是宁静的。 只是她还是太傻了,觉得自己双手把自己所有的筹码捧着奉献出来就能够得到解脱了吗? 不是的。 在这个世界,你卷入了这个局,你就无处可逃了。 陆野做的是对的,迎头对上她,跟她斗,就算结果会是一死一伤或者是两败俱伤,也是要拼要斗的。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是要斗狠。 果然呀,不是哪个女人都跟自己一样,对别人狠得起来,对自己,可以更狠。 来之前她也想象过南桃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了那么多,大概会是个很坚韧的女孩儿吧,结果…… 向云烟嗤笑了一声,“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你说谁不过如此?向云烟,你为什么这样一副态度,你瞧不起我吗?”南桃真的很不对劲儿。 陆野如果不抱着她,她肯定会冲上去掐死向云烟的。 陆野知道,她是绷不住了。 本来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前进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向云烟,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每一次阻拦的出现,她的绝望就多积累一点,一直到顶峰。 她再也兜不住了,爆发了。‘ 陆野摁着她,冷冷的看着向云烟,“回答她,你到底想要什么?”陆野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走了之,对向云烟冷处理,告诉她,南桃的要求不代表他的要求,他不会妥协的,他会跟她斗到底。 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局中人,要把女人的要求当成无理取闹。 但是陆野做不到。 他做不到忽略南桃的感受,就算她的感受把他推入了绝境,就算她的感受让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了泡沫。 他也做不到。 陆野能对着向云烟吼出这句话,让她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想要的很简单,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我想要参加你的婚礼,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祝福想要送给你呢。”向云烟的手指缓慢的敲打在沙发的扶手上。 她的话完全可以反着听。 她期待陆野的婚礼,举世瞩目的婚礼,然后在婚礼上,她要送上一份毁灭性的大礼,是什么?陆野暂时想不到。 但是结合前两次的婚礼,第三次,只怕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们结了婚之后,要搬来跟我住,向家也是大家族,南桃需要日日侍奉我。做好一个媳妇该做的每件事儿。” 向云烟缓缓说完。 这就是她想要的。 说白了,就是折腾南桃而已。 南桃失控了,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我答应你。陆野,答应她吧,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答应她吧,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答应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在一起。 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南桃为这句话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陆野知道她心之所向,也知道她心头的痛苦。 他都知道。 但是他也知道向云烟刚才的那番话每一句都是陷阱,而且是毫不掩饰的陷阱,她甚至举了个牌子在陷阱边儿上,然后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等着他跳下去。 陆野不想答应。 他一个人跳陷阱可以,但是这个陷阱主要要捕猎的分明是南桃。 他沉默的间隙,南桃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瞬间睁大了双眼。 “这是?” 南桃弯腰要去捡照片,却被陆野一把抱开了,抓了个空。 接过向云烟在手边摸到了一张,在空中挥了挥,“想看这个?也对,你也应该看看二十几年没见的亲妈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照片一挥,就掉在了南桃的面前。 她看清楚了。 照片上的秦云月已经被折磨得变样了,鼻歪眼肿的,正在可怜兮兮的盯着镜头,肿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隙的眼眸里带着可怜跟哀求。 南桃从这张照片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在盘寿村的模样。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扑到了陆野的怀里,瑟瑟发抖,“陆野,答应她,答应她,让她放了我母亲,你答应她,让她放了我母亲呀。” 她悲伤痛哭。 陆野的心都碎了。 紧咬着后槽牙,脸颊两边的咬肌都胀大了,一双桃花眼眸里已经要滴出鲜血了。 很多东西都在他的眼里瓦解了。 唯独爱情还在。 对南桃的宠爱还在。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回答的,一个好字。 向云烟哈哈大笑,声音刺耳。 陆野打横抱起了南桃,往车外走去。 一步一步的,身体四周堆砌的城墙堡垒似乎都在层层瓦解。 但是他每一步依旧都走得很坚定,并且比之前异常坚定。 回到车上后,南桃不愿意陆野再碰她,裹着毯子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顾七心情也很低落,陆野答应了向云烟的要求,就是在她面前低头了。 他之后都会被向云烟压一头了。 谁愿意无论如何都要被压一头呢。 反正顾七不愿意,更别说是已经创造了一个小型商业帝国的陆野了。 顾七也想不明白南桃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逼着陆野这样做。 * “喝点牛奶吗?” 南桃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低垂着,看得人很痛。 陆野开口,从保温箱里拿了热牛奶出来,细心的倒在杯子里,插上吸管,然后再递到了南桃面前。 女人木讷的低头吸了一口。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哄着她再喝一口。 而凯瑟琳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幕,除了目瞪口呆,说不出什么其他形容词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些事儿,也没见过一个男人会深情至此。 396:好点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因为向云烟横插一脚,领证儿的活动被迫中止。 当然,不领证儿了,却可以计划婚礼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婚礼上肯定会有一个炸弹会炸开。 但是谁也没在南桃面前提起,大家都能感觉到南桃的情绪不太对。甚至连一一都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本能的逃避,放学回家后经常直接抱着喜乐去找孙小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 这一周里,南桃总是躺在床上,跟个机器人一样的没有情绪的睡觉,吃饭,应付着一切。唯一主动找陆野说的话就是,婚礼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陆野每次都回答没有。 确实也是没有。 如果可以,他很像永远不定下这个时间,但是南桃又那么期待。 于是在一周后,她再问的时候,陆野回答,订了,“九十九天后。” 南桃听后皱眉,“九十九天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陆野端着一杯牛奶给她,“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南桃乖顺的把牛奶喝光了,“这牛奶每次喝到最后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她心头高高悬起的石头瞬间就落地了,连话也不自觉的变多了。 陆野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我让阿姨换个品牌。” 南桃抿唇应了一声,就以前的每一天一样,喝完牛奶,瞌睡就来了。 陆野抱着她上楼,哄着她睡下后,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样后,轻轻松开南桃,关上门走了出去。 楼下,顾七的车就停在楼下。 禾木跟禾林都在车里,陆野一走过去,凯瑟琳也从车里冒了半边个脑袋出来,“嗨,哥。” 没错,自从上次陆野揭穿向云烟跟凯瑟琳的关系后,这家伙就黏上了他了。 整天跟在他身边哥呀哥的叫个不停。 虽然陆野每次都没应过,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凯瑟琳这个社牛跟禾木等人打成了一片。 陆野上车后,顾七才扭头道,“云少在凯歌等着了。” “好。” 陆野拿过文件处理。在家里陪着南桃的时间他不能处理工作,因为她的情绪太不好了,陆野总要想各种办法逗她开心,哪怕她多跟他说一句话,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今天他心情不错,因为南桃有好转的迹象。 禾木在一边也问了起来,“老板,医生说南小姐的药要每天按时服用,你有记得给她喝药吧?” 说起喝药这个词,禾木就心惊胆战。 因为他上次当着南桃的面说了要记得喝药,南桃大发雷霆问他为什么要她喝药,是觉得她有病吗?是觉得她有病就配不上陆野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禾木给砸晕了,他从来没见过南桃这个模样,太恐怖了。 甚至连医生给她看病开药都是需要她睡着了之后才能靠近。 “她能尝出牛奶的味道不一样了。”在之前,她都是给什么喝什么,根本察觉不到牛奶有药的味道。 现在,她能察觉到牛奶的不一样了,陆野觉得挺好的。 “那就好。” “她为什么会有心理疾病呀?”凯瑟琳在一边问。 这个问题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沉默跟注视,沉重的注视。 良久的沉默让凯瑟琳一愣,半晌她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像是南桃跟陆野遭遇了这么多的人,没有心理疾病才奇怪吧。 “下次我在家里陪她吧。”凯瑟琳自翊自己是个开心果,自己那帮朋友说自己都能把抑郁症患者吵得选择不抑郁了。 “这次你要去见云家人,我帮你牵线,下次你再出去,我在家里陪嫂子。” 凯瑟琳这点好,叫了陆野一声哥,叫南桃叫嫂子也叫得十分贴心。 陆野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像之前一样总是忽略她,而是良久后才嗯了一声。 * 凯歌。 西城的销金库。 不夜城,一个夜夜笙歌的地方。 陆野不是常混夜场的地方,但是这地方他有股份,老板见到他十分殷勤,将他引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陆爷,云少在里面等着了。” 老板毕恭毕敬,陆野嗯了一声。 凯瑟琳认识云流纹,先行一步推门进去了。 奢侈且低调简约的房间里,一个浑身黑色衣着的男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具里正青烟袅袅。 他独自饮茶,英俊的脸藏匿在一缕缕白烟后面,更显神秘。 凯瑟琳推门进去,一脸笑,“云少,别人来夜总会喝酒,你来夜总会喝茶,倒是一抹独特的风景。”她在笑,却并不轻浮。 云流纹这样子高洁且遗世独立的人,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没一个是轻浮的胭脂俗粉。 为了迎合他的审美,凯瑟琳今天甚至穿上了一身十分修身的旗袍,长发盘起,长腿在高质量的旗袍下若隐若现。 她对陆野的事情也是上心了。 不过到底也是为了自己,毕竟陆野要接触云家人,归根结底是因为,云家跟向家有仇。 特别是这个云流纹。 仇恨的点在哪里呢?因为向云烟玩弄了云流纹的哥哥,让他一无所有后一脚踹了他,中年还情场失意的男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自杀了。 至此,云家跟向家就不共戴天了。 而这个云流纹,在外有云菩萨的称谓,只是这个菩萨不是渡人的菩萨,而是杀人的菩萨。 他心狠手辣,也只有心狠手辣,才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将云家重新推上了辉煌之地,能跟向家匹敌。 只是云家跟向家一样,主攻的不是国内的生意。 向家在隐国,云家在欧域。 也跟向家一样,云家也盯上了国内的市场。 想要回来插一脚。 正巧,跟陆野对上线了。 云流纹见到陆野来了,起身迎接,“陆少,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陆野的名头,不止在国内响亮,在国外依旧很响亮。 云流纹说久仰大名,也不是献殷勤。 “云少,同样久仰大名。” 两人一顿问好后,坐下。 云流纹并不玩虚的,直接切入正题,给陆野递了杯茶后开口,“我以为,陆少的生意,云家难插手呢。” 397:有计划 - 也难逃 - 木木唔 毕竟陆野是向云烟的亲生儿子的消息,已经被散播出去了。 而云家跟向家不合已久。当初在得知国内的陆氏的掌权人竟然是向家人的时候,云流纹简直不要太震惊,并且也忍不住感叹这是天要昌向家,连她放在外面几十年不管不顾的儿子都这么争气,并且还能乖乖的跟她回向家,这么好的事儿她都能遇得上,不是天意是什么? 做生意的人大都迷信,云流纹虽然也相信天意,但是他去找大师批卦,卦中说的是他可以放心进军国内市场,因为会遇贵人。 他信天意,也信大师,所以在向家跟陆家接洽的时候,也开始找人牵线接触国内的知名商人。 只是这一牵线,线,就被牵到了陆野的跟前。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今天出现在凯歌的云家人不是云流纹,陆家人,也不是陆野。 毕竟向云烟是瞎了,但是没有傻。 “陆家的生意,谁都插不了手。” 陆野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顶级的普洱,入口柔,不比酒差,他放下杯子,夸赞云流纹煮茶好手艺。 云流纹淡笑,“听说陆先生的夫人精神状态不太好,我还会煮安神茶,到时候陆先生带回去让夫人趁热喝,今晚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南桃的情况,陆野是压过的,但是还是传出去了,不难猜出是向云烟做的。 陆野浅浅的笑,“云先生的茶我夫人只能下次喝了,今晚等她睡下了我才出来的。” 云流纹言语不乏夸赞,“陆先生也是深情之人。”如果他不是深情之人,只怕陆家的这个缺口不会为自己而开,“陆先生前段时间签下的海洋湾的项目已经开始招标了,我看竞争挺激烈的。” “是的,云先生拿下的铁路项目也是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陆野不拐弯抹角,看着云流纹,“包括陆氏。” 云流纹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做的是海外市场,但是在国内的人脉也是过硬的,回来就拿下了一个跨国货运铁路的修建项目,斥资数千亿。 而且这张大饼云流纹还没漏出来,都已经引得千万万万的国内商人为之倾倒了。 云流纹被夸,哈哈大笑,“这种修路的活儿,费力不讨好,我不过是烧钱铺路而已,陆先生看中的,只怕不是这个项目的赚钱能力吧?” 确实,修路的盘子大,掌权者却少有能在金钱上赚得盆满钵满的,不过为商人,有几样的赚法,赚钱,赚人脉,赚人情,越往上,才越有用。 云家这个人情,赚大了。 陆野淡淡的笑,“赚钱不赚钱的确实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陆氏不差钱,也大可不必去涉及修路这种属于大转行的事儿,“听说云先生这千亿几乎是散尽家财,我便想尽绵薄之力资助一点。” 陆野资助这个词用得极秒,不是合伙,不是参股,而是资助,也就是说白拿钱。 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云流纹却微微眯眼,“陆先生财大气粗,总要有个原因吧?” “当然。”陆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来没喝,望着杯中澄澈的茶水,淡笑,“我要你跟我联手打压向氏。” 陆野的话叫云流纹怔了怔,不过也只是数秒,他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哈哈大笑,“我就说嘛。” “怎么?”陆野睨着云流纹。 “我就说像陆先生这样根红苗正的年轻人怎么会能跟向云烟混得到一起去,她就是个老变态。”云流纹的话听不客气的。 他模样姿态都是高洁且遗世独立,偏偏说起向云烟的时候,他能从天上坠入地狱,用最恶毒恶心的词汇形容她。 可见两人的仇恨有多深。 陆野举杯不语,听他骂够了,才开口,“我找你并不是想跟你一起骂她的。”相反,言语是最弱的攻击武器。 向云烟又不怕人骂。 “我知道。”云流纹把手里的杯子往陆野手中的杯子上碰了碰,“要掰垮向云烟,可不容易。”他不是没试过。 向云烟就跟个老妖精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好像世界上哪里都有她的眼线一样,无论云流纹想做什么,她都能够先一步的预判到一样。 要整她,云流纹得承认自己道行不够。 而眼前的陆野看起来又这么年轻,道行行吗?他表示要先观察。 “是这样的,海洋湾项目选址在西北海湾的交界处,我们要拿的那块地却属于南城叶家的。” 南城叶家,云流纹有所耳闻,是个颇为神秘的家族。 这个家族倒是有意思,一个南城的家族,却在西北各有用公顷计算的靠海的土地,这片土地上还免费供人建房子,渔村成片,伊然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商圈。 而他租赁给这些人的租金是极低的,在商人的眼里,这根本就是浪费土地资源。 所以三集团的海洋湾选址才选在了那个地方。 只是这块地他们从一开始就开始跟叶家接洽了,一直不成功,甚至叶家老爷子都不见他们,项目已经启动,这块地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而陆野觉得拿下可以,“把向家挤出去,你进来。” 云流纹哈哈笑了起来,“陆先生一来就又是给我送钱,又是拉我进无人不眼馋的生意团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陆先生接下来要我去做什么杀人又放火的事儿了。” 不然,诱惑力这么大,说不通呀。 “我们下周会再去南城拜访叶老爷子。”陆野幽幽的看着云流纹,“你也去。” “但是我有件事儿要你另外去办。” 说着,陆野举起杯子,侧头在云流纹面前低语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 云流纹面前茶壶的茶水已经烧干,他却没有察觉。 反而是陆野一杯茶水浇了上去。 烧红的紫砂壶被水一浇,烟雾缕缕。而云流纹在这缕缕的烟雾里看不清了陆野的脸。 但是心中的震撼却久久不能散去。 刚才的计划听完,他确定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够道行跟向云烟作对了。 398:是陆执 - 也难逃 - 木木唔 从凯歌的房间里出来,顾七跟凯瑟琳赶紧迎了上来。 刚才陆野要跟云流纹谈正事儿,他们就避开了,现在迫不及待的上来问谈得怎么样了。 “上车说。”陆野沉着脸朝着外面走去。 顾七见到这一幕,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谈崩了?不应该呀,这边给出的条件难道不是是个人都想要的吗?那个云家的家主这么没有眼光? 拒绝这个机会,只怕云家是绝对难以在内地市场立足了。 凯瑟琳也跟在后面心惊胆战的,毕竟这线是她牵的,要是不成还不得算在自己头上呀?虽然这个点子一开始都不是自己想到的,但是她现在也不能够再说了呀! 上车后,陆野坐在后面,先是用手机看了卧室的监控,南桃还在睡,他放心了,将手机放下后从冰箱里倒了几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后示意跟上来的几人也端起来。 然后他举杯,“大家这一周都辛苦了,等到云家入驻海洋湾项目后,大家都涨工资。” 闻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面上带了喜色,成了。 那就离成功更近了一步了。 真好。 也是,陆家给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云家还拒绝,他又不傻! 另外,陆野看向凯瑟琳,将杯中酒饮尽,“这一杯酒敬你,谢谢你。” “哥哥,不要跟我客气。”凯瑟琳依旧叫哥哥叫得甜甜的。 陆野却没有应,倒是想起了这个世界上最会叫他哥哥的人,陆执。 这次醒来,收获倒是颇丰,知道喜乐还活着,穆雨燕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知道陆执没有死。 当然,就陆执对南桃,对喜乐做的那些事儿,他们的兄弟情就无法回到过去了。 而且现在,白缪还在他手里。 这一周陆野都在寻找白缪的下落,只是陆执聪明,就算手里可用的人不超过十个,也跟个泥鳅一样,留下了痕迹,等人去抓他的时候他就溜得飞快。 陆野放下酒杯坐下,看向顾七,“昨天有陆执的踪迹吗?” “有。”顾七赶紧送上准备好的资料,“陆执回国了,不过没有回到西城,我们的人查到他在南城。” “他去南城干什么?”陆野翻看资料,资料里摄像头拍下的陆执出机场的画面。 带着白缪。 没有那个叫鹰疤的男人。 “我们的人他一下飞机就发现他了,结果追上去,发现他竟然找了人伪装他先下了飞机。”要说世界上谁最狡猾,真的是非陆执莫属了。 心眼儿比鬼都多。 他们抓到了假扮他的那个人,那个小青年一脸懵逼说在飞机上陆执给了他一万块钱,还现场给他理了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发型,指导他走路的姿态,告诉他下飞机了埋头就走。 后面如果有人追他就由着他们追,因为那些都是狗仔队。 而陆执跟那人自称自己是国际知名的大明星。 那人本来就缺钱,觉得假扮个人就能轻松赚到一万块钱和一身名牌衣服,简直赚大发了。 “气死了。” 顾七觉得生气,被耍了。 而陆野则是皱眉思考,这人去南城干什么,国内那么多城市,为什么他偏偏落脚到了南城。 盯着照片,陆野陷入了沉思,陆执呀陆执,你这次又在算计着什么。 很快,车子到了汀兰苑,陆野将手中的文件随意摔在了椅子上,起身下车离开。 而凯瑟琳却捡起了文件,翻开看到了照片,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给了她云流纹联系方式的人吗? 其实凯瑟琳撒谎了,她跟云流纹并不相熟,前几天晚上,有个隐藏了归属地的短号给她来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告诉她可以帮她牵线联系到云流纹。 并且告诉她,要掰倒向云烟,云流纹是必不可少的。 一开始拿到云流纹的联系方式,凯瑟琳不放心,那边的匿名用户就打来了一个视频,她通过视频看到了那半张被毁容的脸,另外半张脸被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凯瑟琳记得他脸上的伤疤,跟摄像头里面的人的伤疤一模一样。 绝对是他。 他就是陆野的那个弟弟,被向云烟害得很惨很惨的陆执吗? 他为什么联系自己?在陆野联系上云流纹敲定了这个计划之后,他也去了南城,他到底想干什么? “凯瑟琳小姐,你没事儿吧?” 顾七见到凯瑟琳还没下车,上前来问了一句。 凯瑟琳吓了一跳,赶紧将文件合上,“没,就挺惊讶的,照片上这个男孩儿是陆执。” “是他。”说起陆执,顾七也是全是惋惜,要说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吧,可恨是可恨,但是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又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都是向云烟害的。 注意到凯瑟莉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照片上,顾七疑惑,“你认识陆执?” “不,我不认识。”凯瑟莉几乎是想了没想的就拒绝,“我只是唏嘘。”她得好好权衡一下这件事儿的利弊。 毕竟陆野现在根本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在西城,如果没有陆野的保护,向云烟肯定会撕碎她的。 毕竟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背叛了她。 “喔,是挺让人唏嘘的。”顾七领着凯瑟琳下车,忍不住嘀咕,“都是向云烟害的,她也真是心狠。” 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都这么下得去手。 凯瑟琳跟在顾七后面一步回家。 他们不回汀兰苑。 陆野把金樱苑边上的那栋别墅买下来了,凯瑟琳可以住里面。 凯瑟琳觉得陆野对人态度挺冷的,但是心肯定没有那么冷。 不过她也不奢望去做那个焐热他那颗心的人,毕竟已经有个南桃把他这个冰山都化开了,别人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凯瑟琳自恋,却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跟顾七告别后回家,刚刚推门进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而看到来电号码,凯瑟琳身子都抖了一下。 是短号。 不是之前那个,但是却跟之前那个不显示归属地。 是陆执。 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399:回来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凯瑟琳还是接了电话,压低声音问那边,“陆执?”她是直肠子,弯弯绕绕的戏码根本不适合她,也只有她才能做出直接对着手机喊出名字这种事儿。 那边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片刻没说话。 “陆执,我知道是你,我在陆野调查你的资料上看到你的脸了,跟我跟你视频看到的脸一模一样,你就不要装了,你既然都能搞到云流纹的联系方式,肯定也知道我其实是你的妹妹。” 凯瑟琳前面几十年没有怎么感受过家人的温暖,如今接连冒出了两个哥哥,她还是很渴望跟他们相认的,就算这个两个哥哥目前看起来,各怀心思且有点水火不容。 听到电话里的女人都这么直接了,那边的人也才缓缓开口,“那你还挺直接的。”是真的直接,直接到把他事先想好的威胁的话术都给打乱了。 这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电话那头的陆执皱眉。 凯瑟琳这边哼了哼,“直接点不好吗?亲人之间为什么要弯弯绕绕算计来算计去呢。” 那边的陆执直接默了,这丫头,不是直接,而是脑袋少根弦吧。 “既然你知道是我了,而且看你这个态度,应该不会把我告诉云流纹的联系方式给你这件事儿告诉陆野吧?”陆执那边问。 凯瑟琳表示,“等我想好了怎么说,我是准备要告诉陆野的。” 陆执:“???”这丫头总是能有话出来让他无话可说,很好,要告诉是吧,他刚才的威胁的话术又派上用场了,“既然你蠢到要去告诉陆野这件事儿,那我就跟你直说吧,以我对陆野的了解,你要是说了,就完了,他疑心很重,绝对会认为你跟我勾结一起算计他的。 到那个时候,西城没有人罩着你了,向云烟可不会念着你是她女儿就不动你的,傻丫头,想想我的下场……“ “但是你不是在勾结算计陆野吧?” 凯瑟琳直脑筋,但是也不傻,“如果你要算计陆野,你就不会把云家人推到他面前了,你肯定会自己去找云家人,然后把陆野的陆氏跟向家算为同一个攻击的目标。” “你找我这个行为,或许陆野会误会,但是更深层次的去思考,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如果不傻的话,应该会把陆野归结为朋友这一类,至少是行为以及共同目标上的朋友,是吧?” “还有,你不是怕陆野找到你,而是怕网盘告诉陆野后,陆野不接受你的示好,反而耽误了这次合作,是吧?” 凯瑟琳一年好几个是吧,竟然把陆执问住了。 他甚至是觉得大火把自己烧傻了,伶牙俐齿的自己怎么会败在这样一个小东西身上?还是跟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小东西。 这就更叫他生气了。 “那你自己也分析了这么多,你想掰倒向云烟吗?如果想,你还会告诉陆野吗?你明知道他跟我不对付。” 陆执那边无语至极。 “陆执,你觉得你我都知道的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件事儿,陆野会不知道,他就算会因为喜乐的事情恨不得撕了你,但是我觉得那也是这件事儿完了之后,你逃亡到天涯海角他追到天涯海角,但是现在你们的大目标应该要放在向云烟身上。” “是不是?” 凯瑟琳一番话,竟然有点把陆执说动了的意思。 陆执又噎住了,“你闭嘴。” “但是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能闭嘴呢?我觉得你现在不仅不应该逃,反而应该回来,你有你的路子,陆野有陆野的路子,我也有我的路子,我们三个人应该拧成一股绳子,一起对抗向云烟,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是吧?” “我叫你闭嘴。” “好呀,现在我想说的话说完了,我闭嘴。”说完,凯瑟琳飞快的挂了电话,她不仅闭嘴,她还挂了电话。 陆执不是要清净吗?还他清净就是了。 而那边的陆执被凯瑟琳撂了电话,有点懵。 这丫头,他只是叫她闭嘴而已,她竟然撂自己电话,真是,气死他了。 陆执坐在阳台上打电话。 面对的是南城的海。 虽然此刻海风很大,呼呼的吹,海面上的渔船跟灯塔亮着,把墨黑的海面点缀得跟更布满星星的天空一样。 很美。 不过他因为被凯瑟琳撂电话而心情很烦躁。 这个时候,白缪从屋里走了出来,“怎么样?他答应了不告诉陆野?” 陆执瞪了白缪一眼,他的脸上明显是幸灾乐祸。 “滚蛋。” “陆先生,我滚了的话,就滚回西城了,你确定要让我滚?” 白缪说着滚,倒是没有真正要走的意思,反而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那丫头不听你的呀?” 陆执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的动作就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易燃易爆炸。 白缪盯着他,陆执的半边脸戴上了面具,是鹰疤专门找人给他打造的面具,纯黑的狼头面具非常的炫酷,而且是大师手笔,戴起来一点装逼感都没有,反而带着难以言说的神秘美感。 注意到了白缪的目光,陆执掀眸看他,“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白缪不怕放笑,“陆先生不是已经放下屠刀了么?怎么还这么暴力,也不怕佛祖怪罪?” “滚犊子。” 陆执心里满肚子气,是被凯瑟琳搞的。 又看着白缪,更气了。 其实他真的是希望白缪能自觉点自己滚蛋,但是这家伙不仅不滚,反而他去哪都跟着他,美其名曰要帮着陆野照看他。 陆执不能弄死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国外他救过自己跟鹰疤的命。 他们初到国外,为了甩给白缪故意走那种偏僻的巷子,接过遇到抢劫的了,他跟鹰疤是心狠手黑的,但是敌不过人家二三十个人的组合。 结果他们被抢了不说还被毒打了一顿,如果没人发现肯定会死在那个巷子里的,是白缪发现了把他们一个个的背去了医院。 总之就是,这家伙仗着对自己跟鹰疤有救命之恩,愈发放肆了。 400:他的痛 - 也难逃 - 木木唔 白缪偏不走。 不仅不走,他还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凯瑟琳的资料我看了,你这妹妹是心理学专业的呀,刚才有没有人把你说动?想回去吗?” “陆执,我是建议你回去的,确实,你之前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包括对小桃还有喜乐做的那些事儿……” “我对囡囡做啥了,我是她爹地,我养大了她还不够?我爱她还不够,我为了她甘愿被向云烟算计还不够!”只是没想到向云烟可以这么狠,算计他直接让他毁容了。 陆执的痛苦,是带着面具都盖不住的。 他也不需要人理解。 以前还有个囡囡陪在他身边,现在囡囡也被夺走了,他孤身一人也够了,“白缪,我再奉劝你一遍,世界上想要我命的人千千万,你不长眼跟着我,到时候被误伤了别怪我。” 他这句话也是真的在提醒。 白缪默了默,手指摩挲着椅子扶手盯着他,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很晚了,睡吧,南城很多风景区,明天去转悠转悠呀。” “老子不去,要去你去!” “你不去我去什么,那不是给你机会甩开我吗?”白缪站起身往外走,手掌重重的在陆执的肩头拍了拍,“睡觉吧。” 陆执没有听话去睡觉,反而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坐到夜色起了雾,坐到他受过重伤的双腿疼得不能自已,他依旧挪不开身体,去屋里享受温暖。 或者真相是,他根本不想要温暖。 一个人就爱瞎想,回想过去,陆执人生里的所有温暖都是陆野给的,但是却那么短暂。 他的手掌握了握,手腕上扯到的伤口很疼,疼却让他清醒,清醒的他才足够坚持自己,不至于被凯瑟琳的那些诱人的言论冲刷心智。 回去。 跟陆野握手言和。 是不可能的了。 陆执痛苦的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西城。 因为向云烟在西城,向家的很多产业都逐渐在往西城进军了。 一夜之间,就有很多的商圈落地在了西城,很多工厂拔地而起。 而这些日子里,南桃一直浑浑噩噩,直到陆野告诉她,她们的婚礼会在九十九天后举行,南桃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魄。 第二天,她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起床,给一一整理书包,去厨房里忙活。 陆野睡得晚,这一夜睡得沉,起床的时候发现南桃没有再身边,瞬间眼底就闪过了一抹慌乱。 “桃桃,桃桃。” 他叫着南桃的名字赤脚跑下楼,却看到南桃在晨光熹微的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喜乐被放在婴儿座椅上,在一边敲打着手里的勺子,蹦蹦闹闹的。 阳光洒在南桃身上,她系着围裙,一只手在灶台的小锅上面搅弄着,一只手不住的伸过去摸喜乐的脸,“宝贝,喜欢吃妈咪做的苹果泥吗?” 喜乐很配合的咯咯笑,磕磕巴巴的说喜欢。 喜得南桃赶紧蹲下抱着喜乐就是一口吧唧在她的脸颊上。 “我们喜乐真聪明,乖乖坐在椅子上面玩喔,妈咪要去给爹地和哥哥做早餐了。” 陆野在这个时候走了过去。 喜乐看到他比较激动,爹地爹地的叫个不停。 陆野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只手伸过去搂住了南桃的腰身,“桃桃,今天起这么早?” “因为昨天睡得早呀,我这段时间每天六点就睡觉了,感觉完全是老年人作息了,你跟着我一起这个时候睡觉,憋坏了吧?”南桃正在煮饺子,她夹了一个起来,夹破,吹了吹递到陆野嘴边,“酸菜猪肉馅儿的,你尝尝。” 陆野尝了一口,立刻尝出来是南桃的手艺,而不是买的速冻饺子,诧异,“你自己做的?什么时候起床的?”他眼底已经开始心疼了。 南桃擦了擦手伸手搂住了陆野的腰,把脸蛋靠在他的胸口,“阿野,谢谢你。” 陆野搂着她的腰,“不许跟我说谢谢。” “还是要说的。”南桃犯病的时候不是没有记忆,她现在依旧能想起自己对身边的人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 “有空了脚上顾七禾木他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这一周太过分了。”感觉顾七他们都被自己吓坏了。 “你不过分。”陆野捧着南桃的脸颊,亲亲她的唇瓣,“你怎么都不过分。” 南桃害羞把脸藏起来,“你不能这么偏袒我,你要公正公平的对待我。” “对自己老婆都公平公正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老婆这个词,让南桃脸颊一动,捧着陆野的脸就把嘴唇送了上去,想起来后立刻让陆野伸手捂住喜乐的眼睛。 陆野照做了后还忍不住轻笑,“她看不懂。” “她看得懂的。”南桃害羞,“她看得懂爹地很爱妈咪,以后也会找个这么爱她的另一半。” 说起喜乐的另一半,陆野不乐意了,手指轻轻的掐了掐南桃的腰,“不要说这个,她还这么小。” “嗯,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这个时候,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一的声音响起。 “妈咪,爹地,你们在干什么?”一一揉着眼睛,看到的是爹地搂着妈咪,这样一幅画面,他好久都没看到啦! “妈咪,爹地,你们和好了?”前几天,妈咪总是不理会爹地的,孙小宝说是因为他们闹脾气了,和好了就好。 现在是和好了吗? 南桃犯病的事情无法跟个小孩子解释那么清,只能糊弄着过去,点头。 陆野把一一抱在了怀里,“是的,我们和好了。” “和好了就要一辈子不许吵架了好不好?”一一嘟嘟嘴。 陆野跟南桃都点头。 连喜乐也扒拉着一一的手,牙牙学语的说着不吵架,不吵架。 可爱极了。 * 一顿早餐刚上餐桌的时候,门口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一一先听到了狗叫,立刻两眼放光。 “是小姑姑,是小姑姑!” 说着他就朝着外面撒丫子跑了出去。 没错,有社交牛逼症的凯瑟琳已经把陆一一都拿下了。 让他一口一个小姑姑叫得比谁都欢。 401:开餐厅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把碗筷摆上桌的时候,一一已经拉着凯瑟琳进屋了。 当然,还有一只她养的柯基,名叫肥肥。 一一特别喜欢它,顾不上吃早餐就抱着狗到处跑,惹得坐在婴儿椅上的喜乐一直在蹬腿,着急的也想下去。 “一一,先洗手过来吃饭。” 说着,南桃又看向凯瑟琳,跟她勾唇微微笑了笑,“你吃饭了吗?要一起吃吗?” 这还是这一周来凯瑟琳单独跟南桃说的第一句话,她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喝了咖啡吃了鸡蛋,已经很饱了。” “那你先坐着玩一会儿,我们先吃早餐。” 南桃说着就挨着陆野坐下,“你是要喝咖啡还是牛奶呀?” 陆野说咖啡,南桃却给他的黑咖啡里兑了牛奶,“早上喝点温和的,牛奶加咖啡,快乐加一倍,好不好?” 陆野宠溺的刮了刮她的脸颊,除了回答好还能回答什么呢? “那一一呢,一一,你喝什么?” 洗手坐下来的一一点名牛奶,然后对着南桃鼓了鼓胳膊,“妈咪你看,我天天喝牛奶,长的肌肉。” 明明是胳膊上面的软肉,但是小家伙的想象力就是这么好,说是肌肉还必须要其他人应和他说是肌肉。 一顿早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南桃做饭的手艺不错,连一开始说不吃的凯瑟琳最后也坐上了桌子,吃了一片吐司之后对着南桃连连好评,“嫂子,你这个吐司做的也太好吃了吧?比我在国外吃的都好吃,我跟你说,你这手艺绝对可以去开店了。” 南桃正一口咬在吐司上面,两面焦黄的吐司入嘴,咔嚓声清脆,她被夸得脸色一红,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开什么店呀?” “西餐店呀,你这道枫糖吐司,再配上一个冰淇淋球,绝对是爆款,不骗你。” 凯瑟琳是吃货,拍戏之余最爱做的就是到处探店吃吃吃。 所以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对事物的评价,十分至少是有九点五分的真实性的。 但是南桃不知道。 不过南桃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然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这个第一次来见她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要跟她丈夫私聊谈条件的女人,她丈夫流落在外的“妹妹”。 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情也逐渐的证明了,凯瑟琳不是坏人。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南桃也不敢毫无条件的相信她是好人了。 所以她听了凯瑟琳的话后第一时间是看向陆野,陆野已经吃完了,他不爱甜,没吃吐司,于是南桃夹了一片吐司到他的盘子里,“你帮我尝尝呗。” 正在看报纸的男人放下报纸,拿起刀叉,“好。” 刀子切上吐司的时候,焦脆的声音传来。 陆野勾唇,“这个声音就能让我给你打十分。” “声音吗?”南桃不懂,“那你快尝尝味道。” 陆野切了一小片吐司吃了,很甜很香,确实非常不错,虽然陆野不爱吃甜的。 “怎么样怎么样?”南桃有些激动。 许久没见她这样激动的陆野当然要捧场了,“很好吃,她说的没错,你确实可以去开店。” “真的呀!” 南桃真的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像是生活里好多的没有头绪的事情忽然有了新方向一样,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陆野,“但是我不想开西餐店,我想开私房菜馆。” “你想开什么就开什么。”陆野说着又切了一块吐司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城西商业街上的铺子,还有其他商圈的铺子你都可以看一看,要哪一间我让人给你空出来。” 西城的商圈,有半数以上的铺面是陆氏的。 凯瑟琳闻言,“男友力爆棚呀这是,我的天。” 南桃也脸红,伸手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一个私房菜馆而已,小一点就行了。” “既然要开店,就开个大点的,一些什么需要就直接找顾七。”说出顾七的名字后,陆野又顿了一下,修改,拉住了南桃的手,“不,直接找我。” “桃桃,我们两个开个夫妻店。” 夫妻店这个名字把凯瑟琳给逗笑了,差点喷饭。 南桃很感动,“但是你每天这么忙。” “再忙,对你都有时间。”陆野摸了摸她的脸颊,“现在你就要先想好,我们的夫妻店要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忽然,凯瑟琳举手。 “叫野桃子怎么样?多么别具匠心又带着些难以揣摩的接地气,这就是所谓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是不是?” 有的时候,听着凯瑟琳一连串的话,她都有点难以相信她是在国外长大的,在国内土生土长的国人都没她这么会引经据典吧。 虽然但是,野桃子这个名字,她拒绝。 一听起来就不是个有福气的名字。 她跟陆野的前半生已经够苦啦,要起个甜甜的名字才好,她皱眉想,却想不出。 时间到了,孙小宝在门口喊陆一一去上学了。 这件事儿先就这样,南桃赶紧拎着一一的书包送他上了张颜的车。 张颜看到送一一出来的是南桃,心里也知道她是恢复了不少,脸上也越发的喜笑颜开了。 “等会儿下午一起喝咖啡。” “好,我等你。” 两人约了咖啡,张颜开车送孩子们上学。 南桃回汀兰苑的时候,就听到陆野跟凯瑟琳在谈话。 谈话的内容是陆执。 凯瑟琳说陆执联系了她,连云家,云流纹的那个消息都是陆执卖给她的。 陆野听到这些,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起身收拾起了桌上的餐具,行为举止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南桃见此,赶紧上去,“我来收拾吧,你们要谈事儿的就去客厅正经谈吧。” “不用。” 陆野没要南桃动,反而伸手从她手里抢过围裙围上,“你都忙了一早上了,我来收拾。” “再说,陆执的事情不用谈。” 凯瑟琳一噎,“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有挺多手段可以对付向云烟的。” “他有,我未必没有。” 再说了,陆野眯了眯眼睛看着南桃,“白缪帮我看着他的,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402:要官宣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听到白缪的名字,南桃的心跳都骤然停了一下。 这一周她状态不好,姜媛没有在她面前来哭诉过还没有找到白缪这件事儿,但是南桃可以感觉到她一直很失落伤心。 但是现在陆野却告诉她,白缪在看着陆执,所以? “白缪是你派去盯着陆执的?” 这话一出,连凯瑟琳都惊讶了,因为她昨晚上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陆执回来呢,敢情陆执身边已经有个眼线了呀。 也难怪陆野这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的去找过白缪。 “不算是。”陆野这个期间找到白缪了,但是白缪却不愿意跟他的人回来。 他有他的打算,还让他不要告诉姜媛。 不希望姜媛担心,却不知道他久久没有消息,姜媛已经担心得十天瘦了十几斤了。 陆野也已经叫人递话给白缪了,他要是再不回来,姜媛只怕会直接瘦没掉。 那边却依旧坚持。 一时间连陆野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了。 “白缪,他跟着陆执干嘛?他都不认识陆执……”至少这八个月之前不认识。 “不清楚,你这个哥哥固执得很,他不想说的事儿,我要是把他绑到椅子上撬倒是能撬出消息来,你要我把他绑起来吗?” 南桃看着陆野,“……”良久的盯着后噗嗤的笑了一声。 “算了,我先去看看姜媛吧,让姜媛撑住。” “我跟你一起去。” 凯瑟琳积极,“我可以带你们去逛街,去买买买,给你们当免费的时尚顾问喔。”在凯瑟琳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买买买解决不了的。 除非是不能买买买了。 “好。” 南桃抱着陆野,“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现在先祝你上班快乐。” “祝我上班快乐,你是第一个。” 陆野低头看着南桃,轻落了一吻在她唇瓣上,“那我也祝你逛街快乐。” “啊,杀狗呀,肥肥,我们走,不要再看了,在看你就有生命危险了。”凯瑟琳坏笑着离开。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南桃露出了笑容,“其实她挺好的是吧?” 陆野收拾好了,脱下了围裙,把南桃搂在了怀里,“你觉得她好她就好。” “她还是一直叫你叫哥哥吗?” 南桃仰头看着陆野。 陆野哭笑不得,“嗯,说都说不听,像是她的世界里没有不许叫我哥哥这话一样。” 南桃噗嗤一笑,“要不你接受她吧。” “嗯?”陆野低声问,唇角含笑。 “就是认了她这个妹妹吧,她父亲不是去世了吗?也怪可怜的,无亲无故的。” “你最善良。” 陆野亲了亲南桃的额头,又逐渐的将这个吻深入了下去,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你说了算。” 南桃笑了,“什么叫我最善良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愿意就不要了,又不是我要认妹妹……啊!” 南桃的耳垂被弄疼了,立刻双眼泪汪汪的盯着陆野,“你干嘛咬我?” “你说不是你认妹妹。”他生气了。 南桃立刻懂了,是她说错话了,毕竟他两现在都用老公老婆互相称呼了,她还说不是她认妹妹。 “是我认妹妹,是我认,行了吧?” 南桃搂着他,哄小孩儿似的哄陆野。 “那你想怎么认?” “什么怎么认?” “陆家要认个妹妹肯定不能太低调。”而且最近事情太多,外界对陆家都在议论纷纷,高调办个认亲宴,南桃作为他的妻子出场,两人官宣一下,堵住外面人的嘴。 “那办个宴会?”南桃懂陆野的意思,想了想,“那我来安排。” “你又要开店又要安排这个,不累?” 南桃笑了,神采飞扬,“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来办嘛,又不是一定要今年开店,只是定下一个目标,生活里有个盼头,不在家里做米虫……啊!” 陆野又咬她。 “不许说自己是米虫。” 又生气。 南桃哈哈大笑,在陆野的怀里扭了扭,“米虫不可爱吗?你看我扭一扭,不像吗?” 陆野一把将南桃抱了起来走到沙发上。 两人打打闹闹,栽进了沙发里。 “我还要去逛街呢。” 陆野的手已经伸进了南桃的衣服里,“迟半个小时衣服也不会走。” “那你还要上班呢!” “公司是我的,今天不去都没事。” “你说半个小时……”南桃已经身上酥麻了。 陆野眼中含笑,“好,我尽量半个小时。” * 当然,最后陆野也没控制在半个小时内。 一个半小时后,南桃才穿戴整齐从汀兰苑里走出去。 凯瑟琳已经开车耀眼的法拉利等在门口了。 瞧见南桃还在不停的整理衬衫的领口,她立刻明白两人在家里耗这么久,原来是这样呀…… “不好意思呀,让你等久了。” 南桃十分不好意思的上了车。 凯瑟琳会心一笑,“不久不久,再久点都可以。” 再久点…… 南桃忍不住想起了陆野最后没有餍足的表情,脸色骤然就红了,“跟你说个事儿。” 凯瑟琳脸色一变,“是我不付费就能听的事儿吗?” “你这个小丫头,你说什么呢。”南桃脸上实在是绷不住了,绯红,“我要跟你说的是,我跟你哥准备半个宴会,把你认回陆家。” 正在开车的凯瑟琳猛地“嘎”的一声把车刹住了。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南桃再说了一遍,凯瑟琳没等南桃说完,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嫂子,你太好了!!”话才说完就已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南桃赶紧哄她,“不哭不哭,我跟你哥一样好,这个要求是你哥提出来的。” “但是我知道是你游说我哥的!”凯瑟琳已经眼泪汪汪了,感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嫂子,我爸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凯瑟琳抹泪,“我会一直记得你跟我哥的好的,我虽然脾气大,性子急,又很浮躁,但是我绝对会对你跟哥好的。” “既然回了陆家,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南桃摸着凯瑟琳的脸蛋,“乖。” “我会乖的。”凯瑟琳乖乖点头。 然后又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歉,“嫂子,对不起呀。” 南桃疑惑,“对不起什么呀?” 403:打脸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对不起说你是金丝雀。” 凯瑟琳一脸尴尬,南桃却释怀一笑,“那我反而要说谢谢你。” “因为你,我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像是一只小金丝雀,这么多年,我好像都忘了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了。” 说着,她幽幽的看向窗外。这种牢笼感不是因为陆野不爱她,也不是因为买多少东西,而是一种难以形容明白的感觉。 南桃没再多说什么,任由凯瑟琳开车带着自己兜风。 微风拂面,她很开心。 虽然未来还没来,但是她好像有了新的力量跟方向了。 * 这次跟凯瑟琳去逛街,不只是逛街,南桃顺带考察了一下商圈里的各个餐厅的营业情况。 凯瑟琳为了方便南桃的考察,带她去了一个网红餐厅,他们提前定位了,还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两人选的是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服务生就送来了一句话,说是二楼房间里的客人请南桃上去。 南桃一愣,下意识的就是不去,只是下一秒,向云烟的保镖就站在了两人的餐桌前,没有言语,但是压迫感满满。 特别是凯瑟琳,她上一次挨揍就是这个保镖下的手,身上的伤到现在还很疼呢,看到他就不由得身子抽痛。 她看了一眼南桃,“嫂子,二楼的那个……”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不影响南桃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想说楼上的人是向云烟。 南桃点头,但是却并没有动,继续扫码浏览着他们家的菜单,着重浏览销量不错的菜品,接连点了好几道。 这种扫码点餐的地方,本不需要服务员在场守着的,但是因为向云烟的保镖在,服务员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在这里等着。 南桃点了些菜,又面色如常的问凯瑟琳想吃什么。 凯瑟琳一愣,赶紧摆手说南桃想吃什么就点这么,这家她来吃过,甜品非常不错。 南桃闻言,就着重点了甜品。 下单完,她注意到服务员还在边儿上,勾唇问他还有什么事儿吗? 服务员额头冒汗,“小姐,二楼的女士请你上去……” “是吗?那她为什么不自己下来请我?还有我为什么要上去?”南桃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面带微笑的三连问服务员,给服务员直接问得愣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答案呀,却只能继续坚持,“南小姐,麻烦你就跟我上去一趟吧,你要是不去,我这份工作就做不了了。” 南桃笑,“你是在讲笑话吗?我不去楼上你这份工作就做不了了?退一万不讲,你这份工作做不了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凯瑟琳在对面能感觉到,南桃对服务生说的话,其实都是对那个冷着脸的保镖说的。 服务员快要哭了,可他越是表现得明显,南桃脸上的笑意就扯得越大,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凯瑟琳内心给南桃点赞,终于也有点明白这个女人的魅力在哪里了,能让陆野爱得这么死心塌地,肯定也有点常人没有的本事才行的。 果然,在几方的对峙下,保镖开口了。 “南小姐,是伯爵夫人请你上去,她请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南桃答应过什么,在那个车里么。 她记得。 “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不会食言,只是我想请问一下,现在我跟陆野结婚了吗?她无非是想要我跟古代的小媳妇儿一样上孝公婆下伺丈夫,没结婚,没婚礼也没领证儿,她算我什么人?” 南桃一番话,连保镖都噎了一下。 凯瑟琳也笑了,“确实是的,要是上次某人没有拦那一下,你跟我哥是不是就结婚了。啧啧啧,也幸亏那样拦了一下,是不是?” 恰巧这个时候有甜品上来了,南桃舀了一勺子递给凯瑟琳,宠溺一笑,“可不是,我这是脱离火坑的实锤了。” “哈哈哈哈,嫂子你真好笑。” 凯瑟琳吃着喜滋滋的甜品,眼眸瞟着那保镖。 他的脸色很难看。 越难看越好。 “先生,还有什么其他事儿吗?要是没有,我们要吃饭了,您在这里站着我们会没有食欲的。” 南桃问。 保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凯瑟琳激动的给南桃鼓掌,“嫂子你也太厉害了,我简直太崇拜你了。” 南桃吃了口甜品,叹气,“希望你哥能在这九十天里想到破局的招。” “放心吧,我哥厉害着呢,嫂子,吃,今天我请客。” * 楼上。 向云烟坐在一片黑暗里。 她四周没有黑暗,但是世界却是黑暗的。 保镖上来向她转述了南桃的话,气得她抓起桌上滚烫的茶水就朝着墙上砸了过去。 自己的手指也被烫伤了。 保镖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夫人。” “你别碰我!!”向云烟暴露的推开了保镖,“你滚!你们都给我滚!一件这么小的事儿都做不好,滚呀!”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拿起来当武器了。 保镖的头被她乱打乱撞的打破了。 向云烟再也控制不了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心中又将南桃恨到了一个高度。 “南桃,南桃,你跟我玩,好,你好得很。” “我会玩死你的,你等着瞧。” 平静下来后,向云烟招呼来保镖。 “去安排下去,我要搬家。” “搬家?”保镖一愣,“夫人你要去哪儿?” “我儿子在哪儿我就在哪。” 向云烟说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难道还可以不管我这个瞎老婆子吗?” 南桃造的孽,这个苦果,就得南桃自己尝。 咽不下去,她噎死她也要她咽下去。 保镖反对,“夫人,你要是去汀兰苑住了之后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陆野就能更轻易的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了。” 陆野没有二心,谁都不会相信。 向云烟这分明就是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他们两口子当活靶子。 只是在盛怒里的向云烟无法思考。 她只要南桃臣服于自己。 她只要南桃跟自己低眉顺眼。 “立刻,去搬家。” 再开口,向云烟声音冷厉。 保镖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 404:是菩萨 - 也难逃 - 木木唔 南桃也没想到,自己逛个街回去,会发现向云烟已经住进了汀兰苑。 陆野没有得到消息。 顾七先赶来了,看着正在大包小包的往汀兰苑里搬东西的保镖,皱眉,“夫人,什么情况呀这是?” 南桃没说话,目光平静的看向正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向云烟,冷冷挑了挑唇,“没事儿,你去忙吧。” “没事儿吗?但是她……” “一个瞎子而已,汀兰苑还养不起一个瞎子了?”南桃说着对顾七笑了笑,“真没事儿,你回去吧,告诉陆野今晚早点回来,我做饭等他。” “那这事儿要告诉老板吗?” 南桃笑,“当然了,不然他回来得吓一跳吧。” 南桃在开玩笑,顾七扯了扯嘴唇,心里隐隐觉得南桃是不是压制情绪的药吃多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要是他家那位遇到这种事儿,只怕得跳起来吧。 见到顾七久不动,南桃盯着他,“还有其他事儿?” 顾七赶紧摇头,离开。 望着顾七离开的背影,南桃的脸色才冷了下来,推门进入了院子里。 直接从向云烟身边掠过,没停,更不会打招呼。 只是她还没走进客厅,身后就传来了向云烟的咳嗽声,“果真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做人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我儿子娶了你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三生有幸用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程度又被拔高了。 南桃嗤笑了一声,站定了脚步,“我遇到他不也是三生有幸,毕竟没那么长一辈子,很难遇到你这样的老妖精吧。” 汀兰苑里没有佣人。 给向云烟搬家的保镖都进屋收拾房间去了。 现在院子里就她们两个人。 所以南桃骂了个痛快,向云烟咬牙,抬手摔碎了手里的杯子。 啪的一声,玻璃随便溅得到处都是。 南桃见此,嗤笑一声,“摔了杯子还麻烦让你的女佣打扫一下,不然到时候自己看不见踩到摔了就怪不了别人了。” 说着抬脚就往屋里走去。 心情似乎又没有那么糟糕了。 陆野很快就回来了。 同时跟着陆野一起进屋的还有凯瑟琳。 凯瑟琳皱眉看着像是一蹲雕像一样坐在门口的向云烟,无语,上前就问她,“你到底想怎样!” 向云烟听着凯瑟琳的声音,冷笑,“有人撑腰了果然不一样了,一个戏子也敢这么硬气的跟我说话了。” 虽然凯瑟琳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从来都没瞧得起她过,她亲自给她铺好的高嫁的路她不走,偏偏要去当个戏子,要说她对这个女儿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从那之后,就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凯瑟琳可不会因为戏子这个词生气,虽然这话里完完全全都是贬义。 “戏子怎样,戏子也没像你一样嫁八百遍靠八百个男人吃饭,现在男人靠不住了,就想靠儿子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凯瑟琳不是替自己生气的,而是替南桃生气。 她好不容易跟陆野还有孩子们能一家人在一起享受点快乐时光了,结果向云烟竟然要来插一脚,可真是气死人。 不过凯瑟琳很气,置身事件中心的两个主角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桃在厨房里做饭,陆野系上了围裙去给她打下手。 两人还有说有笑。 画面也是十分温馨了。 可偏偏越是这样,凯瑟琳就越气。 她这个外人都替他们着急了,为什么他们不着急呀? 凯瑟琳想着,赶紧快步走进了厨房,“等会儿要我去接一一吗?” 南桃正在做汤,被陆野搂着咯咯笑,“不用,小颜去接她,顺便让一一今晚就在金樱苑睡。” 凯瑟琳了然,看来还是不放心让向云烟靠近孩子。 她给院子里去了一个眼神儿,“那她怎么处理呀?” “不处理,她乐意待着就待着呗。”南桃做的是西红柿鸡蛋汤,把汤装进了碗里后问凯瑟琳,“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留。”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恨不得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也可以呀。”南桃笑,“反正家里房间很多。” “还是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生活了。”凯瑟琳说着站在客厅里朝楼上望去,注意到向云烟要住的房间竟然是在南桃他们的主卧边儿上,顿时心里起了火。 “我靠她变态吧,那么多房间不住就要住你们边儿上,难不成想听墙角?” 听墙角这个词用得也太喜感了,南桃有点想笑。 “别担心,她愿意听就听。” 南桃看了眼陆野,“反正有很多好听的可以给她听,听了睡不着的又不是我们。” 凯瑟琳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南桃的菜都做好了,解下围裙,“那你就要习惯这样的我了。”说着她端起菜盘子往餐厅走去,“那样你就不能再叫我金丝雀了。” 又说起金丝雀,凯瑟琳一阵脸红,吐了吐舌头。 而陆野也解下了围裙,“那我去叫她吃饭。” “嗯。”南桃点头。 凯瑟琳再度震惊,“不会吧,你还要叫她吃饭,我的天你们真的是菩萨变的吗?给她吃饭,吃屎还差不多……” “咳咳!”南桃咳嗽着打断了凯瑟琳的话,“饭桌上,注意用语。”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接听,听到那边的话后,南桃微微点头,“把她送进来吧,我来接。” 接,接谁? 凯瑟琳正疑惑着,南桃拉起了她的手,“走吧,跟我一起去接个人。” “喔,好。”凯瑟琳没问是谁,反正去门口就看到了。 两人走下大门外的阶梯时跟扶着向云烟进屋的陆野错身。 陆野低声问,“到了?” 南桃点头,“到了。” 向云烟也皱眉,缓缓问,“谁到了?” 陆野没回复。 向云烟嗤笑,“所以是从今天开始不会多跟我说一句话了?” 陆野依旧沉默不语。 向云烟暗暗咬牙。 好,很好。 而门口,禾木将一辆黑车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后,他率先从车里扶出了一个人。 女人。 405:秦云月 - 也难逃 - 木木唔 女人身上到处都包着纱布,一根手臂还吊在胸前,下车的这两三步路都走不稳,若不是禾木力气大把她严严实实的架着,只怕她早就滚到了地上。 南桃站得离车门好几步路远,在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亲眼看到了那女人藏在凌乱黑发下的脸的时候,身子还是忍不住跌晃了一下。 身后有人立刻上前将她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那是陆野。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且坚实,能载得动南桃的所有。 “别怕,我陪着你。”陆野的双手覆在她的肩头,在她耳畔温温开口。 这样的声音一出,就让南桃被抽走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她伸手摸了摸陆野的手,点头。 深呼吸了一口后朝着禾木跟那个女人走去。 一步一步,脚下踩着的像是刀山和火海。 她走了三步,就停住了。 禾木扶着那个女人往前走了几步,她太虚弱了,只能拼命抓着禾木的手,生怕被丢下,被甩开。 靠近了,才听到她在用微弱的声音问禾木,“恩人,我这是在哪儿呀?” 她絮絮叨叨的问。 听到她叫禾木叫恩人,南桃忽然笑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她抓住陆野的手,笑得停不下来,“她叫禾木叫恩人,她竟然叫禾木叫恩人,哈哈哈哈哈。” 二十几年了,她也没听到她再听到秦云月说话,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卑微的叫另外一个男人叫恩人。 没错,这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生母亲。 秦云月。 回忆一下子被扯到了二十几年前,她都快记不清是春夏还是秋冬了,秦云月从地窖里逃出来了,她疯疯癫癫的跑到了村子里,跪每一个遇到的人,给他们跪下,叫他们叫恩人,求求他们救救自己。 南桃笑出了眼泪,挣脱陆野的双手扑上去抓住了秦云月的肩膀,摇晃她,把她那张脸从那凌乱不堪的头发里露出来。 她离开的时候,南桃才不到她大腿那么高,现在南桃可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了。 时光带走了她的气场,骄傲,甚至让她的身体也像是缩了水一样。 她摇晃着秦云月的肩膀,怒吼,“你叫恩人有用吗?秦云月,为什么二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卑微,你还是叫谁都叫恩人,你叫恩人有用吗?啊!!” 秦云月疯癫,却有时也清醒。 比如这一刻。 她瞪大眼睛看着南桃,忽然要伸手来抚摸她的脸,结结巴巴开口,“妙妙,妙妙,你跑哪去了,妙妙……” 妙妙。 秦妙妙。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伤人了吧,二十几年没有见的亲生母亲,再见的第一面,喊出的名字却是另外一个。 “桃桃。” 陆野赶紧上前来将南桃抱开,他以为怀里的女人会挣扎,会撕扯,但是她却异常平静。 “夫人,她脑子不太清醒,医生都说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禾木读得懂南桃眼里的破碎,赶紧找补。 南桃却不在乎了,情绪退去后,平静如常,“脑子不太清醒,记忆里还可以吧?还记得向云烟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吗?” 禾木一愣,赶紧回答,“还记得,在路上给她看了向云烟的照片,她恨得很。” “那就好,把她带下去休息吧,明天再让她来别墅里见向云烟。” 说着,南桃转身离开。 清醒且不带一丝情绪。 406:比一比 - 也难逃 - 木木唔 这一顿饭,饭桌上坐了不少人。 南桃做了挺多的菜,便邀请了禾木跟禾林也一起,凯瑟琳自然是要跟着的,一一带着孙小宝回了汀兰苑,也上了饭桌。 一一跟孙小宝对饭桌上出现的向云烟都有不同的看法。 两人飞快的吃完了就去花园里踢足球去了,踢足球只是幌子,看着两颗小脑袋趴在花坛边上窃窃私语,南桃满满沉郁的心情终于有了些松动。 她庆幸,向云烟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再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这顿饭吃得诡异又安静。 饭后,是男人们在收拾,南桃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一切,凯瑟琳也站过来了,跟南桃咬耳朵,“嫂子,你要让老妖婆在你家住多久呀?天哪,以后每天吃饭都这样子,你跟我哥不得压抑死?” 南桃抿了抿唇,“会结束的。” “会结束就好。”凯瑟琳松了口气,又神秘低声发问,“话说,刚才被搀进来的那个女人是……”谁这个字还没问出口,凯瑟琳就触到了南桃冰冷的视线,生生将谁字给吞了下去。 不能问吗?那她差点触雷。 结果南桃却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淡淡开口,“是我妈。” 凯瑟琳往后退了一步,大口呼吸,“你说真的?你……亲妈?” “是呀。”南桃低声告诉凯瑟琳关于秦云月的一些事儿。 简单的三言两语,给凯瑟琳都听生气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这段关系里她只是个外人,没有什么资格对这些发表评论,于是也只能冷静下来问南桃,“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孝心大发要把汀兰苑变成养老院。” 养老院。 还挺贴切的。 南桃都被逗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向云烟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再想什么。 应该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她才缓缓开口,“你妈把我妈关起来折磨了很久,她疯疯癫癫的,但是认得出你妈的照片,我想,她应该挺想贴身照顾你妈的。” 一段对话里,你妈我妈翻来复起的,稍微脑子慢一点的都跟不上节奏,可偏偏,凯瑟琳跟上了。 然后暗自说了一句,这也太绝了。 “一次处理两个麻烦呀。” 南桃举了举杯自,不置可否,“她要住汀兰苑,我就让她住,看她自己能坚持多久了。” 秦云月这个人,记仇心很强的。 手段也很多的。 南桃倒是有些期待之后会发生的事儿了。 * 第二天。 南桃起了个大早,因为被隔壁乒乒乓乓的动静吵醒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向云烟起床了。 她还没睁眼,卧室的门就被敲醒了。 烦躁郁闷的心情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翻身压在了也醒了的陆野身上,“陆野,门口敲门的那个人,我们可以把她绑起来打一顿吗?”才六点就开始敲门了,她是想干嘛。 所以就是这样折磨人的吗? 陆野反压住南桃,把她亲的意乱情迷,“我们也吵给她听好不好?” 说着就要去摸抽屉里的东西。 南桃赶紧拦住他,“一一肯定也被吵醒了,你想给她听,万一给一一听到了怎么办?” 下一秒,她的脑门儿被弹了一下。 “一一昨晚在金樱苑。” 闻言,南桃主动的从抽屉里摸出了套子,拽着陆野就贴了上去,“那我们就跟她来比一比谁的声音更大吧。” 407:去死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向云烟一大清早就被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是完全没想到,南桃会奔放到如此地步,明知道她在门口竟然还能在屋里跟陆野毫无顾忌的折腾起来。 并且声音一点而都没有收着的意思。 家里除了她就没有第四个人了,这分明就是折腾给她听的。向云烟是抱着要折腾南桃的心思住进来的,但是还没那么无聊能面不改色的听墙角听半天,最后竟然只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隔壁屋的动静才消下去。 紧接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南桃心情愉悦的哼着歌下楼,不多时,陆野敲响了向云烟房间的门。 向云烟已经等候多时,没好气的拉开了门,咬牙切齿的骂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陆野嗤笑出声,“对,就您要脸,在隐国这几十年睡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吧,你的脸就要到床上去了?” 闻言,向云烟脸色煞白。 唇瓣都哆嗦了起来。 “陆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是你妈!”向云烟恨恨的抬手想要打人。 手却打了个空。 陆野后退一步就完美避开了,“也就是你生过我一回,你才有命站在这儿跟我叫。”他这话,绝情至极。 向云烟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深呼吸几口后又开口,“安排我的保镖住进来。” “不可能。” 陆野直接回了这三个字。 “那个贱人也不伺候我,你也不伺候我,让我一个人等死吗?”向云烟怒吼出声。 陆野冷声,“你最好对南桃客气点。” 向云烟梗着脖子,“我不客气又怎样?” “不客气,那你就小心点不要吃她做的饭。” “她还敢毒死我不成?”向云烟不信南桃敢! “她当然不会毒死你,她会的东西可多了,一一用在你身上,眼瞎了还只是开始。” 说着,陆野把手伸过去,“现在就跟我下去吧,她做了早餐。” 有陆野前面那句话在,还下去吃南桃做的早餐,向云烟不想,也不敢。 “把我保镖接进来,不然我就不吃饭。” 陆野扯了扯唇,“不可能,你不吃就不吃,到时候我请个律师住进来,亲眼见证你绝世自杀,倒也是个双赢的结局。” 向云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能从陆野的嘴里说出来,往后退了两步,“你给我滚!” “行。” 陆野也不废话,合上门离开。 而房间里,向云烟摸到床头,轻车熟路的拿起了手机,播出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听后,她吩咐,“不要留情了,给我毁了他。” 结果那边传来的却是个陌生至极的声音。 “向夫人,毁了谁呢,你得说清楚呀。” 向云烟听到这声音,心脏剧烈颤动,“你是谁,大卫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你是谁……” “向夫人眼瞎了耳朵也聋了呀,我是谁你认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 这男人说话的声音向云烟没听出来,但是他这样一笑,向云烟漆黑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张脸。 一张很久很久前就消失不会再出现的脸。 云浪。 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呀。 “云浪是你什么人?”她竭力冷静下来,问那边。 而那边轻笑一声,只丢了两个字过来,“你猜。” 果然,是云浪的亲戚。 向云烟脑海里瞬间搜索了起来,一个名字浮现在眼前。 “云流纹。” 她一字一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声嘶力竭,“你把大卫怎么了?” 408:去见她 - 也难逃 - 木木唔 云流纹在那边笑。 “我以为你很容易就想到我把你的新晋小情人怎么了呢。” “不过看来你没想到,那就再想想吧。” 说着,电话挂断。 向云烟疯了一样的再往回拨,都是无人接听。 再给她的其他保镖打电话,都是一样的无人接听。 她立刻站起来摸着下了楼,明明心急如焚,却不敢走太快,她逐渐适应了黑暗,但是依旧仇恨黑暗。 黑暗让她的性格日益扭曲。 南桃。 导致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她迟早会将她碎尸万段,让她承受比自己现在更痛苦千倍万倍的痛苦。 踏上平地后,向云烟用手里的棍子肆意的敲打着一切,“陆野,你为了一个小贱人,就是这样虐待你亲妈的吗?你把我的保镖弄去哪里了,你把他们还给我!” 那群保镖,是向云烟培养的最忠心的手下,什么脏活累活他们都做得无怨无悔,并且他们还能让她快乐。 成倍成倍的快乐。 但是现在,陆野竟然跟云流纹联手把她的快乐都夺走了。 她饶不了他。 向云烟碰倒了很多的东西,却始终没有碰到人,餐厅的碗筷,客厅的花瓶,玻璃摆饰,一切的一切,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她又踩着碎片一步步的小心翼翼往前走,玻璃割伤了她的脚,直到她走到餐厅的饭桌边上,都没有找到人。 他们去哪儿了? 就在向云烟怒吼质问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赶紧摸出接听,却听到陆野在那边低笑,“下楼了?” “饭桌上有你的饭菜,愿意吃就吃,不吃更好,快要饿死了就提醒我给你收尸。” “陆野,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孝子,你在哪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老妈的吗?你……” 她的嘶吼还没落下,电话就挂断了。 向云烟跌撞的靠在餐桌上,纷纷的掀翻了桌上的一切。 歇斯底里的发泄着。 她无比痛恨现在的自己。 而院子外面。 南桃跟陆野站着,送走了两个上学的孩子,还没走近院子里就听到了向云烟的嘶吼声。 陆野把南桃搂进怀里,“现在不进去。” “嗯,不进去。”南桃伸手握住陆野的手,“她脾气还挺大的。” 陆野嗤笑,“可不是。” “知道为什么发脾气吗?” “她要她的保镖,我不给她。” 向云烟那几个死侍一样的保镖,确实还挺有威胁的,南桃忍不住皱眉,“她的保镖你还没找到吗?” “没,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老大进了狼窝,躲起来了。” 陆野也疑惑呢,他的人在西城都快掘地三尺的找了,那些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那些保镖不在西城了。 “我已经让隐国那边的人开始找了,你不用担心,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我们捏着她这颗鱼饵就可以了。” 南桃都被逗笑了,鱼饵,她确实挺像一只蚯蚓的。 “那我们去后院。”南桃仰头问陆野。 “准备好了去见她了?” 陆野搂着南桃的腰,替她把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整理整齐。 南桃点头,“医生不是说她现在是清醒的嘛,有些话不等她清醒着说有什么意思。” “也是,给你两私人空间?” 两人搂着往后院走去,陆野问。 南桃点头,“不想让你看到我太恶毒的样子。” 陆野伸手刮了刮南桃的鼻尖,“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你对我是有滤镜了。” “滤镜的名字叫爱。” “谢谢你爱我。” 南桃搂着陆野,开心极了。 这好像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了吧。 能在一起,能拥抱能亲吻能睁眼就看到。 * 后院的木屋里。 南桃推门进去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 秦云月立刻警惕的回身,看到有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想对我做什么?” 见到来人,秦云月立刻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结果走到光亮处,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瞬间愕然。 409:叫名字 - 也难逃 - 木木唔 “你,你……”秦云月瞬间结巴了起来。 南桃走近,笑了。 看来医生说得没错,她每天会有那么几个小时是清醒状态。 她清醒状态的时候认得出自己。 所以,她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还记得那些事儿吗?那二十几年前的事儿? 南桃很感兴趣,缓步靠近,“早上好。” 她落落大方的靠近。 秦云月走到一定的距离后就不敢再靠近了,并且面对南桃的一步步走近有些惧怕,开始往后退。 退到靠墙,无路可退了后,她整张背都贴紧了墙壁,“你别过来,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你,你……” “怎么用你称呼我。”南桃冷笑,“我没有名字吗?” “还是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说着,南桃伸手拿过一张椅子,坐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秦云月。 昨天把她丢进来后南桃找了医生来给她看伤,恢复了一夜,她脸上的肿消了,虽然该红的地方还是红该绿的地方还是绿,不过整张脸倒是可以看出一些大概的模样了。 就是这大概的模样,就让南桃见记忆里她的样子跟她此刻的模样重合起来了。 记忆里的一幕幕像是播放老电影一样的重现。 可悲可笑的是,记忆里她的脸也跟此刻差不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永远带着怒气。 秦云月死死盯着南桃。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南桃优雅的叠起了双腿,单手搁在膝盖上,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就这样抬眸盯着秦云月看。 秦云月明显是拒绝她这个提议的,甚至不自觉的抿起了嘴唇,不肯张口。 见此,南桃没有怒气只有无尽的平静。 “不想叫?” “是为什么呢?因为这名字是孙沈川取的?” “你应该挺恨他的吧,也是,秦妙妙也是死在他手下的。” 孙沈川这三个字,终于调动了秦云月的情绪,她眼眸里发生了地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了一般。 半晌,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妙妙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秦妙妙的死秦云月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孙沈川动手的起因是因为她。 南桃勾唇笑了笑,“因为我可以呀。” “我可以伤害她,我现在勾一勾手指,也能要了你的命。”南桃说完,嗤笑,“是不是很惊讶我能有这样的本事?你以前把我丢在盘寿村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这个结果?” 盘寿村。 这三个词又此刺痛到了秦云月的敏感神经,她咬牙切齿,“你在因为那件事儿怪我?”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根本都不想把你生下来,你父亲就是个人渣,变态,南大壮强迫我把你生下来,他每天都折磨我,要不是你,我早就跑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秦家的千金大小姐。” 一切都是南桃害的。 她未婚先孕,被秦家赶出门了。 等她再从盘寿村跑出来的时候,秦家已经被白闵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个侄女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想叫你的名字吗?因为我只要想到那两个字我就恶心,我就愤怒,我就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秦云月眼眶都要裂开了,红得像是在滴血。 “你现在确实挺厉害的,靠男人嘛,一个孙沈川倒下了还有个陆野给你靠,只是你这样的本事就不必炫耀到我跟前来了,我没你那个资本,也不羡慕你的本事。” “你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本事确实是,不羡慕吗?” 南桃忽然从兜里摸出了个录音笔。 点开,一段录音从笔里缓缓的传了出来。 410:是敌人 - 也难逃 - 木木唔 “孙先生,你跟白闵关系那么好,白闵爱我爱得发狂,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难道白闵死的时候没有嘱托你照顾我吗?” …… “孙沈川,白家的人在追杀我,你看在白闵的面子上把我跟孩子藏起来吧,我求求你了。” …… “孙沈川,是不是你?当初绑走我的人是不是你?为什么,你计划的这一切,你毁了我,你对得起白闵吗?” …… 录音有很多。 按照时间排序的,最早应该是秦云月刚从盘寿村逃出来的时候,她孓然一身,没找到白闵,就打主意打到了孙沈川身上。 那个时候秦云月的声音还媚得流水。 南桃光是听着就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后面的都不用多听。 听多了恶心。 秦云月面色煞白,“这些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她甚至不知道孙沈川竟然录音了。 “岂止这些东西,更多的我都有。” 南桃将录音笔丢到了秦云月面前,“留给你吧,让你怀念怀念以前的美好时光,因为它们马上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说着,南桃起身要走。 秦云月见她竟然没有死缠烂打,也呆了一下。 她为什么这么冷静?这就要走了?难道她把抓自己抓来不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母爱吗? 她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难道是要欲擒故纵? 果然跟她父亲一样狡猾。 想起那个男人,就算这么多年了,秦云月心底还是忍不住的泛起一丝丝恐惧。 她跟南桃说起白闵的那些形容词,不都是瞎编的,他真的非常的坏,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那么的想逃…… “你等等!” 秦云月出声叫出了南桃,“你把我抓来是想干什么?” 她脑袋里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白家没有再继续追杀她了,她为秦妙妙的死天天醉生梦死,直到被一个女人抓住,那个女人太狠了,抓到她的第一天就一根根的敲断了她的手指。 然后又让医生把她的手指接上。 再如此往复。 她身上能断的骨头都被她折磨了个遍。 那段痛苦的日子,秦云月记不太清清楚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折磨她的那个人,她承受的痛苦,这些都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的时候,那扇囚禁她的门被打开了,阳光再照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眼生的男人,他进来用毛毯罩住了她,把她抱出了那个充满恶臭肮脏痛苦的黑屋子。 只是秦云月怎么也没想到,是南桃找人把她带出来的。 那个才三四岁就被她抛弃掉的孩子,二十几年来秦云月没有再想起第二次的孩子。 她不愿意想起她,她憎恨她,她巴不得她死在那个地方,但是她却怎么都没想到,南桃不仅没有死,还过得比她好多了。 每个男人都爱她。 她果然遗传了那个男人左右逢源的性格,那这不也证明了她就是个恶魔吗? “你觉得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南桃不答反问。 秦云月嗤笑,“你希望我爱你,给你你缺少了二十几年的母爱,是不是?” 母爱。 南桃都要被逗笑了。 她没说话,伸手抓住了秦云月的头发把她扯到了镜子前面,然后一把将她的脑袋摁在了镜子上。 砰的一声,肉跟镜子撞到的听起来都很疼。 秦云月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挣扎,“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你越是这样对我,我就越不会接受你,你放开!” “我当然会放开,但是我在放开前想请你照照镜子。” 说着,南桃摁着秦云月的脑袋,逼迫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秦云月看了。 “看清楚了自己的脸了吧?多大自己心里没点数,你这样的女人,我多看你一眼都嫌辣眼睛,还母爱,你真的是要笑死我了。” 不是? 秦云月皱眉,“那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的多了去了,我这二十几年每天都在诅咒你,咒你不得好死,我想要你不得好死。” 说着她嗤笑一声,“看来我这个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你在外面仇家不少吧?少了个白家人还有张家人李家人其他家人。” “我想要你不得好死,特别容易,只要把你推出去,那些人就会显示豺狼虎豹一样的扑上来把你撕碎。” 秦云月瞳孔颤抖,“你不会这么对我的……”秦云月知道自己有多少仇人,她当初不止对白家坑蒙拐骗了,她带着个孩子想要活下去不容易,自己也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不坑蒙拐骗是肯定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行为也给她招来了很多的仇家。 “我是你妈,我好歹给了你一条命,我……”秦云月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自己都说得很艰难。 也很难相信南桃会真的因为这句话而饶她一命。 说到最后,她干脆话锋骤转,“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错,她也看清楚了南桃的态度,她根本就不奢望自己再给她爱了,这样很好,她松了一口气,自然也想明白了南桃既然不喜欢自己,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看来你终于开窍了。” 南桃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你还记得那个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断又接起来又敲断的女人吗?” 秦云月闻言,浑身都在痛了,“我当然记得!” 化成灰都记得,别人叫她什么伯爵夫人。 南桃抬了抬下巴,“她就在楼上。” “什么?”秦云月瞪大眼睛,“你认识她!” “别误会,我也很不喜欢她,所以把你送到她的身边,去报复她。” “你什么意思?” 秦云月不太懂,“你不喜欢她?” “更多的话其他人会来跟你说的,你只要记得,我把你送到她身边,你可以折磨她,捉弄她,但是别弄死了。” 南桃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不想有人死在这里。” 说着,她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秦云月的喊声,“你等等。” 南桃站住脚步,“说。” “我们,是敌人吗?” 这句话是秦云月鼓起勇气才问出来的。 411:我不恨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敌人。 南桃倒没觉得,拉着门的手顿了一下,“不是。” “秦云月,我甚至都没有花时间去恨你。” 说着,她抬脚离开。 秦云月站在原地,像是被这云淡风轻却杀伤力十足的话给钉在了原地一样。 一直到那扇门重重关上,她才扶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坐回到了床上。 怎么会心痛呢,她明明就不希望南桃还记得自己,更是恼怒如果她还爱着自己,但是……她说她都没有花过时间去恨她。 秦云月一时间都搞不明白自己是何种心情了。 松了口气吗? 伤心吗? 好像都没有。 她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当初在盘寿村的那些画面一段段的在脑海里浮现,她刻意不去想起的那张小脸蛋,那一声又一声脆生生的呼喊,把秦云月心口活生生的搅弄出了一个窟窿,太疼了。 * 秦云月足够聪明。 很快就在伺候向云烟这件事儿上上道了。 而南桃跟陆野替她找了医生,在医生的治疗下,她的疯病也得到了治疗。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向云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每天脑袋都浑浑噩噩的,就算有佣人搀扶,走路也不稳当,经常摔倒。 一周的时间,她身上就摔伤了好几次。 可偏偏,她连骂都没地方可以骂,那个伺候她的佣人就像是个哑巴一样,悄无声息的靠近,无论她说什么骂什么都一声不吭。 当然也不会理会她的各种辱骂以及对陆野和南桃这两个不孝子的吐槽了。 她都快憋疯了。 这一天,她起床后就觉得汀兰苑里安静得厉害,南桃跟陆野好像很早就出去了。 这两人没在家,她便跟保姆提出了要出去转一转的要求。 她得回去原来住的酒店,她得去找她的保镖们。 没有他们,她会死在西城的。 更别说云流纹已经盯上她了。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初他哥死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都差点把向云烟掐死了。 更别说向云烟在那事儿后狠狠的报复了云家,让云家一夜之间死了十口人。 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吧。 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过云家的消息了,不太确定云家现在的实力如何,所以她要去找到那些保镖,让他们去知根知底的把云家的消息翻出来给自己。 她上次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次再对付云家,她要让那个血脉之下的人,一个人都不剩,一根苗都不剩。 她的吩咐,那个保姆照办了。 向云烟被扶上了一辆车。 她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半句话都不跟自己说,自顾自的给出了一个目的地。 就是那个荒废了的庄园。 车子很快就到了庄园门口。 向云烟不允许那个保姆再跟自己进去了,而是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庄园里十分安静,她的重要文件,以及一些通讯工具都放在庄园阁楼的顶楼。 她也不怕那个不怕死的保姆会跟进来,因为这个庄园里到处都是机关,对于不熟悉这里的人,她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陷阱。 向云烟用拐杖导路,也走得极其缓慢。 她走进别墅里,停在了一楼的那个房间门口。 她甚至还可以闻到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血腥味,那么浓重,她只是经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 就是在那个房间里,她成了个瞎子。 在那个房间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后,向云烟才缓缓的走进了电梯,进入了阁楼。 阁楼里全是陈旧味道。 她的拐杖抵上去,地板咯吱咯吱的响。 她没有先去找那个重要的东西,而是先去推开了窗户。 站在窗口,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个季节,庄园里很多花都开了,她闻着花香,很多记忆不约而同的涌入了脑海。 在这个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她曾经也不是没有血肉,只是这里发生的好的坏的所有的事儿,把她的血肉都榨干了。 她在这里死去,也在这里重生。 向云烟回忆着,忽然听到身后的地板咯吱了一声,她猛地回头,忽然肩头就被猛地一推,她的身体就失去了重心往窗外猛地坠去。 412:去死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黑暗,失重。 恐惧被放大了一千倍一万倍。 向云烟不受控制的“啊”的尖叫了出声。 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向云烟的衣襟被人从前面拽住了。 她四分之三的身体就悬在半空中。 庄园有五楼,阁楼挑高了好几米,也就是说,她现在在离地二三十多米的地方,更别说阁楼的这个窗户下面是一片水泥地。 她要是这样掉下去,绝对会死。 向云烟还不想死,虽然这一刻她已经觉得自己活着比死都痛苦了,她的手奋力的抬起来想要抓住些什么。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她颤颤巍巍害怕的问了出口。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 单音节的冷笑。 或许是向云烟瞎了,听力就敏锐又发达了,她听出了这声轻笑来源于谁。 秦云月。 那个被她囚在暗室的废人,南桃的亲生母亲。 向云烟听出她的声音后,停止了挣扎。 又一件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在将秦云月的照片拿给陆野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处理掉秦云月了,就是为了防止她落回到陆野的手里。 怎么会,她怎么会还活着。 向云烟这一刻才感觉到陆野的可怕。他只怕早就已经将势力植入到了她身边的各个地方,所以才会这样的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陆野。 陆野! 她的亲生儿子,她的好儿子。 向云烟停止了挣扎,“秦云月,你很得意吧?你这个将死之人还能反过头来咬我一口。” “当然。” 秦云月的声音再度由她的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带着嘲讽,“向云烟,伯爵夫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跟我竟然是亲家。” 亲家两个字,她自己说得都很讽刺。 向云烟更是深恶痛绝。 “你也配,你这个低贱的只配靠男人的贱货,你女儿就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她比你命好一点,你那个男人是个变态,把你折磨得够呛吧?我儿子对你女儿可好得很呢,你不嫉妒吗?秦云月。” “我当然嫉妒。” 秦云月趴在窗台上,死死的揪着向云烟的衣领,一只手腾出来拍了拍她的脸蛋,“不过我更嫉妒你,谁靠男人有你厉害呀。” 秦云月这一周来已经把向云烟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南桃让她在她身边照顾她,可以随便折腾她,只要给她留条命就可以了。 只是秦云月可不是这样打算的。 特别在知道向云烟竟然时时刻刻都算计着要加害陆野跟南桃的时候,秦云月就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今天,南桃跟陆野坐飞机去了南城,向云烟就立刻要去庄园,秦云月自然知道她是要干什么,所以没有听她安排,也跟着进了庄园。 这个瞎子死都不会想到,她就跟着她的脚步走的。 那些陷阱她看到了,一个都没有碰到。 “向云烟,我的手软了。” 说着,秦云月晃了晃胳膊。 向云烟又尖叫了起来。 她不想死,“秦云月,你不许松手,你……” “想我不松手,求我呀。” 秦云月忽然想起被向云烟敲断手指的画面,“像我求你放了我那样求我呀?” “你算什么东西……我……啊!!!” 向云烟的话还没说完,秦云月就松手了。 她看着那道直直下坠的身影,忽然撑着窗台大吼大笑了起来。 她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听到了重物砸在了地板上的声音,啪叽一声。 是向云烟皮开肉绽骨头断裂,生命消逝的声音。 秦云月笑得停不下来了。 笑出了眼泪。 顾不得下楼去确认向云烟死了没有,秦云月连滚带爬的跑到阁楼的角落,掀开了一处松动的地板。 她刚才就看到向云烟进屋后在这块地板上拆了又踩,明显是确认这地方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要找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地板下面四四方方的摆放了很多的盒子,秦云月拿起其中一个打开,里面是一个电话。 小灵通那种按键电话,是关机状态。 秦云月按下开机键,下一秒,电话竟然就响了起来,叮叮叮的老式铃声下了秦云月一跳。 她本来想关机的,结果不知道怎么按在了接听键上。 下一秒,电话那头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传来了一道熟悉得让秦云月毛骨悚然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 * 西城飞往南城的航班上。 几个小时的航班,南桃一早就起来了,上飞机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难受,翻来覆去的做梦,梦里只有秦云月,只有盘寿村。 梦里的一切都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感觉,还是味道,触感,都那么真实。 那些画面像是沼泽地,把南桃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最真实的就是秦云月丢下她跑掉的那一幕,她被捆着,挣扎,却不敢痛哭,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哭声惊动了南大壮,那样他们就跑不成了。 她只能憋着,被难受,痛苦憋死,都不能出一点声音。 那种痛苦太真实,南桃终于还是承受不住的喊了出来,求她不要抛下自己,求她回头看看…… “桃桃,桃桃……” 梦里,好像秦云月真的回头了,她还朝着她跑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喊她的名字,哄她。 桃桃,不哭了。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抛弃你的。 我们永远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也越来越明白,不是秦云月在哄她,是陆野。 南桃睁开朦胧泪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从自己的座位翻到了陆野的座位上去了,还把他死死的缠着。 陆野耐心的抱着她,哄着她。 南桃不再哭了,趴在陆野的胸口,甚至笑了起来,“老公,谢谢你。”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陆野把她拽起来,亲她脸上落下的泪痕,“再叫一遍。” “什么?” “你刚才叫我什么?” “……”南桃脸红了,埋在陆野的脖子里软软的喊了一声老公。 男人没个知足的,听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飞机落地。 413:亲亲你 - 也难逃 - 木木唔 刚走出没两步,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南桃还有点困,揉着眼睛被陆野拉着,饶是这样她也看清楚了一点,就是那两个穿着板正西装的壮汉脸色都挺不好的。 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南桃有些紧张的拉了拉陆野的手。 陆野回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都是我的人。” “那他们?”南桃欲言又止,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其中一个毕恭毕敬的上前接过了陆野手里的行李箱,另外一个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两人上车,车子缓缓开出了机场,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街角。 然后前面坐在副驾驶的一个男人下车。 替陆野拉开了车门。 看到陆野要下车,南桃紧张了起来,“你去哪儿?” 陆野赶紧握了握她的手,“别怕,五分钟。” 南桃不能不怕,南城他们一点都不熟悉,万一出现点意外怎么办?她已经累了,她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意外跟伤害了。 “那我看着你。”南桃说着挪到了边上去,趴在窗口上。 像只乖巧的小狗狗一样。 陆野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才转身离开。 几米远的地方,陆野跟保镖面对面站立。 保镖递给陆野一份资料,“老板,向云烟死了。” 简单的五个字,让陆野接过文件的动作愣了一下。 保镖再次开口,“她从海鸥庄园阁楼上掉下去摔死的,警方已经锁定嫌疑人是秦云月了。” “秦云月呢?” 陆野抽开文件,里面是向云烟尸体的照片。 高坠死亡的尸体,很扭曲。 她死前应该遭遇了极致的恐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几乎要挤出眼眶了。 既然已经死了,陆野也没那个兴趣去欣赏她此刻的样子,合上了文件,发现保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皱眉,“秦云月呢?” “她跑了。” 保镖解释,“不过留下了这个在现场。”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她录了一段视频在手机里。” “视频?”陆野看着手里的这个还没有巴掌大的按键手机,眉头紧锁,这样子的手机还能录视频,他点开文件,别说,里面还真有一段视频文件。 不过现在不是打开看的时候,他将手机收起来。 “警方也才通缉她,老板,需要我们插手吗?” “先观望一下。” 秦云月把向云烟推下了楼,倒是给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陆野将手里的文件递回给了保镖,沉甸甸的文件在这一刻变得轻飘飘飘的了,就跟人的生命一样。 比鸿毛都轻。 陆野是没想到秦云月真的有那个胆量直接处理掉了向云烟,他跟南桃都没想到。 “老板,叶老那边已经联系上了,他明天上午有时间见您。” 陆野点头,“这次还有谁来了?” 叶老是南城上一任退下来的管事儿的。手里有权利有人脉,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想要拜访他,巴结他。 包括他们海洋湾这个项目的驻地,也有不少人看中了那块地的商业价值,明里暗里的再打那块地的主意。 他敢保证,他跟云家人墙角刚到南城,那些人就已经想好对策了。 “老板你之前让注意的南城的四大家族今天上午都去拜访了叶老爷子。” 保镖都不得不感叹陆野的料事如神,“只是叶老爷子上午身体抱恙,并没有出面见他们,而是安排自己的徒弟来接见他们的。” 叶正雄的徒弟,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现在南城正管事儿的那个,汪闵川。 大概是因为孙沈川给陆野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从第一印象就不喜欢汪闵川这个名字,连带着不喜欢这个人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原本落后又贫穷的南城在最近五年经济已经追平北城,并且有向西城看齐的势头。 这样有能力的人,自然是备受拥戴的,所以上升得也非常快。 他是叶老最得意的门生,是叶老一手提拔起来的,只是在被提起来之前,无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开始的,好像就忽然的,叶老要退了,这个人冒出头来了,从秘书开始做起,一路高歌猛进。 “汪闵川的资料查到了吗?” 陆野问保镖。 保镖点头,“跟一周前我们查到的并无两样。”很平凡的经历,中规中矩的人生,毫无半点可做文章的地方。 陆野当然不会相信那就是汪闵川的真实背景。 他把自己藏得很深。 他越是藏,陆野就越会挖。 “再查。” “好。” 保镖应声退下。 陆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手机关机揣进了手里后才朝着车子那边走去。 上车,南桃赶紧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一样。 陆野让前面的将挡板摇起来。 然后在后座把南桃抱到了自己的膝头,“这就不放心我了?” “不是不放心,是关心你。”南桃捧着陆野的脸颊,大概是这段时间生活十分顺畅,幸福感也直线上升,她越看陆野这张脸就越是喜欢。 怎么都看不够。 “那个保镖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干什么去了?” 南桃问。 “去做我交代的事儿去了。”陆野的手不安分的游走在了南桃的身上。 她羞于车上有人,不断抵抗,“什么事儿呀?” “想知道?”陆野抓住了她胡乱动的手,眼眸专注且神情的跟她对视。 南桃点头,主动的亲吻上了他的嘴唇,浅浅的一个吻,“你告诉我嘛,我亲你一下你就说一个字好不好?” “但是一定要是实话。” 陆野噗嗤一笑,被撩的骨头都在燃了,把南桃扣着就是一顿深吻,好久才松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南桃气喘吁吁,“你怎么不等我先开始……”她语气埋怨。 陆野咬着她的唇瓣,声音嘶哑,“等你开始,你想憋死我。” “你别胡说!”南桃推着他的胸膛,“怎么就憋死你了,昨晚上我们才……”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陆野才不管,不断的亲她。 累积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他幽幽开口,“我让他去调查一个叫汪闵川的人。” 414:没有死 - 也难逃 - 木木唔 汪闵川。 这个名字入耳,南桃的心口都颤了一下。 这本来是个陌生的名字的,但是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两个名字。 白闵。 孙沈川。 南桃立刻恐惧抬眸,盯着陆野。 陆野读懂了她的眼神,摇头,“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关系,别怕,等调查结果。” 南桃点头,紧张的拉起了陆野的手,紧张不已,“不会有关系的,肯定不会有关系的是吧?孙沈川死了,我,我还去看过他的尸体的。” 甚至还是她去签字认领的他的尸体。 后续处理顾七跟禾木他们全程都在跟进,不可能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孙沈川起死回生吧? 至于白闵。 孙沈川都收藏了他的眼珠子了,他还能活着吗? 一定是巧合。 世界上那么多人叫这个名字的,一定是巧合。 “我知道,孙沈川是绝对死了,孙家那群人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别怕,不会有事儿的,白缪在南城,我找机会问问他关于白闵的事儿。” “白缪在南城?”南桃欣喜。 “媛媛还在担心他呢,他怎么在南城?” “他跟陆执在一起,陆执在南城。” “陆执也在南城?” 大概是有了那八个月的朝夕相处,南桃听到陆执的名字的时候,想起他那八个月里所承受的痛苦,语气都忍不住的软了下来。 现在喜乐也回到了她身边了,她还长得那么好,早产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可见陆执在小时候是把她照顾得极好的。 南桃做不到一直恨他了。 “嗯,他在,所以这段时间你出门我都会安排保镖们陪着你,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 “唉。” 南桃叹息一声,靠着陆野,“真希望一切都恢复正常。” 陆野摸着南桃的脑袋,“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等我们回去西城,一切就都正常了。”向云烟死了。 他已经安排人去接手隐国那边所有的生意了。 她再也造不成半点威胁了。 至于秦云月,不知道那个手机里的视频里是什么,不过陆野从来担心的都不是她。 * 酒店里。 两人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南桃累坏了,甚至在床上跟陆野一次都没做完就睡了过去。 陆野疼惜的抱着她去洗了澡,再将她放回到床上,自己则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他将手机视频到电脑上观看。 视频第一画面就是秦云月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看背景是在那个阁楼。 视频画质极差,但是好在阁楼的光线很好,秦云月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 她开口第一句就是:“向云烟死了。” “我帮你们处理掉她了。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我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爱她的,我只是把自己的罪孽偿完了。” “我这辈子造的最大的孽就是把她生下来了,她不应该存在的,她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她身上流淌着那个人的鲜血,她始终会变得跟那个人一样的。” “……” 秦云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前言不搭后语。 她最后一句,更是用极度癫狂的声音吼出来的,“那个人没有死,没有死呀……” 415:不见了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反反复复的看了视频。 观察着视频里秦云月的表情,听着她最后的那句话。 她那个人没有死。 从上面各种的谈话内容来看,她口中这个让她惊慌失措,恐惧万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闵。 她说白闵没有死。 白闵,没有死? 陆野最后实在是不想在听到秦云月歇斯底里的怒吼了,把视频暂停在最后一句话上面,死死的盯着视频里秦云月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陷入了思考。 白闵没有死。 那那个汪闵川…… 一瞬间,这个人的来历又更多了几分意思。 陆野正准备拿电话给手下打电话让他好好查一查汪闵川,忽然身后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 他猛地合上了电脑。 转身,祈求自己不会在门口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老天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南桃,书房里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借着房间交错明灭的光线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桃桃?” 陆野赶紧起身朝着她走去。 南桃却直接转身扭头就往客厅里走去。 陆野追上去,跟着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里有落地灯,暖黄暖黄的。 陆野借着这灯光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又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 从她这样的反应,陆野不难判断出她肯定是全都听到了,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她没有挣扎,就像是一只发呆的小猫一样靠在陆野的胸口。 两人默契的沉默着,一直到沉默都变得怪异了,她才缓缓开口,“陆野,白闵,还活着?” 陆野噎了一下,他以为南桃开口会哭,或者会埋怨,秦云月为什么那么恨她,但是她没有,她开口就说白闵的事儿。 陆野抿唇,点头,“秦云月在视频里是这么说的。” “他还活着,会是那个姓汪的吗?”南桃目光逐渐清明,抬头看着陆野,“如果他是,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怎么说?”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脸蛋,“你准备怎么做?” 南桃直言她把那视频看了一遍,秦云月那么怕白闵,这个人肯定不是个善角。 “把他抓起来吧。” 这么多年,南桃觉得只有一个道理通用。 那就是不为鱼肉只为刀俎。 不能等那个姓汪的先下手为强,不让他们就被动了,就像是面对孙沈川和向云烟一样了。 陆野摸了摸南桃的脑袋,点头,“好,我去吩咐。” 说着他拿出手机,当着南桃的面吩咐那边今晚就把汪闵川抓起来。 南桃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灯也打开了电脑。 又把那视频播放了起来。 陆野挂断电话后走进去,站在她身后开口,“向云烟死了,秦云月动的手,她跑了,西城的警方在满世界的通缉她。” 向云烟死了。 南桃抿唇,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她现在满脑子都塞得满满的是白闵竟然还活着这个消息。 而这时,陆野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没说话,南桃却见到他的脸色骤然冷厉。 “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看向南桃。 南桃赶紧起身上前,“怎么了?” “汪闵川不见了。” 416:找到他 - 也难逃 - 木木唔 汪闵川不见了。 这对南桃来讲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因为这也说明了,汪闵川就是白闵吧? 他就是白闵! 白闵果然还活着。 南桃的劫难还没有结束,死了一个孙沈川,死了一个向云烟,跑了一个秦云月,怎么还有白闵,白闵怎么还活着! 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双唇霎的就白了,呼吸都快不能自己了。 陆野赶紧上前来抱住她,“深呼吸,桃桃,跟我一起呼吸好不好?” 南桃死命的抓着陆野的衣襟,就像是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只是她没有往上爬,她被这当头一棒给敲晕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抓住这根浮木不松手,还是松手,就这样死掉。以后将要面临的痛苦,分离,以前遭遇过的痛苦,不堪,都会随之消散。 南桃做不出来选择,迷迷瞪瞪双眼眼泪模糊的盯着陆野。 陆野埋头吻住了南桃,咬着她的唇瓣,请求她呼吸,跟着自己的节奏一起。 终于,南桃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陆野!他就是白闵是不是?他就是白闵是不是……哇!!”她双手环抱住陆野的腰身,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事情到了这一步,陆野再撒谎说他不是,也宽不了南桃的心了。他点头,“很可能。”他只是埋怨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如果早一点发现汪闵川这个人…… “他跑了,肯定是要做坏事儿了,陆野,你一定要抓住他,你一定要抓住他。” “好,我跟你保证,我一定抓住她,桃桃,乖,我们不生气也不要害怕,你还有我,我永远陪着你。” 南桃眼泪婆娑的点头,听到陆野这句话,忽然安心了。 他会永远陪着她呀,她还怕什么呢? 她有陆野呀。 南桃深呼吸一口,在陆野的怀里破涕为笑了。 只是即便笑了,这一夜南桃也过得格外的艰辛。 一开始是睡不着,她陪着陆野在书房里看了好久的资料,陆野跟人开会,她就在一边听着,听着关于海洋湾项目的一切。 后来也有人跟陆野禀报汪闵川的下落,禀报的人说查出来汪闵川最后去了北城。 然后踪迹就不知道了。 巧的是,白家在北城。 担心汪闵川会回白家,陆野立刻找人守在白家附近,并且也给姜媛去了个电话。 白闵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住在白家。 时间真的很难熬。 这么多的事情处理完,天还没有亮开。 陆野抱着南桃去睡觉,他想尽一切办法哄她睡觉。 南桃知道陆野也累了,需要睡眠,明天才更有精力应对叶老爷子,应对一切,于是她装睡了。 她“睡后”,陆野也睡了。 听着身后逐渐平稳了的呼吸声,南桃睁开了眼睛,她又觉得骨头里有蚂蚁爬了出来,它们爬到了她的心脏上,撕咬她的心脏。 她却不能动,因为陆野睡得浅,她会吵醒他的。 她不想他跟自己一样承受痛苦跟恐惧。 南桃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脑海里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她的父亲还活着,她却不能像那些终于有了父亲的人一样欣喜若狂,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变态。 417:这是怎么回事儿 - 也难逃 - 木木唔 天亮后,南桃感受到身边男人的苏醒,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他翻身,撑着身子盯着自己,她一动不动,做出了一幅睡熟的模样。 听到男人放心的叹气,南桃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她还是有能力的,不让最爱的人担心自己。 听着陆野起床,南桃隔了一会儿才披上浴袍起身。 两人在浴室里相遇。 陆野正在洗澡,她走进去在花洒下拥抱住了男人的身体。 从头浇下来的热水让她瞬间清醒。 “醒了?” 陆野搂着她,伸手要去关花洒,却被南桃男主,“别关。”被热水包裹着,笼罩着,再这样安全的环境里跟自己的男人赤裸相拥,南桃觉得无比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感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只是他们不能一直这样拥抱,太可惜了。 “一起洗?”陆野搂着她,低头看她。 水珠从他的鼻尖,唇瓣,睫毛,头发上不断滚落,南桃仰头看他,每每这时候,她依旧忍不住沉沦到他倾世的容颜里。 她踮起脚尖亲吻了上去。 于是,浴室的温度又升高了。 烧起了一片的幸福。 永不落幕的幸福。 * 两人在浴室里花了不少的时间。 以至于最后两人坐上去叶家的车的时候,叶家的管家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了许久了。 两人都十分愧疚。 但是管家是个胖乎乎的慈祥老人,一直跟两人说没关系,还在车上跟他们闲聊。 聊的最多的就是两人的感情。 老管家像是特别感兴趣两人的感情话题,一直询问两人又没有做好举办婚礼的准备。 婚礼。 这个话题对于南桃来说真是又幸福又伤感呀,她憧憬自己跟陆野的婚礼,现在向云烟死了,虽然白闵下落不明,至少目前没有人横亘在两人之间了,他们如果要举办婚礼,回去西城就可以。 南桃拥抱着陆野,觉得他们不差这一场婚礼。 他们的幸福,还用不着用婚礼来证明。 不过,即便是说着想着不用婚礼来证明,但是当南桃坐的车停在了一处满目洁白的城堡前面的时候,她的眼跟心同时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 她回头看陆野。 陆野同样疑惑。 胖管家下车,立刻就有人下车替两人拉开了车门。 然后,南桃就被一群女佣拉着跟陆野往反方向分开了。 “陆野,陆野,这是怎么回事儿,陆野……”南桃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三道熟悉的身影就从别墅的鲜花大门下跑了过来。 是姜媛。 还有凯瑟琳,以及张颜,还有西装革履的孙小宝。 以及……南桃看着穿着一身粉红色长裙带着半张面具的款款窈窕的女孩儿,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那是,路知知。 “桃儿!” 路知知飞奔过来一把将南桃抱进怀里。 南桃脑袋还是懵的,“知知,这是什么情况呀?”她不是陪陆野来见叶家人的吗?怎么她的朋友们都在。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去看陆野那边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桃儿,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你放心跟着我们进去就是了。”说着,路知知亲热的挽起南桃的手,大步朝着花拱门走去。 418:期待婚礼吧 - 也难逃 - 木木唔 穿过花拱门,院子的一切都让南桃目瞪口呆。 因为这里面的南桃梦里幻想过无数遍的婚礼。 纯白的颜色点缀在大自然丰富多彩的色彩里。 每一样鲜花都是她最喜欢的,各式各样的百合,还是重瓣的,香味宜人。 花瓣在空中飞舞。 轻纱幔帐随风摇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宜人。 南桃看呆住了,扭头过去看着路知知等人,她有点猜到这一切是为什么了,眼泪忍不住的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路知知拥抱着她,给她擦掉眼泪,“桃儿,别哭,今天要高高兴兴的,走,我带你化妆去。” 南桃牵住路知知的手,还是忍不住哽咽问出口,“知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野说是来见叶先生的……” “是呀,他是来见叶先生的,只是……”忽然,路知知抬起手,晃了晃修长的手指。 南桃一眼就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那颗大大的钻石。 非常闪耀。 南桃惊得捂住了嘴巴,“知知,你!” “嫂子,我最喜欢的作家结婚啦!她嫁给了叶家的大公子叶斯文。” 凯瑟琳跳上来解释。 南桃喜极而泣,“真的吗?知知,你结婚了怎么不通知我,我都不知道……” “我们是闪婚的啦,一起去环球旅行了一趟,叶家也是才刚知道我们结婚了。”路知知笑了,她脸上依旧有伤疤,不过可以被垂落下来的头发给遮住。 她的容貌尽管做了修复,还是跟南桃挺像的,她两现在站在一起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我跟我老公一起回叶家,知道陆野要来拜访的事情后就开始筹办这件事儿了,当然这件事儿还离不开这些新朋友们的帮助。”路知知说着把凯瑟琳还有姜媛都拉到了身边。 自从白缪跟陆执走了之后,南桃就好久没见姜媛了,今天见到,她竟然红光满面的,南桃免不得好奇,正想问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从远处的摆放了很多凳子的小树林边上走过的身影。 瞪大了眼睛,“白缪!!” 那是白缪。 她喊了一声,那个人不仅没有停下反而飞快的跑了。南桃激动的抓起了姜媛的手,“媛媛,那是白缪……” 姜媛不惊讶,笑着摸了摸南桃的脸蛋,“小桃,我知道。” “你们……”南桃哽咽了一下。 凯瑟琳跳上前解释,“因为我知道陆执在南城,就偷偷找人找他了。”然后,陆执就被他们给收付了。 “你是说,陆执在那边?”南桃目光在场地四下环视。 凯瑟琳点头,“他点明要先见陆总,现在他们应该见面了。” 陆执跟陆野的见面。 南桃心底有点慌乱,担心,“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打就打呗,有那么多男士在,打点架没事,不会出事儿的。”路知知搂着南桃的肩膀,“桃儿呀,你就是心思太多了,什么都担心,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想着一件事儿好不好?” “什么事儿?” “打扮得美美哒的,然后参加我们为你准备的婚礼,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路知知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南桃拉着进了化妆室。 而此刻的叶家二楼的大书房里。 一站一坐的两人对视着。 房间里气氛沉默。 甚至十分严峻。 418:双陆对峙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看着眼前的陆执。 他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黑白西装,那张本应该跟着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坑坑洼洼的,身材也因为被身体被大火大量烧毁而有些蜷缩。 陆野不会认不出他来,因为这样的陆执,即便是这样的陆执,那双眼睛里的光跟小时候还是一样的,还是那么倔傲不屈,还是那样的,欠揍。 陆执没有被捆着也没有被困住,就这样的站在陆野面前。 陆野其实也挺惊讶陆执的配合的,甚至在接到白缪的电话说陆执答应投诚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陆执答应投诚,不代表陆野会接受他的投诚,这个男人当初对喜乐做的事儿,对他做的事儿,现在陆野想起来也依旧会有满心怒火,但是他如今的模样又将怒火冲淡了一些。 “你说你想见我?” 陆野先开口,这是两兄弟十几年来第一次面对面如此平静的开口对话。 陆执明显是不满意于这样子平和的情绪的,他带刺开口,“怎么,想见你也有罪?要把我抓起来还是把我枪毙了?” 陆野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想跟我好好说话吗?还是想放松我的警惕之后再对我下黑手?”陆执盯着陆野。 陆野都要气笑了。 “陆执,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比较合适吧?”下黑手,陆执这些年可没少对陆野下黑手。 陆野可都一一的记着呢。 “你想对我说这句话,还来见我,那你可真够蠢的。” 陆执嗤笑。 陆野忍无可忍了,“你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我们的会面就到此为止。”说着他要抬脚往外走去。 陆执却喊住了他,“我的妥协不是因为你跟南桃。” 陆野顿住脚步。 “我的妥协,只是因为囡囡。” 陆执提起囡囡的时候,语气里不无思念。 陆野扭头看他,“她叫喜乐。” “那你试试她叫你叫爸爸还是叫我叫爸爸。”陆执挑衅,陆野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摁在了墙上,咚的一声,墙上的挂饰都在颤抖了。 陆执被撞痛了,却也不喊痛,反而挑衅的看着陆野,“想打我很久了吧?怎么还不动手?不打我,陆野你就怎么怂吗?” 怂? 陆野从来不。 他鹰隼的目光紧盯着陆执,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还在倔强忍耐这的疼痛之色,心中一个不忍,松了手,“你帮我经历了火灾,在床上躺了八个月,我们扯平了。” 扯平? 陆执可不这样觉得。 他忽然当着沈执野的面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衬衣扣子,只是因为他的手指被严重烧伤,不太灵活,扣子解了好多次都没有解开,最后陆执暴怒之下一把扯烂了自己的衬衫。 露出了满是伤口的身体。 大多数是烧伤,只是烧伤之下的皮肤原来是什么样子的,陆野不能得知。 而陆执却伸手指着自己腰腹上的一处,哪里已经被烧伤过后的瘢痕疙瘩布满,陆执开口,“这里,是你走失第三天后,穆雨燕反应过来了,用刀子划伤的,这一处当初缝了七针……” “这一处……” 419:穿我的衣服 - 也难逃 - 木木唔 陆野没有打断陆执的话。 陆执说到最后,他听到了最后。 只是两兄弟到了最后才发现,彼此的脸上都已经布满了泪痕。 “……这些伤口,你扯得平吗?”陆执最后一句说完,重重的坐到了沙发上,目光定定的看着陆野。 陆野抿唇,眼眶红得像是充血,半晌后,他走到陆执面前,“起来。” 陆执扯起一抹讥笑,“干嘛?还想打我?” “我让你起来!” 陆野加重了语气。 陆执眼神变化,终还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而他站起来的下一秒,陆野忽然用力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重重的抱住。 这一抱,是两兄弟时隔二十几年后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陆野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 他确实抱歉。 他回来后,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陆执的一切,他都视而不见,无论是示好还是闹事儿。 是他亲手筑起了一堵墙把从小跟他最亲最爱的弟弟拦在了外面,死活不管。 天知道陆野看到陆执身上那些伤口的时候情绪有多崩溃,心有多疼,其实许多伤口都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他们隐藏在了满身的烧伤下面。 可越是这样,陆野的心越是血流不止。 他发自内心的一句对不起,竟然让硬汉陆执瞬间泪如雨下,在他的怀里竟然哭得颤抖了起来。 最终,两兄弟因为一个拥抱而破冰。 或许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不能以一次拥抱而完全修复,但是,至少他们之中最倔傲,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能够俯下身来,拥抱陆执,也同时拥抱了自己的过去。 守在门口的一群人从门缝里看到了这感天动地的一幕,纷纷眼眶泛红。 其中以顾七最为激动,他感动归感动,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怼在了白缪身上,“你小子挺牛逼呀,陆执都被你说的投诚了,还害我们追着你们屁股调查,你耍我们好久!” 顾七就说每次调查都显示白缪没有被陆执绑架的迹象,但是白缪这厮就是不肯回西城,真是气死人。 原来下的是这样的一盘大棋呀。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陆执自己浪子回头了。” 白缪摸摸头。 顾七眼神往外瞟,一眼就看到了出现在花园里的那道穿着白纱的身影,“什么情况?那那是……”南小姐? 南小姐穿着婚纱捧着捧花,美得不可方物。 而…… “时间到了,赶紧的赶紧的。”白缪推门进去。 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时间到了,走吧,跟我出去。”为了惊喜,白缪甚至还想准备个丝巾给陆野把眼睛遮住呢。 顾七不太懂,但是也跟了进来,“老板,陆先生。” 瞧着两人眼眶都红红的,他很高兴两人能破冰。 陆执看着陆野要被带走,忽然开口,“等一下。” “陆执,时间要到了……”良辰吉日不可辜负呀,白缪看了陆执一眼。 陆执脸色并没多好看,走上前来扒下了陆野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递给他,“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穿我的。” 说着,他才放陆野离开。 420:大结局【幸福到老】 - 也难逃 - 木木唔 阳光下的庄园美轮美奂。 蓝天,白云,青山,白蓝色的气球飘荡在空中,空气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陆野站在鲜花拱门下,四周有三四好友,以及陆执作陪,看着那抹妙曼的身影从一道又一道的鲜花拱门下来朝自己走了过来。 搀扶着她的是路知知。 白纱之下,南桃带着笑意的脸颊若隐若现,陆野定定的看着,本来已经是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人了,这样看着,他还是会觉得激动。 婚礼的一切都是路知知一手安排的,跟南桃闺蜜这么多年,路知知完全知道南桃梦寐以求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她完全的还原了出来。 钻戒也是路知知准备的,陆野给南桃戴上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最后还是南桃抬手抚摸了他的手背,“别怕,我在。” 这四个字,一般都是陆野对南桃说,但是这一刻,这四个字从南桃嘴里说出来,让陆野的眼眶都热了起来。 这场浪漫的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 这一天,是没有烦恼的一天,大家一起放声高歌,开心跳舞,一直到深夜,一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陆执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陆野。 “没打扰到你们洞房花烛夜吧?” 陆执站在门口问陆野。 南桃在里面十分不好意思的躲在了被子里。 他是打断了,但是不算打扰,毕竟这么多年,两人哪一天都是在洞房花烛夜。 “没有。”陆野不想冷落陆执,“你怎么了?睡不着?” 陆执嗯了一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陆野,“你帮我找找这个人。” 陆野从陆执的手里接过照片,看到照片,皱眉,“这是谁?”照片上是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儿,比起漂亮,更可爱一点。 “我之前的一个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 陆执把小水的事儿跟陆野说了,没隐瞒自己弄死了她哥哥的事儿,“本来我的人已经找到她了,可她知道她哥哥的事儿后就躲起来了。” 陆野皱眉,陆执的手段他不做评价,“你还不肯放过她?” “没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你帮我找到她就行了。” 陆执说着,又问,“你手机上有囡囡的视频吗?” “她叫喜乐。”陆野纠正着,还是回房间拿出了手机,把囡囡的视频转到了陆执的微信号上,“她长胖了不少。” 陆执像是得了宝贝一样捧着手机翻看了起来,半晌才点头,“是胖了不少,越来越漂亮了。” “你回西城了可以去见她。”陆野看着陆执,察觉到他脸上有些伤感,便又开口,“你是她小叔叔。” “好。” 陆执收起手机,“我在国外还有点生意,今晚飞机过去,到时候回西城了你来接我。” 陆野点了点头,陆执走之前却上前一步站到了他跟前,张开手臂,“可以抱你一下吗?” 陆野没回应,单手就把陆执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哥,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很想你。”陆执低声道。 陆野眼眶热了,嗯了一声,“我在盘寿村那几年最想你,总想知道你怎么样了,想起你会让我心情好很多,总觉得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会过得比我好。”但是事实证明,陆执没有过得比他好。 这也是让陆野生气的地方。 “我知道。” 陆执重重的抱紧了陆野,“真希望人生也重来一遍,我当哥哥,你当我弟弟,我替你受那一遭。” “别傻了,以后人生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开心的事儿可以经历。” 陆执叹了口气,“是呀,人生还很长。” 南桃在屋内听到兄弟两的对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哭得止都止不住。 最后送走陆执,陆野又折回来哄她。 两人哭着,笑着,折腾到了天光渐亮,正准备睡去的时候,手机却急促的响了起来,门也被一群人敲响了。 陆执的飞机出了事儿,高空坠毁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桃一个脚软没站稳,瘫倒在了地上。 * 飞机坠毁在海里,打捞工作持续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有关人员找到了陆执的一只手掌。 也仅仅只能找到一只手掌了。 陆野一直在打捞现场,因为他答应过陆执,会接他回家。 陆执到西城的那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南桃跟小水抱着孩子等在机场,看着已经瘦脱了像的陆野抱着一个黑箱子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小水手里的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 小水赶紧哄他,也跟着一个劲儿的流眼泪,被找到,被接回西城的小水,这几天一直跟南桃说的话是,没想到会这样,她不希望陆执死,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 * 陆执葬礼的那天,飞机失事的调查出来了。 是飞机上被人为装了炸弹。 而做这件事儿的人,是汪闵川。 汪闵川在一周后被捉到,后续交代是他的目标本来是南桃跟陆野,他在陆野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会追踪他坐哪架飞机,然后精确下手。 但是陆执跟陆野在婚礼上换了外套。 汪闵川伏法后,在押送到法院的路上被袭击,遭受车辆多次碾压惨痛身亡。 陆野把这个消息带到陆执墓前那天,天下着阴绵绵的小雨。 陆野手里拿着的是陆执的笔记本。 他写了好多的日记,每一篇里都有陆野的身影。 陆野念了一篇日记,缓缓合上日记本后才开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那天婚礼上,他是故意要跟他换西装的。 他想要用自己的死引出汪闵川,替他们铲除掉最后一个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傻?” 陆执的日记他看到最后一本了。 最后一页,就写在婚礼前夕。 他写道——[知道一件事儿,下了个决心,我终于也能保护他了] [希望他今后无病无灾,跟那个傻女人幸福到老] 南桃撑着伞走到墓前,放了一张小水跟孩子的照片到陆执墓前。 “陆执,我会跟陆野幸福到老的。” “下辈子,希望我们能做姐弟,让我来保护你。” 【全文大结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