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吓疯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里是山上,山上树木葱郁,鸟语花香,关键没有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我坐在一片斜坡软草上,瞪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头顶上一阵阵发痒,头发好多天没有洗了,起了一层油脂,油脂又被风吹干,头发就枯燥打结了,我的头发直到腰际,以前它很美,柔顺丝滑,令人羡慕,而今……不说也罢。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周围只有某些鸟的叫声,很安静,安静地令我十分困倦,可是我不敢睡,因为我一睡就会做恶梦,我瞪着眼就是防止眼皮打架。突然,我警觉起来,有声音!我侧耳倾听,是两个女人在说话,“知道吗?山上来了个疯子,还是个女的,老瞪着个眼,直勾勾的,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咋回事。”“哦?真吓人,哪个村里的?”“不像是村里的,长得白白净净,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看出很时尚。真是奇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多年轻一个姑娘。”她们好像在说我,声音越来越清晰,往这边走来似的,我探头望着坡下的小路,小路边栽着树木,我看到两个女人的身影在树影子里闪动,走过去了,她们扛着锄头,穿着花布衫,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她们说我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呢!”我气得大喝一声,一步跳到小路上,截住那两个女人,那两个妇女惊叫一声,转身沿原路跑了。我回到原点继续瞪着眼坐着,感受温暖的阳光,但我又警觉起来,耳朵听到了索索的脚步声,那是一个人的脚踩在枯枝上的声音,有人!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我回头去看,那里树木成群,一个人影子在树杆枝叶间一闪,不见了。我不敢在这里待了,站起身来,走向我的小屋子,这屋子其实不是我的,是我在这里找到的,这个屋子可以给我遮风挡雨,这个屋子有门没窗户。 我走进了屋子,坐在一堆铺好的稻草上,望着门外明晃晃的阳光,这个门只是墙壁上砌成的方形洞,没有安装门板,门口内一小片地上湿漉漉的,那是潲进来的雨水,前几天下过雨。那时我还在城里,还在工作,还没有疯,不!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外面蝉声阵阵,像催眠曲一样,听得人心神皆醉,我的眼皮不受我的控制耷拉下来,渐渐地我就没了意识,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我睡着了,疲累的大脑终于得到了休息,我担忧恶梦的到来,即便睡着了,那份担忧的焦虑感依然噬咬着我。来了,来了,她又来了,她在黑暗里出现,依旧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我?”她血浆一般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幽幽地说,然后就那样盯着我,怨毒地盯着我…… 我每次都瞪大惊恐的眼睛醒过来,然后发呆,出神,直到颤抖的心平复,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是谁啊?我为什么要救她?这次醒来与往日不同,我睁开眼睛后,一张脸尽在咫尺,就要贴到我的脸上了,恐惧再次蔓延开来,我大喝一声“鬼!”然后抓起身旁一件什么东西向她挥去,“砍死你!砍死你!”我边喊边挥舞着手里的武器,那鬼嚎叫着向门外逃去。我听得是个男人的声音,好奇地停下了手。 “哼!不识好歹,我来给你送饭,你竟想杀我,果真是疯子。”那个男人生气地对我说,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咝咝”吸着气,他的前臂上有一条大口子,好像是我把它划破的,殷红粘稠的血滴滴落到地上。 “血!”我怪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我最近变得特别怕血。 那男人抬起脸来,说:“怕血还拿刀砍人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手里拿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镰刀,镰尖冲下,血顺着锋利的刃往下淌,我一下把它甩到一边。我心里纳闷,这是哪里来的镰刀?我怎么会有镰刀呢?我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一个打猪草的人丢下的,我恍惚记得昨天有个人蹲在那里割草,我闲来无事从他背后走上前来,他可能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过了头,看到我后他竟然怪叫一声,一溜烟跑了,筐子和镰刀都扔下了。我还记得我当时很困,想找个人聊会儿天,去去困意,就找上了他,可他却跑了,还大喊“鬼呀!”我长得像鬼吗?我觉得我长得没那么丑,我想我当时一定是瞪着眼睛的,就像那妇女说的那样,快把眼睛瞪出来的那种。 “我可是好人,你别再砍我。”他又说。 我打量着这人,漆黑的方脸,牛一般大的眼睛,穿着一件白色褂子,黑色大裤衩。我说:“你说你是好人我就相信啊?我还说我不是疯子呢,谁信?你们这里的人都叫我疯子。” “我信。”他真诚地说,又指着我身后说“你看我给你带饭来了。” 我回头看去,在我的小屋子门口,有一个白色塑料袋。饭?自从我到这山上来,我还没吃过饭呢?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也记不清了。我饿的时候就吃野果,可那东西压根吃不饱,吃得我浑身没力气。 我像看见财宝一样向那白色塑料袋扑去…… 那男人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我吃完了一抹嘴,他说:“跟我回去吧,跟着我你就不会挨饿了。” 我低头不语,他见我犹豫,指指屋子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放死人的地方,我们这里人死了不停尸在家,拉到这里来,家人哭过了就埋掉。” 我猜他是撒谎,又觉得不是撒谎,怔怔忡忡望着他。他在门口踱步,踢踢一块没有长草、秃了的地面,说:“你看这里发黑,这是焚纸的时候灼烧的。我们村的王二大爷躺在床上倒气儿呢,他马上也要来这里过夜了,到时候你还不吓死?” 我动摇了,站起了身,他拉着我的手走了。 我来到了这个男人家,他的家所在的村子地势平坦,家家户户的房子挤挨在一起,很热闹。 村子不大,我的到来令村子轰动了,一些好事的妇女妇男挤在大门口,嘻嘻哈哈说,胜利找到老婆了?真不赖。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们训斥,谁是他老婆!你们是谁啊!胡说八道!他们先是一愣,接着窃窃私语,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不可思议看看我,走了。 这个男人叫胜利? 晚上,我吃过了饭,又拿了个火烧坐在炕沿上吃,自从挨过饿,我似乎对吃情有独钟了。这时候的我,洗过了澡,洗过了脸,哪里都洗漱得干干净净,穿着一件胜利不知哪里弄来的碎花裙子。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听得院子里一阵呜呜喳喳的说话声,好几个男人在院子里扯着嗓子说话,我不理会,继续吃烧饼。那几个男人由胜利领着进来了,他们都睁眼看着我,像看一件稀奇的东西,我也看了看他们,倒是长得挺稀奇的,一个前奔儿后勺,一个鼠目寸光,一个斗鸡眼儿,他们绝对是三千万光棍中的其中之三个,加上胜利是四个。胜利开始沏茶水,他们围着茶色的茶几坐着,准备喝茶。 他们喝着茶,讨论着关于娶老婆的问题,除了胜利,那三个一直唉声叹气(果真是光棍)。 “娶个什么样的不要紧,关键是能生孩子就是行,我不能绝后啊?”一个说。 “是啊,哪怕是个精神病也无所谓。”另一个说。 “是啊,不生孩子对不起老祖宗啊。”第三个说。 真是愚民不可教也! 水都喝净了,他们依然在谈这个话题,讲得是口干舌燥,唾沫横飞,命令胜利去烧水。胜利站起身,拉拉我的衣袖,说,跟我到院子里烧水去。我说,我不去,有蚊子。胜利只好自己去了。胜利一走,他那三个朋友就把目光对准了我,像看一件稀奇的东西那样,我明白胜利为什么要我出去了。这时,寂静下来的屋子令我的困意浓了起来,我怕又跌进那个怪梦里,自然是不敢睡,为了防止眼皮打架,我又瞪起了眼睛,越瞪越大,几乎瞪出来的那种。我看到那三个人的眼睛也越瞪越大,接着他们窃窃私语,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不可思议看看我,走了。 “怎么说走就走了?奇怪。”胜利走进了屋,兀自嘟囔着,他还没看见我此刻的样子。 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正好也把目光转向他。我看见他愣了一下,说:“你……怎么回事?你在和我比眼睛大小吗?他们都笑话我的眼睛大得像牛,给我起外号‘牛蛋’,你也来打趣我?” 我瞪着眼睛,平静地说:“我没有打趣你,我困了,可我不敢睡。”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鬼。”我说。 当夜深了,胜利呼噜打起来的时候,我依然瞪眼坐着。最后不知怎么睡了过去,结果一样,还是惊醒,发呆,出神,等心情平复。 就因为我这个怪毛病,胜利不敢近我的身,所以他仍处于对老祖宗的歉意当中。 这天,下过了雨,空气清新沁凉,我坐在院子里啃苹果,胜利在菜地里捉虫子,他在院子里种了一爿蔬菜。我无意间朝天边看了看,彩虹,天边挂着彩虹,我仿佛想起了什么,走到胜利身边,说:“我想起来了,我叫王彩虹。”胜利曾问过我的名字,可那时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说这话的时候把视线转向了天边的彩虹。胜利瞅了我一眼,也把视线转向天边的彩虹,接着又把视线转向北天的黑云,说:“我想起来了,我叫张白云。”胜利自从知道我有那个怪毛病后就对我有点儿不耐烦了,说不定哪天他就把我赶出去。他俯下身继续捉虫子,我回到凳子上继续啃苹果。 胜利虽然对我失望,但依然照顾着我。 时间一晃,一个月了,我每天吃了玩,玩了吃,睡很少的觉。 这一个月来,基本没下雨,蔬菜地里很干旱,胜利给农田浇完水,回来又给菜地浇水。菜地旁边有一眼井水,胜利摇着轱辘把水提上来,我没见过带轱辘的井,觉得很好玩,就跑过去帮他的忙。胜利见我肯干活了,很高兴,他让我打水,他去浇水。 我摇着轱辘,觉得好玩极了,看着盛满水的水桶渐渐升上来,我有一种成就感,很快就打了好几桶的水。我盯着在井中上升下落的水桶,突然觉得它们像极了我见过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不小,可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这小小的水井和水桶和它是多么相似啊。它是……它是……它像树苗钻出地面一样从我脑海里钻出来,它是电梯! 我以前可是天天坐电梯,不久前,电梯出了故障,把我和那个女人困在了里面,那个女人就是梦中那个盯着我的人。水井和水桶给了我启发,我想起来了,我像躲避瘟疫一样离开水井,远远的惊恐地盯着它。 “你怎么了?”胜利问我,一脸的不耐烦,他一见到我有不正常的行为就表现出不耐烦。 “没事,我累了,我回屋躺躺。”我说。 回到屋里,我躺在凉爽的凉席上,回忆起了那段残酷的往事—— 那是一个晚上,我出门和好朋友聚会,我的家在16楼,出门进门都得乘坐电梯。我穿着一件绉纱裙,画着素妆,很自信地站在电梯中,电梯里共两个人,一个是我,那个也是个女人,一个着妆浓艳,衣着暴露的女人。我平时很看不惯这种女人,十分嫌弃地站在后面拿眼睛瞟视她,她的腰裸露在外面,纤细风骚,但不得不承认真好看。她正在打电话,“行了,行了,着什么急啊!我就快到了!”这是个骚媚入骨的女人,她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骚动,这种女人的一行一动都有一股骚劲。她很快挂了电话。这时电梯下降到8楼了。当楼层键显示4楼时,轿厢突然发出“轰轰”的闷想,停止了。我和那个女人大惊失色,我们知道这是电梯出了故障。 “怎么办哪!”她惊恐地对我说。 我说,“别怕。”然后按下了楼层所有的按键和急救按钮,贴墙站着。 那个女人也学着我的样子,贴墙站着。 我也非常害怕,说:“这万一掉下去,咱们会摔成肉泥。”为了多一条生路,我又拿出手机,报了警。 女人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了电话,冲那边吼道,“催催催!命都快没了。” 那边是一个男人,也开始对她吼,女人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对她说,“如果你真有急事,可以爬出去。” 她想了想,听从了我的建议,去扒轿厢的门了。门被她扒开后,我看到轿厢停在两层楼之间偏下一些,那个可供人爬出的口不大,但能装下一个人,那层地板很可能是四楼的地板,轿厢和电梯井道的墙壁之间有很大的缝隙,我想象一个人若是掉进去会是什么样子?那个女人开始往外爬,她个高腿长,狭窄的空间使她行动不是很灵便,她挣扎着爬出了半个身子,回头对我说,“托我一把呀。”我刚想走过去,只听“轰轰”又两声闷响,电梯启动了!“快把我拉下去!”女人惊恐地大叫起来。我吓得本能叫了一声,双手抓住了头发,腿像扎了根一样,动不了。电梯的运转是非常快速的,女人来不及缩回,只听“咔啦啦”的骨头响,她那好看的腰肢被轿厢顶斩断了。轿厢向下滑去,女人的上半身留在上层楼,下半身掉在轿厢里。我抓着头发,惊恐看着那掉落的下半身,腰的截面已经血肉模糊,不知什么器官混合着粘稠的血流淌出来,顿时红的黄的白的混成一锅粥,红的自然是血液,白的是没有消化的食物,那黄的就是……我恶心得呕吐起来…… 电梯在二楼停止,我迈过那半截身子,逃了出去,逃进了深山老林,一个没有电梯的地方…… 原来我真疯了,被吓迷了,可是现在我清醒了,我的精神康复了,突然觉得好累啊,我睡了过去,也没有做那个梦。 当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叫胜利的男人的屋里。我坐了起来,他说我睡了三天了。 “你好像变正常了。”胜利说。 我揉揉睡疼的脑袋,说,“是啊,我经历了可怕的灾祸,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我要回城市了,谢谢你的照顾。” 胜利的脸色耷拉下来,他说:“你不跟我,你们都不跟我,你们都嫌弃我!我不会让你走出去的!”说完,他把我的手反剪到背后,不顾我的尖叫,把我押进了一个柴房里,拿绳子把我的手绑了起来。他冲我狞笑,残暴地强*了我,然后,把我五花大绑。 “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认钱!”他说。 他把我抱到一块木头上,我惊恐地发现那是铡刀的托木,铡庄稼的铡刀!刀此刻正竖着。他要怎样斩我?应该是腰吧,因为刀刃正对着我腰的位置。真是讽刺啊,我也要以这种方式死去。 “我要铡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胜利握住了刀柄,锋利的刀刃向我俯冲下来,我的嘴被堵住,叫不出声,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剧痛,腰好像是断了,但我的意识依然清醒,,原来人被腰斩不会立刻死去。我看到胜利拿胳膊夹起我,把我带出柴房,这是去哪儿?我看到他来到院子里,移开院角一块石头,里面黑洞洞有恶臭扑鼻而来,胜利把我扔进了那个恶臭的黑洞里。我掉在一堆硬棒棒的东西上,洞虽然很深,但借着外面的天光,我还是看到了里面的境况,洞里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接着,我看到我的下半身被扔了下来,正砸到我的脸上…… 第二章 食童老怪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清朝康熙年间,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孟镇,住着父女二人,母亲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父慈女孝,父亲开着一爿杂货店,日子虽不是大富,但也充实开心。女儿叫花丝,长得很有姿色,脾气温柔可人,长大后每天笑盈盈坐在柜台后面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她的音容笑貌吸引了不少前来买东西的顾客,店铺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这天中午,天气热辣辣的,树上的蝉拼命地叫,连一向为了店铺生意不肯有一丝倦怠的花丝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她伏在柜台上,一只胳膊支着脑袋,摇摇晃晃,眼看美丽的脸就要磕在柜面上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姑娘,我要买一把折扇。”花丝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年纪大小,眉清目秀,着装不俗的人,一看就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花丝脸上一阵发窘,在这么俊俏的男子面前打瞌睡,嘴角流涎真是丢人,她慌慌地从背后物品架子上拿了几把扇子,展开来让这位公子挑选。公子低头欣赏着折扇,最后选了一把画有美人图案的那把,“就要这把,”公子说着拿起扇子来扇风,又笑着对花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花丝红了脸,忙把头低下。“给淑女钱。”公子说着往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花丝说,“扇子只卖十文钱,公子没有零吗,这是小本买卖,找不开呀。”“不用找,不用找。”公子说完抬脚就走,边走边哼起了戏,嘤嘤嗡嗡,渐行渐远。花丝把银子收起来,心里一阵欢喜。这时,父亲从后面屋子走出来,说,“那不是知府大人的三公子吗,我去城里贩货的时候见过,他怎么到这里来了?”花丝听了,心里真是又惊又喜,说,“也许是来游玩的,咱们这里风景最好。” 第二天,公子又来了,这回买了一盒胭脂,一盒花粉,他突然偷偷对花丝说,“姑娘认字否?” 花丝小时候在学堂里念过几年书,她说,“认识几个字。” 公子微微一笑,说,“太好了。”说罢,把一张对折过的纸压在胭脂水粉盒下面,又放在柜台上一锭银子,说,“这胭脂水粉送给姑娘了。”说完就走。 花丝是个聪明的姑娘,她能猜到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不由内心一阵激动,于是,推脱头疼,让父亲来店铺前面盯着,自己躲到闺房看那封信笺去了。 她把公子送给她的胭脂水粉放到桌上,手指几乎颤抖地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未嫁,鄙人未娶。若成良缘,今生无憾。姑娘若允,书信告知。如若不允,自当路人。” 花丝拿出纸笔,“书信告知。” 第二天,花丝打扮得尤为动人,脸上涂抹了公子送于她的胭脂水粉,坐在柜台里,笑意更加生动真实。 公子来后,花丝拿出回复他的信笺送于他,公子喜形于色,揣起信笺走了。 公子这一去,好几天没有出现,花丝翘首盼望,渐渐心灰意冷,她想这也许是富家公子哥闲着没事,拿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打趣,因而由爱生厌。 晚上,花丝刚刚睡下,听得窗户上有动静,她睁开眼睛朝窗户看去,一个人影子印在窗户上,把她吓了一跳,那人正在拍窗棱子,头顶光光的,是个男人。“谁啊?”她问。 “我!书信往来的李公子啊!”窗外那人压着声调说。 花丝一下坐起身子来,下床点上灯,打开了窗户,窗外是公子那张俊秀的脸。 花丝气道,“公子何意,我们虽然穷人家,但也是有尊严的,望公子不要拿我们穷人开玩笑。” 李公子说:“花丝姑娘说哪儿去了,我是有苦衷的啊。我对姑娘一往情深,本想着找个媒婆来提亲,奈何家父不同意。” 花丝脸色缓和下来,说,“那不就得了,父母之命大于天,咱俩没缘。”说完就要关窗户。 “且慢!”李公子把手阻挡,说,“姑娘竟这样狠心,看来不是看中我的人啊。唉!我本想咱俩私奔,你看我包裹都打点好了。” 花丝向他身上看去,果然在肩头坠着个圆鼓鼓的大包袱。花丝心里一阵感动,但她还是说,“不行啊,李公子,你家家大业大兄弟好几个,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走了,他怎么办呢?你快回去吧。” 李公子转身悻悻走回去。 过了几天,李公子又来了,还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在窗户外面,还是背着个包裹,他说他为了她茶饭不思,一哭二闹三上吊,父亲一生气把他赶了出来,现在没地方可去,愿姑娘收留。 这花丝姑娘想了想,同意了,给李公子收拾出一间房让他居住,读书。 从此,李公子就在花丝家里住下了,除了读书写字外,还帮忙记账,打点货物。 有一天晚上,花丝的父亲把花丝叫到房里,说:“既然你们双方有意,那就成个家吧,老这么住着,也不是个法子,街坊邻居知道了要笑话。再说了,这公子虽是被赶出来了,但毕竟是知府大人的亲骨肉,我还听说,他是知府大人最喜欢的儿子,这回把他赶出来,不过一时之气,早晚是要接回去的。你若是和公子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他父亲也就同意了,到时候你的福气也就来了。” 花丝一听父亲说的有理,当下同意了。 花丝和李公子结了婚。婚后两人过得幸福美满。就在花丝怀胎六个月的时候,李府果然来人了,带头的是李公子的大哥,身后跟着一些护卫和家仆,他用冷冽的语气对三弟李公子说:“三弟!家父立了大功,官升二级,现在马上要到京城上任,我们也要随家父去了,京上有我们更大的府邸,我们的家族将更加旺盛,家父要你同去。你怎么想啊?” 李公子高兴地说:“真为父亲高兴,我去,不过,我娶妻了,得带着妻子同去。” 李大公子冷笑一声说:“家父耳目众多,他早就听说了你娶妻的事。不过他说,要去你就自己去,不许带这个贱民女子。三弟,随我走吧,你聪明好读书,前途无量,何必拘泥在此?” 李公子低声说,“不,不,她已怀了我的骨血,我不能抛下她。” “那就告辞了!”李大公子袖子一甩,愤然离去。 花丝躲在门帘后面都听到了,她的心吓得“彭彭”直跳,她没有因丈夫的留下而高兴,因为她听到丈夫最后那句话是那么犹豫无力,他们一家人飞黄腾达,他留下来也心有不甘哪。 花丝终日望着丈夫的脸色,他发现丈夫时常忧郁,望着窗外远处的景色发呆,那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终于有一天,花丝发现丈夫不见了,衣服,书,笔墨纸砚通通不见了,花丝只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把李公子离开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气得吐血倒地。 父亲一病不起,眼看要踏进黄泉路了,他让花丝拿来笔墨纸砚,写了封家书,告诉老家的大哥,他死后把花丝接回老家。 父亲泪水涟涟,枯枝般的手捶打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地说:“是我害了你呀,我不该自作聪明,让你嫁给那个畜生。” 花丝终日以泪洗面,此刻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她说:“父亲不要自责,你的主意本没错,只是咱们运气不好,谁承想知府大人官场得意升官了呢。” 父亲抓住花丝的手,说,“听我说,别去京城闹,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去了,不仅讨不回公道,命也难保。回老家去,把孩子偷偷生下来扔掉,嫁个良人吧。” 花丝哭着点点头。父亲说完这些话,带着恨死去了。 花丝的大伯收到信急匆匆赶来,处理完弟弟的丧事,带着花丝回了老家。 花丝在大伯家住下,由大伯母照顾,花丝终日藏在屋子里,不出来。到了分娩的时候,可把大伯母急坏了,去哪儿呢?自己的住所人口密集,孩子一哭,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整?自己尴尬不说,侄女也就嫁不出去了,她可不想一辈子养着个老闺女。她和男人一商量,去山上,这村子附近有座深山,那里人迹稀少,是个不错的去处。· 就这样,到了快临盆的日子,天还没有亮,花丝就觉得肚子绞痛,估计自己快生产了,赶忙把大伯母叫来,两人带好食物,收拾了一些细软,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出来门后,两人就直奔深山的方向走去,一个老妇女拖着个孕妇,行动迟缓,走走歇歇,还没走到一半,就已将日上三竿了。她们不敢耽搁,怕有人看见把她们认出来,只能不辩方向地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兜兜转转,终于走进了深山。 山里树木茂盛,杂草丛生,遮天蔽日,果然是个躲避人群的好去处。她们走了走,看到不远处有个破落的院子,似乎荒废已久,无人居住,于是她俩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走了这么远的路,两人都已经热汗淋漓,腿脚酸痛了。她们解开包袱,吃了点儿干粮,正自出神的时候,房子里面传来脚步声,原来这里有人居住,花丝吓得慌忙拿袖子遮住脸,大伯母也惊慌,她抬起头来,看到是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老婆婆问她们是谁,从哪里来,大伯母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老婆婆那圆圆的深陷的眼珠子瞪向花丝隆起的肚子,随即露出明白过来的笑容,她说我知道啦,放心在我这里就行,我不下山,更传不了什么话。大伯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那就谢谢老人家啦。花丝这时把袖子放下,把脸露出来,她看着这个好心的老婆婆,发现她虽然老了,但眼睛特别亮,陷在干枯萎缩的眼眶里,圆溜溜的如漆黑的井水,她注意到她和大伯母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盯向她的肚子,在盯向她肚子的时候她的眼睛更亮了,一闪一闪,像好奇,更像贪婪。 老婆婆把她们领进屋,把桌椅抹干净,让她们坐下好好歇息一番。到了晚上,羊水就破了,大伯母和老婆婆一起给花丝接生、、、、、、 很快,花丝就生下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孩子哇哇地哭,大伯母和老婆婆呵呵地笑,只有花丝笑不出来,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父亲的遗言和孩子的笑脸把她的心扰乱了,她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大伯母看出了她的心事,趁老婆婆下厨给花丝熬稀饭的时候说:“花丝,你想怎么办呢?孩子要还是扔?这孩子多好啊,我想那位公子看到孩子会不会接纳你呢?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命运啊,我也不敢给你拿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花丝抚摸着孩子的头,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她的心动摇了,怎么忍心把骨肉抛在这深山老林呢,何况他还是个男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时间一晃,花丝和大伯母在老婆婆家住了四天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花丝做了决定,她要把孩子带回去,她要去京城找李公子,他若是不认他的妻儿,她也不勉强,她回到孟镇继续做杂货铺买卖,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她的心情好了起来,觉得未来有了意义,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第五天,阳光明媚,花丝抱着孩子走出家门,这是她生下孩子以来第一次见阳光,阳光把她的眼眶刺痛了,她眯起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老脸近在咫尺,是老婆婆,神出鬼没的,吓了花丝一大跳。 “能出门了?”老婆婆问。 “是啊。”花丝点点头。虽然老婆婆帮助了她,但她还是抑制不住讨厌她,这个老婆婆怪怪的,尤其是她的笑,笑得幽幽的,笑得假假的,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这个老婆婆晚上睡觉爱打呼噜,那呼噜声竟像野兽那样低沉浑厚,更令花丝难以忍受的是老婆婆看她孩子时的样子,她好像比花丝更爱这个孩子,一见到孩子那黑溜溜的眼睛就放光,如同见到自己的孙子一般,花丝想,就算老婆婆再喜欢这个孩子,也该克制自己的感情,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真没必要这样欢喜,会让人觉得别扭。 “我伯母呢?”花丝问,从门口一个板凳上坐下来,她想晒晒太阳。 “出去拔野菜了,今晚咱们做野菜疙瘩汤。”老婆婆说。 “哦。真是谢谢婆婆这几日的收留,明儿我们就回去了。”花丝说。 “啊?这么快啊。”老婆婆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家里还有很多事呢。”花丝说。 “恩,那好吧。你坐着吧,我去看看你伯母,看看她拔了多少了。”老婆婆说完向门口走去。 花丝独自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摇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睡了,她也迷糊起来,她不敢深入睡去,怕孩子从手上滑落,克制着睡意,在那打睡眼恍子。 “这孩子细腻白净,吃起来一定很爽口。” 过了一会儿,花丝陡然听到一个声音,吓得她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她听出是那个老婆婆的声音,老家伙一定以为她睡着了,跑了回来。花丝不敢睁开眼睛,她强作镇定,装睡着。老婆子不知道花丝已醒,仍然自顾自欣赏自己的食物。花丝偷偷睁开一点儿眼缝,看到老婆婆脸上完全不见之前慈祥的模样,此刻的她是面目狰狞,那黑溜溜的眼睛可怖的瞪了起来,满是贪婪的欲望,这副怪样子差点儿把花丝吓背过气去,但她理智地想到,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继续假寐,心里盘算,怎样才能逃脱这个鬼怪的魔爪。 好在大伯母这时回来了,“野菜真嫩啊!”她走进院子说。 “拔了这么多啊。” 老婆婆说,声调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花丝这时才敢睁开眼睛,她看到老婆婆转身去接大伯母手里的篮子。 傍晚,趁老婆婆在厨房里做汤,花丝抱上孩子拉着大伯母就走,大伯母不解,花丝悄声说,咱们快走,别说话,只管快走。大伯母被她诡秘的样子吓坏了,一句话不敢说,与花丝走出了这个破旧的院子。 出了院子,两人狂奔起来。“妖怪!那老婆子是妖怪!她要吃孩子。”花丝说。话音刚落,只听后面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花丝和大伯母回头一看,魂差点儿吓没了,那老婆婆疯了一般,披头散发,朝她们追来,速度极快。 两人骇得大叫一声,没命地向山下逃去,她们逃啊,逃啊,但还是被追上了,花丝跑在后面,那老婆子首先抓住了她,她的利爪撕破了花丝的衣服,花丝本能地抵抗,老婆婆此刻两颗犬齿变得又尖又长,咧着大嘴,哈喇子直往下流,她去咬花丝怀里的孩子,花丝拿胳膊去挡,利牙一口咬在了胳膊上,花丝吃痛地喊叫,幸亏大伯母拿了块石头绕到妖怪老婆子身后,把她打晕了。见妖怪倒下去,两人不敢松懈,一口气跑回了村里、、、、、、 听说山里有妖怪,大伯第二天白天纠集了村里胆大的壮劳力和猎户去山里寻找,不是他们傻大胆,而是他们觉得既然一个女人都能把妖怪打昏,这妖怪也没多大能耐,早除掉早好,免得它在乡亲们没防备的时候下山来吃小孩。他们在山里转来绕去,终于找到了那座破院子,悄悄来到窗根底下,窗户打开着,往里一看,那老妖怪正躺在炕上睡觉,发出的呼噜声如野兽般低沉浑厚。大伯指指旁边的柴火垛,大家伙明白过来、、、、、、 不一会儿,火光四闪,大火包围了屋子,老妖怪被浓烟呛醒,嚎叫着往外冲,猎户早就搭好了弓箭,他对准妖怪圆溜溜黑井水般的眼睛,拉满弓,手一松,箭飞射出去,正中目标,妖怪的叫声更加凄厉了,为了防止她跳出来,猎户继续搭箭,其余人向她掷石头。最后,妖怪被烧成了灰烬。 花丝受伤的胳膊涂上了药膏,已经不疼了,她不想在村里滞留太长时间,她想快点去京城找李公子。在得知妖怪死掉后,她马上打点包裹,背着孩子出发了。 “孩子乖,咱们去找你爹爹。” 花丝走在路上,每当孩子哭闹她就这样哄他。 走了五天的时间,终于要到了,她看到前方影影绰绰的,像是京城的城墙和城门。此时是薄暮时分,天边的彩霞只剩了一抹影子,花丝走在荒凉的土路上,土路两边是歪歪扭扭,稀稀疏疏的树木,她的干粮早已吃完,此刻又累又饿,伤口也隐隐约约作痛起来,她坚持不住,就在路边一个树墩上坐下来,她听到了背上孩子熟睡的细细呼吸声,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好饿啊~”她感叹道,好想吃肉啊,她心里想道。她仿佛嗅到了肉香,在哪儿?就在背上。她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释放出贪婪的光芒,肉!我要吃肉!她怪叫一声,跳起来,把背上的孩子解下来,抱在怀里,她的两颗犬齿变得又尖又长,哈喇子直往下流,吃!她一口咬了下去、、、、、、 第三章 水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水蛭,俗称蚂蝗,是一种看起来令人恶心的动物,它那丑陋的外表让人浑身起栗,我从来都不敢正视它。我如此害怕这种动物,与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我的童年在世外桃源般的乡下度过,那段时光是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永远难忘,那时候玩伴很多,由于民风十分淳朴,我和伙伴们不用担心有坏人,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野外玩耍,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这种动物。 那年我九岁,刚上完一年级,暑假里,我和三个玩得最好的小朋友跑到田野,我们采花,去溪边捉蜗牛,把捉来的蜗牛放在阳光底下曝晒,把它们的肉剜出来,或者拿砖头把它们砸死,砸得它们汁液四溅,我们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感到疼,见没有血液流出来,我们一致认为它们感觉不到疼。那时的我们正坐在人造蓄水土沟的边上,土沟开端一小段砌着水泥,我们就是在那段水泥面上实施着“暴行”,玩够了就百无聊赖地盯着远方劳作的大人们,正值收麦子的日子,极目望去,一片黄澄澄,人们的脊背在麦穗中忽隐忽现。 “等收完了麦子,如果不下雨,就得用渠里的水浇地,到时候,这里就会蓄满了水,蚂蝗就会随着水跑就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捉蚂蝗了。”小葵说。 “我可不敢,见到那种东西我都吓死了。”蝉儿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什么是蚂蝗啊?什么样啊?”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葵说。 “到时候要是下雨了呢?那岂不是看不到了。”我说。 “你这么想看,跟我来。”小葵说着站着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向土沟对面跑去。我们赶紧跟上。 小葵带我们来到一个高高的蓄水池底下,蓄水池由水泥砌成,很大,四四方方的,以我们那时的身量来看,它很高很雄伟。一座小屋子与蓄水池紧挨着,小葵说里面有水泵,抽来的水会先经过这里,再接上水管子通到土沟,再把土沟里的水引到麦田之间的浅沟小路上,扒开田埂,水就流到地里去了。我对怎样浇地不感兴趣,只想快点看到蚂蝗。 “蚂蝗就在这里面?”我指着蓄水池问。 小葵点点头,说你答对了。他先爬上了蓄水池,蓄水池下面有几块大石头,正好充当阶梯,我们一个个爬上去,坐在边沿上扭着身子向下看。蓄水池很深,差不多我们身高的一倍,在看的时候,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边沿很窄,我害怕掉下去,坐得小心翼翼,不敢动弹。里面有半米深的水,水并不浑浊,被水淹没的池壁上围着一圈绿莹莹的青苔,水底长有稀稀疏疏的水草,由于水不流动,它们安安静静地待着,水草下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砖头石块,我想这一定是一些像我们一样好奇的孩子们扔的,在水草之间穿梭游动着的就是水蛭了,我瞪大眼睛看着它们,它们的数量不少,由于水池很深,我无法仔细观察,只看到它们的身子是黑色的,有大人的手指头般粗细大小,在水里摆动着身子,轻泠地游来游去。我很害怕,因为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它们的头在哪儿,它们好像没有头,也没有脚,没有鳍,整个就一肉呼呼的黑色肉块。 “梭子,你去找些石块来。”小葵对坐在末端的梭子说。 不一会儿,梭子寻来一些,兜在衣服里,她站在大石头上分给我们,我们向水里投去,“咕咚咕咚”,平静的水面溅起水花,惊得那些水蛭四处逃窜,在激荡的水波中,我看到其中一只翻了过来,它的腹部是肉色的,只那么一刹,它又翻回去了,我立刻恶心起来,停止了投掷。 “别扔了,哎呀,我都快吐了。”蝉儿对小葵说。原来他和我的感受一样,想必他也看到了刚才翻身的那只。 “蚂蝗有眼睛吗?”我问。 “有。”小葵说。 “别听他胡说,蚂蝗连脑袋都没有,怎么会有眼睛呢,它只有嘴,用来吸血的。”蝉儿说。 小葵是个自负的孩子,什么都爱争个高低,最恨别人反驳他,他冷笑着说:“既然蚂蝗没有脑袋,哪里来的嘴呢?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觉得小葵有点儿抬杠了,在我的认知中,我觉得一个软体动物可以没有脑袋只有嘴,而且,蚂蝗看起来就是没有脑袋只有嘴,虽然直观上嘴也不明显,但它既然吸血就绝对有嘴,但它有没有眼睛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它们没有撞到池壁上,但也不代表它们非有眼睛不可。 “你别和我犟,我妈妈告诉我的。”蝉儿说。 小葵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吆~你妈妈是大学生啊?她说的就对?” 我觉得小葵有点儿过分了,于是说:“我也觉得它没有眼睛。” 蝉儿见我站到他那一边,露出了得意胜利的笑,说:“老师说要少数服从多数,你输了。” 小葵不服气,冲站在石头上的梭子说:“你相信谁?” 梭子是个优柔老实的孩子,她看了看小葵,又看了看蝉儿,说:“我相信蝉儿。”梭子平时也老被小葵怼,这回她有点儿泄私愤的意思。 “哈哈!三对一。”蝉儿更得意了。 小葵拧起了眉头,说:“一群无知的人。” 蝉儿不肯示弱,他不像我和梭子一样,在小葵这种人面前懂得退让,每次都争得面红耳赤,他说:“就你知道的多,你了不起,你是大才子。” 两个人是挨坐着的,近距离地互瞪,小葵吃了憋,火了起来,他戳点着蝉儿的肩膀,说:“不信你下去看看呀,下去看看呀。还有你俩,都下去看看呀。” 我吓得从池沿上下来,我和梭子跳下了石头,落在地面上,觉得安全了。 蝉儿也戳点着小葵的肩膀,说:“我赢了,是你不相信我们,该下去的是你,你下去看看呀,你下去看看呀!” 两人下手越来越重,由戳点变成了推搡,眼看着两人就要掉下去了。 “蝉儿快下来,蝉儿快下来。”我和梭子在下面异口同声地喊。 我看到小葵看了我俩一眼,然后蝉儿就消失了————小葵把蝉儿推了下去,他用尽力气把蝉儿推了下去。“扑通”一声,水花溅到了池沿上。 我和梭子吓得愣住了,我们看到小葵把脸转向了我们,他的脸上愤怒中夹杂着恐惧。 “杀人啦————” 梭子丢下我,向村子里跑去。 当时我也觉得蝉儿死定了,他要被水蛭吸死了,我战战兢兢地对小葵说:“你快把他拉上来!” 小葵不像刚才那般刚硬,也害怕了,他哭丧着脸说:“你过来帮我一把呀。” 我迟疑着不敢动弹,我怕他也把我推下去,我说:“你等着,我去叫人。”说完,我就跑了。 我是往麦田里跑的,因为我知道此刻人们都在地里割麦子,村子里只剩了老幼残弱,我很自豪自己没有被吓糊涂,如果梭子也是去叫人的话,那么,她就跑错了方向。在往麦田里跑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灵光的一闪,觉出来了,蝉儿没有哭,没有叫,落下去就没声了,也许他叫了一声,但被巨大的水花声湮没了,我没有听到而已。 我就近逮住一个不认识的好像是村子东头的一个大叔,说有人被蚂蝗吸了,在水池里,上不来了,他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随着我去,路上又招呼了几个劳力大汉。 来到蓄水池边上,我们看到小葵正坐在地上,依着大石头,咧着大嘴哭,见到我们,他边哭边说:“死了,死了。” 大人们爬上蓄水池,只听得其中一人说;“坏了,沉了,沉了,真死了。”接着,一个胆大的跳进里面,把蝉儿举了上来,边沿上的人接着,我看到蝉儿浑身水淋淋的,闭着眼睛,脸色蜡黄,一条胖乎乎的水蛭从鼻孔里耷拉着,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蝉儿像个大木偶一样被抱下来,平放到地上,这时小葵哭得更大声了,想必他是被蝉儿此刻的样子吓到了。我也被吓到了,我惊恐地盯着地上的蝉儿,他鼓起的肚子没有起伏,说明没有了呼吸,那肚子里是水,但当时我以为满肚子是水蛭,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吸附着很多恶心的水蛭,相比以前,更恶心了,因为它们吸饱了血,身子圆滚滚的,把皮抻得很薄,里面鲜红的血液若隐若现,有的可能吸得太撑了,滚落到了地上,肉色的腹部朝上。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生物。 “蝉儿————” 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我循声望去,是个熟悉的身影,蝉儿的奶奶,她正扭着小脚往这边赶,旁边是梭子,梭子把蝉儿的奶奶叫来了。 那时候没有移动电话,那个大叔跑去村大队打电话叫救护车,我们在原地等待。 蝉儿的奶奶来到跟前,先冲小葵去了,她举着拐杖去打他,让他偿命。小葵吓跑后,蝉儿的奶奶才把注意力转向尸体,她揪心的哭着,把蝉儿尸体上的水蛭一个个拔下来,有些水蛭吸附得太结实了,必须用力拔才能让它下来。 我和梭子站在一起,同情地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蝉儿奶奶。我从旁边拿起砖头,向那些水蛭砸去,梭子也拿起一块砖头,我们一起愤恨地向那些水蛭砸去,水蛭的身子崩裂,血液四溅,那是蝉儿的血。 后来,救护车来了,蝉儿的爸爸妈妈伯伯婶子也来了。 医生检查过后,摇摇头说:“没有气息了,没必要送医院了。” 一家人即刻哭成一片,还是蝉儿的爸爸坚强些,他问医生:“这蚂蝗就这么厉害?” 医生摇摇头,说:“蚂蝗数量不会吸死人,实际上,蚂蝗吸些血没有坏处,孩子很可能是被吓死的。” 蝉儿是被吓死的、、、、、、 小葵的家人赔了蝉儿家一大笔钱,蝉儿的爸爸坚持要小葵偿命,可是小葵是孩子,法律怎么会让他偿命呢? 这件可怕的事一直存在我的脑海里。 第四章 寻儿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是个星期五的夜晚,9点半左右,509宿舍里点上了蜡烛,虽然还没到熄灯的时间。 “你们干嘛关灯啊!我还要写作业呢!”同学C生气地说。她正在解算一道题,突然被黑暗笼罩,在纸上游走的笔停住了。 宿舍正中央,四张写字桌对成一张大桌子,四个同学坐在桌子旁,她们同时盯着桌子中央的那支燃烧的白蜡烛,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我们要讲鬼故事了。”A说。 “你们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要关灯,我怎么学习啊!开着灯就不能讲故事了吗?”C极力争辩,从铺上直起上身。 “开着灯没气氛。”E说。 “一对四,少数服从多数。加入我们吧。”B说。 “我可不会讲什么鬼故事,以为都像你们啊,变态!”C忍不住爆粗口。 “不要理她了,我们开始吧。”B说。 C在黑暗里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把书本收起来,静静地躺到床上。 “我先来讲,这次保准不会让你们失望。”A说。 “你已经让我们失望99次了。每次让我们都差点睡过去。”E说。 “瞧好吧你们。”A清清喉咙,开始了她的故事—— 我叫小宏,是个小学生。星期天,我的好朋友栓儿来找我玩,我们看完动画片,栓儿说:“我们下跳棋吧。”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了跳棋。 我赢了两盘,栓儿急了,开始耍赖。我当然不允许他这样,愿赌服输。我们吵吵起来,越吵越凶,开始动手厮打,碰翻了跳棋盘子,跳棋“噼里啪啦”撒了一地。我长得墩胖,栓儿瘦小,论打架,他不是我的对手。可栓儿这人有根抝筋似的,依旧要顽抗到底。我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推出了老远,他的脚踩到了跳棋上,一打滑,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栓儿倒在地上不动了,他的后脑勺磕在了茶几角上,眼睛睁着,但眼神渐渐涣散。我害怕得看着一动不动的他,只见殷红的血从脑后流出来,慢慢漫延开来。 栓儿死了! 我害怕地不知所措,感觉天塌了。 直到父母下地回来,我一直都蹲在栓儿身旁。 父母看到躺在地上的栓儿,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情况说给他们听,母亲吓得开始哭泣,父亲眉头紧皱,吸起了烟。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有训斥我,后来想想,这种骇人的事,训斥已是无关痛痒,马上想办法解决才是关键。 “埋掉吧。”父亲说。 “埋哪儿?”母亲不哭了,声音因害怕颤抖着。 “村里人多眼杂,埋外面恐被人看见,就埋在院子里吧。”父亲说。 母亲虽然不愿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父亲在院子里刨了个大坑,把栓儿那小小的身体推进去,又填上土。土太新,容易引人注目,母亲便去池塘边折了一根柳枝插在上面,又撒了一些叶子。 母亲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在外面,千万别把这件事说漏了嘴。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家人尽量保持平静,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傍晚时分,栓儿的母亲宋嫂子来到我们家,问道:“栓儿来这儿玩了吗?我找了半天没找着。” 我们正在吃饭,我吓得不敢抬头,把饭胡乱往嘴里扒拉。听得父亲说:“没来啊。”宋嫂子就走了,边走边嘟囔:“这孩子哪儿去了?我把他最爱吃的糕都做好了,再等就凉了。” 宋嫂子是个寡妇,母子俩相依为命,可是现在,她的栓儿永远回不来了。我的罪孽,会让我下地狱吧? 宋嫂子找遍了村子也没找到栓儿,人们都说栓儿是被人贩子抓走了。渐渐地,宋嫂子的精神不正常了。 有一晚晚自习结束后(90年代的小学,有些地区也是上晚自习的),我和伙伴们结伴回家。乡村的夜晚特别宁静,冷清。我们走在窄窄的村里唯一的一条柏油马路上,脚步声“嚓嚓”作响。这时,一个幽远的呼唤声传来,在深不可测的夜里,呼唤声总是那么诡异,透着凄冷和荒凉。 “是宋嫂子。”大头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们屏息凝听,那声声呼唤越来越清晰。 “栓儿——,回家吃糕了——” 一声又一声。 前方出现了一盏灯笼,鬼火一般,向着我们飘来,提着灯笼的人,就是声声呼唤的人。 “我们躲开她吧,怪瘆人的。”我提议。 其他小伙伴们也怕得很,于是,我们拐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里更黑,我们摸索前进,可是那声声呼唤依旧很清晰,我们回头一看,散发着昏暗黄色光的灯笼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她在追我们!” “把我们当成栓儿了。” 我们撒腿就跑、、、、、、 几天后,父亲上了船,他要挣大钱去。临走时,母亲对他说:“你一定不要怕苦,挣了钱把我和小宏接出去,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了。”父亲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自己在家别怕。” 可是谁成想,这一去就是诀别。一个月后,传来了父亲死亡的消息。说是父亲喝醉了酒去甲板上透气,不小心栽进了海里,尸体都没找到。 母亲哭得肝肠寸断,以后,几乎每个夜晚她都哭一场。 “栓儿——,回家吃糕了——” 外面传来宋嫂子的呼唤声。母亲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喃喃地说:“报应啊!” 母亲很快嫁了人,不是母亲变心快,她实在太害怕这个家了。我没有爷爷奶奶,只有跟随母亲走。这所房子,我是继承人,长大后,如果我愿意,还是可以回来生活的。但是,我永远不想回来了,等我成年后,就把房子卖掉。 我和母亲走了,我们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温馨的家、、、、、、 我大学毕业那年,母亲得肝癌去世。 我急需一笔钱创业,跟继父借是不可能的了,他很讨厌我,对母亲也不好。 为了筹到钱,我打算卖掉父亲留给我的那所房子。我打电话给大伯父,他说会尽快给我联系买主。 几天后,有了消息,大伯父说有买主了,让我尽快回去商谈。当天我就买了车票,买了礼物回去。 路途遥远,到了以后天也黑了。从大伯父家吃了晚饭,又从他家拿了一床新被子,一壶热水,回了自己那个十多年没见的家。明天,就要把它卖掉了。 那晚的月光很明亮,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推开斑驳的大门,满院树影匝地,我站在大门口,吃惊地望着院子里,那棵小柳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即使在月光下也能看出它的茂盛。栓儿在这下面躺了十几年了,我想,一股悲凉之意爬上心头,再环顾院子,不觉阴森起来。 “罪行早晚会揭露,那棵树就是揭开罪行的钥匙,母亲不该在尸体上种树,这所房子以后的主人一定会把树刨掉吧,栓儿的尸体连着根系,到时候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但也不一定会刨掉啊,万一他们锯掉呢?不管怎样,我赌一把,即使像前面所想的那样也没关系,那时我是孩子,只要把一切推到父母身上就好了。呵呵,我还真是冷血啊,我的灵魂一定会在地狱里受尽酷刑吧?”我躺在黑暗里这么想,屋子里发霉的味道直钻进我的鼻子里。 “栓儿——,回家吃糕了——” 那声呼唤又来了,这么些年了,她还在找,冬去春来,她的头发渐渐变白,声音渐渐苍老,那盏灯笼破了又破,糊了又糊,可她依然没有放弃她的栓儿。 我用被子蒙住头,直到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一天的奔波使我很累,我很快睡着了。这十几年里,我时常被恶梦萦绕,今晚它又来了—— 梦中,我木木地起身,掀开被子,爬下炕,鞋都没穿向院子里走去,突然,屋子的一角“啪啦”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声音很清脆,接着,一丝轻微的“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外面苍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当我踩进月光里的时候,一颗圆圆的东西滚到了我赤着的脚边,我低下头,双眼木木地看着它,跳棋玻璃珠。我越过它,继续朝外走。 院子里更加明亮,我直直地穿过院子,来到那棵茂盛的柳树下,地底下传来一个稚嫩的小孩的笑声,声音阴森彻骨,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时狂风大作起来,毵毵下垂的柳枝开始舞动,它们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我疼得捂住脸,奇怪,梦中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吗?我想逃,可是一根柳枝缠上了我的脖子,我伸手去扯,它越缠越紧,而且越来越多的柳枝缠上了我,我喘不过气,感觉眼球就要爆出来了。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那个凄惨阴森的孩音说:“终于把你等到了——”栓儿! 拜托快点醒来!挣扎中,我心里呐喊。这时的我已经被根根柳枝吊了起来。 我猛得睁开眼睛,以为梦醒了,但看到的还是脚下冰冷的地面! 原来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世界!我真的被吊在了树上,栓儿报复了我! 就这样,我的生命走到了终点。房子没人敢买了。 一年后,这里重新规划,许多房子被推翻,我的房子就在其中,那棵柳树也被连根拔起,随着根系被拖出地面,栓儿那早已成白骨的尸体也被拉上来,根系穿梭其中,他与柳树成为一体。 宋嫂子从围观的人群中跑到尸体旁,从衣服上她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她抱着栓儿的尸骨哭喊:“我的栓儿,娘终于把你找到了。” 第五章 祖坟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A的故事讲完后,大家陷入的沉思。过了一会儿,D先发话了,D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因为她太善良了,她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伤到别人,她几乎哭着说:“那个宋嫂子好可怜啊!”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这时黑暗的一角响起一声叹息,透着不耐烦,是C,既然不能写作业,那就睡觉,可是她们讲故事的声音吵得她连觉也睡不着。 “这次的故事没有让你们失望吧?”A明知故问道。 “好极了。”大家说。 “接下来,我讲吧。如果说,A同学讲得故事是感动,那我这个可是恐怖了。”E说。 “有多恐怖?会不会吓得睡不着觉?”A问。 “差不离。我讲的这个故事是小时候听来的,现在还记着呢。故事的背景是封建时期。”E说。 “有多封建?哪个时期啊?”B问。 “具体说不上来,反正是很久远的年代了。这并不重要。下面,我也要用第一人称讲述。”E说。 于是,E开始了她的故事——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有一段难忘的回忆,回忆有的是美好的,有的是阴暗的。我的这段往事不仅阴暗而且恐怖,它永远扎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已埋藏在脑海的最底层,可它有时候还会泛上来,尤其在我看到坟的时候。 坟,是人们的归宿,它代表着死亡,所以人们恐惧它。 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和小伙伴们去野外玩,野外有美丽的野花,清清的小河,我们玩着玩着就忘了回家。有一次,我的伙伴狗剩说:“堤坝那里有个大坟,谁敢去那儿玩?” “我敢去!”我拍着胸脯说。 我不是逞能,我是真的敢去,我小时候有个外号——傻大胆。 由狗剩指路,我打头,我们三个人出发了,另一个伙伴叫石头。 有了很远的路,来到了堤坝上,我们站在上面,微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 “看,那就是!”狗剩指给我们看。 我和石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有个圆圆拱拱的大坟,特别的大,绝对是老坟了。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周围不见其他坟墓。 “听说这个坟好几百年了,它之所那么大,是因为里面葬着童男童女呢。”狗剩说。 “啊?”石头害怕起来。 狗剩说在久远的年代,有的家大业大的财主死后,他的儿女会向穷人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毒死后和财主葬在一起,这就叫陪葬,至于这样的有钱人为什么这么做,无从知晓,封建时期,自有它的一套封建理论,反正他们一定是盲目地认为这样有利于家族,还彰显了他们的地位。 “我们下去玩玩吧?”我提议。 他俩都反对,石头说:“可别下去,你想想,那陪葬的小孩被毒死的,这可是冤魂哪。” “那么些年了,就是有冤魂也早就投胎转世去了。你们不去,我去。”说完,我向堤坝下跑去。狗剩和石头站在那里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来到了坟前,近处看还要大,一个大墓碑立在坟前,上面写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字,好像是些老字,坟丘及周围两步宽的地方没有杂草,不知被谁整理过。按理说,好几百年了,后代们分支越来越广,各自忙各自去了,谁会记得它这个老祖始呢?墓碑下还有贡品,几个点着红点的白面馒头,那馒头特别白,好像还是生的,没有蒸过,红点点在馒头的顶部,只一点,不是红色,而是玫红色,我猜可能是有人最近上贡的,因为墓碑下还有一些纸灰。 这时,狗剩和石头也从堤坝上下来了,站在坟墓几米处,不敢上前。 “过来呀,还有贡品呢,三个白白的大馒头,正好一人一个。”我说完,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啊呸!”我马上吐了出来,果真是生的。 “咱们走吧,怪瘆人的。”石头说。 “是啊,太阳快落山了。”狗剩眯起眼看了看西斜的太阳。 “好吧,”我说,“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并排前进,石头在我和狗剩中间,他说他害怕,这样踏实点儿。我突发奇想,想捉弄他一下,于是我往后看了一眼,我知道他的余光中一定看到了我的举动,然后,我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凑近他,低声说:“石头,别往后看。”他的脸一下子白了,同样低声问:“咋了?”“童男童女在我们后面,正看着我们呢。”我说。他当真了,本能地回了下头,意外的是他竟然“嗷”一嗓子,跑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什么也没有。“他怎么了?”狗剩惊讶地说。我茫然道:“后面没人啊?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狗剩的脸色也变了,说:“你忘了,石头有阴阳眼,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该不会那童男童女从坟里爬出来了吧?”我也慌了,说:“那、、、、、、那、、、、、、那咱们走吧?”于是我和狗剩拔腿向堤坝跑去,而石头,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我和狗剩跑进村里后告别,各自回了家。我们还商量过,明天去石头家问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就不出门了,趴在炕上看小人书。这时外面已经黑透,我从书上抬起头来,盯着黑黑的窗子,不知怎么就愣起了神儿,那硕大的坟墓开始在我脑中盘旋。门突然自己开了,慢慢开来,就像被人温柔地推开一样,然而,没有人进来,一股冷风吹进屋里,好像带进了什么东西在地上翻滚,我瞪眼看去,是纸灰。 “娘!”我吓得大叫。 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我的喊声立刻跑进屋里,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门大叫:“纸灰!给死人烧纸的纸灰!” 母亲看向门口,转而生气地训斥我:“哪有什么纸灰!大晚上的胡嚷什么!别看了,睡觉去!”说完继续洗衣服去了。 我把书收起来,铺好被子睡觉,因害怕不敢关灯,就这么亮着灯睡。躺在被子里,觉得安全了,我闭上眼睛,静等睡意到来。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我的脸发烫起来,就像发烧一样,我的眼睛开始流泪,我睁开眼睛,又无力地闭上,我相信此刻我的眼睛一定发红,我再次吃力地睁开眼,把母亲喊进屋里。母亲来到我身旁,我说我发烧了,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烫,然后给我叫先生去了。 先生是农村人在早年间对医生的称呼。 母亲走后,我闭着眼静静躺在那里,盼望她快点回来。只一小会儿的时间,屋里有了响动,我奇怪母亲怎么回来这么快,便睁开了眼睛,但看到的却是两个小孩,一个穿红袄,一个穿绿袄,拖着一根长绳子,正默默地往炕上爬。我预感他们不是人,我想逃,却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们拿绳子绑住了我,期间,我打量他们,他们的脸都白得像面粉一样,涂着红腮蛋,点着红胭脂,连嘴唇都是红色的,男孩戴着小圆帽,穿的是红袄,女孩梳着羊角辫,穿着绿袄。 他们用绳子牵着我走,我迷迷糊糊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屋子,走出院子,走向广袤的黑暗。他们始终不回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们带我去哪儿,只感觉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雪雪——,回来吧——” 突然有人在呼唤我,一声又一声。 我回头看去,看到的只有黑暗,这时,不知哪里射来一道金光,把我和那两个孩子隔开来,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仍躺在炕上。 母亲告诉我,她去叫先生,回来后发现我没有了呼吸,身子冷了大半了,她觉得我身体一向健康,不可能突然死去,又联想到刚才我说的纸灰,料想我可能撞邪了,她又跑去马道婆家,请她来看看怎么回事。 马道婆说我的魂被不干净的东西锁走了,得叫魂。于是,她先在院子里烧了一道纸,然后爬上屋顶叫魂。我听到的那声声呼唤就是出自马道婆的口,她成功地把我的魂叫了回来。 我康复后,和狗剩联袂来到石头家,我俩问他那天看到了什么,他又变得害怕起来,先是问我:“不是你先看到的吗?怎么还问我?”我羞愧地说我是骗他的。他点点头,说:“我还真看到了那两个童男童女。童男穿红袄,童女穿绿袄,都白白的脸,涂着红腮蛋,点着红胭脂,嘴也是红的,站在坟头啃那带着红点儿的白馒头。” 我听后咂咂嘴,没再言语。 从此,我由“傻大胆”变成了“胆小鬼”。 第六章 夜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嗯,你讲的这个故事确实挺恐怖的。”B说。 “那接下来谁讲呢?”A问。 “我来讲吧,不过,我这个故事要长一些。”B说。 这时,听得角落里C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她的耐心似乎快磨蚀完了,刚才那重重的一叹听上去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四个讲故事的人面面相觑,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时天确实很晚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午夜了,可是,午夜听故事更有感觉,她们决定忽略C的感受,继续讲下去。B开始了她的故事—— 高考结束后,邬熹莺连着睡了两天,醒来后,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那一刻,她轻松地想飞。打开手机,微信里有太多的问候,好友卫淑婳和周露还以为她失踪了呢,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她决定约这两位好友去外地游玩。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早,邬熹莺驾着车载她们去了美丽的泉城。 泉城离她们所在的城市并不远,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她们游览了几个著名的景点,逛了大广场,吃了很多美食,结束的时候已经傍晚7点了。夏天的傍晚来得很迟,这个点,阳光依旧普照。三人都不愿意回家,她们商量过后,决定去大峡谷玩,从这里到大峡谷需要5个小时,她们即刻出发,到了那里找个宾馆住下,第二天再畅快游玩。 此刻正是堵车高峰期,走不了几米就得停车等候,为了快点到达,邬熹莺决定抄近路,她知道有一条僻静弯窄的柏油路,走那里可以省去一个小时,她驶下高架桥后又开了一段距离来到主路与那条路的交叉口,然后拐了下去。 “你想抄近路?”卫淑婳问,她发现这条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是啊,从这里走能省一个小时呢,其实省不省也没什么,我就是讨厌堵车,让人头疼。”邬熹莺说。 “是啊,说是到了那里5个小时,这一堵车,7个小时也不一定到得了,走这里我们得省2小时不止呢!”周露说。她也很赞同邬熹莺走这条路。 这条路上寂静荒凉,两旁也不见有住户,主路上那喧闹的汽车声也渐渐远去,西下的夕阳很快隐没到地平线下,天黑下来,周围更静了。 邬熹莺打开音乐,车子在音乐声中渐行渐远。 夜色愈来愈浓郁了,三人在寂静中开始犯困,今天玩得太累了。邬熹莺这时才觉得此时出发是一种错误,应该留在泉城休息一晚才对,今天爬过山,再开上几个小时的路程,身体可能吃不消,那两位又不会开车,只能累自己。都怪当时太兴奋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条路怎么还开不到头啊?我感觉开了好长时间了。”卫淑婳说。 “你不要担心,这条路很长的,我姑妈以前载我走过这儿,我不会迷路的。”邬熹莺说。 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怎么路变长了,上次好像不多会儿就到达了路口,她朝左手边的窗子看去,看到的只有窗户上的自己的影子。 “这条路上好黑啊,一盏路灯也没有,除了咱们,没有一辆车。”周露把额头抵在玻璃上,盯着黑暗,像是对她俩说,更像是自语。 “是啊,奇怪啊,这么长时间了,一辆来往的车也没有。”卫淑婳附和着,她同邬熹莺坐在前排,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盯住挡风玻璃出神。“小心!”突然她大叫一声,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紧随她的大叫,挡风玻璃发出“嘭”的一声响,有东西撞在了上面,确切地说,是车子撞上了它,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三人身子前倾,又撞上椅背,脑子仿佛在脑壳里晃动了一下。 “我撞人了!”邬熹莺惊恐地说。她也看到了,但已来不及了,车头以巨大的冲击力撞上一个女人,她的身子被撞得弹跳起来,撞上挡风玻璃,又滚落到地上,不动了。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车头不到一米处的那个人,她横躺着,正好在车灯所照范围的边沿,好像没有了呼吸。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周露说。 “我太累了,困了,没注意到。”邬熹莺说。 “唉!”卫淑婳叹了口气说,“我们早该料到的,不该今天出发。也怪我们两人不会开车,只累你自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报警吧!”周露说。 “不许报警!报警我就完了!”邬熹莺突然愤怒起来。 “我是说她也许没死,还能救得过来。”周露说。 “我们下去看看。”邬熹莺说着打开车门,先下去了。周露和卫淑婳紧随其后。 那个女人躺在那里,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白白的大脸与漆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眉毛细得像条线,眼睛瞪瞪鼓鼓的,望着广袤遥远的苍穹,嘴唇只有一点,像个红樱桃,风一吹,她浑身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嗨!这不是个纸人吗!”周露喜出望外地说。 邬熹莺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有卫淑婳没有说话,怎么会是纸人呢?她心里嘀咕,明明看到她在行走,想穿过马路去,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此刻并没有见到,可能甩到路旁的草丛里去了吧。邬熹莺一定也看到了,最起码看到她是直立的,一个纸人在夜晚直立在马路上,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可邬熹莺一点儿也没感到惊讶,也许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她的精神太紧张了,“忽”地一放松,大脑就暂时陷入了空白。 “快把它抬到路旁吧,咱们还得赶路呢。”周露说着弯下了腰。邬熹莺搭手,两人把纸人抬到了路旁。 三人上了车。卫淑婳始终没说话,她的脸色很难看。当邬熹莺发动引擎准备上路时,卫淑婳突然说:“回头开!” “怎么了?”邬熹莺看着她问道,后面的周露也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我们不能往前了,这条路很奇怪。”卫淑婳严肃地说。 “怎么奇怪了?”邬熹莺问。 “你一定是忘了,刚才那个纸人可是像人一样在走啊。”卫淑婳说。 邬熹莺一脸想起来的了然惊惧的表情。周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刚才我还摸过它呢!”她说,嫌弃地搓搓手,又半信半疑道:“你该不会看错了吧?纸人怎么会走路呢?” “她说得没错,我想起来了,那个纸人手里提着个灯笼似的东西过马路。”邬熹莺说。 “真是奇怪啊!纸人应该很轻,可是你撞上的刹那,我分明感受到的是一个人的重量。”卫淑婳说。 “没错,我自然更能感觉得到,所以我才说撞到人了。可是我抬它的时候的确很轻很轻。这到底怎么回事?”邬熹莺不解地说。 “可能这条路不干净,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吗?”卫淑婳问。 “上次是白天。”邬熹莺说。 “咱们一定是撞邪了!赶紧往回开吧。”周露催促道。 于是邬熹莺掉头,飞快朝原路开,经过刚才的一吓,睡意全无。 车子开啊开啊,还是到不了头,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车子马上就没油了。 天,漫无边际得黑;路,漫无边际得长。 直到车子的油燃尽,她们依然没有开出这条路。 “只有打电话求救了。”邬熹莺说,她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可是拨通后,那边传来“哧啦哧啦”的声音,就像收音机没有信号时的杂音。邬熹莺只好挂断了电话,卫淑婳和周露分别打过去,都是这样的情况。无奈之下,邬熹莺又向姑妈求救,毕竟她认识这条路,可是电话依然打不通,发微信也是连接不到网络。 “看来,咱们是真撞邪了。”卫淑婳说。 “咱们今晚就睡在车里好了,等天亮了就行了。尽量不要出去。外面荒无人烟,怪吓人的。”邬熹莺说着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 “可我想去解个手。”周露说。 “咱们两人一块儿陪她下去吧,也好壮壮胆。”卫淑婳对邬熹莺说。 三人一块儿下了车,周露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跑到草沟里方便去了,她俩在路边等。 草沟很宽,很深,里面更黑,周露整个人隐没在里面,只看到手机的光从草的缝隙里射出来。 十五分钟过去了,周露还没上来,邬熹莺和卫淑婳不免着急,压低声音朝那边叫了一声,也没人回应。两人决意过去看看。她们小心地走下草沟,来到那束光前。周露在那蹲着呢。 “喊你怎么也不应一声。”卫淑婳说。 可是周露还是不吱声。邬熹莺预感事情不对头,也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电筒,这一照,两人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邬熹莺还发出一声尖叫。周露在那儿蹲着不假,可是她的头颅却不翼而飞,碗大的断颈上猩红一片,血还在不断地流出来。 两人火速回到车里,哆嗦成一团。 “怎么回事啊?”邬熹莺压低声音说。 “别说话了!”卫淑婳也同样压着声音。 她们在车里静静地坐着,灯也不敢打开。 时间一点点流去,才9点钟,何时才到天亮!两人都对这个问题发愁。 车外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 “下雨了。”邬熹莺轻轻喃喃地说。 “不像,我听着像风吹动纸的声音。”卫淑婳说。 车外继续“沙沙沙”响着,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就如从车头到了车尾转了一个圈。 黑暗里,卫淑婳警惕着,眼珠转动着,她很清楚那“沙沙沙”的声音是什么,它,已经追上来了? 突然!“嘭嘭嘭”三声响,有人敲响了窗玻璃。 “谁!”邬熹莺“腾”地一下直起身,那人敲响的是她旁边的那扇玻璃。 “住店吗?”窗外那个人说,是个女人。 邬熹莺一听是人,摇下了车窗,那女人举起一个灯笼,似乎想看清邬熹莺,“住店吧,小妹妹,我是这附近一家旅馆的老板。这儿闹鬼,我怕你们出事。”那女人又说,声音很温柔。 邬熹莺看着她的脸,昏暗的灯笼光下,只晓得她很漂亮,五官具体看不清啥模样。 “去吗?”邬熹莺问卫淑婳。 卫淑婳想了想,同意了。于是,两人下车,随那女人而去。 女人打着灯笼,袅袅婷婷在前边带路。 走过一段弯弯的小路,一座散发着黄色灯光的房子出现在眼前。期间,她们没有说话,那女人一直走在前面,邬熹莺和卫淑婳在后面跟着,一直盯着她那摇摇摆摆的水蛇腰。 旅店共两层,一楼柜台上点着蜡烛,原来在外面看到的黄色的光是蜡烛的光芒。除了这儿,整个楼都是黑的,也许客人们都睡了,也许根本没有客人。 “停电了,三天两头的停电。”女人说着走进了柜台,“把钱交一下吧。两间100元。”她又说。 “我们住一间。”邬熹莺说着从钱包里拿钱。 卫淑婳从进门就打量着这个女人,这女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连衣长裙,长得很漂亮,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白的脸,眉毛弯弯的,向线一样细,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嘴巴小小的,红红的,像个樱桃。 这女人见卫淑婳在看她,冲她笑了笑,卫淑婳把视线移到别处。 “你们住201.走,我带你们上去。”女人把钱收好,拿着灯笼上楼了,邬熹莺和卫淑婳紧随其后。 “屋里有蜡烛,有火柴,你们自己点啊。”女人那温柔好听的声音在二楼回荡。 二楼黑得让人感觉喘不上气,而且狭窄逼仄,201在尽头。 女人把她们带进房间就下去了。卫淑婳点上蜡烛,屋子里顿时温馨起来。 “怪啊。”卫淑婳嘟囔。 “别乱想了,总比外面强吧。在这住一宿,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报警,周露的尸体还在草丛里蹲着呢。”邬熹莺说。 “可我觉得那个女人太像那个纸人了。”卫淑婳说。 邬熹莺沉思了片刻,说:“那我们就小心点,今晚咱们轮流睡觉,你先睡。现在是10点半,凌晨2点我就把你叫醒,然后你接替我守夜。” 卫淑婳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们再报警试试,说不定离了那条公路就有信号了。” 邬熹莺拨了过去,依然是“哧哧啦啦”的噪音。卫淑婳又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遍,也一样。 两人叹了口气,沮丧地低下头。 “还是你先睡,你开车更累。”卫淑婳说。 邬熹莺便睡下了。 卫淑婳坐在床尾,盯着桌上燃烧的蜡烛出神。她突然想到楼下看看。于是,她站起身,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黑得几乎窒息的楼道里摸索着,楼梯口处因楼下蜡烛光的原因稍微亮些。她在楼梯口顿了顿,然后下了两级台阶蹲下来,这个位置透过栏杆可以看到柜台的情况,而下面的人若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她。那个女人正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打毛衣,打着打着,打了个哈欠,自语道:“好累啊。”然后把毛衣往旁边一丢,身子往后一仰,睡去。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没有闭上,直瞪瞪地盯着房顶。卫淑婳窥视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真怪。但渐渐的她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她看到那女人的身子、脸部轮廓慢慢变得僵硬,就连衣裙也变得直撅撅的,最后,这女人变成了一个纸人!和在马路上她们撞到的那个一模一样。正当卫淑婳想逃回房间时,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靠近柜台的一侧有扇红门,一个小女孩推门走出来,揉着眼睛,似乎刚睡醒,“饿。”她说。那女人被她吵醒,直起身来,这短暂的过程中,她又变回了真人,说:“哎呀,小姐,你醒了,今天,我给你找到了最好吃的脑子。”说着,从柜台柜子里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卫淑婳向那东西看去,呀!这不是周露的头吗!“这可是漂亮小姐姐的脑子哦!”女人说。小女孩高兴地“咯咯”直笑。女人拿了一把刀,“咔嚓”一声,把头一劈两半,就像切西瓜一样,小女孩拿着勺子挖着吃起来。“小姐慢慢吃,楼上还有两个呢,够你吃两天了。”女人说。她胳膊肘处在柜台上,两手拖着腮,一脸幸福地欣赏着自家小姐吃东西的样子。 卫淑婳吓得都不会走路了,她爬回了201。 邬熹莺被卫淑婳推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卫淑婳那张惊恐的脸,刚想说话,卫淑婳就示意她不要出声。 “别说话,咱们赶快从窗户逃走。”卫淑婳耳语道。 两人推开窗子跳了下去,逃走了。 她们不知身在何地,不辨方向,只有奔跑,一直奔到天亮、、、、、、 当白昼来临,一切阴暗邪祟随着黑夜消失。那个古怪的旅店不见了,那个位置出现了一座坟,是个小孩子的坟,小小的,周围芒草丛生,白色的纸钱被风吹得在地面翻滚。事实是死去的小女孩的家人怕她在阴间孤单,给她烧去一个纸人,这个纸人照顾着小女孩,把自己当成丫鬟,叫她小姐。没想到,这小女孩竟化成厉鬼,专爱吃人的**子,所以她的丫鬟不得不为她四处搜寻。 第七章 离魂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B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后已经零点过十五分钟了。 “这个故事好有画面感啊!”A说。 “是啊,我觉得拍成电影会更恐怖。黑路、车子、纸人,多好的素材啊。”E说。 “咱们闲话不说了,接下来是D同学讲了,午夜了,听故事的黄金时刻,D同学,你开始吧。”A说。 “嗯。”D同学点点头,开始了她的故事。她刚吐出一个字,听得黑暗的那角又传来了声音,C同学爬下了床,穿好鞋,从她们身旁走过,走出了宿舍,临走还不忘给她们轻轻关好门。 “我们是不是过分了?”D说,瞅着门,门板那边是C同学下楼的身影。 “不要管她啦!快讲吧。”A催促。 D正式开始她的故事—— 漂亮的蓝衣宁是一名高三学生,这是紧张的一年,成败在此一搏,为了更好地学习,她决定出去租房子,还有一个和她一起的同学,欧阳朵朵。 两个女生用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对她们来说还算合理的房子,是一座平房,离学校很近,步行10分钟就能到达学校,只是条件不太好,墙壁被烟熏得发黑,可能冬天点过炉子,家具也很简陋,但租金便宜,除了距离学校近外,这是她们第二满意的地方。 两人当天就搬了进来。两个时髦漂亮的阳光女孩与这所简陋陈旧的房子看起来非常的格格不入,好在这不重要,能安静学习就行了。蓝衣宁睡西间,欧阳朵朵睡东间,本来是欧阳朵朵睡西间的,被褥铺好后才发现窗外不远处有一座孤坟,她害怕,便和蓝衣宁换了,蓝衣宁的胆子要大些。 离开宿舍可真好啊!两人做完作业,熄灯躺被窝里美滋滋地想。这是她们第一次心如止水般完成了作业,以前在宿舍,一到10点就关电闸,只好打着手电筒钻被窝里写,按照宿舍规则,这是不允许的,管理大妈的头会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玻璃上,“关掉!睡觉!”她会严厉地苛责,甚至,“扣分!罚打扫卫生!”尽管这样,还是有同学铤而走险,把被子捂到最严实的程度,人跪在里面忙忙慌慌地写,等写完了,人也快憋死了。 两人满意地睡去,嘴角挂着笑意。 班级组织了几次测试,蓝衣宁和欧阳朵朵的成绩都进步了,因为她们在宁静的租房里做完作业后又多学了一个小时。 这么美好的事,却在某一天出了岔子—— 蓝衣宁在一天夜里深睡之后就像是出现了时空转换,她突然站在了一间小屋子里,一间她从没见过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奇怪,没门没窗户,也不是有棱有角的四边形,而是圆拱形,就像一个倒扣的巨大铁锅,有弧度的墙壁上裸露着土坯,地面也是泥土地面,令人恐惧的是,在她站的位置前方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个大红棺材,棺材盖上坐着个穿藏青寿衣老太太,老太太很老了,头发白得像雪一样,脸皱得像树皮,她冲蓝衣宁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不知是假牙还是真牙,她手里拿个烟斗,那烟杆一米多长,蓝衣宁不禁奇怪,怎么会有这么长烟杆的烟斗。棺材盖上除了老太太之外还放着一些东西,在她的左手旁是一汪油灯,豆大的火苗静静燃烧着,蓝衣宁就是通过这一小小的火苗观察了屋子的一切。老太太的右手旁放着个笸箩,不知里面盛的是什么。 “来,给我点烟。”老太太和蔼地说。 蓝衣宁不肯过去,她想问老太太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可发现自己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 “来呀。”老太太向她招招枯树枝般的手。 蓝衣宁依然站着不动,她只想回自己的出租房去。 老太太见她不肯,生气了,瞪着浑浊的眼睛,说:“不听话!就和她一样!”说完,从背后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让她看。 蓝衣宁吓得差点倒地,老太太手里抓着的是一个女孩的头颅。 “过来点烟!”老太太命令道。 蓝衣宁急忙过去,低头站在她身旁,听候吩咐。 老太太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指导蓝衣宁如何点烟。蓝衣宁依照她说的,端起棺材盖上的小笸箩走到烟杆一端的烟斗槽那边,小笸箩里盛的是烟丝,此时老太太正举着烟杆,嘴对着烟嘴,准备着。蓝衣宁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非要找个点烟的了,这个烟杆太长,自己边点边吸的话,手臂不够长。然后她蹲下来,从小笸箩里捏出一小撮烟丝,慢慢团成球状,再将烟球放进烟斗槽里,划根火柴将它点燃,老太太那边嘬吸起来,随着她的嘬吸,烟斗槽里开始冒烟,不一会儿明火出来了,烟不再冒,这就算点着了。 老太太惬意地吸着,烟雾从嘴里、鼻子里喷出来,呛得蓝衣宁只咳嗽。 “许多姑娘侍奉过我”老太太说话了,“有像你一样聪明的,也有笨的,也有像刚才那个不听话的。无论灵的笨的,我都赏一身衣裳,你也不例外。” 老太太说完,食指朝她一指,蓝衣宁身上的衣服立刻变了样,她原本穿的是睡衣,此刻却变成了白底碎花斜襟长袖褂子,黑布裤子,连脚上趿着的拖鞋都变成了黑布鞋。 老太太瞅着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像个丫鬟了。”说完,递给蓝衣宁一面镜子让她照照。 蓝衣宁接过镜子,还是一面古老的铜镜,模糊的镜面把她照得斜眉歪眼,她发现自己的发型也变了样,原先是披肩发,此刻却是由白手绢扎成的双马尾辫。 老太太还要给蓝衣宁讲故事听,讲了半天,全是鬼故事,什么“坟地里的小孩”、“赶夜路的醉汉”、“吊死的小媳妇”等等,听得蓝衣宁寒毛直竖。 故事讲完了,烟也抽完了,老太太说:“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明天再来。”说完,磕磕烟槽,掀开棺材盖,爬进去睡了。 蓝衣宁“忽悠”一下掉进黑暗里,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隔壁传来欧阳朵朵洗漱的声音。她觉得是个梦,也就没在意。 可是,以后的每个晚上她都跌进那个梦里,穿丫鬟衣服,给老太太点烟,听老太太讲故事,被老太太喷出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欧阳朵朵一到午夜时分就被开门关门的声音惊醒,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她知道,又是蓝衣宁出去了,这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呢?她很好奇,却不好意思问,她和蓝衣宁不是朋友,最多算一起合租的伙伴,在教室里,她们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也不是亲密的同学,个人私事对方是没资格去关心问候的。 自从知道蓝衣宁夜出后,欧阳朵朵就关注上了她,她发现蓝衣宁的脸色变得很差,以前白皙无暇,现在蜡黄无光泽,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白天上课时,老师正讲得起劲呢,她会突然咳起来,把老师的思路打断。欧阳朵朵觉得蓝衣宁像极了肺病患者。 这天晚上,快12点了,欧阳朵朵关上了灯,来到门板后静等西屋的动静,她把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静静等着。当分针指到数字12时,听得西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她瞪大眼睛看去,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她看到蓝衣宁飘飘忽忽出去,身子看起来就像纸片那样轻。 欧阳朵朵跟上了她,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她多关心她,只是她太好奇了。 外面微微刮着风,吹得树叶,小草“沙沙”作响。欧阳朵朵悄悄跟在蓝衣宁身后,影子随着身子移动,身子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这一带是大片大片的盐碱地,房子很少,稀稀落落坐落着,月光下更显空旷。蓝衣宁转过屋角,朝南走去,再往南就没有住户了,莽草丛生,一条小路穿插其中,此刻,这两个女生正一前一后走在这条路上。蓝衣宁走得很快,欧阳朵朵和她的距离一点一点越拉越大,后者加快速度,并且双眼死死盯住前者。待欧阳朵朵将盯梢距离缩短到极限后,猛然发现蓝衣宁没有影子!她慌了,脚步慢了下来,她木木地盯着前方,那飘飘忽忽的身影,多么像一个影子啊!但她不甘心放弃,本来事不关己的事情,一但身陷其中,就想把它弄个清楚。她又加快了脚步、、、、、、 最后,蓝衣宁在一座坟前停下来,欧阳朵朵赶紧俯下身躲在草丛里,透过草间缝隙往外瞧。只见蓝衣宁围着坟丘走了一圈,然后消失了。这不是从西屋窗户看出去的那座孤坟吗?欧阳朵朵吓得撒腿往回跑、、、、、、 回到出租房自己的房间,过了很久,她心情才平静下来。这里她是不敢住下去了,她决定先去宾馆住一晚,明天再收拾东西回宿舍,其实现在已经是明天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突然想去蓝衣宁的房内看看。她挎着书包推门而入,伸手摸到门旁的灯开关,把灯按亮,床上,蓝衣宁正盖着被子安详地睡着。欧阳朵朵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她试着上前,站在了床边,被子没有起伏,说明蓝衣宁没有呼吸。她每晚都这样吧?欧阳朵朵想。她已经明白了,刚才她追的那个只不过是个魂魄而已。蓝衣宁的魂魄离身,她的肉体暂时陷入了死亡状态。至于魂魄离身去干什么事,欧阳朵朵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她背着书包离去,当走出大门的刹那,远处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直直朝她奔来,她清楚地看到,那个身影跑得有多快,有多急,以小碎步快速向前,仿佛只有脚在动,而腿却是僵直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身影发出鬼号般歇斯底里的叫声,双臂向前伸直。 欧阳朵朵想躲已经来不及,她的脖子被奔来的那人掐住,当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拿出兜里的手机,按亮屏幕向那人脸上照去,微弱的亮光里,她看到那人梳着用白手绢扎成的双马尾辫,那张脸,是蓝衣宁的脸。 欧阳朵朵死了,她窥视了她(鬼老太太)的一部分秘密,她命令她杀死了她。 几天后,蓝衣宁也死了,这个被鬼老太太控制的女孩,在一天夜里,一口气喘不上来,憋死了。 法医解剖她的尸体,发现她的肺完全变黑了、、、、、、 几年后,那座邪坟被一个道人铲除,棺材连同里面的尸骨被焚烧成灰,棺材里除了尸骨外,还有一个烟杆,一个笸箩,一盏早已干枯的油灯,一叠衣服,几个莫名其妙的头颅。当然了,这些东西也一并焚烧殆尽了。 第八章 花冥币的男人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个故事结尾非常恐怖。”B说。 “是啊,那个身影奔来的时候真可怕。”A说。 “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去吧?”E说。 就在她们把蜡烛吹灭后,门“轰”地一声开了,四人惊恐得同时盯向门口,只见门框处一个巨大的人影站着,一动不动,她的身后是走廊里黯淡的光。不是C回来了,她没这么壮。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那人嘴里迸出。 “看把你们吓得,哈哈哈哈、、、、、、”那个黑影说。 四人听出来了,是同班同学朱,住405.。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A问。 “我来听故事,我早就听说了,你们每到星期五晚上就开‘鬼故事’派对。”朱说。 “你来晚了,我们刚结束。”A说。 “继续吧,反正明天周末不上课。”朱说。 四人眼神交流着,拿不定主意。 “我也有一个故事,我是有备而来啊。”朱说。 “那好吧,”A说,“你给我们讲一个,我们再反馈你一个,你也不白来。” “嗯嗯嗯!”朱高兴地走进屋里,这时她们才发现朱手里还捧着一大桶爆米花。 A把C的椅子搬过来让朱坐下。 “哎?怎么少一个?C呢?”朱问,边把爆米花分给四人吃。 “嗨!她呀,从不加入我们,刚才出去了,不知去哪儿了。”B说,把一粒爆米花放进嘴里。 “哦。”朱点点头,又说,“你们讲累了,听我先讲,你们也歇歇。” 朱同学真会来事儿。 她讲得这个故事也很生动有趣,我们一起来听听吧——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花冥币的男人”。花冥币的男人叫杆子。杆子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外号。因他长得又高又瘦,故,人们给他起了这么个诨名。 杆子是开寿衣店的,凡是死人用的东西,店里应有尽有。杆子这人有点儿心术不正,面相就贼眉鼠眼的,他有一个特缺德的行为——拿冥币当人民币花。他经常晚上出去,去一些小摊上转悠,看到那些老人摊主,就起了坏心眼。老人摊主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被杆子蒙骗过去的可能性很大。即使看出来了,杆子也不怕,他正值壮年,并且有拳打幼儿园,脚踢养老院的欺软怕硬心理。那条小摊街上,有好几个老人说起过自己收到冥币的事,迷信的他们还以为是撞鬼了呢,其实,哪里是鬼啊,是比鬼还要可怕的人。 这天晚上,都快10点了,杆子从朋友家喝酒回来(这样的人也有朋友?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他喝得很高兴,走在路灯幽幽的大街上,嘴里“啷个哩个啷”唱个不停。这时,一个老太太突然出现在面前,用苍老的声音说:“这位爷,行行好,给十块钱吧。”杆子吓了一跳,慌忙刹住脚。他都没看清这个老太太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他低头打量着这个老太太,老太太太矮了,佝偻着身子,一手拄拐,一手拿破碗,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向上盯着杆子,把破碗举到了他脸前。“行行好吧,这位爷。”她又说。 杆子听到“爷”字,心里舒服极了,谁不愿意当爷呢? “好好好!给你100块!”杆子说着,大手一挥,一张百元大钞(冥币)落入老太太端着的破碗里。 “谢谢大爷!”老太太说。 “甭客气!”杆子说完,潇洒的身影隐没进夜色里。 店里,杆子那丰满的老婆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见杆子回来,立刻横眉直竖,包子眼圆睁,血盆大口张开,怒吼声起:“死哪儿去了!才回来!” “喝酒去了!能去哪儿?天天咋咋呼呼!你就不能温柔点儿?”杆子说,一屁股坐在柜台旁一张椅子上。 “又去灌马尿!那玩意儿有啥好喝的?”丰满老婆扭动着丰满的腰肢进里屋去了。 杆子自己坐在柜台旁喝茶,现在还没到打烊的时间。 一个顾客推门而入,杆子慌忙起身迎接,当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竟躲进里屋去了。 “去接待下客人!快!”杆子对正在看电视的丰满老婆说。 “干嘛非得我呀?”老婆不解道。 “先别说了!快去快去!”杆子把老婆推出门去。然后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来的顾客是那个乞丐老太太,杆子以为她发现了钱是冥币,来找他算账来了。 丰满老婆走进柜台,原本凶神恶煞的脸此刻微笑成一朵花,“老奶奶,要点什么呀?”声音悦耳动听。 “买冥币。”老太太说着从兜里抖抖地拿出一把零钱放在柜台上。 “这些钱全买成冥币?”丰满老婆问。 老太太点点头。 丰满老婆是个爱说话的人,最喜欢和顾客聊天,此刻,话匣子开启状态,她边点钱边说:“还是零钱好,我们做生意的最喜欢零钱了,省的找钱麻烦,有时候还找不开。” “唉!我们乞丐就不一样了,我们喜欢大钱,就盼望着有人给我们一张大的,人间的大钱。”老太太说。 丰满老婆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人间大钱?我怎么没听懂?” 这一问,把老太太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她说:“大妹子,我是阴间的鬼,来阳间乞讨来了。把乞讨来的钱买成冥币,然后到自己坟头烧给自己。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我的儿子不孝顺啊,我死了一年了,儿子一分钱没烧给我。真是让人心寒啊!我和老伴把他拉扯大,供他上学,给他买房子,那房子多贵啊,他要买,我一咬牙,把毕生积蓄全拿出来,付了个首付。房子有了,又娶媳妇,人家要15万彩礼,可要了我们的老命了,没钱,人家就和我儿子散伙了。就为这,他骂我们没本事,嫌家穷,再没给过我们好脸色,一回家就摔摔打打,说什么‘现在都拼爹,我没个好爹,这辈子都活不舒坦了’。我老伴比我早死三年,被儿子气死的。到了阴间,阎王看他老实本分,憨厚善良,让他早早投胎去了。听小鬼说,我老伴投胎成了一棵树,我说,既然阎王看好他,为何不让他继续做人啊?小鬼说,‘你老伴自己愿意的,他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说他下辈子不愿意当人了。’我想我老伴一定是被儿子伤透了心,一时想不开。本来,我也是可以早早投胎的,可是我犯了个错误,我偷过人间的钱,阎王说,偷,是一种罪行,你犯了罪,是要下地狱的,但见你生前可怜,事出有因,也就罢了,就罚你晚两年投胎吧,看你实在可怜,给你想个讨钱的法子。这个法子就是乞讨。哎?大妹子,你怎么停下了,你继续点啊,看看能买多少。” 丰满老婆吓傻了,像植物人一样杵在那里不动,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了。 老太太只好自己点,然后看了看一叠叠冥币上的标价,这些零钱购买五捆的,她便拿了五捆,走出门去,消失在夜色里,零钱一分不少得摊在桌上。 半晌,丰满老婆回过神来,她急急关好店门,来到里屋。 里屋里,杆子正趴在床下哆嗦着,裤子尿湿了一大片。老太太的话他一字不差全听到了。 由于惊吓过度,杆子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他又到处游荡,打着坏主意。 又一天晚上,他从牌友家打完牌回来,途中,走上了一条不常来的街,这条街冷冷清清,灯光很少,这也不奇怪,毕竟天很晚了。在街道尽头,一家餐馆飘出香味来。打了一天牌,杆子也饿了,便走进餐馆去。 餐馆里布置的很浪漫,不开电灯,点蜡烛,每张餐桌上都点着一根白蜡烛,那蒙蒙的光线,让人置身梦里的感觉。杆子捡了个角落坐下,他环顾四周,顾客真不少,每个人都在埋头吃饭,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服务员走了过来,是个脸色白得像面一样的小姑娘,她问杆子:“先生要点餐吗?”杆子点点头,女孩便把菜单放在他面前桌面上。杆子看了看菜单,都是些没见过的菜,名字也很奇怪,他浏览了一遍,点了个“红烧臀肉”、“清蒸媚眼”、“酱拌心肝”,外加两瓶啤酒。服务员用笔把他点的菜圈起来,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饭店先付钱再上菜,请您到柜台上付下账吧。”杆子心想,那就入乡随俗吧,遂起身去柜台付钱去了。 柜台上也点着蜡烛,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头站在柜台里负责收钱。柜台上的蜡烛是刚换的一根新的,因此火苗很小,光线也更暗。杆子的歪心思又来了,是个老人,光线又暗,他看了看柜台,没有验钞机,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老头的两只手搭在上面。给他冥币吧,如果被识破,就说自己是开寿衣店的,整理货物的时候把几张散落的冥币揣兜里忘拿出来了,实属无意,敬请原谅。自己本来就是开寿衣店的嘛! 于是,杆子一脸自信地问:“多少钱啊?” 老头看了看菜单,说:“100块。” 杆子把冥币呈上去,老头接过钱,看了看,笑得更可亲了,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请——” 服务员小姐也笑得更温柔了,说:“先生,先下去坐会儿,菜马上就好。” 杆子回到座位上,不知怎么,他觉得那老头和服务员笑得怪怪的。 这时,一个端着酒杯的时髦女郎走过来,女郎浓妆艳抹,嘴红得像刀子,穿着一步短裙,白白的大长腿露在外面。她醉醺醺歪倒在杆子对面的椅子上,说:“这位哥,这里除了我之外,就属你死得最好看了,咱俩好吧?郎才女貌。你看看他们那个样,还追求我呢,也不照照镜子,缺胳膊少腿的。” 杆子听了她的话,纳闷,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他不理她,把头转到一边,视线到处扫来扫去,就是不看她,希望她识趣,快点离开。但这不经意的扫视让杆子相信了女人的话,那些顾客还真是缺胳膊少腿的!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没个人样,只见一个人头破血流,眼珠子在脸上滚来滚去;一个身子扁扁的,不知被什么压了;一个胖子浑身滴着水;一个只有半个脑袋、、、、、、 “先生,你的菜好了。” 杆子把视线收回来,一个男孩服务生正端着一个托盘站在桌旁,托盘里是杆子点的菜,他把一盘盘菜放到桌上,拿着空托盘走了,当他回身走去时,杆子发现这个服务生背上插着一把斧头。 这是鬼店!杆子终于明白过来,“妈呀——”一声,拔腿就跑,脚下像踩了风火轮、、、、、、 杆子从此再不敢花冥币了,他觉得这是报应,你不是喜欢花冥币吗?好!那就天天让你见鬼! 第九章 河上神秘人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朱同学这个故事真是有趣,比我们那些强多了,我们那些太沉闷了。”A说。 “是啊,那我们要给朱同学讲个什么故事呢?”E说。 “我来讲吧。”A说。 A开始了她的故事—— 孟小鸽的新家在河的附近,河岸边是高高的堤坝。那里景色怡人,她经常去堤坝上写生,画那宽阔蜿蜒的大河;随风摇曳的芦苇;随风飘飞的蒲公英;稀稀落落的小树;漫山遍野不知名的野花;一畦畦青翠欲滴的麦田;一见人就逃得没影儿的河蟹;飞起来无声无息的猫头鹰;五颜六色的蹁跹起舞的蝴蝶;还有穿着小红裙扑蝴蝶的妹妹。妹妹叫孟小鹤,五岁了,上幼儿园。 有一天傍晚,孟小鸽坐在堤坝上画那快要落山的夕阳。空旷静谧的田野堤坝,夕阳更美,黄灿灿的染红了西天。一阵悠扬婉转的民间歌谣传来,是个女人在唱,孟小鸽从画板上抬起头,寻找歌声的来源。歌声从西边传来,唱歌的那人乘一叶扁舟,由西向东漂来。由于距离较远,又在夕阳的衬照下,只看到剪影一般。那女人戴着斗笠,撑一根细细的长篙。歌谣被她唱了一遍又一遍——“长长的大河哎,连着天边,我撑着小船漂在这宽宽的河面,匆匆把家赶。从西划到东啊,从北划到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可爱的人儿怎么还不出现,孤零零的我想找个人作伴,把你载回家啊,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吃饱喝足再把你送回岸。” 女人越漂越近了,孟小鸽瞪大了眼,可是堤坝距离河面很远,她的模样怎么也看不见。 “姐姐,她唱的真好听。”妹妹说。 孟小鸽把这个女人画进了她的画里——夕阳西下里,她和她的扁舟呈黑色的剪影状。 这幅画的名字叫——夕阳里撑船的女人。 几天过去了,两姐妹发现这叶扁舟一到傍晚就出现,由西向东,再由南向北漂去。那女人总是唱着那首民谣,时间久了,两人也学会了,她们跟着撑船的女人一起唱,唱得很大声,“长长的大河哎,连着天边,我撑着小船漂在这宽宽的河面、、、、、、”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可那女人连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自顾自唱着漂远了、、、、、、 又过了几天,妹妹失踪了。她一个人去堤坝上放风筝,再也没回来。摇曳的芦苇丛里,那只风筝落在上面。 孟小鸽盼望妹妹有一天能回来,可是一星期过去了,妹妹始终没有消息。她常常去堤坝上坐着,静静望着远处的河面发呆,因为这是妹妹消失的地方。 夕阳西下的时候,那叶小舟又来了,上面的女人依然唱着那首民谣,但不同的是,那小舟上多了一对羊角辫的剪影,似乎那上面坐着一个小孩。妹妹就是梳着羊角辫啊! 孟小鸽向堤坝下跑去,她拨开芦苇丛,站在了湿滑的岸上,可怎么也不见那艘小船。 孟小鸽傻傻地站在岸边,夕阳只剩最后一丝光线,天地之间很快就会被灰暗笼罩,她突然很害怕,就回了家。 但她不想放弃查出真相,她的直觉那就是妹妹。 第二天,傍晚来临之前,她就潜伏在芦苇丛里,可是始终没有等到那艘小船。她怅然若失地在芦苇丛中游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件小小的红色连衣裙,妹妹,这是妹妹的裙子。她急忙捡起来,令她想不到的是,裙子下一堆白骨,骨骼小小的,小孩的骸骨。孟小鸽的脸白了、、、、、、 她晚上睡不着觉,胡思乱想中琢磨出了那首民谣的意思,表面上,那个女人似乎很寂寞,孤孤单单撑船,没个说话的伴儿,她很想交朋友,并想盛情款待。其实没有这么简单,这首民谣透着恐怖,事实上,女人是个吃人的怪物,她在寻找猎物,找到以后就带回家吃掉,肉吃净了,把骨头送回来,“把你载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吃饱喝足,再把你送回岸。”就是这个意思。这不,她把妹妹送回了岸。 弄清楚这首民谣后,孟小鸽就疯了。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疯了的孟小鸽没有放弃画画,但画风却变了,压抑,黑暗,恐惧在画中弥漫,尤其是那幅夕阳画,画以夕阳为背景,一条静静的河面上,一个女人撑着一叶扁舟,那个女人画得很奇怪,红衣黑裤,戴着斗笠,半边脸露在外面,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又大又红的嘴。 “你忘了画鼻子。”护士对孟小鸽说。 孟小鸽从画板上抬起头来,一脸惊恐,她小声说:“她没有鼻子,我告诉你,她连眼睛都没有,我亲眼看见的,她只有一张嘴。你知道她这张嘴是干什么的吗?她从不说话,长嘴就是为了吃人。我妹妹就是被她吃掉的,我为了报仇,天天在这条河边等她,我等啊等啊,她终于来了,我就潜进水里,游到她的小船旁边,当我从水里露出头,扒着她的船沿往上看时,一眼就看到了这张脸、、、、、、”孟小鸽哆嗦了一下,接着说,“我赶紧往回游,死命往回游,才捡回了一条命。” 护士把孟小鸽的话告诉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说:“还是说疯话,加大药量。” 、、、、、、 A讲到这里不吱声了。 “完了?”B问。 “完了。”A说。 “女主角疯了,原因到底是什么?”E同学问。 “当然是吓疯的啊,她看到了那个撑船女人的脸了。”A说。 “我也觉得是。想想看,妹妹死了,就算疯,也是父母疯,当姐姐的,就算再伤心,也到不了疯的程度。这个故事结局故意含糊其辞,就着为了增加它的神秘感。”朱说。 四人都点点头,觉得朱说得对极了。 “唉!天太晚了,”朱打了个哈欠,说,“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C一定不回来了,我就睡她床上吧。”说完,起身向C的床上走去,头一沾枕头,呼噜声顿起。 四人也各自回自己床上睡去。蜡烛吹灭后,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一个小时,C回到了宿舍,这时大家已经睡着了。 C站立在宿舍门口,走廊里的灯光被她阻挡在门外,她手里像是提着一个桶之类的东西。她走进了宿舍,轻轻地走,就像她离开时一样。黑暗中,她拧开了桶盖,把里面的液体往宿舍里洒,汽油的味道弥漫开来,接着,C划亮了一根火柴,她盯着火焰说:“你们不是喜欢恐怖吗?我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恐怖。”说完,把火柴往地上一扔,接触到汽油的小火苗立刻变大,变大,最后成了一片火海。 C走了出去,拿锁锁上门。她走到宿舍楼下,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四射的那扇窗户,然后,向校园外走去,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风衣在风中飞舞,她,像极了一个勇士、、、、、、 第十章 畸形的心(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秋天,是一个寒冷与凉爽交梭的季节。 深夜,冷冷清清的大街沐浴在薄薄的寒雾中,在路灯的照耀下,有种丝丝袅袅的妖魅之气。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一道倩影飘过,原来是一个穿白纱连体裤裙的女人,这是个漂亮时尚的女人,挎着个黑色的包,她急促的高跟鞋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她不停地回顾,仿佛有人在追她,她在逃,夜风吹起她柔软的黑色长发,她脸上尽是恐惧。突然,她惊叫一声,紧绷的神经就此断落,身子软软地倒下去,在接触到地面之前,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你没事吧?”一个浑厚磁性的男音。女人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英俊的脸,她认识这张脸,“李达龙。”她叫道,神情明显放松了,又说,“你来的真是时候,刚才有人跟踪我,好可怕啊。”她说着从李达龙怀里挣脱出来,她好像很抗拒他,动作生硬而冰冷。 “你长这么漂亮,被跟踪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晚上。”李达龙说。 “真讨厌,那人一定是个变态。”女人嘟囔道,涂着浅艳口红的嘴撅起来,她突然想到李达龙为什么会在这里,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啊?咱们怎么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 “我去阿三家打牌了。”李达龙说。 “哦~,和油嘴滑舌的阿三啊。”女人笑了笑,“那家伙嘴很甜的,见了我就叫我秋蝶姐姐。” 女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秋蝶。她是一家国企招聘人事处的文员,而这个李达龙是这家国企的保安,安保室与招聘处仅一墙之隔,两人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但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因为招聘处办公室的门面对着嘈杂的大街,这位秋蝶女士每天上班不需要走公司的大门,也就与保安们没什么交集了,除了工作上的必要。 “我送你回宿舍吧。”李达龙说。 “好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两人并排着走,边走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这么晚,你去干什么了?”李达龙说。 “我去上课了,我报了个绘画兴趣班,本来八点钟就下课了的,朋友叫我去吃夜宵,才弄到这么晚。”秋蝶看着远远的夜空,美丽的睫毛被雾气打湿了,点点晶莹点缀在细细的末梢。李达龙没有说话,头略微低着。秋蝶突然发觉他的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溜,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暧昧的动作,眼角一瞟,很微妙。秋蝶赶紧往路边靠了靠,与他拉开点儿距离,再穿过一条小巷就到达宿舍了,而那条小巷就快接近了,到底要不要他陪自己进巷子,秋蝶纠结了,小巷子是最危险的地方,而身边这个人就安全吗?她依稀记得刚才那个跟踪她的飘忽身影与他多么相像,也是那么高大魁梧。 “你在想什么呢?”李达龙说。 “没什么啊。” “你好像很讨厌我。” “看你说的什么话。”秋蝶否认道。 巷子进入他们的视线,巷口像一个幽洞一般,散发出魔幻般的吸力,秋蝶盯着黑洞洞的巷口,她怯懦了,她需要李达龙陪她进去。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深不见底的巷子,突然,里面传出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就那么一声,回归了沉寂,那是秋蝶女士的声音、、、、、、 秋天,总是阴雨连绵,那冰冷都快渗透到人的骨头里去了。人们纷纷躲避着这多愁善感的雨水,因此,路上行人稀少,就连本市最大的纺织公司门前都是门可罗雀,员工们都一股脑涌进了食堂,没人出来吃饭了,小吃街上只有雨水充斥着。 李达龙坐在安保室里,看着同事程升起停车杠让一辆轿车驶过,阿三在玩手机,这小子就想着玩。“玩什么呢?这么入迷?”李达龙问他。阿三头也不抬,说:“看侦探小说啊,这个案子与秋蝶姐姐的案子太像了,女主角也是被杀死在胡同里,也是被凶手糟蹋了。”李达龙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没说什么。程从外面走进来,双手搓着直抱怨:“真他妈的冷啊,还没到冬天呢,咱们的苦日子要来了。” 一辆出租车停靠在招聘处不远的马路牙子旁,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高个妙龄女郎,天气虽然寒冷,她穿得却很单薄,一件黑色纱料连体裤裙包裹住她曼妙有致的躯体,尖细的高跟鞋无情地击打着地面,发出“嗒嗒”的动听的声音。女郎妖娆地走着,挎在肩上的白色包包像一只白色的蝴蝶蹁跹起舞,她甩一甩金色的长发,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李达龙和程立刻注意到了她,就连深陷小说的阿三都嗅到了一股妖魅之气,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只有李达龙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装饰与秋蝶如出一辙,一黑一白,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关联,也许只是流行罢了,李达龙不知道今年流行什么,他不懂女人那一套。 “真有味啊~”程感叹道,眼珠子挂在女郎身上。 “什么味啊~”阿三问。 “骚味呗!傻小子,你还小,不懂,这才是女人呢。”程说。 “得了吧!”阿三鼻孔里冲出一股不屑之气,“她,比秋蝶姐姐差远了。” 程朝阿三头上轻拍一下,说,“就知道秋蝶姐姐,哪有这种带劲儿。” 女郎走到公司大门前了,看也不看安保室一眼,直冲冲就要进去。 “站住!”李达龙隔着玻璃喊住她,走了出来,“你好像不是公司的人吧?你的工作证呢?” 女郎眼睛向上翻了个白眼,乜斜着李达龙说:“什么工作证!我是来应聘人事文员的,现在我得去人力资源部报到。快点让我进去,耽误了我的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是来接替秋蝶姐姐的工作的吧?”阿三探出头来。 女郎更不耐烦了,又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说:“什么秋蝶,春蝶的,你在说什么!” 女郎的回答消散了李达龙心头的疑云——这个女人和陈秋蝶没有关系,她们只不过碰巧穿了同款衣服,这款衣服一定是今年最流行的。但他实在看不惯这个女人嚣张的态度,便拿出陈秋蝶的惨遇震慑她一下,“秋蝶!就是前几天被杀的女人,你没有听说过吗?你是本市的就应该听说过!她生前在招聘处上班,就是这个公司,你是到哪个部门?该不会也是招聘处吧?”李达龙咄咄逼人地说。 女郎真的被吓住了,刁蛮之气消失不见,她舌头开始打结,语无伦次:“是啊~那个被害的女人、、、、、、怎么这么巧、、、、、、”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要不要这份工作。 “别怕,她是死在巷子里,不是办公室里。你叫什么名字,我打电话给人力资源部。”李达龙说。 “方、、、、、、方俪姝。” 李达龙进屋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说:“你可以进去了。” 这个叫方俪姝的女郎竟然乖巧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犹犹豫豫地进入公司大门,犹犹豫豫地向资源部大楼走去、、、、、、 李达龙的目光追逐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花坛的拐角处。程和阿三伸长了脖子也在追逐那道倩影,阿三冷不丁来一句:“又来一个。”然后“呸呸呸”打自己的嘴。 晚上,安保三人组去喝酒,酒桌上,聊着聊着就聊到女人身上,一说到女人,程和阿三来了兴致,李达龙却闭了嘴,他似乎对女人话题不感兴趣,只是一杯一杯的灌酒,仿佛什么都在酒里了,他皱着眉头,似乎酒变苦了。朦胧的醉意里,他似乎听到阿三说,秋蝶,秋天的蝴蝶,寿命怎么长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只知道一醒来就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昏暗参半,外面路灯的光像霜一样贴在玻璃上,他起身来到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一口饮尽了它,房子很大,他搬进来没多久。环顾四周,他有一种孤独的落寞感,但他从来没想过找个女人来填补另一半。一阵“嗒嗒嗒”的高跟鞋声传来,它在上楼梯,越来越近了,李达龙的神经绷紧了,女人高跟鞋的声音都一样,也许是他神经过敏,果然,那双高跟鞋经过他的门口,朝三楼走去,渐渐消失。女人,他握着杯子,脑子里盘旋着的竟然是那个叫方俪姝的妙龄女郎,她面试成功了吗?他多么希望她面试成功啊!他放下杯子,朝卧室走去,猛然间嗅到一股血腥之气,他才不管,他也不怕,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11章 畸形的心(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方俪姝在本市最大的纺织公司招聘部上班了。她也住宿舍,3单元2楼201室,这所公寓住的都是办公室文员,实验室员工等等,公寓共五层,每层两个寝室,每个寝室两个房间供人住宿,分别两个床位,另外还有三个房间,分别是卫生间,盥洗室,厨房。宿舍离公司很远,上下班需要坐班车。寝室里加上她共三个人,另外两个一个是专管工人小培训的卢飘飘,一个是统计工人账目的柳韵。方俪姝住1号房间,她俩住二号房间。方俪姝并不知道,一号房间陈秋蝶曾经住过,并且,她身下的床铺也是陈秋蝶躺过的地方,有一天,柳韵神神秘秘地问她,你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方俪姝一头雾水,柳韵笑笑走了,没再说什么。方俪姝思忖,动静?什么动静?夜里能有什么动静,看她那诡秘的样子,该不会这间房闹鬼吧?由此她一下联想到陈秋蝶,她这份工作是顶了陈秋蝶的缺,这个惨死的女人,冥冥之中,她俩的距离其实是拉近了。她不禁叹息,一个人闯荡真是不容易,人们会把最坏的东西强加于你,并且把你蒙在鼓里,等有一天你对周围一切认知了,熟悉了,也不能记人家的过,谁让你是新人呢?方俪姝不甘心被人糊弄,她再去问柳韵,你那话什么意思?说话不要说半截嘛。韵没事儿人似的说,我随口一说嘛,看你大惊小怪的,没什么。方俪姝从她房间里退出来,心里更别扭了。这天深夜,2号房里传来一声怒吼,“滚回你的房间去!你天天晚上打电话,吵死了,滚回你的房间打,和我掺和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是卢飘飘的声音,很明显她是在说柳韵,马上,柳韵就还击了,“什么你的房间?可笑,这是公司的房间,是公共的。我就打我的电话,你管不着!”“好!你不走我走,我宁可和鬼一起,也不和你个狐狸精一起!”骂战平息下来,黑夜恢复了静谧。狐狸精,这个柳韵确实像个狐狸精,她身材矮小,体格风骚,一头长黑直发,发稍修地齐齐的,浑身散发出青春与成熟混合的气息,是令男人着迷的那类女孩。卢飘飘是个带着黑框眼镜,个性内向的女孩,她与柳韵合不来,方俪姝甚至没听见她们说过一句话,她说她要走,她去哪里?来1号房?又说和鬼一起,谁是鬼?“反正我长这么漂亮我不是鬼。”方俪姝在黑暗里自言自语。 秋季出门打工的人很多,招聘处门口每天都站着几个报名的人。今天天气晴朗无云,报名的更多了,方俪姝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接见报名人员,还要统计上一批新成员人数,填写他们的资料等等。中午2点钟,上一批新成员来报到,一共40人,他们将形成一个班级,明天开始接受“厂规厂纪”方面的培训,在培训之前,他们还得进行一次答题小测验,题目不过是初小学的一些基本知识,很简单。这个小测验由方俪姝负责。方俪姝拿着名单点完名,说:“走吧,去测验。”50个人站成两排队伍,在方俪姝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公司内进军。 安保室那边,李达龙正在外面站岗,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方俪姝。 方俪姝把新员工们带进教室,等他们坐好后发下试卷。测试在30分钟后结束,卷子收上来后,方俪姝又发给每人一张表格,她站在讲台上举着一张表格说:“这是体检表,在上面填写好你们的姓名,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然后在表格右上角贴上一张照片,照片都带来了吧?嘱咐过你们的哈。我把胶水放在这里,你们贴好后拿着表格去二院体检去,完后马上回来交给我。”说完,抱着试卷走了出去。回办公室的路上,方俪姝边走边看卷子,这个测试不过走个过场而已,小学题目,就连这还有好多答不上来的呢,方俪姝不禁笑出了声。“吆!”方俪姝光顾着看卷子了,不料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起头来,一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是李达龙,他个子高,正居高临下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是你啊!”方俪姝翻了个白眼,“也不提醒我一下,非得让我撞上。讨厌。” “提醒?方小姐,我在站岗,眼睛看的是前方,哪有闲工夫看你啊?”李达龙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哼!”方俪姝一时语噻,气呼呼地走了。 这个刁蛮的辣椒!李达龙盯着方俪姝的背影恨恨地想,我会让你比陈秋蝶还惨! 方俪姝回到办公室,她前脚进,后脚跟进几个人,都是来报名的,她一一与他们交谈,忙活了好一阵。中午的时候,体检的那帮子人回来了,方俪姝浏览了他们的体检报告,三个不合格的,让她打发了,其他的将正式成为公司的员工,明天接受七天培训。下班后,方俪姝回了宿舍,她一眼就看到对面床上的被褥,又来新人了?应该不会,可能是卢飘飘的,她这么想着,门动了,果真是卢飘飘走了进来。“我早上搬进来的。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整理好的。”卢飘飘说。方俪姝点点头,起身去食堂吃饭了。下午1点半上班,方俪姝吃饱饭后午睡了一会儿,她是被雷声惊醒的,“要下雨了。”她睁开眼就惊道,“这个时节怎么还打雷。”卢飘飘睡眼惺忪地起身,含糊地说:“怪事真多。”雨淅淅沥沥下起来,这个天气最适合睡觉的,可是上班时间要到了。“哎呀,我没有伞,怎么出的了宿舍大门啊。”方俪姝苦恼地说。“别怕,我有伞。”卢飘飘说。 雷声就那么一下就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催人入眠的淅沥声。方俪姝和卢飘飘在同一把伞下边走边聊。 “昨晚你和柳韵吵架,我听到了。”方俪姝说。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吧?”卢飘飘说。 “不是那个意思。我听到你说宁可和鬼一起,也不和她一起,难道1号房间闹鬼吗?”方俪姝说,“而且,柳韵还曾问过我,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卢飘飘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末了,她放下顾虑,说:“我就告诉你吧,房间不闹鬼,但是我们以为会闹鬼,毕竟陈秋蝶死那么惨,我们害怕呀。”她没注意到方俪姝瞪大了眼睛,自顾自说下去,“孟梦就是因为害怕搬出去的,她去她表姐那里住了,孟梦和我住2号房,柳韵和陈秋蝶住1号房,孟梦走后,柳韵搬进我这里来了,她说她害怕,她老是梦见陈秋蝶,陈秋蝶趴在巷子里,一路爬到了宿舍,还说,你拉我一把呀,我就快到宿舍了。” 方俪姝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你快别说了,好吓人啊。” 两人进了班车,挨着坐下,方俪姝问她:“咱们两个的床铺,哪个是她的?” “你。”卢飘飘说。 方俪姝的心一下沉到冰冷的湖底。 卢飘飘见她脸色难看,安慰她:“你别怕,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鬼,我们不过庸人自扰罢了。现在由我陪你,你还怕什么呢。” 方俪姝决定从1号房搬出去,去2号房。 整个下午雨都在下着,以不变的速度,不急不慢地下着。招聘处难得的清净,谁会在下雨天找工作呢?方俪姝整理完那40个新员工的所有资料,把他们分成两组,就形成了两个班级,他们分别由赵老师和严老师来培训,这些资料要交给两位老师的,可是雨下不停,她又没有伞,无奈之下,她拨通了培训部办公室赵老师的电话,让她自己来拿,当然是在有伞的情况下。不一会儿赵老师来了,顺便拿走了严老师那一份。 “雨怎么还不停,我可怎么回去啊? ”4点的时候方俪姝站在门后,观察那密密的雨帘,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要下班了。她突然想到那个英俊的保安,和他借伞?他不同意就抢过来,她一向在男人面前无理,凭着美貌,他知道他们大多都不会生气,因为她的美貌。但是,他会怜香惜玉吗?不像,她来的第一天他就训斥吓唬她,把她吓得像个小绵羊一样老实。不过,这更加让她感到刺激,有时候男人发火也是一种魅力。她不喜欢讨好巴结的男人,她宁可希望男人对她暴力一点,女人,都是渴望被征服的。 只几步就走到了安保室。 “没有。” 李达龙是这么说的。 “他们呢?”方俪姝问。她指程和阿三。 “去厂里面了。”李达龙依然冷冷的。 方俪姝尴尬地站在那里,她依然不死心,眼睛往各个角落里瞧,果真让她看见了,在桌子靠墙的缝隙间放着一把伞。“那不就是嘛!”她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跑过去抓伞,可是李达龙坐在桌子旁,他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许拿,不对,是不许抢。”李达龙说。“给我吧,我马上要下班了。”方俪姝乞求道,她抓住李达龙的胳膊企图推开他的阻挡。“我也快下班了。”他淡淡地说。方俪姝猛然甩开他,生气地说:“真小气!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不!你不是个男人!”李达龙忍不住笑了,他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小气呢?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想开车送你回去,一直把你送到目的地,不让你淋一滴雨。”方俪姝愣了一下,说:“真的?”“当然了。”李达龙说,眼睛在她脸上游移。方俪姝点点头,脸上绽出笑靥。 第12章 畸形的心(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辆黑色的轿车穿破雨幕驶向城南偏僻的地段,一串串对话像汽车尾气一样被遗留在车尾渐渐飘远消散。 “你多大了?” “24,你呢?” “28.”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个月。” “你之前干什么的?” “当兵。你呢?” “上学呀,玩啊。” “你不会永远当保安吧?” “当然不会。” “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没有。” “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 “雨停了。” “是啊,停的真是时候。” “嗯??” “我想下去抽根烟,我的烟瘾犯了。行吗?” “当然了,这是下班又不是上班,不着急的。” 李达龙把车停靠在路边,站在马路牙子上点起了烟,方俪姝也随他下了车。雨后的空气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心,一阵风吹来,方俪姝打了个哆嗦,她深吸了一口气,很满足的呼出来,“哎?”昏暗的路灯下,她突然发现不对劲,“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宿舍的路啊?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李达龙没说话,继续吸他的烟。方俪姝心里“咯噔”一下,她隐约感觉不妙,“你、、、、、、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不稳,慢慢向后退,她观察周围的环境,马路两边是一排排叶子变黄但依然稠密的大树,树木一片片向两边伸展,形成树林,看不到一户人家,她想逃,她又渴望李达龙说一句话,别误会,这条路近。她多么希望是这样,可是李达龙就是不说话,他慢条斯理地吸烟,令人不安和疑惑,路灯把他照成一道剪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依着灯杆,望着遥远的苍穹,仿佛在看自己的过去,袅袅升起的烟雾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就算他真想干什么,逃是逃不掉的,方俪姝想,那么,他想干什么呢?她突然释然了似的,慢慢走向李达龙,她抱着自己的双肩,说,真冷啊,达龙哥,你抱抱我吧。李达龙依然不睬她,可她已经走到他身旁,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你就这么随便吗?”李达龙说,他依然无动于衷,看都没看她一眼。“我不随便,但除了面对喜欢的人。”方俪姝违心地说。李达龙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不相信。方俪姝的手开始在李达龙的身上摸索了,从他宽厚的胸膛一路摸到精干的腰际。李达龙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方俪姝的手,方俪姝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叫,身子随之一颤,这很大程度地刺激了李达龙,他抱起方俪姝,向车里走去、、、、、、 方俪姝没有成为李达龙的刀下鬼,两人温存之后,李达龙把她送回了宿舍,他们彼此欣赏对方的身体,他们没有爱情,却在情欲里不可自拔了。或许李达龙对她的刀下留情是暂时的,他有自己的想法。 方俪姝敲响宿舍的门,开门的是柳韵,她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散发出一股清香的味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都10点多了。”柳韵说着闪身让她进来。 “去朋友那里了。”方俪姝说。“男朋友?”柳韵笑着问。 “不是啦,女性朋友,我还没有男朋友。” “晚上尽量少出去吧,惨案刚发生不久,外面怪吓人的。咱们这里包括附近的女人晚上都不敢出去了。”柳韵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柳韵的眼光追随着方俪姝直到她进屋,撇了撇嘴,嘟囔道:“女性朋友?谁信,你的脸都是绯红的。”甩了甩头发也进屋去了。 方俪姝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卢飘飘早已睡着,她关上灯,轻轻上了床,今晚奇特的经历使她暂且忘了对身下床铺以及这间寝室的恐惧。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望着映有蓝色光晕的窗子,回味李达龙带给她的让她不可自拔的感受,这种感受是前所未有的。可笑的是她现在还弄不清楚李达龙当时是否想对她不轨,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在**中迷失了自我。她在满足中沉沉地睡去了。本该一夜无梦的,可是她却做了个可怕的梦,梦中一个穿白衣服头发凌乱的女人瞪着她,昂着脏乎乎的脸,伸长了手臂,似乎有话对她说,但她只是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的喉咙被割破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流出的血液沾满了衣襟,连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方俪姝被恶梦惊醒,眼前是黑黑的一片,外面的照明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室内一丝亮光也没有,也不知是几点了。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想到了陈秋蝶,她不认识她,梦里那个女人是她吗?衣服,女人的衣服,和她的衣服一摸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她是白的,她是黑的。 第二天早上,趁着对镜化妆的空儿,方俪姝对卢飘飘说:“我听说那个陈秋蝶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啊。” 卢飘飘正往脸上涂面霜,说:“是啊,她非常漂亮,人力资源部那边好几个男人追求她呢,可惜,红颜薄命。” “哦。”方俪姝点点头,又问:“我和她比,谁更胜一筹?” 卢飘飘笑了笑说,“你和她各有千秋,我也说不好。” 方俪姝又问:“她时尚吗?” “时尚啊。”卢飘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那她平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呢?”方俪姝问出这句话心情激动起来。 卢飘飘想了想,说:“流行的吧,她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哎,对了,她非常喜欢今年流行的连体裤裙,就是你身上那种款式,不过,你的是黑色的,她喜欢白色,你还别说,初次见你,还吓了我一跳呢,你们怎么那么巧穿同一款衣服。这款衣服虽然流行,但能驾驭的女人不多,连体裤,只有你们这种腿长的穿上才好看,唉!羡慕啊~” 方俪姝脸上露出了惧色,梦里那个女人真的是陈秋蝶啊!但她还不死心,又问:“她是怎么被杀的?被刀子捅?还是别的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死的挺惨的,说什么的都有。” 方俪姝脱下了那件黑色连体裤裙,换上了一套工作装,浅蓝色翻领衬衣,黑色长裤,还说:“天冷了,该换厚一点儿的了。” 两人拾掇好后,一起去坐班车。 李达龙上班时间早,方俪姝一下班车就看见他在安保室里了,但他没看见她,他正和程他们说笑,还是程首先看见了她,隔着玻璃朝她指了指,李达龙和阿三的目光同时向她看来,李达龙还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她,冷冷的,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程和阿三则嬉皮笑脸的。方俪姝明显感觉事情不对头,李达龙把他俩的事告诉他两个同事了?看样子,就是那么回事,不要小看男人在这方面的虚荣心,方俪姝感受到了侮辱,她朝他们狠狠瞪了一眼,往办公室走去。刚刚打开电脑,李达龙就进来了,方俪姝看也不看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李达龙从她对面椅子上坐下来,方俪姝冷冷地说:“起开,这是报名人员坐的地方,你坐了,让人家坐哪儿去?”李达龙笑了笑,说:“不是还没有人来报名吗?”这时,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方俪姝说:“你看,这不是来了吗?”“我辞职了,来退工作服。”小姑娘接过她的话茬。李达龙笑出了声。“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啊!”方俪姝把火撒在小姑娘身上。没想到,小姑娘也不示弱,说:“好我还辞职啊!”说完,把工作服往桌上一扔就走了。李达龙的目光锁定在小姑娘屁股上,直到看不见才回过头来。方俪姝全看在眼里,她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眼睛往哪儿看啊?”李达龙不作回答,说:“你刚才怎么了?一下车就气呼呼的。”“明知故问,说,是不是说给他们听了?”方俪姝气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就知道你会误解,所以过来看看。”李达龙解释。“我不信,他们笑什么?”“我只说你借伞的事,别的什么都没说。”“那就好。”方俪姝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信。“今晚我们去吃火锅吧?天冷了,吃火锅最合适了。”李达龙说。方俪姝点点头,李达龙起身回去,走到门口,被方俪姝叫住了,“哎,在公司咱们还是少说话吧,有什么话发微信好了。”李达龙头也不回,说:“我知道。” 今晚,方俪姝一夜未回,她和李达龙在宾馆度过了一个激情浪漫之夜。 方俪姝是在四天后搬离1号寝室的,因为前三天她都是和李达龙在宾馆度过,一回到宿舍她就马上搬了。在宾馆的时候,她和李达龙说起过那个恶梦,她拿它当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来说,脸上弥漫着惊恐之色,郑重其事地:“你知道吗?陈秋蝶是被人割喉的!割喉啊!多疼!”李达龙瞅着她那严肃的样子,突然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方俪姝被激怒了,扭头不理他,那晚,她没让他碰。李达龙拦着她的腰,说:“又怎么了嘛?”“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你是真的拿我当工具了。”方俪姝说。李达龙还是那副笑笑的模样,说:“害怕就搬嘛,陈秋蝶一定是晚上还回去睡觉,你占着人家的床铺,人家当然不高兴,她一定想说,走开,走开,去你的情人那里睡吧。”方俪姝扭头啐了他一口,拉过被子兀自睡去了。 第13章 畸形的心(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你怎么搬到2号去了呢?”卢飘飘问方俪姝。 方俪姝有点儿不好意思,说:“没办法,我老是做恶梦,我想死者一定不愿意我睡她的床。”她这么一说,卢飘飘晚上还怎么敢睡觉? 卢飘飘找到管理宿舍的大妈,问其他宿舍还有没有床位,管理员大妈一摊手,说:“没了。”这下,卢飘飘傻眼了,她考虑了考虑,给孟梦打了个电话,孟梦就是那个因害怕搬去表姐家住的女孩,电话那头的孟梦很委屈,只听她说:“好什么呀,我表姐还好,我表姐夫开始烦我了,我正打算搬回去呢,我宁可和鬼一起,也不和表姐夫一起,呸!是住一起,呸!什么也不是!”卢飘飘问你的床位退了还是光单纯搬出来了?孟梦说退了,怎么了?卢飘飘说那完了,你的床铺不在你的名下,被人占了你也要不回来了。孟梦那边顿了顿,忿忿道,占了?谁占了?卢飘飘说狐狸精柳韵。孟梦冷笑一声,我才走几天啊?我不信我要不回来。卢飘飘说你还不知道柳韵那人,刁蛮不讲理,你要不回来的,到时候她会说这是公共的,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孟梦说公共的?什么是公共的?她才是公共的。两人放声大笑。卢飘飘把宿舍的情况详细和她说了一遍,最后,两人一拍即合——合伙租房去。 201寝室就剩方俪姝和柳韵两个人了,两人起初还客客气气的,一星期后就开始别别扭扭,方俪姝和卢飘飘一样嫌柳韵晚上打电话,开始忍耐,后来忍无可忍,说了她一句,请你晚上安静点儿好不好?你打扰我休息了,你也知道这里是公共的,不是你家,你注意点儿。方俪姝说话就是这么直。柳韵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一是理亏,二是欺软怕硬,方俪姝可不像卢飘飘那么儒弱好性。这样,她晚上就收敛了很多,她故意提高声调,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好了,挂了吧,别打扰了人家休息。其实才8点多钟,她是故意让方俪姝不痛快。方俪姝也不示弱,她提高声调,回报一个大大的冷笑。 方俪姝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李达龙说过话了,手机没有联系,上班时间碰了面也把他当空气,她没有终止他们关系的打算,不过是发发公主大小姐脾气而已,她渴望李达龙来哄她,可是李达龙那边丝毫没有动静。时间越长,方俪姝越烦闷气恼,她骂李达龙绝情,冷漠,血像蛇一样冷,简直没有正常人的思维。虽然是气话,却把李达龙形容的很贴切。 这天,方俪姝和柳韵又拌嘴了,无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俪姝洗了很多衣服,衣架不够用了,看到阳台晾衣架上有很多空置的衣架,就随手拿了几个用,不料那天柳韵也洗衣服,她眼尖,说方俪姝你怎么用我的衣架,把你的衣服拿下来,我不给你用。方俪姝说,我还以为是卢飘飘走时落下的呢,早知道是你的我才不用。说完,把衣服抖落下来,跑去宿舍楼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去了。 女人就爱在一些小事里斗来斗去,柳韵给了方俪姝个没脸,方俪姝本来觉得没什么,甚而有些好笑,但后来越想越生气,这只小狐狸,我怎么能败给你?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看到柳韵的工作证落在桌上,拿起来打开窗子就扔下去,方俪姝趴在窗台上看到那薄如纸片的工作证飘飘乎乎落在草丛里隐没不见了,她鼻子里“哼”地一笑,心中那口憋闷之气也舒了出来。 宿舍小区门口停有两辆班车,方俪姝透过窗子看到柳韵坐在后面那辆靠窗的位置上,她不想看见她,就去乘前面那一辆。 7点40分,班车准时到达公司门口,柳韵先于方俪姝下车,方俪姝走下车的时候柳韵已经被保安拦截在大门口了,拦截她的保安是李达龙,方俪姝远远地看见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柳韵随李达龙进了安保室。按照公司规定,工作人员必须持工作证刷卡进公司,除了刚到来还未发放工作证的新员工,但新员工在领到工作证之前是需要登记的,柳韵虽是老员工,但工作证没带在身上,也得登记。模模糊糊的窗子里,柳韵和李达龙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方俪姝顿生了醋意,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的,她和李达龙的关系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成分,这是何苦呢?她努力说服自己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但醋意仍不受控制往上涌。 补办一个工作证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一星期里,柳韵每天登记上班,一来二去,和李达龙混熟了。 星期六的晚上,柳韵打扮地很漂亮,长发披肩,紧身衣裤包裹住她小巧玲珑的身子,高高的尖头皮鞋更加性感,浓郁扑鼻的香水味是一种诱惑,她挎上包包,神采飞扬地出门去了、、、、、、 这是方俪姝最后一次见柳韵,之后,这个如小狐狸般的女孩再也没回来、、、、、、 “这里怪怪的。”有一晚方俪姝站在走廊里环顾201寝室自语道,“我想我也该走了。”话一出口,她立马感到不对经,什么走!是离开!也不对,反正都怪怪的。 晚饭后,方俪姝打了一通电话,“筱珠啊,干什么了?”电话那头是个银铃般的女声,“忙呗。你呢?在干什么?”“在寝室啊,闲的无聊。我拜托你一件事啊,我想租房住,你认识的人多,帮我打听打听,贵点儿不要紧,关键条件要好。”“行啊,这件事包我身上,宿舍住得不开心啊?”“何止不开心啊,简直心惊胆颤。”“出什么事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以后再说给你听,自从来了这里过得跟电视剧一样。”“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如果实在住不下去就先搬来我这里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何止是非那么简单。”“好,下次见面我就听听你的宿舍历险记,先挂了哈,顾客很多。”“拜拜。” 筱珠,全名李筱珠,是方俪姝最好的朋友,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段开理发店。 10点的时候,方俪姝洗完澡,就在她准备上床睡觉时,门被敲响了,方俪姝纳奇,这么晚了,是谁?宿舍向来没有访客的,她带着疑问去开门,期间敲门声不间断地响,“咚咚咚咚咚、、、、、、”轻轻的,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谁啊?”她说着打开了门,声控灯仿佛这时才亮起来,方俪姝看到门外空空如也,她朝楼梯处望了望,也没人,于是,她赶紧关上门,回房间去了。方俪姝忙忙地躺下,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希望那奇怪的敲门声不要再响起来,那奇怪的敲门声果真没再响起来。 就在方俪姝的心跳逐渐平息的时候,一股迷醉的香水味钻进她的鼻孔,香水?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好像从哪里闻过,她本人是从不喷香水的,那是诱惑男人的气味,而她,不需要通过气味来抓住男人那颗花心。香水味愈来愈浓了,不,不光是香水味,还有腥腥的味道,不是鱼的腥味,是血的腥味。这是怎么回事?方俪姝打开窗户,企图让风把这莫名其妙的味道带走,可是外面一丝风也没有,方俪姝把胳膊伸出窗外,真的没有一丝风。这时,一个白色的东西翻滚着进入她的眼帘,那东西好似是从楼底一路翻滚着升上来的,没有风,它却好似被风吹着飞到半空,翻滚着,慢慢翻滚着。是什么?方俪姝看着那东西,是、、、、、、工作证!对!是工作证,被她扔下去的工作证,柳韵的工作证!方俪姝嘭的关上窗户,那诡秘的工作证落下去了,就像那天一样,飘飘忽忽落下去,隐没在草丛里。 方俪姝拉上了窗帘,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诡异极了。灯突然又灭了,屋里瞬间被黑暗充斥,方俪姝发出短促的惊叫,跌坐在床上,黑暗的一角响起抽屉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似乎有人找东西,是有人,那人一边翻找一边说,我的工作证呢?我的工作证呢?柳韵!方俪姝听出来了,是柳韵。“柳韵?你怎么进来的?”方俪姝问。柳韵没有回答,黑暗中她气恼地踢翻了垃圾桶,接着,方俪姝听到她又把衣橱打开了。不正常,这么黑,她怎么看得见?方俪姝突然想起来,她扔掉柳韵工作证的那天,晚上下班后,柳韵就是这么急三火四地找,先是翻抽屉,再是气急败坏地踢垃圾桶,然后又翻衣橱,一切都像情景再现,那么接下来,她该问她了,“方俪姝,你看见我的工作证了吗?”“方俪姝,你看见我的工作证了吗?”她果真问了!方俪姝没有回答,而上次,她是回答了的,她说:“没有啊。”难道我们不在一个时空吗?方俪姝手指哆嗦着,按亮了床头的台灯、、、、、、寝室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抽屉和衣橱关闭着,垃圾桶好端端立在那里。 柳韵是不是已经死了?方俪姝皱眉推想,难道她的死与工作证有关? 宿舍方俪姝是不敢待下去了,她拨通了李达龙的电话、、、、、、 第14章 畸形的心(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方俪姝坐在李达龙车里的时候已经午夜了。好可怕啊,闹鬼了。方俪姝说,她仍处于惊恐之中。 李达龙神情有点儿不耐烦,说深更半夜你闹什么!这世上哪有鬼,我怎么从没见过鬼。方俪姝受到训斥,满心委屈,说鬼怕恶人喽,你是恶人嘛。李达龙说我是恶人你还上我的车,下去!说完,真的把车停在了路边。方俪姝看着他,委屈,愤怒,惊讶交织其中。下去啊。李达龙催促。方俪姝仍坐着不动,眼里泛起点点泪花,她突然扑倒李达龙身上狂热地吻他,骚货。李达龙骂了一句,抱住了她。去外面,李达龙说,他下车,把方俪姝从车上抱下来,拽着她向马路旁花遮树隐的深草丛走去、、、、、、 过了很长时间,李达龙从草丛里站起来,他冲着脚下说了句“本来想放过你的,奈何你缠着我。” 白昼交替,白日驱赶了黑暗,还是这个位置,花遮树隐的草丛里,一具尸体平平地躺着,她已死去多时,脖颈上伤口的血液已停止流动,她死得极为惨烈,她是被割喉的,她,就是方俪姝,她的眼睛睁着,以一种惊讶,不敢相信的眼神凝望着苍穹、、、、、、 李筱珠拨打了方俪姝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在关机状态。怎么回事?李筱珠自语着从沙发上坐下来,边吸舔着手里的棒棒糖。怎么了?李姐姐。说话的是她的员工红。没事。李筱珠轻描淡写地说。她有两个员工,红和菲,今天是星期一,顾客不是很多,她都交给她俩忙去了,她难得清闲,就想找方俪姝聊聊天,房子的事她已经给她打听到了。 李筱珠也是个时尚靓丽的女孩,她有白白的皮肤,细长妩媚的丹凤眼,金黄的头发(当然是染的),细挑的身材,由于职业的原因,使她身上始终环绕一股风尘气息。她是本市人,从18岁开始学美发,凭着努力,24岁那年开了属于自己的店,她手艺好,待人热情,生意一直不错,美发是个辛苦行业,店开了快四年,她四年如一日,青春在她舞动的剪刀下悄悄溜走,她的情感区是空白的,却忍受着世俗对她这一行业的偏见,有年龄大的女顾客甚至会说,李小姐,你都28岁了,还不结婚,谈了不少男朋友了吧。李筱珠并不生气,她说,阿姨,您看我哪有时间谈朋友啊,为了你们的美丽,我宁可不谈朋友。同行中有不少男人追求她,但她对那些油头粉面,浑身香水味的男人并不感冒。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李筱珠说。 “作起诗来了李姐姐。”红说。 李筱珠郎朗一笑,说:“是啊,现在我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去了,有事打电话哈。”她挎上包包,走出店门,开着自己的红色轿车找方俪姝去了。 方俪姝曾是她的顾客,两年前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方俪姝来她店里做头发,那时方俪姝还是个学生,人很清纯,她要做一个拉直的简单发型,拉直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在这冗长无聊的时间里,李筱珠一直陪她说话,两人很投缘,再加上李筱珠绝妙的手艺,方俪姝成了这里的常客,渐渐地成为朋友,一直到现在还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其实方俪姝已经26岁了,只比李筱珠小两岁,但她苦恼年龄的增长,除了李筱珠,她对谁都说自己24岁。 “什么?她两天没来上班了?” 招聘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培训部的赵老师,方俪姝无缘无故旷工两天,电话也打不通,领导让她暂时顶岗。她回答李筱珠说:“是啊,她两天没来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李筱珠从办公室出来,经过安保室的时候看到一个保安在外面站岗,她走过去,问:“小兄弟,你认识方俪姝吗?” 站岗的是阿三,他最喜欢和美女说话了,看到李筱珠那么光彩照人,他立马精神起来,说:“当然认识了,她和姐姐你一样漂亮,不,不如你漂亮。” 李筱珠被他蜜一般的话逗笑了,说:“哎呀,你可真会说话。谢谢你的夸奖了,她两天没来上班了吗?是不是和谁吵过架?” 阿三说:“她是两天没来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班上她好像没和别人吵架啊。” “哦。”李筱珠点了点头,很失望的样子。 “我和她不熟,达龙哥和她还算熟,达龙哥,出来一下!”阿三扯着嗓子朝安保室叫李达龙。 李达龙出来了,他那英俊的面容和高大的身姿让李筱珠眼睛为之一亮,但她马上恢复常态,说:“你和方俪姝很熟?” “你是她什么人?”李达龙问,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我是她朋友,我联系不到她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和她并不熟啊,只是在下雨天送过她一回,就是这样。”李达龙说。 “哦。”李筱珠又失望了,“谢谢,谢谢你们啊。”说完,转身就走。 “美女姐姐再见!”阿三几乎喊到。 李筱珠又被他逗笑了,说:“再见。”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两张名片,一张递给阿三,说:“姐姐是美发师,这是我的名片,小兄弟,想理发找我哦,我给你理一个最帅气的发型。” “哦!怪不得姐姐那么时尚。我一定光顾。”阿三如获珍宝似的把卡片揣进兜里。 “也给你一张。”她又伸手递向李达龙。 李达龙接过来,看了看,一张玫红色卡片,上面由黄色的字写着“尚潮国际,阿珠美发师”以及广告词,地址,电话号码,电话号码同时也是微信号码,右上角还印有一个美女侧面头像的黑色剪影。卡片光滑细腻,散发微微香气。 “美女,也给我一张吧?”程的手从窗户里伸出来。 “Ok!” 李筱珠回到店里又给方俪姝打电话发信息,但都沉寂如水。 9点钟理发店打烊了,李筱珠关好门窗开车回家,今晚她本来想约上方俪姝再拉上红和菲去唱K的。 红色轿车拐出繁华的市中心,向城北区驶去。李筱珠不和父母住一起,一年前她用自己的积蓄买了房子,房子在城北区一个中等小区,叫“温馨苑”。市中心与城北区之间是一段冷寂的地域,这里条条马路特别宽阔,参天大树郁郁葱葱,花园草坪欣欣向荣,没有热闹嘈杂的商业街,只有片片或高或低的居民楼,车辆又稀少,是个非常适合居住的地带。 李筱珠的红色轿车在马路上疾驰,车内响着音乐,明亮的路灯像明星一样划过,她喜欢这种繁忙后的轻松,以及车速带来的飘逸感。偶然的,在后视镜里,她发现了那辆黑色轿车,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辆车,她已经拐过三条街了,那辆黑色轿车一直以一定的距离跟着她,她不免诧异,关上音乐,再次加速,还有两个路口就到达温馨苑了。 当李筱珠拐进小区门前的空地时,她听到后面的黑色轿车“唰”一下开了过去、、、、、、 从此,李筱珠每天回家都注意着后视镜,一连一个星期没有异常,放下心来,庸人自扰,她自嘲道。 这天,天空又飘洒起小雨,一直持续到李筱珠打烊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她驶进那段冷寂的区域,开了一段距离后,突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路边灯柱旁向她招手,那人带着棒球帽,背着个包,看不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想搭便车。职业的习惯使她对陌生人没有多少芥蒂,她没作多少考虑就把车停靠在那人身边。 “谢谢你。” 那人上了车后说。 李筱珠看着他,陡然发现很眼熟,但她记不起来了,她每天见的人太多了。 “看我眼熟吗?”那人说。 李筱珠刚想说什么,口鼻就被那人捂住了,那人力气特别大,李筱珠甚至不能挣扎一下,她,昏死过去。 这个人就是李达龙,他用**迷晕了李筱珠。 李达龙把李筱珠从车里抱出来,抱上了自己的车,他的车停藏在右手边一条叉路上,而他是站在拐角处拦车的,距离他的车只有几米远。他载着李筱珠回了自己家,不是他的楼房,而是他的另一个家——城中村的瓦房。他有两个居所。 当李筱珠睁开眼睛时,满目的昏黄,屋里点着蜡烛,静静悄悄的,气氛非常诡异。她发现她躺在炕上,手脚被绑着,但嘴没有被堵着。“救命啊——”她喊了一声,那个叫李达龙的人进来了,“喊,使劲喊。”他说。李筱珠看着他,说:“我不喊了,喊也没用。”李达龙对她平静的态度深感诧异,说:“你好像不害怕。”“害怕有什么用,要杀就杀。”李筱珠说。李达龙坐在炕沿上,向她俯下身,脸几乎贴在她脸上,说:“你是个优秀的女人,又聪明又能干,我还真舍不得杀你。”“那就放我走么,你放我走,我不会告你的。”李筱珠说。李达龙起身,从炕上下来,两只手臂撑在炕沿,看着她说:“放你走是不能的。我告诉你吧,我杀了、、、、、、”“我不听!我不听!”李筱珠打断他的话,说,“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我走吧,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当做了一场梦。”李达龙不再说话了,他实在没有耐心听她重复唠叨,他坐回炕沿上,伸出手,摸向李筱珠,李筱珠躲避着那只大手,一直挨蹭到墙壁上,她无路可退了。李达龙开始脱衣服,他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那把抹了好几个白皙脖颈的匕首,然后,挑断了李筱珠脚上的绳子,他满脸邪笑,说:“我们这叫‘游龙戏珠’。” 事后,李筱珠泪水滂沱,李达龙也不再淡定,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李筱珠还是女儿身。“你、、、、、、你,不可能的。”他说。 “混蛋!杀了我吧!”李筱珠骂道。 李达龙没有杀她,他一把搂住了她,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对不起。你嫁给我吧。” 两人最后都平静下来,李达龙给了李筱珠两条路,一是死,二是活,活,但必须嫁给他,并同他远走高飞。 李筱珠看了看这个疯子,选择了第二种。李达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就不怕我出去后反悔吗?”李筱珠说。 “我愿意赌。”李达龙郑重地说。 “方俪姝是不是被你杀了?”李筱珠问。 李达龙看着她,没有立刻作出回答。 “你不要顾虑,我敢这么问,就是和你一条心了,我不是答应嫁给你了吗,要是我撒谎,也就不会问了。”李筱珠说。 李达龙点点头,说:“没错,我杀了她。我杀了好几个人,陈秋蝶,柳韵,超市收银员,夜店女,除了陈秋蝶,其他人的尸体还没被发现。” “你为什么这样?”李筱珠十分不解地问。 “你想听故事吗?关于我的真实的故事。”李达龙说,他的脸上此刻蒙上了黯淡的悲伤之色。 “你先给我松绑,我的手麻木到没有知觉了。”李筱珠说。 李达龙拿起匕首,把李筱珠手腕上的绳子挑断,他怜惜地揉着她麻木的手,开始他的故事。 从下一章开始,我将讲述李达龙的身世。 第15章 畸形的心(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988年的一个寒冬,一对双胞胎男孩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里,这是个一贫如洗的家,孩子的出生带来的是片刻的欢乐,之后便是无尽的忧愁。无奈之下,孩子的父亲决定卖掉一个来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也分不清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随便抱起一个,拿破褥子胡乱一裹,卖给了一个河北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当小男孩被那个河北人抱在怀里的一刹那,他就与这个家庭没有任何关系了。 河北人抱着孩子回了家,那是个还算殷实的家,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子嗣,结婚十年了,一直过着二人世界。河北人把买来的孩子抱给老婆看,老婆瞅都不愁一眼,河北人生气了,说:“不下蛋的母鸡,让我在村里丢尽了脸,如今抱了个,好好养还不和亲的一样,你可别拗,小心我打你。” “哼!”女人桃眼一翻,扭过头去。 这是个风骚入骨的妇人,梳着长长的歪辫,画着弯弯的美毛,涂着红红的口红,修着长长的指甲,品行不端,心地不善,是个气死公爹,骂死公婆的主儿,她的婆婆还真是被她气死的。 河北人又抱孩子给尚在人间的老爹看,老爹把拐棍儿往地上一戳,说:“家门不幸!” 河北人低着头,默默无语,走出门去。 河北人叫史红烈,是个勤劳务实的男人,不光种着地,还做着卖墙画的小买卖,那个年代,卖墙画是很火的一门生意,去批发市场批上一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去外地走街串巷地叫卖。墙画不仅有画,还有地图,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各省地图,样样俱全,画也特别漂亮,有八骏全图,古代四大美女,各种风景画等等,往墙上一贴,再破旧的屋子也有了光彩。 史红烈为了孩子,把买卖耽搁到一边,整整一个冬天,来年的春天,都没有外出。他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史前,他特别疼爱史前,买最贵的奶粉,鸡蛋、鸭蛋从来不缺。暖春赶走严寒的时候,史红烈抱着史前在村里遛弯,告诉他这是牛,这是羊,这是王家那王八蛋、、、、、、 时间过得很快,酷夏又赶走了暖春,小麦熟了,史红烈不得不放下孩子,去地里割麦子。他老婆桃花女人是从来不下地的,日头足,她怕晒黑了,她会刺绣,一年四季都在刺绣,也挣不了多少钱,不过打发时间,布料和彩线都是从15里地外的一个村子里领回来的,绣完就交上去。村里很多妇女都做这个,可人家都是拿着当副业干,主要还是种地,庄稼一熟,就都跑到地里收庄稼了,她们看不惯桃花女人的好吹懒做,说:“桃儿妹子是个有福的人啊,不用到地里风吹日晒,养的白白净净,就跟那墙画上的四大美女一样,再看看咱们,男人拿着当牛马使唤,晒得跟那黑煤球似的,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都不知道心疼,你说咱们怎么就遇不上红烈那样的男人。”桃花女人知道她们是笑话她呢,冷笑一声说:“我哪有画上那么美啊,你们是不打扮,要是打扮起来,兴许比那画上的还美呢,你们呀,就是不会当女人,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每天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男人看了就心烦,时间一长,表面没啥,心里早换人了。”说完,捋着长辫子,扭着腰枝走了。一席话,戳了这帮老娘们儿的肺管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研讨开了,“说的有理。”“有理个屁,庄户人家过日子,哪有她那样的。”“就是,她是个什么货,大家都知道。”“听说她和赵铁柱那事儿了吗?”“什么事?”“你傻呀,炕上的事儿呗。”“她就是个破鞋。”“对!听说她当姑娘那会儿就不干净。”“听说,她娘家就因为她作风不正和她断绝来往的。”“可惜了红烈那么好的男人。”“好汉无好妻啊!”“癞汉娶花枝啊!”“什么跟什么呀!”这群老娘们儿说痛快了,方才散去。 史红烈像牛一样在地里干活,把麦子割下来,捆成捆,再装上车,拉到麦场去压,俗称“打场”。毒辣的阳光把他的汗水染成金黄色,把他本来就不白的皮肤再添一层黑。他恨不得马上干完,这样他就可以回家抱史前了。哄着桃花女人看管史前,还给她买了两条花裙子呢,但他依然不放心。老爹史老头子来地里看了一回,拄着拐棍儿,哆哆嗦嗦的,看着累得不成人样的儿子,心疼地说:“离吧,离吧。”见儿子不搭理他,他又气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早晚倒霉在一个色字上。” 史红烈喜欢女人,尤其喜欢漂亮的女人,还是毛楞小子那会儿,他就梦想着娶一个漂亮媳妇,哪怕她不爱干活,当画看也是好的。初见桃花女人的时候,他立刻被她的美貌所吸引。那是个冬天,还是暖冬,有一天傍晚,朋友刚子跑来找他,说西洼村放电影了,《英雄虎胆》,要不要去看,史红烈说去,当然去,他放下吃了一半的晚饭,随刚子去了。刚子说的放电影是露天电影,那个年代,农村还是个家家户户点煤油灯的年代,电视电话,人们压根没听说过,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唯一的亮点就是露天电影了,哪怕再远,跋涉二十里地也要去,那人多的啊,比过年还热闹。 史红烈和刚子就是跋涉了二十里地到了西洼村,电影的幕布支在宽阔的麦场上,人乌泱无泱的,围着幕布看得津津有味,当电影演到末尾,土匪头子李汉光和李月桂被打死时,人们都沸腾了,拍手叫好,史红烈也激动地鼓掌,他的手浑厚有力,拍起来震耳欲聋,把前面一个女孩震到了,女孩恼怒地回过头来,说:“我的耳朵要被你震聋了,你也不嫌手疼。”这个女孩就是桃花女人,史红烈不拍了,因为他看到了比电影更好看的东西——女孩的容貌,太美了,比电影里的女特务阿兰还要美,他的眼也直了,身子也僵了。女孩看他那呆样,忍不住笑了,桃眼又一翻,回过头去。两人就这样认识了,两颗年轻的心,哪怕不经意的相撞,也会擦出暧昧的火花。 后来,史红烈和桃花女人跑到野地里幽会。天暖了,草甸子上的草长了,两个火热的心藏在里面。有一天,桃花女人带来了一本书,说:“这本书可好看了,读千遍万遍都不会腻。”史红烈拿过来,只见一个紫色的封面,上面一个红唇女郎,右侧边上几个竖着的绿色醒目大字——《**小说》。 “这、、、、、、”史红烈面红耳赤。 桃花女人咯咯笑起来,夺过书,往草甸子上一趴,翻开书页,说:“来呀,一起看。” 史红烈扭扭捏捏趴下来,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书里的内容不堪入目,书外的两人情不自禁、、、、、、 事后,史红烈有点儿失落,桃花女人已不是女儿身了。那个年代,男人的情结是很严重的。桃花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没关系,你不要我也没关系。” “要!”史红烈斩钉截铁地说。 就这样,桃花女人嫁给了史红烈。婚后,两人很甜蜜,史红烈从没有计较她的非女儿之身,即使偶尔喝醉了酒拌嘴,也没把它当成事说。 桃花女人不爱干粗活,想领点儿手工补贴家用,史红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知道,在农村,过了门的女人要是不下地干活是会遭到嘲笑和闲话的,在他们的思想里,庄稼女人就得种庄稼,不种庄稼不下地就是不务正业。可桃花女人不管这些闲言碎语,她是怎么舒坦怎么过。她的公婆可看不过眼去,尤其是婆婆,在她眼里,媳妇永远是外来人,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对媳妇比对自己还好,她心里真不是滋味,总找借口挑起事端,来场婆媳大战,慢慢把媳妇挟制住。这回,她终于逮到了机会,指着桃花女人的鼻子说:“妖里妖道的妖精,不干活,想累死我儿子啊?”桃花女人可不当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她大辫子一甩,双手一叉腰,骂道:“老不死的!管得太宽了吧!我们小两口的事用不着你来掺和,看不顺眼就闭上你的狗眼!老娘我可不是好惹的,你敢来挑我的刺,我就敢拔你的毛!”婆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被噎了几个跟头,死了。 史红烈为这事打了桃花女人,感情也不似从前,再加上桃花女人怀不上孩子,也就更淡了。史红烈做梦都想有个孩子,他也考虑过和桃花女人离婚另娶,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弃。有一天,刚子从外地务工回来,说自己在一个小纺织厂里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生了两个儿子,但穷得叮当响,养不起,想送出一个来,我当时立刻想到了你,你觉得怎样?史红烈一听,两眼一亮,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史前。桃花女人背后揪着刚子的耳朵,说:“好啊!你个坏刚子,臭刚子,给我整这么一出,真有你的!嫂子白疼你了!”刚子龇牙咧嘴地说:“好嫂子,你别不知好歹啊,我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啊,你和红烈哥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你们散伙了,我上哪儿去见嫂子的绝世容颜去。”“哼!没有血亲养不熟你不知道?你把嫂子害了!”桃花女人手在刚子耳朵上一扯,撒开了手。刚子捂着耳朵,说:“嫂子太悲观了,这孩子我是知根知底的,他父母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孩子绝对错不了。”桃花女人当时正在吃饭,她灌了一口酒,,桃眼眯眯一笑,摸着刚子的肩膀,说:“你要是疼嫂子,就和嫂子生一个,咱俩试试,说不定不是我的问题。”刚子推开桃花女人的手,吓吓失失地说:“嫂子又开荤笑话了,这酒喝点儿好,但别醉。”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现在,史前会爬了,穿着小肚兜,像小狗一样从炕这头爬到那头,小脸圆嘟嘟的,嘴里呜呜哇哇,时不时抬起小脸冲桃花女人笑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小门牙,桃花女人坐在炕沿上绣花,见史前冲她笑,“哼”了一声。她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抱一抱。 “看到你就烦!”桃花女人说,撇下手里的活,上茅房去了。待她回来时,看到炕上的一幕,惊叫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绣花用的丝线被史前弄乱了,那些丝线挂在史前身上,趟来趟去的,混成一团。 “你个小兔崽子,弄坏了要赔钱的!”桃花女人说着扑到炕沿打了史前一巴掌,史前也没哭,眨巴着眼看她,“你就是我的灾星!”桃花女人拿起绣花针向史前身上扎去、、、、、、 田地里,史红烈正把麦子往车上装,别人家都是两口子干,速度快,早就拉到麦场去了,唯有史红烈慢半拍,还累的够呛,眼看太阳西沉,心里急得没法,他主要是担心孩子,碰巧,刚子的女儿史佩佩从这里跑过,手里抓着一把野花。 “佩佩,回家呀?”史红烈问她。 “嗯,伯伯,你怎么还没忙完?地里就剩你了,我采的野花,你看好不好看?”史佩佩举着花让史红烈看。 史红烈哪有心思看花,他说:“伯伯拜托你一件事,去伯伯家里看看小史前,不管好与不好,都回来告诉伯伯一声,伯伯在这里等你。” “嗯!我这就去!”史佩佩像小兔子般跑了。 史红烈装好车,从地头上坐下来,拿斗笠扇着风,他的腿上,手上,胳膊上,都有被麦芒划破的伤痕,太阳一晒,红红肿肿的,他年轻的面庞,由于过度劳累而有了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感。 史佩佩很快跑来了,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桃儿大奶把史前儿扎得浑身是针眼,史前儿哭得快没气儿了。” 史红烈一听,气红了眼,发了疯似的往家跑。 “你这个臭**!”史红烈大骂,结结实实打了桃花女人一顿。这是他第二次打她,打得比第一次要狠。 从此,史红烈不再让桃花女人看管孩子,可孩子放哪儿呢?老爹年老昏花,他也不放心。最后,还是刚子伸出了援手,让自己老婆和女儿帮忙照看,史佩佩高兴地拍手,“哦~我有小弟弟喽!”史红烈感激地抓着刚子的手,含泪说:“好兄弟!” 就这样,史前被送到了刚子家,刚子的老婆翠云是个热心肠,尽心照看史前,她见孩子可怜,就去劝说桃花女人:“好嫂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呢?孩子谁养跟谁亲,不是亲生的又怎样,他长大了自然知道养比生要大。再说了,大人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不是亲生的呢?”桃花女人冷笑一声,说:“既然这样,这孩子就归你了,让他给你当儿子可好?儿女双全,多美满。” 翠云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回去了。 史前在翠云的照顾下,伤口很快痊愈了。翠云很喜欢这孩子,这孩子不爱哭,就是皮点儿,她和刚子商量,要认史前作干儿子,和史红烈一说,史红烈自然乐意,两家的关系又亲近了些。 田地里,麦子收完了,紧接着就得种玉米,大豆,刚子帮衬着史红烈种地,两人还约好,等农忙一结束,就一起去卖墙画。 这天傍晚,两人种完最后一块地,刚子说:“红烈哥,今晚去我家,翠云做了好吃的,咱俩喝一壶。”史红烈呵呵笑着,说:“行啊!” 到了家,翠云已经把饭摆上桌了,看到他们回来,说:“真会赶点儿,快坐下,红烈哥,把嫂子也叫来吧,今天这么多菜。” 史红烈说:“哎~叫她干啥。” 刚子说:“得叫,得叫,嫂子一人在家也值不当做饭。佩佩,去叫你桃儿大奶。” 史佩佩正拿着玩具逗史前,听爸爸这么一喊,放下玩具不情愿地去了,她一向讨厌桃花女人。她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来到史红烈家大门口,正想推门,里面闪出一个人来,吓了史佩佩一跳,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村南头的混子宋三文吗?这人都快四十了还没有媳妇,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没女人肯嫁他。史佩佩见他鬼鬼祟祟的,以为他要偷东西,说:“小偷。”宋三文瞪了她一眼,说:“我不是小偷。”然后走了。史佩佩走进门去,一直走到里屋,她看见桃儿大奶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薄纱,雪白的膀子露在外面,她好像病了,有气无力的,脸色红红的,发烧似的。“佩佩来了。”她说。史佩佩说:“大奶,我妈妈让你去我家吃饭,大伯已经在那儿了。”桃花女人说:“好孩子,回去告诉你妈,我不饿,不去了。”这正应了史佩佩的心意,她“哎”一声,欢快地跑了。 第16章 畸形的心(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个月以后,桃花女人突然恶心呕吐,她怀疑自己怀孕了,但又不敢确定,史红烈出门卖墙画去了,自行车不在家,她便借了邻居家的车子去镇上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真的是怀孕了,桃花女人高兴地走出医院,一路上她都在笑。回到村里,她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翠云家一趟,她太高兴了,恨不得把这件喜事告诉所有人。翠云正在炕上纳鞋底,听得院里有人喊,从窗户里一瞧,见是桃花女人,心中纳罕,她是从不主动登门的,这是怎么了?她急忙迎出去,笑道:“嫂子,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好。”桃花女人一改往日的淡漠,喜眉笑眼地说。 炕上的史前见是桃花女人,吓得立刻躲到一摞被子后面,史佩佩正坐在沙发上看小人书,头也不抬。 翠云拿出点心果子招待桃花女人,桃花女人笑嘻嘻地说:“翠云,照以前呢,你给我拿这些我是绝不会吃的,孩子的东西,但今天,我可吃了,我要当一回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不?因为,我怀孕了。” 翠云一听,也替她高兴,说:“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红烈哥知道了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桃花女人把一颗葡萄干放进嘴里,对史佩佩说:“佩佩,你又有小弟弟啦。” 史佩佩很大声得翻了一页纸,冷冷地说:“我只有史前弟弟,哪又来个小弟弟。” 翠云脸上挂不住了,训斥道:“怎么这么没礼貌!” 桃花女人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她大奶,你别往心里去,孩子小,不懂事。”翠云歉意地说。 桃花女人鼻孔里冷哼一声,微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啊,和个孩子一般见识。” 翠云说:“那就好,那就好。红烈哥经常不在家,你肚子大起来,会行动不方便,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说。” 桃花女人点点头,走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目无尊长。”送走桃花女人后,翠云又把史佩佩训斥一番。 史佩佩不服,“啪”一声合上书,申辩道:“她是坏女人!” 翠云一愣,压低声音说:“小孩家家胡咧咧什么!以后千万别说这句话了!” “哦。”史佩佩撅着嘴,但心里依然不服。 翠云看了看炕上的史前,伤感地想,苦命的孩子,她怀了,那个家更没有你的位置了,但愿红烈哥不要偏心哪。 史红烈回来听桃花女人一说,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我的桃儿,咱们终于有孩子了!”桃花女人抿嘴笑着。“我得摆几桌酒席,请亲朋好友,乡里乡亲热闹热闹。” 桃花女人朝他脑门戳了一下,说:“傻子,那也得等孩子生出来啊。” “看我,高兴糊涂了。”史红烈呵呵地笑着。 “那个呢?”桃花女人眼睛往炕上一溜,史前正睡着,睡得很香甜,小脑门上挂着几颗汗珠,史红烈一回来就把他从刚子家抱回来了,老让翠云哄着也不像个事儿。 史红烈也往炕上看去,狐疑道:“咋了?” “咱们反正有孩子了,再把他卖了吧?”桃花女人说。 史红烈一把推开她,说:“看你说的什么话!卖孩子!那是人干的事吗!我告诉你!不许打什么坏主意,史前就是我亲儿子。” 桃花女人见他严肃认真,没敢再吭声。 史红烈这次外出挣了不少钱,也舍得花钱,给桃花女人和史前买了营养品,核桃,瓜子,各类果脯等等。桃花女人把这些好东西可劲儿得往嘴里塞,连史前那份也吃了,史红烈训斥挖苦她,桃花女人明着不敢了,就背地里捣鬼,史前喝的奶粉,原本放两勺,她偷着给放半勺,害得史前因吃不饱经常大哭,史红烈起疑,此后,不用桃花女人,史前的衣食起居全由他打理。 史前被抱回家后,史佩佩一次也没来看他,翠云问她,“你不想弟弟?你不想我可想了,去,看看史前去。” 史佩佩说:“怎么不想,我只是不愿意看见那个桃儿,要去你自己去。” 翠云竟像个小孩子似的说:“我也不愿意看见她。”但依然去了。 第二年6月份,桃花女人生产,是个女儿,但史红烈仍然很高兴。亲朋好友都来了,他摆了十几桌酒席,热闹了一天。桃花女人特意穿上一件红裙子,新娘般喜庆,她在月子期间本不敢走动,但她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抱着孩子来到院里,在临近屋门的一张桌前,倒了一杯茶,对在坐的各位说:“感谢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对我们的祝贺,我月子期间不能饮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好!”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爆发出一声喝彩,那人巨大的嗓门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是宋三文,他怎么来了?”史红烈纳罕,他和他没有任何交情啊,来蹭吃蹭喝的吧?咳!来就来吧,大喜的日子怎么好赶他。 可宋三文不是来捡便宜的,酒席散后,刚子拿着随礼名单给史红烈看,“红烈哥,你看,宋三文随了1000块钱,我不记得你和他有什么来往啊?怎么这么重的礼?” 史红烈也觉得奇怪,蹙紧了眉头,说:“这怎么回事?这礼不能要,我得送回去。” 刚子在酒席间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因不知道虚实,没敢告诉史红烈。就在宋三文爆喊一声好后,村里的几个妇女偷偷议论开了,刚子和她们邻桌,听了个清清楚楚。外号“大广播”的妇女对外号“小钢炮”的妇女说:“你知道吗?他俩有一腿。” “小钢炮”磕着瓜子,早有先见之名似的平静,“还用你说,我看得出来,你没看见他比人家两口子还高兴吗。” “大广播”嘻嘻笑着,说:“她的野汉子要是都来了,够一桌酒席了吧?” “何止一桌,别村的那些呢?得两桌。”“小钢炮”说。 “是啊,看好你家男人啊。”“大广播”玩笑道。 “小钢炮”“哧”地一笑,说:“好像你没男人似的。” “咳!我那个男人,老实巴交的,不可能。” “哼!男人都一样。” “哎,”“大广播”更诡秘地说,“那孩子还不定是谁的呢。” “小钢炮”赞同地点点头。 晚上,史红烈的脸在灯光下有些阴沉,他默默地看向桃花女人,眼神里充满了疑虑,那是一种平静又可怕的眼神。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桃花女人不高兴地说。 “没事。”史红烈慢条斯理地说,把目光移开了。 史红烈给女儿起名叫大妮,桃花女人嫌土气,她给起了一个洋气的——史文予。 史前和史文予同在这个家庭长大,待遇却是天上地下,这是因为史红烈长期在外的原因,他在女儿出生后更加拼命地赚钱,两个孩子花费更大,他不再做墙画生意了,改做虾酱生意,也是走街串巷地卖,毛驴拉着板车,板车上载着他和一桶桶的虾酱,这个生意要比墙画赚得多。他在家的日子,零零碎碎加起来不过三个月,而且,这三个月时间是用来做农活的。在外心累,家里身累,但他觉得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浑身充满了劲儿。 时光在忙碌的人群里溜走,它走得顺溜,也不回回头,让人感叹它的身手,一晃十六年过去了,史前和史文予都长大了,一个是高高壮壮的小伙子,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史前最喜欢农忙时节,因为他可以看见爸爸,在他眼里,爸爸是山,为他挡住一切风雨。他讨厌桃花女人,他从没叫过这个女人妈妈,这个女人也不让他叫妈妈,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脸像极了扑克,翻得特别快,前一秒对他凶巴巴,转头就对女儿笑嘻嘻。 桃花女人对女儿宠爱有加,好吃的,好穿的样样不缺,对史前,一个子儿也舍不得花。有一段时间,史前感觉自己走路打晃,仿佛骨头失去了支撑力,他害怕极了,但爸爸又不在家,他就去找翠云干妈,翠云一听,忙忙地带他去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没有病,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孩子正处于青春期,身体增长快,营养跟不上就会造成浑身乏力,回去好好补补就是了。翠云听完红了眼,心想,红烈哥不在家,这孩子遭罪啊。回去后,她买了白条鸡,排骨炖给史前吃,史前啃着骨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说:“您就是我亲妈。” 史红烈回来后,翠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史红烈说:“我临走时,给了她两份花销,一份文予的,一份史前的,怎么、、、、、、” 一向敦厚的翠云终于忍不住说了重话,“哼!钱给谁了?给桃儿了吧?你那个老婆你还不了解吗?史前那份儿她怎么可能花在史前身上。” “是我糊涂啊。”史红烈自责道。 从此,史前的那份钱他直接交给史前,他长大了,该懂得如何利用钱了。 史文予是个活泼漂亮的女孩,虽然妈妈对哥哥冷若冰霜,但她对哥哥热心有加。平日里,妈妈买来好吃的,都会偷偷对她说:“藏着吃,别让那小子看见。”史文予乖乖地点点头,转身去了史前那儿,偷偷对史前说:“藏着吃,别让妈妈看见。”史前撇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说:“我不吃,承受不起。”史文予脑子机灵一转,拆开包装,吃了一口,用夸张的声音说:“真好吃啊!”又咂咂嘴,说:“你真的不吃吗?”史前不理她,走了。他总是话不多,他在这个家是沉默的,他每天都盼望爸爸回来。史文予见哥哥不理她,一阵气恼,想,都怪妈妈,对哥哥不好,哥哥才讨厌我。她跑到妈妈那儿,叉着腰,大声说:“妈!以后不许你对哥哥不好!”桃花女人正在绣一朵桃花,被女人一喊,针尖差点儿戳了手指头,她抬起头来,说:“吆~我闺女长大了哈,敢和妈妈尥蹶子,去去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管。”史文予“哼”一声跑了,手里抓着几个不同的零食,她找到史前,说:“哥哥,这是我攒下的钱买的,这回你该吃了吧?”史前慢慢伸出了手,拿了一个就走,也不说声谢谢,史文予追上他,把零食全塞到他口袋里,不等史前说话,小鹿一样跑开了。史前与她相向而行,他,欣慰地笑了。 史佩佩有27岁了,今年,她要结婚了,对象是打工时认识的,南方人,长得憨憨厚厚的,话也不多,刚子和翠云不大乐意这门婚事,不是没相中人,而是离家太远,就这么一个闺女,怎舍得让她远嫁,而且,男方的家庭情况也不摸底。但史佩佩铁了心要跟他,说他会疼人,过日子,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远点算什么。 史佩佩出嫁那天,史红烈赶回来,这么些年,一直把史佩佩当亲闺女看待,闺女出嫁,自然得回来。 “爸爸,佩佩姐要嫁人了,我什么时候嫁人啊?”史文予搂着爸爸的脖子说。 史红烈呵呵笑着,说:“傻孩子,你还小呢,嫁人的事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学习。” 史文予抿嘴一笑,说:“我早就考虑好了,我嫁人就嫁哥哥那么帅的男人,我可不像佩佩姐那么没有眼光,找了个那么丑的。”说完,歪着头向史前看去。史前听了,默默无语,出去了。 史红烈笑得更开心了。 史前走出家门,向史佩佩家走去。 史佩佩身着红装,面敷**,如同墙画里的四大美女那么漂亮,她在镜子里看见了史前,站起身来,说:“史前儿,姐姐以为你不来了呢,快过来吃糖。” 史前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糖很甜,心却是苦的,他舍不得佩佩姐远嫁,佩佩姐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这几年她在外打工,每次发了工资都给他邮来好吃的和新衣服,她心里除了爸妈,再就是史前了,有一次,佩佩姐还给他写了封信,这封信来得奇怪,内容也莫名其妙,好像是她突然想起来有感而发,信上写着“史前,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后努力赚钱,把红烈伯伯接出去,你一定争气,为了红烈伯伯,他的一生、、、、、、太不容易了,太辛苦了。记住姐姐的话。记得把信烧掉。不要和任何人说。”这就像是一封密函,佩佩姐好像知道他家什么秘密,但碍于外人的身份不好开口。 院子里想起欢快的声音,“新郎来接新娘喽。”气氛热闹起来,鼓乐喧天,鞭炮齐鸣,村里人都来看热闹,连桃花女人也来了  。 史佩佩款款走出屋子,在人们的目光中上了轿车,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妈,翠云婶婶都哭了,我出嫁的时候你也会哭吗?”史文予说。 桃花女人“哼”一声,说:“我才不会哭呢!越大越不懂事,专门和我作对。”说完,扭着腰枝回家了。 史文予也“哼”一声,去找史前了。 这娘俩儿一走,人群里几个老娘们儿研讨开了,“大广播”起的头,“哎,你们说文予这孩子像谁?”“像红烈呗。”“哎呀妈呀~你眼睛别裤腰上了?仔细想想。”“像、、、、、、宋三文?”“嘘~小声点儿。”“有一点点像,但更多像桃儿。”“所以说桃儿运气好,红烈没看出来。”“宋三文那死鬼死了十年了吧。”“十年多了。” 宋三文是被枪毙的,十年前,他走出村子,进了城市,结实一帮狐朋狗友,他们团伙抢劫杀人,通通被判了死刑。 第17章 畸形的心(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农忙时节到了,也是学生们放假的时候。史前每年一放假就立刻跑到麦田帮爸爸干活,史红烈不用他,竭力制止,但他不听。这个暑假,他高二毕业。史文予比他低一级。她也跑到麦田来了,破天荒第一次,不过,她可不是来干活的,她是来采野花的。她穿着淡蓝色的纱裙,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欢乐的笑,手里抓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向史前跑去。史前正挥舞着手里的镰刀,锋利的刀刃把小麦拦腰斩断,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毒辣的阳光把他的皮肤镀上一层暗红色,满身的汗水把衣襟都打湿了,他抬头看看怒火的骄阳,汗水流进眼睛里,咸咸地浸润得眼球火辣辣的疼,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蓝影,他知道那是史文予,也没理她,拉过肩头的毛巾擦擦汗水,低头继续干活。 “哥,你看这花好看不?”史文予悄悄来到他背后,弯下腰,把手猛地伸到他脸前。 史前被她吓了一跳,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一边玩去!别来捣乱。” 史文予也没生气,她站直了身子,仰头把花往空中一撒,说:“天女撒花。” 那些花簌簌落下来,落在了史前宽厚的肩膀上,史文予调皮地笑了,史前站起来,问:“好玩吗?”平静的语气中带有愠怒的意味。 史文予点点头,嘴角仍挂着笑。 “我这里有更好玩的。”史前说完,抓过史文予的手,往她手心里放了不知什么东西。 史文予只觉得手心一阵毛毛痒痒,低头一看,是只毛毛虫,毛毛虫肥胖的身体笨拙地蠕动着。 “啊——”史文予吓得惊叫一声,手一甩,把毛毛虫甩飞起来,毛毛虫在空中划了一个弧,掉进麦秧中不见了。 史红烈听得声音,从麦穗上抬起头来,问:“咋了?” 史文予指着史前说:“他欺负我!” 史红烈说:“瞎说,你哥哥怎么会欺负你,一定是你又调皮了,去,到地头给你哥哥拿水壶去。” “我不渴!” “我不拿!”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互瞪了一眼。史文予气呼呼走了,史前蹲下身继续干活。 “史前,割完那点儿别割了,回家吧,太热了,爸爸一个人能行。”史红烈对史前说。 “没事爸,你一个人多累啊,我不怕热。”史前说,手里忙活着。 史红烈心中一暖,说:“好孩子,那你就慢慢干,歇着干,别累坏了。” 史前笑笑,说:“爸,我都是成年人了,您别光拿我当孩子,我呀,就当锻炼身体,你看我又晒日光浴,又活动筋骨,多好啊。” 史红烈不懂什么是日光浴,他只知道孩子太懂事了,他欣慰地想,孩子没辜负我的心。他蹲下身,铆足了劲,揽过大把大把的麦子,手中的镰刀泼风似的快,他想多干点儿,那样史前就少干点儿。 傍晚时分,发了一天火的太阳似乎也累了,它一到西天就瘫坐成一片红,它要休息去了。 爷俩儿已经割完了三块地,现在,他们正一捆捆地搬上车,完成后,拿绳子绷好,拉到麦场去,准备几天后“打场”。毛驴拉着车“嗒嗒嗒”在前面行进,史红烈坐在毛驴屁股后面拿鞭子指挥,史前舒服地躺在麦捆上,仰面冲天,吹起呼哨,夜风吹来,凉爽极了。 回家时,天已经黑透,村路上坐着一组组乘凉的人,他们拿着蒲扇,谈天说地。爷俩儿打着招呼路过。 “红烈,割多少了?”“大广播”问。 “三块地了,还早着呢。”史红烈说。 “哎呀!真快呀!史前也顶个大人的劳动力了。俺家才割完两块。”“大广播”羡慕地说。 史红烈脸上洋溢着自豪,说:“是啊,史前疼我,是我的福啊。” 待父子俩走远,身后的人无不赞叹,都说:“好啊,没白养,是个好人。” “小钢炮”说:“比亲生的都强啊,俺们家达子,拉都拉不到地里去,累了一天,还得给他做好吃的伺候他。” “大广播”叹口气,说:“可惜这孩子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那个女人,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个家呀,听说最近又不老实了,呸!都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了,还那么风流。” 桃花女人做好了饭等史红烈和史前回来,不,确切地说是等史红烈回来。屋子里热,饭桌摆在院子里。四人围着饭桌吃饭,史文予还在生史前的气。她每天吃饭都是挨着史前的,今天却依偎在了妈妈身边。桃花女人煮了三个鸡蛋,她自己留一个,那两个分别给了史红烈和女儿,唯独史前没有。史红烈说我不吃,给了史前,史前说爸,我不吃,你吃,你年纪大了,干那么累的活,该补补,我一个大小伙子,无所谓。史红烈说你吃这一个,我另拿一个,说完把桃花女人的拿了过来,并说,你天天在家闲着,吃什么鸡蛋啊,我吃了吧。你个没良心的,桃花女人生气了,我怎么闲着了,我不是做手工了吗?这鸡蛋还是我的手工费买的呢,这饭还是我做的呢。史前把父亲给他的鸡蛋拿到桃花女人面前,桃花女人方住了口。史红烈喟然叹气,把脸前的鸡蛋往旁边一推,也不吃了。 史前很快地吃完了饭,他只喝了一碗粥就出去了。他来到村头斜坡上坐着,望着漫天的星斗,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他倒不是为了鸡蛋,谁会稀罕一个鸡蛋呢? 史前是知道他自己的身世的,8岁那年,他问过爸爸,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不是我妈妈吧?史红烈沉默了半晌,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心一横,索性告诉了他真相,望着史前流泪的小脸,他说:“她不是你妈妈,孩子,你是我抱来的,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孩子看待,至于她,你就不要烦心了,只要爸爸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为了避免史前受更大的伤害,他没有说是买的。但史前本来委屈的小脸还是变得仇恨起来,气忿忿地说:“他们真狠,不要我了。”史红烈把两只大手握在史前稚嫩的肩膀上,说:“别恨你亲爸妈,他们也有难处,等你长大了,爸爸带你去见他们。”史前“哼”一声,脸一扭,咬牙切齿地说:“不见!” “哥哥。” 背后一个声音打断了史前的思绪,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史文予来了。史文予从他身旁坐下来,抓过他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史前低头一看,是个鸡蛋。 “你吃了吧,这是我那一个。”她说。 史前把鸡蛋还给她,说:“谁稀罕啊。我不吃,我本来就不喜欢,那是你妈妈买的,我没资格吃。” “你别理她,她买的怎么了,爸爸才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什么都是爸爸的。你看你刚才都没吃饱,爸爸也没吃饱,你吃了这一个吧。” “谢谢你文予,我不吃,你拿回去吧。”史前说完站起身走了。 史文予气地在背后说:“倔驴!面子保住了,肚子呢?哪个重要?傻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冲史前渐行渐远的背影喊:“爸爸给你买了只烧鸡,在你屋呢,快回去吃。还有啊,我已经训过妈妈了,她保证以后不闹腾了。” 史前一听,心中一阵感动,他是感激爸爸,为了不让爸爸担心,他赶快回去了。他本来想去朋友达子家蹭饭来着。他推开自己的西屋,满屋子鸡肉的香气,打开灯,一眼看见桌子上的大盘鸡,他拧了一个鸡腿吃,想起史文予爱吃鸡翅,便去厨房拿了个小盘,把翅膀拧下来放到盘上,留在一旁,然后自己又撕了些鸡脯肉吃,剩下的拿去厨房冰箱冻着,那是留给爸爸的,等明天下地,拿给爸爸充饥。 史文予在发小香香家玩到九点才回家,她住东屋。史前正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透过窗户看到东屋里的灯亮了,便起身端起那盘鸡翅向东屋走去。 史文予正在换睡衣,听得敲门声,问:“谁啊?妈妈吗?” “我。” 史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史文予一听,心中一阵惊喜,原来是哥哥,心里纳罕,哥哥是从来不登我的门的,今天是怎么了?她突然有个坏坏的想法,她把身上这件普通的睡衣脱下来,换上一件红色性感的,红色的睡衣穿上身,肩膀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她又把头发散开,拿梳子梳顺,整个人看上去魅惑极了。 “你不开门我走了啊?”史前说,他以为史文予不愿意开门。 门开了,两人近在咫尺。史前见她穿成这样,吓了一跳,眼睛不知往哪儿放,只好耷拉着眼皮,说:“给你留的鸡翅。” “哎呀!鸡翅!我最爱吃鸡翅了,谢谢哥哥想着我!”史文予高兴地说。 “不,是爸爸留给你的。”史前谎说,他想以后得与文予保持点儿距离了。 史文予接过盘子,半信半疑。史前赶快回自己屋了,“哎!你进来坐坐啊!”背后史文予喊。 北屋,也就是正屋里,桃花女人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很不高兴,待史红烈纳凉回来,她对他说,史前这小子,刚才敲开了文予的门。史红烈说这有什么?桃花女人说男女有别,都不是孩子了,不能太亲密,明天你说说那小子,我也说说文予。史红烈瞥了她一眼,说,想多了吧你,兄妹情深是好事,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调拨他们,否则我打你!桃花女人冷笑一声,说,什么兄妹!要真是兄妹我也不管,可是他们不是啊!我怕两人处出感情来。史红烈说,那又怎样,说实话,我还真想让文予嫁给史前呢。桃花女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今天没喝酒啊,怎么竟说些疯话。文予怎么能嫁给他呢!咱们文予这么漂亮,将来是要嫁有钱人的。史红烈不满地嘟囔,钱钱钱,钻钱眼儿里了。 第二天,史红烈和史前照例去田里干活。中午,桃花女人给他俩做了饭,拿饭篮儿装好,让史文予送到田里去,史文予去了,前脚刚走,桃花女人就急急地换了衣服,对镜子略施粉黛。打扮好后,出了门,正如“大广播”说的那样,桃花女人又不老实了。只见她专捡小路走,顺着村子边缘,穿过小树林,又七弯八拐地串了几个狭窄的胡同,最后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前,这户人家也在一个狭窄的胡同里。桃花女人敲了敲黑色的大门,门开了,一个黑大汉立在里面,见到桃花女人,两只牛眼瞪得更大,放出贪婪的光芒,“我的好姐姐,你终于来了。”他说着,一把把桃花女人抱进怀里,关上门、、、、、、 黑大汉是个木匠。一星期前,史红烈让他给打造两张学习课桌,黑大汉完工后来送,史红烈在田间干活,桃花女人接待了他,黑大汉早就听说过这个女人的风流韵事,今儿见了真人,果真不一般,他不知桃花女人多大,细皮嫩肉的看起来顶多30出头,他为她倾倒,而桃花女人见这个男人黑壮有力,声如洪鼎,也心猿意马起来,把他请到屋里聊天,聊天过程中,桃花女人得知他38岁,她感叹:“我都42了,老了。”黑大汉说:“你可不老,你看起来比我们38岁的还年轻呢。”这个时候,史文予也不在家,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炕上。自此,两人分不开了。 这回,两人见了面就像那胶水一样粘在一起,云雨了很长时间,事后,两人搂着说话。 “桃儿姐,有了你,我不枉此生啊。” “是吗?荷花就那么不入你的眼?” 黑大汉的老婆叫荷花。 “她呀,就跟那院里的木头没啥区别。” “原来是不会当女人啊。”桃花女人“咯咯”笑起来。 “是啊,像桃儿姐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真希望每天和你在一起。” “红烈不在家,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那真是太好了。”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家那位也快回来了。” 桃花女人回去的路上,太阳就快西沉了,空寂的土路两旁是杂乱的花草枝蔓,她迎着太阳惬意地走着,顺带掐了一朵花,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朝她这边走来,由于那人背对着阳光,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待走近了,方才看出是荷花女人,荷花女人挎着个小篮儿。 “荷花妹妹从娘家回来了?”桃花女人说,自悔失言,她怎么就知道荷花女人走娘家了?黑大汉告诉她的呗。 荷花女人果真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回娘家了?” 桃花女人一时语塞,但很快说:“看你挎个篮子,不是回娘家是干什么?” “我给人家送衣服也是挎着篮子。”荷花女人说,从她身旁侧身过去,心里纳罕,这只老狐狸精,她家在村北头,到这里来干什么?听她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我回娘家似的。荷花女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前方不远处她的家。 荷花女人是个裁缝,每天都在家给人做衣服,有时候也到集市上做,可以多招揽些顾客。 麦田里,史红烈和史前正把麦子往车上搬,今天他们又完成了三块地。还有七块,还得需要差不多两天的时间。 晚饭的时候,刚子来了。史红烈吃完饭,又让桃花女人切了一盘子肉,买了一包花生米,他要与刚子小酌几杯。杯酒换盏之间,刚子叹了口气,说:“佩佩回家来了。” “回家看看是好事,你愁什么?”史红烈不解道。 刚子说:“打回家来的,佩佩嫁的那人,突然犯了精神病,说是家族遗传的病。” “这、、、、、、”史红烈一时不知说什么。 桃花女人一旁听着,心里一阵窃喜,这死丫头,活该! 史前正在史文予屋里教她做一道数学题,听得院里的谈话,跑出来,焦急地说:“刚子叔,佩佩姐没事吧?” “史前,回屋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史红烈说。 史前闷闷地回屋了。 史文予把门关上,小声对史前说:“佩佩姐的老公是精神病?” 话刚说完,门被敲响了,是桃花女人,她在门外说:“关门干什么?打开!也不嫌热。” “孩子的事大人少管!”史文予不满道。 “你们不是孩子了,快开门!”桃花女人命令道。 “咦?一会儿说我们是孩子,一会儿又说不是,我们到底是什么啊?”史文予故作惊讶地说,眼睛向史前看去,争取他对她观点的认同。 还是史前开了门,开门后,他就走了出去。 史前去了刚子家,一进门就看见佩佩姐在灯下垂泪,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满脸憔悴,才嫁过去不到一年,美丽容颜已不复存在。 “佩佩姐,你的事我听刚子叔说了。”史前说。 “史前,姐姐的命苦啊。”她说。 从佩佩姐家回来,史前的心情很沉重,他感觉佩佩姐的精神也不正常了,他问什么,她什么也不肯说,只重复一句话,“姐姐的命好苦啊。” 史文予见史前回来了,她猜他是去找史佩佩了,便追到屋里,关上门,坐在史前身旁,打听史佩佩的事,她不是关心她,只是好奇,院里的刚子叔已泣不成声,她猜这事很严重,刚才她还听见刚子叔说,“怎么离?又没疯彻底,时好时坏的,家里也没钱送他去精神病院,他扬言说要是敢离,就杀了佩佩。” “开门!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史前说。 史文予没理他这茬儿,她悄声说:“你去找佩佩姐了吧?她什么样了?” 史前没理她这茬儿,只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文予,你以后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史文予一把抓住史前的手,说:“好可怕啊!哥哥,我嫁给你吧!我的眼光不会错,你是个好人。” 史前看她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抽出来,说:“胡说八道!那是不可能的,咱们是兄妹。” 史文予“哼”一声,说:“你才胡说八道呢,什么兄妹,咱俩根本没有血缘,是假兄妹。这你也是知道的。” 门又被敲响了,桃花女人愠怒的声音传来,“怎么老是关门!开开!” 史文予开了门,开门后,她就走了出去,连看也没看桃花女人一眼,仿佛她不存在。 第18章 畸形的心(九)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热闹的农忙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汗水是苦的,心里是甜的,今年可是丰收之年啊! 史文予打着一把太阳伞跑到田地来,她站在地头向麦田里张望,哥哥和爸爸的身影在麦穗中若隐若现,她放下饭篮,向哥哥跑去。 史前正干得热火朝天,锋利的镰刀在阳光下寒寒发光,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了他,他抬起头来,一片粉色的天空。 “又没有下雨,你打伞干什么?”史前转头问站在他身后的史文予。 史文予“咯咯”一笑,说:“傻瓜,这是太阳伞,妈妈给我买的,她说,有了太阳伞,再热的天也能出去玩。” “哦。”史前继续干他的活。 “哎呀!你别光顾着干活嘛!你看我这身白色裙子与这把粉色太阳伞是不是很配?”史文予问。 史前还真没注意到她穿什么衣服,再次回过头来,见那史文予穿一件白色绸料连衣裙,质地看起来很柔软,连衣裙外还装饰有一层质地更加飘柔的细纱,很飘逸。史前不懂女生的衣着搭配,只敷衍地说,配。这就让史文予很高兴了,她说看你热的那个样子,我给你打着伞吧。史前说不用了,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快回去吧,太阳要想晒黑你,什么伞也不管用。史文予坚持要留下。毛毛虫,史前简短地说。史文予尖叫着跑了。史前忍不住偷笑。 家里,桃花女人见史文予打着伞出门去了,又忙忙地梳洗打扮,她和黑大汉有个约会。这次他们要去小树林,因为荷花女人在家,着实不方便。 荷花女人正在家里做衣服,很多人来找她做衣服,活攒得很多了。缝纫机“哒哒哒”响着,小巧的针脚缝出一行行整齐的线花,要在平时她听着这声音,心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她热爱这门手艺,对缝纫机视如珍宝,那“哒哒哒”的声音是最动听的音乐。可是今天,她听得却心烦意乱,黑子这是上哪儿去?打扮得那么干净利落,他这几天有点儿反常,还处处看自己不顺眼。 黑大汉彻底被桃花女人给迷住了,看着桃花女人那么风情万种,再看看自己的婆娘、、、、、、简直一个天上的仙女,一个地狱里的鬼。所以,他更加嫌弃荷花女人,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今天中午,他出门和桃花女人约会,就因荷花女人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他就扭头暴筋地嗓她,爱干什么干什么!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婆婆妈妈招人烦! 荷花女人不敢吱声了,她想跟踪他,又怕被发现。其实,她才不怎么管男人呢,以前黑大汉去喝酒,去打牌,整宿整宿不回来她也不管,但这次,凭着女人的直觉,感觉这事不平常。她的心乱了,手也乱了,针脚走得也不齐了,尺寸掐得也不准了。 树林里,黑大汉和桃花女人正沉醉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黑大汉回到家,站在院子里冲了个澡,荷花女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眼看见他脊背上的条条划痕。 “你这是和谁打架了?背上怎么竟是伤?”荷花女人冷冷地说。 黑大汉虽然大男子主义,不把荷花女人放眼里,但在此事上他还是有点儿惊慌和心虚的,他说:“和墩儿那帮小子闹着玩,不小心划的。” 荷花女人走上前来,用质问的口气说:“这细细的道道儿哪是老爷们儿的作为?是女人吧?” “什么意思你?!”黑大汉开始恼羞成怒了,“什么女人!什么意思你?!” “你自己心里明白!”荷花女人也拉下脸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只不过诈他一下。 没想到黑大汉痛快地承认了,他瞪着牛眼,说:“是啊!咋地!” 荷花女人惊愕了几秒钟,终于尖着嗓门闹起来:“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我在你家十几年当牛做马!你居然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你还是人吗!你说,她是谁!是谁!” 黑大汉实在受不了女人撒泼时的泼样,他舀了一瓢水,朝荷花女人泼去。 荷花女人被水浇得一个激灵,倒冷静了不少。 “我告诉你!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否则我打你,还把你的缝纫机拆了!”黑大汉说,平静的语气彰显了话语的沉重分量,仿佛是最后的通牒。 黑大汉穿上衣服出去了,他被这个婆娘搅得心烦意乱,他现在需要和朋友去喝一杯。不料,荷花女人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哭喊道:“你不能走!你说清楚!”黑大汉猛力推开她,荷花女人趔趄着后退,一个没站稳,屁股蹲坐在地上,坚硬的尾椎与更坚硬的石灰地面相撞,一阵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柱传送给大脑,荷花女人一阵眩晕,站不起来了,眼睁睁看着蛮横的丈夫兀自离去。过了好长时间,疼痛才略略消减,她慢慢爬起来,伤心地回屋了。 史红烈和史前吃完中饭,起程去了离村较远的堤坝那边,那里还有两块地。史前最喜欢那里了,那里风景优美,植物繁茂,高高的堤坝守护着长长的河流,关键河岸上有密密麻麻的河蟹,河蟹从巢穴中露出头来,人一靠近,“嗖”地一下躲回去了。现在正是捉河蟹的好时候,不少人的身影在芦苇丛中若隐若现,他们猫着腰,一手提着网袋子,一手拿着小木棍,如果发现哪只河蟹在探头,迅速用棍子往巢穴上一插,截住河蟹的回路,河蟹受惊爬出来,正好把它收入囊中。 史前坐在驴车上,抻着脖子往芦苇丛看,一眼看见了朋友达子。 “达子——”他把手括成喇叭冲那边大喊。 达子寻声望来,看见了史前,高举手里的网袋子,喊道:“我捉了很多呢!晚上来我家吃啊——” “好来——”史前喊回去。 “史前,下去和达子玩去吧,就剩两块了,爸爸一个人就行了。”史红烈说。 “以后有的是机会,先不去了。”史前说。 晚上,史前没有回家,他直接去达子那儿赴约了。达子的母亲“小钢炮”正在院里灶台上做饭,看见史前来了,热情地说:“史前儿来了,在这儿吃饭啊,达子捉了好多河蟹呢。”“哎,婶儿,我是专门来吃的呢,达子在屋呢吗?”“在,去玩吧。”史前走进里屋,看到屋里电视开着,达子正趴在电视机前,电视没声音,“哎?你怎么不调出声来?”史前不解地问。达子没说话,回头冲他诡秘的一笑,史前明白那笑中隐晦的含义,果然,电视里的一男一女开始了少儿不宜的画面。你竟然偷看这个,快关了吧,小心你妈看见了打你,史前说。达子说,我妈做饭呢,来来来,咱俩看会儿。史前觉得此时不是时候,“小钢炮”婶儿一直拿自己当个好孩子看,当然了他就是个好孩子,这也是“小钢炮”婶儿放心让达子和他交往的原因,他不想因此毁灭自己在“小钢炮”婶儿心中的形象,让人家从此厌恶,于是,不经达子同意,史前擅自关上了电视机。达子说你怎么给我关了,你小子,就爱假正经。 “熟了——”“小钢炮”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两人出去吃饭了。 史前从达子家回来都8点钟了,天色早已黑透,他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微风一吹,头有点儿发晕,他喝了酒,三杯白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酒,爸爸是不赞同他喝酒的,但达子的爸爸不同,他爽朗地哈哈一笑,喝!男人就得会酒,而且还得海量,要不然算什么男人,来!说完,不顾“小钢炮”婶儿的阻拦,给他和达子每人各倒一杯。达子两杯就上头了,他也是第一次喝酒,史前勉强三杯。欠练,欠练啊!达子的爸爸说。穿过一条满是乘凉人的大街,走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路旁许多手电筒在闪,是捉“金牛”的人们,“金牛”是蝉的幼虫,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史前也想捉几只,奈何他没有手电筒。这时,一道亮光冲他射来,目标不是“金牛”,是专门冲他来的,史前一阵恼怒,他妈的谁啊!他一手遮住眼睛,一边骂道。 “吆!还骂人啊?”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的声音。 “文予?”史前问,他听得是史文予的声音。 “是我。”史文予款款走上前来,一走到跟前就惊道,“这么大的酒味,你喝酒了?!” “是啊,喝了点儿,你回去别跟爸爸说。”史前说。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你和谁来的?” “和香香来的,她一个没捉着,气得回去了。” “那正好,咱俩捉,我还真想试试运气。” “嗯。”史文予点点头,她觉得哥哥今晚与平时不同,喝了酒的原因吧,话语里总有几分嬉皮笑脸的意味,他平时说话可是很严肃,很庄重的,起码对她是那样。 两人围着一棵棵大树乱转,彼此的心思都不在捉“金牛”上,史文予是暧昧的,她一点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史前好似也有心事,他在想什么呢?到了小路的尽头了,两人都一无所获。史文予悄悄的挽起了史前的胳膊,史前身体僵了一下,说,这儿的“金牛”真少,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多,你去不去?史文予嗯了一声,那声“嗯”是娇羞的。 史文予任由史前领着走,她关上了手电筒。她始终挽着史前的胳膊,她多么希望史前揽过她的肩,但是他没有,她很失望。没有了大树的遮荫,前边明亮了,月朗星稀,他们的影子清楚地印在身后,一阵潮湿的水的腥气扑鼻而来,史文予知道即将到池塘了,她已经看到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了。 两人站在池塘边,史前说:“这里真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都是柳树,‘金牛’是不爬柳树的,谁会到这里来。”史文予说。 “你看这水面多美,星星和月亮点缀在里面,就像仙境一样,咱们下去游泳吧。”史前说。 “好啊。咱俩比谁游得快。” 两人脱了外衣,好在朦胧的月光下也看不清彼此,他们向湖心游去。 史文予用自由泳的方式,优美地像一条鱼一样,轻泠泠地把史前甩在了后面,她又回转身子仰泳着,冲史前喊:“快点啊——你怎么像乌龟一样慢。”墨蓝的星空像童话世界,史文予被吸引了,她欣赏着美丽的星空,都快陶醉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她不禁吟道。 待史文予再次向后看时,发现史前不见了。她停止游动,手臂轻轻在水面划动着,寻找史前的身影,“哥哥——”她大喊,平静的湖面上沉寂一片,她环顾四周,不再觉得夜色美丽,只觉一股萧杀气息笼罩了周围。她害怕地向岸上游去,一只手突然在水下拉住了她的脚腕,很用力的,不怀好意的,她心里一惊,挣扎起来,想摆脱那只来历不明的手,那只手把她往水下拖去,她尖叫起来,两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这时,水下的那只手犹豫了,它渐渐松开了她。水面上突然水花四溅,一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近在咫尺,“文予,没吓着你吧?”是史前。 “快被你吓死了!坏蛋!开这种玩笑,我回去告诉爸爸。”史文予生气地说,往岸边游去。 “我向你道歉——”史前在后面喊。 史前独自在水里,望着史文予渐行渐远的模糊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我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他喃喃自语。 他,想杀了她! 第19章 畸形的心(十)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中午,堤坝那边的两块地也完成了,装好车往麦场拉的时候,史红烈说:“麦场那边我自己就行了,这几天你累坏了,回家歇歇去,我先载你回家。”“不用了爸,我去河边玩会儿,自己跑回去就行。” 史前在堤坝斜坡的一棵大树下躺下来,昨晚下半夜下了一场毛毛雨,今天的气温就降了许多,空气中不再那么闷闷的了,微风拂来,树叶子哗啦啦地响,这比在家睡觉要舒服的多,史前不禁想起古画上的古人,他们就是渴望这份与世无争的娴静才归隐山林的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日子过久了也无聊不是?飒飒的风声像催眠曲,他不禁打起了盹儿。就在他舒舒服服快睡着的时候,鼻子一阵刺痒,“阿嚏!”他打了个斗大的喷嚏,醒了过来,看见史文予坐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枝狗尾巴草,笑得花枝乱颤。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衣裙,在到处是绿的原野里很是刺目。 “你不生我气了?”史前问。 “我从来就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呢?”史文予说。 “你怎么来的?这离家这么远。”史前又问。 “骑自行车啊,妈妈今天上午去镇上给我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史文予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哦。”史前漫应着,他对桃花女人的一切事不感兴趣。 “你看看好看不?”史文予指着堤坝上面。 史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堤坝的土路上一辆粉色的女式自行车斜立在那里,由于太崭新了,车子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芒,“挺好看的。”史前说。 “那当然,”史文予自豪地说,“我妈妈的眼光向来不错。” “骑着玩去吧。我睡会儿觉,干活干得累死了。”史前说,重新闭上了眼睛。 史文予挨着他躺下来,伸伸懒腰,说:“这草真软和。天作被,地作床,哥哥作情郎。” “胡说什么!”史前嗔怒道。 史文予噘着嘴,“怎么?开个玩笑不行啊?只需你开玩笑,不需我开玩笑。” “你那是什么玩笑!让别人听见笑话,咱们成什么了!”史前说,坐起身子,又说,“兄妹俩躺一块儿成何体统,快到一边玩去,别一天天粘着我!” 史文予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继续唺着脸,说:“我这里有一本好书,武侠的,你看不看?” “真的?”史前一听是武侠小说,来了兴致,说,“拿来了吗?给我看看。是金庸的吗?” 史文予胳膊支着脑袋,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她从身后的草窝里摸出了那本书,原来她早把它藏在那里了。 史前看到那本书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那是一本很厚的书,半新不旧的,不知是她租的还是借的,封面是紫色的,画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女郎,女郎没有穿衣服,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巾缠住不该暴露的部位,在封面的边缘写着几个黄色的大字,图画露骨,字也露骨。“文予!你不要太过分!再这样我就永远不理你了。”史前怒气冲冲地说。 史文予装傻充愣,说:“怎么了?都是武侠嘛,只不过一个在地上打,一个在床上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让你看!”史前抓起书向河岸方向抛去,书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落入芦苇丛里了。 “干什么你!”史文予气得大叫,“那是我借来的,还得还给人家呢!”说完,向岸边跑去。 史前也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气呼呼回家了。 下午,他又回到堤坝上,这次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爸爸卖墙画用的那辆大梁自行车,车上带着钓鱼捉蟹的用具,今晚他想去刚子叔家吃饭,主要想看望一下佩佩姐,鱼蟹就当是礼物了。最近听说,佩佩姐的那个男人来闹了几回,拉佩佩姐回去,佩佩姐怎么会回去,双方厮打在一起,刚子叔拿铁锨把那疯子赶出去了,那疯子边跑边骂,早晚烧了你家。村里人都说看疯子的表情和话语不像是真疯。 史前在河边忙活了一下午,收获不小,蟹捉满了网兜,两条梭鱼,一条鲫鱼,一条鲤鱼,个儿都不小,民间说,梭鱼头,鲤鱼腰,鲫鱼汤,这下全齐了。 史前在饭点儿之前赶到了佩佩姐家。来到佩佩姐家,看到大门紧闭着,他推了推,里面插上了,他敲了好几下也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失望地转身离去,这时门开了,佩佩姐站在门洞里,她依然满脸憔悴,双眼空洞。 “史前儿来了,进来吧。”她梦游似的说,转身就往院里走。 史前跟着进来,“姐,我捉了些鱼和蟹,你拾掇拾掇吧?”他说。 史佩佩也不回头,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行啊,我在杀鸡呢,等我拾掇完了鸡,再来拾掇它。” 史前走进屋里,不见刚子叔和翠云婶儿,他们可能下地去了。“叔和婶儿地里忙活地怎样了,忙不完,我去帮忙。”史前说。 史佩佩答非所问:“求佛去了,唉!求佛有什么用,佛治不了恶人,治恶人得用刀才行。” 史前从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佩佩姐怎么在屋里杀鸡,他想。这时,史佩佩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大盆,倒了些水,史前把鱼和蟹一股脑地放进去,那几条鱼很不老实,一沾水立刻活跃起来,扑腾着溅了一地的水,史前赶快找个竹盖盖上,他想拿拖把擦擦地,猛得看见地板的缝隙之间有血水,那些血水还没有干,他顺着看过去,血水蜿蜒在好几块地板之间。佩佩姐怎么把鸡血弄得到处都是,这回真得拖拖地了,他走到院子里拿拖把,此时佩佩姐又回厨房去了,厨房门关着,她应该在拾掇鸡。拖把立在门旁墙上,拖把头朝上,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的,不过,流的不是水,而是血,好多的血,把整个拖把都染红了。史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头向厨房那边看去,厨房里穿来了剁骨头的声音,“哐哐哐”,仿佛带着仇恨。 史前悄悄地走了。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史前一进家门,史红烈就从北屋出来了,说:“你这孩子又到哪里去了,我们吃过饭了,给你厨房留着呢,快吃吧。”“哎。”史前向厨房走去。 史文予正在北屋看电视,听得是史前回来了,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摔,气鼓鼓地抱着两臂,仇恨似的盯着电视机,电视上正播放《天龙八部》。 “文予,干什么呢?别摔坏了,你要是想摔东西,就捡那不值钱的摔,啊。”桃花女人说。她正站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的新衣服,今天,她不光给史文予买了自行车,还拾掇了拾掇自己,做了个新发型,长辫子不时兴了,她让理发师“咔嚓”一下减掉,剪成披肩发,然后齐耳往下都烫成水波纹状,蓬蓬得披在肩上,整个人精神时尚了。她又去时装店,看中了一件黑色旗袍,不管多贵,买了下来。此刻的她身着旗袍,顶一头时尚的发型,宛如电视里的贵妇。她恨不得马上让黑大汉看看她的新妆容。 第二天,史红烈和史前早早去了麦场。桃花女人睡到10点钟才起来,一睁眼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黑大汉打电话,手机是黑大汉给她买的,为了方便联系,但她逢人就说是自己买的,自己做手工攒的钱买的。 “喂~干什么了?”桃花女人娇娇滴滴地说。 那边传来黑大汉的声音:“哦,好的,我这就过去,那批活我会尽快干完,干得漂亮,干到您满意,反正,干就完了。” 桃花女人听到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蒙圈了,随之反应过来,这是荷花女人在身边呢。 这对狗男女都猴急地要“干”,都匆匆去了原地点——小树林。 黑大汉一见到桃花女人眼都直了,来了个饿狼扑食、、、、、、 这个电话显而易见地有鬼,荷花女人在黑大汉出去后悄悄地跟上了,随他一路曲曲折折来到小树林,她躲在一棵千年老树后面,观察着动静,先是黑大汉在那里焦急地等,一会儿一个女人出现了,荷花女人起初没看清是谁,因为桃花女人已经断发改装了,当她看到女人的脸时,心里才惊呼一声,她虽然讨厌恶心这只骚狐狸,但不得不承认她是美的,无论脸蛋还是身材,羡慕嫉妒恨再加上夺夫之仇,她恨不得上去撕烂了她。但理智把怒火压在了心底,她退身回去了。 回到家,荷花女人想冷静下来,但那白花花和黑黢黢的一对身体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晃,她才发觉她的手是哆嗦的,牙齿上下磕着,她突然拿起剪刀,朝一块布狠狠地铰起来,她铰的不是布,是人。“大广播”这时候走进来,腋下夹着一卷布,她是来找荷花女人做衣服的,这“大广播”有个毛病,去别人家从来不敲门,推门就进,现在她一头撞进来,恰好看到荷花女人咬牙切齿地铰布,她看此情景知道是有事,问道:“荷花,你这是干啥,这布跟你有仇啊?” 荷花女人停下来,毫不避讳地说:“布和我有什么仇,有仇的是人。” 这正对了“大广播”爱打听事的胃口,她坐下来,说:“杂了?两口子吵架了?” “比吵架还严重,他,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荷花女人说。 “大广播”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但她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哎呀,我说,你一定弄叉了,你家黑子长那个样,谁那么不开眼能看上他呀,哈哈哈、、、、、、” “没叉,我亲眼看见的。”荷花女人说。 “大广播”眼神一禀,压低声音问:“谁?” “‘千年狐狸’桃儿啊!”荷花女人说。 “大广播”一笑,我猜也是她,都说她最近又不老实,就是不知道和谁,没想到,是你们家黑子。哎,你知道吗?她家文予不是史红烈的。 荷花女人这才抬起头来,一脸的惊讶,说:“这我还真不知道,真事儿啊?这可不能乱说。” “错不了!”“大广播”拍拍荷花女人的手,保证似的说。 “那史红烈就看不出来?”荷花女人问。 “宋三文都死了那么些年了,多少人还记得他的长相,再说,史红烈和他不熟,更记不住他的样子。我还听说,当年生史文予摆酒宴的时候,宋三文还随了1000块钱,那个时候的10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不过,史红烈没敢收,送回去了。”“大广播”说。 荷花女人想了想,说:“这事说不定人家史红烈知道,他和那女人多年没有孩子,借个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广播”思忖着点点头,说:“有道理。那史红烈是做惯了活王八的,一个‘千年的狐狸’,一个‘万年的王八’倒是很配对。”忽又改口道,“那也不一定。你、、、、、、”她看了看荷花女人,欲言又止。 “怎么?”荷花女人不解她的意思。 “给他提个醒啊。”“大广播”一脸深不可测。 “谁?”荷花女人还是不明白。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大广播”焦急地说,“给那史红烈提个醒,让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这事儿怎么好说,我冷不丁说人家孩子不是人家的,人家还不打我?”荷花女人为难地说。 “大广播”说:“当然不能白眉赤眼的直说,你叫上史红烈一块儿捉奸啊,捉了奸你就再加一把火,借机说孩子不是他的。” “那具体怎么做呢?”荷花女人问。 “大广播”想了想,说:“走,去‘小钢炮’那儿,咱们三人好好合计合计,这回,咱们三人要替天行道,消灭狐妖!”“大广播”被自己的话震撼到,表情也大义凛然起来。 到了“小钢炮”家,把事情一说,“小钢炮”热情地加入了战队,就这样,她们三人形成了“捉奸三剑客。”由“大广播”和“小钢炮”出谋划策,荷花女人奔赴前线。 傍晚时刻很快来临,麦场上,史红烈和史前正把压好的麦子往袋子里装,压完一半了,明天再一天,就全部完成了。 当晚霞在天边燃烧时,父子俩坐在车上歇息,史前看着天边的晚霞,说:“爸,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当兵。” “啥?”史红烈惊讶道。 “我去意已决,还有一个月就要征兵了,我要去。”史前一脸决绝。 第20章 畸形的心(十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史佩佩这几天不知怎么心情大好起来,还迷上了养花,仿佛她已经卸下了不幸的包袱,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在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红玫瑰,那纤小的幼苗在几天内疯狂生长,枝叶青翠欲滴,羞答答的花骨朵越冒越多,开出火红火红的玫瑰花来,血腥般艳丽。史佩佩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侍奉那些花,她伸手爱惜的拂过,脸上久违的笑又回来了。她笑了,可她的妈妈翠云脸上的泪珠从未断过、、、、、、 黑大汉这几天在临镇一户人家紧赶一批活,没有空闲与桃花女人幽会了,他每天朝思暮想,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赶快把活干完。 桃花女人在家心痒身也痒,她忍不住给黑大汉打电话,说你干得怎样了?怎么还没干完,能不能干快点。黑大汉说还有两天就干完了,我干得够快了,争分夺秒地干啊! 度日如年的两天之后,两人作了约定,还是小树林。 想到又要与桃花女人翻云覆雨,黑大汉夜里激动地睡不着觉,燥热的空气不及他燥热的心,汗津津的脊背吮吸着油布凉席,一翻身,发出“唰”的一声响。荷花女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寻思,听他那焦躁的样子,一定又想那只狐狸了。今日,她整理他的行李的时候,从中翻出一套粉色的内衣裤,不用说,那是给桃花女人买的。 荷花女人越想越气,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冒着火,好啊,这回,“大广播”和“小钢炮”两大军师的计策要派上用场了,她的心莫名的激动兴奋起来。 “哎,明天我回娘家一趟,你记得把鸡给喂了啊。”荷花女人说。 “哦。”黑大汉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心中乐开了花,想,既然她回娘家,那我和美人就不用去树林了,炕上多舒坦,那草扎得浑身疼。 第二天早上,荷花女人从家里出来,走出胡同,眼睛滴溜溜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躲到了一棵千年老槐后面,粗壮的树身再加上周围密实的花草,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下地干活的乡亲们从这里经过都没发现她。荷花女人按照计划一步步实行,先监视,待狗男女开始云雨,再去告诉史红烈。 家里,黑大汉拨通了桃花女人的电话,说那块木头回娘家了,来家里吧。桃花女人说玩一会儿去,现在人们正下地,路上人多眼杂。 农人们的麦子已收割完,现在是种植玉米大豆的阶段。 阳光越来越毒辣,荷花女人候得口干舌燥,寻思,这狐狸怎么还不来,难道自己失算了?正当她打算放弃,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猛地看见桃花女人袅袅婷婷朝这边走来,她慌得缩回去,透过枝叶缝隙虚着眼睛往外看,只见那桃花女人进胡同去了。荷花女人跳出来,又趴着胡同口的墙根往里看。桃花女人在她家门口站住了,伸出纤细的手指敲了敲门,门开了,一只黝黑的手臂伸出来,一下把她拉了进去。 荷花女人骂了声“娘的。”跑去田地去找史红烈了。 田地里,毛驴在犁地,史前两手握住犁的把手驾驭着,谨防毛驴跑偏,犁铲在泥土里扒出一道道狭窄的沟壑,犁起的土壤被犁镜翻到一边,史红烈在后面撒种子,边撒边把沟壑填平,爷俩儿搭配着干活,说着话,倒也不无聊。史红烈已经同意史前去当兵,正在嘱咐他,当兵就得服从命令,万不可和上司顶撞,不能太倔强,和战友们要团结,多交些益友。史前认真听着,他心里憧憬着,仿佛现在就穿上了那身绿军装,而周围郁郁葱葱的绿,变成了铁打的绿营盘。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史前的想像,“红烈——”史红烈和史前一同寻声望去,远远的地头,站着一个人,荷花女人。史红烈放下手里的活,朝荷花女人走去。 “荷花妹子,你找我?什么事啊?”史红烈纳罕道。 荷花女人鬼祟地往两边看看,说:“红烈哥啊,我说了你可得沉住气。你老婆桃儿和我男人正在炕上睡觉呢。” 史红烈猝不及防地一愣,说:“胡唚什么你!” “谁撒谎谁不是人,我向天起誓,我若撒谎,天打五雷轰!”荷花女人指着天说,见史红烈仍疑心,继续说,“这事我能胡说吗!我总不能埋汰自己男人吧,千真万确的事,他们早就好上了,也奇怪你怎么就没有发现,之前两人总在小树林里,那是因为我在家,今日,我撒了个谎,说是回娘家,目的就是捉奸,果然如我所料,你家桃儿去了我家,这会子,两人早就、、、、、、”荷花女人手指对碰一下,暗示道。 如同一个焦雷打来,史红烈脸阴沉下来,额头的筋跳了跳。荷花女人见了他这样子,心想,好,是个有刚性的,没有放手不管。 两人火急火燎地捉奸去了。 “大门早闩上了,你爬墙进去吧。”来到门口,荷花女人说。 史红烈一下子跳到墙头上,站在院墙上,隐隐约约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下去,踩着墙根处一个咸菜翁上,轻轻落了地。他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见房门虚掩着,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耳朵里,那女人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是他的桃儿。 荷花女人在院墙外焦急地等待着,她期盼着好戏的开始,可不一会儿,史红烈竟不声不响地跳出来了。 “你、、、、、、”荷花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出来了?他们、、、、、、” 史红烈也不说话,铁青着脸,只管自己走,一直走出了胡同。 荷花女人紧跟着他,见他那个样子,说:“红烈哥呀!你可不能当活王八呀!” “闪开!”史红烈怒气冲冲地说。 荷花女人冷笑一声,继续说:“红烈呀红烈!你这辈子可真窝囊啊!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你家文予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史红烈把脸转向她,眼瞪得老大。 荷花女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吓吓失失说:“文予不是你的种,你还记得那宋三文吗?你仔细想想你家文予长得像谁。” 史红烈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久远的皮笑肉不笑的模糊的脸,那笑里有谄媚,有防备,有某种秘密,红烈兄弟,你怎么把礼给退回来哩,我的一点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这就是宋三文。这是史红烈唯一对他的记忆。哪里像?嘴巴,那一笑的样子,整个神态,是多么相似,宋三文,文予,现在才知道名字也是有寓意的,一切都清晰了。可不是吗?多么的显而易见,只因那宋三文死得太早,真相被虚化了,隐藏在一层薄雾后头,只有看见他,或是旁人给个提醒,它才会明晰起来。 史红烈猛然转头盯着胡同里,咬牙切齿地说:“桃儿啊桃儿,你这个贱人,枉我疼你一场,咱们走着瞧!”说完,大踏步走了。 荷花女人露出了得意的笑,目的达到了,但她不甘心让那狗男女搞舒坦了,遂又返回胡同,捡了一块砖头,爬上墙头,照准窗玻璃掷了过去,只听“哐啷”一声,惊了里面那对野鸳鸯。荷花女人跳下墙,狂奔出胡同,然后,真的回娘家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史红烈一句话也没说。中午的时候,史文予来送饭,他也没吃,还怪怪地看着她,史文予既害怕又困惑,问:“爸爸,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史红烈仍怪怪地看着她,突然大发雷霆:“整天打扮地妖妖调调,像个什么样子!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一句话把史文予骂怔了,她哭着跑了。史前也觉奇怪,爸爸从一回来脸色就很不好,问他他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犁地犁到一棵树下,史红烈站着不动了,抬头看着树顶,那眼神,就像看见了仇人似的,目露凶光。史前也抬头看着树,想从树上看出原因来,史文予曾对他说,哥哥你知道吗?这是爸爸妈妈的爱情树,他俩刚认识的时候,爸爸得知妈妈爱吃桃儿,特意为她种了这棵树,是不是很浪漫?你为我种一棵苹果树吧,我爱吃苹果。史前当时说那怎么行呢?你的树应有你以后的老公来栽,我是哥哥。 史红烈与桃花女人的爱情树长得非常茂盛,树顶如伞,果实累累。可俩人的感情却面向千疮百孔,腐坏消糜。 史文予哭着跑回家后,把爸爸骂她的话告诉了妈妈。桃花女人正躺在炕上休息呢,她被折腾地差点散了架,听史文予这么一说,心里一惊,难道史红烈察觉她的不轨了?她妖调了一辈子了,他从没看不顺眼,怎么突然、、、、、、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我说说他,骂我宝贝女儿干什么。 田地里的史红烈疯了似的干活,呼哧呼哧的,脸都累得紫胀了也不停歇。那是干活吗?那是发泄。当西天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后,他仍在发泄着,史前走到他身边,说:“爸,天黑了,该回家了。”史红烈茫然地抬起头来,说:“奥,太阳下山了,天黑了,该回家了,回家。” 在路的交叉口,史红烈把毛驴撵上了那条通往镇子的路。 “爸!走错路了。”史前说。 “没错~咱们去镇上,爸爸带你下馆子。”史红烈说,手里的鞭子一挥,毛驴“哒哒哒”走得更快了。 史前说:“爸,今天什么日子啊?” 史红烈想了想,说:“今天是爸爸脑子清楚的日子。” 史前不理解这句话,也没再问。 到了饭店,选了个雅间。这顿饭很丰盛,但史红烈没怎么吃,只一杯杯地灌酒,四瓶啤酒下肚,他就大了舌头。 “爸,你别喝了,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出来。”史前说。 史红烈睁着猩红的醉眼,摆摆手,嘴里叽里咕噜的:“不行,爸爸谁都不说,没脸说,没、、、、、、没脸说、、、、、、”他的表情越来越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史前安慰着他,决心明天去问问那个荷花。 九点多钟的时候,爷俩儿离开饭店,史红烈路都不会走了,由史前背着上了车。小镇的店铺大都打烊了,蜿蜒坑洼的街上明暗参半,饭店旁的一个发廊透出红晕晕的光来,给男人一种诱惑暖暖的感觉,一个打扮俗艳的女孩坐在门口凳子上嗑瓜子,看见史前,亲切地打招呼,“来啊~帅哥。”史前不理她,撵着毛驴就走,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样的女人就想起文予的妈妈,那个风骚的妇人,她才是最适合坐在这里的人。 第二天早上,史前谎称自己肚子疼,先不下地了。待爸爸走后,他去了荷花女人家。 荷花女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黑大汉在院子里锯木头。院门大敞着,史前一进门就问:“荷花姑姑,你昨天把我爸叫去干什么了?他回去后像变了个人,不说话也不笑,光喝闷酒。我问他他不说,你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这时,“吭哧吭哧”锯木头的声音停止了,黑大汉停下手里的活,抬起眼皮来看了看史前,又看了看荷花女人。荷花女人一阵心慌,想到,坏了,天衣无缝的计谋要被这小子捅露了。遂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啊?我什么也没和他说啊。快走!快走!他怎样和我没关系。”越是掩饰,黑大汉越是起疑,史前见她不肯说,只好悻悻地回去。 史前走后,黑大汉质问荷花女人:“你他妈不是回娘家了吗?” 荷花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都来不及编慌。黑大汉突然想起了昨天玻璃被砸的事,难道是史红烈,还是这个死婆娘?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相好是桃花女人的? 妈的!背后给老子下黑手!黑大汉越想越气,一边骂着,一边抡着木头往荷花女人头上砸。荷花女人吃痛地“哎吆”一声,尖着声音说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黑大汉说你少装算,看我不打死你。 荷花女人和黑大汉离婚了,她带着自己心爱的缝纫机回了娘家。这是后话了。 第21章 畸形的心(十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桃花女人在家嗑着瓜子看电视,突然接到黑大汉的电话,黑大汉说,不好了!事情败露了,史红烈已经知道了我俩的事了,都是我那死婆娘搞的鬼,她还不承认,昨天晚上经过严刑拷打,终于招了。还问史红烈有什么反常,有没有打你,断了吧,把号码删掉!删掉!删掉!我得出去躲几天。桃花女人心里一惊,手机差点滑落在地,她坐不住了,在屋里踱来踱去,天啊!他竟然知道了,怪不得昨儿下馆子,借酒浇愁啊,今天早上的眼神杀人似的,俗语说,蔫人出豹子,急了可是会杀人的。桃花女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先去娘家躲躲。中午,她做好饭,打发史文予送到地里去,并对她说:“文予啊,我去你姥姥家几天,你姥姥身体不好,你小姨生意忙没空照顾,我得照看几天。” 史文予挎着饭篮来到地头,她轻轻放下,又轻轻地回去,自从史红烈上次训了她,她就安静了许多。站住!史红烈叫住了她。你妈呢?他问。去姥姥家了,姥姥病得很严重。史文予说。史红烈没再吱声,他走过去一把抓起饭篮,扔进了草沟里。史文予吓跑了。 整整一个下午,史红烈都没干活,木头似的枯坐在地头,不知想些什么。 “爸!你到底怎么了!”史前突然急恼道。 “大人的事孩子别管!”史红烈呛白道,又平和下来,说:“饭我扔了,你去镇上自己买点吃,钱在电视机旁的抽屉里,别回来了。” 史前去了,他前脚刚走,史红烈就铁青着脸去了黑大汉家,他想揍他一顿。他用拳头擂响了黑大汉的门,出来的是荷花女人。他呢!史红烈问。荷花女人捂着被黑大汉打肿的脸,说你来晚了,他跑了。史红烈“咣咣”朝门板捶了两下,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荷花女人赶紧说,红烈哥你放心,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史红烈又铁青着脸回去了。 史前来到镇上,喝了碗豆腐脑,顺便逛了逛书店,买了几本金庸的武侠小说,从书店出来,心情大好了。 “史前!” 一个人在背后叫住了他,史前回过头来,见是魏向东,他嘴里叼根烟,立在网吧门口。 魏向东是史前的同班同学,两人平时玩得很好,经常一块儿打篮球。魏向东长得很帅,比史前还要帅些,主要是他的白皮肤给他加了分,他个高细挑,身手敏捷,打篮球是一把好手,还是全校数一数二的体育尖子生,他不爱学习,看到书还头疼,他的这个症状使他的成绩一直稳列倒数第一。 “又买书了,那玩意儿啥看头?”他说。 史前笑笑,说:“武侠的,我的最爱。哎,你也是自己来的?” “和哥们儿来的,在网吧游戏呢,我出来透透气,玩了快一天了。”魏向东说,又指指头顶的金色招牌,“进去玩玩?” “好啊。” 两人一块儿进去了。 网吧里烟雾缭绕,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骂娘声,卿卿我我的聊天声,好几个男人在看少儿不宜片,几个女孩在流眼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屏幕里的韩国偶像剧把她们感动完了,桌上纸巾团团,那是她们为了哭,专门带来的。史前看到她们那傻样子,想起了史文予,女孩怎么都这样?他交了两个小时的钱,挨着魏向东坐下来,打开游戏页面,进入了虚拟世界,周围的杂音一下子消失了,就像镰刀斩断麦子一样干脆利落。一个小时后,史前退出了游戏,敌人打得他节节败退,血量突突下降,装备不行了,需要花钱买装备,史前不想把钱投进这些虚拟的东西上,便作罢了。剩下的时间,他用来看恐怖片了。 下午五点钟,史前和魏向东离开了网吧,和魏向东一块儿来的那个男孩已经在游戏的世界里杀红了眼,拖都拖不走了。 史前是骑着自行车来的,离网吧不远处有个自行车看守场地,他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先别走。”魏向东说。 “干嘛?”史前问。 “我请你吃饭去。” “去哪儿?” “顺风肥牛。” 来到饭店,点了几个菜,荤素参半,要了四瓶啤酒。吃到一半,魏向东笑嘻嘻地说:“史前,文予在家干什么呢?” “她啊,天天玩呗,又不爱干活,怕太阳晒丑了。”史前说。 “对!就不该干,那么漂亮就该宠着,咱校女生谁都不如文予好看。”魏向东说。 “哪啊,这话大了,比她漂亮的一大堆。”史前边说筷子边在盘子上飞舞,嘴里塞满了酱牛肉,声音从舌头缝溜出来。 魏向东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说:“你这当哥的真替妹妹谦虚,我就看文予好看,我还想追求她呢。” “啥?”史前抬起眼皮看着他,酒杯子停在了嘴边。 魏向东“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看上文予了,我想让她当我女朋友。哎,我给她写了封情书,一直装在口袋里,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你,缘分,你替我给她吧。”说着拿出来,都装得有点儿皱巴了,又说:“本来想开学后亲自给她,但我怕被别人抢跑了,所以先下手、、、、、、不,是早点表白。嘿嘿。” 史前乜斜着眼看他,说:“操,请我吃饭就是为这个啊?” 魏向东又咧嘴一笑,说:“实话说了吧,就为这事,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你就把它送给她吧。” 史前忖度了一下,终于点了头。 魏向东就像那得了“特赦”似的,乐得“哎”一声,双手把情书呈上去,还说:“劳烦哥哥在文予面前美言我几句,我不是说大话,就我这模样,这脾气,这人品,配得上令妹吧?她同意了后,你就把我的QQ号告诉她。” “OK,你也别太乐观,她眼光高着呢。” “我有信心。来!我敬哥哥一杯。” “甭叫哥,叫名吧。” “遵命!” “当!”一声,杯子碰在一起。 一顿胡吃海塞,两人走出饭店,魏向东满面春风,还要给史文予买礼物。史前说再说吧,等她同意了再买也不迟。魏向东慷慨地一挥手,说追女孩子就得有诚意,花点儿钱应该的。他拽着史前向服装一条街走去。 两个大男孩走进女装店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花花绿绿的衣服把他们的眼睛都晃花了。 “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魏向东问史前。 “连衣裙。”史前说。 “哦。”魏向东点点头,又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紫色。”史前说,他也不知怎么,史文予明明喜欢蓝色,但他脱口而出了紫色,那可是她最讨厌的颜色。 买好了衣服,魏向东又向花店走去,买了十一朵玫瑰。史前载着这些东西回家了。一路上,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回到家都九点半了,史前推门进院,把车子支在门洞里,各屋都黑着灯,院子里静悄悄的,怎么今天都睡这么早?史前纳闷着,来到史文予门前敲了敲,听得里面说,谁啊? “我。”史前说。 灯亮了,史文予打开了门,撅着嘴,一脸不开心,说:“去哪儿了?” “去镇上买书了,爸爸呢?睡了吗?”史前说。 “说是去刚子叔家喝酒,不知回来了没。”说完,身子一闪,想让史前进来。 “对了,有东西给你。”史前回身去门洞拿魏向东的礼物。 当史前捧着玫瑰花站到史文予面前时,史文予尖叫激动地抱住了他,史前推开了她,向她讲明情况。 最后,史文予把衣服,玫瑰花,情书,全扔到了院子里,并让史前滚。 史前把东西捡起来,滚回了自己屋,“滚”,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字并不反感,甚而,有些喜欢。 半夜时分,外面刮起了大风,史前被灌进屋的风冻醒,他起身关起窗子,这时,一阵“刷刷”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耳倾听,似乎是厨房传来的,在风声的掩盖下时隐时现,磨刀声!大半夜的,谁在磨刀?这个家看似平静,实际上不声不响地发生了涌动,北屋到底怎么了?史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躺下继续睡去,那“刷刷”的磨刀声也渐渐消失了、、、、、、就在史前睡熟之际,一阵呼喊声响起,史前一下睁开了眼睛,今晚真是个不平静的夜,又怎么了?听声音是文予,他从床上腾地起身,打开门来到院子里,史文予正扒在窗户上,大喊,“来人啊——爸爸,哥哥。”史前走到她窗跟前,问怎么了。 “有贼,有贼!”史文予惊恐地说。 “贼?在哪儿?”史前问,朝院里看看,警惕起来。 “可能还在院里呢。刚才我睡着,突然听得闷闩子响,我睁开眼睛一看,果真是闷闩子响,一下一下的,有人在外面拨门闩,他想进来。我大喊一声‘谁啊?’就没动静了。也没听见他跳墙和开大门的声音,这会子一定在院里呢,我不敢出去,你快叫上爸爸查看查看。”史文予说。 史前心里也“突突”起来,他来到北屋窗跟下,敲了敲窗户,“爸爸!爸爸!快开门,咱家进贼了。” 门立刻开了,快得都令史前意外,好像爸爸并没有在炕上睡觉,而是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 史红烈立在门里,也不说话,史前走到他面前,又说:“爸爸,咱家进贼了,刚才那贼想去文予屋里偷东西,被她一喊就没人了,估计在院里猫着呢,咱得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史红烈慢慢走出来,按亮了手里的电筒,他站在门廊上,慢慢环照着院子,昏黄的光依次掠过大门,西屋,驴棚,东屋,柴房,最后落在了自己脸上,他就那样的,神经质得照住了自己,“你看,没贼吧?他早跑了。”他说。他的脸在光里尤为阴森可怖。史前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爸爸,你怎么了?”“嘿嘿嘿、、、、、、别怕,爸爸和你开玩笑呢。”说着,回屋关上了门,留下史前独自站在门外、、、、、、 第22章 畸形的心(十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夜风紧,到了清晨,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农活要搁置一天了。 村民们闲在家里,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史红烈没有出去凑酒局和牌局,他觉得自己没脸出去,乡亲们一定早就知道他成了活王八,戴了绿帽子,还不止一顶吧?而他,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地过了快半辈子,以后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无颜面见人了,现在他走在街上,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他们的话语,表情,一举一动都鬼鬼祟祟藏着另一层意思。他只好躲在家里,喝着闷酒。 史前去了达子家玩,达子家里乱哄哄聚集了好几个同龄的小伙子,他们打了将近一天的牌,吵得房顶都快飞了,达子的爸妈不胜其烦,却不好说什么,自己儿子人缘好,总不能拆他的台吧?于是躲出去清净了。下午,这帮小伙子打累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有片吗?达子说有,老带劲了,看吗?小伙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看!碟片叫《****》、、、、、、 当影片结束,片尾歌响起的时候,一个叫如雷的男孩说:“他妈的,这女的真行,给老公带了这么多绿帽,现实中,这种女人也不少啊,比如咱村的那谁谁谁、、、、、、”其他男孩,除了史前和达子,都流露出心领神会的神情,偷偷相视,憋着笑,又偷偷看向史前。一个男孩直冲如雷眨眼睛。达子知道他说的是桃花女人,史前当然也明白,这么些年,桃花女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而且爸爸出门做生意的日子里,桃花女人经常串门到下半夜。史前曾经提醒过史红烈,他说:“爸爸,人家都说她不老实。”可是,史红烈不信,他说:“休听别人胡说,她不过打扮地花俏了点儿,那些老娘们儿都编排她。” 史前恨透了桃花女人,虽然自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但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家人,自然会连累他受异样的眼光。 “你们别看我,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是仇人。”史前说。那帮小子果真老实了,引向了别的话题。如雷虚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看我,什么破嘴。” 如雷是“大广播”的儿子,完美地继承了她妈大嘴巴的特殊基因。 小伙子们天黑之前散了。史前回到家,进了北屋,反正桃花女人不在家,他可以随便进。爸爸正躺在炕上睡觉,呼噜声响彻整栋房子,酒气臭屁熏满了屋子。史文予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她把音量调得非常微小,可能怕惊动了爸爸。电视上正播放电视连戏剧《天龙八部》,史前也非常喜欢这部剧,因为它是根据金庸的小说改编的,他是个金庸迷,并且,这部电视剧的背景音乐非常棒,他在朋友家看过,现在桃花女人不在家,他也可以看看家里的电视了,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别说,他还是第一次坐在北屋的沙发上,还是第一次看家里的电视呢。史文予见史前来了,松了口气,史前问,你紧张什么?史文予指指里屋,小声说,爸爸,我觉得他精神有点儿不正常了,他老是怪怪地瞅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史前说你别瞎想,爸爸心情不好而已。其实,他也觉得爸爸变了。 兄妹两个也懒得做饭,一人泡了包方便面,边看电视边吃,电视剧演到10点钟结束。史文予说:“关上吧,这个点儿,要播放恐怖片了。”史前说:“我爱看恐怖片,你去睡吧,我看看。” 恐怖片果真很恐怖,当那长着长指甲的鬼手从镜子里伸出来点蜡烛时,还真吓了史前一跳。那是主角在玩一个削苹果的游戏,半夜对着镜子削苹果,如果销断了皮,就能从镜子里看到鬼,主角真看到鬼了! 影片结束后,出于好奇,史前突然想玩这个游戏,碰巧,这时候也半夜了,于是,他回到自己屋里,学着电影主角的样子,把镜子放在桌上支好,拿了苹果和水果刀,端坐在镜子前,这时候镜子里还是他的影子。史前忘了他削苹果的技术实在太差,才削了两圈,皮就断了,史前抬起头看镜子,渐渐地,他瞪大了眼睛,镜子里果真发生了变化,先是他的影子消失,接着一个女人出现在里面,那女人一头烫发披在肩上,看领子的样式,穿的好像是旗袍,黑色的旗袍,一开始,女人是背对着他的,史前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女人慢慢转过身,冲史前笑了,史前差点惊叫出声,桃花女人,镜子里的女人是桃花女人。桃花女人正在吃桃子,她的头发是乱的,脸色惨白,几屡发丝挡在脸前。她一口一口地咬着桃子,咬过的地方殷红一片,她一口一口地咬着桃子,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他。她突然停止了吃桃子,不知怎么一口一口地往外吐,嚼碎的桃肉被一口口吐出来,最后吐净了,吐出一个黑红黑红的东西,那是舌头、、、、、、 史前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打翻了镜子,镜子跌落在地上,碎了。史前坐到床上,警惕地看着那一地碎片。她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失常的爸爸,半夜的磨刀声,奇怪的门栓声,一一浮现在史前脑海里,这个家出事了,她,也许死了,她,也许是一切不正常情况的诱发者。不过,史前很快冷静下来,她要是真死了就好了!他邪恶地想。 第二天,天气转晴,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已不见昨天雨的痕迹,村民们纷纷下地干活了。史红烈一直睡到中午,醒来后也不梳洗,胡乱地吃了几口饭下地了,史前忙忙地跟上。 由于爸爸的失常,活的进度很慢,栽有桃树的那块地还没有完成,史前来到那棵桃树下,围着转了一圈,又抬头看着树顶,桃子熟了,又白又红,因没人采摘,熟过了的就掉了在地上,可能夜里被田鼠啃过,半半拉拉的。史前不稀罕吃,凡是桃花女人喜欢的东西他都讨厌;史红烈没心情吃,这已不是爱情树,是仇人树;史文予不喜欢吃,她对毛毛过敏。眼看,这一树桃子要烂掉了。史前盯着地上那些半半拉拉的桃子,突然想,这到底是田鼠啃的,还是桃花女人啃得? “你在干什么?” 史红烈的声音从背后阴沉沉地响起。 史前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说:“爸,桃子该摘了,要烂掉了。” 史红烈莫名其妙地说:“早就烂掉了。” 史前琢磨着爸爸的话,似乎懂了其中的意思,桃花女人的真实面目爸爸已经知道了吧,所以他失常,他发疯,他,杀了她,所以,他才能从镜子里看到她,哼!你出现在镜子里又怎样,想让我为你沉冤昭雪吗?笑话!你该死,你不冤,不仅爸爸要杀你,我梦中已杀你多次了,我不仅想杀你,还想杀你女儿,可是,我竟下不了手,我发现我爱上她了,这是多么讽刺又可悲啊! “爸爸,无论遇上什么事,你都要坚强,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永远都支持你的,在你不开心的时候,不要忘了还有我。”史前说。 史红烈没有说话,在他转身的时候,史前仿佛听见他在啜泣。 就这样,史前的一句话救了史红烈,他,又恢复了正常。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破了宁静的乡村,史红烈和史前正在家里吃午饭,没了桃花女人,他们得自己做饭了,史文予不知到哪里去了,她的自行车也不在,可能骑着自行车出去玩了。史红烈一听到警笛声,筷子掉在了地上,史前假装没看见,他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警笛声越来越清晰,警车明显朝这个方向驶来。史前走出大门,恰好看见警车从门前驶过去了。他跟着警车行驶的方向走,邻居们也都出来了,都去看热闹,唯有史红烈没有出来。村民们看到警车停在了史佩佩家门口,不一会儿,史佩佩被押出了家门,她戴着手铐,上了警车。史前喊了一声佩佩姐,史佩佩回过了头,冲史前笑了,那是她曾经的模样,那是她正常的样子,她说,史前,姐姐走了,这回,永远地走了。 一周后,史佩佩被枪毙,因为她杀了她的疯子男人,大卸八块,就埋在那片玫瑰花底下。那么怎么被发现的呢?这源于一条狗。 那天下了毛毛细雨,但雨量太少,雨水没有浸润到地皮以下。玫瑰花需要水分,它们在几尽干裂的土壤里奄奄一息,史佩佩拧开自来水龙头,接了根管子,自己灌溉。看着复苏的玫瑰花,史佩佩露出了欣慰的笑。这片小小的玫瑰园代表着两个世界,以地皮为分界线,下面是死亡,上面是希望,残破的尸体喂养着未来的爱情。 这片神秘的园子原本可以永远神秘下去,但秘密被一只爪子掀开了。村子里有许多散养的土狗,它们白天玩耍,晚上就回各自主人家,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不知谁家的一只黄狗子东嗅嗅,西嗅嗅,嗅到史佩佩家来了,一开始只在垃圾筐里扒拉,没有找到满意的食物就钻到了玫瑰园里,它的鼻子拱来拱去,看起来非常用心,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突然,它拿爪子刨起土来,由于刚浇水不久,土壤非常松软,黄狗几下就刨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来,由于混合着泥土,看不清是什么,黄狗把它叼在嘴里,一路小跑着回了家。这时史佩佩在屋里洗头发,没看见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黄狗一直跑到村子西南角上,跑进了两扇开着的黑门里,这是王屠户的家,王屠户正和家人在葡萄架下吃饭,狗子一回来他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咳!叼的什么?你去茅坑里捡东西吃了!”王屠户冲黄狗说。黄狗跑到窝里,把嘴里的东西放下了,窝里的三只小奶狗立刻围了上来,王屠户的儿子捂着鼻子上前看个究竟,他站在狗窝前往里探,突然放声大叫起来。狗子叼的那个圆圆的东西,是颗人的头颅。 王屠户慌慌地报了警,警察牵着警犬来了,警犬嗅嗅头颅,然后追踪到了史佩佩家,尸体的味道从松软的土壤里细细散发出来,在人的嗅觉范围之外,但嗅觉灵敏的狗子们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它的存在。 警车拉响警笛跟来了、、、、、、史佩佩就这样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史文予回到家,一脸焦急地问史红烈:“爸,我去姥姥家了,姥爷说她两天前跟你回来,她人呢?” 史红烈抬起眼皮看着她,眼神杀气腾腾起来、、、、、、 第23章 畸形的心(十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当那把锋利的剁骨刀砍向史文予的脑袋的时候,一只手有力的握住了刀刃。 “史前!撒开!”史红烈大喊。 史前面色苍白,血顺着他的手心流向手腕,又从手腕向下流去,血滴滴答答滴落到地上,“爸爸,放过她吧,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但请你放了她。”史前说,他因疼痛而语气虚弱。 “你懂什么呀?你什么也不知道。”史红烈悲凉地说,他在为自己的一生悲哀,刀子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蹲下身痛哭地抱住了脑袋。 史文予瘫坐在地上,由一开始的尖叫转为低低的哭泣,“爸爸,你为什么杀我呀?我做错了什么?” 史红烈说:“别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你是你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你妈妈是个坏女人,我杀了她。” 史文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史前不可置信地看看史红烈,又看看史文予。 “你爸爸叫宋三文,是咱们村的一个混子,十二年前去城里谋生路,犯了罪,被枪毙了。我不是你的爸爸,别叫我爸爸。”史红烈说,语气平静了很多。 史文予从地上爬起来,又跪下来,她跪在史红烈面前,说:“求你放了我吧,看在咱们好歹父女一场的份上。我妈妈既然那么对你,那是她该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杀了她,让我走吧。” 史红烈动摇了,他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来,一挥手,说:“你,走吧。” 史文予磕了个头,站起来,走进自己的东屋,收拾一下,挎着书包出来。 “文予,你去哪儿?”史前问。 史文予转过头,只微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回答。 “你可要说话算话。”史前说。 正在往外走的史文予顿了一下,走出大门去。 警车在太阳落山之后呼啸而来,这次,它停在了史红烈家门口。史红烈因杀妻被捕了,揭发者是史文予。 桃花女人的尸体被挖出来了,就在那棵桃树底下,确切的说是尸块,桃花女人被史红烈大卸八块。掘尸的那天,村民们都去看,他们冷眼看着这个风流妇人的下场,桃花女人的手被铁锨从坑里抛出来了,大腿抛出来了,胸抛出来了,头颅抛出来了,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 行刑的那天,史家村人倾巢而出,他们为史红烈惋惜,去送他一程,史前站在人群前面,他双眼挂满了红血丝。一辆军绿色的卡车驶来,上面站着武警和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犯人,史前看到了爸爸,他大喊爸爸,声音里带着哭音,史红烈转头望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有的是倔强和不甘,他对史前说,爸爸走了,照顾好自己。 一阵整齐的子弹上膛,十几声枪声同时响起,犯人们倒下了,头颅被子弹削去了一半、、、、、、 史前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村民们默默流泪。 史前没了依靠,兵也当不成了,父亲是罪犯,罪犯的儿女是没有资格当兵的,但他的路以后要怎么走呢?刚子带着他回山东认亲了。 亲生父母看起来很年轻,要比养父史红烈年轻十岁。他们现在很有钱,两套楼房,城中村还有一座瓦房,早晚是要拆迁的。他们早就不是工人了,在卖掉史前以后就做起了生意,海货生意,一开始在集市上卖,后来越做越大,在海鲜市场有了自己的固定点,不用在集市上风吹日晒了。可笑的是,他们买卖的本钱是卖掉史前所得的钱。 “这是你弟,达龙。你倆是双胞胎。”母亲笑吟吟地指着角落里一个男孩,向史前介绍。 史前回头看去,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正用敌视和冷漠的眼光看着他。 “达龙,叫哥哥呀。”父亲说。 叫达龙的少年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没吱声。 “你给我滚出去,没礼貌的东西,都是我把你惯坏了。”母亲斥责道。 叫达龙的少年嬉皮笑脸地说:“好!我滚,滚~”他故意把字音拉得很长,意有所指。 “刚子叔,咱们走吧,别惹人家厌。”史前说。 父亲说:“不许走!史前,爸爸不让你走!” 史前听着“爸爸”二字,感觉别扭又刺耳,他低下了头。 父亲亲热地握着刚子叔的手,说:“刚子哥,你怎么老这么快?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64吧?怎么头发全白了?” 刚子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刚子见那个达龙出去了,便把史前的状况和此行的目的说明,当然,掩盖了一些事实,掺进了一些谎言,他作为牵线者和史红烈的朋友,有些话是不好说的,只能委婉地避重就轻,对方要想知道真实情况,只能从经历者史前那里获得。史前并没有对刚子叔的说辞不满,他不想批判他从小长大的家,因为那样对不起疼爱他的爸爸史红烈。 史前的亲生父母听完刚子的陈述,都忍不住黯然神伤,母亲抹着眼泪说:“没想到他死得那么早,那么惨,史前还没有成人啊,他就早早的去了。” 史前留在了这个家,当他送刚子叔去火车站,刚子叔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时,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走了,过去的一切立刻遥远而模糊起来,这种突然的割舍,是多么令人心痛又怅惘啊、、、、、、 史前改了身份,他的名字出现在亲生父母家的户口本上,这家人姓李,史前改名为李达虎。 开学季一到,征兵开始了,史前去当兵了,他将以李达虎的身份在遥远的新疆展开新的生活。 才到部队时,面对新环境,他没有像其他新兵一样无所适从,甚至恐惧。最亲的人离他而去,他没有家了,没有家就没有牵挂,没有家就四海为家,孑然一身,反而无惧无畏了。史前的超前成长是残酷的,性格的变化是挫折磨难后的副作用,他变得不爱笑,沉默寡言,盛在心里的痛苦还在浮浮沉沉,他需要发泄,而训练是最好的方式。他酷爱训练,喜欢挑战高强度的训练,他有一股狠劲,这股狠劲是从内到外的转化,每次从训练中爆发,和着汗水,仿佛把心中的苦与怨全逼发出来,但伤痛是靠时间来磨蚀的,爆发后的快感只是暂时的,它就像止痛药一样治标不治本,他只有一次次的爆发,一次次的突破自己。年复一年,史前成长为一个铮铮铁汉,苦与怨也终于沉淀下来。昔日的小兵成为班长,他虽然时常冷着脸,但有一颗火热的爱国,爱战友的心,他一直牢记爸爸嘱咐他的话,“当兵要服从命令,要和战友团结。” 也许和部队的缘分太浅,在一次野战训练中,史前受了重伤,胳膊摔伤,虽然治好了,但一到下雨阴天骨头就难受。他退伍了,整整12年的部队生涯。 退伍后,史前回到了亲生父母那儿,此时的李家如落日夕阳,没有了往日的蒸蒸日上,父亲六年前去世,生意由李达龙管理,但他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吃喝玩乐惯了,哪受得了海货生意的苦与累,生意不做了,把店面租出去,依然过他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史前回来了,他非常厌烦抵触,这个所谓的哥哥对他是个危险,他已认祖归宗,财产铁定有他的一份,母亲这些年一直叨叨亏欠他太多,财产绝对对半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还有,据可靠消息,城中村那块马上要拆迁了,他又将拥有一套楼房。 李达龙对哥哥由厌恶抵触升华为深通恶绝,终于有一天,他耐不住性子,把史前赶出了家门。史前没有作无谓的争执,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李达龙没想到事情这样简单,一切都是他的了,他高兴地去夜店潇洒,他在舞池里酣畅淋漓地跳,他坐在吧台上,玩转着手里的高脚杯,自语道,他还真识趣,识趣。 这是李达龙最后一个狂欢之夜,事情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当天夜里,史前潜入了他的住所,这是李达龙独自居住的地方。李达龙喝的烂醉,由一个女人扶着进了家门,这个女人是他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她扔下他就走了,李达龙趴在床上鼾声如雷,他被一阵巨大的疼痛激醒,他睁开眼睛时已经说不了话了,他的喉管被利刃割断,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一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从此,史前成了李家的新主人,一切都是他的了。 “妈,以后我就是李达龙了。”史前说。 母亲哭着点了点头,说:“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一切都是你的,我欠你的也还了。这是我作孽的报应啊。” 史前是绝不会,也不能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为什么他不走呢?他在等,等什么呢?等城中村拆迁,还有三个月就要实施了,他还等李母去世,李母自从李达龙死亡,伤心欲绝,身体每况愈下,到时候他名下有三套房,他要把它们全卖掉,把海鲜市场的商铺也卖掉,他带着钱远走高飞,永不回来。于是,他找了了一个保安的工作先干着,耐心等待。 从单纯的部队生活到莺莺燕燕的花花社会,史前的心被扰乱了,现代女人的热情奔放,摆来摆去的腰枝,晃来晃去的大腿,她们的一行一动都好似是性的暗示。史前开始一连几天做同样一个梦,他站在空旷凄凉的刑场上,风呜呜地吹过,枪声响了,子弹削去了一个人的脑袋,白色的**和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喷溅出来,那个人,就是爸爸史红烈。他又看见地上伸出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白皙修长,指甲红红的,魅惑地吸引着男人的眼球,它向毒蛇一样在地上游走,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脚腕,把他们拖进地狱。女人!女人!爸爸是被女人害死的,他终于明白自己心里仇恨的是什么,不是命运的不公,是女人啊!女人,坏女人!坏女人都该死。史前心底那颗仇恨的种子在纷繁社会的撩拨下复活了。 他杀死的第一个女人是李达龙的某一个女朋友,那天他刚洗完澡,听得门铃响,打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女人,画着浓浓的妆容,穿得十分清凉,一看就是夜店的那类女人,那女人见史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生气地说:“不认识了?才几天没见就把我忘了?”说完毫不客气地挤进门来。史前马上意识到,她把他当成李达龙了,他关上了门,回过身来时,女人已经进了浴室、、、、、、他们缠绵在一起,这个女人非常野性,开放得令人咂舌,她,是史前第一个女人,可是,他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哎,达龙,你变得好强哦,身材也变得这么棒,最近在健身啊?”事后,女人说。 史前没有说话,他的手慢慢伸向床头的柜子,那里有锋利的匕首、、、、、、 一共有五个女人来敲他的房门,有干销售的,有护士,有职业学院大学生,甚至还有初中学生妹。史前对那个学生妹说,你这么小应该在学校好好读书。不料学生妹呛白道,装起君子来了?你夺走我初夜的那个晚上怎么不说?得到了就想扔了我?你、、、、、、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自己喉管里喷出来的血。 有一个女人看出了不同,她说,你不是李达龙,你只是和他长得像。 不管怎样,凡是进了这扇门的女人,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一道倩影飘至警局门口,她站了片刻,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终,她还是进去了。她,是李筱珠。 李达龙被捕了,他赌输了,李筱珠没有信守诺言。 “‘游龙戏珠’固然好,可是,你是罪犯。”李筱珠回首望望那远去的警车,萧然离去,风,吹起了她金黄的长发。 李达龙交代了他所有的罪行,他没有反抗,没有狡辩,平静地讲述了一切犯罪过程。 就在警察把记录本合上,准备把他押进牢房时,李达龙说:“等等。”警察的手停住了,等待他说下去。 “我还杀了我的妹妹,”李达龙说,“在河北一个小村庄,叫史家村。” 当史前再次踏入他从小长大的家时,一切恍如隔世,他的心又痛了一下,那种怅惘和悲凉和当年在车站时一样。 院落长满了杂草,没有人气,一切都蒙上一层神秘和荒凉的气息。 当东屋的墙壁被砸开,一具白骨倾倒下来时,史前放声大哭。 那年,父亲被执行死刑,史前恨透了史文予,他找到了她,她正在西洼村的河边洗衣服,他问她,你姥姥对你好吗?史文予不吱声,她在抹眼泪。史前说,既然在人家过得不好,那就回家来啊?哥哥不会怪你,让哥哥来照顾你吧。史文予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点了点头。 史文予一进家门,史前就拿准备好的匕首抹了她的脖子,史文予倒了下来,她把目光转向他,深情地看着他,至死,嘴角都挂着笑、、、、、、 刑场上的风永远都是那么凛冽,史前跪在风中,抬头仰望无边的苍穹,他大喊——天作被,地作床,哥哥作情郎—— 第24章 医托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小芙揣着3000块钱去省城看病,她的脸上起满了疙瘩,疙瘩红中裹着黑,不像是青春痘,小芙觉得很严重。她人长得好看,所以格外爱惜自己,本市的医院她还不放心,非得去省城的医院。这个医院是她在电视上看来的,广告每天在同一时间播出,小芙就记住了它,广告打得很让人信服,说是什么全国知名医院,治疗皮肤病完美无痕迹,医生资深20年,精通西医治疗,又懂中医调理。小芙觉得这家医院真了不起,揣着钱出发了。 来到繁华热闹的泉城,刚下客车就懵了,车站很大,汽笛嘶鸣,人流涌动,面对嘈杂陌生的环境,小芙害怕了,她甚至连车站的出口都找不到,她忐忑不安的跟着一块儿下车的乘客走,走出一扇门,看到了宽阔的马路,她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出车站了。一出车站,立刻围上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小妹妹坐车吗?”“美女去哪里啊?坐我的车吧?”“坐我的,我的便宜。”小芙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她觉得很烦,赶快跑开了,走了一段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之后,那司机问去哪啊?小芙说去##皮肤医院,司机不留情面地说,下去吧,那儿太远了,我不去。小芙只好下车,寻思,这人怎么这样啊?这就是拒载吧?以前听同学们说过。她又拦下来一辆,先问##皮肤医院去吗?那个司机眼珠子一转,说去去去,上来吧。 司机是个30多岁的男人,车开动后,他问小芙,你去##皮肤医院治脸上的疙瘩吗?小芙点点头。“哎呀!”司机突然大惊失色,说,“你怎么敢去那里啊?那个医院是骗子医院,私人承包的,乱收费,病人去了不被宰个万八千根本出不来,还治不好病,越治越严重,谁介绍你来的?” “广告上看的。”小芙说,她听不明白司机的话,什么是承包? 司机一拍方向盘,“你看是吧,广告?谁会信广告,都是骗人的,好医院哪有打广告的。” “啊?”小芙一下子没了主意。 司机看了她一眼,说:“听你的口音你是占县人吧?” “是啊,我是占县人。”小芙说,她觉得这个司机的话太多了。 “我也是占县人啊!”司机更加热情了。 “哦,真巧。你怎么来这儿开出租啊?”小芙问,她根本不会听口音,司机说他是占县人她就真以为他是占县人。 “我们一家搬到这儿来的,好几十年了,难得碰上个老乡,听说这几年老家那边发展很好?”司机说。 “嗯。”小芙点点头,她不愿再开口说话了,她觉得这人很狡猾。 “老乡,听我一句劝,别去那个医院了,真的骗人。我在这儿开出租这么多年了,市面上的事哪有我们司机不知道的,我给你介绍个好医院吧,保准治好你脸上的疙瘩。”司机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医院?”小芙问,听了司机的话她没了主意。 “***队医院,”司机说,“那个医院好啊!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去那里吧,走走走,我带你去,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儿上,我才不管呢、、、、、、”司机说着转了个方向,开向那个医院,他一直喋喋不休夸那个医院多好多好,小芙彻底没主意了,只好跟着他去。 好容易到了医院,司机收了小芙50元钱,并嘱咐她好好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 小芙站在医院门口,看到这个大楼很旧了,门牌上写着“***队医院。”小芙走了进去,一个化着妆,带着耳机,嚼着泡泡糖的前台小姐翻起三白眼看了她一眼,说:“看什么?”小芙说看脸上的疙瘩,前台小姐让她填了一张皮肤科的表格,说:“去三楼。” 小芙来到三楼,找到皮肤科办公室,她站在门口往里巴了一眼,一个年老的女医生正在给几个病人瞧病,她也走了进去,排在他们后面。 女医生看了看小芙的脸,开了几张单子,“去,先去做这几样检查。去一楼交费。”女医生说着把单子递给她,小芙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有血化验,心电图等等。 光这几样检查就花去2000多块。回到办公室,把检查报告交给女医生,女医生粗粗看了几眼,又开单子,“去拿药,一楼。” 1000多块钱的药。小芙身上的钱花了个干净,连住店和回家的车费都没了,她提着一堆药徘徊在城市的街头。无奈之下,她给小姨打电话,小姨让她加上自己的微信,给她转了500块钱。 回家后,小芙按照医嘱好好吃药,可是疙瘩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来愈严重,有的开始流脓溃烂,小芙吓坏了,她火急火燎地回了医院,和第一次来一样,下了客车,打的,这个司机话很少,当他听到要去“***队医院”时冷笑了一声。到了医院门口,司机说:“26元。”小芙愣了一下,这下她更相信上次那个司机是骗子了,上次他要的是50元。小芙走进医院,她只想哭。 “姑娘来一下。” 小芙经过门卫室时,里面的门卫大爷叫住了她。小芙转过头,见大爷在玻璃里冲她招手。小芙走了进去,屋里还有一位老婆婆,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她,“孩子椅子上坐,我有话对你说。”老婆婆朝另一张椅子努努嘴,小芙坐了下来。 “你的脸比上次来的时候更严重了。”老婆婆说。 小芙伤心地低下头说:“是啊,更严重了,吃那些药吃的,都是骗人的。上次我来的时候你看到过我?” “我是这个医院的保洁员,上次你在走廊等着会诊的时候我正在拖地。告诉你吧,你被他们骗了,这个医院不行,私人承包的,医术不高,就会坑人们多花钱,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好几千块呢,这是骗子医院啊?”小芙说。 老婆婆点点头:“我看你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才对你说,别再来了,回去赶紧找个正规医院看看,别耽误了病情。” 大爷这时悄声对老婆婆说:“上次带她来的那个司机,我看像院长的舅子。” “准是了,”老婆婆的嘴狠狠撇了下,“那个油嘴滑舌的托儿最恶心。” 小芙捂着脸哭起来,“我要找他们算账。”她说。 老婆婆说:“傻孩子,你说不过他们的,很多人和他们打官司都输了,老百姓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打官司不得花钱啊?你现在关键找个正规医院去,别耽误了病情。” “姑娘快走吧,记住,别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大爷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小芙走了出去。 这个老实的姑娘没有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走掉,她彻底被激怒了,她冲进了三楼皮肤科办公室,掐住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女医生的脖子、、、、、、 她一发火小宇宙就爆发了?没用,最后还不是被保安人员扔出了医院。 小芙丧魂落魄地回了家。 她去了本市的人民医院,医生检查了一遍,看着她那张溃烂地不像样的脸说:“你这只是过敏的疙瘩而已,怎么还流脓了?你是不是乱买药吃了?”小芙点点头,医生摇摇头,说:“变成这个样子,会留疤呀。”她说完给小芙开了一张药单子,“拿药去吧。”小芙现在看到医生开单子就害怕,她哆嗦着接过来,看看价钱那一格,才200块钱。 小芙回去吃了一个疗程疙瘩就消下去了,可是正如人民医院的医生说的那样,留了疤痕,小芙的整张脸变得坑坑洼洼的了。 在学校,小芙因为变得丑陋受尽了同学的嘲笑,她觉得在学校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再也不去上学了。 小芙每天都闷在房间里哭着照镜子,她狠狠扇自己的耳光,边打边说:“活该!活该!让你耳根子软,让你轻信别人的话。” 她决定告那个骗人的医院,为自己讨个说法,当她和母亲要打官司的钱的时候,母亲正在啃馒头,她呲着黄黄的牙说:“俺可没钱!今年收成不好,哪儿弄钱去,家里总共那么点儿钱,打了官司,吃啥,喝啥,都怨你自己,你这是找了个啥医院、、、、、、”母亲叨叨个没完,小芙慢慢走到西屋,拿起一瓶百草枯,喝了下去、、、、、、 医托儿司机美美地开着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穿梭,他的心情很高兴,他拖人成功,院长姐夫奖励他1000块钱。现在是午夜时分,客人稀少,他把车停到路边准备打个盹。他做梦发大财的时候,车窗玻璃被敲响了,他睁开眼睛,不情愿地摇下窗户,问那个人:“去哪啊?” “菲吧夜总会。”说话的是个小伙子,耳朵里塞着耳机,摇头晃脑的。 车子平稳地驶在去往菲吧夜总会的路上,“什么怪味!”小伙子突然说,鼻子开始像狗一样四处嗅。司机也嗅了嗅,说:“怎么一股农药的味道,路边的绿化带打药了?”他摇上了车窗。车内的味道更浓了。“不对,是你车里的味儿!”小伙子说。“怎么回事?”司机纳闷。两人被这不明所以的农药味呛得马上要飚眼泪。“下车!下车!”小伙子嚷嚷起来。“12块。”司机打开车内的灯准备收钱,这时只听后座的小伙子惊叫一声:“谁?!鬼!”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一溜烟儿跑了。司机回头看看后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妈的!坐霸王车!”司机气得大骂,车内的那股怪味儿此刻却没有了。 托儿司机心中窝火,开着车四处乱转起来,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远远的一对老夫妻招手,司机迎了上去。老太太扶着老头子,老头子的腿好像不太灵便,挪挪蹭蹭的,走一步颤一下,半天才蹭到车门前,司机见他快要挂掉的样子,打开了车内的灯,以免他不小心跌进车里摔着,讹上自己。可是,就在灯亮的瞬间,老头子“嘎”一声晕过去了。老婆子抱着老头子,大叫:“老头子。”又对司机说:“你车里坐着个鬼。”司机又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生气了,没好气地说:“哪有鬼?!我看你俩像鬼!”老太太说:“真的,刚才就在那儿!是个女的,脸都烂了。”“哼!”司机还是不相信,他想这俩老东西可能是专门来讹人的,于是一踩油门,车子弹了出去。 托儿司机见今天怪事多,也不开了,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他在发财的梦中梦到自己上了一艘满是金银的船,银闪闪,金闪闪,他欣喜若狂,扑上去就啃,可是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他一个没站稳,掉进了水里,吓得他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老婆在摇晃他:“醒醒!” “什么事啊!净打搅我的好梦。”他烦燥地说。 “老刁,昨晚你拉什么客人了!刚才我擦车,看到车后座全是血。”老婆说。 司机“腾”一下坐起来,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只穿着大裤衩子跑出去。在车后座左边的位置上,他看到一滩黏黏稠稠的殷红色的血,里面还掺杂着鼻涕似的东西,那是脓。“是个女的,脸都烂了。”那个老婆子的话在耳边回响,司机蓦地抬起头,他意识到了什么。 “法师请——”三天后,司机把一个身穿长袍,胡子拖地的道士请进了家,他把腰弯成90度,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士看起来很高深,不正眼看这俗世,眼睛几乎是闭着的,他轻提长袍迈进门槛,脖子带动脑袋,朝车那边望了一眼,“不好!不好!”道士突然大喝,眼睛瞪圆了,差点把司机的心脏吓停,“女鬼!女鬼!凶煞!凶煞!太厉!太厉!”道士大叫着,拔腿就跑,差点儿让长袍子绊了脚。 “法师——,你得把钱给我!我可是先付了钱的!还我1000块钱!”司机边追边喊,可是,法师一溜烟不见了,那速度接近了腾云驾雾,让人联想到他可能还差一级就修仙成功了。 司机卖掉了车。无所事事的他天天在家睡大觉。 这一天,他从早晨睡到傍晚,电话铃惊醒了他,他抓起电话,听得是老婆打来的,老婆在那边啜泣:“不好了,我哥死了。”“怎么死的?”司机漫不经心地说。“警察说是吓死的,他的脸都被抓烂了。你快来,我现在在哥家。”司机放下电话,寻思,脸?又是脸。“是个女的,脸都烂了。”那个老婆子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 司机穿好衣服去院长哥哥家里,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望了望窗外黑色的天空,有点犹豫,他害怕,不想去了,又从沙发上坐下来,这时有人敲门,“当当当”敲了三下,他起身去开门,门开的那瞬间,一股农药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定定地看着门外的那个人,僵立在了那里,那个人是个女的,脸都烂了,血污一片,与鼻涕似的脓混合在一起,“你怎么还不出门,我都等你好久了。”她嗫嚅着嘴唇,沙哑地说,伸手向司机脸上抓来、、、、、、 这个人就是小芙。 ***队院长死了,医托司机死了,那个给小芙看病的女医生也死了,他们都是吓死的,脸都被凶手抓烂了、、、、、、 第25章 末班大巴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嗨!大家好,我叫花卉,是一名大学生。我的学校在泉城,暑假到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了。其实,暑假已经过了一星期了,我之所以回家这么晚,是因为游玩了几天。 穿什么衣服好呢?我已经在凌乱的衣柜中挑了十分钟,我的父母很封建,他们不允许我穿太暴露的衣服,但穿的太多又热,考虑了很久,我决定穿那件蓝底白点的连衣裙。打扮好后,我挎上书包出发了。 来到学校附近的国道上等车,现在是傍晚7点来钟,太阳西斜了。这个点的车是最后一班,3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我将会在10点左右到家。 车终于来了,我上了车,车上的人蛮多的,大约全部座位的一半,我走到中间位置,挑了个靠窗的座位。车缓缓开起,我的心情高兴起来,要见到家乡了,那是个有花有草,天蓝蓝的美丽乡村。 “请买票。” 耳畔响起售票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掏出钱给他,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这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满脸都是痤疮留下的痕迹,他的目光游移到我的胸上,我下意识得抱起书包挡住,白了他一眼,他没趣地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变态!神经病!”我小声骂他。 长途使人觉得无聊,我拿出耳机听音乐,这是我一贯的习惯,坐车听音乐是一种享受,还能治晕车。 车由繁华的闹市开往静静的原野,可惜天黑了,外面的美景看不到了,听了一个小时的音乐,我开始发困,便摘下耳机眯起了眼睛。半睡半醒之际感觉有人摸我的大腿,那是张粗糙的大手。我一个激灵醒来,那张大手随之缩了回去,我睁大眼睛,可满眼的黑暗和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怎么这么黑呀?我好像置身于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虚空里,可大巴引擎的轰鸣声和屁股底下座位的触感又让我明白是坐在车里的,我觉得很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我想看看身边摸我的那个人都看不到,这个座位一直都是空着的,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从我一上车他就注意到我了还是刚上来的乘客?但我敢确信车子一直没有停。这个人是个变态,他一直在角落里或者两个座位之间的缝隙里悄悄打量我,趁我睡着之际溜了过来,我很想知道他还在不在,便把手机的屏幕按亮,向一旁照去,空的,那个人不在了,我松了口气,当我想把手机关掉的时候,猛然看见前排座位有一点光亮的东西,那光亮一闪即使,但我还是看清了,那是人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在偷窥我,在两个座位的缝隙之间,悄无声息的。“谁!”我说,我突然对对方变态的行为很恼怒,随之站了起来,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向前排那个人,可是什么也没有,空的。我纳闷着坐下,再也不敢睡觉了。 “你没事吧?”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关心的声音。 “谁?!”我惊问。 “我是售票员。” 我警觉了起来,往窗户靠了靠,离他远点。“没事。”我说。 “没事就好。” “怎么这么黑啊?我觉得哪里不对。”我说,无助和恐惧使我想倾吐一番。 他嘿嘿一笑,说:“这条路很特别,这里就是黑。” 我没再说话,黑就黑吧,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 售票员一直坐在我旁边,黑暗里我看不见他的脸,我感觉他在瞅着我,双眼发直,口角流涎,这画面让我恶心,我很烦躁地鼻孔哼气,旁边响起了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我仔细聆听着,接着是细微的脚步声,那个售票员晃着肥胖的身躯离开了。我突然觉得那个摸我的人就是他,他鬼鬼祟祟地来,现在大摇大摆地走了。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要上车,因为我是坐在右排这边的,所以能看见上车的人。上车的是个女人,她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招手,看见亮光,我沉闷的胸口亮堂了许多,然而再前方又是一片沉沉的黑暗,这条路上的灯可真稀少啊。我以前都是白天坐车,从来没见过这条路,难道是司机在抄近路?这里好像是一片原野,四周没有住户的灯光,只有广袤的黑暗。一个女人在这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地方出现真奇怪。女人上了车,车子发动了。我听到女人朝这边走来,借着外边还没消失的灯光,我看见女人坐在了与我并排着的隔着走道的离窗的那个座位上。 车子平稳地行驶,车厢内又恢复了那密不透风的黑暗,不对劲的感觉一直在我心里缠绕,可我就是抓不住具体哪里不对。车厢里的汽油味熏得人头疼,再加上浊重的空气,令人作呕,我知道我马上要晕车了,只有戴耳机听音乐可以拯救我,可这里怪里怪气的,我不能蒙在鼓里,我得警觉。我把头抵在前排座位上,以降低难受的程度,我很随意地一会儿侧脸冲着窗户,一会儿冲着走道那边,那个女人也像其他乘客一样,悄无声息的,甚至连手机也不玩,她在干什么呢?我很好奇这个半路上车的女人,因为她是个妖艳美丽的女人,却孤单站在黑夜的原野,她穿着吊带衫,胸部的一半露在外面,紧身一步裙,修长的大腿丰腴,却像筷子一样笔直,挎着个黑色的包,长长的染成黄色的头发披散在姣好的面容两侧,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等待车的到来,她不害怕吗?黑暗里响起了“咔哒”声,一束火苗窜了出来,是那个女人点燃了打火机,火苗照亮了她,她在点烟,由于我是趴在面前椅背上的,从这个角度,我能看见她的整张脸,她的右边脸还是那样姣好,左边却是黑洞洞的骷髅,火苗的光在她脸上跳跃着,那么的真实而诡异。我惊叫了一声,火苗应声灭了。 “你又怎么了?” 售票员关心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他似乎一直在我身边,不知在垂涎我还是那个妖艳的女人。 我不敢说那女人什么,只轻轻说了句没事。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我把身子缩回座位里静静地等待。烟味弥漫开来,红色的烟头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售票员竟没有阻止那女人吸烟。烟味加剧了我的头晕,在剩下的车程里我一直在作呕。 到达地点后,我逃一样奔出大巴,扶着一棵树呕吐起来,风打着卷吹向我,心里舒服了不少,只是脑中还嗡鸣作响,这里是村口,紧邻着国道,我迈开步,向村子里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物相撞的声音,似乎是两辆车撞在了一起,我回头看去,在国道茫茫的路灯下,一辆大货车和一辆大巴车相撞了,那辆大巴就是我坐的那辆,我吃了一惊,慌慌地往那边跑,我想看看。 两辆车像巨人一样倒下,货车的车头不知滚哪里去了,大巴车严重变形,里面的乘客好些被甩了出来。我打开手机拨打了110和120,可是。当我挂断电话再看向现场时,两辆车不见了,马路上光溜溜的,只有丝丝风吹过。怎么回事?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啪嗒!” 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头上,我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棵树下,那东西是树上掉下来的,我摸了摸头顶,黏糊糊的,拿下来一看,好像是猪大肠,“把肠子还给我~”树上响起一个老人的沙哑声,我又抬头看,在浓密的树叶缝隙之间,我看见一个老婆婆挂在那里,她头冲下,耷拉着双臂管我要肠子,我以为这是她买的猪大肠,就还给了她。我后退了几步,离这个疯子老奶奶远点儿。 “你踩着我眼珠子了~” 一个颤颤的声音在背后想起,我急忙回过头寻找声源,身后空荡荡的,低头一看,一个人趴在我脚下,他缺少一只眼的脸仰望着我,我吓得跳开,他的眼珠子被我像踩葡萄一样踩扁了。 一个胖胖的男人从马路沟里爬出来,“小美人,来阴间陪我吧?”他说,我仔细一瞧,这不是那个售票员吗!他的脑袋上插着块大玻璃,血把透明的玻璃染红了。 我还看见了那个妖艳的美女,她坐在路边捂着脸哭泣。还有司机,他的头没了,光秃秃的身子上,双臂伸着摸索,好像在找头、、、、、、 我惊叫着往村里跑,他们都是死人哪!这场车祸早就发生了,现场整理干净,可人的怨魂还留在这里,他们心有不甘,一遍遍重复昨天的历史,所以我坐的是辆鬼车啊!我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车灯!一路上,车灯都没开,我想象司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暗。还有那条路,那么黑,黑得让人窒息,那是黄泉路,半路出现的那盏路灯不过是幻象罢了,那个女人也是幻象,因为她早就死了。一车的人,只有我是活人。出事的地点是我家村口,我不敢想象假如我坐远一点会出现什么状况、、、、、、 第26章 强迫症患者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本故事有点儿难懂,有点儿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儿荒诞不羁,但,强迫症就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整理房间,从一个大盒子里掉出一张照片,是我高中闺蜜的照片,她叫罗千秀。她本人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优秀,漂亮,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媚如秋水,亮如星眸。千秀的体貌无可挑剔,但她的心理千疮百孔,她有强迫症。医学上说这个病是不死的癌症,没见到的人也许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曾亲眼看到千秀被这个病吞噬,毁灭、、、、、、 那年,美丽的青春年华,热情奔放的少男少女。 千秀是校花,身边追求者排到学校大门口。 有一天,学校进行了一次选美大赛,很特别的一次比赛,比比谁的眼睛最漂亮。 千秀夺冠,那天,她穿着天蓝色的雪纺长裙,微笑着站在领奖台上,宛如天仙妃子。 从此,千秀更加爱护她的眼睛,她不再熬夜,还矫正了写作业的坐姿。 事情发生的无缘无故,一天午饭后,千秀凑到我跟前来说:“小雅,要是我的眼睛不完美了怎么办?你知道吗?有一种寄生虫,专门生在眼球上,慢慢地眼球会发黄,会瞎。万一,我的眼睛里进了寄生虫怎么办?” 我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不会的,别那么杞人忧天。” 她点点头,说:“是啊,我怎么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不行!”她突然说,吓了我一跳,“我得去医院检查检查才放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精神出现了问题,我陪她去了一趟人民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 “这下你放心了吧?人啊,不能瞎想,更不能瞎想坏事,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说。 她羞愧地笑笑,又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千秀心情大好,过得很快乐,很敞亮。 可是,过了几天,她又开始怀疑了,又天天想什么寄生虫,想得吃不下饭,听不进去课,整个人木呆呆的。 “小雅,”她一脸忧郁,说,“万一我的眼睛里进了寄生虫怎么办?” 我有点儿不耐烦了,说:“你不是做过检查了吗?” “可是,”她见我态度不好,唯唯诺诺起来,说,“那天是那天,万一现在进了呢?” “万一,万一,哪来这么多万一,你不放心再去查嘛!别来和我唠叨了,不可思议!”我没好气地说。 千秀真的又去检查了。 从此,她每隔几天检查一次,直到有一天,她哭着来找我,说:“小雅,他们不给我检查了,一个小护士还骂我是神经病。” 我放下手里的笔,郑重地,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的想法真的是不合常理啊,哪有天天想坏事的,即使发生了坏事,人们还都往好处想呢,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实话说吧,你该进精神病院查查了。” 千秀听了我的话,果真去了精神病院,还去了省城最好的精神病院。两天后,她风尘仆仆地回来,拿着诊断书和一大兜子药,又是西药又是中药。 “强迫症?”我看着诊断书半思不得其解 “是啊,”她说,“医生给我讲过了,很复杂,好在我亲身感受着这病,听懂了她的话,大体是越是关心什么就越担心什么,越对它要求完美,老担心它会不会出问题,于是,开始担忧,要是正常人,也就那么一想,不在意,也不相信坏事就一定发生,但患者就不同了,患者不往好处想,天天担心,一分一秒都在担心,反反复复地思虑,坏想法和正常的想法相互推翻,这就叫强迫性思维,我大半是属于这一种,还有一种是强迫性动作,比如,反复检查门有没有锁、发出的信息有没有错别字、收起来的钱数目正不正确等等。这两种情况不会单一出现在患者身上,虽是同时出现,也是孰轻孰重。患者发病期间,由于伴随着焦虑,所以非常痛苦。” 听着她的话,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白一紫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按照故事里,这是天使和魔鬼,但在这里,应该就是正常思维和不正常思维的打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你特别关心你的眼睛,所以你老担心它出问题,然后你很焦虑?” “对。”她说。 千秀了解了自己的情况,也吃了药,精神很快恢复过来,没有那种荒诞的想法了。 我开始对这个病好奇起来,天下还真有这么古怪的病啊,我在网上查了查,发现得这个病的患者还真不少,基本都是完美主义者,有的是天生的有这种病,有的是后天造成的。患者自知力完好,明明知道没必要去担心,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由于伴随着强大的焦虑,患者非常痛苦,并且会影响到生理健康,这种病治愈的几率非常小,它会反反复复复发,甚至有的患者会一辈子靠药物维持,这个病还有一个好听的外号,叫“思维的魔咒。”能走出“思维魔咒”的患者太少了,我多么希望千秀能够走出去。 我开始关心千秀,不再对她不耐烦。 不知哪个时间开始,千秀又开始焦虑了,她满脸憔悴,说:“小雅,药听了,它又来折磨我了。” “快去买药啊。”我说。 她苦笑了一下,说:“太贵了,一次2000多,我家哪有那么多钱,再说,吃药也不见得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精神病,还是得自己慢慢往外走,你知道吗?精神类的药物吃多了会有副作用,人的大脑会变得迟钝,不等老了,就痴呆了。无论怎样,我是要完了。” 我都不知怎么劝慰她了,我看到她趴在我课桌的一角,脸色枯叶般单薄蜡黄,双眼一汪忧郁之色,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苦楚极了。我蓦然一股阴冷之感,我觉得在千秀正常的皮囊下,内里早就被魔鬼占据了,这个魔鬼没有规则的形状,它是抽象扭曲的,它充斥在千秀身体里,最后破茧而出,毁了她。这,就是扭曲的精神世界。 千秀开始天天抠眼睛,说要把寄生虫挖出来。她对着镜子,扒开眼皮,眼睛都被扒拉的发红了,流泪了,她还不罢休。她尖尖的手指从眼球上摸下了什么,对我说:“你看,寄生虫。”我急忙凑过去看,什么也没有。后来我想想,这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也许是极大的焦虑打击下出现了幻觉。 渐渐的,千秀不上课了,天天坐在宿舍里捉寄生虫,还买了一大堆治虫子的药,有口服的,有往眼睛上喷的。 看样子,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的面色奇差,整个人的形象变得很颓废,如果你和她说话,她目光游移,心事重重,是的,她在那里想心事呢,寄生虫就是她全部的心事。 有一天晚自习结束后,我第一个回到宿舍,刚坐到床上,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我回头看去,那人头发蓬乱,睡衣斜斜搭搭套在身上,一动不动木站在那里,疯子,我脑海里倏地出现这两个字,那人挪挪蹭蹭地走进来,我才看清楚是千秀、、、、、、 千秀的饭食也发生了变化,她不吃鱼了,也不吃肉了,说是鱼肉的寄生虫最多,会顺着血管爬进眼睛里。 半年后,千秀形同枯槁,她告诉我,“哎,你知道吗?我让这个病折磨的月经都不来了,都三个月了,没来。” 千秀的成绩也一落千丈,有一次模拟考试,竟是倒数第一,“唉,我集中不了精神啊,听着课,做着作业,考着试,对寄生虫的担心会突然闯入脑子里。”她说。 同学们早就发现了她的怪异,渐渐地没人和她说话,追求她的男生一个也没有了。 记得那个星期六的晚上,舍友们都回家了,我因为父母农活忙,顾及不上我,所以没有回家,千秀也没有回家,估计她是没有心情回家。半夜里,我听到有人哭,嘤嘤的,怪吓人的,我睁开眼睛,细听声音的来源,哭声在宿舍里,我从枕头上抬起头,环顾了一眼宿舍,宿舍里黑糊糊的,一盏台灯在桌上发着微弱的光,桌前坐着一个人,挡住了光线,就是那个人在哭,千秀在哭。我突然很害怕,望了望窗外摇曳的树枝,外面一直有风。我从被窝里趴起来,披上衣服,轻轻慢慢来到千秀背后,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千秀,你哭什么?”千秀一下子回过头来,我的头皮一下子炸了,尖叫一声,向后跌去,我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后面,睁大了眼睛看她,千秀慢慢站起来,她这会儿不哭了,平静地站在那里,在脸上滚来滚去的眼球也静止不动了,“嘿嘿嘿嘿嘿,”她低低地笑着,还说,“解脱了,挖出来就解脱了。”说完,她突然抓起身后的台灯,一下砸到地上,“哈哈!解脱啦,终于解脱啦,哈哈哈哈哈、、、、、、”她发疯地大笑大跳起来。 一片黑暗的宿舍里,一个温热的球体撞到了我的脸上,又滚落到地上去,我知道,那是千秀的眼睛,眼睛、、、、、、 第27章 黄全网吧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天早晨七点左右,一个奇装异服的初中女生出了学校大门,去一家网吧打游戏。网络游戏的魅力无穷,升级很重要,特别重要。 这家网吧开在一个临街的半地下室里,条件也许是本市最差的,但也是最便宜的,上面是一家浴池。卷帘门紧闭,网吧显出一副尚未营业的样子。她没来由地抬手拍了拍门,也许是不甘心就这样走掉,卷帘门发出夸张的声响。就在她掉过身准备回去时,门里突然想起了一阵歌声,“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它在远方等我,那里有天真的孩子,还有姑娘的酒窝、、、、、、”女生细细琢磨这几句歌词,有点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首歌叫什么了,不过她第一时间听出了唱歌的人是谁,那是伍佰,想当年,女生也是伍佰的粉丝,所以她听到偶像的歌有一种怅惘的思念。当然了,伍佰不会屈尊在里面唱歌,歌声反反复复,一听就是手机铃声。手机在响,说明此刻里面有人,怎么不开门呢?店主在里面睡觉吗?女生好奇心勃发,她轻手轻脚绕到了网吧的一侧,网吧唯一的一扇小窗户就开在这里。窗户不大,比地面稍稍高出一点,女生干脆趴在地上,把眼睛凑到玻璃上往里看。等她看清楚了网吧的情景,她的心脏如同被铁锤猛砸了一下。在惨淡的灯光照射下,她看到了一屋子的死人、、、、、、 一年以后,一个叫刘光照的大男孩来到了这座城市,进入了南京大学,不知怎么回事,他极不喜欢这个学校,也不喜欢这个城市。远离家乡一千多里地,坐了一天多的火车,下车后,走进一家小卖部买水,被天杀的店主切去了一张大钞(关于车站小超市的切钱手段,读者们自行百度,这里就不作介绍了),从此他得出一条结论,车站的超市,小摊,是万万不能光顾的,无论什么超市。他就这样以一个失败郁闷的形象走进了大学校门,他可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意气风发地迈进大学的风姿,没想到在旮旯污流处挫了锐气。 同寝室的人他也不喜欢,除了他,那三个都是本地人,相处融洽,语言通顺,把他晾在一边,仿佛只有一个外地人,是不值得他们咬文嚼字用普通话的。 度日如年,百无聊赖,上完课的刘光照只好四处闲逛来打发时间。开学的第五天,晚上吃过饭,刘光照出了大门,信步踏上一条陌生的道路,天色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暗下去,四周很安静。一路上行人稀少,走到头,刘光照发现这是一条断头路,一家废弃的工厂卧在路的尽头,荒草萋萋。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雷,乌云漫上来,天空愈发阴沉下去,刘光照仰头望了望天,似乎要下雨了,他转身要往回走,无意间发现路边一家浴池旁悬挂着一个网吧的招牌,虽然破旧褪色,但也醒目:黄全网吧。到了这座城市,新的环境,还没上过网呢,刘光照走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个网吧是由浴池的地下室改造成的,门里是一个倾斜着向下延伸的通道,大概有五六十级台阶,站在门口向下望,只觉得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刘光照看过一本盗墓小说,感觉这个通道倒蛮像小说里描写的墓道,把网吧开在这里,也许是贪图地下室的租金便宜。 刘光照抬脚刚要往下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嘿嘿得笑了两声,他扭头望去,大约六七米开外的一段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穿一身蓝衣蓝裤,正笑模笑样的望着他,这女人看上去有些古怪,一脸的皱纹,却扎了两根乌黑油亮的辫子。女人见刘光照没反应,忽然站起来朝他走来,她的两只手十分古怪地背在身后,走起路来两个肩膀一扭一扭的。来到刘光照面前,女人咧嘴嘿嘿一笑,道:“同学,你是要进去上网吗?”刘光照神情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女人压低了声音,仿佛透漏给他一个秘密似的说:“我儿子也在里面呢。”刘光照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你儿子在里面跟我有什么关系?女人继续说:“他都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白天黑夜在里面上网,我找他多少回了,可他每次都不跟我回去,你说,他是不是不学好啊?” “这个、、、、、、”刘光照挠了挠头,“适度上上网还行吧,要是天天在里面确实不太好。” 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太好,是不太好,所以,你要是看到他,记得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家啊。” 说着,女人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狂热的光彩,刘光照心里一沉,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女人倏地逼上来,她的手扔在背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同学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她说,眼睛热切地盯着刘光照。 “什、、、、、、什么?”刘光照问,他有些不情愿,即使再小的忙。 女人说:“天儿就要凉了,我儿子最近总说脚冷,让我给他带一双厚一点的鞋,昨天我给他带了一双,他嫌样式不好看,不穿,还跟我发脾气,今天我又买了双新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能不能帮我试试,看穿上好不好看。”说着,她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把手里的东西摊给刘光照看。 刘光照朝她手上盯眼看去,头发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女人手掌心上,赫然托着两只纸鞋,尖尖的,大约有一指多长。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声滚滚而至,一滴雨打到刘光照脸上,冰凉冰凉的,刘光照仓皇后退,慌乱中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女人手捧纸鞋站在原地,发出一连串高高低低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妈的!原来是个疯子,刘光照心里暗骂着,转身跑了。雨势便大起来、、、、、、 雨短暂地下了一个多钟头,八点多就停了,玻璃上残留着条条水迹,仿佛被无数蚯蚓横七竖八地爬过。寝室里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交战的双方是刘光照和对床的金敞亮。金敞亮是本地人,五大三粗,一脸的粉刺疙瘩,看上去像条好汉,但一开口却很遗憾,暴露出一副娘娘腔。刘光照很讨厌他。战事的起因很简单,刘光照刚回来,就察觉有人动了他的柜子,洗面奶和洗发水被人用过了。金敞亮的头发湿漉漉的,盘着腿,正对着一面小镜子动作轻柔地挤脸上的粉刺疙瘩。房间里除了他再无他人。刘光照操起洗面奶上前质问他,谁知道娘娘腔口才好的要命,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哒,刘光照根本插不上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能动手,尽量别吵吵。于是他攥紧了拳头,想揍这娘娘腔一顿,幸好对寝的几个男生闻声赶来,把他拉住了,否则,事情还真有可能闹得不可收拾。刘光照愤怒地摔门而去。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刘光照沿着甬路一直走下去,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校门口,保安正准备关大门,刘光照看看表,十点,正是学校规定关门的时间。穿着雨衣的保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要出赶紧出,我要关门了。”刘光照犹豫了一下,抬脚迈了出去,顷刻间便融入了校门外的黑暗中。电动门在他身后缓慢地合拢,一切归于平静。 刘光照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再次踏上了那条漆黑的马路,那条通往黄全网吧的路。与此同时,天空中又开始亮起了闪电。 半路上,刘光照捡起了一块砖头攥在手里,要是那女疯子再出来胡闹,就给她一砖头。但女疯子并没有出现。 当刘光照再次站在网吧门前时,大门仍旧像傍晚那般敞开着,像一张沉默寡言的大嘴,和白天稍微不同的是,通往地下室的那条通道里亮起了一个灯泡,看亮度也就20几瓦,刷着白灰的墙壁被灯光涂得一片暗黄,像黄疸人的脸。刘光照揉了揉鼻子,拾阶而下,台阶是木板钉就的,上面铺着暗红色的毡子,满是污迹,踩上去声音空洞,有回音传来,刘光照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座坟墓。走到底向右拐,是一道小门,进去,刘光照下意识地紧了紧汗衫,这里的空气仿佛骤然下降了许多。 网吧是个100平左右的长方形,光线黯淡,全部光源来自于两盏白炽灯,室内的一切仿佛都淹没在阴影里。紧靠门边摆放的是一张收银台,被漆成暗红色,台面上摆着一个金黄色的招财猫,不停地冲门外招手,猫的眼睛亮晶晶的,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缩在收银台里,侧向着刘光照,对着一台电脑头也不抬的打字,她的头发很长,垂在狭长的脸两侧,也许她是个方脸,只是一部分被头发盖住了,看上去就像是长脸,刘光照看不出她的年龄。墙上张贴着一些网络游戏的海报,有几张上端的胶带开了,海报耷拉下来,显得垂头丧气的。六七十台电脑隐在暗影里,环顾四周,刘光照陡然发现,这间网吧居然一个上网的人也没有,偌大个网吧里就坐着这个女人,所以,现在看起来,这里不像个网吧,倒像个放置电脑的库房。 “包夜。”刘光照敲了敲台面,把钱递过去。 收银台里的女人转过头,一部分头发从她脸颊上滑到一边去,刘光照看清了她的容貌,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方脸,皮肤倒是很白,两条眉毛有点儿过于黑了,像用毛笔沾了墨汁画上去的,很突兀。刘光照看过相书,这女人长了个寡妇脸。 女人接过钱,键盘噼里啪啦响了几声,“35号。”干燥的声音从台后升起来。 光线实在太暗了,找了半天,刘光照才从房间的最深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35号机,那是台靠墙的电脑,就放置在网吧唯一的那扇小窗户下,刘光照边开机边在心里暗骂女人二百五,这么多电脑,你就近给我开一台好了,开哪门子的35号,当不当正不正,害老子一顿好找。 外面隐隐又有雷声炸气,隔着墙,那雷声听起来很沉闷,片刻之后,哗哗的雨声蔓延开来,也是沉沉闷闷的。雨,又回头了。 刘光照玩了一会儿游戏,游戏里美丽的女战士让他想起了现实中的一个女人,他便暂停游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一个叫“安安baby”的好友,发了一句“在吗”的信息。这个好友是他新认识的,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叫李娟还是王娟他不记得了,反正名字带个娟。前天,进大学的第一节高数课,他们很有缘,坐前后座,临上课的时候,那女孩的圆珠笔掉了,他见机行事捡起来,以此为契机,两人攀谈起来,没想到竟聊得很愉快,什么娟是本市人,但跟他说普通话,这两节课,刘光照走神了。这个女孩一点都不讨厌,长相很宜人,穿着也时尚。临下课的时候,刘光照回头问女生借了一支笔,又问她要了一张纸,女生都给了,不解地望着他,刘光照把纸和笔一并推到她面前,说,能把你的微信写在上面吗?女孩脸红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写了,下课铃声响起,女孩红着脸抓起书包就走。刘光照感叹,这女孩真不错,现在还有哪个女孩会脸红呢?他们当天晚上就聊起了天,有一搭无一搭聊着,谁都不肯和对方太近乎,也不想太冷漠,还在各自保持风度的阶段。现在,刘光照给她发了信息,然而,她并没有回,可能睡了吧,毕竟天太晚了。 刘光照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不踏实,她不会不理自己了吧?无心再打游戏,把游戏关闭了,点开音乐,听起了伤感的歌。他背靠在沙发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腿随着音乐点晃着打拍子。一曲终了,四下里重归寂静,仿佛比音乐响起之前更静了,刘光照睁开眼,顿感周身冰凉。令他惊奇的是,面前场景变了,灯已灭掉,但室内并不是漆黑一团,有些微凉的光,在黑暗里颤颤抖抖的——周围几十台电脑前,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满了人,这些人大多是些学生,他们一个个坐得笔直笔直的,双手垂下,一动也不动,面对着电脑屏幕,像是在安静地照镜子,又像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刘光照冷汗直流,他陡然发现这些人面前的电脑成了纸扎的,方方正正,每台电脑旁边还立着根白蜡烛,烛油像泪一样流淌下来,飘忽闪动的烛焰在这些人的脸上映出暗黄黄的光。身后也有响动,他猛回头,见门口那个女人正从收银台后缓缓站起来,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慢腾腾向他走来,她的脚步声不是平常人那种富有生气的踏踏声,她每走一步,发出的都是沙沙声,像用一把扫帚在扫地。 她越走越近了,借着烛光,刘光照骇然发现女人是个纸人,她的五官都是用毛笔勾勒出的,红笔描出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在冲刘光照笑,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是黑色的亮纸,裙子的下摆被细心的剪出了无数细穗,拖在地上,沙沙,沙沙,随着她的逼近,这声音愈发清晰。 黑暗中响起了一阵低幽幽的笑声,那是一群人一起捏着嗓子笑的声音,阴森森的四处回荡。 刘光照一声尖叫,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他睁开了眼睛,是个梦。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头顶上方的灯仍在闪着,室内还是空旷旷的,空气中一股甜腻腻的味道,真好,是场梦,他安慰着自己。 外面,雨声依旧沉闷地传来,听声音是一场暴雨,不过,似乎很久没听到雷声了。刘光照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这一觉,他睡了一个钟头。这时,外面的卷帘门哗哗一阵暴响,应该是被放下来了,可能因为雨势太大的缘故吧。随着卷帘门的放下,雨声似乎远去了,室内的空气也仿佛憋闷起来。 正当刘光照觉得无聊时,微信铃声响了一下,什么娟居然回信息了,“睡了吗?” 刘光照欣喜异常,回过去,“还没呢,我在网吧里玩游戏,你在干嘛呢?” 那头回复,“我在看小说。” “哦,你喜欢看小说啊?怪不得那么文静。” “你喜欢文静的女孩吗?” “喜欢啊。” “假话,文静,说句难听的就是老实,现在谁还喜欢老实的女孩子呀,现在的男人都青睐那些直播的,会扭会跳的,我这种,早过时了。” “不要一概而论,那是他们肤浅,好男人还是喜欢安静温柔的女孩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不少,我知道很多男人背地里笑话我,成天抱着书,没意思的女孩。” “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你总归会找到欣赏你的人。” “那他也一定很无趣吧?” “你觉得我怎样?无趣吗?” “还好啦。” “你讨厌和你性格一样的人吗?” “以前讨厌,现在不了,干嘛要讨厌自己的性格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啦,我们要看得起自己,才能更好的与人接触。” “就是,你别看那样的女生咋咋呼呼的,其实接触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她们没有内涵,初接触,带给男人新鲜感,时间一长就厌了。只有那种平平静静,幽默风趣,又有点坏心思的女生才能长久的得到男人的欣赏,也更容易抓住男人的心。我觉得你就是这样女孩。” “哈哈,最好是。哎,你打算通宵?” “不通宵也没处去,校门早关了。” “哦,哪个网吧啊?” “离学校最近的‘黄全网吧’。” “什么?!” “怎么了?你激动什么?” “那家网吧关门很长时间了。” “关了再开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不是本地人你不知道,那家网吧死过人,去年的一天夜里,包夜的二十多个人全因为煤气中毒死在里面,从那以后再没开过门,你怎么可能在里面,你骗我吧,你一定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故意逗我,吓唬我。” 刘光照傻了,什么娟扔在继续,她打出的那些字像钉子一样直楔进他的眼睛里,“网吧虽然关了,可那以后,传出了许多恐怖的传闻,据说,有人半夜路过那个网吧,总听得里面有嘈杂的声音,还有更恐怖的,说有两个小孩晚上趴窗户,曾经看到过有白纸扎成的衣服和鞋在网吧里飘忽徘徊,就像活的一样,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过,我每次路过那里,都觉得有点儿阴森森的,哎,真是太可怕了。”什么娟继续打下去,“哎,你是在吓唬我对吧?” 刘光照的头皮轰地一声炸了,他把手机放回桌上,他已顾不上什么娟了。 他想起了女疯子手里捧着的那双纸鞋,他怕极了,他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有人吗?声音弯弯曲曲的在墙壁上回荡,像是回荡在一个空洞的洞穴里。 刘光照穿过中间过道来到收银台前,女人的确不在了,只留下一张黑色的皮转椅,刘光照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刚才女人出去锁了门,接下来便没有对她太留意,她去哪了?网吧里应该有住宿的地方,也许女人回房间睡觉了。 刘光照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他决定把女人叫醒,让她给自己开门。他四下里梭巡了一圈,发现收银台斜后方不远的墙上,有一扇紧闭的暗红色的门,刘光照紧走几步过去,勾起食指笃笃笃敲了三下,“有人吗?” 这时,身后仿佛传来一阵沙沙的轻响,刘光照警觉地回头,没有异常,墙壁上闪着灰白的光芒,也许幻听。正当刘光照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不远的墙角,就这么一瞬,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黑糊糊的墙角处,竟然摆放着一双洁白的纸鞋,十分的扎眼,小巧尖细的鞋尖正对着刘光照。进门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这个角落,他不知道这纸鞋是原来就在这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汗水一点点的冷冷的渗出了额角,他已害怕到了极点。越来越诡异了,空气中游走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异气息。刘光照把头回过来,不敢再去看那纸鞋,他更加急促地敲门,“有人吗?”仍旧没有人答应,刘光照急了,一把握住了门把手,有力一拽,门吭了一声便开了,带起了一股凉风,刘光照额前的头发因而抖动了几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魆魆的,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扑面而来。 站在门前,刘光照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面前的黑暗中,有多道冰凉的目光在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他的呼吸不稳起来,他想逃,他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伸手在靠门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摸到开关,按了下去,灯应声而亮了。 光明所呈现的一幕是他始料不及的。这是一间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屋,迎面是一张桌子,盖着白色的塑料布,桌上摆放着几盘早已皱巴巴的桃子苹果,中间一个灰黑的小香炉,斜插着几根紫红色的香,有长有短,都熄灭着。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挂了一墙的黑白照片,照片排列了四排,每一副都被黑纱缠绕,几十张模模糊糊的脸被框在相框子里,一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刘光照,那些脸,是他们生前的模样,这些,全是遗像。 刘光照魂飞魄散,这就是什么娟说的那些死去的人吧?煤气中毒死去的人,他转身就跑,不顾一切向着门口跑去,肩膀重重地撞在收银台上也不觉得疼。他拐过那道小门,冲上木质的阶梯,暗黄的灯光下,卷帘门紧闭,刘光照蹲下来双手扣住门的下沿拼命往上抬,门纹丝不动,重达千金,的确被锁死了,他出不去了。 刘光照用力的拍门,踢门,卷帘门暴怒似的回击他震耳欲聋的“哐哐”声,但就是纹丝不动。他颓然坐到地上,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望着下面昏暗的阶脚,他的神经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弦,他竖起耳朵,捕捉着每一点轻微的声响。 哗啦哗啦,好像很多双手在敲击键盘。 咝咝,咝咝,是煤气罐破裂气体泄漏的声音。 说话声,嬉笑打闹声,一波一波传来,越来越猛烈,身边仿佛沸腾了。 刘光照甩甩头,再听,这些声音立刻还原成哗哗的雨声。 刘光照抱紧双臂,心头的恐惧无以复加,也许,那几十个死去的人此刻就在这个网吧里,他们从死亡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们就坐在下面,一直坐在下面,从他初进网吧,他们就在那里了,只是他看不见他们,而他们,能看见他。他们脸色发青,眼球突出,有一些人鼻子里还淌出了黑紫色的血,他们都是被煤气熏死的,他们都在电脑面前坐着。刘光照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给他开35号机了、、、、、、 这时,隔着卷帘门,突然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煤气关严了吗? 刘光照脑袋里嗡地一下,他跳将起来,一个没站稳,滚下了楼梯。 门外想起了嘿嘿的轻笑声,在这深更半夜,这笑声如同一群黑色的虫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谁在门外?刘光照爬起来,仰起头,死死盯着灰突突的卷帘门。笑声很快就消失了,耳膜里继续被雨声占据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有意无意地摸到了口袋,手机,手机还在35号机桌上,他不能不要手机,那可是花了很多钱买的,即使再害怕,也得冒险拿回来,他一边心里骂自己粗心,一边朝里间网吧走去。 里面仍是静悄悄的,仍旧空旷昏暗,黯淡的灯光洒在几十台电脑上,仿佛几十个硕大畸形的头颅,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只有收银台上的招财猫在一下一下朝着门口招手。那间小屋的门仍然敞着,从刘光照的角度,墙上的遗像被挡一多半,露出几张目光阴冷的脸。 刘光照心一横,甩来大步冲到35号机前,一把抓起了手机。他想拨110,这是他突然想来的,他都觉得自己笨,怎么不早想起来。这时,一丝风吹到他脸上,风里还夹杂着破碎的雨滴,凉凉的,仿佛一只冰凉的小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刘光照一激灵,抬起头来,进入视线的是那扇小窗,小窗所在的位置比他的个子稍微高出一些,猩红色的绒布窗帘掩住半边窗,另半边窗,隐藏在黑沉沉的雨夜里。窗户半开着,风涌进来,窗帘在风的推搡下,不时神经质地抖动一下。刘光照突然瞪大了眼睛,刚才他坐在这里时,窗户明明关的严丝合缝。谁打开的?刘光照盯着窗户,没有预兆的,一张脸如同从水底升起似的,无声无息地浮现在窗外,这是张落叶般枯黄的脸,布满了叶脉似的皱纹,泥水在皱纹里流淌,顺着脸颊流进脖颈里,滴到泥土上,这张脸此情此景格外的阴森,一条水淋淋的辫子垂在脸的一侧,慢慢地,这张脸动起来,呈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她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来,“小心煤气。”接着她嘿嘿嘿笑出了声。 刘光照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他认识这张脸,女疯子的脸。现在,她跪在地面上,把脸放在窗口,居高临下笑模笑样地盯着自己,刚才,卷帘门外,也是她在说话吧?外面仍旧漆黑如墨,风雨肆虐。她一直在网吧门口游荡。 “我来看我儿子。”疯子幽幽地说。忽然,她伸出满是泥水的手,朝刘光照背后摆了摆,还说,乖儿子,过来呀。 刘光照的头再次炸了,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身后空荡荡的,还是只有那一排排惨淡的电脑和电脑投下的深浅不一的阴影。 疯女人的目光盯着刘光照身后的空气缓缓移动,仿佛在追踪着什么,在这目光的诱导下,刘光照真的觉的有个人正从身后慢慢向他靠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铮的响了一声,刘光照眼前的一切恍惚起来,如同溪水里飘舞的水草那样摇摆,并且渐渐模糊,被笼罩上一层牛奶般的白的雾。他似乎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有些像风吹树叶,但更像纸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他还听到了白纸剪成的衣裳在空气中呼啦啦飞舞的声音。他还察觉到,那双纸鞋已经停在了他的身后,很近,两只脚尖已经挨到了他的后脚跟了。 疯女人的脸忽然狰狞起来,厉声喊叫起来,煤气!我闻到了煤气的味道,煤气泄露了。 她疯狂地挥舞着双手,赶紧关掉,赶紧关掉。 煤气泄露了,对,他立刻闻到了,是煤气泄漏的味道,很浓烈,无比刺鼻,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必须赶紧关掉阀门,厨房在哪里? 疯女人奋力的把手从狭窄的窗户缝隙中塞进来,指着一个方向高声喊道,厨房,儿子,还有你,你,你们,赶紧带他去关掉。 刘光照顺从地转过身,顺着疯子指的方向,恍惚间,他看到网吧深处洞开着一扇门,他蹒跚的朝着那扇门走去,眼前一片黑色的光晕,他似乎看到一双纯白的纸鞋在黑暗中一前一后跳跃着,引着他,宛如两只白色的蚂蚱。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关掉煤气! 他坚定的走过去,疯女人的嘶喊声在他耳边渐渐模糊了,他走进了厨房,伸出手触摸到冰凉的煤气阀门,用力的拧、、、、、、 又一个人死在了南京大学附近的黄全网吧,死于煤气中毒、、、、、、 第28章 嫁错人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我叫玫绫,才结婚不久,我的丈夫是一家汽车修理厂的员工,叫缸。我们认识刚两个月就登记结婚了,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当时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妹妹,都不同意我嫁给他,他们说缸木讷老实,不是个有出息的人。我觉得缸挺好,我不要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的生活,而缸老实善良,不抽烟不喝酒,更不打牌,在我和他接触的那段时间里,他从没发过脾气,我就知道他是能给我带来安稳一生的人。再者,我的年龄不小了,平时总受到同事们有意无意的奚落,我受够了人们异样的眼光,只想快点嫁掉。我在饭店上班,由于我的相貌还可以,也有人追我,但我觉得饭店里的男人不可靠,面对他们的追求我是冷处理的。 快结婚的时候,缸让我辞掉了工作,他说既然结婚了,饭店的工作就不要做了,以后找个正经工作。我觉得这话怪怪的,饭店的工作怎么不正经了?缸的思想真偏激。我没有在意,我知道一些男人是很守旧的。 结婚那天,缸又给我来了次意外打击,缸喝了酒,其实这也合情合理,大喜的日子,小酌几杯也是可以的,可是,缸似乎上了瘾,一开始用酒盅喝,接下来用杯子喝,往下竟然拿起瓶子灌。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他的父母很尴尬,夺下了他手里的瓶子,并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我看到缸把脸转向了我,不高兴地把酒瓶子放下了。 缸从来没这样,这和他平时判若两人,看他喝酒的那个样子,说明他会酒。我当时失望又忐忑不安,他看我的那可怕的眼神,我觉得陌生极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老实的面皮下有另一种人格。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婚后三天缸就原形毕露了,他开始酗酒,提一捆啤酒,就着几包小菜,花生米,一瓶接一瓶的灌。他也会吸烟,一根接一根,把屋里弄得烟雾缭绕。他曾说过他戒掉了烟的,那时,我盯着他被烟熏的发黄的手指和一口微黑的牙齿,问,你吸烟挺厉害啊,有什么发愁的事吗?他憨厚地嘿嘿一笑,说,找不到媳妇愁的呗,如今有了你,我的手和牙会慢慢变白的。可是现在我真正的属于他了,他又愁什么呢?我问他为什么这样,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和同事相处的不愉快,他什么也不说,低着头不理我,我领会到,老实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好,他们要是犯起拗来,能把活人呕吐血。见他喝的快不省人事了,我劝他少喝点,他一把把我推翻在地,凶巴巴地说:“老子喝点酒怎么了,你他妈那么多事!”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吼。我也恼了,说:“你还有理了你!你是骗子,婚前是人,婚后是鬼!”“你还敢犟嘴!看我不打你!你个*子货!”缸“呼”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到我面前,左手抓住我的头发,右手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朝我脸上扇来。我的嘴被他打出了血,脑袋里“嗡嗡”直响,他不依不饶,我挣扎着,他咒骂着,把骂女人所有狠毒的话都搬出来了,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心理不正常,他好像很恨女人。我看他发起了疯,吓得我求饶,他才收了手,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我哭了一夜,心想,我的命竟然是苦的,我失望至极,没想到老天爷把我安排进苦命人的行列里,也许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我更恨我自己认人不清,不听父母的话。如今成了这局面,我也没脸回娘家了。 这是缸第一次打我,第一次之后就是无数次。 我开始怕缸了,他真的很凶残。 现在的我蜷缩在沙发里,很晚了,缸还没有回家,我想他一定是打牌去了,或者找别的女人凌虐去了,这个变态,吃喝嫖赌在行的很。我决定和他离婚。他永远回不来才好呢,我想。门外一阵响动,我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怒气冲冲的进门,咧咧着骂:“真特么倒霉,手气真差,给我钱!我去赢回来!” “你别堵了!你不知道十赌九输啊!”我说。 “少废话!拿钱!”他冲我嚷。 “我给你什么钱!你自己的钱呢?”我说。 “不拿是不?我自己找!”他开始翻箱倒柜,钱被他找到了。我不能让他拿我的血汗钱去赌,就扑上去夺,他一把把我推到在地,我的头差点碰到床角上。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拿着钱就往门外走。我伤心地大哭起来,跪爬着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能拿我的钱!”我大喊。“你给老子滚开!”缸使劲捶我的胳膊,那种钝麻的疼渗入骨头里,我感觉胳膊要掉了,可我就是咬着牙不松手,那时我辛辛苦苦上班挣来的,店里给我结算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他休想拿走半分。他拖拽我,墩摔我,一直纠缠到门外,他的吼声,我的哭声,引来了楼上楼下的邻居,缸一看人多了,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我滚下了楼梯,坚硬的石灰阶梯与我柔软的脸一路碰撞,滚到梯脚,我的脸就大了一圈,鼻血潺潺流出,我趴在地上动不了了,我看到一双穿黑色运动鞋的脚从我脸旁快速走过,那是缸,他还是走了。 几位好心的大妈把我搀起来,送我回了屋。她们嘴里啧啧有声,不住地叹气,我听到有一个说:“怎么又闹了。”像是自语,又像是对伙伴说,一个细小的声音回答她,“这不是那个,那个早打跑了。”我心里一惊,勉强抬起疼痛的脑袋,问:“把谁打跑了?在我之前,有别的女人被打?他离过婚?”几个大妈支支吾吾,赶紧从我家离开了。 伤好后,我把一张离婚起诉书放到茶几上,趁他没喝酒的时候,。缸看到协议书立马火了,抓起来撕得粉碎,喝道:“想和我离婚?我告诉你,敢离了我我就灭你全家。”我真的没咒可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知道,这种受过刺激的老实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既然摊上了这么个恶魔,那就牺牲我一个人吧,万不让他能毁了我的家人,当时我想。 有时候,他打我太厉害,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往妇联跑,可人家一听说是缸,都吓得什么似得,他们说,不是他们不管,是不敢管,缸以前的妻子就经常遍体鳞神地来找他们,他们在其中帮着劝和,可缸这人简直油盐不进,拿着刀对他们指指点点,还说要放一把火把他们烧了。有一天晚上,办公室真的着了大火,很可能就是缸干的。他们让我报警,实在不行,就离吧。我惊异地问:“他结过婚?”他们其中一个说:“结过,何止一个,两个啦,都跑啦。每隔两年,你男人去法院起诉离婚,以女方离家出走为由,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其余几个向她使眼色,这个人又说:“你知道就行了,别说是我说的。” 我从妇联回来,突然苦笑起来,玫绫啊玫绫,你活该啊,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自己眼瞎造成的,你现在流的泪,是你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我不想揭露缸结过婚的事,无所谓了,有什么用,况且,我已不爱他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跑掉。 回到家,刚一开门,听到卧室里鼾声传出来,他下班了。我精神萎靡,心情沮丧,那呼噜声感染了我,我也困起来。我往床上一躺,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但我醒了,被缸的骂声惊醒了,也许被缸打怕了,睡觉的时候,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把我惊醒,我如惊弓之鸟一样坐起来,睁大了眼睛。 “丽丽!你这个、、、、、、贱人,该死、、、、、、该、、、、、、、死。” 缸在说梦话,他的声音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很愤恨的样子。 丽丽?是他以前的老婆吧?我摇醒了他,他睁开朦胧的双眼。 “丽丽是谁?”我问他。 他竟然二话不说“啪”一声打了我一个耳光,用他惯用的怒喝:“你提她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她?” 我捂着脸,说:“你刚才梦里说的,你说梦话了。” “哦。”缸按了按脑门,问,“我还说什么了?” “你骂她是贱人,她是不是你前妻啊?你有两个前妻,她是哪个?”我问。 缸瞪大了眼睛,问:“谁告诉你的?” 我怕说出来他会大闹妇联办公室,就没告诉他,只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回倒没再发火,也许觉得自己理亏,只说知道就知道了呗。我只冷笑了一声,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被他打到没了脾气,连气都不会生了。我还真是可悲哪。 小姑子来了,我开门迎接了她,缸上班去了。小姑子还在上大学,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她一进门就上下打量我,她说:“嫂子,你瘦了,你的脸怎么红一块青一块?” 我苦笑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就从没断过,我说:“天天挨打,怎能不瘦。” 小姑子垂下头,叹息了一声,想必她以前也见识过以前两个嫂子被打,知道自己哥哥的品行,才见怪不怪,波澜不惊。 “爸妈在乡下,也没人给你支撑,唉!他们也不起什么作用,我哥早就不听他们的话了。实话和你说,我这次来就是爸妈让我来的,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没想到、、、、、、”她欲言又止,半响,说,“其实我哥本性不坏,不是天生就残暴,不通人情。他是被一个女人伤的。他以前的女朋友,他那么爱她,她却背叛他,我哥是老实人,脑子一根筋,被伤了,就再也转不过弯来了。”小姑子说着,抬头看着房顶,若有所思地轻声说:“反正我以后是不嫁太老实男人的,太老实男人太可怕了。”她这句像是自语,本不该当着我的面说,想必她是感触太深了,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末了,把视线从收回来,一副说错话的尴尬模样,推了推眼镜,以作掩饰。 我问她:“是女朋友还是前妻?我知道他结过两次婚,都给他打跑了。” 小姑子说:“你都知道啊,是啊,是前妻。” 我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姑子这时愤恨起来:“都是那个妓女似的丽丽,害了他,他那么爱她,她却出轨找野男人,还把男人带到家里来。她把我哥害惨了。” “是他自己脑子有毛病,爱钻牛角尖,接触一个不好的女人,就以为全天下没有好女人了。”我说。 “唉!老实人都那样。”小姑子说。 “那第二个怎么也打跑了,也是妓女似的人物?”我问。 “第二个,也是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不过,这个倒不怨她,本来她是很好的人,只是报复我哥吧。”小姑子说。 我说:“你倒是挺明理的,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明事理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正说着话,门外一阵响动,我和小姑子都瞅着门,门开了,缸那张一回到家就愠怒的脸出现了。 “哥,你回来了?”小姑子说。 “嗯。”缸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皮也不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姑子站起来要走,我拉住她说:“别走,吃了饭再走。” 小姑子推辞道:“不了,我得回学校了。” 缸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我送小姑子到楼下,我是多么舍不得她走,家里来任何人我都希望他们多待一会儿,面对着缸,就像面对一只困兽,它随时都会兽性大发,只有有客人的时候它才回归人的面貌。 “你开导开导他吧,我和爸妈也帮不是什么忙,你也看到了,六亲不认。”小姑子说完走了。 我目送她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我上楼去,直觉举步维艰。 我听从了小姑子的建议,决心把缸的心病治好,他确实需要疏导。 我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晚上做了一桌好菜,还为他开了一瓶啤酒,我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我要陪他喝几杯,我要好好和他沟通沟通,把他心里的刺拔出来。 缸下班回来,我迎了上去,说:“回来了?累了吧?快来吃饭,菜都凉了。” 缸狐疑地看着我,来到桌前,直愣愣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把筷子递给他,他没接,说:“你想下毒害我?” 我没接他的话茬,坐在桌前,说:“缸,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知道你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你的前妻背叛过你。”说到这儿,我看到缸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继续说:“但是你整天这样浑浑噩噩糟蹋自己,值得吗?你的前妻做出了那种事,可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那个样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来出气?这对我公平吗?你在坏女人那里吃了亏,让好女人来买单,这是多么不公平!” 缸低头听着,说:“不是,我没有拿你当出气筒,我就是觉得你们女人都坏,都可怕。” 我说:“那是你的臆想,凡事都有好也有坏,人也一样,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你不会不懂吧?你的心病了,病到是非不分了。”我边说边观察他,他没有发怒,垂着眼脸,很伤感的样子,我知道,这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我趁机向他保证,说:“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一辈子忠于你。你也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缸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抱住他,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了就等于忘记了所有不幸,人总要向前看的。” 今晚,缸竟然没有喝酒,他向我倾诉了所有,我很感动。 第二天,缸去上班,我送他出门,他笑了,笑的很灿烂,谢天谢地,他走出了心魔。 以后的日子里,缸真的对我好了,就像恋爱那会儿一样。所有恶习也戒掉了。有时候他馋酒馋得没法,我就陪他喝几杯。人的心情变好了,就爱说爱笑了,其实,我原本就是个活泼的人。 这天,我从菜市场回来,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了勇。勇是我之前上班饭店的一个厨师。他在对面小区居住。 “绫妹,买菜啊?哎吆,我发现我们饭店的大美女绫妹妹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过的特别幸福啊?”勇说,幸福的幸他说得很重,意在言外。 “少没正经!”我生气道,又问他:“干什么去?” “这不是受媳妇的命令,出来给她买好吃的,我图路近,从这里穿插过去。”勇说。 “你媳妇好幸福哦,还向你发号施令。”我羡慕地说。 “男人就该疼老婆嘛。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又得跪搓衣板了。”勇说完跑去了。 “再见。”我说,望着勇远去的背影陷入畅想,要是缸也这样多好。 我上了楼,一进门,看到缸阴沉着脸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恐惧和失望,他怎么又是那副脸孔了? “怎么了?”我问。 “刚才那男的是谁?”他凶巴巴地问。 原来,他看到了我和勇的对话。 “一个熟人,原先我上班那个饭店的一名厨师。”我说着,进了厨房,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缸跟进来,不依不饶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说:“我不信!看你依依不舍的样子,你望着他的背影瞅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我也火了,说:“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就是正常的谈话,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你以为都像你前妻一样爱勾引男人啊?” “不许再提她!”缸突然爆发了,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我的耳朵“嗡嗡”直响。 “好,好,我不提。”我急忙说。 这句话没把他的火气压下去,他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直到客厅的大鱼缸前,然后一下子把我的头按进了鱼缸里,我的肋骨卡在鱼缸的边沿,我浑身动弹不了,只有胳膊徒劳地挣扎着,我感觉自己要被淹死了。也许是愤怒给了我力量,我双手抓住鱼缸的边沿,一下子把鱼缸压翻了,鱼缸口像我这边倒来,哗啦一声,水倾倒出来,流满了客厅,鱼儿在地板上跳跃,没几下,就不动弹了,缸放开了我,我蹲在地上号哭着,拿起身旁的板凳向滚落在地的鱼缸砸去,一下,两下,鱼缸碎了,玻璃渣子四溅,割破了手也不觉得疼。缸也被我震住了。 这件事以后,缸再也不信任我,它开始监视我,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说话就吵一顿,自从鱼缸事件后,它不怎么敢打我了。我只好足不出户,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行,缸会质问我,今天有没有出去,遇见了谁。我不理它。 这天,我在微信上和同事聊天,缸回来了,冷笑一声,说:“上网呢?你整天无所事事,很无聊吧?是不是想和男人约?” 我扇了它一耳光。缸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还我一耳光,说:“反了!特么敢打我!”然后,奋起身,把我的手机连同电脑砸了个稀巴烂。这下好了,我彻底与世隔绝了。 我想跑,就像它上两任妻子一样。我收拾好了衣服,翻包包的时候,却发现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不见了。是它,一定是它,它早想到我会跑,把卡和身份证都拿走了。 从此我像个幽魂一样在屋里游荡,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卫生间、、、、、、就这么转着圈,一圈,一圈,一圈、、、、、、 我澡也不洗,牙也不刷,睡袍都发出臭味了也不换。有一天缸下班,那天它加班,很晚才回来,当时我正在客厅站着,灯也没开,我听见它开门,门开了,它突然声音哆嗦着说:“谁?!” 我把它吓着了,它以为客厅里站着一个鬼。原来它也会害怕啊?实际上,这时的我和鬼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排解寂寞,每天我都把身子探出窗户看风景和来来往往的人,时间一长,就有人朝我这里看,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以为我要跳楼吧,或许以为我是疯子。我有时真想纵身一跃,可想想又不甘心,我还年轻,我舍不得死,但是,我不死,就得有人死,否则,我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天,缸又回来的很晚,我还在窗户趴着,灯也没开,我说:“你看,有小偷,在爬窗户呢,爬到人家5楼去了,这是飞贼啊。” 缸信了我的话,它也过来,把身子探出窗外,自从我变成了这副德行,它的脾气明显变好了许多,仿佛满足了它的变态心理,它的目的达到了。有时候,我想,它是不是觉得不新鲜了,需要一个新的女人来虐待。 “哪有人啊?”它说。身子一大截探出了窗外。 这时我默默退到它身后,用尽力气,一下子抓起了它的双脚,把它往外推,它号一声,由于它整个身子差不多探了出去,因此,手上使不上劲,抓住阳台的手,在外力的作用下,松开了。我趁势抬起脚踹向它的两腿间,把它踹了下去。8楼,只听“嘭”的一声,多么悦耳、、、、、、 第29章 投胎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二牛从朋友家喝酒回来,天很晚了,不过,天上有月亮,天地之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里。二牛歪歪扭扭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小路很平坦,路面中央和两边都长着青草,长在中间的青草把小路一分为二,二牛走在右半边,他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左半边走着。走在左半边上很别扭,他跨过中间的青草,又在右半边上走。他照旧边走边打盹。家还很远,这是个四周都很空旷的地方,除了杂草还是杂草,茫茫一片草甸子,看不到边。起了点小风,直吹到二牛的天灵盖,他抬起了头,看到前边有两个人影子,月色之下,看不甚清楚,一个深一些,一个很浅,浅的几乎融进了月色里,是穿着一黑一白衣服的两个人,分别走在小路的左半边和右半边。二牛不想理他们,兀自抄着手,打着盹。他一点也不奇怪那两个人是怎么出现的,难道在他打盹的时候,超过了他?他不想去想,他对酒之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低着头走着,打了个哈欠,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大哥,西泊子村怎么走?”二牛抬起头来,发现身旁一左一右两个人,好像就是刚才前边那两个人。 “我就是西泊子村的。”二牛喷着酒气说。 “谢天谢地,总算问对人了。”这次说话的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个女人。 “你知道一个叫刘二的人家吗?”黑衣服问。 “知道,”二牛打了个酒嗝,说,“村东头头上,好认,我从那里走过,一会儿就到了,我指给你们。” “真是太感谢了。”白衣服说。 二牛喉咙里哼哼了两声,算是说了声不客气。 三人并排走在笔直平坦的小路上,谁都不说话,他和黑衣服走在右半边,白衣服女人自己走在左半边。一路上,只听到二牛重重的脚步声。 “哎?你们是刘二家什么人啊?”二牛问,突然想起来的语气。 “亲,亲戚。”黑衣服说,说得很含糊。 二牛琢磨,这三更半夜走什么亲戚,也许有什么着急的事,他也不好意思打听,索性闭了嘴,走自己的路。 月亮悄悄地往西天移,二牛的影子也跟着转,他走着走着又困了,抄起手低头继续打盹。迷迷蒙蒙中,他听到了一些声音。首先是鸟的叫声,扑棱这翅膀飞走了,二牛知道这是走到了那棵枣树的地方,枣树枯死了一半,另一半扔倔强地活着,听老一辈人说,这棵枣树被雷劈过。枣树是鸟儿的栖息地,它们白天去野地里觅食,晚上就回到这棵树上睡觉,以往二牛经过的时候,它们都老老实实,今天不知怎么了,也许,人多吓着了它们。一阵凌乱的扑翅声后,又是万籁静寂,二牛低着头,眯着眼走着,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他想了想,声响,对,是声响,远处的蛤蟆叫,和近处草丛的虫儿叫都听不到了,这些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他记不清了。寂静使他更加困倦,他恨不得躺下来睡会儿,可是他还要带路,就暂且忍着。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虚虚缈缈的,他感觉此时只有他一人走在路上,那两个人走路太轻了,一点儿脚步声也听不见,闭着眼睛的他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可是一阵吃东西的声音在他两只耳朵旁响起,证明他不是一个人。“卡蹦卡蹦”,身旁那两个人吃起了零食,一个仿佛在吃苹果,一个仿佛在啃骨头。二牛有些不高兴,即是同行的伙伴,为何不分点儿给他吃,真是太小气了,他只有继续装睡。 “唉!真难吃,都生蛆了。” 二牛听到那个男的说。 “凑合着吃吧,总得吃饱了才行,我这个苹果烂了一半。”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为何,二牛想起了坟地里祭供的饭食,饭食摆在墓碑旁,被太阳晒,风吹,馊了,长毛了,引来了无数的苍蝇。二牛估摸着,他们这时已经走过了坟地。他对这条路无比熟悉,这条小路的右边有一片坟地,经过坟地,就要接近村口了。 “唉,吃吧,这就不错了,以后就要吃草了。” 那个男的又说,声音里带着哭音儿。 二牛寻思,这两人真穷,比自己还穷,自己还没落到吃草的地步。想来,这是刘二家的两个穷亲戚,打秋风儿来了。话说,那刘二过得真心不错,种着二十亩地,养着一群羊。 “大哥,那是不?我看到前边一个村。” 二牛听得是个和他说话,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是,到了。”他说。 三人进村子去,村口站着个小孩,小小的一团影子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二牛知道那是村里的傻子柱儿,这孩子白天睡觉,晚上出来,东逛逛,西逛逛,,像鬼一样。二牛每次从酒友家回来都看见他,有一次,他给他几粒下酒的花生米,从此,这孩子见了他就缠上,要花生米吃。今晚儿,没等那孩子开口,二牛就说,过来,给你花生米吃,还有糖豆。可是,那孩子转身就跑了,眨眼没了人影。 三人在空旷的村路上走着,刘二家的房子在村口边上第一户,二牛在岔道口站住了,指给那两人看,说,那就是,去吧。 那两人谢过了,就去了。二牛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进去,刘二好像还没有关大门,二牛看到那两人直直地进去了。二牛打了个酒嗝,朝岔道口右边那条路去了。 回到家,他首先来到狗窝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唤那狗:“来来来,吃饭了,我吃肉,从来不忘给你个小畜生捎骨头。”说完,把骨头撒到地上。照以前,那狗早“刺溜”一下窜出来了,这回却趴在窝里不动弹,嘴里还“呜呜咽咽”地叫,好像在害怕什么。二牛骂了一声,“畜生,骨头都不吃了,吃草吧你!”骂完了,转身回屋去,嘴里直嘟囔,真是个空落落的夜,狗都变老实了。他回来的路上,没有听到一声狗叫。 第二天早晨,二牛在村子里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岔道口,他望了望刘二的家,走了过去。 刘二家大门敞着,院子里,刘二正在灶台上熬稀粥,烟熏呛得他直咳嗽。二牛倚在他家大门上,脚蹬着门槛,冲刘二说:“给两个亲戚做饭呢?” 刘二从灶台旁抬起头来,说:“什么亲戚,老牛你又说醉话。我给母羊熬粥喝呢,今儿凌晨,我家母羊下崽了。” “醉话?大清早我喝什么酒。我说的是真话,昨儿晚上有两个人说是你家亲戚,不认识你家门,还是我把他们带过来的呢。”二牛说。 刘二说:“真是奇了,他们长什么样?” 二牛说:“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只知道他们一男一女,穿着一黑一白的衣服。我亲眼看见他们进的你家门。” 刘二瞪大了眼,突然诡秘起来,说:“我家没来什么穿一黑一白衣服的亲戚,倒是下了两只一黑一白的羊崽儿。” 他们直愣着眼一齐往羊圈里看去,羊圈里,卧着两只小羊,一黑一白,依偎在母羊肚皮下。 第30章 罪犯的报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小胡从恶梦中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心跳声快把肋骨撞碎了,四周一片黑暗,他躺在自己屋子里。梦中那对男女一直看着他笑,他们并肩站在一起,露着白森森的牙齿,无声地笑着,像定了格的照片。现在,他连起身开灯的勇气都没有,他摸索出手机,打给了朋友李达。李达困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小胡钻进被子里,小声说着话,“我又做梦了,达子哥,我害怕。”对方很不耐烦,骂他老鼠胆子,但可以听出李达暴躁的语气中也有恐惧的成分。李达让他明天去他那里住。 第二天晚上,小胡去了。 李达的家在六里地的瓮村。小胡一进屋就看见除了李达外,还有两个哥们儿,他们一个叫勇子,一个叫王石。 “你们也在?”小胡一进屋就说,“你们也做恶梦了?” “操!我们可没那么胆小!你个没用的东西。”王石忿忿地说,斜着眼看他。 小胡懦懦地坐下来,低着头,胳膊肘压在大腿上,双手捂住脸,他叹了口气,说:“我老是梦见他们看着我笑,从回来的那天起。”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哥们儿,“你们说,那事存不存在?他们是不是缠上我了。” 李达说:“鬼是不存在的。你是心理素质不过硬。我们怎么都没事?” 小胡说:“我好后悔啊!” “你小子,我们真不该带上你!”勇子也生气了。 这四个人是光棍汉,分别住在不同的村子,他们在牌桌上认识的,有一天,他们缺钱花了,一合计,决定去县城里走一遭,说白了,就是去偷,去抢,弄不好,还得杀人。他们在县城里转了一圈,那天,夜色朦胧,他们徒步走着,走着走着,走到了县城外的荒僻之地,这里坐落着一个村子,村子的尽头,有一家孤零零的房子。四个光棍汉悄悄靠近,从大门缝里觑得里面有灯光。四人商议,就是这家了。李达踩着勇子的肩膀越墙到院子里,然后拨开了门闩,让三个伙伴进来,再次把门闩上。他们扒着窗根往屋里看,这里是间卧室,屋子里有一男一女,他们正在喝啤酒吃花生,看起来像新婚夫妇,墙上是崭新的结婚照片,新娘很漂亮,正在喝酒的真人也很漂亮,新郎很阳光,穿着西服,有点儿帅气,此刻,正光着膀子。新娘喝着喝着,就开始摸胸脱衣服,酒能助性,她的劲儿已经上来了。四个光棍汉眼珠子瞪得很大,他们屏息凝视,观看这难得的一幕。新郎把新娘抱上了床。四个光棍汉很庆幸他们没有关灯。新娘那丰硕的胸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动,他们不觉流出了口水。灯熄后不多时,里面传出了打呼声。四人闯了进去,由李达带头踹开门,很快把男女挟制住了。他们把男人五花大绑,用他女人威胁他说出了家里钱财放置位置和银行卡号。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放手,**昏头的他们把新娘强*了,新郎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足足玩弄了那女人八小时,完后已经凌晨4点。他们累了,饿了,拿出冰箱里的东西吃,还喝了新郎新娘没喝完的啤酒。卧室里,新郎和新娘的身体横陈在床上,他们已经没有了气息,被四个光棍汉残忍杀害。酒饱饭足后,他们扛起男女尸体往外走,走到更荒凉的郊外,埋掉了。 他们去银行取走了受害者的钱,返回了自己村里。小胡脑袋里一直回荡那女人的话,那女人一开始是极力反抗的,渐渐地,就开始接受,最后迎合起来,嘴里说着*词*语。不知是真心的,还是用这种方式企图他们能够放过她和丈夫,因为,这种情况下,被杀是绝对的了。但是,看那女人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呸!真是个下贱的女人!”小胡想到这里,骂了一句,三个伙伴心领神会,都笑起来。 短暂的兴奋过后,是无限的恐惧,尤其是小胡,老是梦见那对男女对他笑。 现在,三个伙伴围着他,给他宽心,给他勇气,他们软硬兼施,企图把小胡这滩烂泥吹干了,变硬了。小胡听不进去,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们知道吗?我翻他们柜子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个红盖头。” 小胡在李达家里住了几天,勇子和王石也陪着,也许是阳气足的原因,那个梦再没出现。小胡渐渐恢复了常态,又开始喝酒,打牌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渐渐忘却了这件事。 一天,小胡在网上聊了个女朋友,聊了一个月,女友追随他而来,女朋友叫玉蝶,长得有几分姿色,她说她30多岁了,年龄不小了,一直在外打工,家在贫困的大山里,她不想回大山,但在外又太孤独,她现在很想有个自己的家。小胡接近40的年龄,两人挺合适,就这样,这个叫玉蝶的姑娘嫁给了小胡。 结婚那天晚上,李达,勇子,王石都来闹洞房,他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一对新人,心里不禁苦闷,自己啥时候也有个新娘? 热闹的一天结束,灯一关,月光立刻洒满了屋子。他们虽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激动不已。他们拥抱在一起,浓情蜜意。小胡闭眼躺着,这时他听到玉蝶说了一些他耳熟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往事浮上心头,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被他们糟蹋,新婚不久的女人,她极力迎合他们,说了一些*词*语,而这些*词*语正被玉蝶一字不差吟出来,连语气动作都一模一样。他睁开眼睛,一下看到一块盖头,盖头蒙在玉蝶头上,随着玉蝶一下下飘动。怎么会有盖头?小胡想起了那个柜子里的红盖头,他吓死过去,再没醒来。 可怜玉蝶刚进门就当了寡妇,她十分伤心,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甚至不知道小胡几时死亡的,她只记得他们温存后相拥睡了,早晨醒来,发现小胡不知怎么没了呼吸。 乡邻们也纷纷纳罕,小胡没有疾病,怎么会突然去了,看来,小胡命中没老婆。 玉蝶怀着悲痛的心,离开了这里,又走进了冷漠,冰冷的大城市…… 小胡的死,他的三个哥们儿并没有多少悲痛,他们各自怀着不能言说的喜悦,小胡胆小如鼠,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去警局自首,现在他去了,唯一一张可能透漏的嘴永远闭上了。 小胡的婚姻是昙花一现,却永远开在三个哥们儿的心里,他们急于找个女人。王石首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媒婆介绍的,隔壁镇一个村子里开小卖部的村花,村花是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离婚的原因好像是女方不检点。王石不在乎这个,他说一个男子汉还治不了个女人? 村花嫁到了王石家,他们的婚房在采光明亮的北屋,而孩子,被扔到阴暗的耳房,黑夜里,孩子钻进被子里捂着耳朵,他不想听北屋里那对男女如狼似虎的叫声。 新婚不久,村花果真红杏出墙了,她每天晚上都趁王石睡着后偷偷出去。王石发现后,决定悄悄跟着她。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王石听到大门开动的声音,赶紧披衣跟上。他看到村花朝村南头走去,走得很快,背后的麻花辫一甩一甩的,他从不知道村花会走这样快,心里不禁骂道,**人,偷人偷惯了,把腿脚都练利索了,看我不打死你!村花一直走到村外的松林里,她站在边沿,四处望了望,进去了。王石也跟进去,潜伏在一棵棵大树后,他看到村花来到一片树木稀少的草坪处,那里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男人,只见那村花扑上去把男人抱住了,两个你侬我侬,滚到一株枝叶蓬散的花束后头。王石从树后跳出来,去捉那奸夫**,可是那男人身手敏捷,先跑了,王石追去,明明刚才还在前头,一眨眼的工夫,找不到了。王石愤愤折回来,回到那株花树旁,见村花老婆坐在那里,似乎等他似的。 “不要脸的东西!” 王石大喝一声,把她撂倒,骑到身上一顿打。 村花老婆不但不求饶,还说,偷来的汉子带劲。 这下,更激怒了王石,他噼里啪啦一顿打,村花没了声息,他试了一下鼻息,呆住了,村花老婆被他活生生打死了。这可怎么办?他抱起老婆尸体,藏在更深更隐秘的长草丛里。 回到家,看到月色下的耳房,才想起,里面还有个小东西,王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耳房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怜那孩子魂归黄泉,王石又连夜把孩子抱到松林,埋了…… 几天后,有人问,王石,好久没看见你老婆了。 王石阴沉着脸,说,跑了! 人们也不做怀疑,那女人太风流了,像王石这样的穷光蛋,又好吃懒做,不跑才是怪呢。 王石叫上勇子去李达家喝酒,桌上,他闷闷地喝酒,说,女人,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勇子的女朋友就坐在旁边,听到这话,不受用,把脸别到一边,好在没发作。这个女人是勇子在牌桌上认识的,比勇子小八岁,花容月貌的年纪,勇子拿着当个宝。他也觉得尴尬,只劝王石,少喝点儿,少喝点儿。 李达也劝,不就个女人吗,跑了再找。 勇子的女友听到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王石直到酩酊大醉才回家,一路趔趔趄趄,到了家,扑炕上呼呼大睡。睡到半夜,渴醒了,挣扎着起身喝水,他的手按到一个黏黏滑滑的东西上,觉得奇怪,拉开了灯,他回头看去,见床上赫然躺着村花老婆,直直僵僵的,蛆虫从眼眶里滚出来。 王石吓疯了,哇哇乱叫。人们闻声涌进他的家,看到了死尸,而且,在耳房里,看到了村花孩子的尸体。母子俩的尸体都臭了…… 王石真的疯了,这一疯,就是一辈子。 小胡的死和王石的疯让李达和勇子觉出了点什么,他们上山拜佛,求仙问符,希望可以得到保佑。 勇子的女友对勇子的突然改变有些吃惊,这个混虫居然改做良人了。她决心嫁他。这个女人表面上爱美,爱化妆,嘻嘻哈哈的人来疯,骨子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她叫仙桃。 婚后,两人过得很甜蜜,都不打牌了,仙桃去了小作坊做手工活挣钱,勇子把荒了的地开垦出来,种上庄稼。本来顺遂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发生了变故,还是男女那些事,勇子怀疑仙桃偷人了。勇子睡到下半夜,醒来发现仙桃不在炕上,各个屋子他都找了,没有自己女人的影子,一连几个晚上都是。他决定悄悄跟着她。 这夜,月光明亮,勇子听得大门开合的声音,赶紧跟了上去。仙桃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他发现仙桃走得好快,心里不禁咒骂,骚货,这是等不及了。仙桃的长发在身后飘飞,像个魂儿一样。她是朝南走的,走出村外,闪身进了松树林。勇子也走进去,潜伏在一棵棵大树后面,他看见仙桃走到一片树木稀少的草坪上,草坪上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像个男人。仙桃跑过去抱住了那男人,两个你侬我侬,滚到一株枝叶分散的花束后头。勇子怒从心起,他想跳出来,但他忍住了,他是真心喜欢仙桃的,他默默回去了。 勇子一夜未睡,当再次听到大门的开合声时,他知道仙桃回来了,他装睡着。他听到仙桃爬上床来,打了个哈欠,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仙桃躺下来,扭来扭去直喊一个男人的名字,张志和。很显然,这个张志和就是刚才的偷情男子。勇子再也憋不住火,起身捶了仙桃几捶,仙桃爬起身和勇子打了起来,边打边说,偷来的男人就是带劲。勇子满腔的愤懑都快爆破了,他跳下炕,拉开灯,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向仙桃头上打去。仙桃被打得头破血流,捂着伤口倒下了,勇子发现仙桃倒下去之前,眼睛是红的。 仙桃死了,勇子如同槁木死灰,他投案自首,连杀害那对男女的事件也供了出来。李达自然也被抓了。 行刑前的那天晚上,黑黑的牢房里,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光圈,犯人们都看到了,光圈里出现了一对男女,他们手牵手,肩并肩站着,看着某个人笑,白森森的牙齿,阴沉沉的笑。就是小胡梦里的那对男女。他们转身离去,手牵手,肩并肩,消失在光圈中,光圈骤然消失,牢房又恢复了黑暗。李达不敢和他们对视,那红色的,慑魄的眼睛。 男女的尸体被挖出来,重新埋葬,夫妻合坟,墓碑上,有他们笑笑的照片,照片下,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张志和,彭翠翠。 四个光棍的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总结是厉鬼复仇。有个酒蒙子还说他撞见过,人们洗耳恭听,他诡诡秘秘地说,那天我喝酒回来,天很晚了,路上看见个抱孩子的女人,我这人爱说话,就上前问,哪位大妹子,半夜抱孩子去哪儿?被老公打出来了?那女人也不说话,我怕她是人贩子,就拿手电筒往她脸上照,这一照,他妈的把我的酒吓醒了,那哪是人啊!脸都烂了,一只眼睛烂得只剩窟窿,另一只眼,是红的。我转身就跑,跑回朋友家我平静下来,回想一下,那女人像王石的老婆。可不,第二天,王石就疯了。 这个故事也可以叫“附身”,谁附谁的身呢?当然是彭翠翠分别附了玉蝶,村花,仙桃的身了。 第31章 外卖惊魂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张平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楼上又闹腾了,女人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他的心又躁动起来。他住二楼,三楼的女人新搬来不久,不知是房主还是租客,每晚都不消停。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只听过高跟鞋上楼的声音,他猜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小区很破旧,住户大多是老年人,尤其是他这一单元,住户很少,总是静悄悄的,在女人来之前,他从没听到过高跟鞋声。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来的,他记不清了。他猜她是那种人,房子一定是租的,楼上的房东他也没见过,他来的时间也不长,大约一年了,他也是租客,贪图这里的租金便宜。小区太破旧了,两排老式,墙皮剥落的老楼,伫立在国道西侧,也是西侧唯一的一个小区,其他都是些临街的店铺,大都是修车的,卖家具的,小加工厂,宾馆,货运站等等,小区在这些店铺的后面,再往西是一个村子,村子以西是荒地麦田,与繁荣的国道东侧相比,这里简直是贫民窟。一到晚上,四周一片黑暗,不时传来各种鸟叫的声音,那好像是黑夜里的鸟,发出哇的声音,咕咕的声音。村子里的公鸡好像生物钟发生了紊乱,总是在夜半两点钟打鸣。这些声音并不干扰张平的睡眠,他甚至喜欢这些声音,让他有种置身于世外桃源,而不是冰冷的城市中的感觉。但是,女人的到来,把这美好的气氛打乱了。一开始,他是兴奋的,她的声音让他激动,这是漫长寂寞的夜里最动听的声音,但时间长了,就烦了,他需要睡眠,睡眠对他很重要,他的工作很辛苦,他是个外卖小哥。 这天,他接到一个单子,看了下地址,是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区,顾客点了一份面,他骑着摩托车,尽快送到这位顾客手中,来到小区门口,他打电话问顾客的具体地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她告诉他地址,张平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女邻居。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那个单元楼,爬到三楼东户,敲响了房门,他有些激动,可以看到这个女邻居的真容了,门打开了,开得很大,女人整个人出现在门里,姿色中等,略施粉黛,漆黑的烫发堆在脖颈上,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她冲张平笑了笑,笑得很魅惑,接过了张平手里的东西,说了声谢谢,张平象征性地点点头说不客气,然后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那刻,女人“哎”了一声,叫住了他,张平回过头来,问怎么了,女人什么也没说,抿嘴笑着关上了门,她的眼睛勾了他一下。张平想,这个女人果真是干那个的,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她见过的男人。她认识他吗?他想。应该不认识吧。张平走到楼下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帅哥,如果寂寞了,就找我吧。是那个女人发来的。张平平静地装起手机,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男孩,面对这种女人的引诱,他的心起不了任何波澜。 张平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天很晚了,远处的怪鸟开始叫了,楼上的女人也是。张平洗了个热水澡,在床上舒服地躺下来,他仔细听楼上女人的声音,今天他不着急睡觉,明天他休息,他想好好听听这个女人的声音,由于见过她,一切不一样了,更令他激动,甚至心潮澎湃起来,他想象女人那好看的容貌的样子,那么诱惑,那么令人喜欢,就好像在他脸前一样。明天去找她,他下了决定。为了不被别的男人抢先,他立刻给她发了信息,你好,我是今天的外卖小哥,我寂寞了,想让你陪我,明天有时间吗? 第二天张平醒来,看见了女人的回信,信息是凌晨4点发出的:晚上来吧。 张平晚上9点敲响了女人的房门。 女人屋里开着壁灯,灯光很暗很暗,张平走进去,一种压迫感袭来,也许自己家的灯太亮了,暂时适应不了这种暗淡的灯光,不过,这样貌似更有感觉。家具沙发沉浸在这片昏暗里,影子投在地上。 女人领着张平进了卧室,靠近阳台的那间卧室,张平想,这间卧室是她“做生意”的地方,她自己平时一定睡在隔壁的主卧吧? 他们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 张平得知女人叫莲莲。张平心里知道这是个假名,像她们这种女人,身份证都有可能是假的。 张平成了莲莲的常客。莲莲好像很喜欢张平,张平确实长得不差,虽然一副娃娃脸,文弱的样子,但他其实很男子汉。虽然作为一个客人,但张平从不粗鲁对待她,他待她就像恋人那种态度,也许,这才是莲莲喜欢他的真正原因。 有一天,莲莲竟然不要他钱了,她说我们恋爱吧。张平吓了一跳,从此不再找她。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听到楼上莲莲的声音,甚至连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了。他想, 她也许搬走了。 张平谈了个女朋友,女朋友在商场当收银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张平很喜欢她。几次约会后,他们同居了,女朋友搬进了他的住处。搬进来的这晚,他们算真正在一起了。张平抱着女友,那种心动,是与那种女人不同的,这是男女情感的极致,爱的升华。 张平和女友过着甜蜜的生活,有了爱情,张平工作起来也就更起劲。这天,他接到一个单子,顾客要了一份面,地址是他住的那个小区,不知怎么,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是莲莲,虽然电话号不同,他拨了过去,询问具体地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陌生的声音,顾客好像有哮喘病,喘气很困难的样子,她说她在南排楼2单元三楼东户,张平的心颤动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己的楼上,莲莲的家吗?可是听声音又不是她,难道是新搬来的?他白天上班,真有人搬来,他也不会知道。可能就是新搬来的吧,他这么想,骑着车进了小区,爬上三楼,来到东户门前,他站了一会儿,敲响了门。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有着健康麦色的手臂伸出来,张平把东西递到这只手里,门里的人似乎不想让张平看见他的模样,而张平也不想看这个人的模样,东西交给他后,他转身走了。他听到身后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以后每隔两天,张平都会接到这个人的订单,这个顾客总是吃面,看来这个人对面条情有独钟。他记得她和莲莲认识就是通过一份面。他有点恐惧了,他始终不知道那道门里究竟是不是莲莲的脸,他每次都克制自己不看那张脸,他不想和她有一丝瓜葛,他们谁也不欠谁,说实话,他真没必要担心什么,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害怕,他觉得有一股阴魂不散的气息开始围上了他。 那个顾客的订单由白天置换到了晚上,开始几次是上午,这几天是晚上9点了。他越发觉得此事蹊跷,为什么他总是接到这个人的订单。有一次,他鼓起勇气看了看门缝里,可是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只有一只手臂伸出来,那条手臂不知是发生了病变,还是灯光的原因,手臂颜色不再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发黑,还有点点斑点。 又过了几天,晚上9点,张平再次给这个顾客送面时,那条手臂开始出现了腐烂的迹象,而且还有油从肉里沁出来。张平认真考虑过后,辞去了外卖的工作,并且搬离了这里,带着女朋友去了另一个城市。 这片破旧的小区,这个单元,少了一个人,更加冷清了。其实不止少了张平一个人,他的楼上,三楼的房东,来收租,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他拿备用钥匙擅自打开,看到了死去的租客——莲莲。莲莲吊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看起来死了很久了,又是夏天,尸体腐败很快,莲莲的身上不仅出现了尸斑,还冒出了油。 张平始终不知道三楼那道门里的人是谁,他也没有,也不可能再知道莲莲的下落。后来,他成家立业,当了一名长途货车司机,他的妻子不是那位女朋友,而是另认识的一个女孩。有时,他开车在空旷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想起那段人生中的经历时,首先想到的不是那位女朋友,不是走街串巷的摩托车,而是莲莲。 莲莲,在另一个世界爱着他。 第32章 黄皮子精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古时候,有个砍柴人叫三郎,住在一个安静的小村庄里,和老母相依为命,老母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不久就去世了,从此,三郎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母亲临死前说,可惜我看不到你娶妻了,我死不瞑目啊。母亲说完,睁着眼断了气。三郎那时就发誓,娶一个漂亮贤惠的姑娘当自己的妻子,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过了两年,三郎娶妻的年龄到了,也有媒婆给他说媒,可是人家姑娘一听他穷,就作罢了,所以,三郎心里十分苦闷,觉得自己没用,对不起母亲。这天,三郎上山砍柴,他走在静寂的山林里,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层层密叶洒到小路上,洒到三郎结实的身上,三郎感觉很惬意,他只有在砍柴的时候才身心愉悦。走着走着,在那深草里,不知什么东西哧溜一下闪了过去,三郎并不惊讶,也不害怕,那一定不知什么动物,也许狐狸,也许兔子,反正它们不会伤害自己就是了。三郎砍了一会儿柴,来到一条溪流旁的石头上坐下来,溪流潺潺流着,清澈见底,三郎忍不住伸出双手掬水喝,溪水甘甜,他心里一阵凉爽,不禁赞叹起来。当他抬起头来时,看到对面一个姑娘坐在一块石头上,与他一溪之隔,那姑娘穿着一席黄色的衣服,在这到处是绿的深林里十分扎眼,她长得十分美貌,鹅蛋脸,黛眉星眸,三郎不仅看痴了。他对姑娘说话,“姑娘哪里来的?怎么独自在山中,当心有老虎出没,赶快回家去吧。”姑娘正在拭泪,听到有人和她说话,抬起头来。 “可是我无处可去啊。” 姑娘说,更加恸哭起来。 三郎见姑娘可怜,就趟水来到她身边。 “难道姑娘和夫君吵架了?”三郎问。 “还未嫁人呢。”姑娘说。 “那就是和爹娘吵架了?”三郎又问。 “算你说对了一半。我那个是后娘,亲娘才死不久,父亲纳这个新老婆好生厉害,专和我不对付,找茬谩骂,我就顶了她几句,她向我父亲告状,谁知,父亲不仅不向着我,还打了我,我就气跑出来了,现在,只想寻死。”姑娘边抽嗒边说。 三郎说:“姑娘这么美貌,死了岂不可惜,要不随我回家去吧?” 姑娘听说,仔细打量了三郎一番,点头同意了。 三郎和这位姑娘结成了夫妻。婚后,两人过得很甜蜜,姑娘叫黄仙儿,经过三郎的一番观察,发现黄仙儿有贤惠持家的美好品德,这让三郎很欣慰,他感谢上苍赐与他一个贤妻。 三郎不富裕,吃食也是清汤寡水,可是自从和黄仙儿成亲后,饭桌上的吃食丰盛起来,这一顿肥鸭,下一顿嫩鹅,还有香鸡。三郎问,夫人哪来的钱财买这些贵重的肉食?黄仙儿说,她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拿了父亲很多银子,不花白不花,不花就便宜了那个恶毒的后母。三郎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内心有些许惭愧,堂堂一个男子汉,却不能给妻子吃上一顿好饭。好在妻子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依旧爱他如初。 近几日,村里有人说,家里招贼了,偷鸡贼,把他家的老母鸡偷了,还把狗给毒死了。那人一说,众人纷纷响应,那个说是自家的鹅也被偷了,那个说鸭被偷了,那个说兔子被偷了。大家议论纷纷,猜测这贼是谁,村里就六十户人家,一向民风淳朴,没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人,会不会是别的村子的?大家晚上更加防范,没有门户的就扎起了篱笆。 村里一个叫巧儿的寡妇,这天晚上,天色很晚了,她坐在油灯低下缝衣服,突然听得院里的鸡笼里一阵扑腾,里面的母鸡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寡妇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院子里,月色下,她看到一个身子长长的动物在扒鸡笼,她一看便知是黄鼠狼,她拿起门槛旁一块砖头像那黄鼠狼打去,一下没打着,黄鼠狼受惊钻篱笆往外逃,无奈那篱笆扎得太密,黄鼠狼身子卡在那里,它扭动身子,马上就要蹿出去了,寡妇趁机捡起砖头,又打了一下,打中了那黄鼠狼的屁股,黄鼠狼痛得叫了一声,奇异的是,它发出的是人的叫声,寡妇巧儿听清了,就像一个人女人那样,“啊”了一声,寡妇吓得一哆嗦,转身回屋关上门,她扒着门缝往外看,看到那黄鼠狼逃走了。她捂着胸口,吓得一夜未睡。 第二天,巧儿把昨晚的经历讲给邻居听,很快,她的奇异遭遇传遍了村子,大家由愤怒转为恐惧,说那偷鸡贼是成精的黄鼠狼。自此以后,天一擦黑,家家关门阖户,不再出来。 三郎也嘱咐黄仙儿晚上尽量不要出去,黄仙儿抿嘴一笑,说,我才过门的小媳妇,还不好意思出门呢。黄仙儿近来有些不舒服,老躺着,宽衣休息的时候,三郎发现她屁股上青了一块儿,就问怎么了?黄仙儿说是摔的,地上洒了水,滑倒了。 镇上赶集的热闹日子来了,三郎去集市上买了匹布,为黄仙儿做新衣用,还买了几只小鸡,给她解闷。 黄仙儿见了布匹态度淡淡的,见了小鸡却很高兴,用砖头给它们垒了个窝,用心饲养。可是,没过几天,小鸡丢失一只,本来有十只,渐渐地成了五只,没了一半。三郎生气地说,这成精的黄鼠狼真可恶,这么小的鸡也偷。黄仙儿嘻嘻笑了起来,说,一口一个,又香又嫩。三郎点点头,觉得妻子说的很有道理,就把鸡窝再垒高点儿。 这天,月色明亮,三郎睡到半夜转了个身,手摸到妻子那边,空空的,他立刻醒了,睁开眼,发现妻子不在,他起身,点上油灯,屋里屋外找了一遍,不见妻子的踪影,他心急又纳闷,走到房门前,发现门虚掩着,妻子去茅厕了吧,他想,来到院子里,又去茅厕寻找,茅厕里空空的,也没有人的影子。三郎开始生气了,一个妇道人家半夜去干什么了,他开始怀疑妻子的品行了。他索性不找了,回屋里,闷闷的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来了,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在埋怨妻子,可是,现在,妻子好好的睡在他身边,那颗气愤的心又软了下来,但还是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妻子说,可不得了,昨晚我听到小鸡凄惨的叫,想是那黄鼠狼来了,我就打开门走出去,果真,那黄鼠狼在扒鸡窝呢,叼走了一只小鸡,我就去追,一直追了很远,最后还是没追上,就慢慢走回来,唉,又没了一只。三郎跑到鸡窝旁一看,果真,只剩四只了。三郎训斥妻子,说,胡闹,你也真大胆,半夜追黄鼠狼,还跑了那么远,你没听乡亲们说那黄鼠狼成精了吗,万一它害你怎么办?不就一只鸡嘛,自己的命重要。黄仙儿惋惜地说,咱们还等着鸡下蛋呢。并向三郎保证,以后夜里,绝不会独自出去了。她起身做饭去,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烧鹅端上饭桌。 黄仙儿是村里最美的媳妇,很多男人觊觎黄仙儿的美色,恨不能多看两眼,可是那黄仙儿坚守妇道,足不出户,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好在她家没有门户,院子四周围了一圈篱笆,这些男人们就有意无意从这里走过,希望黄仙儿正巧站在院子里,好让他们看上一眼,就连三郎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老八也这样,由于他和三郎关系要好,可以随时来三郎家做客,较三郎成亲之前,他来得更频繁了。因此,村里的男人无不羡慕老八,当然更羡慕三郎。 一个风清气爽的下午,老八又向三郎家走去,他知道,这样的好天气,三郎一定在山上砍柴,黄仙儿一个人在家,他可以借由找三郎的名义去和黄仙儿说说话。他一路走来,远远看见了三郎家的院子,黄仙儿正蹲在院子里不知干什么,他轻轻走上去,隔着篱笆,看见黄仙儿正蹲在鸡窝旁,死盯着窝里喳喳叫的小鸡,令老八不解的是,黄仙儿边盯小鸡边流口水,而且她的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直勾勾的,很吓人。老八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奇怪的现象,突然,黄仙儿一把抓起小鸡,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血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流。老八吓傻了,他木木的转过身,丢了魂一般,悄悄走了,走了一段距离,才奔跑起来,一口气跑回了家。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去三郎那儿了。 过了些时日, 偷鸡的黄鼠狼偷到邻村去了,一个回娘家的妇人说,可了不得,家家户户都被偷了。 老八自从那天起,就失魂落魄的,他一直担心三郎的安危,却不知如何说起,他知道,那个黄仙儿很可能就是黄鼠狼精。他终于憋不住,在三郎来他家做客喝酒的时候,告诉了他。三郎听了,没有生气,反而说,我也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老八问怎么不对劲。三郎说,实在难以启齿。老八不甘,再三追问。三郎才尴尴尬尬说出来,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怪毛病,放屁太臭,屋子经常被她熏满恶心的味道,许久才散去,那味道,就像黄鼠狼放屁的味道,才成亲的时候,她或许羞涩,没有这样,可近来,越来越频繁了。而且,夫人有个怪癖,洗澡却从不换衣服。老八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三郎苦闷的低下头。 他俩一合计,决心去找山上的老道,老道听说此事,捻了捻胡须,说,莫怕,今晚趁她睡着,把她的衣服拿来。 三郎听从了老道的话,晚上,等黄仙儿睡着后,把她那件从不换洗的黄色衣服包起来,悄悄出了门,一口气跑上了山。交给老道后,老道把包裹打开,取出衣服,点了一把火,念了几句咒语,待衣服化为灰烬的时喉,他说,你可以回去了,那畜生已死去,回去把它埋在山上吧。 三郎跌跌撞撞回了家,一路上,他的心情五味杂陈。来到家里,打开门,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由得害怕起来,他麻着胆子走进去,点上油灯,端着火苗颤颤的油灯来到炕沿前,看到炕上一只黄鼠狼躺在那里,已经死去,它的身上没有皮毛,像被人扒掉一般血肉模糊。 第二天,三郎把从集市上买的那匹布拿出来,裹到那死去的黄鼠狼身上,抱到山上埋了。 第33章 奇怪的木鱼声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故事还是发生在古时候,在一个叫仙人镇的地方,仙人镇并没有仙人,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凡夫俗子,至于名字的由来,人们记不清了。仙人镇也和其他镇子没什么区别,几条街,街道两旁各样店铺。正值大夏天。铁匠铺里每日都叮叮当当,老板领着几个伙计,赤着臂膀,正努力打一个禅杖,禅杖重达六十二斤,是个大活,他们打得很辛苦,客人是个胖头和尚,那日,他来镇上喝酒,突发奇想,要打一个禅杖,他往铺里一坐,凶神恶煞的,一开始嚷嚷要打八十斤,老板说八十斤太重,不如打个六十斤,灵便好用,况且,打太重了也没必要,胖头和尚接纳了老板的建议。老板不敢怠慢,和尚一走,立刻动工,三天了,差不多完成了。第四天,和尚又下山来,取走了禅杖,老板才得以歇歇,他把其他的活交给伙计,独个搬了长椅到门口旁,躺在上面休息,一阵阵凉风吹来,老板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朦胧之际,突听得店内伙计叽叽喳喳,交谈着什么,手里的活也停下了,老板睁开眼睛,一个约摸三十年纪的美艳妇人从这里走过,她用幽怨的眼神瞟了一眼铁匠铺老板,匆匆过去了。老板眼神随着妇人的身影移动,见那妇人进了一家药铺,他把视线转回来,见店伙计依然交头接耳,他生气地咳了一声,店伙计赶紧继续干活,店里又恢复了叮叮当当热闹的样子。老板照旧闭目养神,心里却装起了那位美艳妇人。美艳妇人是他的情妇,本来说好见面的,但那凶恶的胖头和尚一来,老板就先把她撂下了,想必她一定是生气了。 美艳妇人去药铺给丈夫抓药,丈夫身体不好。她从药铺出来,自然又会经过铁匠铺,这回,她看也没看,径直走了过去。老板待美妇走出一段路,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美妇小脚走得慢,老板很快追上了她。他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抱起来就亲。美妇躲避着,原本愠怒的脸很快被娇羞代替了。 “美人莫怪,这几天太忙了,从今天起,我好好陪你。”老板说。 美妇红着脸,低着头,说:“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呢,让人家等得好辛苦。” “怎么会,你可是我心尖上的人。”老板爱惜地摸着美妇脸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温柔地说。 “那咱们什么时候……”美妇欲言又止。 “那就今晚吧,老地方。”老板说。 美妇点点头,先回家去了。老板也返身回去, 两人偷情已有半年了,老板也是有家室的人,奈何妻子太丑,对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但又不能休了她,他们的婚姻是长辈指定的,亲上加亲,妻子是他的姑表妹。妻子又丑又懦弱,对他的出格行为也不敢多管,任由他胡来,这铁匠铺老板便更大胆起来。他和情妇相会的地方是他姨妈家,姨妈在临街尽头,开茶铺的,姨妈很喜欢这个外甥,乐意为他外甥约会提供方便,她这样做其实另有原因,原本是她的女儿要嫁外甥的,两人也情投意合,但被那丑妇强了先,也是自己姐姐作不了姐夫的主。在姑表和姨表大战中,姨表败下阵来,不知为什么,姐夫偏偏看中了那个丑的,也许是人家血缘更近一层的缘故。所以,老板的姨妈怀恨在心,也为自己外甥不值,相貌堂堂的小伙,天天面对一个丑妇,一望就是十几年,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美丽的情人,也是应该的,她甚至撺掇外甥娶了这个女人,过幸福的生活,心里却想着气死那丑妇。 铁匠铺老板每次都在姨妈楼上一间房里和美人相会。今晚,他们相约而来,姨妈照旧热情招待,为他们提供饭菜酒水,然后知趣地到楼下去了。 烛光中,老板望着美人那红艳艳的脸盘,哪里还有心思吃酒,他站起来,一把抱起美人往床边走去,美妇欲拒还迎的样子更加动人,两人滚到床上,尽情云雨。 一连几天,老板和美妇在这里相会。到第五天的时候,姨妈堵在门口说,今天不行,你表妹回来住下了,改天吧。老板这个原本要嫁他的姨表妹,败给姑表妹后,嫁给了临镇一个屠夫。今天带着孩子住娘家几天。 美妇和老板难舍难分,老板便让姨妈给想个法子。姨妈思来想去,突然一拍脑门说,我想到法子了,镇子东边有个尼姑庵,早就荒废了,我带你们去那里,一定不会有人察觉。老板说那就有劳姨妈了。 夜色下来后,姨妈替他们抱着一卷铺盖,走向那尼姑庵,她在前边走,老板和美妇走在后边,越往东走,人越稀少,走了大约四五里路,看见那庵了,影影绰绰的,虽月光不甚明亮,但还是能看出荒废已久的样子,荒草萋萋,残垣断壁,寂静无声,大殿冲着正门一尊菩萨像端坐在阴影里。 姨妈说,今晚先将就一下,铺盖留在这里就好,等你表妹回家去了,我再来拿。说罢,帮他俩铺好被褥,被褥铺在大殿一角一堆稻草上,软和温暖。 铁匠铺老板和美妇待姨妈走后相拥而卧,好不快活。正当两人如痴如醉,忘乎所以的时候,庵里响起了敲木鱼的声音,很轻的声音,“咚咚咚咚……”听不出是从哪个角落传出来的。沉醉的男女一惊,吓得屏息凝气,聆听这诡异的木鱼声。不是荒废了吗?怎么还有人敲木鱼?美妇小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老板“嘘”一声,让她别说话,他穿好衣服,也让美妇穿好,然后,牵着她的手悄悄走出了尼姑庵。 一弯弦月挂在天上,老板和情人慌慌走在回去的路上,诡异的是,一路上,那“咚咚咚”的木鱼声一直追随着他们,他们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物。 自此,那美妇患上了一种怪病,一到晚上,她的耳朵里就充斥着“咚咚咚”的木鱼声,吵得她睡不着觉,而且闹得她心烦,她捂住耳朵,乱杂东西,都不管用,那木鱼声仍旧不急不缓地扰着她。她开始崩溃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问躺在炕上病着的丈夫,你听到木鱼声了吗?丈夫冷漠地扫视她一眼,说没有。她使劲抓着头发,满脸痛苦,开始尖叫,滚开!滚开!这烦人的声音。原本身子就虚弱的丈夫,天天夜里听她闹腾,休息不好,很快一命呜呼了。美妇成了寡妇,不过,丈夫的存在与否对她不重要。美妇晚上睡不着觉,那就白天睡,可是毕竟白天不如夜里睡得踏实,她的面色还是一点点憔悴了。她害怕夜晚,只要天一擦黑,那“咚咚咚”的木鱼声就充斥在她的耳朵里,终于有一天,她不能忍了,拿个擀面杖往自己头上砸,把自己砸昏过去。第二天,她醒来,发现自己没有死,很是失望。她想去他的情夫那里寻求帮忙,得先梳洗打扮一番,可是当她坐到镜子面前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天哪!镜子里是谁?怎么那么苍老?这还是她吗?她掩面哭泣,她没有勇气去找他了。晚上又来临了,木鱼声又开始了,她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说,菩萨对不起,我不该在您面前行那不耻之事,请您原谅我吧!她说得虔诚真切,可是那木鱼声依旧不依不饶。 铁匠铺的老板没有遇上任何怪事,他一如既往过着他殷实忙碌的铁匠生活。这天,他突然想起了美人,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美人的丈夫死了,他暂时也不便打扰。可是,他实在受不住思念之情,便来寻她。在月色的掩护下,他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卧倒在炕上,似乎忍受病痛痛苦一般扭动的美人。他慌忙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模样,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了?美妇瞪着眼睛说,你听见木鱼声了吗? 铁匠铺老板见美人中了邪一般,心痛不已。都是姨妈害的,他不禁想。可是,美人的怪病怎么办呢?这天,他走在街上,看见了那个凶神恶煞的胖大和尚。老板心想,这个人面凶胆大,也许能镇住邪气,何不请他帮忙?老板知道他好酒,便投其所好,请他吃酒。胖大和尚是个爽快直性子人,一听有人请他吃酒,也不问为什么,跟着就去了。酒席间,老板说明了来意。胖大和尚哈哈一笑,说,小事一桩,保我身上。当晚,就跟他去了美妇家里。美妇正在炕上捂着耳朵,痛苦的扭成一团。胖大和尚站在屋子中央,突然大喝一声,屋子仿佛震了一震,妖魔鬼怪!快快走开!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看看我手里的禅杖!话音刚落,美妇从炕上坐了起来,她意外又惊喜地说,没了,声没了!然后,跳下炕,跪在和尚面前,感激涕零。和尚摆摆手,飘然而去。 美妇的怪病好了,她知道自己亵渎了神灵,十分后悔,从此规规矩矩做人,铁匠铺老板纳她为妾。美妇嫁过去后,十分尊重大夫人,大夫人也从不为难她,两人相处融洽。美妇觉得自己对不起以前的丈夫,丈夫死后,婆婆孤苦伶仃,美妇奉养着她,算是赎罪。 美妇的离奇遭遇不胫而走,人们纷纷纳罕,为什么那铁匠铺老板没事,单她被折磨地死去活来,人们最后总结出原因,那个尼姑庵里,其实很多年前失过大火,所有的尼姑都被烧死了,才被荒废的。尼姑们的怨灵聚集在庵里,她们见识到了美妇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有的尼姑尘心未断,不禁心生嫉妒,所以折磨那美妇,但是,对男人没必要下手。当然,这只是人们的臆测而已。 那位正直的能镇住妖魔鬼怪的胖大和尚,听说不当和尚了,去了一个山头当山大王,但不祸害百姓,单单扰乱那贪官污吏,于是他成了人们心中的大英雄。再后来,他加入了更大的山头,归属在一个姓宋的大王麾下,那个山上全是英雄好汉。再后来,宋大王带领他们归属了朝廷,去南方平定叛乱,胜利了。再后来,这里的人们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他们怎样了,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那个和尚去了哪里。 第34章 找脑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姐姐死了,出车祸死的,我们一家人很伤心,她死得很惨,脑袋被轧没了,那个好像叫死人化妆师的人给我姐姐做了个假脑袋,好像是用石膏模拟而成。父母说很像很像,我没看见,也不敢看。我也不理解,都是要火化的,干嘛还要美美容?一把火成了灰烬,费那事干嘛,我这么问我老娘,老娘训了我一顿,她是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直呛白我怎么这么说话,怎么你姐姐死了你一点也不心疼!我默默低下头不吱声了。我们一家人抱着姐姐的骨灰回了家,然后很快埋掉了,按我们那的习俗,青年未婚男女,死后不能入家门,当天就得埋掉。 家里的气氛很压抑,但我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过我的生活,正值暑假,我每天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我没感觉家里气氛有啥大的变化,这个家里平时也没啥笑声,姐姐常年在外打工,出事故也是在外面,她不大回家,家里就我,老爹,老娘,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说不到一起去,所以我在家一般闭着嘴,爹娘都是不懂生活的人,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下地干活,他们不爱动物,也不爱花草,总之是个无趣的人,所以,这个家里没啥活跃的气氛,生活像白开水一样平淡。从小受这种环境的熏陶,我性格很淡漠,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开朗。所以,我对姐姐的死确实没啥大的感触。 才过了几天,我就把这件事忘了,我正在废寝忘食读一本叫“泣血幽瞳”的恐怖小说,写的很好,恐怖中带有幽默,我时而吓得不敢动弹,时而又笑得像个傻子。每天晚上12点我就准时睡觉,今晚,我梦到了姐姐,我在梦里都觉得奇怪,我都把她忘了,怎么还会梦到她。姐姐站在我的窗前,她穿着火化时那件紫色旗袍,姐姐的身材很曼妙,我一直很羡慕,但是她的脸很奇怪,眉眼死气沉沉的,沉甸甸墩在脖颈上,我差点认不出她,恍惚之间,我记起来了,她的脑袋没了,这个是石膏。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前,仿若一个背景为黑色的人物画。姐姐说话了,她猩红的樱桃小嘴没有动,却发出语言来,也不确定那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她的声音很凄凉,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她说,妹妹,姐姐在那边很冷清,姐姐想找个伴啊,你去跟爸妈说,让他们给我举办个冥婚。说完,姐姐就消失了。我从黑暗里睁开眼,看向窗户,窗户空荡荡的,只有窗帘在飘动。 第二天,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结果,姐姐又来给我托梦,我怕她那个样子,就跟爹娘说了。爹娘很惊慌,他们说一直在寻觅,现在来催了,如果再耽搁下去,怕对家不利。 冥婚是一种流传下来的风俗,据说,孤坟会祸害家庭,后代子孙会遭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概人们的臆测吧,不过,话说回来,给死去的人找个伴也是一种善举。 爹娘动员亲戚朋友,四处打听,终于给姐姐找到伴了,一个比我们村小很多的村里,几个月前死了一个男人,这个小村与我们村之间隔着几个村,不是很远。听亲戚朋友说,死的那个男人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年纪和姐姐一般大小,和人打架,被对方捅了一刀,失血过多,死在了去往医院的路上。那家人也愁着给死者找个伴,这下好了,一拍即合。 冥婚也是有彩礼的,那家人给了我家六万彩礼,然后,姐姐去那边和那个小伙子合坟了,也可以说,她嫁过去了。 父母很高兴的样子,我还是平平淡淡看我的恐怖书。 那天,我吃过晚饭,去发小家玩,那本恐怖书已经被我看完了,我才舍得出去串门的。月色不错,我踏着月色去,回来的时候变了天,要下雨的样子。街上没有乘凉的人了,空寂的柏油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很害怕,心里有一种毛毛的感觉,我疾步向前走,希望快点到家,就在我惶惶走着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了我一声,是姐姐的声音,我终于奔跑起来,我不敢回头看,怕看到姐姐那张不是人脸的脸。我一口气跑回家,闩上了大门。我很奇怪,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姐姐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叫我的名字?我把房门关得死死的,搬了椅子顶在门上。躺在蚊帐里,我盖上了被子,好像这样让我安心点。我闭着眼睛,希望自己快点儿睡着,屋外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下雨了。雨声催眠了我,我很快睡了过去。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被一阵“嘤嘤”的哭声惊醒,我立刻警觉起来,坐起身,盯着黑暗,问,谁啊? “别怕,是我。” 是姐姐。 我怎能不害怕,我蜷缩起来,说 :“你不是死了吗?而且,在那边你也嫁人了,还回来干什么?” 姐姐说:“嫁的那个人嫌我丑,光打我,我就躲到这里来了。你不要怕,我是你姐姐,能把你咋地。” 我点了点头,听声音,姐姐在蚊帐外,我说你打开灯吧。姐姐说,好的。我听到她起身去了灯的开关那边,灯亮的那刻,我倒抽一口凉气,姐姐站在那里,脖颈上光秃秃的,那颗石膏头不知去哪里了。我记得姐姐火化的时候,那颗头没有完全烧掉,焚尸工拿捶子砸碎的。既然那些碎片跟进了骨灰盒,那姐姐现在呈现的模样应该是带着那个石膏头才对,为什么她和梦中不一样?我哆嗦着指着她,你的脑袋呢?姐姐说,那个脑袋,你姐夫不喜欢,我就从脖子上拔下来,扔了。我说,你这个模样太可怕了,还是把灯关上吧。姐姐果然把灯关上了。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但脑海里还是姐姐那光秃秃的脖颈。我记得姐姐的脖子被压扁了的,还是那个好像叫死人化妆师的人给她拿东西撑起来的。 就这样,姐姐躲在了我的房间,其实也是她的房间,她生前上学时,我们共同在这个房间里生活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自从姐姐来了以后,整个屋子就阴森森的感觉。姐姐白天躲在床底下,因为鬼魂怕阳光,而床下黑暗阴凉,正是鬼魂的好去处,晚上,她就坐在蚊帐里,有时候躺着,她那没有脑袋的身子总使我害怕,我坐在书桌前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了了,我说,姐姐,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我有一个主意,你听听?姐姐说,好呀,你说吧。我说,我重新给你做个脑袋吧,做个漂亮的,也许,姐夫就喜欢你了。姐姐说,好呀,你打算怎么做呢?我想了想,心里发起愁来,我又不是艺术家,怎么模拟一个脑袋呢?突然我灵光一闪,说,有办法了,花圈店有漂亮的纸人,我把她们的脑袋给你拧个下来?姐姐说,好主意,明天你赶快去。 第二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镇上的花圈店里,我走进去的时候,老板惊讶地看着我,我明白,他好奇一个小女孩怎么到这里来了。他问我要什么。我说我转转看,看到合适的就买。这是一句我逛服装店常用的话语,虽然这里不那么合适,但我只想搪塞过去。老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再吱声,他心里一定把我当成了神经病。我像挑衣服一样打量那些纸人,左转转,右转转,我拐进了隔壁那间屋子,里面陈列着更多的纸人,我看中了一个披散发,媚眼如丝的纸人,这个美,我心里想,姐夫一定喜欢,于是,我趁老板看不见我,把那个纸人脑袋扳下来放进了书包,然后,又趁老板不注意,偷偷溜掉了。 我按照姐姐的指示,骑着自行车去了她的坟前,把那个纸脑袋焚掉,这样,姐姐在那边就收到了这个美丽的脑袋。 姐姐终于走了,我舒了一口气,心情好得不得了,可以安心看小说了,我从书桌抽屉拿出一本叫“十宗罪”的刑事案小说,津津有味看起来,从早上看到晚上,连饭都忘了吃。我打开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就在这时,姐姐又来了,又是哭着来的,而且脖颈上依然光秃秃的。给你的脑袋呢?我问她。姐姐哭得抽抽搭搭,说,你姐夫看到我的新脑袋,立刻发火,抡着拳头就朝我打来,那个纸脑袋,一下被他打扁了,我一看变了形,就摘下来扔了,幸亏我跑得快,否则就被他打死了。 打死了?我心里想,她说的“死”是魂飞烟灭吧? 姐姐又在家里住了下来。我也没心思看书了,天天琢磨姐夫喜欢什么样的脑袋。我一个朋友会雕刻,要不让她给我姐姐雕刻个美女脑袋?对,就这么办。 我趴在地上,冲床底下说,姐姐,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找脑袋。 于是,我搭乘客车去了那个同学朋友家,这个同学家里很有钱,可以任意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她喜欢雕刻,而且学的有模有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自已的工作室雕刻,看,小小年纪,人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当然不是为赚钱,就是要那种气氛。她的工作室在他卧室隔壁的一个房间,她领着我进去,向我展览她的作品,真的很好看,有花,有鸟,有人物,栩栩如生,我赞不绝口,她非常高兴,给了我一个花红柳绿的鹦鹉雕刻作品。我说,我不要鹦鹉,你给我刻个美女的脑袋吧。同学听了很惊奇,干嘛要个脑袋?我说我有用,具体原因没有说。同学说好吧。她从一个纸箱里搬出一个木头墩子,开始雕刻起来。一个下午的功夫,她就完成了,给作品上了色,描眉画眼的,完成后,这个作品真漂亮!我说,这个脑袋有点儿面熟。同学说,熟就对了,这是埃及艳后。我抱着“埃及艳后”回了家。向上次一样,来到姐姐坟前,把脑袋焚掉。木头当然不如纸燃得快,这时已是第二天了,我蹲在坟前整整一个下午,才把这个木头疙瘩燃烧殆尽。 这个总该行了吧?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埃及艳后啊!回去的路上,我这么想。 谁知,又过了一天的晚上,姐姐又哭着来了,脖颈上光秃秃的,我已经无语了。 你姐夫一拳把脑袋打掉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脑袋,你个蠢驴,木头和石膏有啥区别吗?我要的是真的!真的!你懂不? 我听了一惊,说,真的?那去哪儿寻啊?我可不能杀人啊! 姐姐不哭了,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这时我才发现她的手一直是背着的。 只听“咚”一声,一个圆形物体从包袱里滚出来,滚到了我的脚下,我定眼一看,一个女人的脑袋,我吓得立刻从椅子上翻到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快!赶快去焚烧。姐姐催促。 我颤抖着说,你自己去呗! 姐姐说,不行!自己烧的不灵。 我只好去了。晚上我是不敢到坟地里去的,还是选择白天去。 第二天,我吃过早饭,骑车来到那片寂寂的坟茔,来到姐姐姐夫的坟前,哆嗦着把脑袋从自行车篮子拿出来,连同包裹着它的塑料袋一块儿烧掉。真的脑袋比任何一个假脑袋都难焚化掉,我从一旁抱来稻草,让火更旺一些,就这样在不停地添柴中度过了枯燥的一天,可是脑袋就是化不成粉末,被烧成了一个黑球。我叹了口气,打算把这个黑球埋进姐姐姐夫的坟里。就在我扒拉土的时候,背后一声大喝“不许动!”我吓得一个激灵,回过了头,只见背后一大群警察,正在用枪指着我…… 原来,我这几天的诡异行径引起了一个放羊娃的注意,他好几次看到我在焚烧东西,第一次是个纸脑袋,第二次是个木头脑袋,第三次是个真脑袋。这个孩子在看到真脑袋的时候,吓得报了警。 我被抓了,但是我没有坐牢,而是被扔进了精神病院。他们都说我疯了。他们还给我总结出了症状,这个女孩善妒,妒忌到发疯,嫉妒姐姐的美貌,嫉妒发小的美貌,害了姐姐,害了发小,还不承认,编出了一系列的故事,自导自演,其实那个真脑袋,就是发小的。 我听蒙了,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幻想,哪个是真实,看来,我真的疯了。 第35章 厨师的诡计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晚上八点钟,天黑得浓郁了,柳俏早已吃过饭,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孩子在她洗澡之前就哄睡了,在她卧室隔壁的另一间卧室。丈夫出差去了,他是保险公司的一名讲师,今天是他出发的第二天,说是三天的外出时间,明天就该回来了吧。柳俏穿上一件白色薄纱睡衣,她坐到梳妆镜前,把头发梳理柔顺,她是个美丽可人的女人,她稍微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笑。之后,她两臂交叉,手握在肩膀上,歪着头,想着什么,她脸上又浮起一抹晦秘的笑。门铃猝不及防地响了,柳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满是欣喜地去开门。她把眼睛对准猫眼,门外站着她正在等的男人。门开了,那个男人一步跨进屋里,紧紧抱住了她。 他们走进卧室,缠绵在一起。柳俏是个让男人着迷的女人。面前这个男人,在她结婚之前就保持着联系。柳俏婚前是名金店营业员,接触的人比较多,这个男人就是她工作期间认识的,是个厨师,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厨师比柳俏大很多,家在遥远的南方,有家庭有孩子,但他说只要柳俏答应嫁给他,他立刻回去离婚,柳俏没有同意,她说虽不会嫁给他,但也不会离开他。他们认识才几天就有了肌肤之亲,他们彼此着迷。柳俏结婚的时候,厨师还送了她一条金项链。柳俏怀孕后就辞去了工作,她每天闲置在家,无时不刻不想念着厨师。 温存过后,他们沉沉睡去。外面照明的灯把光洒在窗户上,形成一抹幽幽的蓝色,屋子里安静极了。 第二天清晨,他们又缠绵一番,之后厨师忙慌慌走了,今天是柳俏丈夫归来的日子,他得快点离开。柳俏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情夫,临了还不忘在他脸上亲一口,说,等我的信息啊宝贝。 情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柳俏心满意足回过身来,这时才想起孩子,她走进另一间卧室,来到摇篮旁,孩子还在睡着,柳俏伸手托抱起他,这时,她发现了不对劲,孩子的小身子比平时沉很多,像一块冰凉的橡皮泥,没有生气。她把手指放到孩子鼻下试了试鼻息,没有呼吸,柳俏吓得惊呼一声,把孩子扔了,就像扔一个令她害怕的毛毛虫一样,掷得远远的。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报了警。 孩子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没有掐痕,好像是凶手捂住了孩子的口鼻,令其死亡的。 丈夫没有归来,柳俏打他的电话,在关机状态。她风风火火跑到公司,可是公司的人说她丈夫已经两天没有上班了,算上今天是第三天,而且连假也没请,电话也打不通,公司的人还好奇,一向尽职尽责的好讲师,竟然旷工了,一向成熟稳重的他怎么像小孩子一般不懂事起来。 柳俏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回去准备孩子的后事。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今天竟然成了一具死尸。 她一开始以为凶手是厨师,虽然想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但目前来看,凶手是丈夫,想到这里,她倒抽一口凉气,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仅仅为了惩罚自己的不轨?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其实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一边是丈夫,一边是情夫。是不是丈夫知道的比自己还多?难道他带孩子去做了什么? 她翻开手机,看了看三天前丈夫发给她的信息:公司要我出差学习,即刻就走,来不及回家收拾了,三天时间,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什么出差,不过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柳俏恨恨地想。 警察把丈夫列为嫌疑人,搜查抓捕。柳俏在处理完孩子后事后,换了门锁,她心里筹划着,只要丈夫来敲门,立马报警。 每晚心惊担颤的她让厨师来坐陪,她没有说孩子是被害死的,她编了个听起来很合逻辑的理由——孩子爬进浴缸淹死的,而丈夫,气到发疯,不理她,搬出去住了。她知道,如果她说出实情,厨师是不会来的。 “放心,我换了门锁,他进不来。他不是不回家吗?那就永远别回来。”柳俏的唇在厨师耳边,轻轻地说。厨师的大手捧住她的脸,问,你想和他离婚吗?柳俏点点头,厨师说那你嫁给我吧。柳俏犹豫了,嗫嚅着说,我考虑考虑。 为了衬托气氛,他们在桌上点了蜡烛,他们相对而坐,深情对望,柳俏觉得今晚情夫眼里有一股诡秘的气息,谈到有关丈夫的话题,他总是笑得捉摸不透。柳俏以为自己喝得太多了,她放下了酒杯。“宝贝,咱们该休息了。”她说。厨师也放下了酒杯,走过来托起她,两人进了卧室。过后,两人沉沉睡去。柳俏在迷睡之际,感觉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和厨师温柔的话语,怎么样才能让你嫁给我? 第二天晚上,厨师如期而来,柳俏早就穿上一件玫瑰色性感睡衣等着他。厨师这次带着礼物来,柳俏盯着他手里的包裹,问这是什么。厨师说这是他新创的一道菜,卖的很火,让她尝尝。柳俏很感动,她打开食盒,是香气扑鼻的肉汤,上面还撒了她最喜欢的香菜叶,色泽和样子和平时喝得肉汤没什么区别,大概味道不一般吧?柳俏去厨房拿了汤匙,舀了一勺吸进嘴里,果真不一般,柳俏立刻爱上了,她说你也来吃吧?厨师说他吃过了,吃了好多呢。 厨师为了追求到柳俏,开始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除了给她带好吃的来,还给她买了很多珍贵的礼物。 为了方便约会,不受门卫大爷的盘查,厨师租了柳俏家对面那个房子。这样,他就能天天看到柳俏了,还能给她做很多好吃的让她来品尝。 柳俏每晚都过来吃晚饭,厨师下班晚,虽然很累,但他还是乐意给柳俏做饭。 一个月后,柳俏站在穿衣镜前,嘟起了嘴,胖了啊,她说,你看,我的腿好粗,腰好肥啊,都怪你,每天给我吃那么多肉,说完对着镜子怒目而视,镜子后面,厨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那我以后给你买水果好啦。 今晚,她没有吃厨师带来的饭食,只吃了点青菜,喝了点酒。他们照旧坐在浪漫的烛光里,然而,厨师却谈论起不浪漫的话题,他盯着柳俏的眼睛,问,你老公怎么样了? 柳俏说,断了联系,完全不理我了。你问他干什么? 厨师说,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他了,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只不过那个女人比他年纪大很多,但依然很漂亮,可能是个有钱的女人吧。 柳俏一听,一下子炸了,什么?和有钱女人在一起?你在哪儿看到的?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他应该枪毙! 厨师笑了笑说,你疯了,找女人怎么会被枪毙,如果那样,咱们两个是不是也会被枪毙? 柳俏不吱声了,她低着头,开始啜泣,嘴里小声骂道,这个畜生,到底去哪里了?所有人都在找他。 厨师呷了一口酒,也不说话,任由柳俏伤心哭泣。半晌,他说,你和我走吧,也许,他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会放过他!我等他回来!柳俏恨恨地说。 你可不要做傻事,看你咬牙切齿的,难道你要杀了他吗?厨师说。 柳俏没回答,但她那愤恨坚定的眼神里说明了一切。 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如果你想杀他,我可以帮你。厨师说。 真的吗?柳俏抬起头来。 厨师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柳俏问,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嫁给我。 果然。柳俏点了点头,不过,这一点点得很勉强。 厨师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失望,他失望这个甜甜的瓜需要强扭下来。 第二晚,厨师没来,第三晚,厨师也没来,柳俏去敲他的门,没有回应。柳俏不禁讥诮起来,怂了了吧?夸下海口,后悔了。没用的男人。 第四天晚上,厨师来了,柳俏给他开了门,嘴角始终浮现着讥诮的笑。 我把他杀了。厨师说。 柳俏惊愕地看着他。 我把他杀了,你也要实现你的诺言了。他的语气表情几乎逼迫。 柳俏瞪着他,怎么杀的?尸体呢?就凭你一句话,死要见尸,你休想糊弄我。 你来!厨师拉过她的手,把她拽到他租的房子里。 厨师打开了冰箱门,一颗人头出现在面前,那颗人头,正是柳俏的丈夫。“这是我拿回来的证据。”厨师说。 柳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柳俏没有食言,也不敢食言,她跟着这个恶魔走了。好在,这个恶魔也是真心喜欢她。 其实,厨师撒了个弥天大谎。一切都是他干的。他看到柳俏和丈夫恩爱有加,心存怨恨,既然得不到,就要毁掉。他早就在柳俏家对面租了这个房子,他静悄悄地没有让柳俏发现,房间里设施很齐全。他请了假,每天都在猫眼里观察对面的情况,他有时候看到柳俏买菜回来,有时候看到柳俏的丈夫出门上班,有时候还看到他们热吻着进屋。有一天,他趁柳俏的丈夫弯下腰系鞋带的空档,从背后打晕了他,把他拖到家里,用绳索把他五花大绑,拿清水把他浇醒,逼他打开手机,然后发了那条信息。 柳俏的丈夫被厨师杀掉,又被厨师分尸藏进冰箱。他在柳俏丈夫“出差”的第二天与柳俏约会,趁柳俏睡着后,杀死了她的孩子。他本来想连同柳俏一块儿杀掉,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来着,但终究没舍得。结果,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的模样。柳俏有两天没找到他,这两天里,他一直忙着抛尸,但把头留在家里,当作证据让柳俏相信。 第36章 打工奇遇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在我上到初中开始,每个暑假都去打短工,为自己挣点生活费,我做过很多工作,比如服务员,工厂小工,甚至跑到郊区田里干农活。今天这个故事,是我在工厂当小工的时候经历过的。那年我上到高一了,暑假一放,就急急的找工作,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很担心,她不想让我去,但我一心想去,一是为了减免父母的负担,二是历练一下自己,光趴在课本上学习,是一种错误的生活方式。我经同学介绍,去了离家比较远的郊区一个小工厂上班,这个同学的家就在小工厂附近的村子里。和我一块儿去的还有一个朋友,两个人搭伴,父母也都放心。这个朋友叫兰,住同一小区,初中时我们是同学,虽然高中后分开了,但我们的友谊并没有因此断开。由于是夏天,要带的东西不多,我们简易收拾了一下行囊,出发了。 初到厂的时候,兰有一种打道回府的冲动,因为这里简直太破旧了。四周荒无人烟,杂草丛生,零零星星散布着小工厂,小作坊。我们走进要去的厂子,厂子红色油漆斑驳的大门大敞着,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由几座瓦房围成,我还数了数,一共六座大大小小的瓦房。这是个做服装的厂子,后来我们才清楚它的布局,与大门相临的那排瓦房是男宿舍与女宿舍,位于大门东侧,房门冲北,大门西侧自然是保卫室了。从宿舍开始,依次是缝纫部,包装部,办公室,裁剪部,一气合成。其中缝纫部冲东,与裁剪部相对。再就是厕所和食堂。就这样,四边形形成了,差不多方方正正的一个大院子。房子很简陋,院子里也没有花坛。令兰反感的不是它的破旧,而是从里面出来的人,当时是上班时间,那个人可能去上厕所,只见他胖胖的身体,拄着双拐,费力走在院子里,一会儿又出来一个,这个更可怕,他的腰似乎直不起来,佝偻着,背上还有一个大疙瘩。这都是这里的员工,真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干活的。我们在来之前,同学就和我们说了,这是个残疾人工厂,当然了不全是残疾人,健康的人也很多,半对半吧。当时,我和兰还说,残疾人怎么了,又不害人,他们心地应该更善良吧,我们是临时工,又不长期在那里工作,怕什么。可是等我们来了,看到实情,就有点后悔了,第一眼望去,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厂长老婆以热烈欢迎的姿态接待了我们,夸奖我们小小年纪,很有志气。就这样,我们留下来了,由于是临时工,也不用办繁琐的进厂手续,直接进车间干活就行,甚至连工资卡也不用办,临时工是直接发现金的。 我们把行李拖到宿舍,整理好,下车间干活了。车间的环境是非常差的,也很杂乱,我和兰进的是包装部,这个工种简单没有技术含量,只是把衣服包起来就可以。隔壁是缝纫部,缝纫机的轰鸣声一直在我们耳畔回荡,隔着房门遥遥地传来。我们车间大约十个人,有一半以上是残疾人。班长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很阳光,穿着一件紫色的体恤,牛仔裤,他的脾气好像很好,性格也很开朗,一直耐心指导我们怎样包衣服,挂商标。我注定到他的左手只有两根手指头,其他本该有手指头的地方圆乎乎光秃秃的,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伤到的,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也是残疾人,不禁为他惋惜。工作了一下午,感觉很轻松,我和兰心情好了不少。 晚上是六点下班,所有人都走出车间,涌进院子里。我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人,有跛脚走路的,有一只眼睛的,有罗圈腿圈成一个圆,走起路来像大猩猩的等等,各式各样。有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不知骨骼发生了什么突变,他走起路来竟然一蹦一蹦,乍一看,可怕之余又觉得好笑。一些家在附近的人回家去了,离家远的进了宿舍,大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我们宿舍有两个房间,里屋外屋一墙之隔,我和兰住在里屋,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俩之外,还有两个女孩,她们是老员工了,都是正常人,其中一个长得很有姿色,而那个却很丑,简直太丑了,蓬乱的卷曲头发,满脸痘坑,眼睛特别特别小,眼皮还很肉,鼻子高得不像话,鼻梁上竟然凸起一块儿骨头,因为下巴后缩着,显得嘴巴往外突。当时我和兰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她,不约而同地寻思,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丑的女孩子。虽然这样看人家很不礼貌,但她实在太特别了。我觉得应该把她规划于正常人与残疾人之间的人。这个女孩叫月影,不爱说话,而那个有点儿漂亮的女孩很健谈,叫小薇。她们两个虽然住一起很久了,但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小薇告诉我们,这个月影性格古怪,就像她的相貌一样,她还没有那些残疾人开朗呢。 六点半准时开饭了,小薇带着我和兰去食堂,小薇告诉我们,保卫室里开了一个小型卖部,缺什么可以去那里买,如果没有,可以去附近村子里,那里有大点儿的超市。 食堂不大,陈列着几张桌子,我们进去的时候,人也不多,晚上吃饭的人少,都是住宿的,大部分人都回家了,我在人群里搜寻班长的身影,没有看到,看来他不住宿舍。我们一进去,里面的人朝我们看,他们是看我和兰两个新来的,其中一个男人直瞪瞪看着我们,他好可怕,半边脸都是疤痕,像被火烧过。我们打完了饭急匆匆走了,回宿舍吃。 吃过饭后,有一个男孩来找小薇聊天,长得黑黑瘦瘦,一脸痞气的样子,还向我们打招呼。他走后,小薇说他是她的好哥们儿,就连我们班长也是,这个厂里,她有好多好朋友。 小薇的性格真好。但我们就是不明白,像她四肢健全的人为何到这种地方来上班,包括她刚才那个好哥们儿。 那个叫月影的女孩一直在玩手机,一句话也不说,当时还没有流行智能手机,她可能在聊QQ或者看小说吧。她像一个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 小薇告诉我和兰,别看月影长得丑,可是那些残疾男人有的很爱慕她呢。只是她看不中他们,甚至很嫌弃,她还是一心想找个正常人作伴侣。  小薇和月影同在缝纫车间,因此她知道的很多。 我们在吃饭,工作,睡觉,三点一线的平淡日子中度过。由于工作上是按计件算工资的,多劳多得,每个人干活都很积极,感觉日子过得特别快。这里还有浴室,我和兰除了去村子里买点东西,基本不出厂。小薇和她的那些朋友倒是经常出去玩,她们骑着电车,或者打出租,去十几里地外的市内。她也约过我和兰,但我们拒绝了,因为我们还是学生,又不真正了解她的为人,没敢去,尤其她那个黑瘦的好哥们儿,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有一天,我的毛巾晒到外面丢了,那条毛巾很崭新,才用过几天,浅绿色的,漂亮又好用,我满院子找都没有找到,其他衣物都在,就只丢了这条毛巾,又没有刮风,不存在被风吹跑的可能。我告诉了兰和小薇,小薇说,以后晒毛巾的时候离男宿舍那边远点儿,有的很变态的,别以为残疾人就都单纯善良。我突然很害怕。我问是谁啊。小薇没说,直嘱咐我以后注意点,那个人以前偷女员工内衣的,被厂长查了出来,训斥了他,看在他身有残疾的份上,没有开除。这个人恶习不改,改偷女人毛巾了,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的毛巾。我听了更加紧张。 在车间的时候,我悄悄对我的班长说了这件事,因为不确准那个变态是不是在我们车间,我没敢张扬。班长听了,说,丢了就丢了,如果是别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要回来,但是毛巾,就算要回来,也不能用了。你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后晾衣物注意着点儿就是了。我几乎耳语道,那个人是谁?班长说,缝纫部一个脸被烧伤的人,他心理不健康的,见到他躲着点儿。我点了点头,这个人我见过,第一天来的时候在食堂,他瞪着我和兰。 这天,我去浴室洗澡,正看到月影在里面,她已经在洗了,我向她打了个招呼,她朝我笑笑,浴室没有隔间的,彼此一览无遗,一共有三个莲蓬头,我在离她比较近的那个洗,想着,可以让她帮我搓搓背。 “我也来给你搓搓吧。” 她给我搓完后,我对她说,为了表示感谢。 她说,好啊。于是转过身,背对着我。 这时,我发现,她的臀瓣中间有一块儿颜色发暗的肉块儿,不知是什么病,这样她的臀看起来就不性感了,甚至有点儿丑陋。即使再好奇,我也不能问人家。于是,我不再去看,专心帮她搓背。 “小雪,你真好,又聪明又厚道。”她说。我的名字叫小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怪高兴的。 “我很丑,对不对?”她突然说。 我一愣,说:“哪有,一般人吧,不要说自己丑,女孩子要自信嘛。” 月影笑了笑,听起来像是苦笑,说:“你真会说话。我知道我是丑的,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怪,像我这种人,到哪里必定遭受一番嘲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躲,我觉得我只要低下头不说话,就能少受一些嘲弄的眼光。我很茫然,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因为我害怕正常人群的世界,只有和身有残疾的在一起我才少受磨难,我被正常人群的嘲笑和白眼逼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该怎么活下去呢?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别这么说,”我安慰她,“这个地方也没有那么不堪,你看,小薇他们不也都在这里吗?” “小薇,我好羡慕小薇,她长得好看又善谈,我要是有她一半就好了。”月影说。 “那她为什么选择这里工作呢?”我问。这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只是单纯的喜欢做衣服而已,再就是这里的人大部分很善良,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能挣钱,心情又快乐,抛开环境,这里的确不错的。” 我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月影接着说:“小薇很幸福的,她有一个男朋友,在修车厂上班,勤劳能干,性格又很外向,能说会道,是个不错的男孩。” “哦。”我点点头,更觉得小薇有魅力了。“小薇很关心人呢,她很善良。”我又说。 月影伤神地说:“是啊,她还约你上街,可是她从来不约我,她嫌我丑陋。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其他地方上班的时候,也没有几个女生愿意靠近我,有时候,我想,我只配和待在残疾人士群体里,可我又不承认我是残疾人,正常人鄙视我,我鄙视残疾人,这条鄙视链就形成了。我知道我的心也是不美的。” “你也不要太自卑了,你要学会打扮。”我说。 月影没有接我的话茬,她说,我洗好了,先走了。 好的,我说。看着月影出去,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当晚,刮起了大风,风呜呜吹着,从窗户缝和门缝灌进来,窗棂和门板很不牢固似的,被风吹的“咣咣”响,我不禁想,这要是冬天可怎么过啊? 风吹了一夜,早上的时候已经停了,我们洗漱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叫声,接着是杂乱的脚部声,惊恐的说话声,我,兰,小薇,还有外屋的几个人往外跑,来到院子里,听得有人说,月影在厕所自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我们还在一块儿洗过澡,我还给她搓过背呢。她是什么时候自杀的?早上我就没有看到她,难道是昨天夜里?昨夜风太大了,掩盖了她出去的脚步声吗? 我们三个都很伤心,不过,比我们更伤心的是一个跛脚的男人,他可能是爱慕月影的那个人吧? 那一整天,我魂不守舍,班长交待我的工作全做错了。我脑袋里一直回响首先看到月影尸体的那个女员工的话,好可怕啊,我一进去,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我走近一看,哎呀!是那个叫月影的女孩,她的小眼睛半闭半开,嘴巴里流血,旁边散落着一个开了盖的农药瓶子,看样子死了很久了。 班长没有训斥我,他说,是不是吓着你了?不要怕。然后帮我修正那些干错的活。 没有多余的空间另盖厕所,我们只好结伴同去。一个月后,恐惧感才渐渐消失。这天晚上,我喝多了水,去了好几趟厕所,都是兰和小薇陪着我。几次下来,我不好意思再叫她们了,只好自己去。这时,大家已经睡了,就连男宿舍也熄了灯,整个大院子静悄悄,沐浴在朦胧的月光里。厕所在东南角上,途中得经过男宿舍,保卫室,食堂,浴室。我沿着墙根走,来到了黑漆漆的厕所门口,我咳嗽一声,想唤亮声控灯,可是却没有亮,我想回去,可是都快憋不住了,我便按亮手机屏幕,借着屏幕散发的微弱的光,硬着头皮走进去,那时还没有流行智能手机,我不记得当时手机上有没有手电筒功能,反正就是借屏幕的光模糊照亮前边的路。觉得还是不行,又打开音乐,让歌声壮壮胆,是一首舒缓的歌曲。我就这么进去了。当我解决完,站起来的时候,那首歌还没有唱完,突然我听的歌曲里夹杂有女人的哭声,很悲凉瘆人的那种,就那么一声,再没了,我的头皮轰地炸了,慌慌走出厕所,奔跑起来,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这件事我只和兰说过。我反复播放那首歌曲,里面没有哭声,这么优美的一首歌,作曲家也不可能把哭声设计进去,所以,那哭声就是厕所里的。我敢保证不是幻听,是实实切切听到了。 我和兰当天收拾行李离开,我们的理由是,已经干满一个月了,下个月得复习复习功课,迎接新的学期。厂长的老婆很不舍我们,给我们算工资的时候,还嘱咐,寒假再来啊。 我们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这么些年了,偶尔想起来,恍如隔世,很悲切的心情。那是个善良,没有勾心斗角的乐土。小薇,班长,月影,好想念他们。 第37章 食人老妇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在一个遥远的时代,有一个苦命的女人,家里的男人很早就死去了,只剩下女人和她的三个孩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清贫。 这一年的春节,住在山对面的远房表姐捎信说家里过年蒸年糕需要人手,请她前去,女人不好意思推脱,打算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动身。远房表姐家要翻过大山,路程遥远,她嘱咐老大看好家,照顾好弟弟和妹妹。 第二天一大早,女人就出发了,那个时代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女人家里连一头毛驴也没有,她只有徒步行进。出门的时候,大女儿说,娘要注意安全,我早就听小伙伴们说山上有妖怪。女人没有在意,认为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编的吓人故事。 女人翻过山头,又走了几条大道,直到晌午,才来到表姐家。表姐家是殷实之家,红瓦白墙,黑漆漆的大门旁栽种着大树,女人感叹表姐命好。 女人忙忙碌碌做了很久的年糕,等到一切停当,才发现天边早已晚霞密布,夕阳西下,天马上就会黑下来。表姐见天色已晚,不放心女人一个人回去,便劝女人住一宿。女人哪里肯,她归心似箭,惦念着家里的孩子,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表姐只好依她,给她包了几块热乎乎的年糕让她带上。 太阳最后一丝光芒终于消失不见,清冷的月光若隐若现照在山林间,让本来幽静凄清的山路更加冷清。由于山上很少有人来,所以山上没有大路,只有数条错综复杂的小路,极易走错。女人来的时候是白天,她没有走错路,还记得那条小路上铺满了落叶。现在,天黑透了,她凭借着模糊的月光,摸索着走上那条记忆中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发现自己走的这条路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乱葬岗了。女人心中一惊,这是个十分可怕的地方,冤魂的聚集地,被抄家的官宦之家死亡的人,克死的外乡人,溺亡的女婴,通通拉到这里,连个坟墓也没有,就那么一扔,任凭野兽叼去。女人赶紧往回走,可是走着走着,又被一片杂树林挡住了去路,女人又往回走,她记得自己刚才经过了一条岔路,找到那条岔路,她拐了进去。交叉的小路越来越多,女人越走越迷糊,终于,她无法辨清身在何处了。 女人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不知怎么办了,走着脚下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只希望自己运气好,能够走出去。忽然,她看到前边有个人影,那个人影正朝她这边走来。她一阵欢喜,终于看见人了,有救了。那人走近后,女人看清,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这是谁家的媳妇,这么晚了来山里干什么?”老妇人十分和蔼地说。 “大娘,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女人说。 “哦。原来如此,这荒山的小路太多了,我就在这山里住,对这里很熟悉,我领着你出去。” “那太谢谢您了。” “你可要跟紧了,别看我老太婆又瘦又小,腿脚可利索着呢!而且,这山路我走了一辈子,闭着眼睛都能找着家,哈哈哈哈,走吧。”老妇人一边大笑一边说。女人吓得周身一凉。 为了能尽快下山,女人没考虑太多,紧跟着老妇人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女人感觉身上越来越冷,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就在这时,老妇人开口说话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家啊?” 女人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亲戚蒸年糕,我去帮忙了。本来天快黑了怕走山路不安全,让我住一晚,可我担心家里的孩子,而且这年糕刚蒸出来,趁着热乎给孩子们吃更好、、、、、、” 正说着,老妇人猛然转过身,吓了女人一跳。老妇人一看吓到了女人,赶紧缩回了身子,但双眼仍然直勾勾瞅着她挎的篮子,说:“年糕?说起来其实老太婆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你要不介意,能给我一个年糕吗?” 女人摸了摸挎在肩上的篮子,心想,这老婆婆看着也怪可怜的,何况她还好心给我带路,也应该感谢她一下,虽然年糕不多,但是给这个老太婆一个,孩子们也够分的。 想完这些,她对老妇人说:“大娘,我这年糕不是很多,是要拿回去给几个孩子吃的,不过为了感谢您为我带路,我就分您一个吧!”说着,她就停了下来,拿下挎在肩上的篮子,将盖子上的布一层层掀开,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年糕,递给了老妇人。 “谢谢啦!”老妇人伸出枯枝般的手一把抓过年糕,直接就塞进了嘴里。然后,转过瘦小的身子,边咀嚼边往前走。 过了不一会儿,老妇人停了下来。女人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大娘?怎么不走了?” 老妇人转过身子,仍然用直勾勾的眼神瞅着女人肩上的篮子,说:“我一天没有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一个年糕不够,你能再给我一个吗?” 呀!这个老婆婆怎么这么厚脸皮啊!女人心里暗暗想。她又摸了摸身上的篮子,寻思,我要是不给她,她把我扔下不管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赶紧又摸出了一个年糕递给了老妇人,说道:“大娘,我这也没几块年糕了,再给你一个吧,剩下的还得给我的几个孩子留着、、、、、、” 没等女人说完,老妇人又一把抓过女人手里的年糕塞进嘴里,转过身边咀嚼边走。 没走一会儿,老妇人又停下不走了,没等女人去问,她就转过身子来到女人身边,枯瘦的手摸上女人肩头的篮子。女人侧过身子躲开,看到这个老妇人这么过分,她气得恨不得伸手打她,女人强忍住怒气说道:“大娘,你看这几个年糕是留给我的几个孩子的,我都已经给你两个了,不能再给你了,要不然孩子们可就没得吃了。” 老妇人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枯瘦的手仍向女人伸去:“不行了,我饿得走不动了,给我吃个年糕吧。” 说话的时候,老妇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向上咧着的嘴角耷拉下来,让人看了害怕。女人没有办法,只好又拿出一个年糕,给了老妇人。 “大娘,只有这个了,再不能给你了。”女人愁眉苦脸地说,心里细细盘算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个老太婆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吃点儿就完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女人愤愤地跺着脚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老妇人再一次转过身来,“饿死啦,实在走不动了,再给我一个年糕。” 说这话的时候,老妇人不再看着女人肩上的篮子,反而直勾勾瞅着她,那眼神好像要把她吞掉一样。 女人这回真的生气了,她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老太婆也太不要脸了吧!我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只有十五岁,最小的才六岁,他们在家等了我一天,就等着我给他们带点儿好吃的,你怎么还跟几个孩子抢吃的呢?” 刚说完,女人发现面前这个老太婆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耷拉的嘴角又裂开了,不像是笑,也不像是生气,而是要吃人一样,格外的恐怖。 女人心中一惊,一下子想起了大女儿在她临出门前说的话,“娘要注意安全,山上有妖怪。”难道这个就是?女人哆嗦起来,还是保命要紧啊!她一把扯下肩头的篮子,放到老妇人面前,说:“大、、、、、、大娘,我就剩这三块年糕了,你要是饿了就都吃了吧!离山下也不远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您还是回去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可是没走出去没多远,她就听得后面“噔噔噔”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老妇人吃了年糕追上来了,她的腿脚果然很利索,跑得异常快。 “饿!给我吃的!要饿死啦!”老妇人瞪着眼睛,小脚倒腾着,眼看要撞到女人身上了。 女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她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都给你了吗?我这里没有吃的了,拿什么给你啊?” “拿你给我啊!”老妇人的声音尖厉起来,头发披散开,露出了獠牙、、、、、、 山脚下的家中,三个孩子蹲在门口四处张望,娘怎么还不会来?他们急切地想。 “回去吧,娘可能住下了。”大女儿说,揽着弟弟妹妹回了屋。 他们快睡着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是娘回来了!快去开门啊姐姐!”妹妹醒了过来,推了推姐姐。 姐姐没有多想,起身开门去,门一打开,一个披散着白发,眼睛血红,满嘴獠牙的老妇人跳了进来、、、、、、 第38章 野菜精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没事的时候,我就去公园给兔子拔野菜。我养了一只小兔子,雪白的小白兔,很调皮,很聪明,我耐心得养着它,真的很喜欢这只小兔子。我有时候观望着它,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怎么都看不够,它那滚圆的小身子在笼子里蹦来蹦去,可爱极了。它不是什么名贵的兔子,就是普通的白兔,我的爱心让它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给它买了好些兔粮,水壶,脚垫等各种小设施样样不缺,笼子放置在客厅的一角,冬天冻不着,夏天热不着。 我去的那个公园不大,有一个宽阔的大广场,供人运动和散步,四周都是树木和草坪,我就在这些树木间穿梭,寻找野菜。野菜喜欢长在阴凉的地方,很稀缺,草坪上长有占地一小片一小片的松树,松树低下长着稀稀疏疏的野菜,我一见到野菜就两眼放光,仿若找到了什么宝藏。松树地下很凉快,铺着常年掉落的厚厚的干枯的松针,踩上去软软的,也有掉落的松子,我一直觉得那些松子长得怪怪的,从来不去碰。我把野菜拔光后会躺下来休息会儿,这里的野菜似乎永远拔不净,没过几天它们又会冒出来,如果下雨,长得就更多了。每当我躺在软和的松针上,眯起眼看着透过层层松针照射下来的阳光,就觉得万分惬意,人生最快乐的是什么?是清闲。这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些远离红尘,进入山林修行的道士,他们也是追逐这份清闲吧,就是不知道,他们天天坐在树下冥想会不会厌烦。太阳在阴凉的松树下变得温和起来,我在它温柔的照射下差点睡了过去。 野菜里有白色的汁子,貌似很有营养,小兔在食用几次后胖了一圈,那模样更讨人喜欢了,每次看到它圆球似身子,我都忍不住抱一抱。动物都是胖了好看,我这么想。为了让小兔更胖一些,我更频繁地跑进公园拔野菜。这天晌午,太阳很毒辣,照得大地间明晃晃的,我看了看装野菜的袋子,已经空了,天气虽然很热,可是看到笼子里小兔那巴望的眼神,想必它已经饿了,我奋不顾身地出了门,无论多热,也不能让小兔饿着。来到公园,我已经大汗淋漓,赶紧躲到了那些松树下,看到那些青翠欲滴的野菜,我心里眼里都亮了起来。当我喜滋滋拔着野菜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和我说话,那声音就在耳边,“拔菜吗?”谁啊?这个点,人们都躲在家里吹空调,公园里空荡荡的,我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马路上也静悄悄的,没有一辆车经过。我好奇地回头看,一个老太太,黑衣黑裤,倒背着手,略欠着身,一脸笑吟吟地看着我,她太老了,嘴瘪下去,嘴里黑漆漆的。“是啊,拔菜呢。”我漫漫回答着,继续拔菜,不打算理她。也许是见我态度冷淡,她喉咙里“吭吭”两声,也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没听见她离开的声音,她不会还站在那里吧?我又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物。我更纳闷了,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我站起来身来,走出松树林,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那个老太太的身影,明晃晃的刺眼的阳光照在空荡荡的草坪上,草尖上似乎凝聚着金黄色的阳光颗粒,把人的眼都晃花了,这个老太太怎么神出鬼没的,我突然发怵起来,赶紧离开了。 为了让兔子更好的活动,我买了一条遛兔绳,小兔子在草坪上撒欢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吧。我拣了一个比较凉快的天气,把小兔拴起来,抱着它来到了公园,穿过那个大广场,来到草坪上把它放下。小兔子在大自然中特别兴奋,蹦蹦跳跳的,它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绿树红花吧?它好奇地到处嗅嗅,一眼看到熟悉的野菜,吃起来,这时,我们已经在松树底下了。我把它拴在树干上,开始拔菜,预备它明天的食物。我没有忘记那个诡异的老太太,但是,今天公园里有人,又有小兔子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点儿都不害怕。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我掂了掂袋子里的野菜,差不多了,拔多了小兔子吃不了,叶子发黄腐烂掉,怪可惜的,所以我停止了手里的活儿,准备带小兔回家。可是,就在我转身抱它时,发现小兔不见了,绳子依然挂在树上,却不见小兔的踪影,看样子,是它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到一边玩去了。我赶紧跑出那片松树地,四处找起来,我担忧地想,千万别碰见狗啊,这里不时有人来遛狗,要是被狗叼了去就麻烦了,兔子虽然跑得快,可是我的小兔子还是幼兔期,是跑不过狗的。在寻找过程中,我看到广场没人了,可能都回家吃饭午休去了吧。最后,我在一棵茂密的木槿树后看到了一个人,我走上前去,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兔子。“哎,你有看到一只小白兔吗?”我问她。那人一下回过头来,嘴里咀嚼着食物,一个白色绒绒的东西露在嘴外,她那瘪瘪的嘴不停地动着,一两下把食物吸吃进嘴里,继续咀嚼着,说,“没看见,姑娘,你养了只兔子啊?”我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她,这不是上次我遇见的那个老太太吗?既然她说没有,我就跑到别处找了。我越发觉得这个老太太不正常,她天天待在公园里干什么?她又不遛宠物,也不像其他老人那样三三两两相约来打打太极,散散步什么的,她就这样孤单的待在草坪上,真是奇怪。还有,她在吃什么?她在吃东西的时候为什么眼睛瞪那么大,腮帮子鼓鼓的,她没有牙,这么个吃法嚼得烂吗?那还没有嚼进嘴里的食物,毛绒绒的,怎么那么像……像兔子的尾巴!我的脑袋轰得炸了,是她吃了我的兔子?我返身跑回去,跑回那棵木槿树旁,早已没了老太太的踪影。但是,我很快从气愤中回过神来,然后快速离开这里,边走边想,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活吃兔子?所以,那个老太太很可能不是人。我走出空荡荡的公园,猛然回头,越发觉得里面阴深深诡异起来。 小兔子没了,我十分伤心,甚至不敢看它已经空了的笼子。为了斩断悲伤之情,我又买了一只白色,差不多大小的兔子,把它放进笼子里。这时候的我望着笼子,有一种这就是那只小白兔,它还活着的错觉,可能兔子都长一个模样的原因吧。我再不敢把兔子放到外面遛了,每天就只让它在客厅里跑跑。但是,野菜是要拔的,野菜野草是兔子最好的食物,如果光吃蔬菜或兔粮就会生病。我依然每隔几天去外面给兔兔拔野菜,只是再不去那个公园了,我有了新的目的地,镇子的最东边是一片一片的田地,田埂小路上有许多野菜,种类也多,我骑着电车来回,把拔来的野菜放进车篮里。一个月后,我突然想,那个小公园里的野菜长得很密集很茂盛了吧,我觉得除了我没人去那里拔野菜,它们一定会疯长,要是不拔掉,多可惜?我的心开始痒痒起来,像得了强迫症一样,非得要去把它们拔光。我拿起一个特大的编织袋去了,把它们全拔光,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想。我钻进公园,来到那片久违了的松树下,好家伙,果然长得又密又大,我像抢金子一样,贪婪地拔起来,松树低下慢慢恢复了它的清爽利落,干枯的松针和松子裸露出来。松树下拔干净了,我又开始在四周踅摸,在那棵茂密高大的木槿树下,我发现了好大一棵,它隐藏木槿树的怀抱里,享受着庇荫,我抓着它的根茎,一下把它连根拔起,根茎粗壮,液汁也多,也更有营养,我拖着它回了家。 来到家里,我把袋子放下,首先把那棵大的折来给小兔吃,白色的汁液喷溅出来,有一种生生涩涩的味道,我把折好的放进了兔笼,小兔子嗅了嗅,有点不喜欢的样子,舔了舔那些白汁子,心不甘情不愿咀嚼起来。我蹲在兔笼旁,寻思,它怎么不喜欢?难道是这棵野菜太老了,我拿起一片叶子和其他野菜一对比,果然颜色要深一些,也厚一些。老的有营养,我不肯改变自己的想法,就像母鸡一样,越老越有营养。吃!我把叶子往小兔嘴里塞,可能也太苦涩了,它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一副难受的样子。晚上,我把这棵大野菜全部给它折到笼子里,让它吃掉,兔子是夜间活动的动物,主要夜间进食,如果它把这棵菜吞了,一定会长胖一圈,动物还是胖了好看。“拜拜。”我和它道别,进卧室休息去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敲我卧室的门,我打开门一看,一个浑身是血,残缺不全的老太太站在面前,她很痛苦地说,“姑娘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就是那棵大野菜,我修炼多年,已会化作人形,可是,被你拔了来,我快被你的兔子啃食掉了,你快把我从笼子里拿出来,把我的残枝埋在公园那棵木槿树下,我还有生还的可能。”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胳膊突然没了,脑袋突然没了,我知道,那是小兔子正在进食呢,我吓傻了,直到她完全消失,我还没回过神来。我从梦中惊醒,急忙来到客厅里,打开了灯,兔笼里的食物已经空了,那棵大野菜已经在小兔子的肚里,此刻,小兔子正用它那呆萌萌的眼神看着我。只是梦而已,梦就是乱七八糟的,野菜怎么会修炼成人?笑话,如果真是那样又怎样,你吃了兔子,现在又被兔子吃了,多公平。我继续睡去了,再没做梦。 第二天,兔子反常起来,我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活动,可它咬我,还追着咬我,那红红的眼睛直勾的,很吓人。我吓得满屋子跑。最后,没办法,把它卖了,卖到了一个饭馆。 这件事本该结束了,可是有一次我去那个饭馆吃饭,老板过来和我聊天,他说,那只小兔好奇怪,我剖开它,发现它肠子里蓄着一些白头发。 白头发?我猛然想起,那个诡异的老太太就是一头白头发。 第39章 花心少爷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明朝嘉靖年间,有一个秀才进京赶考,路途遥远,他在考试前半个月就动身了,在老奴的陪伴下走了很远的路。这天,他们离开一个镇子,继续往前走去,村子稀稀落落以很远的距离坐落着,他们走了一天,四周开始荒芜起来,眼看天就要黑了,没有借宿休息的地方,他们不免着急。老奴抱怨道:“少爷,要不是你追逐那位乡下姑娘,咱们早就走到有人的地方了,你看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怎么办呢?” 原来,少爷秀才是个好色鬼,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下午他们路过一个小村的时候,一个面色清秀,挎着小篮的女子迎面走来,少爷立刻两眼放光,拉着人家的衣袖说,姑娘你真好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要是坐了大官,一定来接你。结果,吓得那女子扔下篮子就跑了。少爷不肯罢休,追寻女子而去,老奴急得直跺脚。过了好久,少爷回来了,走得慢吞吞的,脸上表情悻悻的。老奴问,少爷,追上了吗?少爷气得嘴一撇,说,真倒霉,被那女子的哥哥踹了两脚,不知好歹,我是一片好意耶!老奴说,少爷,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以后见了不认识的女子,少搭讪为好,免得挨揍。少爷一听,白了他一眼,揍我?等我做了大官,看看谁揍谁!说完,气呼呼朝前继续走,老奴背着行囊赶紧跟上。 就这样,耽误了行程,跌跌撞撞迷失在一片荒芜人烟的杂草丛里,主仆两人相互抱怨斗嘴,越往前走,草越深,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天上有一轮圆月,照亮了大地。 “真是气人,受这份罪,我说给我买个官得了,可老爷子非得让我靠实力,表面是为我好,实际上,还不是舍不得花钱。他的钱,花在小老婆身上不心疼,花在我身上就像割他的肉。哼!等我做了大官,我一分钱也不孝敬他!” 少爷一路上喋喋不休,把气全撒在老爹身上。 “少爷!前边有光!”老奴突然说。 埋头走路的少爷抬起头来,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两个亮着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晃,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哎呀!真是太好了,有人家耶!要是有美女就更好了!”少爷欣喜地说,朝纸灯笼跑去。老奴听了他的话,直摇头叹息。 “有人在吗?请开开门吧?”少爷很斯文地说,轻轻叩响了漆黑**的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头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在下是进京赶考的秀才,现在天色晚了,又没有住处,能否借此住一晚?”少爷作了个揖,恭敬地说道。 “当然可以,夫人最喜欢读书人,请进吧。”老头闪身给他们让开道路。 主仆两人谢过了,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宅邸,虽然在月光下,但还是能感觉出院子里修葺地很整齐,不知从哪里还飘来了花香。他们跟随那老头穿过长长的甬道,踏上几级台阶,来到屋子里。屋里的人显然没有休息,灯火通明,把角角落落都照亮了。看到这里的环境,少爷不禁想起来自己家,自己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难道这户人家也是大财主?要是这家有女儿就好了,正好门当户对,少爷又犯起痴来。 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妇人坐在中堂太师椅上,少爷又作了个揖,说,承蒙老太太的厚爱,小生不胜感激。 老妇人说,秀才不必客气,我最喜欢读书人,知书达理,前途又不可限量。今晚,就当是在自己家,安心歇息才是。玉兰呢?叫出来出来,替少爷打扫客房。 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葱绿色裙带,趁得她更白皙迷人。少爷眼睛一下子直了,张着嘴痴痴看着她,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老妇女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在这位叫玉兰的姑娘耳边耳语一番,姑娘点了点头,来到秀才少爷身旁,说,跟我走吧。秀才少爷使劲点了点头,跟姑娘出去了,被姑娘美貌迷住的他,竟忘了和老夫人告别。还是老奴躬身一拜,老夫人点点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玉兰姑娘打着灯笼走在一段回廊里,秀才少爷紧随其后。 “小姐长得可真美,仙女一样。”秀才少爷说。 玉兰姑娘略侧了侧头,说,你见过我家小姐? 少爷一头雾水,说,你不就是小姐? 玉兰姑娘“咯咯”一笑,说,原来你把我当小姐了?还夸我长得像仙女,真是折死我了,我呀,不是小姐,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少爷“哦”一声,明白了,又说,作为丫鬟都这么美了,那小姐岂不是比仙女还美? 玉兰点点头,说,你说对了。 “那你说说,她有多美?”秀才少爷问,语气急不可耐。 玉兰再没搭话。她下了回廊,走到后院,来到一个像是放置柴火的木板搭成的屋子门口,说,请进去休息吧。说罢,把灯笼递给秀才的老奴,兀自回去了。 秀才少爷惊讶地瞪着这简陋的屋子,半晌,才说,什么破地方啊?这老妇人也太看不起人了,让我堂堂一个少爷住这么破旧的地方。 老奴尴尬地擦擦额头,他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少爷太不庄重,没有读书人的端庄知礼,那位老夫人不高兴了,才打发他们住柴房,没撵出去就不错了。老奴心想,真是丢人,一路上跟着少爷出尽了丑,跑完这次京,再不陪少爷出来了。 少爷骂骂咧咧进了柴房,老奴把灯笼挂在高处,烛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虽然简陋,倒也干燥舒适,老奴替少爷把稻草铺好,自己也找了个位置,躺下休息了。一路劳累,老奴很快睡了过去。少爷却辗转难测,他的气已经消了,他现在牵挂着那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小姐。外面月光如水,少爷突然想去找找那个小姐。主意已定,不见见小姐的真容还真睡不着觉,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他走上来时的那段回廊,来到前院,边走边做美梦,也许我会和那位小姐一见钟情呢! 正屋右侧有一扇窗户里亮着灯,他悄然走过去,在窗纸用唾沫戳了个洞,觑着眼往里看,咳!一群老妈子在做针线活,这个不是。他失望地走开了,漫无目的从宽大的院落里走动,突然在一个拐角的隐秘角落,一扇窗户透出光来,少爷又悄然走了上去,呀!一个大美女在对镜梳头,虽然不施粉黛,但她的五官秀丽大气,果然不是那个叫玉兰的丫鬟能比的,这就是小姐了!秀才少爷想,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美丽的小姐要安寝了,只见她脱下了外衣,凝脂般的肌肤露了出来,少爷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不由得赞叹,一不小心出了声。 “谁!” 小姐听得窗外有声音,急忙披上衣服,喝道。 少爷吓得蹲下身子,可他不想就这么走掉,这时门开了,小姐站在门口大喊,来人啊!有贼! 仆人们还都没睡,听得小姐的喊声,纷纷拿着刀跑出来,还有人点起了火把,一时间,院子里吵吵嚷嚷,亮如白昼。少爷吓得急忙跑到小姐面前解释,小姐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只是见一下小姐的圣容,请不要见怪。说完,打躬作揖,祈求原谅。小姐看了看这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冷眉直竖,骂道,无耻之徒!在窗户里窥人,能是什么良人!来人哪!给我扔出去! 就这样,少爷和老奴被扔了出去。 “哼!装什么贞洁烈女!本少爷看你是你的荣幸!待我做了大官,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对我,到时候,你巴结我,我还不正眼瞧你一下呢!” 少爷掐着腰,跳着脚,对着早已关闭的大门大叫。 “少爷!少爷!”老奴扶着被摔疼的老腰,说,“别骂了,咱们还是赶快赶路,再找个住处吧。” 少爷气呼呼朝前走去。主仆二人走了一段路,没看见一所房子。 “真是奇怪,怎么一户人家都没有?”少爷纳闷地说。他又接着说道,“荒芜人烟的地方,就只有她家一户大宅子,不觉得奇怪吗?我看啊,那家人根本不是人,是鬼!” 老奴点点头,觉得少爷说得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又不通,既然是鬼,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他们出来呢? 走出很远,终于见到了灯光,主仆两人欢呼雀跃,跑了过去。 那是一所普通人家住的茅屋,想必里面住的是清贫的农夫。这次,少爷让老奴敲门,这么个贫苦人家,他才懒得抬贵手。 门开了,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开了门。“您是?”农夫问道。 老奴恭敬地说,打搅了,我们是进京的人,走进了这个地方,却找不到安歇的旅店,望这位大哥让我们借宿一宿。 农夫看了看站在老奴身后,面无表情的少爷,说,请进吧。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摆在屋子中央,上面燃着油灯,黄澄澄的光充斥在屋子里,把屋子照得明暗参半。主仆二人围桌而坐。农夫很热情,说,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小女给你们做点饭吃。 少爷本来寻思,你们的粗茶淡饭我才吃不惯呢,但一听到“小女”二字,立刻来了精神,态度也活泛起来,说,饿,我们快饿死了,请给我们弄点饭吃,感激不尽。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一个布帘后面传来,“爹!谁来啦?”很活泼的声音,末了,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布帘被一双芊芊玉手掀开,一张白皙媚惑的脸露出来,少爷一下子看傻眼了,尤物!真是尤物!他心里感叹。女子走了出来,袅袅婷婷,腰肢摆动,浑身上下散发着让男人着迷的气息。她冲少爷笑笑,眼角一挑,看向爹爹,等候吩咐。 “去厨房给两位客人做些下酒菜。”农夫对女儿说。 “哎!”女子欢快地答应着,去了。 少爷追随着女子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布帘后头,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造次了,只默默等女子出来。 一阵阵香味从布帘子后飘出来,那香味,就像山珍海味一样,这么个贫苦人家做一顿好饭可不容易,这个农夫和他女儿真是太好客了,主仆二人不由得打心眼里感动起来。 不一会儿,女子端着一托盘热腾腾的饭菜出来,上面还摆有一壶酒。 主仆二人大吃特吃起来,边吃边喝,实在是太美味了。农夫和他女儿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女子的脸在灯影下越发迷人,她大方不害羞,冲秀才少爷笑吟吟的,还向他抛了个媚眼。少爷不禁心猿意马,好啊!看来今晚有艳福了,吃了美食吃美人! 不知是否这酒的劲儿太大,主仆二人看到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像蒙了一层纱,头脑也开始昏沉沉的。他们在昏过前那一刻,看到农夫和他女儿的笑意扩大了,露着牙齿,诡异起来。 “成了!”女子一拍手站起来,消失在布帘后头。 农夫“哈哈”一笑,站起身,周身升腾起一团烟雾,待烟雾消失,他已不是先前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手拿拂尘,胡子长长的道士。他冲主仆二人一甩拂尘,主仆二人的身子飞向布帘后头,落在一堆尸体上。布帘后头哪是做菜的厨房,分明是一片黑暗凄冷的坟地。 这个道士拿了秀才少爷的包裹,里面有金银碰撞的细碎声,他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一甩拂尘,茅屋化成巴掌大小的房样子纸片,连同那个女子也化成人形的小纸片,道士把它们揣进衣兜里,飘然而去。 原来这个道士是用法术谋财害命的妖道,他每晚都点起一盏油灯,吸引过路人。 明朝嘉靖皇帝迷恋道教,不理朝政,天天窝在后宫修仙问药,以至于道士的地位大大提升,不少心术不正的妖道祸害人间。当然了,还是除暴安良的正派道士多。只是,这两位主仆不幸遇上妖道,白白枉送了性命。 至于那个隐匿荒草中的大户人家,是狐仙一家人,他们虽是狐狸精,但并没有伤害人类,那位老妇人狐狸喜欢读书人,她一直在为女儿物色将来有出息的夫君。她接见秀才,先是相面,再看他的举止,假若这位读书人面相富贵,举止庄重,她就会让玉兰丫鬟把他领到舒适的客房休息,并让玉兰宣扬一下小姐的国色天香,这样一来,势必引起读书人的兴趣,再设计一场小姐与读书人的偶然相遇,以小姐的美貌,以后就可能有荣华富贵享了,当然了,前提是这个读书人名列前榜。不过,因为是狐仙,他们也可以助读书人一臂之力。今晚的少爷秀才,显然不是老妇人的中意之人,被请到了柴房。 翌日早晨,那个大户人家消失了,它只有在晚上出现。 第40章 邪恶美女图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波这天回家,手里提着给老婆买的烧鸡和水果,老婆怀了二胎,正值嘴馋的时候。他是一名修车店的老板,下午7点来钟,他把店交给员工看管,自己回家照顾老婆了。其实他本不愿意回去,他还是希望留在店里,接见顾客还是他在行,那几个员工都是毛楞小子,待人接物难免不娴熟。可是老婆娇宠惯了,他只要稍微冷淡一点,老婆就哭哭啼啼,说什么没良心,如今自己身材走形了,老了许多,你就变心了,再生了二孩,更拿自己当烂菜叶了,可是这一切不都是给你生孩子造成的吗?男人都是没良心的。李波被老婆絮叨地心烦意乱,只表面宽慰敷衍她。 他面西而走,西天已经被落日染红了,他的车还在店子里,他不开车是因为他不想那么快回到家,他承认,自己对老婆已经没有爱了,他甚至有过四次***,和不同的女人。此刻,他慢慢踱着步伐,离家还有六个路口,他已经走了四个了。他想他八成是疯了。他走过一条条熟悉的市街,越往西越阒寂起来,当他经过字画店的时候,不由得停住了脚部,他虽是个市侩的人,却也喜欢附庸风雅。他走进了店里,欣赏那鳞次栉比的画卷,他挨个看去,在一幅人物画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幅美女图,还是现代的美女,笔墨勾勒出女人曼妙的身材和娇俏的面容,女人的眼睛媚如秋水,眼皮单而薄,眼尾上挑,属轻浮之相。她双手撩着漆黑柔顺的头发,头发在她指尖上呈散开状,这个动作使她胸部愈发傲然,细细的腰部以下是圆翘的丰臀。李波不禁看痴了,他与画中的女人四目相对,仿若一见钟情。 李波以500的价格买下了她,然后匆匆回家了。 走进干净整洁的小区,穿过花草围绕的小径,走进自己家所在的单元,上了楼。 老婆早就在家等得不耐烦了,李波一进门,老婆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用质问的语气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李波回答,车坏了。老婆半信半疑盯了他好几秒,终于把眼光移向了别处。 晚饭过后,夫妻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他们分房睡,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李波睡前去看望了下女儿,女儿正在自己房里乖巧地做着作业,女儿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朵朵。为了不打扰朵朵写作业,李波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朵朵态度淡淡的,李波怀疑是否妻子在女儿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妻子一直是个刁蛮任性不懂事的女人,婚前是,婚后也没有改变,女人婚前的刁蛮是可爱,婚后就是可恶了。妻子现在是妥妥的泼妇,李波心里想。 回到自己房中,李波把那张画挂在墙上,正对着自己的床,老婆对他的爱好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甚至常讥诮他,你一个修车的粗野爷们儿还玩文雅呢,所以在客厅的时候,她对这个轴卷只瞟了一眼,永远没有打开的想法。 李波躺到床上,把床头灯调到最暗,让室内变得暧昧温软起来,他枕着手,这个高度正好与画中的美人四目相对,不知是否是看久了产生的幻觉,他看到美人冲他笑了一下,他眨眨眼,美人依旧如初,看花眼了吧,他想。累了一天,困意很快袭来,他说,美人,我们梦中相见吧。说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他真的梦到了美人,美人从画中走下来了,边走边脱她身上那套深红色薄纱衣裤,她的玉足踩到床上,扑到他身上,他也情不自禁,已经两个月没有食荤的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尤物缠绵起来…… 一夜的狂风暴雨,第二天,李波醒来时,只觉得全身疲累。真是奇怪,明明是个梦,怎么还像真的一般?他纳闷不已。回想那个甜蜜的梦,其实感觉很真实,不会不是梦吧?他自己都搞不清了。美人性感又野性十足,他倒真希望是真的,真是个让男人忘不了的女人啊,他感喟道,不由得往墙上看去,画上的美女保持着原有的姿态,给李波一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感觉。 一整天的时间,李波都在想画中的美人,无心工作,坐在收银台上出神,员工们看到老板这个样子,大惑不解,活堆积的太多了,这是要累死他们的节奏。 好容易挨到傍晚,李波回家了,开车回去的,顺路给老婆买了点儿东西。在越来越冷清的西边街道上,李波蓦然看到一个人,他的眼光被吸引了过去,那人走在前边,和他一样,朝西走,穿一身薄纱红衣红裤,头发柔顺披着,直到腰际。李波觉得这身影很眼熟,即刻想起来,不就是画中的女人吗?他深感诧异,不过他不信这个邪,前边的女人只是碰巧和画中女人穿了同样的衣服,又都是长发而已。女人袅袅婷婷走在道路旁高出的石板路上,她的身侧是一排排长长的铁栅栏,上面爬满了凌霄花,花儿在夕阳下开放着,在这廖无人迹的地段有些凄然,而那名女子,也跟着诡异起来。李波好想看看她的正面,他加快了速度,当接近女子时,女子却转弯了,她已走到十字路口,朝北走去,而李波由于车速快,来不及转弯,“刷”一下开过去了。 李波一回到家就钻进卧室,他看看那张画,女人依然在画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李波不禁自嘲自己想象力太丰富。 今晚,李波给老婆炖了鱼,几样清淡的蔬菜,他是个很会做饭的男人。吃饭的过程中,他发现女儿老是盯着他看,那眼神怪里怪气的,他疑问道,朵朵,怎么这么看着爸爸?朵朵没回答,马上低垂眼皮,专心吃饭。老婆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隐晦,他盯着她微皱了下眉头,用眼神来询问,不料老婆白了他一眼,也低头继续吃饭。李波纳闷极了。 饭后,李波打算洗完了碗再问问老婆怎么回事。当他戴着胶皮手套在水池里清洗碗具时,老婆走进厨房,伸手在背后抱住了他,绵绵地叫了一声老公,李波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假装平和地问,怎么了?老婆说,我知道,这几个月来委屈你了,咱们都正当年嘛,不过,你晚上看影片的时候小点儿声啦,今天朵朵跟我说,你房间里有女人的声音。李波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他看那种影片,音量过大,被女儿听到了,可是他明明没有看那种东西啊?李波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难道昨晚那个梦不是梦?他当然不能对老婆实话实说,便顺水推舟,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注意一下就好了。老婆摸着他近年来隆起的啤酒肚,扭扭捏捏地说,戴耳机啦!孩子大了,咱们当大人的要注意,不要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利。李波点点头。他又问,女儿还说什么了?老婆说,没说什么啊?她就说爸爸房间里有女人,爸爸把漂亮阿姨领到家里来了吗?我就笑了,心想,怎么可能有女人来家里,女主人在,谁敢啊,所以,我就知道你在看电影啦。李波听了,觉得怪怪的,漂亮阿姨,女儿怎么知道什么漂亮阿姨,听女儿的话里,好像知道爸爸外面有过女人似的,她怎么会知道,还不是老婆告诉她的,老婆是想挑拨他们的父女关系吗?李波突然很生气了,这个蠢女人,空长了皮囊,一点儿也不聪明,如今,容颜褪去一层颜色,只剩下丑陋的灵魂了。李波用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手扳开老婆箍住他腰的双臂,说,快回去休息吧。老婆有点儿悻悻地回去了,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给她一个吻? 李波坐在床头,手里捏着一根烟,他吸了一口烟,眼睛跟着眯了起来,他审视那张画,女人的脸好像比他刚买来时润色了很多,也许只是心理作用吧,李波想。他突然拿烟头朝女人大腿上烫去,李波喜欢女人,却不怎么尊重女人,他对女人有一种既爱又凌虐的感情。画中女人的大腿被他烫了一个洞,变态的满足感令他很愉悦,他坏坏地笑了。“美人,我们梦中再见吧,拜拜。”他向女人抛了一个飞吻,躺下睡去了。 女人如约而来,这次她好像很生气,她狠狠地咬了李波,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李波吃痛着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湿湿的,他打开了灯,看见了手指上的血。他这回真的相信女人是存在的了,他看向画卷,女人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副无辜的样子。李波倒没有害怕,一幅画能怎么样他呢?这个女人是最厉害的那种,他怎么舍得放弃她?他重新躺下睡去,并且希望与女子再次相遇。 女子还是来了,也许是报了仇,她很开心的样子,倒入李波的怀中……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应该用“擂”更合适。李波惊醒过来,他听得是自己的房门山响,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爬起身,开了门,门外,老婆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一见到李波,劈头盖脸一顿斥,怎么还锁门哪!李波正为老婆打搅了他的好事烦躁,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啊!老婆怒气冲冲,什么事!你干的好事!声音开那么大!鬼哭狼嚎的,被你吵死了!你是不是有病?李波一下明白了,又顺坡说,好了,知道了,我不看了,关掉!说完想关门,老婆伸手抵住门板,眼睛盯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你的脖子怎么回事?怎么在流血?李波赶紧摸了摸脖子,被那女人咬的伤口又流血了。不小心碰的。李波说,语气极不自然。老婆狐疑地看着他,说,你屋子该不会真有女人吧?说完,硬闯了进去。老婆四下查看,连衣橱也检查了,最后把眼光钉在那幅画上。她回过头来,对李波说,你搞什么鬼?你是不是疯了,对着画自残吧?李波默不作声,不置可否。老婆突然冲上去,把那幅美女画撕了个稀巴烂…… 女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李波的梦里,李波很是恋恋不舍。 这天,李波店里进了一批货,装在大箱子里,很沉重,在同员工一起抬货的时候,他突然体力不支,倒了过去,员工们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把他抬进医院。老婆也接到通知,心急火燎赶到医院。 医生给李波做完检查,说,患者的血量好少啊,难道他献过血,并且过度了吗?不过,献血一般不会出现过度的情况,天啊,患者该不会卖过血吧? 李波身体恢复健康后回了家,那个画中女子成了他一生难忘的噩梦,差点被她害死啊!还是老婆阴差阳错中救了自己。从此,他再不乱找女人,一心只对老婆好。老婆也在他的关爱中变得温柔贤惠了。 第41章 婴儿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叶子和丈夫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们的身体都很正常,只是叶子的身子有点儿弱而已。叶子心里十分焦急,因为这个,丈夫开始疏远她了,婆婆更是对她横竖不顺眼,一天天没个好脸色。婆婆守寡多年,丈夫又是愚孝,叶子在这个家里特别难过,她想,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婆婆会改变对她的态度,而丈夫也会重新关爱她。她到处求医问药,烧香拜佛,但都没有用,以至于叶子到了魔障的地步,以后不管见到什么神都要拜一拜。这天,公司组织郊游,他们去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攀爬,叶子从来没来过这里,这里没有什么特色,连一座庙宇都没有,不过,绿树青草,景色倒也不错。叶子和闺蜜小纹携手前进,她们凑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渐渐地两人远离了大家,保持一定距离与大家一起往上爬。山不是很高,他们很快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凉亭,所有人都在里面休息,山有点儿陡,大家爬得很累,不停地喘着粗气。休憩了片刻,大家开始四散开来,在广阔的山顶漫步,欣赏缤纷的花花草草。叶子和小纹沿着一条逶迤的小路走,这条小路两旁长满了茂密带刺的不知名的植物,枝条直伸到比人还高,在上方纠结交缠,形成绿色的顶棚,再加上更高处树顶的遮蔽,阳光更透不过来,因此这里阴凉暗淡,再加上小路弯弯曲曲,就像走在迷宫里一样,她们不知小路通向何处。她们闲聊着,一副惬意的表情。突然,叶子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呢?我这个肚子不争气,可愁死了。” 小纹安慰她说:“这事急不来,我听说,女人越是着急要孩子,越是要不上,你还是心平气和比较好。” 叶子依然满脸愁容,说:“我看这样下去,我的婚姻就要保不住了,我的丈夫对我越来越冷漠,而且,他近来经常回家很晚,我猜他外面可能有人了。” 小纹说:“这可怎么办好?你还是想开点儿吧,该来的总会来。” 叶子伤心地垂下了眼帘,低头看着脚尖走路,郁郁寡欢起来。 走到小路尽头了,前面一片榛芜的杂草地,已经没有前进的路了。 “咱们回去吧。”小纹说。 叶子点点头,同小纹一起掉过身往回走,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瞥见一块大石头,隐没在长草里,不容易被发现。她随意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石头是个被凿刻成的人形。 叶子指着那块大石头,对小纹说:“那是什么?” 小纹看过去,看到了那个只有上半身,连胳膊都没有的石头人,她突然有点儿害怕,因为石头人的面部太狰狞了,虽然雕刻的很粗糙,但它那凶狠的大眼,歪斜着的张着大嘴还是蛮逼真的,让人一看,就是个很邪气的东西。 小纹小声说:“快走吧,怪吓人的。” 叶子倒没有害怕,她说:“这不知是哪路神仙吧。”说完,走上前去,微微躬身,双手合十拜了拜。叶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小纹感觉滑稽又不合时宜,只听叶子说:“这位神仙,保佑我有个孩子吧” 沿原路返回的时候,小纹隐约觉得有人跟着她们,她回头看去,但蜿蜒的小路上总有植物凸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突然感觉这遮天蔽日的地方阴森起来。她终于忍受不住恐惧,抓起叶子的手就跑,一直跑到阳光充足的外面才停下来。 “怎么了?”叶子气喘吁吁地问。 小纹说:“有东西跟着我们。” 叶子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听小纹这么一说,她也感觉那幽深阴暗的小路诡异起来。 两人赶快离开,寻找同事们去了。 累了一天,叶子回到家就早早休息了,由于平时坐在办公室里不运动,这次跋涉令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腿,都麻木了,头一沾枕头,立刻睡了过去。丈夫的亲昵把她弄醒,她顾不得劳累,尽量满足了丈夫……丈夫今晚很……令叶子很意外,很纳闷,又很高兴。 自从那次郊游后,叶子一直没有从劳累中调整过来,都一个多月了,仍然疲乏不堪,她告诫自己,以后不准做太累人的运动。她的胃口也不太好,这几天她去食堂吃饭,对油腻味特别敏感,一闻到就想呕吐。小纹见她这个样子,惊讶地说,你该不会怀孕了吧?叶子听了一愣,心底升腾起喜悦感,她多么希望如小纹所说的那样啊。 第二天,叶子请了假,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她真的怀孕了。叶子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喜悦中。 她打算吃晚饭的时候再告诉婆婆和丈夫,给他们一个意外之喜。 正巧,今天丈夫下班后就回家了,没有去外面喝酒,三人终于凑齐了一起吃饭。在丈夫和婆婆拿起碗筷时,叶子先故意咳嗽了一声,来一点儿悬念,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我怀孕了!婆婆惊讶地抬起了头,继而高兴起来。丈夫态度淡淡的,说,是吗?多长时间了?叶子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失望,喃喃地说,四十多天了。丈夫手里的筷子在盘子碗里飞舞着,说,辞职吧。 就这样,叶子辞了职,小心地呵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宝宝。 度过了呕吐期,就是大吃特吃,补充营养的时候了。自从她的宣布以来,婆婆对她的态度果然好了许多,她每天都逛超市,给她买鱼肉水果,唠哩唠叨地,多吃,多吃,吃多了,孩子才长得好。虽然知道婆婆是为了她的肚子,但她还是很感激。 这天,婆婆像平常一样,买了几斤新鲜猪肉回来,放到厨房案板上,还没来得及冷藏到冰箱,叶子从卧室走出来,不知怎么回事,她从卧室就嗅到了猪肉的腥气,她纳闷自己的鼻子怎么变得这么灵敏了,真是不可思议。她站在案板旁,瞪着那块猪肉,猪肉的瘦肉占了大部分,红艳艳的特别诱人,叶子突然想吃掉它,她的嘴角流出口水来,她朝外看了看,婆婆还没进来,她突然抓起那块血红的肉,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嚼了起来,真是美味啊,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婆婆走进来了,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叶子感觉到了背后婆婆的身影,慌忙把肉扔回案板上,抹了抹嘴。 “哎呀!傻孩子!生肉不能吃,这天天吃肉,怎么竟馋成这个样子,我马上做饭,马上做饭,你快把嘴里那口生肉吐出来。”婆婆说着就要扳叶子的嘴。可是,叶子早把肉咽下去了。 叶子突然对生肉着了迷,以后每次婆婆买回猪肉来,她都偷偷咬下一块,陶醉地咀嚼。 这天,她,丈夫,还有婆婆一起吃晚饭,叶子大口大口地吞饭,毫不客气地把烧鸡,菜里的肉全吃净。丈夫有点儿不高兴了,说,虽然你是孕妇,理应受到特殊照顾,可是,你也要懂点礼貌,给妈妈留一点。叶子低头不语。婆婆倒不在意,拍了一下儿子,说,让她吃,我无所谓,我大孙子要有很多营养才长得胖。丈夫盯着叶子的脸,说,天天吃的满嘴流油,怎么没长胖,反而瘦了点儿,妈,你看她是不是瘦了?婆婆说,那一定是我大孙子能吃呗,把妈妈的营养全吸收了,以后一定长个壮小伙子。丈夫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也就没说什么。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叶子的话越来越少,沉静地像一片叶子。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在客厅里转几圈就算是做运动了。丈夫有次问她,你怎么了?叶子说,没怎么啊。丈夫说,你怎么每天都不高兴?叶子说,我没有不高兴。她真的没有不高兴。丈夫放心似的点点头。丈夫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出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叶子不再管他,也没有任何猜忌,她每天就像游魂一般在屋子里晃荡。 婆婆养了一只猫,多年了。婆婆喜欢猫,每天都带着猫去附近公园遛一圈,那猫回来就趴沙发上睡觉,一副慵懒的样子。老猫最近总用戒备敌视的眼神盯着叶子,只要叶子一走进客厅,它就“腾”地跳起来,跳到很远的地方,冲叶子瞪起它那黄澄澄的大眼睛,然后飞快钻进另一间房,再不出来。叶子不理会这只猫,甚至不看它一眼,任由猫独自表演。可是,这天,叶子看着看着电视,陡然把目光转向了老猫逃进去的那间卧房,老猫躲在里面有些时候了。只见叶子慢慢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一声猫的惨叫。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叶子走了出来,嘴巴上血糊糊的,她走向洗漱台,把血冲干净了。 婆婆回来找不到老猫,就问叶子,叶子说不知道。婆婆找遍了所有老猫可能去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小纹来看望叶子了,买了很多礼物。小纹一见到叶子,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你怎么这样瘦,脸色这么差!”小纹说。此时的叶子脸颊深陷,很是憔悴。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最近,我还想去医院查查呢。”叶子说。 “肚子好大,这孩子真能吃,把妈妈的营养全抢去了。”小纹说。 叶子摸着肚子,点头说,是啊,这孩子真狠心,怎么这么狠心? 小纹是下班后来的,不一会儿丈夫也下班回家了,婆婆也买菜归来。丈夫让小纹在这里吃饭,小纹就答应了。 饭桌上只有婆婆在说话,她絮絮叨叨和小纹聊天,三句话离不了孙子,小纹笑笑地附和着。丈夫低头吃饭,今天竟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因为小纹在这里,难为情?丈夫可不是在女人面前缄默的男人,他一向很会撩女人,并且很有女人缘,婚前还有不少女孩子追求他呢,也许……现在也有吧?叶子一开始还说几句,但很快也闭了嘴,她的眼睛老是描向小纹那肉嘟嘟的胸脯,最后竟盯在上面不动了。小纹很快发现了叶子这一反常的举动,她尴尬又害怕,丈夫也注意到了,他和小纹交换了个眼神,神情都疑虑起来。小纹放下了碗筷,说突然想起自己有事,先回去了。丈夫马上说,好吧。 小纹走后,三人接着吃饭,丈夫依然只低着头吃饭,中途还呛到了。而叶子已经吃饱了,她歪着头,眼神很憧憬的样子,嘴角微微笑着,好像沉醉在美好的幻想里,她在想什么呢?慢慢的,有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丈夫和婆婆都没有发现。 丈夫一改往日的早出晚归,按时回家了,有时候还帮忙做饭,一副居家男人的样子。 这天,叶子一人在家,丈夫出差去了,这次是真的出差去了,婆婆和伙伴们去公园跳广场舞了。叶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她直直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电视机,电视机上正播放一部美国电影,变异生物系列,那变异的生物到处横冲直撞,追逐撕咬人类,屏幕上顿时血糊糊一片。叶子突然拿起身旁的手机,拨打了小纹的电话,今天是星期天,她知道小纹在家,“喂,小纹。”叶子说,“我婆婆出去玩了,丈夫出差去了,我现在好饿,但是我又不方便做饭,你快来吧。” 小纹答应了,不消片刻,就赶到了这里。叶子开门让她进来,然后轻轻关上了,把小纹领向厨房。 厨房里传出了小纹的尖叫声和求饶的声音,“对不起,饶了我吧,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我和他断绝往来。你看在咱们是闺蜜的份上,绕了我吧!” 厨房里的叶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她根本没听清小纹说的是什么,现在她眼里全是肉…… 小纹消失了,很快,丈夫也消失了,婆婆也消失了。 家里就剩叶子一个人了,分娩的那天,她连医院也没有去,就那么往地板上一躺,孩子嘿嘿笑着出生了,他似乎有天生异能,刚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就会走会跳。他看了一眼叶子,破窗而出,蹦着跳着,往那座不知名的山上跑去,速度极快…… 叶子从分娩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她满脸疑问地看看自己的家,看看自己的肚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被子里的亡灵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很久以前,一个人在一座很是繁华的城池中开了一家客栈。在客栈营业的第一天,客栈店主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为了给外界留下良好的形象,从此财源滚滚,客栈店主表现出极高的服务热情,而且设下最好的酒菜来招待这位贵客,让他享受到空前的待遇。 虽然,这家客栈新开不久,但苦于钱财短缺问题,店主无力买到崭新的桌椅床铺等物什,因而客栈内的大部分陈设都是回收的二手货。虽然这些东西旧了些,倒也清雅干净,再加上店主的热情,这位客人酒足饭饱后,心情十分愉悦。 安顿好一切后,客人回到客房,准备好好地休息一晚。 室外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客人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上,吹熄灯后,很快进入了梦乡。然而,仅仅是片刻时间,这位客人被屋内的对话声惊醒。 对话来自两个小孩,他们互相不停地问对方冷不冷。客人奇怪的撑起身子,重新点亮了灯,他环顾了一圈屋子,更觉得奇怪了,屋子里除了他并没有旁的人,那刚才的说话声是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做梦,便没有在意,又躺下来,这次他没有吹灯。碗里的灯油并不多,很快燃尽了,屋子里渐渐暗下来,最后终于漆黑一片。而客人也睡了过去。 短暂的寂静之后,室内又想起了同样的对话声,声音微弱,语气凄然,客人蓦地瞪大了双眼,这次,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你冷不冷?不冷。你冷不冷?不冷、、、、、、那两个孩子断断续续地一问一答,就这么两句话,问来问去,答来答去,重复着,也不嫌无聊。 没有了油灯的客人心惶惶跳起来,更可怕的是,那声音就在他耳边。他爬出暖烘烘的被窝,去找店主。 店主正在收钱处隔壁一间小屋里睡觉,他睡眼朦胧地听这位客人的讲述,听到一半,睡意全无,急忙上楼到那间客房查看。 店主端着油灯,在屋子里走了一遭,客人就跟在他身后。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屋里空寂寂的,很正常的样子。 店主开始生气了,他以为是客人故意无理取闹,以此为由,拒付住店钱与酒水钱。虽然他心中确凿,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气愤来,他说:“这位客人,你可能是做梦吧,也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客人否定了店主的说法,他分辨说自己确确实实听到了。店主说,那我另给您换一间客房吧。客人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不满地嘟嘟囔囔,收拾了包裹,在这深更半夜里离去,连酒水钱也没付。店主望着他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这个人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第二天,客栈又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个住进了昨天愤然离去的那个客人的客房。 深夜,客栈店主又听到了同样的抱怨,这个客人所说的情况和第一位客人一致,但这位客人睡觉前未曾喝酒。店主也有些纳闷了,既然两个人说那个客房有问题,那么也许真的是有问题,可是,这位客人向他反应情况的时候,旁边有几个莽汉样式的客人在喝酒,这可不太好,万一传扬出去,多影响店子的生意。所以店主装出一副不知情,并觉得可笑的样子说:“这位仁兄一定是做梦呢,哈哈。昨天有客人也住过那个客房,他还说睡得很舒服呢。” 这位客人是火爆脾气,也不太会说话,他呛白道:“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住一晚试试去!谁骗人谁是狗!我看啊,你这个客店有些不干净。” 旁边那几个莽汉都朝这边看。店主一看事不好,也生气起来,为了挽留客栈的形象,他提高语调说:“我们已经为您提供了最好的招待,但是您却说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话。别人住着挺好,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我看你就是想吃白食,赖账!” 店主的一席话,把这位客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极其冤枉地说,“你不要侮辱人!我可不是骗子,我说过不给钱这种话吗?”说完,把晚饭钱扔给店主,收拾了行囊,气呼呼走了。 客人的义正言辞让店主羞愧难当,但为了不影响生意,他故作狡辩,“哼!被我戳穿了诡计,灰溜溜跑了。大家不要相信那个人的话,他是讹人呢,我这个小店的风水可是被风水大师验看过的,绝对没有问题。”那个客人早就走远了,他是说给那几个莽汉样子的客人听的,那几个莽汉对店主的话不置可否,低下头默默喝酒。 翌日,店里再来客人的时候,店主避开了那间奇怪的客房,把他们引领到其他正常的房间。深夜,他来到那个客房睡下,看看是否真像客人说的那样怪。 忙活了一天的店主片刻便打起了呼噜,说话声出现了,在他耳畔回荡,他睁圆了眼睛,立起身来,仔细聆听。 你冷不冷?不冷。、、、、、、你冷不冷?不冷、、、、、、 店主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急忙点亮旁边的油灯,黑沉沉的光照亮了屋子,那声音也随着火苗的跳出而消失了。 店主为了自己的生意,不畏恐惧,又吹熄了油灯,火苗一消失,那声音又来了、、、、、、 店主躺在被子里,耳朵追寻声音的来源,听了一会儿,他突然从被子里跳出来,滚下了由木板搭建的床铺。声音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好像和他挤在一张被子里,说着话。可是他并没有感觉被子里还有其他人啊,再说,这张被子大小仅够一个人盖,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即使他是小孩子。 店主又点亮油灯,他端着油灯,站在床边,用疑惑的眼神审视这张被子,被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和其他客房的一样,都是清一色的墨兰底白花。 第二天,店主把被子用一块大布包裹起来,抱着它去找那位卖家什的老板,他就是从那位老板那里买的这张被子。 然而,那位老板压根不知道这种事,他又没使用过这张被子,当他听到这张被子发生过如此邪气的事情时,一下就相信了,他是个信鬼神的人。他说他是从一个做租赁买卖失败的朋友那里以低价回收的。店主马上问,他现在在哪里?卖家什的老板说,他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三个孩子迷失在树林里,因为是寒冬,冻死在里面,妻子伤心过度,疯了,他出家了,就在城外山上的六合寺。店主眼神一凛,说,被子里说话的小孩会不会就是你那位朋友的孩子?他们曾经盖过这张被子吧?孩子死不瞑目,魂魄留在了被子里?老板点点头,觉得蛮贴切。他思虑了片刻,说,一切都是猜测,不如我们一起去寺里问问我那位朋友。 于是两人爬上了山,七弯八拐,来到寺庙里。他们先是上了香,拜了拜佛,又募捐了些香油钱,主持款待他们喝茶,喝到一半的时候,说明了来意。主持说起这位新入佛门的弟子,叹息不止,他说,阿弥陀佛,净空并未空,他有时会偷偷哭泣,这需要佛祖对他的开导。 出家为僧,法号净空的租赁老板出现在他们面前,主持离开了,净空坐在主持坐的座位上,但见他木讷无言,形同枯槁,与以前大相径庭。他的朋友,卖家什的老板向他叙说被子的事情,并把抱上山来的被子展开来让他看。净空听了讲述,先是一惊,接着盯着被子不动了。由于关系到孩子,净空和尚的神情更加落寞,他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户穷苦人家,他们居住在一家租钱很少的小房子里。也许,这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笔很小的开销,然而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却并非如此。这户人家的家主每月只有极少的收入,妻子身患重病无法挣钱,两个儿子又小,这是一家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一家人。 有一年冬天,这家户主劳累过度,突然死亡,妻子不久后也病情恶化去世。孩子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为了生存下去,这两个孩子不得不卖掉身边的东西。他们陆续把父母的衣服,家具,锅碗瓢盆典当出去,直至最后除了一张被子,家中已无任何可以典当的东西。两个孩子陷入了困境。 天气越来越寒冷,凛冽的寒风不住地往屋子里灌,两个孩子紧紧裹着这张被褥,还是冻得牙齿打颤,相互重复着冷不冷的对话。上天并没有垂怜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任由寒风大雪摧残着他们。 更可怕的是,东家上门来讨要租钱了,见两个孩子无力支付,立刻冷下脸来,把他们轰了出去。 两个孩子身着单衣,无助地站在风雪里,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去那里。 东家走后,那个稍微大点儿的孩子牵着小点儿的孩子的手悄悄从后门进了房里。饥饿的身体,伤心的心情,另两个孩子睡了过去,他们相互依偎着,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梦里,佛祖赠予他们一床暖暖的被子,简直用尽世间的语言也无法形容这床被子的高贵纯白。睡梦里,小孩子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他们就这样沉浸在温暖的睡梦中。直到有一天,一个好心人看到了他们,将他们送至了坟场,买了棺椁,将他们埋葬,使他们永远安睡在温暖的梦里。 这位好心人就是新的租客。按东家的意思,是要把孩子扔向乱葬岗的,但在这位好心人的劝说下,东家只扒下了包裹在孩子身上的被子。 净空和尚讲到这里,早起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个冷心冷面的东家就是我啊!我活该遭到报应。”他说。 被子里小孩的怨魂由主持来为他们超度。在被子燃烧的火光中,净空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佛。 第43章 自卑的女孩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几天都是晏阳天,好久不下雨了,天气炎热,路边的花草都蔫蔫的打卷了,还蒙上厚厚的灰尘,显得很旧似的,仿若丢弃在仓房里的假花假草。苹苹在路上走着,因为阳光的直射,她也蔫蔫的了,就像她的脾气性格一样,也许是因为无聊,她随手掐了一朵路边的喇叭花,把花瓣捏碎抛向空中,有时也扔在地上,待只剩到花萼,她的目的地还没到呢。这条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像一条丝带弯向远处,在尽头,有几家小吃店,如牛筋面店,煎包店,大饼店,还有一家小餐馆,餐馆虽然不大,也脏兮兮的,但是味道特别好,这个叫苹苹的女孩子就是要到这个小餐馆来吃菜。她轮流在这几家店吃饭,最近这一个月来,有半月的时间是在餐馆吃的,只中午的一顿,因为不是大锅菜,菜价较高,但这周围没有卖便宜菜的店面,想吃菜只有这家。苹苹虽是心疼钱,但人总得吃菜吧。她也只能选择中午吃,因为租的房子极小,房东家的南屋,而且房东规定是不允许租客做饭,怕失火,苹苹也不会做饭,一天两顿饭都在外面买,早上是不吃饭的,这习惯她也记不清是何时养起来的。租房在城中村,周围也没有炒菜的小店,只在路边稀稀拉拉几个小饭摊,无非煎饼,烤肠一类。所以,苹苹就中午吃一顿菜,晚上买个煎饼对付过去。 苹苹在一家制衣厂上班,厂子也在这条街上,距离尽头的卖饭地点很远,足足三里地,厂里不管饭,苹苹只有向这里跋涉。也许因为每天走太多的路,她的凉鞋磨损了,发出“吱吱”的响声,这还是新买的凉鞋呢,她不由得疼惜,又有一股恼怒——怎么这么远!她不是没有交通工具,她有一辆旧自行车,每天骑着上下班,她之所以中午买饭的时候不骑,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地面烫到几乎把鸡蛋蒸熟的程度,她怕爆胎。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假若自行车真坏了,还得找修车地点,这让她想起来就头疼,所以,她特别爱惜自己的车子。 终于,小餐馆到了,斜斜地坐落在街边,苹苹走了进去。餐馆店面不大,厨房在一进门右手边临街的位置,门洞挡着一块儿布帘,油腻腻的,苹苹每次付钱都站在厨房门口招呼一下里面的厨师,也是老板,把钱递给他,她瞥见厨房的墙上黑糊糊的。往里走,下去两三个台阶就是吃饭的餐厅了,左右各排列三张桌子,中间走道很宽,在临近门口处又放置了一张桌子。厅里面很是凉快,两个大吊扇呼啦啦转动着。苹苹已经和老板打过招呼,要一盘西红柿炒蛋,然后走下到餐厅,在左手边中间那个位置坐下来,这是她每天都坐的位置,今天餐馆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男孩,边喝啤酒边吃花蛤,在中间那张桌子上,面向里,苹苹是个见了男生就害羞的女孩,便也面朝里坐着,这样就背对他了。苹苹已经23岁了,但还没经历过恋爱,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没有自信,她深知自己长得不漂亮,甚至有点儿丑陋,入不了男人的眼,所以对于恋爱的事情总是回避着,甚至觉得自己不可能有,也不配拥有恋爱这种美好的事。她高一辍学,在家里待了一年,然后出来打工,她在超市,饭店等服务行业工作过,但那种场合年轻人多,同龄人多,她时不时会遭受到她们的嘲笑和奚落,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打情骂俏,苹苹嫉妒又羡慕,又怅然地觉得自己悲哀。她是个个性内敛又胆小,没主见,没口齿的人,每当受到同事们的攻讦,她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然,或者装作没听见,她自我解释是,自己长得不好,若是回击回去,岂不是遭到更恶毒的语言暴力?骂人缺点是最伤人心的,她的缺点在脸上,人人看得到,人人一下就抓到了她的弱点,然后胜券在握,斗志昂扬,来呀,相互伤害啊,看看谁厉害,谁胜利!她自然是怕的,她甚至猜得到那些人肚里准备了哪些吐向她的毒语恶言,所以她选择了妥协,不让那些话从那些人嘴里蹦出来。时间一长,人家看她老实,更肆无忌惮了,她也受不了了,辞职逃离,再三斟酌下,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和差不多年龄的待在一起,他们轻狂傲慢,最喜欢欺负像她这样的人。于是,她一气之下进了小工厂,这里大多是三,四十的已婚妇女,苹苹以为她们年龄大,再狂傲的性格也收敛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起码不会明面上大喇喇羞辱她吧。 苹苹进的是制衣厂的缝纫车间,她学会了做衣服,也渐渐爱上了做衣服,不光因为它有趣,还是因为单调,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也不用见太多的人,她只需低着头干活就可以了,低着头,就好像把自己的相貌隐藏了起来,这正是她希望的。但时间一长,她发现这里也不是理想之地,正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天下是没有绝对的平静娴和的。苹苹发现有些妇女喜欢讲*色笑话,并且开始琢磨她,大概时间一长,看出了她的老实吧,便无所顾忌,她懂得她们讲那种笑话时看她的怪异眼神,那眼神传递出的信息是,是处女吧?她懂得吧?然后她们隐晦地笑了,那笑意味深长。这些没素质的女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谈这种话题仿佛更有快感,也聊得更起劲了。苹苹非常反感和害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装作听不见,出来制止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指不定有什么噎死人的话和刺耳的笑声灌进她的耳朵呢。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装聋作哑,不理会。渐渐地,那些妇女觉得没意思,再讲笑话的时候,自顾讲去,再也不用眼神招惹这个小姑娘了。苹苹的缝纫机器在第一排,她听得背后乱哄哄地闹,那些让人脸红的话像芒刺一样刺向她,她的耳朵陡然动了动,不由她控制地动了动,她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会动,也许后面的话太扎人了吧,只听得背后一个女人说,貌似很热心的,“你们这些人哪,没看到有个小姑娘吗?都别说了。”语气神气活现的,哪有劝人的沉稳?分明是想把苹苹牵扯进来,等人评说一番,果真!有人说了,苹苹的后邻,一唱一和似的,“小姑娘?你咋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参加讲*色笑话的妇女都仰天大笑起来,惊动了班长,被喝止训斥一顿,但这些妇女们不痛不痒地嘴脸依然挂着笑意。苹苹的心“咚咚”地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害怕还是生气。她不是不想骂回去,而是不知道如何去骂,如何去说,她从来遇上这种尴尬事,心迟语顿的她想起来如何反击的时候,大半天已经过去了。她就是这么笨,这么糊涂,越不说话,越不知道怎么说,大脑里的语言中枢都快锈死了,也许早就锈死了。 这次的隐忍给苹苹带来了更大的隐患,她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人人觉得她好欺负,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了,就好像苹苹是个异类一样,班长也来插一刀子,给她分配的活不是难干,就是单价太低。虽然这里的人不知道尊重人,人的劣根性展现地淋漓尽致,但不也是苹苹自己不争气吗?她但凡一个眼神,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局面,难道真的是自卑让她变成木头了吗? 这里的人有的也真的很无聊,苹苹最初来的时候,有一天干着活,突然听得她前边一张桌子上检验货品的那个女人和隔壁包装上一个女人说话,包装上那个女人好似去厕所,经过这里的时候,她对检验货品的女人低声说,“你们车间来了个新人啊?还是个小姑娘?”检验货品的女人轻声说,“啥小姑娘啊?”那个又说,“也对,现在没有小姑娘,都是小娘们儿。”这个赶紧附和,“就是,都是小娘们儿了。” 苹苹听了很生气很震惊,她的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她还是惊异于人的教养为何能这么低? 一下午,苹苹都愤愤然,什么小娘们儿,我就是小姑娘! 其实,这种话题,若放到其他女孩子身上,她们也许会满不在乎,但苹苹不同,她是极为排斥男女之事的,从心理上讲,还是自卑的原因,没有人讨厌这种事,她也不例外,但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残酷但又事实地说,男女之事发生在极丑女人身上是很恶心的,既然别人觉得她若做这种事是属于恶心,那还不如与这种事划清界限,当一个处女,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她恶心了。所以,她要别人知道,她是一个丑,但丑得不恶心的人。 人人背后都说苹苹老实,老实的不正常。渐渐地,连路尽头那家卖牛筋面的小老板也看出了她的木讷怪异,苹苹来到这家制衣厂四个月,也就出现在这条路上四个月了。她每天中午来来回回,一个人,低着头,一副儒弱的样子,他们一定都奇怪这个女孩子哪里来的,干什么的,有些人是接受不了看起来与众不同的人的,慢慢的,这个小老板加上他的老婆开始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有一次,苹苹经过牛筋面店去买大饼,那个老板和他老婆竟然停下手里的活,新奇地看着她,眼神和嘴角露出讥诮的神色,只听得那个婆娘吁道,“怪人啊~”,那个老板赞同的笑笑。从此,苹苹再也不去他们那里吃面了。 现在,苹苹吃完了西红柿炒蛋,准备回去,这时店里已经空了,这家店生意还算不错的,因为是饭店,人们都搭伴来吃饭,有时候一桌子民工样式的人,像她这样单独并且经常来饭店吃饭,压根不见。 “我还以为你是学车的学徒呢。” 一开始,苹苹来过几次后,餐馆老板对苹苹说。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苹苹摇摇头,说:“不是。”再没别的话了。 “你是厂子里的?”老板又问。 苹苹点点头,傻呵呵一笑,她知道自己不敢说话,不会做表情动作,这是常年自卑低头造成的结果。她经常被自己的举动尴尬到,这次也不例外。她觉得自己无用极了。 老板看她闷闷的,似乎还有些傻气,就再没和她说话,态度也淡淡的了,即使她是常客。 现在,苹苹付了钱,她突然说,“你看我经常在你这里吃饭,你能给我便宜点儿吗?这菜一盘子太贵了,给我按10块吧?”她一般吃12,15元的菜。 老板笑了笑,说:“行。” 苹苹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涉世未深的她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失望地发现,盘子里的菜少了,鸡蛋也少了。她明白了。但也没说什么,这够她吃的了,以前一盘子根本吃不上,但为了不浪费,她每次都塞进去。 老板的脸上从此有了不愉快的神情,大概觉得自己还是亏了。 这天,苹苹要了一份豆角,她吃的时候觉得菜油涩涩的,不那么好吃,她还以为这个菜就这个味,想着,以后不点这个菜了。 可是,下午上班的时候,苹苹才察觉出了不对,她站着换线轴,突然一阵头晕,幸而及时拉住了机器的桌角。自从吃了那盘菜,一个下午都犯恶心,看来这头晕也是这里面的缘故。 从此以后,苹苹再也不进餐馆了,以她那老实懦弱怕麻烦的性格,也没有找那个老板算账,以她的口齿,就算找,也白找。 餐馆老板就以这种方式把苹苹撵了,不知他用了什么作料,也许他只知道做出来不好吃,并不知道能使人晕眩吧? 苹苹又成了煎包店的常客,这个老板倒温和憨厚,没怎么难为她。一次,苹苹经过餐馆店,那个老板的老婆正坐在店门口一张小板凳上,看到苹苹来,用怪异的眼神看她,大约老板向她提起过这个怪孩子吧? 苹苹对于自己处境很是苦恼,她多想找个男朋友来照顾保护她,她这样独自一人飘飘零零又算什么呢?这个工作还是她的表嫂子给她找的呢,表嫂子没有多喜欢她,对她的老实木讷愁又鄙夷,给她找工作完全是看在她妈妈的脸面上。表嫂子帮她租的房子,离开后,再没见她,四个月了,也没有电话关怀一下。表嫂子的家在城中村隔壁的小区里,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小区很繁华,表嫂子住在漂亮的楼房里,哄着孩子,享受着表哥的爱。她住在狗窝似的租房里,与表嫂子失去了联系。好在她有骨气,再难也没有上门去求什么。表哥自然知道她来这里上班租房的事,但也一次没见着表哥。 房东的院子里搭了铁皮凉棚,弄得整个院子暗沉沉的,她所住的南屋阳光照射不到,阴暗潮湿,睡在床上,只觉得湿气往骨头缝里钻,她的膝盖有时候钻痛,一向不感冒的她,被这湿气浸得感冒了两回。 苹苹虽然有找男朋友的想法,但总是没有自信,她在网上聊了个不错的男孩,就在隔壁的城区,自己做小生意,由于苹苹不好意思开视频,两人只打字聊,但聊的不错,男孩提出见面,苹苹却犹豫了,见还是不见?摇摆不定的她,令男孩失去了信心,断了联系。 苹苹后来和多个男孩网聊,但没自信见面的她,渐渐让对方失去了耐心,甚至把她删掉了。 苹苹的辞职源于一个妇女对她讲的一段话,那是个年纪不小,却有小姑娘爱美之心的女人,她说:“苹苹,你怎么这么老实,你太不活泼了,哪个男孩子会喜欢你?这个地方,是我们妇女待的地方,小姑娘谁来这里?你看看那些卖衣服的,超市上班的女孩们,穿得多光鲜,模样也白净,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年纪大了,如果年轻,那里工资再低我也去,我是赶不上好时候了。我觉得你应该去那里嘛,在那种地方上班也能找个好对象,现在的男孩眼光高着呢,没人喜欢工厂做事的女孩了,时代已经把勤劳能干的女孩淘汰了,现在流行会耍的女孩子,女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了。懂不?你看看你穿得衣服太土,一看质量就不好,地摊买的吧?发了工资,给自己买几件好衣服穿,一分钱一分货,好衣服穿出来人也显得精神。唉!你呀,太不青春,太不活泼了,愁死人。” 妇女的话句句没有错,但似乎又句句错了,她也不清楚,她讨厌妇女那鄙夷的眼神。 苹苹走了,卖掉了她那辆自行车,这辆自行车还是她来这里上班,在附近集市上买的呢。她临走,还是和表嫂子打了声招呼,四个月的时间,添置了不少东西,行李又大又沉。表嫂子让表哥帮苹苹提到站牌那里去,送她上车,表哥很厌烦地皱了皱眉,吁了口气,不情愿起身去了。 苹苹尴尬地不敢说话,这个节骨眼,她不应该让人家劳累啊,自己拖也能拖到站牌。 苹苹就是这样,人情世故得不到锻炼,光低头了,尝尝因为口齿不行,和过于羞惹自卑的性格,反应愚痴,造成误会,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苹苹走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十年之后,父母亲戚死了心,认为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第44章 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已经过了三更,张将军家的老妈子柳妈起身去茅房。这位张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军阀张宗昌,他还是位附庸风雅的“灵魂诗人”,他的诗作前无古人,后无来着,和他的脾气一样,豪,爽。 走廊上冷冷的空无一物,柳妈路过一间又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慢慢走到一间还亮着油灯的小房间旁。这盏小灯特别昏暗,为了方便夜间要上茅房的丫鬟才特意通宵点着的,茅房里太黑,丫鬟们胆小,可以端着这盏灯进茅房。当睡眼惺忪的柳妈把手拂在门板上,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里面有脚步声,轻轻的,听起来好像是在蹦跶,“踏踏踏”,不停地。她松懈的精神一下子紧张起来,话说,这是一间空置的屋子,里面没有什么陈设,就一盏放油灯的桌子,平时也没人来,会是谁三更半夜里进来?难道闹鬼了?她的余光里瞥见一点东西,转头一看,是纸窗上印出的影子,那是个舞动的奇怪的影子,小小的,有尾巴卷动着,像是个什么动物。老妈子大着胆子,用唾液浸湿了窗纸,戳了个洞,眯着眼睛往里瞧。 然而,屋子里的情形吓得她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一个动物,一只浑身长着红色长毛的大猫!这只猫站在桌子上,前爪立起,像人似的,身子竖着,正围着油灯一圈圈地走,那脚步轻快愉悦,一颠一颠,两只前爪也摆动着,连着身子也扭着,尾巴直直朝上,灵活地打着卷。这只猫在跳舞!猫会跳舞?柳妈简直不敢置信,她待在那里,吓得不敢动弹,怕惊动了屋里这个怪东西。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她侍奉的九姨太的宠物猫吗?九姨太是张将军新纳的小妾,吩咐她来伺候,她来到府上多年了,伺候过几个姨太太,但都不是病死就是气死,不知这位新太太的命运如何。这位六姨太长得实在不好看,不知哪一点迷住了张将军,矮小瘦弱的身子,面色也不白,颊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雀斑,说起话来细声细气,府上其他奴才们背地里叫她“油炸麻雀”。九姨太喜欢猫,她来的时候就抱着这只红猫来的,张将军也喜欢这只猫,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红猫不停地跳啊跳,完全没有发觉窗户上的柳妈,在跳着旋转之中,隐约看到它眯眯的笑脸,猫都长着一张笑脸,只是此刻,这只红猫的笑意更浓罢了。 柳妈舒动僵硬的筋骨,悄悄走进了茅房,无论多害怕,手还是要解的。从茅房回来的时候,经过那间屋子,弯下腰过去了,里面的灯依然亮着,红猫那轻轻扑扑的脚步声还响着,它还在跳,“踏踏踏”,不知这有什么好玩的。 柳妈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琢磨,这件奇事要不要告诉九姨太?算了,还是不要说了,也许九姨太知道呢,她这么喜欢这只猫,也许就是因为它的与众不同。可是,她又害怕,莫不是这只猫成精了?自古都说,动物成精都是要害人的。呀,还是告诉九姨太一声吧。她这么决定了,安稳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柳妈早早地起来,她得到厨房给九姨太打洗脸水,去晚了,就被别的房里的丫头抢去了。厨下的老妈子早就把热水烧开了,滚滚的一大锅,冒着热气,七姨太的丫头琳儿正俯身在灶沿上一勺勺往壶里舀,待舀得差不多了,直起身来,一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排队的柳妈。这丫头把嘴一撇,径自去了。柳妈气不过,冲她的背后啐了一口。不料,这丫头耳朵灵得狠,登时回过头来,瞪了一眼柳妈,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今天早晨的麻雀可真多啊,叽叽喳喳真烦人。”柳妈知道她话里有话,这是骂自己太太呢,也不示弱,说:“任凭你个仙女,也看厌了。”七姨太长得最美,又排行老七,大家都叫她七仙女,可再美的花也有看厌的时候,张将军早就把她抛在脑后了,何况,这七姨太空长了个美皮囊,一行一动粗俗的狠,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脾气再好的男人也被她缠烦了,更何况张将军那个暴脾气。相形之下,还是知书达理的九姨太更招人喜欢。七姨太的丫头被柳妈噎了个跟头,本想着骂回去,可又担心耽搁下去水凉了,只好恨恨地走了。 柳妈提着热水,又到井边掺了些清凉的井水,摸了摸温度适中了,才提至九姨太房中。 九姨太房里清雅别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她从不使用香水,也不喜欢胭脂粉膏,她似乎什么都和其他太太不同,她喜欢读书,尤其是诗词,听说,嫁给将军之前还是个在校读书的学生呢。她屋子里一面墙上摆着个大大的书架,里面全是书。 “太太,洗脸水打好了。”柳妈站在门口说。 “提进来吧。” 帐子里想起个细细的声音,九姨太还没有起床呢。柳妈跨进门槛,把水壶放到桌子上,她听到帐子里有呼噜声传出来,知道那是将军,不由得高兴,让七房嫉妒去吧。这呼噜声无形中为柳妈出了一口气。 柳妈返身走出去,去端早饭了,府里有规矩,将军在谁那过夜,谁就可以早上单独在房里吃饭,不用去厨房隔壁的饭厅了。这半年来,也只有九姨太有这样的优待,那些太太们,恐怕快熬成枯木了。柳妈从厨房侧门出入,不必经过饭厅,这样就看不到其他太太们那妒忌似火的眼睛了。 柳妈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三菜一汤,四个面馍,那面馍差不多人脸大,九姨太自然吃不了这么多,她顶多一个就饱了,是将军饭量大,三个面馍刚刚饱,还要喝许多汤。将军每天早上都要陪九姨太吃饭的。 “吃饭了,太太。”柳妈说着把托盘放到桌上,把饭菜一一端出来,然后拿着空托盘,立在一旁,伺候着。 九姨太正在给将军念诗,两人都临着窗户,将军坐着,九姨太站着。九姨太拿书的样子真是个学生样,将军笑眯眯看着她,倾听她念的诗,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把将军沐浴其中,将军的秃头像是镀了一层金。 柳妈虽然不识字,但从九姨太那温婉的语气中,优雅的举止中,隐约听出那首诗仿佛很美。“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啥意思?”张将军听完了,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操着一口侉音问道。 “这是描写泰山的诗。”九姨太说,“等你晚上回来,我再给你讲讲。” “中中。”张将军点点头,他又说,“这个泰山我也见过,还真他娘的好看。我现在就作一首湿,你且听着。” 张将军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来回踱着步,颇有一副大文豪的气质,他开始了,只听他说:“远看泰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九姨太突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捂着肚子倒伏在窗前书桌上。柳妈也觉得好笑,想笑又不敢笑,只抿着嘴,低着头。张将军面不改色的,说:“笑啥?作得不好?” “好好,太好了。”九姨太边笑边说,快岔气了的样子。 这时,那只红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上了书桌,冲张将军叫一声,“喵~” “你看看,它都说好。”张将军指指猫。然后,大踏步坐到饭桌吃饭去了。 柳妈盯着那只猫,想起了昨晚的一幕,不由得一阵恍惚,看到红猫此刻正常的样子,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张将军走后,屋子里就剩九姨太和柳妈了,那只猫也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柳妈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收拾碗筷的时候,停下手里的活,对正在照镜子的九姨太说:“太太,你说神奇不?昨晚我看到红猫跳舞了,就在那间点油灯的小屋子里,围着油灯跳啊跳,像个小孩似的。” 九姨太停下梳头的手,回过头,不高兴地说:“瞎说,猫怎么会跳舞?你一定是做梦了。” “哎哎,可能是吧,做梦了。我这几年年纪大了,精神越发短了,老犯糊涂。”柳妈急忙附和着说,重新低下头,忙活手里的活。 屋子里沉静地可怕,柳妈只觉浑身起栗,这件事隐约还没完,她直觉九姨太的眼光正从镜子里向她射来。她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果然是,九姨太正从镜子里看着她呢! “柳妈。”九姨太这时说,“知道自己犯糊涂,就不要乱说话,你放心,只要你忠诚于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太太,这奴才哪有不对主子忠心的,要是那样,就该打死的,太太放心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没有什么奢望,只想一心一意伺候好太太。”柳妈恳切地说。 九姨太终于笑出来了,她说:“柳妈你真好,这样吧,你老了,也挺不容易的,我每月多加你两块大洋。” “哎呀!真是太感谢太太了。”柳妈就像那加官进爵似的感激涕零,都快跪下了。 这一天晚上,很晚了,柳妈照例累得腰酸背痛地躺下,头刚沾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辰,门被敲响了,柳妈急忙起身去开门,是九姨太站在门外,她说:“出事了,柳妈,大家都在院子里呢,你也陪我去看看。” “哦,是的,太太。” 柳妈随九姨太出来,院子里吵吵嚷嚷,还有火把的火光,柳妈没想到自己竟睡得这样死,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出得门来,看到女眷们都站在房檐下抻着脖子冲茅房那边张望,每个人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都黄澄澄的。几个男家丁和士兵打着火把站在院子里,但更多的聚集在茅房那边,张将军的身影隐约也在其中。 “出什么事了二姐?”九姨太站到二姨太那边去,二姨太脾气好,和九姨太最合得来,九姨太自然去问她。 只听二姨太说:“出事了,七妹的丫鬟琳儿死了,死在茅房里,已经拖出来了。” 九姨太吃了一惊,说:“怎么死的?该不会是上吊吧?” 二姨太突然放低了声音,很诡秘地说:“死得奇怪,不知被什么咬死的,脖子上有两个窟窿。” 柳妈正站在她们身后,听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第一想到的是狼,可家里戒备森严,门口还有将军的兵把手,怎么会进得狼来?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总是不清晰,那个答案就在脑海里浮浮沉沉,不久,她便抓住了它,是个微笑的猫头。柳妈捂住了胸口,心里直念佛。 不一会儿,张将军骂骂咧咧地走到自己书房去了,张将军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喜欢附庸风雅的他自然为自己设置了一个书房,还专门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教他认字读诗。他当然不是骂琳儿,他是骂那个凶手。七姨太呜呜哭着也随张将军进书房去。琳儿的尸首当夜被抬出去埋了。 张将军自然以为是野兽所为,家眷奴仆们也这样认为,因为宅邸不远处就有一座山,山上密林蔚然,有野兽,野兽跑下来也是常理。张将军又多派了些兵来把守,夸张到密密麻麻站满了院墙。 过了几天,大家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兵也撤去了不少,毕竟死了个小丫头而已,很快被大家抛诸脑后了。但柳妈心里始终惶惶的。琳儿生前经常在背后说九姨太的坏话,这摆明了是七姨太对九姨太的不满,是她指使的。这些风儿时不时刮进九姨太的耳朵里,她还真生气,致使经常的闷闷不乐,柳妈年高,又在张府这么多年,自然要尊重些,她不会像琳儿那样到处嚼舌根,所以,九姨太没有可派遣的下人报复回去,是不是就派了自己那只怪里怪气的猫?柳妈一想到这里就心底发凉,她想过辞去,可是又不敢,谁敢保证九姨太不会灭她的口? 今夜,没有月亮,到处黑魆魆的,柳妈睡着的时候,被敲打而醒,她睁开眼一看,两道绿幽幽的光漂浮在眼前,她吓得“妈呀”一声,坐了起来,那两道绿光似乎也骇了一跳,弹远了,本来圆溜溜的两洼绿莹莹的光,此刻向下弯成了月牙状。柳妈琢磨这是什么东西,她忽而明白了,是那只猫,那洼绿莹莹的东西是它的眼睛,它正在冲她笑呢,把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成了月牙状,刚才就是它拿爪子敲她的头。那光倏尔消失了,猫出去了。柳妈跪向猫消失的方向磕头,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红猫好像并没有要害柳妈的意思,时间一长,柳妈也就放下心来。 张将军是个好色的男人,纵使九姨太再有才情,也收不住他的心,一年以后,十姨太进了门,九姨太尝到了被冷落的滋味,她长得不美,一旦失宠,就和打入冷宫差不多,张将军在各个姨太房里流连,唯独不进她的门了。孤寂落寞的九姨太和书为伴,和猫说话。 这天清晨,张将军从十姨太房里出来,金黄的阳光照着他光秃秃的脑壳,脑壳上像镀了一层金,他突然想去树林里练练枪法,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正是动物们活跃的时候,顺便打几只野味回来。说去就去,张将军跨上马,风风火火地去了,连随从都没带。 山上湿气很重,露珠还没有退下去,张将军兴致勃勃地找了一大圈,什么动物也没有看到,连个麻雀的影子也没有,他不禁觉得奇怪,周围安静的太没道理。眼看没有什么希望,他又不愿回去,出门的时候,他告诉过手下自己来打猎,要是空手而归,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他骑着高头大马往山谷低下去了。 在山上的时候,阳光充足的狠,一到谷底光线暗了下来,吹得风也有些凉了,这里也是安静的没道理,还好有一条溪水潺潺流动,但那寂寞的流水声反而增添了一丝惆怅。张将军面对如此光景,不禁诗兴大发,他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颏,作了一首湿,但听他念道,“这个山谷真清净,野兽鸟儿无踪影。这个山谷真清净,清净清净真清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从前方传来,似乎有人在嘲笑他的湿,张将军眼光追寻那个人,终于在一个大石头上看到了,那东西看起来像一只猫,直立着身子,像人似的站在那里,离他有几百米远。由于那只猫背对着阳光,黑乎乎一片,看起来像黑色。张将军纳奇,猫会说话?真他娘的邪。他想灭掉这妖物,便端起了枪,“呯”一声,眼看着打中了的。 “哈哈,没打着。” 张将军定睛一看,那猫好好地站在那里,小爪上擎着个圆圆的东西,看不很真切,像是个盾。猫以盾挡子弹,那子弹嵌在了盾上,猫毫发未损。 张将军又打了一枪,“呯”!“当”! “哈哈哈哈,又没打着。” 张将军的暴脾气上来了,一连打了几发,“呯呯呯呯、、、、、、”“当当当当、、、、、、” “哈哈哈哈哈哈。” 张将军想继续放枪,无奈子弹没了,“咔咔咔”几声空响。 那猫不笑了,突然毛炸起,把盾扔到一边,作扑状,向张将军奔来。可这小东西不知道人类的聪明,张将军还有一把备用的枪,就别在裤腰上,只听“呯”一声,它还没近身,就被结结实实打中了。猫吃痛地“喵”一声,反身回去,张将军来不及打第二枪,它尾巴一甩,拐弯不见了。 张将军骑马奔到猫扔盾的地方,把盾捡起来,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盾,分明是一个锅盖,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子弹。 “神兽,这是神兽啊!”张将军感叹道。既然是神兽,那么这个锅盖也一定不一般,张将军把它拿回了家。 锅盖被张将军挂在了书房里。 晚上,张将军一边读诗一边研究这个锅盖,十姨太走了进来,目光立刻被锅盖引过去,她惊道:“吆~将军,你怎么把厨房的锅盖拿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厨子里们今天抱怨锅盖没了,上上下下翻了一天了。” 张将军一凛,思忖了半天,突然拍桌子而起,把个十姨太吓了一跳,她见将军风风火火奔出去,直奔九姨太的屋子。 九姨太屋子里没有拉灯,月光照进来,影影绰绰的,很是凄然,也不像有人。张将军手里端着枪,另一只手摸到了墙上的灯绳,拉亮了。 屋里一切如初,只是不见了九姨太,柳妈趴在桌上,旁边一个空茶碗。 “醒醒!醒醒!”张将军粗鲁地把柳妈摇醒了。 柳妈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一眼看到将军怒气冲冲的脸,吓得立刻跪下。 “九太太呢?”张将军叱呵道。 柳妈想了想,立刻说:“不知道啊将军,今天早晨,太太赏了我一晚茶喝,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将军气急败坏,出去了,他已知道九姨太想害他,一看没成功,就溜了。 九姨太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张将军始终闹不明白,她究竟是敌方的奸细还是单单因为失宠而害他。他把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期望发现点儿线索,然而,除了床下一只死猫,没有别的异常。张将军捧起那只死猫,是九姨太的宠物红猫,猫的身子早以僵硬,它是被枪打死的,子弹嵌在喉咙以下胸脯的位置。 张将军命人把猫埋在了那个山谷里,他打死它的那个地方。 第45章 美女教师(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年轻的实习女教师尹云露走向教室一年级三班,孩子们已经在等待了,听到老师的高跟鞋声,一个个朴实的小脸从课本上抬起来,望着门口。尹云露穿着一件白裙子,仙子一般飘到讲台上,她是这座乡村小学最爱美的教师,也是最美的教师。她从城市中来,刚毕业,就分配到这世外桃源般安静的村庄实习,满一年就可以回归城市。尹云露不是风轻云淡的性格,她喜欢热闹,所以夜晚黑寂寂的村景让她很是憋闷,她一直盼望着教程结束那天的到来。 “今天咱们学习新课文‘乌鸦喝水’,来看一下聪明的乌鸦是怎样喝到瓶子里的水呢。我先读一遍,大家认真听。” 尹云露拿着课本走下讲台,在桌子之间的走道上边走边读,“一只乌鸦口渴了,它在低空盘旋着找水喝……”她边读眼睛边两边瞄,看是否有不听话的孩子偷玩,还好,他们听得极认真。当尹云露走到第二条走道尽头的时候,特意盯了下本班最老实的男生***,这时候,课文也已读完了。她发现那孩子胳膊上又添了新伤疤,红红肿肿,凸起一道道红色的肉丘,这令尹云露触目惊心,她暂时没管他,讲完这堂课,把***叫进了办公室。 ***是个个头不高、身子羸弱的小孩子,他终日眼神忡忡,一副失神的样子。所有的同学都不敢靠近他,把他当异类看待,他们是怕他脸上、胳膊上的伤疤,那些伤疤绝非普通的小伤,是被人痛揍过的。有一天,***肿着脸来了,把同学甚至本班所有来上课老师吓了一跳,那脸肿得是他平常的几倍大,酱紫的面颊把眼睛挤成了两道缝,连嘴巴也挤成撅着的样子,他这副走形的模样先是让人发笑、觉得滑稽,然后是唏嘘地咧起嘴,转为同情的神色,好奇是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 “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你说啊!为什么每次问你,你都闷闷的!” 现在,尹云露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向面前站着的***发问,语气焦急又不耐。作为班主任的她理应把这件事弄清楚。 ***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他突然低声啜泣起来。 尹云露被他哭得心里一颤,也跟着难过,她说:“好吧,我不问了,你别哭了。来,我给你涂点药。”她说着,拿过一旁的紫药水,拉起***的胳膊,在那有伤口的地方,用棉棒涂上。***的哭声渐渐平复下去。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一看就是家庭问题,这么下去,孩子就毁了,唉!。” ***被尹云露遣走后,坐在她对面的刘老师抬起紫膛脸说。刘老师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老师,教六年级数学的,这么些年来,成绩都是一级棒。 “是啊!最近,这孩子被打得更严重了!不行!我得去他家看看,怎么有这么残忍没人性的父母!”尹云露愤愤地说,马上就坐不住了,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吗?”刘老师问。 尹云露摇摇头。这座小学是综合小学,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近些年人们思想觉悟高了,生的孩子少了,不像以前一样,现在,单个村子办不成学堂的,需要把附近村子所有孩子纠合起来才够一盘菜。 “这也不难,”刘老师说,“你就对他说老师要对差生进行家访,让他带你去。我记得你说他成绩很差对吧?” “是啊,”尹云露点点头,说,“这也不怨他,天天挨揍,哪有心情学习。”她说话的时候神思有些游移不定,她是在筹划,见了***的父母该怎么说,如果有什么不愉快,该怎么应付,这种事,她一点儿经验也没有。 刘老师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哦……不用了,我想我可以。谢谢。”尹云露立刻回绝。怎么能让刘老师跟她去呢,她教一年级,他教六年级,八竿子打不着的,别的教师也会说闲话。她自己也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她早就发现刘老师看她的眼神与别个不同,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那是一种欣赏又爱慕的目光。尹云露尽量回避他的盯灼,偶尔眼神对视,她都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瞥即逝。但刘老师还是一如既往表达着自己的热情,他一见到尹云露就会笑地很会心。可奇的是,尹云露并没有心生厌恶。刘老师可是有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外表呢,他长得高,走路帅气,虽然黑,还戴着大方框眼镜,但依然掩盖不了他痞帅的脸庞。听说,他班上有一个女生暗恋他,他也毫不掩饰,对那个漂亮女生百般宽容,因为那个女生的成绩极不好。 第二天,尹云露依照刘老师的方法对***说了。***还是木木的老样子,他迟缓地问:“老师,什么是家访?” “家访,就是去你家啊。”尹云露说。 ***面露难色,说:“我问问我爸爸让不让你去。” 尹云露摆出严厉郑重的表情说:“不可以!家访不用经过家长的同意。我会去每个学生家里与父母谈论,从你家开始,因为你的成绩最差,懂吗?” ***怯怯地点点头,不敢说话了。 放学后,尹云露骑电动车载着***,由***指着路线,很快就到了,大约3里地。一路上,尹云露问他的家庭情况,从***的叙述中,尹云露了解到这个孩子的父母离异半年多了,他跟随爸爸生活。尹云露问他的伤是爸爸打的吗,他就不说话了。尹云露也就猜到了。 尹云露把电动车停在大门口,随***进去,两扇大红铁门敞了一半,尹云露边走边打量院子,院子里一条由红砖砌成的甬路直通到房门台阶下,甬道两旁种着些瓜果,好像长时间没有管理了,里面杂草丛生,瓜果叶子被虫子啃得丝丝缕缕,一个个丝瓜垂掉下来,老得发黄了,院子不算很大,在西南角上还挤着一棵枣树,枣树上结着红果子,都满红了,由于没人采摘,大部分蔫着,一些掉到了地上,。尹云露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枣树,那红红的果实让她有点儿垂涎,她好想摘下一颗来吃。他们走在院子里就听到屋内的说话声,里面好像有好几个男人,都在扯着嗓子争论着什么,语气里有醉意,还夹杂着拍桌子声,椅腿刮着地面的刺耳的声音。 当尹云露站在纱门里的时候,屋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围桌而坐的几个男人同时把目光转向她,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在尹云露身上游弋起来。尹云露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低胸雪纺连衣裙,披散着长发,她开始后悔不该穿得这样光鲜,应该穿土气一点儿才对。 ***站在尹云露前边,他说,“爸爸,这是我们班主任,她来家……家访。”***对“家访”二字还很陌生,这是他上学以来第一次受到家访。 尹云露看不见***冲哪个男人说话,她在烟雾缭绕地屋子里寻找那个***与之长得相像的人,然而,灰色的烟雾把每个人的脸掩起来,再加上傍晚屋子里光线不足,她看不真切。 这时,一个长着圆脸,身材不高,肤色白净的***了起来,他说,“老师好啊,请这边沙发上坐。” 尹云露就走过去坐下,同时,那几个男人起身告辞了。 “小鹏,去外边玩,我和你老师谈谈。” 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赶紧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尹云露和***的爸爸。 “你好,我叫尹云露,是小鹏的班主任,我这次来,主要为小鹏的身体健康。”尹云露说。面对这个对自己孩子实施暴虐的家长,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平静的不易察觉的愠怒,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哦,你好,老师,我叫李中。”这个叫李中的男人边自我介绍边从尹云露身旁坐下来。 尹云露有一丝反感,她想他应该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才对。尹云露下意识地挪了挪,离他远点。 李中歪着头盯着尹云露,说:“老师好漂亮啊,怎么到这旮旯农村来了?” 尹云露只觉得刺鼻的酒气往脸上喷,她耐着性子敷衍说是啊,然后入主题,“小鹏脸上身上的伤怎么回事?!”由于早猜到是他,语气不免有点儿质问的意味。 李中转回视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猛吸几口,烟气弥漫开来,尹云露开始咳嗽。 “是你!对不对?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尹云露瞪着他,诘问。 李中只管低头吸烟,不回答她的话。 “我猜,你是恨你妻子,拿孩子出气吧?”尹云露使自己平静下来,说。 像是戳中了这个男人的心事,他一下直起身来,仰躺在沙发背上,眼睛在雾气里眯着,似乎又想起,又看到了以前的种种,他的表情凄楚又怅惘。 尹云露见这个男人伤感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她摇了摇李中的胳膊,平和地说:“你有气不能撒在孩子身上,你知道你的暴力对他造成多大的阴影吗?闹不好,他的性格会改变,一辈子郁郁寡欢。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财产,不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父母也得尊重他们。你和妻子离婚,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打他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下得了那么狠的手。拜托你,以后不要打他了。你们农村人不都讲究传宗接代吗?孩子是你的延续啊,你应该好好爱护他才对。你发狂到这个样子,是不是你妻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她是不是跟人跑了还是怎么的?纵使她千万不对,孩子是无辜的。你作为一个大男人,打孩子算什么本事,你气出了,却失了德行,村子里的人也会瞧不起你,刚才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吧?他们一定不知道你打孩子,否则他们也会远离你,不光他们,你的兄弟姐妹,你的亲戚,全都会远离你,为什么呢?因为你变态了呗。欺负弱者是卑鄙的表现,是懦夫的行为。拜托,你改吧,和孩子道歉,以后好好待他,好好生活,你也就三十来岁吧?路还长着呢,不要自暴自弃,不要破罐子破摔。对了,你和你妻子为什么离婚呢……” 尹云露滔滔不绝,略垂着头搜索措辞,不妨一抬头看到了李中斜睨的眼神,立刻住了口。 李中仍然保持原有的姿势,嘴里叼着快燃尽的香烟,眼睛眯眯斜睨着她,嘴角一抹讥笑,他好像马上要大笑起来。 尹云露对对方的不尊重突然又有了怒意,她提高了嗓音,尖尖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简直不可救药!怪不得你老婆跟你离婚!我告诉你,你再敢打孩子我就报警!” 显然这句话触怒了李中,他吐出口中的烟蒂,一把抱住了尹云露,抱得死死的,强吻住了尹云露的红唇……(未完待续) 第46章 美女教师(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尹云露挣脱了李中的猥亵,吓得逃离了那里。她拿自己的挎包打了他的头。天已经黑下来了,一路上,尹云露的心都慌慌地跳,她的唇上还残留着李中传授给她的烟味,她的胸很疼,被他狠狠捏过。尹云露几次停下车子来拿出手机想报警,但她犹豫着,打出来的号码又一一消掉,她真想让警察把那个李中抓起来,可如果这样做,闹腾起来,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还怎么工作下去,这种事,即使是受害者也会遭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更糟糕的事,这事也许会跟随她到未来要工作的城市学校,她能想象出同事们在她背后怎样的嘀嘀咕咕,指指戳戳。 “不行!太可怕了!这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心里斩钉截铁地想。 尹云露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宿舍在学校靠后的位置,再往后就是操场,操场和整个学校被红砖砌成的围墙围起来,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与尹云露同样住宿的还有一个女老师,也是实习老师,大家叫她小陈。小陈教一年级自然科学科目。住宿条件还算可以,单间,室内陈设很全。 学校大门是镂空的铁门,已经上了锁,这时候不知小陈出去了还是待在宿舍里,应该待在宿舍吧,这里又没有什么可娱乐的地方和闲逛的地方,一到晚上,整个村子就安静地没有任何声音了,一座座坐落不齐的瓦房隐没在黑暗里,这几年安上了路灯,白色的光线照亮了一块一块路面,一眼望过去,整条街弥漫着清冷萧杀之气。她和小陈各有一把大门上的钥匙。尹云露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再次锁上,然后又跨上电车,向学校后面驶去,电车是校长借给她们用的,平时放在学校后面的杂物间里。 尹云露从杂物间出来,锁上门。她往小陈的屋子望了一眼,灯光亮着。 回到自己房里,尹云露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撩撩长发,想象那时的画面,那个男人在最后一刻松了手,如果他真想,她是逃不掉的。她嗅了嗅自己的胳膊,烟味,她又抓起裙子嗅了嗅,也是烟味,浊重的烟味,她逃似的跑进浴室,把裙子脱掉扔到一边,站在莲蓬下让热气腾腾的水把那让人作呕的烟味冲跑。她揉搓着自己的皮肤,渐渐地到了胸上,美丽的胸部重实的挂在那里,此刻疼得厉害,她闭着眼睛,痛得丝丝吸气,不知为什么,先前那种厌恶之感荡然无存了,她把自己的手想象成另外一只手,男人的手…… 这个澡洗了好长时间,洗完后,尹云露从地上提起那件已经被水打湿的蓝色连衣裙,她本想把它扔掉的,可她现在又改变了想法,她把它洗净了,挂在宿舍前空地的晾衣绳上…… 第二天,尹云露走进教室,首先向***座位那边望去,***座位上空空的,他没来上学。 不来不来吧,我也不管了。尹云露心想。 下午课前,在办公室里,刘老师用一种关心的语气对尹云露说:“小尹,家访的怎么样?进行的顺利吗?那个男同学家什么情况?” 尹云露摇摇头,不想说什么。她看了看时间,上课时间要到了,便收拾了课本去教室。***的事她真的决定不管了…… 晚上,校园沉寂下来,尹云露在宿舍备课的时候,小陈老师走了进来,她短短的头发湿着,穿着睡衣,像是刚洗完了澡。 “吆,真用功,我来的不是时候。”小陈老师说,但还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尹云露放下手里的笔,说:“嗨,就这么点儿功课,马上就完了。”说罢,站起来,打开冰箱,给小陈倒了一杯橙子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对坐着嘬饮饮品。 “哎,我告诉你一件事。”小陈老师突然说。 尹云露见她神秘的样子,瞪大了眼,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小陈老师呷了一口橙汁,撇着嘴,压低声音说:“真是不要脸,我看到你们办公室那个刘老师和一个女学生……那样!”她对那几个字难以启齿,作了个手指相碰的动作。 仿佛一个霹雳打在尹云露头上,她讶疑地“啊”了一声,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下去。 小陈老师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在哪儿看到的?”尹云露急切地想知道。 小陈老师咳嗽几声,扫扫喉咙,让自己的发音更清晰一些,她说:“今天中午我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去办公室批改试卷,昨天下午我让学生考的试,本来晚上能批出来,可是我昨晚有点儿感冒,头晕,便早早躺下玩手机了。因为下午要讲解试卷题目,我便利用今天午睡时间急三火四批阅出来。当我去往办公室,经过你们办公室的时候,不经意往窗户里一看,妈呀!就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我吓了一跳,悄悄接近窗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老师和学生,就是那个刘老师,那个女学生也一定是他班上的。好不要脸啊!那个刘老师坐着,把女学生抱在腿上……”小陈老师说不下去了,摇摇头,嘴里直啧啧有声,表示不可思议。 尹云露仔细听着,过于认真,以至于整个人被点了穴一般动也不动。 “哎,你怎么了,是不是也觉得大逆不道。这个刘老师,我听我们办公室葛大姐说了,色坯一个,你知道吗,本来他有能力当校长的,可是和上上届的一个女生闹出了事,就罢免了,真是可惜。哪想,他死性不改,又这个样子,真是色魔。我看他呀,根本不配当个老师,没有德行。你看着吧,他早晚把自己毁了。唉!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看到某某地有禽兽老师欺负女学生,没想到,咱们身边也有!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小陈老师讲得口干舌燥,仰头喝了一大口橙汁。 尹云露冷笑一声,说:“有的是欺负,但这个绝对不是。我听说,刘老师班上有个女生暗恋他,想必你昨天看到的就是那个女学生,她这是自愿,不算被欺辱。才多大啊,就这样,长大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陈点头同意,说:“六年级的孩子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乡村孩子上学晚。这个女孩子真是早熟。” 尹云露忿忿的,说:“天生的*种。别说这个年代,咱们上小学那会儿不也有早熟的吗?我记得我一个女同学,三年级那会儿人家就不看动画片,改看恋爱剧了,还嘲笑我们看动画片幼稚呢,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对,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两个特殊的。”小陈赞同地说。 “然后怎么样了?”尹云露问。 小陈老师一下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了?” “哎呀!就是那个刘老师……”尹云露急躁地。 “哦,哦!”小陈明白过来,说,“我哪敢继续看啊,被发现了多尴尬。我赶紧走了,吓得我连开办公室的锁都轻轻的。” “真是让人生气!”尹云露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橙汁溅了出来。 “也是!你说这叫什么事。”小陈附和道。 “他们一定是约好了的,中午都不回家,趁着没人,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再也不理这个人了!我的办公桌还和他对着呢。一抬头就看见他。”尹云露说。 小陈老师笑了笑,说:“别犯孩子脾气,这个社会上看不惯的事多着呢,心里清楚,表面该怎样还得怎样。你呀,别太耿直了。”她歪着头,思忖着什么,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儿冷漠,又加上一句,“要是这是这个女生是被强迫的,咱们就可以揭发举报这个老师,可人家两厢情愿,这就不好说了,双方不承认,咱们里外不是人。” 尹云露想说,咱们可以告诉校长。可话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小陈老师喝完橙汁就回去了,尹云露把剩下的功课胡乱备完,也休息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事暂时被她忘却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刘老师,还有那个女生,她不认识那个女生,只能想象她的样子,她憎恶那个女生,她在心底里骂,这个小妖精,竟然和成年男子……还有那个刘老师,他叫刘鸿吧?这个流氓,不要脸的东西。她烦躁地翻过身来,平躺着,手由腹部游向胸部,她想象那是一双男人的手……就是刘鸿的手吧……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有好感的,她现在是吃醋吗? (未完待续) 第47章 美女教师(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翌日是星期六,下午,学生们就都回家过周末了。 尹云露刚回到宿舍,小陈老师就过来了,她倚在门框上,说:“去赶大集吧!今天是镇上的集市,很热闹。” “又去赶集啊?”尹云露兴致缺缺,她对集市似乎不感兴趣。 “去吧去吧!知道你不喜欢集市,就算陪我去。”小陈哀求道。 尹云露点点头,答应了。 小陈骑电车,尹云露坐在后座上,因为坐姿原因,不方便穿裙子,便穿了一条牛仔短裤,两条腿明晃晃架在后座两旁。沿路的风景看过千万遍,早已索然无味,尹云露低头玩手机,被风吹起的长发老是遮住脸,她不住地把头发甩到后面去。 “你没有不理他吧?”小陈说,由于背对着对方,又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远。 “什么?”尹云露从手机上抬起脸来问。 “你对面那个刘老师啊。”小陈说,她的头别过来点儿,声音清晰了些。 尹云露冷哼一声,“没有啊。虽然内心很恶心,但我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小陈打趣道,“你这么漂亮,小心啊。” 尹云露轻捶了一下她的后背,嗔道,“讨厌啦!他敢吗!他也就敢骚扰骚扰学生,仗着学生怕老师。” 从村子到镇上,一直沿着国道走,往西一拐就看到集市了,并不远,十五分钟就到了。尹云露和小陈把电动车停靠在收费看车处,那个看车的老太太给她们的车子挂上号,又另给她们一个同样的号码用来保存,收费是取车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小陈又在后轮胎拴上一把链条锁,妥当之后,两人并肩向集市深处走去。 由于是中午时分,集市上没有多少人了,摊上的货品也卖得差不多了。两人走走停停,浏览两旁的摊子,或买或看。尹云露崭新秀丽的形象在一群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中显得很突兀,不少年轻人向她投去观赏的目光,这令她很不自在,甚至反感,这也是她不喜欢集市的原因,集市与她城市女孩的形象太不匹配了。她也不喜欢集市上的东西,只是看着。小陈倒买了不少,有衣服,有零食,尹云露捏捏她的衣服料子,说太差,又拿起一条饼干,说假的,这不是奥利奥,是仿的,最后一个字不一样。小陈笑笑,说,凑合着吧。尹云露把嘴嘟了起来。 她们在水果区域一处草莓摊前停留的时候,尹云露蓦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人和她中间隔着两个头戴斗笠的人,他们也在买草莓,她听到是刘老师的声音,刘老师那磁性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称一下吧。”他似乎挑选好了草莓,正把袋子递给小贩。尹云露装作没听见,她直了直身,期望旁边那两个大斗笠把她遮起来。“小尹!”果然是刘老师,他在叫她了,意外又惊喜的语调。尹云露的心哆嗦了一下,不得不把视线转过去,她微微笑着,说“这么巧啊,刘老师,你也来赶集来了。”这时,那两个戴斗笠的人走了,他们似乎对这里的草莓不满意,没有买。尹云露心里叫苦,因为刘老师走上前来了,填补了刚才那两人的空缺,他和她距离更近了。“怎么来的?”刘老师问,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关切的语气。“和陈老师。”尹云露向后一摆头。小陈正拿袋子挑草莓,这时直起身来,向刘老师打了个招呼,由于不在一个办公室,彼此没有那么熟悉,就没有再多话。“怎么什么也没买呀?”刘老师问着,眼睛边向尹云露空空的手上瞄去。尹云露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他明明看的是她的腿而不是手。“是啊,没有买,不缺什么,主要陪陈老师来的。”尹云露说,下意识地把腿并拢了。刘老师还想说什么,背后走上一个女人来,“走不?”那女人说,手里提着草莓,她看着刘老师说,说完又瞅了尹云露一眼,那一眼里包含着嫉妒和抵触,一瞥就过去了,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尹云露一看就知道是他老婆,她没想到刘老师那么帅气倜傥的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土气的老婆,他老婆的样子就像是在地里种庄稼的粗壮妇女,也许她就是在家里种地吧,她有着黑黄的面盘,眉头皱着,嘴唇一圈发白,头发毫无色泽,胡乱在后脑勺盘个鬏,穿着白底蓝花衬衫,黑布肥裤子,身板宽得像门板。尽管她态度不好,尹云露还是向她微笑了一下。刘老师也没有作介绍,直说,“我先走了。”尹云露摆摆手说再见。 待刘老师和他老婆转身离开,尹云露舒了一口气。 “那是他老婆吧?怎么看起来像妈?”小陈说。 “是啊,真是不般配啊。”尹云露感叹道。 “估计她老婆像老妈子那样伺候他,年龄一定比他大,女大男小,悲剧。”小陈说,这时,草莓称好了,她放进自己嘴里一颗,给了尹云露好几颗。 “也许吧。”尹云露赞同道。 水果区域的水果新鲜繁多,五彩缤纷,尹云露也忍不住买了些,草莓买得最多,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特别想吃草莓。待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她们打道回府,路过超市的时候,尹云露又进超市买了些日用品。 依然是小陈骑车,尹云露坐在后面,路边的树木和远处的村子不疾不徐往后闪过去。尹云露两手都提着东西,没法再看手机,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右手边的景物,当经过一个村子时,她觉得很熟悉,她似乎去过那里,那一草一木、掩映在树枝中的村头的屋角都似曾相识。她猛然想起来了,这是***家所在的村子。他把他怎么样了?这个变态,尹云露心想。她突然想去看一看,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无事可做,可又觉得因为无聊而冒风险实在太蠢,还是别管了,继续追剧吧,“甄嬛传”可是正演到热闹处……她纠结着做不了决定。经过一路的思想搏斗,她有了决计——绝不能羊入虎口,这件事虽然始终都要解决,但她是处理不好了,如果星期一***还没有上学的话,就告诉校长。 晚上,尹云露把水果洗了,放在碗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盛在晶莹剔透的荷叶边玻璃碗里,那样的明丽亮眼,水珠在碗壁滚动,反射着白炽灯的光芒,像一颗颗珍珠。尹云露忍不住拿起手机拍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上一段文字“边吃边追剧,惬意吧!”发上去没有几秒钟,有人给她评论,她点开一看,是刘老师,他说,“草莓很好吃吧。”尹云露下意识看了看碗里的草莓,它是几种水果中最诱人的。她不想和刘老师在朋友圈互动日常话题,因为好几个同事是他们共同的好友,介于刘老师的品行,会被他们说闲话。于是,尹云露给了刘老师私信,她在刘老师的微信里回复,“是的呢,好甜。”刘老师马上回复了过来,“草莓很诱人,就像某个人。”尹云露被这话吓了一跳,这明显在说她,她没想到刘老师这样直接露骨,也许在网络上人会变得无所顾忌。她没有再回复他,怕他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 尹云露在十一点多钟洗澡,睡觉的时候接近午夜了,明天没有课,她可以尽情地熬到很晚,躺下之后,她习惯性地浏览一下网上新闻。当她在看今日头条的时候,刘老师发来了微信,“睡了吗小尹?”尹云露赶紧点开弹出的信息,来到刘老师微信页面里,她回复,“刚躺下,有什么事吗刘老师。”“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有点困了,晚安。”“就不能聊一会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就像你云露,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学校。”“是啊,难道刘老师舍不得我吗?”“你说对了,云露,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哦,我想大家喜欢我是因为我的性格吧,毕竟漂亮的人太多了,没什么稀奇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算了,我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刘鸿,你一直很关心我,我一个人到这里来,一开始是很惶恐的,因为有你的关切,我适应的很快,我感激关怀我的人,包括你,包括小陈。”“我真高兴你叫我的名字了云露。我不仅希望你在网上叫我的名字,当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要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不知道,我们怎么能那么亲密呢,我一直把你当长辈。今天那个是你老婆吗?”“是啊,是我老婆,是不是很惊讶。”“没有啊,惊讶什么?她很好啊!”“什么!很好?我和她很配?我就那么不堪?”“刘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们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啊。”“不要提‘夫妻’二字!我的婚姻是失败的!这是我一生的悲哀!”“刘鸿,你太过分了!”“过分吗?那就过分吧!我不会改变的想法,我从心底里讨厌她,并且越来越讨厌,我的婚姻是父母包办,我那时多愚孝,现在就有多后悔。我想,当时我就该反抗,娶个我喜欢的,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我就那么好?”“对!好!非常好!”“谢谢!”“这两个字真扎眼!”“我困了,拜拜。”“好吧,晚安,我们改天再聊好吗?”“那怎么行呢,被你老婆发现,会误会的。”“我不会让她发现,我有自己的书房,我们早就分房睡了。”“拜拜。”“晚安,注意锁好门窗,拉好窗帘。”“嗯嗯。” 刘老师的晚安后面有个嘴唇的表情符号,看到他虚拟的吻,尹云露并没有反感。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子上,不禁想到,这个色狼,真是坏透了。她平躺着,望着窗外的满月看了一会儿,太多寂寞空虚的夜……她感觉自己要干枯了…… 窗外突然想起“咕噔”一声,隔着院墙传来,闷闷的,并不响亮,好像是有人从院墙跳下去了。尹云露的宿舍离侧面的东墙不远,东墙外是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平时经常听到一些脚步声,说话声,孩子们上下学的打闹声。 “怎么回事?”尹云露心里一惊,从床上坐起来,她仔细聆听,没有任何声响了。 “可能是走路吧。”尹云露安慰自己,起身把窗帘拉上了…… 第48章 美女教师(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尹云露看刘老师的眼光不再躲躲闪闪,态度也不那么不瘟不火了。现在两人是相互暧昧。刘老师还是很尊重她,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把她当女神供奉在心里,自然不敢造次,不能毁坏自己的绅士形象。他给尹云露买了很多礼物,尹云露也接受了。 尹云露把***的事告诉了校长,因为他星期一依然没来上学。校长让尹云露去他家看看,尹云露大吐苦水,说***的爸爸心理不正常,她不是没去过,被骂出来了。校长说他亲自去一趟,不过他不认识路,让尹云露陪同。尹云露不得不答应。 去***家那天,尹云露穿得很低调,一身黑色连衣裙,她以为这样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但这反而有一种肃穆**的美,衬得她更加白净清秀了。校长汽车的速度当然比电动车快,尹云露只觉一䀹眼就到达了目的地。走进那个熟悉的院落,一切没变,只是那些植物茂盛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喝足了水的缘故,尹云露看到甬路两旁的泥土呈现润湿的颜色,显然灌过水不久。屋里有麻将洗牌的声音,那个男人好像在和他的狐朋狗友搓麻将。校长走在前面,拉开纱门走了进去,尹云露紧随其后。屋里光线不足,麻将上的灯亮着,把三男一女的脸照成了青白色。尹云露看到李中抬起脸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校长,校长自我介绍,李中一听是校长,脸上堆起了笑,说,校长您来啦,快坐。他作了个请的动作,把校长往沙发那边引,尹云露眼光顺过去,看到沙发,想起了那天李中亲她的情景,不禁有些忌惮,她紧贴纱门站着,不想往里挪半步,像侍女一样面无表情地站立。李中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把她忘了。尹云露庆幸之余又有一丝气愤和失望。 校长没有坐下来,他站着寻问了想知道的问题。李中呵呵一笑,摸着后脑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孩子被他妈妈接去住几天,我想给他请假去来着,结果忘了。校长说,那好吧,尽量让孩子快点上学,耽搁太久功课恐怕跟不上。李中说,是是是,我给孩子的妈妈打电话,让她快点把孩子送回来。 很顺利的,校长和尹云露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课间休息时分,老师们在办公室边忙活手头的工作边谈天,六个老师大半都是很健谈的人,插科打诨,聊的火热,他们在聊关于夫妻日常生活的问题,张法令老师是个老头子,他尖着嘴吸啜着热茶,唉声叹气,“娶老婆就要娶贤,娶个母夜叉,一辈子抬杠,扰得你连看本小说的心情都没有。”说完,直摇头,又说:“刘老师是有福气的人啊,妻子贤惠娴静,看看刘老师身上的衬衫有多白,皮鞋多亮。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个家,简直就是猪窝,我那个老伴,从年轻就不爱干净,抹布从来不换,洗衣服往水里一扔,提起来就挂绳上。”说完,头摇得频率更快了,像个拨浪鼓。尹云露的眼睛下意识向刘老师衬衫领子上望去,果然,雪白雪白的,简直像新买的一样。刘老师有感应一般抬起脸,两人目光正对上,什么也没说,又都垂下头去。在尹云露后面面窗而坐的小梅老师扭过头来,拉拉尹云露的衣服,笑笑地小声说,“哎,你知道吗?张老师两口子可有意思了,听和他同村的一个老师讲,有一年,他和老婆吵架,老婆发起火来,一蹦三尺高,把饭桌上的虾酱碗一下扣在张老师头上。张老师觉得炸酱碗是个不错的武器,给自己买了一个。两人吃饭的时候一人守着一个虾酱碗,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尹云露捂着嘴偷笑,小梅老师又说,“刘老师真是福气,老婆待他像待孩子一样耐心,你是不知道,前几年,刘老师早上不吃饭,刘师母就亲自来送,把一干男老师羡慕的吆。是吧?刘老师。”尹云露就笑不出来了,刘老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是以前,现在没那么好了,她自己多包了几块地,天天下地干活,被那黄土和太阳折磨地没那么多耐心了。”尹云露这时脸上才又展露出些许笑容。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刘老师接了个电话,是家里打来的,他听着听着电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挂掉电话后,他对尹云露说:“小尹,你下节课有课吗?”“没有啊?怎么了?”尹云露讶异地问。“孩子病了,我得回家去看看。下节课我的学生考试,你帮我盯一下吧?”刘老师说。“没问题,你快去吧。”尹云露一听是刘老师的孩子,也略有焦忧的神色。“那太谢谢了。”刘老师把一摞试卷放到尹云露眼前,慌慌地走了。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尹云露抱着白色散发墨香的试卷走向六年级一班。 她走上讲台,对着台下三十张疑惑的脸说:“你们数学老师有事回家去了,我来代课,今天考试,你们老师提前打过招呼了吧?”说完,叫了前排几个学生把试卷散发下去。 不一会儿,教室里想起了笔尖触纸的沙沙声,就像蚕吃桑叶一样,不过,学生们可没蚕宝宝可爱。尹云露环顾教室,她盯视每一个女生,她在寻找那个与刘老师有过亲密接触的女生。听说她很漂亮,不过,此刻她们都低着头,看不清谁漂亮谁丑。尹云露索性走下讲台来,在走道上走着左右巡视。她直着身子,直着脖子,只把眼睛往两旁觑视,一副高冷的姿态,看不出她是在寻人。高跟鞋踏在地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几个好事的学生抬起头来看,尹云露冷漠地眼神从她们脸上扫过,她发现其中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生。这个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颏,是个美人胚子。尹云露注意到了她,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下来,那个女生惶惧地垂下了头,小学生都是害怕老师的,尤其是乡村的小学生。尹云露预感她就是个那个,这个女孩子稚气的脸上弥漫一丝狐媚之气。听说那个女生成绩很差,尹云露便来到她身旁,看她的答题,果然,大多是答错的,此刻她的笔尖正停留在题目上,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等尹云露离开。尹云露又看了看试卷顶端的姓名栏,那一格里写着“杜金倩”三个字。“你的名字好好听哦。”尹云露低语。叫杜金倩的女孩侧过脸冲尹云露笑了笑,说,“谢谢老师夸奖。”尹云露心底对女孩甜美的感谢升起一丝厌恶,这个女孩子人美嘴甜,怪不得惹人喜欢,她在不知不觉中认定了她就是那个早熟的女生。尹云露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来,拿着试卷跟我到讲台上来。”女孩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去了。 “这个这样写……对,然后是这个……” 尹云露坐在讲台椅子上,杜金倩站在她身旁,她在教她答题。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听得清清楚楚,她翻着白眼往上看,一直到下课都在翻白眼,她是班里的第一名,对于老师的偏袒,她觉得不公。 “好了,差不多了,剩下的几道自己做吧。回去吧。” 过了十几分钟,尹云露说。 杜金倩坐回去了,脸上堆着笑。班里好些学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下课后,尹云露收起试卷回办公室。学生们解放了似的,呼啦一下涌出教室,在教室前空地上玩游戏。 “老师,请等一下。” 尹云露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时,听到有人叫她,她疑惑地回过头来,是杜金倩。 杜金倩跑上来,站到尹云露面前,尹云露这才发现,这个才十四五岁的女孩比她矮不了多少。 “有什么事吗?”尹云露问,她的态度并不温和,甚至有一丝反感。 这个女孩似乎很会察言观色,见老师不高兴,收敛了笑容,怯怯地说:“老师,我想问一下,刘老师怎么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尹云露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她更加确信了这就是那个女生,她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但表面还是平静温和地说:“没什么事,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杜金倩脸上展露出松懈放心的笑容,高兴地说:“知道了,老师。老师再见。”说完,泠然活泼地跑开了。 尹云露只觉一股闷气压在胸腔里,堵得难受,她青着脸继续往办公室走。她的办公室是第一办公室,途中会经过第二办公室,小陈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她首先看到了尹云露。“露露!”她叫道。 尹云露走了过去。 “吆,和谁生气了,脸色这么差,你这是去哪儿了?一年级教室又不在那边。”小陈说。 尹云露气呼呼地,说:“给流氓代课去了。” 小陈吓得差点去捂她的嘴,她走下台阶,说,“又怎么了?你又犯孩子脾气了,咱们实习的,得注意一下,影响风评,咱们还得回城呢。” 尹云露噘着嘴,气仍未平。 “他的学生欺负你了?”小陈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快到叛逆期了。不用放在心上。” 尹云露突然回过头,指着院子里远处那群六年级学生,说:“你见过那个女生,是不是那个?就是扎马尾辫的那个?” 小陈极目远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高高马尾辫,红色衣服,正靠在树干上和同学说话。“对!就是她!”小陈说,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那不堪的一幕从脑子里清晰地回放。 “早知道,我才不去!扎眼!” 尹云露头也不回地走了。小陈一脸懵懵目送她,直到她走进办公室看不见为止。 下午,刘老师回来了,看到办公桌上的答好的试卷,他感激地说:“小尹,谢谢你。” 尹云露瞅了他一眼,满脸尽是愤懑,幽怨,委屈。 刘老师懵了,说:“怎么了,小尹,是不是我的学生惹你生气了,你说是谁,我去训他!” 尹云露没吱声,抓起课本提前去教室上课了。 (未完待续) 第49章 美女教师(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还是那个下午,尹云露生气的那个下午。她的课是下午最后一节,上完她就直接回宿舍了,她不想见到刘老师,她在吃醋。 刘老师下班后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尹云露的身影,他起身朝学校后面走去,他要去找她。 尹云露宿舍的门敞开着,她正在里面拖地,可能为了周身轻松,卸下一身的疲累,她换上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睡裙,瘦削的肩膀和长长的腿露在外面,她现在的样子更迷人。刘老师站在门口台阶下,叫了声“小尹”。尹云露抬起头来,很意外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到底怎么了?”刘老师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又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尹云露说。她把拖把立到门外墙上,去洗漱台洗了下手。出来的时候,刘老师已经坐在桌前椅子上了。 “怎么了?和谁生气呢到底?”刘老师笑着问,还是那种柔柔的语调。 尹云露倚坐在梳妆台上,一条腿曲着,面对着刘老师,“没什么啊,”她说,“和你没关系,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好吧,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刘老师说,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尹云露大腿上溜去。 尹云露也不介意,她问,“孩子好些了吗?什么病啊?” 听到尹云露的问话,刘老师回过神来,抬头回答,“中暑了而已。打了针,已经好了。”这一抬头,眼睛又被尹云露鼓蓬蓬的胸吸引住了,他盯了几秒钟,又赶紧把目光收回。 “试卷批完了吗?”尹云露问,其实她没兴趣知道,只是找话说,不让尴尬的气氛降落下来。 “还没呢,一半了,今晚批阅出来。”刘老师说,他也不感兴趣这个话题,但既然美人问了,他自然好好回答。其实,这时候两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色鬼!”尹云露突然低低地斥道,白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向一旁。 “什么?”刘老师骇笑道,摸不着头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话不说第二遍。听不到拉倒。”尹云露小孩似的耍赖,又白了他一眼。 刘老师被她逗笑了。他用琢磨的眼光看着她,玩味她的话,但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正当两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外面想起了哼歌声,脚步声,接着是隔壁房门被打开,“嘭”地又关上的声音。 “是陈老师。她回来了。”尹云露说。 刘老师站起身,说我回去了。  尹云露不能挽留他,送他出去。回身关上门,心里只觉空落落的…… 第二天,刘鸿刘老师拿着阅好的试卷来到教室,今天不讲新课,讲解一下试卷的内容。 刘老师坐在讲台上,边念分数边发试卷,念到名字的学生上前来领。 “杜金倩,90分。” 刘老师念着,向杜金倩投去了惊讶又赞赏的眼光,一向成绩差得一塌糊涂的杜金倩竟然考了90分!他没注意到台下一些学生发出的嗤笑声,他真的以为这是杜金倩努力的结果。 杜金倩抿着嘴走上讲台,她倒是听到了那些刺耳的声音,逐渐不好意思起来,步调有些凌乱。刘老师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他还直夸她,“杜金倩同学进步很快,大家要向她学习啊。大家鼓掌!” 台下一片宁静,尴尬的气氛充斥在空气里。 “怎么回事啊?大家怎么了?”刘老师问,推了推眼镜,狐疑起来,他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好多同学脸上都是鄙夷耻笑的表情,不禁心虚起来,以为大家知道了他和杜金倩的秘密。 “怎么回事!”刘老师登时发火,不管怎样,他不能在学生面前失去威严,他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他会照样高视阔步讲他的课。 不知哪个机灵的孩子带头鼓了几掌,教室里此起彼伏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终于连成了一片。 “行了行了!”刘老师心烦意乱地打断他们,继续往下发试卷…… 杜金倩成了班里的笑话,这个梗一直跟随她到毕业。每当考试,她那点 可怜的分数发下来,同学们就想到她那个“90分”,相互使眼色,然后嗤笑,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杜金倩很受打击,一到考试就害怕的要死,性格也没有以前活泼了,甚至逃学,有辍学的念头。 刘老师慢慢察觉出这事另有蹊跷,并非他所想的那样,他把杜金倩叫到一旁,询问…… 真相大白以后,刘老师反而松了一口气,但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他郑重其事地问杜金倩,“小尹老师只教过你答题吗?有没有其他同学?” 杜金倩说:“就只教过我,没有其他人。” 刘老师又问:“他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杜金倩摇摇头,说:“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她的脾气好怪啊,一会儿对我很温柔,一会儿对我不耐烦。” 刘老师若有所思,半晌,他说,“你回去吧。”杜金倩就回去了。 从此,每次考完试,为了照顾杜金倩的情绪,刘老师不再念分数,直接发下去。 尹云露发现最近刘老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那是种琢磨她的眼神,是种好像重新认识了她的眼神,是种洞悉了她内心世界的眼神。尹云露讨厌他诡秘的神色,不高兴地说,“你最近怪怪的。” 当时是中午,其他老师都回去了,尹云露和刘老师故意坐着不走,他们装出很忙的样子,无非想单独在一起说说话。刘老师抓起了尹云露柔若无骨的手,说,“你有秘密。” 尹云露被他抓得有点儿疼,似乎他有点儿报复的意味,越抓越紧,尹云露痛得咧嘴,惊得抽回了手,说“你才有秘密。” 刘老师笑着说:“我是有秘密。你的秘密就是知道了我的秘密。” 尹云露眼神微凛,一䀹眼又恢复常态,说,“什么啊,听不懂。”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刘老师说着,又抓起尹云露的手,吻着,放到脸上摩挲着,说,“该谈谈我们两个的事了,什么时候呢?云露,我都等不及了。” 尹云露娇羞地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嗔道:“讨厌!” 这时,一个轻飘飘的人影像纸片一样出现在门口,尹云露慌忙把手抽回,她想不到此刻会有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杜金倩。 杜金倩并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口,刘老师正好回头看去,他好奇是谁进来了,看到是杜金倩,也惊讶了一回,问,“杜金倩,你怎么来了?” 只听 杜金倩说:“老师,我给你采了一大把野花,放在你讲台抽屉洞里,我看你还没有走,就来和你说一声,下午你记得换上。” “知道了,回去吧。”刘老师说。 “哎。”杜金倩蹦跳下台阶,宛如一只活泼的小鹿,消失在门口阳光里。 尹云露听得蒙蒙的,问刘老师,“什么?什么野花?换哪儿?” 刘老师向他右手边一个花瓶一摆首,“哪!就是这个。这个女生好伶俐的,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喜欢唱歌跳舞,自然喜欢花花草草,她要给我弄,我也就依她了。” 尹云露盯着那个花瓶,那是个深蓝色有凸起花纹的细颈瓶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略显土气,她从来没仔细打量过这个瓶子。瓶子上插着些小小花朵,她叫不上名字,这是野地里的野花,她从没见过,花不难看,花瓣有点儿拳曲,快要枯萎了。原来,她曾经赞赏过的小小野花,是刘老师的小情人杜金倩给的。 “真好啊。不知道这个爱献殷勤的女生又给你采了什么花,快去看看啊。”尹云露说。 “什么叫爱献殷勤啊。”刘老师笑着说,“这是对老师的爱戴。” 尹云露不吱声了,拿了本书看,其实她在生气,哪里看得进去。 “云露,”刘老师温柔地说,“你怎么看起书来了,咱们两个不是坐在一起来看书的,咱们好容易有两人世界。刚才我的话你考虑考虑,什么时候呢?” 尹云露突然“啪”一声把书合上,抓起桌上的花瓶摔在地上,“这些花又难看又难闻,烦死了!”一声更响的“啪”!花瓶粉身碎骨。 刘老师吓了一跳,他看着碎成千万片的花瓶,愣在那里。尹云露因为气愤,因为激动,胸脯激烈起伏着。 “你不要发火嘛!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它收起来就是了。”刘老师说着,站起身到墙角拿扫帚和拖把。 这一幕被窗外一个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个人就是杜金倩。她没有回家,她在校园兜了个圈,来到刘老师所在办公室的墙根底下偷看。 尹云露和刘老师不欢而散。杜金倩偷偷地笑了,满意地回了家。 尹云露气得没吃晚饭,对于刘老师发给她的信息也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她气消得差不多了,自己做了点稀粥喝。可是,当她走进办公室,看到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的桌子上,散满了野花,横七竖八,五颜六色,一朵朵像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她的神经。 “小尹,你来啦,你桌子上好多花啊,不知是谁给你的,怎么还撒在桌子上?这是恶作剧吧?” 说话的是小梅老师,她每天总是第一个到。 “是谁?你有看到吗?”尹云露问,神情很是激动。 “没有看到啊,”小梅老师见她那个样子,很是疑惑,她说,“我没有看见,我开门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等我上了个厕所回来,花就在桌子上了。小尹,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得罪过谁吗?” 尹云露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椅子上,她知道是谁,她在等刘老师到来。 所有来上班的老师都向尹云露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问她怎么了,她谁也不说。当刘老师踏进办公室门槛时,尹云露“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刘鸿!”她大叫。把刘老师和其他老师都震住了。刘老师不明所以,他还没看到尹云露桌上凌乱的花。“怎……怎么回事?”刘老师张口结舌。尹云露从桌上抓了一大把花向刘老师摔过去,“你的学生干的好事!”刘老师马上明白了,他马上息事宁人地说,“小尹,不用生气,我去训她!这就去!”“不!我要你打她!打她!”尹云露有点儿歇斯底里了。“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刘老师出去了,尹云露也跟着走出去。所有老师恍然大悟,他们知道尹云露给刘老师代过课,尹云露一定是得罪过某个学生。 刘老师走进教室,想把杜金倩叫出去。 “就让她在这儿!我要你当所有学生的面惩罚她!”尹云露大声说。班上的学生疑惑又恐惧,不知发生了什么,都像小猫一样乖乖坐回自己座位上。 刘老师应允了尹云露的要求,把杜金倩叫到讲台旁。 杜金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刘老师面前,她抿着嘴,垂着头。 “知道自己错了吗!”刘老师斥道,他的眼神凌厉如刀,逼视着杜金倩,他一定是怕杜金倩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想用眼神吓退她。 杜金倩果真怕得不得了,她咬着嘴唇,点点头,眼泪簌簌落下来。 面对小情人的眼泪,刘老师显然动摇了,说,“快向尹老师道歉。” “我不接受道歉!”尹云露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扫过来。 刘老师只好从讲桌上拿起教鞭,“伸出手。”他对杜金倩说,这句话显然没了威力,软绵绵的,表示了他的不情愿。 杜金倩慢慢伸出了手,刘老师举起教鞭,打了两下,力道不大,但那白皙的手心还是呈现出两道清晰的红印。 尹云露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50章 美女教师(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无论刘老师怎样宽慰尹云露,她都不理他了,她对他实施了冷暴力。 星期天是个好天气,气温适中,天空蓝蓝的,太阳黄艳艳地挂在天上。尹云露觉得这是个野外吹风的好时机,便穿上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色纯棉无袖长袍,戴上一顶荷叶边天蓝色遮阳帽,携着一本书去了学校后面。学校后面有一条小河,已经干枯了,河两岸的芦苇一如既往守护在河床两旁,就像忠实的护卫,并没有因为水的消失而消失,依然长得很茂盛。河坡顶端种植着柳树,以一定的距离相隔,柳枝毵毵下垂,在微风中拂荡,在地上投下稀稀疏疏的纵横交错的影子。尹云露穿过紧临学校的一片麦田,来到河边,捡了个茂盛点儿大树坐下来,先是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也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麦田,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尹云露倚着树干,翻开了书,那是一本关于爱情的书籍。她低着头,专注地看书,黑色的长发垂到前边,白皙的脖颈露出来,那是一种健康的白,麦色的白。她才看了几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她从侧兜拿出手机,是刘老师打来的,尹云露接了起来…… 刘老师想带尹云露去离这里二百里地的一个景点游玩,那是个不错的景点,有裂谷,有画廊,里面凉爽美丽,是最适合这个季节的旅行。但尹云露拒绝了他,她说她不想去,其实她很想去,只不过耍脾气而已。刘老师听上去似乎非常不高兴,他说,那就算了吧。然后兀自挂掉了电话。尹云露的心颤抖了一下,刘老师突然的决绝令她很意外,很伤心。他的耐心被她消磨尽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她回拨过去,但刘老师没有接。尹云露后悔死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怨他了。她重新翻开书,过了半个小时,发现自己竟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她的脑子被刘老师占满了,被杜金倩占满了。“这个该死的小妖精!小*娃!”尹云露不禁骂道。她干脆不看书了,她不甘心似的与刘老师联系,给他发了微信——“对不起,我们和好吧。”刘老师也没有回,又半小时过去了,期间信息铃声想起,不过都不是刘老师。他也许在忙,也许下地帮他老婆干活去了。尹云露安慰自己。她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她站起身,走下斜坡,穿过飒飒作响的芦苇,置身于干枯的河床中,她惊奇地发现河床里长满了野花,密密麻麻,五颜六色,与青青的长草相映成趣。这些花多熟悉啊,她盯着这些花,这不就是杜金倩送给刘老师的花吗?这不就是杜金倩撒在她桌子上向她挑衅的花吗?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孩子活泼的身影,她欢悦地采着芬芳的花朵,送给她的心上人,让他插在花瓶里,让他一看见花就想起她。尹云露伸手轻轻拂过那些花朵,她突然发狠地使劲抓住了,把它们抓烂,把它们抓得粉身碎骨,把它们当成某个人的脖子,扼到她窒息。尹云露沉浸在痛快的幻想中,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过来,她警觉地四顾,一张人脸在芦苇丛中闪过。尹云露突然害怕起来,她的心开始乱跳,她这时才意识到,这荒草野地里并不安全,村和城一样,什么样的人都有,谁敢说这里就没隐藏着坏人呢?这里又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更应该有安全意识才对。她不动声响地离开河床,爬上河坡。正当她弯着腰往上爬时,一双腿居高临下挡住了她的去路。尹云露看到那是一双男人腿,白皙的小腿上有稀疏的粗硬汗毛。尹云露战战兢兢抬起头往上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李中!由于地势原因,他正垂眼看着她,两手插在大裤衩两侧的兜里。 “你……” 尹云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脚下一个打滑,出溜下去。 “小心点,紧张什么。” 李中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跟着下来了。 “不要靠近我!”尹云露紧张地大叫。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想扶你一把。”李中说。 这时,又有三个人出现在芦苇丛里,他们几乎一下子就从芦苇丛中冒了出来,先前隐藏好了似的。 尹云露瞪大眼睛,更紧张了,她看着那三个人,都长得不像好人,其中有一个女的,她觉得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监视跟踪我!”尹云露惊恐地说,下意识往后退。 “切!”李中不屑地一笑,说,“跟踪你干嘛呀!你是金子还是人民币还是仙女?我们是来看戏的,戏今天没演,却看到了你。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呢?你们这种有文化的女人就爱发神经。你该不会也是来演戏的吧?在等你的搭档?” 尹云露看他说的真切,稍稍放下心来,她又疑惑起来,问道,“戏?什么戏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来看书的。” 李中一笑,说,“告诉你也无妨,一男一女,少儿不宜。” 站在河坡顶端的那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尹云露突然好奇起来,问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李中回头冲他的伙伴们一笑,说,“看看,尹老师也很感兴趣。”那三个人又笑起来。 尹云露不服道,“谁感兴趣了!” 李中说,“好好好,你不感兴趣。他们今天没来,下回来的时候,我叫上你,咱们一起看。” “他们经常来?”尹云露问。 “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来吧,我们看了好几场了,都摸透规律了。还是我的一个伙儿偶尔发现的呢。”李中朝后指指。 尹云露爬上了坡,拍拍身上沾的草屑,回头对还站在花丛里的李中说,“我才不那么无聊呢,你自己看吧!”说完走了。 回去的路上,尹云露边走边想着事情,一男一女,少儿不宜,呵,那地方还真是个偷情的好去处。那个李中,还有他的伙伴,这几个二流子,每天不务正业,不是打麻将就是找乐子。打麻将,对了,那个女人不就是上次去李中家见到的吗,当时那女人也坐在麻将桌前打麻将,脸沉浸在灯光里,呈青白色。***还没有来上学,校长说,他要是再不来,就开除他的学籍了,刚才她都忘了问问李中,到底怎么个情况。 晚上,尹云露和小陈老师一块儿吃的饭,她们共用一个厨房,一般是在一起吃饭的。饭后,尹云露去小陈老师屋里坐了会儿,两人聊了会儿天,从教学聊到了学车上,小陈说暑假里去学车,尹云露也动了心思,虽然她对车这种机械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但车实在是个不错的代步工具。还在上大学的时候,父母怂恿她去,但她太懒了,又听说驾校教练非常严厉,谩骂成习惯,就更灭了这念头。现在,在小陈老师的鼓舞下,这念头又萌发了。“我们一块儿报名吧!也有个伴儿。”小陈老师说。尹云露点点头,学与不学,学的想法暂时占了上风。两人聊到10点钟才散伙,尹云露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今天白天天气晴好,晚上竟然没有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厚厚的云翳像被子一样把天盖住,透不出光来,屋子里也就更黑,只有尹云露插上的电蚊香在黑暗里点缀起一点光亮,像萤火虫的屁股。 尹云露躺着,辗转反侧,她回想与刘老师这些时日的暧昧甜蜜,刘老师频频暗示,她却造作婉拒,想想自己又何必装女神,装高冷呢?她应该早点钻进他的怀抱才对…… 困意不知何时袭来,她睡过去了。 这一天似乎注定不寻常,睡得好好的尹云露,被一双大手摸醒了。她蓦地睁开眼睛,惊叫声一半被那双大手中的一只捂了回去。 “是我,宝贝,别嚷!”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尹云露听出来了,是李中,他的沙哑的嗓音她很熟悉,还有嘴里那浓浓的烟味。 她想说话,但嘴被他捂着,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松开你,但你别嚷,否则,我杀了你!”李中威胁道。 尹云露点点头,答应了,李中慢慢地,试探着松开了手。 “你个坏蛋!你怎么进来的?”尹云露问。 “我从跳墙进来的,趁你不在屋里,门又掩着,我就进来了,就躲在你床底下。”李中说。 尹云露只觉一股阴森的恐怖爬上心头,她突然联想到月黑风高杀人夜的犯罪小说。“你……你想干什么?”尹云露问。 “明知故问。怎么和电视里的台词一样白痴。”李中说,说完俯身压在尹云露身上。 尹云露挣扎不过,又怕他真杀人,只得服从,她渐渐地被他的男人气味迷醉了…… 很久以后—— “你竟然主动了,宝贝,我真意外,又高兴。”李中平躺着说,还在回想刚才。 尹云露想不到自己积蓄已久的期望竟然不是给了刘老师,而是这个凶残的不务正业的李中。 “你怎么知道我住学校?”尹云露问。 “勘察。”李中简短地说。 “色鬼,流氓,这件事谁也别说,否则,传扬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我不是喜欢这里,我是怕影响我的教学成绩,影响我的未来。”尹云露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是真喜欢你。”李中说着又揽过尹云露。 “喜欢我?” “是啊,”李中说,“从见你第一次,我就喜欢你,我一直暗中观察你,你知道吗?我曾好几次从你窗户底下看你,有时你不拉窗帘,我就看到了你的裸体。你的身材可真好啊。” “什么!偷看我!”尹云露惊讶道。 “嗯。”  李中在黑暗里点点头,“谁让你长那么美呢。我好几次把差点把持不住,今天白天咱们面对面说过话,我就再也把持不住了。” “怪不得我有时听见有人跳墙的声音,‘咕咚’一下,原来是你呀。”尹云露说。 李中“嘿嘿”一笑。 第51章 美女教师(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尹云露对李中着了迷,虽然李中表面看起来文绉绉的样子,但一到了床上就判若两人,让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鲜活湿润起来,就像庄稼喝足了水。她每天晚上都打扮好,等待李中,李中每晚午夜如约而至,两人见面就抱在一起,像亲密的情侣。他们不会在房里做那事,怕隔壁的小陈老师听见。他们在学校后头的干枯河床里,那片花丛处约会。清泠泠的风吹着他们,明亮亮的月光照着他们,他们把最原始的行为暴露给大自然,大自然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感受…… 尹云露变得更水嫩漂亮,更开朗了,办公室教员乃至学生都看出来,以前尹云露只是一副美丽的画,而现在这副画上洒上了闪光熠熠的银色小彩片,更加生动起来。刘老师盯着她看,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尹云露尽量不看他,她对他又像以前那样不愠不火了,这让刘老师又气馁又气愤。 “尹老师最近变得好有活力的样子,也更爱装扮自己,是不是谈男朋友了?”一天,刘老师问。 “没有啊,我只是心情好而已。”尹云露说,当时她正在批改作业,头都没抬。 尹云露感觉芒刺在头顶,她知道刘老师方框眼镜后边那双阴鸷的眼睛在盯着她看,那灼灼带有恨意的目光让她不安,天灵盖上的头发仿佛痒痒地竖了起来。但她心里觉得痛快,就是让他想得而得不到,让他可望而不可及,让他爱他的小情人去吧。 “云露,”小陈老师走了进来。 “哎,欢迎光临。”尹云露诙谐道。 小陈老师从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来,说,“下午回家吗?我要回去一趟。” 尹云露想了想,说,“我先不回家了,下个星期再回吧。” “那好吧,我走了。”小陈说着站起来走出去。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没课。其实尹云露特别想回家,她必须隔一段时间回去感受一下城市,否则就有一种与世界脱轨的感觉,可是现在有事把她挂住了,权衡一下,还是这件事值得她去做,做什么呢,就是与李中做*。这个周末,她要和他在一起。 尹云露收拾了一下课本,想快点离开,因为这时办公室其他教师都走净了,又只剩下她和刘老师,她现在不想和他独处一室。她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走出去,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和刘老师说,当他空气似的。 校园里空寂寂的,师生们都回家了。尹云露来到校园最后边的宿舍区域,从晾衣绳上取下衣服,这是她早上洗好的,一件碎花连衣裙,准备用来约会时穿,天气炎热,一个上午就干得透透的了。她朝小陈老师的宿舍瞅了一眼,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她已经出发了。尹云露想给李中打电话,说到他家去,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先不招呼他,给他一个惊喜。尹云露喝了杯水的功夫,刘老师进来了,尹云露只觉门口一个厚实的影子挡住了太阳光,她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刘老师。 “你怎么来了?”尹云露问,很不欢迎的语气。 刘老师没说话,脸上也没表情,径自往里走,走到了尹云露身边,不声不响地盯着她看。尹云露被他看得发毛,她感觉事情不妙,便挪蹭到一边去。但刘老师跟了上来,依然不声不响盯着她看,尹云露不敢与他那双阴鸷深沉的眼睛对视,便垂下眼帘,怯怯地问:“刘老师,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刘老师还是不说话,他突然伸手去扯尹云露的衣服,想把她的衣服扯下来,尹云露尖叫一声,急忙双手护住领口,但力气哪有男人大,刘老师扳开她的手臂,只听“哧——”的一声,衣服被撕成两半。 “混蛋!”尹云露骂道,吓得逃到一边去。 刘老师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抡起另一只手,结结实实打了尹云露一个耳光,非常响亮的“啪”一声,尹云露应声而落,跌倒在床上,由于床很软,她跌下去又被弹起来,这在刘老师眼里非常有诱惑感。 “臭*子,装什么!”刘老师愤怒大骂,眼睛都红了,他扑到尹云露身上…… 刘老师就以这样的方式要了尹云露。 事后,刘老师说,“你还说你没有男朋友,你身上那些痕迹怎么回事?” 尹云露说,“不是男朋友,你就别问了。” 刘老师没再吱声。薄暮时分,刘老师离开了。两人终于又和好如初。 天黑透以后,尹云露吃过了饭坐在灯下看书,李中发来信息,要在原地点约会,尹云露托故身体不舒服,拒绝了他,李中那边不高兴了,但也没逼迫她。他又说,明天是星期天,河床里可能又有好戏,问她看不看。尹云露知道他是说那对神秘的男女,她来了兴致,偷窥的刺激想想就让人兴奋,她问,“你的朋友们去吗?他们去我就不去。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李中说他们不去,他们看厌了。尹云露说“OK。” 第二天,尹云露和李中来到学校后头,尹云露穿上那件碎花长裙,裙子呈筒状,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呈现出来,直叫李中两眼放光。他抱起尹云露亲吻,尹云露拿手挡住他伸过来的嘴,说,“别耽误了戏。”李中只好放开他,埋怨自己笨,不该卡着点来。他们穿过那片麦田,悄悄爬上河坡,李中领她来到演戏的具体位置,扒开了芦苇丛,干枯的河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开得轰轰烈烈的野花。“还没来吧?”李中说。“不会不来了吧?”尹云露问。“不知道,每次几乎都是这个点啊,咱们先躲在一边,别让他们来了先把咱们瞧见,那就把他们惊飞了。”于是,两人拨着芦苇丛走远一点,潜藏着。 约摸十五分钟过去了,李中突然听到了什么,立刻警觉起来,“听!有脚步声。”他悄声说。尹云露竟然紧张起来,她想,这也许就是偷窥的刺激,她拨开芦苇往外看,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披散着头发,穿一件天蓝色连衣裙。尹云露有点儿别扭起来,这女孩的打扮怎么和自己一个类型。“是她吗?”尹云露问。“对对,就是!每次都是她先来,男的后来,看吧,一会儿好戏就开始了。”李中兴奋低语。尹云露盯着那女孩越走越近,没等她看清她,那女孩就拐弯穿进芦苇丛去。尹云露想靠近一点,李中压住她的肩,说,“等一会,那男的还没来呢。” 很快,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同时向外看,令人失望的,竟是个女人,那女人长得黑黑壮壮的,一看就是个种地的农村妇女,背上背个大筐,像是来打猪草。“糟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戏看不成了。”李中恨恨地惋惜。尹云露心里也空落起来。他们看到那女人拐进芦苇丛了。 “咱们走吧。”李中说。 尹云露说,“你先走,不能让村民看到咱俩在一起,对我影响不好。” “那好,我先走,我去来时的那条小路上等你。”李中说着,出去了。 李中的脚步刚踏出去,只听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好像是那个女孩的叫声,她的声音里充满痛苦,被人袭击了一般。李中慌忙退回来,重新俯下身,他和尹云露惊恐地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了。他们侧耳倾听,又一阵女人的笑声传来,那笑声很古怪。往下,就是脚步声远去的声音,往河床对面走了。 过了很久,尹云露和李中才蹑手蹑脚走过去,在枝枝叶叶的缝隙中往河床看,就像看少儿不宜戏一样,但少儿不宜戏是不可能演了,因此,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倒伏在花丛里一动不动的人,就是那个女孩,披散着长发,身穿蓝色连衣裙,手里还抓着一把野花,看样子是死了。尹云露始终没看见她的面容,她头发掩盖住了她的脸,也许还流着血。她是被那个打猪草的女人杀害的吧?她们有什么仇,凶手竟然发出了快意的笑? “快走!”李中说,拉着尹云露离开了这里,一直跑到学校门口才停下来。 “好可怕!”尹云露喘着气说,她跑累了。 “这是仇杀啊,”李中说,“这女的绝对是那男的老婆。” “那女孩长什么样啊?我都没看清她的样子。”尹云露说。 李中说,“长得还行吧,眼睛大大的很好看,下巴尖得能犁地。比你差远了。” 尹云露听了很不舒服,他无意中把她和她排列在一起,事实上她们都是和自己不匹配的男人享鱼水之欢。尹云露不高兴地说,“幸亏你没老婆。” 李中嘿嘿一笑说别多想。尹云露不理他了,转身拿出钥匙想开锁进学校去。李中从后面抱住她,说,“别走啊。走,去我家。” 尹云露赶紧推开他,说,“小心让别人看见。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好吧,一言为定,不许耍赖。”李中说,回去了。 待李中走后,尹云露骑电车追去,要是有人问起,她就说为了***上学的问题,虽然她早就不关心***了。 第52章 美女教师(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尹云露来到李中的家,把电车推进门去,站在院子的枣树下摘枣吃。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眼馋这些枣,现在终于吃到嘴里了。 “喜欢吃就摘些回去。” 背后响起了李中的声音,把尹云露吓了一大跳,她回过头来,李中近在咫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想吓死人啊,讨厌!”尹云露说,回头继续摘枣往嘴里送。 李中不由分说横抱起她,往屋里走…… 在与李中云雨之后,尹云露没有长时间驻留,她摘了一大兜枣子赶快回去了,因为李中说他的几个朋友下午要来打麻将,他们都不是好玩儿的,到时候可能要求他与他们共同分享她。尹云露一听吓坏了,可别让他们堵上,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学校,尹云露感觉很累,再加上天气燥热,困意袭来,她把枣子放进冰箱,歪在床上休憩。 乡村的晌午和夜晚一样宁静,黑夜是萧杀凄凉的,而太阳明晃晃的中午是孤寂落寞的,偶尔不知哪里响起几声鸡啼和人的呼喊,远远的传来,让人感觉如掉进幽幽的梦里,绵长,忧伤。 尹云露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宁静,很快睡着了。 尹云露被一个孩子的哭声惊醒,那哭声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那孩子从哪里,那孩子就那么伤心地哭了一声,就这一声把尹云露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四处看不到孩子,可刚才那声啼哭分明就在她耳旁。怎么会有孩子呢?今天是星期天,不可能有孩子在学校,何况天已经薄暮时分。天快黑了,天哪,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晚上可要睡不着了,晚上睡不着,白天就没精神,明天可怎么讲课啊,尹云露苦恼地想。她从床上坐起来,初醒的感觉是不好受的,她现在尤为难受,睡眠时间长,头脑昏昏,右边太阳穴处一根血管突突得跳,口内干干的,尹云露舔了舔嘴唇,口内竟然有血腥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惑不解,想赶快去倒杯水喝,她站起了身,突然头晕目眩,胃里一阵搅动,喉头一阵恶心,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疼痛的脑袋暂时无暇顾及。呕吐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咸咸腥腥的味道充斥在嘴里,在屋里弥漫,她觉得不妙,借着外面微弱的天光,她看见自己吐的那一滩东西黑黑的,像血液,倒不是说她的血是黑的,而是光线太暗,她的血看起来像黑的。吐出这些东西,那种恶心感立刻消失了,头也不疼了,她去打开了灯,灯亮的刹那,她朝那滩东西看去,她猜得没错,那就是血,她吐血了。她感到不可思议又害怕,自己这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好端端吐血?她去门外拿来了拖把,把那滩血擦干净,走近了后,发现血里有黑糊糊的颗粒状的东西,她忍着恶心拿起来看,是枣核,枣核?她更疑惑了,想想自己吃枣的时候把枣核吐出来了呀!她扔下拖把,打开冰箱去检查那些枣子有什么问题,她猜她吐血就是因为吃了枣子。枣子放在一个保鲜盒里,她打开保鲜盒的盖子,拿出一颗细细地看,在灯光下,枣子细润光滑,像一颗珍珠,她忍不住咬了一口,汁液溅了出来,滴到了地上,那些汁液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红,像血一样腥,和她吐出来的一模一样,她觉得这就是血,她“呸呸”地吐出流在嘴里的汁液,由于害怕,手里的另一半抖落到地上,她把保鲜盒里的枣子全倒在地上,拿脚去踩,结果,“噗噗噗”,枣子像甲壳虫一样被她踩碎了,红色的汁液在巨大的压力下喷射地很远。她糊涂了,这怎么会是枣子呢?枣子不是这样子的,枣子很硬,里面是白色的固体果肉。她怀着极大的疑问关上冰箱门。冰箱门关上的刹那,她惊叫了一声,门后站着一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此刻就像突然出现了一般。“老师。”那孩子说。她定眼一看,是***,还是满脸伤痕的可怜相。“老师,你怎么不管我了?我死得好惨哪。”***说,眼睛突然上翻,流出血来。 尹云露吓得摔到了地上,她看到自己倒在床沿下,屋里一片天光,外面依然是白天,她捂着脑袋,定了定神,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针没变,分针只走了两个格,也就是说,她才睡了十分钟,一切都是一个梦。她长舒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打开冰箱门,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她慢慢把手伸进里面,拿出保鲜盒,枣子安静地躺在里面,她拿出一颗,捏了捏,很硬,又放到地上拿脚去踩,真硬,咯疼了她的脚。她终于放心了,又觉得自己神经质,不就是个梦嘛!她关上冰箱门,门后也没有***。 尹云露重新歪在床上,睡意被一个古怪的梦吓跑了,她胳膊支着脑袋,直出神,这个梦来得奇怪,是***托梦给她吗?即是托梦,那他不就是死了吗?尹云露直起身子,忐忑不安,她双手合十,闭上眼默念,***啊***,老师也管不了你的事啊,别怪老师,如果你死了,老师只能祝愿你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尹云露决定和李中断了关系,那些枣子,她拿出去扔了。 下午四点来钟,小陈老师回来了,尹云露那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以前她敢自己一个人待在学校,可是现在,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了,不光因为那个古怪的梦,学校后头的枯河里还有一具女尸呢。 第二天,尹云露来上班,正好刘老师也往办公室里走,两人相视一笑,刘老师谦让,尹云露先进去了。两人入座,反而没话说了,有了关系,反而都矜持起来。尹云露拿起手机,给他发微信,“死人!”刘老师听到微信来电声,拿出来一看,笑了,发过去,“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坏蛋,那么对人家。”“下次温柔如水。什么时候,亲爱的。”“再说啦,讨厌。”两人不敢聊太多,你来我往的,微信的信息声音会把他们暴露。 上午还喜滋滋的刘老师,下午却满脸愁云。 “怎么了?”尹云露问。 “哦,没事。”刘老师轻描淡写地说。 尹云露不高兴地嘟嘟嘴,由于办公室有其他老师在,她没好意思追问。 待到第二天,尹云露才从小梅老师那里得知,杜金倩没来上学,她家人说她失踪了,已经报了警。尹云露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刘老师不高兴的症结所在。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枯河里那具女尸。 小梅老师是六年级的语文老师,自然会知道六年级一班,也就是杜金倩所在班级发生的事,为了能不断打探到杜金倩的消息,尹云露和小梅老师套近乎,话比平常更多了。同时,她又对刘老师充满怨气,因为自从得知杜金倩失踪以来,他一直愁云惨淡的模样。晚上也不和她发微信聊天了。她更恨死了那个杜金倩,她甚至恶毒地想,要是那具女尸真是杜金倩就好了。可是,奇怪,都三天了,为什么还没人发现那具女尸并报警呢?那将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在这个平静的小村子里,就像***的威力那么大吧?尹云露期待着,期待着…… 尹云露瞅准了刘老师上厕所的时候跟了上去。厕所在学校操场的东北角上,学生厕所在西北角上,师生厕所遥遥相望,相映成趣。操场的北侧一溜是高大茂密的榆树,遮天蔽日,好不凉快。男厕与操场栅栏之间有个夹道,尹云露等刘老师出来后,把他拉进里面,这里很隐蔽,栅栏上有盘绕的藤蔓,外面的人也看不见这里的情况。“小尹,你怎么……”刘老师话还没说完,尹云露就扑上去吻住他。刘老师扳着她的肩膀把她从身上摘下来,低声说,“别这样,这里不行,让其他老师看见。 尹云露把身子转过去背对他,愤愤地说,“你天天担心那个小妖精,也不理我,难道我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你说什么呢!她不来上学,我是她的老师,自然要担心她,我怕她会遭遇不测。” 尹云露冷笑一声说,“老师?如果单单作为一个老师,你是不会担心她的,因为她学习成绩差嘛,给班里拖后腿。你是因为什么身份关心她,你自己心里知道。” “就算是那样又怎么样呢?你用得着吃醋吗?小尹,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再说,你自己不还是有其他男人?”刘老师也不示弱了,但他说完似乎又后悔了,上下唇抿了一下。 尹云露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伤心地说,“是啊,我是有其他男人,可我喜欢的是你,为了你,我和他已经断了。可是你呢,一说起她你就和我怄气。我是自作多情了。”说完跑了。 “哎……”刘老师想抓住她,可伸出去的手里空空如也,只抓住了她身上的余香。 尹云露又不理刘老师了,就像上次的冷战,在办公室里,和谁说话都不和刘老师说话。 第53章 美女教师(九)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哎,你知道吗,上午刘老师的老婆来学校了。” 说话的是小梅老师,这是尹云露和刘老师吵架后的第三天。 “她来干什么?”尹云露问。 “不知道呢。好奇怪啊,当时是我在上课,刘师母突然站在了门口,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啊,仔细一看,原来是她,我就说‘刘师母,刘老师在办公室呢。’她答应着,眼珠子直勾勾往教室里看,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刘师母真是,难道刘老师藏在教室里不成?”小梅老师说。 “她长什么样啊?”尹云露问。 小梅老师说,“很普通啦。有点儿黑,那是地里干活晒的。刘师母真没心眼儿,来学校也不知道打扮打扮,戴着个斗笠,衣服上脏兮兮的,裤腿挽着,穿着布鞋,背着个大筐。看样子从地里干着干着活来的。” 尹云露听着,眼前浮现了一个影子,一个妇女背着大筐,拐进了芦苇丛…… “你们班失踪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尹云露问。 小梅老师摇摇头,说,“没有。那个女孩,真了不得,学习成绩差不说,还不老实。也是她年龄大的原因,心理比班上其他孩子成熟的早。” “年龄大?多大?”尹云露好奇地问。 小梅老师说:“这个女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生病,上一年级的时候都12岁了,所以现在,她有18岁了。” 尹云露简直不敢相信,又觉得好笑,说,“18岁了,笑死人了,等她上了大学不得快30了。不过,看她那烂成绩,也上不了大学,顶多上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吧。” 小梅老师点点头,说,“就是。她比其他孩子大些,心智自然成熟,理解力也强,成绩应该好才对,怎么反而倒数呢,可见,她的心不在学习上,要么就是蠢笨至极。” 这时,刘老师走进来,两人方住了口。刘老师今天脸色特别差,想来是不喜欢他老婆来找他,像他这么爱色又倜傥的人,嫌老婆磕掺也不奇怪。尹云露盯眼看了一下伏案写字的刘老师,又默默垂下了头。 晚上,尹云露回到宿舍,还没吃饭,就迫不及待给李中发信息,她是想问问花丛中偷情男女中那个男人的长相。李中在尹云露吃过了饭才回的信息。“有点儿黑,国字脸,戴眼镜。有点儿熟悉,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是这样回复的,又嬉皮笑脸地问尹云露怎么突然对那个男人感兴趣。尹云露生气地回复不是感兴趣,是好奇。看着李中回复过来的信息,尹云露想,那不就是刘老师吗。两人对于这件事又聊了几句,都对尸体没有被发现而感到奇怪,这么些天了,也该被发现了,从周一到周五,经常有学校的孩子去那里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两人决意明晚去看看。 尹云露拉紧窗帘,自从知道河床里死了人,她再也忘不了拉窗帘了。她躺在床上,不由得为明天的行动感到期待,但又有点儿后悔给李中发这一通信息,本来是要和他断了联系的,这下好了,明天的见面又免不了一通亲热,一想到和自己亲密接触的男人可能是个杀人犯,还是杀死自己孩子的杀人犯,她就感到害怕,她绚烂的生活就蒙上一层阴影。明天是最后一次,她想。她在黑暗里默默祈祷,望李中千万别缠着她不放,她希望她的沉默能让他知难而退,她决定明天之后就不理他了。还有刘老师,假如自己的设想都是真的,那处境岂不是更危险?她可不想死在他老婆的打猪草刀下。 第二天,尹云露没有和刘老师说话,而刘老师也没有和她和好的意思。晚上10点来钟,李中如约而至,尹云露悄悄走出学校大门,夜色不太明亮,一弯弦月挂在天上散发出微弱的月光,融合在强烈的青白色的路灯光线中。李中就站在离学校门口最近的路灯下面,倚着灯杆,正在抽烟,烟雾袅袅上升,使他看起来有一种忧愁的气息。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对尹云露笑笑,说,“来了?”尹云露点点头,说,“走吧,咱们去那里看看,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自己这么做很无聊,有点儿后悔了。”李中笑着揽过她的肩膀,说,“一会儿你就不无聊了,长夜漫漫,寻点儿刺激也不错。”尹云露很排斥,她往旁边挪了挪,但李中强制性把她揽紧了。 李中打着手电筒,两人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尹云露害怕起来,搂紧了李中的腰。这里的月光比别的地段亮一些,尹云露看到了那排朦朦胧胧的柳树,听到了摇曳的芦苇声,它们那沙沙飒飒的声音在夜里更加清晰,让神秘的夜色更加萧瑟落寞起来。 “我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尹云露打了退堂鼓。 “哎~怕什么,有我在,不用怕。”李中说,他的语气朗朗而自然,他真的不害怕。 他们轻车熟路找到那个女孩子躺的地方,他们扒开芦苇丛,把手电光照过去,空无一人!只有那些野花,无声无息的野花,在柔和的夜风中摇着脑袋,在电光的照射下失了颜色。他们又沿河床一路找下去,依然没有见到那具女尸。尹云露内心的恐惧却渐渐膨胀,她觉得此事更加诡异了。而李中也没有往好的方面想,他突然来了一句,“*,该不会自己爬起来跑了吧?”这句话令尹云露寒毛炸起,她攥住李中的手,压着声音说,“咱们快走吧。”她看到李中幽幽地向她转过了脸。“你,你看我干什么?”尹云露说,胆颤的语气里有些许愤怒,他怪异的举动吓到她了。李中还是不说话,他突然一把扳过尹云露的身子,把她抱进怀里,又把她按到花丛上,骑了上去。“不,不行,不能在这里。”尹云露仓惶的、竭力的反抗,可哪里是李中的对手,最后不得不屈服了…… 这次,李中特别兴奋,还爆了粗口,最后关头,他骂尹云露“*货”“*子”。 尹云露啜泣着穿好衣服,李中不停地向她道歉。 尹云露突然灵机一动,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摆脱他?于是,她抽抽搭搭地说:“李中,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们结束了。” 李中当她说气话,呵呵一笑,没在意。可当他抱尹云露,被尹云露决绝地推开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一把抓过尹云露,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他妈的!你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你想不玩就不玩?想得美!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就得和我继续!如若不然,我宰了你!”这个“宰”字,李中说得特别重,特别流利,仿佛他从前真的宰过人,让尹云露感觉真的有一把刀子捅进了她的肚子里,她吓得气喘吁吁,更多是被李中掐的,说:“李中,我开玩笑呢,别这样,你吓到我了,快放手。”李中放开了她,她咳嗽起来。“走吧。”李中说着站起来,兀自走去,尹云露赶紧跟上了。 李中回自己家去,尹云露回自己宿舍。在穿过校园的时候,尹云露的心重新被恐惧占据,消失的女尸又浮现在她脑海里,这时已经凌晨一点了,校园里更加寂静,连乌鸦的叫声都没有了,校园里没有路灯,整座校园笼罩在迷蒙的月色里,尹云露放轻脚步,像个影子一样穿梭在校园,当就要经过六年级一班的时候,她的心更跳的厉害,六年级一班挨着校园的柏油道,以前尹云露经过这里自然是稀松平常的心情,但现在不同了,杜金倩死了,凶手来了,这个班级莫名其妙地让人恐惧起来。凶手为何而来?难道也像她一样好奇,尸体为什么没被发现?是不是她也以为尸体自己爬起来跑了?不,凶手应该更好奇死者没有死吧?六年级一班,六年级一班,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尹云露加快脚步,她埋下头,控制自己不去看,可是她越是控制,越是抑制不住,她终于,终于还是转了一下头,她的眼睛似乎吓迷了,她看到一个头戴斗笠,背着大筐的人从班级门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慢慢地,走了下来。不!是幻觉!尹云露揉揉眼睛,再次看去,那个戴斗笠,被大筐的人离她更近了,她甚至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那把打猪草的刀,是镰刀吧?弯弯的,闪着并不明亮的、乌突突的光,那是月光不亮的原因。尹云露大喝一声,“谁!”然后她拔腿就跑,其实她本不想喊一声“谁”,这是本能反应,本能让她喊了一声“谁”。那个人也不说话,跟着她跑起来,她在追她,她想要她的命!她是谁?她是刘老师的老婆吧?尹云露发了疯的跑,发出控制不住的尖叫,那是恐惧的尖叫;后面的女人发了疯的追,也发出了尖叫,那是仇恨的尖叫,那是吃她肉,喝她血的利牙般的尖叫…… 尹云露跑丢了一只鞋,被砍死在宿舍门口,她的脖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镰刀是弧形,和圆形的脖子正好契合,划了个弧形的伤口,血喷涌出来,不过被她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杜金倩也是这么死的吧?她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这样想。 第二天,当太阳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洒在一动不动的尹云露身上时,她的血已经流干了…… 实习尹老师死亡事件不仅轰动了村子,还轰动了镇子,轰动了县城,轰动了城市,轰动了网络。 警察着手调查,最后自然侦破。凶手正是刘老师的老婆,她叫王翠花,是个朴实的种地妇女,她爱自己的老公,爱到脑子犯迷糊——老公没有错,是那些风流女人勾引了他,所以,她要杀掉她们。其实,这其中何尝不夹杂着嫉妒呢? 事情就像锅里的馒头,掀开锅盖就昭然若揭,明明白白了,刘老师被撤职,被限制终于不能教学。 至于杜金倩的尸体,王翠花摇摇头。警察曾经接到过杜金倩失踪事件的报案,报案人是她的妈妈,所以说杜金倩是必死无疑了,那么她的尸体去哪儿了呢?警察在排查的同时,又张贴告示,告示上写着,“发现尸体者赏5000元。”这是鼓动人们去找尸体,可是有谁敢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阴雨蒙蒙的下午,一个矮个子农民走进了警察局,他说,“警察同志,我知道尸体在哪儿。”警察说,“快讲。”农民说,“给钱。”警察一拍桌子,吼道,“先讲!再查!再给钱!”农民被警察的气势吓到,说,“在我邻居家,我邻居是个七旬老汉,年轻时死了媳妇,守寡太久,他变态了,抱着一个大姑娘尸体睡觉。我趴门缝里看见的。” 警察在矮个子农民的带领下火速赶到七旬老汉家。果真,在老汉家地窖里搜出了一具女尸,天气炎热,已经腐烂的不像样子,但五官依稀可辨。警察叫来杜金倩的妈妈,让她认一下是不是。杜金倩的妈妈一见到尸体就哭起来…… 可怖的案件一桩接着一桩,秋天时节的时候,李中杀妻儿的畜行被公诸于世,还是他自己暴露出来的,他原本交代的是警察当时正在侦查的一宗入室抢劫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正是李中,还有他那三个朋友。他们统统被抓,李中在交代这件犯罪事实的时候,连杀妻儿的恶行也交代了。他杀妻儿的理由是,妻子出轨,孩子也不是他的。 小梅老师化了妆,袅袅婷婷走进刘老师的家,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化上妆就成了美女。她穿着黑色的裙子,新做的波浪小卷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风吹起她的黑色裙子和她的黑发,她白皙的鹅蛋脸上,红唇更加明艳了……她一直暗恋刘老师,她一直在向刘师母告密。她好看的嘴唇曾俯在刘师母耳边,“刘师母,我告诉你,有两个女人勾引刘老师了……” 现在,小梅老师开启她那好看的红唇,对刘老师说:“刘鸿,想继续教学吗?和我结婚吧,我有办法。”(本故事完,请看下一个故事。) 第54章 恐怖胡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凡是在农村长大的都不会对胡同陌生吧?它如同城市的小巷,狭窄、幽深、弯曲,两旁是高高低低的参差不齐的房屋。 小时候我的家就在幽深的胡同里。现在胡同几乎不见了,取缔它的是条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胡同的印象保留在心里只能成为遥远的回忆。正因为遥远,印象逐渐模糊,它的神秘感更加浓烈,其间还掺加着些许恐怖。我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源于小时候的经历。 胡同,它白天看起来那么娴静,可一到晚上就变得令人害怕。 那时,妈妈总在晚饭后带我出去串门(串门就是去别人家聊天),我在去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可回家的时候却胆战心惊,因为每次回来都很晚,一想到要钻进那幽深的胡同里去,我的心就打起了鼓。我攥住妈妈的衣角,催促她快点走。记忆里,妈妈总是那么大胆,她不怕黑,不怕走夜路,连手电筒也不拿。每当我催促她,她就不耐烦地说:“急什么!走那么快干嘛?”记忆里,妈妈的脾气总是那么差。她一大声,我更害怕了,怕她惊动了周围什么可怕的、只有在黑夜才会出现的东西。 我们穿过条条胡同,又走进自家所在的那条。那个家是我们的老院,在我上初中后就搬离了,其他住户也陆续搬离,旧房子被推倒,胡同也就消失了。记得老院在大约胡同中央的位置,那时多希望第一户就是我家啊,那样就不用走向胡同深处了。我倚着墙根与妈妈并排着走,好让妈妈庇护着我,从胡同口到我家的距离并不是很长,但我却觉得遥远极了。直到来到家门口,我的恐惧才减轻了点儿。妈妈拿钥匙开门,我便站在旁边等待。钥匙挂上有好几个钥匙,妈妈总是摸不清大门上那个,连摸带试,差不多一分钟过去了。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我总是东张西望,越害怕就越忍不住到处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偶尔会有朦胧的月光。我总是玄想角落藏着什么东西,有时我会把它想象成聊斋里的鬼狐,有时想象成恐怖书籍封面上骇人的图画,有时想象成老人给我讲的民间故事中微笑的美女蛇,还有很多很多。幻想不会成为现实,我一切都好像是庸人自扰。然而,总有例外的时候,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晚—— 那晚,妈妈带我去三奶奶家串门,她们一直聊一直聊,都十点了,妈妈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很困,连催了好几遍,妈妈才打算离开。出门后,看到是个有月亮的夜晚,满月,照得地上霜一样白,星星倒不多。 “你这孩子,我说会儿话,你就催个没完。”妈妈生气地说。其实她说了3个小时了。 我不理她,挽着她的胳膊默默地走。 乡村的夜永远那么寂寥,路上除了我们再没别人,如果有,我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妈妈看了一眼天空,大概她也发觉今晚亮得出奇,所以想看一眼月亮吧。 “哎,”妈妈突然拿胳膊肘戳了我一下。 “啥?”我狐疑道,更害怕了,她那一声“哎”鬼鬼祟祟的,我预感她要告诉我什么可怕的事。 “你看到月亮旁边那颗星星了吗?最近的那颗。”妈妈又望向天空,指引我去看。 “嗯,看到了。”我抬着头说。果然有一颗星星离月亮很近,在围绕在月亮的巨大光圈内。 “你知道吗?每当一颗星离月亮特别近时,民间就出冤死鬼。”妈妈说。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本来我就害怕,她这么一说更不得了了。 “吓死人了,这是迷信啊。”我说,抓得妈妈更紧了。 “谁知道呢,从老辈就这么说。”妈妈说。 我们走进了胡同,就快要到家了。胡同一半是月光,一半是阴影,我贴着有月光的那边走,甚至屏住了呼吸。 妈妈一如既往地找钥匙,开门,我们“平安”进了大门,但我的恐惧并不会因为进了院子而消失,这个时候的我还是胆战心惊,在妈妈闩门的时候,我会转过头往院子里瞧,我家的院子很大,靠近院门的是拴驴的木桩,驴白天在这儿休息,天黑前牵近棚里,此刻应该睡着了吧。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一个劲儿往木桩那儿瞧,由于院子里栽了枣树,劈天盖地地茂密,因此遮挡了些许月光,院里要比外面暗些,整个灰蒙蒙的。我瞅着木桩处,突然看见紧挨着木桩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很清晰,半透明状,我的心“咯噔”一下,随之突突加速跳,我眨了下眼,那个半透明人影色调已经很浓厚了,呈暗棕色,我看得也更清楚,从我这个方位看,是他的侧面,他好像穿着一件长到膝盖以下的雨衣,我是从他尖尖的帽顶作出判断的,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木桩旁,看不出是男是女。我吓得赶紧别过头,等我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整个过程只有十几秒而已。至今,我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真实。 从此,我不再跟随妈妈串门,晚上就待在家看书。我也不希望妈妈出去,每次她锁上门,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就忍不住对她担心,想像她一个人走在夜里多么孤独。黑暗总使我觉得她离我很遥远,她去串门,但却像去遥远的天边。其实现在想想,之所以有那种感觉,是出于我对广袤黑夜的一种敬畏和未知吧。 我逃避了黑夜,但白天也不消停,还是在胡同—— 那是小学二年级暑假中的一个中午,天气炎热,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爸爸妈妈在午休,我在桌子上画画。这里提到了我爸爸,我爸爸在春夏秋季务农,冬天出远门做小买卖。上个故事中,没提到我爸爸,那是他出远门做买卖去了。 我画着画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邦邦邦”的敲梆子的声音,是卖豆腐的来了。在农村,走街串巷卖豆腐需要敲梆子,这是专门属于豆腐的声音。 我思量,现在是人们午休的时间,大家都睡着,谁会出来买豆腐?这个人真不会做买卖,他应该傍晚来才合适。 我突然想吃豆腐,看到爸妈睡得正香,我便放下画笔,从自己的小钱罐里拿了一块钱走出去。那时候基本都是用粮食换豆腐,当然也可以用钱买。我跑出家门,看到一个身穿白袍、长头发的女人推车子走在胡同里,正向北走去,一边走一边敲梆子。她的穿着打扮很奇怪,从没见过哪个村民这样穿衣服,而且,她们的头发都是扎起来的。她推的车子是个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后座绑着个木板,木板上就是豆腐,用一块麻布盖着。这时的村子像午夜那样寂静,梆子声非常清晰。 “买豆腐。”我边喊边向她跑去。 那女人听到我的声音停了下来,支好了车子,但她始终未回头,就站在那里静静等我过去。 “买三块。”我站在她背后的豆腐旁。 她依然不回头,而是往后退,我不明白她何意,赶紧闪到一边,因为她马上就踩到我的脚了。 她直退到刚才我站的地方,然后开始割豆腐,我此刻站的位置还是看不见她的脸,我想她大概脸上有麻子吧。 称好了豆腐,装进袋子里,手伸到背后递给我,我接过来,看见她豆腐一样白的手,细细长长的,指甲还染成了红色。 “这人长得真白。”我心里想。 她的手没有缩回去,我知道她在等着我给她钱,我突然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于是,跑到她面前,把钱举到她脸前,说:“给你钱。” 我看到她了,我的眼瞬间瞪大,惊骇得望着她,那哪是脸啊,分明一块白白的方方正正的豆腐! 我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炕上了。 那个人,或者说豆腐更合适,她没有害我,我再没见过她。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我甚至怀疑那个中午我是不是做梦,可我妈妈说在胡同里发现躺着的我。我想,可能是我梦游,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吧,然后在现实世界里醒来。 第55章 护家仙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在农村,老一辈有很多人会在墙上贴一张画,在一张白白的大纸上画四个人,也许比这个数字少,也许多,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只画着上半身,有男有女,还是古代人,穿着斜襟衣服,花花碌碌的,男的戴着古老的圆帽,女的梳着古老的发髻,插着簪子。他们并不是一字排列,而是两人一组,上下排列着。把这张画贴在墙上后,在每两人下方钉一块木板,摆上香炉,每人面前都要供奉一个。点上香,尽量不能熄灭。还得用个布帘子把他们挡起来。这就是不为人知晓的“护家仙”,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护家仙”比较通俗易懂,但在我们这儿叫的是“佛爷”。并不是有了它家庭就没有灾事,一帆风顺了。它其实是一种精神寄托吧,我想。 至于谁画得他们,无从知晓,大人们支支吾吾也不想说,这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我四姥姥家就供奉着它。 记得小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她家玩,她们在里屋说话,我无所事事,在屋里转来转去,来到外屋,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一眼看见一个花布帘子,我走过去,掀开一看,一张画呈现在眼前,画上画着花花绿绿的四个人。当时我就觉得这张画很诡异,他们白白的脸上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阴惨惨地看着前方,女的嘴唇红红的,像血似的。他们属于神仙,但在我看来却萦绕着鬼气。我又看向香炉,香炉内各插着一炷香,灰色的烟雾丝丝往上飘,炉内表层落着一层灰烬。淘气的我走上前,把香炉上下换了换位置,又左右换了换,纯粹为了好玩而已。 我跑到里屋,对妈妈和四姥姥说:“我把那些香炉换了换。” 没想到,四姥姥脸色大变,她慌慌张张来到外屋,对着那张画拜了拜,说:“佛爷原谅,小孩子不懂事,别怪罪。”然后把香炉换回来。 妈妈推搡了我一下,低喝道:“别再淘气了!” 我心里不服,不就一张画吗! 快晚饭的时候,我和妈妈从四姥姥家返回到姥姥家。 冬天天黑得早,吃过晚饭后,虽只有7点来钟,但外面早就黑透了。我趴在炕上看小人书,妈妈和姥姥坐在炕上织渔网。灯是从房梁垂下来的,安着个灯罩,灯光聚拢到炕这一块儿,其他地方黑魆魆的。我们在光亮的地方做着各自的事。看了几页,我开始犯困,身子倚到被子上,眼皮打起了架,我强睁开眼,但很快又眯缝起来,意识也模糊了,似乎到了梦境里,妈妈和姥姥的说话声也变得遥远起来。朦胧中,我看到炕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由于那里光线暗,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看出是个女人,似乎梳着古老的发髻,还插着簪子,簪子上的坠子晃动着。 “妈,那里坐着个人。”我说。 妈妈和姥姥一惊,朝我看的方向看过去。 “哪有人!快睡觉!”妈妈命令道。 我乖乖睡觉去了。很快睡着,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跌入梦境,真实的梦境。 梦中,我看到一个香炉,周围烟气腾腾,那个香炉悬空在我面前不远处,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任何东西,那环绕我的烟是燃烧的香的味道,看来这些烟是香炉中那炷燃着的香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在烟雾中款款走出来,她穿着粉红色的斜襟袄,长长的,直拖到脚踝处,梳着古老的发髻,发髻上插着簪子,簪子上的坠子随着她的走动晃来晃去。她的脸很白,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嘴唇红红的,像抹了血。我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当然了,即使不记得她是谁,看到那香炉也就明白了,这是那张画中的其中一人。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朝我越走越近。我想逃走,却动不了身。只见她走到了我面前,拿起香炉里的香,用燃着的那头向我的眉心戳来。“疼——”我喊了一声,大哭,然后一下子醒了。原来是个梦,我害怕的心稳下来。可是,虽然梦醒了,但眉心真的很痛,有一股灼烧感。 “这里疼。”我指着眉心处对还在做活的妈妈和姥姥说。 妈妈过来看了看,说:“哎呀!眉心处破了,流血了。像个胭脂、、、、、、哎?怎么还有灰屑?” 从此我的眉心有了一个圆圆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胭脂。 几天后,一个表哥来找我玩,他是四姥姥的孙子。 “走,去我家玩,我教你写字。”表哥说。 我不敢去,“佛爷”那张怪异的脸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可表哥硬拉着我去了。 到了四姥姥家,我飞快地躲进里屋。 “哦~,你是怕‘佛爷’,我就不怕。”表哥说,挺挺胸脯,一副英雄的样子。 “哼!谁怕了!”我不服道,但还是心虚地摸了摸疤痕。 表哥突然大喊:“看我的!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老孙来也!” 他嚷着,拿起一根棍子,挥舞着,猴似的跳到外屋去了。 我跟出来,看到他用棍子打布帘子。 “别、、、、、、”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嚯啷啷”一声,好像是香炉掉到地上了。 表哥自知自己闯了祸,吓得丢下棍子,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我可不管他,也怕“佛爷”连我也怪罪上,便独自跑回了姥姥家。 第二天上午,我睡醒后,听得姥姥和妈妈在外屋说话,只听姥姥说:“早上一醒来,脸就那样了。”“那可怎么办呢?万一留下什么疤,长大了怎么找媳妇啊?”妈妈说。“向‘佛爷’陪个礼,看看能不能好。” 又是“佛爷”?我急忙穿衣起来,细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表哥的事。昨天他打翻了香炉,香戳到一个“佛爷”的脸上,把那个“佛爷”的半边脸烧着了。今天早上表哥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半边脸黑了,起初他以为是锅底灰,就去洗,可怎么也洗不掉,才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告诉了四姥姥。 四姥姥虔诚地叩拜,又烧了一些纸钱,又请人重新画了“佛爷”,算是给“佛爷”整了容。就这样,表哥那半边黢黑的脸才恢复了原貌。我眉心的那块疤痕也消失不见了。 第56章 女疯子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今天这段往事也是小时候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夏末,妈妈带着我去走亲戚,具体什么亲戚不记得了,只记得走了很远的路,自行车由爸爸使用,出门做小买卖去了,所以我和妈妈徒步前行。好像我们爬上一个满是杂草、垃圾夹杂其中的斜坡,穿过树林,经过几片麦田,才来到那个亲戚家。 那个亲戚是个老婆婆,她住在一个土房子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院子里栽了几颗枣树,树荫洒满了院子。老婆婆有一个孙女,她的名字我也记不大清了,小秋子还是小英子?就暂且叫她小秋子吧。那一天,都是她陪着我玩,我们跳房子,踢毽子,玩得很开心。 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小秋子,而是小秋子姑姑,她是个疯子,幽灵般游荡在村子里。 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正和小秋子在院子里玩。毽子踢到十几的时候,一个女人穿过栅栏门走了进来,梳着两条麻花辫,麻花辫长长得搭在胸前,穿着灰色碎花上衣,黑色裙子。她的穿着很正常,但言行举止却很怪异,只见她手里抓着一把花,小小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还是从她口中得知那是韭菜花,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花,自言自语道:“你看看,这个韭菜花五个瓣。” “她是谁啊?”我问小秋子。 “我姑姑。”小秋子有点儿难为情地说。 小秋子的姑姑听到我们的谈话,从韭菜花上抬起头来,她冲我笑了一下,视线又转回去了。 当时我虽然小,但也看出她是个不正常的人。 “吃饭还早。”小秋子对她姑姑说。 她姑姑也没回答,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走出栅栏门去。 这时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经过门前,他们看到了正出门的姑姑。 “快看,疯子,这就是疯子的家啊。”其中一个小孩看了看姑姑,又朝院内巴了一眼。 “滚!”小秋子听到有人叫她姑姑疯子,气的骂道。 那群小孩哄笑着跑了,边跑边嚷:“疯子!疯子!” 由于路途遥远,晚上我和妈妈住了下来。老婆婆的房子共三间,妈妈和她住西间,我和小秋子住东间。 “姑姑睡哪?”我问小秋子。 小秋子说:“姑姑不爱睡屋里,她睡草棚。” 我点点头,心想,疯子好像都喜欢睡外面。 乡下人睡得早,9点多钟基本关门阖户了。我有一挪地就睡不着的毛病,黑暗里,我闭着眼睛,脑子却是清醒的,耳畔回荡着小秋子轻微的呼噜声、墙上老挂钟的“嗒嗒声”,外面蛐蛐的叫声也传进耳朵里。我夜里还有起夜的习惯,我的胆子很小,每次都是妈妈陪我去厕所,可这次妈妈不在身边,我便想自己去。 我摸索着下炕,穿好鞋,打开了门,外面潮湿的空气扑倒我脸上,冷冷的,月光很亮,把院子照得像下了一层霜。我突然发现外面很安静,很安静,蛐蛐不知什么时候不叫了,也没有一丝风,树木花草都静静地立着。我走到院子里,穿过院子,朝东南角的厕所走去,那个姑姑睡的草棚就在厕所旁边,去厕所就会经过那里。不知到她睡了没有,我萌生了好奇心,决定经过草棚的时候看她一眼。草棚没有门,里面是一些干的麦秸,睡在麦秸上一定也很舒服吧?我想。 我站在草棚的入口处,看向里面,月光投进去,清晰可见,我本想继续向前,但我止住了脚步,里面不可思议的一幕令我瞪大了眼睛——小秋子的姑姑睡在麦秸上,但她身旁坐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衣服在月光下呈白色,也许就是白色。那个人正在梳头,慢慢的,一下一下的。片刻的惊讶之后是恐惧,我觉得她可能是鬼,于是,我吓得不敢动了。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把视线对准了我,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见她举起了手中的梳子,对我说:“给-我-梳-头~”声音冷硬阴森。我大叫一声,向屋子跑去。 妈妈和老婆婆被我的惊叫声惊醒了,打开灯,披衣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刚才的一幕告诉了她们,她们听后也吃了一惊,忙忙地去草棚查看,我在屋里等着,待我心情平静下来,感觉裤管湿湿冷冷地包裹着我的腿,不用看也知道,我尿裤子了。妈妈和老婆婆回来后,说没有看到梳头的人,草棚里只有姑姑自己,早就睡着了。妈妈对老婆婆说我胆小,一定是吓迷了眼了。语气里带着歉意,毕竟大半夜在人家家里闹不像回儿事。我没有争执,但我深信自己没有吓迷眼,况且我还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第二天,我吵着要回家。吃过早饭,妈妈领着我回家了。那个老婆婆、小秋子、疯姑姑站在栅栏门前目送我们远去。 我再也没见过这些个亲戚。妈妈好像也再没去做客过,可能是远方亲戚的原因吧,也可能是那个老婆婆不久后就过世了。 久远的记忆,就像做过的一场梦。 如今,我已长大成人,在距离老家很远的地方定居。此刻,我正在灯下写着这个故事。 “别玩了。早点歇着吧。”妈妈走过来说。妈妈一直以为我在玩电脑。 “您陪我说说话吧。”我说。于是,妈妈坐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时候的。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带我走亲戚,那个亲戚家有个疯子,我还看见有人在她睡的草棚里梳头。” 妈妈寻思着,半晌,点点头,似乎是想起来了,说:“那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小辈们早就不来往了,到你们这辈,干脆不认识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亲戚啊?”我问。 “那是我一个叔伯姑妈,你得叫姑姥姥。” “小秋子怎么样了?” “哪有什么小秋子,那是小樱子,我姑妈的孙女。”妈妈说。 “哦。那个疯子是不是你表姐?”我又问。 “表妹。”妈妈笑了。 “她是怎么疯的?” 妈妈神情暗淡下来,叹了口气,说:“这事可就奇了。我姑父死的那年,我这个表妹特别伤心,有事没事就去坟头坐着哭。有一天天晚了,她才从坟地回来,第二天就变那样了。都说她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我姑妈请神请道的,也没治好。想来,那东西特别厉害。” “是不是梳头的那人?”我说。 “说不准。我和姑妈可是没有看到,当年你是小孩子,眼睛清净,能看见一些东西。”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场景——月光下,妈妈和她的姑妈站在草棚入口,望着熟睡的可怜的女疯子,但在一旁有一个她们看不到的、拿着梳子梳头的人,那人停下梳头的动作,正得意地阴恻恻地冲她们无声地笑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那你表妹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早就死了。遇上这样的怪事,早晚被折磨死。”妈妈说。 “小樱子呢?” “好好的,嫁到了邻村,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了,天晚了,快去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妈妈说完起身回自己卧室了。 我胳膊肘处在桌上,捧腮沉思,幽暗的台灯光线里,仿佛又看到了她,穿着花布衫,黑裙子,手里抓着一把韭菜花,向我走来。 第57章 鬼剃头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80年代的时候,电灯才在农村普及,人们终于结束了点煤油灯的时代。 在那个煤油灯的时代,鬼狐事件似乎很多,不知是真实的,还是人们在寂寥无聊的夜晚编出来打发时间的。 记得人们经常提起一起闹得纷纷扬扬的黄皮子事件,在邻城一个地区,那里的人被它们折腾的不轻,比如,刚包好的饺子会无缘无故消失一大半;刚把煤油灯点上,突然灭了,但没一丝风;在灯下喝茶的时候,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打一巴掌、、、、、、不胜枚举,都是黄皮子捣的鬼。 还有狐狸事件,有一家人,家里闯进了一只狐狸,他们把它打了出去,可是不久后,这家人遇上了祸事,家破人亡。 像黄皮子、狐狸、蛇、刺猬,民间称它们为“四大仙”,若是闯进家里,不要打出去,而是“请出去”(慢慢地赶出去)。 电灯带来了光明,赶走了黑暗,也一并把一些阴暗邪祟的东西赶走了。但它们走得彻底吗?要我看,在90年代的农村还不是那么彻底。今天,我就讲一个可怕的故事。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条胡同,它狭窄,幽长;一张人脸,沮丧伤心;一面窗户,黑暗明亮;一个灯泡,散发着黄光。 这些组合起来,就是那个故事,一个姓马的女人的故事,她就住在那条胡同里,她家有一面明亮的窗户,房梁上挂着一个15瓦的黄光灯泡。她的脸起初是喜眉笑眼的,可后来就沮丧阴郁了。 按村里的辈份,我管她叫婶婶,这里,我称她为“马婶子”。 马婶子嫁到我们这里一年后,她男人就去外地务工了,她在家操持家务,哄孩子。 马婶子人品很好,人勤劳又本分,左邻右舍都很喜欢她,我家就是她的邻居之一。那年我10岁,我很倾慕她,因为她漂亮,在我眼里,她与那些粗手笨脚的妇女不同,她白白的皮肤,精致的脸庞,纤细灵巧的手,就像个从城市里来的女人。她还有一头柔顺乌黑的头发,不干活的时候就散开辫子披在肩上。 马婶子每晚都在灯下绣花,孩子在身旁睡着,一幅温馨的画面。 可是有一天,孩子突然大哭,眼睛直直地盯着窗户,马婶子把他抱在怀里哄,也向窗户看去,黑黑的明亮的窗户上印出他们的影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几天,孩子都会在相同的时间大哭,马婶子也知道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她害怕了,不禁纳闷会是什么东西呢?可能是孩子的奶奶吧,她想。孩子的奶奶在她怀孕7个月的时候去世,临终前还一直遗憾看不见孙子了。 孩子的哭声让大人烦躁,马婶子找了村里一个懂道行的老先生寻求主意。老先生用针把孩子的手指扎破,把血涂抹在孩子的额头,念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咒语,说:“好了。洗脸的时候避开这个地方,七天之后即使洗掉孩子也不会哭了。” 从此,孩子安静了。 过了几天,马婶子抱怨自己的头发少了,她来我家串门,低下头让我妈妈看她的头发,我也凑上去看,果真是少了,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白白的头皮。 “去医院看看吧?”妈妈提议。 马婶子点点头。 几天后,她,说是在娘家那边看了个中医。 一天晚饭后,妈妈说去马婶子家玩,我也要去。妈妈纳奇道:“你不是怕黑,不再出去玩了吗?” “马婶子家我就去。害怕也去。”我说。 马婶子家飘荡着中草药难闻的气味,我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 “好点儿了吗?”妈妈一进门就问。 “唉!”马婶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她正准备喝药,说:“吃一个疗程再说吧。” 我向她的头发瞅去,好像比之前又少了。 妈妈是个话痨,一讲起来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到了9点半了,很晚了,但她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困了,咱走吧。”我对妈妈说。其实我是怕马婶子烦。 “别闹!再玩会儿。”妈妈不耐烦地说,继续讲她的。 我不高兴地撅着嘴,眼珠子四处乱转,我的目光扫过窗户,但马上返回去,因为我发觉窗户上好像有个奇怪的影子,它在马婶子的影子后面,手里拿着好像刀子的东西,正在剃马婶子的头发。那个影子长着一颗带角的奇形怪状的头,眼睛是红的,獠牙伸出来,裸着上身,后背跎成个大疙瘩,腰间系着黑布,再往下看不见了。它简直就跟我在画本上看到的阴司恶鬼一模一样。 窗户上还有我惊讶的表情,妈妈滔滔不绝地讲话的侧脸。 “窗户上有鬼在削你的头发!”我惊恐地对马婶子说。 马婶子停下绣花的手,讶异地看着我,又向窗户看去。 “什么也没有啊!”马婶子说,她的话音都变了,虽然没看到,但她还是害怕了。 “胡说什么呢你!”妈妈训斥我,把目光从窗户移到我身上。看来她也看不到。 我一直盯着窗户,那个鬼影子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它回地府了? 妈妈拉着我回了家。大门、房门关紧闭后,她似乎松了口气。 我看到她那紧张的样子,问:“是不是你也看到了?” 妈妈压低声音说:“我没有看到,但是我相信你说的。那是‘鬼剃头’啊!不要再声张了,否则我们也会有麻烦。” 我点了点头,害怕地摸了摸我的麻花辫。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当我再看见马婶子的时候,她的头上包着头巾,她说她的头发全掉光了。我和妈妈没再靠近她,我们是愧疚,但我们也没办法,并不是故意袖手旁观。 马婶子的男人抛弃了她,她哭着回了娘家,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是她死亡的消息,她是自杀的。听说,在棺材里,放有一把柔顺乌黑的头发,那是她生前把掉下来的头发捋顺,攒起来的。 第58章 毒之花(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雪枝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今天是星期六,她在家帮妈妈打理生意。她家是开馄钝铺的,每个周末都很忙。此刻,雪枝正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钝端给顾客,汤盛得有点儿多,她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唯恐热汤溅到手上。顾客在门口位置,给顾客放下后,她朝外看了一眼,妹妹雪依这时回来了,远远地,慢慢地走来。 雪枝和雪依两人相差一岁,同上高三,她们从小关系就不好,除了吵架就是冷战,是非常可悲的姐妹关系。 雪依走进了铺子,与雪枝擦肩而过,看也没看她一眼,上楼去了。雪依是从不帮妈妈干活的。昨天晚上,俩姐妹又吵架了,为了争电视节目,当时茶几上有一杯水,雪依拿起杯子泼了雪枝一脸。雪依强势又不讲理,是她恶劣的品行导致了两人关系的恶劣。 晚饭时分,妈妈宣布了一件事,妈妈带着歉意和无奈的表情说:“家里困难,虽说生意还过得去,但扣除了租金和水电费也剩不了很多,你们爸爸走得又早,我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眼看你们两个要上大学了,我、、、、、、实在是供不起两个,唉,你们两个到底谁该上这个学,看成绩吧。”雪依抬起眼皮看了看雪枝,那眼白多的眼珠里尽是敌意,雪枝无视妹妹的态度,只淡淡叹了口气。妈妈的决定无形中又加深了两姐妹关系的恶化,也许,她们这辈子都没有友好的一天了。 两姐妹的成绩差不多,谁能踏进大学的校门还是未知数。 回学校后,两人努力学习,尤其是雪枝,着了魔似的,吃饭看书,上厕所看书,熄灯后还打着手电筒钻被窝看书,甚至梦里也被书占满了,课后嘴里嘟嘟囔囔,神经病似的,仔细一听,背课文呢。 两个舍友雨妍和韩丽歆对此深感诧异。韩丽歆是个话痨,她对雨妍说:“你说这两姐妹,回家一趟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用功,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在家也不知受了谁的教导,洗了脑似的。你看雪枝,都成书呆子了,昨晚我听到她说梦话来着,说的是英语单词。唉!高三真是折磨人啊,我也该紧张起来了,这年头,怎么着也得上个大学啊,要不就得干苦力喽。我又不漂亮,将来也不大可能嫁得好,你看咱班上那几个大美女,人家学不学都无所谓,凭着美貌,也许比成绩好的混得还爽呢,这年头,漂亮就是女人的财富,男人不就图女人的一张画皮吗?你说是不是?” 雨妍笑了笑,不置可否。 雨妍是个安静内向的女孩,甚至有些乖剌。她有一副细长的,比例完美的身材,不足之处就是太瘦,简直太瘦了,病态的瘦,校裙穿在身上晃荡荡的,就像裹住了一架骷髅。她长得分外的清秀,皮肤婉和白净,天然的一张网红脸,窄窄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倒不大,吊梢眼,外眼角直伸进鬓角里去,很妩媚。总体下来,她是个长得洋气的女孩。 如果说雪依给人的感觉是凶,那么雨妍给人的感觉就是冷。 雪依回校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约凌晨2点钟,她起身上厕所,宿舍里昏暗参半,雪枝被窝里的光从缝隙透出来,雪依厌恶地看了一眼,她的努力就是对自己的宣战。走出了宿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被前边一个飘忽的影子吓了一大跳,她定睛一看,是雨妍,雨妍穿着白白的睡裙,松散着齐腰的长发,无声无息地在前面走,在充斥着昏黄灯光的走廊里,她单薄的身影像纸片那样轻盈。雪依猛然想起夜里游荡的鬼魂。这么晚了,她去哪里?约会?她这么冷漠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男朋友,再说了,楼下的门早锁了。雪依盯着她的背影,这张飘忽的纸片,在楼梯口一拐弯,不见了。雪依悄悄跟了上去。雨妍没有走远,她下了一段楼梯,然后在平台处停了下来,这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魆魆的,白色的睡裙在黑暗里漂浮着。为了不被发现,雪依蹑脚走到通往上层楼层的楼梯阶脚处,扒着栏杆往下看,只听得下面黑暗里“咔哒”一声响,一束火苗窜了出来,是雨妍拿着打火机打火,她捧着小小的火苗,蹲在地上,然后不知点燃了什么,顿时火光四闪,照亮了周围。雪依在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她的后脑勺,她不住地往火里添东西,火愈烧愈旺,雪依看不见她烧的是什么,在黄艳艳的火苗上方,一些黑灰飘了起来,盘旋着往更高的上空飘去。雪依纳闷极了。这时,雨妍说话了,她轻轻细细的声音传进雪依的耳朵里,“一切都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做好这件事,让他死,让他死!我每隔七天就烧给你,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你不用愁在那边没钱花了。”雨妍边说边拿着纸一样的东西往火里添。雪依听得寒毛直竖,她这是在给死人烧纸啊。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起一个女人似有似无阴恻恻的笑声,那不是人间的声音。雪依赶紧回了宿舍。 第二天早上,去教室上课的时候,经过那个楼梯平台,雪依注意了一下地面,地上干干净净,不见燃尽的纸灰,只有漆一样灰色的灼烧痕迹。 日子在紧张中一天天过去,繁忙的课业使雪依忘却了这件怪异的事,直到又一个星期天晚上—— 舍监阿姨的吼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学生,雨妍烧纸的秘密行径被她发现了,雪依起床披衣,随着一些同学来到声音的发源地,还是那个楼梯平台,舍监阿姨手拿手电筒,正在训斥雨妍,雨妍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裙,她依墙站着,低着头,不发一语。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纸灰味。 这件事在高三级学生中传开来,雨妍成了名人,很多其他班级的学生慕名而来,他们没礼貌地堆积在教室门口,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人说雨妍精神出了问题,可怜见的,一定是被高考压的,折磨人的一年,多少心理不够强大的学生身心受到摧残。但雨妍平心静气的模样又不像是发疯,她对于此次事件没受任何影响,一如既往的吃饭,学习,作息。 渐渐地,情况发生了变化,许多陌生脸孔的男生来到教室门口,他们倚在门框上,眼睛直看到教室里去,落到雨妍身上,“她挺漂亮的。”有一次雪依穿过教室的门,听得一个男生这么说,那男生戴着很厚的方眼镜,镜框黑黑粗粗的遮在脸上,让人看不见他的模样。 但是雨妍冷若冰霜,面对陌生男学生的殷勤招呼,她总是皱眉不理,把那些火热的心泼了个凉透,慢慢的没人来了。 雨妍在下一个星期天到来前搬出了宿舍,她说为了安心学习,出去租房子。 都说宿舍里少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安静。但雨妍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她在与不在都是安静的。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话痨为他人保守秘密。雨妍走后,韩丽歆对雪依和雪枝说:“你们不知道吧?雨妍在修炼邪术。那天,我从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叫做《如何召唤亡灵》的书。她半夜起来搞那些事情,一定是从书上学来的。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邪气,那天她挨训,咱们安慰她,她却烦得不得了似的。”雪依说。 “是不是真像大家猜的那样,为了高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乞求上苍的保佑?”韩丽歆说。 雪依摇摇头,不置可否。 雪枝话听到一半就埋头进书里去了,她对一些投机取巧的事不感兴趣,她深信要想成绩好,拼命学是唯一有用的法子,旁门左道只会浪费时间。 雪依集中精力回想雨妍那晚的话,“帮我、、、、、、”“让他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雨妍真的在召唤亡灵吧?她好像请亡灵帮她除掉某个人,而且,她深信,雨妍已经把亡灵召来了,那晚,空荡荡的走廊里,诡异的女人笑声,那来自幽冥空间的声音、、、、、、 星期五一整天和星期六上午都在考试,模拟考试,个个紧张地脸色青白,洁白清香的试卷发下来又交上去,待到考试结束方松了口气,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青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状态。 “完喽,完喽,考糊了。”韩丽歆往床上一躺,呼喊着,不过,她语气轻快,根本没拿考试当回事。雪依倒是羡慕她这样的人,没心没肺,活得自在。 雪依深呼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指尖转动着圆珠笔,她知道自己考得也不理想,雪枝呢?看她那一脸高兴的模样,应该很成功吧?她突然想找她谈谈。趁韩丽歆出去洗衣服的空当,她对雪枝说:“姐,咱们谈谈吧?去操场那儿。” 雪枝从书本上抬起头来,很意外的表情,犹豫了片刻,说:“你先去,我就来。” 雪依去了。她有点难为情的,又有点忐忑地去了操场。在一进操场的那棵最大的槐树下等。 雪枝双手插进衣兜,慢慢的,近乎悠闲地来了,她似乎猜到了雪依要说什么,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到了她面前,相形之下,雪依就像一个挫败者那样萎靡颓唐,雪依感到了耻辱,一度想把想好的话语永远藏在肚子,但,她还是开口了,“姐,”她说,“你、、、、、、能不能让给我?” “什么?”雪枝歪着头,表示不懂她的话。 雪依知道她是装作不懂,她心底有了一丝愤怒,但压制住,继续平气地说:“能不能让我上大学,你是姐姐,让给我吧。”她尽量让语气生硬,不带有乞求的色彩。 雪枝笑了笑,说:“还不到大结局呢,结果谁都不知道,你何苦屈尊来求我,提前划上句号。” “你知道,我的成绩不如你。一直都是。即使有时候超过了你,那也是在我废寝忘食而你不努力的情况下。论资质,我是不如你的。我知道我会失败。”最后一句,雪依说得很痛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吐出最后一丝气,她给自己定位了“失败,”是多么不情愿又无奈。 雪枝审视着雪依的脸,说:“‘姐’?你这是第一次叫我姐吧?多么稀奇啊,我的听觉神经,我的心,仿佛生了一层保护膜把它挡了回去,它们对它太陌生了,仿佛它不是一个字,而是个扎人的蒺藜。不要叫我姐,我也没你这个妹妹。我不会圣母心泛滥,不会原谅你曾经对我的伤害,从小到大,你对我使了多少绊子,还害我差点丢了性命,我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恨就是恨,爱就是爱。雪依,就让我们竞争吧。再见。” 雪枝扬长而去,只是,多了一份伤心。 雪依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清醒了过来,何苦呢?求她,伤了自己的自尊,真是丢人啊,她懊悔地想。 第59章 毒之花(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天,韩丽歆诡诡秘秘地对雪依说:“哎,你知道吗?雨妍恋爱了。” 雪依听得一头雾水,皱眉说:“不会吧?她那样冷漠的人。” “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啊!”韩丽歆说。 “你净瞎说,我不信。”雪依说着低下头去看书。 韩丽歆郑重地表示,“我发誓没有,不信,你问我同桌。同桌,回过头来。”说着,捏着她同桌的肩膀强行把她转过来。 “是啊,”她的同桌扶了扶眼镜,说,“我亲眼看到的,连着好几天了。晚自习结束我回家的时候,一走出校门,就看到雨妍和一个男生结伴离去。你们知道了可别传出去,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雪依沉默了一下,说:“难道她和那个男生一块儿租房子?” 韩丽歆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哪有女学生一个人租房子的,咱们高中生还一点儿社会经验没有,单枪独马的,被骗了怎么办?” 雪依心里一阵失望,她还想去雨妍那里玩呢,这下,怎么好意思去?而且,雨妍一定不愿意别人去打扰,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和男生住一起。要想得到那本召唤亡灵的书是不可能了,她原本打算去偷的,这样的书,雨妍一定不会外借。 “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啊?晚上放学咱们去看看?”雪依说。 韩丽歆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雪依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说:“我也有好奇之心嘛。” 晚自习结束后,雪依和韩丽歆两人以买冰激凌为由出了校门。学校斜对过的汉堡店会等学生都走尽了才打烊。雨妍挎着书包,走在前面,雪依和韩丽歆以熙熙攘攘的学生为遮挡物,不近不远地跟着。出了校门,果真看到雨妍走到一个男生面前,那个男生黑黑壮壮的,带着一副厚重的大黑框眼睛,让人看不见他的模样。他正站在校门一侧的石阶上等雨妍,看到雨妍,露出了笑容,很溺宠她的样子。雪依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生,就是前几天倚在教室门框上说雨妍漂亮的那个,不知是哪个班级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雨妍!”雪依叫了她一声,把韩丽歆吓了一跳。 雨妍回过头来,看到雪依和韩丽歆,讪讪地笑了笑,说:“你们怎么出来了?大门马上就关了。” 雪依说:“我们出来买冰激凌。” 韩丽歆不会做戏,笑得假假的,一眼就让人看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雨妍点了点头,又说,“有空去我那里玩啊。”说完,同男生转身离去。 “哎,好的。”雪依和韩丽歆含糊地答应着,有些意外,她们以为雨妍会害羞地赶紧离开,没想到这么大方,她倒是挺通透和开放啊。 雨妍和那个男生并排走着离去,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能再安插一个人了,不像是情侣的模样。 雪依和韩丽歆目送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被夜色包融,看不清为止。 “不是恋爱吧?看样子。”回去的路上,雪依说。 “嗨!装的呗,在我们面前当然不好意识亲密,拐个弯儿就搂在一起了。说不定、、、、、、早就那样了。”韩丽歆晦涩地说。 “别胡说,我看雨妍不是那么傻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让风花雪夜耽误了学业。”雪依说,心里思忖,雨妍这么不顾惜名声,也进一步证实了她召唤亡灵的真实性和必要性,每隔七天给亡灵烧纸钱,难道真能让某个人死? 星期六下午,雨妍果真邀请雪依和韩丽歆去她那里玩。 雨妍的租房离学校有十分钟的路程,在破旧的城中村里,走进一条胡同,胡同不算窄,笔直得通向前方,一道墙截住了,成了死胡同。两旁的房子都大门紧闭,寂寂无人,杂草从墙根处钻出来,随微风瑟瑟抖动。雨妍在前边领路,在胡同尽头的一户停下来,这就是她的住址了,红漆大门,半掩着,里面有人的模样,可能就是那个黑框眼镜。雪依和韩丽歆随雨妍跨进院里,眼前顿时一亮,和她们想像的差别太大,院落很干净,红砖铺地,种了很多花草,虫声唧唧,鸟语婉转,一道晾衣绳横跨院落上空,北屋石阶下有自来水井,不知是谁刚洗了衣服,井边和红砖上被泼的湿漉漉的,半绳的衣服随风飘荡,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都是男孩子的衣服。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看这一绳的衣服。”韩丽歆假装不知道,问。 雨妍笑了笑,说:“就是那个人啦,那天晚上,你们不是见过吗?” “哦。”韩丽歆点点头。 “他是理科班的,为了考学,他半年前就租了这里,他住北屋的东边,我的房间在北屋的西边。我也是幸运,遇上他。其实我很早就想出来租房子了,一个人又不敢,晚上躲进被子里打手电筒太难受。”雨妍说着,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踏上高高的几级台阶,开了房门。 房间里阳光充足,陈设简单,是个不错的暂住地。 “你们怎么认识的?”韩丽歆问。 “在食堂啊,我坐在桌上吃饭,他就凑了过来,不知怎么就聊了起来,就这么认识了。”雨妍说。 “你们在谈恋爱吧?我看他每晚都等你一起回去。”韩丽歆开始八卦起来。 “怎么会呢?”雨妍平静地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这里有点儿偏僻,他怕我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有危险。” 雪依无心听他们说话,她打量这屋子,希望能看到那本召唤亡灵的书,她眼尖,还真让她看到了,在枕头下,只露出了一角,黑色的封面,纸质看起来很粗糙,仿佛是符号之类的封面画露出一点点,看来就是了,韩丽歆不就在枕头下发现的吗? “你们谁还想租啊?看到院子一侧那座小东屋了没?房东说,那也是住人的,也往外租。”雨妍说。 “真的?”雪依惊讶又欣喜地说。 雨妍点点头,“那边还便宜呢,我这个北屋一个月要300,这还是学生价。东屋最多也就200吧。雪依,如果你想租,我就给房东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好啊!”雪依太高兴了,重重地点头。 胖胖的包租婆一个小时候后来了,她住在市中心,距离这里有点儿远,再加上堵车,更慢了。商定了,200块一个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的就考试离校,不富裕的雪依400块还是支付得起的。 “我明天搬吧,今晚先收拾收拾,还有几件衣服半干半湿的。你们明天帮我啊。”雪依说。 韩丽歆点点头。 雪依和韩丽歆走后,雨妍就到北屋东房间去了,看到包租婆还在里面。 “妈,你快回去吧。” 黑框眼镜男生说。 “哎,哎,我这就走。”包租婆起身晃着肥胖的身子往门口走,经过雨妍身边,说,“真是谢谢姑娘了。” “不客气。”雨妍礼貌地微低下头,说。 雨妍走进屋里,在黑框眼镜身旁坐下来,黑框眼镜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怎么不理我呢?”雨妍看着他说。 黑框眼镜一下转过头来,盯住雨妍的脸,说:“你怎么自作主张把东屋给租出去了。” “给你家揽了生意,你还不高兴。什么叫我自作主张,这又不是我家,你看你妈多高兴。”雨妍噘着嘴说。 “你怎么知道我妈的电话?” “有一次,你妈来了电话,你又出去了,我就抄了下来。” “行啊你。给我来个釜底抽薪,你同学来了,你就可以甩掉我了。你就那么讨厌我?” “不是,我白住在这里,过意不去。这是你家往外租的,我白占着,算怎么回事,你还骗了你妈,说我交了钱。你担心我的安全,还陪我住着。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雨妍低下了头。 “你不用过意不去,我喜欢你,我愿意的,我愿意让你住,我愿意瞒着我妈,不就两个月吗?我家又不缺这两个月的钱,就算这破房子永远租不出去又怎样。你就是讨厌我,说出这些理由来。这下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和你同学上下学,用不着我了。”黑框眼镜气恼地说,末了,他用宣布的语调说,“雨妍同学,从现在开始你要交房租,一个月300,你是先交一个月呢?还是两个月一块儿交上,如果没钱,那就请搬出去吧。” 雨妍愣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想的太简单了,也太幼稚了,而且,她还高估了自己在黑框眼镜心中的位置。 她到哪里去弄钱呢?她的钱仅够生活费,父母重男轻女,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弟弟,他们从不多给她钱,甚至还让她放弃上大学。不!她不能回学校去,她得给亡灵送钱完成她的计划。 雨妍捂住脸哭起来,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其他的不说,怎么和雪依交代? 黑框眼镜见她哭了,愤怒的脸色缓和下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雨妍停止哭声,又说:“我也是没办法,现在好多同学都说我和男生同居了,他们背后指指点点,我很受干扰。我也是喜欢你的,我没有讨厌你。我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你不要赶我走。用其他方式吧。”说完开始脱衣服。 这回轮到黑框眼镜愣了,他睁眼看着雨妍的衣服簌簌落下,一副完美的胴体呈现在眼前,虽瘦,却也是凹凸有致。他本不想的,可是他没有忍住、、、、、、 从此,雨妍和雪依一块儿上下学,和男生同居这件事自然成了子虚乌有的事,堵住了众人的幽幽之口,雨妍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学习了。 第60章 毒之花(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点如豆的火苗从黑暗里跳出来,把一张清秀的脸照成金黄色,一双吊梢眼里散发着邪魅与凶狠的光芒,小火苗成长成赤色的火焰,稀薄的纸张在火焰里打着卷儿燃烧、、、、、、 晚自习结束后,雪依打着伞走出校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了,虽是初夏了,但夜风吹在赤着的胳膊上依然冷冷的,雪依把书包拦在怀里,这样暖和了点儿。这是雪依搬进租房的第三个星期,她还是没有得到那本召唤亡灵的书,她很焦急,这次的模拟考试她又输给了雪枝。雨妍今天下午没有上课,不知去了哪里。她走在道路两旁的石板路上,踏着黄色的盲人道往回走,身影被浓浓的树影包围。她喜欢踩在盲人道上的感觉,那凸起的疙瘩有按摩脚底的作用。被各种各样的试题折磨了一天的大脑,需要通过脚底血管的软化来清醒一下。转过街角,路灯就没有了,前方一片浓郁的黑,那里非常寂静,几乎没有行人,路旁的小旅馆招牌上的霓虹灯散发着或红或绿的光,照亮了门前一小片地方。雪依是个大胆的女生,她很自然地走在路上,一点也没有害怕,因此她不期望能遇到那个黑框眼镜的男生,何况那个男生对她爱答不理的,从她搬来的那天起,他对她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雪依对自己的相貌一直是有自信的,受到异性的冷漠对待,难眠让她自尊心受伤,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从这一点看出这个男生是喜欢雨妍的,而自己的出现把雨妍从他身边“夺走”了。可是并不是自己要求搬来住的,是雨妍要维护自己的名誉,主动把她拉了进来,她在利用她,而她,也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必须完成,为了自己的以后,也为了抚平在这里受伤的自尊心。 雨妍是回家了呢还是待在租房里?如果她回家就好了,雪依在黑乎乎的路上边走边想,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她要潜入她的室内,把那本书偷出来,她可以很顺利的进入雨妍的屋子,她有她的钥匙,确切的说是一把和雨妍那把一模一样的钥匙,是她专门配的。三天前的一个体育课上,雪依借故身体不舒服没有去操场,她坐在教室里看书,此时同学们都已离开,教室里安静极了,她庆幸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请假的同学,否则自己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她来到雨妍的座位上,拉开了她的书包,拿出了她放在包里的钥匙,每天和雨妍一起上下学,她知道她放钥匙的地方。钥匙抓在手里,她走出了教室,穿过校园,来到校门口。校门口有个配钥匙的老头,他的摊子在校门口右侧几米远的地方,只要不下雨,他天天在这里,除了配钥匙之外他还修鞋子,也许只靠单纯的配钥匙养不活自己吧,也许他主要是修鞋子,而配钥匙不过是顺带的生意。上课期间,大门是关闭状态,禁止学生出入的,雪依在径直通往校门口的路上往右拐,向着栅栏走去,来到了那个老头的身后。老头正倚着栅栏睡觉,雪依叫了一声“大爷!”,老头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雪依拿着钱和钥匙的手从栅栏伸出去,“大爷,配把钥匙。”只听得一阵金属摩擦的“铮铮”声,一把崭新的钥匙形成了。雪依拿着新钥匙和旧钥匙回了教室。教室里依旧空荡荡的,她把旧钥匙放回雨妍的书包里,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看书。 机会来了!雨妍果真不在,大门是锁着的。那个男生怎么也没回来?雪依开了大门,走进门洞里,把伞放到地上,她考虑了考虑,还是闩上了大门,她不管那个男生回不回来,自己的安全要紧。而且,她要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万一自己在雨妍屋里搜寻那本书的时候,男生闯进来,那就麻烦了。据她的观察,那男生进雨妍的屋子是从来不敲门的,雪依一直好奇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雪依站在更加黑暗的门洞里,一阵冷风吹来,把她吹的打了个冷颤,她捡起地上的雨伞走进院子里,这时,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雨妍的窗户里有灯光,确切的说是烛光,原来她在,雪依心里不免一阵失望,那么,是谁给她锁上的大门?应该是那个男生吧。雪依心里叹了口气,她想去雨妍屋里问候她一下,为什么下午没上学,这也是必须的礼节。当她的手扶到门板上,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一声唱戏的声音,尖尖的女声唱道“可惜我二八年华就失去了性命啊~”雪依纳闷,怎么还唱上戏了?她没有推门进去,怀着疑惑的心情悄悄来到窗根底下,她知道雨打伞顶的声音会惊动屋里的人,便把伞合拢起来。雪依扒着窗台往屋里看,只露出了眼睛,这双眼睛里起初是疑惑,渐渐的睁大了,散发出骇人的光芒——屋里靠着东墙有一张桌子,这里是雨妍梳妆的地方,桌上摆放着镜子,擦脸油之类的东西,此刻,桌面上还粘着一根燃着的蜡烛,一个人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但这个人不是雨妍,是一个雪依不认识的人,这个人很奇怪,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从她衣袖前段的样式来看,应该是戏服,多出来的白色长袖子堆积在手腕处,只要她手一挥,白色袖子就会像水一样泼向空中。从雪依的角度,看到的是这个人的侧面,这个女人梳着古老的发式,把头发盘在脑后,成鬏状,鬏上插着支银簪子,簪子上的坠子打着摆子,在烛光中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女人的脸色很白,像面一样,很突兀,嘴唇红的让人害怕。她对镜而坐,在昏黄的烛光下,翘着兰花指画眉毛,奇怪的是她用的不是眉笔,是火柴燃尽后发黑的那端,桌上还散落着一些燃烧过的火柴棍。她边画边继续唱道,“不知我君娶新妻还记得我否~”女人画完了眉毛,起身离开椅子,雪依的眼睛就是在这时瞪大的,那个女人根本没有腿,腰部以下空荡荡的,只剩半截身子。刚在在桌旁,由于由旁边东西方向放置的床板挡住,腰部以下看不见,就像坐在椅子上一样。女人的半截身子飘至接近屋顶的位置,白色的水袖耷拉了下来,长长的,像上吊的白绫子。“哎,走了~走了~大功告成了~”女子继续唱,最后一个字她不念“le”念的是“liao”,虽然咿咿呀呀的,但明显这句不是唱词。雪依不敢往下看了,她几乎是爬出了院子,连呼吸似乎也停止了,计划也泡汤了。 雨妍此时正在家里,家里哀嚎一片,她坐在这一片哀嚎中面无表情。弟弟死了,被人勒死的,家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村后的山上,脖子上一道紫红色的勒痕,手里还拿着一个弹弓。弟弟是个调皮贪玩的孩子,平时最爱拿弹弓打鸟,院子的西南角上一片各种鸟的尸体,那是他的战利品。当鸟儿的尸体开始腐烂发臭时,他就用火烧掉,然后又有源源不断的战利品被他提到家里来,有时候鸟儿一下死不了,弟弟就把鸟儿的翅膀绑起来,继续拿弹弓打,石子像子弹一样袭击鸟儿的身体,打到鸟儿的肚子上,眼睛上,可怜的小鸟痛苦地死去。妈妈边哭边和亲戚们说:“昨天傍晚吃过饭,太阳都偏西了,他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玩了,天黑了还没回家,我们找了一夜都没找着,今天早上,一个上山拾柴的人发现的,报了警,警车往山上开去,我们跟在后面跑,就这样看到了孩子的尸体。是谁这么狠心啊!把孩子勒死了。”此时,弟弟已经被埋掉了,但家人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叔叔,都在嚎哭。雨妍一滴泪也没流,这些嘈杂的哭声让她感到厌烦。爷爷说的一句话令雨妍很开心,爷爷说:“妍妍,你弟弟死了,你一定给爸爸妈妈争气,让他们知道,没有了儿子,女儿也是好的,好好考学,考个好大学。”雨妍点点头,眼睛向爸爸妈妈溜去,爸爸妈妈仍在嚎哭,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爷爷的话。雨妍又把目光转到墙上的相框上,相框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也有现在的彩色照片,她的眼睛定格在弟弟的一张照片上,由于灯光不太明亮,看不清弟弟的面容,只隐约看到弟弟在笑,可是现在他再也笑不出来了。雨妍想象着,弟弟拿着弹弓走进了后山,寻找目标,可是他惊奇地发现,今天山上特别的静,静地让人害怕,他找不出原因,摸着后脑勺想不明白,这时,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那个人站在了弟弟的背后,看起来好高,居高临下的。那人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比她矮很多的弟弟的头顶,她的眼皮是垂着的,眼睛却使劲盯着,由于过于使劲,眼珠都快挤出眼眶了,她的嘴角夸张地向上牵动着,露出阴恻恻的假笑。不!那个人不是站着,因为她根本没有腿,她是飘在空中的,所以看起来好高,她的衣服都快蹭到弟弟的后脑勺了,而弟弟一无所知,那人穿着一件红色的戏服,长长的白色水袖耷拉着,像上吊的白绫子。没错,这两根水袖真的成了上吊的白绫子了,它们悄悄缠绕在弟弟的脖子上,把弟弟吊离了地面。这个女人这时真的笑了起来,那是来自冥间的,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声。弟弟渐渐停止了挣扎,他的脑袋软软的垂了下来。女人就这样用白色的水袖吊着弟弟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弟弟的脚尖触着地上的草尖、、、、、、末了,女人丢下弟弟自个儿走了、、、、、、 这个女人就是雨妍召唤来的亡灵。爸爸妈妈重男轻女,自从有了弟弟,她就再也感受不到父母的爱。寒假的时候,妈妈说:“家里没多少钱,你弟弟才这么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别上大学了,去打工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不用你往家里寄钱,你自己挣的自己攒着还不行吗?” 第61章 毒之花(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雪依几乎是爬着出了大门,她虽然胆大,但还没有大到不怕鬼的程度。爬出大门,她飞奔起来,恐怖像潮水一样灌满了全身。跑到胡同口,一下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似乎想进胡同。紧绷的神经突然被剪断,雪依发出了一声尖叫。那个人被雪依撞了个趔趄,扶墙站住了。 “撞死我了,你这人怎么回事?”被撞的那人说。 雪依听声音,这不是那个黑框眼镜男生吗,她本想告诉他租房里闹鬼了,但一转念,还是不告诉他了,他被鬼吃了又与自己何干?只说了句“对不起”,离开了。 雪依跑到去往学校的那条街,看到小旅馆招牌上的灯光,心情平复了很多,去哪里呢?雪依借着灯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了。不如就旅馆住一夜吧? 雪依走进了一家叫“金鑫”的旅馆里。旅馆豪华是谈不上的,甚至有点儿破旧,这可能是给一些务工人员住的吧?雪依想。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柜台里看电视,看到雪依进来,没有多少热情。“住一晚,多少钱啊?”雪依走近柜台问,这还是她第一次住旅馆。“一个人?”女人说,眼神有些惊疑。“是啊?”雪依有点儿疑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女人点点头,说:“80一晚,20元押金,给我100吧。”雪依交了钱,女人给了她钥匙,还有一包洗漱的用具。雪依上楼去,房间是二楼的201。 雪依登上狭窄逼仄的楼梯,来到了201房间,房间里有一股子霉味,她打开灯,发现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床头一张小桌子,摆放着暖水瓶,一次性杯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她想写作业,可是灯光太昏暗了,几乎看不清书本上的字。她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枕着,现在她的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可那恐怖的一幕从脑子里挥之不去,心情平静下来能准确地思考一些事,她开始仔细的思量,那个女鬼怎么出现在雨妍的屋子里?真的是闹鬼了吗?难道以前这个院子里有非正常死亡的人?看那女鬼的着装打扮应该是很久远的人了,是不是这座屋子下压着一座老坟?还有一种可能,与这个院子没关系,与雨妍有关系,她是雨妍召唤来的亡灵,听她最后那句话“走了~走了~大功告成了~”,似乎是完成了一件事而就要离开了,什么事呢?就是帮雨妍杀了某个人吧?雨妍让召唤来的亡灵帮她杀人,这是她每次烧纸都要强调的。“一定帮我除掉他,除掉!”火光之中,她这么说。三个星期来,每个星期天晚上雪依都从窗帘后面观察着雨妍,一到2点钟,雨妍就诡诡秘秘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烧纸的时间延后了,雪依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烧纸是在12点,可能是怕被自己和那个黑框眼镜发现吧,他们差不多都是学习到12点才睡觉的。可雨妍不知道,这个夜晚,有一双专门为了窥探她而大睁的眼睛,这双眼睛在窗帘的缝隙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躲在一株茂密月季花后面的她,明亮四闪的焰火,盘旋飞升的纸灰,全映照在这双眼睛的瞳孔里。 没错,就是这样的,是亡灵,雨妍召唤来的亡灵,雪依很自信的判断。她突然高兴起来,太好了,鬼真的能给人办事啊,有希望了,上大学有希望了,明天早上就把那本书偷出来、、、、、、 雪依心情舒畅,很快睡着了。 不知几点,一阵女人的尖叫声把雪依惊醒,她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红衣女鬼,心“扑扑”跳起来,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由于这间屋子没有窗户,黑得令人窒息,她有一种躺在坟墓里的感觉。女人尖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雪依清醒几秒后辨别出了这个声音,不是红衣女鬼,是女人的那种声音,很大声的,很风骚的,雪依觉得很淫秽,捂住了耳朵。她终于明白老板娘惊疑眼神中的意思了,这家旅馆,大概是嫖客和妓女光顾的地方吧?老板娘一开始把她当妓女了。 第二天清晨5点钟,雪依退房离开旅馆。她回到租房处,一推大门,发现里面闩上了,一定是那个黑框眼镜,她攥起拳头,把门擂得山响。门开了,黑框眼镜出现在门里,雪依招呼也不打,从他身侧挤进去,她隐约感觉他在生气,可能打搅了他的好梦,但他厚重的近视眼镜把他的脸挡起来了,让人看不见他的模样,她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生气。雪依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问:“哎,你昨天回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没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男生抬起脸来,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问:“什么?没有啊。哎,对了,你昨天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雪依见他这副懵懵懂懂的傻样子,不愿再理他,回自己屋去了。 那男生怎么还不走,雪依想,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她想潜入雨妍屋里,必须等男生离开才能行动。 男生离开后,雪依来到雨妍房门前,为了安全起见,她先来到窗根前朝屋里看了一眼,万一那红衣女鬼还在,自己冒然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屋里空荡荡的,不见女鬼的影子。雪依拿那把新配的钥匙开了门,她微微有点儿害怕,好在是白天,给了她勇气。她径直来到雨妍的床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本书。就这么快到手了,她朝思暮想的书,一下子到了手中,快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种梦幻的眩晕。她不敢在屋里停留太久,雨妍随时都可能回来,而且那女鬼也不能保证一去不回。雪依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的火柴棍,它们被火焰烧得发了黑,静静得躺在那里,它们并不是一无所用,它们可以画眉毛。雪依的心悸动了一下,不敢去看,赶紧离开了屋子。 雪依把书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这本书真幸福,永远被放置在柔软的枕头底下,而不是阴暗的角落里。雪依来不及看书的内容,因为她得马上上学去,上课时间已经到了。 来到教室,雪依看到雨妍的座位上还是空空的,她还没有返校。中午放学后,她去文具店买了包书皮,她觉得还是把那本书包起来比较好,免得雨妍看见。 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些烫金的符号类的东西,没有书的名字,因此这本书看起来很神秘,但它马上被一个画着美少女的包书皮覆盖了。雪依端相着包书皮上的美少女,美少女梳着长长的两条辫子,她张大嘴笑着,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嗯,很好,雪依想,这下即使把书放在雨妍面前,只要她不翻开,就不知道是什么书。她可以堂而皇之的把书放在桌子上,虽然她不会那么做。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没课了,雪依可以在屋子里好好研究一下这本奇书。她闩上房门,举行仪式似的。可当她翻开书的时候,一下傻眼了,不光书的封面是符号,书的内容也是符号类型的文字,其中也夹杂着象形文字,歪歪扭扭的鱼,天上的飞雁等等,天哪,这是一本什么书?天书吗?雨妍是什么奇人,居然看得懂天书?不过,好在书的每个标题是汉字,雪依看到有“升仙术”,“穿墙术”“驭人术”“飞术”“唤灵术”等等有几十种吧,书里还有插图,那些图画黑白两种颜色,色调阴暗,人物,景物魑魅魍魉。雪依怀着失望的心情翻到了“唤灵术”那一页,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这一法术的每行文字之下居然有汉字注释!雪依怀着激动的心情仔细阅读了那些汉字,了解了唤灵的方法,还挺麻烦的,得亲自去墓地请,又是念歌谣,又是念咒语,还须得是半夜。 雪依翻阅了所有的法术,发现只有“唤灵术”这一张有汉字注释,雨妍从哪里得到的这本书?她一定不懂其中文字的意思吧?要不然也不会标上汉字,那么,是谁教她的呢?她可真笨,为什么不学“升仙术”,当个神仙多自在,不用在人间受苦,可能她还没有当神仙的资格吧,那么,学了“唤灵术”,作了恶,岂不是更当不成神仙了?雪依想,我是不认识那个懂天书的人,否则,我一定问问他我能不能成仙。当神仙多好。听进入社会打工的初中同学小芬说,社会不是学校那样单纯,社会上形形**的人太多了,你得会观察人,懂得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说不同的话,否则,一不小心得罪了品质恶劣的人就倒霉了。同学小芬向她抱怨,她说她的心好累啊,人与人之间太斤斤计较了,尤其是女人之间,相互整来整去,好没意思。雪依又想,社会那么可怕,既然我成不了神仙,那我就好好学习,争取到一个素质高的圈子中去吧,可话又说回来,气度素质和学历貌似关系不大,反正,做人就是累啦。 雪依合上书,趴在书桌上,思考,该去哪里的坟墓请鬼呢?她想到了乡下的奶奶家,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荒墓坟冢。 第62章 毒之花(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雪依在下午4点钟左右搭车回了老家。2个小时的颠簸,终于见到了那片古老的土地。雪依站在村口,她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来了,一年还是两年?平时都是雪枝来看望奶奶的,这次她唐突的来,奶奶一定很意外吧?雪依提着礼品走在通往村里的大道上,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桦树,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尽管风不大。奶奶的家在村子的最南边,再往南就没有人家了,一片片麦田铺展在门前不远的地方,很寂寥的样子。这条桦树夹道很长,雪依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奶奶家门口。院门敞着,奶奶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雪依叫了一声奶奶,奶奶抬起头来,脸上笑容可掬,高兴地说:“雪枝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正是考学的关键时期,不是说好放了暑假就来住吗?” 奶奶眼睛花了,把雪依当成了雪枝。当她看清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表情,换上了虚假的笑容,说:“是雪依啊?快进屋里来。雪枝怎么样了?学习还好吧?” “她,挺好的,光考第一名呢?”雪依说。 “哎呀,真是太好了!”奶奶又高兴起来。 谈话中,奶奶谈论的都是雪枝,这让雪依很尴尬,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她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喜欢奶奶。 晚饭过后,雪依来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那是雪枝每次来居住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靠窗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花瓶,瓶里插着假花。由于采光好,屋子里干燥舒适。雪枝虽然很长时间没来了,但屋子一尘不染,看来奶奶经常打扫。她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摊在书桌上,准备写作业。 夜里11点30分,雪依悄悄出了门,奶奶这时候已经睡了,微弱的呼噜声回荡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今晚的天气真好,墨蓝的天空中一轮圆圆的明月,雪依走在银色的月光里,有一种置身童话世界的感觉,她知道今晚要做的事不寻常,就算是童话的世界,那也是暗黑童话吧? 雪依朝村外的河堤走去,河堤附近有一片很大的墓园。雪依对那里很熟悉,小时候,经常结伴去玩耍。河堤很美,站在高高的河堤上,景物尽收眼底,蜿蜒的河流,蔚葱的芦苇,还有远处一片片望不到边的麦田。那片墓园就开辟在麦田之中,被摇曳的麦穗包围着。 走上堤坝,再走过一座桥,就接近墓园了,雪依这时害怕起来,她硬着头皮继续前进。站在桥上,视野宽阔了,安静的大河反射着白色的月光,被桥截成两段,不知为什么,雪依想起了那两根水袖,白色的水袖,连接在红色的衣服上,朝下耷拉着,像上吊的白绫子。 雪依终于抵达了墓园,她站在小路与墓园之间凸起的埂子上,极目眺望,看不到边界,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坟包杂乱无序地坐落其中。该怎么开始呢?雪依斟酌着,她觉得做这些奇怪的事很傻,虽然周围不见一个人影,但还是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她硬着头皮,先是跪了下来,按照书上说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先念一遍歌谣,“孤魂野鬼在不在,要想发财跟我来。大把冥币到你手,保你吃喝不用愁。你帮我来我帮你,人鬼也可做朋友。”念罢,又开始念咒语,那些咒语也是标了汉字的,雪依提早背熟了,呜哩哇啦的从嘴里迸出来。一阵冷风吹过,雪依赶紧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开的一刹那,因为疑惧而瞪大了,三个人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注视着她。月光下,雪依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形体轮廓,左边是一个穿白袍子的女人,头发很长。中间好像是个老太太,罗锅着腰,拄着拐杖,臂弯里挎着小篮。右边是个小孩,正骑在一块墓碑上。双方都像雕塑一般,仿佛等对方开口。雪依这时发现自己还跪着他们,赶紧站了起来,僵局就这样打破了。 老婆子开门见山地说:“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事?只要钱给的够,杀人也行啊!” 雪依打了个冷颤,说:“你们真的是鬼啊?” 老婆子说:“当然了,这是鬼的底盘,我们不是鬼是什么?” 雪依双手交握在一起,免得颤抖地太厉害,她说:“哦。是杀人,杀一个仇人。”她不敢说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她怕鬼魂也看不起她,毕竟杀自己的亲人太恶毒了。 老婆子说:“杀人,你得给我们烧七七四十九天的烧纸和冥币。不用每天烧,七天一次就行。每次五张烧纸,一百张冥币。” 雪依说:“何必分次烧?我一次烧给你们岂不更好?” 老婆子摆摆手,说:“不行,收到的数额太大,会引起冥间银行的注意,万一上报给阎王,查访起来,我们就惨了。” 雪依说:“原来是这样,好吧,就依你说的。” “喔!有钱花喽!有糖吃喽!”骑在墓碑上的小男孩突然欢呼起来,吓了了雪依一大跳。 “嘿嘿嘿嘿、、、、、、吃,吃,吃,饿。”那个白衣女鬼边笑边说,嘴里似乎有口水流下来,好像是个傻子。果不其然,那老婆子开口骂了,“傻子!可不能吃她!她是我们的财神爷。” 雪依倒抽一口冷气,原来这女人是要吃我啊?还以为她也要吃糖呢。雪依现在只想赶快离去,对老婆子说:“夜太深了,我得回去了。这事该怎么办?是不是你跟我一块儿回去见见我那个仇人?我在200里地以外的一个学校读书,我的那个仇人也在那里。” 老婆子说:“200里地太远了,我们白天又不能出来,只能即刻去,我先跟你去,认认路,认认人。你是活人,不会飞,我会,我还会带你飞。” 雪依寻思,哦?还有这种事,我也能体验一把飞的感觉了? 老婆子又转头对白衣女鬼说:“傻子!带小宝回去吧,我要跟这姑娘走一遭,你马上要有肉吃了。唉!活着养你,死了也要养你,要不是看在有小宝,谁会管你!” 白衣女鬼抱起小孩消失在夜色里,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稀薄,直至不见。 老婆子又向雪依叨叨:“唉!那是我儿媳和孙子。我的命真苦啊,儿子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得我养家糊口,生前是苦命,死后还是苦命,还不能投胎转世。” 雪依好奇这家人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死的,她想问,但始终没鼓起勇气,她怕言多必失,惹怒了这老婆子,小命就不保了。 老婆子又说:“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好这件事,我要把你那个仇人的肠子扯出来,你看我的指甲多长!”她说着,呈爪状的手一下子伸到雪依面前,雪依本能地向后退,夜色下她看不清指甲的样子,她只问到一股腐烂的气味。 “来,走吧。”老婆子说,爪子似的手钳住雪依的胳膊,带着她飞起来。 雪依觉得真神奇,老婆子只抓着她的胳膊她就飞起来了,而且,她好像脱离了地球引力,飞得很轻松,并没有下坠的感觉。雪依指路,先回了奶奶家拿了书包,然后飞回城市里的学校。 她们在宿舍大门前的空地上降落。 “看吧,就是那里。”雪依指着一扇窗户说。 老婆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哦,这就是楼房啊?这生前还没见过楼呢。你指的哪?三层右边第三个?” “不,是第二个。”雪依纠正道。”这是她的照片,那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记住,别认错了人。”雪依又说,从书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雪枝的照片、、、、、、 韩丽歆早上醒来,蓬松着一头乱发,对雪枝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有一个人趴在咱们的窗台上往里看,吓得我不敢吱声,那人看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好奇怪啊,就像一团黑雾被稀释一样,变薄变没了。你说是不是鬼啊?” 雪枝正在梳头,笑了笑说:“是鬼啊,人怎么会趴在窗台,这可是三楼。” “哎?你怎么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韩丽歆说。 “因为是梦啊,世上是没鬼的,我干嘛害怕。”雪枝说。 韩丽歆皱着眉头,说:“可我觉得不像是梦,说不上来。” “别把心思放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上了,好好看书吧。你可真是个乐天派。”雪枝说完站起身,挎着书包走出了宿舍。 从此以后雪依要给亡灵烧纸钱了,就像雨妍那样,每个星期天晚上诡诡秘秘从屋里出来,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咔哒咔哒”打着火机,火光四闪,照亮一个恶相的脸。雪依起初还担心在她烧纸的时候雨妍也正好出来做这件事,那就尴尬了,她便把时间错开,雨妍一般是在深夜2点钟的时候,那她就3点行动。当然,她不会一直熬到3点,那样,第二天就没精力上课了,她把闹钟定好,放在床头。开始第一次的时候,雪依有点儿激动,一直到3点都没睡着,她发现其间院子里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听到雨妍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俩的房门挨得挺近,雨妍房门开合有轻微的吱嘎声,在万籁静寂的夜里听得很清楚。雪依起初纳闷,后来也就明白了,雨妍与亡灵的交易已经结束,她耳畔回响起那个红衣女鬼说的,“走了~走了~大功告成了~”。雪依没有选择在浓密的月季花下,那样容易暴露,她选择在胡同里,大门稍远一点的地方,每次烧完纸还用簸萁把黑灰收起来,尽量不留痕迹。 第63章 毒之花(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天,黑框眼镜男生发现了挂在草尖上的黑灰,他指着那丝丝片片的黑灰,用一种好笑的表情对雨妍说:“你看,有人在那儿烧纸,那人该不会和你一样迷信,请求神仙保佑吧?”雨妍夜里烧纸他是知道的,但雨妍解释说这么做的目的是让神仙保佑她考个好成绩。黑框眼镜男生不信什么鬼神,一直把雨妍的所做所为当笑谈。 雨妍正和黑框眼镜男生在一起,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陷入了沉思。她早就发现书不见了,起初,她以为是男生拿的,毕竟他可以自由出入自己的房间,可他发誓说没有,他问是什么书,雨妍支支吾吾说是笔记本。男生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坏笑从脸上绽开来,一把揽过她,说:“是不是那种?那种?”雨妍不明白,疑惑地问:“什么啊?哪种?”男生以为她装作不知道,手直往下伸,停留在那里,眼里泛起**的神色,轻声说:“这种。”雨妍没心情和他闹,拨开他的手,说:“想到哪里去了?那是本很重要的笔记。”男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劝她不要着急,慢慢找找。雨妍怀疑是雪依拿的,曾偷偷潜入雪依的房里搜寻过,因为黑框眼镜男生是房东,手里有一把备用的钥匙。但雨妍一无所获。其实那本书就被雪依放在桌上,正如雪依所料,包上了书皮,就算堂而皇之放到桌上也没事。她真的放到桌上了,她知道如果再放到枕头底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雪依可真鬼。 雨妍指尖挑起那些轻如蝉翼的黑灰,碾碎了,直觉告诉她是雪依,她是从纸灰的位置来判断的,飘起的黑灰和燃烧的痕迹在大门的右侧远一点,还被几株草遮挡,而他们上学都是往左边方向走的,因此不容易发现有人曾在这里烧过纸,这是条死胡同,而这座宅院是最后一户,因此不可能是别家人,只能是这户宅院里的人,不是自己,不是他,那就是她王雪依了!书也不会不翼而飞,一定也是她,尽管她没有找到。 “你怎么了?”黑框眼镜看她一脸愁眉的样子,问道。 “没事,咱们走吧。”雨妍轻轻地说。 一点如豆的火焰从黑暗里跳出来,照亮一张恶相的脸,一双下三白眼闪着光芒,烧纸和冥币打着卷儿燃烧,火光四闪。“除掉她!一定帮我除掉她!”这个人说。 “这可是我的台词哦,王雪依。”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把正在烧纸的人吓了一大跳。 雪依回过头来,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看到一个穿白睡裙的女孩站在那里,她双臂环胸,一边肩膀依墙靠着,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雨、、、、、、雨妍。”王雪依嘴唇不自然地翕动着,她有一种小偷被当场抓住的羞愧感,而事实就是这样。 “书在哪里?把书给我。”雨妍直截了当地说,她好像明白掌握了一切。 雪依顿了顿,回答的很干脆:“是,我拿了你的书。因为我和你一样有苦衷。” 雨妍笑了笑,说:“拿了书还回来才对。”她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有种同类人,惺惺惜惺惺的样子。 “明天早上我拿给你。你回屋去吧。”雪依说。长时间不往火里放燃烧物,火已经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而来,蒙住了雪依的尴尬。 雨妍转身回去了。她除掉谁?她边走边想,该不会是她姐姐王雪枝吧?连韩丽歆都看出她俩在竞争,关系更加恶劣了。 第二天,雪依把书还给了雨妍,并向她道歉。美少女书皮拆下来了,黑色的封面和神秘的符号重见天日。雨妍接过书,什么也没说。雪依知道她没有生气,她突然对她有种亲切感,找到了知己一样。两个人都做了在平常人看来十恶不赦的事,而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人们不这么认为。她们知道自己特殊的想法会被外界唾弃批判,因此,急需报团取暖,也算是对外界的抵御和对彼此认知的赞同。雪依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还是问了雨妍,“你为什么不学升仙术?” 雨妍笑笑说:“当神仙什么意思。” “吃喝不愁啊。”雪依说。 雨妍还是笑着,突然,她很神秘的,走到雪依身旁,耳语道:“我告诉你,当神仙最不好玩,当神仙没有*生活。” 雪依的脸红了。她本还想继续问一些关于书的问题,这会子也不愿开口了,朝雨妍做了个鬼脸,上学去了。雨妍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嘴角绽出一抹诡异的笑…… 是夜,又一个星期天的夜晚,很静,12点了,连树木都仿佛睡着了。城中村一个胡同深处,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一个少女蹲在地上,不断往火里添加燃烧的东西。这个少女就是雪依,王雪依。虽说雨妍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什么避讳了,在院子里就可以进行,但她不想那么做,因为那样让她觉得有一种东施效颦的可笑感。火焰映红了她的脸,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了一抹东西,白色的裙角,“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把书给你了吗?”雪依头也不回,睇视着那块裙角说,她突然有一股恼怒…… 雨妍此时正在黑框眼镜男生的房里。两人正相拥,深情地热吻着。雨妍一只手向男生胸膛摸去,手陡然停住了,“我给你的护身符你怎么没戴?”雨妍说。男生正在沉醉当中,哪顾得上别的,继续向雨妍吻去,雨妍有点儿生气了,拍拍他的脸颊,“符呢?!”男生“醒”了过来,说:“戴那玩意儿干什么,我扔在抽屉里了。”“不是告诉过你,要戴着,尤其是星期天。”雨妍恼怒地说。“好好好,我戴,我戴。”男生拉开抽屉,拿出了护身符,那是一串珠子,坠着一个木头雕刻物,雨妍说那是地藏王菩萨,专管恶鬼的,恶鬼见了不敢近身,可以免遭它们的屠害,她搬进这个院子的那天,就把它给了男生,而她,一直是戴着的,因为唤灵的同时也得防备着它们,鬼和人一样,什么脾气的没有。男生提着那串珠子,用轻谩的语气说:“咱们都快脱了,还戴嘛?如果戴着做那事,会不会亵渎神灵?”雨妍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说:“那就不做了,快戴上。”男生上前一把搂住雨妍的腰,恨恨地说:“小妖精,把我的火勾上来了,你说不做了。”雨妍夺过他手里的护身符,替他挂在脖子上,说:“要色不要命的东西。你想做,暑假里有的是时间,你耐心等待嘛,再说,现在也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天晚了,快睡吧,明天还得上课。” 胡同里,雪依说完那句话,本以为雨妍会离去,可那裙角依然一动不动。雪依心里抽动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衣服的料子不一样,雨妍的是薄纱花边状,而这个,是厚重棉布状,她满脸恐怖的回过了头,火光下,她看见一件白袍子,白袍子上端一张惨白流血的脸,正居高临下看着她,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流,“嘿嘿嘿嘿……饿,饿。”那人傻笑着说。雪依哆嗦了一下,滚到一边,是她,那个傻乎乎的女鬼,鬼老婆子的媳妇。“走开!我不是给你们钱了吗!你饿就拿钱去买吃的!”雪依说,她听到自己声音在哆嗦。白衣女鬼好像听不懂她的话,还是嘿嘿笑着,说饿,边说边一只手向雪依抓来。 “什么声音?!”屋里的男生惊恐地大声说。他听到了一声惨叫。一个女孩子的惨叫。 雨妍也听到了,她听不出是谁?因为那个女孩因恐惧变了声色,她猜测是雪依遇到了不幸。“你小点儿声!咱们这胡同闹鬼了。”雨妍嘘声说。 男生也紧张起来,声音变得很小,说:“闹鬼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在喊?我听得好像是大门外,这么晚了,谁在外面?” “爱谁谁吧。咱们只要戴好护身符别出去就行了。”雨妍说。 男生突然想起东屋那个叫雪依的女生对他说过的话:哎,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看见什么奇怪的事啊? 胡同里,雪依已经死去了,她大睁着眼睛,望着胡同上空黑暗的苍穹,那股“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神色永远定格在了瞳孔里。她的胸上有个大窟窿,心脏已经被白衣女鬼吞进了胃里。“傻子!”上空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声。是女鬼的婆婆,鬼老婆子来了,她挥舞着拐杖,就像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打向儿媳妇。儿媳妇扔下雪依的一条胳膊就跑。“你把咱们的财神爷吃了!”鬼老婆子继续怒吼。两鬼在空中扭打起来,还有一个小鬼在拍手笑,那是女鬼的儿子,鬼老婆子的孙子。这小孩好像随他妈,脑子也是一团浆糊……其实,这事也不全怨女鬼,是老婆子太苛刻了,把钱全部揣进自己腰包,让儿媳妇吃不饱。不知这是不是儿媳妇对婆婆的报复呢,还是就是觉得雪依看起来好吃、、、、、、 时间过得真快,高考了,考完了,放暑假了,成绩出来了…… 雪枝,雨妍,黑框眼镜男生,都考上了相当不错的大学。连韩丽歆这个最不爱学习的乐天派也上了个本市的师范学校,继续学生生涯。 舒适的暑假过去了,他们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雨妍,这个邪恶的女孩,阴毒至极,人生是不会乐观的,俗话说,善恶有报,有时,只是时候未到、、、、、、 第64章 红镜子(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哩是名高中生,这个暑假她是从乡下奶奶家过的。李哩喜欢世外桃源般乡村,这里安静,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到处都很空旷,不像城市,惜土如金,人拥挤地像蚂蚁。 明天就要开学了,离开这里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只能期待下一个暑假的到来。 “李哩,收拾好了吗?车就要来了。”奶奶说。 “好了,马上就好了。”李哩说,她正把一大堆书放进书包。“对了,还有这个,这个可不能落下。”她自语道,把桌上一面镜子塞进书包里。这面镜子很精致,镜框是木刻的,漆上了红漆,边缘呈波纹状,镜面后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支架。李哩非常喜欢这面镜子,这是她去野地里读书时捡来的。李哩喜欢去野外读小说,她对恐怖类型的书籍比较钟爱,她从8岁开始就接触了,那时她经常去集市上买,集市上有一些卖盗版书的小贩,一本本红红绿绿的短篇恐怖书摆在摊子上,李哩每次上买一两本,回到家如饥似渴地阅读。即使长大后,她这个爱好也没有丢掉。那天,她骑自行车来到村外的河堤附近,这里风景幽美,安静恬适,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她找了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树,依着树干坐下来,读着读着就忘记了一切。突然,她被一道亮光闪了一下眼,如刀锋一般锋利,她抬起头来,寻找光的来源,在那儿!离她几步远的一个坟墓旁边。她走过去,发现是面红色的镜子,镜面朝上,反射着太阳光,咦?奇怪,既然是镜面朝上,它是怎么闪到我的眼的呢?李哩把镜子拿起来,不知怎么,她立刻被这面镜子吸引了,内心涌起一股割舍不下的情感。她把镜子拿回了家。她没有告诉奶奶捡到镜子的事,因为如果奶奶知道她是在墓地里捡的,会立刻让她扔掉。她只说是好朋友谆谆给她的。谆谆是她的小学同学,她的小学时光是在乡下度过的,后来,父母在城市做生意有了起色才把她接进了城市。 收拾妥当后,李哩去村头搭上了开往城市的客车。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父母还在离家三条街外的店里忙活,她家做的是拉面生意。她向父母报了平安,然后自己做了饭,吃过后,坐在自己房里写作业,一个暑假,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闲书了,还有一点儿作业没完成。放进书包的书又重新被她扒拉出来,连同镜子,一块儿放到了书桌上,她盯着那面镜子,突然想照一照。她把镜子支好,端坐在了镜子前面,镜子里照出她那张美丽的脸,她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嘴唇往上翘,圆润的下巴更好看了,她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突然暗淡下去,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了。她垂下头去,不再去看,把镜子转向墙壁、、、、、、 父母直到11点才回来,一进门就直呼累死了,这是他们每天打烊回来必说的话。李哩此时已经睡着了。 镜子孤零零立在桌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书桌上,镜子沐浴其中,由于光的反射,在对面墙上投下一块儿圆形的亮影,这块亮影中,慢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像个人形。 李哩睡得很不安稳,她掉进一个奇璇的梦里,梦里的景象很模糊,但能看出是河堤附近,她站在那棵树荫浓密的大树下,一个人趴在离她几步远的坟头上哭,那是个女子,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她的模样,估测不出她的年纪,她穿着红衣服,头发不长,乱糟糟披在肩头,哭得很伤心。李哩不知她哭什么,也许坟里埋着她的亲人,她在哭她的亲人吧,还有什么比亲人离世更让人伤心的呢。李哩看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一抖一抖的,就过去劝她,哎,别哭了,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想开点儿。女子突然不哭了,她说,你别管我,我哭我自己呢。 李哩吓醒了。这时天亮了,她听到父母出门的声音,他们又去忙活生意了。李哩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5点了,她也要起床收拾收拾,上学去。 她对着镜子梳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昨晚镜子不是对着墙吗,怎么转过来了?她不记得她曾把它转过来,难道是妈妈,很可能,妈妈在她睡熟的时候进来了,一个暑假没见了,怎么能不进来看看呢?一定是她动过镜子。昨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李哩猜可能是恐怖书看多了,也没细想,把镜子塞进书包去搭班车。学校离这闹腾的市区有十多公里,因为晚自习下得晚,她住在学校。 到了热闹学校后,李哩先去了宿舍,今天天气好,她想晒晒褥子。 寝室里,碰巧三个舍友都在,她们有的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李哩把褥子抱出寝室,来到宿舍大楼前的空地上,一个个柱子立在那里,上面牵着麻绳,是专供学生们晒衣服被子用的。绳子上几乎被占满了,大约还有一两床被子的空隙,李哩很庆幸,赶紧把褥子搭在上面。当她回到寝室时,看到三个舍友围在一起,观看评论着什么,李哩凑过去,看到吴卉手里拿着自己那面红色镜子。 “又翻我东西。”李哩说,并没有不高兴,她和吴卉是好朋友。 吴卉说:“我看看你书包里有没有好吃的。这面镜子好漂亮啊,在哪儿买的?” “老家买的。”李哩说。当然不能说是从坟地边上捡的。 “我能用两天吗?”花薇说。花薇是班花,特别爱美。 李哩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嘴上还是说“行吧。” 褚丽子白了花薇一眼,她很讨厌花薇,在她面前,花薇呼吸都是错的。褚丽子的美貌与花薇不相上下,她总觉得班花的皇冠该戴在她头上。但同学们评价的时候,除了外貌外,还得看性格。花薇很娇柔,平时说话斯斯文文的,也从不发脾气。褚丽子就不同了,性格泼辣,一句话不投机,立刻瞪起两只凤眼来训人,要是真火了,能搅个天翻地覆,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夜叉王。”就这样,她与班花的荣誉失之交臂,花薇胜利。 这个白眼花薇留意到了,但她没发作。她也看褚丽子不顺眼,她看褚丽子不顺眼的原因是褚丽子看她不顺眼。但摄于褚丽子的脾气,尽量不与她争执。 晚自习的时候,吴卉发现地理课本不见了,翻了好几遍抽屉都没有找到。下一节课就是地理课了,地理老师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同学们上课几乎大气不敢喘,上课没了课本那还得了。 “是不是落在寝室里了?”李哩说。她俩是同桌,李哩见她急的什么似的,提议道。 吴卉一下想起来了,说:“哎,别说,还真是,我放在床上了,走得太急,忘了。幸亏你提议,我得赶快去拿。” 吴卉向宿舍楼奔去。宿舍离教学楼有点儿远,中间隔着男生宿舍,往东还要经过食堂,然后往北再经过锅炉房。吴卉一路小跑在校园柏油路上,校园里空荡荡的,昏黄的路灯散在路上,树木的影子一动不动。吴卉有点儿害怕,心里抱怨,这个校长是怎么想的?把女生安排在最后面,男生应该和女生调换一下才对嘛。 食堂和锅炉房都亮着灯,吴卉心里有了点安慰,不那么害怕了。她走进宿舍大厅,左首边是个大玻璃,里面是个房间,宿舍管理员就住在里面。此刻,里面亮着灯,管理员的身影定格在玻璃上,她好像在用手机看电视。楼梯上黑黢黢的,只有走廊里才有灯光。吴卉小心的爬楼,寝室在四楼,她得爬六段楼梯。来到四楼走廊,她直奔尽头的407。寝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吴卉仔细嗅着,不可否决,是血的味道。吴卉以为是外面飘进来的气味,寝室在阴面,后面就是操场,经常有死猫死狗出现在操场边与宿舍墙根之间的草丛里,有人说可能学校里出现了虐待狂,专门残杀小动物。但是这是四楼,气味不可能飘这么高,这个解释有点儿牵强,但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了。 因为不是放学时间,寝室禁止通电。吴卉把门敞到最大,借着走廊里的光往自己床铺摸索,其间,血腥的味道一直萦绕着她。鞋子踏在地板上滑了一下,是谁把水泼到地板上了?吴卉心里抱怨,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摸到床铺上的地理课本,抓起来就往外走。可是,走得太快,到门口的时候,地上好像是水的东西把她滑了个后脑勺着地。因为摔得太疼了,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谁啊!往地上泼水!”她大声说。话音刚落,电灯闪了一下,然后一下一下有规律的闪动起来。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使气氛变得很恐怖,吴卉看到地上到处是血,而血液流动的源头是桌上的那面红镜子,镜子在流血。镜子在花薇的书桌上,她的书桌靠着窗户,正对着寝室的门,因此镜子也就正面对着吴卉,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诡异的立在那里,就像一副没有五官的脸。就在吴卉以为是幻觉,闭上眼睛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镜子为什么是红色的? 管理员阿姨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尖叫,那是恐惧的声音,仿佛有个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心悸动了一下。作为一个管理者,她本该上去查看一番,但是,她没有,她害怕、、、、、、 第65章 红镜子(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哩很纳闷,吴卉去哪里了,她说去寝室拿地理课本,人却不见了,一夜未归。舍友们也都很纳闷,花薇说可能约会去了,褚丽子撇了撇嘴,说你这不是诋毁人家吗?吴卉根本没有男朋友,就算有男朋友也不可能夜不归宿,以为都和你一样?就这样两人拌起了嘴,花薇不太会吵架,明显处于弱势,被褚丽子噎得一个又一个跟头。 就在两人一来一去相互掐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尖叫,很惊恐的,好像那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李哩趴着窗台往下看,一个女生逃也似的跑了。李哩巡了一眼楼下,看到了吴卉,吴卉趴在操场边与墙根之间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李哩冲到管理员的房间里,想向她说明情况,她几乎是破门而入,她看到里面站着一个语无伦次的女生,满脸惊恐,就是那个首先发现吴卉尸体的人。 这个女生是学校著名的“作文大王”,这天清晨,她发神经去宿舍楼后面寻找灵感,她慢慢踱着步,脚下踩着露水未干的草丛,抬头仰望太阳即将跳出的东方天空,她倒背着手,颇有大文豪的风范,她觉得灵感要来了,马上要来了,就在这时,她踢到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挡住了她的去路,也剪断了她的思路,她恼怒的低下头,一具尸体呈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吴卉不单单是跳楼那么简单,她清秀的脸蛋不知被谁刮花了,更像是被人害死的。 花薇和褚丽子去校长办公室,要求封407。校长以“人没死在寝室”为由,拒绝了她们。 李哩很伤心,她请了两天假回家了,她不是去释放悲伤,她去求仙问符了。她本人比较迷信,她觉得吴卉死的莫名奇妙,不像是人为的,既然不是人,那就是鬼喽。其实学校的传言是比较中肯的,学生们都说,那个往操场上扔死猫死狗的变态狂已经不满足于动物的虐待,开始向人下手了。 晚上,宿舍就剩花薇和褚丽子了,两人都对吴卉的死很恐惧,花薇说:“现在我都不敢在书桌上写字了,我老想着吴卉会从楼跟底下爬上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户,窗户还没有拉上窗帘,夜幕黑亮亮的印在玻璃上,桌上那面红色的镜子立在那里,很无辜的样子,花薇过去把它扣在桌上,说:“听说镜子招鬼,这段时间晚上还是不要照镜子了。” “你有病啊你!大晚上鬼呀鬼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褚丽子生气地说。 “你才有病呢!我说说怎么了,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鬼应该怕你才对。”花薇说。 “少讽刺人,我哪儿厉害了,不就是嗓门大点儿吗?我真实,不虚伪,不像你们,文绉绉的就会装。你们才是真正的坏,心坏,听过一句话没有,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就是你们这种人的心!”褚丽子说。 花薇被她噎了一个跟头,收拾了几本书出去了,她要去好朋友肖苗那里睡,她不要和这个泼妇住在一起,让她自己待在宿舍吧,吓死才好呢。 褚丽子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先前吵了多少次架都没有气到离开,偏偏是今晚。 花薇一走,褚丽子就闩上了门,她拉上窗帘,上床休息了,灯也不关,她希望自己能在管理员拉下电闸之前睡着。她是真的害怕。她抬头看看上铺,那里曾是吴卉睡觉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了,也许是过于害怕,她隐约看到床板动了动,她想起她以前总是说,轻点啦,床板要断了。致使吴卉每次爬床都小心翼翼,夜里翻身都是轻轻的。 褚丽子躺到了李哩的床上,反正她今天不在,可是她又想起,吴卉歪着头和李哩说话的情景,李哩也是下铺,因为是斜对面,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上铺的吴卉,吴卉经常把头探出铺外,躺着和李哩说话。她好怕灯灭了以后,吴卉又把头探出来,说,李哩,说会儿话? 褚丽子又挪回自己床上了,她觉得自己这么倒腾有点儿好笑,更加恨花薇了。就在她迷迷糊糊进梦乡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开门啊,我拿东西。”是花薇的声音。褚丽子很愤怒,好不容易睡着了,敲去吧,反正不给你开。花薇又接连敲了几下才放弃。褚丽子听得外面花薇嘟囔:“睡这么早,猪啊。” 褚丽子火气“腾”一下升起来了,她“唿”一下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出去了。 花薇这里刚走了几步,听得背后一阵“咭哩咣啷”的开门声,心想,不好!被听到了。她回过头来,只见褚丽子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怒气冲冲地杀来。花薇心里发虚又发慌,这下还了得? “你会说人话吗你?我是猪,你是什么,你是狗,*母狗!”褚丽子劈头盖脸骂来。 这时,其他寝室的好多学生从门里探出了头,她们听到了著名的“夜叉王”的吼声,好奇心大发。 花薇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怔在了那里,但她没有示弱,摸了一把脸,平静地回击:”你的嘴真臭。” 褚丽子气得火星子直爆,说:“你的嘴香,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什么玩意儿。” “你明明没睡着,干嘛不给我开门?”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我睡得好好的,被你敲醒了,你打扰了我休息,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骂上了,你拿这东西,拿那东西,我成了伺候你的丫头了!” “胡搅蛮缠,我就让你开一下门,怎么还成丫头了,你不要小题大作。” 花薇说完,竟然哭起来。 褚丽子见她哭了,气更不打一处来,冷笑了一声,说:“吆~还哭上了?在大家面前装可怜啊?你先骂人,我还没哭,你倒先哭了,你那是哭吗?你那是表演呢?”褚丽子说着一叉腰,“哼!整天装个娇气清纯样儿给谁看!谁不知道你男朋友一大堆,一中的,二中的,校内的,校外的,混混痞子,你是样样齐全啊!我呸!” 花薇一抹眼泪,说:“你倒是想找,可惜没人敢要你!” 只听“啪”一声,响亮的一记耳光甩在了花薇脸上,周围的人都愣了,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吼声再次震动了整栋宿舍楼:“谁说老娘没人要!老娘不稀罕!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乱说话的*货!”说罢,飞起一脚踹在花薇的肚子上,花薇被褚丽子踹飞了,摔在地上起不来。 “别打了!别打了!”周围人都劝说。 这时肖苗提着暖水瓶走上楼来,她看到走廊里黑压压一片人围在那里,拨开人群一看,花薇正在地上挣扎着起来,刚才好像被什么人推倒了。她把暖水瓶贴墙壁放着,过去把花薇扶起来,问她:“是谁啊?” 花薇捂着被踹疼的肚子,指指褚丽子,肖苗看到凶神恶煞的“夜叉王”正叉腰站在那里“呼呼”喘气。她指责道:“你也太狠了吧?” “狠吗?我不觉得。打得好。”不等褚丽子开口,人群里走出一个身穿紫色睡裙,长发,化着妆的女生,围观者见了,纷纷让路,这不是著名的“巴辣妹”徐丽丽吗?“夜叉王”的好朋友。只见“巴辣妹”双臂交叉,一双俊眼顾盼神飞,盛气凌人地站着,一瞬间成了焦点。她继续说:“这种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货就是该打。大家知道吗?这个人差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 花薇想解释什么,肖苗拉着她走了。褚丽子也随徐丽丽回去了,她去了徐丽丽的寝室,不用担惊受怕了。 花薇因为生气,半夜胃竟疼起来,她从来没有胃疼的毛病,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被这个泼妇气坏了身子?这下,又不得不回自己寝室去拿药,她有止痛要,牙痛的时候拿来吃的,不知对胃管不管用,因为太疼了,索性试试。她想,这次要是再不给她开门她就砸玻璃。来到407门口,惊喜地发现门鼻上挂着一把锁,泼妇不在。她拿出钥匙开了门。门一开,一股阴冷的血腥气息蒙上面颊,她顾不上多想,走了进去,她记得把药放在桌面上了。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唉!真讨厌,又把镜子立着了,姓褚的,你这是怕鬼呢?还是想见到鬼呢?”她嘟囔着,再次把立起来的镜子扣在桌面上。不知怎么,手上湿乎乎的,她以为是水,就往衣服上抹了一把,可是,她觉得不对劲,她隐约觉得水是红色的,水怎么会是红色的?她惊恐地抬起手,电光下,她看到自己的五指通红,而且,屋里的血腥味更浓烈了。电光四处闪耀着,桌面上,地上,都是血…… 第二天,褚丽子早早起来回407寝室,和徐丽丽挤在一张床上太难受,翻个身都得滚到床下去,睡了一夜,浑身酸痛,看到天蒙蒙亮了,大概一些妖魔鬼怪回地府了,才赶紧起来,打算回自己床上美美睡个回笼觉。407的房门掩着,看来,姓花的回来了,褚丽子想,推门进去,她想她绝不会看她一眼,自此她就是空气。可是,她一进寝室的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花薇,她的死对头,此刻正跪在她床铺旁,头耷拉着,颈子由一根丝巾吊着…… 第66章 红镜子(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哩一回到学校就听说了褚丽子气死花薇的事。 “可不得了,你是没看见,褚丽子是又打又骂。我没见过这么泼的女孩,比菜市场的大妈还厉害。”前桌回过头来对她说,嘴里啧啧有声,直摇头。 李哩朝褚丽子的位置望了望,空荡荡的,她已经被开除了。 此时,褚丽子正和徐丽丽在离校园不远的一个小饭馆吃饭。菜不多,啤酒倒不少,褚丽子喝得多一些。 “她怎么就死了呢?”褚丽子眼里噙着泪水,“我不就是骂了她几句吗?至于吗?还吊死在我的床头,她是在惩罚我。”说完,抓起酒杯子灌了一大口。 “唉!谁想到。我也完了,我男朋友说我太恶毒,一脚踹了我,哼,我想他是心疼那花薇,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我们从初一就谈恋爱,这么些年了。我就不明白我哪里不如那个花薇。” “人家温柔,哪像咱们,煤气罐脾气,一点就炸,把别人炸死了,说不定哪天自己把自己炸死了。”褚丽子说,她喝得太多了,身子摇摇晃晃。 “哎呀,你别光喝酒,吃点菜。我知道,你本性不坏,要不然你也不会伤心。”徐丽丽把菜夹到她碗里。 “我是嫉妒她,我知道。”褚丽子说,半晌,又说,“从此以后,我要当花薇那样的女孩。” 两人从饭馆出来夜都深了,徐丽丽请了一天假专门陪她的。 徐丽丽扶着褚丽子,东倒西歪地走在大街上,褚丽子突然想呕吐,徐丽丽赶紧把她扶到墙根处。褚丽子两手撑着墙,大声的呕着,背包从肩头滑下来,晃荡着。徐丽丽闪到一边,她最怕那些呕吐物了。 街上几个行人纷纷侧目。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走过来,问:“没事吧?” 褚丽子痛苦到难以言喻的状态,哪里听得到别人的话,徐丽丽代她说:“没事,就是喝多了。” 男生并没有想离去的意思,他似乎在考虑了考虑,说:“天太晚了,我送你们,你们两个女生太危险。不瞒你们说,我和你们一个学校的,我认得你们,你们不认得我。” “哦?那你怎么认识我们呢?”徐丽丽说。 “漂亮又泼辣,很出名呢,连我们高三年级的男生都有耳闻呢。”男孩说。 徐丽丽羞愧地低下头,自从花薇出了事,她再也不以自己的泼辣为荣了,辣不是贬义词,但辣死了人就另当别论了。 “走吧。”男生说。 褚丽子吐完了,还是由徐丽丽扶着,男生在一旁充当护花使者。 “回学校吗?”男生问。 “不了,她辍学了,送她去宾馆住下。”徐丽丽慌说,当然不能说是开除的。 他们在一家叫“金鑫”的宾馆门口停住了,隔着玻璃门往里看,宾馆有点儿破,好像是给务工的人住的。 “这里不行,没安全保障,换一家吧。”男生说。 徐丽丽为难了,她看了看伏在她肩头将要睡着的褚丽子,说:“我身上只有100块,她也没钱了,钱都让她在饭馆花掉了。只能住这种了。” “我这里有,走,我带你们找个舒适干净点儿的。”男生说。 他们离开这条破旧的街道,路过两个路口,开到相对繁华的街区,进了一家叫“格林”的宾馆。宾馆装潢的十分豪华。男生付了钱,就要回学校了,他和收银员要了纸和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他随时都能出来。 徐丽丽接过纸条,说好的。 男生向门口走去,徐丽丽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他的背影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男生是没听到还是故作不回答,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天,褚丽子醒来,一睁眼,被这美丽的房间惊住了,她坐起来,看到徐丽丽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哎,你怎么舍得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褚丽子问。 “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方。你昨天醉猫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徐丽丽说,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 褚丽子起身赤脚走到小沙发上坐下,两个小沙发中间夹着一张小玻璃圆桌,上面有糖果和牛奶,她边喝牛奶边拿起桌上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人家这是要钱呢?”褚丽子说。 “也许吧,300块呢。我看他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你得还给人家。”徐丽丽说。 褚丽子点点头,问:“他长什么样啊?” “什么意思?”徐丽丽笑嘻嘻回过头来。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褚丽子说。 “一般人吧,不是很帅,但也不难看。很白净,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徐丽丽回忆道。 “哦,这个钱怎么还呢?”褚丽子思索,说,“这个电话号码很可能也是微信,我加他试试,直接发红包给他,方便又快捷。我接下来的路还不知怎么走呢,不一定有机会当面还他。” 徐丽丽走后,褚丽子从微信上搜索那个男生,她打上手机号码,出现一个武侠类头像,果真号码就是微信,“几何”,他的网名叫“几何”。这是抒发胸臆还是几何图案?褚丽子点了添加好友,输上一句话,“你好,护花使者,我是昨晚那朵花。”她看着自己打的字不觉得一阵好笑。接下来她就是等待了。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洗掉了残留的酒气,也仿佛把自己的以前洗掉了。她擦干头发,端坐在梳妆镜前,她向前探探身子,端相镜中的自己,突然很讨厌自己,空有一张好看的脸,一行一动却那么粗俗,她现在深感,像花薇那样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女孩,将来也是真正的女人。她一直嫉妒她,却不知道改变自己。她的粗鄙害死了一个人,但也是对方太懦弱,为什么一定要死呢?她打了她,踹了她,她还回来不就行了吗?干嘛用死亡来惩罚,让她背负一生的罪恶,花一样的年纪和美貌就那么不值得留恋?她突然想起背包里有一把剪刀,那是她为修理刘海准备的,一直带在身边,刘海两三天就得修理一次,使其更整齐。她抓起剪刀,把自己的长发剪掉,从此她要“改头换面”了。 上午10点钟,褚丽子退了房间,她手里抓着找回的押金走出宾馆去,那是属于他的钱,抓住它就好像抓住了那个男生,她要证明自己是可以改变的,那就从这个男生身上开始吧,只要他能看上她,她要让他看到她温柔的一面,让所有人看到她温柔的一面,她,褚丽子,也是会温柔的,而且,这温柔的一面会永远呈现在世人面前,那个粗俗的褚丽子“死”了。 褚丽子走进学校斜对面的汉堡店里,要了汉堡和可乐,捡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边吃边盯着校门口,她要再看它一眼。校园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上课了,不时有朗读声传出来,这是哪个语文老师,学生们都是大孩子了,还要一起朗读?眼前一切熟悉的景色变得遥远陌生起来,那是离别的痛带来的感觉。她不是个厌学的人,虽然成绩不好,但她从来没有厌恶过校园。她突然想哭,哭吧,淑女就应该会哭,会哭才是女人,会哭才有男人疼。她不会再像女汉子一样甩掉眼泪。微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出来一看,是那个男生通过了她。 “你好,感谢你昨晚的帮忙,这是你的钱。” 褚丽子连同红包一起发送过去。 这时,她看到校园里骚动起来,中午放学了。她赶紧收拾东西走,她不能让校园里的学生看到她,她怕被指责。她离开汉堡店,跑到对面的站牌,搭上了一辆班车,也不知班车开向哪里,无所谓,她放飞了。 一路上,她都在和那个男生聊天。男生死活不收她的红包,他说,为美女花钱不心疼,他说她很美。褚丽子受宠若惊,她说自己不美,但一直在改变,她做错了事,她要忏悔。男生安慰她不要想太多,过去就让它过去。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得很投机,都恨不得立刻见到对方。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展华。 “展华。”褚丽子心里默念,好好听的名字。她翻看他的朋友圈,都是一些风景图,没有个人生活的发表,看来他是一个理性的人。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吧?反观自己的朋友圈,一堆堆的自拍照,露膀子的,露大腿的,一堆堆无聊的生活琐事。 “你没地方住吗?” 展华打过来一行字。 “是啊,暂时没地方去,我又不想回家,不知道怎么和父母交代。” “那就去我家里吧?” “这……” “不用不好意思,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父母做生意出远门了。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 “那……好吧。” 褚丽子发过去一个微笑。 当天晚上,他们见了面,在一家鲜奶吧里。展华是认识褚丽子的,见到她不需惊讶,不需感叹。而褚丽子是第一次见展华,她打量着他,对他还算满意,他如徐丽丽描述的一样,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虽不是很帅,但身材很好,走起路来很有气派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褚丽子低着头,她没想到自己面对即将成为恋人的异性竟然会害羞,她没有伪装,她真的很害羞, “你一定知道我的事。我很可恶。”褚丽子说。 展华没有立刻接她的话头,半晌,他说:“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你的头发怎么剪短了?”他问。 “是啊,剪了,从头开始嘛。”褚丽子说。 “你还是长发更好看一点。” “是吗?那我再养起来好了,为了你。”褚丽子抿了抿嘴唇,头更低了。 展华一笑,说:“看来,你真改变了,会娇羞了。” 褚丽子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抬起了头。 展华又说:“你知道吗?我有个妹妹,也是个害羞的女孩,也许是受我妹妹的影响,我喜欢文静的女孩子。” “哦。她多大了?”褚丽子问。 展华说: “和你一样大吧。” “她也在咱们学校吗?”褚丽子问。 展华神情黯然下来,说:“她不上学了。” 褚丽子想她妹妹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就没有追问下去。这时,她的微信不停地响动起来,她打开一看,是徐丽丽的问候,问她去哪儿,有没有回家。褚丽子把她和展华即将交往的事告诉了她,脸上还露出甜蜜的笑。 “有很多人追求你吧?”展华问。 “哪有啊?”褚丽子急忙说,“是昨晚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孩。你看。”她把手机伸到他脸前。 展华笑了笑,略扫了一眼。 徐丽丽发了个大大的“恭喜”图片,再没有信息了。 “我没想到咱们这么顺利,我以为要废一番周折的”展华说。 褚丽子甜甜地笑了。 褚丽子跟随展华回了家。展华的家在市郊,离学校有20多里地。班车行驶在荒僻的公路上,在黑暗里穿行,乘客在中途一个个下车了,最后剩了他们两个。远离市喧,一种孤独的情感油然而生,她抱住了展华,紧紧偎依着他。她不管他是否觉得她放荡,她现在就是想找个依靠。展华也伸过胳膊揽住了她。 下车后,他们忍不住热吻,展华这人很大胆,手尽在她手上游走,她越是推据,他越是热情。褚丽子感觉他很熟练,不像是初次,可谁又在乎男人是不是初次呢,她可是初次,展华会不会高兴呢? 展华家里很普通,是个很干净的院落。他们在床上尽情缠绵,褚丽子已彻底沦陷了,她真的喜欢上了他。 结束后,褚丽子累睡过去。 她是被一阵歌声惊醒的,她睁开了眼睛,满屋子的黑暗,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她发现屋子里其实是洒满了月光的。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唱歌,屋子很大,很空旷,那个人沐浴在月光里,是展华的声音,他唱着一首古老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颗草……”他只唱没妈的孩子,唯独不唱那句有妈的孩子。他的声音低沉悲伤,回荡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褚丽子觉得他很诡异,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臂弯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展华,你在干什么呢?”褚丽子问,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展华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慢慢走了过来,他不唱歌了,无声无息走了过来,走到了床前,说:“你想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吗?” “什么?”褚丽子问,她开始防备了,她觉得这个人不正常。 “我妹妹的灵位。”展华压低声音说。 “你……神经病啊!”褚丽子突然恼怒地喝道,惊恐之下,她好像恢复了本质。 “你不是一直想忏悔吗?”展华一如平静地说。 “什么意思?”褚丽子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这时,褚丽子的手机来电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个激灵,她拿起来看看,是徐丽丽打来的,她接起来,那边想起徐丽丽急迫的声音“丽子!丽子!你赶快离开,你知道那个人真实的名字吗?他叫花展华!花展华!他姓花!不姓展!你明白了吗!赶快离开他!” 手机从褚丽子手里滑落,虽已猜到,她还是惊恐地抬起了头。 “对不起,你想让我怎样?杀了我吗?”褚丽子说,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她的手悄悄伸进书包里,摸索到了那把剪刀。 “我和妹妹是孤儿,我们不记得父母的样子,奶奶也在两年前去世了。现在就剩我了。”花展华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哭音。 褚丽子握住剪刀的手松了松。 花展华继续说:“因为穷,她才不断接触男生……”说到这里,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仿佛亵渎了妹妹。 “对不起。”褚丽子哭着跪了下来,手里的剪刀滑落到一旁,她没有去捡。 花展华没有因褚丽子的服软而放过她,他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67章 红镜子(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407被封了。宿舍管理员把李哩安排进了401,徐丽丽所在的那个寝室。晚自习后,李哩拖着行李,抱着书本,连同那面红镜子,一块儿搬了进去。有个长相妖调的女生坐在床边嗑瓜子,抬着眼皮很不友好地看她。徐丽丽倒是比较热心,帮着她收拾那张空了很久,积满灰尘的床铺。也许是看在李哩曾是褚丽子舍友、相处还不错的份上吧。 拾掇好后,徐丽丽同李哩一块儿去楼下打热水。 “那人是谁啊?怎么用那种敌视的眼神看人?”李哩说。失去好朋友的她很孤独,内心比较敏感。 徐丽丽说:“她叫林紫灵,怎么说呢,这人人品不太好,不要和她深交就是了。” 李哩点点头。 徐丽丽现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息,举手投足间温柔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张狂样,她以前走路都是生风的,也许直视死亡,让她一瞬间成熟了。她现在不再化妆,素面朝天走在校园里,不甚漂亮,倒也清秀。离去的男友也回来了。 401寝室里就她们三个人。三个人都是不怎么爱学习的学生,如果作业不多,熄灯后就早早睡下。 天气转凉了,秋天还没怎么过,冬天就要来了,秋天总是那么短暂。 女生宿舍突然闹鬼了。一些夜里看书的学生说,每到12点,走廊里就飘起哼歌的声音,她们以为是哪个女生发神经,便打开门查看,却看不到人影,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歌声回荡。一楼到五楼的夜读的学生都表示听见过。所有人开始诚惶诚恐,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407死去的女生。于是,她们向管理员发出请求,让她夜里蹲守,看看到底是人是鬼。管理员是个胆小的妇人,表面答应了,夜里再不敢出来,连房也不查了。时间一长,学生们发现了这点,开始大肆玩耍起来,灯一息,宿舍就成了pa ty,嗑瓜子的,讲故事的,打扑克的等等等等。也有斗殴的,毕竟爱学习的学生受不了吵嚷。 一天深夜,不知是哪个寝室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把对门寝室的学生都呛起来了,她们呼喊着,尖叫着往楼下跑,叫醒了管理员,管理员赶紧拨打了火警电话。可是,一切晚了,里面的学生已经给烧成骨架了。 女生宿舍终于消停了。 管理员被勒令辞退。 新来的管理员认真的巡视在走廊里,她望望407,又来到五楼望望被烧毁的503。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是个胆大的人,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她就像个勇士一样,守护在城门上。 这天晚上,她照旧在走廊里巡视查看,深夜2点了,学生们都睡了,走廊里特别静谧,偶尔有呼噜声传出来,她尽量放慢脚步,不打扰到睡眠中的学生。她走着走着,听到了哼歌的声音,她不知道宿舍有闹鬼的传言,她以为是哪个学生半夜发神经。她在走廊里站住脚,四下环顾,在那边,厕所里,她听清了,于是蹑手蹑脚走进了厕所。厕所与盥洗室从一个门里进,两边相隔一面墙,盥洗室空荡荡的,只有灯泡寂寞地发着光,她又走进厕所里,挨个检查,没人。奇怪了?人呢?虽然从她一进来哼歌声就消失了,但她敢保证那个人就在厕所里,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可是,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呢?这时,她猛然回头,又听到了,声音在走廊里,她又返回到走廊上,在那里!楼梯拐角处!她又跑到楼梯拐角处,声音越来越远,看来那人下楼去了,她急忙追上!她追呀追呀,声音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可她就是不放弃,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她的两只脚好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自个儿走个不停,上楼下楼,几乎以跑的速度。她害怕了,她大声喊救命,可是没人听见,学生们怎么睡得这么死,她机器般经过一个又一个寝室窗户,它们像一张张冷漠的脸…… 第二天,有学生发现管理员倒在大厅楼梯梯脚,她趴在哪里,一动不动,她已经累死了。 几天后,校长把所有学生集中到操场,开了一个会,他说,死去的管理员是她一个表姐,她这个表姐身体不好,有心脏病,这次死亡是心脏病复发引起的。希望大家不要恐慌,该怎么学习怎么学习。所有死亡事件都有它自己的原因,并不是什么鬼,大家不要迷信,更不要造谣传讹。谁也不知道,校长说的是否属实。 后来有学生说,校长曾把各个年级的女生叫去办公室询问,问她们那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一连问了好些人呢,但这些人都摇头说没有。 还有,校长还趁星期六学生们回家的空档,请来了道士,深夜就摆开祭坛捉鬼,在宿舍前的空地上。说到这里,说者好笑起来,那哪像个道士,眼睛滴溜溜转,摆摆花架子,就连她都觉得假,还不知坑了校长多少钱呢。听者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学生说,我那天没回家,道士表演的时候,我就站在窗户里看。听者说,你真大胆,从宿舍死人开始,一到星期六女生们都往家跑,你怎么不害怕?说者笑笑,说不爱回家。 校长这回一下子请了三个管理员,都是彪形大汉样式的妇女,学生们瞅着那小小的管理室,即使站着,空间也差不多被她们挤满了。 更好笑的是,一到晚上,她们就并排坐在那张小小的床上,透过大玻璃,盯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学生们背地里叫她们“三只熊”。 夜里,查房的时候,“三只熊”结伴而行,她们照旧排列着走,像一堵移动的墙。 还别说,自从她们来后,那奇怪的哼歌声再没出现。整个冬季,女生宿舍都很平静。 到了第二年开春,学生们差不多把这一系列的怪事忘记了。新的一年,春天来了,人们须得忘记一些不快乐的事,才能更好的生活。 李哩那个班级转来了一个新生。当这名新生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时,班上一些男生在偷笑。因为这个女生实在是太丑了,丑的都不好意思来形容她。那么,就只说说她的名字吧,她叫穆琳琳。 因为李哩没有同桌,班主任就让穆琳琳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李哩近距离看了她一眼,她确实很丑。课间活动的时候,班主任把李哩叫到了办公室,对她说,李哩同学,我知道你人品不错,这个新生由你照顾一下吧,我和宿舍管理员打过招呼,把她安排进了你那个寝室,你帮着她把行李搬进去吧。李哩点头答应了,虽然不那么情愿。后来,她才知道班主任照顾这个新生的原因,这个新生成绩非常好。 陈紫灵对穆琳琳充满了鄙视,她在背后和徐丽丽说,这人真丑,我都不愿看她一眼。徐丽丽“扑哧”一笑,那是对她说法的赞同。 穆琳琳是个内向的女生,简直内向到了极点,走路都低着头。李哩说你把头抬起来好不好?结果,穆琳琳把头低得更低了。她总是隐藏自己,她的成绩很好,却从不举手回答问题。她不愿意离开座位,每次轮到她打扫卫生,她都提前发愁。别的学生最喜欢的课是体育课,而她最不喜欢体育课。总而言之,她最怕抛头露面。渐渐地,穆琳琳成了班上的怪人。她的青春是那么黯淡,也许像她这种外在实在欠佳的女孩子本就没有青春吧。 李哩很替穆琳琳难过,因为她经常受到一些坏学生的奚落。有一回,穆琳琳走进教室,在走向座位的过程中,后排那几个男生盯着她看,这几个男生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一开始,他们围在一起,一动不动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窃笑讥笑混杂在一起。穆琳琳还是那副老实的表情,但身子不由得弯腰缩背,行动也不自然起来,那是一种受到嘲笑后的恐惧和怯懦。李哩看不下去了,她冲那几个男生说:“干嘛你们!真没礼貌!”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怎么没礼貌,我们平时对你多礼貌。”李哩瞪了他们一眼,坐到自己座位上。男生们哈哈一笑。 “以后有人不尊重你,你不要忍。”李哩嘱咐穆琳琳。 穆琳琳低着头,没说话,但李哩看出她很伤心。 穆琳琳总是莫名其妙受到一些攻击,她的前桌,一个梳马尾辫的女生,每天清晨背着书包来上课,总要白穆琳琳一眼,然后坐下,拿出书本看书。 寝室里,陈紫灵分糖果吃,分了徐丽丽一把,分了李哩一把,唯独没有给穆琳琳,她说没有了,就这些了。这怎么可能呢?分明是在恶心穆琳琳嘛。 有的人为什么就这样坏呢?李哩有时候想。 第68章 红镜子(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天是个星期六,下午,李哩躺在宿舍午休,陈紫灵也在,徐丽丽去约会了,穆琳琳回家了。李哩不想回那个空无一人的家,今天天气不错,她想睡一觉,然后去操场看恐怖书。 陈紫灵正在对镜梳妆打扮,不知是去约会还是逛街,她先改了个发型,把披肩发梳成双辫搭在胸前,这样的她看起来清纯了,她略画了画眉毛和眼线,又涂了红唇和指甲油。 “去约会啊?”李哩说,垂着眼皮,躺着这样看正好看见她。 “哼!还约会呢,他爱篮球胜过我,又在操场打篮球呢。”陈紫灵边说边拿镜子端详自己。 李哩打趣道:“别照了,你不累,镜子还累呢,你和花薇一样,就爱照镜子。” 陈紫灵心想,花薇不就是去年上吊死的那个女生吗?怎么把我和死人比较。心里一阵不痛快。她说:“上天赐给了我们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照呢?你看那些恐龙们,让她们照个镜子,照张相,她们还会反感呢。” “恐龙?怎么能这样侮辱一个女孩子?”李哩说。 “大家都这么说啊,谁让她们长那么丑呢。”陈紫灵说。 李哩觉得这人品质恶劣到了极点,有点不高兴地说:“女孩子被说成这样多伤心啊,这会给人家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吧?她们长得不好已是不幸了,再用语言伤害人家不应该了吧?” 陈紫灵笑了笑,说:“李哩啊,你真有意思,替她们操什么心哪。” 李哩望着天花板,自语似的说下去,“曾经一个品质恶劣的老师对一个长得很丑的女生说‘老是给我们班拖后腿,看你那点儿分数,也不嫌丢人,我怎么发现你这孩子一无是处呢?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头脑也不灵光。你要是不加紧努力,笨鸟先飞,以后怎么生活呢?你去照照镜子,有男人喜欢你吗?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我想男人看你一眼都觉得那什么吧?你这辈子嫁出去是玄了。就你这个样子,当那什么都没人点。你家又穷,父母见识也不高,对你以后的路起不到什么帮助,所以,你就得靠自己,好好学习,找个不错的工作,提高认知,挣钱整容去吧。’” 陈紫灵认真听完李哩的话,说:“我觉得那个老师本意不错,就是话说的不好听,实话都难听啦。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当时就拉开窗户跳楼自杀啦。”李哩说。 “哦。这是故事还是真事?” “真事,就发生在我上初中的那所学校。”李哩说。 “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好可惜的,重新投胎,下辈子当个看得过去的人吧。”陈紫灵说。她已收拾妥帖,出门去了。 李哩心里咒骂,什么人啊,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陈紫灵和班上一个同学逛街去了,玩了一个下午。傍晚,她和徐丽丽差不多时间回来。 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星期六是回家的日子,宿舍是不通电的,就连走廊的灯也熄灭了,整栋宿舍楼漆黑一片。台灯把屋子照得昏暗不明。徐丽丽分零食给两个舍友吃,陈紫灵瞅瞅徐丽丽床上那个巨大的超市方便袋,羡慕地说:“男朋友给你买的吧?你男朋友真好。” “你那个他不给你买啊?”徐丽丽问。 陈紫灵嘴里嚼着饼干,含混不清地说:“从不主动给我买,我得提着他的耳朵去,就拿今天说吧,我跑到操场,说‘你别光顾着打篮球了,咱们去逛街吧’,你猜怎么着,他不耐烦地一推我,说‘自己一边玩去。’” 徐丽丽笑得花枝乱颤,就连李哩也忍不住笑了,徐丽丽说:“你男朋友大男子主义。” 陈紫灵对李哩说:“记住了,找男朋友一定找什么都依着你的。” 李哩抿嘴不语,高中这段时间她不打算谈恋爱。 三人磕着瓜子聊天,一直到夜深了才睡去。 陈紫灵喝多了茶水,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她有吃瓜子就茶水的爱好。她摸黑走在走廊里,她舍不得用手机上的电筒来照明,电量不多了,今晚又没电。没想到走廊这么黑,好在厕所不远,几步就到了,她可以精确的找到厕所的位置,可当她转弯进去的时候,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厕所,有轻泠泠的风吹来,脚下是踏在草地上的感觉,她还闻到了野花的香味。她弯下腰向地上摸去,这一摸,吓得一哆嗦,她触摸到了冷冷的草尖。她害怕起来,转身就走。她伸出手臂,希望可以摸到墙壁,可前方始终是悬空的一片,走廊不见了!这时有月光笼罩下来,陈紫灵看到月亮从云层里出来,而她,正置身于一片田野中。她疑惑地环顾周围,看到了远方高高的河堤。一阵哼歌声飘来,陈紫灵聆听着,好熟悉的调子,好像在哪儿听过,蓦地,她想起来了,是走廊里消失的哼歌声。哼歌声忽而转为悲伤的恸哭,接着又化为凄厉的尖叫。尖叫声在她耳畔潆绕,像刀子一样搅动她的耳膜,她痛苦的捂住耳朵,终于忍受不住,声嘶力竭喊了出来。 陈紫灵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向她跑来。 宿舍管理员,李哩,徐丽丽,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学生围着陈紫灵。陈紫灵趴在与厕所相通的盥洗室地板上。管理员打着雪亮的手电,在白色的光团下,她们看到陈紫灵昏迷着,耳朵里流着血。 陈紫灵被送进医院,听医生说,她的耳朵受到严重的伤害,失聪了。 苏醒后的陈紫灵受不了打击,回到家后,在一天夜里,割腕自杀…… 女生宿舍一时间又人心惶惶。没人敢单独待在宿舍了,即使是白天。但,总有想法特别的孩子,比如穆琳琳。她以前几乎每个星期六都回家的,如今不了,一到周末就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值班的管理员拿怪异的眼神看她,端坐在大厅那面巨大的玻璃中眼睛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管理员以为这孩子想偷东西,她问她:“这位同学,你怎么不回家啊?不害怕吗?” 穆琳琳说:“不怕啊,人比鬼可怕多了,我喜欢这份安静。” 管理员不说话了,她觉得这孩子精神有点儿问题。末了,她想起和她说话的目的,问:“你住哪个寝室啊?” “401.”穆琳琳回答。 管理员更觉得这孩子有毛病,401,就是401刚死了人。 这个星期六午后,空荡荡的大厅传来脚步声,管理员一抬头,见又是那个怪异的孩子。她佯装巡视,来到401门口,隔着门上玻璃窗朝里看,人她没看到,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一开始是那孩子的声音,“咱俩是同病相连,我想跟你去,离开这个对我来说残酷的世界。” “你想好了吗?” 是个沙哑的声音。 管理员头皮一麻,这个声音拖沓缓慢,喉咙里像是有沙子。 “是啊。”那孩子又说。 管理员纳闷地离去了,这是说的什么鬼话,也许她真是和鬼在说话,可她又不相信世上有鬼。最后她得出结论,这孩子自己和自己说话,那个沙哑的声音是她在扮演另一个角色。这孩子没救了,她总结道。 管理员无所事事走出大厅,抬头望了望太阳,西斜了,光线不那么强烈了,晒的被子该往回收了,她把被子抱回房间里。躺在棉絮蓬起的被子上,她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彭”一声、、、、、、 星期一早上,李哩返回学校。上课铃响的时候,穆琳琳还没来。李哩以为她请假了,可到了班主任课的时候,班主任问李哩:“穆琳琳同学怎么没来上课?” 李哩一脸迷茫,说:“不知道啊,我以为她请假了呢。” “她没向我请假啊,中午放学你去宿舍看看吧。”班主任说。 中午,李哩跑到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没人,她查看了穆琳琳的书桌,书桌上摊着书,文具,她那面红镜子竟然也在那里,立在桌子边缘,这情景像是穆琳琳只是起身去了厕所而已。于是,她又去厕所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穆琳琳莫名其妙得失踪了! 直到第二天,穆琳琳才被找到,不过她已经死了,尸体横陈在楼下那片草丛里。是一楼的一个学生透过窗户看到的,穆琳琳的尸体正对着她寝室的窗户。 管理员知道死的是那个怪孩子后,直摇头咋舌,感叹,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活得长。 女生们开始提议,封掉女生宿舍,要不然全部罢课。校长直发愁,这么些学生如果搬离宿舍,去哪里住呢?才几个月,就死了这么多学生,看来这座宿舍楼真的有问题。只有动工另盖,可校园里又没有闲置的地皮、、、、、、 李哩怅然若失走在校园里,只有她知道穆琳琳为什么要死,没有色彩的青春,自卑与嘲笑伴随。她想象着穆琳琳独自在寝室做作业,因为没人,她突然想照照镜子,她只有一面小小的镜子,每天清晨她都对着镜子默默梳头,因为丑陋,连镜子都不敢买大一点儿的,不知是怕看到自己的全容还是怕遭到别人的嘲弄。她拿起了李哩的镜子,仔细看着自己,审视着,观察着,她突然自嘲道,你真的很丑啊!于是,她伤心地爬上了窗户,纵身一跃,身子像沉重的沙袋,“彭”一声,落入草丛,后脑勺撞在旮旯里那片瓦砾上、、、、、、 第69章 红镜子(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哩在学校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有学生把矛头指向了她。李哩听到些风言风语,“407宿舍除了她都死了,现在她去了401,又开始死人,一定是她害的,她可能是妖怪。”“就是,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407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她没事。”李哩冲一堆叽叽嚓嚓的女生大声说:“我有符!”“什么?你有福?你的福气真大。”一个女生揶揄。“不是福!”李哩更加大声说,“是护身符的符!”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胸口上,“她真有福。”她们说,相信了她,把她围住,仔细看那符。李哩的护身符在吴卉死后就求来了,一串黑亮珠子,底下坠个木刻的人物,李哩对那群女生说,这是地藏王菩萨,专管恶鬼的,为什么就我没事呢?因为地藏王菩萨保护了我。众人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人不信。 李哩的话被一阵风刮到了校长耳朵里,校长把李哩请进了办公室,问她符的问题,又从符上打听到那个给符的人。是个住在山洞里修炼成仙的道人。 校长让李哩带路,亲自去请,让道人做法驱鬼。一路颠簸,走了大路走小路,终于来到了山洞。道人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这位知识分子从何而来。校长差点下拜,说长老闭着眼睛都知道我是何样的人,真乃真人也。其实道士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留了一条小缝。道士拖长着音调,和校长攀谈了一会儿。最后校长有点儿不耐烦了,因为道士的话他实在听不懂,他直说,这次来请道人驱鬼做法,为了表达诚意,我愿出5万元。道士的眉毛动了动,说,驱鬼做法乃为民作福,我同意下山一趟。不过,天色已晚,明日启程如何?校长说,正是,明天是星期六,学生们回家,更适合做法,否则,那鬼吓跑出来,怕会伤及无辜。 李哩自己下山回家去了,校长留下,在山洞住一夜。 401寝室就剩徐丽丽一人了。晚自习的时候,她对同桌说,和我做个伴去吧。同桌一开始是犹豫的,徐丽丽说,你若答应了我,英语考试的时候我就让你抄。同桌爽快的答应了。徐丽丽的英语成绩非常好。 徐丽丽让同桌睡李哩的床铺,李哩的床是上铺,同桌瘦的麻杆似的,窜天猴似的上去了。 有了人陪伴,徐丽丽不那么害怕,很快睡熟了。也不知是几点,她做了个梦,梦中,她躺在一片水里,四周乌漆嘛黑的,看不出是哪里。水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她熏的慌,想上岸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感觉到水在一点点的上升,马上要把耳朵淹没了。她内心恐慌到了极点,大喊救命,可周围静悄悄的,别说是人了,动物恐怕都没有一个。水一点一点的煎熬她,终于到了她鼻孔的位置,她无法呼吸了,当第一口水灌入她嘴里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不是水,是血…… 她的同桌被她的惊叫声惊醒,就是徐丽丽大喊救命的时候,声音模糊,断断续续,一听就是做梦,同桌说,你做梦了,别喊了,怪瘆人的。徐丽丽喊了大约五六声才住口,之后没有任何声音了。 第二天,同桌叫她起床,一眼看到了她的肚子,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肚子变得圆鼓鼓的,同桌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感觉她的身子很沉,她继续看向她的肚子,发现没有呼吸的起伏,同桌吓得跑了出去…… 当法医拿着解剖刀划开徐丽丽的肚子时,一汪血水流喷出来…… 徐丽丽就这样梦中溺死了。 道人第二天晚上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施法驱魔,他挥舞着宝剑,左刺右刺,上窜下跳,忽而火焰闪动,忽而水花四溅。这里整得热闹,可黑洞洞的楼里没有一点动静。校长和几个教师尴尬地站在一旁。道士舞了好一阵子,收起宝剑,拿起一个瓷罐子,冲宿舍楼不知哪个窗口大喝,孽障,来来来!然后把罐子盖上盖,对校长他们说,行了,大功告成,这鬼已被我收在里面,各位可以放心了。说完,飘然而去。留下一脸懵懵的校长和老师们。 李哩终于受不了学校舆论给她带来的压力,转学了。徐丽丽的死让大家再次把矛头转向了她,说她是不祥人。渐渐地,连李哩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祥人。因为在新学校里,她住的寝室,又死了人。 李哩被开除了。她虽然没干什么事,却都成了她的事。她的“事迹”传得很广很远,最终没有一个学校肯收她了。 辍学后的李哩无所事事,天天闷在房里看书。她的内心是痛苦的,眼睛盯着书页,心思却飞回了学校。不甘和悲愤让她患了抑郁症。一天,她放下钟爱的恐怖书,吞了安眠药。 死亡后的李哩来到了雾气腾腾的虚境,她走在这片浓雾中,左看右看,看不到一个人。这时前边出现一个人形的轮廓,待那人走近了,李哩惊奇地发现那个是穆琳琳,对方同样吃了一惊。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天堂啊!”穆琳琳颇为得意地说。 李哩瞪大了眼,她怎么就进了天堂,她不是不祥人吗。 “人家都说我是不祥人,我怎么会来天堂?”李哩说。 穆琳琳说:“你是好人,不是不祥人。你知道吗?你那个镜子有问题。你的镜子里住着一个怨魂。” 李哩又瞪大了眼。 穆琳琳接下去说:“那个怨魂生前和我一样,也是很丑,她叫张茵月,死了三年了。也是和我一样,因为相貌过于丑陋,生前受尽欺辱,心生怨恨,自杀了。你知道吗?外形的不佳造成了她心理畸形,她死得好惨的,她往自己五官上打麻药,然后把自己过于小的眼睛挖出来,过大的鼻子削掉,把后缩的下巴锤碎,把满是痘坑的皮肤划烂。在疼痛来临之前,她灌下了大量的农药。死后,她从喝孟婆汤的队伍里溜掉,成了孤魂野鬼,她说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杀人,杀欺负她的人,杀长得好看的女生和长得一般但放荡惹男人喜欢的女生。她的魂魄藏在镜子里,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迷惑过路的女生,每个女生圈子里都有她猎杀的目标。你也不幸捡到了那面镜子。最终被她害死了。” “她叫张茵月?”李哩问。 “是啊,她叫张茵月,怎么,你认识她啊?”穆琳琳说。 “对,我认识,”李哩说,“我想起来了,她是我老家村子里一个女孩,我的小学是在老家上的,我记得隔壁班级有个叫张茵月的,经常受欺负,学生们都叫她豆子眼,大象鼻。她人很老实,越受欺负越老实,最后木头一样了。我的发小谆谆也认识她,她一定知道她死亡的事,可惜,我现在不能去问问她了。那面镜子就是在老家野地里捡的,是她没错了。你真傻,干嘛自杀,你应该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挣了钱去整容啊。” 穆琳琳低下了头。 “哎?对了,那个怨魂是不是穿件红衣服?”李哩问。 “是啊。”穆琳琳说。 “那就是了,”李哩说,“我曾经还梦见过她呢,她趴在自己坟头哭。” 两人牵手走了,消失在白白的雾气里,一串串话语飘在身后。 “你知道吗?我原本不这么好看,我是整过容的。” “啊?你整过容啊?” “是啊,我原先下巴是地包天,好难看的,爸妈出钱把我送进整形医院,医生把我的骨头锯掉,我就变得好看了。” “你真幸运,有个开明又有钱的爸妈。唉!张茵月知道了一定后悔杀了你。” “不,我是自杀,我被她拖累,被人们说是不祥人,被学校开除,所以我就想不开……” “你真傻,真不明白有些长得好看的人干嘛想不开,有好容貌就要好好生活才对。” “好看的人也有烦恼,每个人都有烦恼。我现在好后悔啊,不该死的,我爸妈那么开明,为了我甘心花那么多钱,而我,却辜负了他们。我后悔死了,也恨死那个张茵月了。” “唉……” 一声声叹息在雾气里越来越远…… 一个扎时尚小辫子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斜挎着背包走在林荫小路上,忽然她的眼睛被一道亮光刺了一下,她寻找光源,啊!是面好看的红镜子,她立刻被迷住了,拿起来,放进了书包…… 第70章 绣儿的魂(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故事发生在民国初期那个动荡的年代。故事的主人公叫绣儿。绣儿十八岁了,长的如花似玉。绣儿还没有嫁人。在那个年代,十八岁已是嫁人的年纪,再过两三年就是老姑娘了。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不愁嫁,绣儿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可是绣儿一个也没有相中,不是绣儿眼光高,是她的父母太挑,老想找个有钱的贵婿。绣儿嫁了有钱人就能帮衬家里,因为穷,绣儿的两个哥哥还没找到媳妇。 这天,绣儿和邻居家的女儿三媚上街市游玩,三媚比绣儿大两岁,虽说也是个好看的女孩子,但面相不太讨喜,一副狐媚相,又爱打扮,每日里描眉画眼,涂脂抹粉,更增添了一份妖气。三媚也待在闺中,她是不好嫁,那个年代,狐媚女子不受欢迎。 “绣儿,给你说媒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没有合适的呢?”三媚问,她嗑着瓜子,与绣儿并肩走着。 “我哪知道我爹娘怎么想的。”绣儿回答,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柔柔弱弱的。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三媚又问。 “吃苦耐劳,老实本分的呗。”绣儿说。 三媚笑了笑,说:“我可不那么想,我呀,做梦都想找个有钱的,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绣儿也笑了笑,没再言语。两人继续并肩朝前走。三媚突然拽住了绣儿的胳膊,指着前边说:“你看那是谁?!”绣儿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乌泱泱一片人,中间拥簇着个坐竹轿的老头子,那老头子坐在被抬得高高的竹轿上,摇着扇子,悠然自得。 “那好像是那个罗老爷吧?”绣儿说。 “对呀!就是雇我爹当花匠,租你爹田地的那个罗老爷,走走走,咱们上前打个招呼。”三媚拖着绣儿准备迎上去。 “我可不敢去。”绣儿挣扎着往后退,她最怕这种场面,罗老爷是本县第一大财主,腰缠万贯,哪是她这种贫家女子随便搭话的。 “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你只当陪我过去,不用说话。”三媚说。绣儿只好陪她去了。 “罗老爷好。”三媚在罗老爷的轿子一侧作了个揖,捏着嗓子问了个好。 罗老爷的三角眼寻着声源,望见了一脸谄媚的三媚,“谁家的姑娘啊?”罗老爷漫不经心地问。 “小女子姓黄,黄三媚,家父在您府上当花匠。”三媚回答。 “哦,是黄有才的女儿啊!”罗老爷说,态度和善了不少。 “正是!您待家父不薄,小女子不胜感激,今儿见到老爷,感到十分亲切,忍不住打了个招呼,希望没有烦扰到您。”三媚继续着谄笑。 罗老爷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三媚,说:“没想到这老黄头还有个这么漂亮又能说会道的女娃。不错,不错。刚子,带这两个女娃去买些胭脂花粉,点心零食。”说着,把一块大洋扔向一个穿赤膊白褂,身材精瘦的手下。 “是,老爷。”叫刚子的手下接住大洋,带三媚和绣儿去了。罗老爷一干人继续朝前走。 三媚和绣儿回家的时候,两人手上各提了一大包东西,里面有罗老爷买给他们的胭脂花粉,点心零食。三媚特别高兴,她说她希望罗老爷能看上她,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罗老爷托人去她家提亲。绣儿说罗老爷是个花心鬼,家里有五房太太,还经常卧宿烟花柳巷。三媚不以为意,哪个有钱男人不三妻四妾,好吃好喝就行了,还真爱他啊? 上街回来的第二天,三媚又去找绣儿玩,虽然说说笑笑,但她脸上不时有怅惘失意之色,绣儿知道,她是为了罗老爷,两天了,没有人来提什么亲,这事黄了,其实,也说不上什么黄不黄,压根就是没影儿的事。三媚很尴尬,她想绣儿一定在看她笑话,不由得心里懊悔,不该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来,又对自己的相貌产生质疑,自己认为自己美艳绝伦,实际上根本入不了有钱有势男人的眼。 绣儿正在绣花,一对快完工的鸳鸯活灵活现地在白手绢上游。三媚打趣道:“吆!绣起鸳鸯来了?成双成对的,是不是你也要成双成对了?” “别胡说!你就不能说点儿正经的?再胡说,当心撕烂你的嘴。”绣儿嗔怒道。 “这么厉害,咒你将来有个厉害的婆婆。”三媚嬉笑道。 两人正闹着,忽听得外面一声喊,郭嫂子大喜呀—— 郭嫂子是绣儿的母亲,此刻正在葡萄架下纳鞋底。说话的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媒婆,梁媒婆。 “我哪有喜吆,光有愁了。快坐。”郭嫂子起身迎接梁媒婆,心里暗忖,莫不是她给绣儿找到好人家了? 梁媒婆笑盈盈地坐在板凳上,说:“有这么俊的姑娘还愁,你说你糊不糊涂?告诉您吧,金山要压在您头上了。” 郭嫂子心里一阵窃喜,催促梁媒婆,“什么人家啊?您快说。” “是本县第一大财主罗老爷。”梁媒婆一字一顿地说。 “啊?”郭嫂子张大了嘴巴,眼里一道真的看到金山似的精光。蓦地,她又想起了什么,问:“这罗老爷又没见过绣儿,怎么会、、、、、、” “见过,见过!大前天,罗老爷在街市上看见过绣儿,见绣儿腼腼腆腆的,模样又俊,就向手下打听,才知道是老佃农郭老爷子的闺女,罗老爷被他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太太弄烦了,就想找个文文静静的,绣儿有福气,被罗老爷看上了。”梁媒婆说。 郭嫂子点点头,说:“您回去告诉罗老爷,我们家同意这门婚事了。说实在的,我们哪有资本让罗老爷征求我们的意见,他看上绣儿是绣儿的造化,我们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好好!我这就告诉罗老爷去。”梁媒婆脚下生风,飞一般地去了。 院里的对话被屋里的两个女孩子听了去,三媚酸酸地说:“真有福气呀,看上你了,恭喜了!六姨太!” “三媚,别这么说,我不同意,我才不嫁那个又老又丑又花心的老头子呢。”绣儿说,停下手里的活,脸上一团忧虑之色。 “哼!鬼才信!哪有不愿意攀高枝儿的。”三媚冷笑一声,气呼呼走了。 三媚走后,绣儿和母亲起了争执,绣儿说她死了也不嫁,嫁进狼窝,还不如死了。郭嫂子才不信绣儿真会去死,开始还开导绣儿,傻丫头,苦日子还没过够?嫁进去,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绣儿说,我愿意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平平淡淡过一生。郭嫂子开始生气了,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就是天生的贱命!绣儿冷笑,你少激我,我还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是贪图人家的彩礼,把我卖进去,好给两个哥哥娶媳妇。郭嫂子最后歇斯底里起来,不嫁也得嫁!父母之命难违!绣儿气得回自己的西屋去,晚上没有出来吃饭。 第二天,罗老爷下了聘礼,200大洋,一盒金银首饰,十几匹上等布料,十几件质地如水的丝绸衣服。郭嫂子,郭老爷子,绣儿的大哥大壮,见到这些东西,两眼放光,哈喇子流下来,只有绣儿的二哥二壮闷闷不乐,他说:“娘,绣儿不愿意嫁,你逼着她嫁,这和卖有什么区别?” 郭嫂子忿忿地说:“少胡说!绣儿不懂,你还不懂?我是为她好,她将来要感谢我的。” 二壮愁眉不展地出去了,后来他想想,觉得母亲的话没错,什么是穷苦人家?他们就是穷苦人家,他们要是不穷,妹妹也不会被卖,妹妹一心想嫁门当户对的,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卖儿卖女呢?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穷人翻身哪有那么容易。他想把这番话说给妹妹听,想想还是算了,在这当口,这话不该他说。 三媚听说聘礼都下了,气得咬牙切齿,骂道:“假清高!” 黄有才坐在昏黄的灯泡下喝茶,听得三媚骂,说:“行了,你也不必恼。就是罗老爷看上了你,我也不让你嫁,我就说你许配人了。” “为啥?你不是最爱财吗?”三媚不解地问。 “可是我只有你一根独苗啊!你没了,我要那么多财干什么?”黄有才说。 “我是嫁人,不是嫁鬼!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三媚撇撇嘴。 黄有才冷笑一声,“差不多,你要是嫁过去,就你这脾气,还真回不来了。”他抬头望着从梁上垂下来的散发着幽光的灯泡,叹了口气,神思遥远地说,那是个狼窝,我在他们家当花匠,见到的都是奇奇怪怪的事,几个太太天天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二太太的孩子没了,三太太死了,四太太疯了,五太太刚嫁进去一年,就被罗老爷抛到脑后了,这不,又想娶第六个。这样的日子,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不香,绫罗绸缎穿在身上也觉不到美啊。 三媚默不作声了。 黄有才把视线转到三媚身上,说:“媚儿啊,你就别整天想三想四了,找个好人,赶快成亲。我看二壮这孩子不错,长得排场(英俊的意思),人品也不错,又务实,改天,我找找梁媒婆,让她去说道说道。” “他?”三媚不屑地说,“他家也太穷了,还不如咱家呢,我就是不攀高枝儿,也不能找个一无所有的呀!” 黄有才笑了笑,说:“傻孩子,他家现在不是有钱了吗?” 三媚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 第71章 绣儿的魂(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罗老爷本来打算立即让绣儿嫁过来的,可是五姨太夜里突然死了,婚期只能推迟,先办白事再办喜事。婚事定在下个月的六号。 三媚同意嫁给二壮,七天后过门,彩礼是80块大洋,一个玉镯,一对金耳坠,一个金戒指,六匹布料。不用说,这些东西都是从绣儿的彩礼中拿的,剩下一部分归郭嫂子和郭老爷子以及大壮以后娶媳妇用。 七天后,三媚在一片喜庆的吹吹打打中进了郭家的门。在张罗忙碌的人群中唯独不见绣儿的身影,绣儿自从媒婆来的那天就没出过自己的西屋。 “绣儿怎么不出来?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嫁她哥,不配当她嫂子啊?” 洞房花烛夜,三媚气呼呼地说。 “怎么会呢,你别多心,是她婚事的原因,她不愿意嫁、、、、、、可我这个哥却拿她的彩礼娶媳妇,这下好了,花了罗老爷的彩礼,绣儿不嫁也得嫁了,我真不是人啊!”大壮说着说着自责悲伤起来。 三媚哂笑一声,别假慈悲了,你要是真疼她就不会娶。 “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吗!”大壮突然愤愤地说。 三媚没言语了,心里却美滋滋的。 一开始郭嫂子是不同意二壮这枚婚事的,她说三媚妖里妖道的,不是个过日子的,可架不住二壮喜欢,只好勉勉强强同意了。 半晌,三媚说:“绣儿是脑子不开窍,要是我,我早同意、、、、、、”突然觉得这话不妥,慌忙掩了嘴。二壮瞪着她,突然笑了,那是一种轻佻浮薄的笑,他捏捏三媚的脸,说,罗老爷年纪大了,有些方面他是满足不了女人的,三媚,我不会让你后悔嫁我的。说完,把三媚压在身下、、、、、、 西屋里,绣儿枯坐在床沿上,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在昏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脸上的斑斑泪痕。“你穿红衣嫁人,我穿白衣死人。”她突然叨念了一句,起身来到柜子旁取出一件白袍子,穿上,然后缓缓走出房门。 二哥的房里三媚低一声高一声的叫,绣儿朝那边看了一眼,看到窗户上趴着个人。“大哥,回屋吧,别看了。”绣儿看出是大哥,这个憨笨懦弱的哥哥正在听墙根儿。窗户上透出的光把他的脸照得黄澄澄的,这个黄澄澄的脸上满是猥琐的笑。 大壮从窗户上下来,慢腾腾回自己屋去了。 绣儿从院子里找了一根很粗的绳子,拖着走出家门,她穿过树木荫郁的小路朝河边走去,她的白袍子在微风中轻轻舞着,手里拖着的绳子窸窸窣窣刮拉着地上的草木,多日沉闷室内,此刻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半个月亮挂在天上,仿佛一只乜斜的眼睛、、、、、、 第二日,郭嫂子命令三媚给绣儿送饭,绣儿足不出户,都是端了饭放在门口的,一天一顿。三媚气呼呼地说,吆!我刚过门就支使起我来了! 你就去嘛!放在门口就行。吵什么!二壮说。 三媚倒是听二壮的话,真的端着碗去了。来到门口,把碗往地上一蹾,“六姨太!吃饭了!”她尖声尖气地说。 所有人都听到了,二壮过去把她拽到一边,低声训斥,干什么你!你别阴阳怪气的,她真成六姨太的那天看你还敢不敢,到时候你还得巴结她呢!一句话,让三媚如雷轰顶,是啊,绣儿真成了太太那天,就是这个家的靠山了,谁不得听她的?连自己也不例外,虽然她不服气绣儿,但她得在金钱面前低头。她都有点儿后悔嫁进来了,自己一心想当太太没当成,不想当太太的却成了太太,以后逢年过节,绣儿珠光宝气的回娘家,再看看自己的寒酸样,多么没脸,多么讽刺。可事实是绣儿真的会嫁吗? 三媚闷闷不乐地回自己屋,通过窗子朝绣儿的房门望了一眼,房门紧闭,那碗饭孤零零在门槛旁,几只苍蝇在上面打转。 饭后,大壮,二壮,郭嫂子,郭老爷子都去地里干活了,只有三媚在家,刚过门的新娘子暂时不用干地里的累活。但三媚的想法是,她不仅现在不干,以后也不干,她可不能让太阳把她晒丑了。 三媚坐在床沿绣花,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在白色的手绢上游,她盯着手里的鸳鸯,突然想起了绣儿,那天,绣儿就是绣的一对鸳鸯。她的视线又越过窗户看向绣儿的房门,房门依然紧闭着,那碗饭依然在门槛旁,只是苍蝇越聚越多,就要在里面下蛆了。三媚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和绣儿一块儿长大,绣儿的脾气她摸得透透的,绣儿倔强,宁折不弯,有时还钻牛角尖。她放下手里的活,来到院子里,慢慢向那扇门走去,“绣儿?”她轻轻敲了敲门,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三媚又把耳朵贴门上,里面静得出奇,仿佛没有人。也许出去了吧,三媚心想,没再理会,端起那碗饭走了。 家里人中午不回来,郭嫂子带了一篮子馍和几碟菜,午饭就在地里解决了。整个下午,三媚都在睡觉。 晚饭的时候,家人围在一起,郭嫂子的脸阴沉沉的,她是不高兴三媚,闲在家里,晚饭也不做,还得她亲自动手,都累了一天了,娶了个妖女,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还多了张吃饭的嘴。 绣儿晚饭不吃,也就没人想起她,三媚把早上的事忘了,郭嫂子则秉着她倔让她倔去,倔够了就不倔了的想法。 二壮一回自己屋就抱着三媚亲个不停,他说他想死她了,三媚岂不是也一样,都年轻血旺的,干柴遇烈火。两人从晚饭后一直折腾到半夜。当两人回味着余温各自躺开来时,忽听的窗外“扑哧”一声响,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谁啊?”三媚悄声对二壮说。 “大哥,别理他,他快疯了。”二壮说。 “我怎么听得是个女人的声音?”三媚狐疑着。 二壮寻思了一下,含糊地说:“是啊,我好像也听得像个女人的声音,可是不能啊、、、、、、。” 三媚好气又好笑地说:“是绣儿吧?反正不会是你妈。你哥你妹妹真有意思,一个想女人想疯了,一个想汉子想疯了,可了不得。” “别瞎说,绣儿那么老实怎么能干这事,肯定是听错了。”二壮讪讪的。 三媚突然想起什么,他凑近二壮说:“你说你大哥快疯了,我觉得绣儿也快疯了,今天我给她端的饭她没吃。” “明天我让我娘敲开她的房门看看,可别出什么事,你呀,也开导开导她,毕竟你们朋友好一场。”二壮说。 “我不去。”三媚撅着嘴说。 二壮冷笑一声,你不去?她出了事,你就没事?到时候罗老爷把聘礼全要回去,再把地全收回去,咱们家喝西北风去啊? 一句话又点醒了三媚,她突然低声啜泣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多!连我爹这回也要失算了。绣儿会嫁吗?她那个脾气,我看悬。我一直以为她是装的,没想到她来真的,看来这天下真有不爱财的人啊,不,她不是不爱财,她是怕罗老爷那个狼窝。 三媚辗转反侧睡不着,这场婚姻,她忽略了绣儿的重要作用,她没想到这么麻烦,如今已是他们郭家的人,暂时幸福美满,但愿不是昙花一现。 大壮上个厕所的空儿就看到有人占了自己的位置,弟弟的窗户上趴着个穿白衣的人,明亮的月光下,那件白衣像一团白影子,他知道这是绣儿,昨天晚上她就穿着这件白衣服。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妹妹,妹妹没看见他,她突然笑了一声,离开窗台,向大门处走去。她又要出去了,大壮想,昨天他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妹妹天天晚上去干什么?一个大姑娘晚上能去干什么,还不是找汉子,爱听墙根,熬不住了,不去找汉子去干什么。大壮偷偷跟上了绣儿,他想她决不能让绣儿胡来,她就要嫁给有钱人了,不能让哪个愣头小子骗了去,她关系到这个家的财运,关系到他能不能娶上媳妇。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弟弟一样娶上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抱着夜夜笙歌。快了,快了,娘已经让梁媒婆物色去了,他马上就要有媳妇了,绣儿啊,你可千万别在这个当口出事,和你幽会的小子是谁?我要把他揪出来,打到他叫我爷爷。 大壮想着想着,拳头攥起来,他觉得他马上要见到那个愣头小子了,他跟着绣儿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只是绣儿走得好快呀,他一个壮小伙子差点被她落下,他想虽然他在地里待了一天,但他一点儿也不累,其他人都干活,他只是捉蝈蝈,他的力气都存着呢,可即便这样也跑不过一个小女子,真是惭愧。大壮盯着妹妹白色影子,妹妹像是在飘。忽然,妹妹白若纸的影子不见了,他撞上了一个沉沉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苍白的月光下,他看到那是一具吊在树上的尸体、、、、、、 大壮疯了,这回真疯了,被妹妹吊在树上的尸体吓疯了。 绣儿的坟墓堆起来那天,罗老爷要回了所有聘礼,收回了全部土地,老郭家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第72章 绣儿的魂(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绣儿的死使罗老爷大发雷霆,他发誓不会放过绣儿,即使死了也不会。花匠黄有才也受到了牵连,谁让他是郭老爷子的亲家呢,不仅被辞工,就连现住的小院也不能住了,现住的这座修葺整齐的小院是罗老爷看他干活勤恳又会说话,故赏给他的,现在下令收回。黄有才只好同老伴儿顾婆子收拾收拾回村最后边那座土房子里去。面对芜杂简陋的土房子,黄有才连连叹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几天后,黄有才和顾婆子撵着毛驴北上贩水果去了。 郭老爷子在家也连连叹息,只嘟囔没有富贵命,土地也没了,稀粥都要喝不上了,苦恼了几天,终于想出个活命的营生——弹棉花。想当年,他爷爷懂这门手艺,爷爷和奶奶走街串巷,挺挣钱的。本来想把这门手艺接着往下传,可是郭老爷子的爸爸好吃懒做,把这门手艺给丢了。弹棉花是个精细活,又脏又累,一条棉被弹出来,整个人全身上下粘满了棉絮。郭老爷子从小爱看他爷爷弹棉花,还说,长大了也要弹棉花,不幸的是,他爷爷在他成人之前就死了,这门手艺也就后继无人了。还好干活的家伙还在,大木弓,木棰,铲头,木磨盘,全都在柴房堆着呢。郭嫂子曾几次想把它们当柴火烧了,幸亏郭老爷子极力阻止,没想到,如今还真派上用场了,虽然技艺不精,甚至可以说从没操练过,但郭老爷子相信凭着看在眼睛里的技巧,总有一天能在手上生巧的。 绣儿头七过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郭老爷子和二壮开始行动了,郭老爷子扛着弓,二壮背着磨盘,拿着木棰、铲头,两人兴致颇高,向四邻八村进发。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家里冷清下来,郭嫂子和三媚守着家。 大壮整天蓬头垢面,满野地里跑,饿了就摘野果子吃,渴了就喝水沟里冒着绿泡的生水,困了就往草垛里一钻,他唯独不敢去河边,那是妹妹吊死的地方。有一天傍晚,天麻麻黑了,他经过一户人家,看到栅栏里侧的院子里晾着一件白衣裙,白衣裙在燥热未消的空气中静止不动,他突然惊恐地后退,转身大叫着跑了,他想起了那晚,那个月光苍白的夜晚,妹妹吊死在树上,白袍子在燥热未消的空气中静止不动。 郭嫂子的两个孩子一下子死的死,疯的疯,在沉重的打击下,她变得沉默寡言,形同枯槁。她还是每天在葡萄架下坐着纳鞋底,只是没有那样专心了,她时常精神恍惚地望着架顶上那灿若金子的光斑喃喃自语,悔啊,悔啊、、、、、、 三媚在绣儿下葬那天也掉过几滴眼泪,但终还是愤恨大于悲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只剩愤恨了,她鄙视绣儿的小家子气,鄙视她没有愿意过大富大贵日子的志向,恨她的死,她害得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她是多么自私啊! 三媚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一个人在家可待不住,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天敌婆婆,她就更不愿意在家了。这天,她对镜梳洗了一番,准备出门去找她的发小柳枝儿玩。当三媚穿过院子的时候,葡萄架下的婆婆发话了,你小姑才死几天啊,你就穿红戴绿的,真是不懂人事。三媚眼睛往葡萄架那儿一瞟,讽刺道,真是个好小姑啊,让大家过这么好的日子。说完,扭动腰肢朝大门走去。郭嫂子背后开骂了,妖精!丧门星!都是你!绣儿被你克死的,大壮被你克疯的!三媚怒气一下子上来了,回身尖声尖气地嚷,老不死的!胡说什么呢!是你钻钱眼儿里害了你女儿!你女儿是个没出息的货,好日子不去过,偏偏当个死鬼,吓疯了她大哥!还害得我爹娘背井离乡,可怜我爹娘那么大年纪了、、、、、、说到这里,三媚眼圈儿不禁红了。郭嫂子被她这一嚷,捂着胸口歪在葡萄架的木桩上皱着眉直喘气,我要让二壮休了你!她恨恨地吐了一句。三媚冷笑一声,没再言语,出去了。 发小柳枝儿比三媚早嫁两年,嫁到了邻村。柳枝儿是个丑女人,又丑又胖,二十几岁的年纪嫁的是四十几岁的,她男人是个屠户,姓朱,娶过老婆,不知怎么死了,有人说他业障太大,报应到了他老婆身上,因此没哪个女子再敢嫁他,柳枝儿太丑,没人愿娶,两人正好一拍即合,一拍即合只是外人对他俩的调侃,实际上朱屠户根本没相中柳枝儿,他也嫌她丑,娶她也是无奈之举,他年纪大了,只想要个孩子。可是结婚两年来,柳枝儿一直没怀上孩子。他们的婚姻生活也不幸福,据邻居说,朱屠户喝醉了酒就打柳枝儿。 柳枝儿的性格很闷,估计是受太多嘲笑的原因,出嫁之前,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村里没少受年龄相仿的孩子的笑话,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大人也揶揄她,渐渐的她就不敢说话了,把自己闷起来,就像躲在了安全的角落。三媚还是通过绣儿认识的柳枝儿,上学堂那会儿,绣儿和柳枝儿就是朋友了,后来绣儿认识了三媚,三媚说绣儿你怎么和这么丑的人玩儿?绣儿说人人嫌她丑,我不嫌,因为她心好。三人天天一块儿玩,时间一长,看顺眼了,三媚也不觉得柳枝儿丑了。 柳枝儿天天闷在家里绣花,她有一双巧手。三媚的到来让她苦闷的生活有了一丝亮光。三媚的到来也让朱屠户眼前一亮,他觉得三媚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不!是山洞里的妖女,妖女才有味儿,朱屠户一下就嗅到了三媚身上散发的骚味。这才是女人,朱屠户心里想。 “你嫁人那天我没去,不是我不去,是朱生不让我去,绣儿死了,我也没去她坟前烧点儿纸,不是我不去,是朱生不让我去。”柳枝儿笨拙地说,长期的沉默寡言,使她的语言能力几乎退化为零。 “你都听说啦,没关系,我和绣儿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三媚说。 这天开始,三媚天天来,两人一起绣花,说笑,情同姐妹。朱屠户十分欢迎三媚,他说:“要天天来啊,柳枝儿一人在家怪闷的。”三媚笑得花枝乱颤,说:“柳枝儿,朱大哥可真疼你啊!你真有福气。” 这天傍晚,三媚从柳枝儿家回来,一进大门,差点和郭嫂子撞了个满怀,郭嫂子正想出去,三媚白了她一眼,闪身让她过去,郭嫂子站在门外四下张望,嘀咕着“绣儿。”三媚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来问:“您老又说什么胡话呢?”“我好像看见绣儿出去了。”郭嫂子说,眼睛仍四下里巴望。“绣儿死了,在地府呢。”三媚冷冷地说着进厨房烧饭去了,她觉得婆婆越来越不正常了。 今晚是个漆黑的夜,三媚吃过饭早早躺下了,自从绣儿死后,天一擦黑她就不再出门,都说年纪轻的人死了有怨气,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更何况绣儿是这个死法,更让人觉得害怕,不过,绣儿这孩子不错,死了也没回来闹腾,就连头七那晚也没有,大概她活着是老实本分的人,死了也是老实本分的鬼吧。 也许因为婆婆的一句话,今晚三媚梦到了绣儿,梦里,她看见月亮从云层中出来,在地上洒下了苍白的月光,月光透过窗户把屋里照得斑斑驳驳,这时她的房门无声地开了,一股雾霭吹进屋里,还带来一丝寒气,三媚害怕地盯着门口那团泛着蓝光的雾霭,一角白色的裙裾出现了,接着一个人出现了,“嫂子~”那个人幽幽地叫着,三媚向那人脸上瞅去,“绣儿!”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嫂子不要害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你嫁进我们家,我还没叫您一声嫂子呢。嫂子不要对这个家埋怨,事已至此,还需向前看,也请你原谅我吧。我已后悔自己的莽撞,唉~”绣儿说完退了出去,那股雾霭也随她消失。三媚猛地睁开眼睛,“咔哒”的关门声传进了耳朵,她从枕头上抬起头来,望向屋门,屋门紧闭,好像有人刚刚从外面给她关上,那声“咔哒”声是多么清晰而真实啊。难道绣儿真的来过?她看到屋里被外面的月光照得斑斑驳驳,和梦中一模一样。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她大着胆子下床,摸到门边,她记得睡前是闩了门的,可此刻,门栓耷拉着,根本没闩上。三媚重新闩好,哆嗦着回到床上,她想婆婆说的话是真的,绣儿回来了,她刚才不是说后悔自杀了吗?她回来了,她舍不得这个家。 第73章 绣儿的魂(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一大早,三媚起床来到院子里洗漱,婆婆郭老婆子已经坐在葡萄架下了。 “娘,你昨儿说看见绣儿了,我也看到她了,绣儿是不是回来吓唬咱们来了?”三媚上前说。 “什么?”郭老婆子像是没听清,抬起头来,眼睛木木地盯着她,表情有一股讥弄的意味,说,“绣儿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来?你一定是看见鬼了。” 三媚见她糊里糊涂的,没趣地走开了。 早饭过后,三媚照例去了柳枝儿家,她把揽的绣花的手工活全带上,又带了几件衣服,她想在柳枝儿家住几天,家里鬼里鬼气的,二壮又不在,她可不敢住了。 柳枝儿对于三媚想留下来的事有点儿犹豫,三媚见她面露难色,说算了,就让我被鬼吓死吧,其实人比鬼还可怕呢。柳枝儿说不是,然后嘴笨得啰啰了一大堆,三媚听了半天,理清了其中的意思,她是说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做不了主,这个家朱生说了算。三媚笑了,说,我明白了,你是怕你自作主张他会打你,我去跟他说。 下午2点多钟,朱生卖肉回来了,三媚在屋里隔着窗户望着他,只见朱生把卖剩的一大块儿肉从板车上卸下来,拿绳子绑了,坠入院里的一口水井窖藏。朱生光着膀子,豆大的汗珠在黝黑的皮肤上滑落,他是个膀大腰圆的人,有用不尽的力气。三媚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里的花架下,鲜红的勒杜鹃爬满了花架,阻挡了太阳,形成一道阴凉的天棚,三媚摘了一朵放在鼻子下嗅着,心想,只有有钱人家和小康人家才种花,像我家,就种葡萄,可以省下买葡萄的钱。“朱大哥今天生意挺好啊。”三媚冲水井旁的朱生喊。朱生回过头来,看到了花架下的三媚,一时间他没有说话,他觉得站在花架下的三媚多了一份柔情,更迷人了,不禁看痴了,忘了说话。“朱大哥。”三媚又叫道。“奥,奥,”朱生这才回过神来,说,“还行,还行。今晚在这里吃饭吧,我做几个好菜。”三媚款款走到朱生面前,神情黯然下来说:“我有一件事要求朱大哥呢。”朱生死死盯着三媚的脸,这是难得的一次近距离的观察,真是美啊,尤其那双勾魂的眼睛。“什么求不求的,不用客气,只要我老朱能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由于他的注意力都在视觉上,语言就迟缓了许多,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三媚告诉他自己家闹鬼的事并想留下来住几天的请求。“没问题!妹子尽管住!住多久都行!”朱生痛快地答应了。 三媚暂住的几天里,朱生好酒好肉伺候着,两人交杯换盏,眉来眼去。 朱生家有两间卧房,分别设在整栋房子的东西两头,朱生与柳枝儿在一年前就分房睡了,他睡东头,柳枝儿睡西头,现在三媚来了,自然和柳枝儿挤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媚感觉特别难熬,朱生和柳枝儿都打呼噜,两人一东一西,遥相呼应,柳枝儿虽然是个女子,但呼噜的响声和力度并不比男人差,更可怕的是柳枝儿因为胖,身上被汗水腌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三媚明白为什么朱生要和她分房睡了,这个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她以前觉得柳枝儿可怜,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朱生才是可怜呢。 这一晚,三媚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跑到院子的花架下睡,花架下有一张躺椅,那是朱生平时休憩乘凉时用的,三媚躺上去,立刻有一种舒适解脱了的畅快,呼噜声隔着墙壁遥遥传来,但已经不足以打扰到她了,她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三媚是被一只抚摸她大腿的手弄醒的,她惊恐地醒来,还以为是绣儿的鬼魂来了,她刚想尖叫,那只大手从她腿上转移到她嘴上,“是我。”那人说。黑暗中,她听出是朱生的声音,悬着的心放下来。“朱大哥。”三媚软绵绵叫了一声,扑进朱生的怀里、、、、、、 第二天凌晨,三媚是从东屋朱生的床上醒来的,朱生还在睡着,三媚望着他那张粗犷的脸,她为朱生惋惜,有着征服女人的优势和力量,却娶了一头散发臭味的母猪。 三媚在柳枝儿醒来之前回到西屋,柳枝儿还在睡着,依然打着呼噜。 就是这天清晨,二壮和郭老爷子回家了,他们弹棉花挣了不少钱,凯旋归来。二壮一进家门先去自己屋里找三媚,可并不见三媚的身影, “娘,三媚去哪儿了?大清早的。”二壮跑到厨房,问郭老婆子。 郭老婆子一听到三媚的名字就不开心,我咋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天天花枝招展的,好几天不回来了,跟野汉子跑了也不一定。 二壮闷闷地坐在饭桌旁,额上的青筋渐渐爆出来,他擂了一下桌子,咬着牙说,要是敢对我不忠,我杀了她!说完,出去了。 “至于?为一个妖精,休了她!”郭老婆子追着他的背影喊。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闹吧,闹吧,这个家算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郭老婆子说:“现在挣钱了,赶快请个道行深的道士给大壮收收魂。” 郭老爷子点点头。 “哎,你知道吗?”郭老婆子突然诡秘起来,“这几天我总是看见绣儿,她飘飘忽忽的在这个家出出进进。我喊她她也不吱声。” “又说胡话了。”郭老爷子别过头去不理她。 三媚面对柳枝儿不自在起来,她心虚,总觉得昨晚柳枝儿看见了她和朱生的丑事。 我先回去了,二壮大概快回来了。三媚抛下一句话,逃离了朱生的家。 她没想到她的话成了真的,一进家门,看见了墙角弹棉花的家伙儿事儿。她的心“咯噔”一下,比听到绣儿的名字还要慌还要怕。 “爹,你回来了?二壮呢?”三媚走进厨房问正在喝茶的郭老爷子。 “你们夫妻俩真有意思,你找他,他找你。”郭老爷子说。 三媚从厨房退出来,一转身,看到大门口二壮铁青着脸走进来。 “你去哪了?好几天不回来。”房里,二壮逼视着三媚,眼里燃烧着杀气。 三媚心里虚,强装镇静,说:“家里闹鬼了,我和你娘又不合,去柳枝儿家躲了几天。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二壮冷笑一声,“鬼?我看是你搞鬼。” “你怎么不信啊?是真的,你娘也看见了,不信你去问她。”三媚说。 二壮果真去问他娘,不料,郭老婆子说没有的事,她从没看见绣儿,绣儿已经死了,怎么会看到她呢。幸亏郭老爷子在场,说你娘说她看到过。 二壮回到自己屋闷闷地从凳子上坐下来,他还是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三媚看他那个样子,心里有了底气,说:“我没骗你吧?你若还不信,去问柳枝儿去,你又不是不认识她。”二壮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没吱声。三媚抽抽搭搭起来,我天天在家吃不好,喝不好,还担惊受怕,还要受你的侮辱,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倒是说说,家里怎么闹鬼了。” 三媚把那晚的经历添油加醋描述出来,说着说着坐到了二壮的腿上,二壮盯着她,眼睛开始发红,他抱起三媚扔到床上,扑了上去,不料,三媚极力抗拒,一个劲儿说,晚上吧,晚上吧。二壮不理会她的请求,“刷”地一下撕开了衣服,皮肤上片片殷红像针一样扎进二壮的眼睛里。接着,房里响起了耳光声,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咆哮声、、、、、、 最后,三媚被扔进绣儿的西屋,锁了起来。 第74章 绣儿的魂(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三媚被囚禁了,二壮把门锁上,窗户拿木板钉上。婆婆在院子里尖声叫嚷,休了她!休了她!三媚害怕无助,一夜夫妻百世恩,她多么希望二壮原谅她这一回,她巴着窗户对二壮说,我知错了,宽恕我这一回吧。二壮充满杀气的眼睛盯了她一眼,钉上了最后一块儿木板。“你死在里面吧!”二壮冷冰冰甩下一句话,离开了。 屋子里光线暗下来,通过门板上的破洞与窗户木板间的缝隙射进来的光,勉勉强强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摆设,三媚对绣儿的房间再熟悉不过了,绣儿干净素洁,在世时总是把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日子瞬息万变,谁成想,昔日绣儿的闺房如今变成了她三媚的囚室呢,三媚走到桌子旁想坐下来,却摸到桌面上薄薄的一层土,才空了几天,就被尘土覆盖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是蜘蛛的天下了,或者它们已经在角落里默默织网了。 一整天,三媚都躺在绣儿的床上,她倾听时间的流逝,倾听院子里二壮和郭老爷子干活的声音,他们在掘土,她清晰地听到了铁锨掘土,抛土的“簌簌”声,还有公爹的叹气声,他一直在唉声叹气,唉~怎么娶了个这么风流的婆娘。 他们为什么掘土?他们似乎刨了很大很深的坑。三媚慌张起来,她从床上下来,来到窗户前,觑着眼睛往外看,在窄窄的缝隙里,二壮和郭老爷子正挥舞着手里的铁锨和锄头开辟一块儿地,不知要种什么。三媚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要埋我呢?她心里想。她无聊地从地上踱来踱去,思考着万一二壮真不原谅她怎么办?自己要饿死渴死在这里了,也许在饿死渴死之前她就先无聊死了吧?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现在已经开始焦躁了。 漫长的黑夜袭来,绣儿的屋子里寂寥诡秘起来,阴郁的气息更加浓郁。三媚这才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外面天气炎热,可屋里始终透着丝丝寒气,她想起了那个晚上那泛着蓝光的雾霭以及在雾霭中出现的绣儿,她急忙回到床上躺好,拿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三媚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恶梦又出现了,绣儿在生气,她在那片寒冷的蓝色雾霭中恶狠狠地瞪着她,“坏女人——”绣儿张嘴说话了,她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着,舌头一下子掉了出来,红红的直耷拉到胸前,三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睁开了眼睛。屋里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三媚的心慌慌地跳着,她大着胆子下床,从桌抽屉里摸出了一根没有燃尽的蜡烛和半盒有点儿潮湿的火柴。火苗颤动着,把黑黑的屋子照亮,在三媚转身的那刻,一张耷拉着长舌头的脸近在咫尺、、、、、、 二壮白天和父亲开辟了一块儿地,种上了各样瓜果蔬菜,傍晚吃过饭,无所事事的他心中憋闷,便合上房门去好哥们儿生子家玩。生子家在村子的最东头,无父无母,在铁匠铺当伙计,打得一手的好铁。 “生子,给我打一把刀,锋利无比的刀!” 酒桌上,二壮红着眼说。 “要刀干啥?”生子问,瞪着他,觉得情况不妙。 “我要杀人!”二壮咬着牙说。 生子笑了笑,说:“你醉了。” “我没醉!我要杀人!我要杀了她!”二壮斩钉截铁地说, 生子呷了口酒,看着灯影子里二壮那张带杀气的脸,他了解二壮,他真敢杀人。“你别冲动,罗老爷可不是谁想杀就杀得了的。说句实话,你妹妹那事怨不得罗老爷,他没强娶。”生子劝道,他以为二壮要杀罗老爷。 “我知道!”二壮心烦意乱地说,“绣儿是被我们自家人害的。” “那你是、、、、、、”生子疑问道,等二壮说下去。 可二壮不言语了,一个劲儿的灌酒。 “生子,你不是经常去翠云楼吗?今晚儿带我去见识见识。”二壮说。 生子脸上浮现出嬉皮的笑,他猜出了点儿什么,说:“二壮哥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嫂子可比那帮骚娘们儿美多了。再说,二壮哥是本分人,今天怎么突然、、、、、、” “哼!”二壮冷笑一声,“本分有个屁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走走走,带我去。” 两人抄近路很快来到县街上,这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翠云楼姑娘们风骚的笑声给街市增添了一丝暧昧。生子和二壮刚踏进翠云楼的门槛,老鸨就喜眉笑眼地迎上来,夸张地拉长音调:“哎吆!这不是生子大兄弟吗?还带来一位英俊的后生。快请。” 老鸨叫来四个姑娘让二壮挑,二壮看着这四个女人,都穿得花花绿绿的,腮蛋红得像猴子屁股,浑身散发着脂粉气,其中一个还直冲二壮抛媚眼,二壮不喜欢这种太过妖调的,他选了一个看似文静的。“她。”二壮指着那个姑娘。“好,好好,客官有眼力,她是我们翠云楼最温柔知心儿的姑娘了。秋儿,带客官上去吧。”老鸨说。 房里,秋儿开始宽衣解带,“客官要洗洗吗?”秋儿说,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平和,从她的面相和声音很难相信她是干这个的,她长着一张圆脸,不大不小的单眼皮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殷红的樱桃小嘴,她的眉目之间很和善,不像三媚那样充满攻击性,二壮在心中默默拿她和三媚作了比较。“客官、、、、、、”秋儿见二壮愣愣得不动,提醒他。“哦,”二壮眨眨眼,回过神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二壮哥哥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你是被你的酒肉朋友骗来的吧?”秋儿说。 二壮听了不置可否。秋儿又说:“以后别到这种地方来了,这不是好地方,多少男人栽在了这上面。” 二壮知她说的是那种脏病。他说:“谢谢姑娘的好意。姑娘你虽然身处风尘中却不像风尘女子,你和她们不一样。” 秋儿神情伤感起来,说:“我是被哥哥嫂嫂卖进来的,我不是天生的下贱。父母死的早,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娶老婆之前待我还好,可娶了老婆,在老婆的挑唆下把我卖了。”说着说着,泪淌下来。 “我猜你也是逼不得已。”二壮说。 “二壮哥娶妻了没有?”秋儿突然抬起头来说,她好像很迫切知道这个答案。 三媚的身影在二壮脑子里盘旋,可他却吐出两个字:“没有。”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秋儿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了欣喜,她说:“二壮哥,你赎我吧,我还没那么脏,我才来一个月。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她把话说完,满脸期待地望着二壮。 二壮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不知作何回答。 “你是不是在考虑钱的问题,这你不必忧心,我自己有钱,这些钱足以为我自己赎身了。”秋儿说,仍一脸期待。前几天,一个有钱的老财主给了秋儿几件珠宝首饰,这个老鸨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200大洋,这些首饰可以卖好几个200大洋了。 二壮背过身去,说:“我考虑考虑吧。” 秋儿慢慢地枕回枕头上,黑暗里,她留着泪,喃喃地说:“我信你一回,我等你来接我。” 第二天清晨,二壮和生子从翠云楼出来,生子嬉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够味儿?” 二壮没吱声,走出很远,他转身朝翠云楼远远的屋脊望了一眼,心想,可怜的秋儿啊,躺在那里的人不该是你,该是我老婆三媚,上天安排错了。 二壮一进家门,郭老爷子就嚷上了:“你一宿去哪里了?你婆娘快吓死了。” 二壮漫不经心地走到接雨水的瓮边舀水喝,冰凉的水下肚,他痛快地抹了下嘴,说:“死了好,死了干净。” 二壮走进自己的屋子,发现三媚在里面了,正躺在床上睡着,时不时发出梦呓,她似乎在做可怕的梦。 “怎么把她弄进来了!”二壮生气地冲外嚷。 郭老爷子站在院子里,说:“你婆娘昨天半夜突然大喊大叫,‘哐哐’撞门,把我和你娘吵醒了,我们开了锁,她一下子冲出来,说屋里有鬼,绣儿耷拉着舌头要索她的命。” 二壮又看向床上的三媚,她仍在哆嗦着梦呓。二壮过去摇醒了她。三媚一睁开眼,立刻“嗷”一嗓子弹坐起来,迷茫的眼神里全是惊恐,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二壮时,舒了一口气,眼神也镇定下来。她说:“真吓人啊!绣儿追我呀追我呀!差点就追上我了,幸亏你叫醒了我。” “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你,让绣儿掐死你,我也省了心。”二壮说。 三媚低下头去,蓦地又抬起来,惊恐地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看见绣儿了,她就在她房里,她的舌头长长的,眼睛鼓鼓的,吓死人了!” “哼!”二壮冷笑一声,“真会演,告诉你,少编瞎话,一会儿还把你关进去。你以为你编出个鬼来我就放过你?” 三媚“扑通”一声跪下了,乞求道:“你看我像编的吗?你娘不是也说见到过吗?我求你,别关我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不使小性,再不发大小姐脾气,我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 二壮默不作声走了出去,他的思绪很乱,三媚的好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心中有了秋儿,他思量着,是否该在三媚和秋儿之间做个选择。 第75章 绣儿的魂(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今夜又是个月色苍白的夜晚,夜深了,四处静谧无声,二壮平躺在床上睡着,他那宽阔健硕的胸膛沐浴在月光里。一只染着红色指甲的白皙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摸向他的胸膛,二壮警觉地醒了,他不耐烦地甩开了那只手,“脏女人,一边去!”三媚从黑暗里抽搭起来,“你昨夜一夜未回,一定是外面有人了。”“你不是也有人吗!朱屠户!”二壮呛白。“我那是犯糊涂,他算什么呀!又老又丑,我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就算你昨晚做了什么,我也不怨你,也没资格怨你,咱们扯平了,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三媚语气中充满了乞求,二壮没再言语,兀自睡去了。三媚继续在黑暗里说着话:“我真的看见绣儿了,咱们家有鬼,请个捉鬼的先生来驱驱吧。” 第二天早饭过后,二壮去山上砍柴,他想在家的这段日子砍些柴火去卖,补贴家用,虽然过几天还要去弹棉花,但总归不能闲着,他也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想秋儿的问题。家里只有三媚在家,婆婆去邻居家串门了,公公去集市买菜种子去了,北墙边开辟的那块儿地还闲着一小部分。天气一如既往的热,三媚在院子里一棵最繁茂的枣树下坐下来,这棵枣树下摆着石凳和石圆桌,是炎热节气里吃晚饭的地方,三媚经常坐在这里乘凉,这里也离绣儿的房门远一些,她现在即使白天也不敢靠近绣儿的房门了。她坐在石桌旁正绣花呢,突然大门被叩响了,那是一种轻微的,试探性的叩门方式,“谁啊!”三媚喊道。“这是二壮的家吗?”一个年轻小女子的声音,声音柔柔弱弱,隔着门板遥遥传来。三媚心里一惊,她以女性的直觉感到,这女人和二壮有点儿什么。三媚打开了门,只见一个衣着朴素,长相可人的女子站在门外,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你是谁?找二壮什么事?”三媚用打量,敌视的眼神看着她。那女子见到三媚,眼神就怯懦了,说:“没什么,没什么。”说着转身就走。三媚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哼!”三媚退回门里,“呯”地关上门,心想,昨晚二壮一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还找上门来了,是睡出感情来了咋地? 下午,二壮把砍的柴背到集市卖了,买了酱肉和猪蹄提着往家走,他已想好了,他要休三媚,娶秋儿。不过,还得过母亲那一关,母亲会同意他娶个妓女吗? 二壮走进家门,直奔母亲的屋子。 郭老婆子一开始听到二壮说要休三媚还挺高兴,当听到秋儿是个妓女时,一下子炸了,“妓女?!你是要气死我啊!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怎么总围着一些烂女人转!”二壮百般解释秋儿是被逼良为娼,骨子里其实是个好女人,郭老婆子冷笑一声,脏了就是脏了,一天是窑姐,终身是窑姐。你不在乎,我们在乎,难道要让邻里乡亲笑话死咱们吗? 这事算是吹了。二壮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屋。 三媚正坐着嗑瓜子,见到二壮进来也不理,还白了他一眼,自从上午见到那个女人,她心里不仅不惭愧了,还多了一份气,而且看到二壮那丧魂落魄的样子更气,刚才他与他娘的话她模模糊糊听到了些,零零落落的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二壮想娶一个叫秋儿的妓女,但他娘不同意,那个秋儿一定就是上午那个女人。二壮在为一个妓女伤心,在他眼里,妓女都比她三媚好,她能不气吗? 晚饭的时候,郭老爷子在饭桌上说:“今天我在集市上碰见了徐半仙,请他给大壮收魂儿,明天晚上开始,二壮,明天去找找你哥,把他带家里来。” “嗯。”二壮应承着。 第二天二壮找到大壮的时候,大壮正在村西边的谷场草垛上睡觉,二壮差点认不出他,他这个愚笨憨傻的哥哥已经邋遢到不成样子了,头发乱蓬蓬的四面八方奓着,脸上的泥垢几层厚,胡须比徐半仙的还长,他见到二壮,只管“嘿嘿”傻笑,这代表友好。二壮把他拽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大壮死活不进门去,他长得人高马大,比二壮还魁梧,二壮用尽了力气去推他,可他像泰山一样纹丝不动,无奈喊来了郭老爷子,两人齐心协力下,大壮终于被推进去了。大壮一进院子立刻两眼惊恐地盯着绣儿的房门,频频回头看着躲在了枣树后面。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怕呢。”郭老爷子说。 “我说过绣儿在屋里,她一定还在里面。”三媚说,她的眼睛溜向婆婆,发现婆婆向绣儿的房门那边瞄,眼神里有些许惊恐。她也怕?连自己女儿也怕,估计亏心,怕女儿害她,三媚想。 “绣儿的魂儿不肯离去,不如今晚请这个徐半仙给绣儿超度超度?”郭老婆子说。 郭老爷子点点头。 晚上,徐半仙来了,长袍子通天扯地的,胳膊上搭着拂尘,郭老爷子迎上去,把他带进大壮的屋子,大家都等着徐半仙大展身手,不料,这个徐半仙闭着眼睛掐指一算,说:“不好,他是被凶煞所吓,疯得太深,我的法力不够,再见,再见。”说完,转身就走,走得很急,还差点儿让长袍子绊了脚。三媚只觉得好笑,郭老爷子直叹气。 大壮继续去田野疯跑,二壮和郭老爷子继续去弹棉花。家里又剩了郭老婆子和三媚婆媳二人。 二壮走后,天一擦黑三媚就闩门熄灯。 这个漆黑的夜晚她照样忍受着煎熬,漆黑的夜晚总会让她安心,因为绣儿好像总会在有月亮的晚上出来。天边响起了雷声,要下雨了。三媚躺在床上摇着扇子,她最怕打雷了,以前打雷她可以钻进二壮的怀抱,可是今晚二壮不在,就算在,也不会为她敞开胸怀了。那么,她是否该寻找下一个胸怀呢?是谁?朱生吗?如果她要求朱生娶她,他会吗?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两个晚上了。 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它追着闪电的屁股,像是要炸进屋里来。三媚拿被子捂住头,她太害怕了,一道亮眼的闪电划破天空,那“咝咝”的电流声似乎擦着被子而过,紧接着是一声炸雷,那轰鸣声在脑中爆炸,让人怀疑是否脑袋被它炸碎了。雨漫天漫地倾泻下来,像瀑布一样。三媚掀开了被子,她从黑暗中坐起来,她很纳闷,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就夹杂在那声炸雷中,啊的一声,就这样,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知来自何方,那女人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从而发出了叫声。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很怀疑它的真实性。也许听错了,她想着,重新躺下来。不一会儿,一个喘气的声音在床前想起,“谁!”三媚惊问,瞪大眼睛盯着床边,可是屋里太黑了,或者说今晚太黑了,她根本看不见那个人。那个人在黑暗里发出几声笑声,是个男人,笑声中充满了猥亵和下流。三媚想大喊,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了,连手脚也动不了了。 快中午的时候,三媚才起床,她打开窗户,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她朝院子里看了看,地面干干的,昨夜的雨水被太阳吸收掉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停的雨,也许只下了一小会儿就停了,她一直沉浸在快乐当中,什么都没在意。 今天是村子里赶集的日子,三媚想到集市上溜达一圈,她想见见朱生,她得为自己的以后铺路了。三媚坐在镜子前精心打扮,她把长发编成几条麻花辫,然后把麻花辫对半分到两侧,再分别对折,拿红缎带扎起来。外面墙边的喇叭花爬到了窗台上,粉红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三媚伸手掐一朵戴在头上。她今天的衣着也很漂亮,粉红色的绸纱料,轻薄透气,贴身的大红肚兜若隐若现。收拾妥当后,挎着篮子出门了。 第76章 绣儿的魂(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集市上很热闹,三媚招摇的打扮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一个就是朱生。他正在肉摊前给顾客切肉,看到三媚,手停下来。“哎,你快点。”买肉的催促。“好好。”朱生答应着,眼睛还不住往三媚那里瞄。买肉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对朱生说:“那是我们村的一个媳妇,听说偷汉子,看那个骚样,可惜了他男人,好汉无好妻啊。”说完,拿着肉走了。偷汉子?朱生心里想,那个汉子不就是我吗?怎么被别人知道了呢?谁传出去的?嗨!管他呢!爱咋咋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三媚袅袅婷婷朝朱生走来,“生意不错啊,朱大哥。我买二斤肉。”她说。 朱生边切肉边说,妹子怎么不去我家了?柳枝儿都想你了。 “是吗?我也想柳枝儿了,今晚去找她。”三媚说,边拿手绢轻轻擦拭脖颈上的汗,一副妩媚的样子。 “那太好了!让柳枝儿给你做好吃的。”朱生心花怒放。他把切好的肉拿绳子绑了,提给三媚,那肉沉甸甸的,足足五斤之多。 三媚接过肉,问多少钱啊?朱生大手一挥,什么钱不钱的!你和柳枝儿是好朋友,哪能要你的钱,拿去吃吧。那就谢谢了,三媚拿着肉走了。朱生望着她那袅娜的身影咽了口唾沫。 三媚赶完集都中午了,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也不见婆婆的身影,婆婆的房门紧闭,外面没有上锁,倒像是里面闩上了。怎么回事?这老婆子每天要么去邻居家串门要么在葡萄架下纳鞋底,今天像是没有起床,该不会死了吧?三媚想,哼!管她呢!死了更好,谁让她挑唆二壮休我的。 三媚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后洗了从集市上买回的桃子吃了,然后坐在枣树下的石桌旁绣花,她的心情大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婆婆不在家的日子好极了,她可以从容地做任何事,以往,婆婆坐在葡萄架下,那眼光时不时追随着她,让她如芒刺背。现在她轻松地连绣花的手也更灵巧了。 晚上,三媚捯饬捯饬去了朱生家。她轻轻地叩门,门开了,朱生那黑熊般的身子出现在门里,“进来吧,妹子。”朱生的语气急不可待,“我们去西边的麦场吧。”三媚说。“在我家就行,柳枝儿刚才被我打昏了。”“那万一她又醒了呢?”朱生想想也是,于是两人去了村西头的麦场。夜色下,他们穿树林,走小路,相拥而行。 他们在麦场的草垛里滚,炽热的情欲都快把秸秆点着了。 事后,两人相拥着说话,你又打柳枝儿了?三媚说。早知道来麦场我就不打昏她了,朱生说。你想娶我吗?三媚问。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有意思,朱生说。那你就打死她吧,三媚说。不行,杀人是有报应的,我可以休了她,你给我点儿时间。 为了方便和朱生幽会,三媚决定回娘家,爹娘不在家,那所土房子正好供她和情人幽会。白天,她召集一群和她一样的女人吃酒打牌,晚上就和朱生花前月下。这样过了七八天,三媚突然有点儿想二壮了,她估摸着二壮快回来了,赶紧回了家。 这几天特别炎热,三媚一回到家就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婆婆的房门依然紧闭着,家里静悄悄的。树下不知怎么聚集了一群苍蝇,它们围着三媚打转,三媚不耐烦地赶着,她搁在石桌上的右臂突然一阵骚痒,她低头看看是不是有小虫子爬到袖管里去了,这一看,她的魂儿差点儿吓飞,只见青色发白的石桌上爬满了蛆,白白的,大大小小的蛆扭着肥胖的身子向她的胳膊围拢而来,其中一只遥遥领先,就是这只挠痒了她,三媚惊叫一声把它甩下来,从石凳上站起来退到一边,石桌上怎么会有蛆?她寻着根源,地上干干净净,她又抬头往树上看,在与桌面对应的高高的三根树杈之间,一颗腐烂的头颅卡在里面,头颅内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蛆,从这颗头颅的发型上,三媚认出这是她婆婆郭老婆子。 三媚呼叫着跑出去、、、、、、 郭老婆子死了,死得惨烈,她的头在树上,身子在屋里。 家里来了一群穿米黄色警服的人,他们审问了三媚,三媚说七天前那个暴风雨的晚上,她听到了一声尖叫,之后就再没见过婆婆了,婆婆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能是死去的小姑子绣儿,绣儿是被婆婆逼死的,一定是她死后变成厉鬼,杀了婆婆。 警察勘察了现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屋内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死者的头颅被放在那么高的树枝上,这部分树枝都很纤细,根本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凶手是怎么放上去的,而且卡的那么结实,从作案手段来看,凶手异于常人,因为头颅是被硬生生拧下来的,难道真是鬼作案?警察问三媚与婆婆的关系如何,三媚回答还算好。但警察经过查访,从邻居口中得知她们的关系非常恶劣,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三媚有个姘夫叫朱生。警察很快审问了朱生,朱生有朋友作证,他们一整晚都在摇色子。 这件案子被警察判作鬼案。 郭老婆子下葬那天,二壮哭得昏天黑地,郭老爷子吸着烟袋愁眉不展。三媚看到二壮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疼不已。晚上,她抱着他安慰他,二壮反手扼住她的脖子,说:“你和我娘不合,这件事一定与你有关。”“你可别冤枉好人,你们自己家做的孽,倒来怨我。”三媚挣扎开他,气呼呼地说。二壮不吱声了,黑暗中,他啜泣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是绣儿,警察都说是鬼干的了,”三媚说,“还是给她超度超度吧,徐半仙说她是凶煞,她一定是回来害我们的。”二壮沉默不语,他心里已经默许了,三媚兀自睡去,屋子里静下来。这时,听得窗外“嘿嘿嘿”的一声笑,三媚哆嗦了一下,二壮恼怒地喝道:“谁!”那人依然傻笑着,只喊娘,原来是疯子大壮。 第二天,二壮休掉了三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三媚愣了半天神没反应过来。 三媚这回彻底回娘家了,她伤心的三天没出门,当第四天她打开门时,有个人跑来了,“你是黄三媚?”那人问。“是啊。”三媚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那人说:“我是你爹娘的生意伙伴,我们在山东贩水果,那边发生战争了,你爹娘被日本人的炮弹炸死了,他们临死前让我给你送个信儿。好了,信儿我已带到,我走了。”三媚怔了一会儿,突然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 北方炮火连天,日本人和国军的战争越来越频繁,百姓失去家园,各地迁徙,黄有才和顾婆子逃回家乡的途中被炮弹炸死,生意伙伴把他们埋在了异乡。 第77章 绣儿的魂(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二壮和郭老爷子找道士来家里,让道士看看是不是家里真的有邪祟的东西,道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没有。二壮和郭老爷子以为他道行不深看不出来,便又请了一个,结果那个也说没有,一连请了好几个都这样说。郭老婆子的死成了谜。 二壮去了翠云楼,他去找秋儿,他要和秋儿成家。在翠云楼门口,一个姑娘叫住了他,二壮回过头来,看到那姑娘正依着门框剔牙,他有点儿印象,这个是上次和秋儿站成排供他挑选的一个。“你找秋儿吧?”那姑娘问,“是啊。”二壮说。“死了。”那姑娘轻巧地说出这两个字,仿佛死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犹如一个霹雳在二壮头顶炸开,“这才几天哪,怎么突然死了?怎么死的?”二壮一脸焦灼地问。那姑娘站直了身子,拍拍衣服,尽管上面没有灰尘,说:“上吊死的。她给自己赎了身,去找她的心上人,可谁想那个没心肝的东西是有老婆的,她想不开就拿了一根绳去树林里上了吊了。”说完进门去了。“哪个树林子?”二壮眼睛追着她的背影问。那姑娘转过身来,说:“你管不着。我知道,你就是那个骗子。” 二壮去找三媚,秋儿一定见过她,他得问问,是不是她把秋儿赶跑的。 “我不知道!别问我!什么秋儿夏儿冬儿!”三媚歇斯底里地把二壮轰出家门。 二壮在娘的头七过后去弹棉花了,郭老爷子把大壮也带上,他舍不得再让大壮满地里疯野。三人朝北出发,大壮高兴地像个孩子,郭老爷子嘱咐他不要胡闹,他乖乖地点点头。 “弹棉花,弹棉花,弹得棉被像雪花,手艺好,还不贵,盖在身上暖哈哈,弹棉花,弹棉花、、、、、、”郭老爷子边走边吆喝。他们走了很远的路,到了临县的交界处,这里有个小村庄,他们走了进去,村庄里很空旷,一座座小房子稀疏地坐落着,面前一户人家出来个长胡子老头,冲他们招手说:“弹棉花的来,给我弹条被子。” 三人走了进去。大壮一进院门就很惊恐的样子,他紧张地四处乱瞧,“绣儿。”他突然说,疯子说话都很含混,只有离他最近的二壮听清了,二壮踢了他一下。大壮恼怒起来,焦躁地看着他,一手指着屋门,不停地说:“绣儿,绣儿!” “又发疯了!”郭老爷子训斥他,又转头对那老头说,“这是我大儿子,他有疯病,请您见谅,我这就让他出去。” “慢!”那个老头出手以示制止,“他刚才说什么绣儿?”老头说。 “是啊,”郭老爷子说,“绣儿是他妹妹。” “他妹妹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自杀身亡?”老头说。 郭老爷子和二壮惊讶地瞪着这个声如洪钟,仙风道骨的老者。 “我有话对你们说,屋里请。”老者伸手把他们往屋里请。 大壮留在门外,二壮和郭老爷子进去了。屋内的情景又使他们一惊,但见屋内光线昏暗,窗户都用黑布遮挡,一道屏风立在门槛往里三米处挡住中堂,眼睛适应屋里的灰暗后,看到中堂两侧的墙壁上贴着一些画,那些画非常另类,一般人家绝不会贴这种,这也证明了老者不是一般人,画中描述的是“地狱十八层酷刑”,有拔舌的,有蒸笼的,有剖腹的等等十八种。郭老爷子活了快一辈子,见此情景,他明白这个老者是个道行极深的捉鬼大师,那道屏风后面应该供着钟馗。 三人围着门口的茶桌而坐,老者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绣儿呢?听我慢慢说。” 从老者的口中,二壮和郭老爷子知道了关于绣儿死后的所有事。 罗老爷说过绣儿死了也不放过她,那不是气话,他通过一个道行高深,但心术不正的道士那儿买通了一个恶鬼,让这个恶鬼把绣儿的魂魄打散,绣儿在恶鬼的魔抓下逃脱,躲在了自己家中,这就是为什么三媚和郭老婆子总说看到了绣儿,恶鬼到处搜寻绣儿,结果真让他给找到了,就在那个雨夜,打斗中,绣儿被他打伤,好在又侥幸逃脱,恶鬼气急败坏,杀了绣儿的母亲郭老婆子泄愤,并**了她的嫂子三媚。那个雨夜,绣儿跌跌撞撞在漆黑的路上奔逃,经过老者家门口时,突然一道金光笼罩了她,是老者中堂供奉的钟馗发现了这个到处游荡的鬼魂,并把她捕捉。“回你该待的地方去,不要来人间,这里不属于你。”钟馗说。绣儿向钟馗诉说了自己的苦衷,钟馗见她可怜,让老者收留了她。老者把绣儿的魂魄装在一个坛子里,暂时存放。钟馗得知阴间恶鬼被人收买,欺压良善,立即回到地府呈报给阎王,阎王大怒,命他去捉拿,钟馗赶到绣儿家时,那恶鬼正从院里出来,钟馗当即把他拿下,捉回地府,扔进十八层地狱。绣儿伤势很重,她的魂魄差点儿被恶鬼打散,目前正在坛子里休养生息,待七七四九天后才能回地府。 在二壮和郭老爷子给老者弹棉花的时候,老者治好了大壮的疯病。临走时,大壮和二壮给老者磕头,郭老爷子感动地拿衣袖抹泪,直说天意啊,缘分啊。 故事的一切谜团有了清晰的答案。 一年后,战事愈来愈烈,二壮北上加入国军打鬼子去了。郭老爷子和大壮守着这个家,继续弹棉花,大壮康复后人变得勤快了,还娶上了媳妇,媳妇不是很美,但朴实过日子。 至于三媚,她想嫁给朱生,可朱生压根没想要她,他在一次醉酒后对哥们儿们说:“三媚这种女人,玩玩就行,做老婆就算了。” 柳枝儿的性情突然变了,变得咄咄逼人会骂人,她经常骂,贱女人,狗男人,偷情当我不知道!朱生在这一年炎热的夏季掉进了院子冷窖肉的井中,院子里的勒杜鹃花开得正盛。柳枝儿接替了猪肉生意,她真的变成了柳枝儿,那身肥肉减掉了,变瘦的她有了几分姿色,她的脾气变得暴躁,吸洋烟,喝烈酒,剁起肉来像剁人,三媚见了她都躲着走。 三媚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介于她的名声又没人敢娶她,她就在门口挂个红灯笼,做起了皮肉生意。 日本人的战火蔓延到了这里,炮弹如雨般落下,人们在轰鸣中纷纷外逃,郭老爷子跑了,大壮带着媳妇跑了,柳枝儿跑了,只有三媚没跑得了,她被一群日本兵抓住,惨遭蹂躏后被雪亮的战刀刺死,她永远留在了那座小土房子里、、、、、 第78章 心机女(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秋天的云是雪白的,又像棉花一样柔软。因此她妈妈给她起了 “秋云”这个名字,人如其名,皮肤又白又软,她也是美丽的,从小美到大。 在她18岁那年,她妈妈死了。她21岁嫁人。一个庄稼汉答应给她酒鬼爸爸6万块钱,这个酒鬼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6万块,够他买多少瓶酒呢? 他眯着醉醺醺的眼睛算了半天没算出来,反正在他心中这是个大数,他这辈子还从没攒过这么多,家里什么最多? 大概是酒瓶子吧。庄稼汉的家在离她家20里地外的史家村,那时候交通不发达,她的酒鬼爸爸怎么和庄稼汉认识的,她从不知道,也懒得问,她讨厌他爸爸,从小就讨厌,甚至一句话不想和他说,妈妈死后,她在家基本成了哑巴。 她也不喜欢那个庄稼汉,尽管那个年代的小伙子将来也基本全都以种地为职业,但庄稼汉对她来说太老了,40岁了,老光棍一个,秋云不知道他的人品如何,她多次差点忍不住去问问爸爸,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算了,爸爸又知道什么呢? 谁给他酒喝谁就是好人,庄稼汉就是看准了他这点吧,她不难想象着,在昏黄的电灯光下,庄稼汉拿出一瓶又一瓶酒,而她爸爸望着反射着灯光如琥珀色的瓶内液体垂涎欲滴。 庄稼汉就这样收买了爸爸,再加上在那个年代来说超高的彩礼,爸爸觉得捡到了宝,在他眼里,庄稼汉就是他的财神爷,而且,只要把女儿嫁给他,他的余生就不愁没酒喝了。 史家村好偏僻啊,在秋云家的北边,再往北,就无人烟了,片片田地向北延伸,与远处的树林相接,再往北是什么? 她不知道。庄稼汉的家在村子最后边,屋后一排桦树,婚后,她经常倚在树干上望着北边的树林的发呆,那边是不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逃跑吧,既然不喜欢他,可是去哪呢?她又迷茫了。那个年代,各乡村山村还没有兴起 “打工潮”,每个村子都像一潭死水般沉寂无聊,只能通过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电视机也并不是家家能买得起的,还好,庄稼汉买得起,电视机成了秋云生活中的亮点。 结婚那晚,她问庄稼汉:“你这么有钱,怎么一直没娶媳妇?”庄稼汉露出一排洁白结实的牙说:“没相中,我就想娶个俊的,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上了你。”说完,脸红了。 秋云别过头去,看着墙上一排穿着比基尼的美人图不说话了,她有点困了,却不敢睡下,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庄稼汉挪到炕头,把电灯拉绳一拉,屋里一下子黑得密不透风,秋云的心跟着提起来,她尽量在心中美化庄稼汉——他长得还算高;皮肤很黑,或许是长年累月在田地晒得,其实他黝黑的皮肤下藏着雪白的基因;他长着硬朗的国字脸;浓黑的一字眉,象征着重情义;高直的鼻子,使他看起来很英气;厚重的嘴唇说明这个人并不小气;可能一直一个人过活,没什么操心的事,40岁年纪的他看起来只有35岁;他会脸红,说明这个人不是坏人。 秋云之所以这么懂面相,是她在发小家一本面相书上看来的。这美好的描述在她脑中艰难地拼凑,但很快打乱——他就是老了,他脸上都有皱纹了,他配不上她,但他却强行占有她,她恨他。 她多么希望此刻站在她身旁的是她的梦中情人李芒啊。李芒是她发小李穗的哥哥,她有好几个发小,唯独和李穗走得最近,就因为她喜欢李芒。 李芒是个卖水果的小贩,奔忙在四邻八村的集市中,比她大2岁。 “我还不困,把电灯打开吧。”秋云说。没有回应,只听到黑暗中越来越浓烈的喘息声,她估摸着庄稼汉所在的位置,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忽然两只大手按上了她的肩,紧接着把她推倒在炕上,她发出一声惊呼,被吓坏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从模糊的意识中醒来,恍惚中她记得庄稼汉再次打开了电灯,趴在被单上找什么,她明白。 当电灯再次熄灭,庄稼汉似乎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接下来,鼾声如雷、、、、、、庄稼汉种了10亩地,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进项,庄稼才值几个钱,那他怎么会那么有钱呢? 也许祖上留下来的吧,秋云心想。她什么都要在心里揣测,她不愿意和他说话,而他呢,一开始上赶着和她聊几句,见她爱答不理的,也就不讨人嫌了。 他从不责怪她,更不会让她下地干活,小心维护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是打心底里喜欢她,把当天上的仙女,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气得飞走了。 有一天,秋云主动和他说话了,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她第二次主动和他说话,像结婚那晚一样,她问了他一个问题:“哎,咱们这里有集市吗?” “有有有。在离这儿二里地的八爪村有个集市,你想赶集啊?我带你去。”庄稼汉说。 他说完依然注视着她的脸,等待伺候着她说下一句,然而,没下文了。 “你别‘哎’,叫我的名字吧。”庄稼汉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秋云问。庄稼汉一脸尴尬,说:“我叫史头。”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外面也没啥好玩的,左邻右舍又都是老年人,待在家里吧,要是无聊,我带你去隔壁村领手工活,就是织渔网,你出嫁前不是在家织过吗?”庄稼汉说。 秋云听到这话莫名地反感,干嘛要待在家里,他是对她不信任,还是他过于自卑,自私怯懦的男人,真让人瞧不起,既知配不上她,干嘛要娶。 她也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软弱,没哭,没闹,竟老实地听从爸爸的安排,也许是太想离开那个酒气冲天的家了,真不如寻个了断干净。 越想越气,把正拿在手里梳头的梳子 “啪”往桌上一摔,吓了庄稼汉史头一跳,他没说什么,起身出去了。秋云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她对他的不满仅在年龄上,抛去年龄去说,她多幸福啊,好吃好喝,不用干活,凡是都看她的脸色,这不是掉进蜜罐里是什么? 嫁给同龄人就一定好吗?恐怕还不如这吧?她想起这些好处,还没来得及感到宽慰就马上打乱——嫁给一个老头子,他当然对你好了,再过几年,他老了,干不动活了,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假如他一死,你就成了寡妇,那才难呢! 眼前的幸福不过是过眼烟云,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想到这些,秋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史头的背影已消失在镜子里,她把视线移到自己脸上——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略肉肉的白皙无暇的圆脸,大大的眼睛,润滑性感的朱唇,还有她年轻丰满的胴体。 她是属于年轻小伙子的。她和他的结合简直就是笑话。他不让她出门并不是怕她红杏出墙,而是怕她接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也许等她年龄大一些这些才会化解,看法才能回归正常,得多大呢? 最起码30吧。 第79章 心机女(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恩爱的恐怖故事—— 史头对秋云对他的冷漠很无奈,好在她不拒绝过夫妻生活,他们很投入,缱绻缠绵、难舍难分地共赴巫山,可当从山巅坠落,他们就又变回陌生人。史头每次试着和她说话,等来的只是沉默,呼吸声长一声短一声,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史头也只好转过身子睡去,黑暗中,他想,他俩这算夫妻吗?不,不算,他俩的关系就像村西头的光棍栓子与村花兰花的关系,栓子是个老淫棍,兰花是个寡妇,她为四邻八村众多老淫棍们服务,获取钱财。他俩和他们是多么的相似啊,只有肉体的快乐,没有真挚的感情。他想尽办法,买好吃的,漂亮的衣服,甚至给她洗脚,最后,还是换不回她一个微笑。可是有一晚,史头不经意的一句话改变了局面,他们坠落巫山之后,秋云照样背对他睡去,史头说了句:“你喜欢听鬼故事吗?”就是这句话,令秋云转过头,说:“你会讲鬼故事?”史头讶异她的转变,马上说:“是啊,我会讲,我会讲好多好多。你想听吗?”“嗯,”秋云连身子也转过来,说:“我从小就喜欢鬼故事,还有民间故事。9岁那年,我从集市上买了一本故事本,就是薄薄的那种,有二十几个故事吧,那个封面才吓人呢,有一个画得大大的古代美女在封面一侧,白白的脸,红红的嘴,两只柔弱无骨的手正拢在发饰两侧,好像在理妆,眼睛低垂着,好像在看下面的河水,虽然没画出来,但她指定是看河水,把水面当镜子,她可能是一只狐狸变得,或者是一个孤魂野鬼,看她那瘆人的样子,绝对是个害人的东西。除此之外,还画有一些面积较小的画——一个拿灯的和尚,眼神鬼鬼祟祟的;一棵树干满是窟窿,只长了几片叶子的老树,树下是一座坟,一个骷髅头落在坟墓旁边,一只黄皮子骑在骷髅头上。这些画毫不相干地摆在那里,各自代表背后的故事。它们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一直没忘记。“ “听起来很吓人,你不知不觉讲了一个故事。现在,由我来讲了。”史头说。 秋云点点头,裹了裹薄薄柔软的毛巾被。 故事的主人公有个简单的名字,叫张三。张三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18岁就去当兵了,当了10年,回来娶了老婆,之后,又回到部队。当兵的很少照顾到家里,老婆从怀孕到生产,他都未能抽空回来探望一次。老婆叫甜花,是个朴实的农村姑娘,没有任何怨言,贤淑本分地操持家务,含辛茹苦养育女儿。在女儿5岁那年,张三回了一趟家,他的包裹里装满方块塘、大圆饼干。 甜花告诉张三,女儿叫盼儿,盼望他早点回家。 张三眼眶红了,说还有两年就退伍,让她们耐心等待团聚的那天。 张三在家待了两天,给猪打草,给庄稼打药、、、、、、 两年后,张三复原回家。回来的时候牵着一头毛驴,那是他经过一个集市时买的,准备用来耕地,甜花来信中说家里的老黄牛病死了。 驴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里面有给盼儿买的方块糖,大圆饼干,给甜花买的新衣服、发卡。他边走边幻织着未来的梦,他们一家三口将永不分离,幸福地生活。 到达村子时,天都黑了,乡下人睡得早,村里静静的,没有一丝灯光。张三默默走在坑洼的土路上。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一个歪歪倒倒的影子,像是个醉汉,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哼着戏曲。张三猜想这人可能是刘二爷,他从很小的时候几乎天天看到刘二爷歪歪倒倒在马路上,他是村里第一大“酒蒙子”,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他。他试着叫了一声:“刘二爷?” “哎,谁、、、、、、谁?” 果然是他,醉到大着舌头说话。 “我。张三。”张三说。 “哦,是三子,你小子不是当兵去了吗?”不知怎么,刘二爷一听是张三,嘴立马利索了,神情好似很紧张。 “复原了。回来了。”张三说。 “快回家看看去吧,村里人两年没看见甜花了,门锁着。”刘二爷说着就要走了。 “啊?”张三一头雾水。刘二爷已走远了。 张三火急火燎往家赶。来到家门口,一推大门,门虚掩着,屋里有灯光透出来。张三松了口气,这个刘“酒蒙子”,醉了说胡话。 他把驴牵进院子,一路温顺的驴子这时犯起拗来,怎么拖都不进院里去,还发出惊慌的嘶叫声,幸亏张三当兵力气大,好歹拖进去,拴在一棵枣树上。驴子一直不听话得挣拽。 张三朝屋子走去,发现甜花和盼儿已经站在了门口,屋子里的灯光被她们遮住,她们背着灯光,因此只看到两个黑黑的剪影而看不到面部表情。她们站立不动,好像没那么欢迎他。 “甜花,我回来了。”张三说。 “你回来了,我算着你今天会回来,给你留了门。”甜花说。她的声音很空洞,没有任何感**彩。 张三走到这娘俩儿跟前,对盼儿说:“爸爸抱,你怎么没长高呢?小家伙。” 盼儿还是站着不动,这时,张三发现盼儿的眼睛直瞪瞪得瞪着他身后的驴子,嘴里不停地流口水。 张三很疑惑,对甜花说:“这孩子怎么了?” 甜花没回答他的话,拽了一下盼儿,盼儿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咱们今晚包饺子。”她说。 张三说:“好啊,我去门市部买点儿肉去。” 甜花说:“咱有肉了。” “哦。” “和面去。”甜花说着木木地转过身,牵着盼儿回屋里了,盼儿转身的时候也木木的。 张三看到她们走起路来直直的,但没说什么,跟着进了屋,他想起刘二爷说的话。 甜花和面,张三切菜。“肉在哪儿?”张三问。 甜花也不说话,低着头,慢慢和着面。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驴的惨叫,张三急忙跑出去看,借着屋子射出去的灯光,张三看到盼儿正抓着一块儿血淋淋的驴肉往嘴里塞,驴子倒在一旁,像是死了。 “哎呀!盼儿,你咋吃生驴肉?”张三大惊失色。 “馋的。”背后传来甜花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张三的背后。她走到院子里去,打掉盼儿手里的肉,自顾自地说:“馋的,常年吃不上肉,馋的。”盼儿见肉被打落,嘤嘤地哭了起来。 张三问:“你不是说咱家有肉吗?” 这时,甜花不吱声了,盼儿也不哭了,她俩同时盯向张三,都直瞪瞪的,嘴角开始流下口水。 张三一见不对头,爬上墙头逃了出去,背后传来愤怒凄厉的嘶喊。 张三一口气跑到了村长家,路上,他脑子里飞速地想:这娘俩儿早就不是活人了,她们要吃肉,不仅要吃驴肉,还吃他的肉,先吃他的肉,再吃驴肉。黄牛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她俩吃了,还有家里的猪,一定也被吃了。 村长和刘二爷的说法一致,两年没见到甜花了,大门锁着,村里人都觉得很蹊跷,但大门是外面锁着的,像是正常的出走,所以没人去管。 张三不敢再回去,在村长家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后,他才回家去,发现大门锁着。 这件事后来水落石出,甜花和盼儿确实死了,两年前,张三回来探家,两天后回到部队,他回到部队后的那天晚上,家里就出了事,村里一个作奸犯科的刑满释放人员,瞅准了张三回家后会带钱回来补添家用,那两天,他偷偷在张三家附近转悠,张三一归队,他就开始了行动,他并不想杀人,就偷点儿钱财而已,可是甜花被惊醒,并认出了他,结果被灭口,盼儿也没能逃厄运,死在他的魔爪之下。甜花和盼儿的尸体被埋在院子里,之后,罪犯从大门出去,锁上大门,伪装成她们正常出走的样子。 甜花和盼儿怨气很重,化作厉鬼,长年累月在这座空院子里转悠,都说白骨无情,死了的人对在世的亲人没有了感情,这也是她们要吃张三的原因。 故事讲完了。秋云听得入神。漆黑的胡同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不知是谁匆匆往家赶,惊起了邻居家沉睡中的看家狗,狗嗥声四起,秋云吓得钻进史头的怀里,史头紧紧抱住她,他们相拥而眠,一副恩爱的样子。“我们终于像夫妻了。”史头心里想。 这就是“恩爱的恐怖故事”,从此,史头每晚都给秋云讲一个恐怖故事、、、、、、 第80章 心机女(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秋云要去附近的八爪村赶集,史头说陪她去,秋云不同意,说愿意自己去。史头知道,她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她怕别人异样的目光,他们结婚的事已经闻名四邻八村。“要不,你和柳枝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史头说。“柳枝是谁?”秋云问。“咱们的西邻居,她为人很热心实在,嫁到这村里才两年,你们差不多年龄,也有话说。你要是觉得闷,以后可以找她玩。”史头说。“哦,我不认得她,得你带我过去。”秋云说。“那是自然,你收拾好了没?”史头问。“好了,走吧。” 秋云今天穿的很漂亮,一身紫色的长裙,直拖到脚踝,脚上穿白色的细带儿平跟儿凉鞋。挎着竹编篮子,随史头往柳枝家走去。 柳枝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史头和秋云穿过栅栏门走进来,问:“史头大哥,啥事啊?”史头笑着说:“你嫂子想去赶集,我忙,没空陪她去,你带她去行不?”“行啊。和我去吧,岭婶子病了,我正愁没伴儿呢。”柳枝爽朗地说。柳枝是个胖大的女人,她的心正如她的身一样,宽大。 史头望着秋云与柳枝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叫啥事啊?弄得和地下婚姻似的,连见人都不敢。也许过几年,秋云年龄再大点儿就行了。”说完,叹了口气,下田给小麦打药去了。 秋云和柳枝徒步2里地来到八爪村,集市上熙熙攘攘,秋云小心地走着,还好没人对她指指点点、像看一件稀有物件似的看她。她明白,只要不和史头站在一起,就没人能认出她。她的目光又在各贩摊儿小贩们脸上留意,她在找李芒,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里太远,李芒不会到这里来,她的娘家那边有五个集市,这里也有五个集市,各自为政,互不干扰。但她还是徒劳地搜寻他的身影,盼望出现奇迹。长长的集市从马路西头蜿蜿蜒蜒延伸到东头,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放弃了,算了,自己已经结婚了,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把喜欢的人沉淀到心底去吧。她把目光转移到琳琅满目的物品上。“那个摊子上的鸭梨不错,咱们买几个去吧。”秋云对柳枝说。柳枝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支起的齐腰高的架子上摆放着两堆鸭梨,不同的品种,一堆黄澄澄的,一堆绿青青的,此外,还有一堆苹果和杏儿。“嗯,确实不错,走,买去。”柳枝说。两人穿过人群走过去,秋云的注意力在水果上,走近摊子,仔细检查虫蛀厉不厉害。“多少钱一斤啊?”柳枝问摊子的主人。“8毛。”摊子主人说(70年代物价就是如此,读者们不要大惊小怪)。秋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人的声音如此熟悉——李芒的声音!她迅速抬起头来,与摊贩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李芒?!”“秋云?!”柳枝本想嚷嚷太贵,听到两声惊讶的声音,把话咽了下去。“你们认识啊?”柳枝说。“是啊?同村,我和他妹妹是好朋友。”秋云说。“哦。那你们聊,我去前边,你一会儿追我去。”柳枝说完走了。 秋云与李芒隔着摊架对望着。秋云满眼伤感,李芒则用惋惜关切的眼神看着她。李芒是个有着小麦色健康皮肤,长脸细长眼睛的男人,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非常阳光帅气。 “你过得好不好?李穗天天想你呢,你怎么也不回娘家一趟。”李芒说。 “哼,”秋云冷笑一声,说,“我那个家,没了娘,就不是家了。要是我娘还活着,我也不至于、、、、、、”秋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我从李穗那里知道了你很多想法。”李芒说,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脑子里响起李穗半指责半惋惜的声音:你知道吗?秋云一直喜欢你呢!早知她爸爸这么做,你们两个就该捅破窗户纸说清楚,你也对她有意思,我看得出来。唉!晚了!世事难料。我多么希望她做我嫂子啊。 秋云明白了。很奇怪,他们这时倒心有灵犀了,以前碰了面,却一点心灵交集都没有,这就是没有缘分吧。她说:“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理由吗?” 李芒抬头重新看向她,说:“是啊,自从你嫁到这里,我每个集市都来,可总不见你的影子,现在总算是看到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你,你已经结婚了,我会尊重你。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代我向李穗问好。”秋云说完就要走了。 “等等!”李芒叫住她,从旁边挂钩上扯下一个塑料袋,往里捡梨。 “我不要梨,我要苹果。只要两个就行。”秋云说完,兀自拿了两个苹果放进自己竹篮里。 “好吧。有空回娘家看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李芒说。 秋云点点头,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中午,史头打完药回来,坐在方桌旁的太师椅上就着两盘小菜喝酒。外面的阳光白花花的,不远处偶尔传来一声鸡啼,他盯着门外的阳光,只觉得一阵催眠似的恍惚,慌忙低下头,这时,一阵阴影飘来,屋里变暗了,他抬起头,看见秋云走了进来。竹篮子里满满的,盛着各种瓜果蔬菜。“锅里热着饭呢,快吃吧。”史头说。“不饿,不吃了。”秋云说,无精打采的,放下篮子就往里屋走去。史头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便问道:“你哭了?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你说是谁!我饶不了他!”“没有!我突然想家了。”秋云违心地说。“哦!”史头放下心来,说,“想家就回去看看,改天,我给你买辆自行车,你想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秋云没吱声,去炕上躺着去了。 饭后,史头挑起水桶去井边打水,秋云听得水桶的声音,从炕上爬起来,掀起窗户,对史头说:“等等我,我陪你去。”“哎哎!好。”史头忙不迭得答应着。 井在离这儿1里多地的土坝脚下,那里风景很美,井的四周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秋云已经不再关注屋后远处的树林了,因为史头说树林那边是坟,大片大片的坟。 来到井边,秋云置身在野花丛中,她的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井边没有其他来人,她可以放松的玩耍,她把各个颜色的花朵掐下一朵,戴在头上,她的头发还没有长到可以梳起辫子,所以戴在头上的花很快随着头发的飞舞飘落了。这时,史头已打好了一桶水,正准备放下第二只桶。秋云走了过来。她在井边坐下来,望向黑黝黝的井口下,水面出现了她的影子,摇摇晃晃的。“危险,离着井口远点。”史头叮嘱她。“没事。”秋云漫不经心地说,依然望着下面。“你有关于井的恐怖故事吗?”秋云问史头。史头想了想,说:“还真没有。我给你编一个。”秋云摇摇头:“不听,自己编的没意思。” 打完了水,两人一块儿回去了,秋云跟在史头身后不远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走着,她扬起脸,迎着微风,眯着眼,让暖暖的阳光充分洒在她的脸上,一只手掐着一把野花,两条手臂慵懒地挥舞着,风,把她紫色的长裙吹成优美的弧度、、、、、、 第81章 心机女(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晚上,史头又给秋云讲恐怖故事。今晚,秋云对于听故事的兴致似乎没那么高,自从赶集回来,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她的枕头旁边摆着两个苹果,但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史头问她你怎么不吃,秋云说苹果的气味太香了,还是留着闻味比较好。其实她是舍不得吃掉,至于为什么舍不得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史头说你还听故事吗?秋云说听。于是故事开始了—— 深夜,一男一女在深山老林中穿行。他们是逃犯,好几个同伴被抓了,他们拼死逃到了这里。这里古老的树林十分茂密,遮住了天空,遮住了星星,因此这里更黑,就像一包浓浓的墨汁。这对男女迷了路,他们跌跌撞撞,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出去。他们又饥又渴,加上恐惧,照这样下去,身体非得虚脱不可。远处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野兽嗥叫,听起来很遥远。女逃犯一直处在极度恐惧中,她一是怕野兽吃她的肉,二是怕面前这个男人吃她的肉。男逃犯恐惧与愤怒交加,心里忿忿地想,老子是刀刃舔血的人,岂能屈死在这老林子里!他需要食物和水补充身体的能量。他的刀被他握得更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女伴,这一眼很邪恶,女逃犯看不见,当然他也看不见她,只是大约估摸她的位置,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男逃犯发现女伴的脚步声离他一阵远似一阵,不是他走得太快,是她走得太慢,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猜到了他内心的打算,她想逃,男逃犯想。就在男逃犯回转过身,把刀尖对准女逃犯的时候,女逃犯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灯光!灯光!”“哪啊!”男逃犯左右看看。“前边啊!你怎么看不见!”女逃犯说。男逃犯又把身子转回去,果然,前边不远处一块儿方形的黄色灯光,看来是窗户透出来的。“咱们有救了!”女逃犯欣喜地说。两人朝灯光跋涉而去。 他们敲响了门,门在一瞬间吱嘎开了,好似这座屋子的主人就在门后等待似的,男逃犯觉得不对劲儿,但也没多想。一个老婆婆站在门里,黑衣黑裤,黑色的老人帽,手里端着一盏油灯,满是皱纹的脸、深缩浑浊的眼在油灯的光圈内更加突兀骇人,像一张黄黄的面具。女逃犯谎称他们到山里探险,不小心迷了路,想在这里留宿一晚,等天明再下去。老婆婆点点头,闪身让他们进屋。 昏暗的油灯下,男逃犯和女逃犯打量着屋子,发现只有一间屋子的房子竟然没有窗户,屋子里很简陋,四面都是土坯墙,有一个方形的土炕,占据了屋子很大的面积,再就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这对男女就坐在椅子上,老婆婆坐在炕上纺线,黑色的线拖动着纺车发出细微的“吱扭”声(纺车是用木头打造的一种体积不大的纺线工具,读者可以自行百度,这里就不过多介绍了),这声音像催眠曲一样使人犯困,男逃犯和女逃犯开始不停地打哈欠,他们认为也许自己太累了。他们想和老婆婆要点吃的和水,可是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他们睡死过去,头慢慢垂在肩头。女逃犯在眼皮完全合上之前的朦胧之际,恍惚看到老婆婆冲他们笑了,无声的、笑盈盈的却又不怀好意的笑,一口整齐结实发黄的牙与那满脸的褶子极不相称。老婆婆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这突然的、神经质的笑是那么诡异。女逃犯的意识也迷糊起来,眼皮合上的最后几秒里,如蒙上一层纱的视线中,她骇然发现炕上的那个哪是什么老婆婆,分明就是一只黄皮子,黄皮子立着身子,坐在那里纺线。女逃犯想尖叫,想睁眼,可那黄皮子不停地不停地纺线,“吱扭吱扭”的声音不停地不停地灌入她的耳朵,她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几天后,一个上山采药的人发现了两具尸体,看不出是男是女,因为他们身上的皮不见了,如此惨烈的一幕,把采药人吓得差点晕过去,他往山下跑去,一路上像是丢了魂儿,脚步轻得几乎飘起来,一口气跑到公安局。 警察经过勘察,发现尸体是一男一女,而且竟是他们正在通缉的贩卖野生黄皮子的罪犯。 这对男女的尸体被采药人发现时就在森林边缘的坟茔里,尸体旁边有一个洞穴,采药人说那是黄皮子的洞穴。其实,这对男女一直在坟茔里打转,根本没有深入森林深处。 故事讲完了。秋云没有像之前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或大呼吓人,她的目光游移,仿佛在想什么心事,她可能根本没听见史头讲的是什么。“不吓人啊?”史头问。“吓人啊!”秋云漫言道。“那到我怀里来吧。”史头掀起被子。秋云没有到他怀里去,转过身去,打了个哈欠,睡了。史头默默地重新把被角掖好,也睡了。他隐约觉得他们长久不了,他承认自己是堆牛粪,而秋云是朵鲜花。他喜欢她,喜欢看她笑,即使她不笑了,冷脸对他一辈子也无所谓,她是他的,永远是,他不会因为她不高兴而给她自由,他要把她抓在手心里,紧紧抓一辈子。她今晚为什么不高兴,一定是想娘家了,她那个老爹有什么好想的,她一定是想她娘了,她可能会去她娘的坟上哭一阵子,去诉苦,大骂她爹,大骂他这个牛粪老公。哭吧,骂吧,但愿你哭出来,骂出来以后,心情永远好下去。你可以不原谅你爹,但请接收我,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天底下,你找不出像我这么对你好的了,你以为你嫁了年轻小伙子就会幸福吗? 史头思潮凶猛地涌来,又渐渐地退去,终于睡熟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在找秋云,可怎么也找不到,她娘家、柳枝家、远处树林那边的坟茔里,都没有,他蓦地想起井边的野花,对了,秋云一定是去那里采花了。他飞跑到那里,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只有野花在微风里轻轻地摆动着,周围静极了。史头沮丧地回去,他可能永远失去她了。可这时,一个声音从井里传来——“我在这里~”史头紧张地盯着井口那边,慢慢走过去,他往井里探身,水面却没有他的影子,突然,一只白白的手臂伸出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进井里。 史头打了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他的心跳动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好可怕的梦,秋云把他拽进井里,象征着她要害他吗?不会,梦都是相反的,她害他代表她以后会爱他吧? 第82章 心机女(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接下来的几天,秋云都没有听恐怖故事,不是史头不给她讲,是她不想听。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史头一直以为她是想娘家了。 一个清晨,秋云起床后一走出屋门就看见院子中央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自行车,很轻巧的一辆适合女性骑乘的车子,那光滑漆黑的表面一尘不染,在阳光下似乎反射着钻石般的光芒。秋云呆立在门里。“好看吧,我说过给你买就一定会买。怎么样?喜欢吗?”史头说。秋云点点头,走到自行车旁,爱惜地抚摸着。“你应该买一辆大一点的,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骑,这么轻巧的车子你骑上一定很吃力,光我自己占有一辆车子未免太破费了。”秋云说。“没事。我平时也用不到自行车,如果我想骑了,再买一辆大的就可以了,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安心地骑就是了。对了,你会骑吗?不会我教你。”史头说。“会呀,我15岁那年,朋友买了一辆自行车,我也跟着学会了。”秋云说。她脑子里浮现出学车的那一幕——她垮在自行车上胆战心惊,不知道蹬镫子,自行车马上就要倒了,李芒在后面紧紧拽住后座以保持车子的平衡,他焦急地说:“你蹬镫子啊!你蹬镫子啊!“李穗则在旁边喊加油。 秋云骑着自行车回了娘家,20里地的路程,需要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然后再骑上一条破败不堪的柏油公路,一段路程之后再拐上一条连接柏油路向下延伸的斜坡,斜坡前面是一条田间小路,顺着这条小路往前骑,不久就看见一个村落,由于是从北边来,看到的是村落房子的背面,这个村落就是秋云从小生活过的村子。秋云从这条田间小路上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熟悉的村子,她突然犹豫了,心想,自己的目的是多么无耻啊,骑着丈夫给买的自行车来会梦中情人,而且还是刚买的自行车,这是多么的没有良心,要遭雷劈吧!还是回去把。她把自行车掉头,往回骑,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如此了吗?没有扭转的余地,永远也不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这是多么可悲啊。她停下车子,把车子支好,在路旁的杂草丛中坐下来,双臂搁在曲起的膝盖上,望着脚下被风吹动的小草出神。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坟茔,娘的坟就在里面,不是上坟的日子,坟茔里静悄悄的。秋云爬起来,朝娘的坟走去。正如史头所料,她在娘的坟前大哭了一场,骂她爸爸,但没有骂史头,而且,大哭一场后心情也没有变好。 回去的路上,风把她的眼泪吹干。 到了家,史头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爹不知又醉到哪里去了,大门锁着,到处找了都没找到他。”秋云扯谎道。她尽量做出心情不错的样子,史头为她做的够多了,怎么好意思再在他面前愁眉苦脸。 晚上,史头干活回来,吃过饭坐在桌子旁喝茶水,秋云也凑过来,她想找史头说说话,这是她和他结婚以来第一次主动找他聊天,自行车真的把她感动了。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话题,他们之间的代沟太深了。唉,还是讲故事吧,一直都是他给她讲故事,她以前看了那么多故事还一个没讲给他听呢。“今晚,由我来讲个故事吧?”秋云说。“好啊!”史头高兴地说。于是,秋云开始了她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清末民初。 蓝婶是个开裁缝铺的妇女,她手巧,人热情,小买卖做得顺风顺水。快过年了,店铺里生意更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请了两个女红来做工(女红就是现代女工的意思),由于晚上也要赶工,这两个女红暂住她家。 女红一个叫翠仙,一个叫梅花。 蓝婶、翠仙、梅花,三人经常做活儿到三更天,天寒地动的,屋里的炉火点的很旺。她们边做活边拉瞎话(拉瞎话就是讲离奇故事的意思),特别是那个梅花,她有一肚子鬼故事,讲的那个投入劲儿,仿佛亲眼看见一样,经常把蓝婶吓得不敢上茅房。翠仙话少,她的脖颈也似乎有点毛病,每隔一个时辰她就摸着脖子说:“哎呀,脖根儿疼。”她的脖子上总是围着一条围巾。 自从她俩来后,家里的猫总是在院子里扯着嗓门儿叫,特别是晚上。蓝婶打着灯笼出来,发现这只老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窗户,毛都竖起来,窗户上印着翠仙与梅花的影子。 “去!”蓝婶没多想,每次都捡块儿石子儿,把它打跑。 几天后老猫死在了窝里,只剩了一张皮。院子里安静了。蓝婶看到猫皮吓得差点晕过去,嘱咐梅花以后不要讲鬼故事了,一定是她们平时讲得太多,把鬼招来,那鬼把猫给吃了。翠仙和梅花听了相视一笑,觉得蓝婶想法奇妙。 翠仙和梅花做活儿仔细又麻利,蓝婶很喜欢她们,每晚都做一桌子好菜作为奖励,有时候夜深了还熬汤驱寒,翠仙和梅花很是感动,干活更卖力,翠仙也不吆喝脖子痛了,再痛,也得忍着,不出声。 这天白天,一个叫邱三的无赖来到店里,说要做一套棉衣。翠仙给他量身,邱三那双色眼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嬉皮笑脸地说:“姑娘好俊啊!今年芳龄多少?陪我去喝几杯啊?”翠仙老实,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量身。梅花从里屋听见了,摔帘子出来,叉着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骂道:“好没脸的大爷!这里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想女人了,到对面的柳香楼去!” “吆!”邱三回过头,看着梅花,说,“好个厉害的美人!我更喜欢你这种烈、、、、、、”话没说完,只听“啪”一声,脸上顿时多一张手掌印。梅花打了邱三一嘴巴子。 邱三一手捂着被打痛的脸,一手指着梅花,气得直结巴:“你、、、、、、你、、、、、、你敢打、、、、、、打我?!” “哼!有什么不敢的!让你知道姑娘们不是好欺负的!”梅花冷笑道。 “你个小泼妇!咱们走着瞧!”邱三气呼呼走了。 梅花冲着他的背影又冷笑一声,回了屋。 蓝婶追出去,追上邱三,对他说:“邱老弟别生气,姑娘脾气暴了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哼!”邱三仍旧气鼓鼓地走了。 晚上,天特别冷,无风,干冷干冷的。蓝婶她们三人二更天就休息了。到了三更天,蓝婶熬了一锅汤暖身子。一开锅,先给翠仙和梅花舀了两碗送过去。 翠仙和梅花的屋里亮着灯,看样子还没睡。蓝婶端汤来到她们门前,刚想敲门,听得梅花在屋里说:“你的脑袋又快掉下来了,我来给你缝缝。”“哎,行啊。”听得翠仙回答。 蓝婶奇怪极了,寻思,这是说的什么话?她用唾沫把窗户戳了个洞,觑着眼往里瞧,只见翠仙坐在凳子上,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她的脖根儿处竟然有一圈密密麻麻的针脚,梅花手里拿着针线,说道:“我把针脚缝得小一些就结实了。”说完,飞针走线,针穿过皮肤,在原先针脚位置又缝一圈。而这时的梅花也变了模样,她的眼睛里流着血,两片嘴唇中的上唇不见了。 缝完后,翠仙带好围巾,说:“咱们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嗯!”梅花答应着。两人坐到了饭桌旁。 只见饭桌上有四个盘子,一个盘子里盛着一只人手,一个盘子里盛着一颗心,一个盘子里盛着一块儿肝,最后一个盘子里盛着的是邱三的脑袋、、、、、、 窗外的蓝婶直直地向后倒去,她已经吓死了。 故事讲完了。 史头说:“这个故事和一个叫‘针线簸箩的故事’有点儿像。那个翠仙的脑袋一定是被她男人砍去的吧?古代女子本本分分的,几乎没有犯罪的。” “她男人干嘛要砍她的脑袋?”秋云问。 “可能给男人戴绿帽子呗。”史头说。 秋云看了他一眼,说:“那也不至于砍脑袋啊。” 史头第一次在秋云面前露出严肃的表情,说:“怎么不能?!这种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秋云笑笑没说话,回里屋睡觉去了。 第83章 心机女(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时间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它能让人忘却仇恨,也能让人忘却恩情(只对某些人来说)。 秋云还是骑着那辆自行车去找李芒了。 她沿着还算熟悉的七弯八拐的道路先来到自己出生并生活了20多年的家。 陈旧的木质大门被推开,站在门口望着乱的不像样子,杂草齐膝,飞虫舞动的院子,恍如隔世,无论她曾经怎么讨厌没了母亲之后的家,此刻,还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回身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来到屋门前,屋门半掩着,不知爸爸在没在里面。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她生平最讨厌的气味。爸爸躺在一张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呼呼大睡,枕边一个歪倒的空酒瓶。秋云厌恶地瞥了一眼,重新关好门,在院子中站了会儿,她在估测时间,来的时候11点,到了这里会用去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她上次无意中注意了一下,来回大约2小时,那么单程就是1小时了),也就是说现在12点了,李芒每次都会1点左右从集市上回家,她不能卡着点儿去,虽然她就是特意去找他的,但她不能让李穗或她父母看出来,所以她现在就动身,去找李穗说话,那样一来,她与李芒的相遇就像无意间的偶遇了。 村路上静悄悄的,人们都去田地干活,很少有人在街上乱晃,这样才好,避免了很多惋惜、怜悯、不可思议、甚至嘲笑、像看怪物一样看她的眼神。小姑娘嫁老汉,别说全村,整个镇子上都是史上第一例。 来到李芒家,秋云喊李穗的名字。李穗正在屋子里织渔网,听得秋云的声音急忙迎接出来。“哎呀!”李穗惊喜地说,“你终于来了!我天天想你呢!”秋云笑着说:“我也一样啊!” 两人牵手走进屋里。 秋云环视着她婚前常来的熟悉的屋子,墙上贴着美丽的画,桌上摆着美丽的花,还是那么温馨的家。 秋云曾经无数次说过:李穗你的命真好啊,父母疼爱,哥哥爱护。你看我,唯一疼爱我的娘死了,爸爸是个啥事不管的酒蒙子,有他没他一样,我呀,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鬼了。 李穗洗了一盘水果给她吃,秋云从中抓了一枚杏子放进嘴里,说:“怎么就你自己在家?” “爸妈在新房子那边,我家买了一块地基,盖了新房子,就快完工了,我爸妈天天在那边守着工人们干活。”李穗说。 “哦,是你哥哥要娶媳妇了吧?恭喜啊!”秋云平静地说,其实她听到这句话心脏“忽”地往下坠了一下,打乱了本来规律的跳动,失落的情绪瞬间布满心头,上次李芒说只为了看她一眼,是诀别的一眼吧? “唉!”李穗叹了口气说,“我爸妈张罗着给他娶媳妇,媒人给他说了好几个姑娘了,他一个也没应。我知道,他心里有人。”李穗说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秋云心舒坦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她也懂李穗眼神的意思,微微一笑,说:“你劝劝你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太固执了。” 李穗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秋云转移了话题、、、、、、 1点左右,李芒果然回家来了。李穗听得院里马车声,迎出去。“哥,你猜猜谁来了?!” “谁啊?”李芒说,看妹妹那神气,他早猜到了,但装作不知道,心平气和地把马缰绳和马鞍子摘下来,牵着马进棚里。 “秋——云——”李穗一字一顿地说。 “哦”李芒的声音从马棚里传出来,依旧平静如水。 当他从马棚里出来时,秋云已经站在门口了。 “家里的水都被爸妈提去给工人喝了,我烧水去。”李穗说完奔去厨房给哥哥烧水喝去了。 “今天是哪个村的集市?”秋云问,首先打破宁静。 “赵村。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李芒说。 秋云点点头,说:“还行吧,听李穗说你要结婚了?新房子都盖好了。” “别听她胡说。我谁都看不上,我心里只有、、、、、、”李芒看向秋云,答案不言而喻。 秋云低下头。李芒开始从兜里拿出香烟来抽。 “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吸烟对身体不好。”秋云说,夺下他手里的烟包,却不夺他已衔在嘴里的烟。她看着烟包,明亮的黄颜色包装,包装正面中央位置画着一辆红色的拖拉机,拖拉机上方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丰收”(这是那个年代比较出名的烟),包装十分精美。 “你结婚的那天我学会的。我们都太笨,不知道缘分就在眼前,结果你我的优柔寡断让它流失了,你、、、、、、”李芒话没说完就停止了,因为他看见秋云往他烟包里塞了一个卷成条状的纸条。 “我回去了。”秋云说完快速走出院子。 李芒走去自己房间,拿出那个纸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着:假如我离婚你会娶我吗?他以同意离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请去村子西边那座白桥上,我在那里等你,我会一直等到夕阳落山,夕阳落山之后你若还没来,我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了。 秋云骑自行车去了白桥,这里属于隔壁村的地界,四周都是田地。白桥下面是一条宽广平静的河,绿色的芦苇沿河岸生长,高高的土坝围护着它们。秋云站在桥上,头越过栏杆往下看,并不清澈的水面荡漾着微微的波纹,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幽深晃动的水透着一股不祥感,也许是她不会游泳的关系,所以对深水有一种恐惧。 “他会来吗?”秋云从水面上抬起头来,望着远处蜿蜒不断的土坝,喃喃自语。她现在面朝大约北方的方位,“沿着这里往前走,一定能走到家那边井的位置,这里与那里的土坝其实是同一条。”秋云想。 大约半小时后,李芒来了。秋云听得她来的方向有自行车颠簸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李芒。他骑着自行车来了,还是那辆自行车——她垮在上面,他在后面紧紧抓住车后座,焦急地说“你蹬镫子啊!你蹬镫子啊!”由于年代久远,车子已经不新了,银色的车把上锈迹斑斑。 他们四目相对,深情对望。秋云莞尔一笑,向坡下的芦苇丛跑去,李芒跟上。 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里面,他们紧紧拥抱,他们热烈狂吻。李芒的手钻进她的裙子,秋云制止了他,说:“我希望我们有一个狂风骤雨般的新婚之夜。李芒,他已同意离婚,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很快。”说完,挣脱开他的拥抱,转头向自行车跑去。 其实,她压根没和史头提起离婚的事,为了自身的利益,她必须先弄清楚李芒的想法。现在她可以回去要求与史头离婚,只要能离婚,彩礼她可以一分不要全部退还。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她自有一份打算。 秋云一口气骑了20里地回到家,一路上她激动地想哭,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晚上,她对史头说她要和他离婚,她知道今晚说有些不妥,怎么回了一趟娘家突然要离婚呢?最起码过几天提出比较合适,但这事等不得,拖得越久,李芒的想法越容易生变,必须快刀斩乱麻。 正如秋云所料,史头不同意,就算退回全部彩礼也不行。“你怎么突然要和我离婚?你说,你在那边是不是有相好的?今天你们见面了对不对?”史头说,但他并没有生气,语气一直很平和,仿佛秋云这么年轻,有相好的不足以奇怪,想离婚也不过分,只要他不同意她就永远在他身边。假如他火冒三丈,打她骂她,反而使自己很可笑,当只癞蛤蟆足以难为情的了,如果是一只自私,打人骂人的癞蛤蟆那就更恶心了。秋云还小,他要做的是感化她,等她年龄大些,心也就沉稳下来。但他的宽容也是有底线的,他可以允许她心里藏着某个小伙子,但绝不允许她与他发生肉体关系。以后若是秋云再回娘家,他会跟着去。 第84章 心机女(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来人哪!有人跳井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井边传来一声声叫喊。声音的主人边叫边狂奔到村子里面去了。 这个人叫狗剩,傍晚时分,天气转凉,他来到井边打水,暮色下,他远远地看到井边散落着一只扁担和一个水桶,并不见有人,另一只水桶也不知到哪儿去了。他突然很害怕,这种情景像极了有人失足落井,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或者回去约个人来一块儿看看。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去。他慢慢走过去,一只脚踏上井沿,探出身子往井里瞧,水面黑幽幽的,一只水桶漂在水面上,并不见尸体。狗剩心里想,这个人可能刚落下去不久,沉在水底,万一还有救活的可能,于是他大喊着往村长家跑去。 村长家有台电话,听狗剩一说,立刻报了警。 警察来到这里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们打着手电筒,派一人下井探查一下是否真有尸体。那个警察下去后,不一会儿,拖着个尸体上来,一些不知情前来打水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死者是个男性,身体僵硬绷直,可能早就没了气息,脸部呈黑色,其实应该更接近紫色,但在不太明亮的黄色手电筒下看起来是纯黑色。 “这不是史头吗?”村长认出了死者。“你!快快快!去通知他家人!”村长命令其中一个村民。那个村民恰巧认识史头家,撒腿往史头家的方向跑去。 秋云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针线,往一条白色手绢上绣花,饭桌上摆着饭,碗上都扣着一个碗,看样子,她在等史头回家,怕晚饭凉了,所以扣个碗保温。那个村民一下子闯进来,吓了秋云一跳。 “快去看看吧!你男人他跳井了!”那个村民呼哧呼哧地说。 “啊?”秋云一惊,手中的手绢掉在地上。 “快去看看吧!”那人说完跑了。 秋云往井边跑去。 这时,井边已聚集了更多的村民。警察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死者嘴里有酒气,说明死者生前喝过酒,而且从死亡到现在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死者的扁担和水桶尚在,说明狗剩是第一发现人,要不然早就被贪小便宜的村民捡去,或者像狗剩那样去通报村长,从而更早的发现尸体。打水时间一般是早上和晚上,中午气温高,几乎没人来,所以说,死者很可能是从今天早上之后到狗剩来之前这段时间里落水的,这段时间处于高温阶段,并且在死者死亡之后没有一个人来打水。这更加确准了死者的死亡时间。死者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或者被他人陷害推入水中,决不可能自杀,若是自杀,直接跳入就行了,干嘛挑着扁担来?警察又勘察了井的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失足落水的可能性更大。 秋云拨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史头的尸体的时候,不禁哭了起来,她哭的声音不大,但并不表示她不伤心。 警察们都好奇地看着她,死者年龄看起来接近40了,妻子怎么这么年轻,他们不禁有一点点对她的怀疑。 “他什么时间出的门?”待秋云冷静下来以后,被警察带到一边问话。 “中午吧,中午我们吃过饭,我去邻居家串门,他说先去打桶水再下地。我在邻居家玩到下午4点来钟回了家,这时他已经不在家里了,我当然以为他下地干活去了,没想到,他死在井里。我还做好了晚饭傻傻地等。”秋云说。 “你丈夫中午有喝酒的习惯吗?”警察问。 秋云点点头,说:“他很喜欢喝酒,经常喝醉,今天中午他又喝得有点多,有点醉了,我也是大意,他醉了就不应该让他到井边来,唉!他还是被酒害了。” “你去哪个邻居家串门?”警察又问。 “西邻居,柳枝家。“ “你丈夫有仇人吗?” “应该没有吧,他性格温厚善良。我们刚结婚几个月,我对他还不怎么了解。” “他为什么中午打水呢?那么热?” “他都是早上或中午打水,他每天下地回来都很晚,再去井边天就黑了,他说那黑天去井边很瘆人。” “你刚才说你做了晚饭,难道你就没发现缸里的水没有增多吗?或者没有发现扁担和水桶不在家里吗?” “中午是我先出的家门,回来后我是发现了缸里的水没有增多,但我以为他没去打水,而是直接去了田地,毕竟缸里的水还够今天用的。至于扁担和水桶,我更不知道了,家里的重活都是他做,水桶之类的东西都放在西屋,我从不涉足那里,所以并不知道水桶和扁担在不在。” 、、、、、、 警察问了她好多问题,她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或哽噎,只是一直伤心地、平静地、不假思索地回答问题,仿佛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了。 第二天,警察穿便装查访了史头的朋友,西邻居柳枝,得到了“史头爱喝酒,经常喝醉,他就是通过喝酒和老丈人认识的。”“秋云来过我家串门,1点来的,4点来钟回去的,我教她绣花。是啊,她经常来玩”的回答。 秋云的嫌疑被排除,案子以失足落水结案。 史头被埋在屋后那片远远的树林后面,秋云第一次见到那里,好大一片坟茔,但并不是整的一大片,进去才能看清,坟墓之间是有间隔分界的,只有同村的人才能埋在同一区域里。那天,秋云穿着白色的孝衣,在飞舞的白色纸钱,迎风飘动的阴魂幡中看着史头的棺材缓缓下降到坟坑里。她突然扑向棺材,大声哭喊:“史头你别死啊!”被围观的妇女们死死抱住身子,阻止了她冲进坟里。 头七那晚,秋云很害怕,同祖中一个老婶子来陪她。深夜,这个老婶子怎么都睡不着,其实她也不是特别胆大的人,只不过她年纪大,都说年纪大的人能镇得住鬼神,这才让她来的。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照得地面霜一样白。突然,屋门吱嘎一声,缓缓开来,月光随之洒进来,照得门里一带也亮了,老婶子一只眼伸出毛巾被,死盯住光亮处,这时一只大脚伸了进来,接着一个阴沉的声音——秋云,我回来看你了~ 老婶子的头皮立刻炸了,慌忙闭上眼。这时听秋云颤抖着说:“走吧,走吧,我害怕。”那个阴沉的声音又响起:“怕什么?怕我找你报仇吗?”接着,秋云发出一声被人扒皮似的惨叫,老婶子立刻睁开眼——原来是个梦。屋里一切正常,秋云还是面壁躺着,但不知有没有睡着。 第85章 心机女(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史头死亡的事在四邻八村传播开来。“那个娶小闺女的老光棍掉进井里淹死了。”大家都这么说。就好像有绯闻的公众人物,一出事就立刻被民众的眼球和耳朵抓住。史头这个老光棍娶小姑娘,使他闻名于各个小村庄。 李芒和李穗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天晚饭时分,他们一家人在餐桌上说起这个话题。 “秋云真可怜,年纪轻轻没了妈妈,现在又没了丈夫。”李穗说。 “听说是喝醉酒掉进去的。因酒结识,因酒结束,真是天意啊。”妈妈说。 “听说那个男人很疼人的,本来秋云可以是个很有福的人,可惜,男的命太薄。也许秋云注定是个苦莲子命啊!”爸爸说。 李芒没说话,他觉得此事不寻常,只有他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她说她想嫁他,他说他想娶她,结果她男人就死了,有这么巧的事吗?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有更深层的可能,一是自杀,二是、、、、、、李芒不敢往下想了。那么他为什么会自杀呢?不用质疑,是秋云想和他离婚,他过于伤心,然后跳井而死,不过这怎么也不像一个男人会做出的事,只有女人在失去男人宠爱时才会哭哭啼啼自寻短见。他对这个事打听得很清楚,听说那男人是挑着扁担去的井边,摆明了是打水,如果是自杀,直接跳进去就可以了,干嘛还要挑扁担?难道这只是伪装而已?他伪装成失足落水的样子,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毕竟像跳井、上吊这样的自杀方式只有女人才会选择。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他会自杀。那么,就是第二种了、、、、、、秋云设计杀了他!也许直接把他推下去,也许别的方式!李芒终于一鼓作气把这可怕的想法像喷一口水似的从脑海深处喷出来。如果是那样,那太可怕了! “我吃饱了!”李芒说,起身向自己房里走去。 “今晚怎么吃那么少啊?”妈妈看着他碗里剩下的半碗饭。 “唉!哥哥一定在为秋云难过吧?”李穗心里想。 天完全黑了,李芒的屋里没有开灯,他和衣躺在床上,盯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屋顶。他今晚没心情去找朋友玩,他有很多事需要考虑——如果秋云真是那样的毒物,他是不会和她结婚的,可是事实的真相真是他推断的那样子吗?也许他多虑了,那个男人就是失足落水。他用钱财和酒诱惑了秋云的爸爸,得到了他花朵一般的女儿,不管这朵花愿不愿意,他硬是采下来种在自家粪园里,这本就是一种不齿的行为。他用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因酒丢失了性命,这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得。可是这么想有点牵强。秋云是个受害者,他爸爸把她当家里的牛马那样卖掉,她是那么无辜可怜,可是她真的单纯无害吗?李芒回忆过去,秋云从小就是一个性格阴沉的人,她不苟言笑,轻易不发表看法,心事轻易不往外说,也没人能猜透她的想法,她经常意味深长地微笑,好似看透了其他伙伴看不懂的事,说实话她那种笑很惹人厌,她没有爱心,曾让家里的小狗咬死邻居家散养的一只小鸡并吃掉,理由就是她讨厌那些鸡,她还喜欢看恐怖故事,这太阴暗了。但同村的小伙子们都说她阳光青春,这仅是在她相貌上下的结论,她长得漂亮,美丽的外表遮蔽了她阴沉灰暗的性格。这种性格会驱使她做一些可怕的事吧?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啊!李芒又想到自己,怎么就那么痛快答应要娶她呢?她可是结了婚的女人啊!自己真有那么喜欢她吗?仔细想想,是秋云身上那种成熟的味道迷惑了他吧,她结婚后更漂亮了,还多了一丝韵味,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她婚后的生活很幸福。“那个男人很疼她。”他经常在街头巷尾听到人们这么议论。这么一来,那个男人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他是个好人。那么,自己与秋云就是罪人了!他的承诺摧毁了他,他是间接的凶手啊!事已至此,假如他反悔,秋云一定不会放过他吧?以她的性格。她会怎么对待他?会比她对付那个男人更残忍的手段吧?看看,潜意识里,还是以为她就是凶手啊! 最后,李芒还是决定娶她,他尽量去说服自己,不要瞎想了,秋云没那么阴暗,是自己想的太阴暗了。 两个月后,他们结婚了。这时的秋云差不多从悲伤中走出来,两个月以来,她瘦了太多,脸部都脱相了,皮肤没有了以前的白皙,变得暗黄发黑。李芒在她亡夫后第一次看到她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同时为自己以前那阴暗的想法羞愧。他发誓一定娶她,爱护这个可怜的人一辈子。 结婚那天很热闹,尤其到了晚上,村里的小伙子开始闹婚,他们让他俩近距离对坐着,然后其中一个人把一个被麻线拴着的苹果悬吊在他俩脸部中央,让他们去吃,两人同时向苹果咬去,那人捏着麻线往上一提,苹果被拉到头部上方,他俩的嘴就对到一起了,周围人一阵哄笑,新娘子害羞地向屋里跑去、、、、、、 结婚前的几天,秋云和爸爸生了一顿气,原因是李家给的彩礼秋云没有交到他手上,这贪心的老汉甚至还想要史头的全部遗产,史头的房子和田地已被秋云卖掉。秋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这些钱是属于她的,以后她的事她自己做主,绝不会再听从爸爸。不料,爸爸破口大骂,骂她不念养育之恩,没良心,克夫命。气得秋云再不打算理他。 现在,她坐在婚床上,环顾着婚房,洁白的墙壁衬得贴在上面的大红喜字更加鲜艳,床头上方挂着她和李芒的结婚照片。床,多么时兴的一个字,史头这辈子还没见过床吧?她不禁想起她和史头结婚的那晚,人更多,却很冷清的样子,没一个人是来祝福的,他们脸上挂着好奇又好笑的表情,静悄悄的,瞅着这对本年代史无前例的新人,他们是来满足好奇心的。就连村里最痞的小伙子都不敢闹他俩,默默站在一旁,和身边的人低语着指指点点,他们知道新娘子是不情愿嫁的吧?因为她的脸上全是悲伤。如果这时候再闹,就是对新娘子的亵渎了吧? “我怎么能想起史头呢?不该想他的,不该,不该,他已经死了,死了。”秋云喃喃地自语,把脑中所想驱逐出去。 不一会儿,李芒走进来。 “人都走了?”秋云问。 “走了,真能闹腾,今天可真累。”李芒说着脱下外套,坐在椅子上,一副很疲累的样子。 “那快歇息吧。”秋云说着把被子铺好。 “我去个厕所。”李芒站起来往门外走。 秋云也被闹腾地乏了,先躺下了。 “谁?!” 院子里李芒突然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秋云的心“咯噔”一下,急忙跑出去看。 院子里很黑,借着玻璃透出来的光看见李芒站在南墙根下撒尿。 “刚才你嚷什么?”秋云问。 “没什么,看花眼了。”李芒说。 “哦!”秋云放下心来,退回到屋里。 她重新躺下。一会儿李芒进来了,她听到关灯的声音以及他躺下的声音,但没听见他脱衣服,他好像穿着衣服就躺下睡了。 “把衣服脱了吧,穿着睡会很累。”秋云把头从枕头上转过来说。 李芒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秋云给他掖了掖被角,也睡去了。 半夜,秋云听到了李芒出门的声音,自从史头死后,她的睡眠变得很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她听到大门响了,李芒好像出去了。三更半夜的,他到哪儿去啊?秋云急忙起身,打开灯,这时她看见李芒躺的地方有一大片水渍,从枕头下一直延伸到脚那头全是,甚至枕头都是湿的。秋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碰上邪事了,李芒到底在院子里看见了什么?她来不及多想,穿上衣服追出去。 大门开着,秋云跑出大门,看到李芒的身影往北边走去。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云层,亮亮得挂在天上,地上白得像霜一样,因此可以看清李芒的背影。他的背影就像一片纸片那样轻渺,飘飘忽忽往北边走,他的腰挺得很直,两臂轻轻垂在身子两侧动也不动,他的膝盖似乎失去了弯曲的功能,只靠两脚倒腾着走路,那样子仿佛他的身子悬空着,脚尖在拨着地面。 秋云很害怕,但她还是决定追上他,她追呀追呀,可就是追不上,无论她跑多快,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且那段距离无论是她跑快的时候还是慢下来的时候,长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跑过村北边一条长长的小道,爬上斜坡,沿着破败不堪的柏油公路一直向北一直向北,然后向右弯进一条两边都是树林的小路,走完这条小路,又向北拐,之后又不知穿过了几片树林、、、、、、 秋云的心慌起来,这些道路她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去史家村的路吗?李芒去那儿干什么?她开始大叫——李芒!你回来呀! 但李芒似乎听不见,一个劲儿往前走。秋云只好继续跟上。 终于,他站住不动了——他站在了一口井旁!低着头望着黑幽幽的井口。 秋云差点瘫倒在地上,这不就是那口井吗?这不就是史头掉下去的那口井吗? 她用最快的速度往井口跑,她要抓住李芒,她不能让他把他的命索去。 这时,李芒回过头来,突然“嘿嘿嘿”笑了,那分明是史头的声音! 秋云的指尖马上要碰到他的衣服了,但他灰色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她眼前——他跳了下去。但没听到水声。 “李芒!”秋云大喊。这时周围一片光亮,她睁眼看去,是自己的新婚房内,原来是场梦。 “李芒。”她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边转过身。 李芒躺的位置,空无人影,只有一片水渍,从枕头下一直延伸到脚的那头,甚至连枕头都是湿的、、、、、、 第86章 心机女(九)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天气渐渐转凉,秋天来了,一切景物都笼罩上一种悲意。 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穿梭在村子里,她头发凌乱,其间夹杂着几根稻草,脸上的污垢掩盖了她本来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她垂着眼帘,嘴里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疯子!疯子!” “不祥的女人!” 几个小孩从她身畔跑过,嘴里喊着,还拿石子丢她。 这个女人就是秋云。她已经疯了。李芒死后她就疯了。 李芒死在那口井里,就是史头落水的那口井。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就是李芒死亡的过程。 秋云在大家眼中成了不祥的女人,她被李穗的妈妈赶出家门,他们不认这个儿媳妇。被赶出来的秋云在大街上晃荡,她也再也没回自己家,渐渐地就疯了。她整日蓬头垢面,神神叨叨。曾有个胆大的小孩凑近她,想听听她说的是什么,他探过身去,歪着脑袋,很快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跑向小伙伴,对他们说:“我听清了,她说的是‘报应’,不停地说这两个字。” 李芒下葬后的第一天,有人看见秋云沿着破败不堪的柏油公路往北走。 史家村有人看见秋云来了,他们很纳奇,她来干什么?这里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看见她表情怔怔忡忡的,眼睛是肿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秋云经过那座她曾经住过的房子,向房子后面那片远远的树林子走去。 穿过树林子,她来到史头的坟前,那天她穿的也是这条紫裙子,这条裙子还是史头活着的时候给她买的。她在史头坟前伫立了很久,突然跪了下来,头慢慢磕下去,忏悔一般的虔诚,额头直触到地面。她伤心地啜泣起来、、、、、、 她回忆起史头落水的那天—— 那天上午11点多,史头下地回来,秋云已经摆好了饭,一向反感史头喝酒的她竟然在桌上摆了一瓶老白干,那是史头最喜欢喝的酒。史头很意外,还开玩笑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他很高兴秋云终于接受他喝酒了,不免多喝了酒杯。这时,秋云掀开水缸的盖子,说:“哎呀!水不多了,我下午还想洗衣服呢。”史头说:“我一会儿去打。”待史头快吃饱的时候,秋云说:“家里的装饰太单调了,我想去井边采些野花放进瓶子里,再摆到桌上。我先去了,你一会儿来啊。”史头点点头。 15分钟后,史头来到了井边,他望着井口骂了一句:“娘的!谁在井边撒尿。”原来围绕井口一周有块块连成片的湿湿的水渍,井沿由石头砌成,在石头细小的凹处,水渍汇集呈黄色,因此史头断定那是尿液,他想一定是一群淘气的孩子干的。尿液连接成片围在井口,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史头不得不踩上去。可是他的脚刚落下,就哧溜滑出去,身子往后一仰,失去平衡,整个人溜下井里去,史头吓得大叫一声,接着就是“扑通”的水声。在十几米远采花的秋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明知史头掉下去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面无表情地走向井口,手里拿着一大把花草。来到井口处,她把花草扔在尿液上,然后踩上去往井里看,黑幽幽的井口里不见史头的影子,她走过来的时候听到他挣扎喊救命的声音,这会儿估计沉到水底了。水面只漂着一个水桶以及拴在桶柄上的绳子。秋云退回来,走到井口一旁的草丛里拿了一根绳子和一盒不知什么东西过来,她用绳子拴住另一个水桶,踩着那些花草打一桶水上来,然后冲那些尿液,冲了一遍,又把那盒东西拆开,原来是一块肥皂。她拿起肥皂在那些尚未冲干净的尿液上摩擦,然后再提起水桶冲,水起了很多的泡沫,这回冲得干干净净,她好像还不放心,又冲了一遍。其实,那不是尿液,尿液怎么会滑呢,那是油,是秋云抹到井沿的,就是为了让史头滑到井里去。他不同意离婚,她只好表面妥协,暗中却想办法。这个办法她经过了周密的思考,觉得不会暴露,便展开了实施——她先到门市部买了油和肥皂,埋在井口不远的草丛里,和油与肥皂埋在一起的还有一根绳子。就在今天中午,最重要的一环开始,她先来到井口,把东西全挖出来,只提着油桶来到井沿,其他的先暂藏在草里。她把油洒在井沿,油密度比较大,不容易流开,她就拿裙子角把其抹散,看起来像水的样子。完成后,把油藏好,然后若无其事地去采花,等待史头落入陷井。这就是全部过程。现在井沿只有把油冲干净的水,这些水在半小时之内就会被毒辣的太阳晒干。 油桶、肥皂都被秋云扔到土坝那边的河里,绳子拿回了家。到家后1点10分,她去了柳枝家,柳枝正在绣花,她跟着学,学了一下午,学会了。4点钟回了家,她假装认为史头下地去了,等到5点她开始做饭,等史头回来。可是等到7点多钟,仍不见史头回来,理所当然,她等来了史头死亡的消息。 其实,她曾多次尝试直接把史头推到井里去,无奈她下不了手,一是有点不忍心,毕竟两人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二是可能怕遭到诅咒,所以她想害死史头,但又不想让史头认为是她干的。 但,她还是遭到了诅咒。她已经到手的幸福转瞬即逝。她无家可归,直至疯傻。 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喃喃自语,幽魂一般在村子里飘荡。有时候见到小孩子,她会幽幽地说:“过来呀!我给你讲一个井的故事。”小孩子们吓得作鸟兽散。如果这个故事被听了去,不出几天,秋云就会被警察带走吧?可是,没人听她说,因为她是疯子。 村里有个不信邪的男人孟四,因他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叫孟四,是个勤劳务实的老实人,但因腿脚不好(小时候淘气被石头砸过),一直没讨到老婆。这天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媒婆家,求媒婆去给她提亲。“就是那个疯了的秋云。”他说。“啥?!”媒婆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可是个不祥的女人!”“迷信!我不信,我就是要娶她。只要您给我说成这件事,我给您打一副银镯子!”孟四说。“那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出了事可别怪我!”媒婆说。“放心!生死有命,我谁都不怪。” 媒婆去找秋云的爸爸,虽然这父女俩早已闹得水火不容,可秋云疯了,只有同他商量。 “秋云又要有主儿了,咱村的孟四,是个老实孩子,您同意不?”媒婆趴他耳朵上说,就像和聋子说话。因为这老汉醉得快睡过去了。 “哦,”秋云的爸爸迷迷糊糊地说,“我的云儿又要嫁人了?好啊!可是她不见我,你看见她让她回家,就说爸爸知错了。天冷了,天冷了、、、、、、”这老汉哽咽着流出了泪。 媒婆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语道:“你这个老东西终于懂事了。把酒戒了吧。” 秋云嫁给了孟四,新婚那天她好像清醒了不少,当孟四揭开盖头时,秋云像孩子般笑了。她不用再露宿野外,不用再睡草垛,不用再喝脏脏的沟水,不用再拔草根吃。她的皮肤不会冻得黑一块紫一块,她的脸庞不会模糊到失去原本的模样。 休息的时候,秋云把便盆拿到屋里,不允许孟四出去方便,还把门从里锁好,又搬过椅子柜子抵在门上,又拿了一条绳子,把她和孟四的手绑在一起。孟四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秋云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别说话,眼睛溜溜地左右转动,好似有人在外面偷听。“有东西要害你。”秋云小声说。孟四莫名地害怕起来,“谁、、、、、谁啊?”他问。“我们每个晚上都要加紧防备。”秋云答非所问,眼珠仍滴溜溜四处转。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开着灯,防备着。夜越来越深,两人终于支撑不住睡过去。 不知几点,秋云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她立刻爬起来查看,屋子里不见孟四的身影,屋门,大门大敞着。她的心狂跳起来,飞奔出去。孟四就像李芒那晚一样,纸片似的飘飘忽忽往北边去。秋云死命追,但追不上,她大喊:“史头——,放过他——,我跟你走——”她知道史头的亡魂就附在孟四身体上,他主导了孟四的躯体,带他走向死亡,惩罚她对他的迫害。可那影子依旧往前走,最后来到那口井,孟四站在井边,望着黑幽幽的井口,跳了进去、、、、、、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呀!” 孟四的葬礼上,秋云一直在嘟囔这句话,她两眼发直,口角流涎,形如枯槁。 秋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除了她爸爸。这个“酒蒙子”老汉终于改过自新,与酒说再见。他把秋云接回家,照顾她,这时的秋云已经疯傻到不认识他了。爸爸不让她出门,怕她挨打,因为越来越多的小孩朝她投石子。 “爸爸,我走了。” 一个清冷的早晨,天刚蒙蒙亮,一个声音在院子说。 老人觉少,这老汉早就醒了,只是躺着没起来,他听到秋云在院子里说话,急忙掀开窗户看,只见秋云跪在院子里,向窗户这边磕头,好像是与他诀别。从她的声音听出来,她恢复了神志。爸爸看见她干净清爽的脸,穿得整齐的衣服,梳得整齐的头发,可是她的头发全白了!好像神志恢复的她更加清晰地面对着惨不忍睹的人生,终于受不住打击,一夜白头。 她磕完头向门外走去,她一直往北走。爸爸去追,他年纪大了,怎么都追不上。秋云白色的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她的身影看起来很疲累,那是心的累,是对生活绝望的累。 秋云最后在那口井边站住,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女儿死后,爸爸也死了,他躺在院子里,身边一个空的瓶子,那不是酒瓶子,是农药瓶子。 第87章 捉弄人的狸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从前,有个汉子,喜欢耍枪弄棒,练就了一身好武术,为人又豪爽仗义,大家称他为好汉。这天,好汉到远方朋友家做客,朋友也是个习武之人,两人见面先切磋一番,一百回合下来,不分胜负,打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喝茶的时候,朋友向他说起附近山上发生的怪事。 朋友说山上有一只狸猫大仙特别爱捉弄人,它会化成人形,骗取村民的财物,比如这里附近的一个村民就上过它的当,那个村民卖柴回来,途径山脚的时候,看见妻子在前面走,村民追上妻子,问干什么去了。妻子说自己去赶集,可是竟忘记带钱了,回家拿钱去。村民自然把卖柴得来的钱给妻子,妻子拿了钱反身回去,村民继续往家里走,回到家后竟然看到妻子端坐在炕上纳鞋底、、、、、、就这样,村民被狸猫捉弄,被骗取了钱财。 好汉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他听了,怒从心起,跳将起来,怒道:“天下竟有这等害人的东西,村民挣点儿钱容易吗!”说完,拿起刀就往山上奔,要去砍杀那精怪。朋友急忙将他拦住,说去不得,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是个有道行的,别被它害了性命。好汉睨视着朋友说:“哼!习武之人怎能这样胆小,若这身武功不能为民除害,要它何用!”朋友讪讪退到一边,说,那仁兄小心,好自为之,小弟在家等你得胜归来。 好汉提着刀,很快奔到了山上,他朝密林处大喊一声:“妖怪在哪儿!快出来吃你爷爷一刀!”密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好汉便在山路上散漫地走动,寻思这样也许就能看见那精怪。他走啊走啊,走了都半个时辰了,鬼影都没见着一个,不免心中焦急,他揣测,也许朋友只是听了一个谣言罢了。正当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对面走来一个小女子,好汉站住脚,盯住她,只见那女子梳着金灿灿插满金饰的发髻,身着绫罗绸缎,正迈着细碎的步子朝前走。好汉寻思,在这偏僻的山林里,即使有女子走动,也都是采药的,干农活的,这样打扮鲜丽的女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她们养尊处优的怎会到这里来?难道是那狡猾的狸猫变幻而成?那女子也看到了好汉,冲好汉微微一笑,好汉警觉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朴刀,他不动声色,等那女子接近。 这美丽的女子不知即将到来的凶险,袅袅走着越来越近,待有几步之远的时候,好汉突然挥动手里锋利的朴刀,朝女子腰部砍去,女子立时被砍成两截,一命呜呼了。 好汉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女子,等待她现出原形,可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女子仍是两截残尸,血液都快流尽了。好汉不禁慌乱起来,难道自己判断错误?这其实是个正常女子?好汉傻眼了,他呆呆望着死尸,一步步后退。就在这时,他看到三个丫鬟飞奔而来。 “小姐!小姐!” 三个丫鬟跪在尸体前呼天抢地,哭成了泪人。 好汉吓得动不了了,天啊!杀人了!我杀人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起来。 “是他!是她!”一个丫鬟看到了好汉手里淌血的刀,指着好汉大叫。“我去叫老爷!”她爬起身就跑。可是没等她跑几步,一片杂沓的马蹄声传来,很快来到了跟前。最前边骑着白马、着装考究的就是老爷,他身后还跟着数十个骑黑马的随从。 “怎么回事?”老爷问那个丫鬟。 丫鬟哭哭啼啼,指指地上小姐的尸体。 老爷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又看到了提刀的好汉,他鹰一样阴鸷的眼睛仿佛抓住了好汉的灵魂。 这时的好汉手脚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是我误杀了好人,我该偿命,请老爷立刻杀了我!”说完,闭上眼睛,咬着牙,一副赴死的样子。 老爷怒声说:“误杀?胡说!好端端为何杀人?说!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李府李老爷?我和他宿怨已久,一定是他打击报复,趁我今天带女儿出来打猎,派出你个杀手,害我家人性命。” 好汉睁开眼,说不是的,把缘由原原本本告诉了这位老爷。老爷听了,捋捋胡须,说:“不管你什么原因,杀人偿命,我立刻就杀了你,实话说,你这条贱命还真赔不起。”说完,抽出腰间的跨刀,砍向好汉的头颅,要把这颗笨脑袋一劈两半。 就在刀刃离头发丝几毫米的时候,一声远远的呼唤使老爷紧收住手。 “慢~且慢!”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和尚且走且跑,渐行渐近。 老和尚终于跑到了跟前,气喘吁吁,说:“刀下留人,不要杀他,此人虽是鲁莽,却有大善之心,不如放过他,让他皈依佛门,日日诵经,超度小姐。” 老爷叹了口气,说:“师父素日与我交好,就依了师父吧,唉!也许是我作恶太多,女儿为我挡了命中的一刀,也是天意了。” 好汉感激涕零,谢过了老爷又拜师父,为了表达自己皈依佛门的决心,他拿起刀一把割下了自己的头发。 “不错!不错!”老和尚连连点头,又说:“现在我要为小姐念一段经,让她路上走得安稳。你学着我的样子就行。” 好汉学着师父的样子,盘坐在地上,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好汉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慌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村民好奇地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好汉茫茫地看看村民,又看看周围,周围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小姐,哪有什么老爷,哪有什么和尚,只有地上自己砍下来的头发、、、、、、 好汉脸红地下了山,不好意思回到朋友那里去,沿回家的路走了。回到家,他给朋友写了一封书信,告诉了他自己被狸猫戏弄的事,并说等头发蓄长了就去报仇。 半年后,好汉再次造访了这座奇异的山,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门都不敢出,天天盼望头发快点儿长长,他一照镜子就怒火中烧。现在他走在山路上,只盼那精怪快点出来,他早就计划好了,这回要刺进它的心脏,只要刺破它的心脏就不信它不死。 “你爷爷我又来啦!”他朝密林深处大喊。可是像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好汉在密林里转悠了一天,早就到达了密林的深处,他此刻走在一条枝叶蔓蔓的小路上,小心躲避地上的荆棘,天越来越晚,夕阳的颜色像个腌咸的鸭蛋黄,熠熠地透过密林,好汉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他垂头丧气地打算回去。他沿原路返回,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大道,他发现自己迷路了。薄暮是时分的山林升腾幻渺的雾气,变得阴森起来,好汉不由得害怕,但他觉得“害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丢脸的事情,所以表面上装得十二分镇静。 “这山上应该有寺庙吧?找个寺庙借宿一晚,明天再下山。”他自言自语。 他心焦地继续在树木间穿行,好歹出现了一条小溪,不再是满眼绿气的树叶,他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希望。溪水上铺着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好汉踩着石头渡过了小溪。往前走了半里路,看见了一座寺庙,好汉推门走了进去。 小庙里十分破败,院子里尽是杂草,看样子很久没人打理了。好汉信步走进大殿,看到佛坛上供奉着一尊表面已经发黑的金佛。这个金佛很奇怪,只有一只眼睛。好汉盯着佛像,心里直发憷,撇过眼睛去不看。由于大殿很宽阔,他才发现在大殿的左侧有人,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他们正在下棋。好汉走了上去,想询问一下老和尚能不能让他住下,或者指给他回家的路。他站在了他们身边,但是他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不知道有人到来,仍低头下着棋。好汉盯着棋盘,但他是不懂棋的,觉得没意思,便往人家脸上看,这一眼令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一老一少的和尚竟都只有一只眼睛!他又向四周望去——罗汉,天女,仙鹤,麒麟、、、、、、通通都只有一只眼睛。 好汉越发害怕,他问老和尚:“这里是什么地方?” 和尚抬起那唯一的一只眼睛,说:“这里是‘独眼山,一目寺’。没人敢来这里,这位壮士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只是迷了路,我是来找狸猫的,我是来报仇的,它戏耍了我。你们有见过狸猫吗?知不知道它在哪里?”好汉说。 好汉的话刚落,只听周围震耳欲聋的哭声一波波传来,好汉吓了一跳,急忙环顾,只见大殿上所有一只眼的东西,包括金佛在内,都张开黑漆漆的大嘴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悲痛欲绝,仿佛经历过什么惨痛的挫折。 老和尚站起身说:“施主何必这么执拗,逮着不放?别再追究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和仙灵作对,你不是对手,当心变成我们这个样子。” 好汉瞠目结舌,说:“难道你们也、、、、、、” 老和尚点点头。 好汉讥诮地说:“哼,难道堂堂的佛祖也治不了一个小小的精怪吗?这算什么佛?你们就是骗取百姓香油钱的一群骗子。一个个肥头大耳,坐享其成,欺世盗名啊!” 老和尚叹口气,惭愧地低下头。 好汉愤然离去,走到门口,见有一顶轿子。 “壮士请坐轿子回家吧,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记住,切不可再来找仙灵了,否则,你也会失去一只眼睛。”老和尚站在门口说。 “多谢,多谢。”好汉拱手道谢,转身向轿子走去。 “请壮士上骄。” 一个轿夫替好汉掀开了帘子,请他进去。好汉点点头,他不经意看了轿夫一眼,倒抽一口凉气,这个轿夫也只有一只眼睛,他又向别个看去,一共四个轿夫,那三个也是只有一只眼睛。乍一眼,挺让人害怕的,好汉战战兢兢上了轿子。 “好汉请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 替好汉打门帘的轿夫郑重地嘱咐道。 好汉说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出发。 也许因为道路平坦,也许因为轿子根本就没动,好汉坐在轿子里感受不到任何波动。好汉非常好奇,睁开眼睛会怎么样呢?他多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啊,可是又想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是算了,老老实实闭着吧。不过,他的耳边一直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渐渐地,风声越来越大,轿子好像升上了天,在空中飞行一样。好汉实在是太好奇了,渐渐地,他悄悄抬起眼皮,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但是,还没等他睫毛分开呢,轿夫们就像发现了他的举动似的,纷纷严厉地训诫,“绝对不能睁开眼睛!”“您说过!不睁眼睛的!” 好汉很惭愧,又紧紧闭上了。 不一会儿,轿夫们喊他下轿,好汉急匆匆出来,睁眼环顾,这不是自己家门口吗!他回头想感谢一番轿夫们,可是一回头,哪里还有轿夫的影子?轿子轿夫都消失地干干净净了。好汉叹口气,想,看来这些和尚是有些本事的,他们尚且对付不过那精怪,何况我一凡夫俗子?从此,他再没有上山。 好汉有次和朋友说起那“独眼一目寺”,朋友不解,他在这里住了尽四十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座奇怪的寺庙,看来这位好汉朋友又是遇上狸猫大仙罢了。不过,他没有说穿,他要是说了,恐怕这位好汉朋友又不淡定了。 第88章 水怪、天狗、狸猫、犬神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我的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流传着狸猫以及天狗的传说,总是会有村民谈论着狸猫或者天狗。人们对天狗的认知来自于《山海经‘西山经》,里面有云:“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因如榴榴,可以御凶。”如经中所述,最初的天狗是可以御凶避邪的吉兽,但后来演变成用来形容彗星和流星的词,百姓将天空奔星视为大不吉,所以天狗也变成了凶星的称谓,被视为妖怪,据说,天狗会在满月的时候从深山里出来,像狸猫那样作弄人,有时还会害人性命,可以说是恐怖的同义词。 “哎呀,你有没有听说过啊,昨夜里某人被狸猫缠上了,一直在外面转来转去找不到家了,整夜都没回去呢。” “我也听说某某被狸猫迷了眼,一个人自顾自地坐在地上坐到了天亮。” “某某被狸猫缠着,千辛万苦到茶摊喝了热茶水才算清醒过来呢!” 狸猫很喜欢骗人或者蒙人,许多村民就是因为被狸猫给骗了所以才不停地在原地转圈。狸猫让人以为自己是朝着家的方向走,等到清醒过来才会知道,自己其实都快走到隔壁村子里去了。不过,这样的经历在我的老家是人人都习以为常的。再说天狗,这东西也是奸诈阴险,时常把石头变成一个小孩子,然后跑到村民面前去,喊着一起玩推人的游戏,就是比试一下谁的的力气大,谁先被推倒。但是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一个孩子玩呢?村民一般都是无视他。但是小孩子可不愿意了,使劲缠着村民要一起玩推人,村民看到这孩子这么缠人,不得不顺手推他一把,想把他推开。可是不管怎么推,小孩子都纹丝不动,反倒村民因为反作用的力,自己把自己推倒了。这么一来,村民可就觉得丢脸了,竟然连个小孩子都推不过,于是卯足了劲儿再来。羞恼之下,不管他想把小孩子举起来,还是想把小孩子推出去,灵巧的小孩子都能轻松躲开,或者纹丝不动。其实啊,他就是被天狗给骗了,在清醒的人眼里,这个村民就是在跟一块石碑玩着推人游戏。 在茂密的树林了,这个村民一直在和这块儿大石碑玩着游戏,跌撞得浑身都是土,幸好清晨去砍柴的人看见了他,把他弄醒,不然,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据说,天狗还会把荆棘条化成小孩子,把村民弄的全身都是伤,皮开肉绽。 天狗一般在初夏的时节最为猖獗,那时候田里的麦子即将成熟,许多田野里玩耍的孩子也被天狗蒙骗过,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大人们都不放孩子出去玩。 下面再来说一下水怪,水怪自然是在水里了,传言它们一身水草一般的绿毛,很长,毛在水里轻盈地飘动,看起来像棉絮一般柔软,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冒着光,潜伏在水底,能够看到岸上走来走去的人们,它喜欢小孩子,它会偷偷游到水表层,趁人不注意,一把把小孩子拉入水底,许多小孩子就这样被淹死了。每当有这样的事发生,人们都会说,水怪会把孩子的眼珠挖来吃,它的红眼睛之所以视力那么好,就是因为吃了孩子的眼珠,它要是不吃眼珠,红眼睛会瞎。 接下来讲犬神,犬神是狗的幽灵,和天狗是不同的,犬神喜欢附身在人身上,还会代代相传,一个犬神会影响好几辈人。在我的家乡,就有一家有犬神的人家,这家的犬神也许是太过忠心,因此总会使出各种方法来满足自家人的心愿。比如,他们羡慕邻居家的蚕长得好,犬神就会立刻附身到隔壁的蚕上,蚕很快就死光了。再或者它会附身到邻居身上去,让他们生病。有时候只是稍微觉得隔壁的咸菜做得好吃,犬神就会立刻跑进他家的菜坛子里,把咸菜全都弄坏,或者附身到制作咸菜的人身上,把人家弄病。 要想把附身的犬神从身上驱赶掉,就得请老僧来作法,将病人身上的犬神移到依女身上去。依女是专门替人承受痛苦的人,如果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就会花钱请依女过去帮忙消灾,依女会坐在病人的身侧,手持老僧作过法的桐木枝条和系满白色小纸片的木棍,一动不动。当所有东西准备好后,老僧就会开始诵读经文,把犬神从病人身上移到依女身上去。依女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全身颤抖的模样,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尽管非常痛苦,她们依然要不断舞动手中系满纸片的木棍,等到木棍上的纸片全都断裂飞散之后,老僧就不再诵经,而是一脸凶恶地对依女大喊:“来着何人!所从何来!” “近处来、、、、、、隔壁村长家来、、、、、、”依女的喉咙里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慢慢地说话,老曾也就知道犬神的来处了。 有时候犬神不愿说出自己的出处,老僧往往凶恶地表示,如果不说就用法术将他消灭,或者诵经把它困住,这时候犬神就老实了,说出了自己的出处。 当然,不仅是犬神,有时候附身的是狸猫或者人死去的亡魂。 “为什么要缠着人?”老僧问。 老僧必须弄清楚附身的原因,才有办法彻底将它赶走。话说,这些妖怪附身的原因简直千奇百怪。有的妖怪附身只是为了吃东西,有的妖怪则是因为羡慕或者嫉妒,还有的会说自己只是刚好路过,却被那家人院子里的狗惊吓了所以才附身,再有的妖怪只是单纯的附身,没有什么原因。 “快快离开!”老僧凶恶地警告。 有的妖怪会十分顺从地离开,这时候依女便会突然仰面倒下,或者奋力爬到门口然后倒下,再过一会儿依女便恢复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有时候妖怪不肯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这时候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好在老僧总有办法。有的妖怪会以此做要挟,要求完成一些心愿再离开,有的要钱,有的要吃的,被它附身的人家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妖怪的指使准备好其需要的东西,然后再把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因此常有人莫名其妙收到别人送来的礼物,当然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收到东西总会很欣喜,被附身的那家却很无奈。久而久之,在村子里如果有人平白收到了礼物,就会问,“是我们家的犬神要的东西吗?” 不过,如今没有这回事了,早年间,人们结亲的时候会躲避家里有犬神的人家。 “哎呀!某家媳妇好像眼珠会发光呢。” 村里人始终觉得家有犬神的后代会与众不同,尤其是眼神,我认识的一个老婆婆就是祖上曾有犬神的家族,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这些妖怪里,其实要数狸猫最邪恶了,报复心极强的一种。记得小时候,村里来了个邪恶的狸猫,总是附在人身上,被附的人失去神智,癫狂大笑,这是狸猫对人的报复,因为那时候会降妖除魔的老僧已经圆寂了,他的弟子又年轻,降这妖怪不住,因此,狸猫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起来。俗话说,高手有时在民间,我们村有个力大无穷的光棍汉,他琢磨出一个对付狸猫的办法,那就是用力揉搓病人,就会把这只邪恶的狸猫给弄出来。狸猫终于怕了,逃出了村子。 有一天,光棍汉独自在山林里行走,这只狸猫喊住了他。 “狗剩!”狸猫叫道。光棍汉叫狗剩。 狗剩听到狸猫的声音,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只狸猫这么大胆。不过他也丝毫不惧怕,心里还盘算着把狸猫抓来宰了吃。 狸猫见狗剩回过头来,继续说:“我斗不过你,所以决定和你和好啦,你看你那么穷,我来帮你好好赚上一票怎么样啊?” “怎么赚?”狗剩来了兴趣。 “是这样啊。我有一个朋友也是狸猫,这会儿正附身在北洼村村长的小女儿身上,不如我们一起假扮名医,我把我的伙伴拖出来,到时候那个村长一定会感谢我们,我不会拿一分钱,都给你,怎么样?” 狗剩是个平时吃不饱饭的人,一听有钱赚,还这么容易,欣然同意了。 “我们出发吧。”狸猫说,尾巴一甩,走在前面领路。 北洼村在山脚下,从这里过去也就三里地,快到达的时候,狸猫才化成人形,只见它从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沾了一些口水,贴在自己的身上,叶子立刻变成了衣服,它又扯下一根藤蔓,往腰间一扎,就变成腰带了。狗剩看得目不转睛,突然对这只狸猫心生敬畏起来。 就这样,狸猫变成了医生的样子,又把一块石头变成药箱,让狗剩背着,让他当自己它的徒弟,然后继续赶路。 来到村长家,看到了村长漂亮的房子,奄奄一息的小姐,狸猫自有神通,先给小姐把把脉,又从药箱拿出一个葫芦,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狸猫把葫芦嘴对准小姐的口,只听“咕嘟嘟”几声,有液体灌到小姐肚子里去了。小姐立刻苏醒过来。村长和村长夫人,一家老小,欣喜又惊讶,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款待两位名医。 整整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狗剩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他扑上去一顿胡吃海喝、、、、、、 狗剩回到家就死了,据说,他吃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捧捧的泥土,泥土不消化,他回到家就胀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把白色圆形的冥纸,那是狸猫给他的钱。 看看,狸猫多邪恶啊、、、、、、 第89章 寻不着的女人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今天,我在阳台上浇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这段时间内彼此也没有通过话,我们都知道彼此很忙,没有要紧的事尽量不打扰对方,我们保持联系的唯一方式就是在朋友圈给对方点个赞,可是这段时间内他连赞也没有给我点,我倒是想给他点个赞,可是我发现他这段时间内连朋友圈也没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他是个非常喜欢发朋友圈的人,前几天,我翻阅一下他的朋友圈,看他是不是把我弊掉了,结果没有,不是我想的那样,他的最后一条停留在上个月二号,内容是一幅在网上载的背影图,一个人坐在夕阳下,夕阳红得瘆人,这个人面向夕阳,留下漆黑落寞的影子,这一看就是个感悟生活的类型,一般都会配上自己想法的文字表达,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一张图片孤零零挂在那儿。本该问候一下他的,可是我没有,现在接到他的电话,我有些许惭愧。 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没有精神,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心情低迷,甚至是抑郁,我这个朋友一直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的爱好是看书,这也不奇怪,爱看书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悲情。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电话里没法说,他想当面找我倾诉。于是,我收拾收拾出门了。 正是秋末时节,天气有些凉了,我走在路上,裹紧了衣服,秋风一阵一阵地吹,树上有树叶不断落下来,那些叶子都焦黄干枯了,滚落到柏油路上,又被吹了一段距离,发出轻微的“哧哧拉拉”的声音,我仰头看看灰白的天空,天阴着,没了叶子的大树枝条清晰裸露出来,印在天上,在风中微微的颤抖。唉!真是个悲凉的季节啊,我不禁感叹,多少人因它而哭泣,我想我朋友就是如此吧,他一定在悲凉的季节里想起了悲凉的往事。 我们约在以前经常去的小咖啡店,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在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我走了过去,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 “你还好吧?” 我问他,边坐下来。 其实我不用问就知道答案了,答案全写在他脸上。他原本是个注重形象,衣服穿得一丝不苟,头发也总保持干净的人,但是眼前的他似乎有段时间没有理发了,乱蓬蓬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换了一个人。 友人两臂搭在桌上,双手交握,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遇上鬼了。” 我讶异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我怀疑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接下来就是朋友给我讲的他遇上的奇事,他说: 那个晚上,因为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吃了晚饭,本来想着妻子在家等我,准备直接回家。但是不知机缘巧合还是怎么的,车站那天人特别多,我便想到附近逛逛,等过了高峰期再回去也不迟,所以,我就离开车站,拐了几个弯,来到闹市区。我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漫无目的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夜市,这时我心里一动,因为我看到了书摊,你知道我是爱书的人,看到书就走不动路。我穿过人群,来到书摊旁蹲下,浏览着书脊,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我站起身,又想去书店看看,对面有一些我曾经去过的书店。 因为我太过专心致志搜寻对面的书店,又仗着过马路的人很多,便没有在意过往的车辆,结果差点被驶来的公交车撞到,听到喇叭和叫嚷声,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一步,我和那辆车就差几毫米,要不是司机技术好,我恐怕早就被撞死了,我红着脸向司机道歉,司机没说什么,只是极度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把车开走了。我叹了口气看着开出去的公交车,心里一阵后怕。我看到车子开出一小段距离又停了下来,正当我大惑不解的时候,一大群人从车里涌出来,我才明白,那里是站牌。本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扭头走掉就可以了,可是我钉在了那里,车上最后走下来一个女人,看样子似乎有些眼熟。她从车上下来往我这边方向走来,随着她的走近,我看清了她的容貌,圆润白净的脸颊,桃花眼,左边眉根处一颗细小的痣。是她! 她? 我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友人,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困惑之中。 他继续讲了起来———— 她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 我曾经当过几年教师,不过不是在本市,是在乡下一座小学里,那是一个综合小学,包含了十里八村的孩子。她就是邻村的孩子,那时候她就是圆圆白白的脸,也算是清秀。不过我只教了她半个学期的课,后来回到城里,也就忘记了这位学生。 后来我和她产生交集却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学生,而是因为我的一位同事。 这位同事当年和我都在那所小学当老师,现在他还在那里,我们的关系很好,我回到城里之后也有联系。过了六七年后,因为我需要回乡去办些手续,自然也就联系上了这位同事兼好友。这位同事当时已经娶妻生子了,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儿,她的妻子是个卖鱼的小贩,有着和当地渔民一样大的嗓门。朋友带我去逛了当地的港口集市,那儿有一种浮华的城市没有的生机。傍晚金色的夕阳下,渔民们拉着一箱箱鲜活的鱼回来,摆在市场上。那些鱼还在活蹦乱跳,伴着渔民们的吆喝声,很有生活气息。朋友的妻子给我的便是这种感觉。当晚我们买了几条鱼带回家当晚餐,他的妻子用鲜鱼做成了美味的汤。美美的吃过晚饭以后,他的妻子哄孩子睡觉,我们聊着天,他突然提议道:“是不是有些无聊了?我们去逛逛吧?” 原本抱着孩子的妻子,突然变了脸色,冷冷地嘲讽他:“逛逛?是不是去你另一个家逛逛?” 我正准备起身,听了这句话尴尬地停在原地。没想到,他的妻子又对我说:“你不知道吧?他也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游戏呢。” 我有些震惊,知道这不过是气话,真有金屋藏娇老友就不可能喝到妻子做的美味的饭菜了。我不便于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老友只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苦笑着喊我一同出了门。 海边的夜晚真是美,我们漫步在星空下,风带着些微腥吹着我们的面颊,我们像以前那样谈论着书籍,国画。 过了好久,老友开口道:“有一个人,你同我去见见可好?” 我自然欣然前往,但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他妻子的话————金屋藏娇。 我们从开阔的道路上拐进一条幽暗的小路,上了一个陡峭的小坡,出来之后便是村子的渡口。渡口旁挤挤攘攘都是白色的小房子,我们走到其中一户有些老旧的人家门前,老友停下了脚步。我等着他敲门,他却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熟悉地和自己家里一样。 “燕子、、、、、、” 燕子?我听着这名字很熟悉,可能乡下叫燕子的女孩太多了,我记得当年我教过的学生中就有好几个叫燕子的。 我们一同穿过满是泥土的小院,来到房门前,我随着老友的脚步走进屋子,当看到面前的女人时,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不是、、、、、、真的是我当年教过的学生,她叫张燕,是所有叫燕子的女生中最漂亮的那个,虽然时隔多年,但她白皙圆润的脸上依稀有当年那个女童的样子。这时的燕子已经有十八九岁了吧?此刻她正坐在有些昏暗的灯光底下看电视。 “燕子,你看我带谁来了?还记得吗?”老友说。 “老师。”燕子认出了我,她喊了我一声,边站了起来。她还是当年那个乖巧的样子。 我心里感慨万千,只是点了点头。其实我对这女孩破坏人家家庭的行为有些不耻,而且,对方还是大自己很多的老师。 燕子给我们泡茶端上点心,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看着他们亲昵的举止,我觉得很扎眼,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孩!老友妻子的怨懑并不是空穴来风。谈话之中,我了解到燕子是有工作的,在镇上一个服装厂里当会计。 由于我很看不过他们的行为,所以玩了一会儿就找理由告辞了、、、、、、 之后我回到了城里,没有再见过他们,那位老友从此就断了联系。只是从以前其他同事那里断断续续得到他们的消息,他们的私情被发现,朋友的妻子,那位大嗓门的利落女人大吵大闹,最后十里八村的村民,学校教员,都知晓了他们不耻的勾当。老友和燕子呆不下去了,于是老友和妻子离了婚,带着燕子远走高飞,听说是到了大西北,但大西北条件艰苦,就又辗转到北方、、、、、、反正,所有人再也没见过他们。 此次又见到燕子,不禁想到,是老友带她回来了吗?到哪里都不如自己熟悉的地方好啊。老友在哪里呢?他们还在一起吗?像这样的关系,初始是情投意合,但在异乡久经生活的苦累,彼此的缺点一暴露,就难以长久维持了。 我看着燕子离我越来越近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样去搭话,我竟然紧张起来,好在燕子拐了个弯儿,进巷子去了,她走得很快,我情绪放松之余又有一丝后悔,茫茫人海,错过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忘了要去书店这回事,直接回了家。妻子刚哄完孩子睡觉出来,和我一同坐在沙发上喝茶。我正好无人分享这件事,便告诉了她,可是妻子却兴致不高的样子,我想想也了然,她并不认识我的老友,也不认识燕子,当然没有什么兴致。 一时无话,我们便早早地睡下了。只是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有些睡不着。 “你不觉得那个女人可能只是刚好长得像燕子吗?”听到这里,我好奇地问好友,心里暗暗觉得他可能只是看花了眼。 好友笃定地摇摇头,又端起前面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看错了,那个女人也许只是刚好像燕子而已,但是在这之后,我竟又遇见了她。 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加班到很晚才从公司出来,原本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想着直接回家休息,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燕子也在这附近闲逛呢?我从公司门口一直走到闹市区,很远的距离,突然被自己的执拗惊到了,于是便想回家去。 我特意去寻她的踪迹的时候却遇不上,无意之间却能碰到她。 那是之后的一个周末。我去立山区见了一个朋友,同他吃了些饭又喝了点酒,差不多晚上八点才离开。因为想要吹吹风醒醒酒的缘故,我便走在罗源大街上,我还记得这里有几家书店。我沿着马路一直走,浏览着头顶上闪着霓虹灯的招牌,那晚刮着凉丝丝的风,我的酒意很快清醒了不少。我逛了几家书店,又往公交车站牌那里走。这时候原本宽敞的人行道因为好几个穿着西服并排走过来的职员而变得拥挤,我只能往旁边避让了一下。等他们过去后,我看到他们身后有一个穿着茶褐色竖纹衣衫的女人,她长发飘散,露出白皙的脸,与我那晚见到的燕子一样! “哎?” 我想要喊住这个女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发出短促的一声呼喊。但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她回头看了看。 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和熟悉的脸,我确定了,那就是我曾经的女学生燕子。 不知是那声呼喊太轻,太犹豫了,还是根本不是她,她没有理我,又回头继续往前赶路。我冷静下来想,谁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我眼看着女人拐弯就要走进另一条小路,来不及思考,只能跟进去。我暗暗想着,不如先观察一下,如果是燕子,再打招呼也不迟。 女人走进的这条小路很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天渐渐起雾的原因,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她走得很快,我跟在她身后有些忐忑不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和她打招呼。 没过多久,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她没有犹豫直接拐进了一条更加漆黑的小巷子,看上去似乎连路灯都没有。 不过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这条小巷是条水泥路,我穿着皮鞋,踩上去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我只能远远地跟着。但在前面走的女人却十分轻盈,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的一排房子闪着微弱的光芒,女人走到最后一家门前,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和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听到她关门的声音,有些急了,想着要不要直接喊一声。但是身边昏暗的环境却让我再一次退却了,万一不是她呢?呼喊声引起邻居的反感就不好了。想来想去,我决定先记住这个地方,等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来拜访。因为是最后一家,很容易记住,不用找特殊的标志作记号。 “外面是谁?妈妈,刚才我在楼上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口站着。”门内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离开了。重新回到热闹的大街上,我才松了一口气,确认了小路的方位,跳上公交车回了家。 到家后已经很晚了,妻子和孩子早已睡着,我也躺下来,熄掉灯,闭上眼睛。睡意迟迟不肯来,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燕子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有女孩喊妈妈的声音。 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就是妻子,和她说过一次就没有再开口,我甚至有一种害怕被人撞见的尴尬。 虽然我想知道关于她和老友的情况,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很奇怪,可能会打乱我的生活,终于我一忍再忍,决定忘了它。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恢复了我的生活,终于不再想那件事,只是我的睡眠不太好了。 又过了一个周末,我和一位同事在青山区一家有名的小吃店吃了饭,我们为了吃到美味的小吃,特意大老远跑来的,吃完了后,又去茶室喝茶去去油腻,茶室在我们回去的公交站附近。 我之所以将这些细节都说得很清晰,只是证明我的思维和记忆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那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天气凉了,夜来得也早了,加上起了雾,外面来往的行人已经不多。我和同事准备走进茶室的时候,里面刚好有一波客人走出来,我连忙侧身给他们让路,那几个客人走下台阶后,我喊后面的同事赶快跟上来。就在我们想进去的时候,结果又走出来一个客人,那是一个女人,由于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我也没想去看。我又侧开了身子,想让她先过去,她往台阶下走,渐渐地我就看到了她的头顶,她有一头浓密的秀发,上面别着个大卡子,也许是头发太顺滑的缘故,卡子掉了下来,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咔哒”的一声,可是那个女人好像没有听见,继续走路。我急忙把卡子捡起来去给她。 “哎。” 我喊着,跑到她身旁。 那女人微低着头,由于没有了卡子,秀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一半脸,再者由于这个位置路灯光线波及到很少,我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她接过我手里的卡子,说了声“谢谢。”我说没什么。那女人急匆匆走了,手里抓着卡子,并没有重新戴在头上。 她说话的声音使我为之一震,是燕子的声音,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依然记得她的嗓音,那种柔弱动听的音色,我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走路的姿态,和那晚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而且衣服好像也是一样的,茶褐色的竖条纹衣服,难道又是她? “快进来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同事开始催我了,我只好走进茶室去。 服务生引我们到一个位置上,我开始询问她刚才是不是有个穿茶褐色竖纹衣服的漂亮女人在这里喝过茶? “她多大年龄啊?” 服务生问我。 我说:“二十三四吧。” 服务生拧起了眉头说没有这样的客人,从傍黑时分到现在她还没见过有年轻女人到这里来,倒是接待过几个上了年纪的太太,年轻女人哪有喜欢喝茶的,她们都喜欢喝奶茶。 我心里疑惑极了,一晚上都魂不守舍,如果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一定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回到家,我忍不住翻找老友的联系方式,我记得把他的电话记在一个小本子上,那些年还没有微信,他又不玩QQ,我们只电话联系过,本来他的号码被我记在电话卡上的,可是出了那事之后,我十分看他不惯,就把他删去了,好在还有个底,就是那个小本子,可是,我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唉!还是算了,何必这么执着呢。我劝诫自己。 这样又过了一周,由于这几天都有亲友来访,我和妻子接待到都有些疲累,所以周末的时候我婉拒了同事的邀请,坐在书房里看书。外面下着雨,也是一个看书的好天气,我感觉十分的惬意。看到中午,我有些困了,就躺到沙发上眯一会儿。 楼下儿子的哭声惊醒了我,还有妻子的喊声:“有个叫燕子的来找你。”她好像站在楼梯的几级台阶上和我说话。 我一听是燕子,彻底清醒过来,从沙发上了立起身,想立刻下楼去,可是,我意识到自己此刻一定是头发乱糟糟,满脸油脂,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这样怎么见客呢?于是我打开桌上一面小镜子,先用手顺了顺头发,又拿吸油纸把脸上的油及口水擦掉。拾掇满意后,我款款下楼来。 楼下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时妻子从外面推门进来,同样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她人呢?”我问。 “走了。”妻子回答。 “走了?”我更疑惑了。 “是啊。”妻子说,“很奇怪的一个人,连个告别的话也没有就走了,真是没礼貌。当时你没有下来,我就去厨房给她切水果,当我把水果切好端出来的时候,她从我面前走过去,直直走出门去,她走得很快,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怎么走那么快啊,门外是一条大道,又没有拐弯的地方,她怎么就一下不见了呢?该不会是个鬼吧?” 我说:“该不会找错门了吧?” 妻子说:“不会啊,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往上走了好几级楼梯,想到楼上书房去呢,似乎是突然改变了注意,就走了。” 我思忖着点点头,又问:“她叫燕子?” 妻子点点头,“她说她叫燕子。” 由于这个女人太过古怪,妻子并没有怀疑我。望着窗外茫茫的雨雾,我决定改天去立山区罗源街看看。 第二天,天气晴了,下班后,我坐上了去立山区的公交车,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这件事。下车后,我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那条小路,在深处小路的岔口,我走上那条水泥地小巷,来到那排房子最后一家。 我敲响了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她矮矮胖胖的,很富态的一个人,这明显不是燕子啊。 “请问这里有个叫燕子的女人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啊,谁是燕子啊?这里只有我和我女儿两个人住。”妇女奇怪地看着我说。 “那最近有没有年轻女人亲戚来访呢?”我问。 妇女说:“我的亲戚朋友里都没有叫燕子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解释说:“我那天晚上见到我一个朋友进了您家中,但当时太晚了,有点儿不方便打扰,所以才今天白天过来拜访。不过,既然您这里不是的话,那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妇女身后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可能是她的女儿。 “妈妈,是谁啊?”女孩也奇怪地看着我。 “哦,这位先生问我们家是不是有年轻女人来过呢,那晚他见到他的朋友进了我们的家。”她回头向女儿解释。 “是不是半个月前啊?”女孩仔细想了一下问我。 “是啊,你有印象吗?” “妈妈,那天你不是说好像厨房里有人吗?” 妇女说:“我没有见到人啊,只是感觉好像有人进厨房了,然后你说好像门外有人、、、、、、” “但我们都没见到有人进来啊、、、、、、” 母女俩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我看着她们的样子,确定了燕子确实不在这儿,我安慰她们说:“外面的人是我,吓到你们了吗?实在不好意思。” 我和她们告别之后,无精打采往回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敢保证我看到燕子进去了。难道是我精神出现了问题吗?我听说人发疯的前兆就是会看到各种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以前有一位朋友原本是个非常正常活泼的人,后来因为合住的好友将他在家中私事外传,弄得人尽皆知,他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嘲讽与议论,开始独来独往,不去交际,出现了明显的精神问题。后来家人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可是未等治疗成功,他就自杀了。 想到这个朋友的悲惨遭遇,我不敢再执着下去,我决定把它彻底忘记,再不踏入这个地方。 朋友说到这里,低下头哭泣起来。 我把手搭在他手上,安慰他,并问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呢? 朋友止住哭声,继续往下说———— 是的,出了很坏的情况,我从那条巷子回去后没多久,我的孩子和妻子都病了,医生也查不出这奇怪的病,我的孩子和妻子像被什么魔住了似的,突然都不会说话了,他们莫名其妙地成了哑巴。 看着这个倒塌的家庭,我再也无心工作,把工作辞去了,现在靠着积蓄过日子。 有一天,我迷迷糊糊在街上游荡,摇摇晃晃来到了河边,走上了大桥。桥的对面也有一个人在走,还是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首先看出了他,那竟然是我的那个老友!我想他也一定看出了我,只是不想理我。我的老友头发竟然全白了,面容憔悴不已。他好像也在无所事事的游荡。 “光祖!”我冲他打招呼,他的名字叫光祖。 这时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只见他那双死鱼般没有精神的双眼皮眼睛看着我,说:“哦。是你啊。” “你认出我来啦。”我高兴地说,想去拉他的手,可他躲开了,好在我也没觉得多尴尬。 他没有话说了,移着身子想离去。我说:“你别走啊,你这几年怎么样?做什么呢?” “不怎么样。”他冷冷地说。 “燕子呢?那个女孩燕子呢?你们没在一起吗?”我终于问到了我想知道的问题。 老友讷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说:“死了,自杀了,一年了,早就成一把灰了。”他的语气也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那可能是悲恸之后的麻木。 他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慢慢地,慢慢地,一级一级拾阶而下,半个身子快看不见了,任我再说什么他都不回头,不搭理。 当他只剩一颗脑袋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看到那颗苍老的头颅转了过来,说:“当年要不是你和我妻子告密,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可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一定是燕子的怨气所致,我恼怒起来,冲他说:“你们!活该!大逆不道,我是替天行道!” 可是那颗头颅已经降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朋友讲到这里,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和我告别,他说:“再见了,朋友。谢谢你能在百忙之中出来听我诉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很无奈和惆怅,世界上真有灵魂吗?我想道。这时,风更大了,树叶像雨一样落下来、、、、、、 第90章 丫鬟的怨魂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从前,有个穷苦的女孩子在地主家当丫鬟,这个地主是个对仆人很苛刻的人,因此在这里干活的人们每天都胆战心惊,唯恐做错了什么,招来严厉的谩骂甚至毒打。 这年,过大年,地主家忙着置办年夜饭,仆人们尽心尽力忙活,不肯一丝懈怠和马虎,一切准备妥当,直到主子们吃完饭,一切都很顺遂,可是,当收拾残羹剩饭,刷盘洗碗时,出事了。 有个丫鬟,是个笨手笨脚的姑娘,她在洗碗的时候,把一摞青花瓷盘打碎了,那是些非常漂亮的盘子,地主老爷一直视为珍宝,每次吃饭必用到这些盘子,一共十个,一连用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掉。当时这个笨丫头已经擦到最后一个,她不知道分开摆放,而是全部摞到了一起,结果在摞到第九个的时候,盘子摇摇晃晃眼看要往下掉,她急忙去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稀里哗啦”声,除了她手里拿的那个,全碎了。 所有在厨房做事的丫鬟婆子们听到盘子碎裂的声音,惊恐的回过了头,当她们看到是老爷那些珍爱的青花瓷被打碎时,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而那个丫鬟,脸色惨白,都快吓哭了,她看看大家伙,又看看碎成千万片的盘子,不知所措。有个更小的丫鬟叫道:“阿青!你闯大祸了!” 叫阿青的笨丫头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哆嗦着嘴唇说:“怎、、、、、、怎么办呢?”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宽慰她说:“你也别害怕,就算它再珍贵,也毕竟是盘子,老爷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大家知道这只是安慰而已,老妈妈的话明显没有底气。就在这时,地主婆闻声赶来。地主婆是个更苛刻,更吝啬的人,她一脸横肉,阴沉着脸走进了厨房,大概早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很愤怒。她一开始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盘子,可是当她看到一地的青花瓷片时,猪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叫声:“老天爷呀~怎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弄坏了,我就和老爷说过,别打好东西放厨房,丫头们毛手毛脚的准打碎,这下好了,被我说中了吧!谁!谁!站出来!” 大家伙急忙往后退,只有阿青站着不动,地主婆把猪眼对准了阿青,尖着嗓子质问:“是你!是你?” 阿青哭起来,点点头,哭得打着噎,说不出话来,拱肩缩背,不敢抬头。 地主婆怒不可遏。声音更加尖刻,“你个笨手笨脚的东西!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一个盘子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一把揪过阿青的头发,从厨房提溜出去。 阿青被地主婆拖到了地主老爷跟前,说明了情况。 地主老爷听完,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抽出墙上挂的一把剑,就要刺杀阿青。 地主婆一看他要杀人,急忙抓住了老爷的手腕,老爷瞪眼看着她,说:“你要维护她?我连你也杀!”地主婆说:“老爷说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维护一个贱婢,我的意思是,大过年的,不好动刀,等过了十五再杀不迟啊。”老爷这才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但他转念一想,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先不杀,但得罚!”说完,抓住阿青的手腕就往外拖。因为这时候阿青已经吓得不会动弹了。 地主老爷把阿青拖到后院井边,把阿青一只手按到井沿上,手起刀落,斩下了阿青的五根手指头。阿青痛的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地主老爷这才解了一口气,命令男家丁把阿青关进了柴房,拿链子拴起来。 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等老爷回屋后才敢去看望阿青。只见阿青已经苏醒,但神情恍惚,丢了魂魄一般,连话也说不了了。几个和阿青相处不错的丫鬟帮阿青包扎好伤口,并给她拿来水和食物,但阿青不吃也不喝,就那么木呆呆歪着。 从此,忙活的下人身影中少了阿青的影子,大家焦心地计算阿青被杀的日子,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又希望老爷和夫人平息后能放阿青一马,因为时间能改变一些东西,包括人的心情和想法。 神智恢复的阿青每日食不下咽,以泪洗面,才几天啊,就瘦得不像样子了。 十五那天,大家拿出十二分精神和耐心忙活晚宴,厨子还做了几样平日不曾见过的稀奇饭菜,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爷和夫人高兴。果然,饭桌上,老爷一大家子品尝着饭菜,推杯换盏,好不高兴。待吃完饭,下人们跪在老爷夫人面前,恭贺祝福,来年还是个好收成。老爷没想到下人们这样懂事,这还是头一遭,高兴地胡子都翘了起来,地主婆把猪眼笑得只剩一条缝,说每人包一个红包。下人们本来是要给阿青求情的,这不光是他们的想法,阿青也央求过她们,每个走进柴房的人都被阿青抓住过手腕,阿青瞪着眼睛哀求“替我说个情,拜托了。”但现在,他们一听到红包二字,都不谋而合地闭了嘴,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就这样,情没有求,每人兜里揣了一个红包。 十五过后的第一天,老爷和夫人就把阿青从柴房提了出来,把所有家仆叫到后院。老爷和夫人当着大家面说,“这个蠢货打碎了我的宝贝,里应该死,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以后干活要仔细,小心。” 家仆们低着头,既害怕又羞愧,害怕的是老爷和夫人,愧对的是阿青。 阿青像一只垂死的瘦鸡一样被老爷提在手上,她已经不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头发上挂着柴草,遮住了半边脸。她低着头,又是跪着,站着的家仆们看不到她此刻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死亡,是恐惧,还是愤怒,大概是无奈,心如死灰吧。但,后来一个小丫头说,她看到阿青姐姐在笑,好吓人啊,她的眼睛直直的,笑得很古怪。 阿青不仅失去了生命,还受到了侮辱,在她被投进井里之前,地主婆突然萌发出一个主意,她窃笑着在老爷耳边嘀咕了几句,老爷马上也露出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点点头,朝一个老仆勾勾手指,说:“你,去剃光她的头发。” 所有的仆人包括阿青都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老爷。 那个老仆面露难色,起初不肯,被老爷训斥了一顿,才去拿了剃头的刀,他除了干活以外还兼职给老爷剃头,所以他有剃刀,夫人一定是无意间瞄了他一眼才受到启发,萌生这么个整人的法子。 结果,阿青的一头青丝被剃去,剃得连头发茬都不剩,成了个大秃瓢。当头皮没有头发遮挡,头颅的形状就一目了然了,阿青头的形状竟然是偏头,这是小时候睡觉不注意翻身的缘故。 老爷和夫人笑得前合后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家奴们再可怜她也都忍不住抿嘴而笑。 最后,阿青被投进井里。奇怪的是,在男家丁把阿青头朝下往井里扔时,阿青竟一点没有挣扎,她像死尸一样,任由男家丁挟着直撅撅扔进井里去。 井上盖上一块大石头,对阿青的处决就此结束。 老爷和夫人住的远,再加上他们不迷信,自然不害怕,下人们可就苦了,他们本就觉得对不住阿青,住的离后院又近,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深信阿青心中积满了仇恨,死后一定会回来报复。如此日复一日,恐慌的下人们已经变得杯弓蛇影,以至于很多人出现了幻视幻听,就连风吹过树叶子的声音,庭院里走动的人影,都会把他们吓得半死。他们商议,找老爷给阿青超度一下,老爷呵斥他们庸人自扰,下人们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有一天,真的出现了怪事,每到深夜,厨房就传来摔盘子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数数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只要数到第九个,就会出现凄厉的哭声,边哭边说“老爷,夫人,原谅我吧。”下人们闻声搭伙而来,夫人也赶来,拉开电灯,厨房里空荡荡的,没有碎掉的盘子,更没有人。有人对夫人说,夫人听清了没有,那是阿青的声音。夫人吓得面如土色,不经和老爷商议,第二天直接找来得道高深的大师给阿青超度。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一到深夜,依然传来摔盘子声,数数声,哀求声。那个小丫头有一天在厨房里干活,直着眼睛对大家说,“昨天晚上我上茅房,经过那眼井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坐在井上那块大石头上,月亮把那人的脑壳照得发亮,那人没有头发。”大家一下子想到被剃掉头发的阿青,吓得噤声不语。 许多家仆受不了惊吓,连工钱也没要,逃离了地主老爷家。渐渐地,阿青惨死的事传播开来,没人敢到地主老爷家做工了。地主了老爷家的仆人只减不增,最后一个也没有了。地主老爷和地主婆无奈只好另置一处宅院,离开了这里,这里就成了鬼宅。 但地主老爷和地主婆并没有逃脱厄运,听说他们的玄孙后代都是残疾人,一生下来就没有手指,只左手没有手指,原本该长手指的地方一个肉呼呼的疙瘩。这个疾病竟然一代一代传下去,没有一个能逃脱,以至于他们在社会中受尽嘲笑,找不到好的工作。 当年,地主老爷迫害阿青,斩下的就是阿青左手的手指。 第91章 恶老太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勤劳能干的庄稼汉叫孝郎,他每天都在田间劳作,闲时还去做做零工零活,虽是这样,日子依然艰苦,因为除了繁重的赋税,天公有时还不作美,不是涝了就是旱了,因此,百姓的日子很是艰难。孝郎虽然过着清苦的日子,但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倩儿不仅貌美如花,还能勤俭持家,村子里的人都夸孝郎有福气。 这一年,种完庄稼后,孝郎外出做工,倩儿一如往常在家洗衣做饭,绣花纳鞋,时间长了就去田地转一圈,拔拔杂草,扶扶苗,日子无忧无虑,神仙般自在。 一天,倩儿从田地回来,经过一片松林时,一个人影从密处跳了出来,吓了倩儿一跳,慌忙后退了几步。眼前这个人穿一身青衣,头发梳的干净整齐,虽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但长得凶神恶煞,腮上围着一圈络腮胡子。倩儿定睛一看,这不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公子,常公子吗?这个常公子是个出了名的恶霸,平时吃喝嫖赌,横行乡里,多少村民受过他的伤害,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是因为常家不仅家大业大,还有个大靠山,他的父亲常太公与知县老爷过从甚密,是多年的好友,所以村民们不但惹不起,有时候躲都躲不起,这不,倩儿就要摊上了。只听那恶霸说:“小娘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倩儿站住不动了,下意识的防备,说:“你想干什么?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常公子说:“你别害怕,想你也是认识我的,我也认得你,你叫倩儿,新婚不久,你丈夫叫孝郎,是个穷光蛋。” 倩儿不高兴了,说:“你说话怎么这样难听,我丈夫又没招惹你。请你让开,别挡我的去路。” “倩儿姑娘,你别生气,也不要对我如此淡漠,说实话,我早就对倩儿姑娘有爱慕之心,虽然你已经有了夫君,我也不该爱上有夫之妇,但是我实在是喜欢你啊,现在,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常公子说,脸还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可是这张脸怎么笑都显不出和善来,反而更吓人了。 倩儿被常公子这番话吓住了,又觉得恶心。 “倩儿,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娶你为妻,你看,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常公子说。 倩儿依旧冷着脸,说:“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妇而已,请公子不要拿我们小门小户的女子开玩笑,尤其是我们已嫁做人妇的女子。”倩儿心中焦急不已,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脑子飞快思考起来,怎样才能拜托眼前这个人,要是有人经过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脱身了。 常公子那门板一样宽的身子把小路堵的严丝合缝,他不依不饶,又说:“就是因为你生活那么艰辛我才想好好待你,让你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不用再辛苦操劳,每天打扮地美丽动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和贫农在一起受苦真是不应该啊!倩儿,你就从了我吧,让我好好疼爱你,好不好?”说着说着,伸出手去,去捉倩儿的手。 倩儿飞快地躲开常公子那只毛烘烘的大手,后退几步说:“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农妇,过惯了苦日子,受不了富贵的好生活,您就放过我吧。” “唉!”常公子叹了口气,说,“倩儿真乃好女子,为何我们不早点相识,一切晚矣。”说完,失望地转身走了。 倩儿长舒一口气,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等那常公子身影消失,才匆匆往家赶去。 第二天,倩儿吃过中饭在池塘边洗碗,常和倩儿一起聊天的老奶奶找了过来。老奶奶独身一人,丈夫和孩子都过世了,她家与倩儿家很近,因此常常互相走动,关系非常好。 “倩儿啊,在洗碗吗?一会儿有没有空啊?”老奶奶说。 “奶奶什么事啊?”倩儿问。 “想请你帮帮忙啊、、、、、、”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其实是这样,有人送我一批布,我想做件新衣裳、、、、、、不过我年纪大了,手指不灵活,眼也花了,所以想让你帮忙做一下。我知道,你可是长着一双巧手,找你帮忙最合适。” 倩儿谦虚地说,“还过得去吧。还有几个碗,您等等我,我马上洗完。” “那真是太谢谢了。” 老奶奶说,默默坐在一旁等,眼睛看着水面上一对鸳鸯,微笑着。 倩儿麻利地把剩下的碗洗好,擦干净手,跟着老奶奶家去了。刚走进屋子,老奶奶就进里屋把布取了出来,放到大方桌上,说道:“你先帮我裁布吧,我得去我侄女那里拿丝线。”老奶奶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侄女。 “好啊,那您去吧,我先裁。”倩儿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剪刀和尺子,准备量布裁衣。 老奶奶刚走,屋前就有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倩儿以为是老奶奶忘拿东西又走了回来,便没在意,继续认真地量着布。这布真好啊,质地柔软,花样好看,哪是自己一身粗布能比的,倩儿不禁心生羡慕,要是自己也有这样一匹布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布料虽不是上乘,但也不是她这样的人家买的起的,老奶奶比她还穷,她哪来的钱买呢?难道她有家境富裕的亲戚? 一大片黑影落在倩儿的视线里,那黑影子一动不动,倩儿抬起头来,她惊愕地看到,来的人竟然是常公子。常公子身穿一身蓝衣,一尘不染,衬得脸都白了许多,他正居高临下冲倩儿咧嘴笑着,嘴里还有阵阵酒气喷出来,那模样简直凶煞一般,倩儿吓得一哆嗦,尺子从手里滑落。 “这不是倩儿吗?老奶奶呢?”常公子说。 “她有事出去了,马上就要回来了!您找老奶奶做什么?你们不曾有过来往啊。”倩儿纳闷道。 “其实刚才我看见老奶奶带着你过来,所以来看看你。” 倩儿变了脸色,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那野地里花,供人观赏,常公子还是到别处转转吧。” 常公子似乎对倩儿非常有耐心,要是换了别的女子,恐怕早一个巴掌扇过去了。他说:“这布好看吧?这家多的是,比这好的也多的是,倩儿要是喜欢,我就给你一些,怎样?”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平白无故要别人的东西,再说,我也没有多喜欢,我穿粗布穿惯了。”倩儿说。 常公子呵呵一笑,“你别嘴硬,你不是不喜欢,你是讨厌我,这世上哪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人往高处走,姑娘不要死心眼。我虽然长得不如你夫君好看,但好看不能当饭吃啊,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的人品,但只要你跟于我,我一定肯为你改变。我听人家说姑娘从前更漂亮,但自从嫁了人,就不如从前了,女人婚前的样貌是自己的,但婚后的样貌却是丈夫给的,难道姑娘就忍心让自己的沉鱼落雁之容被清苦的日子磨蚀吗?” 倩儿听了这番话不禁拿手摩挲自己的面颊。常公子见她有所动容,心里一喜。可是,倩儿很快恢复了理智,说:“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看得起,不过,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丈夫虽然不富,但我也得忠诚于他,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一辈子受穷。” 常公子见对倩儿无计可施,这才恼怒起来,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哪个女子能逃得了我的手?”说完,竟然扑向倩儿。 倩儿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躲开往外跑去,常公子不肯罢休,追了出来。倩儿不过一柔弱女子,哪能跑得过一个男子,她很快就被常公子抓住了衣袖,幸而倩儿也是作过农活的人,有点儿力气,使劲一扯,只听“刺啦”一声,半截袖子掉了下来,倩儿这才得以逃脱,可那常公子知道她丈夫出外做工不在家,并不惧怕什么,一直追到倩儿家院子里。这时候,有人从屋里冲出来,两人都定睛一看,原来是倩儿的丈夫孝郎回来了。孝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常公子欺负村里女子惯了的,没想到今天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血气方刚的孝郎拿起立在墙边的锄头就往常公子头上砸,把常公子吓跑了,手里还抓着那半截衣袖。 倩儿见孝郎回来,立刻有了安全感,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孝郎生气地说:“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他纠缠上了?” 倩儿说:“这怎么能怪我?是他耍无赖。” 孝郎口气纾缓下来,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的品行我是了解的,我是生气那个人,这个挨千刀的,老天怎么不劈了他!” 正当倩儿给孝郎讲述刚才的事情时,老奶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半截衣袖,她走到跟前,说:“孝郎回来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常公子来找我,结果我正好出去了,结果就闹出了误会。常公子没有恶意,只不过喝了点儿酒,所以说话做事过头了,开玩笑而已,孝郎,倩儿,你们可别往心里去。” 孝郎并不糊涂,他知道常公子意图不轨,而老婆子竟帮那个恶棍说话,可见他们是一伙的,这让孝郎非常生气,多年的邻居,她年老生活不便,不知帮了她多少忙,而她不仅不感激,还帮欺负他们的人说话,莫不是得了那个恶棍什么好处?要不然,那个恶棍找她一个老婆子干什么?于是,孝郎说:“老奶奶,您是这么认为的?我可不认为那家伙是开玩笑,这世上恶人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我看我们家倩儿还是足不出户的好。” 老奶奶干巴巴地笑笑,说:“言重了,常公子以前虽是不堪,但这几年好多了,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酒后唐突了,这会儿正后悔呢,怕你们误会他,所以特意差遣我过来给你们好好道个歉。弄坏了倩儿姑娘的衣服,还添了误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里还有常公子赔礼的一点儿钱,算是赔偿啦。你看,常公子这不是变好了吗?”说着把包了钱的纸包连同那半截衣袖一并递给孝郎,还说:“有了这个钱,想做多少衣服都成!” 孝郎只把那半截衣袖接了过来,说:“我虽是穷人,但我不会见钱眼开,钱你拿回去,告诉那恶棍,再敢招惹倩儿,我会不客气!再作恶,老天也会劈了他!人呐!千万别作恶,真的会有报应!” 孝郎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老奶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但她厚着脸皮装作不明白,说:“孝郎,你又言重了,快把钱收下,别吃亏啊!” 孝郎觉得这话不对味,说:“什么吃亏不吃亏的?我又没卖老婆,不就破了个袖子吗?我们倩儿心灵手巧,自然会缝的天衣无缝,我们虽然穷,但还没有穷到没骨气,这钱我们不收,拿回去!” 老奶奶的眼睛往倩儿那边一溜,说:“既然不收,那我就送回去了,倩儿,你说呢?” “话您不是听明白了吗?问我干什么?好像我稀罕这些钱似的,您还是送回去吧,这件衣服又不值这么些钱,我们不能收。”倩儿说,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这个老奶奶的语气一直是阴阳怪气,幸亏孝郎心里明白,要是个糊涂人,恐怕中了这婆子的奸计。 这件事过后,常公子再也没有出现过,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倩儿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心,她也没有再去找老奶奶,孝郎不让她去,他说这老婆子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人,娘活着的时候就吃过她好几次亏,没想到老了依然恶性不改,又想害小辈人,这样的恶人,万不能和她有来往了,倩儿谨记孝郎的话,甚而见了老奶奶就躲着走。 两个月后的一天,正值夏末,雷雨频繁,天气闷人。 夜深了,倩儿和孝郎正要休息,突然闪电四起,大雨倾盆,一阵一阵的闪电把屋子里照得一闪一闪的,不过倩儿并不害怕,因为有孝郎在她身边。睡下不多久,孝郎起来,穿过后门去上茅房。倩儿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往旁边一摸,空荡荡的,知道是孝郎出去了,放下心来,继续闭上眼睛,约摸孝郎快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喊叫,那是孝郎的声音,好像受到了什么袭击,很凄惨。倩儿披上衣服冲到了后院,在一片又一片的光亮下,她看到了平躺在茅房前一动不动的孝郎,和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人,那个人身着亮色的铠甲,头戴银色的钢盔,脸皮黑红,一手拿锤,一手拿楔,正在“哐哐”击出火花。 “是雷公!”倩儿尖叫起来,吓得跑出了后院,跑出了家,她在电闪雷鸣中狂奔,不知去哪里,她没有亲人,只想到了老奶奶。她在泥泞漆黑的路上一次次摔倒,好容易到了老奶奶家。 “救命啊!”她敲打着老奶奶的门。 因为天气闷热雷声不止,老奶奶一直没睡着,听见喊声立刻起了床,打开门,见到了魂不附体的倩儿。 “怎么?倩儿?”老奶奶关心地问,丝毫不计前嫌,还像以前那样和蔼。 “不好了!孝郎被雷公劈了!”倩儿惊慌失措地说。 老奶奶瞪大了眼睛,说:“啥?被劈了?他老说别人被劈,怎么反倒自己被劈了?” 倩儿知道老奶奶有点儿敲打她的意思,但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呢?”说完,六神无主地哭了起来。 “你别怕!有我在!”老奶奶安慰道。 这时候,雨渐渐停了,闪电雷鸣也慢慢消散,老奶奶喊来了街坊邻居,等大家赶到的时候,孝郎已经不省人事了,那个雷公不见了踪影,可能飞回天庭了吧?孝郎的脑袋被雷公劈了个大窟窿,治病先生也无力回天,只能看着孝郎慢慢死去,孝郎临死前,用尽力气喊出一句话————不公啊!倩儿知道他的意思————好人为何挨劈! 接下来,倩儿给孝郎料理后事,可是,孝郎在世时没留下什么钱,倩儿连安葬他的费用都出不起,她又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朋友,无处筹钱。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奶奶送了一些钱来。靠着这些钱,倩儿才把孝郎下了葬,丧礼总算是办完了。村里人都夸奖老奶奶是个善心人,是菩萨转世。 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奶奶,您的钱也许是一辈子的积蓄,或用来养老,或用作身后事,我一贫如洗,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上呢。” 老奶奶慈祥地说:“不要担心我,眼前的事重要,我还能活几年呢,不着急。” 倩儿听了这一番说辞,方放宽了心。 很快,头七到了,按照风俗,头七需要准备酒席招呼街坊四邻,毕竟大家在丧事上出过力,帮过忙。可是,倩儿哪里有钱来准备这么多饭菜,上次老奶奶给的钱已经在丧事上用尽了,现在别说是酒席,就是一块豆腐也买不起啊。她又想起了老奶奶,可是实在没有脸面再去借。就在倩儿愁苦到只叹气的时候,老奶奶过来了。 “倩儿啊,”老奶奶说,“明天是头七了,你总得做点什么招呼下邻居们吧?我怕你年轻不知事,不知道这其中的礼数,所以过来提醒你一下。” 倩儿说:“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唉!” 老奶奶说:“我知道你的难处,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别急,我拿了些钱来,你先用着。” 倩儿委实不好意思起来,不肯伸手去接,老奶奶便把钱塞进了她的手里。 第二天,家里很是热闹,街坊邻居们吃着倩儿准备的饭菜,他们把老奶奶拥为上宾,纷纷向她敬酒,老奶奶一脸慈祥回敬着。 秋去冬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孝郎死后,倩儿守着家里原有的三分薄田生活,日子越发艰难起来,无奈之下,倩儿减衣缩食,面容一天比一天憔悴。近几天,她一直不见老奶奶,想着老奶奶也是孤苦伶仃,便过去看一看她。 老奶奶的院子养着几只大鹅,那些鹅也都饿得瘦骨伶仃,倩儿躲过了鹅的追逐,来到屋子里。由于阴天的缘故,屋子里昏暗不明,倩儿模模糊糊看到老奶奶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她走过去拍了拍老奶奶的肩头,老奶奶睁开了眼睛。 “您是不舒服吗?”倩儿问道。 老奶奶点点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她说:“我这几天身子骨老是虚飘飘的,想来是老了,平时就病病歪歪,冬天就更了不得,我感觉地到精神一年不如一年了。冬天是老年人离去的日子,我想我也快了。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就是钱的事情,我得为身后事做准备了,你看你能不能尽快把钱还我,我得买寿衣寿材了,这是每个老年人都要做的事,都得自己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好准备。” 倩儿听了,心里一阵恐慌,犯了难,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有急事催债了,只得给人家,她说:“我会尽快想办法的。”说完,便起身离去。 倩儿跌跌撞撞来到家里,一路上忧思苦闷,那种焦虑无助,使她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面对着空荡荡一贫如洗的屋子,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就在她哭得天昏地暗时,门被敲响了,倩儿起身开了门,门外站着老奶奶,拄着个拐杖,她说:“我见你走时,面有忧色,很是担心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困难,我有一个谋生的法子给你,不知你想不想听。” 倩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奶奶走进屋里来,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她说:“我年轻时在富贵人家当过丫鬟杂役,这是个不错的营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种地强多了,你这么个模样干农活也是糟蹋了,听我的准没错,这附近一些富贵人家他们也都认识我,我还是说得上话的,如果你想去,我给你问道问道,看哪家要人。” 倩儿一听,立刻觉得眼前光明起来,她说:“好,好,我乐意,那就麻烦您了。” 老奶奶说,“不麻烦,一句话的事。我明天就去,你在家等我的信儿,可不许再哭了。” 倩儿破涕为笑,终于平静下来。 第二天下午,老奶奶又来了,她先是坐下来,脸色有些忧郁,倩儿见状,心先灰了一半,莫不是都不缺人?她把心里的疑问说给老奶奶听,老奶奶说:“那倒不是,我问了好几家,只有常家要人。” “哪个常家?”倩儿问。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常公子、、、、、、你去不?”老奶奶巴望着倩儿的脸问。 “啊?”倩儿失望道,“怎么偏偏是他?” 老奶奶说:“其实,这没什么可怕的,那常公子早就定了亲,听说不久就要娶新娘进门了,那姑娘家也是有钱人,门当户对的,我想,他有了新娘子,也就不招惹你了。” “那好吧。”倩儿点点头,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不安。 “那可就说好了,不许反悔,我这就去把这事定下。”老奶奶说完,立刻走了。 就这样,倩儿成了常家的一名仆役,由于她是嫁过人的,又是寡妇,端茶递水的轻松活自然轮不上她,只在厨房里做事。可是,倩儿在厨房里没做几天,竟被调到常公子跟前了,厨房老妈子们纷纷纳罕,有的说倩儿有福气,这是被常公子看中了。 事实就是这样。 倩儿如今在人家手底下做事,什么都得听从人家的,自然不再像以前那样违拗常公子,常公子也许是真看中了她,没有为难她,更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反而对她非常关心。常公子房中的众多丫鬟自然瞧得出眉目,对倩儿众星捧月一般,从不与她争执,所以,倩儿虽然是丫鬟身份,受到的可是小姐的待遇。 一个月后的一天,倩儿问一个小丫鬟,“常公子不是要娶亲了吗?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小丫鬟说:“没有啊,谁说我们公子要娶亲了,连亲都没有定呢。” “不是说有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要嫁进来吗?”倩儿问。 “从没听说过啊,”小丫鬟摸着后脑勺,突然她眼睛一亮,说,“是姐姐你想嫁人了吧?常公子可是看中了你的,常府上下人都知道,只是老夫人不肯同意,所以常公子就没有把这事定下来,只要哪天老夫人点了头,姐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候,让我做你的贴身丫鬟吧?”说完,笑嘻嘻跑了。 倩儿这才觉得此事有蹊跷,她把最近发生的事仔细捋了一遍,渐渐地明白了,一切都是诡计,老奶奶和常公子串通好的,在她丈夫死后,施以恩惠,慢慢套牢了她,老奶奶那些钱其实是常公子的。她没有告假就从常府跑了出来,她要问个清楚。她跑回村子里,来到了老奶奶家门前,可是老奶奶家的栅栏门紧闭,一把锁锁着,倩儿一惊,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论,她在生气之余又感到庆幸,幸亏自己早点察觉到了,现在虎口脱险,自然不会再回去。可是,老奶奶去了哪里呢?她去向其他邻居打听,一个长着媒婆痣的女人说:“老奶奶走了,听说是去侄女家养老去了,真不错,无儿无女,老了依然有人照顾,我想,这是她心善的福报吧。”另一个妇女并不赞同媒婆痣女人的看法,她说:“什么呀,什么福报,听说,是她侄女看中了她的钱才答应给她养老的,说来也奇怪,老奶奶怎么突然成有钱人了?这些钱到底哪里来的,没人知道。”倩儿冷笑一声,她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老奶奶的钱自然是常公子赏给她的呗。 倩儿走回家去,她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回家收拾收拾立刻就走。可是当她快到达家门口时,远远看见门前站着几个人,她赶紧躲到一棵树后,偷着盯眼一瞧,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常公子的小厮栓儿。坏了,倩儿心想,这是捉人来了,她只好返身回去,穿过树林跑了。 走投无路的倩儿来到一座尼姑庙,她削发为尼,孤寂一生。 其实她不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雷公,那个雷公是常公子扮的,她的丈夫孝郎是被常公子杀死的,可怜孝郎和倩儿还真的以为是雷公呢。更为可悲的是,倩儿在尼姑庙修行的前几年,思念的并不是孝郎,而是常公子,随着年岁的增大,她亦不再单纯,心思成熟了,她后悔当初对佛门的皈依,她回想常公子对她说过的话,他说的没什么不对啊,他好似是对自己动了真情的,自己当初真是傻,怎么就是不走进那富贵乡去,偏偏与古佛青灯为伴,看来这人一旦迷了窍,命运也就走下坡了。倩儿叹口气,一切晚矣。直到她四十岁,青春不在的时候,凡心才灭,安心念佛了。 第92章 怪谈两则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神仙的恩赐 古时候,在一个村子里,有一个殷实大户张家,他家的财力在整个城池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早在两三代前,张家的家境还是十分清贫的,而且,那时候,张家的女主人还有些愚笨。 一天,女主人为了采摘野菜,便沿着小河逆流而上。由于沿路的野菜太少了,女主人找着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山里,已经离家很远了。女主人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竟然有座富丽豪宅,漆黑的大门黑得耀眼。她一时感到好奇,便不自觉走了进去。只见院中红白二色的花竞相开放,还有许多鹤在嬉戏。女主人穿过院子来到后面,只见这里也有几只仙鹤在蹁跹起舞,它们看到女主人并没有害怕,自顾自玩耍。 女主人在这座大院里转悠了很长时间,她是被这里的环境迷住了,这里整齐,一尘不染,实在不像凡人住的地方。最后,女主人走进了屋子,屋子里光线充足,拾掇地非常华丽,屋子正中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许多碗,有红色的,有黑色的,碗里盛满了丰盛的饭菜。一旁靠窗的小桌上有一本书,一个大茶壶和几个茶杯,有热气从壶里飘出来,茶的香气弥漫了屋子。这些器具都精美别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一直到了这时,女主人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她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心想,这难道是妖怪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害怕地离开了,一口气跑回了家。到了家里,她将自己遇到的事说给别人听,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又过了几天,这天,女主人在自家门前的小河边洗东西,突然,一只红色的碗从小河上游漂了下来。女主人看到这只漂亮的碗,便捡了起来,带回了家。她又害怕家里人嫌弃这只碗是捡来的,所以没有作为餐具,而是用作量取米面的量器。 说来也怪,自从用了这只碗来量取米面,她家仿佛就拥有了吃不完的粮食。慢慢的,这件怪事也被家里人发现了。家人问她,她只好把捡到碗的事说了出来,家人听后震惊又高兴,把碗当成了宝贝,小心翼翼呵护着。这家人也算是交上了好运,也就成了现在的钟鸣鼎食之家。 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人们都说那是神仙的家,张家女主人运气好,给碰到了,村子里甚至外村的人都去山上寻找,希望有张家女主人的运气,从此飞黄腾达,可是那些人都败兴而归,他们找遍了山上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什么富丽的大房子。 后来人们就推测,因为神仙大都是张姓,而女主人也是张姓,是本家,自然特别照顾,而旁姓的人是没有资格的。但是,女主人太笨了,没有贪婪之心,当时到了神仙家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所有,后来那只碗就自动漂到了她跟前。· 二、瀑布的传说 古时候,在一座深山里,有一个大瀑布,瀑布下面自然就是深水潭,传说,曾经一条龙来到深水潭里,听说是触犯天条,躲到这里来的,但是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出玉帝的手掌心,最后这条龙还是被斩首了。龙身死了,但是龙魂留了下来,龙魂似乎凝结着很深的怨气,每当夏季到了,暴雨就开始肆虐,把庄稼都给淹死了,有人说那是龙的泪水。村民们苦不堪言,就在这座瀑布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个小祠堂,请手艺最精湛的雕刻师雕刻了一条龙,听说那条龙是蓝色的鳞片,所以雕刻师把龙涂成蓝色。村民们把刻好的龙放在祠堂里,摆上贡品,染上香烛,虔诚的跪拜。说来也神奇,从此,这里再没遭过水灾,雨量适中。人们都说,这是龙魂被感动了,它附身在木刻的龙身上,接受了人们的跪拜。就这样,人们风调雨顺地过了七十多年。 但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随着时间的流逝,后辈们渐渐地懈怠了,没几个人有敬畏之心,更没有人去上香和跪拜,祠堂的香火还是老一辈人在持续照顾着。 在某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在村子里一个不知名的人家,一群妇女围着火盆拉家常,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鬼怪故事。大约讲了有十余个故事后,有些人已经开始害怕起来。此时,有一个名为巧儿的少女突然起身,开口说:“你们都听说过瀑布的事迹吧?龙魂,那些人老年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就不相信,谁敢去祠堂把龙的贡品拿来?我就把今天纺的线都给她!” 其中一个老年人妇人听了不愿意了,说:“不要胡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去你自己去。” 一个名叫阿春的妇人问巧儿,“你当真把纺的线给那个去瀑布的人?” 巧儿说:“那自然,我从不骗人。” 除了老妇人,其他女人也都说,谁要是敢去,就送那个人一个礼物。 这样一来,阿春更动心了,她本来就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再加上家境贫困,就更甚了。只听她说:“我这就去瀑布走一遭。”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人们方才相信。 阿春走出门去,人们目送着她,人们也不说话,安静的室内氛围变得肃穆起来,仿佛阿春去干一件大事情。阿春并没有害怕,她坦然地走出门去,背上还背着熟睡的孩子。 那天晚上夜色凝重,外面寒霜缭绕,天空却依然晴朗。阿春紧着脚步,急匆匆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彻骨的寒冷紧紧包裹着她,也笼罩着村子,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寻常百姓,都一样感到寒冷。阿春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一想到可以得到礼物,她就浑身充满了劲儿,很快,她就走出了村子。村庄外面,街道变成崎岖不平的小路,两边的水田已经尽数冻结,硬邦邦的,反射着天光,仿佛铺陈了一些镜子。凄清寒冷的夜晚,只有星光相伴,些许光线洒在阿春身上。 走了小半个时辰,道路逐渐变得狭窄弯曲,并开始向下弯折,成了一条细小的下山小道。越往下走,小道就越艰险,阿春身上的星光也不见了,四周变得愈发漆黑。对于这条小道,阿春并不陌生,这便是通向瀑布的下山道。稍往下走去,拐了几个弯,耳边就传来了瀑布飞流直下的哗哗声。在稍微向下走一段,便来到瀑布底。走到这里,小道豁然开朗,刚才若有若无的哗哗声,陡然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瀑布在阿春面前隆隆作响。她抬头一看,眼前一团漆黑,一条宽大的白影从山崖上绵绵垂落,那是瀑布在夜色中反射的白色流光。这还是阿春第一次在夜里看到瀑布,不禁感叹它的气势更加磅礴。她不自觉地敬畏起来,有那么一刻,她竟想转身回去,可是就这么回去必定有失面子,关键礼物也得不到了。她硬着头皮,从瀑布的一侧右拐,走不了几步,就来到小祠堂。 祠堂里,烛火通明,香火缭绕。雕刻的木龙仍然崭新如初,它那蓝色的鳞片依然栩栩如生,它在小阁子里盯着这个不速之客,那威严有神的眼睛,仿佛有光闪过,阿春不敢看龙的眼睛,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包裹,把香桌上的贡品胡乱一卷,逃也似的走了。 阿春慌慌的走在山路上,心里又有一丝得意,可是,在她经过了瀑布,还没走几步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阴沉苍老的声音————“阿春~” 有人在喊她。 阿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往前走。 “阿春~~” 这次,那个声音有些愤怒了。 阿春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害怕,她紧紧抓着装贡品的包裹,那样子就像是和那个声音作对似的,其实她是吓迷糊了,如果她稍微振作一点也许就把包裹扔了。 一路上,阿春都在听自己急促恐惧的喘息声和孩子在背上颠动的声音,孩子还在睡,并没有哭起来,他在毯子里睡得很安详。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传来。 阿春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她不想让那些人看到自己害怕的样子,她在大门口倚墙定了定神,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屋。 大家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贡品,骚动起来,炸开了锅,纷纷夸奖阿春胆大勇敢,阿春越发得意,兴致勃勃地像大家讲述刚才的经历,当她说到那个恐怖的声音时,大家再次吵成一团,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对阿春表示担心,有人直接拿出了礼物来,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那个年长的老妇人开口了,“阿春啊,你呀,怎么把背上的孩子给忘了!可别把孩子冻坏了,快到火盆这里来,给孩子烤烤火啊。” “是啊,是啊,都到这个时候了,孩子也许饿了,我这就给他喂奶。”阿春说着,去解毯子。 老妇人过来帮忙,嘴里还直嘟噜,“可怜的孩子,唉,可怜的孩子啊、、、、、、” 老妇人帮着解开裹在孩子身上的毯子,突然颤抖着声音说,“哎呀!阿春!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后背,怎么湿漉漉的?”随即,她又大声叫喊起来:“是血!那是血啊!” 从解开的毯子中滑落到地上的,是一件沾满了鲜血的婴儿衣服,而从那衣服里露出来的,是一双僵直的小手和同样一双僵直的小脚————不知什么时候,那孩子的头已经被摘掉了! 第93章 民间小故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赶牛人与山妖 很久以前,一个赶牛人载满了盐腌的青鱼准备去山村里卖,结果却在半路上碰上了山妖。山妖对赶牛人说:“赶牛人,给我一条盐腌的青鱼!”赶牛人无奈,只得从牛背上抽出一条青鱼给山妖,然后,慌忙逃走了。 但是山妖很快就把青鱼吃完了,牛又走得慢,所以赶牛人很快就被山妖追了上来。山妖又和赶牛人要鱼吃。就这样,牛背上的盐腌青鱼很快就被山妖吃完了。 但是山妖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对赶牛人说:“鱼没有了,把牛给我吃了吧!要不然我就吃掉你!” 赶牛人十分害怕,于是将牛扔到一边,慌忙地逃走了。 山妖三下五除二把牛吃完了,可是它依然不满足,又追上了赶牛人,对赶牛人说:“我要把你吃掉!” 赶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它的要求,于是用尽全力逃跑,最后逃到了一栋房子里。可是等进了屋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山妖的家。赶牛人想离开,却听到门外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赶牛人慌了神,寻思,一定是山妖追过来了,于是他爬到房梁躲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口,赶牛人在房梁上瞪眼向下看,看到那果然是山妖。山妖在屋里升起了火,还将米糕拿出来,看样子是想把米糕烤烤吃,边烤嘴里还直嘟嘟:“今天这个赶牛人可累死我了。” 米糕烤得发黄,香味弥漫了屋子,把房梁上的赶牛人馋坏了,他看了看山妖,山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还发出了呼噜声,看样子是睡着了。赶牛人心里一阵欣喜,他从房顶抽出一根茅草棍,将米糕一个个戳上来吃。 山妖睁开了眼睛,发现米糕不见了,大吃一惊,于是大叫一声:“谁吃了我的米糕!” 赶牛人吓得抱住房梁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说:“是你的邻居!” 山妖听了气得大吼一声,跑了出去,赶牛人纳闷,他只是随口一说,山妖哪有什么邻居,他跑来的时候,没看到它有邻居啊?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山妖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大山石,山石竟然呈红色,只听山妖对那块石头说:“好啊!还没有修炼成形就先学会了偷东西,看我把你个坏东西砸烂!”说完,把石头放到地上,一阵拳打脚踢,石头竟被它打得粉身碎骨。 山妖发泄完怒气,突然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发出疑问的哼声,大概突然意识到屋里怎么会有说话声,不过它并没有追究下去,坐下来继续睡觉。很快,呼噜声又响起了。 赶牛人本想等山妖出去的时候再逃走,可是看样子,山妖是一时半会儿不出去了,赶牛人不敢在这里多待,他悄悄爬下房梁,贴着墙根往外走,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脚底下那堆粉碎的红色石块,一下子被绊倒了,发出了沉闷的“扑通”一声,惊醒了山妖,山妖一看是赶牛人,竟然高兴起来,说:“哎呀!你想通了,终于同意让我吃了,快到火上来,来烤烤,我再添些柴。”说完,站起身去旁边一个大草堆里抱柴火。赶牛人吓得登时跳起来,迈开大步往外跑。 赶牛人跑啊跑啊,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山妖呼啸着从后面追来了,它愤怒地眼睛都红了。赶牛人又加快了速度,两条腿倒腾的就要飞离地面了,这时候,已经到了山脚下,他往村子里跑去,可是从这里距离村子还有一大段距离,赶牛人实在太累了,他拐了个弯,爬到了池塘边的大树上。 山妖很快追了过来,它站在池塘边,四下里寻找赶牛人的影子,赶牛人抱住树干,气都不敢喘。这时,只听山妖对着水面“哈哈”一笑,说:“你就是躲到水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完,一下子跳进水里去了,发出响亮的“扑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赶牛人纳闷不已,自己并没有在水里啊,但仔细一想,山妖一定是把他水里的倒影当成他了。 山妖一跳进去就没了动静,一声不响地平躺在了水底。因为他是石头幻化而成,石头沉入水里自然是一动不动了。就这样,这个笨山妖被淹死了,渐渐地恢复了原形,成了一块红色的大山石。 二、好面子的人 从前,有一个好汉,非常的爱面子,好逞能。有一天,他去另一座城池会朋友,走着走着天晚了,就在一户农家投宿。 那天晚上,天气有点儿凉,农家主人给他一张席子让他盖着睡,但是他却说,“我们习武之人,胜经百战,铁筋铜骨,睡觉从来不盖东西,这张席子我用不着。”主人只好拿回去了。 到了深夜,温度一再下降,好汉被冻地受不住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入睡。于是,他将主人叫醒,说道:“老乡,你们家的老鼠洗脚了吗?” 主人摸不着头脑,一脸懵懵地说:“壮士,我们这里从来没有给老鼠洗过脚啊。” 好汉说道:“既然这样,为了防止老鼠把我的衣服踩脏,你还是把席子给我吧!” 三、小狐狸 在以前,很多人都认为狐狸是邪恶的,它们生活在坟墓边,是不详的象征,它们会化成人形,捉弄村民。但也并不是都这样,它们也像人一样有好有坏。 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妇经营一家茶铺,茶铺建立在山岭一条交通要道上。 一天中午,一个穿着十分讲究的好汉模样的人来到了茶铺里喝茶。其实,只要不是瞎子,不难看出这位好汉其实是一只狐狸变的,它身上的衣服以及腰间的佩刀都是人使用的物品,但它不知道,它的身上还有毛,三角形的耳朵还直挺挺地竖着,就连脸也还是尖尖的,显然,这是一只还不够老练的小狐狸。它故意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让茶铺老夫妇忍俊不禁。 老夫妇没有给这个小狐狸上茶,而是端了一盆水放到了它面前。 小狐狸不明所以,以为这就是喝茶了,所以把头钻进盆里去,当它看到水里自己的影子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完全幻化。它赶紧冲出茶铺“哧溜溜”跑了。 第二天,老夫妇去采购茶叶,经过山林小路时,听得林子深处有人在呼唤他们,“老爷爷老奶奶!'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呼唤,但老夫妇还是回应一声。那个声音又说道:“昨天中午让你们见笑了!” 如此说来,老夫妇便知道了,眼前说话的是昨天那个道行尚浅的小狐狸。 四、贪心的人 古时候,有个老奶奶非常贪心,不管别人家有什么东西,她都会说:“这个东西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就给我吧。”然后,将东西拿走。 有一天,邻居家的猫捉到一只老鼠,这只老鼠被吃得只剩下一条尾巴。邻居去扔尾巴的时候,和在胡同里纳凉的人开玩笑说:“这个东西,估计连老奶奶都不会要吧?” 正说着,老奶奶突然来了,看见邻居手里的老鼠尾巴,说道:“这条尾巴如果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 周围人都感到非常的诧异,问她:“你要这个做什么?” 老奶奶回答:“我的锥子还缺一个套子。” 五、狐狸的报复 很久以前,有个年老的修行僧人叫金刚,人们尊称他大师。他在外面云游了很长时间,然后平安地回到了村里。当他走过村口的时候,发现小山包后面有一只狐狸在睡午觉。金刚小心翼翼地靠近狐狸,拿起螺号放到狐狸的耳边,用力地吹响。正在熟睡的狐狸被吓得跳了起来,慌乱地跑到远处的草丛里躲起来。 狐狸非常的愤怒,它决定要找机会报仇。到了第二天中午,刚刚回来的金刚大师要去参加村里一个修行的聚会。周围村庄的修行僧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结伴赶路,但是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一只狐狸旁若无人地坐在水池边打扮,把水当成镜子,狐狸的头上和肩上挂满了草和树叶。 众人都不知道狐狸到底要干什么,纷纷上前来观察着。只见不一会儿,狐狸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金刚大师的模样,之后,大摇大摆向前走去。大家吓了一跳,商议:“这只狐狸太大胆无礼了,竟然变成了金刚大师的模样,它这是去干什么?去参加聚会?我们得赶快捉住它,把松叶烧了熏它。” 于是众人纷纷赶上去,狐狸变成的金刚大师果真走进聚会地点的门里去。 而此时,真正的金刚大师正坐在宴会的桌前品尝着美味的香茗。但见众人涌进院子里,大喊:“快捉住这只臭狐狸!” 在号召下,众人扑上去,将金刚大师捉住了,推到了院子中间。年轻的僧人对金刚大师动手动脚,又是揪耳朵,又是摸脑袋。金刚大师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人用绳子捆起来揍了一顿,任金刚大师怎么呼喊都不管用,接着,众人又拿来铁链把金刚大师绑在柱子上,燃起了一大堆松枝,打算把他熏出原形。金刚大师被熏得头晕目眩,快要窒息了。众人齐心协力,一起呐喊:“现出原形!现出原形!”金刚大师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哭道:”我不是狐狸啊!”话刚说完,只听得院中花丛里一阵响动,一只狐狸窜了出来,前爪直立,笑眯了眼,讥诮地说:“秃驴们上当了!哈哈!我在这里呢!”说完,一溜烟跑了。 众人惊呼一声,恍然大悟,七手八脚把绑在柱子上的金刚大师扶下来,金刚大师的脸都熏黑了,大家又给他端来了洗脸水,可是,无论怎么洗,金刚大师脸上的黑灰都掉不下来。 从此,金刚大师的脸就成了黑色的了,烧香拜佛的村民们都叫他“黑金刚大师。” 金刚大师再也不敢招惹狐狸了,有好几次,那只狐狸故意在他面前午睡,他都是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默默走开,这时,背后总响起一串狐狸的笑声。 第94章 林中的小房子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不管是在怎样晴朗或是炎热的天气,总有一些村落常年光线昏暗,被阴影笼罩。在临近大山的地方就有这样村落,村落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渺无人烟、只有繁盛茂密的常青树林。林中多为小杉树和竹子,既能保护村庄不受风暴侵袭,还能为村民们提供所需的木材。树木间隔十分紧密,仿佛一座铜墙铁壁,一般人根本无法穿行其中,它们如船桅笔直挺立,树冠茂密如伞,阳光根本无法穿透。 村民们居住的茅草屋,都是在林中人为开辟的空地上建立起来的,因此外围的树木本就高出屋顶数倍,便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屏障。树木投下重重的浓荫,即使在光线最充足的正午,里面也是晦暗不清。而那些被树木包围的房舍,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都半掩在树荫之中。乍一看去,就给人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倒不是因为那透明的灰暗,而是林中死一般的寂静。虽然村中也住着五十到一百来户人家,周遭却荒无人烟,只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偶尔还带着几声鸡叫和蝉鸣。然而,树上的蝉都觉得林中太过昏暗,连叫声都是有气无力。它们天性喜欢沐浴在阳光下,似乎更愿意生活在村外的树上。 林中偶尔还会传来梭子织布的“咔嚓咔嚓”声,虽然这声音很平常,但回荡在寂静的树林中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村落里之所以这么寂静,主要是因为村民们平时都不在家,除了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几乎所有成年人白日里都去了附近田里劳作,女人们则把孩子背在背上,也在一旁干着活,至于稍大点的孩子,多半都去了一里外甚至更远的学堂念书。在这样昏暗寂寥的村子生活久了,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沉闷吧?但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从没想过迁徙,也许他们已由习惯变为喜欢了。 这里很受一些文人墨客的青睐,在春天,初夏,秋天,他们或独行或结伴来到这里观光,对着满目的风景或作诗或作画或写下优美的文章。 初夏里的一天,一个身着十分讲究的书生漫步在树林里,他边欣赏风景边斟酌肚里的诗句,林中有风徐徐吹来,这里的风比外面要凉一些,吹到身上令人很是惬意。在茂密枝叶的缝隙里,书生看到了那些房舍,它们安静地坐落在花草之中,一片祥和温馨,书生脚下的路就是通往村里的,但他没有走过去,而是拐了弯,踏上了另一条小路,他觉得没必要过去,他是来欣赏风景的,又不是来拜访人的,那里也没有他认识的人,那里的村民也一定不欢迎陌生人的闯入。他沿着这条小路一路走下去,离村子越来越远,越往前走草木越密集起来,前边竟有织布声源源不断传来,“咔嚓咔嚓”,随着行进,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在寂静的林子里像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似的。难道前边还有一个村子?书生边走边想,决定一探究竟,终于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前面没有路了,满眼葱郁的绿让人窒息,在那片绿影里,有一座小房子隐匿其中,一半被树枝遮挡,织布声就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书生觉得奇怪,为何要在这里建一座房子,难道房子的主人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不喜欢与那些村民为伍吗?书生望着那黑洞洞的门窗,不敢贸然走过去,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窗户里,把书生吓了一大跳,那女人伸头往外张望,手里还拿着织布的梭子,她看到了书生,摆摆手说:“俊俏的书生,进来坐坐啊。” 书生视力不差,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女子很年轻,大概和他差不多年纪,她有着好看的眼睛,好看的脸型,是个美人。她穿着青色的纱衣,里面是白色的抹胸,半截麦色的胸脯露在外面,在深深的沟里嵌着银色的坠饰。书生立刻被迷住了,既然美人邀请了,他自然进去坐坐。 书生走进屋里,屋子里弥漫着野花的香气,屋子的窗前不远位置放着那架刚才还咔嚓作响的织布机,上面缠着竖条纹花样还没有完工的粗布。女子把书生请到桌旁座位上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书生喝。 书生品着香茗,不由得赞叹,没想到在这种山野之间也有这么好喝的茶,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暗忖,这位该不会是落魄的千金吧? 女子被书生盯得不好意思,垂下了头,那娇羞的模样更惹人怜爱。书生不禁伸出手去摸女子的下颔,女子也不躲避,任由书生轻薄。 两人谈了一会儿话的功夫,茶也饮完了,书生渐渐地感觉头脑昏聩起来,眼皮也老想闭上。女子见状,说:“你可能累了?来床上休息一下。”说罢,扶着书生来到青纱幔帐的床铺前。 书生躺在软若肌肤的被褥上,感觉很舒服,突然他感觉真的有凝脂般的肌肤在他身上摩挲,还有温热的唇在他耳边吹气,他知道是那女子贴上来了,便顺势搂住了女子、、、、、、 书生心满意足地离去,女子微笑着掩上门、、、、、、 书生回去后照旧读书写文章。一天,几个好友来访,他们移至凉亭里,对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吟诗作对,聊仕途经济,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女人的身上,他们议论青楼哪位女子最美,哪位女子最丰满,哪位最丑。书生一下子想起了林中那位女子,他呵呵一笑说:“各位说的不过是些俗脂艳粉,谁都比不过她呀!”。其中一个朋友说:“仁兄好福气,遇上什么样的女娇娃啦?”书生仰望着天空,仿佛沉浸在那天的美好时光里,他说:“她的眼睛比星星还要美,她的肌肤比白云还要软。”另一个朋友是个急脾气,亟不可待地说:“别卖关子啦!快说说,让我们也一饱眼福去。”书生在朋友的逼迫下不得不说出女子的住处以及偶遇女子的经过,相处的过程。 这几位朋友决定逐一去会那个女子,书生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法子,他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让自己那么虚荣,非得显摆,不过他转念一想,其实也没必要隐瞒,那位女子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还不知款待过多少男子呢,别的男子可玩得,为什么不让自己朋友也尝尝鲜呢? 书生一共三个好朋友,他们抓阄决定先后次序,首先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第二个长得一般般,第三个就是脾气急躁的那个了,长得也不好,黑如碳,丑如鬼,他把纸团往地上一掷,粗声粗气地说:”真倒霉!” 他们依次去了,第一天,风流倜傥的回来,满面春风,说:“果然尤物,她让我下次还去。” 书生听了,不由得嫉妒,说:“这话没和我说,她没约我下回呢。” 一般般的去了,回来一脸的意犹未尽,他说:“果然比那些俗脂艳粉好的多,那些女人只是应付了事,可她不同,她可是拿人当自己的夫君侍奉啊!”说完,猥琐地嗞着牙笑。 脾气急躁的那个早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等明天了,立马奔了去,那三个坐在凉亭里边喝茶边等他归来,听听是否有不同的评价,本以为要等到天黑,可是只有一炷香的功夫,那位急躁朋友就奔了回来。 “什么嘛!”急躁的朋友忿忿地说,“什么美人?明明是个老婆子!你们,你们合起伙来耍笑我是不是!” 三个人面面相觑,说:“这是什么话,没有的事,我们明明看到的是一个大美人啊!” 脾气急躁的鼻子里直出气,说:“我的眼睛又不瞎!就是一个老婆子,看起来年过八旬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牙齿都掉光了,我往那屋子一凑,她还拿织布的梭子扔我呢!让我滚一边去。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们还不承认,竟拿个老太太打趣我,真不够朋友!” 三个人都糊涂了,其中一个说:“可能你找错地方了,我们敢对天发誓,那就是个大美人啊。”另两个也赞同地点点头。 脾气急躁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说:“这是她织布的梭子,她扔向我的时候,我捡回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和那个女人的一样,不是说那个女人也织布吗?” 他们接了过来,放在石桌上,仔细赏鉴,其中一个摸着下巴,揣测着说:“好像是一样啊。”那两个没仔细看过美人的梭子,不置可否。 书生这时说:“凭一个梭子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美人和老婆婆的织布机一样的呢,要不这样吧,你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于是,脾气急躁的打头,三个跟在后面,向密林走去。 进入遮天蔽日,令人压抑的林子,脾气急躁的走的更快,可能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原因,经过几道弯,三个发现他走的正是通往那个小屋子的路,并且,马上要看到屋子的屋角了。最后,脾气急躁的站在了小路的尽头,而前面不远处,正是那座小屋子,此刻一目了然地展现在他们眼里。 “是那个吧?”脾气急躁的指着前方。 这下,三个没话可说了,但他们还不死心,说:“那个老婆婆可能是女子的妈妈。” 脾气急躁的觉得说的有理,如果这都说不通的话,那只能说明世上有鬼了。不过他不甘心,哪能自己这么好巧不巧的偏偏遇上个老妈子,于是他说:“我们来验证一下,你们其中一个先进去,然后出来,我再去,怎么样?” 三个人明白他的意思,书生说:“我有好多天没有见着她了,我去正合适。”其他人点点头,书生便去了、、、、、、 不一会儿,书生走了回来,他的脸色很平静,对藏在大树后的三个朋友说:“哪有什么老婆婆,还是那个大美人啊,我说我顺路经过,来看望她,她还是那么美艳迷人啊。” “好!”脾气急躁的一脸报复的模样,说,“我再去会会,看她是人是妖。”说完,扇子一叠,跨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分别躲在一棵树后窥望,只见还没等脾气急躁的挨近房门,一个苍老的头颅从窗户里伸出来,是个老婆子,她尖酸刻薄地冲脾气急躁的朋友骂:“你怎么又来了!别靠近我的屋子!走开!走开!” 那个老婆子就像脾气急躁的描述的那样,一头白发,满脸褶子,牙齿都掉光了。 书生惊恐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老太太了?” “不知道啊!你刚才进去确定看到的是美人吗?”风流倜傥的问。 “那还有错,只有美人一人在家,她又没有别的房间,也不可能有第二人。”书生保证道。 一般般的朋友突然恶心起来,他捂着胃,说:“咱们该不会遇上鬼了吧?你们看,她只是样貌变了,衣服没变哪!” 这时,脾气急躁的奔回来,气得满脸通红,说:“这个刻薄的老东西,你们看到了吧?屋里几个人啊?她该不会真是那女子的妈吧?这妈怎么穿着女儿的衣服?” 那三个忍不住呕吐起来,脾气急躁的见状,哈哈一笑,说:“你们该不会、、、、、、该不会、、、、、、” 四个人回去了。 他们各自回自己家,除了脾气急躁的,那三位都需要静养。 一段时间后,四人又聚在一起,本来这段荒诞的事已经过去了,可脾气急躁的又恶作剧般提了起来,这让那三位心里很不好受。风流倜傥的反驳道:“你也别幸灾乐祸,其实,屋子里那个人到底是老妇人变美女呢还是美女变老妇人,我们都说不准,依我看,她本来就是个美女,但看到仁兄的样貌吓坏了,所以变成个老妇人把你吓跑。”书生和一般般的纷纷赞同风流倜傥的话。 脾气暴躁的倒没有生气,他拿扇子摩挲着下巴,思忖道:“哎、、、、、、这事,我怎么没想到,还真他娘的不好说,到底是美女变老妇人呢还是老妇人变美女呢、、、、、、要不,咱们夜里去探视探视,就在她窗根底下,没人的时候,就是她展露真实模样的时候。” 那三人都不肯去,脾气急躁的想,他们是怕打脸,不敢去,那我就自己去。 晚上,脾气急躁的真的去了,是个有月亮的夜晚,脾气急躁的走在路上没有感到害怕,他本来就是个胆大的人,可是一走进林子,还是有了些许心慌的感觉,这林子太大太厚了,阳光都透不过来,更何况朦胧的月光呢?他在密林里摸索着,但还是有枝叶划到他的脸上,走着走着,他就听到了织布的声音,“咔嚓咔嚓”,此起彼伏,在夜里听起来更是瘆人,他知道,这是干了一天农活的妇女们利用夜晚时间织几梭子布,那么,那个女子或是老妇的织布声是否也在其中呢?终于要到了,他都看到那座小屋子的灯光了,昏黄的油灯光芒指引着他朝前走去,终于,他来到屋子的窗根底下,织布的声音已经不再清晰,屋里的人没有织布,里面静悄悄的。他用唾沫沾湿手指,在纸窗上轻轻戳了个洞,一只眼贴了上去,这一看,他就吓了一跳,里面依然是那个老婆子,不过夜里看起来更吓人,那老婆子正坐在一个大盆里洗澡,白色的长发湿漉漉贴在后背上、、、、、、脾气急躁的男人静悄悄往后退,往后退,然后拔腿就跑、、、、、、 半路上,他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好像是村里的农民,那人喷着酒气说:“慌里慌张的干什么?被鬼追了?告诉你,这林子里真闹鬼,晚上别瞎晃荡,知道什么鬼吗?采阳补阴的老风流鬼,多少小伙子上过当啊,哈哈哈哈、、、、、、” 第95章 故事几则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吝啬鬼 从前,有一对邻居,他们都非常小气。一天,其中一家的主人让下人去邻居家借锤子,下人便跑了过去,问道:“您好,打扰了!可以借用一下您家的铁锤吗?我家主人想订一些钉子。” 这家主人问道:“是铁钉还是木钉?” 下人回答道:“是铁钉。” 于是这家的主人便拒绝道:“实在是太不巧了,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只不过我家的铁锤现在不在家,刚好借出去。” 下人回去后将这个结果告诉主人。主人生气道:“这个人实在太吝啬!在询问了是铁钉还是木钉以后,竟然说铁锤被借走了,难道还怕他们家的铁锤被伤到不成吗?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用我们自己家的铁锤了。” 二、贼心 从前,在一个下雪天,有个男人去朋友家里做客。因为外面太亮,所以他进屋以后,感觉整个屋子黑得就像是晚上,他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太黑了。” 不过,在他进屋的时候,他踩到了门口的一把小柴刀。他正好想要一把柴刀,心想,这么黑,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于是他便将柴刀偷偷地装进了自己怀里。没想到,过一会儿,等他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屋子里已经没有那么黑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屋里的人全看到了他刚才行为。他只能强装镇定,尴尬地跟其他人聊着天。 就在这时,外面又突然进来一个串门的人。这个人在门口说道:“这屋里真是黑啊!” 偷柴刀的男人赶紧说:“我教你个好办法,你将这个柴刀放在怀里一会儿,屋里就不会那么黑了,我刚才就是这么做的,特别灵验。” 说完,他便把柴刀放到了刚进门的那个人手里。 三、蟾蜍神 很久以前,在一座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村庄里有一个樵夫,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山里有一条瀑布,有一天,樵夫在瀑布后面砍树。哪知,樵夫一不小心将斧头甩了出去,掉进了瀑布。瀑布下面是深水潭,斧头就这样掉进了深水潭里。然而,潭水瞬间掀起了波浪,周围水汽上升,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水面上浮起了一根长着黑刺的棒槌样式的东西。 看到这里,老樵夫心里慌了神,想要逃下山去,后面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老爷爷,请等一下。” 老樵夫回头一看,瀑布边上竟然站了一个年轻高贵的女人,女人身着华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难道是仙女下凡了吗?老樵夫想。那女人又说:“我是这里的蟾蜍神,在水里已有几千年了,本来一切相安无事,可是后来水潭里来了一只大螃蟹,逼迫我和它成亲,我不同意,它就赖着不走,我的法力没有它高强,只能任它赖在里面。刚才幸亏你的斧头掉下来,才把这只螃蟹的鳌砍断了,刚才那根棒槌样式的东西就是它的鳌,已经被水冲走了。那只大螃蟹现在在水底疼得直叫唤呢!只不过,这只大螃蟹还有一只鳌,所以,请您将斧头从瀑布上再扔下一次吧。” 说完,蟾蜍神将斧头交还给了老爷爷。 老爷爷心里很害怕,也很纳闷,怎么蟾蜍也能变这么漂亮?他不敢不听蟾蜍的要求,便回到瀑布上方斧头掉落的地方,将斧头又一次扔了下去,和刚才一样,水面上又出现一根棒槌似的东西,被水冲走了。蟾蜍很高兴,开心地说:“谢谢了,以后你会长命百岁,富贵一生。”说完,一下跳进水里,不见了。 几天后,在入海口的地方,村民们发现一只少了两只鳌、足足有一丈宽的死螃蟹。众人这才知道,樵夫老爷爷说的全都是真事儿。而樵夫老爷爷也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人说,老爷爷被赏赐了一个铜质的大蟾蜍,那个蟾蜍每天都会吐一枚金币。 这是个美好的传说,吉祥的传说,蟾蜍会吐财,所以到现在,很多做生意的人都会在店里摆一个招财大蟾蜍。 四、好人好报 从前,在乡下住着一个贫穷的马夫。眼看着第二天就要过年了,但是他依然没有钱买年货,只好牵着背上空空如也的马回家。在路上,马夫看到一个浑身脏乱的叫花子,叫花子倒在路边的松树下**,看样子快冻死了。 善良的马夫想,没想到竟然有人过得比我还艰难,我一定要帮帮他。 于是,马夫让叫花子坐在马背上,带着他回了家。回家后,他让老婆子在外屋铺了张垫子,并将火炉里的火生得更旺。马夫觉得,虽然没有东西招待他,起码可以让他暖和一点儿。 第二天早上就是大年初一了,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可是叫花子依然没有起来。马夫走到他身边喊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马夫以为他死了,于是将叫花子身上的草席掀开来,结果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有什么叫花子,明明是一大块黄金! 得了金子的马夫很快成了大富翁。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五、狐狸报恩 很久以前,一位老人早上起来打扫后院,看到庭院的角落里有一粒豆子,于是他将豆子种在了后院的菜地里。没过多久,豆子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一棵大树,树上结的豆子足足有一两斗那么多,这下好了,省下了买豆子的钱。 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狐狸,将那些豆子全部吃完了。 愤怒的老人说:“你这只狐狸实在是太可恨了!我费劲心力栽培出来的豆子,竟然被你个小畜生全部吃完了!看我不宰了你!” 狐狸一个劲儿地向老人道歉,说道:“为你让你原谅我,我会让你赚一笔钱,就当是对您的补偿了。” 老人这才平息了怒气,点点头。于是,狐狸变成了一匹好马。老人将马卖给一户富贵人家,赚了一笔钱。 过了几天,这只变成马的实在小狐狸逃了回来,说道:“这次我变成一个茶壶吧。” 说完,它变变成了一只精美的茶壶。老人拿着茶壶卖给了寺庙里一个喜欢喝茶的和尚。每当和尚把茶壶放在火炉上时,就会有轻轻的叫声,去河边拆洗茶壶的小和尚有时候还能听见有喊痛和嬉笑的声音,那笑声就像碰到了痒痒肉一般。 老和尚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一只茶壶会说话,于是将火炉烧旺,把茶壶放了上去。此时,狐狸终于忍不下去了,叫道:“你这个和尚,成心想把我烫死啊!” 说完,狐狸便露出尾巴逃走了。 六、大力士 很久以前,海边住着一个名叫窦源的相扑。有一次,他从朋友家做客回来沿着海边走,远远地看见海滩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傍晚的缘故,他看不清晰那人的模样,直隐约觉得那是个女人,于是他走过去一看,果真是个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长得和平常人不一样,她的额头两侧有尖尖的角。窦源吓了一跳,由于他全国各处比赛,见多识广,猜测面前这个女人可能是龙女。 “你是龙女吧?在这里干什么?”相扑窦源问。 只见那女人点点头,说:“我是龙女,可是我从天庭回家的时候遇上了妖怪,和它斗了几个回合,我把它打死了,但我也受了伤,我的鳞片掉了五片,但有一片没有捡回来,可能被风吹到旁边的树林子去了,我的脚歪了,行动不便,你能代我去林子看看吗?” 相扑窦源是个豪爽大气的人,他回答:“没问题,我去看看。”说完,跑进了林子里。 不一会儿,他就手捧巴掌大小,闪着银光的鳞片回来了,交给龙女。龙女很感动,说了声谢谢,又说:“我的脚不能走路,你把我推进海里去吧,在我进入大海之前,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作为报答,你说吧,有什么心愿,我一定帮你实现。” 相扑窦源想了想,说:“我的职业是一名相扑,那就请你赐我千人之力吧。” 龙女说没问题,于是赐给了他巨大的力量,然后,有了大力的窦源,只一下下就把龙女推进了海里。 可是,力气有点儿过于大了,走在路上的窦源很是苦恼,因为他稍微一跺脚就会把路踩个大窟窿,于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几乎到了蹑手蹑脚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窦源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无奈之下,窦源又来到海边,他面朝大海呼唤龙女,由于身有大力,他每呼喊一下,在力量的重压下就陷进沙子里一截,当龙女浮上海面的时候,他已经陷进沙地半个身子了。龙女见状忍不住偷笑,把他拉上来,并收回了些许力量,直到窦源可以正常活动为止,他谢过了龙女,大摇大摆回家去,即使他大跳,路面依旧完好如初,他也放下心来。龙女嘱咐他,这种力量可以世代相传,所以你的子孙可以世世代代以相扑为职业,但是要记住,你只有一次传给对方的机会,不得给妻子递东西,否则,力量就传到妻子身上去了,母为大,那么你的子孙中将会只有女孩有力量。窦源紧紧记住了龙女的话。 可是,虽着时间的流逝,窦源把这事忘了。有一天,窦源从朋友家带回来一大包礼物,一进家门就把包裹给了妻子,这样以来,力量就传到了妻子身上,待他想起,已经晚了,妻子变得和他力气一样大。 又过了一年,妻子生孩子,生了龙凤胎,可是只有女儿有天生神力,虽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大,直到和父母有同等的力量为止。据说,他们家女婿某天傍晚在澡盆里洗澡,天上突降大雨,于是女儿就连人带盆一起端进了屋里。 当地还流传着许多窦源力气大的事情。据说在人们在附近山上兴建寺庙,因为房梁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放上去,所以几百个人一起商量办法。 这时,窦源刚好路过,他小声嘟囔,“都是一群没用的家伙。” 大伙听清了他的自言自语,说道:“你有本事就搬上去让我们瞧瞧。” 于是窦源便一个人扛着房梁爬上屋顶,然后将房梁放好了。 在场的人都十分震惊,为了再试探他,对他说道:“你把房梁放反了!”窦源听了应一声,重新抬起房梁,转了一下方向。大家伙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刚才只不过是为了测试他,请求他将房梁再反转过来。但是这一次,愤怒的窦源直接拒绝了。因此,这座寺庙的房梁现在都还是反着的。 窦源的相扑生涯充满了辉煌,可是因为他的马虎大意,在他这一代也就截止了。 七、黄金石磨 很久以前,有一对农夫兄弟住在遥远安静的小村庄里。弟弟是个有心计的人,哥哥却有些憨厚老实,因此,哥哥总是被弟弟支使做各种各样的活,哥哥不是不知道弟弟那点儿小心眼,只是他不在乎而已。可是,过分的是,村里一些品性恶劣的人也欺负他,每当哥哥走在往返庄稼地的路上,总有人在暗处向他投石子。弟弟明知哥哥受欺负,却不管不顾。 一天,哥哥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深水潭的时候,从潭水里冒出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虽是从水里出来,身子上的衣服却丝毫未湿,哥哥以为是神仙,急忙跪下来磕了个头。事实是白胡子老头就是神仙,他笑呵呵地说:“憨厚善良的人儿,人欺天不欺,我要给你一样东西,让你一辈子吃喝无忧。”说完,手掌一翻,变出了一个小石磨。神仙接着说:“这是个宝物,你每天只需要往这个石磨里放一粒米,再磨一磨,米粒便会变成一粒黄金。等你回家后,你在院子里挖一个小水池,每天早上都要把水池里的水端来,供奉在石磨前。” “谢谢老神仙。”哥哥恭敬地把石磨接过来。而老神仙呵呵笑着,消失在水里。 哥哥将石磨带回家,挖好水池,每天用石磨磨出一粒黄金。就这样,他即使不劳作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弟弟发现哥哥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如此悠闲而富足,心中疑惑。于是趁哥哥不在家时,偷偷潜进哥哥家里,找到了小石磨。他将一粒米放进去,没想到竟然磨出一粒黄金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但是贪心的弟弟并不满足于此,他竟然将一碗米全部倒了进去,然后将石磨转动起来。只见小石磨越转越快,转到了屋子外面,转到了那个小水池里,然后消失不见了。从此,这个石磨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96章 人、犬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已经是夏季入伏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在一条宽阔街的一头有几个摆摊的小贩,有卖衣服的,有卖钱包的,有卖水果的等等。在一个书摊后,摊主老头坐在一个有椅背的大马扎上闭目养神,他不像其他摊主一样吆喝着招揽顾客,而是漠不关心,仿佛这不是他的正式职业,只是拿来消遣而已。一个少年蹲在了书摊前,低头浏览着书脊,选择自己想要的书。老头听得响动睁开了眼睛,问道:“小伙子,想看什么书啊,我的书可比书店便宜多了,多买几本吧。”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白色的体恤衫黑色运动裤,身材顷长完美,白白净净的脸上洋溢着好脾气的样子。 老头儿打量着少年,打开了话匣子,:“小伙子,你长得可真俊美啊,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吧,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很帅,只是那个年代不能自由谈恋爱,都是父母包办,要不然我的老婆绝不会那么丑,呵呵呵,小伙子你是赶上好时候了,真是羡慕你啊。上高中还是大学了?不过这年头,读书没什么出路,一个**掉下来,十个里有八个是大学生啊。娱乐浮华的时代,还不如当个网红啊,像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出名真是可惜了。出了名有很多好处的,像你这么俊美的男孩子,就是现在的什么、、、、、、好像是小鲜肉吧,如果你出了名,会有很多年轻的妇人喜欢你的,当然也有年老的,呵呵,她们其中很多是有钱的阔太太,如果你能傍上一个,一辈子就吃喝无忧了,唉唉,真是食色性也,谁说女人不好色呢,越是年老的女人越好色,越是放得开、、、、、、” “就要这几本吧。”少年打断老头儿的话,把三本书伸到老头鼻子下,意思是让他算算价钱。 “武侠,哦,你喜欢武侠书,不错,是个男子汉,一本十八元,三本五十四元,要五十好啦,看你要的那么多,给你便宜一点儿,小兄弟,不要忘了在你同学中给我推广推广,我的书确实便宜啊。真不错,要说这个年代,几个人知道看书啊,我兼职卖了半辈子书,买书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少、、、、、、哦。,正好五十,好的,不用找零,真方便,你走好啊,小伙子。” 老头又絮絮叨叨了一顿。正在这时,老头发现有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踏着平底凉鞋往这边走,妇人虽然穿的是平底鞋子,可丝毫不影响她腿的美度,小腿修长笔直,在路灯下泛着麦色的光芒。老头的爱好就是欣赏路边的美艳妇女,此刻他的眼珠不动了,仿佛钉在了妇人身上。这一定是附近别墅区有钱人家的太太吧,看她那慵懒高贵的样子一定没错,她是刚吃完美味大餐出来散步的吧?看她身上那件白色薄纱衣服,虽然宽大一些,但仍然能看出她身材的美妙,这是睡衣吧,看那轻盈的材质一定非常昂贵,我们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恐怕还没有人家一件衣服的价钱多呢,老头心里也开始絮叨起来。 美艳妇人走过来了,竟然在书摊前停了下来,老头受宠若惊,有点不知所错地说:“夫人,请问,要什么书?像您这么美丽的人光顾我的小书摊真是让我感动啊。” 妇人美丽的眼睛眯眯笑着,说:“老伯真会说话,这书我要是不买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老头也嘻嘻笑着,说:“虽然我这里没有书店看起来那么高大上,不过绝对正版,没有一个错别字。” 妇人没有再接老头的话茬,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少年说:“这位小帅哥买了什么书?我都好多年不看书了,你给我推荐一下什么书好看啊。” 老头看看妇人又看看少年,发现妇人眼里流露着对少年欣赏又**的神情。 少年没有拒绝妇人的要求,他问:“请问您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 妇人说:“我啊,当然是言情的喽。” “那我给您找找看。”少年说着重新蹲下来,边浏览书脊边说,“我自然是对言情的不敢兴趣了,不过,我有很多女同学都爱看,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 妇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年的背,听到少年的话,转移视线到少年侧脸上,说:“女同学?是女朋友吧?” 少年说:“哪啊,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找到了,这本吧,女生们很爱看,我看您年龄也不大,一定也很适合。” 妇人举止优雅,把书接过来,看了看华美的封面,说:“好吧,就买它。”说完,递给老头一张百元的纸币。 老头双手接过来,拿起旁边的一个皮包想找钱。美妇这时说:“不用找了,今天我高兴。” 老头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心想,她果然是个有钱人啊。老头一脸歉意的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美妇没有理会他,她的眼睛始终离不开少年,她对少年说:“谢谢你的帮忙,到我家里坐坐吧。” 老头盯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他想少年看起来是个正派人,他不可能同意吧?这样的美妇勾搭小白脸的目的,连三岁孩子也知道为什么。没想到,少年竟然同意了,他说:“好的。” 老头再次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对男女远去,美妇曼妙的身姿,少年帅气的走路姿势、、、、、、他们在人迹稀少的拐角处还牵起了手! “呸!” 老头冲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坐回座位上。 少年和美妇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你叫什么名字呢?”美妇问。 “我叫王浩宇。姐姐叫什么?” “我叫唐絮絮,你叫我絮絮就好了。你目前上学吗?多大了?” “我十八岁了。高中刚毕业,这个暑假一过,我就要去南方上大学了。” “哦,真不错。大学校园的生活很美好的。” “姐姐也上过大学吗?” “是啊,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姐姐现在是家庭主妇,每天无聊的很。” “哦。姐姐一看就是富贵的人,只有富贵的人才能体验无聊的感觉,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是没有时间长吁短叹的。” “你说话像个大人似的,你一定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要是哪个女孩子嫁给你可就有福了。” “家里兄弟多,想不懂事也不行啊。姐姐长这么美,一定是你老公舍不得让你出去工作吧,真是幸福呢。” “我丈夫是做生意的,这几天他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人,没人陪的日子真是乏味啊,我想我该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充实起来,虽然不缺钱花,那也要继续赚钱啊,要不然生活就失去了意义和热情、、、、、、哎呀!小心!” 一辆疾驰的车几乎擦着少年的身子而过,美妇絮絮一把抱住少年的腰,把他拖离马路边沿。 带少年回家这件事,絮絮一点都不怕,反正丈夫不在家,即便是婆婆在家,絮絮也无所畏惧。但是,絮絮有点儿怕婆婆养的那只哈巴狗。 快进门的时候,絮絮嘱咐少年道:“其实呢,我婆婆养了一只小狗,很怕生,见到生人就会叫个不停。一会儿进门,你就直接到二楼去吧,可别在楼下被它发现了。” 絮絮打来铁栅栏门,先一步走进院子,门上的灯把少年的脸照得一清二楚。絮絮让少年进来,然后自己关上了门,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要是遇见保姆,你不用理她,什么也不用说。” 走到房门前,絮絮拿出钥匙开门,但动作明显轻轻的了。 房间客厅里亮着灯,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到少夫人回来,她打了个招呼,还看了少年一眼,并没有问什么,也许她知道没有资格问。 絮絮点了点头,问:“老太太呢?” “老夫人现在在自己房里看书呢。” “这样啊,你也去休息吧,忙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着比较好。”絮絮说。一般主人这么说,是别有目的的,他们才不会关心下人呢。 保姆也很灵透,她知道这是夫人心疼电费呢,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她说:“好的,夫人,我马上就去睡觉。” 絮絮示意少年上楼去,少年面对这么华丽的房子显得有点儿拘谨,他听从絮絮的指示,踏上了楼梯。正当少年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一只哈巴狗突然冒了出来。这事一只杂色的哈巴狗,身上一块儿黑,一块儿白,毛长长的,叫声异常狂躁。絮絮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去对准小狗的脑袋就是一下。小狗吃痛,望着絮絮,吓得忘了大叫,随即嗷嗷叫着回房间里去了,跑远了还不忘回过头来凶两声。 “真是讨厌,不好好待在老太太身边,到处乱叫。”絮絮怒气道。 这时客厅里就只她和少年了,保姆回了自己房间,临走还偷眼盯了少年一眼。 “走,上楼去吧。”絮絮跟在少年后头。 少年战战兢兢踏上了楼梯。当走到转角背光处时,絮絮主动用手勾住了少年的肩。 “太黑了是吗?” 少年没有回答,僵直着身子不敢动,絮絮想在这黑暗处多温存一会儿,但转念一想,还是房间里安全些,于是便把少年带进房间去。 絮絮打开房间里的灯,是暖暖的黄色光线,把屋里照得暧昧不明,少年觉得华丽的装饰配上黄色的灯光让人很舒服,他把书放在茶几上,从软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时间还早,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的和饮料。”絮絮说着,起身走进另一个房间。她的声音一直是那么温柔。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一些精美的糕点和甜丝丝的饮品,少年似乎不爱吃甜,只拿起饮品慢慢嘬饮,独处使他的胆子变大了,他勇敢的看着跪坐在软垫上、桌对面的美妇,美妇略施粉黛,灯光下像一个美丽的少女。 “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喝,喝了之后精神也会变好的。”絮絮端起桌上那杯蓝色的饮料递给他,自己也拿起一杯。 少年从没见过蓝色的饮品,不禁看着这美丽的颜色。 “喝吧喝吧。”絮絮催促道。 少年不再客气,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如何?尝起来怎么样?” 少年听着她那软绵绵的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她简直太迷人了。絮絮满眼欣喜,也看着他。 “你知道人们怎么形容这个酒吗?他们都说这是初恋的味道。初恋是什么味道,你懂吗?” 少年被美妇牵着手,走进了一个房间,这里有多少个房间,他不得而知、、、、、、 絮絮送少年出去,一直送到走廊口,临别时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明天晚上九点再见,可别忘了。” “好、、、、、、”少年沉浸在絮絮的香味中。 “约好了哦。”絮絮撒娇说道。 “好、、、、、、” “我就把门打开,你就这样走吧。”絮絮换上鞋子,正要帮少年打开房门时,一阵狗叫声蓦地传来————那只哈巴狗又蹿出来了,向着少年狂吠,简直快要扑到少年身上去了。絮絮见状立刻举起了拳头,小狗望着拳头退开了几步。 “快走吧。”絮絮催促道。 因为是在别人家的缘故,少年被小狗吓得不轻,赶紧跑了出去。絮絮关上门,跟着少年出来,不忘嘱咐他:“约好了,明天晚上九点。” 少年点点头,消失在大门外,消失在夜色里。 “路上当心!”絮絮恋恋不舍地对着夜色喊。 絮絮回到屋中,关好门,心想,要是婆婆已经睡着了就万事大吉了、、、、、、还没等她想完,小狗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原来它蹲在沙发旁,等着絮絮回来好报仇。絮絮顿时恼火起来,难不成这小狗还监视着自己?絮絮一怒之下,飞起一脚,使劲踹向小狗的脑袋。 小狗吃痛,转头咬了絮絮的脚,汪汪惨叫着逃走了。絮絮只觉得脚踝一阵痛,赶紧用手捂住了伤口,不过伤口很浅,虽然有些血但痛得不是很厉害。小狗依然躲在角落里使劲冲着絮絮叫。 老太太现在正在自己的房中,看见自己的小狗汪汪叫着跑了回来,便对小狗说道:“笨小聪,你简直是自讨苦吃。你就不能乖乖陪着我啊?是不是被弄疼了?你看你啊,今晚不仅挨了拳头,还挨踢呢,谁让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跑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呢、、、、、、傻小聪,来,让我看看哪里伤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婆婆都知道了吧?絮絮这样想着。 “婆婆。”絮絮低声叫道。 “小聪,走,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来,该睡觉了,我都快睡着了。”老太太抱起了狗。 “婆婆。”絮絮又喊了一声。 虽然老太太在家不掌握大权,但是她总和絮絮各种过不去,尤其她的那条小狗,絮絮对她厌恶至极。絮絮原本是想告诉婆婆自己被她的小狗咬了,但是婆婆一直无视她的存在,一门心思只和她的小聪说话。 “真是气人!” 婆婆始终不答话,絮絮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作,只好关灯上楼了。 絮絮将伤口清洗了一番,贴上创口贴,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絮絮回忆起今晚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想念起少年来,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絮絮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与少年牵手一起走在辽阔的草地上、、、、、、 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絮絮依旧闭着眼翻了个身,贪恋着梦中的美景,可是脚踝却隐隐有些痛。她坐起来仔细看了看伤口,没有红也没有肿,似乎已经快愈合了,絮絮便不再管它。 起床洗漱完毕,絮絮下楼来到客厅,老太太已经坐在桌边了。絮絮像往常一样向婆婆问早安,老太太也随和地如同往日一样,点头道早,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空气里却弥漫着异样的气息。 哈巴狗儿警觉地盯着絮絮,似乎非常害怕她,完全不像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 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吃完了早饭,絮絮一刻也不愿多待,径直回到二楼去了。她想和丈夫聊聊天,为了防止婆婆告状,絮絮想特意告诉丈夫昨晚有个远房亲戚来访,她在家招待了他。她知道丈夫不会怀疑,因为自从她嫁入富贵人家,家乡那些亲戚时不时来走动,她还要告诉丈夫,婆婆那条讨厌的狗把自己咬了,并提出把狗送给亲戚的想法。 和丈夫聊完天,絮絮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她打扮了一下,约好姐妹一起逛商场去了、、、、、、 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絮絮揉揉酸痛的脚开始午休,那本言情小说还搁在桌上,她根本无心去看。躺在床上,她又想起了少年,脸上不自觉浮起了笑容,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整个人都沉浸在思慕之中。 絮絮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钟,起床后她来到楼下看了看,在厨房里问起保姆,“老太太在吗?” 保姆回答:“老太太去找伙伴们打牌了。” “那只乱叫的狗带出去了吗?” “没有,好像在老太太房里。” “真是烦人的狗啊。” “这几天、、、、、、小狗好像狂躁了许多,以前都不会叫这么凶呢。” “都是老太太宠它,把它宠上天了。” “可能、、、、、、” “就是宠得太厉害了,不然怎么会这样。” 絮絮不再继续狗的话题,往婆婆屋里走去。此刻婆婆的屋子大门敞开着,盆栽边上是一张毛茸茸的毛毯,那只烦人的狗这会儿正趴在毛毯上睡得正香。絮絮直勾勾地看着小狗,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她转身回到了二楼,满脸怒气呆坐着。 婆婆很晚才回来,戴着她的眼镜,打开台灯翻看自己喜欢的书,小狗还趴在毛毯上,但是嘴巴里呼噜噜发着声音。 “小聪啊,你不要急,等我看完这几页就给你喂食。”老太太温柔地和小狗说着。但是小狗并不听,依旧呼噜噜表示自己饿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贪吃,马上就好了啊,我就多看一点点。” 小狗急躁地从毛毯上站了起来,呼噜噜地在老太太脚边转悠。老太太没有办法,只好把视线从书上移到了小狗的身上。小狗一看她不再看书,立刻激动地汪汪叫了起来。 老太太无奈,把书放下,取下自己的眼镜,起身端来了一碗牛奶一样的东西。小狗已经急不可耐地直立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老太太把那碗牛奶样的东西抹在手指上让小狗舔舐,小狗愉快地舔着手指。 这时候,客厅的房门响了一声,小狗听见动静一下子警觉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吼,准备冲出去。 老太太一把按住小狗,道:“不行不行,再吃一点吧,小聪!” 小狗一门心思想要冲出去,却被老太太狠狠按住,情急之下,小狗用力咬了老太太的手指。老太太惨叫一声松了手,看到手指流出了血。小狗撒腿就往客厅冲,边跑边叫。 不用说,在门口的正是昨天的少年和絮絮。絮絮听见门铃声便亲自下来开了门,这会儿两人正要上楼,絮絮脸上笑开了花,说:“等你好久了呢。” “可是这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少年说。 “我就盼着你早点来、、、、、、” 正说着,小狗从老太太的身边狂叫着跑了过来。絮絮顿时愤怒起来,二话不说,抓起手边一个花瓶砸向小狗,小狗惨叫一声,晕了一般转着圈,呜呜地跑回了老太太那边。 “去死吧!”絮絮咒骂道。 小狗呜呜叫着回到老太太身边,刚到,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老太太这会儿还捂着自己被咬破了的手指,看到小狗倒在自己脚边,心疼不已。 “小聪!小聪!你怎么了。” 小狗听见呼唤声睁开了眼睛,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后没了声音。老太太害怕起来,蹲下身子摇了摇狗的身体,小狗已经一命呜呼了。 想到小狗昨晚挨了两次打,今晚又被狠狠地砸死,老太太黑着脸站起了身,跑到客厅里,嘴里咒骂着:“贱人!竟然把我的小聪害死了!自己做不要脸的事还嫌我的狗烦人!” 已经到了二楼的絮絮听见婆婆的骂声,也大吼了一声。 楼下老太太继续骂:“贱人你下来!我要杀了你!”此时的老太太几乎疯了,嘴角不断地溢出白色的泡沫。只听见二楼传来下楼声,絮絮一身红色的衣服,因为下楼太急,一下子摔了下来,整个人披头散发,满脸凶相。 老太太一见到絮絮,喉咙里便发出呜呜的声音,像狗一样四脚着地,伏在地上。这时候的絮絮也一模一样的动作,霎时间两个人都扑在了一起,彼此张着大嘴狠狠咬着对方,鲜血飞溅。 保姆见状吓坏了,当下报了警。 当警察们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活活咬死,而絮絮正像野兽一样爬在楼梯准备上二楼去。警察们惊呆了,絮絮满脸都是血痕,毫无人样。警察们赶紧上前制服她。谁知道,她竟然力气大的惊人,张口就开始四处咬,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才把她控制住,送进了医院,最后不了了之。 第97章 邪恶转校女生(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个转校女生坐到我身边空位子时我正在睡觉,我是被她拖凳子的声音惊醒的,当时只听得“吱——”一声,我就马上醒了,我以为是下课时间到了,有同学坐过来找我玩,但我的耳朵告诉我并不是这样,教室里静悄悄的,依然是考试进行时,我不会那些考试题目,我瞪眼看着它们,它们瞪眼看着我,我是不认识它们的,它们却认识我,它们冷酷地告诉我我是个数学白痴,我无视它们,胡乱蒙了一些选择题,就趴桌上睡觉了,我就是这么个乐天派,别人都在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上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受灾受难相,可我不会,我不在乎成绩,在压力大如天的高中生涯,我选择顺其自然,这源于我家乡上一届一个男生给我启发——这个男生对学习过于执着,但他脑子又不太灵光,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脑子像电灯泡那样爆了,当然不是爆掉,是灭掉了,对于他的脑子来说,是失灵了,也就是疯了。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不要硬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否则就像那灯泡一样,我偏科到什么程度呢?假如有一个天平秤,这一头放数理化,那一头放语英史,那么天平必然会突破极限以超自然现象出现直上直下状态,也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了,扯远了,在我睡得嘴角流涎,不知身在何处时,这个“吱——”的声音把我惊醒了。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转过了头,一个头发很长,穿裙子的女生坐在我身边,看侧面,很惊人,这里的惊人是美得惊人,不是丑的惊人,我大惊失色,问,你是谁?那女生转过头,笑盈盈地说,我是新来的,叫陈紫羽。我盯着她的正面,脸色由惊讶转为不悦,又由不悦转为冷漠,不是因为女孩的正面不美,而是太美,把我的嫉妒劲儿勾上来了,想不到,堂堂一个女汉子,也有羡慕嫉妒恨的小心眼。我这时突然怀念起我的同桌,她比我差多了,但她辍学了,这里郑重声明,我和同桌都不丑,都是一般人而已。 这个女生以标准的坐姿坐在座位上看书,而我想趴下睡觉却不能了,因为几乎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冲这里而来,尤其是男生,就像无数的箭对准了猎物,但这个猎物不是我,而是旁边这位,我只是离她太近,被波及到而已。不能在男生面前丢了脸啊,所以我坐直身子,装模作样答题,可实在不会,笔尖对准一处不动了,我也不动,像被点了穴。我的余光告诉我,这个女生在抿嘴偷笑,她笑啥?笑我笨?笑我被桌面印红的脸?她叫什么来着?陈紫羽?真够老气的,老气横秋,像个道观里没有灵魂,呆若木桩的老道姑。 班里来了个美女,引起轰动是必然的,因为新鲜嘛,新鲜劲儿一过,也就那样了,一般三天左右就会自动平息,可是这个美丽女生实在不同凡响,她就像二战时期美国投往日本的***,威力十足,波及范围广,被破坏的空气氛围在短时间内是别想沉寂了。我发现尤其我们班后排那几个男生,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像打了鸡血,爱跳爱动,摩拳擦掌,以前都是趴在案板上(不,是桌面上),懒洋洋像一头头待宰的死猪。话说,一个个学生混子,怎么配得上这么珍奇的女生呢?他们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美女是男生的白月光,女生的眼中钉。我们班几个女生嫉妒得怒火中烧,那几个女生皆是一党,平时横行霸道,盛气凌人,不过,她们倒挺有意思,挺特别的,她们不欺负弱,不欺负小,有时还有打抱不平精神,她们欺负什么样的呢?是那种长得好看,时髦,没有背景的女生,何为背景呢?就是背后有同样横行霸道的人撑腰的,学习好有老师撑腰的,学习不好但家庭富裕有实力的等等都能称之为有“背景”。陈紫羽有什么呢?没人知道,她作为一个转校生,家一定离这里很远;她的学习似乎也不那么出类拔萃,据我近几天观察,她偏科也挺严重的,和我一样,文科在天,理科在地,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因此,我对她颇有好感起来;她作为一个新生,自然不认识人。所以她就像一只美丽的孤雁,落在地上几只横着爬的螃蟹钳子里。 最初看到陈紫羽挨欺负是在教室门口,当时陈紫羽正出门,那几个女生中一个叫宋琪琪的女孩正进门,对方都走得很急,结果,在门口“撞车”了,陈紫羽好像说了声对不起,但那个宋琪琪却推了陈紫羽一把,说,你他妈眼瞎啊?我以为陈紫羽会害怕地低下头,或者懦懦地离开,通常,被这几个女生欺负的女生都这样,希望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她们不知道有时候退一步是悬崖,所以愈是沉默,愈是被欺负的厉害。陈紫羽没那么做,她也推搡了那女生一把,说,你才瞎呢!那个宋琪琪没料到遇上了硬茬,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陈紫羽远去的背影干瞪眼。我心里为陈紫羽叫好,同时也为她捏了一把汗,她会遭到报复,这是必然的。看刚才陈紫羽推人的动作,十分老练熟稔,我猜测,她该不会是因为暴力别人被开除转学的吧?如果是那样,那可是针尖对上麦芒了,可是看陈紫羽平时的行事作风,是个很温柔娴静的人啊。 陈紫羽从外面回来,那几个女生恶狠狠盯着她,宋琪琪已经把她被挑衅的事告诉了同伴,她们的眼光随陈紫羽移动,但因为上课时间快到了,她们没有动手。我问陈紫羽,你去哪儿了?陈紫羽说去补交作业了。我低声说,你小心点,那几个会报复。她冷笑一声不说话,那声笑里不光包含着不屑,还有自信。 如我所料,当又下课时,那几个女生过来了,其中一个当头叫李瑶的说,你很牛是不?很有反抗精神啊,你再推一个,再推一个。边说还边在陈紫羽肩膀上戳戳点点,这很疼,我知道,因为我也曾被她戳过,我长得又不美,按理说不会成为她攻击的目标,但那次是因为我没有让她抄试卷,那次是历史考试,历史课是我最拿手的。 还没等陈紫羽说话,后排一个男生突然以驴大的嗓门嚷嚷开了,怎么!欺负人啊!这是虎落平阳被狗欺啊!这种女的,长大了也不是好玩意儿~ 我心里乐了,打抱不平的男生叫王嵘,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最爱出洋相逗人笑,他在的地方总会欢声一片。那几个女生自然转移了目标,把枪口对准了他,双方“嘚嘚嘚,嘚嘚嘚,”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还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归位的时候,宋琪琪指着陈紫羽说,走着瞧。 我对陈紫羽说,你赶快想个办法啊,放学后她们会堵你。陈紫羽淡然一笑,说没事。她的淡定她的胸有成竹让我心中充满了疑惑,而且,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还悠闲地画起了画。前桌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回过头来,说,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可以找个男朋友来保护你,比如我。 去!一边去,长得土豆子似的,也想吃天鹅肉。我说。他嘿嘿一笑,说,我开玩笑呢,我知道我不配,不过,有一个人绝对与陈仙女配,谁呢?我表哥,他早就不上学了,做生意多年了,要不介绍介绍?他说着把眼角挑向陈紫羽,征求她的意见。去!我又说,你小子,个小心眼坏,陈紫羽还是学生,怎么能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呢!你这不是害人吗!那小子说,别把我想得太坏,也别把表哥想得太坏,我表哥人品不错的,只有找个走上社会的男人才有安全感,走到街上没人欺负不是。我说,行了,行了,做生意的男人几个正经的,你快别说了,回过头去吧。这小子撇撇嘴,回过头去了。陈紫羽依然专心致志地画画,我对绘画不感兴趣,只坐着发呆,这节课是数学课,又要听天书了,我想我应该学汤姆猫那样,在眼皮上贴个眼睛,然后睡觉,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我旁边这个会啊,让她给我画个惟妙惟俏的丹凤眼,但这只是异想天开罢了,数学老师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上他的课,和上刑场差不多,好多数学白痴都怕他,见到他立刻规规矩矩,呆若木鸡,因为一动,就有被提问的可能。好容易挨过一节课,就像得了特赦似的,周身放松了,身子瘫软下来,把脸拍在桌面上,好不惬意。我的后脑勺对着同桌陈紫羽,因为不想让她看到我目光呆滞,眼神涣散的囧样。我听的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想来是陈紫羽出去了。这是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大约过了一半的时候,我被某人的手指戳醒了,这时候我都睡熟了,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不满地立起上半身,回过头,是宋琪琪,她用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看到姓陈的了吗?我知道她说谁,但我实在讨厌她的态度,就说,哪个姓陈的?班上好几个姓陈的,我知道你说哪一个啊?她不耐烦地说,少装蒜!你同桌!我翻翻眼皮,说,不知道。“逃了吧?她害怕了。”说话的是宋琪琪的同伙之一,王絮。宋琪琪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说完,抓起陈紫羽的英语课本撕烂了一页,还扔在地上跺了几脚,她知道她英语成绩好,所以撕掉她最心爱的课本。我实在看不过,啧啧嘴,说,何必呢。那王絮冲我直瞪眼,怪我多嘴。这邪恶的举动引起了所有待在教室同学的注意,他们就近组合几个人窃窃私语,有的咧嘴皱眉,那是对宋琪琪做法的不耻,有的嘻嘻嘿嘿,那是幸灾乐祸。副班长黄绚走了过来,正班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黄绚是个矮矮胖胖的女生,浑身的肉黝黑又结实,别看人家矮,但身子沉实地稳如泰山,一般人推不倒,有几把子力气,我想这就是班主任让她当副班长的原因之一,她攒着眉头走了过来,鼻孔朝上,眼睛细小三角,闪着阴谋的光。我盯着这个慢慢移动过来的球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我就想起贾南风,那个晋朝时期,傻瓜皇帝的丑皇后。每次看到她我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也许她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丑得永远让人觉得新鲜。球体班长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慢吞吞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胜券在握,不急不躁,保持风度,只见她弯腰把陈紫羽的课本捡起来放回桌上,瞪起缝状的三角眼,斥责宋琪琪:“太过分了!你们几个总是把教室弄得乌烟瘴气!怎么把人家本子撕了!我看你拿自己的赔上,再向人家道个歉,就说不小心,别又打架。”宋琪琪充耳不闻,若无其事的,和唐絮结伴走了,把黄绚一个人晾在了那里,我都替她尴尬,我是个见不得尴尬局面的人,很容易受到传染,也许我这人脸皮薄的原因,为了我的大副班长,也为了我自己,我得化解一下尴尬,我说,“让她们自己解决吧,除了老师,没人管的了。”黄绚赞同得点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颇有上司面对下属建议时着量的气派,就差捋捋胡须了,可是她的胡须只是一片浓荫,但还没有长到可以捋捋的程度。然后,这个球体又移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98章 邪恶转校女生(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陈紫羽上课十分钟后才回来,辛亏老师还没来,她慢悠悠走进教室,从座位上坐下来。打她一进教室门,大伙儿就都瞅着她,她照旧走得高视阔步,可是一坐下,看到了被撕坏的英语课本,脸色就拉下来了。教室里安静地出奇,她也没有发作,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只从笔袋里拿了胶带,把撕坏的那一页粘上。 老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准备讲课,这节课是历史课。 正当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陈紫羽拿胳膊肘推了推我的胳膊肘,我转头看着她,动了动嘴,但没出声,我用口型问:“什么事啊?”不知她有没有看出我口型的意思,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推到我面前,我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只见上面写着:“是哪个撕了我的书,是宋琪琪吗?yes o o,请打对号。”我盯了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她见我犹豫,又写了一张纸条过来,“我不会怎么样的,不会去找她,我只想知道是谁。”我相信她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就在yes下面打了对号,她看了,点点头,把纸条收回去,抟了抟,塞到书包里了。她也许是太生气了,整节课都低着头,但手伸在桌洞里,鼓捣了一会儿,不知在干什么。 下课后就是中午放学时间了,我慢慢收拾课本,就是想看看那几个女痞子会不会围攻上来。陈紫羽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往教室门口走,我想她可能是逃跑,她害怕了。没想到的是,她走到门口处,竟回头冲宋琪琪她们说:“来呀,混蛋们,来抓我呀!” 班里所有同学,包括我,都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知道宋琪她们下手是非常狠的,绝不是打一耳光、踹一脚那么简单,上回,有个女生被她们逼到退了学,可怜那个女生到离开也没有说出原因,这反而助长了宋琪她们的气焰。我的前桌“小土豆子”回过头对我说:“她是不是疯了?”我茫然地摇摇头。 宋琪她们受到挑衅,登时就火了,脚底抹油似的冲了出去。 有好事的同学追出去看热闹,我在也在其中。我们一路跟踪。 跑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陈紫羽了,她跑的非常快,宋琪她们死命地追,但还是相距一大截子,我们抻着脖子跑,也不落下。班主任正巧走在校园里,看到这阵仗,大声问:“么事!”我们都听见了,但没空理他,继续往前跑。队伍的路线发生了转折,拐了弯儿向校门口移动。 最后,陈紫羽跑出了校园。校园外的街道很繁闹,两旁都是店铺,文具店,书店,餐厅等等鳞次栉比。因此,来往的人很多,车辆也多,在这条街上走得睁着眼睛,否则,不是人撞上人,就是车撞上人,或者车撞上车。我们的校园在这条街东边差不多尽头处,再往东就是初中,小学了。我有时想,生活在本地的孩子真幸福,一直到高中,十二年的时间,都在一个地方上学,不用远行去感受适应新环境的痛苦,像我们家远的,不仅适应新环境,还得两周回家一次,回家是好事,但坐在挤成肉饼的客车里一个小时晕车晕到吐,而且返校的时候难过得想哭,我想,心理脆弱的孩子非得给折磨出抑郁症不可。 陈紫羽跑到街的对面去了,街道很宽,此刻正是车辆、人马挤成一锅粥的时候,但陈紫羽没有受到丝毫的阻力,她灵活地避开了一切,速度不变地穿过去了。我们站在路边不动了,再追下去就有点儿傻气,便只抻着脖子往远处瞧。班主任也跟了上来,正在盘问一个学生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师。老师听完了那个同学的陈述,大声冲宋琪她们喊:“回来!回来!”可宋琪她们听不见,一味的追去。其实她们已经跟丢了,陈紫羽一到对面很快就拐了弯儿,不见了。这几个女痞子不肯放弃,爱面子的她们宁可苍蝇乱撞一样找上整个中午。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班主任爆炸般的声音,“小心车!”随即,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道。 “死人啦————” 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大喊,尖叫声此起彼伏起来。 我和同学们也都看到了,是宋琪,宋琪被车撞上,倒在了血泊里,我看了一眼就蒙上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宋琪的身子怎么两半了?一半在车顶,一半在车前,血淋淋的内脏溅的到处都是,红艳艳的鲜血污秽了车头,车窗玻璃,那是一辆白色的皮卡车,后斗拉着一些木材。宋琪的身子不是横向两半,而是纵向两半,也就是整个人差不多被平均劈开了,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还有,那辆车当时疯了一样冲上来,在宋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她撞碎了,不知是刹车失灵还是蓄意报复、、、、、、 整个中午,我都失魂落魄的,但是,放心,我这么大咧的人是不会被吓出毛病的,我想我会很快回过神来。宋琪的尸体被抬到火葬场的车上,散落的内脏是用铁铲铲起来的。 我虽然神经大条,但也隐隐约约觉得这事不正常,为什么单单是宋琪呢?就那么巧合吗?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我走进教室,同桌陈紫羽已经坐在那里了,她一如往常写着作业。我瞅了一眼,是英语作业,课本摊开着,正是被撕碎的那页,上面贴了一溜的透明胶带。 “今天发生的事,你看到了吗?”她问我,头也不抬的。 “是啊。”我点点头。 “唉!”她叹气道:“我不知道,我跑到另一条街去了,我一回来就听到同学生们说她被车撞死了,当时我还不信呢,我说,你咒她,小心她打你,那人说是真的,谁敢造她的谣,我才信了,真是、、、、、、听说还很惨呢,怎么就那么倒霉,这时天在惩罚恶人吗?” 我听她的意思,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怜悯,当然了,这也正常,不能用圣母的心态来道德绑架别人。但我还是说:“恶人倒不一定,她们这种女孩,也就青春期发坏扮酷,长大了未必就是恶人,坏和恶是有区别的。”为了不惹恼这个现在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女孩,我又补了句,“当然了,既然老天给她这样一个结局,想必她是恶的吧。” “哎~你这总算说对了。”她的脸上露出满意欣喜的笑靥来。 宋琪的朋友,李瑶,王絮,薛蕊走进门来,大家纷纷看向她们,她们每人的眼圈都红红的,应该为死去的朋友流了不少泪吧。 王絮突然怒气冲冲走到陈紫羽身旁,抓起陈紫羽的衣领,把陈紫羽拎起来,说:“是你害死了她!”王絮的脸上悲愤与泪痕交织,与平日里盛气凌人咒骂别人的样子大有不同。 陈紫羽嘴角冷冷笑着,不慌不忙地说:“我害死了她?笑话!车又不是我开的,怎么是我害死了她呢?她是作的恶太多了,遭到了报应,你也得小心啊。撒开。”说完,去拨王絮那只抓住她衣领的手。 “算了,算了,王絮,回座位去。”薛蕊拉开了王絮,把她拖走,按到座位上,一向牛气冲天的王絮趴在桌上大声痛哭起来。 李瑶默默坐回自己座位上,她甚至没有往这里凑,也没有去安抚一下伤心的王絮,我突然感觉到,她与她的伙伴不一心了,难道她也觉出了此事的诡异?要是正常的车祸,她恐怕早气急败坏地与同伴痛揍陈紫羽一顿了吧?还有薛蕊,竟然劝开了王絮,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们一般都是像狼一样一呼百应,群体袭击的。 陈紫羽拍拍被抓皱的衣领,没事儿人似的坐下来继续写作业。 “你知道吗?我就要当英语课代表了。”陈紫羽轻巧地转移了方向,好像刚刚发生的不过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一样那么微不足道。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继续说:“以前的英语课代表舒梦,因为光顾着谈恋爱,成绩直线下降,英语老师气得要撤了她。” 我点点头,说:“是那么回事儿,老师不是多次在课堂上批评她了吗?” 陈紫羽说:“没用啊,她和校外人员谈恋爱,爱那人爱得发疯,还想辍学呢。”说完,撇撇嘴,一副瞧不上眼的样子。 我点点头,她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是英语老师告诉她的吧,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个娇滴滴神经质的女人,情商低到尘埃里,一想起她,《哈利·波特》中的那个占卜的女巫老师立刻蹦到我脑子里来,她俩真像,细声细气,慢慢悠悠,坐在那里梦游一样。 正如我想的那样,宋琪死后,那三个同党就涣散了,李瑶压根退出了她们,上下学总是一个人,薛蕊对陈紫羽视而不见,敬而远之的样子,只有王絮还义气到对陈紫羽咬牙切齿。 车祸事件甚至轰动了网络,我在各大媒体的消息中还得知,那个肇事司机自杀身亡了,他留下遗书,诉说自己是冤枉的,他说当时车突然自己加速,他不知怎么回事车子竟然失去了控制,而且,在车撞上那个女生之前,女生的身子已经两半了,“彭”得一声爆裂开来,但真的不是车撞的,他说自己绝不会看错。可是,监控被调出来放到网上,明明就是车撞的啊!各大媒体纷纷展开自己的想象,有的说司机睁眼说瞎话,推卸责任;有的说是灵异事件。 第99章 邪恶转校女生(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陈紫羽换下了那身看起来厚重的紫色裙子,穿上了学校的校服。我们学校女生的校服还算好看,白色T恤配过膝裙,裙子是棕色底黑碎花。陈紫羽穿上这套校服更好看了,清新清秀,比那件老气横秋的紫色长裙强百倍。我穿上就不好看,“小土豆子”说我的脸不够秀气,穿上V领衣服更像男人,气得我冲他吐唾沫。 陈紫羽站在讲台上检阅英语作业的数量,她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英语课代表。她站在讲台上,就像一只傲骄的鹤。今天是她第一天穿校服,焕然一新的样子吸引了班里所有人的目光,后排那些个学生混子还直吹呼哨。陈紫羽自然不去理会,无视一切忙着手里的工作,我看她数了两遍,好像数目不对。“谁还没交作业,赶紧着。”她抬头说。 “交了!交了!我交英语作业最积极了。” 后排那几个学生混子七嘴八舌嚷嚷,想博得美人的欢心。 “交了就不要说话了,我问的是没交的。”陈紫羽并不领情。 有同学窃笑起来。那几个混子被打了脸,也不生气,反而腆着厚脸皮更嘻嘻哈哈起来。 三个同学拿着作业走上了讲台,其中有学生混子中的一个,叫翁鹏,因为他的名字听起来像窝棚,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窝棚”,“窝棚”把作业交到陈紫羽手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陈紫羽的脸贪婪地看,陈紫羽瞪了他一眼。“窝棚”回到座位上后,同伴们都说:“你小子有心眼,晚交上去可以近距离一睹仙女的圣容啊,特么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有个还气急败坏地打了“窝棚”一个脑嘎嘣。 陈紫羽把三个同学的作业摆放整齐,可就在她低着头做这件事的时候,一本作业本“呼啦啦”飞到讲台上去了,正巧打在陈紫羽漂亮的腮蛋上,不仅陈紫羽唬了一跳,众人也都唬了一跳,显然这是有人使坏,故意拿本子打她。陈紫羽非常生气,她先是下意识环顾了一下教室,然后去看那本作业本上的名字,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教室某处,恶狠狠的。众人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坐着好几个人,王絮就在其中,准是她没错了,可是她此刻却没事人儿似的垂着眼皮看书。这时,只听讲台上“撕拉”一声,大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头转回,我看到王絮一下把头抬起来了,讲台上的情景果真如大家心里想的那样————那本打到陈紫羽脸上的作业本已经被陈紫羽撕成了两半。 我盯着那两半的作业本,陡然想起了两半的宋琪。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和“撕”杠上了? “你!敢撕我的作业!” 王絮从座位上“呼”地站起来指着陈紫羽大喝。 果真是她。 陈紫羽不慌不忙地说:“谁让你扔我,活该!”说完,抱起那摞交得差不多的作业走出教室,王絮的作业本被扔在地上,像一只失独受袭的孤雁。 王絮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就要追上去和陈紫羽厮打,但还没走几步就被班长拦下了,班长是个有着麦色皮肤的阳光男孩,叫李彬,有几分帅气。他伸手挡在王絮面前,说:“算了,是你有错在先,无怪她这么对你,作业本你用胶带粘上就是了,黄绚,你给她捡回来吧。” 黄绚副班长那球形的身体转动到讲台上,又从讲台上转动到王絮跟前,说:“你这个作业本用是不能用了,拿胶带粘起来吧,让老师批改完这回,换个吧。”说完,揽着王絮的肩膀想把她哄到座位上。 王絮站着不动,对李彬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至于那么狠吗?” 李彬笑了一下说:“不是故意的?那你当时倒是道个歉啊。别嘴硬了,大家都长着眼睛呢,你们也算是扯平了,消消气,别闹了啊。” 大家都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王絮这时却说:“你这么袒护她,是不是喜欢她啊?”大家觉得这事有意思起来,更认真的支着耳朵听。 不知道王絮是随口来了那么一句还是有别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李彬现在的女朋友是李瑶,李瑶自从宋琪死了以后,一改太妹的品性,化身乖乖女,投身至学习中去了,她顶着被人嘲笑“怕了、服了”的压力当个好学生,还和昔日的狐朋狗友绝了交,也是很不容易了。她暂时还没找到新的朋友,每天独来独往,也许是感到太孤独了,所以干脆谈了个男朋友,她男朋友就是李彬,是她追求的李彬,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她又那么漂亮,李彬立刻就答应了。 现在李彬听到王絮这么说,脸色难看起来,说:“瞎扯什么!我是向理不向人。” 王絮讪讪的,说:“好好好,我说错话了。好吧,看在你大班长的面子上,我就忍了吧。”说完,从黄绚手里拿过作业本,回座位去了。 陈紫羽直到上课铃响起才走进教室,估计她是在外面躲了一会儿。 这节课是美术课,美术课形同虚设,一星期教不了几个知识,美术老师总是让我们自由安排,所以,一到美术课我们就写别科的作业,音乐课也是,而且,下节课就是音乐课,这样我们就有两节课的轻松时间了。 “真好啊!两节课用来写作业,晚上不用趴被窝打手电筒了。”我对同桌陈紫羽说。 “是啊,真难得,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陈紫羽赞同道。 不过,她并没有写作业,而是画起画来。美术老师踱过来,还给她指导了一番呢,末了,美术老师说:“这个人我怎么看着眼熟呢?像班里的某个同学。” 我听得美术老师的话,一下子联想到陈紫羽可能在画某个心仪的男生,她这么美丽的人儿会倾慕谁呢?于是我急忙凑过去看,可是陈紫羽一下子拿手捂住了,这下我更确准了我的想法,我打趣道:“吆~还不让看呢,是哪个美男子啊?还怕我看到眼里去不成?” “小土豆子”回过头来问老师:“老师,她画的是我吗?” 美术老师像是听了一个笑话那样“扑哧”笑了,说:“保密。” 我拿纸抟了扔向“小土豆子”,说:“‘小土豆子’,你怎么天天想美事,做美梦呢?你呀,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下辈子吧。” “小土豆子”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了。 “哎。那个王絮在我出去以后怎么样了?”陈紫羽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这时候美术老师已经走开了。 我说:“你不用担心,她被班长劝住了,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陈紫羽撇撇嘴,不高兴地说:“担心?谁担心了,我还怕她不成?” 我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让人防不胜防啊,谁知道她背后还会使什么坏,你呀,小心点总没错。” 陈紫羽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嘴角扬着傲气的笑,说:“没事,量她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我实在是佩服她!如此霸气气场的女生有几个?难道她是能背后操纵凡人的女妖吗? 陈紫羽又拿了一张纸继续画画,这次不知又画了什么,从余光里依稀看到是个女人。 我已写完了三科的作业,音乐课上继续写,音乐老师拿着个音响给我们播放流行歌曲,我陶醉在伤感的旋律里,笔速慢了下来。多么好听的音乐,陈紫羽怎么还没回来,她从下课就出去了,现在一节课都过去大半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该不会与她的画中人约会去了吧?可那画中的人是本班的学生,除了她,所有同学都在教室坐着呢,所以不可能是约会。这个陈紫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陈紫羽回来的时候都快下课了,只见她一脸的欢悦,倒背着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就像童话世界里的漂亮的小女孩踏在清晨鸟语花香的树林小路上。 这时候音乐早就停止了。我说:“你捡了钱了吗?那么高兴。” 陈紫羽没理我,翻开书看,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退去。 “约会去了?”见她那么高冷的样子,我想刺激她一下。 只听她不屑地说:“约会?我会那么轻易看上一个人吗?” “刚才老师给咱们播放流行歌曲,可好听了,你没有听到真是可惜。”我又说。 “音乐哪有小鸟的叫声好听?我去操场上听小鸟叫了。”她说。 ”哦。”我狐疑地答应着,心想,真是个怪异的人,小鸟的叫声有什么好听吗? 第100章 邪恶转校女生(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学习的操场很大,在操场的北边是一片小密林,树的年轮不大,却长得甚是茁壮,叉叉桠桠的枝子把天空装点得像一幅画,地上是蓬蓬的野草,由于疏于管理,乱糟糟的,不过,一朵朵,一簇簇野花点缀其中,也不算太糟糕。这里是约会的圣地,也有来玩耍的,也有来学习的,但总是踩了鸳鸯,渐渐地也就不来了。晚自习之后到宿舍熄灯这段时间里,是情侣约会的高光时刻,一对对男女在这里搂搂抱抱。随着社会风气的开放,谈情说爱的学生越来越多,气得校长要把这片密林砍掉,他拍着桌子气呼呼对各班班主任说:“树是用来净化空气的,不是藏污纳垢的!都管管自己的学生!”可是就算班主任们长上八只手八只眼睛也管不过来啊,他们拍着桌子,气呼呼对自己的学生说:“禁止谈恋爱!禁止谈恋爱!”大家充耳不闻,该谈的还是谈。谁能阻止青少年因异性而悸动的心呢?校长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树林也不会保留到现在。 这天,晚自习后,彼此爱恋的小情侣们又默默牵起了手,在树叶的遮挡下还大胆地接起了吻。前英语课代表舒梦和新谈的男友在树林一隅站着,他们刚认识,彼此之间还有点儿羞涩。舒梦那个校外的男朋友把她抛弃了,那本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不务正业,朝三暮四,最近又和一个理发店老板娘勾搭上了,把舒梦抛在脑后,一开始,舒梦不甘心,她追着问那个男人:“怎么我青春靓丽的女学生还比不过一个半老徐娘吗!你说!我那点儿不如她?”那男人厚颜无耻地说:“她的胸比你大,她的屁股比你大,技术比你好。”气得舒梦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恩断义绝了。她伤心了好几日,渐渐地也想明白了,何苦为这样的二流子伤神,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为他耽误了学业,真是不值得,以后谈朋友还是得找志同道合品质优良的校园男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同一年级二班的一个男学生,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男生说:“今晚的月亮真圆,咱们许个愿吧。”说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舒梦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待那男生睁开眼睛时,舒梦还在祈祷,一副虔诚的样子。男生觉得月光下的舒梦更加迷人,不禁心痒难搔起来,但他知道第一次约会得维持点儿绅士风度,不能乱来,只好先忍着。 “说说你的愿望吧。”在舒梦睁开眼睛后,男生说。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舒梦说, “是啊,还是不说的好,”男生边说着边捉住舒梦的双手,放在胸口上,“你知我的心,我知你的心,即使不说我也知道。” 舒梦被男生那温柔的语调感动地稀里哗啦,她抱着男生的腰,把脸搁在他的肩上。其实她的愿望是————让我的英语成绩升上来吧,超越陈紫羽,夺回英语课代表。 舒梦趴在新男友肩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前边的一对情侣,他们之间相隔几棵树,由于没有小乔木类树木的遮挡,舒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借着外面马路边照射过来的路灯灯光,再加上在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们的侧容,她认出了那是谁,那男生是李彬,而那女生却不是李瑶,那竟然是————王絮!李彬和王絮正搂在一起,热情似火的接吻,还不时停下来深情对望。 舒梦惊讶地不禁喉咙里轻轻“啊”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男友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问:“怎么了?” 舒梦让男友的身子挡住自己,轻声说:“嘘~小声点儿。你看那边。” 男友看过去,这时的李彬和王絮热情似乎更加高涨了,彼此搂得更紧。 男友收回视线,说:“看你大惊小怪的,这不是很正常吗?舒梦,你真是太单纯了,太可爱了。” 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舒梦。舒梦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不好意思起来,脸上讪讪的,低下了头。男友以为她这是羞赧,更觉得她可爱了,忍不住去摸她的脸,但舒梦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说:“咱们到那边去。” “好啊!”男友激动起来,连语调都颤抖了。 他们走得离这儿远一些,在一个没有路灯灯光渗透,更加黑暗,更加隐秘的地方停下来。 舒梦听到男友的呼吸急促起来,急忙说:“你别误解,我是怕刚才那两个人看到我,他们是我的同学。” “哦。”男友失望了,但他马上提出了疑问,说:“看到怎么了?光兴他们约会就不兴你约会吗?” 舒梦吞吞吐吐地说:“总有点儿难为情吧。” 这句话又让金丝边眼镜男生觉得她单纯,甚至是第一次约会呢。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相伴回去了。 舒梦一直回到宿舍,脑海里都是李彬和王絮的身影,那热切的吻,那伸进王絮怀里的手、、、、、、王絮有胸吗?一个男人婆类型的女孩,身板宽宽的,平平的,行为粗鲁,声音粗哑,就是模样还勉强看得过去,和李瑶比,那可是霄壤之别啊!李瑶长得娇媚明艳,不仅面容甜美,声音也甜美,身材又好,真不明白这李彬怎么想的,和王絮这样的女孩有肌肤之亲不觉得恶心吗?舒梦都觉得恶心了。今天早上,李彬和李瑶还是相伴走进教室的呢,晚上放学也是相伴离开,所以不存在分手的情况,那李彬怎么一会儿又和王絮勾搭上了呢?男人都是偷腥的猫,要说这王絮也真够不要脸的,李瑶可是她的朋友啊。 舒梦第二天早读时间第二个走进教室,第一是副班长黄绚,她带钥匙。早上早到教室是她的习惯,即使专注恋爱、成绩下降的那段时间里也没有改变。如今她想认真学习,把成绩提升上来(尤其是英语),就来得更早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来,约摸李瑶和李彬快到来时,舒梦频频抬头看,她是抱着看戏的姿态的。 李瑶独自一人走进了教室,舒梦盯着她,眼睛随着她移动。李瑶似乎昨晚刚洗了头发,松散干爽得披在肩上,衬得脸蛋也更清爽白皙了。 李瑶刚坐下来,舒梦就追过来了,问:“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李彬呢?” 李瑶不解其意,问她:“怎么了?你怎么关心起我们来了?” 舒梦也意识到这样问太唐突了,不好意思起来,说:“这、、、、、、我以为你们分手了呢?” 李瑶说:“我们分不分手关你什么事?我们好着呢。” 舒梦一听她的语气这么冷硬,一时下不来台,若这么走了,倒显得自己没事找事有病一样,于是干脆把昨晚见到的告诉了她、、、、、、 李瑶听了,先是惊讶,接着脸色难看起来。 舒梦心里惴惴的,嘱咐她:“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千万别说啊!” 舒梦回到座位上,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 李彬和王絮都是在上课铃快响起的时候来到教室的,一前一后,貌似没有关系一样。四双眼睛盯着他们,一双是舒梦,一双是李瑶。 其实,还有第三双眼睛,那就是我,不过我只盯着王絮,我和王絮住一个宿舍,她昨晚一夜未回,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关于王絮一夜未回的情况,我也没往那方面想,我实在不相信一个男人婆会出去约会,如果真要那样的话,那她约的一定是女人。所以,我虽与舒梦李瑶盯着相同的目标,但眼神和内心的想法是不同的。但我的同桌陈紫羽这时说话了。 她说:“那俩有奸情。昨晚在小树林待了一夜。” 我一头雾水,问:“什么?谁啊?” 她轻声说:“班长和王絮。” 我相信我此刻的眼睛一定瞪得和牛眼一样大。 我说:“不可能吧?班长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李瑶不要,非要一个汉子。” “可能想换换口味呗,口味真重。”陈紫羽窃笑着说。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紫羽故作高深的神态,说:“我就是知道呗。” 我坏坏地一笑,说:“该不会他俩约会,你也和男友约会,撞上了吧?” 陈紫羽脸拉下来,拿书在我头上轻打了一下,说:“少胡说,我还没有男友呢。我以后再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点点头。 他和她,那她呢?我朝李瑶看去,李瑶的眼睛正盯着王絮那边,恶狠狠的。 看来陈紫羽说的是真的啊,我想。 第101章 邪恶转笑女生(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李瑶打了王絮。 王絮刚从座位上坐下来,李瑶就怒气冲冲过来了,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打了王絮一个耳光。王絮被打得一愣,惶惑地看着李瑶,想必她是知道李瑶为何打她了,但她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因为心虚,她没有还手,也没脸还手,捂着脸的手直颤抖,就像被人当场捉奸了一样又怕又窘。 “呸!不要脸的东西!少勾三搭四的!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别以为有男人上就是有魅力,那是你骚!”李瑶大骂道。 王絮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浑身索索抖起来。 教室里安静得如一潭死水,大家都被李瑶震住了,待李瑶回到自己位置,才嘁嘁促促议论起来,大家似乎猜到了怎么回事,姐妹插足的事小说里不少,哪怕现实中也是常见的,大家都联想到是王絮插足了李彬和李瑶,才使李瑶如此气愤。 李彬此刻正低着头,一脸窘气,更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李瑶这么一闹,李彬和王絮像过街老鼠被人指指点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于是他们干脆明目张胆地谈起恋爱来。李瑶气得直哭。 大家都说,李彬不过图一时新鲜,这下可好了,甩不开手,丢了个喜鹊,捡了个乌鸦。 李瑶跑到薛蕊那里哭诉,薛蕊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他,当初就不该当着同学们的面闹,这下好了,把他推到那边去了吧。” 星期六上午,英语课上进行了一次测验。答题的过程中,英语老师那纤瘦的身影在走道上不停地徕徊,让想抄袭的学生无从下手。也不知英语老师今天穿了什么鞋子,走起路来“沙沙”作响,让人觉得是一个纸人在移动。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她那带着四方形黑框眼镜的眼睛,她那双大眼睛在镜片上分外明亮有神,把我盯住了,她可能以为我想抄袭。我急忙把头低下,话说,我的英语成绩也不差嘛!怎么会抄袭?这时,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一声课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哗啦!”。英语老师转移目标,到那边去了。原来是学生混子翁鹏在抄袭,他可能把课本摊在大腿上,课本从腿缝之间溜下去了。我怎么会知道呢?因为我也这么抄过,不过不是英语。“‘窝棚’,不许抄袭。”英语老师说。“窝棚”!我想全班同学一定在心里哗然了,老师竟然叫学生的外号!不过这不是出于气愤,我们英语老师的情商就是有点儿不在正道上,偏离了正常的轨迹。这些学生混子也是,连交白卷都不怕,有必要冒着风险抄袭吗?安安稳稳混到毕业得了。 铃声响起后,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同学们交上试卷就收拾书包回家了。我也急忙收拾了几本书,这是这个月的第二个周末,我又得去挤那辆把人挤成肉饼的小客车,为了能抢到一个座位少受点儿罪,我得以180迈的速度往车站赶,车站离这儿远着呢,足足三里地,这小破县城子又没有公交车,所以只得用自己的双足赶过去。 可是,我走出教室的时候,见到陈紫羽和舒梦在走廊里面对面站着说话,她俩之间能有什么好话?记得陈紫羽才当上课代表的时候,舒梦还气哭了呢,她不讨厌陈紫羽才怪呢。只听舒梦说:“这次我的成绩一定会胜过你,不仅这次,下次,下下次也是,英语课代表迟早是我的。” 陈紫羽说:“是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英语老师说了算。” 确实啊,舒梦想法有点儿幼稚了,既然课代表已经是陈紫羽的了,就算舒梦回回都拿一百分也不可能再还给她,除非陈紫羽也像她一样堕落、成绩下降一回。按理说是这么个理儿,但我们那有点儿缺心眼的英语老师怎么做就不知道了。 陈紫羽没耐心再和舒梦说下去,兀自离开了。我也赶紧去赶车。 当我即将走出教学楼大厅的时候,又被英语老师叫住了。 “张宝。” 她从背后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来,看见她抱着一摞试卷,笑嘻嘻向我跑来。 “什么事啊?老师。”我乖巧地说。我在老师们面前一向很乖巧。 只听老师说:“张宝同学,在课上的时候,你用惊讶的眼神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这款口红太艳了?”说着还指指自己的嘴。 我晕了,竟然是这样,话说,我根本没注意她是否有涂口红,我这才盯了一下,看到是粉色的,这好像叫什么死亡芭比粉。 “说实话,”我开始评价了,“老师的肤色白皙,很适合这个颜色,可是有点儿太艳了,可能不适合在学校使用,老师还是出去逛街的时候用吧。” “哦,我还以为难看呢,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英语老师说,看起来非常高兴。 “朱老师!”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二楼走廊上响起,就像往大厅里抛下一个**那样响,我和英语老师一同抬头看去。 我的英语老师姓朱。那个抛**的是校长。 “你看你的打扮!” 校长站在英语老师面前的时候这样讲,满脸愠色。 英语老师怯怯地站着,低下了头。校长继续苛责,眼睛还在英语老师身上上下扫视,“不是规定穿工装吗!你怎么穿裙子来了,上次我开的会白开了?还有,你看你的口红,太惹眼了,想把女生带坏还是咋地?” 英语老师一个劲儿说“不敢了,不敢了。”声音像蚊子一样。 校长最后来一个大总结:“绿裙子,粉口红,土炮!”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英语老师还可怜兮兮站着。我听完,兀自走了。 车上,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就像被拉往屠宰场的猪一样,当最后一头塞进去,车子“扑扑扑”叹着气开动了、、、、、、 陈紫羽从学校走出去,没人知道她去哪里,没人知道她的家在哪儿,只见她往南边走,越走越偏僻,渐渐的,四周没有了房屋,一条弯弯的小路向前延伸,小路两旁是蓬蓬的草甸子,在阳光下,都明晃晃,白茫茫的。太寂静了,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会犯起困来。 再往前就是山了,一座不高的土山,土山上长着歪歪扭扭的酸枣树、密密匝匝的草。 陈紫羽像是要上山去。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果真踏上了通往山上的斜斜的坡道。她径直往前走,没有欣赏周边的美景,没有东张西望,她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几只小鸟往她身上飞,被她不耐烦地挥手赶开。“就这里吧。”她走到一个地方停下来,轻轻地自语。这是一片非常隐蔽的地方。她想干什么呢?只见她把书包往旁边一扔,陡然原地转了个圈,周身升腾起白色浓郁的烟雾,陈紫羽的衣着一下子变了样,校服变成了紫色的裙子,头发也更长了,只拖到腰际,脸上竟有了厚重的妆容————黑粗的眼线,深紫的眼影,嘴唇红得像血一样,眉间一抹马眼形的胭脂红。这完全是一副女巫的模样! 陈紫羽变身后哈哈一笑,盘腿而坐,眼睛闭上,微微仰着脸庞,感受阳光的照射,如沐浴春风,但奇怪的是,灼热的光线没有使她的脸上冒出油来,反而更加干燥了。 整整一个下午,陈紫羽都这么坐着,直到太阳沉下去,月亮升上来。突然,一股白色的烟雾从她身后升腾而起,一座小房子出现了,生了根一样坐落在地上,陈紫羽回过身,冲屋门轻轻吹了一口气,门就开了,她慢慢走过去,站在黑洞洞的门口,伸手朝里一指,里面顿时明亮起来,黄色的火焰在白色的蜡烛上跳动。屋里没有什么陈设,一张朱红色的香桌正对着屋门,香炉里飘起袅袅的香烟,两旁摆放着供品,供奉的是和陈紫羽有着相同装束和妆容的女人,但年龄看上去要比陈紫羽大好多。香桌两头分别站着一个木偶女童,真人一般大小,栩栩如生,也是一样的衣着和妆容。 “醒来~醒来~” 陈紫羽呼唤着。 木偶女童眉间的红痕闪了一下,原本两块死气沉沉的木头瞬间变成了有血有肉的躯体。她们恭敬地走上前来,屈膝向陈紫羽行了一礼,没有说话,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嗯~” 陈紫羽喉咙里“哼”一声,用眼神示意女童把屋子一角的桌子抬过来。 两个女童照做了,把桌子抬到屋子正中间。 陈紫羽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她不是要写作业,她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绑在一起的没有面目的小草人,绑住它们的是一条红绳,小草人的背后都贴着一张纸片,纸片上都画着一个人,分别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男女像极了班里的两个同学,李彬和王絮,其实就是他俩,因为纸片上还写着他们的名字,红笔写的,除了名字以外还有咒语一般密密麻麻的符号,也是红笔写的。陈紫羽解开红绳,把他们分开来,把李彬的那个交给一个女童,命令她拿去外面丢掉,女童去了。 “做好了吗?” 陈紫羽对另一个女童说,不知指的是什么。 女童点点头,从屋子的另一角搬过来一个大草人,与成年人一般大小,陈紫羽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她放到桌子上。 只见陈紫羽把那张画有王絮画像的纸片从小草人上取下,贴在了大草人背后,默念了一段咒语,那张纸片回应般闪了闪金光。 “王絮,今天我亲自动手,要你上西天!是你缠着我不放,不要怪我心狠哦!”陈紫羽朗声说,把大草人掀翻过来,正面朝上。 一把锋利闪着寒光的长刀被高举着———— “三刀分四块!”陈紫羽大喊着。 “嚓嚓嚓”三声!一刀砍在了胸上,一刀砍在了大腿根,一刀砍在了膝盖。 第102章 邪恶转校女生(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王絮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作为第三者插足的焦点人物,引起了不少同学的注意。薛蕊找李瑶商量,要不要去看看,不料,李瑶登时拉下脸来,说:“我可不去,她来不来与我什么相干!”薛蕊只好自己去了。 有好事的同学问李彬:“你女朋友怎么没来啊?”可李彬的说法和腔调竟然和李瑶一模一样,“她来不来与我什么相干!”大家恍然大悟的样子,相互点点头,看来是李彬又甩了王絮,王絮失恋不来上学了。 薛蕊回来后把李瑶叫到一边,悄声说:“王絮死了。” 李瑶一惊,问:“怎么死的?怎么好端端死了呢?” 薛蕊说:“我问她妈妈,她妈妈不说,只是哭,我就向小区里的老太太们打听,那几个老太太脸色顿时害怕起来,一个说,死得奇怪啊,在自己房里被大卸八块,人都下葬了,凶手还没有找到呢。” 李瑶若有所思,并没有说什么,但她突然觉得薛蕊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生气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杀的她,大卸八块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王絮死亡的事传到了班里,也不知这阵风怎么刮来的,由于不知道具体情况,闻者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也像薛蕊那样用怪异怀疑的眼神看李瑶,一时,李瑶成了众矢之的。李瑶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不予理会。她心底有自己的想法,打从薛蕊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了,那就是王絮的死和宋琪的死有没有什么关联呢?她们的死亡都超出了常理,宋琪表面上车祸而死,其实是死的不明不白啊,王絮又何尝不是呢?她们的死亡是不是同一人所为呢?这个人可不简单啊,是鬼还是妖?是不是她,陈紫羽?当时她们四人一起围攻她,她在一个个报复吗?接下来又会是谁?李瑶害怕的是这个。她时常偷偷观察陈紫羽,可这个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天都嘻嘻哈哈度过校园生活,怎么也无法让人把她和邪恶联系起来。但李瑶十分笃定,凶手就是她,她的阳光向上不过是表象而已,实则内心非常黑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生可能会巫术。 李瑶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向陈紫羽道歉,她想当面和她谈谈,但委实难为情,便写了一封信。 晚自习结束后,李瑶不近不远地跟着陈紫羽,她边走边酌量,到底如何把信交出去,陈紫羽正和她同桌走在一起,不太方便,李瑶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盼望陈紫羽和她同桌尽早分开走。她们随着人流走进食堂,李瑶跟进去,食堂里人很多,都挤在超市柜台边买零食,陈紫羽也挤到柜台前,这时她和同桌被人流冲散了,她同桌绕开人群到另一个超市去了,食堂里有两个超市。李瑶趁机挤到陈紫羽身边,把信塞到了她怀里,话都没说就跑开了。 李瑶跑到食堂外面,透过食堂的大玻璃,看见陈紫羽仍疑惑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最后把信放进了书包,李瑶见她把信收下了,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回宿舍去。在经过锅炉房的时候,李瑶看见了正在打水的薛蕊,薛蕊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头看了一下,正巧撞上李瑶的眼睛,但她只是对李瑶笑了笑,马上把头别过去了,那眼神里透着客气,透着敬而远之。李瑶知道这是为什么,冷哼一声,心里骂道:蠢东西。 第二天,李瑶忐忑不安地等待陈紫羽的回信,她一直在等,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等,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她,不由得胡思乱想,烦恼不堪。直到中午时分,李瑶从宿舍休息完回来,翻开书本的时候,从书页里看到一张夹着的纸条,她像寻到宝藏一样喜出望外,趁周边还没有同学到来,赶紧打开来看,上面简短地写着一行字:放学后,山脚下,有话说。 李瑶看完把纸条折起来,向陈紫羽那边望,这个位置正好望其项背,她多希望她能有感应回头一次,但她没有。她想和自己说什么呢?为什么非要到那个地方?她是如此的神秘。 陈紫羽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没了人影,不知去了哪里,李瑶纳闷不已,只盼望快点放学。 铃声想起的那刻,李瑶就走出了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正在布置作业的地理老师的诧异的眼光里走出了教室。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李瑶兜里揣了一把刀子,她曾经是小太妹,刀子这种东西她是很熟悉的,虽然她告别了小太妹的生涯,但刀子还保留着一把,刀子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吓唬人的,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这是李瑶第一次上山,这里没有人气,荒草连天,坟茔满地,一个人走着还真是瘆人。 小路的尽头就是山脚下了,李瑶望了望小小的山头,山上有歪歪扭扭的酸枣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天空有点暗了,四周更加空旷起来,李瑶站在尽头不动,纸条上没有说明具体的位置,想必就是让她在这里等了。她向来时的方向张望,可是小路旁有草地凸出来,挡住了视线,让人望不到来时的路。只听背后想起悉悉索索,土坷垃滚落的声音,一片死寂中听得非常清晰,李瑶吓得回头看,那人已经站在那里了,就像突然从地底里冒出来一样,李瑶想刚才他一定躲在树后。李瑶惊愕地瞪着那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李彬! “你?是你约我来的?”李瑶问,语气里夹杂着愤怒。她永远不会原谅李彬。 李彬的脸色很难看,呈瓦灰色,瞳孔涣散,那样子,活像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他也不说话,盯着李瑶步步逼近,手直往口袋里掏,李瑶预感那是刀子,回身拔腿就跑、、、、、、 萋萋菶菶的草甸子里想起了李瑶的惨叫声、、、、、、 山顶上,那座鬼气森森的小房子里,陈紫羽刚刚作法完毕,她用法术令一个小草人刺杀另一个小草人,小草人背后都贴着纸片,纸片上画着画像,写着咒语,一个是李彬,一个是李瑶。陈紫羽额头上沁出粒粒汗珠,她累倒在椅子上,女童慌忙端来了热茶,她抿了一口,叹了口气,自语道:“我本不想害你,可你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不得不灭口啊。” 草甸子上,李彬奇怪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又看看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的李瑶,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杀人?我怎么来这里的?”看来,在法术完毕的那刻,他脑子也清醒了。“不!不!”他惨叫着向繁闹的街市跑去、、、、、、 李彬自首了,警察问他为什么杀人时,他直摇头,说不知道。他还说,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王絮谈恋爱呢,她那个样,真让人恶心,我他妈这是怎么了! 陈紫羽成功转移了人们的视线————李瑶的死不过因为一场三角恋————李瑶杀了王絮,李彬杀了李瑶。 陈紫羽把老师批阅完的试卷发下来,我瞅了瞅陈紫羽的成绩————90分。 “哎,你都两次败给舒梦了,这次怎样?”我问她。 陈紫羽厥噘嘴,说:“这次又不如她。” “当心缺心眼的英语老师真把你的课代表身份撤下来,那多没面子。”我说。 陈紫羽说:“是啊,当不当这个课代表也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舒梦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她恨不得拿试卷在我眼前晃晃,提醒我她是多么优秀,还老斜着眼看我,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是啊,”我说,“所以你决不能丢掉位子,要不然,她还不知狂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候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多堵心啊。” 陈紫羽点点头说:“我会努力,这几天我心情不好,发挥失常了。” 中午时分,陈紫羽去敛英语作业,我又看见了舒梦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把作业本交给陈紫羽的时候,就像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把折子递给身边的太监那样,目不斜视,目中无人,嘴角还泛着一抹傲慢的冷笑。陈紫羽倒是挺大度的,保持着平静自若的心情,不和她计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陈紫羽抱着作业本来到办公室,英语老师还没来,她把作业放下后,不经意往旁边看了看,这一眼,就瞧见了英语老师的秘密,在一张飘着香气的纸笺上写着几个字————我是多么的爱你,校长。 不知是英语老师爱之深切,写来抒发自己的情感,还是打算交给校长表白。英语老师是个马大哈,都忘了遮盖一下,这要是让其他老师看见了多么难为情。 陈紫羽在回去的途中计上心来,校长那么大年纪了,应该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会再喜欢别的女人呢?尤其是自己学校的老师,就更不可能了,英语老师一定是在单相思,何不帮老师完成这个心愿?这样英语老师就会更加喜欢自己,不会撤掉自己的课代表职务了。她决定找个机会、、、、、、 这天,天气晴好,中午的时候,英语老师伫立在花坛旁赏花,想必是美好的天气勾起了她的相思。陈紫羽走过去,说:“老师,你在赏花啊?真的很漂亮呢。” “是啊。”英语老师说,她没有赏花的喜悦,反而满脸的惆怅,她惆怅地说:“你知道比花儿更美的是什么吗?” 陈紫羽不加思所地说:“当然是老师你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老师呢。” 陈紫羽说这话没有夸张的意思,英语老师确实是个美人,就是情商不在线。 英语老师绽放出笑容,说:“不是的,比花儿更美的是爱情啊。” 陈紫羽明不明白地点点头,说:“老师是有心事吧?我有一个东西,可以帮人实现愿望,非常的准。” 只见英语老师的眼睛亮了一下,大概只有她这种缺心眼的人才相信这种事,她说:“哦?真的吗?” 陈紫羽从兜里拿出那个东西,是一个挂坠,紫色的线绳上挂着个红色的心形饰物,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大概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要不然陈紫羽也舍不得送人。 英语老师宝贝似的接过来,赞叹道:“真美啊。” “老师,挂在脖子上,每天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心愿一次,它会感受到你的呼唤,三天后你的心愿就会实现了。相信我!”陈紫羽煞有介事,信誓旦旦地说。 英语老师急忙挂到脖子上,感激涕零。 其实,这个挂坠哪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一切都得靠陈紫羽的法术。 陈紫羽回到宿舍后,赶紧画了英语老师和校长的画像,三天之后,她就开始作法、、、、、、 第103章 邪恶转校女生(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英语老师坐在公园的亭子里,天已经黑透了,周围的植物黑郁一片,比天色更深一层,纷纷攘攘的人声已经听不见了,人们都已经归家去,空矿的公园里不时传来乌鸦与猫头鹰的叫声,英语老师有些害怕,她从亭子里站起来,往曲径小路那儿张望,路边有路灯,她等的人还没有来,那个人就是她的梦中情人————校长。今天是她得到那个可以许愿的心形挂坠的第五天,就在昨天,校长突然给她发信息说喜欢她,看到信息的那刻,她激动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现在,她怀着更加激动的心情等待,说好的八点半钟,她八点就来了。 一阵清脆的皮鞋声由远及近,一个人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她的眼睛近视的厉害,看不清来者的模样,只从身形和走路姿势上判断出那人可能是校长。 “校长?”英语老师试探性地轻轻呼唤。 “朱蝶,你怎么来这么早,哦,是我不对,我该提前到来才是,怎能让美人等待呢。”说时,校长已经走上前来了。 “能受到校长的喜欢我真是受宠若惊呢。”英语老师说。她潜意识里还是惧怕校长的,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女人的胆怯正好迎合了男人的保护欲和征服欲,校长越看她越怜爱起来。 “到这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校长不禁手握她的香肩,与她深情对望,一走一退至路灯下。 英语老师今天打扮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心,都漂亮,身穿一袭蓝色绸纱轻薄宽松褶状中款衫,长长的大腿露在外面,脸上画着淡妆,头发刚洗过不久,半松半干披在肩上,浑身散发着香气,却不是俗艳香水的味道。 “朱蝶,你真是太漂亮了,我平时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校长由衷地赞叹,他那光亮的秃顶在灯光下泛着光,由于英语老师的鞋子太高了,以至于校长矬了下去。 “想必校长您见的美女太多了,我们这种粗粗笨笨的入不了您的眼吧。”英语老师说,与校长近距离接触紧张地要死,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哎~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校长说着揽过了英语老师的腰。 英语老师半推半就,欲拒还迎,脸色绯红起来。 校长再也忍不住,把英语老师拉到一个荫翳的角落,推倒在软软的草上。干柴烈火,在黑暗里燃烧,把树上的乌鸦和猫头鹰都惊飞了、、、、、、 第二天早上,英语老师精神饱满得走上讲台,陈紫羽盯着她看。 “老师一定是恋爱了。”陈紫羽对我说。 “怎么说?”我问。 陈紫羽笑着说:“你没看到她脸色红润,睫毛上还亮莹莹挂着水珠似的吗。” 我瞅了瞅英语老师,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 陈紫羽只是把英语老师和校长绑在了一块儿,但他们究竟走到哪一步,情人关系还是步入婚姻,就取决于他们自己了。校长可是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夜叉老婆。 一星期后,英语老师把陈紫羽叫到校园花坛处,说:“陈紫羽同学,宝贝怎么失灵了呢?” 她说的宝贝就是那个心形挂坠,仍在脖子上挂着。 “怎么了?”陈紫羽问。 “我又许了一个愿望,怎么没有实现呢?”英语老师微蹙着眉头。 这原本就是假的,都是陈紫羽的法术在背后运作,哪能真实现人的愿望呢,幸亏陈紫羽早想好了怎么回答,她说:“我忘了告诉老师,这个东西只能帮人完成一个心愿,心愿完成后它就失灵了。” “啊?”英语老师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随后又巴巴问道:“你还有吗?” 陈紫羽摇摇头,她问:“老师又有什么愿望呢?” 英语老师难以启齿的样子,愿望又是关于校长的,她希望校长可以和他老婆离婚,这种事怎么能让学生知道呢,她就没说,只回答没什么。 陈紫羽心里冷笑,她虽然不知道愿望是什么,但也能猜到和校长有关。 又过了几日,校长夫人竟跑到学校大闹,奸情终究是被发现了。当时,英语老师正在授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凶悍的叫骂声,由教学楼大厅一路升上来,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杂沓的脚步声,听起来来的不止女人一个人。 英语老师的脸色这时候“刷”地一下白了,手里的教鞭也抖落到地上,她不加掩饰地惊恐地盯着门口。 同学们见她这样子,纷纷纳罕,跟随她的眼光向门口看。 叫骂的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的相貌和她的声音一样凶悍,倒三角脸,腮上的横肉炸出来,竖眉小眼,此刻正拧成一块儿,小眼睛里冒着恶灼仇视的光芒,鼻孔朝天,呼呼直冒粗气,厚嘴唇嘴角向下耷拉着,似有无数粗言蛮语欲喷薄而出。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凶悍的男人,看模样,应该是一个娘胎里跑出来的。 “你叫朱蝶?”女人质问。 英语老师吓得语无伦次,说:“是、、、、、、是、、、、、、、” “你个不要脸的骚货,勾引我男人!”女人破口大骂,蹦上讲台,“啪啪”打了英语老师两个嘴巴子。 同学们吓愣了,瞪大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上啊!”那女人冲身后那几个男人挥手。 男人们一得令,“蹭蹭蹭”跑上来,其中一个男人一脚踹在英语老师的肚子上,英语老师尖叫一声,倒在地上、讲台后面。一时间,讲台后面响起了耳光声,捶肉的钝声,英语老师的哭声、、、、、、 最后,英语老师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不动了,衣服被撕得满地都是,几个闻声赶来的女老师拾起衣服给她裹身上,都成布条了,穿是不能穿了。几个男老师劝开了那几个男人,哄到教室外面去了。 自始至终,校长都没有出现过,所有老师都惊动了,他会听不见? 由于英语老师被打的时候由讲台挡住,我们光能听见声音,没有看到她被打的情景,靠窗坐的第一排学生说:“我看清楚了,我这里一歪头就能看见,那几个男人不光打英语老师的脸和屁股,还摸英语老师的胸和那里呢。” 同学们听了都唏嘘地摇摇头,有人愤愤地说:“应该报警才对,那几个老师不报警也就罢了,还对施暴者客客气气的。”另一个反驳道:“报警?他们敢吗?那可是校长的几个大小舅子,那女的是校长的老婆!” 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已经被送到医务室去了、、、、、、 受辱的英语老师离开了校园,那道美丽的倩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同学们的视线里。 “唉!泼妇的威力可真大啊!”陈紫羽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小房子里,手里托着分别代表英语老师和校长的两个小草人,缠住他们的红绳在校长夫人大闹课堂的时候就崩断了,崩断了、、、、、、 没有了英语老师,班主任十分焦急,因为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这会影响本班的总体成绩,他恨不得自己来教,可是又不会,好在教导主任安排同级的另一个英语老师来代课,及时补了缺,但班主任依然忧虑,不是自己的学生,谁会那么上心哪!也不知班主任那根筋搭得不对,他竟然去叫英语老师回来,连同学们都知道英语老师是不可能回来的,可班主任非要做些无用功,去了也是白费力气。 果然,他很快失望地回来了,和好哥们儿说起英语老师时,他脸上有惶惶之色,他说:“朱蝶那傻丫头精神不正常了,我去了她家,她竟然拉着我,要我和她上床睡觉,吓得我飞快地跑出来了。” 这天,令人意外的,舒梦来到陈紫羽面前,说:“哎,陈紫羽。” 陈紫羽抬起头,疑惑地说:“什么事?” 舒梦一改往日在陈紫羽面前神气的模样,和气地说:“咱们一块儿去看看英语老师吧?我知道她家的地址,我本想自己去来着,可又不好意思,英语老师在的时候,呸呸呸!是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对你和我最好了,我觉得咱俩理应去探望一下。” 陈紫羽觉得有道理,点头同意了。 舒梦说:“咱们放学就直接去吧,这个下午没课,咱们可以在老师家多待一会儿,陪陪她。” 陈紫羽点点头。 看样子,这俩人要化敌为友了。 英语老师的家离学校大概四个路口,在一个修葺得还算齐整的小区里住,房子不知是租的还是买的。 “你怎么知道英语老师的住址呢?” 在小区里走着的时候陈紫羽问舒梦。 “因为英语老师曾经约我去她家做客啊。”舒梦说,一脸的自豪。 “哦。”陈紫羽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会不好意思自己来呢?” 舒梦低声说:“你想啊,她被侮辱的时候咱们没有帮她,我怕她迁怒于咱们,所以我不好意思,也不敢一个人来。” 陈紫羽恍然大悟,觉得她说的太有道理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她陡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走了?”舒梦回过头问。 陈紫羽说:“我觉得咱们还是不去的好,老师心里一定怨咱们呢,而且她也一定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目睹她受害的人了,那是多丢脸的事啊。” “可是礼物都买了啊。”舒梦看看自己手里一大兜的吃食,那是两人合伙买的。 “要不、、、、、、你自己去?代我向她问好。”陈紫羽说,挪蹭着脚步想要离开。 “那、、、、、、好吧。”舒梦不情愿地答应了。 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陈紫羽慢慢往回走,心里想着一些事情,她知道这件事归根究底在自己这里,倘若没有把英语老师和校长绑起来,那么将会什么事都没有,英语老师会一直单相思下去,直到遇上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即使她向校长表白,校长也不会同意,虽然英语老师是美女,但校长也不一定就非得看上她不可,她遭难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那时红绳已断,校长的真情会流露出来,他没有出面拯救,说明他对英语老师没有一丝感情,说不定还会厌烦她。 陈紫羽陷入沉思中,以至于就要走出小区门口了都没有发觉,直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叫声响起,才把她拉回现实。 “有人跳楼啦!” 一个男人边跑边喊,一头扎进门卫室。 陈紫羽随着出来看热闹的人往出事地点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陈紫羽凑过去,踮起脚尖往里看。 “舒梦!” 陈紫羽大喊,由于震惊,声调都变了。 舒梦趴在坚硬的路面上,头的一半摔碎了,**子迸出几米远,她瞪着双眼,满眼都是困惑。 陈紫羽猛然抬头往楼上望,在六楼,她好像看到英语老师的脸在窗户里一闪而过、、、、、、 第104章 邪恶转校女生(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期末考试前三天里,陈紫羽收到了一封情书,情书是放进一个白色画有心形图案的信封里的。这不是陈紫羽第一次收到情书,半个学期以来,她收到了太多太多,它们像雪花一样纷纷然飘落到她的课桌上,但她统统扔进了垃圾箱,有的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她竟然鬼使神差打开来,她怀着懒散的心情,半情不愿地打开,也许是当时太无聊了,不过借此打发一下时间而已,在打开的那一瞬,她的眼睛亮了亮,真是好字啊!遒劲有力,入木三分。陈紫羽来了兴趣,都说字如其人,那个人什么样呢?陈紫羽迫不及待阅览了情书的内容,说的情深切切————我虽然不帅,但我有一颗真挚的心,永远爱你一个人。陈紫羽略略有些心动了,读至末尾,看到了那人的名字和班级————李山,高二(八)班。 “李山。”陈紫羽心里默念着,把情书折起来放回信封,爱惜地放进抽屉洞里。 晚自习第二节课课后,陈紫羽来到三楼高二年级(八)班门口,她叫住一个正往教室里走的男生,对他说:“你好同学,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李山,谢谢啦。”那男生下死眼盯了陈紫羽一下,恍然道:“哦~是你啊,我知道你。没问题啊,既是大美女,哪有不帮的道理,你稍等啊。” 李山很快出来了,站在了陈紫羽面前,陈紫羽审视着他,只见这李山长得中等身材,壮壮实实的,肤色黧黑,留着时下流行的极短的头发,宽脸薄唇,眼大如牛,目光如炬,脸盘中央坐落着一个准头圆乎肥大的直鼻。虽然长得不难看,但不是陈紫羽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白净阳光的大男孩,不是粗犷黑黝的糙汉子。 陈紫羽脸上显出些许失望来。 “你好。”李山说。 陈紫羽点点头,说:“你叫李山?” 李山说:“是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陈紫羽说:“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只是看你的字写得不错,好奇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的人什么样子而已,你不要误会啊,再见!”说完,兀自走了,把李山晾在那里。 李山脸上神色不快起来,睨视着陈紫羽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紫羽回去后,很快忘记了这件事,期末考试就在眼前了,每天试题满天飞,哪有精力顾得上别的。 考试的前一天,同学们才都放下了手里的书,放松放松这些日子来疲惫的大脑,准备明天真正的战斗。陈紫羽这才又想起李山来,但也只是在脑海里闪了那么几下,前后不过几秒钟。 每个期末考试,各班学生都得四散开来,去别的教室和别的班级、年级的学生一起考试,所以课桌上的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必须清理干净,走读的背回家,寄宿的背回宿舍。陈紫羽收拾桌洞的书籍时,又看见了那封曾经被她爱惜得收在这里的情书,陈紫羽把它拿在手里,似乎掂量着要不要扔进垃圾桶里,权衡之后,她还是放进了书包,不知是实在喜欢这些字迹,还是对李山有那么一丝丝好感。 晚自习后,陈紫羽走出校门,她把拾掇好的书籍背在背上,怀里还抱着一些。她站在校门口旁的石板路上,直往街对面小巷子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那里是山的方向。不一会儿,小巷里走出两个小女孩,都穿着紫色的衣裙,梳着相同的发式,打扮得像对双胞胎姐妹,她们步履匆匆,向着陈紫羽这边走来。 “怎么才来!不是让你们提前十分钟吗!” 待两个小女孩走至跟前,陈紫羽低声喝斥,把小女孩吓得不敢抬头。 “好了,好了,快走吧!” 陈紫羽把书全推给她们,不耐烦地打发掉。小女孩一人抱着一些书,消失在夜色里。她俩就是陈紫羽手下那两名木偶女童。 陈紫羽两手插在裙兜里,望着墨蓝色的苍穹,一想到不用每天去上学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她今晚回山上住,本不打算早回去,她想去喝一杯奶昔惬意一下,街边的一些店铺为了伺候放学的学生,比其他街面打烊得晚。 一家名叫“情缘餐吧”的西餐厅是学生们最喜欢光顾的店铺之一,陈紫羽走进了这家店铺,店面不大,装修得很温馨,几对恋爱的学生坐在餐桌旁就餐,陈紫羽觉得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别扭,于是便让店主给她打包。她坐在一张空着的餐桌旁等待,与侧身隔着走道的一对情侣并列着,那个男生捏起一块肉粒往女生嘴里喂,陈紫羽瞥了一眼,他们是在秀恩爱,总有一些无聊的情侣喜欢在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 陈紫羽提着打好包的奶昔走出店门,她在门口站住了,回过身来看着店内,透过窗玻璃,店内的情况一目了然,但里面的人却看不清外面的情景,陈紫羽站在那里,狠狠盯着刚才那对秀恩爱的情侣,嘴唇动了几下,好像在念咒语。那对情侣男生背窗而坐,女生面窗而坐,女生正在喝饮料,她突然呛了一下,把喝进嘴里的饮料全喷出来,喷在了爱她的男友的脸上,然后大声地咳嗽,都快把肺咳出来了。陈紫羽这才满意地离去。 街上的人很稀少了,店铺也相继熄灯打烊,陈紫羽沿着马路边的石板路走,她调皮地踩在盲人线道上,悠闲地喝着奶昔,前边不远处就是巷子口,那是通往山上的途径,黑夜里,像一张黑漆漆的大嘴,陈紫羽像影子一样闪了进去。 巷子很长,曲曲折折,细窄逼仄,月光都照不进来,陈紫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里面,没有一丝害怕,就像白天那样稀松平常,要是别的女生,恐怕早就吓得哇哇大叫了吧,这样的巷子似乎永远藏着未知的危险和古老的故事。 果不其然,当陈紫羽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黑影子从转角处闪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陈紫羽,陈紫羽尖叫一声,那黑影子流里流气地直叫好妹妹,嘴里还喷着酒气,原来是个醉汉。陈紫羽只叫了一声便没了声息,连挣扎的动静也没有,醉汉以为她就范了,扛在肩上就跑。 那男人直跑出了巷子。巷子外就是那片草甸子了,外面有了天光,草甸子在弦月的光里朦朦胧胧,梦里一样虚渺模糊。男人往草甸子深处跑去,他越跑越觉得不对劲,扛在肩上的人怎么直撅撅僵硬起来?还沉了许多,该不会死了吧?男人心里发起毛来,他停下脚步,把人放在地上,拿出手机照过去,天啊!这哪是人啊!分明一块木头!男人尖叫一声,撒丫子跑了、、、、、、 陈紫羽从草上坐起来,冷笑几声,爬起来继续往山上走、、、、、、 回到山上屋子里,女童拿来两个信封和两个包裹让陈紫羽看。 “又有生意啦?” 陈紫羽欣喜地说。 生意,是杀人生意。陈紫羽会邪术,可以帮人做一些消灾的事,而委托人会付给她丰厚的报酬,那两个包裹就是,里面装着大量的人民币,信封里则装着被杀人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被杀人的名字。 陈紫羽把两个信封里的照片取出来看了看,她突然一凛,其中一张照片竟然是英语老师。 “交给你们这张照片的人说了什么?”她迫切地问女童。 替人办事每次都得问清原因,这是规矩。 女童不会说话,便在纸上写字:是一个男人,那男人说照片上的女人疯了,差点杀了他姐姐,女人是姐夫的小三,姐姐打过她,她就疯了,现在天天拿着刀追着姐姐砍呢。他们想让你把这个疯子碎尸万段。 陈紫羽点点头,明白了,那个姐姐就是校长夫人了,她叹了口气,可怜的英语老师,竟然疯掉了。 “这桩生意不做。”陈紫羽说,又拿起另一张照片看了看,也是一个女人。 女童在纸上写道:这个女人出轨,她丈夫想让她骑木驴。 “木驴?”陈紫羽觉得很好笑,说,“可是我没有木驴啊,那就用剑代替吧。” 陈紫羽化身成女巫的模样,手持利剑,摆好架势,女童把早就扎好的大草人抱到桌子上,贴上了那出轨女人的照片,照片后面写好了咒语。 “邪恶女神赐予我力量吧————” 陈紫羽张开双臂,仰天呼唤,表示对邪恶女神的敬佩和臣服。 利剑刺入草人的下体,陈紫羽想象着那个女人此刻正躺在家里或者情夫的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直至咽气,她得意地“泠泠”笑起来,又把剑刺得深入一些,最后直达咽喉。 “畜生!” 门口突然一声大喝,一个男人跳了进来。 “谁!” 陈紫羽凛然回过身,手持利剑,摆出作战和戒备的状态,女童则吓得钻进桌子底下。 “是你?”陈紫羽看清了来人,那人是李山! 只见那李山身披铠甲,手持红缨枪,头依然光着,眉心一点圆圆的大胭脂,眼皮上有黑黑的眼影,直冲到鬓角里去,显出一份英气来,可见这是李山变身后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紫羽问。 李山说:“我是天上的天降,上天派我来捉拿你这妖物,你本是山上一块枯木,吸收日月精华成了人,混入尘世为非作歹,杀人不眨眼,今天我就要捉你上天庭,让你接受处罚。” 陈紫羽大惊失色,说:“原来你接近我就是想杀了我?” “也不全是。”李山说。 “你不能捉我!我没有为非作歹,我杀的都是坏人,都是该死的人。”陈紫羽大呼,倍感冤枉。 李山顿了顿,思量着,显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陈紫羽见状,马上跪下来为自己申辩:“请将军明察呀!虽然我杀了人,但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变态男,小太妹,出轨女,哪个不是人中的败类?他们该杀!我是替天行道。” 李山还是思量着,说:“我观察了你很久,有时也觉得你做得没错,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对你下手的原因。可是人间的事不该神,妖来管,就像大自然中的动物,生死都是保持大自然的平衡,社会也是一样的道理,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消化,神,妖一旦插手,就会大乱。” 陈紫羽说:“我明白了,再不会这样。请将军在帝王面前为我求情。” 李山点点头,说:“你起来吧。” 陈紫羽站起身来,怯怯地低着头。李山走到她面前,抬起她尖俏的下颌,审视着她美丽的脸庞,陈紫羽鼓起勇气,大胆与他对视,满眼的楚楚可怜。“你可真美。”李山由衷地赞叹。 “谢谢将军的夸奖。”陈紫羽轻轻地说。 李山邪邪一笑,说:“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给你求情,否则,我立刻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去交差。” 陈紫羽点点头,同意了,她心里此刻是愿意的,毕竟嫁给他就能上天做神仙,谁会不愿意呢? 就这样,陈紫羽随李山上了天庭,那座小屋子连同女童一并烧毁了。 陈紫羽在李山的美言下受到帝王的原谅,宣判无罪,并很快与李山成了亲。 但陈紫羽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李山是个非常花心的男人,在妖界有好几个情妇,他还得意洋洋地说在凡间学校的时候把校花追到了手,并与校花有了肌肤之亲。陈紫羽气得大吵大闹,用邪术治死了李山那几个情妇,校花也被她治死了,都死的非常惨。李山不想受制于一个女人,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把陈紫羽挟持到人间山上,还是那座长有酸枣树的小小的土山,他把陈紫羽五花大绑,挂在树上,撒上白蚁。陈紫羽是木头精,真身就是一块死木头,木头是最怕白蚁的,那些白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一点点将她吞噬,陈紫羽身上先是被钻出密密麻麻的小洞,连脸上都是,慢慢地变成空心,慢慢地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第105章 猫变!(上)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不知是哪个年间的故事。在一个繁闹的小镇上,有一年过中秋,家家户户团团圆圆,但是一个巷子里的一个破烂的院子里有一个叫阿芝的老婆婆突然在这喜庆的一天死了。 阿芝死的时候刚好六十六岁,她是一个命运坎坷的老人,子女运尤其差,四十岁时她就死了丈夫,只好自己费力抚养五个孩子。然而,孩子们也不让她省心。大女儿本来在一家店里工作,后来喜欢上一个男人,和对方私奔了,至今杳无音讯;大儿子游泳的时候不小心淹死了;二儿子得了麻疹,病死了;三儿子因为爱偷东西,被阿芝赶出了家门。这么一来,家中就只剩了阿芝和小儿子阿亮。还好阿亮是个孝子,不仅很小的时候就出来赚钱补贴家用,对母亲也非常好。因此,母子俩的日子也一直过得和和顺顺。 “生养出阿亮这么孝顺的孩子真是难得,阿芝真是有福气。”大家都这么说。本来大家都很同情阿芝的遭遇,但是随着阿亮一点点长大,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不禁开始羡慕起来。 阿亮今年二十岁,以卖鱼为生。他的生活简朴,为人本分老实,很受邻居们的喜欢。因为有些老主顾,又肯勤劳做事,所以他每天的收入并不低。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邻居们越来越不喜欢阿芝。其实她不是个坏人,平时也不怎么惹人讨厌,只是她特别喜欢养猫,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年纪大了更是如此。那时候她一共养了十五六只猫,都放在家里,和人生活在并不宽敞的屋子里。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别人也没必要讨厌她,她在自己家养猫,又不是在别人家里,谁又能说什么呢?就算别人看起来有点儿不太舒服,但只要猫不去他们家也就行了。毕竟养猫是阿芝的自由,只要不妨碍到别人,谁都没有理由一天到晚抱怨这事。 但是,猫毕竟和人不同,它们从来都不会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不管阿芝为它们准备了多少食物,它们也总是喜欢跑到邻居家的厨房里偷吃东西,这是动物的天性,是没法改变的。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大家还能勉强接受。可是,那些猫总是这么做,邻居们就没谁能受得了了。尽管每次出了这种事以后,阿芝和阿亮都会亲自去对方家里赔礼道歉,可是东西已经没了,赔礼道歉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猫是不会长记性的,不会因为主人的道歉便不再犯错。 事情总是这样恶性循环。久而久之,一些刻薄的人就给阿芝起了个外号,叫她“猫婆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叫的,反正就是慢慢叫开了。阿芝听到这个外号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但是作为阿芝的儿子,阿亮肯定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自己的母亲。可是他性格太温顺了,既不好劝母亲不再养猫,也不好因为这些事和邻居起冲突。于是,他只能继续和那群猫住在一起,该卖鱼卖鱼,该回家回家。 后来,又有人发现了异样。阿亮每天回家的时候,鱼篓里总是剩下几条鱼。按常理来说,他的生意那么好,每天应该没有剩余才对。 “阿亮,你的鱼怎么每天都卖不完?”终于,有人好奇地问道。 “不,这不是没卖完的,是要喂猫的、、、、、、”阿亮尴尬地解释,“母亲坚持让我每天都留几条鱼用来喂猫!”人们听了相当吃惊。 很快邻居们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为阿亮鸣不平,也更反感阿芝。本来他们就因为那些猫对阿芝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这件事,他们对阿芝的反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愤怒”了。 “阿亮的脾气真好!那猫婆婆每天拿那么贵的鱼喂猫,他也不说什么。这样下去,就算阿亮再努力工作,也会亏很多。真是奇怪,难道她喜欢那些猫胜过自己的儿子?真是太荒唐了!阿亮真是可怜!” 也不怪人们这样说,那些猫也确实让人讨厌。它们越来越放肆,不但白天黑夜都大摇大摆地出入别人家,还肆无忌惮地抓破窗户纸,偷吃鲜鱼,吃饱喝足后,还会咪呜咪呜地整天叫个没完。 终于,住在南边的邻居受不了了,搬家了。住在北边的邻居是个木匠,他的妻子也快被猫折磨疯了,叫嚷着不想再住在这里。 “这些猫闹得大家不得安宁,也给阿亮添了不少麻烦,我们还是把猫赶走吧?”有人提议道。 人们忍无可忍,都很赞成这个做法。不过,他们很清楚,找阿芝说这件事肯定没什么作用,不如一起去找房东反应情况 ,他们想让房东和阿芝谈判。如果阿芝愿意赶走那些猫,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阿芝不愿意,他们认为,房东就会把阿芝一家赶走。房东肯定不会站在少数人那边,他担心人们纷纷搬家,他的房租会受损失。于是房东听了人们的抱怨后马上把阿芝叫来,向她说明邻居们的意思,勒令她马上赶走那些猫。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不赶走它们,那么她和她儿子就要马上搬走。 看着强势的房东,阿芝只好顺从地答应了。 “真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立刻就赶走它们。” 话虽是这样说,那些猫毕竟和阿芝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有了感情,阿芝怎么能忍心亲手丢掉它们呢?所以,尽管明知这样会劳烦其他人,她还是提出请求————希望邻居们能代替自己做这件事。 房东认为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个要求也不算不合理,于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没过多久,住在阿芝家隔壁的木匠还有另外两个男邻居就一起去阿芝家处理那些猫了。这群猫一共有二十只左右,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些刚出生不久的。 “麻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阿芝平静地招呼着来人,看上去对那些猫并没有一点不舍。她召唤来所有的猫,让三个男人把它们分成三组,将它们塞进旧的大袋子里,或是用破布包住,然后目送他们把那些猫带走,直到他们走出了整条小巷。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大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阿芝竟然在笑,这是我亲眼看到的,绝对不会有假。” 事后,木匠的妻子总是对邻里这样说。 那些猫被丢在了哪里?当然是偏远荒凉的地方。三个人选好合适的地点,把猫扔在那里,然后各自回家了。 大家听说这件事就这样办完了,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了,却万万没有料到,天还没亮,那些猫就都跑回来了! 木匠的妻子最先发现了这一情况。最初,邻居们都不大相信,所以纷纷来到阿芝家一探究竟,没想到,木匠的妻子说得一点都没有差————那一大群猫,不仅一只不少地回来了,还毫发无伤。它们高兴地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就像在嘲笑人们的天真。 它们是怎么回来的?没人知道,就连阿芝也说不清楚,她只是说,昨天半夜,她看见它们排着队,一只接一只穿过窗户,最后钻回了房间。确实,以前也有人听说过猫有灵性,能找到回家的路,这么想来,阿芝的猫能够回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就算猫再聪明也聪明不过人,为了防止那些猫再找回来,这一次,大家要求那三个男人处理掉那些猫,扔得远一些。 三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不辞辛苦地走了很远的路,把那些猫丢到了郊外,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这么做的效果很显著,至少比上一次好多了,两天过去了,那群猫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溜回来。 然而,怪事没有停止,反而发生地更加频繁。 这一次,事情发生在锁匠的妻子和她七岁的女儿身上,她们也是阿芝的邻居。 事情是这样的,母女俩去庙里拜佛,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那天晚上的月光特别好,把一切都照得很清楚。视力好的人,甚至都能看到挂在屋檐下的闪闪发光的露水。 “妈妈,快看!”母女俩本来好好地走着,女儿突然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屋顶,还指给母亲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母亲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阿芝家的屋顶上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直直地伸着两条前腿,像人那样用两条后腿站立起来,耷拉着尾巴,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走过屋顶,直到尽头才突然消失。 遇上这样的怪事,谁也不敢说话,母亲赶紧带着女儿跑回家,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生怕那只白猫追过来,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一直等到锁匠回家,她的胆子才稍微大了一些,和丈夫谈起这件怪事。 “胡说!根本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喝醉酒的丈夫根本不信。其实他是半信半疑,于是在妻女睡着以后,偷偷来到阿芝家的门前,想听听里面的动静,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锁匠就听到了阿芝喜悦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才回来!” 话音刚落,就有猫的叫声响起,听起来就像在回应她一样。 锁匠听了,不免吃了一惊,酒也醒了大半,赶紧悄悄溜回了家里。 “你真的看见那猫像人一样走路?”他把妻子叫醒,确认了一下。 “那还有假?怎么了?”妻子问。 这一次,锁匠终于相信了。其实他就是负责丢猫的三个人里面其中的一个。现在出了这么诡异的事,他心里恐惧得不得了,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的妻子听了他刚才的见闻,大睁着眼睛,一夜都没睡着。 就在这天晚上,所有的猫又全都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锁匠的妻子实在怕得厉害,便把自己和丈夫的见闻告诉了左邻右舍。谁都知道,正常的猫肯定不会像人一样走路,既然如此,那些猫一定有蹊跷,也许已经成了精也不一定。 第106章 猫变!(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猫成精这件事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连房东也知道了。谁听到这种事还能淡定呢?房东听了如坐针毡,坚持要赶走阿芝和她儿子。 可是阿芝一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住在这里了。所以,阿芝实在舍不得离开这里,于是不停地向房东哀求,还哭得特别伤心,说她随他处置那些猫,只要不让他们母子搬家,干什么都行。 其实大家只是反感那些猫,对阿芝母子还是有恻隐之心的。而且这次阿芝的态度实在是好,所以大家一商量,也就不再逼着她搬家了,而是转而把精力用在和那些猫斗争上面了。 房东想了个好办法。 “前两次我们之所以没有完全解决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们只是把它们赶走了,没有把它们弄死。这一次,我们干脆把它们沉到海底淹死好了!把这种成精的猫留在世上,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危害到大家。所以我们应该做得彻底一些,才能永绝后患,让它们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办法很快被众人采用,并且,这一次,大家不再仅仅派三个代表,而是发动了附近所有的男人去做这件事。 阿芝也清楚,一旦真这样做了,她就再也见不到这些猫了,但是她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她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任命。 不过,在人们来领猫的时候,她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想让它们吃饱再上路,行吗?”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众人就答应了。那天,阿亮并没有出门卖鱼,所以阿芝在征得人们的允许后,特意让儿子做了鱼,煮了饭。等东西准备好了,她把猫召唤过来,亲自把鱼和饭分发到盘子里,摆到它们面前。 猫见到这么丰盛的食物,高兴地大吃大嚼起来,到了最后,不仅把米饭和鱼吃得一干二净,连鱼的骨头也都没有放过。一般人也许看过一只猫进食的样子,觉得没什么稀奇,但是,二十只猫一起进食的样子,一般恐怕很难见到,它们抢着盘子里的食物,凶相毕露,没有了平时顺良的样子,人们睨视着这一幕,再也不觉得猫可爱了,也只有阿芝,在如此境况下还能生出伤感的情绪,在众目睽睽之下,时不时转过头去,伤心地抹抹眼泪。众人只觉得这貌似凄凉的一幕下掩盖着恐怖和诡异。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按照计划,那些猫全被淹死在海里,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了众猫的骚扰,人们的日子过得太平多了。 阿芝的日子也照常过着,失去了那些猫,她既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失落。而她的儿子阿亮也依然每天出去卖鱼,维持母子俩的生计。表面看起来,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就在那些猫死后的第七天,阿芝竟然也一命呜呼! 阿芝南边的那间屋子没有人住,所以没人知道阿芝到底是怎么死的,北边倒是住了木匠一家,但是阿芝死的时候正值傍晚,木匠没有回家,她妻子也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所以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锁匠妻子却是第一个发现死尸的人,据说那天她办事回来,刚走进巷子,就看到阿芝家的大门敞着。她以为是阿亮回来了,因为自从猫没了以后,阿芝就闭门不出,大门总关得紧紧的,只有在阿亮回来的时候才会打开,路过的时候,就想和阿亮打个招呼。可是,她喊了一声,发现里面并没有人答应。她觉得奇怪,又看天色晚了,能见度不是很好,阿芝家却还没有亮灯,屋里一片漆黑,寂静无比。锁匠的妻子觉得不对劲,于是站在阿芝家的门外看了眼,又悄悄走进去,往屋里面看,这一看,她才发现有个人躺在门口位置,一动不动。她有点害怕,也有点不安,不过她还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认出正是阿芝,于是赶紧喊人过来。 邻居们听到喊声,纷纷赶来,有人报告给房东,房东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从现场看,大家只能推测出阿芝是突然死亡的,可到底是疾病还是他杀,谁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人们觉得奇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阿亮在哪里?角落里还有他的鱼篓和扁担,既然他的鱼篓和扁担都在家,他也应该早就回来了。现在阿芝突然死了,家里乱成一团,他却不见了踪影,实在是说不通。但是事情总是要办的。鉴于阿亮的暂时不在,最后由房东出面请来医生,检验阿芝的死因。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阿芝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有头顶处有一处击伤。可是,医生也看不出这伤口到底是被别人击打所致,还是阿芝在摔倒的时候自己磕到的。考虑到阿芝这么大年纪,应该是腿脚不利索摔倒所致吧。 到了这时,阿亮还是没有出面。正当大家纷纷猜测阿亮的下落的时候,阿亮突然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他的神情有点儿恍惚,脸色也不好。他的朋友阿吉跟在他身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阿吉是个三十多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也以卖鱼为生。 大家很不理解,为什么阿芝出事,阿亮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们,而是家离这里很远的阿吉呢?难道阿亮一直介意邻居们弄死母亲的猫吗?他每天和和气气的,难道是伪装吗?阿亮心里是不是觉得假如猫没死的话,母亲也不会这么快就死掉?这样说来,阿亮心里该有怨恨了吧?大家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阿吉看也没看这帮邻居,直接问医生:“请问,是怎么回事呢?” 医生说:“应该是摔倒导致的。” 这时候,阿亮一直在嘤嘤的哭,他可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啊。 阿亮在阿吉的帮助下,办完了母亲阿芝的葬礼,其间,邻居们都来帮忙,阿亮也没有拒绝。 由于阿芝有“猫婆婆”的称号,又是紧跟淹死的猫而去的,十里八村的人纷纷纳罕,都赶来看热闹,葬礼在空前的热闹里办完了。 没有了母亲的阿亮,开始独自一人生活,他见到邻居依然和和气气的,他总是保持一副笑脸,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人们心里渐渐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他这副笑容和以前不同了,母亲在世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可现在人们总觉得这笑里掺杂了点儿什么,是什么呢?人们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就是虚伪啊,这孩子也许根本没有表面上那样老实,还有人说,猫就是长了张笑脸,你看他笑起来多像猫啊。只有木匠的妻子不相信这些谈论,她说,你们都是庸人自扰,心理作用啦!这孩子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有一天,阿亮突然不见了!他每天都挑着扁担卖鱼,早出晚归,不知何时起,他竟失踪了,单薄弱小的身影再也没有在巷子里出现过。阿吉也来找他,说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邻居们也都摇头,说他们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阿吉去警察局报了案。 警局派出人四下里寻找,两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警察们在海边看到了阿亮漂着的尸体。巧的是,阿亮落水的地方正是当时人们淹死那群猫的地方。 阿亮的死亡引起了轰动,先是猫,再是猫婆婆,再是猫婆婆的儿子,这也太怪了吧?人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持一样的意见————这要归咎于那些邻居和房东,邻居和房东仗势欺人,把孤儿寡母逼死了。这可让小巷子里人和房东大呼冤枉,他们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指天发誓没有这回事,他们都说阿亮是被猫魂锁了命,不仅阿亮,连“猫婆婆”也是。这下人们又有的说了,怎么你们主凶没事,偏偏那对母子有事?不是你们把猫扔进海里的吗?邻居和房东哑口无言,木匠的妻子这时说,也许还没有轮到我们呢。这句无心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家伙,人们纷纷搬家,不在这里住了。房东一听,嚎啕大哭起来。 但警局发来通知,在案子查出以前,谁都不许离开,巷子里的每户人家都要接受调查。警察结合猫和猫婆婆的死亡事件,推测阿亮可能是被他的邻居害死的,母亲的死亡,阿亮心里不可能不充满怨恨,他和邻居也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他有没有威胁过他的邻居们呢? 人们带着怨气和嫌麻烦的态度接受了调查,从这些人坦然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不可能是凶手。 最后,警察来到木匠家,木匠出门做工去了,只有木匠的妻子在家,她一见到警察就马上热情的让座,沏茶,并说有话对他们讲。 “我告诉你们啊,”木匠的妻子瞪眼眼睛说,“阿芝啊,那老太太,她变猫了!变成,猫妖了!” 警察道:“你编故事呢?” 木匠妻焦急地说:“我可是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你们,阿芝,她是真的有问题啊!真是这样。” 警察觉得她知道些事,于是就问:“你这么确定,难道你亲眼看到了?” “是的!我确实看到了!这件事我没敢向外人提起,你们应该不知道阿芝总是让他儿子给猫留鱼的事儿吧?如果那些猫还在,她让阿亮留鱼,倒还说得过去,但是,那些猫都被送走后,她还坚持让阿亮这么做,这就无法解释了。我丈夫知道了后,就去问他,这孩子很无奈地说,是母亲非让他这么做。” 警察们面面相觑,也觉得诡异起来。 木匠妻继续说:“阿亮也不知道母亲阿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是按照吩咐,每天把那些鱼放在厨房里,第二天早上,那些鱼就不见了。阿亮觉得奇怪,就又去问母亲,可是母亲阿芝不说话,自从那些猫被送走以后,阿芝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说话了。后来,还是我丈夫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不要再往家里带鱼,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阿亮想了想,最终同意试试。就在那天,阿亮像往常一样卖完鱼回家,鱼篓里是空的,我有点好奇阿芝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于是,我偷偷来到他家房门前偷看。只听阿芝看了看空着的鱼篓,很不开心地说‘今天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完,她的脸就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的耳朵立了起来,眼睛也开始冒绿光,嘴咧得越来越大,简直要咧到耳朵下面了!那副样子,远远看去,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只猫!” 木匠妻说完,依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真有这种事?那么以后呢?”警察问,他们有点儿相信了。 “是啊!真的没有一句假话!你想想,那个场景,多吓人啊!当时,阿亮应该也是吓坏了,只见他绰起扁担,狠狠地砸向了那个猫头,也许是用力过大,也许是一下子打在了要害,阿芝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待阿亮反应过来,什么都晚了,他先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尸体好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我见他出来,吓得躲在院子里一棵大树后,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他那是去叫阿吉了,他有一个朋友叫阿吉。我吓得大气不敢喘,刚想从树后出去,就看见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我以为是阿亮回来了,不管是谁,我都得躲起来,于是继续藏着,我往外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那是锁匠的妻子,她看到了躺在门口的尸体,吓得大呼小叫地出去了。被她这么一叫,我更害怕了,也赶紧回了家,这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一直到阿芝的葬礼那天,我都不相信盖着白布躺在那里的是阿芝,而是猫妖,可是猫又没有显出原形,她白色的头发露在外面,我始终没再看到那个猫头,我想,莫非是那些死去的猫的灵魂借用了阿芝的躯壳?无论怎样,这件事都说不清楚了。这就是阿芝的死,所以说,一切都是猫在作祟,阿亮的死一定也和猫有关系,这孩子,一直和邻居相处很好,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最起码表面上没有,这反而使我们更加愧疚,我们怎么会害他呢?我们想帮他还来不及,我们邻里娘们儿们还商量着给阿亮说一门亲事呢,可没想到阿亮竟然突然去了。” 木匠妻说完。屋子里一片沉寂,大家都受到震撼,沉浸在里面。 这件案子一直没有查明白,木匠妻的话使人半信半疑,这件案子成了一宗悬案。 第107章 妖怪谱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山姥 山姥是居住在山中长得像老婆婆的妖怪,她不同于其他女妖的靓艳外形,山姥是丑陋粗犷的,她披散着头发,有着丰肥的长脸,表情沉稳平静。 深山里那些偏僻的小屋中就居住着山姥,她通常用绳子把披散杂乱的白发系起来,打扮成正常的山妇以等待那些山里迷路的人们,再寻机将他们捉来吃掉。 山姥最大的特点是读懂人心,明确知道对方内心所想,这也是令人胆寒的。关于她的读心术,流传着一则非常有名的故事: 一位年轻男子在山中迷失了方向,他来到了山姥的家,当然,他并不知道屋主就是山姥。在向主人请求借住一夜并得到同意后,他才开始打量屋主的相貌,当看到屋主人头上插着缺齿的梳子以及她不修边幅的打扮,再加上飘忽不定的灯光,他有些胆怯了,心想这种模样的老女人,简直像个妖怪一样。屋主冷笑着,露出了黑色的牙齿,对他说:“你一定在想,这个老太婆不修边幅,穿着打扮又如此怪异,简直像个妖怪一样。”那男子吓了一跳,矢口否认了,说:”怎么会呢?我没有这么想。“他以为屋主只是随口一说,心想继续往下想:“她也只是面目狰狞,应该不至于半夜把我吃掉吧?”这一想法怎能瞒得住化身为屋主的山姥呢,她笑着对男子说:“你现在心里正想着我不至于半夜把你吃掉,对吧?”此刻男子已是面色苍白,但还勉强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感到累了,在想是不是可以休息了。”但已吓得浑身冰冷的他心里忍不住想:“这个老妖怪刚才用那么大的锅煮开水,一定用来半夜吃掉我所准备的。”山姥继续诡异地笑着说:“现在你心里想的是我用大锅烧好开水,用来准备半夜把你吃掉,对吧?”男子越来越害怕了,为了给自己壮胆,便忙说:“我走了一天的山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说完便爬回房间里,连外套都没脱就躺在席子上,希望麻痹山姥,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而山姥却斜眼看着那男子并不屑地说:“你这家伙,是想找个机会逃跑吧?”男子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可隐瞒的了,继续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便拼命逃离山姥的家,此时的山姥也恢复了真面目,凭借强大的妖力,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这个可怜的男子,当作了一顿美味佳肴。 二、络新妇 她是风华绝代的美女,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她也是专门狩猎男人的魔女,有着狠毒至极的蛇蝎心肠,她操纵着众多口吐青丝的小蜘蛛,精气和鲜血是她的最爱。 络新妇也叫女郎蜘蛛。这是一种外貌为女人模样的蜘蛛妖怪,她们的头发柔润如丝,面孔美艳绝伦,娇媚的笑容会让男子浑身**,半昏半醉。她会在诱惑男子后三天的子时,取走其首级并吃掉,所以属于非常危险的妖怪,她们白天是惊世美艳的女子,晚上就会露出本性,害人时先飞出蛛丝,操纵众多小蜘蛛,吸取男人的精气和鲜血,然后将人吃掉。 关于络新妇的起源,有一个比较普遍的说法,在她生前,也是一个美艳的女子,嫁给了当时某一领主,然而领主事务繁忙,无暇整天陪着她,而她生性**,难耐寂寞,终于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做出淫秽之事。纸终究包不住火,没过多久就被领主撞破了她和那名男子的奸情,领主勃然大怒,命人把她扔进一个装满毒蜘蛛的箱子里,无数只毒蜘蛛爬满她的全身,将她瞬间吸干,然而她死后怨灵不散,本性不改,常常出没在森林里勾引年轻的男子,然后吸其精气取其性命。 三、笑面般若 般若是女人因为强烈的嫉妒和怨念而化成的恶灵。她通常住在深山里,年轻女子是她主要的残害对象,尤其是又年轻又貌美的女子。她的脸上经常挂笑,且无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笑声。般若通常代表现实生活中那些嫉妒心强的已婚女人,这种女人生活中比比皆是,她们的心就像般若一样狠毒,一旦见到青春靓丽的女孩,嫉妒心就像火一样燃烧起来,如果与这种女人共事,女孩们就会受到她们的迫害,但一般都是精神上的折磨。 四、**婆 相传**婆是一位妖怪的侍女,她和她的主人一样残忍,但手段不同。她非常可怕,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老婆婆面目出现,欺骗面容姣好的美少女用她做的**涂脸,称此粉能让少女们更加白皙漂亮,但涂抹后,少女整张面皮会脱落下来,而**婆就将少女的面皮收为己用。 五、古库里婆 她是僧人之妻,却品形不端,盗取施主捐赠的米钱和香油钱,后来还剥下死掉的人的皮做成衣服,后被处死,死后变成了妖鬼婆,专门偷吃死人的肉,还用死人妇人头发编织衣物,在古库里婆的绘图中,将阴森恐怖的古库里婆置于一个温馨的家庭里,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妖异之感。 古库里婆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婆,她端坐在一个盛着死人头发的桶前,正用死人的头发编织衣物,尸体已经被它吃光,拔取下来的头发正好用来编织物品。老太婆的身前放着一把裁线用的剪刀和针插,桶旁边还睡着一只老猫,门外的廊檐下放着插着花的盆子,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刀子和一个削了皮的苹果,古库里婆身后的衣绳上搭着几件衣服,所有这些描绘都充满了生活气息,如果不是老太婆狰狞的面孔和邋遢的装扮,人们还以为是某户人家里温馨的情景呢。老太婆的额头刻满皱纹,两只大眼大而凹陷,似乎还有两个很大的黑眼圈,因掉了牙而憋下去的嘴巴里叼着从死人头上拔下来的头发,她像捋线一样捋着那些头发慢慢地做活,瘦骨嶙峋的身体从衣服敞开的宽大领子中清晰可见。 六、骨女 骨女,顾名思义,也即女骨,女人的骸骨,女人被负心汉背叛,含怨而死,死后肉身腐坏,灵魂便附在骷髅上,因心中执念未了,重又回到这个世上。在骨女的绘图中,骨女提着灯笼,骨架上套着干净的裙裾,正推开院落的大门。 骨女在夜晚出现,手里提着灯笼,在路边迷惑过往的男子,在男子眼中她是面容姣好的普通女子,但在旁人眼里却是一副吓人的白骨。 好多男子上过她的当,见到她的男子会迅速与她坠入爱河,在欢爱后,男子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仅越来越消瘦,面色也如死灰般难看。有一天,住在男子隔壁的邻居发现他竟然对着一副白骨柔声细语,吓得逃回家中,第二天白天他如实告之了男子,男子吓坏了,用经文和护身符来保命,但最后还是被骨女杀死了。 七、夜啼石 传说一个孕妇夜晚走山路,被强盗所杀,然而孕妇死后腹中的婴儿竟出世了,被路过的一位僧人抱回寺庙抚养,而死去的母亲的灵魂不肯离去,附身路边的大石头上,夜夜啼哭。 八、大首 大首就是大头的意思。在飘着小雨的夜晚,一个牙齿血红的女人的硕大头颅藏在转角处,听到有人来,突然出现在那人面前,张着大嘴,伸着满是粘液的舌头,迅速将人吸入口中吃掉,所以她是非常恐怖的妖怪。 九、青女房 青女房曾经是一名宫中的女官,入宫前和心爱的男人订下婚约,可是男子到了娶妻年纪就和另外一名女子成亲了。于是,出宫后的青女房变成了满口黑齿的蓬头妖怪,经常在幽暗的旧屋子里出现,随手拿着一面镜子,有人到访时,她就对着镜子梳妆,实际是在窥视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旧情人,假如不是,她便会将其杀死。 十、毛倡妓 据说毛倡妓是佛门主持的私生女,但主持为了保持清高的形象,把她卖去做了艺伎,之后妓院同行出于嫉妒合力将她杀害,死后灵魂化作满脸长毛的怪物,并且非常怨恨抛弃骨肉的父母,但她不会杀人,只是躲在窗户后面偷偷地看。 十一、姑获鸟 首先,她是可怜的母亲,因难产而死化作妖怪,其次,她是可怜的妖怪,满身鲜血,怀抱着婴儿,在瓢泼大雨中蹒跚。不过,她同样具有危险性,尤其对于那些家中有幼儿的人们,偷走别人的孩子是她最喜欢干的事。七天后,她会把偷来的孩子吃掉,然后重新再偷,如果有婴儿的家庭夜晚忘记收晾在屋外的衣服的话,一旦被她发现,就会在衣服上留下两滴血作为记号,孩子很快就会被偷走。不知为什么,被她抱在怀里的婴儿哇哇的哭声会化成姑获鸟的叫声,有人说那是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 十二、高女 高女生前相貌非常丑陋,嫉妒心又强,不受男子喜爱,死后怨念不散化成妖怪,游荡在妓院二楼偷窥并杀害男子,还能引发火灾,另外,如果谁家有年轻美貌的女儿,也可能遭到她的嫉妒而被无端杀害。 十三、机寻 有位女子的丈夫终日不回家,这名女子心中满怀对丈夫的怨恨,天天带着怨气在家织布,即使织布机坏了也懒得修理,而这怨气依附在织出的布匹上,布就化作蛇的形态溜出去寻找她丈夫的行踪。绘图中题了一句唐诗:“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正好描述了女子心中的怨气。 十四、手之目 手之目生前是个盲人,在穿过一片渺无人烟的草原时,被一伙强盗夺走钱财并残忍杀害。凄惨死去的盲人无法安息,每晚都在不断徘徊,要找杀害自己的凶手报仇,但他的眼睛看不见,心中充满不甘。在这种执念下,他的手心上长出了眼睛,一到满月之夜手中的眼睛就会睁开,借着月光四下寻找仇人。 十五、黑塚 这是个比山姥更加丑陋的妖婆,所为所为也更加可怕,她总是喜欢和尸体打交道,不但是个偷尸鬼,还喜欢解剖尸体,切下尸体的手和脚拿到眼前把玩是她最大的乐趣。 黑塚,别名黑塚鬼女,传说她生前是一个好色的老头,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而被村里人乱棒打死,但死后怨念不灭,借一老妇的尸体化成厉鬼,专门袭击单身女子。于是,古时民间女子单独夜行时都会用黑碳涂黑脸部,希望让黑塚认不出自己是男是女而逃过一劫。 有一年,一个修行僧来到妖婆处,要求借宿,妖婆欣然同意了,但告诫他千万不要看她的卧房。然而事情往往不会那么平静,修行僧抵挡不住好奇心,偷窥了她的卧房,结果发现屋内藏着许多残缺的尸骸,于是大惊而逃。妖婆发现后,立即跟着他后头,修行僧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便从怀里取出一尊佛像专心祈祷,佛像突然升到半空里,浑身发出金光,将妖婆罩住,妖婆在这团金光里死去。妖婆死后,她居住的岩洞便被称为“黑塚”。 十六、生灵 生灵就是活人的灵魂。据说人即使活着,灵魂也有可能离开身体飘荡在外,而肉体处于昏迷状态。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嫉妒心极强或情绪激动的女性身上,她们由于长期执着于某件事,而现实中某种原因又不能实现,于是她们的灵魂就会脱离肉体去完成这件事,所以生灵有明确的目标。 十七、死灵 死灵就是死人的灵魂,相传古时候,有一名叫累的妇女,由于相貌丑陋而遭到丈夫的嫌弃并最终被其杀害,她死后灵魂附在女儿阿菊身上并讲述了自己的冤屈。由此,死灵指人死时怀有某种怨念,以致死后灵魂不散,进而去完成生前的愿望。 十八、古战场火 古时的战争,是血肉之躯的拼刺,不管是否被冠上“义”的称号,其结局都是一样的:尸骨遍野,血流成河。而死去的士兵的怨念就会化成火焰留在战场上。它们不像其他含恨而死的怨灵一样伺机害人,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看上去恐怖又凄凉。虽然古战场已经变成原野,但还是不要轻易踏足为好。 十九、舟幽灵 在风急浪高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向船上的人借炒菜的锅,而借给他后,他竟然不断往船里舀海水,直到把船弄沉为止。这就是舟幽灵,是死在海中的人的灵魂变成的鬼怪,遇见他的船几乎都难逃倾覆的厄运。于是出海的人,就在出发前准备一个被敲掉锅底的炒菜锅,以便遇上他时使用。 二十、人面树 与普通的树木不同,人面树枝头绽开的并非花朵,而是人脸。它的花朵虽然长着一张人脸,却不会说话;对它说话,它只会不停地笑,笑得多了就凋谢了。 二十一、川赤子 川赤子常在池塘沼泽附近模仿婴儿发出“哇哇”的哭声,路过的行人以为有婴儿掉到水中,立刻赶来救助,这时哭声却又在另一边响起,有人慌乱中不小心掉进沼泽,赤川子的哭声也就停止了。赤川子还会模仿动物的声音,人们有时候听到猫的叫声,却找不到猫的影子。 二十二、古茶树之灵 自古以来,古木变化成妖怪的故事很多地方都有流传,古茶树之灵就是其中之一。那是一株年岁已久的山茶树,其精魂经常幻化成各种模样去害人,比如变成年轻貌美的女子引诱男子,进而吸取精气,或化作可爱的玩具或者小动物,引走小孩再将其吃掉。 二十三、目目连 在寂静的夜晚,特别是雨夜,走进一间本以为空无一人的荒屋,却发现墙壁上有几十甚至上百双眼睛望过来,眼珠密密麻麻排列在墙壁上,骨碌碌地转着,这就是目目连。据说见过目目连的人,眼珠也会被偷走,成为目目连的一部分。 二十四、隐里 隐里的愿意是与世隔绝的村庄,在绘图中,描绘了一个宁谧、祥和的村落,这里的人们看上去无忧无虑,自给自足。街市整齐干净,卖鱼的和其他各种店铺,正向客人提供服务;某户人家中,长者端坐在正席,妻子、孩子在下方跪坐;路边的大老鼠在旁若无人地啃噬着食物,由于不缺食物、不被追打,它们个个身形巨大。这一切仿佛世外桃源,人、畜、兽相处和谐,透出一种温馨、和睦的气氛。 相传,从前有个家境拮据的男子,耕田时遇到一位漂亮的女子,女子对他说:“你我有夫妻之缘,来我家住吧。”男子便抛下妻儿跟着女子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这里景色和美、生活安逸。男子住了两三个月后,担心起家中的妻子,提出回家看看,女子劝慰他:“不用挂念家中的妻儿,他们已经过上了富足的日子。”而男子坚持回去。女子只好答应了,但要求他绝不能向人提起这里。男子回到家乡后,发现家中真的过上了好日子,他的妻子一见到他就追问这些年去了哪里,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男子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说了实话,从此,家道又衰落下去了。 二十五、发鬼 在发鬼的绘图中,发鬼头部被浓密杂乱的黑毛覆盖,没有脸,也没有五官,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满头黑发”,两手的动作非常诡异。她是由嫉妒而产生的妖怪,对人存在威胁。 女性通常对自己的头发十分看重,视它为衡量美丽与否的一项标准,拥有一头乌黑亮秀的头发是许多女性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因为如此,头发上聚集着非常强烈的欲望和执念,很容易引来妖怪。 有个女人对隔壁家女儿一头美丽的黑发感到十分嫉妒,一直算计着如何折磨那个女孩儿,终于有一天,那个女孩儿被她折磨而死,变成了鬼附在这个女人身上。女人开始长出像女孩儿一样美丽的头发,她为此感到十分高兴,却不知道女孩儿的鬼魂在作祟。发鬼会使头发一直生长,一天可以长出几寸,而且无论怎么剪也追不是头发生长的速度,不仅如此,头发还会向上生长,像鬼角一样立在头顶。 第108章 惊悚故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妈妈给我讲的故事 妈妈那会儿还在乡下当知青,有个当地的农村妇女在河边洗衣服,正在洗的时候,发现有件衣服顺着河水漂走了,当时就伸手去捡衣服,可是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算她命大,被路过的男知青救了起来。当时男知青觉得很奇怪,就问了她一句:怎么水这么浅(还未到膝盖),你怎么不自己站起来?妇女说:感觉水里有只手抓着自己的小腿,自己根本无法站起来。后来撩开裤脚一看,她的小腿上有很明显的五只手印、、、、、、 2、我表弟的故事 我表弟是按老人说的那种八字很“阴”的那种,经常告诉我小姨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在去年的七月半之前的一个星期,他连续一个星期都在梦里聊天,第二天具体聊的什么他都记不清了,但很清楚那个女孩的名字,但自己生活中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子,因为连续一个星期他有点儿害怕了,就告诉了我小姨,后来他妈妈吓着了,赶快让他给那个女孩子烧纸钱,让他边烧边告诉那女孩子不要再找他了。结果当晚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3、我朋友告诉我的,她之前有个很好的高中男同学,一直都说自己有阴阳眼,可以看见东西。大家都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几年前大家出去唱歌,出来的时候他的朋友被车撞死了,大家都觉得他的表现很蹊跷,但一直未提及这件事。几年后大家再次相聚时,因为喝了点酒就提及了这件事情,问他当时怎么了,后来才知道,当时大家ktv出来后,一起到街对面打车回家,当时他突然愣在了原地,而那个死的朋友一直往前面冲,被飞驰而来的车撞死了,他愣住的原因就是:他看见了那个死去的朋友身上背了一个人,他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看着他。他不敢说出实情,因为这样要被报复,那个人趴在他朋友身上是要找替死鬼的、、、、、、 4、婆婆讲的鬼故事 成都很早之前全是平房,那会妈妈他们才几岁。与婆婆房子在同一条胡同的一间房里搬进了一对老夫妇。他们才搬进去的当晚就同时梦见了一个人,让他们起来,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地方,每天如此。后来老婆婆就死去了,老爷爷一个人也不敢住那个房间,他儿子不信邪,就跑到那间屋子里去住,当晚他也梦见了那个人,让他起来,说这是他的地方。后来老爷爷的儿子第二天就起来把地板撬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挖地下的泥土,一直挖,后来挖出一堆人骨。当时就吓坏了,后来把这堆人骨请出来请了个道士做法,烧了纸钱,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梦了。 5、我朋友告诉我的: 她在以前职中的时候听说的,当时学校有一间教室是封闭的,不管招的人再多,那件教室都从来不用。当她才进去的一年,不记得是几月几号了,老师上完自习课还特别提醒他们,这几天大家要结伴走,不要单独回家,但不说原因,大家都觉得挺奇怪的,后来在那混熟后,那的上一年级的同学才告诉她,以前那间教室也是在上课的,当时有个女学生成绩很好,和一个男学生很要好,但老师非要说他俩谈恋爱,要告诉家长,那个女学生气不过就从那间教室的窗户跳下去自杀了(死的时间正好是老师让他们结伴的时间),后来那间教室每到那女孩子自杀的那几天就很异常,窗子无法正常关上,其他教室有电,那间教室却突然没电了,怎么都修不好,点蜡烛都要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灭,还有后排的女孩子老是听到窗户外边有哭声等等。后来学校出于压力,就没有再用那间教室、、、、、、 6、我以前有一个远房表哥,关系很好的那种,是个很好的人。当时他家有段时间家里的人接二连三地生病,这个好了那个又病了,后来我这个表哥的嫂子就跑到当地的”道姑”那里去“下阴”,那道姑说他被女鬼缠住了,要带他下去,让我表哥不要在这几天开车。他嫂子回去后给他说了,但他不信,当天就开车出去办事,没想到在高速公路上被车子撞死了。好可惜的! 7、买衣服 七月十四的晚上,李丽一个人出去买衣服,连着逛了几个店都没挑下合适的衣服,终于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在一家叫“越美丽”的商店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并且脱下自己原本的衣服,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出了店回家这一路上那回头率简直就是百分之百,在路过一个橱窗的时候,透过路灯,李丽竟然发现自己身穿着的竟然是“寿衣”,惊恐之下,李丽打了辆的,直奔买衣服的地方,到了目的地一看,这儿哪有什么衣服商店,只有一家废弃很久的殡仪馆、、、、、、 8、灵车 的哥王华今天晚上刚好是跑夜班,正开车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儿冷,可是又不想停车,这时一双惨白的双手从后面递了一件外套给王华,王华正要感谢,猛然记起后面没有人哪,扭头一看,车后座空空如也,一抬头看见反光镜内有一个脸色苍白身着白衣的女士端坐在车后座上,嘴角边还有一个美人痣,王华急忙把车停到路边,打开车门就往外跑,这时一辆灵车缓缓而过,灵车前面的相片上赫然就是那个长着美人痣的女士,王华回头看着自己的车内,车里空无一人,而灵车后面,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士正朝王华轻轻地摆手、、、、、、 9、头 午夜一点多钟,阿北像往常一样驱车回家,半路上看见一个老婆婆在路中央站着,阿北从老婆婆身旁过去的时候慢慢放缓了速度,只见老婆婆面带微笑看着阿北,但是老婆婆的头却转到了身子后面,阿北情急之下打错了方向,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不多会儿一个执勤的交警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阿北的车边,阿北脸带血看着交警,慢慢说出了老婆婆的事情,交警摘下头盔,微笑着对阿北说:是不是这样啊?说完,交警的头也慢慢转到了后背上、、、、、、 10、眼珠 夜间时分,张建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同时也惊动了身边的老婆,老婆问张建梦到了什么,张建说:我看见一个女的追我,手里还拿着一双眼珠子。听完,老婆给了张建一杯茶,张建发现端着的茶杯里竟然有一双眼珠子,猛然回头看自己的老婆,脸上有两个黑窟窿,张建怪叫着撒腿就跑,没跑几步就看见了一名警察,刚要说话,突然发现警察手里也捧着一双眼珠子,向上一看,警察脸上也有两个黑窟窿、、、、、、 11、雾 放假回乡下,我小舅给我讲了一个他的真实经历,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小舅是开夜车送货的,他们那里的盘山公路曲折迂回,听说出过很多次车祸,很诡异。那天他没睡好,开车的时候直犯困,他并不太在意,反正到了晚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只要稍微放慢速度,就没有风险。 迷迷糊糊间,山路突然升起雾来,他因为困意袭来不加注意,这白茫茫、模模糊糊的感觉甚至更令他提不起精神。雾越来越重,前方视野的范围很快就缩小到只有五米的地方可以看得清。 当时正值冬季,夜晚起雾是很正常的事,来的突然去也匆匆,山路就是这样。 他感觉好像到了拐弯处,前面忽地闪出一丝黄光,渐渐变亮变大,在向他靠近。他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脑子因为犯困而变得迟钝。等到黄光很近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一辆相对驶来的车。那辆车仿佛看不到自己的存在,毫不减速直直冲了过来。他猛按喇叭,刺耳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可对方视而不见好像就是冲着我小舅来的,小舅见情况不妙,用尽全力终于把车子移开了,但他当时正行驶在山路的外侧,车子向着悬崖开去,好在及时,他又把车拉了回来,不然就掉下山崖了。他长吁一口气,转过脸去看侧面经过的那辆车。 他的额头冒出汗来,不知道是雾太重,还是眼花,他看见那辆车竟然没有驾驶员。正当疑惑之际,他发现后座上有个人影,那个人回过头来,隐隐约约看见他露出诡异的笑脸正对着小舅微笑。 刚驶出拐弯处没多远雾就退了,小舅惊魂未定地回头,山路上空荡荡,只有他一辆车在行驶。 第109章 朋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客厅里的摆设很简单,木质家具的清漆被磨光了,透出几丝深黑来,抬起头能看到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残留着深深浅浅的水痕,像是垂下来的柳条,老式的长形灯管钉在电视墙上,光线并不明亮,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一般。 房东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她拿着钥匙站在门口,不冷不热地说道:“呐,房子不是很新,所以价格便宜些,一楼已经租给别人做仓库用了,所以只有二楼出租,一共是三间卧室。对了,你是准备一个人住还是找人合租? “找人合租吧,虽然价格便宜,但我一个人住太不划算了。”我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各个卧室打量环境。 “嗯,我也觉得你应该找人合租。”房东跟在我的后头,接着说道,“只有一间卧室有空调,你就住那间吧。你要是找到其他人合租就让他们住另外两间。” “好的,我考虑考虑。” 对于房子的环境和价位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暑假我准备留下来搞社会实践,条件艰苦就正好当做锻炼了。 “另外、、、、、、”房东快步转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迟疑,“如果你真的想住在这里我还要说明两点。你看到了,从门口的楼梯上去还有一个小阁楼,里面是我私人的物件,所以不要进去看。还有就是你最好别找朋友和你一起合租,找陌生人比较好。” 我愣了一下神,她说的第一件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不让我找朋友一起合租呢,奇怪! “嗯,可以。”我随口答应了下来。 夏天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完全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搬家公司的人将我们的东西从宿舍搬到了这里的二楼,我和白桃、林巧萱分守在楼上楼下督促他们。 我们三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个暑假一起找个地方从学校里搬出来。我们是分头去找房子的,而我最先找到了合适的。我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有空调的卧室,我说我愿意每月多分担一百块钱的房租,她们没有反对。 东西搬完后我们兴致勃勃地搞了一次大扫除,像是要洗心革面迎接新生活一般。屋子收拾干净了,和我最初看到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差别,清澈明亮了许多。我们洗完澡后到附件的一家小饭馆聚餐庆祝。林巧萱不愧是同学们公认的女中豪杰,她要了两瓶啤酒自己喝了起来。 “以后咱们可就要一起生活了,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林巧萱说话的声音很大,引得旁边的顾客看了过来。 “嗯,我同意,有你这么个身材魁梧的姐姐,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白桃抿着嘴笑道。 “你就是说我胖呗。”林巧萱假装生气道,“真不能跟你这种写文章的人说话,整天想着挖苦人。还是夏芙好,说话很讲究。” 我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嘴笨,没办法。” 白桃摇头道:“你不是嘴笨,你是太鬼了。” “夏芙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她这张嘴谁也不放过。”林巧萱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来,不说别的了,你们每人都陪我喝一杯。咱们的姐妹关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啊。” 我点了点头,拿来两个一次性杯子让林巧萱倒满啤酒。 “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说件事了。”我突然想起来房东对我说过的话。 “什么事?”白桃饶有兴趣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房东神秘兮兮的。”我无所谓地笑道,“她特别交代了一下,二楼楼梯上去的阁楼里她堆放了自己的东西,让我们不要去动。还有就是她让我不要找朋友一起合租,我当时就随口答应了。反正她要是真的过来了,我们就说不认识得了,免得麻烦。” “管她的呢,住进去她还能把我们赶出来不成?”林巧萱笑了起来。 “就是,不行林大姐就武力解决她,我帮忙收尸。”白桃边说边扭头看着我,“夏芙,你在一旁当拉拉队就好。” “吃饭的时候咱能别说这么变态吗?”我端起酒杯来凑到林巧萱面前。 我和白桃都有点儿酒精过敏,喝了这杯酒后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我很开心,像是人生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在这样美妙的时刻,好姐妹就在自己身边,前方的路一定会很光明吧! 我在一家大型超市找了一份收银的工作,有时候上白班,有时候上晚班。这个工作能接触到形形**的人,找着乐子了倒也还轻松。相对于我,林巧萱找到的工作并不怎么适合她。在这样大热天的夏天里,她要穿着厚厚的奔熊服给行人发传单,那是一家自助餐厅,中午和晚上都要营业。白桃没有出去找工作,她整天窝在卧室里写小说。 我们本来是商量好三个人轮流做晚饭的,但不幸的是这个制度并没有执行下来。有时候是因为某个人犯懒,推到另一个人身上对调时间。有时候是因为我上晚班去外面吃饭了,她们两个也懒得做。还有时候我们都忘记了上一顿饭是谁做的,偶尔还会发生一些口角。开始那几天我们还有兴趣一起到外面吃饭,后来就各吃各的了,实在不行就自己泡方便面。 搬到这里来十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在卧室里休息。白桃悄悄地走到我的身后,她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我的魂儿都差点儿飞出去了。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我抚摸这胸口,余惊未平。 “夏芙,你说咱们是不是好姐妹?”白桃把脸凑了过来。她的脸很白,没有什么血色。 “当然是啦!”我拉着她坐到身边。 “那我跟你商量一件事?”白桃弯着眉眼道,“我们对换一下卧室好不好?我可以多出那一百块钱。” “这个、、、、、、还有其他原因吗?”我一时有点儿摸不清状况。 “你知道的,我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写东西,太热的话完全没有灵感。”白桃看我没有反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有些为难。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勉强吹电风扇度过这个夏天的,但是我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办法克服心里的阴影。” “什么阴影?”我不知不觉被白桃调动了好奇心。 “其实小时候我还有个弟弟,那个时候我六岁,弟弟只有两岁。我们家里当时安装的是吊扇,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就是吊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扇叶很长。那个夏天我舅舅到家里来玩,他抱着我弟弟玩抛高高的游戏。他刚好站在吊扇的下面,扇叶高速地旋转着。有一次他抛得太高了,弟弟的头刚好穿过扇叶,生生地被削掉了。我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小头掉落在面前,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我的心突然一冷,浑身一阵哆嗦。白桃说着,眼圈都红了,声音中带着几丝急促的哽咽。我握紧了白桃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吹风扇,连看都不行,因为脑海里总会出现恐怖的景象。”白桃顿了顿,接着说,“现在长大了,我虽然克服了一些心理障碍,但是面对这种台式风扇我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风扇就像是一颗带着脖子的独立人头,我总感觉它在对我诉说着什么,但却被自己吹出来的呼呼风声湮没了。你不觉得台式风扇很像一颗人头吗?” “是有点儿像。”我惊恐地看着白桃,不自觉地回答。 “它们本来就是!”白桃的脸在灯光下闪现出一抹青色,“它们摇头的时候很缓慢,无声无息地打量着你、、、、、、” “不要讲了,我害怕。”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你能不能帮帮我?”白桃轻声道,“夏芙,求你了。” 我看着白桃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就对调了卧室,林巧萱没有起来帮我们搬东西。也许是白天的工作太累了,她睡得很死。搬到白桃的卧室后我整个晚上都处于半梦半醒之中,我看着床头柜上的电风扇,想起白桃的话,它真的像是一颗会动的人头,它在黑暗中转动着,阴鸷地来回看着你、、、、、、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我跟林巧萱一起出门。毒辣的太阳像是在宣泄着老天的怒气一般,空气里的温度高得出奇,使得空气像曲线一样蠕蠕浮动着。我们侧着身子躲在站牌的阴影里。林巧萱突然问我:“昨天晚上你跟白桃调换卧室了?” “嗯。”我扭头问道,“你当时没睡着?” “睡着了,我是早上才知道的,为什么要换啊?”林巧萱表示出对这件事的关心。 “她说她对电风扇有心理障碍,说得我心里直发毛。”我略有惊恐的表情使得她也好奇起来,我继续说道,“她说小的时候有个弟弟就是因为电风扇死的,脑袋都被削掉了。” 林巧萱没有立即搭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我问她。 “你相信她说的话?”林巧萱用很奇怪的口气问道。 我点了点头。 “她是写文章的人,最会编故事了。”林巧萱皱着眉头说道,“她以前也和我说过电风扇的怪事。她说有一天晚上她们都急着出门所以没有关电风扇,她自己回来时站在门口听到宿舍里有几个人说悄悄话。她推开门,宿舍里却根本没有人,只有几台正在飞速旋转的电风扇。” “啊————真的假的?”我诧异道。 “鬼晓得,你小心就是了。”林巧萱看到自己要坐的公交车过来了,朝我摆摆手挤了上去。我的头皮有点儿发麻,一时接受不了这些古怪的言论。那天在收银台前我依然灵魂出窍,我不知道白桃和林巧萱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东西并没有按照我想象的样子前行,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几天后我下班回家,帮白桃带了一个盒饭,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林巧萱。她边开门边问我:“怎么没在外面吃?” 白桃坐在沙发上,听到了林巧萱的话,替我回答道:“我让夏芙帮我带的饭。” 林巧萱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说道:“你可真够懒的,连吃饭都不愿意下楼。”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你的衣服放在阳台泡了几天了还不洗,一股好大的烂菜叶味。”白桃回击道。 “嫌臭你就帮我洗了呗,真是的!”林巧萱的口气很不好。 “我又不是你请的保姆。”白桃冷笑道。 “算了算了。”我看着这架势连忙出来打圆场,“都这么好的朋友,不要为个人的生活习惯闹翻了。天要下雨,女要嫁人,由各自去吧。” 她们扭过头去没有再争吵。但是客厅里活动的时候都没和对方再说话,像是眼前不存在这个人一般。我本来还想劝和劝和,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说不定明天她们就自动和好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在我在卧室上网,林巧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她仔细地把门关好,在我身旁坐下。我转过头来看着林巧萱,她的模样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但却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林巧萱先是笑了笑,然后搂着我的肩膀说道:“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当然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奇怪地说道。 “唉!我总觉得白桃不够朋友,我们俩要上班,每天都挺累的,尤其是我还要穿着那个厚笨的熊衣服,热死个人。大家轮流搞卫生她还老是偷工减料,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这房子是大家在住,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林巧萱抱怨道。 “文人嘛,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气质。”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所以并没有添油加醋。 “其实,我找你主要不是来声讨白桃的。”林巧萱突然把声音放得很低,说道,“我怀疑白桃的身体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搬到有空调的卧室吗?”林巧萱神秘地说道,“不是因为电风扇恐惧症,而是因为如果空气的温度太高的话她的身体就会融化。变得像软糖一样。” “你在说笑话吧?”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宁愿相信白桃的鬼故事。”林巧萱忽地站起来,愠怒地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我看着林巧萱走出门去,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说的话太不可思议了,我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是她却成功地在我脑海里安放了一颗种子,让我忍不住去怀疑。人的身体融化得像软糖一样,我想起这个比喻的时候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害怕。 第二天我上晚班,因为超市月度核算的关系我很晚才回家。下了公交车后我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如果再早一些时候这里有小商贩推着板车来来去去,但是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巷子里安静地有些吓人,我努力不去胡思乱想,尽量平视前方。巷子的灯光很暗,像是被热得蔫过去一般,这个时候我发现墙角边蹲着一个人,他弯着腰,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之中。我猜想他是一个疲倦的乞丐,所以放轻了脚步企图不惊醒他。但就在我离他只有三四米远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停了一下,只见他站起了身,冷冷地盯着我。我发誓我不认识他,而且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他这样消瘦的人。他的颧骨显得格外地高,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像是沙皮狗,显然之前他不是一个瘦子,而是很胖,因为暴瘦皮肤松弛,耷拉了下来。我看到他的衣袖和裤腿空空荡荡,我想象地出他胳膊和腿的形状,和骷髅只差一层皮。 他瘦得不像一个人。 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不希望和这种人有什么交集,他并没有站起来,但是目光却追随着我,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说:“快点离开那个房子。” 这句话很清晰,每个字都像长了鱼鳍般游进了我的脑海。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我的头突然很痛。直到回到屋里将门关上,我的心才慢慢平复过来,我感觉自己安全了。 白桃在客厅里接水喝,她没有睡,她习惯了熬夜写文章。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白桃问我。 “下班晚了。”我淡淡地回答。 “今天的天气真热呢,你看你满头的大汗,到我卧室里休息一下吧。”白桃推开卧室的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很凉爽呢。” “好啊。”我跟着她走了进去,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林巧萱的话:白桃如果在太热的环境下会熔化,所以她躲在了空调房里不出门。 白桃将门关上,把我拉到空调旁边坐下。我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里原本是属于我的待遇,现在却变成了她的情意。 “我跟你说一件事吧!”白桃神秘地说,“关于林巧萱,我发现她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林巧萱最近有点儿怪吗?”白桃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说,“她好像突然瘦了许多,而且是不规则的瘦,就是感觉很怪异。” “嗯,是有点儿。”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形容出来的感觉被白桃说明白了,当时身子一颤,忙问道:“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白桃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我发现林巧萱在蒸发。” “蒸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身体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水,而林巧萱身体里的水在蒸发。”白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发现这些天林巧萱都没有吹电风扇,这么热的天她不吹电风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吹电风扇?” “我趁她不在家去她的卧室,她的电风扇上全是灰。”白桃轻声说。 “你不该这么做,你在侵犯别人的隐私。”我有点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跟她蒸发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啊,如果电风扇对着一个方向吹,那个部位就会蒸发地快一些,这样岂不是让身体变得很不协调?林巧萱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停止了吹风扇。”白桃分析地头头是道。 我愣了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白桃失落地说。 “也许她是在减肥呢,蒸桑拿能减肥,她故意把屋子弄得像桑拿里一样吧。”我强辩道。 白桃还想说什么,我连忙起身,说我凉快过来了,要去睡觉了。 回到卧室后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奇妙的惧怕感萦绕在心里,我努力回想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开始是林巧萱说白桃在熔化,紧接着白桃说林巧萱在蒸发。而我在巷子里碰到了那个怪里怪气的男人,他让我离开,让我离开、、、、、、难道房东阿姨的忌讳真的不能碰?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半睡半醒之中我还是忘不了这里面的问题,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突然就相互诋毁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不自觉地打量林巧萱的身材,她的脂肪好像确实消失了不少,已经不能用“胖子”这个词来形容她了。我那天没上白班也特意和她一起下楼,我假装说自己去逛街。 “你最近减肥很成功啊?”我故意用随意的口气说。 林巧萱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说:“是啊,每天都在那件笨熊服了挥汗如雨,不瘦才怪呢。而且我还在抵制美食的诱惑,你就等着看我变成窈窕淑女吧。” 我特别留意了她的眼神,她有些闪烁不定。 “这天真是热死了,你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叹了口气,“据说今天的气温又攀历史高峰了。” “是吗?”林巧萱好像来了兴趣,突然问道:“你怎么没有找白桃一起出来逛街?” “我估计她不愿意出来。”我摇头道。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林巧萱神秘地说,“白桃怕自己熔化了,所以才不敢出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的。” “呵呵,你真有意思。”我对林巧萱的话不置可否。我们从岔路口分开,等到林巧萱走远后我转回到那条巷子里,我企图遇上那个皮包骨的男子,虽然我实在不想看到他,但我觉得自己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白天的巷子里人来人往,我没有看到那个人。 我一直希望晚上林巧萱和白桃大吵一架,然后她们各自挑明事实的真相,一切水落石出。但是她们依然像往常一样,把对方当空气,没有任何交集。我早早回了卧室,把门锁好,我不想再让她们再给我灌输什么奇怪的信息。 半夜的时候电风扇突然停止了转动,我被热醒了,身上立刻大汗淋淋,我打开手机上的电筒,找到灯的开关按了一下,灯没有亮,看来是停电了。我在黑暗里突然想起来白天林巧萱对我说的话,她说她要找出白桃熔化的证据,那么这一定是林巧萱捣的鬼,她把电线剪断,这样白桃就没有办法使用空调了,她会、、、、、、熔化吗? 我坐在床沿上,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如果真是林巧萱说的那样,那她岂不是在谋杀白桃吗?想到这儿我并没有出门阻止,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恶趣味,脑海里全部充斥着白桃熔化后的情形,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体变得像软糖一样,也许还要稀一些,她使不出一点力气,脸部表情也变得松松垮垮,警察来的时候她恐怕早已死去,她的肉泥粘在被单上,鲜红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也许、、、、、、她会突然惊醒,站起身往外跑,向我求救,可是跑着跑着发现自己的身子面筋一样塌下去,塌成一坨,眼珠子挤爆出来,在和着血液的肉身上滚来滚去、、、、、、我定定地看着门板,白桃此刻在干什么呢?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躺回了床上、、、、、、 早上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冲到客厅,林巧萱已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了,她有意无意地盯着白桃的卧室看,我不知道她是希望白桃走出来还是死在卧室里。林巧萱不停地看表,她等不及了,因为她要赶着去上班。我端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一旁,静观其变。林巧萱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站起来往白桃卧室走去,就在这时,门突然“吱”地一声开了,白桃慢慢走了出来。林巧萱尴尬地往回走,假装是在客厅里闲着无聊散步而已。 白桃低着头走向洗手间,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她脸上和手上的皮肤有着一些不规则的凸起,像是皮肤下的肉因为熔化而往下稍稍流动了一点,堆积成块,原本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着猩红,像是毛细血管破裂了一般。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安放在灵堂前的红色蜡烛,那些熔化了的蜡油从灯芯的地方溢出来最后凝固在蜡烛的表面上。 “你的脸、、、、、、怎么了?”我惊恐地问道。 “蚊子咬的。”白桃虚弱地回答着,她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林巧萱背着包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回过头来朝我诡异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在展示自己的战绩。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等林巧萱出去之后我溜进了她的卧室,虽然我知道这很不道德,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的卧室里很闷热,窗户是开着的,热风一蓬蓬吹进来。我看到她的床头堆积了很多空矿泉水瓶子,铁床的架子上还能摸到一些细小的水珠。 白桃从洗水间里出来后迅速钻进了卧室,我没有继续去追问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班去了。 因为是周末,所以来超市购物的人特别多。我快速地扫描着条形码,脑海里依然重现着早上白桃恐怖的模样。我现在知道,林巧萱是对的,白桃确实在熔化,只是昨天的温度并没有达到完全熔化的程度。她的身体只是变得松软了一些而已。确认了这件事之后我的心里空荡荡的,一方面厌恶自己昨天晚上的袖手旁观,一方面又感到极其恐惧。 我不能让林巧萱继续乱来,所以我决定去找她。 趁着中午用餐的时间,我赶到林巧萱工作的地方。自助餐厅在三楼,林巧萱一般在一楼发传单,我走到一只大笨熊前面拍了拍她,她脱下熊头来,可是里面并不是林巧萱。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林巧萱呢?”我不好意思地问。 “她去吃饭了。”那个女生说,接着又说,“你那个朋友真有福气,能吃,还长不胖。”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乘电梯上了三楼。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角落里坐着的林巧萱,她的桌子上堆了很多空盘子,手上都得餐具一直都没有闲着。我没进去叫她,而是转身离开了。那一霎那我觉得林巧萱看到了我,她站起身来朝我挥手,我没有回应她,快速地下楼离开。我的心激烈地跳动着,身体也止不住颤抖。我突然觉得林巧萱就像个恶魔,我害怕她追上来吃了我。 原来白桃说得也没错,林巧萱确实在蒸发,什么桑拿,什么节食,什么减肥成功,统统是鬼话。因为蒸发,所以她的床上才会有水珠。她已经瘦到了正常的体重,她会一直瘦下去,直到变成骷髅一样,所以她要不停地补充水和食物来增重以抵消每天蒸发的重量。 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我生活在两个怪物之中,却还要聆听她们彼此的指责和怀疑。巨大的恐惧和疑惑完全将我笼罩,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们是魔鬼,从地狱而来,而我,就像魔鬼的点心,等着被品尝。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所以我决定去找房东一趟,希望她能给我一些答案。 “我的租房合同找不到了,能不能去你那儿补签一份?”我对房东撒了个谎。 “没问题,你来我家吧!”她说。 我赶到了房东的家,离我们这里不算太远。她一个人在家,客厅里收拾地很干净。我坐在沙发上喝水,房东蹲在电视柜前面找她的那份合同。 “以前的租房合同都堆在一起了,有点儿乱。”她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你慢慢找。”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阿姨上次说不要找朋友一起合租,有什么原因吗?” 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原因,我总感觉不管多好的朋友住在一起都会产生矛盾,最后也许朋友都做不成了,反而是拥有各自生活的朋友才能长久。” “仅仅是这样吗?”我虽然赞同她的说法,但我知道这不是真实的答案。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她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说出林巧萱和白桃的异样是明智之举。“我记得当时你还说过不要去阁楼里看,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你的房子那么宽敞,还不如把里面的东西搬过来,省得丢了,我可不付不起责任啊。” 房东把那一堆合同堆在茶几上,叹了口气,说:“阁楼里的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那里放着的是我丈夫和他两个朋友的灵位。” “啊?”我吓得站了起来,又急又气。 “你不用害怕。”房东拉了拉我的手,让我坐下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其实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在外地工作,所以他就和两个朋友住在那栋楼里,他们都在附近一家钢铁厂上班,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可铁了,我丈夫又是一个重义气的人。后来厂里面有个升迁的指标,人选就在他的两个朋友之间。厂里的领导想听听我丈夫的建议。那两个朋友因为这个机会关系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即使住在一起见了面也像陌生人一样。他们在私底下都企图将我丈夫拉到自己的支持阵营里来,我丈夫为此很苦恼。他们经常问他,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这其实是一种感情的胁迫,让人很难抉择。” “后来呢?”我追问。 “有一天晚上,我丈夫请他们两个喝酒,想给他们讲和。但是他们喝了酒之后当场吵了起来,在我丈夫面前啰啰嗦嗦地说了对方很多不是。这些事在我丈夫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根本不值得伤朋友之间的和气。我丈夫当时很无奈,他为这样的朋友情感感到悲哀。他们三个人后来都喝了很多酒,我丈夫也喝醉了,那两个朋友开始把矛头指向他,逼迫他,都说,‘如果不支持我,就杀了你’,我丈夫很害怕,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杀了。” “怎么杀的?”我问。 “一个被扔进钢铁厂的熔炉里,另一个塞到了煤道里。”房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来他被判了死刑。” 我愣愣的听着,隐隐约约觉得这之间有着古怪的联系。 “他在临死前对我说他很后悔,让我在阁楼里给他们三个摆放灵位。他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房东说完苦笑了一下。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房东没有再说话,她已经找到了那份合同。我看到她站起来走向书房,“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重新打印一份。” “好的,谢谢。”我随手翻弄着茶几上的其他合同,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上的脸好像在那里见过,却又想不太真切。 离开房东家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去,我内心的恐慌已经达到了极限,房东的丈夫杀了他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放在熔炉里熔化的,一个是塞到煤道里被生生烤干了,蒸发了身上所有的水分。他们三个人的灵位就摆在阁楼里。 我的额头和手心都在不停地往外冒汗,那张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我已经想起来了,是那个骨瘦如柴的怪男人,他也曾经是那里的房客之一,他一定去过阁楼,他的身体是因为蒸发才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胸腔里回荡着热气,我站在那条巷子里,口干舌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在等那个男人的到来,因为只有他才能给我答案。巷子里的行人越来越少,路灯也变得昏暗不清,灰色的飞蛾围着它撞来撞去,像是要拼掉性命一样。我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朝我靠近,他缓缓地走过来了,佝偻着身躯,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小。他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林巧萱的将来,这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你还没有搬走?你会死的。”他的声音依然虚弱,像是随时都会断线的蚕丝。 “到底怎么回事?”我终于问到了我想知道的问题,内心焦急又激动起来。 “阁楼!那个阁楼里有个奇怪的声音。”他颤抖着身体说,“那个声音问我,你是要熔化还是蒸发?” “你选择了蒸发?”我屏住呼吸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叹气。 “那个声音还说什么?”我问。 “他说只有你的朋友跟你选择了同样的,你身上的诅咒才会转移到朋友身上。真是恶毒的诅咒,赶快离开吧,否则你也会死。”他说。 我听到这句话后全身都开始发凉,我终于明白了,白桃和林巧萱一定都去过那个阁楼,她们猜测着对方的选择,然后给我灌输恐怖的理念。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一旦我去那个阁楼,因为了解了某种方式的可怕而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这就正好把附在她们某个人身上的诅咒接替过来。害怕熔化而选择蒸发,我会替林巧萱而死,害怕蒸发而选择熔化,我就会替白桃而死。 她们都想将我拉入自己的阵营,然后要了我的命。 那个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他说,我没有朋友,所以我只好自己承受了。 我是有朋友的人,两个要好的朋友,曾经说要永远做姐妹的声音依然停留在耳畔,只是现在已经凉透了。我不会去那个阁楼的,所以我也用不着怕她们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着,我推开门看到白桃和林巧萱坐在餐桌前面,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我愣在了原地,好像一切又恍如从前了。 “我们已经和好了。”林巧萱将我拉到餐桌旁坐下来。 “嗯,以后再也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争吵了。”白桃开心地说。 “所以我们一起做了这顿晚餐,想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林巧萱叹息道。 “夏芙,我们来庆祝吧,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形势的突然急转让我摸不清方向,我抛弃了往日的成见,在心底里不停地暗示自己这是真实的。我们确实又回到了从前的感觉。那个时候我们手拉着手,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我和林巧萱碰杯,和白桃碰杯,那种感觉非常美妙。 在我昏睡之前我好像看到了白桃和林巧萱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我有瞬间的清醒,这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她们已经知道我了解了一切,所以没必要再伪装下去。我们三个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所以她们联合起来,把决定权交给了我,而我是那个注定要死去的人。我喝得太多,突然的恐惧并没有让我恢复思考的能力,我一直都是不胜酒力的。 醒来的时候我的四周一片漆黑,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亮光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我的眼前是三块木质的灵位,灵位上蜿蜒的字迹像是鲜红的血。我知道我完了!自己被关进了阁楼!我不停地颤抖,伸手去拉阁楼的门,但是我拉不动,因为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我想象着此刻她们俩个正站在门外等着我的决定。我用力拍打着门,哭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她们的耳朵像是聋掉了一般。我愈加地恐慌,弯起手指去抠门缝,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剥落了下来,鲜血不停地滴落。我无力坐在地上,头痛欲裂。我似乎感觉到这狭窄密闭的空间里有幽幽的鬼气环绕,和六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窥视我。 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想起来———— 你是要熔化还是蒸发?我的朋友。 第110章 报复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我的家乡在丰都北陵,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子。 在生命中最黑的一个夜晚,我被李原奸污了。 李原是镇里的头号泼皮,成天拿着根旱烟东游西荡,无恶不作。 我衣衫不整地回家哭诉,一向懦弱的父亲竟操起斧头,一举将长凳腰斩。 我赶紧拦住,说:“砍死他,你也是死罪,不如告他!”爹说:“告他?你敢!今晚你不答应嫁给李原,就是这下场!”现在看来,那天我应该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哀求父亲劈了我,因为和后来的生活相比,死亡近乎天堂。 可我怕爹,就没说话。 1998年4月18日,爱上乔逸天,是在我和李原结婚的那晚。 他是这里的首富,守着一份祖传的家业,一表人才,精明勤恳,温文尔雅。 我知道他也会爱我,因为我知道我是美丽的,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我美得突兀,而且鹤立鸡群。 我知道村里人会暗中把我说成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我懂,鲜花是不该插在牛粪上的,所以和乔逸天偷情,我从没产生什么罪恶感。李原打工去了(说是打工,可他从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他离家2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就去了乔逸天家。 1998年7月26日,经过院里高大阴郁的老槐树,花香微醺中,我跨进屋里,因其华丽而惊叹。 “这些,都是你父母留下的?”我说。 他笑着说:“不,这宅子的年头早得我也说不清,这不,我买了些砖瓦泥灰,想再修缮一下。”乔逸天左手搂着我,右手的掌心攥着一块冰,冰水沿着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透过薄如蝉翼的睡裙,润泽我的胸部,然后指尖向右滑,停在那里,瞬时,一阵冰凉沁入我的身心。 我体内的河流也融化了、、、、、、 突然,院里传来“笃”的一声,我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再看逸天,他也在屏住呼吸凝神谛听。 我压低声音问:“会是谁?” 逸天不答,悄悄上前开门。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见了:李原!他怎么会回来? 不要脸的!我打死你!李原嚷着冲进屋里,“啪”,逸天脸上挨了一下,一个趔趄,李原就到了我面前。我只看见他铁青的脸上一双眼睛在喷火,然后,“嗡”的一声,头上挨了重重一拳,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我男人侧卧在地,头下的地板上一滩黑血。 “他掐你的脖子,我就用熨斗给了他一下。”逸天看着他,说得绝望无力。 我瑟瑟发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说:“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这么晚了,也许村里人没人知道他回来,是吗?” “村里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们是替天行道,是吗?” “不能这样毁了我们,是吗?”逸天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他又说:“来,帮我把他藏起来。”我们开始拖那个靠着北墙的红木衣橱,太沉了,两人抬着同一边,只能使橱脚“吱吱吱”地在地上滑动,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冒冷汗。约摸三十分钟后,我们才筋疲力尽地把它移开。 他又拿榔头砸墙,当墙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时,他说:“果真如此!我父亲和我说过,当年为了避土匪,老祖宗在这里修了一道夹墙,据说带上粮食和水,一个人能在里面躲上好几个月,从外边一点也看不出来吧?”我忍不住探头进去看,一股带着霉味的潮气扑面而来,适应黑暗后,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那是个一人多高,二人多长的小房间,很狭窄,人在里面只能勉强转身。 逸天将李原塞进去,让他平躺在那个阴森恐怖、永无天日的洞穴。然后他到院子里拎来泥灰和水泥,将拆下的砖砌回去,砌最后一层的时候,一块砖滑入洞里,里面传来了一种声音,如哭泣,似**,又像唉声叹气。 我如梦初醒般用发颤的声音问:“逸天,他真的死了吗?我们再看看吧?”逸天阴沉着脸说:“你希望他活过来?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再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无言以对,又一声**从里面传来,我只感到双腿瘫软,脚下地陷般无力,我沿着墙滑下,依墙坐着。 天哪!让我下地狱吧!让我在地狱油锅里被割舌掏心,被永久地煎熬!即使如此,我也不想救他出来,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再次沉沦在他的魔掌里。 他砌完,转过来,说:“过几天上了漆,就不会有任何痕迹了,放心。” 跨进院子里,我的脚尖踢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天哪,是它!是李原的旱烟杆子!刚才“笃”的一声,就是它掉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我不敢捡,把它踢进了甬道旁的草丛里。 1998年8月1日。 我突然想到,草丛里的那根烟杆是个祸根,一旦被人看见,将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我再次来到乔家,趁着逸天洗澡,我到院子里找到它。 可是,把它扔到哪里去呢?这是李原的标志,谁看见了都会认出来,我决定把它藏起来,藏在大衣橱最上一层的最里面,然后把衣服、毯子堆上去,反复地看,毫无破绽。 逸天出来了,轻柔地捋着我的头发,说:“这两天好点儿了吗?你不用害怕,看来真的没人知道他回来过。”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我的心再次融化了。我们拥抱着跌倒在床上,我们沉浸在里面、、、、、、 可这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笃、、、、、、笃笃、、、、、、笃笃。”他在敲墙! 他还没死! 我想我一定是面如死灰,牙齿打颤。逸天一下子翻身坐起,再听,院里蟋蟀夹着远山林中猫头鹰几声凄厉的叫声,除此,什么也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他问。 “没、、、、、、没有。你看看衣橱里有什么,好吗?”我几乎在哀求。 他站在椅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堆了一床的毛衣,裤子,毯子、、、、、、 “全拿出来了?” “是啊。”他说。 我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地翻看、揉捏,又问:“你看清了?真没了?” 他有点儿厌烦地说:“不信你自己看。” “不,不了。”我倚在床头,恍惚又徒劳地继续翻找。 怎么会没有?它怎么不见了? 1998年9月22日。 几个星期里,村长、李原他们施工队的队长、警察,一一来过了,我早有准备地先是惊讶,然后怀疑,再是呼天抢地,最后,村里人都知道:李原失踪了,他的媳妇悲痛欲绝。 我的痛苦另有原因:我觉出自己有了孩子! 逸天说,别怕,生吧。也许孩子像你呢,再说,即使像我又怎么样,反正他已经死了,村里人最多只能说说,心里还是向着咱们的。 1999年7月7日。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是一阵几乎可以掀掉屋顶的哭声,吓得我一哆嗦。 接生婆说:“干了几十年,我还是头一回被婴儿的哭声吓着呢,哈哈哈,看!多像他父亲。”满腹狐疑地把孩子接过来,真的,孩子哭闹时蹙着眉头的样子就是像李原,惟妙惟肖。更使我惊异的是:哭闹时,他的眼睛并不闭上,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哭一声,眼睛深处就闪烁一点隐约的红色。 一阵恐惧攫住了我,我差点把他扔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这孩子不是李原的,可是,可是他为何如此像李原? 1999年7月18日。 孩子没笑过,直到今天。 今天,逸天和几个村里人来看孩子,大家把孩子让给他抱,孩子定定地瞧着逸天,瞧着瞧着就笑了。大家说这孩子懂事,看见贵人才肯笑。 逸天只是冷笑。我明白,他在怀疑。 让我如何对你解释? 2000年3月5日。 今天,我刚晾完尿布,就发现他不在床上了,满世界找,最后,在去逸天家的半路上找到了他,他怎么可能爬地这么快? 也许,孩子是在想爸爸了。 孩子,别急,也许明天我们就能全家团聚。 2000年1月6日。 村里人知道我们相好了,都说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劝我们快到法院去申请宣告李原失踪,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了。逸天打听了回来,沮丧地对我说,还要等半年才能申请。 我能等。 我的幸福已经太多太多。 2000年1月9日。 但今天出的事,又让我心神不宁:我给逸天洗衣服时,忽然屋里传来“笃笃笃”的敲打声,我说:“孩子,别玩了,别敲了。” 可是声音没有停。 像是脑子里掠过一道黑色的闪电,记忆深处的恐惧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叫你别玩了,妈不喜欢这声音。”我边吼边走进去。 孩子背着手蹲在地上,显然刚才是在敲地板。 “交出来!”我发火了。 孩子没动,尽力向后退缩。我把他揪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根该死的烟杆!不是别的,就是那根。 孩子哭起来,直勾勾看着我,眼里的红光闪闪烁烁。 暗红,是一种暗红,它在扩大! 我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2000年8月18日。 美梦成真!今天,我们终于结婚了。 逸天,让我们忘记吧,忘记李原,忘记过去的忐忑不安,今天我是你的新娘,你的纯洁无暇的新娘。 可是,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只见张妈匆匆忙忙跑过来,说:“我该死啊,急死我了,孩子不见了。”村长让客人们分组,分头去找。顿时,山上山下,处处是来来往往的火把,处处是高高低低的呼喊。个把时辰之后,人们陆续回来了,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没看见。”“怪事,怎么就没有了呢?”有人就建议说,报警吧,也许让人拐跑了。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派出所,县里的民警都到了,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尚未止住。 有人和我同时听出来了,喊道:“你家孩子不是在屋里哭吗?听!”有人说:“不可能,我刚从里面出来。”民警们建议再进去看看,人们尾随而去,鱼贯而入,一屋子人,被子里床底下,翻箱倒柜地找,还是没有。村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就伸着脖子,再听。 过了半支烟的工夫,果然,哭声再次传来。这回大家听清了,一致认为是从北边的大衣橱那儿传来的。几个人去开橱,把里面大件东西全抖出来,还是空无一人。这回哭声没有停止,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凄厉的长啸!似悲鸣,似得意,又似恐惧,只有奈何桥下的恶鬼才会发出这样摄魂夺魄的声音!人们大惊失色,都呆住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他们七手八脚地搬开了大橱,那声音比先前更为清晰了,人们终于注意到那魔鬼般的声音是从橱后的墙体内传出来的!我已经被吓得要命,昏头昏脑,恍恍惚惚,踉踉跄跄走到墙边,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十来条粗壮的胳膊在忙着拆墙。一会儿工夫,那儿出现了一个大洞,一具干枯惨白的骨架赫然靠墙矗立着,李原!可是,封墙时,李原的尸体是平躺着的! 乔逸天绝望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色惨白,我的心都碎了。 是李原,是他捣了鬼,在那个致命的8月1日夜里,那阵“笃笃笃”的声音,是他垂死挣扎时敲打墙壁的声音!在我们发出那不由自主的极乐尖叫时,他正好一命呜呼,可他险恶的阴魂却恶毒地附身于我们的孩子身上。让他用种种怪异的行为来折磨我们!让他在这具白骨的脚下嚎叫!让他手里攥着那根烟杆!让他成为他复仇的工具!过了四年提心吊胆的生活之后,我们最终没能逃脱他的魔掌! 2001年11月20日。 逸天承认杀人,但没有把我供出来,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能出事,你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大,永远照顾好他。 可是,逸天,当我丧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时,我多想叫你等等我,等我和你一块儿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一打开房门,我就看见脚下地板上一滩深红的血泊。不!应该不是一滩,而是一根,一根血泊,一根烟杆形的血泊!这血流的源头,是孩子的双眼! 原来,孩子是带着一个血泊出声的--一个藏在眼底的血泊--地板上李原头下的一滩黑血--他眼里闪烁的暗红。 我在他坟前守了三天三夜,后来晕到,住院两周。 2002年5月13日。 离开家乡之前,村长传达了县里的通知:为了保证三峡库区的水质,15年以内的坟墓都要清走,把尸体火化。 我站着,看他们一锨锨挖孩子的坟墓。 我并不留恋这地方,我急切地渴望离开这地方,将过去的噩梦远远地抛在身后,让它永远地淹没在三峡库底,但是我不能抛下他不管,我要带他离开家乡,因为逸天叫我永远照顾他。 他们问我:“是这棺材吗?”“是。”我说。 一个钉一个钉地撬开盖板后,他们惊奇地说:“不是吧,这里是空的!” 不会错的!怎么会错呢! 我披头散发地冲到棺前:确实,除了一根烟杆,里面空空如也! 逸天!逸天!我知道了:其实我们从未有过孩子! 也许,除了恐惧和妄想,我们一无所有。 第111章 超级恐怖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转角 我第一次在她家的时候,吃了一惊。她家里真的可以说一个转角都没有,或者可以说本来应该是转角的地方,都被做成瓶颈一样圆润。 她的脸上始终没有血色,有人说只有长期活在梦魇里的人脸上才会像这样没有血色。 我爱怜地从身后拥住了她,她的声音是有气无力的,声线也是颤抖的。 她准备告诉我,那个故事。 她小的时候曾有一段幸福的时光,奇怪的是,似乎每个人只要是幸福的时光便终会被夺走。经过一些悲伤的挣扎后,父母终于分开了。她的母亲是一个护士,她跟着母亲搬到了母亲所在的医院。记忆里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医院,错综复杂的老式建筑,到处都是房间的转角,楼梯的转角,走廊的转角,偌大的医院总是仅有寥寥的病人,每个房间好像都可以随便出入,没有人干涉,空荡的走廊,风声中总有一些私语般的声音。 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任何地方都是充满乐趣的。她总是一个人在沉寂的医院里玩耍,在长长的走廊里聆听自己孤单清脆的步伐。 直到她发现了那个男孩,总是在一个转角的地方,那个男孩会慢慢地伸出头来,他的头发有些长,柔顺地垂了下来。 男孩总是在她附近的转角出现,安静地,有些痴迷地望着她,慢慢地伸出头来,有些长的头发慢慢地下垂。 每当她想靠近,男孩就会像受惊似的缩回头去,朝某一个特别的方向逃开。 日复一日,男孩的脸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每一个转角,却从来也不靠近,总是笑眯眯地盯着她,总是逃。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顺着男孩逃跑的方向找他每次逃去的地方。医院的每个房间似乎都是一样的,同样的大门,同样的陌生,大门里是安静祥和和奇怪的恶臭,一位女孩静静地躺在福尔马林里。她的胸腔和腹腔都被打开,里面被掏空。女孩的脸还是那么安静,好像还带着一抹微笑。她发现那张脸和自己是多么的相像。 男孩就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福尔马林里的女孩子,像是欣赏蒙娜丽莎的微笑。他回过头来,用同样痴迷的表情看着她。 她告诉我那段时间她都处在一种奇怪陌生又阴冷的感觉里,所以终于有一天,她故意站在了四楼的转角旁边。四楼的转角和别处没有不同,只是旁边的栏杆坏了很久了。 男孩被推下去的时候,表情还是那么痴迷,所有人都断定这是一场不幸的事故。渐渐地,人们都淡忘了。可是,她却像是中了某种诅咒,每当附近有转角的时候,她都害怕突然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慢慢地伸出头来,然后有些长的头发慢慢地垂下。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怀疑和恐惧让她惴惴不安,就像是会突然在某个转角,一瞬间将她淹没。 不可否认,她的人生已经变了,这到底是诅咒还是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她只能制造一个没有转角的房子,躲避恐惧的折磨。 这不是一个关于鬼怪的故事,却让我毛骨悚然。鬼怪总是在人们的心里,总是在心里的某个转角,阴魂不散,等待将我们吞噬的机会。 我还没有来得及守护这个女人,噩耗就传了过来,当我匆忙赶到的时候,她安静地躺在街边的一个转角,她的表情是那么安静,好像还带着一抹微笑,就像蒙娜丽莎一样。 法医从旁边站了起来,我正有许多问题,他却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最后法医才注意到我,他有些抱歉地微笑。 “对不起,”他说道,然后又指了指另一边,也是一个转角。 “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男孩子,他的头发很长。” 2、宿舍的人 传说在一所小学里,有85间教室和15间办公室,一共100间房子,但是其中一间房子无论何时都是上锁的,因为许多年前那间房子里发生过怪事,尽管怪事的内容已经没人记得了。 后来学校招的学生多了,打算新设一间教室,那届的校长是当地有名的无神论者,他看到一间大房子一直被闲置,心里觉得很是可惜,于是就把新教室安排在这间被封了几十年的大房子里。 这间教室坐着30个学生,16个男生,14个女生,我的叔叔阿名也是那届的学生,阿名说,他们30个学生多数是住校的,因为学校在大山里,只有学校隔壁村的学生才会选择走读,其实住宿费也不是很高,那时的学校住宿费的确比现在便宜不少,但是那时的宿舍条件也很差,阿名和7个男生合住在一所宿舍内,而且同宿舍的寝友不是打牌就是闹腾,因此阿名经常独自在教室里温习功课到天亮。 有一天晚上,阿名在教室里温习,教室里的钟表指向了0:00点了,阿名突然觉得小腹胀痛,想要去大解,于是就拿着随身携带的卫生纸向厕所里走去,就在他刚刚走出教室的一刻,教室里的灯灭了,整个楼道里黑漆漆一片,阿名觉得很奇怪,他打算回去看个究竟,于是独自走进了教室。 他刚进教室的时候,脚下一绊,那卷卫生纸也掉在了地上,阿名赶紧猫下腰去摸索,终于把卫生纸捡了起来,突然,他发现窗前站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白衣服,他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松开手后,那人已经消失了。 这时候教室里的灯又亮起来,阿名心里有些发毛,他连灯都没关,径直跑回宿舍去了,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卷卫生纸,阿名惊讶地发现,那卷卫生纸已经松开了,像一条线一样,托了一路,线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宿舍外,而刚刚看到的穿白衣服的人,正在一面倒着卫生纸,一面朝着宿舍走,阿名甚至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人的脸,更让阿名感到恐惧的是,那人的嘴里含着一根又长又红的舌头。 那个人一边冷笑,一边在窗外转过脸来,他用那下垂的眼球盯着阿名,发出一阵阵阴森的笑,阿名当时完全傻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窗外的那个“人”依旧一面倒着地上的卫生纸,一面朝阿名走来,那散落在地上的纸仿佛他的轨道一般,他往前走,他绕过窗子,阿名甚至能感觉到他就在门外,而那门也悄无声息得开了。 那个人已经进入宿舍了,继续慢慢地往前走,就在这时候,阿名已经意识到,手里拿的哪里是什么卫生纸,而是像布一样的东西,他同时也看到,那个“人”正将白布一点一点缠回到自己身上。 就在他快要靠近阿名床位的时候,睡在阿名上铺的小章醒了,他仿佛要去厕所,他看到了阿名手里的卫生纸就夺了过来,还骂了一声,“睡觉拿什么卫生纸!”然后径自朝厕所跑去。 那个“人”冷笑着看了阿名一眼,跟着小章出去了、、、、、、 阿名打算叫住小章,可是他根本张不开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小章的尖叫、、、、、、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小章死在了厕所里,他被一根白布吊在厕所的梁上! 阿名怀着唏嘘的心情去教室上课,他看到他的座位上,放着一卷白色的卫生纸。 第二年,那个教室又被封了,然而阿名早在教室封锁之前就转到了别的学校。现在他在一家化工厂工作,有一年我去他家探亲,他给我讲起这个故事,他说其实很多事都是注定的,比如命中不该死,就算遇上再大的困难也不会死掉。 3、人肉拌面 美莲是一家县城面馆的老板娘,有一个叫做小莲的女儿。小莲长年罹患怪病,由于美莲家境贫寒,无法带小莲就医,所以她只能到药店买廉价的药物维持女儿的生命。美莲的丈夫跟着年轻貌美的女保姆依依跑了,留下一屁股债给美莲。因为缺钱,加上债主登门讨债,美莲已经无法继续购买肉类以维持面馆的正常生意。 有一天,美莲在街头卖米面,却碰上镇上抗议示威的活动,抗议者与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时候有一个叫胜利的学生带着美莲逃离了现场。事后,美莲回到现场把卖米面的推车推回家,这才发现车里有一个抗议学生的尸体。美莲这时心生一计,决定把尸体做成肉末,以维持她的面馆生意。 那天之后,客人都被美莲面馆的味道吸引了,生意也越来越好。而当时在抗议事件中救了美莲的学生胜利也来到店里帮忙,并爱上了美莲。但是,两人在激情之后,胜利却在美莲家后院的水缸里看到了美莲女儿的小莲的尸体。 原来,美莲的丈夫不是和女保姆依依跑了,而是他们在偷奸的时候被小莲看见,为了掩人耳目,狠毒的他们淹死了小莲。等美莲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小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愤怒的美莲狠狠地教训了丈夫和女保姆依依,并把他们杀掉,做成了人肉拌面。此后,美莲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她以为小莲还没有死,并且和她住在一起。胜利立刻偷偷去报案,警察很快逮捕了美莲,美莲说孩子是被丈夫他们杀的,还逃跑了,她只是接受不了现实才守着女儿的尸体。警察只好放了美莲。 几天后,胜利又出现在美莲的家里,不过是在案板上,他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又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把胜利的肉卖完后美莲就关门回老家了,家里有母亲,她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 过了两年后,美莲在老家结了婚,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为了维持生计,美莲筹钱又在老家开起了面馆,居然生意比原来县城里好的多。 突然有一天,她老公王力回到家都不见孩子们和老婆,便拿起电话拨打了美莲面馆的号码,“嘟嘟嘟、、、、、、”电话根本无法接听。王力变得更加疑惑了。 这时候面馆应该打烊了,美莲怎么还不回来,王力心急地连续打了十几次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听,这时候已经过了0点了。王力终于等得不耐烦,穿起外套冲出了家门,一路跑到面馆。眼见面馆已经关门了,老婆不可能在这,准备转头回家,突然铁闸门“咔咔咔”打开了。 王力立马转过头紧盯着门口,这时在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头发凌乱的人,王力诧异地向那个白衣人移步过去。 突然白衣人猛地一抬头,吓得王力连续后退了几步,王力看清楚这是美莲,得知原来是自己的老婆后,王力的心才踏实起来,走过去问美莲:“这么晚了,怎么还待在店里,快回家吧。” 美莲没有回答,在回家的路上,王力又问美莲:“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孩子们呢?不是跟你一块的吗?怎么不见他们?” 美莲用深沉的语气回答他:“我妈说惦记孩子们,所以我把他们送去了。” 回到家后,美莲立刻回到了房间,躺下后,呼呼睡起来。 王力看见了美莲衣服上的血迹,他估计是老婆剁肉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便没有想太多,也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王力起床就不见了美莲,估计是一大早去了店里,洗漱后,王力给丈母娘打了个电话,顺便问问孩子们怎么样。可是接通后,丈母娘竟然问他孩子们怎么样,王力疑惑了,经过核实,才知道孩子并没有在丈母娘家里。 王力扔下电话往拌面店里跑,他直冲进厨房,抓住正在煮面的美莲的胳膊问:“孩子们呢!” 只见美莲指了指旁边汤料的大桶,王力倒抽一口冷气,惊惧之后是火山一样的怒气,他随手绰起一把刀,要杀美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在拿刀的时候,美莲已经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要害,王力当场就死了。 美莲毫不犹豫地拿起菜刀,熟悉地将王力的尸体解剖,掏出心脏,剥皮掏骨,并把尸体的头给砍下来,眼看脖子上的血像水龙头一样往外流,可美莲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熟练地把尸体剁成肉粒,放了一半在锅里。呀!那可是十里飘香,立刻引来了不少顾客。 到了第二天,美莲从乡亲们口中得知老母亲去世了。事情来得突然,美莲急急忙忙去了。当天晚上,美莲就从母亲家里出来,手里拿着麻袋,看似很沉重,里头却装的是自己的母亲。美莲把母亲拖回拌面店的厨房里,倒带似的干起那活、、、、、、 顾客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他们都说这是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不仅香,“料”也足。 一段日子之后,“料”用得差不多了,美莲便去街上寻料,月黑风高之时,她鬼鬼祟祟藏在大街的角落里,她那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像鬼魅一样时隐时现、、、、、、 谁家的孩子失踪了,谁家的小媳妇失踪了,谁家的老母失踪了、、、、、、 人们都说杀人魔出现了,警察端着枪,在黑夜里俟机而发。 美莲只好收手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料”越来越少,美莲看着汤料桶就要见底,内心十分焦急。突然,她被她异想天开的想象力想到了,那便是自己的肉,用自己的肉做汤料! 从此,她每天都去割自己的肉去做汤料,几天后身上的肉也砍得差不多了,她还稀里糊涂地砍下了自己的脚趾。 终于有一天,一位顾客发现了拌面中那结脚趾,那人边呕吐边往警局里跑。 警察到来的时候,经过观察,那果然是人的脚趾,他们冲进了厨房,剧烈刺鼻的血腥味使他们急忙捂着了口鼻,一具尸体倒在煮面的大锅旁,头不见了,脖颈处的血像水龙头一样往外冒,锅子里还煮着面,水沸地直咕噜噜作响,热气一蓬一蓬。队长突然有一种预感,他吹吹蓬蓬的热气,使劲往里面瞧,热气四散开来,看请了,只见面汤里有一个随着咕咕沸水上下翻飞的人头,眼珠子瞪得很大,欲夺眶而出,嘴里还叼着黄黄的面条、、、、、、 那,就是美莲。 第112章 惊声尖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吊死鬼 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刚十岁的我,我的家是住在大山里的,那时候还没有通电,有一天我一个人出去赶集,走路到街上要两个小时,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在哭,在路边的树底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快步走过去一看,原来有个女人吊死在那个树上。 她家里人正在收尸,那根上吊的绳子还在摇摇晃晃。那个女人的眼睛好吓人,我赶快走了。走过的路上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我听见他们说女的是因为被人家甩了,想不开就半夜跑出去上吊! 我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很久,玩得忘了回家,不知不觉天慢慢黑了下来,我才想起来我该回家了。由于路途遥远,天又黑得快,我走得很焦急。当我快接近那棵树的时候,忽然看见树下有个白色的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想坏了,可能是中午那个吊死鬼。我也没有别的路走,就一条通回家的路,我都吓得半死,我想了想,一口气冲了过去。回到家我把这事和家里人说了,家里人赶快请了村里懂点道行的人看看,还好那鬼没有跟我回来。 2、校车灵异事件 沙田马鞍山某教会中学一向设有校巴服务。但其中一辆校巴车上却发生过一段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 某日清晨,校巴在新界某处公路飞驰,一名老妇从树旁走到公路,在慢线行驶的货车把她撞了个正着,老妇被卷入车底,上半身随着前左轮滚动,下半身被拖行,一双小腿则留在被车撞到的地方。司机对撞到老妇的事情浑然不知,继续高速行驶。其他车辆鸣笛警示,其中一辆截下了他,这时候,老妇的头和脚的距离竟然超过一公里。警员把现场封锁,搜集老妇的残肢,毁烂不堪的人头已无眼耳鼻口,内脏散落在公路及路旁,车轮上一团烂布包着零碎的肉末和骨头,白骨从烂布中伸出来,里面还有东西在跳动。老妇右手连手上的玉镯则不翼而飞。 老妇被撞倒时,校巴刚好在货车旁边的快线。老妇卷入车底时,右手被碾断飞脱,弹到旁边的快线上,卡在校巴车尾底部某处。但校巴车司机却浑然不知。 校巴车照往常惯例接载学生回到学校停车场。校巴司机要在停车场等半个小时才有工作。所以他蹲到一旁抽烟看报纸。这时,日光白晃晃,教室里一名爱发白日梦的学生从窗口往停车场处望,竟然看到有满身鲜血的老妇在校巴附近徘徊。他吓得口唇发颤,举起手,“阿~阿~阿~”了十几个阿都叫不到“阿si ”两个字来。 老师后来终于听懂了他的话,便走到窗旁看看停车场,他也吓了一跳,果然有个老妇血淋淋地在停车场徘徊,似乎在找东西。但他作为教师,要装得若无其事,转身对同学说:“你又发梦了。同学们先自修。” 这时候,校巴车司机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向校巴车准备开车。他打开校巴门坐上司机座位,还未开车,老师从教室里飞奔到停车场把他截住。 老师将事情说出来,校巴司机笑着说:“黄si ,你一定是眼花或者有幻觉。” 两个人围着校巴走了两个圈都看不到那个老妇。最后,校巴开走。 校巴司机照往常那样驾驶在公路上飞驰。突然司机从后视镜看见车尾站着一个支离破碎的老妇,她的头滚到司机旁边。情急之下,司机把车煞停,那老妇的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机吓得全身发抖,毛管直竖,惊魂未定的时候,头部破烂不堪的老妇突然出现在挡风玻璃之前,校巴司机吓至撒尿。隔天即时向所属公司请辞。 某天下午,学生放学时,走到停车场登上校巴,突然,几个学生发现车上坐着一名老妇。多事的学生拍拍那个老妇,问:“这是载学生的车,阿婆,你为什么坐在这里?”老妇突然变得血肉模糊,白骨和内脏从身上掉下来。学生都吓得飞奔下车,有几个女生吓得只管哭。因为校巴司机当时背对着车厢,听见喧哗声急忙回头看,可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个老妇在他回过头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学校停车场和校巴闹起鬼来,即使光天化日之下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某天中午,一群男生到停车场附近玩耍,看到一个球似的东西在地上,于是把它踢来踢去。踢了一会儿,一名男生徒手接住向他踢来的那件东西,他感到那东西滑腻腻的,拿在手里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个烂至头发和眼耳鼻口都掉了的人头,由于肉和泥混在一起,远看像是烂皮球。把这名男生立刻吓晕了。 事发两星期后,校巴出现了故障,因而进入车房维修。车房工人检查时,发现车底有一只腐烂的断手,大惊之下立即报警。警察调查事件之后,与上次的老妇车祸案联系起来,于是将断手上的玉镯交还死者亲属。死者的儿子说老妇生前曾吩咐要将手上的玉镯陪葬,但是当时找不到断手及玉镯,唯有另外买了一只相似的玉镯作为陪葬品。由于遗体早就落葬,无法将老妇心爱的玉镯放到棺材里去。 学校停车场及校巴闹鬼事件不就是老妇的不甘心吗,她一直都在寻找玉镯,现在,她终于可以瞑目了。 3、赌徒 从前有个叫李大胆的男人,这个人非常爱赌钱,而且赌瘾特别大,一赌就是大半夜,有一次李大胆又是天黑才回家,路过一片森林的时候有一个老爷爷告诉他别走小路,小路不太平,他不信,因为小路比大路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坚持走小路,走着走着李大胆发现今天的路特别长,走得他口干舌燥,刚好这时候看见前边有一座房子,李大胆心中暗暗纳闷,这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座房子,明明昨天还没有呢,不管了,进去讨点水喝。进去一看,李大胆就不想走了,因为屋中三个人在玩牌,看到李大胆来了,笑呵呵邀请他一起玩,李大胆就势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和他们一块儿玩牌。 李大胆的运气特别好,赢了好多钱,玩着玩着就天亮了,三人起身告辞,我们该回家了,这时李大胆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水喝的。赶紧起身回家,一到家门口李大胆就大喊媳妇媳妇,我赢钱了,昨天晚上赢了一夜。媳妇大喜过望,说快把钱拿出来吧。他喜滋滋地把手伸进衣兜,可是脸色立刻大变了,人民币没掏出来,却掏出一把纸灰。媳妇也吓了一大跳,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和媳妇说了,媳妇听后吓了一大跳,骂他连鬼的钱也敢收。 从此,李大胆再也不敢走小路了。 4、你不是要见我吗? 学校的女厕已经很陈旧,墙壁上长出了青苔,里头没有窗口,月光从墙上的裂痕中钻了进来,却无法照明里面的情形。强风透过狭窄的缝口传来,“呜、、、、、、呜、、、、、、”再加上厕所的滴水声,仿佛有什么深邃的东西藏在角落里,因为它最喜欢这样阴气的环境。 校内一直有这么一则传说,多年前有一名女学生在校内遭人**,想不开而在学校的女厕所上吊。当她被发现时,已断气多时了,舌头长长地伸出来,手脚僵硬,头发凌乱,死得凄惨又恐怖。 跟一群同学一起留在校内参加活动的小青有严重的洁癖,坐在晚餐的饭桌上,她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冲一个凉。但是参加活动的女生如此的多,要如何才能让自己捷足先登呢?小青想了一想,就胸有成竹地故意大声对同学们说:“哎~我告诉你们,我们女生厕所曾经有人自杀过!”这句话就像一颗***,把女同学们吓住了,大家都停下了七嘴八舌,静下来听小青说话。小青见状,更加得意了,在众星捧月中讲起来:“你们知道阿美为什么转了校?坦白说,是阿美见到了那种东西,有一天阿美去上厕所,看见马桶里流出了许多血水,又听到不知那个角落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结果阿美病了几天便马上转校了。”听到这里,大家都吓得花容失色,小青更加得意忘形起来:“嗯!坦白说,其实我也见过的,每晚八点钟左右,那个东西就会出现,因为她是八点上的吊啊!她的脸孔是十分苍白的,舌头长长的掉了出来,她的手里抱着婴儿,后来一直发出哭泣声、、、、、、哇!”小青出其不意地大喊一声,把本来就被她吓得噤若寒蝉的女生们跳了起来,有的还吓哭了。“你这么说她,小心她来找你啊!”女同学们生气地回击她。“哈哈哈、、、、、、鬼只会吓你们这些胆小鬼,吓不到我的!有本事叫她显身给我看看啊!”小青满不在乎地说。 如小青所愿,果然没有女同学敢到厕所来洗澡了,站在厕所门口,她总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身后阵阵寒风一直往她脖颈里吹,墙壁上仿佛生出来许多双眼睛在瞪着她。“不管了,如果这时候后退了,岂不让她们笑死。”小青自语着大步走进了厕所。 走进第一件厕所,“啊!不得了啦!太脏了!”马桶里有黄金满盆,有人没有冲水,看得小青呕心死了。 她唯有走到第二间厕所,但第二间厕所的门坏了。于是她又走进另一间去,奇怪的是,几乎每一间都有问题,不是太脏就是门锁坏掉,不然就是没有水。就这样,小青一直到最后一间。“奇怪,这间平时都是锁着的,今天怎么开了?”小青嘟囔着进去看看。里面很干净,只是灯光有点暗,淡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不很舒服的感觉,小青没有别的选择了,就在这里洗吧。 清水洒在小青洁白的肌肤上,水顺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流到地上,身心放松的她忘记了所有恐惧,尽情享受洗澡给她所带来的舒适,她用力搓着自己的身体,要把身上所有的污垢都搓下来、、、、、、突然!一股血腥味灌进了小青的口鼻,她奇怪地睁开眼睛,看见地上的水变成了红色,莲蓬头里有血水“滋啦啦”流出来,血水淋满了她的身子。小青吓得都快昏倒了,她去关掉开关,却怎么也关不掉。就在她想逃跑时,一捋头发不知从哪里掉了下来,小青很自然把眼珠往上看,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正在半空里盯着她,脸色苍白,脖颈上系着一条麻绳子,她启动嘴唇,对小青说:“你、、、、、、不、、、、、、是、、、、、、想、、、、、、见、、、、、、我、、、、、、吗?”随着她的话语,红舌头掉了出来、、、、、、 第113章 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上)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四个月前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女朋友走在淮海路上,路边有人摆摊卖小狗,几条瑟瑟发抖的小狗激发了我女友的同情心,她抬头看着我,眼神分明在乞求我把这几条狗都包养了。我很想提醒她我已经养了她这样一个没有收入也不会做家务的女人,她白天不看偶像剧晚上不打游戏就会死,偶而心情好跟我温存后就要求我带她出去旅游,偶尔心情不好是拒绝和我温存的理由,然后点燃一支烟,吐出徐徐的烟圈,说:“我们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吧,我最近心情不好,没心情做那档子事。” 我一般不决绝她的任何要求,但这次我有点火大,刚刚陪她吃了一顿大餐,还要买宠物。她见我不出声,声音反而高了起来:“他妈的!你有没有爱心!”路边马上有人停下来看热闹,脸上挂着程度不同的期待。我马上掏出钱包:“给我一条狗。”卖狗的人也笑了,把一条狗装进一个简单的草编小篮子里,说:“300块。”我本想还价,女朋友在旁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立刻就把钱付了。那条小狗一动不动伏在篮子里,样子很是乖巧。 我们站起来,我提着篮子往地铁方向走,她不轻不重地拉了我一把:“我要打的。” 我拦出租车的时候就想:“总有一天老子要杀了你这个*子喂狗。” 女朋友玩了这条狗一个星期,腻了,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处理掉这条狗。这一周都是她照料这条狗,我没怎么管,再看到时吓了一大跳,怎么长这么大了?一周前还跟小老鼠一般呢,这时候已经有猫的体型了,而且能够慢吞吞地走路,眼睛也睁开了。它的眸子是纯黑色的,带点儿绿色,像上等的黑玛瑙,很好看。我问女朋友:“怎么狗长大这么快?不说是小型犬吗?”女朋友正在打游戏,我看到她对着一个丑陋无比的角色敲出“老公”两个字,头也没回,说:“串的呗,卖狗的人说什么你信什么,你是不是白痴啊是不是!”她说话很有意思,喜欢用重复的语句和语气,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这一点挺可爱的,现在听见她这么说话我就想揪住她的头发请她吃一耳光,当然了,也只是想想。“那我把它丢出去了?”我拎起小狗,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我闻到一股腥味。“丢了,丢了。”她还是没转过头来。我拎着狗打开门,她又补充一句,:“丢远一点儿,省得它又跑回来。” 我把狗丢在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我没有灵感交不出稿子的时候常去那里散步,那里有不少的流浪猫,有些好心人会买点猫粮去喂。既然猫能活下来,那狗也应该能活下来。我把狗放到一张石头凳子下面,今天晚上好像有雨,它要是在这里不动就不会淋到雨,起码今天晚上不会。我站起来走出公园,我想想,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两根肉肠回去,它还在那里静静地蹲着。全身黑色的猫,眼珠子也是,我对狗没什么研究,但还是觉得它是一条挺好看的狗。我把肉肠剥开,也不知道它这个年纪的狗能不能吃固体食物,迟疑着拿着肉肠在它面前晃了晃,结果,它猛地一伸脖子把我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发现肉肠只剩下一半了。“真是个怪物!”我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把剩下的肉肠都扔给它,心里却暗自高兴,心想,如果它足够走运能活下来,我每次来公园散步的时候都会给它带点东西。对了,看它虎头虎脑像只小熊,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型男。”希望它长成一只威猛神气的狗。 我的房子买在郊区,到市里的交通并不便利,总之公交换地铁大概要一个多小时,那个公园人迹罕至,偶尔有些老年人过去晨练,他们会把家里的剩菜剩饭带过去喂猫,我这样过去散步的闲人不多,把型男丢在那里,应该不会有城管打狗队发现。我打算定期过去看型男,毕竟是条生命,总不能说丢掉就丢掉。 回到家里,女朋友还在打游戏,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我压抑着火气对她说:“小灵,你该去睡觉了。” “不,明天又没事。” 你他妈的哪天有事,我在心里忍不住咒骂,耐着性子继续说:“给我用一下电脑好不好?我的稿子还在里面,明天要交啦,拿了稿费给你买衣服。” “你那点稿费?我买装备的钱都不够。”她总算回了头,脸上挂着不屑的和不爽,“要靠你这点钱,我早就饿死了。” 我觉得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后全身的血都往脑袋上面涌,她轻蔑的嘴脸忽地变得迷糊,甚至有点儿摇晃,喉咙里面隐隐约约有一点铁锈味,那股味道渐渐蔓延开来。 “好,好,你玩吧。” 我赶紧转身跑进厕所,把头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并不想呕吐。我直起身,洗了把脸,看看镜子里我的神色,可怖又憔悴。 “哎呀老公!”我听见她在叫我,正想答应,这才意识到她从来不叫我老公,应该是跟谁在视频吧? “好啊,好啊,就去梦之龙那家店吧。” “你死样哦!干嘛啦!” “我比她差啦?”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觉得太阳穴又跳了起来。 过了半个月,我在家里写一篇无聊的命题采访作文时,忽然听见楼下很喧哗,我打开窗户,几个穿着厚厚睡衣的老阿姨聚集在一起扯淡,声音大到窗户都隔不住。我当然没有勇气向下面大骂然后请她们闭嘴,我索性换了身运动服,想出去跑一跑。女朋友昨天又是通宵游戏,现在10点了,睡得像头死猪。 走下楼梯,我见识到了那几位老阿姨,她们很客气跟我打招呼:“小杨,出去锻炼啊?” “是啊,是啊。”我也客气地说话,一边开始慢跑起来。我就是这么不争气。 “小杨啊,锦绣公园那边不好去哦,那边最近死了很多猫,臭死了。”一位和我比较熟悉的阿姨好心提醒我。 “锦绣公园?”我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后面才想起来,是我常去散步的地方,不如现在过去看看。对了,型男应该还在那里。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跑出了小区。 人在思绪过于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大脑大概自动过滤一些不关注的信息,比如说今天我想去看型男,就忽略了老阿姨说的“有很多死猫”这一句话。 我跑到公园不远的地方,已经气喘吁吁,又去超市买了两根肉肠,付款的时候,发现收银员从一个老阿姨换成了一个还算秀气的小姑娘,她礼貌地冲我一笑,说:“欢迎光临。”我的脸有点儿烫,赶紧把肉肠递过去让她扫码,小姑娘很热心地说:“先生,这种火腿肠其实味道不大好,而且上架有一段时间了,要不要换一换口味?” 真是个好姑娘,我的脸更烫了,语无伦次地拒绝了她善意的建议:“不,不用啦,反正我是狗吃的。”她微微一笑,给我结算了零钱,我在她“欢迎下次光临”的送别中跑出了超市,有点儿狼狈。 不知为什么,心情好了一点儿。 我平时为几家还算过得去的小资杂志写专栏,看上去好像很有前途的一份职业,但是收入非常不稳定,而且随时都要被拖稿费,往往是稿费还没下来,请编辑吃饭的钱就已经透支了。现在的女朋友灵,一心想做平面模特,为了追到她,我请一家杂志的编辑和摄影去了好几次会所,灵如愿以偿上了一期杂志,我也如愿以偿追到了她,本以为我和她都会从此前途大好,现实是她上过且只上过那一期杂志,我和她的关系从第三个月开始也频频亮起红灯,之所以还可以维持到现在,完全因为我的好脾气和她妈妈对我郊区的房子还算满意。 我一边跑步一边在脑海里比较灵和刚才那个女孩,不知不觉离公园很近了。今天天气不好,云层阴霾,所以除了我,公园里仿佛没有别的人。我走进公园,四下顾盼,没有看见型男,我也不能像电影里那样打个口哨就能看见向我撒欢而来的宠物。伤脑筋,我把肉肠剥开,然后拿着肉肠像接力运动员一样沿着公园的小路跑步,都说狗的鼻子很灵,希望型男能够闻到香味跑出来。 我在一丛绿化带前面停下来,虽然我鼻子肯定没有狗那么好,但依然闻到一阵阵恶臭。这是一片腐烂的气息。我有点儿紧张,走得近了一点,然后故意用力跺了跺脚,窥视那边的反应,却一无所获。 我再走得近了一些,那股臭味愈发浓烈,我拿脚拨开绿化带的树枝,隐约看到那里有一蓬毛发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动物的尸体,我知道那不是型男,这时候我才想起老阿姨的告诫,一定是一只死猫了。几只苍蝇围着它转,但是我耳畔却充斥着一群苍蝇的嗡嗡声,是前边传来的,我扒拉开低垂的树枝,俯身过去,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吐了,蛆,一大群蛆在纷纷蠕动,与苍蝇争夺美食,而那美食,是一片死猫,腐烂地不像样子了。我的头皮发麻,半截火腿肠忽地落地,我的手不由自主收紧,捏断了它,这时已经有苍蝇围上了来,想必肉肠的味道要比死猫好闻。我抓住自己的喉咙,赶快退出去了。 听说有些变态喜欢虐杀流浪猫,并拍成视频传到网上,难道我们这一带也出现了这样危险的人吗?我浑身发颤,已经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气,我拿出手机,踌躇着要不要报警。一声呼吸声在我耳边想起,“黼黻”的,像某种大型动物,并有臭气喷发出来,我慌张地转头看,对上了一对纯黑的眼睛,是--型男!可是我完全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不过半个月,它已经长成了中型犬的体型,发育良好的犬牙森然外露,大口大口的腥臭从它嘴里喷吐出来,身上的黑毛油光水滑,撑在地上的前肢十分发达,如果它这时候举着爪子给我来一下,我立马会血流满地。 “型男、、、、、、”我慢慢转过身,想起来手里还有一根肉肠,我示好地递了过去,型男嗅了嗅,张开大嘴叼了过去,脖子一仰就吞了下去,嚼都不嚼。 “型男,没想到你能长成这么高大的样子,名字给你起对了。”我说。 型男钻进了那片有死猫的树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阵,它又退出来了,很乖巧地坐到我身边,嘴里咬着一块像是猫尾巴的东西。 我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看着型男一吞一吞地把那条猫尾巴咽了下去,我抹着嘴边的涎液,慢慢站了起来,它好像意犹未尽,又钻进树下,拖出来一只体型较小的猫,甩掉上面的蛆虫,撕扯着吞了下去,猫的骨头在它强大的咬合力下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终于它的胃呈现了一种较为饱和的状态,看向我的眼神也不那么锐利了。 “嘿,型男,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作出一副友好的模样,拿手在它面前晃动,心里很害怕它一口咬掉我的半个手指。 可型男只伸出舌头舔了舔我,难得的,它的尾巴竟然还摇了摇,我总算松了口气。看看那一堆猫尸,想不到型男的食量如此之大,它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我捡起地上的另一根肉肠,塞到型男嘴里,型男没有拒绝这道饭后甜点,吃完后,它变得更加温顺,我甚至开始想是不是该把它带回去给小灵看看,但目光一触及那堆猫尸,我立刻又打消了念头:算了,它现在只是不饿了而已。 我在那个无人的公园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和型男在一起奔跑,休息,又折回小超市买了鸡翅盒饭和水回到公园,和型男一起进餐,它和我更加熟悉,我觉得非常开心,像是驯服了桀骜的猛兽一般的成就感充斥着我的肢体,带给我无穷的精力。 离开公园的时候,型男没有送我,它只是发出了一声呜咽,好像影子一样朝绿化带跑去,然后又如同影子一样渗入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会改天再过来。”我抬头看了看天,几乎要黑了。 回到家,我在门口撞上了打扮美丽的灵,她正要出门。 “不在家吃晚饭了?”我举着从超市买来的熟食,她看了我一眼,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不吃了!不吃了!你烦不烦啊!你烦不烦啊!” 她一边连珠炮一样骂着,一边穿高跟鞋:“我晚上有饭局,不回来了。” 我急忙掏出几百块钱塞到她手里,脸上堆砌出关心的表情:“还是回来吧,打车回来。” 她半天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看情况吧。” 然后甩门走了,*子,*子,*子。 我关上门,拳头一下一下的用力挥向空气,痛殴着那个并不存在的灵,知道我意识到这是多么没出息的举动。我喘着粗气回到房间,电脑没关,明天还得交稿,今天又跟型男玩了一下午,时间不多了,我打起精神,动了动鼠标,这时我发现灵的微信在登陆状态,看来是她着急出门忘记退出了,所以这是个好机会?我回头看了看客厅的门,确认她不会回来了,点开她的微信,查聊天记录,我想我一定会有所收获,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细腻的女人,工作也是,生活也是,**也是,跟我在一起,她毫不掩饰地展现着她最丑陋的一面,因为她知道,我这种男人,能找到一个她这样一个长相的女人,轻易不会放弃的。 几分钟后,我已经连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感觉不到了,我点开聊天页面第一个人,发现里面全是不堪入目的话和她只穿着内衣裤的照片,再就是视频。那个男人竟还是个高中生、、、、、、我想象力有限,她无耻的程度却是无限的。她和形形**男人的聊天记录简直就是我带绿帽的屈辱史。 我万念俱灰,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杀了她!”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那本来是她的专属饮品,我并不喜欢,几度的酒精刺激足以让我面红耳赤,血液沸腾。我在脑海中千万遍的演戏着一会儿她回来我要如何质问她,如果她还是那样嘲弄我,我一定会咆哮,会揍她,如果她还反抗,辱骂我,那我、、、、、、 我拿起茶几上面的一把水果刀,幻想我捅在她大腿上,然后将刀柄旋转、、、、、、我幻想着她那对一直只对我出现鄙视和厌恶的大眼睛将会如何出现难以置信和惊惧,那些温热的血点如何喷射而出到我的脸上,继而她将讨饶,求我饶她一命,我甚至幻想着她挣扎着爬到我身边,褪下我的裤子讨好我。但我依旧怒火难灭,揪住她的头发,用刀刺向她的脖子,一下、两下、、、、、、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胀,大概是刚刚陷入幻觉加入了*的元素而刺激了我。也许是酒醒了,也许是想累了,我跌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一阵空虚,那些虚无缥缈的狠心和残忍一下子离开了我,我又变成了那个没出息,只会被女朋友当成自动提款机和受气包的绿毛龟。 “她年纪还小,大概只是想玩一玩。”我好像耐心地在跟另一个我解释,“等年纪大了,就收心了,等有了孩子,就顾家了。” 这么一闹,我已经没有心情写什么稿子了,我垂头丧气地把电脑关上,把狼藉的家收拾干净,开始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明天去买枚求婚戒指,正式向她求婚,女人嘛,总是容易被这些发光的石头感动,我自己也有些感动,好像是为了自己的豁达和伟大,实则为了内心深处的懦弱在拼命挣扎,更多的,是因为、、、、、、 我不能杀人,我不能赔上自己的性命。灵玩到凌晨四点才回来,她看见我还在等她,并没有半点感动,“哼”了一声就往卧室里走去。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跟在她后面:“玩得开心吗?” “还行,何欣又换了一个男朋友,做地产的,送了她一套房子,今天就在那里办的pa ty,这个无作坯,成天就知道换男人。”灵脱掉外套,只穿了内衣走进卫生间,我屁颠屁颠追过去,说:“玩得不开心以后就不要去了,家里也挺好。” “是吗?”她在刷牙,声音含糊不清,“没看出来。” 我又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跳,赶紧深吸一口气,换了张更加谄媚的脸,“灵,我想明天你陪我去月满京西路。” “干嘛啊?” 我竟有点儿不好意思,犹豫着说:“我俩在一起也有两年了,我想明天去看看戒指。”我顿了顿,“我们结婚吧?”我想我这时的样子就像个大姑娘。 灵的动作停止了,她看向我,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 “结婚?” “是啊。” 灵厚厚的妆容下面看不许出她到底是在哭还是笑,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有些感动。 “杨,你不是开玩笑吧?”灵扔下漱口的水杯和牙刷跑过来抱住我,用满是泡沫的嘴吻我:“天哪!我要结婚了。” 我一半感动一半庆幸,感动的是我用宽容赢回了灵,庆幸的是我没有真的如想象的那样,让这段可以挽回的感情变成彻头彻尾的悲剧。 只是、、、、、、 悲剧从一开始就是悲剧,中间的喜剧插曲只是更多不幸的铺垫罢了。 该章节已被锁定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又是将近一年过去了,我已经向灵求婚,两人的关系有所回转,起码表面上是。 我约稿的杂志越来越多,所以现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会跑步去型男栖息的公园,我去的次数并不多,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它,但是每次见到它的时候都会惊讶地发现:这小子好像停不了长个,它已经是一条大到足以让成年人感到害怕的狗了。 公园一如既往没什么人去,自从大量的死猫被发现后,那些原本跳广场舞的老人也不敢来了,这些老家伙们虽然老烛残年,但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作孽哦!也不晓得谁这么狠心。” 楼下的老阿姨说到这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却忘了她曾经养的一只猫因为年纪大了被她扔在了那个公园。现在如果没有老死,估计也变成了型男的食物。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猫尸的震撼随着型男对我的亲近而逐渐淡化。我不知道狗是不是吃猫,但是狗曾经是狼,狼是标准的食肉动物,它对肉的种类应该不挑。事实上,我也见过型男吃老鼠。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么天经地义的事在这帮自以为文明慈悲的老女人那里竟然变成了残忍,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有一天跟型男玩得有些晚了,我告别型男,一个人往公园门口跑去,快到公园门口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披头散发穿着睡衣也在遛一条大型的金毛,没有牵绳子让狗自己散步,她自己挂在健身器材上晃悠着。金毛是很温顺的品种,但是没有想到我经过她们的时候,金毛忽然冲我狂吠,还在我面前来回冲刺,跃跃欲扑。 真是讨厌,我不禁想,为什么单单欺负我?难道我的脸上写着“老实人”三个字吗? “阿姨啊,拉拉你们家的狗呀!”我有点儿害怕,冲那个中年妇女喊了一声,没想到她理都不理我,我又喊了一声,她慢悠悠地说:“做啥啦?happy是乖仔,不会咬你的。” 他妈的老*样子。我恼羞成怒,假装要踢那条狗,没想到金毛也不逃,反而伏低了身子,一副想要进攻的样子,我急了,要是被咬上一口就麻烦了。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咆哮,看到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金毛,金毛来不及躲闪,一下被那东西咬住了脖子,它脖子上流出血来。那是型男。 “哎呀!happy呀!你个臭小子!跟你拼了!”中年妇女撒起泼来,竟然朝着我来了,还没等她近身,型男已经迈着步子挡在我面前,纯黑的眼睛里分明准备好了再一次进攻。 我看到过很多都市里的大狗,它们都体格庞大,吼声足以震撼任何想要接近它们的人,当主人拿出项圈和棍棒时,它们便显露了奴隶的本性,但是型男不一样,它不在乎咬伤一个人或者杀死一个人,甚至吃掉一个人。 我还没来得及呵斥型男,就看到了中年妇女屁滚尿流的背影。 我蹲下来安抚型男的杀意,它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舔了舔我的手,慢悠悠走开了。它走到还没有死透的金毛那里,低下头嗅了嗅,再一次咬住了金毛的脖子,金毛剧烈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不动了,型男松开口,换了个角度又咬了下去,然后费力往公园深处拖。我明白,它是在储存食物。记得狗是不会猎杀同类的,更不会吃狗肉,但这一切在型男身上好像都得不到印证。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也帮着它把金毛拖进了公园,型男今天没有吃东西,它要开餐了。 在公园深处,型男开始进餐了,它锐利的牙把金毛的腹部咬破,拽出了一根滑腻的肠子,用前爪捧着开始咀嚼,金毛的体液混杂着血流得到处都是,但出人意料的并不腥臊,反而有一种类似麝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我默默看着型男吃完那根肠子,又把嘴探进了金毛的肚子里,又往外拉扯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咽了咽口水。 “型男,好吃吗?”我走得更近了一些。它懒得理我,吃得不亦乐乎。 我吃过狗肉火锅,味道非常好,同样我也吃过生鱼片, 但是,生的狗肉是什么味道? 我用手指沾了沾金毛腹部的组织液,放进嘴里吮吸,嗯!不赖,看到型男扯断的半截肠子拖在地上,我犹豫着拿了起来。 “就当吃狗肉刺身吧。”我说服自己将那半截肠子放进了嘴里。除了有一点点粘稠,还蛮滑腻的,我想起了我在哪个地方吃过的一种粉。轻轻咬下去,温热的狗肉体液竟有一种烧了很久的高汤的味道。 型男看了我一眼,发出“haha”的声音。 “你这家伙,不是那么小气吧?”我说,我也学着它”haha“了两声,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驱使我伏低了身子,向狗一样在金毛身上撕扯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迷上了生食。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日本料理和三分熟的牛排,但渐渐的,这些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开始吃一些超市新批发的鲜肉,或者从市区那里的烧烤店直接购买的没有涂料的肉料。 或者是新鲜的肉和血滋养着我的灵感和才华,我的稿子开始被一家高端的杂志盯上,他们雇我给他们写一个专栏,并且通过他们我认识了一个靠谱的出版商,出版商表示我的文风很认可,给了我一个命题,让我一个月内给他一个写作的大纲。 一切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好运,我无比怀念那条金毛略带温热的血和肉,还有内脏、、、、、、 我每天都会腾出时间去看型男,给他带去大块鲜肉,公园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已经不多了,而型男的体型也逐渐定格成为一条让人不寒而栗的食肉猛兽。我喜欢看它把嘴抵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嚎叫声,那一刻,我的血液也开始沸腾,无穷的灵感和精力也在那一刻融入我的体魄之中。 灵和我的关系也不错,虽然她偶尔发发大小姐的脾气,但比起从前她心里厌恶我的那种状况,已经好得多了,我开始筹划今年年底和她结婚的事情,两人有一天一起去看了婚纱,灵并不中意,她说要去另一家婚纱店看看,恰巧那天我要交一篇稿子,便没去,独自一人回来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认出了我,只见她凶狠地跑过来,抓住我的衣领,说:“臭小子!总算找到你了。” 是金毛的主人,这种四五十岁的大妈最难缠了,我一边挣扎一边辩解:“阿姨,你狗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不认识那条黑狗,他凶得要死,我也差点被它咬一口。” 型男分明是一条没有被家养过的猛兽,她也不得不接受我的说法,但仍不放手,“我不管,你赔我的狗!不然我就上你们家去闹,我已经查明了,你家就住在这一栋的503号,你不赔我,我天天去你们家坐着!” 你他娘的无赖!我也恼怒起来,一把甩开她的手,她居然不屈不挠又冲了上来,手脚并用的跟我扭打起来,开始我只是招架不让她打中,直到她把我的眼镜一把打飞了。 我忘记了我当时是多么愤怒,只记得我的右拳结结实实击中了她的脸,她往后退了几步,还想冲上来,但终究无力倒下了,我走上前去,抬起脚,猛地踩在她的肚子上,她吐出一口胃液,艰难地摆摆手对我求绕,说:“不打了,不打了、、、、、、”可我什么也听不见,如果不是闻声赶来的小区门卫抱住了我,我敢保证我会活活把她打死。 我在警局被关了一星期,通过律师获悉中年妇女的脸上轻度骨折,虽然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是她狮子大开口,要索赔二十万。 “怎么可能!”我不忿地骂出声来。 律师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二十万确实太多了,但是为我的前途着想,还是积极赔偿比较好。最后通过律师跟她谈判,给了她五万元,事情才暂告一个段落。 回到家,灵对我好生怜惜,抱着我哭啊哭,说不知道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感动地吻她,和她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灵还在睡觉,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听,竟然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中年妇女,她声称自己脑部出现淤血,要马上去医院治疗,让我带钱过去。 “你有病啊?有完没完!”我压低声音,咆哮着。在心里我*了办案阿si 祖宗一万遍,一定是他把我家电话给了这个无赖的女人。 “臭小子,不来是不?那你以后出门要小心了!还有你女朋友,让她当心点!” ”你!”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一时无语,从律师那里知道她是这一带有名的无儿无女老寡妇,叫徐玉兰,守寡几十年了,心理恐怕已经扭曲畸形,是个不要命的货色。她平时完全不和人来往,就养了一条狗,靠低保过日子,她家的狗伤人好几起了,受害者上门她就脱了衣服撒泼,谁都拿她没办法。 她还在那边兀自骂着,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那是激动的! “哎呀徐阿姨,不要讲那么吓人的话好不?”我谄媚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边估计也没料到我这边态度的360度大转弯,愣了一下,继续气势汹汹地说:“那你过来。” “徐阿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化话,你就是要钞票,没必要还跑去医院折腾,到时候钞票都花在医药费上,你难道真吃那些药?”我嘿嘿笑着,语气温和地说,“这样吧,你就给我个数目,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答应你,现金直接给你。我要跟女朋友结婚了,吃不消再有麻烦,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 话筒那边传来她按捺不住的得意,恨得我只想一口浓痰吐过去,她说:“其实我看你个小青年也蛮斯文的,就不为难你了,两万吧,少一分别说阿姨翻脸。” 我心底的魔鬼开始狞笑了,温顺的说:“好啊,就两万,这样吧,这附近都是邻里邻居的,麻烦你别到处说,不然我女朋友又说我软弱没用了。” 她钱没到手,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我接着说:“那大后天下午,还是上次那个公园?” 她犹豫了一下,担心地说:“那天那个大狗会不会还在哦?咬到谁都不好。” 我哈哈一笑,说:“阿姨,那狗早就被城管处理掉了,我那天看见的,不然我哪里敢经常去散步。” 她这才放下心来:“好!就那个地方。” 两万块人民币,对现在的我真的不是什么大数目。对她来说也是,死人需要的只是冥币罢了。 趁灵还在睡觉,我准备了一把大号的榔头和切割刀,放进一个大黑色背包里,再去超买了几大袋子洗衣粉。超市的小姑娘一如既往地对我微笑,我也礼貌地和她打招呼,然后拎着购物的战利品跑去了公园。 公园其实很大,在它深处有个公共厕所,偶尔来光顾的人却不知道讲卫生,蹲厕里糊满了风干的粪便,洗手池布满了灰尘,模糊不清的镜子上竟然有抹上去的粪便,因为天长日久,已经看不出粪便原本的颜色,无论什么样的粪便最后都会统一成暗褐色。“谁他妈这么变态!”我忍不住骂那个往镜子上抹大便的人。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打扫,直到它崭新如初建。我试了试厕所的灯,居然还可以打开,我像中了彩票一样,在焕然一新的厕所地板上躺下,肆无忌惮地大声唱歌。 型男突然冲了进来,他嘴里叼着一只半大的野猫,那野猫还没死,发出细微的哀嚎。我忽然觉得忙活了一天,有些饿了。 “嗨!宝贝!” 我爱怜地抚摸着型男耸立的鬃毛,用手握住流浪猫的后退拉了拉,型男很慷慨地松了口,我用刀插进猫的脖子,旋转刀刃,猫的头在一阵颤抖中被割了下来,我丢给型男,它咬住用力咀嚼起来,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我抓住猫的两条腿,把它撕至脖子处,我的舌尖凑上去细细品尝鲜活的猫血,他妈滴太棒了!我用力把猫腿上的皮撕开,露出粘稠血丝的嫩肉,我贪婪地咬上去,猫的骨头有点硬,但我不愿意输给型男,反复咀嚼后,我把一整根猫腿吃了下去。生肉的美味不是任何烹调可以比拟的,我和型男满意地停下来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滩皮毛。型男舔舐着地上的残血,我用胳膊抱住它的脖子,就像好哥们儿那样,我对它说:“想不想换换口味?” 今天我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回到家和灵好几次。灵也讶异我的勇猛。我想大概是吃生肉的关系吧。 又过了一天,我在公园附近晃悠,这里人烟稀少,居民区离这里较远,除了傍晚那会儿,基本不会有人来,公园要想繁闹起来,得等若干年后盖楼计划规划到这里吧?我发现我真的像猛兽一样喜欢单独待着了。明天下午就要实施我心中演练了若干遍的行动了,我有点儿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我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我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将横在面前的一切阻碍撕得粉碎。 新买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她。 “喂,你的钞票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拿了。” “呵呵,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变卦呢!”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好像在约一个老朋友打麻将。 “哎呀!阿姨,你就放心好了,但你拿了这笔钱,就不准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了。” “这个你放心,我也没人说去,我只要钱,拿到了我就永远在你视野里消失。” “那我就放心了,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半钟吧。”我说。因为这个时间公园里绝不会有人。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给了灵一千块,让她出去逛逛,然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我能感觉的到,那股力量已经被我唤醒,并且蠢蠢欲动。 快两点半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们简短地聊了几句,各自准备出发。我穿上运动鞋,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里面不可能是钱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从我家慢跑到公园要20分钟左右,但今天我刻意加快了速度,从另一条更加偏僻的路前往公园,10分钟左右,我就在公园看见了那个让我憎恨的身影。 “来了?”她的态度很和善。 我点点头,故意说:“真是麻烦啊阿姨,你又不会用智能手机,要不然我就转账给你了。” “我老了,不会啊。”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从银行提现金很危险的,你知道吗?刚才我从银行出来,有两个长得比我还猥琐的人跟上了我,我害怕极了,好不容易摆脱他们。这个钱我是肯定给你的,你用不着再叫人跟我过不去吧?那两个人是你的人?”我故意说,明知这句话不合情理,但还是要诈她一下。 她一愣,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何时取钱呢?即使知道我也不会那么做,我发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可告诉的人。” 我装作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说:“要不是你的人就更麻烦了,一会儿你拿了钱他们又会跟上你,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甩掉他们,也许他们就躲在暗处。我们还是去公园里头吧,拿到钱后你从公园另一个门出去,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看我说得煞有介事,她有一丝惊慌,连忙点点头,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们走进公园,我走在前,她走在后,我往厕所走去,她也跟着我。我说:“那边有个厕所,安全,去那里面我拿给你,然后我再出来查看有没有人跟踪,如果没有你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有,我就护送你回家,我还有事要去办呢,真有图谋不轨的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好好!小伙子你心真不错。”她感激地说。 我心里直冷笑,倾听她的脚步声,听她一步步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我身高175,体重140,微胖,头发很短,显得我的头更大了,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总是微微笑着,我知道我的样子很不起眼,而且看上去就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没有人知道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用砖头把一个同学的头砸得头破血流,不得不换了一家学校;高中的时候有七个高年级坏学生把我叫到操场,逼我交出一个月的生活费,结果就是我用钥匙插进了其中一个坏学生的眼睛,幸好当时我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我的施暴就成了正当防卫,没有进少管所;之所以现在还是自由职业,也是因为之前一家公司的主管被我干净利落的一拳头打碎了鼻梁,所以我被开除了。所以说,我驯良的性格同时也有残暴的一面。 所以,当我一记榔头敲到这个女人的后脑勺时,仿佛只是在重复我人生中最喜欢的事情而已,温热的血点喷射出来,在空中飞舞。人的头盖骨是很结实的,但我没有用尽所有力气,因为我不想让她那么快死掉。她向前扑倒在地,还是有意识的,我上去把她翻了个身,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唇颤抖,她想大喊,却只喊出微弱的声音,在这样空旷无人的公园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知什么时候,型男悄悄站在了我的身后,它仰头看着我,我蹲下身抚摸它的鬃毛,它的头友好得在我手上摩擦,难道它预感到面前这个女人将是食物?我用手在地上的血污里抹了一把,把手放在它的鼻子下,它嗅了嗅,瞳孔一瞬间放大了,那是喜悦。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比死猫死狗的味道更好吧?”我说。 虽然这个女人怎么也反抗不了,但我还是本着万一的想法,用绳子把她的手绑了起来,并用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塞住了她的嘴,那是我和灵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上面的味道比大便好不了多少。型男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它大概也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加工工序。 “你呀,就是太古怪了。”我毫不费力把女人娇小的身子抬起来,让她的屁股坐在洗手台上,“我们人类活着可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人呢,离不开*,你要是早找个老伴,性格也不会这么古怪,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女人嘴里呜呜的,天晓得她在说什么。 我脱掉女人的裤子,没想到她的皮肤还真不错,只是赘肉很多,身上发出难闻的气味,不过那味道很带劲。我第一次看见老妇人的身体,是有些新鲜感,我脑子里出现了灵的身影,她到这个年纪会是这个样子吗?哈哈,应该不会,她是会保养的人,如果我拿不出钱来给她保养,我一定会像皮球一样被她踢出去。 我用榔头轻轻在女人膝盖那里敲了敲,“呐呐,这里和头骨相比,孰硬?” 女人眼里露出了恐惧的光芒,她挣扎着,从洗手台上滑了下去。 我重新把她抬上去,为了防止她再次滚落,我又用绳子把她的手固定在了水龙头上面。我先是审视了她一下,突然抡圆了榔头,一下子敲碎了女人的膝盖骨,她的膝盖骨瞬间凹了下去。女人发出痛苦的哀嚎,不过全闷在臭臭的抹布里了。她的痛苦的叫声不过是本能的反应,钝器造成的剧痛通常要比那些锐器刺入人体的痛感传递稍慢一些,让我有时间放下榔头,两只手牢牢地按住了她。 她开始剧烈地颤抖,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脑袋大幅度地摇晃,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脖子会折断,我不得不连接请她吃了十几个耳光,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她的目光里满是乞求,乞求我放过她。 “求我?服软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想起来她威胁我的话,又是一记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臭抹布真是个好东西,让她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在剧痛的时候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扯着她的一捋头发,开始用力撕扯,慢慢地,她的头已经弯到了极限,我突然发力,头发连着一块头皮被撕扯了下来。 女人嘴里依然发着“呜呜”的声音,我听在耳朵里,觉得爽快极了,这是无比悦耳的声音,比天籁之音还要美妙,这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型男站立起来,后退了几步,嘴里发出“haha”的声音,像是排斥我这么做,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是对我的表演感兴趣,因为我不愿意承认其实我连个畜生都不如。 有这么捧场的观众,我自然不能懈怠,我蹲下身,按了按女人已经坏掉的膝盖骨,手上传来质感,好像摸在了一包饼干上,那棱棱的骨茬就像饼干的边缘。她痛苦地扭动,这时她感觉的是最疼痛的时刻了,钝感的痛已经弥漫开来。正当我沉浸在虐待的快感中时,一股湿热的液体泚到了我的脸上,我抬头一看,哈!女人失禁了,那骚臭的浓黄液体、、、、、、女人小便的样子,连灵我都没有见识过。 哈!太他妈带劲了!我开始对她那里狂踹、、、、、、 在我的人生中,每次发生类似的暴力事件,周围人都将原因归结于“老实人的爆发”,老实人?不爱说话的就都是老实人?就算是吧,但老实人就都是懦弱好欺?真是无知!人呐,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自认为睿智、洞悉一切,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弱者亮出獠牙。孰知,沉默寡言不代表就是弱者,更不代表可以任由你欺负,他们也许更有内涵,有普通人没有的认知,就因为内敛安静就把他们归为劣类,实在是肤浅又卑陋,人非得像菜市场那样咋咋呼呼就是好性格、就高人一等吗?有此想法的人必是可笑又无知的,而且自身素质绝对不怎么样,这些人给别人贴上“好欺负”的标签,试问,有谁会容忍别人的欺负?欺负别人不是作死吗?等这些人中的某一个真的死了,又来扯什么“老实人都是闷屁臭,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对一个老实人最后的嘲讽,老实人和所为的“优质人”鱼死网破,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为被骂的一方,难道安静的性格就这么遭人唾弃和恶心吗?老实人还真是悲哀啊! 我究竟是天生的恶魔,还是被那些人逼迫成这样,我也不明白了。 我发泄完怒气,对女人笑着说:“阿姨,今天水喝多了?想尿尿说一声,怎么能把别人的脸当成尿壶呢?这是不文明的行为哦~” 女人一直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剧痛,还是恐惧,大概是剧痛吧,毕竟我踢了她108脚。 我想赋予她更多的绝望,越多的“佐料”才能烹调出最可口的美味。 我猫下身子,从女人的脚趾开始敲打,就像给桌椅钉钉子那样,看似没怎么用力,其实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一下下力道不一般,这就是“巧劲儿”。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她的双腿变成一小节一小节,无力地从洗手台上垂下来,就像面条一样。 她的嘴虽然被臭抹布塞着,但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依然很震撼,那闷闷的吼声是歇斯底里的。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像乒乓球一样鼓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对她产生了恻隐之心。 “你不是个老寡妇吗?在你临死前,再让你感受一下被男人征服的滋味吧。”我说。 我剪掉了她的上衣。她的裸体实在是不堪入目,看她50多岁的样子,脸已经够丑了,身上的赘肉像沙皮狗的脸。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松懈温和之色,唉!你很乐意吧?你是不是愿意用生命换取一次*体验?其实,*本来就比命重要,没有了*,生命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是死的了。 她的额头又沁出细密的汗珠,痛苦与享受的神色交替着。最后她晕了过去,不知是因为腿部的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你去死吧。” 我说着抡圆了榔头,一下一下砸她的头颅,她的头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溅到我的脸上,溅到洗手台上的镜子上,我停下了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不是我,是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 “型男上!” 我打了一个响指。 型男闻到血液的味道,兽性大发,也许它可怜这个女人,但在血腥气的刺激下,这个女人便成了食物。 “人死如灯灭,人怎么死不是死?死后怎样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人就是动物嘛,动物可以被吃掉而亡,人又何不可呢?什么寿终正寝,不过是人类给自己立的一套规矩而已,突破了这套规矩就是境界了,高境界就是归于大自然,大自然里有杀戮,有血腥,看透了就不觉得胆怯和震撼,你就会平心静气躺下来,接受任何死亡的方式,最后像落叶一样,与大地融为一体。我想,天葬的存在缘由就是在这里吧?” 在型男对女人的尸体大块朵颐的时候,我在一旁絮絮叨叨,嘴里还咀嚼着女人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胸脯肉。 我和型男吃得很开心,剩下的尸体残渣我收走了,为了不让型男扒拉出来,我选择了公园外一片草甸子里掩埋,毕竟是人类文明社会之中,吃人是犯法的。 老徐玉兰阿姨,再见了,我站在草甸子边沿,冲里面的她挥手告别,然后潇洒地拂袖而去。 第115章 捂好你的心脏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窑子里的灵异事 这个是我妈妈给我讲的,我妈妈听以前一个老太太和姥姥聊天时说的。 这位老太太姓于,年轻时是妓女,她的工作场地,文艺一点儿叫青楼,以前都叫窑子,招妓叫逛窑子,妓女成为窑姐。 据说这个于老太太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就是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活,索性去窑子里当窑姐了,挣了很多钱,最后嫁给了一个木匠,一生没有生孩子(以前没有避孕套,窑姐避免怀孕都是常年吃药,久了就导致不孕了),认了三个干女儿,晚年时三个干女儿挣着照顾她,比有些亲女儿都亲。因为这老太太超级有钱,年老时把钱和粮票往炕上一撒,谁照顾她谁就拿走。 这个于老太太晚年经常去我姥姥家串门,几个老太太坐在炕头聊天,知道她是干啥的,但没人瞧不起她。笑贫不笑娼这句话在那时就灵验了。农村妇女就愿意“挖墙角”,现在话说就是八卦别人隐私,由于于老太太和我姥姥要好,我姥姥出了名的厉害,也没人敢问得太过。 于老太太也想得开,看着这帮老姐们被好奇心憋得不行了,就给她们讲了一些她干窑姐时的事(儿童不宜就不讲了),这帮小老太太就都来了兴致,满屋子人没一个说话,“课堂纪律”相当好了。我妈妈她们也都一起听了,其中一件是很灵异的一件事,妈妈至今还记得。 那是于老太太刚干窑姐不久,所在的那个窑子就是几间连着的土房,有一年秋天,夜里风雨交加,窑子里十多个窑姐都懒散地躺在炕上,小油灯被吹得一晃一晃,好像随时都要灭了一样,今晚注定没什么生意,老鸨子也无聊地织着毛衣,嘴里还骂骂咧咧。 就在老鸨子准备关门回家休息的时候,有人敲院子里的大门,老鸨子心里一阵惊喜,打着伞出去开门。开门后进来一个身穿雨衣的人,老鸨子就把人让进屋里,因为那个穿着黑色的雨衣,扣着帽子,再加上天黑黑的,也没有看清脸。老鸨子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笑呵呵喊着,大爷过来玩呀?(那不是废话吗?来这里不玩难道吟诗作赋?) 那人进屋后看了一圈,这会儿工夫老鸨子借着幽幽的灯光,看见那男的脚上穿着一双大头皮鞋,这可是有钱人的标志之一,那时候皮鞋是有钱人穿的。老鸨子马上来了兴致,就指着炕上的姑娘们说,大兄弟,随便选。那男的也没有说话,可能不差钱,也没有问价钱,就指了指炕上的于老太太(当时是于小姐)。老鸨子就喊她下炕,去屋里接客。 于老太太当时是窑子里的头牌,可以选择接不接,当时她就说不接,第一,下雨阴天的,那人的衣服都是雨水和泥点子,于老太太嫌脏,还有就是她觉得这个人怪里怪气的,让人心里不舒服,具体说哪里不顺眼,她也说不出来,总之觉得这个人怪怪的。于老太太是很聪明、很会识人的人,正是因为她聪明,她的晚年不至于那么不堪,其他窑姐在年轻时就把钱都花光了,老了混得很惨。 老鸨子一看于老太太不干,心里不乐意,但嘴上没说什么,好在那个男人也没有强人所难,老鸨子叫了另外一个姑娘,那男的也同意了。那姑娘妖艳的一笑,挽着男人的胳膊走进另一间房里、、、、、、过了很久,那个窑姐才袅袅婷婷走出来,老鸨子上前问,他呢?难不成还在这儿过夜呀?那窑姐一脸疑惑,说,他先出来的,你们没看见?这下,老鸨子加上其他所有的姑娘都傻了,说,没见有人出来呀?她们一起去那间屋子里找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有,只看到了那件挂在墙上的黑色雨衣,这时候,所有人的脸都吓白了,老鸨子拿下那件雨衣,不拿还好,一拿就吓了个半死,那雨衣的材料是纸做的,上面还打了一层蜡。 那个接客的窑姐吓得尖叫一声,她说,她伺候他时,那人身上冷冰冰的,她还以为那是淋雨的关系,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老鸨子也吓坏了,她马上让所有姑娘随她回家(以前老鸨子养着窑姐,吃住一起,工作场合和平时住的不是一个地方)。 接客的那个窑姐回去后大病一场,没几天就死了,死状寄极其恐怖,据说是先从下身开始,然后整个身子都烂了。 由于这件事太诡异,老鸨子就在另一处盖了房子,原先那排土房弃之不用了。 2、宿舍自杀记 故事发生在一所大学里,那一年开学,一个大二男生从很偏僻遥远的乡下风尘仆仆回来,放下行李后就先去洗把脸,但当他洗完脸回来整理行李的时候,却发现他带回来的三千块钱不翼而飞。 这个男生生长在很贫瘠的乡下,经过努力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这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老父亲乐得合不拢嘴,但也为此家里债台高筑,这次的学费也是几经辛苦,借东家借西家拼拼凑凑得来的,当时这些钱对他来说,重要性大家可想而知。 发现钱弄丢了,他第一时间问宿舍的人有没有见过,大家当然说没有,有个还好心提醒他,为什么不把钱存进卡里。男生哭着说,家里离乡镇太远,不方便,他本来想来到学校,休息一会儿,再去银行把钱存上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偷了。他不停地向大家阐述那些钱的重要性,无休止地恳求大家把钱还给他,后来还给每个舍友磕头,吓得大家纷纷走出去不再理他,这样一来,就算真偷了他钱的人也不好拿出来了。 后来发展到整栋宿舍楼,他每天像游魂一样流连于每层每间宿舍,走到人家房间宿舍门前磕头,吓得每个人见了都躲着他,不敢开门,一看到他来了,赶快关上门。 几天后,他在宿舍上吊自杀。 接下来,就发生了怪事。 一般宿舍阳台上都会有一些外伸的铁支架以给学生晾晒衣服,而有一个男生在晾衣服的时候,把裤子挂晾着,却赫然发现自己裤子旁边,凌空悬着一双腿,还像晾着的裤子一样在风中轻轻摇晃。 夜里都关门睡觉的时候,有人听到宿舍门外有很奇怪的咚咚声,听起来很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地面,好像~~好像~~那天那个男生的磕头声。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先是那个自杀的男生原来住的宿舍,继而发展到全栋宿舍楼的男生都强烈要求搬走,校方也没办法,只好给他们另外安排,于是这座宿舍楼就空了。到了第二年有新生入学,但这些倒霉的新生,却同样也看到了奇怪的现象,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终于,没有人敢再留校在这座宿舍楼,其他楼的人看过来,却依稀看到好像有人在里面流连游荡。学生们很恐惧,校方便把这座男生宿舍楼拆了。 4、吸魂者 我有一个同学小b,大学在交大上的,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偶然的机会在街上遇到他,当时我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他脸色发青,眼窝深陷,一问之下,他神情很慌张地告诉我:他遇到鬼了!起初我以为他在玩笑,但看着他那张鬼气召召的脸,连我这个从不相信的鬼的人也满腹狐疑,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句句是实,接着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开始了恐怖的回忆、、、、、、 大一刚开学,在班会上班主任说:欢迎全班二十九位新同学。他有心数了一下,总共三十人,心想自己一定是错了,或者班主任把自己数进去了,也没在意。开学不久,同学们都熟悉了,只有一个男生,性格比较孤僻,而且走读,从不与人交流。小b是个热心肠的人,怕那同学寂寞,就主动去跟他聊天,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特好,只是那同学有两个奇怪的特点,一是从不与人握手,二是从不和别人一起吃饭。小b曾有幸握过他的手,只觉得冷森森的,同时心里有种惧怕的感觉。小b也见过他吃饭,那是一个极偶然的机会,小b放弃了午睡的时间,去教室自习,却发现那同学在吃午饭,好像是一块黑黑的火烧,夹着一根葱,他见小b进来,神情有点异样,把吃剩的半拉火烧扔进桌洞,笑了两声出去了、、、、、、、 小b觉得有点儿好奇,加上从没见过他吃饭,就去掏桌洞,看看他究竟吃什么,一掏之下,更加奇怪,原来是一块烤的什么动物的心脏,半生不熟的,葱也不见了,只发现半截粉笔,小b只是奇怪,还是没有多想,就去自习了,过了一会儿,那同学又回来了,口中称饿,又去桌洞拿那东西吃,忽见散落的粉笔,脸色大变,齿间有声,在教室里快速的转了两圈,到小b身后,忽然说:小b,你后脑勺上有根白头发,我给你拔掉!说完马上动手,小b本能地躲闪,但那双冰凉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脖子、、、、、、 这时候上课占座的同学来了,那人只得悻悻地罢了手,小b发现同学奇怪地看着自己而不是那个人。从那以后,小b就觉得那人太过孤僻,有意疏远他,可那人却经常在别人不在的时候来找他,小b只得表面应付、、、、、、夜里却常梦见自己被那人吃了。醒来的时候觉得太离奇,所以从不向人提起,只是身体日渐虚弱,脸色发青、、、、、、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那同学在拉小b照过毕业照之后就再也没来找他,分配后的某一天,同学们小聚,小b忽然想起了那同学,于是问众人他分到哪里去了?大家很奇怪,说班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小b与大家争执,说他也照了毕业照,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恰巧有同学带来了毕业照,一看之下,哪里有那人的踪影,大家都说小b喝醉了,只有小b才真正知道自己遇见了什么、、、、、、就在前几天,北大校庆期间,他到北大玩,同样去的还有几个校友,只是不是一起去的,他又发现了那同学,正趴在一个校友身后,嘴里含着校友的一根白头发,狠命吸着、、、、、、 5、不要数楼梯 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从我学医以来,身边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这些事使我很矛盾,当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以唯物主义的眼光去看待它们时,却发现自己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混乱。 六年前,我考入了s医学院,对我来说,这却不是个好消息,我从生下来就讨厌医院里面那种消毒水的死味道,要不是父母的怂恿,说这一行是铁饭碗,打死我也不会来这里。 或许是心情压抑的缘故吧,我几乎不怎么和同学交往,我记得当时只有一个朋友。 他叫安子,我总是这样叫他。他总是成年不变的一套运动装,胸前带着一枚毛主席像章。他的打扮虽然有些土,却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我们两个都是比较内向的那种人,任何文体活动都与我们绝缘,每天只是呆在五楼的阶梯教室里学习。记得那时候,我们被大家看成是书呆子,因为如果有谁去阶梯教室学习的话,会被看成是有毛病,大家平时都去图书馆。 一整天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对我们来说是极其无聊的一件事,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我还能去干什么。 我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扬着脑袋看天棚上的灯管被风吹得荡来荡去。当我这样看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伽利略,他当年也是因为无聊才发现了摆的等时性吧?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会笑出声来。 我总想弄明白安子怎么可以那样专心学习。阶梯教室的窗外是一片丛林,那上面有很多鸟在叫,他居然可以不看一眼。“这家伙真是个书呆子。”我坐在他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想。 但我并不想说安子是个完美的人。他有个怪癖,就是上楼时总要数每一层楼的台阶,一级级地数,从不落下一级,如果他不小心数错了,或者突然忘了数到哪里,他会原路返回,从头开始,再来一次。 现在看来,安子那时是得了“强迫症。” 但是,当时的我却对他这种做法感到非常厌烦,无论怎样,这样做实在是太无聊了。 但今天为止,我还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那个可怕的晚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我和安子走在去往阶梯教室黑糊糊的楼梯上,他像往常一样,数着台阶。我倒是没怎么恼火,毕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一个人帮你数楼梯,你就会感到省力不少。于是,我也在心里应和着他嘴里的数字。 “4,5、、、、、、”安子每迈一步都很慢,我便只好慢慢地陪着他。 “9,10,11,、、、、、、奇怪!”安子突然说。 “什么奇怪?”我问。 “志刚,你不记得我们平时上楼时,这一层楼有多少级楼梯吗?” “唔,这个、、、、、、12级吧,大概,我不能确定。”我想起我在白天上楼时总是一步3级,好像可以迈4次,“你不是经常数吗?还问。” “喔,是呀,应该是12级的,、、、、、、但是,今天我只数到11.” “那一定是数错了。别管它了。” “不行!楼梯不会无端少一级的。你陪我回去,从底下再数来。” 我当时很恼火,真想给他一拳头,但是我没有。这么黑的楼梯上,没有一个人影,出于朋友的责任,我便跟在安子后面,走了回去。 “9,10,11、、、、、、”当我和安子两人数到最后一级楼梯上时,我突然感到背后冷飕飕的,头皮都要炸开。楼梯,楼梯真的比平时少了一级,变成了11级! “志刚,你、、、、、、”没等安子说完,我就猜到他又要叫我和他回去,从头去数楼梯。 黑暗中,看不见安子的表情,我却突然想起了解剖室里面的尸体。 “不,不行!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感到自己的腿开始转筋了。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当时我会那么害怕,我只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别指望我会再和你去数这该死的楼梯!”我抛下安子,飞也似的跑下楼。 在寝室的床上,我大口地喘着气,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安静地躺下或者坐下,我便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同寝室的人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开亮了所有的灯。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人回来了,于是,我便立刻拉上他们,打着手电筒去阶梯教室找安子。 我们找遍了所有可以寻找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安子。其后的校方人员和警察也没有找到他。安子,失踪了。 安子失踪后的3年,医学院开始扩建,当巨大的挖土机推倒有阶梯教室的那座楼时,在4楼的楼梯废墟中,人们发现了一堆白骨,白骨中间,有一个毛主席像章。 我知道,那是安子,因为,我听说,如果一个人在上楼的时候发现楼梯少了一级的话,他就会去代替那一级楼梯。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数楼梯。 第116章 天黑不要看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监狱里的鬼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很穷很穷的小山沟,十七岁那年,为了美好的生活,为了心爱的女人,我铤而走险,与越南人合作,开始贩卖毒品,后来、、、、、、也就锒铛入狱了。 全国的监狱的监室,可能都差不多,十二个人一间,六张上下两层的铁床分摆在两边,每人一张凳子,放在床前,中间是一条很狭窄的通道。 监狱里的生活虽然很有规律,但是,劳动却没有任何规律而言。一般分为手工活和农活。手工活大部分是打毛衣,钉扣,绣花,做纸袋,做信纸之类的。农活很杂,有种稻田的,有养兔子的,有养鸽子的,反正,五花八门。 监狱里,一天只有两顿饭,中午饭和晚饭,每顿饭只有三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每个监室有一个室长,到了开饭时间,先有室长去把十二人的饭菜打来,然后再分给每个人。 在中国,任何一个监狱,都有自杀自残的事件,因为监狱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太无聊了,我相信这里的每个人都动过这样的念头。任何一个犯人都会想念亲人,想朋友,想吃一顿好吃的,想娱乐,更想好好睡个懒觉,然而,这样的渴望越热烈,内心就越空虚,越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自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偶尔没有活干的时候,大家总是会站在监室的铁窗前,遥望天空。服刑六年中,其中的酸甜苦辣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在我入狱的第三年,我姑妈帮我托关系,转到“秋城监狱”,为什么要转到那里呢?是因为离家近,监狱里,还有亲戚照顾,日子会好过一些,至少不会被人欺负。然而,我今天要说的鬼事也是从转进秋成监狱开始的。 秋成监狱有很多楼,一般以方位来称呼,至少犯人是这样称呼的。我就住在东楼三层的一间监室里。监室约二十平米,住十二个人,六张上下铺,我在房间一角的上铺。 东楼一共有四层,第四层是被封住的,贴着封条,为什么封?不得而知。 我刚搬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难友”说,四层楼经常闹鬼。我不大相信,因为我从小就不相信鬼神那一套,要不然我也不会做缺德事而入狱了。 有一天晚上,刚躺下不久,四层楼上就开始有动静,非常清晰,是人在走动的声音,在不紧不慢地拖步。不一会儿,走路的声音变成了跺脚的声音,而且跺得很猛烈。 按理来说,不管跺脚声,还是拖步声,都很正常,但是,在监狱里发生这种事,就绝对不正常了,别说是犯人,就是狱警也不允许那么做。 我们监室里的人可能已经听习惯了,只是静静地听着。当时的我还年轻气盛,面对一屋子的静默,有点儿嗤之以鼻,就对着屋顶子说:“是人的,走开!是鬼的,就过来!” 结果,那脚步声慢慢走到我这边,然后,在我头顶上的四楼地板上,猛跺了一声,就拖着脚步,慢慢走远,直到声音彻底消失。 这次挑衅,我以为那个东西怕了我,没想到的是,那声音每晚都来,在我头顶上跺脚,我表面上很正常,其实内心直发虚,甚至有几次,我连做梦都梦到一双脚,踱着步,来到我面前。 我与狱警聊过这事,他们说,以前就有。他们曾经在有动静的时候带着警棍冲上四楼,但什么也没看见,现在已经习惯了。 有一次,狱警让我们到四楼打扫卫生,可能是因为晚上值班的时候害怕,所以,干脆趁白天探个究竟。两个狱警和一个杂务带着我们上到四楼,通道的大铁门被一把大锁锁住,残破的封条瑟瑟抖动(这里总是有凉凉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也许风本不凉,到了这里就变凉了),从铁栏向筒道里望去,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好阴森的地方,虽然是大白天,但里面却雾蒙蒙的,好像看不通透样子,地上全是灰,厚厚的灰,死一般的沉寂与死一般的阴冷,让我们每个人都心里发毛。 杂务打开了锁,没有办法,在监狱里,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没得商量的,我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去,开始打扫,一间一间的清理,为了壮胆,我们整个班都在一起打扫,扫完一间,再一起到另一间,扫到我们监室上头那个房间时,发现地上有一幅画。画上画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全身像,他在笑,很怪的笑,怪得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可是,偏偏却让我看到了那双脚,那是一双看似熟悉的脚,因为在梦里,我似乎见过很多次。 我叫着跑出来,手里抓着那幅画,我哆哆嗦嗦,把画递给带队的狱警,他只看了一眼,说:“他是一个画家,这是他的自画像,可惜,几年前就吃了枪子儿了。” 最后,狱警拿出打火机,当场烧了那幅画,还对那个人说:“大哥,回家去吧。” 画被烧的时候,火苗子卷着脆薄的纸,发出细小碎碎声,在焚烧的过程中,从那间房间里发出了一声笑声,很轻微的,冷冷的。我们犯人确实都听到了,疑惑地面面相觑,但那两名狱警却无动于衷,他们显然是听到了的,但党是不信鬼神的,他们必须充耳不闻。 从那天起,那声音就不见了,也许那个“大哥”真的回家了吧。 几个月后,我们的监室里来了个重犯。我和他很聊得来,在监室里很照顾他,要走的时候,我给他做了一个项链坠,用五分的硬币磨的,先在水泥地上磨掉图案,再用棉布细磨,最后用丝袜和牙膏抛光,抛得像镜子一样,再用领钩掰直磨成的针在上面一点一点地刺,刺出来的点儿组成的字或图案就是磨砂的感觉,很漂亮的,寓意是希望他能保住一命,不要被判死刑。他很喜欢那个小吊坠。 过了一段时间,一晚,我挂在墙上的一个小葫芦突然无缘无故掉了下来,屋里没有风,绳子没断,小葫芦就掉在我的腿上,我当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有人进来了,而且,就站在我面前。 我看看大家没什么反应,而我确确实实感觉有东西在我面前,我很害怕(经过一系列的事,我渐渐懂事了,胆子也没有那么大了),拼命和别人说话,但是恐惧感却挥之不去。 我决定做些事,就起身做项坠,这次的项坠不是用硬币磨的,是把白色和绿色的牙刷柄砸成小碎块,白少绿多。放到啤酒瓶盖里,然后用手纸做成长长的纸捻,放到瓶盖下烘烤,直至塑料牙刷完全熔化,再抛光,和翡翠一样。 在我开始点燃纸捻的时候,我发现一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纸捻在燃烧,但是纸并不被烧断,火焰是蓝色的,根本不是以前的红黄色,更像是清洁燃料的蓝色。 监室里的人都称奇,有人说:“有人帮你。” 但我想不出帮我的人是谁。 后来,在我抛光那只坠子的时候,上面的白色花纹却非常明显地显出一个图案,那是我一个非常熟悉的图案。 此时,我知道谁来了,我在心里默默为他祷告--愿你一路走好。 2、窗外的老人 她拉开窗帘,又看见那个黑衣老人站在不远的角落处注视着她,她“刷”地一下将窗帘拉上。连续三天,黑衣老人每天都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她家,黑衣老人长得很恐怖,他很老了,头颅像个干瘪的果实,眼睛深陷下去,像两颗漆黑的玻璃弹珠,他从来不眨眼,就那么瞪瞪地看着,由于没有牙齿,他的嘴也瘪了下去,每次出现都是微微张着,像个黑洞,他就定了格般那样看着她的屋里,不吃不喝不见休息。她很害怕,忍不住叫来一个男同事倾诉。同事听完后,到街头拐角想要将老人轰走,可是,站在街上,他一脸茫然,“人在哪儿?”她不信,叫他回来,拉开了窗帘,让他观看。他刚看了一眼,“刷”地脸白了,想必也是被老人那恐怖的长相吓到了。他拉着她的手跑出了屋子。“你看到的不是外面,而是反光,也就是说,那个老人不在街头,在你屋里!” 3、玫红内裤 大学的时候,老二住在我的上铺,是一个极邋遢的人。 老二其实长得还算不错,做派也不错,刚开学的时候相当受女生的欢迎,只是人实在太邋遢了,以至于后来没有女生敢接近他。当初在没有遇到他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够邋遢了,可是和他比起来,我干净得不得了。他的床上什么都有,从教科书到卫生纸(总是撕地一片一片)。 老二从来都是在床上更衣的,有一次从我头上跳下来,脚上竟然已经穿好了皮鞋,问他,他告诉我,上床时忘了脱。更有一次,在解剖学考试前,我看见他从被窝里拿出一个扇面大小的玻璃盒子,里面放着的神经标本。他一边对着窗口外的阳光看一边又不知从何处扯出根油条大嚼。 寝室里有这样的家伙,卫生根本不可能达标。宿舍管理员给我们寝室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卫生再不及格,全寝室八个人打扫走廊一周。老大火了,要给老二好看,老二这才极不情愿地收拾起他的床,他往床下扔着东西,我们几个人就戴着医用口罩还有塑胶手套在下面接。十几本小说,无数只臭袜子,灰白色背心,硬邦邦的内裤,还有几根长绿毛的油条,半袋馊了的咸菜以及一大堆黏糊糊的卫生纸。我们强忍着恶心把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老二还喋喋不休说这个不能扔,那个还有用。过了好久,老二翻着自己的床底,突然兴奋地喊“内裤!” “kao!你这都扔了一堆了。”我们几个不以为然,看都没看他。 “可是这条不是我的。”老二说。他的神色十分兴奋,手指上挑着一条玫红色内裤,正面三角部分是镂空黑花,性感至极,一看就是女人的内裤。 老二一边兴奋地摇着手里的内裤一边说,“我在床板缝里发现的!” 这里原来是女生寝室,当然可能有这些东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瞅了一眼,继续收拾垃圾,那个女生能把内裤塞进床缝里,想必也是和老二一样的邋遢人。 老二见我们没什么反应,失望地打开了窗户,大喊“再见了!内裤!”那条性感内裤就这样飘飘荡荡落在寝室楼底下了。 第二天,我被对面床的老三吵醒,只见他神色慌张指着我的头顶,我站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老二坐在床边,拿着我们寝室的镜子放在盘着的腿上,然后左手慢慢从耳边拂过,右手的梳子顺着一直梳到胸前,明明是在梳空气,却好像真有一头齐胸长发似的。好一会儿老二才放下梳子,左手扶腮对着镜子孤芳自赏,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慢慢抬起眼皮,冲着我们柔声说道:“你们瞧我美吗?” 当时我们七个人都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老二从床边的梯子慢慢爬下来,拿起桌上的水壶。 “我去打水了,拜拜~~” 老二说着走出门,走到门口,又回眸冲我们抛媚眼,嫣然一笑。 我们七个大老爷们儿傻在了那里。 在食堂远远看着老二用汤勺一口一口往嘴里抿着大米粥,动作轻柔,大家闺秀。 老大说,可能由于收拾床对老二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会造成他心理失常人格错乱,也许等卫生检查过后就会好的。 还好在课堂上除了猛记笔记和偶尔抬起头与讲药理的胖教授相视一笑以外,老二表现还都算正常,至少没有让别人察觉他性格的变异,这还是让我们比较欣慰的。 可是回到寝室,我们发现老二突然对眉清目秀的老五青睐有加,老二坐在老五的床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时不时拉拉老五的衣角,替老五掸去肩上的头皮屑。老五哭丧着脸不停地用眼光询问老大,老大只是闭着眼不住地点头,老五没有办法,只好忍着。 快熄灯的时候,老二竟然要为老五洗脚。老五颤抖着将双脚伸进盆里。当老二用双手轻轻抚摸着老五的脚时,老五带着哭腔喊老大,老大躺着床上,大喝一声“忍!” 我看到老五咬住了自己的枕巾。 “吵什么嘛!讨厌!” 老二不高兴地娇滴滴地说。 我们以为只要等到老二睡了,一切也就太平了,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地那么突然--半夜,老五的一声惨叫把我们惊醒,我们才意识到出事了。这时的老二已经不在自己床上,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老五的床,正与老五纠缠在一起。我们赶快把他们拉开,老五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一段时间里,我们几个人一直怀疑老五已经被老二给侵犯了。等我们死命把老二拉到一边,才发现,老二只穿着一条内裤,那条玫红色的性感女式内裤。 老大几下子就把那条内裤从老二身上给扯了下来,老二跟着昏迷了过去。我们几个看着那条内裤,拿来剪子把它剪成了无数小片。 第二天,老二起床时一脸的诧异,他小声对我说,老八,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睡觉没有穿内裤,而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变成了一个女人,喜欢穿性感内裤,kao!风骚极了、、、、、、 第117章 青灯下听故事(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怪异的哥哥 三岁那年的阴历七月十五,我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亲妹妹聂灿灿。 妹妹出生时是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闭起眼睛哇哇大哭,可爱极了。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胜过爸爸给我买的水枪。妈妈在我房里摆了张摇篮床,说是由我看护妹妹,我高兴极了,妈妈真好! 一天一天,妹妹长大了,她的眼睛真大呀!乌黑乌黑的。我跑过去照了照镜子,我的眼睛也是乌黑乌黑的,我们两个可真像啊!我每天哄妹妹睡觉,她可喜欢睡觉了,睡醒了就哭,真是太可爱了!她的身子软软的,我好喜欢抱她,那天我又抱着她,被爸爸看到了,爸爸一把夺过妹妹,呵斥着我:“小心把妹妹摔着了!” 爸爸真坏! 妹妹开始听得懂我说话了,妈妈买了好些识字卡片。“鸡。”我说。妹妹就抓起一张鸡的图片,真是太好玩了。 妹妹会说话了,会叫妈妈了,也会叫爸爸了,但是不会叫哥哥,爸爸妈妈都讨厌! 妹妹生日了,爸爸买了一只好大的蛋糕,买了好多菜。妹妹砸吧砸吧啃着鸡翅膀,妹妹可喜欢吃肉了,刚长牙就要吃好多肉。妹妹高兴得眼睛眯得像月牙儿一样,亲着爸爸的脸。多么希望这蛋糕是我买的呀,可是我没有钱,蛋糕是要好多好多钱的。 妹妹会走路了,整天缠着我,我很高兴,可她也缠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下班就来抱妹妹,妹妹也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爸爸妈妈要是永远也不下班多好呀! 我和妹妹都越长越高啦!转眼,我就六岁了,妈妈不再让妹妹睡在我的房间,为什么?为什么?我恨妈妈! 我每天都想着妹妹。爸爸总是要亲妹妹的小脸,让我很痛苦。爸爸说我该上小学了,幼儿园我可以逃掉不上,可小学呢?是一定要上的,而且妹妹也马上上幼儿园。我该怎么办呢? 周末,爸爸带我和妹妹去水库钓鱼,六岁的我牵着妹妹的手,天好蓝,云好软,妹妹的手也好软。走了好久,妹妹喊累,爸爸把妹妹从我手里夺走,把妹妹扛在肩上。 爸爸专注地钓鱼。天有点儿阴,水库旁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伸手一推,爸爸就掉下去了、、、、、、 爸爸的尸体捞上来,妈妈大哭,我也大哭,妹妹没有哭,睁圆了眼睛看着我。 妹妹不爱说话了,总是发着呆,我在路边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虎斑猫,捉来送给妹妹,妹妹笑了。 妹妹可喜欢猫了,给它洗澡,喂它吃饭,给它捉跳蚤,妹妹不理我了,一心在小猫的身上。好讨厌的猫啊! 我背着妹妹把猫杀了,好少好少的肉哦,我煮了汤给妹妹喝,妹妹可高兴了。汤喝完了,锅底的小猫脑袋露了出来,妹妹怔怔地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有了爸爸,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差,我上小学了,我的成绩很差,我成天想着妹妹,不想待在学校。很快妹妹也上小学了,和我一个学校,真好。我们每天手牵手上下学。 我上中学了,成绩开始好转,我要给妹妹一个未来,我要好好读书。班里有女生给我递纸条,写信,我一概不看,哪个能比得上我的妹妹呢? 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了,我可以上全国任何一所大学。令人跌眼镜的是,我选了这座城市的一所大学,念医科。妹妹身体弱,我要照顾她。 大二时,妹妹居然恋爱了,喜欢上同校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当着妹妹的面,我把男生钉在木板上,剥了他的皮。妹妹吓得一动不动站着,睁圆了眼睛看着我。 大三时,妹妹参加高考,我让妹妹填报我就读的学校,妹妹答应了,妹妹一直很听我的话。 妹妹考上了,却是个外省的学校,我发怒了,妈妈不肯告诉我妹妹在哪个大学就读。我利用暑假去找妹妹,甚至想退学去找妹妹,我没有方向,没有朋友,几乎沿路乞讨,我明白钱的重要性,妹妹,等我两年,等我毕了业,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没有当医生。我有那么多当医生的同学,当主任的老师,当科长的校友,我为什么要当医生?我做生意,卖药品,卖医疗器械,我赚钱,赚了很多钱。可是,妹妹,你在哪里? 我受不了了,没有妹妹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妹妹,你也很想我吧?大街上,怎么看哪个女子都像你呢?我开始有女人,有很多女人,我对每个女人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她们都以为第二个女人是自己,然后流下感动的泪水,真是傻瓜。 我开起了酒店,当然,只是幕后老板,真正认识我的没有几个。我已有太多的钱,不想有名。酒店二十一层,1-17层对外营业,19-21层我改造了一下。我知道世俗的生活容不下我和妹妹的,妹妹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家。妹妹,等你回来,这里就是我们两人的天堂,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母亲病了,我突然想这也许是个好机会,我在各大报纸电视媒体发寻人启示,以母亲的病作为引子,引妹妹出来。 妹妹还是没有出现,我心里如焚。 我好像在大街上看到妹妹了,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可等我追上去,她又不见了。我确定,她一定在这座城市,可我怎么才能让她出现呢? 母亲说如果我不变正常妹妹是不会回来的,说我应该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接受正常的感情。哦,妹妹看见我有女朋友就会回来了,这还不简单吗? 我在大街上拉了个女孩当女朋友,要求她经常去看母亲。我知道妹妹一定偷偷看望过母亲,只是躲着我。如果妹妹看到我有女朋友了,就不会躲着我了,即使她们碰不到面,母亲一定也会告诉她,你哥哥变正常了,他有女朋友了。这个女朋友和妹妹长得有点儿像。 可妹妹还是没有出现,我要疯掉了。 我看到了一个小故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去医院看望母亲,我说,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但是葬礼过后,那个男子就不见了,妹妹怎么也找不到他。后来,过了一个月,妹妹把姐姐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母亲看着我,脸色灰暗。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正常的感情呢?你应该知道和亲妹妹是不可能的,你那么喜欢灿灿,可以找个和她类似的女孩啊,麦芒和灿灿很像,你为什么不能爱她呢?” 我阴沉着脸,不说话。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绝望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请你等一等,我想见见麦芒,我喜欢这孩子。” 我大张旗鼓地发讣告,葬礼上,我终于见到了妹妹。 酒店的19层被我改成了一个暗室,我让妹妹住在这里,我敲碎了她的膝盖骨,这样,她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妹妹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只是抱着母亲的遗像哭泣,没有关系,我能天天见到妹妹了,她哭的样子也很美。 又到了七月十五,我对妹妹说给她买蛋糕,妹妹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看着母亲的遗像。 哦,对了,妹妹还不知道妈妈怎么死的呢,我想。 “全靠母亲死了我们才能团聚。”我说,妹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我和她讲了那个故事,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妹妹,现在你终于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 妹妹的手一松,母亲的遗像落在地上,她闭上眼睛,一声不坑。 我兴高采烈地出门,排队买鸡翅。走到酒店楼下,突然想起忘记买蛋糕了,我又折回。突然!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头上,头一晕,我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我看到了自己的流出来的血液,一旁,是母亲的遗像、、、、、、 妹妹、、、、、、 2、怪异的哥哥 姊妹篇 在我八岁的那年,妹妹出生了。那天,我哼着新学的儿歌回家,家里空荡荡的,邻居王奶奶告诉我妈妈去医院了,我要有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我很不高兴,从妈妈肚子有了那个东西以后,我就没有真正高兴过,现在,我更不高兴了。 妈妈从医院回来后,我们由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多出来的那个人是个小妹妹,无论是妹妹还是弟弟,我都有说不出来的厌恶。 妹妹躺的摇篮是我小时候的摇篮,她舒服地躺在摇篮里,在妈妈的庇护下。我也装作喜欢的样子,摇一摇摇篮,吹个小胡哨,可篮子里那个小东西从不对我笑,还直愣愣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抵触,有厌恶。难道她能看透我的心思?怎么可能,她才多大,那这就叫感应吧?冥冥之中她预感到了吧? 爸爸妈妈非常喜欢妹妹,他们喜欢她胜过喜欢我,这更让我气愤,原本给我的爱几乎全给了妹妹,我生气地大嚷,你们把我忘了吧?难道我不是亲生的吗!爸爸妈妈训斥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她是你妹妹,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吃妹妹的醋,在我们心里,你和妹妹是平等的。 平等?才怪。他们这是骗我,他们就是喜欢妹妹,不喜欢我了,大人们最狡猾了,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肚子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们虚伪至极,虚伪得令人作呕。 妹妹成了我的眼中钉,我无时无刻想拔掉这颗钉子。 有一天中午,妹妹在睡午觉,妈妈出去买东西了(爸爸为了养活我们,每天都辛苦地做生意,他很少在家),我偷偷潜进房间,来到妹妹摇篮旁,我看着她睡熟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是啊,她现在太幸福了,把我的爱都给剥夺去了,她怎么不笑?我直勾勾瞅着她,想实施自己的计划,我原本想把蛇放进摇篮里,让蛇冲她嫩嫩的肉咬上一口,小区外那片草地里有很多有毒的蛇,只要一口,一小口,妹妹就没命了,但是那样一来,很明显就是我做的,因为这不是乡下的房子,而是楼房,蛇是不会自己爬到楼房里来的。所以,我得做到让妹妹死亡,而我又不在场的样子,那就得用另一种计划了,我早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先把妹妹弄醒,然后扭断她的小脖子,再把她抱出摇篮放在地上,制造婴儿爬出摇篮跌断脖颈的假象,然后我静静地离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事后即使妈妈怀疑我又怎样,她又没有证据,难不成她要把亲儿子送进监狱,即使那样,我还不够岁数呢,未成年保护法会保护我的,哈哈! 我开始付诸行动,可就在我把手放在妹妹的脖子上时,身后的门响动了,吓得我一哆嗦,原本卷起的手指一下子伸直改抚摸妹妹的小脸,嘴里还直哼哼“乖宝宝,乖宝宝。”妹妹这时醒来,“哇”地一声哭了,她的哭声让我既厌恶又害怕。妈妈慌忙跑上前来,把妹妹抱在怀里,还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气恼地说:“哭什么哭!真讨厌,哄哄你都不行?不识抬举!”“没事别到妹妹跟前来。快去,把菜摘摘,洗洗干净,我做你爱吃的肉炒豆角。”妈妈边哄着妹妹,边打发我。妹妹一到了妈妈怀里立刻不哭了。 我愤愤地走出妈妈房间,来到厨房,我何时干过这样的活?要是没有妹妹,我还像小皇帝一样被伺候着,这下可好,成了“被废的太子”,没好日子了。 我一根根掰着豆角,鲜嫩的豆角发出清脆的“咔咔”声,这要是妹妹的脖子该多好啊! 这件事以后,妈妈就再也不让我接近妹妹了。我苦苦寻找机会,但都已失败告终。我始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怀疑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我当时是在哄妹妹不是在杀妹妹。也许大人的观察力和敏锐力不是我们小孩子能理解的。 我开始采用迂回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比如喝掉妹妹的奶粉,把毛毛虫放进晒着的尿布里,或者是臭虫,本想放蝎子的,可是我也怕蝎子。有一天,妈妈在阳台大叫,惊恐的大叫,那是她率先看到了毛毛虫。 我的卑劣的手段,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把我送到乡下奶奶那里去了,我要在乡下上学了,爸爸也是同意妈妈的意见,我要被他们抛弃了。 乡下的生活很无聊,没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但没有娱乐,我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奶奶每次都喜滋滋地向爸爸妈妈汇报我的成绩,听得电话那头也是很高兴的样子,妈妈还说她的决定是多么完美。是啊,保全了妹妹,又使我的成绩阴差阳错中有了提升,简直一箭双雕啊。爸爸妈妈开始经常来看望我,给我带好多好吃的,还经常提起妹妹,他们是在试探我,是不是还是讨厌妹妹。我还是讨厌妹妹,不加掩饰地讨厌。现在看来,我太耿直,要是我撒个慌,说不讨厌了,他们也许就带我回去了。但我有不愿回去的理由,这里孩子十分的朴实,对我这个城市的孩子有羡慕也有服从,我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谈吐,都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土土的气质,而我,站在他们中间,简直就像王子,我,成了“孩子王。”我十分享受相互后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真是忘了回城市。 三年以后的一个冬天,爸爸妈妈回乡下过年,他们把妹妹也带来了,这是我离开城市后第一次见到妹妹。妹妹长大了不少,得有四岁了吧?我也上小学六年级了,过了这一年到夏天,我就要回城市读中学了,爸爸妈妈一定会让我住校的,而我,也会选择住校,我还是讨厌妹妹啊!妹妹长得很好看,奶奶说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乌黑的大眼睛,笑起来讨人喜欢。 我盯着妹妹看,妹妹也盯着我,我们像陌生人一样,很快把目光转到别处了,她是不是也像我讨厌她一样讨厌我呢? 吃饭的时候,我看中一个大鸡腿,我想拿来吃,不巧的是,妹妹也看中了,她指着那根诱人的鸡腿,说:“我也要!”她的声音稚嫩又好听。妈妈毫不犹豫把那根鸡腿拧下来,给了妹妹。我翻了翻眼,气得没法。奶奶是喜欢我的,除了我待在她身边感情深厚以外,老一辈人重男轻女也有关,奶奶飞快地拧了另一根鸡腿给我,但是这根鸡腿显然不如刚才那根饱满,真是奇怪,同一只鸡身上竟然长出两根不同的鸡腿来,难道这只鸡活着的时候是长短脚?为什么偏偏让我们不睦的兄妹碰上呢? 我还是从奶奶手里接过了那根鸡腿,我狠狠咬着鸡腿的肉,眼睛却盯着妹妹的脸蛋,她的脸蛋真圆,红红的像个大苹果。 我吃了鸡腿就到外面玩去了,我依着墙根,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寻思,人家的家庭都是喜欢男孩,为什么我家不一样? 天太冷了,我只待了一会儿就回屋里,妹妹也吃饱了饭,正依着炕沿看动画片,大人们依然围着茶几吃饭。我走过去,也倚在炕沿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我从厨房拿了一块生地瓜,放在火炉上烤,火炉就在炕边的一角上,点得旺炽通红。小孩都喜欢模仿,妹妹见我烤地瓜,觉得很有意思,也要烤,我说好啊,我给你拿去。我走到厨房,拿了一块小的给她。她两手拿着地瓜,颤颤地走向火炉,我在一旁看着她离火炉越来越近,当我估计差不多的时候,猛伸出脚、、、、、、 “哇————”的一声啼哭,把房顶都要掀翻了,还趴在饭碗上吃饭的大人们惊慌地抬起头往哭声的地方看。 妹妹已经滚落到地上,刚才她跌倒火炉上,脸直冲烧得通红的火炉盖,哭声里还伴随着炙烤皮肉的“哧哧”声,妹妹左脸尽毁,血肉模糊、、、、、、 我终于成功地毁了妹妹,但是,为何我一点快感也没有,反而很恐惧? 妹妹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在剧痛中,她在嚎哭中依然没忘记把小手指向我。 爸爸妈妈把愤怒的目光刺向我,要不是在奶奶的维护下,我可能被他们打死了。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爸爸妈妈,他们只供养我上学,但是不见我,随着年龄的增加,羞愧与日俱增,我也没脸回家了。 高三那会儿,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妈妈打来电话了,你接听一下吧。我很激动,颤抖着握住了话筒,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声音,她说是我妈妈,但我已经认不出她的声音了,她老得那么快吗?都是因为我。妈妈说让我回家,她已经原谅我了,还说,妹妹的脸已经整了容,和正常人一样漂亮。我听了很高兴,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就轻松了。那个星期天,我回了趟家。 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可是却处处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我小心地走进去,开门的是妈妈,她的头发竟然全白了,眼睛像鱼眼睛一样直勾勾的没有生气,我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我还是走了进去。 “爸爸呢?”我问,我不好意思问妹妹,便问爸爸。 妈妈从沙发上坐下来,说:“他呀,还是那么忙,不在家。” “哦。”我也坐下来,但拘谨地很。 妈妈盯着我,说:“你长成大小伙子了,都有胡子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摸摸下巴颏。 妈妈又说:“你还讨厌你妹妹不?”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我低下头,说:“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可惜,有些错误是无法修复的。” 妈妈突然伤神地说:“是啊,就像你妹妹的脸,怎么也无法修复的。” 我奇怪地说:“妹妹不是整容成功,变漂亮了吗?” 妈妈笑着说:“是啊,妹妹就在楼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股莫名的恐惧使我周身发冷,妈妈说话颠三倒四,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叫我来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书房里突然想起爸爸歇斯底里地喊声:“快跑!你妈妈要杀你!你妹妹自杀了!你妈妈要替她报仇啊!” 我吓得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妈妈并没有追上来,我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头上,我顿时晕了过去。我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看到自己流出来的血液,不远处,好像、、、、、、好像是妹妹的遗像。她和我长得好像啊,只是,只是她的遗像是画上去的。 妈妈、、、、、、我也是您的孩子啊、、、、、、 第118章 青灯下听故事(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洁癖害死人 晓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漂亮得让我这个同性亦忍不住喜欢的漂亮。 晓丝没有男朋友,甚至连女性朋友亦非常的稀少,晓丝有点儿孤僻,但晓丝并不高傲。 “ 我也想和大家快快乐乐地聊天,逛街,我也想找个好男孩认认真真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是、、、、、、想到他们身上有着无数的细菌,便如同看见了许多肉色的虫子在眼前晃动,我便觉得十分恶心,恶心到想要狠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晓丝的话。每次得罪人后,晓丝会像忏悔似的说着一大堆有的没的,在她那除了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我一动也不敢动,怕她又神经质地拿个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的抹布到处乱擦。 没错,晓丝有很严重的洁癖,她家里满满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除了桌子,什么家具也没有了,她说这样便不会让污垢有任何的藏身之处。 除了桌子,电器也少得可怜,电脑,电饭锅,以及电炉子,煤气炉她是不用的,她说见到煤气罐便想要帮它们好好冲洗一下。最后是一个大大的洗衣机,她每天都要洗很多衣服,加上消毒液,她说这衣服一出去便脏了,所以要洗了才放心。她还说,她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打着手电筒寻找衣服的污渍,即使是洗过的,她也要拿手电筒照着寻找一遍。 她的屋子四处放了许多的消毒喷雾,每隔几分钟便喷上一次,她很少出门,非到不得已才会出去,回来会马上用消毒液把鞋子里里外外喷个过瘾,每次我去她家,她总会用那些消毒液满满地喷我全身,只差也叫我去她那一尘不染的浴室里面也洗个干净。于是我很少去她家,除了不得已要与她商讨稿子之类的事。 晓丝是个当红的网络写手,她的作品每次出书销量都不错,但是她的写作速度非常慢,我想这与她每天花三分之二的时间打扫屋子有关。 那天,我带了几个书的封面让她选,她急急地把我拦在门口,“兰姐,我正好要出去买菜,我们边走边聊吧,省得到时候我又要拖地。” 她带上手套,顺便用湿巾把门铃擦了擦。 她家对面是超级市场,但是途中有座天桥,那里实在是卫生比较差的地方,四处扔满了瓜子壳,果皮,叫卖着的苹果、西瓜、哈密瓜,废弃的水果散发出一阵阵酸酸的味道,天桥上爬满了要饭的残疾人,就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你。 晓丝几乎是用跑的速度走过了那天桥,在下阶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个要饭的小女孩,那是个黑乎乎的孩子,似乎好久没有洗澡了,头上黏黏的结成一团一团,尽管现在是大热天,但是她的身上还是穿着过冬的棉袄,那棉袄脏得发亮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还斑斑点点布满了绿的印子,似乎发霉了。 她们两个就那样撞在了一起,女孩手中拿着半个汉堡包,它的汁液狠狠地印在晓丝雪白雪白的衣服上,晓丝一个不稳,摔在了阶梯上,而小女孩也被撞得滚下了楼梯。 “啊!!!”晓丝愣了一秒,终于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发疯似的跑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在拐角处,一个断了手的婆婆爬了过来,她见到了摔在底下的小女孩,挣扎着起来,颤颤地走了下去。她抱起那孩子,那孩子似乎是脑袋着地,好像摔坏了,她甚至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只是一直指着地上的汉堡包,扯扯老人的衣服、、、、、、 我走下去,看着那两个可怜的人,咬咬牙塞给她们一百块钱,然后赶快离开了、、、、、、 回去后,我打了好多次电话给晓丝,但是没有人接。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晓丝竟然打过来了,我接起来,听到那边是哗哗的水声。 “喂!兰姐!你能过来一下吗?”她的语气满满是惊慌,“拜托!请你快点过来。” 我急急地赶到,还是打车,但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所以还是用了几乎两个小时。 我上楼按她的门铃,许久,我把头贴在门板上,屋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她应该在洗澡吧,我想。 于是又等了一回,但是还是没人开门,我又打她家电话,里面却是嘟嘟的忙音。 “晓丝!晓丝!你在不在啊?”我用力拍门,门竟然倒了下去、、、、、、 屋里、、、、、、 屋子已经泛起了一股腐朽的霉味,水从浴室蔓延到了满屋,本来无尘的墙壁,地板,桌子,全布满了绿的发黑的依稀是霉菌的东西,抹布扔在了地上、、、、、、、 我忍着恶心和恐惧冲了进去,晓丝,晓丝、、、、、、 晓丝浸在大大的洗衣机里,满桶的消毒液和着血水把她全身浸地发白发胀,甚至连眼球也泛起了白丝,她就那样一动不动蜷在里面,那个洗衣机还在转啊转,带动她的身体,连同浸在水里的诡异的黑发、、、、、、 2、茶馆夜话 虽然保持着晚十点准时上床的习惯,掌柜单云近来却总是觉得睡眠不足,精神不济,他把这归于茶舍的业务繁忙。门面拆迁后,客人多了许多,其中不泛百般挑剔的恶客,单云整日疲于应付,脸上的肌肉都笑得僵硬了,偏生收银员崔影连招呼也不打就外出,半个月还不见回来,收银员的工作只好请二掌柜宛磊兼着。 崔影走得很奇怪,那天中午还在柜台上打盹,下午就不见了,也没谁看到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连算盘也带走了。 “这个小崔,等回来非得把她明年的奖金都扣完喽!”单云愤愤地想,顺手从正弓着腰沏茶的茶舍店小二肩上拿过抹布擦了把脸,又搭了回去。小二缓缓提起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随即提着茶壶转身去了。单云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小二这样的笑已经有很多天了,而且常常是一个人坐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茶舍店小二以前是从来不笑的,上个月茶舍开展“微笑服务”时还点名批评了他,他为此赌气十来天没上班,正当茶舍准备另行招工时又回来了,似乎从那时就这样笑,但是单云没很注意,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来工作压力大,大家都有些承受不了了。”联想到自己的黑眼圈,单云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决定明天和宛磊商量一下,挑个好日子放假出去郊游。 打烊之后,照例要结算一下今天的盈余。夏日之夜闷热无风,打着蒲扇算完账,单云以觉得口干舌燥了,可又偏偏寻水不着,只得上大厅茶壶里倒了些残茶喝,暗忖虽是过期的变质茶叶,那许多茶客喝了都没事,自己喝一点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时至午夜,单云在睡梦里感觉腹中绞痛,心知是那两口残茶的缘故,急忙拿了卷手纸跑下楼去。他住在二楼右手侧的尽头,厕所却在一楼左手侧尽头,遇上闹肚子,确实需要一定的体力。 一通河海奔流后,单云感觉舒畅了很多,正待起身,却听得隔壁传来隐隐的声响。隔壁是宛磊的房间,前阵子宛磊搬上了楼,小二便住了进来,从此任它酷热难当,总是门窗紧闭,神秘兮兮的。 单云本就有些好奇,眼下听得声响,更是按捺不住,便拨开壁板上虚掩的一块木片,露出一条缝隙来(这是单云的秘密,旁人都不知道),凑眼望过去。 隔壁房中无灯,但是明月当空,光亮透过窗户纸,隐约也能看见物体,茶舍小二正背对着他,在做着什么。单云仔细看去,却见他凌空伸手好似抓着什么,随即用力向地板拍去,到得离地一尺便停下,而后举手再拍,如此反复几下,开始双手不住在空中抓下什么东西,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倒似是将许多砖块安放堆叠在一起,地板上却是空无一物。 小二凌空抓了一会儿,双手比了一比,似乎认为够大了,于是双手作势在刚才拍过的地方捧起了一件大物,向前塞了进去,凌空用力堆了几下,又作势从一旁拾起一个小物件,在手上拨弄了一番,也塞了进去,然后拾起地下空无所有的砖块砌起墙来。 “砌墙?连城诀?莫非、、、、、、莫非小崔?”单云不由得毛骨悚然,小二方才凌空虚拨的手势,不正是打算盘吗? 正想到此处,小二身影端坐未动,头却倏地从左肩转了过来,冲着他这里如日间般笑了一下,淡淡的月光中,这张脸竟是苍白得毫无生气!笑容未敛,这脸竟顺着右肩缓缓转了回去,眼见之下,单云不禁心胆俱裂,晕倒在厕所里、、、、、、 苏醒过来,单云发现自己双手已被反绑,躺在小二房间的地上,小二关上房门,转身来到单云跟前,行走之间,竟似足不沾地、御风而来。单云欲待开口呼救,怎奈唇齿张动,却发不出声音,焦急之下,又见小二从身后抽出一块板砖,砖上兀自鲜血淋漓,小二龇牙一笑,“嗖”地一砖向他头上拍来。 “不要!”单云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是次日清晨,自己好端端睡在二楼的卧室里。 “原来是南柯一梦!”单云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道:“谁呀?” “我,崔影。” 单云听在耳中,急忙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崔影是谁!她回来了。 舒了口气,单云道:“你没事就好!” “我很好呀!是家里有点急事,我不是要店小二帮我请假了吗?” 崔影见平时尖钻刻薄的掌柜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店小二!”单云想到刚才的恶梦,很得不得了。 “你没事吧?脸色真难看。”崔影问。 单云自然不能说作了恶梦吓得,掩饰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你先下去做事吧,我洗漱了就下来。” 崔影点了点头,走下楼梯,下了几级台阶,又转头问:“真没事?” “没事没事!”单云有点儿不耐烦地关上门。 “没事就好!”崔影自言自语地说着,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头从右肩转回,缓缓地下楼去了。 第119章 把钱还给我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名女大学生到异地求学,下了客车后去车站旁的一个小超市买水,她拖着沉重的大行李,风尘仆仆,眼睛里满是疲惫与木讷,除了老实外,这姑娘被晕车也折腾的不轻。她买了一瓶矿泉水,花了2元钱。出来后,又在水果摊买水果,付钱的时候,发现其钱包里的钱全都变了样子,颜色怪异,一看就冥币,女孩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了,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人民币变成了死人的钱呢?她心急火疗的把钱钱拿出来查看,没有一张是好的,水果摊的小贩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用不知是哪里的方言问:“咋地了?”女孩急得都快哭了,说:“钱被掉包了,全是死人钱。整整8000块啊。”那个小贩并没有十分惊讶,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他说:“你刚才是不是在这里的超市买过东西?”一句话提醒了女孩,她明白了,是那个小超市女收银员搞得鬼,因为在买水果之前,她只去过那个小超市,超市女收银员给她找零的时候,有几个是钢镚,那个收银员胡乱往她手里塞,几个钢镚掉在了地上,她急忙去捡,但是钱包放在柜台上没来得及收起来,也许就在这个空挡,被掉包了。 女孩火急火燎赶回超市,那个水果摊小贩望着女孩拖着行李一拐一拐走得吃力的背影,喃喃道:“这土包子,傻闺女,窝囊相,不受骗才怪,谁把整钱拿出来啊?你不会拿个小包装零钱啊,傻瓜。” 女收银员30来岁,眼尾尖尖,下巴颏尖尖,整个一奸相,一头黑长直的头发,还留着减龄的齐刘海儿,带着大耳圈,眉黑眼黑,整体看上去倒是挺漂亮。 女大学生怒气冲冲把钱包甩在柜台上,让女收银员把真钱还给她。 人家自然不承认,并斥责她冤枉人,马上滚出去。女大学生不甘示弱地辩解,这时,从超市架子后头走出两个男人,一个光头,五大三粗;一个寸头,黑瘦黑瘦。都不面善,他们用凌厉的语气问:“怎么回事!” 女大学生见这架势,心里没谱了,但这么多钱没了,她怎能就这样走出超市呢?她哭着说:“还我钱。” 那两个男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自然也会像女收银员一样满口狡辩。这时,熙熙攘攘的超市门外不少人往里面瞅,那三个狼狈为奸的人怕引起大众的注意,把女孩往超市外面推,口里直嚷嚷:“别冤枉人,我们在这里做生意十几年了,没有坑过人,你的钱啊,一定是半路被人搞了。”那个光头的男人还威胁:“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女孩被推出门外,无助地看看超市,又看看穿梭不止的人流,不知道该怎么办。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不知谁小声说了声“报警啊”,看来这混乱的车站上还是有好人的。女孩报了警。 警察来了,几个戴大盖帽的警察从车里出来。 女孩说明了情况,并带领警察走进那个麻雀大小的超市,那三个狼狈为奸的男女没有惧色,当警察要调出监控时,奈何人家没有安装监控,这下就没有法子了,那三个人直呼冤枉,是女孩诬陷他们。警察开始给女孩说教:“你看,这里没有监控,没法查呀,你的钱没了,这确实是令人着急的事,不如你先回去,等我们慢慢查来,到时候给你个信儿。”其实他们这么说只为了好下台,这件小案子就等于石沉大海,没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了。可女孩不明白啊,扔老老实实写下了自己电话号码,小心翼翼给警察递过去。警察看也没看,揣进兜里,开车绝尘而去。 超市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们在女孩的复述中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当然也明白了结局怎么回事。 女孩疑心重重地走出超市,站在马路牙子上,她就那么杵在那里,似乎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她盯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似乎欲打车,但又每次都放弃了,她又回头看看不远处的那所超市,连她都糊涂不知该怎么做了,钱可是在那里边啊,她隐约感觉到若是走了,那钱可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正当她踌躇之际,一个满口黄牙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姑娘,打车不?”女孩虽然在贫瘠的乡下,但也懂这是黑摩的,她摇摇头。那个中年男人眼里放射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但却对她说了这件事里面的道道,“姑娘,你的钱没了是不?警察也查不出来的,你的钱不会回来的,刚才那两个大盖帽糊弄你呢,不信你等着瞧吧,他们一定这么回复你,‘没线索,等信儿。’他们会让你一直等,得等到猴年马月呀?你是学生吧?这钱等你毕了业也不会回来。”女孩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说:“是啊,我也觉得这事有点儿不靠谱啊。”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说:“可不吗?你的直觉还蛮灵的。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你恐怕没钱吃饭了吧?我家有的是饭。”女孩蹙起眉头,离这个恶心的男人远一些,她左思右想,又回到了超市。 “求你们把钱还我吧!我家穷,这还是我爹妈借来的呢!” 女孩跪在了那个女收银员跟前。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有病啊!黑子,秃子!快来,把这个神经病扔出去!” 女收银员气愤地说,眼尖的人会发现这女的生气是装出来的,她就是那个贼啊,没有受冤枉怎么会真生气,偷了那么多钱,她心里早乐开了花,浑身通气般舒爽,怎么会赌气生气呢? 那两个男人又从物品架子后走出来,警察都没折,他们更无所畏惧了,推推搡搡把女大学生赶出了超市,一个还扬了扬拳头。 女大学生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个大包裹又砸在她头上,那是她的行李,她的行李被扔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吓坏了,但更多的是看这场好戏。两个好似是本地的大妈驻足观望,相互比比划划,嘁嘁喳喳,听她们说的什么,“作孽啊!太惨了!”“是啊,这些贼窟窿超市真该整顿了,毁坏咱们城里的形象。”“没错,真是害人精啊,个个都是‘切钱’高手,上次我看到一个外地的和咱们差不多年纪的大爷就被偷了几张人民币,好歹没被全搂了去。那个大爷吆,可怜见的,也是没法子,急的那汗珠子直流,那无助的样子真是可怜吆。”“这帮狗东西,欺负老农民,早晚得报应!”“就是!”两个大妈你一言,我一语,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们相携走到女大学生身旁,一人塞给她一百块钱,嘱咐:“姑娘,别难过,吃一堑长一智,快起来走吧。” 女孩蜷缩在行李上,她抬起头望着两个好心人,说了声“谢谢”,钱也没要,就站起身,丢了魂儿似的一步步走远了。 女大学生没有回校园,钱没了,学是上不成了,回家更不可能,怎么和父母交代呢?她就这么走啊,走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更乱了。 天黑下来,这座繁华的城市更热闹了,到处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女收银员今天收获不小,她满意地笑着,用染着黑色指甲的手麻利地数着女大学生的钱,整整8000块,分给光头和瘦子个1000,剩下的全归她,她可是技术工种,理应拿大头。 三人去夜总会疯玩了一晚,女收银员还是个跳舞高手,她在舞池中疯狂地扭动腰肢、、、、、、 而女大学生,这时正站在一座废弃的大楼顶端,面无表情,游魂一样。夜深了,秋天的风有点凉,风吹落她身上的尘土,却吹不走她心里的伤痛,更吹不走,她心里的阴影、、、、、、 女收银员嗨到凌晨1点才尽兴,她一手挽着光头男的手,一手挽着瘦子的手,走出了夜总会,回了超市。 “今天陪你吧,瘦子。”女收银员说。 于是,瘦子留在了超市里,光头男走了,也许别的地方还有住所。 女收银员和瘦子在床上正闹地欢,突然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瘦子问。 女收银员的黑眼睛睁大了,说:“刚才我看到一个黑影子贴在窗户上。” 瘦子往窗户看去,黑洞洞的,哪有什么影子。瘦子打哈哈说:“是秃头吧?他看戏呢。我也这么做过,嘿嘿。” “你们两个混蛋!”女收银员气得直骂,又寻思着说:“不对啊,那个影子很瘦,秃头是胖子。” 瘦子也狐疑了,说:“嗨!也许那个偷窥狂,大城市嘛,什么人没有。” “女的也有偷窥狂?那个影子像女人的影子。”女收银员说。 瘦子不屑一顾:“女的怎么就没有?女的还有强*犯呢!” 两人虽然有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很牵强,都没有了兴致,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女收银员照例坐在柜台前做生意,除了卖物品以外,还适当地做“切钱”的技术工作。因为是大清早,顾客很少,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盯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电视机里的节目是本市的新闻,做买卖的人都习惯看当地的新闻,以捕捉当地最新的各类消息,此刻,正在报道一则自杀消息,画面里乱哄哄,警察,记者在里面忙着各自的事情,一个担架上躺着个用白布盖起来的人,连头发都看不见,但是,在屏幕的右下角,却登出了死者的照片,女收银员注意到那张照片,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女大学生吗?记者整个身子挡住了乱糟糟的现场,她叙说着这个新闻,女收银员脑子嗡嗡的,只记住记者一句话:“死者是个女大学生,从二十层楼上跳下来,摔得支离破碎。” 这一天,女收银员碰到好几个“窝囊相”的顾客,但受女大学生的影响,她没有动手,她脑子满是女大学生的影子,那个风尘仆仆,单纯似白纸的乡下姑娘。 晚上,吃过晚饭,女收银员就去二楼洗衣服,今天秃头和瘦子都打牌去了,没人陪她,有人陪她她也没心情。天黑透了,起风了,风声在二楼听得特别响,呜呜的,就像是冬天来临了一样,风时疾时慢,听得怪怕人。女收银员是个不信邪的人,信邪她也不会干缺德事了,但今晚,她背后总是冷嗖嗖的,阳台上那黄光的灯泡散发出来的黄色灯光总让人感觉身处幽冥之中,她不时朝黑黑的窗户看去,总觉得外面有什么,手上洗衣服的速度加快了,她想快点洗完早早钻进被窝,今晚有点儿不对劲。在她晾最后一件衣服时,突然一个东西扑在窗户上,吓得女收银员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尖叫,她以为是蝙蝠,可是细眼一瞧,是个红色的东西,没等她看清呢,就又被风吹走了,是什么呢?女收银员端着空盆下台阶,顺便把阳台上的灯关掉,是什么呢?女收银员固执地想那个东西,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可今晚她的思绪真细腻,总是要把一个问题翻来覆去想清楚。陡然间、、、、、、她想出来了、、、、、、是、、、、、、冥币!那扑在窗户上东西是一张冥币!女收银员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来,脚下的阶梯更长了,她不自觉地回头看去,此时阳台的灯已经关上,黑乎乎的,只有风往里灌,她不敢看那团黑暗,回头的时候,似乎听得背后有“沙沙”的响声,就像地上的纸片被风吹动的声音。女收银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画面,阳台上呼啦啦全是冥币,它们在风的鼓动下飘啊飞啊,中间躺倒着一个人,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她是摔死的,是那个风尘扑扑的女大学生,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要走下台阶了,她走下来了,她要踩到自己的脚后跟了、、、、、、女收银员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她尖叫着滚下了楼梯、、、、、、 从此,女收银员要求秃头或瘦子必须晚上陪着她,她总觉得超市里弥漫着鬼气。 女收银员每晚都做恶梦,令秃头和瘦子心烦不已。她梦的内容不同,但都围绕着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这一晚,瘦子被女收银员的喊声惊醒,女收银员又做梦了,直喊:“不要剁我的手!不要剁我的手!” 瘦子也害怕,他死命摇醒了她,有点儿恼怒地说:“你嚷什么!” 女收银员睁开眼睛,虚弱地说:“她说她要剁了我的手。” “还是那个女学生?”瘦子问。 女收银员点点头,连接不断的恶梦把她折磨地很憔悴了。 瘦子说:“你这是心理的缘故,干咱们这行的,不能有愧疚,更不能心软,否则,咱们干的那些事,会反噬到咱们身上,你懂吗?不就是死了个人吗?这人没有不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那姑娘死了,咱们只能祝愿她来世投胎到城市人家,不要再去那偏远封闭的山村,乡村,唉!人没有见识就得受骗,受罪!咱们也都是乡下来的,咱们的父母也没有能力为咱们铺一条光明的路,甚至不能带咱们认知这个世界,所以咱们选择当了坏人,要是咱们当好人,难保不像那个姑娘一样啊。你就不要羞愧了,把心一横,好人就一定有好报吗?” 女收银员流着泪点点头,她猛然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也和这个姑娘一样,质朴,单纯,父母也都是农民,妈妈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她去打工,妈妈带她到村口坐客车,她坐往南去的客车,那么就应该到马路对过去等车,可无知的妈妈却领着她站在村口等,对面的客车一辆辆开过去,任她们怎样招手,客车都不停下,她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一个村里经常出去做买卖的人路过,告诉她们,要想坐车,得到马路对过等,在这边,人家是不会停车的,等车都是在车开方向的右手边等。从此以后,她就讨厌妈妈!讨厌这个无知的妈妈!她在城市里,宁可偷,骗,也不回乡下。在熙熙攘攘的车站做生意是最长见识的,也许是那次经历,让她对车站有莫名的好感,好像在这里就有了安全感。 女收银员克服了心理,继续她的见不得光的勾当。可是,终有一天,她相信了报应--她那双纤细灵活的手长出了可怖的瘤子,它们像石榴籽一样从每个手指上冒出来,越来越大。她的“切钱”手段受瘤子的影响不再灵活自如、神鬼不知,有好几次被顾客发现,不仅把钱还给人家,还挨了打。 又过了一段时间,瘤子变得像鸡蛋一样大,又像熟透了的果子,开始腐烂,血脓经常流得满手都是,瘦子和秃头吓得离她远去,她这份缺德的职业也正式告终,她,滚回了那个不见天日的老家,小山村。 她像鬼一样在屋子里徘徊,接受着反噬,半年以后,她的手指全都烂掉,烂到连骨头也不剩、、、、、、临死的时候,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屋顶,嘴里极力吐出两个字--“冥币!” 第120章 越想越怕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据说,这栋宿舍的很多女生在夜里上厕所时,都看见一位穿白衣的女孩。 传说中的这间洗手间,是很老式的那种旱厕,从正门进去,是一个几平方米的房间,靠墙位置有一条长长的水槽,水槽上有七八个水龙头,供学生们在此洗漱,洗衣服。小房间侧面,开着一个小门,小门内是公共厕所,一共六个蹲位,分布在厕所两边,全部由水泥砌成,一面面短墙立在每个蹲位之间,是为了使上厕所的人不尴尬。口敞着,没有门。 这天夜里,某间寝室的一名女生突然内急,又害怕洗手间的传闻,不敢上厕所。在床上辗转许久,终于不能忍受,下了床,一个人慢慢地朝洗手间走来。 洗手间的灯光十分微弱,而厕所里的灯则早已坏掉,一直没有修理好。这女生走进洗手间,心里已经有点儿忐忑不安,再走到厕所门口时,只见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生理需求战胜了恐惧心理,她走了进去。 厕所里虽然没有灯,但是她对于这里非常的熟悉,便很自然地走上右边第二个位置,这是她平时习惯使用的位置。 从地面到蹲位有一级台阶,由于里面很黑,常常有人在夜里走到有人的位置上去,非常尴尬。这名女生在上台阶之前仔细朝里看了看,接着洗手间传来的朦胧灯光,确定里面没有人,这才上去。 蹲位虽然没有门,但是由短墙护着,人蹲在格子里面,外面的人只能看见头部。由于厕所非常昏暗,根本看不清其他位置的情况,因此,这名女生不能确定其他位置是否有人。 她蹲下去之后,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十分流行的故事:在一家公司里,厕所也是老式的红砖砌成的旱厕,员工们上厕所还得走出办公楼,穿过空旷的院子,来到那个角落的厕所,厕所呈一排形,据说这里曾经是一所学校,厕所是专供学生们上的,但学校迁走了,教学楼推到盖起办公楼,办公楼简单,只有三层,里面没有厕所,就使用原先学校的厕所。有一天晚上,一个比较年轻的刚大学毕业不久的男员工加班,那是个冬天,天黑得比较早,男员工工作着,突然想上厕所,于是就去了。舒爽的一泻千里,他站起身,忍着发麻的脚走出去,可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得背后有声音,那声音就像一个刚睡醒的人嘴里发出叹声,他不记得还有人在厕所里,而且那个声音好像是从他蹲的那个格子方向发出来的,这就更不可思议了,他很好奇,于是歪着头向那里看,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他蹲过的那个茅坑里钻出一个说圆不圆,瘪瘪的东西,那个东西转动了几下,似乎是对准了男员工,男员工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吓得动不了了,他意识到那是个人的头颅,虽然黑不溜秋,干枣一样瘪。那个干瘪的头颅用阴沉的声音警告他:“不许在我头上拉大便~~~~”冷冷的风夹着恶臭卷着枯叶从厕所穿过,男员工这才发现那个头颅上黄黄的菜花一样的东西,是他拉的大便。男员工哀嚎一声跑出了厕所,第二天就辞了职。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厕所闹鬼,这里还是学校的时候,好像是一个掏粪工在干活的时候,心脏病发作死在茅坑后面那一道粪沟里,位置大约是那个男员工蹲的那个茅坑后。 这是个恶心又恐怖的故事,女生越想越挥之不去,她老是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干瘪的头颅会从茅坑里钻出来。 为了不害怕,她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便看向外面,想看到一点外面洗漱室传来的光,获得一点安慰。这样朝外一看,她最先看到的,自然是对面的位置。对面位置的情形,让她的心猛地一跳,全身刹那间迸出了冷汗。 她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干瘪的头颅,在那个位置里面,弯弯曲曲拖出一道雪白的裙裾,一路拖下来,沿着台阶,铺成流水般优美的形状,极其华美自然。这女生立刻忘了头颅的传说,转而回到关于这个洗手间里吊死的女生的事情。她紧紧盯着那幅裙裾,想确定究竟是否是自己看错了。那裙裾不仅纹理清晰可辨,起伏之间质感分明,显然绝不是看错。 冷静,冷静,世界上当然没有鬼。她拼命安慰自己。 然后她推测可能是对面有个女生上厕所,然而这里存在几个问题,如果对面确实有人,为何这裙裾一直也不动?为何听不到动静?还有,如果对面有人,即使再不讲卫生的女孩子,穿着这么白的长裙,总该会有一点爱惜吧?绝不至于任衣服这么搭在厕所里,这可是旱厕,多脏啊! 想到这些,她的头皮一阵发麻,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想,睁大眼睛猛盯那个位置,生怕那个位置里面突然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女子。 那个位置一片漆黑,除了那幅流泻的裙裾,什么也看不见。 这女生盯得久了,脖子有些发酸,但是她不敢转过头去,她害怕再次回头时,面前会突然站着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嗨,同学,你哪个寝室的?”对面悄无声息,真的好像没有人,也许有人,可是对方脾气怪异,不愿意搭话吧?学校是个大杂烩,包含了所有不同脾气的人,这些人以后流向社会,适应的活得好,适应不了的,脾气怪的,会终结生命,或者蹲了号子,或许隐居起来,留下了正常人活在阳光下,在阳光下忙碌、欢笑。有时候想想,学校就像一个大**,有**的保护,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但走出**,来到残酷的社会,就不一样了,每个人的秉性、缺点彻底暴露和明确。 算了,女生想,不理人拉倒。 为了消除恐惧,她开始哼歌,她的歌声又轻又细,比唱歌的伊能静的喉音还细。在寂静的厕所里反而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她自己听得害怕,立刻停住不唱了。厕所又恢复了安静。而对面的位置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更使她肯定,那里没有人。 终于解决完生理问题,她慢慢站起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裙裾。当她完全站直的那刻,那裙裾突然消失了,地面上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吓得几乎要跌出去。但是,她又十分好奇,又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她呆立了几秒钟,又原地蹲了回去,这下,那裙裾又出现了,形状丝毫没有变化。 似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飞快地从上面走下来,走到对面位置前,探头朝里望,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而那裙裾,自从她走下自己的位置后就又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那较真的脾气上来了,她明白,如果今夜不弄清楚这件事,她恐怕要睡不踏实了。于是她立刻返回自己的位置,蹲下去,果然!裙裾又出现了!如此往复数次,她已经得出了结论,是光,这不是什么裙裾,而是光!虽然她的物理成绩一塌糊涂,但她确信这是光的缘故,真是奇妙! 好了!总算弄明白了,可以回去了。 女生大大方方走出厕所回寝室睡觉。 走在走廊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漏了一个问题,光源是什么?那个白色的裙裾般的影子是由哪里的光投射而成?洗漱室自然不可能,那里是15瓦的灯泡散发的黄色光线,可是除了洗漱室灯泡,再没有别的光源了。那就月光了,对!是月光!厕所里开着一扇窗,那窗很高,几乎接近天花板,银白色的月光从那里穿过,她估计了一下角度,月光的照射,恰好投在那个的位置,裙裾形的影子就这样形成了!多美呀!月光摊铺下来,在台阶上形成弯曲的形状,仿佛美丽的裙裾。是的,一定是这样。 女生心里一阵畅快,终于把问题想明白了,她还打算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物理呢,她现在才感受到物理是多么的神奇。 可是,可是、、、、、、她又觉得还有哪个地方不对,为何有了月光,厕所里还是一片黑暗?为何月光会有那样的质感?这个女生有诸多的疑问,但她觉得夜深了,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还是明天继续研究吧。 外面好像起风了,灌进了寝室走廊里,女生被风一吹,脑子清爽不少,就在这时,她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最后的胆量在刹那间崩溃,她迈开大步狂奔起来,整栋楼都能听到她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她想起,厕所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窗口,自从那个女生在窗户上上吊自杀后,窗口便被封死了、、、、、、 第121章 猫妻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八月十五中秋节,我迟归。我是故意的。 若在去年以前,我敢晚回家半小时,阿薇一定不依不饶,又哭又闹,非得我三叩九拜再三求恕才会罢休。但自那次出事以后,她的表现便一天比一天奇怪,我已经无法想象在今天我若迟归她会怎样对待。说实话,也许,我宁可她大发淫威,想过去一样蛮横跋扈,那样的她,才更真实,更令我感到生动亲切。 为了拖延时间,我一路步行回家,今年的月亮很怪,虽然也是满月,却光泽惨淡,有着说不出的凄迷诡异。家门窗户灯黑着,我暗暗吃惊。若在以前,或许阿薇会用离家出走来惩罚我也说不定,可是自从出事以后,她一次都没有离开过家,连听到车笛声也会吓得簌簌发抖,她若出门,会去哪里呢? 我喊着阿薇的名字从客厅找到卧室,走到客房时,黑暗里似乎听到轻轻的吸气声,一对绿色的猫眼幽幽然盯着我,“宝儿!”我惊出一头冷汗,随手拧亮了灯,才看清是穿着黑色睡袍的阿薇。我松了一口气,在这时候想到被阿薇压死的黑猫宝儿令我很不舒服。我走过去蹲在阿薇身前:“薇薇,怎么了?” 阿薇看着我不说话,默默流着泪,我叹口气弯身将她抱起来,她很轻,身体柔弱无骨,软软地伏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她穿过客厅回卧房,忽觉得手上一阵温湿,低头看去,是阿薇,她在用舌尖轻轻舔着我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缠绵眷恋,无限依恋。我忽觉得满心怆恻,伤感地流下泪来,泪水滴在阿薇的黑发上,又轻轻滑落。阿薇的头发黑亮柔软,好像,好像、、、、、、我摇摇头,不愿意再想下去。 阿薇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整个身子蜷在我怀中,睡得十分香甜,甚至还轻轻地打着呼噜。这也是阿薇的一大变化,她以前是从不打呼的,她的呼声让我忍不住又想起宝儿,阿薇的发丝随着呼吸一下下扫过我的下巴,痒痒的,总让我怀疑是宝儿回来了。以前每次同阿薇吵架,我都会一个人躲到客房去抱宝儿,宝儿蜷缩在我的怀里,轻轻呼噜着,毛茸茸地扫着我的下巴,那时候我真觉得,其实男人不必娶妻子,和一只猫也是可以相依为伴度一生的。蓦地,我想起阿薇的话:“我还不如一只猫呢。” 阿薇是最不喜欢猫的,从我抱养宝儿起她就很不高兴,而宝儿,也对阿薇充满敌意。每当我下班,阿薇一开门,来不及招呼,宝儿早就“蹭”地窜上来,一跃而起投入我的怀抱,咪呜着同我百般亲昵,那时阿薇就会又恼又气又半真半假地说:“看,你的猫在同我争宠呢,我简直要吃猫的醋了。” 自从有了宝儿,我每日进家门与阿薇的相拥一吻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对宝儿的爱抚与询问:“阿薇在家有没有欺负你啊?”宝儿自然不会回答,但它会望着阿薇连声喵喵叫,仿佛是在告状,于是阿薇便恶狠狠地代为回答:“当然要趁你不在好好虐带它,看我哪天打死它炖肉吃。”阿薇这样说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会杀死宝儿,而因此,又夭折了我们的孩子。 阿薇在怀孕之前是充满阳光的,当初我也是受她明朗的性格吸引才疯狂地追求她。但女孩和女人是两回事,一个性格鲜明的女孩其实只适于欣赏而不适合给人做太太。婚后,阿薇爱憎分明的个性越来越让我吃不消,她在任何事上都喜欢同我辩个是非。以前这份率真与棱角让我由衷地喜爱,但当这个人成为你的枕边人后还一贯我行我素就未免让人恼火。我们的关系日渐紧张,很少交流,好像所有的话都在恋爱的时候说完了。我想,也许我是错的,我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一个温顺简单,猫一样的妻子,依赖我,顺从我,取悦我,而不是阿薇这种强势的女人。 阿薇符合现代女性的所有特点,她独立,是个工作狂,她对于工作的狂热是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我一再警告她她嫁得是我不是她的公司,她却还是每天把大量的精力与心血投入到工作中去,把得胜失败看得很重。虽说男女平等,其实我们都知道男女不可能平等,大多数单位领导都是男人这已体现了女人在工作中的附属地位,以女人天生的小心思和小心眼怎么能独当一面呢?再优秀的女人也逃脱不了她女人的本性,她们会有更年期,她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古怪和不可理喻,她们的感性会令她们作出错误的判断。所以任凭阿薇怎样的努力,她的成绩总是不能得到百分百的肯定,没有升迁的机会。阿薇深感疲惫。我就劝她:“不如别做了,回家我养你,当太太不好吗?” 阿薇感叹:“也许当只猫更好,不必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主人的宠爱,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活得多轻松啊。” 想起阿薇的这句话我就觉得奇怪,心中一丝惊悸: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阿薇常常把‘不如做只猫’的感慨挂在嘴边的?她的心一定很累,她是在向我呼救吗?可是,我却忽视了,不仅没有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鼓励她,反而因为不满她的争强好胜而落井下石、提出分居以冷落她。当我抱着宝儿离她而去的时候,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我似乎看到阿薇一夜无眠,在黑暗里喃喃自语‘我要是一只猫多好。’” 但是阿薇真的不喜欢猫,也许她那样说,是想我像对宝儿一样温柔得去对待她,去俯就她。她对宝儿越来越不好,明知宝儿最爱吃鱼,故意把鱼肉和沙子拌在一起,让宝儿想吃也没法吃,不吃又馋。在这里,又证明了,即使是女强人,也有小女孩的一面,细腻又卑劣的小伎俩发挥得淋漓尽致。宝儿也不示弱,也开始想法捉弄阿薇,不是把她的毛线当球滚得一团乱,就是将她的钱包藏起来,让她大为光火。一人一猫斗来斗去,而看起来似乎猫略占上风,因为阿薇总是气得不得了,而猫,总保持着一副笑脸。每次同猫生气又得不到我的相助,阿薇就会气呼呼地说:“我还不如一只猫呢!” 我们双方都清楚地认识到婚姻的危机,也许谁也不想分手,可又懒得补救,便仍然凑合过着,而这时候,阿薇怀孕了。 记得阿薇告诉我她已经有了的时候,态度很奇怪,不高兴也不烦恼,而是茫然无助的样子,问我:“我辞职吧?在家养孩子好不好?”我当然说好,当我以为她只是说说,我说:“你辞职可别后悔,过后又抱怨我把你当猫养,其实你要真是愿意待在家做只猫,我是很愿意的。” 那时我怎么会知道,有那么一天,阿薇真的成猫了。 阿薇辞职后,情绪很不稳定,她想安静下来,却又不适应过于平淡的生活,也许一个人待着本就不是好事,更何况像她这种外向型的人,那简直和关黑屋子没什么区别,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她的朋友们都上班,也没有可以陪她同她说话的人,她的脾气那么坏,我也知道和怀孕也有一定的关系,孕妇的情绪就是时好时坏。 事发那日我照常在上班,不知道宝儿哪里得罪了阿薇,她竟追着宝儿一路抽打,不小心一脚踩在宝儿的尾巴上,猛地扑倒,将宝儿压在身下,顿时血流出来,殷虹浓稠,有宝儿的,有阿薇的,或者还有未出生的孩子的。 那天我回到家,打开房门,闻到那股血腥气,凝结了怨恨的血腥气,我吓得愣在那里。 在医院里,阿薇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失去宝儿和孩子,你心疼哪个?”并期盼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阿薇从那时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柔顺,身体恢复后也决口不提工作的事情,而是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靠我供养,对我千依百顺,几乎一分钟也不愿意离开。每天早晨我都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掰开她搂着我脖子的手,哄她放我去上班,而晚上回到家我必须搂着她,抚着她,缠绵半天再赶着做饭。她就像一个小婴儿,不!就像一只猫,无所事事的猫咪,讨我欢心便是全部的生活,除此,什么也不做。我上班很忙,还要照顾家里,一时身心俱疲,我不得不雇了钟点工来打理家里。但阿薇怨恨出现在我面前的任何女性,所以没几天我就又将钟点工辞退了,宁可每天打电话到饭店订盒饭。现在,我敢说,我一生中没有见过比我妻子更慵懒更无能更柔媚的像猫一样的女人。我不知道这对于我是福还是哀,但我真心怀念以前的阿薇。 宝儿那两只绿幽幽的眼睛时常被我捕捉到,在我下班回来开门的刹那,在黑黑的没有亮灯的屋子里,我一眨眼它就消失了,接着阿薇会扑过来,温柔地缠住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阿薇也许早就死了,驱动她身体的是猫的灵魂,从医院那天开始,那期盼的眼神,它多么希望我回答:“当然是心疼宝儿了。” 第122章 油灯旁听故事(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钱啊! 门外夜色已深,刘易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衣兜里,被一股冷风挟持进来,他眼里布满血丝,显然为生意所累,缺乏休息。 先吃饭,再温壶酒,看到桌角散落的几枚古币,他才打开话匣子:“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今往来,概莫能外。” 我说:“为何发此感慨?最近生意不顺?” 他说:“钱没有赚到,倒是听说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正好与古钱币有关,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出于考古学家的职业敏感,我说愿意听这个故事,并且请他忠于原文,尽量不要添油加醋。” 南宋年间,黄河夺淮,洪水泛滥。有人逃到苏南地区,却也未能高枕无忧,相反,等待他们的是更为严酷的命运,瘟疫横行,死者过半。其中有个名叫曾恩的人,虽侥幸躲过病魔,却成了疯子。人们都说,他母亲身染恶疾后,曾恩背着她求医问药,却因为贫穷而遭到拒绝。在医生门前跪求一夜后,他把母亲的遗体背上了乱葬岗。 瘟疫过后,在这个苏南小镇上,人们经常看到曾恩--疯了的曾恩。他不邋遢,也不狂躁,说他疯了,主要依据两个症状,一是不说话,打死他也不吭声;二是爱盯着人家的钱看,直勾勾地看。 他盯着钱时那专注的劲头,甚至让人感觉铜钱正被一只无形的手夺走。在这时,店主或者顾客就会大声呵斥,将他轰走了事。日子一久,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但后来的事情却闹得满城风雨,因为人们开始传说:疯子走路,转身的时候,常常活伴有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有人宣称自己亲耳听到过,并说:那声音就跟拿铜钱扔进钱袋子时一样。这样,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就是:疯子专门乘人不备用神秘的手法进行偷窃。 又有人说,疯子注目铜钱的时候,眼中的瞳孔就会慢慢放大,并且,逐渐变成方形。“就是这样大小的正方形。”--为了让人明白,刘易捏了一枚铜钱打比方。 于是疯子就不再有靠近店铺柜台的机会了,他只能在四五步外,远远地看,但他专注的样子一如既往。细心的人就赶紧把钱挨个数一遍,结果就是:总有一、二个铜钱不翼而飞。这种消息总会不胫而走。终于有一天,一个铁匠随便找了个借口,对其强行搜身,但他随即哑口无言,因为曾恩身上不名一文。人们就更满腹狐疑了。 由于一件事故,这事却水落石出了。有一天,疯子在街上被一匹惊马撞伤,被抬到医生家时,已近昏迷。但他还是立刻就认出:那就是从前拒绝医治他母亲的医生。 他还是没有钱,医生自然还是不会给他医治,当场宣布此人已无法救活,众人就要求医生利用最后的时机来破解谜团,看看疯子的眼睛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手术刀只能浅浅地划开疯子的眼球,却无法切入,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出来,医生说:他碰到了非常坚硬的东西。 有人顺手递上一根铁钩,医生拿着它,钩子尖端对准疯子眼睛的瞳孔,刺入、穿过去、提起来,用力一拉,疯子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回床板上,之后,人们看到:铁钩上串着一枚铜钱,黑血逐渐滴尽,露出黄灿灿的光泽。 铁钩哆嗦,铜钱也响个不停。红黑相间的血从眼珠的窟窿里汩汩流出。 有个胆大的抢了铁钩,继续从血污的眼球里挖掘。每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是一枚铜钱清脆地落地。 接二连三,后来人们也不数了,反正那晚从医生家回来的人,收货最少的也装满了两只衣袋。 你也许会说:这与其说是谜团的破解,不如说是更大的谜团。是的,我想镇上的人们也会这么想,但是他们很快就无暇理会死去的疯子,因为那个医生成了小镇的噩梦--此后去就医的病人,无一生还! 去看病的人少了,传言越来越多。有些家属说,他们见到医生“望、闻、问、切”,盯着病人的时候,眼中的瞳仁也会逐渐变成正方形。 在最后的一天,有两个去就医的病人失踪了。后来有人发现了医生的铁钩--钩上赫然串着四颗血肉模糊的眼球! 鉴于疯子一事的经验,对于这回的怪事,人们都认为:这是事实确凿,无须验证的。于是,在一个秋天的深夜里,医生被秘密授权的四个壮汉捆绑起来,活埋在乱葬岗的白骨堆里。 听到这里,我笑了,“虽然夹杂了一些史实,但这故事无非是想说明:邪恶可以由残酷的现实催生,也能在人类中像疫病一样蔓延,最后使更多的人生出歹念,谋财害命。至于故事里的‘方瞳’,可以理解为见钱眼开。” “是的,但你不想知道方瞳后来又传给了谁?”刘易直勾勾看着我。 我觉得他过于严肃,为缓解气氛,就开玩笑说:“总不会是你吧?来,让我看看。” 他真的瞪圆了眼睛,凑了上来。 我看到,他的瞳孔是正常的圆形,只是颜色偏红,就说:“还算好,尚未变方。” 他笑了,说:“你为什么不想想,人类的货币可以从铜钱变为纸币,瞳孔就不能与时俱进呢?” 我再次注视他的瞳仁时,我呆住了--他瞳仁里的红色,分明就是人民币的颜色! 在那张纸币上,我又惊讶地看到:另一种红色在迅速蔓延开来--那是我胸口喷涌的鲜血。 2、夜路 在小山村教学的李老师,每天放学都要翻过三座山,走上十来里的山路才能到家,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把那条路来来回回走了八千多遍。 这也许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只不过比往常显得黑了一些,同往常不一样的是,李老师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李老师走了二十多年,也只是在路上碰到过三个人而已,其中两个还是死人,因为山太陡了,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来,死的时候很惨,李老师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时的情景,人是趴在那里的,头颅却已经扁了,**子迸了周围一大片,红的,白的,有些还落在旁边的小树枝叶上,是那么的鲜艳,还有一个他连头都没有看到过,就只看见一具尸身。 只不过,李老师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虽然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可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天实在是太黑了,以致李老师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头,幸好他实在对这条路太熟悉了,几乎到了闭上眼睛也能走的地步,他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树,知道哪里是下坡。 真静,静地吓人,平常那些吵人的虫子叫声都听不见了。李老师急急地走着,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感到很奇怪,他认为也许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可是没有,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很重,很急,好像有那么点节奏,仿佛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后的尾音,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整个人好像缩小了点儿,不由自主地打着寒噤,他只希望早点回家去,回到那边山头的那座小房子,那里有他的老婆,有他的孩子,旁边还有好几百户村民。 “喂~,李老师,问个路好吗?” 仿佛从地下飘出来一样,是那么的冷。 李老师脸色煞白了,赶紧回头望,却没有人,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前面已经站了一个人,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吸了好几口凉气,可是他还是控制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了个人,他眯着眼睛,却又看不清,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请问奈何桥怎么走啊?咯咯。。。” 那人笑着问。 李老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喊了一声,赶紧往回跑,因为那人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沮沮沮”的流水声,是从那人嘴里流出来的,溅在了地上。虽然他看不清,但是他知道是血,因为只有血才有那种腥味。 他拼命地往回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点光,他知道那是一盏灯,砍柴人经常拿着这个照着砍柴。看到了亮光,他的心镇定了许多,再回头看,那人已经不在了。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一点光就是李老师整个的希望,没有什么比这点光更鼓舞人心的了。 他离灯光越来越近了,终于近到了可以看得清人影的地方,他看到有人在那里拿着锄头挖东西,另一个在吃着什么,他正想走过去,突然听到拿锄头的那个人说话了,好、、、、、、吃、、、、、、吗?我、、、、、、累了。说完竟然把自己的头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灯闪了一下,李老师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头是扁的,脸上挂满了**,他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泥巴,一边用舌头吸着从头上滴下来的**,笑嘿嘿地对李老师说,你、、、、、、挖来、、、、、、我吃来、、、、、、你挖、、、、、、来!!!我吃来啊、、、、、、 二十多年来,李老师第一次没来上课,村民们沿着李老师回家的路线找,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发现了李老师的尸体,**溅了一地,他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锄头!!! 3、厕所内的女人 我记得五年前曾遇上一件怪事,那是在某间戏剧院的厕所里发生的事。 当时我和一班好朋友约好去看戏,选了最近的戏院。这间戏院已有相当的年历,但经过一场大重修后,还是能够吸引大批市民购票入院,我们就是在它重修后一年的一个星期天去的。 里面的装修果然不错,时尚整齐,椅子舒适,冷气也够冷。在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忽感尿急,忙邀朋友陪我上厕所,可是她们不想错过戏剧的任何一部分,就拒绝了我,我只好一个人前往。 在我走进厕所的时候,瞥眼看到第一格厕所有个女人蹲着找东西,由于当时很急,我没有细看和理会。 解决完后,我走出去洗手,从镜子里看到那个女人还在那里,她的双手在垃圾桶中抓了一些物品往嘴里送,似乎还吃得津津有味,当时她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没法看清她究竟吃的是什么,就在我纳闷时,那个女人突然转过脸来,对着我说:“好好吃啊!”嘴上还黏着些许血丝,再看她手里抓住的所谓的食物,竟然是女性用后丢弃的卫生棉。 我吓得大叫一声狂奔出去,耳旁还传来“你要不要尝尝~~”的恐怖声音。 外面的朋友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惊慌失措的我,当我把刚才所见到的告诉她们时,她们也来了兴趣,戏也不看了,非要我领她们进去看看。我们就一同去厕所,可是进去厕所后却什么也没看到,刚才那个怪异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她们开始抱怨我神经过敏,我尽力解释她们也不相信,最后脸色苍白的我被朋友们扶着回家了,戏也没看完。 第123章 油灯旁听故事(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田埂上的红衣人 这是我外婆的经历,我相信她应该不会骗我。那时候外婆还没有出嫁,在家里忙着农活。她们那个年代都是集体劳作的,在生产队和公社,干农活叫挣工分,现在的年轻人也许不懂,反正就是大家一块儿干活,吃大锅饭,也可以叫大锅饭时期,这个时期延续的时间并不长,几年后就开始个人承包土地,一直延续到现在。外婆经历过那个时期,那时候可热闹了,大家都热火朝天地生产粮食,当然了也不泛混在其中的懒汉。闲话少说,下面讲我外婆遇上的诡异事。 有一天中午,太阳很毒,我外婆和生产队上的人一起去收棉花,由于当时都是大片地,人们就分开劳作,相隔很远。我外婆在采了两麻袋棉花后有些累了,就到地头的田埂子上休息,她去的那条田埂是靠着沟渠那边的那条,那里看不到来来往往的人,沟渠里没有水,长满了深深的草。外婆拨开棉花树的枝枝叶叶往那里走,当快接近田埂时,看到上面站着个穿红衣服的人,在白棉花的映衬下显得特别耀眼。外婆本能得站住了脚,心想这太奇怪了,因为当时以朴素为主,没人敢穿太鲜艳的衣服,人们的衣服一般都是灰,墨兰等暗色系,当然了结婚的人在结婚当天是可以穿红的,可是,最近四邻八村也没有结婚的人啊。外婆静悄悄走近了些,踮着脚往那里望,发现那人裤子和鞋子也都是红色的,那人头发耷拉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由于那人面向沟渠,外婆就没看见她的脸。周围是茫茫的棉花地和黄灿灿的阳光,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不知道隐没在哪片棉花底下了,因此,外婆不敢贸然和那个人打招呼。外婆就偷偷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回去,去找一同来的那几个人。不知为什么,外婆说她在那片寂静的棉花地里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害怕起来,她老以为那个人会追上来,她往回看,其实并没有,外婆还是很害怕,感觉背后嗖嗖的,就越走越快。当找到那几个人时,他们都说外婆的脸色很难看,外婆就告诉了他们刚才的事情,几个人一听也吃了一惊,但人多力量大,胆子也大,大家就一块儿跟随外婆去看看。可是,到了那个地方,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孤寂的沟渠田埂上只有些许燥热的风吹过。大家都说外婆看花眼了,外婆觉得自己很冤枉,后来,她问过很多下地的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红衣的女人,大家都说没有,并说不要吓唬人,怪瘆人的。外婆就更纳闷,但也更害怕。有一天,她下地回来,看到好几个老奶奶凑在一起拉家常,她就走过去,把自己那天的经历和她们说了,想着她们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或许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果然,几个老人听了,先是唬了一跳,接着告诉我外婆,说幸亏你没和她说话,那不是阳间的人,那东西一定不是好死的,怨念很重。 从此,外婆再也不敢一个人去那片棉花地了。 2、小舅子的故事 我的小舅子在他7、8岁的时候遇到一件怪异的事。 事情发生在农忙时节,大人们都去田地里收粮食,小舅子手里有家里的钥匙,在外面疯玩了一阵,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了。大人们带了干粮去干活,中午不回家,我小舅子就在锅里拿馒头吃,这时他就看见一个穿花衣的小孩跑进屋里来,围着他转圈,然后要馒头吃,小舅子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但觉得这孩子虎头虎脑很好玩,就给了他一块馒头,可是,这个小孩非常贪心,连那一块也夺了去,小舅子怎么肯全给他?就要夺回来,可是那小孩跑出了屋子,小舅子就追,你追我赶,就跑到了屋后的山上。一个村民赶着牛车下山,小舅子经过的时候牛突然很惊慌,那人就让牛停下来,他看着我小舅子一个人笑嘻嘻往山上跑,觉得很奇怪,就一把拉着了他,问,你自己傻笑什么?小舅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那个小孩他也看不见了,他纳闷地问:那个小孩呢?那个村民一听,说:哪有小孩,就你自己在这里跑啊。 小舅子至今忘不了那个小孩的样子。据说,牛也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3、长途怪事 叔叔年轻的时候是长途货车司机,有一次他载货去黑龙江的大兴安岭,随车的还有叔叔的一个同事,要到那个目的地得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叔叔和那个同事轮流开,行驶在白茫茫的道路上,正值隆冬时节,下了好大的雪。叔叔的那个同事说要去方便一下,叔叔便把车停下来,同事拿着草纸下车后走了很远,拐到看不见的树林一角,可是过了很久都不见那个同事回来,叔叔有点担心了,他顺着脚印找过去,在半路上,他看见那个同事正蹲在雪堆里,不停地往嘴里塞雪,脸色冻得都没有了血色。叔叔吓坏了,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那个同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的样子,茫然看看站在他面前凶神恶煞表情的叔叔,又看看手中的雪,突然,他慌乱起来,站起来拉着叔叔就往货车那里走。回到车里,那个同事说,他解完手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女人从林子里走出来,说请他吃白糖,说着还伸出双手,手上白白的一捧白糖,他不知怎么,当时好想吃啊,于是就接过来,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那女人说这里遍地都是白糖,你就尽情地吃吧,说完就消失了。而他呢,真的就吃起了白糖,其实是冰冷的雪。 叔叔说:哎呀!要不是我去找你,恐怕你要冻死了,雪吃进肚子里,里外都冷了,你会冻僵,然后死亡。 那个同事唏嘘地点点头。 叔叔问,那个女人什么样子? 同事说:没什么特别,穿着东北特有的大花棉袄,梳着大辫子。 两人不由自主向窗外看去,天地间白茫茫,哪有什么人、、、、、、 4、爸爸的经历 以前我老家村外2里地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在爸爸年轻那会儿是枪毙犯人的地方。有一次爸爸去邻村找好哥们儿玩,回来的时候是日暮时分,太阳眼看就要落下去了,周围更加荒凉的样子,因为村子之间相隔很远。经过那个刑场的时候,爸爸突然看见好几个人跪在那里,爸爸想,又有枪毙的犯人了?没听说过啊,何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执行啊,更诡异的是周围空荡荡的,既没有武警也没有军车,就那么几个像犯人的人低头跪在那里。爸爸很好奇,便走过去看看,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不管他怎么走,那几个人还是离他那么远,也就是说,他根本走不到跟前去。爸爸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往回跑,后面传来凄厉的笑声,俗话说,不怕鬼哭,就怕鬼笑,爸爸赶紧捂着耳朵,低头快速地跑,一口气跑回了那个好哥们儿的家,在他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才敢回到自己村里,从此再也不敢贪玩到黑天才回家了。 5、纸马 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老家,那天,老家有人出殡,当时灵堂外站着好多同族的人,院子里摆着纸人纸马,有个男孩子比较调皮,偷偷把尿撒在纸马腿上,被大人发现后,揪着耳朵扔了出去。当天出殡的时候,纸人纸马要在坟前焚烧,结果,那个被小男孩撒了尿的纸马怎么也烧不着,最后没有办法,只有把纸马摆在坟墓前。第二天,那个往纸马上撒尿的小男孩的家人带着孩子来到出殡的这家人家,说昨晚孩子一回到家就说胡话,还说老听到窗户外有马叫声,家里人想起孩子调皮捣蛋的事,可能得罪了先人,于是想带孩子到坟前好好道个歉。出殡的人家就和他们去了墓地,到了那里,他们惊奇地发现原先摆在坟前的纸马不见了,吓得全都跪下来磕头,说小孩子懂什么,先人就不要怪罪了。 最后,他们在撒尿小孩家的屋后找到了那个纸马,就又跪下来磕头。纸马才终于被焚化了。 6、坟头梳头的女人 这是我初中室友给我讲述的发生在她村子里的怪事。 小时候,乡下还是土葬的,死后在家停留几天就入土为安了。有一次,她的村子里死了一个老太婆,按照正常的程序后就下葬了。老太太埋葬的墓旁有一棵树,那棵树主干弯曲,孩子们可以很轻松地爬上去,就在老太婆下葬不久,有两个小女孩去那儿玩,她们麻利地爬到树上,坐在树杈上摘树叶,然后撕成小碎片,往空中一撒,是个很无聊的游戏,但她们主要为了感受坐在树上,脱离地面的那份惬意。突然,一个小女孩悄声对另一个说:别玩了。并示意她往树下看,只见大树不远处的坟头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太婆,正在那里慢悠悠地梳着自己的头发。由于她们的位置较高,看不见那个老太婆的模样,只能看看到她的头顶。被警告不要玩的小女孩冲那个老太婆大喊:婆婆!吓得另一个急忙捂住了她的嘴。那个老太婆已经听到了声音,停下梳头的手循声望来,由于两个小女孩在高处,她环视了一周,没有看见她们,然后,那个老太婆围着坟头转了一圈,消失不见了,被捂嘴的那个小女孩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吓得不敢下树来,直到中午,有从田地回家的村民经过,她们才呼救,坐着村民的板车回了家。 第124章 油灯旁听故事(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脚步声 我和小李都是大楼的电梯维修工。一天,小李脸色极不好地对我说:“我大概是撞鬼了。” 我是小李最好的朋友,我大笑:“不可能吧?” 小李瞪着血红的眼睛说:“自从我看了那个不好的东西后,每天下班都有人跟着我,但我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但我真的听到那脚步声,我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我跑起来,那脚步声也跑起来。然后就停在我背后。” 我问他:“有多少天了?” 小李吭吭唧唧地好像挺不愿意讲的,最后好像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低声对我说:“我杀了人。” 我看见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李平时胆子很小,杀人一定是不敢的。我也低声问:“怎么回事?” 小李说:“你还记得一年前那个河南人吗?” 我点头,说:“他好像一年前辞职了。” “不不不,他死了,我没救他。” 我大吃一惊,“什么?” 小李脸变得惨白,说:“一年前在东边那个没修好的电梯里、、、、、、他被卡在最底层,当时他的两条腿被生生压掉,骨头都出来了、、、、、、我真的好怕,他向我伸出手,我没敢接,我跑了。后来,水泥直接灌进去,他就、、、、、、” 我听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当时我也在场,可没想到那个封起来的坑洞里有这样一个不甘的灵魂。 “小李接着说:“就在前两天,我听到了这个脚步声,像是骨头在敲击地面,我想到那个河南人一年前出事故时就露出的两根腿骨,我真的要发疯了、、、、、、” 我沉闷了一会儿,对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小李说:“可能、、、、、、你还敢不敢去那个电梯?拿几柱香,去拜拜?” 小李拼命地摇头,转身就跑了。 两天后,我看见小李提了一大袋东西向我奔来,见了我就说:“是你说的要去的,我这里有上好的香。” 我觉得小李不大对劲,不管怎样,我都得陪他去一趟。 我们把电梯停到了地下一层,又从地下二层钻到电梯通道里。在那个已经被水泥平复的坑边上,小李把香点着,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我只觉得汗毛倒竖,一种莫名的恐怖好像笼罩在这个不大的,昏暗的空间里。小李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我好像不认识他了。我说:“走吧?”他就用我从没听过的严厉的语气说:“不行!”隐隐带点儿河南腔。我心中惊得一抽,转身就想走,可突然就听到头顶的电梯嘎嘎作响,大片灰尘落下,我抬头一看,电梯居然像要往下掉。我狂吼一声:“电梯要掉了!小李快走!”就冲上去拉他。小李的脸色一下恢复了那种疲劳的样子,他也慌着站起来往外奔。 电梯发出了刺耳的嘎嘎声。我刚奔出电梯口,就听见小李哎吆一声,好像摔倒了。我想进去拉他,可是又担心电梯掉下来,我在门口大喊:“快出来!”小李惨叫着:“救我!有人拉着我的腿、、、、、、”我看见他身后好像的确阴深深的有两只手。我不敢进去,叫着:“爬出来!爬出来!” 小李费劲地爬着,一面流着眼泪和鼻涕,叫:“救我!救我!”我勉强够着小李的手拼命往外拉,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眼看就要把小李拖出来了,可顺着小李从阴影中拖出的身体,我看见他腿上趴着--血冷冷的一个人,面目全非,但还呵呵笑着。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小李勉强挣扎着,茫茫地看着我,口水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一声巨响,电梯整个掉了下来。小李的腿可能就像那个河南人一样被截为两截,剧烈的疼痛使小李暂时清醒了一点。我看着他从膝盖处截断的腿,白森森的腿骨暴露着,电梯的缝隙里还有肌肉连在他的腿上。我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坐在地上,看着小李充满了血丝无比渴望我伸出手的眼神,听见他叫着:“大哥,救我,救我。”但我,只想逃,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下。我爬也似地逃掉了,耳边还回荡着小李无比幽怨的嘶哑的声音:“救我~~” 小李好像也消失了,很多人问我,我都默默摇头,但我也感到奇怪,他还算在显眼的地方,还有很多血,不可能不被人发现,但我不敢说我知道的一切、、、、、、 好像过了一年了,小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有一天,我接到一个任务,又下到地下,虽一切都很正常,但我还是尽量避免靠近小李出事的那个地方,我看见不远处还有我的同事,也稍微安了点儿心,站在电梯旁接电线。这时,有人敲我的腰眼,还亲切地喊我“大哥。”叫我大哥的人很多,我习惯地嗯了一声,回过头去,居然没有看见人、、、、、、但我马上从余光里看见地上一个人,我一低头、、、、、、是小李!小李仰着头看着我,眼睛还是血色的幽怨:“大哥,救我~”他挪动着,他没有腿,他是拿两条腿骨走路,敲击着地面邦邦响、、、、、、我猛地想起了一年前小李说的脚步声。 我一声惨叫,飞奔而去,但那骨头敲打地面的“脚步声”就跟随着我,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我抬头看见前面一片血红,无边无际、、、、、、 邦邦,邦邦,邦邦邦、、、、、、 2、微笑的护士 那天,老师带着小女孩以及孤儿院所有的小朋友在最后面那一片大草坪上露营及烤肉,在搭完帐篷吃完烤肉后,天已是日暮时分,老师得应付这么一大堆活蹦乱跳的小朋友,早就累得在一旁休息,看着小朋友在草坪上游戏。 其中,小女孩和她的几个朋友突然想玩捉迷藏,虽然天已经快黑了,可是由于是在自己的孤儿院里,也无所谓早晚,小孩子玩心重,他们就在这里玩了起来。决定了谁当鬼后,大家四处躲避,小女孩和另外一个小朋友很快躲进了草坪旁的厕所里,小女孩和她的伙伴分别躲在一间里,心里想着自己一定不会被鬼捉到。躲着躲着,小女孩有点儿不耐烦了,可是怕被发现,所以不敢出声地继续等待鬼来。一直没有动静,因此小女孩在又等了一会儿后决定出去看看,可是这时却发现门打不开了,她呼叫着和她一块儿躲进这里的伙伴,没有任何回应,任她拉开嗓子呼救,就是没人前来帮她打开门,天就要黑透了,她越来越害怕,却只能蹲在地上等待。 终于有人来了,她听见了脚步声以及轮椅的声音、、、、、、轮椅?小女孩很机灵地想到,怎么会有轮椅的声音?就在她还在怀疑的时候,她听到那个推着轮椅的人走近了,从第一间厕所开始,敲了敲门,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问:“有人在里面吗?”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令小女孩感到害怕,更躲在里面不敢出声了,那个推着轮椅的女子延着一排厕所,一间一间的敲门,一遍一遍地问着:“有人在里面吗?”最后,终于来到小女孩躲着的这间厕所前了,那个人一样敲了敲门,小女孩屏住气,可是这次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了,小女孩很想出去看看,可是她又很害怕、、、、、、就这样,她就在里面动也不动蹲了好久好久、、、、、、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试着开门,结果门很容易就开了,可是,门开后,小女孩险些吓晕了,因为她开门看到一双悬空的脚以及一辆在半空中的轮椅,她在厕所里抬头一看,一个着护士服的女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婆婆,两张阴沉的脸均笑着从上面看着她,看了她一夜、、、、、、 原来,这所孤儿院以前是一所被火烧掉的医院。 3、校园的林荫道上 校园的林荫道上,今天难得安静,星期六,没有人。一个女生慢慢地走过,顺手捡起一枝叶子,她漫不经心地一片片扯落那些小小的叶片,低声轻吟:“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随着叶片片片落地,她的脸慢慢幸福地粉红。女生背后不远处,一个男生远远地注视着她,看起来心事颇重,他摘下了一枝树叶,神经质地撕扯着叶子,低声说:“向她表白,不向她表白,向她表白,不向她表白、、、、、、”随着叶片片片落地,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激动。男生走过不久,一阵风吹落了好多树叶,叶片在风中一片片凋零,一个声音,随着叶片在风中飘舞:“吃他们,不吃他们,吃他们,不吃他们、、、、、、”最后一片叶子,落地了、、、、、、 4、隔壁 某地的女生在考上大学后很不适应宿舍的生活,在她的中学时段她都是走读生,因为中学的学校离她家很近。现在上了大学,也许她运气不好,没有碰到好的舍友,舍友们整天勾心斗角,把她也卷了进去,令她很是苦恼,甚至没有心情学习,为了自己的前途,她决定去租房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找到了房子,开始了公寓的生活。 一天,她在公寓的房间意外发现墙壁上一个小洞,这个小洞似乎可以看穿到隔壁的房间,试着偷偷看了几眼,小孔的另一边是红色,女生以为这是隔壁贴的红色海报或者图画之类,抱着这样的想法,女生没有在意。但是不知怎么的,她老想往那里面瞧,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自己骨子里有偷窥的癖好吗? 她几乎每天都看一下那个小孔,但是不管怎样看,都是红色的。 一天,在便利店遇上了房东,两人买完东西正好一块儿回来,聊天中,女生问房东:“我隔壁房间住着什么人啊?” 房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说:“你隔壁住着一个善心的老爷爷,因为老爷爷患了很重的眼疾,眼睛都红了,很少出门,老爷爷是脾气很好的老实人呢,从不与邻居闹别扭。” 5、男友之死 有一对情侣在约会一天结束后开车前往回家的途中。 就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人把车停在了路边,在车上享受离别前的温存。然而,当他们想要开车离去的时候,却发现车子不动了。男友无可奈何出去求救,并嘱咐女友把车门锁上,千万不可离开车内。女孩听从男友的话,乖乖待在车内等。由于天有点儿晚了,女孩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女孩被一个声音惊醒,有什么东西在车顶摩擦的声音。女孩非常恐惧,紧紧遵循男友的嘱咐,没有离开车子半步。然而,那诡异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久久没有消散。 天终于亮了,白天带给人勇气,女孩也终于走出了车子,她往车顶一看,却发现男友被吊死在车顶上空一个粗壮的树枝上,那个让女孩恐惧一夜的声音,原来是她男友的双脚摩擦到车顶发出的声音、、、、、、 6、煤气 晚上有人敲门。 老教授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红马甲,马甲上写着喜气煤气公司,原来是送煤气的。 “先生,你叫的煤气,钱付了,你签个字就行了。”红马甲说。 老教授平时太忙了,忙得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叫人送煤气,不过,既然这样,说明自己确实叫了煤气。红马甲飞快地把单子凑到他的眼睛下,说:“先生,快点签字吧。”老教授眯着昏花的眼睛签了字。圆柱形的煤气被红马甲飞快地搬到了厨房,他向老教授说了声再见,然后又很快地消失在外面黑暗中。 第二天,老教授去研究所上班,几个年轻的同事在讨论一则新闻--喜气煤气公司送气工被害,被害人身体较胖,现场只有头部与四肢,躯干不翼而飞,连身上的红马甲也不见了,警方正四处搜索线索呢。 老教授听得头皮发麻,心里寻思,现在的年轻人工作浮躁,讨论起八卦却劲头十足,不由得摇摇头,戴上老花镜投入到研究工作中去。 老教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伴打来的,老伴这几天去娘家那边吃喜酒,估计今天回到家了。电话那头传来老伴不满的声音:“你个书呆子,我问一下,厨房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7、头 警方在某地发现一具身首异处的男性尸体,此尸体光头,脸上长着长长的大胡子,警官命令两个戴着大口罩的法医将其用白布包好,放在车上运回检验。 跟尸体在一起的法医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尸体不见了,开车的法医马上掉转车头,返途寻找。 来来回回找了好久,尸体没有找到。天黑了,路上一个人没有,他们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满头黑发的白袍人,于是上前问道:“喂!你有没有看见一具男性尸体?光头,长着一脸大胡子的?”法医小心地描述,生怕吓着那人。 那个人像个孩子脾气似的,双手抱着头,没理他们,走了。 法医还在寻找,突然坐在后面的法医对开车的法医说:“你说,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儿怪?像不像那具尸体?” “别乱说!死者是光头,刚才那人是满头黑发。”开车的法医声音有点儿颤抖。 坐在后面的法医说:“你想想,一个长大胡子的光头,把头倒过来,在夜里看来,是不是就像长了头发?” 开车的法医手一哆嗦,车滑出路面,翻进了沟里。 第125章 油灯旁听故事(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鬼架 这是我7岁的时候发生的一个真实的故事,那两个男孩我都认识,这个事件轰动了整个村子。那是夏天的中午,大概正是放暑假吧,两个男孩,那时候应该是上5、6年经,出去庄稼地里玩。 在我们当地农村有个禁忌,就是正午时分也是不宜出门的,即使出也不要去野外,因为夏天的正午时分,是一天中第一个最凶的时辰(第二最凶是午夜时分),那个时候,村里几乎看不见人,人们下地回来都在家午睡。但是孩子们正是疯玩的时候,基本不睡觉,都在外面疯玩,毕竟是大白天,家长也不管。这两个孩子跑向了村外的田野,而巧合的是,野地里有一口废弃的机井,其实就是不算很深的井,用来抽水浇地的。几天后,两个孩子的尸体最后就被发现在这口井里。 事情闹大了,村口一位老人回忆起一件事,老人家在村口,距离出事地点不远,在事发当天,老人在自家门口院门前闲坐,突然发现两个孩子飞快地从门前经过,让老人惊讶的是,他发现两个孩子几乎是脚不沾地,老人当时还喊了一声,但是孩子们没有任何反应,飞快地直奔那片野地里去了,老人当时以为自己有点儿眼花也就没有再想别的。 上了岁数的老人一听,当即就断定,孩子们遭了鬼架了,是被鬼架着扔进了井里。 但为了不蛊惑人心,警察给出的结论是两个孩子贪玩,误入废井死亡。 那口井,村民们悄悄填平了。 2、酒店的衣橱 因为工作关系,罗小姐经常要外地出差,所以入住酒店是家常便饭。前些日子正值五一黄金周,别人都放假了,但她还得为了工作费神,而且这次的目的地竟是旅游旺区。 因为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事前并没有预定酒店的房间,所以害得罗小姐一连跑了三家酒店也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来到第四间酒店时,已经很晚了,劳累了一天的罗小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家酒店也没有空余的房间了,酒店经理看她气急败坏,又孤立无援的样子有些不忍,便给她安排了一间房间,但是这个房间有点儿特殊,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上一位入住的客人两天前突然离开,但是却没有办退房手续,行李也没有拿走,所以酒店只好暂时把房间空置。 罗小姐承诺如果上一位客人突然回来,哪怕是下半夜回来,她也会把房间还给对方,经理也承若一有其他房间就给她换房。 因为过于劳累,罗小姐一进房间就睡觉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衣柜里传出敲打声,好像有人在衣柜里敲门,虽然很累,但她还是被惊醒了,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非做梦,衣柜里真的有敲门声传出,而且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她一下子恐惧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来到衣柜前,她伸出手想把衣柜打开,可是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闩上了,怎么使劲也打不开。 敲门声不断传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罗小姐急忙找来了酒店工作人员。 最后,衣柜终于被打开了,所有人都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罗小姐今夜再也无法安睡,因为大衣柜里藏着上一位客人,他在里面上吊自杀,已经死了两三天了,敲打声就是因为尸体在里面轻轻摇晃,撞到衣柜门而发出的。 但是,此事最诡异的地方是,衣柜被死者从里面拿衣架闩上,是个相对密封的空间,但是已经死了两三天的尸体为何会仍然不断摇晃呢? 3、掀起你的头盖骨 我总觉得有的人很病态,似乎都是神经兮兮的。 最近,隔壁那个男人总是喜欢称自己为朕,把老婆称皇后,叫儿子就是皇儿。每天都能听到,总觉得很烦,一个小小的市民,老是幻想着自己是皇帝,不是有病么?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 忘了自己介绍,但我不知道先从何说起,因为我对自己本身有很多疑点。我可以不吃饭,可以不喝水,可以不睡觉,却一直精力充沛。我从来不用去做什么,因为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人需要照顾。我只想看着世人们的生活,幸福或者痛苦,快乐或者悲伤。不过,我有一手绝活,可以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掀起他的头盖骨,清洗掉脑子里的杂质,如果硬是说我必须要有工作,那这就是我的工作。但是我很少工作,不管他们生活怎样,只要他们精神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总是自称为朕的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管一管。 深夜,我推门而进,来到那人床边,床上只有那个男人和他老婆。我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我当然是有这个本事了,但为了避免他们突然醒来而坏了我的工作,我得事先让他们睡得死沉沉的。我总是把我的工作当做艺术,搞艺术当然不能太急。 我用的工具是一把手术刀,我都已经忘了它是什么时候跟随我的,我很爱惜它,也很喜欢它,因为它锋利无比。我轻轻地掀开那个男人的头盖骨,不发出任何声音,不会让他感觉到一丝痛苦,我这个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了,我说自己是专家,肯定是毫不夸张的。该死!怎么会有血流出来呢?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流血了。不过,我并没有慌张,我是个专家,将血擦掉就好了。 掀开他的头盖骨我吓了一跳,怪不得他不正常了,头盖骨里的东西这么乱,在我看来,大脑和小脑错位,脑左半球和右半球也分不明显,整个就一皮球似的,圆滚滚的。我想把这里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掉,然后再重新换好的,这样男人肯定就会正常了。不过后来又想,如果全换掉那他家人什么的肯定也全不记得了,这样会很不好,还是帮他整理一下好了。 首先,把他的大脑和小脑互换一下位置,然后用手术刀一点点地把脑子上的凸起磨平,对!就像抹抹茶蛋糕一样。我精雕细琢,丝毫都不敢懈怠,看着自己完成的艺术品,满意地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想她老婆成天面对着他,一定也受了不良影响,不如也给他老婆纠正一下。 于是我用了同样的方法,把他老婆的大脑也修饰了。 这样的工作需要细心,一丝不苟,由于低着头,时间长了,脖颈也酸痛,本来还想帮他们小孩子修饰一下,但是我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看见孩子的人影,也许,孩子去他爷爷奶奶家了吧? 我离开了他们家,到门前,看到他们熟睡的样子,我心里很欣慰,我想,他们明天一定会来感谢我的。 睡一觉起来,果然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称自己为朕,叫老婆皇后了,我很满意。 下午,我无意在电视上看见新闻,说是某演员和他老婆在家中被杀,凶手手法残忍,用利器打开了被害人的头盖骨,颅腔内被划得稀烂。 有人冲进其我家里,给我戴上了手铐,告诉我被捕了,他们怀疑我杀人。真是荒唐!我想他们是不是也是脑子有毛病,我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人,我是个艺术家,我怎么会杀人呢? 如果我不是戴着手铐,我也要掀开他们的头盖骨看看。 4、半夜地里干活 有一对夫妻,在乡下买了一间农舍,还有后面的几亩地。可是自从搬进去之后,每天晚上总是听到房后的地里有声音,像是干活,又像是有人说话。一开始夫妻俩以为有人路过,可是有一天晚上男人实在纳闷便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发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婆在田里锄地。男人有些奇怪也有些害怕,便叫女人一起看,等两人再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转天男人问邻居,以前这里住的是谁,邻居说曾有一对老夫妇住着,后来相继去世了,屋子一直空着。那坟在哪呢?他们问。邻居说就在后面的菜地附近。男人听了害怕,便请家族的人帮忙,拿了家伙找到了坟,刨开一看,只见两具尸体在棺材里,尸体居然没有腐烂,但是都长了白毛,老头手里还握着把锄头。邻居说,哎呀,长白毛就是要成精了。于是,这对夫妻赶紧把尸体烧了,烧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惨叫声。从那之后,晚上房后再也没有异常的声音了。 5、行者 大家都知道,新疆地广人稀,地形复杂,地貌特征异常丰富,既有广袤的戈壁滩,也有无尽的沙漠,此外,在天山附近还有成片的森林。所以新疆很早开始就是国内外探险家的乐园。 这个故事也是我在酒桌上听来的,讲这个故事的人现在已是新疆的一名企业家,这个故事是他的亲身经历。 这个企业家在发迹之前是一名国营运输公司的司机。他所在的单位就在新疆,负责把煤炭,油,粮或化工产品从乌鲁木齐市运往新疆各地。这个企业家姓黄,我们就叫他老黄吧,当初就是负责把化工原料运到叶城。 叶城位于新疆的南部,靠近昆仑山,是新疆公路的起点。那是1987年,老黄开了这条线有两年了,倒也逐渐熟悉,越开越顺手。7月份上,上面又有任务,负责把一批化学原料运到叶城去。于是,老黄照例开着车出发了,乌鲁木齐去叶城那是相当遥远的,路线也复杂,路边景致单调,不是山就是戈壁。那时候南疆更不发达,沿途城镇稀少,库尔勒,阿克苏还没有发展起来,这一路说的夸张点,公路上有时半天见不到一辆车,所以,老黄走这条路线是相当孤独的,除了副驾驶也有一个司机说说话外,也没有什么机会碰到人。寂寞时常陪伴在左右。 那天,老黄和副驾驶小张把货装完,就出发了。一路上倒也平安,小张是新来的,对这条路还不熟悉,所以一路上老黄开得多一些。就这样开了3天,车抵达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的民丰县时,加了一下油,休息了一下,就继续上路了,再开一天,就能到叶城了。从民丰到叶城全是隔壁滩,寸草不生,路也不好走,老黄和小李怕出差池,开得很慢,毕竟运输的是危险的化工产品,这一路没有看见一辆车,漫漫戈壁,就只有老黄一辆车慢吞吞开着。小李这时在打瞌睡,老黄也有些疲倦,硬着头皮开。就在开得临近中午的时候,老黄忽然看见前面路边有一个人影,好像在向自己的车招手,老黄有些奇怪,着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呢?老黄觉得奇怪,于是开了过去。当车开到那个路人的旁边时,老黄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是个中年人,穿着一身旅行用的衣服,背着个大包,胸前还挂着一个大水壶,戴着宽沿的帽子,皮肤黝黑,从外表判断应该是一个出远门的游客,由于风沙强烈,他的厚嘴唇上起了一层皮。老黄拉下车窗,问那中年男人怎么回事。那中年男人表情很平静,只问了一句话:去叶城是走这个路吗?标准的普通话,带点儿京腔,明显不是本地人。老黄听了点点头说是啊,那中年人也点点头,对老黄摆摆手:你继续开吧,谢谢你。老黄看他不像坏人,便说:我也去那里,载你一程把?那中年人摆摆手,说:不用,我走着去,我是从内地一路走来的。老黄惊呆了,这人疯了不成?多么遥远啊!再说,一个人也太危险了吧? 那中年人似乎看透了老黄的心思,说:不用担心我,你就放心走吧。老黄就跟那中年男人告了别,车子往前开去,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人还对自己招招手,以示再见。 后来着一路也没遇上什么事情,顺利到达叶城,完成了运输任务。渐渐地,老黄也把这次公路的奇遇淡忘了。 时间又推后了3年,到了1990年,老黄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成了单位的骨干,不用再跑那条艰苦的路线了。也是7月,单位新来了一位年轻的司机,由于一贯欺负新人的传统,领导自己把那条线分配给这个小伙子,并安排老黄陪同他跑第一趟,对他进行指点。那年轻人倒也聪明,刚开始的几天开得很不错,车子顺利来到了民丰,接下来又是那段荒凉的路段。新司机小心地开着车,车行驶地很缓慢,新司机突然对老黄说:前面怎么有个人影在向我们招手?困倦的老黄睁开眼睛,果然一个人正站在路上招手。 车子开得近了,新司机拉下窗户,探出头去问那人怎么回事。那人一脸的平静,只问了一句话:去叶城是走这个路吗?标准的普通话,带点儿京腔,明显不是本地人。。。。老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不就是三年前问路的那个中年男人吗!老黄打量这个人,穿着一身旅行用的衣服,背着大包,胸前还挂着个大水壶,戴着宽沿的帽子,皮肤黝黑,由于风沙大,他的厚嘴唇上起了一层皮。这样子跟三年前一模一样!老黄恐惧起来,他忍着害怕问那个人,还记得他吗?三年前碰过面。出人意料的,那个人一脸的茫然,说自己是第一次到新疆来,第一次经过这里,对老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老黄吓得缩回了头。新司机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他说是,叶城就是走这条路。那人点点头,对新司机摆摆手:你继续开吧,谢谢你。老黄吓得再也没敢吱声。车子开动了,行驶了一段距离,老黄往后看,看见那人对着车子方向招招手,以示再见。 后面的路程,老黄一直惊魂未定,之后的路程也很顺利,抵达了叶城。 老黄给我讲完这个故事后说:我相信,现在那人还在民丰到叶城的公路上徒步走着,真的,我敢打赌、、、、、、 第126章 油灯旁听故事(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前生 她从小就喜欢洗澡,自从家里买了那个超大号的浴缸后,她就更喜欢泡澡了,每天都要在里面泡上几个钟头,丈夫有点儿不太高兴,偶尔叫她不要泡太久,她就一脸憧憬地说:“亲爱的,我觉得,我前生一定是一条美人鱼。”丈夫笑着说:“你前生是美人鱼,那我前生是什么?”她在浴缸里打着水花,说:“你前生一定是个王子。”她没有开玩笑,她真的经常梦见,自己是条美人鱼,在海洋里畅游,有时游上沙滩,看看那英俊的王子。虽然王子和丈夫长得不太像,但她还是坚信王子就是丈夫的前生。她的人鱼梦越来越多,泡在浴缸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丈夫则越来越不耐烦,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烦躁,有几次甚至把她从浴缸里拖出来。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前生就是条美人鱼,也许今生也是,她终于辞去了工作,成天泡在浴缸里,在里面吃饭,在里面做有关美人鱼的梦,孩子也不管,家务也不做,家里很快乱得像鸡窝一样。忽然有一天,丈夫冲进了浴室,手里拿着一把从集市买来的钢叉,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腹部,她痛得说不出话来,无力地扭动着,血水迅速染红了浴缸,丈夫怒气冲冲地说:“前生!前生!我觉得我前生一定是个渔夫!” 2、蹦蹦跳,小珠儿,快回巢 走在下班的路上,他的脚步都要轻松几分,他的心情很不好,上班的时候和一个女同事吵架,相互不嫌让,他经常和同事们吵架,哪怕一点儿小事,对方都退让了,但他总是不依不饶。忽然,路边聚着的一小群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老丑的女人,衣衫褴褛,正在变着戏法,她双手高举,念念有词,“蹦蹦跳、蹦蹦跳,小珠儿快回巢、、、、、、”随着她的呼唤,地上几个彩色的玻璃珠不断地跳动着,越跳越高,越跳越快,最终跳到了一个碗里,来回旋转着。老女人擦了把汗,端起那个碗,期待着看着众人,其实不管真假,看起来真的很好玩,人们也就都打赏了钱,几个小孩子都给了。但是他没有,不光没有,还起哄:“什么破玩意儿,肯定用了鱼线牵着珠子,想要钱啊?多露一手。”老女人面对观众的质疑措手不及,嗫嚅着解释:“没有鱼线,我不会别的,就会这个。”他对众人说:“你们一定受骗了,快把钱拿回来。”但是众人没有那么做,可能觉得老女人怪可怜的吧,况且真的没有鱼线,是这个观众故意刁难而已,于是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晚上,他躺下休息,心里捋捋今天发生的事,和他吵架的那个女同事,心里又骂了她千万遍,最后,想到了那个表演杂技的老丑女人,心里不禁一阵好笑,还蹦蹦跳,真好笑,这么个破杂技还都赏钱呢,一帮傻*。突然,黑暗里想起了一个声音:“蹦蹦跳!”他一愣,抬起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怎么回事?屋里声音又响起来:“小伙子,我再给你表演一次蹦蹦跳,让你看看是不是作假。”他惊慌地坐起身,猛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黑影子,他都快吓死了,这个老女人什么时候追到家里来的?只听那老女人说:“唉!实在没有法子,就会这一个戏法,我也得糊口吃饭哪,您就凑合着看吧。”说完,她就双手高举,念念有词:“蹦蹦跳,蹦蹦跳,小珠儿快回巢、、、、、、”随着老女人的呼唤,他的眼珠子开始在眼窝中跳动了,越跳越快、、、、、、最后跳出了眼窝,跳进了老女人的碗里。“嘿嘿嘿,现在你相信了吧?”老女人端着碗消失在黑暗里,留下哀嚎的他、、、、、、 3、缠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无奈女孩不爱他,见了他都躲起来。兄弟们告诉他,追女孩有个百试不爽的绝招,缠,天天缠,时时缠,缠到海枯石烂,缠到天荒地老,只要缠得够久,她就一定是你的。他听进去了,从此他总是默默地站在女孩家门口,她一出现,他就默默跟着她,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如影随行,女孩被他缠得快要发疯了,最后果真答应了,他高兴地带着女孩去见他的兄弟们,酒桌上,还多喝了几酒杯,饭店门口分别时,兄弟们开玩笑,悠着点儿啊。他的脸红了,女孩的脸也红了。 羞羞答答的夜晚过去了一半,他在熟睡中被一种滑腻的冰凉的感觉惊醒,他睁开眼睛,觉得自己身子上缠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女孩子,就说:“亲爱的,快睡吧。”黑暗里传来“咝咝”的信子声,蛇的信子声,他这下彻底清醒了,摸了摸那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像、、、、、、像莽蛇的身躯,他在尖叫之前听到女孩子的声音:“缠啊,缠啊,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二天,床上的他不见了,只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4、外遇者 有个之前一起工作的伙伴,最近专职到我所属的职场工作,因为彼此都是已婚男人,比较聊得来,我们经常一块儿喝酒谈天。这一天,我们又在一起喝酒,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婚姻问题上,我们都承认,男人对婚姻乏味的时候,心就开始躁动,也许始终都在躁动,男人一生就不会忠情一个女人,每个都想三妻四妾,这是男人的本能,如果没有实力,它将会成为男人的梦想,一个藏在心里的梦想。他突然笑了笑,开始畅谈他的一段经历。 大概在一年多前,他邂逅了一名小他九岁的女子,在国庆节的黄金周里,他都在陪她,她要他娶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不是他多爱自己的妻子,而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与其说是在妻子和情人之间选择,倒不如说是在儿女和情人之间选择,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他当然选择儿女。女子伤心地哭泣,并大吵大闹,但是,他还是撇下她,想回到家庭里。他从11楼的电梯下到1楼。 “真没想到,”他突然伤心地捂住脸,说,“等我走出公寓的大门,她竟然已经在外头等我了。” 5、回家 今天,在公司又被上司给骂了,就是那个更年期的老女人,作为女人我都觉得女人不能当领导,女领导手下的员工将会受到比地狱还惨烈的折磨,没办法,谁让女人天生心眼小,思想狭窄呢。回到家,其实也不算家,是我租的公寓,这里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谁让小女子是贫家女,买不起房子呢,唉!也是没办法。打开门锁,吓了一大跳,起居室的衣橱被翻乱了!想起来了,今早吃完饭出门上班忘记锁门了,就这样大喇喇上班去了,真是马大哈!我不由得责怪自己,啊?窗户是关上的,也就是说小偷一定是从门里进来的呗!算了,懒得整理,去休息吧,今天好差劲啊,真让人不爽,好想去死!算了,想开点吧,明天再报警,我再次确定房门已锁上,往卧房走去、、、、、、 6、阿梅还魂 我的高中同学阿梅是个端庄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她说谎,现在虽然大家都已工作了,我想她还是没有变。不过她这次讲给我听的是关于她大学时代,同寝室一个女生晚上梦游的事情,可真是有点离奇。 傍晚时分,在我小小的独生宿舍里,窗外又下着雨,风吹得窗框啪啪作响,天气本来就冷,一听到这种事情,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梅不疾不徐地讲着:我们寝室有六个人,梦游的女生叫李小梅(呵呵,很巧啊,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梅字)。她开始并没有梦游的毛病,是大四那一年她爸爸去世后才突然患上的。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晚上,大概是一、两点吧,我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头上拂来拂去,我用手去挥,竟然摸到一只人手!我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就坐在我的床边,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的慢慢的抚摸我的头发,我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属于那种吓得休克了也不发一声的木讷人,幸亏如此,不然我可能反而把梦游的李小梅吓死。我尽力退着逃下床,然后拼命把邻床的小萱摇醒。小萱突然看见我身后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也吓坏了。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弄清楚了李小梅是在梦游。然后,我们另外5个人,抱成一团,是因为冷,点着蜡烛,看李小梅一个人在寝室的地上幽灵般荡来荡去。她身穿白色的睡衣,眼睛半闭半开,眼神僵滞,像是中了邪一样。她就这样做了很多事,最后在吃完半个月饼后就自己上床睡觉了。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敢去睡觉了。 第二天问她的时候,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隐约提起,她立刻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不敢相信。我们也怕吓着她,就没有再提。 后来,她又不定期犯过几次。每次都把同寝室的人吓得半死。有次小萱晚上起夜回来,冷得哆哆嗦嗦往被子里钻,进去摸着一个人,马上又吓得跳出来,原来,是李小梅梦游钻进了她的被子。还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猛地看见她又坐在我床边,还直了双手伸过来,我以为她又要给我理头发,没想到她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梦游的人力气真大啊。 说到这里,阿梅取下脖子上的丝巾给我看她的伤痕。 真的啊,都红的发紫了。我惊叹道。那么后来同寝室的人把她拉开了? 阿梅摇摇头,她们睡得很熟,而且完全没有声音。 那么、、、、、、是她自己走开了? 阿梅仍然摇摇头。 我张口结舌。 阿梅的脸一点点涨成紫色,眼睛慢慢凸出,舌头也长长的掉了出来。 我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的。阿梅柔声说、、、、、、 7、还魂夜里的化妆师 最近几个月来,我总是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每到月圆之夜,小芬便会从床上爬起来,飘飘忽忽地穿过墙壁,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后来我发现这好像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因为,似醒非醒中,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凉鞋敲打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她走路的声音是与众不同的,总是那么急迫和匆忙,就像一只永不停止的陀螺。 小芬跟我是同班同学,又住在同一个寝室,一个房间住了六个人,她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她是个出身贫寒的农村孩子,考上这所大学,并且还能就读,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除了需要付出努力外还要想方设法凑齐昂贵的学费,因此,当别人都在泡吧吃肯德基的时候,她却背着一块干粮两块咸菜四处奔走,忙着打工挣钱。她的坚强和勤劳,正是我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可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她这么晚出去呢?有天夜里,我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到挂在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突兀的想法,隔壁的米脂为了钱,傍上一个老头子大款,难道小芬也跟她一样,开始堕落了?可是依小芬的相貌根本不可能啊,难道比这个还恶劣?我想到了那些穿得俗艳的低等女子、、、、、、是的,近半年来,小芬确实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素面朝天的她,背包里居然藏了一整套的化妆品,还有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一个女孩子如果真是那样,结局基本是不会好的。想到这里,我不免为小芬担心,我觉得我有责任及时敲醒警钟,让她悬崖勒马。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再次听到小芬醒来,挎上那只黑色的包出了门。我赶紧起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步履匆匆,就像一个飘飘忽忽的魂灵。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听说鬼是没有脚的,好在她那双穿着米色凉鞋的脚在昏暗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我跟着小芬走了出去,穿过校园东侧那条开满蔷薇的小路,那里有一段与外界相邻的矮墙,是我们这些学生们夜归的必经之路,看来她早已轻车熟路,不过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墙的另一端了。 我运气没有她那么好,就在我跨上矮墙的时候,背后骤然想起一声怒吼:“谁!在干什么!” 是夜里巡逻,查看有无火烛的门卫大爷,我真倒霉,让他逮住了。我撒腿就往回跑,后面追来大爷凌乱的脚步,还好,最终还是把他甩掉了。 回到寝室,我还没有从气喘中平静下来,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芬!小芬就躺在床上睡觉呢!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震惊地无法用语言形容,难道是我的幻觉,是我出了毛病,而不是小芬? 小芬的呼吸很均匀,淡淡的月光下,她脸色恬静,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做一个美梦。我有一种将她叫醒的冲动,但是又一想,假如真是我出了毛病,还不被人家当成神经病?所以我就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到底是她还是我出了毛病。 我重新躺下睡觉。 似梦非梦中,我仿佛觉得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了,我惊醒来,悄悄睁开眼睛,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挎包,分明就是小芬,只见她径直走到自己床前,躺了下去,两个小芬慢慢重合在一起,合二为一。 我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小芬,她说:“起来了,上课要迟到了。” 还是原来那个开朗的她,我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做梦,也许是因为最近就要考试的缘故,精神压力太大而导致的幻觉吧?是我出了毛病? 考完试后,我的精神轻松了不少。一考完试我就捧起我喜爱的小说,我是恐怖迷哦!当我看到一篇关于灵魂出窍的故事时,我再次把目光对准了小芬,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晚上的小芬,多么像灵魂出窍啊!我决定再跟踪她一次,把事情弄个清楚。 等啊,等啊,终于又等来了月圆之夜,跟上次一样,我尾随小芬走出了寝室,这一次,门卫大爷可能在屋里打盹,没有看见他的影子,我飞快地越过矮墙。 小芬走得很快,我始终紧紧跟在她身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在月光下看起来像是黑色的门,整个屋子看上去很诡异,孤独地立在原野中。我没有勇气进去,只好通过一条狭小的缝隙偷窥。 屋子里点着一汪油灯,高高矮矮站着几个穿白色衣服的人,都低着头,就像死人一样,也许他们本就是死人。想到这里,我哆嗦了一下。 只见小芬对着其中一个挥了挥手,说:“准备好了吗?你先来。” 她的声音冰冷而刻板,仿佛喉咙里塞了一个冰坨,简直听不出来是小芬的声音。我裹了裹衣服,似乎更冷了。 那个人坐在她面前一把椅子上,慢慢抬起脸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五官恐怖地扭曲,好像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芬打开那个黑色的挎包,从里面取出那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化妆品,她拿起粉扑在那张扭曲的脸上扑来扑去,脸立刻变得像面粉一样白,然后又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那张脸上的嘴涂啊涂,嘴立刻变得像血一样红了。 “好了,变美了,把钱放桌上,走吧,下一个。”小芬说。 什么变美了,依我看,变得更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那人,也许说那鬼比较合适,冲门口走来,我想它这是要走了,离开这里,去阎王那里报道,不知这张脸会不会也吓到阎王。我见它就要出来了,我撒腿就跑。 我一口气跑回了校园。 跳下矮墙,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我发出惊恐的一声,定眼一看,是门卫大爷。 “好奇心害死人。那个女孩子现在可是半人半鬼啊。”大爷说。 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奇怪地瞅着他。 接下来,大爷告诉了我这里面的事情————原来大爷和小芬是老乡,所以对于小芬出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大爷想管,依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行的。小芬为了勤工俭学,什么苦活累活都接,后来,她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暑假里就应聘了一家殡仪馆的化妆师工作,由于小芬刻苦好学,又聪明,很快就技术精湛,有了一点小名气。就这样,也许是那些由她化过的死人也得到了阴间鬼魂的羡慕,于是一些鬼魂就来找小芬化妆,想自已也有一张漂亮的脸,并许诺给她丰厚的报酬。小芬一时迷了心窍,就答应了它们。于是在那些鬼魂的指导下学会了灵魂出窍,为它们化妆。 小芬夜里出去,一开始大爷也逮到过她,小芬还是善良的,没有害大爷,而是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大爷决定由她去吧,其实,也不敢管,大爷说,小芬灵魂出窍的样子很可怕,说话的声音也像恶鬼一样。我赞同的点点头,因为刚才我也听到过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说话声。 可是,大爷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的灵魂长期和鬼魂搅在一起,就会慢慢失去本性的纯厚和善良。在人性特征完全退化后,她就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鬼,附在肉体上,到处作恶。现在的小芬,大概就快要害人了。 那怎么办啊?我说,总不能看着她变成恶人吧? 大爷说,那也没有办法,只有替天行道了,只有消灭她,不然,不光你们宿舍,还会有更多的人有危险。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我进不了女生宿舍,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得由你来完成,你愿意做吗? 我想了想,如果下不了手,死的就是我啊,于是我点点头说,没问题。 大爷说,这个消灭恶灵的办法就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剪去她的脚趾甲,这样她的灵魂就会死去,她也就、、、、、、唉!不过必须在灵魂回来之前搞定,若是正好被回来的灵魂撞见,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得动作迅速。 我飞快地跑回寝室。 这时,小芬的肉身还在酣睡,苍白的月光里,她还是那个微笑的表情,好像在做一个美丽的梦。动作要迅速,我掀开她的被子,看见她的脚--脚趾甲三寸来长,脚面上绿毛丛生,就像僵尸一样。我强忍着恐惧,举起了锋利的剪刀。 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小芬的灵魂同样明白,此时此刻分秒必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她的灵魂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剪下了她最后一个脚趾甲。现在可以说是恶灵,绝望的惨叫了一声,穿着白色衣裙的身影一点点暗淡下去,那张恐怖狰狞的脸慢慢消失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地上,只留着那只黑色的挎包,我打开来看了看,里面装着一摞红彤彤的冥币,唉!可怜的小芬,想必她也是受了鬼魂的愚弄,但是却不敢收手。 对不起了小芬。 我走出寝室,和大爷把那摞冥币烧了,为小芬烧的,小芬,一路走好。 第127章 张老太太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刚解放那会儿,人的情感还是纯洁的。越是古老的镇子受外界的影响越小,人自然也是。闻说镇子里最老的房子就是菊子家住的那所--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大院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中间是个大大的天井,天井的中间是口有年头的水井,青苔已经爬满了井台。 解放后重新分的房子,李奶奶和李老爹当初是不愿意分到这里的。倒不是这房子不好,房子是很大的,干净清爽,只是一到晚上李奶奶就不让菊子随处走动,八点之前是一定要回家的,十点以前一定要锁上门窗睡觉的。菊子是乖巧的,她倒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大院子里最深处住着一个老寡妇,张王氏,老太太很高寿了,今年已一百出头了,她老伴死的可早了,四十出头就先一步去了,到如今张老太太已经是四代同堂了,孙媳妇的孙子都已经五岁了,但他们好像都很忙,基本不来看她,老太太也不抱怨,说自己这样挺好,人老了喜欢清净,若是孩子们都来看她,她也觉得烦。张老太就这样平静地一个人生活,唯一不足的是老太太最近开始掉牙,人也有点不行的样子,有年轻的问老太太岁数,老太太几年前就一直说九十多,一直说了好些年,还是九十多,感情岁数活大了,很多事就糊涂了。 那天菊子准备去上学,突然进院子几个带大帽的,说镇上有个小孩失踪了,最后好像有人看到是在这附近出现过。 “李奶奶,院子里人我们都问过了,您看下还有谁家的人没在的,帮我叫出来吧?我们问问。”警察小赵说。 “小赵啊,基本都在这儿了,只有个张老太太,在最里面那间,一百多岁的人了,最近看着快不行了,你看还要去问吗?” “这样啊,那算了,这么大年纪,能问个啥、、、、、我们所长叫我带向您问好,他老跟我们说以前他爹在你们家当管家的事,还有他小时候的事呢,可有意思了。” “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我也记得很清楚。” “嗯。李奶奶,您忙吧,我们去别处找找。” 菊子放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张老太太在井边洗菜刀,刀上带了点儿血。 “老太太,您做什么呢?杀鸡吃?” “嗯?哦,菊子啊,是啊。姥姥我今天宰了只鸡哎,快不行了,能吃点就吃点吧,说不定明天就爬不起来了。” “您为什么不搬去和儿孙一起住呢?一个人多不方便。” “傻孩子,一个人才方便呢,人老了,就讨人嫌了。正好我也不愿意去,这里清净,也住习惯了。” 菊子回家自然是要和李奶奶唠嗑的,说着说着就说到张老太太的事。 “你说张老太太在房子里杀了只鸡?菊子,你没有说错吧?她牙都没有了,吃得动吗?” “没错啊,她自己说的。” 半个月过去了,那个失踪的孩子依然没有找到,不但没有找到,反而又一个失踪了。 这天菊子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张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嘴里还吃着什么,“嘎嘣嘎嘣”,菊子看老太太的手,手里好像抓着一把“金枣”--一种小吃,面食,没有好牙口是咬不动的--菊子想想,自己都不一定咬得动呢,老太太的牙可真好,可菊子又想,不对啊,老太太的牙不是掉了吗? “菊子,吃点?”说着,张老太太把手就递过来了,但是手没有张开。 菊子摇摇头道:“我牙可顶不住,老太太,你的牙口真好。” “小丫头年纪轻轻,牙口还不如我呢,嘿嘿嘿、、、、、、”说着老太太得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菊子觉得惊奇,回去就和奶奶说了。 “啊?”李奶奶也惊得不得了,说,“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老了身体会差,会垮,会掉牙,这是正常的。如果背道而走就异常了,古书里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菊子,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菊子点了点头。 小镇上接二连三地失踪小孩,镇里已经开始闹了,有说是外地人贩子来了,有说是狐妖作祟,有人说是被狼叼走了,就像祥林嫂的孩子那样,被拖进了山洞。 这天晚上,因为警察又来这边查问线索,自然忙乱了点,所以睡得也迟,菊子心里也想着小孩失踪的事,觉得此事又新鲜又让人害怕,久久没有睡着,李奶奶串门去了,临走还给她锁上门,但菊子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希望李奶奶快点回来。突然,窗外有声音传来,“ 嘎嘣嘎嘣”,听不太真切,但菊子知道这是吃东西的声音,谁啊?晚饭没吃饱?那“嘎嘣嘎嘣”的声音在窗户下响了一会儿就远去了,直到听不见,菊子渐渐也睡着了。 张老太太的身体越发好了,成天的在院子里晃悠着,晒太阳,找人唠嗑,和一个半月前根本就是两个人。很多人都恭喜张老太太,说像您这样的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了,有几个有你这福气的,到老了一点不求人,况且牙掉了居然长一口新的,有口福啊。张老太太呵呵笑着,像个老寿星被围在中间。 小孩还在失踪着,每十几天就失踪一个,警察们已经快顶不住压力了,所长也有被撤职的可能。 李奶奶那天下午去了所里,和所长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把这些符发给家里有三岁到八岁的孩子家里,让他们在孩子床上,房间里,还有孩子身上都贴上。 “这有用吗?” “有没有用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但试试吧。” 作为一个所长是不能封建迷信的,他便让手下拿着符去委托一个道士,让道士来完成这个工作。 又到了估计孩子失踪的那天了,在一片不安中那一天过去,一直到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所长一直在办公室杵着,幸好没人来报案。 菊子这天放学没有看见张老太太,老太太今天没有出来活动,可能这几天被人们前呼后拥地围着聊天太累了吧,人们大概把她当神仙了吧?正当菊子想进屋,院门口进来一个人,难得一见,是张老太太的孙媳妇带着孙子来了。 “你好小朋友。” 那孙媳妇和菊子打招呼。 菊子见那孙媳妇长得明媚富态,保养得很年轻,就叫了声“阿姨”,眼睛只往她的宝贝孙子身上瞅,长得真可爱,粉嘟嘟的脸蛋,小手指头一个个饱满圆实,不知怎么,菊子一下子想起了“金枣”、“嘎嘣嘎嘣”。 小镇的夜是悠闲的,惬意舒适,美丽幽静而深远。 菊子觉得奶奶最近好像在想着什么,时而自言自语,眉头深锁。菊子见奶奶这样,就想给奶奶说些开心的事。 “奶奶,今天张老太太的孙媳妇来了,来看她,真稀奇,还有个小孩,长得圆滚滚,可好玩了。” “哦。”奶奶点点头,眉头反而深锁起来。 张家的孙媳妇觉得张老太太身体状况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好,无精打采的,她也是听了传言来的,外面的人都说,有个老人家成仙了,她凑过去听,一听,这不是说的自己的奶奶吗,她忍不住好奇心,就来了。现在她做了点儿饭,和奶奶一块儿吃。 “奶奶,都说您成仙了,真是胡说,您就是个普通的老太太嘛,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说是精神得很,还马上就要还老返童了。”孙媳妇失望地说。 “儿啊,他们说的有些是对的,我今天没精神是让‘金枣’馋的。” “啊?早知道我就给您买几斤,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您都能吃‘金枣’了”。孙媳妇说。 “嘿嘿嘿,”张老太太笑笑,说,“今晚就让孙子跟我睡,老祖宗我可想他了。” “嗯,行啊。”孙媳妇答应了。 孙媳妇熟睡中被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听得声音是从老祖宗睡觉的那屋发出来的,孙媳妇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老祖宗在干什么呢?老祖宗现在是神仙,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让人好奇,于是孙媳妇悄悄爬起来,看看老祖宗是不是修炼什么法术。她透过门玻璃往里看,好在有月光,看得还算清楚,只是这一看,差点把她的魂儿吓飞了,老祖宗正抓着孙子的小手,在那里啃手指头,“嘎嘣嘎嘣”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孙媳妇呼叫着跑出去了。 这一声院里的灯亮了起来,李奶奶第一个冲进了张老太太的屋子。 张老太太的屋子里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大概五分钟后突然停了,死一般的寂静。 当李奶奶虚弱地走出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不知是谁报了警。 “那个被当成神仙的张老太太已经被我打死了,她可不是神仙,她是受了这屋子的影响,成了妖怪。”李奶奶说着,和所长一块儿走进屋子。 屋子家具歪倒,张老太太横陈在炕上,已经没有了气息,同样平平躺在炕上的还有那个小孙子,不过他是被张老太太咬死的,手指头和脚趾头被啃光了。 “其实我本不想搬来这里,因我知道这里是阴阳间,这里的地穴位置不对,就是所谓灵气重的地方,容易形成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住在这里的如果不注意,容易出很多事情,你看这屋子多阴森啊,即使阳光照进来,也驱不走它的阴冷。这里最好封掉。”李奶奶说。 最后,警察从张老太太的衣柜了搜出好几具小孩子的死尸,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手指头和脚趾头被啃光了。 张老太太的屋子从此被封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进去住过。 第128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苦行僧 有个叫小宇的高中生在父母的陪同下前来报案,报称自己家的出租屋闹鬼,案子转到我手上。 初见小宇时,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捧着纸杯的手抖个不停,要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似乎不太容易,所以我先问他的父亲梁先生。 梁先生说:“我们家也许是老祖宗积下的阴德,家里有七栋楼,除一栋是自住之外,其他的都租给了别人,所以光靠租金的收入就已经能丰衣足食,用不着外出工作。我们夫妻俩都爱搓麻将,堆起四方城来雷打不动,所以租务上的事情,经常会交由小宇处理,毕竟我们只有他这个儿子,房子以后都是留给他的。” 梁先生的论调让我觉得小宇虽然是幸福的,但背后似乎有一种悲凉的基调,有这样的父母不能不说也是一种悲哀。当然,这是他们家的事,我只有听听的份儿。 梁先生又说:“我有栋房子在平安路,那里以前闹过鬼,房子都很难租出去,而且那房子的门牌还是倒霉的424号,所以虽然租金很便宜,还是无人问津。直到五年前,才有个古怪的老头子租下,而且是把整栋房子租下来。因为老头子就用银行转账来交租,而且从来没投诉过房子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家也不会闲来无事往那鬼地方钻,所以这五年时间里,我们双方没有见过面,甚至没有通过电话。” 梁先生说的平安路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后来被建成住宅区,取名“乱岗路”(这名字起的、、、、、、)。曾有段时间,那里传出闹鬼的传闻,因为当时闹得人心惶惶,**暗地里请来道士作法安抚民心,最后更名为“平安路”。这些往事,上年纪的本地人都知道。 虽然平安路现在已经没有闹鬼的传闻传出,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知道这段往事的本地人绝不会住在那里,所以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出租给外来人员。 但信息爆炸的年代,外来人员也不是全不知此事,只是这里的租金比其他地方便宜,就引来一些贫穷或者不信邪的人租住,只是数量不多。 梁先生继续说:“我的这个租客挺好的,准时交租,又没什么要求,本来一直都是这样平安无事的,可是最近两个月他都没把租金转到我的户口,所以,昨天小宇放学回来,我就把钥匙交给他,叫他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之后的事情是小宇所见,就让他来说吧。” 也许是受惊过度,他的口齿不太灵利,以下是他说的内容,但都是整理过的-- 我接过钥匙后,跟爸爸要了一百元钱才出门。去到平安路,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有点儿阴暗。那房子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但毕竟是自己家的房子,要找也没有花多少劲。 来到房子跟前,我就觉得怪怪的,房子像是荒废了很久,房前的台阶有不少枯叶,肯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出入过。我按了会儿门铃,发现门铃已经坏了,敲门叫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 虽然我算是房东,但是也不能随便进房子打扰租客,所以我想先确定房子里是不是没有人。房子对面有间小卖部,我走去买了瓶绿茶,顺便问老板,有没有见过住在对面房子里的人,老板却反问我那房子有人住吗?他说在这里开店两年多了,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在那里出入,因为附近也有不少房子空置多时,所以并没有在意。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既然没有人住,那还每个月交租干嘛?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反正他现在没交租,我打算到里面转一圈,见人就催租,没见到人就在门外贴张招租纸。 房子的门前似乎真的很久也没人动过,我花了很大劲才能打开。房子里没什么家具,而且遍地灰尘,我想那个老头子可能已经搬走很长时间了。我想开灯再看清楚,却发现所有灯都打不开了,我想应该是爸爸忘了交电费,所以被断电了。 因为刚才和小卖部老板聊天时,我已经把整瓶绿茶喝光,有点儿想上厕所,反正已经来了,上趟厕所再走也不迟,明天再来贴张招租纸就行了。虽然房子里的灯都打不开,但毕竟是自己的房子,格局什么的我还都记得清清楚楚,借助窗外的街灯,要上趟厕所并不难。 我没有到客厅的厕所方便,因为我觉得卧室的厕所应该会比较干净。 虽然卧室的厕所的确不太脏,但是灰尘味很重,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用脚挑起马桶盖子,正想拉开拉链的时候,往马桶里一瞧,这一眼,就让我呆住了,因为我看见马桶里有一颗人头,一颗没有头发眉毛的人头正睁大眼睛盯着我。 我吓得动不了了,一直到那颗人头哼了一声,我才跌倒,还把裤子尿湿了。我瘫坐在地上,看见那颗人头慢慢从马桶中升起来,脖子手臂慢慢从马桶中伸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全身只剩一条裤衩子的老头子从马桶里钻出来,他很瘦,瘦得像一副披着人皮的骨架,但是双眼很明亮,在昏暗的厕所里简直像两盏灯一样。 我坐在地上面向他往后爬,直至爬到墙角我还想继续往后爬。我想起关于这里曾经闹鬼的传言,眼前的肯定就是一只饿死鬼,所以我不敢站起来逃走,我怕眼睛一没看着他,他就扑上来把我撕碎吃掉。 他刚爬出马桶时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做了几个很奇怪的动作,那些动作绝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然后就保持一个很诡异的姿态,整个身子缩成一个肉球,脸陷在肉球中间,一只手从下方伸着撑地。 他保持这个姿势跟我说话,声音比蚊子还小,但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你不是房东的儿子吗?找我何事?” 他这一说话,我才意识到他可能就是那个租客,但他那古怪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交租”两个字。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问我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我说大概五年吧。他突然惊叫,原来这么久了!连接着整个人弹起,身体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恢复成正常人的形态。我怕他会扑上来,就连滚带爬逃出了屋子、、、、、、 这件案子关键就是那个诡异的老头子,所以我和同事小童立刻同小宇来到平安路424号。从屋外观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能说这里阴气很重,以前是乱葬岗,阴气重也并不奇怪。 我们梁先生一家在外面等待,我和小童进入屋子探探究竟。 我们把整个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小宇所说的老头子,只发现一封信,是写给梁先生的。 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苍劲有力,仿佛出自书法家之手,信的内容大概如下-- 老僧本来想在此居住三年,没想到一眨眼已是五年的光阴,要不是令郎的到来,还不知会待到何时。房租方面,虽欠两个月,但是算上押金应再无拖欠。如今老僧另觅他处修行,再见了。 信的后面写着“老球儿”三个字,应该是小宇所说的怪老头的名字。 真是个奇怪的人、、、、、、 2、视频 小华喜欢视频聊天。有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里,想和一个女网友微信视频,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的头像和朋友圈里的照片都很漂亮,所以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如今美颜自拍软件满天飞,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还得通过视频看一下比较靠谱,所以他就想一睹真容。他点了视频,几次都被对方拒绝了,小华心里想,该不会长得很难看吧?他又试了一次,对方又拒绝后发过来一条消息:看了不后悔吗?小华回复:不后悔。而且,他的好奇心上来了。 视频连接了,小华看到了那个女子,前面留着齐刘海儿,浓妆艳抹,脸上涂满了**,由于眼线太浓了,眼睛像两个黑窟窿,看起来像是化妆了的尸体。。。小华有点儿害怕,想把视频关掉,女孩那血红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现在已经迟了。视频里突然一片漆黑,那个女孩子不见了。小华心里有点儿发毛,因为他看见对方所处的环境里好像有坟头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吓得急忙关闭了视频。 那个女孩去哪里了呢?小华觉得此事非常诡异。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把小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想,该不会她来找我了吧?可是我们并不认识啊。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开门,门开了,门外站着的是醉醺醺的父亲。小华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了。可是,父亲却瞪着他,像是不认识似的,只听他大着舌头说:“对不起,小姐,我走错门了。” 3、我们回家吧 帕帕住在一个小区,据老人们讲,这个小区以前是坟场,建小区的时候,很多坟墓都迁走了,但是还有无数无主的荒坟被铲平留了下来,因此这里个小区里有不少孤魂野鬼。帕帕听了白天不觉得怎么样,一到晚上就怕的不得了。 有一天晚上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划过,窗户上突然出现一张人脸,帕帕快吓死了,赶紧摇醒了身边的男朋友,对他说:“窗户上有人,你快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想进门的小偷?”帕帕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说是鬼,男朋友就不肯出去了。 男朋友起身出去了。但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帕帕更害怕了,她壮着胆子下了床,慢慢来到房门前,把门打开、、、、、、 门外有一个小女孩?在门口灯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见小女孩的模样,三四岁的样子,梳着两只羊角辫,腮蛋红红的。帕帕觉得这孩子打扮有点儿奇怪,就说:“小朋友,这么晚了,又下雨,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女孩不说话,突然“吃吃”冲她笑起来,还说:“吃饱了,不吃了,吃饱了,不吃了、、、、、、”帕帕觉得这孩子很古怪,就急忙进屋把门关上了。 她倚着门,捂住“突突”跳得心脏,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帕帕差点昏过去,她往猫眼里瞅去,多么希望此刻男朋友站在外面,可是门外空空如也。敲门声依然不断传来,“谁啊?”帕帕的声音在哆嗦。门外响起个小女孩的声音:“妈妈,咱们回家吧?” 帕帕疑惑了,什么“妈妈”,算了,不管她了。帕帕转身准备进卧房等男朋友回来,可是!等她转过身,一个穿着白衣服黑发遮面的女子悬在半空、、、、、、 4、教室的女学生 有个女学生在教室换灯泡,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可是脖子上的丝巾勾住了灯座,女学生当场被吊死。往后值班老师巡查教室的时候,每到这个教室外,都会看到女学生的尸体,还垂在灯泡下,摇啊摇啊~~~~~ 5、男学生 有个男学生因为受不了同学的欺压,在教室把自己的一只手砍下来,男学生被发现时,已经因失血过多死亡了。警方在检查现场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男学生砍下的那只手。可是,以后的日子里,经常有同学看到一只手在教室里慢慢地爬着,爬着、、、、、、 6、吊死鬼 这个人是山东哪里的忘了,在济南上大学。他家在山脚下,山也不是很高,他经常爬山。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里,他失恋了,心情不好,一天下午三点多,他去爬山,一般四点就能回来。下山的时候,他走的是另一条道,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山坡上有棵树上吊着一个死人,他非常害怕,拼命地往山下跑,也不知怎么怎么跑也跑不到山脚,而且越跑感觉呼吸越困难。不过恐惧之下,他思考不那么多,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对也来登山回家的大学生情侣经过,奇怪地看着他,说,你在干什么?他见到有人就不那么害怕了,说,有死人!快跑啊!那对情侣笑了,说,那你怎么在原地踏步啊?他一听就愣了,说,不可能。说完,更加卖力的跑,这回他倒是很快跑到了山脚下。那对情侣也跑下山来,神情很慌张,想必也是看到了那个吊死的人。三人结伴回去了。 这个人回去还在想着山上发生的奇怪事。晚上女朋友来了,哭得眼泪汪汪,说还是舍不得他,中学结束了,不代表恋情结束。这个人很高兴,搂着女朋友不撒手,山上的事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女朋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深情看着他,突然,女朋友瞪大了眼睛,摸着他的脖子说,你是不是想不开干傻事了?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她在说什么,女朋友拿过镜子来让他看,他看向镜子里,发现自己脖子上一道深红的勒痕! 他突然明白,当时为什么呼吸困难,而且原地踏步了、、、、、、 7、丢失的皮肤 阿英一个高中时期的好朋友在医学院上大学,阿英喜欢恐怖类书籍,自然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每次聚会,她都缠着这个同学给她讲有关人体解剖的问题,一边害怕一边又有兴趣地听着。有一天,阿英的这个朋友干脆在实验室切下一块尸体上的皮肤给阿英寄了过来,满足她的好奇心。 阿英看过之后觉得晦气,就扔掉了,因为是在宿舍观看的,在扔掉皮肤后,宿舍里就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 先是舍友甲晚上第一个回来,说在她打开灯之前仿佛看到一个人影子,但是打开灯却没有。再就是,舍友乙说,半夜里听到有人在走动。 阿英和舍友丙说她俩神经。但是有一天,阿英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她的衣橱和书桌都被翻乱了,阿英以为有小偷,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丢,钱包就堂而皇之地待在衣橱一堆衣服上,一张钞票也没有丢失。宿舍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但接下来很快有了答案,不过阿英再也不是以前的阿英了,她已近疯了,她捂着耳朵到处跑,好像听到了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还边跑边叫,走开!走开!我不知道你的皮肤在哪里! 一个月后,阿英康复了,只是人变得有些痴呆,但并不影响她自理。她坐在自家门口凳子上晒太阳,以前的舍友都来看望她,大热天的,舍友们都穿着短袖,阿英却穿着长袖,舍友们以为她痴呆到忘了夏天已经来了,就告诉她,阿英,天热了,该穿短袖了。 阿英那玻璃珠一样呆滞的眼睛转向了她们,没有说话,默默撸起了袖子,然后,缓慢地说,皮肤,我已经还给它了。 舍友们惊讶地看着她的胳膊,那只胳膊上,一大块皮肤没有了,呈现触目惊心的褐色洼坑状。 第129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童尸 有几只巨大的黑蚂蚁从孩子嘴里慢悠悠爬出来,像失去文字的标点符号,孤零零地散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无所适从。孩子的眼睛半睁着,蒙上一层浅灰色的薄膜,像不新鲜的紫葡萄。孩子仰面躺在草坪上,皮肤干得发皱,仿佛是易燃而脆弱的纸人。所有迹象都表明:孩子已经死去,这是一具无生命的躯体。 岩鸽站在死孩子旁边,舔着融化速度极快的杯状冰激凌,两只手轮流握着软塌塌的蛋卷,黏得几乎张不开手指。她站累了,就蹲在他脸部的右侧,仔细观察那些蚂蚁。几滴奶油汁落到了孩子的额头上,她想起幼儿园阿姨的话,对他说:“对不起。”孩子非常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岩鸽只好代替他对自己说:“没关系。”一只绿头苍蝇嗡嗡飞来,在孩子的头上盘旋,孩子的脸上,多了一个会移动的淡灰色斑点。 这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郊外,草长得很高。岩鸽的父母在远处的树荫下纳凉,也有其他大人领着小孩走来走去,却没有人走到岩鸽这里来。她的冰激凌已经吃光了,开始一心一意地陪着死孩子玩。他摘来许多根茎纤细的蓝色小花,将它们扔在孩子的脸上。孩子真好,不会生气。岩鸽对着孩子喃喃自语,给他讲昨天刚听来的童话故事。她和孩子并排躺着,发现孩子比她稍长一点儿。“你当哥哥吧。”她说。天上飘过几朵浮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岩鸽就觉得这样舒服多了,就眯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啊——这里有死人!”卖冷饮的小贩用凄厉而变调的声音尖叫着,大人们惊慌失措从四面八方跑向那个角落。这个时候,岩鸽的母亲才想起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女儿了。她萌生出不祥的预感,拖着自己的丈夫直奔了过去,同时大声呼唤女儿的名字。 眼前,是一幕骇人的场景:一具衣裳灰暗、看起来不新鲜的童尸,身躯上覆盖着许多散乱的蔫掉的野花。他的左侧,不到一尺远的距离,躺着一个酣睡的小女孩。女孩脸色红润,白嫩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穿着绣有蕾丝花边的连衣纱裙,脚上套着白袜子、小红皮鞋,看起来异常的艳丽。一生一死,却是同样安静的躺在草地上。两个孩子,像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玩偶,却因为对比过分鲜明,令观者产生一种突兀的恐惧感。 人们围成了圆圈,有的在讨论这孩子是怎么死的,有的在猜测女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她在他身边呆了多久,他们小声嘀咕着,竟然没有一个去叫醒岩鸽,直到她的父母到来,大家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岩鸽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都是人,母亲紧搂住她,满脸是汗水和眼泪。父亲僵立在一旁,表情怪怪的,像一棵晒蔫的树。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对着他们一家指指点点,谴责岩鸽的爸妈太不负责任。岩鸽还瞧见,其他小孩子都被家长们捂住了眼睛,有的还被推到了身后。“太恐怖了,放任自己的孩子跟死人躺在一起。”“那孩子是被吓晕的吧?”“简直是一场噩梦。”、、、、、、到处都是声音,大人们的嘴皮子不停地蠕动着,有几滴唾沫星子还喷到了岩鸽的脸上,让她很厌烦。 有人报警了,110赶来得还算及时。死去的孩子八岁左右,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衣衫褴褛,怀疑是流浪的小乞丐。死亡的时间推测在两天前,大概是患了疾病,因无人照料而死在这里。总之,没有任何谋杀的迹象,大家也就失去了兴趣。死孩子显然不是围观者这一阶层的人。因此,即使躺在他们脚下,也无异于虚拟人物,并非那么真实存在。在他们眼里,懵懵懂懂的岩鸽更令人担忧。毕竟,她可能跟他们的孩子上同一所幼儿园,在同一家必胜客吃过披萨,甚至是坐同一辆汽车来到这里。她是他们视线中的孩子,值得关心。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岩鸽的父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诚惶诚恐地向围观的人解释:真的不知道呀!这种地方,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书,她自己就跑开了、、、、、、这孩子喜欢瞎跑、、、、、、“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向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一些自我开脱的话,似乎这么做,心里面会好受一些。有的语重心长地告诉岩鸽的父亲:”回去后,要注意一下孩子的心理状况,千万别把她吓出毛病。”人群渐渐散开,死孩子也被搬走了,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原地,还有一只嗡嗡打转的苍蝇。 岩鸽的母亲搂着她,低声抽泣,连声说:”都是怪妈妈不好,都怪妈妈不好、、、、、、“父亲紧张地盯着岩鸽的脸,想为她抹一把汗,又犹豫着缩回了手。他感觉女儿不再洁净,每个毛孔里都钻进了可怕的细菌,因此尽量避免去触碰。但是,这仅在一念之间,很快,他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掰开妻子的手,抱起了岩鸽,默默往回走。妻子揽住丈夫的手臂,紧紧跟随。三个人都很安静,两个大人心情很复杂,说不出话。岩鸽的睡意已经消散了,她闷了大半天,冒出一句话:“我还想吃冰激凌。” 接下来几天,岩鸽的父母有些紧张过度。开着电视,一看到死亡的场面,就赶忙切换频道。连岩鸽母亲的口头禅“找死”,都不敢再提了。他们观察着女儿,是否有异常的举动,甚至把岩鸽的睡床搬进了他们的卧室,半夜竖着耳朵听,生怕她做恶梦,啼哭着惊醒。然而,岩鸽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能吃能睡,高高兴兴看动画片,上厕所的时候要带小人书。总之,她保持着原来所有的习惯,好像根本不记得那次遭遇。 一年前拥有小卧室的岩鸽,似乎对重返父母的卧室不太满意,她几次要搬回自己的房间,都被父母拒绝了。岩鸽夜里有磨牙的毛病,大人们早就注意到,但如今睡在一起,磨牙的声音特别清晰,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其实,这些天睡不好觉的是两个大人。岩鸽虽然在睡觉的时候嘟嘟囔囔,可一睡下去,就一觉到天亮。她甚至改掉了半夜上厕所的习惯,懂得在入睡前就先去小便。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大班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 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岩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父母基本放心了。可是有一天,他们看了一部纪实影片,讲一个童年经历恐怖事件的人,长大后会心理变态。他们又琢磨起来:孩子会不会是受到刺激过重,产生了强烈的抑制力?普通的惊吓容易引起现场反应,会叫,会闹,会哭。但是,遇到极端的恐怖事件,人的外表反而显得平静,要过一段时间才爆发。人们对于难以承受的现实,往往采取回避的态度,甚至有意识的遗忘。但是,心理的问题不经过疏导,淤积得越久,就越严重。最后,可能导致精神失常、、、、、、 岩鸽的过分正常,就是异常的表现!夫妻两人下了结论。 怎么办?两人又开始惶恐不安,用异常的眼神打量着岩鸽。渐渐的,他们终于察觉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女儿玩过家家,总是让洋娃娃躺着,还在脸上蒙一块白手帕;女儿在院子里挖小土坑,把残破的玩具、小鸟的尸体埋起来;女儿看到了煺了毛的死鸡,显出害怕的神情、、、、、、这一切说明,女儿的内心深处,已经烙上了死亡的阴影。他们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欣慰,到底没有粗心地”结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人又探讨着,如何引导岩鸽,让她正确地面对死亡。 先前的方式显然不行,一味的回避无济于事。首先,应该让岩鸽理解死亡,再让她从死亡的恐惧中走出来。岩鸽的父母充满了使命感,制订了一系列的计划。于是,家里的氛围改变了。大人准备了许多素材,为岩鸽阐述死亡。电视上、图片里、媒体新闻上、、、、、、各式各样的死亡场景,摆在了岩鸽的面前。人的死、动物的死、甚至是植物的被砍伐,父母在一旁为岩鸽讲解,她听得似懂非懂。最后,家里的椅子被碰倒在地,岩鸽就叫嚷:“椅子死啦!”杯子、玻璃器皿摔碎了,她也眉开眼笑地宣布它们死亡。她本来是极为讨厌吃芹菜的,现在却一口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口齿不清地嘀咕着:“杀死菠菜!”岩鸽觉得死亡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令它“死亡”。她对自己掌握的新知识很满意,并且频繁地使用这个名词。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岩鸽的兴奋表现,已经是变态的前兆,要尽快扭转她的观念,像正常人那样的思维。于是,他们向女儿灌输“死亡,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再也吃不到冰激凌;死亡,失去生命的物体就会腐烂,产生恐怖的病菌;死亡,使原本可爱的东西变得不可接近,面目可憎。为了让岩鸽感受到真实的场景,夫妻俩把养的宠物猫打死,血淋淋地让岩鸽看,还特意带着岩鸽跑到乡下,看屠夫们杀猪宰鸭,那些猪鸭惨叫着,渐渐地没有了呼吸。夫妻俩每次都说:”看吧,这就是死亡。我们要了解死亡。” 岩鸽害怕了,再也不愿意去那种杀戮的场合。她吓得感冒了,要打针,她哭啼着问护士:”我会不会死?“ 有段时间,看不到某个熟悉的人,她就怀疑他已经死去,甚至在梦里,她也会哭着醒来,去找爸爸妈妈,担心他们会停止呼吸。看着岩鸽身上的变化,父母觉得她是在往正常的方向发展,这孩子,终于能够意识到死亡的恐怖了。接下来,夫妻俩诱导她把当时发生的情形说出来,觉得这样才彻底打开心结。想到那天的骇人的场面,两个大人都心有余悸。 “岩鸽,上回郊游你做了什么?”母亲问她。 “和爸爸妈妈玩。”岩鸽随口回答,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卡通片--《小猪佩琪》。 “还有呢?”父亲追问。 “还有?”她皱着眉头,想了一小会儿,欢快地叫了起来,“还有花,冰激凌。” “还有呢?”母亲的神情很古怪,声音跟平常不太一样。 “还有吗?--想不起来了。”岩鸽皱眉思索,在父母的盯视下,她有点紧张。 两个大人相互对视,心里想到一块儿去了:看来,女儿是在故意回避。 “你、、、、、、在哪里睡觉了?”母亲提到关键问题,嗓音不由得升高起来。 只有在做错事的时候,母亲才用这种声调和她讲话。岩鸽的心“咯噔”一下,注意力从卡通片上转移过来。她怯怯地认真回忆:好像,还有一个小哥哥。小哥哥在睡觉,岩鸽也在睡觉。她又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是不是她把冰激凌奶油滴在他身上,他生气了然后向父母告状?可他好像没有生气啊,她还摘了好多花送给他呢。一想起那些那些蓝色的小花,岩鸽就很开心,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和小哥哥一起睡觉,在有花的草丛里。”岩鸽得意地说。 “什么哥哥!那是一个死人!”父亲有些气急败坏,嗓门比母亲更高。女儿的表达方式。令他产生一种反胃的感觉,小哥哥,这么亲昵的称呼,似乎把那具灰暗的童尸纳进了他们的家庭里,成为家庭的一份子,这样的想法实在让人无法接受,那小叫花子,他身上的细菌。 “哥哥是、、、、、、死的?”岩鸽睁大了眼睛,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这段时间,死亡的恐惧已经震撼了她幼小的心灵。死的东西,从另一个世界伸来了魔爪,三番五次撩过她的梦境。 岩鸽想起了那些惨死的鸡鸭鹅猪,还有自家的小花猫,她陡然意识到,那个小哥哥一点儿也不和善,她回忆着小哥哥的样子,越想越恐怖,那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像天上的乌云,那双合不拢的眼睛,直盯着她,根本就不是睡着的样子、、、、、、她想着想着,“哇”一声大哭起来,她在害怕的颤抖,裤子湿了一大片、、、、、、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夫妻俩相视而笑,他们胜利了!看到了女儿真实的恐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岩鸽啊岩鸽,可爱的女儿,终于走出了心里的阴影。两个大人热泪盈眶,握手祝贺,而一旁的女儿,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岩鸽再也回不到那个活泼的她了,她开始惧怕黑夜,脑子里塞满了阴暗的想象,夜里,她用被子蒙住头,紧闭着眼睛,她仿佛又看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些花儿,那筒融化的冰激凌、、、、、、可是,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沾染了尸臭,像嗡嗡的苍蝇一样,在她的心头盘旋。她的梦更吓人了,小哥哥从草地上站起来,轻轻呼唤着岩鸽:岩鸽,来玩呀、、、、、、我们来玩过家家。这时的阳光不见了,周围昏暗起来、、、、、、 “不不不,我不和你玩~”岩鸽哭着醒来。隔壁传来父母的鼾声,自从她知道小哥哥是死尸以后,父母又把她放回自己的小屋了。她抱着毛绒玩具,蜷着脚趾,缩在床头。这时她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那转头看去,那里是窗户,小哥哥来了!小哥哥真来了!小哥哥正站在窗外!微笑着向她摆着手、、、、、、 岩鸽傻了,她是真的傻了,变得痴痴呆呆,是被小哥哥吓得。 可是,窗外哪有什么小哥哥,那是晾晒在外面的靠着窗户的拖把头、、、、、、岩鸽因恐惧吓迷了眼而已、、、、、、 2、墙 在成为大学生后,没想到住宿条件和中学时一样差劲,我气呼呼地搬了出来,自己租了房子。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公寓,但一个人感觉宽敞多了。住了一段时间后,有件很奇怪的事情,而这件奇怪的事情打从搬进来第一天就困扰着我。这里的地产经理跟我说隔壁是有人住的,昨天才来的。可是这么长的日子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这令我感到奇怪,而更奇怪的是每天深夜时分,隔壁总会传来一些有点压抑的女人的笑声,且准时在午夜传来,该不会隔壁住了什么怪怪的女人吧?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倒霉,我每晚都有看小说的习惯,这声音实在扰人。这一晚,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压抑的女人笑声老是打断我的思路,我突然很气愤,就站起身去找隔壁的女人理论,让她注意点。由于我太气愤了,一下子打开房门,这时一个人跌了进来,我吓得往后退。是个男人,邋里邋遢,看样子是个干劳力活的蓝领人员。你?我瞪着他不知怎样开口。那男人局促的站起来,脸都红了。对不起,他说。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他说,我是你的邻居,请你让你女朋友不要在半夜里笑,我明天要上班,需要休息。我惊讶了。 经过攀谈,了解了对方,我们彼此都是单身汉,却听到了对方房里传来的女人笑声。这个工人好奇,就趴在我门上听,而我这时恼怒地想去他那里理论。 说完后,我们同时惊恐地盯着那面墙、、、、、、 3、蜡烛 湖上泛舟,说不定能邂逅一段意想不到的情缘呢。女孩泛舟,到了湖中心,船突然翻了,女孩掉进了水里,惊慌地扑腾着,还呛了好几口水,一只胳膊突然拦起了她,把她救上了岸,救她的是个帅气的男孩。女孩很感激男孩,碰巧那天是她的生日,女孩便邀请男孩与她一起过生日。女孩面对着蛋糕上的蜡烛,为了感谢男孩,让男孩吹熄蜡烛。男孩一口气吹熄了蜡烛,说:“你知道吗,我许了一个愿望。”“什么?”“我们在一起。”女孩摇摇头说:“不,你很勇敢,但我喜欢聪明人。”男孩笑着说:“你知道船为什么会翻吗?”女孩睁大了眼睛,“原来是你。”男孩得意地笑了:“我还不够聪明吗?”女孩又摇了摇头:“对,你还是不够聪明。” 4、汤米与圣诞老人 汤米很期待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在汤米早上起床后,他看到圣诞树下放着三个礼物盒。汤米还注意到圣诞老人正在窗户外面偷看他,圣诞老人虽然露出牙齿对他笑着,但他笑在汤米看来怪怪的,似乎有点儿嘲讽的意味。汤米虽然感觉别扭,但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还是对圣诞老人回报了微笑,一边来到礼物盒旁,此时圣诞老人笑得更开心了。汤米从第一个礼物盒子里拿出一条长裤,失望爬上了汤米的脸。他继续打开第二个盒子,从中拿出一个足球,渐渐地,汤米不开心了,甚至有种被激怒的感觉,而这时窗外的圣诞老人笑得捂住了肚子。汤米压着火气打开了第三个礼物盒,一辆崭新的脚踏车呈现在眼前,窗外的圣诞老人终于忍不住在雪地上打起滚来,那笑声更欢快了。而汤米也终于忍不住,在礼物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第130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家族 “唉!还没好吗?”我面向背对着我的女人,为什么女人在准备的时候都要花这么长时间?“快了,不必那么急嘛。你看你,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小翔,别乱动了喔。”她说得没错,我天生就是这副急性子,没办法。我从崭新的西装里取出香烟,点上火。“突然回去他们那边,公公和婆婆会不会吓一跳?”“哪会,你看孙子都这么大了,他们一定笑得合不拢嘴。”我看着一旁睡熟的儿子小翔,如此回答她。“久等啰,好了,啊?”“嗯?怎么了?”“老公,你这里啦!”老婆指着我的脖子,我伸手去摸,“啊!忘了!”“老公真是,不但急躁,还冒失,过来我帮你。”“老公,我爱你。”老婆一边帮我整理着脖子周围一边说。“干嘛突然讲这个?”“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当前还是夫妻嘛!”老婆往下逃避我的视线,似乎在害羞、、、、、、 2、真假阴阳眼 弟弟掉下去的时候,只有洁在旁边。 十三楼,不吉祥的数字,不吉祥的高度,让年幼的弟弟脑袋迸裂,存骨寸断。警察用粉笔在地上划出一团很难称得上人形的痕迹。 鲜红色的图腾渍在地上,渐渐变成褐色,黑色,扫地的老阿姨用漂白水奋力刷了好几次,仍旧刷不掉那不规则的黑色。 也无法刷掉幼子骤逝的悲伤,妈妈嚎啕大哭了七天,哭得几乎要送急诊室。爸爸也捶墙撞壁七天,痛斥自己为什么只留下孩子在家里。但是除了悲伤,这件惨剧还弥漫着诡异的色彩。 阳台不高,但也不是一个五岁小孩子能翻过去的。 街坊们议论纷纷,尤其弟弟摔成肉泥的那天,正是弟弟五岁的生日。爸妈当时不在家,出门挑选弟弟的生日蛋糕,原本应该喜气洋洋庆祝一番的日子,却只能点两根白色的蜡烛。 当时有个老婆婆,将弟弟从阳台上丢下去的啊。洁回忆的时候,身子都在颤抖,脸上尽是泪痕。 爸爸跟妈妈震惊之余,鸡皮疙瘩布满了满身。这话出自一个七岁孩子之口,格外地阴森。 胡说!家里哪来的老婆婆!爸爸呵斥她。 那老婆婆穿着黑色的袍子,长得好像、、、、、、洁哭得厉害,长得好像家里神桌上某张照片。妈妈大惊,立刻抓着洁到偏堂神桌前。 哇!洁哭得更厉害了,躲到妈妈背后。黑白照片里,穿着黑袍、过世的奶奶。妈妈害怕地大叫,爸爸也惊呆了。 我不要在这里!洁尖叫,昏倒。 不久后,模样猥琐的法师到家里来,招魂的时候,铜铃规律地当当当响,冥纸从那滩黑色不规则的血迹,一路撒到楼上。张振德回家来!张振德回家来!法师吆喝着,一身黄袍。爸爸搂着妈妈,擦眼泪,跟在法师后面一起叫着弟弟的名字。 法师口中念念有词,在客厅舞弄木剑,泼洒净水。洁瑟瑟缩在沙发,在指尖中眯起眼睛。爸爸妈妈注意到洁的反常,原以为洁是在为弟弟难过时,洁开口了。 法师~~洁恐惧的声音。 啊?法师愕然,停下木剑。 洁整个蜷缩成一团,爸妈看见,心跟着揪起来,一股不安的寒意直透脊背。 你后面、、、、、、洁的脸发白。 法师脸色微冷,冷气好像骤降了几度。 法师听街坊说过,洁看见奶奶推弟弟下楼的事。木剑尖在颤抖,眉毛渗出水珠。有个红衣小女孩、、、、、、在你、、、、、、背上。洁双眼翻白。 法师大惊,吓到整个人跳到餐桌上。 什么红衣、、、、、、在哪!在哪!法师抄起符咒,惊慌地大喊。 妈妈赶紧抱住洁,爸爸不知所措。 砍死你!法师木剑乱砍一阵,最后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一声破碎的声音,法师竟然断了两根肋骨。 医护人员扛走法师的时候,躺在担架上的他仍惶急地问:那、、、、、、鬼长什么样子?走了没有?走了没有?惊恐的情绪难以平复。 爸爸妈妈则在客厅里不断安抚受惊过度的洁,既心疼,又难以理解。 为什么这孩子要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惊吓呢? 大医院,精神科。 百分百,幻视。 幻视? 医生轻咳一声,清清喉咙道:是的。父母不在家,弟弟意外死亡,姐姐因过度自责并发的生理异状,引起的神经功能失调。很典型的症状。 那、、、、、、怎么办?爸爸叹着气,看着一旁的洁。 这症状很少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所以换句话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多休息,多些陪伴跟关心就对了,这个症状也许只是过渡时期的反应。但是你们父母,别累坏了才是。医生摸摸洁的头,笑笑。 过渡时期、、、、、、那实在是太好了。爸爸松了口气。 医生开出一纸处方,又开始咳嗽:除了定时吃药,最好的良方莫过于时间。时间冲淡一切总该听过吧? 爸爸叹口气,牵着洁走出门诊室。洁着急地走在前面。 在回家的路上,洁突然莫名地说:那个阿姨好可怕哦。 什么、、、、、、、阿姨?爸爸疑惑。 就是一直掐着医生脖子的那个女人啊,洁笑笑说,头发长长的,眼睛都是红色的那个阿姨。 爸爸想起了医生不断咳嗽的样子,吓得不敢吱声了。 不折不扣,阴阳眼。 地下道里,独眼的算命老人铁口直断。 那怎么办?妈妈紧张地问,抱着洁。 天生带阴阳眼,是宿命,习惯就好。独眼老人露出一口黄牙。 这样的事怎么可以说习惯就好?小孩子整天都害怕啊!妈妈开始哭,无论如何请你帮帮忙,看要怎么解、、、、、、 解?那倒不必。命嘛,就要等到阴阳眼的姻缘结束,到时候自然就看不见了,强求把阴阳眼关掉那是万万不能的,时机未到。如果不是宿命,只是莫名其妙有了阴阳眼,长大就看不见了。 长大就看不见了?妈妈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很多人小时候都会看到那些东西,只是长大后忘记了。没事,没事。独眼老人安慰着妈妈。 坐在一旁的洁突然眯起了眼睛,开始咯咯笑着,身子扭动。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妈妈叹气。 要不就去大庙,请神明作主把阴阳眼给收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是这样会减少寿命。独眼老人说,不然,先在身上放一些保平安的符也行。 妈妈点头称谢。 独眼老人开始画平安符,一张一千元。 洁好奇歪着头,伸手拨弄独眼老人脸庞的空气,还发出轻声的责备。 洁,别玩了。妈皱眉,拉住洁不断挥动的手。 我没在玩啊,是这个绿色的小孩好顽皮啊,一直遮着老先生的眼睛。洁解释。 独眼老人身体僵住。 什么绿、、、、、、独眼老人呆了,瞳仁浑浊的瞎眼格外怕人。 就是头上长角,还摇着尾巴啊!洁大感奇怪。他一直遮着你的眼睛,不让你看见东西、、、、、、你怎么都不赶走它? 独眼老人剧震,喉头发出呜一声。 不说话了。 不再说话了。 独眼老人心脏骤停,吓死了。 妈妈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恐怖,很恐怖。 也很可怜。但更需要关爱。 伤心又焦急的妈妈跑遍了各大庙,求了更多的符。 洁的手上多了一串昂贵的佛珠,颈上挂着活佛式样的项链,衣袋口袋里,都是行天宫、妈祖庙、地藏王庙、天后宫、观音亭求来的平安符。 但洁的阴阳眼始终没有阖上的迹象。 洁越来越常看见过世的奶奶。 她说,奶奶常作势要推到她,害她跌倒。 妈!你带走振德还不够吗?我们就剩下这个女儿了、、、、、、你就绕了洁吧。爸爸在奶奶的照片前痛哭,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狠心。 爸爸妈妈除了烧很多的纸钱,也如影随形看顾着洁,生怕再有闪失。 洁也成了学校里的知名灵异小神童。 她说一年级教室前无故摆动的秋千上,总是坐着一个长发女人。遮盖女人脸庞的长发下,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小朋友在秋千上翻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六年级的女生厕所倒数第二间,曾吊死过一条小狗。那只黑色的小狗到现在还都翻着舌头,寻找当初吊死它的坏小朋友。 黄昏的低年级音乐教室里,有张烤焦的脸会唱歌。 每次洁启动阴阳眼,校园恐怖传说就又多一桩。 下课时,同学喜欢围在洁旁边问东问西,老师也常找洁,问问自己有无被鬼缠身。 这天班上来了个转校生,是个干干净净的男孩。他成了洁的同桌。 你叫什么名字?洁问那个男孩。 可是那个男孩不和她说话。 洁生气了,但还是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是哑巴吗? 那男孩还是不说话,脸色很难看,可能是被洁气到了。 洁这时发现那男孩在座位上忸怩着,好像坐在了钉子上似的不安,她往下看去,原来是男孩尿裤子了。 哈哈,你这人是个傻子吧?洁嘲笑。 男孩这时终于说话了,你、、、、、、千万别回头。 全班安静了,都注意到男孩的怪状和他的话,连老师的粉笔也停在黑板上,转过头来。 什么?洁惊愕。 你背上有个七窍流血的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洁呆掉! 他一直说、、、、、、姐姐,你干嘛扔我下去。 男孩说完这句话,再也顶受不住恐惧,昏了过去。 3、恶鬼 故事讲的是我好朋友外婆的经历,她外婆是接生婆,事隔多年依然健在,只是这件事发生后她再也没有做过接生,也不愿意再提起。 乡亲们都亲切地叫她外婆李大娘,因为她心好热情,无论刮风下雨,无论贫穷贵贱,还是自己身子骨不舒服,只要有人请她去接生,她立马答应,因此乡亲们都很尊敬她。 又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当当当、、、、、、”钟表敲响了十二下。 钟声刚落,敲门声又响起来,这么晚了,是谁?李大娘边嘀咕着边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男子站在外面,很焦急地说:“李大娘,我是隔壁村的,我姓刘,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可是我老婆就要生了,麻烦你去我家一趟吧?” 事情紧急,李大娘没有多想便收拾好东西匆匆和那男人走了。 外面一片漆黑,雨越下越大。那男人走得很快,雨大路滑,李大娘深一脚浅一脚,尽量跟上那个男子的步伐。路虽然难走,但那个男子却走得稳稳当当,如履平地。李大娘心想,年轻人就是腿脚好啊,看来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和年轻的一比,就比出来了。只是,这个小刘的家咋这么偏僻呢?越走越荒凉了。 没多久,那男子指着不远处一盏微弱的灯光说:“快到了,那就是我的家。” 哦,李大娘眯着眼睛往那里看。两人更加快了脚步。 走到那个男子的家门口,听得屋子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声音。可别是难产啊,李大娘心里嘀咕,随男子走进了屋子。 微弱的油灯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挺着大肚子歪斜在炕头上。 在孕妇和接生婆李大娘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很顺利地降生了,李大娘抱着可爱的孩子对这对夫妻说:“是个男孩,恭喜你们。只是、、、、、、这孩子怎么没有下巴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颤抖的声音:“你看清楚了,不光是他没有下巴,我也没有下巴~” 李大娘回头一看,天哪!只见这个刘姓男子面目狰狞,脸色青紫,他果然没有下巴!舌头垂得很长,还在滴滴嗒嗒滴着乌黑的血! ”李大娘~你要不要看看我啊~!我也没有下巴啊~!呵~呵~呵~!“那女人也说话了,那笑声让人浑身发冷!~ 李大娘没有回头看那个女人,她把孩子放下飞快逃出了屋子、、、、、、 第二天,李大娘和乡亲们说了这件事,由于李大娘人缘好,乡亲们就一块儿去李大娘说的那个地方看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使坏,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当大家来到那个地方时,哪有什么人家,分明就是两座坟墓,看墓碑上的名字是一男一女,男的姓刘。 4、冥钞 一个蓝衣女孩和一个黄衣女孩过马路,车川流不息,但是她们图方便不想去那边的人行道。当车流不是那么密的时候,她们试探着过马路。这时,黄衣女孩突然指着前方说:”看啊,那里有一张百元大钞。“说完,赶快跑了过去,蓝衣女孩也看见了,她的眼前也一亮,可是同伴跑过去了,这钱就是同伴的了,她有点儿眼馋。 黄衣女孩兴高采烈地捡起了地上的钞票,继续往马路对面走。蓝衣女孩也迈动步子过马路,在她走了几步后,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已经走到马路中间的同伴,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撞上。 黄衣女孩的身子被车撞飞到空中,重重的摔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眼睛瞪得很大,手里还抓着那张百元大钞,只是那并不是什么百元大钞,而是一张红色的冥钞。 蓝衣女孩不理解,一开始那分明就是一张人民币,怎么好端端变成了冥钞呢?后来她听说,这是鬼使用的障眼法,鬼找替身,就用这个当作诱饵。那个地段,以前绝对发生过惨烈的车祸。 从此,蓝衣女孩再也不敢走那个地方了。 第131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故事的名字叫——郑女。 工业南路与工业北路两条交通要道在济钢附近交汇,交汇处有个挺大的村庄,村庄的南边是济钢的铁路货场,有铁轨二十多股,平时密密麻麻地停着各种货运列车、各种罐车,再往南就是胶济铁路了。那个村庄的南面,一条编组站下的涵洞把工业南路与村庄连接了起来。 说是村庄,可这里耕地很少,大都卖给周围的一些企业了,很多村民平时就在市里上班。村子里有个疯子,大约六十多岁,其实此人平常很好的,对人也很和气,一点儿也看不出精神问题,可是,一到阴天下雨他就从家里冲出来,在村子里乱跑,嘴里喊着什么,仔细听可以听到:别过来!别过来! 关于这个疯子怎么疯的,村里年轻人没几个知道,只是几个老人一边看着他一边叹气,说一辈子了,一辈子了!他是如何疯的,要从那个久远的年代说起。 先来看那个涵洞,这个涵洞是南北方向的,由于上面的铁路货场宽一百余米,此洞也有一百余米,洞里的西边有个小水沟,水流长年不断。洞里没有灯,很黑,洞顶是由水泥砌成的。站在工业南路洞的一端往洞里看,很远处才有一点白光,那是洞的出口,而且路面不平,白天就少有人走,晚上更是没人,只有偶尔几辆汽车,拖拉机,或是摩托车开着灯进去。村民们是绝不敢从这里行走的,他们如果去工业南路,宁愿从工业北路往东走再绕到工业南路去。 此洞很邪,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很奇怪的是如果外面刮风,洞里却平静依然;但是如果外面阴天下雨的话,特别是夏天,洞里就会一阵一阵的阴风吹来。还有人说,如果骑着自行车过洞口,是不能回头看的,因为只要一回头,车子就会晃起来~~ 时光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有一对夫妻从其他村庄搬到这里来,现在村里的老人都说那个姓郑的女人很好,对人很和气,只是她丈夫(就是现在的疯男子)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她,有时甚至在街上就打,那女的几次想离婚可是不敢,没听说过女人有娘家,男人也好像是不要命的主儿,女人不敢和他离婚也是无奈。 那时村南就有那个铁路货场了,只不过规模不如现在的大,当然了那个涵洞那时也就有了,也不如现在的长。当时的条件不是很好,洞的顶部是用大石板拼成的,上面就是铁道。当时的人都很穷,相临的一个村子里有个收铁站,有不少村民都把自己家的铁卖给收铁站了,这种行为在当时是被社会环境所不允许的,抓住就要进局子,只不过那个收铁站为了挣点儿钱不管这些了,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也没有人知道。 家里的铁都卖的差不多了,就有人把目光指向了铁路货场,那车皮上装的都是大铁坨子,铁渣什么的,还有当时很缺的煤。就有人晚上翻墙过去,一人爬上车皮往下搬,另一人在下面接着,或者直接趁外面的火车进站时候的噪音(都是蒸汽机车声音很大),用自制的钩子把铁渣、煤什么的钩下来偷走。 时间不长,货场的工作人员就发现了,开始捉人,但是货场人手少,根本防不住,其实村民也都明白,一旦被抓住就完了,会吃枪子的。 所以就有了如下的一种场面:夜晚,车场内停了几列火车,两列火车中间,有一些人在拿着杆子钩东西,一会突然听到一声断喝:干什么来!马上那些人就拿了大小不一的袋子,从一列列火车底下钻过去,然后翻过围墙回到村里。那些工作人员是不敢追到村里抓人的,怕被村民围攻。 那个时候,偷这种东西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偷铁、煤的大部分是女人,因为女人被抓住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对付些。 一个夏天的夜晚,下着瓢泼大雨,打着闪电,那个姓郑的女人跟几个人一起来偷东西,正拿着钩子钩的时候,后面又是一声断喝:干什么来!大家拿起东西就跑,正准备钻车底,可是身后的那列火车竟然开动了,大家就一直往东跑,郑女跑在最后面,可能是那些工作人员被偷得实在火大,这次竟然一直追,上面说过,那个涵洞的顶部是用大石板拼成的,两连块大石板之间有个挺大的缝隙,当时是往里糊了泥土的,可是被大雨一冲,那些土就有些松动了,就这样,郑女在慌乱中一脚踩了下去,一下子整个人就陷进去了,但她却没有完全掉进洞里面,她的头卡在了那个缝隙中,身子悬挂在洞里。两个工作人员追到这里看了看,只见石板上的血很快被雨水冲掉了,他们伸手拽住郑女的头发往上拉,却无奈卡得太紧,怎么也拉不上来,就回去报告了。那晚风雨交加,电话线被挂断,他们就跑到总部报告,两个小时后总部来人了,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郑女拉上来,石板也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直到天亮后,有人在涵洞里拉着郑女的身子,上面有人往下推她的头,她才掉到涵洞里。 大家才看到,由于郑女当时是在奔跑中掉下来的,她的脖子在往下坠的巨大力中被拉断了,没有了骨骼的支撑,又悬挂了一夜,脖子皮肉被拉得很长,看起来就像脖子长长了一样,但是,更骇人的是,把她弄下来,由于卡的太紧,下来后整个脸部的肉都被挤开了,向上翻起,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吓得人们纷纷远离,惊恐地盯着那具死状惨烈的尸体。 郑女的丈夫没表现出多少悲伤,把郑女的尸体拉回去就草草掩埋了。但是这件事没有就此落幕,那些人把矛头指向了这个男人,说是他指使郑女去偷铁的。本来乡亲们都挺可怜他的,年纪轻轻死了老婆,就没有把他经常打老婆的事说出来,否则他就罪加一等了。这个男人在局子里不知受了怎样的惩罚,出来后就有点儿神经兮兮了。 郑女头七这一天,又是一个风雨之夜,男子拿了些给死人烧的黄纸神经兮兮地去了那个涵洞,看来他还是有点儿良心的,他是去给郑女烧几沓纸钱。他打着光线模糊的手电筒在涵洞里走(那个年代的手电筒都不是很亮,光线还是黄色的光线),头顶不时有雨丝从那些石板大大小小的缝隙里飘进来。他快走到郑女出事的地方,他不禁拿手电筒往上照了照。这一照,他就大喊了一声,声调都变了,他看到一个人的身子悬在那里,头卡在石板缝隙里。他赶紧转身往回跑,跑的时候听得后面有动静,他回头拿手电筒照过去,那个”人“竟然随着风在向他晃动!脚尖似乎向着他的方向,整个身子在晃动!似乎想下来却又无能为力一样! 男子跑出了涵洞,从此以后就更不正常了。农活也干,只是天不黑就赶紧回家。农闲的时候他就坐在墙根下有太阳的地方,从不去阴凉的地方。那个黑暗的涵洞,即使听得人们在闲聊中说起,他也吓得哆嗦,村民们问他怎么了,他也不隐瞒,说出那天看到的事,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安慰他,不要怕,那是她舍不得离开你呢,怎么会害你呢,那是头七,回来是正常的,以后她就不打扰你了,放心吧。 可是一天后半夜,他睡在炕上,猛然被门外的呼唤声惊醒,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是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他就拿了根棍子走到门口,打开院子的灯,从门缝里看了看,外面什么也没有,但他发现外面的风有土腥气,有雷声在天边滚动,看来是要下雨了,他又害怕起来,但手里的棍子给他壮了胆,他疑惑着开了门,伸头往外看,还是什么也没有,而且那声音在他开门后就消失了,他一看什么也没有,就准备关门睡觉,在他想合上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院子的老槐树下站着个人,一个女人直直的靠在树下,看不清她穿这什么颜色的衣服,只看到她的脸色煞白,脸旁边还挂着什么~~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过度的恐惧使他动也动不了,那女人的身体这时竟然倾斜过来,脚往前伸,想过来的样子,但是头部还靠着树,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她的脖子似的~~男子紧张的死死盯着她,从而,他看清了女人脸边挂的东西,就是一坨肉!! 男子终于大喊一声,冲出屋子往院外跑,家里是待不得了,可是院门已被他关闭了,他竟然不会开门了,就”咣咣“地砸门,边砸边喊救命。邻居们被他惊醒,纷纷来到他家大门口,大家把他的院门砸开后,发现他倒在地上,就把他抬进了屋里,并看着他。 天亮了,他也醒了,马上又往外跑,拦都拦不住,一会儿他又回来,不知在哪里弄了个火把,说要把房子和树全烧了。大家赶紧拦住他,并把他按住。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大家都明白了,他疯了。大家把他家里所有能点火的东西全拿走了,以后他吃饭时邻居就轮流管饭,他虽然疯了,却不伤害人,平常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只是有一天又下雨,他竟然在房间里不知怎么把家具全给点着了,大家奋力扑救才没有太大的损失。以后一到下雨天就会有人看着他,而他,从不敢接近那个大槐树,在村里干活的时候,也从不敢接近那个涵洞。 当时和郑女在一起偷铁的女人,也有不少在半夜里被恶梦吓醒的,吓得浑身哆嗦。 那个铁路货场早已扩建,那涵洞也被水泥浇了顶,更结实了,还有,当时偷铁的女人们,现在已都是老太太了,却仍然不敢走那个涵洞。曾经有个当年偷铁的老太太,偶尔走了一次涵洞,走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她的头,老太太一抬头,当场脑溢血,一命呜呼、、、、、、 第132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老三 今年“五一”那天,是s校50年校庆。活动结束后,我们几个老同学不约而同来到当年住的112寝室。匆匆间,毕业已经十年了,提起往事,大家感慨不已。傍晚,这间寝室的学弟说既然几位师兄都在这里,今天学校放假,你们不妨在这里住一晚,多有纪念意义。 大家听了说好,晚上,大家躺在十年前自己睡过的床铺,怎么也睡不着,感概万千,于是有人提议讲鬼故事。当年宿舍的老大最先讲,说他们老家房后有棵古树,砍的时候直往外流血,刨开一看,原来有具女尸葬在树下、、、、、、大家听了都说无趣;老二讲的是他们城市新发生的一件怪事:有个小伙子骑自行车深夜回家,遇见一位单身女子请求送她一程,于是就让那女子坐在车后,后来偶然一回头,却见那女子一脸惨白,垂着血红的舌头、、、、、、大家说这故事才有点儿味道;接下来,该着老三讲,老三是我们宿舍当年的”卧谈会“主持人,说笑话讲黄段子最为活跃,不过,这天晚上却有些沉闷,先是不肯讲,拖了好半天才说:”不是我不讲,是怕吓着你们。”大家一听,纷纷说,这样你更要讲了,漫漫长夜,无法睡眠,快讲快讲。老三推脱不过,于是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大家还记得阿色吧?就是我们的班长,当年我们宿舍的老四,毕业前自杀了的那位。老四自杀的直接原因是同女朋友虹儿分手,他本是个多情的人,非常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其实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只因为他过于喜欢,所以大家都叫他“阿色”。不过他对虹儿是动了真感情的,失恋的打击也非常沉重。我想,大家都还记得那天的情景:一觉醒来,宿舍里不见了老四,却发现他留在铺上的遗书,5000字左右,大意是说,虹儿已经不爱我了,真的不爱我了、、、、、、写得很凄美,很深情,我们从来不知道老四的文笔会这么好。 是啊,那天早晨,学校发动了全体师生寻找老四。想到了“自挂东南枝”的,就去几处风景优美的小树林;想到了“举身赴清池”的,就去学校西边养的甲鱼池。我们几乎转遍了全市。最后有人响起来虹儿,她应该知道线索。可是据一些女生说虹儿这几天心情不好,到另一所学校串门去了。于是大队人马马上都向那所大学聚拢。我们赶到的时候,虹儿还在吃早餐,听得这个消息那张俏脸马上白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镇定,才领着大家向一处他俩经常在楼顶聊天的建筑物跑去。她说一定在那儿,不过她真的很害怕耶,自己不去现场。我们赶到那儿,果然,老四正在楼前徘徊呢,见到我们,立刻下定了自杀的决心。他飞快地跑到五楼,然后挥手致意。然而,他在往下跳的时候似乎觉得五楼有点儿太高了(老四讲过他有恐高症),后来,老四选择了四楼,然后是三楼,二楼、、、、、、最后,老四好像是从一楼的台阶上自杀的——跳下来时捂住脸,喊了声你们谁也别管我!然后,“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伤心痛哭。 许多人看,许多人笑。 嗯!这是老四的第一次“自杀”,当然未遂。可是老四的自暴自弃直接影响了他在大家心中原本就不怎么高的威望。老四的“自杀”故事成为了大家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料。我记得老二为此还专门创作了一幅画,画上的老四呈现给我们一个忧伤的背影,上面清晰的印了一个黑黑的高跟鞋印;那段时间我们宿舍的“卧谈会”上开辟了一个专题,一致以安慰老四取乐:老大说,老四,别太伤心,不记得上次某青年导师来校演讲时说的名言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还说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对象何必大学找,不但数量不很多,质量还不怎么好;老二说,对呀,老四,想开点,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老五说,老四流泪了吗?别瞎说,老四被窝里偷哭能让咱们轻易看见?你说是吧?老四?老六说,别泄气老四,没人同情你,我们同情你;没等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呢,被窝里便传出老四带哭腔恶狠狠的声音:你们都别小瞧我!有一天我真自杀了,就是你们几个王八蛋逼的!这话有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后来,我们终于明白老四的话预示了一个悲剧。 是啊,后来就是老四的第二次自杀。还是那样明媚的早晨,还是那样凄婉的遗书,还是去的那座楼。老四第二次自杀的时候说实话我们几个都没有当回事,老四站在楼上,我们却在楼下唱歌,记得唱的是《南泥湾》,”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老二和我还嘱咐楼顶的老四:别砸坏了地球啊~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这回没恐高症了,真从5楼跳了下来,摔得不成人样子。 记得毕业前我们宿舍的集体留影吗?后来我对你们说相片冲洗坏了,其实,根本不是。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们,今晚你们逼着我讲故事,我只好对你们说了,我不给你们照片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分明七个人的合影,可照片出来以后,却是八个人,那个人就是老四啊。 老三的故事讲完了,宿舍里一片寂静。 突然有人在笑,在黑暗里无缘无故地笑,这,正是老四的笑声啊~ 看,当年老四的床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已躺了一个人、、、、、、 2、抱小孩的人 夜像墨汁染过一样,月光被死死地遮挡住。 男人在小路上急匆匆地走过,他刚刚看完一部恐怖电影。 小路两边满是杂草,迎风轻轻摆动,就像是对着男人招手。男人紧了紧衣服,缩起脖子继续赶路,此刻,他最希望能在路上碰见其他的路人。 走着走着,前面不远处隐约真的走来一个路人,和男人相向而行。男人一下感觉踏实起来,现在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可是很快,男人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发现这个和自己相向而行的路人,始终和自己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男人的心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按理说,两个相向的人,很快就应该擦肩而过,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会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呢? 渐渐地,男人看清了那个路人。 那原来,那个路人和男人是同向的,但是头却转了180度,对着男人,而且那个人长得好奇怪哦,粗壮的身子,小小的脑袋,似乎有着孩子般的眼睛和微笑。 男人吓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面前的路人停了下来,说:”宝儿,好像有人叫呢。“ 路人抱着的孩子把头从路人身子上移开,看着路人说:”嗯,爸爸,是后面那个叔叔叫的。” 孩子说完指了指远处躺在地上的男人。 3、对话 “那天我走在路上,发现前面有个女的,别人都说看不见,于是我就叫她。”哥哥说。 “后来呢?”弟弟问。 “结果她回头了,我一看、、、、、、”哥哥停了一下。 “怎么了?”弟弟紧张地拉着哥哥,大气都不敢喘。 “她的前面竟然是张完整的脸。”哥哥说。 “啊!好恐怖啊!呜、、、、、、”弟弟被吓得哭了起来。 妈妈走了过来,猛地拍了一下哥哥的头。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给弟弟讲人的故事!”妈妈一边用几乎只有白骨的手哄弟弟,一边用黑洞洞的眼窝瞪着哥哥。 哥哥伸了伸舌头,“啪嗒”,舌头掉到了饭桌上,哥哥捡了起来,放进嘴里,跑了出去。 4、坐出租车 燕子和同学打赌,用手上的冥币换到真钱。 半夜的时候,燕子把红颜料放进风衣,打了辆出租车。 上了车,燕子请司机给自己说鬼故事。 正当司机说得来劲的时候,燕子悄悄地猫下腰,脱下风衣,里面是一套白色的睡衣,接着她散开头发,把红颜料涂在眼睛上、鼻子和嘴巴边上,然后又坐直起来,并悄悄用手机从下向上打光。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燕子的样子,猛地踩住了刹车。 “找、、、、、、钱、、、、、、”燕子把冥币递给司机,幽幽地说。 司机回过头,满脸的玻璃渣,脑袋上半部像是被什么切掉了,潺潺地冒着血,眼球早已不在了,只剩下两个黑洞。司机伸出没有血肉的手,摇了摇,说:“算了吧,第一次载到同类,算我请好了。” 5、饺子 孩子的手没有去治,也很快好了,只是这只胳膊再也伸不直了。孩子长大了,可这只胳膊上的那只手却没怎么长,越来越比另一只小了。人们也不叫他的名字王占峰了,都叫他王小手。 解放了,门四爷作为反叛地主死了,家什被分给村民,王小手的父亲分到了门四爷的一口大锅。 王小手在父亲厚嘴唇里蹦出的“野种”和母亲默默流下的眼泪中长到了三十二岁,背着他亲父亲的那口大锅离开了这个家,住到了岳母的家里。 陈傻丫是个傻子,父母生了十三个孩子,活了六个,她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父亲是个矮子,人们叫他陈矮子,年轻的时候得了气管炎,常年咳得喘不上气,人们又叫他陈吼巴儿。母亲却是个身强力壮的女人,上了六十岁的年纪还能挑能扛,养大了五个儿子都娶妻生子了,身边只剩这么个傻丫头。 陈傻丫并不傻,她四岁的时候过年吃饺子,吃到了那枚象征着福气的包着铜钱的饺子,福气太大了,可她人儿太小,还不会分辨食物中的异物,铜钱卡在了嗓子里。孩子窒息了,等把铜钱抠出来后,孩子却傻了。陈傻丫从此再也不敢吃饺子,见了饺子就吓得跑。她天天跟在母亲后面,母亲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不见了母亲就会大哭。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发愁。“闺女啊,那天我真走了,你还跟谁去啊?” 陈傻丫十七岁了,父亲走了,母亲一下子慌了,没有了那“老巴吼儿”的咳嗽声,她也觉得自己日子不长了。母亲掰着手指头,数着天上的星星,算计着十里八村的有毛病的男男女女。傻子倒是有两个,可两个傻子在一起能活下去吗?还不如自己把女儿带走。 母亲望着坐在路边玩泥巴的女儿绝望了,在不久通往阴间的路上将会有她们母女两个的身影。 女儿玩着玩着傻笑起来,指着路上走来的一个人说:“王小手,王小手。” 母亲也看见了王小手,他那只手端在腰间,矮小的身材悠着那条伸不直的胳膊来了。母亲眼前好像是灵光一闪,想那么多未婚青年竟然忘了王小手。 母亲托了媒人,带着酒和鸡找到了王家,王家同意了,王小手也同意了。 办了婚事的第二天,母亲就走了。陈傻丫就天天跟在王小手的后面,还总是不停地叫:王小手,王小手。王小手也不理她,做自己的事。 五年后,陈傻丫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孩子有八斤重,长得虎头虎脑,健健康康。五年中陈傻丫倒跟着王小手学会了干一些活。人们看着孩子都说这就是命,王小手和陈傻丫是上天的安排,两个人生活了下来,还传了后,也是命不绝家门。门四爷除了强奸了王小手的母亲,也没干太多缺德事儿,王小手的一只手替他做了短,也就算了。王小手请村里的老先生给儿子起了个铭字,叫王骄志。可是陈傻丫却说不好听,听起来像饺子。 孩子两岁的时候,岳母家的老房子倒了。弟弟王占军可怜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带着村里人给王小手建了一座新的小土房。木头是老房子上的,都糟了,能用的不多,所以房子建得很小,分不出里外间,只能在一间屋里搭了一铺炕,炕的一头连着灶台,灶台和炕之间建了二尺多高的小墙。锅用的是王小手背来的那口大锅,家里养了四头猪,陈傻丫别的活不怎么会干,可是会割猪草。原来的锅太小了,用这口大锅做的猪食那四头猪才够吃。人们看着这口大锅对王小手说,这是地主家的锅,油底厚,用它喂猪一定长得很肥。 过了大寒,就要过年了。王小手的猪长得肥肥壮壮的,卖了三头,人们说王小手快成地主了。老一点的人说门家就是靠养猪发家,王小手可真是门四的儿子。剩下的一头王小手叫人杀了,把一半的猪肉给了弟弟占军,带着剩下的一半来到父亲家,陈傻丫也抱着孩子来了。 父亲这时候已卧病在床,看着这个和自己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的儿子,又看看陈傻丫怀里的孩子,脸色阴阴的,也不说话。但是母亲很开心,父亲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突然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弟弟占军忙问爹你怎么了?父亲在满脸的愤怒和憋气中咽了气。 “父亲”的葬礼,王小手没有参加。 春节到了,夜色已经降临,陈傻丫看着儿子傻笑,王小手也跟着笑。儿子已经会走路,只是还有些蹒跚。灶台与炕之间的那道小墙成了他的扶手,迈着小脚走了一趟又一趟,儿子也很高兴。陈傻丫看着看着突然说:“吃饺子,让饺子(骄志)吃饺子。” 王小手听懂了,她是说让儿子吃饺子。傻丫不吃饺子,可她却知道让儿子吃饺子。 王小手高兴地跳起来,是啊!吃饺子,这么好的年景,不吃饺子过的什么年啊!王小手其实很会做饺子,母亲做饺子的每一步都在他心里,在父亲不在眼前的时候他还会帮母亲包饺子。王小手和面,剁了肉馅,一个人在面板上包饺子。脸上笑出的皱纹比饺子上的褶子还多。陈傻丫这次见了饺子没有跑,在一边看看儿子,看看饺子只是笑。 外面鞭炮齐鸣的时候,新的一年到来了。陈傻丫已经把水烧开了,水蒸气充满了整个小屋,和着蜡烛的光暖融融的。王小手跑到炕上拣面板上的饺子,他太激动了,脸涨得通红。屋子里的水气太大了,面板上的饺子都看不见了,他一边拣一边数。 “扑通”一声,陈傻丫喊了一声“饺子!” 王小手高兴地答应,“马上就来。” 陈傻丫这次是变了声的大叫:“骄志!” 王小手这次听清了,想到了那“扑通”的一声响,一撒手饺子散落了一地,跑到大锅前,水花翻腾着,里面一大团的东西跟着转,水面上漂来了儿子新穿的两只红虎鞋。 儿子死了,让那口大锅给煮死了。陈傻丫疯了。王小手把锅砸了。 第133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6)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死相 如果没有梦,睡眠和死亡在感知上是没有区别的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人死了以后不会做梦呢? 嘁!你又没死过。 谁说我没有死过?我记得,我好像死过,而且不止一次。至于为什么死,是怎么死的等等细节,却忘记了。甚至,死了后是否活了过来,也忘记了。 反正每个人都认为我活着,于是我只好假装活着。 我每天失眠,很难入睡,但是我从来不数羊。 我数我的男人,从第一个开始,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数下去,数着数着就睡着了。那些男人们,每一个我都全身心地爱过,我和他们相识,相互吸引,然后约会,最后带他回家或者跟他回家,然后、、、、、、等待他销声匿迹。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一个准备考研的学生,或许不是,但是他是那么告诉我的。那时我读大一,我们是通过微信认识的,然后互通了电话,然后一见钟情,最后跟他回家。那晚我在他怀里入睡,但醒来后却发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且从此杳无音讯。 我的第二个男人是个酒吧服务生,或许他是第三个,我一直记不清楚他和那个中学老师到底谁在先谁在后,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和我的第一个男人一样,都在第二天销声匿迹。事实上,我后来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如此,这令我怀疑自己在入睡后会变化成一个魔鬼,把每个和我睡在一起的男人生吃活吞了,就像恐怖电影里那样。 因此,我恐惧睡眠,只有数男人,才能让我勉强入睡。我一个一个地数,当漏掉某个的时候,我会从第一个重新数,就像我每天在回家路上数电线杆一样,数错的时候我会返回去再数一遍,这导致我每天都要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浪费很多时间。 可是,事实上,我的男人并不多,总共不超过8个,但我每次都数不完,每次数到第四个或者第五个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漏掉了某个,然后无法遏制地从第一个数起,试图去寻找那漏掉的某男。所以,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在数我的男人时睡着的,而是在寻找某个男人时入睡的。 我在一家健身俱乐部教一些歪瓜裂枣的女人做瑜伽,在柔美的音乐里吸气、呼气。我经常让她们闭着眼睛,然后观察她们的身体,窥视她们的幸福,她们每个人都有很多对自己好,爱自己的人,我很诧异她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得接受,她们难道不会不安吗?在她们睁着眼睛的时候,我会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数她们,一个,两个,三个、、、、、、数错了就再数一遍。 这么多年来,数数似乎是我生活里唯一有意义的事,我无法遏制地去数我所看到的所有东西,即便如此,我依旧经常数错。 上个礼拜的某天,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瑜伽房的镜子里,手里捧着一束蓝紫色的花,星星点点,煞是好看。当我转身去看时,那男人已经不见了,鲜花无故地躺在地上,有个学员嗲声嗲气地尖叫:“天呐!太浪漫了!是勿忘我!” 当时我心里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大脑,于是扔下学员们,抱起那束鲜花追到大厅,却不见那男人的身影。一枚卡片从花束里掉落: “相传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英俊的骑士热恋着一位美丽的少女。有一天,他们共骑了一匹马,沿着海岸崎岖的山道游完,忽然少女看见悬崖上开着一朵无名小花,喜欢至及。骑士为了博得恋人的欢心,欣然下马去攀登悬崖,却不幸失足,坠入大海,但手里仍握着那朵花。在骑士即将淹死的那一刻,大喊:勿忘我!” 当时,我捧着那束蓝紫色的小花,竟站在俱乐部的大厅如痴如醉数了起来,数每一朵花,数每一朵花上的每一片花瓣,数到出神入话,浑然忘我,数得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直到刘浩闻讯赶来。 刘浩是我某个女性朋友的未婚夫的同学的朋友,具体怎么结识的,早已忘记,也懒得去想。他是心理系的在读博士生,当得知我患有强迫性计数的心理疾病,却又以死抵触去看心理医生后,就把我当成了课题来研究。他关心我的一切,饮食起居,兴趣爱好,身体健康的变化和情绪的波动、、、、、、 我讨厌别人对我好,但是刘浩例外,因为他关心我,就像关心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我确信,我的生活里没有浪漫到能送我花的男人,更没有爱我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的男人,我的生命里根本没有骑士。 没错,我确实爱过那么几个男人,但他们似乎从未真正爱过我,到了后来,我也就懒得爱他们了。现在的我,只和那些不爱我的人交往。我和他们的关系总是在睡觉后结束,我从未在他们身上得到过真正的快乐。每次和不同的他们恋爱,我都显得歇斯底里,似乎在努力弥补什么,或者在苦苦寻找什么,又或者在竭力证明什么。有时候我怀疑自己的整个身体就是空的,没心没肺,里面填满了烂棉花套子,就像是地摊上的劣质洋娃娃。又或者,我早已在很久以前就死了,现在不过是假装活着--为了所有那些认为我还活着的人。 可今天我却收到一束勿忘我,送花人还写下那么浪漫又泣血的文字。 此刻,这束粘着骑士鲜血的花正端坐在窗台上,就像乡下小保姆穿的蓝花衬衣,处处透着小家子气。我搞不懂它们的来意,只好去数它们的数量,一朵,两朵,三朵、、、、、、没当它们随风摇摆的时候,我就不得不重新数一遍,倘若不是肚子饿了,我想我会数到天荒地老。 这个晚上,“数男人催眠数”第一次失效了,我甚至没有办法从1数到2。只要我闭上眼睛,那蓝紫色的星星点点就在眼前摇来摇去,令人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挨到略有睡意,脑袋里“嗡”的一声,仿若被邪灵入侵,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入心脏。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那束“勿忘我”真的成了衬衣的点缀,衬衣的主人压在我身上,令我无法呼吸。我坚信这不是梦,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厚厚的嘴唇,肉肉的眯眯眼。不仅如此,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咸咸的、湿湿的味道。 第二天早晨,我检查了门锁、窗户,确定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窗台上那束蓝色的小花在阳光下微微摇摆,表现出一种欲盖弥彰的无辜,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 显然它们对垃圾桶这个“归宿”并不满意,于是继续夜夜带着它们的主人来骚扰我。每次睡意将至未至时,它们就会出现在窗台上,冷冷地替它们的主人折磨我的灵魂,欣赏着我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睡眠。为了摆脱这一切,我带了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回家。那晚,他假装温柔地望着我,我也假装温柔地望着他,我们一起买菜、做饭、烛光晚餐,然后在暧昧的音乐里相拥起舞。可到了深夜,那个男人突然变成了瞎子、聋子。当那可恶的蓝花衬衣再次袭来时,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他在梦里翻了个身,轻轻拥住我,然后“腾”地惊醒,直愣愣坐起来,惊恐地望着我,最后逃命一般离开。 第二个晚上我带回来的男人,依旧如此。 对于我主动打电话向他求助,刘浩是高兴的,他认为这是对我展开正式治疗的良好契机。面对他暗藏在眼睛里的那份兴奋,我惨烈地笑笑,不知该从何说起。让一个坚信唯物主义的医生相信我的遇鬼经历恐怕比登天还难。他们这些所谓的心理医生和准心理医生,总是自以为是地把所有人的异常感知归咎为幻觉,精神病人出现幻觉是正常的--他们经常这么说。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听完我的描述,刘浩淡淡地笑了笑,说:“你认为你遇上了鬼,是吗?” “是。” “那是梦魇。”他轻描淡写地说,“多数都经历过,精神焦虑或疲惫的人尤其频繁。梦魇的时候会出现幻觉,这很正常。” “可是每天晚上都是相同的幻觉,这正常吗?” 刘浩意味深长地问:“是那束勿忘我刺激了你吗?你是不是在努力忘记某个人?” 我是不是在努力忘记某个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的记忆一直很混乱,我只知道我喜欢数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朋友在哪里? “你介意、、、、、、让我的导师给你做一次催眠吗?”或许那能让你摆脱那个梦境、、、、、、“ 我愣愣地望着他,心里充满了担忧。催眠?意味着我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和灵魂交付给了另外一个人。 ”我考虑考虑、、、、、、“说完这句话,我顿然觉得仓皇失措,然后以俱乐部有事为由,落荒而逃。 走的时候,刘浩送给我一些有镇定作用的药物,说可以铺助睡眠。 ”放松--吸气--呼气--“我心不在焉地给女人们上课,紧紧闭着眼睛,克制自己不去数她们。或者不数数的时候,我会想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平躺在垫子上--放松--让心灵保持平静--吸--气,呼--气--“刘浩的药未免太有效了,让我随时随地都有睡觉的冲动、、、、、、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学员们围着我,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看到我醒来,她们尖叫着后退,然后一哄而散。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茫然望着空荡荡的练功房,但,练功房的镜子却不空荡,透过镜子,我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口,衬衣上印着蓝紫色的勿忘我,可当我转过身时,他再次如幽灵般不见了。 因这次上课的小小事故,我被俱乐部毫不留情地辞退了,人事部那个邋邋遢遢的女人说:”不是我们绝情硬要因为这么点小失误赶你走,而是没有学员再愿意上你的课了!“ ”为什么?“ ”你问她们去!“邋遢女人双臂抱肩,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和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问她们?她们见了我就逃之夭夭,我亦懒得追,爱咋地咋地吧! 但从这以后,”勿忘我“男人就不仅仅是出现在我的梦魇里了,他光明正大地渗透进我的生活,他阴魂不散,潜伏在我的周围,在我冲掉脸上的洗面奶睁开眼睛的瞬间出现在镜子里;在我数电线杆的时候出现在我的余光里;在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时出现在人群里。 他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又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消失。我总能捕捉到他的影子,却找不到他的人。 当然,他或许不是人。 终于,我决定接受催眠。 刘浩的导师是个慈祥的老人,眼神温和,说话的声音低低的,让人觉得安全可靠。他看看我,就像在看一个多年认识的老朋友,继而,他问刘浩:”这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个女孩?“ 刘浩点点头:”嗯。希望您帮帮她。“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很自信地说:”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 实践告诉我们,过于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当我从那个舒适柔软的大椅子上醒来时,发现刘浩的导师和之前判若两人,仅仅2个小时的,他就变得那么焦虑和不安,之前的自信一扫而光。 他望着我,紧张地后退几步,嘴唇和手指一并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喃喃着:”你还活着、、、、、、“ ”难道我没活着?“ ”不是、、、、、、“老人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下。“说完这些,他就急匆匆地拉着刘浩进了另一间小屋,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而刘浩显然在这一个小时里感染了他导师的恐惧。 ”到底怎么了?“他们越是如此,我越是想要知道。 刘浩含糊其辞地说:”催眠、、、、、、好像失败了。“ ”好像?什么意思?“ ”你在催眠过程中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我还是不懂、、、、、、“ 刘浩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充斥着异样,很艰难地说:”被催眠的时候,你就像个死人、、、、、、“ 死人! 是了,我早说过,我死过;我早就说过,我死后,或许根本没有活过来。 离开刘浩导师的工作室时,我听到那个老头喃喃自语:”太诡异了,奇事啊。“ 我茫然地站在马路边,望着那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 一个男人挽着女人经过我身旁,突然停下来,张大了嘴巴,指着我:”你、、、、、、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缓缓转过身,任凭长发垂到脸前。我想我这样子大抵和恐怖片里的女鬼有几分相似,那男人尖叫一声,抛下一脸疑惑的女人,逃命般淹没在人群里。 哦!我记起他了---我的初恋,那个和我一夜浓情后销声匿迹的在读研究生。 他跑什么?难道我真的会在夜里吃人吗? 管他呢!我继续过马路,开始数汽车。 一辆,两辆,三辆,那个厚嘴唇的男人在马路对面微笑。 四辆,五辆,六辆,那个厚嘴唇的男人不见了; 七辆,八辆,九辆,他又出现了,手里捧着蓝紫色的小花。 他就那样站在马路的对面,躲在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后头,在尖叫的喇叭里,时隐时现。 他是谁? 他要做什么? 他微微笑着,突然躺在了马路的中间,半张着眼睛,半张着嘴,那些汽车都对他视而不见。 我往马路中间走,马路上的喇叭声更加凄厉了,只觉胳膊被身后的人拽住,把我往后拖。 是刘浩。 “你想干什么!”他喝道。 我茫然极了,刚才我干了什么? 刘浩低低在我耳边说:“别怕,就算你入眠后是那样的,一定也会治好的。” “我入眠后怎样?!” 他看着我不语。 我入眠后怎样? 我买了摄像镜头安装在床头,我必须知道这在无数难以入睡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必须知道是什么吓跑了那些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我必须知道是什么让我的女学员们感到惊恐,我必须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让那个心理学老专家都望而却步。 倘若我真的在睡眠后变化,那么我必须知道我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一夜过去后,我坐在电脑前,看到昨夜的自己不安地躺在床上,眼皮不停地眨动,口中念念有词--我在数自己的男人。 数着数着,我疲惫地翻了个身,又恢复成原来平躺的姿势。这时,我的嘴唇不动了,手掌略略地松下来,我知道我快要睡着了。 但是毫无征兆地,我睁开了眼睛,眼球被两个眼皮包裹着,暗淡无光,就像砧板上的死鱼。我看到自己半张着眼睛半张着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尖叫着从电脑椅上跳起来,桌上的咖啡杯哗啦啦地摔了个粉碎。这恐怖的睡相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死了十年的人。 我的睡相,竟和他的死相一模一样! 他死的时候,就如睡着时的我一般,半张着眼睛半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 死不瞑目。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蜂拥而入--李蓝蓝死不瞑目。 李蓝蓝是个聋哑人,不能听、不能说、不认字,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弱智。 那个时候我读高二,他帮着他母亲在附近的菜场上卖鱼,身上终年充斥着咸咸的、湿湿的味道。附近孩子们总是欺负他、捉弄他,除了我。 其实我并未刻意地对他好,只是在买鱼的时候对他微笑,我对谁都微笑,我从小就是个礼貌的孩子。仅此而已,竟然让他对我感恩戴德了。他会在雨天守候在学校门口,羞赧地扔给我一把雨伞转身就跑;他会在我买鱼的时候帮我选一条最大最好的但不多收一分钱;他会在我遭遇小地痞流氓纠缠的时候挺身而出,却落得自己伤痕累累。 我并不喜欢他这份“知恩图报”,不喜欢他对我好。因为他对我的好,令我有了一个绰号--哑巴媳妇。 我开始躲避他、疏远他,但他不知悔改,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干净笑容,对我衷心不二。他就像童话里的骑士,永远都死心塌地地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那时的我情窦初开,对浪漫的爱情充满了期待。我和所有女孩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看琼瑶、看席绢,为了里面的主角开心、哭泣、我渴望邂逅一个王子般的男人,把我捧在手心,献上一个情意绵绵的吻,度过一个惊天动地的夜晚。 李蓝蓝倒是把我捧在了手心里,但他绝不是王子。每当我躺在床上臆想着那些美丽的邂逅时,他的脸就会毫无防备地冒出来。他那厚厚的嘴唇、肉眯眯的眼睛,就像一个鬼影,把我的梦想搅得粉碎。 我开始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再也不去他那里买鱼。他也终于明白了我对他的厌恶,脸上呈现出伤心失落的样子。 有一天,我低头疾走过他家的鱼摊。正当我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个人影子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那里是一个拐角,那个人刚才就藏在拐角里,我吓得惊叫一声,抬头一看,是他,我警觉地后退一步。他今天有点儿不同,好像特意拾掇过,头发洗过,穿着一件蓝花衬衣,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束花,那是一束蓝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不是玫瑰就好,我不情愿地接过来,花里有张卡片,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为了你,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学写字。花店老板说这束花叫勿忘我,传说是一个骑士为了采下它献给心爱的姑娘而付出了生命。我不指望你会喜欢,但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生命里的骑士,守护你,并愿意为你现出生命。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就算死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愣愣地握着卡片,又看看面前那厚厚的嘴唇,肉眯眯的眼睛。 我想到了一个摆脱这个影子的好主意,我的眼睛笑弯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从书包拿出纸和笔,写给他看:星期六,下午我没课,去爬山? 就这样,我们一起爬了山,一前一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周末爬山的人很多,我怕碰到熟人。 他随着我走,最后,我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断崖边,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在一棵树下停下来,装作纳凉,他在我的对面,树枝子挡住他的脸,也挡住了我的脸。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犹豫着递过来,一支笔捏在上面,我明白这是要交谈。我拿了过来、、、、、、 那天交谈了什么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走到断崖边上,欣赏远处的风景,他也站了过来,然后我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了下去、、、、、、 他摔死在下面,他的不甘心和惊讶全停留在脸上--半张着眼睛半张着嘴,怎么也合不上。 围观的人很多,我也在其中,为了展示这件事和我无关,我无辜地数着怀里那些蓝紫色的小花--他送给我的那束蓝紫色的小花,一朵、两朵、三朵、、、、、、 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每天晚上都数漏的那个男人是谁了。李蓝蓝说话算数,他就算死也没有离开我,每当我睡熟,他就会出现,用他的死相吓走我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第134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7)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井下的秘密 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全家人吃的用的水全都要到半里外的一眼大井里去挑。所以每天清晨,我都会一大早起来,背上我的小竹筒,跟随父亲踏上石板上的露珠儿去村口担水。 守在井边的人很多,往往要排上一个长队,人们就在相互问候中打发时光,有说有笑,一直等到太阳露出脸来,初生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适。 我问父亲,咱家后院里不是也有一口井吗?为什么偏要大老远赶到这里来?父亲笑笑说,这里的井水甜啊,你没看见,全村人都喝这儿的水。 这是一个难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因为我从来尝不出不同地方淡水的区别,在我看来淡水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我家后院里有一眼湮没在荒草中的水井,井沿上早已锈迹斑斑,我曾经踮起脚尖趴在井沿上朝里张望,看到的只是黑汪汪的水面,我找了一块石子扔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溅起一丝波纹。 有些长舌头的妇女经常神秘兮兮地问我:“你们家那眼井,你不害怕吗?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爬出来? 我说:”没有啊?不就是一个水井吗?还能钻出一条蛇怎么的?“ 她们又说:”你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 井栏下的草丛里,每天晚上都有一只蟋蟀叫得响亮,那是我最向往的东西,那么美好的地方能有什么?我叫上一些小伙伴去后院玩,可是他们都说,你家后院邪气,那个井更邪气,我爹娘嘱咐我不要去你家后院。 我听了就很生气,当着他们的面爬到井沿上,他们是趴院墙上看的。 ”你们看见了吗?哪有什么邪气的事,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围着井沿一圈圈转,以展示我家很正常。 奶奶这时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训斥我:”不是不让你来后院吗!“然后朝井里吐了一口唾沫。 小伙伴们见状,纷纷跳下院墙逃走了。 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仿佛听见一阵笑声传来,于是我睡眼迷离地起来,随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后院。皎白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孩,戴着小西瓜帽,穿着一件红棉袄,正趴在井沿上朝我做鬼脸。 ”你是谁?“我大惊。 小孩不停地笑,手中的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我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妈妈呢?“ 小孩向我招招手,我走到他身边,小孩指指井里,贴着我的耳朵说:”妈妈在下面,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她。” 小孩的脸很凉,虽然几乎贴着我,可我仍然感觉不到他呼出的热气。我心中奇怪,问:“你家在下面啊?” 小孩说:“是啊。” 我伸出手去摸小孩的棉袄,凉凉的,软软的,似有似无,却很干燥,一点没有沾湿的痕迹。我就问:“那里面都是水,为什么你身上一点也不湿呢?” 小孩不解地望着我说:“没有啊,这里是我家门口,怎么会有水呢?” 月已偏西,井口完全笼罩在井栏的阴影里,我只看到黑黢黢的一片。我凝望着小孩,他的脸很白。我问:“你一直都在这里?” “是啊,都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人陪我玩,我孤单的很。”小孩低下头来。 我心中一热,于是抓起小孩的手,说:“我来做你的朋友。” 小孩眼中一亮,可是霎那又低下头来,低声说:“妈妈知道了,会骂的。”小孩突然下定了决心,紧紧握住我的手,“就是骂,我也要交朋友。” “你妈妈睡了吗?” 小孩点点头。 我有些忍不住好奇,说:“可以带我去你家看看吗?” 小孩不放心地朝井口张望,似是害怕,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要轻点走路,轻点儿说话,妈妈可厉害了。” 我从来都不会想到,原来井下还藏着一道阶梯,我们手拉手沿着阶梯往下走,小孩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好奇地朝里张望,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越往下走越空旷,从底下有风吹来。突然间听到一声女人的咳嗽声,我感觉到小孩拉着我的手抖了一下,“妈、、、、、、妈妈、、、、、、”我正要问他怎么了,却感觉手上一空,我伸手去拉他,却发觉他已经消失了,四面空空寂寂,只有黑暗。 我听到一阵涌潮般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不一刻就感到有水不住地朝我脚上涌,慢慢地没过膝盖。我开始没命地往上跑,可是脚下一空,原先的阶梯竟全消失了,我一下摔在水里。我大声呼救,可是水湮没了我的声音,我掉进了水里,我伸手想抓住救命稻草,可摸到的只是滑不溜丢的井壁,井水没过我的头顶,我在绝望中挣扎。 我的呼喊惊动了上茅房的奶奶,她叫醒了爸爸,好歹把我救了上来。 当得知我的遭遇后,奶奶让爸爸把井口封了起来,一块厚厚的石板盖在上面,我再也无法看见里面的东西。 奶奶是个很严厉的人,训斥我要是我再去后院,就打断我的腿。然后我就天天看见她在后院,盘腿坐着,对着那口井,指指点点地骂,骂得很难听,什么“妖精快滚。”“*子养的”。“带着你的小孽种滚。”等等。 奶奶就是这样刻薄的人,有一次在一场婆媳大战中,我妈妈败下阵来,妈妈就生气地回到屋里,对我说:“这个老婆子太恶了!心毒啊!你知道吗?当初她年轻那会儿,把她一个姨娘给害死了,连人家的孩子也不放过,大人孩子都跳井了,你奶奶是太太生的,老爷死后,她就和太太合伙把姨太太害死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太太,姨太太、、、、、、嗨!反正就是老一辈的恩怨呗。我听到跳井,不由得想起了后院那口井。 2、吵架 她伤感地对朋友说:”我和老公吵架了,他冲我大吼,让我带上自己的东西滚。我用袋子把老公装进去,哭着说你是属于我的。”“真感人,然后呢?”朋友问。她回答:“然后我装了四袋才把他装完。” 3、*女 深爱的男人有*女情节,而她仅有过一次不成功的*行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女。她跑去庙里,跪在菩萨面前许愿: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保佑我是个*女吧。“说完上了香,磕了三个头。回家的路上她就被车撞死了。来年的9月2号,她转世出生。菩萨在她耳边说:”这下你满意了吧?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信星座的。“ 4、路过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和姐姐在亲亲,好羞哦。“ ”嗯。“ ”妈妈你看,那个老爷爷在对我招手。“ ”嗯。“ ”妈妈,妈妈,我也要买那个小朋友的皮球。“ ”嗯,好的。“ ”妈妈,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没有的,孩子。“ 翠花希望尽快带着儿子走出这片坟地。 5、循环 “你不后悔?”男孩看了看女孩。 女孩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决。 男孩点了点头,眼神一样坚决。 两人默契地闭上眼睛,手搀着手,向前迈了一步。 啪! 两个年轻的身体砸在水泥地上,鲜血、脑袋溅得到处都是。 男孩睁开了眼,女孩也睁开了眼。 男孩站起来,身体发出“咔哒、咔哒”骨头断裂后相互摩擦的声音。 男孩扶起女孩。 “每天都这样,后悔不?”男孩半边脸已经完全糊在了一起。 女孩依然摇了摇头,眼珠子不小心甩落到地上。 男孩跑过去,捡起眼珠,吹了吹,小心地擦拭掉上面的灰尘,放进女孩的眼窝里。 两人牵着手,走向远方。 听说,自杀的人死后,每天都在同样的地方,在相同的时间、地点,再死一次,无休止地重复下去、、、、、、 6、门 男人拉开门,门又发出“嘎”的一声。 “破门!昨天不是才上了油吗?”男人来回开关着门,愤愤地说。 门也跟着不停地发出“嘎嘎”的声音。 “爸爸,别弄了,那个小朋友的手都要被你夹断了。”男人的儿子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门框边说。 7、我和我的猫 我看着黑猫,黑猫看着我。 我没说话,黑猫也没叫。 我们对峙了5分钟,突然一道闪电,跟着一声响雷。 “妈的!吓死老子了!”黑猫说。 “喵!”我也被吓得大叫。 8、心愿 21岁生日那天,尤娜闭着眼睛,对着蜡烛许了个心愿,她希望毕业后能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另外她还想遇到一位心仪的白马王子。 谁知道,这些愿望居然一一实现了。 她先是被一家跨国公司聘用做了文员,工作量不是很大,收入却颇丰,她很满意。一次她慌里慌张下楼送文件,不小心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他很绅士地对她笑笑,帮她捡起散落的文件。他看起来英俊、高大、满面春风,让她怦然心动。 随后的几次接触,她发现他不禁相貌出众,而且有着显赫的家庭背景,不过他并没有依赖家族的庇荫,而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取得目前的成绩。这让她对他格外另眼相看。 一切都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好担忧,不过尤娜还是稍稍有些遗憾,两个人虽然认识很久了,不过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她想如果他能求婚就好了,可以安心地做少奶奶,独享他的爱情。 天色黯然,风轻柔地掠过尤娜的面颊,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此时,一颗流星划过,给暗哑的夜空画上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尤娜坐直身子,双手合十,禁闭双眼,心里默念着什么。 她揉揉睁开的眼睛,笑眯眯地对他说:“你知道我刚才许的什么心愿吗?” “是不是这个?”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递给了她。 尤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你好坏啊,刚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说送给我,是不是想给我惊喜呢?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木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耍手段哄人家开心、、、、、、对了,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之前对别的女生也是如此?快点从实招来。” 她嘟着嘴,一脸的嗔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心形的粉红包装盒,仅从外观上看就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天呀、、、、、、” 他单膝跪下,将戒指举过头顶。 “你起来再说。”一时间,她六神无主。 “求求你,答应我吧,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满足你。” “好了,我答应你,你快点起来。” 尤娜羞怯地接过戒指,在夜空里,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比月亮还要璀璨夺目。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她说:“刚才你说,无论我有什么愿望都都可以满足我是吗?” “是啊。” “那,那我要那颗最亮的星。”她调皮地冲他笑笑,成心想要捉弄她。 “哦,真的要那颗星星?” “没错啊!”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笑得花枝乱颤。 这时,一道炫目的光亮,由远及近,带着呼呼的风声。 “嘭!”的一声,一颗硕大的陨石,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的身上,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殷红的鲜血从石头的边缘流出来。 “没想到人类会许下这种愿望,真是奇怪。” 他从坑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个人朝公园门口走去。 9、短信 离开校园差不多才半年的时间,安佰发现曾经熟悉的女友变得越来越陌生。 之前素颜就很美的脸上居然涂了厚厚的一层腻子,服饰也愈发性感,从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而且,她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香水味,让安佰不停地打喷嚏,不敢接近她。 他曾经婉转地对她表露过自己的看法,她却说他太多疑。 两个人为此争执过,吵得很凶。女友说他自私,迂腐,现在哪个女孩子不这样,并警告他不要把她当成私有物品。 安佰却深信女友的心已经不在他这里,她可能爱上了别的男人。 他想同她好好谈一谈。 趁着女友去浴室洗澡的空隙,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一瓶冰镇的啤酒,自斟自饮。 他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会儿要与她说些什么,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已经不再爱他。 --嘀--嘀-- 她的手机在茶几上,响了两声。 他犹犹豫豫地拿起她的手机,是一条短信。 --亲爱的,我好想你!你拾掇好了吗?我都等不及了。 他眼里“蹭”地一下冒出了火苗。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口”哐哐“砸门。 女友不耐烦地打开了门,他二话不说,冲进去把女友揍了一顿,可是,在揍人的过程中,女友被他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鲜血流出来,女友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涣散。 他用脚轻轻踢了她两下,发现她不动了。 他的怒气仍未消,寻思事已至此,就连那个男人也杀掉算了,那么怎样与他见面呢? 正当他筹划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您好,刚才发错了短信,非常抱歉。 顿时,他傻了眼。 第135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8)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天津篇——下面这些都是天津的灵异故事。 1、夜泳女子 事前发生在河西区郁江道旁的复兴河,2005年夏天7月的一个晚上,天非常热,几个男青年到河里游泳。月光中,他们发现不远处的河中有一个长发的女子也在游泳,长长的头发 漂在身后的水面上,显得非常优美。一连三个晚上,这几个青年都发现这个姑娘在独自游泳。好奇心的驱动下,他们决定一起向姑娘靠近,越来越近,其中一个青年忽然发现了古怪,那游泳的女子似乎从来没有手脚露出水面。这时候,那女子向其中一个青年快速游来。在快要相撞的一瞬间,那青年本能地伸手去迎接,游到他手中的,只有一颗带着长发的散发着恶臭的女子头颅、、、、、、、 原来,附近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一名年轻女子被分尸,头一直没有找到。 2、马场道162号 这是一个紧邻马场道的欧式小洋楼,目前无人居住,许多玻璃也碎掉了。解放前,是个有钱的资本家在这里居住,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一天清晨,仆人叫小姐出来吃饭,却没有开门。在请示主人后,大家撬开了小姐的房门,里面却没有人。奇怪的是,小姐的衣服还在这里。没多久,天津解放了,资本家一家逃离天津。后来住进这里的人家,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楼顶有女人唱歌的声音。还有人说,晚上能看见楼顶坐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转眼又不见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住在这里的人家终于受不住这种折磨,想搞明白原因。他们打开楼顶的天花板,想从这里找上楼顶的天窗,这时候,他们发现,天花板和楼顶的空间里,有一副穿着白色睡衣的人骨。 有人说,可能是那个男仆想在晚上非礼小姐,惊醒小姐后,担心小姐告诉主人,所以掐死了小姐,把尸体藏在了天花板里。 3、手推车 传说红桥区的三条石地区,以前有个万人坑,是日军侵华时的弃尸场。解放后的几年,一对参加过革命的情侣来这里忆苦思甜,其实就是约会。玩得太晚了,夜晚时从地下传出木头手推车的声音。曾有人在月色之下看到过一架载着一堆人头的木头手推车经过,而推车的人是无头的,“他”更流出一些有血腥味道的液体,那是什么呢? 4、母子 据说,在老城里新安一侧,有一座老院子,好多年了。住在里面的人经常传说里面不干净,有一年一个外地留天津的师范毕业女生被分配到了中山中学,就住在这个大院里,一年夏天,她晚上出来收衣服,女教师在雨中看见一对母子,母子跪下为孩子擦脸,教师想把雨伞给母子,但走近一看,竟见那母子眼耳口鼻不断流出泥沙。 听说那里曾有一个被家人认为“不贞”而抱孩子跳井的女人。 5、溺水鬼 天津东丽区有个东丽湖,一年夏天三个美院学生在湖边写生的时候溺水,当地人便组织人来打捞死尸,结果那个暗熟水性的当地人也不知所踪,过了几天,当地渔民用渔网打捞上四具尸体,那个暗熟水性的当地人,两条腿上,腰上各被另外三具尸体抱得紧紧的,那三具尸体就是溺水的那三个美院学生!那个当地人下水距他们溺水已经7个小时,按说他们早就死了,又怎么抱住那个当地人呢? 6、高跟鞋声 南开某小区的一个楼内,每到星期五的深夜,楼道内就传来清脆而缓慢的高跟鞋声,似乎有人反复地在楼道内走来走去。谁会半夜在楼道内徘徊呢?打开门,却看不见人。 几年前,有个年轻女子,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想自杀,在这个楼道内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顶层后,一跃而下、、、、、、 香 港篇——下面的灵异故事发生在香 港 1、辫子姑娘 辫子姑娘是流传在香 港地区的一个传说,相传起源于上个世纪70年代,当时的大陆正值在一个特殊时期,很多人千方百计想偷渡来香 港,而香 港当时还是英国殖民地,是不允许非法偷渡的,发现了就会被遣返,所以一些人便选择藏匿于火车内偷渡,然后到达香 港后还没等火车停下来便选择一处地点跳车逃走。 相传辫子姑娘也是这批托偷渡客之一,她在香 港中文大学附近的铁路段选择跳车,但是很不幸,由于梳着的麻花辫子太长了,直接被列车勾住,巨大的拉力使得她当场被扯开头皮和脸皮惨死,在这之后,中文大学这一带就开始闹鬼。 曾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来冒险,她拿着相机走在夜风凉凉的大街上,期待看见辫子姑娘并偷拍下来,可是她走着走着竟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周围的草木中有雾气升起来,她有点儿害怕,便打电话给同学,她们好几个人来的,那几个掩藏在路坡上的草木中等待保护她,一有紧急情况就冲出来。电话打通了,那学生颤抖着说:“我怎么找不到路了,怎么办呢?”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她生气地说:“别闹了!笑什么笑!我都快吓死了!” 而路旁藏着的那几个同伴也莫名其妙,七嘴八舌地冲着电话:“你说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笑了?”这时,其中一个突然觉得不对劲,她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便回头看,竟然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悠悠地飘过来。“鬼呀!”那个学生大喊一声,惊慌逃窜。剩下的几个也回头看去,也纷纷逃跑,那个麻花辫子的诡异女人已经尽在咫尺了,嘴里发出冷寒阴森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她们猜测那就是辫子姑娘,更可怕的是她们看不见辫子姑娘的脸,只看到了一条麻花辫,当时在雾气腾腾的夜雾中非常诡异。有人说那是她的背后;有人说不对,是前部,她没有脸,前后都是一条麻花辫。 逃窜的学生直奔警察局,当警察找到那名迷路的学生时,那学生已经吓疯了。 直到2010年,依然有人在夜晚看见辫子姑娘,那个惨死的大陆姑娘一直在这一带徘徊了那么些年。看到的无不疯狂逃窜,被吓到身体不适,语无伦次,送进医院多次才好些。一些风水大师拍到了辫子姑娘的照片,可是他们都没有拍到辫子姑娘的脸,有的绕到辫子姑娘的对面偷拍,可是无论怎么绕,看到的依然是一条麻花辫,就是看不到脸。 这件事,香 港各媒体也报道过,实属匪夷所思。 2、奇怪的枪击案 在上世纪70年代初,香 港曾经发生过一宗凶杀案,那次事件在当时还被当作头条新闻刊登在第二天的报纸上。这样的案例,在香 港普通市民中只不过一桩家庭悲剧,但在警界内部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大家都在议论事情的不可思议,有一定的特殊性和诡异性,因为它背后有一种人眼看不见的力量(灵异力)操纵着,让人叹息。 当时我公爹在警局当探员,他和我家婆(我老公还没出生)住在离警局不远的一栋警员宿舍里。我公爹有个蛮好的同事叫阿景,人称“景叔”,景叔和他的妻子育有一子,儿子年幼,才7岁,是个很机灵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我公爹的楼下。景嫂的脾气不是很好,平时还特别迷恋打麻将,夫妻俩为此事经常吵架。有一天,景叔向他几个同事(我公爹也在内)诉苦,说他老婆这段日子里很奇怪,每天都神神叨叨的,他总觉得家里会出什么事,所以他平时特别小心,每天下班回家后赶紧把手枪里的子弹取出来,用袜子包好藏好,然后把空枪放在枕头底下。同事们都劝他向局里请几天假,放松一下心情。景叔的话,大家也没往心里去。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公爹在熟睡中隐约听到“呯”地一声,职业的敏锐性使他马上清醒过来,他总觉得刚才的声音是枪声,就走出房间查看。等他走到大厅时,又听到“呯”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这一次听清了,就是枪的声音。紧接着,小孩子的哭声传来。公爹急忙拨打了警局的电话,之后他端着手枪顺着哭声一路查去,才发觉哭声是从景叔的家里传出来的。这时,其他邻居也被惊醒了,纷纷出来看视。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门都来不及敲,同心协力就把门撞倒了,门一倒,迎面而来的就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人们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与此同时,警车也到了案发地点,值班探员叫大家都别踏出现场,留在走廊。在那个夜晚,警员宿舍楼的人都知道景叔夫妻俩都死了,凶器就是景叔平时所配戴的那把手枪,7岁的孩子完好无损,但给吓得嚎哭不止、、、、、、 几天后,警察局对外公布案情,表面的结论就是,景叔被他老婆枪杀,景嫂是畏罪自杀。 但是在警局内部,却传出惊人的消息,负责此案的探员在了解案情时,曾询问过景叔的儿子,小孩的回答让大家惊憟不已。小孩说: 那天晚上,他们同往常一样看完电视休息,爸爸睡在里面,小孩睡中间,他妈妈睡外侧。深夜,他在睡梦中被尿憋醒,睁开眼睛看见妈妈已起床,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望着墙壁发呆。他也没多加理会,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然后往厕所走去。等他解完手回来,走到睡房门口时,看见有个头发很长,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背对着他,正同他妈妈在说着什么。女人是轻轻的低语,就像说悄悄话一样,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但他发现妈妈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他当时也没进去,站在门口看,心中还疑惑:自家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阿姨呢?正在犯嘀咕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女人递给妈妈一把手枪,他妈拿到手枪之后,就向还在熟睡中的爸爸脸上开了一枪。小孩当场就吓傻了,只见床上,墙壁上都是血,他想叫喊,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之后又眼睁睁看着他妈妈朝自身开了一枪,子弹贯穿头部,爆裂开来。小孩终于哭出声来。那个穿白衣白裙的女人转过身来,走到小孩身边,还用手摸了一下小孩的头,说:”宝宝,不怕,别哭。“说完,就突然消失了。 小孩还告诉探员,那个阿姨长得好奇怪哦,脸和她的裙子一样白,没有眉毛。 童言无忌,童心无伪,人们都非常相信小孩说的话,才7岁的小孩,即使虚构也虚构不出来吧?你相信他的话吗? 第136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9)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阿婆 王阿婆、赵阿婆、金阿婆三个阿婆围坐在一起,相互诉苦。 王阿婆:“我女儿嫁到国外这几年,从来没回家看看过,让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冷冷清清,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阿婆:“唉!我儿子都搬家好几回了,找都找不到。上次我偷偷溜进他们新家,结果被儿子、儿媳妇轰了出来,都是些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就我那小孙子还记得我,一直喊我奶奶,奶奶、、、、、、” “其实数我最可怜!”金阿婆实在忍不住插话道。 “你儿女不是每天都来看望你吗?” “唉!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位中年男人将三炷香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妈,保佑我这次晋升总经理成功,到时候我给您老人家买您最爱吃的苹果、橘子、、、、、、” 一旁的女人领着孩子来上香:“妈,保佑您孙子考试门门第一,保佑我股票一路飘红、、、、、、” “到我了,到我了。妈,您告诉我几个中奖的号码吧!我不贪心,二等奖就行,到时候我换一间大房子,接您老人家过去住!” 、、、、、、 王阿婆和赵阿婆吓得夺路而逃、、、、、、 2、红绳 阿芝不算丑,可30几的人了,还是没找到男朋友。 也不是她要求过高,因为她的圈子窄,又规规矩矩的,很少接触到男性,也似乎就是缺少一种叫缘分的东西。 阿芝的朋友说大黑山有位道士本领高强,劝她去找道士给指点迷津。 阿芝犹犹豫豫,可还是去了。 道士围着阿芝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圈,手捻着白白的胡须,气定神闲地说道:“人投胎转世的时候,月老会给每个人拴上一根红绳,为的是转世之后,希望绳子两端的人彼此相遇,造就一对姻缘。而你的那根红绳、、、、、、不知道怎么断开了。” “是吗?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我试试帮你接上吧。” 说着,道士在虚空中比划着,做出了“捆绑”的动作。 “现在应该可以了。”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就可以找到另一半了吗?” “没错,只要你拉着身上这根红绳,在绳子的另一端的人便会感知到你的传递的信息,然后你们会越走越近,成为彼此的牵绊。” 说来也巧,阿芝在一次联谊会举行的拔河比赛中,一不小心跌进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个人迅速擦出了火花。 接触了一段时间,两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彼此之间的爱意越来越浓。 属于自己的缘分终于来了,阿芝想。 不久两人便订了婚。 可是在临近结婚的前几天,男人突然带着阿芝的嫁妆逃跑了。 阿芝哭了整整一夜。 天刚蒙蒙亮,阿芝便带着红肿眼睛攀上了顶层的平台,一纵身跳了下去。 临死前,阿芝轻轻扯了扯身上那根红绳。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城市里,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从楼梯间滚了下去,跌断了脖子、、、、、、 3、骨头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下午,中国的某地。 赵老太太正在钱老太太家里跟其他三位老太太搓麻将。赵老太太今天不仅手气臭,而且心神不宁,嘴里漠漠唧唧念叨着孙子,一会儿功夫就出错了好几张牌,自己明明和了却不知道,糊里吧嘟就把手里的三万给打了出去。下家儿孙老太太一把就摁住了,裂开稀稀拉拉几颗牙齿的嘴巴,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就绽开了笑容:“嘿嘿嘿,狗秃儿他奶啊,我就差这张牌了、、、、、、”说着哗啦把面前的一溜牌推倒,“和了,嘿嘿,和了。” 其他几位老太太就翻自个儿口袋,每人捏出几张毛票或者钢崩儿放到桌上,孙老太太从中拿着一枚圆形的纽扣说:“狗秃儿他奶,你这个扣子是金子的还是银子的?” 赵老太太一看,脸红了,不好意思起来,说:“看我,老糊涂了,怎么把纽扣当成钱了。”说完,又从兜里翻出一个一元的钢崩儿给孙老太太。 李老太太就说:“狗秃儿他奶,你今儿个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跟脑筋没在这儿似的。” “可不是嘛,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把孙子一个人放家里,我老惦记着。” “嗨~,这有啥不放心的?前后门儿不是都锁了吗?还有你家那个狼狗大老黑,多大的一个儿,都快赶上小驴子了。谁敢进你们家的门儿呀?”孙老太太说。 “就是,”张老太太发言了,张老太太跟赵老太太是邻居,“上回你们家大老黑半夜从墙头窜到我家院儿里,我跟我老头子就听见猪圈里的猪儿吱吱儿叫唤。起来到猪圈一看,嘿,大老黑正趴在母猪身上、、、、、、。” “哈哈哈、、、、、、”一群老太太狂笑。 大家又开始稀里哗啦地洗牌。这时赵老太太心里稍微安稳了些,毕竟家里的狼狗看家,又锁了院门儿,孙子会很安全的。 又打了两圈,电话铃声响了,响了5、6遍,钱老太太才不情愿地从牌桌上走开去接电话。 ”谁呀?“ ”大婶子,我妈在您家吗?我是秀芳。“ 钱老太太捂上话筒,对赵老太太说:”你儿媳妇,接不接?“ 赵老太太走过去,接过话筒:”喂?--“ ”妈,我不是跟您说过吗?带孩子的时候别打牌,打牌的时候别带孩子。您把门儿一锁又打牌去了。我该给孩子喂奶了,您把他抱回来吧。“ 赵老太太就傻了眼:”啊?、、、、、、秀、秀芳,狗秃儿不是在家里吗?我没带着他呀!“ 其他老太太侧耳倾听,此时屋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把人吓一跳。 话筒里的秀芳说:”妈!您开什么玩笑?!我跟狗秃儿的爸已经回来了,家里屋里、炕上、门后头、茅房都没有狗秃儿的影子、、、、、、妈,您说话呀?妈--“ 赵老太太眼看不行了,手里还拿着话筒,人就直往地上出溜,口吐白沫儿,眼珠子往上翻。老太太门慌了手脚,过来就掐人中拍后背。钱老太太往外跑,在门口让门槛绊了一脚,爬起来就喊:”快来人啊--“ 赵老太太的命根子有两个,一是麻将,另一个就是孙子。现在孙子没影儿了,老太太差点儿没了命。钱老太太经的多、见的广,喊完”快来人啊“之后,跑到茅房里舀了一瓢大粪,转回屋里冲赵老太太脸上就是一泼。也许是让大粪给呛的,赵老太太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之后,顾不上脸上还粘着那些东西,抬脚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狗秃儿--孙子--孙子--狗秃儿--“孙、李二老太太胃里一阵难受,一股东西开始往上涌,刚想用手去捂嘴,一看手上全是黄乎乎的东西,胃里更加难受,一下子吐在麻将桌上、、、、、、 赵老太太跑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聚了好多街坊四邻,大家七嘴八舌在那里议论着。 街坊甲说:”我看哪,八成是让人贩子偷了。我听说有的人贩子专门儿偷小男孩儿,卖到什么泰国,东南亚,等长大了就他妈的整成人妖、、、、、、” “啥是人妖啊?” “人妖就是二胰子呗,脸蛋儿身条像女的,却是站着撒尿、、、、、、” “真他妈缺德带冒烟儿的!这帮人贩子早该扒皮挤卵子,妈的生孩子没屁 眼、、、、、、” 街坊乙来了一句:“别瞎起哄了!我听说离这儿不远有个外国人的实验室,专门拿小孩儿做实验。把肚子剌开,取出心肝,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边儿;还有的把脑袋锯开,把白花花的脑 浆子掏出来研究、、、、、、”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传来了更难听的骂人声。 街坊丙说:“我是经过了认真分析的。要说这是人干的,不可能;生人进来大老黑得叫唤啊,得咬他呀,咱们谁也没听见狗叫不是?要说是鬼干的,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 旁边就有人说:“你、、、、、、啊,啊就你,等、等、等于啥、啥也没说。” 街坊丙说:“我还没说完呢。据我分析,这应该是外星人干的,只有外星人会干的这么不留痕迹、、、、、、” 赵老太太听人这么一瞎吵吵,心里更是发毛,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众人就劝,无奈,赵老太太身上太臭了,又都闭了嘴,大家怎么也不明白赵老太太从哪里弄来这一身屎。 赵老太太的儿子蹲在门口台阶上一言不发,儿媳妇秀芳要寻死觅活。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喊:“啊!找到了!” 大家就向喊的方向跑去,那是狗窝的旁边。 “在哪儿呢?” “找到一只鞋。”喊的人说道。 赵老太太和儿子、儿媳妇也过来了。 “再找找,再找找、、、、、、” 众人瞪大拾破烂的眼睛,低头都在寻找。 “哎呀我的妈呀!大家快看!”忽然一声恐怖的叫声让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哆嗦了一下。顺着一个人手指的方向,大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一个从来都没有想到的地方--狗窝! 秀芳一下子昏倒在地。 赵老太太却笑了。可大家发现她笑得模样不对,仔细一看,是疯了。她突然跳起来,一把抓过孙子的那只鞋,搂在怀里抱着,一扭头向大门口跑去:“我找到孙子了,我找到孙子了、、、、、、” 赵老太太的儿子就破口大骂,返回屋里拿出一把斧头,把窝里的大老黑剁了个稀巴烂。顿时血肉横飞,一只狗腿飞了出来,狗的半个嘴巴紧跟着也飞了出来,然后飞出一片片狗毛、、、、、、 当整个狗窝被拆掉后,人们发现,在狗窝深处,躺着一个小孩儿的尸骨,头骨和人的拳头差不多大、、、、、、 4、盗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闪了进来,然后又缓缓地把门关上了。 这个人是彭永亮,一个惯盗,经他手的保险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今天白天,他装作供热公司的员工将这个小区的情况摸了个遍,最后确认了这个下手的目标。 保险箱放在书房里,他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小心地闪身进了书房。 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彭永亮找到了保险柜,但是他并不急于打开保险柜,而是在书房中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个很整齐的房间,一切错落有致。尤其是那靠墙柜中的书,摆放的最为整齐。 彭永亮凑了过去,想要看清都是些什么书,但是屋里的能见度并不能让他看清上面的字。他怏怏的转向了书桌,桌上有一枚糖果,还有几个莲蓬,在这样一个房间中,显得那么不协调。 桌上还有一个微缩的盆景,很别致的样子,彭永亮端了起来,仔细的把看,便在盆地看到四个大字“纳兰元初”。 他知道这个人,一个很有名的人,但是却不是做盆景的人。然而彭永亮也并不看中这个盆景,他看中的是上面的题字。二话不说,他把盆景装进了背包。 不再耽搁时间了,彭永亮拿出了工具,准备干活。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 彭永亮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发冷,他回头环顾房间,并没有人。 再回过头时,一张苍白的脸正在他面前!彭永亮立刻捂住了嘴才没有大叫出来。 唉~ 还是一样的叹息,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应该说是男鬼发出的。 “盗亦有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不要害我。”彭永亮跌坐在地上,声音颤抖。 “我不是害你,我只是可怜你。”男鬼说话了。 “我、、、、、、可怜我什么?”彭永亮问道。 “因为我生前也是个贼,也来这里偷东西。”鬼说。 “你也来这里偷东西?那么你一定知道这个保险箱的密码了?”彭永亮的眼睛一亮,恐怖感一下子被欲望所掩埋。 “是的,我知道。”鬼说得很悲伤。彭永亮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在意,现在他脑子里只有钱。 有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鬼帮助,彭永亮轻易地打开了保险柜。 真实顺利啊!彭永亮想道。 保险柜有一打钱,一盒首饰。彭永亮开心地将这些丢进口袋中。 “谢谢了,鬼兄。”彭永亮忽然眼珠一转,笑道,“对了,要不我们作对好搭档吧?你帮我,我们一定天下无双!” 突然间,客厅中响起了门开的声音。彭永亮忙闭嘴屏息倾听。 好像是男主人起夜的声音,可是从卫生间出来后,男主人的脚步似乎向着书房这边走来。 “怎么办?这里哪里能躲?”彭永亮环顾屋子,这么小小的一间哪能藏住人哪! “其实那次我来,也是这个样子。”男鬼突然说。 “那么你是从哪里跑的?”彭永亮急问道。 鬼指了指窗子,说道:“当时我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 不待鬼再说,彭永亮立刻到窗口,窜了出去。 许久,楼下响起了沉闷的落地声。 唉~ 又是一声叹息。 “我当时也是忘了这是23层。” 第137章 桦树林里听故事(10)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中山狼 李二郎简直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妻子病逝,留下了三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身兼母职,又要到衙门当差,弄得手忙脚乱,隔壁张大娘看不下去,帮他张罗着相了几次亲,可别人一看他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就被吓走了--谁愿意一过门就做三个孩子的后母呢? 为此,李二郎不止一次在心里抱怨:如果没有这三个小家伙就好了,不然总能娶到一房像样的续妻吧? 今天一早起来,照例又要去衙门当差前服侍三个小孩子穿好衣服,还要给他们做好两顿饭,忙得什么似的,还没有踏出家门,李二郎已经觉得筋疲力尽。偏偏衙门还派他到城外山村里去催收租税。咬着牙,总算捱过了一天,李二郎坐在山边,准备先歇歇脚再回家去。 好运就是在那一刻降临的。 那是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挎着一个竹篮,看样子,大概是新近守寡正要去给丈夫上坟,李二郎心中一动、、、、、、自从妻子过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近女色了,虽然并不在这上头用心,但到底是年轻力壮的男子,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欲望,看看左右无人,便猛扑上去、、、、、、 最初的反抗是在意料之中的,不过那个女子很快就顺从了。当把一切的不如意,郁闷和烦恼都痛快地在那女子身上发泄完的时候,李二郎才略微慌张起来,万一这个女子去告官,那自己可是逃脱不了一个**民女的罪名的,正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同时想着怎么善后,身后传来了那个女子幽幽的声音: “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准备怎么办?” 李二郎闻声回头,那个女子已经披上了衣服,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那样温柔无助的眼神,看得李二郎心神迷乱:“这、、、、、、我、、、、、、” “我丈夫死了已经两年了,本寄宿在舅舅家里,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被舅舅赶了出来,现在已无处可去。不知道相公你家中、、、、、、” 事情很快就说定了,一个鳏,一个寡,简直天造地设,他们决定成亲,选个良辰吉日就成亲。 这个叫秦氏的女子就跟着李二郎回去了。 三个孩子一看父亲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一时都有些发怵,没有像平时那样扑上来吵吵闹闹。李二郎偷偷看了一眼秦氏,刚才他隐瞒了自己是三子之父的事实,幸好秦氏并没有显露出不悦的神情,反而高兴地迎了上去,亲亲这个,摸摸那个,仿佛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李二郎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李二郎很是过了一段好日子,每天当差回来,家中总有热菜热饭等着他,几个孩子身上也收拾地干干净净,小脸也一天天胖起来。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不过这样的好梦,也只有持续了三个月。 那是在李二郎奉上司命令到邻县出了一个长差回来,一路上,他已经想着今天晚上怎么样和秦氏好好亲热,补偿一下这几天的离别之苦。 但打开院门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诡异,宅内静悄悄的,既没有孩子们的欢笑声,也没有饭菜香味飘出来,难道人都不在吗?李二郎一步步走进内宅,忽然,内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跃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身边掠过。 惊慌不已的李二郎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鼻端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战战兢兢地往内室走了几步,眼睛慢慢适应了房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剩下,除了几根小小的、零乱的白骨。 到这个时候,李二郎才知道三个月前自己带回来的是什么。 回想起来,当秦氏看到他那三个孩子时,脸上露出来的,也并不是欢喜的表情,而是馋涎欲滴的贪婪。 2、石缝里的女尸 我随旅游团到四川的青城山游玩。刚到,导游便安排我们住在由很多小竹楼连起的类似旅游的客栈。由于坐了一天的车,屁股都快烂掉了,于是要了房间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导游说要领我们去爬山,我喜欢这儿,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绿色,偶尔有小溪穿插其中,水流的声音显得很欢快。于是游客们都振奋起来。在山脚下买了竹竿,很新鲜,像是刚砍下来的,价钱也不贵,5块。背了背包跟在导游后面。我不喜欢说话,也顾不上说话,遍山的绿让我陶醉。我在一个石洞边停下了脚步,细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闭上双眼,忽然感觉到我的身体在猛烈的晃动,我立刻睁开眼睛,导游和团员们早已走远了。我蹲下来,用手揪着地上的草,最后只有全身趴在地上。我心里非常害怕,大声尖叫,呼叫救命,是地震?我想。但是却只震到我周围,前面和后面的路还是好好的,应该不是地震。我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已经来不及了。头上有一些小石头掉下来,我抬着一看,糟了,上面的山好像要塌下来了。慌不择路的我爬向离我1米远的石洞,刚爬进洞,那山就塌下来,我右脚的鞋被夹在了大石中,我把脚从鞋里用力扯出。 两分钟后,地不再震动,一切都变得很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试着站起来,这石洞比我高30厘米左右,因为我举起手就能碰到洞顶。我从背包里拿出应急灯和手机,打开应急灯,四周都是石头。洞大约长2米宽1米,我拨了导游的手机号,信息不能传出去。我愤怒地拿手捶石头,然后便是哭~~~我感到了一种寂寞感向我袭来,周围少了人的气息,我开始害怕。大哭之后便睡着了,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仍在洞里,也不再抱怨,总有人会发现我的,我想。 醒后便感觉饿,于是拿了一包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没有水,方便面只能干吃,唯一欣慰的是火腿肠的味道不错。又拨了手机,还是发不出去,为了节约电能源,我把应急灯关了。从石缝里可以看见点光,我便大声叫喊,也放弃了拔鞋。静静等待着,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在等待死亡。 大约是晚上7、8点钟,外面开始下雨,雨不停地从石缝里飘进来,我进到洞的最里边,才10多分钟,我刚才站的位置就被打湿了。我猜外面的雨一定下得很大,我把应急灯放在我头顶边的石头上,那儿正好有两个石头突出来。打开灯,洞里亮了起来,但是亮得很阴冷,像是刀子的反光。两个小时后,水已经漫到我的膝盖处,我把裤子卷得老高,用手顶着背包,那样子有点儿像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感觉。我奇怪为什么洞里会积那么多水。雨好像不打算停,又过了4个小时,水位已经到达我的胸部,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灯光变得很弱很弱。又过了半个小时,水位达到锁骨处,幸好刚才关了一下灯,再一打开,便觉得又亮了很多。我的眼睛开始发涩,突然,洞口那儿有气泡不断往上冒,我感到很蹊跷,难不成那下面有洞?我正想往前走,突然又看见一团黑的东西浮了上来,像是一团线。可进来时根本没看到地上有线呀。我盯着那团东西,它一直浮着,5分钟后,那东西猛地一翻,我尖叫了一声,是人的头颅。我不停地尖叫,我以为我会晕倒,但我没有。确切的说,那还不算骷髅,她脸上还有少许的肉,下嘴唇掉在下腭骨上,没有眼睛只有空空的两个洞,也没有鼻子和耳朵,鼻子只剩下一个孔。她对着我,刚才那团”毛线“搭在她的骨头上,湿湿的,那是她的头发。我忘记了尖叫,忘记了放开顶着的东西,静静地看着她。那头颅猛地沉下去了1|3,露出鼻孔以及鼻孔以上的部分。我看见她鼻孔下那平静的水有了一丝波纹,我安慰自己那是我在发抖从而振动了水,并不是她的呼吸。可是那波纹越来越大,她呼吸很急促,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的头往后一仰,在离我5分米处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冒了起来,挡住了她的头,我感觉到我两边的肋骨被东西碰了一下,我往下一看,是两条已脱节的腿,没有肉,只有骨头。我吓得不能动弹,我被她的脚夹在了中间,”呜、、、、、、“一声沉闷的吼叫声,是我吗?我没吼过,那圆鼓鼓的东西上下猛烈的起伏。”帮、、、、、、帮帮我。“那声音很阴森,让人头皮发麻。我手一松,背包掉了下来,砸在她肚子上然后掉到水里,我吓得大叫。她用双脚紧紧的夹着我,我使劲捶她的骨头。她肚子下有气泡冒出,散发出一阵阵恶心的臭味,紫色的液体浮在水面上,那是她的血,由于刚才的挤压,我隐约看到一个孩子的头部,那孩子的头上已有头发,像他母亲一样,黑乎乎的一团。“呀——”那女人仍在疼痛地呻 吟。我依然在那儿挣扎。突然,她尖叫一声,很痛苦的样子,把小孩从肚子里喷出来。我看见一个东西向我飞来,我反射性的抱住,手上有黏黏的液体,像泥鳅身上的分泌物,我低头往下一看,是小孩。他身上全身血,皮肤是鳞片,像蛇那种,手和脚类似鸟的爪子。他的眼睛很大,透露出一股杀气。他突然把嘴咧开对着我笑,他的牙齿像老鼠的牙齿,很尖,牙缝里全是血。“妈妈、、、、、、”他喊我。“不、、、、、、”我放开手紧闭上眼,用力推他,想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可是他抓得很紧,我发现他还有一条尾巴,像是变色龙的尾巴。“饿、、、、、、”他依旧望着我。“走开!滚!我不是你妈妈!”我边对他吼边推他,但他就是像长在了我身上一样。“啊——”我尖叫,他,他居然在咬我的肩膀。我只是感到恐惧,血像花一样在水里弥漫开来。刚才那女人松开了双脚游过来,用那个下垂的嘴唇在我胳膊上摩擦。我空出一只手,拿了放在石头上的应急灯对着那女人的头狠狠地捶着。那小孩越咬越深,我看着我的肩,那小孩松了口,我看见我的肩凹下去了一坨,现出白白的骨头,上面一滴血也没有。我张大了嘴巴望向那个女人,她好像在笑,应急灯这一刻灭了~~~ 两天后,警方在石缝中发现了一只运动鞋,便派人开石救人。可找到的却只是一只坏掉的应急灯、一个空空的背包和一副左脚穿着运动鞋的女性尸骨,她手里还攥着手机、、、、、、 3、收账 小武没读过几年书,整日里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工作。 前些日子,经一个朋友介绍,进了一家收账公司,专门替客户收账。 小武长得人高马大,天生一副凶相。收账的时候,他几乎不需要说话,只要微微皱起眉头,那些赖账的人便会乖乖把钱送上。所以,小武在公司的业绩一直排在前列。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老板提及最近有一笔烂账,客户耗费了几年的时间,也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将欠款收回来,没办发拜托给我们,有谁想接这笔生意?报酬可是非常可观的! 小武闻言,立马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把这账收上来,我就不姓刁!” 第二天,刁小武就带着几个兄弟,去那家公司收账。 对方是老板是个头发稀疏,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姓顾。可能之前收到了风声,他居然雇佣了几个反讨债公司的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说上几句话,两伙人便动起手来。 混乱中小武一刀刺到了顾老板的心脏,待他回过神来,顾老板已经直直地躺在了水泥地上,鲜血不断往外流。 小武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扔下刀子,拔腿就跑。 其余人发现情况不妙,也纷纷作鸟兽散。 在逃亡的日子里,小武每天都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夜里还经常做恶梦。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也不敢投奔亲戚,只能去一些偏远地区,避人耳目,逃避警察的追捕。 这样的生活,差不多持续了两年多。小武身心俱疲,有些想家了。于是他偷偷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夜里,小武鬼鬼祟祟地走在小路上。 突然他察觉后面有动静,他想是不是被警察盯上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转身进了一个胡同。 此时他”嘭“地撞在一个人身上,他刚想破口大骂,一看对方的相貌,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而那个人的脸色比他还难看,颤颤巍巍地说:”没想到你都追到这儿来收账了?“ 说话的正是顾老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叠东西,迅速赛到小武的手里,然后飞快地跑了。小武低头一看,立马头皮发麻,浑身冒出了冷汗。 搁在他手里的是一叠冥币、、、、、、 4、被遮住的脸 她住在我家楼上,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乌黑光亮。她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就算在楼道里遇上,跟她打招呼,她也低着头,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一个声音算是打招呼。 我从未看清过她的容貌,她的头发长长的垂在肩上,低着头真是难以分辨。邻居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是个怪人,我倒是对她很感兴趣,她身形单薄,配上长发有种奇特的气质。 她似乎没什么朋友,除了她妈妈偶尔提着许多生活用品过来,但也是匆匆离开了。也只有这个时候能看见她出门,因为她从来不跟母亲相见,她妈妈来之前她就下楼去了,她妈妈走了之后她才回家。 我总是趴在窗上,看她在等母亲离开的那段时间,在楼下来回踱着步子,依然低着头,偶尔有风吹过,扬起她的长发,能看见一点儿她脸上的皮肤,很白皙,估计是长久不见太阳的缘故,配上她单薄的身体,有种病态的美。 在窗户那看她成为我的生活习惯,我也渐渐掌控了她妈妈每次来的时间,一般是周二中午会过来,那会儿人比较少。每到那个时候,我都守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她,我总是在幻想她的脸,应该是消瘦白皙,而且是瓜子脸,最好戴副眼镜。 那一天是阴天,风很大,感觉要下雨的样子,天气这么糟糕我觉得她妈妈也许不会来了。一会儿楼道里出现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她高跟鞋的声音,我见过她穿的那一双鞋,已经很旧了,棕色的粗跟鞋子,跟并不高,踩在楼梯上咚,咚,咚的。 这么糟糕的天气她还要出去,我想出去劝说,但是她也许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样很冒昧,于是我站在了窗边,等她走出楼,如果一会儿下雨也许我能给她一些帮助。 风很大,她穿的很单薄,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在空中飘着,有几次我几乎就要看见她的脸了,但还是差一些,她妈妈来了,表情很阴郁。 继而下起了大雨,她就那么站在雨中,没有任何遮挡,我赶忙取了一把伞向楼梯下跑去,她妈妈站在单元门口,神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拉她回来。 我看了眼她妈妈,便冲入雨中,我将伞打在她头上,伸手想帮她拨弄一下头发,她拼命回避,但还是晚了,我看见了一张令我异常震惊的脸,她的脸异常白皙,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她除了嘴,没有任何五官,连鼻子处也很平滑,只有两个孔,眼睛处更是什么都没有。 伞滑落在地上我也浑然不觉,她妈妈始终没有过来。 我吓得精神失常,父母带我离开了这里,去另一个小区居住了。 第138章 火炉旁听故事(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勾魂 苏州有位管姓青年人,因为邻居家的媳妇长得漂亮,千方百计想要见她。一天,他又到墙头上偷看,见那媳妇正在屋檐下缠丝,双眉紧缩,眼泪汪汪,满面愁容。她的婆婆在屋里唠唠叨叨地数落她,管于是同情媳妇而恨她婆婆。 正在这时,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妇人,从厅堂的侧门出来,满脸笑容,径直走进佛堂,向佛礼拜,无论是下拜还是起立,身子都是笔直僵硬。管见状大惊,知道她不是活人,便更加注意观察。妇人拜完了佛,就转身到屋檐下,向媳妇用两手比划圆圈的形状,还用手屡屡指点厕所的方向。媳妇停止缠丝,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即泪如雨下,很快就起身往厕所走去。 矮墙只及肩高,管从高处往下看,看得一清二楚。媳妇进了厕所后,就解开缠足布,把它系在横梁上。那青衣妇人又出现在她周围,洋洋自得,管知道媳妇要寻死,情不自禁地大叫:“救人!”邻居们听到呼救声,都赶来询问,管带着众人冲进厕所里,见媳妇已经上吊了。大家争相解救,她不久就苏醒过来。再看看那位青衣妇人,已不见踪影。 2、哭声 夜半,嘤嘤咛咛的哭声总是吵得我静不下来,这也是我总是讨厌小孩子的原因,虽然那是他们无法用语言表达时的急切,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因为我是一个作家,我需要安静,我之所以选择住在郊区,之所以选择深夜时才开始写作,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孩子的哭声一阵紧接着一阵,我甚至都可以听到邻居老太婆那呵哄的声音:“乖,听话,别出声了。” 我实在是很想立刻冲出门去,好好的给邻居提提意见。但是仔细一想,那样也不是太好,况且邻居还是个老太太。 结果这晚上我就没写出什么东西来,早早地睡了觉。 我住在一楼,第二天早上,就敲开了邻居家的门:“大妈,麻烦你个事。” “什么事啊?”老太太岁数大了,偻着背,一脸敌意地看着我。 “你能不能先把孩子给送回家,让他父母照看几天?”我说道,“我最近天天赶稿,需要安静,可是孩子一哭,我这里就没有办法写作。” “孩子?”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我,“我家里没有孩子。”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昨晚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可是我昨晚明明听见你家有孩子的哭声!”我害怕地说。 老太太脸色一变,悄声说:“你真的听到了?” “我确实听到了,而且我还听到你哄孩子的说话声。”老太太的古怪神情更加重了我的疑心,莫非那不是孩子,而是、、、、、、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看到老太太诡异的一笑,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家确实有孩子,我岁数大,忘记了。我知道了,以后晚上我尽量不让他哭,可是你也知道,这孩子小,没办法、、、、、、” 尽管老太太的话推翻了我瞬间的恐怖推测,但是那种阴郁还是一直徘徊在我的心底。 “哦。那谢谢你了。”我说着进了屋。 晚上12点,我又拿起了笔。这篇稿子一定要在今晚写完的。但是笔还没有落在纸上,那幽幽的哭声又响起了。只是这次有所不同,一身紧似一阵,其间还夹杂着老太太的声音:“别吵了,会吓到别人的。” 吓到别人?我的胸口一紧,这哭声最多吵到别人,为什么要说吓到? 突然我有听到老太太着急的声音:“你去哪儿?别过去!” 老太太的声音好像是从她的后院处传来的。然后哭声停了一下,转而突然在我的院中响起!一个婴孩,有可能翻过院墙,来到我这边吗?那细细的哭声,不断地从我的后院传来。我的手一抖,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哭声是那么真实,好像要爬到窗户上来了。我再也不敢待在这个只与后院一墙之隔的卧室了,急忙拿起枕头毛毯去客厅,在客厅里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 第二天,我也不敢去找那个老太太,直接去了物业。接待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我没有把自己恐怖的猜测说给他,只是说老太太家的孩子太闹了,影响了我的写作,让他们出面协调一下,能不能先让她把孙子送回去。 可谁知那男人听了以后奇怪地看着我,说:“那个房子没有人住啊。” 我一听只觉得浑身发冷,想要晕倒的感觉。 “没有人?!可我昨天还和那个老太太说过话!”我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那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那里曾经的确住过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小孙子,但是呢,这人一老就糊涂,老太太在一次做饭后忘掉关煤气,煤气中毒死掉了,小孙子也给熏死了。” 我当天搬了家、、、、、、 3、捉迷藏 今天天气阴沉,豆豆又挨揍了,脸上尽是青紫色的淤青。家里现在只有他自己,虽然被打了,沮丧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呼朋唤友,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在家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捉迷藏是小孩都喜欢的游戏,豆豆每次捉人的时候都有种侦探破案的感觉。豆豆家很有钱,家也极大,还有小绑楼,很适合跟朋友玩这个游戏。 豆豆的朋友陆续溜进来,平时豆豆的父亲是不让他随便跟这些人在一起玩的。 这一次又是豆豆来抓人。 大家在豆豆背过身数数的时候四散而去,有的藏在床底下,有的藏在楼上的柜子里,有的偷偷爬上了阁楼。 豆豆家的阁楼黑乎乎的,只有一些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光,阁楼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封死了,朋友躲上去后不由得害怕,里面堆满了杂物,还有臭烘烘的味道,似乎还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紧缩着身子向后靠,靠在一个东西上,哗啦那个东西散落开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在他脚边,他一惊,借助微弱的光线看到,那不是豆豆母亲的头颅么?他惊声尖叫起来。 豆豆听到声音,“咚咚”地跑上阁楼,大喊:“抓到了!” 朋友抖得像筛子,不住地干呕,指着那个头颅。豆豆打开了灯,一切都变得明亮,地上那颗母亲的头颅显得格外刺眼。豆豆没有任何害怕,过去抱起母亲的头颅,指着一个纸箱子淡淡地说:“我的在那里面。” 4、死后告状 梁武帝想要在他父亲的陵墓旁边修建寺庙,但是没有好木材,于是梁武帝便命令负责的官员出去寻找。 当时有一个姓弘的曲阿人,家中非常富有,他和亲戚携带着许多货物,前往相州经商。一年后,他们造了一个木排,约有一千步长,木材粗大美观,世间少有。 当他们驾排回家走到南津港时,南津校尉孟少卿为了讨好朝廷,便以执法为借口对弘氏进行刁难。弘氏的衣服绸缎等商品,有些还没有卖完,孟少卿便诬陷说是在路上抢来的,并说这些衣服的制作超出了规定,不是商人应有的东西,结果判处了弘氏死刑,没收了他的木材,把这些木材用来修庙。孟少卿把这一判决奏朝廷后,便立即对弘氏执行死刑。 弘氏在被杀的那天对妻子说:“你把黄纸和笔墨放进棺材里,假如死后灵魂不灭,我一定要想阴司起诉。”又在纸上把孟少卿的姓名写了几十遍,然后把纸吞进肚子里。 过了一个月,孟少卿正在家里坐着,突然看见弘氏向自己扑来。开始孟少卿还能边躲闪便抵抗,到后来就只好俯首认罪了。他只晓得不断地喊“救命”,鲜血却从嘴里喷出来,不久就死了。所有承办这个案件的官吏,以及在有关这个案子的奏章上签过名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不到一年,就全都死光了。 梁武帝父亲的寺庙刚刚修好,就无端被一场大火烧掉,烧得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连那些埋在地下的木柱的下端,也都变成了灰烬。 5、漂浮的秤砣 大姑父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又因为是家里的老大,也没有上学,很早就挑起了抚养弟妹的重担。家里家外的活几乎都是大姑父帮着父母操持。大姑父脑子活,首先在村里种起了桃树。可因为那时候只有自己一家种桃,规模小,所以没什么批发商来收购,每到桃子成熟,大姑父就只能每天自己骑着自行车带上满满的两大筐桃子各村各庄的走街串巷地卖。 记得有一年,天有点儿怪,桃子都熟了,可天还是出奇的热。那天大姑父依然是骑着自己的载重二八车,驮着两大筐桃子出去卖,不过他运气好,赶上不远处的一个村子正好有集,才一个上午桃子就卖的只剩了十几个。大姑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看下火一样的天气,心想反正卖得很好,天气这么热,不如今天就早点回家吧。于是大姑父就骑上车,哼着小曲往家赶。 大姑父家的村子后面有一条河,不知哪条大河的分支,现在已经干涸了。但是在当年,那是水位很高,又很阔的,鱼虾、河蟹也多。 由于天气太热了,大姑父骑着自行车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这眼看到了河边,大姑父就想下车洗把脸,于是他把车子支在河边,蹲下身就洗脸,可这手还没有碰到水面呢,就听的扑通一声,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大姑父心道不好,赶紧往自己的腰里摸去,果然是拴在腰里的秤砣不见了。 那个年景,大家都穷,社会也不太平,这秤砣拴在腰里,危机的时候是个防身自卫的家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调皮的孩子偷了去卖钱。 大姑父见秤砣掉进了水里,赶紧去捞,河岸边的水也不深,却怎么也摸不着,当时大姑父心里十分懊恼,家里本来就穷,买称又要花钱,卖桃子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他只能推起车子沮丧地往家走去。 大姑父顺着河走了不远就是一座漫水桥,过了桥就是自家村子了。大姑父到了桥上,依然想着秤砣的事情,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就在他走到桥中央的时候,突然看见河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慢慢悠悠向着自己的方向漂过来。大姑父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秤砣吗!当下欣喜若狂,支上自行车,俯身就要把秤砣捞起来。漫水桥的桥面距离河面并不高,大姑父趴在桥上使劲伸着手够秤砣,可是几次调整了趴着的角度却怎么也够不到,那秤砣一会儿浮起来一会儿又沉下去的,就是在他眼前晃。大姑父急了,打算脱衣服,下河去捞。可就在这是,一块大石头正落在大姑父脸前的河水里,激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脸。大姑父感觉一股清凉顿时游遍全身,再看河水里,哪还有秤砣的影子。大姑父当即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这称一个大铁坨子,怎么可能漂在水面上?这水里有鬼!要不是那块大石头,自己恐怕就死在水里了,这是谁扔的石头?大姑父抬头看去,一眼看见村支书的儿子站在河边,正幸灾乐祸的笑。这村支书的儿子仰仗着自己的父亲,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偷这家的鸡,就是堵那家的烟囱,在村里可谓人见人厌。现在,他是在戏耍我大姑父,但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阴差阳错的救了我大姑父一命。 我大姑父不仅没有生气,还冲他喊:“谢谢!你也快离开这里。”说完,骑上车逃也似的走了。 村支书的儿子一头雾水,愣在了那里,突然之间明白了点什么,兔子一样也逃窜了。 6、丢 赵大头打着饱嗝从饭店里出来,一条笔直的路,被他走得歪歪扭扭,墙上的影子也在乱颤。 刚刚他去参加了同学聚会,自从毕业以后,这是他第一次聚会,大家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彼此之间有点儿陌生,酒过三巡后话题才逐渐多起来。 赵大头头很大,不过里面好像盛满了情商而没有智商,学习成绩一直倒数第一。毕业后,赵大头下海经商,八面玲珑的他是这方面的特长,没几年功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这次聚会,他风光的很,连以前的班花都对他暗送秋波(班花已经结婚)。 赵大头满面春风地走向停车场。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在他车子周围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丢、、、、、、什么了?我给你。”赵大头舌头捋不直。 “你真能给我?” “开、、、、、开什么玩笑?你不认得我吗?人、、、、、、称赵大头,你也、、、、、、不打听打听!” “我的魂儿丢了~”那个人幽幽地说。 “什、、、、、、什么!”赵大头吓得一激灵,酒醒了一半。 “我说,我的魂儿丢了~” 周围静悄悄的安静。 赵大头吓得怪叫一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可忙中出错,汽车没开出多远就撞了。 赵大头人没事,只是精神不太好了,痴痴呆呆,人们都说,他的魂儿丢了。 7、饿死鬼 这是我爸给我讲的他经历过的一件离奇的事。 那时候我爸只有20几岁,家还住在山里的农村,买生活用品还得走上2、3小时的山路到镇上去。有一回我爸爸去镇上买洗衣粉和皂角,回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还有3毛钱(那时候物价低),就买了一斤橘子,我奶奶爱吃橘子。 走过山路的人都知道,下山容易,上山难,所以爸爸走得又累又热。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一个山隘口,这时,爸爸发现肚子好饿,两眼昏花起来,好像几天没有吃饭一样,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爸爸心里纳闷,不会呀,刚在镇上吃了一碗馄饨,怎么会这么快就饿了?一眼看见了手里的橘子,就像看见了山珍海味一样,剥着吃起来,一个又一个,二个又三个,很快一袋子橘子就吃完了。但是,吃完了,还是觉得非常饿,我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定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就趴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往前移动,移了一段距离,我爸就不饿了,反而觉得肚子撑得难受,“哇”一声一下子把刚才吃的橘子全给吐了出来,然后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回家里。 回家一说,奶奶担心的不得了,后来打听,有人说那个地方几个月前饿死过一个乞丐。 后来我爸就不从那个地方走了,宁可绕远路。 第139章 火炉旁听故事(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死亡惊颤 一辆价格不菲的红色轿车载着一家人风驰电掣,前方是至少两公里笔直的路,不远处是座旱桥,郊游的人像五颜六色的彩虹糖在桥下跳跃。 车内弥漫着生气,车轮碾过路旁的小草,溅起几丝嫩的绿。 爸爸坐在驾驶室里开车、听歌,跟后面的妈妈女儿搭讪,总之,很惬意。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闲暇的时候同家人踏青,的确是减轻压力的好方法。 风好大,吹得车窗呼呼响,惬意的男人忽然发觉后视镜上沾了什么东西。他开窗,不顾危险,用抹布擦、、、、、、 与此同时,桥下野餐聊天放风筝弹吉他的人,都不约而同望向桥面。据目击者的说,一部红色的轿车,冲过旱桥护栏,以优美的弧线划过天边的朝霞,像头巨大的鸟。 人们只认为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残骸很快被拖走,烧得黑糊糊一团尸体,让法医欲辨不能。 事故原因不详,作为一般的交通事故,有关的照片和资料都躺在交警队第178号卷宗里,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公安,无意查阅了在过旱桥一点八公里处几乎同时发生的另一起交通事故。经过精密的推测,他把受害者一家与一个可怜的摩托车手联系了起来。 第一宗交通案--轿车司机的死亡惊颤 爸爸哼着歌,愉快地擦拭着镜子。 镜子夸张地向四面八方扩展它的反射面,有人对镜子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为什么?天知道。可能有时候,人们会在镜子里看到绝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比如、、、、、、 想到这里,爸爸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庸人自扰吧?幻觉! 在爸爸擦干净镜子,就要缩回手的时候,又有几点红色落下来,好像开玩笑一样,爸爸有点不耐烦,然而,下意识的,又伸过手去擦拭。 一秒过后,玩笑开大了,一腔红色的液体泼在镜子上,车身上,爸爸都来不及缩回手去。 2秒后,一个很像西瓜的圆球体重重地从外面砸在爸爸的腿上,泛着红色的西瓜瓤,还在爸爸腿上跳了两下。 爸爸突然从真实的世界到惊颤的虚幻中,他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忽然觉得有股视线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向他射来,他的目光从前方不远的旱桥移下来、、、、、、方向盘正让车笔直向前、、、、、、时速显示着90公里每小时、、、、、、 不正常的东西来源于他的双腿上,那个西瓜状的圆球体,它的外层是摩托钢盔,爸爸突然呕吐起来,血压急速升高,心脏的四个腔不堪重负,然后这个男人身体靠向方向盘,在这之前,心肌梗塞让他停止了呼吸。 因为他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钢盔望向他,还在眨呀眨。 第二交通案--摩托车手的死亡惊颤 赵福生很喜欢眼前这部摩托车。 赵福生正好处于一种超过37度血液就能沸腾的年龄段。赵福生的女朋友就说过她就是喜欢他那种虎虎的冲气。女朋友对兜风很感兴趣,赵福生脑袋一发热,就买了这部摩托车,带女友好好兜兜风。 那天是女友的生日,赵福生想起来的时候正在市区东和几个哥们儿吃饭。女友家住市西,也就是说,虽然现在是早上,但如果不快点是赶不上女友的生日聚会的。 所以赵福生用水抹了一把脸,就跨上了车,新买的摩托车。 路是很熟的,晨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 可是赵福生又不舒服了,他面前的那部价值不菲的红色轿车似乎在向他炫耀,赵福生试图超过它,两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赵福生虎虎的冲气就开始爆发了,“我*帽子,大爷我还超不过你?” 前面是旱桥,赵福生决心在上桥之前运用娴熟的技巧搞定红色轿车,加油门!换挡!再换挡! 近了。 就在这时,赵福生忽然觉得脖子一痒,真的很痒,然后就好像是娘生下他时那么痛--娘总喜欢龇牙咧嘴向他描述这种痛楚--赵福生认定这种痛比剧痛至少还要痛上一万倍。 赵福生的目标逐渐靠近,摩托车渐渐和轿车并驾齐驱了。 可赵福生现在觉得血液已经沸腾起来,捂不住,抑不下,血液真的从体内冲了出来,像一股细细的喷泉。 赵福生看见了令他一生都要惊颤的东西,他看见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是自己的身子,接着他的视角呈360度并倾斜着30度,以他的右耳为轴不断变化着。考虑到地心引力,赵福生的这个头不规则地跌进轿车内,从窗户。 赵福生居然看见了他的对手--一个中年男人,极度扭曲的惊恐面孔。赵福生瞪着他,嘟哝了一句,“我*帽子,怎么这么痛。” 赵福生的另外一部分,仍旧架在摩托车上,向未知的方向疾驰、、、、、、 2、头发 ”我是来度假的,我要你给我换一间豪华的套房!“吕哲怒气冲冲地向服务生吼道。 ”先生,真的就剩下这两间了,其他的不是已经入住就是被预定了。“服务生一脸为难的回答。 ”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个服务生吗?因为你的眼睛白长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不看杂志吗?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的老板,你就得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而我,会在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里愉快的度过假期。“ 服务生脸上阴晴不定。 ”那好吧,如果您坚持,我给您一间观光套房,1538,这间房子在白天可以看见大半条海岸线。“ ”早点这这样不就好了!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学会了变通。“说完,吕哲头也不回的,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开了。 吕哲舒服地倒在又软又厚的床上,仍沉浸在使他人屈服所带来的兴奋中。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明天那位妖娆多姿的女销售员就会来接待自己,在电话里她曾经说只要答应选择她公司作为供货商,一切要求好商量,还主动邀请吕哲来这海滨城市度假,吕哲喜形于色的幻想着明天的激情。 他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面一片漆黑,一点亮光也没有,他也没有多想就洗了澡,躺在床上不停地换着电视机的频道。感到无聊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起来。 ”喂,吕经理吗?“话筒里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我是,你是、、、、、、“ ”我是丽娜啊!人家想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吕哲一阵激动,自己提前赶到是为明天的约会有所准备,没想到今天晚上这小狐狸精就打电话来了。 ”我现在已经到了,就住在**酒店的观光套房里,门牌是1538,怎么样?晚上来happy一下?“吕哲下流地笑了起来。 ”不会吧?这么巧?我现在就在**酒店对面的公寓里,你的房间是朝哪边的?” 吕哲看了下窗户,依然是黑漆漆的,连一点光亮也看不见。估计丽娜的公寓不在自己窗户这边。 “我的房间朝东呢,离得那么近,你来咱们商讨一下工作的问题呗?要不我去找你?”吕哲边说边坐起身来。 “朝东?你窗户下边是不是酒店的大门啊?”丽娜还在依依不舍地追问。 吕哲想了想,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是啊。” 电话那头的丽娜兴奋起来:“你那家酒店我去过,1538??嗯、、、、、、我看到你的房间了!” 吕哲回头看了看窗外,仍是漆黑一片。不对,这怎么有些黑的不正常的呢?一点星光和霓虹灯也看不见,记得下车时这里是大晴天,一天星斗的呀。吕哲突然感觉心里毛毛的。 “丽娜,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看不到你啊?”吕哲说。 “你打开灯,站到窗前,我在12楼,就在街对面,看你能找到我不能?找到了向我挥一下手。”丽娜有些撒娇地说。 “你、、、、、、你说什么啊?我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啊。”吕哲的声音有些颤抖。 “咦?我不会弄错啊,**酒店是天井楼,1538是朝东的第三间。没错啊,你的屋子怎么黑漆漆的?” 听到黑漆漆这三个字,吕哲心里咯噔一下,他慢慢走向窗户,他突然发现,这窗户有说不出的诡异,四边都是毛毛躁躁的。当吕哲距离窗口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看清楚了,这分明是一层头发,密密麻麻盖在窗户上。吕哲惊恐地后退几步,他勉强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新型的窗帘罢了。他颤抖着双手摸过去,又触电一般把手缩回来,真的是头发! 吕哲转身向门口跑,想去问问服务生这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这样很狼狈,怕别人笑话,万一这真的是一种新型的窗帘,还不被服务生笑话没见过世面?别忘了他刚才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于是他就硬着头皮住下来,顺便让丽娜过来,多了一个人就不害怕了。 丽娜来了,妖娆的身姿扭进了房间,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边向窗户走去、、、、、、 丽娜尖叫起来,吕哲的心跟着颤抖。 两人跑出了房间。 老板来了,狠狠训斥了服务生,“你不知道这是导演布置好的道具吗!明天电影就开拍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让我怎么和人家交代!换一间房!” 3、梦 张老师是我同事的女儿,叫张怡颖,也总到局里来,和我算是熟悉,她刚刚参加工作,带着一帮高一的学生,一次偶然凑到一起,闲聊中她和我讲了一个奇怪的事。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经意的做一个特殊的梦,梦见一个穿黑白格子裙的阿姨抱着她,逗她笑,然后和她捉迷藏,胸前晃动着一个闪亮的玉佩,她伸手去够,嬉戏中,这个阿姨就藏到了一个石板桥下,不见了,梦以此告终。这个梦从童年开始,伴随着她成人,一开始她会被梦里温馨的画面笑醒,但是后来,她就觉得恐怖了。好在这几年也没有再梦到,但她总觉得这事不寻常。 巧合的事,她有一次去姥姥家玩,碰到了小时候一块儿玩过几次的好朋友王芳,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如今这个好朋友也大学完成参加了工作,由于两人都上过大学,彼此有共同语言,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个朋友王芳就约她来家里吃饭聊天,她就欣然同意了。 王芳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她离开了家乡,在外做生意,如今依然做着生意,王芳这次是回来看看,明天就得回去。 走进王芳的家,院子里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只是草木深了一些,张老师有一种恍惚感和悲愁感,虽然小时候只来过几次,但她依稀记得那时的光景,主人的离去,留下空空的房子,房子就变得神秘和诡异起来,也许是缺少人气的缘故,张老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种感觉很是强烈。 屋子里摆设很老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王芳说以前上学,每个暑假她都会来住几天,寄托对妈妈的思念之情,妈妈死亡,尸体就是从这里抬出去的。 “你还记得我妈妈吧?”王芳说。 张老师挠挠头,记不起来,又不好说。 王芳叹了口气:“年代太久远了,不记得也正常。我妈妈是幼儿园老师,喜欢孩子,我妈妈还抱过你呢。” “哦。”张老师说,“她有照片吗?我能看看吗?” 王芳带张老师来到一个方形的相框前,相框很大,里面摆着很多照片。王芳指着一张说:“那就是我妈妈。” 张老师看过去,立刻被照片中的漂亮妈妈吸引住了,那个妈妈的神态,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仿佛在哪里见过,仔细回忆,竟然和自己梦中的那个穿黑白格子的阿姨十分接近。 张老师觉得很不可思议,就问王芳:“你妈妈怎么死的?是生病吗?” 王芳摇摇头,神色暗淡下来,说:“我妈妈死于一场意外,和小朋友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石桥上跌落,摔死了。” “石桥!”张老师脱口而出,声调里满是讶异。梦里那个阿姨就是消失在了石桥下。 “怎么了?”王芳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死得真不值。”张老师搪塞过去。 张老师回去后就问姥姥,小时候有没有一个当幼儿园老师的女人抱她。姥姥说有,确实有个女邻居很喜欢她,在村子里当学前班老师,那个女人是个爱闹爱笑的女人,喜欢孩子,带她玩过几次,给她买糖吃,也的确穿过一件黑白格子裙,是个赶时尚的女人,可惜后来死了,从石板桥上摔下来,就那么死了,真可惜。 这就是张老师给我讲的故事。听到这个故事,我也觉得有些稀奇,不过我更关心的事怎样一场意外事故!挖掘尘封往事追本溯源是我的职业病。 周末,我喊上同事老张,带上老张的闺女张老师,说是去郊游散心,我提议去老张的老家蓟县山区,他们父女二人表示同意,其实,我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去看看那个意外事故的现场,在车上老张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的目的性很强啊,我知道那个石板桥的位置,我开车带路吧。”两个配合多年的同事,一个举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出了外环直奔蓟县深入山区,随蜿蜒山路到张老师姥姥所在的那个小村庄,终于看到了故事里的那个石板桥,停车查看,桥面距干涸的河床3米高,理论上头部着地可以造成颅脑损伤致死。事隔那么久想从桥面上发现血迹亦是难上加难,无法肯定是自然坠桥还是其他,致电县局承办该案的同事,没有任何记录,我想当时村落闭塞,一位是意外而没报警早早掩埋了。联系开据死亡证明的医院也是草草签署没有线索,当时的头部外伤无从考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难道真是意外掉下桥的吗? 关于现场血迹的分析我要补充一下:在静态条件下,滴落血迹多呈圆形,其周围有毛刺状突起,滴落血迹的大小与滴落的高度之间有较好的线性关系,在慢走、急走、跑、快跑动态条件下,滴落血迹为圆形或者椭圆形,沿运动方向的一侧出现突起;高度、速度分别对血迹形态有影响,在水泥地面上两者有交互作用。结论滴落状血迹形态和大小,可用于对出血部位的高度、运动速度和方向的推断。而砍伤血迹,会随着挥动的凶器溅射在墙壁上形成线形血迹。 张老师徘徊四周,突然异常肯定地告诉我们,那个阿姨是在和她捉迷藏的时候被人推下去河的!我和老张很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幼年时候的梦联系到现在的场景,外界环境的刺激,加深唤醒了她脑海深处最底层的记忆。异常逼真的画面从记忆深处迅速涌现,她描述着她当时在这个树后,那个阿姨在桥上,然后似乎有个人和他拉扯,最后她失足掉到桥下。 车到姥姥家聊起了家常,奶奶回忆,那天出事,村子里的人都过去看了,外孙女在不远处玩累睡着了,姥姥给抱回来,谁也没看到经过,只看到了人当时躺在桥下,就按当地的风俗办了丧事火化。一个可疑的故事,我更关心谁是第一个发现告诉大家的人,以以往的经验证明,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报警人,自作聪明的人还是很多的。姥姥回忆说是一个铁匠路过发现的,回到村子里喊的人。这么多年铁匠一家早已迁徙不知去向,我们怅然回到市里已是华灯初上。 此事如石头般压着我,有人期待着一个答案,此后的日子里我动用所有联系户籍警察查找铁匠的下落,最后在霸州有了消息,随即我去霸州了解真相。 回来后,我找到了张老师,给她看手中的玉佩。 “这个你有印象吗?” 张老师看到摇摇头。 我说:“这个是不是你梦中那个玉佩?” 张老师说:“这么小的东西,梦里怎么看得清。” 我就让她联系一下王芳。 王芳很快就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玉佩就哭了,说这就是妈妈的玉佩,上面有花瓣的痕迹,是她小时候调皮,拿刀子划上去的。 那个铁匠就是凶手! 但是,铁匠已经不在人世了,多年前在工地打工,意外死亡。铁匠的妻子说丈夫在死前说了一句话,”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一直不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的历史秘密重新归于平寂,没有任何立案条件,没有任何刑事证据,没有任何案情记录,没有任何审判,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梦所引发。 第140章 火炉旁听故事(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偷窥 她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定是对面那个男人又在看她。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窗户边,轻轻拉开了窗帘。 果然,那个男人依旧站在对面的窗户后,木木地看着这边,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掩上窗帘,她发出一声清脆的咒骂。 自从住进这个房间,对面那个无耻的男人,就总是站在他家的窗台后头,明目张胆地偷窥她。 尽管她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却还能感觉到对方那充满欲望的目光。 像往常一样,她做了一夜的恶梦,第二天工作也没有任何效率。 回家的路上,她意外看见了那个男人,尽管他戴着一副墨镜,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快步走过去,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那副大的有点儿夸张的墨镜顿时飞上了半空,同时飞起的还有一只眼球,落地后弹了几弹,随即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那个男人茫然地放下手杖,四处摸索着自己被打飞的假眼。 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她死的心都有,他竟然是一个双眼全盲的人,每天在窗户后面张望,不过是一种对世间万物的向往罢了。 道歉的话说了千万遍,她帮这个可怜的盲人捡回了墨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假眼了。 把他送回了家,她充满愧疚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拉开窗帘,对面的窗台上,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走进了浴室,想洗去身上的负罪感。 放在桌上的包包里,忽然掉出了一只假眼球,在地上滚了几滚,慢慢地滚进了浴室。 浴室的水声很大,她没有听见对面男人房间里传来的*亵笑声。 2、别拉我 年前有个司机向我讲了这么一件事,这个司机叫大军,大军和他弟弟合伙买了一辆货车跑春运,这天拉了货急急地往家赶,一直开到了深夜,距家里还有很长一段路,兄弟俩和货主饿得有点受不了,可是这里是荒郊,也没有什么饭店,三人就强忍着。 快到镇子的时候,看到路边有灯光,弟弟看了看,惊喜地说是一家饭馆。 于是,他们把车停下来,走了进去,店里的灯光很暗,就像供电不足的样子,三人选了靠窗的位置,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的车。 一个老头走上来,问想吃点什么。大军说,随便搞两个菜吧,来两碗面,吃了要赶路。老头笑笑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从里屋传出炒菜的声音。没过多久,见一个大姑娘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了,菜还冒着热气。大军跺着冰冷的脚,菜上的还真快呀!大姑娘笑笑,辫子一甩,走了。 这时候老头拿来一瓶白酒,说你们喝不喝?今天就剩这一瓶了。三人摇摇头,说,不能喝,开着车呢。老头就又进去了,里面依然是吱啦啦的炒菜声。也许真的饿了,三人疯狂大扫荡似的吃饭,觉得没什么味,好像没放多少盐。这时候大军觉得桌子下有人在拉他的裤脚,他以为是弟弟,随口说干什么啊。别拉我裤子。弟弟疑惑地看了看大军和货主,他们三个人,六只胳膊全在桌子上。弟弟弯下腰看了看桌下,说谁拉你裤子啊?桌子下什么也没有啊!大军狐疑着,也低头看了看,确定什么也没有。这时候,他们看见货主瞪大了眼睛,筷子在嘴边停顿了,也说有人拉我的裤子。 他们三个慌忙起来,桌子下的确空空的,大军向里屋伸了伸头,屋里根本没有一个人,而且门是反插的!门外是吱啦啦的炒菜声。 三个大男人吓得两腿发软,货主早就嘴唇发青,还在颤抖。 三人飞似的跑出去,开车狂奔了几十里,一路上谁也不敢说话、、、、、、 3、寂寞女鬼 李求财刚下得渔船,连续半个月的海上作业让他精疲力尽,但又想起出海前答应妻子回港后一起去探望岳父母,便转到市区买了些补品作礼物,回时经过靠港山令他想起自己的好友福叔。 这福叔其实是个福薄之人,祖上留无基业,膝下又只得一女,老伴也体弱多病,家里的生计一直靠他作船员在海上与惊涛骇浪拼搏赚取的。福叔有一个女儿,长得丑陋似鬼,但是十分的懂事,原本高考分数可以上一个很好的大学,但她但心父母无人照看就在本市上了学,每年有假期回乡也是闭门不出,尽在家做些女工。三年后,这个懂事的姑娘参加工作,也就减轻家里的负担,福叔每想到此就沾沾自喜。可是,姑娘却在一天上班的路上遇见车祸,不幸身亡。 福叔承受不住噩耗精神崩溃,最后郁郁不欢,撒手而去。他的妻子一年后也死了。 这个家庭确实都福薄多舛,就这么凋零了。 李求财本来与福叔情同手足,每次想起阴阳两别就特别忧伤。现在他好想去看看他们一家三口,好在墓地离这里也不远,于是,就去了。 李求财和福叔两口子叨叨了半天,又来到福叔女儿的墓前,说实话,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年纪轻轻就走了。 ”侄女啊,你财叔看你来了,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你和父母团聚了没有。”李求财一边抽着烟一边坐在墓旁的松树下看着墓碑,上面没有相片,只写着名字“爱女王静玲之墓。”李求财继续唠叨,”多么好的孩子,又懂事,学习又好,你要是活着就好了,你活着,你父母也就不会死,你们会向我家一样,幸福地活着。虽然你们在人间没有过过好日子,但愿你们在阴间能幸福,最好,你能在那边找个对象,找个知疼知热的人。“ 正说着呢,电话响了,李求财拿出来一看,是儿子打来的,“喂,儿子,什么事?”“爸,你怎么还没有到家?”“哦,我马上回。”“爸,你怎么哭似的?”“没事,我在你福叔坟前和他说说话。”“福叔?”“是啊,你大概忘记了,就是那个经常给你买糖吃的福叔啊,他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大,可是死了,一家三口先后去世,记起来没?”“哦!我想起来了。爸,你快回家吧,天晚了。”“嗯,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李求财就回去了。太阳虽然接近地平线了,但仍然散发浓烈的光芒,由于光线的集中,颜色浓郁成红色。 李求财回到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色暗下来,妻子和儿子已经围在桌边等他吃饭。儿子的工作是开长途大货车,也是难得回来一趟,父子凑到一起的时间很少,见了面自然亲密。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只不过家里那只大花猫犯了邪,一见到李求财“喵!”一声,窜到外面去了,气得李求财骂:“小东西!白疼你了!我是鬼呀?你那么害怕。” 晚上,老两口躺在床上说话,李求财说着说着就又说到福叔那里去了,财婶也跟着长吁短叹。突然,李求财说:“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没有啊?”财婶说。李求财说:“你耳朵背,我怎么听得有女人在哭?”“哭?,”财婶说,“一定是隔壁邻居,你不在家不知道,那个婆婆天天欺负媳妇,儿子又什么都听她的,气得媳妇每晚都哭。”李求财点点头,又狐疑,说:“不对啊,我怎么听得像是在屋里?”“扒瞎!屋里哪来的哭声,还说我耳朵背,我看你耳朵也不好使。”财婶说。 老夫老妻很快就睡熟了。 半夜,儿子李军敲响了父母的门,“爸妈!你们快醒醒啊!” ”什么事啊儿子?“财婶披着衣服出来。 儿子李军说:”我屋里有人。“ ”有人?“李求财从屋里走出来。 ”是啊,“李军说,”有个女人,刚才就趴在我一旁,吓死我了,我还做了个梦,那个女人老跟着我。“ 李求财说:“原来是梦,你小子怎么这么胆小了?你不是从小就胆子大吗?让个恶梦吓成这样。” 李军说:“我倒不是怕梦,关键是那个女人就在我屋里,我是被冻醒的,那个女人的身子好凉啊,我平躺着,她就侧躺着拥着我,不信,你们摸摸我的胳膊和腿,一边热,一边凉。那女人还和我说话,说喜欢我。” 李求财伸手摸了摸儿子,果然,右半边身子凉凉的,左半边是正常温度,看来那个什么女人就附在他的右半边身子上,就像男女朋友那样亲密。 财婶吓得不得了,说是撞鬼了,赶紧穿好衣服去请神婆。 神婆来了,经过一系列的察视,对着空气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又焚了几张黄纸。 “她已经走了。” 末了,神婆坐在椅子上说。 “那是什么?”李求财问。 “女鬼。”神婆闭上眼睛。 李求财和财婶吓得一哆嗦。 “哪来的?”财婶小声问,仿佛那女鬼还在似的。 “他带来的。”神婆指指李求财。 “我?”李求财不解。 “嗯,刚才女鬼告诉我,她是福叔的女儿,今天你去她坟上看望她,她说她很感动,又听你说你有个和她一样大的儿子,她就动了心,跟着你回来了。来了以后,看到你儿子长得帅气,就看中了他,她想嫁给他。刚才我说了她一顿,说阴阳两隔,你来祸害阳间的人,罪孽不小,会进十八层地狱,她听明白了就走了。放心,她再也不会来了。”神婆说。 从此,李求财再也不敢到福叔坟前去了,更不敢去他女儿坟前了。 4、怪病 那是我姥姥还小的时候,大概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正是日本人、伪军泛滥的年代,我们那个地方有个人叫德贵,他们家其实也是本分的庄稼人,但是却出了德贵这么一个歪苗,德贵先是上山当了土匪,后来投奔国军,由于脑子活,经过一番努力,成了一名军官。德贵这个人非常的心狠手辣,在与土八路的周旋过程中,一旦抓到,就用尽各种酷刑,逼他们说出同伴的藏匿之处,有的意志不坚定,迫不得已招了,他就带领部下,夜晚乔装成百姓,混进村里,一网打尽。有一年,他的姑姑把一个受了伤的土八路养在家里疗伤,被他知道了,为了表示自己对国军的忠诚,竟然灭了姑姑一家七口。 德贵这个人除了心狠手辣外,还好色,走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抓回自己家里(他早就离开村子,在城里买了好几处大房子),玩够了就踢出来,那个年代的女人被人玷污,一辈子也就完了,不被社会认可了,好多女人受不了打击,在他家门口石狮子上一头碰死,德贵气得不得了,让人抬到自己部队上,喂了大狼狗。有的姑娘被抢回去后,死活不从,他就把人家活埋。你们没有见过活埋人吧?先把人的手反绑在背后,直接推入已经挖好的大坑里,用土埋上,再灌上一大桶水,坑里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人就被憋死了,非常的恐怖。在德贵家的后院竹林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冤魂。 后来在解放战争中,共军胜利,国军逃到台湾,德贵是其中一员,本来他可以在台湾有很好的生活,但是,天不随人愿,德贵得了一种怪病,他的皮肤开始溃烂,一开始他以为是气候潮湿的原因,但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简单,而且还总是出现幻觉。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精神渐渐萎靡。一天,他的同僚来看望他,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德贵坐在床上,正在生生地把自己的肉一块块扯下来,往嘴巴里送,一边吃一边怪腔怪调地说:“我要吃你的肉,我要喝你的血。” 没过多久,德贵就把自己折磨死了。 德贵没有后代,他还在大陆的时候就娶了妻、姨太太,但是,她们生出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怪胎。德贵撇下她们只身一人逃去台湾,太太和姨太太们终于解脱,回到自己老家,另嫁作人妇,自从另嫁人,她们生的孩子就正常了。 5、追车 夜里,这是最后一班去郊区的车了,车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乘客,人们都很疲惫,闭上眼睛养神。 渐渐地,乘客们都下了车,但是,还有好几站才到终点站,小城市的公交车晚上9点以后基本就没人了,往郊区行驶的司机经常在最后一班开着空车跑。 现在空空的车里只有司机一人,司机舒了一口气,又是劳累的一天。 前面的站牌有人招手,司机停下了车。门开了,走进一个女人,提着许多东西,她好像第一次坐这趟车,用方言问瓦瓷村是不是在这条线上。司机说是,那女人就投了一元钱,提着东西坐到后面去了。司机听到她的口音笨笨的,是山西口音。在女人投钱的时候,他瞄了一眼这个女人,长头发,长得略有些土气。司机猜这个女人可能是走亲戚。 女人一路上很安静,但也有点儿局促不安,可能怕坐过了地方。 很快瓦瓷村到了,女人下了车。 司机关好门继续行驶,再往前不可能有乘客了,他就打开了音乐,身心很快置身于美妙的音律中,不知不觉开得更快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老是隐隐约约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他从后视镜往后看,有个什么东西挂在后门外,敲打着门玻璃。司机觉得奇怪,到了站牌就停车查看。他走下车,来到后门那里,赫然发现门上夹着一个人头,那咚咚咚的声音就是在行驶过程中,头随带起的风敲打门窗所致,血从断裂的脖子上甩出来,甩到车身上、地上,到处都是。司机吓破了胆子,不用推测,这就是刚才那女人的头,她的长发夹在门缝里,她的双眼正瞪着他,嘴巴张张着,显然死的时候很恐惧。司机不知道她是被什么切断了脖子,现在关键是处理这颗人头,要不然就惹上官司了,他飞快地回到车内,开了后门,人头滚落下来,司机加快油门逃窜。到了下一站,他打着手电,把车身上的血擦干净、、、、、、 一个在大街上人首分离的人必然引起轰动,在热度最胜的时候司机每天都担惊受怕,警察也没有找他,在热度减弱的时候他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他关注着报道,事件没有后续,也不知怎么处理的。令他恐惧的是,报道上说,女人尸身在与头部分离后,还往前爬了一段距离。 事件,终于无声无息,司机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每个夜晚,最后一班的时候,过了瓦瓷村站牌,车的后门就出现咚咚咚的声音,等过了下一个站牌,声音就自动消失了。司机麻着胆子从后视镜往后看,却什么也没有。每个夜晚都如此,这个司机终于受不了折磨,离职了。 第141章 火炉旁听故事(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飞云渡 飞云渡乃是一个风浪十分险恶的地方,常常发生翻船的灾难。 有一个年轻人生活放荡不羁,曾经拿自己的出生年月时问一个算命先生,一生寿命和富贵如何。好多个算命先生算出的结果都一样,都是告诉他,你的寿命不能超过三十岁。于是年轻人认为自己在这个世间活不了多久,就不娶妻生子了(这一点看出这人有一种达观思想和智慧),也不从事谋生工作,常常以轻财仗义为职。 他曾经在一个渡口旁候船,看见一个丫鬟走来走去,满面悲戚,像是要投水自尽的样子。年轻人忙劝阻她,问道:“为何要轻生?”丫鬟回答:“我原本是一个人家的小婢,主人家要办婚姻之事,暂时借了亲戚的一对珠子耳环,值钱三十多锭。后来主人家将耳环遗失,于是拿了三十多锭银子命我去还给亲戚家,可是我今天来送还,竟然在路上丢失了,我宁可去死,怎么敢回去?”年轻人说:“我刚好捡到。”于是将自己的生存银两分毫不差地给了丫鬟。 不久,主人家又因丫鬟做错了事而恼怒她,将她嫁给一个从事剃头工作的人,就在渡口的附近。一年后,年轻人与同行几个人将要过渡,在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对他下拜致谢,年轻人一看,就是遗失耳环的女子,这女子将其中的缘故告诉丈夫,丈夫赏识年轻人义气,请年轻人留下来吃饭。其他人都上了船,不久后兴起狂风巨浪,船上的人都葬身鱼腹,年轻人却留下了一条性命。 后来,年轻人已过三十却无病无灾,再去算命的时候,算命先生惊讶地发现,此人的命盘已改。 2、空潭瓢影 这是我小时候听的一个故事。 我们那里都是山区,那时山里面的人家吃水都没有自来水,都是用水桶挑来吃。 我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只有两个女儿。父母忙于农活,所以多半家里的水都是女儿挑的。话说那一年下了一次大雨后,时常挑水的山泉便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条粗水柱。山里人都知道,在暴风雨过后等水变清澈以后是最干净最香甜的。因此,一等到山泉变清澈,姐妹俩就去挑水了。姐姐年纪比较大,挑着水桶,妹妹年纪小,只拿了家里的水壶。接水的方式是用水瓢接满水后,往水桶里倒。姐姐先接满水,然后把水瓢递给妹妹,说慢点接,然后就挑着水桶往回走了几步,休息着等妹妹。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妹妹还没有过来,姐姐就回山泉那边去看,妹妹不见了,水壶和瓢也都不见了,姐姐心想不好,妹妹一定是在接水的时候,连人带壶被水柱冲到底下的水潭去了,姐姐连忙跑回去告诉父母。 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去帮忙找人,但是水潭里并没有妹妹的影子,连瓢和壶的影子也没有。 据说从那以后,每当山里面下完雨,从山泉边经过的人,都会听到有人拿着水瓢往壶里倒水的声音,但过去一看,却没有人。 3、鸳鸯殒命 古时候,有个养鹰猎户,有一天,猎户如往常一样外出打猎,可是忙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收获。回家的途中,他路过一条小河,当他要渡船过河的时候,恰巧遇上一对在水中嬉戏的鸳鸯。猎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鸳鸯作为猎物,因为在当地人看来,捕杀鸳鸯会招致厄运。但是,他最近手气颇为不顺,整日里饥肠辘辘,已经饿得神思恍惚了。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弓箭,向那一对原本无忧无虑的鸳鸯射了过去。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翅膀扑棱声和杂乱的哀鸣声--箭矢射中了雄鸳鸯,而雌鸳鸯惊慌逃走,藏到了茂盛的草丛深处,不见了踪影。猎人捡起射中的雄鸳鸯带回家中,将这只早已气绝的猎物烹煮吃掉了。 那天夜里,猎人做了一个令他恐怖万分的梦。 在梦中,他隐隐约约见到一个美貌动人的女子走进屋里,来到他的枕边,不住地哀声哭泣。那恸哭声何其哀伤,如同撕心裂肺一般。听着这哭声,他感到一阵阵心悸,害怕地不得了。女子哭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中满是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他到底做了什么罪孽的事?、、、、、、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此相依为命,过着恩爱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夺去他的性命呢?这究竟是、、、、、、难道他做过什么坏事吗?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你做的事情如此残忍,你自己知道吗?、、、、、、我的性命也已经被你夺去了!夫君离去了,我也绝不可能独自活下去。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切、、、、、、” 女子说完,又开始痛哭起来。那不绝于耳的哭嚎惨烈至极,似乎穿透了猎人的身体,直击他的骨髓深处,令他痛彻心扉。猎人只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开始瑟瑟发抖。 过了不久,女子带着哭腔,垂泪唱起歌来: 朝暮伴君君不见, 往昔伉俪难续缘。 孤孤单单丛中泣, 空余一人孤枕眠。 如此悲恸的歌声,一字一句,被女子用力唱出,让人倍感凄惨。一曲唱罢,女子用更高的声调向猎人叫喊: “啊!你一定不会懂的!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一定不会明白!只是、、、、、、你明日来河边,就一定会知晓、、、、、、定会知晓这一切的、、、、、、” 女子说完,正当猎人以为她会继续恸哭的时候,她却转过身,就这样含泪离去了。 第二天早晨,猎人睁开眼,脑海中就浮现出昨夜的梦境,心中仍然很害怕,他想起了女子那句话:你明日来河边,就一定会知晓、、、、、、 昨晚的记忆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猎人疑惑了。为了验证,他立即起身,前去河边一探究竟。 猎人忐忑地来到河边,一下子看见那只雌鸳鸯在水上浮动,孤零零的,很是可怜。而这时,它也看见了猎人,但是,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惊慌逃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雌鸳鸯直勾勾盯着猎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径直向他游来。猎人与雌鸳鸯对视,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雌鸳鸯竟然用自己的喙,向着自己的身躯猛力啄去,只啄得羽毛飞散,遍体鳞伤,最后竟然把自己活活啄死了。 猎人受到震惊,哭倒在河边石头上,想到自己以前猎杀了那么多动物,它们的家人也如雌鸳鸯一样伤心吧?只不过它们现在仍孤孤单单活着。 从此以后,猎人不再打猎,削法为僧了。 4、要不要加盐 每天中午,他都要到马路对面那一家饭店吃饭。 这里的家常菜做的不错,味道很适合他,只是稍微有点儿淡。 “先生,要不要加盐?” 每次去那家店,老板都会亲切地问他。 而他,每次都要,因为菜确实淡了点。 今天中午,他惊讶地看到饭店被封了。 “这家的老板是个神经病!”路人纷传着,“刚才被精神病院的人抓走了。” “是啊,简直不可思议,居然把骨灰当成盐放在菜里。”路人叹息着。 他感到恶心,干呕。一股白色的灰尘从嘴里喷出来,像一股烟。 5、橱柜 他总是梦到家乡,一个古镇。梦里有他家的祖屋。还有一个橱柜,古色古香,上着一把黄铜大锁。 他在家乡时,从没见过这个橱柜。每一夜都重复的梦,终于使他无法忍受。 他回到了家乡,在祖屋里,寻找那个橱柜。 遍寻无果后,叔公告诉他,他曾祖父的弟弟,在捉迷藏的时候,不幸闷死在一个橱柜里。经过高人指点,橱柜,被深深埋在祖屋的后面。 经过一番口舌,他获准去挖掘。 橱柜,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当砸开那把黄铜大锁时,一个穿着清朝衣服的男童,好奇地盯着他,走了出来。 活生生的。 6、电影院里的约会 事情是从她值班那天开始的,她在医院工作,是一名护士。 那天夜里,她的衣兜里突然多了一张电影片。她惴惴不安地赴约。 电影开场五分钟后,身边坐进一个年轻的男子。 她侧眼看去,男子的侧脸线条纤细而精致,英气十足。 电影很好看,她却看得不仔细,俊朗的男子令她心猿意马。她能感觉到,男子也时而偷偷看她。 散场前,男子起身离去了。 再值夜班的时候,她的衣兜里又多了一张电影票。 还是他,还是在开场五分钟后到来,散场前离开。 这样的约会,持续了三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次手也没有牵过。 这一次的电影票上竟然有字,“我要走了,最后一次,永不再见。” 她伤心欲绝。 电影开场半小时后,他才匆匆赶来。 她第一次拉住了他的手,是那么的冰凉,一如他的心。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感觉他又要离开。她咬咬牙,终于用准备好的手电筒,照在了他的脸上。她想永远记住他。 原来她认得他,他在她上班的医院里,已经躺了三个多月,马上就要被送走了。 他半边脸是如此的俊美,那半边脸却烧得焦黑。 当手电的苍白光芒打在他的脸上,一滴滴水珠正往下流,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是太平间冷冻柜里融化的冰。 7、骰子游戏 朋友们都心领神会地走了。 ktv的包房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半醉的女孩。他们要把这个骰子游戏进行到底。 酒精的作用下,女孩的矜持已经不在,只留下疯狂和娇媚。 伴随着哗啦啦的骰子声,女孩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 “讨厌,我又输了。” 女孩醉眼朦胧地说,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内裤。 他的眼里喷着火,心里也是,正想上前抱她,女孩不高兴了,说:“干嘛啦,人家还没有脱完,急什么。” 他笑着说:“你醉糊涂了,好,我就再让你输一次,看你还脱什么。” 女孩果真又输了。 她柔美地笑笑:“人家又输了啦!” 随后揪起自己的头发,像脱衣服一样,脱下了整个皮肤。 声音还是如此的销魂:“帅哥,咱们再来一把好吗?” 8、新来的小朋友 早上,五岁的女儿吵着要他快点去幼儿园。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惊喜之余,他问了女儿原因。 “因为幼儿园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叫小兰,她很可爱,很喜欢和我玩。”女儿说。 女儿性格很内向,还经常受欺负,能交到朋友可真不容易,有了伙伴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他很高兴。 但是,慢慢地,他发现女儿有了异常,脸色蜡黄,经常生病。女儿喜欢画画,有一天她画了一个很怪异的小女孩,站在花丛中,梳着小辫,一切正常,除了那双眼睛,没有眼珠子,黑黑的两个洞。他问女儿这是什么,女儿说:“这就是小兰啊。” 他吓坏了,拿着那张画慌慌张张来到幼儿园找到女儿的老师。 老师也吓了一跳,说没有什么新的小朋友。 他紧张,害怕,送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将她转到新的幼儿园。 女儿大哭大闹,说不想离开小兰。 可是,渐渐的,情况好转,女儿不再哭闹了,平静下来。 他试探着问:“你不想小兰了?” 女儿低头玩着积木:“不想啊。” 他舒了一口气。 “因为小兰已经住到咱家了啊。”女儿淡淡地说。 9、孙小美 “你见到我家孙小美了吗?” 住在17楼的婆婆,神色慌张地问他。 他不耐烦地回答:“我没有见到!” “如果见到孙小美,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才养不久,它很容易受惊的。” 这些老人家,养个猫猫狗狗还要取人的名字,真是搞笑。 好容易敷衍走了老婆婆,他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的女孩还在沉睡,蜷缩在那张大床上,嘴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活像一只猫咪。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他们是昨天下午认识的,她到这个小区来找亲戚,不料亲戚已经搬走了。她焦急地在楼下哭泣,他上去安慰了她。主要她太可爱,而他有点儿坏。 女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项圈,轻轻一摘,项圈应声而落,他拿在手里来回看着,好像宠物戴的那种项圈。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孙小美?17楼婆婆养的那只小猫或者小狗?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女孩醒了,问他在笑什么,他如实相告。 女孩瞟了一眼他扔在床头的项圈,也笑了。 “其实,婆婆养的不是小狗或者小猫。” 她伏在他肩头,向他耳朵里轻轻地吹气: “她养的是条蛇~” 轻轻的一口,小小的伤痕,他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第142章 火炉旁听故事(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撵鬼救人 我们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听大人讲故事,可我父亲不认识字,书上的故事他一个也不会,他只会讲他经历的事,这个撵鬼救人的故事就是他的亲身经历。他十九岁那年给李财主家做长工,李财主总怀疑他家的柴火被偷,李财主家堆柴草的院子和厨房隔着一条小巷子,除了厨子拉柴草外,平时大白天也很少有人走动,一到晚上小巷子里阴风阵阵,李财主要我父亲睡在小巷子里给他照看柴草。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我父亲搬了张竹床睡在小巷子里,小巷子白天太阳晒不着,很阴凉,我父亲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父亲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时,只见两条黑影悄无声息从巷前经过,一个手里拿着杠子,一个手里拿着绳子。父亲一下完全清醒了,这不是偷柴草的人来了吗?他很快就从竹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跟在那两个黑影后面,他打算拿贼拿赃,让他们在偷好柴火后逮个正着。父亲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小声说话父亲也能听到,隐隐约约他们要到柳家湾克祥家里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柳克祥,父亲是认识的,他有痨病,已经卧床不起了,娶了个跛子老婆,人很贤惠,只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这是一对苦命的夫妻。这两个家伙想偷他家的柴草,是不是太缺德。父亲下决心要行侠仗义一回,要帮柳克祥家捉住这两个小偷。 当时如果知道这两条黑影是鬼,借父亲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到了柳家门口,两条黑影一闪就不见了,父亲犹疑地走过去,隔着门缝往里瞧:堂屋里的跛女人坐在纺车前纺线,对进去的两条黑影视而不见。父亲从门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两条影子走到神龛前,立刻跪了下去,不停地对着柳家的家神作揖磕头,然后有个影子向厨房飘去,另一个影子则轻飘到神龛上,把神龛里的香炉扳倒,将杠子往地上一竖,杠子变成了凳子,拿着跟绳子立在跛脚女人旁边不动了。跛脚女人浑然不觉。父亲在门外看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不是吊死鬼来找替身了吗? 当父亲看到厨房里的黑影又飘向里屋时,里屋里边传出了柳克祥的咳嗽声,接着就听见柳克祥喊跛脚女人:“兰香,鸡汤煨好了没?”“好了,我这就端给你。”跛脚女人一边应着,一边放下手中的线,起身向厨房一颠一颠走去。 厨房里传来跛脚女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呀!汤怎么没了?一定是猫偷喝了。”里屋传来柳克祥的声音,同样怒气冲冲的:“猫这不是睡在炕上吗!一定是你偷喝了!还诬赖在猫身上!你个馋婆娘!我要是能动,非打死你!“ 跛脚女人又一颠一颠地从厨房来到纺车前坐下纺线,立在旁边的鬼影不停地扯断纺车上的线,让跛脚女人心烦意乱。 里屋的那个鬼影不知用了什么诡异,让柳克祥不住嘴地骂跛脚女人。跛脚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开始还嘴:”你还越骂越带劲了,你自己一个痨病壳子,什么事都干不了,还要好吃好喝,还要别人照顾你,你活着有个么意思!““我活得没意思还不是你连累了我!我拼命干活才落下了这个病,你现在嫌弃我,盼我快点死,你也不想想,我死了你依靠谁,连个孩子也没有,孤苦伶仃的,村里人还不欺负死你!” 跛脚女人伤心地低下头,不再作声。 父亲从门缝里瞧见,里屋里的鬼影在堂屋和里屋之间飘来飘去,每一次,里屋里的柳克祥就会骂得更恶毒,更刻薄,句句都戳跛脚女人的心窝子。跛脚女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伤心到极点,生存的意念彻底崩溃。这时,立在旁边的鬼影立刻活跃起来,不停地将上吊的绳子往跛脚女人手中递,里屋的鬼影也飘然而至赶过来帮忙,端起原先杠子变成的凳子往跛脚女人脚边放,拿绳子的鬼影立刻飘至房梁上,垂下做成圈的绳子。跛脚女人眼前一亮,看见上面垂下来的绳子和脚边高矮正合适的凳子,正想一了百了,便一脚踏上了凳子。 我父亲在门缝里瞧得真切,要看就要出人命了,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一脚踹开柳克祥家的门,大声说:“好恶毒的鬼呀!竟然这样害人!” 父亲的突然出现,两个鬼影瞬间消失了,房梁上的绳子和地上的凳子也一并消失了。跛脚女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里屋里的柳克祥闻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堂屋,看见我父亲,忙问怎么回事,我父亲把刚才看见的说给他听。 夫妻俩听了将信将疑,父亲指着他家的神龛说:“你们不信去看看神龛上的香炉,鬼拜了你家的家神,又扳倒香炉,他们才好做手脚索取你们的性命。” 柳克祥夫妻才终于相信。第二天,跛脚女人去道观求了平安符,以防鬼魂再次造访。 2、鬼灯笼 农村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习俗。有一个地方,每到正月十五晚上,村们民都会去祖坟旁点灯馍,放烟花,其中最有趣的就是点天灯了,俗语也叫鬼灯笼。 有一年正月十五,天还没有黑透,村里的老曹就迫不及待地拿着自己糊好的鬼灯笼,去村东头的空地里点鬼灯。那时老曹是村里有名的糊纸匠,他糊的鬼灯笼,是我们这里方圆十几个村子里最好的,所以每到正月十五晚上,老曹去地里点鬼灯笼,就有很多村民去观看。 老曹来到村东头的空地后,看到很多村民都在等着他点鬼灯笼,他先是和村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点灯笼。这时,村民们看到老曹的灯笼是红灯罩,绿灯笼,便很担心地说:“老曹,老话说,红灯罩,绿灯笼,引小麦,走隍城。你糊的这个灯笼弄不好要招鬼的。” 老曹听了有点害怕,可仍旧大着胆子说:“那是老话,骗人的,这世上哪有鬼?”说着,他就点着了这个灯笼。 说来也怪,那个鬼灯笼升天后,直接朝老曹的家里飞去,村民们追到老曹的家里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老曹见找不到了那个绿灯龙,又想到刚才那个邻居说的话 ,更加恐惧起来。晚上吓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有作起了噩梦,在梦里,那个瘆人的绿灯笼在他眼前摇来荡去,接着,从灯笼后面伸出两只白森森的手,朝他不停地抓过来,他吓得撒腿就跑,但是不管他跑得再快,总甩不掉身后的绿灯龙、、、、、、 从那以后,只要一到晚上,那个绿灯笼就会霸占着他的梦,让他即使睡着也不得安宁。 终于有一天,他病倒了,吃了很多药,也没有治好,半个月后,去世了。 在他去世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一个绿灯龙从他家里飞走了、、、、、、 3、报应 一天,在卫生院的椅子上发现一个病号,有着微弱的气息,身旁却没有任何人。先看到的大夫就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病人?”半天也没人回应,接着提高了音调:“这是谁家的病人!”还是没有回应。另一个大夫听到声音,说:“这人我认识,是黑风营子的,估计是有了伤病被好心人送来了,又怕受连累就走了,这小子人性不好。” 在人群中有个好像当官的人说:“既然这样,还是先救人吧。”大家就分头行动,那位发号施令的又补充,“你们先救着,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出事也好说些。” 先行动的人就推来了车子,把人放上就奔放射科的x光室,进屋后检查的工夫,那位说认识的大夫就讲出了他的故事。 一次,一个熟人找我去给一个老人看病,刚进村子,就看见有位年龄不小的老年妇女在挨家要饭,正好到他家门口,外面刚敲门说话他就出来了,风风火火的像个黑杀神,来到老太太跟前,夺过了要饭的碗就往道边的一块石头上摔了过去,立刻就摔碎了,嘴里不干不净地说:“老子还没吃的呢,哪有给你的,滚!”用力一摔门,就回屋了。 我问:“咋这么驴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随他爹,他爹当年就是混球一个。”那位熟人详细介绍他。 透视结果出来了:外伤引起的肝脏破裂,凶多吉少。” 在准备手术的时候,派出所的人也来了,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兵分两路,留一人在卫生院看着,其他人就去黑风营子调查。 卫生院这边手术还没来得做,人就不行了,等确定死亡后就送太平间去了,派人一直守候着。 警车很快就到了黑风营子,警察下车刚一打听,很多人就围上来,就抢着说情况:“他今天中午牵着队里的辕马往家里驮一口袋土豆,等返回时路边有只狗看到他过来,很害怕地猛得起来,马吓了一跳,一尥蹶子把他踢了。也不知踢了哪里,当场就倒下了。” “那都是报应啊。”有人说。 “怎么回事?大家都别抢着说,你先说,狗是谁家的,咋说是报应?” 警察点了人,谈话又开始了。 ”去年,不知从哪里跑来一条狗,从他家经过的时候让他看见了,他也是闲着没事,拿把锄头就追,然后就是一下子,挺好的一只狗就这么让他打断了一条腿,那狗就在地上爬着逃跑,速度很慢,好心的刘奶奶看见了,见狗怪可怜的,就替狗求情,他就扛了锄头骂骂咧咧回去了。从此,刘奶奶收养了这只狗,一直喂着。今天,他牵着马出来,狗正趴在门前晒太阳,又看见了他,自然吓得不得了,猛地一起,想逃回院子里去,马就受了惊,炸了毛,尥起了蹶子。” “马害怕那条狗吗?” “是这么回事,去年他赶车出门,不知犯了什么邪,把马的左眼打瞎了,今天狗趴的地方正好在马的左侧,马自然看不见它,马看不见只听见动静就吓坏了,结果就、、、、、、” 警察了解了具体的情况,接着问:“是你们送卫生院的?” “是的!” “那你们为啥不留人跟卫生院联系呢?” “怕他赖上,这个混小子,随他爹,比他爹还混。” “是啊,真是报应啊,说是巧合,冥冥之中的事谁能说清楚。”一个村民说。 大家纷纷点头。 4、亡灵 老家有个人,一个人在山间行路,这天眼瞅着就黑了,又下起了雨,这个人为了避雨就躲进了一个废弃的破庙里。 一进庙,发现已经有个人在屋檐下避雨,再仔细一看,我滴妈呀~居然是这个人死去的叔叔。 这个人撒丫子想跑,他叔叔急忙劝阻说:“别跑,别跑,我有事要跟你说,所以在这儿等你,我不会害你,别怕,别怕。” 那人定在那里,说:“叔呀,你这出现的太突然了,谁能不害怕呢,有啥事你就说吧,我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你那模样太难看了。” 他叔叔说:“好好,我简短得说” “我死了之后吧,你婶子,就不待见你奶奶了,总是有事没事捶巴她一顿。你奶奶表面上没啥过激反应,逆来顺受的样子,可是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总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你叔叔我呢,在阴曹地府见到太多这样不尊敬婆婆的女人,不是下地狱就是下辈子当畜生。今天你替我转达一下我的话,告诫你婶子赶紧悔改。” 说完,人就消失了。 这个人回到家,把这事告诉了他婶子,她婶子说:“啥呀?我才没有捶巴你奶奶,你这个还没长大的叔叔是在替他娘说话,吓唬我呢。” 他叔叔就今天的话来说,是个妈宝男,处处维护自己的母亲,婶子活着的时候,受尽了他娘俩的气,如今叔叔不在了,婶子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 婶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脸色,变得青白不定,估计是又气又怕。 5、借命续命 李是我的小学同学,就住在我家附近,我们一直是好朋友,直到长大才各奔东西。 在我们读初三的时候,他的父亲,从工厂的二楼摔下来,只有三米高啊,居然摔死了!李有两个弟弟,他是老大,母亲没有工作,他就辍学打工了。 三年后,我读高三,正准备参加高考,一天,又听他说,他的一个弟弟,溺水而死,死的那天,正好是他父亲三年的周年忌日。 又过了一年,我在离家200里地的城市上大学,李打工的城市也是这里。有一天,我们聚在一起吃饭,他又说起了他家里的事,说是他奶奶死了,我听着他说,发现他没有一丝悲伤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儿厌恶他奶奶的样子,接下来他的话,我明白了缘由。 由于他弟弟死的日期太蹊跷,家里人就找到了风水师看看家里的风水是不是不好。风水师说他家里风水没有问题,提醒他们找个巫师看看。 巫师来了,看了看家里的环境和人员,又算了一卦,把他妈妈叫到一旁,说他父亲死的日子,本来应该是奶奶的死日,但他奶奶不知在哪里受了谁的指点,在院子的枣树底下埋了一个装有红布的坛子,这样可以保她三年的命。他妹妹死的那天,他奶奶又埋了一块红布,又可以保三年的命(丧尽天良啊!用子孙后代的生命来保她仅仅三年的苟延残喘)。巫师说,只要把那个坛子挖出来,把红布取出来烧了,把坛子砸了,家里人就不会再遭殃了,但他奶奶的命也就完了。 巫师走后,他和妈妈就拿着铁锨来到枣树底下,用力地崛起土来,不会儿,只听“铛“的一声,铁锨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想来就是坛子了,娘俩赶快挖,一个黑坛子露出头来。 坛子被他用铁锨一下子敲碎,里面果真两块红布,红布湿乎乎的,颜色非常鲜艳,当用火烧的时候,红布先是变成了暗红色,才化为灰烬,想来,那湿乎乎的不是水,而是血,血液被火烤干变成了暗红色。 屋里突然一声惨叫,那是奶奶的痛苦叫喊,娘俩急忙来到屋里,发现奶奶已经死在了炕沿上。 第143章 火炉旁听故事(6)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锅头鬼 三队和四队之间要经过一片烂死岗子(坟地),白天还好,晚上就不怎么好了。 晚上要是有人从这里经过,不是觉得有人在耳边吹风,就是觉得有人把两只手搭在你肩膀上,跟着你幽幽地走动,要不就是有人直挺挺地站在路边惨白发着青的死鬼直勾勾瞅着你,要不就是一个老头老太太啥的拦住你告诉你:你回去告诉某某,给我送点钱来吧!! 民间的鬼事,都是传出来的,至于有或者没有,捕风捉影或者确有其事谁都不好说,神鬼这东西不敬了害命,太敬了短命,还是各行其道的好。 话说到了晚上,基本没人敢走,都鸟不巧的在家里猫着。 偏巧三队有一户人家张三家,大年出初七,媳妇半夜临产,屯子里没有产婆,女人疼得直嗷嗷,这事如果不及时叫产婆过来,恐怕会害了孩子和大人的命。张三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三队接接生婆,但是怎么想都害怕,得想个法子啊!媳妇一边嚎叫一边骂:你妈了个b,你还没死去呢!我他妈都要死了!你怕你个舅舅! 张三没有办法只好出门了,路过外屋正好看见自己家的大锅,急中生智就拔起大锅顶在头上出门去了。 走啊,走啊,就走到了这片烂死岗子来了,张三心里这个毛啊,把上半身都藏在锅里,支楞打哆嗦的腿一路小跑,就觉得那看不见的头顶上冷飕飕的。 跑着跑着,就听见“嚓嚓嚓”的脚步声奔着他过来,张三一害怕也没听明白是哪边发出的动静,撒丫子就跑。跑着跑着,就看见一双黑乎乎的脚后跟,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在跑,张三跑多快,那双脚后跟就跑多快,张三心知不能后退,不然家里那位就一尸两命了,于是,他就豁出去拼了老命跑。 跑着跑着,忽然前面那双脚后跟“嚓”地一下子站住了,回头也不知道用了一件什么东西朝着张三顶着的大锅狠狠地打了一棒子!锅“咔嚓”一声就碎了,张三“咕咚”一下连着铁锅扎在地上晕倒了。 等张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家里了,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 原来张三他娘看张三那么久没回来就找了几个壮汉去找他,结果看见张三血流满面地倒在坟圈子里,大家没敢说啥,抬上张三就往家跑。家里张三的老婆实在憋不住了就自己把孩子生出来了。 张三这一病就不好了,整天披着被子躲在家里,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张三那天晚上出门被鬼打了,都啧啧的说:这幸亏是顶了一口锅,要是光着脑袋还不让鬼把脑袋瓜子削碎了啊! 家人没办法,就只好找半仙来看看。 半仙一进家门先是好酒好肉招待,然后就开始跳大神,跳完了说是张三的魂出窍了,得抓回来,顺便教训一下那只鬼!等着一场操办妥当了,上窜下跳,歇了会儿就开始吹:不瞒你们说,四队的李四就是我给治好的,他也撞鬼了! 大家一听纷纷要他讲讲经过,于是大仙就开始讲了:大年初七那天晚上,李四到你们三队来找他四叔,李四他娘不行了。路过那片坟圈子,从家里拎了一个木棍子出来,刚走到坟地中间,就看见一个鬼长着锅那么大的脑袋,奔着他就跑过来了,李四一害怕就转身往回跑,那个锅头鬼就在后边撵,眼瞅着就要踩到他的脚后跟了,李四一害怕啥也不管了,回身过去就朝那个锅头鬼打了一棒子,就听见那锅头鬼那大脑袋“咔嚓”一下子,还一声惨叫就栽倒了,李四疯了一样跑回家,回到家就病了,说看见鬼了。 “我*他妈的!”就在这时,听见张三一声嚎叫,从炕上蹦起来了,“这个杂种孙子狗娘养的!感情是他给我一棒子。” 2、异事 据说有一天,一个新娶的小媳妇独自在家睡午觉,听到门外有小孩子的哭声,她出门一看,一个很斯文的男人正在哄一个小女孩,看见她出来就很抱歉地说,自己闺女因为早上细心梳起来的小辫子散开了,所以正在闹脾气。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因为她刚进门,对村子里的人还不熟悉,她看这个男人说话很客气,小姑娘虽然鼻涕眼泪往外流,但长得很可爱,就好心地说,我帮你女儿重新梳个小辫子吧。然后就坐在自己的门槛上,把小姑娘拉过来,拔下自己头发上的梳子细心梳起来。没有梳几下,发现小姑娘的头发变成了白色,再仔细分辨,哪里是头发,分明是又细又长的一大把纸条,心里一惊就回头看爸爸,取代那个斯文男人的位置,插着一个黑黑的眼睛穿着纸袍子的纸人,正咧着猩红的大嘴冲她笑,只不过那眼睛那嘴都是画上去的、、、、、、 3、老鼠 他和她打扫房间时,打死了一对大老鼠。并在他们的床下发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 他准备烧死它们,而她却动了恻隐之心,开始同情这些粉红色的小崽子。 于是他们在不远处放了它们。甚至在它们身边留了一大块面包。 一个月后,她在睡梦中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被她喊去开门。 门口是一大沓湿漉漉的钞票,还有凌乱的老鼠爪印。 他们相信这是老鼠的报恩。 一连五天,老鼠总是半夜拖来大沓大沓的钞票,总是湿漉漉的。 他们甚至开始打算给那对被打死的大老鼠烧烧香。 第六夜,门口的动静特别大,睡不着觉的他一个箭步窜出去开了门。 门口是一个蒙面的壮汉: ”我不知道你们弄得什么玄虚,竟然能把我的钱弄到你们手里,要不是因为这水迹,我还真以为闹鬼了呢!“ 壮汉手里的刀,分外的刺眼、、、、、、 他和她的尸体上,突然跑来了几只小老鼠,它们在他俩身上来回地跳跃,不知是报仇后的快乐,还是无法报恩的悲伤。 4、红色屋顶的小房子 黄昏时分,不远处的那栋有红色屋顶的小房子分外的刺眼,她的心跳很快,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传说中,本市那个著名的变态,就喜欢坐在那栋小房子的屋顶上为受害者抽筋扒皮,那些可怜人的鲜血,染红了疯子的屋顶。 经过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纱门里似乎有双眼睛盯着她,她害怕地跑起来。身后的纱门似乎开动了,她加快了脚步。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有着蓝色屋顶的房子,她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惊讶地望着她。 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处境,告诉他那红色屋顶的小房子里有个时刻在盯着路人的人,那个变态。 他认真地听着,不时的点点头,最后告诉她:“放心吧,我家的房子不是红色的。” 她慢慢缓过劲来,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小房子,四处的摆设让人感到很温馨。 只是,这栋房子的天花板,居然是红色的。 这时她听到:“你知道一个人的血能飚多高吗?” 5、念珠 阿婆有一串翡翠念珠,天天在手里转动着。翡翠的光泽,时时刺进她的心里。 这样成色的翡翠念珠拿出去,不知道能卖多少钱。阿婆都快八十了,要这么好的翡翠念珠有什么用?阿婆的眼睛都瞎了,应该分不出翡翠和玻璃吧? 于是,她用一串玻璃念珠,偷换了阿婆的翡翠念珠。 阿婆在摸到那串玻璃念珠的时候,忽然全身抖了一下,就去世了。 在为阿婆守灵的时候,她头一次听爸爸讲起了阿婆的那串念珠。 原来她出生时,身子羸弱,几乎死在了育婴室里。是阿婆掏出了毕生的积蓄,去请来了一串翡翠佛珠,天天为她诵经,她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阿婆从此天天转着念珠诵经,据说每转十万八千转,就能给她增寿一天。 她听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她偷偷把翡翠念珠放回了躺在棺材的阿婆的手里,她惊讶地看到,阿婆那枯瘦的手,居然开始转动念珠了,而且转地极快。只不过,这一次,阿婆是反着转的。 6、尾灯 他驾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着。听着引擎的声音,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这一刻,他就是这座城市的君王。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对尾灯,红通通的光,挑战他的眼。他加大了油门,准备一举超越这挑衅人的尾灯,让对方尝尝自己的尾气。 可是,无论他开得多快,尾灯始终就在他前方不远处。 他要疯了,他生气了。 自从十五岁时,他就没有让任何人排在自己的前面。 他加速再加速,车身都要飘起来了。但是他不想输掉,就再加速。 轰然巨响! 他的灵魂飘舞在天上,看着地上撞毁的车子和自己的尸身。 “还看什么看,快跟我走吧!”一条锁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猛回头,锁住他的是一个魔鬼,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就像那对尾灯。 7、我要吃西瓜 “我要吃西瓜,我要嘛!” 小男孩的哭闹声,打碎他的梦。他走出值班室。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手忙脚乱的安抚一个小男孩:“宝贝,先回家,妈妈明天给你买,好不好?” 小男孩依然不依不饶,手舞足蹈地喊叫着:“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吃西瓜!” 他同情地望着年轻的母亲。大半夜的,上哪儿弄西瓜?忽然想起来,值班室有个西瓜,是白班的同事买来的。 于是,他把西瓜送到了小男孩面前,说:“小朋友,叔叔这里有西瓜,给你。” 小男孩瞅着西瓜,忽然很生气地抱过来,在地上摔开。 他有点儿不快,这孩子也太没有礼貌了。 小男孩不知怎么委屈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叔叔骗人,这不是西瓜,西瓜不是白底红点,还长着毛吗?” 年轻女子的回答从他身后传来:“宝贝别急,咱们这就吃西瓜了。” 随后,他听到了自己天灵盖被掀起的声音、、、、、、 8、大姐姐 漆黑的夜,一辆荒野上的卧铺车里,司机和乘客们都是半梦半醒。忽然,响起了尖叫声。 一对年轻的夫妻,彼此埋怨着,半小时前停车上厕所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四岁的女儿居然自己下了车。 司机立刻掉头开回去。人们有的为孩子担心,有的埋怨。 这里是真正的荒郊野外,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四岁的孩子,会吓成什么样子? 可是,小女孩居然坐在路边,笑嘻嘻地等待着车的到来。 母亲一把把孩子揽到怀里,抱上了车。父亲则担心地喊:“宝贝不怕!宝贝不怕!” 小女孩摇着头,说:“我不怕啊,大姐姐一直在陪着我。” “哪个大姐姐?” 小女孩在车厢里四处张望,“就是那个大姐姐!” 那是一位乘客紧紧抱着的黑色盒子,一张鲜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如此甜蜜。 9、丈夫的声音 那一场雪崩,来得突然而剧烈。 她和丈夫来不及反应,便被重重叠叠的雪压在了下面。 在黑暗中醒来,她恐惧地放声大哭,随后,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宝贝别怕,我在这里!” 丈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和坚定,在这一刻,听来犹如天籁。 她止住了哭声,问道:“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不远处,宝贝,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她稍微活动一下身体,似乎没有受伤。 丈夫那边传来了鼓励的声音:“宝贝,不要怕,只要你听我的,就一定能得救!” 她使劲点了点头,也不管丈夫是否能看见。 “宝贝,如果能活动的话,就向我这边挖过来。我上面的雪很薄,你过来了,我们就能一起挖出去!” 她大声答应着,向着丈夫的方向,努力地挖过去、、、、、、每当她感到疲倦或者寒冷或者沮丧的时候,丈夫的声音总是及时响起,慰藉着她,温暖着她,鼓励着她。 她在丈夫声音的陪伴下,努力地挖着。 七天后,人们在厚厚的雪层中挖出两具尸体。 她的丈夫,在雪崩发生的同时,就被石块击中,当场身亡了。而她,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痕,最初被埋的雪层也不深,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向着地下挖去,在雪层中挖出了长长的隧道,直至自己被寒冷和饥饿夺去了生命。 在她死亡后,脸上仍冻结着满怀希望的表情。 人们想到了传言中的雪山上那能模仿各种声音、喜欢迷惑人类的山魅。 第144章 火炉旁听故事(7)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投胎 人们走在路上,要是被急匆匆的人撞到了,脾气不好的人常常说一句:”走路不长眼你,急着去投胎啊。“ 小李就是这么个人。 本来挺宽的步行道,因为停了一排自行车,商铺又趁城市管理者不在把摊子都堆了出来,道路就变得很狭窄了,晚上,逛街的人又多,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别人身上。 这天晚上,小李步履匆匆走在这条街上,他有很重要的事,他快步走着,小心躲避来往的人群。当他经过一个巷子时,被从里面走出的一个人撞到身上,那个人也是走得很急,不知去办什么事。小李“哎吆”一声,捂住被撞疼的肩膀后退了几步,不禁骂了一句:“走路不长眼你!急着去投胎啊!”那人细声细气的说:“是啊,我就是去投胎啊。”小李没想到遇上了一个“滚刀肉”,这时对方又说:“你去干什么?也是去投胎啊?”小李一听就火了,明明是他先撞到了人,还骂得这么理直气壮,结果,你一言我一语就吵吵起来。 怒火中烧的小李连自己去干什么都忘了,和这个人扭打到一块儿,后来是巡逻的警察发现他俩,才把他们分开。 等人群散了,小李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全是未接电话和短信,刚才他气蒙了,根本没顾及手机的铃声,而这时他也想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了,短信的内容一致:快来医院,小芬难产! 小李一路狂奔到医院,刚扑到产房门口,就看到被遮了脸推出来的妻子和痛哭失声的岳母。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失魂落魄的小李回过头来,竟然是刚才和他打架的那个人。只见这个人耸了耸肩,说:”这可不能怨我,我跟你说过我急着来投胎的,你偏要和我纠缠不清,结果因为错了时辰,小孩不能生出来,害你老婆丢了一条命,害得我也要重新去排队等候,你看,大家都倒霉。“ 小李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2、怨灵 话说俺小时候身体不好,没办法。这自然引得一些不好的东西来骚扰我,好在我家一直信佛,所以没什么大病。 可是有段时间似乎来了个厉害角色,我整天大哭不止,任外婆怎么做都没用,她师傅来也没用。我外婆又不是什么阴阳眼,只是感觉到那种怨念,看不见那种东西。 我整天老哭老哭,又不敢抱我出门,隔壁那家儿子正准备高考,非常不爽了,本来好好的没什么,小孩哭也没办法。可是这男生是个暴躁的性格,冲进我家就是一顿臭骂。 我外婆看在他是个孩子,总不能和他对骂吧?于是就劝解,解释。可是那男生出了名的脾气古怪,不依不饶,还越骂越起劲,手叉着腰,声音越提越高,而我,很神奇地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好奇地看着他。这男生看我不哭了,以为效果达到了,就满意地回家了。 之后似乎我一直都很平安,再也没有大哭大闹。我外婆看得明白,知道那东西跟着男生回去了,就去他家说说,提醒他们找个高人看看。可是那家的儿子和老子都不信这些东西,还把我外婆“客气”地请出去了。 后来听说,那孩子本来很刻苦,学习也好,可是高考却莫名其妙地落榜了,接着心理健康也出现了问题,莫名地郁郁寡欢,神情呆滞。上次回家我还看见他,在家里务农为生,他也就30来岁的年纪吧,却苍老得像50多岁的,真是奇怪,要说是那年的高考失败得了抑郁症,也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啊,所以说,我觉得是那东西作祟。有一种怨灵,如果缠上一个人,就会纠缠一辈子,直到把那个人折磨死。 这种怨灵,在农村,尤其是上个年代,是非常常见的,现在科技发达了,各种电器进入农村中,这事几乎不见了,但是在夜晚,一个人最好不要去屋后、田野这种阴气重的地方。 3、踢坟 我村有2300多人口,也算是个大村子,村头有个人叫大田,家穷,从四川找了个媳妇,模样挺俊,村里人喜欢和她开玩笑,大田对此还挺在乎的,为这常打她。前年快过年的时候,大田媳妇坐邻居的三轮车去赶集买年货,被大田看见,等晚上就把媳妇打了,打完后大田心里畅快了点儿,倒头就睡。等第二天早晨起床,才发现家里的梯子上吊着个人,赶紧扶下来一看,是媳妇,早就凉了。 大田在悔恨中把媳妇埋进坟墓里,这个年,他是过不好了。 村里有个叫五子的男人,过年去给祖宗上坟,看到旁边大田媳妇孤零零的坟墓,走过去踹了一脚,说:“傻王八,好死不如赖活着,上什么吊,看谁叫你回家吃饺子。” 晚上,村里人打麻将的打麻将,看联欢晚会的看联欢晚会,忽然听得有救护车的叫声进了村子,谁啊?大过年的。好事的人从家里出来,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五子。 原来五子回家后突然就在院子里蹦个不停,并且用脑袋撞家里的梯子,嘴里还用女人的声音大叫:“王八蛋!吃饺子。”谁拉都拉不住。 120来了以后,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好不容易才睡着,然后医生建议他们住院治疗。家里人问得多少钱,医生说检查后才知道,现在不好说。五子的媳妇怕花钱,直接说,不治了! 村里有老人说可能是闹“庄客”,找个神婆看看,五子媳妇眼珠子一转,寻思找神婆也花不了几个钱,就去外村把神婆请来了。 神婆来了后,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们村里有用梯子上吊的女人吧?干嘛没事骂人家?赶快去人家坟前烧点纸,赔个礼,道个歉。” 五子媳妇照着做了。第二天,五子就好了,打麻将去了。 4、莫强求 瓦子村有个叫建国的男人,一心想要个儿子,可是老婆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生了三个都是闺女,无奈之下,他便在亲戚的介绍下,从外省要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来的时候已经10岁了,为了留住这个小子,建国给他改名叫搂儿,还许诺,等他长大了,就把小幺女嫁给他。 这件事在村子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村民们都不看好这件事,因为这孩子年龄太大了,怕养不熟。当时我上初一,经常听到大娘大妈们偷偷议论这件事。 暑假的时候,村里来了个看相的老头,50对岁,中等身材,瘦巴巴的,长得也不和善。他从村东一路走来,正赶上建国带着他的儿子搂儿闲侃。见这里人多,看相的就停了下来,说看一次两元钱。在当时的生活条件中,两元钱并不少,但还是有人愿意出钱。有个妇女走过来,说你给我看看吧。看相的说你不值这个卦钱,我也不会给丢蛋的鸡看。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这妇女嫁了四个男人,每次都是生个孩子就离婚)。这时人们就觉得这个看相的挺神,于是纷纷要求算上一卦。轮到建国的时候,老头看了看建国臂膀下的男孩搂儿,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跟这么紧有意思啊?”人们听得一头雾水。老头不理会人们的疑惑,潇洒离去,边走边哼曲,“命里没有莫强求,求来求去是冤仇~“ 10年的夏天,村里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建国的小幺女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县里的纺纱厂上班,在厂里和一个小伙子恋爱了,两人决定结婚。那个叫搂儿的男孩如今也已经长大,他是非常喜欢建国的幺女的,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个女孩嫁给别人,但是女孩子并不喜欢他,还对他起了反感。建国也拗不过女儿,只好同意她嫁给那个厂里的小伙子。7月的一个晚上,这个搂儿就把这丫头从厂宿舍叫出来,说爸爸心脏病发作了,然后两人在回去的过程中,过桥的时候,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女孩勒死,吊在桥上。然后又回到家,用斧子把建国和建国的媳妇砍死,建国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也一并被砍死了(两姐妹那天是相约一块儿来看父母的,她们已经都已出嫁)。 杀死这么多人后,这个抱来的、叫搂儿的男孩自杀了。 人们也才终于明白当年那个看相的那番话的意思。只是,这么些年来,谁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个看相的。 5、小鬼 我儿子每天晚饭后都要到楼下花园里玩耍,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在自言自语,便问他跟谁说话,他说是隔壁的囡囡。小囡囡是我儿子幼儿园的同伴,去年在小河边失足淹死了。 为什么大人都管小孩叫小鬼呢?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是不是死的不开心的人就会变成鬼?什么人死得不开心呢?当然是小孩子咯,小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才几天就死了,很不开心,所以死也不肯离开,变成鬼和小朋友们玩、、、、、、 ”隔壁的小囡囡就是这个样子,她死后变成鬼,还和从前一样,每天黄昏还会来找我玩,大人们都看不到,连她妈妈也看不到她,但是我们的小伙伴们都能看见她。“儿子解释说。儿子才六岁,我不相信他有编谎言的能力。 我开始注意观看儿子在花园的情形,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居然也可以看得见囡囡了,她还是像生前一样活泼可爱,看上去与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永远穿着那件黄色的连衣裙,没见脏,也没有破。 转眼秋天到了,黄昏后的花园总有阵阵寒风,我发现儿子有个奇怪的变化--坚决不肯加衣服。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因为囡囡已经换上了秋装,而我儿子还是穿着短裤短袖,看着他俩在路灯下玩耍,秋叶在脚边盘旋,我突然害怕起来。 我奔下楼,冲进花园,一把拽住儿子,喝令他跟我回家加衣服。没想到,小鬼囡囡一把将我儿子拽到她身后,双手叉腰,扬起脸蛋,挑战似的看着我,双眼冒出火--我不是在使用形容词,我真的看见这只小鬼眼睛里喷出火来,红红的,像血似的。 但是我没有被她吓倒,我的愤怒超过了害怕,扬手狠狠一耳光扇在小鬼脸上,小鬼一声不吭,仰天倒下。我正想再去拽儿子时,脑袋嗡得一声,我遭到了不知来自谁的沉重一击,眼前一黑,也仰天倒下。倒下之前,我发现偷袭我的人竟然是我丈夫。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发现是医院的病房,丈夫坐在我身边,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儿子,我们的儿子呢?”“你安静一下、、、、、、咱们的儿子已经淹死半年了,你必须接受事实,不能再发疯了。你知道吗?昨晚你把隔壁小囡囡的耳朵打聋了。” 第145章 火炉旁听故事(8)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窗户 以下故事是2008年我的一个同事的经历。 我同事是西安人,平时我们都叫他小杨,这是他去姑姑家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天的傍晚,小杨和他女朋友来到了姑姑家,姑姑脖子上长了一个肿瘤,才动过手术,这次他是来看望姑姑的,因为长途颠簸,来到这里天已经黑了,于是就住了下来。 小杨和女朋友住在姑姑的后院,那天夜色很好,月光透过窗户射进了狭窄的小屋里,外面没有一丝风,是个非常好的清朗的夜晚。 小杨和女朋友在被窝里聊得火热,突然,窗户“砰”地一声开了,小杨不乐意地钻出了被窝,起来关窗户。他心里很奇怪,明明没有风,窗户怎么会开?也许插销老化了,没有锁住,他伸手摸插销,发现插销已经坏掉。他没有多想,关上窗户就钻回了被窝。 情侣两个依然聊着天。 “呯”,窗户又一次开了。 这次,小杨索性不去关了,嫌麻烦。 然后--窗扇吱吱扭扭的来回摆动,很轻很慢,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慢慢地摇它。 小杨和女朋友同时看着这个摇晃的窗扇。 “怎么回事啊?”小杨的女朋友问,有点儿害怕了。 “可能小风吹的吧?我去把它关了。”小杨说。 小杨也觉得有些邪气,今天是没有风的,就算有风,可那摇晃的频率根本就不像是风。他走到窗户边,大着胆子往外看,院子里静悄悄的,真的没有风,窗根底下也没有人,这反而更让他害怕起来,为了防止窗户再打开,这次他拿了一个硬纸片塞在窗扇缝隙里加以牢固。 小杨重新躺回被窝,两人都没有了聊天的兴致,静静地听着,好像等待窗户再次“自动打开”。女朋友说要不要去告诉姑姑,小杨说那怎么行,夜都深了,怎么能去打扰,除了这里,又住到哪里去,又不是小孩子了,忍忍吧。 好在,那窗户也没有再打开,两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下半夜,小杨上厕所去,睡眼朦胧中,发现那窗户又开了,他睡意顿时全无。他突然有点儿恼怒,真想拿块砖头把这扇窗户砸了,这怒气一上来,也就不觉得害怕了,他径直走到窗户边,这回他想即使不能打烂窗户,也得重重地磕它一下,就在他伸手的时候,窗户吱呀吱呀摆了起来~ 小杨怔住了。而这时,女朋友也被那窗户的声音惊醒了。 两人顾不上别的,赶紧逃离了后院。 事后,他姑姑感觉很抱歉的样子,说,那个后院原先是对面邻居家的,前几年,也就是后院还不属于她姑姑的时候,那家人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发生了争执,那男人挺懦弱的,一气之下就喝药自杀了,就在那窗根底下。只是不知道,事隔这么多年了,那东西还没有离去,看来得找个懂道行的超度超度了。 2、妹妹背着布娃娃 自从爸爸失业后,我们一家就靠着妈妈微薄的工资支撑着。妈妈每天起早贪黑,没空照顾我,爸爸每天都为生计急得焦头烂额,对我从来不闻不问。我有时候有一种错觉,我根本不存在这个家。 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妹妹,本已到了上学的年纪,却因为家里实在困难,只能放任妹妹每天在外面玩,然后弄得一身脏回家。 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二十平米的屋子里,这种日子真是心酸苦涩。如果爸爸妈妈对我关心一点,也许我还会觉得这个家很温暖,可是、、、、、、我的存在,像个陌生人一样,早已被他们忽视。 我现在十岁了,每天都在家待着,什么也不做,过得浑浑噩噩。在我五岁的时候,也是因为没钱上学,所以,我每天在外面捡垃圾,晚上才回来,呵呵,命运的确很悲惨,不过依稀记得那时爸爸妈妈还很爱我,就像现在爱妹妹一样。爸爸妈妈对我的态度,也许都是因为那场车祸吧,我为了捡马路中间的一个塑料瓶,被货车撞了出去,连手臂都撞得脱离我的身体。 后来妈妈抱着我哭了好久,再后来他们就没再管过我。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康复的,断臂的痛却让我刻骨铭心,难道就是因为我没有双手,成了废人,爸爸妈妈才不要我的,生了妹妹?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出过门,身上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我被爸爸妈妈从心底里遗弃了。 妹妹现在正在角落里玩着布娃娃,瞧她那脏兮兮的样子,有时候觉得妹妹真可怜,她为什么不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不过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无知无觉,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不过她有爸爸妈妈的宠爱,比我好多了,我应该羡慕她才是。 那个布娃娃是她五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给她买的,当时我看见这个布娃娃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娃娃太逼真了,嘴角还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从那以后,妹妹就不出去玩了,每天抱着布娃娃自言自语,到后来,甚至不吃不喝,脸色也越来越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爸爸妈妈急了,慌慌张张把妹妹送去医院。这时候,我分明看见娃娃笑起来,无声的笑,只是嘴咧大了,而他们,没有看见。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娃娃就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和我妹妹一样稚嫩:“姐姐、、、、、、” 我忍不住发抖,怪物!难怪妹妹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这个怪物。 娃娃说咧着嘴笑着说:”姐姐,你以为自己还活着吗?“ 你以为自己还活着吗?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向我的身体,我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我早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那场车祸,我舍不得爸爸妈妈,想象自己还活着,像人一样和他们生活,可是他们看不见我。 我转过头望着娃娃:“可是,你又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 娃娃嘴角流着血,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又细又小的牙齿紧咬着,脸也裂成一块一块往下掉,却哭着低吟起来: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走向了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好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啊的头滚到了床底下,她的眼睛还望着我呢! 然后爸爸就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底下, 然后啊爸爸捡起了斧头,剥下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 娃娃哭着说:“爸爸把我卖到了玩具店、、、、、、现在我又有了家。是我让你妹妹生病的,她最好离开这样的家。姐姐,我们等等妹妹,让她和咱们一起走吧。” 我点点头,悲惨的命运啊,不应该再继续了。 有一天夜里,我,布娃娃,妹妹,手牵手,离开啦! 3、恨 海鲜批发市场上,老王的生意是最好的,每天总有一拨一拨的客人来光顾他的店面,每天他和老婆玉梅数钱的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但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旁边的老罗入驻市场后,凭着价钱低廉,服务周到,老罗又总是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任再刁钻难缠的客人来,他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就这样,抢走了老王一大半的生意,搞得他每况愈下,入不敷出。 老王与老罗的店铺相邻,平日里老顾客都被老罗那张可恶的笑脸吸引过去,老王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就连玉梅和儿子也苦恼不堪,玉梅总是板着脸提议想法子改善生意,儿子也总是喊零花钱不够用。一想到这里,他对老罗的恨意与日俱增。 看着老罗店铺前络绎不绝的客人,再看看只身一人的自家的店铺;看着老罗店里活蹦乱跳的海鲜鱼类,再看看眼前死气沉沉、许久未更新的存货;看着老罗那张圆圆的带有幸灾乐祸的笑脸,再看看玉梅冷若冰霜的脸,老王萌生出一个主意--他要毁掉老罗的生意!重新让自己的店铺火爆起来! 果不其然,老王的计划成功了。 当顾客和老罗发现,本该是海鲜遍布的池子里漂浮着老王的尸体时,都被吓得手脚发麻、六神无主。 尽管后来警察鉴定老王是气愤过头导致压力过大而选择自杀,尽管老罗仍是笑脸迎人,价格更为优惠,但再也没人光顾他了。最后,他不得不关掉店铺,从这里离开。 而老王的店铺,老婆接手后,生意再度火爆,盛况不亚当年。 4、见鬼 这种事情。我的一个死党也碰到过。 他说是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晚上去老师家补课。每天晚上补习完后都自己走回家。有一天晚上,他补习完后,走那条走了 年的路回家,结果发现原本十几分钟的路走了半个小时,还是他妈妈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儿子在自己家门口瞎转悠,就喊了他一声,让他回家。结果我那个朋友就突然找到他家门口那个拐弯了。 这件事让他郁闷了好久。 我也见到过,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那时太能混了,家里让我修学一年去我父亲那边打工体验生活,我父亲是铁路局的,他的工作是修桥,像九江,长江大桥他都有参与,我去父亲那边的时候他正在修长沙的一个大桥。我去了后去其实也不能干什么,也就是帮父亲跑跑腿,到长沙后没几天就听说江上翻了一艘船,死了三男两女,有一个女的尸体两天了都没有打捞上来。当时工程赶得紧,晚上也得开工,翻船的第四天晚上,我和父亲一起带了十几个工人去桥上赶工,当时桥还没有合并,要上我们那个桥墩必须坐船过去。 到了桥墩上大家看见桥墩边上坐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在那里哭,当时还奇怪那女子是怎么上来的,有几个工人已经走过去问那个女人了,结果还没有过去就看见那女人直接从桥上跳了下去,大家一下子吓到了,赶紧冲过去看,但是水里根本没有掉了东西下去的样子,落水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这时大家又听到身后有哭声,回头一看,那女人又坐在桥墩的另一边哭,接着不知谁大叫了一声“有鬼!”十几个人全都连滚带爬地从桥上跑下来坐上船就开跑,回到住的地方也不敢落单,全部挤到一间屋里喝了一晚上酒。 另一组白天接班的工人还笑话我们,但是过了两天他们晚上干活的时候,也都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如果晚上不干活就无法按照预定的期限完成,大家焦急地不得了。有人提议找个懂道行的看看。 最后,那女人的尸体在桥墩下被发现了,打捞了上来。 原来,女尸一直挂在桥下的钢筋上,没有浮上来。 5、厨 “启事:本餐馆传统名菜烤猪誉满海内外,声名远扬。为了使祖传手艺进一步发扬光大,今天开始对外招收学徒。要求:男,年龄16~22,身体健康,初中以上文化,无不良嗜好,待遇从优,有意速从。“ 张小书一人坐在大房间里,显得有些局促和忐忑不安,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此前他起码求职了一百次,但是无一成功。过不了多久,屋子里又进来两个年轻人,看起来跟他一样初出茅庐,甚至比他还要土头土脑几分,他心中略略安定了些。三个人围着一张方桌老老实实坐着,没怎么敢说话,在等待老板出来发号施令。 门推开了,一阵香气飘了进来,两个大师傅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走了进来,说:”大家不要着急,先尝一尝我们的驰名肉汤,要学做菜,就得先懂得品菜,吃得多了,自然就会做了。“说着,拿出三个大碗,给他们每人盛了满满的一碗,”吃完自己添,一定要吃得一点不剩。”说完,两人拍着手进去了。 张小书小口地尝了一口,鲜甜味美,说不出的浓香,胃口一下子就放开了,捧起大碗就喝了起来,其他两人也不甘落后,吃得“啧啧”出声,满头大汗。过了半小时,一桶满满的肉汤被一扫而空,三个人的肚子都鼓起来,像是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皮球。看来,这就是广告上说的“待遇从优”吧。 “吃完了吗?年轻人就是体格好,不错!”两个师傅又走了进来,这回推进了三个更大的水桶,一人多高,然后接在水龙头上,拧开水阀,桶面上就腾腾冒起蒸汽来。“吃完了就洗个干干净净,做厨师这一行,就是要讲究卫生。” 张小书等人按照吩咐,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爬进水桶里,水有些烫,漫过了胸前,但是十分惬意。他们就只露一个脑袋,相互望着,让热水烫红了肌肤,从里到外都有说不清的舒畅。 ”泡够了吗?那就起来吧!”两位师傅又出现了,把他们从水桶里拉出来。 张小书身上红通通的,浑身疲软,有些晕晕乎乎。 “大家坐下来,先烤一下火,把身子烤干了。”师傅从外面拖进三个炉子,炉火烧得很旺,像红通通的大太阳。 三个人分别坐在炉火前的椅子上,没一会儿,身上就冒出一层油脂,从味道来看,显然是刚才喝下去肉汤的味道,现在,肉汤开始从毛孔里渗透出来了。张小书浑身上下软乎乎的,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动也懒得动一下,突然身体一转,原来是师傅旋转着椅子开始烤他的背了。 另一个师傅也开始忙起来,他拿着一碗焦黄色的调汁,用一把刷子飞快地在他们身上刷颜色,这时候火力也加大起来。张小书看到自己的皮肤已经起泡了,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层金黄色的硬壳。他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他们也都渐渐地萎缩成一团,辨别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终于,师傅把炉火调暗了,然后拿出一些工具,开始在他们身上加工。先是把他们的头发剃掉,再把耳朵割下来,用一个模具压扁,再安在太阳穴处,用牙签固定。接着在大腿上挖出一块儿圆柱形的肉,安在鼻子下,然后把胳膊大腿都加工成猪蹄子的模样,最后拿一根大葱往屁股上一插,算是尾巴。 张小书等人分别被摆在一个大托盘里,放在车子上推进了餐厅,客人早已在等候了、、、、、、 第146章 火炉旁听故事(9)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守尸 相传从前有这么一种行当--守尸人。 他们看守的,都是一些上吊、投河等等死后暂无人认领的尸体。为什么要看守这些尸体呢?那就是怕诈尸!人们怕那些尸体乱走,就专门派人彻夜看守,直到家人来找,为死者下葬。 有位世代相袭的守尸人,村里人都称他老王,到他这辈已经传了五代了。 某日,村头小河边有个外乡人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是个书生,20多岁的年纪。村民猜测,一定是因为考学失败才想不开寻短见的。村里人都不认识这个吊死的年轻人,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就决定让老王守着尸体,一边遣人去附近村子里打听,待寻得家人,安坟立碑,入土为安。 夜里,老王一个人坐在年轻人上吊的枣树旁,一张小圆桌,一个木方凳,一壶小酒,几碟小菜,都是老王必备的行头,一来是为了驱驱夜里的寒气,二来是为了提神,因为守尸人是彻夜不能睡的,要一直守着尸体,直到天亮。 老王喝了几盅酒,吃了几口菜,不觉得打起了瞌睡,因为昨晚和邻村几个人赌色子,点子背,输了两个袁大头,老王一夜没睡好不说,越想越窝火,本想找那几个人再赌,赢回那两个袁大头,谁知那几个人个个都奸猾的很,哪啃给老王翻本的机会,都推说有事,不肯再赌了。 老王一个人喝着闷酒,看了一眼那个吊在树上的书生,说:“唉,年纪轻轻,干嘛要寻死呢?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今年不中,还有明年啊。年轻人啊,就是想不开。”老王摇了摇头,随口又干了一盅酒,打了个呵欠,只觉得两只眼皮越来越沉,像有千斤重,睡意越来越浓。老王实在挺不住了,想眯一会儿,又怕这书生自己下来“走”了,就从怀兜里摸出来一截熏香,点着了,插到书生的衣袖上。这样一来,尸体一旦离开原地,因为熏香点着后有亮光,在黑夜里很明显,亮光一移动,老王马上就能看到,再用祖传的看家本领,将诈尸抓回来。 弄好这一切,老王又看一会儿,看熏香燃得还可以,就放心的用手拄着头,在圆桌上打起盹来。 夜里静悄悄的,河边的小路上,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摇摇晃晃向老王这边走来,因为夜里黑,看不到吊在大枣树上的书生。醉汉走了几步,突然想吸烟,就从兜里摸出旱烟袋,凭着熟练的技巧卷了一根旱烟,去摸火柴的时候,却怎么也摸不着,骂了一句“他娘的!用完了。”继而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忽看见前方不远处有火光,烟头般大小。醉汉心想:嘿,这兄弟知道我要吸烟,点着火等着我呢。醉汉摇晃着向着火光走去,因为喝的太醉,直到走到那书生的身旁,也没看清楚这是一个吊死的人。 “老、、、、、、老兄,借个、、、、、、火使使。”醉汉打着饱嗝说道。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应声,醉汉心想:得,我自己动手吧。于是,伸手去摸那火光,拿过来点着了手里的烟。吸了几口,解了烟瘾,醉汉还不忘感谢这借给他火的人,说:“谢、、、、、、谢了,兄弟。”说着,就把熏香还给他,见他还没反应,醉汉觉得奇怪了,借着火光,凑到书生面前,想看看他。这一看可了不得了,顿时把醉汉的酒劲吓醒了一半,只见书生脸色惨白,舌头伸出来老长,从嘴里耷拉下来,眼睛向上翻着,只剩白色的眼白,样子很是吓人。 醉汉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腿肚子打转,想跑,却使不上力气,想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醉汉只好俯下身开始爬。爬呀,爬呀,往回爬、、、、、、 睡得正熟的老王听到了动静,睁眼一看,那熏香的亮光正在地上慢慢移动呢,老王心想:吆,行啊,你小子,死了都不老实,看我把你抓回来!老王快步走到醉汉身后,猛拍醉汉的肩膀,大声一喝:“你小子往哪里走!给老子回来!”这一拍可好,那醉汉以为是刚才的吊死鬼来抓他,当场吓死了。。。。 老王提着醉汉走到枣树下,想把尸体再挂上去,可到树下一瞧:哎?这咋还有一个呢?。。。。。 2、寡妇那些事儿 曲东江给我讲的,说是他们邻近的一个县,也不知道是啥县--这个县有个特点:这个县有个寡妇。 一天晚上,还是夏天的一个晚上。这个寡妇在屋里睡觉,估计啊,这大夏天的穿的也是比较少,窗户没准也敞着呢。有个色狼,就发现了,黑灯瞎火的呀看不清模样,反正就是瞅着一堆肉是个娘们儿。 色狼胆子够大,跳窗户进去就把寡妇ooxx了。咱也不知道这寡妇是真睡还是装睡,反正就是ooxx完了她才醒,完了还惊叫:“色狼哥,你叫啥名儿?” 内色狼就说了一句:“我叫雷锋。”--翻窗就跑了。 寡妇这个愤懑啊,咱也不知道为啥愤懑--反正是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似的,成天骂: “个挨千刀的色狼!有色心没色胆的玩意儿!有能耐你留个真名啊!” 咋骂也没人搭理她这茬,就这么着,一来二去,寡妇就得病喽,完了居然死了。到死啊,她都不知道这个活雷锋是谁,就这么带着无尽的遗憾去了。 寡妇死了四年多,忽然同村的村民李十就让雷给震死了--生生就给震死了,外表完好无损,里面都成了乱炖了。 大伙都来看热闹,同村的一个老娘们儿最奇特,搁那儿双手合十念上佛了: “阿弥陀佛,寡妇的冤仇今天雪洗啦~~” 大伙就问咋回事啊? 老娘们儿就说了: “四年前的那个夏夜,寡妇让人ooxx 了,其实那天我都看见了,李十这小子从寡妇家跳墙进,跳墙出、、、、、、” 大伙说你早干毛了,现在才说,早点说寡妇还未必气死呢。 老娘们儿就说了: “你们还说,你当我容易么,我这么能八卦的一个人,这件事憋了四年多--我不是害怕李十报复我么。” (雷啊,你真应该连这娘们儿一块劈了。) 3、一双绣花鞋 我婆婆的娘家以前是地主,家里简直金山银山,因此经常被周围的土匪绑票,用钱粮来赎回。 这一年,土匪又开始绑票了,这次绑的是一个女性亲戚(已经记不清是什么亲戚了),给我婆婆家发了绑票通知,要求什么时候交钱。然后把那位亲戚独自关在一栋二层小木房里,让她自己待着。看守的土匪在屋子外面打牌喝酒,等赎金送来(盗亦有道,只要赎金,不做人身伤害)。 天晚了,独自一人在屋里面觉得很烦闷,也不觉得有多担忧,大概是类似的情况出现太多次了,所以便索性脱了外衣,上了床,把衣服披在身上,望着旁边的桐油灯出神。这时她突然听见楼上有人走动的声音,由于是木楼,所以声音特别大,而且很清楚。亲戚觉得奇怪,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楼上怎么会还有人呢?于是她便好奇地盯着屋子里面通向二楼的木梯子。人走动的声音很清晰,只是走得特别慢,脚步声走到梯子处便戛然而止了。由于觉得奇怪,所以那位亲戚目不转睛地盯着梯子上端,心中一直在猜测到底什么人。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又开始了,一团红影子在梯子上方摇摆了几下,“啪”,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掉在第一级阶梯上,那亲戚定睛一看,是一只粉红色的绣花鞋,心中顿时发了毛。接着,另一只绣花鞋也掉下来,落在了第二阶梯上。两只鞋子就这样交替着从梯子上往下走,木梯发出“吱吱”的声音。亲戚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冲到门口,大叫:“有鬼!有鬼呀!”边喊还边砸门,把门砸得山响。 外面的土匪听得我亲戚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急急忙忙打开门,把她救了出去。 那个小楼里曾经吊死过一个小媳妇,大概那双绣花鞋就是她的吧。 4、替身 这个故事是我听一个长辈讲的,那是50年代的故事,据说是真实的,但无从考证了。 在石家庄到太原的铁路,有一个很小的站叫豆雨站,就在这附近的铁路上发生的一件诡异的惨案。 当时的铁路还没有这么多的防护措施,很多道口都没有人看护,就在车站附近的一个道口上,接二连三有人被火车撞死,所以那个道口是一个凶地。 事情发生在夏天的中午,一个6岁的小姑娘,暂时起个名字叫叶子吧,挎着个篮子,大概是出来割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铁路中间。这时候,铁路两边的农田里很多大人在干活,大家看见叶子在铁路中间走,也没在意。 这时候,远远传来了汽笛声,有火车过来了。 叶子大概也听见了,不知为什么,就站在路中间,不动了,大人们开始惊慌地大喊,“叶子快闪开!”“叶子到边上去。”但是叶子还是不动。 火车渐渐近了,已经远远能看见了,这时候大人们真急了,就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极力大喊。叶子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开始往边上跑,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叶子跑到左边,又掉头往右边跑,跑到右边又掉头往左边跑,来来回回,就是跑不出铁道,看那情形,分明是铁道两边有什么东西在堵截她。 大人们突然意识到这事很诡异,有男人就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救叶子,女人们更加惊慌,吓得目不转睛看着还在来回奔跑的叶子。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火车呼啸而过,最后人们只是在铁道上找到了几根头发和一个空篮子。 那出事的地方,就离那个凶口不到200米,有人说,那是有东西在找替身,把小姑娘给硬按在铁道上了。 5、烤火 在以前,广大的农民并不是人人都有地种,要吃饭,就要去地主家里当长工,也叫扛活,要知道,这是非常苦的,别的不说,因为没有休息日,要天天 干活,干不好还要挨骂,一般一年才能分些粮食回家,年底的时候,地主会请长工们吃顿不错的饭,然后每人分上工钱和粮食,让长工们回家过年,等开春了,再回来干活。 话说有这么几个长工,一起在离家几十里的一个地主家干活,这年年底收成不错,地主晚上请大家吃了顿饺子,还喝了点酒,每人分到了工钱,几个人都很高兴,原本该明天走,可是大家兴奋,一年没见老婆了,又喝了点酒,一冲动,就决定今晚回去,几十里的路,走到半夜就到家了。地主知道后,劝他们,说这条路不太平,因为当时是战争年代,到处死人。但是年轻人不听,就坚持出发了。 走到路上没多久,就下起了雪,几个人仗着酒劲,冒雪前行,但是天实在是冷啊,夜也深了,好在都年轻,也能抗住。 正在大家又冷又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边有火光,走近一看,几个人在那里烤火,这下,几个长工高兴起来,终于可以暖和下了。 走过去,和几个烤火的人说话,可是那几个人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只是低着头烤火,几个长工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围着火坐下来。 长工们把手放在火苗上方,真暖和啊,手立刻就有了温度,可是,怎么身上越来越冷呢? 第二天,有个人从这里经过,发现了几个横七竖八的死人,还有一堆已经熄了的火堆,那人吓得急忙去报官、、、、、、 经核实,死去这几个人就是那几个长工,没一人幸免,都是冻死的。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就活活冻死了。但是,有民间传说,在寒冷的冬夜,有冻死鬼出来吸活人身上的热气。想来,这几个长工是遇上冻死鬼了。 6、揪头发 有一次我去乡下玩,看到了一座长满野菜的坟,由于年轻不知事,也不知道害怕,和小伙伴们在上面玩游戏。 我们在坟上跑来跑去,闹着玩的时候拔了坟头上的草。回到家后,我洗了个澡就睡了,这一夜睡得很难受,一直感觉有人在揪我的头发。 第二天,妈妈惊讶地发现我的头发所剩无几了,我这才告诉妈妈我拔了坟头草的事。妈妈吓坏了,带我去那个坟头上烧了纸,磕了头,才算作罢。 从此,我再也不敢到坟头上玩了。 第147章 姐妹(一)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这是一个年代不算久远的故事。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恐怕已经模糊了。 红梅、翠竹、菊子是三姐妹,红梅是老大,翠竹是老二,菊子是老幺。三姐妹的年纪其实差不多大,像台阶一样挨着。她们的关系很亲密,因为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弟弟。弟弟叫栋梁,名字很好,但人不如名,他是家里的小皇帝,受尽宠爱,无法无天,从不把三个姐姐放在眼里。只有爹娘宠爱他,三姐妹心中不满却不敢说什么,他们害怕爹那凶恶的眼神,娘那拉长的脸,栋梁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弟弟年纪有12了吧,上过几天学堂,但每天都和人打架,哭着回来,没错,弟弟是家里横,外面怂。爹娘心疼儿子,干脆不让他上学了,珍宝一样留在身边,带着他下地,但干活的只有姐姐,他只负责玩,捉蝈蝈,钓鱼,放风筝,田野里有一个疯子,爹娘嘱咐栋梁要小心点,但三个姐妹却希望弟弟被那个疯子捉去才好呢。不知从何时起,田野上来了一个疯子,三十多岁年纪的一个男人,见了女人就直勾勾的看,吓得村里的妇女都不敢独自下地,大强子的媳妇曾经哭天喊地从庄稼地里往村子里跑,边跑边喊“来人哪——”。后来她说,那个疯子追她,还发出怪异的笑声,一直追到村口,没敢进村子。“真吓人啊!”大强子的媳妇说,“那男人‘心疯’啊,看见女人就两眼发直。准是让那事给憋疯的。”人们好奇心重,就去打听这个“心疯”的男人是谁,结果还真打听到了,是临镇的一个叫苏家村的一个人,家里穷,三十好几,没媳妇,让那事给憋疯了。更隐秘的事都给人家打听出来,说是这男人还识字呢,一到晚上就看书,看那《金瓶梅》,村里人不知道啥是金瓶梅,只知道里面有个西门庆和潘金莲,那两家伙能干什么好事,怪不得疯男人看了就疯了。 “爹,娘,我怕啥疯子啊,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你们应该嘱咐嘱咐我姐。”栋梁扭头说,手里捏着一只蝈蝈。 爹那被太阳晒眯缝了的眼睛斜斜地看向正在干活的三姐妹,说:“也是,要是被那家伙……我这老脸还不丢尽了。”随即喊道,“你们三来回搭伴啊。” 这时,菊子说:“我得上个茅房去。” 田野里哪有茅房,草沟里一蹲就解决了。菊子跑到草沟里去了,很快看不见了。爹让翠竹跟上,翠竹是最不爱干活的,巴不得呢,也跑进草沟里去了。 草沟很深,菊子蹲在里面,翠竹站在边上,边上有一颗酸枣树,果子青青的,翠竹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啊呸”,一下吐了出来。 菊子站起来了,提着裤子,突然惊叫“有人!” 翠竹吓了一跳,顺着菊子的视线往后看,菊子是盯着她的身后的。果然,一个黑影子闪到树林子深处了。 “姐,我怕!准是那个疯子。”菊子急急地从草沟里出来。 “怕什么,我看他敢!”翠竹扭头走了,边走还边唱“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翠竹最爱唱歌了,也是三姐妹中最美的一个。 红梅要出嫁了,只能说是“嫁”,她不出门,男人要上门来,当上门女婿。至于老爹为什么要让女婿上门,还不是想多个干活的,宝贝儿子他舍不得让他累着,家里的活他又一个人干不过来,孩子的妈身子骨又弱,三个姑娘又不老实干,只有红梅还实在点,那两个小家雀儿,偷懒,磨洋工,一聊起电影就没玩没了(村里隔一段时间就播出电影)。 还未过门的女婿叫满仓,隔了一个村,两人见过面,算是郎才女貌。满仓长得长脸,不黑也不白,高高瘦瘦的,挺实在一个小伙子,人品也是四邻八村认可的,人人都说红梅有福,老赖有福(老赖就是红梅她们的爹)。满仓是个男人,自然不愿意上门,觉得没脸,但是爹娘都死了,叔叔伯伯不疼,姥姥舅舅不爱,穷得叮当响,不上门谁愿意跟? 结婚那晚,村里的人都来热闹热闹,那个喜糖瓜子买了好多,满地都是糖纸瓜子皮,拜过天地后,开始闹洞房,村里的小伙子们和满仓不熟,自然不好意思闹,但满仓那些好哥们儿都来了,那个闹啊,拴个苹果让新郎新娘子啃,那嘴一下子就对上了,周围人都笑,菊子也站在边上笑。这时,栋梁跑来了,扯扯菊子的衣角,说:“三姐,二姐和别人亲嘴呢。”菊子吐了他一脸瓜子皮,训道:“少扒瞎。”“不信你去看呀!”栋梁抹了一把脸委屈地说。菊子就随栋梁去看。栋梁领着菊子走出院子,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哪呢?”菊子问。栋梁嘘声说小点声。 快走到屋后的时候,先是听到一阵喘息,菊子吓得立刻放轻了脚步,把栋梁拉到身后,她知道那对就在屋后呢,就扒着墙根往那里瞧,只见明亮的月光下,两个人搂在一起,那个火热劲儿,让听的人真受不了。听那声音可不是二姐翠竹吗,那男的也不知村里哪个小伙子,今晚村里的小伙子几乎都来了。 “姐,让我看看。”栋梁说。 菊子拽着栋梁就往回走,走到院子一角,说:“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听到没有,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井里!”弟弟虽然皮,是家里的大王,但三姐妹同仇敌忾,这小子这两年收敛了不少,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照小时候,竟往三个姐姐被子里撒尿,好吃的一人独享。 栋梁点点头。菊子又轻声训:“不许再去看!”栋梁又点点头,跑到屋里玩去了。 菊子见弟弟走了,心痒痒的又来到屋后,这时不见了二姐和那个小伙子的身影,只见两跳黑影子往前方跑去。“好啊,动真格的了。”菊子自语道。也连忙追了上去。 话说菊子跟着一对野鸳鸯一直来到村口的松树林里,藏在一棵大树后静悄悄观看,你猜有多远?只有几步的距离,翠竹和那个小伙子在热火朝天,菊子就藏在他们旁边的树后,树叶子挡着,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也不眨,她的心“扑通通”跳,没想到二姐这么疯狂,哪像个良家女子?跟那书里的潘金莲,李瓶儿,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个小伙子她也听出是谁了,本村南边一个叫建设的男孩,长得黑黑壮壮,一副力大无穷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和二姐好上的?菊子纳闷不已。 最后,树上的鸟雀被惊飞了,菊子也吓得大气不敢喘。二姐翠竹的说话媚声传来,“亲爱的,你可真厉害~”只听那男的说:“你也不错,小蹄子。”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才穿上衣服走了。 菊子也站起来回去,边走边琢磨,男女的事,究竟是怎样的呢? 月亮也躲到云层里去了,仿佛也羞得没法看,周围黑下来,田野里很静很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菊子低头走着,还在琢磨刚才那火烈的情景,连害怕都忘记了,四周没有一个人,二姐翠竹和她的情哥哥早就走远了。突然,一个黑影子从道旁窜出来,一把撸起了娇小的菊子,然后又钻进道旁的树林里,速度之快,菊子都没来得及喊叫一声。那个黑影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个男人,这个男人很有力量,把菊子压在身下,还三下五除二脱去了菊子的衣服,可是,奇怪的是,菊子没有一丝害怕,还有几分期待,她还搂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和人家接吻,那个男人愣了愣,随即心花怒放,也不客气起来。两人在草丛里滚开滚去,把草都给压平了…… 鸟雀再一次惊飞,不过好像不是那一群,毕竟地方不一样。菊子躺在男人怀里,心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了滋味,真是美妙啊。“哥哥,你叫什么名?”菊子问。那男人说:“我叫东林。”“哥哥真不错,听你的声音,你年纪不小了。”“是啊,我已经三十多了。你多大?”“我18。”“哦,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就像那潘儿,瓶儿和梅儿。”“好啊,你有那么多女人啊。”男人一笑,说:“那不是现实中的人,是书中的颜如玉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不懂,我没上过学,不识字。”“没事,我教你。”两人聊着聊着又搂在了一起,这次,菊子大胆多了…… 菊子都不会走路了,这个男人便背她回家去,到了家门口,把菊子放下来,两人约定,明天还是这个点。 男人走了,菊子回屋去,此刻闹洞房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院子里静悄悄的,菊子瞅了一眼,大姐和大姐夫的屋子亮着灯,爹娘的屋子亮着灯,二姐和她的屋子也亮着灯(大姐红梅有了丈夫,不能和她俩住一起了)。菊子走进自己屋子,见二姐翠竹躺在炕上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有歌声飘出来,“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根本没空理会菊子,菊子此刻面色红红的,她自然也看不见。菊子心想,幸亏她看不见,便躺下睡了…… 半夜,菊子突然听到一声那样的声音,是大姐红梅屋里传出来的,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心里又痒痒起来,二姐翠竹也翻来覆去,想必也在心猿意马。她推了推二姐,假装不知道得问:“二姐,那是什么声音?”二姐翠竹说:“别问那么多,是野猫配对的声音。”然后,一声轻叹,像是自语,又像是对菊子说,但更像是自语:“大姐那么含蓄一个人也这样,大姐夫看来不一般啊。”说完,把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第148章 姐妹(二)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大姐夫满仓在院子的井旁洗漱,大姐红梅貌似还没有起床,因为是新婚,暂时先不用干活,所以家里静悄悄的,基本都下地去了,但是翠竹也没有下地,她推脱肚子疼。天实在太热了,满仓洗脸的时候,连赤着的臂膀也洗了洗,他穿着一件橘色的褂子,麦色的臂膀显露无遗。翠竹在屋里听得声音,悄悄走了出来,来到满仓背后,喊了一声“大!”满仓吓得一激灵,直起身子,回过头来,翠竹“咯咯”笑起来。满仓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吓我一跳,你可真调皮。”翠竹散着头发,穿着浅绿色的睡衣,满仓也不敢正眼看她,就又回过头去。翠竹往他那屋里看,窗户敞着,并不见姐姐的身影,看来还在炕上睡着,尽管如此,她也不敢太造次,姐姐尽管看不见,耳朵可能听见,本来想和姐夫闹闹,最终打消了年头,扭着腰肢又回去了。 锅里热着饭,满仓进厨房取饭给红梅吃,翠竹正在饭桌前吃着,看见姐夫进来,说:“姐夫,坐呀。”满仓说:“不了,你吃着,我回屋吃。”翠竹叹了口气,说:“我姐的命真好,有人伺候。”满仓笑笑说:“那你也嫁人嘛,给我找个妹夫。”翠竹说:“对,我就找姐夫你这样的。”满仓没再说话,出去了。 饭后,满仓在院子里找些活干,作为一个上门女婿,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玩着吧,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尽管没人盯着他,但他就是感觉别扭。眼看快中午了,去抱些柴火做饭吧,柴火垛就在屋后呢,他就走出大门,来到了屋后,红梅在屋里纳鞋底没看见呢,翠竹倒是看见了,她那双杏眼一直盯着姐夫呢,见姐夫出去,也急忙跟了出去。 屋后,满仓正在弯腰抱柴火,一双玉臂突然挡在了眼前,他抬头一看,又是翠竹。“姐夫,你刚进门,怎么能让你干活呢?我来吧。”翠竹说着就把柴火抱起来,又说:“也不能让我姐干,她累坏了。”满仓听到这句话,脸“腾”得一下红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呆立在那里。翠竹娇媚地一笑,扭着水蛇腰走了。满仓不禁心里想,怎么摊上这么个小姨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饭,老爹呼着蒲扇,直喊“累啊,累啊,累死了。”全家人除了栋梁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让满仓赶快下地干活去。满仓低头扒拉着饭,头也不抬,说:“爹,我下午就去干活去。”还没等老爹发话呢,翠竹先发话了,杏眼流转,说:“不用着急,刚进门,哪有立刻干活的道理。你呀,先踏踏实实待在家就行。”气得老爹直冲她瞪眼睛,虽然自己强势,但也饶不过一个理字去,只有附和着说:“就是,就是,先玩玩吧,三天过后再下地干活也不迟。翠竹啊,你肚子不疼了吧?不疼了,下午就下地吧啊。”把翠竹气得直翻白眼儿。 饭桌上,没人发现菊子今天活泼了些,只有菊子心里明白,她想那个三十多岁的大哥哥,那个带给她快乐的大哥哥,她期盼着今晚,心中的兴奋由内而外,一脸的春风拂面。 好容易挨到晚上,菊子背着二姐翠竹特意打扮了一番,说去找好朋友兰儿玩,翠竹没空搭理她,又在抱着收音机听歌曲,这回是一男一女的对唱,什么你是我的情哥哥,我是你的情妹妹…… 院墙外响起一阵布谷鸟叫,菊子知道是那个叫东林的大哥哥来了,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菊子走出门去,看到院墙外站着一个黑影子,“菊子妹。”那人叫到。“东林哥。”菊子也轻生呼唤。两人一见面就手牵手往屋后走,屋后黑魆魆的,再往后不远处就是谷场,那里有大大小小的草垛,两人就决定在那里,去树林里怪瘆人的。两人选了一个最大最隐秘的草垛,在草垛后面,铺了些干草,就情不自禁抱在一起,嘴里叫着“好哥哥”“好妹妹”,在柴草上滚作一处,激动地把一切都顾不得了。 回去的时候,都已经下半夜了,菊子这小蹄子功夫见长不少,越来越厉害,这回也能自己回去了,好在离家不远。两人约定,明晚还是这个时候。 菊子轻手轻脚推门进院子里,真担心被发现,还后悔不该来那么多次,可这种事哪能说停止就停止的。院里也是静悄悄的,爹娘的屋子黑着,看来睡了,只有大姐红梅的屋里还亮着灯,菊子瞅过去,发现大姐窗户上趴着一个人,从背影看出是二姐翠竹。她趴那儿干什么?菊子心想,但很快明白过了,这是偷听墙根呢。她趁这个空档,赶快回了自己屋,不让翠竹发现她的异常。 话说这翠竹趴在新婚大姐的墙根下,看得是两眼喷火,那专注劲儿,以至于院门开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屋里的情景热火朝天,一对身体在烛光下更为*糜,大姐夫可真厉害啊,翠竹心里感叹,即使大姐红梅极力克制,还是情不自禁发出声音。在最后关头,就连屋外的翠竹也完了…… 翠竹回到屋里,还真不知道妹妹菊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在她也从不注意她。菊子累得早已睡着,轻轻地打着呼。翠竹也躺下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愁得没处泄火,明天得去找建设了,不知他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她。 第二天,天气不太好,早上就飘起来蒙蒙细雨,今天的农活是干不成了,老爹难得清闲,便和新进门的女婿喝一忠,小栋梁出去玩了,老娘坐在炕上缝衣服,翠竹和菊子到大姐红梅屋里玩。翠竹和大姐闹,说:“大姐,结了婚,有何感受?”大姐红梅是个实在姑娘,没听出翠竹怪怪的语调,说:“啥感受没有,又不是嫁出去,还是在自己家,一点新鲜感没有,说实话,我是愿意嫁出去,也许,过得自在些。你们可别像我一样,以后,一定要逃出这个家庭。”一句话,反倒把翠竹嬉闹的心思弄没了,她俊眉微蹙,觉得大姐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她也不小了,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还真得为自己以后打算呢。菊子还小点,自然触动不大,她站在窗前看雨,只关心雨什么时候停,心不在蔫的,即使雨停了,也约会不成了,到处湿漉漉的。 院门吱嘎一声响了,三姐妹同时看向院子里,是奶奶来了,拄着个拐,大雨天的,也不怕摔一跤,是来要吃的吧,她没吃的了就来和儿子要,闻得屋里有酒菜味,两眼立刻放光,进正屋去了。听说,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城里有名的青楼一枝花,后来,年龄大了,想上岸,就勾引了三姐妹的爷爷,她们的爷爷就把奶奶赎回家来,过起了平民的生活,都说那时候的青楼女都是被迫的,但这个老婆子倒不像,看看后代就知道了,真是娶错一个女人还不知毁几代呢…… 晚上,小雨仍淅沥个不停,菊子要看没希望了,就听收音机,家里就一个收音机,平时都是二姐翠竹搂着听,可现在,翠竹出去串门找好朋友玩去了,就归菊子一个人听,她哪有心思听,思绪早飞到草垛那里去了。 话说这翠竹,哪里是找好朋友玩,她是去找建设了,趁着天黑,花遮柳荫地来到建设的家,建设只有一个寡妇老娘,听说,他的老娘门虚掩了一辈子,到老了,儿子大了,才收敛些。建设住在西屋,此刻屋子里没有点灯,翠竹以为他睡了,就趴在窗户上想把他敲醒(建设家没有院门,翠竹可以直接到窗根下),可猛然听到里面有个声音,不寻常的声音,男女关爱的声音,翠竹气得,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心中的一团热火一下就熄了。“好啊,建设,又有了别的女人!”翠竹恨恨地想。她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可又不能闯进去看,村里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她都认识,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于是她就把耳朵贴玻璃上认真听,这一听,更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自己好闺蜜紫妞的声音吗?“好啊,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勾引建设!”翠竹心中咒骂。她不想听下去了,屋里越来越热烈,屋顶子就要掀了,她气呼呼走了。 家里,大姐红梅正和老公满仓闹别扭,问题出在老爹身上,原来白天喝酒,老丈人喝多了,满嘴开始胡话,什么“上门女婿就是拉车的牛。”“上门女婿是腰杆子挺不直的男人。”还威胁满仓“要是不听话,就把你赶出去!”满仓听了,没好意思反驳,气都憋在心里,就回来冲红梅撒气。 “看来,我往后的日子好过不了。”满仓说,吸着烟,把屋里弄得烟火缭绕,仙境似的。 “哎呀,那不过是爹醉了。”红梅说。 “酒后吐真言!”满仓反驳道。 看来媳妇也不向着自己,还是出去透透气吧,满仓走出门来,走到大院门口外,外面的雨早已停了,空气新鲜得不得了,满仓顿时觉得舒畅了不少。 翠竹气呼呼往家走,由于生气,脚下生风,走得很快,今晚没有月亮,天黑得不见手指,她只管走,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吓得“哇哇”一叫。她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外面透气的满仓。“谁?”翠竹问。“是我,二妹别怕。”满仓说。“哦,是姐夫啊。”翠竹说。她眼睛在黑暗中转着,心眼一动,娇滴滴地说:“太可怕了!刚才有个人追我。”说完,一下子扑进满仓的怀里,紧紧搂着。满仓吓了一跳,直觉两大团肉压在他身上,软乎乎的。他急忙推开这个二妹,说:“不要怕,有我在,那人在哪儿呢?我去收拾他!”翠竹说:“早就跑了。”“回屋去吧。”满仓说,首先推门,往院里走,翠竹也跟着进去了。 夜里,红梅屋里静悄悄的,两口子闹气,也没心思想那事。翠竹屋里,反而不静了,两姐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翠竹问菊子:“你怎么也翻来覆去的?”菊子说:“没干活,身体不累,就睡不着。” 第149章 姐妹(三)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满仓开始下地干活,三姐妹的老娘便在家休息了,也就是说她光荣下岗了,以后全职家庭主妇。老爹决定再多包几亩地,毕竟多了个壮劳力,就得多产。 满仓干活很麻利,力气又大,比他没在的时候快了一半,这样,翠竹和菊子就更偷懒了,有时候干脆躲在一边玩去。满仓并没有意见,小姨子都年轻姑娘,娇点儿也正常。 菊子看着天上的大太阳,太阳很快就把昨晚的雨水晒干了,到处干燥燥的,一想到今晚可以约会,心里喜滋滋的,浑身痒起来。她知道她的东林哥今晚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晚上大概还是那个点儿,院墙外出现了布谷鸟的叫声,菊子匆匆打扮一番,出去了。翠竹正在手绢上绣一朵花,收音机没电了,忘了买电池,所以就没有听,所以她也听到了这声布谷鸟叫,她心中起疑,这个时节哪来的布谷鸟叫?而且那叫声有点儿像人仿出来的,再看到菊子出去,她就更觉得奇怪,她也没问菊子,从窗户里看着菊子走出了大门。翠竹心中猜测,这小蹄子……该不会有相好了吧?她仔细回忆这几天菊子的言行举止,真的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于是,她偷偷跟了出去。 菊子和东林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在草垛里尽情地办事,菊子现在完全是个老手了,完全占了上风。最后,那个叫东林的男人都要招架不住了。 翠竹蹲在草垛的另一侧听得真真的,她几乎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这是自己的妹妹吗?平时乖巧,说话声像蚊子一样的女孩,在这种事情上竟然如此的……风*。 听着妹妹那痛快的声音,翠竹嫉妒起来,心想,好啊,你们都有男人,就我受煎熬!于是,又打起菊子男人的主意来,她听得妹妹嘴里直叫东林好哥哥,东林?他是谁?她从没听说有个叫东林的男孩。听那男人的声音,好像年纪不小了,到底是谁呢?想着想着,又气得咬牙切齿,心想,好啊,这小蹄子,和老男人勾搭上了,真不简单啊。 菊子和东林完事后温存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去了。翠竹从草垛后站起来,悄悄跟上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往北走去。 话说这东林在月光微弱的小路上走着,突然听得背后有脚步声,不由得害怕起来,因为他刚经过了一片坟地,有鬼?他心里突突地想,他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甚至都不敢回一下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后脑勺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突然!一只手“啪”一下按在了他的肩上,“嗷”的一声,东林一蹦三尺高,刚想逃跑,一个软绵绵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大哥,我也回家,去走亲戚了,不过,我害怕,咱俩一起走吧?”东林回头看着那个女人,也看不真切,该不会是个女鬼吧?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别怕,我是人,不是鬼。”说完,把柔弱无骨的手放进了东林的大手掌里,东林摸了摸,果真是热的,遂放下心来,说:“好,一起走。” 这个女人就是翠竹,她和这个叫东林的男人在黑夜里并排走着,这是家相反的方向,刚才不过撒了个谎。才走了几步,她的手就不老实了,开始在东林的腰上摸索,好多天不碰男人,她都忍不住了。这东林见女人摸上来,一愣,心想,有这好事?翠竹的手在游走……两人都停住了,面对面,心有灵犀一点通,彼此的陌生更加激情,一下子抱到一起,东林把翠竹横抱起来,往路旁草丛里走。一时间,如同火燎原,越烧越旺。翠竹不想输给小妹,所以比小妹还疯狂,这东林差点被折腾地散了架。 最后,翠竹满意了,把火撒出去了,兀自回去,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东林扶着腰站起来,问:“你去哪儿啊?”翠竹也不回答,不一会儿就隐没在朦胧的月光里了。女鬼?东林再一次想到,可不是女鬼吗?这世上哪有这么疯狂,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一定是女鬼。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耽搁,赶紧离开,并决定,明天的约会得选另一条路了,可是,今天太多次了,明天有没有精力还不一定。 翠竹推门进院子,漆黑一片,所有人都睡了,她也回到自己屋睡下。躺在软软的炕上,回想刚才,还是激动不已,她把那个男人当作姐夫来,多想有朝一日可以和姐夫颠鸾倒凤一回,她心里默默叫着姐夫,抱起枕头,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老爹到懒汉赖三家里谈包地的事,这懒汉不爱干活,地又多,大部分都荒了,老爹就想从他手里包过几块来。这老爹一走,翠竹和菊子就犯懒不下地了。 地里,只有红梅和满仓在,红梅直抱怨:“这两个小蹄子,就知道玩!活都我们干了,难道她俩不吃饭啊,好意思玩下去。”还是满仓大度,说:“算了,算了,都是未嫁的姑娘,享几天福吧,嫁了人,就不干也得干了。”“哼!”红梅气呼呼地说,“我得和爹说说,赶快把翠竹这浪蹄子嫁出去,光吃饭不干活哪行。” 老爹哼着曲回来,看来是谈成了,一到地头就说:“好了,好了,好了,协议签了,河坝那边几块地都是咱的啦……”话说到一半,盯眼一瞧,“怎么少这么些人?”红梅说:“都歇着当少奶奶去了。”“哼!”老爹胡子一吹,说,“这两个姑娘,敢偷懒,我就有法子治,罚她们今晚不准吃晚饭。”红梅说:“爹,把翠竹嫁了吧,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你也踅摸踅摸,看看哪家小伙子合适。”老爹突然开窍一般,说:“对呀!二姑娘的确该嫁人啦。”心里计算,这个得嫁出去,收些彩礼也好。 因为二姑娘要嫁人了,老爹也就不计较她干不干活了,晚饭照样让吃,菊子也跟着得了特赦。 第二天,老娘去了七大姑八大姨那里走了一趟,撒出信儿去,说是都给翠竹踅摸踅摸,找个对象,七大姑八大姨对这个最有兴趣,自然痛快得答应。 翠竹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弟弟栋梁走过来说:“姐,你要嫁人了。”翠竹一愣,啐了他一口,说:“猴崽子!谁说我要嫁人了!”“爹娘晚上嘀咕呢,我亲耳听到的。”翠竹惊讶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姐夫,姐夫,她还没有得到姐夫呢。 此时已是傍晚,菊子有点儿坐立不安,东林哥昨晚没来,是不是他有什么事?今晚会来吗? 大约又到了那个点的时候,墙外果真又响起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来了!菊子匆匆出去了,翠竹也看到了,但她已经没有心思管她的事了,她正为自己要嫁人的事烦恼。 菊子和东林照例来到那个草垛子后面,两人进入状态,不仅“老公”“老婆”得叫起来…… 事后,东林说:“菊子,你嫁给我吧?”菊子想了想说:“好啊,不过,你年龄比我大,我怕爹娘不同意。”东林说:“爱情是不分年龄的,爱情是伟大的,菊子,你要是嫁给了我,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我会教你识字,我不忍心让你干庄稼地的活,你就学做衣服吧,我家里有台缝纫机,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是做衣服的,可是,她去世了。不过,你别担心,家里有本有关缝纫的书,你可以学,我母亲就是自学的,这个生计可以挣不少钱,而且,每做完一件衣服,还有一种成就感。我下地,你做衣服,男耕女织,多么美好。你愿意吗?” 菊子被说动了心,感动地几乎要流下泪来,她点点头,说:“好,我要嫁给你。” 东林深情地握住了菊子的手,菊子说:“我还没见过你的模样呢,我能看看你吗?” “好啊,我这里正好有火柴。”东林说着去兜里拿火柴,边拿边说,“你虽没见过我,可我见过你,你很美。” “你从哪里看见过我?”菊子纳闷道。 “在田野里,我看见你在地里干活。”东林说。 “哦?你不是临镇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菊子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是啊,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到底是谁?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只是闲着没事逛逛。”东林说,“哧”的一声,火柴划亮了。 那小小的火苗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在黑夜里照亮了东林的脸…… 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空,“啊——”菊子没命地往家跑去!疯子!东林是那个疯子!是那个追大强子媳妇的疯子! 菊子直到跑到家里,还处于惊恐状态,大喊大叫,一家人跑出来,问怎么回事。菊子只喊“疯子!疯子!”大姐红梅说:“又是那个疯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照我说,就该打断他的狗腿!”“这么晚,你去干什么了?”翠竹问,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心眼真坏。菊子也不回答,直喊“疯子,疯子。”老爹说:“他没打你吧?”菊子还是不回答,嘴里直嘟囔着“疯子,疯子。”大姐夫满仓抡起拳头,说:“疯子在哪儿?我去揍他一顿。”菊子这才说:“别,别,他没打我,我就是害怕。”老娘说:“一个疯子有什么好怕的,快去睡觉,翠竹,和她进屋去。” 一家人各自睡去了。 翠竹安慰已经躺下的菊子,说:“别怕,不是有他吗?让他送你啊,我知道你去干什么了,那个没良心的,怎么不送你回来?”菊子听到这里,更害怕地发起抖来。 第150章 姐妹(四)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在地里干活的村民被一声惊叫惊得抬起了头,大家都惊诧不已,交头接耳,不知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是爱看热闹之人,扔下手里的锄头就往声音那边跑。跑着跑着就碰见了一个相向而来的女人,嘴里大喊:“死人啦——”人们定眼一看,这不是紫妞吗?“出了啥事?”人们七嘴八舌地问。“有……有人吊死了。”紫妞嘴唇打着哆嗦。“快带我们去啊!”村民们迫不及待地说。“我不敢,你们自己去,就在松林边上。”紫妞指指那边,跑了。村民们都大着胆子过去,来到那松林边上,可不嘛!一个人吊死在那里,还是个男人,面色都成酱紫的了,眼睛半睁半闭着,舌头歪斜出来,村民们唬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不知谁喊了一声:“地上有字!”人们向地上看,在死者吊起的脚下,有几个用石块划拉的字迹,村民们大都不识字,有一个倒是认识,念道:“敢问情为何物?叫人生死相许。”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啥意思。又有人说话了,是大强子的媳妇,她先是“啊”一声,惊恐地说:“这人不是那‘疯子’吗?” 死者正是那疯子,东林。他竟然死了,为了菊子,他是真疯吗? 话说这紫妞和建设想来松林做那事,结果两人一下就看见了这具死尸,紫妞吓浑了头,不顾一切跑了,建设也跑了,往另一个方向跑了,怕让人起疑。 疯子死了,没人当回事,疯子的老父亲哭着把尸体拉回家埋了,这事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 菊子自从知道自己的情哥哥是疯子后,整个人就精神不太正常了,不爱说话,不爱出门,只坐在屋里发呆。家里重男轻女,爹娘自然不放在心上,直说吓着了,过几天就行了,倒是大姐红梅担心地不得了,宽慰菊子:“三妹别怕,那疯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吓唬人了。”翠竹只酸气地偷偷对菊子说:“妹妹,你是失恋了吧?”谁想到菊子一听到她俩的话,立刻惊恐地“哇哇”大叫,蜷缩在炕角上,吓得红梅翠竹再也不敢说什么了。红梅请了个神婆给菊子看了看,神婆装模作样地烧了一通纸,说不用担心,姑娘是夜里出去玩,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以给那鬼烧了钱,姑娘很快就会好的。说完就伸手要钱,红梅从自己私房钱里拿了点儿,给了神婆。 可菊子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翠竹没在屋里,她吃了饭依旧是坐在那里发呆,痴痴呆呆地望着墙壁,突然她身子颤抖了一下,转头向窗外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她眉头微蹙,大惑不解的样子,像是没有听清楚,忽而,她惊恐地捂住了耳朵,开始“哇哇”大叫,往桌子底下爬,家人都闻声赶来,问她怎么了,菊子说:“叫声,布谷鸟的叫声!”家人疑惑不解,大夏天的,又是晚上,哪来的布谷鸟叫?可菊子说:“还在叫呢!在院墙外,你们听啊!”可是,大家再怎么听也听不见,又跑到院子里,依然听不见。 菊子总说她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一开始是晚上,然后白天中午也是,一到热辣辣的中午时分,她也会惊恐地捂着耳朵,藏进被子里。翠竹知道这布谷鸟的叫声的意思,难不成是那男的搞的鬼?她跑出去看了看,院墙外空无一人,白花花的太阳光晒得人眼疼,只有树上的知了在叫,哪来的布谷鸟?她回到屋里,耐心地询问菊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那男的抛弃了?菊子直摇头,什么也不说。 菊子还常做梦,有时候被吓得尖叫着醒来,弄得翠竹不胜其烦,她总觉得这屋里被菊子闹得有鬼气。翠竹问菊子做什么梦了,菊子依然不说。有一晚,翠竹听菊子说梦话,“别过来……走开!”“你的样子真吓人!”“你的舌头……快掉下来了……”吓得翠竹裹紧了被子,不敢露头啊,她觉得菊子比鬼还可怕,她原本不愿意嫁人,因为姐夫,可是,现在她受不了菊子的一惊一乍,她多想嫁出去。 三姑六婆说媒的速度就是快,才过了七天,姑妈来了,眉开眼笑的,还没进门,就说:“有好人家,有好人家。”老娘急忙出来迎接。 “我隔壁一个村子的小伙子,姓毛的,叫斌斌,长得仪表堂堂,很过日子,家境呢挺有钱,爹是屠户,他排行老三,上头虽说有三个哥哥,但都成家立业了,各有自己的房子,这个孩子呢,他那有钱的爹也给他盖起了房子,他呀,和翠竹很是般配,比翠竹大一岁,正好……他呢,自己也做着小买卖,在村子里开着小卖部,这翠竹嫁过去,就是老板娘。” 姑妈说了一大顿,翠竹在窗外听着,不禁心动了。红梅也在听着,不禁羡慕,二妹的命可真好。她说:“二妹,你真有福气。”翠竹羞涩地说:“还没见过那人什么样子呢。”竟然还会羞涩…… 女方这就算同意了,只待见见那个男人,转日,那个叫斌斌的男孩就在父母的陪同下来了,翠竹也立在老爹老娘身边,两人一见面,立刻一见钟情,只见这斌斌长得眉眼英俊,目光如炬,身形敦实,就是有些黑。 “让孩子说说话去吧,走走去吧。”姑妈提议。 翠竹和斌斌就出去了,两人踱步来到屋后,有一搭无一搭得说着话,又向空寂无人的谷场踱过去。翠竹既然很中意这门亲事,就表现的含蓄温婉一些,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得像个小家碧玉。这个叫斌斌的男孩叫翠竹又漂亮又温柔,真恨不得立刻娶回家里去。 七天以后,翠竹就嫁过去了,姑妈隔壁的村子孟家弯,由于男方家有钱,婚礼办得那个热闹,孟家弯的村民都夸翠竹漂亮,斌斌有福气了。 快半夜的时候,闹洞房的人都走了,小两口开始休息,红红的被子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翠竹边吃边收到盒子里去,这时,斌斌已经扑上来了,他从后面把翠竹扑倒床上,翠竹故作羞涩,只喊讨厌,斌斌坏笑着说,一会儿你就不讨厌了。说完就扒翠竹的衣服。灯亮着,一黑一白的身子在红色的被子上相拥,斌斌把被子扯开,露出白色的褥子,翠竹这才紧张起来,她明白,斌斌这是要留看她的初夜,可她早就不是了,能怎么办呢?只能豁出去了…… 激情的云雨过后是一声怒吼,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翠竹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脸,凌乱的头发遮了下来,她没有哭,心里只有气,抬起脸望着怒火中烧,眼神犀利的斌斌,说:“你还嫌我,看你刚才那熟练的样子,你也不是!”斌斌说:“我是男人,可以不是,但你就不行!”“呸!凭什么!”“你个*货还敢犟嘴!”说完,又是一记耳光打在翠竹脸上。翠竹这才哭起来。斌斌本想连夜把翠竹送回娘家去,这媳妇他不要了,但翠竹的哭声软化了他的心,直不理她,兀自睡去了。待到下半夜,两人又情不自禁搂在一起,一直折腾到天亮。话说这翠竹心想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大胆放开来,让老公尝尝前所未有的感觉,于是,她把房中之术用到极致…… 完事后,斌斌倚在床头吸烟,看着熟睡的新婚老婆,心中感叹:还真有点儿离不开她了。 从此,两人的夫妻生活非常和谐。 翠竹的出嫁给老爹带来不少的彩礼,老爹是个财迷,钱越多就越想多,又把眼珠子盯向三女儿,看着这三女儿疯疯癫癫,光吃饭不干活,心中早已厌弃了,就想把她早早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谁家会要一个疯子呢? 其实菊子病情好了不少,不再痴痴呆呆的了,就是有些胆小,不敢出门。爹娘不管她,幸亏大姐红梅的细心照顾,菊子才渐渐恢复。自从二姐翠竹嫁出去后,她的房间里就剩了她一人,她不敢一个人睡,说总感觉屋里有个人,红梅说是她太想念二姐了,菊子说不是,是个男人,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红梅说怎么会有男人呢?菊子就不吱声了。红梅小心试探着问:“你还能听见布谷鸟的叫声吗?”菊子哆嗦了一下,说:“听不见了,他可能已经进屋了。”红梅不理解她什么意思,认为妹妹在说胡话。菊子又说:“我不敢在这屋,我去你那屋睡。”红梅说:“你害怕去娘的屋里睡更好。”菊子说:“不行啊,栋梁不同意,娘好像也不太乐意,人家三人一条心,咱们当女儿的都是外人。”红梅只好同意,好在她那屋的炕很大,也不觉得太尴尬。 菊子睡那头,红梅和满仓睡这头,两口子办事都得等到下半夜菊子睡熟后。有一晚,那晚月光很明亮,满仓和红梅正在陶醉中,猛然看见炕的那头有一点亮晶晶的光,是菊子的眼睛,月光正打在她身上,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并且在看着他们,满仓很不好意思,就草草完事了。心中不禁讨厌起菊子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151章 姐妹(五)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翠竹回娘家来了,是哭着回来的,一家人在正屋,围着听她哭诉:“那个混蛋,喝了酒就找事打我,你看看把我脸打的!”边说边撸起袖子,只见上面一道道的红印子,“拿鞭子抽我!这个不是人的!”红梅摸了摸,疼得翠竹直咧嘴,爹娘说:“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你们年轻,脾气还没有磨合好,过几年就行了。回去吧,回去吧。”翠竹说:“不行,我得等他来接我!”于是,就这么住下了。 晚上,翠竹回自己屋把被褥铺好,却不见菊子,心中纳闷,今天她看见菊子老是在大姐屋里,就去问大姐,大姐说菊子害怕,在这屋住着了。翠竹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哪行,你们小夫妻的,小姨子掺和算啥,也不怕外人看笑话。”红梅说:“笑话什么,菊子有病,再说她还是小孩子呢。”翠竹把红梅拉到一边,偷偷地说:“菊子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呀,也该长点儿心了。”红梅只不信。 翠竹回屋后就躺下睡了,外面,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洒进来,只听见墙上的钟表摆子来来回回的响,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真是惬意极了,她不禁感叹,“唉!女人还是当女儿的时候最好啊,嫁做人妇,真是烦事,烂事太多。”静静的夜晚总让人思绪万千,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老公斌斌为何打他,还不是计较她不是女儿之身,这件事,要是被折磨一辈子可怎么办?翠竹历数婚前睡了的几个男人,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自己的老公,要是早点认识老公就好了。月亮偏西了,月光转移到东墙上,翠竹也困了,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她从枕头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屋子,屋里光线比刚才暗了,看不真切,她总觉得屋里有个人似的,就在某个角落。翠竹想,怎么会有人呢,不要吓唬自己,可能是菊子疯的时候带给自己的阴影。想罢,赶快闭上眼睛,希望快点睡去……一只大手伸过来,摸在翠竹的大腿上,翠竹睡梦里以为是在自己家,是老公在摸她呢,没有理会,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菊子妹妹~”翠竹吓了一跳,猛得睁开眼睛,那只手不见了,她吓得胸口突突直跳,怎么回事?是梦还是现实,她也分不清了。翠竹赶紧把灯打开,灯亮了,她再次环顾屋子,什么也没有。看来,是梦了,翠竹自语着重新躺好,只是不敢拉灭灯了。刚睡着,就又被一个声音惊醒,还伴随着敲打门板的声音:“怎么亮着灯睡啊!电费不花钱啊!”是老爹的声音。翠竹生气地坐起来,心想,爹也真是!给他那么多彩礼,我回来点个灯都舍不得。气呼呼地把灯拉灭了。好在,一夜没有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天亮后,翠竹起床,从窗户里看见正在院子里刷牙的菊子,不禁又想起昨晚那个声音“菊子妹妹~”到底怎么回事?谁在叫她?翠竹半点摸不到头绪。她又看见菊子穿着一件粉色睡衣,白白的胳膊和一截小腿露在外面。天哪,翠竹想,她就这么睡在大姐的屋里?大姐真笨,哪天这小蹄子把姐夫勾引了她都不知道,说实话,像大姐这种长得一般,又笨的女人实在配不上姐夫,唉!要是我是菊子就好了,天天和姐夫睡一个炕,想想就刺激。 家里除了翠竹和菊子都下地干活了,翠竹已是嫁出去的人,自然不用干活,菊子有病,也不能干活,家里就她俩人。翠竹洗漱完后,就到大姐屋里和菊子说话,菊子正在屋里写字,翠竹好奇,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翠竹问。“姐夫教我的。”菊子头也不抬,写得很认真。翠竹羡慕地说:“真不错,姐夫还教你写字呢。”菊子默不作声,似乎不想和二姐说话,翠竹问:“我看你现在好多了,你不是小孩子,回自己屋吧,我自己也冷清,你那个死*二姐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接我呢。”菊子这时从本子上抬起头来,悄声说:“你昨晚睡觉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翠竹被她诡秘的样子吓得心里发毛,她说:“是啊,我听到了。”“你听到什么了?”菊子问。“有人叫你的名字。”翠竹说。这时,菊子的脸“刷”得白了,说:“你快回去吧,那屋闹鬼。”翠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你说说,为什么有人叫你的名字?”菊子想了想,说:“我撞鬼了,那鬼跟我回来了。”这点看出菊子其实是很正常的,她知道不能说出那段荒唐的经历。翠竹信以为真,焦虑地坐下来,怎么办?回去肯定被斌斌看不起,不回去吧,屋里有鬼,谁受得了。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好闺蜜紫妞。紫妞跟着奶奶生活,自己一间屋子,去她那待几天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从大姐屋里出来,到紫妞家去了。 紫妞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翠竹来了,热情地站起来,说:“哎吆~来了,我正想你呢。”“我也想死你了。”翠竹脸上堆笑。 翠竹就借着“想死你了”,这个理由说要住下来,紫妞一口答应了。 紫妞是个眉黑眼大,身板略微浑厚的女孩,梳着一条特长的辫子,标志性的动作就是辫子一甩,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别人惹了她她要骂人的时候,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虽然和建设也有一腿,到翠竹并没有真心怪她,她自己也只不过和建设玩玩而已。 翠竹晚上和家里人说了说,就来到紫妞这边住下了。紫妞特地为她做了一顿好吃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好闺蜜说悄悄话。“翠竹,嫁了人感觉怎么样?”“感觉好极了。”“真的?说得我也想嫁人了。”“好啊,我给你打听打听,让你也嫁到我那个村子里,咱们做一辈子好姐妹。”“那真是太好了,我要求不高,只要日子过得去,公婆脾气好就行,人嘛,只要不是太丑就好。”“你就放心吧,我还能给你说差了?哎呀!你干什么!”紫妞的手伸进翠竹的内衣里,吓了翠竹一跳。“紧张什么,怎么结了婚反而害羞了?我看看你胸大了没有,都说经过男人的女人会变得更丰满。”紫妞笑着说。翠竹说:“人家婚前就很丰满,就像你一样。”说着,也把手往紫妞内衣里伸,两人嬉闹着开玩笑…… 夜深人不静,话说这建设孤枕难眠,又想女人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穿起衣服去找紫妞,现在,紫妞是他的正牌女朋友,已经多日未见,思念地不得了。 趁着夜色,建设很快来到紫妞家,紫妞家的院墙矮,他一下就跳进去了,来到院子里,忽然听到屋里一阵异样的声音,是那种声音,这建设一股火气顿时蹿上脑门,“好啊!这紫妞!把男人领到家里来了!”也没再仔细听,踹开门就进去了,来到屋里一看。。。竟然是两个女人……“咳!这算怎么回事!”建设说了一句,转头就走,尴尬地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里去,身后传来两个女人的哈哈的笑声…… 这翠竹一连在紫妞家住了七天,斌斌还没有来接她,翠竹有点儿坐不住了,只有收拾收拾东西自个儿回去。 一路上,翠竹又气又恼,自行车差点骑到草沟里去,气的是斌斌真的不爱她,恼的是娘家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要不然,那斌斌也不可能这么狂妄,不禁一路叹气,这家还真不好意思回去,能怎么办呢?只有豁出去了。来到家门口,翠竹低头走进去,刚走到院子,听到一阵异样的声音,是那种声音,翠竹心想:“好啊,这个死斌斌,有野女人了!还领到家里来!”一股火气顿时蹿上脑门,把门踢开进屋去,惊动了屋里的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男的自然是斌斌,那女的,翠竹不认识,想必也是村里哪家的女人,这个女人见了正牌夫人翠竹,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倒是斌斌很尴尬,害怕的样子。翠竹受到了女人的挑衅,自然先去打女人,“不要脸的东西!偷人家男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翠竹跳上炕去,对那女人又踢又打,头发都抓乱了,那女人也不示弱,和翠竹对打,还说:“我才是他的真爱!我们是初恋,青梅竹马!”“我管你青梅绿梅!偷别人男人就该打!你这种破鞋就该骑木驴!”斌斌早就逃走了…… 晚上,斌斌给翠竹赔礼道歉,承诺给她买一条金项链,翠竹正在嗑瓜子,那场仗,她打赢了,心里畅快不少,那女人被她抓了个满脸花,灰溜溜跑了。尽管这样,也不能轻易原谅了斌斌,兜脸一口瓜子吐到他脸上去,“谁稀罕!”斌斌的怒火也上来了,扬起手就要打,最终还是因为理亏没有下得去手,只干瞪眼。“你打!你打呀!打死我你再娶好的!”翠竹站起来步步紧逼,把那斌斌吓得退至角落。“我……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心里不平衡,你不是*女之身,我心里有疙瘩!”斌斌瞪着眼说。翠竹一听又是这茬,又想到之前自己因为这挨打,终于恼得哭天嚎地起来,滚到斌斌怀里让斌斌杀了她,“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两口子过日子哪有光翻旧账的,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离婚!”斌斌被闹得烦恼不已,说:“别闹了,别闹了,我的姑奶奶,我以后不提这事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翠竹和斌斌最后还是和好了。 第152章 姐妹(六)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菊子坐在浴桶里,那水的温度很高,腾腾地冒着热气,菊子看起来很煎熬,痛苦地闭着眼睛,多少个日子,她每次洗澡都这样折磨自己,她想把自己的身体洗净,洗掉那个疯子留下的痕迹,每次想起那段荒唐的日子,菊子都恶心不已,然后发了疯一样搓洗身子,水溅得到处都是,身上揉搓地血一样红,但,她还是觉得洗不掉。“用什么方法才能抹去过去,让自己的身子不再恶心呢?”菊子心里想。她现在只想让一个她可以接受的正常男人来蹂躏一番,抹去她身体上的恶心痕迹,抹去她心理的阴影。但是,这个男人是谁呢?菊子心里盘算着。 菊子从浴桶里出来,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在黄融融的烛光下十分诱人,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睡衣,回大姐屋里准备休息。 大姐屋里,姐夫满仓正在独自喝着酒,自从他进了这家门,就没有一天痛快过,岳父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不是他事多不容人,是那岳父太不像话,割完的小麦卖了钱,全都是岳父拿着,他干活最多,一分钱没有,问岳父要,岳父说:“放心,我给你存着,你要是缺钱花,就和我要。”满仓憋了火,堂堂一个男子汉,伸手要钱,多没脸,那钱一大半都是他的。那岳父是为他存在了吗?那是给他儿子栋梁存着呢,他不过一头干活的牛。为这事,他和红梅吵吵,可这红梅向着爹娘,说:“你觉得要钱花抹不开脸,我去要不就得了。”两人为这事吵架,气得红梅不理他,出去串门拉呱去了。这酒越喝越愁,越喝越伤,他多想回家去,带着红梅单过,不在这受这窝囊气,可天公作美,前几天一场大雨,把他家的房子冲倒了,这下,想回也回不去了。唉!他愁得直叹气,他现在终于明白,多少小媳妇婚后上了房梁,还不是气的,他和受气的小媳妇什么区别?他也想拿根绳子上房梁,可那是娘们儿干的事,男人有骨气就拿刀!刀!不过,这刀尖不是冲自己!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凶狠起来,猛得灌了一口酒。这时,菊子推门进来了,看到满仓的醉了,就过来说:“姐夫,别喝了,你都醉了。”“我没醉,我酒量大着呢。”说罢,又倒了一盅酒,可是被菊子躲了过来,只见这菊子拿着酒杯,一仰头,喝了下去。满仓瞪着她,说:“你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菊子娇媚一笑说:“我都快19岁了,不是孩子了,你们不要总拿我当孩子。”说着,一把扯过了窗帘,拉上,往满仓身上一坐,手指刮着满仓的脸说:“我不是小孩子,你们懂的,我都懂。”满仓愣愣地看着这个丫头,觉得不可思议,他想推开她,但不知怎么,抬起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菊子见姐夫默许了,又怕大姐回来,只想快着点,只见她一下脱下了睡衣……满仓看着,眼里直冒火,被那香气迷晕了头,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着菊子上了炕…… 红梅在好朋友白絮家里玩,又凑了几个人一起打扑克,一打就打到深夜,红梅是扑克迷,待想起来回家,都是0点过十五分了。红梅怕满仓多想,就匆匆往家赶,今夜特别黑,但红梅是个胆大的女人,一路上也没觉得害怕,只是快走到家的时候,却莫名得心里发毛起来,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怪怪的,脚步就加快了不少,经过自家院墙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在那儿哭,听哭声是个男人,那声音啊,怎么听着不对劲呢?就像那阴间的鬼似的,她本不想理会,可这是自家的院墙,有人在一家门口处哭,她怎么不问问,于是,就大着胆子上前问:“大兄弟,你是谁啊?在这儿哭什么?”只听那男人说:“我哭我的心上人,她和别人好了。”红梅想原来是个痴情汉子被哪家姑娘甩了,就好心说:“大兄弟,别伤心,天下姑娘多的是,没必要为了一个哭天抹泪的,快回家去吧,天太晚了。”“哎,我这就回家去。”那男人说,站起身来,就往门里走。红梅一看不对啊,怎么到我家去了?就喊住他:“小伙子,你走错地方了,那是我家。”可是喊不住啊,那小伙子还是进去了,红梅赶紧跟上,却发现大门紧闭着,这下她吓坏了,也不敢进门去,只大喊:“有鬼啊!!来人哪!!”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爹妈,栋梁,满仓,菊子也纷纷出来。“有鬼!有鬼呀!到我家去了。”众人也心里颤颤的,忙问怎么回事,红梅就把刚才的一幕告诉大家,众人还没发表评论,只听得人群里一声惊叫,是菊子发出来的,她惊恐地捂住了嘴。爹娘问她:“你也看见了?”但菊子又直摇头,什么也不说。“明天找个懂道行的看看,大家散了吧。”老爹说。 菊子躺回炕上,心事重重,刚才姐夫带给她的快乐被这件事冲地烟消云散,原来,那个鬼还没有离去!疯子! 第二天,红梅去找了懂道行的人,她觉得既然是个男鬼,就得让男神婆来收拾他,于是,不远十几里路,来到山上,请修道伐鬼之人。这次,还真是请对了人,不像上次那个神婆似的只会骗吃骗喝。那道士跟随红梅来到家里,还没进门就说:“有鬼气。”红梅说:“那请道长很赶快捉鬼吧。”道士点点头,进了院子,家人没有一个人在家,爹娘,满仓下地去了,菊子一听说捉鬼,吓得出去玩了,栋梁上学去了(这小子又开始上学了,家里有姐夫,没人再敢欺负他了)。道士开始捉鬼,嗅着鬼气进了菊子和翠竹那屋,说:“这鬼不厉害,不是厉鬼。”说完取出桃木剑,挥舞了一段,屋内响起了一个吃痛的声音,好像什么人被那把剑尖戳到了,这声音把红梅吓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道士也出来了,怀里抱着他那个来时背着的坛子。“我以把他收入坛中,我回去帮他超度,他不会再回来了,放心吧。”这时已是中午,爹娘满仓正进门来,老爹见了道士,先是打躬作揖,后问:“请问道士捉到那鬼了吗?是个什么鬼?怎么到我家来了?”道士说:“这个鬼叫东林,是个三十岁的男子,生前和你们小女相恋,男子想与她成婚,但你们小女不同意,他就想不开上吊了。现在我已把他收入坛中,你们放心吧。”老爹一听,气炸了肺,骂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干出这种事!真是丢死人!”道士走后,一家人在正屋,老爹说:“菊子呢!把她找来!今天我要打断她的腿!”红梅说:“菊子没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老爹说:“跑不了,她准是预感到事情要暴露,先吓跑了!满仓!你去找找!”满仓出去找去了。老爹喝了一口茶,由于气不顺,呛得咳嗽起来,老娘急忙给他捶背,红梅这时说:“东林?又是上吊死的?不就是那天那个松林边死去的疯子吗?”一家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菊子怎么和个疯子…… 满仓知道菊子经常去找她的好朋友兰儿玩,于是,就来到兰儿家,开门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半长的头发,白白的大脸,穿一身绿色的旗袍,满仓看着她,怎么这种女人?这种女人一般是村里接客的*女,死了丈夫的女人,没有其他营生,风流的就干起了这个。满仓听菊子说起过,兰儿的妈妈是*女,但是兰儿很好。“这么英俊的后生,找我呀?进来吧~”女人妖妖调调地说。满仓说:“我不是来找你的,菊子在你家吗?在的话,请把她叫出来。”“哼!”女人瞟了满仓一眼,进去了。菊子走出来,看着满仓,“跟我回去,家里有事。”满仓说。“什么事?”菊子问,一脸的担忧。“先别问了,回家去,有什么事我护着你。”满仓说。菊子就随满仓回去了。 回到家里,老爹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打菊子,吓得菊子躲在满仓背后,满仓伸开胳膊护着,说:“爹,算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呢。”老娘拖住老爹,也不让他打。老爹气得把棍子往地上一掷,说:“嫁人!嫁人!滚出这个家门,嫁了人再也别回来了,我和你断绝关系!”菊子嘤嘤地哭泣,难过得不得了,不过,这事,好在是过去了。 晚上,老爹,老娘,还有红梅商讨菊子嫁人的事,老爹说:“随便嫁个人就行了,让她去吧,这辈子我是不想见到她了。”红梅说:“怎能随便塞给个人呢,还是选选吧,菊子长得好,虽说做出了这种事,到底年轻不知事,不能一辈子就搭进去。”老娘点点头,说:“村里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很多,菊子做下这等丑事,外人又不知道,照样能嫁好人。”红梅说:“可是菊子犯过疯病,村里人都知道,现在是好了,难保人家不嫌,还是找个稍微逊点的吧。我看建设不错,就是家穷点,寡妇老娘事儿多点,但建设那孩子长得排场,菊子跟他怎样?”老娘说:“我看建设这孩子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平日里嘻嘻哈哈,说不定人家有心上人了。”红梅说:“咳!那算什么,嘻嘻哈哈归嘻嘻哈哈,可真让人家姑娘嫁他,人家姑娘未必同意,嫌他穷,要不然这几年怎么没听说有人给他说亲?”老娘和老爹点点头,觉得有理,就打算明天拖媒人说说去。 第153章 姐妹(七)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菊子要嫁人了,嫁给建设,出嫁的那晚,翠竹来了,妹妹要出嫁,她当然得来一趟。翠竹问大姐红梅:“菊子怎么突然就出嫁了?”红梅把那桩丑事告诉翠竹,翠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什么!菊子以前那个相好是那个上吊的疯子!”红梅说:“是啊,你这么慌张干什么?”翠竹说不出话来,开始作呕,想要吐却又吐不出的难受样子。红梅说:“你至于吗。”她哪知道那晚翠竹与疯子的那段风流事。 菊子穿上了红嫁衣,脸涂得白白的,嘴唇红红的,齐耳的头发上戴上了红花,她不像其他出嫁的姑娘一样高兴,她脸上没有笑容,但很平静。她也没有说话,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等新郎来接她,出了这个家门,就再也回不来了,老爹是铁了心不认她。院子里有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和孩子,吵吵闹闹,有小孩子高喊:“新娘子真好看。”不一会儿听得院子里似乎更热闹了,“新郎来了。”有人喊。“真是郎才女貌啊。” 建设穿得干干净净,骑着大梁自行车来到院子里,身后围着几个亲信。翠竹和紫妞见了,纷纷躲到一边去。红梅找翠竹,想两人把菊子搀出去,可怎么都找不到,只好一人把菊子扶出门,坐上了建设的自行车后座,建设对着那老两口子说:“叔,婶,我走了,菊子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在农村,女婿对女方爸妈的称呼就是这样)。老爹老娘,红梅,满仓,栋梁,现在门口送菊子走,只有红梅心里很伤感,忍着没哭,老爹心里却咒骂“赔钱货。”建设家穷,没有给彩礼。菊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头也没回,由建设载着她渐行渐远。 自行车骑过一条独木桥,桥的那边就是建设的家,建设的家确切的说是邻村,但与菊子所在的村子只隔着一条草沟,人们也不大分辨,有的就把离桥那边离草沟近的几户人家当自己村的人了,彼此来往也频繁。 晚上,建设家很热闹,建设族里的亲信都在,乡亲们也来祝贺,还有吵吵闹闹的孩子们,建设的一帮哥们儿,这喜庆的日子里,大家都很高兴,只有一人拉着长脸,那就是建设的寡妇老妈,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吸着烟袋,不展笑颜,仿佛对这个小媳妇不满意。村里几个妇女瞅见了,都偷偷对老寡妇撇嘴,悄声说:“看老婆子那个样,这么好的媳妇有啥不愿意的,人家肯嫁就不错了。”另一个说:“这种老婆子,儿子娶个天仙她也不乐意,寡妇婆婆要不得,这小媳妇以后日子好过不了。”“是啊,建设又什么都听他妈的,这还了得,看着吧,婆媳大战要开始了。”“这小媳妇看起来很腼腆,恐怖治不过婆婆。”“有几个能治得了婆婆?除非儿子听媳妇的,我家那口子也是什么都向着妈,我和婆婆斗了十几年了,还是失败了,现在好了,她病了,躺炕上不能动,我才不管呢!” 院子里下喜糖瓜子雨,人们嘻嘻哈哈地抢啊,然后就是闹新郎,那建设,被一帮哥们儿按倒,也不知是谁,把鸡蛋丢进建设的裤子里,鸡蛋破了,蛋清蛋黄流了一裤子,顺着裤脚流下来…… 菊子坐在满是红的屋子炕沿上,红烛,红喜字,红被子,一帮看新娘的孩子们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孩子们纯真的笑脸上挂着惊讶和羡慕,“新娘子可真好看啊~” 人们都走了后,小两口得以安静了,菊子把建设满是鸡蛋液的裤子扔在洗衣盆里,上面还挂着鸡蛋皮。“哎呀,你的朋友们也太能闹了。”菊子说。建设笑嘻嘻走过来,说:“人一辈子就这一回,闹就闹吧。”说完揽过菊子,把她按坐在床上,菊子微低着头,咬着嘴唇,建设看她可怜可爱的样子更加喜欢了,手捏着她的下巴颏,笑嘻嘻着说:“小妞~”菊子嘟着嘴说:“什么小妞,我是你老婆。”建设说:“你比我小啊,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呢。”菊子不支声了,建设温柔的别过她的脸,与她对视,菊子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热情又有点调戏的眼神,垂下眼帘,只觉得一股男人气息扑来,她都要迷醉了。两人深情接吻,慢慢倒下去…… 村里的妇女们说的没错,建设的寡妇娘是个爱管闲事的,这儿子刚成婚就管起闲事来了,她担心儿子,别让这新媳妇折腾坏了,就想提醒提醒,早点睡着。大半夜的,来到院子里,只听得那屋里简直鬼哭狼嚎,老婆子一愣,心里骂道:“这个小妖精!这个狐狸精!”敲得玻璃“梆梆”响,带着怒气说:“早点歇着吧!”屋里的一对恩爱夫妻受惊,收敛了不少。 事后,菊子不高兴地说:“你妈也真是,管得真宽!你明天说说她,少多管闲事。”建设沉默了片刻,说:“那是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哪能指责她。”菊子说:“不是让你指责,是让你和她讲道理,老人也有错的时候,错了还不能说了?”建设说:“好好好,我听你的,明天说说她,少管闲事。”菊子这才放心得躺下来,裹了裹被子,准备睡去。建设这时说:“菊子,原来你不是……你可真开放啊,看不出来,你平时那么腼腆一个人。”菊子回过头说:“你介意吗?”建设说:“我不介意。”菊子说:“谢谢你,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忠于你的。”建设没再说话,估计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吧。 由于和婆婆住在一个院子里,吃饭还是要一起吃的,菊子是新娘子,家务活可以先不用干,饭是婆婆做的,炒了两盘青菜,蒸的玉米饽饽,还有一个白面馒头,菊子伸手去拿馒头,却被婆婆打了一下手,婆婆说:“这是给建设吃的,你怎么能吃?”菊子不想当受气的小媳妇,说:“我怎么不能吃?我在家里就是吃白面馒头的。”婆婆眉毛一竖,眼睛一挑,说:“那是你家里,现在你进了我家的门,就得守我家的规矩,白面馒头是男人吃的,女人凑合吃点就行了。”说完,拿起筷子把青菜里的肉全给建设夹到碗里,菊子看了,心中气死了,不禁呜呜哭起来。建设从厕所出来,看到菊子哭了,忙问怎么回事,菊子哭着说了一通:“嫁到你家真苦,好东西还得让着你吃,只有你自己是人啊,真不讲理。”建设说:“怎么会呢,你是我媳妇,好东西当然让你吃了。”说完,把白面馒头和肉全给了菊子,菊子才止住哭声。气得婆婆一肚子气,喝稀饭差点呛着。菊子自然不会吃独食,把白面馒头掰开一半给建设,肉也拨过去一半,建设不吃,把这一半给自己的妈,他妈不吃,又让给他,菊子看他们让来让去,心中苦恼:这穷人家事儿可真多。 婚后,建设不再游手好闲了,提了一批虾酱货,去做买卖了。家里就菊子和婆婆在家,建设一走,婆婆就指使菊子干活,院子该打扫了,给我洗洗衣服,给我洗洗床单,菊子说:“你自己的活自己干,少使唤我,我是媳妇,不是你的丫鬟。”婆婆指着菊子的鼻子说:“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不听婆婆的话就是不孝!”菊子冷笑一声说:“你有手有脚,又没有瘫在炕上不能动,还要伺候啊?你别以为我年轻就欺负我,告诉你,十年前看婆十年后看媳,你要是欺我小,别愿我以后不客气。你可有不能动的那天!”婆婆气得哆嗦着手指指着她说:“好个伶牙俐齿,自古以来还没有敢和婆婆顶撞斗嘴的呢!你这是反了天了!”菊子说:“怎么是我反天,明明是你不讲理,这做人哪,得讲理才行。”婆婆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要告诉建设,你欺负婆婆。”菊子微微一笑,说:“告诉谁也不好使。”自此,婆婆不理菊子,出去到处说菊子的坏话。菊子也不在乎。她去找建设一个哥们儿的老婆绣珠拉呱去,那个哥们儿的老婆在家做手工,往枕头,手绢上绣花,菊子在绣珠的陪同下,在一个镇子里也领了这种手工活,每晚都绣到很晚,挣点儿零花钱。婆婆自己管理着两亩地,除了种粮食还种些瓜果蔬菜,其实这个家庭如果婆媳不斗是很美好的,但天下哪有不斗的婆媳呢,婆媳是天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菊子的老爹老娘和红梅也听说了菊子的“恶名”,老娘很担心,说是怕菊子吃亏,红梅说:“不会的,我比你还了解菊子,别看菊子平时腼腆安静,可是很有主意的人呢。翠竹都不如她,别看翠竹咋咋呼呼的,不在调上,您啊,还是多关心关心翠竹吧。”正说着呢,院门一下开了,吓了正在对话的母女二人一跳,翠竹哭天抢地地跑进来,“哎呀!我不活了!”“怎么了?”红梅问。翠竹哭的泪人似的,满脸乌青,说:“打我呀!那个畜生又打我!看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斌斌?”红梅问。翠竹说:“何止他呀!一家子打我,他,还有他三个哥哥,合起伙来打我!”“什么!这还得了!三个大伯哥也打你?他们凭什么打你!欺负我们人少啊!红梅,明天你和满仓去给我打回来!”老娘说。 第154章 姐妹(八)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话说这翠竹被打回来,还是老公联合三个大伯哥打得她,都这样了,娘家人自然要打回去,可翠竹却说:“别去!”家人不理解,老娘说:“还能让他白打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翠竹说:“算了,算了,我和他离婚!”红梅听得这话里有事,就对老娘说:“娘,你别管了,这事交给我。”便把翠竹拉到自己屋里,问:“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我知道你的品行,是不是你又犯浑了?”翠竹低着头,又点点头,红梅气得说:“我就知道又是这样,怪不得人家全家人打你!”翠竹说:“那也不行啊!我虽然给斌斌戴了绿帽子,也是我和他的事,他三个哥哥凭什么打我!再说了,是他绿我在先。”红梅问:“你和谁?他又和谁?”翠竹说:“他和他的初恋,我……我和村长。他们不敢拿村长什么样,就拿我出气。”红梅眼睛觑着她,心里叹着气。 原来,这翠竹每天坐在卖部柜台后,村长来买东西,一来二去,两人就鬼混上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被斌斌发现,斌斌不敢拿村长怎么样,心里憋了气,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三个哥哥,三个哥哥也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和村长争执,就都把气撒在翠竹身上,联合起来,打了一顿,并让斌斌离婚。 几天后,翠竹和斌斌办了离婚手续,两人的短暂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翠竹回娘家来了。老爹嫌丢人,说什么也不让翠竹进家门,骂她:“不要脸的东西!放着好日子不过,不争气,活该!这个家也不要你,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恼得那翠竹又哭天喊地,好在在红梅的劝说下,老爹才勉强让翠竹暂住下来,其实老爹并不是心软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再嫁一次,他又可以收彩礼了。 “姐,我要去你那屋住。”翠竹说。红梅瞪了她一眼:“胡说,那怎么行,那屋又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姐夫呢!你那屋不是把鬼捉了吗?怕什么。”翠竹只好回自己屋子。这时,栋梁正放学回来,看到二姐,问:“二姐,你来啦?”“是啊,二姐回来就不走了。”翠竹说。栋梁没有问为什么,显然对姐姐的事不感兴趣,也不关心姐姐脸上的伤,他扬扬手,对大姐二姐说:“姐姐,你们看这是什么?”二人看到栋梁手里拿着一个绣着东西的荷包,就接过来看,这一看,翠竹笑了,红梅的脸登时拉下来,喝道:“小猴崽子!拿来的东西!”栋梁说:“捡的。”红梅继续训道:“以后这种东西不准捡!踢到路边去,你还小,看了这种东西要挖眼睛的。”栋梁害怕地说:“再不敢了。我只是好奇,这上面的男女好像两人人。”翠竹一听,知道这小子一定见过什么,就笑嘻嘻地问:“哪两个人啊?”她本以为他会说大姐和姐夫,这一个院子里住着,小两口的事哪能那么保密不被人撞见呢。可是,栋梁却说:“大姐夫和三姐菊子。”“什么!”红梅和翠竹异口同声,惊得目瞪口呆。栋梁吓了一跳,说:“我没有撒谎,那晚我去尿尿,走过你的屋子,看到了。”翠竹用严厉的口吻说:“这事,不准再和别人说了!”“哎哎!我记着了。”吓得栋梁直点头。“快滚!”翠竹呵斥。栋梁一溜烟儿跑了。 红梅疯了一样,要拿刀剁了菊子去,幸亏翠竹拦住了,说:“你剁了她你不得蹲大狱啊!算了,为了一个小妖精不值得,反正,爹把她轰出去了,她再也不会进这个家门了。”红梅痛哭起来,把眼泪都要哭干了。 翠竹回到自己屋里,一眼看见桌子上她和菊子的合影照片,她就像见了仇人一样,奔过去就把相框砸碎,拿剪刀把她和菊子剪开来,又把菊子那一半铰得稀碎。 菊子在自己的小家过得倒平静,自从她和婆婆那场斗嘴,让婆婆知道了她的厉害,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最起码在建设回来之前老实了,这儿子要是回来了,作不作妖还不一定呢。菊子喜欢和村里的小媳妇们一起绣花,聊天,她和建设哥们儿的老婆绣珠成了好朋友,为了不看婆婆那张驴脸,几乎每天都在绣珠家,有时候也去其他好朋友那里。 这天,建设做买卖回来了,到了家已是晚上8点钟了,一进门就找菊子,寡妇老娘从屋里走出来,说:“你这个媳妇,天天不着家,人影儿都见不着,我可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建设说:“可能串门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怪闷的。”寡妇老娘嘴一撇,说:“她是挺闷的。你这个媳妇,可厉害了,你不在家不知道,家里的活一点儿不干,我让她收拾收拾院子,她就跳起脚来骂我,还说等我老得不能动了,就对我不客气,她想干啥?虐待我呀?照这样,我干脆上吊抹脖子得了,省得老来受罪。”建设笑笑,说:“妈,您可能听岔了,菊子怎么会那么做呢。”寡妇娘说:“什么听岔了,我耳朵还没聋呢。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的话都不信了,妈是白养了你了。”然后这老婆子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哭天抹泪的,建设就信了。菊子回来的时候都9点了,一进门看见院子里的驴车,知道是建设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从窗户里看见建设正在他妈那屋吃饭呢,就隔着玻璃叫他,“建设,你回来啦?”建设冲她笑笑,示意她进来说话,菊子不进去,一扭头回自己屋了。寡妇娘立刻说:“看着了吧?不进我的屋,不和我说话。”建设放下碗筷,脸色很难看,心想,虽说老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可这小的也太不像话。吃饱了,建设回到自己屋去,菊子正在听收音机,吃话梅,建设悄悄走到她背后,一把抱住,吓了菊子一跳,随即娇俏地说:“讨厌!”建设一个星期没见菊子都想死了,菊子也是,没说上一句话,就急不可待地滚到炕上难舍难分……事后,建设搂着菊子说话,菊子问:“建设,挣了多少钱啊?”建设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沓钱,菊子夺过来,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欣喜地不得了。“在外累不累?”菊子说。“不累,比种地轻松多了。”建设说。菊子抱着他,欣慰地说:“我没有嫁错人。”建设摸着她的脸蛋,说:“宝贝,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对妈好点儿?”菊子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了,寻思,准是那老婆子对建设说了什么,说:“我没对她怎么样啊。是她先命令我干这个,干那个,是命令,你懂吗?我又不欠她什么,她凭什么命令我呢?”建设说:“我妈是有些霸道,可那是我妈呀,他养大我不容易,你就……听她的嘛。”菊子一听这话火了,立起身来,没好气地说:“你妈不容易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迁就她?她尊重我了吗?”建设火气也上来了,说:“真不懂事!我告诉你,以后不准顶撞我妈,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说完,还扬了扬拳头,菊子一下子就哭了,建设见她哭了,心疼得不得了,又赔礼道歉,奈何菊子不理他,兀自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寡妇老娘说:“建设,你挣的钱妈给你存着。拿过来吧,你们年轻,保不住乱花钱,等你们年龄大点儿,我再给你们。放心,我不花你一分,我自己有两亩地,吃喝是不愁的。”建设说:“哎,我这就拿去。”菊子一听,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说:“不行!我们的钱我们自己存,建设,你别去!”婆婆说:“什么叫‘我们的钱’啊?这是建设的钱,怎么成你的钱了?”菊子说:“我是建设的媳妇,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们小两口的事,你别来插一杠子。你不就是怕我花钱防贼一样防我吗?照这样,您干嘛让你儿子娶媳妇呢?你和你儿子过不就行了!”话刚落音,只听“啪”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建设打了菊子。这刚打完,建设就后悔了,手直哆嗦。菊子捂着脸,眼里噙着泪水,跑了出去。建设想去追,却被寡妇妈喊住了,说:“不准去,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这老婆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管她,让她哭去!”建设只好慢慢坐下来,又担心地往外看,寡妇妈敲敲他的碗,说:“吃饭!吃饭!” 菊子跑出家门,直跑出村子,跑过了那座独木桥,她想回娘家去,虽说娘家人不认她了,但她还是心存一点希望的,她希望娘家已经原谅她了。 又看见了那扇熟悉的大门,她慢慢走到门前,先是敲了敲,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谁呀?”是大姐红梅的声音。门开了,红梅的脸出现在门里。“大姐!”菊子见道。只见红梅拉下脸来,说:“谁是你大姐?快滚!这不是你的家了!滚滚滚!”说完,“嘭”一声把门关上了。菊子一愣,心顿时凉了,心想,大姐怎么这样?她不是这样的人啊!突而觉得哪里不对,心里“咯噔”一下,姐夫……大姐一定是知道了她和姐夫满仓的事。不敢多停留,赶紧走了…… 红梅回到正屋吃饭,一大家子都在吃早饭,老娘问:“是谁啊?你怎么怒气冲冲的?”红梅说:“没什么!一个疯子!” 第155章 姐妹(九)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菊子失魂落魄地走在野外,阳光从大树枝叶间照射进来,在地上,她的身上,一条条的光影,她在走动,全身光影移动,忽明忽暗。她不知道去哪里,她是没有家的人,一个活着的孤魂野鬼,她看见了一条河,就走到河边,望着清凌凌的水,她想走进去,就在她脚尖就要触到水的时候,一个喊声远远的传来,“菊子——”是建设的声音,菊子心里这时升起一丝温暖,把脚收了回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天,老娘的一个娘家外侄儿来了,一进门就哭,说是奶奶死了,外侄儿口里奶奶就是老娘的妈妈,红梅她们姐妹的姥姥。一家人要参加葬礼去,栋梁也去哭姥姥,翠竹没去,老爹嫌她丢人,没让她去,满仓也没去,他是上门女婿,没资格去。这样,家里就剩下翠竹和满仓两个人了。他们要去三天左右,家里的活就交给满仓和翠竹,老爹临走时用那种对下人的语气说:“别偷懒,我们不在的这几天,这些田地你得干到一半,剩下的我们回来再一起干完。”满仓说:“我尽量吧。”老爹说:“尽什么量,是必须!”翠竹发话了,说:“爹,你怎么和地主似的,想累死姐夫呀?”老爹把眼珠子转向她,说:“你也别闲着,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去!”翠竹不敢得罪老爹,说:“去去去,我去,谁说不去了?” 老爹撵着驴车,载着老娘,红梅,栋梁,出发了。满仓和翠竹则下地干活去。 太阳热辣辣的,翠竹受不了这个苦,就一边玩去了,满仓在老丈人的压榨下,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大度和温和,就像一些小媳妇,刚进婆家的门,一开始本着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但时间久了,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婆家人才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免费的保姆,所以,这怨气就来了,并且越积越深,所以,对于翠竹的偷懒,满仓心存抱怨,走过去,和正在乘凉的翠竹说:“翠竹,干活儿去,这么些活我自己几时干完,到时候你爹又叨叨了,到时候,我可会把你偷懒的事儿告诉你爹的。”翠竹白了他一眼,说:“吆~我歇一会儿怎么了?亏你还是个大男人,那么爱计较。”满仓说:“你还有理了你!走,干活去!”翠竹呛道:“就不去!”满仓气得额头上青筋暴了出来,只见他把锄头一扔,一把拉起了翠竹,一把掌打过去,翠竹尖叫一声,被打倒在地,满仓又一把拉起她,这回不打了,猛然吻了上去,强势霸道地吻着翠竹,翠竹没有反抗,也同样猛吻着姐夫满仓。两人边吻边朝草沟里走去,马上就隐没在深深的草丛里了,不一会儿,一件男人的裤子扔了出来,挂在草尖上,一件女人的内衣扔了出来,挂在草尖上,不一会儿,两人的贴身衣物全挂在了草尖上…… 过了好久好久,两人从草丛里坐起来,翠竹担心地说:“这要是被我姐知道了怎么办?她会拿刀劈了我的。”满仓说:“不会的,咱们保密一些,她怎么会知道呢。”翠竹点点头,又重新躺下来,回味刚才,姐夫可真厉害啊!满仓这时又俯下身来…… 到了傍晚,两人才穿好衣服,从草沟里走出来。一连三天,两人沉醉于此,田里的活连一半的一半也没有。 老爹回来到田里一看,气得直骂,“吃闲饭啊!”满仓和翠竹只当没听见。 田里的玉米苗长出来的时候,就是“金蝉子”最多的时候(金蝉子是知了的幼虫,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称呼)。满仓和翠竹两人就借着祝“金蝉子”的借口去野外约会,而这时的红梅有了身孕,晚上不能出来走动。满仓说:“我去捉点‘蝉子”,这东西有营养,你吃了补身子。”红梅听了还挺高兴呢。而翠竹总是借口找紫妞一块儿捉金蝉子。每次接近半夜时分,两人手里总抓着三四个回来,那是从一些小孩手里买来的,两人干那事还嫌时间不够呢,哪有时间捉啊。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有时候满仓先回来,翠竹就在院墙外等一会儿再进去,有时候翠竹先回来,满仓在院墙外等一会儿再进去。 这天傍晚,两人先后出了门,到约会的老地方接头。人们一般都去村边上那座小小的独木桥附近捉金蝉,独木桥底下的大沟里没有积水,草很深,沟边上是两排大榆树,金蝉子最喜欢榆树,在榆树上蜕变,在榆树上鸣叫,因此,人们就围着榆树转着圈的找,那人,都快比金蝉子多了。翠竹和满仓两人都会随着人流走,这是“大方向”,如果背道而驰,往空寂的田野走的话,时间久了会令眼尖的人怀疑,一个姐夫,一个姨子,孤零零的先后都往田野里走,能有什么好事?在独木桥的草沟边上,满仓和翠竹两人相隔一段很长的距离,装模作样的找金蝉,走着走着,就走到大沟的尽头,再往右拐,有一段弯弯曲曲的花遮柳荫的小路,这里静悄悄的无人,又一拐,来到一块儿草坪处,抱着就滚到草丛里翻云覆雨……正在两人如痴如醉,不知天地为何物时,有一双眼睛在枝叶茂密处盯着他们。那是一个光棍子,又穷又赖,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已经观看了好多天了,现在他两眼喷火,口角流涎,恨不得上去吞了翠竹。 满仓和翠竹完事后,满仓先回去了,翠竹躺在草丛里想休息一会儿,就在她闭着眼睛回味无穷时,一双大手摸了上来,翠竹还以为是满仓呢,说:“姐夫,你怎么又回来了?人家不行了,要散架了,你好坏哦。”那个人也不吱声,就上来了,爬到翠竹身上就猴急起来,翠竹感觉不对劲啊,这不像是姐夫啊,急忙睁开了眼睛,“啊——”翠竹一声尖叫,可是这个字刚喊了一半,就被那个光棍子喝止住了:“不许吵!”接着奸滑地一笑“嘿嘿嘿嘿,”说:“我可知道你是谁!和村长搞破鞋那个!刚才那男人是你姐夫?哼哼,你要是不从我,我就把你们的事宣扬出去!”翠竹害怕了,说:“别别,别说出去,我……我从了你……就是了。”接下来,就是老光棍子大战风流大美女……这老光棍子多少年没碰女人了,就像疯了一样,直把那翠竹弄得晕了过去……最后,翠竹扶着树,扶着墙角,慢慢走回家,让她苦恼的是,那老光棍子让她每次和姐夫完事后,再和他来一回,就是和姐夫不来,那也得赴他的约,否则……哼哼! 从此以后,这翠竹几乎每晚都和两个男人,有时候姐夫有事,不来,她也得来伺候这个臭老光棍子。满仓还不知道呢,他喜爱的小姨子,每次和他完后,还被另一个男人狠狠的蹂躏。 红梅渐渐察觉了满仓和翠竹的事,但只是怀疑。这天,她在村子里溜达(自从有孕后,老娘就不让她下地干活了),她一直溜达到紫妞家,紫妞家没有院墙,红梅站在路上就能看见紫妞的房门,紫妞正在房门前洗衣服。“洗衣服呢。”红梅打招呼。紫妞抬起头来,说:“是啊,红梅姐,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红梅笑笑。“过来坐坐啊。”紫妞说。红梅就真的走了过去,在一个小板凳上坐下来,和紫妞说着话。“你每晚都和翠竹捉金蝉,你和她谁捉得多?”紫妞眉头一皱,说:“我没有和翠竹一起去捉金蝉啊,我奶奶病了,我每晚都要照顾她,拿有时间玩。”红梅笑着说:“那一定是我记错了,都说‘一孕傻三年’,我可是傻了。”紫妞觉得这说法好玩,“嘿嘿”笑了。 从紫妞家回来后,红梅的心里就疑虑不安,翠竹可是说和紫妞一起捉金蝉的,她为什么撒谎呢?难道满仓和翠竹真的…… 当满仓再去捉金蝉的时候,红梅就悄悄跟上了他……结果,她看到了那令她震惊的一幕,草丛里一黑一白两个翻滚的身体,黑的是他丈夫满仓,白的是她二妹翠竹。她没有惊动他们,忍着气,含着泪回去了。 回到家里,回到自己屋里,红梅放声大哭,老爹老娘还有弟弟栋梁都在马路边乘凉,家里就她一人,她可以毫不顾忌把心里的痛哭出来。哭完了,她慢慢走进厨房,磨起了刀…… 当天夜里,赖家村发生了命案,两个人,一男一女被乱刀砍死,血流满地,凶手投案自首。据凶手交代,死者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二妹,她分别在他们熟睡中砍死了他们,先是砍掉了丈夫的脑袋,再悄悄走进二妹的屋子,砍掉了二妹的脑袋,但她还是不解气,又在二妹尸体上砍了三十多刀,回到自己屋里,又在丈夫尸体上砍了二十多刀……这个凶手就是红梅,死者自然是满仓和翠竹。 第156章 姐妹(十)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红梅本来应该执行枪决的,奈何她有了身孕,就暂时先看押,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再执行。可是,红梅在被看押期间,精神出现了异常,疯了,孩子不知怎么也流掉了,就这样,红梅疯疯癫癫被押往刑场,一枪结束了性命。 整个冬天,老赖家过得非常沉寂,老娘虽只掉了几滴眼泪,但再也没有了笑容,老爹唉声叹气,摸着栋梁的头,说:“爹只有你了,你可得好好活着,好好上学。” 来年春天,老爹老娘才出门,开始耕种田地,多包出来的那几亩又退掉了,没办法,劳动力少了,田地太多,根本种不过来。 春天来了,天气一天天暖和,沉寂的大地新绿一片,人们的心情也明朗起来。这天,那个和菊子比较要好的媳妇绣珠来到菊子家,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菊子了,整个冬天,她俩都在一处绣活,可自从天气暖后,菊子就再没有来找过她,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找菊子。菊子的家没有院墙,只有矮矮的篱笆,栅栏门关着,但是没有锁,绣珠冬天的时候听菊子说过,建设要待春天垒院墙安门呢,现在还有实施,想必建设又出去挣钱去了。绣珠来到菊子的房门前,房门关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从玻璃里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绣珠就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但只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里,是菊子,绣珠问:“菊子,你在家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我家玩了?”菊子从里面说:“哦,我有事,去不了。”绣珠说:“就你自己在家吗?”菊子说:“是啊,就我自己,建设没在家,他又去做买卖了。”绣珠说:“你自己在家多无聊,天暖和了,更应该出来玩玩了。”菊子说:“我不去我有事。”绣珠说:“哎?你倒是让我进去坐坐呀。”菊子犹豫了,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布谷”,菊子一下子把门关上了,绣珠在最后一刻看到了菊子眼中那奇怪的骇异之色。绣珠就匆匆回去了,她觉得奇怪极了,这菊子到底怎么了?绣珠实在是不明白。 隔壁的寡妇婆婆,一直注意院子里的动静,看见绣珠离去,她才从屋里走出来,往菊子那屋瞅了瞅,她也觉得菊子最近怪怪的,足不出户,只有晚上饿了,才到厨房做点吃的。婆婆一直疑问,这是咋了?她不和菊子说话,又不好去问。现在菊子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她的耳朵,眼睛,不是她多关心她,只是觉得她有点儿不正常。有时候夜里,婆婆纺着纺着线,就想,这万一我儿娶的是个疯子可怎么办?听说这菊子当姑娘那会儿就是犯过疯病的,看看她娘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通*的通*,杀人的杀人。不行!得让我儿离婚!这个想法在婆婆脑子里一直盘旋,等建设回来了,就让他和菊子离婚。 这天夜里,婆婆又在纺线,突然听得院子里有动静,她就停下来,从窗户往院子里瞧了瞧,黑黑的看不见人,只有火光一闪一闪,婆婆悄悄开了房门,来到院子里,见院子里升起了一堆火,火苗子照着旁边一个人,是菊子,正背对着婆婆,不知道在烧什么,边烧还边古怪地笑:“烧死你!嘿嘿~烧死你!”,婆婆就悄悄走过去,一开始闻到焦糊的味道,接下来就闻到了肉香,婆婆走近了,不声不响站在菊子背后,见火堆旁有几只死鸟,婆婆不认识那是什么鸟,更不明白,菊子从哪里捕捉了这些鸟,菊子继续烧着,一只只丢到火里去,火苗更旺了,里面“滋滋”作响,一阵一阵的肉香扑鼻而来。“烧死你,烧死你!让你叫!让你叫!”只听菊子咬牙切齿地说。 婆婆吓得慢慢退回屋里,捂着胸口,“妈呀!不得了,这媳妇真的疯了。这回烧鸟儿,下回就烧人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第二天,婆婆锁了自己的屋门,躲到闺女那里去了,建设还有一个姐姐,早已出嫁。 菊子轻轻地走出家门,穿着白色的衣裙,虽然天气暖了,但穿裙子还是有点儿冷,但是,她仿佛不觉得,慢慢地朝夜幕里走去,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垂落在肩头,被夜里的风吹得轻轻的飘动,像花絮一样轻盈,她的脸没有表情,手里握着一把斧头。 菊子一直走,走了好远好远,来到一个村子里,她问路上一个小孩,“你知道东林的家在哪儿吗?”那个小孩说:“你是说那个疯子啊,在那儿,村子尽头,他家门前有棵大槐树。”菊子向前走去,那个小孩摸着后脑勺,奇怪地看着她离去。菊子直走到村子尽头,看到了一棵大槐树,大槐树紧挨着一扇黑色的门,这就是东林的家。。菊子推开了门,穿过院子,来到屋里,屋里一个老头正在吃饭,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小男孩,看到菊子,他们都很奇怪地看着她,菊子环视屋子,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由香烛瓜果供奉着,一张是东林,一张是一个女人,那应该是他的妻子吧?原来他曾经有过婚姻,那个小男孩也许就是他的孩子。 斧影挥动,血溅在墙上,最后,火光四起,屋子被大火吞噬。菊子走出村子,她心中的刺终于拔掉了,她的仇终于报了!但,心中的阴影却挥之不去,也许,时间可以磨灭一切。 菊子回到家里,看到婆婆屋里的灯亮着,婆婆从闺女那儿回来了,建设,你怎么还不回来,菊子想。她的世界里只有建设了,建设就是她的天。 回来的不止婆婆,还有婆婆的闺女,菊子的姑子。姑子是个很泼辣的女人,她来一是为了保护老寡妇娘,二是等建设回来,只要建设一回来,她们立刻让建设和菊子离婚。 建设回来了,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兜里揣着一沓沓的人民币。婆婆对建设说:“和那个疯子离婚。”大姐也说:“对!离!”建设不同意,婆婆就说了菊子那晚怪诞的行为,并说,“小心我们一家子也被她烧死。”菊子这时闯进来,把婆婆和姑子吓了一大跳,说:“你们想多了。”婆婆指着她说:“你就是疯子!”菊子说:“我没疯,我已经好了,彻底好了。”“好了才怪!你就是疯子,疯子永远也好不了,你们一家都是疯子。”姑子也指着菊子骂。菊子气坏了,从厨房里拿起了刀……婆婆和姑子吓得四处乱窜,建设急忙制止她,在争夺的过程中,菊子被建设失手杀死。“怎么办?”建设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菊子。婆婆说:“埋了她!反正她和家人断绝关系了,也没人找她,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她离家出走了。” 就这样,天黑以后,菊子被建设埋在了那片松林里…… 第157章 故事锦集(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剖尸 那个死人赤身露体,孤零零躺在巨大的手术示范室里的一张白色的桌子上。屋子里一片惨白,白森森得咄咄逼人,庄 严肃穆得冷酷无情,使整个手术示范室仿佛还在无穷无尽的折磨引起的惨叫声中颤抖不已。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得他额头上青黑色的斑点分外地醒目,使得他那裸露的肚皮上,映现出耀眼的绿色,而肚子则膨胀地像个盛满了水的大皮囊。 他的尸体像一瓣光洁的大花萼,像一株来自印度丛林的奇花异卉,被人难以为情的供奉在死神的祭坛上。他的腰部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蓝两色,璀璨夺目。他的肚脐下面的那个大伤口里散发着一股可怕的臭气,他因炎热而在慢慢绽裂,像一道深深的红色的犁沟。医生进来了,这几个披着白大褂和蔼可亲的人,脸上带着决斗时留下的伤疤,带着金边的夹鼻眼镜。他们走近死人,很有兴趣地瞧着他,带着内行的眼光对他进行了一番评论。 他们从白橱柜和白匣子里取出了解剖用的器具:一只只锤子、齿刀、锋利的骨锯、锉刀,一套套可怕的镊子,从小盒子里取出了无数的大针,这些针像无数的秃鹫的钩形嘴喙,渴望着想要啄食尸肉而在尖叫个不停。他们开始动手干起那桩令人毛骨悚然的工作来了。他们一个个都像可怕的行刑的人。他们把手在冰冷的尸体内插得更深了,像身穿白大褂的厨师在掏一只鹅的内脏一样,把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血在他们的手上流溢不止,肠子绕在他们的胳膊上,像一条绿色的蛇。粪便,一股股暖暖的腐烂发臭的液体,溅在他们的大褂上。他们刺穿了膀胱,冰冷的尿液在里面闪烁生光,好像一坛黄澄澄的酒。他们把尿液倒进几只大碗里,一股氨水一样的恶臭扑鼻而来,但那个死人,沉睡着。 当锤子敲击在他的脑袋上发出声响时,一个梦,残留在他心中的爱念便复苏了,就像一把火炬在他的那个黑暗的夜晚燃烧开来。宽敞的窗外,展开了一片广阔的蓝天,缀满了漂浮在亮光之中的朵朵白云,它们在午后的寂寞里四处漫游,像开满了田地的棉花。燕子在蓝色的苍穹里遨游,在温暖的七月阳光下颤动着翅膀。 死人黑色的血从正在腐烂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在酷热里,凝结成一个可怕的云块。死亡的气息始终萦绕着他。他的皮肤开始化为尸水,他的肚皮在医生那些贪婪的手指下变得像鳗鱼的肚子一样惨白。医生的胳膊捅进他那湿漉漉的肉体里,一直深及肘部。死人的嘴巴也因腐烂而裂了开来,看起来好像在微笑。他梦见了一颗吉祥的星星,梦见了馥郁的夏天的夜晚,他那正在融合的嘴唇似乎正因接受了一个轻轻的亲吻而微微颤动起来。我多么爱你,我曾经爱你爱得那么深。要我告诉你我曾经多么爱你吗?当你走过那块罂粟地的时候,你那正在脚踝四周飘动的衣服,在烈日的阳光下那么夺目,火焰一般的罂粟花也要黯然失色了。 你就这样走了,一路频频地回头看我。你走了以后,我仍站在风里,唯一希望的就是风不要把你身上的我的气息吹走。 当医生手里的那把铁凿子凿开了他太阳穴的骨头时,躺在白色停尸桌上的那个死人就因美满的幸福而微微颤抖。 2、恐怖校园的死亡诅咒 小学毕业,我顺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开始了我的住校生涯。 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小,因为是三面环山,学校旁的山包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头。我们没事就爱评论那些坟,哪个修得比较好看。 进校之前我就听说过一起改校学生跟人斗殴被打死的事件,当时还很轰动。进校后,我更听同学说起,这个学校有一个诅咒--每年都会死一个人。 我自然是不信的,直到初中的第一个冬天。那时我们学校还没有实施封闭式管理,大家都喜欢在校门口的摊上吃东西。校门外有很多小摊,卖豆皮的,面包的,汤圆的等等。一个寒冷的早上,卖汤圆的那个女人提着一桶碗横穿马路的时候,不幸被一辆车撞死街头。当时是放学时间,很多学生都在场,消息很快传开来,我也听说了,但因为胆子小,没敢去看,继续留在教室看书(晚上还有自习可课)。回来的同学告诉我,那个人的死状很惨,头被人用衣服盖住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就去看了看,尸体已经运走了,只剩下一摊血迹和一地的碗渣。 我们的宿舍靠着马路,也就是事发地点旁边,结果我们那一个冬天都不敢把窗帘拉开,更不敢说吃汤圆了。当时还有人说,我们学校修得太像陵墓了,所以招致了不幸。 我很快升上了初二,某日的下午,我吃了饭往回走,看到操场边上的教工宿舍前停着一辆救护车,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好几个同学在那,他们告诉我,学校的电工爬上五楼的阳台修理电路,不慎失足,摔了下来。第二天,我们又听说了,那电工当晚就死了,没有救活的可能。 此时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因为真的应验了诅咒。而且,留级的同学也告诉我们,她以前的班级曾有人在教室里服药自杀。 初三就更恐怖了-- 一天晚上,一个一年级的女生,她的妈妈因为在别人家打牌,没有及时去接她,回家后发现女儿不在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到同学家去了。当天晚上,附近的居民都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第二天,人们在地下车库里发现了女儿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案件很快就侦破了,凶手是该小区的保安。据说是因为私人恩怨,趁女生落单,将其杀害并毁尸灭迹,具体是用汽油还是酒精谁也不清楚,那声“嘭”的巨响,就是女生肚子被烧得炸开的声音、、、、、、 这个事件可能和学校的传闻没什么关系,因为到我初三下学期又有人死了,我们班主任无意间透漏,和我们同级的九班的一个女生因为被老师批评,想不开,吃安眠药自杀了。 我终于升上了高中,离开了这个可怕的校园。 三年后,在高中毕业的暑假里,我去找以前的初中同学玩,他家在那所可怕学校的附近,当我经过那个学校时,发现原先的教学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商店,啊,我可怕的母校啊,原来已经被拆除了。 3、耳机 刚刚,那个价值5000元的耳机突然坏掉了,是因为我不断用最大音量听音乐的关系吧?就那么“啪嚓”一声就坏掉了。我非常的气愤,愤恨下把它掷到那个价值40000元的电视机上,然后立刻就后悔了,心想,不会就这样坏掉了吧?我一边打开电视机的电源,电视机的影像没有问题,可是却没有声音了,太差劲了!连40000元的电视机也坏掉了。话说回来,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也出奇的安静,还是出去散散步吧,舒发一下胸中的闷气。 4、一家三口 有一家三口刚搬进他们的新家,虽然有些老旧,不过能够找到如此便宜的平房已经十分难得了。一直住在狭小的公寓,如今还有个小庭院,简直太满足了。一家人就这样在新家开始了生活。大约一个月后,有一天傍晚,妻子又开始在唠叨:“我觉得这房子有问题,这不是第一次了。”丈夫有点儿生气,说:“你想得太多了,我看你的抑郁又严重了,明天我给你买药去。”妻子脸色不太对劲,她望着窗外的庭院,只见男孩很开心地在庭院里玩耍。丈夫随着她的眼光也往外看,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根本没什么特别啊?” 5、洗头 本来打算五一劳动节回家的,但由于答应老师第二天要交论文,便狠狠心一个人在寝室熬夜赶稿。这次的论文要是能得奖的话就更好了。打开电脑,页面还在缓冲中。想想还是去洗个头吧,便慢慢走到洗手间去放热水。”好安静啊,真不习惯一个人待着。“我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水里试了试温度,刚刚好。没多想便把头放进水盆里,先打湿了一下头发,然后闭上了眼睛。边洗着头边想,要是室友这个时候回来的话,一定会死的。 6、摄像头 学校附近的购物中心最近传出,有一个小女孩在厕所被凌 辱的事件,女孩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已经不能够上学了。购物中心也受到了影响,一部分顾客不敢来消费,导致营业额直线下降,店长很苦闷。有一天,他和朋友相约吃饭,酒后,他说:“怎么可能呢?那个女孩一定不是在我那里遭到的毒手,一定不是。朋友问:“为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店长这时小声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其实那些女厕所里,每一间我都安了摄像头,我把那天的调出来看了看,从早上到晚上打烊,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进去过。”店长猩红的醉眼委屈地流出了眼泪,他没有发现,这时朋友的脸变成了惨白色。 第158章 故事锦集(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三个鬼的投诉 有一天,他们在街上遇到了上帝!他们对上帝说他们都死得很惨,希望让他们上天堂,上帝很无奈地说,现在天堂都住满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名额,看谁死得最惨,就让谁上天堂。 于是,第一个鬼开始说了--我生前是一个清洁工,工作很辛苦的!从早忙到晚!有一天,我正在一栋大厦外擦玻璃,是那种吊在外面的高空危险工作,有30层楼那么高,突然,我脚下一滑,失足掉了下去。我想,完了,要死了。但是求生欲的本能让我在无意识的乱抓,很幸运呢,我抓住了一个阳台的栏杆,在13楼。我想,有救了!于是想慢慢缓过劲来爬上去,哪知,突然有人把我的手一掀,我又掉下去了!我想,这下我真完了,但是,我命不该绝,底下有一个帐篷接住了我,我庆幸前世肯定是积了德!想等缓过劲来就下去,谁知,上面掉下来一个冰箱,把我砸死了。 第二个鬼说--我生前是一个文员,什么都还好,我有一个老婆,很漂亮,身材也很棒,但就是有点儿水性杨花。我有轻微的心脏病,有一天上班忘了带药,我就回家去拿。一进门,看见老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肯定是有奸夫。于是我满屋找,厨房找,厕所也找,都没有,最后来到了阳台,一下子看见两只手扒在栏杆上,我想,奸夫!于是把他的手一掀,13楼啊,看不摔死你!结果等我一看,居然没死,被帐篷接住了,我一着急,于是跑到厨房,发现冰箱挺大的,就搬起冰箱,把它扔到了楼下,终于把他砸死了。我当时太高兴了,大笑不止,谁知笑得心肌梗塞,笑死了。 第三个鬼说--我生前是个小混混,但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有一天,我到一个女性朋友家里晃,刚刚办完事,她老公突然回来了!我得找地方藏起来,于是厨房也找,厕所也找,最后发现他家的冰箱挺大的,于是我就躲进冰箱里去了,我就不明白,她老公怎么知道我在冰箱里?他居然把冰箱从13楼给扔下去了!我就这样连人带冰箱摔死了。 2、漫天繁星的夜晚 我站在一个阴暗小巷的尽头,周围没有一点水能让我清洗衣服上的污渍,脱下外套,拧干上面的水,将衣服拿在手里,浓重的味道使我皱皱眉,却又无比兴奋。我蹒跚着往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男人的脚,我连忙移开脚步,不断地朝他鞠躬道歉,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低笑起来,将手中的金属物重重地向地上扔去,激起了一阵水花声,溅湿了我的裤子,我不满地发出啧声,继续向家里走去,边走边发出阴沉的笑声、、、、、、请推理发生了什么? 3、生日快乐 有个瞎子跟他的朋友去爬山,不幸遇到了山难,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躲避。已经受困三天了,急需要食物,瞎子的朋友便对瞎子说:“把你的手切下来当食物,等我们脱困了,我们也会把手切下来。”瞎子不疑有他,而他们也真的脱困了、、、、、、过了几个月,瞎子的生日到了,他的朋友们到他家给他庆祝生日,把灯关掉后,大家高兴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这时瞎子突然勃然大怒,把他的朋友们都杀了、、、、、、 4、风暴中 我们的船搁浅在一处荒岛,生活物资残存无几,看样子我们这些活下来的船员和小狗们要在这坚持一些日子了。奉船长的命令,我去搜索岛上的食物,几天后粮食吃光,我不得不疲惫地回到营地,一打眼,却只看到了船长。看到我,他爽朗地一笑,从帐篷里端出一碟肉,招呼我一起吃。我怯怯地退了一步,问:“其他人呢?你把他们吃了?”“什么话!我也是有人性的,怎么会吃得下人肉?”船长有些恼怒。也对啊,而且他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5、奇怪的警官 有位女子在回公寓住处时,在入口处和一位男子擦身而过。 虽然她觉得该男子有点儿令人在意,但也没有想太多,于是就这样过去了。 没过多久,女子在电视上看到所住公寓发生杀人事件的新闻。 一段时间后,有个刑警到女子住处登门拜访,说是要问问她有没有看到疑似犯人的家伙。 一瞬间,女子想到了之前在入口处擦身而过的男子。但因为不太记得了,心想也许没有关联,所以她就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在这之后没多久,女子在电视上看到杀人犯被逮捕的新闻,而映在电视上犯人的脸,就是不久前来登门询问的刑警。 6、扫墓的灵异故事 李大爷是个坟地管理员,每逢清明重阳,李大爷都会去给那些没人理会的孤坟前去打扫,顺便烧点纸钱给他们。在坟地里有一座特别的孤坟,只有一个空墓碑,上面只有照片没有名字,李大爷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人生前是一个恶棍,后来死于非命,而亲友们都远离了他,不知哪个好心人看他无亲无故就帮他起了一个墓,但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碑上没有属名,就这样,那人有了坟墓,但逢年过节,无人来看视,李大爷便给他烧了一些纸钱。 就这样过了十个年头,李大爷每年都是如此。这些年来,李大爷也老了,有些事做不动了,还常生病。今年清明,家家户户都在扫墓,而那些个孤坟今年土都没动过,也没人烧纸钱给他们。眼看别人家的坟都修得好好的,那几座孤坟都长满了杂草,那座空碑坟更是凌乱,远远看去这几座孤坟就是一个个绿色的小山包,跟别的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大爷在坟场旁的小木屋里,那是他平时住的地方,现今他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是的,李大爷病倒了,他无儿无女,病了也没人伺候,他也没力气管那些孤坟了。眼看着天黑了,李大爷简单吃了点儿饭就又躺下休息。 深夜的时候,冷风吹过,外面下起了小雨,李大爷迷迷糊糊睡着,恍惚间一个男子来到了他的床前,他似乎不是人,鬼魂一般飘飘忽忽,阴沉着脸,阴沉着声音,说:“钱,我要钱。”李大爷说:“我没有欠你钱啊。”那男人说:“给我烧纸钱,我没有钱花了,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掐死你~”说完,伸出惨白的手,作出掐人的样子。李大爷明白了,他冷笑一声说:“原来是你啊,我看出来了,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实话告诉你,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就你这态度,我就是能管也不管了。” 第二天,有人发现死在屋里的李大爷。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同情心泛滥,不要圣母心,不该管的事千万别管。 7、泳池里的半身小孩 一名教授带着五岁的儿子去学校的游泳池游泳,泳池的位置就在理工大学学生餐厅旁。教授更衣后就不见了儿子的踪影,起初他以为小孩子自己跑去游泳了,不以为意,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儿子犹如人间蒸发,始终没有出现。焦急的教授四处搜寻,突然听得有人大喊有人溺水了,教授循声往回跑,死的正是他的儿子。 过了一段时间,有学生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一个小男孩时不时在窗外出现,脸贴着玻璃,面色有些苍白。有学生去逗他,小孩也不理会,直勾勾盯住某一个地方,然后身子开始消失,一点点往上消失,最后,连脑袋也消失在空气中。这可吓坏了学生,有人说闹鬼了,前一段时间对面的泳池里淹死过一个小男孩。 为了停止恐慌,餐厅负责人便用反光胶纸贴在玻璃上,大概一个小孩的高度,这样,学生就看不到那个溺毙的小孩了。 8、许愿 一个女孩在海边捡到一个瓶子,打开后飞出来一只精灵,精灵说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女孩说我的家人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我希望他们全死光。第二天清晨,女孩醒了,发现爸爸妈妈哥哥都在,过了一个星期,她又见到了精灵,精灵问,我为你完成的愿望你还满意吗?女孩愣了愣,突然哭起来,问精灵可不可以收回愿望,可精灵说一切都太晚了。 你能猜出来吗? 9、电梯 一个人半夜回家,他的家住在14楼,他走进电梯,过了几秒,发现八楼亮了,他想一定是八楼的人要坐电梯,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按下345楼的按钮,门一打开,他就冲了出去,在楼下附近的便利店直到天亮。 请问,为什么呢? 10、避难 某个地方发生了大地震,当作临时避难所的小学挤满了人,想睡觉却觉得吵闹,而且闷热地无法入睡,出去吹个凉风,发现了一栋没开灯的建筑物,里面很凉快而且很安静,还有很多人睡在那里,都已经睡熟了的样子,就决定睡在这里了,过了不久,却发现不太对劲,太 安静了、、、、、、我冲出了那栋漆黑的建筑物。 11、不再消失的尸体 有一天,因为觉得妹妹哭声非常的吵闹,所以把她杀了,然后丢到屋外的井里,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消失了。5年后,因为一点小争吵,我又把朋友杀了,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第二天再去看尸体时,尸体却消失了。10年后,因为被一个女朋友闹得心烦,一气之下把她杀了,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第二天去看尸体时,尸体却消失了。15年后,因为上司的责骂,把他杀了,丢到屋外的井里,第二天去看尸体时,尸体却消失了。20年后,因为厌倦了照顾那个行动不便的母亲,所以把她杀了,然后把尸体丢到屋外的井里,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尸体却没有消失,第三天,第四天,之后每一天都去看、、、、、、尸体再没有消失。 第159章 故事锦集(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最近阿亮有些不对劲儿,他不知发哪阵儿疯,给他的阳台糊上了一个红灯罩,一到晚上,他一打开台灯,屋里就洒满了血红色的光。而且近来我常作恶梦,梦里总有一个佝偻的老太婆,她让我剪树枝,刨树根,累得我要死要活,她居然连声谢谢也没有。那些梦的背景大都是漆黑的夜,老太婆打着瘮人的绿灯龙,那灯笼发着阴森的绿光。老太婆缩皱的脸有些像阿亮,不过她比阿亮小了一号。我常常对老太婆抱怨:”为什么不拣白天干呢?“老太婆阴阴地说:”白天它们都醒着。”我就笑,心里想:这老太婆八成有老年痴呆。 我在梦里为老太婆做了很多事,终于有一天不想干了,我对老太婆说:“阿婆,我最近很忙,可能帮不了您了,您看、、、、、、”老太婆倒是通情达理,干巴巴地说:“那你就忙你的吧,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谢意,我请你吃西瓜。”然后,我们来到瓜地,老太婆挑了个大个儿的瓜,蹲下身去摘,她摘瓜的样子特别好玩,用手掐住瓜藤咬牙切齿,我就大笑说:“阿婆,西瓜那能这样摘啊,轻轻一拧不就掉了?”老太婆抱怨说:“这么粗的瓜茎,让我怎么拧?”我一看,果然,那瓜茎跟人的脖子差不多粗。我对老太婆说:“阿婆您有刀没有?”她提给我一把刀,我一刀就把瓜茎砍断了,然后就有温热的汁液从茎的断面喷涌而出,老太婆叫道:“好家伙,水这么大?不知这瓜甜不甜。”我们切开瓜一尝,果然不甜,味道还怪怪的,不过,老太太请客,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吃完瓜,我想要撒尿,老太婆收起瓜皮说:“我找个地方把它们丢掉。”然后她打着绿灯笼蹒跚地走了。我在黑漆漆的夜里跑来跑去,就是跑不出那块瓜地。然后我就让尿憋醒了,去厕所撒完尿,发现肚子还是有些胀。重新躺回到床上,才发现阿亮不在。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呢?或许去厕所了吧?只不过我没有看到,这很有可能,因为这会儿整个宿舍楼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后来的几天,我依旧梦见那个老太婆,只不过她不再让我帮她干活,她自个儿拿着把刀,就是上次递给我砍西瓜的那把,砍树枝,刨树根,嘴里喊着:“除祸枝儿,斩罪根儿!”那个绿灯笼放在地上,发着瘮人的绿光。我仿佛听见了树的尖叫,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傻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老太太疯子一样的举动。老太太偶尔也摘瓜给我吃,总是那种怪味,而且每次吃完我都会让尿憋醒,然后起身上厕所,回来时总会发现阿亮不在他的床上。整个宿舍楼仍然没亮一盏灯,黑漆漆的,静悄悄的。那段时间我只是觉得怪怪的,没怎么害怕,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说我们学校最近出了很多事,有人的手被砍了,有人脚被砍了,更惨一些的,头都被人割了,脑子也被掏空、、、、、、凶手和凶器一直没找到。我终于有些怕了,我觉得这些事跟我最近的怪梦有些吻合,那树枝不就是人的手脚,而那些西瓜、、、、、、天哪! 我开始警觉了,虽然老太太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些事与她不无关系。有一天我一夜没睡,就是要弄清楚阿亮去哪儿了。我战战兢兢熬到天亮,也没见阿亮起来过,梦话他倒是说了,好像什么“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第二天我早早睡下,半夜里老太太又来了,她干完活又请我吃西瓜,我当然不敢吃,推说肚子不舒服,她就拿着菜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说:“要不要帮你治治?”我吓得撒腿就跑,但不管我怎么跑,总甩不掉身后的绿皮灯笼、、、、、、 我最近上课总不能专心听讲,脑子里总想着老太太和那个瘮人的绿灯笼在摇来荡去。阿亮白天好像没什么不正常,只是一到晚上,当我半夜醒来时总是不见他的踪影。老太太和她的绿灯笼依旧霸占着我的梦,让我即使睡着也不得安宁。终于有一天,我的梦里没有了老太太,我梦见了绿绿的树林,清澈的小溪,还有溪水中戏水的白鹅,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的心里很踏实。起床时,我朝阿亮床上不经意一瞥,发现那层红灯罩被人撕掉了,我心里有些吃惊。阿亮醒后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他甚至没去看他的台灯。“阿亮,你的灯罩老让我做恶梦,我把它撕了。”宿舍的老大很坦然地说。“没事。”阿亮淡淡地说,脸上挂着怪怪的笑。于是,太平了几天,可这几天一过,老太太又出现了,我的梦又掉进了漆黑的夜里,夜里又有了瘮人的绿皮灯笼。第二天醒来,看看阿亮的台灯上没有灯罩,我有些疑惑。 夜里我早早地躺下,却总也睡不着。阿亮在他的台灯下看书,他总喜欢熬夜看小说。我静静地躺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忽然,白色的灯光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原来阿亮把一个可以拆卸的红灯罩罩在了台灯上。我很害怕,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半夜,老太太从阿亮床上坐起身,打起绿皮灯笼走了出去。我一看阿亮的床,空的。我壮了壮胆,穿上衣服跟着老太太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到了宿舍楼门口我停下了,因为门锁着,我出不去,可是老太太已经没有了踪影。我失望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静静的等。许久,我听见了脚步声,然后看见了绿莹莹的光。老太太没有进屋,径直朝凉台走去,我听到她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屋顶上。不一会儿,阿亮回来了,拆下灯罩继续看小说。那天是星期六,一晚上没有停电。第二天,我借来把梯子爬到屋顶上一看,上面只有一堆树枝和树根,还有几块干了的西瓜皮。我更加疑惑了,心想是不是弄错了。我开始给自己解释,首先是半夜阿亮梦游的毛病,其次是他有心理障碍,喜欢装老太太,至于我的恶梦,应该与宿舍老大的情况一样,是心理所致。这样一来,我心里轻松多了,果然,老太太和她的绿皮灯笼又消失了。 恶梦一结束,心情就好了,而心情一好,美梦接着又来了。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一直都做一些比较舒服的梦,那梦里有山水,有田园,还有美丽的白鹅和蒙蒙细雨,都是我平素最向往的。梦里我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陌生而美丽的土地上探寻理想,沐浴阳光。我与一个姑娘走在青葱的树林里,小路上铺满了陈年的落叶,旁边是淙淙的细流,我们手牵着手休闲地踱步,很温馨,很幸福,忽然,姑娘停在一株矮小的灌木前,指着它粗粗的光光的枝条说:“这些东西很好吃。”我不解地问:“枝条也能吃吗?”她很好看地笑笑,说:“当然,很甜的。”说完,她就为我掰下一小块,塞到我嘴里,我品了品,咸的。我就说:“你骗我,明明是咸的嘛!”她依然笑笑,说:“那你就吞下去,余味是甜的。”我就把一块小树枝囫囵吞下去了,品品余味,还是咸的。我就有些生气了,说:“你又在骗我。”姑娘还是笑,对我说:“我给你唱首歌吧?很好听的。”我说:“那你就唱吧,算是给我赔罪。”姑娘清了清嗓儿,声调怪怪地唱道:“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那声音有些苍老、、、、、、我一激灵,醒了,就听见宿舍老大在那里哀嚎:“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宿舍的人一下子全醒了,问老大怎么回事,老大捂住自己的右手痛苦地说:“我的右手指被人剁了一块儿!”宿舍整个乱作一团,大家草草穿好衣服,抽出两个人送老大去医院,余下的(包括我),都随手抄起件结实的家伙,把宿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搜查结果是令人失望的,除了塞在墙角没人洗的臭袜子,脏鞋垫,其他没有一点收获。阿亮还在睡,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都能睡得像头死猪!我惊恐地发现,阿亮的台灯又罩上了红灯罩,那红灯罩还在滴血。我叫他们过来看,他们取下灯罩一摸,热乎乎的。“这血好像是刚蘸上去的,还没凉呢!”我也用手指捏了捏说道。这时有人指着我的嘴角说:“哎呀,你都把血甩到脸上去了!”我吃了一惊,并没有人甩手啊,血怎么到我脸上来了?我忽然觉得嘴里咸咸的,喉咙里好像还塞着东西。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梦,那块树枝、、、、、、我感到有些恶心,赶紧跑进厕所,吐出了不少酸水,还吐出来一块手指头,是老大的手指头吗?我惊骇地意识到,老太太又打着绿灯笼回来了。 我知道这一次是躲不掉了,老太太已经缠上了我和阿亮,她在利用我们,但她会不会伤害我们呢?我不知道。宿舍其他兄弟,包括老大自己,都认为这次丢手指是意外,因为老大有一把弯刀,很锋利,他们怀疑是老大梦游的时候自己把手割掉了。只有我和阿亮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阿亮,他对我耸了耸肩,仿佛这一切他一无所知。我决定找阿亮好好谈谈,我必须这么做。有一天趁别人不在,我问他:“阿亮,你为什么要给台灯蒙上个红灯罩?”他想了想说:“不知道,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想这么做,有时我也觉得不顺眼,但我总是不想取下来。”“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做恶梦?”“恶梦?”“梦见自己是个老太婆,还提着个绿灯笼?”“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梦到了。”“啊?”“你从什么时候做这样的梦?”“记不清了。好像、、、、、、”阿亮身子挪了一下,从他口袋里传出了铜钱撞击的声音,他一拍脑门,说:“想起来了,就是在那次拣到这两枚铜钱以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锈迹斑斑的古铜钱,摊放在我的面前。 我审视着这两枚古铜钱,看不出它们有什么特别。于是我把它们拿到窗口,将其中一枚凑在眼前,突然我从铜钱孔中看到一个蓬发遮面的老太婆,她伸出枯干的双手朝我走来,不知是要取铜钱还是要掐我的脖子。吓得我一下子丢开铜钱,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我对阿亮说:“这两枚铜钱不吉利,咱们得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说起这两枚铜钱,还是我先发现的。有一天晚上,我和阿亮去上自习,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教室,最后我们在学校的一角找到了一间偏僻的自习室,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我们挑了两个靠后的位子坐下,在我把书包塞进桌洞的时候,听见了金属撞击的声音。我伸手在桌洞里一摸,竟摸出了两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阿亮吓唬我说:“当心有艾滋啊。”我一害怕,将它们扔回了桌洞。自习课上得很没意思,我没精打采地熬着时间。一直到晚上,教室里的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跟阿亮撑不下去了,一边佩服别人的勤奋,一边收拾书包准备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阿亮笑嘻嘻地冲我说:“老二你看,这么好的东西你都没胆拿,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玩弄着两枚铜钱,很有些得意。 现在我要找到那间教室,把它们放回到原来的桌洞。我不敢晚上出门,于是趁着明天去教学区的时候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间教室。教室里还是那么几个人,不同的是多了个中年妇女在讲课。我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进去,把那两枚铜钱放进了那个桌洞,然后逃也是的走了。回到宿舍,阿亮问我怎么样了,我笑了笑说没事了。 第二天,我和阿亮不放心,就想回到那间教室看看。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去了,可是找了半天,竟没有找到,我们很是奇怪,我指着一棵柿子树说:“明明就在这棵柿子树旁啊,怎么没有了?”原先有房子的地方,现在是一片小树林。阿亮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觉得不去追究了,顺其自然吧。 现在阿亮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红灯罩和绿灯笼,更没有那个可怕的老太婆了。不过我们还是担心那两枚铜钱,万一被别人拿去,下次掉脑袋的就是我们了,可说回来,那间教室都不见了,铜钱自然也跟着消失了吧?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们又重视起来,我们去打听,终于打听到一些少有人知道的实情。 二十年前,在柿子旁边,曾经有一间很大的教室。有一天,一位中年女教师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响,教室被炸成了平地,女教师和十几个学生当场被炸死了。凶手是女教师的一名学生,他发疯地爱着大他一二十岁的女老师,任女老师怎么劝说也不听。后来,女老师发出最后的通牒:他若再胡思乱想,就告诉校长,把他开除。那个学生这才罢手,可没几天,就发生了爆炸事件。所有提供线索的人都说:“那真是个好老师啊,可惜就这么死了。”听说那位女老师对学生可谓是无微不至,她学过心理学,经常给学生解决一些心理问题。可就这么一个好老师,最终死在了自己学生手里。 我和阿亮钻进了那片小树林,大白天的,里面却幽暗得像黄昏。我们漫无目的地寻找,最终在一棵小树上找到了那两枚铜钱。“这一定是那个女老师留下的,她的冤魂就附在里面。”我对阿亮说。“她为什么要害人呢?”“报复吧。”我小心翼翼地攥着铜钱,说:“咱们得把它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并且要分开藏。”阿亮点点头,于是我们一人拿着一枚铜钱分头藏去了。藏完后,我们心里这才真正踏实下来。“这回可藏稳当了,恐怕连咱们自己都找不到了!”我说。 晚上,我们放心大胆的睡去,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黑漆漆,乱糟糟的地方找什么东西,那东西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我还听见女教师的声音,她说:“除病要除根,趁那些学生睡着,去治一下他们的病吧。”于是我就拿了把刀,我看到的都是些小树,有的树枝生了虫子,有的树根发了霉,我就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去砍,去挖,嘴里喊着:“除祸枝儿,斩罪根儿!”忙活完了,我很满意,就挑了一个坏了的西瓜(好的西瓜可不能吃)切开来吃。阿亮站在我的旁边,样子傻呆呆的。我给他一块西瓜吃,他说:“谢谢阿婆。”我说:“不用谢,只要你下次帮我干活就行。”第二天醒来,我感到有些累,而且肚子有些胀,我摸摸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怎么回事,穿上衣服的时候,我听见有什么金属掉在地上,于是弯腰去捡,发现竟是那两枚铜钱!我问阿亮:“它们怎么在我这儿啊?”阿亮抱怨说:“不是你晚上找回来的吗?也不知你犯了什么病,非要让我告诉你藏在哪儿,还说带在身上才安全,我就只好告诉你了。”我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一切我一点儿也不记得。 学校又有死伤的新闻传出,听说有人脑子都被掏空了,学生中便有一阵不小的波动。我对他们的大惊小怪很是反感,心里想:”只要你心里没毛病,害什么怕呢?“现在我对红色和绿色情有独钟,我给自己的台灯蒙上了红灯罩,一到晚上,满屋子血红色的光。我在梦里总觉得自己是个老太太,我看到一棵棵生病的树,然后忍不住去修剪,我总是唱着这么一首歌:“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什么?隍城是哪儿?城隍你总听说过吧!哈哈、、、、、、 第160章 故事锦集(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细思极恐系列(附答案)—— 1、照片 在我生日的那天,我在自己家里举办了一个派对。最后大家的合照照片上,却拍到了奇怪的东西,在我们背后的衣柜里,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皮肤苍白、双眼通红的女人探出头来,朝我们的方向凝视着,我觉得有点儿不安,所以把照片拿去给一位灵能者鉴定。“这张照片并没有任何灵气,所以并不是灵异照片。”他这样说。 哦,哦,我还以为是灵异照片呢,真是吓了我一跳。 2、失踪的小女童 某天,在一个住的地方的六岁的小女童行踪不明。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警察也只能放弃。 一个月后,不肯放弃的父母重金请了美国有名的透视力者。马上双亲就要求透视女儿的下落。 透视者开始了透视。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透视者说了一句话,“这孩子很有精神。” 这句话让父母很高兴。 “在这孩子的周围看到了许多豪华的家具,能清楚明白是在一个富裕的家里面。 虽然对这句话很疑问,但还是很高兴。然后母亲紧接着深入重点:“女儿现在在哪里呢?”语调很激动。 透视者说了一句:“你女儿现在在世界各地。” 3、月台 某天,有个男人为了救某个从月台跳下去的人而遭遇不幸。为了纪念他伟大而勇敢的这一行为,这个小镇予他以英雄的名号,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也许是受到英雄行为的感动吧,从此以后,这个小镇所有的车照和月台轻生人数一下子没有了。 4、厨房 现在是23点,5个小时前餐厅就关闭了。应该不会有警卫了吧。可恶啊,想不到我也会落魄到偷、、、、、、我借着手机小心地查看厨房的四周,一不留神,“吧唧”踩到了一汪水。xx!我小声骂着,蹲下去擦了擦鞋,却瞥见、、、、、、血?!心脏在瞬间狂跳,不过随即想到,像厨房这种地方,有血也很正常吧、、、、、、但下一秒,我仍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 5、失忆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听朋友说,我因为一场车祸失忆了。当然,不能自暴自弃,以前的事忘了就算了,现在开始新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去了趟超市,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咦?他手上拿着刀,不会是绑匪吧?”想到这里,我捏了一把冷汗、、、、、、 咦?这是哪?我睁开了眼睛,貌似是在绑匪的车上,前面一些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我却非常害怕。但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我一切都懂了。 6、死亡之夜 最近的新闻报导夜晚有恶徒闯入他人家中搜刮财物,并将屋内熟睡的人士分尸的惨案。 为了安全起见,父亲及母亲请了保姆照顾姐妹两个,之后,便出国了谈生意了。 保姆在一楼休息,高三的姐姐带着小学三年级的妹妹在楼上睡觉,半夜3点钟,姐妹被一楼客厅“嘟嘟”的电话声响吵醒,妹妹害怕地发抖,姐姐为了安抚妹妹,决定去一楼探究情况,妹妹害怕得求姐姐留在身旁,姐姐好奇保姆没有被电话的声音吵醒吗?她在二楼都听到了,睡在一楼的保姆不可能听不到吧?带着疑问,姐姐决定下去看看,并答应妹妹很快回来、、、、、、 4天后,父亲及母亲回到了家,发现家里发生的悲剧,之后报了警。 救护人员抬出了3具尸体,分别是被斩首的保姆和姐姐,及心肌梗塞致死的妹妹。 7、妈妈 ”妈妈,妈妈,你快来救救我!”小男孩无助的声音弥漫在海洋里;“妈妈,妈妈,你快来救救我。”小男孩无助的声音弥漫在草原上;“妈妈,妈妈,你快来救救我。”小男孩无助的声音弥漫在地底下;“妈妈,妈妈,你快来救救我。”小男孩无助的声音弥漫在火焰中、、、、、、“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小男孩哭起来。 “孩子,原谅我的狠心,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妈妈说。 “妈妈,妈妈、、、、、、”小男孩的心彻底寒了。 8、尸体 小区里死了一个人,家属准备火化的时候,死人不见了。晚上,娜娜的门被敲响了,一群人在外面说:“有一个死人跑了,我们看到一个黑影跑进了你的房间,所以、、、、、、”娜娜吓得脸色都变了,和这群人在房里找,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群人走了,又去别的地方找了。娜娜小心地关上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到底尸体会在哪儿呢?这时候,娜娜收到一条短信,短信上写着:别侧睡,看着我。 9、做客 他到她家做客,途中下起了大雨,两人都淋湿了。回到家,他说想洗澡,但是发现没有沐浴露,就问她要,她递来瓶子,说:“我们全家都用这个,挺好用的~”他笑笑,接过来,顿时面色苍白,因为,他闻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 10、中途休息 我们一群人在一个荒僻的小店里吃饭。一共六个人,服务员却拿来了七副筷子。一同事笑道:“多好的鬼故事开头啊。”众人都笑。服务员看着我们,数了数,说:“不好意思,拿错了,拿错了。”然后,他撤走了两双,桌上寂然。 11、摄像机 最近发现家里的东西总是有被动过的痕迹,于是,我就在出门的时候架上了摄像机。下班一回到家,我立即把录好的影片拿出来看,影片拍到一个女子进入了他的房间,东看看西看看,然后进了衣柜。他继续看这女子什么时候会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进门的样子。 12、喜欢 一个男生喜欢上了一个女生,但是这个女生和男生说只要男生能和她一样进入同一所大学,她就做他的女朋友。男生有点失望,因为自己的成绩太差,现在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考进那所大学,但是男生太喜欢那个女生了,舍不得放弃。终于他进入了女生所考进的大学,但是,当女生看到他时,眼里却充满了惊讶和深深的恐惧。 13、起夜 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放暑假,室友们都回家了,而我,因为没有抢到卧铺票,就想晚几天回去。 晚上,寝室里自然剩了我一个人。深夜,我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想去卫生间,但是,因为整个宿舍大楼里几乎没人了,走廊的灯就拉了闸,到处黑黢黢的。我一个人不敢去,就下意识地推了室友一把,一起去了。舒服地撒完尿,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地一下,不敢出去了,在厕所隔间里待了一夜。 14、新家 被辞退了,只能搬到一处廉价的房子里,第一天来这爬楼累死了,到家停电了,匆匆忙忙洗完澡就睡下了,半夜有个敲窗户,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刚搬进来吗?这里经常停电,我给你拿根蜡烛。”太困了,没有理她。第二天,突然反应过来,匆匆搬了出去。 15、老朋友 我的老朋友因为心脏病去世了,老王在早上告诉我的,我们去看他,大家只是围着看着,没有人敢碰他。当地的习俗是人死后必须在第二天火化,老王提议现在就把他的尸体送走,我们表示赞同。在过程中我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我立刻向尸体道歉。到了地方,我们下了车安放好尸体就回家里,第二天,我和老王如约准备把他送到火葬场,无意中我看到他手上那个结了痂的伤口,说:“再见了,朋友。”然后,他就被推进了火化炉中、、、、、、 16、胖子 班上总有几个男生嘲笑她胖,她低着头,面对那些讽刺的话语,不言。后来,那些男生无法再嘲笑她了。而她,更胖了。 17、绑架 双胞胎姐妹被绑架了,两姐妹的双眼和嘴巴都被犯人用胶带封住。犯人在姐姐耳边低声说:“如果你尝试抵抗或者逃跑我就会杀掉你的妹妹。”然后犯人在妹妹的耳边低声说:“如果你尝试抵抗或者逃跑我就杀掉你的姐姐。” 18、性感美女 刚认识了一个性感美女。有一天,她来我家看电影,她说要去厕所,突然听到她的尖叫声。“我准备要上厕所,把马桶坐垫掀起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一只蟑螂!” 看到小强竟然会尖叫成这样,真是太可爱了。 等等,这不对啊、、、、、、 19、偷窥 小陈总是喜欢在夜晚的时候拿着望远镜环看四周,已经晚上十点了,小陈在楼顶拿着望远镜向路边一个美女望去,她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胸前是呢绒可爱的卡通头像,再穿着是短裙加高跟鞋,哇!这身材!真棒!小陈将视角往上移,黑黑浓密的头发扎着马尾辫子,真可惜没有看到正脸,小陈想一定是个美女。正在此时,小陈毛骨悚然丢掉了望远镜跑回自己的房间,再也不敢出来。 答案:1、既然确定不是灵异照片,那柜里的就是僵尸 2、小女孩早已死去,活着的是她被切下的贩售的器官。 3、男人是推别人下月台的凶手,只是这次失误,被受害者拖了下去,所以他死后,所谓的自杀案就没了。 4、5小时就关闭了,血液早就凝固了,说明这是人肉餐厅,晚上作业。 5、他们是同伙 6、凶手杀了保姆,保姆死前想去求就,但是电话沒拨出就死了,所以电话一直“嘟嘟”响,姐姐听到声音下楼,也被杀,妹妹下楼来看视,看到了无头的姐姐吓死了。 7、妈妈杀了男孩,将其分尸,抛到各个地方 8、尸体在天花板上 9、福尔马林泡尸体 10、同行的人中有一个不是人 11、那女人此时就在家里,没来得及走,主人就回来了 12、男生死了,成了医学院的解剖尸体 13、那个不是人 14、既然爬楼累死了,说明住很高的楼层,窗外是不可能有人的 15、死了是不会结痂的,朋友是假死 16、她把嘲笑她的男生全杀掉,并吃了。 17、熟人作案,否则不会知道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18、是男的(人妖),只有男人上厕所会掀起坐垫 19、都看到胸前了,说明是正面,但头发是反着的,或者那个女生根本没有脸。 第161章 故事锦集(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人一辈子要犯下很多错误,有些错误可以改正,但有些错误,是不可以改正的,它像一条冰冷的蛇一直埋伏在你的脑海里,让你的一生都不得安宁。 那年,我刚上初二,我们那里发生了大地震, 学校休假两个月,布置了很多作业让我们回家做。我趁此机会去看望我的表叔,他在一个深山的采矿厂里工作。 表叔那里离城市很远,坐十个多小时的汽车,还要走五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那里。 孤零零的采矿场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四周全是浓密的黑松林,一到晚上,山里的夜风像一只怪兽,在松林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怪叫,怪吓人的。 表叔对我很好,但他家境很清贫,他一天到晚都在采矿场做着很繁重的工作,没有多少时间陪我玩。我一个人在表叔家里待不住,于是我经常去矿场与其他工人玩扑克。 矿上的工人其实大多是附近山上的山民,工人们每次闲下来最开心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扑克。后来,我扑克中的升级,拱猪,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有一天下午,我做完了作业,看了看闹钟,才三点半,于是,就去找矿上的工人玩扑克。表叔家离矿上还有一段路,要走上三十分钟,穿过一道山梁,到矿上要经过一片杂树林。 山里的秋冬的下午总是灰沉沉的,每次走过这片杂树林,我总要唱着歌给自己壮胆,因为那片树林后有很多荒坟,如果不发出点声音的话,树林里有时山风轻轻吹过,枯枝和败叶发出的嗤嗤的声响,你会以为是谁躲在坟的暗处在冷笑呢。 走进这片树林,刚想唱歌,突然看见山道边有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腰,在颤巍巍地拾柴禾。看见有人在,我心里放松了许多,因为前天从这里过,我也看见了她。 老婆婆回头看了我一眼,埋下头,继续拾她的柴禾,我大步走过她的身边,又往前继续走去。 “强强--” 当我走了几步,听到背后似乎有人在喊我,不会吧、、、、、、是谁呢? “强强--” 声音又响起来。 我停下脚步,下意识应了一声,回过头去,背后只有刚才那个老婆婆。 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老婆婆,老婆婆头上戴着一顶线织的黑色小帽,上身穿着一件藏青色棉袄,下身很单薄,一双小脚上是一双老式布鞋,看起来很干净整洁。她双手拄着个柴禾棍,正看着我。 我走了过去,“婆婆,是你叫我吗?” 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很好奇。 “我是这矿上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她说话很慢,喑哑的声音顺着山风传过来。 走近的我,看清楚了这位老婆婆,蜡黄蜡黄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黑斑,下巴微微翘起,失去光泽的干瘪的嘴唇似乎合不拢,她用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望着我。 我突然觉得她好可怜,我心里面,有一股想陪陪她的想法,孤苦无依的老人,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拾柴禾,她的儿女可真是不孝啊,我决定与她聊一会儿。 “老婆婆,你姓啥?” “我姓陶,你就叫我陶婆婆吧。” “陶婆婆。”我改口了。“你这么大年纪,儿女们为什么要你出来拾柴火?” 陶婆婆笑了,所有的皱纹上下分两层,深深地挤成一堆皱皱的皮,那张干瘪的嘴,显得更加干瘪了。 “真是个好孩子,婆婆没有儿女。”陶婆婆用手抚摸我的额头,我感到陶婆婆的手冻得好凉好凉。 我突然想走了,也许黑子哥他们正在等我打扑克呢。 “陶婆婆,你慢点,我走了。” “强强,你等等吧,婆婆给你点好吃的。” 陶婆婆转过身去,似乎在柴禾背篓里寻找什么。 我看到陶婆婆后背上好些尘土,于是我就给她拍了拍。陶婆婆转过身来,蜷曲的五指一下打开,手中颤动着两枚红红的山果。 “这个,你吃一颗。” 陶婆婆说完,自己用手捡了一颗,放在没有牙齿的嘴里,砸吧着挤压着,下巴一开一合,一丝鲜红的汁液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 我从她手里拿起一颗,放在嘴里。 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山果,微微的甜酸,果实的口感很绵软,水分也很多,我感到有红色的汁液从我的嘴里流下来。我用舌头把流在嘴外的果汁舔干净。 我不懂事地问:“陶婆婆,还有吗?” 陶婆婆用手掏出口中的另外一颗,只是微微有点压破而已。 我当时不知为什么,非要吃下另一颗,我抓起那颗,一下塞进嘴里了。 看我吃得很馋,陶婆婆用一种空洞无神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很忧郁。 她慢慢地说:“强强,你要记住,不要给其他人讲婆婆的事,婆婆喜欢安静,婆婆过一段时间,等果子长出来,再给你吃,好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 “你一定要记住,强强。” 我伸手过去,“你放心吧,婆婆,我们可以拉钩。” 婆婆迟疑了一下,我的手与婆婆一只青灰色的手指勾在一起,我发现,陶婆婆的手指好久没有剪过了、、、、、、好长。 “这下你放心了吧陶婆婆,我发誓不给其他人说。” 告别了陶婆婆,我走了好一段路,回头一看,陶婆婆还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我。 黑子哥他们果然在等我,我那天手气出奇地好,给黑子哥他们贴了好多纸条做成的胡子。 第三天,我揣了点软和的糖果,想送给陶婆婆,可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她。我只好走到了矿上,黑子他们已经找到了打牌的人,我只好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有人让我位子,我闲的很无聊,隔壁是矿上一间放杂物的房子,我走了进去,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前几天,我在里面找到过一本破旧的连环画,很过瘾。 我看到结满蛛丝的墙上有一个发黄的相框,一缕光线漏进来照在上面。相框有点歪,似乎马上要掉下来了。我走上前,取下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照片上有七八个人,左边第一个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顶黑色的小帽,瘪瘪的嘴皮努上来,是陶婆婆特有的笑。我擦干净灰尘,看到照片下面写着1965年10月的留存,黑松林矿区后勤处全体同志。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同时啊一声怪叫,我一惊,相框落在地上。 我回头一看,是黑子哥,黑子哥笑嘻嘻地看着我,“怎么?没吓到你吧?在看什么?” 我从地上拾起相框,用袖子擦着上面的灰。“我在看陶婆婆的像。” 黑子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问:“陶婆婆?你怎么会认识?” “树林里见过,陶婆婆在树林里拾柴禾。” 黑子哥笑了,说:“你小孩竟扒瞎,陶婆婆死了两年了,怎么会在树林里拾柴禾?” 什么?我惊恐地看着黑子哥,这时黑子哥的脸色也变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我一把抓住黑子哥,“你说什么!” “我说,陶婆婆已经死了两年了,我没有说谎,好像是左颈下面长了两颗瘤子,治不好死的。她以前一直给我们工人做饭。” “不可能!”我惊惧悚然道,“我前天还看到过她!” “你、、、、、、该不会中邪了吧?”他环顾了四周,又说,“这里怪吓人的,咱们快出去吧。”然后拉着我走出去。 不可能!世上没有鬼! 我没有随黑子哥出去,从地上重新拿起照片,玻璃碎了,照片左边那个老人,她脸上嘴皮努上来的特有的笑,正定定地对着我。 天哪,的确是陶婆婆!给我东西吃的陶婆婆,隔壁还在打牌,这间无人的杂间,我也不敢再呆下去。 我惊悸地扔下相框,发出一声尖叫,冲进了满是烟味,酒味,脚臭味的房间。 门槛有点儿高,我扑倒在地下,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立起身来,我看到各种各样胖的瘦的奇形怪状的脸,凑成一个圈,疑惧地看着我。 坐在地上的我,语无伦次地说完一切,然后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睡在里屋的我,隐隐约约听到外屋有很多人说话的嗡嗡声--“应该是真的,我们村几个放牛娃也看到过有个一身黑衣的老婆子在树林里。”“真可怕啊,早知道就不让强强一个人来回,出了事,我怎么和他爸妈交代。”这是我表叔的声音。“这样吧,明天,我们到坟上看看去。”“嗯,陶婆婆生前没有孩子,一定是喜欢孩子,爬出来和孩子说话。”“完了,一定是把陶婆婆埋进养尸地了,埋在养尸地的人身体是不会腐烂的。”“养尸地?”“对,养尸地,就是地下阴气最重的地方,地下阴气聚成一团,就是一个养尸地,死人埋在阴气团里,尸身是不会腐烂的。”这是看门大爷的声音,他好像懂得很多。“还是把陶婆婆火化吧,上头本来就是提倡火化的。”这是矿上赵书记的声音。 “表叔!表叔!” 我在屋里大叫。 表叔冲进屋子。 “今晚,你陪着我睡吧。”我说。 第三天,赵书记带上十多个胆大的工人去开陶婆婆的坟,并做为破除迷信的事迹往上报,陶婆婆没有儿女、亲人,也不会有谁出来阻拦。 我没有去,我不敢去。 回来的黑子哥对我说,棺材里只有一副骷髅,烧了三个多小时,坟也铲平了。放心吧,没有事了。 但是,我心中还是很害怕,因为我的眼前老是浮现陶婆婆那一双忧郁空洞的双眼,我想起了拉勾时对她说的话,“我发誓不给任何人说。” 想起我还拍了拍陶婆婆背上的尘土,我真的好害怕啊,当时拍在后背上发出的噗噗的空响。 过了几天,一切都无事,我的心绪慢慢静下来,就算陶婆婆是个鬼吧,可是骨头也烧成灰了,坟也铲平了,应当没事了。 晚上,我点上汽油灯到厕所里解手,那天晚上,风好大,风把门吹得吱吱作响,好像是谁在暗处使劲地磨牙。我听到表叔在隔壁的咳嗽声,这给了我点勇气和安慰。我刚刚蹲下,拿出手纸,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但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捡起一小段木棍,用木棍敲着汽灯的外壳,叮,叮,叮、、、、、、、 虽然我为了壮胆制造出一些声音,但是没有办法,我的耳朵里还是关注那奇怪的声音。 我听清楚了! 那奇怪的声音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种断断续续的哭泣、、、、、、 有人在哭泣! 我不想在厕所里再待下去,我要走了。我冲出厕所,不小心一脚踢翻了汽灯,那声音始终跟随着我,直至我关紧房门,把它关在了门外。 汽灯的火苗被风吹出来,越吹越旺,点燃了柴禾,差点烧毁表叔的家。 我要走! 我要回城里去! 我永远也不要再来这里! 我要走了,黑子哥来送我,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赵书记,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跌进山口的老池塘,淹死了。 坐在汽车上的我,突然想到陶婆婆给我吃的山果。我呕吐起来,我恨不得把肠子都呕出来洗一遍,陶婆婆的死因,是左颈下长了两颗血一般的瘤子。 二十多年来,我怕每一个黑夜,我不敢晚上上厕所,我总觉得陶婆婆就在某个暗处,注视着我。 但时间也会冲淡恐怖,我已经能直面一切恐惧,我记住了,做人要信守承诺,哪怕再困难,因为我们心中永远有一个心魔。 我们公司有一个漂亮得出奇的姑娘,追她的人都比我有财有势,但不知为什么独独看上了我,在追了我三年后,我们结婚了。 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刚好,是她24岁的生日。送走了亲友,我去抱我美丽的新娘,她躲开了。 “老公,过了十二点,我就满二十五岁了,我要给你一个全新的我。” 我的新娘好浪漫。 我把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再过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我可以抱我的新娘了。 灯关了,整个房间,只有那二十五支蜡烛照着我美丽的女人。 她坐在桌子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我,新房里暗淡的烛火下,我们深情地看着对方。 “当!”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一下。她从蛋糕里取出两枚红樱桃,伸手过来递给我。我突然,觉得,她瘪着嘴的笑,奇怪的阴森。 这时,她把一枚红樱桃放在口中,砸吧着,我看到有鲜红的汁液从她嘴角流下来、、、、、、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陶婆婆! 挖坟烧陶婆婆也是冬至的这一天,刚好也是二十五年。 还有她敞开的左颈下,有两颗并列的美人痣。 我要逃! 我立起身来,双腿打颤,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中,我看到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我的新娘是长发,而墙上分明印着一个佝偻的身影,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圆帽。 这时,我的新娘诡异地笑着,对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发誓不要对其他人说。” 我眼睛从眼眶里几乎要跳出来,我抓起了切蛋糕的刀。 我的新娘,她在对我笑,张开瘪瘪的嘴,烛光在她脸上摇曳,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天啊,她就是陶婆婆!我的新娘叫阿紫,阿紫就是陶婆婆! 我发出崩溃的喊声,向她嘴上刺去,一刀,两刀,三刀、、、、、、 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待我冷静下来,打开房间的灯,她的脸上有各种各样的血口,如果还能叫脸的话、、、、、、鲜血潺潺流出来,我过去把她一颗眼珠放回眼眶里。在她手上有一页纸飘下来,我漠然地捡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早孕试验,呈阳性。我错了,阿紫就是阿紫,我杀死了爱我三年的阿紫,还有腹中未成形的胎儿。 陶婆婆在二十五年后残忍地报复了我! 直至今日,我仍然觉得我并没有疯,虽然被关在这里度过了好多个春秋、、、、、、 第162章 故事锦集(6)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细思极恐系列(2)附答案—— 1、多漂亮的小河,好久没来这条河边了,我在河边边走边想,如此安静的环境,正适合一个人慢慢地溜达,这时,迎面走来一名好友,我很高兴,并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他正向我问好时,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掉入了水里,过了半天,他好像也没有浮上来的意思,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于是上前察看,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会游泳。我扭头就跑、、、、、、 2、晚上喝了点儿小酒,略微有点儿醉意,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感觉迷迷糊糊,只好两只手扶着墙壁前进。突然,手里传来一股凉意,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发现手上沾满鲜血。“救、、、、、、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黑衣男人正拿着刀,地上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黑衣男人看见了我,向我靠近,他想杀我,我那点醉意全被吓醒了,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死死抱住黑衣男人的腿,大喊:“你快跑!快报警!”由于那个受伤的人给我争取了时间,我很顺利地冲进了电梯,为了不让凶手知道我住在几层,还特地在出电梯的时候按了-1层。家里能通过摄像头看到一楼的情况,此时黑衣男子拿着一把斧头,推开了当时我情急之下忘记关掉的大门,黑衣男人拿着斧头走进电梯,我心中窃喜,警察赶来要半个小时,而黑衣男人就算拿着斧头一层层劈开,我家住在12楼,警察也足够赶来了。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 3、奶奶告诉我不要去地下室,但我想知道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那个像喇叭一样的声音,日日夜夜的声音,于是我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然后我走下了地下室的台阶,但我没有看见喇叭,奶奶把我揪了出来,还大声训斥了我,奶奶从来没有大声训斥过我,我很伤心,我哭了。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不要去地下室。奶奶给了我一块饼干,很美味的饼干,我感觉好多了,所以我也没有问为什么那些男孩女孩会发出喇叭一样的声音。 4、有一对父母,因为工作忙而雇了一个全职的保姆在家照顾小孩,上任后,接连几天保姆都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里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人要伤害宝宝。”然后挂断。保姆一脸惊慌地跑到宝宝的卧室,但每次都发现宝宝在摇篮里恬静地睡着,终于有一天,电话挂断后,保姆没有去宝宝的房间看视,就跟那个故事狼来了一样。小孩被杀了。 5、很讨厌邻居那条狗,准确说不是讨厌,是恨。一只大黑狗,站起来能一口咬断我的脖子,不知邻居什么时候养的,只知道它每次见了我,就像疯了一样朝我不停地吼,疯狗的声音像一个泼妇的咒骂歇斯底里,它的嘴里不断淌着粘稠的口水,黄色的牙齿锋利无比,浑浊的狗眼,脏兮兮的毛像是扒下来的死人皮,看着简直让人作呕。好几次,它差点扑上来咬死我,别人经过它的时候,它都萎靡不振,只有我经过的时候它才腾地立起来。几次跟邻居交涉都无果,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在一个晚上,煮了一大盆滚烫的辣椒水,趁着邻居睡着了,一股脑地全泼在了它身上,看着它痛得打滚,眼珠子被烧烂,浑身皮都脱落下来,冒着烟,别提多解恨了。第二天,我终于不受干绕,愉快地吹着口哨经过了邻居的家,当我走进家门,走进卫生间解手时,我看到镜中一个蓬头乱发的白衣人无声无息站在我背后,他慢慢抬起头,露出可怕的脸,说:“那只臭狗可算是死了。”然后,长长的手指甲朝我抓来、、、、、 6、租屋处前是一排半荒废少有住户的楼房,楼房前的小路也很少有人走,但却是通往学校的捷径,有一天,我睡过了头,便走上了这条小路,经过其中一栋楼房时,恰巧从四楼窗户里看见一个少女,刚好少女也转过身来看我,我们四目交接了,她长得很漂亮,忧郁的眼神印在我的心里,从这天起,我上学都要走这条小路,每当我经过楼房望向四楼时,少女也都会从窗户上转身看向我,缘分啊,我不禁想。电视里播报某富家女遭到绑票的新闻,该不会是她吧?难不成她被困在那里,希望我去救她?难怪她总是一脸的忧郁,心急的我走进了那栋楼,一进门却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荒凉静寂的气息扑面而来,也许正因为没有人居住绑匪才选择这里安置人质吧?我走上四楼,在打开房门后,我却没命地逃了出去、、、、、、 7、一对夫妻带着小孩,搭乘着往乡下的观光巴士准备回妻子乡下老家游玩,当巴士开到山区路段时,因为他们的小孩只吵着肚子饿,于是央不过孩子的夫妻只好请司机让他们中途下车,先在附近的快餐店解决一餐。当他们酒足饭饱后,餐厅电视播放了一则新闻快报,报道指出,就在刚才有一辆在某山区行驶的乡间游览车,刚好被山上滚落的一块大石头击中造成全车人员死亡的惨剧。这对夫妻仔细一看,就是那辆刚才他们搭乘的巴士,看到这则新闻,妻子喃喃地说:“要是当前我们没有要求下车就好了、、、、、、”听她如此一说,丈夫怒道:“说什么傻话,要是我们当时没有下车、、、、、、”语音未落,他也懂了妻子言中之意,吓得不敢言语了、、、、、、 8、冬季的某一天,我妹妹激动地和我讲述她昨晚的经历:“我在那间有个指甲特别长的女生上吊自杀后就传言有鬼的房间睡了一夜。半夜的时候,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坐起来看了看,借着月光,我看到窗户上那些霜不断地出现一道道的划痕,我猜是那个女鬼用她的指甲在窗外划窗吧!我也有点儿害怕,就一直没有出房门,但是一到天亮也没有出事,那女鬼应该是进不来了,所以急得划窗户。他们还说是一个厉鬼呢,连房间也进不来,是个笨鬼!”听完妹妹的讲述,我脸色大变! 答案:1、无论再怎么不会水的人,掉进水中后都是会挣扎的,这是人的本能,而朋友落水就没了动静,说明水下有东西拉住了他。 2、我手上有血迹,我在电梯上所按的层数会粘上血迹,凶手一进电梯就知道我在几楼了。 3、奶奶是个变态,把抓来的小孩关在地下室,并割掉了他们的舌头,做成了饼干,之所以会发出喇叭的声音,是因为他们没有舌头,叫哑了的原因。 4、那个男人的电话、、、、、、是从屋里打出来的、、、、、、 5、狗不是看到我叫,是看到我背后的鬼叫,狗叫的时候,鬼吓跑了,以至于老是找不到我的家门。 6、女孩上吊了 7、如果他们一家没有下车,那么巴士便不会停下来耽搁时间,也就不会刚好被那块石头砸中。 8、屋子里比外面暖和,所以霜是结在屋子里的,其实女鬼是在屋子里划窗,而妹妹以为是鬼在外面就没有出去,和鬼共处一室,待了一夜。另外,室内的温度高,其实看到的不是霜,而是室内窗上的水汽。 第163章 故事锦集(7)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已经连续一星期了,每天一到这个时间,磊就会趴在我的窗台上,机械性地拍打着我的窗户,发出“咚咚咚”恐怖的声音。自从我第一次从睡梦中被这可怕的声音惊醒后,就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今天也不例外,磊还是准时的来到了我的窗台外面。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吧。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以前的事、、、、、、、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吃完饭后,我与玲坐在沙发上聊天。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可一直没敢向她表白。还是在磊的鼓励下,我才结结巴巴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她也欣然接受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与玲之间找不到任何话题,两人坐在沙发上,彼此都不发一语,玲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手拢着自己那乌黑i的长发。 “咚咚咚”。由于我家没有门铃的缘故,一般客人来都是敲我家的窗户。 “谁啊?是磊吗?”我猜想着也许是磊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门就看见磊站在门口。他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在我面前摆弄了一下。“知道这是什么吗?”磊神秘地笑了笑。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从鞋架拿出一双拖鞋,并用眼神示意磊进屋。 “这是我在图书馆找到的。觉得很有意思。”磊坐在沙发上对玲说。 “写的什么啊?”黑色老旧的封面使这本书显得很古老,是那种少部分人才会感兴趣的东西。玲好奇地翻开了书,发挥她朗诵方面的天赋,“一本引导人们走向道德边缘的笔记本,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游戏,只要你在24小时之内在幽灵别墅里找到第三具尸体,那么你将拥有无限的财富,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下场将会、、、、、、” 我正在认真聆听的时候,玲突然停下了。 “怎么停了?下场会怎么样?” “后面的字、、、、、、看不懂啊。”玲皱着眉头。 “不会吧?怎么最重要的部分会看不懂?”我从玲的手中接过了笔记本,本子上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哇?这是什么啊?不会是外星文字吧?” 磊说:”我觉得好奇,所以就借来看了,但是我怎么会懂这些东西,所以今天特地来想大家齐心协力研究研究。” 磊告诉我们,他前几天在贴吧上发了一个关于这本书的一个帖子,短短5分钟就有几百浏览率,三十几个人回复。可几乎都是问:这是哪里找到的啊?你玩过了吗?好有趣的样子,会不会是外星人的文字?之类无聊的问题。 我和玲都是凡人,自然也不懂,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磊的QQ中有一位叫幽灵别墅的人发消息过来。 “你好,帖子是你发的吗?”他说话非常直接。 “啊,是的,你也看到了?里面的文字我不懂啊。你玩过??!!”磊回复过去。 “是的,我玩过,不过劝你们千万不要玩,会着魔的。” “你玩过?能告诉我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感觉好冒险的感觉,我就喜欢探险。” 过了好久,那个人也没有回话。磊拿起桌上的烟,开始大口大口吸起来,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已经等不及了,已经不耐烦了。我想,磊对于笔记本中的财富相当渴望,而不是什么喜欢探险。 “可恶!这个家伙,一定是得到了财宝,但他又不想别人和他一样变得富有,所以闭口不谈,哼,人性就是这么自私!”磊生气起来,要把那个人删除掉。 这时,QQ响起来。 “如果你一定要尝试的话,那我告诉你吧,你把那本笔记本的168页和169页撕下来,然后把第一行第一个字剪掉,第二行第二字也是,以此类推,然后放在笔记本的最前页和最后页,就会看见去那个房子的地图了。不过劝你别玩,否则的话,你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我对磊说:”问问他如果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磊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问。我想,他是因为渴望财宝,不顾及后果了。 “要去吗?”玲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好像很可怕啊,磊、、、、、、”我听完幽灵别墅的话后,有些担心,拍着磊的肩膀说,希望他不要去。 “我要去,如果你们不想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磊说完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要去吗?”玲又问。 我摇摇头,不知怎么办好。 最后,我们还是跟着磊去了、、、、、、 经过两天的路程,我们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标识出的那个别墅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 在我们面前是一栋非常破旧的别墅,这地方被人们称作是“幽灵别墅”一点也不为过。一看到这破房子,就有一股寒意。 磊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因为很久没打开过的原因,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朝我们倒下一样。 磊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尘,说:“就是这里了,笔记本上说,只要能够找到三具尸体就可以找到无限的财富了!” 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精锐的光,我心里一哆嗦。是啊,无限的财富,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财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过这里,但是他们的归宿也许是那无尽的深渊。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在我发呆的时候,磊和玲已经走到二楼了。 楼梯上覆了一层像积雪一样的灰尘,走在楼梯上,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谁知道这老古董会不会因为用力就被踩断了。 也许是因为光线阴暗的关系,刚才没有好好打量一楼的格局,现在站在楼梯上才发现,这别墅好像是按照德国古堡建筑的摸样建造的,面对这异国风情的房屋,我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们分开找找吧。”磊对我和玲说,“玲如果害怕就和刚在一起吧。” “谁说我害怕了?我一个人找。”说完玲一个人下楼去了。 我独自走在二楼的走廊上,从破窗中,丝丝凉风往我身上吹来,前方,一扇刻有文字的红色木门吸引了我。我的脚步似乎不听我的使唤了,竟慢慢向木门移动过去,越来越近,里面好像传来什么声音,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但是除了风声,其他什么都听不到,这时,我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像是背着冰块一样,而且我还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头,我感觉那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楼下传来玲的叫声,难道玲出事了?对玲的担心超过了恐惧,我飞快地跑下楼,在一楼的过道里看见了玲。玲蜷在角落里,身体因恐惧颤抖。 “你怎么了?”我跑过去问。 玲的声音也颤抖着:“那里、、、、、、那、、、、、、”她盯着不远处黑暗的角落。 这时磊也赶了过来,我和磊走近那个角落,是一具骷髅,从颜色来看,应该死了一年多了,右手拿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有一些干了的血迹,墙上也有,这些血也许是他自己的。 “这就是第一具尸体了。好像很容易嘛!”磊说,拿起骷髅手上的斧头,“这个也许对我们有用。” 我把刚才在二楼的事告诉了他们。我们三个人一致认为应该去探个究竟。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木门前,由于人多壮胆,刚才的恐惧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木门后面是什么?也是一具骷髅吗? 也许因为很久没有打开的缘故,门把手已经锈住了,怎么也打不开,磊让我和玲让开,然后举起了刚才拿到的斧头,用力地向门把手砍去。 这个房间很大,非常大。里面的摆设很豪华,似乎只有德国的贵族才能用得到,虽然家具上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依然可以看出这些家具很昂贵。 玲看到墙壁上的女人的画像,竟不自觉得走上前去。 “这幅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玲说,皱起眉头,"好像是、、、、、、“ ”你们快过来看啊!“站在窗台边的磊向我们招手,”你们看下面的树木排列地非常奇怪。“ 我和玲跑到窗台那里,果然有点奇怪,楼下的白桦树很不自然地排成了一个”D"字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 一定是以前的主人故意把树木弄成这样的。我们三个人的结论。 “到现在只找到了一具尸体,还剩两具,到底会在哪里呢?”磊很忧愁地说道。 此时,玲又站在那幅画面前了,盯着打量。 画中的女人非常年轻漂亮,而且有一种贵族的气质。“真像个女伯爵啊!”我看着看着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玲转过头,好奇地问我刚才所说的话。 “我说她像个女伯爵。” “是啊,是啊,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玲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 “这幅画的女人叫伊丽莎白.德库拉,我在影视剧中见过。她就是那个有名的吸血鬼德库拉伯爵的妻子,传说中的伊丽莎白也是一个吸血鬼,后来被人杀死埋进了墙壁里、、、、、、” “墙壁?”磊打断了玲的话,“我想到了,第二具尸体很可能就埋在墙里。”说完,磊抡起斧头对着墙壁开始砸。 我和玲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边,略显惊讶地看着磊疯狂的举动,他此刻完全像一个疯子。 果然,在墙壁里我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这具尸体的头骨有些碎裂,应该是被硬物击中头部死亡的。 “好了!太好了!只剩下最后一具了!”磊兴奋地说,那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又问:“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现在是7点了,必须在12点前找到。”玲说。 “首先,我们把所有房间检查一遍,大家分头找,发生什么意外就大声叫。”磊像指挥官一样,用类似命令的口吻说道。 尽管我很仔细地搜寻着,但依然是一无所获,别说尸体,连骨头也没有找到,我很沮丧,渐渐地失去了信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磊和玲了,可看到他们的表情,也是和我一样——一无所获。我开始害怕,因为我想起了这个游戏如果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此刻很危险,也许我们会和那两个人一样,永远也走不出这里了。我很沮丧,步子开始沉重起来,手也懒得抬起来,每走一步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 “第三具尸体在哪里!”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磊显得有些暴躁。 “我早说了不要来!”玲开始哭泣。 “别慌,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我们还有希望。”我安慰他俩,其实我心里根本没有底。 “该死的!第三具尸体一定也是埋在墙里的!”磊开始有些发狂了,对着墙壁一顿乱砍。 斧头打墙的声音在我听来似乎是很好的催眠曲,我的眼皮开始沉重,怎么这么困呢?我努力睁着眼睛,我怕我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但我还是失败了,我睡了过去。我睡得很浅,似乎听到磊用斧头敲击墙壁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声,然后是更大一声敲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这不是砍墙壁所发出的声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睡在马路上了,玲也躺在我的身边,磊呢?磊去了哪里?我推醒身旁的玲,可玲睁开眼睛就惊恐起来,她说:“血,好多血,不要过来。”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手掌上有一道很大的伤口,像是被利刃划伤的,到底怎么了?我敲打这自己的脑门,仔细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了医院,医生说玲精神有些不正常。可她昨天还好好的啊?磊呢?他怎么样了?此刻在哪里? 我请求医生让我见一眼玲,医生答应了。 此时的玲稳定了很多,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是眼神有些发直,她看到我又恐惧起来,就像在马路上那样,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我。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磊呢?他去了哪里?”我问她。 ”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们,谁也跑不掉。“玲说。 ”他是谁?磊?“我追问。 玲突然发了疯似的挥舞手臂,“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医生赶过来,把我带走了,他说病人此刻不能再受刺激。 我听到背后传来玲阴冷的声音:“第三具尸体找到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定知道全部的事情,在我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玲疯了,唯一能告诉我的人就是磊了,可他却不知所踪,手机也无人接听。 我回家去,躺在床上,整理着凌乱的思绪,磊,你到底去了哪里? “咚咚咚”我听到有人敲我家的窗户,磊?一定是磊。 我从床上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客厅,果然在窗户上我看见了磊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有些苍白。 “磊,你去哪里了?”我边说边打开门,可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回事?他明明刚刚就在那里的,我想,大概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咚咚咚。” 在我刚关上门的时候,那个敲窗户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我肯定没有看错,窗户上确实是磊,只是、、、、、、只是,他的脸,真的好苍白啊。 可当我打开门,迎接我的只有一阵阴冷的风。鬼?我意识到。我赶紧跑回了卧室,把门锁上,我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咚咚咚咚咚、、、、、、“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窗声,我的心跳得很快速,我要吓死了,我用被子蒙住了头。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终于消失了,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因为浑身冷汗的缘故,我有点儿冷。 ”叮叮叮、、、、、、“电话在最不应该响的时候响了起来,我差点跳起来,恼怒地接起了电话,”谁啊!” “你是刚吧?陈玲是你的女朋友吗?”对方问,是那个医生的声音。 我预感不好,急忙说:”是啊,怎么了?“ ”她刚刚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在玲的葬礼上,我全程低着头,我知道她的父母亲人向我投来不满的目光,我也有些不满,凭什么这么看我,玲的死和我又没有关系。 从那天晚上起,敲窗户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往外看,磊的那张苍白的脸就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敲打着窗户。这该死的声音吵得我夜不能寐。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了,我的神经开始衰弱,我的意识开始迷糊,而一件事仿佛出水的莲花一样在脑海里清澈起来——磊疯狂地砍着墙壁,有一个人慢慢向磊靠近,慢慢地靠近,他手里攥着一根铁棍,用力向磊的头上砸去、、、、、、 磊倒在地上,他那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紧接着是憎恨,他的眼珠被血染红了,一双充满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而那个人,拿起磊掉落的斧头,对着磊的胸口就是一下,血花飞溅起来,那么好看,又那么令人恐惧,他拉着磊的尸体,把磊放到墙壁里,这墙洞就是磊刚刚砸开的,他恐怕自己也不会想到,亲手砸开的墙洞埋葬了他自己。在砌完墙壁,完美结束后,那个人突然意识到了一旁的玲,他转过那张狰狞的脸,看着玲,玲已经吓晕过去、、、、、、 那个人,就是我。 是我杀死了磊,为了活命,必须找到第三具尸体,如果找不到,那就、、、、、、制造一具尸体吧。也许、、、、、、也许、、、、、、根本就没有第三具尸体,这是个邪恶的游戏,是的,笔记本里说的对,这是个试探人性的游戏。 第164章 故事锦集(8)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细思极恐系列(3)附答案—— 1、肖胜因有婚外情杀死自己的妻子,将妻子的尸体悬挂起来,脚离地面40厘米,在她脚下又放了一只横倒在地的凳子,凳子高45厘米。第二天尸体被发现,闻讯赶来的警长检查了死者上吊用的凳子后断然地说:“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2、七天了,姐姐还没有被找到,偏偏还是在电视上播报有人连环作案的时候,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几乎疯狂了,我不再依赖警方,而是亲自出门寻找,冷藏室,屠宰场,弃置房屋等一切容易藏匿的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傍晚,我呆滞地在一家农场休息,意外嗅到了地下室的腐臭。我晃张地冲下去,一具穿着姐姐衣服的腐败尸体进入我的眼界。不、不、、、、、、慢着,冷静、、、、、、姐姐身材很苗条,而这人明显肥胖、、、、、、也许只是被人换了衣服,姐姐还有希望、、、、、、我报警离开,毅然继续寻找姐姐、、、、、、 3、客厅 王磊最近搬到一个新家,是二手房,三楼采光很足,他也很满意。装修进程很快,王磊亲自挑了一个大吊灯,安装到一半的时候,门响了。打开门,一个瘦高的男人和善地笑着,说:“你好,我是住在你客厅上面的,请问可不可以装修客厅的时候不要在晚上装修?”王磊连忙道歉:“抱歉,我回去跟工人们说说,打扰了。”那个男人笑笑,说声没关系,就回头走了。王磊在几天后上楼拜访四楼的住户,开门的是个女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王磊说:“你好,我是楼下的住户,我见过您丈夫,很好的一个人,这几天装修,打扰你们了,说声抱歉。”那个女人脸色一变,说:“抱歉,我丈夫早就去世了。”王磊感到莫名其妙,回到家,越想越奇怪,他抬头看着大吊灯,突然,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4、我是一名垃圾中专处理员,日复一日地每天的工作索然无味,随着垃圾车到居民生活的各个小区,把垃圾整理,分类带走。来到这个小区,已经是第七次了,还是那个妇人,体态佝偻,眼神空洞,破烂的布条缠绕着身体,就像捆绑着她一样,是一个流浪的人,还是某家可怜的寡妇?比起她的身份,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她提着的那个滴着暗红色血液的黑色垃圾袋,每一次她都会在垃圾车赶到之前站在那个位置,等着那堆垃圾被收走后,她才安心离开。我怀揣着好奇,老想打开那个垃圾袋子看看,可是那个妇人一直在盯着我,也许在那个时候,我才感受到她的确是一个有灵魂的生命,那种眼神的穿透力极强,血丝布满眼球,死死盯着我,仿佛在警告我,不能打开!我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好奇而遭殃的事情数不胜数。终于到了那天,妇人并没有来,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却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三确认下,妇人并没有来,我长舒一口气,我的好奇心更加爆棚了,好机会,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腥臭又神秘的塑料袋。打开后,发现:妇人还是盯着我,一如既往地。 5、几年前,我一个女同事从她家二楼摔了下来,脊椎受了伤。她家住的小区以前就是个坟场,而且是出了名的鬼区,一天夜里,她家没人,她正在睡午觉,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她就把窗户打开往下看,结果,感觉被人从后面给推了下去,摔到了楼下的草坪上,还是路过的人听到她喊救命才打的120送到了医院,这是我去医院看望她,她和我说的。从医院回来,她就租房去了,后来,听说是卖掉了。 6、诡异的藏尸 故事发生在日本,一位老太太搬到一间传统的日式平房,老太太十分节俭,所以对生活上的花费,必明察秋毫。 在这间新房中,让老太太感到不对劲的是电表的指数,老太太自认为用电很节省,可总觉得电费比想象中要高出一些。有一天,老太太决定关掉家中所有的电源,在儿子家暂住一个星期,以检查电表有何变化。 一个星期以后,老太太返回家中,看到电表指数仍有增长之势,于是老太太展开一连串的线路检查活动。 老太太很细心的检查家中的所有线路,却一无所获,失望之下,老太太却意外的发现电话机旁有一条陌生的电线。 老太太连忙将电话桌搬开,赫然发现该条电线是通往地底下的,见到这种情景,再加上老太太的个性,于是她找了些挖土的工人来将地面挖开,探究电线究竟是通到何处的。 工人使劲地挖呀挖呀,大约挖了两米深的时候,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再继续挖下去,才发现埋在地底下的居然是一个冰箱。 工人们打开冰箱,吓得四散,冰箱里是一具女尸,眼睛是睁着的,确切地说是瞪着的,其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尽管是在冰箱里,但由于冷度不够,已经开始肿胀发臭,冰箱里漾着令人作呕的尸水。 之后在查案中才发现,这间房子原先住着一对医师夫妇,老太太接手此房子时,医师的太太已经不见了。 人们一直纳闷,该位医师为何用那么诡异的方法来藏尸呢? 7、爸爸我床上有人 夜深了,父亲把儿子放床上准备哄他睡觉,儿子说:“爸爸,帮我看一下床底下有没有妖怪,我有点害怕。”父亲假装配合他往床底下看看,床底下趴着一个和儿子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瑟瑟发抖,惊恐的盯着男人说:“爸爸、、、、、、我床上有个人!” 8、豆腐花 他很喜欢吃豆腐花,特别是鬼叫岭那间小店的石磨豆腐花。每次爬山下来,他总不会忘记叫上一碗,配上老板晒的小萝卜干,又嫩又滑加上微微辣的口感,又解渴又解馋,别提多舒服了。 这天他爬山下来,照例叫了一碗豆腐花,仍旧配上小萝卜干。只是今天的味道有点古怪,有点腥,他抬头准备问老板时,却发现老板拿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站在他后面、、、、、、 9、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呆在妈妈背上的时间要比其他小孩多。妈妈常常背着我去上学,去买菜,背我去公园玩。我对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背你。 今年,妈妈去世了,有天,我突然感到一双手从背后搂紧了我的脖子。 10、我是名私人牙科医生,最近我发现我女儿的牙齿有些不正常,有好多牙都出现了裂缝,有些还碎了一小块,我花了好长时间给她补好,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变成了这样子,这一次出现问题的还有牙龈,有些被划破的痕迹。这孩子最近总摔跤吗?在办公室里这么想着,突然,助理紧张地跑进来,说:“医生,诊所里病人拔掉的那些牙齿都不见了。” 11、她带着精神有点问题的哥哥来到这家面馆。“麻烦给我来两碗牛肉面。”“好的,请稍等。”面馆里有好几个客人在吃着面,喷香的味道四处弥漫。她微微笑着说:“哥哥,你记得吗?小时候,妈妈经常做牛肉面给我们吃。”他点头:“嗯,记得。我们总是怎么吃也不满足。”她眼含着泪:“是啊,那面,我一辈子都吃不腻,妈妈的厨艺多好啊,她都有资格当厨师了。可惜,妈妈十年前就失踪了、、、、、、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牛肉面了。直到昨天我发现了这家面馆。”面端上来,她吃了一口,有些满足的勾起嘴角:“哥哥,你来吃吃看,这面里有妈妈的味道呢,暖暖的,心窝好舒服。”哥哥拿起筷子,品尝后,皱眉:“妈妈的味道不是这样的。” 12、我一直觉得我的猫眼睛有些问题,它似乎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意识到原来它一直是盯着我的身后看。 13、女孩听到妈妈在楼下大叫她的名字,所以她起床下楼去,但母亲将女儿推进她的房间里说:“我也听到了。” 14、没有比婴儿的笑更温暖的声音,除非是你独自一人在半夜听到。 15、经历一天劳碌回到家准备好好休息,一进门你的手摸向电灯开关,却发现早有一只手在那儿。 第165章 故事锦集(9)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鬼火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赶夜路,途径一片坟地,微风吹过,周围的声音簌簌,直叫人汗毛倒竖,头皮发炸,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远处有一点红色的火光时隐时现。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鬼火”。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拣起块石头,朝亮光扔去。只见那火光飘飘悠悠地飞到了另一个坟头的后面。他更害怕了,又捡起一块石头朝火光扔了过去,只见那亮光又向另一个坟头飞去。 此时,他已经接近崩溃了,于是,又捡起一块石头朝亮光扔去。这时,坟头传来了声音:“妈的!谁呀?拉泡屎都不让人拉痛快喽,一袋烟的功夫砸了我三次了。” 2、西安交大灵异事件 说起西安交大灵异事件,虽然没有西南大学育才学院闹鬼事件那么离奇,也不像华南师大灵异事件那么惊悚,但是在整个西安地区闹得是沸沸扬扬,一提起,人们没有不知道的。 据说,西安交大灵异事件当时发生在一个胆子很大的女学生身上,就是我,呵呵。我大一的时候在那里住宿,有一次三点多肚子疼想去上厕所,就去了。我一直是个胆子很大的妹子,如今也常常半夜三点钟停电了去厕所的那种。那次真的很玄乎。厕所一共三个坑,我习惯性地敲了第一个门,没人回应,然后我就打开了,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穿着花格子衣服的妹子在上厕所。我很尴尬,赶紧关上,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去第二个蹲位,走了几步,越想越不对劲,因为一般有人敲门,里面的人是会回应的,可这个女生、、、、、、然后我就鬼使神差从下面的门缝里看了一眼。没!有!脚!我当时就背上发凉了,不过,还好的胆子大,没有尖叫,更没有吓晕过去,只觉浑身汗毛,还有头发都竖起来了,我跑出厕所,但人有三急,憋不回去的,只好去了下一层楼的厕所。 但这件事很快被我遗忘了,我仍然去本层的厕所,仍然去第一个蹲位,只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女生。 3、活埋 我被活埋在棺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好几个小时,就在我觉得快要死去的时候,忽然隐约传来了挖土的声音。有人来救我了!我兴奋地大声呼救,刚叫两声,我就停了下来,兴奋立刻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因为,那声音是从我下面传来的。 4、车祸 小明的爸妈出去旅游,但在这天晚上爸爸却提前回来了,衣服上还有血迹,神色哀伤地告诉小明,他们在路上出了车祸,妈妈抢救无效死亡,爸爸回来接小明去看妈妈的遗体,小明最爱的妈妈去世了,一时间小明无法接受,将自己锁在卧房里大哭起来,这时小明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发现是妈妈发来的,说,在路上,他们出了车祸,爸爸抢救无效死亡,让小明赶紧收拾东西来医院。小明呆了,这时,屏幕暗了下来,他看见爸爸正站在他身后的阴沉的脸。 5、宿舍夜惊魂 我是某市医学院的学生,我们学校坐落在市区的近郊,据说这里解放前是一个刑场,有无数个人在这里执行死刑,所以,老一辈人说这里是最不吉利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很邪门。 在这件事发生以前,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但是,大学四年生活的经历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现象的事情。 我们宿舍楼里有一个校工,她是一个老太太,有五、六十岁吧,满脸的皱纹,三角眼,佝偻着腰,还盘着老式的头。 老人不太爱说话,总是默默地干着活,她也从来不回家,就住在我们楼下10平米的仓库里,不打扫时就在那个屋里休息。小门总是紧闭着。她对我们又脏又乱的宿舍从不指手画脚,有时我们和她打招呼,她也轻轻地回应。接触的时间长了,我们慢慢从她嘴里了解到,她是个孤寡老人,老伴前两年就去世了,儿子在一次意外中也丧了生,由于自己没有劳保,就到我们学校来打扫卫生,吃住学校都管,也就不给什么钱了。 我们都觉得老人挺可怜的,可是谁也不愿意和她多接触,说不好是为什么。 大二那年下学期的一天,我们整栋宿舍楼的学生都觉得宿舍楼里有一股子怪味,特别难闻,院领导来了也是掩鼻而进。 情况持续了近一个星期,直到我们突然发现,打扫卫生的那个老太太已经好久不见了,于是我们把这个情况反映给院长,他立刻派人来查。 这种气味确实是从老太太那个小屋子传出来的,可是她的门像往常一样反锁着,保卫处立即撬门,门打开之后,发现老人已经死在屋里好久了,她全身上下散发着扑鼻的臭气,鼻孔和耳朵还爬着几只蛆,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当时就吐了。 在她手里还紧握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估计是她儿子。 老人没有家属,我们学校就私自决定,将老人的尸体解剖,交予法医系,以便上课时演示用。 就这样,老人的尸体先被推上解剖台解剖,又被高压高温蒸煮,把表皮的肉剥离,最后又被剥落成一块一块的骨骼。 不久,我们宿舍楼又恢复了宁静,打扫卫生的换成了一个健康的老头,同学们也就渐渐地把这件事这个人淡忘了。 可是,好景不长。 一天晚上,我们寝室的老三半夜起来上厕所,他睁着朦胧的睡眼,一步三摇的向厕所的方向走。 突然,他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猛地回头一看,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一个老太太站在走廊里,离他也就四五米的地方,佝偻着腰,还盘着头,一双眼睛在不明亮的灯下像两个黑窟窿。 老三立刻清醒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是谁啊?“ 老太太还是直盯着他,没有回答。 老三觉得不对劲,转身就往寝室里跑。 而老太太跟着他,手指向他掐来,老三不由得怪叫一声,加速奔跑,随着宿舍门”嘭“的一声关上,老三依着门倒下了,他的腿肚子转筋了,他说他跑回宿舍就像跑了好几年似得,我们听了他的描述都很害怕,想到那个老太太,她死的一定不甘心,老人都是希望安稳入土的,对于校方的做法,我们也觉得不厚道。我们壮着胆子打开门,把着门框往外看,哪有什么老太太,只有一条寂静的走廊和被风吹得嘎嘎作响的窗户。 我们都开始怀疑老三的话是否实属,带着疑问睡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楼接连又发生了许多事,总是有人听到有个人在楼里哭,半夜里有时水龙头还被拧开,哗哗的水声传出来,有一个学生说看到一个老太太的背影,一拐就下楼去了,他跟上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相信一个老太太能跑那么快,觉得奇怪极了。。 我们开始相信老三并没有说谎,就向院领导反映了这件事。院领导心虚得很,赶紧采取行动,将那位打扫卫生的老太太的头骨和躯干找了回来,又拼起来,送到殡仪馆火化了。 以后,我们晚上再也没有听到老太太的哭声。但是,尽管如此,当我们走过楼下,路过她的小屋的时候,还是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6、走夜路 阿拉山上有很多野兔野猪什么的,因此阿拉这边就有不少人用猎枪和猎狗什么来抓这些动物,人们都是业余的,总是失败,但从来没有放弃。日复一日的捕捉,山上的野味越来越少,县领导依照上头的命令,发下告示,开始禁止捕杀山上的动物,说是为了保护生态平衡,因此,上山打野味的一时间没有了。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人民群众。 在98年的一个初冬的晚上,某个村子四个男人一起到山上去了,晚上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什么。 他们在山上找动物的巢穴,身上带着工具,只有一个手电筒,还不怎么亮,还好有月光,爬起山来没有多么艰难。他们爬了没有多远就看见小路突然变宽了许多,他们也没有想什么就继续爬,奇怪的是明明是条好走的路,爬起来却费力死了,直到累得不行,就爬上一个小坡坐下来,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了,这一点火把他们吓死了,借着火光,他们竟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邻村才死了几天的一个女人坟顶上,他们跳起来就跑,一直跑回家。从此,再也不敢晚上上山了。 7、花花家养了一条狗,总喜欢舔她的手,并且用牙齿轻轻地咬她,花花习惯了。有一天,她睡觉的时候,把手搭在床下,小狗慢慢舔她的手,然后用牙轻轻地咬。突然猛咬一口,花花疼得连忙把手抽回去一看,手上有很显眼的两排暗红色的齿印,这时候,门外有狗的叫声,花花起身把门打开,她的狗从外面进来了。 第166章 故事锦集(10)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黑夜里,张聪总是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走来走去,他把灯打开,在房间里找了个遍,发现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但是脚步声还在响起,像是来自楼下,又像是来自自己家里。 他想了一下,便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着地板仔细听,这回听清了,脚步声来自楼下,仅隔一块地板。 2、傍晚,朋友匆忙地拉我出门,去看本地酒吧音乐节的夜场表演。 酒过三巡,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了,我找过我们坐过的椅子、吧台、洗手间,一无所获。 于是,我拿朋友的手机打给自己。 响了两声后,有人接起电话,用沙哑的声音咯咯笑了一阵便挂断,再打就没人接听了。我只好放弃寻找,回到家中。 结果发现,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3、80年代,一名大车司机深夜在山区开车,突然发现前面路上趴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出了车祸,身上有不少的血。男的手上戴着手表,女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银项链子。见路上无人,司机动了歪心思,想要顺手牵羊。 就在他即将停车的时候,司机突然心跳加速,他觉得在深山里发生这种事故实在是完美的太诡异,并且对拿死人东西这种事觉得不吉利,于是,他就绕过了尸体,离开了。 再看向后视镜,只见两个尸体缓缓站了起来,从周围的草丛里走出来十几个穿黑衣服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 4、一个山村里,有个老太太失踪了很久了。 老太太的孙子非常想念奶奶,经常问奶奶为什么还不来抱自己。 长辈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孩子的姑姑告诉他:“奶奶去了天国了。” 孩子问:“天国是在后院的水井里吗?” 没多久,孩子也失踪了。 5、有一个小学生,自从出生起就没有双腿,只能靠轮椅代步。 一天放学后,他回家和妈妈说:“我今天和同学踢足球了。” 妈妈很诧异:“你的腿无法踢足球吧?” ”没关系,我是球。“ 6、龟田君时常在深夜听到隔壁屋中传来电钻的尖锐声音,虽然不是在钻墙,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有几分刺耳。第一次他心中暗自诧异:大半夜的钻什么呢?第二次,第三次,他开始责怪对方如此没有一点素质,又不是不知道有邻居。连接一个月,天天如此,他不禁烦躁起来,同时心中有几分纳闷:就算是装修,一个月了,也该完了吧?他忍不住去敲隔壁久闭的门,却无人回应。这时有楼上的住户下来,见状,惊讶地问他:”你做什么呢?“龟田君答道:”我住在隔壁,想问问这家子人怎么老是半夜打电钻呢?”楼上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是新搬来的吧?你难道不知道一年多前发生在这里的血案?那个出轨的男人将老婆杀死,半夜里又用电钻等工具将她分尸,不过他半年前就被枪决了。这房子如今是空的,你莫不是听错了吧?”龟田君,如坠冰窖,战战兢兢地回屋。深夜里,电钻的声音再度幽幽的响起,龟田君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满脸凶残的男子手持电钻,在一个女人身上钻出一个又一个的孔,血肉迸溅、、、、、、他吓得忍不住钻进被子里蒙住头,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在做恶梦。终于不堪忍受,决定战胜恐惧——这天晚上,当电钻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他鼓足勇气,从自家阳台翻到隔壁的阳台上,轻轻地推开半掩的房门,电钻的声音愈加清晰了,他刚想掏出手电筒来看个究竟,灯突然亮了,一个凶悍的女声响起:“谁!干什么呢?”只见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寸缕不挂的肥胖女子,正虎视眈眈望着他,握在女子手中的,是一个巨大的***,犹在“滋滋滋”地响着,仿若电钻的声音、、、、、、 7、浴镜 传说中,午夜不能看浴室的镜子,否则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深夜,她加完班回家,疲惫地走进浴室洗漱起来,客厅的钟敲了12下,她下意识地望向镜子,眼睛越睁越大,脸也越贴越近,随即发出一声惨叫——没日没夜的工作,脸上竟然长了这么多痘痘。 8、女朋友在吹头发。 “你说这吹风机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笨蛋,当然是从机器的风扇里吹出来的。” 嘻嘻,我才不会告诉她,是骑在她脖子上的那个人吹出来的。 9、地铁上来个男人,走路非常吃力,我立刻站起来让座。 ”不不不。我的腿没有毛病,刚刚医生检查过了。谢谢。“ “我不是给你让座,是给你腿上挂着的小朋友让座,他是你儿子吗?好可怜啊,脸都冻成紫色了。” 10、“冬天晚上去舔铁柱子,比吃了冰棍还要爽,你想试试吗?” “好啊。” 第二天早上,她又像往常一样,去铁柱子旁,摘下一条新鲜的舌头。 11、结婚这么多年,知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过,没关系,浪子回头金不换。 趁他在看电视的时候,她从背后扭断了他的脖子,终于回头了。 12、她太想当模特了,天天照镜子走猫步。 为了降低体脂率,拼命地吃鸡胸肉鱼肉,补充蛋白质。 等到终于学会走猫步,她扒开窗户,一跃而起,沿着墙根走远了。 13、“好儿子,我今年祝寿,你再给妈妈封一个大红包。”一个小女孩对一个老头子说。 “妈,我也有几年的寿命了,再给你,可就没法活了。”老头子对小女孩说。 14、我对面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浑身散发着偏执、疯狂、阴郁的气息。 手里还提了一个圆圆的包裹,是什么?人头?算他聪明,用了黑色的塑料袋。 哦,原来这是面镜子。 15、小朋友 我在一所幼儿园任教,都是些四、五岁的孩子。小美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她是大班的班长,聪明活泼,天真无邪。班上的同学每天都在小美的带领下滑滑梯,可是今天小美滑下去后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开始大哭,腿上有血流出来。原来是滑梯上一颗钉子划伤了她的腿,奇怪,滑梯上怎么会有钉子?我赶紧给小美包扎,并打电话给她妈妈,让她妈妈令她回家去医院看看,万一得了破伤风就坏了,那个钉子可是一颗被铁锈锈蚀的钉子。小美被妈妈领回去后,有个小朋友拽了拽我的衣袖,我低头,撞上她满怀期待的眼睛:“老师,小美受伤的话,是不是就没法评上小红花了?” 16、求生 一男一女被困在一座孤岛上,岛上除了植物就是岩石,两个人在岛上生活了很多年,终于等到船只经过,船员们把他们救了上来,并好奇他们是怎样生存的,男人说:“吃水果,偶尔也吃回肉。”船员不解地问:“肉?这个荒岛有动物吗?”男人摇摇头,女人也摇摇头。船员们不解了,说他们撒谎,男人不慌不忙地说:“没有撒谎,我们真的吃了肉,不过不常吃,十个月左右吃一回。” 17、下班回家,我家是高层,所以上下楼要坐电梯,来到电梯门口,按了按钮,过了会儿电梯下来了,门开了,里面是一个中年男子。“你去几楼?”他问。“七楼,哦,不对,三楼。”中年男子帮我按了电梯,然后电梯徐徐上升了,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当到了三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飞快地跑了出去,直奔楼梯,跑到了楼下,给朋友打电话,在朋友家待了一晚。 18、因为厕所脏了,我买了个蓝色洁厕剂,放在马桶水箱后我就去睡觉了。第二天,起床后去厕所,完后冲水,蓝色的水哗哗流出来,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提示:洁厕灵第一次冲是不带颜色的) 19、人肉宴席 隋代末年,诸葛昂和高瓒是一对豪奢凶残之徒。他俩相互争强好胜,都想占上风,彼此设宴相请,都千方百计显示奢华,以超过对方而满足。 有一天,高瓒宴请诸葛昂,把一对几岁双生子烹煮,头颅、手和脚分别装在盘子里,端上宴席。满座客人见是人肉,掩口欲吐。 不久,诸葛昂宴请高瓒,让自己的一位爱妾敬酒,那妾无故笑了一下,诸葛昂怒斥她一顿,命令她退下。 不一会儿,把这妾整个放在大蒸笼里蒸熟,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放在一只特大的银盘子里,她的脸上重新涂好脂粉,身上用华丽的锦绣盖住。 这道菜抬上来之后,诸葛昂亲手撕下她大腿上的肉给高瓒吃,同席的宾客都捂着脸不敢看。诸葛昂神态自若,撕扯妾的 u 房上的肥肉大吃大嚼,尽饱而止。 后来遭遇兵乱,诸葛昂和高瓒一齐被盗贼抓住,盗贼向他们索要金银财宝,他们拿不出来,盗贼就把他们绑在木桩上,一块块割下他们的肉烤着吃,作为下酒菜。这两个吃人的野兽,最终也成了他人的食物。 第167章 故事锦集(1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对于我们这个世界,人类的认识是肤浅的。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看清这个世界,就好像我们不能隔着活人的皮肉看清他的骨骼一样。所以在你我无法感知的四周,总会发生一些灵异难解的事情,如同在烛火尽头黑暗处的眼睛,无声地凝望着你。 南坪85号是一栋师范学院的家属楼,该楼于五十年代中期建成,木质大梁,一砖到底,分上下两层,每层四户。楼前有一棵硕大的槐树伸展着,遮天蔽日,几乎阻挡了整栋楼的光线。 南坪85号中最早的住户是师范学院的校长,主任,以及党委书记们。随着时代的变迁,住房条件的改善,校长书记们分批搬出了这栋破旧的老楼,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地位不高的教职工和新分来的青年教师。 楼上203室从六十年代中期就一直空着,即使在师范学院住房最紧张的时候也是空着,没有人敢住。据说,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凶宅。如果要解释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我们必须从203室的过去讲起。 这间203室最早的主人叫郑作维,曾任师范学院的生物系。五十年代中期这栋楼建成后,郑作维和校长书记们一同搬了进来,在203室一住就是十多年。据说,那颗大槐树就是郑作维栽种的。 后来,在如火如荼的大革命中,地主家庭出神的郑作维受到了残酷的折磨。精神几近崩溃,在一次批斗大会上,他的左眼被小将们挥舞的皮带扣打瞎了。 这位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可怜人悲愤与伤痛之余,终于失去了继续活着的勇气。第二天晚上从医院爬回家后,就在饭菜里撒下了事先准备好的砒霜。 一家四口,老婆,一儿一女,不到几分钟时间,全家共赴黄泉。 一周之后,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小将们踹开203室的房门,才终于发现一家四口横死的尸体。由于当时天气炎热,每具尸体上都长出了斑驳的尸斑,情形相当可怖。 郑作维的老婆和女儿都倒在饭桌旁,24岁的儿子郑浩倒在门边,从他伸出的手以及地上的血迹可以推断,在死前,他曾经做过非常惨烈的挣扎。 郑作维的尸体倒在北边的窗户下。他的脸上浮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鼻孔和嘴巴里都渗出血迹,仅存的一只右眼凝望着窗外那棵他亲手栽种的大槐树。 在公安机关对现场作出自杀的判断后,一家四口的尸体就被师范学院的革委会领导出面火化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伴着大革命人人自危的心理,这幕惨剧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革命后期,师范学院各部门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住房分配小组把这套空了几年的203室分给了一位姓邓的青年教室。这位老师年龄已经不小了,急着要房子结婚,所以并没有在意这栋房子里曾死过人。 婚礼顺利举行。到了夜晚,在闹新房的朋友们散去后,小两口宽衣上床,刚要开始羞涩的亲密,就听见几声怪笑。笑声清晰明亮,仿佛夹杂着些许伤感的味道,猛然听来很难分清是到底笑还是哭。 起初邓老师还以为是朋友在跟自己开玩笑,并没有在意。可是笑声一直不断,有时候还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啼哭,再加上窗外随风摆动的槐树叶子,在寂静的夜晚就显得出奇地恐怖。邓老师终于明白,这栋房子在闹鬼,于是,他连夜搬出了203室。 可是,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结束。 十个月后,邓老师的新婚爱人难产,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到了医院,大夫们剖开孕妇的肚子,发现了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怪胎。这个胎儿没有眼睛,鼻子上面是一个又大又软的额头。有个好奇的大夫用手术刀轻轻划开死婴畸形的额头,发现死婴的头颅里竟然没有脑子,整个头颅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怪胎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处在丧妻之痛中的邓老师不久后也调走了。 在一连串怪异神秘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住进203室了。这套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直到日历被翻到1987年。 80年代后期是一个全国性住房紧张的时段,师范学院的很多青年教师因为没有分到房子,有的迟迟不能结婚,有的祖孙几代人被迫挤在十来平米的简易棚屋里。 学院负责分房的领导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又想起南坪85号这套空了十多年的203室。 这次分到203室的是一位新调来的研究生。刚来单位就能分到两室一厅的房子,研究生很是兴奋,他怀着钻研科学的诚恳态度想把房子粉刷一遍。 在粉刷的过程中,研究生奇怪的发现,明明刚刚刷好的雪白的墙壁上不知怎么总会冒出一些血点。他把这里的血斑抹白之后,那里又会出现新的血点,就像有人故意开玩笑似的。 恰好这时候研究生的哥哥和嫂子抱着三岁的侄子来看他。小侄子一进屋就指着北窗户底下惊恐地大哭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研究生和哥哥寻声望去时,看到的只是雪白的墙壁,窗外依旧摇曳着沙沙作响的槐树,什么怪异也没有。 研究生的嫂子是个有些迷信的人,她知道小孩子能够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一看孩子被吓哭,她立刻明白这套长期空着的203室里,一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此刻就在北窗户下面。 最后,在嫂子的极力劝说下,研究生退掉了这套房子。 不久之后,在朋友的联系帮助下,研究生辞去了师范学院的工作,南下闯深圳去了。 203室就这样继续空着。 在生活的嘈杂和烦乱中,凶猛和诡异总是容易从人们的注意中淡出。谁也不会永远警惕着空空的203室。周围的住户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谁家都没有出过怪事。对于师范学院的人们来说,只有在茶余饭后或者吓唬小孩子时才会有人拿出203室的故事,内容也在夸张和捏造中渐渐忽略了事实。 鲁迅说: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2002年4月5日,星期五,清明节。 陈露早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忙碌时,她却已一只手轻轻抚着鼠标,在网络中随心荡漾。在看完了一本言情网文书的结局之后,陈露揉着眼睛开始收拾东西,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对于像她这样的24岁年轻的女孩来说,每个周五的下班就意味着一段疯狂浪漫的周末将要开始了,可是,陈露还没有男朋友。 陈露长得很漂亮,但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有几分傲气,公司里好几个人追求她,可她一个也看不上。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她自己并不清楚,男人嘛,最重要的是感觉,如果爱情来了,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会全力以赴。当然,最好是又帅又多金。 这时候,她的QQ上有个头像在跳动。那个头像是一个独眼海盗,叫做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说:嗨,漂亮女孩,你好。 第一句话就夸别人漂亮,这个人的嘴真够甜的。陈露记不起什么时候加过这个花落无声,她在QQ上是和很多陌生男人聊天,有时候还要裸 聊,但她实在记不起有这么个人,这个花落无声仿佛自己突然冒出来一般。算了,管他是谁呢,聊聊解闷呗。 点开详细的资料,上面写着: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这是什么鬼资料?该不会是个变态吧?陈露撇撇嘴。 花落无声的头像又跳动了:你的秀发真好看。 陈露不禁摸了摸自己长长的栗色的烫着大卷的头发,心中纳闷,奇怪,他怎么知道?真是有趣。 花落无声又说:我知道你,你却不知道我。 就好像在回答陈露心中所想的问题一样。 陈露没有多想,问他:你是谁?你在哪里?怎么知道我的? 等了半天,花落无声只发过来几个字:我就在你后面。 看完这几个字,陈露不由得感觉背后涌起一丝凉意。她迅速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人,远处几个公司的同事在交谈,一切平静正常。 花落无声又在跳动了:不用回头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陈露生气了,这是谁在搞恶作剧,她想了想,从脑海里出现一个人,难道会是他?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老李?老李并不老,只是长得太着急了,同事们都叫他老李。老李一直都在暗恋陈露,可陈露这样漂亮又傲气的女孩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肥胖又其貌不扬的男人,即使他家再有钱也不行。老李那肉乎乎的脸,憨厚敦实的神态开始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她偷偷看了看老李的位置,老李正专心地盯着电脑,脑门铮亮,四方形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使他那本来就不小的鼻子显得更大了。 会是他吗?正在想着,花落无声又开始跳动:我们见面好吗? 陈露想了想,打过去两个字:同意。 也许可以接触一下,试试看,简直是美女和野兽嘛。陈露不禁想。 两个小时后,夕阳的余辉渐渐暗淡下来,城市的夜晚被笼罩在一片片霓虹的暧昧之中。 陈露脱下职业装,换上一身碎花长裙,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蓬松的栗色长发被风一吹,又飒又美。 陈露踏着白色的尖头高跟皮鞋,“哒哒哒”来到约定地点——广场花园。 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向她招手,他说:“你好,我是花落无声。” 陈露很意外地走过去,原来不是老李。这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很是英俊,只是皮肤白得吓人,脸上的棱角坚毅而明显,像明星一样帅。 他说:“你真的好漂亮。”说完他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陈露也笑了,笑得温柔妩媚,她说:“没想到今晚会邂逅一个大帅哥,真是惊喜。” “是吗?”男人温柔地说。 陈露点点头,她望了一眼这个男人,羞涩地低下头,这样英俊的男人就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一样凤毛麟角,而他们竟然相遇了,难道真的有缘分?陈露对他一见钟情,这个男人不但酷而且冷,还给你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大约是杀气吧。 晚风吹着槐树轻轻作响,她突然觉得有点糊涂,对于这个广场,陈露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平日里她经常和闺蜜来这里散步。可是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棵这么硕大的槐树呢?环顾四周,人来人往,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她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吧。” “好啊,我正想说呢,走吧。”男人说。 陈露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车,他说他是打的来的,陈露有些失望,她是个很实际的女孩子,并不是恋爱脑,要不然她也不会想接受老李。 先谈谈看吧,慢慢打探他的家庭情况,如果很穷的话,和他睡几觉也是不亏的,他那么帅。陈露想。 这时,男人笑了一声,那笑怪怪的。 陈露吓了一跳,仿佛内心龌龊的想法被他看透了一般,她不满地说:“你笑什么?” 男人说:“没什么啊,和你个大美女约会,我心情好,忍不住就笑了。” 这时他们正走在去往三蓝酒吧的小路上,三蓝酒吧不远,还有半个路口。 酒吧里,蓝色的灯光,蓝色的酒精,以及蓝色的音乐。 “我叫陈露。” “我叫郑浩。” 陈露和郑浩面对面坐着,随意交谈。他健谈而机智,言语中的幽默逗得陈露咯咯笑,和这样的男人聊天无疑是很愉快的。 陈露渐渐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他有学识,情商高,也许有不错的未来,也许她应该很重视这次约会,也许她应该带他认识自己的朋友、闺蜜。闺蜜是个恋爱脑,她能想象到闺蜜见到郑浩时那花痴的样子,以及对她的羡慕。 接下来的交谈有了亲密的味道。他们开始谈自己的生活,谈工作的快乐,谈自己的家人。 郑浩说:“我的父母去世很久了,有时候我总觉得应该为父亲做些什么,把他失去的一些东西还给他。” 陈露突然问:“你多大啦?”她有点担心对方比她小,她可接受不了姐弟恋。 郑浩说:“我45年生的,到今年快八十了。” “讨厌!”陈露撅着嘴嗔怒,说,“正经点。” “和你一样,24岁,不过我是一月生人,生日够大了吧?一定比你大,不用担心。”郑浩说。 陈露点点头,这下放心了,说:“确实比我大,我是7月生日。” 郑浩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杯子又放下,说:“你真是小孩脾气。” 陈露突然发觉这个郑浩整个晚上什么东西也没喝。 三蓝酒吧的音乐婉转悠扬,总是让人忍不住诉说。 陈露讲起自己家里新买的房子要装修,实际她是旁敲侧击郑浩有没有房子,不料,郑浩说:“我家有一套很老的房子,就要拆迁了,说实话,我真舍不得,那是我父亲的,里面有我对父亲的念想,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真是遗憾。” 拆迁?陈露激动极了,仿佛是她家要拆迁似的。她一把攥住郑浩的手,想宽慰一下他难过的思念之情,但她马上缩了回来,郑浩的手冰凉发僵,就像一块冰箱里的冻肉,而且她还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褐斑。 “这间酒吧真是,冷气开这么大,想冻死人啊?”为了掩盖尴尬,陈露环顾着酒吧抱怨。 也许是陈露胆子太大了,面对她的进攻,郑浩也尴尬得不行,轻轻咳了一下,低下头。 陈露又盯了盯郑浩手上那块褐色的斑,她没有问那是什么,因为那是不礼貌的行为。 ”回去吗?“郑浩说。 陈露抬起头,两人的眼睛正好撞在一起,那里面有情欲,有激情,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陈露羞涩地点点头。 出租车停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下。下了车,他们挽着手走上了长长的幽暗的楼梯,一直走进了那套阴森森的203室、、、、、、 三蓝酒吧里的收银员小崔一向是个很少出错的细心女孩,可是在凌晨下班查账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张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清晨,晨练的人们惊恐地发现,有一具女尸被吊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 市侦探大队在接到南坪派出所的报案后,立即派人赶往现场。 李颖还没有睡醒就被电话吵醒,她是个去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女警官,留着干练的短发,她有很积极的工作态度,接到这个刑侦队的电话后,马上去工作地点报道。 还没有下车,远远地就看见大槐树下围着很多人,人们议论纷纷,几个南坪派出所的同志正在维持秩序。一具女尸被一根肉色的长丝袜吊在离地三四米的槐树枝干上,随着风轻轻地摇晃,情形相当可怖。 女尸身着碎花长裙,一只左眼被人生生地剜去,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从女尸圆瞪的右眼和大张的嘴来看,这个女孩临死前一定受过巨大的惊吓。 李颖觉得有点恶心,虽然尸体她见过不少,可是这么诡异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就连老刑警们都觉得可怕和不可思议。 很奇怪,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尸体被吊到这么高的距离,大槐树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脚印和梯子的印迹,难道尸体是自己跳上去的? 验尸报告和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调查完毕了,死者名叫陈露,女,24岁,某公司职员,参加工作半年,职业记录良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验尸报告证明死者在生前被薄锐的利器剜去左眼的,而身体其余部分并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发生过性行为。死因是由于受到突然的刺激后引起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导致突然死亡。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有围观群众反映南坪85号的203室是鬼宅,这个女人就是被鬼害死的。刑警们当然不会相信,但处于谨慎考虑,他们还是找到了师范学院的房管处要来了钥匙,打开了203室的门。 203室还是和过去一样,空空荡荡,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上的白灰因为时间的久远变得斑驳不堪。 刑警们惊奇地发现,在地上灰尘中明显有一个女性高跟鞋的脚印在向里延伸,一直走到房间的中央,然后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曾经走进这个房子,可是走到房间的中央时,她的双脚却突然离开了地面,一下子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这样的怪事令刑警们大惑不解,房间地面到处都布满了灰尘,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会留下清晰的足迹,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难道飞起来了? 对高跟鞋的研究结果更是令人惊异,这个脚印与楼外槐树上挂着的独眼女尸的脚印完全吻合,可以断定,这个脚印就是陈露生前留下的。 203室的窗户没有开启的痕迹,几十年的灰尘堆在窗角,大约窗户早就打不开了,周围的住户均表示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古怪的声音,也没人看到过任何异常的现象。 被调来的警犬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气味。 一切情形都古怪诡异,没有人能解释那个叫陈露的女人是怎么从房子里自己飞到楼外的槐树上的,剜去她左眼的薄型锐利工具更符合的竟然是人的指甲!而她,又是被什么吓死的呢? 在回警局的路上,刑警老杨摸着他的光额头对大伙说:”真他奶奶的奇怪,你们大家想想,那间很久没人住的203室里怎么没有一个蜘蛛网?“ 这个问题问得一车人不寒而栗。 有的事情,不能细想、、、、、、(未完待续) 第168章 故事锦集(1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几个月后,又有怪事出现了。 白小洁是个中文系的大二女学生,在每天枯燥的文词中挣扎外,她最喜欢的就是上网聊天了。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QQ上突然来了信息,她都好久没有打开QQ了,会是谁呢?该不会是老同学吧?她点开来,看到是一个叫“花落无声”的人,这是谁?白小洁纳闷,她的QQ上是有几个陌生的聊友,但这个“花落无声”并不是其中的一个,其他的亲友同学,都是填了备注的,也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QQ有好友验证,她记得自己并没有通过这个人的加友请求啊,这个人好像突然就这么出现了,真是奇怪。白小姐怀着疑惑的心情点了这个人的资料,上面只有这么几个字: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怪异的语言立即吸引了白小洁的好奇心。 通过两个多小时的聊天,她了解到花落无声可怜的身世:父母双亡,一个妹妹也死去多年,他一个人游荡在昏天暗地之间。 女大学生几乎有点感动,眼睛里湿乎乎的。 当花落无声提出见面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夕阳的余晖在西天留下一抹阴森的暗红时,白小洁在校门口见到了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站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苍白的皮肤印着英俊的脸庞,冷酷的气质犹如一个杀手,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孩怦然心动。 白小洁惊诧他英俊相貌的同时,也很奇怪在她熟悉的校门外,怎么突然多了一棵大槐树? 他们在校园对面一个雅致的咖啡店坐了下来。 一番简短而客气的相互介绍之后,他们聊起了现代文学。 白小洁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池莉,我觉得她的文字特生活。你看过她的《太阳出世》吗?里面的生活细节就如同我们都经历的一样,绝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那个乃刚也不错,我看过他的《小偷抓警察》也很不错。” 花落无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说:“作家们其实是在利用纸张和文字向人们传递他们所幻想的精神世界。这种精神世界大小和力度显示着每个作家的功底。” “对啊,对啊。”几句话有一定的道理,白小洁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徒有其表,好像有些墨水。她问:“精神力量真的可以传递吗?我是说像特异功能那样把精神转化成物质的力量。”很多人对超自然现象特别感兴趣。 花落无声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是的,当然可以,我们的思维其实就是一种复杂的精神信号,就好像电能一样无影无踪,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些精神信号有时候可以通过一些载体转化成难以置信的力量,跟电能利用电动机变成动能是一个道理。” 好深奥啊,白小洁不禁想,她一点也听不明白。 花落无声接着说:“就好像我们在喧闹的地方看见一幅宁静的画卷一样,当你真看懂了画中的宁静意味,就会摆脱周围喧嚣的现实,到达画家想要传达的宁静精神中,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画家在通过纸张和绘画这种媒介,把他想要表达的精神宁静传递给你,将你,原本应该感到喧闹的精神信号扭曲了,覆盖了,甚至改变了。精神的传递使你改变了对事物原本的认识,使你被迷惑,使你失去自我。” “有道理。”白小洁认真地点头。眼前这位渊博的网友让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所以精神力量是可以传递的,再比如说——”他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比如说感情。” 白小洁觉得自己心在嘭嘭直跳。 “如果有人喜欢你,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呢?有时候在无形中精神的信号在传递,使你能够感觉到。当你为一个人着迷,或者爱上一个人时,你的敏感的心灵其实正是被那个人所传递的精神力量所左右,如果你能控制这股力量,也许你就可以控制别人,让别人产生幻觉,产生不存在的幻想。” 花落无声又在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他的红润嘴唇的映衬下尤其明显。 白小洁迷惑了,眼前这个男人跟她谈感情,会不会是一种暗示呢? 对于感情她并不陌生。白小洁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男朋友不计其数,上大学后,她已经换了四任男朋友了,现在的男朋友谈了两个月,白小洁早就想分手,因为这个男朋友太不成熟了,幼稚至极,和他在一起真心心累。而眼前这位男士,那么健谈,通透成熟有魅力,用句俗话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白小洁发誓一定要他做自己男朋友,就算他不同意,她也要死缠烂打追到手。 晚十点四十分,咖啡店老板看着白小洁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付钱的时候,男人丢下一张百元大钞,说:“不用找了。”无意中露出了手背上的褐色斑痕。 看到白小洁挽起那个男人的胳膊,咖啡店老板眼神露出鄙夷,心想,这个女孩子,这是第六个男人了吧? 直到第二天早晨,人们才再次看见了白小洁。这个漂亮的女大学生的尸体已经被吊在了南坪85号前的槐树上。她的左眼被人剜去,只留下一个黑黑的血窟窿瞪视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接到报案后,刑警队的李梦和几个同事火速赶到现场。当她看到白小洁的尸体同陈露一样,晃晃悠悠挂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时,李梦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因惊愕而合不拢的嘴巴。 可怜白小洁也失去了左眼,白色红色的液体几乎溢满了血淋淋的窟窿。 尸体随风飘摇。 周围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肯定是203室凶宅的恶鬼干的。” “老郑家的阴魂多年不散,真是怪事。” 又有人说:“哎,我听说当年住203室的人曾经被人打瞎了左眼,这两个被害女孩的左眼也被人挖掉了,奇事啊。” “听说过眼睛怪胎的事情吗?” 、、、、、、 验尸报告和前一次凶案有很多相似之处,死者的左眼是被类似指甲或者刀片的锐利器物挖出的,除左眼外,身体其余部分未受伤害。死因也是由于过度惊吓导致心脏功能衰竭而突然猝死。 唯一不同的是,白小洁的尸体胸前和腹部有大量的尘土污迹,估计是死者曾经被人拖在地上走过一段路。 李梦看了看身边的同事,同事也在看她,恐怖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因为她们都想到了一个地方——厚厚灰尘的203室。 打开203室的门,果不其然,落满灰尘的地面赫然多出了一条长长宽宽的印迹,曾经有东西被从门口拖到房间的中央,然后在房间的中央莫名其妙消失了。 白小洁身前秽迹与203室地面的灰迹成分完全吻合,也就是说白小洁是趴着被人拖进203室的。至于她是怎么在屋内突然离开地面的,又是怎么从屋内被挂到楼外的大槐树上的,就不得而知了。 刑侦队员们面面相觑,从上次陈露凶案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案子破不了,大家都觉得不是味道。 同样的案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又是同一地点同一状况,而且是一样的无头无尾,让每个人都觉得憋着一股火。 刑警老杨摸着自己发亮的额头说:“真他奶奶的活见鬼,看来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李梦无奈地叹了口气。 北窗外大槐树上的枝叶在随风飘动着、、、、、、 对于前后发生的案件,省公安厅予以了充分的重视,经有关领导指示,市公安局抽调人力组织专案调查组直接负责南坪85号凶杀案。 李梦很高兴被抽调到这个专案组,除了每天有三十多块的补助之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参与如此受省领导重视的大案要案的调查,也让她开心不已。 很快,去白小洁学校调查的同事带来了令人兴奋的消息,他们找到了在那个晚上最后看到白小洁的咖啡店老板。 在市局腾出库房后建立的专案办公室里,咖啡店老板详细描述了最后见到白小洁的情况。 “当时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大概二十来岁吧,穿的好像是件白衬衣,灰蓝色长裤,看上起挺土的,长的嘛,倒是很帅,大眼睛,白牙齿,就是皮肤有点白,好像没有血色似的。” “他的牙齿很特别吗?”负责做笔录的李梦不禁问了一句。 “不是。”咖啡店老板摇摇头,“他的牙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较明显,尤其是在笑的时候,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对了,那个男的手上有块酒瓶盖大小的褐斑。”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专案组的队员们立刻警觉起来,有人从法医那里拿来了各式各样人体斑痕的照片,让咖啡店老板辨认。 咖啡店老板看了半天,才指着一张照片说:“啊,对了,就是这种样子的。”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尸斑。 在坐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咖啡店老板又说:“这事情真晦气,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到了一张冥币,真是活见鬼。” 究竟有没有鬼,谁都不清楚。 开了一晚上会,抽了一地的烟屁股,专案组领导才最后决定,在南坪85号附近布点监控,除部分蹲点的同志外,其余同志继续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线索。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对疑犯线索的追查毫无结果,而对203室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南坪85号的几家住户依旧平静地生活着,有两口子拌嘴的,有上班迟到的,有早退上市场买肉的、、、、、、没有什么能说明什么。203室依旧空空荡荡,没人进也没人出。 平静,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们都疲惫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还是发生了。 刘强,男,32岁,是一个惯偷。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简单,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虚假宣传广告挨户塞到门缝里,第二天再来查看,凭借广告在与否来判断该住户的生活规律。如果有住户在几天内都没有动过广告纸,那么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开门入室了。 这一次,刘强把目标锁定在南坪85号的203室。 203室的广告一连几天都没人动过,从楼下看去,窗户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刘强暗自惊喜,他准备动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点45分,负责监控的203室的刑警发现有可疑人物走进了南坪85号破旧的楼梯入口。 刘强自己并不知道,他这几天的举动早就被马路对面楼上的望远镜观察的一清二楚。他大模大样地走上了85号狭窄的台阶后,在203室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经过时,他才从挎包里掏出撬门用的钢尺和钢丝。 几乎在同一时间,埋伏在附近的刑警已经开始向南坪85号楼下悄悄集结。埋伏了一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人要进203室了,大家心情都很兴奋。 203室的门是一把旧锁,刘强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锁眼,轻轻一拨,门开了。203室里漆黑一片,像一张巨大的嘴。 刘强蹑手蹑脚走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 11点58分,报话机里传来“疑犯进去了,动手!”的命令。刑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上楼,一脚踹开203室的门,就在刑警们破门而入的瞬间,203室却突然传出“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在刑警们的电光乱影中,203室依旧是斑驳的墙壁,厚厚的灰尘。刘强已经平平倒在房间的中央,他的眼睛圆瞪,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惊讶,以至于嘴角不停地在抽动。 他还没死,不过和死没什么区别了。 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地念叨两个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么眼睛?刑警们面面相觑,疑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后半夜,刘强就因为心率不齐引发心肌梗死死在了医院,大夫们一致认为,过度惊吓才是刘强的真正死因。 刑警里有人在咬牙齿,有人在抽烟,有人在叹气。 刘强在203室里看到了什么?是什么在漆黑的房间里将他吓个半死?刘强临死前说的眼睛又是什么意思?以及那声“啪”的响声又是什么发出来的? 一切的一切,难以解释,而且发生的诡异而离奇。(待续) 第169章 故事锦集(1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第二天下午,李梦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开始打昨晚的行动报告。面对一团又一团诡异离奇,她兴致勃勃,又觉得丝丝寒意在环绕,人世,真是世事难料啊,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的。一切证据表明,对这个案子的侦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和鬼在打交道。 到了一杯咖啡,李梦握着发烫的杯子闭目养神,报告她已经写完了,不知怎么,她一闭上眼睛,就有两个人影在她眼皮子里晃动,她觉得很熟悉,恍然明白,这不是那两具女尸吗?她们在晃悠,是因为她们被吊了起来,李梦慌得睁开眼睛,这时发现QQ上有好友来信息,一个头像是独眼海盗的在跳动。李梦凑近电脑,点开来,这个人叫花落无声。 “嗨,你好。” “你好。”李梦敲击着键盘。花落无声在她的好友栏里,可是她记不清什么时候加过这个人。 “聊聊好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呢?我压根不知道你是谁。”李梦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职业带给她的严肃触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句话:“你的报告已经打完了,写得很好,需要休息一下,或许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报告的事他怎么知道?李梦吃了一惊,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难道是男同事在恶搞自己? 点开花落无声的资料,只有一句话:这个人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一看到眼睛二字,李梦心里不禁打了个寒蝉。她立刻想起最近手上的案子,眼睛,刚才报告里还写过。人体最脆弱的器官总能带给人类最深的恐惧。 李梦敲着键盘:“你留下眼睛做什么?” “还债。” “还谁的债?” “我父亲。” “你很奇怪哦,为什么要还他一只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当时我也在场,却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帮凶。” “没有报警吗?”身为警察,李梦相信公安机关能够维持正义。 对方沉默了,良久,才发过来一行字:有时候没有人能够维持正义。“ 李梦在警校学过心理学,她能估计得出,坐在长长网线后面的,应该是一个经历过痛苦而悲观失望的人。 大多数女人都很善良,对于每个悲观失望的人,她们都会带着一份怜悯的心情,李梦也不例外,职业带给她女汉子的形象,其实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也有少女的梦。 她打着:”我是个警察,也许我可以帮你维护正义。“ ”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你不可能维护已逝去的正义。“ ”不是同一时代?你是老人吗?“李梦想也许这个人是个老头子,一个老头子找年轻女性聊天,怎么也不是一件正经的事,李梦有点不想理他了。 ”也是,也不是。“ 李梦更糊涂了:”你这人,不要那么神秘,要是你是老人,我就不理你了。“ ”呵呵,我24岁。“ ”哦。“李梦放了心,她接着打过去,”我25岁,比你大一岁。“ ”我们见面吧。“ 李梦猜一定是哪个男同事在和她开玩笑,并且也是专案组的人,他一定是从这个案子里得到了启发,来个与众不同的追求,看他的网名和资料签名以及谈话的内容,无不显示着故弄玄虚,真是个脑洞大开的人,不过让人觉得不吉利,等见到了他,一定训斥他一顿。于是,李梦同意了见面。 傍晚,李梦把报告呈上去就下班了。回到家,她先是打扮了一番,她很重视这次见面,有男同事追求,她打心底里高兴,她从警校的时候就决定好一定嫁个同行的人,同行的人不仅有共同语言,这个行业的男子也是非常有责任感,正直正义,最起码生活作风不会出现问题。李梦洗了头发,干练的齐耳短发很清爽干净了,然后画了个淡妆,穿上宽松的卫衣,打底裤,一双矮跟尖头皮鞋,她只喜欢休闲装,穿着舒服,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黑夜降临,每天都有黑夜降临,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死亡。 乐观的人说:”每个黑夜之后都会有黎明。“ 悲观的人说:“白昼之后将是一个又一个黑夜。” 在车水马龙的街口,李梦见到了花落无声。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底下,英俊潇洒,雪白的衬衣使他更有气质。 李梦很意外,这当然不是自己的同事,而是一个这么儒雅又帅气的男人。 李梦说:“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帅。” 花落无声说:“一小时前我很丑,可是我会变。”说完,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坐进了一家西餐厅。李梦晚上没有吃饭,不是不想吃,而是来不及了。花落无声请她吃饭,她也没有客气,要了一份小型披萨,一个水果沙拉,一杯饮料。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刚见面就点这么贵的东西。”李梦说。 “没关系,不就一顿饭吗?不要那么客气。”花落无声说。 李梦发现他自己什么也没有点,就问:“你不吃东西吗?” 花落无声摇摇头,说:“你没听过秀色可餐吗?看着你的美丽,我把饥饿忘记了。” 这家伙嘴还挺甜,李梦有点羞涩,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男人这么撩过她,说实话,她很心动,也享受这种感觉。她的心中燃起一个五彩的梦,她被他迷住了,找同行作老公的想法早就抛诸脑后了。 一段交谈过后,李梦对这个男人更加深了好感,他的内在和外在一样,儒雅,大方,有男子气概。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们通常都是说话粗鲁而随便的,可是这个叫花落无声的男人不但谈吐温文尔雅还特别善解人意,他仿佛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仿佛也知道你究竟想听什么,这样情商高的男人简直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想想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大男子主义,在女人面前处处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动不动“女人知道什么。”真让人受不了。 于是李梦醉了,虽然喝的是饮料,但她还是有一种沉醉的感觉,或则,是中了魔。 她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郑浩。 时钟指向了10点,店里要打烊了。 郑浩说:“我家离这儿不远,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太晚了,不方便吧?”其实,李梦也不想结束这样美好的夜晚。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会害怕?”李梦不屑,“我是警察,我怕什么?” “你不怕鬼?” “鬼?”南坪85号的怪异在李梦脑海中闪了闪,但很快被眼前郑浩的笑容代替了。她说:“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会对它说‘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脑后,然后趴在桌子上。’” “哈哈。”郑浩脸上笑得很无奈。 走出西餐厅,郑浩伸手要打出租车。 李梦却说:“你家在哪儿,我有公交卡,不如我们坐公交吧?”她喜欢让男人感觉到她很节俭(真是个傻姑娘)。 郑浩没有反对。 十点十分左右,他们坐上了最后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车。 车上乘客不多,大家劳累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瞌睡。 夜色中的城市宁静安详,司机和售票员在低声说着什么,微微的低语向困倦一样缓缓袭来。 李梦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中与郑浩温柔对视。谁能说有什么,谁又能说没有什么呢?一个女人总会在必要的时候陷入遐想。 车在中途站停了下来,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突然,一直坐在后排的老太太急急地冲过来,拉起李梦的手说:“闺女,你在这儿啊?真让我好找,你妈妈病了,快和我上医院。” 李梦一头雾水,问:“您是谁啊?认错人了吧?我妈妈身体挺好,怎么会在医院?” 老太太焦急地说:“急病!急病!我是你妈妈的同事,快随我走!”一边还给李梦使眼色。 一旁的郑浩面无表情。 李梦还是不相信这个老太太的话,不肯随她下车。 这时郑浩缓缓伸出手要推老太太,却被老太太灵敏地侧身闪开了。 这一系列动作的瞬间,李梦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时司机催促了:“下不下车?麻利着点儿。” 老太太拽起李梦就走,走下了车。 郑浩并没有下车,他依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连看也不看一眼。 末班车三十四路开走了,带着郑浩毫无表情的面容开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黑暗里。 李梦想往家打电话询问一下是不是母亲真的病了,不料,老太太说:“别打了,假的,我骗你的。” 李梦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一股业火在心中燃起,大声训斥:“您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吧?” 老太太不慌不忙,说:“姑娘别生气,我刚才救了你一命啊。” “啊??”李梦糊涂了。 老太太又说:“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关你什么事?”李梦还是没好气。 “姑娘,我说句话你别害怕。”老太太郑重地说。 “怎么?”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脚一直没有挨过地面?” 四周城市的夜色宁静平常,一样黄灿灿的路灯,一样暗色的楼群,但是,李梦的确害怕了。两只脚不挨地?那就是漂在空中,这样的漂浮是没有人能做到的。 郑浩不是人又是什么呢? 她努力回忆着刚才和郑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思绪的空洞中竭力寻找着理智的解释。可是,想来想去,郑浩除了谈吐的气度优雅外,形象苍白,只有苍白,以及一口总让人留意到的惨白的牙齿。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几乎让她发抖起来。 刚才在老人拉她下车时,郑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李梦看到郑浩的手背上有一小块褐色的斑痕——尸斑! 她刚才在混乱中不及细心,所以并没有警觉,此刻突然想起,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冷风嗖嗖。 “我、、、、、、谢谢您。”李梦还没表示完对老人的感激之情就开始哭泣了。 三十四路的公共汽车是路过南坪85号的。 出于职业的本能,她立刻意识到这个郑浩与前两起南坪85号的凶杀案疑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管他是人是鬼,毕竟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请老人连夜一同回警局做笔录,老人的证明会让这离奇的遭遇变得真实可信。 十几分种后,她们来到刑侦大队,值班的干警们在听完李梦的讲述后,有几个年轻的同事笑了,他们不相信,还嘻嘻哈哈开李梦的玩笑。 有的说:“小李,没想到你还有见网友的爱好啊?哪天我也在网上约约你。” 有的说:“鬼帅不帅啊?” 有的嬉皮笑脸地说:“你们去干什么啊?” 有的气急败坏:“我们长得不好看吗?干吗在网上找男朋友!” 气得李梦直瞪他们,想:别的不说,你们还真没有他长得好看。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交警队打来的,说三十四路公交最后一班翻进南坪附近的河沟里了,司机和乘客无一生还,叫刑侦部门的人去一趟。 没有人笑了,实实在在的疑惧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这就是李梦乘坐过的三十四路末班车,载着郑浩离去的那辆末班车,翻了,无一生还。 当刑警们赶到现场时,几个乘客和司机的尸体已经被消防员从河沟里捞了上来,此刻一辆吊车正在吊那辆摔得破碎的公交车。 尸体直挺挺一排,横在马路边上。每具尸体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圆睁着眼睛半张着嘴,仿佛一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警车的警灯无声闪烁着,把红光一闪一闪打在尸体们的脸上,情形异常可怖。 法医报告指出司机和售票员加上乘客一共气人,在汽车翻进水沟时,他们身上的擦伤都不足以致命,真正使他们死亡的还是恐惧,他们的心脏在瞬间无法承受巨大的恐惧引发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使心脏猝然停止跳动,导致死亡。 七个人都是惊吓而死,那么,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呢?是什么东西,能够带给人如此惊栗的恐惧? 在刑警队,李梦和同事们在为刚才救她下车的老人做笔录。 老人叫耿霞,曾在生物研究所工作,现已退休。 气愤紧张肃穆,每个人都在认真听着。 有干警问耿教授:“上车后,你是怎么发现郑浩的脚没有挨过地面的呢?” “当时我正好坐在车后面,他们一上车我就看到了。” 李梦问:“你为什么当时不马上告诉我?”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你。” 有人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郑浩想害李梦的呢?“ ”因为他的一只手一直在座位下偷偷做剜的动作。“ 剜?剜什么?眼睛?联想到前两起案子受害人那血糊糊的眼窟窿,李梦不禁尖叫一声。 老人淡淡地说:”姑娘别害怕,谁一辈子都会遇上几件怪事,你看,我今年八十岁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周围的世界和年轻时的看得到的不太一样了。我想也许我们年轻的时候太阳光,阳气重,把很多好像不存在的东西忽略掉了,等到老了,阴气渐渐盖过阳气,才发现,世界原来和我们年轻那会儿不完全一样。“ 老人笑得很和善:”我是研究生物的,搞了大半辈子的生命科学,谁知道最后越搞越糊涂,尤其在这种精神能量的领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李梦和同事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老人接着说:”可能这个人死前很痛苦,因而冤魂不散,他在报复。“ 刑警老杨问:”那东西是什么?是人还是尸体?“ ”应该是尸体,一具带有能量的尸体,只有找到尸体,烧毁他,才能防止他再害人。“ 这是对南坪系列杀人案最好的结论吗?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但李梦是相信的,因为她亲眼见过呀。 一夜的会议讨论,在天亮以后除了满满的几烟灰缸屁股之外,没有什么实际的结果。 早晨的天空密布着阴云,暗暗的,又是一个阴天。 怀着好奇的恐惧,或者某种难以解释的女人心情,李梦来到南坪85号前那棵大槐树下。 槐树枝叶繁茂,在风的吹拂下,叶片婆娑而动,哗哗作响。要不是老人昨晚相救,或许此刻李梦已经挂在树上了。 一根穿过槐树枝叶的白色电线引起了她的注意。李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郑浩是通过这条线路在网络上做他的花落无声? 她迅速回到警局,打开了电脑,可是,在她的好友名单里怎么也找不到花落无声的名字。 这时,负责调查”郑浩“这个名字的同志送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郑浩,男,生于1941年,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哈工大,后因政治成分问题被学校劝退,在家待业。一直住在南坪85号203室。到了1967年,其父郑作维因被ho g wei bi g 长期折磨导致精神崩溃,于是在家中饭菜里下毒,导致一家四口集体死亡。郑浩死时24岁。 郑家的档案以及照片在文革期间大部分遗失,仅存郑作维在师范学院的毕业合影。 拿着这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惧一点一点涌上李梦的心头,照片上的人们穿着那时最为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亲,像一张张骨灰盒上的遗照。郑作维坐在其中,无私的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案子的原因,即使他的笑再阳光,也让人有一种诡异感觉,他的笑容越大就越诡异,李梦不敢与他对视,匆匆看了一眼就略过去了,他的眼睛和郑浩一样,郑浩遗传了他父亲的大眼睛。 郑浩的尸体在哪里?难道真是他父亲的精神传递,使这具尸体慢慢坐起来,慢慢走进人间、、、、、、 在对郑浩一家的调查中,又发现一件奇事。 在一家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发现了一具被封存近53年的尸体,或许是由于管理人员的疏忽,或许因为文革时期登记本上的遗漏,更或许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力量在作祟,使这具尸体直挺挺在太平间的冰柜里躺了这么些年竟无人过问。 经过确认,这具尸体就是就是郑浩,当年被砒霜毒死的郑浩,由于在冰柜中的时间太长,尸体的肌肉已经萎缩,上面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尸斑。 为了进一步确认,判断郑浩究竟是不是李梦见到的那个,李梦被请去确认。 说实话,做刑警一年多,李梦见过不少的尸体,有被枪打爆头的,有大腿从根部被撕裂的,还有最近被剜去眼睛的,但是,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一具存放了五十多年的尸体上辨认那个诡异的郑浩,不寒而栗的感觉就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 太平间的光线暗淡阴森,李梦在几个男同事的陪同下走了进去,脚步声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太平间没有窗户,憋闷的气息,药水味,以及15瓦的电灯泡,在四周的宁静中勾出阴阳交界的神秘感。 沉重的冰柜被工作人员用力拉开,露出一具干枯扁瘪的尸体。尸体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上下双唇由于存放时间过长已经发干收缩,绽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啊!李梦用手捂住了嘴巴,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自称花落无声的人,就是这个面孔英俊的干尸,在几天前与她一起坐在西餐厅里侃侃而谈。 李梦的心跳动加速,让她喘不上气来,她去看干尸的手臂,干枯的肌肉紧紧裹住尸体僵硬的骨骼,一块块褐色略微发霉的尸斑,依旧真切地长在那里。 李梦艰难地冲同事们点点头,就是他。 几个同事甚至工作人员脸上都布满了惊惧,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在大家恐惧到相互交换眼色的时候,李梦清楚地看到,干尸那早已干枯的上下唇微微动了一下。郑浩笑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除了她谁也没有看到,当同事们的目光再次回到干尸脸上时,笑容已经消失了,干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李梦的第一反应只是他笑了。当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具尸体真的笑了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尖声大叫起来。 有谁见过尸体笑呢?长着尸斑,肌肉萎缩,本是一团死肉的郑浩在瞬间微笑了。 突然的心理刺激冲破了李梦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她跑了,尖叫着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确切地说李梦已经疯了,从此以后,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就一定会尖叫着逃跑。 其实有更恐怖的事情李梦没有看到,那就是,在郑浩干枯的嘴里,含着两颗柔软的人的眼珠,都是左眼,一颗是陈露的,一颗是白小洁的。 后记: 后来,或许是拓宽马路的需要,也或许是某领导了解了凶宅的故事,南坪85号被拆除。一栋旧楼倒下,许多新楼耸立起来。那棵挂过死人的大槐树也被工程队挖走了,据说是进了造纸厂,也有说法是被移植到山上搞绿化了。 根据物质不灭的定律,应该有某些精神化的东西还在继续传递,会被一些媒介保存下来,比如一棵树。这样的能量没准某一时刻又一次会冒出来,用它自己的逻辑,继续影响着周围的事物。所以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灵异,大约是没人能确定了。 谁知道呢?也许此刻就有东西站在你后面。 默默看着你。 第170章 故事锦集(1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我杀死了邻居家的狗,只因为那条狗太会找骨头了。 2、我在床上写作业,忽然笔掉到床底下了,我正想要把笔拿出来,但是、、、、、、那只笔竟然自己滚出来了,当时没发现什么,还挺开心的,哈哈哈。 3、我,和我自己 我,和我自己,是最好的朋友。 我,是我身体表皮的我。我自己,是身体内部的我。 一天,我和我自己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我自己想从裹面出来和她真正接触。 我不愿意。于是我自己决定消灭我。 他趁我睡着时,整个从身体裹面翻出来,我被缩了进去。 于是,血肉淋淋的我自己拿着玫瑰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4、向日葵不都是向着太阳吗? 可是这一株向日葵,硕大的花盘却总是向着他。 无论他走到屋子的哪一个角落,稍微停留半刻,总能看见向日葵的花盘直勾勾向着他。像一只巨大的眼睛,不,更确切地说是像一张人脸。 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亲手拔出了那株向日葵。正要出门的时候,有警察来了。 “我们想再了解一下你妻子失踪的详情。” 而后,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他手中向日葵的根部。她的头发,和向日葵的根须纠缠在一起。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他们。 他本来想移植到院子里去的。 5、枕头 他有择床之癖。也就是说,只要换了地方啊,他就很难睡着觉。倒霉的是,他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所以他很不快乐。 有位朋友送给他一个枕头,告诉他,只要枕着这个枕头,就一定能睡熟。 朋友特地强调,枕头绝对不能被阳光照晒。 自从有了这个枕头,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不论多远的地方,旅途多么辛苦,精神多么亢奋。只要一沾上枕头,他就能很快睡着。他也从来没有晒过这个枕头。 又一次出差,这次生意比以往都难谈,他很累,回到酒店后便躺下睡了,连澡都没有洗。 他是被一阵臭味熏醒的,他睁开眼睛,首先被阳光刺痛了一下眼睛,原来昨晚自己太累了,忘记了拉窗帘。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枕头,枕头,变成了一个腐烂的人头。 6、山坡上的笑声 这个故事是来源于我的一朋友,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他很小的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在村里玩耍,看到了一个小山底有串串红(就是那种能吮吸,有甜水的植物,也算是一种野果子,很小很小的果实),他们就去摘着吃,一边吃一边走,发现越往山上走串串红就越多。在半山腰,他们听见有一些男的有女的在说笑,就接着往上爬,想碰见那几个人。可是爬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只是串串红越来越多,而在爬山的过程中,总是能听见说笑,他们一直爬,爬到山顶,什么人也没有,只看见更多的串串红,而中间,是好几座坟!他们吓得赶紧下山去。后来听老人说,越是坟上,串串红就越多越茂盛。 7、我上初二的时候,出去和同学玩,下午4、5点钟的时候就回家了,那天正好是给人烧纸的日子,所以路边有很多人在烧纸,有对老夫妇弓着腰把纸一张一张放进熊熊燃烧的火苗里,而在他们烧纸堆的旁边,有个穿了一身红的长头发女人,看不见脸,用手往纸灰里搅动,我们赶紧低下头,快速走过去了。 8、这个是同学的姥爷经历的。故事应该是大锅饭的时代,那时候村里很穷,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是煤油灯。有天晚上,他姥姥在灯下纳鞋底,他的一个舅舅在写作业,不一会儿,发现煤油灯即将没油了,在家里找了找也没有找到,于是他姥爷决定去他姑姥姥家借油(姑姥姥就是他妈妈的姑姑),因为村里没有卖的,而供销社又在镇上,很远的。于是他姥爷就提了个马灯,去他姑姥姥家了,他姑姥姥家住在对面的山头上,隔了一条山沟。也就是说他姥爷得下了山沟,再爬上对面的山才能到。他姥爷刚下了山沟就看到对面山路上有一盏马灯在前面摇摇荡荡,他姥爷以为是遇上同村的人了,于是快步跟上去,也好说说话。等他姥爷追近之后,发现是两个人,都穿着一身旧社会地主穿的寿衣,头戴帽子,走路左摇右摆,走一步两人往外摇一下,再走一步,两人又往里撞一下,就好像喝醉酒一样,灯在手里摇摇晃晃。他姥爷觉得事情不对就赶紧停下脚步,再看时,那盏灯不见了,漆黑寂静的山里没有一丝声音,连风没有,只有时而响起的猫头鹰的叫声,那叫声,就和笑一样。吓的他姥爷不敢往前了,就回去了,至于借油的事,只好等白天再去了。 他姥爷回到家很郁闷,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碰见这种鬼。那时候打前辈是地主出身的人,很多地主成分的子孙都被关进牛棚,更惨的被打死了,祖坟被挖了。那两个鬼应该是某一家的先人吧?,坟被挖了,所以出来游荡? 9、我家住在五号楼三单元三楼西户,听说七号楼三单元三楼西户有位老人上吊了,因为儿女不孝顺自尽了,也有人说老人上吊前一晚和儿子吵过架,邻居听见儿子说:你怎么不去死啊?家里有绳子有药自己选啊。 结果第二天老人就上吊了,听说老人死相难看极了,舌头伸在外面老长了。昨天晚上大约11点才和妈妈回家,刚下电梯便觉得不对劲,就是莫名地感到害怕,拿钥匙打开门,听到”嘭嘭嘭“的声音,那是我家养的宠物小兔子,”嘭嘭嘭“的声音是它脚跺笼子发出的声音,兔子跺笼子说明它在害怕,它在害怕什么呢?我急忙伸手去摸灯的开关,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不知什么东西,滑滑的凉凉的长长的,我的心跳仿佛停了一下。 这时妈妈打开了手机上的灯,在一闪而过的光线里,我看清了我手里是一条黑红色的舌头!我尖叫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妈妈没有反应过来,问我怎么了,边去开灯,随着开关的”啪嗒“一声,灯亮了,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有我和妈妈,还有笼子里的小兔子,小白兔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和妈妈,那也是求助的眼神。这说明,刚才我并没有看花眼,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屋子里,小兔子不再跺笼子,说明那东西走了吧。 妈妈说,一定是那个上吊死的老人,老人回家,但是走错了路,认错了门。 10、暗门 他搬到了一间出租公寓。公寓虽然没有华丽的家私和电器,但也算整洁,将就着能住人。 房间里有个大书柜,可是没有一本书。他在上面摆了些小物品做装饰,算是没有浪费这唯一的家私。 晚上,他躺下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隔壁有个女人在唱歌,女人唱得很柔和,但他还是觉得大声,心里暗暗抱怨房间的隔音不好。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他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心想,这墙壁还真是奇怪,不仅声音,连气味也能透过来。 他循着香味搜索,发现歌声和气味是从书柜后面传出来的。他马上卸下柜上的装饰,费劲搬开木柜,赫然发现后面藏着一道暗门,柔弱的光线透过缝隙射在他脸上。他从缝隙里看过去,对面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在打扮。女人听见后面有声音,转身向暗门看来,好像一眼就看见了他,然后笑着伸出手,摆作邀请的样子引诱着他。他很兴奋,走了进去,女人走到床前,躺下来,摆出诱人的姿势,他再也忍不住了,扑了上去、、、、、、 从那以后,他经常溜到隔壁和女人偷 欢,偶尔几次也会听到女人的老公回来的声音。那些夜晚,他也就只有忍着饥渴入睡。 后来有一晚,他喝醉了,回到公寓里,细听之下,隔壁没有男人的声音,就搬开书柜,打开暗门,窜进女人的房间,摸黑爬上床激烈地发泄了一轮。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被走廊的吵闹声惊醒,走出门一看,外面站满了警察,他询问出了什么事,围观的邻居告诉他,住在他隔壁的女人,昨天下午被她的同性恋老公杀了。他的心顿时起了毛,这时警察发现了暗门,他们上前一看,在那面门板上用血写着:你平时也是这样粗暴地对待我老婆的吗? 11、一个女人在外贸公司工作,经常因为单据要加班。每晚回家的时候,女人都要经过一小段林荫路。那一天,女人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独自驾车转入那条小路的时候,隐约看见路边有个穿着短裙的女人招手想搭顺风车。由于车速太快,车没来得及刹住就冲到了前头,女人怕麻烦不想倒回去,而且家里老公在等她回去,于是女人就直接开走了。 第二天早上,女人打开电视机,新闻里说昨夜在林荫路段发生了凶杀案,死者是一名女性。女人想起了昨晚那个穿短裙的人,心想,难道死者是她?要是当时停下来载她一段,或许她就不会死了吧?女人心里油生出了愧疚。 晚上,女人无奈又加班,回家穿过林荫路的时候又看见了一个扎着双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女子,在路旁招手。这次女人停了下来,她害怕这个女子又像昨晚那个一样遇害。 这个女子很质朴,一看就是乡下来的,不知是走亲戚还是来找工作,女人问了一嘴,女子也回答了,但她说的不知哪里的方言,女人根本听不出来她说的什么,干脆闭嘴不说话了。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女人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碰巧正在播放新闻:林荫路凶杀案最新消息,警方正在通缉患有精神病的嫌疑犯,犯人是从精神病院跑出去的,梳着两条麻花辫,身穿碎花衬衫,黑色裤子、、、、、、女人的手哆嗦了,她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女子,正好对上女子那狰狞扭曲的脸,女子狞笑着举起了刀、、、、、、 第171章 故事锦集(1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那天,我去江边散步,天气突然变了。天空中积聚起了大朵的黑云,黑压压的好似低垂到江面。我赶紧沿着沙滩往回走,才只走了几步,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哗哗下来了。一分钟内我被淋成了水人。江面上起了大浪,渔船都箭也似的归来,沙滩被雨水浇的翻起一个小坑,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四周变得像夜一样暗,什么也看不清了。 朦胧间,仿佛看见前面沙滩上有个人卧在那里,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去。 那人半截身子浸在江里,头朝着沙滩方向,仿佛是刚从水里爬上来。他面部朝下,看不清他的容貌,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有点紧张,生怕他是死了。我轻轻走过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蓦地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他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一双眼睛突出在脸上,整个眼睛的形状近乎浑圆,鼻子低到几乎没有,嘴唇也是如同眼睛一般突出,并且长了许多小泡。他的皮肤十分黑,也极其粗糙,一头头发像水草一样软,被雨水一冲,紧紧贴在头皮上。但是他的目光十分清澈明亮,只是充满恐惧和戒备,对视了几秒中,他突然暴跳起来,翻身朝后一个鱼跃,就要跃入江中。我立刻抓住他跳起来时飞起的几缕头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江上浊浪排空,连两栖动物都有可能被淹死,更不要说他一个人了。 他被我拽回来,重重摔在沙滩上,他更加惊慌,无奈我练过空手道,他怎么样挣扎都没用。后来他终于放弃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居然流出了眼泪:“没想到,我还是逃不掉。”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语音十分含糊,加上水声巨大,要仔细分辨才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想他一定是误会了,便凑在他耳边大声说:“我不是要抓你,可是你现在到水里去会淹死的。”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兀自流着眼泪。此时雨水不断地流到我的眼睛里和嘴里,我也有点不耐烦了,松开他说:“你不相信就算了,你想游泳就去游吧,我走了。” 然后,我就一个人走了。 我住在江边的别墅里,是我叔叔的房子,他们全家都出国了,就让我住了进来。我正好需要一个地方写我的新小说,这栋江边别墅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走进别墅里,我赶紧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门口有什么声音,但是仔细一听又什么也没有了。 等我穿衣服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阵响动,这回我听得十分真切,就在楼下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栋别墅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难道是贼? 我将浴室的门打开一道缝,从这里看出去,可以将大半个客厅的情况看清楚。 别墅的房门不知何时敞开了,只见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水滴滴答答从他身上流下来,将脚底的地毯弄湿了一大块,他看了一阵,开始在客厅里走动,甚至大声叫:“喂!你在吗?”他这么一喊,我立即听出来了,他就是刚才我在沙滩上遇到的那个少年,难道他是来找我的?在探视他的时候,我已经飞快穿好了衣服,既然他叫,我也就推开门走出去:“你找我?” 他又吓了一跳。我发现他很容易受惊,猛然抬头发现是我,居然露出几分欣喜的样子:“你好!”还挺有礼貌。 “啊,是你啊,你找我什么事呢?”我问。 他显得很不好意思:“刚才,我误会了,对不起。” “没关系。” 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现在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声对不起?”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然后看了看我,我等着下文,没有表示。 他接下去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很害怕水,外面那么大雨,到处都是水,我没有地方可去,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 他的眼睛虽然丑陋,但目光却很纯真,直直地望着我,我也这样看着他。 他的表现很奇怪,刚才在沙滩上他对我很不信任,这时候却又如此肯定我是个好人,还用这么信赖的目光看着我。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好人?” “因为你不认识我,却很主动帮助我。”他认真地说。 我仔细看了看他,他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岁。十五岁固然很年轻纯真,但是也很少有人到了十五岁还会凭着这么一点印象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何况他还未经我同意就闯进了别墅,从他的眼光里,我看出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是错误的,他只一门心思认为我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责怪他的,而且会帮助他。 “你刚才说你没地方去?”我咳嗽一下来掩饰他目光注视下的尴尬。“你暂时住在这里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也让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好人。唉,我可能有点头脑发热吧?还没来得及后悔,他已经高兴地连声说谢谢,使我想后悔也不好意思了。 他身上还在滴水,我将他带进浴室,指着浴缸说:”你先洗个澡吧。“他看见浴缸,突然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怎么了?“我问。”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冲洗的声音,看来他还是没有用浴缸,也许是以前没用过,不习惯吧。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显得精神了许多。 ”你刚才说没地方去?你的家呢?“我问他。 他本来很高兴的样子,听到我这样一问,不禁呆住了,然后,慢慢地说:”我没有家。“ ”哦?“我不知该怎么往下问。 他好像很怕我再问,赶紧说:“我家里人都到外面工作了。”说完,他就低下了头,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我看出他在撒谎,盯着他看了一阵,他连脖子都红了,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 我没有揭穿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说你怕水,为什么?”他听到这个问题,又是全身一抖,却不回答。我又问了一遍,他猛然抬起头,眼睛里竟然噙满了泪水:“我不想骗你,但是又不能告诉你,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求你不要赶我走。求你不要再问了,我家里人没有到外面工作,可是我真的不能回家了,我不是坏人,请你相信我。”他说着说着哭出了声,他一哭,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欺负小孩子的坏人了。 “好吧,我不问了,我相信你是好人。”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这话倒是真的,他什么也不说,可是也没有骗我,现在的孩子几个不会骗人的?像他这么纯洁的孩子倒少见,并且他有一双那样清透无杂质的眼睛,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掺假的地方。 我这么一安慰他,他反而放声大哭起来,抽搭着说:“对不起,我好久没有被人安慰了。” 这样一说,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家里人对他不好,从他相貌上看来,这很有可能。 就这样,他在这里住了下来。从后来的交往中,我知道他叫蓝锁,今年十四岁,有一个妹妹,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他经常跟我提到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叫红扣,今年五岁。“妹妹对我最好,每当我哭,她也会陪着我哭。”他说。但是当我问到他为什么总是哭,他又不作声了。 他的生活习惯很奇怪,几乎一个星期左右才洗一次澡,平时也尽量不接触水,看来,怕水是真的。起初,我怀疑他有狂犬病,但是后来发现他对水的畏惧是心理原因,可能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吧,他从来不肯使用浴缸,而且非常害怕浴缸。有一次,我在浴缸里泡着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了,就叫他拿进来,两个人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拿了我的衣服,走进了浴室,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我正要去捡衣服,他突然扑上来,拉住我的手臂,拼命想把我拉出来。我1.8米的个头,岂是他拉得动的?何况我自己也不想出来。他拉不动我,竟然急哭了:“大哥!快出来,快出来,不要泡在里面。”他一哭,搞的我也很紧张,以为浴缸里有什么不妥,赶紧跳了出来。“怎么了?”我问他。他语无伦次地说:“不要泡在缸子里,大哥,缸子是很危险的地方。”我听得莫名其妙,估计跟他不肯说出的经历有关。从此,他居然就监视我,不准我泡浴缸。泡澡是何等的大乐趣,就这样被生生剥夺了,我终于不能忍受,告诉他:“我不强迫你泡澡,你也不准限制我,否则,我会生气的。”他果然不敢再阻止我,却显出很担忧的样子,每当我洗完澡,他就要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没好气:“感觉好极了!” 他这么怕水,却又常常在阳台上眺望大江出神,目光中有恐惧,也充满深深的眷恋。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睡在阳台上,或则屋顶露台,我曾经强迫他回屋里睡,但他总是偷偷地又溜到露天的地方,仿佛只有那种地方,他才能睡踏实。 我常常一个人关在屋里写作,怕他会闷,就鼓励他出去玩,但是他却总是不肯出去。有时候,家里来客人,他就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偶尔叫他出来一下,他也是极不情愿,坐在那里低着头。 我想他可能患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也许是小时候受到过别人的欺负或虐待,所以这么怕人,不信任人。他能够信我完全是意外,他对我的信任有点像小狗对主人的那种信任,我这样说没有半点贬低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在人与人之间,很难找到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他相信我,不怕我,就因为我主动帮过他。有时候,我也考虑他的未来,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一提到这个问题,他就变得沉默而沮丧,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满是伤感,仿佛在说:“连你也不要我了。”使我再也不忍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在这里住了一阵子,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刚来的时候,他的皮肤看起来又黑又粗糙,疙疙瘩瘩的,有点像蟾蜍的皮肤,但是在这里住下来后,他的皮肤一天天好起来,渐渐地那些疙瘩没有了,虽然还是那么黑,但已经非常细腻,变得十分健康。 他的眼睛本来是像硬币一样圆,黑多白少,睫毛几乎没有,眉毛只有半寸来长的几根,整个眼睛突出在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近来,他的眼睛渐渐变得细长,眼珠黑白分明,睫毛长而蜷曲,目光不再那么直愣愣的,一双长长的浓眉斜飞入鬓。 鼻子本来几乎没有鼻梁的,不知从哪一天起,居然变得笔直挺拔。 他的嘴唇也不再突出,反而变得棱角分明,唇色红润健康。 而他的头发,原本像水草一样又稀又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拥有了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光芒闪烁。 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形体。 他的身体原来是双肩宽阔,脊柱突出,从肩部到双足一路变细,就像一只倒立的瓶子,简直称得上畸形。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是标准的少年形体,肩膀周正,腰部周正,双腿修长,非常漂亮的形体。 他的声音不再嘶哑难听,变得像一个正常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总之,他从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十分俊朗的少年。我惊讶于他的变化,这其中有什么魔法吗?就算是最高明的整容手术,也不可能令一个人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我实在是理解不来。 这天,邻居给我送来一缸金鱼,我其实不喜欢养金鱼,这种小东西太娇贵,一个不留神就死了。然而,人家一番好意,拒绝反而不美,便接下来,摆在客厅的茶几上。那鱼缸是小巧的圆形,里面六条金鱼,摆着长尾巴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将鱼缸放好,我便回书房写字了。才只写了几行字,就听见外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似乎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我急忙出去查看,只见是鱼缸碎掉了,地板砖上满是水和玻璃碎片,六条金鱼在碎片中痛苦挣扎,嘴巴一张一合,有的被玻璃割破,身上流着血。旁边站着蓝锁。我顾不得多说什么,赶紧将那几条金鱼捡起来,放到一个小盆里,倒上水,其中四条在盆里挣扎了一阵,就死去了。剩下的两条动作缓慢,估计也活不长了。 我没有责怪蓝锁,鱼缸放在茶几上,不会自己跑到地上去,别墅里又没有其他人,除了蓝锁还会是谁,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又何必责怪他呢?收拾好鱼缸,蓝锁还是低着头呆呆站在那里,想来在责备自己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别难过,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料,他猛然抬头,大声说:“我是故意的!”非常坚决的样子,甚至含有挑战的意味,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坚定,简直视死如归。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火了:“你怎么这么淘气!金鱼惹着你了?你平时不是很乖的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其实我内心是知道的,这一定又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他讨厌一切”缸“的东西,他是想把金鱼救出来,就像把我从浴缸拉出来一样。 我以为他会很羞愧,毕竟我失望了,可是正好相反,只见他手一挥,又将那幸存的两条鱼栖身的小盆打翻了,水盆”咣当“一声翻在地上,那两条鱼在地上蹦达了几下,不动了。它们本来就很脆弱,怎么经得起两次浩劫。 蓝锁看起来更激动了,激动到喘不上气来,还用不服倔强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挑衅:又砸了,咋地! 我什么也没说,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出门去了。手上有一篇稿子,三天后要交,我必须尽快把它写完,现在这情景,我很难保持平静,于是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去朋友家了,这三天时间里,我不会回来的。 在朋友家的时候,有时我会想到蓝锁,蓝锁怎么样了?会不会离开了别墅?但是我强迫自己不要想。 他心里有事,我觉得应该尽快打开他的心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又那么信赖我,我必须帮助他,但是,温柔的方式不管用,那就干脆狠狠心,来个强硬的手段,我不会主动和好的,我要冷下心来。 第三天,稿子终于写完了,我松了一口气,开着朋友的车把稿子交到报社,我还是不想回别墅去,我知道蓝锁是不会离开的,他一定在别墅里焦急地等我回去,可我偏不回去。于是,我又在朋友家玩了一天。 朋友的家也在江边,下午,我坐在江边钓鱼,戴着个防晒帽,江上有风吹来,清泠泠的,非常惬意。我听得背后有脚步声,起初以为是附近的人在散步,没有在意,可那脚步声在我背后停住了,我不由得回过头来,蓝锁!是蓝锁站在我的背后。几天不见,他变得白了许多,原来十分粗大的手指也变得修长灵活。他看见我眼睛一亮,神情也欢快起来,扑上来抱住我,说:”果然是你,我看背影像你,就过来了。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天你都坐在江边钓鱼吗?我到处找你,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心几乎要软了,他在到处找我,他去了哪些地方?他这么单纯,被坏人哄骗了去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残忍,不就死了几条金鱼吗? 我想抚摸抚摸他的头,就像父亲疼爱孩子那样,但是我忍住了,依然冷着脸:”你不告诉我你的身世经历,我就不理你。“ 他愣了一下,神情暗淡下来,用悲伤乞求的眼神看着我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 我还是不说话,冷着脸。老实说,我现在才知道装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脸上的肌肉绷得都快麻木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我如此坚决,心一横,说:”好!我全告诉你!“ 于是,我知道了蓝锁的一切。(下一章是蓝锁的凄惨经历) 第172章 故事锦集(16)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他的父母,是很有名的生物学家,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的科研成果频频见诸报端,母亲甚至在怀着蓝锁的时候还在努力工作,还获得了国际上一个著名的遗传工程学奖项。 蓝锁出生后的三四年里,最深的记忆就是父亲母亲过一段时间带着几枚奖牌给他玩,他就用这些奖牌挖沙子,砌房子,后来就弄丢了。他从小就很聪明,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到四岁的时候已经会背很多古诗,会做一次方程了。父母经常说他将来要继承他们的事业。 但是,到了五岁,他们家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起先,是他的父母变得神秘起来,经常工作到深夜,他们辞去了科研所的工作,整天就泡在家中的实验室里。 后来有一天,他坐在客厅地板上玩,听见父母在实验室飞快说着什么,好像在商讨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实验室的门开了,父母并肩走了出来,两人的眼睛都盯着蓝锁,灼灼发光,神情有一丝精神病人般的兴奋。蓝锁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些惊慌。 他们盯着他看了许久,母亲说:”蓝儿,喜不喜欢到海边玩?“ ”喜欢啊。“蓝锁欢呼雀跃,”蓝要看小海豚。“ 后来的一段日子,他的父母除了在实验室工作,就是带别人来看他们的房子。他们的房子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来看的人很多,终于有一天,他的父母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用一艘船运走了。母亲拉着蓝锁的小手,带着他到处游玩,他要玩什么就玩什么,要吃什么就吃什么。 蓝锁高兴啊,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也是他一生中快乐的终结。 快乐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夕阳的余晖笼罩下来,蓝锁和父亲母亲到了海边。海是美丽宽阔的,在夕阳下闪着醉人的红色,蓝锁生平第一次看见大海,被眼前的景色深深打动了。 ”蓝儿,如果要你永远生活在海里,你愿意吗?“父亲问。 正沉醉在美景中的蓝锁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兴高采烈地说:”愿意!“ 所以,人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尤其是在自己不清楚这个诺言含义的时候,后来,蓝锁有无数次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夕阳西下的海滩,如果能够,他宁可将那个四岁的自己杀死,也要阻止他的诺言。 当时他的母亲很高兴,说:”蓝儿,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蓝锁没有完全听懂,只晓得自己愿意当个大丈夫,于是用力点点头。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便带他上了一艘船。 蓝锁一路很兴奋,因为大海就荡漾在他的脚底,真是太神奇了!他不停地说着话,说的什么他都忘了,父亲母亲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听他说着话,谁也没有打断他。 航程很长,他们朝海中央驶去,不久就远离了海岸,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蓝锁躺在船舱里,就像躺在摇篮里,飘飘浮浮的大船把他晃困了,他疲倦地睡在母亲怀里。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母亲说:”蓝儿,你以后会记得今天吗?“好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他醒来时,他们已经不在海上了。 他处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房间四壁都是白色,到处都是瓶瓶罐罐,他对这样的房间不陌生,他父母的实验室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容器里。 这个容器大约是他身高的一倍长,宽度也是,材质是玻璃的,可以很清楚看到外面。容器密封着,顶部有很多小孔,底部有大约一米深的水,是海水,冰冷刺骨,水中有一把长脚铁质椅子,蓝锁正坐在这把椅子上。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很害怕。四周很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睁大眼睛寻找父亲母亲,然而,这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一切都是明亮而冰冷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扇门上,是这个实验室的房门,他希望父母打开那扇门,然后走进来。他突然想,父母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被关起来了呢? 他从来没有如此专注一件事,一动不动凝视着那扇门,一动不动。这扇门,会被什么样子的人推开呢? 终于,门开了!是父亲母亲!蓝锁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呼喊着爸爸妈妈,但是,他们很冷漠。 父亲站在门边,不再靠近,母亲走了过来,她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似乎刚刚做完了实验。她站在玻璃缸前,凝视着他,任由他在里面呼喊哭泣,没有出声安慰,她的脸上面无表情。 站在门边的父亲低着头,走到一个仪器前,按动了几个按钮,容器顶部像花一样张开了,一只机械手伸了下来,探向蓝锁。蓝锁惊惧地看着这个大家伙,不知道怎么办好,这只手是把他带出去呢?还是把他捏碎呢?他用眼神求助母亲。 母亲微微偏了偏头,示意他闪开。 他左右躲闪,机械手还是冲着他抓来,眼看就要被抓住了,他不得不跳进水里,机械手立刻抓住了椅子,将椅子带了出去,然后,容器又关闭了。上当了!母亲骗了他。 他那时只有1米3高,海水与他的脖子齐平,令他觉得胸闷难当,一不留神呛了几口水。 母亲看了一阵,叹了口气,说:”上天知道我们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然后转身走开。 蓝锁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巨大叫声,双手拍打着容器壁,海水被震荡出波纹,他的喊声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 父亲母亲都没有理会他的歇斯底里。父亲似乎不忍心,他突然跪下来朝天大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苍天啊!你原谅我们吧!“然后号啕大哭。 母亲也抹起眼泪。 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父母的实验品,他永远不可能出去了,他低头看了看容器里的海水——”蓝儿,如果要你永远生活在海里,你愿意吗?“”愿意!“这是那个傍晚的美丽夕阳下的对话,在蓝锁脑海里响起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父母经常来看他,然后将一种粘稠的绿色的液体滴入容器里,海水也就变得碧绿,发出荧光。 但是后来,父母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好似不再期盼他们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能够在水里自由呼吸了,绿色的液体充满了容器,他自由地从水里游来游去,于是他被转移到一个更大的容器,这个容器的材质依然是透明的,有差不多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绿色的液体充斥其中,海水也更多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他的记忆很迷糊了,他再也没有哭泣,也没有哭泣的意愿,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男一女来看他,他却忘了他们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在液体里捞取浮游生物吃,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他只关心水里的事,水外的世界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直到某一天,仿佛突然从一个长梦里醒来,他的眼前出现一种鲜红的颜色,一个小孩的声音在不断说话,但是他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分辨出那团红色是什么了,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女孩扒着容器壁和他说话,说的是什么,他依旧听不懂。女孩年纪很小,但是眉宇间总是很悲伤,他虽然头脑不是很清醒,但却懂的那是悲伤,他好奇地看着她,在她面前游来游去。 又过了不知几天,女孩又来了。 ”哥哥,你还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哥哥?他疑惑地思考着是不是叫自己,继而意识到自己竟然听懂了,不由得非常高兴:”我听懂了!“一个灰暗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他不由得怔住了。 后来的日子里,小女孩每天都来看他,慢慢地告诉他这么久来发生的事。 原来,他的父母在他五岁那年,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使生物的进化速度提高数倍 他父母研究的药剂就是加速人类的进化,因为近些年来,人类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环境污染,陆地很多地方已经不适合人类的生存,地球已经千疮百孔,从70年代的蔚蓝色变成了现在的灰蓝色,显然,地球母亲已经病入膏肓,陆地早晚会成为一片死海,为了人类的生存,必须想一个办法。而他的父母终于有了一个奇思妙想,当地球陆地枯竭,人类可以躲到海洋里去,然而,人类的进化似乎跟不上,所以只有加快人类的进化,变成水陆两栖。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然而,他们却研究成功了。一开始他们用动物做实验,再就是用终极目标人类做实验,但是用谁来完成这个实验呢?实验对象是越小越好,他父母不敢用他人,因为这样会引来很多麻烦,说不定还会有坐牢的风险,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实验可以顺利进行,他们选中了自己的儿子,虽说即使用自己的亲人也是触动法律的,但只要没有人举报,就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将蓝锁放在盛满药剂的容器里,本意是要他进化成具有两栖动物能力的人类,但是实验发展的方向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蓝锁被关在容器里是可以呼吸了,但他却失去了人类的智商,变得和鱼类一样,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记忆力也会变成短短的七秒。实验无疑是失败的。不过话说回来,当地球真的枯竭,人类也无法生产,有智商又能怎么样呢?不仅是这样,假如地球在枯竭后慢慢恢复,人类也无法回到陆地了,除了智商,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看蓝锁,变成了鱼的样子。 实验并没有停止,接下来需要进一步的改进。这对疯狂的科学家夫妇,需要一个助手来协助他们完成,但是,这是秘密实验,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他们就又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取名叫红扣。 红扣是在蓝锁被关进容器一年后出生的,她的出生有一种使命感,她是为了科学而生,要不然父母根本不可能生下她。 在红扣八岁的时候,由她来照料蓝锁,目前为止已经一年了,红扣九岁,而蓝锁已经十五岁了,他在水里生活了十年了! 红扣遗传到了父母的高智商,她学的很快,但从照料哥哥那天起,她就为哥哥悲伤,那条巨大的鱼在水里欢快地游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个人。红扣不认为这是进化,而是一种退化。 三个月前,父母去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国际研讨会,去了国外。趁着父母不在,红扣停止了给蓝锁的用药,就是停止往水里加那种绿色的药剂,这种药剂还停留在实验阶段,它造成的进化是不稳定的,一旦停止用药,实验品会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蓝锁就这样停止了往鱼类发现的趋势,渐渐恢复了神志,重新变回一个人。 蓝锁听了这些话还不相信,红扣没有和他分辨,默默拿出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 蓝锁惊呆了!镜子里那是什么啊?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他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此处有蓝锁大约2万字的抒情和感概,我一向很懒,就不照搬了) 又过了几天,蓝锁已经恢复成初见我时的那个样子,差不多算是个人了。他不再待在水里,而是和妹妹一起在房子里,他们这个家是在一个海岛上,四面都是海水。红扣从小活得很郁闷,饮食起居都是由保姆照顾,这个保姆还是个机器人。父母和机器人也没有区别,每天都在工作,做不完的实验项目,开不完的研讨会,只有在晚上,母亲教红扣知识时才能说上几句话。 红扣是多么渴望亲情,于是她想到了这个哥哥,人类总会灭亡的,变成了两栖动物也会灭亡,地球一旦枯竭说不定永远不会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什么实验都是徒劳的,哥哥不应该作出牺牲,所以她决定救哥哥出来,重新做回人。 那天,他们在一处断崖上看风景,红扣絮絮叨叨说着有关父母的事,她说她多次劝说父母放弃这个实验,奈何父母态度坚决,还训斥了她,父母总是不苟言笑,他们的眼镜片上总是反射着犀利的光芒。忽然,红扣站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蓝锁问:“怎么了?”红扣颤抖着指着海面:“他们回来了。” 海面上一艘船飞快地朝这边驶来,是父母回来了。 蓝锁的脸色更加难看,吓得哆嗦起来。 红扣大声说:“快跑!永远别回来了!” 蓝锁惊慌之下一下子从断崖上跳了下去。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蓝锁已经不是鱼了,他已经无法在水里呼吸。好在他会游泳,没多久就浮上了海面,很轻易被父母看见,用渔网将他捞了上来。 父母训斥了红扣,并将蓝锁重新关回容器里。 过了三天,红扣来看他,但他已经变得意识模糊了,父母改进了药剂,现在的药剂使进化加速了。红扣看着他一天天变成鱼的样子,着急万分,每天都嘱咐他:“别忘了你是个人,你是个人啊!” “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他朦胧中不断提醒自己,但意识很快又模糊了,那一团火焰般的红色,那个焦急的声音,渐渐对他失去了含义。 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依稀感觉有个弱小的身体在拖拽着他,一路经过树林和沙滩,他全身皮肤被地面磨得生疼,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他像鱼儿一样游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意识慢慢恢复,他忆起了红扣,红扣怎么样了?他带着忧伤和疑问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江边,天气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然后,他看见了江边散步的我。 我听完蓝锁的陈述,泪流满面,将他紧紧拥着怀里:”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又过了三个月,蓝锁不再害怕人,开始和我外出游玩,还会一个人去超市购物。但他脸上始终有一种忧疑的神色,我问他怎么了,他看着我,说:”大哥,你说红扣会不会代替我成了实验品?“ 这句话犹如一股阴风吹向我,使我不寒而栗,却无言以对。 蓝锁想报警,但他握了握话筒又放下了。我没有怂恿他,还是让他自己作决定吧,但我绝不会让他回去找红扣,以那对父母的执着,红扣很可能已经成了实验品,蓝锁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要么再变成实验品,要么被他们扔进大海。蓝锁说他不会回去,因为他根本记不得路,不知道那座岛在哪里。 蓝锁休养了半年,我开始打算让他上学,蓝锁也愿意上学,现在是7月份,学生们还在度暑假,暑假后,蓝锁就去上学,学校我已经给他联系好了。 这天,我和蓝锁去超市购物,我们在超市门口看到了一则广告,很大的海报,上面画着很大鱼,几个金黄的大字——新型科学,人鱼展览,7月20日开始,不要错过。地点:海洋馆。 我和蓝锁都意识到了什么。 7月20日,现在是18号,还有两天。我们决定去看看。这两天里,我们焦急的等待着20号的到来。 在焦虑和担忧中,我们终于等来了20号。 海洋馆的人很多,都是为了看人鱼来的,进了海洋馆的大门,人们纷纷涌向人鱼区域。 我和蓝锁随着人流,经过了鲨鱼区域、水母区域,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这里就是人鱼区域了,果真是人鱼啊,体形和人一样大,在两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分别盛着一条红色人鱼和一条白色人鱼,红鱼和八九岁小孩一般大,而那条白鱼,和成年人体形一般大。 人们沸腾了,真是奇珍异宝啊,这是什么鱼啊?真漂亮,他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有的打电话呼朋唤友,有的通知家人来观赏,相信,这两条人鱼很快就爆红网络。 蓝锁驻足在那条红鱼前,红鱼很优美,体形线条流畅,仿佛海里的海豚,但又拖着金鱼一样飘带似的长尾巴,在水里梦一样游来游去,非常美丽! 蓝锁的眼睛紧盯着红鱼,但红鱼漠视得兀自游来游去。 我也走到红鱼那里。 ”这是红扣。”蓝锁带着哭腔说。 我安慰他:“不要瞎想,它是红色,不代表就是红扣啊。” 但他双手贴在容器壁上,低着头,伤心地说:“就是她,是她。” 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只见进来几个工作人员,有男有女,他们两人一组,向人们说着什么,人们纷纷离开,向入口走去,脸上带着遗憾离开了。 很快,工作人员劝退了所有来参观的人,唯一忽略我和蓝锁。我很疑惑地看着他们,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也离开了,入口的门被关上了。我觉得大事不好,急忙拉起蓝锁往入口跑去,蓝锁正沉浸在悲伤里,不知周围的变化,被我一拉吓了一跳。 “蓝锁~”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 我们都急忙回过头,在角落的一个门洞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面色英俊而苍白,仿佛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他笑了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蓝锁突然尖叫一声,躲到我身后,紧紧抱住我,我能感觉到蓝锁在瑟瑟发抖,他惊慌地说:“是爸爸,他就是我爸爸。”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颤抖了一下,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科学怪人。 “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办这次展览就是为了吸引你的到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爸爸真高兴,蓝儿,你来啊~你来啊~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这个男人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张来手臂,一步步向我们接近。 我怀疑他的精神可能不正常,紧紧护住背后的蓝锁。 “站住!”我说,语气很严厉。“你要对蓝锁干什么?又让他成为你的实验品?” 男人 站住不动了,他神情暗淡下来,说:“不是的,你们不要害怕。实验已经结束了,失败得结束了。我找不到突破口,无法改进,失败了,失败了。我们做出了太大的牺牲,为了科学,我的老婆自愿牺牲,可是我没用,依然失败了。蓝儿,你看,那条白色的鱼,就是你的母亲啊。”男人手指着那边,我们顺势看过去,我心里的那种震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我突然由对他们的憎恶变成了钦佩,他们是无私的,他们真的敢为了科学舍弃一切。 “那红鱼就是妹妹红扣了?” 蓝锁像是突然有了勇气,从我背后站了出来,和父亲对峙。 男人点点头,说:“你恨爸爸吧?” 蓝锁跑到红鱼面前大声呼喊:“妹妹,红扣!”声泪俱下。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红扣再也不认识他了。 “她可是你的女儿啊。”我说。 男人很庄严地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后悔,科学,是要有人作出牺牲的,就像革命一样,是痛苦的。” “我、、、、、、很佩服您。”我的眼角湿润了,又问:“你这次是想把蓝锁带走好好抚养吗?如果不是,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我是他的朋友,也是想照顾他一生的人。” 男人说:“不,我这次来是告别的,我要走了。蓝锁,这是爸爸要交给你的东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放在地上,接着说:“这是爸爸的所有财产,这里面有一份遗嘱和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财产全部归你。爸爸走后,你去外祖母那里生活吧,外祖母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你以后的人生要快乐,忘掉从前的一切,忘掉爸爸,忘掉妈妈,忘掉妹妹。” 他说完,转身大踏步向那扇门洞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我说:“先生,谢谢你对蓝锁的照顾。”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洞里,门关上了。 蓝锁如梦初醒,大喊着:“爸爸!”回应他的,只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我把牛皮纸袋拿起来,交到蓝锁手里,说:“别恨他,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你爸爸是多么伟大。” 蓝锁点点头。 一切都结束了,这就是事情的结局了。 蓝锁继承了父亲的财产后,在外祖母身边生活。每到寒假暑假他就会来看望我。他说:“我父亲不知去了哪里,我去他以前的同事那里打听,他们都说不知道。父亲最好的朋友蔡伯伯,依照我父亲的嘱托,把我妈妈和妹妹从海洋馆移到大海里去了。蔡伯伯也不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他说他嘱托完他,就消失在夜色里,连杯茶也没喝。” 我也陷入了沉思,真是一个传奇的人啊! 第173章 故事锦集(17)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鬼戏子 这个故事是我爸爸遇到的,爸爸年轻时种果园,结了果子就得要人看管,防止有小偷。爸爸每天吃了晚饭就去果园的窝棚睡觉。有一年秋天的晚上,爸爸在朋友家喝醉了,回果园的半路上,突然听到有唱戏的声音,爸爸看到不远处有个戏台,上面有个青衣戏子,在那里委婉地唱戏,咿咿呀呀,悲悲切切。戏台上灯光昏暗,也看不真切,爸爸觉得奇怪,现在哪里还有唱戏的,现在都听什么流行歌曲。出于好奇,爸爸就想上前看看,可是不管怎么走,那个戏台总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突然,爸爸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村子里认识的一个人,那人说:“去哪儿?“爸爸说:“那边有个唱戏的,我过去看看。”那人纳闷,哪有什么唱戏的,爸爸指给他看,这时,那个唱戏的已经不在了,戏台上的灯也已经灭掉,黑乎乎。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爸爸就回去,边走边说,十年前,文革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个唱戏的青衣被斗死了,文革结束后,这里才不太平,好多人都在半夜看见过那个戏子。 2、老道的黄纸 给大家讲个我同学的经历:暑假里,我同学去市里买鞋,在一家店里,同学正在试鞋的时候,突然听到老板娘不耐烦的声音:”出去,出去!”同学转头一看,原来是个老道,浑身脏兮兮的,脸被太阳晒成了紫棠色,手里端着个破碗,两眼浑浊,要不是头上挽着发髻,真和普通的乞丐没什么区别。同学看他可怜,于是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到他的碗里,老道感激得直向同学作揖,然后又给了同学一张黄色的纸条,上面用红笔画着什么。同学接过来放进裤兜里,他本人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老道一番好意,他怎么能推辞呢?同学买完鞋就回家了,这件事也就忘记了。 三天后,我同学又去市里玩,玩了一下午,忘记了时间,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车了。这里一天只有两班客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可他错过了时间,只有徒步走回去,十五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天色暗下来,同学走了几里路就坐下来休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可是刚一坐下,突然感觉身子动不了了,身后有什么东西直往他脖子里吹气,冷飕飕的,而且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小孩叫的声音,同学脖子是可以转动的,但他不敢回头。这时,有个东西从他裤兜里飞出来,掉到地上自燃了,同学低头一看,想了起来,是三天前,在鞋店的时候,老道给他的那张黄纸。说来也奇,黄纸一燃,身后的声音也消失了,脖子上也没有那种吹气的感觉了。他站起身,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是一座巨大的烟囱,原来是市郊的火葬场、、、、、、同学吓得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家。 3、叔叔没结婚的时候,在我们镇上上班,当时上的是中班,凌晨一点的时候才下班,他跟本村的一哥们儿骑着自行车回家,刚到宁家埠跟戴家沟搭界的地方,也就是戴家沟村的南坡,看到坡上躺着个穿白衣服的人,当时是三伏天,天很热,叔叔还开玩笑说:“你看,人家这个点儿了还在这纳凉,估摸是睡着了。”对方应着说:“是啊,这天真热。”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往家赶,到村口的时候,那哥们儿大喊不好,背心掉了,天热他们是光着膀子的,背心随手搭在肩膀上。叔叔说:“我和你回去找找。”那哥们儿说:“不用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月亮这么亮,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我自己回去就行,还有纳凉的,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掉头回去了,影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那哥们儿骑着车子顺着路开始找,原来挂在一个树杈上了,他拿下来穿上,无意朝坡上望了望,那个纳凉的人还躺在那里,那哥们儿就说:“喂!别睡了,回家去吧,深更半夜的,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人果真站了起来,想来是被叔叔哥们儿的话吓到了。“走吧,我载着你。”叔叔的哥们儿说。那人就慢慢走过来,就往自行车后座上坐,叔叔的哥们儿这时才看清了那个人,那个人看不出男女,因为没有头啊!叔叔的哥们儿吓得大叫一声,拔腿就跑,自行车也不要了。 第二天天亮后,叔叔和这个哥们儿回去找自行车,发现自己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歪在那里。 4、他和朋友打赌,要在传说中闹僵尸的某个小山村过一夜。 一年前,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忽然间闹起了僵尸,据说,是在山村附近出了车祸,由于死者怨念未消,成了僵尸,四处害人。半年的功夫,小山村本来就不多的村民逃得干干净净。这个村子就成了著名的僵尸村。听说一些爱冒险,爱作死的人来一探究竟,无一生还。 他嘲笑人家笨,还说如果他去了,绝对会捉几个来下酒菜。 于是,他在朋友们的目送中雄扑扑气昂昂得去了。 他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做了一个简易的大笼子,但笼子很结实,栅栏之间的缝隙很紧密。笼子不是装僵尸的,而是装他的,他还带着一把猎枪。他的计划是:他坐在笼子里,架好枪,僵尸来一个他打死一个,来两个他打死一双,反正他在笼子里,僵尸不会把他怎么样。 晚上来临了,他赶紧往笼子里钻,锁好笼子的门,架好枪,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僵尸的到来。 僵尸姗姗来迟。 他先是得意的笑,然后突然愣了一下,随后拨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你妹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僵尸们都是被压扁了的。” 5、这个故事还是爸爸说的,是爸爸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们家附近的山上,山背面的草长得特别好,是放牛的好地方,可是那里阴气沉沉的,到了下午2点以后就没人去了。那时的牛还是公家的,人们轮流放牛,一天轮一个人。有一天,三队的一个人去放牛,去了那个山的背面,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奇怪的是牛自己回来了。队上的人觉得奇怪,人呢?怎么把牛舍了不管呢?饭后,这个人的家人来大队部找人,说还没有回家。大队部的人这才觉得不对劲,急忙叫了几个村民一块儿去找找。大家打着火把上山,走在山路上,快要转到山的背面时,一阵阴风吹来,把火把吹灭了,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没敢逗留,纷纷回了家。 第二天,那个放牛的人还没有回来,大家又去找,结果在山的背面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据说是鬼掐的。 6、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看见提花篮的女人不好,那是来讨命的。 以前听邻居说,她小时候,他们那里有一个孕妇,有一天在河边洗衣服(有些婆婆很坏,即使媳妇儿怀了孕也指使媳妇干活),看见一个穿白底蓝碎花衣服,黑色裤子的女人在河边走,还挎着个篮子,里面盛着一些白色的小花,因为这个女人包着头巾,又低着头,看不见她的模样,就那么走过去,走掉了。 只过了三天,那孕妇就死了。有人说是因为那个怪异的女人,也有人说是被婆婆气死的,说什么的都有。 邻居说,孕妇身上带着把剪刀可以辟这些事,但是,孕妇一般都小心翼翼的,怎么会带这种尖利的器物呢。 7、这个故事是我听奶奶讲的。故事发生在70年代吧,那时候的一个冬天,奶奶去隔壁村找一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发小玩,她发小刚嫁进那个村子里。回家的时候,天很晚了,清冷的月光照着大地,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路。奶奶走到村口,就要过马路的时候,看到村口旁有三个女孩在那里烤火,由于是隔壁村子,她也不认识这几个女孩,但奶奶是个自来熟,就走到火堆旁,也想烤烤火,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奶奶同她们说话,说借个火,我也烤烤。三个女孩子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三个女孩一直看着奶奶诡异地笑,奶奶觉得奇怪,就问那三个女孩子:“怎么看着大婶笑?是不是大婶脸上有什么东西?”这三个女孩说话了:“不是大婶脸上有东西,大婶的额头连着下巴,而我们是额头不连接下巴,下巴不连接额头。”说完就变了脸。 奶奶看着她们,一个是脸上没有下巴,一个是脸上没有额头,一个是脸上没有中间。 奶奶吓得拔腿就跑,一路尖叫声惊醒了村里的人,而奶奶事后说,她那时吓懵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尖叫。 第174章 故事锦集(18)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听我一个邻居阿姨说:她婚前是生活在农村的乡下丫头,有一天晚上,她从朋友家看电视回来(那时候人们都穷,买得起电视的人不多),天已经很晚了,她边走边回忆刚才的电视剧情,那时正热播《新白娘子传奇》。走在半路上,阿姨看见前边有一个人走着,看背影是个年轻女子,她以为那个人也是从别人家看电视回来的,就跑上去,做个伴,一同走路。可那个人在阿姨追上去的时候就停下不走了。阿姨说:“走啊,怎么不走了?你家是村东头的吧?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村子有两个大姓,江姓和范姓,分别在村西和村东,由于距离远,不怎么来往,不认识也正常),说着,就去看那个人,可那个人转过身去不让她看。阿姨那时候淘气,非要看看不可,就跑到那个另一侧,那人见她过来,就又把身子转回去,阿姨转到右边,那人就面向左边,阿姨转到左边,那人就面向右边。阿姨笑嘻嘻地说:“你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啊?这么怕看?”那人也不说话,只把牙齿磨得吱吱响。阿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走了,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人?空荡荡的街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2、挖坟 村里有个老太太死了,是气死的,原因是和儿媳妇不和,但儿媳妇更厉害,把老太太气死了。老太太死后,这家人就不安生了,半夜总听到异响,家里的孩子说看见奶奶了,这可把这个媳妇吓坏了,不顾老公的劝阻,非要挖坟掘尸。当地有个习俗,遇上这种怪异的事,不是做佛事安抚亡灵,而是要挖坟,把尸体弄出来,点把火烧掉(有些残忍)。 坟被挖开了,老太太的尸体还没有烂透,然而令人害怕的不是老太太那张半腐烂的脸,而是老太太死后穿的新鞋变旧了,上面还沾了泥土。 老太太尸体被烧掉后,真的再也没有闹过怪事。 所以说,奉劝天底下的婆婆,不要欺负儿媳,要不然死也不好死啊! 3、阴阳人 这个故事是姥爷讲的,就发生在老家:姥爷年轻的时候在别的镇上贩水果,有一次谈完生意,天太晚了,姥爷就借宿在某个村子废弃的房子里。当时正值小麦成熟的时候,麦场上有割下来未脱皮的麦子,一些人就在麦场上看管麦子,防止有人偷走。那座废弃的房子在村子的尽头,靠近麦场。姥爷的身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他们以为姥爷是偷麦子的,就走过来,问:“哎!你是干嘛的?到这里来干什么?”姥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些人说:“不行的,这座房子不干净,你还是赶夜路回家吧,反正今天的月亮很亮。”姥爷那时年轻气盛,也没管那么多,就进了那座房子,找了干净的地儿,躺下睡了。到了下半夜,姥爷突然听到屋外有动静,于是就扒着窗户往外看,就见外面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竟在那里扭来扭去,身子像棉絮一样长一样软,时不时发出一阵尖细的声音。姥爷隔着窗子大吼一声,干嘛的!那个人影棉絮一样的身子加速扭了两下,便消失了。姥爷吓得不敢睡了,飞快的跑到麦场,把那些看麦子的人惊醒了,姥爷说看到了,看到了,真的有鬼。那些人说:“是吧,我们没骗你,你呀,在这里将就到天明吧。”于是,姥爷就在麦场睡下了。那些人告诉他,以前那处房子里住着一对夫妻,后来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天生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夫妻俩把孩子拉扯大,才知道那个孩子是传说中的阴阳人。夫妻俩瞒着孩子搬走了,再也没回来。那孩子最后上吊自杀了。后来好多人在晚上路过那处房子时看到了那个阴阳人的鬼魂。 4、我想起我姐告诉我的一件事。 话说我姐有一个朋友,她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有一日,她发现儿子在窗口一边挥手一边说:“老公公再见。” 友人最初不以为然、、、、、、 一连几天,儿子都这样,可是窗外根本没有人,天色那么晚了,儿子到底和谁说话呢?友人越想越害怕,要不要请神婆看看。 于是她就问儿子:“外面没有人啊,什么老公公啊?你在跟哪个老公公说话啊?” 儿子一边指着外面一边说:”太阳公公。“ 5、北大有一个女新生,非常的用功,有一天晚上,她读完书觉得很累,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听学姐说,晚上的相思湖很美很美。于是她散步来到了相思湖,忽然,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那女人说:“学妹,我没有脚。”女生低头一看,那女人果真没有脚,裙摆下空荡荡的。女生拔腿就跑,但女鬼一路跟着她,并在耳边不住地阴森森地说:“我没有脚,我没有脚、、、、、、”女生觉得很烦,就回过头对女鬼大声说:“没有脚又怎么样?我还没有胸呢!” 6、他盯上了火车站候车厅里那个用竹筐背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他要趁机偷走那个女孩,他相信凭他的技术,能够趁这个女人不注意的时候很轻易得手。 “你好,背后是你女儿?”他假装友好地问。 “不。”女人冷冷地回答。但是慢慢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起自己的家乡,父母,但是一直不提背后的女孩。 他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偷偷看了一眼女人背后的小孩,小姑娘在竹筐里甜甜地睡着,似乎没有感觉即将降临的危险。 因为他的亲切随和,女人放松了警惕,终于,她说得累了,慢慢打起了瞌睡。 他知道时机到了,这时候抱走孩子,别人会认为他是孩子的爸爸,于是他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女人背后,双手抱住小孩,要将她从竹筐里抱出来。 那一瞬间,他惊奇地发现,他怎么抱也抱不起那个女孩,女孩好像没有双腿,就只有上半身。再仔细一看,他几乎吓个半死,原来小女孩是长在女人背上的。 女人当然也被他拉了起来,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样的连体姐妹,你头一次见吧?” 7、有个人进了监狱,监狱是上下铺,奇怪的是上铺那个家伙似乎是个哑巴,从来不说话,这个人从进监狱那天起,就经常做恶梦,而且,梦的内容都一样。 他梦见自己走在漆黑的小胡同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杀了一个孩子,他想呼救,可是嗓子怎么也发不出声,也迈不动步子。不到一个月,这个人就被折磨地痛苦不堪。 这天晚上,他不再睡了,而是瞪大眼睛坚持着。 半夜,他突然听见上铺那个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像是说梦话,又好像是在讲故事。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你走在一个黑漆漆的小胡同,周围的光线很暗,你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举起了刀,杀死了一个孩子。。。。。” 8、有个人在公司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了一句话:你家里丢东西了。 这个人回到家,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身份证,银行卡,钱包、、、、、、什么也没有丢。 她怀疑有人在恶作剧。 这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角落里阴森森响起:你丢了一把钥匙~~ 9、女儿 有户人家的女儿死了,那姑娘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一切都很突然。 父母伤心欲绝,悲恸地把女儿埋葬,埋在了屋后。 半夜,这家父母听到屋后的草丛里传来指甲刮动木板的声音,这对老夫妻觉得毛骨悚然。大家都说这是闹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夫妻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 几年后,这家人迁坟,打开棺材一看,老夫妻哭得死去活来。 只见棺材板上一道道指甲划过的印迹,身上的衣服,身下的棉被都被撕得一条条的。 原来,几年前、、、、、、这姑娘是假性死亡,也就是被活埋了。 10、有人乔迁新居,半夜起来上厕所,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视线就在门那边。他心念一动,把眼睛凑到了门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看来是自己发神经了,走廊里有声控灯,如果真的有人,灯早就亮了。 可是,一连几个晚上,他都有这种恐怖的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他是个胆小的人,绝不敢打开门看看。门镜里依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他上班,突发奇想,往门镜里看了看,依然黑漆漆的,明明是白天啊! 突然,他脑袋爆炸一般“嗡”地响了,来到门外,把眼睛对准了门镜、、、、、、门镜装反了。 11、舍友 有个女生和舍友在校外合租,房间里两室一厅,干净整洁,半夜,女生睡着,被自己头顶上的墙壁指甲盖划墙的声音惊醒,尖利刺耳,说不出的难受。 她知道自己的舍友平时胡闹顽皮,于是,发了信息给她:亲爱的,别闹了。 舍友回道:什么闹不闹的?我还没回去呢。 该章节已被锁定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又是将近一年过去了,我已经向灵求婚,两人的关系有所回转,起码表面上是。 我约稿的杂志越来越多,所以现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会跑步去型男栖息的公园,我去的次数并不多,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它,但是每次见到它的时候都会惊讶地发现:这小子好像停不了长个,它已经是一条大到足以让成年人感到害怕的狗了。 公园一如既往没什么人去,自从大量的死猫被发现后,那些原本跳广场舞的老人也不敢来了,这些老家伙们虽然老烛残年,但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作孽哦!也不晓得谁这么狠心。” 楼下的老阿姨说到这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却忘了她曾经养的一只猫因为年纪大了被她扔在了那个公园。现在如果没有老死,估计也变成了型男的食物。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猫尸的震撼随着型男对我的亲近而逐渐淡化。我不知道狗是不是吃猫,但是狗曾经是狼,狼是标准的食肉动物,它对肉的种类应该不挑。事实上,我也见过型男吃老鼠。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么天经地义的事在这帮自以为文明慈悲的老女人那里竟然变成了残忍,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有一天跟型男玩得有些晚了,我告别型男,一个人往公园门口跑去,快到公园门口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披头散发穿着睡衣也在遛一条大型的金毛,没有牵绳子让狗自己散步,她自己挂在健身器材上晃悠着。金毛是很温顺的品种,但是没有想到我经过她们的时候,金毛忽然冲我狂吠,还在我面前来回冲刺,跃跃欲扑。 真是讨厌,我不禁想,为什么单单欺负我?难道我的脸上写着“老实人”三个字吗? “阿姨啊,拉拉你们家的狗呀!”我有点儿害怕,冲那个中年妇女喊了一声,没想到她理都不理我,我又喊了一声,她慢悠悠地说:“做啥啦?happy是乖仔,不会咬你的。” 他妈的老*样子。我恼羞成怒,假装要踢那条狗,没想到金毛也不逃,反而伏低了身子,一副想要进攻的样子,我急了,要是被咬上一口就麻烦了。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咆哮,看到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金毛,金毛来不及躲闪,一下被那东西咬住了脖子,它脖子上流出血来。那是型男。 “哎呀!happy呀!你个臭小子!跟你拼了!”中年妇女撒起泼来,竟然朝着我来了,还没等她近身,型男已经迈着步子挡在我面前,纯黑的眼睛里分明准备好了再一次进攻。 我看到过很多都市里的大狗,它们都体格庞大,吼声足以震撼任何想要接近它们的人,当主人拿出项圈和棍棒时,它们便显露了奴隶的本性,但是型男不一样,它不在乎咬伤一个人或者杀死一个人,甚至吃掉一个人。 我还没来得及呵斥型男,就看到了中年妇女屁滚尿流的背影。 我蹲下来安抚型男的杀意,它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舔了舔我的手,慢悠悠走开了。它走到还没有死透的金毛那里,低下头嗅了嗅,再一次咬住了金毛的脖子,金毛剧烈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不动了,型男松开口,换了个角度又咬了下去,然后费力往公园深处拖。我明白,它是在储存食物。记得狗是不会猎杀同类的,更不会吃狗肉,但这一切在型男身上好像都得不到印证。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也帮着它把金毛拖进了公园,型男今天没有吃东西,它要开餐了。 在公园深处,型男开始进餐了,它锐利的牙把金毛的腹部咬破,拽出了一根滑腻的肠子,用前爪捧着开始咀嚼,金毛的体液混杂着血流得到处都是,但出人意料的并不腥臊,反而有一种类似麝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我默默看着型男吃完那根肠子,又把嘴探进了金毛的肚子里,又往外拉扯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咽了咽口水。 “型男,好吃吗?”我走得更近了一些。它懒得理我,吃得不亦乐乎。 我吃过狗肉火锅,味道非常好,同样我也吃过生鱼片, 但是,生的狗肉是什么味道? 我用手指沾了沾金毛腹部的组织液,放进嘴里吮吸,嗯!不赖,看到型男扯断的半截肠子拖在地上,我犹豫着拿了起来。 “就当吃狗肉刺身吧。”我说服自己将那半截肠子放进了嘴里。除了有一点点粘稠,还蛮滑腻的,我想起了我在哪个地方吃过的一种粉。轻轻咬下去,温热的狗肉体液竟有一种烧了很久的高汤的味道。 型男看了我一眼,发出“haha”的声音。 “你这家伙,不是那么小气吧?”我说,我也学着它”haha“了两声,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驱使我伏低了身子,向狗一样在金毛身上撕扯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迷上了生食。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日本料理和三分熟的牛排,但渐渐的,这些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开始吃一些超市新批发的鲜肉,或者从市区那里的烧烤店直接购买的没有涂料的肉料。 或者是新鲜的肉和血滋养着我的灵感和才华,我的稿子开始被一家高端的杂志盯上,他们雇我给他们写一个专栏,并且通过他们我认识了一个靠谱的出版商,出版商表示我的文风很认可,给了我一个命题,让我一个月内给他一个写作的大纲。 一切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好运,我无比怀念那条金毛略带温热的血和肉,还有内脏、、、、、、 我每天都会腾出时间去看型男,给他带去大块鲜肉,公园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已经不多了,而型男的体型也逐渐定格成为一条让人不寒而栗的食肉猛兽。我喜欢看它把嘴抵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嚎叫声,那一刻,我的血液也开始沸腾,无穷的灵感和精力也在那一刻融入我的体魄之中。 灵和我的关系也不错,虽然她偶尔发发大小姐的脾气,但比起从前她心里厌恶我的那种状况,已经好得多了,我开始筹划今年年底和她结婚的事情,两人有一天一起去看了婚纱,灵并不中意,她说要去另一家婚纱店看看,恰巧那天我要交一篇稿子,便没去,独自一人回来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认出了我,只见她凶狠地跑过来,抓住我的衣领,说:“臭小子!总算找到你了。” 是金毛的主人,这种四五十岁的大妈最难缠了,我一边挣扎一边辩解:“阿姨,你狗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不认识那条黑狗,他凶得要死,我也差点被它咬一口。” 型男分明是一条没有被家养过的猛兽,她也不得不接受我的说法,但仍不放手,“我不管,你赔我的狗!不然我就上你们家去闹,我已经查明了,你家就住在这一栋的503号,你不赔我,我天天去你们家坐着!” 你他娘的无赖!我也恼怒起来,一把甩开她的手,她居然不屈不挠又冲了上来,手脚并用的跟我扭打起来,开始我只是招架不让她打中,直到她把我的眼镜一把打飞了。 我忘记了我当时是多么愤怒,只记得我的右拳结结实实击中了她的脸,她往后退了几步,还想冲上来,但终究无力倒下了,我走上前去,抬起脚,猛地踩在她的肚子上,她吐出一口胃液,艰难地摆摆手对我求绕,说:“不打了,不打了、、、、、、”可我什么也听不见,如果不是闻声赶来的小区门卫抱住了我,我敢保证我会活活把她打死。 我在警局被关了一星期,通过律师获悉中年妇女的脸上轻度骨折,虽然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是她狮子大开口,要索赔二十万。 “怎么可能!”我不忿地骂出声来。 律师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二十万确实太多了,但是为我的前途着想,还是积极赔偿比较好。最后通过律师跟她谈判,给了她五万元,事情才暂告一个段落。 回到家,灵对我好生怜惜,抱着我哭啊哭,说不知道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感动地吻她,和她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灵还在睡觉,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听,竟然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中年妇女,她声称自己脑部出现淤血,要马上去医院治疗,让我带钱过去。 “你有病啊?有完没完!”我压低声音,咆哮着。在心里我*了办案阿si 祖宗一万遍,一定是他把我家电话给了这个无赖的女人。 “臭小子,不来是不?那你以后出门要小心了!还有你女朋友,让她当心点!” ”你!”我不知道如何应对,一时无语,从律师那里知道她是这一带有名的无儿无女老寡妇,叫徐玉兰,守寡几十年了,心理恐怕已经扭曲畸形,是个不要命的货色。她平时完全不和人来往,就养了一条狗,靠低保过日子,她家的狗伤人好几起了,受害者上门她就脱了衣服撒泼,谁都拿她没办法。 她还在那边兀自骂着,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那是激动的! “哎呀徐阿姨,不要讲那么吓人的话好不?”我谄媚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边估计也没料到我这边态度的360度大转弯,愣了一下,继续气势汹汹地说:“那你过来。” “徐阿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化话,你就是要钞票,没必要还跑去医院折腾,到时候钞票都花在医药费上,你难道真吃那些药?”我嘿嘿笑着,语气温和地说,“这样吧,你就给我个数目,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答应你,现金直接给你。我要跟女朋友结婚了,吃不消再有麻烦,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 话筒那边传来她按捺不住的得意,恨得我只想一口浓痰吐过去,她说:“其实我看你个小青年也蛮斯文的,就不为难你了,两万吧,少一分别说阿姨翻脸。” 我心底的魔鬼开始狞笑了,温顺的说:“好啊,就两万,这样吧,这附近都是邻里邻居的,麻烦你别到处说,不然我女朋友又说我软弱没用了。” 她钱没到手,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我接着说:“那大后天下午,还是上次那个公园?” 她犹豫了一下,担心地说:“那天那个大狗会不会还在哦?咬到谁都不好。” 我哈哈一笑,说:“阿姨,那狗早就被城管处理掉了,我那天看见的,不然我哪里敢经常去散步。” 她这才放下心来:“好!就那个地方。” 两万块人民币,对现在的我真的不是什么大数目。对她来说也是,死人需要的只是冥币罢了。 趁灵还在睡觉,我准备了一把大号的榔头和切割刀,放进一个大黑色背包里,再去超买了几大袋子洗衣粉。超市的小姑娘一如既往地对我微笑,我也礼貌地和她打招呼,然后拎着购物的战利品跑去了公园。 公园其实很大,在它深处有个公共厕所,偶尔来光顾的人却不知道讲卫生,蹲厕里糊满了风干的粪便,洗手池布满了灰尘,模糊不清的镜子上竟然有抹上去的粪便,因为天长日久,已经看不出粪便原本的颜色,无论什么样的粪便最后都会统一成暗褐色。“谁他妈这么变态!”我忍不住骂那个往镜子上抹大便的人。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打扫,直到它崭新如初建。我试了试厕所的灯,居然还可以打开,我像中了彩票一样,在焕然一新的厕所地板上躺下,肆无忌惮地大声唱歌。 型男突然冲了进来,他嘴里叼着一只半大的野猫,那野猫还没死,发出细微的哀嚎。我忽然觉得忙活了一天,有些饿了。 “嗨!宝贝!” 我爱怜地抚摸着型男耸立的鬃毛,用手握住流浪猫的后退拉了拉,型男很慷慨地松了口,我用刀插进猫的脖子,旋转刀刃,猫的头在一阵颤抖中被割了下来,我丢给型男,它咬住用力咀嚼起来,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我抓住猫的两条腿,把它撕至脖子处,我的舌尖凑上去细细品尝鲜活的猫血,他妈滴太棒了!我用力把猫腿上的皮撕开,露出粘稠血丝的嫩肉,我贪婪地咬上去,猫的骨头有点硬,但我不愿意输给型男,反复咀嚼后,我把一整根猫腿吃了下去。生肉的美味不是任何烹调可以比拟的,我和型男满意地停下来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滩皮毛。型男舔舐着地上的残血,我用胳膊抱住它的脖子,就像好哥们儿那样,我对它说:“想不想换换口味?” 今天我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回到家和灵好几次。灵也讶异我的勇猛。我想大概是吃生肉的关系吧。 又过了一天,我在公园附近晃悠,这里人烟稀少,居民区离这里较远,除了傍晚那会儿,基本不会有人来,公园要想繁闹起来,得等若干年后盖楼计划规划到这里吧?我发现我真的像猛兽一样喜欢单独待着了。明天下午就要实施我心中演练了若干遍的行动了,我有点儿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我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我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将横在面前的一切阻碍撕得粉碎。 新买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她。 “喂,你的钞票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拿了。” “呵呵,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变卦呢!”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好像在约一个老朋友打麻将。 “哎呀!阿姨,你就放心好了,但你拿了这笔钱,就不准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了。” “这个你放心,我也没人说去,我只要钱,拿到了我就永远在你视野里消失。” “那我就放心了,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半钟吧。”我说。因为这个时间公园里绝不会有人。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给了灵一千块,让她出去逛逛,然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我能感觉的到,那股力量已经被我唤醒,并且蠢蠢欲动。 快两点半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们简短地聊了几句,各自准备出发。我穿上运动鞋,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里面不可能是钱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从我家慢跑到公园要20分钟左右,但今天我刻意加快了速度,从另一条更加偏僻的路前往公园,10分钟左右,我就在公园看见了那个让我憎恨的身影。 “来了?”她的态度很和善。 我点点头,故意说:“真是麻烦啊阿姨,你又不会用智能手机,要不然我就转账给你了。” “我老了,不会啊。”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从银行提现金很危险的,你知道吗?刚才我从银行出来,有两个长得比我还猥琐的人跟上了我,我害怕极了,好不容易摆脱他们。这个钱我是肯定给你的,你用不着再叫人跟我过不去吧?那两个人是你的人?”我故意说,明知这句话不合情理,但还是要诈她一下。 她一愣,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何时取钱呢?即使知道我也不会那么做,我发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可告诉的人。” 我装作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说:“要不是你的人就更麻烦了,一会儿你拿了钱他们又会跟上你,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甩掉他们,也许他们就躲在暗处。我们还是去公园里头吧,拿到钱后你从公园另一个门出去,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看我说得煞有介事,她有一丝惊慌,连忙点点头,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们走进公园,我走在前,她走在后,我往厕所走去,她也跟着我。我说:“那边有个厕所,安全,去那里面我拿给你,然后我再出来查看有没有人跟踪,如果没有你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有,我就护送你回家,我还有事要去办呢,真有图谋不轨的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好好!小伙子你心真不错。”她感激地说。 我心里直冷笑,倾听她的脚步声,听她一步步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我身高175,体重140,微胖,头发很短,显得我的头更大了,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总是微微笑着,我知道我的样子很不起眼,而且看上去就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没有人知道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用砖头把一个同学的头砸得头破血流,不得不换了一家学校;高中的时候有七个高年级坏学生把我叫到操场,逼我交出一个月的生活费,结果就是我用钥匙插进了其中一个坏学生的眼睛,幸好当时我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我的施暴就成了正当防卫,没有进少管所;之所以现在还是自由职业,也是因为之前一家公司的主管被我干净利落的一拳头打碎了鼻梁,所以我被开除了。所以说,我驯良的性格同时也有残暴的一面。 所以,当我一记榔头敲到这个女人的后脑勺时,仿佛只是在重复我人生中最喜欢的事情而已,温热的血点喷射出来,在空中飞舞。人的头盖骨是很结实的,但我没有用尽所有力气,因为我不想让她那么快死掉。她向前扑倒在地,还是有意识的,我上去把她翻了个身,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唇颤抖,她想大喊,却只喊出微弱的声音,在这样空旷无人的公园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知什么时候,型男悄悄站在了我的身后,它仰头看着我,我蹲下身抚摸它的鬃毛,它的头友好得在我手上摩擦,难道它预感到面前这个女人将是食物?我用手在地上的血污里抹了一把,把手放在它的鼻子下,它嗅了嗅,瞳孔一瞬间放大了,那是喜悦。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比死猫死狗的味道更好吧?”我说。 虽然这个女人怎么也反抗不了,但我还是本着万一的想法,用绳子把她的手绑了起来,并用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塞住了她的嘴,那是我和灵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上面的味道比大便好不了多少。型男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它大概也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加工工序。 “你呀,就是太古怪了。”我毫不费力把女人娇小的身子抬起来,让她的屁股坐在洗手台上,“我们人类活着可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人呢,离不开*,你要是早找个老伴,性格也不会这么古怪,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女人嘴里呜呜的,天晓得她在说什么。 我脱掉女人的裤子,没想到她的皮肤还真不错,只是赘肉很多,身上发出难闻的气味,不过那味道很带劲。我第一次看见老妇人的身体,是有些新鲜感,我脑子里出现了灵的身影,她到这个年纪会是这个样子吗?哈哈,应该不会,她是会保养的人,如果我拿不出钱来给她保养,我一定会像皮球一样被她踢出去。 我用榔头轻轻在女人膝盖那里敲了敲,“呐呐,这里和头骨相比,孰硬?” 女人眼里露出了恐惧的光芒,她挣扎着,从洗手台上滑了下去。 我重新把她抬上去,为了防止她再次滚落,我又用绳子把她的手固定在了水龙头上面。我先是审视了她一下,突然抡圆了榔头,一下子敲碎了女人的膝盖骨,她的膝盖骨瞬间凹了下去。女人发出痛苦的哀嚎,不过全闷在臭臭的抹布里了。她的痛苦的叫声不过是本能的反应,钝器造成的剧痛通常要比那些锐器刺入人体的痛感传递稍慢一些,让我有时间放下榔头,两只手牢牢地按住了她。 她开始剧烈地颤抖,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脑袋大幅度地摇晃,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脖子会折断,我不得不连接请她吃了十几个耳光,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她的目光里满是乞求,乞求我放过她。 “求我?服软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想起来她威胁我的话,又是一记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臭抹布真是个好东西,让她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在剧痛的时候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扯着她的一捋头发,开始用力撕扯,慢慢地,她的头已经弯到了极限,我突然发力,头发连着一块头皮被撕扯了下来。 女人嘴里依然发着“呜呜”的声音,我听在耳朵里,觉得爽快极了,这是无比悦耳的声音,比天籁之音还要美妙,这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型男站立起来,后退了几步,嘴里发出“haha”的声音,像是排斥我这么做,但我更愿意相信它是对我的表演感兴趣,因为我不愿意承认其实我连个畜生都不如。 有这么捧场的观众,我自然不能懈怠,我蹲下身,按了按女人已经坏掉的膝盖骨,手上传来质感,好像摸在了一包饼干上,那棱棱的骨茬就像饼干的边缘。她痛苦地扭动,这时她感觉的是最疼痛的时刻了,钝感的痛已经弥漫开来。正当我沉浸在虐待的快感中时,一股湿热的液体泚到了我的脸上,我抬头一看,哈!女人失禁了,那骚臭的浓黄液体、、、、、、女人小便的样子,连灵我都没有见识过。 哈!太他妈带劲了!我开始对她那里狂踹、、、、、、 在我的人生中,每次发生类似的暴力事件,周围人都将原因归结于“老实人的爆发”,老实人?不爱说话的就都是老实人?就算是吧,但老实人就都是懦弱好欺?真是无知!人呐,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自认为睿智、洞悉一切,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弱者亮出獠牙。孰知,沉默寡言不代表就是弱者,更不代表可以任由你欺负,他们也许更有内涵,有普通人没有的认知,就因为内敛安静就把他们归为劣类,实在是肤浅又卑陋,人非得像菜市场那样咋咋呼呼就是好性格、就高人一等吗?有此想法的人必是可笑又无知的,而且自身素质绝对不怎么样,这些人给别人贴上“好欺负”的标签,试问,有谁会容忍别人的欺负?欺负别人不是作死吗?等这些人中的某一个真的死了,又来扯什么“老实人都是闷屁臭,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对一个老实人最后的嘲讽,老实人和所为的“优质人”鱼死网破,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为被骂的一方,难道安静的性格就这么遭人唾弃和恶心吗?老实人还真是悲哀啊! 我究竟是天生的恶魔,还是被那些人逼迫成这样,我也不明白了。 我发泄完怒气,对女人笑着说:“阿姨,今天水喝多了?想尿尿说一声,怎么能把别人的脸当成尿壶呢?这是不文明的行为哦~” 女人一直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剧痛,还是恐惧,大概是剧痛吧,毕竟我踢了她108脚。 我想赋予她更多的绝望,越多的“佐料”才能烹调出最可口的美味。 我猫下身子,从女人的脚趾开始敲打,就像给桌椅钉钉子那样,看似没怎么用力,其实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一下下力道不一般,这就是“巧劲儿”。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她的双腿变成一小节一小节,无力地从洗手台上垂下来,就像面条一样。 她的嘴虽然被臭抹布塞着,但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依然很震撼,那闷闷的吼声是歇斯底里的。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像乒乓球一样鼓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对她产生了恻隐之心。 “你不是个老寡妇吗?在你临死前,再让你感受一下被男人征服的滋味吧。”我说。 我剪掉了她的上衣。她的裸体实在是不堪入目,看她50多岁的样子,脸已经够丑了,身上的赘肉像沙皮狗的脸。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松懈温和之色,唉!你很乐意吧?你是不是愿意用生命换取一次*体验?其实,*本来就比命重要,没有了*,生命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是死的了。 她的额头又沁出细密的汗珠,痛苦与享受的神色交替着。最后她晕了过去,不知是因为腿部的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你去死吧。” 我说着抡圆了榔头,一下一下砸她的头颅,她的头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溅到我的脸上,溅到洗手台上的镜子上,我停下了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不是我,是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 “型男上!” 我打了一个响指。 型男闻到血液的味道,兽性大发,也许它可怜这个女人,但在血腥气的刺激下,这个女人便成了食物。 “人死如灯灭,人怎么死不是死?死后怎样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人就是动物嘛,动物可以被吃掉而亡,人又何不可呢?什么寿终正寝,不过是人类给自己立的一套规矩而已,突破了这套规矩就是境界了,高境界就是归于大自然,大自然里有杀戮,有血腥,看透了就不觉得胆怯和震撼,你就会平心静气躺下来,接受任何死亡的方式,最后像落叶一样,与大地融为一体。我想,天葬的存在缘由就是在这里吧?” 在型男对女人的尸体大块朵颐的时候,我在一旁絮絮叨叨,嘴里还咀嚼着女人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胸脯肉。 我和型男吃得很开心,剩下的尸体残渣我收走了,为了不让型男扒拉出来,我选择了公园外一片草甸子里掩埋,毕竟是人类文明社会之中,吃人是犯法的。 老徐玉兰阿姨,再见了,我站在草甸子边沿,冲里面的她挥手告别,然后潇洒地拂袖而去。 第176章 故事锦集(19)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手表 一条河,看上去不宽,却深。有个船夫在河上摆渡。 这是一条贼船,船夫是个黑心肠的家伙,一天,有个城里人坐上了他的船过河。在渡河的过程中,城里人摘下金光闪闪的手表上发条。船夫虽说是山野村夫,但年轻的时候也走过南闯过北,他知道这是一块值钱昂贵的名表。船夫心生歹念,上前一把夺下来,城里人奋力争夺,船夫挥起木浆,把城里人打死,绑上一块大石头,沉入水底。 这个船夫戴上名表,继续在河上干着摆渡的营生。 几天后,他一个不小心,把手表掉进了河里,他赶紧跳下去打捞,没有找到手表,只看到了那具尸体。 十年后,这个船夫不再摆渡了。 这一天,他在河边打渔,一直到天黑也没有打上来一条,不由得气急败坏,最后一网,他捞上来一个金属物,竟是那块金表。 令他惊讶的是,这块表竟然还在走动! 十年了,它怎么可能还在走动? 船夫正疑惑着,突然有一颗脑袋慢慢浮上来,竟是那个城里人,他面色苍白,却笑着说:“我每天都在水下给它上发条啊!” 2、床铺 一个女人到城里打工,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 房东说:“有个女孩跟你一起住,可以吗?” 女人说:“两个人共同承担房租那更好,我没有太多的钱,她人呢?” 房东说:“她晚上回来。” 房东离开之后,女人突然意识到,这房子里只有一张床,那个女孩回来住在哪里呢?于是她赶紧给房东打电话,告诉他,房子里缺一张床。 房东诧异地说:“那房子里不是上下铺吗?” 女人笑了笑说:“不是啊。” 房东说:“明天我去看看、、、、、、对了,睡下铺的人交三分之一房租,你们哪个睡上面,要好好商量。” 放下电话,女人越想越奇怪,房东是不是想错了?他家是不是有好几个房子出租,所以搞错了呢? 天很快黑下来,女人一个人在房子里看书,等到半夜,也不见那个女孩回来,她只好打开行李,铺在床上睡下。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对她说:“姐姐,你睡上铺,你出三分之二的房租啊。” 她打个冷颤醒过来。 上铺? 想了想,她突然跳起来,打开灯,目光射向床下。床单垂下来,只露一条黑糊糊的缝隙。她弯下腰,慢慢把床单掀开,下面赫然躺着一具女孩子已经风干的尸体。。。 她吓得跑出房子,一边跑一边掏出电话报案。这时候,,那个变态的房东已经接近了那间房子,他的左手拿着钥匙,右手提着一把刀、、、、、、 3、夜半敲门声 这个故事发生在初中一个期末考试的夜里,已经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了,没有人不鼓足力气在读书,而在402宿舍的也是为了考试努力着。 这个学校是很普通的学校,一座很大的白色教学楼,而宿舍却是平房,在教学楼的后面,一排一排的,之间还有很宽的柏油路。再后面就是操场了,总体来说,这个学校面积是很大的。学校里绿树成荫,不仅有高大的树木,路边和每排宿舍前都有郁郁葱葱的冬青。 学生们在安静的环境里复习着课本知识,宿舍外是昏黄的路灯,照耀着黑魆魆的学校,一切平静而美好。 在接近午夜的时候,402宿舍的门突然被拍响了,大家都不去理会,寻思,只要不理他,一会儿他自己就走了。但是这个人十分有耐心,就那么一下下地拍。直到舍长受不了了,要出去大骂这个无聊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但是,一开门,空无一人,舍长喊一声,是谁?别闹了啊!然后关上门继续坐在烛火下看书。 那个人竟然还不罢休,门又被拍响了,这下舍长真火了,“腾”地站起来,跑过去打开门,但,仍然空无一人,舍长愤愤地说:“再闹!我就去告诉老陈!”然后关上了门。老陈是管理宿舍卫生、查岗的一个中年男人。 舍长回到书桌前,有人说:“该不会就是老陈吧?他见我们点蜡烛,生气了,故意吓我们的。” 舍长说:“不会,考试开始的那天,我给了老陈一盒烟,他同意我们点蜡烛,要不然这两天里你们能这么安心看书?早被老陈揪出去了,你看405和302,都被罚了。” 这么一闹腾,大家都无心看书了,天也晚了,都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去考场了,当最后一个人离开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吓了一跳。 原先黄色的门上,都被斑斑点点的血掌印盖满了。 4、马面:阎王爷,看守油锅地狱的那个新来的小鬼是个变态。 阎王:哦? 马面:他每次把人推下油锅的时候,都逼别人两个一对抱着跳下去。 阎王:哦,忘了告诉你,他生前是炸油条的。 5、以前看过一个日本的恐怖故事:女儿跟妈妈说,客厅里一直有人在荡秋千,但是妈妈看不到,所以女儿把绳子套到自己的布娃娃脖子上,告诉妈妈,那个人一直这样荡秋千。 6、半夜到阳台上透风,突然发现楼下有个男人在搬一具尸体,我吓得半死,刚想回屋,他的目光却忽然和我对了一下,他对我诡异一笑,突然冲我伸出了手指,我很疑惑,以为这人是个精神病,他的手指开始往上移,我忽然明白,他在数我在几楼。 7、两指宽 听老人们说,那时穷,有的人家就把地里种的花生炒熟放在篮子里沿街叫卖。当时有个老人就经常挎着篮子卖熟花生,价钱是一毛钱一大把。 当时都是土路,农村到处都是大坑,村和村之间都是那种一米多宽的村间小路,路边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梨树、柿子树、老榆树、、、、、、样式多了。不经意间,有些树龄几十年就是一座坟。 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多坟都平了,不仔细看看不到,其实到处都是。当时农村几乎没有电,一到晚上几乎没有人。 村子里那位卖熟花生的老人有次卖了一天也没有卖完,到了傍晚他就赶路回家,那时没有交通工具,随着天越来越黑,老人走在小土路上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那时赶夜路的人要是能遇上个同行的赶路人绝对是幸事,但是他过了一棵又一棵树,一座又一座坟,也没有碰上一个人。夜路难走,但更怕遇上脏东西,忽然他听到了些哭声,仔细听了听,哭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孝衣戴着白色的孝帽子坐在路边。 那老人越走越近,看到了那种情景一时不忍,不由得上前劝劝,天才刚黑,想着是哪家刚办完丧事,失去亲人的人还在难过。所以老人到了那个女人边上就说:“这位老亲,节哀啊,天晚了,回去吧。” 那女的不再出声,老人去拉她,边拉边说,快起来回家吧。一拉起那女人就好了,女人转过身就对老人笑,在那孝帽子里女人长长的头发包裹着只有二指宽的脸。 老人吓了一跳,转身就跑,篮子都扔在了地上,老人在前面跑,二指宽在后面追。跑了很远,老人看到有处光亮就大喊救命,这处光亮是在附近打井的人,看到老人跑过来,都觉得奇怪。 打井的工人问他怎么了,老人平静了一会儿说,坏了,坏了,看见鬼了,二指宽。 打井的人说,那里很邪,他们干活的时候,经常听到有人哭坟。 8、四顶红帽 旧社会是一个独特的社会,可以说是鱼龙混杂,看相算命的也不都是仙风道骨,有的都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骗钱。 那时的人都穷,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有的人是干脆就在土墙下晒太阳。要饭的人不少,但是有种人很奇特,就是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要饭,还总是答所非问,总之无法沟通,人们都对他们很不屑。 我奶奶说她小时候和她妈妈去赶集,路上遇上了那种要饭的,奶奶的妈妈讨厌他们,赶他们走,有一个对着奶奶的妈妈边说边笑,你的儿子将来要戴四顶红帽,说完,像小孩子一样叫着笑着跑了。 奶奶的妈妈说,他们说的一定准,又对着奶奶说,你哥哥将来的官不知道多大,要戴四顶红帽。 几十年过去了,奶奶说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幕,不过奶奶的哥哥没有做官,那年考上了师范,后来留在北京,家里给他订的娃娃亲结婚没几天就协议离婚了,再娶的媳妇没几年和人通奸,被他抓到后就离婚了。 再后来他和他的学生结了婚,十几年后他妻子中梅毒死在了北京,再后来他又娶了现在的老婆。 他的工作挺顺利的,就是一辈子结了四次婚,奶奶说谁也没想到四顶红帽子的含义竟然是他结了四次婚,不过除了婚事,其他方面都很顺利,子女也大都顺利。 只是,现在社会,没有那种疯疯癫癫的算命先生了。 第177章 故事锦集(20)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头盔 林磊开了一家头盔店,小店经营多年,以诚信和质量赢得了很多顾客的认可,生意也算兴隆。 这天,小店里来了一位美女光顾,林磊认识她,她就是住在对面的小区里,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林磊很容易记住了她。 ”欢迎光临!“林磊很热情地迎了上去,”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女人的心情似乎不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头没脑地说:“我男朋友背叛了我,但我舍不得这张脸,所以想要一个结实的头盔。 一会儿,林磊拿着一个红色的头盔走了过来:“这是我们店里最结实的头盔了,进口的,保证好几年不坏。” “真的吗?” “当然,你要买的话给你打八折。” “太好了!”女人开心地笑了,付款后就离开了。 一天里,林磊的心情都很好,直到傍晚天渐渐暗下来,街道上没人了,林磊决定去吃点东西。 林磊锁好门,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吓得林磊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四处张望,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马路旁有一滩黑糊糊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在滚动的圆球。 林磊慢慢走进,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啊!”林磊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扶在路灯旁呕吐起来,地上到处都是鲜血,那是一个摔烂的人。 看着那个圆球,林磊突然想,这不是我今天卖出去的红色头盔吗?“ 林磊轻轻地踢了踢头盔,那原本已经静止的头盔缓缓地滚动了一圈,一颗人头从头盔中滚出来,慢慢地滚到林磊脚边,一张熟悉的美丽的脸显露在林磊的视线中。 竟是那位女顾客,她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对林磊说:“你说得没错,它真的不会碎呢。” 2、1962年,一个女婴被抛在医院,1983年,21岁的女孩在公园里与男人一见钟情,一年后产下一个女婴,随后男人与孩子一起失踪。伤心欲绝的女人做了变性手术,整日酗酒。1988年,他路过一个小酒馆,酒馆的老板把他招募进一支神秘的部队,进行时光旅行。他被送回1983年,在公园里与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婴。就在这时,他接到新的任务,为了不让女孩做未婚妈妈,他旅行到1962年,将女婴遗弃在一个医院。他接到新任务,是返回1988年,去一个小酒馆假扮老板,伺机招募人手。 你看懂了吗? 3、那天,我坐公交车,会一个多年没有见面的朋友。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我匆匆到超市买了一只上好的闷黄鸭就去赶车。我还算幸运,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上车,划卡,车上没有多少人,我随便捡了一个稍靠后的位置坐下来,长舒一口气,心想闭眼小睡一会儿吧。忽然一抬头,看到斜前方坐着一个女孩,长长的披肩发,从侧面看脸颊、脖子都很白皙,和许多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她有一双好看的手。我看到她时,她一只手正从摆放在自己腿上的小包里取东西。 那包是很常见的女孩挎的帆布包,里面应该放着化妆盒,卫生巾,面纸,香水等东西,但没有想到她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女孩两手捏了捏,俯下头去咬了一口,我忽然明白那可能是一块面包。女孩在抬起头时,嘴里开始咀嚼。白净的脸上微微鼓起一个半球形。女孩吃得很香,一大口一大口地吃,女孩吃东西很不优雅,不知饿了多久了。 不一会儿,一个面包吃完了,女孩收起黑塑料袋,从窗户里扔出去。这可不太好,怎么能随便扔垃圾呢?看来女孩徒有其甜美的外表,骨子里是个粗鲁的人。 我摇摇头把视线转向车窗外。霓虹灯流光溢彩,城市的夜晚总是这么美丽。 当我再回头看那个女孩时,发现她的一只手又伸进了布包,一掏两掏,又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的两手又在塑料袋上捏了捏,然后从里面露出一样东西,女孩微微低下头,好像又在上面咬了一口,接着就大口咀嚼起来。 天哪,女孩的饭量可不小,这次吃的不是面包,而是一只闷黄鸭。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我太熟悉这种香味了、、、、、、 在我惊愕的偷偷的关注下,女孩一连吃了三个塑料袋里的东西,除了面包、闷黄鸭,还有曲奇饼干,火腿,酱油饼。我有些奇怪,在她那并不大的包里,究竟能装多少吃的? 令人郁闷的是,在这趟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堵车,没有办法,好在有机会欣赏一个小美女饕餮美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一个漂亮的小美女,肚子里究竟能装多少东西,看她根本不胖,不过,吃的也太多了。 车到半路时,噌!上来一个染黄头发的小伙子,虽然光线不明,但我还是不幸地看到了他那油腻的脸上一层粉红醒目的疙瘩。黄头发小伙上车后,转眼四顾,车上有空座不去,偏偏站到那个仍在吃东西的女孩身边。 女孩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美丽的眼睛,看了看黄头发小伙。黄头发小伙嘿嘿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嘴的大板牙,其中一颗是金黄色的,不知道是纯金的还是染上的颜色。女孩不理他,仍低头专注吃两手捏着的食物。 那个黄头发小伙似有所图,不时踮起脚后跟,从上往下看,似乎在努力透过女孩的内衣看里面的内容。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车,黄头发小伙身子站不稳,一下子压在女孩的肩膀上,同时一只手好像一时找不到依托,摁在了女孩胸前最敏感的部位。 女孩抬起头,不满地看了黄头发小伙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黄头发小伙慢慢直起身,那只摁错地方的手依依不舍地移开了,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对不起啊,我失控了。”说着,扭脸拿那只手在鼻子上嗅了嗅,猛地吸了两口气:“真有味道,好香啊。” 仍在吃东西的女孩听了黄头发小伙的话,头也没抬,诡异地笑了一下。 一直侧目观看的我,不理解女孩的想法,她这是生气呢?还是愿意呢? 那个黄头发小伙见女孩没有反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的手开始轻轻地在女孩脖颈上,背上抚摸,然后慢慢往前伸、、、、、、 女孩低着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东西,转眼,她手上的一个黄金饼又吃完了,然后,又把手往包里掏去。天哪,这个吃货女孩,被侵犯了也忘不了吃,真是让人无语,又觉得她很随便,也许她很享受黄头发小伙的抚摸呢、、、、、、 这次女孩在包里掏的时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长。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白皙的手从包里出来,这次没有包装塑料袋,可以很清楚看到那个食物的样子,那件东西像一个心脏的形状,颜色也是鲜红的,外面还裹着一层薄薄的膜,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 女孩开始吃这个东西了,只见她低下头狠狠地一咬,不紧不慢咀嚼起来。黄头发小伙还在那里色迷迷地看着女孩美丽的脸盘,白皙的肌肤,沉浸在美色里。 过了两站,女孩把那东西吃完了,用手背抹了抹嘴,心满意足的样子。 女孩到站了,她“忽”地站起来,把黄头发小伙吓了一跳,急忙闪开,让她走下去。 黄毛小伙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女孩,直到她消失在人流中。 公交车继续摇摇晃晃向前开,又过了两站,前面就是我要下的站了,我站起身准备下车,一摸旁边的包,忽然发现我在中关村买的那只肥嫩的闷黄鸭不见了。什么时候丢的呢?谁把它偷走了?忽然,我想起女孩吃过闷黄鸭,大吃一惊,会不会她吃的就是我的那只呢? 这时候,有三个准备下车的人突然惊叫起来:“我刚买的面包怎么没了?”“天哪!我买的火腿肠被人偷了。”“妈呀!我的油酱饼,曲奇饼哪去了?” 奇怪的事远不止这些,一直站在那里的黄头发小伙突然身子一晃,“咚”的一声栽倒在车走道上,有热心的人上去扶他:“小伙子,你没事吧?”紧接着一声尖利的呼叫:“哎呀!他衣服里好多血啊!哎呀,都流出来了!”一个男人说:“我是医生,我看看。”说着走到黄头发小伙身旁,蹲下身,解开小伙的上衣,吓得“腾”地一下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他、、、、、、他的心脏、、、、、没有了!” 4、算命 一人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你只能活到八十岁。 那人听了心里战战兢兢,天天掐着指头数日子。到了八十岁那天,他更是害怕地坐立不安。他想,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呢?越想越害怕。 人最害怕、最焦虑的就是等待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恐惧。 八十岁的这天,这人终于受不住恐惧,上吊自杀了。 还有一个人,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此人听了宛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就问算命先生自己会怎么死?算命先生说他会因一只甲虫而死。 第五天的时候,果真有一只甲虫在地上爬,被他看见了,他愤愤地说,我就不信我会死在你个小小的甲虫身上。说完,他拿了一把弯刀。另一只手把甲虫按住,他想用刀柄把甲虫砸死。弯刀的刀身成弧形,刀刃在凹侧,当他拿着刀柄去砸甲虫,刀身往下冲,一下子挂在他的脖子上,刀刃之锋利,加上他用力过猛,竟活生生地削断了半个脖子,此人当场就死了。 第178章 故事锦集(21)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厕所里的怪事 我才来这个学校不到一年的时间。 其他还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来更衣室的厕所就觉得不对劲,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阴森森的。 听说,我们学校有七个厕所,其他的还好,唯独就是更衣室这个,装一盏灯就坏一盏,也查不出原因。我每次上厕所就有莫名的寒意,然后想赶快逃离。 一个学姐告诉我,好几次那个马桶里面总是有血,血不多,都沉在马桶的水里,她开始以为是谁的经血,后来发现就算冲水,之后不久又会有少量的血在那里,久而久之,没有人去那里上厕所了,只有一些不知情的新生会去。 我真是怕死了,我也再也不去那里了,挂在墙壁上的手纸老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扯得长长的,滚的一地都是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奇怪的乞丐 我的家乡气候不是特别怡人,夏天暴热,冬天干冷,每到冬天,我的双手总是被冻伤,列出一条条细细的血缝,家乡话称之为“冰口”。这冰口没有大的妨碍,但发作时又不免又痒又痛,异常难受,。幸好,从93年开始,就再也没发作过。 92年12月底的时候,那天是星期天,没有上学,我正在家里无所事事,坐在门前发呆,村子里很安静。忽然走过来一个乞丐,看面目是个中年人,那么冷的天气却只穿一件到处是破洞的蓝色棉衫,连袖子都没有,下身是一条我们当地农民的长穿的灰布长裤,赤着脚。他走到了我面前,伸出双手,不卑不亢地说:“小朋友,能不能给我一碗热水喝?” 我妈因信佛教的缘故,一向不拒绝乞丐的乞讨,闻声就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碗,倒了一些温水给这个人,还拿了一个凳子让他坐下休息,乞丐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喝下去,再问:“还有没有?一碗不够啊。” 于是我妈又给他倒上一碗,他像是八百年没沾水一样,急不可待地又一饮而尽,并且还要第三碗。我妈就有些为难说暖瓶里已经没有开水了。那乞丐居然说:“请去烧一些吧。” 我妈就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灌在开水瓶里,摆在门前,让乞丐自己倒来喝。他拿起水瓶倒了一碗马上就要喝,我妈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说:“这个水刚烧好,还那么烫,你等一下再喝,免得烫伤了喉咙。”哪知乞丐笑笑,还是一口把一碗几乎还在沸腾的热水喝了下去,然后反问我妈:“这水哪里烫,明明是温开水。” 他又继续倒了一碗滚烫的水,一口喝下去,再到水,再喝、、、、、、 一个八磅的开水瓶装的水,不多会儿居然被他喝光了,而他并没有任何被开水烫伤的迹象。 末了他还开口问我妈:“有没有饼干吃?” 我就拿了三块钱到我家斜对面的小店去买了袋饼干给他,他拿到饼干却不吃,只是笑了一下说:“这饼干都不是夹心的,不好吃。” 我心想怪了,一个乞丐还能有这般挑剔的口味?但也没有说什么,又去斜对面的小店里换成了夹心的。他从我手里接过饼干的时候,看见了我手上的冰口,微微笑了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轻轻捏了一把,吓得我赶紧抽回了手。这时候妈妈又摆了一个装满的水瓶在他身边。 乞丐在碗里装满了水,不再急着喝,而是放了两块饼干在水里,等饼干差不多泡得快散开的时候,就着水一口吞下去。我妈说:“不要着急,又没人和你抢。” 乞丐也不搭话,慢慢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吃完了那袋饼干,并且把第二瓶水也喝掉了。 整整十六磅水啊,他的胃难道是无底洞?最关键是那些水都是烧开的水,这样直接喝下去,他也没什么不适,要是换了别人,胃早就烫烂了吧? 我当时虽然年幼,但也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是个异人。他的衣着是那么单薄,双臂露在外面,也不觉得寒冷。 他喝完水,饼干也吃完了,也不急着走,坐在门槛上发呆。良久,抬起头来,说:“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一路讨饭到这里,你们对我最好。” “反正给你点水喝,买一袋饼干,也没几个钱。”我妈很客气地说。 “好,好,真是好心人。”那乞丐很有些高兴,“好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们。” 待乞丐走远之后,我妈才小声对我说:“这叫花子好像不是一般人。”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抬起手一看,马上呆住了:本来满手都是冰口,现在竟然全部消失了! 我妈看了也连声称奇,直说那个乞丐肯定是仙家下凡。 从那以后,无论冬天多冷,我的手上都很光滑,再没有冰口。 3、无头人 这件事是妈妈年轻的时候经历的。 她说她那时候才20岁,那天下午,她从地里干活回来,太阳虽然移到了正西方,但光线还是非常强烈,又是夏天,刺的人睁不开眼。当时妈妈是朝西走的,因为家在西边嘛。当时走在土路上,可能是天还有点儿早的原因,人们大多还在田里干着活,因此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到处静悄悄的。 妈妈走着走着,看见前边来了一个人,由于太阳光的直射,她看不清是谁,只看到那人挥舞的两手臂,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妈妈以为那人认识她,或者是熟悉的人,就也挥了下手。两人越走越近,那人两臂始终在乱摆,妈妈觉得奇怪,心里还害怕,莫不是遇上村里的疯子了? 等走近了,妈妈也看清楚了,才发现那人竟然没有脑袋,腔子里血流汩汩。妈妈吓得转身就跑,一直跑回田地里,告诉姥姥姥爷,遇上邪事了。 姥姥和姥爷知道妈妈不会撒谎,听了她的描述,也吓得不得了,哪敢回去看啊? 晚上,姥姥请了村里懂道行的先生给妈妈驱了驱身上的晦气。 妈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奇怪,那个东西只见过一次,从此再也没有碰到,真是奇怪。 4、食尸人 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时间发生在九十年代末。 我们村子坐落在松花江江畔,位置比较偏僻,去县里一趟要坐车两个小时,去市里得坐四个小时,而且每个星期就只有一趟车,想坐这趟车,还得徒步十几里到镇上。 就是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子,在九十年代的时候,突然搬来了一家人。因为我们村子太过偏僻,所以人们都争着走出去,哪还有人搬进来?这一下子搬进来一大家子,人们觉得非常奇怪。 时间久了,发现,这家人很是低调,跟村民基本没有联系。 这家人姓冯,一个老太太和五个儿子,有四个儿子都结婚了,只有小儿子和老太太一起住。其他几个儿子虽然分家了,但也是住在老太太家的左右前后。冯家老大和老二的儿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便送去村里的小学读书了。老大家的儿子叫冯天正,正好和我一个班级。 这冯家人和村子里的人不走动,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他们不去,谁家孩子考上高中大学了,他们也不去,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最离奇的是,就是这家人不去村子里的肉铺买肉。当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们家就说自己全家信佛,只吃素。大家也就都释然了。而且他们家人口多,地理的农活自己家相互帮助就能干完,也完全没必要和村里的人接触。因为这家人在村里没有口粮地,就高价承包农田,大家都笑话他家傻。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三年,我们村里的人完全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异常。只不过这三年里,附近的几个村子总是发生人口失踪的事,陆陆续续失踪了好多人,全都是十八九的大姑娘。虽然也报了案,但是追查一番后,也没有什么线索。 附近的村子都人心惶惶,我们村却很太平,这种事好像和我们村完全没有关系一样,那些失踪的大姑娘,一个都没有我们村的。 到了这一年冬天,因为家里大人都吃两顿饭,只有上学的孩子和上班的人才吃两顿饭。学生们冬天是带饭去学校的,中午不回来,因为天实在太冷了,把饭放在教室的炉子上一热,就吃了,挺好的。 这天冯天正还和往常一样吃着自己带的饭菜,突然他同桌大声喊叫:“老师!冯天正吃肉了!他爸爸说他家信佛不能吃肉的。” 老师正在讲台上吃着自己的饭,因为天太冷,老师自己也在家带饭,老师让那孩子不要乱叫,认为偶尔吃点肉也没什么,并且安慰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冯天正。 晚上回到家,在闲聊的时候,就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讲了出来,当时我家坐着好几个妈妈的朋友在喝茶,我妈妈和她那几个朋友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第二天,她们几个就去肉铺玩,和老板娘很熟悉。问起了冯家买肉的事,可是肉店老板娘说冯家人没有来买过肉。她们便把昨天冯天正吃肉的事儿说了(老娘们儿就是嘴碎子,爱扯舌头)。这肉店老板娘是个小心眼,本来她早就对老冯家不满意了,全村人都在肉铺买肉,就老冯家不买,信哪门子的佛啊,自己找罪受。现在一听他们家原来是吃肉的,却不来这里买,老板娘便怀恨在心。 过了几天,肉铺老板娘和老公去镇上买猪,准备回来杀掉卖肉,又想起了老冯家的事情,便发坏,在镇上的电话亭里给派出所打电话,说人家老冯家吃人肉,其实她就是想给老冯家制造点儿麻烦,折腾折腾他们,反正派出所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她自己不会暴露。他老公是妻管严,也不敢管她。 当天,警察就开进了我们村,调来很多警力,把老冯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可是我们村里人从来没见过的大阵仗,都爬上屋顶观看。而肉店老板娘沾沾自喜自己的杰作。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老板娘的意料,老冯家人全部被抓了起来,连孩子也没有放过,全都被带进局子里去了。 老板娘愣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吓得不敢在人群里露头,天哪!不过想报个假案整他们一下,难道他们真的吃人肉? 冯家人被带走了,剩下的警察用一块长布条子把冯家宅子圈起来,不让村民接近,村民们好奇,都在外围抻着脖子往院子里瞧,只见警察在屋里进进出出,带着白手套,从屋里捧出了很多骨头,零零碎碎的,摆在院子里。突然见一个警察拿着个人头头骨出来,吓得村民们唏嘘一声,才明白,这家人出了人命案。 村民们议论纷纷,在一个小警察那里打听到这老冯家人吃人肉,那些村子消失的大姑娘,就是被他们掳了去,杀了,吃了,厨房里藏着人的骨头。 那时候的刑罚比较严厉,冯家人除了孩子全部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了。 警察还在他们家的炕洞里搜出了很多白骨,北方人的炕很大,可以睡好几个人,炕洞自然也大,藏了还不知多少骨头呢! 真是诡异的一家人。 第179章 故事锦集(22)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楼下的邻居 阿什在月亮升小区买了一套房子。 面积足有100多平米,由于远在市郊,价格还算公道。 阿什买的是一楼,附送私家花园,没事的时候,他就给花浇浇水,松松土,自得其乐。 夜里,天气异常闷热。阿什睡不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看着一档选秀节目。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阿什刚搬进新家没多久,亲戚朋友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周围邻居又不熟,谁会选择在深夜去别人家拜访呢? 他疑惑地朝门口走去。 感应灯亮了,猫眼后面一个人也没有。难道听错了?看来最近的幻听又加重了,他暗自嘀咕着。 阿什的屁股刚挨到沙发上,房门又响了。 咚咚咚咚、、、、、、 对方似乎很焦躁。他又隔着猫眼向外张望,还是没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次他听清了,那声音就来自他的背后。 他转过头,愕然发现客厅的地板上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是另一只手,然后两手一用力,将脑袋从地板里扯出来,一点一点爬上来了。 “嘿,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就住在你的楼下、、、、、、”那人朝下指了指,“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阿什想自己住的是一楼啊,下面又没有地下室,那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没等阿什搞明白这一切,他已经走近了,将一个透明的塑料盒放在茶几上,“这时我妻子做的小点心,味道还不错,还望笑纳,现在的邻居都相互往来很少,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他幽幽地看着阿什,叹了口气,“欢迎您随时来我家做客,好了,不打饶了。” 说完,按原路返回。 客厅的地板完好无损。 阿什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塑料盒,那里面放着几块腐肉,上面爬满了蛆虫。 2、已经是晚上12点了,我突然感到一阵腹痛,顿觉不妙。虽然这个时间还有零零碎碎上自习的同学,但是上厕所的人却很少了。我不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很不喜欢半夜三更上厕所。 但是人有三急啊,不去不行啊,我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去了厕所。走廊里已经很安静了,静得让人发冷。我很希望厕所里能有一个人,有人陪伴我会比较安心。 厕所一共五间,最中间的第三间离灯光最近,光线稍微好些,是我晚上常常用的坑位。准备进去的时候我发现第四间厕所门禁闭,应该也有人。心想真好,有人我就不怕了。等我一泻千里完成这一重大任务时,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手纸了,我心想不妙,总不能不擦屁股就出去吧?但马上想到隔壁有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我轻轻敲了敲隔板,说:“哥们儿,借点儿手指用用?” 隔壁很安静,并没有人回应我,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听到隔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隔板下端的空隙伸出一点纸头。“谢谢。”我说了一声,开始往我这边扯,扯得差不多了就掐断了,“谢谢啊谢谢!”我又说了一次,然后开始擦屁股。可是隔壁依然没有回应。 可能是个极度内向的人吧,我想,也没有在意。 系好裤子,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我又敲了一下隔板:“走了啊,哥们儿,再见。” 我刚推开门走出来,一个同学风风火火地来了,看样子是拉肚子,他径直走进了第四间厕所!我还愣在那里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他解决问题的声音。 原来,第四件厕所根本没有人,那我用的手纸是从哪里来的呢? 3、赏金 他走在下水道里,这地方可真黑啊! 一个星期前,有一个杀人犯杀了个人,携尸体一起躲进了下水道。报纸上说,只要找到尸体,就有十万的赏金,这促使他铤而走险。 他晃了晃手电筒,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淌未干的血迹,血一直从这里往漆黑的地方延伸。 他兴奋极了,正想沿着血迹走时,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飞快地逃离了下水道、、、、、、 (很简单吧,你猜到答案了吗?) 4、民间禁忌 走夜路忌讳穿红衣服。晚上走路穿红衣服容易遇厉鬼,不仅如此,还会成为坏人攻击的目标,我们知道,很多变态狂都极度厌恶红色,也不知为什么。 走夜路的时候,在有月亮的夜晚,不要走在阴影里,要走在月光下,因为阴影里藏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人走在里面,就会被其附身或者当场吓死。 月黑头、毛月亮的时候不出门,尤其是农村。民间的说法是,这样的夜晚最容易遇到怪事。 那么什么是月黑头呢?就是云遮月,一会儿显出来,一会儿被云彩挡住。 什么是毛月亮呢?就是月亮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模模糊糊,不是很清晰。 5、梦游症 半夜里,妻子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黑暗发呆。 他的眼睛睁开一道缝,警惕地看着她的背影,躺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妻子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了,这个病最怕受到惊吓,一旦被吓醒就会在梦中死去,所以他非常担心。 好在她不过坐了半个小时,然后又爬回床上,静悄悄地睡了下去。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不敢对她提起这件事,她也一脸毫无知觉的样子。 一连两个星期都是这样。 又是一个夜晚,妻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丈夫紧张地摸索着床下的鞋子,小心地跟在后面。他必须时刻保护着她,万一她走失了,或者在外面受到突然惊吓,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外面路上没什么人,晚风凉爽,路灯昏暗,他始终跟随在她的身后五米远的距离。突然,在一个路口妻子停了下来,疑虑地向身后张望,他赶忙躲进路边的墙角里。 “老张!你在干嘛?”不知是谁,在他背后猛地拍了他的肩膀,他猛然吓了一跳,口吐白沫,睁着大眼倒在了地上。“老张,老张,你怎么啦?”那人使劲叫着,然而,他再也听不到了。 6、女厕所里面的女尸 那一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就在我们学校操场的东边有两间厕所,一间女厕所,一间男厕所,再往东就是大片的麦田,我们学校的操场是开放式的,没有什么栅栏等围着。那一天,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小强、阿飞、大头勇、二毛,一起在操场上踢球,也不知道我们踢了多长时间,渐渐的操场上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们五个还在那里疯狂地踢。而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开始飘起了小雨,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在意,还是一个劲儿踢。 接到小强给我传来的一个好球,我带球左晃右晃过了大头勇后,抬眼准备传给一个人时,透过蒙蒙的细雨,看见一个穿白雨衣的人从女厕所的后面拐了出来,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但凭借着裹在雨衣里苗条的身材和走路姿势,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个女人。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怪怪的,具体也说不上什么来。 球传到阿飞的脚下,阿飞一个大脚长传准备将球传给二毛,可是用力过度了,那球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进了女厕所。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随着球的方向看去,就在球飞进女厕所的一刹那,那个穿白雨衣的女人也几乎同时拐进了女厕所。 大家一看球进了女厕所,都在七嘴八舌埋怨阿飞,而阿飞被逼无奈,也只好同意自己去捡球,只是男孩子怎么能进女厕所呢? 阿飞求大家给他想个办法,就在大家都在抓耳挠腮的时候,大头勇灵机一动,说:“这有什么难的,刚才不是有一个穿白雨衣的女人进了厕所吗?过会儿她出来,我们让她给我们拿一下就好了。” 阿飞说:“对呀,也许她还会主动给我们拿出来呢,毕竟她也知道我们在这里踢球。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于是,我们五个百无聊赖的男孩子找了个墙根避雨,远远地望着厕所口,等待那个女人出来。 而过了十分钟了,那个女人还没有出来,天已经越来越暗了,雨也下得更密,小强还打了个喷嚏。天有点儿冷。 阿飞急了,说:“怎么还不出来?” 小强接过话头:“可能是‘大’了吧。” 这句话说的我们哈哈大笑,二毛说:“嘘~,小声点,如果给她听到了,到时就不给我们拿球了。” 大家急忙住口,安静下来。 天色越发黑了,细雨一刻不停地下,我们五个的衣服被潲进来的雨淋湿了一大半,浑身打着哆嗦盯着女厕所的出口,等待那个穿白雨衣的女人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又过去了十分钟,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出来。此时的操场变得万分阒寂,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我们五个人。接下来,在这昏暗,飘满雨丝的空间里,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挤成一团耐心地等待。 女厕所,还是不见人出来。 “快看,那边来了个人儿。”阿飞突然说。 我们朝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在西边,雨中一团亮光,是手电筒的光线,正往这边靠近。 等那人走近了,我们才看清是学校门卫室看大门大爷的老伴李老太。李老太每天都来给老伴送饭。 她看到了我们,先是一愣,说:“你们几个小孩子在这里干什么?小家雀似,还不快回家,天都黑了。” 阿飞说:“我们的足球踢在女厕去里去了,有个女人在里面解手,我们不敢进去,只好等她出来的时候给我们拿出来,可是很长时间了,她就是不出来,我们只好等着。” 李老太说:“哦~原来是这样,我也正好上厕所,我给你们拿出来。”说完,向厕所走去。 我们高兴极了。 李老太很快就出来了,两手空空的,神色很慌张。我们一看,忙问:“球呢?” 李老太压低声音,说:“别管球了,快走!” 我们一脸疑惑,站着不动。 李老太不由分说,一手拉着一个人就走,低声厉色道:“走!有鬼!” 我们一听,头皮都炸了,和李老太一起向学校门口跑去。 学校门口有两个大灯,照得周围很明亮,李老太终于舒了一口气:“我滴妈呀!可吓死人了!” 我们忙问:“怎么了?您看见什么了?” 李老太说:“刚才我一进厕所,就看见里面面贴墙站着个人,就如你们说的,穿着白雨衣,我仔细一照,发现她的脚不着地,悬在那里,手里还抱着一个球,向外偷偷盯着你们。” 那个厕所是老式的旱厕,砌着一面断墙,使厕所呈半露天状态,里面好几个坑位。 从李老太的描述来看,那个穿白雨衣的女人一直在那面断墙上盯着我们看,手里还抱着我们的足球。。。。 我们吓哭了。李老太心好,一一把我们送回了家。 后来听说,很多年前,一个女人死在里面,也是一个下雨的傍晚,穿着白雨衣,被人害死在厕所里的、、、、、、 第180章 故事锦集(23)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童目 我的姑婆叫雪莲,她说的这件事是她小时候的事,那是好远的过去啊!因为她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雪莲是我爷爷的堂妹,她母亲生了很多孩子,只剩下她和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其他的都夭折了。他们从小玩在一起,不知怎么回事,小孩都喜欢戏水,出事的地点是村外的一条河。炎热的夏天,他们几个小孩在河边玩,除了我爷爷,都下水去了,我爷爷老实,他牢记大人的嘱咐,不能下水。正当那几个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雪莲姑婆的大姐玉莲不知不觉走向河的中央,等到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姐玉莲淹没在了深深的水里。 我爷爷撒腿就跑,雪莲姑婆和哥哥从河里爬上来,吓得六神无主。 后来,几个会水的大人只捞出了一只鞋子,除此之外,一无所获。那时父母的孩子多,伤痛也就是一阵子,很快就忘了。 也就是那年的冬天,雪莲姑婆一个人捧着炉子坐在门口,已近黄昏,大家各忙着烧晚饭,谁也没有注意到雪莲姑婆一个人走向了附近的水沟。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大人们才发现雪莲姑婆不见了,于是全家人去找。 雪莲姑婆在外面,听到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才清醒过来,开始大哭。大家顺着声音围了过去,只见她满嘴都是泥巴,还捂着肚子说肚子疼。 大人们急忙带她去医院。经过治疗,从胃里洗出了很多的泥巴。 雪莲姑婆在病床上休养的时候,大人们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还吃泥巴呢?雪莲姑婆道出了实情。 原来那天她在家里百无聊赖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孩子的嬉笑声,玩性十足的雪莲姑婆就出去了,想和他们玩耍。这时,她看见那几个孩子中居然有自己的大姐玉莲,她兴奋得不得了,为了玉莲的消失,她和哥哥没少挨骂,这下好了,找着了玉莲了。她只想拉姐姐回家。这时姐姐说:“走啊,我们去玩啊。”说完,和那几个孩子嬉笑着跑了。雪莲姑婆急忙跟上。跑着跑着就来到了河边。这时,姐姐和那几个孩子给她东西吃,刚好她肚子饿了,她看他们都在吃,于是也跟着吃了。姐姐这时说:“跟我们走吧,啊?跟我们走吗?”说完,他们就往河里走去,雪莲姑婆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走,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清醒过来。天都很暗了,她发现自己是在河边,吓得大哭,因为这里淹死过很多小孩,天黑了,这里没人敢来。然后,就觉得一阵腹痛。原来,姐姐给她吃的是河里的淤泥。 从此,雪莲姑婆再也不敢去河边了,即使是白天。姐姐玉莲的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估计不知被河水冲到哪里去了,但她的魂灵还在那里逗留。。。。。 2、赶吊颈鬼 我小学的时候,学校是建造在镇子的中间的一个叫三街的地方。 三街,相当于一个比较大的巷子,中间是条大道,路两边住人,而我们的学校大门就开在巷子的最底上。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住在这巷子里的人,在一个下雨天被一群混混欺负死了,那是一个很老实的男人,和那群混混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怎么就被欺负死了呢?估计是那群混混看他不爽吧?当时巷子的住户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人帮忙,也没有人报警,就那么看着,直到这个男人奄奄一息。人们不愿意帮他,也不能说人们冷漠,而是这个男人太老实了,平时也不和邻里街坊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和人们一点共情也没有。老实人爱钻牛角尖,这个老实男人可能觉得自己受不了被打的屈辱,就上吊自杀了。 然后这件事就算开了头,不到1000米的巷子,在半年的时间里,一个接一个不断地死人。只要是下雨天就死人。 起初是个70岁的老太太,在一个下雨的夜晚,诡异地用浴巾吊死在自家堂屋的房梁上,为什么说诡异呢?因为我们那边的建筑风格基本都是中间堂屋,两旁卧房。房顶的基本高度都在三米以上,一个70岁的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把浴巾系在房梁上的?并且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脚下并没有凳子,椅子之类的垫脚的东西。人是怎么吊上去的?至今无人能知。有人猜测老太太是被家里人弄死后,再吊上去的,但是法医鉴定,确定是自杀,尸体没有任何外伤,现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再说吊死的人的尸体,也比其他死法的尸体好分辨一些,先死了的再吊上去的,尸体的舌头不会伸出来,只有活着吊上去,尸体的舌头才会伸出口腔之外,而老太太的舌头就是吐在外面的,所以说,她就是自杀,她脖子上的勒痕和绳子也很相符。 第二个死的是个老爷子(也不知为啥,老是和老年人过不去,和老年人杠上了),我曾亲眼看见别人给从门框上解下来。 那是在一个雨夜的清晨,那会刚好是我们上早读的时间,话说妈的,孩子们真特么累,用黑撒的歌来说就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这里暂且说起得比鸡早吧。 那会还是秋天,早上6点钟天刚蒙蒙亮,我去上学,刚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见到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开着,门框上跟吊腊肉似得挂着个人,那时候不晓得事,胆子贼大(后来有一段时间胆子特别小,不过现在又大了,呵呵),然后我就举着个伞好奇得站在那里看,反正也看不清楚,只晓得是个黑衣服,黑裤子的老人,脖子上吊着根布条子,眼睛鼓得和金鱼似的,紫色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 正当我在想,这人的舌头怎么这么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把那户人家的大门给刮得猛得咵(关)了一下,挂在门上的尸体也被这阵风吹得一摆一摆的。这时,这家人的不知是女儿还是儿媳妇,穿着个睡衣,蓬着个头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看见大门上挂着的老爷子后,吓得直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嘴里边嚎边说着什么,半天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那家的男人听到女人的哭声也赶了出来,见到这情形也被吓了一跳,一个劲儿直喊:“娘哎!快出来瞧瞧!这是谁挂在咱家门口了?”(估计吓蒙了,没认出是自己的爹) 一个小脚老太太杵着个拐棍,颤颤巍巍从屋里走出来,抬头一看,当时就扯开嗓子大骂出口:“马了戈壁!你个老不死的,大早上的挂门上黑哪个啊,还不赶快给老子滚下来。” 骂完又从屋里搬了个凳子,爬上去,够起来对着挂在门口的老爷子的尸体就是左右开弓,狠狠甩了两个耳光。 然后,再让自己的儿子去解绳子。 至于老太太为什么要对尸体动武,在我们那边有个说法,就是吊死的人,喉咙里一般都有口气下不去,出邪事的几率比较大。所以放他下来之前一定要先镇住他,俗话说鬼怕恶人,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吊死的人的绳子也要烧掉,据说,吊死鬼的魂会附在这些东西上。 当然了,也有不信这些的。接下来这家人就是。 这回死了个33岁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个大龄剩女,年龄不小了,还不想嫁人,不过她永远没有机会了,她把自己吊在了自家院子的树上,和前面两个一样,也是脚下没有垫脚的东西,就那么莫名地挂在绳子上。她的妈妈哭成了个泪人,颤抖着双手把宝贝女儿从树上解下来,她的婆婆在一旁提醒:“骂骂她!骂骂她!别到时候作祟。”女子的妈妈当场就火了:“什么!你个老不死的!让我骂我女儿,我女儿已经够可怜了,我怎么能骂她!”婆婆气得“哼”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着吧!哼!”(婆媳关系不好,两人经常对骂,大家不要见怪),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在女子回煞(也叫回魂)那天,果然出事了。按照我们那的习俗,人死后的第七七四十九天被称作回煞,死者的家属要把香烛、酒饭摆好,家里供有菩萨的还要用黄布把菩萨盖起来等等习俗。 那家人也按照这些做好了,然后,睡觉去了。 就在大家睡到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全巷子的狗,突然呜呜咽咽起来,那是狗害怕才会发出的声音,不知大家平时有没有注意到,那家人本来就有点儿害怕,这下全部醒了。 全家人醒后,家里的一个小孩子睁开眼睛就开始哭,怎么都哄不好,问他哭什么,那小孩说:“姑姑在屋门外。”家里人吓了一跳,他妈妈拍了他一巴掌,说不准胡说。这小孩子委屈极了,说:“姑姑真的就在门外嘛!穿着个红衣服,拖着长舌头在那里蹦。”这回,全家人吓得不敢睡觉了,把屋里的灯都打开,睁眼到天亮。 由于接二连三的死人,还都是吊死的,三街的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屈死的老实男人,当时看着他被打得那么惨,都没有出手相助,他这是报复吧?吓得整条三街的人都陆续搬离了那里。 如今,那条街已经空了20年了吧。 第181章 故事锦集(24)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厕所属于藏污纳垢之地,一些恶鬼道众生,由于没人祭祀,爱在厕所游荡,一吸食阴气,二吸食晦气,因为饿。鬼中有色鬼一种,爱在厕所吸食 精气。有的鬼怕阳光,找地躲藏也会躲进厕所,所以大家在公共厕所最好结伴而行,别停留过久,男的可以抽烟,女的可以发声和好友说话。 2、老鬼吹蜡烛 李然是一位杰出的恐怖小说家,经常为了寻找灵感,去那些让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场合。 这一日,他来到一所传闻中闹鬼的老宅。夜晚,李然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一个手持白蜡烛的佝偻老人,老人的步伐缓慢,身体僵硬,像个提线的木偶。李然走上前去,好心提醒老者说:“老人家,这儿传闻闹鬼,你不知道吗?”老人僵硬的转过身子,把蜡烛举到脸庞,说:“我知道啊,我就是那个鬼。” 李然尖叫一声,飞快地往回跑,身后响起老鬼“哈哈”的阴笑。李然边跑边回头看,那老鬼已经离他越来越近。李然突然想起,刚到此地时,当地人告诉他,如果不幸遇到了举着蜡烛的鬼,只要灭掉它手中的白蜡烛,鬼便会自动消失。 想到此,李然故意放慢了脚步,待老鬼追到他身后时,猛然转身吹向蜡烛,哪知蜡烛非但没灭,反而窜得更高。李然一愣,急忙掏出兜里的一瓶水泼向蜡烛,烛火顿时变成一团火球,将老鬼包了起来。火球中,老鬼哈哈大笑:“别妄想消灭我,这蜡烛别人是灭不掉的,只有我自己才可以灭。” 怎么办?李然顿时手足无措,眼瞅着就要跑到走廊尽头了,看着老鬼笑着步步逼近,死亡的气息一点儿一点儿将李然吞噬。他突然灵机一动,冲着鬼大喊了一声:“祝你生日快乐~~”老鬼听后一愣,呼地吹灭了蜡烛,消失了。 3、腐烂的一家三口 这是我实习的时候翻出来的卷宗,到现在也未能侦破的案件。97年8月份我市“华侨饭店”的老板全家在家中遇害。报案人还是一个警察,是老板的朋友,因为老板全家一直不出现,也联系不上,职业的敏感让他找锁匠打开了门,结果——老板的邻居闻到的恶臭终于找到了来源。我翻看卷宗的时候,看到那些照片不禁头皮发麻。老板被杀在书房,双手反剪绑在身后坐的椅子上,他死后凶手推翻了椅子,把他盖在下面,当法医抬起椅子的时候,椅背上一层人皮,老板尸体的后背也是清晰的椅背花纹、、、、、、老板的妻子被杀死在卧室床上,面部已经腐烂了,一半被枕巾盖着,身体膨胀成巨人观,有清晰的腐败水泡、、、、、、老板的儿子死在卫生间,双手被反剪绑着,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家地板上满是尸体腐败后流出的液体,和血迹混在一起,黄褐色、、、、、、 而最可怕的是,我们带队去勘察现场时,队长一进门就被那些液体滑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头,被那些液体“泡”了一“泡”。 4、大橱 那时候,家具很值钱,村里什么人家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已经是很阔绰了,尤其是那种大橱,五斗橱等,更是传家宝一样,碰到嫁女儿有一个或者几个这样的家具陪嫁,非常有面子。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儿子结婚媳妇没有陪嫁的东西,很寒酸。后来,从邻村人家买了一个二手大橱,很便宜,做工也好,一家人都觉得得了个大便宜。 这一年的夏天,这家人在后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出了一些怪事。 大概隔几天,这家人就会听到前面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好像有人出去了,每次都是在天黑了,大家乘凉完了,回屋睡觉的时候,门又响了,好像是有人回来了。 后来,这家人让一个小孩在前门外偷看,看看到底是咋回事。这孩子一连看了好多天,看到了一次。 据那小孩说,看到了一个大姑娘,梳着一条很粗的辫子,推开门就出去了。 他们家想了很久,最后估计是大橱不好,就托人去邻村打听,打听回来,他们全家都吓坏了。 那卖主人家,原来有一个女儿,因为逼婚不肯,在办喜事前的一天,吊死在陪嫁的大橱里。 她没有梳大辫子。家里人和邻居推测,可能是那绳圈连着绳子挂在了脖子上走出去了,小孩没有看清,就看成了大辫子。 5、一天,小女孩在哭哭啼啼。 妈妈问:“宝贝,你为什么哭啊?” 女孩说:“刚才对着镜子玩剪刀石头布,我输了,我讨厌输,我要赢过她!” 说完,又坐到了镜子前、、、、、、 6、捡回了一个吊死鬼 妈妈说,不要随便捡外面的东西回来。 但是,我不听,我有捡破烂的癖好,并且控制不住自己。 在我七岁的生日过完后,她就不见了。 而爸爸每天都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我从家门口不远处发现了一条麻绳,我把它带回了家,而爸爸没有再喝酒,他每天都盯着麻绳看。那种眼神是那么痴迷。 直到有一天,爸爸用这条麻绳在家里上吊了。 7、有个姓焦的书生,在园子里读书。夜里,有两个美人来到跟前,姿色都不错。两个美人进屋,就开始挑逗焦生。 焦生明白她们是狐狸,便板起面孔拒绝她们。大一点儿的美人说:“先生仪表堂堂,为何没有一点儿大丈夫的气概?” 焦生说:“我平生不跟女人乱搞。” 美人笑着说:“迂腐啊,还守着这些规矩,枉来世上一遭。” 看焦生还是无动于衷,美人又说:“先生是名士,我有一副对联,请你对上,对得上马上就走,上联是:戊戌同体,腹中只欠一点。” 焦生凝思很久,也没有答上来。 女子笑着说:“名士就这个水平吗?我替你对上吧:已巳连踪,足下何不双飞?” 焦生面无表情,说:“二位如此寂寞,但小生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满足你们。我知道一人,身强力壮,保证令二位流连忘返。” 两位美女急道:“是谁?快说!” 焦生说:“我的邻居,胡屠夫,才死了老婆,此刻一定也是寂寞难耐,你们真是棋逢对手,天作之合。” 两位美女谢过,马上过去了。 从此,书生每夜听到隔壁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吵得他无法读书,便离开家到亲戚家去暂住了。 8、后爸也很邪恶 都说后妈可怕,后爸也有可怕的。 我爷爷的邻居就是一个当了继父的人,那个人对继子很不好,骗继子去沟里做活,几岁的孩子,他就往死里打。有一次,我爷爷看见了,就嘱咐开导他,不能那样,你对孩子好,孩子长大也会对你好的。那个人就收敛了很多,但不久又开始打那个孩子。后来这个孩子就长大结婚生子了,分家过。这个人晚上竟然偷偷跑去田地,把继子家的稻田的水放跑了,缺水的季节。继子过得很苦,后来继子得了精神病,把继父活着分尸,用柴火烧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待着。 听过一个新闻,在云南某个地方,一个后爸在继子的妈妈上班后,把继子的撒尿的给割了,算是把继子毁了。 其实,这不能说谁对谁错的事儿,这是人性,人们天生包容不了与自己没有血缘的人,这种关系,几乎都会成为仇人的,就算是他们对孩子好,孩子长大了也未必会善待他们的,恩将仇报的也不少。 9、厕所惊魂 小区原来有一个很大的公共厕所,记得这个厕所里曾经连着出了许多怪事。 一天夜里,风很大,还夹杂着暴雨,最后竟然连大树都刮倒了。到了早晨,风平浪静,正当人们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的时候,有人喊:厕所里吊死个女人! 当大家把人放下来后,根本就没了抢救的必要了。 因为大家都住一个大院,都很熟悉,很多人议论着这事。记得那几天,附近的居民到了晚上都莫名地其妙地害怕起来,有的竟然吓得不敢走夜路了。 后来,就经常传来消息,厕所里经常有人叹气的声音,有时候似乎是低低的哭泣声。 这天夜里,北面一栋楼的李某说自己碰到了她。那天夜里,他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憋得不行,只好去了公厕。刚方便了一半,听到身后有人叹气,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细细听听似乎声音很熟悉。紧接着,听见有个声音喊了他的名字,他听出来了,这不就是前几天吊死的那个女人吗?他感觉头顶像过了架飞机一样,“嗡”得响了。他慌忙提上裤子向外跑,更不敢回头。 第二天,一病不起,一直低烧说着胡话。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最后肺也烧坏了,割掉了半拉。 后来又接着出了个怪事,一个制药厂的主任夜里回家,路过厕所的时候,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便随口答应了,但是回头一看,没有人。他是后来租住小区的,对传闻并不知道,开始没怎么害怕,后来夜里再没敢从厕所门口过过。 然而,他并没有逃脱厄运,先是工作上出了问题,被辞退了,后来就精神恍惚,没多久就死了。 没几天,小区厕所附近发生了一起谋杀,是因为债务纠纷的事。据说,凶手在逃逸的时候,经过厕所,看到厕所门口有一个女人在盯着他,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便起了杀心,他握着刀子向女人奔过去,女人倏忽一下进了厕所,他还暗自高兴,厕所正是杀人的好地方。可是,当他进去后,并没有看见有人,他找遍了厕所的角角落落,也没有看到,他只好悻悻出来了,一路上他都很纳闷。 这个人最后疯了,不知道是因为逃逸在外的压力,还是与厕所有关。 第182章 故事锦集(25)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冥币 这天的傍晚,天很热,我便在小区门口纳凉。 “兄弟,借个火。”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随着伸过来的一只黑手,丫丫的吓了我一跳!等我看清楚,却是个卖西瓜的。这人长得黑黑的,个子不高,憨厚的模样,旁边停着一辆机动三轮车,上面有一大堆西瓜。 我随手把打火机从口袋里拿给他,他点了火,用力吸了一口,然后把火机给我,在旁边蹲下来。 “今天真晦气,生意不好,邪门了。”他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哦,也许你换个地方会不错。”我说。 “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他看了看我,说。 “谁知道呢。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我问,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于是断断续续唠叨开了—— 昨天晚上,大概快0点了吧,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他和老婆在二环路卖瓜,看看时候不早了,正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喊住了他。 是个女的,脸色很苍白,她要了所有剩下的西瓜,但是要求送到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旧楼,说是南面的楼梯,四楼,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和老婆很高兴,今天卖光了,不就是送过去吗,没问题,保证服务周到。 开着电动车来到了楼下,然后他把剩下的七个瓜装进了袋子,背着上了楼。这座楼里面和外面一样旧,又脏又乱,好像没几户人家在住,亮灯的很少,楼梯上也没有灯光,黑魆魆的。 他小心地上楼,上到四楼见一家门半开着,他就走了进去。刚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屋里的灯光很暗,东西也是很乱的样子。卧室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呆呆地看着他,脸上没一点表情。 虽然这家人很怪,但也不关他的事,卖完瓜就走人嘛。他说这几个瓜已经称过了,一共三十七块钱。 那个女的没出声,从钱包里拿出个100元的给他,开口了,说:“不用找了,你们卖东西也很辛苦,都这么晚了。” 他接过钱来,不好意思多要,要找钱,站在那里的男人不耐烦地说:“不用找了,不用找了,走吧,走吧。” 他慌忙出去了,身后的门“嘭”一声关上了。 下了楼,他把钱给老婆,老婆放进了钱包。 可是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当他数钱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100元的冥币,他想起来,一定是最后那家给的,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卖了一天瓜,客人都是零钱或者用手机支付,这是他接到的过的唯一一张大钞。 他一肚子气,小本买卖容易吗!竟然这样骗人!他当场开着电动车来到那个破旧的居民楼。 他跑到四楼,“咚咚”敲那家人的门,可是并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出门去了,还是故意不开。这时楼上下来一个大妈,挎着个菜篮子,看样子去买菜,她好奇地看着他,问:“你干什么呢?你是谁啊?敲他家的门干什么?” 他委屈地说了自己的事,还要大妈评评理,大妈更好奇地盯着他,说:“不会吧?你说的是真的?这家人一个月前就没人住了,两口子吵架都喝农药死了。” 他的头“嗡”得一声炸了,想到昨天的光景,真的是不正常啊。他吓得走下楼去,急急地走了。大妈也走出来,唠叨:“哎呀妈啊,该不会闹鬼了吧?怪不得我每次经过他家门口,后脑勺的头发会不自觉竖起来似的,会莫名的害怕、、、、、、” 他讲完了,把那张冥币拿出来给我看,可不咋地,上面印着玉皇大帝。我说:“这种钱不吉利的,你最好到那座楼下把它烧掉,也许你的生意就回转了。” 他点点头,骑着电动三轮车走了,车上载着几乎没有卖掉的瓜,看着他伤感的背影,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2、记实鬼事 永隆祀在城南外二十几公里处,非常非常难找。如果找到就会发现那祀占地不小,风景也好。本来祀周围住着很多乡民,我曾经也去过那里,四周的乡民很朴素,也很热情好客,他们拿最好的请你吃,到头来不但不收钱,反而在你离开的时候还一包包把当地的特产送你,使你很感动。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感到不好意思,但后来跟他们数熟络了,聊得话也多了,才知道不必那么客套,他们向来就是这样的,客套反而生分了,用他们的话说:“难得有个客来望望哈里个先阿爹先阿姆哉,哈没招待个好没讲过哉,哈阿就更没个客来望勒。”(意思是说这儿难得有个客人来拜访他们的祖先,所以一定要招待好,否则就更没人来了) 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你如果再去,就很难找到任何人了。我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自己也是好多年不去了,以后很可能也不会去,但听说如今连永隆祀的断墙残砖都找不到了。 很少有人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警署也是一筹莫展,好几宗案子都没有头绪,只好搁在那里,但我们都听乡民说过,所以知道。 最先是祀里有个老看守人,住了都几十年了,一天晚上,他灭了灯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讲话,讲的什么也听不清,就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看,外屋跟个污水池似的,让雨水泡了。原来他是睡外间的,窗外就是草坪。但那几天下雨,屋子里漏雨,他就搬到最里面的小房间睡了,所以,半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以为还在原来的外屋里睡着,对讲话声没有在意,以为是窗外有人说话,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外屋说话。谁进来了?他越想越害怕,就和邻居诉说,邻居有一个儿子,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后说不要害怕,晚上我来陪你。 到了晚上,小伙子睡里间,老头睡外间,正好天气好了,没有下雨,因此屋顶没有漏水。半夜,老头听见有人开门关门走进走出,本来以为是那个小伙子,但后来一听,方向不对,因为那方向根本没有门。于是老头吓坏了,就拼命地叫小伙子,但小伙子就是不来。等到天亮,老头已经死了,看样子是吓死的。那小伙子说,那晚,他也听见声音,后来听见老头叫他,他开门出来,本来他离老头的卧榻只不过几步远,中间也没有其他房间,但那天他一出房间就迷了路,说自己好像走过一个大厅,出了厅就是外面,有一片玉米田,自己在玉米田里迷了路,天亮的时候才找到路回到祀里,发现老头已经死了。 没过多久,发生了第二件事。因为第一件事没有报警,大家以为老人是老糊涂了,老烛残年,临死会听到看到一些奇怪的事也属正常,就没有在意。可是,同样的事发生两遍,就不能不重视了,当第二件事发生的时候,人们报了警,但也没查出什么。 老看守死后,大家又找了个老太婆看祀。那个老太婆长期卧床,有个孙女照顾她。她们本来是另一村里的,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养的几头猪和几头牛又病死了,日子越来越艰难,眼看都吃不上饭了,所以大家就商量,让她们搬到祀里去看守,好挣口吃的,因为当看守祀是有工资的。祖孙二人很高兴,就去了。 因为有两间房间,所以老太太和孙女分开睡。老太有个铜铃,是从牛身上摘下来的,每当有事,她就摇铃。有天晚上,她又摇铃,还大声叫道:“哈有鬼哉哈有鬼哉!”她孙女一听立刻赶到她房里,却也是一出门就进了一个大厅,后来又兜到了外面的玉米田里。等她天亮前回到祀的时候,老太早吓死了。 报警无果后,女孩也没有离开那里,一直住了下去,也许是工资的诱惑,使她有了豁出去的勇气。开始还好,后来她就有些疯疯癫癫了,逢人就说晚上总听见有人摇铜铃,围着祀周围转。大家劝她说如果你真怕了,就别住了。后来,大家发现她不见了,但东西却都还在。几天后,几个小孩哭着叫大人,说在后山有个人上吊,吊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大家都跑去看,到了那里之后,往悬崖下一瞧,崖壁上原本长有一个树,那尸体就挂在那里,怪就怪在那地方根本就无法上去,谁也无法想透她是怎么吊上去的,更奇怪的是,那根绳子竟然挂在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上!! 乡民中几个人跑到镇上报了警。 警察来到后一看,根本无从下手把尸首解下来,尸首脚下就是悬崖,警察们都纳闷她是怎么吊上去的,就算是谋杀,凶手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把尸体挂上去。要想把尸首解下来,得动员消防队了,于是拨打了“119”。 消防队的车刚到,就又发生了怪事,那女的所挂的树枝“啪”一声断了,死人也就掉下了悬崖。 消防队的任务就加重了,他们得下去找人,把尸首拖上来。于是他们用绳子放人下去找,结果绳子断了,三个消防员都坠了下去。没有办法,只有用更好的器材和工具继续找人,这下估计得四具尸体了。但结果,只发现了三个消防员的尸体,那个女孩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 警署当时派了很多人查这件案子,但没人能够解释那女孩为什么能吊在一根细树枝上,而且落下后为什么就找不到。 从那以后,祀里就没人敢住了。我当时去过一次,但给乡民拦住了,不让进去。我是一个比较迷信的人,很害怕那种事,也就没有进去,在一个李姓人家住了两天。以前的晚上,大家都会到祀前的草坪上乘凉、谈天说地。但现在灯一上(那时还用油灯),大家就禁闭着门,很沉闷也很恐惧。 我走后没几个月,那里又出事了。先是有个人白天进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汽车只停在镇子上,离他的村子还有5里地,没办法,天再黑也得走回去。他一边走一边拿凉帽扇风,路上要经过一个坟地,前面提到的老看守和老太就葬在那里。当他经过的时候,听见地里有人在掘土,他很纳闷,走近一看,似乎有个人影在那里弯着腰掘坟。对于乡里人来说,掘坟可是缺德的事情,打死也死有余辜,于是他就喝道:“哈啥人没死日掘哈乡的阿姆坟墩头!炳打死你!”说着就冲上去。结果那人就逃,他就追,一直追到村里,一到村里,他就大叫,村里的狗全都惊得叫唤了,把乡亲们也吵醒了,纷纷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就告诉大家有人掘坟,还叫:“大家打哈个贼!大家捉哈个贼哉!”大伙齐响应,拿着家伙就冲,那人带头,一边追一边叫:“个贼往后山逃哉,哈包围个贼打哉!”大家听了纳闷,想后山就是悬崖,贼是没办法逃到那里去的,只听见带头那人一声惨叫就掉了下去。大家可吓坏了,连夜到镇子上报警。可自从上次出了事,现在又是三更半夜,大家都不敢去。一直等到天亮,才从城里调来消防员到悬崖下救人。找到了那个捉贼的人,摔得差点认不出来,那个以前上吊的女孩竟也一下子看到了,早就面目全非,腐败得露出了白骨。至于那个贼,怎么也找不到,有乡民说,别找了,那个贼就是这个女尸,这叫“行尸”。 “行尸”的事一出,乡民们更加害怕,每天都提心吊胆,就凑在一起商量,说是城的另一头有个术士,让他来看看,施施法什么的,也许管用。这个主意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大家凑了钱,请了来。 那术士倒也挺好,但本事有限,只从师傅那里学过几道符,虽不能除魔,但辟邪还是很灵的。他来到村子里,写了符,贴在祀的大门框上,用个塑料布盖上,以免下雨被潲湿了。 结果真的灵验,一切都安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虽还是没人敢去那里,但不用一上灯就关门阖户了。 可是几年后,那术士升天了,那些给他们看成命根子的符都不灵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所以,当怪事又出现的时候,他们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那天晚上,离祀最近的一户人家请客,吃过饭后在院子里摘桃子吃,忽然看见祀里有灯光,尽管吓了一跳,大家还是不以为然,认为是哪个愣头青冲充好汉和哥们儿打赌呢。可是一想,不对呀,祀的门窗都用木条订死了,人也进不去啊。当下大家没吱声,回屋去了。 到了早上,他们叫了几个人到祀的周围看看,门窗都钉得好好的。 第二天晚上,刮东风,这家老婆在院子里洗碗,一阵风吹过,她听见风里有铃声,起初以为是牛身上的,但又一想,因为出了以前的事,乡民们家的牛都不挂铃了,以免吓人。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意中往那边一望,祀里又有了灯光。 她吓得一个不小心把碗都摔碎了,回到屋里告诉他男人。他男人正和几个人一起喝酒,仗着酒性,说要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吓唬人。她说什么也不让男人去,但他男人非要去,说,人多,又有符,怕什么! 于是,几个男人点着火把往那边奔,远远看得见灯光,近前一看,却没有了。 那个老婆站在栅栏门外焦急地等待,好长时间也不见他们回来,她怕出事,就去村里边喊人,喊来很多人。大家壮着胆子走近那祀,祀的门竟然敞开着,不知被谁弄开的,里面黑洞洞的,没看见什么灯光,连火把也不见。大家在外面喊破了喉咙,里面也没人回应,谁也不敢进去看。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见里间窗户有微弱的灯光,飘悠悠的,又有铜铃声传出来,还有女人呼唤声:“阿姆婆,哈来哉~” 大家头皮都炸了,赶紧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有人说:“看,山头有火光!”大家回头看去,真是!隔着悬崖的那个山头上有光,因为刮东风,连他们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竟是那几个男人。 于是大家就壮着胆子喊他们,他们也听见了,也往回喊,过了好一阵子,天都快亮了,他们几个才哭丧着脸从山上的小道绕回,呼哧这来到大家跟前。那个男人的老婆发现少了一人,就问那个人呢?男人“啊”了一声,才发现少了一人,其他人也是刚发现。可能当时太慌张害怕了,没有发现一人不见了。 男人说当时他们打着火把来到祀前,发现大门竟然被打开了,他们以为是那个半大小子发坏弄开的,这时,里面有灯光一闪,就是那个小里间,他们就进去了,还训斥:“哈个谁!”结果进去以后,在火把光下他们看见那个里间空荡荡的,挂满了蜘蛛网,落满了灰尘,并没有人。他们吓坏了,急急地走出来,可是一走出来就都懵了,竟然走进了一个大厅,出了大厅就是外面,竟是一片玉米田,他们在田里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去,兜兜转转了好长时间,走了出来,发现到了山头,他们急急地沿着山路往下赶,走着走着就听见了乡民的呼喊。 男人说,可能那个人在山头走丢了,天大亮后,再去找找就是了。 日上三竿后,大家才敢来到后山,几乎把整个山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大家都很害怕,说这是祀里又开始了,可能是符过期了,去找那个术士吧? 几个人去了城的那边,这才知道,术士已经死了。 大家没有办法了,又商量着搬家,可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惯了,怎么能说搬就搬呢?既然不想搬,那就另寻法子,最后商议——拆祀! 可谁又不敢去动那祀的一砖一瓦,无奈又凑钱,请一个工程队来。 工程队的人来的并不多,但也够用了。民工们在掀启地面的砖头地板时,发现有一片地方的砖与别处不同。由于祀建成的年数不浅,地砖都不新了,表面凝有一层土,彼此之间的缝隙已经被泥土填满模糊不见了,但此处的地砖上虽也有泥土,但缝隙却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有人掀启过,又重新砌好的。施工队很好奇,觉得里面埋了东西,就首先把这片砖给掀启来,土壤裸露出来,他们那铁锨一铲,铲出了一具尸体!民工们吓得嚎叫着躲到一边,工头派几个人去了镇上报了警。 尸体被警察完全铲出来,暴露在阳光下,乡民们来围观了,一下就认出,这就是那晚失踪的那个男人。 而埋尸体的地方,是祀看守房间的那个小里间!小里间的床下! 至于这个人是怎么被埋下去,那晚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鬼知道了。 祀一拆,大家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到几乎每天晚上总有人点着灯到某一家去敲窗户,等开窗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没到两周,村里五个女人和两个男人都疯了。 最后实在不行了,大家只好一起搬家,但搬家不是一下子就能搬掉的,最怕的要数村里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几家的那些日子,每晚都有人敲门敲窗跳房顶,刮风的时候,祀那边依然会传来牛铃的声音。吓得那几家把大衣橱顶在门上,窗户用木板钉死。 村子里很快就空了,人一走,房屋的寿命也就尽了,歪的歪,塌的塌,犹如一片废墟。 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第183章 故事锦集(26)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40多年前,我还是一名刚提干不久的武警少尉,因与人打架违反纪律,被“发配”到新疆最南端一个边防所工作。这个边防所位于沙漠的边缘,是新疆边防部队最偏远,环境最艰苦的基层单位,距离最近的城市——和田市有40多里地。那时沙漠公路还没有建造,这里不通车,不通电,不通邮,与外界联络的唯一通信工具是一部短波电台。 边防所的营房是一排砖瓦结构的平房,所里的人不多,干部战士加起来不到10人。我和另一名年轻干部分到一间大概有20平米的屋里居住,屋里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小课桌,外加一个小煤炉。屋子的四面墙壁刷了大白,屋顶用薄木板做了简易的吊顶,刷了蓝色的油漆。两张床分别依墙摆放,我的那张床位于右手边。 之所以如此详细介绍这个屋子,当然是故事讲述的需要。还是从我睡的那张右手方向的床说起。当我躺在床上时,就会看到正对我脸部的上方,也就是蓝色的木板屋顶上,有五个铅笔头大小的圆洞,当过兵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子弹穿过留下的洞口。我很好奇,有一次吃饭时,忍不住问所长那五个枪眼是怎么回事?在这个连鸟都看不到的荒漠里长期驻守,能够找到聊天的话题,也算不容易了。所长一听我问,话匣子就立刻关不上了。 大概五六年前,边防所的战士去沙漠里的一个湖边玩,沙漠里的湖水是很清澈很清澈的,被风一吹,泛着波纹,别提多美了。但就在这沙漠中唯一美丽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据那个小战士讲,当时那女尸是横陈在湖边的芦苇丛里的,裸着身子,身上盖着一件白底红点点蓝点点混合花样的连衣裙,可以看出女孩生前受到了侵犯,凶手施暴后还不忘给死者盖上。女孩是趴在那里的,头发又盖着脸,看不出什么模样,身旁放有一个挎包。 小战士飞快地回去报告,其他战士因为好奇,在通过电台报告上级后,纷纷跑去湖边观看。之后,警察就来了,还载着法医,法医检查完尸体,说是死者是被水呛死的,死前遭到了侵犯,但体内没有发现男子的**,说明是体外**。法医把尸体翻过来的时候,几个战士就在边上看着,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可以看出很漂亮,但死相有些凄惨,由于遭到呛水,面部有些发紫。刑警戴着白手套收集线索,打开了女孩身旁那个挎包,里面有一个未吃完的馒头,半瓶橘子汁,一张带字的纸,一支笔,镜子梳子等生活用品。刑警打开那张折叠的纸,发现是一封遗书,刑警看了一遍,和同事说这女孩子因为失恋跑来自杀,但她又没有勇气选择那种惨烈的自杀方式,便想到了沙漠,走进沙漠,迷失方向,她天真的以为饿死,渴死是痛苦最轻的自杀方式。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还没有走进沙漠,就被坏人盯上,遭到了陷害。没人知道这女孩是哪里人,她的包里连张身份证也没有。女孩衣着光鲜,皮肤白皙,和乡下紫棠色脸的女孩不同,她一看就是城里人,还有一点,她说自己因为失恋,那个年代,也只有城里的女孩会谈恋爱。 警察在市里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人认领尸体,那女孩的尸体一直在殡仪馆的冰柜里,后来究竟怎样处理,就不知道了。 凶手一直逍遥法外,警察认为是附近村子的居民,这些居民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来沙漠湖边游玩,其中有不少痞坏的青少年,附近的村子不少,又没有证据,根本无从查起。 可以推测,女孩来到沙漠,但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在湖边犹豫,要知道,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会退缩的,尤其是这种慢性自杀,会给人的心理带来巨大的压力和焦急感。就在她犹豫的期间,凶手出现了、、、、、、 从那以后,所里就有一些怪事发生。先是那个发现尸体的小战士说看见鬼了,说看见一个女孩从墙角一拐,他追上去,却没有看见人,那女孩拐弯的时候,裙子角一飘,他清楚地看见那是白底红点点蓝点点花样的裙子,就和、、、、、、就和那个死去的女孩的裙子一样。小战士惊恐地对几个年龄较大的战士说,恐怕,就是她!闹鬼了!那几个年龄大的战士脸色也有一丝恐惧,呵斥他,不要胡说!迷信,世上没有鬼,再胡说就揍你!又嘻嘻嘿嘿地揶揄他,你小子发癔症了,想女人了吧?小战士就又和所长说,所长也不信,又挨了一顿训。 有一天夜里,那个小战士睡不久,感觉床头有人叫他,他睁开眼一看,却没有人,重新躺好又闭上眼,又感觉有人在说话,他一睁眼,又没声了。漆黑的夜里,这种不明不白的声音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随手抓起身边的手枪,双手举起,冲天啪啪啪就是五枪,枪一响,声音就没了。这下惊醒了所里所有的人。所长第一个冲进来,瞪着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小战士哆嗦着说:“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说话。” 所长问:“什么女人,说的什么?” 小战士显得很犹豫,说:“听不清说什么,不过,好吓人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有个战士说:“这小子又装神弄鬼,所长不要信他。” 另一个战士说:“这小子天天女人女人的,估计想女人想疯了,所长还是请示上头,把他调走吧,免得憋出精神病来。” 小战士这下火了,大声说:“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这群垃圾,就知道欺负人!” 那几个年龄大的战士纷纷攥起拳头要揍他,还好被所长喝止了。 “那五个枪眼就是这么来的。”所长说。又补充了两句:“哪来他妈的什么鬼,我在这里干了七八年了,我咋就碰不到呢?我看,是那小子心里有鬼。这事过后不久,他就找借口托关系调离了。唉!小杜,今天和你说的这个,你不会害怕吧?” 我说:“怕什么,世上哪有鬼,人的心里才有鬼。”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那五个枪眼的时候,心里不免得毛嗖嗖的,真是奇事啊,凶手是谁呢?那个女孩子的冤魂是否还在沙漠里游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把这件事忘了,日子过的不咸不淡。有一天,所长说:“有任务,全体出动,你就先不必去了,留下来看守吧。”我点点头。 白天的沙漠黄灿灿的,与蓝蓝的天相互映衬,十分美丽。来到这里后,我走进过沙漠,当真壮阔,那高高的沙丘,线条优美,起起伏伏,一眼望不到头。沙丘是很高的,挡住了人的视线,又错错落落没有秩序,这就是会迷失的方向的原因吧? 湖水在沙漠的边缘,一片一片,并不相连,碧绿的芦苇与往年枯黄的骆驼刺相映成趣,使湖水更美丽。没人知道那个女孩在哪个湖边香消玉殒的,我曾经问过战友们,没人知道,曾经目睹女孩尸体的那几个战士也早就调离了。 可能今天是一个人的原因,面对神秘无际的沙漠和美丽的湖水,我心中有几分感慨,感概自己,感概往事,感慨未来,真是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地方,在这里待久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情,但我会一辈子记住这个地方,它就像梦一样,虚渺又真实。 傍晚,我在附近村子的小卖部里买了酒和熟食还有馕,新疆的吃食是非常美味的,牛羊肉真心不错,羊肉也没有膻味,馕是越嚼越香。 晚上,起风了,沙漠里一起风就刮风沙,现在外面风沙漫天,我关好门窗,坐下来吃肉喝酒,听着“呜呜”的风声,心里无限的惆怅。 我的酒量不大,酒劲上头,我头晕的厉害,就靠着床头和衣而眠,本想缓一缓,不想竟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觉得有人推门进来,慢慢走到我的床头,低着头看着我。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眼睛沉甸甸的,即使用力,也始终是半争半睡,不能完全打开。我一急,想喊出声,问问是谁,却张不开嘴,喊也喊不出来。我想坐起来,四肢根本动不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心底里腾起,这时,那个人说话了:“你看见了吧?你看见了吧、、、、、、、” 是个女孩的声音,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声音一直不停地重复、、、、、、 突然“哐”的一声,是风吹的门的声音,风更大了,吹得门板在风中摆动,风声淹没了那个人的说话声。我的身体逐渐能动了,睁开眼睛,屋里漆黑一片,蜡烛也许在那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被风吹灭了。我关好门,重新点好蜡烛,屋里亮了起来,但却空荡荡的,不见那个说话的人。 我不敢再睡,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所长他们回来,我和他说了这件奇怪的事,他脸色变了变,说:“呵呵,小杜,怎么连你也神叨起来了,你呀,一定是做梦。这样吧,我给你换个房间。” 换了房间后,我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那张床从此就空着了。一直到我离开,我都过得很平静。 我喜欢坐在沙丘上想一些事,印着蓝天的沙丘,远处的胡杨,总令我心情平静下来,甚至达到忘我的境界。我想到那个诡异的声音:你看见了吧?是不是那个惨死的女孩子呢?她不是问我看到了什么,她是问那个小战士,这么些年,她一直认为那个小战士还在那张床上,孰不知小战士早就离开了,她错把我当成了那个小战士。那么,小战士看见了什么呢?不言而喻,就是凶手施暴的过程,那么凶手是谁呢? 谁呢? 这怕永远是个谜了。 第184章 故事锦集(27)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一个昏暗的下午,高考分数下来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分数与本科是遥不可及的,但是母亲还是很希望我能成才,所以我就报考了一所民办大学。 这所民办大学说是在济南市,根本不需要什么高考分数,学费又出奇的便宜,最重要的是似乎没几个报,我就顺利地进去了。 报名没几天,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付了火车票,上面的时间写着晚上七点钟从青岛出发,列车需要运行三个小时,我可以在10点钟到达济南。 到了火车站,灰黄的太阳已经落入海的里面,整个青岛沉浸在黑暗里。我在约定的地点站了一会儿,看到几个学生围在一个举着牌子的男子身边,那牌子上写着:济木学院。颇为土气的名字,但的确是自己报的学校。 于是我也走过去把报名单交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长长的裤子,裹得严严实实,由于天黑了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并不喜欢这趟列车,完完全全是那种老式的,座椅很旧,很脏,车厢里还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烟尘味。晚间车上没有多少人,但还好有同学陪着,大家有说有笑,但那个长衣长裤的老师却很沉默,坐在我们后面,无声无需。 我们这几个学生中,身材较壮实的刘威和我挺合得来,尤其一点是我们都爱听鬼故事,闲谈中,不知不觉就讲到了鬼故事,刘威肚子里的故事好像很多,一连说了好几个,惹得几个女生怕得不得了,尤其是娇娇,尖叫一声,仿佛真的看到了鬼似的。妙妙的胆子就大多了,没那么娇气。她俩的名字差不多,我们问她俩是不是姐妹,她们说不是。 困意袭来,好想睡觉,看了看表,才只有晚上7点半,刘威也困了,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那么困,睡会儿。 于是,四个人两两依偎着睡了。 朦胧中,老师把我们叫起来,说是到了济南了,我们望了望窗外,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火车的速度渐渐减慢,过了一会儿,有灯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看来是进站了。等车停稳当了,在乘务员的呼声下,我们起身拿了行李,准备走出车厢,吴老师,也就是那个带队的男人,此时回过来说,快点,别拖拖拉拉的。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面孔,灰色的眼睛分外无神,脸在昏惨惨的灯光下一团阴郁之气。 只记得和吴老师一路走着,在黑夜里一个跟着一个走着,学校好像不远,要不然吴老师不会不打的的。一会儿娇气的娇娇就怨声载道了,说:“老师,还有多远?” 吴老师头也不回,念叨着,就到了,就到了。 黑夜中,我估计不出走了多长时间,总之当再次的疲乏涌上心头的时候,视线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栋颇为破落的建筑,正门还算宽敞,右手边门框从上到下写着“济木学院”四个字,让人有些失望,却不得不走进去。 我们几个跟在吴老师身后从正门进去,走过了还算挺拔的教学楼,又穿过一条窄小的游廊,一个静谧的花园就呈现在眼前,花园里有一棵大得让人惊叹的树,那弯曲的虬枝,张牙舞爪像四面八方伸展开来,仿佛要伸入建在两边的红色学生宿舍里。 “你们两个男生的宿舍在201,你们女生的也在201,去吧。”吴老师说。 男生与女生宿舍相对,中间距离不远。我和刘威一同走进男生宿舍,娇娇和妙妙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走之前,妙妙看着吴老师的背影说:“老师好沉闷的一个人。” 我们目送着吴老师,吴老师消失在黑暗里,不知到哪里去了,估计也是回宿舍了吧。 宿舍的房间还算不错,十个平方对两个人来说很是宽敞了,都是分立式的床位,不用受上下床的折磨。书桌很干净,地面也很干净,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外面摇曳的树枝,那奇形怪状的生命,在夜里让人生出恐惧来。 我回头看见刘威把衣服放好后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 “不困啦?”我问。 “不是,我在想事情。”他说。 “什么事啊?”我问。 刘威说:“怪,你们都没有注意,只有我看得真真切切,他,走到那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谁呀?”我问。 “吴老师啊。” 我挠挠头,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又问:“走到哪里啊?” 刘威说:“大树那里。” “哦”。我点点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宽慰他:“别多想了,快睡吧。” “不行!”刘威突然直起身子,“咱们得看看去,我觉得怪怪的,这里死气沉沉,门口连个看门的老大爷也没有,咱们别受骗了。” 我想也是,就同他一起去了。 我们尽量轻轻走在校园里,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和刘威决定找找教师宿舍,看看吴老师在干什么。首先我们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去寻找教师宿舍。 学校似乎不小,我们走在时而狭窄时而宽阔的学校柏油路上,路上路灯稀少,因此整个校园沉浸在黑暗里,我们像两片影子一样在校园里乱晃。 学校也没几座楼,我们最后站在了一栋只有两层的楼前,想必这就是教师的宿舍了,空地上还有晾晒的衣服,不知是哪位老师的。楼里没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的,都睡了吧?毕竟已经半夜了。 “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们同时回头,是吴老师,明暗参半的环境下,依然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其实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我们没事,随便逛逛,新学校嘛,我们好奇。”刘威说。我也急忙点头附和着。 “快回去睡吧,明天再看也不迟。”吴老师说。 “哎,好的。”刘威说。 我们转身回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走了一段路,我偷偷回头看了看,早就不见了吴老师的身影。 回到宿舍后,我们很快就睡着了。窗外的树叶沙沙响,将我们催眠,推向梦境的深渊。 梦境中,我和刘威依然走在校园里,这时听得有人叫我们,好像是娇娇和妙妙的声音。我们寻声望去,就来到了那个花园,一直呼唤我们的声音不见了,我们觉得无聊想回去的时候,花园中那棵巨大的树有树叶掉下来,一根粗壮的枝干抓了过来,死死地缠住了我的腰,像蛇一样一圈圈越缠越紧,我的身子被缠到离开地面,向高高的树顶靠近,我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看见了娇娇和妙妙。她们早就被吊在这里了,本来迷人的眼睛变得像玻璃珠一样又僵又硬,失去了色彩。两根纤细的树枝分别插进她们的脊椎,吸食她们的血液和骨髓,她们的皮肤毫无血色,像石膏一样冷硬发白,她们已经死去多时了。刘威惊恐的声音响起,我低头一看,他也像我一样,被缠上来了。我俩也会和她俩一样,将被吸食殆尽、、、、、、 梦却也在那一刻醒了,我微微睁开眼睛,心脏跳得厉害,梦里的内容把真实的我也吓到了。我已经睡不着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午夜2点多。四周寂静得可怕,刘威安静地睡着,打鼾声微微传来。不过一个梦而已,我的心脏渐渐平复。我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静静的夜里,这双眼睛独存。 不久时,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我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那是一种悄悄的丝丝的声音,犹如蛇的信子,忽然我就联想到小孩用吸管吸食果汁的动静。不过,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我直起身子,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像是窗外,又好像是隔壁,又好像是房顶,反正我怎么也分不清。 正在我疑惑时,窗户上有影子闪动,在月光下,我看得很清楚,那是外面大树的枝叶,不过,好像没有起风呀?我纳闷极了。 “咚咚咚。” 有人敲窗! 吓了我一跳,我紧盯着窗户,没有看见有人的影子,只有枝条在闪动,想必是树枝刮蹭玻璃的声音。 “咚咚咚。” 又一声。 不对,若是枝条刮玻璃,怎么可能有这么有规律的频率?是有人! “谁呀?”我问。 没有回音,只有“咚咚咚”的声音回复我。 我下床来,穿好鞋子,准备去开窗,我慢慢走向窗户,当我的手就要触到窗户时,触电般缩了回来,这可是二楼啊! 我吓得不敢出声,悄悄走回去,来到灯开关旁,想打开灯就不害怕了,可是当我的手就要触到开关时,又缩了回来,不行,灯一开,室内就什么都被看清楚了,敌在暗处盯着我,我在明处,想想就可怕。 我放弃了开灯的念头,来到刘威床前,轻轻推醒了他。刘威揉着眼睛,说:“什么事啊?” 我小声说:“有鬼。” “什么?”刘威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啊,有人敲窗户。”我说。 他朝窗户瞅了一眼:“哪有?” “刚才有。”我说。 “你睡懵了吧?”他说。 “真的,我听得真真的。”我说。 “会不会是学长搞鬼吓唬我们呢?”刘威说。 “你确定是人?这可是二楼。”我说。 “对呀!”刘威恍然大悟。 我说:“我有一种感觉,这学校其实就我们四个人,我、你、娇娇、妙妙。哦,对了,还有那个吴老师。这学校空荡荡的,咱们会不会是进了鬼宅了?” 刘威点点头:“对,我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这下你相信我的灵感了吧?” 我说:“你听见了吗?有吸吸管的声音。” 我们说话的时候,那种蛇信子的声音一直都在。 刘威侧耳听了听:“还真是,这是咋回事?” “咱们要不要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我说。 刘威点点头:“对!离开!离开这鬼地方。”说着就要下床来。 正当我们准备收拾东西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嗒嗒的皮鞋声,和女人的高跟鞋不同,这个声音很钝,一听就是男人的脚步声。脚步声缓慢而沉着,从一楼升到二楼,当来到二楼走廊时,速度更慢了,那是慢慢靠近猎物而不惊动的审慎的步调。那是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越来越近了,脚步挪动着,最后停在我们寝室的门前了。 我和刘威惊慌地盯着门板。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我的心脏颤抖了一下,我想刘威也一样。 我打开了灯,和刘威一齐向门口挪动。 “咚咚咚!”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是吴老师! 吴老师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他的另外半张脸分明有着树叶一样的脉络,里面流淌着绿色的液体,就连那只眼球也绿莹莹的。见到我们,他笑了,嘴角向上,直咧到耳根处,那半张脸上的液体涌动起来,由于笑容的挤压而鼓起来,他说:“你们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我和刘威同时惊叫一声,转身向窗户跑去,我们要跳窗逃出去。 可是、、、、、、当我们打开窗户时,两条疯狂扭动的树枝,以疯狂的速度向我们袭来,分别缠住了我和刘威。然后像蛇一样,一圈圈缠绕我们,越缠越紧,把我们提溜到窗外,向高大的树顶靠近。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娇娇和妙妙,她们和梦里的一样,变成了干尸。 在我生命就要消亡殆尽的时候,我看见吴老师站在树下,然后围着树干转了一圈,消失在其中,和大树融为一体、、、、、、 天终于亮了,一切那么平和正常,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几个小孩子跑进来玩,又跑出去、、、、、、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他们在树下发现了我们四具干尸,被吸食殆尽的我们被抛下来,横陈在地面上。 不止四具,在男宿舍和女宿舍的一楼,每个房间,都有两具干尸。 一楼的窗户都打开着,那老树的枝条就这么伸了进去,那蛇信子般吸吸索索的声音、、、、、、就是由此而来、、、、、、 第184章 故事锦集(28)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恶气 三奶奶快断气了,三奶的儿媳秀英,趁人不注意,趴到三奶的耳边问:“妈,你把这些年攒下的钱放哪儿了?你再不说,就没人知道了。”三奶的嘴动了动,秀英以为三奶要告诉她藏钱的地方呢,忙把脸凑了过去。三奶睁开眼,一口长气呼到秀英脸上,然后头一歪就死了。 秀英顿感被三奶呼上气的半拉脸,麻木木的。秀英又悔又怕,恨自己财迷心窍,在老东西断气的紧要关头,做女儿的都要避免沾上那口气,偏她凑近前问什么秘密。在乡下,老人临死前有那积怨不能释怀的,往往要呼出最后一口恶气,这恶气很毒戾。 秀英的半拉脸很快就青肿起来,人也变得迷迷瞪瞪的,往日的刁钻精明劲儿,全没有了。 三奶出殡那天,亲友街坊全来了,正在守灵的秀英突然从席子上站起来,神情木然地自语了一句:“到时候了。”说完,走到院子里,对着一院子的人,大声说:“我有罪!”人们都怔住了,一齐看向秀英。只见秀英左右开弓,“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说:“八月十六,我骂婆婆老不死的,该打!”“八月二十四,婆婆要碗热饭吃,我却端过去半碗剩汤,该打!”说完,又是“啪啪”两耳刮子。“十月初一,婆婆偏瘫在床,半夜从床上摔下来,喊我扶持,我盼她死,装作没听见,任由她在地上躺了一夜。”“啪啪”耳刮子又响了、、、、、、 秀英自爆对婆婆的恶行,桩桩件件,全盘托出,一连“啪啪”打了自己二十几个耳刮子,脸都打肿了。听得一院子人先是惊诧,后是气愤,最后众口一词:打得好! 办完三奶的丧事,秀英也清醒了,但是羞于出门,见了亲友街坊,往往显出羞愧惶恐的神态,跟以前悍妇的样子比,简直换了一个人。 2、爱人 这晚我向你提出了分手,是我的不对,可是我的确爱上了别的女人,此刻,我的心情无比痛苦,因为你总是对我那样温柔。 你说让我留下来共进我们最后一次晚餐,我沉默不语,我知道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 一直以来,你的厨艺都是我幸福的根本,可厨艺不代表一切。你很贤淑,却没有那女人妩媚。猫都喜欢发腥的鱼,不是吗? 看着你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和颤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哭泣,你是个脆弱的女人,一只蟑螂都会让你瑟瑟发抖。 很快,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都是我喜欢的肉食,红烧排骨、尖椒肥肠、回锅肉、、、、、、 你亲手夹起一片肉放入我的嘴中:“亲爱的,今天的肉可是很新鲜哦~” 我的嘴里塞满了菜肴,可是我已经无法咀嚼,你依旧温柔地抱起我的脑袋,帮助我不断地分合下巴。 嚼碎的食物终于开始下咽了,不过食物又从我脖子的断口处流了出来、、、、、、 “哎呀!猪脚汤好了,我差点忘了。”你又急忙跑到厨房端来一锅热腾腾的汤水,几根手指头若隐若现地漂浮在浓白色的汤汁里、、、、、、 3、女孩的骨头 我们几个学生结伴去一个并不广为人知的旅游地度假,它位于远离城市的群山之中,人烟稀少。 下了汽车我们徒步走山路前往目的地,据说这里的人们很好客,可以免费借宿。 天黑后不久,我们在半山腰找到一户人家,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有两个女儿。山里人天黑就睡觉,女孩子们已经躺在被窝里睡熟了。男主人很热情地端出热汤热菜和馒头给我们吃,陪我们聊天。说实话,我们又饿又累,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男主人说很少见到这么多人,很兴奋,天南地北扯个不停。他说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其中一个叫小武的男生说:“不精彩可不行哦!”主人磕磕眼袋子说:“保证你们难忘。” 就在这群山当中,有一个男人,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一个女儿。男人不久后又娶了一个女人,但这个二任妻子几年后也得了重病,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病因。男人十分痛苦,他是爱这个妻子的。后来,他听村里路过的一个神汉说,只有他亲生女儿的骨头能就他妻子的命,神汉说的字字确凿,具体那块骨头在什么位置都比划得清清楚楚。 男人结了第二次婚以后就不怎么重视这个女儿了,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他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觉得还是她更可怜。于是决定舍弃女儿。 男人设计把女儿引到悬崖,女孩儿眼睛被蒙起来,还以为爸爸要和她捉迷藏,终于一脚踏空,摔下了深渊。 女孩的那枚骨头被狠心的父亲亲手取出,她的尸体被抛弃在山沟的一座废弃的小房子里。 骨头被熬成了汤,妻子不知内情,全部喝下,说也奇怪,她的病真的慢慢好了。 多年后男人的另一个女儿在山里玩耍,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石头堆砌成的小房子,她听到里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推门进去了。 说到这儿,男主人抽了一口烟,我们几个女生已经不寒而栗了,在这荒芜人烟的山里,静悄悄的夜晚,他居然说这么诡异的故事。 男生们还充大胆,催促道:“接下来呢? 男人不说话,只是抽烟。 一个女生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桌上的汤盆,可不是吗,那是一盆骨头汤。汤我们都喝下去,桌上散着几块骨头,刚才我们觉得它们好香,现在都不敢看一眼。 这时男人继续说了:“那个小女儿走近石头房子,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t突然身后有异响,这时一个声音说、、、、、、” 我们的心脏都要停止了,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床上睡着的两个女孩中,那个大一点的坐起来了,她说:妹妹,看见我那块骨头了吗? 4、看尸老头 事情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在城市的郊区,有一家乡镇的卫生院,二十年前的城镇,尤其是在郊区,远远看去除了连成一片的红砖青瓦外,就是紧紧包裹在这片建筑周围的庄稼地。如果是在一个艳丽的晴天,借着蓝天白云的衬托,远远望去倒也是一派田园景致,若碰巧赶在春天里,那浓浓的绿意仿佛能把那原始的气息都一并的送入你的呼吸,送进你的回忆,偶尔间,几声清远悠扬的铃声送入你的耳膜,寻声望去,田间收获的农人和奔走的牲畜,又会让你有一种安详和踏实的感觉。 可是到了夜晚,所有的这一切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漆黑的夜,漆黑原野,还有漆黑的风狂舞着漆黑的恐惧,本来寂静的原野霎时就变成一个蠢蠢欲动的鬼怪,仅有的一点微弱的灯光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那里。 在医院的值班室里,一个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收拾他的办公室和卧室。这间屋子又矮又暗,房子是老房,有一股从地底下散出来的霉味,这霉味和着旧桌椅以及这半大老头子的体味儿充斥在房间里。 那个年代,医院里还没有太平间,停尸房非常简陋,屋顶已经有开始渗漏的地方,里面的几张床也已经被老鼠咬得残缺不全,上面的单子似乎从来没被清洗过,也许死人的世界里早已不分别干净与否。 这老头每天的任务就是早晨开门,晚间关门,工作虽然简单,但是的确需要勇气,特别是这里没有住院处,晚间值班室的大夫和他待的屋子相隔很远,如果有事,每次都要穿过一片黑暗的空间,仿佛是时间的隧道,会让人有短暂的失忆似的。不过这位老人家在这已经干了有些日子了,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他的胆子有些大,所以也没有觉得多么可怕。 这一天,外面有很大的风,风扯着半空中的电线不停地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临下班的时候,两名大夫从抢救室里抬出了一具尸体,担架上蒙着一块白布单,看不到死者的脸,只有一双宽大的皮鞋伸出了担架之外,随着两个大夫走路一摇一晃,仿佛在叹息生命的无常,命运的多舛,转瞬间阴阳两隔。 看门老头一般对这种事没什么忌讳,但也从不去主动招惹,像这种情况就是随便看一眼就过去了。他还是按部就班地走着自己的路线,做好下班的准备,等到大夫都下班了,他把那大门一锁,然后就回到自己那间散着霉味的小屋,等着又一个黑夜的来临。实际上这个大门是挡君子不挡小人的,因为这里几乎没有成型的院墙,只是凭借着房屋排得紧凑,总体上看去像是牢牢地把院子围拢起来,但是如果有人想从犄角旮旯进到院子里,那是很容易的。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到这鬼森森的地方来呢? 不知不觉到了夜里,风似乎更大了,老头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这么大的风,如果哪里没有关好,怕是要被刮坏的,于是他拿着自己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电筒出了屋,向空荡荡的黑夜走去。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白天那具死尸,好像是不知不觉就这么想到了,心不由得就升起一种恐惧,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 “南无阿弥陀佛、、、、、、”他心里默念着,驱赶心中的恐惧。 他到处查看了一遍,都没问题,然后最后剩下停尸房了,鼓足勇气向那个简陋的停尸房走去,看看有没有锁好,要是大夫马虎,没有锁好,野狗进去可就不好了。以前就因为这个家属和医院打了起来。 借着自己的手电光,他终于来到了停尸房的门前,果不其然,闷真的没有锁,他心中不禁感叹,这些大夫啊,真是粗心大意,难道上次还没有得到教训吗?他就上去,想把门锁好了赶紧走。 就在他摸门鼻的时候,那漆黑的屋子里竟然传出了走路的声音——嗒嗒、嗒嗒。很明显的走路的声音。他头皮有点儿麻,突然想到了死尸那双一摇一晃的皮鞋。老头儿心里虽然害怕,但好奇心也上来了,他举着小手电,迈进门槛,光一点一点在屋子里挪,可是手电筒的光太小,只能搜寻到光圈范围里的一小片空间,就在这时,横空出现一只硕大的浑浊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睛!他心里念叨着,双腿有点儿不听使唤,这时后面猛然遭到了重重一击,在没有防备下把老头儿击倒,手电筒也随着这一撞击被打落在地。老头伏在地上本能地想站起来,又想去够正在滚动的手电筒,那手电筒的亮光在地上横扫了半圈,停下来的时候,老头模糊的看到他不愿看到的一幕——那只宽大的皮鞋! 次日清晨,医院从深夜的恐怖中醒来,又恢复了天使般的温馨,仿佛昨夜的恐怖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老头依然在他那间霉味的屋里走出来,开门,迎接一个开始。 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那老头看到了什么呢? 原来,停尸房的门没有锁,田地里的一头驴不知怎么迷失了方向,跑到这里来了,老头来查看时驴子还在里边走动,嗒嗒嗒的声音是那驴子的脚步声,那浑浊的眼睛也是驴子的眼睛,背后重重的一击是风吹动了门板撞到了老头身上,而那只皮鞋是从尸体脚上掉下来的。 时隔差不多十年之后,这家医院的条件改善了很多,停尸房不再是简陋的小破房了,医院已经盖起了三层楼,看门的老大爷那有霉味的屋子也修缮得很光鲜了。虽然条件好了,但他的工作内容没有改变,依然继续着他恐怖的生活。有了十年前的经历,他现在胆子更大了,有好几次,医院的病人死了,家属不愿意去扛尸体,就出价请他去扛,所以在这个小镇子上,这老头应该算是个名人了。他自己也说,最起码也是积了点阴德吧。 这时医院每晚都有固定的值班人,大夫需要成宿的跟班,老头就显得轻松了很多。他的新宿舍在正门的旁边,里面是通长的一个大走廊,走廊尽头就是停尸房,和停尸房隔着两个屋子是厕所,但这个停尸房是临时的,多数情况下这里不常有尸体,只是为了方便家属处理而临时腾出来的地方。 可就是这里,老头又经历了他平生里永难忘的恐怖。 那天晚上,老人吃了晚饭,先是在医院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去睡觉了。当时的住院处在楼上,一楼里除了值班大夫就是他自己。今天的值班大夫没来,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毕竟一个乡镇的小医院,管理上还是很差劲的,老人心里嘀咕着那个没来的大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老头起夜去上厕所,偌大个走廊里空无一人,几盏不是很亮的灯悬在头顶,反而令气氛更恐怖了。从这头走到那头,每次夜里起床老人都要一番牢骚,说这房子的设计不合理,把个厕所弄得这么远,赶上着急,还得跑步奔过去!空旷的走廊里不时传来老人的脚步声,借着回音的作用,仿佛有个人在跟着自己。 厕所的滴水声也显得清晰可见,这么静的夜晚,不免让人生出种种幻想,老头每次上厕所总感觉有隐隐的细微的说话声,这次也一样,不过,今天怎么听起来这么真切呢?他侧耳倾听,竟是隔着不远的那间屋子——停尸间。 是那里吗?他将信将疑地朝那边凑过去,毕竟是经历风雨的人了,对这样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那声音清晰了,只是声音听得清楚了,但那说得什么听不出来,含含糊糊的。 老头缓缓拉开停尸房的门,昏暗的屋子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刚要往里迈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咦!这死尸怎么跑到地上来了?他也没顾上想,赶忙弯腰看个究竟,可就在他低头看下去的时候,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那具死尸忽然间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死尸的眼睛也睁开了,老头看死尸,死尸也睁眼看他,而且嘴里似乎在念念有词嘟囔着什么。老头只觉得浑身发麻,两条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只觉得自己不知为什么的就转了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耳畔只听得嗷嗷的惨叫声。 这一惊几乎要了老头的命,因为老头起身跑了,那死尸也没有放过他,竟然也站起来,随着老头后边跑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那个从太平间出来的死尸根本不是死尸,而是当晚值班的大夫,这大夫是个酒鬼,今晚又喝多了,糊里糊涂就走进了停尸房,感觉挺凉快的,就躺下来睡会儿。那嘟嘟囔囔的说话声是他说梦话呢。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又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一看,果真有个人在看着自己,而这个人看了自己一眼后又一下子不知怎么跑了起来,他恍惚明白了,这里是停尸房,而这个人以为自己是尸体诈尸了,他就想吓唬这个人一下,于是“嗷嗷”叫着去追他、、、、、、 这次事件,又是一次误会。 第185章 故事锦集(29)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不该发生的悲剧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班的男生被分别分在两个宿舍,28号和29号,那时,学校正好在建新的宿舍楼,现有的宿舍楼全部分配给了女生和老师,我们被分配的宿舍是多年前的老教师楼,还是平房,可是,再埋怨也没办法,只能等新的宿舍楼盖起来才能入住了。 我分配在28号宿舍,28号宿舍一共住8个人,屋子的面积很大,窗户也很大,但奇怪不论天气有多好,屋里总是阴森森的,29号宿舍和我们相邻,也是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于是他们便在校办公处的后面找了许多镜子,挂在了宿舍的墙上,一来是美观,二来是光线折射的原因,屋子里就不那么阴暗了。我们28号宿舍的哥们儿却没有那个闲情,干脆找了些报纸将窗户糊了起来,连白天都开着灯,说这样更亮堂。 6月10日星期日,今天我的一个表哥说要来看我,他比我大五岁,已经毕业工作了,现在在一家私企做部门管理,混得不错,而且他还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表哥来了,看来工作的感觉不错,整个人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我和他在学校的食堂点了几个菜,闲聊起来,说着说着,我就和他说起了宿舍的事情,他听了却笑起来,说我也在这个学校呆了四年了,其实很多事怪着呢,于是他给我讲了发生在我们宿舍的真实故事。 那还是几年前,当时学校还是省师范大学的分校,管理混乱,正赶上学校的领导换届,也没人管学生,到处乱哄哄的。一天早上,表哥和几同学出去玩了一晚上,一直到早晨才回来,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他们几个就聚在宿舍门前抽烟,那是他们的宿舍正好是我们现在的宿舍。 正抽得烟雾缭绕的时候,突然一个学生发现有一个老师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们几个赶快往宿舍院里面跑,但那个老师好像看到了他们,一直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表哥几个没办法,只好开宿舍的门,准备躲进宿舍里,一帮人慌里慌张的找出了钥匙,把4号宿舍的门(也就是现在的28号宿舍)打开,就一窝蜂挤了进去,可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事,在宿舍的左面的床上,一对男女正在拥得紧紧的亲热,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孙大美女和一个他们代课的老师温老师,这下好了,大家都慌了,表哥他们进退两难,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大家慌了几秒钟,好在反映过来了,就急忙退了出来。没想到,那个准备抓他们的老师也站在了门口,看到了屋内发生的一切。但是那老师看了看床上那一对,又看了看我们,并没有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几天后学校竟然开了全校大会,把孙大美女和温老师的事来了个全校通报,这下可火了,当时全校的人把目光集中在那两个男女身上,孙大美女和温老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有表哥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那个老师告的密,都说虽然孙温两个人乱 搞不对,但那个老师也真是不地道。 几天里,学校到处风言风语,孙大美人的家长将她带了回去,办了转校手续,就在孙大美人走的当晚,温老师从学校的六楼跳了下去,当场死亡,而不可思议的是,温老师掉下去后,正好砸在那个告密老师的头上,两人双双丧命黄泉。 后来表哥他们了解到,温老师和那个老师都是毕业于此校,毕业后都留在校园教书,两人其实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有公开而已。表哥说也许那天那个老师并不是冲着他们去的,她的目的正是宿舍,而表哥他们正好将宿舍门给打开了而已,导致了这本不该发生的悲剧,所以那个宿舍或许就有了怨气,总是死气沉沉的~~~ 走的时候,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从那个宿舍搬出来吧。 我点了点头。 2、卸尸缝尸 史医生的儿子死了,一个一岁多的婴孩被人大卸八块,装在箱子里,被放在史医生家的门口。杀人者是一个病人的家属,他年纪大的父亲做手术死去,将责任全怪在主刀史医生身上。史医生是一所医院的外科医生,自从他儿子死后,他就辞去了工作,整日呆在屋里摆弄孩子的尸体。他的老婆跟他离了婚,再无往来。 史医生埋头工作在他家里的手术台上,屋里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有猫有狗,有鸡有鸭。他的眼睛因长期熬夜不睡觉布满了血丝,头发脏得给老鼠当窝老鼠都嫌弃。他的旁边放着已经发霉的糕点和臭了水,他似乎因为孩子的死变成了怪物,不休不眠,不饥不渴。 今天,他的伟大创造终于要诞生了,他嘴里念叨着:“马上就好,乖乖,爸爸的好宝宝,好宝贝,爸爸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一声婴儿的叫声在屋里响起,不同于别的婴儿的声音,这声音凄厉尖锐,一点没有婴儿该有的稚嫩和可爱。史医生在见到儿子睁眼的那一刻,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当史医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趴在那堆动物尸体中啃咬那些残肢骸骨,他流下了眼泪,儿子是活过来了,可是他将自己的亲儿子变成一个可怕的怪物。怪物看见史医生醒来,扔掉了手中的狗腿,四肢着地几步就跳到了史医生面前。 它不会说话,嘴里哼哼唧唧,竟然扑到史医生怀里撒着娇,仿佛它认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爸爸。史医生抱着自己的儿子,手指抚摸着它的脖子,胳膊和腿,那些断了的地方都是他用线缝上的。 活过来的史医生儿子不再吃人类的食物,它喜欢血腥,喜欢生肉,史医生将儿子用长铁链锁了起来,让他只能在屋里活动。他知道,现在的儿子,就是人它也照吃不误。 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史医生恢复了状态,他开始找工作,可因为上次的事件四处碰壁,没有一家医院敢用他。史医生感到自己很冤枉,上次的事件原因是动手术的老人年龄太大,家属都签字同意动手术了,可最后还是整出了事,将责任全部推给他。 这件事害死了儿子,老婆也离了婚,史医生越来越孤僻,儿子死后他拒绝了与所有认识人的来往,现在唯一陪伴他的只有死而复生的儿子。史医生靠着从前的积蓄生活,过得越来越消极,他想报复这个社会,他要制造更多的怪物,只有怪物才没心没肺,不会嫌弃他。 夜里,一个女人独自行走在偏僻的小巷,她成了史医生的第一目标。史医生调了最有效的迷药灌在喷壶里,他只是拿着壶对女人一喷,女人就倒地了。等迷药彻底消散在空气里,确定周围没有人看见,戴着过滤口罩的史医生才上前把女人背回了家。 回到家,史医生的儿子看见女人竟然一个飞扑在女人的身上,张口就从肩上咬下一大块肉,女人痛醒了,看到一个皮肤呈青色的小怪物嘴里嚼着什么,它的肢体关节处都缝着线。小怪物嚼完嘴里的肉,又对着女人的脸就是一口,女人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她一把抓起怪物扔得远远的。小怪物叫了一声,史医生心疼得抱起自己的儿子看了又看,怕关节处线开了。 女人疼得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她内心恐惧,拖着软绵的身子就要开门逃跑,史医生上前用手术刀一个劲儿捅女人的肚子,直到女人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史医生的家里此刻更臭了,怪物儿子根本不懂厕所的意义,屋里到处都是只消化了一半,吐出来的各种动物肉。 史医生瘫坐在地上,第一次杀人感到恐惧,虽然他的心已经麻木,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害怕,那是他作为人仅存的一点良知。怪物见了女人肚里流出的血,它上前捧起来就喝、、、、、、吃饱喝足后,找个角落,闭起了眼睛。它不需要睡觉,这样做的原因是要消化肚子中的食物。 史医生见儿子吃够,就将女人抱上了手术台。没人知道史医生到底用什么办法将死物变活,他先是将尸体只要是有关节的地方卸下来,然后再缝缝又补补,经过了一天一夜,史医生的又一杰作诞生了。女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猛地坐起来,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先是观察了自己的身体,当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像是由很多破布拼成的似得,疯狂地喊叫起来。 女人的肩上和脸上都有一个缺口,上面的肉是被史医生的儿子咬掉的。女人看到了手术台旁的史医生,她扑过去咬住了史医生的脖子。史医生因为劳累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不一会儿就被女人咬断了颈动脉而死。史医生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他难以置信自己的创造失败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像儿子那样喜欢他呢?她是他的创造啊!史医生死了,女人去找那个史医生的怪物儿子。那个小怪物打不过她,被她撕成了碎片,当初缝好的地方全碎了,肢体上还留着被扯烂的线头。 女人很疯狂,思绪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嚎叫着,疯狂地乱窜,她拉开房间的窗帘,透明的玻璃让她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她拍打窗户,不知道怎么才能去外面的世界。她用头撞着玻璃,“哗啦”一声,玻璃碎了,奇怪的事她的头没有出一点儿血,只是瘪进了一块去,还一点儿也不疼。 女人跨过窗户,可这是22楼,她的身子直往下掉,“嘭”一声,粉身碎骨。 第186章 故事锦集(30) - 乡村夜话之短篇 - 飘来飘去的影 1、连环套 李实是个游走四乡做小生意的货郎,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常常摸黑走路。时间一久,听得多了,见得广了,李实的胆子也大了。 这天,李实忙完自己的生意已是月上柳梢时分了,想起还有十来里山路要走,他不由得挑起担子迈开大步朝家中走去。 来到一片乱坟岗,李实隐隐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他赶紧换了个肩,可没走两步又是如此,李实心里暗暗想:麻烦了,恐怕遇上了孤魂野鬼。他听老一辈的讲过,这鬼要是缠上了挑担子的,担子会越挑越重,直到把挑担之人活活累死。 为了试试是不是真的遇上了鬼,李实放下担子,伸手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再把头发朝后摸了几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咒骂了几句。等到他再挑起担子时,真的感觉轻了很多。担子一轻,精神一振,李实脚下的步子也快多了,他只想快点走出这片阴森森的恐怖之地。 可走着走着,李实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处。他放下担子喃喃地说:“今天真是遇到了怪事,这明明走了半天,咋又转回来了呢?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想到这里,李实解开裤子,扎扎实实地洒了一大泡尿。他知道,这是破解鬼打墙的最好办法。 ”嘻嘻嘻,大哥你呀,也真是的,我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也不用拿你那玩意儿出来羞辱人嘛!还咒骂我。“ 李实的裤子还没系好,就听到一个阴阴的笑声在身后响起。那几声阴冷、轻佻、夜猫子似的笑声让他浑身发麻,头皮发胀。不用转身李实就听出对方不仅是个鬼,而且还是个女鬼。李实心想,看来麻烦还真的来了,这世上的鬼,最难缠的就是那些冤死的女鬼了,一但被缠上,没有几个能脱得了身的。 ”嘻嘻嘻,大哥,你也是过来人,还害怕看一眼小女子吗?看看俺漂亮不?不是俺自吹,就俺这脸蛋,俺这身材,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在俺的石榴裙下呢。“ 李实这人啥都好,就是不能用激将法,这一激他还真的就转身去看这个妖里妖气的女鬼。月光下她一头黑发瀑布般垂在肩上,虽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但那柳眉杏眼、樱桃小口却是格外迷人,尤其那高挑的身材,凹凸分明,站在月光下,简直就是月光女神。李实心里承认:这女鬼确实美,美。 “嘻嘻嘻,大哥,俺没骗你吧?你要是能看着我的眼睛,你会觉得我越看越好看,不信你试试。” 李实打了个寒蝉,背心沟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凉,他知道这女鬼的眼睛是万万不能看的,那是她们惯用的来摄人魂魄的伎俩。 “我可不上你的当,你那两下子也别在我面前卖弄,实话说吧,我与你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你为何要缠住我不放?” “嘻嘻嘻,大哥,你看你说的多难听呀,咋叫缠着你不放?我是一番好意,看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夜路太寂寞,我主动出来陪陪你,你一个谢字没有不说,还说出这样叫人伤心的话来,看来这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汉这话一点也不假呀。” “切,你是好心,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那好吧,算我这好心不得好报,不过我有个宝贝可以看到你家耶,你不想看看你老婆在家干啥吗?”女子说着用手朝树上一比划,树枝上顿时垂下一个圆形的镜子来。 女子走上前去把头伸进镜子里说:“看这神奇的镜子,这是宝镜,能把头钻进去。你只要像我这样,你就能看到你家里的一切,说不定你老婆正背着你和哪个小白脸颠鸾倒凤呢!嘻嘻嘻。” “我老婆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别再耍花招,我真的要赶路了。” “平生我最看不起胆小如鼠的男人,今天算是我见识了你的胆量,你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哼!” 听到这话,李实大步走到宝镜前,正要伸头往里钻,余光里却看见这女鬼跪在地上不停地朝他磕起头来。 李实终于明白,这是遇上了一个吊死鬼,她是想来找替身的。李实趁女鬼只顾磕头的工夫,一把扯下了吊着的宝镜。李实朝手上一看,哪里是什么宝镜呀,原来是一根麻绳。 女鬼爬起身来恨恨地看着李实,马上又强忍怒火嘻嘻笑着说:“大哥,只怪俺有眼无珠,没看出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算了,我算是彻底没法了,这样吧,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大概也饿了,不如吃点东西,吃完了就照你说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不好?” “哼!别再害人了,你那是想叫我吃你们的胀肚泥呢,你想等到我吃下肚后,那泥把我胀死是不是?” 女子终于恼羞成怒,大吼一声:“你这人太可恶,拿命来!” 女子的话刚落,立马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眼放绿光,头冒红烟,口吐长舌的吊死鬼,伸着两只干柴棒一样枯手朝李实扑了过来。 李实顺手操起扁担舞得像风车一般,女鬼左冲右突就是近不了身。 女鬼嘻嘻笑着说:“好,舞得真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气,能不能舞到天亮,你只要一停,我就掏你的肝,挖你的心,叫你不得好死。” “你这样害人会受到报应,我死了就去阎王爷那里告状,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老公——,李实,你在哪里呀?” 远处传来了李实老婆的叫喊声,一只电筒的亮光在四处照射。李实精神一振,边舞着扁担边气喘吁吁地大声说:“老婆快来救命,我在这里呢!” 女鬼停止了进攻,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唉!真是个少见的男人哪,我的这付连环套也没能治服你,你老婆真是好福气啊!” 女鬼消失了,李实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2、笑 方佳音是整个电台笑得最美丽最有分寸的女主播。她深谙每一种笑容的含义,并让它们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笑出适当的尺度。甚至有人说,方佳音的每一寸笑容都是提前丈量好的,所以才会如此这般分毫不差。 其实方佳音从未刻意修饰过自己的笑容,她觉得笑和所有的表情一样,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当然,那只是在15分钟前。 15分钟后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并在洗手间里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当时他趴在厕所的蹲便池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马桶里,“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声音似曾相识,清脆得有些过分,好像他的声带是用某种金属做的。方佳音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如梦方醒地冲出了洗手间,然后靠在厕所外的走廊上笑了起来--她走错了洗手间。 她笑得很投入,全然没有注意到频道总监那疑惑的目光。 当时频道总监有些烦气地说:“我怎么这么爱笑。”说完,他又板起脸:“在追悼会结束前,别再让我看到你的笑容。刘老是咱们传媒界的泰斗,来这儿的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在他的追悼会上有所差池,你将会笑得很难看。” 总监的话就像一句灵验的咒语,方佳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努力抿了抿嘴收起了容。 总监皱着眉头继续训斥:“如果你知道刘老是怎么死的,你还笑得出来?” 方佳音调整了表情,小声说:“大家都说他在某个应酬中去了趟洗手间就再也没回来。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莫名其妙地把头伸进了厕所的马桶里,窒息死的。” 总监点点头,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就是这家酒店,就是这个洗手间,据说他死的时候,隔壁厕位的人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 方佳音在追悼会上的表现很不好,每个人都觉得她表情僵硬,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看起来很假,似乎脸上每一块肌肉都放在了错误的位置。 方佳音知道自己当时在克制什么,她习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微笑,但她知道这次不能笑。当她用无比沉痛的声音诵读悼词的时候,突然想起刘老那滑稽的死亡方式,忍不住想笑。在她忍不住想笑的时候,正好看见到厕所里的那个男孩抱着刘老的遗像似笑非笑望着她,她耳边马上浮现出厕所内那清脆而诡异的笑声,心中立刻升起一阵恐惧。这样无所适从的情绪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她忘记了后面的悼词,她甚至不知道那天的葬礼是怎么结束的。 方佳音被破休假了,但导致她前途一片灰暗的并不是那次表现欠佳的追悼会,而是发生在追悼会第二天的重大直播事故。 第二天的午间新闻里有一则关于昨天追悼会的新闻。新闻稿对刘老的生平歌功颂德,并为他的死亡套上因公殉职的光环。全世界都知道刘老是个老色鬼,平日里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揩油占便宜。关于他的死,多数人都说他那天是喝多了花酒栽死在马桶里的。这竟然也算因公殉职,实在有几分可笑。 当播到“因公殉职”四个字时,方佳音觉得自己的鼻子抖了抖,笑意密密麻麻地挤在喉咙,终究没忍住,对着镜头咯咯大笑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当时她笑得很真,笑得别人目瞪口呆,倘若不是导播及时调整了镜头,她会在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笑到泪流满面,笑到满地打滚儿。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曾经让方佳音引以为傲的笑容,却成了她的噩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洗手间。洗手间里的男孩变成了刘老,他趴在马桶上咯咯笑着,但那笑声似乎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而是源自马桶深处,源自那狭窄的、黑洞洞的下水道。 方佳音中邪了,她时刻紧绷着神经,压抑自己的笑意,克制自己的表情。她的表情僵硬,目光里充满了神经质,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迷人的笑容。 都说笑比哭好,但方佳音情愿自己哭。 人们总是需要用各种表情来掩饰自己,有时候明明想哭,却要假装微笑,有时候明明想笑,却要假装悲伤。 表情是一张坚固的面具,保护着我们不堪一击的内心。可方佳音的面具破碎了。她就像那些大小便失禁的人,只要想笑,就会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地笑出来。越是严肃的场合,她笑得越厉害,且一笑就无法遏制,直到笑到肚子疼,笑到失声痛哭为止。 不守笑道是一件很失态的事,被笑困绕的方佳音,只要有了笑意,就会努力隐忍着寻找洗手间。 因为这个突然养成的毛病,她又遇上了追悼会上的那个男孩。那天她正好路过那家酒店,突然有了笑意,于是慌不择路地寻找洗手间,恰恰,她又冲进了男厕所。 当时那个男孩依旧趴在马桶上,但是没有笑。他抬起头看了方佳音一眼,指了指马桶说:“爷爷的手机卡在马桶里,没电了。” 她体内的笑意突然如潮水般褪去,她想起了那清脆的、金属质感的笑声的来源。她曾经听过那笑声,在刘老的怀里,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方佳音过去,问那小孩:“你爷爷都死了,你还想那个手机干嘛?” 男孩说:“我想像名侦探柯南一样查出爷爷的死亡真相。我想知道爷爷是不是为了拿回卡在马桶里的手机才憋死的。我猜当时一定有人给他打电话,他很想接,才去拿的。” 嗯,没错。 刘老死时,她正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她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她知道可以怎样笑得毫无分寸了。 那个老家伙在死的前一天晚上对她说:“佳音吶,你永远都是一副得体的笑容,我真的想知道你笑得放浪形骸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果你让我开开眼,我就把你调到你一直想去的那个节目。” 她走出酒店,走在大街上,微微的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她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笑容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