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北仙尊泑山洛歌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世间分四界:神、仙、人、魔,各界以尊为首。人可升仙、仙可化神、神尊至上,唯鬼、妖只可为魔,永生为魔。 神统三界,现以神尊木炎为首,掌神、仙、人之权,下设御仙宫、御凡宫、御魔宫,分而治之。 仙界依所治人界财力为据,治世间八方。魔界自治,分鬼、妖两派,各自为政,界限分明,互不干涉。 四界各行其职,已享数万年太平,鲜少有大事发生。近十万年来,也就只出了两件四界均知的谈资。 谈资一是现任神尊木炎,在化神时灭了企图抗天的万鬼众妖,这一丰功伟绩足足让神仙魔三界津津乐道了数万年。 谈资二是四界公认的仙界最强仙尊--泑山洛歌,洛歌自人界飞升成仙已经一万多年,共历十八次化神天劫,次次拒绝化神,一跃成为神、仙、魔三界史无前例的奇人。 众仙:“咱们万年不遇一次的化神天劫,上天万年间竟给了他十八次,他还次次拒绝,这泑山仙尊莫不是让天雷劈傻了?”。 洛歌:“本尊就是不想成神,区区天劫能奈我何?”。 将化神视为终极目标的众仙,集体向天大喊:“他洛歌不要,我们要,请上天释放天雷尽情地劈我吧。”。 仙界,西北泑山仙宫。主殿宫主椅上,洛歌银发凌乱铺散,玉颜苍白,嘴角处溢出来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如美瓷般的颈项间,继而隐入胸口。 一拢玄衣如墨却破败不堪,银纹云袖尽数撕裂,玉制束腰碎了大半,长短不一的伤口遍布全身,玄衣上原本的大片隐绣白梅早已化为怒放的红梅,妖冶、灼人。 拒绝第十八次化神的第十八天,洛歌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这次天劫,洛歌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快被天雷轰出体外,五脏六腑好似移位一般,右臂更是被劈断了三节。 兀自呛出一口血,凤眸微闭,洛歌靠在椅子上轻缓眩晕。此次渡劫至今,早已到了他承受的极限,洛歌强撑着濒临溃散的神识,让自己记住这蚀骨般的疼痛,只有这样,万年间每时每刻折磨他的心痛才能少那么一分分。 泑山仙宫殿外,均着一身玄衣的仙君泽沉、佑封分立殿门两侧,仙尊自天劫归来,十八日未出。再过两刻钟,他二人就可以助仙尊疗伤了。 佑封几乎一呼一吸间就得探听一下殿内的声音,确保洛歌还是活着的。忽的听到洛歌呛出一口血,咳嗽声不断传来,而能探到的气息竟时有时无,佑封几乎就要破门而入,一旁的泽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泽沉是同洛歌一同飞升的仙人,一直随侍在洛歌左右。佑封是近千年来才侍奉在泑山仙宫的新晋仙君,只陪着洛歌经历了两次天劫。 佑封知道泽沉跟洛歌的关系,遂将疑惑地目光投向垂眸而立的泽沉。泽沉并未打算回他,见他情绪渐稳,扶起他让他站好,自己则归位正立。 “泽沉......”佑封不甘心,试图得到泽沉详解。泽沉却未再回他,佑封无奈,只有干着急,盼着时间快些,再快些。 两刻钟一到,佑封几乎是踩着时间破门而入,泽沉与之并肩,飞掠向殿中。佑封边掠边喊:“仙尊……仙尊……” ...... 待洛歌醒过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这期间,神界和仙界凡是能叫的上号的,都派了宫官前来泑山仙宫送心意,却都没能见到洛歌一面。 倒也不是洛歌不见,人都不醒于世,见不见都是一样。何况这万年间,洛歌是首次因历天劫昏迷,也无人在此时过分叨扰。 洛歌睁开凤眸,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右臂,断掉的骨头早已完好如初,只是身上密密麻麻的天雷伤痕,依旧狰狞在他如瓷般的美肤上。 玉簪轻挽银发,三千银丝铺散开来,衬得玉颜越发冷艳。一身玄衣被一条玉质束腰拢出身形,银纹隐绣白梅从衣角向上漫开,随着步伐轻缓若隐若现,真真是谪仙般的仙人。 洛歌缓步而出天灵宫向主殿走去,身后跟着泽沉和佑封,温声道:“我昏迷了多久?”。 佑封:“仙尊,您昏迷了足足三年还有余,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洛歌脚步一怔,似自语:“竟是这么久……”。一顿,又问:“这几年可有什么新鲜事?”。 佑封像是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仙尊,我俩成天只顾照看您了,哪还管什么新鲜事儿。再说了,就咱们这泑山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事儿。最大的事,就是仙尊您昏迷期间,神、仙两界的神官、仙官不停造访,送了好些灵品、仙丹助您疗伤。”。 洛歌道:“倒是让他们破费了。”。 佑封却不以为然:“他们破费什么,神官咱姑且不论,就其他七宫的仙尊,哪个不比咱们富,再说,明明仙尊才是八大宫之首,这都是他们应当做的。”。 洛歌无奈道:“你啊,该说你什么好。”。 佑封扯了扯旁边一言不发的泽沉:“难道不是么?咱们仙尊本就是仙界最强仙尊啊,别说仙界了,四界怕是能比仙尊厉害的也没几个。”。 泽沉难得的附和了他一句:“是。” 得到泽沉的肯定,佑封更开心的不行,压抑了三年的阴霾一扫而光。许久都不见的开心气氛就这样在整个泑山仙宫蔓延开来。 当他们踏入主殿,发现了三个很不常见的身影端立于殿中央。三神官闻声,转身对进殿的洛歌行了礼:“泑山仙尊。”。 从左至右分别是御西北仙宫宫主步梧、御民宫宫主淮谷、御妖宫宫主璋梵,洛歌一怔,忙抬手回礼:“岂敢岂敢,竟劳烦三位神官亲自来看望小仙,荣幸之极。”。 言语间邀三位神官落座主殿,洛歌并未坐上首,而是立于殿中央,泽沉、佑封分立于两侧,静默。 着赤色宫主官袍的璋梵,面容清丽,眉眼处却隐隐带着妖艳,落座后便开口:“得知仙尊苏醒,吾等三人不请自来,还望仙尊莫怪。”。 作为整个神界唯一一位女宫主,举手投足间端的是落落大方。他这刚醒神界就知道了,果然是神界啊。 洛歌温声道:“不怪不怪,我这仙宫万年间也不见得一位神官亲临,怕不是我这西北泑山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御西北仙宫宫主步梧,着青色官袍,风流倜傥,接过话头:“确实是了不得的事情,怕是人界要出乱子了。”。 洛歌道:“都惊动三位神官一同来这泑山,这事非同小可吧。诸位就别同小仙卖关子了。”。 湛色官袍御民宫宫主淮谷年岁偏长,轻摸半白胡须,面露难色:“仙尊莫急。前日,本官收到步梧宫主消息,贵宝地所辖凡间,横空出了个元阳宗。”。 洛歌道:“开门立宗是人界常事,这元阳宗可有何不妥?”。 淮谷道:“正常开门立宗并无不妥,蹊跷就蹊跷在,元阳宗立宗至今,短短数月门徒却达万人之多。”。 洛歌默了一瞬:“哦?不知这元阳宗的武学路数是什么?”。 步梧接到:“凡人修仙。”。 洛歌眸色一冷:“凡人修仙?可真是闻所未闻。”。 步梧:“要是正常宗门也就罢了,这元阳宗,只见人进,未见人出。”。 淮谷捋着胡须:“但也并非出了人命,我查了宫内的生死簿,并无异常。”。顿了顿,又道:“据本宫神使调查,怕是涉及整个人界。”。 洛歌惊到:“面儿这么广啊?”。 璋梵:“所以我等三人此番前来,劳烦泑山仙尊出山,调查一下元阳宗。”。 洛歌:“本就是我所辖凡间之事,谈不得劳烦,不过……”。 三位神官闻言具看向洛歌。洛歌道:“此事神尊可知晓?”。 璋梵起身,向前一步,立于洛歌身侧,抬手行礼:“我等知晓仙尊顾虑,此事牵连甚广,怕是会引起四界轰动。可神尊他至今闭关未出,我等实在不得办法,只好亲请仙尊先行处理此事。”。 洛歌回礼:“事急从权,小仙理解,届时有麻烦各位神官之处,还请多多关照。”。 璋梵道:“仙尊客气了,我等定当全力配合仙尊。”。 淮谷亦起身上前,凭空捏出一本神官笔册,递给洛歌:“这是御凡宫截止目前调查的所有关于元阳宗的记录,希望能对仙尊有所助益。”。 洛歌双手接过,温笑道:“多谢多谢。”。 三神官并未久留,事自说明,欠身告辞。洛歌送至殿门口,三神官瞬闪离去。 次日。 三人纵是想过人潮涌动的画面,却也被眼前这人挤人的场景震撼到了。每月只纳两千人,可来人数怎么着也快万余人了。 泽沉和佑封自觉地给洛歌护起来,腾出一方不算挤的空间。前方不远处一约十米高宽约二十米的宗门,紧闭。 众人翘首以盼,期待门开那一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紧闭的宗门缓缓向里打开,人群瞬间沸腾,高呼向前涌动,三人跟着大队伍一起走进了元阳宗。 进门步行少许,便进入一方空地,足可容纳两三万人。空地中央是一处高台,四方形,宽大不失墩重。来人进入空地悉数围在高台四周,巴巴望着高台。 又约莫过了一刻钟,突闻一声钟鸣,紧接着上空团出一片雾气,还未消散,雾气中出现约百人的元阳宗门徒,皆着一身紧袖青衣,缓缓落在高台上,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这一出场,让高台周围万众凡人惊呼。更显得高台上百人的仙姿绰约。待呼声平息,百人分列于高台四周,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迎四大长老。”。 声落,又响两声钟鸣,半空中凭空出现一步辇,四个年岁约三四十的男者,着广袖青衣、手持骨扇,随步辇缓缓落入高台中央。又一次引发万众高呼。 四人走下步辇,最右侧长老广袖一挥,步辇凭空消失。百位元阳宗门徒,霎时起身,从高台四周跃下,站立,面向众人。 右二长老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带有内力的声音响彻空地:“欢迎各位参加元阳宗纳新大会。”。 欢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我乃元阳宗长老的溟隆,”,溟隆挥袖示意,介绍道:“若烨、顾誊、犹季,我等四人有幸代宗主主持新一届的纳新大会,望各位能成功进入我门,凡人成修。”。 话落,溟隆振臂一挥,道:“请圣器,辩门徒,纳新人。”。 左二长老顾誊应声上前一步,只见他旋身而起,广袖飞舞,一小型方鼎悬于其双手中央,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方鼎周围青光盈盈,竟由小变大至五六人抱,“砰”的一声落于高台上,扬起一片青灰。 顾誊缓缓落地,与其他三人二二分立于方鼎两侧。溟隆道:“此乃我元阳宗圣器元阳鼎,能辩人善恶,凡真善致美之人,方可为我宗门徒,接下来尔等只需依序上台,将手置于方鼎之上,方鼎现青光则视为选上,无变化则请有缘再来。” 右一长老犹季,捻决挥袖,步辇再出,四人踏上,步辇腾至半空,居高临下。 继而,几位青衣紧袖门徒引导众人排队依次上高台方鼎旁验证,方鼎一会儿青光盈盈,一会儿死寂沉沉,盈盈者兴奋立于方鼎左侧,沉沉者面容灰败立于方鼎右侧。左右两侧氛围极与极的不同。 从入门至今,大半天过去了,佑封从刚开始的兴趣盎然到现在的兴致缺缺,跟身前身后满脸希冀的凡人相比,佑封又是另外一种极与极。 就在佑封无聊到要抓狂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了,洛歌第一个,他故意将手似放未放,方鼎青光盈盈,到泽沉和佑封时方鼎毫无变化,洛歌对立于左侧目光灼灼的佑封一笑,用识海道:“泽沉、佑封。”。 识海内。 洛歌:“佑封,你跟泽沉先去落崖镇落脚,等我消息。”。 泽沉道:“好。”。 佑封却急道:“不行啊仙尊,您这仙身还没完全好,仙力也没完全恢复,让您自己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而且您没有我调的安神香,您如何入眠?我跟泽沉不放心。”。 泽沉听罢,挑了挑眉,不,他放心,最强仙尊在人界,哪怕仙力未完全恢复,又能有什么事儿? 洛歌:“无碍,总归是在人界,任他魑魅魍魉,我还不至于应付不来。”。 洛歌想了想,又道:“佑封,在人界可不是在仙界,万事小心,做任何决定前需同泽沉商量,他同意方可为。你可明白?”。 佑封不乐道:“明白,仙尊。”洛歌看向泽沉,温声道:“泽沉,一定要看顾好他。”。 泽沉道:“是,仙尊。“。 ...... 待所有人都试鼎之后,未选上众人,随门徒出了宗门,佑封几乎一步三回头,泽沉无奈拖着他快步跟上人群离去。 洛歌目送他们离开,后跟随被选上众人,一起进入崖中。更准确的说,是进入一方洞内。整个断肠崖从崖底,由下而上依崖掏出七层方洞,最上层居于崖中间,颇为险峻。 他们这些新人被带入最底层的方洞内,入眼的是可容纳千余人的大堂,大堂后由岩石凿成的屏风屹立中央,再往后怕就是他们的住处,此刻因屏风遮蔽,不得而见。 两千人在大堂内站定,竟不显拥挤。洛歌故意放缓脚步,立于人群最末,细细打量这方洞。 还未站定,前方人突然倒退一步撞向洛歌,专注于探究方洞的洛歌毫无防备,直直向后倒去。 第二章 君思舟亦承君安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背,洛歌堪堪站定,清朗温润的声音从后传来,洋洋盈耳:“小心。”。 洛歌回头,扶他的人映入眼帘。 眼中人目似繁星、唇瓣含笑、姿容绝滟、邪魅张扬。银冠束发、青丝如墨,一袭银色锦袍镶绣着暗黑祥云纹,腰束玄色银边祥云宽锦带,上挂一玄色绦子,身形凛凛、气度逼人。 任他洛歌活了万余年,也未曾见过如此俊美之人。 稍一回神,洛歌忙转身行礼:“多谢。”。 那人收回手,眼角却微微上扬,勾唇一笑,回礼道:“举手之劳。”。 洛歌弯起眉眼,温声道:“泑山思舟,追思之思,行舟之舟。”。 那人微愣,随即回道:“君安,愿吾君安的君安。”。 二人还未来及多言,前头传来若烨的声音:“诸位既已入我元阳宗,便是我元阳宗的人,没有宗主许可,谁都不可踏出元阳宗半步,否则宗规论处。”。 众人齐齐点头,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凡人成修,好容易进来的,谁还愿离开,绝不离开。 若烨指了指岩石屏风后,接着道:“此间为新入门徒的居所,今日已晚,各位按序择居而住,明日拜见宗主。”。 众人应是,向岩石屏风后有序移动。 洛歌缓步入后,君安并肩跟着,二人一同踏入屏风之后。 屏风后的空间大的不像话,整个方洞上空置了数千盏琉璃灯,亮如白昼,却纵深不见底。两侧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石屋,每屋门外皆有一琉璃盏,屋内可纳两床塌,数盏琉璃灯依序排列,透亮至极。 本以为会是阴暗潮湿的居所,竟有些意料之外的奢华浪漫。 正不知该如何择居的洛歌,忽的被人牵住了手腕,拉入左侧第七间石屋。 屋内,君安放开洛歌,随之仰躺在右侧塌上,双手做枕,看向洛歌,声音慵懒:“我睡这张。”。 洛歌无奈一笑:“怎样都好。”,与其他1998人相比,君安自是好的。 洛歌和衣躺入左侧床塌,闭眸假寐。其实飞升成仙之后,所有仙人都可以不吃不眠的,洛歌却如人界凡人一般三餐不落,夜夜思眠。 君安侧首看着另端床榻上的人,眼中溢满柔情。 这时,洛歌识海中想起佑封的声音。 佑封:“仙尊,仙尊,您在吗?我和泽沉已经在落崖镇了,您那里一切都好吗?”。 洛歌用识海回应:“一切都好,勿念。”。 佑封又道:“仙尊,您不是说崖中的钟有问题么?要不我现在过去探一探?”。 洛歌想了一想,道:“不急,待入夜后我亲自一探。”。 佑封:“那好吧,可是仙尊,我真的好无聊啊,守着个木头,又没事情可做,我觉得我都快要发霉了。”。 泽沉:“呵。”。 佑封一惊一乍道:“你吓我一跳,能不能别这么突然出声?”。 洛歌笑到:“确实容易吓到人。”。 泽沉:“……”。 佑封略显哀怨:“仙尊,您今夜还要入眠吗?我不在您身边,没人给您催动安神香,这可如何是好?”。 洛歌道:“不打紧,终归是来办事的,不睡亦可。”。 佑封道:“可您仙身还没完全恢复,神界又让您如此疲累,根本没时间调养,再不借入眠修灵力,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洛歌道:“等元阳宗事情了结了再修不迟。”。 佑封道:“仙尊,您是自己住还是有别人?有别人也不怕,都是凡胎肉体,随便捻一个昏睡诀,随后我隐身至您身边,夜里为您催香助眠,守着您修灵力如何?”。 洛歌无奈轻笑:“不可,元阳宗古怪至极,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万不可打草惊蛇。”。 佑封蔫儿道:“知道了仙尊。”。 洛歌:“泽沉。”。 泽沉:“仙尊。”。 洛歌:“你现在去一趟御西北仙宫,找下步梧,让他查查神、仙、魔三界,可有不明所踪之人。”。 泽沉:“是。”。 佑封急道:“仙尊,我呢?我呢?您安排我做什么?”。 洛歌想了想,轻叹口气,道:“罢了,你同泽沉一起去吧。”。 佑封:“是,仙尊。”。 泽沉:“……”。 佑封:“哈哈哈。”。 …… 君安轻声唤道:“思舟,思舟?”。 洛歌睁开凤眸,侧首看向君安,眼神尽显迷离:“嗯?”。 君安见他这般,低头一笑,道:“竟睡着了?”。 洛歌坐起身,道:“并未,假寐一会儿。”。 君安笑而不语,只是用眼神温柔的锁住他,看的洛歌一阵不自在。 洛歌摸了摸脸,认真的问道:“我脸上可有东西?”。 君安起身,忽地靠近洛歌,二人几乎鼻尖对鼻尖,鼻息间温气缠绕,慌的洛歌向后倒去,却被一只手按住后背动弹不得。 洛歌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惊的声音都有些抖:“君安这是作何?”。 也就两三吸的工夫,君安就向后退了一步,扶他后背的手收回,在洛歌如玉般的面颊蹭了蹭,道:“看清了,是沾了些东西。”。 洛歌略显尴尬的拂开君安的手,自己在君安蹭过的地方搓了搓,竟越发灼热:“我自己来就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洛歌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君安,为何来元阳宗?”。 君安直答道:“同君一样。”。 闻言,洛歌盯着君安的眼睛,他莫非知他是来探元阳宗的?若知,他如何得知?若不知,这话为何意?莫不是同他一般来调查元阳宗?可神界并未告知他还有旁人也来。且二人两次靠近,他都未探得君安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 见洛歌一副探究的模样,君安挑了挑眉,道:“思舟难道不是来看凡人成修的?”。 洛歌道:“是也不是。”。 君安:“哦?不想凡人成修,来此作甚?”。 洛歌倒是坦诚:“好奇为何凡人能成修。”。 君安低声一笑:“我亦如此。”。 洛歌:“嗯?如此什么?”? 君安再次俯身上前,倒没有先前那般近,却也让洛歌感受到了不自在:“我同思舟一样,好奇为何凡人能成修。”。 洛歌抬手轻轻推他胸口,稍拉开二人距离,继而起身,在石屋中央的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缓缓有些灼热的心。 良久,洛歌才道:“嗯。”。 君安亦随在一旁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顺手把洛歌的茶杯续上:“你就不想再问我些什么?”。 洛歌一下一下摸着茶杯边缘,盯着已冷的凉茶,有一两瓣碎茶叶随着茶水轻晃,温声道:“君安不直言,我何须多问?况且,我亦未明言。”。 君安看着眼前低眸的洛歌,道:“思舟可以多问的,”,顿了一顿,道:“也可以跟我明言。”。 洛歌道:“目的既然相同,何须多言多问?总归会知道的。”。 君安端起冷茶一饮而尽,道:“言之有理。”。 二人就着冷茶,无言了一会儿,外面就响起诸多脚步声,不一会儿,石屋房门敲响。 敲门声落,未待二人起身,房门打开。两个着青衣门徒,端着两份饭菜跨门而入,打头的人边走边说:“新人,该吃晚饭了。”。 洛歌扫视了一番进屋的两人,除了面容有些苍白,未发现异样,二人把饭摆好,洛歌拱手行礼,道:“有劳了。”。 二人回礼,却未多言,随即转身离开,还顺手将门带上。 第三章 元阳宗门吸阳元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洛歌执著,挑了挑面前的吃食,道:“放了东西了。”。 君安低头一嗅,轻笑道:“这蒙汗药剂量挺猛。”。 洛歌持筷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君安见他吃的踏实,自己也挑了一筷入口,这蒙汗药对凡人可行,对他们却毫无用处。 池洛道:“尚可。”。 洛歌似胃口缺缺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君安抬眸看他微皱的眉头,道:“思舟还饮酒?”。 洛歌又吃一口,轻嚼:“嗯,有些嗜酒。”。 话落,君安眉头也皱了皱,却未问什么,而是凭空捏出两个酒坛,上写“君子俏”,放于桌上,依次打开,推一坛于洛歌面前。 道:“尝尝,我存的好酒。”。 看着君安拿酒的动作,洛歌心下了然,果然不是寻常人啊,想必法力不浅,不然为何两次试探,均未探得他身上有灵力波动。 洛歌拿起面前的酒,仰脖饮下一大口,入喉清烈,满是酒香,洛歌笑容灿烂,道:“真真是好酒。”。 言罢,又饮一口。 君安见状,亦举坛饮酒,道:“此酒劲足,慢些饮。”。 洛歌似钟情于“君子俏”,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酒坛见底,擦了擦嘴角落下的清酒,道:“无妨,甚好,可还有?”。 君安眉毛轻挑,又捏出两坛酒,打开,递与一坛给洛歌。 洛歌接过,二人又对饮了一会儿,洛歌面上泛起红晕,这酒劲儿是足,道:“不知元阳宗给这饭菜,意欲何为?”。 君安瞧着他昳丽的面容,轻声道:“该是一会儿就知。”。 洛歌晃了晃所剩不多的酒坛,道:“那可得快着些饮。”俨然一副酗酒不足的模样。 洛歌单手捧着酒坛,另抬只手指一指桌上的饭菜,看向君安,道:“按这剂量,我们得配合着倒下才是。”。 君安:“当是如此。”。 二人相视一笑,酒坛碰酒坛,一饮而尽,君安晃了晃洛歌空空的酒坛,笑道:“酒量不错。”。 洛歌摆摆手,还有些谦虚道:“一般一般。”。 君安笑而不语,手轻挥,四个酒坛瞬时不见。 洛歌见怪不怪,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塌:“倒哪里合适?”。 君安看着他越发红润的面颊,道:“去塌上吧,舒服些。”。 洛歌点头表示赞同,站起身,竟有些轻晃,君安匆匆扶住他的手臂,洛歌站定,弯唇一笑,道:“后劲儿也足。”。 君安扶着他至洛歌塌前让其躺下,洛歌未拒绝,闭眸,道:“多谢。”。 君安看着他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行至自己塌前,和衣躺下。 二人刚躺下没多久,整个方洞就寂静无声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方响起几声足音。接着是一间一间石屋门开合的“吱吖”声。 两间屋门开合间隔仅一盏茶光景,约莫过了两刻钟,就到了洛歌所在的左侧第七间石屋。 “这俩人躺的倒是规矩,省的我给他们挪地方。”。 说话者是白日所见的四大长老之一溟隆,只是现下听他声音,多了些阴森与狡黠。 “白日我已有所关注,此二人相貌非凡,我还以为是高人,所以特意在他们饭菜里加了剂量,现在睡死成这般,不过就是长相好些的凡人罢了。”。若烨说道。 二人似上前,查看了一下洛歌和君安的鼻息,确实“睡”的挺稳。 就在洛歌猜测二人意欲何为之时,忽的感觉一只手悬于他头上,继而心口跟着一缩,疼的他双手拽紧塌上床褥。 这厮竟在吸他阳元! 奈何他仙身未康健,灵值力未复原,猛地被吸阳元,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加之在此地,洛歌刻意隐藏仙识,又不能现在出手打草惊蛇,因而如同案板上鱼肉,任其吸取。 一旁的君安也是如此,只是吸他阳元的若烨仅一瞬就收手。 溟隆却是吸了个饱。 就在洛歌快要支撑不住之时,悬于头上的手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紧接着响起溟隆食餍未足的贪婪声:“此人阳元甚好,甚好啊。若烨,纵我吸食阳元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至纯至美之味啊,甚好,甚好啊。”。 若烨听罢,快步上前至洛歌榻旁。 君安在若烨转身之际就已微微侧首,眯眼瞧着洛歌,只见洛歌指节发白紧紧抓着床褥,一层薄汗浸润已苍白的脸庞,细看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刚要动身出手,识海中竟出现洛歌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显得很是无力:“君安,勿动,我无碍。”。 君安略显不安:“你为何会这般?”。 “我......”,洛歌刚准备应,那若烨竟也出手吸洛歌阳元,洛歌心口疼的如同钝刺,却只能隐忍不发。 好在若烨只是吸了一瞬,就收手了,不然洛歌怕是要撑不下去。 若烨看着榻上的洛歌,如获至宝般兴奋道:“此等阳元,怕是这人从未行过任何恶事,更是个惯好善施之人,莫要伤了他,明日将他献给宗主。少不了你我二人的好处。”。 溟隆言词兴奋,道:“要不现在就给宗主送去?”。 若烨若有所思:“不可,今日你我二人贪他阳元多吸了些,若此时献给宗主,他怕是撑不到明日就得归西,得不偿失,让他今夜好好将养着,待明日适时送给宗主。”。 溟隆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二人谈笑着退出石屋,去往下一间,在他们关上门的那一刻,君安挥手设出结界,闪身至洛歌身前。 君安急道:“思舟,你怎么了?”。 洛歌缓缓睁开眼,眼角含泪,他微微侧首看了眼门。 君安安抚道:“我已设结界,你莫担忧。”。 洛歌听罢,欲起身,君安伸手将其扶起坐下,一并坐在塌边。 洛歌抚着胸口,疼痛感并未减少,而是愈演愈烈。忍痛吸了口气,道:“我需......修灵力......等......我缓过......来,你再问我,可......好?”。 君安眼中有洛歌看不懂的情绪蔓延,洛歌此时只顾得疼,来不及深究。 阳元本就是生命的生存之力,无论人、神、仙、魔,失了阳元等于失了命,人失多了是死,神、仙、魔失多了可是会神形俱灭。 何况洛歌历第18次天劫,昏迷了整整三年,虽每日靠灵品、仙丹润养,可从未自身运转灵力疗伤,外来的补终归治标不治本,一醒来就到了元阳宗,又被突然吸了阳元,这无疑是要了他的命。 洛歌心道:元阳宗,还真真是吃人魔窟。 君安知兹事体大,隐忍着道:“好。”。 看着洛歌越发苍白的脸,君安又道:“可需我助你?”。 洛歌摇摇头:“我自己..就行...只是劳烦君..安护好结界...莫被人...发现了......”。 君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信我就好。”。 洛歌盘膝而做,抬头温笑,轻唤一声:“君安。”。 君安亦抬头看他,却不语。 洛歌道:“多谢。”。 君安轻轻拍了拍洛歌肩头,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立于一旁,看着洛歌。 心口又是一袭钝痛,洛歌不再拖延,立时闭眸,双手捻决,不肖一会儿,周身就盈满星河般璀璨的光,甚是夺目。 这光似是会呼吸,源源不断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至洛歌周身,被其一点一点吸收。 过了许久,光晕愈发浓郁明亮,而洛歌的满头青丝亦缓缓恢复成白。 目睹此景的君安,呼吸猛地一滞,记忆中闪出一个画面: 断肠崖顶,一银衣男子浑身是伤,趴伏在崖边,半个身子已探了出去,他左手执剑死死扒住崖边断石,右手紧紧抓住崖下人的手。 崖下人着玄衣,覆一玄色半掩面具,同样浑身是伤,只见他张口,对崖上人说了句什么,崖上人闻言摇头泪落,握着崖下人的手更是紧了又紧。 崖下人见崖上人身后叠影重重,猛地抬起那只未被握着的手,一把抽出崖上人左手中握剑,长臂一挥,砍向了自己左臂,身躯急急往崖下坠落。 眼中,那崖上人疯了一般欲跳崖相救,被身后追上来的众人扯住,崖上人挣脱不开,脱力跪伏崖边,崖上人越来越小...... 君安看着眼前的洛歌,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清晰:他坠落崖底之前,最后一眼看到那崖上人,他的发,竟是白了。 第四章 夜探崖中元阳宗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洛歌收起捻决的手,周身星光回笼,渐渐息于无形,除了额前细密密的汗珠,别无他样。 洛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间的钝痛已然消失无踪。睁开凤眸,迎上身前人灼灼目光。 洛歌轻笑,声音暗哑:“我这脸上可是又有东西?”。 见洛歌转醒,君安似放下心,亦立而未动,道:“你这发......”。 洛歌愣怔一下,低眸看着垂向胸口的银发,拨于身后,道:“许是吓到你了。”。 再迎上君安执着地目光,似不说些什么这话题就揭不过去,道:“急火攻心,就白了。”。 见洛歌不欲深说,君安掩下眼底地痛,在自己床榻上坐下,低头,似在想什么。 洛歌道:“你可以问我些什么的。”。 君安未抬头,只是声音少了平时的轻快:“我都知晓。”。 换来洛歌的诧异,道:“你知我是何人?”。 君安这才抬头,望着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的洛歌,道:“西北仙尊,泑山洛歌。”。 洛歌微微一怔,随即笑到:“不成想我还是个名人。”。 君安没有挪开视线:“确实有名,还名遍三界。”。 洛歌道:“那也还有一界不知晓,倒也不算真的有名。”。 君安道:“人界向来不知其他三界之事,最多也只是幻想罢了。”。 洛歌轻笑出声,道:“本还想低调行事,谁知头一天就被身边人发现了身份,无趣,无趣的很呢。”。 君安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洛歌起了兴致,双脚从塌上落地,并未起身,道:“哦?反正闲来无事,君安不妨说来听听?”。 君安不答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何人?”。 洛歌道:“想说时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你也未必会告知。何须多此一举。”。 君安终于见了笑,挑眉勾唇,竟有些邪魅,道:“万一我是坏人呢?”。 洛歌荡然道:“君子之交,交的是当下之事、当下之人,遑论出身?”。 君安声低似自语:“你倒是没变。”。 洛歌未听清,抬眸询问:“恩?君安方才说什么?”。 君安并不急于回答,而是起身至狼藉的桌前,拿起一新茶盏,斟满,顺手用灵力催热,再转身至洛歌身前,递与洛歌。 道:“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我是何人。”。 洛歌知他指的是他的身份,只接过茶盏,温笑道:“好。”。 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喝起温度刚刚好的茶。 君安道:“可是好些了?”。 洛歌茶盏见底,欲起身放杯,君安轻按洛歌肩头,随手接过茶盏,手一挥,茶盏落于桌上,竟未出一点声响。 洛歌道:“好多了,让君安担心了。”。 君安道:“恩,是有些担心。”。 不知想到什么,就缀了一句:“毕竟是位仙尊,若在人界出事,怕是真的让四界都知晓了。”。 洛歌被他逗笑,双手掩面,语气颇为无奈,道:“君安啊。”。 君安低低笑了笑,未再调侃,就近在洛歌身边坐下,道:“毕竟是在你所辖凡间出了事,你可想好如何调查了?”。 洛歌道:“有些眉目,稍后夜深些,再去探一探,应是能知差不多。”。 君安道:“好,我同你一起。”。 洛歌并未拒绝,道:“那可真是多谢了。”。 君安勾唇一笑,道:“离夜深还得些工夫,再歇会儿吧。”。 洛歌点头,道:“好,君安亦多歇歇。”。 言罢入塌而卧。 夜深。 两抹身影快如闪电,沿着断肠崖从下往上挨个方洞探究,不多时,就到了第五层方洞。 二人隐身而入,稍微停留。 洛歌指了指崖下,看着君安的眼睛,用识海道:“此下四个方洞皆是居所,由下而上越来越小,底层方洞尚可纳两千余人,到第四个方洞,百人都纳不了,总算下来,也纳不足三千人,可这元阳宗立宗至今,门徒少说也有了万余人,其他人去了何处?”。 君安伸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道:“莫不是已经......”。 洛歌摇摇头,道:“你可知御凡宫宫主淮谷?”。 君安一脸的嫌弃,道:“恩,一个顽固的小老头。”。 洛歌略显无语:“......”。 君安挑眉,道:“难道不是?”。 洛歌并未认同也未反驳:“那日淮谷说,生死簿上未见异常,也就是说,没有大量凡人非正常死亡。”。 君安看了看这第五层方洞:“他们的生死,探探就知。”。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掠入洞内。 第五层方洞仅比第四层方洞小了一点儿,洞内中央是一方鼎,就是白日顾誊祭出来的那鼎。 隐身的洛歌,手虚虚的覆上方鼎,稍用灵力探了探,继而收手,用识海同君安道:“白日没看出来,眼下这方鼎竟真有些法力,可我不曾听说四界出了这样一件......恩......没什么用的法器。”。 君安无声笑了笑,道:“何止是没用,这方鼎还有个没用的名字。”。 洛歌好奇道:“叫什么?”。 君安道:“试力鼎。”。 洛歌:“......”。 君安知他想的什么,道:“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试力鼎。”。 洛歌突然生出了嫌弃,向后退了一退,道:“做个法器就为了试力气大小,我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君安道:“也就那些假神棍,拿他虎虎凡人罢了。”。 既是无用的法器,二人也没多留。 再往里,是四间石屋,左右两侧各一间,里面并排两间。 二人隐身进入挨的最近的那间石屋,内里空间很大,入口处是一大方厅,布局奢华,一侧是书房,另一侧竟是一处活温泉,温泉很大,占地极广,温泉后置一屏风,二人掠至屏风后,却被眼前一幕惊到。 一张极大的床榻,上竟跪20名紧袖青衣门徒,众门徒皆似半梦半醒状,脸色苍白几乎毫无血色,身型消瘦至极,而榻前,犹季长老竟捻决齐吸榻上20人的阳元。 洛歌见状,一脸愤恨,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视人命如草芥,迅速抬手欲出招,被一旁的君安眼疾手快地拉住,君安用识海道:“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此刻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洛歌隐忍下怒气,被君安拉着出了石屋,去其他三间探了探,场面大差不差,只是门徒人数不一,少则几人,多则近百人。 洛歌眼底泛出滔天怒火,君安伸手轻抚他后背,似要平复他的愤怒。 君安:“还要探下去吗?”。 洛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道:“探,必须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邪祟,敢在我的地盘作乱。”。 君安似不放心洛歌的状态,伸手牵住他的手腕,向再上一层掠去。 洛歌此时满脑子的愤怒,并未察觉自己被君安牵着。 第六层,空间只有方寸,容一铜钟。 君安牵着洛歌上前,不待洛歌出手,君安伸出另只手,捻决试了试。 须臾,收回灵力,君安道:“这钟,倒是个正经的。”。 洛歌道:“我曾听闻,神尊化神之前,偏爱一法器,名为乾坤钟,可存数月之景,用灵力催动产生幻境,钟鸣后景现,甚是壮观,如身临其境,真假难辨。”。 君安点头:“正是此钟。那日所见的百人门徒,想必并非真的出现在台上,而是此钟所化幻境。”。 洛歌道:“乾坤钟不是在神尊化神之期与万妖众鬼大战时遗失了么?”。 君安道:“是遗失还是趁乱被摸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钟为何会在人间出现。”。 洛歌:“想必这宗主,非鬼即妖。”。 君安挑眉道:“为何不是神或仙?”。 洛歌:“哪有神、仙敢用阳元提升灵力的?吸一口凡人阳元,神魂受损,有这必要?”。 气头上的洛歌,言词、语气都犀利了很多,君安低眉一笑,道:“竟然无法反驳。”。 洛歌道:“事实而已。”。 君安牵着洛歌往洞外走去,洛歌这才发现竟一直被他握着手腕,稍一用力,抽回手。 君安手上一空,回头不解地看着洛歌。 洛歌不自在的别开眼,道:“我,我自己走,牵着不方便。”。 君安闻言,轻笑:“好。”。 二人齐齐向最后一方方洞掠去。 第五章 君子饮酒君子俏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断肠崖最上层的方洞,简直奢华至极。 入洞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方大厅,只是这大厅与下六层完全不同,根本看不出任何壁石的痕迹。整个洞壁切的方正平整,用包木理石全裹。两侧是木格,系数放了各色宝物,金碧辉煌,尽显豪气。 洛歌与君安并肩而入,一巨型屏风遮挡视线,这屏风是沉木镶玉,中挂层峦叠嶂图,颇有几分大气。 屏风之后,先是一可纳百人的玉石圆台,左右及前方各有一门。门内空间相连,有卧房、宝物阁还有温泉室。 洛歌扫了一眼,不见有人,侧首对一旁的君安道:“怎么没人?”。 君安倒不显着急,道:“今日在不在都可,总归明日就见到了。”。 洛歌撇撇嘴,道:“也是,我明日可是要被溟隆和若烨当宝物一般献给他的,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命接。”。 闻言,君安反而爽声大笑,道:“思舟啊,原来你也有有脾气的时候。”。 洛歌见他又侃他,甚是不乐,道:“难不成我得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君安道:“非也,非也,思舟是这世间最温善之人。”。 洛歌这才被顺毛,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转身离开。 ...... 另,一暗室中,一人嘴角轻扯,声音尖冷:“呵,有意思。”。 那人身后亦立一人,不解道:“主上,可有异动?”。 “有人入了你设的结界。”。 “元阳宗第七层?”。 “正是。”。 ...... 元阳宗宗主没见到,探这断肠崖七层又花了不少时间,未避免惹不必要麻烦,二人瞬闪至居所,折腾了一夜,洛歌又仙体未愈,回去后便躺倒在床榻之上。 君安见他疲累,未多打扰,也和衣躺下。 洛歌升仙之后本就不用再睡,只是他实在不喜欢醒着的滋味。之前靠酒,每日清醒时间极短。 近一千年,自佑封入了泑山仙宫作仙君,特地为洛歌制了仙人可用的安神香。 这安神香得依受用仙者体内灵值力强弱针对性调制,还得用灵力催动,才能让受用者入睡。 由此,洛歌方能夜夜能眠。 而此刻,没有佑封亦没有安神香,洛歌虽闭着眼,却实在难受的紧,翻来覆去的折腾,好似这床榻上竖满了针,扎他躺不住一般。 洛歌翻腾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 猛地坐起,对仰躺着的君安道:“君安啊,还有酒吗?”。 君安听罢坐起身,看着竟一脸委屈的洛歌,挑眉笑到:“还要喝?”。 洛歌眼巴巴望着君安,点点头,道:“要。”。 君安无奈笑着,捻出几坛“君子俏”。 洛歌见酒,急急跑到君安榻上,倒不客气,直接盘膝入塌,拿过一坛仰头就灌,因喝的急还呛了一口。 君安伸手轻拍他背,柔声道:“不跟你抢,慢着些。”。 洛歌弯眉,对着君安一笑,抱起酒坛接着喝。 ...... 一夜无眠,洞内无黑夜,琉璃灯下始终如白日。 门外窸窸窣窣有了脚步声,应是昨日吃了蒙汗药醒了的凡人。 君安看着榻上横七竖八放着的十多只空坛,再瞅瞅抱着酒坛、银发脑袋一点一点的洛歌,无奈扶扶额。 洛歌竟嗜酒如此。 轻轻抽出洛歌怀中紧抱的酒坛,虽废了些劲儿,好在洛歌确实喝的太多,哪怕依旧护着酒,倒也被君安拿了出来。 君安一手抚着洛歌,一手一挥将酒坛从榻上捻走,待榻上空了,方抚着洛歌肩背让其躺下。 君安抽回手,在空中顿了顿,终还是抚向洛歌的银发,轻叹一声,手运灵力,使银发变了黑。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洛歌昏昏转醒,好久没有喝这么痛快了。 洛歌口渴,下榻找水,刚落地脚步竟虚浮,晃了两步才到了桌前,拿起茶壶猛喝一顿,舒服了。 洛歌放下茶壶,这才发现屋内已被清扫干净,塌旁还放了洗漱用水,就着水洛歌洗了个清爽,拿起面帕擦脸时,方见原是他的床榻上,君安半仰躺着,笑看着他。 洛歌猛然想起自己睡了君安的塌,尴尬的红晕漫上脸颊:“我,其实没喝多。”。 君安道:“知道,醉酒人从不言醉。”。 洛歌无力笑道:“呵,呵呵,好吧,确实是多饮了些。” 君安道:“知道,十几坛呢。” 洛歌似辩解:“要不是你这酒合我口味,我也不至于饮着饮着就停不下来。”。 君安道:“知道,都是酒的错。”。 洛歌终于落败,愤愤将面怕扣在脸上,双手捂住,闷闷的声音传来:“君安啊,你就不能不知道么?”。 见状,君安终是笑出了声,怕他闷坏了,起身上前执起他的手,将面帕取下,定定看着洛歌。 二人身高差不多,君安只比洛歌高了一寸多些,但是身形上,君安明显比洛歌更宽厚。 想想也是,万年抗天劫18次,次次重伤,加之最后这次天劫还昏迷了三年,洛歌要能壮实了才不对。 洛歌看着眼前的君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二人相见不足一日,自己竟对他毫无防备,甚至像认识许久的人,相处自然,心里还莫名踏实,自升仙以来,万余年了,他都不曾有这一日之感。 洛歌这般想着嘴也直接问了出来:“君安,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君安认真看着洛歌道:“思舟觉得我们之前可否见过?”。 洛歌仔细看着眼前的俊颜,脑海中反复搜索这万年间游历世间见过的面庞,却始终记不起与之相似的脸。 洛歌道:“只与你在此相见不足一日,却觉得你恍若老友,可我如何想,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你。”。 君安道:“若是见过,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 洛歌见君安不直言,顺着台阶而下道:“罢了罢了,活的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君安却道:“思舟若想知,我也不是不可说。”。 洛歌见这话里有话,竟有些不敢追问,忙摇摇头,道:“若之前见过,我自会想起来的。若之前未曾见过,也无妨,我们现在相识了,亦很好。”。 君安柔声道:“好,依你。”。 洛歌笑笑,无言。心却道:你若硬要说,我也是可以洗耳恭听的。 ...... 石屋外渐渐热闹了起来,洛歌和君安也开门而出。 今天是见元阳宗宗主的日子,对众人来说,也是可以正式凡人成修的日子。兴奋之情大于其他,似乎并没有人发现昨夜是吃完饭或者吃着饭的时候就沉沉睡了过去,也没人发现身旁人脸色都略显苍白。 洛歌和君安随着众人一同立于方洞入口处的大厅里,等待被召唤。 不多时,四位长老每人手里都捏了一本册子,满面红光的出现在大厅内,看着新人好似看着囊中物般满目贪婪。 溟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道:“我等昨日依圣器元阳鼎青光强弱,给大家分了等级,下面我和其他三位长老会依次念到你们的名字,哪位长老念的你,就站到哪位长老身后,日后哪位长老的门下弟子,最后没有叫到名字的,就是本界宗主亲传弟子,一会儿会由我带着,去拜见宗主。”。 说完,从若烨开始,长老们依次读着册上名字,两盏茶工夫,最后只剩4人未被念到,其中就有洛歌,君安则在溟隆那处。 洛歌与君安相视一笑,心中都了然。 识海内,洛歌道:“看来除了我,还有别的‘幸运儿’。”。 君安道:“想必是四位长老一人选了一个,你应该会是其中‘最幸运的’。”。 洛歌道:“我莫不是还得谢谢那两个选了我的老匹夫?”。 君安道:“那是自然,一会儿可得好好‘谢谢’他二人。”。 ...... 溟隆看着剩下四人,冒光的小眼在洛歌身上定了定,充满了兴奋:“尔等四人就是本届宗主亲传弟子,且随我来,去拜见宗主。”。 说罢,领着四人离开方洞。 识海内,君安道:“思舟,我先处理一下这三位长老,你先去,我随后到。”。 洛歌道:“不急,我先会会他叠岭。”。 第六章 元阳宗主叠岭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犹季挥手,方洞外现步辇,溟隆停在步辇前,示意洛歌和余下三人先行上辇,溟隆随后。 在众人艳羡目光中,步辇腾空,向崖中飞去。 随着步辇不断上升,洛歌看到昨日死气沉沉的下四层,方洞大厅内都人来人往,很是正常。 很快,步辇落在第七层方洞大厅,五人下辇。 除溟隆和洛歌外,其他三人看到大厅,忍不住惊叹一声:“哇~”。 洛歌抬眼扫了一下,白日看起来比夜里更华贵不少。 溟隆回头看了看他们四人,尤其多看了洛歌一眼,满意的点点头,道:“一会儿见到宗主,都给我规律些,可不是谁都能成为宗主亲传弟子的,且得意着吧。”。 洛歌心道:“敢情这把我送去送死,我还得感恩戴德啊。”。 心里想着这般,身体却同其他三人一道向溟隆行了礼:“谢长老教诲。”。 溟隆满意的点点头,随向前走去,道:“嗯,走吧。”。 溟隆带着四人绕过沉木屏风,上圆台,背向屏风、面向内屋站定,拱手行礼,朗声道:“宗主,新人带到了。”。 话落,内里那屋房门凭空打开,一头戴金冠,着青衣广袖、镶满金绣龙纹的青年男子大步而来,身后跟着四名紧袖青衣门徒。 领头那人相貌平平,仪泰步伐却透着股威仪,竟有些金贵之气,正是元阳宗宗主叠岭。 洛歌四人随溟隆向叠岭行礼:“拜见宗主。”。 在台上约他们三两步远之处,叠岭停下,随着坐下的动作,一把镶玉沉木椅凭空而现,椅旁还一同出现一方茶几,上放一白玉盏。 身后四人规规矩矩立于叠岭身后。 端的一副好气派。 叠岭抬起眼睛,看了看溟隆身后四人,不喜不怒,道:“我的亲传弟子?”。 溟隆弯背上前挪了一步,低眉堆笑一脸的谄媚像:“正是,宗主您一定会满意,尤其是最左边那位。”。 顺着溟隆手指方向,叠岭将审视的目光投向洛歌,洛歌不动声色,垂眸。 叠岭打量了片刻就收回了视线,抬手拿起白玉盏,喝了口茶,溟隆眼色极好地接过放至茶几上,叠岭漫不经心道:“那先从你开始吧。”。 洛歌以为指的是自己,抬眸对向叠岭带着强势占有欲的目光,却发现他指的是另一侧。 洛歌心下了然,“好东西”当然得留到最后慢慢品尝。 被指的新人门徒,一顿激动,上前的脚步都晃荡两下,倒是稳稳立于叠岭身前。 那人颤巍巍抬起手行礼,声音都颤抖不行,洛歌明显看到了叠岭眼中的嫌弃:“弟子拜见宗主。”。说着便跪了下去,磕了头。 叠岭道:“抬起头来。”。 那人应“是”,随后仰起激动的脸。 溟隆道:“宗主现在要给你重塑凡胎,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要给我挺下去。”。 那人狠狠点点头,道:“弟子明白,请宗主为弟子重塑凡胎,凡人成修。”。 接着叠岭起身,双手挥袖捻诀,紧接着一道金光出现,将那人包围起来。 那人突觉身上暖流流淌,舒服不已,兴奋的抖了抖身子。叠岭这是为他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但也就一瞬间,叠岭就抬起一只捻诀的手,置于那人头顶,一道莹莹白光从那人头顶传入叠岭手掌心。 叠岭舒服的眯眯眼,而那人突然心口一疼,整个身子由激动的发抖到疼痛的战栗。 洛歌心下一紧:“竟生吸阳元。”。 人在最幸福时候的阳元最是充沛,叠岭他先是给那人注入灵力,调动起那人的兴奋和满足,这时候吸收的阳元,是最纯最好的。 直到那人疼的倒下了,叠岭才收手,然后闭眼深吸一口气,显然是舒服的。 洛歌身旁站着的俩人见状,既激动又害怕。 溟隆适时开口:“重塑凡胎要历经蚀骨锥心之痛,否则如何凡人成修。”。 简单一句话,让那俩人的害怕荡然无存。 洛歌知道,害怕中的阳元,并不纯。 倒下那人被立于叠岭身后四人之一扛起,向方洞外去。 溟隆指向另一人,另一人上前,按照刚才步骤向叠岭行礼。 这时洛歌进入识海。 洛歌:“泽沉、佑封。”。 泽沉、佑封:“仙尊。”。 洛歌:“步梧如何说?”。 泽沉:“神、仙两界并无不妥。”。 洛歌:“意料之中,那魔界呢?有什么消息?”。 佑封:“仙尊,步梧宫主这里没有魔界任何消息,他只能将御魔宫两位宫主请过来,可两位宫主也是爱莫能助,毕竟魔界一向自治,很难有内部消息。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线索。”。 洛歌:“也在意料之中。”。 洛歌又道:“你二人现在何处?”。 佑封:“仙尊,我们现在在断肠崖顶,从步梧宫主那里出来后一直等您的召唤,我俩想着在崖顶待着,您要是有事我俩可以立刻出现。”。 洛歌:“好,做的不错,一会儿有的忙。”。 佑封激动道:“是,仙尊。”。 泽沉:“是,仙尊。”。 洛歌退出识海。 这时第三人也已经倒下,被一门徒扛走,叠岭正调息中。 这下第七层方洞,就剩了洛歌、叠岭、溟隆还有一位门徒,那门徒想必是留着扛他的。 溟隆目露金光看着洛歌,兴奋道:“到你了,快来让宗主为你重塑凡胎。”。 洛歌瞧都不瞧溟隆,直直迎上叠岭占有欲极强的目光,却纹丝不动,只定定看着叠岭。 溟隆见他不动,以为洛歌是被吓到了,出言安抚道:“不用怕。你看你前面的同门,都重塑凡胎成功了,忍过去,你就脱胎换骨,凡人成修了。快来,到你了。”。 听听,要是他也是普通人,定也会被蛊惑。 可他洛歌不是啊。 洛歌挑挑眉:“哦?是么?我怎么瞧着不像那么回事!”。 声音清冷,透着一股挑衅。 溟隆听罢,厉声呵斥:“大胆,尔等平凡小儿,胆敢在宗主面前造次?还不快向宗主跪拜认错?”。 洛歌轻嗤一声,道:“他?也配?”。 溟隆气的欲上前按住洛歌,被才抬起头的叠岭抬手止住。 叠岭上下又看了看洛歌,道:“昨夜入我方洞的,是你?”。 洛歌:“嗯,还不算笨,”,一顿,又道:“是我又如何?”。 溟隆这才发现了不对之处,对叠岭道:“宗主,难不成他还是个修士?可昨日探灵决并未探出他身上有灵力啊。”。 叠岭摆摆手,示意溟隆向后,溟隆闭了闭嘴,稍稍退后一步。 叠岭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洛歌知道他在准备出手,却没放在心上。 叠岭冷下脸:“阁下既非凡人,来我元阳宗意欲何为?”。 溟隆听罢,面露紧张,非凡人那只能是神、仙、魔,要是来自这三界,灵力要是高些,那探灵决确实探不出。 完喽,事情好像搞大了。 洛歌:“当然是来……”,洛歌故意停顿了一下,道:“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被洛歌收起的仙力尽数释放,只见他周身仙气飘飘,青丝换白发,不动身形就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威压。 叠岭面露震惊,看着洛歌一头银丝,不可置信,道:“你是西北仙尊泑山洛歌?你不是昏迷不醒吗?”。 一旁的溟隆听到洛歌身份,吓的一抖,这可是动到太岁了啊。 洛歌道:“哦?原来是趁虚而入啊!”。 叠岭捏紧手,佯装淡定,道:“仙尊既已知我元阳宗秘密,今日怕是出不得断肠崖了。”。 洛歌冷笑一声,道:“在本尊地盘作乱,谁给你的胆量!”。 洛歌忽放威压,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洛歌身前灵力波动,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成上百的水刃,带着仙力朝叠岭射去。 第七章 万众傀儡闹元阳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叠岭向后腾身,起势出阵,捻出一盾诀,抵挡洛歌攻势。 洛歌轻哼,后一步一步向前。 银发、衣角、广袖因仙力翻飞,气势凌人。 随着洛歌每上前一步,水刃就出一式,叠岭就因水刃撞击盾诀而连连后退。 自始至终,洛歌双手置于身测,未曾挥起一下。 而叠岭捻出的盾诀随着水刃撞击,裂开无数细痕。 三步后,洛歌立于沉木椅前,只见他凤眸微微一眯,沉木椅和方几瞬时化为粉剂。洛歌因仙力绕身,粉剂在他身旁散落,未沾染至洛歌身上一毫。 洛歌抬手拍了拍袖口本就不存在的粉剂,冷声道:“人,在哪儿?”。 话落,水刃突变成冰刃,击破护在叠岭身前的盾诀,叠岭受重力,狠狠撞向身后墙壁,墙壁轰然裂开倒塌,叠岭觉得胸口要震碎了,吐出一口黑血,近百冰刃直逼向叠岭,将他整个围住,悬停着却未攻击。 一旁的紧袖青衣门徒早在洛歌散发仙力时就已经吓晕了过去。 溟隆见叠岭倒地,拼死冲向洛歌,洛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一挥手,溟隆如巨锤凿石般,砸向侧面墙壁,死死嵌了进去,呛出一口血,只剩出气不见进气。 洛歌收手,撇了一眼墙上的溟隆,哼道:“倒还是个衷心的。”。 叠岭见溟隆已没了气息,而自己又毫无还手之力。准确来说,武力值完全被碾压的情况下,他甚至连出招机会都没有。 最强仙尊面前,他如何抵抗。 洛歌有些不耐烦,又向前逼近一步,冰刃齐齐抖着也向前逼近一点,几乎就要刺到叠岭,道:“说,人在哪儿?”。 叠岭知今日想全身而退怕是很难,仍想挣扎一番,故装听不懂,道:“仙尊昨夜不都见到了么?门徒都在下四层。”。 洛歌双目泛红,透着滔天愤怒,昨夜四长老吸阳元的画面、刚刚又亲眼所见生吸阳元、近万余凡人入宗门下落不明......在他洛歌的地盘,如此视人命如草芥,这可深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洛歌没了耐性,飞身闪至叠岭身前,掐住叠岭脖子,指尖微微用力。 冰刃似有灵性在洛歌近身前就散开,在洛歌身后形成一个屏障,蓄势待发。 洛歌微眯红眸,手指逐渐收紧,咬牙道:“你知我说的,并-非-他-们!”。 叠岭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下意识伸手要抓住洛歌掐他脖子的手,却连碰都没碰上。 洛歌身后出现一银袖玉手,挥散早已随着洛歌愤怒而颤抖的冰刃,继而捏住叠岭试图扒开洛歌手的胳膊,甩开。 另只手轻抚在洛歌后背,一下一下,轻轻地、缓缓地。 君安知道在洛歌心中,最痛恨恃强凌弱、最痛恨视人命如草芥、最痛恨打着正道之名行邪恶之事。而这元阳宗,竟触犯了个完全,此刻的洛歌,已在爆发边缘。 君安另只手握住洛歌掐脖的腕,意要洛歌松开,温润的声音几乎贴着洛歌耳畔,轻声道:“思舟,我来。”。 洛歌美眸泛红,侧首看着君安,似在判断他话真假,停了一停,向后一甩手,叠岭被掷到大厅圆台上,又是砸出一个大坑。 叠岭颤抖着、佝偻着身躯,如同破败的残叶,一口一口往外喷着血,他这下怕是五脏六腑都碎了。 君安轻轻拍了拍洛歌后背,道:“信我。”。 言罢,君安走向叠岭,叠岭颤悠抬头,看着走来的君安,眼睛越睁越大。 君安如暗夜修罗一步一步走向他,俊美的面上随着步伐前进,渐渐现出一玄色银刻祥云面具,待完全浮现,君安恰好走至叠岭面前,如看蝼蚁一般,俯视着叠岭。 此刻的叠岭,彻底心死了。 叠岭艰难地跪伏在地,颤着声道:“尊上......”。 君安声音阴冷:“说。”。 叠岭似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抖着嗓子道:“好,好,我,我带尊上,还有,还有,仙尊去。”。 叠岭跪伏地很低,君安看不到此刻叠岭的眼里闪过一抹意欲垂死挣扎的......狡黠。 听罢,君安像拎死物般拎着叠岭的后领子,转身看向洛歌,柔声道:“走吧。”。 只是在转身那一刻,君安面上的玄色面具瞬时消失。 洛歌歪脖看他,红眸渐消,一脸懵,道:“问完了?”。 君安依旧柔声道:“你都把人打成这般模样,剩最后一口气,我再出手逼问,他都不一定有机会开口。”,向洛歌招招手,道:“他只是怕死。”。 洛歌闪身过去,看看君安,再看看那可恶的叠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现在还是找到那万余人要紧。 见洛歌不再深究,君安偷偷舒了一口气。 君安拎着叠岭,冷道:“走。”。 好似多一个字都不愿同叠岭多说。 叠岭不敢造次,乖乖带路。 断肠崖底地下。 洛歌一行三人,站在一方大到看不到边的坑洞顶上,向下至少三米深,这是将整个断肠崖底掏成空的了,而坑底里,只有微弱的光,堪堪能视物。 就着这光,洛歌看到一个又一个瘦骨嶙峋、脏衣垢面的人,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走着,哪怕互相碰到,也不见有何反应。 人数众多,密密麻麻,除了脚步声,别无其他。 这可是上万人啊,竟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洛歌看到眼前的景象,好容易恢复的凤眸,再次泛红。 他怒不可遏,狠狠给了叠岭一拳,没用任何仙力,纯肉的一拳,直打的叠岭飞出老远,砸到坑顶边上,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差点儿昏死过去。 凡人剩最后一丝阳元,会变得痴傻,生不如死。 洛歌隐恨,低喃道:“他们明明之前活的很好!”。 君安握住洛歌手腕,也是轻声,道:“可也是起于贪心。”。 洛歌抬眸看他,似是不想被他说服,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君安耐心道:“如果不是妄想凡人成修,他们也不会沦为歹人的食粮,看似无辜,终是因为贪心不足、自食恶果。”。 洛歌被握着的手紧紧攥成拳,他如何不知,只是他实在于心不忍。 突然,一股强大的劲力将洛歌和君安狠狠推入坑底,紧接着一旁快死过去的叠岭,被一团黑雾包围,瞬时消失不见。 一道尖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人却未现身:“呵,泑山仙尊,你不是最见不得弱小死在你面前吗?今天我倒要看看,面对眼前这些濒死之人,群而攻击你时,你如何破局。你的手,到底会不会沾上他们的血。哈哈哈......哈哈哈.......”。尖冷的笑声减弱渐远。 未待洛歌和君安问一句,那人的气息已探不得了。 乾坤钟钟鸣忽响,一声、两声、三声,三声未尽之时,本是漫无目的溜达的人,恍如变成了可被操纵的傀儡,四周寻摸了一瞬,齐齐发疯似的向坑洞中的洛歌和君安袭去。 洛歌和君安随旋地飞起,落于坑洞顶上。 洛歌眉目微蹙,看了看坑底,又看了看入口处,道:“刚刚那人,法力极高。”。 君安点头,道:“我也未发现他何时靠近的我们。”。 洛歌道:“这些人......”。 话未说完,一直干巴巴的污手扒着坑顶边向上爬来,碰到了洛歌的鞋边。 洛歌忙看去,只见万众傀儡竟是一个摞一个、一个踩一个,不要命的往坑顶上爬。 洛歌慌道:“不好,我们快去洞底。”。话落人已落到坑底。 果然还在奋力向坑顶爬的众人见状,不再爬坑,向洛歌袭去。 但下面几层本就阳元不足早在垂死边缘的人,因爬坑垫底已被活活压死。 洛歌看了一眼,来不及伤怀,脚步轻转、飞舞穿行在万众之间,一手一个,点睡穴。 君安在洛歌飞身而下时也紧跟,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把玄色长剑,剑却未出鞘,挥手就要砍。 不远处洛歌看到那剑时一怔,忽惊喊:“君安不要,点他们睡穴。”。 君安及时收手,转手点了那人睡穴。 洛歌手脚忙乱,却疑惑道:“乾坤钟不是移形化景的吗?何时能有纵人之效了?”。 君安也不得闲,不停点着已然疯狂众人的睡穴,道:“是钟声,有人拿钟声训练他们成为傀儡。以钟声为令,以食物为饵。为练攻击性,平时给予饵极少。所以当钟声一响,他们看到异类,本能就开始发狂疯抢。现在的我们,在他们眼中,就是那饵。”。 第八章 元阳宗散众人归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洛歌点的很累,从醒来到现在,是一刻没得闲。 加之这些众人,现在是受不得一点点灵力,哪怕点睡穴也得是轻点,不然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洛歌声音轻喘:“管我是不是饵,先点了再说。”。 接着用识海道:“泽沉、佑封。”。 泽沉、佑封:“仙尊。”。 洛歌:“崖底地下,速来。”。 泽沉、佑封:“是。”。 也就一吸工夫,泽沉和佑封就到了坑顶边上。被眼前之景吓了一跳。 这也不敢贸然下去,佑封又蒙又急,道:“仙尊,这,我,我们,咋干?”。 从未见过此景的泽沉也未同之前一般第一时间冲到洛歌身边。 洛歌听声,抽空看了眼坑顶不敢动的俩人,边忙活边喊道:“泽沉、佑封,分开两端,不能用任何仙力。只能点睡穴,一个人不能伤,速度要快。”。 闻言,泽沉第一时间应是,继而飞至最远端,落地就开始挨个点穴。 佑封见状:“哎,泽沉你,我,哎呀,怎么回事呀仙尊。”,边说边落到坑底开始点穴。 洛歌忙的没及时接话,君安接到:“让你们仙尊先忙会儿。”。 佑封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吓一跳,忙随声望去。 只见一银衣男子身形轻盈穿梭于众人之间,手脚麻利,一点一个,又快又准。 刚才场面实在混乱,只顾着看自家仙尊有没有事儿,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更关键的是,竟然还有他佑封不认识的人。 佑封边点边问:“这位朋友,您哪位?”。 君安:“你家主上的好友。”。 佑封:“我家主上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好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君安:“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佑封:“我家主上总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洛歌:“佑封,我就人缘那么差?”。 佑封:“不是,仙尊,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认识的几乎都是神官、仙官,可神官、仙官你认识的我几乎也都认识,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啊。”。 洛歌:“刚认识。”。 佑封:“哦。嗯?刚认识?底细了解吗?身份清楚吗?仙尊,您知道他是谁吗?谁家的?哪界的?什么段位?是敌是友?能交吗?”。 君安:“……”。 洛歌:“……”。 最远端的泽沉也听不下去了,沉声道:“聒噪。”。 佑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咱们仙尊人美心善,最容易被骗,万一他是坏人,欺了仙尊可如何是好?”。 洛歌:“……”。 泽沉:“……”。 识海内,君安笑道:“思舟啊,我看起来让你家仙官这么不放心么?”。 洛歌尴尬一笑:“呵呵,呵呵,孩子还小,见笑,见笑了。” 君安听起来有点儿别扭道:“不过他心倒是挺向着你的。”。 洛歌想也没想,直接道:“自家孩子,还小,还小。”。 君安声儿似更别扭了:“自家?”。 洛歌现在忙的不行,根本听不出他情绪变化,直道:“升了仙就到我仙宫了,还小,还小。”。 君安:“……”,一千多岁的人了,真的小吗?小吗? 这时,忙活了半天的佑封,有点儿吃不消了。升仙至今,凡是能用仙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带蛮干的。可这万人之众,点了这半天。连十分之一都没搞定,这得点到什么时候? 佑封也喘上了,朝洛歌喊道:“仙尊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捻个昏睡诀不行吗?这挨个点,得点到什么时候啊?”。 洛歌回道:“万万不可,他们只剩最后一点儿阳元,一点儿灵力、仙力都碰不得,捻诀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佑封这又累又忙的,埋怨道:“啊?这样蛮干怎么行?要是再来几个仙官就好了。”。 这倒点醒了洛歌。 仙官?有道理。 洛歌想了想可能的人选,进入识海:“步梧宫主,小仙洛歌,有事相求。”。 步梧秒回道:“泑山仙尊莫要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洛歌道:“咱们西北界,有闲着的仙官、神官吗?我这里情况有些棘手,下来帮个忙?”。 步梧沉默了几吸,道:“仙尊稍等,我这就安排。”。 洛歌:“那就麻烦宫主了,尽快啊。”。 说完洛歌就退出识海。 待步梧、淮谷和璋梵到的时候,反应同泽沉、佑封一样,了解了情况之后,瞬间加入“点穴”行列。 洛歌道:“怎么是三位宫主亲临?我以为会是小仙、小神。”。 步梧又忙又答:“仙尊有所不知,此事还未在神、仙两界传开,越少人知晓越好。”。 洛歌道:“原来如此,那就劳烦各位宫主了。”。 不再言语,七人全身心投入,待坑底全躺满了昏睡的傀儡,七人也基本累的差不多了,齐齐坐在坑顶边上,哪里还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 淮谷擦了擦汗,道:“想我飞升至今八万多年,还从未如此疲累过。”。 佑封靠着一旁的泽沉,连手都不想抬了,但不影响他说话,道:“您老毕竟八万多年没动筋骨,我可是才一千多年,我也受不了啊。”。 淮谷:“……”。这孩子,这是说他老么?这也太不会说话了。 无人再接话,都累的不行,各自用灵力调息。 只是御妖宫宫主璋梵,打量了君安许久,目色凝重。 过了两刻钟,缓解了不少疲劳。 洛歌起身,对着三位神官行礼:“此番多有麻烦,小仙在此谢过了。”。 三位神官也已起身,抬手回礼。 淮谷代为说道:“仙尊客气了。本就是我等多有麻烦。”。 洛歌道:“毕竟是西北仙宫所辖之地的事儿,应当的。”。 璋梵看了一眼君安,对洛歌道:“不知仙尊身边这位是?”。 君安闻言眼神一冷,直盯着璋梵。 洛歌笑道:“一位好友。”。 见洛歌不多说,璋梵并未多问。 洛歌又道:“元阳宗宗主叠岭,并非神、仙两界之辈,还望璋梵宫主多多费心,帮忙调查一下此人。”。 璋梵道:“仙尊意思是,您还要继续跟查下去?”。 洛歌道:“自然要查,这万余人可不能白白痴傻,冤有头,债有主,总得有人出来担着此事。”。 璋梵思了一瞬,拱手道:“小神明白,请仙尊静候小神消息。”。 洛歌还礼道:“那就有劳宫主了。”。 洛歌看了看三位神官,道:“劳烦各位宫主这么久,小仙实在不好意思,此事既已告一段落,小仙就不多留,改日登门拜谢。”。 步梧道:“仙尊哪里的话,日后用的着之处尽管说。”。 洛歌道:“那就先多谢了。”。 淮谷道:“既如此,我等就先行一步。”。 言闭,三人瞬闪离开。 洛歌上前看了看坑底的万余人,沉思。 君安立于其旁,道:“可有想法?”。 洛歌点点头,并未多说,侧首对身后泽沉和佑封道:“护法。”。 泽沉和佑封领命,随起身捻诀护法。 洛歌飞身而起,至坑顶中央,双手微抬,慢慢合拢。一股醇厚的仙力自双手而出,逐渐凝成一个闪光白球,白球越来越纯、越来越大,待有两人抱大小时,白球忽地炸开,形成数万的光点,一一落至坑底万人额间,慢慢被万人吸收。 君安眉头紧蹙,他这是在干什么?散仙力润养众生?他知不知道,这等同于亲散自身阳元?同时给这万余人渡阳元,这等同于自杀啊! 君安握紧拳头,气的发抖,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洛歌,只能紧张的看着洛歌。 待众人额前光点尽数被吸收,洛歌如断线风筝,直直向下坠落。泽沉刚要起身去接,眼前银影一闪,洛歌就稳稳落入君安怀里。 君安将其抱至坑顶边,却未松手,拥着洛歌的手臂紧了又紧。 洛歌靠在君安的怀里,亦没力气起身,慢慢缓着。 佑封见状,欲上前替过君安,被一旁的泽沉拉住。 洛歌能感受到君安的怒气,安抚道:“君安,我没事。”。 君安不说话,只是手臂又紧了紧。 洛歌无力笑语:“疼。”。 君安这才语气不好道:“你也知道疼?”。手臂却没送劲儿。 洛歌辩解道:“仙,也是有五感的。”。 君安倍感无奈,不接他话。 洛歌知他在生气,却不知他为何气,还气性这般大,不过现在不是强行辩解的时候。 二人不再说话,洛歌就这样靠着君安歇了歇。 直到坑底慢慢有人醒来,洛歌才缓缓从君安怀里出来,君安的一只手依旧稳稳扶着洛歌的背。 洛歌道:“泽沉,你和佑封一道,引他们回家吧。”。 泽沉和佑封领命,洛歌又道:“上四层的门徒,也一并解散了吧,找个好的说词,尽量别引起恐慌。”。 泽沉拱手道:“小仙明白。”。 佑封难得的不说话,只是看着洛歌和君安,颇有些别扭。 洛歌无视佑封探究的深情,抬步向外走去,君安在一旁扶着他。 洛歌望着君安不悦的俊颜,道:“要不去我仙宫坐坐?”。 君安脚步一顿,随即两步跟上,道:“下次吧。”。 洛歌眉眼弯弯,对着君安柔笑道:“那君安来时,可得记得带上‘君子俏’。”。 君安再感无奈,挑眉道:“思舟啊,你这是嗜酒如命了。”。 第九章 洛歌醉酒泑山宫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洛歌同君安在断肠崖分开后,未敢停留,而是第一时间返回泑山仙宫。 刚进仙宫殿门,洛歌一个踉跄,半跪地上,胸口一疼,吐出一口血。 他真的是硬撑回来的。 醒来的第二夜,被吸了阳元。第三天动用仙力战了一场,继而又耗费大量仙力给万人渡了阳元。 他现在的身体,几乎消耗空了。 洛歌按着疼的不行的胸口,在殿门口一动不能动,缓了好一会儿,又吐出一口血,方觉得能正常呼吸。 试了两次,才站起来,蹒跚着去往灵泉宫,仙袍来不及褪,一头就栽了进去。 约莫过了七日,泽沉和佑封才把元阳宗善完后。 佑封回到仙宫没看到仙尊,找了半天才在灵泉宫发现了又昏迷过去的洛歌。 吓的他扑向洛歌一顿检查。 洛歌仙力虚空,好在泡在灵泉池养回来不少灵力,可他仙脉太弱,似有似无。 佑封急得直飙泪。一股脑将仙宫最后的灵品、仙丹全倒进了灵泉池。 佑封泣不成声:“仙尊,您别吓小佑封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您自己回来。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您不好了。我应该时刻陪在您身边照顾您的。仙尊,求您了,您醒来好不好?”。 又望向一旁捻诀炼化灵泉池内灵品和仙丹的泽沉,一抖一抖道:“泽沉,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泽沉忙着捻诀,他也急,他也慌,洛歌自升仙至今,从未如此这般过,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佑封。 佑封看着快炼化干净的灵品仙丹,一咬牙一跺脚,瞬闪离开。 他真的要去打劫了!! 佑封去了仙界其他七宫,去了神界所有认识的神官神殿,厚着脸皮,挨仙挨神,“打劫”。 首次“打劫”的佑封,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救仙尊”,脸皮什么的,不重要,不值一提。 忙活了整整一日,带着诸多战利品,佑封急嚯嚯地冲进灵泉宫,却发现仙尊已经醒了,灵泉池里甚至泡满了顶级灵品、仙丹。 而洛歌正摸着一坛“君子俏”,想着什么。 佑封愣了一下,把装着灵品、仙丹的法器扔给泽沉,又一次扑向洛歌,又是欣喜又是疑惑。 泽沉:佑封这随手一扔的毛病,他什么时候惯的? 佑封看了看灵泉池又看了看灵泉池边,问道:“仙尊,您?这?发生了啥?”。 洛歌道:“好友赠,没来的及辞。”。 佑封想了想,道:“好友?啊,那个那个,就是那天那个不知道是哪家的,您的好友君安?”。 洛歌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君子俏”若有所思,酒坛并没有打开,他现在的状况,还不宜饮酒。 佑封对君安升起莫名的好感,这人靠谱,瞧瞧这池里满满的灵品仙丹,池旁也堆成了山,比他“打劫”回来的多了一倍不止。 佑封感觉这是双喜临门,自家仙尊醒了,仙力恢复大半,而自家仙宫一夜之间也变的富有至极,好的很,好的很啊。 …… 又在灵泉池里泡了半个多月,洛歌才算是将仙体调了个七七八八。 洛歌仙体渐好,心里却缠乱如麻,一团糟。 他不知君安如何得知他昏迷了,他不知君安如何得知他很“穷”没有灵品、仙丹,他不知君安如何将这些东西送到,他不知君安……为何这般对自己。 还有那天匆匆一眼看到的君安手里那柄莫名熟悉的剑…… 而他自己呢? 他为何会同君安一见如故?他为何会对君安没有防备之心?他为何会觉得同君安一起如此踏实?他为何会觉得君安定与他相熟?甚至……相知? 可他同君安相处也才两日而已。两日而已啊。 是他想的那样吗?是吗?是吗?是吗? 洛歌想同君安证实,好几次进入识海,想唤君安。 可几次欲开口,最后只言片语都说不出。 现在,哪怕一句“多谢”,他亦不敢说了。 他怕! 怕万一,不是! 他能承受的住吗? 其实那天他不敢追问君安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在怕了。 他想:若是,他会欣喜若狂;若不是,他又该如何待君安?如之前那般,从潜意识里将他视为阿舟的替身? 这对君安不公平。 …… 直到洛歌出了灵泉宫,他还是没有理出任何头绪。 罢了,罢了,是他太执着阿舟了! …… 既然理不出思绪,洛歌索性不再去想什么,他又拿起“最懒仙尊”的名号,白天饮酒晚上焚香修灵力,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 以至于当御魔宫宫主璋梵踏进泑山仙宫,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发现无人应答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一副让她终生难忘的场面。 只见殿内数十个酒坛乱七八糟的在地上四处滚落。主椅上,洛歌和佑封如江湖混混一般一边大声划拳、一边痛快饮酒,真是毫无神仙做派。一旁站着脸黑成碳的泽沉,还得时不时给两只醉鬼倒酒。 任璋梵见过那么多世面,还是觉得可能是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对。 她堪堪收回行礼的手,甚至还退出殿外,认认真真确认了下,确实是“泑山仙宫”几个大字。 见无人注意到她,璋梵掩嘴轻咳两声。 然,依旧没人注意她来了。 上火了,咳嗽声竟然被那两只酒鬼划拳声盖住了。 璋梵一个气愤,瞬闪上前,紧挨着三人站着。 璋梵心道:我就不信这还能看不到我! 洛歌和佑封被吓了一跳,停下划拳的动作,俩人同璋梵大眼瞪小眼,一会儿看看璋梵,一会儿看看彼此。 而一旁的泽沉,虽然也被吓了一跳,好在心理素质强大,接受了。但是,感觉好丢人,自家仙尊这番模样,真的是没眼看。于是默默退后一两步,低头,全当看不见。 洛歌指了指璋梵,对着佑封道:“是不是来了个女人?”。 佑封点点头,拿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道:“嗯,长得还挺好看。”。 泽沉闻言,脸更黑了。 洛歌晃了晃醉成浆糊的脑袋,再定睛一瞅,不得了,不得了,这人好像是那女宫主啊。 洛歌吐出一口酒气,对身后很清醒的泽沉道:“定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看到璋梵宫主了?”。 泽沉在一旁适时开口道:“仙尊,您看的没错,确是璋梵宫主。”。 璋梵能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了吗? 洛歌听到泽沉的回答,真是瞬间酒醒了大半,忙晃悠着起身,璋梵紧跟着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洛歌很是尴尬的对着璋梵行了礼:“不知今日神官会来,小仙失态了。”。 纵使璋梵如何见不惯,可还是规规矩矩抬手还礼,不温不喜道:“仙尊不拘小节,着实让小神开了眼界。”。 洛歌干笑两声,忙请璋梵落座,洛歌走在前面,一脚一只酒坛,踢的是霹雳哐啷的响。 趁机用识海跟泽沉道:“泽沉,快把佑封带走。”。 泽沉应是,扛起不省人事的佑封闪没。 璋梵恢复清冷模样,面不改色,恍若不见。 见璋梵落座,洛歌亦坐在一旁,讪讪道:“宫主亲临,可是有了线索?”。 璋梵立时正色道:“我着宫内神使四下调查,却不见任何有关叠岭踪迹,倒是发现了乾坤钟的线索。”。 洛歌道:“哦?可是元阳宗那方乾坤钟?”。 璋梵道:“正是。”。 洛歌道:“那日事多,我倒是忽略了那钟,想必是那神秘人带走了。”。 璋梵道:“据宫内神使得到的消息,几日后,该钟会现身鬼都。”。 洛歌一愣,道:“鬼都?鬼域魔尊池洛的鬼都?”。 璋梵点头。 洛歌又问:“为何是几日后?又为何会现身鬼都?”。 璋梵捏出一神官笔册,递给洛歌,道:“十日后是鬼域魔尊池洛生辰,他每千年举办一次,一次办七天,会邀鬼域大小魔君参加宴会,这乾坤钟可能是贺礼。”。 洛歌翻开神官笔册看了看,道:“看来我得去一趟鬼都了。”。 第十章 魔使身份递拜贴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璋梵似想到了什么,看着洛歌道:“仙尊对魔尊池洛可有了解?”。 洛歌摇摇头,道:“我渡为仙尊后,有次游历间误入过鬼都,不过那时的鬼都之主还是前任魔尊敖海。再之后宫主也知晓,我大部分时间都疲于应付天劫,再不曾去过鬼都,对鬼域的事知之甚少,更别提鬼域之主魔尊池洛了。”。 璋梵道:“那是我误会了。”。 洛歌疑惑道:“宫主何出此言?”。 璋梵笑笑:“皆传仙尊善游历,万年时间几乎走遍四界,小神以为四界之中应没有仙尊不知之人,不晓之事。”。 洛歌又一次尴尬至极,道:“哎呀,神官大人,小仙惭愧的狠呐。小仙游历纯是看山看水看风看景、品茶品酒品美食,真是甚少接触人,误会,误会啊。”。 璋梵接道:“小神妄自揣摩了,仙尊勿怪。”。 洛歌笑笑摆手:“怕是三界都这么想小仙,毕竟我这‘游闲散人’还是实至名归的。”。 璋梵笑了笑,很是大方得体,随即道:“仙尊既然有了安排,小神这便回去了。”。 洛歌道:“又麻烦宫主亲跑一趟,”,后看了看身后凌乱的仙宫,道:“还让宫主见笑了。”。 璋梵拱手微笑:“仙尊放心,小神下次定不会不请自来。”。 洛歌扶额,干笑两声,叹口气,送璋梵离开。 ...... 泑山仙宫宫主卧殿中。 池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那神官笔册。 生辰宴,只邀魔君。可凡是坐上魔君之位的都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号的,扮魔君定是行不通。 这鬼都他必是要去的,这魔尊生辰宴,他也定是要参加。 怎么办呢? 识海内。 洛歌:“璋梵宫主,您在吗?”。 璋梵:“在的,仙尊请讲。”。 洛歌:“您可知参加魔尊池洛生辰宴有何条件?”。 璋梵:“凡是要参加生辰宴的魔君,需亲自递拜帖,得魔尊回帖,才能参宴。”。 洛歌:“哦,那好办了。”。洛歌心下有了计较。 璋梵:“仙尊莫要想着制假回帖。魔尊池洛每次生辰宴都会在入宴口亲设结界,回帖有其亲设的密钥,持贴才能破界入门。”。 洛歌:“......”。 璋梵:“仙尊可还有别的问题?”。 洛歌叹口气,道:“没了,谢宫主解惑了。”。 二人退出识海。 ...... 洛歌郁闷地蒙着被子滚来滚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对着殿外喊道:“佑封。”。 佑封一蹦一跳进了洛歌卧殿,道:“仙尊,现在就开始喝吗?”。 洛歌本来要说的话,哽在喉,道:“佑封,在你眼中,你家仙尊就这么,这么嗜酒如命?”。 把佑封整疑惑了,摸摸自己小脑袋,很认真地道:“仙尊难道不是吗?”。 洛歌叹口气,确实无法反驳。 洛歌道:“笔墨伺候。”。 佑封一时没转过弯儿,道:“哈?笔墨?咱们仙宫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洛歌完败,听听,听听,这名声还能不能要了。 洛歌对佑封真真是无力极了,道:“我知道没有,所以才让你去弄来。”。 佑封领命道:“哦。”。 佑封转身才迈出去一步,就又把脚步收回来,看着洛歌刚准备开口,洛歌立刻打断。 “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我自己告诉你!笔墨有要用!今晚我不饮酒!今夜也不睡!你不准说话,立刻转身,出殿,取笔墨,速度快。”。 洛歌一口气说完,最后还十分潇洒地指了指卧殿门。 佑封愣怔地点点头道“哦。”。然后随着洛歌的指令出卧殿,信息量有点儿大,他还在消化。 洛歌舒了口气,佑封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刨根问底、不依不饶的毛病,着实让人头疼的紧。 过了须臾,佑封捧着文房四宝、镇纸、还有一大摞宣纸等,塞了满满一怀,兴冲冲地回来了。 洛歌挑眉看了看,道:“我怎么看着像是用过的?”。 佑封不觉得哪里不对,道:“对啊,我是从步梧宫主书房取的啊。”。 洛歌一听,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是让你去买,不是让你去‘打劫’。”。 佑封赶紧摆摆手,道:“仙尊,我可没有‘打劫’。您说速度要快,我想着离咱们最近的不就是御西北神宫么。所以,我就去找了步梧宫主问他借用一下,反正咱们仙宫又不用这东西,等仙尊您用完了,我再给他还回去。”。 洛歌:“......”。 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起初不让泽沉去办这事儿。丢人都丢到神界去了。尽管之前名声也不是很好听,可,唉,罢了,自家孩子,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 佑封在洛歌卧殿中央的桌子上把东西摆好,开心的拍拍手道:“仙尊,您是要写还是要画?”。 洛歌起身,走上前,拿起笔,看着砚台又看看佑封。 佑封一脸不解,是他拿少东西了?不能够啊?他可是把步梧桌上的东西全拿来了。 洛歌终于体会了一把真真的“无语至极”,道:“研磨啊。”。 “哦,哦。”。 洛歌:“......”。 洛歌落笔,行云流水、如龙飞腾、似凤飞舞,好一派雄健洒脱。 佑封看愣了神,他家仙尊,书法竟如此厉害。心里骄傲极了,他家仙尊大人真是无所不能啊。 洛歌落下最后一笔,署名魔使思舟。 待墨迹干了,轻轻折好,放入信封中。 然后单手捻决,一只周身闪着七色光的灵雀展翅在洛歌手心,洛歌将信纸放到灵雀嘴上,手向上一抬,道:“去吧。”。 那七色灵雀应声消失。 佑封这才反应过来,道:“仙尊,您这是写的什么?”。 洛歌道:“拜帖。”。 佑封:“拜帖?咱们又要去游历了么?可咱们之前无论去哪儿从没递过拜帖啊?”。 洛歌道:“佑封啊,在你眼中,我难道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正事了吗?”。 佑封认真道:“吃喝玩乐不就是咱们泑山仙宫的正事儿吗?”。 洛歌:“......”。 ...... 洛歌是以魔使的身份递的拜帖,递过去已经八日了。 明夜就是魔尊池洛的生辰宴,虽然璋梵早已言明只有魔君级别才有资格参加魔尊池洛生辰宴,所以,洛歌以魔使身份递拜帖,真的只是试一试。 眼看日子就在眼前,洛歌叫上泽沉和佑封,努力想着点子如何进得魔尊池洛生辰宴,好主意是一个没有,全是人界那些不入流的小计谋。 就在三人头发都快薅秃了的时候,七彩灵雀竟然带着回帖回来了。 洛歌是万万没想到,当初的试一试竟然成功了! 三人脑袋凑一起,盯着这精致奢华至极,隐隐透着银光的回帖,也可以称为诚邀函,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佑封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尊池洛亲自回的回帖?”。 洛歌道:“应该是。”。 佑封道:“魔尊是疯了么?竟然给一魔使回贴?”。 洛歌道:“应该是。”。 ...... 第二日,洛歌早早就准备好,拿着诚邀函起身前往鬼都,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自家殿门外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 只见佑封紧紧抱住洛歌的大腿,扑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嚎。 泽沉在一旁看着,脸都冷成冰了。 佑封哭喊着:“仙尊啊,您不能自己去啊,那可是鬼都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您仙体未愈,您灵力未复,您不能没有我啊。”。 洛歌扶额,道:“佑封啊,我怎么说也是仙界最强仙尊啊。”。 佑封可听不进去,道:“仙尊,那都是外人说的,您得想想您自己的实际情况啊,您昏迷三年,刚醒就失阳元,又散仙力,又昏迷七天,又酗酒半个月,又......反正您就是没养仙身,您真的不能没有我啊。”。 说完还努力晃了晃洛歌的身子。 洛歌甚是头疼,只能耐下心道:“佑封,我是要去哪里?”。 佑封眨巴眨巴泪汪汪的眼,答道:“去鬼域鬼都啊。”。 洛歌:“那我是去干什么?”。 佑封:“当然是去参加魔尊池洛生辰宴,调查乾坤钟的线索啊。”。 洛歌:“这生辰宴怎么才能进得?”。 佑封:“须持魔尊池洛亲回诚邀函啊。”。 洛歌:“那你有吗?”。 佑封:“我......”。佑封一时被问住了。 洛歌对着一旁的泽沉使了使眼色,泽沉立刻上前,把佑封薅起来,洛歌在佑封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逃也似的瞬闪离开。 第十一章 入鬼都参生辰宴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洛歌刚踏进鬼都城门,眨了眨眼,心下怀疑,莫不是闪错地方了? 眼前十里长街,华楼林立;繁灯璀璨,歌舞升平。 长街两旁,什么布庄、当铺、钱庄、茶馆、酒楼、勾栏院等鳞次栉比;卖着稀奇古怪奇珍异兽、打扮的人摸人样的鬼小贩们,阴腔怪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长街上,鬼头攒动。衣着规矩、妆发整洁的鬼男鬼女们,熙来攘往。有骑马的,有坐轿的,有飘着走的,大部分还是像人一般正常行走……整个长街灯红酒绿,鬼声鼎沸、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想必是因为千年一次的魔尊生辰,长街上处处挂满了红灯笼,众鬼也是满脸喜庆,好不热闹。 这同他万年前见过的鬼都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差别。前任魔尊敖海统治下的真真就是一个鬼都,清冷恐怖、阴森至极。与眼前这番堪比人间繁华的鬼都想比,又是极与极的不同。 洛歌心道:“看来这鬼域之主还真爱鬼如子,将这鬼都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乍一看,还以为到了人间京城。”。 洛歌视线向上,就看到了魔宫。魔宫所在之处,是这鬼都正中心的半空中,整个魔宫悬空而立,散发着盈盈银光,亮堂至极。约有千座宫殿,高低不一,奢华大气,气势恢宏。 洛歌飞身而上,立于魔宫宫门口前的白玉石板广场中央。白玉石板广场约千丈见方,甚是豪气。一约百丈高、超百丈宽的宫门旁,立着十六位着紧袖白衣的魔吏,十六位魔吏分列宫门两侧,宫门紧闭。怕是神界神殿也不及这魔宫气派。 见来人,十六魔吏齐齐向洛歌行礼,俨然受过严格规训,哪有什么鬼样子。 洛歌拱手回礼,捏出诚邀函,执函上前,二魔吏躬身开了宫门,宫门处银光盈盈,视不得内。想必这就是魔尊亲设结界,洛歌抬步而入,毫无阻碍,隐入银光中。 刚入宫门,一银衣魔吏就闪现飘上前,吓了洛歌一跳,好在活了万余年,倒没表现在明面上。那魔吏也不言语,只引着洛歌在宫内穿行,向魔宫深处走去。洛歌疾步跟随。 魔宫甚大,约莫走了一刻钟,行至一殿前,殿名为“魔池殿”,魔吏达而不前,摆出“请”的姿势,示意洛歌自己进殿。 洛歌举步跨进殿门,绕过门口屏风,赫然出现一圆形厅堂。 洛歌立于厅上,不知去往何处,一白衣女魔吏飘上前,躬身接过洛歌诚邀函,打开一看,随即引洛歌至左侧最后一排最角落入座。 洛歌谢过,撩襟入席,静默观察。 此圆形方厅内灯火熠熠,亮如白昼。正首,是一方形宽椅,椅上无人,想必此座便是今夜寿星魔尊池洛座椅。此椅由镶银红木而制,上刻银边祥云图,椅背宽阔,镂空而刻祥云迎日,两侧扶手雕琢精致,颇为大气。椅上架一方形亭,上挂银丝薄幔,左右两侧薄幔展开,随风轻晃,从他的角度很难看到椅内情况。 正椅前是同样材质的方形长几,上无一物。 洛歌再看厅堂,这厅堂内显然用心装饰,美观至极。正首座前对着厅路,迎上殿门屏风。厅路两侧各有三排方桌,每排12席。方桌一方挨着一方独立而设,上摆银盏银盘,盘中放水果点心。 已有不少衣着金贵的魔君入席,正襟危坐,有相邻者低声交谈。数十名白衣女魔吏有序的在席间穿行。 洛歌心道:“都说魔界最是难管,妖魔鬼怪各有脾性。可从他踏入鬼都所见所闻至看着眼下这些魔君,各个都规矩的很,这鬼域之主定是位心狠手辣之辈,否则如何镇得这万千鬼怪如此乖觉。”。 适逢一女魔吏上前斟茶,洛歌小声道:“敢问小使,这宴席何时开始?”。 女魔吏微微欠身,语气虽如鬼般泣诉,语调却温和,道:“君上莫急,客齐后便开宴。”。 洛歌道:“多谢。”。女魔吏再行一礼,飘身离开。 洛歌捻起一块儿糕点入口,软糯甜腻,心道:“没成想,鬼都的点心竟也这般好吃。”。 待所有席间满座,已又过了两刻钟。 这时,从殿门间飘来两位白衣魔使,行至厅首正椅处分立于两侧,面向殿门恭敬站好,二魔使躬身行礼,齐声道:“众魔君拜~迎尊上~~”。音调诡异,尾音冗长。 席间所有魔君应声站起身,调整衣冠,皆低头躬身、拱手行礼。洛歌见状跟随起身,学的有模有样。 原本热闹的厅堂落针可闻,鬼本就不用呼吸,因而厅内安静至极。 须臾,一阵稳健轻盈却步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洛歌闻声轻轻抬眸,撇见殿门口处踏进来一银靴银衣男子,步履轻缓,甚是美观。因不能太过于明显,洛歌只能堪堪看到那人小腿处,看不到全貌。 “这应该就是魔尊池洛了。”,洛歌心道,后敛眸低头。 “恭迎尊上。”。众魔君齐声道。 魔尊池洛行至正椅前,落座。椅左侧魔使起身,尖声道:“众魔君入席,寿宴起~”。 众魔君再行一礼,齐声道:“谢尊上。”。后入席落座,齐整的不像话。 洛歌也随之入座,细细打量着正首,却被薄幔遮住视线,隐约看到一模糊身形,只觉气质出尘。 数十名女魔吏执托盘鱼贯而入,替换下原本的茶水点心,换上一桌丰盛至极的酒水菜肴。 待女魔吏全数退出殿内,那魔使的尖声又想起来:“开席,歌舞起~”。 霎时,悠扬婉转的乐声起,继而从方厅上空出现十余着清凉华服的曼妙女鬼,伴着乐声缓缓而下。轻移莲步,彩扇飘逸,虽是魔吏,却舞出妖艳勾魂之泰。 洛歌心道:“还惯会享受。”。 正式开席了,各魔君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忽而欢笑郎朗,忽而随乐吟唱,好是自在。 洛歌等着献贺礼的环节。有好酒有佳肴还有美女献舞,洛歌倒是乐在其中。 洛歌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一口一杯酒、看着厅中舞女眉眼含笑、一脸享受的时候,正座中的魔尊池洛,也在透过薄幔望着他。只是魔尊捏着银杯的手,因洛歌的一颦一笑,指节微微发白,似乎透着些许怒气。 洛歌忽然感受到一股强有力的视线从正座射来,随即转头,恰看到薄幔随风掀起一角,只匆匆一眼,恍似看到一玄色面具,正视前方,并未看向他处。薄幔只一瞬就落下,遮住洛歌视线,再不见其他。 洛歌心道:“许是看错了。”。 正首魔尊池洛轻轻挑眉,还好反应快。 洛歌收回视线,继续饮酒。 酒过了不知道多少巡,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无论洛歌喝多少,酒就似上不完一般,一直供的上。 直到洛歌喝的酒劲儿上涌,面颊红润,脑袋轻眩晕,宴席间终于进入了下一个流程:“献贺礼。”。 洛歌就等着这一刻呢。 可当女魔吏端着托盘至洛歌身前,洛歌才恍然,他竟然空手来贺寿。 洛歌本就不好身外之物,浑身上下也没个值钱物件,而这魔宫设了结界,他想用仙力调一个都不可能。心下一转,洛歌随手摘下发上玉簪,已换成青丝的墨发如瀑散开,让他本就因醉酒红润的面容更显昳丽动人。 洛歌尴尬一笑,将玉簪置于托盘。女魔吏欠身行礼,将一银色娟帕覆上,遮住盘中物。 瞧着这一幕,洛歌眉间一紧,本想着看谁献的乾坤钟,可这“匿名”献礼,让他有些难办了。 所有女魔吏执托盘,列于厅中央,这时,那尖声再起,道:“献寿礼~”。 声落,众女魔吏端着寿礼依次上前至魔尊池洛近前,一旁的魔使亦上前,挨个掀起娟帕。 洛歌有些不解,对着一旁一着紫色华衣的魔君道:“这位魔君,敢问这是何意?”。 那紫色华衣魔君闻言,侧首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歌,只觉他美得惊人不似他们这群鬼怪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很容易被喜欢,洛歌也是没想到自己这幅皮囊有一天还能起了交际作用。 紫衣魔君欠过身,低声道:“您是新晋魔君吗?为何不曾见过?”。 洛歌亦欠身过去,小声道:“我乃小小魔使,对尊上敬仰已久,听闻这千年一次的生辰宴,顾冒昧递了拜贴,没成想尊上竟舍了小使回帖,也是幸运至极。”。 紫衣魔君闻言,一愣,这可真是前无古鬼的事儿啊,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番。 二人促额交谈的画面落入池洛眼中,甚是扎眼的很。 紫衣魔君,详细解说道:“刚做鬼没多久?那你不知这番也正常。尊上每次生辰,我等都会匿名献礼,大家都不知晓彼此献的何物,而尊上也不知是哪个魔君所献。魔吏会将掩住的寿礼端至尊上面前,供尊上一一观阅,最后尊上会选一最中意的,而献这礼的魔君就会成为这千年以来的独一鬼。献礼者不仅有单独面见尊上的机会,更摇身一变成为接下来的一千年中尊上身前红鬼,在咱们鬼域也会成为炙手可热的鬼物,可谓是一尊之下,万鬼之上了。”。 洛歌听罢,道:“尊上还挺一视同仁。”。 紫衣魔君很是骄傲的点头认可,对着魔尊池洛方向一脸的崇拜,道:“那是自然,咱们尊上可是这鬼域最好的尊上了。”。 洛歌收回身,心下却道:“哪有就凭一份献礼就定功名的?岂不是‘昏君’所为?”。 那厢,最后一波女魔吏上前,待所有寿礼一一观阅完,一只如玉般的手随手一指,在众魔君炙热的目光中,落向一个扁平似无物的托盘。 清润舒朗的声音轻响,道:“就它了。”。 话音一落,那托盘上银丝娟帕飘然而落。 盘中之物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惊的洛歌美目圆瞪,道“不会吧。”。 正是洛歌随手摘下的玉簪。 第十二章鬼域之主魔尊池洛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什么情况? 堂堂鬼域之主竟能看上一根小小破玉簪? 难不成其他魔君送的比他这破玉簪还要普通? 怎么可能? 千年一次的献礼机会,被魔尊看上的话,是可以在接下来一千年中都横行鬼域的,哪个魔君不是绞尽脑汁地备着寿礼,怎么想也轮不上他这随手一摘戴了万年的小小破玉簪啊。 是因为见多了奇珍异宝腻了?所以魔尊今年一反常态,要试试清汤寡水? 想不通啊,完全想不通。 可不管为何这魔尊池洛会选他这根破玉簪,现下都不是深究到底的时候。因那紫衣魔君说了,被钦点的寿礼,其献礼者是要“面见”魔尊的。 洛歌可不认为,魔尊池洛见到他会发现不了他的真身。身为统治整个鬼域的主人,池洛的实力定是要在他之上的,四界能与之成为对手的,除了神尊,不知道还有没有旁人。 洛歌心中怅然道:“我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面见’啊”。 洛歌撇了眼正首,见那如玉般的手正轻转他那破玉簪,甚是自然。 叹口气,唉,这怎么就看上了啊! 就在洛歌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见那一直随侍他的女魔吏,在众魔君羡慕嫉妒暂时还没有恨的目光中,直直向洛歌走来,而最受惊吓地莫过于洛歌身旁的紫衣魔君。 那魔君心道:“了不得、了不得啊,这鬼域是要变天了?新晋红鬼竟然是一小小魔使?不得了,不得了啊。”。 女魔吏在洛歌身前站定,请洛歌起身,随她而去。 安静的席间瞬时炸开了锅: “这鬼谁啊?” “哪方魔君?之前不曾见过啊?”。 “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不像咱们鬼域的鬼啊?”。 “我也是,猛一看我还以为是那妖域来的。”。 “岂不接下来的千年,巴结的就是名不见经传的鬼?”。 ...... 在众鬼议论声中,洛歌硬着头皮,尽可能慢地向正首走去。 洛歌并未抬头,将双手置于身前,看似规矩,实则洛歌在准备攻势。一会儿倘若局势不利,他得第一时间想办法撤出。任他是最强仙尊,在人鬼都,还是人鬼域之主面前,也造次不起来。 洛歌立于方几前,低头拱手,一副规矩模样。 而原本挂好的薄幔,在洛歌到后,被两侧魔使放下,那小方亭内就只剩洛歌和魔尊池洛二人了。 洛歌恭声道:“尊上。”。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柔声唤道:“思舟啊。”。 洛歌闻声,猛然抬头,对上君安,不是,是魔尊池洛含笑的俊眸。 洛歌被惊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纵他想过君安的任何身份,可从未想过,君安会是这鬼域之主--魔尊池洛。 洛歌的心现在不知是喜是悲,想他曾经竟然妄想君安是他的阿舟…… 池洛看着洛歌呆愣的模样,有些无奈,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看着我?”。 洛歌这才神识回体,收回行礼的手,有些讪讪道:“我都准备好出手了,没成想是你。”。 池洛挑眉道:“你还打算要对魔尊出手啊?”。 洛歌道:“倒也不是真打,毕竟在你的地盘,打我也是打不过的,我只是想着若被你发现我非你鬼域之鬼,我如何能顺利脱身。只是没想到,你就是池洛”。 池洛低低笑出了声,道:“你倒想的挺多。”。 洛歌道:“我也不想,谁会想到堂堂魔尊能看上我那破玉簪。”。说到这里,洛歌似想明白了什么,盯着池洛的眼睛,道:“你早就知道是我?所以你给了回帖?所以你才会选这玉簪?”。 池洛笑着点头,道:“毕竟世上我只知道一个思舟。”。 洛歌想到问题出在了哪里,他那以魔使身份递的拜贴,署名可是“魔使思舟”。 洛歌道:“当初在元阳宗,你就不怕我追问你身份到底?”。 池洛:“你不会。”。 洛歌:“为何这般说?”。 池洛:“因为你是思舟,是洛歌,所以你不会。”。 洛歌没听明白,现在也知道他君安的身份,不能似在元阳宗时那般自在,除了自己细细揣摩,实在是没理由深问。 池洛见他不自在的模样,知他心中所想,道:“所以我说,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我是何人。”。 洛歌点点头,道:“好吧,你说的都对。”。 池洛看着洛歌,神情有些正色,道:“既已知我身份,可还认我这好友?”。 洛歌想了想,道:“当时我说过,君子之交,交的是当下之事、当下之人,遑论出身?何况在元阳宗,你可是一直在助我,我为何不认?不过仙魔两立,对你怕是不好。”。 池洛听罢,心里一舒,却又挑眉道:“你是在担心我?”。 洛歌点点头,道:“是有些担心,毕竟你是我好友。”。 池洛笑罢,看着洛歌依旧拘谨的站在方几前,道:“你就打算一直站着跟好友叙旧?”。 洛歌闻言四下看了看,颇有些委屈:“你这做东的,也没给我在这里另安排位置,难不成让我坐方几上同你叙旧?”,然后指了指他原本坐着的位置,道:“或者我回去,咱俩识海叙?”。 池洛被逗笑,起身牵起洛歌的手,引至他的正椅上,二人挨着并肩而坐。正椅很是宽大,容下二人,还有不少空余。 这一举动,搞的洛歌猝不及防,未待反应过来时,人已落座,被牵着的手,灼热的很。 池洛松开手,笑看着洛歌,道:“坐这里叙旧最好。”。 洛歌隔着薄幔看着外面探头探脑的众魔君,道:“你确定?”。 池洛随着他的视线,解释道:“这银幔内可视外,外不可视内,尽管放心就是。”。 洛歌闻言,玩笑道:“那岂不是我若同君安在此做些什么,外头也看不到?”。 池洛凑近洛歌,二人挨的很近,勾唇一笑,邪魅极了:“哦?思舟想同我做些什么?”。 洛歌反被玩笑,美颜一红,道:“自,自是叙旧。”。 池洛不再逗他,端身做好,道:“思舟是来贺我生辰的?”。 洛歌这下倒是诚实的很:“要早知道是你,我定是来贺寿的,可我来之前,并不知,我只是来查元阳宗遗落线索的。”。 池洛道:“乾坤钟?”。 洛歌忙点头,道:“你知道?你可收到了?谁献的?”。 池洛却摇摇头,道:“并未,我也只是听说此番会有人借我生辰宴送此乾坤钟。”。 洛歌疑惑道:“可献礼不是结束了么?”。 池洛很是傲娇道:“思舟啊,我这生辰宴可是要办足七日的,这神、仙、魔三界,怕是有名号的都不会错过这次向我示好的机会。”。 洛歌这才明白,原来今日是七日宴的头一天,而且还只是宴请魔君,怕是未来几日,这鬼都都会热闹的很。 洛歌用一副看豪绅的表情看着池洛道:“尊上大人权高势重,可让我这小仙高攀了。”。 池洛一怔,随即笑道:“哈哈,也只有你能高攀的上了。”。 洛歌憋嘴道:“我莫非还得感恩戴德一番?”。 池洛笑道:“也未尝不可。”。 洛歌给了他一记白眼。散落的青丝衬着他昳丽的面容更加瓷白,微醺的红晕平添了一副娇羞。 洛歌向后靠着椅背,有些兴致缺缺,道:“今日岂不是就没有别的事了?”。 池洛挑眉看他,道:“喝酒,算不算?”。 洛歌立刻正身,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听起来都愉悦的很,道:“算的,算的,最好是你那‘君子俏’。”。 池洛大声笑道:“思舟啊,你可真是个酒鬼。”。 洛歌听这调侃不以为然,道:“非也,非也,我乃酒仙也!”。 池洛笑道:“好一个酒仙,今夜就让本座好好陪你喝上一喝。”。 随即挥手,方几上原本的酒水菜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桌上百坛的“君子俏”。 洛歌眼睛都亮了呢。 第十三章 思舟夜宿魔洛殿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如在元阳宗石屋里那般,洛歌盘膝而坐,一扫之前拘谨。执起一坛酒,与池洛一碰,仰头就干,豪爽极了,瞬间一坛酒就见了底。 洛歌满足的晃了晃空了的酒坛,对着池洛弯眉一笑,道:“好久没饮‘君子俏’了,想念的很啊。”。 池洛只喝了一口就放下酒坛,看着眼睛放光拎起另一坛酒的洛歌,只觉日后得改改他这嗜酒的毛病,问道:“哦?好久是多久?上次给你送灵品、仙丹时,我记得给你捎带过去不少,应该不下百坛吧,都饮完了?”。 洛歌仰脖一饮,道:“早就饮完了。我两天不到就都见底了。还有那小佑封,抢了我好几坛呢,更是不够了。”。似乎很在意被佑封偷抢走的那几坛“君子俏”,一脸心疼的道:“明明可以多饮一天的。”。 ...... 泑山仙宫。 佑封百无聊赖,扯着泽沉比划剑术,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了自己一大跳,道:“我就说仙尊不能没有我,你看,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儿,仙尊就开始想我了。”。 泽沉:“......”。确定是想? ...... 魔池殿。 池洛头一次觉得佑封“做得对”,看着洛歌一脸心疼酒的模样,轻叹,百坛酒,两天不够喝。看来真要想办法给他断断酒了。 洛歌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君安,你怎知我昏迷了?”。 池洛道:“那日我用识海唤你,想告知你关于乾坤钟的消息,可唤了半天,不见你应。”。 洛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又道:“那你怎么突然就给我送了那么多灵品和仙丹?”。 池洛看着他嫣红的玉颜,道:“我去了你的泑山仙宫。”。 洛歌睁大美眸,道:“所以,你如约带了‘君子俏’?”。 池洛觉得有些跟不上洛歌这思维跳跃:“君子俏”是重点吗? 洛歌话间又喝了两坛,边换新酒边道:“不对呀,你既然去了泑山仙宫?我怎么不知道?哦,对,我昏迷了不知道正常。可怎么也没听泽沉和佑封提过?”。 池洛挑眉,这才是重点,道:“我自是不会让他们发现,我去的时候,正逢泽沉为你炼化池中物,而你那小佑封急嚯嚯往殿外冲,还自言自语说‘打劫仙丹去’。”。 说罢,就看着洛歌的玉颜本就微醺,现在更是红上加红。 洛歌心道:小佑封啊,咱们这泑山仙宫的名声,真是要不得了呦。 洛歌抬手遮脸,闷闷道:“所以,你就送了我那般多的灵品仙丹,并如约给我送来了‘君子俏’?君安啊,我这脸,真是丢遍三界了。”。 池洛抬手拿开洛歌捂脸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拍了拍道:“在我这里,你做自己便很好,无需顾及其他。”。 洛歌抬眸微愣,这话很容易让人多想。他不是感受不到池洛对他的不同,他只当也只能当这是好友、是知己的相处之道。 洛歌抽回自己的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只笑了一笑,然后闷头喝酒。 池洛知自己心急了些,现在也不是言明的时候。便也未再多说,只陪着洛歌一坛一坛的豪饮。 月上中天。 洛歌隔着银幔看着外头因醉酒而有些露原形的众魔君,只见他们早已席间乱窜。有的鬼像毕现、有的言语粗鄙、有的衣服半脱半挂,有的甚至漏出大半个上身......一对一对、一群一群、一簇一簇,互相勾肩搭臂,有喝的找不到北的,就地歪躺;有喝的得意忘形意图掀开银幔同尊上酒杯碰酒杯的,被一旁的魔使挥退...... 总而言之,此刻的众魔君,是一点儿也没有起先那番正襟危坐的样子了。 洛歌喝的正是舒服的时候,眸中含波,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鬼样子吧。”。 池洛看着他因为醉酒而自动变白的发,声音听不出喜怒,道:“他们真正的鬼样子,比这个还要惨上百倍。”。 洛歌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倾身上前,看着池洛的俊颜,道:“那君安的鬼样子......”,眼睛望着池洛的眼睛,稍一停顿,又道:“是,什么样子?”。 池洛并未后退,他知洛歌醉了,二人几乎鼻尖碰鼻尖,呼吸可闻,从洛歌嘴里喷出去的酒香,似乎比他酒坛里酒的还要浓郁上几分。 池洛勾唇一笑:“想看?”。 洛歌却摇了摇头,道:“不想,万一吓到我了怎么办。”。 池洛轻声笑到:“放心,你看到的就是我本来的模样。”。 闻言,洛歌突然把手中酒坛扔下。 酒坛中还有不少酒,洛歌随手一扔,洋洋洒洒溢出来不少,吸入了椅垫内,湿了一片。 池洛挑眉,只见洛歌半跪于他身前,双手覆上他的脸,很是认真的折腾了一番,似在找什么破绽。 终是什么也没发现,捧着池洛的俊颜,不愿相信的自语道:“怎么可能呢?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呢?”。 池洛不躲也不闪,任由他折腾,柔声道:“思舟是在夸我?”。 洛歌松开手,向后跪坐回去,睨了他一眼。拿起撒了一半的酒坛,仰头灌下,道:“你想的美,我只是好奇罢了。”。 池洛笑笑,道:“其实一直都有,一直都在思舟身边。”。 洛歌自觉他说的是现在,却不知池洛其实意有所指。待日后知晓后,洛歌想起他今日之言,好一顿说他‘脸皮厚的很’。 ......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方亭里彻夜畅饮的洛歌正抱着酒坛,脑袋一点一点。 池洛扶了扶额,轻声唤他,道:“思舟,思舟?”。 洛歌听到唤,晃着抬起头轻声应了应。他银发凌乱,玉颜熏红,凤眸含波,朱唇微启,好一副美人醉酒图。直看的池洛一阵口干舌燥。 池洛扶了扶洛歌的肩,稍微将他摆正些,柔声道:“送你回泑山仙宫?”。 洛歌因醉酒,反应慢了许多,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慢声道:“不能,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 池洛柔声哄道:“为何?”。 洛歌几个字一顿道:“回去,小佑封,就又得,闹着跟我,来了。”。 ...... 泑山仙宫内。 被泽沉武力值碾压了一整夜的佑封,突然又打了几个喷嚏。 他疲累的说道:“定是仙尊想我了。”。 一旁精神奕奕的泽沉,嘴角扯了扯,心道:你是真的想太多了。 ...... 魔池殿。 池洛道:“可有别的落脚之处?”。 洛歌眉头一皱,看着池洛,可怜兮兮道:“难道来参加你的生辰宴,不管住么?”。 池洛轻笑一声,道:“别人不管,思舟自是管的。”。 洛歌只听清楚后半句,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池洛憨笑道:“这还差不多。”。 池洛也跟着笑了起来。 洛歌还想再喝,池洛没给他机会,直接捻走所有剩的酒,其实也没剩多少。 而银幔外头也是横七竖八躺了一片醉鬼,能晃悠的几乎没几个。 天色渐亮,众鬼归巢,池洛抱起醉的不省人事的洛歌,闪身消失,留下一众烂醉如泥的众魔君。 七日宴的首日,就这么很平静的过去了。 毕竟七日宴中的第四夜宴才是鬼域之主真正的生辰宴。前三夜和后三夜的宴会,不过就是尊上屈尊降贵陪着各妖魔鬼怪彻夜狂欢罢了。 魔洛殿中。 洛歌迷糊间,感觉被一方暖怀拥着进了一间屋子,继而被小心翼翼搁在床榻上,盖好被子。 洛歌睁开迷蒙的醉眼,眼前视线模糊的很,看不清眼前人的相貌,却觉得他身形熟悉至极,与万年间日日相思之人完全贴合。 洛歌伸出手,似要抓住眼前人。眼前人亦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洛歌想要看清眼前人,无奈喝太多,越晃脑袋越不清醒,在睡着之前,只喃喃轻唤了声:“阿舟。”。 立于一旁的池洛闻言,整个身子僵在原地,眸中情绪翻涌,紧紧锁住洛歌,久久不能移动。 只是握着洛歌的手,紧的有些颤抖。 第十四章 生辰回礼玄木簪 - 书籍1384201 - 游闲散人 洛歌迷糊了最多也就两个时辰,酒就醒了。 他倒是想酣醉个昏天暗地,来个几天几夜不省人事。奈何这仙体,是喝得多、醉的慢,醒酒的还特别快。 任他再贪杯,也从来没因醉酒睡着超过三个时辰。 洛歌拍了拍宿醉后有些不舒服的脑袋,睁开凤眸看了看身边,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细细打量着。 他这是在哪儿?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硕大的寝殿,陈设很简单:床榻、客堂和书房。 洛歌还真是头一次见理应三个独立存在的室间,却这般没有隔断融在一起的布局。 亦或者说,洛歌是头一次见在寝殿设有客堂和书房的。 洛歌想了又想,心道:“难不成我还在魔宫?”。 洛歌醉酒后自觉酒品还行,唯一不好的毛病,就是“断片”! 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昨夜,断断续续想起来他依稀好像说了句:“难道来参加你的生辰宴,不管住么?”。 洛歌美眸一睁,刹那间羞愧满怀。 他这是逼人堂堂鬼域之主,让他留宿? 洛歌甚是丢人,捂着脸,满是悲伤道:“啊啊啊,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我这脸日后在君安面前还怎么捡起来啊?”。 深深叹了口气,丢人丢到他这个份上,怕是四界独他一份儿了。 罢了,罢了,人都已经丢了,挽回什么的,不太可能了。 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洛歌就在硕大的寝殿溜达起来。寝殿是大的很,陈设却极简,没有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除了满屋乌木所制家具,整面墙,只挂了一柄玄色长剑。 便是那日在断肠崖底他匆匆撇了一眼的长剑。 能放在寝殿,而且在这空荡荡的墙上,唯独只挂了这一样物件,想必这剑对池洛来说,很重要。 洛歌走上前,很显礼貌的不拿不碰,只隔着些距离细细打量,这剑眼熟的紧,却与他脑海中的不尽相同。 洛歌自语道:“怕是碰巧相似罢了。”。 不再多探究,洛歌转身,给自己捻了一个清身诀,散了一身酒味,仙袍也整洁一新,整个人瞬间舒爽了。 唯独这发,少了那玉簪,只能披散着,看来一会儿得同池洛讨要回来。 洛歌端坐在客堂,有一下没一下喝着茶。 他不知这寝殿在魔宫何处,亦不能冒然四下溜达,毕竟是在鬼域,他这身份除了池洛旁鬼都不得知,还是少些麻烦为好。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寝殿门终于打开,洛歌看到那人步履稳健带着光缓步踏进殿门,着实耀眼得很。一时间看愣了神,忘了起身打招呼。 池洛看着端坐着的洛歌楞楞看着自己,心下一笑,走上前,润声道:“酒还没醒?”。 洛歌尴尬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唐突,道:“都坐了大半个时辰了。”。 池洛笑笑,在他一旁坐下,抬手递出一个锦盒。 洛歌不解,看了看锦盒又看了看池洛,道:“这是什么?”。 池洛将锦盒推至洛歌眼前,道:“回礼。”。 洛歌拿起打开,里面放着一根雕琢精细且嵌着白玉的玄木发簪,一看就比他原来那根金贵太多。 洛歌赶紧将锦盒盖好,推了回去,道:“这太贵重了,把我原来那根破玉簪还我就好。”。 池洛道:“哪有送人生辰礼还要回去的道理。”,池洛抬眸看了眼洛歌披散的银发,道:“况且这根,更衬你。”。 洛歌皱了皱眉头,虽说那根破玉簪是“生辰礼”,可第一,他那时确实身无他物,又事先没准备贺礼,权宜之下能拿出来的只有那破玉簪。第二,他根本不知魔尊池洛就是君安。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哪有两个男人互赠发簪的? 池洛怎能不知他此刻所想,故而狡黠道:“或者,你此刻拿别的物件替换。”。 洛歌又赏了他一记白眼,道:“我要是事先准备了,还会给你破玉簪?”。 池洛笑了笑,将锦盒打开,拿起玄木簪递给洛歌,道:“既如此,那可需我帮你挽发?”。 知自己推却不过,洛歌赶紧摆摆手:“怎敢劳烦尊上大人。”。说罢“很不情愿”的接过,将银发挽起。 池洛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道:“果然很衬你。”。 洛歌:“……”。 洛歌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道:“之前你生辰宴,被你‘面见’的魔君,也同你我这般彻夜把酒言欢吗?”。 池洛道:“只有你,他们没这资格。”。 洛歌:“……”。 洛歌又换了话题,道:“对了,我这是还在魔宫?”。 池洛坦然点点头,打趣道:“昨夜是你说让我管住的,”,见洛歌闻言玉颜一红,道:“我只好带你来我的魔洛殿。”。 洛歌:“……”。 好吧,这天没法聊了。 …… 接下来的两日,任凭池洛如何邀约,洛歌就赖在魔洛殿抵死不出,坚决不再同他参加夜宴,只说自己酒还没醒,喝不了了。 除了夜宴次日关心一下是否收到乾坤钟外,洛歌也是能躲就躲,尽量不与池洛单独相处。 对此情形,池洛心里苦,却也没有强逼。 现在时机未到,急不得啊,急不得。 …… 本来洛歌是打算就这么“躲”到乾坤钟现身的,直到璋梵找了他。 识海内。 璋梵:“仙尊,小神璋梵,有事相告。”。 洛歌:“宫主请讲。”。 璋梵:“仙尊可还在鬼都?”。 洛歌:“还未查得乾坤钟,自是不敢离去。”。 璋梵:“那便好,今夜乾坤钟现,仙尊又要辛苦一番了。”。 洛歌:“消息可靠?”。 璋梵:“仙尊放心,今夜乾坤钟必出。”。 洛歌:“甚好,多谢宫主。” …… 自得了璋梵消息,洛歌就在魔洛殿等池洛,奈何等到夜幕降临,也不见池洛身影。 许是今夜是他正式生辰宴,太忙了?洛歌毕竟躲了池洛两日了,今夜突然要去参宴,着实有些不好开口。 但乾坤钟现时,他必须在场。这可是唯一能摸下去的线索。万余众人的债,必须有人来还。 又纠结了半晌,下了决心,反正在池洛面前他已经够丢人的了,不差再丢这一回。 于是,识海内。 洛歌小心翼翼道:“君安。”。 池洛是秒回的,道:“思舟终于肯理我了。”。 洛歌:“……”。 洛歌干笑一声,道:“那个,今夜,我可否参加你的生辰宴?”。 池洛道:“是为乾坤钟,还是为我……”。 洛歌抓狂:“……”。 还是不能聊了啊。 池洛不再逗他,道:“还是为我贺生辰?”。 洛歌道:“既为乾坤钟,也为你贺!生!辰!”。语气颇有些恼怒。 这厮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池洛笑道:“一会儿我派魔吏接你。”。 洛歌忙拒绝道:“不用不用,你告知我在哪里就好,我自己过去便是,莫要让旁人知晓我的身份,莫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池洛顿了顿,语气不似之前轻快,道:“也好,依你。”。 待告知了洛歌位置后,二人退出识海。 …… 洛歌长长叹了口气,今日查得乾坤钟后,他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对于池洛表现出来的不同,洛歌不是感受不到,他只是假装不知,也只能假装不知。 万年寻觅、万年思痛,踏遍四界、抵抗天劫,只为寻得阿舟哪怕一缕残魂,给自己一个偿还的机会,好赎了心中的悔。 可现在的他,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对池洛太不公平,对这般的自己他无法原谅,更对不起心中的阿舟。 …… 洛歌定下心后,就依着池洛告知位置,捻诀闪身过去,刚在目的地现身,却发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正东仙尊朝阳离陌和正西仙尊楼兰慕柒。 尽管离陌和慕柒都做了乔装,一人化身风流倜傥俏郎君,一人化身沉鱼落雁美娇娘。可都是仙,仙人之间的仙力感应是旁界不知的,再者与他们已经相识了万年,洛歌自是一眼就认得出。 要知道,仙魔两立,就算示好,也只是偷摸示好,哪有仙尊亲临的。 洛歌直觉二人现身颇有意外,他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仙尊,自己也是亲临了。 洛歌远远看着夜宴门口准备入场的离陌和慕柒,心下疑惑:“他二人怎会亲自来此?”。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