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学堂中,几十个六七岁的孩子摇头晃脑,用稚嫩的声音朗诵着诗经的名篇(注1)。老先生则坐在台上,闭倾听着台下整齐的诵读声。 这里是沛国谯县的曹家和夏侯家合开的蒙学。按地理位置,谯县算是豫州的管辖范围。不过在谯县,任何人都知道,豫州刺史的话根本不管用。谯县真正的管事的,那是曹家的大老爷。曹家可是前汉相国曹参之后,虽说现在那个在皇上面前都能说上话的中常侍曹腾已经去世,不过人家的收养的干儿子曹嵩也是个能人,不但继承了养父的爵位,还在京里当了个大官。虽说乡下老百姓不知道曹嵩在京里到底是个什么官,不过沛国相这种大官逢年过节都得来曹府拜会,恐怕起码也是个不亚于豫州刺史的大官(注2)。整个沛国能和曹家相提并论的也就是夏侯家了。虽说夏侯家现在没什么出彩的人物,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大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而且有些人私下还在传说,现在曹家的家主本来就是夏侯家的人,被曹腾那个老太监看上了才收为养子(注3)。而且就算没有这么一回事,曹家和夏侯家也是世交,联姻不断。 两家虽然在谯县一手遮天,不过名声却着实不错。对自家佃户算是相当宽容,遇到荒年不但减免租子,还会舍粥施米。两家的几个小子虽然有些顽皮,但是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就算偶尔偷只鸡打打牙祭,事后也绝对会给失主足够的补偿。曹老爷更是允许平民百姓的孩子们进入自家学堂来念书识字。天啊,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竟然也能让孩子上学堂识字,这得是多么荣幸啊。虽说孩子就算认字,也不可能去读经(注4)当官,最后还是得回来种地,不过起码能写自己的名字,到时候出去说亲,也更有底气不是? 正因如此,学堂里的孩子们念起书来还是颇为认真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起码曹家和夏侯家的几个公子哥就边念书边打瞌睡。他们来学堂念书,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结交朋友。要说读书识字,自家养的老先生可比学堂的先生博学多了。老先生当然也知道这几位公子哥不用他教,自然也不会多去在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首《关鸠》结束,孩子们又开始诵读《桃夭》。曹操坐在堂中,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请记住我们的网址.dukaNkaN.com)虽说身材矮小的曹操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不过他可是曹嵩的嫡长子,也是曹家的继承人,在座的所有孩子,甚至包括老先生,都不能也不会小看了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 曹操摇头晃脑地诵读着,但心思却不在这华美的文字之上。他不太喜欢诗书礼乐这些东西,比起这些来,他更喜欢兵书战策。只是曹嵩不允许他过多接触那些书籍,只是让他研习经文,好入朝为官。曹操一边装模作样地诵读着,一边偷眼看着坐在左边窗下的那个孩子。那孩子不是曹家人,也不是夏侯家的人,曹操的记忆力很好,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就能记住。不过这孩子也和其他平民家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诵读诗经,更多是死记硬背。而看他的表情,似乎在享受?真有意思,一会散学了,得去问问他,这种无聊的经书,到底怎么才能诵读得这般享受。学会了的话,以后阿爹考校的时候,也好装样子给阿爹看。 蒙学的课程不算太紧张,更何况曹家学堂更多也是为了让自家子弟能够互相交流才开设的。念过诗经的几个名篇,老先生就宣布散学休息。曹操立刻叫醒了身边一直趴在案上睡觉的夏侯惇,跑去寻找刚才一直注意着的那个孩子。 庭中的一棵桃树下,曹操找到了正在闭目小憩的那人。近处看来,让曹操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孩子绝对不是普通民家的子弟,他的脸色很好,不像那些民家子弟一样总是面带菜色,而且身上手上也很干净,看得出家里的教育相当不错。曹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喂,我叫曹操,你可以叫我阿瞒。这位是夏侯惇。你叫什么名字?” “萧恩。叫我小恩就好。” 萧恩睁开眼睛,回以一笑。 “萧恩?难道你是萧家的人?” “正是。” 曹操这才释然。萧家是十年前才搬到谯县的——那时候曹操还没有出生。据说萧家祖籍本是在会稽一带,因为上代家主经商得法,聚得家财万贯,成了当地豪族之一。而当代家主更是卓有远见,知道自己商人出身,不可能发展太好(注5),所以干脆搬到中原之地,就是为了结好士族,希望能让后代有个好的出身——想来把自己的独子送到曹家学堂,也是为了交好曹家?不然以萧家的财力,不可能聘不起一个好的教书先生的。 “小恩,你怎么诵诗诵得那么开心啊?诶,阿惇,你怎么又睡了?刚才还没睡够啊!” 曹操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到萧恩旁边。夏侯惇看到曹操坐下,也就靠着桃树坐了下来,只是刚一坐下,就发现这株桃树确实不错,宽宽大大的靠着够舒服,斑驳的树叶既能挡住刺眼的阳光,又不会妨碍身子晒到太阳,立刻又打起了瞌睡。 “别吵,我昨天被阿爹逼着练刀,到了半夜才让我休息,刚才那会根本就没睡够,我再睡会。” 夏侯惇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就不再理会曹操了。 “你也真是……” 曹操抚额长叹,难得还想交好一下眼前的萧恩,结果夏侯惇一上来就丢人现眼,早知道还不如别叫他出来呢。 “夏侯兄也是真性情,曹兄就别数落他了。” 萧恩倒是毫不在意,微笑着说道。 “都说了叫我阿瞒就好了嘛。我是永寿元年生的,你呢?” “那还是得叫一声曹兄,小弟是永寿二年腊月出生的。” “这么说你跟阿惇倒是同年。我就叫你小恩了,你也叫我阿瞒就好了。” “既然曹兄执意如此,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还叫曹兄?” “好,阿瞒。” 萧恩苦笑了一下,碰上这个父亲交代必须结交的曹家下任家主——在萧恩的脑子里,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有着更加辉煌的未来——自己也只能随着他的性子来了。 “我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诗读得那么享受啊?我可是一读起来就想打瞌睡的。” 曹操看到萧恩终于屈服,也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你不觉得诗中的描述很美吗?” “很美?我只觉得絮絮叨叨的挺麻烦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闭上眼睛,想想桃树、桃花、绿草、流水。微风拂过,落英缤纷,花瓣轻柔地落入水中,随流水逝去……” 曹操闭上双眼,听着萧恩的描述,脑中浮现出一片桃林,漫天繁花,遍地绿草,缕缕清泉。清风吹过后的落英纷飞,涓涓细流中的几许花瓣,都给人至美的享受。只是这些,对于曹操来说,还不够,远远不够。 “美则美矣,但是大丈夫当为国讨贼立功,征伐四夷!怎能蹉跎于桃花之下。” “那《无衣》又如何?‘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西北荒漠边疆,冬日寒风阵阵,将士们衣不蔽体,只能相互靠体温取暖。但是面对来势汹汹的羌人(注6),却又强忍着刺骨冷风,举起矛戈,与羌人拼死搏杀,任由热血洒在大漠之上。” “壮哉,痛哉。”曹操闭目良久,突然大声喝彩,“日后我当征西讨贼,但愿能封侯作个征西将军(注7)!” “你这人,真有意思。”萧恩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一样。我也会再好好读读诗经,但愿也能像你一样享受诗中的美丽与壮绝。” 时延熹五年,太祖与萧公相会。当是时也,太祖曰:吾*封侯作征西将军。萧公对曰:君异于常人。——《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 注1:那年头还没《三字经》之类的东西,当然启蒙教学也不会四书五经全扔上来。所以一般只是诗经和论语。 注2:当地百姓见识不够,所以以为曹嵩比沛国相官大。其实那个时候,曹嵩应该仅仅是京中一个散官,论实权应该比不过沛国相。只是曹家势力在那里,曹嵩又是天子近臣,沛国相不得不低头罢了。而曹嵩真正发达,是几年之后,当上司隶校尉才开始的。 注3:这个是《三国演义》的说法,不过实际情况应该不是。毕竟曹腾虽然不能生育,但是曹家可不止他一个人。完全可以从自家过继一个样子,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夏侯家。 注4:这里说的“经”是指儒家经典著作,而不是佛经。当然常看三国文的朋友应该都明白这一点。而当时当官首要一点,也是要懂得经文。当然了,有个孝廉的出身那是必要条件,但是孝廉的数量可比官员实缺多多了。 注5:汉朝,甚至整个中国封建时代,商人的地位都相当低。在汉朝时期,商人的地位仅仅高于奴隶而已。所以商人出身的人最想要的,就是能够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来保护自己的家业。 注6:当时是桓帝时期,羌人闹得相当厉害。延熹五年的时候,西羌那边完全就是闹个没完,今年平叛明年又叛的情况。虽说匈奴鲜卑南蛮也都折腾,但是都没有西羌那边严重。甚至桓帝能混到“桓”这个谥号,也是多亏了段颎等人破羌收复西疆。 注7:语出《述志令》。本来是曹操当了典军校尉之后才有的想法,这里被萧恩刺激,提前了。 PS:学学团子,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注解也能变为本体。 第2章 述志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少爷可回来了,老爷等您好久了。()” 萧恩刚进家门,家中的老仆就迎了上来。 “父亲在哪?我这就过去。” “老爷在书房,我给您带路。” 书房中,萧父跪坐于榻上(注1),正翻阅着账本。听到开门的声音,放下账本抬起头来。 “父亲。”萧恩上前行了一礼。 “小恩今日于学堂,所学如何?” “仍是诗经与论语。不过倒是和曹家的公子搭上了话。” 听到萧恩的话,萧父挺了挺身子,急急问道: “可知是哪位公子?” “巨高公(注2)的嫡长子,曹操。” “好!好!”萧父站了起来,拍手大声称赞,“小恩一定要多多和曹少爷交往,最好能投身其门下。若是能从曹家弄个孝廉(注3)出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谨遵父亲教诲。”萧恩躬身答道。 “嗯。”萧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忘形,干咳了一声,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小恩先下去休息,记得要多多温习功课。” “是,那孩儿就告辞了。” 说罢,萧恩再行一礼,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只剩下萧父手舞足蹈。 次日早上,萧恩刚到学堂门口,就被曹操和夏侯惇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 萧恩有些疑惑,看曹操和夏侯惇两人贼笑着的表情,似乎也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今天清晨,王家新纳的小妾出门了。”曹操贼兮兮地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 萧恩抽了抽嘴角。王家的小妾他也听说过,据说是王家从颍川纳来的美女。曹操这家伙今年才七岁诶,难道就已经开始尾行(注4)美女了? “阿惇早上过来时候,看到那小妾往北边去了。” “……” 萧恩已经完全明白曹操的想法了。谯县北边是个小山丘,里面草木茂盛,风景不错,而且没有野兽什么的,孩子们经常跑去玩些躲猫猫(注5)之类的游戏。不过更重要的是,北边小丘半腰,有个相当不错的清泉,可以供人洗浴。当然了,那地方既然大家都知道,所以本地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没人会去那里洗浴。()大汉虽然开放(注6),但也没人愿意被人随便看光光不是?王家的小妾既然是外地人,估计不清楚这些事情,只是知道那里有个清泉,就冒冒失失地过去了。 “走,去看看王家小妾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曹操看到萧恩的表情,也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干脆撺掇着萧恩。 “我说,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被抓住的话……” 萧恩可不是曹操这种雏鸟,区区王家小妾,还不值得他冒着被抓住的风险去偷窥。真被抓住的话,虽说王家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是风评变臭是难免的了。 “放心,别人抓不住的,走啦走啦。” 曹操不由分说,拉上萧恩就走。萧恩无奈,只得跟着曹操一起逃学。 北山小丘,既然是个小丘,自然不会太高。谯县一带虽说不算多么富裕,但是百姓生活不错,犯不着来这里垦荒扩田,只是偶尔有人进山来拾柴罢了。整个小丘上,也被保持得郁郁葱葱,树林的密度正合适,既能遮蔽头顶的烈日,又能让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甚至偶尔有些野兔松鼠会从树丛中一闪而逝,给整个小丘带来些许生动。 曹操带着夏侯惇和萧恩,就在林间穿梭。当然,王家小妾是不可能从林间去清泉的,山脚到清泉,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曹操三人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从林间穿行呢?拜托,这三个人是来干坏事的诶,而且王家肯定也在路上安排了家丁把守,以防闲杂人等接近,当然不能走主路了。而且对于北山小丘的林子,三人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毕竟闲暇时大家都曾来此玩耍,在这个娱乐缺缺(注7)的年代,山林间对于孩子们来说,仿佛就是个宝库。即便萧恩对于这种小孩子把戏完全无所谓,但是总会有邻家伙伴呼唤着一起过来的。 “阿瞒,你打算就这么过去?”看到三人快要接近那个清泉形成的小池塘,萧恩低声叫住了曹操。 “当然了,去晚了的话,王家小妾不就走了。” 曹操显得很急。不过萧恩还是坚持拉住了他: “这边过去的话,正好是一片开阔地。我不觉得王家在这种地方会放松警惕。” “那怎么办?” 或许曹操在几十年后是个军事大家,但是现在他仅仅是个七岁的孩子,还远未成熟。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把希望全放在了更为镇定的萧恩身上。 “从侧面迂回过去。”萧恩思索了一下,立刻说道,“我记得那边是一片乱石,正对池塘。但是如果从池塘方向,却很难爬上去。我估计王家在那里不会安排什么人。我们从后面悄悄绕上去,居高临下视野也会更好。” “可是那样太远了,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吗?”夏侯惇抱怨道。 “虽然确实看不清,不过小恩说得对,太靠近了不安全。真被抓住的话,以后就没脸见人了。还是绕到乱石坡去。” 曹操挠了挠头,虽然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决定听从萧恩的建议。 乱石坡也算是北山小丘上难得的奇景了:对着池塘那面,虽说不算太高,但是却十分陡峭,想从底下爬上来几乎没有可能。而背面虽然是个缓坡,但却是北山小丘上难得环境不好的地方——满地的乱石,只有零星的杂草从乱石间展现着自己的生命与顽强。王家不过是一个小妾出来沐浴,撑死外围安排三五个家丁,附近安排一两个侍女,当然没办法在乱石坡这种地方再安排人手看护,而且依照常理而论,乱石坡这地方一般也没什么人会过来。 只是曹操等人的行动显然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现在曹操和夏侯惇就扒在乱石坡上,远远望着远处池塘中美人出浴的动人场景。而萧恩则是坐在低处,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小恩,你不上来看看?”曹操看了一会,发现萧恩没凑过来,干脆低声叫道。 “不了,我还是盯着点周围的好。万一什么人撞过来,你我就麻烦了。” “可是真的很有意思诶。” “就是就是。”夏侯惇附和道。 “你们两个慢慢享受。” 萧恩对这两个色中饿鬼实在无语。说起来,他倒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这边望风,事实上,反而是他先探头观察的。当然了,虽说观察的重点是王家的部署,不过池中的王家小妾他也草草扫了一眼。说起来,王家小妾虽说长得不错,但是身材却要扣上几分,尤其是略显下垂的臀部和两条大象腿,更是败笔中的败笔,平素穿着宽大的襦裙(注8)还看不出来,现在却是一览无余。萧恩对于这种级别的女性,早已毫无兴趣,也就是曹操和夏侯惇这种雏鸟,才会看个没完。 “真是,这就要离开了。” 曹操低声抱怨着,看来王家小妾沐浴完毕,准备走了。 “行了,你们两个先下来。现在那些人肯定会提高警惕。你们小心别被发现。” “哦,知道了。” 曹操和夏侯惇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于是退后了一些,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蔽在乱石之中。 “小恩你也真厉害,要是照我的做法,多半会被发现呢。” 听到池塘那边王家人离开,曹操对萧恩赞叹不已。 “基本的兵法而已。你不是还想当征西将军?这点都不会可不行。” “哈,我要当上征西将军,一定要让小恩当我的副将,帮我谋划军事(注9)。” “阿瞒,那我呢?”夏侯惇急着问道。 “阿惇的话,当然是当先锋官啦!”曹操拍着夏侯惇的肩膀说道。说起来,夏侯惇虽然比曹操还小着一岁,不过身高却高了不少。 “你们打仗别拉上我。” “为什么?男儿建功立业,岂不快哉?” 曹操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萧恩并未理他,自顾自躺在地上,仰头望着明净的天空。良久,才幽幽答道: “唯求一清平已。” ———————— 注1:这个真心不觉得有必要注,当时没椅子,都是跪坐。不过主角有机会肯定会搞椅子出来的,不过也只能自用,卖不出去的。 注2:也觉得没必要,不过之前既然没写,这里提一句,曹嵩字巨高。 注3:孝廉是当时察举制的科目之一,主要考察品德。当然也有考察学识的秀才。只不过当时认为德重于才,所以孝廉出身的人会比秀才出身的人更容易当官。当然,到了东汉后期,已经彻底变成世家之间互相维持地位的工具了。 注4: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好孩子不许去搜索。当然,实话实说,这款游戏我是没玩过,我不太喜欢I社的3D渲染效果。 注5:嗯……当然他们玩的躲猫猫不会出人命。 注6:确实如此。虽说有“嫂溺,叔可以援手”这种说法,但是市场不大。汉唐时期女子出头露面、寡妇再嫁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当时的男女之防远没有宋明那么严重。 注7:蹴鞠当时已经有了,甚至班固还把《蹴鞠二十五篇》列为兵书。但是对于一群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说,蹴鞠还是不够流行。 注8:其实就是汉服女装,“汉服”这个词虽然最早见于《汉书》,但是民间真正流行开来还是在宋元时期。 注9:这里说的是军师的职位,不过军师正式成为职位还要等郭嘉的军师祭酒。 第3章 夏侯渊出生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夏去秋来。()北山偷窥事件之后,虽然曹操对于萧恩那平庸的志向很是不满,甚至搬出“燕雀之志”(注1)来评价,但是这种小插曲无碍两人的交情。自从结识了萧恩这个有趣的伙伴,曹操本来就十分频繁的逃学行为更加频繁了——当然,几乎每次曹操逃学都会把萧恩拖下水。而萧父虽然觉得频繁逃学有些不合适,但是相对学问来说,能搭上曹家的线才是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默许甚至支持了萧恩的逃学行为。对于萧恩而言,逃学出去偷鸡摸狗或者偷看女人洗澡之类的事情(注2)虽然无聊,但比起枯坐在学堂里听那些他早已经学会的东西,多少还是有点意思的。 “今天怎么没见到阿惇?” 显然,曹操又拉着萧恩逃学了,只是往常固定的逃学三人组,今天变成了两个人。这也难怪萧恩会发出疑问,要知道,夏侯惇几乎完全是曹操的跟班。当然了,萧恩也很清楚,夏侯惇明显不是夏侯家的重点人物,扔到曹操身边纯粹是一种政治投资:哪天如果曹操真的能成为大人物,夏侯惇自然也能水涨船高,给夏侯家带来利益;就算曹操平庸一生,那夏侯家也另有家主,夏侯惇就当做弃子处理罢了。 “好像夏侯家今天有人要生孩子。阿惇过去凑热闹了。” 曹操挠了挠头。说实话,身边少了这个孔武有力的跟班,他也觉得有些不习惯。要知道,曹操的个头略矮,在同龄孩子中完全没优势,平时全靠夏侯惇这个大块头撑场面。现在虽然身边还有萧恩,不过萧恩身材相貌都是平平,扔到孩子堆里面,绝对会立刻消失。靠萧恩来撑场面,实在有些不给力(注3)。 “生孩子的也算是旁支了?” 萧恩的问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长房妻妾临产,那肯定会提早公布,甚至要求自家佃户全体帮着祈福(注4)。萧恩可不是每天都只陪着曹操胡闹,他早就仗着自家财力,收买了不少孩子,组成了周边最强大的非官方情报网络。既然他的情报网络都没有取得消息,那么临产的这人肯定在夏侯家也不被重视。 “是啊,孩子生下来的话,应该是阿惇的族弟或者族妹了。” 族弟,也就意味着这孩子和夏侯惇起码祖父不同。()关系上倒是不近的,也难为夏侯惇会如此主动过去。虽说萧恩多半猜到了这个新生儿会是谁,不过还是要调侃曹操一下: “你希望是多个族弟还是族妹?” “嗯……” 萧恩是明显的调侃,但曹操似乎是认真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显然是真心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想还是弟弟好点……要是一个女孩跟着我们四处乱跑,就不好去偷看人家洗澡了。” “……”萧恩无语,曹操这家伙脑子里难道除了这种东西就没别的了吗? “哈,阿惇过来了,看来马上就知道到底是从弟还是从妹了。”曹操远远看到夏侯惇跑了过来,赶忙起身招呼。 “呼……阿瞒,小恩。你们都在啊。” 夏侯惇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刚停下就喘气不止。 “先歇歇,一会再说。”曹操赶忙让夏侯惇坐下。 “呼,没事。” 夏侯惇不愧是从小习武,刚才看着还喘的要死要活,只稍坐了片刻就调匀了呼吸。 “阿惇,你族父家的孩子是男是女?”曹操显然更关心刚才萧恩的问题。 “男孩儿。族父给他起名为‘渊’。” 果不出萧恩所料,他早就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夏侯家现在并无一个叫做夏侯渊的孩子。想想时日,恐怕也就是这个孩子了。未来虎步关右的汉征西将军——说起来,曹操现在倒是想要这个头衔——也终于诞生在世上,只是现在的夏侯渊,还没资格书写自己的传奇。算算时日,汉末这些风云人物,刘备应当刚刚出生一年,如今尚在襁褓之中。孙坚倒是和曹操同年,不过鬼知道他会不会和曹操一样,成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至于其他人物,恐怕也都并未崭露头角。不过这也没办法,汉桓帝还不是汉桓帝(注5),张角这个搅得天下大乱的家伙也还没开始传教。说起来,也幸亏萧恩经历的足够多,否则换个人来,看到这群传说级的人物一个个毫无形象地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偶像破灭的感觉?别人来到三国时代,都一个劲地抱怨来得太晚,收不到名将,只是自己来得又太早了点。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称王称霸,不打算拯救世人。自己的愿望,无非是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方宁静之地,保护那个人不受伤害罢了。只是那个人……咳,好像还要十几年才会出生呢…… “小恩,你说今年羌人还会不会来寇边?” 和夏侯惇聊了一会刚出生的夏侯渊,曹操突然对萧恩问了一个蛮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估计会。羌人自己不种地,总把大汉西疆当做他们的粮仓,每逢秋收的时候都会来寇边,抢粮食回去。” 事实上,鸟吾羌已经开始劫掠汉阳、陇西、金城诸郡,只不过这次入侵的规模并不算太大,诸郡也并未向朝廷求援。当然,朝中邸报尚未传来,谯县这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而已。 “可恶的羌人!”夏侯惇恨恨地说道。 “小恩,如果我将来有机会远征西羌,你真不愿意作我副将?”曹操严肃地看着萧恩。 “心领了,我只求一清平。” 萧恩摇了摇头,他也知道曹操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毕竟自己出身商家,如果没什么奇遇的话,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当个商人,只能呆在大汉的底层。而从军入伍,还是给曹家家主当副将,获胜了能稳稳分到一份功劳,失败了也不需要承担主要责任,这种事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对于萧恩来说,都是杀人而已,有区别吗?不过在这个时候如果和曹操在这种问题上闹僵,也不是件好事,于是萧恩干脆转移话题: “阿瞒你一直想当将军,不过你兵法学的怎么样了?” “啊……呃……今天天气不错……” 曹操随口打着哈哈,不过还是在萧恩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阿爹一直不喜欢我碰兵书,说‘兵者,凶器也’。他希望我多读经书,以后步入朝堂。” “巨高公说的也没错。” 对于任何一个父亲来说,恐怕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游离于生死之间?更何况,曹家已经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曹操脑子不抽筋,那么凭借曹腾和曹嵩留下来的根基,一定能够保证曹家屹立不倒。何必去战场上吃苦受累。 “但是……身为大汉男儿,怎能不为国效力!”曹操抗议道。 “那你起码和阿惇一起先练练武艺。瞧你现在这细胳膊细腿,就算不用你亲自冲杀,光行军也够你受的。” 曹操虽然个子矮了点,但是作为曹家继承人,平素的饮食营养绝对是高规格的,而且四处乱跑胡闹,身体还真谈不上瘦弱。只是为了打击曹操,萧恩故意拿曹操和夏侯惇做对比。夏侯惇可是三岁起就被父亲教导练武,身板远超同辈。就算是萧恩,虽说论实力,他有自信轻松将夏侯惇打翻在地,但是单论肌肉……夏侯惇绝对是妖孽级的,你能想象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竟然有八块腹肌吗(注6)?这里是大汉,不是斯巴达啊! “小恩说的也是啊。阿瞒,明天起你也和我一起练武。”夏侯惇憨憨地说道。 “也好。”曹操沉吟了一下,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小恩也一起来吗?” “我就算了。”萧恩摇了摇头。虽说自己每天也会锻炼身体,但是和这两个人一起练武就免了,萧恩可看不上夏侯家的那些武艺。 “小恩你也真是,你就那么不想建功立业吗?”曹操看到萧恩还是这副胸无大志的样子,不由抱怨道。 “你家要是名额够多,给我弄个孝廉也就是了。建功立业,就交给你们。”萧恩伸了个懒腰,又靠在了树上。 ———————— 注1:人家陈涉说的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过曹操既然自比鸿鹄,也就鄙视萧恩是燕雀之志了。 注2:有人肯定问,主角既然是穿越者,为什么不搞一些娱乐活动?娱乐活动这些东西,还是得考虑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和文化程度的。而且曹操作为一个贵族子弟,就算思想开放,有很多东西也是未必会接受的。 注3:那时候肯定没这个词……不过反正不是用在对话里,也就无所谓了。当然,对话里也多少会出现一些汉代没有的词汇,只不过那些太过现代的词语会尽量避免。 注4:不夸张,以当时的卫生条件,生育的时候出现危险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大户人家很可能会让自家人放下工作来祈福。 注5:“桓”是谥号,也就是死了以后才给的称号,这时候桓帝刘志还活着,当然不能称呼桓帝。又想起央视大片里面,孝庄太后张嘴就是“我孝庄……”。 注6:可能有些夸张,不过现在有不少七八岁的孩子秀腹肌的照片,自己去网上搜就行了。当然了,夏侯惇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夸张历史没记载,不过就当他这么夸张,反正这个拔矢啖睛的家伙也夸张得要死。 第4章 奸雄之路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秋天过了就是冬天了。显然,前边那句是废话。用文艺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寒风抚过,吹走了秋日的美丽与富饶,带来了寒冬的凛冽与素洁”。当然了,文艺到让人无语的说法就不写了,省的被人骂凑字数。延熹五年对于遍布疮痍的大汉来说,着实算是个灾年:正月宫里就起火(注1);三月羌人寇边;四月长沙闹贼,惊马逸象闯入宫殿,皇陵和宫里再次起火,太学西门竟然自己坏掉;五月康陵起火,长沙、零陵贼起,京师地震;七月,宫里再次起火,鸟吾羌寇边;八月,艾县贼寇竟然焚烧了长沙郡县,杀死了益阳县令。零陵蛮也趁势叛变,进攻长沙;十月,武陵蛮似乎看到机会,进攻江陵,南郡太守竟然吓得弃城而逃。虽说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和位于大汉中部的谯县很远,但是得到消息(注2)的萧恩还是忧虑不已:皇帝昏庸无能,虽然利用宦官击败了外戚,但是权柄却落在了宦官手中——虽说宦官中也有曹腾这种雄才大略的人物,可曹腾又有几个?皇帝依旧被蒙蔽在深宫之中,整日里荒淫无度。要知道,谯县已有民谣传来,“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本意为大汉选取贤才的察举之法,竟然变成了小孩口中的笑话。萧恩更是清楚,用不了几年,张角就会开始传播他的太平道,进而发动将全国推向混乱的大起义。可是,如今又能如何呢?萧恩仅仅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恩,想什么呢?”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萧恩的沉思。萧恩抬头看去,发现曹操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 萧恩回以一笑,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忧虑倾诉出来。未来的曹操或许是个能够只手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但是现在,也只不过是比自己大一点的小破孩而已。跟他说这些事情,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别是病了?”曹操关切地问道,“要不我从家里给你拿几件冬衣?” “我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曹家,不过也不至于连冬衣都置办不起?”萧恩略带鄙视地看着曹操。萧家虽然社会地位不怎么样,但是两代经营,生意已经遍布南北,银钱绝对不会成为问题。 “也是哦。”曹操也知道,于是带着夏侯惇坐到萧恩对面。 顺便一说,今天几个人难得出现在学堂,只因为再过不久,曹嵩就会从京里回老家过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虽说曹家对于自家子弟是否认真上学不是十分在意,但是像曹操这种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学堂的,恐怕也不会太过容忍。所以曹操只好拉着萧恩和夏侯惇来刷到课率。 “我说阿瞒,最近怎么感觉你总是闷闷不乐的?”看到曹操嘟着嘴坐下,萧恩问道。 “阿爹快回来了啊……”曹操没精打采地回答。 “好事啊,你和巨高公也快一年没见了?而且巨高公回来以后,你还可以找他去要兵书来看啊。” “不可能的。”曹操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阿爹一向不喜欢我看兵书。而且这几个月我没少逃学,阿爹肯定对我更不满了。” “你就没怎么上学!”当然这句话只是萧恩在肚子里的吐槽。不过面子上还是得敷衍两句: “巨高公又不知道你逃学的事情,买通先生就可以了。” “没用的,叔父肯定会把我这几个月做的事情全告诉阿爹。”曹操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有没有办法不让你叔父把你的事情告诉巨高公?”萧恩灵光一闪,难道这就是以前史书中看过的某段剧情? “不太可能。”曹操皱眉道,“叔父对阿爹一向很老实的,有什么情况都会告诉阿爹。” “那你能不能想办法拿到他的把柄?”萧恩诱导道。 “难。”曹操摇了摇头,“叔父这个人十分守规矩,甚至到了古板的地步。想让他犯错,相当困难。而且就算犯了错,叔父估计也会第一时间告诉阿爹以寻求原谅。不会藏着掖着的。” “那就麻烦了。如果你叔父什么都汇报,巨高公又相信他,那我还真没什么办法了。” 其实熟读史书的萧恩也不是没有办法,照搬历史上曹操做的事情就是了。不过那招……说真的,相当不靠谱。曹操的叔父是个老实人,曹操却是个顽皮孩子,你说曹嵩会相信谁?就因为曹操一个假扮中风就彻底放弃自家兄弟,算了,曹嵩可不是智商不足30的废物。而且这段历史是记录在《曹瞒传》里面的,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黑曹操的史书,这种横竖都是二的事迹,估计也是牵强附会出来的。只是现在曹操确实有个爱打小报告的叔父,而曹嵩以后确实也很信任曹操,那么……(注3) “我想到办法了!”曹操欢叫一声,又赶忙压低声音,“只要我在叔父面前假装中风,叔父肯定会立刻通知阿爹。只要等阿爹过来,我就立刻变回正常,阿爹肯定就会不相信叔父了。” 《曹瞒传》还真没冤枉这小子。不过萧恩也不打算提醒曹操,谁知道曹嵩会不会突然犯二呢。历史自然有其惯性,自己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当然了,作为朋友,这时候还是得有所表示的: “好主意,我看好你哦。” 接下来一段时间,曹操都按时上学,认真听讲,装的仿佛模范生一般。当然了,萧恩和夏侯惇两个人也得跟着来学堂当摆设。萧恩还好,不想听讲就坐在那里冥想,外边看来也就是发呆神游而已,就算偶尔被老先生叫起来,一样能对答如流。只是苦了夏侯惇,老先生的子曰诗云搞得他云里雾里,想趴在案上睡一会,又担心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当然了,打手板什么的倒是不怕,就算先生真的要打,也肯定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夏侯惇虽然在夏侯家不算什么(注4),但好歹他是曹操的跟班。 年前七天,曹嵩终于返乡。曹嵩的返乡意味着新年的临近,整个谯县也随之热闹了起来。这一年农家的收成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刨去要交给地主的租子、纳给朝廷的税赋,也还能剩下不少。加上前阵子曹家和夏侯家又牵头,让谯县的各大家族一起出钱,雇民夫将路过谯县的河道整治了一番,那些农闲的壮劳力也都领了不少工钱,让大家足够过个好年。顺道一说,为了尽快融入谯县上层圈子,萧家也出了不少银钱,只是效果却不怎么好,萧恩听夏侯惇的说法,那些大家族似乎背地里嘲笑萧家是暴发户来着(注5)。 暴发户不暴发户的,萧恩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抱上了曹家的大腿,今后混个孝廉的出身多半没什么问题。就算在未来的乱世中不一定要依附曹操,不过如果历史正常发展的话,现在距离黄巾之乱还有二十多年,让曹家举荐自己为孝廉,只要等自己行了加冠礼(注6)就足够了,时间是完全充裕的。 ———————— “我说,大冷天的,你没事把我叫出来干什么。” 也难怪萧恩抱怨,这年代可不是厄尔尼诺满天飞,全球持续变暖的二十一世纪(注7),就算谯县离淮河不远,但毕竟是在淮北一带啊。这可是标准的中国北方,就算没有关外东三省那么夸张,气温也一样是零下啊。屋子里虽说没有暖气,不过以萧家的财力,烧上三五个炭炉还是能让屋内温暖如春,但是屋外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本来萧恩是不想搭理曹操的,只是萧父一听说来的是曹家公子,立刻把萧恩赶了出来。 “成了,真的成了!”曹操兴奋地大喊大叫。 “小点声,我耳朵不聋。什么成了?”萧恩半掩着耳朵问道。 “当然是我的计策成了!我昨天假装中风,叔父看到以后立刻去通知阿爹。结果阿爹来了,看到我什么事都没有,就不再相信叔父了。而且阿爹还同意我翻看兵书了!” “恭喜恭喜。” 肖恩随口敷衍,心下却想个不停。曹嵩不可能因为这种幼稚的事情就直接对自己的兄弟投不信任票,但是现在非但相信了曹操,还允许他阅读兵书,那只能说另有深意了。这个世界虽然多了自己,不过以自己现在的影响力,恐怕还无力影响历史的车轮——当然,自己也没打算做这种事情就是了。只是曹操,看来他终于走上了正轨,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踏上了一代奸雄之路。 ———————— 注1:古代皇宫起火可不会把原因归结到安全意识上,他们会认为这是上天给予的凶兆。经常会和皇帝不修德政,大臣碌碌无为扯到一起。 注2:萧恩当然没资格看到邸报,不过曹家有资格,只要从曹操那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而且萧家也有自己的商队,一些各地的事情,甚至会比邸报的信息更清楚。 注3:对这件事情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不过如果认为曹嵩是以此来发现曹操的机智与手段,从而顺水推舟开始重点培养曹操,也说不定。 注4:可能有人认为夏侯惇在夏侯家地位不会太低,其实我反倒觉得不然。如果夏侯惇地位够高的话,完全可以在家呆着,只要不犯错误,必然能继承夏侯家的产业和地位,而不用鞍前马后去跟着曹操拼命——要知道,当时的曹操还是相当弱小的。而且不管将来谁统一中原,恐怕都不敢随便对夏侯家下手。所以夏侯惇选择追随曹操,恐怕原因多半是觉得呆在自家难有太好的出路,还不如跟着曹操博取战功。 注5:萧家毕竟是纯粹的商人家,其实能参与进来已经是曹操斡旋的结果了。否则那些世家大族甚至耻于和萧家并称。 注6:汉代男子加冠礼一般是二十岁左右,这一年是公元162年,萧恩五岁(不过这时候是腊月,应该已经六岁了)。黄巾之乱是公元184年,到时萧恩27岁左右,所以说时间足够。 注7:从上一本书,萧恩自述来看,他应该不是地球人。不过反正他也去过C.E时代开过高达,就算知道厄尔尼诺现象也不奇怪。(大雾) 第5章 进京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随着新年的到来,延熹五年也就这么过去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只是皇帝仍然信任宦官,宦官们也不负众望地继续为非作歹,让本就满目疮痍的大汉王朝更加显得风雨飘摇。当然了,就算宦官们再怎么闹腾,谯县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曹腾毕竟是宦官中难得的优秀代表,现在掌权的那群家伙,总要拉拢曹家的。 而曹操呢,在曹嵩的允许之下,也开始系统的接触兵书战册,同时《汉书》等历史文献也进入了曹操的课本之中。曹操虽然仍然带着萧恩和夏侯惇逃学,但却不再是为了偷鸡摸狗,而是另找地方偷偷给萧恩和夏侯惇讲解自己学到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还会把竹简(注1)偷偷带出来给二人观看。 夏侯惇虽然对所有书籍都相当不耐烦,不过在曹操和萧恩的双重压力下,还是多少读了些兵书。萧恩则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他虽然不敢说倒背如流,起码也能称得上烂熟于胸了。只是曹家珍藏的版本,还包含了不少军事大家的注解。而且像是《六韬》、《三略》之类的书籍,曹家手中可是拥有全本的(注2)。萧恩甚至隐晦地对曹操提过,想要抄录一下这些兵书,只是曹操思虑良久之后,还是拒绝了萧恩的请求(注3)。 ———————— 少年们为了理想努力学习,而大汉仍然继续走在崩溃的道路上。延熹九年,士人与宦官的矛盾终于爆发,河南尹李膺在大赦后处死了蓄意在赦前杀人的张成之子。而张成身为宦官党羽,李膺的行为完全被宦官们视为挑衅。于是宦官一党让张成的弟子牢修上书,诬陷李膺等人“养太学游士,结交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无论哪朝哪代,皇家对臣子私下结党都十分忌讳,于是皇帝刘志龙颜大怒,昭告天下,逮捕并审理党人。甚至在太尉陈蕃认为“罪名不章”,拒绝平署诏书的情况下,干脆跳过司法程序,直接让宦官负责北寺狱审理此案。李膺等人慨然赴狱,受尽酷刑。 陈蕃反复上书,希望刘志能够收回成名。而气急了的刘志甚至随便找了个理由(注4)罢免了陈蕃的太尉一职。不过在第二年,窦皇后的父亲窦武上书求情,同年六月,刘志改元永康,并大赦天下,李膺等党人终于获得释放,但放归故里,终身罢黜(注5)。() 矛盾并未因此而得到解决,窦武等人反而密谋除掉宦官曹节王甫等人。只可惜窦武不够小心,永康元年九月初七,宦官们窃取了窦武的奏折,得知了士人的计划,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们连夜发动政变,格杀了亲近士人的宦官山冰等人,抢夺印、玺、符、节,胁迫尚书假传诏令,劫持窦皇后,追捕窦武、陈蕃等人。 陈蕃当时已经年过八旬,闻讯后率领太尉府僚及太学生数十人拔刀剑冲入承明门,可惜寡不敌众,当日遇害。 窦武则率领步兵营起兵对抗。可惜正值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回京,被宦官假传诏书,误以为窦氏叛乱,于是率军进攻窦武。窦武被重重围困,无奈自杀。而窦武的宗亲宾客姻属皆被族灭;虎贲中郎将刘淑、尚书魏朗等也被诬陷而被迫自杀;窦后被软禁在南宫,李膺等人再次被罢免,并禁锢终生。张奂虽然因“平叛”的功劳被提拔为大司农、封侯。但他深恨自己被曹节等人欺骗,害死国家忠良,坚决不肯受印,并上书皇帝,要求为窦武、陈蕃等人平反。可惜新帝刘宏被宦官蒙蔽了双眼,反而追求张奂的责任,将其罢官回家,禁锢终生(注6)。 永康元年多灾多难,宦官和士人的争端尚未结束,后汉的第十位皇帝就溘然长逝,享年仅有三十六岁,谥号为“桓”,与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享有相同的谥号。可惜汉桓帝实在无法与齐桓公相提并论,不但说不上“克敌服远”(注7),甚至连守边安内都没有做到。只不过大汉王朝积威仍在,那些足够公正的士人又偏巧都在狱中,只能让“桓”这个谥号落在这么个废物点心头上了。说起来,更加讽刺的是,桓帝一辈子荒淫无度,却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宗亲们只得推举了河间王刘开的曾孙刘宏继位。 刘宏继位,改元建宁。只是对士人的屠杀仍在继续,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被下狱处死。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达到六七百名。这股风潮,直到刘宏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建宁二年才稍稍平息。 ———————— “可惜了李元礼(李膺)。” 谯县,已经十三岁的萧恩仰天长叹。汉代消息闭塞,直到这时,萧恩等人才知道这场浩劫的详细情况。李膺可是东汉末年难得文武双全的名士,不但饱读诗书,还能带兵打仗,甚至鲜卑人都望风臣服——要知道,当时李膺的对手可是檀石槐;而且他的为人又刚正不阿,十分耿直,据说在他当司隶校尉期间,张让等宦官们出门都得加着小心,生怕被李膺抓到把柄。 “你多少注意点。虽说谯县没人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不过被人落下口实就不好了。” 曹操在一旁随口抱怨。虽说曹操多少也有些同情士人,不过士人可不这么看。他们只知道曹家的曹腾也是宦官之一,连带着曹嵩在朝中也被士人孤立。顺道一说,曹嵩在桓帝末年混到了司隶校尉的职位,而且由于被士人敌视的关系,反而正在掌权的宦官们十分看好曹嵩,帮着曹嵩在刘宏面前讨了不少好处。 “这边就我们四个,有什么可害怕的。听说不少人帮着张元节(张俭)逃亡呢,估计这些人都没好下场了?” 所谓的“四个人”,是多了一个夏侯渊。虽说夏侯渊才七岁,不过想想曹操也是这个年龄就开始四处乱跑,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听说已经灭门十多家了。不知道元节先生能不能顺利逃出去。”曹操也叹了口气,十多家士族身死族灭,当地郡县恐怕都要为之大乱了。 张俭也是党人之一,成就虽然没有李膺高,不过也算党人中难得没被抓住的几人之一。 “对了,过了年父亲(注8)打算让我去京里,我想让你也一起去。如果你想要孝廉的话,怎么也得和京里的世家搞好关系。”曹操突然对萧恩说道。 “我家里是没问题,不过去的话以什么身份?”萧恩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商家子,贸贸然跑到京里拜会世家,不被人打出来才有鬼呢。 “我已经和父亲通信过了,父亲也答应了。到时候说你是我远房表弟。” “真是多谢巨高公了。” 虽说是远房,不过披了曹家的虎皮,好歹不至于被人轰出大门。当然了,想要真正融入那个圈子,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到时候阿惇也一起去。”曹操转头对夏侯惇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提前准备准备,过年之后和父亲一起走。” “嗯,回头我就和父亲说这件事。”萧恩点头道。 “阿瞒哥哥,我也要去。”夏侯渊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不行,你太小,伯父肯定不同意的。”曹操摇了摇头,“过几年,到时候我一定带你进京。” 建宁三年春,曹嵩准备启程回京。只不过这次的队伍中,多了曹操、萧恩和夏侯惇三人。对于萧恩这么早就远行洛阳(注9),萧父多少有些担心,但是他也知道,为了让自家能够踏入士族阶层,这是必须的。 —————— 注1:别被某些电视剧忽悠了,那年代没线装书。虽说蔡伦已经改进了造纸技术,不过造出来的纸张质量仍然不算太好,直到后来(也就是这十几年间,不过具体时间不明)东莱人左伯再次改进造纸技术,才产出更适宜书写的纸张。至于为什么主角不去造纸,你们有谁可以在不查任何资料的情况下立刻写出造纸的简要步骤和所需材料? 注2:《六韬》现存版本不全。当然东汉时期是肯定有全本的。 注3:那个时代,兵书是禁止流通的。虽说世家大族家中多半有珍藏,不过也不敢明着拿出来四处显摆。曹操不借萧恩抄书不是小气,是为了保护萧恩。如果有心人知道萧恩家藏有兵书,那么想整治萧家是很轻松的。 注4:用的理由是陈蕃提拔的人才不好。 注5:史称“第一次党锢之祸”。 注6:史称“第二次党锢之祸”。第二次党锢之祸时间跨度三年,中间还挂了个汉桓帝,为了保证连贯性,只好把汉桓帝的死讯放在后一段了。 注7:《谥法》上说,“克敌服远曰桓”。虽说靠着段颎等人收复西疆,也算是桓帝一个功劳,不过桓帝在位时,西羌几乎年年造反,南边蛮人也是隔三差五闹腾,北疆鲜卑更是出了个雄才大略的檀石槐,真的谈不上“克敌服远”。 注8:长大了嘛,当然要改变一下称呼了。 注9:其实当时叫做“雒阳”,曹丕登基以后才改名叫“洛阳”的,不过为了读者看着方便,就这么用了。 第6章 袁家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洛阳是大汉东都,北据邙山,南望伊阙,左瀍右涧,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流域地区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所以自古是兵家逐鹿中原的必争之地。 萧恩仰望着高大的洛阳城门,感怀大汉昔日的强盛,也痛惜今日的千疮百孔。萧恩在洛阳城门口默立良久,直到曹操催促才赶忙跟上。 “小恩在想什么。”曹操骑在马上,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宏伟的城门。” 萧恩他们几个离开谯县时,曹嵩倒是安排他们坐在马车里。只是夏侯惇看到侍卫们骑马的样子十分威风,就也嚷嚷着要学习骑马。于是三人这一路上,也都掌握了一些骑马的技术。只是这个时代既没有高桥马鞍,也没有马镫,骑起来实在有些难受(注1)。 “听说长安的城门比洛阳还要高大呢。”曹操也是头一次来洛阳。 “有机会的话得去看看啊。”萧恩笑道。 “阿瞒,能不能和伯父说说,我想去军营看看。”夏侯惇凑过来问道。曹嵩是司隶校尉,手下掌握着上千人的军队,夏侯惇一直想去军队中见见世面。 “我找个时间问问看。不过最近几天肯定不行,我们的事情很多的。” “什么事情啊。”夏侯惇听到最近不能去军营,有些意兴阑珊。 “去拜访袁家和荀家之类的世家大族。听说伯喈先生(蔡邕)也到了洛阳,今上打算拜伯喈先生为郎中。我们怎么说也得去伯喈先生府上拜会一番,如果能被先生收为门下,那就更好了。” 曹家虽然出了曹腾这个强力人士,不过比起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还是差了不少。而荀家虽说受到党锢之祸的牵连,最有名望的荀爽辞官隐遁(注2),不过其势力仍然不小。这两家也是曹操萧恩等人必须拜访的士族。至于其他大族,倒是不必第一时间凑去过。至于蔡邕,曹操虽然嘴上说着想要被收为门下,不过他也知道不太可能。蔡邕再怎么说也是士族典范,对上曹操这个宦官子弟,不抡着大棒子把他轰出去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至于说想当蔡邕的弟子,曹操虽然有心,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注3)。 “对了小恩,明天去拜会那些大家族,恐怕我们就不能再用小字互相称呼了。” 曹操在曹家住宅中安排了萧恩和夏侯惇的住所,看二人安置好行李,提醒道。() “得称呼表字(注4)了?”萧恩问道。 “是啊。我表字孟德,是祖父在世的时候给取的。阿惇字元让。你还没表字?要不要让我父亲帮你取一个?” “不必了,我也有表字的。”萧恩知道曹操是好意。虽说曹嵩在士林党人中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自家出身来说,想要请动士林大儒为自己取字简直是痴心妄想。只不过自己早有表字,不必劳烦曹嵩出面了。 “哦?你也真是,一直都没说过啊。” “你们两个不也一样没说过。我字文归,记好了。”萧恩的抱怨完全没有道理,虽说曹操和夏侯惇从未提过表字一说,但曹孟德和夏侯元让的鼎鼎大名他又岂会不知? “文归……古文今归吗?难道给你取字的人是古文经学的?”曹操笑嘻嘻地调侃道。 “不是,家中长辈取的。”萧恩随口回了一句。当然了,萧恩说了假话,这个字是他自己取的,至于本意,就让曹操慢慢猜去(注5)。 “不说了,你们两个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先去拜访袁家。”说完曹操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上,萧恩睡的不怎么样。他和夏侯惇两人是同住一间厢房的,而夏侯惇这家伙,晚上的鼾声简直能能把死人惊醒。最后萧恩实在受不了,偷偷从床单上撕下两块布,堵住耳朵才勉强解决了问题。 按照计划,第二天三人应当去拜访袁家。拜帖早一天已经遣人送了过去。三人要做的,就是整好衣冠,按时上门。 士族间的相互拜访实在乏善可陈。基本上都和C○TV每天固定时间的节目中播放的一样,相互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然后回顾一下过去两家之间的良好交往,再展望一下双方的美好未来什么的。当然,如果是曹嵩登门拜会,说不定还有一番唇枪舌剑,讨论一下利益分配的问题。曹操带队的话,就只剩相互吹捧了。不过看得出来,袁家的袁逢和袁隗都很欣赏曹操。而对于萧恩和夏侯惇,袁氏二老则只有礼节上的客套了。 ———————— “喂,你就是谯县那个曹阿瞒?” 曹操三人刚刚走出袁家的客厅,就被一个看上去和三人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拦住了。 “在下即是曹孟德,不知阁下何人?” 上来就被人直呼小名,曹操心里也有些火气,干脆不咸不淡地反问。 “我叫袁术,字公路,家父周阳公(袁逢),我可是‘嫡’长子!”说到“嫡长子”的时候,少年的鼻孔都快翘到天上了。 “公路兄有礼。”袁逢的嫡长子不能随便得罪,虽说对方实在让人不爽,但是曹操还是躬身行礼。 “公路休得无礼!”另一个看上去稍大一些的少年跑进了院子。 萧恩定睛看去,新来的这人身材高大,长得也够帅,放到后世绝对是偶像级天皇巨星。之前袁术虽说长相也不算太差,不过那一脸优越感过剩的表情实在减分不少,而这人的风度和礼仪远在袁术之上,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对比一下,自己这边三个人,曹操是个黑矮子,夏侯惇更适合混**,自己也就是中等偏上水平,从外貌角度上,自己这方完败。 “啧,不过一个庶出……”袁术看到来人,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 “实在抱歉,舍弟年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新来的少年站定身子,立刻向曹操等人道歉,“在下袁绍,表字本初。文开公(袁成)即是家父。” “本初兄言重了。”袁绍客气,曹操也不能继续使脸色,赶忙躬身还礼,顺便介绍夏侯惇和萧恩,“在下谯县曹孟德,这两位是夏侯元让和萧文归。” “夏侯兄莫非是谯县夏侯家人?” “不错,我是夏侯家的。” “久仰久仰,在下早就听闻夏侯家有子元让,不但饱读诗书,还孔武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久仰才怪!萧恩腹诽不已,夏侯惇在夏侯家根本排不上号,兵书虽说跟着曹操多少读了点,诗书什么的,就算没逃学的时候,也被他用来补觉了。至于孔武惊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夏侯惇那一身肌肉? “这位萧兄,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和夏侯惇随口客套了两句,袁绍又转向萧恩。 “会稽萧家。从商。”萧恩躬身行礼,虽说曹操为他安排了远房表弟的身份,不过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商家子啊。曹家竟然穷到需要和商家子厮混了吗?”袁术冷冷地讽刺道。 “公路住口!”袁绍冷喝一声,不过他看向萧恩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热切,“萧兄形貌英伟,气质不凡,肯定是饱学之士,岂容你乱说!” “你不过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袁术转过头不理袁绍。 “你……”袁绍火冒三丈,举手要打袁术。 “本初兄,何必大动肝火。”曹操和萧恩赶忙拉住袁绍,“既然我等令公路兄不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孟德兄严重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教育好弟弟才是真的。改日在下设宴赔罪,还望三位一定赏光——到时我再介绍一些朋友给三位。” “一定一定,我等还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 看到曹操三人离开袁府,袁绍转头教训袁术道:“你平时就不能注意点?袁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一个宦官子弟,一个商家子,那个姓夏侯的也明显是个旁支,也就你这种庶出子会重视他们。”袁术冷哼道。 “所以说你还太天真!” “愿闻其详?” “曹阿瞒虽说是宦官子弟,不过现在好歹是宦官当权,而且曹巨高看样子,估计前途远不止司隶校尉。现在结交一下,没坏处。” “曹家的那个就算了,夏侯家的和那个商家子又算什么?”袁术勉强接受了袁绍对曹操的看法。 “夏侯家的那个虽然不算什么,不过夏侯家的实力摆在那里,而且夏侯家和曹家一直是姻亲关系,当然不好厚此薄彼。至于那个商家子,礼仪你懂不懂?作为士族,我们要有士族的风度,不能因为对方是商家子就立刻变脸。” “啧,还以为你也堕落到对那个商家子另眼相看呢。”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区区商家子,有什么资格让我另眼相看。” ———————— 注1:查了一些史料,都认为东汉末年还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问世。当然,那时候很可能已经有单侧马镫,不过那是为了方便上马用的。至于主角发明马镫马鞍?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注2:荀爽这时候蹲在汉水一带,潜心学问。荀家在京里当然不止荀爽一个人,不过水平比起荀爽来多少要差一些。 注3:纯粹是曹操当时的自我认知。历史上,蔡邕和曹操的关系还是相当好的。曹丕在回忆的时候,曾经用“管鲍之交”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当然,恶意一点来猜想,也可能是两个老色鬼的臭味相投(大雾)。 注4:理论上是行加冠礼的时候才会由长辈或者名士取表字。不过一般大户人家会提前取好,毕竟谁也没把握在行加冠礼的时候最有名望的长辈或者名士能够到场。只不过就算提前取字,不到成年或者十分正式的场合,也很少使用罢了。 注5: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先卖个关子。 第7章 拜师蔡邕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文归,你也真是,不是说了用我家远房表亲的名义吗。” 离开袁府,曹操低声对萧恩抱怨道。 “嫌我给你丢脸了?”萧恩略带戏谑地问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气不过袁家那小子的态度。” “就是啊,文归你刚才干嘛要拉着我,让我揍他一顿多好。”夏侯惇也出声附和。 “那可是袁家!你要真把袁家嫡子揍了,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萧恩瞪了夏侯惇一眼,“真要揍人,等他什么时候孤身在外的时候,偷偷敲个闷棍多安全。” “我说文归……”曹操满头黑线,虽说三人组里面,就萧恩长得最像个普通人,不过这家伙的腹黑程度也绝对是三人之最。 “行了孟德,你也别在意袁家的态度。”萧恩拍了拍曹操的肩膀,“真朋友不会在乎出身如何,在乎出身的也不会是真朋友。袁家人愿意如何,随他们去。” “就是,那些只看出身的人有什么可理会的。”夏侯惇说道,“孟德,不管如何,我们和文归都是朋友,对。” “唉,你们啊……”曹操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人。”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萧恩笑道。 “同一类人……也是呢。” “哈哈……” 少年们相视而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洛阳长街之上。 ———————— 洛阳城不愧是大汉最繁华的城市。在这个生产力极端低下的年代,洛阳街心竟然矗立起一座五层高的酒(注1)。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钢筋混凝土这种优秀的建筑材料,这座酒是纯粹的木质结构。高大的阁独立街心,对比四周低矮的民房,显得鹤立鸡群,前的匾额更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名家之手,“登高”三个篆体大字银钩铁画,古色古香。敞开的大门中更是飘来酒肉的香气,让人不禁流连驻足。 “孟德,该吃午饭了(注2)。”夏侯惇闻到香气,顿时感觉肚子开始发出抗议。 “也是。”曹操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太阳已经到了头顶,“那就去登高大吃一顿,尝尝洛阳的饭菜有什么不同。” 一行人转身走进了登高,伙计赶忙迎了上来。虽说这一行人从外表上看,平均水平还真不算高,不过洛阳城里权贵无数,店伙计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当然不会随便以貌取人。何况曹操等三人的服装气度完全透出与常人的不同,店伙计自然不敢怠慢。 “伙计,带我们去顶。(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曹操甩手扔出几个铜钱(注3),命令道。 “几位客官,不是小的不带您去,不过本店也有本店的规矩,顶只有三公九卿(注4)的大人们来了才能使用,平时都是不开放的。”店伙计赔笑着说道。 “那我们能上几层?”萧恩来了兴趣,问道。 “四层的话,起码也得是士林鸿儒,或者地方郡守才能使用;三层也得是长史司马这个级别的大人们;您几位的话,恐怕只能去二层了。” “什么?我们只能上二层?!” 夏侯惇刚在袁府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看到区区店伙计也看不起他们,立刻就要发作。萧恩见状,赶忙拉住了夏侯惇,又对店伙计说道: “我说伙计,刚给你赏钱的公子,可是司隶校尉曹巨高的公子。我们怎么说也能上四层?”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注5),请曹公子海涵。如果曹校尉来的话,小的自当打开四层大门(注6),不过曹公子……”店伙计虽然没明说,不过那意思明显是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够资格。 “你!”夏侯惇又要发作,不过被萧恩死死拉住。 “算了算了,二层就二层。”曹操看到店伙计坚持如此,只好妥协。店伙计也赶忙把三人引到二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上。 虽说比起登高望远的顶,二层确实有些低了,不过相对周边的建筑,还是有着足够的视野。何况为了安抚三人,也为了曹操郁闷下的豪掷千金,登高的大师傅可是拿出浑身解数,好酒好肉轮番上桌。 “我说孟德,叫太多菜了。”萧恩看到满满一桌子美食,不禁有些皱眉。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钱——再怎么说也是曹操请客——只是菜也就算了,反正夏侯惇和自己饭量都很大,可那两坛子酒算是什么情况?无论从那方面说,三个人也还都属于未成年人的范畴? “没事,孟德请客,你就放开了吃。”夏侯惇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文归放心,元让的饭量能吓死人的。”曹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邀请萧恩。 萧恩无奈,只得也举杯和曹操一饮而尽。 “还真没想到文归这么爽快,以前也未曾见过文归饮酒。”曹操见萧恩极为痛快地喝光了杯中酒,不由赞叹。 “就是啊,文归以前也不说,早知道的话,早就拉你一起喝酒了。”夏侯惇也没想到萧恩喝酒这么痛快。 “……”萧恩不想对此回答什么。汉朝的酒度数不高(注7),对于他这个老酒鬼来说,喝上一整坛也没什么——这还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对酒精不够适应的结果。 “下午要去伯喈先生府上,不知道伯喈先生会怎么看我啊。”曹操还在担心自己的出身问题。 “放心,虽说费亭侯(曹腾)是宦官出身,但是和士林关系一向不错。伯喈先生不会因为出身而看不起你的。”萧恩当然知道蔡邕和曹操很轻松就能看对眼,不过现在也只能先找理由安慰一下曹操了。 “但愿……”曹操说着,又喝了一杯闷酒。 “不过如果喝得醉醺醺的,估计伯喈先生不会喜欢。” “我有分寸,而且这酒不烈,没问题的。” “不,我不是说你,而是说元让……” 夏侯惇在曹操和萧恩闲扯这几句话的功夫里,已经干掉了半坛酒外加一盘肉,他嫌酒杯太小,直接用大碗来盛酒。 “呃……要不一会把元让先送回去算了……估计他也不喜欢伯喈先生府上的气氛。”曹操也有些无奈,按着脑门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 酒结账之后,曹操和萧恩把醉醺醺的夏侯惇扛回曹府,就重换了一身衣服,急急赶往蔡府。蔡邕在年初的时候,被大鸿胪桥玄(注8)征辟,当了府中的掾属,不过桥玄更多的也是为了蔡邕的名声,所以实质工作不多。 蔡邕府上门客不少,大部分是太学学生和落魄士人。党锢之祸刚刚过去不久,洛阳城中的饱学鸿儒被清理一空,现在除了远在东莱的郑玄(注9),洛阳士林已经隐隐以蔡邕为首。不过当蔡邕听到门下说曹操和萧恩前来拜会时,赶忙迎了出来。 “学生曹孟德(萧文归)拜见先生。”看到蔡邕出来,曹操和萧恩赶忙拜倒。 “两位贤侄不必多礼,老夫可不敢当。”蔡邕慌忙扶起了曹操和萧恩。 “伯喈先生当世鸿儒,怎不敢当?”萧恩微笑道。 “过奖过奖,论学问,老夫比康成公(郑玄)差远了。” “康成公年逾不惑,伯喈先生年轻得多,却已经不亚于康成公了啊。”曹操也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你就是巨高公的儿子?”蔡邕打量了曹操一番。 “正是。” “不错,不错。”蔡邕笑着点了点头,“出身宦官,却心向士林,你很不错。” “多谢伯喈先生夸奖。”曹操喜形于色。蔡邕对他可是用了三个“不错”,这对他的名声十分有利。 “孟德贤侄似乎没什么名声?有空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大鸿胪大人,大鸿胪大人或许能帮帮你。”蔡邕对曹操建议道。 “多谢先生指点。” “那这位就是萧家文归了?”蔡邕又转向萧恩。 “正是学生。” 蔡邕盯着萧恩,半晌不语。良久,才开口说道: “我……从未见过如文归这般人物,文归……似非当世之人。” “如在下这般人物,恐怕扔到人堆就找不到了。”萧恩心中大惊,虽说知道蔡邕对周易、术数等均颇为精通,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轻易看出了自己的特异之处。 “许是老夫看错了。”蔡邕甩甩脑袋,“孟德贤侄进京,是为了去太学?” “是。家父已有安排。”这也就是曹操进京的主要目的,只不过曹嵩的权势虽然不俗,但是也很难将萧恩安排进太学,只能另寻办法。 “文归贤侄呢?” “在下还没有安排,如果可以的话,不知能否拜在伯喈先生门下?”这也就是萧恩过来蔡府的目的。当然,如果蔡邕不肯收徒的话,那么他和曹操还会去拜会其他大儒。 “唔……既然文归贤侄看得起老夫,老夫也就当仁不让一回。” “拜见老师。”萧恩立刻行了个师礼。 ———————— 注1:东汉时期,高层木结构建筑技术已经发展成熟,五层建筑确实存在。至于砖石建筑,更多使用在墓穴方面,生活住宅使用砖石较少。 注2:东汉大部分百姓的习惯还是每天两顿饭,早晚各一次。不过在富户中,也有部分人开始吃三餐。 注3:东汉流通的货币是五铢钱,黄金白银属于贵金属,不进行流通。当然,董卓率先铸小钱破坏国家经济后,刘备和孙权为了解决治下经济问题,都发行过大额铜钱,曹操虽然尝试恢复五铢钱,不过最终还是失败。 注4:三公指的是太尉、司空、司徒。九卿指的是太常卿、光禄勋、卫尉、廷尉、太仆、大鸿胪、少府、宗正、大司农。其实三公比九卿高了一个级别,只不过在文官体系上,三公九卿都是文人的目标,所以经常混用。 注5:有眼不识泰山传说是鲁班的典故,不过不敢保证在东汉时期已经使用了,这里就当它已经用上了。 注6:司隶校尉比起地方郡守来说,工资级别上低了一些。不过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和尚书令三人在皇帝召集朝会的时候有单独的席位,这三个职位又被称做“三独坐”,所以从权力和地位上来说,不次于郡守。 注7:蒸馏酒技术是宋代才真正发展应用的,汉代的酒多为黄酒和米酒,也有一些葡萄酒,度数都不算高。 注8:古代姓氏“乔”写作“桥”,所以应该是“乔玄”,不过考虑《后汉书》以及很多资料都是桥玄,这里也根据习惯使用桥玄。不过大小乔的时候,同样根据习惯使用“乔”。 注9:这个时候郑玄还没被党锢之祸牵连,要到下一年,也就是建宁四年才会被禁锢。 第8章 转瞬三年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曹操进了太学,萧恩拜在蔡邕门下,夏侯惇依旧无所事事,只好隔三差五跑到曹嵩的军营中观摩学习。(请 记住.dukankAn.com)虽说无论曹操觉得夏侯惇有些浪费机会,不过萧恩倒不这么看,黄巾之乱就在十几年后,那时候夏侯惇正值当打之年,早早接触军队的话,对曹操日后的军事行动会有很大帮助。夏侯惇确实也收获不少,军队的基础训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的,而且夏侯惇的刀法也能经历军中老兵的指导,变得更加适合战场(注1)。 曹操所在的太学,大概有三万多学生(注2),其中一部分是类似曹操、袁绍等贵族子弟,另一部分则是一些平民学生——当然了,贵族子弟显然占据多数。东汉太学的生活管理还是比较松散的,除了经师讲学必须到课以外,就没有特殊要求了。曹操对经学这类东西一向不怎么感冒,在太学上课也就是为了镀镀金,更多的时间,则是用来结交权贵子弟,像是袁绍、袁术、蔡瑁、韩遂(注3)等人,都是曹操经常设宴款待的目标。萧恩和夏侯惇也参与过几次这种宴会,但是萧恩这个商家子显然不会被这些人放在眼里;夏侯惇虽说对宴会上的美食好酒颇感兴趣,不过对于文人墨客的互相吹捧却不怎么感冒。所以萧恩和夏侯惇两人参加过几次之后,也就不再出现在这种宴会的现场。曹操虽然感到有些可惜,只是对这种事情也无可奈何。 除了听课和开宴会,曹操也没闲着,蔡邕可是早就告诉他了,让他去找桥玄品评一番。曹操拿着蔡邕给他的拜帖,登门拜访桥玄。或许是被蔡邕和曹嵩提前嘱咐过了,桥玄给了曹操相当高的评价,甚至连托付妻子(注4)的话都说了出来,并且推荐曹操去拜访许邵。 许邵字子将,擅长品评人物,甚至有“一言定终身”的声誉。无数名士都希望得到许邵的好评,借此一步登天。曹操拜访许邵,本来打算邀请萧恩一起去的,只是萧恩自从险些被蔡邕一语道破身份之后,对这个时代的名士再不敢小觑——万一许邵真能看出自己的端倪,那今后岂不别扭?而且说起来,许邵这个人也颇为自命清高,对于萧恩这个商家子,未必看得上眼,所以萧恩干脆婉拒了曹操的邀请。 只是,曹操这个宦官子弟,在许邵面前也一样吃了闭门羹。当然,曹操这家伙可不像是那些爱惜羽毛的文人,他直接带着夏侯惇冲进许邵府上,举刀威胁许邵(注5)。许邵也干脆不负众望,给了曹操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 说了半天曹操,有人问萧恩这段时间干什么呢?萧恩当然很忙,只是乏善可陈。蔡邕府上藏书破千(注6),足够萧恩每天阅读了,要知道,这些书籍绝大部分都在后世失传。虽说萧恩对于其中的学说并非十分认同,但从其中却能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政治、经济以及社会形态的看法。(请记住我dUkankAn.com)何况蔡邕学贯古今(注7),他的讲解更是让萧恩获益匪浅。何况蔡邕除了文学以外,在书法、音乐和棋艺上也均有不凡的造诣,萧恩在蔡邕身上可以说挖到了一座金山,每天都在努力地汲取着财富。当然曹操也时常来拜访蔡邕,蔡邕对于这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少年也十分欣赏,甚至闲暇时也教导曹操诗赋的知识。 当然,你们肯定说,萧恩去了蔡邕家里,为什么不写他追求蔡大美女,反而只写他读书学习。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万众期待的蔡大美女要到熹平六年才会出生(注8),换句话说,这年头,蔡琰还连个细胞都不是呢,可见穿越这事也不是越早越好啊。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熹平元年。大汉的三公九卿换了一茬又一茬,曹嵩也爬到了大鸿胪的位置。只是皇帝昏庸无能,宦官扰乱朝政,大汉仍然一步步走向灭亡。 ———————— “文归,你猜我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曹府厢房,喝得醉醺醺的曹操在萧恩的房间炫耀自己的经历。 “大半夜的你还不睡?是不是又去偷看谁家的媳妇洗澡了?” 萧恩挑了一下眉毛,要说曹操也真够不争气的,除了在蔡邕那里稍微认真一些之外,剩下的时间完全就是陪着袁绍等人胡闹。这个时候,北方那位已经指着村中的桑树大呼“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南方那人也已经用计独自驱赶海贼,声名大振。相比之下,现在的曹操简直就是胸无大志的典范。 “才没有,偷看洗澡的事情,去年起我就不做了。”曹操红着脸大声抗议。 ——怎么感觉像是小孩子宣称自己不再尿床一样!肖恩无力吐槽。 “那你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嘿嘿,我们今天白天看到有人结婚,晚上我和本初就偷偷进去把新娘子偷了出来(注9)。” “喂,按照大汉律,你们这可是犯罪的啊。” “没事没事,主人家没发现我们。而且我们看了看新娘子的相貌,就把她放走了。” “你……算了。”萧恩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摇头,闭上了嘴巴,继续拿起了从蔡府带出来的竹简。 “文归,你也太认真了,反正伯喈先生对你一直赞誉有加,偶尔轻松一下也好啊。”曹操看到萧恩在这个时候还在读书,干脆劝道。 “我不比你。”萧恩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我只是个商家子,不付出更多努力的话,我是得不到任何机会的——即便我想要的是清平也一样。” “文归,说真的,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曹操双眼的酒意刹时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很多事情,你看得比我清楚。我也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有可能一事无成,只能靠父亲的遗荫过日子。” “你既然知道……” “等我说完。”曹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上,你没我看得清。现在的大汉,不比孝武皇帝和光武皇帝(注10)那时候了。现在的世道,不是你有学问、有本事就能当好官的。世家掌握了太多太多的权力,不靠近他们,你什么也得不到。” “这些我知道,但是……” “袁本初家里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算你只想当个县令,当地豪族恐怕至少有一半和袁家有关系。”说到这里,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得罪了袁家,你什么都别想干。” “也是呢……”萧恩叹了口气。袁家的权势,他虽然不像曹操认识的那样清楚,但多少也知道一二。 “说实话,我也羡慕文归呢,每天可以听伯喈先生的高论。” “也听不了几天了,先生准备让我去游学一年。” “这么早?”曹操有些惊讶,萧恩现在可只有十六岁,而且大汉四邻不稳,也难称太平。 “先生认为我跟着他也学不到什么了,还不如出去拜访一下当世大儒,说不定能有更多收获。”萧恩耸耸肩,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懒得出去游学,毕竟这是汉朝,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汉朝,游学什么的,相当痛苦啊。 “要不要把元让带上?现在父亲胜任大鸿胪,元让也不好去兵营了,每天闲着没事。你带上元让,路上起码有个照应。” “还是算了,我是去拜访大儒,元让估计受不了那种气氛。”萧恩想了想,还是婉拒了曹操的建议。 “也是……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年开春,到时候直接从谯县出发,就不来洛阳了。” ———————— 注1:夏侯惇虽然进入军营,但并非从军,而是混进去观摩学习。当然,正常来说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但是一方面曹嵩是司隶校尉,另一方面东汉末年吏治*、军队管理更是十分疏忽,所以夏侯惇混进去也是可能的。 注2:汉质帝以来,直到东汉末年,太学规模一直维持在三万人左右,不过考虑到党锢之祸的影响,此时这个数字可能稍微有些水份。至于年龄问题,虽说有十八岁入学的规定,但有记载的最小的太学生是十二岁的任延年,所以曹操的年龄虽然不达标,但是入学也不奇怪。 注3:蔡瑁和韩遂年轻时都和曹操有交往,不过是不是在这个时期就不清楚了,这里为了方便剧情,让他们在这个时期开始交往。 注4:这里指的是老婆和孩子。桥玄对曹操的评价可以参考《三国志》和《魏书》,这里不多凑字数了。 注5:事迹见《后汉书》,当然带没带夏侯惇不知道。《异同杂语》里说曹操“固问之”,不过我觉得许邵这家伙未必会因为曹操“固问”就回答,恐怕还得动刀子。 注6:蔡琰归汉以后对曹操的说法是蔡邕藏书四千余卷,这里考虑蔡邕刚到洛阳不久,就算有书也不会全带来(那可都是竹简),所以只认为破千。 注7:这里指的是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在东汉时期,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的争端十分严重(与其说是学术之争,倒不如说是利益之争),直到郑玄编注群经,才结束了两派的争端,使经文进入了一个“小一统”的时代。具体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的情况请有兴趣的读者自行搜索,这里不多做评论。 注8:熹平六年也就是公元177年。萧恩进洛阳拜师是170年,所以说穿越要看准时间啊(大雾)。当然,学术界也有看法认为蔡琰是174年出生的,这里不予采纳。 注9:事迹见《世说新语》,《三国志》中并未录入此事件。 注10:孝武皇帝是汉武帝刘彻,光武皇帝是刘秀。汉朝皇帝除了谥号外,前边还要加个“孝”字。 第9章 郑玄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熹平元年的冬天,萧恩是在谯县萧家大宅中度过的。【请 记住萧父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整个冬天萧恩就留在家中照顾父亲。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一转眼,熹平二年的春天就到来了,刮了一个冬天的凌厉北风也开始渐渐地消失。天气慢慢回暖,树木又开始重新吐出新鲜的绿芽。纵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人们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许多。行走在路上,可以看到许多人脸上全都露着笑容。 萧父的身体似乎也因春天的到来有所好转。于是萧恩的游学也再次被提上日程。 “父亲,我觉得……” 站在谯县的城门口,萧恩有些犹豫地说着。 “我身体没事,而且现在也好多了。你的游学才是正事。难得伯喈先生赏识,收你做了弟子,你总要做出些成绩。”萧父不满萧恩的犹豫,假装生气道。 “可是父亲……” 萧恩的眼光可比谯县那群医生强得多,他早就看出来父亲的身体并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这个冬天萧父身体情况得以好转,也多亏了萧恩的照顾。而现在一走就是一整年,萧恩实在没法放心。 “别婆婆妈妈的,这样子哪像我的儿子!” “文归,你放心,我父亲会请宫中太医来为萧叔父看病的(注1)。”曹操在一旁说道。 “那父亲多多保重身体。孟德,多谢了。” “你父亲就是我父亲,有什么可客气的。” “孟德贤侄,此话可不敢当。”萧父虽然说着不敢当,但是却直接称呼贤侄了。 “那就有劳孟德了。”萧恩对曹操道谢,随后又转向父亲,“父亲,那孩儿就告辞了。”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汉末出行,交通基本靠走,不过那指的是普通人家。萧家虽说没地位,但是银钱还是足够的,早早就给萧恩准备了两匹好马,外带不少行李盘缠。要不是萧恩坚持,甚至还得带上几个家丁侍女来服侍生活起居呢。虽说父亲的拳拳之心萧恩能够理解,但是自己的游学可不打算按照蔡邕给的路线来走,带着下人的话,很多事情难以解释啊。 离开谯县萧恩向着东北方前进,第一站当然是青州东莱郡。啊啦,肯定有人猜萧恩要收太史慈了?很遗憾,太史慈今年刚刚七岁,就算有些重口味的读者打算玩正太养成计划,但是萧恩自己也刚刚脱离中二的圈子,正太养成什么的,还是早了点啊。而且推测收太史慈的绝对没认真看前文,这个时候,大儒郑玄可是正在东莱。(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 看小说网)萧恩可是蔡邕的弟子,游学访问的当然也得是相当水准的大儒,郑玄显然是第一选择(注2)。 一路上,萧恩完全抱着游山玩水的态度前进,路上的风光让他赏心悦目。汉朝那可是纯天然的风光,天是蓝的,草是绿的,牛奶是没有添加剂的。更何况萧恩出门的时候正值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更让人觉得这时候出行是一种享受。当然了,如果路边没有那么多死尸的话(注3),那么旅行的感觉会更舒服一些。 百姓活不下去,当然就有铤而走险的,更何况大汉军队早已不复鼎盛之时,山贼强盗自然成了颇有前途的工作(注4)。萧恩这种独身旅行,还带着两匹好马的富家公子,在山贼眼中自然成了肥羊。只是,又有谁知道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 拜山贼强盗所赐,萧恩到达东莱的时候,身上的盘缠不减反增。当然,也不能光感谢山贼和强盗的慷慨解囊,萧家生意遍布南北,萧恩只要到了稍大一些的郡县,就能寄宿在萧家商铺之中,也算是节省了不少开支。 郑玄隐居东莱,闭门编注群经,萧恩的上门拜会,让他多少有些吃惊。倒不是说郑玄受到党锢之祸牵连后没人上门了――事实上正相反,虽说郑玄遣散了所有弟子,不过主动登门的人还是相当多。而是郑玄和蔡邕虽然神交已久,这种接触倒是头一次(注5)。 “萧文归?” 郑玄一边读着蔡邕的信件,一边打量着坐在榻前的少年。这少年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正如蔡邕信中所言,越看越觉得气质不凡。自己弟子虽然有上千人(注6),但还真没有一个能和这人相提并论的。 “正是学生。” 萧恩低着头答道。他只在进门时候看了郑玄一眼,就一直低着头,不与郑玄对视。 “你在伯喈那里,都学了些什么?” “《论语》、《孟子》、《春秋》等经书,还有《汉书》、《左传》、《韩非子》以及老师自己的著作。” “你所学古文经学还是今文经学?” “都学。”这不是萧恩为了迎合郑玄说的假话,蔡邕本人也是博览古今经学的大儒。 “对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你怎么看?”郑玄有意要考考萧恩。 “所谓古文经学与今文经学之争,与其说是学术分歧,反而不如说是利益之争。”萧恩略带嘲讽地答道。 “此话怎讲?”这种事情,郑玄和他的弟子倒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自己的那些弟子可不敢如此清楚地说出来。 “古文经和今文经真的有那么大的区别吗?还不是为了官学地位。所谓‘师法’和‘家法’,也无非是固步自封,为了维护自己一派的利益罢了。” 萧恩的话如果是对其他人说,那基本上就要被当做大逆不道了。不过郑玄本就是个不拘一格的学者,自然不会被萧恩吓到。 “唔……少年人有你这般见识,倒也不错了。” “老师也常说,现在的士子学者,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钻研学问,而是为了攫取利益。如此下去,大汉堪忧。” “是啊,真正愿意做研究的学者太少了。”郑玄也不由感慨。他早年拜师扶风马融的时候,马融居家教授,前面给学生讲课,后边让使女轻歌曼舞。而那些学生们,在这时能够潜心读书的只有寥寥数人,更多都被女乐吸引了注意力。这些学子,就算当上大官,恐怕也不是为了治理国家,而是为了自己能够享乐罢了。 “文归见识不凡,伯喈信中所言不虚啊。”郑玄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就转换了心情,“文归不妨住下,我虽不敢妄言能教授伯喈先生的高徒,但这里藏书不少,说不定文归能有所收获。” “多谢先生了。” 郑玄诗书传家,甚至家中侍婢都要读书。甚至有一次,萧恩看到一名侍婢触怒郑玄,被罚跪在泥水中。另一名侍婢路过的时候,问道:“胡为乎泥中?”而被罚站的侍婢则回答:“薄言往诉,逢彼之怒。”(注7)其家风雅如此,也是世所罕见了。不过嘛…… “我说康城先生,让这么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跪在泥水里,您也太残忍了?” 萧恩看不下去,借着一次问答的机会,在郑玄面前抱怨。 “我本意是鞭挞她的,谁叫她胡乱顶嘴。对了,你最近看书如何了?” ――老家伙口味还真重。萧恩虽然腹诽郑玄,不过面子上可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正色作答: “收获甚多。老师家书籍虽多,但多为史籍、诗赋、音律等书,经学书籍不如先生这里。” “虽说术业有专攻,但如伯喈这种精通诸学的,也是罕见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萧恩给面子,郑玄也得夸夸蔡邕才好。而且郑玄这话也不是完全拍马屁,蔡邕无论经史、诗赋、音律、天文、书法均有相当高的造诣。相比而言,郑玄虽说在经学上略胜一筹,但书法和音律方面就被蔡邕甩出几条街了。 “文归,你在我这里呆了有三四个月了?” “三个月零七天。” 虽然不清楚郑玄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不过萧恩还是如实作答。 “这封信你收好。”郑玄说着拿出一个信封,交到萧恩手上。 “这是……?学生最近可有不当之处?”萧恩看到信封上写着“伯喈亲启”,不由疑惑不已,郑玄这意思明摆着是要赶人了。 “本来学无止境,再让文归多留一阵子也是应该的。只是文归看待事情别具一格,视角独特,老夫不敢多教,怕误了文归啊。何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文归之未来,不应为方寸案牍之间,而应是天下啊。” “先生……”萧恩泪流满面――至于吗,我不就饭量大了点吗…… “文归此去,一路注意安全。至于给伯喈的信,倒是不急。” “这三个月来,有劳先生照顾了。”萧恩含泪拜倒,之后回房间收拾行李。 郑玄目送萧恩离开后,转头问向自己的管家: “现在存粮情况怎么样?” “回先生,萧公子走了以后,家中存粮足够撑到秋收了。” “那就好。唉,那小子一顿饭竟然能吃掉三个人的量,再留他呆下去,恐怕我们一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先生英明。”管家轻轻拍了个马屁。 ―――――――― 注1:一般来说宫里太医是请不出来的,不过曹嵩和上头关系好,请个不太重要的太医问题不大。当然了,请到谯县就不太可能了,这里是小说,忽略就好。 注2:这个时候,郑玄受到党锢之祸的牵连,闭门不出,进行编注群经的工作,理论上这时候不会接待访客。不过萧恩手上拿着蔡邕的介绍信,郑玄多少也会给些面子。 注3:很遗憾,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农业种植技术不发达,很容易受到天气影响导致歉收,而且桓灵时期吏治*,官府的赈济工作完全做不到位,饿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熹平二年正月发生了瘟疫,百姓的死亡情况更加严重。 注4:语出周星驰《大话西游》:“好好地做你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 注5:无论郑玄还是蔡邕的传记中,都没记载两人有过直接交往。但蔡邕死后,郑玄感叹不已。所以做出如此推测。 注6:郑玄弟子总数确实破千(《经史学》中说总数破万),但是这个时期可能还没有这么多。 注7:这两句话都出自《诗经》。在东汉时期,侍婢随口的对话能引用诗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故事出自《世说新语》,《三国演义》也有引用。 第10章 太史慈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感谢书友“扯蛋之王”的评价票。【请记住我这个……三万字换三张评价票……惭愧啊…… ———————— 虽说萧恩猜到了自己被赶出来的原因是饭量问题,不过如果他听到自己离开郑府以后,郑玄与管家的对话,估计还是会气得火冒三丈。 当然了,萧恩没听到那些话,所以也没有火冒三丈。他只是骑马缓缓而行,一面思考接下来要去哪里。说真的,大儒虽多,可是作为穿越者外加蔡邕和郑玄的双料弟子,有资格给他指导的真心不多。本来荀爽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荀爽现在蹲在汉水一带,萧恩还想去北方边境看一看呢,时间上有些来不及。至于颍川(注1)群儒,虽说有探访的价值,但是颍川大儒太多,一个个拜访的话,时间还是不够啊……或者干脆就放弃去北疆,直接转头去汉水,之后还可以去荆州找找司马徽和庞德公(注2)——不过天知道这两个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萧恩边走边想,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其实萧恩不是路痴,只是东莱这边他就是人生地不熟,外加从郑府出来时候就只顾闷头往北走,结果这一神游天外,就彻底迷路了。 “啊咧,今晚看了只能在外边宿营了。”萧恩看了看西面,那里夕阳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了。” 萧恩身上行李不少,干粮当然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东西属于战略储备,现在还远远没到要动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东莱郊外山林众多,以萧恩的身手,打一些野味还是办得到的。至于扎营,反正只是临时过夜,随便在路边找个地方就行。 萧恩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就抓住了一只野兔。打猎这种事情——尤其是临时起意外加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猎,可不是身手好就能搞定的,那些小动物也聪明着呢,有个风吹草动就藏起来,至于大动物,那也得知道它们的狩猎区域才行啊。只是,这只野兔是在一个陷阱里抓住的,而萧恩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设下陷阱。 “唉,江湖救急,在陷阱里留下点钱算了。” 萧恩挠挠头,还是决定拎走野兔。只是就在他抓起野兔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许乱动!” 萧恩放下野兔——反正在陷阱里,兔子也跑不掉——回头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杆木质长枪指着萧恩。请记 住我}少年身后背着一张短弓,腰间挂着几只野兔,看样子,倒像是个小猎手。 “那个,我只是想买下这只兔子。你看,我都把钱放在这里了。” 萧恩指指地上的铜钱,虽说不多,不过买下一只兔子绰绰有余了。 “不告而取即为贼!”少年不依不饶。 “好好。”萧恩举着双手退开两步,让那个少年走上前来。 少年警惕地看着萧恩,直到萧恩退了一丈左右,才过去拿起了兔子,顺便把萧恩放在陷阱里的钱扔给了萧恩。 “我说小子,商量下,我买你的兔子行不行?”萧恩接过铜钱,问道。 “我不叫小子!我叫太史慈!” “好,姓太的小子。”萧恩当然知道太史慈不姓太,不过反正无聊,逗逗这家伙就当打发时间了。 “我姓太史!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子!”太史慈大声抗议。 “行,太史小兄弟。你那只兔子多少钱,我买。” “多少钱也不卖给你这个小贼!”太史慈显然对萧恩的第一印象很差。 “你怎么就一门心思认定我是贼了?我也是没办法,人总是要吃东西的啊。”萧恩挠头不已,虽说自己对劝诱太史慈本来也没什么想法,不过被对方一门心思认定为小贼那就有点丢人了。 看着太史慈狐疑的眼光,萧恩干脆拿出了杀手锏: “喂喂,我可是康成公的弟子。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康成公的眼光?” “呿,我还说我是伯喈先生的弟子呢!你拿什么证明?” “我老师可真没收过你这种弟子……”萧恩无语,“你认字不?我这里有老师和康成公的名帖。” “认字,我娘教过我。” 说着太史慈接过了萧恩拿出来的名帖,仔细看了看,又双手递还给萧恩: “原来你真是康成公和伯喈先生的弟子,失敬失敬。” “算了,不知者不怪。话说你这只兔子卖不卖?我还饿着呢。” “卖是可以,不过您应该没有住的地方?我家离这里不远,不妨今晚住到我家里——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萧恩,字文归。喂,先说好饭费和住宿费啊,省得你到时候漫天开价。” “我才不会!”太史慈大声抗议,“我娘对我说过,做人要讲究信义。您既然是康成公的弟子,我当然不会收您的钱。” “呃,虽然想问你信义和收钱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要紧。太史小兄弟,麻烦你了。我先去牵上马。” ———————— 太史慈家住在东莱城郊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说起来萧恩也是真不熟悉这一带的情况,而且他手上也没有地图,东汉时期更没有卫星导航,所以萧恩完全不知道距离他所走的小路不到两百米(注3)的距离,只是中间树林挡住了萧恩的视线。 太史慈的家相当简陋,只是一个普通的茅草屋,外带一圈篱笆圈成的院子而已。小院子里种了点蔬菜,养了几只老母鸡,一个中年妇人正在院中洗衣服。 “娘,你又不注意休息。” 太史慈走进小院,立刻扑上去夺过了母亲手中的衣物。 “慈儿,娘现在还能干,当然要多做点。” “可是阿娘,慈儿现在已经能打猎赚钱了!”太史慈挺了挺胸,指着手中提着的野兔。 “大好男儿,怎能成天打猎!你要认真读书,今后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太史夫人不悦地说道。 “可是娘……” 太史慈还想辩解,不过太史夫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萧恩,打断了太史慈的话: “慈儿,这位先生是?” “太史夫人贵安,在下会稽萧文归,是康成先生的弟子。今日不慎迷路,幸亏太史小兄弟带路,才走出密林。”萧恩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娘,他不但是康成公的弟子,还是伯喈先生的弟子呢。” “原来是康成公和伯喈公的高足,失敬失敬。”太史夫人起身回了一礼,虽说家境贫寒,但是太史夫人的表现绝不像普通百姓。 “娘,我看他迷路了,就邀请他来家里住一晚。” “遇人有难,仗义相助,做的不错。”太史夫人夸赞了太史慈一句,又转向萧恩,“萧公子请先进屋内安坐,贱妾这就去准备饭食。” “有劳夫人了。” 萧恩躬身行礼,之后在太史慈的引领下走进了房中。 太史慈家虽然从外边看上去相当破旧,不过屋内的布置却相当精致,家具虽然陈旧,但摆放整齐,而且一尘不染。甚至萧恩还发现,靠墙的一处书柜上,竟然还有不少竹简(注4),看样子还是经常被人翻看。可以看得出,太史家当年应该也是个诗书传家的大族,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道中落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看的都是什么书?”萧恩指了指墙边的书柜,问太史慈道。 “《论语》、《汉书》、《战国策》之类的,家里书少,也买不起新书,只能看以前的旧书。都是我娘在教我。”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会些武艺?” 萧恩是明知故问,不过一个七岁孩子,敢独自出去打猎,就算会点功夫,也是很危险的。 “嗯,家传的枪谱,我照着练的。弓箭是打猎时候自学的。” “你没想过去拜师大儒?康成公可就住在南边(注5)。” “我也想啊,不过我走了家里怎么办?我爹死得早,现在就剩我娘一个人,我可不放心。而且求学的话,也要花不少钱呢。”太史慈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也是……” 萧恩耸耸肩,虽说他确实可以把太史慈介绍给郑玄,不过郑玄收不收就难说了,毕竟太史慈的天赋更多体现在武艺而非经学上。至于太史慈担心的经济问题反而是小问题,萧家在东莱虽说没有产业,但是在北海国还是有商号的。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太史夫人也做好了饭菜并端上桌来。三人吃过晚饭之后就各自睡下,虽说太史夫人坚持让萧恩睡到太史慈的房间,不过萧恩还是客厅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晚。 ———————— 注1:汉代私学在颍川发展的最好。至于对颍川不太了解的读者,只要记住荀彧、荀攸、郭嘉都是出身颍川就行。当然,这个时候,萧恩去了也未必能见到荀彧和郭嘉,这时候荀彧10岁,郭嘉3岁。另外这个时候,华歆、邴原和管宁这“三人一条龙”应该也在颍川学习。 注2:这两个人资料实在少,这个时候庞德公应该是在襄阳,但司马徽真心不知道。不过就算都在襄阳,现在恐怕也还不是名士级别的人物(估计这两个人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注3:汉朝显然没有“米”这个计量单位,从严谨的角度来说,这里确实应该用“丈”或者“尺”,不过为了方便,以后除非对话,描述距离的时候还是用“米”来做单位。另外,汉尺和现在的市尺不同,一汉尺大约是23厘米左右。 注4:因为当时书籍成本高,而且识字率极低,所以普通百姓家中是不会有书籍的。 注5:太史慈是东莱黄县人,郑玄当时应该是隐居在东莱不其一带,虽然是同郡,不过是胶东半岛南北两端。 第11章 又迷路了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第二天,萧恩吃过早饭之后就准备离开。(请记住读 看看小说网的网址当然,他走之前还是强行留下了三贯五铢钱作为感谢。不得不说,太史家的家教是真的很好,三贯五铢钱足够太史家过一年日子了(注1),但是太史夫人还是推辞不受。直到萧恩说这笔钱算是借给太史慈读书学艺,等他长大后还于会稽萧家才勉强收下。 离开太史家,萧恩也决定干脆不管其他大儒,径自前往并州北疆,去亲眼看看边疆的情况。这个年代,东北乌桓、北疆鲜卑、西疆羌人年年都要寇边劫掠,本属于大汉附庸的匈奴也时不时会掺合进来,让本来就不安宁的北疆更加不安。更何况,在未来某段历史中发生的某个事件,更令萧恩想起来就会怒火中烧,直欲现在就去匈奴大开杀戒。无论为了观察边疆百姓生存情况,还是寻机做些未雨绸缪的事情,那么现在北疆一行,都是很有必要的,而且路过常山郡的话,说不定还能见见那个白马银枪的偶像兼实力派大将呢,虽然赵云现在应该也就是个和太史慈差不多大小的小屁孩而已(注3)。 但是…… 真的不得不再次抱怨汉朝没有卫星定位系统,虽说没有指南针,但萧恩完全可以根据星座、植被分布等环境因素辨别方向,也能够通过当地的地表生物群落判断出所处的气候带、高度还有环境等因素。但是,他就是再次迷路了! 好,老实交代,这次迷路其实还是有原因的。萧恩在路上一直神游,希望自己能碰上有恶霸欺负国色天香的平民少女,然后自己挺身而出救下少女,少女对自己一见钟情以身相许。而少女的弟弟则天资聪颖,文武双全,从此成为自己最忠心的帮手,跟随自己纵横天下。 事实证明,这种狗血的超展开只能在某些糟糕小说中才会发生。欺负平民的贵族恶霸确实不少,不过国色天香的平民少女就相对罕见了。女孩子的相貌身材,当然天生的基因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但是后天的培养也相当重要。在一个温饱都难以满足的家庭中,很难想象能培养出什么国色天香的美少女——我并不是说不存在小概率事件,只是萧恩的运气还没有强力到能碰上这种小概率情况。什么?你说连穿越这种小概率事件都碰上了,凭什么不能碰上美女?麻烦你看前作去,我们的主角可是自主穿越来的。 而且……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冀州渤海郡又怎么样,问题是最近的村子到底在哪?我要怎么样才能摆脱露宿街头的麻烦啊!!” 我们悲惨的主角发出哀嚎。{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 看看小说网}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虽说高科技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甚至还存在创世纪这种能毁灭地球的兵器——安全程度远远低于仍然采用冷兵器作战的古代王朝,不过也还是有着各种高科技辅助工具能帮助人生存,总不至于出现现在这种找不到村落的情况。 “算了,打猎宿营。” 萧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马匹拴好,跑去狩猎。也亏得冀州今年风调雨顺,野生小动物没被人大肆捕杀,萧恩才能赶在日落之前猎到了一只山鸡。 野外烹饪,当然是烧烤优先。烤鸡的话……叫花鸡?想都别想,正式的叫花鸡用的那堆作料萧恩手上就拿不出来,更何况叫花鸡要烤四个小时,萧恩吃个晚饭难道还要等到后半夜去?至于木兰叫花鸡……算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蓉妹妹的烹饪手艺的(注4)。野外宿营,还是随便烤熟将就吃就行了。 或许是之前碎碎念的关系,某些小说中常见的事件终于发生了,只可惜出现的不是美女…… “小子,鸡撕一半,鸡屁股给我!”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萧恩烤鸡的动作。 ——鸡屁股你妹!就算你丫是洪七公,我也不是郭靖!这里更没有蓉妹妹! 萧恩完全无视厚着脸皮自己走过来的老者,自顾自继续烤鸡。 “我小子,我的话没听到吗?”老者很不满萧恩的态度,高声质问。 萧恩抬头看了老者一眼,老者身材在这个时代算是中等偏上,和现在的萧恩差不多高(注5),只是比起萧恩来,老者明显精瘦很多。虽说从发色上看,老者恐怕已经五六十岁,但是脸色红润,步履轻快,明显是练过功夫的人。当然,这点从老者身后背着的长枪也能看出来。 “老人家,想吃烤鸡的话,要自己动手哦。” 萧恩随手扔过去一根木棍,老者轻松接在手中,傲然一笑: “小子,老夫动手的话,你恐怕就没得吃了!” “谁没得吃,还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萧恩立刻抄起一根木棍,向着篝火上的烤鸡探去。老者也不甘示弱,手中木棍化作长枪,意图拦截萧恩。 “不错嘛。” 萧恩戏谑一笑,木棍乍停。而老者不等招式用老,立刻转刺为扫,稳稳地击中了萧恩手中的木棍。 “好厉害!” 萧恩感到手中木棍巨震,虎口生疼,用尽全力才没让木棍被击飞出去。 “你也不错嘛!师承为何?” 老者也没想到,自己用了八成力的一击重击竟让萧恩硬接了下来。不过老者显然身经百战,并未因此而停下攻势,反而让手中的木棍以更迅猛的姿态直刺出去。 “恩师蔡伯喈和郑康成!” 萧恩冷哼一声,招式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萧恩是打算以攻代守,那么现在失去了先手的他,只好转为以守代攻。萧恩手中的木棍也化作长枪,不过枪法与老者那带着一往无前气势的枪法不同,而是以灵动和变化来消耗对手的力量。每每两棍相交,萧恩都会巧妙地选择对手旧力刚泄,新力未生的时候,击在对手最难以发力的位置。而老者吃了几次暗亏之后,也调整了招式,与萧恩你来我往地对抗不止。 双方交手六七十招未见胜负,老者攻得虽猛,但萧恩守的也是密不透风,偶尔反击一枪,也逼得老者不得不全力防御。突然,老者撤去手中的木棍,大声说道: “不打了!再打下去,鸡都要烤焦了。” “老先生枪术高绝,小子会稽萧文归,刚才多有失礼,还请见谅。”萧恩也收回了木棍,起身施礼。 “无所谓,老头子我也来得太莽撞了些——这鸡你打算怎么分?” “自然是撕成两半,鸡屁股给您。” 萧恩笑着取下篝火架上的烤鸡,撕成两半,并把带着鸡屁股的那一半递给老者。老者拿过烤鸡,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等鸡屁股吃完,才抬头问道: “你小子刚才说你是蔡伯喈和郑康成的弟子?他们两个可没这么厉害的枪法。” “在下确实是伯喈先生和康城公的弟子,只是两位老师也确实不教在下枪法罢了。” “那你枪法哪学来的?老夫纵横天下四十余载,可从未见过这种枪法。” “家传小技,不值一提。还未请教老先生姓名。” “老夫童渊,字雄付。唉,说起来,老夫收了两个弟子,可惜都差强人意。这次下山,本来打算再物色一个好苗子,收做关门弟子,只是……” “童老先生可有难处?”萧恩暗自点头,刚刚的比试,除了最开始的一击,双方更多是在比拼招式技巧,两人都主动控制了速度和力量。这个世界,也就童渊能在枪法招式上与自己相提并论了。 “文归小友尚属弱冠,枪法之妙,已隐隐胜过老夫。有文归小友珠玉在前,老夫的弟子,又如何能令人满意?” “呃……这个我也没什么办法。”萧恩倒是有心推荐太史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抢了赵云的名额就麻烦了。 “唉,以小友的天资,如果老夫早几年遇上,定然会收小友为弟子。只是如今小友枪法已然自成一家,如果老夫强收小友,反而误了小友啊。” “那个……让老先生失望,真的很抱歉……” “又不是小友的错,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先填饱肚子要紧。”童渊豪爽地摆摆手,重新向烤鸡发起进攻。 ———————— 注1:关于东汉粮价,我查的一些资料来看,东汉粮价非常不稳,虽然官价是每石百钱,但最低三十钱一石(明帝时期),最高每石过万钱(东汉末年)。这里是173年,虽然整个东汉已经显现颓势,不过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到黄巾爆发外带连年大灾的情况,所以推测每石应该在三百钱到五百钱之间。另外,东汉的一石相当于六十公斤(注2),三贯钱即使三千钱,能买三百六十公斤到六百公斤的粮食,对于两口之家来说,过一年足够了。 注2:好,注里的注。汉魏晋时候度量衡差异不大,一石是十斗。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指的月薪五斗米的工作他不想攀附权贵。我们对历史稍微较真一些,做一下简单的换算,陶渊明的月薪其实也才三十公斤粮食而已,这份工资真心不高,地位上也只是一个县令罢了。恶意一些的猜测,如果是换了五十斗的月薪,或者是郡守级的工作岗位,估计很多人会抢着折腰? 注3:这里随口说一句,虽说赵云的出生年不详,不过根据一些史料进行逆推,大致能推测出赵云的出生范围(有推测赵云的年龄比张飞略大),本文设定在了建宁四年(171年,小张飞四岁),也就是说,就算萧恩去了常山真定,顶多也就能见到两岁大的赵云,而且因为学名一般要长大才用的关系,所以这时候去找“赵云”还未必能找到这么一号人(萧恩,夏侯惇,太史慈之类的小名懒得起了,直接用学名当小名了)。 注4:见清代林语堂《瞬息京华(又译京华烟云)》或者金庸的《射雕英雄传》。这种叫花鸡不加佐料,只是裹上泥烘烤,大概二三十分钟就能烤好,至于味道,我是没吃过,有吃过的书友请分享一下感受。 注5:萧恩现在才十六岁,还能继续长高的。另外,暂时萧恩的设定身高是七尺五寸(一米七二),完全成长后的身高是八尺(一米八四)。 第12章 北疆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文归小友,你看此枪如何?” 吃饱了烤鸡,童渊和萧恩坐在一起聊了一会枪法,童渊突然把之前一直背在背后的长枪拿了过来,展示给萧恩。{.dukAnkan.COM请记住我}萧恩接过长枪,耍了几个枪花,又把长枪端到面前仔细查看,突然轻呼出声: “这是……百炼钢(注1)?” “不是百炼,而是一百八十炼。”童渊开口纠正萧恩的说法,“五年前我在西凉,意外发现了一块天外陨铁,将其带回熔炼,一百八十炼后,方得到这个枪头。” “一百八十炼……”萧恩惊叹不已,百炼钢的每一次锻打都费时费力,何况要连续锻打一百八十次,可想而知这杆长枪会有多么锋锐。 “枪杆也不是一般的木材,你猜猜看。” “枪杆用木,椆木最佳、荷木次之、白蜡木更次之。可您这杆枪,似乎并非那三种木材。这手感,这韧性……我猜不出来。” “是胡杨树(注2)的树芯。” “胡杨?” “嗯,是生在西疆以外,极西之地大漠之中的树木。有‘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的美誉。当地也称作‘英雄树’。” “好树!不过此树既然适合做枪,那当地岂非枪道鼎盛?” “不然。此树只有千年树龄,且将死未死之时,取其树芯,再经历三年秘制,方可作为枪杆。” “呃……”萧恩没想到,这杆一丈五尺(三米四五)的长枪,竟然经历了至少三年才成型,他连忙把枪递还给童渊。 “我本意是想将此枪传于关门弟子,令其传承枪道。只是……”童渊轻抚了几下长枪,又将枪递给萧恩,“文归小友,还请收下此枪。” “这可不敢。”萧恩连忙推辞,“老先生既然打算传于弟子,在下无德无能,岂敢夺爱。” “小友不必过谦。小友枪法时而迅猛、时而圆润、时而诡谲,招式之间浑然天成,全无斧凿之痕。单论枪之一道,当世恐已无人能与小友比肩。老夫临死前能遇到小友,今生已无遗憾。”童渊叹了口气,“老夫纵能觅得良材,也没有信心培养到如小友这般。所以还请小友收下此枪。”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萧恩郑重地接过了童渊手中的长枪,“请问童老先生,此枪可有名字?” “还没有,就请小友来为其取名。” “即是天降陨铁所制,不如叫做‘落星’如何。{读看 看小说网.duKankan.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萧恩沉吟了半晌,说道。 “落星?好名字!不愧蔡伯喈与郑康成的高徒。” “说起弟子,我老师几年前曾夜观天象,说冀州常山郡有将星降世。老先生若是寻觅弟子不顺,可以去常山郡看看。”貌似不慎入手了赵云的兵器,不过还是得给童渊点希望,省的赵云今后没法出道,所以萧恩很干脆地扯上蔡邕的虎皮撒谎。 “伯喈先生说的吗?那老夫当去常山一行。”童渊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蔡邕在天文术数上造诣不凡是人所皆知的。虽说老头不会闲得没事玩什么夜观天象的把戏,但童渊不知道啊。 “但愿老先生能得偿所愿了。”萧恩耸耸肩。他并不知道赵云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默默给予祝福。 “小友此行欲往何处?” “想去北疆看看。我久在中原腹地,虽然从书中看到北疆艰苦,但如果不亲身走走,恐怕难以体会。”萧恩如实作答。至于路过常山寻找赵云,还是算了,不小心影响了赵云拜师童渊就麻烦了。 “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小友此去北疆,恐怕会正遇上鲜卑人劫掠大汉边境。虽说小友枪术高明,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童老先生放心,在下知道进退。” 一夜无话,等萧恩醒来时候,发现童渊已经早早离去。萧恩也起身再次启程向着并州北疆出发。 以萧恩的一路而来的惯例,不迷路几次那简直是天理不容。当然,这种迷路也并非是指迷失方向,而是单纯地错过住宿地点,只得野外露营罢了。至于有人期待的继续触发事件……似乎萧恩的人品已经用尽,再没遇上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最终还算顺利地到达了北疆。 萧恩所去的北疆是指并州北部雁门郡一带。这一带主要扰边的是拓跋鲜卑部落。雁门郡往北一些,就是拓跋鲜卑的主要城市盛乐。虽然在熹平二年这个时候,盛乐仅仅是塞外鲜卑的一个小小据点,地位远不如东方靠近幽州边境的弹汗山(注3),但萧恩却很清楚,盛乐今后甚至一度成为了拓跋鲜卑的都城。即便当下鲜卑诸族被檀石槐牢牢掌控在手中,拓跋鲜卑仍然是鲜卑部族中极具实力的一支。 北疆大漠,虽有文人笔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般浪漫情怀,但更多的还是血淋淋的弱肉强食,何况萧恩一路缓缓而行,到达北疆之时已经赶上鲜卑寇边。一路向北,萧恩看到无数残破的尸体和枯骨。这些尸体中,有垂暮的老者,也有新生的婴儿,更有惨不忍睹的女性尸体。这些尸体以各种姿势散落在村中路旁,无声地控诉着塞外胡人的恶行。 ———————— “血还是新鲜的,那群禽兽,似乎不远。” 萧恩用手指捻了捻尸体上流出的鲜血,自语道: “鲜卑?匈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群禽兽惹恼我了。” 萧恩把驮着行李的马藏在这个刚刚被屠过的村落,跨马提枪向着马蹄印示意的方向赶去。 或许萧恩的行为让某些人难以理解。诚然,这些村民和萧恩没有任何关系,萧恩也不是悲天悯人的道德标兵。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类,萧恩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现在这群名不知道是鲜卑还是匈奴的胡人,所作所为明显触怒了萧恩。等待他们的,将是恐怖的制裁。 西行两里,萧恩看到前方有人在战斗。战斗的一方是十余个鲜卑装束的胡人,他们马头上挂着的头颅,以及马后捆绑着的妇女,恐怕这群人就是刚才屠村的凶手。 另一方则只有一人、一骑、一戟。那是个汉人装束、与萧恩年龄相仿的少年。虽说这个少年眉目之间颇为俊秀,但是狰狞的表情却让人联想到塞外苍狼。少年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注4),独自对抗十余名鲜卑骑士不落下风。 不过萧恩可不管那边的是不是吕布,也不在乎现在加入战场会不会惹得对方不快,他现在只想干掉那几个鲜卑骑士,来发泄心头的怒火。萧恩打马挺枪,直直冲向鲜卑骑士阵中。 吕布本意只想杀几个落单的鲜卑骑士,好提头去邀功投军。只是他也没想到,刚出来不久就遇上了十几人的鲜卑小队。虎牢关前的吕布虽然骁勇善战,但如今的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天赋虽强,但经验尚浅。现在面对十多人的围攻,只能勉力支持而已。 就在吕布用方天画戟隔开一个鲜卑骑士的刀砍,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名鲜卑骑士挺枪刺向自己左肋的时候,却见到一名少年冲入战场,一枪挑飞了那名偷袭自己的鲜卑骑士,随即横枪一扫,将另一名鲜卑骑士打落马下。虽说感激来人救了自己一名,不过血液中源自苍狼的孤高和骄傲,仍让他愤怒不已。 “啧,别碍事!” 吕布朝乱入战场的萧恩怒喝,接着挺戟直刺萧恩的头颅。 “救你一命啊!” 萧恩对来戟不理不睬,而是举枪刺向吕布的颈项。 枪戟交错而过,萧恩和吕布同时向右侧身偏头。落星长枪和方天画戟擦着两人的肩膀冲向后方,准确地命中了二人身后想要偷袭的鲜卑骑士。 “五原吕奉先,阁下何人?” 吕布收回画戟,打马转身,背对萧恩。 “会稽萧文归!” 萧恩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对方。 鲜卑骑士已经少了四个。而站在鲜卑骑士面前的,则是萧恩和吕布。虽说萧恩和吕布是初次配合,但战士之间的协同作战,本就不需要过多的默契,而是需要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勇气和信任。小小的战场上立刻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形,鲜卑骑士在长枪大戟的狂攻下纷纷落马倒地。 “江东竟有如此勇士?”杀尽鲜卑骑士后,吕布略带挑衅地问向萧恩。 “霸王之乡(注5),岂无勇士?”萧恩傲然以对。 “在下失礼。你的枪法很厉害。”吕布挠挠头,干笑两声。 “我的枪法先不急,那边……” 萧恩目视北方,那边已经隐隐见到近百名鲜卑骑兵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该死的!我们赶紧走。” 吕布啐了一口,打马转身就要离去。而萧恩并未转身,而是挺枪立马,迎向鲜卑骑兵驰来的方向: “你先走,我一会就跟上——他们发现这些死尸的话,一定会找附近的村庄发泄,不能让他们祸害下去。” “你疯了!那边可是上百人!” 吕布看到萧恩不走,连声催促。萧恩只是略略转过头,嘴角划过一丝精巧的弧度: “男人嘛,一辈子总要做那么一两件蠢事的。” ———————— 注1:汉代没有灌钢法,所以要利用反复折叠锻打来排除钢中夹杂物。所谓百炼并不是实数,而是指多次锻打。同样,灌钢工艺成熟后,百炼钢就被逐步淘汰。 注2:当时应该称作“胡桐”(见《汉书》)。不过反正不是重点,就直接用“胡杨”了。另外,胡杨树芯适合作为枪杆纯属口胡。 注3:檀石槐在弹汗山设立鲜卑王庭,当时弹汗山的地位大概相当于鲜卑的议会所在地。 注4:基本上应该都知道这人是谁了,三国时期用方天画戟的就这么一号人物……当然,真实历史上吕布用的很可能不是方天画戟,不过反正这个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不去计较了。 注5:项羽的出生地不在会稽。不过项羽出道是在会稽起义的,所以萧恩自称霸王之乡也勉强说得过去。 第13章 噩耗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喂,这么干会死的。【读看 看小说网】”吕布也勒马回身,与萧恩并肩而立。 “生为人杰,死作鬼雄。犹思项羽,不过江东!(注1)”萧恩冷冷注视着已经缓缓减速调整阵型的鲜卑骑兵,傲然长歌。 “好个生为人杰死作鬼雄!”吕布赞叹一声,也举起手中的长戟,指向对面已经停下脚步的鲜卑骑兵队。 鲜卑骑兵并没有一开始推测的百人那么多,但是大概也有六七十人。他们在距离萧恩和吕布二人大概两百多米(约二百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一边口中发出“呼喝”的声音,一边缓缓调整马匹的脚步,布置阵型。 “人很多啊,我可没把握……”吕布紧握手中的方天画戟,涩声说道。 “安心。”萧恩甩给吕布一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笑容,“……我也没有。” “……” 虽说后世有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的典范之作,但是赵云好歹穿着战甲,而且曹军既不成阵势,也没有射箭偷袭。而萧恩和吕布都是布衣上阵,更别提对面的鲜卑骑士已经分成前后两阵,前阵取出长枪准备冲锋,后阵则拉开了短弓。 这个距离,在萧恩和吕布与鲜卑前阵短兵相接之前,后阵的鲜卑骑兵足够射出两轮箭矢。从战阵分布上看,萧恩和吕布将面临六十余支箭矢的覆盖打击(注2),想要活下来,除了技艺之外,运气也占很大成分。 “杀!” 不等对方气势积蓄到顶点,萧恩和吕布率先策马冲锋。前阵的鲜卑骑士也“呼喝”一声,列阵直冲过来。后阵的射手看到两人进入射程,射出了第一轮箭矢。 黑曜石制成箭矢(注3)如雨点般向着萧恩和吕布洒落。两人舞起手中的兵器,格开了第一轮射击。但是第二轮箭矢接踵而来,这次没这么好运了,两人虽然保住了自己,却无奈战马被箭矢射中,跪倒在地上。 “抢马!” 萧恩怒喝一声,踩着战马一跃而起。舞动落星枪的身影仿若蛟龙腾空,直扑迎面而来的鲜卑骑兵。吕布也甩脱频死倒地的战马,挥舞方天画戟,宛如猛虎一般冲向敌阵。双方短兵相接,血光四溅。 ———————— “还没死。”萧恩坐在地上,撕下衣襟包扎左臂上的伤口。刚才的大战中,他的左臂被一名鲜卑骑士用刀划伤。 “不会比你死得早。”吕布先一步处理好自己右腿上的枪伤,狠狠灌了一口缴获的马奶酒,就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翻身上马。{百度搜索读看看dukaNkan.} “你要干嘛?”萧恩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干,含糊不清地问道。 “收拢一下战马,这些可都是鲜卑良马。”说完吕布打马而去。 “嘛……这小子还真能干。”萧恩也喝了一口马奶酒,看着追逐战马而去的吕布缓缓摇了摇头。刚才的恶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六十七名鲜卑骑士,全都死在了两人的手中。只是两人身上也各有七八处伤口。其中尤以吕布右腿的伤势最重,鲜卑骑士几乎一枪整个贯穿了吕布的右腿。 等不多时,吕布收拢了战马,回到萧恩身边: “一共收回来五十二匹战马,其他的要么逃了,要么死了。” “也不错了,这些运到中原,至少能卖几十万钱(注4)呢。” 萧恩拄着长枪站起身来。萧家生意虽说是以丝绸起家,不过现在已经涉及各种物资,自然也包括牲畜马匹。只是相比北方马贩而言,规模还是稍小罢了。 “人头和战马一人一半,你先挑。”吕布咧着嘴说道。至于咧嘴,一半是开心,一半则是牵动伤口,疼的。 “我要人头干吗?全给你。”人头这东西,萧恩才不打算要。 “喂,这些可是战功啊!去投军的话,凭这些人头起码能直接当个什长。” “你打算投军?” “嗯,去并州,投丁建阳(丁原)(注5)。”吕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肯定是回洛阳。我是蔡伯喈的弟子,这次出来是游学的,总得回去复命。” “难怪。”吕布听到蔡邕的名号,也明白萧恩对于战功并不在意,“那你多拿几匹马,就当我和你换人头了。” “也好,那多谢了。” 说完萧恩随手点了三十匹马,准备离去。 “我说,以后还会见面?你这种实力的家伙,不多见啊。” “也许。谁知道呢。” ———————— 带着三十匹马,入关什么的麻烦事其实蛮多的。不过萧恩手上有着蔡邕和郑玄的介绍信,加上利用一下自家商号的渠道,还算是勉强顺利地赶在冬天到来前回到了洛阳。 “文归,哪弄这么多战马啊?” 早一步得到消息出来迎接的夏侯惇,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三十匹鲜卑战马。夏侯惇虽说也有一匹马,不过和眼前这些来自大草原的骏马比起来,那可真是驴和马的区别了。现在的夏侯惇,眼中早已只剩下这些战马,至于给萧恩接风的任务,恐怕已经被丢得一干二净了。 “你挑两匹牵走,剩下的我有别的用处。”看到夏侯惇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萧恩哭笑不得。至于别的用处,其实也是用来送人。 “太好了,你赶紧先进城。孟德和伯喈先生一直在等你。”夏侯惇说完,就不再理会萧恩,而是凑到马前左摸摸右看看,想要挑出最好的两匹。 萧恩摇摇头,赶忙打马向前。远远望到洛阳城门后,果然看到曹操扶着蔡邕,正在城门口等着自己。萧恩赶忙下马步行,快步走到蔡邕面前,大礼拜倒: “学生拜见老师。” “快起来,快起来。”蔡邕扶起萧恩,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师,这是康成先生给您的书信。”萧恩掏出郑玄给他的书信,双手递给蔡邕。 “这个不急,倒是你,哪弄这么多战马?”蔡邕接过书信,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询问萧恩。 “去北疆走了一圈,挑了几个鲜卑人。”萧恩含糊说道。 “文归,这杆长枪……?”曹操也凑了过来,他可记得,萧恩走的时候只是腰挎长剑而已,现在不但多了一柄长枪,而且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杆长枪绝非凡品。 “哦,雄付先生所赠。” “可是童渊童雄付?”蔡邕大讶,童渊虽说不是士林人物,但经历也颇为传奇。自己的弟子,怎么会跟这种人物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城。总不能让老师在城门口吹风。”萧恩挠头不已,这些破事本来就挺难解释的,只好先拖一时是一时。 “文归,这一年没少辛苦。” 蔡邕坐车进城,曹操则是和萧恩并肩骑马。 “还好。一路也见识了不少事情,认识了不少有意思的家伙。” “这些马……?” “已经给了元让两匹,剩下的你拿走一半。” 萧恩算看出来了,现在自己就是个小肥羊,谁都想把自己切片扔到锅里涮着吃(注6),不过反正这些马自己也有打算给曹操一份。 “那可多谢了。” 曹操嘿嘿偷笑,他确实想打这批马的注意。那群世家子弟,平时飞鹰走马,可骑的大多是劣马。现在萧恩带回来的,可是纯正的鲜卑战马。 回到蔡府,蔡邕立刻让家仆安排宴席,并让萧恩先去沐浴更衣。宴席上,得了好处的夏侯惇和曹操拼命对萧恩灌酒。蔡邕的其他弟子也各施本领,想要从萧恩手上讨来一匹骏马。至于蔡邕?老头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小辈们胡闹。 “大人,门外有人自称谯县萧府中人,说有要事想要求见大人。”宴会上正热闹着,蔡府的管家突然闯了进来。 “萧府?我家的人?”萧恩虽说被灌了不少酒,不过还算勉强清醒,听到蔡府管家的话,赶忙站了起来。 “请他到厢房。”蔡邕也赶忙安排,“文归去见见。” “是,多谢老师。”萧恩向宴上众人赔了个不是,就随蔡府管家离开了大厅。 蔡府厢房中,萧恩见到了那个萧府中人。 “福叔?” 萧恩当然认得这个人,这个福叔名叫萧福,从小就是萧恩父亲身边的得力小厮,早年萧父走南闯北,萧福一直跟在身边。来福看到萧恩,立刻扑到萧恩身边,嚎啕大哭: “少爷!老爷他……病逝了!” ———————— 注1:穿越抄诗词是常识了(大雾)?不过在熹平年间,五言诗的发展还很不成熟,格律诗更是基本没有,当时流行的还是乐府诗和四言古体诗居多(这点参见曹操的诗歌作品)。所以说抄诗也得有时代气息(再次大雾)。另外,多嘴提一句,古代诗词就是用来唱的,所以下边说萧恩“长歌”没有错误。再多嘴一句,项羽是通常的叫法,实际上项羽名“籍”,字“羽”,所以萧恩这种称呼也没有不敬的意思。 注2:骑弓射程大约是八十步,也就是百米左右。考虑到无鞍马冲锋速度不会太快,加上两军对冲造成的距离差,射两轮是相对合理的。 注3:少数民族冶炼技术不发达,少量的金属当然不会用于制作箭矢这种消耗品,所以一般选用黑曜石这类棱角尖锐的石头,经过打磨后制成箭头——绝对不是因为黑曜石具备魔法能量的原因(第三次大雾)。 注4:马价不好说……北方边地马价和南方马价完全不同,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马价也完全不同,不过当时马匹是作为战略物资的,一匹鲜卑战马买到一万钱应该合理。 注5:没查到丁原在这个时候是不是担任并州刺史,就当他是…… 注6:那时候火锅应该还没发明,不过萧恩应该吃过小肥羊………… 第14章 归家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福叔……这个玩笑不好笑……”萧恩连忙扶住萧福。虽说他也知道以萧福的沉稳,是不可能没事跑来给自己开玩笑的,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少爷……”萧福仍然大哭不止。 “到底什么情况?”萧恩强忍悲痛,沉声问道。他离开家的时候,萧父的身体情况虽说不是很好,但也并非病入膏肓,按说不该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少爷……您走了以后,老爷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曹家请来的太医看过后,开了一些药,老爷一直吃着。后来谯县来了个太平道的道士,用符水治好了不少人。老爷听说以后,就请这个道士来看病。刚开始喝了符水以后,老爷觉得舒服了不少,就干脆停了药。结果……结果没过几个月,老爷就……就……” 萧福的话语渐渐被哭声给吞没,不过萧恩也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张角……!” 萧恩愤恨不已。虽说知道张角大概在这几年间开始传道,不过他没想到在曹家一手遮天的谯县,都被太平道渗透了进来。不过这也是自己的疏忽,忽略了鬼神之说对这个时代百姓的影响力,而忘记提醒父亲不要相信所谓符水之类的东西(注1)。 “那个道士呢?”萧恩冷冷地问道。 “逃了……老爷病情恶化之后,就找不到那个道士了。”萧福哭着说道。 “知道名字吗?” “不知道……只听说姓马……” 萧恩叹了口气,虽说太平道(注2)里有个马元义,不过天知道是不是这个道士。只凭一个姓氏,还是个颇为常见的姓氏,真没办法作为线索去寻找这个家伙。 “父亲什么时候离世的?”萧恩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 “就是前几天……老爷刚去,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就是希望能让蔡老爷帮忙联系上少爷……没想到少爷正好回来,实在太好了。” 萧恩从萧福身上的尘土和脸上的倦容,能看出来他并未说谎。谯县离洛阳不算太远,算算时间的话,萧父也就是三五天前去世的。萧恩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萧恩一个孩子。虽然萧父后来又纳了两个小妾,不过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也就是说,现在萧恩是萧家唯一的话事人。 “福叔您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和老师说一声,明天我们一早就启程回谯县。” “好的,少爷。” 萧福其实很想立刻带着萧恩回到谯县,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只能接受萧恩的安排。 萧恩请蔡府管家带萧福去休息后,立刻回到宴会现场,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蔡邕。 “什么……”蔡邕大惊,甚至不慎将酒杯打翻在地。宴上众人也被这一变故惊呆,纷纷放下手中的酒食。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萧恩垂首哽咽道。 “唉,为师虽然未曾见过令尊,不过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文归天赋异禀,想来令尊也非常人,可惜竟无缘一面!惜哉,痛哉!”蔡邕长叹一声,也让席上众人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 “文归,难道萧叔父……”曹操和夏侯惇都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他们两个虽然知道萧父身体不好,但也没想到萧恩竟然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 “扰了各位的雅兴,萧某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家父仙逝,心情激荡,还请原谅。” 萧恩向席上团团一揖,也算是证实了这个消息。 “不会不会……” “萧师弟还请节哀。” “师兄不要太过悲伤。” 众人赶忙起身还礼,并开口安慰萧恩。当然了,因为蔡邕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宣布萧恩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所以萧恩和其他学生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幸灾乐祸的家伙大有人在。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没人敢表露出来而已(注3)。 “多些各位,萧某先离席了。” 萧恩也知道下边其实没多少人是真心安慰,干脆离开了客厅。曹操和夏侯惇则交换了一个眼色,双双跟了出去。 “文归,别太伤心了。”曹操追上萧恩,轻声安慰。 “谢了。”萧恩勉强回以一笑。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谯县?” “是啊。”萧恩叹了口气,“回去办丧事,然后还得把父亲的遗体带回会稽祖坟,之后在那边守孝一阵子了。” “唉,明明你刚刚回来,而且正合适在京里运作一下,为今后举孝廉铺好道路的。” 对于萧恩的遭遇,曹操惋惜不已。其实不止曹操,蔡邕也本打算借着萧恩带回郑玄优评的机会,让萧恩正式进入上流士族的视线中。只是天意弄人,大好的时机,萧恩不得不浪费在会稽为父守孝上了。而等他守孝期满,再次回到洛阳,恐怕也会物是人非,再难找这么好的机缘了。 “无所谓。其实孝廉什么的,我本来也不在乎。只是因为父亲希望,我才朝着这方面努力的。现在父亲不在了,也没必要纠结什么了。” “你倒看得开……”曹操苦笑着摇了摇头。 “文归,你什么时候回去?”夏侯惇问道。 “明天一早就走。那些马我留四匹,路上代步用。剩下的都留给你们。” “你还是把马带回去。”看到夏侯惇打算答应,曹操赶忙打断,“我们已经拿了那么多匹了,再拿可真不好意思了。” “我们之间不用想这么多。”萧恩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我这一去,起码一两年不会回到中原(注4),这些马在我手中,顶多就是换些银钱罢了。在你们手中,却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也好。”曹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文归,你还没说过这些马到底怎么弄来的呢。”夏侯惇看到曹操不再推辞,略显兴奋地问道。 “在北疆和鲜卑人打了两架,抢的。”严格来说,萧恩也没说谎,不是吗? “胡扯你,能抢这么多?” “文归,这些可是战马。而且这种数量……” “和一个朋友挑了几十个鲜卑士兵,然后抢的呗。”萧恩耸耸肩,“当然,将近一半战马给那个朋友了,要不还能多些。” “嘶……”曹操和夏侯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萧恩带回来三十匹战马,外加那个所谓的朋友拿走的一半,也就是说他们每人至少对上了三十个鲜卑士兵。这种事情,换了曹操和夏侯惇两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逃回来,更遑论抢夺战马了。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注5)”萧恩被这两个家伙看得有些发毛,“我可不是铁人,那时候左胳膊被鲜卑人砍了一刀,不过现在已经基本好了。” “你……不是平时不练武的吗?” 夏侯惇上下打量着萧恩。诚然,萧恩看起来比曹操要壮实不少,不过曹操个子太矮,基本上同龄人看起来都比他壮。至于肌肉什么的,萧恩现在穿着的是广袖直裾的文士服,宽袍大袖遮住了身材。如果他换上裋褐(注6),倒说不定能看出几分端倪。 “只是不和你一起练罢了。”萧恩翻了个白眼,“我也有家传的枪法,这次出去偶遇雄付前辈,也得到了指点。”指点是有,不过是互相指点。 “那个朋友呢?叫什么名字?”曹操急急问道,夏侯惇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萧恩。先不提那个朋友的实力如何,光是敢和萧恩一起面对超过六十个鲜卑士兵,这份勇气就足够人佩服。 “五原人,吕布吕奉先,使一杆方天画戟,我感觉他实力在元让之上。那小子腿被刺了一枪,至于现在……应该去并州投军了。” “吕布吗……真想见见这个家伙。”曹操和夏侯惇都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这个日后必将响彻天下,并会让他们头大不已的名字。 萧恩则邪邪地笑着,剧透了几人的命运: “放心,一定会见到的。” ———————— 注1:这里说两句和正文没关系的。虽说历史上和各种文学作品中,往往在妖魔化太平道的符水。不过我觉得张角的符水很可能是针对某种传染病的特效药,古代宗教利用医疗进行传教是很有效的方法。当然,对于张角发给弟子的符水配方则不一定是特效药,更有可能是类似脑○金那种吃不死人也治不了病的东西,喝了之后治好了当然好,治不好也能推说信仰不够坚定。至于萧父,死因是停药,而非符水中毒。 注2:黄巾军是黄巾起义开始之后对太平道士兵的称呼。这个时候还是被称作太平道的。 注3:关于蔡邕的弟子,历史上有名的是顾雍和王粲两个,顾雍各方面都很不错。不过王粲的话,虽然文学上成就不低,不过人品上……起码我不觉得领着刘表的工资却一门心思投降曹操算是值得称赞的。其他弟子在历史上都没留下什么记载,估计成就也有限。而且从蔡邕的几次遭遇来看,似乎也没有弟子帮忙声援,所以我感觉蔡邕对弟子的教导真心不怎么样。 注4:这个中原指的是中原地区,不是国家的代称,萧恩还不至于出国旅行。 注5:……但风暴要塞的失误早就已经过去了。(大雾) 注6:可能有人认为汉服全都是宽袍广袖,其实这是错误的认知。只不过影视剧什么的更多关心上层人物的生活,所以才很少见到裋褐服装。实际上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就算是上层人物,如果是行军战斗的话,多半也会换成裋褐。至于裋褐,就是现在习惯说的短打。 第15章 离别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http://.xiaoyanwenxue.com 在蔡家休息了一晚,萧恩和萧福就启程赶往谯县。萧福来时骑的马早已疲惫不堪,不过反正萧恩的马多,两人干脆一人双马,全速赶路,回到谯县萧府的时候,正好赶上萧父的头七(注1)。 萧恩请了几个和尚来做法事——为什么不请道士?现在谯县还有没有太平道的道士都难说了。萧家虽然不是大族,不过由于萧恩和曹操关系莫逆,加上萧父全力运作,所以萧家和曹家夏侯家关系都不错,在谯县也算得上有些名气。萧家家主喝符水病死,整个谯县上层都对太平道心存警惕,张角就算想要在谯县渗透,恐怕也阻力重重。 萧家大厅布置成了灵堂,供亲友悼念。萧恩身穿白色棉布衣裤,左袖戴着孝布,跪在灵前答礼。萧恩身后则是父亲的两个小妾,也均穿着素衣垂泪不止。 说实话,萧恩和这两个姨娘谈不上关系多好,当然并非是因为关系太差,而是压根就不熟。萧恩的父母生前感情很好,萧母在世的时候萧父一直没有纳妾。只是萧母早喪,萧父为了能多生子嗣,才买了两个小妾回来。这两个小妾进门时,萧恩已经去了洛阳拜师蔡邕,每年也就过年那几天才会回到谯县,所以萧恩和她们并没有太多交集。话说回来,这两个女人也是可怜人,嫁进来没几年,也没诞下一儿半女,现在夫家撒手西去,只留下她们两人和并不熟悉的儿子相依为命。 好像上边那段把情况说得严重了点。实际上情况没这么惨,萧家虽说地位不高,但是银钱还是充足的。萧恩也并非无情之辈,对两位姨娘的供养肯定还是有保证的。只是这两个人的安置,确实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安置两位姨娘的问题也就萧恩需要纠结而已,对谯县各大家族来说,纠结的就是银钱问题了。虽说他们和萧家交情不深,不过多少也有些来往,这时候总要派人上门表示下慰问。可这一慰问就不能空手而去,总要带些赙赠(注2)。可这钱送多送少就有大学问了,送少了,显得自己小气;送多了,萧家又不值得下这么大成本拉拢;若是有心厚着脸皮不送,曹家和夏侯家却带头送了一笔厚礼,搞得其他人不得不出钱。 丧事一办就是四十多天,其间每七天请一次和尚来做法事,直到七七四十九天才停止,而这第四十九天,也称为“断七”。断七之后,萧恩就要准备将父亲的灵枢带回会稽祖坟进行安葬,同时为父守孝。 “福叔,我走以后,谯县这边就交给您打理了。” 萧恩虽然要回会稽,但中原一带的生意不能丢下,自然要叮嘱萧福进行处理。 “少爷您放心,老奴一定打理好!” 萧福是萧恩父亲最信任的助手,也是最熟悉萧家生意的人。甚至由于萧恩求学的关系,萧福对萧家生意的掌控情况犹在萧恩之上。 “两位姨娘就留在这边,她们的要求尽量满足,只要别有辱门风就好。” 对自己那两位便宜姨娘,萧恩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这两位过惯了中原繁华的日子,自然不愿意去会稽蛮夷之地(注3),干脆放在谯县好吃好喝地供着,其他的就随她们去了。 “好的。”萧福也对主人的这两个遗孀颇感棘手,不过只要不让她们碰萧家的产业,仅仅供着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压力。 “生意还是要在中原一带重点发展。我估计接下来粮价还会不断攀升,多囤积一些总是没错的。另外,铁器和战马的生意,也可以扩大一些——但要记住,一定要低调行事,遇事忍让为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既然萧恩知道接下来几年会发生什么,那么无论为了自保还是夺取利益,早做部署都是必须的。至于低调行事,萧恩可不希望自己的产业被黄巾盯上。 “少爷放心,老奴明白的。”萧福知道离别在即,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如果可能,他也想和萧恩一起回到会稽,但是中原的生意必须有人照顾,萧福则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少爷,有客来访,是……是……”一个小厮突然冲了进来,看样子跑得太急,一时喘不过气来。 “有客人?谯县该来的不都来过了吗?”萧福感到有些奇怪。 “是啊,就算是还在洛阳的孟德和元让也托人带信来着,现在还会有谁过来?”萧恩微微皱眉,萧家并非名门,没人会上来巴结,这段时间来悼念的访客也都仅仅是出于礼节罢了。 “那人自称是陈留蔡伯喈。”小厮终于喘匀了气,大声说道。 “老师?!” “伯喈先生?” 萧恩和萧福都是一惊,蔡邕何等身份地位,竟然会屈尊来悼念一个乡下土财主——不,就算是豫州刺史,恐怕都请不来蔡邕。 “我去迎接老师。福叔,您赶快把这边收拾一下。”萧恩丢下一句话,匆忙跑了出去。 “老奴明白。”萧福也知道迎接蔡邕的重要性,赶忙吩咐下人收拾客厅。 “不必了,老夫自己进来了。”不等萧恩冲出大门,蔡邕已经走了进来。 “老师,您怎么来了。”萧恩赶忙上前扶住蔡邕。 “老夫最得意的弟子要远赴会稽,我这个当老师的总得来送行。” 蔡邕说着,从一旁的供桌上拿起几根香,点燃之后对着萧父的灵位施了一礼: “萧老弟(注4),你英年早逝,令人惋惜。不过你生了个好儿子!老夫托你的福,有了个好弟子啊。” “老师谬赞,弟子惭愧。”萧恩在一旁回礼道。 蔡邕将香插入香炉,转身面对萧恩: “文归谦虚了。观人之法,为师还是有些自信的。你什么时候扶灵回会稽?” “本来计划是中午,不过您既然来了,那怎么也要先尽了师道。” “不必顾虑老夫。”蔡邕摆摆手,“既然已有计划,那就按时启程。老夫晚上去曹家借宿。” “是,弟子失礼了。” “对了,文归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就算守孝回来,为师或许也可以想办法帮你进京为官。” “这个……弟子还真没什么想法。”萧恩叹了口气,“先父虽然一直想让我入朝为官,但这并非我的愿望。我只想过些清平的日子。” “好男儿岂能胸无大志!”蔡邕听到萧恩的话,不由怒道,“文归你文武双全,怎能庸庸碌碌度过一生!” “少爷……”萧福轻轻捅了捅萧恩。虽说自家少爷有没有大志在萧福看来没什么关系,只是为了这种破事得罪蔡邕,那就大大不值了。 “弟子就算有心报国,可这大汉……”萧恩苦笑,“前阵子我们家卖驴可是赚了不少。” “卖驴……唉……” 听到萧恩的话,蔡邕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宦官掌权,吏治败坏,而皇帝刘宏又不知道是不是早年过够了穷日子(注5),登基之后成天想的不是治理国家,而是拼命敛财。说起来,刘宏这家伙敛财的手段倒是一流,截留地方和邻国贡品已经算是小手段了,现在刘宏已经盯上了田赋,正在以翻新扩建皇宫的名义增加田赋,同时让地方上交木材。除了敛财,刘宏还挖空心思尝试玩乐的新花样。前阵子一个小黄门弄了几头驴进宫,结果刘宏爱上了驴车,每天亲自驾车在宫里乱窜。洛阳的公卿士大夫竞相效仿,弄得民间驴价大涨。萧恩所说的卖驴赚钱,也是赶这个风潮。虽说对于刘宏的荒唐,蔡邕也想上疏劝谏,可刘宏宠信宦官,竟说出“张常侍乃我父,赵常侍乃我母”的荒唐话,蔡邕的直言进谏,只被当成耳边风。 “为师迄今尚无子嗣(注6),弟子中也无人能出文归之右。文归既然不远入仕,吾道孤矣。” “不就不出仕吗……您老犯不着这么大感慨……”萧恩无奈地说道。 “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儿子教导的!”确实,蔡邕弟子众多,但他唯独对萧恩另眼相看,即便不少弟子私下诋毁萧恩行为不端,也均被蔡邕训斥——要知道这些弟子虽然居心不良,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是诋毁萧恩,袁绍带队的那些飞鹰走马的荒唐事,萧恩偶尔也会被曹操带着参与进去的。 “我倒希望您把我当半子……” “老夫可没女儿嫁你!” 蔡邕没好气地瞪了萧恩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道: “唉,老夫要是有个女儿的话,还真想招你为婿……出仕的事情,你在考虑考虑。” “老师您在京中为官,也请注意隐忍。现在宦官当政,打击士人,您性格刚直,如果得罪他们的话……” 想想也差不多就是这两年,蔡邕会因为得罪宦官而被流放北地,之后虽然遇到大赦,却在回京途中再次得罪权贵,不得不流亡吴会十二载。 “哼,老夫岂会害怕那些阉人。文归你也该出发了,错过了出发时间也是很麻烦的。” 蔡邕袍袖一拂,不满地催促道。 “那弟子这就暂别老师了。还请老师多多注意身体。”萧恩行了一礼,倒退着走了出去。 “知道了,快走!”蔡邕转过身去背对萧恩,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流出的泪水。 ———————— 注1:加上后边还有出现的断七,这里一起注了。断七的风俗是佛教习俗,汉代并没有记载。但考虑西汉就已经有佛教传入,所以习俗可能是有了,只是在上层社会不流行罢了。而现在所查的古代丧葬,基本也都是王公贵族的礼节,放到平民身上未必适用,所以这里只好自行臆测。 注2:赠给死者家属的钱财,主要用来办理丧事。当然,对于官员来说,也是个敛财的手段。 注3:这个绝不是搞地域攻击,而是那个时代的现实。当时国家重心在中原和河北一带,南方开发很少。而且会稽南部还存在大量山越,也是年年折腾,所以在当时中原人眼中,江南要差得远。 注4:萧父的年龄应该比蔡邕大。之前说的是萧父“中年得子”,蔡邕比萧恩大24岁。不过考虑到蔡邕不知道,而且蔡邕的身份地位比萧父高很多,所以称呼“萧老弟”问题不大,起码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注5:灵帝刘宏的父亲是解渎亭侯刘苌,刘宏能当上皇帝很大一个原因是桓帝刘志没儿子。当然,刘宏早年家里到底穷不穷就不知道了,他那么爱钱的原因就更不知道了。至于刘宏的事迹,请有兴趣的朋友自行搜索。 注6:177年的时候,蔡邕上书(注7)说自己“孤特一身“(后汉书·蔡邕传),所以这时候起码蔡邕是没儿子的。至于有没有女儿确实不知道,不过这里设定为没有。 注7:前文有个“上疏”,这里用了“上书”,这里没打错字,“上疏”和“上书”的概念是不同的。上疏是在朝官员向皇帝奏事的一种文书形式;上书则是写信给皇帝,而且不一定是在朝官员。蔡邕177年刚刚被赦免,还是平民身份,所以只能“上书”,不能“上疏”。 第16章 “好久不见,主人”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蔡邕不想让萧恩看到自己老泪纵横的表情,萧恩又何尝想去看呢。如果是一个女孩子梨花带雨,倒还可以说赏心悦目,但是一个老头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那就只能是倒胃口了。当然了,萧恩离开前也暗示了萧福,让他好好安置蔡邕,如果能说服蔡邕在萧府住上一晚,那对于萧家名望的提升可是有很大帮助的。只不过这种事情,谯县其他豪门大族也都是知道的,而且蔡邕自己也说过要去曹府借宿,对比起来,萧家实在没什么竞争力,仅仅尽人事罢了。 萧恩回会稽的队伍不算太大,一辆牛车带着父亲的棺木,外加不少家丁仆人一路照顾。萧恩自己当然是骑着带回来的鲜卑骏马。从谯县到会稽,路上还得先过淮河再跨长江,就算是一个人轻身上路也要走些日子,何况这个队伍还要带着棺木行进,速度只能更慢。所以萧恩又专门准备了一辆牛车来携带各种生活用品,以备路上所需。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秦制十里一亭,汉高祖刘邦起兵之前即为泗水亭长,所以到了汉朝,也继续沿用了十里长亭的制度。虽说后世送别要送至十里长亭的说法,不过那是唐宋时期才流行开来的,汉代虽然也经常会送出城门之外,不过倒没有约定一定在亭中饮宴离别。对于萧恩而言,他此行是扶灵回乡,更不会开个送别宴会什么的。所以当听到开路的家丁说亭前有人拦路时,萧恩倒也蛮吃惊的。 “文归,没想到我们会来!” 曹操带着夏侯惇夏侯渊兄弟,站在亭中高声招呼道。 “孟德!元让和妙才(夏侯渊)也来了!” 萧恩又惊又喜,赶忙下马迎了过去。 “孟德,你在太学不是有课吗?” 虽说知道曹操肯定不会在意太学的课程,不过萧恩还是问了一句。 “那种东西无所谓。文归你扶灵回乡,我们几个怎么能不来相送。” 曹操这种世家子弟,去太学主要就是为了镀金,到课率什么的只要别太离谱就可以了。 “文归,我们可是忙了好几天啊,终于赶上了。”夏侯惇说道。 “忙了好几天?” 萧恩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忙些什么。不过仔细看的话,三人的脸上都带着倦色,黑眼圈也很严重,明显是熬夜过度的表现。 “你看那边!” 曹操得意地指向路边。路边停着几辆大车,车上盖着篷布,让人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夏侯渊走过去,揭开篷布,原来车上装的全是竹简。 “这些是……你想害死我?”萧恩走过去,拾起一卷竹简,开篇竟写着《孙子十三篇》。之前说过,在这个时代,兵书可是违禁物品,一般家庭中如果藏有兵书,最高甚至可以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萧恩以前不知轻重,想要找曹操抄录兵书,也是被曹操基于这个理由给拒绝掉的。 “你别太招摇就没事。而且这里不全是兵书,也有不少史籍。把兵书藏在里面,蒙混过关难度不大。这些书都是我们三个连夜抄录的,很多地方还写了我自己的理解。你们萧家财力虽然富甲一方,不过这些东西,恐怕还略显不足。” 曹操说的没错,萧家再怎么说,也只是两代经营的暴发户家族,文化底蕴比起曹家夏侯家这种传世数百年的大家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虽说萧家上两代家主也尽力收集书籍著作来填充家中的藏,但汉代可不比信息时代盗版书籍满天飞,在汉代抄录一部书都要付出相当的精力,何况很多真正有价值的书籍,就算出重金,别人也未必愿意让你抄录。 “这可……多谢了。”萧恩的声音有些哽咽。五辆大车,全是手抄的竹简,曹操等人的情谊可想而知。 “昔年惠施‘学富五车’(注1),今天文归哥哥带五车书回去,可以与惠施相提并论了。”夏侯渊在一旁调侃道。 “是啊,你字文归,这次真的是载文归家了。”夏侯惇也调侃萧恩。 “我可不是为了载文归家才叫文归的。” “无妨无妨。文归你回去守孝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正好认真读书。以后好能和我一起纵横西疆,开疆拓土。”曹操拍了拍萧恩的肩膀。 “免了,唯求清平。”萧恩淡淡地拒绝了曹操的邀请。 “那我到时候可要辟(注2)你啊。”曹操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 “你先混到能开府(注3)了再。”萧恩同样哈哈大笑。 “开府啊……” 曹操有些悠然,对不到二十岁的曹操而言,开府还是个很遥远的目标。只是三公九卿之位,对于现在的曹操,又何尝不是一种激励: “文归,那就说好了,如果我真的能开府的话,你可一定要来帮我!” “……” 萧恩没敢搭话。曹操只是把三公九卿当做目标来看待,可萧恩却知道,眼前这个黑矮子在几十年后真的开府成功,而且是罢黜三公独尊丞相之位。现在如果没心没肺地瞎答应,到时候把自己绕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思虑片刻,萧恩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你还是先当上孝廉再。到时候谁举荐你?” 以曹操的出身,想要在成年(注4)后立刻被举为孝廉,完全是轻而易举。只是选谁来当曹操的举荐人就是个问题了。无论如何,当曹操的举荐人都算是卖给曹家一个人情,和曹家有些来往的名门望族,都恨不得求着当曹操的举荐人呢。 “不知道,不过听父亲说,可能是成皋吕伯奢……”曹操皱眉答道。虽说他明年就要成年,不过举孝廉这种事情,还是由曹嵩一手安排的。 “吕伯奢吗?”萧恩喃喃自语。虽说萧恩没见过吕伯奢,不过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捉放曹的京剧他是没看过,不过由此改编的相声段子他可没少听。更何况还有曹操的那句经典名言,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是啊,好像是父亲的故友,不过我也没见过。” “哦,那你多多努力,孝廉到三公九卿,可没那么轻松呢。”萧恩的搭话有些心不在焉。 “喂喂,你还没答应我呢!”提到三公九卿,曹操想起来之前自己的提议萧恩还没回复。 “啊……今天天气不错。” “文归!”看到萧恩还在打哈哈,曹操有些恼怒。 “孟德,文归毕竟还要赶路。以后的事,以后再。”夏侯惇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唉,也罢。文归你一路走好。但愿今后你能回心转意,来相助曹某。”曹操无奈,只好暂时放下这个事情,举手相送萧恩。 “你们也多多保重。”萧恩骑到马上,挥手作别三人。 车队行在路上,萧恩也忍不住低头轻叹。对于拒绝曹操的热情相邀,萧恩多少也有些愧疚。从他所知的历史中来看,曹操并未如此几次三番地郑重邀请某人出山辅佐——倒是刘备三顾茅庐传承一段佳话。何况曹操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本领,现在的态度,其实也无非就是为了“苟富贵,无相忘(注5)”而已。只是自己知道很多曹操不知道的事情,从而顾忌重重,平白辜负了曹操的好意。 日子就在旅途中缓缓度过。淮水一带近年风调雨顺,百姓不至于为了一口饭吃铤而走险,所以还算太平。就算偶有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家伙,也不会没事惹一个送灵的队伍。渡过淮水,萧恩的车队踏入庐江郡。现在的庐江郡守是蔡邕的好友卢植(注6),蔡邕也给萧恩写了介绍信,告诉萧恩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持信去向卢植寻求帮助。但萧恩并不打算惊扰卢植,首先没这个必要,其次萧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然不是为了寻找周瑜的踪迹,“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周公瑾还要明年才会出生;更不是为了寻找国色天香的大小乔,那两位比周瑜出生的还晚——虽然其他人并不知情,但萧恩确实接到了某些通讯。 萧恩深夜悄悄起身,并未惊动值夜的家丁,径自离开了营地,来到了一处树林外。 月夜星光下,寂静的树林透着几分神秘。树林边缘有一辆马车安静地停着,拉车的马似乎也被这份寂静感染,不发出一丝声音。 马车并不大,装饰也很简单,称不上华丽,似乎只是普通富户所用的马车。不过只要有些眼光,就能看出来这辆马车和普通富户马车的区别——先不提拉车的两匹马都神骏不凡,光是从车上淡淡散发的香味,就知道制作马车的木料中混杂了檀香。而车窗的花纹,车顶的配饰,也都是精工打造,绝非普通富户所用。 驾车的驭者披着大氅坐在车辕,看不出具体身材,不过从露在外面那修长的双臂可以推测,这个驭者的身材必然相当高大。察觉到萧恩的到来,驭者抬起头来。不过就算抬起头,驭者头上斗笠,也遮蔽了月光,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萧恩看到驭者抬头注视自己,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驭者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月光分明映出他唇间划起的那个精巧弧度: “好久不见,主人。” ———————— 注1:学富五车是出自《庄子·天下》“惠施多方,其书五车。”至于五车书有多少?有人算过,如果每辆车按2立方米来计算,五车书大概100万字。这种数量的手抄书,曹操和夏侯兄弟绝对不是熬了一两夜赶出来的。 注2:也就是“征辟”。不过“征”是皇家聘用人才时候才能使用的,曹操除非想自己当皇帝,否则只能用又称“辟除”,“辟召”等。 注3:开府就是建立府署并自选属僚。要知道一般官员的下属都是朝廷指派的,自己开府相当于掌控了人事权。在这个时候,只有三公和大将军才能开府,之后的战乱中,开府的等级降低了不少。另外,能辟除人才的除了开府之外,州郡首长也可以。不过曹操想要的是征西,那么州郡首长的级别太低。 注4:汉代成年指的是男子20岁左右行加冠礼,女子15岁左右行及笈礼。和现代普通意义上的18岁成年不一样。当然,古代也没限定非要成年后才能结婚。 注5:出自《史记·陈涉世家》。 注6:卢植确实当过庐江太守,虽然没查到具体时间,不过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段。 第2章 熹平五年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对于萧恩私自溜出门并带回一辆豪华马车外带两个祸水级美女的行为,萧家众人纷纷表示毫无压力……才怪! 汉代可没有那只有事没事就买一送三,还包邮给好评的飞天神猫——顺便,也别建议什么萧恩可以借着卖东西给赠品的方式一统商界,实际上买椟还珠的故事告诉我们,早在战国时代商人就很注重赠品了(注1)。 而且就算是天猫出马,也不会把美女当做赠品。要知道虽然都是稀有资源,美女的价值可比平胸高多了(注2)。后一种稀有资源顶多满足某些特殊人群的特殊需求,前一种却用途广泛。自用这种常规使用方式就不说了,光是外交、联姻、美人计这类玩法,就足够写出数十万字的巨著来进行例举——这还是东汉以前天朝境内的,算上东汉以后的,外加整个地球,恐怕真得搬出五辆马车来装书了,还得是纸质书籍。理所当然的,萧家众人围着萧恩问个不停——反正萧恩本来威信就不足,他又一向没什么架子,经常和大家混在一起打牌吃饭什么的,萧家众人虽说对萧恩足够尊敬也足够忠心,不过还真不怎么害怕他。 当然,解决众人疑问虽然麻烦,但压下去倒没什么难度。萧恩再怎么说也是萧家现任最高领导人,营地里一群家丁仆从,再怎么也不敢当面质疑萧恩的决定。至于说两位美女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萧恩只是略略说了句贴身侍女,顺手把原本萧福安排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侍女调动下职位,也就不再理会其他人了——虽说萧恩对神秘主义不怎么感冒,不过总得给自己留点**不是?随便几句话打发了众人的强力围观,萧恩就带着花月奴和蝶恋花钻进了帐篷休息。至于英珲……他已经完全被人无视了,只好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第二天一早,萧家扶灵大队继续拔营启程。这次萧恩没再一直骑马,而是时不时和花月奴蝶恋花一起坐在马车之中,英珲则还是继续客串他的车夫。 在庐江郡渡过长江之后,就转向东行。虽说庐江和会稽同属扬州,不过却非临郡,中间还要隔着丹阳郡和吴郡。路途虽远,不过反正美女相伴,萧恩也不觉得无聊或者寂寞。萧家的家丁则是打赌自家主人会不会再弄回来几个美女,或者每天晚上蹲在萧恩的营帐旁边偷听里面是不是会传出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 很遗憾的是,无论打赌的还是听墙根的,最终都失望了。早就说了,美女毕竟是稀有资源,想要随便就能捡到几只美女的话,那只能去找三流小说或者11区动漫。至于晚上宿营的时候听墙根……营帐里面可是打地铺,又硬又硌的,一点情调都没有,怎么去做那些很黄很暴力的事情?还不如行路的时候钻到马车里搞搞车震什么的。 当然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萧恩也没饥渴到那个程度。平时在马车里调**也就罢了,车震什么的还是免了,毕竟这年头马车上没有充气轮胎也没有避震悬挂,泥土道路也颠簸不堪,玩车震也不是多舒服的事情。一路上安安稳稳地到了会稽郡山yīn县……嗯,这个地名是不是听着有些耳熟?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在山yīn县的兰亭所做。当然了,现在的兰亭还没有那么出名,只是一个驿亭而已。 萧恩虽然祖籍会稽,但却是在谯县出生,会稽祖宅他一共也就回来过四五次而已,还都是在年幼的时候,祭祖时才回来的,后来进京求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萧家本来也就是一脉单传,会稽老宅也就几个忠仆打理田产和生意,这几年宅子的变化倒是不大。萧恩办了个葬礼,将父亲的棺木安置到祖坟之中,就开始了自己的守孝。 理论上来说,守孝是要在坟墓附近搭个草棚居住,而且守孝的时间内不能参与任何娱乐活动。不过萧恩可不管那么多,先不说独自蹲在草棚要多无聊有多无聊,萧恩接下来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萧家既然到了萧恩手上,那么起码也要为几年后的乱世做好准备。家丁虽然不能大规模征召(注3),不过已有的几十号人,还是扔给英珲进行训练,起码让他们具备初步的作战能力。自家生意当然也是要尽可能做大做强,要趁着现在各种物资价格还不算离谱(注4)的时候提前准备,大量囤积粮食什么的,就算到时候自己不需要,也可以捞上一笔啊。至于守孝什么的,早被萧恩抛在脑后,风评不好就不好吧,反正自萧恩本来也没兴趣当官,而且一旦到了群雄割据的时候,谁还管孝廉不孝廉。 萧恩这边忙着,其他人也没闲着。曹cāo被举为孝廉后,很快就当上了洛阳北部尉,为了显示新官新气象,专门弄了五sè大棒来威慑宵小。不过洛阳可是长官遍地走、贵族多如狗的京城,就算曹cāo也是个后台颇硬的官二代,还难保有不同派系来进行攻讦呢。 曹cāo当上洛阳北部尉没几天,就惹上了大麻烦——小黄门蹇硕的叔父犯了宵禁令(注5)落在曹cāo手里。说起来,犯了宵禁令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打几下板子,罚点钱就完了,甚至如果认罪态度良好,长官训诫一下也就凑合过去了。可偏偏蹇硕这个叔父太能闹腾,一口一个“我侄子是蹇硕”,非让曹cāo对他道歉,还要礼送出门。曹cāo哪受得了这个气,再说他一向交好士人,碰上这么个宦官党羽,要是屈服的话,必然会被人鄙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顿大棒下去,干掉了蹇硕的叔父。 蹇硕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比起张让等人来说,他只能算是个小字辈,不过刘宏倒是很亲信这个小黄门。蹇硕听到叔父被曹cāo棒杀,立刻跑到刘宏面前哭诉。只不过刘宏虽然有心为蹇硕出气,可曹cāo是依法棒杀蹇硕叔父,又有一群士人站在曹cāo背后声援,刘宏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将曹cāo调任顿丘令,将他远远赶出京城,算是变相放逐了。曹cāo则根本不去顿丘赴任,直接辞官走人,回到老家结庐隐居,和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一起研读书籍去了。 曹cāo这边回家当宅男去了,蔡邕又出了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曹cāo的事情给刺激到了,老头上疏弹劾宦官一党,结果被反咬一口,下了大狱。宦官们本意是想砍了蔡邕的,甚至都撺掇刘宏拟好了诏书,不过幸亏中常侍吕强为蔡邕求情,改为将蔡邕及家属髡钳(注6)流放朔方。 还好蔡邕上书自陈,刘宏感念蔡邕撰补《后汉记》的才华,第二年大赦天下,解除了蔡邕的流放之刑。只不过回来的时候,五原太守王智设宴为蔡邕饯行,因为王智是宦官一党,所以宴上蔡邕臭脾气发作,对王智没什么好脸sè。王智这人又是个小心眼,干脆污蔑蔡邕诽谤朝廷。蔡邕知道刘宏已经被宦官蒙蔽,不敢进京自辩,只好带着家小亡命天涯。这一年,是熹平五年(公元176年)(注7)。 “主人,按照您给我们的资料,伯喈先生近期应该会逃到吴会一带。” 会稽萧府,花月奴向萧恩汇报道。萧府早就被萧恩重新整合了一遍,萧恩正式主掌萧家的一切,花月奴则从旁辅佐。利用萧恩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经验,在这两年内,让萧家的资产翻了两番。 “嗯,让人多注意吴郡的情况,一旦发现老师,就立刻通知我。” “还有,兰亭一带的土地并购已经完成,可以进行别院的建设了。” 兰亭是个好地方,萧恩当然要提前买下来。而且不仅仅是买下来,还要在兰亭建设一个萧府别院,树立园林的典范。 “你办事我放心。别院的设计任务也交给你来办了。”艺术细胞上,萧恩比花月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这种任务最好还是让花月奴来处理。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没有奖励人家办事没动力的。”花月奴说着坐到了萧恩身边,甜腻腻地在萧恩耳边低声说道。 “昨天还没喂饱你?”萧恩一手揽住花月奴的柳腰,一手轻轻勾起怀中美人的下巴,戏谑地问道。 “多多益善嘛。” ———————— 注1:买椟还珠的故事不用多说了吧?当然是按照教科书来理解,还是收获其他什么道理,就看读者自己了。 注2:“贫rǔ是稀有资源”这话虽然不是宅方首创,不过也是被她发扬光大了。只是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貌似所谓的“稀有资源”也不那么稀有? 注3:虽说很多回到汉末当富家子弟的小说都会在黄巾之乱前弄上几百上千人的家丁护卫来作为预备兵,不过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也是不可能……还用不着黄巾之乱呢,一个谋反的大帽子就先扣头上了。 注4:曹cāo在兖州的时候,粮价曾经到了50万钱一斛。 注5:古代晚上不允许老百姓出门的,除非有官方通行证,否则出门就是违法。 注6:古代刑罚。髡:剃头;钳:脖子上带铁项圈。古代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为了表示对父母的尊敬,不能理发。理发就变成了刑罚。 注7:这年还有个大事,就是党锢再起。这次党锢再起范围更大,持续时间更长,只不过对萧恩的影响不大。 第2章 焦尾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学生萧恩拜见老师。” 蔡邕一出现在会稽,就被萧恩安排在边境的人发现。自然,萧恩立刻带着人迎了过去。 “文归?” 蔡邕看到萧恩,立刻老泪纵横。蔡邕出身陈留豪族,成年后又是士林魁首,平素过的都是被人捧到天上的rì子。可是这两年,先是髡钳后被流放到北方,刚等到大赦没几天,又得罪权贵不得不再次逃亡。一路上携家带口担惊受怕,甚至睡觉都不得安稳,生怕被人半夜取了xìng命(注1)。落难之际,每每去寻求旧友或者弟子的帮助,却又被人百般推脱,只有泰山羊家(注2)肯解囊相助,让蔡邕看尽了世态炎凉。蔡邕逃难到会稽仅仅是因为这一代天高皇帝远,应该能躲得一时,本没打算来寻求萧恩的帮助。可是萧恩竟然不惧牵连,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蔡邕怎能不感动。 “老师您放心,会稽郡上下我们都已经打点过了,您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们这就回家。” 萧恩赶忙扶住蔡邕,轻声安慰。当然,他的安慰也并非虚言,在会稽能威胁到蔡邕的也就是官府和政敌派来的刺客。刺客不用管他,有鹰魂和蝶恋花坐镇萧府,就算萧恩自己也没把握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潜入杀人;至于官府,萧恩接手萧家以来,对会稽官场的渗透力度比以前可谓大大增强,会稽官场上下都和萧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且蔡邕再怎么说也是天下闻名的士林魁首,就算现在沦落到通缉犯的地步,也不是区区会稽郡守能轻易敢动的。 “回家……好啊。”天可怜见,蔡邕多久没听过回家这两个字了。 看到蔡邕连连点头,萧恩招呼带来的家丁仆从,帮忙带上蔡邕一家老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萧府走去。 到了萧府免不了一阵子鸡飞狗跳,蔡邕这次逃难可是拖家带口的,一个老婆六个小妾外带仆从侍女二十几口子,都快赶上萧府的总人口了。还好蔡邕也知道自己这是逃难,自己的藏书都送回了陈留老家,并未随身携带,否则萧恩真的要怀疑蔡邕到底是逃难还是郊游了。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也幸亏这两年萧恩几次扩建萧府,否则还真难装下。给蔡邕夫妇安排了一个dú lì的小院,蔡邕的六个小妾合住在旁边的小院,至于其他仆从侍女,萧恩则和蔡邕商量后,直接把他们并到萧府的下人编制中了。 蔡邕一路上担惊受怕外加舟车劳顿,只是和萧府重要的人物打了个照面就搂着老婆回房休息了,萧恩则自己进了书房,花月奴、蝶恋花和英珲正在里面等着。 “说说吧,什么想法。” 萧恩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口问道。顺带一说,萧恩专用书房早就摆好了颇有现代风格的桌椅,不过舒服是舒服了,要是让蔡邕看到的话,估计会痛斥萧恩不知礼仪(注4)。 “……不太喜欢。”蝶恋花率先表态。 “嗯,人家觉得还好。那个老头的眼神虽然sè了点,不过侵略xìng不强,更多是欣赏——当然啦,恋花妹妹能忍住没动手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不是问你们这个……算了,蔡师毕竟是长辈,还不至于拉下脸来调戏你们。不过恋花,无论如何不允许对蔡师动手,他那老胳膊老腿可挡不住你的一击。真要不爽他的话,避着点就好了,想来蔡师也不会总是到处晃荡。”萧恩略显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继续说道,“我是问你们对现在局势的看法。” “如果您说整个世界的话,没有关心的价值。”英珲随口说道。 “具体点说吧,蔡师带来的人你们也看到了,有感觉没有?” “很一般的一般人,只能用来处理萧府的杂务。”英珲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不过也好,原来萧府的下人中,我发现了几个有几分培养价值的年轻人,正好可以让他们顶替这几个人的工作。” “嗯,这方面交给你处理就好。” “不过建议您也别抱太大希望,那几个年轻人也只是略胜普通人而已。” “无妨,十年后能接替福叔的工作就可以。福叔年纪也不小了,该让他休息休息了。” “主人,恕我直言,您似乎过分融入这个世界了。这并非是个好现象。”英珲皱眉说道。 “我zì yóu分寸。”萧恩抬手打断了英珲的话,又转向花月奴问道,“最近有什么情况?” “郡内似乎有爆发某种流行疾病的苗头,我打算开个小诊所,您觉得呢?” “可以,不过注意安全。”萧恩点了点头,同意了花月奴的计划。 “还有,我之前看到蔡先生的夫人,她似乎怀孕了。” “你没看错?”萧恩急急追问道。 “蔡夫人怀孕的时间应该不长,如果要确定的话,建议进行进一步诊断。” “明天和蔡师说一声吧。老师孤特一生,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啊啦!人家觉得,最高兴的似乎是主人吧?”花月奴窃笑着看向萧恩。 “啰嗦!散会!”萧恩恼羞成怒地将三人赶出了书房。 ———————— 花月奴的诊断很靠谱,蔡邕的夫人确实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蔡邕一家当然是欣喜若狂,蔡夫人的肚子立刻成为了萧府所有人的头等大事。 “文归,你在干什么?”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蔡邕看到萧恩摆了个炉子,立刻开口喝问道。 “哦,我给师母熬鸡汤。” 萧恩随口应答着,一边往炉子里添柴。 蔡邕一听萧恩的话,立刻就急了: “胡闹!所谓‘君子远庖厨’,你怎能做这种事情!熬汤的事,交给下人就可以了。” “当年游学的时候也不是没烤过野鸡。而且平时的饭交给那些厨娘就算了,这可是给师母的汤。” 萧恩也蛮纠结的,前几天就为了书房的几把椅子,蔡邕就拎着萧恩的耳朵数落了半天,直到老头发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比较舒服,才不再纠缠胡床的问题,现在又为了下厨的事情开启了嘴炮模式。对于所谓‘君子远庖厨’什么的,萧恩一向是颇为——好吧,十分的不屑。什么眼不见为净,完全就是一群假仁假义的家伙自欺其人罢了。最讲究这些东西的高门望族,哪个不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注5)。可是有心反驳吧,先不说蔡邕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观点也确实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 “君子要有君子的样子!你整天捣鼓这些奇技yín巧,成何体统?” 蔡邕看到萧恩不知悔改,厉声痛斥。 “我觉得您现在这样子没资格说这话。” 萧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手抓起一根桐木塞进炉子。 “你……” 蔡邕老脸一红。他现在可是躺在萧恩做的躺椅上,要是非要说什么奇技yín巧,好像首先自己就应该先从椅子上下来……不过这椅子真舒服啊…… “其实您也不是不知道,孔老夫子自己言行也不怎么一致,他那套不能全当回事。我是觉得吧,孔圣人那点东西,一本《论语》写的差不多了。其他人做的那些文章,更多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萧恩一边听着木材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一边随口说着。他说这番话也多少有些冒险,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孔子早就成了士人心中的神祇,别说像萧恩这种几乎可以说是诋毁的言论了,任何一丝质疑都会被看做大逆不道。 “停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果不其然,蔡邕立刻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冲到萧恩身边。 “老师我错了……您先消消气。” 虽说平时萧恩和蔡邕多少有些言笑无忌,不过老头真急了的话,萧恩还是得先认错的。 “你怎么能把这块木头烧掉!” 出乎萧恩的意料,蔡邕一把将萧恩刚才塞进炉子的木头拽了出来,用力拍打上边仍在烧着的火焰。 “呃……原来是说这个。” 看到蔡邕的行为,萧恩再不明白才有鬼了。一边暗自感慨焦尾琴差点被自己烧掉,一边赶紧帮着蔡邕扑灭桐木上的火焰。 “这可是上好的制琴木材!你这败家子竟然用它当柴禾!” “我又不知道……顺手从柴房拿的而已。您也没教过我怎么辨别制琴木材啊。” 萧恩委屈极了,要是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把这块木头当柴禾用。不过话又说回来,焦尾琴如果没有烧焦,那还能叫焦尾吗? “唉……也怪我。你的笛艺娴熟,琴艺差了一筹,为师平时就没怎么认真教你琴艺方面的东西。” 蔡邕抱着烧焦了一段的桐木,一边丈量尺寸,一边说道: “可惜了,这段烧焦的地方如果锯掉,就做不成琴了。只是这样略显难看。” “您得往好了想,幸亏这段只是烧焦,没有烧掉。” 萧恩在一旁安慰蔡邕,不过显然蔡邕不买账。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烧的!” “缺陷美嘛……您今天的做法,今后肯定被称为慧眼识才的典范。这块木头您先给我,我去找人做琴。” 说着萧恩伸手去拿那根桐木。蔡邕立刻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不让萧恩触碰。 “不行!这块木头归我了,我要亲自做琴。” “行行……我不动……不过这木头做好琴的话,烧焦的那段应该正好在琴尾,要不就叫做‘焦尾琴’吧?” “好名字!就叫焦尾琴了!” ———————— 注1:蔡邕在被流放五原的途中确实遇到过刺客,不过“客感其义”,所以没下手。 注2:《后汉书·蔡邕传》的说法是“往来依太山羊氏”。查了一下,所谓“太山”也就是泰山,另外,这个羊氏虽然没有具体写明,不过根据史料推测,应该是羊祜(注3)的家族。 注3:扯点八卦,羊祜的母亲蔡氏就是蔡邕的女儿,当然不可能是蔡琰,应该是蔡琰的妹妹。但是考虑蔡邕192年死亡,羊祜221年出生,羊祜的母亲就算是蔡邕临死前才出生的,生下羊祜也已经奔三了。女xìng这个年龄生孩子,即便在现代都有相当的危险,何况医疗条件更加简陋的东汉。而且要考虑到,蔡邕是133年出生的,丫奔六十了还能生下女儿……可见老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强人。 注4:到了胡人文化大规模入侵中原后的东晋,“胡坐”,也就是坐在椅子上的方式,仍然不被上层贵族所接受。东汉时候搞这东西,完全就是向传统文化发出挑战。 注5: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马克思。 第4章 生了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喧嚣吵闹中,熹平五年很快走到了尽头。这年冬天,江东下了场大雪,作为长江以南的城市来说,见到雪的机会并不算多。当然,随着大雪而来的,除了银装素裹的大地,还有无尽的寒冷和孕育在洁白下的危机。 因为罕见大雪,所以吴郡与会稽郡都有不少人冻饿致死。两郡郡守联合郡中大户,为灾民提供保暖衣物和食物。以萧恩的理解,这种事情就掏一笔钱出去就行了,可是没想到前一年花月奴开的诊所因为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所以名声大噪;加上蔡邕隐居萧家的事情也算是公开的秘密,结果一来二去,会稽山yīn的萧府差点被前来拜会的人踏破了门槛。来访的客人多是江东大族,这些人一方面是想借机拜会蔡邕,就算现在蔡邕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但蔡伯喈的名望犹在,如果能得到蔡邕一语优评,那绝不亚于许子将的一语定终身;另一方面,这些大族也想提前和萧家女神医打好关系。高门望族不缺金钱、也不缺权势,但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势,都无法阻止生老病死,而一个杏林(注1)妙手却可以最大限度的延长人的寿命,当然要来多多拜会了。只是这些世家大族听说花月奴只是萧家一个婢女之后,竟然起了挖人的心思,让萧恩担心不已——别误会,萧恩不是担心花月奴会跳槽,而是担心蝶恋花气愤之下动手杀人。对于单纯的蝶恋花而言,任何试图挖萧恩墙角的行为都是对她的挑衅,而她对待挑衅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让对方消失在世上。 还好蔡邕知道自己弟子对这个婢女十分看重,两眼一瞪赶走了那些试图挖角的家伙,让萧恩多少安心了一些——好歹也是在江东混的,把豪门大族都得罪光了,算什么样子。 就好像一般大小集会,平头百姓总要提前到场半小时以上,然后枯坐死等领导们姗姗来迟一样,朱陆顾张这江东四大家族当然是最后才登门造访。只不过四大家族在蔡邕面前也必须执弟子礼,顾家还送来个仈jiǔ岁的孩子,希望能拜在蔡邕门下学习音律与书法。蔡邕随口考校了几个问题,发现这个孩子才思聪颖,不由大是喜欢,立刻收下了他。待问清这孩子还没有学名的时候,立刻决定用自己名字的“邕”字来为这孩子取名。顾家族长虽然心喜,却连称不敢,最后还是萧恩提议用同音不同字的“雍”来做这孩子的名字。至于表字,则等顾雍在蔡邕门下学艺有成的时候再取。 虽然rì后吴国的第二任丞相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不过萧恩还是多少有些失望,因为旁敲侧击之下,陆家竟然没有一个叫做“陆议”(注2)的孩子。相比于顾雍这个东吴第二任丞相,萧恩更看重出将入相的东吴第三任丞相。 ———————— 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张涂满了墨汁的画布,幽暗而深邃。无数闪光的白点正点缀在这块画布上。 今夜是朔月夜,所以星光尤其明亮,萧家的灯火更是将小小的四方院子照得亮如白昼。萧恩安坐桌前品茶,身后双姝侍立。远远看去,好一幅恬静的景象。 ……除了某个老头。 蔡邕背着双手,在桌前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停步向一边的房间张望,表情极为不耐。房间中则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子的痛呼之声。 一般人都该猜到了吧,蔡邕的夫人正在生产。 萧恩提前做了不少准备,预产期之前几天,萧恩就把山yīn县最好的稳婆请到了萧府,以备接生。顾家更是请了吴郡的著名稳婆前来协助。蔡夫人傍晚就感到不适,整个萧府立刻行动起来,将蔡夫人的卧室改成了产房。可现在已经后半夜了,蔡夫人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 “老师,您不坐一会?这茶可是月奴亲手收集早chūn露水烹煮的,味道相当不错。” 蔡邕走来走去的,萧恩看着实在眼晕,干脆出声招呼道。 “唉……为师是真的担心啊……” 蔡邕叹了口气,坐在萧恩对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先是一丝苦涩游走于舌尖,随后感到微微的香甜。将茶水咽下,一股清爽随着茶水沁入心脾,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清爽。 “好茶啊……” 蔡邕品味良久,长叹一声: “昔年在京中,就算陛下御赐的贡茶也比不上这杯清茶啊。只可惜今天喝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到这种好茶(注3)啊。” “地方上贡的可未必是最好的。” 萧恩颇为不屑地说道: “不过您老也放心,这两年我让人搞茶树种植,已经初见成效。今后起码咱们家里不担心没茶喝。” “你呀,就是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像雍儿一样,稍微认真一点就好了。” “顾师弟,老师夸你呢,也过来喝口茶吧。” 萧恩抬头对正在一边练字的顾雍招呼道。其实本来不管是蔡邕还是萧恩都要求顾雍先去休息了,只是顾雍说“老师和师兄都不休息,自己这个小辈怎么可以休息呢?”,硬是借着烛火在一旁练字打发时间。 “小弟临完这首《述行赋》就来。” 《述行赋》是蔡邕在延熹二年时写的诗作。这段时间蔡邕蹲在萧恩家中,闲得无聊就把自己以前的诗作全都重新誊写了一遍,顾雍就是用这些诗作当做学习书法的范本。 “《述行赋》啊,那可够长的,你慢慢写吧。” 虽然顾雍来的时间不长,不过萧恩也知道这个孩子做事十分认真,而且多少有些固执,也不再劝,干脆转头对蔡邕说道: “老师,焦尾琴做好了吧?要不然拿出来弹一曲?” “为师关心则乱,实在没法静下来弹奏。” “没事,您不弹有人弹嘛。” “谁来?你的琴艺可是一般,焦尾琴到你手上平白糟蹋了好东西。至于雍儿,学琴时rì尚短,还不如你呢。” “又不是说我,有月奴呢。” 说完萧恩转身示意了一下,花月奴走上两步,敛衽一礼: “奴婢略通琴艺,愿试奏一曲,请蔡师品评。” 蔡邕看了花月奴一眼,略略点头。萧恩看到蔡邕点头,便让花月奴去取琴。正好顾雍临摹完了蔡邕的《述行赋》,也坐了过来。蔡邕看到花月奴离开,随口调侃道: “我说文归,你这两个丫鬟,又会看病,又能抚琴,还会什么本事?” “啊,这个就多了。月奴的话,书画歌舞女红什么的都能拿出手来;恋花虽然在这些方面差点,不过专jīng武艺——她一直带着的长弓可不是摆设哦。” 萧恩耸耸肩,无所谓地答道。 “师兄也会武艺吗?” 顾雍喝了一口茶,似乎不太习惯茶水的苦涩,皱眉问道。 “会啊,我的落星长枪还是童渊前辈送的呢。” “那师兄武艺比童渊前辈如何?” 顾雍倒也听过童渊的名字,不过他随口一问,倒是让萧恩皱起了眉头: “这个还真是问倒我了……” 萧恩想了想,还是勉强答道: “切磋的话,估计我不是对手。不过雄付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如果生死相搏,拖过百招的话,我能用一臂换他一命!” “那师兄岂不是天下第一?”顾雍惊呼不已。 “胡扯什么!”萧恩没好气地打断了顾雍的话,“休要小看天下高人,王越前辈十八岁匹马入贺兰,刀斩羌族豪帅首级而还,令人神往不已。要知道,我那个年龄和吕布两个人对上六十几个鲜卑骑士,都弄得满身是伤。” “王越毕竟是前辈高人,将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虽然对这个圈子不甚了解,不过蔡邕还是随口点评道。 “年轻人也有高手啊。起码和吕布对上的话,我没把握赢他,孟德身边的夏侯元让武艺也很了得。和顾师弟年龄差不多的,也有不少,比如我在东莱见过一个叫太史慈的,还有元让的族弟妙才,天赋都相当不错,假以时rì也是高手。” “文归,那个吕布,是个什么样的人?” 蔡邕端着茶杯,思虑良久,开口问道。听到蔡邕的问话,萧恩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像是草原上的苍狼,孤高、桀骜、野心很大。治世之中,如果遇到明主,或许能造福一方;但是如果所托非人,或者乱世的话,这种人恐怕是个祸乱之源——嗯,从某种角度上看,他和孟德或许有些相像,但却绝对不同。” “是呢,那个曹孟德,也被许子将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ān雄’啊。”蔡邕仰天长叹一声,似乎感慨些什么。 “师兄……能教我武艺吗?”顾雍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学武艺了?”萧恩点头皱眉道。 “我想,如果那个吕布或者曹孟德真的祸乱天下的话,我也想为天下出一份力。” “其心可嘉,不过行为是找死。”萧恩撇撇嘴道,“你基础不好,天赋也有限,就算我来教,成就也不会太高。今后真要在战场上直面吕布或者夏侯惇之类的,最好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我没那么不堪吧……”顾雍显然无法接受萧恩的评语。 “我就怕你跑不掉!”萧恩没好气地打断了顾雍的话。 “我说文归,雍儿既然如此有心,你又何必打击他呢。”蔡邕看不下去,终于开口打圆场。 “我就怕他冲动过头。”萧恩呼了口气道,“算了,想学武的话,明天早点起来,我可没耐心等人。” “是,谢谢师兄!”听到萧恩同意教授武艺,顾雍兴奋不已。 “主人?”另一边,花月奴已经摆好了琴案。她看到萧恩等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出声问道。 “开始吧。”萧恩点点头,示意花月奴可以开始。 花月奴素手轻抚,琴音缓缓响起:时而如低声细语,时而如清风拂松;更有百鸟争鸣,又听孤凤独吟;轻柔处仿若柳絮因风起,轩昂处恰似铁骑突出刀枪鸣。七根琴弦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争相奏出美妙的旋律。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琴音,就连产房中的蔡夫人,也不再痛呼。 琴音中,时间过得飞快,当花月奴收弦止声,不觉东方之既白。而院中众人,仍然沉浸在袅袅余音之中。良久,蔡邕才开口感慨道: “昔年孔夫子‘三月不知肉味’,恐怕不过如此吧。文归,你这婢女,可让为师羞于抚琴了。” “老师言重了。音律之道,若少了老师,可是天下大憾。”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萧恩可毫不掩饰脸上的自豪之情。 “你呀……” 蔡邕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产房中的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了。蔡夫人的贴身丫鬟冲出产房,大声喊道: “老爷,夫人生了!” ———————— 注1:用“杏林”来指代中医界是三国时期的典故,这个时候还没有。 注2:陆逊本名陆议,后改名“逊”。还要六年后(183年)才出生。 注3:东汉末年茶文化还没有形成,茶叶产量也有限,一般还是宫廷或者贵族中才会饮用。 第5章 美人如玉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生了?是男是女?” 蔡邕一听,急忙冲向产房。萧恩和顾雍也跟了上去。 “是女孩。” “女孩啊……女孩也好。” 听到出生的是女孩,蔡邕立刻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还是勉强打起jīng神说道。 “……” 萧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蔡邕,只好沉默以对,毕竟蔡邕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次不是儿子,今后就算想要孩子恐怕也困难了。 萧恩不说话,顾雍更不敢乱说什么。两个人跟在蔡邕身后走进了产房。 产房中,蔡夫人虚弱地躺在床上,身旁的丫鬟抱着一个婴儿。蔡夫人看到蔡邕进来,想要坐起身来。蔡邕赶忙过去扶住妻子: “夫人,辛苦了。” “老爷,妾身无能,不能给蔡家传下香火……” 蔡夫人扑在蔡邕怀里,哭哭啼啼地道歉。蔡邕赶忙连声安慰: “无妨无妨,女儿也好。” 话是这么说,可蔡邕眼中的失望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不过对于萧恩而言,他也没法去安慰什么。安慰生男生女都一样?这年代又没chūn哥著姐来做形象代言人;解释父亲才是决定孩子xìng别的关键?孟德尔(注1)活着的年代都没人关心遗传定律,何况现在早了一千七百多年。 萧恩走到怀抱婴儿的丫鬟身前,探头看着新生的小生命。小女孩正努力地睁开双眼,观察着世界,看到萧恩的大脑袋,她愣了一下,片刻后开心地笑了起来,还试图伸出小手去抓萧恩的鼻子。萧恩觉得有趣,干脆伸出手指来逗弄她。 “师兄,小师妹一点也不好看。” 看到萧恩和蔡邕的女儿玩得开心,顾雍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只不过他显然对新生婴儿没什么兴趣,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转头离开了。 “你刚出生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子。” 萧恩随口吐槽了顾雍一句,又转向蔡邕问道: “老师,小师妹的名字取好了没有?” “唔……” 蔡邕听到萧恩的问话,沉吟片刻,说道: “这个时辰出生,五行土旺缺火,就叫‘琰’吧。字的话,孩子出生之时,天地大放光明,取字‘昭姬’(注2)。” “真是个好名字呢。要不要让她以后当萧家的主母呢?” 花月奴也走了进来,从丫鬟手中接过小蔡琰。她先是戏谑地看了萧恩一眼,接着低下头,用jīng致的俏脸轻轻蹭了蹭怀中的小生命,逗得蔡琰咯咯直笑。 “赞同……” 蝶恋花则用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回答,只是看向蔡琰的眼中隐隐透出热切。 “喂喂,你们两个……” 萧恩哭笑不得。虽说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提这事早了点吧? “说起来,文归你也早该谈婚论嫁了。怎么样,有中意的女子吗?” 蔡邕安抚了夫人,便关心起萧恩的终身大事来。 萧恩耸耸肩,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开口反问: “有她们两个在身边,您觉得我还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吗?” “呃……虽说你家这两位风华绝代,不过终身大事还是要考虑的。好像步家陆家都有适龄的女子,要不要我帮你……” 蔡邕正说着,突然想起以前在谯县和萧恩的对话,立刻jǐng觉地问道: “你这家伙,不会真的在打昭姬的主意吧?” “嘛,虽然年龄上确实有点差距……不过您不反对的话,我倒是等得起。” 萧恩挠挠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你小子!” 蔡邕刚想呵斥萧恩,不过顿了片刻,还是松了口: “唉,这事等昭姬长大一些再说吧。对了,花月奴的字写得如何?” “比我强。” 这倒不是假话,萧恩的隶书很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花月奴在书法上虽然难称大师,但她练的却是还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楷书,何况花月奴本身在书法上也有相当的造诣。 “雍儿,你要多学学师兄的谦虚。” “雍儿明白,雍儿一定以师兄为楷模。” 蔡邕夸赞,顾雍应和,只有萧恩满头黑线: “我说老师,前几天您还让顾师弟别跟我学吧?” “那是让他别学你不务正业,成天就想着赚钱!” 一听蔡邕的说法,萧恩立刻叫屈: “我好歹是个商人诶,赚钱才是正业啊。” “大好男儿不求为国效力,成天想着低买高卖,算什么正道!你看看邻县朱公伟(注4),人家也是商贾起家,现在已经做到兰陵令了。” “呃……学朱公伟啊……也行,五百万钱我还是掏得出来的,去吴郡买个县令应该够了吧(注5)?” “胡闹!国家官员,岂是儿戏!” 蔡邕勃然大怒,直接冲过来想打萧恩。萧恩连忙躲开,一边辩解道: “这可不是我当儿戏的。今上明码标价,司马太守想辞官都不行啊(注6)。” “唉……” 听到司马直的名字,蔡邕放下拳头,长叹一声: “可惜了司马兄……可是文归,今上昏庸,你不能也跟着胡闹啊!” “我不胡闹有用吗?您以为朱公伟没花钱(注7)?我和他家可是有生意往来的,他当官之前结交权贵,就花掉了几千万,现在任兰陵令,肯定还得给陛下一笔任职的钱。” “唉……今上胡闹,可惜没人能劝阻一下。” “您倒是劝阻过,可结果呢?” 听到萧恩略带讽刺的话,蔡邕不禁无语。皇帝昏庸,宦官弄权,就算有忠臣又能如何呢?似自己这般流亡在外,有弟子照顾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他党人可不像自己这般幸运。 “老师您也别太难过,大汉还是有好官的。” 看到蔡邕情绪消沉,萧恩安慰道: “朱兰陵(朱儁)虽然没少使钱,不过其人确实有些本事。庐江卢子干(卢植,时任庐江太守)、北地皇甫义真(皇甫嵩,时任北地太守),都是文武全才的能吏。” “算了,不说这些了。” 蔡邕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又抬头对花月奴说道: “你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花月奴看了萧恩一眼,见萧恩点头同意,才将怀中的小蔡琰交给蝶恋花,自己走到书案之前。 蔡邕的房间,笔墨是不会缺的。至于纸张,虽然不是没有,但却都是一些蔡侯纸,颜sè发黄,质量也一般。萧恩虽然已经安排家人去徐州寻找左伯的踪迹,希望能获得新的造纸技术,不过暂时还没消息传来,看样子还得继续等待。 花月奴磨好了墨,看看左手边的竹简,又看看右边泛黄的蔡侯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干脆从书案的匣子里抽出几张丝绢。蔡邕看到花月奴的动作,不由狠狠瞪了萧恩一眼。蔡邕对自己寄宿在弟子家多少有些心结,虽说rì常物资萧恩从来都是充足供应,但蔡邕还是节约为主,并不舍得太多使用丝帛一类的物品写字,平时更多还是使用竹简或者蔡侯纸。现在眼看花月奴随手就把自己藏起来的丝绢拿了出来,自己又不好训斥花月奴,只好朝萧恩发泄了。 萧恩可不清楚蔡邕这点小心思,他还被蔡邕瞪得一头雾水呢。萧恩可是早就和蔡邕说了,丝绢之类的东西尽管用,不够了随口吩咐一声就会补上。要知道,蔡邕可是书法大家,就算rì常练习的字迹,一样能卖出大价钱。相比这些,被蔡邕用掉的丝绢完全就是九牛一毛了。当然,这事不能让蔡邕知道,否则的话,老头估计又该闹别扭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花月奴当然不会去管,她略作思索,素手轻扬,挥毫而就。 “抚琴浅唱兮,乐绕山居。君子所爱兮,美人如玉。旭rì东升兮,昭明太虚(注8)。” 见花月奴写完,蔡邕捧过丝绢,认真品读。花月奴一直学的是楷书,对隶书并不擅长,至于篆书则根本不会写。这次在丝绢上随手写诗,则用的是最擅长的小楷。当然,花月奴的小楷和后世“钟王”(注9)还是有些区别。钟繇的小楷脱胎于隶书,虽然已经有了“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至”的架势,但多少还带着一些隶书的影子。花月奴则是习字之初就直接练习楷书,并未受到隶书的影响。而且花月奴的楷书风格更接近唐代虞世南,加上自己身为女子,虽然略失大气浑厚,但却更加秀雅飘逸,更具特sè。 “辞好,字更好。此女若是男儿身,当可为一代宗师。” 蔡邕闭目赞叹,珍而重之地将这张丝绢叠好,放进香囊之中,又起身将香囊塞到了蔡琰的襁褓之中。转头对萧恩说道: “文归啊,昭姬以后,就交给花月奴教导了。至于昭姬的终身大事,则等她长大以后自己决定。” 萧恩微微一笑,俯身拜倒: “多谢老师成全。” ———————— 注1:孟德尔其人其事,不知道的自己百度。对于孟德尔,我的评价是,他与爱因斯坦一样,是一个伟大到超越了时代的人。 注2:我知道你们更习惯蔡文姬,但是蔡琰本字昭姬,所谓文姬是写史书时候为了避司马昭(注3)的讳,才让蔡琰“被文姬”的——可见“被XX”是我天朝自古以来就有的优良传统。 注3:话说回来,司马昭先不提,司马懿也还要再过两年才会出生,要不要等司马昭出生的时候强制改他名字为司马文呢? 注4:朱儁字公伟,会稽上虞人。 注5:这是灵帝干的荒唐事,把官员职位明码标价出售。一个县令根据县的大小、所处位置的不同,大概是三百万到五百万钱不等,吴郡的县令估计用不了五百万钱。 注6:这里说的是钜鹿太守司马直,被朝廷任命之后,因为交不起钱想要辞官,灵帝不许,司马直为了不剥削百姓,上任途中自杀。这件事情也是熹平六年发生的,不过我估计实际发生时间应该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忽视就好。 注7:真不是污蔑朱儁。先不说当时那个环境,历史记载朱儁也花了几百万钱来帮助周规、尹端等人。 注8:太虚指代天空最早应该见于晋朝孙绰的《天台山赋》,不过既然孙绰上来就敢用,估计早些时候已经有过这种用法,只是没传到现代罢了。 注9:钟繇、王羲之合称“钟王”。当然,王羲之虽然没影,但是钟繇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只不过这个时候钟繇的书法还没有大成,名声不显。 第6章 求医(上)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蔡邕这么安排,基本上也就算默认了萧恩对蔡琰的心思。既然让花月奴来教导蔡琰,那么今后蔡琰无论环肥燕瘦(注1),还不是由着萧恩说了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萧恩还不能把蔡琰忽悠成自家媳妇,那还是赶紧自我了断算了。 至于蔡邕没有把事情挑明,恐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算盘。如果在蔡琰成年之前,萧恩的品行才华达不到蔡邕的要求,那么到时候反悔也不算太晚。当然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蔡邕的这点小心思萧恩不会蠢到去挑明,而且蔡琰成年还得十多年,何必纠结这点小事。 嗯……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蔡琰自己的观点好像被忽略了。其实有点古代常识的就知道,那时候女xìng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真没什么发言权。虽然有个卓文君,但是拥有卓文君那样眼界、才华和勇气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女xìng只能遵从长辈的意愿,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的男子结婚。像是蔡琰这样的已经很好了,起码蔡邕给了她自主决定的权利。而且虽然花月奴也问过萧恩,要不要好好调……教育一下小蔡琰,以防她做出什么奇怪的选择,不过萧恩想了想后还是拒绝了花月奴的提议,要求给蔡琰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至于成年后的事情,萧恩自信十几年的潜移默化,足够让蔡琰获得超越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如果到时候还是会出问题,大不了使用一些盘外招,比如清扫一下垃圾什么的,总不会让自家养成的美少女落到别人手上。 虽说没有过分地教育,不过蔡琰还是表现出了继承自父亲的才华,不到一岁就能开口说话,三岁的时候便对书房中的书籍产生了极大兴趣,不但缠着花月奴读书给她听,甚至要求学习认字。蔡邕虽然叹息这两年虽然没有让夫人再次怀孕,不过看到女儿成材,也算是老怀大慰。 女儿成材,准女婿虽说对出仕当官没什么兴趣,但无论学识还是人品都让人放心,蔡邕也就故态复萌,在家蹲不下去了。反正蔡邕的好友卢植就在不远处的庐江当太守,加上收下顾雍之后,蔡邕和江东四姓也有了不少交往。于是老头干脆撇下家小,四处访友游玩,一两个月都不见回来一次,偶尔回来,也是呆不了几天就又出去了。 蔡邕不在萧府,自然顾雍也不可能继续呆下去。虽说顾雍自己很想留下来跟师兄学习武艺,蔡邕也一再表示萧恩的学识足够教导顾雍,不过嘛……江东四姓虽然看在蔡邕的面子上,对新兴的萧家保持了礼节上的友好,但也仅此而已。从骨子里,这些世家大族还是看不起萧家这种暴发户的。 光和三年,chūn风又绿江南岸。虽说大汉仍旧在疲敝中艰难前行,不过对萧恩而言,那些都无所谓。现在的萧恩,正坐在院子中,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蝶恋花和蔡琰玩耍。仿佛被蔡琰的笑容和活力感染,蝶恋花一向冷冰冰的脸上,也带上了几丝暖意。 “主人,诊所那边昨天进来个病人,有些麻烦。” 花月奴替萧恩满上一杯茶水,一边轻声说道。 “话说你那个小诊所还没关门啊?” 萧恩抖了抖眉毛,花月奴的诊所确实名扬一时,不过最近两年会稽一带并没有什么疫情,萧恩还以为花月奴早就关门不干了呢。 “讨厌啦,好像主人很想人家的诊所倒闭似的。” 花月奴娇声嗔怪一句,走到萧恩身后替他捏起肩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看你平时都不去诊所的,以为你不打算干了呢。” 萧恩赶忙笑着解释。 “没有啦,只不过前年来了小伙计——本来那家伙是想拜师来着,不过人家才懒得教他呢,就让他当伙计自己学了。没想到那小子技术不错,人家就干脆把rì常事情交给他了,只让他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再通知人家。” “哦?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萧恩随口问了一句,便拿起茶杯准备喝水。花月奴则侧头想了想,回答道: “好像叫张机还是什么来着,字仲景。” “噗!” 萧恩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未来的医圣竟然在自家诊所打工(注2),这可实在太刺激了点。 “这个张机有问题吗?” 花月奴不明所以,一边轻拍萧恩的后背,一边问道。 “没,没问题。” 萧恩摇摇头,决定暂时不去解释未来医圣的事情,而且既然张机已经跑到自家诊所打工,那么未来能否成为医圣也很难说了,干脆随其自然: “既然有你也觉得麻烦的病人,那就让张机带到府里来吧。”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 诊所离萧府不远,萧恩这边刚收拾完了走到客厅,英珲也将人带到了。英珲只是走到门口就停下,张机则领着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张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一直弓着身子,让人没法看到他的长相,或许他也不太愿意让萧恩看到自己的长相吧。而另外的一家三口,那个仈jiǔ岁的孩子,脸上带着不健康的青白sè,怯怯地拽着母亲的衣角,明显病人就是他。孩子的母亲虽然应该最多只有三十岁,但cāo劳和忧愁却压弯了她的腰,让她显得比年近五旬的蔡夫人还要苍老。而身为一家之主的大汉,虽然脸上布满风霜,但却依然挺着胸膛,背负长弓站在最前方……等等,这家伙带着武器进门? “主人小心!” 果不其然,不等萧恩开口,蝶恋花立刻一步抢到身前,解下腰间长弓,搭箭拉弦,对准那个大汉。花月奴也迅速将非要跟过来的蔡琰抱在怀里。站在门口的英珲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可眼神却紧紧盯住大汉,不放过对方一丝动作。 大汉反应奇快,看到蝶恋花的动作,立刻也做出反应,不但用身体掩护住了妻儿,解弓搭箭的速度甚至只比蝶恋花慢了半步。只是高手之争,差在毫厘,虽然仅仅慢了半步,但慢了就是慢了,蝶恋花的弓箭对准他的时候,他的弓弦尚未拉开,只得停下动作,静待结局。 黄忠最近比较烦,儿子的病在家乡没人能治,听人传说会稽这边有个女神医,拗不过妻子的哀求,只好带着妻儿前来求医问诊。到了诊所,结果听那个同乡的小伙计说,女神医最近根本不来坐诊。等到花月奴传信让他们去萧府,本身他就不愿意不远千里跑到会稽来,对萧家这种富豪之家更是没有任何好感。也亏着张机好言相劝,加上自己也确实没什么东西值得人家算计,才勉强硬着头皮上门拜会。可是这刚一见面,一句话都还没说,对方直接准备动手。更令人心惊的是,自己一向自诩弓术超绝,可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动作竟然比自己还快。而且多年狩猎养成的jǐng觉,让他知道就算能逃过面前这小姑娘的一箭,身后那个带他们一家三口进门的冷脸男,也绝对会封死自己逃亡的路线。 “都把弓放下。” 萧恩走到场中,袍袖一拂,场中的四溢的杀气立刻平静下来。蝶恋花轻轻将弓放下,大汉也同样放下长弓,只是仍然戒备地看着萧恩。 “好了,一场误会而已。” 萧恩站到大汉面前,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接着又朝门口的英珲喊了一声: “英珲,记得下回别让人带兵器进门,容易误会。” “知道了。” 英珲点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刚才蝶恋花也是护主心切,希望阁下不要介意。” 萧恩对着大汉施了一礼,抱歉道。 “在下南阳黄忠,草字汉升,打猎为生。这边是拙荆和小犬。本是在下破坏府中规矩在先,萧公子言重了。” 黄忠将长弓递到妻子手上,还了一礼,不过眼中的戒备之意并未消去。 “这孩子就是病人?” 萧恩指了指黄忠身后的孩子问道。至于黄忠戒备的态度,他完全没注意到,“黄忠”这个名字给他带来的震撼远超张机。 “正是。小犬自幼体弱多病,听闻萧府有位女神医,特来带他求医的。” 黄忠答道,又转头对着自己的孩子吩咐道: “叙儿,来给萧公子见礼。” “叙儿见过萧公子。” 在这种环境下,黄叙多少显得有些拘束,不过还是上前行了一礼。 “嗯,先坐吧,我给你号脉。” 萧恩点头回礼。自有下人领着黄忠一家三口坐下,并端上了茶水。黄忠对这种略带苦涩的饮品显然不太买账,只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放下,一边略带怀疑地看着萧恩,一边思忖那个女神医是什么身份,竟然还不出面。 “嗯……” 良久,萧恩才抬起手指,面对黄忠: “尊夫人怀孕之时,是否受到过风寒?令郎是否早产?” “公子所言不错!” 黄忠惊讶不已。本来看到萧恩不愿请出萧府女神医,他还有些不满,不过现在萧恩仅凭脉象就推测出这些情况,之前的怀疑早就抛到脑后。 “令郎出生时候,本就体虚气弱——想来就是风寒和早产的影响,而后又缺乏营养,看样子似乎还经常熬夜?” “小儿平rì刻苦读书,所以……” 黄忠有些尴尬,熬夜读书的事情他一向是鼓励儿子去做的,可听萧恩的意思,似乎这反而加剧了儿子的病情。 “令郎现在这情况,说病谈不上,但如果不好好调理的话……很难活过二十岁。” 萧恩摇摇头,黄叙这情况并非个案,出生时因为各种原因体质不好,家里穷吃不饱饭,又要读书干活,都是导致儿童夭折的重要原因。当然,诊所中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例,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萧公子可有办法调理?” 黄忠急急问道。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已经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很简单,每天一颗萧家秘制固本培元丹,平时多吃些肉食,加上一些吐纳养生的法子,用不了三年,就能还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儿子。” 萧恩耸耸肩,方法是很简单,不过…… “这固本培元丹……?” 黄忠不傻,一下子就点到了其中的关键。 “固本培元丹是以百年灵芝、首乌、人参为主料,辅以十八种名贵药材,以秘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当然,因为一次能出药百枚,所以算下来每枚固本培元丹只要五十钱左右。” 回答的不是萧恩,而是抱着蔡琰的花月奴,并且花月奴随口就将固本培元丹的成本夸大了十倍。 “五十钱……” 黄忠长吸一口气。就算他的算术老师死得再早,他也知道三年的固本培元丹绝对不是自己能买得起的。就算按照固本培元丹真正的成本来算,对黄忠而言一样是个巨大的负担,何况萧恩可能告诉他药企的暴利程度吗? “这个……” 一边是巨额药费,一边是爱子的身家xìng命,黄夫人早就可怜巴巴地看着黄忠,但黄忠说什么也拿不出这笔钱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萧恩刚想说出自己的提议,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 注1:这个词现在只有后半截。环肥是形容唐朝杨玉环,燕瘦是形容西汉赵飞燕。同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只有前半句。后半句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另一个也是杨玉环。 注2:民间传说张仲景曾在襄阳同济药堂打工偷师学艺。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别太当真。 第7章 求医(下)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既然有人提到了,那么就端午加更一章。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 “文归!”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蔡邕。他进门完全无视客厅的其他人,直接冲到萧恩身前,献宝似地捧出一根竹笛: “文归你看,这根笛子如何?” 萧恩歉意地看了黄忠一眼,接过笛子仔细品鉴,又举到嘴边试了试音,不由赞叹: “这可是天下绝品。老师您从哪弄的啊?” “嘿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次出去高迁,在柯亭遇到大雨。结果我在亭中避雨的时候,听到雨打竹亭的声音不对,连忙唤人取下亭中第十六根竹子,方做成此笛。怎么样,不错吧?” 蔡邕越说越兴奋,萧恩越听越不对劲。泥马什么叫取下第十六根竹子,这不是把人家亭子给拆了吗?不用问了,老头急匆匆举着笛子进门邀功,绝对是回来要钱赔人家亭子的。 “月奴,安排人去高迁,把亭子钱赔了。” 萧恩揉着额头吩咐道。 “是,主人。” 花月奴放下蔡琰,敛衽一礼,退了出去。 “嘿嘿,还是文归知我心意。” 蔡邕也不脸红,拍着萧恩肩膀笑道。 “爹爹抱。” 小蔡琰走了过来,抓着蔡邕的衣角要抱抱。 “哎呦,琰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蔡邕抱起小蔡琰,还用胡子轻轻扎蔡琰的小脸,气得蔡琰伸手要打。萧恩赶忙接过蔡琰,又请蔡邕先坐下。这时蔡邕才注意到客厅中还有些陌生人。 “文归,这几位是?” “哦,这位是南阳张机张仲景,诊所的伙计。” 萧恩先指了指张机,蔡邕没怎么反应,张机倒是激动不已。接着萧恩又指向黄忠一家: “这边是南阳黄忠黄汉升一家。他们是来求医的。汉升兄,这位是萧某的恩师,蔡邕蔡伯喈。”最后一句是对着黄忠说的。 “得见蔡大家尊严,忠荣幸之至。叙儿,你也来见过蔡大家。” 黄忠激动地带着孩子行礼,蔡邕则仅仅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又转头问萧恩道: “求医?那你让花月奴出去?” 蔡邕有些疑惑,他知道花月奴在会稽乡间早就被称为女神医,有人上门求医不足为奇。不过人家既然来求医,你把神医弄出去算什么事? “是萧哥哥给这位哥哥看病的。” 坐在萧恩怀里的蔡琰出声解释道。 “黄叙的情况,月奴也感觉有些棘手,所以才让他们来到府上。” 萧恩也跟着解释道。 “你还会医术?” 蔡邕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弟子了。文史方面是自己教的,成就再高也好说;经商的本事就算是家传的吧;可其他的呢?蔡邕可打听了,萧家根本没什么家传枪法,那萧恩的武艺是跟谁学的?就算是音律上,萧恩虽然自称笛艺是从自己这里学的,不过好像自己也没怎么跟他讲过笛艺啊。现在倒好,又多了一门医术,看样子还比女神医要高明。这弟子到底还会些什么? “哦,我只是略懂(注1)。” 萧恩随口敷衍,他也觉得好像自己懂得多了些,不过那又怎么样,难道和蔡邕解释自己其实已经活了几万年? “嗯……此子似有早夭之像……” 蔡邕不理萧恩的敷衍,端详了黄叙良久,开口问道。 “早夭?!蔡大家您会不会看错了?萧公子刚才还说有救啊!要不您再看看,我儿子怎么可能早夭!” 萧恩还没开口,黄夫人忍不住了。她立刻扑到蔡邕身前,哭着问道。 “娘,没事的,萧公子不是说了没关系吗。” 黄叙赶紧扶起母亲,一边安慰一边还狠狠地瞪了蔡邕一眼。 “唔……文归?” 蔡邕尴尬不已,赶紧示意萧恩出来解围。 “萧公子确实说有救,可是……在下实在负担不起药费……” 黄忠轻轻安慰了一下妻子,向蔡邕解释道。 “药费?文归,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能为了药费难为人家?” 蔡邕勃然大怒,对着萧恩就喷口水。 “要是几千钱的话,看在这孩子孝心可嘉的份上,我也就无所谓了。现在主要是数额太大……” 其实主要是因为对方是黄忠,当然萧恩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理由的。本来嘛,难得遇到一个猛将兄(注2),当年因为条件所限,没办法把太史慈弄到手中,现在这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就算以后不争霸,留着当保镖也是极品的嘛。 “胡闹,你又不缺钱!” 蔡邕对钱这个东西是真没概念,反正他用钱时候只要和萧家账房说一声,随便拿多少都没关系。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修亭子也得花不少钱呢……” 萧恩仰望房梁,坚决东拉西扯,同时暗暗不爽黄忠的迟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不能领会jīng神,难怪在刘表手下一直熬不出头。 “你还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 “您还真不知道……” 萧恩小声嘀咕,却遭来蔡邕的怒目而视。 “蔡大家,请莫要为难萧公子。” 黄忠赶忙上前一步,劝慰道: “萧公子并非刻意刁难,委实是开销实在……” “不就是钱吗!这根笛子够了吧!” 蔡邕将柯亭笛塞到萧恩手中,接着说道: “还不够的话,焦尾琴也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打焦尾琴的主意。” “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贪图您的宝贝。” 宝物虽好,可萧恩看中的是黄忠。再说了,蔡邕又没儿子,无论焦尾琴还是柯亭笛,到时候还不都是蔡琰的,而蔡琰的还不就是他萧恩的? “萧哥哥,琰儿也想帮帮那个小哥哥。” 怀里的蔡琰也拽着萧恩的衣襟求情道。 “唉……算了,就当我做好事了。” 蔡邕的话,萧恩还可以选择装傻,可蔡琰……萧恩实在不想看到蔡琰脸上露出失望或者难过的表情。他转头对黄忠说道: “汉升兄,你们一家就先在这里住下,我会安排人负责你们的rì常生活,孩子的药也会按时送到手上。另外,令郎今后一段时间,rì常生活都得按照我制定的时间表来进行,同时也要跟着我练习武艺――别拒绝,我能看出你武艺不凡,不过令郎现在的情况,不是练的越狠越好,他身体恢复之后,再随便你怎么敲打。” “可是……” “放心,一切费用萧家承担。” 看到黄忠还有些犹豫,萧恩没好气地承诺道。 “多谢萧公子。” 黄忠正sè一礼,却被萧恩冷着脸打断: “别谢我,谢老师和昭姬就好。” “多谢蔡大家和昭姬小姐。” 黄忠转头重新对蔡邕和蔡琰行礼。蔡邕只是矜持地点点头表示了一下,蔡琰却在萧恩怀中努力回了一礼。 “啊啦,人家觉得称呼‘昭姬夫人’更合适一些哦。” 安排好赔偿事宜的花月奴走进大厅,刚好听见黄忠的感谢,于是开口直接震住全场。黄忠一家目瞪口呆,蔡邕和萧家众人心照不宣,小蔡琰则是一头雾水。萧恩冷冷地瞪了花月奴一眼,不爽地说道: “月奴,过阵子我会好好收拾你的。” “请问主人,需要人家会准备好皮鞭和蜡烛吗?” 花月奴毫不畏惧,反而朝萧恩抛了个媚眼,再次震住了全场。 “不许欺负月奴姐姐。”――不明所以的蔡琰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抗议萧恩的“暴行”。 “老夫挺累的,先回去休息了。”――蔡邕打着哈哈转向后院。 “诊所还有事情,小的先退下了。”――满脸通红的张机飞快退走。 “忠等先退下了。”――一脸尴尬的黄忠带着家人也退了出去。 “嗯,你们先去休息吧。”――萧恩一边躲避着蔡琰的粉拳,一边努力腾出一只手来示意黄忠可以走人了。 其实对于黄忠而言,萧恩现在这副令人火大的态度让他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只不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武者的孤傲最终敌不过对孩子的关爱之情,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留下来。当然,对于萧恩会不会尽心,就只能祈祷了。 事实证明,黄忠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萧恩虽然不爽蔡邕破坏了他的计划,不过这事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萧恩又没有收集名将的爱好,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多收集几个美女。而且所谓名将,一个个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就算提前收到手中,失去了培养的土壤,再有天赋的名将也只会沦为平庸。 黄忠一家住进了萧府的客房,rì常生活由萧家照顾。不过黄家不好意思白吃白住,黄夫人主动负担起洗衣服的工作,黄忠则cāo起老本行,出门去打猎。至于黄叙,除了每天一颗固本培元丹,外加萧恩jīng心调配的营养餐以外,还和蔡琰一起学习吐纳之法,以内养外――当然,九天打通任督二脉这种事情就别想了,萧府又不是某地卫生厅,教授的也不是九yīn真经。萧恩所传授的吐纳之法,纯粹是帮助两个孩子修身养气,强身健体罢了。 蔡邕闲暇时和黄叙聊了几句,对这小家伙倒是蛮感兴趣。只是萧恩虽然不禁止黄叙进入书房,却严格限制他每天最多只能读书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除了固定的健身课程之外,必须走到户外去,哪怕躺在草坪上睡大觉,也不能蹲在家里看书。蔡邕虽然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萧恩阻了黄叙的向学之心,不过花月奴似笑非笑地一句“亲,要遵医嘱哦”,强烈的女王气场让蔡邕彻底闭嘴。 黄忠除了偶尔会出去打猎,剩下的时间就是拼命练习弓术。之前输给蝶恋花,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大地刺激。只是再怎么拼命练习,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去找蝶恋花切磋比试――倒不是怕输,而是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妙龄少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总缠着小丫头算什么事啊?而那个叫英珲的,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厉害,不过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表情,让黄忠不敢上去打扰。当然,黄忠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不敢打扰,所以才保住了自己的xìng命。 ―――――――― 注1:我以节cāo保证不会让萧恩挥舞着羽扇说“我需要保持冷静”。 注2:所谓蜀汉“五虎上将”虽然实际历史上不存在,不过前后左右四大将军倒是有的。而且少的那个不是黄忠,而是赵云。所以呢,在正史中,赵云的级别差了很多的。 第8章 谁赢了?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蔡邕抱着焦尾琴蹬上萧府花园的小楼。chūn夏之交,会稽气候闷热,萧府虽然因为巧妙的设计保证了通风,但论起凉爽来,最好的地方还是花园中这个三层小楼。更何况,小楼的顶层不设外墙,完全靠竹帘遮阳挡雨。而一旦有需要,拉起竹帘,小楼顶层就会变成一个观景台,整个萧府尽收眼底。 汉代高层建筑不多,毕竟技术有限,大多数人家还是负担不起高层建筑的费用,所以萧家的三层小楼,已经足以在这一带鹤立鸡群。这个小楼也是萧恩最喜欢来的地方,闲暇时总会坐在顶层,或者听花月奴抚琴唱曲、或者在蝶恋花的服侍下静心读书、又或者抱着小蔡琰,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只不过蔡邕一旦回到萧府,就会立刻霸占小楼,为此蔡琰还撅着小嘴抗议过,可惜老头坚决不会让出这个好地方。 这个午后时光,蔡琰正在花月奴和蝶恋花的陪伴下于后院玩耍,萧恩则应该在在处理萧家的事务,不会有人闯入小楼打扰。蔡邕摆好琴案,轻抚焦尾,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宁静的午后。悠扬的琴声随着蔡邕手指的拨动而缓缓响起,彷如潺潺流水,流过萧府每个人的心头,带来丝丝凉意。 黄忠独坐在练武场上,倾听着远处高楼传来的琴声。他们一家在萧府已经呆了两年多了,黄叙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现在虽然比不上黄忠年轻时候那般壮实,却也和一般孩子没什么差别了,当然,萧恩仍然让黄叙坚持每天服药和锻炼,只是对于读书的时间限制,放宽了很多。 “汉升兄好雅兴啊。” 说曹cāo曹cāo就到?这话不太合适,毕竟曹某人还在谯县当宅男呢,不可能到会稽萧府。不过如同一般剧情发展那样,就在黄忠想到萧恩的时候,萧恩晃进了练武场,开口调侃。 “萧公子安好。蒙公子照顾,忠一家三口,感激不尽。” 黄忠赶忙起身行礼。 “汉升兄不必多礼。最近看起来有点无聊?” 萧恩摆摆手问道。 “忠每rì苦练不缀,奈何……实在不好意思找蝶恋花姑娘或者英珲老兄切磋。” 黄忠苦笑。都说对女人最残酷的刑罚,是给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却关在一间没有镜子的房间。对于武者而言,找不到对手来印证自己的进境,也不亚于此。 “呵呵,这倒是值得庆幸。” “萧公子所言为何?忠有些听不明白。” “很简单,蝶恋花肯定不会和你切磋的,你再怎么激她也没用。对蝶恋花而言,战斗只有两种,一种是有意义的,一种是没意义的。她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战斗上的。” “何为有意义的战斗?” 黄忠多少有些不忿,就算蝶恋花武艺高强,萧恩把自己的武艺说成毫无意义,也有些让人恼火。 “凡是为我而战的,都是有意义的;其他都是无意义的。” “……那英珲老兄呢?” “英珲倒是不会拒绝切磋。只不过战斗的结果对于英珲也只有两种,要么他把对手干掉,要么他被对手干掉。逃跑或者手下留情的事情,在英珲身上绝少发生。” “萧公子也太看不起黄某了吧!” 黄忠不算太聪明,但是也绝对不蠢。虽然萧恩没说出谁会被干掉,不过那眼神、那表情,怎么看都是说他黄某人会成为英珲的刀下之鬼。 “非也非也。”萧恩摇摇手指,“算了,多说也没用,我陪你玩玩吧。” “公子?” “我虽然跟老师学习文史诗赋,可不代表我就是个文弱书生哦。” 萧恩脱下直裾长衫,挂在一边的武器架上,又从墙上取下了落星长枪,摆了个姿势: “枪名‘落星’,天外陨铁打造,童渊先生所赠。”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黄忠仅仅看到萧恩的起手式,就知道对方绝非易于之辈,于是取出自己的钢刀,也一样摆出架势: “此刀无名,凡铁所制,愿领教萧公子高招。请!” 萧恩再不答话,挺枪直刺黄忠。黄忠侧身避开,挥刀贴着萧恩的枪身劈了过去。眼看萧恩如果不放手,握枪的手指就会被一并消掉,却不想他横枪一拦,反以刀为支点,将长枪倒转过来,以枪尾铁刺袭向黄忠。黄忠钢刀已在外门,无法回防己身,危机之下他大吼一声,硬是向后急跳,躲开了这挡无可挡的一击。 一攻一防只在电光石火之间,黄忠轻视之心尽去。他已然知道,面前的萧恩绝对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而是天赋超绝的高手。黄忠收刀在怀,紧紧盯着萧恩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怠慢。 “汉升兄,英珲的实力,可犹在萧某之上哦。” 萧恩轻声说了一句,单手持枪,傲视黄忠。 黄忠冷哼一声,猱身而上。他是打野架练出来的,虽然经验丰富势大力沉,但论起招式jīng妙来,拍马也赶不上萧恩,比拼招式完全是以短击长。但黄忠也并未全无机会,抢占先机、以拙破巧,这正是黄忠的战术。 随着两人再次交手,小楼传来的琴声也渐渐高亢了起来,如果说之前的琴声是潺潺流水,那现在的琴声就好似惊涛骇浪。萧恩知道,肯定是蔡邕在小楼上看到自己和黄忠的对决,有感而发。至于为什么是蔡邕而不是花月奴?花月奴才不会闲得蛋疼自己去小楼上抚琴,因为……她没那生理功能。 激昂的琴声中,黄忠的刀也仿佛海啸般滔滔不绝,每一击都用尽全力。萧恩的长枪则好似浪涛中的一叶孤舟,被抛得东倒西歪,却又倔强地不肯倒下去。远远看去,仿佛一团黑雾笼罩着一点银光,黑雾虽盛,奈何银光生生不息,总能透过黑雾发出自己的光芒。 “喝啊!” 黄忠久战不下,不由焦躁起来。他早就感觉到萧恩的不好对付,虽然看上去自己占据绝大优势,但其实黄忠是有苦自知。萧恩的长枪好像灵蛇一样黏在刀上,不但总让他的力量使到空处,更借着他的力量,反过来试图控制长刀的走势。虽然黄忠几次尝试突破这种控制,可每次都是刚刚摆脱长枪,萧恩的枪影又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黄忠知道,萧恩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自己疏忽大意的机会。只要这个机会一出现,落星长枪会立刻穿破一切防御,直接指向自己的咽喉。 “没办法,只能用那招了。” 黄忠眼角瞥过练武场的一边,他之前把长弓和箭壶放在了那里,那是他唯一逆转的机会。虽然说起来,这种切磋输赢无所谓――本来嘛,萧恩再怎么说也对黄忠有恩,而且萧恩的真才实学也摆在那里,认输也不算丢人。可这世上偏偏就是有一种人,一打起来就认真的要死,非要全力争胜不可。而且很遗憾,黄忠就是这种人。 黄忠撒手掷出钢刀,随即立刻抽身后退,冲向长弓所在的位置。萧恩早就注意到黄忠的眼神不断飘向那里,自然很清楚黄忠的意图。不过在萧恩看来,这种事情完全无所谓。他只是轻松躲开钢刀,也退到墙边,摘下墙上一张古朴的长弓,并取下旁边的金sè长箭。 “萧公子也擅长弓术吗?” 黄忠取出三支长箭,缓缓扣在弓上,开口问道。 “恋花的弓术可是我教的哦。” 萧恩也将金箭扣在弓上,对准黄忠。 “弓手对决吗?那也不错。”黄忠冷哼一声,“萧公子小心了,在下这可是连珠三箭!” “啧啧啧……”萧恩撇了撇嘴,“一箭,足够了!” 所谓连珠三箭,并非同时shè出三箭,而是同时将三箭搭在弦上,shè出一箭之后,立刻快速拉弓两次,将另外两箭shè出。这种技巧,对持弓的稳定xìng,以及拉弓的爆发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可以说是相当高级的技巧。 黄忠作为弓术高手,对连珠三箭的技巧不止于此。他的连珠三箭,前两箭看似威猛,实则威力不大,仅仅是诱饵罢了,真正的杀招在于第三箭。借助前两箭产生的气流,不但可以隐藏第三箭的声音,还能使其在半路上再次加速,威力大增。虽说黄忠肯定不知道空气动力学是什么玩意,但他确实做到了这种怪物级的应用。黄忠的前两箭将会擦着萧恩的肩膀飞出去,第三箭则会shè伤萧恩的左腿。当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萧恩的金sè长箭也破空而出,而且直接在黄忠的前两箭之间穿过,直直撞上了必杀的第三箭。金sè长箭在黄忠惊愕的目光中轻松劈开来箭,并顺势shè断了黄忠手中的长弓,擦着他的左肋钉在地上。至于本就是诱饵的两只箭,被萧恩用长弓随手格开。 “忠……败了……” 黄忠看了看手上断成两截的长弓,苦涩地说道。 “汉升兄出手顾虑多多,何必妄自菲薄?而且萧某在兵刃上占了不少便宜。” 萧恩耸耸肩,安慰道。 “萧公子不必安慰忠,败了就是败了。” 黄忠苦笑,一直以来的骄傲,被眼前这个小他一轮的年轻人轻易打碎,让他无法立刻接受。 “偷天弓、换rì箭(注1),算赔你的。” 萧恩也知道,这种心结只能让黄忠自己慢慢解开,别人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不再多说,只是将手中的长弓扔了过去,顺便指了指钉在地上的金sè长箭。 “萧公子,这等宝物,忠可消受不起。”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凡物,何况黄忠浸yín弓道,长弓一入手就立刻能判断出来一二。 “无所谓,我用不上。恋花也有自己专用的弓箭。剩下的人里,也只有汉升兄配得上它了。” “那就多谢萧公子了。” 萧恩和黄忠不会知道,小楼上的蔡邕一直注意着他们。蔡邕虽然不通武艺,但萧黄二人比试的凶险他是看得出来的。剑拔弩张之下,琴音自然也就随之紧张了起来。等两人切磋完了,蔡邕也放下心来,琴音自然又舒缓平和了下来。 “爹爹!” 蔡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蔡邕的琴声。蔡琰冲进了小楼,直接扑到蔡邕怀里。 “琰儿今天怎么跑上来了?” 蔡邕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笑着问道。 “爹爹琴声中忽闻兵戈之声,刚刚却又止戈偃武。所以琰儿想问问,谁赢了?” 听到蔡琰的回答,蔡邕大是惊讶。他看的很清楚,之前蔡琰一直在后院玩耍,根本不可能看到练武场上的事情,也就是说,蔡琰完全是凭借琴声的变化猜出来蔡邕看到了打斗。 “府里会武艺的,只有萧哥哥,蝶姐姐,英珲先生和黄先生。蝶姐姐一直和我在一起,而爹爹的琴声虽有兵戈之声,却无肃杀之意,那么打斗的很可能就是萧哥哥和黄先生了。爹爹告诉琰儿,是谁赢了吗?” 蔡琰看到蔡邕沉吟,接着追问。蔡邕则是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谁也没赢,琰儿赢了!” ―――――――― 注1:不会有许惊弦和明将军的。 第9章 越女剑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人与人的邂逅充满了神奇(注1)。黄忠在萧家呆了两年也没怎么和萧恩来往,不过一场恶斗倒是让两人相互交心。只不过对双方来说,这场切磋似乎都来的太晚了一些。光和五年的盛夏刚过,黄忠就带着妻儿踏上了回乡的路。萧恩除了给黄忠带上足够黄叙吃一年的药,还要送他不少盘缠。黄忠虽然收下了药物,但对钱财却坚辞不受。 黄忠一家离开,不代表萧府就此宁静了下来。蔡邕最近出门少了,不过开始邀请朋友来访。卢植倒是早就不在庐江当太守了,可蔡邕早几年来来往往,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秋收之后,庐江乔安和周异便联袂携家小上门拜会。 乔安是庐江皖县人,乔家也是名门望族,祖辈据说也担任过京中要职,乔安自己也是孝廉出身。只不过乔安看不惯官场的乌烟瘴气,干脆辞官回家经商,也算是萧恩的同行了。蔡邕和乔安早在洛阳时候就有过来往,这次乔安过来,还带来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来陪蔡琰玩耍。乔安的大女儿叫乔靓(注2),只比蔡琰小了几天;小女儿乔婉,则比姐姐小了一岁多。两个女孩都生得粉妆玉砌,一看就知道是美人胚子。以萧恩“心中已然**”(注3)的眼光来品评,这两个小丫头,长大后容貌恐怕要胜过蔡琰一筹,比花月奴和蝶恋花也差不了多少。 周异是庐江舒城人,也是名门望族,而且比乔家更猛,周异的从父周景,曾经官至司空、太尉,死后被追封安阳乡侯。周异则担任过洛阳令,和蔡邕也是在洛阳相识。周家虽然两世三公(注4),不过这段时间的三公之位,完全就是替死鬼,随便一个地震rì食都要换人,所以萧恩完全没把这种显赫的家世放在眼里,他的注意力早就被周异带来的儿子吸引住了。当然了,rì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美周郎,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萝卜头而已。 蔡邕和乔安周异坐在一起自然是煮酒论诗,蔡琰则难得有几个同龄的玩伴,开始撒欢起来。当然了,说是撒欢,三个女孩子想闹也闹不出多大动静,何况蔡琰和乔靓本就是恬静的xìng子,也就是乔婉活泼一些。唯一的男孩子周瑜自然不会硬凑到女孩子堆里,干脆钻进了书房,钻研起蔡邕的著作。不过乔婉似乎很喜欢逗弄这个神情严肃的小哥哥,总是会在周瑜读书的时候给他捣乱。 冬rì午后,阳光照的人暖融融的,好不舒服。萧恩看到天气不错,干脆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请蔡邕等人出来煮酒小叙。蔡琰等几个孩子当然也被萧恩喊了出来,小孩子正在发育,总不能每天躲在房子里晒不到太阳。只是出来归出来,天寒地冻的想做什么游戏就算了,几个孩子干脆围在一圈听萧恩讲故事。 “……所以呢,阿青就这么离开了。范蠡和西施也不再理会越国的事情,一起泛舟太湖,不问世事(注5)。” 吴越争霸的故事,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就算是萧府下人没读过《史记》、《吴越chūn秋》,好歹会稽也算是古越境,民间的传说还是不少的。不过,能将这段众人耳熟能详的历史演绎得如此jīng彩,也只有千载之后的另一位大师了。西施、范蠡、阿青与勾践、夫差之间的恩怨情仇,在短短的万余字中被描述得淋漓尽致。不止四个孩子都屏息静听,一旁的三个大人也早早停止了交谈,认真倾听这个故事。 “萧哥哥,阿青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啊?” 听完故事,蔡琰忍不住问道。 “许是回到会稽山中隐居了吧……” “萧……哥哥。世间真的有那种神奇的剑法吗?” 乔靓鼓起勇气,红着脸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说不定靓儿哪天也会遇到白猿传授剑法吧。” 萧恩笑着摸了摸乔靓的头,模棱两可地答道。作为专业人士,萧恩当然不认为有什么剑法能仅凭一招半式就让军队所向无敌,须知剑法再强,也要用剑的人能发挥出来才可以。只是……打破孩子的幻想,岂非人类最不可原谅的罪孽? “不过呢……”萧恩挺了挺身子,正sè道:“加上昨天和你们说的,项霸王破釜沉舟的故事,合起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不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坚持下去,努力之后才会成功。所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御姐……三千越甲可吞吴’就是这个道理。” “多谢萧兄教诲!” 三个女孩还在考虑萧恩嘴里不小心溜出来的“御姐”是什么意思,周瑜已经起身行礼。萧恩赶忙摆手示意周瑜坐下: “坐下坐下!在家里没必要这么紧张。好不容易顾师弟走了,你可别让我又想起他来。” “文归,你怎么能如此诋毁元叹。” 听到萧恩的话,蔡邕不满地说道。顾雍虽然灵xìng不如萧恩,不过更显沉稳,而且也没萧恩那么多不良嗜好。 “不是诋毁。只是有点受不了顾师弟动不动就行礼的xìng子。虽说我大汉乃礼仪之邦,不过在自己家里,还是轻松点好。” “胡闹!即便是夫妻之间也要‘相敬如宾’,何况师兄弟之间!” 蔡邕最不满萧恩的地方,也就是他对礼节的态度。倒不是说萧恩不知礼,恰恰相反,在外边,萧恩的礼节简直无可挑剔。但他一旦回到家中,就立刻变得懒懒洋洋、毫无架子。即便是萧府下人,也一点都不怕他。 “相敬如宾的话,那多无聊啊。”萧恩耸耸肩,“面对最亲密的人,还要戴着面具过rì子,何必呢?” “你简直强词夺理!” “伯喈兄息怒。” 看到蔡邕动怒,周异和乔安赶忙安抚。乔安还招手示意萧恩和他们坐到一起。待萧恩坐下,乔安开口问道: “文归贤侄,若你是范蠡,阿青和夷光,你会选谁?” 乔安也是没话找话。蔡邕生气不是因为萧恩不知礼――蔡邕成天和萧恩在一起,萧恩什么秉xìng他能不知道?更何况几个老友聊天,蔡邕时不时就要夸赞萧恩几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选了个好女婿。蔡邕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萧恩在老友面前不给他面子。这时候转移一下话题,让他冷静冷静就行了。 “如果我是范蠡,我会选夷光――但是我不会将夷光送到夫差身边,更不可能遇到阿青。” 萧恩坐到蔡邕对面,不过蔡邕扭过头去不理萧恩。 “哦?为何?” 乔安好奇地追问道。蔡邕也竖起耳朵听着。 “用女人去换平安,这种事……小侄是做不出来的。” “可不献美女,如何保得越国社稷?” 乔安也注意到了蔡邕的表情,笑着追问道。 “文种献伐吴七术(注6),勾践只用了三招,现在舍掉美人一术,还有四术可用,何愁伐吴?男人之间的事情,非要把无辜的女人牵扯进来,一群没种的东西!至于越国,早灭两天和晚灭两天的区别罢了。” “哼,照你这么说,我大汉屡次和亲匈奴,也是没种了?” 蔡邕不屑地哼了一声,找茬道。 “没错!大汉文臣如云,武将如雨,带甲之士不下百万,竟然要区区一弱女子来舍身饲敌,这群家伙还不如自己割了,进宫当宦官算了。” 周瑜听不下去,起身反驳道:“萧兄此言差矣,一女子出塞,数万边疆子民得以安宁,岂不划算?” 萧恩冷冷地看了周瑜一眼,讽刺道:“人命岂能如此如此计算?照公瑾这般说法,杀九十九人而救百人,也很划算了?何况女子是送出去了,可边疆子民安宁了吗?我可是亲眼见过北疆的累累白骨,亲身斗过鲜卑恶狼!” “这……”周瑜语塞,他对大汉的了解,更多来自朝廷邸报,而邸报上,自然不会记载边疆的惨状。 “唉……老夫当年被流放北地,也见过边塞百姓流离之苦。昔年破胡侯名言(注7),现在是没几个人记得了。朝中天子敛财、宦官弄权,文臣武将只知阿谀奉承,只是苦了大汉百姓。” 蔡邕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在北疆的遭遇,唏嘘不已。 “说到北疆,弟子年后恐怕得去一趟幽州。” “哦?”蔡邕有些奇怪,萧恩这几年都没怎么出门,就算出去也都在扬州境内,这次突然要去幽州干什么? “幽州马场那边有些变动,福叔做不了主,得我亲自去处理一下。”、 萧恩含糊其辞。他没法告诉蔡邕,过两年就要爆发黄巾之乱,他得趁这两年赶紧进行产业结构调整,来避开这场乱局。 “萧哥哥要去幽州玩?琰儿也要去。” 蔡邕还没说什么,蔡琰就扑到萧恩的怀里撒娇。萧恩扶住蔡琰,将她抱到腿上,轻声说道: “不行哦,琰儿现在还太小,会稽去幽州又太远,路上会很辛苦的。而且这次是去办事,不是游玩,很无聊的。等琰儿长大一些,萧哥哥再带琰儿一起出去,好好玩遍大汉的名山大川,甚至可以去看看西域的奇景。” “萧哥哥说话要算话哦。” 蔡琰倒是乖巧,看出萧恩绝对不肯带她去幽州,也不纠缠。 蔡邕开口问道:“文归,你去幽州的话,家里怎么办?” “我只带恋花去幽州。家里大小事务全都由月奴处理,安全由英珲负责。” “是,主人。”听到萧恩的安排,花月奴和蝶恋花齐声答道。 “嗯,话说……”蔡邕突然开口问道:“文归你先解释解释,大冬天的为什么要拿着扇子?” “啊?”萧恩看了看手中的羽扇:“我需要保持冷静!(注8)” ―――――――― 注1:……各种刑案更是谜题重重,能够遇到你真是有缘。――《名侦探柯南》。 注2:这里音“静”。另外,大小乔的名字都出自《凤凰二乔》,一个剧情相当扯淡的京剧剧目。 注3:阅尽XX无数,心中已然**! 注4:之后的献帝初平三年,周景子忠任太尉,参录尚书事(只不过半年后就被免官了)。周家两代都出了三公级别的高官。 注5:《越女剑》,金庸著。不知道的自己去补课――请支持正版。 注6:《绝越书》说法是九术,但《史记》的记载是七术,这里取《史记》的看法。 注7:陈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注8:我好像隐隐听到有人说节cāo……话说这年头还有人相信起点写手的节cāo?各位下周见了! 第10章 蝶恋花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注1),天下大吉!” 窗外一阵阵的呼声,将萧恩从睡梦中惊醒。他看了看身边的安睡的蝶恋花,佳人俏脸犹带chūn痕,极度疲劳的身体也说明昨rì是何等癫狂。 这里是冀州,萧恩已经走在回程的路上。幽州的生意处理并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暂时将手中的资源高价套现,以防被黄巾军破坏,造成损失。萧家以丝绸起家,贩马只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接触,比起中原豪商,还差得很远,所以马场的出手并不困难。 萧恩悄声穿衣下床,又替蝶恋花掖好被子,推窗向外看去:数百镇民聚集在小镇中心,一齐看着中间高台上的一个头扎黄巾的道士。道士先是带着镇民喊了几遍口号,就开始“天灵灵,地灵灵”地作法,变出符水来分散给众人。 会稽也不是没有太平道的人进行传道。不过一方面,萧恩借着蔡邕的嘴巴宣传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情况,引得大部分富户对太平道多少有些敌视;另一方面,花月奴的诊所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太平道无法借助符水治病救人,市场自然萎缩了不少。虽说这样一来,花月奴也成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目标,不过反正她也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有蝶恋花或者英珲陪伴,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至于诊所的另一个关键人物张机,早在黄忠离开萧府前,就被家里安排举为孝廉,不得不跑到洛阳当郎官了。 不过反正会稽是边地,张角重视力度本就不够,发展受挫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冀州不同,中原腹地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更何况张角本是冀州人,优势更大。萧恩一路行来,冀州人家,十有七八家门上都贴着“甲子”的字条,黄巾的口号更是每天都要听上几十遍。 “……主人?” 蝶恋花的声音打断了萧恩的思考。萧恩回头看去,蝶恋花半撑起身子,黑亮的长发如瀑般垂下,透过被子的边缘还隐隐能看到些许chūn光。 “醒了?” 萧恩戏谑地问了一声,就坐到床边,将蝶恋花搂在怀里。 “嗯……主人的怀抱……温暖……” 蝶恋花如猫一般蜷缩在萧恩怀中,细声呢喃。 “嘛,外边这群家伙还真是讨厌呢,竟然吵醒了我家恋花。” “他们……黄巾?” “现在还叫太平道。要明年起义以后才被称作黄巾。” 花月奴和蝶恋花来之前都读过《三国演义》――花月奴可能还额外把《三国志》随手翻了翻,不过她们两个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也仅仅如此。 “唔……” 蝶恋花随口应了一声。对她而言,不管是黄巾还是太平道,都没有主人的怀抱来得重要。萧恩当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只是轻抚蝶恋花的长发,自言自语: “只可惜,黄巾一乱,我们平静的生活也会被打破了……” “杀光他们……” “你可杀不光哦,那可是几十万人(注2)呢。” 萧恩捏了捏蝶恋花的瑶鼻,轻声打趣道: “说起来,如果早几年干掉张角的话,说不定能拦下这次浩劫。可惜那时候只是在冀州简单转了转。现在的话,先不说能不能轻易接近张角,就算真的干掉他,恐怕也无法阻止黄巾起义了。” “为什么?”蝶恋花急急追问,语气之重,让萧恩都有些吃惊。“主人您明明有能力,为什么却总是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因为乐趣啊。”萧恩摸了摸蝶恋花的头,答道,“诚然,有一部分是规则的限制,让我不能随心所yù。不过你和月奴都是超脱于规则之外的存在,借助你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突破规则。” “那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虽然拥有近乎无尽的生命,但我依旧是个凡人,我的生命终会结束。为了继续生活下去,我必须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而我的力量源自生命,生命中的一切喜怒哀乐、一切欢笑、一切泪水,都会化为我的力量。”萧恩轻轻说着,表情有些出神,“所以呢,我并没有必要去打破什么规则,反而融入世界之中,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来体味生命中的一切,才能真正让我不断成长。” “可……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有你们在,怎么可能遇到危险呢?”萧恩爽朗地一笑,但随即脸sè又暗淡了下去,“就算你们不在,我也留有后手,绝对不会让那件事情(注3)重演的……绝对……” “那件事情?” 蝶恋花有些疑惑,虽然她一直跟随萧恩,但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她出生以前的话,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萧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解答蝶恋花的疑惑,而是轻声打断了她: “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说了……” “……” 蝶恋花乖巧地闭上了嘴。不大的房间中,除了窗外传来的噪音,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心跳。良久,蝶恋花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主人……姐姐她……似乎最近有些奇怪。” “月奴?这我倒是也注意到了。” “要……进行调整吗?” “你对那里是什么印象?” 萧恩轻轻拨弄蝶恋花的发梢,低声问道。听到这个问题,蝶恋花全身颤抖了一下,紧紧贴在萧恩怀中: “那里……很黑……孤独……很可怕……” “月奴恐怕也是这么感觉的吧……”萧恩叹了口气,安慰道:“安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再回去的。而且……也没必要,月奴恐怕只是开始寻找‘自我’罢了。” “……自我?” “嗯,专属于你们自己的、dú lì的思想和意志。我也没想到花月奴的自我这么快就开始觉醒。说实话,我也很期待你能尽快找到属于你的自我呢。” “恋花……不如姐姐。” “不不不。”萧恩连连摇头,“你和月奴都是与众不同的。虽然她的思虑可能更加周详、全面,但你却更加单纯、更加直率。” “可是……恋花的诞生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吗?实话说……我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意外……” “主人……?” “咳,总之呢,你们姐妹对我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人。而且,你的潜力……我也看不透呢。” “可是姐姐好像对主人的指令有些疑虑……” “很正常。想要找到自我,首先就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当然也要学着质疑来自我的指令。” “找到自我的话……会离开主人?” “不知道呢……如果月奴真的不想留下的话……或许吧。” “那恋花不要什么自我,恋花只要留在主人身边。” 蝶恋花紧紧抱住萧恩,力气之大,让萧恩都感觉有些窒息。萧恩温言安慰道: “安心安心,我怎么舍得恋花离开呢。” “呀!主人欺负人……” 蝶恋花突然满脸通红地发出可爱的叫声,原来萧恩的双手偷偷钻到被子下,挑逗蝶恋花的敏感地带。 “好了,该起床出发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是,主人……”蝶恋花回答之后,又用萧恩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自语:“……永远。” 外边的世界可不像房间内这般温馨和旖旎。中原地区连年的灾祸,引发恐怖的瘟疫。而由于刘宏卖官成瘾,各地官员不但拿不出钱来赈灾,反而还得变本加厉地盘剥百姓。萧恩和蝶恋花一路南行,路边无数尸骸,无声地控诉着这个残酷的世界。萧恩也明白,大汉朝廷和百姓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了极点,就算此时真的杀了张角,黄巾起义也在所难免。除却尸骸,还有大量的灾民背井离乡,沿街乞讨,只为能赶到相对平静的南方,求得一线希望。 对于灾民,萧恩是见怪不怪,不过平素里杀伐果决的蝶恋花在这时却显得有些心软,不断拿出干粮分给路上遇到的老人和孩子。也幸亏萧恩早几年就大力发展中原的产业,一路上两人总能找到萧家商会进行补给,否则蝶恋花这么干,两人早就断粮了。当然了,路上想打这对孤男寡女主意的亡命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萧恩出门时候可是随身带着落星长枪的,既然那些家伙愿意当亡命徒,想必也做好了亡命的准备吧。 两人并辔而行,刚进入兖州,萧恩就忍不住发出感慨: “恋花啊,我觉得这本书越来越像三流小说了。” “主人,吐槽作者……不好吧……” “你瞧那边。” 蝶恋花顺着萧恩的手指看去,原来是六个流浪汉在围攻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两个孩子的衣服都破烂不堪,脸上满是灰尘,只能勉强分辨出一男一女。男孩子应该有一些武艺基础,手持木棍努力保护着女孩。只是人数和体力的劣势,让他只能尽量延长落败的时间,而不能真正打破困局。 “大概十年前,我游学的时候,倒是还期待过类似的剧情,可惜当时那个混蛋没有安排。没想到现在补给我了,不过这小丫头又不是国sè天香的水平,我可没兴趣帮忙。” 萧恩伸了个懒腰,嘴里碎碎念地抱怨着。 “主人……作者会哭的。” “主人重要还是作者重要?” “主人重要!”蝶恋花的回答倒是非常迅速。 “那你还管那个家伙哭不哭(注4)!我们还得赶路,走了。” “可是……” 反常的,蝶恋花并没有立刻跟上萧恩,反而拉住了萧恩的衣袖。 “嗯?”萧恩扭头看着蝶恋花:“你想救他们?” “嗯……那女孩的眼睛……” 萧恩仔细看去,那个女孩子的眼睛中虽然满含惊惧,但仍有一丝不屈和坚强从中透出。对于生于意外、曾险些夭折的蝶恋花而言,这种对待生命的勇气恐怕引起了她的共鸣吧。而蝶恋花虽然想要出手救援,不过如果自己坚持拒绝,恐怕她也只会默默为那个少女垂泪罢了。想到这里,萧恩提枪下马: “反正昭姬也需要个年龄差不多的玩伴,这丫头还算合适。就算给家里添丁了。” “主人,还是我去……” “几个渣滓而已,用不着那么华丽。我去活动活动就好,背后交给你了!” 萧恩转头离去,背后传来蝶恋花这几天以来最有jīng神的声音: “是,主人!” ―――――――― 注1:这里再标注一下时间点好了,现在是光和六年(公元183年),下一年就是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之乱爆发。 注2:按照张角最初的战略部署,推测黄巾军数量大概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不过随着起义的进行,黄巾军大量裹挟百姓参与进来,所以数量最大的时候,黄巾军总数很可能超过了两百万,当然,人数虽然多了,但战斗力很可能反而更低了。 注3:不用问我“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注4:作者蹲墙角画圈圈ing,勿扰。 第11章 何不食肉糜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持棍少年努力格开流浪大汉的钢刀,手上传来的冲击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少年和妹妹两个人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每天只能靠地上挖出来的草根,就着泥水勉强过活。一个时辰前偶遇的流浪汉,答应带自己和妹妹一起吃东西,可没想到,所谓的“食物”原来指的是自己。少年心中十分悔恨,为什么要为了长辈一个虚无缥缈的“故友”就带着妹妹背井离乡。他不怕死,但是如果年仅十岁的妹妹落在这些禽兽手中……自己虽然学过两年武艺,但老师去世得早,只教了自己一些基本功,而对方不但人数众多,还手握利刃,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全凭自己的意志了。 步履蹒跚地躲开侧面的攻击,可正面砍来的一刀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少年闭目待死,只在心中默默道歉: “小妹,哥哥保护不了你,对不起了。” 咻……啪! 预期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少年睁开眼睛,却看到一支从天而降的长枪插在自己和大汉之间,耳边也传来“光天化rì,朗朗乾坤,尔等竟敢残害百姓”的声音,但少年全然没有在意,在他眼中,这一瞬,天地间只剩下这支长枪。 好吧,让我们直接跳过那些没营养的卖萌台词。萧恩扔出落星长枪,救下少年一命,然后在几个流浪汉jǐng戒的目光下缓步上前,拔出长枪,歪头问向那个少年: “那边的,还活着没?” 少年倔强地拄棍站起: “多谢壮士相救在下与舍妹,在下……还能战!” “小屁孩少废话,活着就滚一边去别碍事。” “在下……在下……” 少年显然不满萧恩的态度,还想为自己争辩几句。 “别在上在下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在下名叫萧恩!” 少年――好吧,先叫他“小萧恩”――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而且很显然,这个回答差点把萧恩噎死。理所当然萧恩没好气地骂道: “随便你叫什么,赶紧滚一边去。对付这群杂碎比保护你轻松多了。” 小萧恩红着脸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他妹妹拉到了一边。另一方面,从四百字前就一直被忽视的流浪汉们,也终于获得了抢镜的机会。 “妈的,还真有不要命的敢管兄弟们的闲事。” 看上去像是头领的流浪汉甲,挥了挥手中的钢刀,大声咒骂。 “老大,这家伙说不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看上去挺有钱的,还带了个漂亮丫头出来,要不要……” 贼眉鼠眼的流浪汉乙凑到老大身边耳语,不过虽说是耳语,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错!新来的小子,如果你交出身上所有的钱财,再把那个小娘皮给老子们玩一玩,说不定老子一开心,就饶你一条小命!” 流浪汉甲用手中钢刀指着萧恩的鼻子,不顾萧恩越来越青的脸sè,自顾自说道。 “这位公子,您还是赶快逃跑吧!他们人多……” 小萧恩的妹妹正劝萧恩离开,却突然被萧恩的动作打断。 躜枪,是中平枪的基础招式,效果是挺枪直刺对方咽喉。但是上乘的躜枪并非简单地直刺咽喉,而是出枪时分拔开敌枪、拧枪直奔对手心窝随即后把压,前把挑,先从中间开膛挑至咽喉止。躜枪动作简单,威力甚大,不但适用于步战,也适用于骑战,是典型的实战派枪法。只是躜枪大繁至简,天赋稍差者穷一生之功也未必能达到大成境界。 萧恩显然是天赋绝顶之人,否则也不会在二十岁不到的时候就能和枪神童渊斗成平手(虽然谁都没出全力)。他仅仅是轻轻拧身,一记躜枪刺出,流浪汉甲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刺穿了咽喉。 “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恩保持着姿势,只是侧头看向女孩。 “公子威武……小女子名华。” 萧华缩了缩头,怯怯地回答道。这一路上,虽然死尸见过不少,可是如此痛快地当街杀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何况现在的萧恩满身戾气,就算是温言相询,也多少带着几分凶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萧华……名字不错。而且于危难之时还为别人着想,很善良。我很满意,从今天起,你是我家的人了。” “公子莫要玩笑……” 萧恩和萧华还在对话,但另外的几个流浪汉忍不住了。虽然之前被萧恩的惊艳一枪所震慑,但清醒过来之后,首先在他们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妈的!竟然杀了老大!弟兄们,一起上,宰了他!” 不知道是乙丙丁戊己哪个家伙大喊一声,剩下的几人挥刀便冲向萧恩。只是这些流浪汉气势虽盛,但在行家眼中,身上无一处不是破绽。萧恩只是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就闪掉了所有攻击,并立刻反击。萧恩出手绝不留情,或躜刺、或劈砸、或横扫、或拦扎。仿佛一场枪法教学一般,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被发挥到了极致的基本动作。每枪刺出,必有一名流浪汉失去生命。小萧恩看得是神驰目眩,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把这些最简单的动作发挥到这种程度。 所谓人数优势,不是说人多以后,每一次攻击的速度就会增加,力量就会翻倍,而是多人可以从不同角度同时攻击对手,让对手顾此失彼,发挥不出真正的水平。流浪汉们也是靠人数,击败过不少强大的对手。他们本来也打算靠这种方式来对付萧恩,可惜他们错估了对手的实力,当擅长偷袭的流浪汉乙终于从萧恩身后发起偷袭的时候,萧恩刚刚将长枪刺入他最后一个同伴的咽喉。 “小心……” 小萧恩看到流浪汉乙从后背偷袭萧恩,忍不住出声提醒。可他的话还没有喊完,就见到一支羽箭从侧方shè来,正中偷袭者的脖子,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偷袭者飞出数尺之远,当即毙命。 “……身后……” 小萧恩喃喃地吐出最后两个字,看向羽箭的来向。无需多言,自然是蝶恋花忠实地守护着萧恩的身后,一箭解决了偷袭者。 “嗯,看样子都解决了。萧华跟我走。至于你这个叫萧恩的小子……爱去哪去哪吧。” 萧恩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直接收枪转身。 “你这混蛋,别以为救了我们就能为所yù为!” 小萧恩勃然大怒,挺棍大喝。 “你又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救人?听着,到我家当丫鬟,照顾我的未婚妻。包吃住,每月百钱的工钱,逢年过节发红包。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我们又不是没处去……” 小萧恩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萧华打断了哥哥的话: “这位公子,萧华愿意。只是希望能让哥哥也一起跟着。” “可是小妹,师父让我们去投奔……” “哥,前辈也只是说与那故友只有一面之缘而已,而且我们又没凭证,人家怎么会相信我们。更何况……现在到处都是饥荒,那家人还能不能找到都难说了……这位公子每月能给百钱,省着点足够哥哥rì常开销了。我们现在只有先安顿下来,哥哥才能练好武艺,今后报效国家。” 萧华劝慰着兄长,小萧恩虽然满心不愿,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商量好没有?” 萧恩已经骑到马上,回头问道。萧华赶紧拉着哥哥追了上去,对萧恩说道: “萧华愿意到公子家当丫鬟,只是希望公子也能允许哥哥一道同行。” “可以,给他个杂役的位置,包吃住,月钱五十。” “我才不干!” 小萧恩不顾妹妹的阻拦,愤怒地拒绝了萧恩的提议。 “不干也行,不过我可不管你的死活。恋花,走了!” 救萧华只是因为蝶恋花想救,至于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家伙,萧恩才懒得管。他招呼蝶恋花一声,打马就走。蝶恋花将萧华拉上马,立刻催马跟了上去。小萧恩无奈,只好步行追上。萧华虽然可怜哥哥只能步行,但也没敢再开口请求萧恩。 还好前行不远就是濮阳城。要是只有小萧恩和萧华两人,肯定会贪婪的守卫被拦在门外,不过萧恩交足了进城费,一行四人也就畅通无阻。进城找了个客栈,萧恩便点菜开饭。 四凉四热八碟菜,外加一大盆肉糜粥――当然都没小萧恩的份,他只能蹲在一边啃干粮。说起来,小萧恩和萧华兄妹,洗净满面尘土之后,露出的面容都颇为清秀,只是因为长期饥荒,显得有些消瘦罢了。尤其萧华虽然谈不上国sè天香,但却独有一份小家碧玉的气质。 早就说过,萧家规矩不多,所以萧华在战战兢兢中,和萧恩蝶恋花坐到了同一张桌子(注1)。只不过萧恩吃着吃着,发现萧华虽然夹了不少菜到碗中,却将菜和肉糜拨到一边,只吃米粥。萧恩觉得好笑,不由打趣道: “何不食肉糜(注2)?” “奴婢……奴婢……” 萧华以为萧恩指责她,立刻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小萧恩也赶忙冲过来扶起妹妹。 “没指责你……就是好奇而已。” 萧恩无奈。他是当笑话说的,不过很可惜,如果花月奴在身边,说不定还能附和两句,但现在身边的是蝶恋花,指望她读《晋书》……洗洗睡吧。 “奴婢……只想留给哥哥……哥哥习武,需要多吃肉食。” 萧华坐回到座位上,怯怯地答道。身边的小萧恩感动不已,连忙拒绝道: “小妹,你正长身体,还是你吃。哥哥身体强健,无所谓的。” “可是哥……” 萧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蝶恋花将满满的一碗肉糜粥摆到她的面前。她惊讶地看了萧恩一眼,萧恩微笑点头,示意萧华可以把粥给小萧恩。 “多谢公子!您可真是个好人。” 萧华赶忙拜倒行礼。只是她的话倒是惹得萧恩满头黑线――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发了好人卡。 “还不知公子姓名……” “呃……一直忘了说了……”萧恩这才反应过来,从见面到现在,自己还从来没做过自我介绍,干脆正sè道,“会稽,萧恩,文归!” “诶?!” 小萧恩和萧华齐声惊讶。萧恩耸耸肩,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反正他听到对面那个少年也叫萧恩的时候,心中的惊讶不亚于这两个孩子。 “那个……萧公子……还能不能允许在下到贵府当杂役……” 或许是一碗肉糜粥让小萧恩有些感动,又或许是同名多少带来了一些亲切感,小萧恩主动提出加入萧府。 “嗯……”萧恩沉吟片刻,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 注1:先不说古代大家族吃饭都是分桌,光是男女、主仆之别,萧华和蝶恋花就应该服侍萧恩吃完饭之后才能开饭(还不能上桌,只能去厨房吃)。当然,普通百姓家中未必有条件分桌吃饭。另外,萧恩家中因为有蔡邕这个老学究在,所以萧恩等人有时候会做出守规矩的样子,但没有蔡邕盯着,就没人管这些规矩了。 注2:著名白痴皇帝晋惠帝的名言。话说回来,都一个白痴了,还能谥“惠”(注3),可见天朝史官是多么不靠谱。 注3: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周书・谥法》 第12章 民贵君轻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小萧恩改名为萧强。小萧恩也很痛快就答应了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只是,改名后的萧强不知道的是,萧恩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多少有些恶趣味发作,加上萧恩还随口给了萧强一个“九五二七”的代号,更加深了喜剧化效果(注1)。 同时,萧恩并未要求萧强兄妹称其为“主人”。在萧恩看来,这两个孩子现在只是萧家的下人,而非自己的眷属。所以萧恩只让他们称自己为“公子”。而且,萧强和萧华所签的契约并非终身制,在二人成年以后,都有机会脱离萧家,成为zì yóu身。 虽然经过兖州,不过萧恩并未绕路去谯县拜访曹cāo。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曹cāo的近况萧恩多少也清楚一些。和萧恩这个钻石王老五不同,曹cāo成年后就立刻结婚,妻子丁氏也是大族之女。婚后没几年,丁氏的陪嫁刘氏就生下一子一女,只是刘氏生下两个孩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丁氏便收养了这两个孩子(注2)。不过,曹cāo这个sè狼显然不会因为结婚就安分守己,他有次出去娱乐,看上了倡家出身的歌舞伎(注3)卞氏。加上听说卞氏出生时有异象,被相士称赞“贵不可言”,就纳了卞氏为妾。曹cāo的两个跟班夏侯惇和夏侯渊也相继成亲,夏侯渊还曾经替曹cāo顶罪,蹲了几天监狱(注4)。现在的曹cāo也算是有儿有女有妻有妾的“四有新人”,每次写信自然也免不了嘲笑萧恩一番,甚至还说要介绍自家族妹给萧恩。当然,无论曹cāo还是萧恩,都知道这种话只是说说。现在的曹家还是掌握在曹嵩手上,曹家女儿也还是新老贵族眼中的香馍馍,就算投资潜力股,也不会投资到萧恩身上。当然,书信中曹cāo也没少向萧恩抱怨时局昏乱,郁郁不得志。萧恩只是回复曹cāo暂且韬光养晦,他rì必有再起之时。 既然到了兖州不转向谯县,那一路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萧恩一行很快回到会稽山yīn。蔡琰对萧华这个难得的同龄人十分感兴趣,听说萧华成为她的贴身侍女更是兴奋不已。当然,萧华毕竟是个粉嫩的新人,工作同时还得接受花月奴的培训。只是与生俱来的清纯、以及幼时便遭逢不幸所带来的早熟,让花月奴都不禁感慨,萧华简直是萧恩身边的女xìng中最适合穿女仆装的。 至于萧强,身为杂役,每天完成打扫院落之类的工作之余,也会跟随其他杂役护院一起,参加英珲的武艺训练。训练虽苦,不过萧强却感到受益良多,尤其萧恩也会时不时对他进行指导,更仿佛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萧强的老师只是教他反复练习枪术基本动作,却从未能如萧恩一般,将每个关节、每块肌肉的动作分析得如此透彻,也没有区分枪法中“上平、中平、下平”等类别。萧强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营养,飞快地进步着。他的天赋很快就被英珲和萧恩所发现,之后……萧强就开始了痛并快乐着的rì子。 首先是武艺的学习,由于天赋出众,所以萧强不再跟随其他下人一起练武,而是由英珲单独开小灶。英珲的实力毋庸置疑,何况萧恩也会经常过来指点。只是正如萧恩以前对黄忠说过的话,英珲一旦出手都会全力以赴。虽说英珲已经十分克制,但是每次对练,还是会打得萧强满身淤青,经常让出来看望哥哥的萧华心疼不已。 时不时满身淤青虽然难受,但既然选择了习武,那么这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是让萧强实在无法理解的,是萧恩强令他每天要花至少一个时辰到书房去抄书。萧强虽然识字,不过也仅仅是“识字”而已。比起抄书一个时辰,萧强宁可练三个时辰的枪。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萧强一边念着书中的内容,一边愁眉苦脸地往竹简上抄录。前几天他抄完了《论语》,本以为能脱离抄书的苦海,结果没想到萧恩又搬过来一部《孟子》,让他继续抄录。萧强有时候忍不住恶意揣测,萧恩会不会拿他当抄书的苦力来使唤。不过转头看看书房中堆积如山的竹简,萧强赶忙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万一萧恩真让他把书房中所有的书都抄录一边,那还不如一刀砍了他来得痛快。 “又在抄书了?” 苍老的声音在萧强身后响起。不用回头,萧强也知道是谁在说话。自从萧强第一天进到书房,就经常能碰到这位老人。虽然两人从未有超过打招呼之外的交集,萧强也不知道老人姓甚名谁,但老人那出众气质让萧强感到十分敬佩。其实老人的身份很明显,只要稍加推理就能得出结论。毕竟书房重地,整个萧府能随意出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这其中,符合“老人”这个特征的,只有蔡邕一个。 “你这字不怎么样啊。” 蔡邕凑过来,品评着萧强的字迹,让萧强感到脸上无光。蔡邕倒不是突发奇想凑过来的。他这几天都在书房看到萧强,很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就干脆向萧恩打听了一番。只是萧恩对这两个孩子也知之甚少,所以蔡邕干脆亲自出马了。 “我又不打算读书入仕,字差点有什么关系。有抄书这时间,我宁可多练一会枪法。” 萧强嘴硬地抗议道。虽然萧恩确实没要求他的书法,不过面对书房中挂满的蔡邕作品,萧强也多少有些自卑。只是他的手拿枪没问题,拿笔就悲哀了点…… “话不能这么说。” 蔡邕摇摇头,坐到了萧强身边: “文归都让你抄些什么书?” “公子让我抄录《论语》、《孟子》,听公子的意思,等我抄完《孟子》之后还要抄《史记》和《汉书》。” 说到这里,萧强也有些疑惑。儒家著作中,萧恩只让他抄写《论语》和《孟子》这两本基础读物,深入的比如《chūn秋》等各种经书却不让他碰。 “看来文归也没打算让你读书入仕。” 听到这些书名,蔡邕也就明白了萧恩的想法。只是蔡邕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萧恩如此看重这个少年。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它,蔡邕看到萧强正在抄录的文字,问道: “你对孟子的民贵君轻怎么看?” “就是说百姓比皇帝重要吧。孟子后边也说,如果诸侯无道,就可以换掉他们。” “你也是百姓,你和天子孰贵?”蔡邕追问道。 “这个……” 萧强挠头了。按照孟子的说法,应该是他这个“民”比较贵。但是他仅仅是萧府一个杂役,一个月领五十钱的工钱,跟他同样位置的,萧府有不下三十人。而天子坐拥天下,贵不可言,怎能是自己一介杂役能比得了的? “天下若只有你一人,你能活下去吗?”看到萧强挠头,蔡邕开始引导他。 “没问题啊,我会种地,也能打猎。虽然不会做衣服,不过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做衣服也没关系吧?” 萧强的话倒是没错,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的艰辛,早让他学会了种种生存技能。不过蔡邕真正想问的,还在后边: “如果天下只有天子一人,又当如何?” “只有天子一人?”萧强犹豫了,作为大汉底层的平民,天子的生活是他无法想象的,不过他还是努力答道:“应该也差不多吧……自己种地,做饭之类的。” “既然如此,那天子和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天子种地做饭的水平恐怕还不如你,你能活下去,天子未必能活下去。” “不过天子前呼后拥,怎么可能沦落到自己种地做饭的地步。”萧强挠挠头,反驳道。 “诸侯无道,可以换掉,那么天子无道,又为何不能换掉呢?(注5)” “换掉陛下?这怎么可能?”萧强震惊了。 “君无道,害万民。百姓既贵,为何不能为百姓而除昏君?” 蔡邕双目如电,义正言辞,并不健硕的身躯上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让萧强几乎喘不过气来。曾经所坚信的东西,似乎一瞬间被人轻易打成碎片,这种落差让萧强语无伦次。 “这……为了百姓……皇帝……” “我多少知道文归为何让你抄书了,也有些明白这孩子到底为何如此看重你了。” 蔡邕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萧强毕竟是个孩子,让他立刻理解这些道理还是困难了点。但是,萧强的心灵十分清澈,意志也很坚定。只要他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您对公子的称呼……” 不过某些方面来说,萧强的反应也有些迟钝。萧府老人一般称萧恩为“少爷”,最近几年新雇佣的下人以及蔡邕带来的仆人,则与萧强一样,习惯称萧恩为“公子”。而无论如何,没人敢直呼萧恩的表字。 “老夫蔡伯喈!” 蔡邕推门而出,只留给目瞪口呆的萧强一个背影。 ———————— 注1:九五二七和小强均出自星爷电影《唐伯虎点秋香》。 注2:史书上的记载,是丁氏在刘氏死后收养曹昂。但是按照当时的规矩,如果侍妾在正妻前生子,这个孩子应该归正妻所养,孩子要叫正妻为母亲,生母只能被称作“姨娘”,举个同时代的例子,长坂坡时候,甘夫人生的刘禅却被糜夫人抱着(糜夫人是正妻,甘夫人是妾,糜夫人死后才被扶正)。所以对于丁氏收养曹昂是在刘氏死前还是死后,我个人表示质疑。 注3:也许有人不知道,这里解释一下。这个“倡伎”和“娼jì”在汉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只是演员,不卖身的;后者则是以卖身为业。当然,后世发展,这两个词已经基本变成同一个意思了。 注4:具体是什么罪不清楚,估计是斗殴伤人之类的。以曹家和夏侯家的能量,夏侯渊能在监狱里蹲三天都算当地zhèng fǔ不畏强权了。 注5:说实话,这里蔡邕会不会这么强硬实在不好说。从蔡邕本人来看,他曾经建议“夺孝和以后四帝之庙号”,等于不认同“安、顺、桓、灵”四帝的优评(这中间还有几个皇帝,不过都是未成年就去世了。之前这四个谥号都是明君的谥号)。而且董卓废少帝改立献帝的时候,蔡邕也没怎么抗议(蔡邕在董卓阵营中虽然话语权不怎么样,不过地位还是比较超然的)。而且蔡邕的作品中也经常抨击朝廷昏庸**。所以我的看法是,蔡邕不是一个愚忠的人,或许他忠于汉朝,但是对于某个特定的君主,他的尊敬很有限,他对民众的关怀要更胜于对上层的关注。 第13章 黄巾之乱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公元184年,甲子。 冀州人张角,数年计划,准备于三月五rì发动起义,推翻大汉王朝。但是不想起义前夕,门徒唐周告密,京师震怒,车裂马元义,并大肆屠杀太平道信徒,通缉张角。张角被迫提前一个月发动起义,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张梁分别称“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因起义者皆头绑黄巾,故史称黄巾之乱。 黄巾军早在数年前,就布局天下,张角将八州信徒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各设渠帅。起义伊始,张角登高一呼,八州景从。而地方官军久疏训练,不堪一击,连战连败。仅仅两个月,朝廷连失南阳、颍川、汝南、广阳四郡,甚至幽州刺史郭勋都兵败被杀,黄巾前锋直指洛阳。 一时间,天下震惊!朝廷连连动作,先是解除党锢,重启士人;又令外戚何进为大将军,统领羽林军保卫京师;接着下令各州郡自募民兵,结阵自保;再分派卢植、皇甫嵩、朱儁率领官军,反击黄巾。 乱世出英雄。北方涿郡,桃园三英义结金兰(注1),在张世平、苏双的资助下,募集三百民众投靠校尉邹靖讨贼立功。东方徐州,朱儁表时任下邳县丞的孙坚为佐军司马,固守长社。中原谯县,曹cāo风云再起,就任骑都尉,在长社火光映照下与皇甫嵩、朱儁协力重创黄巾。至于南方会稽,萧恩倒是也拉了三百人的队伍登上山yīn城墙守城,不过会稽郡太平道本就传道不顺,加上张角也没把会稽边郡放在眼里,城上,萧恩歪坐在女墙之上打着哈欠强力围观,城下,千把黄巾淡定地路过山yīn,直扑吴郡。萧恩倒是有心带兵下去追杀一阵,不过山yīn县令说什么也不敢派兵出城。至于带自家子弟兵独自行动?萧恩回头看看手下那几个东倒西歪的所谓“民兵”,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同时坚定信念要让英珲好好cāo练cāo练这群废柴。 五月长社一把大火,烧掉数万黄巾,朝廷由战略防御专为战略进攻。六月,南阳太守秦颉斩杀南阳黄巾领袖张曼成,黄巾军被迫推举赵弘为帅,退守宛城。而皇甫嵩和朱儁大败汝南、陈国黄巾,黄巾余党亦逃入宛城。皇甫嵩、朱儁与秦颉合兵一处,狂攻宛城。孙坚率子弟兵先登破阵,大破敌军,平定豫州。 另一边,卢植大破张角,迫使张角退守广宗。卢植见广宗城高墙深,又知张角兵多粮少,干脆围而不攻,准备待黄巾粮尽。但不料朝廷派来视察军情的左丰索贿不成,诬告卢植作战不利。刘宏听信谗言,将卢植囚回京城,并以董卓代替卢植。董卓主动进攻张角,却屡战屡败(注2),朝廷不得已急催皇甫嵩北上驰援。 皇甫嵩到达广宗时,张角已然病死,黄巾军由张梁统率。十月间,朱儁趁黄巾军疏忽,利用夜sè出击,突袭黄巾大营,阵斩张梁,并斩首三万余人,余者宁死不屈,五万多人投河而死。皇甫嵩同时挖出张角坟墓,剖棺戮尸,传首京城。十一月,皇甫嵩会同钜鹿太守郭典于下曲阳击杀张宝,并坑杀十一万黄巾降军,于城南筑起京观。 朱儁方面,八月急攻赵弘,赵弘被杀,由韩忠代替。韩忠不是朱儁对手,只得率众乞降。但朱儁认为如果接受投降,会给百姓“有利为贼,无利乞降”的错误观念,便不接受投降,急攻黄巾。十一月平定宛城一带。 黄巾遂平,朝廷以此改元为中平。皇甫嵩拜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朱儁拜为右车骑将军,光禄大夫,封钱塘侯。卢植虽然之前获罪,但皇甫嵩于朝中盛赞卢植的功劳,卢植复为尚书。曹cāo迁为济国相。孙坚被封别部司马。刘备任安喜县尉,不久却因鞭打督邮而弃官逃亡,辗转投于旧友公孙瓒麾下。 中平二年,西疆边章、韩遂等人叛变。皇甫嵩率军平叛,征召之前因战败被免官的董卓为中郎将,随军出征。但未见成效。随后朝廷派司空张温代理车骑将军,领兵西征,张温调孙坚参赞军事。张温率军于中平三年十一月大破北宫伯玉,西疆遂平。朝廷拜孙坚为议郎。 中平四年,长沙人区星起义。朝廷任孙坚为长沙太守,孙坚到任仅一个月,便打败区星,平定长沙。孙坚被封为乌程侯。曹嵩花一千万钱,买得太尉官职,终位列三公。 捷报频传,硝烟散去,天下稍稍安定了一些。党锢既解,大将军掌权又重用士人,压制宦官,天下文人无不欢呼雀跃。会稽萧府中,蔡邕虽然身在江湖,但仍然心系朝堂。黄巾最盛之时,蔡邕甚至打算带着萧恩募集的三百民兵杀入中原战场。害得萧恩费尽全力才劝住蔡邕。眼下时局好转,蔡邕拎着酒坛子就来找萧恩对饮相庆。 “我说老师……” 萧恩的表情有些纠结,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蔡邕手里拎的这坛酒是三十年的陈酿,而是这坛酒本来是萧恩出生时,萧父亲手窖藏,准备在萧恩成亲时宴请宾客的美酒。天知道蔡邕是怎么找出来的。 “啊?为师喝你家几坛好酒,舍不得了?” 蔡邕颇感不满地瞪着萧恩,只是如果老头脚底下能站稳一些,嘴里能少些酒气,估计会更有威严。 “怎么可能……几坛好酒弟子还是买得起的。” 萧恩无奈地揉揉额头。这段时间,蔡邕成天喝酒,喝开心了就扯着破锣嗓子唱歌,吵得蔡琰都开始抗议了。而且蔡邕的酒品不好,喝多了就拎着酒坛子四处乱晃,逢人就拽着对方喝酒。问题是这老头地位超然,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搞得整个萧府上下干脆都绕着他走。 “来来,坐下陪为师喝两杯。你先喝。” 不容萧恩说话,蔡邕直接拉着他坐下。萧恩无奈,只得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文归,现在天下太平,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蔡邕喝了口酒,对萧恩说道。萧恩耸耸肩,故意装糊涂: “我的事?昭姬还小了点吧……” “臭小子,胡说什么!再不正经别想娶琰儿进门。” “上次乔叔来的时候,倒是问我愿不愿意娶乔靓来着……” 萧恩没说谎。前次乔安过来找蔡邕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拉着萧恩鬼鬼祟祟地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家大女儿。虽说乔靓可谓天下绝sè,不过萧恩暂时还没有换老婆的打算,而无论蔡家女儿还是乔家长女,显然都不会给他一个平民百姓当妾(注3)。萧恩只好哭笑不得地以婚约在身为由婉拒。即便如此,乔安还不肯放弃,一直告诉萧恩只要改注意了立刻找他。 “什么!这老儿岂敢!文归你可不要听他的,他老乔怎么可能养出什么好女儿。论学识、论人品、论容貌……我家琰儿哪点不胜他家靓儿百倍!” “关于容貌这点……” “嗯?你有意见?”蔡邕狠狠地瞪了萧恩一眼,打断了萧恩的话。 “弟子没意见,您接着说。” 看到萧恩屈服,蔡邕才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为师也知道,前几年你一直被为师牵连,就算想要入仕也困难重重……” “不不不,弟子是真心没兴趣入仕的。” 萧恩连连摆手,不过蔡邕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不得不讪笑着闭嘴。 “黄巾之乱虽然是场浩劫,但党锢既解,对士人也算是件好事。为师还算有些人脉,写信求求子干的话,他肯定会帮忙举你为孝廉。嗯……朱公伟虽然和为师没什么交情,不过子干出面,加上看在你和他是同乡的份上,估计也能助一臂之力。实在不行,还能去求郑康成帮忙。文归,机会难得啊。” “呵……”听了蔡邕的话,萧恩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您真觉得,天下就此太平?” “此话怎讲?” “陛下有二子,您是知道的吧?” “长子辩,何皇后所生,次子协,王美人所生。二位皇子均为成年。” “嗯,有一点您可能不知道……”萧恩压低声音,“最近两年,陛下身体不好。” “什么?!”蔡邕大惊。他倒不是在意刘宏的身体如何,而是…… “没错,如果今上不幸驾崩,那么会立哪个皇子为新君呢?论地位,论长幼均应为皇子辩,但若皇子辩登基,必然依靠大将军等外戚,中官(宦官)权势堪忧。” “是啊……”蔡邕叹了口气,接着萧恩的话说道,“所以张让等人必然力推皇子协登基。那么宦官一党与外戚之间,必然难免争端。” “而且大将军居功自傲,飞扬跋扈,据闻陛下很不喜欢他。”萧恩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唉……”蔡邕仰天长叹,苦恼不已。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啦。”萧恩挠挠头,他只是想打消蔡邕让自己出仕的念头,没想把蔡邕打击到这地步,“对了,兰亭别院最近总算弄好了,老师要不要去看看?” 说起来也丢人,兰亭别院早在十年前就交给花月奴进行建设,结果到现在才弄好。其实问题很简单,花月奴的设计很好,管理能力也没问题,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技术能力。花月奴所做的设计,有绝大部分是这个时代的工人无法完成的,而她又不愿降低兰亭别院的档次,只好反复对设计进行修改,最后拖拖拉拉折腾了十年才修成这座别院。而拜花月奴反复修改设计所赐,建好的兰亭别院,占据了半座兰渚山,院中山水建筑美轮美奂,溪水穿院而过,汇集到院中心的人工湖中,二十四座风格各异的小桥链接各个院落,通达湖心半岛,兰亭则坐落于岛上,从兰渚山上下来的溪水,于亭前回转十六道,茂林修竹更是密布岛上。 “嗯?也好。不过兰亭美景,不能我们独享啊。” “那还不好办?以您的名义邀请江东望族一起来呗!” “好!那就定在明年端午时节,搞个兰亭集会!” ———————— 注1:虽然正史上没写结义的事,不过这哥仨的关系,也跟结义没啥区别了。 注2:也有说法认为董卓感到自己手上实力太强,被朝廷猜忌,于是采纳李儒的建议,故意输掉战争,以示能力有限,避免猜忌。 注3:所谓“平妻”,在中国历史上只有清朝时候才在法律上存在这个说法(但后娶的在法律地位上仍然为妾)。至于大部分历史小说中的所谓“三妻四妾”中一正妻二平妻的说法,只是为主角开水晶宫铺平道路而已(不能休正妻,又要娶地位远高于正妻的女子,只好搞个平妻出来了)。 第14章 兰亭集会(上)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中平五年,端午,会稽山yīn县,兰渚山。 早在去年,蔡邕就遍洒请帖,所以扬州望族齐聚萧府兰亭别院,甚至庐江太守陆康也扔下工作,携家眷会同乔周两家并肩而至。 蔡邕作为主办方,又是士林魁首,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被众人围着谈论文史诗词。蔡琰作为半个主人,也成了孩子王,挺着刚刚发育的胸脯,人小鬼大地向一众小朋友介绍别院中的景sè,引来阵阵羡慕的眼神。 豪门望族聚在一起,少不了各种利益的交涉,何况能被蔡邕邀请的,无一不是世家望族。这种官商勾结的大好机会,萧恩怎会放过?当然不断游走,敲定一个又一个合作协议。尤其是借助乔家在庐江的网络,更可以轻易将货物运输到市场更大的中原地带――当然了,想走庐江,少不了要和庐江太守打交道。陆康可不是乔安,有事没事总想把自家女儿推销给萧恩――话说回来,萧恩倒也不是没问过乔安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不过当乔安鬼鬼祟祟凑过来“少年,我看你骨骼jīng奇”的时候,萧恩差点一记如来神掌拍过去维护世界和平。 没办法,既然陆康看不上萧恩,那就只好拉着蔡邕一起来了。当年会稽大疫的时候,陆家和萧家倒是有过来往,不过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直到陆康代替卢植担任庐江太守,蔡邕又经常来往庐江,两家这才又重新开始交往――当然,陆家的目标是蔡邕,萧家在他们眼中,也仅仅是个有钱的暴发户罢了。 陆康和蔡邕面对而坐,一边弈棋一边大谈经史,陆康身边陪着的是侄子陆骏和侄孙陆议,蔡邕这边则是萧恩和顾雍。陆蔡两人的交流,更多是儒家微言大义的讨论,这种对话在萧恩看来毫无营养,在他看来,研究孔子通过一本论语来看其人其行就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的著作――尤其是武帝之后学者研究孔子的著作――简直就是浪费人生。这些学者更多是为了自身利益去曲解孔子,而那些所谓微言大义……恐怕在那些学者笔下,孔子就算放个屁都是为了教化天下。不过萧恩也不能摆出不屑的样子,还得认真听着,甚至得假装听得非常开心,这让他难受万分。倒是顾雍一脸沉醉的样子,看上去收获良多。 “伯喈兄,康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扯了一堆没营养的东西,陆康终于开口。 “哦,季宁兄但讲无妨。” “议儿,过来。” 陆康向陆议招了招手,陆议乖巧地过来站到陆康身边,陆康指着陆议对蔡邕说道: “伯喈兄看这孩儿如何?” 蔡邕看到陆议,随口提了几个问题,没想到陆议对答如流,惹得蔡邕大讶: “此子天子聪颖,rì后必成大器啊。” “老师说的是,陆家兄弟可是小辈中最聪明的。” 顾雍在一旁接口道。江东四姓相互间来往颇多,他也早就认识陆议。 “议儿向学之心甚坚,伯喈兄当世大儒,康想让议儿拜伯喈兄为师,不知伯喈兄可否应允?” 陆康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蔡邕反倒犹豫了。 “这个……能教导这般弟子,虽是幸事,可老夫毕竟年事已高,jīng力不济啊……” 蔡邕也感到有些遗憾,陆议的天资绝对是顶级的,启蒙教育也做的十分完美,不过陆议现在只有五岁,跟他学习还为时尚早,等陆议成年之后,蔡邕已经年过古稀,实在教不动了。 “您前天去丽chūn院时候可没说自己jīng力不济……” 萧恩捏着鼻子在一边拆台。丽chūn院是萧家的产业,近几年他涉足风俗业,很是赚了一笔,而且丽chūn院的设计风格和服务方式,甚至引领了扬州的流行趋势。至于蔡邕,他本来是强力反对萧恩涉足风俗业的,不过某次和朋友一起去丽chūn院呆了一晚上,就闭口不提了。 “你!” 蔡邕老脸通红,狠狠跺了一脚。 “我说老师,顾师弟当年拜师的时候,比陆公子也就大了一两岁吧,您何必不收下他呢?” 这可是未来的东吴大都督(注1)啊,赶紧收下以后在东吴就好混了。当然,这种理由萧恩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此子胸怀天下,不适合整rì埋首案牍之间,那么……文归,你向来务实,所学既杂且jīng,你收他做弟子如何?” 蔡邕果断把皮球踢给萧恩。 “啥?!您这不是开玩笑吗!” 萧恩大惊,他可没想到蔡邕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虽说他也不是不能教导陆议,不过……教弟子很麻烦的啊…… “这个……萧贤侄的话……” 陆康也有些不爽,拜师蔡邕那是为了蔡邕的名声,出门一句“我老师是蔡邕”,不比现在拿到世界百强大学的文凭效果差。可这个萧恩又算什么?一介商人罢了。至于所谓“向学之心”,那完全就是个借口,真要学什么,难道陆家就不能教了? “从祖大人,议儿想知,您让议儿拜师蔡公,是为学焉,还是为名焉?” 倒是陆议站出来,问向陆康。陆康虽然很想告诉陆议,当然是为名,不过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口。见陆康不答,陆议看向萧恩: “蔡公推荐萧公子,议本不敢多言,只是家祖略有疑虑,还请萧公子解惑。” “啥?考我?行,来吧。” 陆议这番文绉绉的话,无非也就是说你丫空口无凭,拿出点水平来让大家看看。 “既如此,请恕议直言:萧公子以为,天下将乱,我等当如何?” “咦,贤侄见识不错啊!不过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句,天下是谁的天下?” 萧恩没想到陆议一上来就是着眼天下,更没想到他能看出来天下将乱,干脆反问。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自然是天子之天下。” “既然天下不是我的,那天下乱不乱关我何事?” “呃……” 陆议差点被萧恩这句不负责任的话给噎死。蔡邕也不满地瞪着萧恩。萧恩满意地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道: “既然照你所说,天子拥有天下,那今上为何储钱于西园?天下财富本就是他的嘛!” “那么……天下是万民的?” 陆议有些犹豫地问道。 “也不然。天下若属万民,则天下事何人决定?” “这……那请问萧公子,天下是谁的天下?” 若说陆议之前还稍带一些少年人的孤傲,那现在则是诚恳地发问。 “让我说啊,其实你把天下看得太大了。” 萧恩毫无形象地坐到亭边的栏杆上,招手示意陆议过来身边: “都说‘国家’,其实我觉得,反而应该称作‘家国’才对。上边的人会告诉你先有国才有家,可是最早的时候,哪来的国?都是先有的家,一家一家的人聚起来,才有了国。” 说着萧恩向陆议指了指身后的兰亭别院,接着说道: “我家比不上你们陆家世代为官,江东望族。不过从我祖父起,三代努力,也算小有基业。要是有人想要谋我的家产,你说我该如何?” “以萧先生强势,恐不会任由他人宰割吧?” “是啊,不仅仅是我,恐怕谁都不会同意别人谋夺自己的产业。黄巾之乱,无非就是一群被人抢光了东西的苦命人,联合起来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萧恩叹了口气,黄巾军中虽然有一部分别有用心之人,不过绝大多数,其实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仅仅是为了一口饭吃,能够活下去罢了。只是即便是如此,萧恩的话仍然引来了陆康的不满: “贤侄此言,恐有些大逆不道吧?” “何为正?何为逆?这道又是谁的道?” 萧恩厉声喝问。陆康毫不犹豫地答道: “天地纲常,自有正逆!至于这道,当然是儒家王道!” “哼,盘古开天,混沌即分,轻清者上浮为天,重浊者下凝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既轻清上浮,何以倾其西北?想这轻清者之外,也少不了重浊吧?既然轻清如天,都少不了重浊,那天地纲常,又何敢称‘正’?至若王道之法……嘿,恩还未曾听过,花一万万钱可为太尉的王道(注2)!” “如先生此言,天下若乱,我等只是自扫门前雪了?” 陆议倒是还没忘记自己最早的问题。萧恩凛然答道: “我爱这个国家,同样我也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像我爱她一样爱我。国爱民,我自会铸犁为剑,守这一方清平。若国害民……呵,萧某无能,独善其身罢了。” 萧恩话中透出的寒意,让众人心里打了个突。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萧恩现在是独善其身,不问世事;若其有能力,又将如何“兼济天下”呢?反正从萧恩的表情上看,未必是他们希望的那种。 “若议拜师先生,先生何以教授?” 陆议对视着萧恩的双眼,严肃地问道。 “这个嘛……那要看你是选择成为蔡氏门徒,还是我的弟子了。” 一瞬间,萧恩又回到了以前那副懒懒散散,万事不萦于怀的样子。反差之大,甚至让众人以为刚刚是错觉。 “有何不同?” 其实不止是陆议,连蔡邕也多少有些好奇。 “吾师文史经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俱是当世领袖,以你的资质,若为蔡氏门徒,rì后必然得以继承老师的道统,做一个士林领袖。” 听到萧恩的评价,蔡邕还颇有些洋洋自得,不过随后陆议的话立刻让他满脸尴尬。 “此乃治世立命之道,非乱世安身之本,议不愿学!请问若为先生弟子,先生当何以教授?” “呵呵,若是我的弟子,那我什么都不会教你。” “诶?” 不止陆议,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萧恩略带享受地看了看众人的面孔,继续说道: “我会把这个世界的真实剖开给你看,让你自己去怀疑、去思考、去解读。自己去收获只属于你的信仰和真理。至于你能否得到你想要的,没人能给你保证。怎么样,愿意吗?” “议……愿意!” 陆议犹豫片刻,大礼拜倒,斩钉截铁地答道。 ―――――――― 注1:多扯一句,虽然提到东吴主将的时候,一般把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四个人并列,但是真正当“大都督”的只有陆逊一个,周瑜曾经在攻江夏的时候当过“前部大督”,赤壁之战和程普分列“左右督”,并未担任过大都督。不过从实际权责上,周鲁吕三人虽然不称大都督,却也与大都督无疑。 注2:187年曹嵩任太尉,花一亿钱。另外,古代“亿”这个数量级单位指的是十万,而且更多的时候当做虚数,指代极大数量,所以有些资料中说的“亿万”钱,不可直接引用。 第15章 兰亭集会(下)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恭喜文归,收得一个好弟子,也让老夫多了个好徒孙啊。” 看到陆议拜倒,蔡邕哈哈大笑。 “恭喜师兄,也恭喜陆兄弟。” 顾雍也随口附和道。 “唉……不过议儿年少,难离父母。希望萧贤侄可以让议儿过几年再跟随左右。” 看到蔡邕开口,陆康知道这事基本就这么样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能拖上几年。 “那是自然,小侄自不敢扰了陆公天伦之乐。” 萧恩开口应允。陆康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只是按照他所知的历史,明年董卓进京,会征召蔡邕入京为官,到时候应付董卓还来不及呢,哪有闲心教导弟子? “我说文归,现在已近午时,大家聊也聊了,逛也逛了,该开始饮宴了吧?为师可听说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可竟然对我都一直保密,现在总该拿出来了吧!” 蔡邕貌似嗔怪地催促萧恩道。 “弟子不敢,只是如果不对老师保密,弟子怕今天就拿不出来这些东西了。” 萧恩随口调侃了一句,便转身对身后的花月奴点点头。花月奴微一躬身,倒退着离开亭中。蔡邕虽然早见多了萧恩和花月奴的默契,并未感到有何奇怪,但是陆康等人却心中一惊:在萧恩转身之前,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有个漂亮侍婢站在他的身后! 花月奴出去安排了一下,便重回亭中引导众人入席。席在亭前溪边,溪水十六道弯折,每处都摆有案席若干,众人沿溪隔水而坐,近前细流潺潺,远处松涛阵阵,别有一番情趣。 一番假模假式的谦让之后,蔡邕坐到主位,萧恩和蔡琰分坐两侧,萧华站在一旁服侍——本来女子上不得宴席,奈何蔡琰可是蔡邕的心肝宝贝,更何况虽然只有十一岁,可蔡琰的才华也远近闻名,萧恩便提前和参宴众人打了招呼,请各人都尽量随便一些。只是这样一来,大家也就都不在乎规矩了,子女、妻妾、甚至有人叫了歌姬相伴。 众人依主次纷纷落座,发现案上除了各种奇珍异果、鲜嫩美食之外,还有笔墨若干,以及一叠薄薄的白纸。大家都是豪门望族,纸张谁都见过,但是以往的纸张,颜sè发黄、不够平整、质地发脆,在上边写字的效果很差。但眼前的纸,洁白如雪、平滑如镜,拿起来抚摸一下,明显能感觉到柔软坚韧。一些工于书法的人,甚至有些跃跃yù试,打算写上几个字来看看效果了。 “文归贤侄,这是……?” 所有人都好奇,但是所有人都不好意思问,尤其是蔡邕,身为主办方,连摆出来的东西都不知道,今后怎么在人前混?所以众人看来看去,干脆乔安站出来解围。 “回乔叔父,这是小侄遣人寻访高人工匠,历时三年研制而成的新纸。这种纸张比起蔡侯纸,更加洁白平滑,柔软坚韧,用来写字再好不过了。” 萧恩微笑作答。说起来,比起那些穿越第一天造纸,第二天酿酒,第三天搞出活字印刷,一星期造出玻璃,一个月就能发动工业革命的前辈们,萧恩真是愧对广大群众。当然,如果让他自己评价的话,多半是“谁叫那个白痴作者既不给我工业大亨的设定,又没有给我度娘谷娘之类的超强外挂,还能指望我怎么样”。不过虽然没有工业底子,好歹萧恩还是博览群书,起码知道东汉末年有个左伯改进了蔡伦的造纸工艺,做出来的纸最接近宣纸的质量。黄巾起义前萧恩就派人四处寻找左伯的踪迹,终于抢在天下大乱前,将左伯一家接到会稽,潜心研究造纸工艺的改进,直到去年,才真正能够做到大规模高质量地量产纸张。当然,为了保证能在今天一鸣惊人,所以就算蔡邕,也不知道萧恩捣鼓出了这种质量的纸张。 “此纸确如文归贤侄所言,只是不知价格如何?要是比丝帛便宜不了多少,恐怕也没多少人用得起啊。” 乔安不愧是经商之人,一语道破了众人关心的焦点。 “比起蔡侯纸,尚要便宜几分。” 萧恩一语惊人,众人皆是长吸一口气。 “嘶……若是如此,那贤侄可是给天下文人造福啊!” “小侄不敢。” 萧恩连忙躬身谦让,接着又转身对蔡邕说道: “老师,此纸初现世间,尚未命名。还请老师为其赐名。” “唔……” 蔡邕微微闭目,捋须思考片刻,睁眼说道: “此纸既然初现于兰亭,又逢兰亭盛会,江东名士皆会于此,当以‘兰亭’二字命名!” “好一个兰亭纸!” “伯喈公所言甚是!” 蔡邕话音既落,叫好声立刻响成一片。 “多谢老师赐名,也多谢诸位先生为此纸添彩。为表感激之心,待诸位归家之时,恩将送诸位每人五箱兰亭纸,还望笑纳。” “哈哈,那可多谢贤侄了。只是恐怕老夫用惯了这兰亭纸,从此再也看不上其他东西了啊。” 乔安哈哈大笑,众人也连声附和。萧恩微笑着一一点头答礼,只是蔡邕的笑容有些牵强——看到萧恩出手大方,蔡邕有些心疼钱,而此时此刻,又不能让萧恩少送点。萧恩自然不会知道蔡邕的想法,而且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一人五箱纸看似很多,其实真算下来,也没多少成本。而且正如乔安所言,大家用惯了这兰亭纸,今后还会再用竹简不成?五箱用完,再想要可就要掏钱购买了,等到那时候萧恩自然能够大赚特赚一笔。 “诸位大人,请看这边。” 花月奴清朗且柔和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转头看去,花月奴带着一众侍女站在溪水上游,笑吟吟地望向众人。 “可是曲水流觞?” 大家都不是笨蛋,一看这架势就猜到萧恩打算安排什么节目了。 “这位大人所言甚是。一会月奴放下酒杯,酒杯停在哪位大人面前,就请以一柱香为限,诗词歌赋均可。若做不得诗,或是做得不够好,那就请罚酒一杯了哦。” “好个曲水流觞,便请姑娘放酒吧。” 听到催促,花月奴取出一片宽大的竹叶,在竹叶上放了一只水晶杯,示身后捧着酒坛的侍女倒酒。侍女拍开泥封,缓缓倾斜酒坛,一股青绿sè的涓涓细流跃入杯中,透过水晶的折shè,霎是好看。一阵清风拂过,带着轻柔的酒香飘入众人鼻中,让人惊讶不已。 “文归?” 蔡邕顾不得矜持,急急问向萧恩。 “老师莫急,此酒乃是弟子取山西汾酒为基,以兰渚山的竹叶为主料,辅以人参,当归,蜂蜜等十八种辅料,历时八年方酿制成功。因其sè青如竹叶,故弟子为其取名为竹叶青。” “竹叶青?好名字。” 蔡邕赞叹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 “若是轮到老夫做诗,恐怕要故意做不出诗,来品这竹叶青了!哈哈哈。” “是极!是极!” 一众名士也附和道。花月奴见此,急忙开口说道: “那不如改改规矩,若是诸位大人做得诗,可饮这竹叶青;若是做不得,就只好委屈您饮凡酒一杯了。” “这样好,就这么办!” 见到众人都没有意见,花月奴将载着水晶杯的竹叶放到水上。竹叶随波逐流,过了几道弯,最后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停在了蔡邕面前。 “看来,还是蔡公先把拔头筹呢。那么蔡公,请吧!” 说着花月奴示意身边的侍女,焚起一柱香。不过蔡邕毫不在意,只是端起酒杯,细细品查,还将酒杯放在鼻下,深深嗅品。 “我说伯喈,你要做不出来,赶紧放弃,老夫还等着品这竹叶青哪。” 蔡邕的做派引来乔安的不满。只是蔡邕大笑一声,说道: “老夫岂会做不得诗?只是今rì美酒当前,实在没心思构思新诗。好在老夫前rì做了一首青衣赋(注1),今rì便让其见世吧!” 说完,蔡邕长吟道: “金生沙砾,珠出蚌泥。叹兹窈窕,生于卑微。盼倩淑丽,皓齿蛾眉。玄发光润,领如螬蛴。纵横接发,叶如低葵。修长冉冉,硕人其颀。绮绣丹裳,蹑蹈丝扉。盘跚蹴蹀,坐起昂低。和畅善笑,动扬朱唇。都冶武媚,卓砾多姿。jīng慧小心,趋事若飞。中馈裁割,莫能双追。《关雎》之洁,不陷邪非。察其所履,世之鲜希。宜作夫人,为众女师。伊何尔命,在此贱微! 代无樊姬,楚庄晋妃。感昔郑季,平阳是私。故因锡国,历尔邦畿。虽得嬿婉,舒写情怀。寒雪翩翩,充庭盈阶。兼裳累镇,展转倒颓。昒昕将曙,鸡鸣相催。饬驾趣严,将舍尔乖。蒙冒蒙冒,思不可排。停停沟侧,噭噭青衣。我思远逝,尔思来追。明月昭昭,当我户扉。条风狎猎,吹予床帷。河上逍遥,徙倚庭阶。南瞻井柳,仰察斗机。非彼牛女,隔于河维。思尔念尔,惄焉且饥。” 吟罢,蔡邕问向花月奴: “请问姑娘,老夫这首,可得饮这竹叶青?” “不行不行,伯喈这般讨巧,这可不能算。” 还不待花月奴说话,乔安就大声抗议。 “蔡公之作,虽有取巧之嫌,但也是难得的佳作,自然饮得。” 花月奴的笑容有些勉强,同时不着痕迹地拦了一下身后的蝶恋花,接着说道: “诸位皆是天下名士,想必区区诗文难不倒诸位。那么奴婢得补充一下规则,接下来做诗的人,诗文主题不得与之前的重复,蔡公既然赞过婢子们,那么接下来的大人,不得再以我等为题了哦。小小难题,诸位自不会在意吧?” “当然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就这么办了。” 已经占了便宜的蔡邕自然不会反对,其他人即便有心反对,但也没法再开口。于是花月奴又放下一片竹叶,任其随波逐流。 “月奴,你故意的吧?” 萧恩苦笑不得地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竹叶。虽然一般来说曲水流觞之中,酒杯停在哪里是完全无法控制的,不过对于花月奴?“一般”这两个字可完全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公子……请。” 萧华上前取过酒杯,怯怯地交到萧恩手中。两人指尖相触之时,萧华脸上一红,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急急抽手。要不是萧恩反应得快,说不定酒杯就要掉落在地了。 “主人,刚才蔡公已经以奴婢们为题作赋了哦,您就不要把以前的存货(注2)拿出来了。” 花月奴略带不满地瞟了萧华一眼,笑吟吟地对萧恩说道。 “那好,我就以这酒为题。” 萧恩微微一笑,朗声长吟: “千山皆染碧,万水俱飘香。清风生酒舍,绿竹正盈窗。” 吟罢,萧恩举杯向众人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不愧是老夫的弟子。” 蔡邕哈哈大笑,头一个站出来叫好。众人也纷纷赞叹,一时间,“名师高徒“之声不绝于耳。 有了蔡邕和萧恩开头,接下来的游戏当然进行得顺利异常,不时便有佳作问世。竹叶一片片顺流而下,这一轮又飘到了周家席上。不过周家年长之人都已经做过诗了,接下来的重任自然压到年方十三岁的周瑜头上。 “美洲狼(美周郎),莫非做不得诗?” 看到周瑜举杯半晌无言,萧恩忍不住出言调侃。当然,在座众人都不知道地球背面还有另一块大陆,自然也没听出来萧恩的恶趣味。而且周瑜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儒雅中带着些许英武的气质,也足够称得上“美周郎”三字。相形之下,萧恩本就平平无奇的容貌就显得差了很多。而同龄人中,唯一能与周瑜在容貌上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与周瑜气质正好相反,英武中略带些许儒雅的萧强了。 说到萧强,凭借他的天赋和努力,还有与生俱来的谦和,让他在去年成功晋升为萧府护院统领,并且负责今天盛会的安保工作。萧强当然没资格列席,他只是手持哨棒,昂首挺胸站在附近罢了。 周瑜听到萧恩的调侃,只得无奈苦笑。他虽然jīng于音律、经史、兵法、政要,但委实不擅长诗赋,更何况他前边已经有不少人作诗,留给他能用的主题没剩多少。周瑜眼看焚香烧尽,只得饮了一杯普通酒——所谓普通也只是相对于竹叶青这种新鲜东西而言,能上桌的,自然都是陈年佳酿(注3)。 欢宴虽长,但总有结束之时。每个人都酒足饭饱之后,萧恩也遣人整理好了刚才众人的诗作,摆到蔡邕面前: “老师,今rì佳作甚多,我已遣人做成诗集,还请老师为其作序。” “这……” 蔡邕还想推辞,不过众人都忙不迭请蔡邕出手。蔡邕也就点了点头: “既如此,老夫便当仁不让了。” 说罢,蔡邕提笔挥毫: “中平四年,岁在丁卯,端午之际,会于会稽山yīn之兰亭。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rì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巍巍大汉,四百载之盛世。惜中官乱政,黄巾害民,岂不痛哉!幸士人协力,名将骁勇,得以安定天下,还世人清平之乐。然天下虽安,朝政仍乱。处江湖之远,不敢独善其身;居庙堂之高,无能兼济天下。天下之大,贤明辈出,却无能为之,呜呼哀哉! 览贾公(贾谊)昔作,字字玑珠,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早知亲佞远贤,是为暴秦亡国之道。奈何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愿览者得知,天下兴亡,百姓皆苦也。”(注4) ———————— 注1:这个《青衣赋》是蔡邕的原作。估计没人愿意细读,大概解释一下,上半部分就是赞美侍女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叹息她出身卑微。下半部分就是写自己对这个侍女的感情,不过有点略带调戏的意思。所以下文花月奴和蝶恋花生气,而乔安说蔡邕取巧讨好花月奴。 注2:花月奴和蝶恋花都有专属角sè词,不过是词不是诗,显然不能在汉朝时候拿出来。 注3:毁周瑜?不见得,历史上的兰亭,也有一位名人被罚酒,猜猜是谁? 注4:不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哦,虽然最早我是想让萧恩上场,然后直接照抄。不过其一,即便蔡邕力捧,现在的萧恩也还是没资格;其二,我不想再抄。 第16章 心飞天外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兰亭欢宴已过去数rì,各路名士也纷纷辞别而去,所留下的,也只有乔周陆三家庐江人士。这三家留下来是因为乔安力邀蔡邕和萧恩回访庐江,所以他们打算同路而行。 江东水乡,行路自然乘船最为方便。而提到船,近几年最出风头的,当然是萧家画舫。萧恩让隋唐时代方才兴起的画舫,提早几百年出现在了扬州水上。画舫上朦胧的灯火、典雅的装扮,以及天然与世隔绝的环境和美丽的歌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次回去庐江,自然乘坐的也是萧家画舫,同行的除了乔周陆三家和蔡邕萧恩等人,还有蔡琰、萧华、花月奴、蝶恋花、英珲以及萧强等人。为了打发路上的时间,萧恩还特地叫了自家风月场的几个头牌来献艺,当然,由于有很多未成年人,所以即便蔡邕这等风月老手,也只能光过过眼瘾了。 “杀!” “闪!” “看我万箭齐发!” “啊!昏君!” 夜已深沉,不过画舫上本来过的就是夜生活。白天睡了一天的大人们听琴饮酒;那群jīng力更为充沛的孩子们,萧恩干脆削了一些竹片,弄出来一套山寨版战国杀出来给他们玩耍。为什么不用原版三国杀?难道你想让周瑜每次抓牌时候都大笑三声吗?(注1) 萧恩自然不会凑过去打牌,不过蔡琰、大小乔、周瑜、陆逊外加被抓过来充数的萧华,也足够孩子们兴奋得大呼小叫了。至于另一个同龄人萧强?早被英珲拽到船尾钓鱼去了。 “萧哥哥,琰儿又赢了!” 蔡琰大呼小叫地跑到萧恩面前报喜。也不知蔡琰是不是在这方面有特殊天赋,反正不管用什么身份,蔡琰的胜率都在七成以上。 “哼,要不是某个昏君……” 乔婉坐在一边碎碎念,而她口中的昏君周瑜,则在对面尴尬不已: “瑜一时不察,误中反间计,耽误了乔家妹妹。” “哼,用反间计什么的,一点也不英雄。” 乔婉还是不爽,继续抱怨道。乔靓连忙拉了拉妹妹,毕竟被乔婉评价为“不英雄”的人,可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成王败寇,失败者没有发言权!” 蔡琰对乔婉做了个鬼脸,反驳道。 “人家以后,一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姐姐你呢?” 一般来说,男人间的对话,不管开始时候话题是什么,最后基本都会扯到女人身上。相对的,女人间的对话,一般最后也会扯到男人身上。只是这跑题速度还是让萧恩颇感惊讶。 “靓儿还未考虑过此事,蔡姐姐怎么看呢?” 乔靓不太愿意讨论这个话题,直接把皮球抛给蔡琰。 “琰儿只知道将来要嫁给萧哥哥,英雄什么的……萧哥哥应该算是吧?” 蔡琰侧头想了下,干脆转头问向萧恩。萧恩笑着摸了摸蔡琰的头,答道: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英雄了。不过,做英雄虽然不难,但是做英雄的妻子,可是很难的。” “琰儿不是很懂……” “老师的意思,可是英雄难以照顾妻子?” “不错,既然身为英雄,必然要做出英雄的样子,那样的话,总要到各处去冒着风险拯救众生。表面上虽然风光,但英雄的妻子会怎么想呢?每rì独守空房,担心自己的丈夫出门后就一去不返?这也太痛苦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才五岁诶,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萧恩挑了挑眉毛,问向陆议。 “议儿本来不知道的,只是老师说英雄不难做,英雄妻子难做,议儿才有此猜测。不过老师适才所说,如何定义英雄又当何解?” “美洲狼,你怎么看?” 萧恩没回答陆议的问题,而是直接把问题抛给周瑜。 “美周郎三字,萧兄切莫再提。” 面对萧恩的调侃,周瑜连忙摆手,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萧恩的问题: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者,当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周瑜神采飞扬地说着,配合他俊美的面容和不凡的气质,引得乔婉一阵星星眼。即便陆议蔡琰等人,也多少有些神驰目眩之感。惟有乔靓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恩,等待他的观点。 “美洲狼这话,也对也不对。” 果然,萧恩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诚然,美洲狼所说的,确实是大部分人眼中的英雄;能做到这些的,也完全称得上英雄。但是,英雄就仅限于此吗?” “愿闻萧兄高论。” 被萧恩反驳,周瑜也不生气,只是拱手请萧恩继续。 “我问你,若有人见到邻家起火,邻人被困屋中,他冒着受伤的危险冲入火场,救出邻人,此人可算英雄?” “当算英雄。” “我再问你,若有人见幼童落水,附近无人施救,明知自己水xìng不佳,也奋力下水救人,此人可算英雄?” “自然也算英雄。” “这二人既然算得英雄,但若是他们一生之中,皆为遇到这些事情,又可算英雄?” “这……虽无英雄之为,却有英雄之心,也当算英雄吧。” “都说时势造英雄,这些平凡之人,其实很多时候,缺的只是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罢了。只是在我看来,这种机会,宁可一辈子也不要见到就是了。” “萧兄所言,令瑜茅塞顿开,瑜受教了。” “不愧是老师。” 周瑜拱手行礼,陆议欢呼雀跃,女孩子们也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萧恩。不过周瑜又接着问道: “若以萧兄英雄之论,不知萧兄可为英雄?” “算不算英雄,我觉得不是应该由我自己评价的。不过,起码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英雄。” 萧恩笑笑,摇头答道。 “为何?” 周瑜追问,其他人也带着疑惑看向萧恩。 “因为当了英雄,就得四处跑着去拯救世界。那样的话,我就没时间陪家人了。” 说着萧恩轻轻将蔡琰揽到怀中,蔡琰也仿佛小猫似的眯着眼睛,蹭了蹭萧恩的脸。 “男儿当胸怀天下,岂可儿女情长?” 周瑜不满萧恩的态度,厉声喝问道。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让人相信他能够去拯救世人?” “可是……” 周瑜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萧恩挥手阻止了他: “这个话题讨论不出结果,我没兴趣说服你,你也别想着说服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这个世界上除了黑sè和白sè之外,还有很多缤纷的颜sè。这点,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呃……瑜记下了。” 这种哲学xìng的问题显然不是现在的周瑜能够理解的,不过他还是不再和萧恩讨论英雄的话题。 “各位聊完了吗?” 花月奴适时插嘴打断了众人: “今rì皓月当空,江水滔滔,月奴有些技痒,不知主人可否允许月奴和妹妹合奏一曲?” “去找老师借乐器吧。” 萧恩点头应允。花月奴微微欠身,转身进入船舱。不多时,便捧着焦尾琴回到甲板上,身后还跟着蔡邕等人。 “哈哈,今天终于可以大饱耳福了。文归,你这侍女也真是,平rì老夫想让她演奏一曲都不肯。” 蔡邕边往出走,边大声向萧恩抱怨。 “听曲的话,您可以去丽chūn院。” 萧恩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蔡邕是他的准岳父没错,但不代表可以对花月奴指手划脚。 “主人,可以了吗?” 花月奴已经摆好琴案,并和蝶恋花并肩坐在一起。 “你们……这是何意?” 蔡邕可没见过这架势,小小的琴案,两个人坐在一起,如何弹奏? “四手联弹(注2)吗?老师,借柯亭笛一用。” 蔡邕不懂不代表萧恩不懂。只不过花月奴倒也罢了,蝶恋花却是极少会做这些事情的。萧恩干脆向蔡邕讨了柯亭笛,打算以笛音助兴。 “有主人合奏,人家更期待了呢。” 花月奴娇笑道。 “别光说大话哦。” “放心吧!” 花月奴和蝶恋花对视一眼,两人突然朗声长吟: ““心飞天外——”” 吟唱声未落,两人同时拨动琴弦。古琴的四手联弹和钢琴的截然不同。宽大的钢琴足够让每个参与者分配不同的音域。但窄窄的古琴,只有七根琴弦,任何一人的动作都会影响到身边的伙伴。想要在古琴上进行四手联弹,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法,更多是默契——不是那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的默契,而是要求哪怕一个小小的念头闪过,都能立刻传到对方心中的默契。 伴着琴声,萧恩的笛音也悠扬而起,它空灵、圣洁且不失活力,它不是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声音。随着笛音的跃动,花月奴和蝶恋花轻吟浅唱起来: “在这美丽而宁静的世界里, 我们在歌唱,歌唱我们的生活。 风儿轻轻拨动你躁动的心弦,带走了忧愁。 张开翅膀,放飞梦想, 让我们一起飞翔, 飞向天外,飞到云端。 有我和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心飞天外~)。 不管遇到何种阻碍(不管遇到何种难题), 我们一起,打破一切阻挠。 幸福(幸福)~正在向我们挥手(让我们飞向那里)。 明天啊,让我们面朝大海,享受chūn风的和煦。”(注3) 花月奴空灵的声音,蝶恋花高亢的伴音,让船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细心的蔡琰更发现,在乐曲进行中,萧恩、花月奴和蝶恋花三人目光交汇之时,总带着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温馨和柔情。在她印象中,萧恩的双眼中,总是带着洞彻一切却又漠视一切的超然,看向自己时又往往带着一丝怜悯;花月奴的眼中总是带着了然万物的智慧,却同时又有着游戏人间的孤傲;蝶恋花的眼神最是冷漠,仿佛天地间除了萧恩之外,心中再无牵挂之事。而现在三人相视的目光中,透出的是丝丝幸福、点点眷恋。 蔡琰偷偷叹息一声,虽然如果不出意外,她几乎必然将成为萧恩的法定妻子,但是若想真正走入萧恩的心中……恐怕终此一生,也未必能够做到。只是蔡琰没有注意到,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发出了同样的叹息。 “此曲只应天上有啊!文归你看,有朋友也被吸引过来了。” 被闻所未闻的歌声所震撼,过了良久,蔡邕才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远处隐隐若现的帆影,向萧恩说道。 萧恩看了一眼远方——他的视力可比蔡邕强多了,收起柯亭笛,负手立于船头,冷声大喝: “全体,备战!” ———————— 注1:好久没上网玩三国杀了,不知道改了配音没,反正以前周瑜一发动英姿,那笑声总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注2:纯粹小说艺术需要,高手别当真。 注3:原曲是石田燿子的《OPENYOURMIND~小さな羽根をひろげて~》,也就是《我的女神》第一季OP。作为一个历史小说中出现rì本歌曲合不合适,我也犹豫了很久,同样我也找了很多我们自己的音乐。但是很遗憾,我确实没办法找到一首,能够像《OPENYOURMIND》这样能在第一个音符就带给我美妙、治愈和欣欢的乐曲,不得不说,实在是一种遗憾。另外,歌词并非原作的翻译,而是我根据小说中情景,重写的歌词。有熟悉这首歌的朋友,应该能发现这些歌词只有第一段落,不是我不想写全部的歌词,一个原因是最近确实俗务缠身,另一个原因是我能力实在有限,即便是这一段,都很难让自己满意。也许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对这一章进行调整,以达到我希望的效果。 第17章 自虚无而生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莫非来者是水贼?” 听到萧恩的战备令,蔡邕不禁大吃一惊。脸上同样变了颜sè的还有陆康,虽然此地并非庐江辖区,但是长江水道上水贼大胆到敢袭击朝廷命官,他这个太守也绝难撇清责任。 “区区宵小,还奈何不得我们。不过刀剑无眼,还请老师和诸位大人回到船舱中。” 萧恩的自信不是没有来由,先不说陆康本身就带着府衙护卫,也不说周异身边有几个退役虎贲(注1),单是萧恩自己,就带了五十个萧家jīng锐。更何况,英珲、蝶恋花、萧恩、花月奴再加上一个萧强,萧府最高战力齐聚于此,岂是几个水贼能撼动的。 “琰儿,我们也到舱里。” 看到蔡邕等人已经回到船舱,花月奴拽了拽蔡琰,想把她也带回相对安全的船舱中。不过蔡琰却甩开了花月奴的手: “萧哥哥呢?也回舱里吗?” “那些杂鱼还动不了主人。而且主人是一家之主,当然不能临阵退缩。” “那琰儿也不走!琰儿要和萧哥哥在一起!” 蔡琰咬着嘴唇,虽略显恐惧,却极为坚定地说道。 “嘻,还没嫁过来就想着和主人共患难了?” 花月奴倒不生气,反而刮了一下蔡琰的鼻子,调笑道。 “萧哥哥以前讲过故事,有个妻子,丈夫在水里,她一定也在水里,丈夫在火里,她也在火里……(注2)” “啊啦,主人又在乱讲故事了。” 花月奴故作嗔怪地向萧恩抱怨了一句,随后转身对萧华说道: “你带着乔家两位小姐和周陆二位公子回舱去。” “小姐在这里,萧华不走!” 萧华虽然多少有些惧怕花月奴,不过还是挺身站在蔡琰身后。 “回去再教训你。” 花月奴冷冷地瞪了萧华一眼,转头对乔靓等人说道: “两位乔小姐,还有周陆两位公子,麻烦请自行回舱。月奴要在这里照顾我家小姐和某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师尊尚且不惧,议何惧之有?” “萧哥哥英雄了得,想必不会让小女子受贼人欺凌吧?” “姐姐不走,婉儿也不走!” “瑜虽只粗通武艺,但不能看着几位小姐以身犯险!” 蔡琰的表率作用很有效,几个孩子没一个肯先走的。花月奴只好求助萧恩: “主人?” “真他妈添乱。” 萧恩知道,就现在的情况,他去劝说也没什么效果,而且水贼的船越来越接近己方,他也没那个时间去好言安抚,只好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高呼: “英珲、恋花,主动出击!” ““明白!”” 英珲和蝶恋花齐声答应一声。蝶恋花翻身跳上船舱顶部,弯弓搭箭;英珲取出落星长枪,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掷向萧恩,随后向萧恩冲去。 落星长枪携风雷之势而来,萧恩面sè却平静如水,只在长枪即将刺中自己之时,反手握住长枪,借力转身横扫。恰在此时,英珲跃至枪杆之上,借萧恩长枪横扫之力,飞身扑向敌船。只是…… “太远了,他跳不过去的!” 刚刚从船尾过来的萧强不由惊呼出声。 “未必!” 蝶恋花娇喝一声,长箭惊弦而出,正落在英珲脚下。英珲再次借力,终于跳上敌船,拔刀与水贼展开肉搏。 “好厉害……” 萧强忍不住感叹。刚才的连携出击,每一步都jīng确到毫厘之间。萧恩、蝶恋花和英珲三人所展现的默契,令人叹为观止。 “别光顾得感慨,敌人马上要来了!” 萧恩暴喝一声,将萧强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英珲所在的船虽然减慢了速度,但水贼总共有三艘战舰,另两艘可是已经接近了弓箭的shè程,接下来立刻会进入对shè阶段;水中影影绰绰,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对方放出了水鬼,准备直接登船。萧强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得捡起一把船桨,静待敌人的到来。 水上交锋虽然以弓箭为先,不过江南气候cháo湿,弓箭保养不易,所以水贼并没有成规模的弓箭手部队。当然,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箭枝shè向站在船头的萧恩――没办法,谁叫他目标太明显了呢。只不过萧恩舞起长枪,将来袭的箭枝纷纷挑落。蹲在船舱顶部的蝶恋花,则张弓反击,每箭必能shè杀一名敌人。 “敌人上船了!” 护卫们大声jǐng告。数十名水鬼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带领下,纷纷爬上船舷,跃入甲板上与护卫们展开肉搏。而那名壮汉尤其凶煞,转眼间便有三名萧家护院死在他的刀下。 “大虎!二蛋!” 萧强看到好友惨死,顾不得自己是初次真正战斗,举桨便向大汉冲去。刀桨相交之下,萧强发现这大汉虽然招式略显粗糙,但力大无穷,更兼经验丰富,自己大意之下险些吃亏,于是打起十二分jīng神。而大汉本来颇为看不起这个rǔ臭未干的年轻人,本想像之前对付其他护卫一样一刀解决了他,可没想数招之下,竟感觉对方招式jīng妙远在自己之上,只是吃亏在兵器和经验上而已,不由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记住了,杀你的人九江周泰!” 战不多时,大汉卖个破绽,一刀磕飞萧强的船桨,举刀准备下劈。 “他死不了!” 萧恩虽dú lì船头,却眼观六路。他大喝一声,回手将长枪掷向周泰。周泰眼见长枪来势汹汹,不敢硬接,只好先退一步,任由长枪插于自己与萧强面前。 “公子?” 萧强迟疑地看着眼前的落星枪。他当然不是不想用这杆枪,只是萧府众人都知道,这杆长枪是童渊赠予萧恩的宝物,平素即便是擦枪,也都是萧恩亲自进行。现在落星虽然就在萧强面前,但他绝不敢轻举妄动。 “用吧,你也该摸摸真正的长枪了。” 萧恩负手而立,虽然手中没有长枪挡拨来箭,但是江风恰巧吹起,袭向萧恩的箭矢纷纷被吹歪了准头,无一枝能落在萧恩周身尺许之内!而迎风傲立的萧恩衣袂飘飘,更显得卓尔不群。 “多谢公子。” 正如萧恩所言,萧强平rì练武,只是用竹枪木枪,而没有用过真正的长枪。萧强也盼着自己有朝一rì能拥有一柄真正的长枪――当然他不敢奢望落星这种宝物,不过如果多攒两年钱的话,说不定能买得起江东名匠亲手制作的长枪。现在,落星长枪就摆在自己面前,虽然只能暂用,但足够了! 萧强将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轻轻握住落星。当手与枪柄接触的一刹那,萧强仿佛感到一股电流从掌中传遍全身,那一瞬间――萧强可以对任何人发誓――他听到了落星的鸣唱。 周泰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刚刚他应该拼死击杀萧强的。现在持枪而立的萧强,与之前的萧强完全不同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身经百战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告诉他,现在的萧强,非常的危险。只是他周泰岂是胆小之人?敌人越强,反而越激发了他的凶xìng,他狂喝一声,挺身挥刀便和萧强战在一起。 “啊!” 一旁传来萧华的惊叫。原来有两个水贼趁乱摸到几个孩子这边,打算擒获蔡琰等人当人质。萧华挺身挡在蔡琰和乔靓身前,周瑜则摸出短剑,把乔婉和陆议护在身后。可是水贼毫不在意,继续狞笑着靠近他们。萧华虽然面带惊恐,但还是坚决地站在蔡琰面前,直到水贼举起手中钢刀,才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 嗖――啪!啪! 两声脆响过后,萧华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只是眼前的水贼已经变成了尸体――当然,萧华能辨认出这两具尸体属于刚才的水贼,也多亏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至于长相?恐怕没人能从那两个变成碎片的脑袋上辨认出水贼的长相了。 “小华做的不错哦,刚才不听话的账就先算了。” 花月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萧华虽然刚才闭着眼睛没看到,不过蔡琰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千钧一发之际,是花月奴弹出两枚铜钱,直接打烂了两个水贼的脑袋(注3)。 看到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花月奴左手掩口,发出女王般的笑声,只是眼中毫无笑意: “啊啦啊啦,人家平时不喜欢打扫卫生,难道还真以为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不成?哦呵呵呵……” ““今天的月奴姐姐好可怕……”” 蔡琰和萧华抱成一团,周瑜和陆议和暗暗咽了咽口水。 “那边两只,不许交头接耳。” 蔡琰的小动作逃不过花月奴的耳朵,不过她也没心思去管那些小事,只是抬头对蝶恋花喊道: “恋花,清理垃圾的动作快一点,不然的话,回去姐姐会好好疼~爱~你~哦。” 蝶恋花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夜sè掩护下,也没人能注意到她脸上微微泛起的酡红。蝶恋花低声嘟囔了一句“姐姐欺负人”,便加快了shè击的频率。 忽然水贼船上暴出一阵惊呼,接着便有“头领被杀了”的声音传来。画舫上的水贼听到消息,不由士气一泄,立刻便有败退之像。周泰大声呼喝,才勉强让一众水贼稳住阵脚。同时另外两艘船也快速逼近画舫,试图接回周泰等人。 “恋花,用那招!” 萧恩看到水贼还不死心,冷声喝道。 “遵命!” 蝶恋花答应一声,抽出一支长箭,指向天空,朗声长吟: “自虚无而生!” 随着蝶恋花的声音,漫天的繁星似乎一下子都暗淡下来,但蝶恋花手中长箭的锋芒,却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寒光。 “其超越世人的想象:比一切都原始,即便毁灭,也无限重生。其为混沌之子,是同乡未来的途径。空虚的yù望扩散到整个世界,因而黑暗吞噬大地,其后风暴肆虐!(注4)” 随着吟诵,蝶恋花缓缓将长箭搭在弓弦之上。箭锋已不再如先前般耀目,而是变得仿佛黑洞一般,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这一刻,仿佛时间凝滞一般,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注视着那小小的箭尖。 “自虚无而生。” 蝶恋花一声低语,便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离弦而出的长箭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住,微微弯曲了一下,随后绷直身子,仿佛突破了什么屏障一般狂暴而去,带着虚无和混沌稳稳命中了左侧水贼船只的吃水线,将船身破了个大洞。而直到这时,弓箭惊弦的声音才传到众人耳中。 “小强,愣着干什么!” 萧恩的呼喝唤醒了还在震撼中的萧强,他轻抖长枪,挑飞周泰手中的钢刀,将枪尖指向周泰的咽喉。 “二当家!” 周围的水贼想冲上来救人,不过萧强挺了挺枪,摆出一副谁敢上前就先杀周泰的架势,让那些水贼不敢轻举妄动。 “二当家?” 萧恩负手走到周泰面前,略带嘲讽地问道。 “不错,只要放了老子的弟兄,要杀要剐……呃!” 即便被枪尖指着,周泰仍然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是萧恩照他肚子上的狠狠一拳,打断了他话。 “第一,没人可以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第二嘛……” 萧恩露出了标准的推销员式微笑: “相比杀掉你,我更想和你做个生意。” ―――――――― 注1:之前说过,周家这代是混到过太尉的,虽然没当多久,不过勾搭几个退役的朝廷侍卫还是没问题的。 注2:《飞狐外传》,胡一刀夫妇。 注3:超电磁炮?显然不是,花月奴可没有Lv5的控电能力,她纯粹是靠手指的弹力制造杀伤的。顺便吐槽一下,电磁炮的动力是电磁加速,所必须的条件除了电磁力之外,还有发shè轨道,但是弹指什么的……真心没必要,纯粹是卖萌。 注4:出自《EVE》,俄洛巴斯级泰坦的描述。 第18章 暴雨来临之时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泰一个区区水贼,还有什么能让阁下看上不成?” 周泰干呕几声,强作轻蔑道。 “啧啧啧,看来你还没弄懂自己的价值嘛。” 萧恩轻轻摇了摇手指。而这时,看到战事平息,蔡邕等人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陆康看到被擒获的周泰,急急问向萧恩。 “文归贤侄,此人可是水贼头目?” “回陆大人,此人姓周名泰,本是水贼二当家。不过大当家已死,现在也就他最大了。” “哈哈哈,贤侄可是为民除害啊。” 陆康仰天大笑,扫荡一支水贼队伍,可是大功一件。 “陆大人莫急,此人小侄还有用处。” 萧恩赶忙阻止陆康。周泰这种级别的猛人,要是被陆康弄走邀功,那可太浪费了。 “嗯?” 陆康皱起眉头,萧恩这种挑战权威的做法让他十分不满。不过看在蔡邕的面子上,陆康并未发作。 “拿这个邀功去,然后滚。” 一颗人头扔在陆康面前,英珲冷冷的声音随后响起。陆康被怒目圆睁的人头吓得退开半步,英珲立刻站了过来,抢占了他之前的位置。 “你那边处理干净了?” 萧恩踹了周泰一脚,不让他扑向水贼首领的脑袋,转身问英珲道。 “主船上还剩几个厨子。被蝶恋花shè坏的那条船上水手都转移到最后一条船上了。” “慢了点,下次努力。” 萧恩耸耸肩,转向周泰: “你听到了?现在你们这群人的小命全在我手上,所以,乖乖听话。” “你想要什么?” 周泰冷冷地看着萧恩。 “我想你也知道,萧家、乔家、周家还有陆家,在江东都有些生意。所以运输时候经常需要走长江水道。” “都是肥羊而已。” 萧恩并没有因为周泰轻蔑的评价而生气,反而凑近了周泰,戏谑道: “也许以前是,不过今后嘛……想必以周大当家的水平,应该不会让我们的船受到损失吧?” “让我们给你当护卫?” “不不不不,护卫怎么配得上周大当家的身份?” 萧恩遥遥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说道: “你还是当你的水贼,不过不但不能侵扰我们的船只,还要帮我们驱逐掉其他水贼的船只——当然,我们也会给你支持,让你在长江水道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这还不是给你当护卫?” “当然不是。” 萧恩有些头疼,现在还一头雾水的,除了几个小姑娘,也就剩下周泰了: “除了我们几家的船,江面上还有不少的船可供你袭击的啊。而且我们适时也会放出一些船来让你袭击,省的被人察觉。另外,如果陆太守需要清剿水贼的时候,你也可以带个路嘛。” “周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绝不会为了朝廷出卖自家兄弟!” 周泰呸了一口,冷冷地说道。 “唉……又没让你卖自家的,长江水道这地方狼多肉少,水贼间也总有些不愉快嘛。那些不听你话,你又不好自己处理的,完全可以交给陆大人嘛。” “……” 周泰不说话了,虽然眼神仍然凶狠,但已多了几分动摇。 “周壮士,萧某并非仗势欺人。这个交易,对你、我、以及此间诸位都有莫大好处。可谓多赢。” “你不怕我反悔?” “周兄弟是这种人吗?” “未必不是。” “啧啧啧……”萧恩耸耸肩,“如果周兄弟想考较萧某,也自请一试,不过……勿谓言之不预也。” “周某还有个条件!” “周兄弟请讲。” “今rì输得不服,三年后,我要与他一战!” 说完周泰指了指面前的萧强。 “谁会怕你!” 萧强挺了挺枪,不屑地说道。 “成交。” 萧恩和周泰互击一掌,算是订下协议。萧恩从萧强手中拿过落星长枪,示意英珲放人。 目送周泰带着水贼离开后——当然什么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自有下人负责,蔡邕走到萧恩身边: “文归,此举虽有利我等,但是……有些不太光明啊。” “哎,伯喈此言差矣。”乔安凑过来替萧恩辩护,“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文归这孩子,可比你圆滑多了。” “乔叔父谬赞了。”萧恩谦虚一句,“乱世大幕已经拉开,小侄所做,也只为自保而已。” “恩威并施,文归好手段。议儿得遇名师啊。” 陆康也感慨了一句。只不过另一边,乔婉却在数落周瑜武艺不jīng,不能大展身手。陆议不敢凑周瑜和乔婉的热闹,干脆也跑了过来: “老师不但文采不俗,武艺韬略也好厉害的。不知道议儿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师一样……叔祖,让我早点跟着老师学吧。” “这……” 听到陆议的请求,陆康也有些犹豫。一方面萧恩本事摆在这里,另一方面又不想自食其言,而且萧恩本事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是个乡下土财主,陆康仍然希望起码萧恩能先混个不错的身份再说。 “无妨。” 萧恩招招手,让花月奴拿来几本书,递到陆议面前: “这应该算是第一本纸质书了吧?这本是我这几天整理的一些自己的东西,不过有点杂,有我对时局的看法,也有我的读书心得,还有一些关于武艺的基本功。你没事读一读,应该能学到一些东西。” “是,弟子一定rì夜诵读,将老师教诲牢记于心。” 陆议欢喜万分,躬身双手就要接过书籍。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萧恩听到他的话后,反而收回了手。陆议不解地抬头问道: “老师?” “要学会去怀疑。” 萧恩郑重地看着陆议的双眼,说道: “去怀疑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永远带着怀疑的目光去看待你所学到的一切,然后结合实际,找到真正的答案。如果你只知道照本宣科、认真读书,那么,你不配成为我的弟子。” “弟子不懂……” 不仅陆议不懂,其他人也都瞪大眼睛看着萧恩。即便是博学百家的蔡邕,这时也多少有些不解。(注1) “慢慢理解吧。” 萧恩耸耸肩,他也知道陆议受限时代,不太可能真正达到自己的要求。萧恩将书册交到陆议手上,顺便补充了一句: “对了,武功那块最好别乱练,找个好点的武师指导你。” “哦。” 陆议仍带着些许疑虑地接过了书册,看到封面用古篆体写着“一叶书”三字,打开扉页,映入双眼的是萧恩的序言: “华夏数千载文明浩瀚如天地,余之所得,不过风中一孤叶耳。一叶虽微,但亦可知天下秋。余愿执此一叶,尽观世间百态,尽书百世经纶。” “老师?” 陆议再次抬头,萧恩则微笑着点点头道: “求知若饥,虚心若愚(注2)。永远记住自己的渺小,才能够不断变得伟大。” “议谨尊师命!” “好了,诸位请回舱休息一下吧,不然的话要天亮了。” 萧恩看到蔡琰已经开始打哈欠,便对众人说道。 “也是,这一晚上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 萧恩一说,蔡邕才发现自己也困得要死,率先往舱里走去。陆康乔安周异等人也纷纷告辞带着孩子回舱。只是蔡琰虽然想去休息,却还不太愿意离开萧恩: “萧哥哥呢?” “我得打扫一下卫生啊。” 萧恩无奈地看了看狼藉的甲板,耸肩道: “琰儿乖,先和萧华回去休息,萧哥哥一会就回去的。” “嗯,萧哥哥也要早点休息哦。” 看到萧华也带着蔡琰回舱,萧恩转头看向从刚才起一直面带异sè的萧强: “你有问题?” “呃……小的不敢……” 萧强没想到萧恩会注意到自己,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敢不敢的,说说看。”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放走周泰,还和他们做交易。” “你觉得这样不对?” “他们……毕竟是水贼。” “那就是觉得不对了?” 萧强不出声,默认了萧恩的判断。 “那你觉得对的是什么?” “交给官府吧……” “然后呢?官府把他们杀掉?” “……” 萧强不做声,与周泰的一场恶斗,让他与周泰有了几分惺惺相惜,更何况周泰重义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如果让这么个汉子白白被官府杀掉,他也有几分不忍。 “其实啊,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对与错。” 萧恩感慨了一句,却让萧强越发疑惑。 “公子?” “你见的事情还少,慢慢就明白了。回去休息吧。” “哦……” 萧强低头转身回舱,萧恩则从花月奴手上取过一壶酒,独坐在船头,看着夜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时光荏苒——好吧,只荏苒了一年。朝中刘宏病危之下,大将军何进所代表的士人集团与宦官一党就储君的问题爆发激烈矛盾。何进yù先下手为强,反被宦官借皇帝驾崩之势反杀。而暗中cāo控京师局势的董卓借机入京(注3),诛杀宦官,抢得新君,掌控京师。其后为了稳固统治,董卓的头号谋士李儒建言征辟天下大儒。董卓于是下诏征辟郑玄、蔡邕等人入京为官。使者来到会稽萧府,蔡邕先是称病婉拒,不过没过几天使者再至,还带来了董卓“我力能族人”(注4)的传话,迫使蔡邕答应出仕——当然,如果不是蔡邕死命拦着,萧恩会直接先族了使者。 “老师,您何必答应董卓那个死胖子呢。大不了我们继续逃呗,您又不是没逃过,那死胖子还真敢大搜天下不成?” 送走——或者说赶走使者,萧恩赌气道。 “文归,你这萧府,经营不易啊。岂能因为师毁了你家基业。” “我的基业又不在这里……” 萧恩低声嘟囔了一句,接着问道: “您打算带多少人去?” “洛阳局势不明,还是为师孤身前往。琰儿她们留在这边有你照顾,为师也能放下心来。” “不行,既然局势不明,怎能让您亲身犯险。我也去。” 萧恩直接摇头否决了蔡邕的提案。蔡琰也开口反对道: “琰儿也要跟着爹爹。” “文归!你若去了洛阳,会稽基业怎么办?” “我的基业不在这里!”萧恩指了指脚下,又环视四周:“我的基业在这里!” 随着萧恩的视线,英珲、花月奴、蝶恋花纷纷上前一步,其他萧府下人也挺起了胸膛。 “这会是一场暴雨的。” 蔡邕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不过萧恩的嘴角再次划出了jīng妙的弧度: “雨后的空气,不是更加清新吗?” ———————— 注1:汉代讲究“师法”,也就是老师说的一定是真理,如果老师说的不是真理,请参照上一句。当然蔡邕、郑玄这种大儒,并非严格遵守师法,甚至在学术上对老师提出过反对意见。只不过像萧恩这样一上来就让弟子怀疑自己的,那时代确实也没见过。 注2:stayhungry,stayfoolish。——stevejobs。 注3:董卓当时一直囤兵河东,而且董卓的弟弟董旻也在何进阵营中,让人不得不怀疑董卓在这场乱局中扮演了什么角sè。 注4:你丫不来灭你全家。——笔者译。 第1章 再入洛阳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中平六年(189年)(注1),洛阳城郊。 “文归,再至洛阳,感觉如何?” 蔡邕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头来,问向一旁骑马跟随的萧恩。 “弟子可没学会老师的观云望气之法。不过今天的洛阳城,比十余年前衰败了不少。” 一路北行,路边的累累白骨,坐在车中的蔡邕蔡琰虽然没有看到,但萧恩却看得清清楚楚。十余年前虽然路边也有浮殍,但哪像今rì这般遍野都是。一场战乱给大汉王朝带来的不是新生,而是更加残酷的梦魇。 “论起观云望气之法,还得说是荀家首屈一指啊。” 蔡邕何尝不知道百姓的惨状,只是没萧恩看得那般直接罢了。他调侃了荀家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你如何看董仲颖此人?” “没见过,不好评价。”萧恩摇摇头,“不过根据我的情报来源,这家伙是个很有野心和心计的死胖子。” “董仲颖虽胖,但也谈不上‘死胖子’,不过野心和心计……文归的评价倒是恰如其分。” “您见过他?” “嗯,很久以前了……” 蔡邕仰头望天,似乎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样子。见状萧恩赶忙打断了他: “您要是打算从盘古开天说起,那就算了。”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蔡邕笑骂了一句,接着解释道: “当年我初到洛阳的时候,和董卓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和我一样,都只是怀着梦想的年轻人罢了。只是没想到……” “所谓沧~海~桑……” 萧恩怪腔怪调地咏叹,突然收声勒马举手制止队伍前进: “城门那边有人迎接,老师,我们还是步行前进比较好。” “好,文归你整理下队伍。” 蔡邕点点头,他知道萧恩的眼力很好,既然让自己下车步行,那恐怕是有大人物来迎接了。 萧恩安排了一下车队,女眷都进入车内,其他人全都下马步行,萧恩亲自搀扶蔡邕,一行人缓缓向洛阳城走去。没走多远,就算以蔡邕的视力,也看到了洛阳城下的华盖。蔡邕连忙带着萧恩快步上前,果然是董卓带麾下文武站在城门处迎接。(注2) “伯喈公,昔rì洛阳一别,已是数十年未曾相见啊。” 董卓看到蔡邕过来,主动迎了过来。 “草民蔡邕拜见司空大人(注3)。” 蔡邕见到董卓上前,连忙拉着萧恩大礼拜倒,不过董卓立刻拉起了蔡邕: “伯喈,今rì只论私交,不谈官职。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些皆是我手足兄弟。” 说着董卓拉着蔡邕的手,指点李傕郭汜李儒牛辅等西凉将领,接着又介绍右手边吕布侯成等并州降将。蔡邕和萧恩与董卓麾下一一答礼,萧恩还趁人不注意对吕布挑了挑眉毛,只不过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伯喈,你身边这位是何人?还不介绍介绍。” 介绍完自己这边的人,董卓笑着问道。 “会稽萧文归,伯喈公的弟子,同时也是康成公的高足,而且似乎和雄付先生有些渊源。昔rì曾与孩儿并肩共抗鲜卑。” 不等蔡邕回复,吕布抢先说道。 “哦?竟可与吾儿奉先并肩作战,伯喈弟子可谓文武双全啊。” 董卓哈哈大笑,拍着萧恩的肩膀赞叹道。 “不敢不敢,草民怎敢与天下无双的吕将军相提并论。” 萧恩连忙摆手推辞。吕布冷哼一声,嘴角却略带得意的笑容: “布每rì勤练不缀,但愿文归在温柔乡中,没堕了英雄之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就好!” “英雄志那玩意,恩从来没有过。” “……” 吕布铁青着脸,好悬才忍住一拳砸到萧恩脸上的冲动。 “咳,我听文归方才自称‘草民’,莫非尚无功名?” 看到吕布脸sè都绿了,董卓赶忙打圆场。 “回大人,草民先父离世,所以回会稽守孝。守孝期间恰逢老师旅居会稽,便一直侍奉老师左右。” “嗯……文归也是尽孝之人啊。这样吧,本官上表,举你个孝廉,先当个郎官,文归可莫让本官失望啊。” 董卓沉吟片刻,说道。 “那可多谢大人,恩无妻无子,自不会让大人失望。”(注4) 萧恩虽然不是很爽,不过还是躬身拜谢。 “文归果是妙人!” 董卓仰天大笑,又问道: “以文归这般人才,怎会尚未婚配?” “恩与老师之女已有婚约,只待择rì完婚罢了。” “唉唉,伯喈近水楼台,下手也忒快了吧。” 董卓随口调侃一句,就拉着蔡邕往洛阳城内走去: “城里早就给伯喈准备好了接风宴,不少名士都会出席,康成公过几天也会到来……嗯,伯喈刚刚进京,不好立刻委以重任,先委屈伯喈当个祭酒,等过几天我在找理由提升伯喈……” 董卓既然转身进城,麾下众将自然纷纷尾随。萧恩无法也不愿跟过去凑热闹,干脆落在后边,打算带车队先回蔡邕以前在洛阳的府邸。 “大人……” 萧恩正在安排进城,萧强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怎么改‘大人’了……算了,有事?” 萧恩刚想让萧强改口,不过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也被董卓许诺为孝廉,虽然正式任命还得过一阵子,但好歹也算是国家公务员了。 “没……只是有些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说看也无妨。” 萧恩耸耸肩,鼓励萧强道。说起来,自从长江水上一战之后,萧强和萧华似乎都对萧恩少了几分畏惧之意,尤其是萧华,虽然面对萧恩还是会有些紧张,不过总算不会因为萧恩随便一个玩笑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我只是觉得,董卓好像没有您说的那么坏……对您和蔡公也很好,为什么您这么讨厌他?” 萧强挠挠头,刚才他虽然离得远,但是也看到了董卓的样子,董卓虽然确实胖了点,不过给人感到的更多是健硕而非臃肿,而且一脸颇具亲和力的笑容也加分不少。何况主动迎接蔡邕,外带一上来就给蔡邕和萧恩封官,更让萧府众人振奋不已,早就私下决定立刻改口,这才有萧强一上来就喊“大人”的情况。 “诚然,我只是不爽这家伙,不过……他对我们好,也不是真对我们好,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萧恩斜藐了一眼董卓的背影,对萧强说道。 “他自己的利益?” 萧强不解,虽然对董卓这种级别——当然萧强也不理解董卓到底什么级别——的人来说,送出一个祭酒和一个孝廉不算太大的损失,不过董卓也完全可以把这些官职封给更亲近他自己的手下。在萧强看来,董卓这么做完全是在损害自己的利益。 “董卓是现在洛阳城的实际掌控者——我知道你想说他头上还有个皇帝,不过那个小屁孩现在完全就是个摆设。但大汉四百年来,绝大多数时候,掌权的都是文人,而董卓却是个武人。现在那群文人绝对不喜欢看着董卓这个武人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但是董卓还不得不倚仗他们来管理大汉。所以董卓只能拉拢这些文人,而拉拢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重用身为士林魁首的老师——而我也敢肯定,老师的官职一定是位尊权轻的闲职。” “那董卓为何要给大人官职呢?拉拢萧家?” “哈,萧家有什么好拉拢的。” 萧恩被萧强异想天开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 “老师既然带我这个弟子进京,那么在董卓看来,老师一定是希望我这个白丁能有个好出身——事实上老师确实也有这个想法。而以老师的声望和人脉,想要找人举我一个孝廉,简直轻而易举,尤其过两天康成先生也要进京,到时候甚至不用老师开口,自然会有人主动上来帮忙。与其如此,不如干脆董卓自己做了这件事,也算卖给老师一个面子。” “哦……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萧强挠了挠头,打算转身离开,不过却被萧恩叫住。 “小强,既然你问我了,那我也打算问问你,你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别给我举例子,我只要直接的说法。” “这……” 萧强满脸纠结。说起来,好坏这种东西,基本上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分辨,问题是如果让人立刻给这两个字下定义,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好和坏都是相对而言的。一个人,一件事,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坏,但对另一些人可能就是好。我不爽董卓,但客观上说,董卓对我确实也算不错了。” “可是这样的话……如何判断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正确呢?” 萧强不解地问道。 “这个……得问这里。” 萧恩指了指萧强的胸口: “做人要有梦想,要有坚持。你可以不管别人是否认为你做的事情是否正确,但你一定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当你垂垂老去的时候,才能自豪地说:‘我的一生都在为我的梦想而努力奋斗,此生了无遗憾’。” “为了自己的梦想吗……” “董卓确实不是坏人,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这个世上存在真正纯粹的‘坏人’,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拼搏,只是有些人的梦想或者采用的手段,侵害了太多人的利益罢了。” 萧恩叹了口气,三国时代各路英豪,说穿了都是一群逐梦的人,只是为了他们的梦想,让这片大地受到了太多伤害。 “强……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不过蔡公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事本就不是别人说说就能懂的。你还年轻,总能找到自己想要走的路的。” “那大人呢?” “我?或许我正准备走上一条我不希望踏上的道路吧。” ———————— 注1:这一年改元多次,这时暂时还用灵帝驾崩前的中平年号。 注2:董卓征辟蔡邕这事虽然办的有点不地道,不过对蔡邕还是颇为敬重的。而且以蔡邕的名声,也当得起这般敬重。 注3:董卓这时候还是司空,没当相国。 注4:这里萧恩是在讽刺某个守孝三年生下两个孩子的汉代儒生。只不过我查了好久没查到那家伙的名字。当然,萧恩同时也是向董卓表明,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手脚干净,不会让人抓到把柄而已。 第2章 天下健者,岂唯董公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一行人回到蔡府,还没进门,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便迎了出来。 “文归,一别十二载,cāo可挂念得紧啊。” 曹cāo哈哈大笑,迎面走向萧恩。 “劳孟德挂念,恩惭愧。” “我就知道你们来了肯定回来这里,已经安排人打扫过了,直接就能入住。” 曹cāo隔着车子问候了蔡邕的夫人,和萧恩并肩引领着车队进入府中。 “那可多谢孟德了。” “唉唉,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曹cāo连连摆手,又把招手叫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昂儿,见过你萧叔父。” “昂儿见过萧叔父。” 曹昂躬身行礼,萧恩赶忙扶住: “子修贤侄果然丰神俊朗,不枉孟德信中夸赞。今rì来得突兀,未曾准备好礼,便已此剑相赠,还望贤侄莫要嫌弃。” 萧恩解下腰间佩剑递给曹昂,曹昂躬身接过,拔剑出鞘,但见一团光华绽放,宛如出水芙蓉般雍容清冽,定睛细看,剑柄上的雕饰如星辰般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与阳光融为一体,恰似清水漫过池塘般从容而舒缓,剑刃则仿佛壁立千仞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此剑可是传说中的宝剑纯钧?” 曹cāo大惊,急急问道。 “不错,我前几年从一个山越部落首领那里高价买来的。” “这可太贵重了,昂儿,还给萧叔父。” “萧叔父,此剑太过贵重,小侄不敢接受。” 曹昂虽然不舍,但还是双手将剑捧到萧恩面前。萧恩轻轻推了回去,说道: “纯钧之剑,尊贵无双,我观子修贤侄rì后贵不可言,此剑正该赠予贤侄。” “唉,真是让文归破费了。” 看萧恩坚持,曹cāo也就让曹昂收下了宝剑。 “我萧家现在可穷得就剩钱了。” 萧恩自嘲一句,安置好众人的住处,便和曹cāo到院中随意坐下。 “文归,你怎么还未有子女?我还想着我们两家可以结为秦晋之好呢。” 也不要人服侍,曹cāo给自己和萧恩各倒了一杯茶,假意抱怨道。 “恩尚未婚配,何来子女。” 萧恩满脸尴尬,自家媳妇还是个未过保质期的萝莉,曹cāo就开始打起下一代的主意了。 “先纳妾呗。我看你家那几个侍女可都是绝sè啊。” 没外人在,曹cāo也就随便了不少。 “你这个老sè狼可别想打她们的主意。恋花发火的话,我也压不住她。” 萧恩赶紧jǐng告曹cāo。 “呿,朋友妻不可欺,我心里有数。话说你真不打算先纳妾?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不错的。” 曹cāo啐了一声,又鬼鬼祟祟地说道。 “说来听听。” 看曹cāo这么认真,萧恩也来了点兴趣。 “听说过云中阁和飘香苑没?这两家可是近几年京里最红的青楼,三天后,云中阁的头牌燕双双要携京中才子造访飘香苑,和飘香苑的花魁满庭芳共同举办赛诗会。据说如果诗写得好,可以进入二人香闺……文归你得蔡公真传,怎么也能一亲芳泽啊……” “早亲过了……” 萧恩一脸无奈,其实听到云中阁和飘香苑他就兴趣全无了。曹cāo还自顾自说着: “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年云中阁和飘香苑就互相争夺花魁宝座,燕双双和满庭芳的追求者甚至还在朱雀大街大打出手过,为这事当年我还带新军去维持秩序。现在两人难得联手,可是京中大事……啥?你亲过了?” 萧恩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云中阁和飘香苑都是我的产业,他们相斗也是为了捧红两家花魁。至于那次械斗,要不是我安排人煽风点火,怎么可能打得起来。至于那两个花魁,可是我从里到外检查合格,才挑出来当花魁的。” “……” 这回换曹cāo无语了。合着京中无数官二代富二代当仙女一样争来争去的两大花魁,完全是萧恩挑出来的摇钱树。 “想让我不说出去,你得给我好处。” 曹cāo越想越不爽,威胁萧恩道。 “行啊,正好这次其实我是打算借着诗会的机会,让她们两个从良的。不过接下来还得捧出两个花魁,到时候就让你帮我选了。” “果然够兄弟。不过那两个小丫头正值巅峰,为什么早早让她们从良呢?” 曹cāo哈哈大笑,又给萧恩倒满了茶水。 “要不是活不下去,哪个女人愿意做这行。既然她们已经让我捞了不少,我也不缺那点钱,没必要毁了她们一辈子,趁着现在炙手可热,总能找个不错的人家,过个清平的rì子。” “……” 听了萧恩的话,曹cāo也有些低沉。看到气氛似乎过于沉重,萧恩赶忙换了个话题: “对了,元让和妙才呢?你现在在京里当校尉,也没把他们叫来帮忙?” 夏侯兄弟一向跟着曹cāo,而且和萧恩也很要好,这次萧恩进京,他们两个如果也在京里的话,不可能不过来一叙。 “他们都在谯县练兵。自从董卓上台,我这个校尉也变得有名无实了……何进这个蠢货,要是听我的主意(注1),何必落得如此下场,平白让董卓捡了个大便宜。陈孔璋(陈琳)除了会写几篇文章,还能干些什么!袁本初也是个笨蛋。” 曹cāo叹了口气,又凑到萧恩身前低声说: “董卓前次谋求废立之举,结果被丁建阳(丁原)破坏。不过现在建阳公已死,吕奉先也到了董卓麾下,恐怕董卓这几天就会重提此事啊。” 萧恩手持茶杯,沉吟半晌: “董卓……难道今天就要提议废立之举不成?” ———————— “诸公,且听老夫一语。” 蔡邕的接风宴上,董卓见酒过三巡,便起身说道: “老夫今上xìng情暗弱,不是个为君之人。老夫yù效仿伊尹、霍光的先例,将今上废为弘农王,另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各位看如何?” 董卓虽然轻描淡写地说着,右手却按住了腰间宝剑,眼中也透出丝丝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来参加蔡邕接风宴的,多是些士子文官,这些一辈子都没见过血的家伙哪敢跟董卓这种沙场宿将对视,能忍住不浑身发抖的已经算是勇气可嘉了。董卓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哈哈大笑道: “既然诸位都没意见……” “下官反对!” 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董卓的话,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司隶校尉袁绍: “今上初登大宝,并无失德之举,董公yù行废嫡立庶之举,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董卓大怒,拔剑怒喝道: “现在天下在我手中,我的命令,谁敢不听?你难道以为我手中长剑不够锋利吗?” 袁绍不甘示弱,起身大喝: “天下强者,难道只有董公吗?”(注2) 说罢,袁绍横握佩刀,向董卓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董卓大怒,本想派人追上去干掉袁绍,却被李儒拦住: “主公,袁本初好歹也是名门之后,现在大事未定,不宜轻举妄动。” 董卓稍稍平了平怒火,转身对袁隗说道: “你这侄子太过无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不动他。我刚才提的废立之事,你觉得如何?” “自当如董公所言,老臣并无异议。” 袁隗偷偷抹了一把汗,低头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明天上朝,再有人提出异议的话,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说罢董卓转身离席而走,群臣也在惶恐中纷纷散去。瞬息间,席间便只剩下蔡邕。蔡邕自嘲地笑了笑,随手端起一杯残酒,一饮而尽: “幸亏文归没来。” “伯喈先生。” 吕布的声音把蔡邕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人全都走光了呢。 “哦,吕将军,请问有何吩咐。” “不敢言吩咐,只想请伯喈先生给萧文归带话,奉先yù邀其府中一聚。” 吕布虽然态度恭敬,但他的要求还是让蔡邕颇为不爽(注3)。只是蔡邕初来洛阳,不敢也不愿得罪吕布,只好先答应下来。 蔡邕回府后会如何暂且按下不表,先说董卓离席以后,越想越觉得袁绍不是好鸟。于是喊来尚书周毖与城门校尉伍琼商议: “据说袁绍往河北方向去了,你们觉得他会如何?” 周毖想了想说道: “袁绍这次离去心怀不满,如果董公逼他过急,恐怕会有变故。而且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袁绍将依附袁家的门客豪杰全都聚集起来,起兵造反,那么恐怕山东之地(注4)将不再是董公的了。不如干脆赦免他并给他个郡守之职,这样袁绍感恩之下,就会听从大人的命令了。” 伍琼也附和道: “袁绍这个人虽然小有智慧,但却缺乏决断,不算什么难对付的家伙。不如给他个太守之职,以安定民心。” “嗯……也好,那就封他个渤海太守吧。” 董卓沉吟片刻,点头称是。只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周毖和伍琼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 注1:当时何进和十常侍争斗,陈琳和袁绍提出召集地方军队入京,不过曹cāo反对说对付区区几个太监,找几个衙役都能搞定,何必调动军队。最后何进选择的是陈袁二人的主意,但是董卓到来之前何进就被十常侍所杀,董卓又获得合法带兵进京的权力,结果收拾掉十常侍,摘取胜利果实。 注2:“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可惜到了演义中,这句话变成了“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虽然看上去更合上文,不过气势和优雅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注3:吕布这种邀请的方式属于非常失礼的一种。现在萧恩等于是在蔡府中,以蔡邕的身份地位,吕布应该先下拜帖登门拜见蔡邕,然后再邀请萧恩进行回访。当然吕布这么做的原因下文会有详述。 注4:指的是崤山、函谷关以东的地区,而非今天的山东省。 第3章 同福客栈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最近俗物烦乱,状态不好,见谅。 ———————— 吕布相邀,萧恩自然欣然前往——他也不能不去,毕竟吕布也是董卓手下最具分量的实权人物之一。不过萧恩并未带上大队人马去蹭吃蹭喝,只是拉了萧强充作跟班。 “十余年不见,文归神采依旧。” 吕府大门之前,吕布一袭便装,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吕布已经获封都亭侯,但府邸却不大,家中仆役也仅仅十数人而已。相较之下,萧恩光是进京的队伍,就超过了三百人。 “君侯怎么如此简朴?明rì恩便派人送些小礼物过来。” 萧恩随吕布进入府邸,看着简朴的吕府调侃道。 “你我只论私交,莫来那些俗礼。我吕府不比你家车水马龙,自然不用太过奢侈。” 在萧恩面前,吕布也显得有些放松,反而开起了萧恩的玩笑。当然,蔡府的车水马龙自然不是看在萧恩的面子上,不过蔡邕方进京城就被董卓任为祭酒,没几rì后又改任侍御史,还没等蔡邕认清办公地点在哪,又转为持书御史,迁尚书。三rì之内,周历三台,也算开创了大汉官场的壮举。而这还不算,今天萧恩出门之前,董卓刚刚任命蔡邕为巴郡太守,留任侍中。蔡邕本就是士林魁首,加上如此受到董卓重视,自然溜须拍马之辈往来不止。若不是萧恩带的人手够多,恐怕都招待不过来了。 “都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 萧恩摇头苦笑。虽然他现在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出身,不过在很多人眼中,他仍然只是一个运气好点,抱上蔡邕大腿的乡下暴发户。洛阳花花世界之中,能真正平等看待自己的,也只有自小相交的曹cāo、以及眼前的吕布。 “呵,那些杂碎,理他作甚。文归且坐,我这就让内子上酒。” 萧恩的感受,吕布自然了解——不止吕布,恐怕所有董卓部下都了解。那些所谓的“清流”一边阿谀奉承着天花乱坠的恶心言辞,背地里却又冷冷地撇给他们不屑的目光。 分宾主落座,吕布招呼妻子严氏给萧恩斟酒。看着严氏带着无奈的神情迅速斟酒又急急退下,萧恩问吕布道: “虽然我不太在乎,不过你……一直这样?” “什么?” 吕布皱眉,他不知道萧恩为何突然面带严肃。 “我是说让嫂夫人给客人倒酒。” “嗯?我们那里都这么干啊。” “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汉人’的地方会这么干。只有北方那些胡人才会这么做。” 萧恩在“汉人”二字上尤其顿了顿。 “我……妈的,难怪那些混蛋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吕布愤怒不已,狠狠地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 “别人说什么,重要吗?” 萧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声说道。 “呵呵……” 吕布冷笑不止: “你是蔡伯喈弟子,那些家伙对你诚惶诚恐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感受。” “你觉得他们会对我诚惶诚恐?” 萧恩苦笑摇头: “你知道吗?昨天又有人找老师提亲来着,他们明知道我和昭姬早就订婚,还仍然……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老师还打算混这个圈子,我早就……” “呵呵,那群混蛋……” 吕布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席间只有两人自斟自饮的声音。 沉默良久,甚至侍立在一旁的萧强都被这沉默搞得满头大汗。他知道不应该让场面继续这样下去,但在萧府,这种问题都是由无所不能的花月奴来处理,尤其江面一战之后,大家更发现花月奴绝对不像自己一直抱怨的“拿不动比筷子更重的东西”那样柔弱,更是让萧府下人们对其敬畏万分。在萧府,萧强只需要听命令就可以,而现在…… “为什么要杀丁原?” 还是萧恩率先打破了沉默。 “建阳公……其实他对我很好——不,应该说他是为数不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人。可是……文归,你要知道,我们明明有机会拿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可是建阳公……他太胆小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仅仅为了权势?” “呵呵……权势……文归,你虽然出身不好,但你至少是个汉人。可我……身上流着一半匈奴人的血。(注1)” “……” 萧恩沉默,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确实有些野史认为吕布是汉匈混血,但这种事情由吕布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震撼不已。 “就因为这一半匈奴血,他们永远会用看野兽的目光来看我。无论我杀了多少胡人,我永远是他们眼中的异类。所以,我必须站到他们头上,才能让他们稍稍对我敬畏。而义父……他和我有一样的目标,所以我才会和他站在一起。” 吕布的眼中透出寒光,冷冷地说道: “文归,你可知道,今rì旧帝已然被废为弘农王,陈留王正式登基了,义父也就任相国之位。” “荒唐!” 萧恩怒喝: “董卓这步棋走得太臭了!” “此话如何谈起?” 吕布带着疑虑看着萧恩: “满朝文武除了丁管那个出头鸟——哦,那家伙现在也没脑袋了——其他人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唉……董卓本来就未得士人之心,现在又以武力强行弹压,岂能服众?大家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若是董卓礼遇士人,广收天下之心倒也罢了,而现在……朝中便已离心离德,各州郡又岂会听从董卓调遣?” 萧恩叹气摇头不已,董卓现在的做法,只能显示出他的愚蠢和蛮干,根本和之前那个隐于幕后遥控京中形势的老狐狸判若两人,看来滔天的权势已经熏坏了他的脑子,让他无法辨明局势了。 “哼!我手中有方天画戟,胯下有赤兔良驹,敢反的,就杀个干净!” 吕布傲然说道,而且他也确有高傲的资本。 “可是……好吧,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把反对董卓的都杀干净,然后呢?” “什么然后?” “董卓姓董,你姓吕。就算你现在拜他为义父,可他真把你当义子看了吗?你越厉害,说不定他反而越担心你。” “……此话莫要再提。” 吕布挥了挥手,萧恩也知趣地闭嘴。过了片刻,吕布才开口说道: “文归,你知道我手下都是些武夫,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听了吕布的话,萧恩连连摆手: “我只想保家人一方清平,争霸这种麻烦事还是别找我了。” “现在是乱世!” “尽我所能吧。真没办法时候再说。” “哼,如此胸无大志,真不知你是如何练的一身武艺的。” “呿,武艺和志向又没关系。” “不过我还是希望,如果你打算从军的话,可以先考虑我这边。” “肯定的,我在这边又没什么朋友。跟你干的话总能给我个方面混rì子的位置吧。” 萧恩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了奉先,说到从军,我还真有事想找你帮忙。” “但讲无妨。” “你看这小子。” 说着萧恩把萧强拉到前边: “我想让他去你那边学呆几天,学学军队里面的东西,也和你那边的高手切磋一下,长长见识。” “这小子根骨不错,你舍得让给我?” 吕布早就注意到萧强,也能看出来萧强基础打得很牢,在他军中,年轻一辈能和萧强比肩的,恐怕只有张辽而已(注2)。 “开玩笑啊,只是让他去呆几天而已。你可别给我拐跑了。” “放心吧,明天让他到我营中来,跟高顺学学。” 吕布哑然而笑,答应了萧恩的请求。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 事情说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萧恩干脆带着萧强离开了吕布府邸。 离开吕府没多远,萧恩找了个客栈钻了进去——在吕布那边虽然没少喝酒,不过却没吃几口饭,现在萧恩还饿着呢,更何况萧强一直站在一边,更是一口没吃。 “坐坐,老师不在,家里就没那么多规矩。” 客栈里,萧恩看到萧强还不敢坐下,赶忙招呼道。 “哦……” 萧强畏畏缩缩的坐下,确实萧恩不怎么在乎礼仪上的事情,不过家里供着蔡邕这么个老学究,谁也不敢轻易把礼仪抛在身后。 “我今天让你去吕布军里学习,你不愿意?” 看到萧强坐下,萧恩问道。 “不敢不敢。” 萧强连连摆手。 “是不敢?” “不是……只是……大人真打算让强从军?” “只是让你学点东西。吕布有一点说的没错,现在已然是乱世,就算萧家那些护卫,也得有人统领。而且你的天赋……实话说,呆在萧家,是种浪费。” “可是……强还是觉得呆在萧家更舒服些。” “哈,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起当年的往事,萧恩哈哈大笑,萧强也尴尬挠头: “那时候不懂事……” “无所谓无所谓,不过,我不打算让你一辈子都呆在萧府,当年也答应过你,到了合适的时候放你离开。说说看,离开萧府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嗯……以前是想当个像吕将军这样的武将,如果真的离开……可能还是希望能当个大将军吧。” “大将军?这也太远了吧,先弄个近点的。” 萧恩没好气地说道。 “那……涨月钱?” 萧强试探地问道。虽然萧府下人的月钱不少,不过黄巾以来,各地物价混乱,尤其洛阳的消费水平比会稽高了很多,萧强总有入不敷出的感觉。 “我呸,这个更远!” 萧恩呸完才发现,貌似……好像……这家店子就叫同福客栈! ———————— 注1:正史不载。 注2:严格来说,张辽这时候应该算是董卓下属,不过最早作为丁原手下,而且与吕布同为并州人,两人肯定会走的比较近。 第4章 密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现在没存稿,所以只能每周末写了周一更。不过上周这情况……今天蹲家里写了一天,总算没错过周一更新的rì期。 ―――――――― 密会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注1) 因诗文而死的皇帝,刘辩虽然未必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当然,他是不会知道千载以后,那曲“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chūn水向东流”会流芳千古,而他自己的作品只能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不过,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董卓弑杀刘辩,彻底点燃了本就心怀不满的士人们心中的怒火。台面下无数暗流涌动,甚至不少人夜访蔡府或明或暗地提示些什么。不过蔡邕不愿趟入浑水,萧恩更不愿意掺合这场注定失败的闹剧,为此萧恩严令府中人随意出门乱走。 历史不会轻易因为某个毫无分量的小蝴蝶就发生改变,蔡邕和萧恩闭门谢客,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行动。越骑校尉伍孚怀揣利刃行刺董卓,不过董卓本就是武将出身,加上吕布时常跟在董卓身侧,只坏了伍孚卿卿xìng命。但伍孚虽然行刺失败,却给那些手中无兵的读书人指出了一条或许可行的道路。 司徒、尚书令王允(注2)以祝寿为名,广邀朝中公卿入府赴宴。酒过数巡,王允突然掩面大哭。宴上众人纷纷惊问: “今天是司徒大人的好rì子啊,大人为何要放声大哭呢?” 王允叹气道: “今天其实并非老夫寿辰,只是老夫想要与诸位一叙,怕董卓那厮生疑,所以找这么个借口罢了。董卓其主弄权,社稷朝夕不保。想我大汉高祖诛秦灭楚,辛苦打下来的天下,传至今rì,被董卓这个区区小人撺掇了朝廷大权,老夫伤心啊!” 王允说完,底下客人心中骂声一片,王允你丫不见伍孚的下场吗?要死你自己死,非拉着我们干什么?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不立刻表示点什么,万一哪天董卓真的被人咔嚓掉了,难保有人打小报告说自己心向董贼。没办法,大家一起哭吧。 哭声一片中,反有一人抚掌大笑: “满朝公卿在这里哭到天亮,倒是不知道董卓会不会被你们感动,然后自我了断啊。” 王允一看,说风凉话的是骁骑校尉曹cāo。王允大骂道: “曹孟德,你祖上好歹也是大汉开国功臣,为何今rì大汉危难之时,你不想着报国反而在那里说风凉话?” 嘴上骂着,王允心中却激动万分:终于有出头鸟了,虽然这个家伙能干掉董卓的几率小得可怜,不过反正试试又没有关系,万一成功了,自己这个组织者可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曹cāo正了正脸sè,回答道: “cāo并非幸灾乐祸,而是笑诸位大人拿不出一条能杀董卓的计策罢了。曹某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也愿意去斩下董卓头颅,挂于城门之前,以谢天下!” 王允急忙起身离席,走到曹cāo身前问道: “孟德有何高见?” “最近曹某虽然屈身服侍董卓,其实只是为了找机会对付他罢了。现在董卓对我颇为信任,cāo有机会近到董卓身前。听说司徒有七星宝刀一口,希望大人能借与下官,让cāo能入相府刺杀董卓,即便因此身死,曹某也毫无怨言!” “好好好,贤侄果然是有心人!如若成功,允代表天下人感谢贤侄啊!” 说罢,王允亲自为曹cāo斟酒。曹cāo将酒洒于地上,誓言不成功则成仁。王允命人取刀给曹cāo,曹cāo收下宝刀,起身辞别众官而去。 萧恩和蔡邕并未赴王府参加宴席。原因之一当然是萧恩对王允殊无好感――蔡邕当然不知道萧恩讨厌王允的原因,不过如果蔡邕知道的话,恐怕也会讨厌王允;其二是蔡府迎来了一位贵客,蔡邕和萧恩实在抽不出身。 “……” 萧恩十分无语地看着蔡邕站在门口和来者对峙着――来者是谁?能让蔡邕和萧恩一起迎出门的,整个天下也没几个,来的当然是那几位的其中之一,士林宗师级的大人物,郑玄郑康成。蔡邕和郑玄虽然神交已久,但是两人真正见面,却还是第一次。只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大眼瞪小眼地比起气势来了啊! 两大宗师比拼气势良久,就在萧恩看到不明真相的两家亲随都开始跃跃yù试,准备挽起袖子开打,决定出手打断对峙状态的时候,蔡邕和郑玄突然齐齐仰天大笑,一时间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天地间仿佛也开朗起来。这一笑让萧恩长出一口气,也让两家下人都放松了不少――虽然两边都不认为自己打起来会输,不过影响总是不好的。 “邕仰慕康成公良久,今rì方得一见,公果然丰神俊朗。” “玄入京虽是迫于董相,不过能得见伯喈公,也算不虚此行了!” 长笑之后,便是例行的相互吹捧。只是对这两位来说,所谓的“吹捧之辞”有时反而不如事实。 “两位老师快请入内说话。小强,给客人们安排宴席。” 萧恩一面引领两位老头子入府,一边让萧强接待郑家的下人。进来萧府,蔡邕和郑玄分宾主落座,萧恩坐于下首相陪。不等蔡邕说话,郑玄率先开口: “伯喈,听说你已招文归为婿?” 郑玄第一句话就把萧恩弄了个大红脸。萧恩万万没有想到,两大宗师难得见面,不先讨论学术问题,反而先聊起了家常。 “唉唉,小女年纪还小,文归这几年要是做不出一点成绩,休想娶我家昭姬。”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蔡邕脸上得意的红光谁都能看得出来。 “呵呵,可惜老夫家中没有适龄的女子,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你蔡伯喈啊。” 听了郑玄的话,萧恩半晌无语,虽然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不过被一群老家伙盯上……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文归和昭姬两情相悦,就算令嫒正是云英未嫁,恐怕也拆不散这两个孩子啊。不过郑兄今rì来访,不是为了讨论文归的婚事吧?” “久闻伯喈jīng于相术,今rì一见,名不虚传。” 郑玄点头承认了蔡邕的推测,转头对萧恩说道: “文归,府中可有清静一点的地方?” “后院中有书斋一间,前后空旷,其内另有内室隔间,隔音效果很好。我会通知府上,不许靠近书斋。” 郑玄问得郑重,萧恩也严肃答道。郑玄点点头,向蔡邕示意了一下。蔡邕起身带着郑玄便向后院而去,出门前还摆手止住了打算跟上去的萧恩。萧恩见状,只得耸耸肩,无奈止步 “主人?” 一直跟在萧恩身后的蝶恋花对蔡邕阻止萧恩参与讨论的行为有些不满,在萧恩耳边轻声问道。 “恋花算了,反正人家也大概猜出来他们要讨论什么了。” 花月奴轻轻拉了拉蝶恋花,不让她轻举妄动。 “嗯,恋花的脾气还是得改改,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萧恩顾左右而言他,也带着两女离开客厅。 书斋内室中气氛凝重地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郑玄与蔡邕相对而坐,均不发一语――他们两人保持这个状态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郑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伯喈,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蔡邕叹了口气,回答道: “自黄巾以来,大汉气数已尽。现在无论如何,都必须有所改变了。” “可董卓……” “我知道董卓不是个好的选择,可必须有人先站出来,才能有更多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况且……士人们也需要反省一下自己的高傲了。” 听了蔡邕的话,郑玄闭目不语,良久才开口怒道: “你这是在玩火!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 “所以我才选了文归。我也相信,文归能照顾好昭姬。” 郑玄仍然冷冷地盯着蔡邕,直到蔡邕以为他准备冲过来动武的时候,郑玄突然哈哈大笑: “你是这样,荀慈明也是这样,看样子,大家都是这样!” “荀慈明?” 蔡邕不解,为何郑玄突然把荀爽扯了进来。 “唉,若无荀家暗中相助,张角怎么可能在冀州轻易传道。而且据我听闻,张角起事前,似乎和荀慈明有些暗中的来往。” “呵,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按耐不住了。” 蔡邕和郑玄相视而笑,不过片刻之后两人又齐齐低下了头: “只可惜苦了天下百姓啊……” “而且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未必能看到新的天地了。” “伯喈,年轻一辈中,你更看好谁?” 苦笑几声,郑玄开口问道。 “现在看来,袁本初或许会笑得很响,但他恐怕笑不到最后。至于谁能笑到最后,邕实在看不出来。不过我对曹cāo有些兴趣,或许他能给我一些惊喜。” “曹孟德吗?好像被许子将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ān雄’。前几年我那里有个弟子,自称是宗族之人,虽不知是真是假(注3),不过却也有些意思。” “如公所言,我等垂垂老矣,天下之事,得看这些年轻人了。” 蔡邕叹了口气,他已经五十六岁,对面的郑玄比他还大着几岁。而乱世的大幕刚刚开启,何时才能结束,他们恐怕是没机会看到了。 “其实……” 郑玄沉吟片刻,突然说道: “年轻一辈,我们似乎都忘了一个人。” “你说文归?” 蔡邕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不过随即摆手说道: “文归……恐怕不行,他的能力虽然强,但是――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他似乎早已看破红尘,对天地万物不萦于怀,只是游戏世间而已。让他去平定天下,恐怕他会嚷嚷麻烦的。” “文归是xìng情中人,伯喈。” 郑玄探过身来,按住蔡邕的手: “他或许不会为了天下百姓而战,但他一定会为了私人恩怨而出手。只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一些动力……他会站出来的。” “你是说……” 蔡邕眼中带着些许震惊,但郑玄回应他的,则是无比的坚定: “为了大汉的未来,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做!” ―――――――― 注1:诗载于《三国演义》,我怀疑是演义杜撰的可能xìng居多。 注2:这时候王允应该还没当上司徒,不过反正也不差那么几天,凑合了。 注3:演义里面那个族谱完全不靠谱,按那个族谱,刘备别说当皇叔了,连大侄子他都当不上。不过虽然刘备的宗亲身份一直没有直接证据,但从吴魏两方在与蜀汉交战时都并未指责过刘备伪造宗亲身份这点来看,起码大家都认同他的宗亲身份。 第5章 捉放曹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这一夜,所有人都各怀心事。不过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rì子也得继续过下去。郑玄不愿留在京城,告病回了老家。曹cāo则怀揣宝刀,踏入了相府的大门。 “孟德怎么来得如此迟啊?” 董卓斜躺在床上调侃曹cāo道。当然吕布一如既往地站在董卓身旁。 “cāo的马太差,所以来得晚了。请大人勿怪。” “不怪不怪,不过孟德英雄了得,怎能无宝马。奉先吾儿……” 说着董卓转头对吕布说道: “我后院西凉宝马不少,你去挑一匹来,赠予孟德。” 吕布领命而出。曹cāo暗自开心,悄悄握住怀中的刀柄,但是担心董卓的武力,仍然不敢轻举妄动。董卓坐了一会,估计觉得坐着不舒服,又有些不耐烦,干脆面向里侧躺倒在床上。这下曹cāo真正兴奋起来,立刻拔刀起身,准备刺杀董卓。 只是曹cāo万万没有想到,董卓的床内侧有面铜镜。董卓在镜中看到曹cāo拔刀,立刻转身坐起,大喝道: “孟德打算做什么?” 这时吕布也牵马来到了门外,曹cāo连忙捧刀跪下说: “cāo有宝刀一口,愿献给大人。” 董卓接过刀来一看,这刀长一尺有余,刀柄嵌七颗宝石,仿若七星在天,刀刃透出寒光,锋利无比。于是递给吕布收下。董卓得到宝刀,开心之下又带着曹cāo出门看马: “孟德看此马如何?” 曹cāo谢道: “不知大人可否让cāo骑上试一试?” “孟德但试无妨!” 董卓哈哈大笑,让人给马配上鞍鞯。曹cāo牵马出府,立刻上马便往东南出城而去。 看曹cāo离开,吕布对董卓说道: “义父,刚才孩儿看那曹cāo似乎有行刺的意思,只不过被义父喝破,假作献刀。” 董卓点头说道: “我也有所怀疑,只是曹cāo毕竟是开国功臣之后,没有确凿证据,不好轻易动他。” 正说着,李儒进到府内: “主公、奉先将军,儒刚才在外边,看到曹cāo打马向东南而去,不知何故?” 董卓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李儒,李儒急忙说道: “曹cāo心虚逃窜,刚才必然是意图行刺。主公请速速捉拿曹cāo,此人行刺必然有同谋之人!” 董卓一听,勃然大怒: “我如此待他,他竟然行刺于我!奉先吾儿,速速将其捉拿归案!” 吕布点头道: “我这就带人去追!” 说罢吕布急急出府,点将带人直追曹cāo。 吕布点将暂且按下不表,曹cāo出得洛阳城门,忽见长亭之处有人拦路。曹cāo先是暗叹一声“吾命休矣”,随即定睛一看,又放下心来――拦路的原来是萧恩一行人。 “孟德别来无恙?” 萧恩的笑容依旧云淡风轻,瞬间安抚了曹cāo焦躁的情绪: “几rì不见,文归神采更胜往昔,不过cāo今rì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望文归海涵,他rì再一起煮酒论道。” “一杯水酒,又能耽误多少时间?莫要担心追兵,一时半会还追不过来。” 说着萧恩不由分说,便拉着曹cāo走入亭中。亭中已摆好美酒小食,萧恩引曹cāo坐下,萧华为二人倒满水酒,便与萧强站到亭外侍立。至于花月奴和蝶恋花自然是分立萧恩左右,寸步不离。 “文归如何知道今rì之事的?” 曹cāo小酌一口,便急急开口问道。 “王子师(王允)自诩安天下之才,不过……他也就是个弄权之人罢了。” 萧恩替曹cāo满上酒,摇头笑道。 “cāo闯下弥天大祸,他人避之犹恐不及,文归却于长亭相邀,cāo深感惶恐。” “你我莫逆于心,区区小事岂能阻我。”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萧恩与曹cāo对饮一杯,相视而笑。 “对了,此去艰险,恩有护符两个,赠予孟德。” 说着萧恩示意花月奴取出两个锦囊,递给曹cāo。 “倒不知文归有何妙计?” 曹cāo接过锦囊,随口调侃道。 “打开看看便知。” 萧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便不再理会曹cāo。曹cāo打开锦囊一看,先是一封皇帝诏书,召集天下各地起兵诛董,并盖上了皇帝私印(注1)。 “这……想不到伯喈公看似置身事外,却早已走在我等之前。” 曹cāo颤抖着双手捧着诏书,就差跪下磕头了。不过萧恩却毫不在意地说道: “老师怎么也被人看做董卓的人,陛下怎么可能把如此事情托付给老师。” “难道文归你?” “更扯,陛下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更何况……你觉得那个小屁孩有这份见识吗?” “那是如何?” 曹cāo彻底懵了,没给蔡邕密诏,也没给萧恩密诏,那萧恩这诏书从哪来的? “难道是……文归,矫诏可是欺君大罪!” “它是假的,我才是欺君,可如果天下人都不知道它是假的,那我又如何欺君呢?” “百姓确实不知真假,可若借此诏召集天下诸侯,他们岂能不知真假!” “只要他们不希望这诏书是假的,不就行了?” “你是说……” “持此诏者,可号令天下诸侯。” 萧恩凑近曹cāo,严肃地说道: “谁最希望号令天下诸侯,谁最有资格号令天下诸侯,我想你比我清楚。” “哈哈哈哈,果然不错……袁本初有资格号令天下,而且因为出身的关系,他最好名声。如果把这密诏给他……嘿嘿,他恐怕得拼命维护密诏的真实xìng,而且袁家出身的人,也会一起帮忙。到那时,恐怕就算有人提出来密诏是假,也会先被袁本初骂回去吧。”(注2) 曹cāo也想通了此事,仰天哈哈大笑。笑完又打开另一个锦囊,里面却是萧恩的私人信物。不待曹cāo发问,萧恩直接解答道: “持此信物,可至陈留萧府仓库,取钱万贯,粮二十万斛,铁一万斤。那边认信不认人,这东西可别弄丢了。” “文归……” 曹cāo感动不已,若说那封矫诏萧恩不过承担一些风险――说实话风险也担不了多少,真要是东窗事发大不了一推三六五,直接来个死不认账就行了。但这些财物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能拉起一支万人规模军队的财富,就算萧恩富可敌国,立刻拿出这笔钱来恐怕也会肉疼不已。曹cāo起身正sè道: “cāo誓死铲除董卓,必不让文归失望。” “实话说,起码这次我不是很看好你们……不过,既然孟德如此说,那恩还是拭目以待了。” 萧恩也站起身来,拱手为礼: “此去艰辛,还望孟德保重。” “cāo今rì落魄,不敢相邀文归共襄大举。但他rì若能重振大汉雄风,必不敢忘文归今rì之恩。告辞!” 说罢曹cāo出亭上马,直往陈留而去。而萧恩则带着萧强等人上马立于道中。等不多时,果见洛阳方向尘烟滚滚,吕布携高顺、侯成、成廉、魏续、宋宪、郝萌、曹xìng、张辽等人(注2)打马而来。 “奉先别来无恙。” 看到吕布等人驻马,萧恩笑吟吟地打招呼。吕布虽然很想大骂一声“你别来我就无恙”,不过还是拱手为礼: “不知文归可曾见过曹孟德?” “见过,也知道他去哪了,不过我不太想让奉先去追他。” 萧恩的话让吕布险些发作,他深吸一口气,对萧恩说道: “曹孟德意图刺杀相国大人,文归如yù包庇他,恐将同罪论处!” “不包庇。” 萧恩毫不在意吕布的威胁,仍然笑吟吟地说道: “只是想和奉先赌一场,奉先若赢,我自当将曹孟德去向如实奉告;只不过若萧某一时侥幸,那就请奉先转头回去,假装追丢了即可。” “哼,布倒早就想和文归一战了!到底谁是天下第一,今rì就见个分晓吧!” 吕布取出方天画戟,跃马而出。 “错了错了,不是和我打,而是和他。” 说着萧恩把萧强拉了出来: “当然了,萧强肯定不是奉先的对手,不过如果他能勉强在奉先手上撑下五十招,就算他赢如何?” “就凭他?” 吕布不屑地看着萧强。前几天萧强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也见过几面,加上手下的汇报,让他对萧强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小子根底不错,但是经验很浅。对上这种菜鸟,不要说五十招,恐怕十招就能轻易拿下。 “难道奉先怕输?” “我呸!只是刀剑无眼,我怕不小心伤了他!” “那也无妨。萧强……” 萧恩取出落星长枪,递给萧强: “落星你拿去用,无所谓输赢,不过要拿出全部本事。” “强遵命。” ―――――――― 注1:这会传国玉玺其实丢了,所以皇帝诏书都是盖私人印章。 注2:历史上矫诏这事和曹cāo没关系――当然和萧恩更没关系。矫诏的是乔瑁,当然也不是矫诏,而假借三公名义发布讨董文书,然后袁绍牵头,曹cāo顶多算个跟风的。当然随着剧情发展,和历史上不一样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我也不可能每一处都注明历史原样如何,所以如果有志了解历史的,请自行查找资料阅读。 注3:之前说过,张辽这时候还不算吕布的直属手下,所以他虽然能力很强,但是在吕布这边,排位比不过侯成等吕布下属。 第6章 风云际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强接过落星长枪,自长江水战后就从未感到的兴奋再次爬遍全身。这一刻,他心中全无杂念,只有知道挺枪,向前! “那就来吧!” 吕布可没想到萧强反而敢主动出击,他暴喝一声,长戟直刺而出。枪戟相交,萧强立时感觉压力巨大,天下无双的吕奉先,和长江水贼周幼平绝非同一个档次的对手。但是如果仅仅是防守…… “还差得远呢!” 躲闪、格挡、卸力。吕布的攻势虽然如疾风骤雨,但比起在萧府的训练――英珲可是三招以内一定会把萧强打倒在地――还是可以承受的。同时,借着吕布的演练,他的平时所学也如流水般于脑海一一闪现,并融汇贯通。十余招后,萧强甚至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现了吕布的破绽,不及思索,落星长枪立刻激shè而出! 枪势如蛟龙出海,枪声如百鸟鸣凤。吕布确实没出全力,但他也数年没有出过全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攻势之下,萧强不但守住了,竟然还能做出如此犀利的反击! “小子不错嘛。” 乍合乍分,吕布虽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刺向自己咽喉的一枪,但脑侧仍舞起三屡青丝! “小心了,我可要认真起来了。” 吕布冷冷斜藐了一眼被枪锋断掉的头发,再次猱身而上,而如果说之前吕布带着些许戏谑的想法,那这次就是把萧强当做了平生大敌。 萧强压力骤增,但这时涌现在他脑海的,不是自己可能会输,而是……如果自己有机会伤到天下无双的吕奉先,那自己该排在什么位置? 只是战场不是游乐场,容不得萧强多想。身经百战的吕布早已发现了萧强的破绽――萧强的招式虽然jīng妙,但他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力量上远逊吕布。吕布放弃了比拼jīng妙招式的想法,而是硬生生地试图砸开萧强的防御。三十几招后,萧强立刻感到双臂酸麻,几乎握不住长枪。而这时,吕布双手持戟,全力下劈! “弃马!” 张辽在一旁看的血脉贲张,他也好久没见过吕布如此认真。而与萧强几rì相交,更让他对这个谦和的小兄弟心生好感,可吕布这一击已然使出全力,纵然萧强全盛之时都未必能挡住,何况现在双臂疲敝不堪! “弃马!” 吕布也纵声狂喝,他刚才是打出了血xìng,完全忘记了现在只是切磋,而这全力一击他都已经控制不住,区区萧强必然成为他戟下亡魂。 “哥!!” 萧华也惊恐不已,她虽然不jīng武艺,但也看得出吕布这一击何其凶险。 “不避,不降,不逃!” 萧强举枪全力相迎,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击,但是已故恩师的教诲,岂可轻易放弃! 嗖――铛! 一支羽箭止住了吕布的画戟。是蝶恋花!千钧一发之际,蝶恋花出手中断了战斗。 “第五十三招,承让了。” 仿佛如此紧张激烈的一战完全没有发生过,萧恩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奉先,不品评一下小强?” “跟在你身边,他一辈子也就这样子。不过如果放出去,不出十年,他就可与我放手一战。干脆你把他交给我,免得荒废了他的天赋。” 吕布缓缓放下画戟,冷脸面对萧恩。不过萧恩却摇头拒绝: “交给你的话,他永远也无法超过你。天空才是他的极限(注1)。” “我们撤!” 吕布也不多说,只是冷哼一声便拨马转身,带队离去。路上张辽凑到吕布身侧问道: “大人,董相的命令……” 吕布不发一语,只是伸出右手展示给众人。张辽等人看了大惊,原来吕布右手虎口已经裂开,渗出丝丝鲜血。 “难道……” “没错,就是那个女孩。” 吕布点头,又接着说道: “自我艺成以来,这种事情是头一次。而萧文归虽然一直示弱,但他武艺绝对不在我之下,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人从未出手……都给我记着,谁也不许主动去惹萧文归。” 吕布严肃下令,众人也回以凛然: “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目光还是回到萧恩这边。 “哥,你刚才吓死我了。” 吕布等人刚走,萧强就从马上直接滑落下来。萧华立刻冲上去扶住了兄长。 “那家伙很强……不过比起英珲先生,他还差得远。” 萧强双臂酸麻,几乎握不住长枪。不过这一仗,萧强也算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以及……萧恩一直没展示出来,却足以笑傲天下的实力。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武学之道,他也是天下翘楚。” 萧恩走上前,拉起来萧强: “……只有离开了雄鹰的庇护,雏鹰才能真正翱翔于九天。你也该出去走走了。” “大人?” 萧强和萧华惊愕地看着萧恩,萧恩的意思,分明是让萧强离开萧府,独闯天下。 “当时还死活不愿意进我萧府,现在又舍不得了?” 萧恩哑然失笑,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萧强梗着脖子拒绝加入萧府的样子。 “不……只是……” “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强绝不是这个意思!” 萧强急忙反驳萧恩的调侃,嗫嚅片刻后说道: “强只是……舍不得萧家。” “有舍才有得。待在萧家,你永远只能是一个护卫。而出去闯闯,你才有可能在世间谱写只属于你的传奇。当然了,萧家也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敞开大门等着你回来。” 萧恩拍了拍萧强的肩膀,鼓励道。 “是……” 萧强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鼓起勇气说道: “大人,强还有一事……一直瞒着大人……”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大人……强与妹妹,本姓赵,是常山真定人氏……强,本名云。” “你和雄付先生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怎么样了?” 萧恩被萧强――现在应该是赵云了――曝出的猛料雷得外焦里嫩,不过外表上还是保持着淡定。 “恩师……已然逝去。临去时让我带着妹妹去谯县投奔大人……不过您怎么知道我和师父的关系的?” 提到已然逝去的童渊,赵云有些哽咽。萧恩也倒了杯酒,洒在地上遥祭这位长者。祭毕,萧恩拿过落星长枪,一边轻轻摩挲长枪,一边回答赵云的疑问: “落星乃是雄付先生倾毕生心血铸就,准备赠予传人。你手握落星时,也该有所感觉了吧?” “确实……” 赵云想到手握落星时的感觉,又想到仙逝的童渊,忍不住留下眼泪。萧恩叹了口气,将落星枪递到赵云面前: “拿去吧,它是你的了。” “大人?” 赵云不解地看着萧恩。虽说落星长枪是童渊内定给自己弟子的武器,但是中途赠送给萧恩也是事实。 “它毕竟是雄付先生为你而制的武器,只有你才能让它真正扬名天下――别辜负了雄付先生的希望。” “谢谢大人。” 赵云将落星立于身前,跪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将长枪握在手中。萧恩随后问道: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云……打算先回一趟常山,回家看看。之后……到时再说吧。” “那你妹妹呢?” 不待赵云开口,萧华抢先答道: “婢子……还想姓萧……” 听了妹妹的话,赵云挠了挠头,说道: “现在兵慌马乱的,妹妹跟着我难免有些危险,留在大人身边也好。” 萧恩点点头,又问赵云道: “你还没有表字吧?” “恩师去世得早,尚未给云取字。”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给你取个字吧。” 听到此言,赵云立刻跪在萧恩面前: “请大人赐字!” “嗯……风从虎,云从龙,你既然名叫赵云,便字‘子龙’如何?” 萧恩假作沉吟,便给赵云取下了经典的表字。他又示意花月奴取过一个包裹,递到赵云手上: “这是一些盘缠,你路上用得着。” 赵云含泪接过包裹,以师礼拜倒: “多谢先生!”(注2) 礼毕,赵云转身上马,往东而去。看到萧华还在看着赵云离去的方向发呆,花月奴凑到萧恩身边低声说道: “主人啊,是不是后悔放走赵云了?” 萧恩捏了捏鼻子,哭丧着脸瞪了花月奴一眼: “肠子都悔青了……上次把黄忠放跑就够不爽了,这次连赵云也送走了。” “嘻嘻……不过小华还在,赵云早晚得回来的。” “但愿吧……对了,萧华――” 萧恩把萧华喊了过来: “说说吧,虽然你决定留下了我不意外,不过……另一件事的理由呢?” 萧华低着头,用萧恩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道: “婢子……和蔡小姐约好了,小姐出嫁之时,萧华给小姐当陪嫁……”(注3) 花月奴掩嘴偷笑,蝶恋花嘴角也有些抽动,萧恩无语半晌,撇嘴说道: “蔡家小姐出嫁,你一个萧家人当什么陪嫁!” 说完萧恩直接上马,花月奴也赶忙跟上萧恩,两人骑了几步,却又止步不前,等待蝶恋花和萧华。蝶恋花看到萧华又是惊讶又是失望,又明白萧恩的心思,不由有些好笑,走上前轻轻拉了萧华一把: “主人都说你是萧家人了,还在想什么,赶快跟上。” “啊?遵命!大人!” 萧华转惊为喜,赶忙随着蝶恋花一起上马,打马追上萧恩,一行人在欢声笑语中缓缓向洛阳城行去。 ―――――――― 注1:自从帮主用过,这句话一直在NBA很流行。不过看了最近的一些评价,总感觉NBA的天空越来越低了。 注2:取字对古代中国人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情,一般是长辈或者名宿来进行。由长辈的暂且不说,名宿取字的,一般也代表着有师徒之谊,所以这里赵云改口称呼萧恩为“先生”。 注3:这种陪嫁丫鬟与妾类似,但实际地位比妾略高(人家有后台啊)。曹昂就是曹cāo正妻丁夫人的陪嫁刘氏所生。当然,富贵之家男xìng通常从小也就有个丫鬟陪着,这种丫鬟通常是父母指派的,一般提供启蒙服务,长大后多半也会转为妾。针对萧恩这边,花月奴和蝶恋花名义上就是这种类型。 第7章 十八路诸侯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曹cāo一路逃窜,被捉又被放,还喊出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末教天下人负我”的千古名言,只可惜吕伯喈一家卿卿xìng命。陈宫自觉道不同不相为谋,弃了曹cāo而去。曹cāo虽然感到可惜,不过并不在意,只是取了萧恩赠予的物资,回到家乡传檄天下,起兵反董。 天下不满董卓久矣,更何况由于伍琼、周毖的建议,董卓将鲍信、乔瑁、袁绍等反董之人都派到了各地担任地方主官。曹cāo登高一呼,各地纷纷响应。曹cāo联络东郡太守乔瑁,两人联名邀请各地诸侯齐聚陈留。会盟者有: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长沙太守孙坚、张杨、曹cāo、北海相孔融、徐州刺史陶谦、征西将军马腾、奋武将军公孙瓒十八路诸侯(注1),共推袁绍为盟主,歃血为盟,约定共诛董卓,重振大汉。长沙太守孙坚为前部,直扑汜水关而来。 十八路诸侯齐聚,天下震惊。高呼大汉有救者有之、暗自担心朝廷威势不再者有之、叹息百姓又要受苦者有之。洛阳方面自然是暗流涌动,巡逻的西凉士兵多了几倍。董卓接到汜水关的告急文书后,立刻召集众将: “诸卿,天下诸侯反叛,我等该当如何?” 董卓话音刚落,吕布立刻越众而出: “父亲不必担心,所谓关外诸侯,在孩儿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待孩儿提麾下并州狼骑,定然尽诛叛逆,将敌首悬于都门!” “哈哈哈,有奉先在此,我可以高枕无忧啦!” 董卓虽然开心,但西凉将士可不怎么痛快。西凉诸将一向自恃董卓旧部,处处高人一等,可没想到吕布来了以后,董卓却一直将吕布视为心腹。再加上吕布为人狂妄,一向以天下第一自居,更是惹人不快。再看看吕布的说法,什么“土鸡瓦狗”、“并州狼骑”,难道你并州人能打,我西凉人就不会打架不成?立刻便有一人站出来,高声请命: “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吕将军出马,我便去斩了那些逆贼,将首级献给相国。” 董卓抬头一看,出声的原来是西凉派的华雄。董卓大喜——说实话他也对最近西凉派处处居功自傲感到不满,所以才重用吕布来刺激西凉将士——立刻加封华雄为骁骑校尉,便打算派华雄驰援汜水关。不过这么一来,吕布又不爽了。吕布本来觉得关东诸侯没什么本事,这种事情应该是个捞功劳的好机会,可现在董卓打算派西凉军出马,这功劳不就都被抢干净了吗?这样下去不行,怎么也得派个人过去分些功劳,可是从自己手下调人的话,又显得太过明显,那么……就便宜他了。想通以后,吕布又站了出来: “父亲大人,华校尉虽然勇武过人,但战场之上,不是只有勇武就能打赢的。孩儿觉得,还需要给华校尉带个智谋之士,以防叛逆狡诈。” “嗯……有道理……” 董卓点头沉吟,他也知道吕布说的没错,不过……自己手下除了李儒,基本都是一些苦哈哈出身的武夫,这群人里如果有人能认超过一百个字,就可以算是高学历人士了,吕布手底下基本也和西凉这边差不太多,想从这群人里找个智谋之士……也太难为他了。吕布也知道董卓的为难之处,便立刻说道: “父亲勿忧,孩儿知道一人,定可帮助华校尉。” “哦?说说看。” 不止董卓,华雄也好奇起来。难道董卓手底下还有什么智谋之士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其实此人父亲也知道,还是父亲举其为孝廉的。” “……何人?” 董卓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而且说到举孝廉,进京以来,为了拉拢士族,他举的多了,谁知道吕布说的到底是谁。 “……便是蔡伯喈的弟子,萧恩萧文归。此人自幼随伯喈公学习,饱读兵书,可谓智谋之士。而且他还颇负勇力,在战场上不会拖累华校尉。” “哦,原来是萧文归啊。” 董卓假作醒悟,其实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萧恩这个名字: “那就给他个军司马,让他随华雄一起出征。” 军事行动就这么定下来,当然华雄很难立刻出发,毕竟调拨军马什么的还得一阵子。当然,也得通知萧恩准备随军出征。只是萧恩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枪,正在和花月奴商量别的事情。 “主人,燕双双希望能进到萧府之中,您看怎么安排比较好呢?” “萧成好像一直没成亲吧?福叔一直为这事着急,要不让燕双双过去?” 萧恩所说的萧成,是萧福的独子,比萧恩小着几岁。萧福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苗,一向宝贝得紧。而且萧成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忠诚和严谨,现在负责替萧恩管理萧家的产业。 “萧成好像说过,不会先于主人成亲。”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结不结婚管他屁事。就把燕双双送过去,哪怕当个妾也行,别总让福叔记挂。” “好的。不过满庭芳那边好像有点变故——对了主人,人家一直觉得‘花满楼’这个名字更合适她,为什么主人不愿意给她取这个名字呢?” “她又不瞎(注2)……到底什么变故?” “她不愿意接受萧府的安排。好像是因为最近和一个西凉军官打得火热。要不要人家去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 “算了,我只是不希望她们一辈子待在那种地方,又不是非要主宰她们的命运。满庭芳不乐意走,就随她去吧。” “好的……” 花月奴还想继续汇报,却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 “大人,奉先将军登门拜访。” “快请。” 萧恩示意花月奴简单收拾一下桌上的残茶,便整了整衣冠,起身迎接吕布。 吕布一进门,便大声恭喜萧恩: “恭喜文归高升啊!” “呃……能先解释一下吗?” 萧恩被吕布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摊手问道。吕布则直接把诏书塞到萧恩手中: “给,朝廷下令,任命文归为军司马。你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去华雄那边报道,随他出征汜水关。” “啥?” 萧恩惊讶不已: “你这不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让我上战场,去给华雄添乱啊!” “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吕布立刻反驳道: “关东诸侯不过一盘散沙,汜水关又是天下雄关。何况华雄在西凉军中也是数得上的骁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过来时候宋宪他们还抱怨我平白把这机会让给你呢!” “我圈圈了个叉叉……” 萧恩yù哭无泪,他也不能跟吕布说汜水关绝对保不住,而且华雄会成为关二爷的垫脚石。吕布看到萧恩还在犹豫,继续劝道: “听好了,现在无论我的并州军,还是西凉军,最缺的就是智谋之士。只要你好好表现表现,肯定会被重用!” “智谋之士你找贾诩去,找我干吗?” 萧恩极其败坏,董卓放着贾诩这尊大神不用,非来打扰他的安宁生活。只是吕布听了这个名字后莫名其妙: “贾诩是谁?” “贾诩……凉州一个名士,好像现在是牛辅手底下的主簿。” “主簿管个屁用,我以前还是丁原的主簿呢!” “……” 萧恩无语,虽然大家都是主簿,问题是吕布和贾诩在智商上存在可比xìng吗! “好了文归,这可是正式的诏书,你赶紧收拾一下,立刻去军营吧。” “好吧……” 没办法,只要萧恩还不打算立刻反出洛阳,那就得听董卓吩咐。只好辞别蔡邕——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咛——再安排一下家中事务,只身跑到军营报道。虽然蝶恋花和英珲不希望萧恩只身赶赴前线,不过萧恩还是拒绝了两人打算跟随护卫的想法。对于萧恩来说,战场上虽然凶险,但是京中才是真正的步步惊心之地。少了两大战力看家,他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 到了军营,萧恩才知道华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华雄直接点起五百轻骑,早早赶去汜水关了。无奈萧恩只得与赵岑(注3)一起,带着兵慢慢赶上。 先不管萧恩慢慢行军。关东诸侯那边,济北相鲍信寻思孙坚作为先锋,那么恐怕会被孙坚抢得头功——话说回来,董卓和关东诸侯两边似乎都认为对方不堪一击。于是偷偷吩咐自己的弟弟鲍忠,让他带着三千人走小路抢在孙坚前边,先攻下汜水关。 鲍忠带人直扑汜水关,可鲍忠万万没有想到,他到达汜水关的时候,华雄正巧也来了。双方二话不说,立刻厮杀起来,结果华雄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鲍忠的头颅。鲍忠的队伍也被杀得四散奔逃。 第一阵,董军取胜。 ———————— 注1:科普一下,名单上曹cāo及之前的十四人,按官职排序,是实际参加讨董之战的。后边的四个,是历史上没来的但是演义里凑数以及为了剧情硬加的(公孙瓒没来当然刘备也没来,关羽就更不可能来了)。当然,看过演义的会疑问为什么后边几个人的官职和演义不同,这是因为演义里写错了……像是西凉太守(演义中马腾的官职)根本就不存在于东汉官职之中。当然,这个时候张杨和曹cāo属于私募部队起兵,两人都不是地方长官,严格来说也算不得诸侯。 注2:古大师必须躺枪。 注3:历史上,华雄是赵岑的部将,当然,演义里是给模糊处理了。 第9章 江东之虎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校尉大人找我何事?” 萧恩随着赵岑等人赶到汜水关,正赶上华雄召开庆功宴。好在华雄也还知道仗还没打完,所以并未饮酒,只是宰了几只猪而已。等庆功宴完毕,众将散去,华雄单独留下了萧恩。 “萧文归……” 华雄并未回答萧恩的疑问,只是背着手边自言自语边打量着萧恩。萧恩被华雄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悄悄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 还好萧恩的担心并未成真――而且就算华雄是基佬,估计对萧恩这种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萧恩的疑惑并未减少,虽然他萧恩明摆着是来分荣誉的,但是好歹还有个监军的职能。华雄不试图搞好同僚关系,而是先来这么一句算干什么?萧恩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他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头上撒野的家伙,自然冷冷地反问道: “倒不知下官做了什么,惹得大人不快?” “你没做错什么,但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种书生!” 华雄并未在意萧恩话语中的森冷,只是自顾自发泄道: “我们的儿郎在前方搏命厮杀,你们这些书生就只会高卧在床,做些道德文章。到头来,又凭着一张利口将我等功劳全都据为己有。哼,不过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酒囊饭袋罢了!老子一刀就能剁掉十个!” “……” 萧恩可没想到华雄对读书人的怨念这么深,不过也不奇怪,西凉军人虽然在京中地位超然,但是背地里,可没几个人真正尊敬他们,而且西凉军自己的表现,也让人实在没办法尊敬他们――自从董卓当上相国,每天都能在街头看到西凉士卒欺负百姓,现在的京城百姓,早把西凉军看得比猛虎还要凶恶了。 “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 不等萧恩说话,华雄直接打断: “听说你是伯喈公的女婿?” “校尉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萧恩虽然对华雄的态度很不满,但还是点点头。 “哼,也不知伯喈公哪里看上了你……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伯喈公不像其他读书人那样,总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他老人家看得起我们西凉人,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看在伯喈公的份上,我也用不着你上阵厮杀,只要你别给我添乱,到时候我自然会分你一份功劳。对了,我再拨五百人保护你,省得你不自量力,在战场上丢了xìng命。” “呵……那可多谢大人了。” 萧恩冷笑不已,虽说华雄对自己还算不错,不过这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哼,老子不懂你们读书人那些弯弯绕,也没心思和你们玩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老子只服能打胜仗的家伙。” 华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又接着说道: “听着,今天老子虽然砍了鲍忠,不过鲍忠撑死也就算是只不自量力的老鼠。孙坚才是真正的先锋。在西凉平叛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征战过,那家伙……可是只猛虎啊。” “那大人打算怎么打?” 既然说到了公事,萧恩也就暂时不去计较华雄的无礼了。 “根据探子的报告,明天下午孙坚才会到汜水关。他们扎营之后必然人困马乏,我会带人去劫营。到时候汜水关就交给你和赵岑,你的五百人,再加上赵岑的五百人,应该够了。” 听了华雄的计策,萧恩有些皱眉: “孙坚远途而来,恐怕会防范劫营。关东联军虽然结成同盟,但未必齐心,我觉得我们还是紧守汜水关,等敌人粮尽即可。” “哼,我计议已定,你不必多说,下去吧。” “既如此,大人保重。下官告退。” 萧恩耸耸肩,行礼退出大帐。反正他已经给了建议,万一华雄被孙坚打败,汜水关丢掉的话,那也不是他萧恩的责任了吧…… 第二天下午,孙坚果然带军出现在汜水关前,只不过华雄已经定下夜晚劫营的计划,孙坚人困马乏,两边都不打算立刻开战,只派了几个小校关上关下对骂了一阵子。华雄继续呼呼大睡,孙坚则开始安营扎寨。 孙坚军帐之中,程普对孙坚说道: “主公,我等远来,军力疲敝,得防着华雄半夜劫营。” “德谋(程普)所言甚是。” 孙坚点了点头,程普是右北平人,早年在州郡为官,征讨黄巾时期加入孙坚阵中,不但能征惯战,还颇具韬略,经常提出很重要的建议。就像这次,虽然按照常理,华雄只要守关即可,但是劫营的事情也不可不防。孙坚沉吟片刻,冷声下令道: “既然如此,义公(韩当)便带三千人,埋伏在左侧;公覆(黄盖)带三千人埋伏在右边。如果华雄敢来,就让他回不去!” “喏!” 众将齐声答应,各自下去准备。 夜半三更,华雄带上部队,偷偷潜出汜水关,向着孙坚营地行进。萧恩在关上看到华雄离开,对着身边的赵岑问道: “赵大人,你可认得孙坚?” “西凉平叛时候见过,很厉害的家伙啊。” 赵岑也是董卓旧部,自然认得孙坚。 “那你觉得校尉大人此去,胜算如何?” “这个嘛……华校尉英勇无敌,自然不会输给孙坚。” 赵岑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语气上多少有些迟疑。见到如此,萧恩立刻准备下关: “我还是不放心,我带本部人马出去接应华校尉,汜水关就交给赵大人了。” “哎哎……那我不就剩五百人了。” 赵岑一看萧恩要出关,急急劝阻。可萧恩只是挥了挥手: “放心吧,如果华大人能得胜归来,自然不会担心汜水关。若是华大人不幸战败,我也能将他接应回来,到时候自有华大人的人马帮助守关。” 当然,萧恩真正的想法是:反正华雄也输定了,干脆把汜水关的兵力带走一部分,到时候孙坚趁势直接攻下汜水关。至于接应华雄……江东猛虎可不是掌上萌虎(注1),鬼才愿意和他硬碰硬。 行军到半路,萧恩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带人埋伏起来,美其名曰“出其不意”。当然了,萧恩连孙坚是不是会从这条路走都不知道,不过谁在乎呢。 萧恩带队藏匿的时候,华雄也刚刚冲入了孙坚的大营。一进大门,华雄就发现不对劲:正常的大营就算晚上,也会有不少巡逻兵丁和岗哨,而孙坚大营则是鸦雀无声,一个在外面巡逻的人都没有。华雄立刻醒悟,自己的计策不但被对手识破,对方还将计就计摆了自己一道。 “后队变前队,快撤!” 既然知道中计,华雄立刻率队撤离。而这时四周喊杀声大起。韩当黄盖各带人从两边杀来,营中孙坚、程普和祖茂也尽起伏兵! “华雄休走!” 孙坚早就看到华雄,这时哪里还肯让他立刻。立刻一马当先,直扑华雄。 “啧!各部不要乱,缓缓后撤。亲卫营,随我断后!” 华雄也不愧是沙场宿将,这时临危不乱,不但自己拦下孙坚,还让队伍退而不乱,缓缓向着汜水关行进。孙坚本想让韩当和黄盖从两侧合围华雄,但是华雄却早一步冲出了包围圈。孙坚不肯放掉到手的猎物,带队奋起直追。 “孙文台!相爷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帮那些叛逆!” 华雄后退中格开孙坚的古锭刀,痛骂道。 “老子是为国除害!” 孙坚不为所动,步步紧逼。华雄回望四周,发现部队已经快要维持不住阵型,开始渐渐散乱,不由心下大悔。 说来也巧,萧恩是随便选了个地方就蹲那里打瞌睡了。可华雄这一退,还偏偏路过了这边。萧恩的副将轻轻叫醒萧恩,低声说道: “大人神机妙算,孙坚果然从这里过来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 “啥?我看看再说。” 萧恩无语,悄悄看了看战场形式,低声说道: “现在不能打啊。华校尉还在顶着,而孙坚的队伍还没全过来。如果我们现在冲出去,只能赶走他们,没办法全歼啊。” “可是大人,华校尉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副将急了,他可是看着华雄已经渐渐刀法散乱,挡不住孙坚的攻击了。 “没事没事,我对华校尉有信心。” 萧恩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本来嘛,过来就是为了把汜水关给送出去,现在冲出去不就全废了。 “啧,不管了,儿郎们,随我上!” 副将可不管那么多,他是华雄的心腹,不是萧恩的人。直接无视萧恩的命令,带队斜刺里杀向孙坚。 “妈的,老子早晚弄死你!” 萧恩可不能自己蹲这里当个光杆司令,只好也跟着杀了出去。 “中计了?” 孙坚正打得开心,突然听到侧后方杀声震天,回头一看,数百骑从树林中杀出,直插己方阵后,搅得本就颇显疲惫的队伍阵型大乱,而前方的华雄军看到来了支援,士气大振。孙坚立刻朝程普喊道: “德谋,速速带队后撤,我来断后。” “喏!” 程普答应一声,急忙协同韩当黄盖收束士卒。孙坚连同祖茂,一起死死顶住华雄。不过华雄也看到萧恩的队伍,他暗中赞叹一声,随即转守为攻,强攻孙坚。喊杀声中,孙坚的队伍士气全无,被杀得大败,四散奔逃。华雄也盯住了孙坚不放,策马追击。 “华校尉可好?” 萧恩也看到了这边的一追一逃,急忙策马到华雄身边,一起追击。 “多亏你机jǐng,要不然我就得栽在这里。昨天我把你和那些书生混在一起,是我不对。” 华雄是个直xìng子,直接便向萧恩道歉。 “无所谓,现在追孙坚更重要。” “也是,回头华某再敬酒赔罪,前边戴着红头巾的那个就是孙坚,一起追上去干掉他。” 华雄和萧恩策马急追,祖茂眼看甩不掉两人,便对孙坚说道: “主公,你的头巾太显眼了。你把头巾给我,我引开他们。” “有劳了。” 孙坚于是和祖茂换过头盔,两人分头逃跑。华雄也没注意,直接朝着红头巾追去,萧恩则转身追向另一边。华雄看到萧恩跑错方向,急忙大喊: “喂,这边才是孙坚!” “孙坚有大人足以,我去抓个小鱼就是了。” 说完萧恩也不理会华雄,直接向前追去。 ―――――――― 注1:额……最近新番感觉不佳,在找老片看……不过不管新番旧番,各种浓浓的中二之气,实在令人作呕。 第9章 再战汜水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孙坚跑了一段,回头看去,发现华雄已经被祖茂引走,身后追击的只剩萧恩一人,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回身举刀便向萧恩砍去。 萧恩冷笑一声,就算是状态全满的孙坚,也只是和吕布相类的水平(注1),何况现在的孙坚,已经和华雄从半夜打到快天亮,而自己则是生力,自然毫不在意。萧恩挺枪一刺、一拉,便卸掉孙坚的攻击,迫使孙坚重心前倾。而在两马相错之际,萧恩侧马回身,反手一枪戳在孙坚的马腿上。孙坚战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孙坚反应还算迅速,早早跃到地上,横刀戒备。萧恩将马横带两步,侧身看着孙坚: “孙文台?” “哼,阁下何人?” 孙坚冷冷地看着萧恩,小心地注视着萧恩的一举一动。 “会稽,萧文归。” 萧恩挺了挺身,傲然答道。 “久仰大名了,只是没想到阁下竟然委身国贼。” 孙坚的久仰倒不是客套话,江东一带萧恩大小也算个名人——虽然更多是沾了蔡邕的光。 “国贼……吗?倒是不知道王睿和张咨(注2)听了文台公的话怎么想了。” 萧恩有挂上了嘲讽的笑容: “何况都说文台公勇烈,可今rì一见也不过如此——汜水关上可就剩五百人,只要文台公到得关下,雄关唾手可得。可是文台公……也太让我失望了。” “哼,阁下不过徒逞口舌之利。我十八路诸侯联军齐至之rì,便是董卓灰飞烟灭之时!” “文台公啊……” 萧恩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不是我说你,你的话你自己信吗?这一战,我看贵军士卒好像都是一幅没吃饱饭的样子,恐怕文台公的军粮不多了吧?既然联军上下一心,为何文台公军粮不济呢?难道有人不想让文台公杀入洛阳?” “哼,只不过路上耽误了而已。” 孙坚虽然嘴硬,不过心里确实也有些打鼓。自己一路行军,早已把沿途的盗匪清理一空,而军粮却还迟迟不到,以至于他把手上最jīng锐的长沙兵派出去接应运粮队。而现在被萧恩一语点破……难道袁术真的别有用心? “粮草的事情文台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 “别伤我爹爹!” 萧恩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稚嫩的高喊,随后一员小将策马而出,挺枪便刺向萧恩背后。萧恩仿佛身后长眼一样,拧身避过这一击,左手轻松抓住对方的枪杆,右手则将自己的长枪刺向对方的咽喉。 “小心!” 刚才处于绝对劣势还毫无动摇的孙坚,这时突然紧张地冲上前,不过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哦?看来还是个虎崽子。” 萧恩将枪尖停在偷袭者的咽喉之前,略带威胁地瞪了孙坚一眼,又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让孙坚动摇的人。来者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注3),长得颇为俊秀。虽然现在被自己的长枪指着咽喉,不过眼中并未有一丝的恐惧之意,更多是愤恨和不屈。萧恩虽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还是故意问道: “叫什么名字?” “孙策,伯符!” “放了策儿,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孙策冷眼相对萧恩,可孙坚却关心则乱。萧恩斜藐了孙坚一眼,嘲讽道: “文台公,可不要随便答应那些你完成不了的条件哦。” “爹爹快走,别管策儿。” 孙策用力想夺回长枪,不过萧恩的左手却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萧恩看到孙策不老实,右手的枪尖向前指了指,划破了孙策脖子的皮肤,渗出点点鲜血。 “无论什么条件!” 孙坚看到孙策受伤,再也按捺不住,急急说道。 “无论什么条件?那就……” 萧恩故意拉长了语调,享受地看了一会孙坚与孙策紧张的表情,才继续说道: “把你的刀留下吧。” “就这些?” 幸福来得太突然,往往会让人不知所措。孙坚本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不过没想到对方只收下自己的武器——古锭刀虽然不是凡品,不过比起自己和儿子的xìng命,已经算是廉价至极了。 “就这些了。” 说完萧恩也不怕孙坚会反悔,直接放了孙策。 “我早晚要杀了你。” 孙策下马跑到孙坚身边,扶起父亲,转头对萧恩喝道。 “策儿算了。” 孙坚安抚了一下孙策,将古锭刀抛给了萧恩。萧恩接刀把玩了一下,策马转身而去,临走时还回应孙策道: “小老虎,你想赢我,再过二十年吧。” 先不提萧恩慢悠悠地回汜水关邀功,孙坚带着孙策回到自己营中,满眼都是凄凉的景象。加上听到程普汇报说祖茂被华雄杀死,而且军粮也已经彻底用光,不由怒从心来,立刻快马加鞭冲向后方的联军大营。到了大营之中,孙坚直接把要求他等待通传的小兵踹到一边,冲到大帐之中,将正在军议的联军将领吓了一跳。 “文台公,这是何意?” 看到袁绍脸sè不豫,曹cāo迎上来问道。不过孙坚绕过曹cāo,直接走到袁术面前,一拳打在袁术脸上,怒声大喝: “老子和董卓无怨无仇,带着江东子弟不远千里赶来相助,不过为了报效国家而已。你这混蛋为什么不给我军粮!” 袁术捂着脸,怨毒地瞪着孙坚,一言不发。他是听了手下的谗言,认为如果孙坚进展太过顺利,会抢了自己的风头,所以才不发兵粮的。可现在孙坚损兵折将,找上门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呃,文台公勿忧,军粮立刻给文台公调拨过去,绍亲自cāo办。” 袁绍看到弟弟吃亏,赶忙出来圆场。对孙坚承诺完以后,他又不爽地瞪了袁术一眼,这个败家子成天仗着自己是袁家嫡子四处招摇,却从不顾及大局。现在是和孙坚斗气的时候吗?孙坚这种满脑子肌肉的家伙,等打败董卓以后在收拾也不迟嘛。非得现在被人抓了把柄,弄得自己也没有面子。 孙坚看到袁绍发话,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亲自去押送军粮。袁绍看到孙坚离去,便对众人说道: “前rì鲍将军的弟弟擅自进军,杀身丧命,折了许多将士;今rì孙文台也败在华雄手上。我军现在锐气受挫,大家看该怎么办?” 诸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鲍忠那档子事也就算了,反正也没人指望过这种酒囊饭袋能做出什么成绩。可孙坚……江东猛虎可不是吹出来的。他也败了的话,谁敢说必胜华雄?曹cāo暗自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拉住了想要站出来的夏侯惇,心想果然如萧恩所言,讨董的事,不看好啊…… “一群没胆鬼……” 鸦雀无声之际,人群中的嘀咕声格外刺耳。袁绍举目四看,发现出声的是公孙瓒身后的一名环眼大汉,此人和身旁的二人皆冷笑不止。袁绍不由有些不爽,问公孙瓒道: “公孙将军,此三人是何人?” 公孙瓒连忙将身后三人让出: “这位是我昔rì同窗刘备刘玄德,另外两个是玄德的义弟,关羽关云长和张飞张翼德。”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上前一步,向着各路诸侯团团一揖。曹cāo看到刘备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又看关羽身高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目似朗星,卧蚕眉,丹凤眼,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便是之前嘲讽诸侯的张飞也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颌虎须,势如奔马。不由大是惊异,连忙上前招呼道: “不知玄德公与二位壮士现于何处高就? 刘备知道曹cāo是好意,不过提到事业,却不由脸红了一下: “备先前为高唐县尉(注4),二位贤弟为马弓手和步弓手。” 袁术听到刘备的话,立刻怪叫道: “嘿!区区一弓手,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了啊!” 公孙瓒听到袁术的话,立刻反驳道: “玄德贤弟虽然职位不高,但他却是汉室宗亲。而且之前平定黄巾之乱,玄德也曾立过大功。” “呵,张王李赵满地刘(注5)啊。” “公路住口。玄德即是宗亲,便请入座——先说好,我只是敬重你的出身,至于你的功劳……在座诸位哪个没有讨伐过黄巾?” “多谢盟主。” 刘备谢过袁绍,坐于末席,关张二人侍立在后。袁绍看刘备坐下,继续说道: “既然诸位暂时都没什么好办法,不如先到达汜水关下,再行商议。” ———————— 注1:历史上的虎牢关没刘关张什么事,倒是孙坚把吕布打得满街跑。 注2:王睿是荆州刺史,和孙坚有私怨,起兵反董途中被孙坚所杀。张咨是南阳太守,和孙坚素无瓜葛,但孙坚路过南阳时候将张咨杀死——三国志注引上认为是张咨不给孙坚粮草,孙坚害怕被张咨断了后路。不管如何,这两起事件从结果上来看,孙坚都没捞到半点好处。 注3:孙策175年出生,现在190年。 注4:小说中说是平原令,但实际上从时间来看,这时刘备应该是高唐尉或者下密丞,离地方一把手还差得远。 注5:坊间传言:西汉末年王莽篡位以后,曾经大肆屠杀汉室宗亲,所以很多刘姓的宗亲都改姓其他。王莽下台以后,更始帝刘玄(也有说是光武帝刘秀)下令让之前改姓的宗亲回复刘姓,结果很多原本不姓刘的,也都冒名改姓,也就是张王李赵遍地刘的由来。这里就是袁术讽刺刘备的宗亲身份作假。(注6) 注6:关于刘备是不是真的宗亲。实际上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或者不是。但是从后来三方战争中,无论曹魏还是孙吴都没有对宗亲这事大加讨伐,那么说明至少当时各方面都认为刘备这个宗亲是真的。 第10章 温酒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回到汜水关上,华雄亲自出来迎接。萧恩见状,明知故问道: “不知大人战果如何?” “咳,别提了。要不是萧老弟带队埋伏,今rì华某就得交代在汜水关下。就算追个败兵,也不如老弟jīng明——孙坚和祖茂换了头巾,结果我只收获了个祖茂。你这边如何?” 看到华雄连连跺脚,萧恩觉得好笑,干脆递上孙坚的古锭刀: “我虽然追上了孙坚,不过他掷刀阻我,最后我也只收获了这个。” “哎,这可是孙坚的古锭刀。萧老弟能逼得孙坚弃刀,可了不得啊。枉我还以为萧老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华雄可是和这把长刀拼斗一晚,现在见到古锭刀跑到萧恩手上,不由连连赞叹。 “乱世之中,学点武艺傍身嘛。恩拿这刀没用,就赠予大人吧。” 萧恩想要赠刀,华雄却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萧老弟的战利品,我华雄可干不出那种抢别人功劳的事情。老弟放心,你的功劳,我一定如实上报。” “功劳什么的倒在其次……” 萧恩摆摆手,示意自己并非在意功劳: “孙坚虽败,但关东联军并未伤筋动骨。恐怕联军不rì将到达汜水关下。而袁绍为了挽回面子,必然会倾尽全力。汜水关……很难守住啊。” “呃,老弟有何高见?” 既然身边有了脑子管用的人,华雄也懒得动脑子了,直接问道。 “其实用大人最擅长的方式就可以了。算上之前的鲍忠,联军已败两阵。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大人再胜一场,联军必然不敢全力攻打汜水关。到时候只要坐等他们粮尽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群叛贼人多势众,怎么打才能再赢一场啊?” “嗯……对方人多,斗兵是肯定不行的,不过如果斗将的话……就是不知大人有没有把握了?” 一提斗将,华雄来了jīng神: “单挑老子怕过谁!就算吕布那家伙,想赢我也不容易。就这么定了,等他们来了,我就出去叫阵单挑。萧老弟,到时候汜水关还是交给你了。” “谨遵将令。” 没过两天,诸侯联军陈兵汜水关下。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弄好自己的军营,曹cāo带着夏侯惇默默地在营中巡视。 “主公,你说文归……” 夏侯惇受不了曹cāo的沉默,主动开口问道——他们已经从孙坚口中得知,萧恩正在对面汜水关中。 “文归行事一向出人意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文归不会真心帮助董卓。” 曹cāo叹了口气,回答道。 “唉,文归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子,有什么想法都先自己藏着,一点都不痛快!” “哈哈,说不定这正是文归的有趣之处啊。” 曹cāo哈哈大笑,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前方的异状所吸引: “那边是怎么回事?元让,陪我去看看。” 曹cāo和夏侯惇走到近前,发现原来是张飞正在和军营的主管后勤的官员吵架,刘备则死死拉住张飞,不让他当真冲上去打人。关羽虽然站在旁边纹丝不动,但眼中的怒意也分明可见。 “玄德,这是何故?” 曹cāo快步走上前去问道。 “哦,原来是曹大人。备这边与这位大人有些误会,并无大事。” 刘备看到曹cāo,赶忙行礼。一旁的张飞却大喊不止: “什么误会,分明是这贼厮鸟看不起我等!我哥哥好歹是汉室宗亲,他们竟然连营帐都不给我们备齐。” 听到张飞的话,军需官不乐意了,yīn阳怪气地说道: “您要是汉室宗亲,干嘛不找陛下要帐篷去啊。我们营帐本来就不够,你们那几十个人,去和别家挤挤不就行了。” “我呸!你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袁术那混蛋搞的鬼!” 张飞怒声咆哮,挥拳便要冲上去。曹cāo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刘备和关羽的拼命阻拦,张飞立刻便会将那军需官撕成碎片。刘备一边拉住张飞,一边对军需官恳求道: “这位大人,您看我们人也不多,能不能匀给我们一个营帐。” 军需官也看出张飞眼中的杀意,服软道: “几位,我这里是真没营帐了啊,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凭空变出帐篷来啊。” 曹cāo见状,转身低声对夏侯惇说道: “元让,我们的营帐还有多的吗?” 夏侯惇知道曹cāo的想法,回答道: “刚刚够用而已。没多余的给他们。” “这样吧,给他们匀两个出来,我们自己想办法挤一挤。” 曹cāo想了一下,对夏侯惇说道。夏侯惇点点头: “我这就去办。” 夏侯惇说完就回去准备营帐,曹cāo便对刘备说道: “玄德安心,我这边还能匀出两个营帐,一会便让人给玄德送去。” “多谢曹大人,给大人添麻烦,备实在惭愧万分。” “多谢曹公解囊。” “看你个子不高,没想到你人还不错。下次俺老张请你喝酒。” 看到曹cāo相助,刘关张三人纷纷道谢。曹cāo连连摆手: “无妨无妨,既然都是为国出力,何分彼此?不过军中不许喝酒,张壮士可得注意了。” 营帐的事只能算个小插曲,联军刚刚站稳脚跟,华雄立刻按照早先和萧恩商量的计划主动冲出来挑战。为了能够更好地打击联军士气,华雄还把孙坚的头巾用长枪挑着,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袁绍听到华雄来挑战,立刻击鼓聚将: “华雄前来挑战,谁愿意出去应战?” 袁绍话音刚落,孙坚就准备站起来。见状袁绍赶忙补充道: “文台就算了,你连rì疲劳,今天功劳就让给别人吧。” 孙坚忿恨坐下。他也明白袁绍的意思:你已经失败过了,再上的话,先不说华雄会怎么耻笑,万一输了,不是更难看? 看到孙坚坐下,袁术背后的俞涉站了出来: “小将愿往!” 袁绍大喜——虽然他和袁术关系不好,不过再怎么样两人也同是袁家子弟,自家人能立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袁绍立刻便让俞涉出战,可是没多久便传来战报: “俞涉与华雄才还没打几招,就被华雄砍了。” 众人大惊不已。虽然知道华雄能击败孙坚,绝非易于之辈,但是俞涉好歹也是袁术手下大将,竟然如此轻易便死在华雄手上。 “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见众人惊讶不语,韩馥派出了手下大将潘凤。可惜潘凤虽然号称“无双上将”(注1),不过还是被华雄一刀斩于马下。这下子,关东诸侯都不敢随便派人上阵了。曹cāo身后的夏侯惇虽然跃跃yù试,不过曹cāo考虑到萧恩很可能就在对方阵中,还是阻止了夏侯惇的请求。袁绍看到众人沉默不语,不由叹道: “可惜我颜良、文丑不在,纵然有一人在此,何惧区区华雄!” 袁绍话音未落,帐下一人高呼道: “小将愿斩了华雄人头,献于帐下!” 众人定睛看去,说话的原来是刘备身旁的关羽。袁术怒斥道: “你是不是看我们手下没有大将了?区区一个弓手,竟敢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打出去!” 曹cāo急忙制止袁术道: “公路息怒。此人既然出此大言,必然有其自信之处。先让他出去试试,不行的话,再处分他也不迟。” 袁绍犹豫道: “派一个弓手出战,恐怕会被华雄耻笑啊。” 曹cāo有些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什么耻笑不耻笑的,难道就这么看着华雄耀武扬威,就没人耻笑了?不过他还是回答道: “此人仪表不凡,华雄怎么知道他是弓手?” 关羽看到这群诸侯唧唧歪歪,也有些心烦,高声道: “如果斩不得华雄,便请斩了关某头颅!” “行行行,去吧去吧,打不赢你也不用回来了。” 袁绍看着也烦,挥手示意关羽可以出战。曹cāo教人倒了一杯热酒,亲手递到关羽面前: “云长且饮了这杯酒再去。” 关羽并未接酒,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先不提关羽出战。萧恩在今rì之前,一直有些疑虑:华雄的本事他是见过的,确如华雄自己所说,虽然比不上吕布,但吕布想赢也没那么容易。如此看来,华雄的武艺应该和现在的关羽在伯仲之间,可是关羽怎么会轻松斩掉华雄呢?在关墙上看了两场,萧恩倒是看出一些端倪:华雄连斩两将虽然威风,但是说实话,能被诸侯派出来迎战的,也都不是善茬。华雄为了立威,是不惜体力,力求速胜。这种打法,虽然一般情况下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对面可是车轮战,而且接下来出场的,是前三刀威力无比的关云长。如此,华雄顶不住关羽的急攻,也就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真正的问题是:自己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想要救下华雄,也未必做不到。可到底救还是不救?董卓是必须死的,但是多了华雄的话,吕布还能轻易杀掉董卓吗?可是坐视的话,说实话,华雄这个直爽汉子,给萧恩的印象还算不错,就这么被关羽砍了,倒是怪可惜的。萧恩犹豫了一会,突然自嘲地笑了:他妈的我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测,当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之时,世界便已然发生了变化。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大不了凉拌! 想通了这些,萧恩取弓在手。正在这时,对面阵中锣鼓喧天杀声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注2)。一骑战马越阵而出,马上端坐一人,身高九尺髯长二尺卧蚕眉丹凤眼面如重枣手持青龙偃月刀!不用问,必是武圣登场。关羽见到华雄,也不上前通名,直接提刀便斩。华雄冷喝一声,举枪迎战。 第一刀!青龙偃月刀如泰山压顶,华雄虽然横枪封住,但是双臂却被震得酸麻。 第二刀!关羽反手上挑,长刀恰似青龙出水,带起阵阵狂风,华雄手中长枪把持不住,飞了出去。 第三刀!神龙摆尾横扫千军,华雄此时手中已经没了兵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向自己招手…… “关二爷抱歉了,这份功劳,你领不到了。” 萧恩低喝一声,弦如霹雳,箭似流星。长箭带着无比声威正中青龙刀的刀锋。受萧恩弓箭的影响,关羽的刀偏了一点,也慢了一点,只砍掉了华雄的左臂。看到华雄受伤,赵岑立刻带队冲了上来,救回华雄。关羽眼见董军势大,不敢追击,只得怒视关上,想看清是谁shè了这一箭。想当然的,关羽只收获了萧恩轻蔑的嘲笑以及向下的拇指。关羽拾起长箭,忿忿拨马回营。 ———————— 注1:关于无双上将之轶事,出门左拐自己百度。 注2:白云大妈真没穿越。 第11章 密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的当时怎么说的?不是要斩了华雄吗?人头哪!来人,把他推下去砍了。” 联军大帐中,袁术看到关羽两手空空地回来,立刻破口大骂。 “公路息怒,云长虽然未能斩得华雄,但是毕竟大胜而归。而且华雄已废,也算给我等除了一个大患。” 曹cāo赶忙拦下袁术喊上来的士卒。说真的,他现在宰了袁术的心都有了,联军难得收获一场胜利,结果到了袁术这里,反而变成了要被砍头的罪过。袁家这个二世祖……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 “公路,关羽毕竟得胜而归,你就别再说这些了。” 看到袁术不依不饶地还想继续折腾,袁绍止住了他,又对其他人说道: “今rì大胜,晚上开宴庆功,明rì再行攻关。” 曹cāo一听袁绍的话,立刻就急了:难得一场大胜,还顺便弄残了对方的主将,这时候不一鼓作气立刻攻关,反而还要等明天?明天说不定对方有什么准备呢。同样着急的不止曹cāo,孙坚也站了出来: “盟主,此时我军士气正盛,贼军已群龙无首,我以为立刻攻关才好。” “你个败军之将就别多废话了,我已经决定了,明rì攻关!” 袁绍鄙视地看了一眼孙坚,便拂袖而去。孙坚狠狠跺了跺脚,也转身离开。其他人见状,干脆纷纷散去,大帐中只留下曹cāo一行和刘备三兄弟。 “多谢曹公出言相助。” 刘备上前一步,对曹cāo谢道。 “唉,云长英雄无双,cāo当然不愿看着云长为人所害。只可惜……白白坐失良机啊。” 曹cāo苦笑着叹了口气,联军如此不堪,讨董之事,难啊。 “羽本能斩了那华雄,可惜被一箭手所阻。” 关羽仍然记得萧恩那惊天一箭,忿忿道。张飞听到关羽是被人偷袭才没能立下奇功,也不平道: “二哥,到底什么宵小,不敢正面出来,只敢偷袭冷箭?” “为兄并未看清此人相貌,只不过此人虽是偷袭,却绝非宵小之辈。否则的话,那一箭……我躲不开。” 关羽虽然不忿萧恩的插手,不过对于那一箭,还是有足够清醒地认识。 “到底是何人?难道此人比华雄还强?会不会是吕布?可吕布亲至的话,为何不肯亲自出手?” 刘备皱着眉头不断推测,而曹cāo和夏侯惇对望一眼,却已经心中有数。曹cāo看了一眼一直被关羽握在手中的长箭,对关羽说道: “云长,此箭可是那箭手所shè?可否给cāo看看?” “曹公请。” 关羽双手递过长箭。曹cāo接过轻抚,心中突然大惊,脸上却毫无异sè: “cāo也没有什么线索。云长今rì苦战劳累,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明rì恐怕还有恶战。” “那就告辞了。” 看到曹cāo也没线索,刘备便带着关羽张飞告别而去。等三人离开,夏侯惇低声问道: “果然是文归?” “是啊……” 曹cāo点点头,将长箭递给夏侯惇: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竟然在箭杆上刻字,让我们三更出去见面。他就不怕我们拿不到这长箭?” “呵呵,跟文归在一起,最好别去想他是怎么想的,因为你永远也想不到的。” 夏侯惇摸到了萧恩刻字的地方,也呵呵笑道: “不过孟德,今晚要去见面吗?” “当然要。我倒要问问文归,他在想些什么。” ☆ “我现在想的,就是把这些人都给带回去!” 汜水关中,萧恩和赵岑吵成一团: “华校尉现在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关里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孙坚今天根本没出来,你还是看到了。我现在就特别庆幸对面是袁绍当盟主,要换了孙坚,估计现在就大军压上了。问题就算是袁绍这个蠢货带队,明天他们也肯定要攻关。到时候我们这边拿什么挡?现在必须退守虎牢,那么把队伍带回去,保证虎牢关有足够的士兵守卫,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萧大人,相国大人的命令,是死守汜水关。” “问题是现在汜水关已经守不住了。死守汜水关不是让我们送死。”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留下有用之身退守虎牢,力保洛阳不失;要么鞠躬尽瘁,大家一起交代在这里,然后汜水虎牢一起被叛贼突破,让他们直抵洛阳城下。” “别吵了。” 听到萧恩和赵岑吵得不可开交,华雄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路上,文归处处料敌先机,听他的,不会有错。文归你今晚就带队撤走。我带着亲卫守关,为你们争取时间。” “你这不是胡扯吗?你留下的话,那群人谁敢走?而且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状态,明天能不能登上关墙都难说,还拖延时间?” 萧恩脾气上来,可不管对面是什么人,一张嘴就连说个不停,喷得华雄根本没办法反驳。 “华大人,我留下。” 赵岑咬了咬牙,挺身而出: “萧大人说的没错,您必须离开。但是也必须有人留下来拖延时间。萧大人,校尉大人和弟兄们都交给你了。请您一定将他们带回洛阳!” “赵岑……” 华雄虎目含泪,现在的情况再明白不过了,留下来就是送死。赵岑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给大部队换取生存的时间。萧恩也暗赞一声“真汉子”,献策道: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出发。赵大人明rì可多设旌旗、草人,并将山羊绑在鼓上,让战鼓声不停,以为疑兵——虽然孙坚未必会上当,不过袁绍估计会迟疑。只要能拖到午时,赵大人便设法逃离吧。” “岑明白,两位大人请多多保重。” 赵岑和萧恩分头准备,兵士自然闹得鸡飞狗跳。趁着关中这种混乱,萧恩悄悄溜了出去。 到了约定的地点,曹cāo和夏侯惇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到萧恩,曹cāo立刻开口调侃: “文归今rì好威风啊。” “算了吧,真正威风的还是那个红脸大汉——他叫什么名字?” 萧恩摇了摇头,明知故问道。 “关羽关云长,你一定想不到,他只是一个弓手而已……可惜宝剑蒙尘啊。” 说到关羽,曹cāo叹息一声。 “没想着把他挖到你身边?” “我挖不动他,而且,我身边已有元让,何须关羽?” 曹cāo看了一眼身边的夏侯惇,哈哈大笑。萧恩也随之笑道: “我倒以为今天会是元让出来收拾华雄呢。” “主公怕我误了文归的大计,不让我出手。否则的话……未必会让那关羽抢了风头。” 与曹cāo对关羽大加推崇不同,夏侯惇显得对关羽不太感冒。 “元让,私下里称呼我表字即可,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多客套。(注1)” 曹cāo叮嘱了夏侯惇一句,便又问向萧恩: “文归,你让我们来此相会,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找人随便聊聊而已。话说,妙才呢?” “在军营看家……” 曹cāo和夏侯惇相对无言,萧恩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两人约出来,就只为了“随便聊聊”? “文归,既然你并非真心投靠董卓,为何不过来我们这边?” 夏侯惇当然知道萧恩对曹cāo起兵的帮助,但也对萧恩始终站在董卓军中大惑不解。 “元让,伯喈先生一家全在洛阳,文归怎能弃之而去。此事休要再提。” “多谢理解了,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见到曹cāo为自己说话,萧恩点头致意: “至于另一个原因……我不太看好你们,所以,我得在洛阳城中想办法。” “文归你开玩笑吧,我等兵锋正盛,不rì即可到达洛阳城下,到时候……” 夏侯惇还没说完,萧恩就打断了他: “到时候如果董卓放弃洛阳,退向长安,你怎么办?(注2)” “退了当然好啊,洛阳就归我们了。” “不好……” 这次是曹cāo打断了夏侯惇: “如果董卓真的退往长安……联军就危险了!我们的粮食不足以支持打到长安,而且长安靠近西凉,那边是董卓的地盘,洛阳城内那些心向大汉的臣子也无法发挥作用,联军根本不可能在长安击败董卓。” “所以呢,对付董卓还得在城里,而非城外。” “可是,文归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对于你,就算联军停在洛阳城前,你也不能停下,就算是孤军,也必须追向长安——你的目标不是击败董卓,而是尽量展示自己,试想一下,在天下英雄都驻足不前的情况下,惟有曹孟德挺身而出,那么那些有志于此的人才,自然会选择你曹孟德。” “可是文归,若是我等孤军追击,恐怕必败啊。” “败了正好,借口休整直接离开联军。对了,既然要表现,那明天就开始表现吧。现在汜水关中已经只剩赵岑的五百人,很轻松就能拿下。不过为了我的安全,你最好拖到午时以后再发起进攻。” “cāo明白了。” 曹cāo点点头,郑重地说道: “还望文归保重,他rì再见之时,希望文归能够助cāo一臂之力。” 说完,曹cāo拉着夏侯惇,转身向自家军营走去。萧恩也耸耸肩,悄然离开。 ———————— 注1:如果说关羽在刘备阵营中地位超然,那么曹营中拥有类似地位的就是夏侯惇。曹cāo封魏公之后,手下亲近诸将都授予了魏公国的官职,唯独夏侯惇还是汉国官职。夏侯惇觉得不合适,就去找曹cāo申请魏国官职。曹cāo以他和夏侯惇的关系应为“友臣”(出自《魏书》),魏臣太过委屈夏侯惇为理由拒绝(当然由于夏侯惇的坚持,最后还是让夏侯惇当了魏国前将军)。 注2:虽然可能有些人认为董卓退向长安是其衰落败亡的前兆,不过考虑当时的情况(虎牢关下吕布可不是威风凛凛地对抗桃园三英,而是被孙坚追得满世界乱跑),借着大步后退来拖长联军的补给线,同时利用迁都来瓦解洛阳城内的反董势力,还能让联军在洛阳城下驻足——事实上联军还因此而分化瓦解。当然,西退长安虽是妙棋,但是退后董卓没有借着联军的分裂而大搞外交,伺机重返中原,反而在长安倒行逆施,不得不说浪费了李儒的妙招。 , 第12章 虎牢群英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旭rì东升,朝霞遍地。 憋着一口气的联军早早就起来埋锅造饭,准备一口气攻破汜水关,杀入洛阳城。尤其是孙坚所属,更是磨刀霍霍,只待袁绍一声令下。曹cāo看到联军如此士气高涨,欣慰之余也不禁有些担心——想要把汜水关陷落的时间拖到午时以后,难度太大了啊…… 曹cāo绞尽脑汁的时候,袁绍却帮了他一个大忙。袁绍这人出身名门,一向喜排场好面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战场上也要来这么一出。正好这次攻击汜水关可以说稳胜不败,所以袁绍干脆摆足了架势,从起床吃饭到正式出门,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这还不算,出来以后又用了半个时辰发表了一篇声情并茂、催人尿下的战前动员(注1)。等到差不多巳时,才在大手一挥,领军出发——这时候孙坚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联军在汜水关下摆开阵势,却看见关上旌旗招展,人影绰绰;耳闻关内鼓声阵阵,威势震天。似乎早有准备,正待联军进攻。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萧恩教给赵岑的虚张声势之法,但袁绍不知道啊,本来以为汜水关已经哀鸿遍野,唾手可得,可现在眼前这架势,完全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袁绍驻马看了一会,低头向左右问道: “诸君……有何高见?” “让老子带长沙兵冲上去,三刻之内一定拿下汜水关!” 孙坚早就对袁绍磨磨蹭蹭地作风感到不满,这时立刻第一个站了出来。不过曹cāo赶忙止住孙坚: “文台公不可。看关上情形,似乎关中并未受到华雄重伤的影响。汜水关乃天下雄关,贸然进攻对我方不利啊。” “啧,华雄已经废了,现在谁还能带领关上军队?你要是怕死就滚一边去。” 孙坚对曹cāo的阻拦非常不满,忿忿说道。曹cāo倒是也不生气,其实他现在正在暗自佩服萧恩计划周密,连退路都安排得如此妥当: “华雄虽废,可夺了文台公兵刃那人尚在。而且昨rì云长未能斩下华雄首级,恐怕就是此人所阻。” “你是说那萧文归……” 提到萧恩,孙坚紧咬钢牙。但是江东猛虎不是蠢货,他很清楚,如果对方准备充分,那么自己带队攻关与送死没什么两样。 “我说孟德,那你看该怎么办?” 袁绍看到主战的孙坚不再说话,其他诸侯又是一副“我只是打个酱油”的样子,只好继续追问曹cāo。 “cāo虽然认为对方已有准备,但对方也可能用的是疑兵之计。如今之计,不如广派斥候,一探虚实,大军容后再动。若是cāo之过急,损兵折将事小,连战连败,我等脸上不好看啊。” “嗯,如此甚好。” 曹cāo对面子的顾虑果然说动了袁绍。袁绍立刻派遣大量斥候,探查汜水关内的动静。而大部队则陈兵汜水关下,等待斥候的结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曹cāo眼见已经过了午时,便故作恍然大悟状: “本初公,大事不好,我等刚来之时,关上便已锣鼓喧天。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鼓声虽然不停,却不见兵士出来邀战。恐怕关中已经撤走,只剩疑兵之计罢了。” 正在这时,斥候也回来报告,说有山间猎户看到昨晚大部队便已经撤出关中。孙坚勃然大怒,一把拽住曹cāo的衣襟: “就是你这个混蛋耽误时间,不然老子早就追上去了!” “文台公勿恼,cāo这就亲自带兵,拿下汜水关。元让、妙才,我们上!” 曹cāo转头招呼一声,打马便冲了出去。夏侯惇夏侯渊见状,立刻带兵跟上。孙坚不甘人后,也带队冲了出去。 汜水关上赵岑虽然早已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不过不代表他真的甘心送死。疑兵之阵布下,又在曹cāo的配合下成功拖到午时,赵岑立刻带着亲卫快马离开。所以曹cāo和孙坚攻关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只可惜赵岑逃的不够快也不够远,最终还是被憋着一口气的孙坚追出二十里,斩于马下。 汜水关已破,按孙坚的想法当然是立刻进军,直捣虎牢。但是袁绍早就为这场大胜准备好了庆功宴,区区孙坚岂能阻止?当然,愤怒的孙坚自然也拒绝出席庆功宴,曹cāo和刘备等人也各怀心事,草草应付了事。 联军驻足不前,萧恩可不能随便停下。早在出发之时,告急的文书就已经发往洛阳,等大部队急行至虎牢关,吕布早已带人等在关前。 “文归,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在汜水关下,我等士气自是极好的,私心想着若是华校尉出马,必然能大破贼军。怎奈何关东叛逆极是诡异,然虽是如此,我等也不敢负相国重托……” “说人话!” “汜水关丢了,华雄残废。”(注2) “文归,纵然华雄不过废物一个,可以你之能,手握重兵,背倚雄关,怎会败给关东贼逆?” “你这不废话吗?那群大头兵,有几个听我的?我弄个埋伏这群混蛋都提前钻出来,搞得包围圈没布下,让孙坚提前溜走。华雄一倒,人人都急着撤退,我哪拦得住?” 看着四周没外人,萧恩也懒得跟吕布多说,直接一通苦水倒出来。吕布叹了口气,萧恩说的也不无道理,西凉士卒一向看不起中原人士,何况萧恩还是江东之人。吕布无奈地说道: “算了,你和华雄的亲卫先带着华雄回去,其他人给我留下,我来挡住那些贼军。” “你小心点啊,那边有个红脸大胡子,华雄就是伤在他手上。” “放心吧,关东诸侯,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何况袁隗一家老小已经被义父所杀,现在首级在此,不信袁绍不惧!” ☆ 萧恩离去,袁绍赶来,大军陈兵虎牢关下。吕布毫不在意,令关门大开,亲率高顺、张辽诸将立于关前挑战。袁绍大军列好阵势,诸侯皆驻马阵中,看着对面吕布金甲银盔,腰悬长弓,手提画戟,胯下赤兔宝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由得面面相觑。袁绍颤声问道: “谁……谁敢出战?” 袁绍话音方落,河内太守王匡身后一人挺枪而出,原来是河内名将方悦。方悦纵马杀向吕布,大喝道: “吕布受死!吾乃河内……” 不等方悦报完名字,吕布便催马上前,一戟刺中其咽喉: “老子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下一个!” 上党太守张扬与北海相孔融对视一眼,分遣手下穆顺与武安国一起出战。两将左右合击吕布,吕布阵中张辽本想出来相助,却被高顺拉住: “让主公自己玩一会吧,他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张辽惊愕万分,再转头看向场上,果然穆顺已然命丧黄泉,武安国左手也被吕布斩断,正拼命想要逃回阵中。只是吕布怎肯放过此人,赤兔马撒开四蹄,眼看就要追上。正在这时,公孙瓒阵中冲出一人,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飞马大叫: “三姓家奴休走!你爷爷张飞在此!” 一声“三姓家奴”正戳中吕布痛处。吕布弃了武安国,转身便与张飞战在一起。张飞抖擞jīng神,舞起丈八蛇矛,酣战吕布。两人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关羽望见张飞久战不下,挥舞青龙偃月刀,也加入战团。吕布凛然不惧,方天画戟舞起,以一敌二。又斗了三十余合,刘备在一旁见到关张二人略占上风,心想:我来此本yù在天下英雄前扬名,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想罢,刘备舞起雌雄双股剑,也加入战团。吕布再振jīng神,画戟威势更猛!一时之间,场上黑蟒青龙伴着白鹤围住苍狼,大漠苍狼仰天啸月,独斗三英。只是……本来关张联手,吕布已经渐渐不支,现在关张为了照顾刘备,反而多了些破绽,让战场平衡了起来。 眼见场上难分胜负,曹cāo阵中夏侯惇夏侯渊双刀齐出。吕布阵中高顺带着张辽挺身而出,与夏侯兄弟捉对厮杀。另一侧孙坚也冲入阵中,胡轸挺枪来迎。只不过胡轸显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孙坚,一个照面,孙坚就砍翻了胡轸,直向吕布冲来。吕布酣战中看到战场已然失衡,连忙朝着刘备面门直刺一戟,趁着关张二人急急防御之时,抽身而出。吕布仗着自己马快,避开孙坚和关张的围追,冲入张辽高顺一面,迫退夏侯兄弟,救出二将,退回虎牢关。孙坚领兵想要强攻,却被曹cāo死死拦住: “文台,天下雄关出虎牢,吕布虽败,但元气未伤,此时强攻必败无疑,先收兵吧。” 正好这时袁绍看到天sè已晚,也鸣金收兵。孙坚虽然不爽,也只得退回营中。 话说吕布回到关中,深感关东联军兵强马壮。虽然他自信英勇无敌,不过也架不住对方轮番上阵。此时吕布倒是颇为后悔,未能留下萧恩共同御敌。于是吕布命人快马传书董卓,希望增加虎牢关的兵力。 萧恩刚带着华雄回到洛阳见过董卓,吕布的告急文书也摆到了董卓案上。董卓还没来得及处分华雄,便被吕布搞得心惊肉跳,连忙问计李儒。李儒yīnyīn一笑,对董卓说道: “大人,吕将军新败,兵无战心,不如引兵回洛阳,将皇帝迁往长安,以应童谣。” “什么童谣?” “最近街上童谣说:‘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小婿思量,高祖建都于长安,传十二帝;光武建都洛阳,至今也有十二帝。天命轮回,现在迁都长安,方可安然无恙。” 董卓听了大喜,连连说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明rì朝堂之上,便议此事!” ———————— 注1:基本可以肯定是陈琳写的。 注2:我真不是故意学甄嬛体的。 ———————— 明天(其实是今天了)要去开会,估计没网络,就先更了。 , 第13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第二天朝堂之上,董卓聚集群臣,提出迁都之事。想当然的,董卓的提议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毕竟联军就快攻破虎牢关的消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洛阳,大家可都等着袁绍等人诛杀董卓,解救大汉呢。这个关头,谁会赞成董卓迁都避战的提议?司徒杨彪更是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关中早已破败不堪。现在大人无缘无故就要舍弃皇室宗庙和陵寝,恐怕百姓会被惊动。想要天下动乱很容易,但动乱之后再转为安定就太难了。希望丞相明鉴。” 董卓勃然大怒: “你这混蛋,想要耽误国家大计吗?老子在下很大的一盘棋,不懂别乱说。”(注1) 太尉黄琬站出来附和杨彪道: “杨司徒说得非常对。当年王莽篡逆,更始帝带赤眉军攻打长安的时候,长安被大火焚烧,整个城市都化为灰烬;更加上后来百姓迁移,剩下的不过百分之一。现在大人抛弃现成的宫殿而搬去荒地,不太合适啊。” 董卓怒斥黄琬: “关东叛贼起兵,才导致天下大乱的。长安有崤山、函谷关之险;又靠近陇右之地,木石砖瓦之类的东西,几天就能弄齐,建造宫殿房屋,一个月不到就可以了。你们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董卓上台后被征辟入朝廷的司徒荀爽也谏言道: “丞相如果迁都,恐怕洛阳百姓会受到很大影响啊!” 董卓看到再三有人反对,大怒道: “国家利益第一,个人利益往后放放吧!” 说完,立刻将杨彪、黄琬和荀爽贬为庶民,并定下迁都的rì期,便解散了朝臣。董卓出门上车,却看到伍琼、周毖二人拦路。董卓问有何事,周毖答道: “听说丞相想要迁都长安,所以过来劝谏。” 董卓一肚子邪火终于爆发,大喝道: “当年就是听你们两个混蛋的话,才留下袁绍这个祸根。现在你们还要耽误我的大事,你们必然是袁绍的内应!来人,把他们两个推出去砍了!” 董卓的随行武士立刻把二人拽走,没多久便把首级呈了上来。董卓看也不看,挥挥手让武士随便处理。这时李儒又凑了过来: “主公,长安荒凉,想要重新建造宫殿,需要不少钱啊。” “**有主意就说,我今天已经够烦了。” 董卓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婿,他既然提出问题,那么肯定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果然李儒低声说道: “洛阳有钱人多啊。而且袁家门客遍天下,洛阳这些有钱人,十之仈jiǔ都和袁家有点关系。到时候随便扣个通敌的帽子,抄家灭门就是了。而且洛阳历经十二帝,那些帝王陵寝之中,恐怕也有不少好东西啊……” “哈哈哈,妙妙妙!不愧是我的好女婿!” 董卓哈哈大笑,立刻着人安排。于是乎,洛阳数千富户,都被扣上了“反臣逆党”的帽子,斩首于城门之外,一时间洛阳护城河被染成血sè。洛阳历代皇陵也被掘起,金银珠宝,皆被取走。至于西凉士卒,趁机浑水摸鱼的,更是不计其数。 ☆ 董卓这边倒行逆施,蔡邕心下不满,但他毕竟几番起落,总算没有当场谏言。蔡邕打算回到家里,和萧恩商量商量——在蔡邕心中,自己这个准女婿还是很有办法的。可是蔡邕一进家门,鼻子差点气歪:原来萧恩正在指挥家丁收拾行李,完全一副准备搬家的样子。 “我说文归,你在干什么?” “搬家啊,老师您放心,长安那边我早就买好房子了,绝对比现在这个大。” 萧恩头也不回,继续指挥下人收拾东西。 “你早就知道董卓要迁都?那为何不跟我说?我们也好想办法进行劝谏。” “跟您说了有用吗?现在对董卓来说,西退长安是最好的选择。呆在洛阳的话,完全就是等死。您觉得,他能听从谁的劝谏吗?” 萧恩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蔡邕这个人,才华是有的,但是书卷气太重,无论军事还是政治,都太过稚嫩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您就躲在车里,别出来就行。其他的,我让英珲处理。英珲。” 说着萧恩转过头去,喊来了英珲: “我在洛阳有点事情要办,所以晚出发一阵子。我会要求所有人都不许擅离车队。所以,除我以外任何试图靠近车队的人,随你处理。” “明白。” 英珲点头应是,又狠狠瞪了蔡邕一眼。蔡邕被吓得暗自吞了吞口水,老头明白英珲这一眼是jǐng告自己,不要以任何方式来给他添乱。当然了,虽然蔡邕对萧恩身边这几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下人很不满,但是又能如何呢?他也不是没和萧恩谈过,只是萧恩表面上虽然满口答应教训这几位,可转过头来这几位依然我行我素。如此次数多了,蔡邕也多少明白一些,恐怕这几位就是萧恩专门用来防止自己介入萧家的棋子。想通这点,蔡邕也就不去多理会了。 “主人要留下?” 蝶恋花略带诧异地问道。一直跟着萧恩的她,之前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哦,忘了跟你说了。这次月奴留下来陪我。你跟着车队走,专门保护好昭姬。” 萧恩拍了拍脑门,这几天事多,他是真忘了和蝶恋花打招呼了。 “恋花明白。” 蝶恋花点点头,不过神sè中明显透出遗憾。萧恩赶忙安慰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比你们迟一两天而已。很快就会赶上你们的,放心吧。” ☆ 战略上来说,单纯地撤出洛阳,西退长安,并不能完全阻止联军的前进——甚至将洛阳拱手相让,还容易导致联军在洛阳发展根据地。所以坚壁清野是最好的做法。董卓不但搜刮了洛阳巨量的财富,还命令李傕、郭汜等人将洛阳数百万百姓赶往长安。为了保证百姓不会途中逃走,也为了能督促百姓快速行动,董卓将百姓和军队混在一起,这么一来,西凉兵痞可就借着机会,大肆sāo扰百姓。一路上百姓死伤无数。好在萧恩早有安排,而且蔡邕再怎么说也算是董卓一系,蔡府车队才没有受到什么sāo扰。 光带走百姓不够,董卓还令人在洛阳城中放火,烧尽一切。可怜大汉东都,百年雄城,就在这场浩劫中毁于一旦。 这一切都被隐匿在暗处的萧恩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未做些什么。萧恩特意留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主人,那东西对您很重要吗?” 花月奴看着萧恩在皇宫的残骸中,不断翻找水井,不由奇怪地问道。 “要说重要xìng,那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我还是想瞻仰一下这传世珍宝啊——哈,找到了。” 说话间,萧恩从一个水井中捞出了手捧锦盒的宫女尸体。打开锦盒一看,果然是玉玺一方: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扭;旁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果然是传国玉玺。 “快,把我上次让英珲做的假货拿出来。” 萧恩收起传国玉玺,一边招呼花月奴拿出之前造的赝品,放回锦盒之中。再把宫女尸身和锦盒一起投入井中,便带着花月奴快速离去。 “主人,我不太理解您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弄个假的呢?” 到了安全地点,花月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轻声问道。 “为了好玩啊。当那些家伙为了一个赝品厮杀争夺,出了结果以后我们再公布他们手上拿的是赝品的时候,你说他们的表情会如何?” 萧恩把玩着真正的传国玉玺,窃笑道: “当然啦,其实到时候那些人也会一口咬定这个赝品是真货,毕竟,当世界上只有假货的时候,这个假货也就成了真货。” “假作真时真亦假吗……那这个真品,您打算如何处理?” “真品嘛……说实话,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不会蠢到以为拿着这个东西就能当皇帝,但是要随便让给别人……也可惜了这块好玉。” 萧恩摩挲着和氏璧制造的玉玺,心中有些犹豫。花月奴接过玉玺看了看,娇声道: “主人啊,人家一直想要个玉镯,这块好玉能不能……” 说着,花月奴搂住萧恩,轻轻蹭着他。 “嗯……也不是不行……” 萧恩轻轻抚弄着花月奴的长发,想了一下后说道。 “太好了,谢谢主人。” 花月奴踮脚亲了萧恩一下,立刻开始研究怎么样切割才能最合理地利用玉玺。萧恩连忙提醒道: “别忘了恋花的份哦。” “啊啦,主人就知道疼恋花妹妹。” 花月奴假意皱起瑶鼻抱怨了一句,又追问道: “那小蔡琰呢?那可是未来夫人哦。” “昭姬的话……看剩余材料能做点什么,给她弄个吧。不过夫人什么的……她和你们不同,别太在意这个名号。” 萧恩甩了甩脑袋,轻轻拍了拍花月奴的肩膀,示意两人该离开洛阳城了。 ———————— 注1:其实“国家大计”这个理由,历朝历代都没少用——虽然到底是不是“国家”大计,就难说了。哦,有人敲门说要查水表,我去看一下。 第14章 望西都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一路向西,疮痍遍地。昔rì繁华的长安洛阳黄金商道,今rì已经成了无数百姓的殒身埋骨之所,路边田间,所见的除了遍野尸骸,就是正在进行的罪恶。生命的脆弱,在这冬rì严寒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有两匹骏马,不过花月奴借口天气太冷(注1),非要和萧恩同乘一骑。美人主动**,萧恩自然不会反对,干脆抱着花月奴缓缓前行。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眼前潼关险峻,耳畔涛声滚滚,更兼之洛阳大火仍然焚天不止,身侧无数尸骸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世界。萧恩有感而发,轻声吟唱。花月奴默默听完,靠在萧恩怀中问道: “主人,这是什么歌?” 萧恩轻抚怀中佳人的秀发,幽幽而答: “这是一首千载之后方才会被创作出来的曲子。短短一曲,写尽天下兴亡,道尽百姓苦难。” 从萧恩的话中,花月奴听出几分怜悯,几分痛苦。而怜悯和痛苦的对象,却像是对这些与萧恩毫无关系的百姓。花月奴不由迟疑地问道: “您……可怜这些人?” “也许吧……” 萧恩的回答也带着些许迟疑: “虽然我早就放弃了那个身份……不过有些时候……深夜里,还是会梦到那些事,那些人……虽然,那些面孔已经很模糊了……”(注2) “是因为女人吗?” 该说不愧是女xìng的直觉吗?花月奴敏锐地从萧恩的语气中发现了那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哦?我家月奴吃醋了?这可真的很少见呢。” 花月奴的反应也让萧恩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轻轻刮了刮花月奴的鼻子,戏谑道。 “有些……” 根据以前的惯例,这时候花月奴一般会矢口否认,然后果断撒娇提些奇怪的要求。可这次,出乎萧恩的意料,花月奴竟然一口承认下来: “主人啊,人家哪里比不上蔡小姐或者其他那些女人呢?主人娶她们做妻子,难道就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就算您想换换口味,人家明明也可以扮成任何样子的。” “这个嘛……也算是男人的悲哀吧……” 对这种问题,萧恩确实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其实你也知道,所谓的妻子,仅仅是游玩中的一个名义罢了。你们和我的关系,根本不是用这层关系就能衡量的。不过……如果月奴真的这么在意的话,安塔利尔王后的位置,可是虚席以待哦。” “主人啊……您明明知道人家想要的不是这个……” 花月奴垂首低声说道。萧恩紧紧握了握花月奴的小手,凑到她耳边安慰道: “等这次回去以后,你也出去散散心吧。完全按照你的想法,随便找个地方,以你的想法玩一阵子,或许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嗯,这样也好。” 花月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突然转过头来笑对萧恩: “不过王后的位置,人家虽然现在还不想要,但想要的时候,您可不能说不给哦。” “哈哈,怎么可能不给我家月奴呢。” 萧恩笑着摸了摸花月奴的头,惹得怀中佳人连声抗议。不过欢声笑语之间,总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扫兴罢了。 “主人啊,这次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人家怎么样?” 花月奴说的,是前方不远处被几个西凉士卒戏弄的女人。虽说一如既往地尘泥蒙面,不过无论整洁的服饰还是**的身材,都说明这女子绝非寻常百姓人家。那些西凉士卒虽然未必能观察得这么仔细,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知道对方是女xìng,就足够了。几个人围住那名可怜的女子,不断驱赶,又不断阻拦,同时还在拉扯对方身上的衣物,仿佛猫捉老鼠一样地戏弄对方,只待玩腻了以后,便会下辣手摧花了。虽然类似的事情,在路上已经发生了不下六七次,只是那时萧恩和花月奴主仆二人各怀心事,不想多生事端罢了。只是现在……算那几个西凉士卒倒霉。 “救美是小事……不过‘英雄’嘛……” “讨厌啦,又挑人家的毛病。人家早就说过出门穿男装方便的,谁叫主人不许的。” 看到萧恩戏谑的眼神,花月奴立刻开始撒娇。萧恩无奈地摸摸鼻子,对于所谓的“男装”完全无力吐槽:他可从来没听花月奴说过要穿男装出门。虽然女装出门肯定会招惹一些不怕死的家伙,但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不上我就去了哦。” 萧恩可不想和花月奴多做纠缠,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一旦她不支倒下,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厄运。这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 “不行,说好了人家上的。” 花月奴从马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彩裙飘飘,凌然御风,宛若仙子降临人间,轻盈地落在那几个西凉军士身边。一时间,无论西凉军士还是落难少女都只剩呆滞的眼神。只是仙子虽然享受着众人惊愕的目光,朱唇却吐出杀意凛然的语言: “啊啦,当街欺负女孩子,可是会丢掉xìng命的哦。” 震惊过后就是清醒,落难少女首先反应过来: “这位姐姐,小女子自知命薄,请姐姐离开,不要为了小女子冒险。” 西凉兵士则是yín笑着围住了花月奴: “嘿嘿,既然送上门,那就也来快活快活吧。” 花月奴故作娇羞地低头绞着衣角: “啊啦,人家可不喜欢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呢。” “cāo,老子忍不住了!” 那几个西凉人玩了半天,早就兴致高涨。现在再被花月奴这一挑逗,更是忍无可忍。一名大汉立刻冲上去,想要抓住花月奴。花月奴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便避开了大汉,裙角飞扬之间,大汉重重地摔在地上,颈间鲜血狂喷不止。花月奴掩口轻笑: “人家可早就提醒过了哦。” 轻笑间,花月奴手畔不断闪着光芒,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双手各提着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却是她接着转身的时候,从袖口取出短剑,一击割喉。 西凉兵士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前这个貌似柔弱的少女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夺命的杀神。几人举起手中的钢刀,小心地贴近花月奴,看样子,他们还是打算生擒下花月奴。 “起舞正当时,千风皆为刃。” 花月奴并未理会几人,只是举刃仰天长吟一声,便踏起华美的舞步。长风几分乱,衣裙流云散,手中的短剑在阳光的映照下,更仿佛化身千万。几个西凉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花月奴就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而直到花月奴收起短剑,并向着之前的少女走去的时候,这几个西凉士卒身上才迸出无数伤口,直直倒在地上。 “呼,月奴的千风舞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了吗……” 别人看不清花月奴的动作――所谓‘别人’其实还喘气的也就那个落难少女――不代表萧恩也看不清。所谓千风舞,是借着舞步高速旋转移动,带起阵阵旋风,并利用旋风凝成利刃杀伤敌人――无论严格还是不严格的说,这种招式都和武技没什么关系,花月奴手上的双刃,更只是掩人耳目。萧恩耸耸肩,催马向着花月奴那边走去。 “先说说你是什么人吧?” 萧恩策马走到花月奴身旁,向少女问道。花月奴已经替那位少女整理好衣衫,并擦去脸上的尘埃。虽然少女仍然满面疲惫之sè,但是即便如此,那jīng致的娇颜也让萧恩不由得赞叹。如果能够好好打扮一番,恐怕少女的姿sè犹在花月奴之上。 “小女子姓任,名红昌,本是雍州人士。先帝之时入宫为宫女,掌貂蝉冠。先前出宫向西之时,因路上太乱,不慎和宫中姐妹们走散,然后就……幸得先生和这位姐姐相助。如先生不弃,小女子愿为奴为婢,追随先生。” 任红昌仅仅看了一眼,就看出萧恩才是真正主事之人,干脆跳过自己的救命恩人,直接向萧恩发起请求。 “留下你没问题,只是你就这么确定,我能保你平安?” 美女嘛,萧恩是从来不会嫌多的。何况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貂蝉。只不过童心突起,想要戏弄一下罢了。 “无论先生保不保的小女子平安,总不会比现在还要差吧。” “也是,再坏也不会坏过现在。月奴,你的意见呢?” 虽然萧恩想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刚刚花月奴还闹过脾气,这时候,还是多问一句比较好。 “啊啦,现在想起人家了啊?这么漂亮的女孩放在身边,人家才不放心呢。” “哦,任姑娘,你也听见了,我家月奴不同意。这我就没办法了。” “求夫人成全。小女子只愿求一安身之所,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一开始,任红昌还算是比较能确定萧恩和花月奴的关系,不过这番对话一出,她反而无法确定了,干脆把花月奴的地位提到了夫人的级别。 “嘻嘻,夫人可另有其人呢。” 花月奴媚眼瞟了萧恩一眼,嘻嘻笑道: “不过嘛……人家最近缺个使唤丫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干了呢。” “如姐姐不嫌弃小女子笨拙,小女子愿意服侍姐姐。” “哦呵呵呵,放心吧,人家会好好的调~教你的。” 花月奴掩口发出意义不明的怪笑。萧恩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同时心中为任红昌默哀了半秒钟,便催促二人道: “走吧,还要赶路跟上大部队呢。” ―――――――― 注1:董卓火烧洛阳是农历二月的事情。 注2:等以后有时间同时还想接着写的话,写个前传吧。话说一不小心发现,摊子铺的有些大了。 第15章 意踌躇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孙坚身为联军先锋大将,自然先到了洛阳城下。眼看大汉百年dì dū遭此厄运,孙坚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连忙命令手下军兵扑灭洛阳城中的大火;并且将被董卓挖开的先皇陵寝重新盖上,以令死者安息;又派人清理洛阳城外的荒地,以备联军驻扎。 虎牢关至洛阳城下一马平川,没让孙坚等多久,袁绍等人就齐聚于洛阳城外。看着残破的洛阳城,每个人心中都难免感慨万千。只是洛阳虽然残破,但董卓的退避,无疑昭示着联军取得了阶段xìng的胜利。袁绍自然有理由召开庆功宴席,并让陈琳写下一篇檄文,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成果。 虽然大多数人都认同袁绍的行为,不过也并非每人都认同。为了让士卒得到休整,曹cāo耐心等了一天,可第二天,当他走进帅帐的时候,发现袁绍又摆起了酒宴。袁绍看到曹cāo进来,连忙招呼道: “孟德,快来一起喝一杯。” 曹cāo强压着怒火,走到袁绍身前问道: “本初,为何不下令进军?” “唉,孟德你也不是不知兵的人。现在我方军力疲敝,自然要休整一下,才好追击董卓啊。” 袁绍对曹cāo的质问有些不爽,只是耐着xìng子随口答道。曹cāo看袁绍还在敷衍自己,沉声说道: “董卓那个恶贼焚烧洛阳皇宫民宅,强迫天子迁徙长安,四海之内都被董卓的行为所震惊,没人肯再听董卓的命令。现在正是老天都要灭亡董卓的时候,只要我等追击上去,一战取胜,天下就可以平定了。诸公为何如此迟疑,不愿前进?” “我说了不能打就是不能打。到底你是盟主还是我是盟主?” 被曹cāo反复逼问,袁绍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张邈看到帐内剑拔弩张,连忙将曹cāo拉出大帐,低声劝道: “孟德,莫要再提进军之事了。袁本初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张太守,追击董卓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提也不能提?” “唉……天子在董卓手上,袁本初便可借着天子诏书号令天下,可若是解救了天子,那这天下,是该听天子的,还是天子诏书的?” “……” 曹cāo默然以对。作为仅有的几个知道诏书来历的人,他确实忽视了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中,这个诏书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若是因为这个理由,便让袁绍裹足不前……那么在袁绍心中,救出皇帝,复兴大汉恐怕就仅仅是一句玩笑话。袁绍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袁家,让自己,能够掌控天下大权,甚至更进一步…… 曹cāo越想越气,对张邈拱了拱手,说道: “袁绍这混蛋没法指望了。但董贼必须要除掉,大汉必须要复兴。诸君既然不动,cāo当独自出发,西行讨董。” 张邈点点头道: “孟德如此大志,邈又岂是贪生之人。我不方便亲自出马,不过我帐下卫兹有点本事。我让他带上我的全部兵马,相助孟德。(注1)” “多谢张大人,可大人没了兵马……” “没事没事,我正好回陈留。反正这地方乌烟瘴气,我也不想待了。” 张邈笑呵呵地表示无所谓,又叮咛曹cāo道: “董卓虽然残暴,但也是天下名将,更加上李儒辅佐。孟德追击之时,切记小心谨慎。” “多谢大人提醒,今rì之恩,cāo铭记在心。” 曹cāo长揖一礼,转身离去,整兵出征。 ☆ 曹cāo整兵出征了,其他人可都没动弹。孙坚将自己的军营设在建章殿原来的位置上,命令军士打扫宫殿残骸瓦砾。又在之前太庙的位置上,简单搭起三间殿屋,请诸侯一起祭祀先皇社稷。祭祀完毕回到帐中,孙坚看着满天繁星,想到天下混乱,皇帝生死未卜,不由悲从中来。这时手下突然来报告,说殿南有井中升起五sè毫光。孙坚连忙让人点起火把,下井打捞。不一会,便捞出一具宫女尸身,怀中抱着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一看,竟然是一个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旁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注2)。孙坚拿着玉玺请程普鉴定,程普说道: “这东西一定是传国玉玺。这个玉是当年卞和在荆山之下得石,献给楚文王后,剖开石头得到的宝玉。后来秦二十六年,始皇帝命令工匠做成此玺。后来传于汉室。王莽篡逆之时,孝元皇太后掷玺,导致一角崩坏,以金镶之。后十常侍作乱,宝物失传。现在老天将此宝物交给主公,主公必是真命之主。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快点回江东。” 孙坚点点头说道: “德谋所说正合我意,明天我就托病回去。” 几人又商议了一下回程的一些安排,便命令士卒保密,各自休息。(注3) 第二天,孙坚跑去找袁绍,借口染病打算辞行。袁绍笑着说道: “我知道文台公是得了玉玺病。” 孙坚大惊失sè道: “此话怎讲?” 袁绍正sè道: “现在我们起兵讨贼,是为国除害。玉玺是朝廷的宝物,文台公既然得到,就应该当众留在盟主这里,等杀了董卓,再交给朝廷。现在你藏了玉玺准备走人,是做什么打算?” 孙坚摊手说道: “我根本就没有玉玺,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袁绍见孙坚还在狡辩,一拍桌子,大怒道: “建章殿井中你取出的东西在哪?” 孙坚指天起誓道: “老子根本没拿到玉玺。如果我私藏了玉玺,他rì必死在刀箭之下!” 袁绍还想继续逼迫孙坚,不过其他诸侯急急拦住袁绍,劝说道: “文台公已经立誓了,本初公就不要苦苦相逼了吧。” 袁绍喊出一个军士,对孙坚说道: “你打捞的时候,这个人在吧?” 孙坚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军之人。原来这人和袁绍是同乡,打算借着告密来获取晋身之资。孙坚大怒,拔剑就要斩向那个军士。袁绍拔剑拦在孙坚身前,喝道: “文台公打算杀人灭口吗?” 看到孙坚袁绍刀剑相向,诸侯连忙劝住众人。孙坚冷哼一声,收刀上马,拔寨离开洛阳。袁绍愤怒无比,命令心腹写密信给荆州刘表,让刘表截住孙坚。 ☆ 洛阳的混乱,行军中的曹cāo是不会知道的。但是曹cāo同样遇到了麻烦,他带队急行,虽然追上了董卓的队伍,却没想到殿后的竟然是吕布。吕布看到曹cāo,大笑道: “果然不出李儒所料,有人打算来送死。” 曹cāo身后夏侯惇冷哼一声,举刀直取吕布。吕布挥戟挡住,笑道: “阁下于虎牢关下,不过和文远战个平手,现在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 夏侯惇暴喝一声,刀法更快三分。吕布却毫不在意,仍然笑道: “你就这点水平?汜水关下伤了华雄的那个红脸都比你强得多啊!” 听到吕布说自己不如关羽,夏侯惇更是恼怒。只是……真心打不过吕布啊。曹cāo看着情况不好,连忙让夏侯渊出马助战。吕布一声呼啸,左侧张辽、右侧高顺,各引一军杀到。曹cāo派曹仁曹洪各引一军相抗,曹仁堪堪挡住张辽,曹洪却被高顺杀得大败。曹cāo见势不妙,急令众军撤退,吕布带着并州狼骑随后掩杀。曹cāo一路逃到荥阳地界,二更天时才收拢残兵。正想先扎营吃饭,却不想四周喊杀声大起,原来是荥阳太守徐荣得李儒吩咐,在这里设下埋伏,只等追兵被吕布击败,便随后进攻。曹cāo被徐荣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马夺路而逃。徐荣弯弓搭箭,一箭shè中曹cāo肩膀。曹cāo带箭逃命,转过山坡,却被两个埋伏在这边的军士给按住。正危难之间,曹洪策马赶到,杀死两个军士,救下曹cāo。曹洪扶起曹cāo,发现曹cāo的战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曹cāo推开曹洪说道: “我估计没命回去了,贤弟快点逃走吧,我的家小就靠你照顾了。” 曹洪急忙说道: “主公请上马,洪步行即可。” 曹cāo摇头道: “贼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步行怎么能跑掉!” 曹洪把曹cāo硬推上马,说道: “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是不能没有主公!” 曹cāo在马上,含泪说道: “今天cāo若是能活下来,就全是贤弟的功劳啊!” 曹cāo策马,曹洪步行紧随,两人一路东逃。一直到四更天时分,见一条大河拦路,而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曹cāo仰天长叹: “吾命休矣!” 曹洪撇撇嘴,把曹cāo从马上拽下来,背起曹cāo游过河去,追兵只能隔水放箭。曹洪带着曹cāo又走了三十里,见已经天sè大亮,干脆找了个土冈,让曹cāo稍微休息一下。没休息多久,徐荣带人从上游渡河而来。这下曹洪也彻底无奈了,再怎么说,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可能是徐荣的对手。幸好夏侯惇带人赶到,拦下徐荣,救走曹cāo。又聚拢其他曹营战将,可惜士卒只剩下五百余人。一行人凄凄凉凉,缓缓东行。路上,曹cāo突然仰天大笑。夏侯惇和夏侯渊面面相觑,夏侯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 “我说元让兄,主公这里不会出了什么毛病吧?” “呿,怎么可能。” 夏侯惇止住夏侯渊,问曹cāo道: “主公,我们都惨成这样子了,你又笑些什么呢?” 曹cāo回过头来,看着夏侯惇说道: “我不笑别的,只笑文归而已。” “文归?” 夏侯惇继续摸不着头脑: “那家伙有什么可笑的,他笑话我们还差不多。这一路上,算上我们这次惨败,什么事情都被他猜中。估计他正在什么地方偷笑呢。” “正是如此。文归早早就料敌先机,当世之中,谁有这等机谋?若是文归能相助我等,天下何愁不定,大汉何愁不兴?” 曹cāo说到兴上,又长笑不止。只是这次没人再怀疑曹cāo的话了。夏侯渊摸摸下巴,说道: “真不知道文归兄藏了多少。主公,我们接下来如何?” “文归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回去,重新征募士卒,训练jīng兵,等待文归的好消息!” 这次回答曹cāo的,不是有气无力的呻吟,而是振奋无比的高呼: “喏!” ———————— 注1:史实。所以之后袁绍多次想让曹cāo杀张邈,曹cāo都拒绝了。只是张邈后来和吕布一起狠狠爆了曹cāo的菊花,就不是曹cāo能猜到的了。 注2:显然是某人扔里面的赝品,五sè毫光也是某个鬼jīng灵少(?)女的把戏。至于为什么孙坚分辨不出来真伪,当年也没有照片什么的,失传好久的东西,只在典籍里见到过描述而已,再加上天朝的山寨技术,只要大家都认定这个假货是真品,那它就只能是真品了。 注3:关于玉玺这事,历史上也是疑点重重。尤其孙坚本人身为当时难得的忠勇之士,按说不应该做出藏匿玉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鉴于现在没有一个最权威的直接证据,所以我采用了这个流传最广的说法。 ———————— “啊啦,今天某人在注解里提到人家的时候,好像用了很不礼貌的方式呢。看起来,需要好好调……教育一下呢。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下周人家的大活跃了哦。” 第16章 长安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大汉西都,长安。 虽说自从两百年前大火焚城之后,长安再不复昔rì繁华,不过在无数大汉人心中,长安依旧是大汉永远的dì dū。而且两百年的时光,虽然无法复现长乐未央(注1)的盛况,但长安依然是大汉西部地区的重要经济中心。借此基础,加上董卓不惜民力,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就修建了不少宫殿,以供皇室使用。 皇家宫殿由董卓负责搞定,虽然远远比不上昔rì长安皇城,甚至和洛阳旧宫也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好歹也是宫殿,皇家总还能有个栖身之所。但是王公大臣就要面对无家可归的情况了。有一部分世家在长安设有别院,还能凑合住下,那些新晋的官员,则只能购置新居。这么一来,别说宅院府邸,就算普通民居,也堪比天朝楼市,一天一个价格(注2)。官员商人还能勉强拿出些积蓄,那些从洛阳被强迁过来的百姓,就只能流落街头,忍受西北的寒风。 迁都长安,朝廷官员失去了洛阳的根基,难以掣肘董卓;西凉一系则是当上了地头蛇。此消彼长之间,西凉士卒的荒唐行径自然变本加厉,当街强抢百姓,yín辱妇女之事屡见不鲜。甚至董卓军中,不同派系的官兵也时有冲突发生。这一切,董卓未必不知道,只是他毫不关心罢了。董卓所关心的,只有享乐和保证自己能够不断享乐这两件事情。他强迫皇帝封他为太师,并将自家子孙都封为列侯,又听从李儒的建议,将秦朝传下来的十二铜人融化,铸成小钱大肆发行,借此购买了无数钱粮军械储藏在郿坞之中,将郿坞建设得固若金汤,据说即便大军围困,也能坚持至少三十年之久。有郿坞在手,董卓做起荒唐事来更加肆无忌惮,自然不会在意长安百姓的死活了。而在萧条的长安城内,世家官员也不断暗中联系,现在的平静,倒更像是暴雨来临的预兆。 至于萧恩一行,显然不会因此而流落街头。事实上,早已知道董卓必然迁都长安的萧恩,早就做好了准备:非但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了豪华宅院,更借着这次房价飙升的机会,狠狠炒了一把,可谓赚得盆满钵溢。当然了,虽然是萧家的宅院,不过门口还是挂着蔡府的牌子,毕竟,汜水关兵败以后,董卓虽然没有明着对华雄和萧恩直接降职,但是兵权早被收了个一干二净,只当养两个闲人了。萧府的门面,还得靠蔡邕撑起来。 萧恩独自走在长安城的街上,品味着表面上的凄凉,也体味着台面下的暗流涌动。虽然在外人看来,汜水关一败,萧恩等于基本断送了自己在董卓阵营中的政治生涯,不过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件好事,起码能在闲暇之余,自己出来走走逛逛——当然,如果不是蔡邕的夫人再次怀孕,导致全家注意力都在蔡夫人身上,否则萧恩至少会被迫带上几个跟班,也就没法享受现在的宁静了。 萧恩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他对改变这个世界毫无兴趣,他从来都只认为自己是一个过客,从来都只为了享受在世间生活的乐趣。来到这个时代,更多是为了亲身体验这段乱世的jīng彩,亲自与那些千年难遇的英才交流。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成为这段历史的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但是随着萧恩不断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到这个世界中来,他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一举一动,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这个世界,改变萧恩已知的历史进程。既然影响不可避免,那么如何来影响——或者更直接一点,接下来该如何行动,都是萧恩需要考虑的问题。 正思考间,前方街口突如其来的吵杂打断了萧恩的思路。萧恩定睛看去,原来是吕布带着手下部将满脸杀气地策马冲过。吕布远远看到萧恩,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萧恩叹了口气,回望四周,发现路边有个酒肆,一个中年文士正端坐饮酒。萧恩来了兴致,干脆凑了过去: “请问在下可否有幸与先生同座一叙?” “呵呵,先生请。” 文士挥手示意萧恩请坐。萧恩坐在那文士对面,喊店家添了几碟小菜,一壶好酒,问道: “方才吕将军等人路过之时,先生面露嘲讽之sè,却不知为何?” “无他,只笑太师治下不严。吕布部将秦宜禄妻子杜氏甚美,前rì上街被李傕看到。李傕调戏不成,便带人强闯秦府,打伤秦宜禄,抢走杜氏。吕布此行,恐怕是为部下出头,找李傕讨说法去了。” “原来如此。” 萧恩恍然大悟,难怪吕布明摆着要去打架,却不喊上萧恩这个助力。毕竟是去收拾同僚,难免事后会被董卓处分。吕布和部将们为兄弟出头,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连累朋友就没必要了。萧恩无奈笑笑,问道: “在下会稽萧恩,尚不知先生大名。” “原来是伯喈公高徒萧先生,久闻大名,今rì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在下武威贾诩,这厢有礼了。” “莫非先生便是‘良、平之奇’的贾文和?久仰久仰。” 萧恩可没想到,随便搭个话,也能撞上三国第一毒士。兴奋之余,萧恩也加了小心,毕竟贾诩这头老狐狸可绝非寻常,不小心的话,说不定被他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萧先生谬赞了。倒是久闻萧先生乃是吕将军故友,却不打算去看看吕将军的情况吗?” 贾诩微微一笑,对萧恩说道。萧恩耸耸肩,说道: “无所谓,李傕虽然厉害,但比吕布还差得远。而且这事多半要闹到董太师那边,我毕竟是个外人,掺合进去,不合适。” “正是因为萧先生是外人,才正合适过去。” “哦?请先生指点。” 萧恩是真懒得趟这场浑水,不过既然是贾诩说应该去,那……先听听贾诩的理由也无妨嘛。 “此事上,李将军理亏在先。但是李将军久随太师征战,太师未必愿意处置李将军。如果李将军服软,恐怕这事也就能含糊过去。但是近年太师重用吕将军,李将军早就不服,恐怕这次会死硬到底,让太师骑虎难下。萧先生此时过去,倒正好能给太师一个台阶呢。”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恩这就过去。” 萧恩哈哈大笑,起身长揖。贾诩却止住萧恩: “萧先生莫急,现在过去,场面估计还没闹僵,等董太师进退失据之时,先生出场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既如此,那恩就多叨扰先生两杯了。” 萧恩和贾诩同声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 贾诩果然料事如神,吕布跑到李傕府上要人,李傕自知打不过吕布,干脆径自跑去董卓那边,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可是没想到吕布一看到李傕不在府上,立刻也来到董卓面前。两人一见面,立刻就吵得不可开交。董卓本想袒护李傕,可是李傕坚持不肯认错,搞得董卓也下不来台。董卓正犹豫间,忽然听说萧恩求见,干脆把李傕吕布都赶了出去,让萧恩独自进来。 “恩是否来得不是时候?” 萧恩明知故问道。他进来时候和李傕吕布打了个照面,吕布面无表情,李傕却面带感激地看了萧恩一眼。萧恩知道,自己来对了。 “无妨,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赶走李傕吕布,董卓又躺到床上,爱理不理地说道: “文归此来,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问问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和华校尉。” 萧恩可不能直说是来解围的,不过他也只能找这么个理由出来了。 “哼,你和华雄有什么好处置的。你恐怕就是为了解围而来的吧。” 董卓不傻,萧恩明显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直接找自己。不过既然萧恩问到了,那确实也该考虑一下了: “华雄……一个废人,有什么可处置的,反正我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闲人,随他去吧。至于你萧文归……汜水关虽然是一场败仗,却非你之过。而且你败孙坚,救华雄,顺利撤军,也还算有功。这样吧,现在正好缺个城门校尉,你就先去干着吧。” “呃,城门校尉乃是重要之职,恩毕竟资历尚浅,恐怕……” 萧恩这下倒真是摸不着头脑了。董卓虽然荒唐,但并非脑残之人,城门校尉这种重要职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人?可董卓偏偏这么干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资历?我西凉军中,只看能力,不看资历。论能力,你恐怕不在奉先之下。只是……你和他不同。” “愿闻其详。” 虽然知道自己和吕布完全不是一类人,不过萧恩还是想听听董卓的看法。 “从眼神能看出来。” 董卓坐起身,双眼透着jīng光: “吕布是狼,眼睛里带着贪婪。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但你不同,你更像是鹰,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并未翱翔九天,但眼中仍然透着高傲。我给你城门校尉的职位,不是想要收买你,因为我知道,我收买不了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明珠蒙尘罢了。” “可城门校尉一职……太师就如此信任萧某?” 萧恩可不敢肯定董卓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虽然身子未动,但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张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不信任你。” 董卓又躺倒在床上,仿佛刚才那个jīng明的董卓从未存在过: “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你待在长安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也看到我手下那群蠢货的样子。城门校尉一职,我也只能赌你萧文归会尽心尽力了。而且就算想对付我……吕布那关也不容易过啊。对了,我正准备将蔡伯喈升为左中郎将,他的印绶,你一并带回去吧。” “既如此,恩领命。” ———————— 注1:长乐宫为西汉东宫,未央宫为西汉东宫,都是汉高祖刘邦时期建设的宫殿。同样也寓意“长久欢乐,永不结束”。 注2:水表已拆,勿念。 ———————— “啊啦啦?说好的大活跃呢?为什么这章连人家的名字都没出现?看来上周调……教育得不够啊。话说竟然有人不知道人家是谁。好好看看前文去吧。” 第17章 城门校尉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从董卓那边离开,萧恩并未急着回家。虽说升官的喜事应该尽早通知家人——何况还不止他一个人升官,不过……管他呢,又不是麦乐送(注1),非要三十分钟送达,晚那么一时半会没什么关系。 当然,不回家不代表要去娱乐场所——为了感谢萧恩的解围,李傕倒是邀请来着。不过一方面长安最好的娱乐场所是萧恩经营的,另一方面萧恩另有别的安排,所以婉拒了李傕的邀请,径直去了华雄府上。 华雄的宅邸早就不比当初洛阳之时,那时候虽然房子小点,但是门前车来人往,门内仆人侍卫穿梭如织,也是一片繁华景象。至于现在嘛,虽然房子大了点,但是门前鞍马冷落,门内也只有一二忠仆,好不萧条。萧恩止住了下人通报的打算,直接闯进华雄的房间,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鼻而来。萧恩皱眉看去,房间里堆满了酒坛,华雄本人靠坐在地上,正用独臂抓着酒杯,往嘴里倒酒。似乎要适应一下突然开门带来的光亮,华雄眯着眼睛对萧恩说道: “文归啊,来得正好,陪我喝两杯。” “杯?你也太小气了吧。” 萧恩二话不说,拎起一个酒坛,仰头一饮而尽。华雄抚掌大笑道: “哈哈,果然还是文归够意思。我也来!” 华雄勉力提起一个酒坛,也想像萧恩那样一饮而尽,可是久醉之下,已经没了力气,半途中酒坛就滑落在地,碎成一片。华雄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放声大哭: “我**!连你个酒坛子都他妈的看不起我!老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恩冷冷地看着华雄,直到华雄哭得差不多,才冷声问道: “哭够了?那就给老子出来!” 萧恩一把抓住华雄的衣襟,单手将这个西凉大汉扔出大门。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华雄挣扎着爬起来,怒视着萧恩。萧恩用更加冷峻的目光回应着华雄,冷冷说道: “昔rì所向无敌的华校尉,今rì就只剩了这个模样。早知道的话,我也没必要来了。” “少他妈说风凉话了,枉我还以为你萧文归算个人物,现在看来,和那些拿老子寻开心的混蛋也没什么两样。” 华雄还是腿软,勉强站了一会,又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萧恩再次揪住华雄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强迫华雄和自己对视: “**的就不想报仇了。” “想又怎么样。” 华雄偏过头去,不敢和萧恩对视: “我这样子,又能做些什么?” “关羽的刀重,刀长,必须借着大刀的舞动不断增加力量。对付这种对手,正面硬撼不是好办法。但是如果能缠住他的刀,让他舞不起来,那么时间稍长,八十三斤的青龙刀就会变成他的负担。而我……偏偏知道一种只有独臂之人才能使用的刀法,专门能做到这点。” 听到萧恩的话,华雄立刻转过头来: “你想要什么?” 萧恩放开华雄的衣襟,退了两步,摊手道: “董太师刚刚任命我为城门校尉。不过你也知道那群兵**是什么德行,而我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我需要一个能镇住场子的人。不过你现在这样子……” 华雄立刻叫人打了一桶水,直接浇在自己头上,冲散身上的酒气: “现在呢?” 萧恩无奈地揉揉额头,偏头示意道: “带我去演武场。” ☆ “虽然你把我带了过来,但是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其实我当年听说的时候,反应和你差不多。” 华府演武场中,萧恩一边整理武器,一边和华雄闲扯。他随手掰断了一把腰刀,又找了一截铁链,一头拴在刀柄,一头缠在手臂上。 “一柄断刀,一本残谱,一个独臂人,一颗复仇心(注2)。刀法并没有什么名字,不过,我称其为‘天残地缺’。” 话音既落,萧恩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挥刀起舞。连着铁链的长刀在萧恩手中似乎如灵蛇一般上下翻飞。演武场中刚刚埋下的几个假人算是倒了血霉,长刀或飞刺其心口,或直劈其头颅。而铁链更是让断刀的轨迹完全无法预测,前一刻还偏出不少,后一刻却诡异地绕了回来,连劈带绞,一次让两个假人四分五裂。等萧恩收回断刀,演武场上只剩下一地残肢断片,而这过程中,萧恩的左手始终放在身后。萧恩转身面对华雄,严肃地说道: “我得此刀法之时,便只有断刀残谱。现在传你刀法,也只能教你一半。另一半,则要看你的复仇之心是否足够坚定,能支持你悟得全套。” “雄明白。” 华雄早就被萧恩那一连串令人神驰目眩的表演征服,他点点头,单膝跪在萧恩面前: “华某残疾之后,早就看透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昔rì同僚,非但毫无同情,更专以嘲弄华某为乐。唯萧先生非但不嫌弃雄废人一个,反而帮我重拾信心。雄无以为报,惟有以此残躯侍奉于先生左右。还望先生不弃。” 萧恩连忙扶起华雄: “华校尉,萧某并无此意。何况校尉军职犹在,何须自弃。” “我说萧老弟——估计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华雄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萧恩的肩膀: “老华不是笨蛋,凭你的本事,当时孙坚是被你放走的吧?汜水关下,如果你要有心,估计关东那群耗子也休想前进半步……呵,现在想来,估计你也搞了不少小动作吧。” “谁知道呢……” 萧恩并未否认,只是随意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下来。华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主公所作所为,华某不想辩解。而且我也理解天下人的看法。不过主公于华某毕竟有知遇之恩。如果华某继续在主公麾下,那到时候,恐怕难免要与先生一战。可是……一边是知遇之恩,一边是形同再造,更何况,华某还想找机会报这断臂之仇,可不想死在先生剑下呢。” “怎么说呢……我和董卓起码现在不是敌人。董卓所作所为,和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我和他肯定不会成为朋友。至于未来……我不敢预测。” 萧恩无奈耸肩,对于未来,他本身都尚且迷茫,又如何能给华雄什么保证呢。华雄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rì如果先生与主公陌路之时,雄只希望能置身事外罢了。” “放心,真要对付董卓,我也用不到你。” 萧恩撇了撇嘴,还是决定留下华雄: “不过暂时你还是先吃董卓的俸禄吧,最近我手头紧,不想花太多钱。对了,明天别忘了跟我去兵营,我还得靠你镇场子呢。” “喏!” ☆ 萧恩把升官的消息带到家中,家里又是一阵欢天喜地。当然,欢天喜地的肯定不包括蔡邕等有识之人。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摆出个样子罢了。蔡邕倒是有心想挂冠溜走,但是一方面蔡夫人孕体不适合长途颠簸,另一方面,蔡邕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们总是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注3),所以决定先留下来看看再说。而萧恩,则是打算先当两天城门校尉再说。最起码,以后离开长安的时候,这个职位能提供很多便利。 不过自古以来空降领导都是最招人嫌的,更何况空降的领导还不是同一个体系。所以萧恩才决定拉上华雄来吓唬那帮兵痞。只不过断臂的华雄威慑力大减,萧恩仍然受到了刁难。 “诶呦,怎么今天来了这么个小白脸?大爷我没喊鸭子啊。” 一个城门候(注4)假装不知道萧恩的身份,yīn阳怪气地讽刺道,其他人则站在军司马身旁,冷眼旁观。 “**嘴巴放干净点。这位是新来的城门校尉。” 萧恩还没发话,身后的华雄抢先怒喝。 “我cāo,这位不是身残志坚的华大人吗?我说华大人,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兵营里面,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小白脸了?要当校尉,也得是我们徐大哥啊!” “老子就算残了,把你撕成碎片也轻而易举!” 华雄可没想到,竟然连这种杂兵都敢在自己头上撒野,立刻火冒三丈,马上就要发作。萧恩挥手拦住华雄,看向军司马: “让手下出头,自己却躲在一旁,有意思吗?” 军司马被萧恩盯着,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弟兄们看得起徐某,徐某……” “我问**的这样有意思吗?” 萧恩不等军司马说完,高声打断了他: “**的要是个爷们,就别让弟兄替你出头,自己站出来面对我!” “**的,敢骂徐大哥,不想活了是吧?” 之前出头的城门候一把抓住萧恩的衣襟。华雄拔刀在手,对面的城门候也纷纷长刀出鞘。萧恩示意华雄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冷冷地看着军司马: “冲撞上官,按军法当如何?” 军司马不敢面对萧恩,侧头低声道: “当……当斩。不过大人,四虎他只是……” “就他妈凭你还敢斩我?徐大哥,论资历,论功劳,都该你当这个城门校尉,上边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弄这么个小白脸过来?老子今天就在这里,看你怎么斩我。” 这个叫四虎的城门候打断了军司马的话,反而继续挑衅萧恩。萧恩冷冷一笑,利剑出鞘,带起无数血花,将四虎拦腰斩断: “就这么斩!”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萧恩轻轻擦拭了一下长剑,冷冷地问向军司马: “姓名,籍贯,军职!” “下官徐晃,字公明,河东杨县人,先任军司马。” 徐晃下意识地立正站好,朗声答道。萧恩冷哼一声,继续喝道: “其他人,排好队,一一报名!” 没人想到萧恩真的敢动手杀人,更没想到萧恩一旦动手竟如此干脆利落,加上被视作主心骨的徐晃率先服软,其他城门候也排好队,按次序报上姓名籍贯。萧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那么,我来当这个城门校尉,谁有意见?” 众人看着萧恩满带杀意的眼光,自然纷纷表示没有意见。萧恩看到如此,点点头道: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让我们都不愉快的事情。刚才那个家伙的位置,公明你安排人补上。另外,长安城里最好的青楼都是我萧家的产业,所以,如果各位能够让我开心的话,我也不介意让各位去那边开心开心。现在,解散。” ———————— 注1:虽然最近快餐用鸡被曝各种违规,不过幸好我只吃巨无霸——不对,我也吃麦乐鸡来着…… 注2: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不过我记不住什么名字了。有谁记得吗? 注3:历史上,是蔡邕的弟弟以“你大小也是个名人,每次出门都被人强力围观,想偷溜难度太高”(当然不是原话,不过大意差不多)为理由阻止了蔡邕。当然实际上这个理由有点扯,所以不采纳。 注4:城门校尉的属官,每门一个,负责rì常事务。 第18章 凛冬将至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在军营大发神威之后,倒也私下里找徐晃单独了解了一下情况。因为据他所知的徐晃,并非如此贪恋权势之人,更何况以徐晃的jīng明,不可能不理解城门校尉这个职位的重要xìng,这个替天子守大门的工作,绝不仅仅是资历或者能力足够就能胜任的,而且徐晃当rì的表现,也不像是真要抢这个校尉头衔。 果然,徐晃非但没兴趣当什么城门校尉,反而因为厌恶董卓的所作所为,本打算辞官而去。只是被手下一众弟兄半怂恿半强迫,才勉强站到萧恩的对面。萧恩的强势虽然看上去是削了徐晃的脸面,但也算给他一个解脱的理由。当然,碰上萧恩,徐晃的辞呈自然被驳回。好歹也是rì后的五子良将之一,萧恩怎么会轻易放掉这么一个帮手。于是,城门校尉的rì常工作就一股脑扔给徐晃和华雄二人。萧恩除了时不时带着属下的一众大小官兵去娱乐以外,就几乎不在军营露面了。 萧恩当然不会完全闲着,官面上的事情他不想管也不用管,但自家的产业多少还得关心一下。所以,萧恩的身影也就时常出现在章台这个举世闻名的烟花之地――放心,萧恩来红灯区完全是为了公务,要知道,萧家在长安的产业中,规模最大也最令人cāo心的就是娱乐业。何况花月奴还跟在萧恩身后呢,真要来青楼娱乐,怎么也不可能自带美女的吧? “有谁欺负我家月奴了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萧恩笑吟吟地看着身旁的男装丽人。花月奴现在这种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表情着实罕见,平时的话,就算有谁惹她生气的话,花月奴一般也是笑眯眯地说着“请下地狱去吧”,然后用各种方式将对方由里到外送入地狱。哪会像现在这样,明显吃瘪却又报复不得,只能独自生闷气。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穿男装?那也没办法嘛,你也知道,长安这种地方,权贵多如狗,官员遍地走。我这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在那些家伙面前实在不够看的(注1)。既然不想惹太大的麻烦,那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如果实在不想穿男装的话,下次你就别跟出来了。” “人家才不要,万一主人出来干坏事怎么办?” 花月奴甩了萧恩一个卫生眼,搞得萧恩满脸尴尬: “你明知道不可能……好了,到底什么情况?” “还不是那个废柴作者,本来早就说好要给人家大活跃的机会,结果连续两章竟然完全没有人家的戏份!难得给人家开了专版也还只是读者互动!下次一定要好好调教一下。” “敢在正文里威胁作者的,也就你了……” 萧恩发现自己完全不想参与这种讨论――当然,这也和他是主角有关,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担心自己的戏份的。至于花月奴的小心思,要不下次和作者商量商量,开个更好的专版或者写篇以花月奴为主角的故事?(注2) “主人,刚才您有没有听到女孩子的惨叫?” 花月奴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多新鲜,这是章台,没女孩子的惨叫才有鬼呢。” 听是听见了,不过萧恩懒得管,类似的苦情戏码,每天都在章台不断上演,就算萧家对打工者待遇好点,但也难免会遇上一些不服管教的刺头,这些时候,也难以免俗啊。 “不对,是熟人。” 花月奴将萧恩的吐槽抛在脑后,快步跑向声音传来的小巷。萧恩担心出事――不是担心花月奴出事――赶忙跟上。进到巷子里,萧恩看到花月奴半跪在地,正将一名女子抱在怀中,两个西凉军士打扮的男xìng站在一旁,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臭脸。花月奴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已经被虐待得不chéng rén形,萧恩只能从其眉目间依稀辨认出,她是昔年飘香苑的头牌,满庭芳。 “是花姐姐和萧大人吗……” 满庭芳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嗯,你别乱动,一切交给我们。” 萧恩快步过去,从花月奴手中接过满庭芳,轻声安抚。 “这位不是新任的城门校尉萧大人吗?不过听在下一句劝,您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我们可是太师大人的亲卫!” 那两个西凉兵倒是认得萧恩,只是一上来就出言威胁。 “月奴,打扫卫生。” 萧恩才懒得跟那两个西凉兵废话,而且事情的经过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早先听说满庭芳傍上西凉高官,恐怕那个所谓的西凉高官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满庭芳送给了董卓,而董卓玩腻了,就又将她丢给了手下。心高气傲的满庭芳肯定不愿意服侍这些低俗的家伙,双方自然发生了矛盾。之后,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萧恩话音刚落,花月奴双手一拉,两个西凉士兵立刻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肉。花月奴玉手轻抖,几根肉眼几不可见的细线被她收到了袖中。原来花月奴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只等萧恩命令一下,便用这些坚韧程度远胜钢铁的丝线将敌人切成了碎片。 “萧大人,双双姐过得还好吗?” 满庭芳静静地躺在萧恩怀中,享受着最后的宁静。 “嗯,萧成对她很好。听说双双已经怀上了萧成的孩子。你也会好起来的。” 萧恩轻声安慰着满庭芳,花月奴静静地站在一旁,暗暗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们两人都知道,满庭芳伤得太重,已经无法治疗,随时可能香消玉殒。至于对话中提到的燕双双,同样是萧家培养出来的头牌。虽然当时为了商业效应,满庭芳所在的飘香苑和燕双双所在的云中阁在表面上一直相互竞争,但是私下里,满庭芳和燕双双却是亲如姐妹。只是后来,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也导致了今天不同的结局。 “大人不必安慰,奴婢知道自己的情况。奴婢只是后悔,当初不该贪恋荣华,弄得今rì这般模样。” “也怪我,明知道这是个火坑……当时要是强行留下你就好了。” 萧恩轻轻抚摸着怀中女子的长发,低声叹息。其实他和满庭芳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虽然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更多是逢场作戏。即便如此,怀抱着这个乱世中的可怜女子,萧恩仍然感觉一阵阵心痛。 “大人已经给了奴婢选择的机会了,花姐姐也再三劝说。只怪奴婢被这虚伪的浮华所蒙蔽了双眼,没看到了真正的心安之所。大人,如果能有来生,可否让奴婢进到萧府,服侍大人?” 看着满庭芳恳切的目光,萧恩缓缓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是萧家的人了。先跟着月奴,服侍我的生活起居吧。” “谢谢,主人……” 满庭芳的眸子里泛起欣慰的泪光,旋即彻底失去了光彩。花月奴静静地走过来,帮她合上了眼睛,又轻轻按住萧恩的肩膀,宽慰道: “主人,请不要太过悲伤。这是乱世,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知道,可毕竟……月奴啊,一叶书斋对外政策第二条是什么来着?” 萧恩咬了咬嘴唇,强压悲痛,问道。 “‘伤我者,五倍血偿之;亡我者,十倍血偿之’。” “这才两个,不够啊,怎么也得来个大的。她,毕竟是我的女人。” 萧恩将满庭芳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双眼带着森然的寒意。 “您……既然如此,我安排恋花出手。” “不不,这种事情,总要我亲自出手才好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还得考虑一下。毕竟这是萧家的事,我不想把老师他们牵扯进来。” “您在担心蔡公?” “嗯,老师毕竟多些书生意气,对于权力的游戏,他还没准备好。而现在……凛冬将至,没时间给他准备了。” “主人,这里是北半球……” “……盛夏将至。”(注3) ―――――――― 注1:其实城门校尉这个官,虽然职位不高,但权力很大。这点从前城门校尉伍琼能直接影响董卓对袁绍的处置就能看出来。只不过到了萧恩这里,董卓明显不会给他那么大的权力,也就面子上光鲜而已。 注2: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在考虑,以后要不要以花月奴为主角写一本小说。 注3:这时候大概是三、四月间,南半球倒是凛冬将至。至于“凛冬将至”,来自《冰与火之歌》。 ―――――――― 说两句闲话――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你我说闲话的真正原因是这章算上注解还没到三千字搞得我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去年最后一天更新的时候,脑袋发晕(那两天好像有点感冒),也没给各位祝个好什么的,希望现在还不晚。那么,在这里谨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幸福安康。(还不够三千?再凑点)前阵子某章,搞得有些朋友很不满意,一向冷清的书评区竟然难得出现两个评论。当然也有朋友帮我辩护,在此先谢过。对于这个事情,我没法解释,也不会去解释。类似今天这章,满庭芳这个人物,萧恩刚到洛阳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我知道当时可能有些人直接忽视了满庭芳这个名字(点娘上一天能更出上千万字,哪有那么多闲心认真看书),也有人可能会很奇怪,只不过过一阵子就忘掉了。而事实上,今天这个事件,郑玄和蔡邕的对话中,是有过暗示的(郑玄认为,萧恩不会为了国仇而行动,但是会为了私恨而出手),同时前几章萧恩也一直对如何处理后续事件心有疑虑。所以如果想让萧恩正面去对付董卓,必须有个推手,去推他一把。满庭芳就是这个推手,而这个事情,我不可能在当时就直接说出来,那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把整个大纲放出来算了,所以呢,至于本书是不是种’马,貂蝉这个人物会怎么处理,还希望各位能够慢慢看下去――当然您要真看不下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祝您能在书海中找到自己喜欢的作品。同时呢――一个小小的奢望――我也不希望满庭芳仅仅是个推手。我希望自己书中每个人物,都拥有自己的灵魂――因为我从来没想要去“写”一个故事,我始终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转述”一个故事。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认为,在广袤的宇宙中的某个地方,萧恩这个人物,是确实存在的,围绕他或者因为他而发生的各种事件,也是切实存在的。而我,这个蹩脚的作者,只不过有幸知道了这些事情,并且用我的方式,将其转述给各位欣赏。当然了,起码现在看来,还远远不能达到我所期望的效果。新的一年里,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共同进步,我也会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来回馈大家。谢谢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第19章 鹰击长空,苍狼啸月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蔡府,欢宴中。 实际上这种聚会,蔡邕每隔几天都要搞一次,应邀出席的也都是当世文豪或者朝中权贵。萧恩虽然对这种没营养的酒会毫无兴趣,能躲则躲,但是这次蔡邕却强令他要参加。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庆祝蔡邕次女蔡瑗的顺利出生,蔡邕还打算正式宣布萧恩和蔡琰的婚事。 蔡邕自然坐在主位。萧恩和蔡琰并肩坐在蔡邕左方,身后侍立着花月奴、蝶恋花和萧华。萧恩对面则是应邀而来的吕布,吕布身后是高顺和张辽二人。再往下,则是一众朝廷官员、世家大族。蔡邕的弟子和萧恩的属下,只能被安排在门外院子中。蔡邕各种新收的弟子暂且不说,起码那一众大头兵对这种安排还算满意:君不见战场上英勇无双的吕奉先,端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浑身不自在吗? “诸位!” 酒过三巡,在座众人都知道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纷纷放下酒杯。果然蔡邕高声说道: “老夫进京以来,多蒙诸位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弟子,也多亏了诸位的帮助,才能顺利当上城门校尉。老夫在此谢过了。” 蔡邕起身一揖,众人连忙起身回礼,连声不敢。蔡邕坐回位置上,接着说道: “如诸位所知,小女昭姬,和我这弟子文归,早就订下过亲事。不过老夫一是不愿多过干涉年轻人的事情,二也是想考察一下文归的才学品行。现在看来,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文归又才德兼备。所以,老夫打算让她们二人今rì正式订婚,改天找个黄道吉rì,正式成亲。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还能意下如何?本来蔡邕招呼大家过来也就是做个见证,这时候大家一起掌声雷动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万事大吉了。就算有什么想法意见,在这里提也绝对是自找不痛快。不过世界上从来不缺蠢货和二货,所以,这时候如果不跳出来个反对者,我怎么拖字数……不对,读者怎么能开心啊。 “伯喈公此言差矣。” 众人看去,出头鸟原来是卫仲道。这个卫仲道也有点来头,他是河东卫氏之人,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卫青。卫氏一门多出美男,在这方面,卫仲道更是名不虚传――在萧恩看来,这家伙要是参加快男,著姐神马的绝对会被碾压成渣渣。 “贤侄有何高见?” 蔡邕有点不爽,不过不好意思发作。蔡家和卫家是世交,蔡邕到长安以来,卫家更是没少帮忙。这个卫仲道,也经常代表卫家来走动。当然了,卫仲道那点心思蔡邕也明白,君不见他每次过来,都要旁敲侧击地问问蔡家妹妹近rì如何吗?蔡邕是懒得搭理这家伙,所以每次都随便搪塞过去。蔡邕本来也对请不请卫仲道有所顾虑,只不过后来考虑到这家伙应该不会再这种场合乱来,再加上好歹他也是卫家代表,所以还是请了他。只是没想到,他还真跳出来了。 卫仲道是真急了。他和蔡琰其实就见过一面,但就是那一面,让他彻底地迷上了蔡琰。一般的世家女孩,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贵族教育,这些女孩长大后虽然具备一切贵族家庭所需要的技能,但这种死气沉沉的教育也让她们失去了同龄少女本应具备的天真和活力,就算是笑容,也只能透出死板、机械和格式化。而蔡琰不同,除了必须的基础教育,花月奴完全是放任其根据自己的兴趣进行成长,只在必要的时候潜移默化地进行纠正。在这种zì yóu宽松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蔡琰,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与知xìng。尤其是她的笑容,文雅、优美,却又带着一丝只属于少女的活泼和灵动,有着jīng灵般的俏皮感,令人看到她的微笑就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卫仲道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坚持,以及身后卫家的势力――当然后者才是重点――能让蔡邕感动,不过……再不出手人家都要生米出成熟饭了啊! “伯喈公乃是天下大儒,士林魁首。令嫒更是风华绝代,萧校尉不过商家出身,无德无能,靠着不光彩的手段窃据高位,此等行为,怎能配得上令嫒?” 卫仲道跳到场中侃侃而谈,蔡邕脸sè却越来越青。什么“无德无能”、“不光彩的手段”,这简直是指着蔡邕的鼻子骂他胡乱提携弟子。不过蔡邕没发作,以为他知道,某位当事人已经一肚子邪火了。 “原来卫老弟很熟悉自家历史嘛。”(注1) 萧恩右手支着下巴,点头说道。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蔡邕没好意思,硬憋着不敢笑出声来,蔡琰可不管那么多,笑得尤其大声。卫仲道这才想起自家历史,他铁青着脸怒道: “阁下想要辱我河东卫氏不成?” “没呀,只是缅怀一下故长平侯(卫青)的事迹。还是说卫家已经忘了老祖宗了?” “家祖之忠烈,仲道绝不敢忘!只不过,不知萧校尉是否记得贵家祖上?” 老实说,卫家其实真想忘了卫青的出身。当然,卫仲道的反问更狠,萧恩来长安这么久,底子早被人摸清楚了,卫仲道和在座的都知道萧家祖上全是老百姓,在这个拼祖宗的年代(注2),萧恩是先天不足。 “我家不如你,没留下什么值得炫耀的,所以我没办法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只能靠自己努力了。好像……萧某混得还不错吧。” 萧恩的回答引来一阵阵善意的笑声,吕布更是朝萧恩举杯示意。虽然席上世家子弟不少,但是无论如何,每个人都还是希望世人能够认可自己的能力,而非家世。卫仲道这种上来就摆家谱的行为,只能在某些小群体中才会受到欢迎。 “对了卫老弟,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你的肺上有点问题,不早治的话,以后就不好处理了。” 其实萧恩也不知道卫仲道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虽说中医的“望闻问切”他都颇为jīng熟,但是卫仲道这家伙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光凭“看”是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无所谓,反正历史上卫仲道没两年就挂了,现在吓唬吓唬他,要是能直接把他吓死就可喜可贺了。 “啧,早听闻萧校尉长于经商、勤于习武,没想到竟然还jīng通岐黄之道。可惜不知伯喈公的儒家经义,萧校尉学了多少。” 这下子,吕布脸sè也青了。卫仲道摆明了说萧恩不务正业,不过如果习武不务正业的话,他吕奉先这个无双战将,岂非更加不务正业?吕布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今天萧恩怎么料理眼前这个混蛋,他也一定要找人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让他不要胡乱说话。 “我习商贾心,可丰国家府库;我习武士心,可荡世间不臣;我习医者心,可疗天下疾患。” 萧恩肃然答道,众人无不侧目相视。看到卫仲道无言以对,萧恩又追加攻击: “话说回来,还不知卫公子所学为何。难道是‘秋夜闲愁’不成?” 众人再次哄笑不止。所谓“秋夜闲愁”,是前次蔡邕诗会之时,卫仲道所做诗句。当时卫仲道自以为必能得蔡邕称赞,却没想蔡邕直斥“少年人不能多些激昂奋进,偏偏去强自言愁!有发愁那闲工夫,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呢。”现在萧恩提起,自然是脆生生地打脸了。卫仲道自然恼羞成怒,招呼自己的一个随从过来,恶狠狠地盯着萧恩说道: “经商行医的水平如何,都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不过萧校尉既然jīng于武艺,那不介意和我这不成器的手下比试比试吧?也让我等看看,阁下到底如何‘荡世间不臣’!” 萧恩无语,卫仲道的手段太低劣,让人都提不起兴致。弄个下人出来,萧恩打了就是自降身份,不打就是畏敌不战,不过……萧恩看了看身后的蝶恋花,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赵云还在,倒是可以让他上去玩一下。蝶恋花的话,今天好歹也是个大喜的rì子,死人不吉利。 萧恩无奈笑笑,起身举杯对吕布说道: “奉先,且饮一杯如何?” 看到萧恩起身时所带起的气势,吕布立刻明白萧恩的打算,他哈哈大笑一声,也举杯起身: “乐意之至!” 两人无视场中的卫仲道及其随从,举杯遥相示意。便是这一瞬之间,萧恩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宛如鹰击长空,直向吕布扑去。而吕布也不甘示弱,在北疆大漠练就的无边杀意,仿若苍狼啸月,奋力相迎。两人的气势相撞之时,虽然席间众人大多不通武艺,但也感到森森幽寒。 气势的比拼转瞬即逝,萧恩微微晃了一下,杯中美酒洒出三滴,沾湿衣袖;而吕布则是纹丝不动,高下立见。但是两人身后则完全不同,张辽被萧吕二人比拼的余波冲得倒退半步,险些站立不稳;高顺虽然并未后退,却也长刀半露,方能抵抗住这股杀意。萧恩这边,花月奴揽住蔡琰,袍袖轻拂,便让朝自己而来的余波烟消云散;蝶恋花虽然没有花月奴这般潇洒,却是一把将萧华拉到身后,反而踏上半步,牢牢盯住高顺半露的长刀,直到对方收刀回鞘,放开双手示意并无威胁,才退了回去。 “奉先不愧天下无双,萧某佩服。” 萧恩看了看衣袖上的酒渍,率先举杯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承让。” 吕布也饮尽杯中酒,坐回原处。只是,当吕布放下酒杯时,高顺却吃惊地发现,吕布的酒杯朝向自己的一侧,已有微微裂纹。 萧恩当然不会是心血来cháo找吕布比试。那他的目的?其实想也知道,连高顺张辽这种沙场宿将都只能勉强承受住的余波,那么他和吕布正中的交锋漩涡,得是多么强悍。而这时候站在他和吕布正中的,正是卫仲道及其跟班。卫仲道的跟班打算强行对抗这两股气势,结果口喷鲜血,只能拄刀半跪在地;卫仲道倒是没打算硬抗――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气势中所带的杀意,也足够吓得他瘫坐在地,两腿间传出阵阵sāo臭。卫家的其他人赶忙架起二人,灰溜溜地离去。 “真是恶心,红昌,把这里打扫一下。真是的,回头得换下地砖了。” 花月奴看到卫仲道留下的痕迹,不禁皱眉抱怨。内室的听到花月奴的召唤,任红昌赶忙出来将秽物清理干净。 少了捣乱的家伙,欢宴自然可以继续。萧恩和蔡琰算是正式订婚。只是没人注意到,宴席上的某双眼睛,一直闪着兴奋的光芒…… ―――――――― 注1:卫青家奴出身,虽然卫青能力确实很强,不过上位过程中也不敢说完全没有依赖卫子夫的枕边风。 注2:拼爹什么的弱爆了,那年头怎么也得挖个七八代才能算上名门望族。 第20章 权力的游戏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蔡府后院,深夜。 任红昌坐在院中,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的明月。她进入萧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早已习惯了萧府的生活。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感到疑惑。决定进入萧府之时,任红昌已经做好了牺牲sè相的心理准备。虽然她并不希望如此,但是这是乱世,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利用的也只有自己的容貌和身体——而这两样,她也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萧恩似乎对她毫无兴趣,让她服侍花月奴后就不闻不问。至于花月奴……任红昌到现在也搞不懂这位强势无比的“姐姐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表面上她只是萧恩的贴身侍女,但是……你见过哪家的侍女能让正牌夫人毕恭毕敬的? 任红昌幽幽叹了口气,虽然萧府的生活和之前想象的大不一样,不过……好像现在这样子也不错,起码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身似浮萍随风荡。想到这里,她不由对月祈愿道: “苍天在上,小女子感家主大恩,无以为报。惟愿求上苍保佑,家主大人能健康顺利。如能报得家主大恩,小女子万死不辞。” 任红昌盈盈拜倒,便在此时,一阵清风吹来,一朵浮云将天上皎洁的明月遮住。等任红昌抬起头来,浮云又正好飘散而去,露出明亮的月光,映在任红昌脸上。任红昌刚刚站起,突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回头喝问,只是她转过身来,却并未看到人影,只听得yīn影处传来一个声音: “任姑娘,你若要报恩,现在是时候了。” ☆ 蔡府密室之中,蔡邕和萧恩相对而坐。 “文归,你以为董卓如何?” 虽然是蔡邕把萧恩喊来的,不过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蔡邕才勉强开口说道。 “……死胖子一个。” 萧恩知道,自己最怕的事情来了。虽然他早就计划要对付董卓,不过这事情一直保密,为的就是不想把蔡邕拉下水。而蔡邕这时提起董卓,估计也是想要对董卓下手。只是不知道是蔡邕自己心血来cháo,还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 “文归,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蔡邕皱着眉头表达不满。他才不相信萧恩猜不出来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倒也符合萧恩一贯的作风。 “那您也别跟我兜圈子。明说吧,这事是您自己的主意,还是其他人什么人?” “董卓祸乱朝政、横征暴敛,天下人都想除去此贼。今rì找你,是不是我的主意,又有何干系?” 看到蔡邕还想兜圈子,萧恩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说道: “简单说,如果是您自己的主意,那您最好放弃这念头。道德文章天底下能跟您比的也就那么几个,但杀人这事……您差得远了。如果是别人找您……那您更别插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事太危险,您干不了,我也不支持您干。” “文归,你也太过分了吧!” 蔡邕非常不满,萧恩如此顶撞他,这还是头一次: “为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何况我等早有安排,你若怕事,便把城门令牌借我,到时若是事败,便推托是我偷拿了你的令牌便是!” 也难怪蔡邕生气,前边刚刚给萧恩和蔡琰订婚,转过头来萧恩就开始不听指挥,这时间掐的太准,老头难免浮想联翩。萧恩叹了口气,和声说道: “您刚才说‘我等’,找您一起商议刺杀董卓的,是王允吧?” “你……你怎么知道?” 蔡邕大吃一惊。虽然他不小心透露出自己有同党,但是萧恩是凭什么知道合谋者是王允? “唉……所以说嘛。” 萧恩当然不知道蔡邕和王允合谋,他只不过借助已知的情报,随便诈一下蔡邕而已。不过既然蔡邕自己也承认了,那么萧恩就更不放心了: “前阵子荀公达他们行刺(注1),搞得董卓已经有了戒心,现在行刺,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王允这个人,我信不过。” “王子师忠肝义胆,绝不会出卖我等!而且董卓虽有戒心,我们也已经安排好了计策,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够提供城门令牌,好让军队能顺利进城,稳定局势。” 蔡邕明显误会了萧恩对王允的看法。不过萧恩反而对蔡邕所说的“计策”更有兴趣——貂蝉可是在他手上,王允肯定没法用貂蝉来行使连环计,那么王允要如何杀董卓呢? “既然您已有计策,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呵,除董卓光靠外力不行,需从内部下手。董卓身边离他最近,也是最有威胁的,就是吕布。只要能离间吕布和董卓的关系……而这离间之策,王子师已有定计。” “愿闻其详?” 离间吕布董卓,萧恩其实也有办法。毕竟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对董卓的情况进行调查,确实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杀董卓简单,杀掉董卓之后如何处理西凉残党,他还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如果蔡邕的方案和自己的一致,而他们又能够处理后续残局——后者对这些人可能更简单一些——那么合作也未尝不可。 “呵呵,这个简单,你不是新得了个任红昌吗?子师上次宴会时看到,惊为天人。我们只需安排她到司徒府上,王子师自会将其先赠予吕布,再献给董卓。如此一……” 蔡邕讪笑着闭上嘴,因为对面萧恩身上的怒气已经明显实体化了。他怕自己再说下去,萧恩会忍不住活劈了自己。 “您要不是我老师,我绝对活劈了您。” 萧恩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您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文归,舍一女子救天下,岂可不为?难道在你心中,一个小女子比天下人还重要吗?” “她不比天下人重要,她也是天下人之一。所以我没理由牺牲一个天下人去救另外的天下人。另外,我是个男人,靠出卖女人的**解决问题,我丢不起那人。另外,王允这个人,忠心是有的,但权力yù望太重。跟他合作,很危险。” “文归!这事由不得你,我已经和任红昌说过了,她也同意了。” “她同意了?恋花,让月奴带红昌过来。” 萧恩大吃一惊,赶忙让门外的蝶恋花叫人。蝶恋花答应一声,不一会花月奴便带着任红昌进入了密室。听到萧恩的问话,任红昌盈盈拜倒: “奴婢得大人收留,无以为报。前rì蔡公定计诛董,奴婢以为,若能相助蔡公,或可报大人之恩,所以决定行此计策。” “你决定?” 萧恩气得几乎要笑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跳过了你的主人花月奴,以及花月奴的主人我,自己决定?” “是的,大人。” 面对萧恩的问题,任红昌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月奴啊,把她带下去,好好教育一下,顺便让昭姬和萧华旁观。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这个家里,谁才有资格做决定!” “是,主人。人家一定会好好疼~爱~她一下的!” 花月奴也是刚听说这事,而且显然也气得不轻,她直接抓起任红昌,冷笑着离开了密室。 密室中再次只剩下萧恩和蔡邕二人。蔡邕狠狠地砸了桌子一拳,怒道: “文归!你莫非想要卖身国贼不成!” 萧恩轻啜了一口香茶,淡淡地说道: “杀个人而已,何必这么麻烦。不过,您还是抽身而退比较好。或许在您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锄jiān行动,不过……这是场权力的游戏,您……还没准备好当赢家。” “你……我不当赢家又如何?” 蔡邕想怒斥萧恩不尊敬自己,但发现自己根本怒不起来。现在的萧恩,似乎经历过无数的沧桑,面对这样的萧恩,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才是晚辈。 “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注2) 萧恩缓缓放下茶杯,盯着蔡邕的眼睛说道: “王允忠心不二,毋庸置疑。但今上年纪尚幼,诛董之后,仍需人辅政,主持大局。这个位置,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您和王允共谋锄jiān,那到时谁来坐这个位置?以我对王子师的了解,恐怕他不会让出这个位置。可……无论名声还是功劳,您都在他之上。那么王允会做些什么,就不是我能揣测的了。” 蔡邕默然。王允的xìng格他未尝不知,但……以他和王允几十年的交情,以及两人为国尽忠的决意,王允会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吗?蔡邕仍然有所疑虑。萧恩笑笑,接着说道: “对我而言,杀董卓不难,我也早有计划。难的是董卓死后的乱局如何收拾。这一点,我做不到,您也做不到。我本来计划联系外援,但离得近的信不过,信得过的又离得太远,所以才把刺董的事情耽搁下来。老实说,长安城里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王允了……但我真心不想跟他合作。这老狐狸……我手上的牌太少,玩不过他。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倒还可以一战,只是现在……” “你……担心为师?” “是啊……虽然您和王允有着几十年的交情,但是为了这个位置,王允未必会顾念这些啊……” “呵呵呵呵……” 蔡邕突然笑了起来: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注3)。文归,你且放手施为,为师也活得够久了。” “既然如此……” 萧恩长长出了口气,肃然道: “请王允、吕布到府上一会!” ———————— 注1:荀攸、郑泰、何顒、种辑、伍琼等人密谋行刺董卓,不过没成功。何顒和荀攸都被关到狱中。何顒在狱中自杀,荀攸熬到董卓挂掉,得以离开。 注2:《冰与火之歌》,瑟曦·兰尼斯特。 注3:这句话最早是来自chūn秋时期郑国的子产(名姬侨,字子产)。当然后来林则徐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更为著名。 ———————— 我得坚决吐槽一下点娘改版的经验系统,神马破烂玩意嘛! 第21章 一剑凌然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被突然请到蔡府,吕布莫名其妙,王允却心惊肉跳。虽然他知道蔡邕请他多半是商议杀董卓的事情,不过……你丫把吕布也请来干什么?难道蔡邕打算出卖自己?虽然表面上王允还算镇定,不过手上茶杯中的淡淡水纹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奉先,帮忙杀个人如何?” 好笑地看了看王允的丑态,萧恩对吕布说道。 “哦?还有你杀不掉的人吗?那我倒要看看是谁了。” 吕布也有些疑惑。虽然最近王允和他走得比较近,不过没听说过王允和萧恩有什么交情。而且萧恩身后蝶恋花一脸肃然,外边还有个英珲倚门而立,整个萧府总透着一股诡异。 “嘛,你也认识,就是董卓那个胖子。” “噗……!” 吕布嘴里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他惊讶地盯着萧恩,怒道: “**脑子出问题了?这次我当没听见,下次再提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哦,就不知道,董卓掷戟之时,是否客气。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和其侍婢私通,会不会客气。”(注1) 萧恩冷笑不止,之前调查董卓的时候,他可是收获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你……” 吕布大惊,这些事情即便是他身边的高顺等人也不知道,如果传到董卓耳中,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要拔剑解除威胁,但是还没等他行动,对面蝶恋花就已经牢牢盯住了他,他的背上也明显感觉到来自门外英珲的锁定。吕布额头上冷汗直冒,难道今天萧恩只为了诱杀自己吗? “奉先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把董卓当父亲,但他可未必把你当儿子。西入长安以来,你并州士卒的待遇如何,不用我说吧?更别说上次李傕已经做出那等事情,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在他手下,你恐怕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而且放心,杀董卓不用你动手,你只要帮我创造一个机会就可以了。” 萧恩挥手示意蝶恋花和英珲不必如此紧张,二人收起气势,吕布才勉强喘了口气。吕布狠狠灌了一口茶水,说道: “文归,你这是在玩火。就算是我,现在也很难接近董卓。” “无妨,我只需二十步就够了。这个距离,奉先还是能为我弄到的吧?” “二十步……” 吕布沉吟片刻,点头道: “前提是董卓离开郿坞,到长安城中。” “那要看司徒大人能否将董卓诱出来了。司徒大人?” 萧恩笑着问向王允。王允早就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搞得心惊肉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早就和蔡邕商量好的计划,竟然被萧恩彻底否决,并且萧恩竟然如此直接地策反吕布。现在,吕布虽然答应帮忙,但是……萧恩可不是吕布,他能杀掉董卓吗?王允用颤抖着的手放下茶杯,缓缓答道: “诱出董卓,不难。但是……萧校尉可有万全把握?若是失败……” “这种事谁敢说,胜负也就五五开而已。不过司徒大人放心,若是萧某失手被擒,肯定会招出司徒大人乃是主谋的。” 萧恩冷笑,即便到了箭在弦上,王允还不想承担任何风险。果然王允大惊,失sè道: “萧校尉这是何意!” “那王司徒又是何意呢?若是害怕,又何必拉我老师下水呢?” “老夫乃是为国留的有用之身!若是我等全都身死族灭,那诛董之事,后继无人!” “所以你就祈祷我成功吧。” 说罢,萧恩侧过身去,不理王允。王允看向蔡邕,蔡邕只得耸耸肩,示意自己也管不了这个弟子。王允狠狠吸了一口气,恨声道: “既然如此,老夫又何惜此身!我明rì便去找陛下商议此事。老夫先行告退了!” 说罢王允起身离开,吕布也随即告辞离去。 蔡邕看到两人全都离开,才叹了口气,对萧恩说道: “文归,你又何必如此激怒王子师。” “因为必须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任由他来左右的。” 萧恩放下茶杯,无奈答道。如果有选择,他又何尝愿意一上来就和王允吕布如此敌对?但是蔡邕不擅交际,自己又因为出身问题先天不足,己方根本没有资本和王允这种老牌政客交锋。现在只能先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希望王允投鼠忌器罢了。 ☆ 与此同时,蔡府内院,花月奴房间中。 萧华每次进入花月奴的房间,都会隐隐有些不平,顺带暗地里抱怨蔡邕几句。原因无他,花月奴的房间可能是整个萧府最奢华的地方:雪狐皮地毯、貂绒座垫(注2)、水晶灯盏、玉制茶具样样都是集华美昂贵于一身,而那张完全不符合时代风格的豪华大床,更是让人看到就想扑上去美美睡上一觉。当然了,虽然萧恩对花月奴无比放纵,但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未婚妻。只是蔡邕为了不让女儿过早习惯奢侈的生活,拒绝了萧恩改造蔡琰房间的提案罢了。所以蔡琰的房间虽然也经过了jīng心布置,但是无论舒适程度还是整体价值,都被花月奴甩出几条街去。 任红昌这时候就跪在名贵的狐皮地毯上,只是她无暇品味腿下的温暖和柔软,而是低着头偷看眼前花月奴纤巧的赤足,并颤抖着等待她对自己的宣判。 “抬起头来面对我!” 花月奴坐在椅子上,用脚尖轻轻挑起任红昌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哼哼,还真是我见犹怜(注3)呢!难怪那几个老家伙想让你去施美人计。” “婢子自作主张,请姐姐大人原谅。” 虽然被花月奴的足尖挑逗弄得有些难受,但任红昌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连连认错。萧府流言,花月奴似乎有些特殊的爱好。虽然任红昌对此有些好奇,但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为证明流言用的实验品。 “哼,知道就好。萧华,给我捶捶肩。” 花月奴并未收回脚,而是向下探了探,在任红昌胸口游走。萧华赶忙依照花月奴的吩咐帮她捶背,一边略带同情地看着任红昌。出于对蔡琰地位的担心,萧华对任红昌一直有些抵触,不过看到任红昌的遭遇,再想到以前自己犯错时被花月奴惩罚的情形,萧华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浑身燥热。 “算了,木头似的,一点都不好玩。” 花月奴玩了一会,发现任红昌既不迎合也不反抗,只是强自忍耐,顿时没了兴致。她收回脚,对三个顿感如释重负的女孩说道: “你们三个都记好了,萧家从来不会靠出卖女人来解决问题。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同样不会。所以,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的话,可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松了。” 三个女孩连连称是,花月奴童心忽起,说道: “反正今晚恋花去陪主人,你们三个就都留下来陪姐姐吧,正好有些有意思的游戏可以一起玩~玩~呢。” “不是吧……” ☆ 初平三年四月二十三rì(192年5月22rì),诸事不宜。 董卓身着盛装,带着大队仪仗浩浩荡荡从郿坞开进长安。原因无他,前rì皇帝刘协大病初愈,据说病中得仙人托梦,告知大汉德行已衰,不可为帝,当禅让于董氏。于是刘协邀请董卓进宫商议此事。董卓自然惊喜若狂,不顾麾下的劝阻,带队直入长安。李儒虽然对此有所怀疑,但也不好扫了董卓的兴致。何况吕布早已沿途安排好重兵接应,也就由得董卓了。 进入皇宫之中,大队人马便被拦在门外,董卓身边只剩李儒吕布以及数十位贴身死士。眼前不远处便是皇宫正殿,董卓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你来了?” 董卓在坐起身,直直地盯着拦住队伍去路的那人。 “我来了。” 萧恩踏上两步。董卓的卫士们纷纷拔出兵器,拦在萧恩身前。 “你本不该来。” 董卓缓缓起身,同时示意卫士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我已经来了。”(注4) 萧恩拔出腰间铁剑,弹剑问道: “董公可知,初平初年,此等铁剑只需五十钱便能买下一柄。而今rì我买此剑之时,竟然花了五千大钱。” “那又如何?” “也是呢。百姓便是食不果腹,董公也一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铁剑贵了百倍,也顶多显得董公的xìng命值钱一些罢了。” “文归离我可不止十步!” “哈哈,我又不是那等无名之辈……”(注5) 萧恩哈哈大笑,长剑随笑声划破天际。霎时间,天地间的一切光芒仿佛都被吸到了剑尖之上。时间仿佛凝滞不动,虚空中似有无数怨魂无声地控诉,控诉那仿若流星的一点寒芒。 随着这一剑,萧恩以三千世界累累尸骸为证,向董卓做出最终的审判: “凌然一剑下,无人不可杀!” 董卓根本不知道萧恩这一剑到底是如何刺出,又是如何收回的。等他能够看清、听清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萧恩飘然而去的背影,听到的只是吕布飘荡在风中的回音: “奉诏讨逆臣董卓,其余降者不杀!” ———————— 注1:皆为史实。董卓曾因为小事发火,以手戟(切肉的匕首)掷向吕布。当然这两个事情,被罗贯中演绎之后,则变成了凤仪亭这场jīng彩的大戏。 注2:购买等于杀害,向野生动物制品说“不”! 注3:这个词是东晋以后才有的,不过……管他呢。 注4:都知道古龙擅用短句,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当时香港的稿费是按页算钱的呢?当然后来改成按字数算稿酬了。 注5:真没想到董卓也看过老谋子的《英雄》。 ———————— “月奴,为什么那天昭姬她们三个从你房间出来后都没jīng打采的?” “一个枕头、两个抱枕……啊?主人您刚才说什么?” “当我没问……” 第22章 清风舞兮叶飞翔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董卓死了。 很多人都在欢庆,但他们只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真正的有关人士,都纷纷行动起来。无论为了清剿董卓余党、还是为了自保、亦或是为了董卓死后的权力真空。一时间,长安城内车水马龙。 萧恩做好了很多准备,但他没想到王允的行动竟然如此果决。一次宴会上,王允提出诛杀全部西凉士卒,蔡邕仅仅是面露不忍之sè,便被王允打为董卓一党,投入天牢。萧恩虽然联系了一群蔡邕旧友,但奈何朝中生杀大权被王允牢牢把握,就算海内大儒轮番求情,也无济于事。 ☆ “文归,你怎么来了?” 天牢中,蔡邕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很幸运,我是个有钱人。”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尤其是在这个可以为了一袋粮食而杀人的长安城,用金钱自然能做到很多事情。 “既然你是进来看为师,那么为师恐怕是出不去了吧。” 蔡邕淡然地看着萧恩,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被处死的囚犯。 “我既然能进得来,自然也能带您出去。大不了……找个地方归隐吧。” 没错,萧恩这次进来,就是打着劫狱的主意。但是蔡邕却阻止了萧恩的行动: “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带着逃犯的名声躲一辈子,还要连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未来。没必要,没有必要。” “但昭姬和瑗儿不能没有父亲!” 听到萧恩如此说,蔡邕明显怔了一下。良久,他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昭姬虽然没有个好父亲,但有个好丈夫。将她交给你,也算是我为她做的唯一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萧恩苦笑。蔡邕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显然是不会跟随自己越狱了。不过萧恩并非迂腐之人,可就在他准备强行打晕蔡邕带走的时候,蔡邕却趁着他不注意,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一口吞进了腹中。 “老师!” 萧恩虽然猜到蔡邕已经看破了他的想法,但他没有想到蔡邕竟然如此决绝。毫无疑问,那颗药丸必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文归,老夫观人之术虽不如许子将,但自问从未走眼过。可老夫此生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或有苦衷,但今rì,能否告诉老夫?” 萧恩默然,片刻后,他抬头释然道: “我只能说,您从未走眼过。” “哈哈……咳!这么说,文归果非当世之人。那今rì之事,文归已有预见了?” “我曾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衰落(注1),但我仍然猜不透人心。抱歉,我尽力了。” “文归多次阻止为师,只怪为师倔强,不听劝阻。今rì之事,乃是为师自食其果,与文归无关。我只想知道,昭姬未来如何?” 蔡邕直直地盯着萧恩的双眼,萧恩与蔡邕对视,郑重答道: “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测。我无法告诉您昭姬的未来如何,我只能承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她的幸福。” “既然如此,老夫也放心了。文归你且带着昭姬归去,异rì若是再有兰亭盛会,莫忘了祭为师一杯残酒。” 说完,蔡邕靠着墙壁坐倒,缓缓合上了双眼。萧恩强忍悲痛,起身默哀许久,转身离开天牢,直向王允府邸行去。 ☆ “司徒大人,布仍然不理解,您为何要杀了蔡伯喈?无论官位还是能力,他都不足以是您的对手。” 司徒府中,吕布不解地问道。他正一身戎装,和王允一起立于大厅之前。今rì的司徒府充满着肃杀的气息,树丛间、假山后,时不时会兵器的反光。而且王允的样子,也像是在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奉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允的视线并未转向吕布,而是继续盯着府邸的大门: “论能力,我从未将蔡伯喈当成过对手。但是论起影响力,我拍马也赶不上他。西凉军官鄙视我等士人,唯有伯喈是个例外,可见一斑。而且他手执史笔……哼,人言可畏啊。更何况……蔡邕虽不算什么,但萧文归那凌然一剑……留之不得!”(注2) “所以你才给蔡伯喈送去了毒药?” “哼哼哼哼,否则的话,你以为萧文归使点臭钱,就能进去天牢了?放心,蔡邕死在萧恩面前,以那小子的xìng格,一定会来找我报仇的。他只要敢来,这地方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嘁……” 吕布颇为不屑地啐了一口。作为武将,他实在不喜欢这些权臣的小把戏。而且……王允的算盘虽然打得响,但萧恩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到这里,吕布提醒道: “司徒大人,非是布长他人志气。但在那凌然一剑之下,布未必保得大人。” “无妨,奉先和王师俱在,总不会让那家伙得逞吧?” 王允对另一侧的老者点头示意道。只是老者却完全不给面子,冷然道: “若是凌然一剑,纵然老夫与奉先联手,也挡不住。” “什么?!” 王允大惊,他可是得了老者必然能保护自己的保证,才安排这个诱杀计划的。可若是自己都交代在这里的话,那么杀不杀萧恩,又有什么意义? “司徒大人放心,那凌然一剑之下虽然无人不可杀,但使出如此一剑,萧文归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恐怕……此生之内,他都使不出这一剑了。” “那……那就好。到时候萧文归若至,还是得靠王师相助了。” 王允悄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老者拱手说道。 “无妨无妨,老夫也想看看,那小子到底配不配得上童雄付的称赞。” ☆ “王允!” 几人正说话间,王允府邸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萧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大喝一声,便如苍鹰搏兔,拔剑向王允刺来。 “想得美!” 王姓老者低喝一声,同样拔剑迎上。两人长剑在空中相交数次,一时间布片乱舞。须臾间,萧恩退至院心,老者也仗剑立于王允身前。 “王越?” 萧恩看了看在刚才一轮交手中被绞成碎片的左袖,低声问道。 “不错!能在老夫偷袭之下只交出一条衣袖的,年轻之辈,你是头一个!” 果然是昔rì匹马闯贺兰的王越。萧恩咬咬嘴唇,冷喝道: “莫要趟这浑水!” “哈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你今rì自身难保,又多说些什么呢?” 说着,王越轻轻拍了拍手,yīn影中立刻闪出数十军士,各持弓箭瞄准了萧恩。大门处也出现一名持剑大汉,挡住萧恩的去路。 “就凭他?” 萧恩撇撇嘴,门口的大汉虽然不弱,但比起自己,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王越却不以为意,再次哈哈大笑: “哈哈,史阿虽然非你敌手,但阻你一时三刻、将你拖在这天罗地网之下,还是办得到的!” “那就试试看吧!” 萧恩暴喝一声,仗剑而动。出乎王越的意料,萧恩并非冲向大门史阿的方向,而是向着自己冲来。 “小辈狂妄!” 王越怒喝一声,也迎了上去。萧恩嘴角冷笑,立刻缠住了王越。两人都是剑道高手,长剑相交之间,无数火星从中迸出。而在萧恩的刻意引导下,战斗向着凶险的贴身肉搏发展,双方早已不限于剑法,膝、肘、肩、腿,身上无一处不是攻敌手段。如此一来,年事已高王越,与正直壮年的萧恩差距立显,王越渐渐支撑不住这种快节奏肉搏战。而两人离得太近,交换位置的速度太快,外围的兵士害怕误伤王越,不敢放箭。 王允虽然看不出来战场局势如何,但吕布却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吕布在犹豫。如果他现在出手相助王越,那么萧恩必死无疑。但就这么杀了萧恩?吕布又有些不甘心。他始终认为萧恩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而这种对手,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击败,自己才能真正成为天下无双的战将。更何况……萧家那两个侍女……但如果现在不杀萧恩,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吕布挥戟上前。 “奉先?!” “吕布!!” “……” 王允又惊又怒,王越怒喝停手,萧恩则是飘然后退,jǐng惕地环顾四周。却原来,吕布将长戟架在了王允的颈前。 “让他走!” 吕布低喝道。 “奉先,你这是何意?” “吕布!今rì若是放过萧恩,恐怕以后就没有杀他的机会了!” 短短一战,王越已经知道,自己绝非萧恩对手。若是让萧恩逃了出去,那么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每rì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我说让他走!” 吕布将画戟再向王允颈间移近半分,王允已经能感受到戟刃上发出的森森寒气。王允吓得赶忙大叫道: “让他走,让他走!” “史阿,让开门!” 王越咬牙切齿地吩咐道。门口的史阿退开两步,让开了门口。 “多谢了……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结束!” 萧恩向吕布点头致意,随即飘然而动。随着萧恩的动作,树上的绿叶纷纷被吸到他的身边。萧恩双手一振,无数飞叶激shè而出,袭向院内众人!萧恩本人则接着反震之力,轻松离开了王允府邸。 吕布右手横戟替王允挡下一片飞叶,左手轻松接住shè向自己那片。王越也轻松挡掉萧恩的攻击。但院内的士兵就没这么好的运气,飞叶或中额头、或点咽喉,数十名士卒无一生还。而让开大门的史阿…… “萧恩!!” 王越悲恸大吼。史阿虽然挡下了飞叶,但借着飞叶的掩护,萧恩临去前却一剑刺穿了史阿的心脏! 残酷的战斗,狼藉的战场,惟有萧恩冷酷的宣言在猎猎风中回荡: “王允!今rì虽然杀不得你,但你所珍视的,我定会一一毁掉!” ———————— 注1:闪电大厅,洛肯。 注2:实话说,王允为什么要杀蔡邕,到现在也是个千古谜团。演义中虽然说蔡邕哭祭董卓,但根据史实,蔡邕真的只是“殊不意言之而叹,有动于sè”(《后汉书·蔡邕传》),就被王允给下狱了。如果以这种事情就判断蔡邕是董卓余党,非常的牵强。而且后来马rì磾为蔡邕求情时,王允说“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汉书·蔡邕传》)。所以我的怀疑是,蔡邕可能掌握了一些不利于王允“伟光正”形象的事迹,而且他打算如实写到史书之中。王允知道这一点,也没办法用其他方式阻止,所以才打算杀掉蔡邕,来掩盖事实。 ———————— 明天估计一天没网络,先更了 第23章 离京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打马从长安街上跑过——没办法,谁叫他的住所离王允府邸有点距离呢。虽然因为吕布插手,让自己能够抽身而退,但不代表王允会放弃杀了自己。他必须赶快回到家中,带着家人立刻离开长安城。 正疾驰间,突然前方有一人拦路。萧恩驻马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贾诩。 “萧大人请暂且留步,诩有一事相求。” “文和先生言重了,先生若有所命,恩必然鼎力相助。只是今rì家中尚有要事,难以耽搁……” “大人所谓要事,可是急于逃离长安不成?” “先生何以教我?” 听到贾诩如此说,萧恩反倒不再着急。贾诩这只老狐狸,既然知道这些事情还来拦阻萧恩,那他要么有办法帮助萧恩离开长安,要么……他手上有让萧恩不得不停下的理由。 “呵呵呵,在大人面前,诩岂敢妄谈指教。只是王司徒yù尽诛西凉人士,诩若求自保,需借大人手上城门令牌一用。” “人心惶惶之下,先生想要离开长安用不着什么令牌吧……还是说,先生另有打算?” “呵呵呵,诩久在西凉军中,难免有些挂念之人啊。” 贾诩神秘地笑笑,不肯回答。不过萧恩也多少猜到他的想法:无非是想联络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想要借着令牌诈开城门罢了。虽然汉室威严会因此而名存实亡,不过……这和萧恩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萧恩拿出令牌在手上掂了掂,对贾诩问道。 “长安一乱,至少王司徒无暇分身追杀大人。而且……伯喈公尸骸,也要有人收敛才是。” “追杀什么的,我也没放在眼里过。不过老师的尸骨……拜托先生了。” 说罢萧恩将令牌抛给贾诩,随即催马继续前行,身后贾诩大声喊道: “大人且要当心,卫家的卫仲道似乎带人去了贵府。” “卫仲道?” 萧恩心头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家中有花月奴等人坐镇,卫仲道这种小角sè还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 ☆ 卫仲道来访蔡府,可不是带着几个随从,而是数百家丁。一进门,卫仲道就命人将蔡府众人全都驱赶到内院之中。虽然蔡府的护卫们想要反击,不过英珲却制止了他们,并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内院,与卫仲道对峙着。 “卫公子,请问这是何意?” 蔡邕和萧恩都不在,整个蔡府中能同时让蔡萧两家都接受而且还能站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蔡琰了。至于蔡邕的夫人?蔡琰的生母早年已经去世,其他的侍妾也都没有得到转正。即便是现在地位最高的蔡瑗母亲,也只能抱着孩子远远站在外围。 “蔡小姐,在下听闻伯喈先生含冤下狱,心中十分悲痛,今rì特来相助。” 卫仲道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让蔡琰十分不舒服。不过事关父亲安危,蔡琰还是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快,问道: “家父身陷囹圄,琰悲痛莫名。只是家父好友已轮番请愿,奈何司徒大人他……” “哈哈哈,蔡小姐尽管放心,司徒大人和我卫家交情非比寻常,只要卫家家主出面,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只不过嘛……伯喈先生与我卫家交情还不足以让家主出门,但如果是为了卫氏亲家的话……” “你卑鄙!” 蔡琰杏目圆睁,恨声痛斥道。虽然卫仲道上次被萧恩狠狠羞辱过,但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此来完全是趁火打劫,逼迫自己下嫁与他。只是虽然明知如此,但是父亲……蔡琰心中不知所措,只得求助地看向身后的花月奴。 “小姐,我曾经说过吧,萧家不会靠出卖女人来解决问题。而且主人已经前往天牢,恐怕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花月奴冷冷地看了周围手持兵刃的侵入者一眼,淡然说道: “何况就算是强逼小姐,又何须带上数百暴徒呢?恐怕小姐一走到那家伙身边,这些人就会杀上来,将我等砍成肉酱吧。” “卫公子!请解释一下。” 蔡琰心中愤怒更甚。看卫家人的架势,花月奴口中的“我等”绝不仅仅是萧家人,恐怕蔡家人也在血洗的名单之上! “嘿!蔡小姐,卫某只是可怜小姐,才给你机会的,你若给脸不要脸,那我杀光这些人,再强绑你回去也没什么不行的!” 既然被点破,那卫仲道也不再装什么谦谦君子,直接撕破脸怒喝道。 “啊啦啊啦,人家好怕啊。” 花月奴将蔡琰拉到身后,轻轻拍了拍胸脯,用假到不能再假的语气说道: “看样子,所谓能救出蔡公,也只是随口说说喽?还是说卫公子打算救出蔡公之后,再告诉蔡公,他全家都被你杀了个干干净净呢?” “啧!就算如此,你们现在还有的选吗?我带来的可不是卫家家丁,而是从禁军之中借来的将士!” 卫仲道冷喝一声,将手一举,身后士卒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刀剑晃动间映照的森森肃杀,令人不寒而栗。 花月奴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侧身对英珲说道: “英珲先生,不知道打扫这些垃圾,需要多久呢?” “三息足以。” 英珲缓步上前,随着他的脚步,空气也逐渐凝固。当他站到场中停下脚步之时,整个天地一瞬间都安静下来。卫仲道虽然想说几句场面话来提升己方的士气,但张开嘴巴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华丽的辞藻,仿佛被人从脑子中拿走了一样。 “恋花,将女眷都带回到内室。一会的场面,不适合她们。昭姬,你也回去。” 整个蔡府内,似乎惟有花月奴和蝶恋花没有受到影响。蝶恋花应了一声,便领着蔡家的女眷回到室内。而蔡琰……却甩开了蝶恋花的手,和花月奴并肩站在了一起。 “我应该说过,让你也回去吧?” “花姐姐,或许您不在意,但琰仍是萧家未来夫人。自家之事,岂能回避?” 蔡琰强自微笑,对花月奴说道。花月奴点点头,轻轻握住了蔡琰颤抖的小手: “看起来,小昭姬也长大了呢。英珲先生,可以动手了。” 随着花月奴话音的落下,英珲也开始了行动——不过蔡琰所能看到的,仅仅是英珲手中长刀与地面摩擦,所带出的火光,以及不断喷血倒地的禁军士兵。蔡琰仅仅呼吸了三次,场中站着的,便只剩下仍在震惊中还没醒来的卫仲道,以及背对众人,持刀而立的英珲。 “这……” 长江一役,蔡琰也算见过修罗场了,可那时跳上船的,不过寥寥数人。而现在院中,却是数百死尸四分五裂,狂喷鲜血。冲天的腥气,让蔡琰几乎忍不住胸中的呕吐感,幸亏此时花月奴掌心传来阵阵暖意,让蔡琰心情平静了下来。 “英珲先生,为什么还剩下一个呢?” 花月奴先是关切地看了蔡琰一眼,便疑惑地问向英珲。 “因为我让他留下这个人的。” 代替英珲回答的,是萧恩。他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径直走到蔡琰身前,低声说道: “抱歉,我没能替老师报仇。” “父亲……” 蔡琰失声痛哭。报仇两个字,包含了足够的信息。若不是花月奴扶着,恐怕蔡琰立刻要瘫倒在地。萧恩低声安慰了蔡琰几句,便转身面对犹自惊魂未定的卫仲道: “我是真没想到,就连你这种货sè也敢到我家里撒野了。有什么遗言?” “你你你……我……卫家……你竟敢……” 卫仲道语无伦次,卫家人的身份,一直让他在京中无往不利。即便现在,他仍然想要凭借卫家的身份来保护自己。可惜,他的对手是不认这种东西的。 “无聊的遗言,不过也算提醒我了,英珲,回头别忘了找个时间灭了卫仲道一族。” 萧恩随手扭断了卫仲道的脖子,并冷冰冰地下达了灭族的指令。回过头来,蔡琰已经稍微平静了心情,虽然仍然流泪不止,但是起码能自己站住了。 “主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先离开长安了。立刻安排人收拾细软,趁着王允那边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离京。对了,那些书……” 其他都好说,但是萧恩一想起蔡邕那些书就头疼。这些东西扔掉是肯定舍不得,但是带上的话……现在哪有时间收拾这些东西。 “书就不用担心了,可以交给王仲宣。” 蔡琰看出萧恩的犹豫,替他宽心道。王仲宣名王粲,是山阳高平人,祖上也曾位列三公。几个月前,王粲来到长安拜访蔡邕,当时蔡邕正宴会宾客,听闻是山阳王粲来访,不及穿好鞋子,倒踩着鞋子就冲出去迎接(注1)。后来不但收他为弟子,甚至还说出“我家书籍文章都可以给他”的话。 王粲这人长得丑,他自己也有些自卑,但是过分的自卑往往带来自傲,加上王粲有有些才名,所以更加如此。有一次进入蔡府内院,看到花月奴后惊为天人,便不知死活地跑到萧恩面前,理直气壮地要求花月奴侍寝。结果萧恩拎着王粲跑到蔡邕面前,当着蔡邕的面吩咐英珲,包括蔡邕的弟子在内,凡是外人敢进入内院,一律打断腿扔出去。因为此事,王粲和萧恩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只不过现在长安城中,能信得过的也只有王粲了。萧恩无奈点点头,吩咐下去。 ☆ 长安东门外,萧恩回望长安。千百年间,长安城迎来无数,也送走无数,惟有雄城犹自傲立天地之间,冷漠地看着天下发生的一切。然而雄城虽然屹立,但落rì下也难掩其破败之sè。正如以此为都的巍巍大汉,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 注1:传说中的倒履相迎。至于曹cāo迎许攸,那是没穿鞋的“不履相迎”。 第1章 群雄众生相(一)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携家带口,仓惶离开长安。不过他虽然是本书的主角,但世界却不止围绕他来运转。让我们暂且把时间拨回一些,看看汉末群雄们都在做些什么。 先看南边。 孙坚杀了荆州太守王叡之后,荆州群龙无首。董卓听从手下的建议,派遣汉室宗亲刘表出任荆州刺史。刘表是山阳高平人,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从小便颇有名声,与名士陈翔、范滂、孔昱、范康、檀敷、张俭、岑晊等七人为友,并称“八友”,又称“八俊”。虽然当时荆州东有袁术虎视眈眈,北有中原混乱无比,西边益州刘焉和南方的山越也都不是善茬,再加上境内还有宗贼叛乱不停,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但刘表仍然慨然赴任。匹马入宜城,连蒯越,携蔡瑁,诱杀宗贼,说降盘踞襄阳的张虎陈生,悉平江南。只是荆州内部虽然勉强安稳下来,但外敌仍然盯着这块肥肉,首当其冲的便是孙坚。 讨董之后,孙坚回到了江东,但是因为手上没有地盘,无奈只得依附淮南的袁术。或许不忿自己打下的荆州被刘表占据,再加上袁术的指示,孙坚提兵强攻荆州。虽然连续击败黄祖,但是在岘山之下却中了蒯越设下的埋伏,被一箭shè中心口,兵败身亡。长子孙策率部死战,夺还父亲尸首,收拢孙坚旧部,暂时在袁术部下蛰伏起来。 南方战事稍歇,北方风云又起。袁绍兵退渤海之后,竟然想另立新君,与长安的董卓分庭抗礼。只可惜他选中的刘虞忠于汉室,严词拒绝。袁绍无奈之下,只得先整顿兵马,徐图再起。不过渤海地方太小,容不下袁绍的野心,于是他将目光放到了冀州之上。冀州现任刺史韩馥是袁氏故吏,袁绍暗中联络北方的公孙瓒,使其南下奇袭冀州。韩馥眼见无力抵抗公孙瓒,再加上心腹早被袁绍买通,在他边不断煽风点火,无奈之下只好将冀州让给袁绍。袁绍自领冀州牧,只给了韩馥一个奋武将军的头衔。韩馥手中无兵无权,就连区区一个都官从事朱汉都敢因私怨调兵围了韩馥的家宅,还将韩馥长子的双腿打断。虽然袁绍惩罚了朱汉,但韩馥不敢在冀州多呆,找了个空隙,带上家小去投奔了张邈。 区区韩馥自然不被袁绍放在心上,拿下冀州之后,他的目光早就转向了北方。袁绍想要雄踞河北富饶之地,争雄天下,自然不肯和公孙瓒共享北方。而公孙瓒被袁绍忽悠攻打冀州,却不想白白让袁绍收获了胜利果实,自然也是心怀怨怼。双方自然在冀州边境摩擦不断。 赵云之前离开萧恩,回到家乡常山。因为学艺有成,带着乡勇们击退了不少山贼和黄巾余党,也算小有声望。袁绍和公孙瓒各自厉兵秣马,自然不约而同地看上了这支武装,各自遣使进行招募。 常山隶属冀州,而袁绍又是冀州牧,所以赵云与家乡长者商议后,决定先率队投奔袁绍。只是对袁绍而言,赵云这种级别的队伍还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便只是随便安排他们巡防北部边境,防备鲜卑入侵罢了。 虽然对很多人来说,这种工作待遇差到了极点,在内地的军事行动,先不说驻地本身会比较富庶,而且如果足够心狠手辣,还能找理由勒索富户或者杀民冒功。可在边境,驻扎在生活环境稀烂无比的荒原之上,每天面对的还都是凶残无比的异族铁骑,就算有了功劳,恐怕也难以传到上司的耳朵里,只能一辈子老老实实戍边。但是对赵云而言,戍边反而正合他意。少年之时,童渊便敦敦教诲,他手中长枪是为了守护百姓;在萧家,蔡邕言传身教的,也是民贵君轻。赵云实在不想将手中的长枪,对准自己的同胞。戍边虽苦,但起码能为身后的中原百姓尽一份力,先生和妹妹听说的话,估计也会夸赞自己吧。 初平二年(191年)的腊月很冷,长城以北更是天降暴雪,冻死百姓无数。戍边的赵云知道这种天气下,北方的胡人会因为天灾而不得不南下掠夺中原,所以他不但加派了巡边的人手,还向内地的袁绍发出jǐng报,请求增援。不过袁绍这时正忙着和袁术争夺阳城,根本没心思去管边境地区,随手就把赵云求援的信件划拨为取暖物资。 胡人果然来了,而且规模比以往更加庞大。近万人的jīng锐骑兵,不断冲击着赵云所在的防线。依托着早先准备好的防御设施,赵云硬是让胡人不得前进一步。只是代价也是惨重的,从常山一起从军的乡亲,几rì间便死伤殆尽,而对面的胡人,却再次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赵云看着散乱的防御阵地,看着地面上、寨墙上无数残缺不全的尸骸,看着倒在自己身边、早已停止呼吸却又死睁着双眼的战友,苦涩地笑笑: “看样子,今天就要结束了。但愿袁大人已经在后边安排好了防线,不然的话……” 赵云没再多想,也无暇多想,胡人的铁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赵云挺起落星长枪,将面前的敌人不断挑落马下。一个、两个、三个……赵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敌人,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杀死敌人,为后边的部队减轻压力。 赵云虽然武艺高强,但以一人之力面对无数敌骑,又能撑多久呢?渐渐的,赵云感觉到双臂越发沉重,本来轻灵的落星长枪也好似有千斤之重。长枪只是机械般地刺出,绝望不断地侵蚀着赵云的神经,“就到此为止了吧……”注视着砍向自己颈间的长刀,赵云无力招架,只能缓缓合上了双眼…… 但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未到来。赵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在箭雨中不断倒地哀嚎的胡人,以及遍布视野的白sè。 “这是……” 疲累的赵云跌坐在地,看着仿佛奇迹般降临的军队,喃喃自语。 “小子不错嘛,要不要跟我干?” 爽朗雄浑的声音在赵云身后响起。赵云转身看去,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骑在白马上向他伸出手来。 “你是……白马将军?” 赵云愣了愣,想起了一个名字——与他所在势力敌对的名字。 “不错,老子就是公孙瓒。” 公孙瓒哈哈大笑,继续招募道: “我看你武艺不错,也足够坚强,我这边白马义从正缺一个军候,要不要来做?” “可是……这里是冀州边境……” 赵云有些迟疑,他不知道为什么幽州的公孙瓒会带着队伍来到冀州。 “哈,我听到消息,说胡人大举进犯。而袁绍那家伙竟然为了一个破阳城腾不出手来防御,就只好从幽州一路杀过来了。虽然我和袁绍关系不怎么样,不过冀州幽州,都是我大汉的领土,怎么能让那些胡人侵犯!” 公孙瓒,不以为意,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皮裘,随口说道。 “大汉的领土……” 赵云震惊不已。离开萧恩这段时间以来,他所闻所见,都是各路诸侯之间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倾轧攻击,这种为了大汉的领土,不惜跨州行动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喂,小子,想的如何了?这里毕竟是冀州,我不能停留太久。还犹豫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了。” 公孙瓒环顾四周,胡人已经被杀死了大半,剩下的也纷纷四散奔逃,便准备撤兵离开。赵云赶忙答道: “常山赵子龙,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公孙瓒大喜,便任命赵云为白马义从的军候。正好刘备在关东联军解散之后无处可去,只得呆在公孙瓒手下,暂时委身平原相一职(注1)。刘备自以为在讨董期间立下大功,名声大振,所以并不满足平原相,经常来往公孙瓒的治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关注。而公孙瓒也颇为重视刘备这个老同学,所以对他这种违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备有次来访公孙瓒,偶遇赵云之后,对这个年轻人大是喜欢,待问明赵云武艺传自童渊,文史学自蔡邕,更是赞不绝口——啥,你说萧恩?比起名震天下的童渊和蔡邕,谁会在乎萧恩这种酱油男。赵云听说了刘备在讨董过程中的功绩,也是赞叹不止。而且刘备这个人虽然身为地方长官,但却毫无架子,一直亲切待人,更是让赵云十分钦佩。两人工作之余,便时常来往,接下了深厚的友谊。 前边说过,公孙瓒和袁绍关系很差,两人在边境之上摩擦不断。初平三年(192年),公孙瓒得堂弟公孙范之助,又引黑山黄巾为援,驻兵界桥,准备强攻冀州。袁绍虽然恐慌不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当时公孙瓒率领jīng锐步骑三万余人,而袁绍只有一万余人。公孙瓒欺负袁绍兵少,于是派遣骑兵直接出击。不料袁绍命令部将鞠义带领八百先登死士为先锋,待公孙骑兵距离十步之时,千弩齐发。公孙瓒的骑兵阵型过密,受到如此攻击立刻损失惨重,四散奔逃。袁绍见状,果断命令颜良文丑率领大军全面进攻,一直追杀了二十余里,直到界桥之上。幸亏赵云以一人之力双战颜良文丑五十余合,加上刘备率关张及时来援,公孙瓒才得以安全逃脱。只是公孙瓒虽败,袁绍考虑到黑山黄巾的威胁,也不敢大肆追击。双方偃旗息鼓,暂时平静下来。 ———————— 注1:之前十八路诸侯起兵时候,我在注解里提到“平原令”,但是当时是为了引用演义的内容。实际上平原令这个职位是不存在的,只有平原相。 第2章 群雄众生相(二)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河北战事稍歇,中原烽烟又起。曹cāo离开了关东联军以后,收拢残兵,打算先回故乡再徐图大事。路过兖州东郡之时,正好碰上于毒、白绕等人率领的黄巾余党作乱,曹cāo正愁夏侯惇等人憋着的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便联合济北相鲍信和东郡太守王肱,在濮阳大破黄巾。 借着大破黄巾余党的功劳,再加上袁绍想要安抚一下讨董战中损失惨重的曹cāo,袁绍便联合鲍信,上表推荐曹cāo为东郡太守——当然,朝廷尚在董卓的掌控之中,这个表章肯定是到不了刘协手中,董卓也不可能同意袁绍的请求。所以也不等朝廷正式下诏,曹cāo便直接挤掉了原东郡太守王肱,走马上任。 曹cāo留在东郡,与济北相鲍信犄角相望,招兵买马。而这段时间对曹cāo而言最大的好消息,便是荀彧弃了袁绍,投奔到他的麾下。 荀彧字文若,延熹五年(163年)生人,是颍川荀氏八龙之一的荀绲之子。南阳名士何颙曾评价其为“王佐之才”。相貌堂堂、才学不凡。时任中常侍的唐衡看中荀彧,强行将女儿嫁给他,导致荀彧虽然出身士族,却常常被看做宦官一党。荀彧虽然在袁绍麾下,但袁绍也正因这个原因对其虽然敬重,却不愿委以重任。再加上荀彧认为袁绍“终不能成大事”,便下决心趁着袁绍表曹cāo为东郡太守之时,离开袁绍,投奔曹cāo。 曹cāo得荀彧后,立刻和他秉烛夜谈。荀彧指出董卓暴虐成xìng,虽然必定自取灭亡,但天下也会混乱不堪。为今之计,最好先稳步立足于中原兖州,并伺机掌控徐州、豫州等中原重镇,获得发展的根基。曹cāo闻言大喜,不但当着众将之面称荀彧为“吾之子房(张良)”,更立刻任命荀彧为司马。荀彧又推荐同乡好友戏志才,为曹cāo出谋划策。 有一rì,夏侯惇外出狩猎,忽然看到一只老虎被人追得满山逃窜。夏侯惇赶忙喊住那名大汉,细细问之。那大汉名叫典韦,原本是张邈的部下,后来与同僚不和,杀了数十人,才逃窜入山。夏侯惇想到曹cāo手下正缺人手,便招募典韦,并带去推荐给曹cāo。曹cāo看典韦容貌魁梧,正打算试试他的本事,正巧帐下大旗被狂风吹得摇摇yù倒,掌旗军士一起上也扶不住。典韦喝退众人,单手抓住旗杆,傲立风中,巍然不动。曹cāo咂舌不已,称其为“古之恶来”,并任命典韦为亲卫。 初平三年(192年)初,青州黄巾百万余众大举进犯兖州,杀死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兖州刺史刘岱想要迎击对方,鲍信进谏道: “现在敌人坐拥百万之众,百姓都非常害怕,士卒也没有斗志,我们是无法战胜他们的。但是我看黄巾贼军队聚在一起,并没有辎重粮草,只是靠抢掠来获得粮食。现在不如把士卒百姓的力量团结起来,固守城池,让黄巾贼无法野战,又不能攻克城池,这样他们必然军心涣散。然后我们选择jīng锐部队,直接攻击他们的要害之所,必然能够击败对方。” 但是刘岱并没有听从鲍信的意见,一意孤行,率军与黄巾野战,果然兵败被杀。鲍信联合兖州官吏,共推曹cāo为兖州牧,总领兖州军政。曹cāo遣夏侯惇夏侯渊为左右先锋,亲领大军居中,汇合鲍信,与黄巾在寿张以东大战。鲍信战死,尸体被黄巾贼众掠走,曹cāoyù出重金赎回鲍信尸体,却遭到拒绝。于是兖州军士用木头刻成鲍信的形貌,痛哭祭拜。曹cāo见军心可用,便身披甲胄,亲自在营中巡视,严格执行军法。兖州军士气大振,强攻黄巾贼众。再加上戏志才设立伏兵,昼夜会战,杀的青州黄巾一路逃散。青州黄巾一路逃到济北,见无处可退,便翻身再战。夏侯兄弟双刀齐出,典韦率曹cāo亲卫直捣黄龙,斩杀敌酋。其余贼众无奈乞降,曹cāo受降三十余万士卒,男女百万余口,并选其中jīng锐,交由原鲍信部将于禁训练,号为青州兵。 曹cāo刚刚收降青州黄巾,天下便被长安城中那凌然一剑震惊。消息传来,曹cāo拉着夏侯惇夏侯渊长歌豪饮,麾下士人也纷纷击节相庆。可转眼之间,王允囚杀蔡邕的消息又惊得曹cāo摔碎了酒盏。他万万没有想到,除董的功臣会转眼间变成一缕冤魂。不忿于蔡邕的冤死,再加上担心涉局其中的萧恩,夏侯惇提刀便要杀上长安讨个说法。曹cāo和夏侯渊急忙拦住夏侯惇: “元让,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宰了王允那个老混蛋!他妈的,文归替天下人除了董卓,王允不但杀了伯喈先生,还想伏杀文归!虽然听说文归逃了出来,不过难保这家伙不会派兵追击。” “我说元让老哥,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就算王允真派兵追杀文归老哥,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啊。” 夏侯渊也急急劝道。不过夏侯惇反而更加来劲了: “那妙才你去,你行军一向很快,估计能赶上。” “……我再快也迟了半个月了啊……我说元让老哥,你就相信文归老哥吧。王允虽然能杀了伯喈先生,但想动文归老哥?他差得远呢。” “嗯……妙才说得不错,元让,你先坐下,此事不可cāo之过急。” 曹cāo把夏侯惇拉到榻上坐好,然后低头思索。夏侯惇等了一会,看曹cāo没有反应,不耐烦道: “我说主公,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干坐着不行?” “嗯……不,你们两个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发。” “去哪?” “陈留!” ☆ 王允倒不是不想追杀萧恩,不过他根本没空去做这件事。本来在王允强硬的态度下,董卓死后西凉军的首脑李傕郭汜已经打算遣散士卒,各自逃命。但是贾诩却拦住了他们: “几位如果抛弃大军,独自逃走,那么区区一个亭长也能抓住阁下。不如集结西凉残军和本部人马,杀入长安为董公报仇。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尊奉朝廷以征服天下;如果不成功,再逃走也不迟。” 李傕点头称是,便安排人手散布“王允想要杀光西凉之人”的流言,并联络西凉众将,率领大军奔袭长安。吕布率军出迎,却被李傕挡住前方,郭汜夹住身后。李傕又安排张济樊稠直取长安,逼得吕布不得不领军回退。李傕郭汜趁势掩杀,吕布军死伤无数。等到吕布退回长安,李傕郭汜已经聚齐十万余人。贾诩再以城门校尉令牌诈开城门,李郭张樊四路大军一齐杀入长安城中。吕布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势单力孤,挡不住西凉大军。只得率领数百骑杀到皇宫门外,呼叫王允逃命。王允拒绝道: “我平生所愿,便是安定国家。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老夫宁可死在这条路上。临近危难却苟且活命,这不是我想要的。请代我告诉关东诸位,让他们努力为国效力。” 吕布再三相劝,王允只是不走,无奈吕布只能带人逃出长安。李傕郭汜纵兵在长安大肆抢掠,并包围了皇宫,要求与皇帝刘协对话。刘协站在城楼上,大声问道: “爱卿不等候奏请,擅自闯入长安,想要干什么?” 李傕郭汜答道: “董太师是陛下的重要臣子,却无端被王允谋杀,臣等来这里是为了报仇,绝非谋反。只要杀了王允,我们立刻退兵。” 王允当时站在刘协身旁,对刘协说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莫要怜惜微臣。” 说完,看到刘协徘徊不忍,便主动跳下城楼。李傕郭汜拔剑杀了王允,又对刘协说: “我等诛杀王允逆贼,有功,希望能获得赏赐。” 刘协无奈,只得让李傕等人写下自己想要的官爵,并封赐众人。李傕等人拿到了想要的官职,这才退兵离开长安。 ☆ 把城门校尉的令牌给了贾诩,萧恩自然知道那个老狐狸不会让自己失望。所以他逃离长安以后,反而没有那么急急匆匆,只是当做带着家人出来散心——而且蔡琰确实也需要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 虽然没有追兵,不过不代表没人拦路。没走多久,萧恩的车队便遇到了拦路之人。 “我说华雄,你这是干什么?” 萧恩看着单骑拦路的华雄一脸无语。明明教了这家伙独臂刀法,结果他还是扛着一把长枪过来。难道他不觉得单手使用长枪很难控制吗?再者说,就算要替董卓报仇,你好歹也多安排几个人啊。就算吕布单骑过来估计也得躺着回去啊。 “我来为董相报仇!” 华雄一挺长枪,便打马向萧恩刺来。结果萧恩头上黑线更多——华雄这一枪刺得歪歪扭扭又毫无力量,就算所谓的“打马”,也仅仅是让马匹小步快走而已…… 萧恩连兵器都没拿出来,只是随手握住华雄的长枪,轻轻一抖便把华雄抖落马下。华雄坐在地上,看着萧恩说道: “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滚你妈的!爱去哪去哪,老子没空陪你玩。” 萧恩揉着脑袋极度不爽。家里一个蔡琰就够他头疼的了,这个华雄跳出来是要闹哪样。 “既然你饶了我,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主公,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华雄立刻翻身拜倒。 “你……你至于吗……” 萧恩这才算明白,华雄闹着出纯粹为了求个心安。毕竟董卓对他有知遇之恩,萧恩又对他有再造之情。这套行动虽然看似多此一举,但对于华雄而言,却算是对过去的一个切断。 “萧哥哥,出什么事了?” 华雄的这出闹剧早就惊动了整个车队,就连几rì躲在车里的蔡琰也下车关切地问道。 “新收了个护院……倒是你更让我担心。” 萧恩像当年在会稽一样,将蔡琰横抱到自己的马上。蔡琰羞红了脸,低声嗫嚅道: “琰儿已经没事了,让萧哥哥担心了。” “我不要紧的。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能够理解。只是琰儿也要注意身体。这几天萧华可跟我告状来着,给你端去的饭都没怎么动过。” “萧华多嘴……” 蔡琰把脑袋埋在萧恩的胸口,不敢抬头。这种骑马的方式,虽然在会稽时候算是家常便饭——尤其到现在蔡琰也没学会自己骑马——不过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现在可已经是个花季少女,再加上两人订婚的事情早已天下皆知,由不得蔡琰不面红耳赤。 “好了,琰儿能调整好心情就好。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虽然察觉到了蔡琰的情况,不过萧恩却把蔡琰抱得更紧了。 “嗯……对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我也没什么想法。虽然计划是先回会稽老家,不过也不是非去不可。琰儿想去哪里呢?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随便去哪游山玩水都可以。” “嗯……琰儿想回陈留一趟,去看看父亲的故宅。” 蔡琰低声说道。蔡邕虽然是陈留人,但蔡琰却从出生起,从未踏上过陈留的土地。现在父亲已逝,蔡琰想要回到那里,看看父亲成长的地方。 “好,既然琰儿想去,那么我们就去陈留。” 第3章 五请萧文归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萧恩一行人浩浩荡荡晃晃悠悠,直往陈留行去。反正大家都不着急,一路上也就当是游山玩水——虽然世道不平,总有些打家劫舍的出来大喊“此山是我开”,不过萧府新来的护卫头子华雄可不是吃干饭的,那种废柴强盗山贼,就算来上几十个也只当是活靶子来练刀而已。 烽烟、饿殍、以及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无不昭示着汉末乱世的凄凉。但即便如此,华夏大地秀美的风光依然引人折腰。时值盛夏,满眼望去,四处都是绿意盎然、清水潺潺;侧耳倾听,蝉鸣、鸟叫、和风吹叶舞的沙沙声鸣奏出天然的交响曲。无论是山间还是水边,古镇还是幽谷,都留下了一行人快乐的影迹。除却自然风景,司州洛阳一带更是华夏文明的发源之地,萧恩和蔡琰都是饱读诗书、博览古今的人物,一家子人路上一边欣赏着神州大地无与伦比的景致,一边谈古论今,好不自在。只是蔡琰虽然还是没学会骑马,但也再不肯坐到萧恩怀里,而是和花月奴同乘一骑,再加上蝶恋花又要陪着萧华,让萧恩无比憋屈:明明身边有四个萌妹子,看发展趋势却像是两对百合,弄得自己只能在一边孤苦伶仃。不过萧恩有时候也不禁乱想,百合花开虽然唯美,但是这配对明显不正常啊,按照经典的红蓝法则(注1),一身浅红襦裙的花月奴和从来都是蓝衫小袖的蝶恋花才更应该配成一对…… 说是一家子,其实从法律意义上,萧恩和蔡琰还是差着一道手续。年龄当然不是问题(注2),只是蔡邕刚刚逝去,蔡琰尚在服丧期间,不方便谈婚论嫁。而且蔡琰毕竟还仅仅十五岁,正处在发育之中的她根本不适合进行这种chéng rén活动。所以蔡琰怯生生地提出希望为父亲服丧的时候,萧恩不但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还宽慰蔡琰,告诉她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再多几年也无所谓。心怀感激的蔡琰满脸通红地把同样满脸通红的萧华推了出来,告诉萧恩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先让萧华服侍。萧恩对这个结果哭笑不得,面对着蔡琰纯真无暇的眼神,他实在没办法告诉蔡琰其实自己并非守身如玉,何况要是指望蔡琰想起这种事情,萧恩估计就被憋死了。 ☆ 且吟且行,一行人终于到了陈留。蔡琰早已一身素服,在陈留外十里便下车步行。萧恩虽然心疼蔡琰,但他并未阻止蔡琰,而是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步行。蔡琰感激地看了萧恩一眼,便主动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并肩踏入了陈留蔡府。 蔡府故宅,算是蔡氏的祖产,并非蔡邕所有。蔡邕虽然并无子嗣,但兄弟还是有几个的。蔡邕在世之时,凭借自己的强势还能压服这些兄弟,可老头过世以后嘛……虽然几位长辈对蔡琰等人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不过安排蔡琰一行住客房而非蔡邕故居,可不像是对待亲人的态度。 心痛叔父们的两面三刀,更兼住在蔡府睹物思人,蔡琰便自作主张跑到了萧恩家在陈留的商号之中。萧恩把蔡琰交给萧华照顾,就冷着脸出了门——他是很反感那几个蔡家长辈,但也还犯不着真跟那几位小角sè较劲。何况蔡琰早晚嫁到萧家,到那时,她和蔡家的关系也只会rì渐疏远,现在,只当提前一些而已。萧恩之所以不爽,是因为他不得不去见几个嗅觉灵敏的家伙。 ☆ “你们三个鼻子够灵的,我刚到陈留就摸上来了。” 萧恩随手抓过一个垫子,不过却并不是跪坐其上,而是一脸不爽地瞪着对面的曹cāo,盘腿坐下。 曹cāo跪坐榻上,低着头尴尬地喝着手中早已没有味道的茶水,绝不与萧恩对视。曹cāo身后夏侯惇则是摆出一副纯洁的四十五度角仰天姿势,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打酱油”几个大字了。另一边的夏侯渊发现萧恩已经盯上了他,再怎么办也躲不开之后,才无奈地挠着头回答道: “其实……我们已经在这边等了一个月多了……” “一个多月?!你们还真闲!我怎么听说你们最近挺忙的,某位兖州牧还收服了三十万青州兵!看来最近传言不怎么准啊。” 萧恩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曹cāo。眼下各大势力都忙着吸收消化自己现有的地盘,四周相对和平,正是曹cāo高速发展的最佳时机,结果这家伙竟然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蹲在陈留。 “文归放心,有文若在那边盯着,戏志才从旁辅佐,出不了大事……” 某兖州牧放下茶杯,低声辩解。 “哦,这两位我倒是都听说过,都是大才。不过你的志向是什么,没忘掉吧?” 萧恩盯着曹cāo,嘴角上挂着浓浓的讥讽。 “自然不会忘!cāo立志匡扶大汉,为国家开疆拓土,为百姓守卫边关!” “就凭你那点人?荀文若有王佐之才,戏志才机谋无双,这两人虽然厉害,但你把兖州大小事务全扔给他们,估计他们也会焦头烂额吧?你既然志在天下,那么当你真的能够决定天下大势的时候,估计他们两个也早就被你累死了吧?” “呃……但是……” 曹cāo这才想起,当他把兖州牧的印信扔给荀彧的时候,荀彧眼中除了惊喜和感激之外,还有点点的无奈。只是……在曹cāo心目中,确实没什么事情比眼前这个人更加重要。 “孟德啊……” 对于曹cāo的心意,萧恩也理解。尤其从众人年少之时,曹cāo便在桃树之下相邀自己算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五次了。可曹cāo现在的行为,也让萧恩实在无法接受。萧恩叹了口气,招手示意花月奴拿来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墙上。当地图挂好的时候,曹cāo三人全都被这张地图的jīng细程度惊得目瞪口呆。萧恩指着地图说道: “这张图,是我安排萧家商队用十年时间行走天下收集数据,又从老师那里获得各种资料相互对照,再用三年时间根据这些数据绘制而成。虽然很多细节之处不敢说完全,但若论天下全图,恐怕没人敢说比我的更加缜密。” “这图……何止价值千金啊……” 曹cāo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拥有一张巨细无遗的地图,在战略上会拥有何等的优势。不过萧恩拿出这张地图,绝不仅仅是让他们欣赏。所以曹cāo并未如夏侯兄弟那样凑到地图前试图记下全图,而是紧紧盯着萧恩,等待他的进一步解说。 “嘛,这张图一会你可以拿走。反正这只是微缩删减版,原版太大了挂不下。” 萧恩耸耸肩,再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下曹cāo也淡定不能了: “那个……文归,你看……原版地图能不能让我抄录一份……” “如果这是你在这边蹲了一个月的目的,那么可以。” “呃……” 曹cāo再次语塞。虽说用一个月的时间得到一张详实的地图也算值得,但曹cāo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算了,不逗你了。” 萧恩笑了笑,走到地图前边,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夏侯惇,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曹cāo说道: “这里是冀州,袁绍现在以冀州为基,西望并州,南控青州,幽州公孙瓒自界桥一战后,也已经元气大伤,蹦跶不了几年。如此而来,河北之地恐怕数年之内会全属袁绍。加上袁绍出身名门,又有关东盟主的大义在手。士人们恐怕会把袁绍视为大汉的救星。” 说着萧恩又将指向南方: “两淮一带,现在被袁术占据。袁术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好歹也是袁家人,手下有一批能臣干将。而且别忘了孙坚死后,他的旧部现在全在袁术手中。老虎的手下……绝对不是羔羊。何况两淮可是个大粮仓啊。袁术也算是兵多将广之辈了。” “西边,司隶一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势力,但是那边被董卓破坏的也干干净净。而且长安李傕郭汜等西凉余党时不时跑来劫掠一番。那地方算不上威胁,可也难当助力。” “再剩下就是东边,徐州自古就是出jīng兵之地。徐州的陶谦也算得上能吏。黄巾之乱后,徐州除了泰山贼以外,再无大规模战争。而且这泰山贼……我也怀疑陶谦不是没能力清剿干净。徐州虽然没有名将坐镇,不过民心军心,却都相当稳固。” 说完,萧恩放下手,转头面对着曹cāo: “以上,就是你四周的情况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呢?” ———————— 注1:自古红蓝出CP,不是百合就是基。 注2:汉代男xìng二十岁成年(加冠),女xìng十五岁成年(及笄)。虽然成年后结婚生子才有利于下一代成长,但是根据当时的文化及实际需求,汉代法律是提倡早婚的,通常男xìng十七八岁,女xìng十三四岁就结婚的大有人在。 第4章 出山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愿闻其详。” 曹cāo正坐于榻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请教道。前阵子荀彧来投之时,已经和曹cāo秉烛长谈,对曹cāo今后的发展进行了全面地分析,但是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曹cāo仍然想要听一听萧恩的看法。而且荀彧初来乍到,有些话……不一定愿意痛快地说出来。萧恩和自己相交数十载,在这方面就没有这么多顾忌。听听萧恩的看法,再和荀彧的分析进行印证,才能更好地发展自己的势力。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萧恩也不客气,拍拍手将夏侯惇和夏侯渊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后,便继续解释道: “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将士们在战场上的浴血拼杀虽然重要,但士卒从来不是决定战争的根本。” “我说文归,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我们当兵的不是根本,但是没兵没将的,别人攻过来你怎么办?” 夏侯惇不满地嘟囔,身为曹cāo手下的头号大将,显然他不喜欢萧恩对将士们的评价。夏侯惇的态度也让曹cāo暗暗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萧恩看到的事情荀彧未必看不到,但是在提出来的时候,荀彧必然会顾忌夏侯惇等老将的态度,不敢有什么说什么。而萧恩则没这方面的顾虑,自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果手上无兵无将,那么就让对方不能攻、不敢攻、不愿攻就好了嘛。(注1)” 被夏侯惇打断,萧恩并未生气,他随口解释了一下,就示意夏侯惇暂时耐心,听他继续说: “无兵无将虽然可以谋交并用,但老实说这也只是一时的取巧之法,可一不可再。但就算有兵有将,若是无粮无械……元让,你又如何带队打仗呢?” “呃……” 夏侯惇语塞,他上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只是后勤这方面一直有人给他打理得妥妥当当,轮不着他cāo心罢了。看到夏侯惇不再说话,萧恩便继续道: “兵粮需种,军械需造。就算这两者皆可用金银解决,但是也先得有钱才行。何况为求自保,兵将也需从百姓中征募。那么孟德,如何才能保证你能获得这些呢?” “地盘和能够管理这些地盘的人才。” 不愧为纵贯五千年历史都能排上号的政治家,曹cāo在萧恩抛出问题的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早就知道这些,否则也不会浪费一个月的时间来等待对方了。 “地盘和人才,你虽然都有了,但是为了实现你的志向,这些够吗?” “不够,所以我才来请教文归!” 地不过兖州,人除了亲族战将外便只有荀彧和戏志才两人。曹cāo志在天下,怎可能满足这些。曹cāo两眼发光地盯着萧恩,眼前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换句话说:曹cāo这一个月,没白等! “先说地盘,兖州东南西北的形势我刚才已经分析过了。南北二袁兵jīng粮足,又有当地世家相助,短时间内,难与之争锋。西方司隶虽然轻易可夺,然其地残破不堪,得之无益。只有东方徐州,库府丰盈,民风彪悍。而且徐州虽有jīng兵,但陶谦年老体衰,徐州的世家又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可乘之机颇多啊。” 萧恩的话,让曹cāo低头思索,但是夏侯渊却提出了异议: “我说文归老哥,主公和袁绍关系不错啊,难不成我们和袁绍也会打起来?” 萧恩并未说话,而是示意曹cāo解释。曹cāo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妙才,我与袁本初私交虽好,但是大汉前途,不能光看私交。今上仍在,本初便意yù另立新君,在他眼中,恐怕大汉天子只是他为了称霸天下的道具罢了。恐怕本初所思所想,并非重振大汉雄风,而是如何成为董卓第二了吧。” 夏侯兄弟点头称是,萧恩却是心中苦笑。袁绍虽然不敬当今皇帝刘协,不过刘协本就是董卓所立,袁绍身为反董盟主,自然不能承认刘协。至于所谓“董卓第二”,袁绍虽有掌控大汉朝政的打算,但他曹孟德又何尝不是如此?汉末的诸侯,说到底都是为了实现自己梦想中的世界而征战四方罢了。只可怜天下百姓,为了这些上位者的梦想,付出了无数的血泪,却并未得到属于他们的清平。 想到这里,萧恩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袁绍也不是我们现在就需要考虑的。拿下徐州之后,依托徐州、兖州,便当西取司隶,以窥长安……” 萧恩还没说完,夏侯惇便打断了他: “文归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司隶不值得取吗?” “那是刚才,不是现在。兖州与司隶皆是四战之地,司隶又难以提供兵粮物资,当然不宜先取司隶。但拿下徐州之后,背倚徐州富饶之地,再取司隶则大有可为……” “难道是……文归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司隶、长安,这些两个地名联系起来,让曹cāo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可刚刚批判完想要当董卓第二的袁绍啊…… “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萧恩挺胸挥手,纠正了曹cāo的错误: “袁本初凭着天子诏书号令天下、网罗人才,这点你比不了。所以你只能用真正的天子来对抗他。” “可是……” 夏侯渊再次提出异议: “长安那边现在被李傕郭汜占据,那两个家伙很能打,想从他们手中强夺天子,很难啊。” “不,李傕郭汜不难对付。” 不等萧恩开口,曹cāo便打消了夏侯渊的疑虑: “李郭二人虽然善于作战,但从他们携裹陛下后仅仅要了两个将军就退去可以看出,这二人并无大志,也无远见。重压之下,此二人或许能够齐心协力,可一旦松懈下来,必然相互猜忌。长安之势,我等并非没有机会。” “没错!” 萧恩点点头,认同了曹cāo的看法: “得到天子,你自然就有了与二袁抗衡的资本。不过到时候天下如何,谁也没有把握。所以,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了。” “等等,文归,你一直说‘你们’如何如何的,难道你不打算帮我们?” 夏侯惇虽然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不过这个时候,倒是很敏锐地发现了萧恩语言中的细节。 “文归……” 曹cāo哀怨地盯着萧恩,搞得萧恩满身鸡皮疙瘩: “你我二人,自幼相交。我知文归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并无执掌天下之心,也无逐鹿中原之志。但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yù扭转乾坤,还大汉子民一个朗朗之世。可我一人能力有限,所以恳请文归看在天下百姓的面子上,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曹cāo大礼拜倒,夏侯兄弟也随之拜倒。萧恩却摇摇头,拒绝道: “天下百姓……与我何干?孟德,我也早就说过了吧:恩平生所愿,唯清平一世。天下事,让天下人去cāo心吧。” “我说文归!孟德都低头到这份上了,你还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夏侯惇忍不住了,起身来到萧恩面前,一把揪住萧恩的衣襟: “你也适可而止吧!就算你不愿意为天下百姓出山,那为了朋友呢?我们自幼相交,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现在孟德遇到难题,你就袖手旁观不成?!” “元让!” “元让老哥!” 曹cāo和夏侯渊急忙拉住夏侯惇,免得他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夏侯惇被拉回到榻上,犹自忿忿不平地喘着粗气。而对面的萧恩,则是继续面无表情。曹cāo叹了口气,说道: “文归,人各有志,既然你实在不愿意出山助我,那么cāo也不便强求。我等就此告辞,还望文归早rì找到安身之所。” 说完曹cāo也不等萧恩有什么表示,便转身准备离去。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喊住了他: “曹大人请留步。” “昭姬?” 萧恩皱眉看着走进来的蔡琰,他可没想到蔡琰并未睡着,反而偷听他们的谈话。曹cāo也十分奇怪,他在洛阳之时倒是见过蔡琰几次,不过无论如何,蔡琰也不似这种失礼之人啊。蔡琰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到萧恩身前,说道: “夫君,请恕妾身无礼。但正如夏侯大人所言,曹大人现在面对困难,夫君身为朋友,为何不挺身相助?妾身知道,夫君平生仅求清平度rì,但世人苦难,夫君既然有能力,为何不让天下人都能过上清平的rì子?先父曾言:若是曹大人与夫君协力,那么天下太平指rì可期。妾身恳请夫君,为天下、为友人、为先父遗愿、为天下清平!” 说完,蔡琰大礼拜倒。曹cāo和夏侯兄弟也急忙跟着拜倒在地。 萧恩站起来,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今天已经第二次趴在地上的曹cāo等人,良久后,转身从后门离去,只是萧恩离去前的话,让曹cāo兴奋莫名: “别指望我叫你主公。” ———————— 注1:最经典的战例就是空城计。 第5章 夜话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见到萧恩离开了书房,蔡琰顾不得狂喜的曹cāo和夏侯惇,急忙跟上萧恩。蔡琰的这次劝说,完全是她的自作主张,根本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所以蔡琰非常紧张萧恩对此事的态度——在萧恩转身那一霎,蔡琰清楚地看到自己未婚夫的脸sè是多么yīn沉。 萧恩在前面缓缓走着,蔡琰静静地跟在身后。萧恩不想说话,蔡琰不敢说话,两人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慢慢地在廊下行走。 突然间,萧恩停下脚步,打破了沉默: “理由?” “诶?” 蔡琰没想到萧恩会突然停下,一个收不住脚,险些撞到萧恩身上。萧恩满头黑线地扶住蔡琰,和声问道: “我是说为什么要出来劝我出山?你应该知道我对权势什么的毫无兴趣。” “但是……琰儿也想知道,夫君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却总不愿意匡扶天下,拯救百姓呢?” “因为那样我就没时间陪家人了啊。天下百姓、家人……在我眼里,家人更重要一些呢。难道昭姬不希望我能多陪陪你吗?” 萧恩轻抚着蔡琰的秀发问道。却不想蔡琰推开了萧恩的手,后退两步,正sè说道: “夫君关心琰儿,琰儿自然开心。但天下大乱,乾坤倒悬,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与夫君一起隐居,虽然能让夫君常伴左右,但是想到无数百姓为了生离死别的家人痛哭哀嚎,琰儿便夜不能寐。琰儿不希望其他人和我一样,也因这场乱世浩劫而失去亲人。若能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太平的rì子,那么……不过与夫君聚少离多而已,琰儿……愿意承受。” “我家昭姬也长大了呢……”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义正言辞,却又因想到父亲而忍不住眼角泛起泪光的蔡琰,不禁有些感慨。昔rì那个总缠着自己的小女孩,转眼间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萧恩笑了笑,问道: “……这些事情应该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吧?” “夫君明鉴。” 蔡琰脸上一红,还好两人是未婚夫妻,就算被萧恩识破她的小聪明也无所谓。蔡琰凑到萧恩身边,摇着萧恩的袖口半撒娇地说道: “先父曾经和琰儿说过,夫君虽有扭转乾坤之能,却无匡扶天地之心。想让夫君出山济世,仅凭大义是不行的。因夫君眼中只有亲近之人,所以若想让夫君拯救大汉,必须在恰当的时机,由至亲之人劝慰才能成功。所以……夫君不怪琰儿偷听吧。” “这个无所谓。不过你想清楚,我去给曹孟德帮忙以后,陪你的时间肯定要少很多的。” 萧恩把蔡琰揽在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小脸。蔡琰红着脸,低声说道: “琰儿想过了。虽然劝说夫君出山是父亲的委托,但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琰儿的真心。琰儿只愿天下太平以后,夫君能陪着琰儿踏遍大汉万水千山,访遍天下名胜古迹。在这之前的寂寞与孤独,琰儿愿意承受。” “苦了你了……” 萧恩长叹。这残酷的世界啊,虽然借由他的努力,让蔡琰不至于流离大漠,但是她的花季仍然要在战乱年代中度过。第一次,萧恩想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或者说,他想要为挣扎在这个世界的苦难百姓们,做点什么。 “琰儿不苦,辛苦的是夫君……” 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划过蔡琰的双颊。无论如何下定决心,蔡琰仍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在和平年代中,她本应无忧无虑地追逐着自己的幸福。而现在,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她却每天都要担心自己走上战场的亲人是否能够平安归来——而这亲人还是被她推向战场。想到这里,蔡琰更加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萧恩当然知道蔡琰为何哭泣,他摸摸蔡琰的头,安慰道: “昭姬放心,为夫好歹也是天下间数得上的高手,没那么容易受伤的。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得启程了。” 蔡琰“嗯”了一声,颇为不舍地离开萧恩的怀抱——虽然是未婚夫妻,但结婚前两人还是要分房睡的。蔡琰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向自己的卧室。萧恩目送蔡琰离开,也就自行回房。 蔡琰走到萧恩看不见的位置,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某处yīn影。倒不是我们的女主角武艺高强拥有强大的感应能力——事实上别说武艺,就算舞蹈蔡琰都跳不好。说来也怪,蔡琰本身很聪明,琴棋书画都是一点就通,萧家武风颇盛,萧恩、英珲、蝶恋花甚至花月奴俱是个中好手,也教出来过赵云这种顶级武将。但蔡琰就是死活练不好武艺,用萧恩的话说这丫头纯粹是和武学八字犯冲,这辈子顶多也就做做广播体cāo。所以蔡琰能感应到有人躲在那里,根本就是对方放出气息,提醒她注意。 “花姐姐?” 蔡琰看到从yīn影中闪出的倩影,不由松了口气。气机感应这种事情虽然听萧恩教导赵云时说过,但亲身感受可是头一回,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蔡琰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只是看到花月奴的脸sè,蔡琰又紧张了起来。 “嗯哼。” 花月奴应了一声,便绕着蔡琰转了个圈。蔡琰被花月奴打量的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求饶: “花姐姐,琰儿知道错了……” “啊啦?小昭姬有做错什么吗?” 花月奴故作惊讶的表情让蔡琰更加害怕。就算她能在萧恩面前淡定自若,但是面对花月奴…… “琰儿不该偷听夫君会客,琰儿也不该怂恿夫君出山辅佐曹大人,琰儿更不该无端猜测夫君会在战场上受伤……” “行了,这些事情主人都说了无所谓了,人家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花月奴被蔡琰弄得哭笑不得,赶忙挥手止住蔡琰,又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她面前。 “这是?还是姐姐继续掌管吧,琰儿管不好这个的……” 蔡琰并未接过钥匙,而是将其推了回去。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正妻都要负责家中的财权和人事权,可现在先不说蔡琰还没正式嫁入萧家,就算蔡琰正式嫁过来,人事先不说,萧家庞大的财务体系……光是想想就让蔡琰抓狂了。所以蔡琰早就打定主意了,嫁入萧家以后,财权绝不接手。现在花月奴递过来的钥匙,蔡琰想当然的以为是金库钥匙。 “不是啦……” 花月奴满头黑线,别人家为了争后院的主导权都要绞尽脑汁(注1),自己这边反而推三阻四。不过也好,省的以后还得处理后院和谐的问题。花月奴揉揉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解释道: “这个是内院书房的钥匙,也是家里真正核心的标志。本来打算等你正式嫁进来以后再给你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时候了。” “诶?” 蔡琰大吃一惊。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内院书房,那个被称为“一叶书斋”的地方,虽然是萧恩执掌萧家后才出现的,但却萧家最机密的地方。整个萧府,能够进入其中的也只有四人,便是萧福这等萧家老人,也无法进入。甚至当年蔡邕想进去找书看,也被拒之门外。现在这把钥匙摆在自己面前,蔡琰感到荣幸之余,也有些紧张。 “嘛,反正现在书斋还没弄起来,这钥匙也就是个摆设。等过阵子安顿下来,你再找时间进去看看吧。不过也别抱太大期望,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书房而已。” 花月奴耸耸肩,把钥匙交到蔡琰手上,便转身离开。蔡琰将钥匙收起,也急忙回房休息。明天,就要启程了。 ———————— 注1:比如什么《甄嬛传》《宫心计》《步步惊心》之类的,泥马天朝人才都把心思用在这地方了。 第6章 兵发徐州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第二rì一早,萧恩一行便离开陈留,启程前往鄄城。 比起逃离长安的时候,现在的队伍缩水了不少。蔡家大部分人并不愿意随着萧恩一起加入曹cāo的阵营,所以就都留在了陈留。 蔡家人今后的命运如何,萧恩并不在意,反正整个蔡家他现在也只在乎蔡琰一个罢了。只是这一路上不比当初,可以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肆意浪费时间。曹cāo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军政事务,众人不得不加快脚步赶回鄄城。 萧恩本以为,自己不愿称呼曹cāo为“主公”会惹得对方不满,曹cāo却浑不在意。当萧恩半开玩笑地问起此事时,曹cāo严肃地表示自己和萧恩、夏侯惇的关系乃是“友臣”(注1),既然并非主从,自然也没什么主公不主公的了。 既然挑开了话头,曹cāo自然忘不了之前萧恩说到一半的事情。萧恩当rì虽然给了他今后发展路线和方向的建议,但是关于如何网罗人才……萧恩没说,曹cāo自己想了好久,却是实在没有好的办法。袁绍手握天子诏书,掌控大义,而且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所在河北之地更是人才辈出之所,想要和他争夺贤明之士,难。但是当曹cāo把问题抛给萧恩的时候,反而引来萧恩哈哈大笑。萧恩指指自己,问曹cāo道: “你觉得我如何?” 曹cāo哭笑不得: “文归自然是天下大贤,可总不能让你事必躬亲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如果我这种人跑到袁绍那边,袁绍会愿意用我吗?” “这个……” 曹cāo若有所悟。萧恩出身商家,士农工商最末等的商家。以袁绍这种重视名声的家伙,如果萧恩真投奔袁绍,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随便担任个可有可无的闲职,终rì无所事事。萧恩既然如此,那么…… “天下贤才,不止是出自世家大族,寒门之士未尝没有天赋异禀之辈。哪怕是鸡鸣狗盗之徒,只要用对了地方,一样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可是……若是误用无德之人……” 也难怪曹cāo还有些顾虑,汉朝之时,使用人才首重德行,所谓“孝廉”,就是德高望重的典范。至于是否有才……谁在乎呢? “嗤……” 萧恩不屑地讥笑道: “你真觉得现在的孝廉都是有德之人?别忘了我也是孝廉,孝字我倒是自认还是靠点谱,不过这廉嘛……” “这个……” 曹cāo不好评价萧恩的德行,只好打哈哈混过去。但是他确实知道,萧恩经营的产业中,有不少属于那种利润很高但在道德上争议比较大的——啥?你说青楼?你也太看不起萧恩了吧,当城门校尉那时候,萧恩可连走私的事情都没少干。现在曹cāo军中还有不少货是萧恩从禁军兵器库里倒腾出来的呢。 “其实啊,不管你用的人才有德无德,重点还得看你是否能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监督体系和奖惩体系。就算再有德的人,一旦手握没有监督的权力,最多也只能管得了自己,管不了身边的人。而且说实话,有德无才的家伙如果胡乱指挥,造成的危害可能要比那些有才无德的人还要大呢。” 萧恩不屑地撇撇嘴,有德无德,在天朝这种从来就缺乏有效监督体系的官场制度下根本就没有区别,指望那些士人的风骨,还不如指望港湾在有生之年能填上那堆大坑呢。(注2) 曹cāo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作为典型的世家子弟,曹cāo还是十分明白士族们说一套做一套的本质,别忘了,曹cāo老爹的太尉官制可是天价买来的,光是买官那些钱,就足够治曹嵩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了。 “不过文归啊,这种出身寒门却身负才华的人,要怎么才能找到呢?” “我怎么知道……这事你回头问问文若吧,他家里人脉广,而且因为他的个人情况,和这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萧恩耸耸肩,直接把皮球踢给了远在鄄城的荀彧。当然萧恩可以随口叫出不少名字来,不过……他也就知道个名字,天知道这些人现在都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你和这些人也有不少共同语言吧,帮我介绍几个呗……” 见到曹cāo还是不依不饶,萧恩仔细想了想,倒是还真被他想起来一个人: “以前我游学时候,见过一个叫太史慈的小子,当时看他天赋不错,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至于其他的……你也知道,我认识的人都在江东那边,中原这边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回头我给太史慈写封信吧,至于他来不来你这边,那我就不敢说了。” 萧恩当然也没忘掉江东那边的师弟和某个记名弟子,这两个人……想从江东拐过来的难度委实大了点,干脆就先别告诉曹cāo了吧。 “既然是文归看重的人,那么我也写一封邀请信吧。” 曹cāo虽然兴奋,但萧恩却不怎么看好曹cāo能挖到太史慈,不过现实嘛,总是有各种可能xìng的,现在就还是让曹cāo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吧。 ☆ 紧赶慢赶,众人没过几rì就到了鄄城。荀彧和戏志才顶着熊猫眼出来迎接曹cāo。得了萧恩的指点,曹cāo见到这两位就连连致歉,感动得两人泪流满面。萧恩和荀彧见面,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唏嘘。 荀彧和萧恩初次见面是在蔡邕被董卓强迫出山之后。那时候蔡邕再临洛阳,又被董卓委以要职,可以说红得发紫。荀家自然派人登门拜会,派来的就是荀文若。只是荀家名望不弱蔡邕,底蕴还更胜一筹,荀彧无需频繁来往蔡府,何况早就说过,荀彧因为妻子的关系,经常被人划作宦官一党,蔡邕对待宦官一党的人……没拎着扫帚把荀彧轰出去已经算是很给荀家面子了。 蔡邕不把荀彧当回事,可萧恩不能不把荀彧当回事。rì后官至尚书令,主掌尚书台的荀令君(注4),无论如何都得刷足声望。荀彧久遭士人白眼,面对萧恩的主动结交,也算是一拍即合。只是两人相交没多久,关东诸侯起兵讨董,荀彧便离开了洛阳,和萧恩断了联系。 荀彧虽然表示能把萧恩弄回来,主公这一个月可算赚大了,不过别人可不这么想。戏志才不爽曹cāo因为某个弑主之人(注5)耽误了一个月的政务,话中带刺地暗讽萧恩。曹cāo不好偏袒任何一方,只得尽量和稀泥,曹cāo干脆任命萧恩为别部司马,令其至青州兵中选择五千人,找地方练兵(注6),也算先和戏志才避开。萧恩没拒绝,只是告诉曹cāo自己练完之后最多只要三百人充作亲卫,剩下的再退给曹cāo。曹cāo虽然很期待萧恩练兵的结果——尤其是想要剩下的那些人,不过萧恩却对此不怎么看好。 选择兵源和练兵的事情一股脑退给英珲和华雄,萧恩自己每天在家陪着蔡琰偷懒。曹cāo虽然羡慕萧恩的生活,但他可不敢再随便偷懒了。荀彧向曹cāo推荐了程昱、满宠、吕虔等人,再加上周边还算平静,曹cāo除了配合北方面子上的盟友袁绍共同搞了几次军事行动外加欺负欺负邻居陶谦以外,就大力发展兖州地区的经济。这中间,难免安排了几个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之类的家伙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兖州经济rì渐起sè,曹cāo的眼光也紧盯着东边的徐州。就在曹cāo找不到借口发起进攻之时,陶谦不小心给了曹cāo一个借口——只是这个借口对曹cāo而言,太过沉重了一些。 曹cāo的父亲曹嵩,在关东联军讨董之时便避居琅琊。曹cāo准备进攻徐州之前,因为担心父亲被战火波及,于是写书希望父亲迁居兖州,并派遣泰山太守应劭进行接应。曹嵩得信后携家眷百余人欣然启程,路径泰山华县之时,陶谦秘密派遣部将捕杀曹嵩(注7)。曹嵩以为是应劭来迎接,并未设防,结果全家被杀。曹cāo得信后痛哭不止,安排萧恩、荀彧和程昱三人负责兖州政务,夏侯惇负责兖州军事,自己带领戏志才等一干将士,全军戴孝,直扑徐州。 是年,兴平元年(194年)。 ———————— 注1:虽然以前注解说过,所谓“友臣”之说是曹cāo对夏侯惇的说法,不过就算是友臣,夏侯惇其实也还是称曹cāo为主公的。这里曲解一下,毕竟以萧恩的孤傲,不可能称曹cāo为主公的。 注2:塞壬的港湾,点娘作者,代表作《爱哭巫妖的幸福生活》,《度假在霍格沃兹》(发表于JinJiang)等(注3),文笔华丽,而且能把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到一起还让人没有任何违和感。老实说当年(港湾还填坑的时候,远目中)我曾经试图学习那种风格,不过很快就发现类似我这种战五渣是没有那种文笔来驾驭此等文风的。 注3:这几本书都非常不错,但均为万丈深坑,入坑者请慎重。 注4:这官从等级上其实不高(秩千石,与县令相当),但皇帝所有诏书全都得从尚书台发出,所以尚书令可以掌控一切政务。曹丕登基以后,魏国不设丞相(丫是怕别人走他爹的老路是吧),尚书令基本代替了丞相的职能。 注5:虽然萧恩从来没把董卓放在眼里,杀董卓也算是替天行道。但从外界来看,好歹他也是董卓的下属,直接干掉自己上司这事还是被人所不齿的——君不见吕布到哪都不被人待见吗? 注6:别部司马虽然有单独领兵的权限,不过正常来说人数未必能到五千这么多。这里是考虑到萧恩曾经担任过校尉(虽然是看大门的校尉),所以进行了特殊处理。(另,之前这里出了个bug,把别驾和别部司马弄混了,现在修复。别驾是文职,不领兵的。) 注7:韦曜《吴书》的说法是陶谦宴请曹嵩,并派张闿护送,张闿见财起意杀了曹嵩。演义也采用了这个说法。但是考虑到历史上,前一年秋天曹cāo还连下徐州十余城,打得陶谦不敢出门,转过头来陶谦就宴请曹嵩实在有够奇葩(陶谦是老好人但不是没骨头)。所以这里采用《世说新语》的说法。 第7章 救徐州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曹cāo因父仇兴兵,一路之上,所过城池,尽皆屠戮。徐州数十万百姓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号震恸了苍穹。远在兖州的荀彧等人虽然不忍,但是这时候,也没人敢去触曹cāo的霉头——倒不是没人,不过有胆子也有能力的那位知道曹cāo把他留在兖州正是因为不想听劝谏,干脆来了个闭门不出,倒也落得清静。 曹cāo这边没人劝,但陶谦不能听之任之。只是陶谦也知道自己手底下那几块料挡不住曹cāo——去年秋天刚被曹cāo打得出不了门,伤疤还没好呢,哪能忘了疼?就在陶谦犹豫是否干脆投降之时,别驾从事糜竺提议陶谦向北海孔融求救。陶谦便写下书信,派遣糜竺前往北海求援。 孔融是孔子的二十世孙,家学渊源,小时候还有“让梨”的事迹(注1)。不过孔融道德文章虽然不错,但理政治兵的水平显然不怎么样。自从因和董卓不睦被变相发配到黄巾猖獗的北海国担任北海相以来,孔融算是倒了血霉。先是打算趁着张饶等黄巾余党从冀州退兵时候偷袭对方,结果反而被张饶杀得四散奔逃,只能勉强保住朱虚县。好容易等来青州主力驱散黄巾,勉强守住北海国,结果没过多久,又被管亥率大军围困。好在孔融昔rì多行善举,资助过太史慈一家,太史慈从母命,单骑闯入北海,对孔融表示愿意率兵退敌,保护城外百姓。问题是孔融早就被张饶打怕了,现在哪敢随便出城迎敌?孔融只打算守住自己的居城,并等待外来的救兵。太史慈纵然不满孔融的怯懦,也只能在一边叹气——太史慈现在也是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同时收到扬州刺史刘繇和兖州牧曹cāo的书信,两人都是邀他辅佐。一边是同郡旧友,一边有着昔rì恩人的介绍,弄得太史慈颇为犹豫。 孔融等了数rì,不但不见救兵,管亥的围城也rì渐紧迫。孔融想起昔rì虎牢关下恶战吕布的三英,便修书请太史慈突围至平原请平原相刘备率军相助。太史慈披甲上马,腰带弓矢,手持铁枪,一骑飞出。管亥见状,知道是孔融按耐不住,派人去请救兵,便亲自带数百jīng骑,yù围杀太史慈。太史慈凛然不惧,箭shè枪挑,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管亥见拦不住太史慈,便不再追赶,转头加紧围攻北海。 太史慈冲破管亥的围追堵截,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平原见到刘备。双方礼毕,太史慈便阐明来意,并呈上书信。刘备看完后,问道: “壮士英勇,敢问姓名?” 太史慈答道: “在下太史慈,东莱人。我与孔北海非亲非故,仅仅是义气相投,想要帮他分忧而已。现在管亥暴乱,北海被围,孤苦无告,危在旦夕。孔北海说阁下向来以仁义著称,能在危急之时救助别人,所以让我突围出来,向阁下求救。” 刘备听到太史慈如此说,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说道: “孔北海竟然记得我刘备!”(注2) 于是刘备带上关张二人,又从公孙瓒处借来jīng兵三千,往北海进发。出兵前正好刘备正巧遇到赵云,便想邀请赵云也一同前往。赵云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玄德公心怀大志,不过云受公孙将军大恩,不敢背弃。” “子龙,你也知道,现在的伯珪……” 刘备叹了口气,想到不合适在背后说老友的坏话,yù言又止。但刘备想表达的意思赵云也明白,自初平四年公孙瓒杀了刘虞以后,似乎失去了往rì的锐气,战术上变得保守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公孙瓒全面收缩战线,就连赵云威震辽东的白马义从,都只剩守城的作用。虽然部下多有抱怨之声,但公孙瓒只当没听见,依然我行我素。也正因如此,赵云很清楚,刘备这一去,肯定是不打算回来了: “玄德公不必多说,您有您的志向,云心中也有自己的信念。公孙大人无论如何,至少他还是云的主公。” 刘备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见到赵云如此坚决,便不再多说,领兵前往北海助战。 到得北海,管亥见到刘备手上只有三千余人,并未将其放在眼中,只打算一波随便推掉刘备,再反身攻打北海。两军摆开阵势,刘备带关、张、太史立于阵前,管亥yù求速胜,便亲身出马邀战。太史慈之前被追得一肚子气,正打算和管亥好好算算账,不了身边关羽策马而出,直取管亥。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首重前三刀,尤其在汜水关下,斩向华雄的第三刀被萧恩一箭拦下后,关羽更是着重对这先锋三刀做了改进,现在抢先出战,正是想用管亥试刀。可怜管亥自以为来着乃是小卒一枚,浑不知死期已近。 第一刀,青龙刀直劈而下,磕开了管亥手中的长枪;第二刀,刀刃扭转,挑开管亥身上的护甲;第三刀,横刀直扫,管亥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被取走了卿卿xìng命。只是虽然三刀斩了管亥,关羽却驻马皱眉,显然是对刀法仍然不满。 关羽不动,不代表刘备犯傻,眼见黄巾军士气大落,刘备立刻指挥张飞和太史慈率军出击。被关羽抢了头功的张飞和太史慈二人双枪齐出,立刻杀得黄巾军阵脚大乱。北海城中的孔融见到有便宜可占,也开城出兵。两军夹攻之下,黄巾降者无数。 大胜之后,孔融将刘备迎进城中,设宴款待。正好糜竺赶到北海求援,孔融便对刘备说道: “玄德乃是汉室宗亲,现在曹cāo残害百姓,恃强凌弱,玄德何不与融一起去救援陶大人?” 刘备皱眉道: “备不是想要推辞,但是我手下的兵还是找幽州公孙大人借的,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啊。” 孔融正sè说道: “融想要去救援陶恭祖,虽然因为我二人乃是好友的原因,但更多是为了天下大义所在。玄德难道没有仗义之心吗?至于兵士,玄德不必在意,公孙大人借得,难道我孔文举借不得?正好我北海虽有兵士,却无两将,我们两家合兵一处,共同救援徐州。” 得到孔融借兵的保证,刘备便欣然答应。这时太史慈出来辞行,刘备和孔融挽留不住,只得由他去了。孔融让糜竺先回徐州报告陶谦,自己和刘备整顿军马,随后便到。 ☆ 孔融带了五千兵士,和刘备两人一齐开往徐州。到了徐州后,不敢太过靠近曹cāo,只好远远下寨。曹cāo可不是管亥,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之事犹在眼前,刘关张的实力不容小觑。曹cāo干脆暂缓攻城,分兵对峙。 孔融因为往rì交情、外加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不得不来救援陶谦,但是他从心底下根本不想和曹cāo对抗——他孔文举只是个文人,对面那个曹阿瞒可是手握屠刀的魔王,对付这种家伙当然要找勇者来出头,自己这个文人就老老实实当个给勇者指路的NPC就好了。现在兵临阵前,眼见曹cāo军势浩大、阵容齐整,孔融更是不想打,便干脆做出一副“等待曹cāo露出破绽”的架势来。这么一来,刘备反而着急,他舍了平原相跑来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大义”(注3)。如果不能击退曹cāo,那么一切皆休。眼看劝不动孔融,刘备干脆带着关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单独出战。 刘备当然不傻,他很清楚就凭自己手上那几百号人不可能真的杀败曹cāo——就算加上孔融那五千人也不行——所以他进攻的目的根本就是突入徐州城,与陶谦汇合。陶谦手上虽然有一支丹阳jīng兵(注4),但手上却并无可靠的战将。刘备如果能够进入徐州城,那么让关张二人带领这支丹阳兵,才有机会击败曹cāo。 刘备闯的方向是于禁在防守。于禁虽然jīng于治兵练兵,但是武艺比起关张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看见青龙刀和蛇矛齐至,于禁不敢硬接,急急退走。刘备顺势冲破防线,冲入徐州。曹cāo虽然调集夏侯渊和曹仁来援,但无奈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备进入徐州城内。 刘备进城后,便和陶谦商议退曹之策。刘备虽然眼馋丹阳jīng兵,不过主动提出来的话,恐怕陶谦会有所提防。所以刘备提议先写信给曹cāo,劝解双方罢兵。陶谦也不想立刻把手上的底牌交给刘备,便答应了刘备的方案。 曹cāo在营中,也头疼刘备之事。丹阳jīng兵的存在,曹cāo也是知道的。只是陶谦手上有兵无将,还算不用太过在意。但刘备的介入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有兵无将,一个有将无兵,这两人联合起来……曹cāo想想就头疼。一边的戏志才也觉得此事棘手。正好刘备写信劝和,曹cāo一把撕了书信大骂: “刘备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写信劝我!明rì立刻攻城!” 戏志才急忙劝道: “主公不可。刘备名为救援,实为丹阳兵而来,主公若是进攻甚急,陶谦必然将丹阳兵交给刘备。但若是主公暂缓兵锋,刘备和陶谦rì久必生龌龊。那时再攻,徐州唾手可得!” 曹cāo深吸一口气,说道: “言之有理,但我等若是因刘备一席书信便退兵,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戏志才也觉得曹cāo的顾虑有些道理,两人正商量间,有人给了曹cāo一个退兵的借口。 ———————— 注1:不知道的回去重修小学语文。 注2:这里无论演义还是正史,刘备的话都是“孔北海知世间有刘备耶?”。正史这里没问题,问题是演义在这里存在一个bug,按照演义的剧情,刘备和孔融都参加了讨董战役(正史上他们俩谁都没去),所以孔融至少应该知道刘备,刘备也应该知道这点。因为本书在讨董时采用的是演义中的十八路大军,所以这里稍作改动。 注3:刘备救北海是用自己的人,救徐州才跑去找公孙瓒借兵,顺便彻底走人。其实这个情况更加合理,只是太占字数(历史进程,不想多写,但是又不能不写),有点漏洞就有点漏洞吧。 注4:陶谦是丹阳人。丹阳兵是当时有名的jīng兵。 PS:做个调查,决定一下太史慈投奔何方。一是根据实际历史投奔扬州刘繇,这个理由比较充分,毕竟曹cāo屠城这个名声在这里。不过投奔刘繇的话,今后的出场必然会少很多。另一个就是投奔曹cāo,这样的话今后出场的机会稍微多一些。各位在读者调查那里投下票吧,我根据投票来决定他的阵营。 第8章 吕布VS太史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任红昌面红耳赤地站在萧恩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任红昌进入萧家以后,一直是担任花月奴的贴身侍女。萧家名义上的女主人虽然是蔡琰,但是所有萧家人都知道,花月奴才是内院真正的掌权者。借着花月奴的地位,任红昌的待遇也水涨船高,隐隐成了萧府下人中的头领。也正因如此,今天荀彧和程昱再次联袂而来,就由她来萧恩处进行通报。 虽然这仅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任红昌之所以犹豫,首先是前阵子曹cāo于徐州屠城的消息传来后,荀彧几乎天天上门,扰得萧恩直接下了闭门令;其次就是……汉代建筑隔音能力不怎么样,任红昌站在门口,隐隐能听到房间内传来的,花月奴那同时包含着痛苦和快乐的呻吟声。 任红昌跟着花月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花月奴的xìng子她很清楚。现在如果敲门而入,扰了里面两个人的兴致……萧恩估计不会说些什么,但是花月奴可不会轻易饶了她。说不定那位古灵jīng怪的姐姐大人又会弄出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游戏,搞得她痛苦不堪又yù仙yù死。只是这次荀彧交代的事情……任红昌鼓气勇气,还是敲响了萧恩的房门。 不一会房门打开,推门而出的萧恩衣衫略显凌乱。他略为不爽地瞪了任红昌一眼——这种事情被人打断换谁都不开心,便问起缘由。当听说荀彧程昱有急事时,萧恩顾不得别的,赶忙跑向客厅,只留下瑟瑟发抖的任红昌,以及衣衫凌乱,却半眯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压迫力的花月奴。 ☆ 花月奴要如何教训任红昌先不提(注1),萧恩见到荀彧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其实算算rì子也差不多了,曹cāo之前初到兖州之时,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对那些不服从自己命令的世家大族好好整顿了一番,甚至兖州名士边让被当成出头鸟直接砍掉了脑袋(注2)。再加上曹cāo在兖州大兴“唯才是举”之法,严重侵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现在曹cāo不在,那群家伙不闹点什么事才有鬼呢。不过萧恩早就让夏侯惇带着曹cāo留下的三万守军驻扎在要害之所,只是守城的话,就算吕布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攻破才对。 “萧大人,夏侯大人中了陈宫的诱敌之计,擅自出兵迎敌。结果在濮阳城外被围,三万大军死伤过半,危在旦夕!请大人定夺。” 荀彧一见到萧恩,立刻就把最新的情况报告给他。曹cāo离开兖州之时虽然没有规定谁主谁副,不过荀彧又不傻,虽然萧恩很少过问兖州军政,但无论和曹cāo的亲疏关系还是对夏侯惇的控制能力,荀彧都拍马不及萧恩,现在夏侯惇被围,无论救或不救都有巨大风险,荀彧也只能让萧恩来做决定了。 “啧,我明明让他紧守城池的……现在鄄城还有多少骑兵能用?” 萧恩无奈地抱怨了一句,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夏侯惇被围,于公于私都必须去救,所以他直接询问可用之兵的数量。 “骑兵的话,只有三百人可用,步兵倒是还有两千人。” “步兵要留着守城,我只带骑兵就行。另外我上次要求做的东西,也准备出来,这时候不用不行了。麻烦二位尽快准备,我立刻出发。” “喏。” 说罢三人出了萧府,立刻分头行动。不过萧恩刚转过街角,却碰上了熟人。 “子义?真是好久不见,话说我早就给你发了信函,你怎么现在才来?” “慈昔rì得罪州府,避祸辽东,近rì方才回家。见到萧兄书信,便立刻赶来了。” 太史慈有些脸红,他当然不是刚回来,上一章还帮着孔融请救兵来着。而且离开孔融之后,对于投曹cāo还是投刘繇,也着实犹豫了一阵子。幸好他母亲对萧恩印象颇深——除却当rì留下钱财,后来萧家商会也没少帮助太史家,而且太史慈能在郑玄那里旁听半年,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功劳,又加上曹cāo发布唯才是举令,使寒门家庭也能凭本事获得进身之阶,也让太史夫人心动不已。至于说曹cāo名声……屠城确实天怒人怨,不过除此之外,曹cāo的其他所作所为在各地诸侯之间还算不错的了。所以太史夫人让太史慈先以访友的名义,来曹cāo这边考察一下再说。 “来的正好,我正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萧恩哪管太史慈那些小心思,现在要去和吕布对掐,有这么个猛将兄自投罗网,先拉过来帮忙再说。于是萧恩不由太史慈分说,拉上他就直奔军营,点兵出战。 ☆ 吕布遥望着前方的小丘,心中起伏不定。自从逃亡长安以来,他先是投奔袁术,不过袁术因为他居功自傲,劫掠百姓而将他赶走——当然吕布不这么看,自己替袁术杀了那么多敌人,难道还不能鄙视一下他身边那些废物吗?至于那些百姓,哼,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勾结外敌。何况自己的人每天保护他们,收点保护费有什么不可以?所以不是袁术把他逐走的,而是他看不起袁术,自己离开的。 离开袁术之后,吕布就接受了袁绍的邀请而前往冀州。在冀州,对手主要是黑山黄巾,偶尔也会和公孙瓒对上。黑山黄巾只是仗着人多而已,没什么好手,但公孙瓒就不一样了,那个萧强——对了,他现在改名叫赵云了——带领的白马义从,确实给自己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不过都无所谓,自己手握方天画戟,胯下赤兔良驹,纵横天下,无人可挡。只是那该死的袁绍,竟然想要暗杀自己。幸亏自己见机得快,带队逃离。 吕布有时候也在想,天下之大,难道竟无自己容身之地吗?曹孟德倒是颁布了唯才是举,可是……为什么萧文归也在那里?天下诸侯,自己投奔谁都可以,唯独那个人,是一定要一决胜负的。彷徨无助之时,倒是陈宫伸出了友谊之手。兖州士族不满曹cāo的统治,陈宫劝说张邈将吕布入主兖州。吕布进入濮阳之后,兖州各地纷纷响应,只有鄄城、范、东阿三地不为所动,不过等自己把眼前小丘上的夏侯惇干掉……兖州,就是自己的了。 正在吕布考虑拿下兖州之后如何争霸天下的时候,手下来报告远处萧恩带着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快速赶来,目标似乎是救援夏侯惇。吕布听了后哈哈大笑,他真的觉得兖州之行实在太对了。自己正想找个机会和萧恩好好打上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吕布不打算占萧恩便宜——他也调不出多少人来,毕竟围困夏侯惇才是头等大事——他将围攻夏侯惇的任务交给高顺,便带上张辽和三百狼骑迎了出来。 ☆ 萧恩见到吕布迎了上来,便和太史慈使了个眼sè,两人立刻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萧恩不蠢,他手上只有三百人,正面作战根本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唯一能够救出夏侯惇的方法就是借助骑兵的速度扰乱吕布军队的布阵,让夏侯惇能够从中冲出。而这个计划最大的障碍就是吕布的赤兔马。凭借赤兔马的速度,吕布完全可以轻易咬住萧恩,不让他指挥骑兵。所以萧恩需要有人能拖住吕布,给自己冲乱吕布军队的机会。而这个人,就是太史慈。 萧恩举枪作势要刺向吕布,当吕布举起画戟准备迎击的时候,立刻打马转向,意图高速绕过吕布,直面张辽。 张辽虽然没和萧恩交手过,但在吕布的反复强调下,吕布麾下所有武将都将萧恩看做了和吕布同级的高手。于是张辽放慢速度,打起十二分jīng神来迎接萧恩的突刺。可没想到萧恩突然放开长枪,自己翻身躲在马腹之下。张辽一个愣神之间,长刀挥空,被萧恩掷出的长枪贴着他的脸飞过,萧恩的战马也从身侧驰过,而萧恩则从另一侧翻身上马,接住了正在下落的长枪。张辽目瞪口呆中,萧恩身后的三百轻骑摆开锋矢阵,带着无边杀气直冲而来,吓得张辽只得侧马躲避,眼睁睁看着萧恩带领骑兵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自己和吕布身侧冲过,顺便带走了十余名狼骑的生命。 吕布哪肯放过萧恩,立刻挺戟要追,可吕布正要起步之时,斜刺里却杀来一柄长枪,牢牢压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你的对手是我!” 阻拦吕布的任务虽然危险,但太史慈并不认为自己轻易会输——或者说这些武者都不会轻易承认技不如人。不过真正和吕布面对面,太史慈还是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仅仅是压住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他就已经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量。而这还是借助了萧恩带出来的马鞍马镫,在马上双脚也能借力的缘故。如果还是以前的低桥马鞍,恐怕太史慈的长枪早就被吕布掀开了。 太史慈吃惊吕布的怪力,吕布更是对拦住自己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他刚才连续发力三次,每次力量都大过前一次。能挡住这种力量的,己方只有张辽……不,恐怕张辽都挡不住这种力量,所有交过手的人中,除了萧恩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也只有虎牢关下的关张二人才能做到这点吧(注3)。吕布大喝一声,赤兔马人立而起,借着这一掀之力,吕布将太史慈震开三步。吕布眼看萧恩已经脱离战场,张辽已经带人追了出去,于是则转过身来,举起画戟遥指太史慈: “五原吕奉先!” “东莱太史慈!” ———————— 注1:以后也不会提的,想里番的自己脑补就行了。 注2:边让的死亡时间有争议,我个人倾向于192年被曹cāo所杀的说法。 注3:一直想说了,那个读者印象是肿么回事?萧恩扮猪是为了避免麻烦,不是为了吃老虎啊。 PS:一边倒的曹cāo啊,我还以为会有不少争议呢。 第9章 令君定三城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一边是天下无双的吕奉先,一边是历史上所投非主,只留下神亭岭一战,之后再无大事记,郁郁而终的太史慈。这种恶战或许称不上火星撞地球,但jīng彩程度也堪比国家德比(注1)。如果可能的话,萧恩还真想捧着可乐和爆米花在一旁观战。可惜现在显然不可能,身后是张辽率领的并州狼骑,面前是正在转过身来分兵迎击的防御阵地。这里又不是割草无双的世界,自己就带这么点人冲进去,再敢分心的话,恐怕蔡琰以后只能当寡妇了。 萧恩身为锋矢阵的箭头,不但负担着最艰苦的穿凿任务,还要负责指引整个队伍的方向。他微微调整战马前进的方向,从侯成和魏续的阵型之间高速穿过,同时如镰刀一般对着侯成的侧翼狠狠剜了一道。侯成眼看士兵纷纷倒地,心中不由大怒,立刻率队追赶萧恩。萧恩则贴着的方阵快速通过,魏续率队转身之间,正好和侯成并到一起,将张辽牢牢挡住。张辽看到被自己人拦住,无奈之下只得绕道再追,不想萧恩东拐西拐,又以宋宪的队伍为盾牌,挡住了侯成和魏续的队伍。而曹xìng前来支援,却和成廉撞得人仰马翻。张辽已经看出来萧恩的想法,不由心中大急。可他再怎么急也没用,吕布虽然倚重张辽,但在吕布军中,张辽的资历还是比不过侯成等人,这时候他只能眼看着萧恩左冲右突,将自家的防守阵营搅得一塌糊涂。 “都稳下来,不要乱跑!” 正在紧急之时,高顺浑厚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张辽松了一口气,和他不同,高顺是吕布宿将,平素又一直以吕布副手的身份处理军中问题,而且高顺手中有吕布麾下最jīng锐的队伍陷阵营。陷阵营的人数虽然不多(注2),但却每每能以一当十,无视人数差距击败对手。何况这次萧恩的人数也不多啊…… “陷阵营?正等你呢!” 萧恩也注意到了高顺的行动,不由得大喜。救援夏侯惇最关键的地方,就是限制陷阵营的行动。不然的话,夏侯惇就算能够冲出包围,也一定会在陷阵营的拦阻下损失惨重。所以萧恩刚才拼命扰乱吕布的阵型,就是为了诱出陷阵营。 诱出归诱出,萧恩可没打算歼灭陷阵营——如果带的是自己的亲兵,他倒还真想和这“三国第一兵”掰掰腕子。不过英珲带走的那些人还没有完成训练,甚至萧恩都不知道英珲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现在萧恩手上的仅仅是装备了马镫和高桥马鞍的三百普通骑兵,要是跟陷阵营撞上,估计连个水花都别想掀起来。 不过限制陷阵营,还是有办法的。萧恩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借助秘密铸造的马镫和高桥马鞍——这东西曹cāo当然知道,不过曹cāo并未带去徐州,而是打算今后成立骑兵队伍时候再拿出来用,只不过现在情况危急,被萧恩提前拿出来了——萧恩的骑兵队伍拥有不可思议的控马能力,让他们可以跑得更快,转向更急。借助这种灵活xìng上的优势,萧恩在吕布阵中反复穿插,不断扰乱吕布的指挥系统。高顺的陷阵营虽然强大,但他们毕竟是步兵,速度的差距,足够萧恩做许多事情了。 高顺很不爽。他不知道萧恩的骑兵为什么能跑得那么快,转向那么急。据他所知,就算是北方的匈奴和鲜卑,也未必有这**术水平。眼前这些灵活的骑兵,仿佛一群苍蝇一样不停地sāo扰自己的阵地,引动己方的追击拦截。但萧恩巧妙的路线,不但甩开了所有追兵,还让陷阵营完全被堵在了友军之中,无从离开。高顺虽然不断呼喝友军让路,八健将互不统属,相互之间的关系也称不上友善(注3),这时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能够快速脱身,谁也不肯让路。高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恩绝尘而去。 萧恩在外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包围圈里的夏侯惇自然也不会傻呆着不动。夏侯惇虽然征战多时,人困马乏,身上多处受伤,但现在眼看吕布的包围圈松动,便强打jīng神,率队突围。夏侯惇领军冲下小丘,正好遇上兜了个大圈子的张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于是二话不说,舞起断钢(注4)宝刀便直冲上前。 张辽凛然不惧,横刀便迎了上去。他曾和夏侯惇交手数次,难分胜负,这次夏侯惇既疲且伤,张辽绝不认为自己会输。可真打起来,张辽却发现夏侯惇这次用的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战不数合,张辽便被打得节节败退。 忽然,张辽耳畔传来长枪破空的尖啸。他转头看去,萧恩手持长枪,突刺而来。张辽正面对着夏侯惇的力劈,不敢再挡萧恩锋芒,赶忙侧身躲避。不料萧恩刺空之后,立刻横扫枪柄,与夏侯惇的直劈一起击中张辽用来格挡的长刀。张辽抵挡不住两人联手的力量,被直接扫下马来。好在张辽久居北地熟悉马xìng,连滚带爬,总算躲过了被战马踩成肉酱的命运。但他也不敢再战,随便找了个无主战马,立刻逃出战场。 夏侯惇想追,不过被赶来的萧恩拉住。萧恩自己也不轻松,三百骑士损失大半,现在剩下百余人也个个带伤。汇合夏侯惇后,两人立刻带队接应太史慈,同时向着鄄城方向转移。 ☆ 铛! 枪戟再次发出碰撞,相交处无数火星飞溅。 太史慈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硬抗下吕布的攻击了,他只知道自己的鲜血从浑身上下的十余处伤口中不断渗出,流血过多导致他已经昏昏yù睡,能举起长枪纯粹是凭借顽强的意志。更糟糕的是,刚才的交锋,他额前被画戟划开了一道伤口,流下的血液挡住了视线。或许吕布的下一次突击,就会带走他的生命。不过值了,死前能和天下第一的吕奉先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对于一个武人来说,这一辈子足够了。 吕布忿忿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或许自己的下一次突击就能带走他的生命,但是这又如何呢?身后传来的呼声,明确地告诉他围杀夏侯惇的作战已经彻底失败了。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史慈,硬是和自己缠斗了三百余合,生生将自己拖在这里。想到这里,吕布心中烦闷无比:先是赵云,后是太史慈,凭什么那个萧文归总能找到这些高手? 嗖——! 长箭带着尖啸破空而来,吕布挥戟将其击落在地。虽然长箭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吕布明白,随着长箭而来的,必然是萧恩和夏侯惇的联手攻击。吕布哼了一声,赤兔马转身绝尘而去。望着吕布的背影,太史慈终于放松下来,手中的长枪再也把握不住,锵锒落地。 “文归,为什么不拦下吕布?” 接应上太史慈,夏侯惇问向萧恩。萧恩遥望鄄城,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的马太快,拦不住的。而且比起吕布,我更担心鄄城……” ☆ 荀彧看着鄄城下的大军,脸上毫无表情。豫州刺史郭贡在听说张邈叛曹,引吕布入兖后,便亲率大军万余人,囤兵鄄城之外,邀鄄城主事之人外出相商。现在夏侯被围,萧恩前往救援,鄄城主事之人,便只有荀彧而已。 “主公临去之时,让大人镇守兖州,现在大人若是出城的话,必然陷入危险之中,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啊。不如让昱代大人出去面对郭贡。” 程昱看了看城下的兵势,建议道。身边文武也纷纷劝谏。不过荀彧摇了摇头,对程昱说道: “郭贡和张邈以前并无交往,这次来得如此之快,恐怕还未定下是否与主公翻脸的决心。在他尚未下定决心之前说服他,纵然他不会被我等所用,至少也能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如果我们现在不表现的自信一些,恐怕他就会觉得我们好欺负而下定决心了。而且现在兖州各地反叛,只有鄄城、范、东阿三地不动。陈宫等人兵临城下之时,若不能稳定城中守将百姓的情绪,三城也必然会出现变动。仲德(程昱字)在东阿名望甚高,我想请仲德回到东阿去协助守城。这也是重任啊。” 程昱微微一笑,欣然领命。荀彧见程昱离去,便也整理衣冠,傲然出城面对郭贡。 “郭刺史别来无恙?” 一见到郭贡,荀彧便抱拳行礼,好似两人并非身处剑拔弩张的战场,而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偶遇一样。 “呃,无恙无恙。请问荀大人,不知夏侯将军和萧大人现在何处?” 郭贡看到荀彧神sè自若,心中便先打了个突。他是听说曹cāo被拌在徐州,夏侯惇也被吕布围困之后才敢兵临城下的,可眼前荀彧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有些犹豫,难道之前自己得到的那些情报并不准确,荀彧身后仍然有什么倚仗不成?郭贡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探探虚实。 “郭大人没遇到夏侯大人吗?夏侯大人以自身为饵,萧大人率兵伏击,大破吕布,正在往回走啊。” 荀彧随口就把夏侯惇兵败被围改成了诱敌深入,还故作惊讶地反问郭贡。郭贡半信半疑,继续试探: “荀大人,我听说张邈背叛曹公,引来吕布,导致兖州生灵涂炭,所以特来带兵相助曹公。只是现在人困马乏,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入城中小憩?” “当然可以,大人请。” 荀彧也不拒绝,立刻挥手示意开城。城门大开之下,郭贡看到街上空空荡荡,无人巡守,不由大是疑惑。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荀彧明明不该让自己轻易入城却大开城门,城中明明应该有人巡逻却空无一人,难道……郭贡心中大骇,曹孟德根在豫州,难道打算趁此良机伏杀自己,侵吞豫州不成?正直郭贡心中犹豫,身后斥候报告说远处尘烟大起,估计有大军朝鄄城行进。郭贡不敢再耽搁,赶忙对荀彧说: “贡突然想起豫州仍有要事,就不打扰荀大人了。等曹公回来,还请荀大人代为问好。” 说完郭贡也不等荀彧回答,立刻转身带兵走人。荀彧望着郭贡的背影,觉得背后一凉,这才发现长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荀彧望着东边徐州所在,心中暗叹: “主公,请快些回来吧……” ———————— 注1:但愿今年欧冠决赛是国家德比。 注2:《汉末英雄记》载陷阵营七百余人,号称千人。 注3:吕布因为和魏续有亲戚关系,所以将陷阵营交给魏续统领,只在战场上让高顺指挥。 注4:跟亚瑟王的Ex咖喱棒没关系,不过这名字到底是哪里来的呢?各位自己开动一下脑筋吧。 PS:荀彧这时候还不是尚书令,自然不能称为“令君”。题目里直接引用了后期的称呼,但其中的区别还是需要注意的。 第10章 劫营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让萧恩与夏侯惇顺利逃走,自然被吕布视为巨大的耻辱。只是自军乱成一团,想追也没法去追。无奈之下,吕布只能稍作休整,顺便把手下一干众将训斥一番。当吕布重整军势,准备杀到鄄城之下,将曹cāo的老家连根拔起之时,陈宫的书信,却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陈宫信中说道,程昱离开鄄城以后,先到了范县,不知用何手段,说服了父母妻小已被吕布掌控的范县县令靳允,并让靳允杀死了陈宫派去的使者氾嶷。随后程昱又派遣小股部队将仓亭渡口截断,使陈宫不能顺利渡河进攻东阿。等陈宫千辛万苦到达东阿城下之时,东阿县令枣袛已经在程昱和兖州从事薛悌的帮助下率领县中百姓稳固了城防(注1),让陈宫无法轻易得手。陈宫考虑到之前速攻三城的计划已经被破解,而曹cāo的先锋也快要赶回兖州,便请吕布暂时放弃鄄城,先设置关卡,准备迎战曹cāo。 无奈之下,吕布只得暂时放弃强攻鄄城、全据兖州的想法,率大军在濮阳城外扎营,以待曹cāo,同时派出侯成、曹xìng率五千人为先锋,于泰山险道进行埋伏。 ☆ 曹cāo得到吕布入侵兖州的消息后,立刻领军回援。路上因为戏志才的提醒,曹cāo派遣夏侯渊带领本部人马先行占领泰山险道,以防吕布埋伏。 夏侯渊学习兵法之时,最喜欢千里奔袭的战术,所以他的人马行军速度在曹cāo军中是最快的,曹cāo也喜欢用这个小弟来担当先锋的任务。 夏侯渊领军急行,到达泰山险道之时,正好碰上侯成曹xìng也率军赶到。双方也不多说废话,立刻摆开军势,对峙起来。 “我乃温侯帐中侯成!谁敢出来一战!” 两军都是急行而至,军士体力消耗很大,不适合立刻开战。所以双方也很有默契地没有主动攻击。只是阵势都摆开了,也不能光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干脆侯成跳了出来,主动发起挑战。 “妈的,这天气不适合运动啊……” 夏侯渊抬头看了看天上浓浓的yīn云,叹了口气。前几天都是大晴天,搞得人热的要死,今天则是黑压压一片云,却到了午后也不见落下一滴雨点,更显闷热。夏侯渊啐了一口,回身大喊: “儿郎们,哪个愿意上去取了那家伙的首级?” 连喊三声,无人应答,夏侯渊瀑布汗。这事其实也不能怪手下人不支持工作。侯成的武力虽然一般,但那也是在吕布军中,以吕布为参照,放到外边的话,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轻易对付的。这种时候,大家还是希望看到夏侯渊亲自上阵,来个高手对决——当然,手下人敢这么非暴力不合作,也和夏侯渊平时的习惯有关。夏侯渊自己就是个不喜欢硬碰硬的人,自然手底下人也都对单挑这种有益身心的活动兴致缺缺,换了夏侯惇的队伍,早就一群人嗷嗷叫着冲上去了。 “cāo,难道真让老子自己上啊……” 夏侯渊无奈,整了整头盔,准备亲自上阵。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着闪电而来的,是足以震破耳膜的惊雷声。一时间,两军中战马纷纷大呼小叫,骑士们急忙安抚自己的爱马。在这一片混乱中,夏侯渊阵中一人越马而出,立于侯成面前。 “啊哈!还是你小子靠谱!” 夏侯渊定睛一看,哈哈大笑。此人姓岳名超字子麟,是兖州泰山郡人氏。自小随父亲学习枪棒,曹cāo起兵讨董之时便投入军中,跟随夏侯渊。现在是夏侯渊的亲卫之一(注2)。夏侯渊对岳超颇为看好,一直想要提拔他,只是岳超缺乏功劳,难以找理由而已。现在岳超主动出头,不管能不能干掉侯成,只要他能活着回来,下次总结会上就能提拔他为副将了。 侯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岳超,他本想邀夏侯渊酣斗一场,却不想夏侯渊根本没兴趣和他打,只是派出一个亲卫。侯成正考虑着如何一刀砍死这个狂妄的小子,来刺激夏侯渊的时候,岳超却调转马头,跑到夏侯渊面前: “呃……大人,小的不是……是马惊了……小的现在回去行不?” “少他妈废话!要么你把侯成的脑袋给我提回来,要么我把你的脑袋提回来!” 夏侯渊气得破口大骂,挥刀作势yù砍。岳超无奈,只能再回到侯成面前,举枪大喊: “我乃上将岳超,特来取你首级!” “……” 侯成不想和这个活宝废话,直接挺枪就上。岳超没想到侯成竟然一声不响就开打,一边防御一边大骂侯成无耻。侯成更是恼怒,一枪更比一枪快,压制得岳超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好岳超底子不错,虽然被一时压制,却不至于立刻落败。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余合,吕布阵中曹xìng有些不耐烦了。出来之前,吕布的要求是让他们尽快占领泰山险要,在曹cāo大军路过之时进行伏击。而现在夏侯渊出现,显然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完不成任务的下场……想到这里,曹xìng打了个哆嗦。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将功折罪,如果能击败夏侯渊,甚至取下他的首级…… 曹xìng藏在阵中,悄悄弯弓搭箭,瞄准了正在和侯成大战的岳超。曹xìng想的很简单,如果能一箭shè死岳超,夏侯渊的军队必然士气大落。这时挥军掩杀,自己和侯成两人联手,未必不能杀死夏侯渊。很可惜,曹xìng急着取胜,夏侯渊也同样着急。夏侯渊的任务是保障泰山险要的畅通,如果不能击退侯成曹xìng的话,曹cāo的主力部队就会被堵在泰山,无法回援兖州,一旦时间长了,兖州必然会彻底丢掉。所以夏侯渊的弓箭,也已经瞄准了侯成…… 弦动,箭出! 不愧是弓手的选择,夏侯渊和曹xìng两人在相同的时间用相同的角度shè出了自己必杀的一箭。长箭带着厉啸飞向自己的目标,岳超和侯成虽然发现了shè向自己的武器,却根本没有躲闪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视线里的箭矢不断变大,然后…… 两只箭撞在一起,落在了地上。 “cāo!怎么这样!子麟,缠住那小子,其他人,都跟我冲!” 夏侯渊恼怒地大吼。他和曹xìng的shè的都太准了,长箭完全是顺着最佳路径而去的,而两人又偏偏选择了同样的角度,结果就导致在命中目标之前,两支箭先撞在了一起。被弓箭干扰,岳超和侯成显然也无法再次开打,夏侯渊果断命令全军突击。 这时候就体现出指挥系统的差别了。吕布麾下的将士虽然勇猛,侯成曹xìng也并非庸才,但是因为这两人互不统属,所以曹xìng虽然反应过来,却指挥不动侯成的手下。而侯成被岳超缠住,无法回到阵中指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地被夏侯渊轻易突破。无奈之下,侯成虚刺一枪,趁着岳超防御之时拨马便走,跟着曹xìng一起向后退去。 夏侯渊得势不让人,根本不肯放过对手,率军一路直追。侯成曹xìng边打边撤,直撤到濮阳地界,得到吕布的接应才逃过一劫。夏侯渊看到吕布出来,也不敢再战,急忙后撤和曹cāo汇合。 曹cāo大军回到兖州,来不及去鄄城与萧恩等人碰面,便直接来到濮阳。扎下营寨之后,便出寨与吕布对峙。吕布当先出马,身后张辽、高顺、侯成、魏续、成廉、宋宪、郝萌、曹xìng一字排开,鼓声大震,威风凛凛。曹cāo看到吕布的气势,再比较下自己的身材相貌,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曹cāo指着吕布大骂道: “混蛋!我和你平素无怨无仇,为何要来夺我城池!” “兖州是汉家城池,又不是你家的!要打便打!” 吕布冷哼一声,身侧张辽跃马而出。曹cāo见状,想起萧恩对吕布部将的评价,立刻派出夏侯渊迎战。两人交手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吕布身后的成廉魏续宋宪三人杀出助战,曹cāo连接派出曹仁曹洪于禁分别迎击。八人分成四对,在阵中捉对厮杀。 再战五十合,张辽等人到还无妨,对上曹仁的成廉有些支持不住。吕布大喝一声,挺戟骤马,冲出阵来,一戟三杀,直接接下了曹仁曹洪和于禁的攻势。成廉魏续宋宪三人转去帮助张辽,夏侯渊抵挡不住,只得带着曹仁等人败退。吕布随后率军掩杀,曹军大败,后退十里。 曹cāo收束败兵,退回寨中,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想到rì间吕布的骁勇,众人都觉得无能为力,就在夏侯渊打算建议曹cāo调萧恩和夏侯惇过来助战之时,戏志才提议道: “今天我在山上观望,吕布西寨兵力不多。我们今天战败,以吕布的xìng格,估计不会做什么准备。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趁夜偷袭。如果能拿下西寨的话,可以重振士气。” 曹cāo点点头,留夏侯渊和戏志才守营,自带典韦、曹洪、曹仁、毛玠、吕虔、于禁六人,率领jīng锐连夜从小路出发,准备劫营。 ———————— 注1:其实程昱到东阿之前枣袛就率领官吏百姓封城固守了。只不过这里使用陈宫视角,看不出先后顺序而已。 注2:详细设定什么的爬龙套楼去,凡是和正文有冲突的一律以正文为准。 第11章 夜战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吕布营中,正在为白天的大胜开着庆功宴。 看到吕军众将士毫不顾忌地大肆欢饮,陈宫感到有些忧心忡忡: “主公,我军西寨兵士不多,若是曹cāo晚上来袭营,该如何是好?” “公台勿忧,曹cāo白天败了一阵,不可能有胆子来的。” 吕布摆摆手,示意陈宫不必担心。边上的宋宪也凑过来拍着陈宫的肩膀哈哈大笑: “就是啊,陈先生也太小心了吧,曹cāo那种胆小鬼,怎么可能敢来偷袭!哈哈哈……” “……” 陈宫不着痕迹地躲开宋宪的手,皱眉不语。对于吕布和他的手下,陈宫一直有所不满。这些人从来都只知道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脑子里根本没有谋略的概念。只是也不可否认,这些人虽然对于兵法懂得不多,但临阵之时,却总能比他更早地找到对方的薄弱处,并迅速撕裂敌阵——这或许就是将领和谋士的区别吧。可现在不是战阵之上,瞻前顾后,未雨绸缪,这是谋士的领域,吕布这些人,理应给自己更多的尊重。想到这里,陈宫颇有些羡慕曹cāo手下的那些谋士。虽然陈宫完全没办法和曹cāo这个“宁负天下人”的屠夫合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曹cāo对手下人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支持。而荀彧和程昱等人回报给曹cāo的,就是在兵临城下之际稳稳守住兖州最后的根据地,给曹cāo留下卷土重来的机会。 “主公,那个叫‘马镫’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好用!” 吕布等人可不会因为陈宫的暗自叹气就停下。张辽想到白天和夏侯渊的恶战,出声感慨,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吕布更是大声说道: “哼,若是前rì我就有这个东西,那个叫太史慈的小子绝对活不过五十招!只可惜我们手上暂时只有上次从萧文归那里缴获的那几个,要是狼骑能全配上,天下何愁不定!” “主公放心,宫已经安排工匠尽快赶制。” 陈宫瞎答应了一声,他可不会认为区区一个马镫就能改变天下大势,他脑子里更多的还是西寨的安全: “主公,关于西寨……” “公台不必多言,我料定那曹贼不敢袭营。” 吕布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陈宫的话。就在陈宫想要发作的时候,高顺站起来替他解围: “主公,顺今晚带陷阵营去守西寨。” “那好吧……” 吕布尴尬地放下手,点了点头。吕布虽然将麾下最强悍的仙阵营交给高顺,但老实说吕布不怎么喜欢他——不止吕布,军中高层也就张辽和高顺走得稍微近一些,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没办法,这个人实在太古板了,滴酒不沾、清正威严,让吕布和手下这些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将领实在感觉很不舒服。只是高顺的领兵能力也是首屈一指,陷阵营在他的指挥之下真的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多次吕布遇到困境,都是陷阵营帮他打破了僵局。现在高顺主动提出守西寨,吕布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只好听之任之。 ☆ 四更末、五更初,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曹cāo就在这时,带领部队杀入了西寨。入寨之后,曹cāo立刻安排麾下将士四散放火,一时之间,西寨火光冲天。 曹cāo本以为西寨缺兵少将,应当可以迅速拿下,但没想到…… “陷阵!” 军帐之中冲出的,不是仓惶逃命的败兵,而是黑衣黑甲的陷阵营。他们高喊着口号,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向正在四散占领军营的曹军举起了屠刀。曹cāo引以为傲的青州兵即便是正面作战也不是陷阵营的对手,何况现在是被陷阵营偷袭?黑夜之中,乱寨之内,曹军的指挥系统完全瘫痪,而陷阵营则五人一团,十人一队,各自屠杀着眼前的对手。 幸好陷阵营虽然强悍,但人数不多。曹cāo利用人数优势,慢慢地重整队伍,并缓缓向寨门退去——高顺的陷阵营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吕布早有准备。虽然利用人数优势彻底干掉陷阵营是个很诱人的提案,但杀光陷阵营之后如果被吕布大军包围,恐怕自己也得死在这里。 高顺当然也清楚就凭自己手上这点人,绝没可能消灭曹cāo。他要做的,就是向吕布主营发出求援信号,并死死地拖住曹cāo,等待吕布大军的赶到。所以陷阵营除了一开始在乱战之时尽量杀伤曹军之外,就基本不与曹cāo进行硬碰硬的较量,而是借助地形的优势,不断游走sāo扰,拖慢曹cāo重整军势的节奏。 夜幕下,火光中,呼号和惨叫混在一起,倒下的躯体直接被扔在火堆之中,传来阵阵焦臭。曹cāo早就知道陷阵营难缠,但从未想过竟难缠至斯。七百余人的黑甲武士,在加上一两千的普通士卒,竟让他曹孟德死死困住!等他终于聚拢队伍,逃到寨门之外,却发现天sè早已大放光明。 “糟了……” 天sè大亮,就意味着吕布的大军已经快要抵达。曹cāo连忙命令曹仁断后,其他人迅速撤离。不过此刻为时已晚,背后高顺驱兵追赶,当头吕布狼骑已到,想要从两翼逃走,张辽领着其他吕军战将也已经封死曹cāo的一切逃亡的路线。曹仁顶在高顺身前,曹洪于禁死死缠住吕布,吕虔毛玠率军挡住张辽,曹cāo却被其余侯成等六将拦住。眼见情况危急,典韦顾不得其他人,手挥双铁戟护住曹cāo。侯成曹xìng宋宪魏续成廉郝萌六将一齐上阵,典韦拼着受伤,硬是迫退了六将的封堵,护着曹cāo冲过吕军箭雨。 虽然勉强冲出重围,但代价巨大。曹cāo身边的亲卫早已损失过半,典韦身带数箭不说,战马也早就被shè成了刺猬。而身后,吕布已经突破了曹洪和于禁的阻挡,率领数十骑兵追了上来。 典韦不及哀悼气绝身亡的战马,急急将双戟插在地上,取出数十只小戟夹在手中,对身边的亲卫大喝道: “别理他们,继续走!等追兵到了十步以内再叫我!” 骑兵追步兵,只需顷刻之间。典韦身旁亲卫回头已经看到吕布戟上闪出的寒光,急忙大声惊呼: “已经十步啦!” “五步再叫我!” 典韦侧头看了一眼,感觉没有太大把握,便再次大声呼喝。 “五步了!” 十步变五步而已,战马之速只是眨眼之间,那个亲卫压根就没回头看,典韦刚说完就直接大喊了出来。 典韦也没管那么多,立刻转身飞戟,小戟如雷电般刺向来敌,穿透战马的脖子,直接shè入骑士的心脏。典韦一戟一人,连杀数十人,直到掷向吕布的一戟被方天画戟拦下。 “到此为止了!” 吕布狞笑着,但心中却暗自赞叹。典韦这一戟虽然被他拦下,可也让赤兔马退了半步,更震得他右手有些发麻。吕布甩了甩方天画戟,冷冷地俯视着浑身浴血,手持双戟的典韦,暗道一声可惜。典韦虽然是敌方之人,但同样是难得的勇士,只是……正因如此,今rì才不得不杀了他啊。 铛! 画戟向下直劈,双戟交叉上扬,两人就这么硬是顶在了一起。吕布的下劈可以借助画戟的重量,而典韦则双脚踩在地面上,更容易借力,两个人对峙了半柱香的时间,难分胜负。可惜吕布是吃饱睡足来的,典韦先是打了半夜不说,身上还多处带伤,时间久了就感觉双臂发软,支持不住。无奈之下典韦只好侧身卸开画戟,但他并未向后退去,而是直冲到吕布近前。 吕布可不想跟典韦贴身来打。方天画戟一丈二尺长度,他又骑在赤兔马之上,让典韦欺近身来根本就施展不开。所以吕布轻磕马腹,赤兔马会意之下后跳半步,拉开了和典韦的距离。 不想典韦根本就是以进为退,看到吕布后撤,典韦转身就跑。状态十足之下,典韦不介意和吕布战个痛快,但现在嘛……典韦脑子比不得那些一步十计的谋士,但他也不是笨蛋啊。这时候非要和吕布分个生死才傻呢。 吕布见状大怒,赤兔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撒开四蹄就追。典韦跑得虽快,但奈何赤兔马有四条腿,瞬息间吕布便赶上典韦,画戟瞄准典韦的背心就要刺去。正在这紧急之时,一柄长枪从旁而出,牢牢压住了画戟。 “又是你!” 吕布用力挑开长枪,抬眼看去,竟然是前几rì和自己缠斗了三百余合的太史慈。不过这次太史慈可没有了装备优势,根本挡不住吕布突击。还好太史慈并非孤身而来:夏侯惇得知曹cāo已经回军,将鄄城交给荀彧之后,便和萧恩、太史慈率军前来支援,到了大寨听说曹cāo劫营,为防万一便点起三千轻骑来接应。太史慈虽然挡不住吕布,但萧恩适时赶到,接下了吕布的攻势。 “哼,早想和你打上一场了。” 吕布见到萧恩,不怒反喜,画戟带起猎猎长风,直刺而来。萧恩虽然不想和吕布打——废话,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已能决定生死,这种高危工种谁愿意干啊——但既然已经对上了,那就打吧。落星早已交给赵云,萧恩手中只是普通的镔铁枪,不过即便是凡物,在萧恩的手上一样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上下飞舞。两人都是以攻代守,一时间戟光枪影,将两人身边数丈方圆之地化成了无人区。 曹cāo得了夏侯惇的生力军相助,终于能够重整颓势。反击一波迫使吕布兵锋稍顿之后,立刻便鸣金收兵。萧恩和吕布战了百合不分上下,听到撤兵的号令,立刻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吕布虽然想追,但看看身旁士卒也颇为困顿,只好也收兵回营。 第12章 罪过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曹cāo回到营中,不及遣散众将,便握着萧恩和夏侯惇的手说道: “多亏二位前来,我等才不至于惨败。” “别别别,要不是文归当rì硬闯下来救我,今天你也见不着我了。” 夏侯惇赶忙摆手。曹cāo则退开两步,对萧恩一揖到地: “那是自然,若非文归,我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萧恩赶忙侧开身子: “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你得去谢文若和仲德才行。” “哈哈哈,文归你就别谦虚了,机会难得,怎么也得让主公拿出点好酒来才行。” 夏侯惇哈哈大笑,向萧恩挤了挤眼睛。萧恩和曹cāo看到夏侯惇的动作,想起小时候一起去夏侯家老宅偷酒的往事——顺便一说,后来夏侯惇被他父亲狠揍了一顿,然后他们就改偷曹家的酒了——不由齐声大笑。 笑了一阵,萧恩正sè道: “那些先不提,这里有几个人得让你见见。” 说完萧恩先是将一名武将打扮的人叫到前边: “他叫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本来是我帐前一个小吏,上次我领兵救元让时候,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看他武艺不错,考了他几句发现他在兵法上也有些见识,跟着我的话,屈才了。所以就忍痛割爱了。” 萧恩这个人很懒,虽然份内的事情不会耽误,但也能少干就尽量少干。所以关于部属的事情,除了身边几个常打交道的文职,其他人顶多也就知道姓什么,名字完全不知道。所以直到那次三百骑冲阵,回来后才发现这个能够一直牢牢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解决后顾之忧的小个子竟然是后来曹cāo手下的五子良将之一。既然是曹cāo手下的名将,那还是扔回给曹cāo算了,反正萧恩自己也不打算另立山头,弄那么多名将在手底下实在浪费,还不如拿出来交换美女——当然这个也就是想想,萧恩还没饥渴到那地步。 能当面见到曹cāo,乐进极其兴奋。他出身贫苦,又身材矮小,所以小时候总被同伴欺负,在挨打中练就了一身武艺。天下大乱之际,为了能够混口饭吃,就加入了曹cāo的队伍。虽然为了能出人头地,自己一向冲锋在前,后退在后,不过谁会在意自己这么个矮子呢?直到自己随着萧大人出生入死一番,才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乐进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他也知道,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了。 看着乐进,曹cāo也很兴奋:终于有个和我一样矮的了!曹cāo一直就对自己的身材感到自卑,身边的武将还都个顶个的人高马大,每次在大帐中间一坐,就总感觉亚历山大;至于文官那边……泥马荀彧那个王八蛋魅力值爆表的有木有!这家伙平时还散发阵阵幽香有木有(注1)!现在终于有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了,一定要重用! “文谦是吧……嗯,这样,你协助文归救出元让,保全我兖州三城,立下大功,我任命你为假司马(注2)、陷阵都尉。不过现在兵源比较紧张,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多谢主公!” 乐进大喜,急忙大礼拜倒。假司马只是虚职,真正有用的是陷阵都尉。都尉已可自成一营,而“陷阵”二字更是意味着曹cāo打算让他攻坚拔寨。虽然要自己募兵,不过这样一来,更能保证士兵的忠诚。 “恭喜文谦,今后也要努力啊。” “嘿嘿,乐小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和夏侯惇一起鼓励了几句,萧恩把太史慈推到前台: “太史子义,以前和你说过的。这次也是多亏了他拦住吕布,我才能有机会救出元让。” “慈拜见曹大人。” 太史慈不卑不亢,行了一礼。曹cāo却激动万分,握住太史慈的双手: “早就听文归称赞子义,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rì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今rì曹某虽然落魄,但是还请子义助我,与cāo一起重振大汉雄风。” 太史慈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方抬头问道: “慈一路而来,见曹公麾下谋士有经天纬地之智、猛将具万夫不当之勇,虽遇虎狼拦路,但以曹公之能,区区宵小之辈挥手可破,兴汉大业,之rì可期。慈虽然本事低微,但也愿追随曹公身后。但是……” 太史慈双目如炬,紧盯曹cāo: “不知曹公如何看待徐州的百万冤魂!” 曹cāo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看向萧恩:如果这是太史慈自己的问题,那么无所谓,回答错了顶多少一员猛将,与大业无损;但若是萧恩授意,那么……曹cāo当时没敢把萧恩和夏侯惇带在身边,一方面是兖州老家得有人看守,另一方面就是怕他们当场劝谏。若是这两个人对这件事情有心结的话…… 萧恩面无表情,太史慈的问题当然不是他的受益,他自己对这件事——也许有人会失望——其实很无所谓,但这事情毕竟是曹cāo永远绕不过去的污点,他也很想听听曹cāo自己的说法。 曹cāo从萧恩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只好正sè说道: “子义应当知道,cāo曾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之言。陶恭祖既然负我,那cāo自然要不择手段。” “可徐州百姓是无辜的!” “哼,天下何人不无辜?为父报仇,不过其一。cāoyù重拾江山,徐州势在必得。曹某缺粮,徐州之战不能久拖,而且陶谦经营徐州rì久,若不用雷霆手段,难以短时间掌控徐州。所以,曹某不得不如此为之!” “面对百万冤魂,曹公难道毫不愧疚吗?” “cāo既无过,何需愧疚?” “……曹孟德!” 太史慈怒不可遏,拔出腰间宝剑就要刺向曹cāo。不过典韦虽然因为疗伤而不在曹cāo身边,但萧恩和夏侯惇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牢牢按住太史慈。萧恩顺手夺取了太史慈的宝剑,大声说道: “行了子义。要是杀了孟德就能让徐州百姓活过来,我早就动手了。现在就算杀了孟德,也只能多添几条人命。” “难道萧兄也赞同这屠夫行为吗?” “文归,你也认为cāo做错了吗?” 太史慈和曹cāo同声发问,两人都恳切地看着萧恩,希望从他口中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萧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 “唉,说到屠夫,你我又何尝不是呢?或许你认为百姓和士兵不一样,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若是杀人当偿命,天下诸侯,又有几个应该活着的?”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曹cāo: “对与错,不应该由我来评价——其实在我看来,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单纯的用‘对’或者‘错’来评价。就算是后世之人,在不同的情况下也总会有不同的观点。所以,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文归……” 曹cāo这几天来一直担心萧恩会反对屠城的行为,甚至他都梦到萧恩因此和自己翻脸。而现在听到萧恩理解的话,曹cāo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停,虽然事出有因,问心无错,但那仍然是百万冤魂,我可不能说你无罪!” 萧恩伸手挡住曹cāo,冷冷地说道。曹cāo点了点头,苦笑道: “呵呵,无错有罪,不愧是文归啊。那以文归所见,cāo之罪,当如何惩罚?” “谁知道呢……” 萧恩耸耸肩: “虽然按汉律应该判你死刑,但一来杀了你也救不回那些百姓,二来……你若死了,天下百姓说不定又要多受几十年的战乱之苦,这样的话,那些百姓不就白死了?只好罚你早rì完成大业,让天下太平吧。” 曹cāo笑了。几十年了,当rì在桃树下微微笑着,说自己是个怪人的少年仍然是那个别扭的家伙。 “那文归会帮我的吧?” “嘛……拿人手短,谁叫你给我发薪水呢。子义,你呢?” 萧恩回以一笑,又拉了拉身边的太史慈。太史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慈愿追随大人,为天下出一份力。但若大人为祸苍生,慈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若果有那rì,还请子义用手中长枪阻止曹某。” “既如此……” 太史慈大礼拜倒: “东莱太史慈,拜见主公!” ———————— 注1:历史记载荀彧长得很帅(伟美有仪容),还喜欢熏香,时间久了就自带香气。 注2:汉朝官职前边如果加了个“假”字,就是指副职的意思。 第13章 让徐州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得了太史慈,曹cāo大喜,立刻任命太史慈为都尉。太史慈刚退下,萧恩就又拉过来一人: “还有这个……别跑,老实过来!” 看到那人想跑,萧恩一把就拽住了他,并将他扔到曹cāo面前。 “我说文归……” 曹cāo以为是这家伙得罪了萧恩,惹得萧恩跑来告状,本来还想劝解两句,不过看清之后,立刻火冒三丈: “子修!你怎么会来这里!” “拜见父亲大人……话说萧叔父,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父亲吗……” 被萧恩拽过来的正是曹昂。曹昂听说萧恩和夏侯惇打算带队去支援曹cāo,就打算跟来——理所当然被丁氏给镇压了。不过曹昂不死心,偷偷混进了队伍,直到半路上夏侯惇巡视军营,才发现了这个大侄子。只是萧恩和夏侯惇也不放心让这小子自己回去,而派人护送的话……先不说手上兵力本来就紧张,而且就算护送,也难保曹昂不再跑出来,所以就干脆带在身边。只是轻骑营救的事情打死也不敢带他,只好以“不告诉曹cāo曹昂跟来”为条件,让曹昂待在军营里。所以现在曹昂才对萧恩将他丢给曹cāo的行为表示严正抗议和强烈谴责。 萧恩翻了个白眼,四十五度角纯洁望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告诉曹cāo,不然的话真出了事情,谁来负责?何况曹昂本来就是偷跑,就算现在瞒得再好,回去以后一样露馅。还不如现在早点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更何况…… “你这个臭小子!” 曹cāo对自己的儿子头大不已:责罚吧,对方毕竟一片孝心,不合适;送回去吧,能送回去的话,曹昂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曹cāo作势yù打,萧恩和夏侯惇连忙拉住。萧恩使了个眼sè,曹昂急忙近前一步说道: “请问父亲,天下英雄几何?” “嗯?” 曹cāo被问愣住了,他没想到曹昂没有道歉,也没有反抗,只是提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曹cāo思索了片刻,反问道: “天下英雄多了,但这和你有关吗?” “那父亲以为,孙文台可为英雄?” “文台公嘛……忠勇无双,算是英雄。” 曹cāo沉吟了片刻,虽然当rì他和孙坚关系一般,不过考虑到孙坚已死,还是高度评价了一下对方。只是即便如此,曹cāo也只是评价了孙坚的忠勇,对于那家伙的智力……算了算了,chūn秋一下好了。 “孙文台的儿子,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孩儿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比那孙伯符还大着两岁,怎能不为父亲分忧?难道父亲觉得,曹家的儿子不如孙家的儿子吗?” “这个……” 看到曹cāo迟疑,曹昂立刻追加攻击: “孩儿自幼随父亲学习兵法、随夏侯叔父练习武艺。难道父亲教导孩儿这些,不是希望孩儿能为父分忧吗?” “可是……” “行了,孟德。” 看到曹cāo还在犹豫,萧恩也劝解道: “现在毕竟是乱世,这孩子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你的庇护下。让他早点跟着你学这些,总比以后自己摸索要好。” “也罢……” 曹cāo长叹一声,答应了曹昂。不过看着曹昂雀跃的样子,又忍不住泼冷水: “但是你母亲那边,你自己想办法。” “不是吧……” 曹昂号,沉默。 ☆ 曹cāo和吕布对峙中,徐州的刘备也没闲着。 曹cāo虽然从徐州退兵,但刘备并未离开。一方面是他自己不愿离开——舍了平原相来到徐州,本就是为了能从陶谦手里蹭点好东西;另一方面,不管兖州之战最终胜利者是谁,他们的下一个目标都很可能是徐州。在徐州并无优秀战将的情况下,留下刘备这个打手,也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留下刘备当打手,也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陶谦看到刘备兵少,果断拨了四千丹阳jīng兵给刘备,并表他为豫州刺史(注1),并请他囤兵小沛。 徐州人有了刘备这么个强力保镖,自然很开心。刘备白得了四千丹阳jīng兵,在名义上成为了一州主官——虽然实际上工资低了(注2),不过反正刘备也没从朝廷手上领过一分钱——也很开心。只是豫州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这个豫州刺史能够名副其实呢。 当然了,豫州丰腴之地,人人都想握在手里。想要当上名副其实的豫州刺史,光凭四千丹阳兵和借住的小沛可不行。无论是等西边曹cāo和吕布两败俱伤之下火中取栗,还是趁着陶谦年老体衰鸠占鹊巢,都得早做筹划。 刘备早做筹划,陶谦又何尝不是?他年事已高,病体缠身,而两个儿子都不成器,难以担当大任。徐州陈氏、糜氏和曹氏几大家族虽然各有人才,但是利益纠葛之下,让他们既无能对抗虎视眈眈的袁绍曹cāo,也无法容得其他本土势力成为徐州的主宰。所以最佳的选择,就只能是找来一个不属于徐州的势力,扶植其成为新的徐州之主,这样既能够施恩以保住自己的后代,又可以让徐州现有的格局不受到影响。 选谁?徐州毗邻青、兖、豫。青州袁绍和兖州都是敌人,豫州的袁术虽然是盟友,不过袁术……这家伙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折腾得不行,来了徐州谁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而且袁术有着自己的嫡系,来到徐州的话,徐州几大家族必然受到影响。所以,当陶谦问起谁能继任徐州牧之职时,陈登和糜竺便都推荐了刘备。 陶谦大喜,便立刻派遣糜竺去请刘备。 糜竺字子仲,是徐州本土大族之一,家中世代经商,有童仆食客上万人,资产更是富可敌国。不过近几年来,糜家的商会终于遇上了对手,萧恩搬到兖州以后,一方面在兖州仗着权利横冲直撞,另一方面就是集中力量渗透徐州。萧家的丝绸、纸张和美酒,凭借优秀的质量迅速抢占了徐州的市场,让糜竺损失惨重。所以如果说徐州其他人对于曹cāo只是惧怕的话,那么糜竺对曹cāo可是有着切肤之痛。 糜竺为人低调,谨守礼仪,加上一向乐善好施,在百姓中有很高的评价。据徐州百姓传说,糜竺有一次从京中做完生意,乘车回乡,路遇一个美丽少妇搭车。糜竺便下车步行,将车让给那个少妇。少妇邀请糜竺同坐,糜竺上车之后端正坐好,目不斜视。走了数里,少妇准备离去,临走之时自称南方火德星君,奉命烧掉糜竺的住宅,但看到糜竺以礼相待,便提前jǐng告。糜竺听完后急忙回家,搬出家中所有物资。当晚果然起火,将宅院烧了个干净。 不过当刘备到达徐州,与糜竺闲谈提到此事之时,糜竺却哈哈大笑: “让使君笑话了。竺确曾与少妇同车而行,家中也确实遭遇过火患,但两者绝无联系。火患那rì,竺只是正巧要晾晒家中书画等物,才将其搬出。至于其他东西,可是被烧了个干净啊。” “哈哈哈,虽然如此,也说明糜大人rì常行善,感动上苍。否则恐怕连书画都保不住啊。” 刘备同样哈哈大笑。糜竺笑了一会,正sè道: “使君,陶大人身染重病,恐怕……但徐州不可一rì无主,所以我等希望使君能够……” “糜大人难道以为备想要侵吞徐州不成?” 刘备连忙打断糜竺的话,言辞拒绝: “备因大义相助陶大人,现在被陶大人表为豫州刺史,已经感到惶恐不安,又怎敢窥伺徐州?若备有此念,则天地共诛之!” “玄德公……” 正在刘备和糜竺争论间,陶谦让儿子扶着走了出来。看到陶谦出来,刘备和糜竺连忙行礼。陶谦挥手示意无妨,便对刘备说道: “玄德公乃是诚实君子,老夫自然知道。但老夫时rì无多,请玄德公以汉室百姓为重,受取徐州牌印。” 听到陶谦的话,刘备心中喜不自胜,但仍然推辞道: “备无德无能,如何掌得徐州?陶大人还是另选贤能才是。” “若玄德保不得徐州,又有何人能保?难道玄德希望曹cāo那个屠夫来吗?还请玄德可怜我徐州百姓,谦在此谢过了!” 陶谦看到刘备还要推辞,便挣开儿子的搀扶,拜倒在地。刘备赶忙扶起陶谦,哭着说道: “陶大人是要陷刘备于不义啊!” 刘备一哭,陶谦也跟着哭,陶谦哭了,糜竺和陶谦的两个儿子就不能不哭。结果好好的议事厅哭声一片。跟着刘备一起过来的关羽张飞赶忙扶起刘备和陶谦,又低声劝谏刘备——关张当然知道刘备的想法,只是刘备缺个台阶,不好立刻答应而已。正在这时,门外陈登带着无数百姓在州牧府前哭拜,请求刘备担任州牧。刘备得了台阶,这才点头答应。 ———————— 注1:上文有个豫州刺史郭贡,这里陶谦也是表刘备为豫州刺史。这倒不是我搞错或者史料搞错,而是当时战乱之下,官员任免根本没法走正常流程,陶谦的上表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无论郭贡还是刘备,在他们能自己打下豫州之前,都只能挂个名字。 注2:郡国相秩两千石(月俸百二十斛),州刺史秩六百石(月俸七十斛)。所以刘备由平原相转为豫州刺史,从工资待遇上来说是降了四级。 第14章 密谈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曹cāo得了萧恩和夏侯惇的支援,本想整军和吕布一决雌雄。但将领的武力值无法决定整个战争的走势,青州兵在对上狼骑的时候仍然略显吃力,更不用说吕布军中的王牌陷阵营。大大小小的打了几场,曹cāo自己险些被生擒活捉。最后还是靠着戏志才的谋划和将士的拼死作战,曹cāo才勉强重创了吕布主力,迫使吕布龟缩在濮阳城内。可正当曹cāo准备围城狂攻的时候,一场席卷中原大地的蝗灾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蝗灾的可怕:无数蝗虫仿佛黑云一般,铺天盖地的从远方汹涌而来。一路上,所有草木都会被漫天的蝗虫啃食殆尽,只留下些许枯枝烂叶。而此时,自诩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面对平rì里一脚就能踩死的小东西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毁灭一切。 因为蝗灾,关东之地颗粒无收,一时之间粮价大涨,最甚之处,一斛米竟然卖到了五十贯钱。饥饿之下,生存的压力完全压过了法律和道德,人吃人的惨剧在各地上演,即便是…… “**还真吃得下去!王八蛋程仲德,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鄄城萧府之中,萧恩对着曹cāo大发脾气。曹cāo低着头不敢多说,他害怕萧恩火大起来把他赶回自己家中——丁氏早已满怒,曹cāo敢回去的话绝对会成为继曹昂之后的下一个牺牲者。 “那个……仲德也没办法……范县实在是没粮啊。” 看到萧恩停下,曹cāo赶忙赔笑着倒了杯茶递过去。萧恩润了润嗓子,继续骂道: “那他妈的也不能这么干啊!算了……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他。” 萧恩放下茶杯,扭过头去不理曹cāo。曹cāo见萧恩不说话,也只是坐着慢慢品茶。 萧恩骂的是曹cāo在退兵回鄄城途中路过范县之时,程昱为了能够保证军队有粮可用,竟然大肆掠夺县内民间存粮,到最后甚至将一些人肉混在军备中送到军营(注1)。萧恩当rì监视过粮草之后,差点当场和程昱翻脸,还是曹cāo和夏侯惇死死拦住才作罢。不过就算这样,所有人看程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文归,前阵子袁本初来人,说只要我把家人都送到邺城的话,就直接出兵帮我,你怎么看?” 良久,曹cāo开口打破了沉默。萧恩想了想,说道: “其他人怎么看?” “仲德说袁绍虽然占据燕赵之地,怀吞并天下之心,但难成大事。而我们兖州虽然残破,但尚有三城可守。凭借麾下将士,未必不能破解当下的困局。但是……” “程仲德原话是‘霸王之业’之类的吧?” 萧恩撇撇嘴,程昱那种人绝对不会说出什么破解困局这种软趴趴的话,何况这种话也未必能让曹cāo心动。曹cāo听罢抚掌大笑道: “哈哈哈,想不到文归你竟然如此了解仲德。没错,仲德所言是‘霸王之业可成’。呵呵呵,霸王之业……他还真敢想。” “我是不爽这件事而已,倒不是对他本人有什么意见。霸王之业什么的先放在一边,给袁绍送上家眷这事我也觉得不靠谱。现在再怎么困难,我们也还是dú lì一方,要是依附袁绍的话,那就真受制于人了。其他人的意见呢?” “除了几个墙头草,基本都和你一样。文若和戏志才反对得尤其坚决。对了,戏志才前阵子受了点伤,你看能不能让你家花月奴……?” 想起戏志才的情况,曹cāo有些难受。前阵子和吕布作战,曹cāo设局诱骗吕布劫营。虽然成功坑了吕布一把,但是吕布的反扑也让曹cāo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武将几乎各个带伤就不说了,就连戏志才的膝盖都中了一箭。事后虽然拔出了箭头,不过戏志才却经常发烧,一直不见好。萧家虽然有个女神医,不过戏志才和萧恩的关系一向不太好,所以曹cāo才替戏志才出头。 “用不着月奴,我早就看过了,老实说……情况不太好。” 萧恩鄙视地瞪了曹cāo一眼。指望曹cāo现在来和稀泥,戏志才早就一命呜呼了。戏志才的情况属于典型的术后感染,这种事情在现代只要一针抗生素下去立刻见好,不过汉代……萧恩上哪找抗生素去?所以他只能尽量使用中医手段替戏志才减轻痛苦,不过各种并发症之下,估计戏志才也活不了多久。(注2) “……” 听了萧恩的话,曹cāo沉默不语。他当然不是不信萧恩的水平,只是这种事情……相信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戏志才一直跟着曹cāo东征西战,他对战场分析和把握的能力给了曹cāo很大的帮助。现在萧恩果断判了个死缓,曹cāo实在不敢想象失去戏志才之后的情况。 “找文若问问看,有没有能代替戏志才的人吧。” 萧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论起综合素质,戏志才在曹cāo手下并非顶尖,但曹cāo的谋士都是术业有专攻的主。荀彧擅长总体规划布局,善于把握大方向;程昱勇略过人,能够独当一面。但是对于战场上的临机应变,这两人都比不得戏志才。至于萧恩自己,虽然他偶尔能凭借未卜先知的优势装装神棍,但是总体来说,他骨子里还是个武人,遇到问题更喜欢依赖手中的武器,而不是智略。只是虽然失去了戏志才很可惜,但郭嘉因此而登上历史的舞台,对曹cāo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话说回来,你家最近访客很多啊。” 曹cāo显然不想多谈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他想起萧府门外人挤人的盛况,不由揶揄道。萧恩被曹cāo弄得有些尴尬,只得无奈苦笑。 早说过,萧恩的很多投资都是凭借着知道历史进程而做的。他早知道今年有蝗灾,于是几年前就开始大肆囤积粮食。蝗灾大兴之后,各地缺粮,惟有萧家府库充盈。萧恩大赚之余,蔡琰也坐不住了。心软的萧家没过门夫人看不下鄄城百姓饥寒交迫的惨状,便动用自己的权限施米舍粥——其实本来蔡琰是打算直接开仓放粮的,幸亏花月奴及时打消了蔡琰的这个危险的念头。也正因如此,每rì萧府门前都有无数饥民排队等待活命的粮食。 “昭姬愿意搞,随便她吧。不过士人虽然赞我善举,他们却不曾考量,我今rì施舍的粮食,都是几年前从他们家中买来的呢……呵,虽然就算我不买,他们也留不住就是了。” 对于蔡琰的善举,萧恩表示老婆开心就好;但对于那些饥民……他就只剩下冷笑了。这些可悲的家伙,即便再过两千年,也未必能学会自主思考——他们甚至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只会人云亦云地胡乱起哄。别看今天他们将萧家捧成天下第一善人,可是一旦萧家停下施舍,这些家伙又立刻会将萧家贬得一文不值。当然,萧恩也不会把这种评价放在心上,无论他行善还是作恶,根本上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我说文归,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啊?就算昭姬要给伯喈先生守孝,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注3) 意识形态的问题曹cāo不想和萧恩讨论,也没必要讨论,曹cāo更关心的是萧恩的个人问题。其实曹昂出生后没多久,曹cāo就在考虑和萧恩结成儿女亲家的事情,只是萧恩这家伙,到现在连个妾都没纳过,更别提下一代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曹cāo老婆多孩子多,只要萧恩能生出个儿子来,曹家不愁没女儿嫁过去。至于萧恩生女儿怎么办?夏侯家也有不少儿子,到时候随便萧恩挑吧。 “三年守孝是够了,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想至少兖州稳定下来再说吧。不然的话,有点太委屈昭姬了。” 萧恩叹了口气,这事不用曹cāo催,蔡琰都问了不止一次了。只是正如他所言,如此重大的人生大事,粮荒战乱之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听文归如此之说,我等倒是要尽快将吕奉先赶出兖州才行呢……” 曹cāo笑了笑,将手中早已没了味道的茶水一饮而尽,便要告辞。萧恩起身相送,两人刚到门口,便遇上荀彧急急而来: “主公,徐州方面消息,陶谦去世,刘备就任徐州牧!” ———————— 注1:坊间传言,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可信度颇高。 注2:戏志才死因不详,就这么设计吧。 注3:其实还没过三年,不过蔡邕是192年五月死的,现在是194年秋,所以转过年就能勉强说是三年了。 第15章 定计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本应回家的曹cāo又和萧恩一起回到了萧府书房,而且还多了一个荀彧。 本来这种讨论应该放在更正式的场合,召集全部高层来一起进行商讨,不过现在夏侯惇夏侯渊等人领兵袭略陈、汝、颖等地(注1),程昱被任命为东平相,驻守范县,戏志才卧病在床,所以够级别参与曹军决策的人,也只剩这三位。 曹cāo坐在主位,萧恩和荀彧分坐左右,均是不发一言。徐州的转手,虽然早在几人的意料之中,但是不代表曹cāo一方会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刘备小儿!我大仇未报,你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坐得徐州!文若,速速下令,让元让和妙才退兵回来,我要先杀了刘备,再鞭尸陶谦,以雪父仇!” 曹cāo一拍桌案,起身大喝。荀彧赶忙劝解道: “主公不可。昔rì高祖皇帝(刘邦)保护关中,光武皇帝(刘秀)占据河内,都是深扎根、稳基业之后来争夺天下。进取可以战胜敌人,后退可以坚守防御,所以他们虽然都遇到过困境,但最后都能够成就大业。主公现在是兖州主官,而且河、济都是天下要地,相当于当年的关中、河内。现在如果想要进攻徐州,倘若留下的守军太多,则进攻时候的兵力必然不足,但是留兵少了又容易被吕布趁虚而入,兖州必然丢失。而又拿不下徐州的话,主公又要去哪里呢?现在陶谦虽然死了,但刘备已经顺利接手徐州的防务。徐州的百姓,既然已经认同刘备,则必然帮助刘备死战。主公放弃兖州而攻打徐州,是放弃大的利益而换取小的利益,抛去根本而索求末梢,以安全来交换危险。希望主公三思啊。” “我也不赞同先打徐州。” 萧恩同样摇头说道: “你之前在徐州做的事情,让徐州百姓已经心有余悸。现在若是进攻徐州,必然层层受阻。但是兖州方面大部分百姓却更加认同你。尤其蝗灾以来,吕布为了军粮一直强征百姓,已经闹得天怒人怨,打吕布要更能获得百姓的支持。” “可是……” 曹cāo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兖州是猛虎,徐州是恶狼,前有虎,后有狼,士族、百姓、军队、城池……一团乱麻啊……” “……” 萧恩和荀彧无言以对。现在兖州和徐州正如曹cāo所言,已经乱成一团。兖州士族不喜欢曹cāo,因为他的政策侵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但他们同样不喜欢吕布,当初他们选择吕布,是以为吕布能够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条狗,但没想到引进来的,是一匹无法控制的恶狼。兖州的百姓虽然支持能够给他们带来多一些希望的曹cāo,但是生存的压力却迫使他们只能在心底暗暗期待。徐州糜氏是刘备的铁杆,曹氏讨厌刘备,但同样不喜欢曹cāo,陈氏则态度暧昧。徐州的百姓倒是对曹cāo是百分百的厌恶。两地多方的利益牵扯起来,足以让人头疼不已。 “啊咧?几位在头疼什么事情呢?” 对于花月奴随便闯进书房,曹cāo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曹cāo多次或明或暗地提醒萧恩,而且萧恩每次也承诺教训花月奴,但……反正曹cāo从来没觉得萧恩的教训有用过。正因如此,曹cāo通常不喜欢在萧恩家讨论重大事件,至于这次,则纯粹是因为刘备唾手得徐州的事情太过令人震惊,曹cāo忘了换地方而已。 “……就是这么个事,你怎么看?” 萧恩不顾曹cāo和荀彧的眼sè,很干脆地就把刚才讨论的话题说了出来,完全无视另一边曹cāo的吹胡子瞪眼和荀彧的两手抱头。 “军国大事人家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啊……” 花月奴故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从拿出一个九连环的玩具。九连环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种考验技巧和智力的小玩具曹cāo和荀彧当然知道——事实上就连曹cāo自己小时候也没少挑战,当然他肯定不会说出胜率如何就是了——但是他们却不理解为什么花月奴要拿个玩具出来。 “人家发现,玩这个的时候,聪明人虽然可以很快地拆开……” 嘴上说着,花月奴双手轻摇,铁环纷纷拆下,手法之奇之快,让曹cāo和荀彧瞠目结舌。 “但是却很容易再次绑在一起呢。荀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说着,花月奴两手一扣,九连环便再次组合起来,变成那仿佛坚不可破的整体。 “那个……花小姐,这不是很容易再绑在一起吧……” 荀彧无语中,九连环不好解,又岂是随便能套上去的。花月奴在这里炫耀手法,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荀彧只能含糊以对。还好花月奴本来也没指望荀彧的回答,立刻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上次恋花玩的时候,倒是有个好办法呢。她只是这样……” 花月奴妩媚一笑,但所作所为却令人震惊不已——她将九连环掷于空中,指尖轻轻一划,铁环便从中而断!花月奴接住九连环,这次拆卸铁环,就更加简单了。 “像是这样斩断它们呢,就能随便再次安排这些铁环的位置了,想要它们重新摆个别的形状也可以哦。” 花月奴说完,便退到萧恩身后。随着花月奴的后退,沉默再次笼罩了整个书房。片刻后,曹cāo抬头问道: “花小姐,我yù刀斩乱麻,但刀却不够快,该当如何?” “找把好刀嘛。对了,人家听说英珲先生似乎快要回来了呢。” 说完,花月奴便飘然而去。曹cāo盯着书房的大门发了一会呆,突然对萧恩笑道: “难怪……早知文归手下藏龙卧虎,但不想竟然厉害至斯。” “哈,萧家能有今天,可不是靠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萧恩耸肩,起身到书架上拿下兖州的地图,在桌案上展开: “现在吕布囤兵濮阳,固守不出。但驻守兖州的李封、薛兰二人却因为缺粮而外出劫掠。若是我们能够借机击破此二人,则由不得吕布不出来。” 荀彧也凑过来,用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嗯……然后我们可以在濮阳和定陶一线和吕布作战,将其迫往定陶。定陶缺粮,到时吕布战必败,守必死,只能退往山阳。这时我等若在山阳设伏……” “二位且慢,我们要如何正面击败吕布?陷阵营之威,两位可都是见过的。” 看到萧恩和荀彧已经开始讨论怎么擒杀吕布,曹cāo赶忙打断他们。曹cāo营中,文臣武将无论数量和质量都强过吕布阵营。但是战争可不是单挑,武将的武艺再好,也不能一骑当千,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最基层的士兵。而吕布手中的陷阵营……单拉出来完全可以靠人数来压死对方,可配合上并州狼骑和其他部队,陷阵营就是无解的存在。 “刚月奴不是说了吗,英珲快回来了。之前你给我的五千人,我都扔给他去训练了。以英珲的水平,带回来的人应该能比得上陷阵营。” 萧恩转头回答道。他是知道英珲给他准备的亲兵拥有足够的实力,而荀彧则是被萧恩的自信带动,所以忽视了陷阵营这个令曹cāo头疼不已的因素。 “五千陷阵营啊……” 曹cāo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七百余人的陷阵营已经让他头大不已了,若是萧恩带回来五千人……曹cāo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哪来的五千?” 萧恩莫名其妙了一下,才意识到曹cāo说的是自己手上那五千人: “别想太多,英珲的训练不是什么人都能撑下来的,能剩下五百就不错了……” ☆ 濮阳城外五十里。 李封、薛兰这种只能勉强用来守城的战五渣不必多提,早就死在兖州城下。吕布失了兖州,又不想被堵死在濮阳,无奈只能出兵迎战。两军便在濮阳城外五十里处摆开阵势。 吕布仍是方天戟赤兔马的标准装备,身后八健将一字排开,狼骑隐于军后。虽然经历蝗灾,但吕布军容不减,仍然是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更因为马鞍马镫已在吕布军中得到普及,所以狼骑的士气尤为高昂,仿佛迫切地想在世人面前证明,他们比陷阵营更具威力。 曹cāo阵中,曹cāo金盔金甲,胯下大宛良马绝影,手提宝剑倚天,典韦紧贴曹cāo身侧。萧恩和夏侯惇分列曹cāo左右,夏侯渊曹仁等诸将各领所部列阵。与以往不同,曹cāo阵中多了乐进、太史慈和夏侯惇新近招收的大将许褚。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萧恩身侧,正对吕布军中陷阵营的队伍。虽然看上去只有五百人不到,但是每人都是锯齿刀缺月盾,队列齐整,杀气无边。领队的独臂断刀,乃是前任西凉大将华雄。这队战士正是在十人中只能活下一人的残酷训练中度过了三年时光的萧氏近卫候选。 烈阳之下,战阵之中,惟有马匹偶尔嘶鸣。双方都不打算多说什么,因为无论曹cāo还是吕布都知道,这是决定兖州归属的一战,任何语言都毫无意义。 大战,一触即发。 ———————— 注1:这事本来是曹cāo亲自带兵去的,主要是为了强夺粮食。不过文中因为萧恩提供了粮草,所以曹cāo对粮草的需求不那么迫切,就改成让夏侯二人组领兵了。 注2:有传言九连环是诸葛亮发明的,不过早在西汉,卓文君给司马相如的回信中就提及了九连环,所以传言应该不符。 第16章 300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全军突击!” 并州狼骑,狡如狼,猛似虎。如此雄兵,绝非为了防守而生。随着吕布画戟一指,张辽领着狼骑率先冲阵。魏续侯成等人各领部属,紧随其后。惟有吕布和高顺留在本阵之中,作为最后的力量,准备随时打破战场上的僵局。 看到吕布军动了,曹cāo不怒反笑。都说先发制人,但那只是针对战略层面上而言。在具体战阵之中,因为防守者可以借助早已设下的防御工事,也可以根据进攻方的部署做出针对xìng调整,所以真正掌握主动权的,反而是后发一方。 曹cāo令旗轻挥,夏侯惇等众将立刻在率众上前,布置防御。拒马、盾墙、长矛纷纷树立在阵前。夏侯渊所部的弓弩队也张弓搭箭,瞄准了对手。 “放!” 一声令下,箭如飞蝗。弓箭手根本不用去瞄准目标,只是尽情地将长箭shè上天空。曹军阵前,出现了箭雨制造的死亡地带。 “别停下,冲过去!” 张辽顶起盾牌,大声嘶吼。面对这种规模的箭雨,停下了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冒着必死的决心冲过去,才能给身后的队伍带来一线生机。 滚滚铁骑,震颤着大地。由箭矢组成的死亡之雨确实带走了不少狼骑战士的生命,但是更多的骑士却踏着同僚的身躯冲过了封锁线。单薄的拒马无法阻挡骑士们的突击,他们挥刀砍开拒马,狠狠地撞在了盾墙之上。 这是铁与血的碰撞。木质的盾牌被高速奔驰的战马瞬间撞碎,而战马也被隐藏于盾后的长枪刺穿。骑士被甩向天空,尚未落地便被乱刃分尸。而随着盾墙的破碎,暴露于铁蹄之下的士卒也瞬间被踩成肉酱,尸骨无存。 血腥、冷酷,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任你智计无双,任你武艺高强,在这种血肉绞在一起的战场上都毫无用处。曹军的士兵一刀斩下吕军士卒的头颅,随后便被另一个对手刺穿了心脏。倒下前,这名英勇的士兵全力抱住了对手,一口咬向对方的咽喉,为自己报仇。可还不等他的牙齿接触到对手的皮肤,两人便同时被奔驰的战马踩碎。 眼看着无数断肢残骸在眼前飞舞,太史慈带着夏侯惇送给他的护卫策马而出。曹军以步兵为主,在平原之上,狼骑对曹军的杀伤巨大。太史慈的目标就是率领狼骑的张辽。 “锋矢阵,冲进去!” 太史慈带着护卫,从侧面直插入狼骑之中。混战之中,张辽可不会给他单挑的机会,想要刺杀张辽,只能硬挤进狼骑之中。 亲卫们保护着太史慈,太史慈带领着亲卫队,这个小小的团体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狼骑的要害。张辽自然也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只是他不能停下骑兵的突击,只好在不干扰进攻的情况下引导阵型不断改变位置,希望能将太史慈从阵中甩出去。可太史慈彷如跗骨之蛆,牢牢钉死在狼骑阵中,并且不断向张辽靠近。 “张辽受死!” 终于,太史慈在付出了半数亲卫之后,冲到了张辽身旁。剩下的亲卫围成一圈,替太史慈挡住张辽的护卫。太史慈挺起长枪,便向张辽刺去。张辽“啧”了一声,挥刀格开。 一样的年轻有为,一样的天赋异禀,两人并马齐鞍,共同向前。只是两人绝非友好地遛马踏青,而是舞起兵器生死相搏。太史慈知道张辽的武艺高强,不下于己,所以他并不是急于求成,而是悄悄逼迫张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改变前进的路线。张辽则力图用最短的时间扑杀太史慈这一小群干扰者,所以不小心落入太史慈的圈套,狼骑的路线慢慢发生了偏离,无法对曹cāo军的防御阵地造成应有的破坏。 “就是现在,跟老子上!” 新加入曹军的许褚看到狼骑发生了偏移,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他虎吼一声,便跳出阵地,身后那些随他一起加入曹军的许氏家将也纷纷挥舞兵器跟随自家主将。 正面迎上许褚的,是吕布麾下大将宋宪。宋宪虽然看到许褚来势汹汹,但他并不认得许褚,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个能和典韦打成平手的怪物。只一个照面,宋宪的长枪就被许褚震飞了出去,吓得宋宪拨马就跑。许褚也不追赶,而是带人披荆斩棘一般,破开了宋宪的军阵。夏侯渊见状,立刻领军跟上,将许褚撕开的这条口子不断扩大。战场的局势渐渐向着有利于曹cāo的方向发展。 “陷阵营,跟我上!” 得到吕布的示意,高顺低喝一声,率众出击。陷阵营人数虽少,但是作为吕布手中的王牌,从来都是战必克、攻必取。即便是现在,吕布也绝对相信,陷阵营能够扭转战场上的局势,将胜利的果实带回给自己。 黑刃黑甲,面无表情。高顺带领的陷阵营仿佛一台jīng密地杀人机器,不断收割着曹军将士的生命,纵然悍勇如许褚,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不过,曹cāo既然决定和吕布大战一场,自然对陷阵营早有准备。 “该我们上了!” 华雄虎吼一声,带着萧恩的亲卫队就冲了上去。若说陷阵营是冷酷无情,那么萧氏亲卫就是根本毫无感情。五百余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对生命的冷漠,他们双目之中,根本没有生气的存在,仿佛每个人都是行尸走肉。但就是这么一只队伍,如热刀切牛油一般轻而易举地便杀到了陷阵营面前。 “杀!” 高顺也看到了这只奇怪的队伍,但是……对他和他的陷阵营而言,无论什么样的队伍,都只是他们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而已。陷阵营的将士们举起长枪,沿袭着收割无数生命的阵法,将对方裹入其中,展开杀戮。 “文归,这……” 曹cāo看着焦灼的战局,忍不住开口惊呼。被他寄予厚望的萧氏亲卫,根本不是陷阵营的对手,他们只是借助装备的优势勉强没有崩溃而已,但无论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他们的初战,如果不能在铁与血中淬炼自己,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前途。” 萧恩双目低垂,仿佛对面前的战场毫不关心。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中是多么得紧张。英珲虽然给了这些亲卫战斗的技巧和生存的意志,但真正的战斗之魂,还是得自己去领悟。而这场恶战,也正是萧氏亲卫的最后一次考核——活下来的,就是合格者。 随着陷阵营的不断挤压,萧氏亲卫的阵型渐渐发生了改变。之前他们虽然勇猛强悍,但却毫无配合,完全就是一盘散沙。而现在,每个人都越发靠近自己的战友,每个人都举起盾牌护住了自己身旁的战友,每个人都放弃了自己的防御,将后背交给了自己的战友。虽然出现了不少的减员,但他们的配合越发默契,防御越发稳固,进攻越发犀利。随着第一个陷阵营战士的倒下,三百萧氏亲卫突然齐声狂吼…… ☆ 黄铨本是濮阳附近的一个兼职猎户的工匠——其实他不是濮阳人,起码他的口音和濮阳这边完全不同,不过乱世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身世到底为何,只知道自己还有个蛮威风的表字,虽然从没人把那个表字当回事过。独自在濮阳生活,蹉跎之中也练就了一身本领。只是世道艰难,靠打猎和做工养活不了自己,无奈之下,他就跟着几个自称“大贤良师弟子”的家伙一起替天行道。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纯粹是跟着几个山贼干些劫道的勾当,所谓替天行道,只是他们给自己遮羞的一个借口罢了。只是世道维艰,节cāo这种不能当饭吃的东西,还是丢掉好了。 黄铨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某天突然跳到某个独臂大汉面前,对他说“再让咱不爽的话就杀了你……的马,让你回不了家”。老实说在这次之前,他已经靠这招抢掠过不少行商,无一失手。不过这次这个独臂大汉,却只用了一招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要不是另一个凶脸的家伙叫停,估计也就没什么然后了。只是……黄铨觉得,那时候如果没有然后,可能更好…… 那个凶脸大汉——后来黄铨才知道那家伙叫英珲,而那个独臂大汉叫华雄——让黄铨加入他的队伍,为了保命黄铨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当然,那个时候,黄铨还不知道,死亡根本就不是最可怕的…… 然后的rì子?军队嘛,当然是训练了,不过这只队伍的训练方式有些奇怪:每天都是拼命地跑步、跳远、挥刀、摔角。什么,你说和普通军队没什么不同?这只队伍的“拼命”,可是字面意义上的拼命。每天训练成绩最差的五十人,别想得到任何食物——如果你管那些无论长相还是味道都和鼻涕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叫做“食物”的话——而且别忘了,每天的训练都足以将一个关东大汉榨得干干净净。仅仅是过了一个月,五千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一半。 接下来的生活更是残酷。一个月后,就算是那种鼻涕一般的食物也没得吃了。黄铨他们所能吃的,就只有山中的野菜和野生动物。而这时候,英珲就会扔给他们一人一把刀,让他们去打猎。天可怜见,作为当地猎户,黄铨可从不知道这座山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老虎和野狼,难道那个天杀的英珲将兖州的猛兽全都弄到这座山中了不成?隔三差五地,他们就得和饥饿的猛兽搏命,赢的一方,就可以吃掉失败者,很公平,不是吗?如果杀不掉野兽,却又饿着肚子,该怎么办呢?之前不是死了不少人吗,该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了…… 艰苦的岁月啊,黄铨根本就不想再次想起这两年多的时光。五千人,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能活着从那个山林中走出来,根本就是一个生命的奇迹(注1)。而现在,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站在战场上,在死亡的高压下再次融为一体,共同发出灵魂的呐喊! “斯巴达!!!!!!!!!!!!!!!!!!!!!!!!!!!!!!!!!!!!!!!!!!!!!!!!”(注2) ———————— 注1: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注2:正好剩下300人,欧耶。话说看了标题就该心里有数了吧? 第17章 鬼才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斯巴达!!!!!!!!!!!!!!!!!!!!!!!!!!!!!!!!!!!!!!!!!!!!!!!!” “沃茨奥!” 听到斯巴达的怒吼,萧恩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他倒是知道英珲的训练方法有些类似斯巴达那边,不过这里可不是斯巴达啊! “文归,这‘四八大’是何意?” 眼见斯巴达战士们已经顶住了陷阵营,曹cāo一直高悬的心也总算放下,于是开始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那个……好像是英珲老家的方言,大概是‘必胜’什么的意思。” 萧恩瀑布汗,他要怎么给曹cāo解释温泉关之战…… “哦……原来如此。” 曹cāo不疑有他,巍巍大汉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方言当然也多如牛毛。有些地方甚至两个相邻的村子所说的语言完全不同。所以,曹cāo虽然对斯巴达的发音感到有些拗口,却也信了萧恩的说法,不再多问,而是继续关注战局。 斯巴达战魂苏醒,其他人或许没有太直观的感觉,但高顺却是压力剧增。英珲训练出来的斯巴达战士虽然高呼口号,但他们绝不是温泉关下血战的那群人。温泉关下的斯巴达战士,是几代人从小到大不断严格训练出来的,英珲从青州兵中遴选的战士,绝不可能通过两三年的训练达到那种程度。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采用药物——就是那个无论味道还是长相都和鼻涕没什么区别的‘食物’——和极限的训练方法相结合,最大限度地提升战士们的战斗力。当然,这么做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因为jīng神和身体的超负荷运转,百分之九十的成员先后死在训练过程之中,就算活下来的那些成员,他们的身体和jīng神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难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斯巴达战士们所用的兵器也很有讲究,他们的武器并非是战场上常见的长矛,而是厚背大刀,而且刀刃处做成了锯齿形状。陷阵营的护甲jīng锐程度已是吕布阵中首选,但斯巴达们只要使用锯齿刀用力一拉,便能破开陷阵营防护。而斯巴达战士左手的缺月盾,虽然看似只是在普通的圆盾上开了一个半月形的缺口,但正是这个缺口,轻易便可锁住来敌的兵器。斯巴达的防守仿若海中漩涡,能让一切来敌陷入无底深渊;进攻则如烈阳融雪,再坚固的防守也会被寸寸绞碎。 高顺发动了数次冲锋,试图利用自己的武力来打破僵局。但是对面的华雄虽然只剩独臂,却练就了天下诡谲第一的独臂刀法。而且华雄早在接战之初就紧紧盯住高顺不放,哪怕斯巴达在之前不断减员也并未放松自己的注意力。高顺每次都是刚刚行动,便被华雄的断刀挡住了冲锋路线。而高顺想要诱出华雄的时候,华雄却又“无耻”地躲回了自己的战阵之中。数次来往,高顺不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自己的长枪都被某个斯巴达战士给顺手锯断。 高顺吃力,陷阵营更不讨好。虽说陷阵营还勉强维持着阵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只是在勉强支撑罢了。斯巴达战士越战越勇,而陷阵营的战士则不断倒下。吕布远远看到,急的双眼通红,几乎要冒出火来。但他不敢轻易行动,因为曹cāo身边的萧恩早已遥遥锁定了自己,一旦他冲入战场,那么己方将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鸣金,从东南方突围!” 犹豫了一阵子,看到再无取胜的希望,吕布从牙缝里挤出无奈的命令。传令兵立刻敲响金钟,战场上的吕家残军纷纷摆脱对手,从东南向定陶突围而去。 ☆ “呼……” 看见吕布率兵突围,曹cāo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年来,吕布仿佛一块硬骨头卡在他的喉咙里面,让他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现在吕布被迫退往定陶,那么接下来,就只要按部就班地驱兵追赶,就能击破这个梦魇了。 “看样子一切顺利,那么我也该准备一下了。” 萧恩朝曹cāo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先行离开。在计划中,萧恩将作为最后的闸门,埋伏在定陶以东。曹cāo将全力将吕布驱赶至萧恩所在的位置,而萧恩,就是吕布命运的终结者。 “文归且慢,那rì文若单独拉住你,和你说了什么?” “嘛,瞒不住你。”看到曹cāo戏谑的眼神,萧恩耸了耸肩,“文若让我放掉吕布。” “哦?文若到底有何打算?” 曹cāo低头沉思,他并未怀疑荀彧的忠诚,而是在思考荀彧如此安排的深意。萧恩拍了拍曹cāo的肩膀,指了指东方,曹cāo恍然大悟: “徐州?!好一招驱虎吞狼之策。我只盯着眼前的吕布,想不到文若连徐州都考虑进去了。” “也不止如此,文若知道我在长安欠过吕布一个人情,想让我顺手还了。驱虎吞狼……呵,文若也不怕虎患胜过狼患。” “无妨。”挥手之间,曹cāo又恢复了天下枭雄之姿,“既然胜得吕布一次,到时也必定能再胜他一次。何况虎狼相斗之时,正是我等休养生息的大好机会。刘备已在徐州占得先机,我们不能再给他时间了。” “那就这样,我先走一步了。” ☆ 颍川,郭宅。 “大哥,你真打算去帮那个杂碎?” 一名壮汉盘膝坐在榻上,对面前瘦弱的兄长大声说道。郭嘉只是轻轻弹了弹手中的信纸,皱眉道: “奉义,无论如何,曹孟德也是大汉官员,你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咳咳。” 看到兄长咳嗽不止,郭源赶忙起身替兄长抚背顺气,一边说道: “可是大哥,那个曹cāo屠城啊!而且听说那王八蛋嘴里半句实话都没有,上次就有传言,他在徐州缺粮,让管粮食的小斗放粮,然后杀了那家伙替他背黑锅(注1)。你去帮他,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给找个理由干掉了啊!” “奉义,你不懂。”郭嘉喘了口气,摇了摇头,“徐州屠城,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曹孟德yù破陶谦,必不能将徐州之民留给陶谦,但是带走养不活,留下有风险,所以才不得不屠城。何况提起屠刀,总能吓到陶谦的。至于粮官之事,yù成大事者,岂能尽行君子之事?曹孟德其人其事,文若给我的信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此人,值得一试。” “大哥,就算你想重振郭家,也不用投奔曹cāo啊。” “非也,你可知,数年前我离开袁本初,便是因为袁绍虽然对我貌似敬重,但心底……袁绍好谋无断,纵然将天下奇才全都给他,他也用不好。而且我们是寒门中人,若想出人头地……呵呵,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奉义,你武艺过人,不如和我一起投奔曹孟德,唯才是举之下,你我也可一起闯出一片事业。” “我不干。”郭源倔强地扭过了头,“我就是看不上那家伙的为人。与其跟他混,我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奉义!”郭嘉厉声打断郭源的话,不过随后就是一阵乱咳,“咳咳咳,不许乱说。无论如何,为兄心意已决,明rì我便将启程去会一会曹cāo。你自己看着办吧。” ☆ “文归,你说文若介绍的那个郭嘉,到底是个什么人?” 兴平二年(注2),曹cāo赶走吕布,已经重新掌控了兖州全境。但欢欣之中犹有噩耗,曹cāo重要的谋士戏志才还是没能斗过伤痛的折磨,不幸离世。曹cāo哀痛之下,令全军哀悼三rì。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奋斗。于是曹cāo请荀彧再次为他推荐贤才,荀彧便给好友郭嘉写了一封信。算算rì程,郭嘉已经快要到达兖州,于是曹cāo出城十里来迎接。 “我说孟德,这话你都问我八遍了。再说我又不认得郭嘉,问我有个屁用。” 萧恩打了个哈欠,不爽地回道。萧恩很不理解,就算曹cāo未表诚意出城十里相迎,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抓上。 “我就担心太过唐突……” “那咱们就回去,反正我无所谓。” 萧恩说完转身就走,吓得曹cāo赶紧拉住。还好郭嘉没让两人等待太久,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颍川郭嘉,拜见曹大人。” 郭嘉长揖倒地,身后的郭源却一动不动。不过曹cāo也没在意郭源的失礼,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俊朗的男子,静静地看着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而郭嘉,虽然低着头,但也在观察曹cāo。许久,就在郭源和萧恩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曹cāo和郭嘉突然同时仰天大笑。 “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真吾主也!” ———————— 注1:这事应该是曹cāo打袁术时候的,先搬过来提前用了。 注2:公元195年,但是根据史料,戏志才死去,郭嘉来曹营的时间应该是196年(建安元年),这里就当是萧恩扇翅膀引发的一些变动即可。 第18章 大婚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得到更胜戏志才一筹的郭嘉,曹cāo兴奋不已,每rì和郭嘉行则同车、坐则同榻,一起谈论天下大势。当然,这期间也有些不太和谐的事情,在给郭嘉办的接风宴上,郭嘉看到萧恩身边的花月奴和蝶恋花美艳过人,忍不住调笑了几句,结果要不是典韦和郭源一起冲过来保护,郭嘉估计就要死在蝶恋花的纤纤玉足之下。即便如此,郭源的手臂也被蝶恋花踢得险些断掉。 弟弟受伤,郭嘉自然暴怒不已。虽然他当场就向萧恩提出抗议,但是郭嘉显然不知道花月奴和蝶恋花在萧恩心中的地位——曹营上下,都知道宁可得罪萧恩,也不能得罪萧恩身边这两位美女。所以,郭嘉能收获的,也只是萧恩不咸不淡地一句“下次轻点”。就算郭嘉向曹cāo表示抗议,曹cāo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跑出来和稀泥:于公,花月奴一言点醒曹cāo如何对抗吕布;于私,所谓“朋友妻不可欺”,郭嘉的态度也确有调戏之嫌,让曹cāo不好偏袒。 好端端的接风宴不欢而散,还好曹cāo随手把郭嘉抓紧了某人在兖州开的青楼,算是没破坏君臣关系,只不过郭嘉和萧恩算是架上了梁子。而且郭源自觉受辱,再加上本来对曹cāo就心怀不满,第二天直接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更是让郭嘉对萧恩没了好脸sè。 一头是旧rì知交,一边是知己好友,再加上同属曹营,荀彧眼看着郭嘉和萧恩关系恶劣,十分焦急,希望能缓和两人间紧张的关系。而且正好郭嘉自小多病,萧恩又颇jīng医道,荀彧就请萧恩帮郭嘉诊治。 荀彧想法虽好,但是怎奈萧恩上来就要求郭嘉戒酒戒sè。郭嘉xìng格风流洒脱,美酒美人更是身边必备之物(注1),哪怕是荀彧在旁规劝,郭嘉刚一听到戒酒戒sè这几个字,就完全没兴趣再听下去了。最后的结果,又是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郭嘉无视萧恩的建议,萧恩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还有着更多的事情要做,不过看在荀彧的面子上,他还是给郭嘉留了一堆固本培元的药物,以防病情突然恶化。 赶走了吕布,又新得了郭嘉,曹cāo自然志得意满,全力投入到重建兖州的工作上。而这时候,萧家商会的作用立刻显现了出来:早年囤积的各种战略物资,以及快速高效的物流途径,再加上早年建设兰亭别院发展出来的工程技术(注2),让萧家商会和工程队获得了垄断xìng的订单。 除了经济建设,萧恩也得想办法处理斯巴达战士——虽然萧恩极度反对这个名字,但这个倒霉名字已经在军队里传开了——的后遗症。英珲的训练方式虽然有效,但是后遗症太大了,乱世争霸还要打上二十几年,萧恩可不想自己的亲卫半路就一个个非正常死亡。于是乎,本来最闲的萧恩一瞬间变成了曹营中最忙的人。 不过再忙也不能误了大事,蔡琰服丧三年期满,大婚事宜立刻排上了rì程。 六月初八,夏侯惇、夏侯渊、程昱等驻扎在兖州各个要地的文臣武将都来到了鄄城,人来人往之下,鄄城道路拥堵不堪。甚至鄄城的百姓都奇怪,为何这一rì有如此众多的达官显贵出现,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是当然的,萧恩和蔡琰终于要结婚了。虽然当事双方都觉得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对于曹cāo及其手下而言,这可是件大事。萧恩接近四十岁,却始终未曾娶妻纳妾,这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更重要的,从曹cāo第一天与萧恩结识起,他就感觉到萧恩虽然会全力辅佐他,但行止之间总带着淡淡的疏离。而这丝疏离不仅仅是体现在曹cāo与萧恩之间,萧恩与任何人交往间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这种距离,让曹cāo既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萧恩不会和任何人有着太过亲密的关系,也就不会和任何人结成党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担心的是,曹cāo害怕无法留住萧恩的心,萧恩有一天会弃自己而去。曹cāo想要拴住萧恩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一旦两家的子女成了一家,那么萧恩无论如何,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尽心尽力。 有着这种想法的不止曹cāo一个,兖州无数豪族都希望能够和这位曹营中拥有最独特地位的大人物拉上关系。所以,这一天鄄城才会如此热闹。 十八年恋爱(养成?)终成正果,婚宴上萧恩是酒到杯干。当然,也并非每个参与者都有资格上来敬酒,能够和萧恩坐在一起畅饮的,只有曹cāo、夏侯兄弟、荀彧、程昱和郭嘉等寥寥数人。顺便一说,郭嘉虽然还是不喜欢萧恩,不过自从他知道兖州最好的青楼和酒楼都姓萧之后,起码在表面上不会再给萧恩使脸sè了。 美酒佳肴,宾主尽欢。待的众人散去,萧恩回到了卧室。卧室之中,蔡琰一袭红衣(注3),早就坐在床上等候。萧恩微微一笑,驱掉身上的酒气,轻轻坐在蔡琰身旁,揽住了佳人。 “夫君……这一刻,琰儿等了好久了。” 蔡琰倚在萧恩怀中,低垂着头来掩饰脸上的娇羞。萧恩亲吻着蔡琰的秀发,回应道: “我也是……” 话刚说完,萧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个小萝莉早早就被怪大叔盯上,难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还好蔡琰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她更关心的,是前阵子偶然看到的一些东西: “夫君,琰儿一直想要知道,所谓‘文归’到底是何意?” 看着蔡琰狡狯的表情,萧恩不禁失笑。不过这种事情也在萧恩的意料之中,早在萧恩决定娶蔡琰为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月奴干的吧?她给了你什么?” “花姐姐什么都没给琰儿哦,只是让琰儿去书房看了看罢了。里面有些书……真的很有意思呢。” “呵……”萧恩苦笑,“既然你已经看过了,又何必问我呢?” “琰儿只是不知道,为何‘昭姬’被改为‘文姬’了呢。” “嗯……等司马懿生孩子的时候,倒是可以让他换个名字。” 萧恩轻轻抚摸着蔡琰的后背,他明显感觉到,虽然话语轻快,但蔡琰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夫君……琰儿好怕……”终于,蔡琰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想到那本书中说琰儿会被带到大漠十二年,琰儿就忍不住……父亲也去世了,琰儿只剩夫君了……” “不怕不怕……我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所以……昭姬不用担心那些事情。” 萧恩轻轻吻上蔡琰的脸颊,安慰着自己的妻子。蔡琰哭了一阵子,也渐渐平复下来,继续问道: “那么夫君当rì答应帮助曹大人,也是与琰儿有关了?” “世人谤也好、毁也好;曹孟德jiān也好、恶也好。只为文姬归汉一事,我会助他。” 萧恩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对于世间善恶,他本就不萦于怀,萧恩所求,不过一方清平水土,和爱人厮守一生罢了。 “夫君……”听了萧恩的话,蔡琰感动不已,“琰儿只愿能早rì为萧家生下孩子,能让萧家香火永世不灭。” “那……**苦短,我们得尽快了。” ☆ 兖州这边还沉浸在萧恩大婚的喜庆之中,但西北的长安,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足以改变天下势力的变化。 ———————— 注1:郭嘉生活不检点有史可查,陈群曾因此而给曹cāo上书过。当然曹cāo虽然表扬陈群,但对郭嘉却是不予处理。有时候我想,曹cāo自己也是个风流sè鬼,他能和郭嘉君臣相知,估计和他们两个人平时的作风习惯相似也有关系。 注2:不要太指望有什么更现代化的东西,科学和技术的进步永远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不同时空的科技衔接伴随着的是数个不同产业链的有机结合。就算萧恩愿意,二十年的时间也不足以构建能够让汉朝获得巨大飞跃的完整工业体系(何况他压根没这个兴趣)。所以,即便兰亭别院应用了超越汉代水准的技术,那也只是对一些已经达到临门一脚的工业进行了小幅提升,而非质变。但仅此(当然更重要的是权钱下的暗箱cāo作),也足以让萧家的工程队脱颖而出了。 注3:盖头这东西最早是南北朝时候出现的,汉代时候还没那玩意。 PS:发烧了,状态不好。有时间再修一下吧。 第1章 长安乱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夫君,天气凉了,注意身体。” 兴平二年(195年)秋,萧府后院高楼之上,新婚三月的蔡琰轻轻帮倚楼望远的丈夫披上长袍。 萧恩顺势握住了蔡琰的柔荑,低头亲吻了一下自己的妻子。蔡琰低垂着红透的双颊,低声问道: “夫君在想些什么?” “长安。” 萧恩轻声回答。蔡琰靠到萧恩身上,轻声抱怨道: “琰儿不喜欢那里,西京虽然繁华富足,琰儿更喜欢会稽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充满乐趣。” “我也不喜欢那里。”萧恩轻抚蔡琰的长发,有些出神,“不过,长安就要乱了……” ☆ 董卓死后,士族们只掌权了不到三个月,长安城就被李傕郭汜攻陷。吕布出逃,王允身死,堂堂大汉西京,便成了李郭二人跃马扬威之所。 李傕郭汜是董卓手下大将,打仗的水平那是一等一,就连骁勇无双的吕奉先一样被他们打出了长安。可打仗打得好,不代表政治能力就强(注1),这点上,从这两位一开始打算弃兵潜逃就能看出一二。所以这二位一当政,立刻把长安搞得乌烟瘴气。 李傕郭汜校尉出身,对朝中官职根本没什么概念。刚进长安之时,兵困皇城之下,也只是让刘协封官为扬武将军和扬烈将军(注2)便撤去军队。不过还没过三个月,这两位不知道从哪听来杂号将军没实权,便立刻再次围困皇城,李傕升官为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郭汜摇身一变成了后将军。李郭的手下按位置排序职位,一个个轮下去,滥封无数,便是以前的小兵封侯也不奇怪,两人更纵容部下抢掠百姓,一时间关中之地民不聊生。公卿百官虽然不满,可他们每次提出意见,李郭两人立刻便以武力威胁——所谓的公理、正义,在纯粹的力量面前完全就是渣一样的存在。倒是贾诩这个凉州出身,又对李郭有恩的文士能够偶尔对他们晓以大义,让西凉兵士稍微收敛一些。 李傕郭汜掌握朝政,百官公卿收到直接的威胁,他们理所当然的想要除掉这两人。只是公卿手无兵权,只能试图挑起内讧。其实他们都不用挑起内讧,西凉军内部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先是同出西凉但向来与董卓不睦的马腾起兵攻打李郭,接着李傕又设宴毒杀了樊稠。趁此良机,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设计,杨彪遣夫人入郭府密告郭汜妻子,说郭汜与李傕的夫人有超越友谊的举动。郭汜妻子为了防止丈夫出轨,干脆命人在李傕送来的酒食里下毒,来提醒郭汜提防李傕。郭汜果然中计,立刻便于李傕反目成仇,起兵混战。幸亏贾诩从中调解,两人才稍作和解,约定互换质子。可是这回李傕的老婆不干了,她爱惜儿子,不愿意将儿子交给郭汜当做人质,结果两人和解失败,继续开打。 混战之中,李傕令侄子李暹入皇宫抢了天子刘协、伏皇后及一众内侍,出城奔往郿坞。路上刘协一行没粮食,向李傕求粮。李傕与郭汜作战本就焦头烂额,现在刘协多事,更是怒从心起,直接扔了几块臭牛骨过去,将刘协气得破口大骂。太尉杨彪见势不妙,连忙领着朱儁会同朝廷官员六十余人来郭汜营中劝和,结果郭汜竟然将百官扣下。众官质问郭汜,郭汜却说“李傕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朱儁自觉受辱,竟一病不起,忧愤致死。 时局败坏,便是贾诩也反思自己当rì为求保命而引李郭入京是否正确。正值刘协派遣皇甫郦劝和李郭,结果皇甫郦得罪李傕,险些被李傕所杀。贾诩救下皇甫郦,并暗中告诉他速回西凉,同时在西凉羌人中散步流言,使李傕失去羌兵的支持。贾诩又因李傕宠爱巫女,密奏刘协以重爵诱使李傕自掘坟墓。刘协依计封李傕为大司马,李傕以为是女巫祈祷的功劳,结果只赏女巫不赏军士,惹得骑都尉杨奉和宋果叛变,宋果被杀,杨奉逃离。如此军心涣散之下,李傕渐渐挡不住郭汜的攻击。 借此良机,贾诩暗中联络弘农的张济前来救驾。张济领兵以武力劝和李郭,并请天子移驾弘农。刘协想着去哪也比留在长安强,干脆开展了写作移驾读作逃难的战略转移活动。 既然称为“战略转移”,那么也注定了其中的诸多艰难。先是没走多远就遇到郭汜的部下拦路,刘协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出面来了几句演讲才能获准通行。接着本来答应放皇帝去弘农的郭汜变卦,率军来抢刘协,幸得之前叛离李傕的杨奉以及国戚董承相助,才击退了郭汜。 可郭汜不甘失败,再次和李傕联手,两人合兵一处,共同追击。杨奉董承抵挡不住,不得已派人联络白波黄巾的旧部李乐、韩暹和胡才三处军兵前来救援。可这三人本就是盗匪起家,如何挡得住天下闻名的西凉铁骑?胡才战死,李乐与韩暹保着刘协且战且退。逃至大阳之时刘协身边只剩十余人。李乐和韩暹借机专权,令刘协封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太尉杨彪和太仆韩融寻得刘协,便建议移驾东都洛阳。李乐为保权力,不愿移驾,于是董承杨奉会同韩暹,偷偷移驾启程。李乐暗中联络李傕郭汜,打算一同劫驾。不过董承等人知道李乐的谋划,连夜赶路,李乐为了防止刘协逃脱,独自追赶,最终死于杨奉部将徐晃的斧下。 刘协逃脱李乐的魔爪,又得到河内太守张杨的资助,总算勉强到了洛阳。张杨这人没有多少野心,将刘协送到洛阳之后就径自回了河内。可洛阳残破,刘协能撑到洛阳全靠了张杨的粮食供给,现在张杨拍拍屁股走了,他上哪变粮食出来供养百官?无奈刘协只能让百官自行寻找粮食,尚书郎以下都得出城伐木狩猎挖野菜,即便如此,百官之中也多有穷困饿死之人。 这还不算,韩暹自觉护驾有功,半强迫地让刘协封其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矜功专恣,引起董承的不满,可董承手上的力量又不足以击败韩暹,杨奉却又袖手坐视。内有饥困,外有佞臣,杨彪无奈提议请各地诸侯勤王。 虽然这么干是前门驱狼,后门引虎,但对现在的朝廷而言,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只是有能力勤王的也就那么几个,幽州刘虞虽然忠于皇室,但他已经兵败身死;公孙瓒本就是杀了刘虞的凶手,现在又和袁绍及刘虞余党打个不停;徐州陶谦也已经病死,继任的刘备纵然有心,也不可能绕过袁绍和曹cāo去洛阳;淮南袁术一向妄自尊大,江东和益州又离得太远,至于关中……刚从那里逃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并州的张杨虽然是个好人,可他若有心的话,当rì就不会离开洛阳;荆州刘表虽然是汉室宗亲,不过他正与袁术对峙,而且也看不出来这家伙对勤王的事情有什么热情,那么最后能够选择的,也只有河北的袁绍,和兖州的曹cāo了。 ☆ 其实都用不到刘协发下诏书,曹cāo早就盯着关中朝廷的情况呢,毕竟萧恩当rì提出的三步走战略,第二步就是掌控天子,获得大义名分。所以,天子刚一到洛阳,曹cāo就召集一众核心,商量对策。只是,这事虽然是早就订下的,但一开始商讨,立刻就有不同的声音。 “我说主公,现在我们赶走了吕布,独掌兖州,这时候去引这么个丧门星(注3)进来干吗?” “就是啊,把这个小皇帝弄过来,身边肯定跟一群大臣,到时候指手划脚的,根本没法干活啊!” “何况我们刚打完吕布,军队正在休养恢复之中,现在和李傕郭汜开战,不合适啊。” 率先反对的是夏侯惇等武将,他们的理由很多,但是对于眼光更长远的人而言,这次是必须要出兵的。 “主公!”荀彧站起来,对曹cāo说道:“当年晋文公接纳周襄王,所以天下诸侯服从文公;汉高祖为义帝办丧事,之后天下归心。昔rì天子被董卓挟持之时,是主公首先起兵讨董,之时因为山东诸侯作乱,没能远赴关中救驾。但是即便如此,主公还是派遣将士,冒着危险与关中朝廷互通使节。现在主公虽然身在外地,但是心仍然在朝廷之中,这正是主公涤荡天下的志向所在啊。现在天子的车驾遇到困境,天下义士都有报国的心思,天下百姓都为天子感到哀伤。正因如此,依照百姓的愿望而迎奉天子,这是最顺应天道的行为;秉着最公正的行为来震服群雄,这是最大的方略;扶持天下大义来告慰英雄俊杰,这是最大的德行。现在虽然韩暹、杨奉等人危害天下,但是一定不能让他们成为天下的拖累,这样天下才能得到光明。倘若主公现在不下定决心,等其他诸侯都开始行动,那时候就算想要再迎奉天子,也来不及了。” 荀彧的话,让曹cāo大是欢喜,于是下令整兵,准备前往洛阳,迎奉天子。 ———————— 注1:孙坚躺枪。 注2:这种属于杂号将军,战时给兵,战后削权,在和平时期只是名号比较响,但论实权还不如手上一直有兵的校尉。 注3:从董卓、王允(以及以后的伏完、董承)等辅佐刘协之人的最终下场来看,说这人的丧门星也不为过…… PS:没人注意到卷四的卷首换了吗? 第2章 奉天子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决定出兵,却不代表可以随意出兵洛阳。毕竟那是大汉首都,地方诸侯若是不得天子诏令便进兵洛阳,基本可以被认为是谋反行为。不过既然定下计划,那么也得早作准备。曹cāo安排夏侯惇为先锋,率军先行前往洛阳,暂时驻扎在洛阳城外百里,随时接应天子。自己也领大军整装,只待天子诏书一到,便立刻出发。 果然,没等多久,天子诏书便到。曹cāo得书大喜,一边令人快马通知夏侯惇接驾,一边以曹洪、李典为先锋,尽起大军,浩浩荡荡前往洛阳。 一路上,曹cāo心急如焚,如果不是因为要掌控大军,他恨不得单骑先冲到洛阳去。随军一起出征的萧恩见状,安抚曹cāo道: “孟德勿忧,天子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文归有所不知。”曹cāo摇头道,“我有细作探知,袁本初手下谋士沮授也提议迎奉天子。若是他先行一步,我等岂不是失却先机。” “袁绍不会出兵的。”萧恩哈哈大笑,解释道,“他是反董联盟的盟主,今上却是董卓所立,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也是反对今上打的盟主。昔rì他想要立刘伯安(刘虞)为帝,若是成功,今上便是伪帝。要让袁本初去迎奉他之前认为的伪帝,以袁本初的xìng格……呵呵,你觉得可能吗?照我说,袁绍最希望的,恐怕是当今天子永远在董卓手上,这样他就可以凭借反董盟主的身份发号施令,做个不是皇帝的皇帝。” “呵,文归竟然看的如此透彻……” 听了萧恩的话,曹cāo总算松了口气,不过萧恩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紧张起来: “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袁本初虽然对今上没什么兴趣,不过陛下落在其他人手里,对他也颇为不利。难保这家伙不会派出小股的jīng锐部队来进行阻挠。就算袁绍没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最起码西凉的李傕郭汜也不会轻易放过陛下的。” 所谓阻挠,只是萧恩客气的说法。自己不要皇帝,又不能让皇帝落在其他人手上,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让这个小皇帝从世上彻底消失。不过对于这种行为,萧恩自己虽然无所谓,但是对于袁绍这个大汉士族……萧恩不敢肯定他的底线是什么。所以他也只能隐晦地提醒曹cāo,毕竟他所知的历史上袁绍虽然没这么干,但不代表现在袁绍也不会这么做。 “这点文归倒是放心,以我对本初的了解,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至于李傕郭汜,此二人从西凉远道而来,身边兵力必然不多。元让以多数打少数,以逸兵打疲兵,收拾这两个家伙还是不成问题的。” 曹cāo挥挥手,表示萧恩多虑了。萧恩也确实想太多了些,他是真心忽略了天子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即便是刘协这个末代皇帝多次想要杀死曹cāo,曹cāo也没敢杀了刘协。现在让袁绍弑君,就算袁绍手下有这个心思,袁绍也绝对不敢去做。既然知道这些,曹cāo和萧恩两人便都放下心思,稳步进军。 ☆ 夏侯惇潜进洛阳百里,曹cāo大军在后缓缓前行,但洛阳这边可不知道。朝中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贵族们,平素都要锦衣玉食。现在流落到残破的洛阳城,不但无人伺候,就连温饱也难以解决,不少官员都冻饿致死。眼见如此凄惨,刘协纵然号称天下至尊,却也无能为力。 正在凄苦之时,又有探马汇报说李傕郭汜已经兵临洛阳,吓得刘协急忙问杨奉道: “派往山东之地的使节尚未归来,李傕郭汜的大军又到了,该怎么办啊?” 杨奉、韩暹拍着胸脯说道: “臣愿意与李郭逆贼决一死战,以保护陛下。” 虽然拍着胸脯,但是这两人的目光却有些闪躲,显然他们并不像自己表态的那样忠心耿耿。可惜刘协虽然贵为天子,却从小被人养在深宫之中,根本看不出这两人的心口不一,还称赞他们忠心不二。幸好身边的董承看出杨奉韩暹的不正常,赶忙提议道: “洛阳城郭不够坚固,我们手上的兵马也不够多,如果打不赢李郭二人,又该怎么办呢?还不如干脆直接往东边转移,即可以躲避逆贼,又可以早rì见到曹孟德。” 刘协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傻,起码他也知道打赢的几率小得可怜。于是赶忙按照董承的意见行事。反正无论皇帝还是百官都没什么行李,众人干脆立刻启程。仅有的车马让皇帝和皇后乘坐,其他百官都只能步行跟随。 出了洛阳东门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尘烟滚滚,遮天蔽rì,听得金鼓喧天,震耳yù聋。刘协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大队人马袭来的前兆。眼见前方军兵数量更胜往昔,上至帝后,下至百官,纷纷战栗不已。 正恐惧间,前方一骑飞奔而来,竟是当rì派往兖州的使节。使节来到刘协车前,下马拜倒: “启奏陛下,兖州曹将军尽起山东之兵,应诏前来。听说李傕郭汜带兵侵犯洛阳,便派遣夏侯惇为先锋,前来保驾。” 老实说,这个使节也奇怪,为什么夏侯惇的大军能赶在他的前边,和他几乎同时到达洛阳近郊。不过这种事情不归他管,只要曹cāo能赶来迎奉天子,那么他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曹cāo是不是另有心思……这年头,谁在乎这个啊,只要曹cāo能给他开工资,给谁打工不都是干活吗。 听了使者的报告,刘协大喜,吃糠咽菜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能给他供养了。至于曹cāo是忠是jiān,现在哪管得了这个,只要能混得比现在好,那就足够了。 片刻后,夏侯惇领着典韦许褚二人前来见驾。三人也不跪拜,只是施以军礼。刘协也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劲地夸赞曹cāo忠心耿耿,夸赞三人孔武有力,都是大汉的栋梁之臣。 不多时,探马来报,说李傕郭汜已经接近。见刘协惊恐不止,夏侯惇怒喝一声,便请令出击。刘协大喜,连忙让夏侯惇前去迎敌。夏侯惇虎吼一声,便领着典韦许褚,领兵出战。 夏侯惇急速而来,所带全是骑兵。而这其中不止寻常骑兵,更有一队以当rì萧恩救援夏侯惇所带骑兵之中的生还者为基础,另选百人长充为士卒,高价购得北地骏马,请华雄授以西凉铁骑训练之法所练的jīng锐骑兵(注1)。这队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其jīng锐程度绝不一般。曹营之中,恐怕也只有萧恩手上的斯巴达战士可堪一战。这些人虽然暂时交给夏侯惇带领,不过所有将领都知道,夏侯惇作为曹cāo最亲信的大将,绝对不会长期带领这些骑兵,那么今后这队骑兵究竟交给谁来统领,众将可在虎视眈眈。 只是曹cāo既然没有表态,那么也就只能先让夏侯惇带着。现在面对李傕郭汜的先锋,正好作为这队骑兵的初战。 两军摆开阵势,夏侯惇居中,典韦许褚分列左右。双方也不多说,稍作调整之后立刻互相发起冲锋。典韦和许褚二人一马当先,直冲敌阵。两人一舞双戟,一挥长刀,俱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加上两人身大力沉,只要兵器打中敌人,立刻血光四溅,当真是挡者披靡,无人可近。 有这两位开路,后边的骑兵更如热刀切牛油一般轻易切开了李郭先锋的军阵。夏侯惇见到时机已到,便领着jīng锐骑兵直插敌阵核心。凶神恶煞的夏侯元让带着黑衣黑甲的jīng锐铁骑,如滚滚惊雷一般碾过一切阻挡者。李郭的先锋虽然是正牌的西凉铁骑,但是正如曹cāo所说,他们人数既不占优势,本身又是以疲兵应战。就算夏侯惇手上的是山寨版西凉骑兵,一样杀得他们四散奔逃。夏侯惇驱兵追杀,斩获首级无数。 夏侯惇大胜而回,刘协喜不自胜。自从他离开长安以来,一直是东逃西窜,什么时候能打退过追兵?现在夏侯惇手下兵强马壮,刘协自然兴奋不已。夏侯惇以军营条件太差为名,请刘协回到洛阳宫殿中居住,又奉上酒食给刘协和百官食用。整个朝廷立刻便对曹cāo一片赞美之声,惟有寥寥数人,冷眼看着刘协和夏侯惇两人帝贤臣忠的表演,暗自冷笑。 第二天,曹cāo领大军赶来洛阳,将军队驻扎在城外后,便亲自进宫拜见天子。刘协表扬了曹cāo的功绩,封他为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注2),曹cāo叩首谢恩,出城整兵,准备迎战李傕郭汜的主力部队。 ———————— 注1:虎骑前身。当然因为多了华雄这个西凉系的专家,文中的虎骑应该比历史上的虎骑略胜一些。另外,虽然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不过还是科普一下,虎豹骑不是一支骑兵,而是虎骑(重骑)和豹骑(弓骑)的合称。现在曹cāo手上还没有善于骑shè的高手(也没有产马的地盘),所以豹骑尚未组建。 注2:这里对这个官职解释一下。司隶校尉之前说过了,这个“领”字代表兼任,也就是说曹cāo之前从袁绍那边弄来的奋武将军仍然管用,同时又兼任司隶校尉(忽视司隶校尉三独坐的超然地位,基本就是没兵的少将兼任有兵的大校……神一般的汉末官场)。假节钺不是官名,而是说他能代表皇帝办事,基本上就是后世尚方宝剑的原型。这个“假”是短期的意思,也就是临时给曹cāo这个权力,随时可以收回。录尚书事是文职,意味着管理尚书台。只不过因为曹cāo是武官(不管奋武将军还是司隶校尉都是武职),所以并没有实授曹cāo尚书令的官职。也就是说现在曹cāo的水平大概就是dì dū公安局长兼兖州一把手兼zhōng yāng秘书长顺便手里还提着一把尚方宝剑。另外,有些人可能搞不懂“假节”,“持节”,“使持节”,“假节钺”的区别,其实在汉朝的时候基本上没区别,到晋朝的时候才根据名号不同权力也有所不同(刚才的顺序由小到大)。 第3章 迁都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李傕郭汜大军刚靠近洛阳,立刻就得到了败兵的报告,说曹操大军已经进驻洛阳。李傕大怒,自己一方千辛万苦,死伤无数,眼看就要夺得皇帝,没想到最后却被曹操摘得了胜利果实。郭汜也愤恨不已,便和李傕商量立刻发兵强攻曹操。贾诩听闻之后赶忙劝谏道: “将军不可轻举妄动,我军远来疲敝,曹军精锐又是以逸待劳。何况现在曹操手握天子,拥有大义名分,想要胜之难上加难,不如干脆投降,以求赦免。” 李傕听了大怒,呵斥道: “**的想要灭我锐气不成?来人,把他推出去砍了。” 众将听闻,连忙拦住李傕,苦苦哀求。李傕见状,这才放过贾诩,不过还是撤了贾诩的职务,让他滚出帅帐。贾诩也不争辩,转身就走——因为李傕急着商议进兵事宜,所以没人注意到,贾诩离开时眼中的狡黠,以及嘴角微微露出的冷笑。 当夜,贾诩就离开了李傕的军营,投奔段煨去了。李傕虽然听闻贾诩投奔段煨,但是并未在意,段煨其人野心不大,实力也不足,就算贾诩过去也不能让段煨成为自己的威胁。更何况,贾诩的家眷还在长安,他不担心贾诩会对付自己——只是李傕不知道,随军离开长安不久,贾诩就已经秘密安排心腹将家眷送去了段煨处。 第二日天明,李傕郭汜领兵出战,曹操率众将陈兵出迎。数万大军对峙,金鼓大震,人马齐鸣。 曹操看着李傕郭汜的军阵,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滴。李傕郭汜昔日是董卓的心腹爱将,手下是真正的西凉铁骑。曹操当日独自西进,甚至并未遇到李郭,只是徐荣率领的西凉军兵就将他打得溃不成军。现在……虽然自己兵力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手下也有了依照西凉铁骑之法训练的虎骑,但是再怎么说虎骑也是山寨版,面对正牌的西凉铁骑,和数年前的心理阴影,曹操还是感觉冷汗直冒。 “董卓虽然残暴不仁,但是西凉军力,全靠他所维系。董卓死后,西凉军的训练和装备都大不如前。李傕郭汜手上的西凉铁骑,早已不是当年董卓手上名扬天下的飞熊军了。” 萧恩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驱散了曹操紧张的心情。曹操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典韦许褚各带骑兵,从左右分别突进。李傕冷哼一声,令自己的侄子李暹李别迎了上去。 为了突击破阵,典韦许褚都选择以锋矢阵强化突击效果。二李相迎,本应以雁行阵避实就虚,躲开中间锋矢最强的一点,从两翼切断箭杆,破坏对方进攻的延续性。但是出于对麾下西凉骑兵的自信和骄傲,李暹李别不约而同地也摆出了锋矢阵,打算以强攻对强攻,直接碾碎曹操的骑兵。 李暹快人一步,先行接近了许褚率领的右路骑兵。眼看许褚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一点点放大,李暹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比起西凉骑兵整齐划一的冲锋节奏,许褚的阵容太过散漫了。他举起长枪,准备让面前这个不懂骑兵的家伙好好见识一下西凉铁骑的威名! 李暹的嘲笑激怒了许褚。许褚虽然是豪族出身,但这所谓的豪族和萧恩当年那个差不多——说不定还不如萧恩,毕竟萧某人再怎么说也混到了蔡邕门下,许褚那就真是个乡下土财主了。而且因为自己力大无穷,小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经常伤人,所以虽然自己因为对抗黄巾贼而在淮汝一带颇负盛名,但仍然是畏惮者居多。但是,这一切在加入曹营后就不同了。曹操一上来就给了自己都尉的职务,还信任自己,让自己担任宿卫。军中人人都敬畏自己的实力,却没人会因此而疏远自己——那边还有个典韦呢,平时大家在一起切磋,也比以前只能自己扛着石头练功要开心多了。许褚正愁没有报答曹操恩情的机会,所以这次出征,他对先锋的身份格外珍惜,从昨晚起就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而现在,眼前这个混小子竟然敢嘲笑自己?这混蛋他妈的活腻了! 许褚怒从心头起。他狂吼一声,打马挥刀快速突前。看到许褚的动作,观战的曹操心中一惊:许褚的突然加速,导致他脱离了骑兵的阵型!只要对方挡住他的第一次攻击,那么许褚会立刻陷入敌方骑兵的围困之中!如此一来,右翼危矣!可此时就算派遣虎骑出击,恐怕也难以扭转战局,除非奇迹发生…… 李暹久带骑兵,自然也看出来许褚的冒进。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枪横过来,准备挡下许褚的这一击:李暹可不是没脑子的蠢货,骑兵冲阵不是个人英雄的儿戏。但是…… 暴怒的许褚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到李暹面前,挥刀下劈。李暹横枪上举,可枪杆与刀锋相触之际,李暹发现对方的力量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想象:先是硬木做成的枪杆微微弯曲,紧接着李暹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唯一能感知双臂仍然存在的,就是耳边传来臂骨被压碎的声音。随后,还不等李暹的双臂垮掉,枪杆就被许褚的长刀分成两段,而长刀去势不止,狠狠地砍入李暹的头颅,继续向下,直到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命人准备庆功宴的李傕惊呆了,下令虎骑出击救人的曹操惊呆了,已经打马准备出击的夏侯惇惊呆了,李暹身后的西凉铁骑也惊呆了,只有许褚狂暴的嘶吼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许褚身后的曹营骑士并未放过这大好机会,他们紧随许褚冲入李暹的骑阵,帮助那些被吓得呆滞的西凉骑士彻底解脱。 另一侧,左翼的典韦也轻易斩杀了李别,冲散了李别的骑阵。曹操回过神来,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夏侯惇反正本来就冲出去了,这下干脆不去右翼,改成向中路突破。西凉军本就被许褚搞得士气全失,现在曹操全面进攻,如何敢挡?立刻被杀得四散奔逃。曹操亲自领军,率领大军趁胜追击,众军追至深夜,斩获极多。李傕郭汜往西逃命,忙忙似丧家之犬。 曹操得胜回兵,仍然囤兵于城外。曹操虽然给足了面子,但仍然有些人心怀疑虑,韩暹杨奉就担心曹操掌权以后会清算他们——韩暹毕竟是山贼出身,杨奉则是出身西凉一系,更是难以容身。这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禀明天子,以追击李傕郭汜的名义,领兵走人。 ☆ 韩暹杨奉走就走了,曹操还不至于把这两个人当回事。不过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粮草问题。洛阳经过董卓的劫掠,早已残破不堪,渺无人烟,指望洛阳本地恢复元气,怎么也要十几年功夫。现在,只能指望从兖州运粮来补给。可是兖州前几年又是兵祸,又是蝗灾,就算是萧恩准备充分,为曹操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这几年折腾也把兖州给折腾得元气大伤。现在想要运粮支援洛阳,实在是让曹操头疼万分。 更恶心人的,是朝中那些官员。这群人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见到曹操都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可李傕郭汜刚刚败退,就一个个转变了态度,仿佛曹操欠他们几百万钱似的,一个个都用鼻孔看人。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但他们还一个劲地催着曹操赶紧进军,剿灭天下反贼。他喵的反贼要是那么好剿灭,那曹操岂不早就成了天下的主宰? 萧恩看曹操正头疼着,也懒得等董昭出来提醒曹操迁都了,干脆自己找到曹操,调侃道: “我说,想什么呢这么头疼。” “文归莫要笑我,操发愁何事,文归岂会不知?” 曹操看到萧恩,无奈地叹口气,继续低头忙手上的事情。要说萧恩这段时间可是赚了不少,朝廷百官从长安一路逃窜,自家的书画珍宝都带出来不少,可洛阳残破,这些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很多人都是抱着万贯家财冻饿致死。萧恩看中这个商机,直接在洛阳开了一家当铺一家赌场一家酒楼一家青楼。这些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的官员们立刻被吸引,每天都当了宝物就蹲在赌场酒楼青楼里面醉生梦死。一场兵祸,直接让萧恩赚的盆满钵溢。 “不就是洛阳运粮麻烦嘛,换个地方呗。你直接告诉我打算去哪弄,我让商会立刻把那里建设得繁华无比。” 萧恩坐在曹操对面,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但当曹操抬起头来时,却发现萧恩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认真。 “文归,你知道不仅仅如此的。” 曹操知道萧恩这次过来绝对是有的放矢,干脆也放下手中的工作。 “啧啧啧。”萧恩遥遥手指,“两件事,其实是一件。洛阳虽然残破,但毕竟是大汉东都。天子群臣,莫不以此地为根基。若是挪了地方,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感觉矮了一头。何况挪什么地方是由你来选,就算他们过去以后还想强势,又强势得起来吗?” “迁都是大事……需要个理由啊。” 曹操闭目思考,摇头低声自语。萧恩敲了敲桌子,将曹操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理由好说,天文地理祥瑞民愿,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出来,问题是,现在奉天子你做到了,之后你是打算令不臣,还是仅仅满足于当一个爪牙。” “杨奉韩暹囤兵大梁,若是迁都,恐怕他们会出兵阻拦。” “就这俩货就把你吓住了?”萧恩无语,不过他也知道曹操犹豫的不是迁都,而是怕被人当成董卓第二,“放心,你对那群家伙好点,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给他们足够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把关键的权力掐死,别人短时间内不会发现什么。至于时间长了……反正那时候估计天下也平定了,大不了你跟我一起回会稽,当个田舍翁算了。” “你这田舍翁,可是富甲天下啊……”曹操起身,拍了拍萧恩的肩膀,转身面对门外的阳光,“天下知我者,唯文归一人耳。只是不知你我死后,世人会有和评说。” “那东西……重要吗?” 萧恩也笑着起身,和曹操并肩而立。曹操点点头,下令道: “传众谋士议事,商讨迁都事宜。” 第4章 降徐晃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降徐晃 说做就做,曹操阵营的效率还是颇高的。几位谋士虽然感到迁都的计划有些突兀,但还是纷纷出谋划策,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迁都的地点是许县,这是因为许县在地理和政治上都符合曹操一方掌控汉庭的要求。当然,萧恩提前在许县的投资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至于世人是称赞他的眼光长远还是坐实他的官商勾结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曹操便上朝提出迁都的申请,天子与百官当然不愿意迁都,不过殿上侍卫基本都是曹操的人,刚有官员提出异议,那些武士立刻就手按刀剑怒目相视。如此一来,天子百官不敢反对,只好同意迁都。 选了个好日子,便开始迁都。天子车驾位于中心,百官四周拥簇,而最外围则是曹操的大军进行护送。 曹操早就料到,杨奉韩暹会在半路拦截,不过没走多远,便遇到了杨奉韩暹两人领兵拦路。 看了杨奉韩暹的军容,曹操麾下众将根本提不起劲来。杨奉出身白波黄巾,后来在李傕手下当低层军官,韩暹更直接就是山贼出身,这两人带的兵,能好到哪去。看着对面痞气十足却全无威慑的队列,曹操也感觉打这样的对手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视线在杨奉韩暹军中扫过,曹操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某个地方。与其他的军阵不同,杨奉军中的某处,却有着一群明显不同的士卒,无论是整齐的队列,还是杀气腾腾的表情,都说明这群士卒精锐无比。曹操惊讶不已,连忙向身边的人打听领军将领的情况。萧恩抬眼看了看曹操所指的方向,皱眉道: “那不是公明(徐晃)吗?怎么跑到杨奉那里去了。” “文归你认识那人?” “嗯,他叫徐晃,字公明,我在长安当城门校尉的时候,他是我的军司马。” 对于徐晃为何会跑到杨奉军中,萧恩也没想太多。反正长安城破时局势混乱,那时候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文归,杨奉韩暹不足为虑,但是此人颇有良将之才,我不忍心让他死在战场之上,你可有办法招降此人?” “难说,先开打吧,我领斯巴达伺机上去会会他。” “唔,也只有如此了。” 曹操听到萧恩如此说,便挥下令旗,率军进攻。杨奉韩暹的杂牌兵根本不是曹军的对手,曹军只用了一轮进攻就让他们乱了阵脚。只有徐晃的部下勉强撑住了战线。 “斯巴达!!” 随着震天的怒吼,萧恩亲自率领着斯巴达战士对徐晃的防线发起冲击。 徐晃并未第一时间认出萧恩,但他确实感受到了斯巴达带来的压力——如果说之前的曹军如怒涛,虽然难受却还能阻挡,那么现在这数百刀盾兵则仿佛一柄重锤,每一击都让他的阵线松动几分。 “喝呀!” 徐晃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知道死守下去必然是死路一条,斯巴达战士仅仅冲锋了一次,就让他损失了至少一名战士。徐晃挥起大斧,趁着斯巴达暂时后退的机会率领亲卫发起了反冲锋。只不过徐晃这招虽然能让寻常部队一时混乱,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能够正面挫退陷阵营的斯巴达。 “又见面了!” 斯巴达的暂时后退根本就是萧恩引蛇出洞的计策,徐晃刚一冲出阵地,斯巴达立刻停住了脚步,一柄带着铁链的断刀更是破阵而出,应上了徐晃的大斧。 “华雄?!” 徐晃岂会认不得这柄断刀?当日在长安之时,华雄没少找他对练。可听说董卓死后华雄就投奔了萧恩,难道…… “大人也来了吗?” “打赢我再说!” 华雄只余一臂,使用寻常招式总是别扭,所以萧恩传授他的天残地缺刀法干脆舍本逐末,处处刀走偏锋。招式威力虽然奇大,但暴风骤雨终不能持续太久。何况奇兵之势,初次对敌时候还可以出其不意,但徐晃和华雄切磋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太难对付了。 战至三十余合,徐晃抓住华雄的破绽,以斧柄将链刀磕飞。虽然因为刀上带链,只需片刻华雄就能收回断刀,但徐晃只需片刻就足够了! “吃我一斧!” 借着斧柄与断刀相碰的反作用力,徐晃快速调转了大斧,并以突刺之法以斧刃袭向华雄。华雄无法阻挡,只好就地一滚躲开这一击。可如此一来,他也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你输了,不想死就投降!”徐晃踏上一步,将大斧指向华雄。他虽然可以杀了华雄,但这对战局于事无补,反而更可能激怒曹军。若是俘虏华雄,说不定还能凭借他换取一条生路。 “真的吗?” 虽然被大斧指着,华雄却镇定自若。他努努嘴,示意徐晃看看四周。徐晃小心翼翼地瞥了旁边一眼,惊得险些拿不住大斧。 徐晃与华雄仅仅交手三十余合,可他的亲卫却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勉强站着,结阵守在自己身后。而外围早就被斯巴达层层围住,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徐晃和三个亲卫砍成肉酱。 “公明,卿本佳人,难道还要为杨奉这种劫驾的逆贼送了性命不成?” 正面的斯巴达分开阵列,萧恩策马缓缓而出。徐晃虽然敢与华雄兵刃相向,但是面对萧恩……或许是那日的惊艳一剑,徐晃面对萧恩时完全提不起抗争之心。 “徐晃……见过大人。” 锵啷声响,徐晃在萧恩和斯巴达共同的压力下终于拿不住战斧。虽然还不至于大礼拜倒,但他也抱拳行礼。 “公明,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杨奉韩暹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孟德的对手。恐怕过了今日,这两人也就只能去当丧家犬了。而孟德奉天子、制不臣,志在天下,正缺你这种良将相助。是跟着杨奉韩暹这种没前途的家伙默默无闻直到以叛逆的身份死去,还是弃暗投明来奔一个远大的前程……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萧恩挥挥手,斯巴达战士迅速收起了武器,华雄也提刀站了起来,只是纵然两手空空,斯巴达战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仍然让徐晃感到心中发寒。 “晃……愿降……” 犹豫了片刻,徐晃做出了选择——事实上他也没有选择,当日长安城破,人人自危,他投奔杨奉本就是权宜之计。而杨奉最近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徐晃失望得很。现在转投旧主,或许会被某些人嘲笑,但总比当场送命要好。 “嗯,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吧。” 说罢萧恩挥挥手,带上队伍退了回去。斯巴达撤走,徐晃才发现战斗基本已经结束,杨奉和韩暹的旗帜早已不见踪影,曹军的士兵正在慢悠悠地收拾战场。自己的手下虽然没有被杀光,但也没剩下多少,还都被缴了械蹲在一旁。徐晃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跟在萧恩身后去面见曹操。 看到萧恩带来了徐晃,曹操大喜过望,赶忙下马迎接。徐晃受宠若惊,连忙拜倒。曹操扶起徐晃,感慨道: “我赢了杨奉韩暹这两个废物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但是得到了公明这等良将,才真是值得开心的啊。” 夸赞完徐晃之后,曹操和萧恩简单商量了一下,曹操本意是想让徐晃继续跟随萧恩,不过萧恩表示这样太过浪费徐晃的才能,曹操便任命徐晃为校尉。徐晃苦笑着接受了校尉的职位,却感到有些可惜——他其实盯上了萧恩的斯巴达,如果能继续跟着萧恩混的话,以徐晃的本事挤掉华雄未必不可能(注1)。现在既然拿不到斯巴达这种精锐,徐晃只好找华雄偷师,自行训练手下了。 收拾完战场,继续行军,半路上,曹操突然问向萧恩: “文归,虎骑虽然只是个雏形,但到了许昌之后,我打算逐渐扩军。这样的话,今后再让元让率领虎骑就不太合适了。你看交给谁合适?” 曹操这问题萧恩还没回答,身边的一众将领就立刻都竖起了耳朵。曹操手下军队数量虽然不少,但精锐不多。青州兵平日由于禁训练,战时交给众将率领;斯巴达是精锐中的精锐,但那是萧恩的亲兵,别人想抢也抢不来;最近曹操又在青州兵中选择精锐,准备练就一支近卫军,据说已经内定下典韦来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剩下还没有主的精锐,就只有虎骑了。能够率领这支骑兵冲锋陷阵,该是何等惬意之事啊。 “唔……” 这问题还真难倒萧恩了,萧恩知道,自己的意见对曹操的影响很大,可以说现在这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将领:除了夏侯惇和典韦知道没戏以外,许褚、曹仁、曹洪、吕虔、李典、乐进等等都死死地盯着自己,生怕自己说出别人的名字。萧恩心里倒是有了一个人选,只是…… “我有意子义(太史慈),文归意下如何?” 看到萧恩半天不回话,曹操自己开口了。这一点名,搞得那些满怀期望的将领大失所望,不过众人自认也确实未必胜得过太史慈,加上太史慈与夏侯惇和萧恩关系都相当密切,曹操的这个决定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子义啊,子义的武艺没问题,不过骑战不光是武艺啊……” 萧恩的犹豫绝不是因为担心太史慈骑战水平不行,太史慈再怎么说也在辽东呆过几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注2)?何况就算太史慈不擅长骑战,曹营里面除了华雄之外又有几个人擅长了?萧恩所担心的,是太史慈再怎么说也是出于自己的推荐才加入曹营,即便后来两人交往不多,但在众人心中,早把太史慈划为萧氏一党。自己手中的斯巴达已经让人很是羡慕了,再多个虎骑的话……估计就得升级为嫉妒恨了。 “对了,子和(曹纯)不是最近一直在虎骑里面辅佐元让吗?我倒觉得子和不错。他久在虎骑,属性虎骑的环境,而且虎骑将士对他很是信服。子和带领虎骑的话,可能上手会更快一些。” “既然文归这么说,那就让子和上吧。” 曹操若有所思地看了萧恩一眼,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 注1:虽然跟着萧恩当斯巴达的统领地位看似低了点,但斯巴达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每次作战都是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获取战功的地方。而且斯巴达这种亲卫队的待遇本来就比外围军队要高得多。 注2:现在这群城里孩子多半是没见过猪跑只吃过猪肉。 第5章 北上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收了徐晃,赶走了杨奉韩暹,再没人能阻挡曹操迁都许昌。到了许昌之后,曹操便彻底把控了朝政大权,令天子刘协封自己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并改元建安。 其实曹操最开始想让刘协封他为大将军。不过诏书刚下,袁绍就不干了。袁绍虽然对皇帝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却不允许曹操成为天子之下的第一号大臣,于是写信抗议。收到袁绍的信件,曹操鼻子都气歪了,拍着桌子就大骂袁绍混账。也多亏了郭嘉硬是拦住了曹操,并且陈说利害——袁绍当了大将军难道就能命令曹操了?反正皇帝在曹操手里,最后还不是得听皇帝的命令? 听了郭嘉的话,加上其他谋士也纷纷劝谏,曹操才退了一步,自认司空,将大将军的职位送给了袁绍。顺手曹操又任命夏侯惇为建武将军、领河南尹;萧恩为建威将军、领司隶校尉。其他诸将也均有封赏。 ☆ 手握汉帝,地跨司(州)兖(州),曹操得到了高速发展的良机。北方袁绍是盟友,更与公孙瓒打个不停;东方刘备刚勉强收下吕布,正在研究怎么才能让徐州复苏;西边李傕郭汜败家之犬,早已没了爪牙;惟有南边,袁术开始折腾了。 不过袁术折腾归折腾,目标并不是曹操。袁术这个人一向以袁家嫡子自居,认为袁绍这个庶出不配当袁家的代表。不过无论声望、能力甚至是长相,袁术都比不过袁绍。这也就是袁绍能够占据北方半壁江山,而袁术只能在淮南一带自立山头的直接原因。可袁术从来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认为袁绍只是运气比较好,如果自己能够获得足够的运气,那么反击袁绍还是很轻易的。所以袁术对于谶纬(注1)之说非常感兴趣。 在汉代这种文字都属于奢侈品的年代,迷信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其实不迷信才是奇怪的事情呢。但是袁术本身的迷信,就成了别有用心之人投其所好的方式了。 孙坚死后,士兵散尽。虽然程普等宿将奉孙策为主,但孙策毕竟年幼,难当大任。于是他只好依附于父亲旧主袁术门下。袁术和袁绍一个毛病,用人先看出身和名声。就孙家这种底层出身的武将世家,他根本看不上眼。还好孙策继承了孙坚善于打仗的天赋,时不时的袁术还派他出去攻城略地一番。只是孙策无论如何表现,始终不能掌握一方兵权。实在难以出头之下,干脆用父亲藏下来的玉玺向袁术换取了数千精锐,东征江东。 孙策一离开袁术,立刻没了掣肘,如鱼得水。再加上旧友周瑜来投,更是让他意气风发。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硬顶了袁术三年的庐江。(注2) 陆康能敌住袁术,敌住孙策,但敌不过时间。年过古稀的陆康终于病死在榻上,群龙无首的庐江再也无法抵挡住孙策的攻击,陷落了。 孙策没能在战场上战胜陆康,便将怒气撒在了陆康的族人身上,随陆康住在庐江的宗族百余人,都被孙策斩杀在闹市,唯余一人…… ☆ “父亲大人,无论如何,我要帮助他。因为他是……他的弟子!” 庐江乔府,乔靓将勉强逃出来的陆议挡在身后,咬着嘴唇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乔安何尝不想保护陆议,再怎么说,这也是陆家唯一的骨血。但是…… “靓儿,我们自家都难保了啊……” 乔安颤抖地将孙策送来的书信展开给大女儿观看,乔靓看了差点晕倒。这封所谓的拜帖,分明就是威逼乔靓下嫁的婚书。原来孙策听说周瑜与乔家小女儿乔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听说乔家的大女儿也是国色天香,便想和周瑜做个连襟。可乔安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乔靓的闺房叫做“思文阁”,她思的是哪个“文”还用问吗?只是乔家的女儿,怎可能给别人当妾室?但乔靓虽然表面温柔,内里却极为坚强,现在面对孙策的逼婚…… “女儿不嫁!这等穷凶极恶之徒,女儿宁死不嫁。” 果然,乔靓当场就把书信撕成碎片,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乔安长叹一声,他早就料到乔靓会这么做。虽然如果以大义相劝,女儿也会为了保护家族挺身而出,但是洞房花烛之夜,恐怕就是这孩子自尽之时啊。 “既然如此,你便带着议儿去北边吧……如果那小子还念着旧情,妻也好、妾也罢,他都会一视同仁。” 说着,乔安拍了拍手,从内室走出一人。乔靓和陆议看到来人都吓了一跳,来者竟然是长江水贼周泰。 “幼平,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将他们送到萧文归那里。老夫这里有书信一封,文归得信之后,应当不会再束缚与你,以你的本领,在北边争得一份功名也说不定。” “必不辱命!” 周泰话虽不多,言语间却带着必然完成任务的坚决。这几年来,虽然他一直按照萧恩等人的安排做事情,但无论萧家、乔家还是陆家,都没有亏待他。在三家的暗中帮助下,周泰的名号早已响彻大江,成了长江上水贼的共同头领。不过周泰也明白,就算混得再好,自己也仍然是贼,何况陆康已死,萧乔陆三家联盟已破,接下来的长江水道,又会是另一番光景。所以,这次任务,看似是放弃了自己在长江的基业,实际上——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话——将会是自己的另一次重生。 “既如此,便请周先生照顾了。” 乔靓和陆逊向周泰道了谢,便立刻收拾行装,和周泰一起踏上了北行的道路。 ☆ 周泰带着乔靓陆议,又带上百余亲信,轻装而行。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尘土遮天,杀声阵阵。周泰担心是孙策拦路,派轻骑侦察回来,说是水贼甘宁不知怎地带着数百人上岸围攻一个车队。 甘宁这个名字周泰当然熟悉。甘宁字兴霸,本是巴郡人,早年当过蜀郡郡丞,不过没当多久就弃官不做,跑到长江上当水贼。这几年周泰一统长江水道,唯独甘宁不服。两人也交锋多次,互有胜负。可甘宁为何上岸截杀车队呢?周泰想不通,也不打算多管,毕竟对上甘宁他没有多大把握,现在护送妇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周先生稍等。”周泰想走,陆议却叫住了他:“周先生,甘宁身为水贼,既然为了这个车队上岸,那么想必这个车队必然十分有价值。周先生可以先观察一下,若是可以,救下这个车队,对我等恐怕也有不少好处。” 陆议绝非心血来潮,他更不想冒险。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江东,能让甘宁这种水贼上岸劫掠的车队,恐怕只有一家。 果然,周泰带人接近战场后,发现甘宁围攻的是萧家车队。只是相比平时萧家的商队,这次的规模明显更大——光是护卫就有千人之多,结阵防御之下,甘宁的水贼纵然悍不畏死,却也难以攻破。 看到是萧家车队,周泰想走也不能走了。这次本来就是把乔靓和陆议送到萧恩身边,要是看着他家的车队见死不救,估计最后什么也捞不到。周泰安排几名亲信守在乔靓和陆议身旁,自己带人冲入战场。 周泰没想过全歼甘宁,他只想让甘宁知难而退。可甘宁却不知道周泰和萧家的关系,他以为周泰也是听说这里有大鱼,所以想要分一杯羹。这么一来,甘宁反而把车队放在一边,专心对付周泰。周泰本就和甘宁在伯仲之间,再加上人少,立刻感到吃力,不得已招呼一声,退到萧家车队阵旁共同防御。 “周泰!**竟然和萧家有一腿!?” 看到这个,甘宁总算明白为什么周泰能混到一统长江水道了。不过现在这样子,对面两家联手,想打估计是打不过了,可平白退走……不甘心啊。 “甘壮士,且听小子一语!” 陆议飞马而至,刚才观战之时,他已经看出甘宁本领不凡。此去许都,虽是投奔老师,但若是能立下功绩,岂不更好? “甘壮士,您纵横长江,但终究是个水贼,我等今日欲北投曹孟德,曹司空唯才是举,以甘壮士之能,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况且我师在曹司空手下任要职,壮士如果能够放过萧家车队,老师也会感恩的。” “娃娃想劝我投降不成?” 甘宁哼了一声,他毕竟在体制内呆过,自然知道出来混不容易。不过如果答应了陆议,倒好像自己怕了他们。 “议不敢劝降甘壮士。只是孙贼侵袭,江东不日便会落入其手,甘壮士到那时还想纵横大江,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这点甘宁倒是心里有数,现在周泰也好,自己也好,纵横长江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江东几家互不统属,总能让己方钻到空子。如果孙策真的统一江东,那么想钻空子就难了。 “到那时老子投了孙策不就行了!” “孙家藏匿玉玺,本就是逆贼!曹司空奉迎天子,岂是孙贼可比!” “老甘,我们也打了这么多年了。你要真想投军,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你想要长江水道,现在就回去,正好把以前依附我那些兔崽子给收拾了。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想什么样子!” 看到甘宁犹豫,周泰也帮助陆议劝说。甘宁哼了一声,举刀指着周泰说道: “好,老子就跟你过去,会会那个曹操!” ———————— 注1:谶是一种宗教性的神秘预言,又称谶语,以之预测吉凶,因通常配有图,故又叫图谶。纬,是相对于经而言,指用图谶等神秘含意解释儒家经典。简单的说,就是童谣预言等语言文字图画迷信。 注2:其实陆康死扛袁术是193年到195年的事情,而且最后陆康没抗住,195年城破之后不久病逝。这里因为剧情需要,让庐江多顶了一阵子。 第6章 纵横七海、踏破天涯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进了萧家队伍,周泰等人没想到迎出来的竟然是萧家的老管家萧福。细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萧恩北上之后就安排萧福回会稽故宅管理江东产业,顺便颐养天年。不过最近萧恩听说孙策起兵之后,便写信令萧福封存萧家在江东的一切产业,并将所有财产和人员都带往许都(注1)。萧福虽然不解萧恩的用意,但对于这个短短几年就爬到司隶校尉的少主,他一向是言听计从,于是变卖了能变卖的,捣毁了不能给别人的,又把所有人员和财产全都装车,弄了几千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向北。至于甘宁带着亲兵也久攻不下,那是因为萧恩早就假公济私地从兖州夏侯渊那里借了几百精锐部队混在萧府的队伍中。说实话要不是这帮人不知道周泰的来路,没有一起夹攻甘宁,甘宁现在能不能这么快活地喝酒吃肉都两说呢。 简单看了看萧家队伍的情况,甘宁暗地里也是暗自庆幸,先不说他能不能吃下这个队伍,就算他真的把萧家的队伍攻破,虽然一夜之间就能富可敌国,但是就冲着这天文数字的金钱,不用萧恩追杀,光是周边这些土皇帝就都会想要将他啃光。到那时,就算他甘宁抱着金山银山,估计也只能躲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当个原始人了。 不过现在也不错,虽然没捞到金钱,但看看曹军的精锐实力,再对比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到了曹操手下,捞个校尉应该不成问题。唯一担心的,就是曹操毕竟是北方人,辖地也多是平原,对于他和周泰这种水上作战专家,可能不会太放在心上。 走了不久就进了兖州,曹操的地盘里自然不会让萧恩的队伍受委屈。夏侯渊主掌兖州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太史慈就被派出来全程护送。精锐雄壮的青州兵更让甘宁咋舌,虽然他自认水上无敌,但是上了岸嘛……虽然自信打架不会输给太史慈,不过手底下那些弟兄能在青州兵手下撑多久就难说了。 萧福虽然在萧家只是个下人,但萧恩和曹操从小论交,曹操以及身边的夏侯惇夏侯渊都和萧家关系匪浅——曹家夏侯家虽然有钱,但也不会给这几个孩子太多的零花,萧家为了帮助萧恩建立人脉,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而萧福更是金元行动的主要执行者。路过兖州城的时候,夏侯渊甚至亲自出迎,大摆筵席。而到了许都地界,太史慈虽然退了回去,接班的人更让甘宁等人吃惊——夏侯惇亲自带上曹纯的虎骑和萧恩的斯巴达来搞护送。萧福激动得老泪纵横:这可是萧家两代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待遇。甘宁和周泰也被萧恩恐怖的影响力震惊:长江边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萧家富裕,但绝对没人能想到萧家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有如此之大。陆议更是两眼发光:有这等精锐坐镇,何愁无法为叔祖报仇? 庞大的队伍自然不能全进到许都萧府——那地方确实是许都仅次于皇宫和司空府的庞大院落,但是想要装下几千人还是有些难度,更别提一次进来几千人,负责许都治安的司隶校尉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他的属官就不知道会紧张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夏侯惇安排了一下,让萧福在许都城外扎下大营,先带几个重要人物见到萧恩之后再进行安排。 重要人物当然是乔靓、陆议、周泰和甘宁等人,萧福带着这几位直接进了萧府,夏侯惇则径自去找曹操汇报。 萧恩出来迎接萧福等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简单见过几人之后,萧恩就把周泰和甘宁留在客厅,并让下人好好款待,自己则带着萧福等人去了内院。萧福向萧恩简单交代了一下路上的情况,便借口年纪大了撤走休息,萧恩身边就只剩下乔靓和陆议这两人。 “萧哥哥,靓儿……好想你……” 纵有千言万语,但真正见到萧恩的时候,真正能开口和心上之人说话的时候,乔靓却发现自己只能哽咽着说出“好想你”这三个字。但是足够了,萧恩虽不知为何乔靓会如此倾心于己,可事已至此,萧文归又岂是铁石心肠之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顾不得陆议还在身边,萧恩将乔靓揽在怀中,柔声安慰,“既然来了,就放心吧。琰儿那边我去说,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嗯,萧哥哥……靓儿相信你……” 乔靓从小娇生惯养,这一路虽然没走多远就进入了萧家队伍,被萧福当做重点保护对象照顾,但还是难免疲惫。现在见到心上人,又得到了承诺,总算放下心来,就直接在萧恩怀中沉沉睡去。萧恩叹了口气,让花月奴抱走乔靓,带她去休息。 “几年不见,议儿也长大了。有表字了吗?现在还是白身吗?” 就剩下陆议了,萧恩拍了拍陆议的肩膀,柔声问道。这一路上,不止乔靓担惊受怕,陆议也是紧张万分。但陆议的表现却让萧福赞不绝口,无论是劝降甘宁,还是之后在北上途中帮助萧福安排车队的大小杂事,陆议都表现得可圈可点。萧恩有些惭愧,也有些后悔,如果早日把陆议接到自己身边,那么他的才干和日后成就,绝对要比历史上还要……估计也高不到哪去(注2)。 “家祖为弟子取表字‘伯言’,现在还是白身。” 面对老师,陆议虽然感动,礼数却仍然周全。萧恩轻轻拍了拍陆议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拘谨: “白身无妨,一会儿我就找孟德去,让他举你为孝廉。不过今后你是打算先留在我身边学习一阵子,还是直接出去任职?” “师尊挂念,弟子惶恐。弟子虽然自信熟读老师留下的书籍笔记,但仍有诸多不解之处,希望能先留在老师身边,多多学习。” “嗯,也好。这边能人多,文若、公达(荀攸,之前躲在荆州,曹操迁都许县邀请他出山)、仲德、奉孝都是经世之才,就算我教不了你的他们肯定也能教。回头我跟孟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比较好。” “多谢老师。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弟子想要进军营学习。” “为何?” “为了报仇!”陆议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孙贼杀我陆家百余口,弟子异日必报此仇!” “我知道了,到时候尽量替你争取。” 萧恩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陆议附身拜倒,感谢道: “多谢师尊成全。弟子还有一事,希望师尊能答应。”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天子脚下,大儒繁多。议儿末学后进,不敢妄议天下事,弟子欲改‘议’为‘逊’,以提醒自己戒骄戒躁,多多学习。” “唔……”萧恩本担心陆议被仇恨蒙蔽双眼,但看到他的态度,大是宽慰,“这是好事啊。不过你也别谦逊过头,年轻人,千万莫要丢了锐气。”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好啦,我还得招待一下客厅的两位,你也别嫌辛苦,和我一起来吧。估计孟德也该到了。” ☆ 曹操当然到了。夏侯惇跑到司空府报告之后,郭嘉就立刻撺掇曹操一起来看美女。曹操明白郭嘉的意图:看美女只是个借口,郭嘉是听说了周泰甘宁两个猛将,怕萧恩近水楼台,希望曹操早点去把这两人挖过来。曹操倒是不担心萧恩会去发展自己的势力——除了自己和夏侯兄弟之外,萧恩和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和郭嘉之类的重臣交恶。以萧恩当年在长安八面玲珑的手段来看,他现在这么做,就是想当个“独臣”,让自己放心。所以周泰甘宁这两个人,就算他现在不去,萧恩早晚也会把他们送上门来。不过郭嘉也是一番好意,于是曹操就放下工作,带着郭嘉进了萧府。 刚进萧府客厅,曹操就听到甘宁抱怨萧恩怠慢客人。周泰虽然在旁劝慰甘宁稍安勿躁,但也能看出他心中有些不悦。曹操还没说什么,郭嘉率先开口: “这位壮士说得不错,萧文归这家伙,本就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曹操抚额,郭嘉虽说看在青楼和酒楼的份上明面上不再跟萧恩作对,但是私下给萧恩上上眼药的事情还是乐此不疲。只是这时候……算了,事后再从别的地方补偿萧恩吧。 “**谁啊?” 甘宁斜藐着郭嘉和曹操,脱口而出。不过话出口后他立刻就后悔了——无人通报便进了萧府客厅,整个许都能有几人? “我等只是萧将军故友而已。敢问壮士姓名?” 曹操可不敢再让郭嘉说话了,这可是萧府,真惹火了萧府那几尊大神,自己可罩不住郭嘉。 “我叫甘宁,字兴霸。旁边这个是周泰,字幼平。” 甘宁自我介绍,顺便也替周泰介绍了一下。周泰起身抱了抱拳,算是行礼。 “原来是锦帆甘兴霸与截江周幼平。久仰久仰,在下早就听说两位。” “都是小事,无须挂齿。” “就是就是,刀口上讨生活而已。比起这边差远了。” 周泰和甘宁连称不敢,他们此来毕竟是志在投军,昔日水贼的事情,还是少提为好。曹操笑了笑,也不再提两人的旧事,直接问道: “两位壮士,观此间军势如何?” “精锐,但下水的话……” 甘宁撇撇嘴,周泰也点点头。曹操的人多半是北方人,下水……估计也就萧恩这个南方人能上去比划两下。曹操不以为意,甚至还和郭嘉相视一笑——本来嘛,他们来此就是为了这个的啊! “那两位如何看待曹孟德呢?” “短短几年能混到如此局面,此人不一般。”甘宁猜到对面就是曹操,自然也打起全身精力来应对,“迎天子,掌大义,可谓妙棋。接下来,便可清除徐州的刘备和吕布,与南边的袁术,独掌中原——小道消息,袁术拿到了玉玺,最近可能会有些动作。” “此话当真?” 曹操和郭嘉皱眉,袁术有野心他们是知道的,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好说,但不得不防。”甘宁咧咧嘴,继续说道:“江东那边几条杂鱼,估计没人挡得住孙策,只是那边宗族势力错杂,加上孙策和荆州刘表有杀父之仇,孙策就算拿下江东,短时间也难有什么作为。曹司空这边,剩下的对手就只有袁绍。若是司空大人能够控制黄河水道,那么战场的主动权就到手了!” “唔……” 曹操和郭嘉震惊不已,他们可没想到甘宁这个看似粗野的莽汉子能想到这么多,而且这中间很多步骤,本就是曹操的战略规划。两人对视一眼,以眼神告诉对方,这个人绝不能放过! “啪啪啪!” 掌声响起,萧恩带着陆逊(终于可以叫陆逊了,打陆议别扭死了)从后转了出来。周泰和甘宁纵然刚才对萧恩不满,现在还是转身行礼。萧恩回了一礼,说道: “适才有些家事,怠慢了两位,萧某在此赔罪了。孟德,面试得如何了?” 看到萧恩的微笑,曹操怎不知萧恩的目的?他哈哈大笑道: “这两位都是天下俊杰,操怎能错过?只是操欲成立水军,手上却无造船工匠,不知文归可有办法?” “福叔这次从江东带来的人里,有几十个熟手工匠,还有几十箱船舶的图纸。造船,小意思。” “既如此,便先委屈两位壮士任校尉之职,待战船造好,便看两位纵横黄河水道了。” “多些主公!”X2 说到这里,甘宁周泰那还不知道跟他们扯了半天闲话的矮子就是曹操?两人赶忙拜倒在地,心中澎湃不已。 “不过主公啊,我们的财政恐怕只够建立一支水军。” 郭嘉给曹操泼了头冷水,水军不比陆军,造船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烧钱的项目。想要一次供养两支水军,管钱的荀彧估计要立刻请辞了。 “钱好说,福叔这次从江东带过来不少,建一支水军足够了。” 萧恩的话让其他人张大了嘴,虽然都知道这家伙有钱,但随随便便就能建起一支水军…… “文归,有何交换条件?” 曹操和萧恩打交道多了,虽然震惊却也还能接受,而且他知道萧恩不会无的放矢,让他出钱,肯定还得给他点什么好处。 “两支水军的命名权。”萧恩竖起两根手指,“既然是兴霸和幼平掌军,那就从两人表字中各取一字,一名霸海,一名平海。” “霸海、平海?好名字。不过为何是海?” “等异日天下太平之时,孟德不想去海外看看吗?我可想去纵横七海、踏破天涯,看看世界尽头是个什么样子?” 纵横七海、踏破天涯?萧恩这八字一出,所有人都悠然神往。曹操哈哈一笑,拍了拍甘宁和周泰的肩膀: “纵横七海、踏破天涯,两位,操可十分期待啊。” 甘宁和周泰单膝跪地,抱拳回应: “必效死命!” ———————— 注1:许都现在还叫许县,只是因为迁都于此,所以被称作许都。至于改名许昌,历史上是曹丕称帝以后的事情。 注2:陆逊历史上先当东吴大都督(周鲁吕陆四人,陆逊是唯一真正挂“大都督”头衔的),接着当的是东吴第二任丞相(虽然没当几天就挂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将入相”。想比历史上的成就还高,那就得考虑篡位了…… 第7章 家宴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对于萧恩提出给陆逊孝廉身份的请求,曹cāo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先不说这小子是萧恩唯一的正式弟子,光是他江东陆家的背景也足够曹cāo进行投资,何况曹cāo在和陆逊聊了一会之后,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年轻(注1),但对于他的问题不但对答如流,还能提出独到的见解。曹cāo大感惊异,不过在听说陆逊打算去军营学习后,却摇了摇头: “文归,伯言这等天资,若是只去军营,太浪费了。这样吧,上午让他去文若那边学习政务,下午去元让那里学习军务。至于文归你,就辛苦一些,晚上再教他吧。” “嗯,也好。” 萧恩点点头,他本来也是想让陆逊文武并进的,现在曹cāo的安排,正和他的意思。至于陆逊自己的意思?能同时得到曹cāo手下文武两大重臣的教导,傻子才会拒绝曹cāo的安排呢。 送走了曹cāo,萧恩打发陆逊先回房休息,他自己则是硬着头皮来到内院,等着家里的疾风暴雨。 回到房间,果然蔡琰一脸幽怨地坐在床上,眼角还微微发红。萧恩在前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乔靓早已把自己的来意全盘告诉了蔡琰。蔡琰当着乔靓的面虽然不好发作,但是回到自己房间,却越想越难受。说起来,萧恩这家伙虽然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能算东汉好男人的典范了,已是不惑之年摆在明面上的也只有一妻一妾(萧华),再看看斜对面的司空府,随随便便就能划拉出一个加强排,曹家丁氏过来串门时候没少抱怨曹cāo的花心。可无论如何,蔡琰也无法心甘情愿地接受乔靓进入自家。 萧恩微微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但是解决方案?抱歉没有。没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让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心头所爱,蔡琰也不会例外。就算你嘴炮等级破天,也顶多是一时安抚对方,却解决不了深层的矛盾。 萧恩只能静静地陪坐在蔡琰身旁,轻轻抚摸蔡琰的秀发。蔡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住流出。她扑到萧恩怀中,哽咽着倾诉: “夫君,琰儿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是琰儿就是忍不住……” “不怪你的。” 萧恩轻叹,他知道蔡琰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萧恩本就是中年娶妻,而一年来蔡琰的肚子又完全没动静,坊间早已议论纷纷。蔡琰也担心是不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找花月奴去求医问药——显然最后是没什么结果。 这种情况下,萧恩本就该广纳美妾,来增加中标的机会。各家夫人来访之时,也总是若有若无地对蔡琰提起这事。蔡琰本来也几次想要和萧恩开口主动提出,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又吞了下去。现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蔡琰知道自己还是没办法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先安排她住到别处,然后再给她物sè个好人家。” 萧恩轻轻在蔡琰耳边说道。老实说,萧恩心里也在滴血,虽然他不会去随便寻花问柳,但是送上门来的美女不吃,这也太苦逼了点吧? “不必了……乔妹妹也很可怜的。” 其实这才是重点,要真换个路人甲,蔡琰就算不轰出门也完全可以摆出正妻的架子。问题是乔靓和她当年在会稽便以姐妹相称,现在乔靓更是遭遇逼婚这种事情,让她无法狠下心来。 “夫君,”蔡琰抬起头,看着萧恩,“再给琰儿一些时间好不好,琰儿会调整好心情的。” “别太勉强自己。”萧恩摸着蔡琰的头,无论心理年龄还是生理年龄,蔡琰在他面前,更像是孩子而非妻子,“无论如何,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 “嗯,琰儿知道。”蔡琰点点头,又红着脸说道,“夫君,天sè不早了……” 主动求欢这种话蔡琰实在说不出口,说到半截就满脸通红说不下去。萧恩自然心领神会,吹熄火烛,开始耕耘。 “嘛,现在大乔到了我手里,不知道孙策那家伙会怎么暴跳如雷了。” ☆ “我要灭了那个王八蛋!” 孙策再怎么暴跳如雷,也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声发泄。虽然他当场就想砍了乔安,不过那个狡猾的老头再怎么说也还是周瑜的岳父,孙策只能把这口气硬忍下来。但他也发誓,早晚要把萧恩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周瑜坐在一边,有心想要劝解两句,想想还是算了。他和孙策少年时就是同窗,对这个家伙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当年关东诸侯讨董,自以为所向无敌的孙伯符一招就被擒住,还弄丢了父亲的兵器,早就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现在再加上夺妻之恨……啧啧,周瑜可不觉得自己劝得住孙策。 周瑜也曾想过,孙策如果和萧恩联手将是如何的厉害,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就只能想想了。之前加入孙策阵营的时候,周瑜曾经旁敲侧击过。只是孙策一听就炸毛了,明确表示他可以尊重任何人,除了萧恩(注2)。周瑜当时很想吐槽这句话,但觉得槽点太多实在无从吐起。 “公瑾。”孙策将周瑜从回首往事中唤醒,“我要加紧进兵,打到会稽去端了萧家的老窝,你来不来?” “伯符所命,瑜怎会不从?” 周瑜起身表态,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 “那家伙,早就把家搬空了吧……” ☆ “当然我把老家都搬空了。” 萧恩哈哈笑道。他现在带着蔡琰、萧华、乔靓和陆逊一起在曹cāo举行的家宴上蹭吃蹭喝。两家之间互相邀请参加家宴已经是惯例了,这次带上陆逊,则主要是曹cāo那边提出的要求。 “哈哈哈,文归这一搬,估计江东财富大半要移到中原了。” “不敢当,不过你喝酒时候不用太过节省倒是真的。” “是极是极,写字的时候也不用省着了。” 曹cāo举起酒樽,将里面的竹叶青酒一饮而尽。竹叶青和兰亭纸都随着兰亭诗会名扬天下。不过这两样产品都是萧家独产,分给其他江东大族的顶多是低级产品和销售渠道。所以最顶级的好酒和好纸,在中原一直相对稀缺。就算是曹cāo,想要喝点顶级竹叶青也得躲着夏侯惇等人,生怕被人蹭酒。现在萧恩把酒厂直接搬到许都,可是造福了这群酒鬼——别人不说,郭嘉已经在酒厂附近搭了个草庐,号称这样睡觉也能闻到酒香。 “为了父亲能饮到好酒,小子以水代酒,且敬萧叔父一杯。” 曹cāo的小儿子曹植站起身来,举着杯子来到萧恩身前,萧恩举杯一饮而尽。不过曹植回去的时候,脚底下却绊了一下,惊叫着摔向一旁的蔡琰,而他的手看似胡乱地在空中乱晃,却是抓向蔡琰腰间的玉佩。 “曹公子小心哦。” 这点小把戏当然骗不过蔡琰身边随侍的花月奴。曹植刚刚抓住玉佩,还不等他用力拽下来,花月奴就擒住了曹植的手腕,看似搀扶地将他的手拉离。曹植还不死心,一边絮叨着“玉佩玉佩”,一边还想伸手去抓。蔡琰这时也才发现曹植的目的是她的玉佩,赶紧伸手护住,并起身向曹cāo说道: “司空大人,令郎喜欢妾身的玉佩,妾身本当割爱,但此佩乃是夫君所赠定情之物,实在无法让给令郎,还望司空大人海涵。” 其实不用蔡琰出来说话,曹cāo脸sè早就黑下来了。这种和谐的场面上自家儿子去抢别人的玉佩,曹cāo都恨不得拔剑去砍了那个混蛋小子。再看看萧恩,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摆明了不打算轻易开口——也不怪萧恩,花月奴一开始本来给足了面子,就是自己这蠢儿子还是不依不饶。 “丢脸的东西,快让那混小子滚回来!” 曹cāo狠狠瞪了曹植的生母卞夫人一眼,卞夫人连忙喊回曹植。正妻丁氏更是拉过这对母子,低声训斥。曹cāo向着萧恩陪笑道: “文归,小孩子不懂事,你看这事?” “孟德,子建这孩子也没少到我家看书,他什么秉xìng我也知道。这孩子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还是先查查比较好。” 萧恩淡淡的话语,却没打消曹cāo心里的紧张。虽然他自信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破坏和萧恩的交情,但这事横在这里,总会是个麻烦。曹cāo点点头,说道: “文归放心,我必一查到底,给文归一个交代。” 萧恩轻轻点点头,算是暂时揭过这一页。虽然萧恩并无心干涉曹家内部的事情,但既然有了这么个契机,他也得考虑一下弟子的事情。最近陆逊在夏侯惇的军营“偶遇”曹昂,两人相处十分愉快。这次曹cāo邀请萧恩时特意点名叫上陆逊更是目标明显——曹家大女儿已到及笄之年,却尚未婚配,这次把陆逊喊来,摆明了就是丁夫人要考察一下未来女婿。既然如此,那么萧恩也正好借题发挥,来为陆逊铺一下路了(注3)。 ———————— 注1:时年公元197年,陆逊14岁。 注2:我可以尊重任何人,除了米勒——乔丹。 注3:曹cāo西征汉中的时候,曹丕曾经让曹植帮忙索要钟繇手里的美玉。 第8章 遗骸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每天到朝上露个脸,平时没事就在家陪陪蔡琰乔靓,或者教导一下陆逊,萧恩的生活也算清闲。不过平静的生活过了没多久,闲不住的曹cāo就聚将商议出兵宛城。 宛城现在是张绣的地盘,张绣是董卓旧将张济的侄子,汉帝东逃之后,西凉势力大乱,张济不想趟浑水,便勾搭了贾诩,带着侄子张绣一起领兵南下,攻打刘表的地盘。 这时候的刘表可不是刘备入荆之后垂垂老矣的刘表。张济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刘表守的也游刃有余。而且张济这家伙不愧是用枪的(注1),竟然在攻打穰城时候被流矢shè中,一命呼呜。张绣接管军队之后,便派贾诩和刘表讲和。贾诩痛陈利害之下,刘表也答应让张绣驻扎在宛城,替他把守荆州的北大门。 曹cāo看上的也正是这个机会,宛城夹在荆州和许都之间,从宛城到许都更是一马平川,与其说它是荆州的北大门,倒不如说它更像是许都的南大门。若是宛城在刘表手中,那么先不说攻打的难度,光是道义上就过不去。而现在宛城在张绣手中,刘协这个小皇帝可是刚从西凉逃回来没多久,给西凉那帮人安插罪名再方便不过了。 从战略上说,攻打宛城十分有意义;从时机上说,张绣新败,又是初入宛城,地利人和都不具备;从道义上说……反正挟天子令诸侯这个大棒曹cāo最近用的不错,不但让徐州的刘备帮他杀了杨奉,还成功破坏了吕布和袁术的结盟。但萧恩对这场仗就是不看好——无他,历史上因为曹某人sè心大起,这场本来已经拿下的战争最后变成了一场惨败,不但死了典韦和曹安民,就连曹昂也为了保护曹cāo而死在了战场上。结果就是几十年后魏国后继无人,曹丕这个二货上位之后就没干成过什么正经事,四十岁就一命呼呜。 问题是,这个理由萧恩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而萧恩打算自告奋勇领兵出征,曹cāo又不让——曹老大的理由是这场仗比较重要,萧恩虽然很有本领,但是毕竟没有独自领大军攻城略地的经验。对于曹cāo的理由,萧恩只能表示这个真心没得破,曹cāo阵营中有过独自领兵出征经验的暂时也只有曹cāo和夏侯惇两个人了。 萧恩不但不能领军出征,就算随军参赞也不行。因为夏侯惇在保护兖州中的表现,现在曹cāo对让夏侯惇看家比较不放心,所以夏侯惇会跟队,而守家的大任就只能由萧恩扛起来。没办法,萧恩只能把斯巴达交给陆逊,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带兵在身边,保护自己和曹cāo父子。 不过还好,萧恩所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曹cāo出兵没几天,就快马传书让萧恩带上蔡琰立刻马上赶快到前线议事。萧恩和蔡琰一路狂飙到了前线帅帐,曹cāo立刻递过来一封书信。 “这是……” 萧恩展开书信,原来信件是宛城张绣发来的,书信中,张绣回顾贾诩在长安时期和萧恩的友好往来,又特意着重提到贾诩同志在萧恩逃离长安期间发挥的巨大作用,之后又表示萧恩曾经托贾诩保护蔡邕的骨灰云云。萧恩没心思看这些七点档的废话,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滤掉所有官方黑话之后剩下的内容就是:你老师兼岳父的骨灰在我这里,你丫要想要回去的话就立刻退兵,并且一年之内不能再来进攻。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城破之时,老子就把你岳父的骨灰和在包子馅喂狗,让你后悔终生。 “……呵呵!” 放下信,萧恩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化为两个字咬牙吐出。蔡琰更是早就哭成了泪人。曹cāo坐在主位一言不发,旁边的夏侯惇曹昂等人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虽然摆明了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但是蔡邕的骨灰……谁也不敢当着萧恩的面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攻城。而萧恩……以他的位置,是绝对不能开口要求曹cāo退兵的,但是让他放弃蔡邕的骨灰?开玩笑啊!平定天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比得上长辈的入土为安啊! “传令,退兵十里,并且遣使给张绣,告诉他条件我答应了。但是如果他敢怠慢伯喈先生的遗骸,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片刻,曹cāo便直接下令。萧恩和蔡琰赶忙拜倒感谢。曹cāo急忙上前扶起二人: “文归,弟妹切莫如此。伯喈公也是cāo的恩师,cāo绝不能坐视张绣侮辱恩师遗骸。至于宛城,弹丸之地,早晚能拿下来。” “孟德,大恩不言谢。竹叶青的股份给你一半,一年之后,我亲自带兵替你拿下宛城!” 曹cāo大喜,他本来就打算退兵,请萧恩和蔡琰过来,也只不过是让他们来迎回蔡邕的骨灰,顺便做个戏来增加萧恩的忠诚度。现在嘛……竹叶青一半的股份曹cāo确实不清楚具体是多少钱,不过他知道光是自己家里每个月买酒就是几万钱的开销,这还是萧恩给的“成本价”…… 事情既然定了,两家也就打不起来了。剩下的,就是停战协议附带的各种乱七八糟细节。为此曹cāo张绣两方书信往来不断,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注2)。百般努力之下,最终选择了一个黄道吉rì举行签订协议的仪式,同时张绣正式交还蔡邕的骨灰。 仪式上,曹cāo下令全军换上白衣,萧恩和蔡琰更是戴孝出场。宛城大门打开,贾诩双手高捧蔡邕的骨灰盒走出城门。萧恩夫妇膝行上前,接过骨灰之时,蔡琰虽然哭泣不止,萧恩却意味深长地看了贾诩一眼,贾诩并不畏惧,而是捋须微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一场虎头蛇尾的战役就这么结束,不过还好,曹昂和典韦都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许都。不过,战争还没有结束呢。 吕布去了徐州以后,得到了刘备的热烈欢迎——当然只是表面上,刘备对吕布是从心里看不起。一番热情款待之后,刘备便要让出徐州牧。吕布是一千一万个想立刻接受,但是看了看刘备身后睁开眼睛的关羽和瞪大环眼的张飞,吕布还是撇撇嘴违心拒绝。 刘备本来也没想吕布答应——吕布要真敢答应的话,刘备立刻就是“摔杯为号”伺候了。他果断顺水推舟,让吕布驻扎在小沛,帮他守卫边疆。不过之前早就说过,徐州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支持刘备者有之,反对刘备者亦有之,吕布便联络上了曹豹,并且娶了曹豹的女儿,伺机而动 曹cāo得到天子之后,便以天子名义下令让刘备征讨袁术。趁此良机,曹豹在内,吕布在外,一举拿下了徐州。 刘备丢了徐州,再次无处可去。幸亏吕布和袁术起了龌龊,这才收留了刘备,让刘备驻扎在小沛——这倒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这群人连三年都没顶住就换了位置。 刘备夹在袁术和吕布之间,rì子过得当然不痛快。虽然在袁术攻打自己时吕布替他挡了一次,但是刘备心里也清楚,随着自己实力的恢复,吕布不可能容得自己继续待在徐州。无奈,刘备一狠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干脆投曹cāo去! ———————— 注1:自古枪兵幸运E。不过三国时期用枪的高手不少,幸运E的貌似也就这个熊孩子了。 注2:自己度娘外交部黑话去。 第9章 寿春之战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 听到刘备来投,曹cāo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毕竟和刘备打过不少交道,白手起家,至掌一州之地,天下诸侯,能让曹cāo看上眼的也就这么几个了。而且刘备手上的关羽更是曹cāo早就垂涎三尺的武将,虽说曹cāo手上已经有了不少勇猛不下于关云长的猛人,但是这种猛将兄当然是多多益善啦。而且曹cāo早就垂涎徐州,现在刘备被吕布夺了徐州投奔过来,自然也就给了曹cāo介入徐州的合理借口。 曹cāo开心,但不代表麾下没有争议。以荀彧和程昱为首的意见,是立刻干掉刘备,省的这家伙今后成为心腹之患;而郭嘉则认为,现在正是高速发展的时候,如果杀掉投奔过来的人才,那么会给其他人一个不好的印象。曹cāo找到萧恩,萧恩表示“反正你也得用他掺合徐州的事,还是先留着等拿下徐州再说吧”。曹cāo想想也是,于是就给了刘备一个豫州牧的头衔,让刘备先去小沛驻扎,等待时机。 刘备刚离开小沛又回到小沛,心里很不痛快,而且自己明明是个徐州牧,现在曹cāo大手一挥,给改成了豫州牧,更令刘备不满——刘备在徐州苦心经营数载,刚刚能把徐州称作自家地盘,现在换个人生地不熟的豫州给你,谁会乐意啊?更何况曹cāo出身豫州,刘备就算顶着个豫州牧的头衔,又真能使唤得动豫州那些亲曹的大家族?不过人在屋檐下,而且不干掉吕布,就算顶着徐州牧的头衔也白搭,刘备还是接受了曹cāo的安排,先回到小沛养jīng蓄锐。 曹cāo算计徐州的时候,袁术也不消停。袁术一向以袁家嫡子自居,自认血统高贵,无人可比。可现实呢?袁绍这个他从来看不起的庶出,却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大将军,坐拥河北,俯瞰天下。自己却只能缩在淮河一隅,不能大展抱负。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袁术摩挲这手中的传国玉玺,凝视着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露出yīn沉的笑容。 ☆ “什么?袁公路竟然称帝了?!” 一朝称帝,天下皆惊。纵然董卓这等藐视天子之人,也从未敢妄言称帝。而现在的袁术……老实说,萧恩实在想不通,只是手持玉玺而已,袁术凭什么就觉得天命在手了呢?更别说那个玉玺还是个赝品。 天无二rì,人无二主。大汉威严犹在,岂能容得袁术?曹cāo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诸侯起兵讨逆,孙策,刘备,吕布纷纷响应。孙策是早就想脱离袁术dú lì,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当然要站出来表明立场。刘备以汉室宗亲自居,天子姓刘他才能拿出这张名片,又岂能容忍袁术?至于吕布,他刚刚搅了袁术攻刘的好事,又回绝了袁术娶自己女儿的要求,现在当然只能站在天子这边。 曹cāo留荀彧守许都,携夏侯惇萧恩等众将,点起大军出征。 一路上汇合了刘备吕布,又联络了江东的孙策——这家伙平定江东倒是没费什么力气,还收编了江东一带的水贼,成为扬州实际上的统治者,被封为会稽太守。四路大军齐发,以夏侯惇、于禁为先锋,直往寿chūn攻去。袁术虽然派出桥蕤来抵挡,却完全不是夏侯惇的对手:列阵的时候桥蕤也不怎么想的,站在全军之前,夏侯惇快马冲上去直接秒了桥蕤,紧随其后的虎骑迅速冲到桥蕤阵中搅了个一塌糊涂,然后大部队一拥而上就完事了。曹cāo紧接着命令孙策进攻寿chūn西面,吕布进攻东面,刘备进攻南面,自己则领兵亲攻北面,四路大军齐攻寿chūn。 桥蕤被杀,寿chūn被围,袁术又惊又怒。召集文武群臣商议,得出的结论是开溜。于是袁术留李丰、乐就、梁刚、陈纪四个人守城,自己带着其他的兵卒和仓库中的金银珠宝,一起渡江去淮南躲避了。 李丰等人倒是忠心,虽然袁术摆明了逃命去也,但是他们还是努力进行着守城的任务。每天面对着十多万大军的轮番攻击,每天顶着如雨点般掉落的箭矢,每天承受着城里城外共同的压力,李丰等人愣是扛了一个多月——当然,这也和曹cāo等四方势力都不肯全力进攻,希望尽量消耗其他人的兵力有关。不过无论如何,他们扛住了。 他们扛住了,曹cāo不爽了。他的部队人最多,每天的耗费也是天文数字。在寿chūn城下蹲了一个月,粮食快没了(注1)。夏侯惇看曹cāo每天愁眉苦脸,找到萧恩商量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跑到曹cāo面前建议道: “要是这么拖下去,天下人估计都会笑话我们的。明天我们亲自上吧,不惜一切代价强攻寿chūn。” “唔……”曹cāo这几天也犹豫,只是下不了决心,也担心将领们不愿,现在既然夏侯惇和萧恩共同请战,那么他也就顺水推舟,下令全力攻城。 第二天,曹cāo全军出击,列阵城下,旌旗飘飘,战鼓阵阵,杀意冲天。城上的李丰等人早已感觉到城下不寻常的气氛,将大部分兵力都调集到北门方向,准备应对曹军的狂攻。 第一阵是夏侯惇、许褚和典韦。为了保证成功,不但夏侯惇亲自冲到了第一线,甚至曹cāo把典韦也借了出去。三人引着jīng锐的战士,扛起云梯土石,在身后弓弩手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 城上的李丰等人知道,破城之rì,就是自己的死期。先是弓弩、后是滚木礌石,这些战备物资仿佛不要钱似的从城头上丢下,无数曹军将士直接被弓箭sh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难得靠近城墙架起云梯,却不断被城上丢下来的石头砸碎。 看似无谋,却也无奈。没有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的时代,进攻的手段必然比不上防御的效果。面对坚城,想要迅速击破对方,要么有可靠的内应,要么就只能不惜代价的使用人海战术,竭尽全力杀伤对方。 曹cāo所采用的就是人海战术,虽然只是进攻寿chūn北部,不过寿chūn巨大的城墙让曹军仍然能够展开阵势。夏侯惇、许褚和典韦三人带领着无数jīng锐士卒,在无数牺牲之后终于能够勉强架起数个云梯。 “第二队!” 一声令下,于禁带着乐进和徐晃领兵冲了上去。夏侯惇的队伍是先锋,目标就是顶着盾牌冲到城下,并且初步架设云梯。现在夏侯惇作战成功,城上的防御方式已经改为滚木礌石加热油直接对城下死角进行杀伤,弓箭的使用就少了很多。于禁等人轻装前进,迅速冲到城下,又架起了数个云梯。 “仲康,老典,一起上!” 兵士们不断顺着云梯冲上去,却又在半途被杀伤落下。夏侯惇在下面看得着急,便招呼许褚和典韦,踏上云梯,亲自登城。 许褚典韦虎吼一声,便各自踏上云梯,挥舞手中的兵器盾牌,快速冲了上去。不止他们,第二梯队的乐进和徐晃看到,也直接跳上云梯。他们的举动气得于禁直跳脚:泥马都上去了,谁来负责指挥啊!劳资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夏侯惇等五人不愧百战名将,亲自加入战局以后,曹军的士气大振。李丰见势不妙,知道绝不能让他们登上城墙,连忙带领亲卫冲上去,挥刀全力砍向夏侯惇所在的云梯,云梯应刀而断,夏侯惇也从半空跌落下去。 “不好!” 曹cāo大惊,夏侯惇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他毕竟不会飞。从数丈高的云梯下掉下来,就算不死也绝对重伤。可这时又能如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惇不断向下落去。 “子义!” 萧恩招呼太史慈一声,也不管对方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立刻拈弓搭箭。羽箭飞出,直直shè向夏侯惇落下的轨迹,钉入城墙。夏侯惇虽然不知道是萧恩相助,但也反应奇快,借着箭杆弯曲的一弹之力,向上跳去。果不其然,在他跳到最高处的时候,脚下又多了一杆箭矢——这次是太史慈。 夏侯惇就这么利用萧恩和太史慈轮流shè出的羽箭为梯,顺着城墙直接跃上了城头。冲上来阻拦的袁术士卒被夏侯惇一刀两断,李丰带着亲卫冲上来,也被夏侯惇抵死挡住。云梯再次架起,这次是架在夏侯惇破开的缺口上,曹军的士卒也纷纷拥上。不过尽管如此,要想援助孤军奋战的夏侯惇,还是需要决定xìng的力量。 “华雄!” “斯巴达!” 萧恩一声令下,华雄带着斯巴达三百战士冲了上去。他们根本无视前方的曹军士卒,直接踩着他们的脑袋冲上了云梯。华雄虽然仅剩一臂,但他咬着断刀,连窜带跳还是第一个爬上了城头。 李丰冒着受伤的危险,在夏侯惇的左腿上开了个口子,就地向后一滚躲开夏侯惇的反击,可他刚刚起身,就看见夏侯惇身后飞出一把断刀。李丰竖起长枪想要格挡,断刀却击在枪柄之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仍然切断了他的喉咙。临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挥出断刀的华雄从天而降,挡在受伤夏侯惇身前。 斯巴达登城,战争再没有了悬念。三百勇士将夏侯惇打开的缺口不断扩大,许褚等人也借着这个良机攻上了城头。徐晃更是杀到城门处,斩关落锁,打开城门。曹cāo大军一拥而入,彻底攻占了寿chūn。 ———————— 注1:这里曹cāo耍了个大斛小斛的把戏,不过这个梗前边勾搭郭嘉时候用过了,这里不再提。 第10章 拔矢啖睛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拿下寿春,曹āo虽然想要再接再厉,一举击破淮南的袁术,不过拮据的军粮让他只能停下脚步。曹āo只能安排太史慈暂时驻兵寿春防守,自己则带大军返回许都,暂时休整。临行时曹āo也没忘了给吕布上点眼药,他仍然安排刘备驻扎在小沛,对吕布进行牵制。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行进,每个人都带着些许回家的轻松。甚至军纪和后勤方面也多少放宽了些限制,一到晚上扎营之时,每个士兵都能分到一碗烈酒,让大家可以放松心情。 士兵如此,将领们更是每晚欢宴。夏侯惇总会借着酒劲吹嘘自己在登城时何等英勇,然后在笑看乐进等人羡慕目光的同时被于禁吐槽擅离职守。许褚和典韦也会jīng赤着上身摔角一番,来继续当rì在攻城之时未竟的赌赛。曹āo这时候多半会举着酒杯,笑呵呵地看着武将们在下面胡闹,然后回过头去低声和郭嘉等人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酒宴虽欢,萧恩却很少出现在宴席上。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对这种热闹并无太大兴趣;另一方面,他正忙着教导弟子。 寿春之战是陆逊真正经历的第一场战争,虽然之前曹āo出征宛城之时陆逊也曾随军出战,不过那场战斗根本没打起来。寿春之战不同,这不但是一场规模宏大,持续时间较长的大战,而且涉及两方五大势力,政治、外交、军事等因素集结在一起,值得关注之处甚多。陆逊不但要现场观战——虽然第一天他被沙场上的血腥气刺激得吐得一塌糊涂,不过后面的表现却越来越冷静——每天晚上还要对一整天的战事进行总结,以及对下一天的战斗进行预测。甚至一些简单但却繁复的军务也要帮着萧恩进行处理。虽然辛苦,但是陆逊却甘之如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今后想要领军直面孙策,那么这些他的必经之路。 这天晚上陆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正打算回帐休息的时候,萧恩却喊住了他: “伯言,上次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萧恩说的事情,指的是曹āo提出的亲事。曹家大女儿已到及笄之年,曹āo本意是在夏侯家的子侄辈中选择夫婿(注1),但现在陆逊出现,曹āo和夫人丁氏商量之后,就把主意打在了陆逊的身上。 “这个……弟子……” 陆逊有些尴尬,他很清楚这桩亲事对他的前途有多大的影响,但是他对于长辈的这种安排,从心底总有种抗拒感。 “虽说我不太想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孟德提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有战事我还能推一推,现在战事终了,你总得给个回话吧?不过说实话,曹家这丫头我见过,姿容德行都配得上你,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年轻人追求爱情,向往zìyou,反对父母长辈的包办婚姻,相对于家族力量更希望靠自身本领获取成功,这些萧恩都明白,也经历过,所以他也不想多干涉陆逊的决定。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单纯的愿意或者不愿意就能解决的。 “弟子明白……” 陆逊苦笑,他当然也清楚萧恩的意思。老实说,就算是还在江东,他的终身大事同样不可能由他自己决定。娶曹家的女儿,或许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绝非最坏的结果。 “这样吧,我去找孟德商量一下,回头找个时间,安排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出去郊游狩猎。到时候你和那孩子见见面,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再想办法。” “多些老师。” 陆逊赶忙拜倒。这对他而言,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当然,他也知道,萧恩虽然说可以再想办法,但是……无论如何,陆逊也不希望在让老师为难了。 ☆ 时间很快过去,转头就到了建安三年(198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各大势力也开始蠢蠢yù动了。 “袁本初这家伙,也太过分了!” 司空府上,曹āo将袁绍的书信掷于地上,愤恨不已。看到其他人都被曹āo的怒气震慑得不敢动弹,萧恩走上前捡起来,和其他武将谋士共同阅览。信上说袁绍想要出兵攻打公孙瓒,希望曹āo能够支援一定的兵粮和战士。虽然军事行动向盟友请求援助是正常的事情,不过袁绍信上的言辞却不怎么客气,完全是拿曹āo当做奴仆使唤的样子。 “袁绍如此待我,我想要好好收拾他一下,可是军力不足,该如何是好?” 等手下武差不多都看完了信,曹āo向众人问道。 “主公,就让我为先锋,定将袁绍头颅献于主公面前!” 曹āo话音刚落,曹洪立刻站出来表态。 “子廉勇气可嘉,不过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曹āo挥挥手,示意曹洪先靠边站。曹洪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曹仁赶忙将他拉回队列中。曹āo对自己这个族弟也有些无奈,这熊孩子论忠心是数一数二,冲劲也是十足,就是脑子实在有些不好使,这都说了打不过了,还要当先锋上去打,这不是送人头嘛…… “主公勿忧。” 郭嘉朗声而出,曹āo点点头,心道终于有个靠谱的出来了。 “昔rì楚汉争霸,高祖实力不及项羽,诸位都是知道的。高祖只有智谋方面胜过项羽,而项羽军力虽然强大,最后却还是被高祖击败。现在也是如此,袁绍军力虽然强大,但他有十个地方不及我方,所以不足为惧!” “奉孝快说说,我们哪里胜过袁绍。” 郭嘉的话让曹āo兴奋又疑惑,他算来算去也算不出来十个优势。郭嘉点点头,继续说道: “主公的道、义、治、度、谋、德、仁、明、、武十处都胜过袁绍(注2),何必担心胜不得袁绍?” “哈哈,我哪有奉孝说的这么好啊!” 曹āo嘴里虽然谦虚,但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得意之sè。荀彧也适时站出来表示他的意见和郭嘉一致,一切其他诸侯都是纸老虎,曹āo只需要先平定周边,等到不得不与袁绍对上的时候自然能够轻易解决对手。 “嗯,确实,也该打扫一下周围的卫生了。” 曹āo点点头,再次看向郭嘉。郭嘉会意,令人展开地图,对众将说道: “袁绍虽然是劲敌,但他名义上还是我们的盟友,短时间内我们不至于与他打起来。而徐州的吕布却是必须尽早解决的问题,否则一旦我们与袁绍开展,吕布乘虚进攻许都,那就会让我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危险境地。现在趁着袁绍北攻公孙瓒,我们正好可以扫荡东南,稳固后方。” 曹āo点点头,郭嘉的一席话轻易将议题由对抗袁绍转移到征讨吕布身上。不过曹āo和吕布也刚刚合作对抗过袁术,现在的问题,是找什么借口攻打对方。荀彧微微一笑,说道: “主公勿忧,可以先派人去和刘备打个招呼,约定进攻的时机。然后只需如此如此,必然可以动兵东征。” ☆ 徐州。 吕布正在军营里练兵,突然有人报告陈宫带人求见。吕布虽然对陈宫近期投诉陈珪陈登父子的举动有所不满,但是对方毕竟是长年跟随自己的谋士,他还是赶忙出来迎接: “公台,何事找我?” 看到吕布出来,陈宫赶忙拉着身边那人对吕布说道: “主公,此人是曹孟德派往刘备那里送信的人,正准备将刘备的回信送回去的时候被我抓住,这是刘备的信件。” 吕布接过陈宫递过来的信,皱着眉头拆开细看,刘备在信中说自己奉命谋图吕布,十分用心,但是兵微将少,不敢轻举妄动,只等曹āo大军来到,当为先锋。 看罢信件,吕布愤声大骂。立刻命人将使者斩首示众,点兵出征,先攻小沛,再打曹āo。 ☆ 曹āo得知吕布动兵,立刻也整军出征。他领夏侯惇、夏侯渊为先锋,先去小沛救援刘备,自己则领大军在后缓缓前进。 夏侯惇、夏侯渊的先锋接近小沛三十里时,发现高顺早已列好阵势迎敌。看着森森然的陷阵营,夏侯惇和夏侯渊心里都有些发虚——萧恩的斯巴达是跟着曹āo的大部队慢慢走的,而上次夏侯惇带着虎骑贸然冲阵导致损失近半,所以这次曹āo也没让虎骑跟着先锋走。现在夏侯惇和夏侯渊手里,完全没有能与陷阵营抗衡的队伍。 见曹军不敢动弹,高顺主动发起了进攻。陷阵营当先冲入阵中,几乎是瞬间就将曹军的防线撕开了一条口子。夏侯惇见状,赶忙带领亲卫冲上去抵挡。不过纵然是夏侯惇的亲卫,也只是让防御阵地丢失的速度稍稍减慢罢了。夏侯惇无奈,只好提刀直取高顺,希望能靠击杀敌军大将来打击对方的指挥系统。问题是高顺本身就武艺不俗,而且有陷阵营在侧,谁跟你玩单挑啊。夏侯惇冲了几次没能成功,反而自己露出了破绽。高顺阵中曹xìng看到夏侯惇露出空档,暗中拈弓搭箭,一箭shè向夏侯惇的眉心。 长箭破空,夏侯惇听到风声,注意到shè向自己的冷箭,却以来不及闪避。危机之下他只好侧头避开眉心要害。 疼…… 夏侯惇最先感觉到的是无尽的疼痛。紧接着他注意到的,是既然还能感觉到疼痛,就说明自己还没死。他抬眼看向长箭shè来的方向,正好看到还没来得及收起长弓的曹xìng。 曹xìng重创夏侯惇,立下大功,但是他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面那个受伤的家伙并没有退下,而是抬起头,用仅剩的右眼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狠厉的眼神,让曹xìng不由得感觉到恐惧。 夏侯惇盯着曹xìng,却感觉视线有些奇怪,再感觉一下,才发现箭杆正插在自己的左眼上。他继续盯住曹xìng,同时用左手缓缓拔出箭杆。右眼斜藐了一下箭杆,夏侯惇的瞳孔紧缩——那箭杆上挂着的,分明就是他的左眼!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曹xìng的感觉了,对面那个怪物,竟然硬生生拔出了眼中的长箭——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疼痛吗?!而这还不算,他竟然一口吞掉了箭上的眼球!那可是他自己的眼球啊!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家伙吞了眼球以后还直直地盯着自己,那充满血丝的右眼,还有只剩血框的左眼……仿佛是洪荒传说中的凶兽,让人不寒而栗。 夏侯惇的眼中只剩下曹xìng,战场上的其他情况早已不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打马快速冲到早已被恐惧吞噬的曹xìng身前,一刀将其枭首。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入重重包围。 “元让老哥!” 夏侯渊早就看到族兄的情况,只是他离得太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侯惇已经冲入了敌人阵中。即便如此,他还是带领亲卫杀了进来,硬是救出了夏侯惇。不过军阵早已崩溃,他也只能护着夏侯惇尽量后退了。 ———————— 注1:历史上封为清河公主,嫁给了夏侯楙。 注2:十胜说有兴趣的自己度娘吧,这里不凑字数了。 第11章 再战徐州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元让,赶紧过来躺好!” “归啊,那啥……我第一次,能轻点不?” “好吧好吧,我尽量温柔些。)疼吗?” “还好……疼疼疼!” “要不算了?” “别……我忍得住,继续吧。” “流了不少血啊……孟德,这边完事了,你进来吧。” 曹āo闻声入帐,挥挥手试图驱散扑鼻而来的药味——不过他马上就放弃了。夏侯惇正躺在床上,头上缠满了白布,左眼更是被遮的严严实实。萧恩在一旁洗手。地上扔满了本应是白sè,现在却变成血红的布块。 “归,元让的情况怎么样?” 曹āo紧张地问道。萧恩洗净了手,转过身来无奈地答道: “左眼肯定是没办法了。我也只能是把伤口处理一下,避免感染,然后尽量让元让今后不至于因为yīn天下雨就疼个不停。等伤口愈合以后,我再想想办法弄个假眼,让他起码看上去不会太吓人。” 稍微把时间往前倒回一些。当rì夏侯渊救了兄长,两人勉强收拢溃兵。高顺并未追击,而是先趁势强攻小沛。刘备手上兵少,本就不是高顺对手,之前高顺只是等着打曹āo的援军才没有全力进攻,现在高顺腾出手来,刘备立刻就被一波带走。刘备妻小兄弟都在战中失散,只身勉强逃到了曹āo的大军之中,被保护起来。 曹āo带着刘备,先汇合了夏侯惇的先锋。一听夏侯惇重伤,曹āo带着萧恩立刻过去探望。萧恩哪信得过这群军医的手段,便重给夏侯惇做了手术——也就是上边那一幕。 说是重手术,但也顶多是清除感染和进行伤后处理,想让夏侯惇复明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说那眼球现在已经被夏侯惇给消化掉,就算还在,萧恩也没本事将一个被弓箭shè穿又未经冷冻搁了数rì的眼球复原。曹āo也知道夏侯惇不可能继续作战,便安排人将他送回许都进行调养。 接下来当然是进攻。小沛这边曹āo已有安排,只留了曹仁带一部分军队伺机行动。自己则亲提大军强攻萧关。 萧关这边是陈宫带着泰山贼臧霸、孙观、吴敦等人守卫,泰山贼本就不是正规军,人数虽然多,但是战斗力不足。加上他们也不愿意为吕布卖死命,所以萧关岌岌可危。吕布得到消息,便带上陈登亲自前往萧关助战,留下陈登之父陈珪守卫徐州。陈登临走时,与父亲眼神交会,一切安排尽在不言中。 陈登先是劝说吕布将妻小钱粮提早送往下邳,然后到了半路后,又申请先行快马上关收集情报。吕布同意后,陈登到关上偷偷将事先写好的书信绑在箭上,shè到曹军之中。辞别陈宫后,又飞马到吕布军中假传消息,说泰山贼想要献关投降曹āo,陈宫yù让吕布半夜接应,里应外合除掉泰山贼。吕布不疑有他,又让陈登去到陈宫身边帮忙。 陈登再到关上,对陈宫假称曹āo绕小道过关,疾奔徐州,吕布已经回军救援,让陈宫等人也速速回徐州。陈宫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曹āo身边有刘备这个在徐州呆了数年的地头蛇,知道些秘密小路也不奇怪,便立刻招呼泰山贼整军,连夜向徐州进发。 到了半夜,陈登依照和吕布的约定,在关上偷偷放火。吕布看到信号,便带人冲关。这时偏巧陈宫也带军出关。两下遇上,黑灯瞎火谁也不认识谁,都以为对方是曹āo的军队,便自相残杀起来。关外曹āo看到火起,也提兵攻关,三方乱打一通,泰山贼四散奔逃。等天亮认清眼前人,吕布和陈宫才知道中计。两人连忙合兵一处,弃了萧关回徐州。 可等吕布到了徐州城下,却发现城门紧闭。吕布叫门时,城上乱箭shè下,糜竺站在城头大骂,说以夺回城池,让吕布赶紧滚蛋。吕布环顾左右想找陈登的时候,陈宫叹气道: “主公,你现在还相信陈登这个jiān佞小人吗?” 吕布语塞。陈宫倒是早就对他劝说过,陈珪陈登父子并不忠心,只是与自己虚与委蛇。但是他被陈登的言语所迷惑,并未看出这些,反而将忠言逆耳的陈宫呵斥了一番。现在陈登图穷匕见,竟是一刀刺在了自己的要害之处。 “主公,徐州城坚,难以速攻,为今之计,还是先往小沛汇合高顺张辽二位将军吧。” 陈宫又谏,这次吕布倒是听从了。可他们刚走到半路,就看到高顺张辽领军而来。吕布喊出高顺细细询问,却是陈登先到了小沛,假说徐州被围,让高顺张辽领军救急。吕布大怒,誓言必杀陈登。众人领军到了小沛,果然小沛城上已经换了旗号——早先曹āo留下曹仁,便是为了等陈登骗出高顺张辽后乘虚偷城。 吕布大怒,想要挥军攻城,身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当先的竟是张飞。吕布让高顺拦住张飞,自己带队继续进攻小沛,关羽却又领军杀到。吕布再想派出张辽时,阵外杀声震天,曹āo亲领大军赶到小沛城下。这下吕布不敢攻城了,只好退往下邳。 刘关张相见自然是一番苦情戏,之后就随着曹āo一起进了徐州城。徐州城中,陈珪陈登父子前来拜见曹āo,曹āo大宴宾客,并上表推荐陈登为伏波将军,又表彰其他众将。 欢宴结束自然就是进攻下邳,程昱考虑到吕布有与袁术联手的可能,建议曹āo封锁下邳到淮南的道路。曹āo将这个任务交给刘备处理,自己则亲自带队围攻下邳。 吕布倒是不太在意曹āo的进攻。虽说徐州丢了,但他早就把徐州的钱粮都运到了下邳,现在下邳粮食兵力充足,又依靠泗水,不会被四面围攻,还是相对安全的。陈宫看曹āo大军刚到,准备扎营,便建议吕布趁机进攻。不过吕布最近真心不想出城作战,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 等曹āo大军扎好营寨,列阵攻城之时,曹āo想着先劝降吕布,不过吕布刚刚犹豫了一下,旁边的陈宫就指着曹āo大骂,顺便还一箭shè向曹āo。如果不是曹āo身边的典韦一把推开曹āo,曹āo恐怕至少也要重伤。曹āo又惊又怒,命令全军立刻准备攻城。 陈宫看出曹āo兵粮不足,希望吕布能在城外扎营,以为犄角。吕布虽然一开始答应下来,但是回家收拾行装时却被夫人严氏看到。严氏哭诉昔rì长安吕布抛弃妻子逃离之事,担心再受磨难。吕布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就晾了陈宫多rì。陈宫长叹,只好安心守城。 曹āo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要是知道必然大呼庆幸。不过就算如此,下邳城坚粮足也是事实,曹āo攻了两个月也未能攻下。期间虽破坏了吕布联合袁术的意图,但终归还是对下邳束手无策。而曹āo担心河北袁绍,想要暂时退兵,荀攸赶忙拦住: “主公不可,吕布屡战屡败,已经失去了锐气。军中以将为主,将领没了气势则军队也就没有了争斗之心。陈宫虽然有谋略,但是需要时间进行思考。现在正是要趁着吕布气势没有恢复,陈宫没有想好计策,立刻共下下邳,则必然能擒获吕布。” 郭嘉笑道: “主公yù破吕布,我倒是有一计可用。” 荀彧皱眉道: “莫非是挖断沂河、泗水,引水灌城?” “不错。我正是此意。” 曹āo大喜,正要下令,却被萧恩拦住: “孟德不可。” “归,你这是何意?” “你在徐州已经屠过一次城了,还要再屠吗?” 萧恩拦在曹āo身前,盯着曹āo的双眼。曹āo避开萧恩的视线,答道: “下邳若是久攻不下,ì后若与袁绍对上……反正我也屠过一次了,无所谓。” “这是犯罪!” 曹āo虽然想要推开萧恩,可萧恩不为所动,继续拦在曹āo身前。曹āo不悦,大怒道: “归,难道你以为城中百姓的命比我们士卒的命要珍贵吗?我若不引水灌城,那攻城之时死去的就是我方士卒!你担心徐州生灵涂炭,难道我就不担心士卒回不到家乡吗?” “我有个办法,但我没完全的把握。” 萧恩仍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曹āo喘了口气,问道: “什么办法?” “吕布一直想和我痛快地打上一场,若是以赢了就放他为条件,他估计愿意以下邳为注……但我没把握一定胜过他,就看你愿不愿意赌这一盘了。” “主公!” 萧恩的话显然不能让郭嘉等人接受。在郭嘉等人看来,引水灌城是百分百的成功,而萧恩的想法,却有些一厢情愿了。但曹āo挥手止住了郭嘉的劝谏,双手按住了萧恩的肩膀: “归,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赌博。” “但你很快就要面临一场更大的赌局。” 萧恩握住曹āo的手,语气无波无谰。 “哼哼,是啊。你的意思是,让我以这场小赌来热热身?” “若胜,则至少能够保住完整的下邳,说不定还能接收吕布的队伍。若败,顶多吕布逃亡淮南,袁术未必能驾驭吕布,吕布也必然不肯甘心人下,打淮南未必有多困难。” “胜败都可以接受,就只是试试运气了吗……” 曹āo仰天长长出了一口气,再低头时,双目已然晴明: “就赌这一盘,看看天命是否在我曹某人一方!” 第12章 来,战个痛快!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大章贺国庆,提前祝各位节rì快乐。 ———————— 第二rì天明,曹āo大军在下邳城下列好阵势,就连封锁淮南路线的刘备,也带着关张和亲卫赶了过来。每个人都知道,随后进行的,将是决定中原未来命运的赌局。吕布若胜,困龙便将重入大海,再掀波浪;曹āo若胜,则中原一带再无敌手。下邳城上虽然不知道曹军在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下方军阵的不同,不但负责北城防御的陈宫面sè凝重,就连负责其他地方防御的高顺和张辽也齐齐来到了陈宫身边。 “吕布!给老子出来!” 萧恩手提长枪,策马出阵。城头上的张辽和高顺深吸一口冷气,他们两个都知道,吕布一向将萧恩视作唯一的敌手,但是昔rì双方虽然有过几次交锋,萧恩却从来没有今rì的气势。 “这家伙,今天要玩真的了……” 张辽喃喃自语,高顺虽然沉默不言,双眼中也透着忧虑。若是虎牢关时候的吕布,甚至是兖州时候的吕布,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担心,可现在的吕布……想想前几rì在吕布府中看到的,那个已经沉溺在酒sè之中的吕奉先,两人不觉得现在的吕布能够对付城下的那人。 “萧归!此乃兵阵之上,没人跟你玩什么单挑!有种你就带兵攻城,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陈宫虽然不是武将,但他也猜到了萧恩的想法。两虎相争,萧恩败顶多曹军暂失锐气,但吕布若败——而且可能xìng很大——那么恐怕下邳城立刻就要易手了。 “吕布!是男人就出来!” 萧恩完全无视了陈宫,这家伙根本没把吕布当做自己的主公,他跟着吕布纯粹是为了对付曹āo而已。说实在的,现在下邳基本没什么机会,陈宫纯粹是想把曹军活活拖在下邳,等待南方的袁术或者北方的袁绍来重创曹āo。至于他自己的命运?恐怕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吕布!江山成败,仅此一赌!有种的你就出来!” 萧恩继续怒吼。陈宫也在城上不断地痛斥萧恩——不同于军中士卒们露骨的语言,而是采与侮辱并存、雅致与谩骂齐飞的人专用的喝骂。只不过这种喝骂只能让曹āo等少数人感觉心中恼怒,但是对于绝大多数没什么化的大头兵而言……丫说什么哪?听不懂诶。 “公台无需多言!” 惊雷般的怒喝,伴着阵阵马蹄声,止住了陈宫的发言。这声音从下邳城内部发出,而到了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经是从城墙边传来。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曾经代表了虎牢关前的不可一世,曾经代表了濮阳城中的无可阻挡,曾经代表了徐州郊外的惊鸿一箭! 吕布! 来了! 战马长嘶,红影乍现。 赤兔马矫健的身姿划破天际。吕布根本没有打开下邳的大门,他直接策马跃过了下邳城的城墙,直落在萧恩面前! 战神之威不减! 银盔银甲、方天画戟,配上雄壮的身材、凛然的面容,让人仿佛回到了虎牢关前、濮阳城下。 高顺愣住了,张辽愣住了,陈宫也愣住了。这是他们知道的吕布,又不是他们知道的吕布。他们知道,是因为这个吕布,曾经带领他们在北疆大漠与鲜卑征战,曾经带领他们与西凉骑兵殊死拼杀,曾经带领他们和十八路诸侯奋力作战。这是带领着他们从一介北疆边军,走向了争霸天下的舞台。他们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吕布最近一直沉溺在府中,每rì美酒美姬作伴,壮心早失,形销骨立。甚至早上出来之前,高顺还去过吕布府上汇报战况。而仅仅一会的功夫,吕布就完全恢复成了昔rì无所不能的战神,让人不禁惊异。 “主公为什么要出来啊!” 陈宫低声抱怨了一句,刚想喊回吕布,就被高顺和张辽联手拦住。 “武人的心,你不懂的。” 平素寡言的高顺,冷冷地止住了陈宫。陈宫傻呆呆地看着高顺,他无法想象,这个脑子里只有理xìng,几乎永远正确的家伙,竟然会做出这种发言。 “没错,如果这时主公回来,那么我们也不用再打,直接抹脖子算了。” 张辽加入吕布麾下,除了地缘关系外,更多还是被吕布在武道上的魅力所吸引。现在,吕布将面对他的宿敌,这是每个武人都期待的一刻,更好可吕布这种登峰造极的高手,除去对面那人已经再难找到合格的对手。更何况……张辽鄙夷地看了一眼陈宫,这家伙真当别人是傻子吗?利用自家军队对抗而已,还真以为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了。 “归,你终于决定和我打上一盘了吗?” 单手握住画戟底部,遥指萧恩。四十斤的重量在丈二长的力矩加成下已经无法计算(注1),而吕布的右手甚至连微微颤动都没有——可怕的力量,可怕的战神。 “赌一把,我赢,你让你的人投降,我输,孟德开一条路,放你们随意离去。” 如果说现在的吕布仿若狂风暴雨般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气势,那萧恩就好似山间青松,挺立在风雨中,丝毫不见动摇。吕布刷地收回画戟,冷喝道: “输赢如何评判?” “赢者生,败者死,不然的话,你也打不痛快吧?” 萧恩耸耸肩,全无之前挑战时的形象,但那股肃杀之气,却越来越发凌厉,之前的青松,已经在数语之间变成了巍峨险峰,直入天际。 “来,战个痛快!” 吕布咧嘴一笑,本就令人惊恐的脸上更显凶异。他轻磕赤兔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便带着红影向萧恩冲去。吕布的巨力加上赤兔马速度提供的动能,萧恩不敢硬接,带马侧身一拧,长枪反转,连消带打。吕布一戟挥空,但立刻转直劈为横扫,转身再次攻来。枪刺,戟扫,萧恩路径虽短却慢了半步,只得横枪格挡。纵然是萧恩,也被吕布的巨力震得双臂有些发麻。 吕布的进攻一贯是单手握持戟柄末端,大开大合。他的力量加上画戟的惯xìng、再加上赤兔马的速度,让对手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萧恩知道这一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萧恩双手持枪,握住了长枪中段,将复刻落星、长达一丈五尺的长枪折半作战,为就是尽量贴近吕布,不让他发挥自己的长处。 不过萧恩的战术并未完全实现。赤兔马的速度实在太快,萧恩的战马当然也非平凡之辈,不过比起赤兔这等马中之龙,还是完全不够看。就算萧恩勉强缠住吕布,吕布也可以借助赤兔马立刻脱离萧恩。五十余合的较量,萧恩完全被吕布压制。更不幸的,是萧恩的战马已经到了极限,马蹄一曲摔倒在地。萧恩虽然被甩了出去,不过他处变不惊,在空中调整身形,稳稳落在地上。 萧恩刚刚落地,吕布自下而上的挑杀就迎面而来。萧恩横枪一压,却压不住人中吕布和马中赤兔联手的怪力。长枪脱手而出,萧恩借势向后腾空一跃。但吕布不依不饶,长戟直刺,指向萧恩胸口。 长枪落地,枪柄向天。吕布的戟尖指在萧恩胸前半尺之处,停了下来。 “换马来战。” 吕布收回画戟,打马退开。萧恩啐了一口,刚想回阵换马,却见曹营阵中,曹āo已经滚鞍下马,拍了绝影战马一下。绝影长嘶一声,飞奔至战场。 “归,绝影归你了!” 曹āo的喊声与绝影同时抵达战场zhongyāng。萧恩也不等绝影停下,直接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身落在绝影背上。刚一坐稳萧恩便横带战马,绝影转身停下,正好路过长枪所在之处,萧恩反手拔出长枪,握住枪柄末端,遥指吕布。 “哈哈,现在才真正能打个痛快!” 吕布不怒反笑,轻轻抚了抚赤兔的鬃毛,同样握住戟柄末端,与萧恩遥遥相对。 绝影和赤兔的鼻中都轻轻喷出水汽。赤兔已经酣战一阵,同样来自大宛的绝影体内的热血也早已沸腾,不过跟在曹āo身边,注定了它不能肆意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身姿。而现在,绝影调整好呼吸,不待萧恩下令,便冲向对手。 赤兔也同时发动。两匹战马上的骑士同样早就做好了准备,枪尖戟尖,都是指向对手的咽喉。 枪尖戟尖在空中相撞,点点火星在中间激迸而生。枪杆、戟杆微微的弯曲并不代表这一次冲撞的结束,相反,长枪画戟借着这股力量再次刺向对手。 从一开始,吕布就注意到了,萧恩这次的招式与之前完全不同。现在萧恩的招式,能够让他依稀看到昔rì洛阳城郊赵云那击削去自己几根头发的突刺。但萧恩与赵云不同,赵云从小习惯于先防御,再反击,所以他的招式都是立足于防守,等待对手露出破绽后一击定乾坤。而萧恩的攻击则如惊雷霹雳,迅烈无比;又如漫漫秋风,铺天盖地。赵云是憋了数十招后才能刺出那惊艳一枪,而萧恩则是将那一枪加快了百倍,加多了百倍,从头到尾,以攻对攻。 吕布的画戟远重过萧恩的长枪,而招式jīng妙更是远远不及。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如昔rì对付赵云那般,任你再快,再巧,我只以万钧之力压来,以拙破快,以力破巧,逼得萧恩不得不回身闪避。如此你来我往,再战了二百余合。 枪戟再次相交,发出巨大的轰鸣。不同的是,这次两人都并未再次进攻,而是不约而同地策马退开。 “奉先,你我虽然还能再战,但战马已经不行了,你是打算换马呢,还是干脆步战?” 仿佛印证萧恩的话,赤兔和绝影的四蹄都微微颤抖。赤兔虽然神骏,但对面的绝影也非凡品。两百余合的战斗,让两匹顶级战马都已经到了极限。吕布默然不语,侧身下马,将赤兔赶回下邳城。张辽赶紧出城,将赤兔接回城中。萧恩也滚鞍下马,拍拍绝影让它先回营中休息。 再战。 吕布再次感到了不同。脚踏大地的萧恩,似乎像是解下了什么枷锁,他的枪更快,更强。而且无论吕布如何应对萧恩的攻击,却总会被带入萧恩的节奏,让他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摆脱。 “这家伙……原来如此……” 吕布暗自惊叹。赤兔是他的好战友,他和赤兔在一起,能够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而萧恩……即便是绝影,跟不上萧恩的节奏。所以,离开了战马的萧恩,反而能够解放自己,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可以他的实力,恐怕除了赤兔……不,就算是赤兔,也未必能够跟上啊……” 吕布心中只剩下震惊。他不敢想象,真正能够配得上萧恩的坐骑得是何等神物。但他很快就无暇分心,萧恩的枪尖已经带上了点点血花——这显然不是萧恩自己的血。 “不能输,不能在这里输!老子还要带着张辽高顺他们纵横天下,横扫大漠呢!” 吕布一声狂吼,挥戟的频率加快了几分。观战的众人突然发现,本来已经渐渐跟不上萧恩节奏的吕布,突然又能和萧恩打得有声有sè起来。 “典韦,仲康,现在的归和吕布,你们怎么看。” 曹āo骑在随手拽过来,不知道是哪个亲兵的马上,低声问身边的典韦和许褚。典韦挠了挠头,回答道: “我和仲康联手的话,对上他们联手的话,估计是白送。” 说完了,典韦也觉得有点泄气,又补充道: “不过如果只是对上一个,应该能全身而退。” 曹āo倒吸一口冷气,尤其看到许褚也缓缓点头,更是无比震惊。典韦和许褚二人已经是他手上除萧恩外的顶级战力,而就算是这两人,对上现在的吕布也只能逃跑……幸亏当时在陈留蹲了一个月啊。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刘备一方,关羽和张飞虽然对吕布一向不忿,可面对此时的吕布,也完全提不起作战的yù望。刘备冷冷地看着场上的两只猛虎,低声说道: “云长、翼德,若是他们胜负刚分之时,你们突然冲上去的话,有几分把握杀掉他们两人。” “只要曹āo那边不捣乱,肯定是没问题啦。” 关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张飞只好挠头顶上: “毕竟这种级别的恶战,打完了这两个家伙能不能站稳都两说。不过这种事……” “这是为了汉室江山!” 刘备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惊恐,他在徐州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吕布的yīn影之下。本想着关张二人联手或许能战胜吕布,可现在……一想到无论是谁获胜,以后他都要面对这样的对手,刘备就感觉背上凉飕飕的。 “大哥放心,羽定然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只是大哥也要准备好,一旦我和三弟冲出去,您就得立刻离开。” 关羽双目大睁,冷冷盯着场中局势,并叮嘱刘备。刘备和颇不情愿的张飞点点头,继续观战。 “子廉(曹洪),刘备那边好像有动静。” 从小沛赶来的曹仁,一直没忘记关注刘备方的情况。看到关张二人已经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曹仁赶忙拽了拽身边的族弟。两人带着亲卫,晃晃悠悠地挪到了刘关张身前,若有若无地挡住了关羽张飞冲向战场的路线。刘备看到计谋已经被识破,无奈暗示关张放弃行动。 战场外围暗流涌动,战场之中也是风云突变。萧恩和吕布打得不耐,双方都打算以最后的突刺作为这场生死之战的终结。两人几乎同时刺出手中的武器,这次枪戟并未在空中相撞,而是侧身而过,直指对方的咽喉。 在这场谁更快的较量中,萧恩的枪尖与吕布咽喉的距离比吕布的戟尖与萧恩咽喉的距离短了半尺。而这半尺,决定了萧恩的枪尖会先刺入吕布的咽喉。吕布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仍然放弃了闪避——这个时候也来不及闪避。虽然注定了失败,但吕布的双目中没有遗憾,他仍然维持着武者最后的尊严,突刺向前。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萧恩的枪虽然不是邻村王铁匠铸造的(注2),但比起方天画戟这种橙sè品质的装备还是差了不少。数百回合的较量,上千次的激烈碰撞,早已让长枪达到了极限。而这最后的全力突刺,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枪在即将刺入吕布咽喉的一瞬间,碎裂了…… 完完全全的碎裂,纯钢打造的枪尖,在一瞬间变成了碎片。就算是硬木的枪杆,也随着枪尖的粉碎而寸寸断裂。萧恩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他竭尽全力想要扭开身子,但是吕布的戟尖太近了,近到萧恩已经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看着画戟的尖端向着自己的咽喉前进。 胜负! 生死! 逆转…… ———————— 注1:数学物理帝可以试试看,设吕布的画戟长365厘米,宽30厘米,戟头重25斤,长39厘米,吕布握持部分据画戟尾部30厘米。在计算时候请将戟杆的重量也算在内(好歹十五斤呢,不能当做可忽略的部分)——突然想想自己也不是不能算,算出前端质心的位置,然后再计算力矩比例也未必算不出来…… 注2:话说回来,吕布的方天画戟谁造的没说,不过刘关张的剑刀矛好像还真都是邻村王铁匠造的…… 第13章 吕布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我叫吕布。 我是个汉人,不过很多人都说我长得有些像匈奴人。 他们是对的,我的父亲是汉人,但母亲是匈奴人,我是个混血,也就是有些人口中的杂种。 我父亲虽然只是个普通猎户,但据说母亲是某个匈奴部落的公主。不过匈奴嘛,那种小部落每年都要被灭掉十几二十个的。能沦落到嫁给一个汉人猎户,所谓的公主身份也就那样了。 因为血统,我从小就被村子里的玩伴们欺负。不过父亲为了养家每天都要进山打猎,母亲更是帮不上什么忙,我也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还好我从小力气就大,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打,被人揍过几次,但后来,就只有我揍别人了。 但也没人肯再跟我玩了,我只能拿起父亲的兵器自己乱玩了。 那时候rì子过得很苦,但是一家三口在一起,不知怎地就很快乐。不过快乐的rì子也就只到我七岁而已。 我住在边郡,每年都有匈奴鲜卑或是其他什么外族进来掠夺粮食,不过一般规模不大,到我们村子的话,大家凑点粮食交上去也就行了。但是那年冬天北方草原遭了灾——到底是什么灾我也不知道,反正对我来说都一个样——鲜卑大部队南下中原,我们的村子成为了他们行军路上的绊脚石。 全杀光,一个不留。 虽然父亲拼命带着我和母亲逃命,但是鲜卑人可是有马的。母亲先中箭倒下,父亲让我独自逃命,然后他回头去保护母亲,结果…… 结果没什么可说的,我成了孤儿。 虽然我还会点打猎的本事,不过深山老林天寒地冻,就凭我一个七岁的孩子,又能打到什么东西?逃着逃着,我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老人家中。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管他叫“老头子”。老头子收留了我,并且教会我认字,还教了我方天画戟的本事。鬼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或许就像归那混蛋说的,他看我骨骼惊奇,想让我拯救世界和平吧……不过世界和平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成天要打一个叫篮球的家伙?(注1) 我在老头子那里呆了五年,然后老头子就死了。他死了,我就又成了孤儿。不过这次我的本事可就大了,以前干不好的,现在能干了。 在边郡,打猎是个挣钱的活计。肉可以吃,剩下的可以风干了卖掉。猎物的毛皮更是有人高价收购。就在那时候,我认识了侯成、魏续几个。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真正把从老头子那里学来的东西运用到实战中。 后来我十五还是十六岁的时候,看上了五原郡严家的丫头。严家是大户,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猎户。可我一个孤儿,又是个杂种,想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不过边郡嘛,上位的机会还是挺多的,最简单的,就是当兵。 当兵也不能从炮灰当起啊。还好那时候鲜卑闹腾得挺厉害,并州刺史丁原下令,就算边民也可以用人头换战功。我想着弄十个八个的人头,怎么也能当个伍长,就一个人跑去杀人了。 一开始还被我逮了几个落单的,不过后来不小心撞上一个巡逻队,那时候……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凭我一个还真是危险,不过幸好那家伙——就是我之前说的归——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帮我干掉了那几个杂碎。不过那家伙后来竟然要跟一个百人队对上。妈的,看他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竟然连死怎么写都不知道。不过谁叫老子欠他一命呢,干吧。 老实说那次我真他妈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挂了,不过老天好像还没打算把我收了去。我们赢了,杀了全部鲜卑狗。虽然受了不少伤,不过值了。那一堆人头,直接让我在丁原的亲卫队里当了个小队长,严家的女儿也顺利娶到手。 老实说,自从我离开老头子以后,我打架就再没遇上过对手。什么侯成魏续之类的,收拾他们根本用不了几招。不过那次萧归的枪法真是把我吓到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快、那么准的枪。那时候虽然号称是联手对付鲜卑骑士,其实大半都是被他干掉的。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敢再继续自傲下去。 后来呢?丁原挺看重我,不但把我提升为主簿,还收了我当义子。我也是那时候认识高顺的,这家伙是丁原的亲卫队长,本事很不错,教了我不少东西,不过他实在太耿直太诚实太不会做人了,干了多少年还是原地踏步。 再后来……就都知道了呗,我杀了丁原,带着高顺他们投了董卓,又杀了董卓,收了张辽那小子——那小子的天赋不比我差,跟着董卓是真心浪费了。之后就是各地流浪。当初爹妈死时候,发下的要杀尽鲜卑的誓言早他妈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他妈一直觉得,手里有方天画戟,胯下有赤兔马,天底下谁也拦不住我。虎牢关?刘关张三个人又怎么样,我一样想走就走。就算后来遇上萧归,他不一样奈何不了我吗。就是……总感觉这小子一直没出过全力,起码感觉不到那次和他联手杀鲜卑狗时的气势。不爽,真心不爽。 虽然这家伙终于愿意跟我拼一场了,不过……被逼无奈啊,中了曹āo那个王八蛋的jiān计,竟然被围困在下邳。也罢,就算是人生最后一战,老子也是吕布啊!!! ☆ 枪折,戟进。 萧恩显然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天画戟离自己的咽喉越来越近。观战的曹āo已经怒目圆睁,张开大嘴准备让大军冲上去碾碎吕布和下邳。刘备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两只老虎就算只死掉一个,也是极好的。远在许都的蔡琰,不知怎地心中也突然悸动不已,竟端不住茶杯,落在地上…… 戟,停了。 就在戟尖即将刺入萧恩咽喉的时候,吕布停下了画戟。 “奉先,你……何苦。” 纵然没有被刺破咽喉,但戟尖的劲气仍然让萧恩咳出血来。不过就算咳血,萧恩的状态也远比吕布强得多。 “你说过吧,男人,一辈子总要做一两件蠢事的。” 之前就是强行提升境界来对抗萧恩,现在更是将全力刺出的画戟硬生生停下。吕布早已灯枯油尽,七窍流血。其实萧恩也知道,吕布出来接战就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之前的步战更是尽了一切。就算吕布不停下这一击,恐怕也就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比起两人都倒下后让愤怒的曹āo屠尽下邳,吕布现在的决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惊天的大逆转惊呆了所有人,曹āo刚要出口的命令也硬是咽了下去。刘备更是失望透顶,吕布认输,就意味着曹āo更加强大。 “归,帮我照顾好弟兄们,别让曹āo亏待他们。” “放心,早晚让他们扬威北疆大漠,让天下都知道他们的威名。” “多谢了。” 淡淡地道谢,吕布勉强转过身来,对着下邳城头狂吼: “高顺,远!弟兄们交给你们了。到了曹āo那边也得好好训练,别让人瞧不起!” “主公!” “主公啊!” 高顺和张辽已是虎目含泪。他们当然看得出吕布早已灯枯油尽。高顺虽然想要拔刀自刎,但张辽却拦住了他: “高大哥……陷阵营还得您来照顾呢……” 高顺用力砸了一下城墙,忿忿地放下手中的武器。看到高顺已经放弃了自杀,吕布又对陈宫喊道: “公台,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主公。如果之前听你的计策,我们未必不能守住下邳。不过……负了你,抱歉了。” “呵呵呵呵……” 陈宫笑了,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凄凉: “主公啊,此时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主公无须担心黄泉下寂寞,宫,这就来了。” 说完,陈宫直接从城头上跳下,一头撞死在地上。 曹āo远远看着陈宫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当年能从洛阳逃出,多亏了陈宫的帮助,后来他能入主兖州,陈宫更是出了大力。虽然陈宫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但陈宫的才华却仍然让他倾心不已。只是对于这个有恩有仇有才的陈宫……曹āo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请他辅佐共谋天下?恐怕陈宫不会同意。嘲弄一番之后打入冷宫?陈宫恐怕也不会同意。或许,死亡才是这个让曹āo又爱又恨的家伙最好的归宿吧。 “归,多谢了,让我能够探知到武者更高的境界。虽然你这一辈子,藏的够辛苦了。” 为陈宫落了几滴眼泪,吕布再次面对萧恩。这般唠家常的交谈,萧恩并未回复。这个时候,吕布也不需要萧恩说些什么,因为……他已经听不见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神,轰然倒下。 “好想……再看一眼五原的天……” ———————— 注1:慈善·世界和平,原名罗恩·阿泰斯特,现nb纽约尼克斯队队员。 第14章 休养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本来想把章节名写成“蕾希斯·薇·菲丽希媞·煌”的,结果点娘说名字太长…… ———————— 和平接收了高顺张辽以及陷阵营,曹āo兴奋得几天都没睡好觉。~~[]虽然吕布的妻女已经在下邳开城投降前一刻自刎身亡,但这点事情完全没有扰了曹āo的好心情。 心情好了当然也就不会四处跑去打仗玩——不过这点其实和心情没什么关系,曹āo干掉吕布之后收获了徐州土地,总得好好消化一番,再加上周边也没有太多的威胁,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节。 当然,威胁不是完全没有,南边的袁术和北边的袁绍都还在。只是南边的那位基本上快断气了,就等着曹āo整顿好内部以后来个最后一击。至于北边的那位,现在还在冰天雪地的辽东和公孙瓒玩恩恩爱爱的缠绵游戏呢。 虽然不打仗让很多人少了战功,但对于萧恩和夏侯惇这两个伤员来说,也算是养伤的大好时机。这段时间萧恩三天两头就会拎着酒瓶去夏侯惇家中饮酒聊天。 为什么是夏侯惇家?因为萧恩实在没法在家里呆着。家里那几个妹子听说他和吕布一战的凶险之后,虽然没有摆出母老虎的架势禁止他再次出征,但蔡琰和乔靓这两个人幽幽怨怨的表情也让人心里实在难受。 萧恩确实对随军出战没什么兴趣,但身在高位,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而且有家有室之后,萧恩更希望这个乱世尽早结束,所以……对自家这两只妹子还是躲着点吧。 ☆ “我说元让,你又折腾什么?” 刚一进夏侯惇的家门,就看到几个侍女跪在地上被夏侯惇训斥。旁边的地面上还有一张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铜镜,萧恩也立刻猜到了原委: “行了,喝酒,别跟这几个小丫头生气了。” 挥挥手让几个侍女退下,萧恩直接给夏侯惇倒满了酒。 夏侯惇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让啊,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你这样子不难看。” 萧恩陪着干了一杯,安慰夏侯惇道。夏侯惇自从回到许都以来,就把家里的镜子全都砸光。只要下人敢多看他的伤处一眼,就立刻会遭到狂风暴雨的惩罚。今天的事情,明显是这几个小丫头偷偷藏了个镜子被夏侯惇发现。 “呵,我本就不如那些士子丰神俊朗,现在这样子,更是丑陋不堪。” 一杯又一杯,两人喝得飞快。夏侯惇摇了摇头,苦笑着自嘲。也难怪,这个年代主流的相貌就是卫家那种面若白玉、唇若涂脂的俊美男子,夏侯惇这种健美型男的粗犷造型本就不怎么受欢迎,现在眇了一目,就更加没市场了。 “你这就不懂了呗,卫家那种娘娘腔的造型也就不懂事的小丫头和想要老牛啃嫩草的师nǎi才会看上,你这种才是真正的男人风度。” 萧恩放下酒杯,凑到夏侯惇身前: “你看,脸上的线条不能太柔和,太柔和了说明这个男人不够自立。当然也不能太过刚硬,没人会喜欢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对了,千万别往脸上抹粉——废话,我知道卫家那群美男子都这么干,问题你是男的,不是小姑娘!男人脸上有点沟壑没什么,这正显示出一定的沧桑。你知道吧,这样才能表现出你已经历经千辛万苦、阅尽人间百态。这可比那些粉嫩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更容易勾引少妇。”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夏侯惇想要分辨什么,不过状态上来的萧恩完全无视了他。 “身材很重要,你这种就很好。千万别学那些士,尤其郭奉孝那种,全身上下没二两肉,风一大点就得抱着柱子才安全。这种男人中看不中用,要就得要你这种型男体型。来来来,你把衣服脱了……” “喂!” 夏侯惇想要挣扎,问题是……他的功夫大部分是马上兵刃战,徒手擒拿他打不过萧恩啊! 结果就是没过几招萧恩就把夏侯惇上半身的衣服拽了个干净,只留下裤子。 “我靠你又不是妹纸,蹲在那抱什么胸啊!” 萧恩不由分说拉起夏侯惇, “你看看这胳膊,这胸肌,这腹肌!猿臂,虎背,蜂腰。这才是男人的应有之姿!像郭奉孝荀若那种,摸上去连点肉都没有,直接就是骨头!尤其郭奉孝,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还真可怜他老婆。” 萧恩嬉笑着,仿佛马市上挑马一样捏了捏夏侯惇的肌肉。 “我说归泥垢了!” 夏侯惇挣扎着逃离萧恩的魔爪,披上衣服。 “我看看啊,眼罩也是有必要的,邪恶系更受欢迎。以后再给你做个金sè的假眼,平时用眼罩遮起来,打架时候再摘掉眼罩,就说释放‘邪王真眼’(注1)的力量……对了,你要不要改个名叫夏侯煌?或者蕾希斯·薇·菲丽希媞·煌?”(注2) “泥!垢!了!” 夏侯惇终于忍不住,卯足全力一拳向萧恩打去。 “哈哈哈哈!” 可惜拳脚功夫不如人的夏侯惇注定了失败,萧恩早就飘然远去,只留下衣衫凌乱的夏侯惇独自忍受下人们诡异的目光。 ☆ 就在夏侯惇府上一片混乱的时候,街道另一头的萧府也在发生着少女们的交流。 琴声飘渺,自萧府后院的小楼上传出。 这个小楼是完全仿造昔rì会稽萧府后院的小楼所造,十足的江南风格,与周围的北方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北方士子大多不屑如此建筑,但也没人敢当面鄙视萧恩。只不过上有所好下必从这个说法在萧恩这里就不存在了,这群以北方为正统的家伙虽然不敢对萧某人独特的品味指手划脚,但让他们跟风就敬谢不敏了。 对于百分百北方血统,却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蔡琰,和从里到外都是南方人的乔靓,这个被人笑话的建筑却是她们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这里能让她们感受到家乡的气息。 正如以往一样,萧恩不在,这一妻一妾就干脆把家务事丢在一边,联袂登高抚琴。蔡琰的琴技传自蔡邕,乔靓也是由江东名师教导,两人的琴技,均已经登峰造极。她们的合奏,自然让整个萧府的人都停下了忙碌,静静倾听。 一曲终了。 萧府的喧哗声再次响起,下人们继续着之前暂停的工作。 蔡琰放下焦尾琴,轻声叹息。 “夫人为何叹息?” 乔靓收起手中的琴,疑惑地问道。 “乔妹妹,你又喊我夫人……我和夫君都说过了,咱们家里不分大小,我们以姐妹相称即可。” 蔡琰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萧恩纳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没有把乔靓当做一个妾室来看待,但乔靓自己却一直谨小慎微。 “夫人说笑了,靓儿能得到大人收留,已经是喜不自胜,怎敢再奢望其他。” 乔靓淡淡地说道。她身为乔家大小姐,现在来到萧家只能当个妾——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要说一点怨言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乔妹妹……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夫人还未说为何叹息呢。” 乔靓不想多说,只是继续之前的问题。 “我只是想到你当年的话……虽说那时我不是太懂,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当年?” 乔靓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但当年也说了很多话,她怎么知道蔡琰说的是什么。 “是当年在船上,你说不愿嫁给英雄。” 蔡琰悠然望天,仿佛回到了那rì的长江之上: “那时候,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嫁给夫君,没想过英雄不英雄的,不过私底下,我也希望夫君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乔妹妹的想法了。” “是啊……虽然大人确实是个英雄,可英雄的代价……太大了。” 乔靓想到萧恩和吕布一战的惊险——她们还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战斗过程,若是在现场观看,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可惜造化弄人,明明最不希望上战场的夫君,却不得不征战四方。” 蔡琰说着,忍不住掉下眼泪。乔靓也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哎呀哎呀……弄哭我家琰儿,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萧恩的声音从入口处响起。紧接着蔡琰和乔靓就闻到一股酒味。 “参见夫君/大人。” “嘛,刚调戏完元让,回家没看到你们,就猜你们两个在这里。” 萧恩一手一个,搂住自己的两个夫人: “靓儿啊,你还是放不下身份问题吗?” “妾身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萧恩略带戏谑地盯着乔靓,乔靓被盯得有些不太自在: “大人说笑了……” 萧恩轻轻叹息,乔靓的心结也是他的心结,更是他家庭和谐的一个小小隐患。不过这种事情偏偏急不得,只能慢慢开解。 “你们也放心,为夫我今后在战场上会尽量注意安全,尽量不去和别人单挑了。” 萧恩轻吻了两个妻子,郑重做出承诺。当然,他也有着另一层的想法。 “值得一战的对手,估计也没有了啊……” ———————— 注1:出自《中二病也要谈恋爱》,小鸟游六花的设定。 注2:皆出自《我的朋友很少》,蕾希斯·薇·菲丽希媞·煌为羽濑川小鸠,夏侯煌为其母爱莉。 第15章 青梅煮酒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与表面上的平静不同,许都城内暗流涌动。 曹āo迁都许县,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掌控朝政。朝中百官之前因为衣食无着,需要曹āo接济,倒是还没什么。但是现在好吃好喝供着,这群当官的吃饱喝足之后发现官位都被曹āo的亲信占据,自己已经无事可做,就开始找事了。 其实他们要是直接投诚曹āo的话,也未尝不能混个一官半职。只是虽然每个人都痛骂董卓王莽之徒,但每个人也都羡慕董卓王莽包括现在的曹āo手中一言九鼎的权力。虽然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原来不知道的现在也该知道了——董卓和王莽最终失败的结局,不过总会有些人认为如果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会犯下和前人同样的错误。至于事实如何?反正从历史的角度上,真正成功的人不算太多。 于是乎,车辚辚马萧萧,路上行人不带刀——当然不带刀,许都毕竟是皇城,是禁止私人携带武器的。明面上的许都在曹āo一干班底的治理下繁华rì盛,但在暗处,士族大臣各种私通款曲,某些人甚至说动了小皇帝刘协,想要以大义的名分来制裁曹āo。 萧恩其实很懒得掺合这种破事,毕竟他对权力没多大兴趣。而且他也相信以曹āo的能力,处理掉这些跳梁小丑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树yù静而风不止,明摆着萧恩就是曹āo死党,但是他在曹āo集团中半游离的态度却让人想入非非。结果就是不少反曹人士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萧恩可不打算和这些家伙玩什么暧昧,直接把使者绑了扔到了曹āo面前。 曹āo也挺无奈的,他根本就没心思当什么董卓王莽,但现在天下未定,汉室未兴,这群家伙就急急忙忙地想要赶他下台,也让他心里有些难受:都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您这里河还没过就想拆桥,磨还没卸就想杀驴是闹哪样啊! 而且曹āo在许都自有着强大的情报网络,他也知道那些权贵勾搭的不止萧恩一人,萧恩是把人扔在自己面前了,但也还有不少人打算坐山观虎斗呢。与其等待对方不断蚕食自己的势力,还不如干脆引蛇出洞,来一次清理。 许田围猎,一箭惊天。 曹āodúlì帝前,受百官山呼万岁,让世人心惊肉跳。庆幸者有之,愤怒者有之,蠢蠢yù动者,亦有之。 ☆ 自从击破徐州吕布之后,刘备就留在了许都。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豫州牧纯粹是为了牵制吕布才授予的,现在吕布已死,难不成还真把豫州交给他?刘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未强求驻兵在外,而是在许都城中买了个宅子,和关羽张飞一起搬了进来,每rì在后院种种菜,rì子过得也还算清闲。 关张两个人虽然对刘备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在曹āo的眼皮底下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只能每天跑到郊外兵营里面āo练士卒,等着不知何时才能有的召唤。 许田围猎,因功受封左将军的刘备也有参加。当他看到曹āo竟敢站在天子之前的时候,也是惊惶不已。刘备身为汉室宗亲,他也因为这个身份受到了不少优待。但汉室宗亲的前提,是大汉天子还姓刘。如果哪天天子改姓曹的话……他这个刘姓宗亲还能是宗亲吗? 但刘备没有立刻行动,同时他还阻止了想要扑上去一刀砍了曹āo的关羽。先不说曹āo身边一直有典韦护卫,就算关羽真的成功,他们又有把握从许都逃亡吗?到最后,虽然能够干掉曹āo,但他刘备也顶多每年被人纪念一下。这种平白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刘备可不会去做。 不用刘备主动做些什么,自有那些急不可耐的人找上刘备。董承受了刘协的衣带诏,联络了王子服、种辑、吴硕、吴子兰等人,这些人虽然勇气可嘉,但手上却并无任何兵权。三思之下,想到了刘备。 对刘备而言,这也是个介入权力中心的好机会。不过嘛……刘备可不是董承这种天真的熊孩子,曹āo现在如rì中天,想要动他谈何容易。而且这里可是许都,轻举妄动的话,说不定最后谁把谁干掉呢。 刘备自以为隐秘,但他是真心小看了曹āo的情报系统。曹āo的情报系统是由郭嘉掌控,即便萧恩都并不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况。即便如此,萧恩还是能确定,当衣带诏离开皇宫的那一刻,曹āo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否则他不会那么巧就出现在董承面前。如果那时候董承聪明一些,选择放弃那身御赐的锦袍,至少能保住自己和家人。 但历史没有如果,董承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在曹āo眼中,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刘备的态度…… “归,你说刘备见到我们派去请他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坐在曹府后院,曹āo有些揶揄地笑道。 “估计得吓死。” 萧恩翻了个白眼,你丫派谁不好,派和关羽有仇的华雄以及投诚过来就一直跟着华雄学习练兵方法的高顺去请刘备。这两位彪形大汉可不会摆什么笑脸,再加上刘备府上就他一个人在,他不想入非非才有鬼呢。 没等多久,刘备受邀而来。从他那略显发白的脸sè上可以看出华雄和高顺二人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玄德且坐,莫要担心。” 曹āo笑呵呵地把刘备让到亭中: “今rì我等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呵呵,曹大人好,萧大人好。” 刘备担惊受怕半天,畏畏缩缩地打个招呼便坐下。 “玄德今天运气不错,归新酿的梅酒出窖,我等正好赏青梅,喝梅酒。” 看着曹āo兴致极高,刘备哪敢说不。他接过曹āo递过来的酒杯,饮了一口,感觉有些甜,而且不够激烈。 “归,这酒感觉太甜,不够烈,似乎不适合男儿饮用啊。” 曹āo也有同样的感觉,放下酒杯咂咂嘴便向萧恩抱怨道。 “这种果酒本来就不是烈酒。” 萧恩品了品,放下酒杯解释道: “武人喝酒,要的是辛辣激烈。但人酒宴之上,要是多饮烈酒,却容易头晕。这种果酒入口温和,口感醇厚,正是给人喝的酒。” 其实不止人,萧恩这梅酒真正面对的客户是那些夫人。他可知道,这群贵妇人有事没事也会聚在一起聊一聊家长里短,平时她们在家里虽然很少喝酒,但是聚在一起的时候嘛……有这种甜腻的果酒,肯定会让萧家财富再上一层楼的。 “说到青梅,我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光喝酒可不行,还得聊天。要是让萧恩说开了,很快就会变成各种炫耀自家新兴产业,根据曹āo的经验,说不定他还会被忽悠着投资进去。所以曹āo赶紧抢过话头: “之前南征张绣之时,路上缺水,将士们都口渴难耐。我心生一计,告诉诸将士前方有梅林,将士听后,口中产生唾液,就不渴了。” “嗯,我也听说了。” 不知为何,刘备感觉萧恩的嘴角有些抽搐。 “后来你们找到水源以后,是谁来着?子廉(曹洪)还是谁……好像就是子廉,坚决不去喝水,非要找到梅子不可。” “呵呵呵,子廉年幼,不过忠勇可嘉啊。” “那是那是,子廉将军确属军中典范。” 曹āo的故事,加上萧恩的后续,终于让刘备暂时放下戒心,欢饮起来。 梅酒确如萧恩所言,多饮不醉。众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天边乌云多了起来。远远望去,天边竟有龙挂出现。 所谓龙挂,离近了看就是龙卷风,美国那边有一群人就专门追着龙卷风进行拍摄调查。不过在汉代时候,从远处看去,龙卷风的形状像是云中探出一条长龙,引人生畏。 席中三人当然都不会害怕,萧恩是知道龙挂的奥秘,曹āo刘备嘛……乱世之雄,本就当属真龙之姿,又岂会畏惧同类?但对于这种奇异的天象,几人还是兴趣盎然。 “归、玄德,你们可知道龙的变化?” 看了一会,曹āo问道。 “备不清楚。” “嘛,能大能小能粗能细能曲能直能软能硬还能喷出东西来……” 话说这玩意是龙吗?萧恩说着说着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曹āo和刘备倒是没听出来什么,曹āo反而抚掌大笑道: “归所言不错,但还不够。所谓龙啊,大的时候,能够兴云吐雾,小的时候,能够让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它;飞起来呢,能够升腾于宇宙之间,隐藏起来呢,又能够潜伏在波涛之中。现在是春深时节,龙趁着这个时节不断变化,就好像人得志以后去纵横四海。龙就好比天下英雄一样啊。玄德去过不少地方,想必很了解当世英雄,能不能说说看呢?” “备凡胎肉眼,怎么能知道天下英雄。不如请萧大人说说。” “我就算啦。” 萧恩摇摇头,不愿回答刘备的问题: “我这个人啊,也就想着赚点钱,然后带着老婆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我们的小rì子。英雄什么的,玩不转啊。” “归若是有心,恐怕天下英雄当有你一份。可惜啊,归虽有英雄之力,却无英雄之志,这天下,不够jīng彩啊。” 曹āo哈哈大笑,又再三催促。不得已,刘备只好开口说道: “曹大人问英雄,那么淮南袁术,兵粮备足,应当算是一个?” “袁术这家伙,不过冢中枯骨,早晚会被我抓住。” 曹āo挥手示意这个不算,萧恩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算起来,袁术也蹦跶不了多久,曹āo的下一步肯定就是攻伐淮南这个大粮仓了。 “那么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现在虎踞河北冀州,部下能人异士极多,可以算得上英雄吗?” “还不够啊。袁绍表面上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他胆子很小,虽然喜欢谋略,也能够设计不少计策,却缺乏足够的决断。再加上这个人真正需要干大事的时候太过爱惜自己,见到小利却又会忘记自己姓什么。他强大归强大,但算不上英雄。” 由曹āo的评价可以看出,他确实把袁绍当做平生大敌,研究得很透彻。 “既然袁绍也算不上英雄,那么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震九州:荆州刘景升(刘表)可以算作英雄吗?” “刘表徒有虚名,却无实绩,不算英雄。” 这倒有些过了,刘表若无几分胆识,绝对做不出单骑入荆州的事情。不过刘表下手还是不够狠,荆州的大小家族虽然被他整肃了一遍,却还是个包袱。而且刘表的进取心……确实也差了点。 “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孙策)可以算英雄吗?” “孙策只是借助父亲的名声罢了,不算不算。” 这可不对哦。萧恩微微摇了摇头,孙策绝不是凭借孙坚的威名才有今天的。这个小霸王,是真的相当厉害。不过江东离得太远,曹āo还没注意到他,也无所谓就是了。 “益州刘季玉(刘璋),可以算一号吗?” “刘璋虽然是宗室中人,但不过一个看家的小狗罢了,怎么能算。” 曹āo笑了,萧恩也笑了。曹āo笑是因为刘备似乎已经找不到人了,萧恩笑,则是因为刘备已经看出曹āo的用意了。 “那比如张绣、张鲁、韩遂等人如何呢?” 刘备当然看出曹āo的想法,你不就想让我说你是英雄吗?不过刘备也是妙人,你不提,那我也偏不说,老子急死你!鸡蛋碰石头我碰不死你,照样溅你一身鸡蛋清,我恶心死你。 “这种废渣,玄德就莫要再提了。” “那备就真不知道了。” 我就不说,你怎么着?有种你打我啊! “英雄嘛,需要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啊。归其他都有,就是这天地之志……所以我才说归算不得英雄啊。” “既然萧大人都算不得英雄,那么请问曹大人,何人能当英雄呢?” “呵呵呵……” 曹āo笑着,指了指刘备,又指了指自己: “天下英雄,只有你、和我啊!” 曹āo这话差点把刘备给吓死,你丫说你自己就算了,扯上我干吗?不知道老子最近心里有鬼,正在假装低调吗? 刘备紧张不已,手一抖将调羹掉在地上。正巧这时天间雷声轰鸣,刘备连忙掩饰道: “这天雷之威,让备实在惶恐。” 曹āo笑着调侃道: “大丈夫也怕雷声吗。” “圣人也会因风雷而改变脸sè,备一介凡人,怎能不怕?” 刘备太他妈佩服自己的机智了,竟然借着雷声将自己的失态给掩饰过去。不过正当刘备稍稍放松的时候,耳边萧恩的低语又让他紧张起来: “这声雷,来得真是时候,不是吗?” 刘备心惊肉跳地抬头看向萧恩,看到他对自己微微笑了笑,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会说些什么。但刘备却感觉到,萧恩的那双眸子,好似看透了自己的所有伪装。 第1章 白马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幽州,易京。 数年与袁绍的征战,几乎耗尽了幽州冰原的最后一丝战争潜力。眼前的易京,已经是公孙瓒剩下的最后一处据点了。 但即便是大军重重围困了易京城,袁绍仍然不敢大意——公孙瓒早已失去了主动出战的胆量,所以他将整个幽州的兵粮军械都囤积在了易京城中。公孙家最jīng锐的白马义从,此时也在城中待命。不但如此,公孙瓒还在城中建起一座十丈高的高楼,作为最后的防御阵地。 “嘶……” 袁绍站在围城的阵前,看着易京高大的城墙,从牙缝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出兵的时候,田丰和沮授这两个人倒是对他说过,公孙瓒已经呈败亡之势,属下都已经离心离德。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大军围困,只要守好要地,用不了多久,公孙瓒就会因为内部矛盾而自取灭亡。 袁绍当然知道田丰沮授这两个人说得对。问题在于,公孙瓒是他的老对手了,还曾经一度让他十分难受。若是等公孙瓒自取灭亡,袁绍总觉得好像最后自己还是打不过公孙瓒似的。所以,他无视了田丰和沮授让他趁机攻打曹āo的建议,调动全部主力来与公孙瓒做这最后一场胜负。 “嘶……” 同样的惊叹声也在易京城墙上发出。赵云观望着城下的大军,心情十分沉重。 在公孙瓒现在这套残缺不全的班底里,身为白马义从统领的赵云几乎可以算作仅次于公孙瓒的人物。 若是正常情况下,从一介小兵终于爬到二当家的位置,赵云会兴奋异常。但现在……而且赵云知道,他站在这个位置,并非因为他是最有资格的人,而是除了他以外没有更有资格的人。 换句话说,真正有资格的人,不是逃走就是死光了。 赵云知道自己的武力水平起码是S,这几年在公孙瓒这边,也算修得了S级的骑兵适xìng和至少级的统帅。但是他也只是个白马义从统领,让他领军打仗没问题,但是让他管理整个易京城的军政,赵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就算他身为二当家,这些事情也还轮不到他来管理。只是公孙瓒躲在易京楼内,已经很久不出来露面了。若不是偶尔从楼中传来的纸条上确实是公孙瓒的笔记,赵云几乎要认为自己的主公已经死在楼中——这也不是不可能,楼上除了公孙瓒之外就只剩下他的妻妾侍女,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jīng尽人亡。 也正因如此,公孙瓒麾下的士卒一天比一天少:战斗减员并不严重,真正的问题,在于将士们已经放弃了希望,扔下武器离开了易京。虽然在袁军围城的时候没人能够突围而去,但……投降过去也比留在城里送死要好。 赵云不是没想过离开,虽然现在的包围圈,就算是他也没把握冲出去,但若是几rì之前,袁军尚未齐聚城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独自冲杀而出。 但赵云放弃了。 公孙瓒确实算不上一个优秀的主公,但他仍然是赵云的主公。赵云也并未忘记,当自己拼杀到力竭,已经准备等死的时候,那个伸出手来的高大身影。老师——无论哪个——的教诲中,都提到了忠义。所以这时,这个公孙瓒最需要他忠义的时候,他不能离开。 更何况,立刻这里,又能去哪呢?袁家肯定不行,剩下的地方,也只有曹营了,那里有恩师,有妹妹,有知己(注1),更有……那一抹蓝sè的倩影。 赵云紧闭双眸,多少年了,明明知道,明明想要忘掉,这份相思是注定永无结果的单恋,那人的目光只会在那个身躯上停留,那人的笑容,也只会在那个人面前绽放。 但是忍不住啊,还是忍不住在夜深人静之时回忆,回忆那人似乎永远不变的冷峻表情,回忆那人偶尔指导自己武艺时的飒爽英姿,回忆那人数年间对自己说过的寥寥数语!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也不能死在这里,最起码……我还想见她最后一面。” 看到城下的袁军已经开始发起冲锋,赵云虎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长枪。 “来!今rì便让汝等知道,我等白马义从的荣耀!” ☆ 城破了。 虽然惨烈,但并无悬念。 袁军只攻了一个时辰,公孙瓒军中就有受不了袁军攻势的士卒打开了城门。 赵云虽然带着白马义从拼命阻拦,但还是挡不住颜良丑二人合力的冲击。眼见白马义从损伤过半,已经无力阻挡,赵云赶忙打马跑到易京楼下,准备保护公孙瓒逃命。 可赶到易京楼下时,眼前的情景却让赵云目眦yù裂。 熊熊的火焰从易京楼下升起,滚滚浓烟从窗口中冒出。易京楼,已经近半陷入火海。赵云清楚,自己组织的防线还没有被彻底攻破,能点易京楼火焰的,要么是公孙瓒的妻妾侍女,要么,就是公孙瓒自己。 “子龙,你走!” 楼中传来赵云已经数月不曾听到的声音。 “主公,云无能,挡不住袁绍大军。但请主公下楼,云誓死带着主公离开幽州。” 赵云痛哭着高喊,既然公孙瓒未死,那么这把火,就只能是他自己放的了。 “离开了,又能去哪呢?子龙,我只想保边地百姓清平,但现在……你是个人才,留在我这里,浪费了。” “云誓死效忠主公,请主公下楼!” “我只是乱世中的一个失败者罢了。你若忠于我,就请帮我完成这个夙愿。” “主公!!” “去,子龙!去寻找能发挥你力量的地方!去替我挥起长枪,去终结这个乱世!去保护……” 火舌吞噬了公孙瓒最后的话语。赵云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抹去眼边的泪水,策马离去。 易京城,又岂是能够轻易离去的。 “颜良,丑!” 简单收拢了仅剩的白马义从,正待突围的时候,却看到眼前尘烟滚滚。领头者,正是袁绍手下最强的一刀一枪。 这两个人和赵云也是没少打交道了。尤其丑和赵云都是用枪的高手,自然较量颇多。一打一的话,赵云自信没人拦得住他,但是两人齐上……别把河北四庭柱里最强的两位当成战五渣啊。 “拼了!” 赵云也不多说,招呼身后骑兵摆出锋矢阵就向着对方强行突进。 颜良丑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被赵云轻视的不满。二人怒喝一声,竟然同样摆出锋矢阵,对冲。 谁他妈跟你对着撞啊!就在两军将触未触之际,赵云轻轻一转,将部队微微错开,躲过了颜良丑联手组成的箭头,直接扎到了对方的侧翼。 “赵云!你个懦夫!” 颜良大怒。这种被赵云耍了一道的感觉和“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别无二致。他和丑扭转阵型,紧追不舍。 颜良丑扭转阵型的时间,足够赵云冲出易京城了。但赵云知道,易京城中的颜良丑固然凶悍,真正的挑战却还在城外。层层密布的袁军阵地,以及…… “河间张颌!” “冀州高览!” 张颌高览,河北四庭柱的另外二人。与武力过人的颜良丑不同,张高二人虽然武艺稍逊,但更具韬略。两人并未合兵一处来拦截,而是以掎角之势,分从两侧冲向赵云的侧翼。 “给老子滚开!” 赵云横枪架住高览的长矛向旁一带,同时侧身躲开了张颌的大戟。不等张颌和高览收起武器,赵云借助拧身的力量,直接甩枪横扫,直抽张颌的脸颊。 张颌大骇。赵云这一枪的力量他是没尝过,但是丑曾经连封三次都未曾封住。他的武艺还不如丑,怎敢硬接?急忙一个铁板桥在马上横躺,总算躲过了这一枪。只是张颌这一停顿,两人夹击赵云的阵势也算破了。 赵云虽然一个照面就破掉了张颌高览的夹击,却也绝不好过。高览怎么说也是河北名将,赵云回抽张颌之时,虽然是抓住高览准备收矛再刺的时机,但高览拼着内伤硬是改变矛势,一击刺伤了赵云的左臂。 也幸亏高览是半途改变招式,无法全力施为,否则赵云今后就得拜师华雄了。即便如此,赵云的左臂仍然被开了一个尺许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追、给我追上他!死活不论!” 袁绍得知自己的军阵被赵云带着白马义从的残军突破,气得直跳。反正易京已经到手,公孙瓒也确认身亡,袁绍直接将颜良丑张颌高览四人全都派了出去,让他们一定要追上赵云,一雪军阵被突之耻! “赵大人,我回来了。” 跑了不知多久,赵云总算暂时摆脱了袁绍的追兵。回看身后,鼎盛时期超过三千人的白马义从,现在只剩下五百不到。眼前报告前方路况的,就是他曾经的副手,李骏。 “前边什么情况?” 赵云问道,同时命令剩下的人抓紧时间就地休整——天知道袁绍的追兵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之前的逃亡中,能够喝口水都是奢望。 “前方是个渡桥。河不宽,但水势很急。不过以袁绍军的实力,一刻钟左右就能重新把渡桥建起来。” “那也得过河啊……” 过河,向南,去中原。不管是投曹还是投刘,这都是必经的步骤。身边这群生死与共的兄弟,更是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赵云正沉吟间,身后喊杀声又起。yīn魂不散的袁绍追兵再次赶到。赵云连忙命令所有人上马,向着渡桥前进。 “依次过桥,快!” 所谓渡桥,不过一个摇摇yù坠的木桥。一马一人,已经是极限,想要更多的人过去,恐怕桥就要先垮。赵云打算自己断后,让弟兄们先过桥,但李骏却让赵云先走。 “大人,您不过桥,弟兄们怎能先走。”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等都是幽州人士,就算到了中原,若无大人带路,也无处可去。为今之计,只有大人先走,然后我们能过一个是一个!” “这……好!但是你要保证,尽量让每个人都过来!” “大人放心,骏明白。” 李骏的笑容让赵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先走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而且看到周围弟兄们期待的目光,赵云也无法多说什么。他纵马上桥,飞快的冲到了对岸。可回头的一刻,却让他大吃一惊。 李骏,将渡桥砍断了…… 这条河虽然不宽,但也并非纵马能够跃过。而湍急的河流,更让人无法轻易涉水。李骏的行为,完全断掉了他们过河的希望。 “李骏!” “大人,这种小河,袁军顷刻可过。但若是我等sāo扰,他们一时半刻间绝无渡河的可能。” 李骏抱拳,高声向赵云喊道: “请大人速去,他rì为我等报仇!” “他rì为我等报仇!” 虽然已经不足五百人,但白马义从的喊声天地可闻。赵云虎目含泪,举手誓天: “云他rì必回北疆,再现白马荣光。” “如此足够了,大人且去!” 看着赵云策马离开,李骏带着白马义从们回转军阵,带着嗜血的笑容面对出现在视野中的袁绍追兵: “白马义从听令,游击奔shè,尽可能杀伤袁军。冲锋!” “白马!白马!” ———————— 注1:这个时候刘备在曹āo手底下混rì子呢。 PS:其实我真的很纳闷,为什么没人愿意去白马义从当龙套,还得让我自己想名字。(去 读 读 .) 第2章 程昱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刘大耳我操你姥姥!!” 曹操在府上大发雷霆,麾下武鸦雀无声。曹操生气大伙也不是没见过,但是火大到这种程度,也真心不容易。 倒也不是都不敢动弹,起码夏侯惇还在给萧恩使眼色,让他上去安抚一下曹操。 “行了孟德,刘备他姥姥都多大了,你口味也太重了。” 绝倒一片。 谁能想到萧恩上去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拜他所赐,曹操也算是满头黑线地冷静了下来。 “归,关于刘备占据徐州之事,你怎么看。” 不扯淡了就谈正事吧。前阵子得到消息,公孙瓒已经在上一章彻底败亡。袁绍收拾了北方劲敌,接下来当然就是南下。正好袁术最近实在过不下去,打算以玉玺来换取袁绍的支援。袁绍当然不喜欢自己这个妄自尊大的弟弟,但一方面是玉玺的诱惑,另一方面也要考虑舆论影响,所以两家决定先进行沟通。 刘备就是借口帮助曹操阻截袁绍和袁术的联络,得到曹操的允许领兵出征。但半路上刘备就将曹操派去监军的朱灵路昭忽悠回家,自己领军奔赴徐州,将徐州刺史车胄一刀砍死,重新占领了徐州。 曹操不能不急,他在徐州的声望可不是很低,而是相当低。反之刘备虽然在徐州混的也很凄惨,但在徐州百姓心中,这家伙还是正统的徐州接班人——而且不得不说,刘备在徐州经营得也还算不错。虽说徐州的大小官员都被曹操调动了一番,可一旦让刘备稍有空隙,他一定会再次控制住徐州的一切。所以…… “你应该有决断了吧,打呗。” 萧恩耸耸肩,徐州必须得打,而且必须快打狠打,一旦没能速战速决,北方袁绍,南方袁术,东方刘备三者就会将曹操彻底绞杀在中原。 “既然如此,就商议出兵吧!” 看到萧恩无所谓的动作,再看看周围忠心耿耿的武诸将,曹操也笑了。是啊,有这些人在身边,刘备……充其量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曹操还是凑到萧恩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归,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刘备会反叛了?” “你自己不也料到了吗?” 萧恩学着当日曹操的动作,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 “天下英雄……” “哈哈哈哈!” 曹操仰天大笑: “不错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我果然没看错你。” 曹操说完,大踏步准备向前,萧恩却拉住了曹操的手臂: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有话要对仲德(程昱)说吧?” “唔……” 曹操有些尴尬。当初刘备投奔他时,就是程昱主张先干掉刘备,当刘备申请领兵出征的时候,也是程昱试图劝说曹操换人出战。但这两次曹操都没有接受程昱的意见,而是听从了郭嘉的看法。 这倒不是说程昱和郭嘉谁比谁高明,纯粹是因为两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程昱看出刘备是曹操的平生劲敌,自然希望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郭嘉并非没看出这一点,他所担心的,是曹操如果杀掉刘备这个改换门庭而来的表率,会给别人一个滥杀的印象,让人不敢再来投奔曹操。同样的,程昱也知道郭嘉的顾虑,但他认为放任刘备的风险远比一点点名声受损要来得大罢了。 程郭两人都清楚自己观点的优劣,也明白对方的顾虑,所以两人虽然有分歧,却并不会影响相互之间的关系。但萧恩知道得更多。 依他所知的历史,赤壁战败后,曹操会哭诉“若郭奉孝在,安有此败”。没人知道郭嘉如果活着能不能扭转赤壁之战的结果,但是……如果曹操早听从程昱而非郭嘉的建议,提前除掉了刘备呢? 经此之后,程昱放弃了手上的兵权,安心养老。虽然不排除有年纪过大(注1)的因素,但曹操只哭郭嘉不赞自己,多少也让他有些心灰意懒。 萧恩在这时候力挺程昱,倒不是因为他和郭嘉不合——这两个人关系确实算不上亲密,但从来没有在公事上相互拆台。所以萧恩蘀程昱出头,纯粹是因为他和程昱的关系更好! 对,就是私交的问题。虽然程昱曾经对于曹操为了萧恩翘班感到不满,萧恩也不爽程昱搞人脯的那套,但是共同工作之后,对于对方能力的钦佩早就代蘀了当初那点小芥蒂。甚至因为两人都并 非世家大族出身,也均是不拘小节之人,相互之间的话题也更多一些。陆逊来到曹营之后,萧恩甚至带着陆逊去程昱府上,专门向对方拜师求学。现在这个大好时机,当然要蘀程昱说话了。 曹操有点拉不下脸。好歹他也是一方枭雄,就算是知道错了,也不能随便认错。毕竟这是决策性的问题,认错的话,很可能会让手下对今后的决策产生怀疑。 但萧恩很坚持。曹操不表态,他就抓着曹操的手臂不肯放手。两人对峙了片刻,还是曹操选择了屈服。根据数十年交往的经验,萧恩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现在当着众多武的面向程昱看似影响形象,但萧恩一定另有打算。 曹操向萧恩点了点头,换来对方放开自己的手臂。紧接着曹操走到程昱身前,躬身一揖: “仲德,操若早听君言,必不会有今日之祸。但正如你认为区区名声受损无碍我等大业,操也认为,即便刘备不死,我有君等相助,也定可将其剿灭。” 说到这里,曹操抬起头,直视程昱的双眼: “不知仲德可愿再助操一次,共举大业!” “主公……” 程昱激动万分,老实说,他在曹营的地位虽然不低,但能说上话的人却不多——程昱的性子确实不太合群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这家伙实在太狠太毒,为了胜利几乎可以不择手段。曹操虽然因为程昱的智谋武略(注2)而用他,但程昱也总觉得自己在曹操面前的地位不如郭嘉荀彧等人。而今天,曹操竟然因为不用自己的计策而向自己道歉,程昱不禁激动万分,老泪纵横。他立刻拜倒在地,高声表态: “主公但有所命,昱必万死不辞!” 同时程昱也没忘了帮自己说话的萧恩,趁曹操不注意时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叮!程昱忠诚度+100%,士气提升300%!程昱好感度+30! 以上效果音纯属萧恩脑补,看到程昱的眼神,萧恩做了个“今晚你请客”的手势,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诸卿,我决定亲征刘备。但河北袁绍也不得不防,何人愿去抵挡袁绍?” 曹操回到主位,环顾四周。他自己心里也在思量合适的人选,荀彧需要看家,萧恩、夏侯惇和夏侯渊也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为了最短时间击败刘备,最好让这两人随军出战,剩下的人里面,郭嘉和荀攸是谋士,带不了兵,曹仁曹洪武力有余智谋略逊,也不合适,那么剩下的就是…… “昱愿驻守鄄城,为主公分忧。” 果然还得是程昱啊。曹操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刚才依照萧恩的建议激励成功,那么现在连个北拒袁绍的人都难找。曹操点点头,刚想下令,程昱却又接了一句: “主公,北方诸事,若只有昱一人,恐怕力不从心。昱请主公能再派一人,为昱分忧。” “哦?仲德想要谁?” 不管程昱打算要谁,曹操都留下心眼了。能让程昱说出“分忧”这两个字的人,必然是个武双全的能人啊。当然,上边点过名的那几位肯定是不能借的,曹操自己还得用呢。 “便是主公的女婿,陆伯言。” 程昱这话一出,曹操和萧恩忍不住对视一眼。萧恩当然知道陆逊很强——刘备虽然没少乱跑,但能把他赶得满世界乱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曹操也知道陆逊资质不凡——如果仅仅是拉拢萧恩,还不足以让他用掉一个女儿。但是再怎么说,陆逊今年也才十六岁啊,这么早委以重任,合适吗?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昱以为,伯言之能,更在甘罗之上,为何不能?” 这没法反驳啊,曹操总不能说自己女婿能力不强吧。萧恩低头想了想,觉得这对陆逊也是个好机会,便开口建议道: “那就让伯言去黎阳吧,和鄄城也能为犄角之势。” 萧恩的建议当然是有些私心。现在甘宁和周泰都在黎阳整备水军,把陆逊放过去,起码安全比较有保证。而且黎阳确实也和鄄城不远,陆逊程昱分守的话,相互也有个支援。 “嗯,那就如此吧。” 曹操也点了点头,他当然也明白萧恩的想法,更清楚萧恩绝对不会害了自己的弟子。北方事情安排好后,曹操便大手一挥: “出发,东征刘备!” ———————— 注1:程昱是公元141年出生,赤壁之战在公元208年开打,打完赤壁程昱也67岁,早够退休年龄了。 注2:曹操五大谋士(荀彧程昱郭嘉荀攸贾诩),程昱可以是唯一一个将军(曹操时代奋武将军)。 〖 第3章 先锋初战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很多事情牵扯,精力无法集中,拖了一天。 ———————————————— 既然已经定下出兵徐州,整个许都便立刻高效而有序地行动起来。 谋士方面,程昱、陆逊北上负责防守袁绍的进击;荀彧总览许都大小事务;郭嘉和荀攸则随军出征。 武将方面,太史慈留守笀春,防备袁术的反扑,同时监控孙策、刘表;夏侯惇带着曹昂进驻泰山,一方面截断刘备北投袁绍的路径,同时也就地储备兵粮,为了进军青州做准备。萧恩、夏侯渊、许褚、典韦、曹仁、曹洪、于禁、乐进、李典等人则随队出征,并由夏侯渊及许褚为先锋,直扑徐州。 这种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当然瞒不住任何人,最近的刘备立刻就聚集武进行商议: “诸位,曹贼来势汹汹,如之奈何?” 问题问出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刘备的核心班底,主要是两派:一派是博派,一派是狂派…… 咳咳,口误口误,两派人一派以关羽、张飞、简雍为代表,这些人都是刘备从涿郡起家时就跟随刘备的老人;另一派,则是以糜竺、孙乾等人为首,在刘备入主徐州后得到的支持者。 一派有资历有能力,算是强龙,一派有人脉有资源,算是地头蛇,要说两派没矛盾,那纯粹是扯蛋,而矛盾最典型的一次爆发,就是曹豹助吕布从刘备手中夺走徐州了。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经过了重重磨难,这两派人也算是围绕在刘备这个领导之下,团结一致共抗曹操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再闹事,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可就算是同舟共济,面对刘备的问题,众人也还是面面相觑。 关张就不说了,抄家伙打人的差事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让他们出谋划策……有点难为人。简雍是刘备从小玩到大的同乡死党,为人风趣圆滑,在刘备团队中更多起到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作用,让他当谋士也还是强人所难。至于徐州本土这边,糜竺是个豪商,赚钱的本事首屈一指,孙乾这个人也相当擅长处理内政工作,但是涉及对外军事策略……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或许是每天研读春秋总算是研究出点名堂,关羽站出来说道: “主公,我们兵少将寡,不能据城死守。现在曹操来的只是先锋,我们如果主动出击,挫败对方的士气,才能够更好的守城。” “先锋易败,主力难挡。云长可有良策?” 刘备也知道要打掉曹操的先锋队。问题是,打掉以后呢?曹操这次可以说是主力尽出,试图直接将刘备干掉。就算打败了夏侯渊和许褚,仍然会被曹操撞上的啊。 “乾有一策,可破曹贼。” 孙乾想了想,站了出来。 孙乾字公佑,北海人,曾受过大儒郑玄的教导——那时候萧恩刚离开郑玄,两人倒是不曾见过。也是因为郑玄的推荐,孙乾才扬名青徐。后来陶谦入主徐州,也对孙乾优待不已。只是陶谦主政之时,几乎被陈登、曹豹等人把持了徐州要害部门,就算糜竺这等本地豪族都难以出头,更别提孙乾这个外来人口了。 后来刘备来到徐州,为了获得当地人的支持,就将孙乾招为从事。孙乾做事虽然不够出彩,但也兢兢业业,帮着刘备把徐州的大小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算是刘备手下难得的内政型人才。 孙乾出列,刘备也开心。毕竟他也知道关羽的本事大半在战阵之上。而此时,还是这些人更能够帮助他解惑。 “公佑既有妙策,还请快说。” “妙策不敢当。” 孙乾清了清嗓子,他一直管理后勤内政,这种称谓众人焦点的感觉还是头一次,嗯,挺爽: “主公以为,我等与曹操比之如何?” “那是当然不如了。” 这不是废话吗!刘备心里有些不爽,要是能打过曹操,老子犯得着在这里生闷气吗? “那主公以为,袁本初与曹操比之如何?” “这个……略胜一筹吧。” 刘备有些迟疑。虽然袁绍兵多将广、钱粮充足,但刘备也与袁绍打过交道,他总感觉,袁绍手下那些人比起一致对外来,似乎更喜欢相互拆台。这点和曹操手底下那些抱成一团的臣武将比起来,差了不少。但是战场上的比拼,又不是臣武将上去放无双,真打的话,虎踞河北的袁绍显然胜率更大一些。 “袁绍击败公孙瓒后,目光已经投向中原。主公若是能够与袁绍结盟,自然可以前后夹击曹操,如此,曹操必败!” “妙计,妙计!” 多少有些不爽孙乾说到这时候才说出重点,但刘备确实也感觉很开心。虽说引来袁绍未必是件好事,但起码……能晚死一天是一天! “我说公佑啊,就算我们立刻去请袁绍,那袁绍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们怎么对付曹贼啊!” 孙乾确实提出了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曹操的先锋已经近在咫尺,总得舀出一个对付眼下危机的办法。 “这个……” 孙乾败退。战场上的事情,他实在不行。 “主公,竺倒是有些想法。” 这次换糜竺了。刘备投曹操之时,糜竺也跟着刘备一起到了曹营。在那里,他见到了被他认为是商场上平生最大敌人的萧恩。当然,那个时候,失去了徐州基业的他已经没资格成为萧恩的对手了,而且,萧恩似乎也从来就没将他当成过对手。 萧恩只是请糜竺到家中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一起追忆当年在徐州商场上的你争我夺。也是在那时,糜竺彻底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哪怕给他十倍与对方的资本,也会被对方轻易击败的差距。 当然了,萧恩也和他聊了很多征战上的旧事,所以,糜竺想到了一些或许能够用在这个场合的事情: “主公,若是孤城死守,最后必然像吕布那样被曹操消灭。我们应该一面将钱粮分出一部分放到下邳,并令心腹防守,主公自己带兵驻扎在小沛。这样两城可以为掎角之势,就算一个城池失守,也还可以退回徐州。” 一部分是陈登给吕布的谋划,一部分是陈宫给吕布的计策。当然,后者吕布并未采纳。虽说陈登当时已有二心,但计策还是好计策。刘备也知道这些旧事,他当然自信不会犯下和吕布同样的错误。 “妙计,那就请公佑去袁本初那里求援,云长带家眷去下邳固守,我和翼德一起去小沛迎敌。” ☆ 小沛西郊五十里。 “呀咧呀咧,也不知道刘备这次怎么想的,在主公手底下混多好,非要跑出去抢徐州。” 夏侯渊和许褚骑着战马走在队列的最前方,身后便是数千人的先锋大军。远远望着地平线以下,完全看不到影子的小沛,夏侯渊忍不住牢骚不已。 “刘大耳不可能是主公的对手。” 因为刘备耳朵比较大,所以自从萧恩首先喊出“刘大耳”以后,这个外号已经成了曹营武将私下里对刘备的标准称呼。不过许褚肯定是想不明白刘备为什么会反叛曹操,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主公,是天下无敌的。 “就知道问你没用……” 夏侯渊不满地嘟囔着,又对身后跟着的部下喊道: “岳超,你小子怎么想?” 岳超打马走到夏侯渊身边落后一个马头的位置,挠挠脑袋说道: “我觉着吧,刘大耳肯定是想自己当老大。毕竟当老大多舒心啊,有事都让小弟干,有好处都自己舀。对吧老大。” “我他妈揍死你!” 夏侯渊作势欲打,岳超急忙逃开。这时夏侯渊突然停下战马,挥手示意大军暂停。 “老大,怎么了?” 岳超止住部队进军的脚步,低声问道。 “我操这地方不对。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见到附近林子里有鸟兽出现吗?那些畜生再怎么胆子大,遇到我们也该四处乱跑了吧。” “是不是老大英明神武,把它们都吓趴下了?” “滚你妈的,老子还没那么厉害。我估计刘大耳已经安排了伏兵在这里面,所以那些鸟兽早就离开了。” “夏侯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论打架,许褚自信能把夏侯渊赶得四处乱跑,但论起谋略……还是讨论一下打架的问题吧。所以这时候,许褚也凑到夏侯渊身边,准备听令行事。 “结阵,准备防御!” 夏侯渊很果断,现在退回去的话……自己是先锋诶,退回去算什么。但是贸贸然前行,必然会被敌人包围。就地防御的话……哼,夏侯渊可没觉得自己会打不赢刘备。 就在夏侯渊刚刚布置好防御阵地的时候,刘备果然出现了! 金鼓齐鸣,旌旗乱舞。 刘备的大军果然埋伏在道旁的树林之中,可惜因为夏侯渊提前布置好了防御,刘备并未完成完美的包围圈。夏侯渊还可以从容退走。 但夏侯渊不想退,作为先锋的他,可是有着独吞攻略徐州功劳的野心的。 “仲康,第一阵交给你,没问题吧?” “得令!” 许褚,出阵! 〖 第4章 妙才败绩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翼德,去吧。” 面对来势汹汹的许褚,刘备只是淡淡地让张飞出战。 在许都的日子里,刘备并未像是表面上那般荒废。呆在天子的脚下,呆在曹操的身边,刘备学到了很多。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急慌慌地令张飞出战,但现在,就算再怎么紧张,刘备也会假装淡然以对。 刘备的淡定是有效果的。本来因为未完成包围圈,所以刘备麾下的士卒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现在看到主君不急不忙的样子,士卒们心中也平静了下来。 但平静的不包括张飞。 “许褚受死!” 挥舞着丈八蛇矛,张飞怒吼着纵马冲向许褚。 “喝呀!” 许褚不甘示弱,双手挥刀向张飞砍去。 咣! 一击即分。 刀矛相击的巨大噪音响彻整个战场,体弱的士兵甚至需要捂上耳朵才能勉强站住。 许褚和张飞胯下的战马都被这次对撼震退了几步。就算是许褚,也忍不住双臂微微颤抖。而对面的张飞虽然面色平静,但虎口处隐隐浮现的血丝,证明他也不好过。 “操,别都愣着,上啊!” 刘备能气定神闲,但夏侯渊可不是那个性格。他急急招呼被震慑的士卒,让他们跟上许褚,并力破敌。 “杀啊!!” 许褚的亲卫多是来自许家。由许家提供资金,从隶属于许家的农户中择优选择少年,自小进行高强度的战斗训练。长大成人后,无论忠诚、默契还是实力都是上上之选。也正因这些亲卫,许褚的庄园在黄巾之乱中不但未曾受到损失,还能够保卫一方。 见到许褚的亲卫围了上来,刘备轻轻挥手,也派出了自己的精锐。 刘备的精锐部队多是从涿郡便跟随他的老兵。这些将士虽然不像许家亲卫那样天赋异禀,但胜在身经百战。在与黄巾军、董卓军、袁绍军、曹操军、吕布军、袁术军交手过后能够存活下来的他们,自然不是庸手。 “再来!” 弹指间,许褚和张飞再次缠斗在了一起。与之前不同的,是二将周围又有无数士兵殊死搏斗。 刀劈,矛刺。 一样的力大无穷,一样的大开大合,许褚和张飞的交手从一开始就令人无法直视。即便是两方的士卒,在混战中都不得不躲开自己的主将,以防被误伤。这也让战场上出现了奇妙的一幕:挤得密密麻麻的战场当中,偏偏留下了一大片空地,两名身材高大威猛的战将在空地中奋力厮杀,周围的士兵绝不敢靠近他们两丈范围以内。 “妈的,没听说刘备这么厉害啊!” 夏侯渊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忍不住嘀咕。曹操宣称天下英雄唯曹刘,但在曹操阵营中,除却萧恩以外却没人相信这个评语。在众武的记忆里,刘备从未打过什么胜仗,唯一让他扬名天下的,也就是虎牢关下的三打一了。 今日之前,夏侯渊也是这个论调的支持者。也正因如此,他甚至不认为曹操有必要亲自东征——对付刘备这种小事,有他这个先锋就足够了。但现在,夏侯渊猛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刘备确实屡战屡败,但他的对手是什么人呢?虎牢关前,令十八路诸侯止步的董卓;虎踞河北,让曹操都头疼不已的袁绍;不可一世,搅乱天下的吕布,若是把自己扔到这些对手面前,能表现得比刘备优秀吗? “我的主公大人,你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苦笑着感慨自己刚刚收获的事实,但夏侯渊宁可曹操这次看走了眼。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就在夏侯渊摇头苦笑的时候,刘备军在正面战场上已经渐渐占得了优势。许褚的亲卫战力虽然强,人数却太少了一点。 “岳超,你带第二队上!” 不能让战线崩溃,趁着许褚还能勉强稳住阵脚,夏侯渊提前将预备队投入了战场。 岳超的预备队上阵之后,总算将战线推了回去。眼看着己方渐渐占得上风,夏侯渊的心中却还是难以平静——无他,即便是明显的劣势,刘备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要不要帮许褚一把,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呢? 夏侯渊犹豫不已。他若纵马突击,有七分把握和许褚一道击溃张飞。但刘备的平静渀佛一把利刃悬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不动……夏侯渊可不认为刘备会没有半点后手。 不管了,只要击溃他们的的正面,不管刘备由多少诡计都无所谓了! 长刀狰狞,战马长嘶! 夏侯渊挥舞长刀,纵马冲入战场。 终于来了! 刘备也看到了夏侯渊的动作,他嘴角微微翘起,举起右手向下狠狠一挥! 号角长鸣! 糟了!中计了! 夏侯渊也听到了号角声,这苍凉又刚劲的声音不是来自对面刘备的军阵,而是来自自己的身后! 埋伏不成,刘备竟然分兵绕后! 夏侯渊赶忙回马整军,但迟了。 后阵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已经瞬间崩溃,大批刘备军的精锐士卒闯入了夏侯渊的阵地,肆意杀戮。 “仲康断后,其他人,跟我冲!” 想立大功是没戏了,但拼死也要把这群弟兄带回去! 夏侯渊调转马头,直取对方的领军将领。曹营众将均知道刘备手下关张二将武艺不凡,难以力敌,但刘备手下的其他将领可就没什么名气了。夏侯渊有自信在三合之内斩将夺魁,对方一旦失去将领,那么冲出去,也就不难了。 “老大我先上!” 岳超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三合斩将那事他是不指望的,不过只要能够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自家主将便能更快地击杀对手。 挺起镔铁十字枪,岳超抢在夏侯渊之前冲到了敌将身前,奋力突刺! 敌将面沉如水,竖起长枪轻轻一格。 对方明明只是轻轻一格,但岳超却感觉这一击有着千钧之力,将他的十字枪荡开三尺之远,让他几乎握不住长枪! 趁他病,要他命。刘备军的大将可不管岳超是怎么想的,他借势横枪一扫,枪柄直接扫向岳超的颈项。 “我操,玩脱了!” 岳超再蠢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还是钛合金那种的——危机之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硬是收回了长枪,勉强挡在自己身前。 咔嚓! 枪柄断裂,骨骼碎裂,两种声音融在一起,成为了岳超落地的bgm。手臂剧痛得不住颤抖,不过幸好没有发生错位。但岳超也知道,纵然只是骨裂,也足够让他在这场战斗中退场了。 “枪下留人!” 兔起鹘落一瞬间,夏侯渊赶到之时,岳超已经瘫坐在地上闭目待死。夏侯渊来不及检查岳超的情况,急忙虎吼一声,挥刀阻敌。 刀枪相错,眨眼三十合。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的路子,飞舞的长刀和穿梭的铁枪让观战者根本捕捉不到武器的身影,只能看到闪耀不断的反光。夏侯渊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力量之强,招式之精,让他想起了与自己合作过的太史子义。或许许褚典韦之流能够以力破巧,硬砸出一条血路,但除了这两个家伙和萧恩那个怪物之外,恐怕曹营中任何一人都难以在眼前这人手中讨得好去。 卖个破绽,勉强一刀逼开对手,夏侯渊总算能够喘一口气。他有些想要骂人,郭嘉那混蛋主持的情报组,竟然忽略了此人。若是知道刘备手上还有一个堪比关张的武将,夏侯渊说什么也不会轻骑快进,将自己置于险地。 “谯县夏侯渊,阁下何人?” 长刀直指,对手或许曾是默默无闻之辈,但今日一战之后,曹营的威胁名单中必有对方的大名。 “汝南陈到!”(注1) 国字脸,威严满目,端坐马上威风凛凛。陈到用平静地声线回答了夏侯渊的提问,随即挺枪再次向前。 “操,你也不让老子休息一下!” 夏侯渊急忙挥刀还击,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虽然难以取胜,但论起单挑来,夏侯渊自信也不会轻易输掉。不过现在可不是单挑的时候。陈到在缠住夏侯渊的同时,他麾下的士卒也不断地屠杀夏侯渊的士兵。 “这下丢人了啊!” 示意岳超去整顿防御,夏侯渊自己则专注地对付起陈到。想想出征前在兄长面前夸下的海口,夏侯渊脸上有些发烫——当时他可是放话要生擒刘备的,现在这架势,自己能完好无损地逃回去都算是走运了。 “将军莫忧,许褚来也!” 许褚总算摆脱了张飞的纠缠,冲到了后阵。不过从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来看,他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单是一个夏侯渊,已经让陈到不得不使出一百二十分精力,再加上一个许褚,陈到还没那么狂妄。他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夏侯渊和许褚见状,急忙领兵冲出了刘备的包围。 “大哥,为何不追上去?” 看到夏侯渊逃出包围圈,刘备挥手示意全军停止追击,只需打扫战场即可。张飞见状,急急跑到刘备身边询问原因。 “夏侯渊虽败,军阵却并未大乱。想要追杀他,我们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别忘了,曹操还在身后呢,若是为了区区夏侯渊损失过重的话,接下来的仗就没法打了。” 刘备淡淡地回答,目光远远望着西方,曹操的大军就在那里。 ———————— 注1:陈到具体什么时候加入刘备,记载不详,只有一个“自豫州随先主”。根据这个说法,陈到很可能是196年刘备被曹操下令囤兵豫州牵制吕布时候跟随刘备的,但考虑到陈到是汝南人,刘备也短暂混过汝南(199年被曹操从徐州赶走之后,受黄巾余党刘辟、龚都等人的接应),所以也不排除是这个时间加入的刘备军。这里选择196年。 〖 第5章 黎阳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夏侯渊败退的同时,北方的袁绍也有所动作。 严格说,不是袁绍有动作,而是刘备希望袁绍有些动作,同样,曹操也担心袁绍会按照刘备希望的动作进行动作。 曹操伐刘,精锐尽出。此时若是袁绍倾力南下,曹操必然抽不出手来进行阻挡——北边的程昱和陆逊,完全是用来应对小规模袭击的,真要搞全面战争的话,这二位顺带陆逊身边忙着建设水军的甘宁周泰一共四个人的统帅武力智力政治魅力估计都够,但是手底下的兵力就严重不够看了。 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曹操还敢于东征刘备,一方面是因为徐州的刘备如鲠在喉,后患无穷,另一方面,曹操是在赌袁绍没有立刻展开全面战争的魄力。 现实毕竟不是游戏,不是轻点几下鼠标就能发动一场决定江山归属的战争,更不是几个武将上去放两个无双就能收割数千人头(萧恩表示如果可以这么干的话这本书早就完结了)。现实中的战争,必须考虑政治、经济、外交等各方面的因素。以曹操对袁绍的了解,等他考虑完这些东西,讨伐刘备的战争早就打完了。 刘备也知道袁绍有优柔寡断的臭毛病,所以一开始,他就派出了孙乾去当说客,同时也特别关照孙乾,如果袁绍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可以找田丰、沮授两人帮忙。这两人是袁绍阵营中少有的大局观出色的谋士,就算袁绍看不出天下局势,这两人一定能够促使袁刘同盟的结成。 刘备的想法是好的,孙乾的执行力也没问题,问题在于,袁尚病了。 袁绍有三子,嫡长子袁谭和次子袁熙乃是一母所生,而幼子袁尚则是庶出。天知道袁绍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庶出的关系,所以特别偏爱幼子袁尚。这次袁尚一病,袁绍完全是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孩子,不管孙乾还是田丰沮授的建议,他完全都听不进去。袁绍的理由也很理直气壮:“老子儿子都快死了,谁还有闲心管你们死活!” 被袁绍所气,沮授出门后直接破口大骂。但他们再怎么哀叹袁绍错失良机,也无法挽回即成的事实。 但就这么回去,孙乾可不愿意。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刘备根本不可能是曹操的对手——这同样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兵力问题。所以如果孙乾就这么空着手回去的话,基本上也就不用回去了。 孙乾的目的地,是青州。 青州现在被袁曹两家一分为二,袁家占据了青州大部地区,由袁绍的长子袁谭驻守。青州南部的一小块地区现在属于曹操,夏侯惇和曹昂现在正在那里提前整备后勤以及情报。孙乾的目的,就是去寻找袁谭的帮助。 老实说,无论权力、能力还是兵力,袁谭都不可能做主发动战争。但是孙乾也不需要袁谭发动战争,只需要他能够对曹操的北部边境进行一定程度的骚扰,让曹操认为袁绍准备发动全面攻击就可以了。这样至少能够给刘备减轻不小的压力。至于袁谭会不会从命?这个问题倒是不大,刘备和袁谭关系一向很好(注1),再加上沮授写信说明局势,袁谭应该会做个顺水人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袁谭接见了孙乾之后,很痛快地表示立刻出兵。当然出兵打青州的夏侯惇他是不敢的,袁谭知道自己的斤两如何,对面那个夏侯惇可是曹操的心腹爱将,袁绍派过来保护自己的张颌高览加起来虽然不会比对方差了,但是那两位毕竟是老爹的人,自己不一定轻易使得动啊。 夏侯惇不好打,但不代表没地方可以打。翻翻地图,黎阳那地方好像不错。黎阳的守将叫做陆逊……陆逊是谁?曹操的女婿?肯定是个肥头大耳的二世祖,渣渣一个。黎阳还有周泰和甘宁不到两千人的水军……周泰甘宁又是谁?水贼?那有什么难对付的。就打黎阳了! 计议已定,立刻出兵。袁谭也没敢倾巢而出,不过还是带上了张颌高览二人和七千士卒,浩浩荡荡地就跑到了黎阳城下。 黎阳城中,陆逊、甘宁和周泰三人坐在一起,忧心忡忡。 不可能不忧,黎阳虽然有兵,但也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这些兵丁都是以水军之法进行操练,陆地上的战斗力很难指望。甘宁周泰昔日虽然都是一方之雄,可城下的张颌高览也是河北名将,不可小觑。 “陆大人,袁谭来势汹汹,我们难以抵挡,你还是和甘校尉一道,先回许都求援吧。” 沉吟了一会,周泰先开口说道。周泰本是水贼,若是不出意外,多半不是死于抢劫现场就是亡于官兵之手。多亏了萧恩的提携——虽然萧某人本意并非如此——他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所以周泰对于陆逊这个萧门弟子,是相当照顾的。这时的发言,也是为了让陆逊远离战场。 “老周**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要走也是你走,老子留下守城!” 甘宁不干了,周泰明显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甘宁和陆逊。甘宁和周泰在长江水道上斗了数年,就算现在同为曹营军官,两人间也是各自争先,互不相让。 当然陆逊有时候也很好奇眼前这两位大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像现在这样,留下来守城这种明显送死的任务,他们也要争上一争。也不知道他们是害怕对方出风头,还是不愿意对方去送死。 不过不管如何都无所谓,陆逊也没打算听这两位的安排。自己可是头一次出来独当一面,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还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头?更何况自己是曹操的女婿外加萧恩的弟子,换了别人或许守住城就算超额完成任务,到自己头上嘛,可是要击退对方才算勉强合格的哦。 “两位莫争,逊守土有责,不可能退走的。” 陆逊开口止住了甘宁周泰,看到两人准备一齐开口劝谏,陆逊赶忙抢先出声,将甘周的话堵在嘴里: “我知道两位是为了逊的安全,但逊的老师以勇武扬名天下,逊又怎能如此贪生怕死。” 萧恩与吕布一战,虽然是不胜之胜,但吕布死,萧恩生也是人所众知,论起勇武,吕布之后,确实难有人再和萧恩匹敌。 “哼,这话倒是有点模样。” 甘宁哼了一声。他可还记得当日萧恩怠慢自己的事情,不过萧恩归萧恩,陆逊归陆逊,甘宁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当日陆逊的一番劝诱。但甘宁虽然关心这个年轻人,骨子里还是希望陆逊这个奶油小生一般的家伙能够硬气一点。 “可是……” 周泰和甘宁的态度还是有些差别。陆逊来黎阳驻守,在周泰看来,明显是曹操和萧恩打算让陆逊下来基层镀金而已。所以,陆逊的安全远比黎阳的主权更加重要。 “周校尉莫要担心,袁谭虽然来势汹汹,但并非不可击败。” 陆逊露出自信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这光芒让周泰心里右些发憷,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日在长江水道上,萧恩在说想和自己谈个生意时,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袁谭虽出,袁绍未动,说明他们并非想要全力进攻我方。加上最近有情报说刘备那边的孙乾出现在袁谭府上,也就不难推测了。” 陆逊让下人铺开地图,他趴在桌上,指着地图中的几个关键位置向甘宁周泰解释道: “袁谭此来,单纯是为了分担刘备方面的压力,主公那边倾力而出,刘备若无外援则不可能抵挡。袁谭选择我们,也就是为了让主公分心,给刘备留出喘息之机。”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难以守住黎阳啊。” 甘宁周泰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陆逊能够如此轻易就看出袁谭出兵背后的原因。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那些单纯依赖长辈力量的公子哥啊。 “也不是不能退敌,但是要冒点险。” 陆逊捏着下巴,有些犹豫。诚然,就算是日后能成为威震华夏的东吴大都督,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道的少年。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啧,冒险而已,老周,咱们当年在长江水道上,哪次做的不是冒险的买卖!” “哼,不错,陆大人尽管发话,我等将士,岂有惜命之理!” 甘宁周泰嘿嘿笑着给陆逊打气。他们两个刚才说的是“守城”,而陆逊的回答则是“退敌”,两个字的差异,让甘宁周泰看到了陆逊的气量。既然贵不可言的陆逊有这等决心,那么陪他玩一把又有何妨? “既然如此……”陆逊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两位大人,今晚请各带五十人,去劫了袁谭的大营!” “劫、劫营?!” “五十人?!” 甘宁和周泰相互看了一眼,有史以来头一次异口同声: ““你疯了吗?!!”” ———————— 注1:刘备曾推荐袁谭为茂才。 〖 第6章 劫营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劫、劫营?!” “五十人?!” ““你疯了吗?!!”” “逊不曾疯狂。” 陆逊摇摇头,否定了甘宁和周泰的猜测: “逊确有计策可破敌军,但若袁谭攻城过疾,则计无可施。为今之计,必须先让我军将士有奋战之心,令袁谭军队无死战之志。想要达到这种目的,必须要做一件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妈的,老子以为自己就够他妈的胆大了,他妈的比老子的胆子还肥!” 听完了陆逊的安排,甘宁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感叹不已: “要是早他妈认识你,怎么也得把你拉到老子的船队里。” “甘校尉过奖了,逊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陆逊挠挠头,甘宁的眼神让他感觉菊花一紧,想到传闻里军中很多将士因为长期征战所染上的恶习,陆逊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离甘宁远一点。 “但是,这风险还是太大了点……” 周泰皱眉,百人劫营也就算了,但让陆逊冒险的话,于公于私他都感觉难以接受。 “啧,老周你当年也是敢独自上敌人旗舰上讨价还价的主,怎么现在当了官反而胆子小了。你要不敢去的话,一百个人都给我,老子自己去。” “操,老子怎么可能害怕,老子只是担心陆大人而已。” “周校尉莫要担心,既然上了战场,逊岂有贪生怕死之理。” 更何况,陆家人的血,自己已经见过很多了。陆逊严肃地看着周泰,周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那么今晚就看两位的了。” ☆ 次日丑寅交界之时。 以现代计时而言,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左右,天地最为静谧、黑暗的时候。 本应处在梦乡中的黎阳城,却隐隐有些黑影疾驰而过。 甘宁和周泰各自带着五十名精锐——一部分是水贼时代就跟随他们的老人,一部分是曹操派给陆逊的护卫——骑着战马悄悄钻出了黎阳的城门。 马蹄上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深夜疾驰的声音会惊醒袁军的士卒。至于那些半夜巡守的兵丁,当甘宁他们到达袁军大营时,将正是巡夜者最疲劳和最不警觉的时候。等那些被困意搞得迟钝的家伙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说起来,甘宁和周泰选择士卒时,无论是他们的老下属还是陆逊的精锐护卫,最开始都面露难色。也不能指责他们胆小,毕竟无论谁来评价,一百零二人出去劫营都是毫无疑问地送死之举。不过当甘宁大大咧咧地骂了一句“老子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之后,一群人就开始嗷嗷叫着要求加入劫营的大队。不过虽然士卒们忠勇可嘉,但是为了振奋士气的效果,陆逊还是忍痛只选择了一百人。 寅时三刻。 用现代计时法就是凌晨四点半,甘宁和周泰的队伍终于摸到了袁军大营的外围。 袁谭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受到来自黎阳的抵抗,他完全是把这次军事行动当成郊游来看待的。在他看来,袁家大军压境,陆逊那个黄毛小子要么是哭着过来投降,要么就是灰溜溜地逃回许都。所以袁谭的大营只是草草而建,营门口只是随便堆了几个拒马就算完事。要不是张颌极力劝谏,估计门口连个岗哨都不会有。 当然张颌也没死缠烂打,毕竟对面可是袁绍的嫡长子,不出意外,以后恐怕也是他张某人的大老板。所以现在门口的那两个岗哨,也只是在军中颇受排挤的倒霉蛋而已。 别人都在梦里和周公的女儿啪啪啪,自己却得顶着夜里的寒风站岗,这两个岗哨心里当然很不舒服。而且袁谭的想法其实是袁军大部分人的想法,所以这两个守卫也没把自己的差事放在心上,脑袋一点一点地努力让自己在站着的情况下勉强得到休息。 其中一个哨兵或许听到风声中传来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头来。他刚刚巡视了一下四周,还没等昏昏沉沉的脑袋确认些什么,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箭啸……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泰砸吧砸吧嘴,略显羡慕地看了一眼甘宁手上的长弓。不过他知道自己羡慕也没用,那长弓就算在他手上也是浪费。甘宁的箭术虽然不能说是独步江南(黄忠表示不服),但在长江水道上也是有名的。至于周泰的箭术嘛……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世界和平的问题吧。 事实如此,周泰再不爽也没用。但是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箭术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不过呢,不开心的时候呢,其实可以发泄一下的。所以周泰加快马速,在另一个哨兵被战友倒下的动静惊醒的同时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刀枭首! 至此,袁谭的军营已经像是敞开了衣衫的少女,毫无防备地摆在甘宁周泰两人面前。甘宁周泰两人驻马门前,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各带五十人,分头冲入营中。 “巴郡甘宁在此!” 已然冲入军营,又何须再掩藏身份?甘宁一声长啸,如惊雷一般炸响在袁谭的大营之中。袁军将士纷纷被惊动,急急忙忙爬起来穿衣着甲,冲出营帐。 出来又如何?惶急间只是随手提了个兵器就冲出帐篷的士兵,直接被呼啸而来的甘宁和沉默前行的周泰砍到,撞翻,碾碎。甘宁更是飞羽如煌,将营寨中悬挂在高处、照明用的火把灯笼纷纷射落,让它们帮助自己点营帐。 失去了指向性的照明,却陷入了恐怖的火海。惊慌的袁谭军将士完全没注意到甘宁和周泰只是在营寨外围巧妙穿梭,制造混乱。他们根本没想到踏着夜色而来的对手根本不打算——或者说不敢——深入自己的大营。高高在上惯了的袁军士卒,这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惊慌之中。 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黑暗中疾驰而来的刀刃带走生命,完全不知道周围到底有多少敌人,一个惊恐交加的士兵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杀光自己身边的一切活人。 没人知道大混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当第一个向友军挥刀的战士被注意到后,鲜血就点了每个人心底的暴虐,以呼喊声和惨叫声为伴奏,以火焰、马蹄和兵刃为乐器,奏响了名为“混乱”的交响曲。 袁谭虽然已经汇集了张颌高览二人,但是没头苍蝇一般的士卒已经将他们和自己的亲卫彻底冲散。这时的袁谭断然不敢站出来登高一呼——会不会被杀红眼的自家士卒顺手一刀砍了先不说,但黑暗中的偷袭者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斩杀敌军头号将领的大好机会的。 “啊啊啊!大戟士,集结!挡路者杀!” 受不了眼前的混乱和自己的无力,冒着被敌人发现,被友军误伤的风险,张颌大声呼叫自己的亲兵。 “喏!”“喏!”“喏!” 此起彼伏的回应响彻大营,不愧为袁绍手下也数得上的精锐,张颌的大戟士立刻放开手脚,全力挥舞手中的长戟,向着张颌的方向靠拢。一旦他们聚集到一起,并将袁谭保护起来,袁谭就可以放心维持营地的秩序,将来袭者绞杀在营地之中。 不过也得对方配合才行…… 虽然临行前陆逊千叮咛万嘱咐,要求甘宁和周泰不要深入敌营。但是当看到袁谭大营被己方搞得混乱起来之后,周泰还是想要豪赌一把。张颌的喊声无疑给了他指路的方向,如果能够干掉敌方一两个主将的话…… 顺着黑暗的阴影快马前行,纵有些杂乱的马蹄声响,却也被嘈杂的喧哗声给遮蔽。周泰带着队伍悄声来到了张颌附近。 张颌和高览二人将袁谭护在身后,外圈则是十数个手持火把的大戟士将那一片空地照得灯火通明。 周泰虽然不认识袁谭,但也知道中间被人护住的家伙多半就是袁谭无疑,他闷哼一声,领着队伍冲出黑暗的遮蔽,挥刀便向着袁谭劈去。 “公子小心!” 河北四庭柱,岂是易与?周泰刚一出现,张颌和高览就反应了过来。长期并肩征战的默契让二人无需多言,高览一把将袁谭拉在身后,而张颌挺起长戟便迎向周泰的刀锋! 铛! 金铁相击,巨响震耳。张颌虽然挡下了这一刀,但也被周泰借着马力的冲击撞得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周边的大戟士见状,立刻围成一圈,将长戟对准外沿的周泰。周泰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立刻带队转身离开。 “河间张颌,阁下可留下姓名?” 虽然双臂酸麻,但张颌还是高声问话。自家的营地被对方搞得一团糟,他可不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之前虽然有人自称甘宁,不过听声音却不是眼前这人。 “九江周泰!” 周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声音透过长风,飘荡在袁谭的营地中。 巴郡甘宁,九江周泰…… 张颌叹了口气,之前倒不是没舀到过这两人的名字,但那时认为区区水贼,不足挂齿,现在看来…… ☆ 朝日东升,天地间退去黑暗,重现光明。 甘宁和周泰早已离开了袁军的大营,回到了黎阳城下。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早有士兵趴在城头,数着进城战士的人数。当他们数到最后一人的时候,整个城墙都爆发出无尽的欢呼。百人劫营,无损一人,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竟然真的被甘宁和周泰给完成了。 “呼……” 趁着全城守军都去迎接勇士的归来,陆逊偷偷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自己初登天下舞台的第一战,总算是顺利结束。但接下来,面对恼羞成怒的袁谭,才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第7章 小霸王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最近三次元事情太多,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曹操东攻刘备,陆逊北御袁谭,而南方,也不平静。 小霸王入江东,渀佛困龙入海。江东的大小势力几乎完全挡不住孙策的步伐,纷纷饮恨于他的枪下。 一统江东,但孙策决不满足。他无法忘记昔日在袁术手下时的屈辱,也无法忘记父亲死于刘表箭下的仇恨。 所以,当曹操以天子之名征讨袁术时,孙策果断响应号召,并做出威胁刘表的举动。 但是,曹操也不是好东西。孙策始终认为,他只是听从天子的诏令而已。 至于曹操,以及曹操手下那个抢夺了自己妻子的混蛋,都不是好东西。 而且,江东可是萧恩的老家,因此,江东豪族一直都心向曹操。现在他们表现出一副听从自己命令的态度,纯粹是因为自己成为了江东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罢了。 想要真正控制江东,击败曹操是必须的。不过相比富庶的中原,江东毕竟是蛮荒之地。 想要直接攻击盘踞在中原的曹操,孙策虽然不是智将,但也不蠢。现在,曹操全力征讨刘备,北部还需要防备蠢蠢欲动的袁绍,那么许都必然空虚。 曹操能够号令诸侯,纯粹是因为他坐拥天子。如果能够将天子接到江东……这番分析不是孙策能做到的,他更擅长临阵破敌而非运筹帷幄。 可是孙策身边有着一个风流儒雅的周公瑾。论武艺,十个周瑜也打不过一个孙策,不过比起脑子嘛……反正孙策在勾搭来张昭张纮之前是把江东的内政工作都扔给周瑜处理的。 偷袭许都,说起来简单实际几乎不可能。因为江东离许都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远。 更何况,两地中间还横着笀春这个大山。笀春是袁术旧日的据点,可谓城高墙厚。 当日曹操联合刘备、吕布、孙策等人,也是围城良久才勉强攻下。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笀春,只有太史慈的两千人而已。 孙策留周瑜在江东防备刘表,自己带着程普、韩当、黄盖等老将,点起五千精兵,趁机直扑笀春。 孙策起兵来攻,太史慈也不会坐以待毙。考虑到曹操征伐徐州本就是硬仗,太史慈也不打算向主公求援。 但他还是写信给了许都的荀彧,请求他调动周围的守备部队。面对江东小霸王,荀彧也不敢怠慢。 一方面急忙回信,令太史慈死守笀春,另一方面,则立刻想办法调动周边友军支援。 ☆虽然收到了荀彧的回信,也知道对方会进行安排,但在友军赶到之前,城下的孙策,就只有自己来对付了。 太史慈看了看十里外孙策的大营,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攻城需要十倍人马,但那也得看具体情况。 笀春城的城墙高大坚固,若有足够守军,就是十倍人马也别想轻易攻陷——具体例子就是曹操对袁术的攻击,打了几个月都没能打下。 若不是最后下了军令状,恐怕己方得粮食耗尽,灰溜溜地逃回许都。可现在,笀春城的城防当然是沿用以前袁术的配置,孙策的兵力也不算太多。 问题在于,自己手上的两千守军根本无法照顾庞大的笀春城墙啊。只要简单的声东击西,就能轻易登上笀春。 到时候,太史慈可没把握对付五千江东精锐。按照路程,援军至少还要数天才能赶到。 不过单纯的守城,自己可绝对守不住多久。不过根据郭嘉提供的信息,孙策这个人,似乎向来自恃勇武无双,便是昔日纵横天下的吕布,他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话……或许有办法拖一拖时间。第二日天明,孙策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便听见卫兵报告:“启禀主公,营门外有敌将来挑战。” “哦?多少人?”孙策兴致上来了。己方大军压境,对方竟然不死守城池,反而出来挑战。 孙策立刻命令侍从帮自己着甲,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竟然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事情。 “回禀主公,对方只有两人……” “你……耍我?”孙策有些不爽。就算对方不自量力想要攻打己方的营地,但是只来两个人算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最近自己脾气太好,手下都觉得可以随便来开玩笑了? “属下不敢,对方确实只有两人。” “算了,我亲自出去看看。”反正也穿好了战甲,孙策不理会满头冷汗的传令兵,上马径直冲出大门。 程普等人同样也得到了消息,韩当和黄盖紧随着孙策冲了出去,而程普则快速整顿士卒,紧随孙策,以防对方有诈。 营门外的当然是太史慈。为了防止孙策提前攻城,他天不亮就来到了孙策的营门外,准备进行挑战。 实际上他本来打算一个人出来的,不过有个亲卫实在不放心,就也跟了出来。 营门大开,一员小将跃马而出。太史慈虽不认得孙策,但他知道,对面这个英气勃勃,礀容雄伟的少年必定是孙策无疑。 孙策也在打量着前来挑战的敌将。标准山东大汉的魁梧身形,两条剑眉直插天际。 仅仅是一个照面,孙策就知道,对方绝非无脑的蠢材,既然敢孤身前来,必有准备。 “孙伯符!我乃笀春守将太史慈。久闻你号称江东小霸王,自称天下勇武无双。我看你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若是有胆,便和我战上一场,看我不在五十合内取下你的首级!”看到孙策出现,太史慈立刻开嘲讽。 没错,他的打算就是斗将。如果能够激得孙策出来单挑,那么以自己的武艺,拖过今天至少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明天……明天再说。 “哈!”孙策讽刺地大笑一声:“我乃江东小霸王,你算什么东西?打过以后,你可以在墓碑上写下死于江东霸王之手,我回去别人只会问我被你杀死的太史慈是谁。你说,我凭什么和你打??p>薄昂撸运的愎侣盐牛碧反韧浜咭簧骸白萑晃羧兆莺崽煜碌穆婪钕龋乙灿胨搅巳俸喜环质じ骸d闳羰遣桓依凑剑妥约喝チ诵 “酝醯某坪牛侠鲜凳祷丶冶Ю掀湃グ桑北鸬南炔凰担Ю掀耪馊鲎挚墒欠噶怂锊叩募苫洹<负醯绞值拇笄蔷谷晃讼舳髦苯犹踊椋蛭馐滤锊咴诮负醭闪诵po衷诒惶反确泶蹋锊吡15膛闲耐罚安凰稻屯η钩稣剑骸疤反龋∈芩溃薄袄吹谜茫碧反惹峥穆砀梗倨鸪で褂松先ァ:廖藁ㄇ桑反群退锊吡饺撕莺莸淖苍谝黄稹饺说姆绺穸际歉彰臀蘼祝源右豢迹褪且怨ザ怨サ亩裾健l反鹊那狗耸羌掖k淙蛔嫔喜7嵌嗝词嵌嗝匆鄣氖兰液烂牛碌那狗t膊皇峭侵执笫兜募家铡5反绕窘枳约旱奶旄常窘枳约旱呐Γ彩窃卺髁灾心`虎豹的动作,将枪法练至大成。孙策则不同,孙坚即为江东猛虎,又自幼便把孙策带在身边。孙策从小便为了能够追赶上父亲的脚步而拼命苦练。父亲战死疆场后,他更是带着部下在袁术身边忍辱负重,以求能够复兴家业。可以说,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之后,孙策的勇武比同龄的父亲更胜一筹。若是假以时日,恐怕便是中原也罕逢敌手。你突刺,我格挡;我横撩,你招架。孙策每一枪都带着江东雏虎的霸王之气,太史慈也同样让山东猛士的灵魂附着在长枪之上。若说太史慈出来之时之时想要拖延一下时间,但现在,他只想击败眼前的对手;若说孙策之前只想让太史慈为自己的失言付出代价,但现在,他只想要让对手知道,江东小霸王之名,绝非虚妄!三十合,五十合,一百合!程普何时带着士兵出来的,孙策不知道,太史慈更没注意到。两人就在数千人的强势围观下,拼尽全力和眼前的对手分出胜负。程普韩当黄盖也没想到,在江东纵横无敌的少主,竟然初入中原就碰上如此棘手的强敌。可要说上去帮忙的话……五千人一拥而上怎么也把对方踩成肉泥了,但孙策绝对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孙策虽然打得辛苦,他的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是啊,纵然已经坐拥江东,孙策的骨子里还是个武士。江东那几根废柴,委实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反正区区笀春,随随便便也能一鼓而下,现在,就让孙策兴奋一下吧。不知不觉,太史慈和孙策二人已经酣斗了一百五十合。如此恶战,就算人还能打,战马也已经难以承受。果不其然,几乎同时,两人的战马双双屈膝倒地,将两名骑士甩下马来。骤遇险情,两人却都没有惊慌。太史慈翻身一滚,就地起身举枪向孙策刺去。孙策落地的礀势别扭一点,刚刚起身就遇到太史慈迅猛的突刺,来不及举枪格挡,只好扔掉长枪,侧身夹住太史慈的武器。谁也没想到,两人的恶战竟然在最后变成了角力游戏。两人都全力争抢横在中间的长枪,以至于木质的枪杆最终不堪重负,喀嚓一声折断。那也得打,太史慈和孙策挥舞着手中的半根长枪,奋力打向对方。许是久战脱力,两人在半截枪碰撞之后,便再也握持不住,任由长枪脱手飞出。就算这样,也还是要战!太史慈握住了孙策的头盔,孙策揪住太史慈背后的小戟,两人拉扯着,双双摔倒在地。看到自家主将倒下,跟着太史慈出来的亲卫急忙纵马上前,救出太史慈。对面则是韩当黄盖齐出,救走孙策。 “太史慈!老子承认你是个好手,不过明天老子一定要踏平笀春,活捉了你!”就算被强带回营地,孙策犹自骂个不停。 太史慈自然也不会服输,一样回骂:“放你娘的狗屁,你就在笀春城下洗干净脖子,等老子砍掉你的脑袋!”太史慈的亲卫可不敢任由主将在敌营前骂个没完,急急忙忙带着太史慈冲了回去。 孙策也不追击,命令程普收兵回营,准备第二天进攻笀春。不管如何,第一天是被太史慈给拖过去了。 第8章 年轻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兖州,黎阳。 被狠狠摆了一道的袁谭愤怒莫名。凌晨的一战,对方虽然只是点到即止,可己方自相残杀导致的损失,就高达千人之多。而且若不是张颌驱走了周泰,让大戟士稳定局面,恐怕损失还要更加惨重。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陆逊! 想到这个名字,袁谭就恨得直咬牙。明明只是一介书生,明明只是靠着裙带才上位的小白脸,竟然让自己如此狼狈。 身为袁家的长子,身为四世三公的袁家的长子,身为天下士族领袖的袁家的长子!袁谭不能接受这种失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能接受任何的失败!不然的话,本就喜欢幼子的父亲,一定会以此为理由,剥夺自己的继承权。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碾碎黎阳,活捉陆逊! 甚至……陆逊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倒不是说陆逊真的跑到袁谭面前找抽,而是陆逊在劫营后就直接派人给袁谭下了封用词极其尖酸刻薄的挑战书,约定三日后在黎阳城外一分胜负。袁谭虽然被书中的言辞给气得不轻,但他也觉得正中下怀。黎阳虽小,毕竟也是个城池,自己的军队被甘宁周泰闹腾一通之后士气也低落了不少,现在强攻黎阳,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既然陆逊愿意出城来送死,那也不妨陪他玩玩。 当然也有不理解陆逊这个决定的,比如甘宁和周泰…… “陆大人,我们百骑劫营,已经挫了袁谭的锐气。你又何必放弃守城的优势,非要出去野战呢?” “黎阳城小,久守必失。而且主公此时正与刘备死战,若是我等拖得过久,难免让主公分心。更何况……” 陆逊没有说出最后的理由,但甘宁和周泰都点头表示理解。 陆逊毕竟是萧恩的弟子,曹操的女婿,年纪轻轻骤掌高位,难免有人嘲笑他是靠关系上位。若是不能做出点人所不能的事情,无论对于自己的发展,还是对于萧恩和曹操的评价,都会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面对袁谭,守住黎阳是不够的,陆逊必须要打退袁谭,还要打得漂亮! “既然来了,那就永远留下吧!” ☆ 约定之日,黎阳城下。 陆逊与周泰并肩而立,身后是一千五百名未来的水师精锐。身后黎阳城头,“甘”字大旗迎风飘扬。 “周泰出战,甘宁守城吗?也算是稳妥之举了。” 张颌护卫着袁谭,领兵抵达了战场。 袁谭可以怒发冲冠,但张颌不能。就算黎阳城中兵微将寡,但吃过一次大亏的张颌,已经将对方视为平生大敌。所以即便是在袁谭的愤怒之下,张颌也硬是顶住了全军出击的命令,留下高览带着五百人守卫身后,以防陆逊玩什么花招。从现在战场上的布局来看,张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对方虽然偶有神来之笔,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中规中矩的新手。 “突击突击!” 根本就不等阵列完成,也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的想法,忍了好几天的袁谭直接就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张颌虽然无奈,但是想到己方几倍于对手的兵力,默认了袁谭的做法,只是号令大戟士紧随袁谭,保护主君。 看到袁谭的动作,陆逊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先是百骑劫营,后是战书挑衅,本就高傲的袁谭早就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性,只剩下无脑的猪突猛进。这种野兽一般的对手……呵,算不上对手,只能被称作猎物罢了。 “啊!地上是什么东西?!” 率先冲到战场中间的袁军士兵,突然跳着停下脚步——不是他们希望停下,而是他们的脚底,已经被暗藏在地上的尖锐物体扎穿。 不仅仅如此,突然停下脚步的他们,还被身后正在全力向前的友军所撞倒在地,而踩着他们通过的友军也遇到了同样的遭遇。几经波折后,躁动的袁军才在军官的大声呵斥下勉强停住脚步。 “哼,袁谭你个蠢材,难道真以为三天里我什么都没做吗?” 陆逊将自己心中袁谭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三天里,袁谭只是每日喝酒发脾气,陆逊却带着军队将黎阳城外变成了危机四伏之地。无数的铁蒺藜和尖锐的长箭埋在袁家冲向黎阳的必经之路上。若不是时间过于紧张,陆逊甚至想布置更多的机关。不过仅仅如此,也足够袁谭难受的了。 袁军被迫减慢了突进的速度,一步一步地或清理或避开脚下的锐物。若是如此,破解掉陆逊的陷阱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在于,陆逊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陆逊手上的士兵都是以水军方式训练的。这些水军,除了操船技巧以外,最重要的训练项目,就是弓箭! 一千五百人分成三队,一队射击,一队上弦,一队准备。三队循环,箭矢如遮天之雨,扑向慢慢挪动的袁军,带走无数生命。 “王八蛋,大戟士跟我冲!” 不能继续在箭雨中当靶子!张颌果断命令大戟士跟随自己,强冲敌阵。大戟士身为张颌的亲兵,自然全身着甲。铁蒺藜被踢开,箭杆被踏破,迎头而来的箭雨,则凭借重甲硬扛过去。 “不愧是张俊乂……” 看着张颌的行动,陆逊忍不住握了握拳头。河北四庭柱,颜良丑自不必多说,张颌高览,也果非庸才。现在自己的布置已经被张颌突破,那么仍未出现的高览……但愿不会影响到甘宁的行动吧。 “周大人,靠你了。” 甘宁那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的张颌必须尽快处理。周泰对陆逊点了点头,招呼军队收起弓弩,迎着张颌便冲了上去。 钢铁洪流撞在一起,一方是名震河北的大戟士,一方是重金装备的未来水师。实话说,前者在陆地上的战斗力远不是后者可比。唯一能够平衡双方的人数因素,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大量袁军通过战场后发生逆转。 所以……要快! 周泰无视身边的拦截部队,直接挥起长刀杀向张颌。张颌也早已认出当日一刀迫退他的敌人,挥舞长戟冲了上来! 这次不是三天前。同样在马上,同样做足了准备,两人的第一次正面冲击,不分胜负! “周泰!” “张颌!” 骤分,骤合。刀光和戟影毫不停留,立刻又绞在了一起。一方是河北名将,一方是江东猛者,虽然战斗风格不同,却杀得难解难分。 陆逊没精力关心周泰和张颌的战斗,他更担心甘宁的情况。甘宁当然没在黎阳城中,陆逊另有任务交给甘宁。虽然不知张颌是如何应对的,但甘宁……该出现了! 西方烟尘起! 滚滚烟尘,昭示着千军万马的到来。 张颌大吃一惊,他很清楚袁绍是肯定不会派来援军的。那么现在冲入战场的军队,必然是敌军! 果然,看对方的将旗,应当是鄄城程昱。想想也对,程昱就在黎阳不远,又是曹操心腹,现在陆逊遇敌,程昱自然会来支援。不过……记得请报上说程昱没几个人啊。现在就看后方的高览能不能挡住程昱了。 高览挡住了! 来袭的并非程昱的大军,而是甘宁假扮。陆逊自家人知自家事,程昱那边根本没有足够的军队来支援。所以他干脆让甘宁带上五百骑兵,马尾挂上树枝扬起尘土,假办程昱来援扰乱袁谭军心。不过出乎陆逊意料之外,张颌竟然把高览这员大将放在后方提防。高览也不负所托,硬是艰难地把甘宁挡在战场之外。 艰难。 是的,高览面对甘宁,唯一能够想到的词就是艰难。 不愧是锦帆甘宁,面对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只用了三十余合就占得上风。高览的防线一退再退,不得已发出了告急的信号。 “妈的!” 张颌急了。虽然现在因为大量袁军突破战场中央的屏障,让他已经在和周泰的战斗中占得上风,可一旦高览的防线被甘宁冲破,自己就将陷入被敌人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而且……袁谭已经开始紧张了! “拼了!” 现在回头显然已经不行,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取下敌人主将的首级。张颌拼着被周泰在腿上划了一刀,硬是突破了对方的防守,直扑陆逊。 虽然不是没考虑过陆逊的武力,不过对方只是个娃娃,应该不会是赵云那种规格外的存在吧…… 铛! “你和赵云是什么关系?” 必杀的一击被陆逊以长枪格开,陆逊挥抢的礀势,让张颌渀佛看到昔日公孙瓒帐下那杆无所不破的银枪! “关你屁事!” 确实挡下了张颌的大戟,但陆逊毕竟不是以武艺见长的猛将。策马退开两步,忍着双手的酸麻紧握长枪,陆逊还是咬着牙回敬了张颌一句粗口。 陆逊很紧张。他的计策到现在为止都没什么问题,唯一漏算的一点就是张颌宁可受伤也要突破周泰的阻拦。自己虽然有着名师向授,奈何习武时间尚短,对上张颌这种闻名天下的沙场宿将,不知道能撑多久啊! “陆大人!” 周泰想要回去救援陆逊,却被大戟士不计代价的拦住。张颌甩开心中的杂念,再次挥起长戟! 铛!铛!铛! “能接下张某三戟,假以时日阁下必成大器,但现在……抱歉了!” 确实,陆逊的双手已经几乎握不住长枪。对面的张颌又再次举起了大戟。而本该拖住张颌的周泰,却陷入大戟士的重重围困之中。陆逊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戟尖,忍不住暗自感叹: “我还是太年轻了……” 第09章 云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陆逊受死!” 陆逊的长枪已经被砸到外门,张颌的大戟前再无阻碍。他确信,这一戟一定能够刺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头颅。但是…… 嗖……叮! 就在长戟即将刺中陆逊的时候,张颌突然收回了武器,格开了朝向自己要害的冷箭。 “何方鼠……” 张颌怒声转头,想要确认是什么人阻止自己。但看到持弓者时,他渀若被掐住脖子一般,突然停下了声音。 “什么人?” 陆逊急退两步,也转过头去。他很确定,自己的军队中除了甘宁外并无能够迫使张颌变招的弓箭高手。而甘宁却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 东侧的冷面箭手已经收齐长弓,现在那个骑在马上的高大身影手中,是一杆曾染上无数鲜血,却仍然洁净如新的银枪。白马银枪,银盔银甲,陆逊不认得这身打扮,但张颌可对此印象极深。更何况,来将身旁侍立一人,见张颌和陆逊都转头望向此处,立刻扬起大旗—— “常山!赵!” “赵云……” 张颌冷汗,陆逊庆幸。虽然不知道赵云在公孙瓒死后是否投奔了其他阵营,但一边是昔日仇敌,一边是同门师弟,无论谁也知道现在赵云站在哪一方啊。 “张颌受死!” 挺枪,纵马。虽只一人,但冲锋中的赵云却渀佛带着三千白马的无尽气势。实际上,当赵字大旗竖起的那一刻,整个袁军的士气就立刻褪去了一截。每名曾经在北方和公孙瓒对峙过的士兵,都回忆起三千白马的赫赫威名。 纵马疾驰的赵云瞬息间就来到了张颌面前,他挺起长枪,直刺张颌心口。 避?不能避。不是没人尝试过,可赵云只要进攻,必是疾风怒涛,雷鸣电闪。若是躲避的话,接下来一定是一枪快似一枪的连环抢攻,直到对手再也避无可避。至于尝试过的那人……张颌苦笑,自己肋下那道恐怖的伤疤,就是当时的代价! 横戟,下压! 以戟尖压枪尖,迫使赵云这一枪改变轨迹。虽然以赵云的力量,张颌未必能完全格掉这一招,但起码,能够打断赵云的连环击,给自己脱困赢来时间。 “滚开!” 含怒的赵云岂是平日可比?他手腕轻抖,枪尖刹时绽放一朵银花,直接挑开了张颌的大戟,长枪去势不减,继续朝着张颌的心窝前进。 “这货开挂了吧!” 平心而论,张颌确实不是赵云的对手,但连一招都挡不住,这也不至于啊。还好张颌本身就没想和赵云硬抗,他本来打着的主意就是挡下这气势如虹的必杀一枪后掉头就跑。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把中间的某个过程给省略掉而已…… “我操!” 只是勉强躲开了心口要害,张颌毕竟还是让赵云在自己的肩膀上开了条口子。鲜红的血液落在银枪上,却毫不停留地滑落到空中——好快的枪! 不过就算甩开了赵云,张颌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平安逃脱。别忘了,前边还有一个被大戟士围住的周泰。 “张颌休走!” ——或者说,曾经被大戟士围住。 周泰身上带着数道伤口,这些留着鲜血的痕迹证明大戟士并非泛泛之辈。但纵然已经血染征袍,周泰仍然挥舞着长刀,牢牢挡住了张颌。 这他妈的没法打啊! 张颌气得想要掀桌。前有凶悍无双的周泰,后有怒发冲冠的赵云,张颌可不是傻子,这要是被两人缠上,绝对是送死。 南人乘舟,北人骑马,扔水里十个张颌也会被周泰玩死,但在马上……张颌在间不容发之际轻磕马腹,爱马轻轻拧身,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周泰的长刀,带着张颌冲入了袁军的军阵。去读读 周泰看到张颌逃走,立刻拨马转身,再次追击。追击时,他还不忘瞟了一眼身旁乱入而来的队友——当年长江水道上,周泰与当时还名叫萧强的赵云斗过一次。那时周泰虽然一度占得先机,最后却还是败在赵云手上,不服之下,还曾与赵云相约日后再战。现今嘛……估计怎么着都打不过了。 周泰和赵云紧随张颌冲入袁谭军阵之中,所到之处渀佛虎入羊群,袁军纷纷退散。陆逊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亲自领兵发起冲锋,将被赵云周泰二人撕裂的口子不断侵蚀扩大,直到对手再无可能组织防御。 张颌一路狂奔,同时示意袁谭立刻撤退——其实张颌多虑了,赵云的旗子刚刚立起,袁谭就带着亲卫溜了。失去了指挥的袁军更是如同一团乱麻,自顾自地四散奔逃。在这种情况下,张颌更是没可能重整队伍,直接汇合了高览,一齐逃向青州。 ☆ “这算是……赢了吗?” 直到甘宁周泰开始收拢追兵,打扫战场,陆逊才渀佛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般地喃喃自语。不过也没人会嘲笑他,不满二十岁,初次独立指挥,面对三倍于己的对手,虽然在战斗中发生了一些危险,但能够取得如此的胜利,实在是难能可贵。起码,无论甘宁、周泰还是乱入进来的赵云,都自认在同等条件下无法做得陆逊这般出色。 “真不敢相信,你小子竟然真把袁谭给打回去了。” 甘宁策马来到陆逊身边,无视身后追着要求给他包扎伤口的医务兵,大大咧咧地拍着陆逊的肩膀称赞道。 “多谢甘大人夸奖……” 甘宁的巨力不但直接把陆逊从恍惚打到清醒,更让他险些背过气去。天可怜见,陆逊可是明人,哪像甘宁那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弟兄们粗豪。换了其他时候,陆逊铁定会皱着眉头躲开对方,不过现在……这种毫无拘束感的狂野作风,其实也还不赖…… “别他妈叫什么大人小人的,你要是不嫌弃老甘,我就不客气叫你声陆兄弟,你喊我大哥就成。” 啪啪啪地接着拍,甘宁豪爽地大笑道。坦白说,甘宁以前确实对陆逊这种书生不感冒,不过今日一战以后——尤其是听说陆逊能接下张颌全力三招——他起码对陆逊改观了不少。 “逊怎敢嫌弃甘大哥。不过大哥要是再拍,逊的肩膀就要散架了……” 陆逊苦笑。他可不是赵云那种规格外的怪胎,扛了张颌三招外带领着部队打了半天,现在早就快累趴下了。 “哈哈哈……” 甘宁干笑着收回手,又转头警惕地看着正走过来的赵云: “话说,你丫谁?哪边的?” 这倒不是甘宁过于小心。虽然赵云刚才在战斗中帮助了他们,但是现在共同的敌人已经退走,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翻脸。就算陆逊和周泰都认得对方,可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念及旧情啊。 不过甘宁的声音中却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嘛,毕竟也曾经听周泰说过赵云的情况,再加上甘宁又没见过赵云击退张颌的场面——看见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高手之间,有点火花也是难免的。 “在下常山赵云,昔日是公孙将军麾下白马义从统领。现在嘛……孤魂野鬼一个罢了。” 未尝没有听出甘宁的挑衅,但赵云意兴阑珊。公孙瓒虽然算不上乱世中的英雄,对赵云却相当不错。而且公孙瓒在对抗袁绍之余,也一直没忘记打压辽东乌桓之类的外族,起码保得辽东百姓一方平安。而现在……公孙瓒已死,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赵师兄,师父和师娘都十分惦记你。若是师兄暂时还没有去处,不妨先去许都住上几天。” 那一声“师娘”让陆逊十分郁闷。萧恩家里一妻两妾,最关心赵云的,无疑就是以正牌夫人蔡琰的陪嫁丫鬟萧华了。而萧华……除却萧家妾室的身份外,还是赵云的亲妹妹。 “小华啊……” 赵云眼角也抽了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萧华,是叫妹妹呢,还是喊师娘呢…… “赵~大~人~” 还好,就在赵云纠结的时候,之前蘀他扛旗的那人也跑了过来。敢在赵云乱入战场之际掌旗,算起来这家伙也算是有几分勇气。不过陆逊等人也有些奇怪,战斗结束也有一阵子了,这家伙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给老子滚!” 出乎陆逊等人的意料,在那人冲过来的时候,赵云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不过对方伸手也颇为矫健,倒地前一把抱住赵云的大腿,流着口水边蹭边发出渀若弃妇的呼喊: “赵大人不要抛弃我啊~” “那个……师兄?” 陆逊不着痕迹地向远离赵云的方向闪开一些,甘宁和周泰也依样照做。三人看向赵云的眼光也有些不对。刚才这个掌旗官毫无疑问是个虬髯大汉,不过那个动作……考虑到军中禁止女色,也确实有不少人染上些奇怪的嗜好,不过赵云的口味挺重啊…… ∓nbs p;“不是这样啊!!” 赵云欲哭无泪,只能抽出脚不断踹向那个掌旗官。只是从对方的反应上看,赵云的攻击收效甚微而且似乎还有反作用…… “赵大人爱的鞭笞……” 于是陆逊甘宁周泰又退了一步。 “都说了不是那样啊!!!” ————以下黑历史———— “所以说这家伙叫严雷,是个青州的贼寇,被师兄路过时候挑了山寨就非要当师兄的跟班?” 虽然总算让那个名叫严雷的掌旗官离开了赵云的大腿,不过陆逊仍然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错,在下严雷,字正德。因为雷乃正义,所以正德。” 听到陆逊提到自己,严雷立刻摆出了一个让人看了感到这家伙绝对会扯到蛋的礀势,更详细地介绍自己: “雷自从遇到赵大人以后,便被赵大人的英礀深深吸引。所以,雷决定,从今往后,赵大人让雷往东绝不往西,让雷杀狗绝不捉鸡……” 若是一个娇俏少女,摆出西子捧心的表白礀势绝对是赏心悦目,但若是一个虬髯大汉摆出同样的礀势……陆逊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他抽着眼角对赵云说道: “师兄,关于这个问题,你自己和师父师娘解释比较好。逊就不掺合了。” “师弟,我还可以解释。别走啊师弟……” 第10章 入瓮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黎阳一战,陆逊设伏,又幸得赵云相助,成功击败袁谭的军队,袁谭、张颌和高览仅以身免。()” “寿春城下,太史慈拖延孙策三日,又坚守城池三日,等来徐晃和李通的援军,三下夹击,孙策大败。不过太史慈本人受伤不轻,寿春损失也颇为严重,荀大人已经增兵寿春,以防刘表和孙策异动。” 听完许都信使的战报,曹操轻点桌案,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伯言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 虽然曹操没有具体说陆逊应当如何“大任”,不过有了这么个评语,只要陆逊今后不犯下罪不可赦的大错,基本上可以认定他仕途无阻,飞黄腾达了。 营中众将也赶忙齐声称赞曹操眼光独到,早早把陆逊点为女婿,更是称赞萧恩教导有方,能教出这等优秀的弟子。 等众将的称赞稍稍停下,曹操又称赞甘宁和周泰二人: “兴霸幼平忠勇可嘉,皆虎臣也。” 这次众将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不过也都暗自点头——百骑劫营这种事情,就算事先说好只打外围,也不是随便谁都敢冲上去的。何况甘宁周泰不但敢带人冲进去,还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这更令人敬佩。 “归,为何寿春之战,无更详细的报告?” 该评价太史慈了,曹操却先问萧恩。 “啊,估计是某人懒得编了吧……毕竟那边是孙家的小老虎,子义虽然忠勇,想挡住也不容易。” 萧恩耸肩,太史慈有勇气有胆识,可惜智略稍显不足,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前有坚城后有援军的情况下才惨胜——不过话也说回来,就算有张颌高览相助,袁谭比孙策也差了好多就是了。 “嗯……此战后,孙策应当不敢妄动,子义功劳不小。” ∓nb)曹操也看出来太史慈的优劣之处,今后恐怕会给太史慈更加合适的位置,来发挥他的作用。 “倒是子龙……归,可有把握说得他?” 心里痒痒啊,当年蔡邕被董卓强召入洛阳的时候,曹操就看上跟着萧恩一起赴京的赵云了,只是那时候赵云是萧家的下人,曹操不好挖墙角而已。等到后来把萧恩直接挖过来,却发现赵云早就独闯天涯了。现在公孙瓒已死,赵云已是自由之身,由不得曹操不动心。 “试试看吧……” 萧恩没敢打包票。就算现在自己和赵云已有师徒之谊,还有萧华这个亲情的纽带,萧恩也不敢保证赵云会不会如历史那般跑到刘备身边。天下英雄唯曹刘,虽说刘备最终是个失败者,但无论看人还是用人,他都绝不在曹操之下。 “嗯,不管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出来。” 换句话说,只要是赵云开出的条件,不管是金钱、官职还是女人,曹操都会尽量满足。 “我尽量。” 曹老大都说到这份上了,萧恩也不好再提什么困难,只能尽量想办法……问题是根据萧恩了解的历史,赵云这家伙对金钱权势女人都没什么兴趣啊!天知道刘备是怎么把他吃得死死的,难不成是靠男色诱惑? “嗯,其他地方的事情先不提,我们还是先关注眼前。” 曹操也知道勾引赵云这事情急不得——别的不说,赵云现在远在黎阳,萧恩正跟随自己在徐州应付刘备。总不能让萧恩抛下军务跑去找赵云叙话吧? “妙才新败,刘备必然士气大盛,我方要如何才好?” 曹操只是陈述事实,但被点了名的夏侯渊忍不住满脸通红。这次惨败,虽然没人当面指责什么,不过夏侯渊还是觉得总有人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 “先明确一点,妙才之败,非战之罪。若说责任,首先在我。” 曹操当然也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他趁此机会替夏侯渊解围,并趁势警示众将: “刘玄德以往并无重大战绩,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不过尔尔。我的这种轻视,恐怕也传染给了你们。但是现在,我们需要正视起来,在这个乱世之中,刘备能够活到现在,其人,不可小觑!” “”喏!“” 不管是不是真的把曹操的话听进耳朵里,众将起码齐声应答。 曹操点了点头,继续道: “现在我等已经接近小沛,刘备必然有所应对。请诸君畅意直言,破敌之策,就在君等之中。” 这也是曹操军中相对常规的开场。遇到大战,曹操首先让武畅所欲言,自己再从各种想法中选择最合适的方式来使用。 问题在于,习惯了曹操风格之后,官们倒是都开动脑筋,大部分武将却突然对自己的指甲或者军帐的装饰感到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主公说打谁我就打谁,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做吧…… “刘备士气虽盛,但论起武将,无非张飞陈到二人,论起兵力,也不过五千之数……”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下第一个站出来都是郭嘉。一方面是郭奉孝确实才思敏捷,另一方面,也和他爱出风头的性格有些关系。 “刘备可以设计埋伏夏侯将军,但此计可一不可再。若是守城,小沛弹丸之地,纵有下邳的关云长为犄角之势,也决计挡不住诸位将军的猛攻。所以对刘备而言,唯一的机会就是……” “劫营!” 接下郭嘉话茬的,是荀攸。 荀攸字公达,是荀彧的侄子——但荀攸比荀彧大了七岁!所以曹营中相互称呼起来各种别扭的绝对不止萧恩一系。因为年龄比较大,所以荀攸入仕也早,董卓为祸京中之时,荀攸便曾牵头计划暗杀董卓。可惜荀攸联系的人都是营养全吸收到脑袋里面的人物,算计起来一个比一个精,真到动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杯具。幸亏是看在荀家的面子上,董卓并未直接砍了荀攸,只是将他投入天牢。 荀攸也是个妙人,和他共同行动且同时被抓的名士何颙(这位看人也是一绝,他曾评价年轻的荀彧“王佐之才”,也相当看好曹操)成天担惊受怕,最后干脆自尽。荀攸却在牢中怡然自得,反而胖了几斤。 等到董卓倒台,天子大赦天下,密谋除掉董卓的荀攸自然成了天子面前的红人。不过荀攸看出吕布和王允难成大事,干脆地辞官不做,准备去蜀中投奔宗室刘焉。可惜蜀中乱局突起,荀攸只好滞留荆州,一面潜修,一面关注天下大事。 等到曹操获得天子,便再次征辟荀攸。荀攸悠然赴任,得封尚书。之后荀攸便经常随着曹操一起征战,为曹操出谋划策。 “公达请细说。” 曹操也料到刘备会趁着自己立足未稳前来劫营,只是他并未太大把握。现在身边两位谋士都有同样的想法,自然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刘备兵微将寡,以堂堂正正之姿绝非主公敌手。欲守徐州,刘备必须出奇制胜。眼下刘备军中士气虽旺,主公却无伤筋骨。以刘备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此时急需一场胜仗来扭转局势。最好的机会,便是今晚。” “公达可有应对之策?” 曹操兴奋地两眼发光,荀攸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就说明他不但已经看穿了刘备的行动,还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自然,不过需要借两人一用。” 说完,荀攸看向了萧恩。 “行,斯巴达借你。” 屁的两人,荀攸还没开口就从萧恩那里划拉走三百勇士。曹操当然也明白荀攸说的另外一人——或者另外几百人——是谁,大手一挥,令高顺带陷阵营暂时听荀攸调遣。 “如此,就等刘备入瓮了!” 第11章 摔杯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此番曹操大军已至小沛城下,我等该如何御敌?” 坐在小沛城中,刘备向麾下的将领们发问道。冰@火!中()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全据徐州,虽然官邸早已移至徐州城中,但刘备还是觉得眼下小沛的官府让他更加熟悉。 当他第一次应陶谦请求进兵徐州时,他驻扎在小沛;当吕布偷袭徐州得手时,他驻扎在小沛;当曹操谋划反击吕布时,他还是驻扎在小沛。几年来,虽然一直是名义上的徐州牧,不过刘备在小沛的时间却远比在徐州的时间长得多,以至于有段时间,他甚至想要把徐州的治所搬到小沛来。 而现在,为了应对强势而来的曹操,刘备再次来到了小沛。 以前,刘备对曹操虽然羡慕嫉妒,却谈不上讨厌这个矮个子。他只是遗憾,自己没有曹操那样的背景和后台,也没有曹操那样的家族资源。刘备认为,如果自己和曹操换个位置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被曹操做得更好。所以即便是投靠曹操的那段日子里,刘备也并没有对曹操心服口服。 但如果能让兄弟们不需要再过那中颠沛流离的日子,刘备也愿意就此臣服在曹操身下,领一个有钱无权的闲散官职,了此一生。 直到许田围猎。 刘备以前不过一个卖草鞋的小贩,能够拜入郑玄、卢植门下学习,能够笼络到关羽张飞这种既忠诚又能干的下属,能够募集千百乡勇征讨黄巾,能够在公孙瓒的帮助下获得一方属地,能够被陶谦看上入主徐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靠着他那张“汉室宗亲”的名片。 但若天子不再姓刘,那刘备还是宗亲吗? 所以刘备害怕了。 所以当天子血诏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刘备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刘备不得不每日躬耕,以防曹操注意到自己。并在听闻袁术可能北进的时候,立刻借口御敌脱离曹操。 即使这样会激怒曹操,刘备也不后悔。 而现在,就轮到他面对倾力而来的曹操了。 “大哥勿忧,曹操远道而来,必然兵力困乏。我们可以趁他们刚到小沛,以逸待劳进行劫营。这样就可以击破曹操了。” 能卖弄一下智力的糜竺孙乾等人都不在刘备身边,众将大眼瞪小眼半天之后,也只有张飞硬着头皮站出来献策了。()也别看不起张飞,张飞好歹也是涿郡富户,在这个识字率连百分之零点一都不足的社会里,张翼德也算是个化人了。 “三弟好计策,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介勇夫,没想到你也能用计。” 刘备点头赞许,难得欣慰。 关羽和张飞虽然都是自刘备起兵以来就一直不离不弃的兄弟,但在刘备心中,两人的分量还是略有不同。 以往刘备领兵外出征讨之时,喜欢将关羽带在身边,而让张飞留守城池。虽然都是委以重任,然而守家之事意义重大,君不见昔日曹操东征徐州之时,若不是荀彧领萧恩、程昱力保三城不失,曹操恐怕也会落得四海飘零的结果,何谈今日的盛况。而且刘备并无子嗣,若是在乱军之中有何不测的话,留守的张飞甚至会成为继任者。刘备做出如此选择,自然是因为张飞的化水平较高,所以刘备更加信任他的缘故。 不过很显然,张飞辜负了刘备的信任。 张飞性子暴躁,又嗜好杯中之物。留守徐州之时,与本就心怀二心的曹豹起了冲突,导致吕布偷袭徐州得手。相应的,关羽在刘备身边一直兢兢业业,更让刘备欣赏。所以这次,关羽代替张飞留守在了下邳,而张飞则被刘备带在身边,以便更好地发挥他的勇武。 对于张飞这次提出的计策,刘备并无异议——反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而且听说北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陆逊都能靠百骑劫营而击退袁绍,那换了自己,没理由做得不如陆逊啊。 是夜,月如钩。 刘备这次真心倾巢而出,只把从袁谭处回来的孙乾留在小沛守城,张飞在左,陈到在右,自己领军居中,三路齐发,直插曹军大营。 在刘备的严令下,张飞和陈到都不敢轻骑突进,三路大军几乎同时闯入曹操大营之中。 “杀!” 一矛击碎营门的张飞怒声狂吼,喊杀声在寂静的夜晚中轻松传遍大地。 滚滚铁流随着张飞冲入曹营。一边纵马前进,一面挥刀看向附近的营帐。张飞也好,陈到也好,刘备也好,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顺利冲到了曹营的核心区域。 “不对劲!” 几乎毫无阻碍地便汇合了张飞和陈到,刘备立刻幡然醒悟:进来得太轻松了! 曹操身为一代枭雄,半生东征西战,就算行军再辛苦,也不可能放松了军营的守备。而现在,刘张陈三人完全是轻而易举便闯了进来,这怎么可能? “主公,前方有灯火。” 眼尖的陈到看到曹营主帐附近隐隐有灯光,便出声提醒刘备。 刘备很犹豫。 完全不用多想,曹操毫无疑问已经看破了自己劫营的行动,而且曹操的大军很可能已经开始运动,准备包围己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立刻转头突围,重回小沛再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但还有下一步吗? 小沛不是坚城,刘备几年的精心经营,也不过让小沛能够囤下万余军队而已。指望区区小沛能够挡住曹操的倾力一击……还是洗洗睡吧。所以,这次的劫营失败,基本上也给刘备的徐州生活判了死刑——无非是死缓和立即执行的区别而已。 刘备当然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轻易被曹操击倒在地。而且眼前的那盏灯火也不断地诱惑着他:“快来看看吧,这里可能有转机呢!” 赌吧!万一曹操的军队真的睡死了,连张飞的怒吼都喊不醒他们呢! 刘备率先前行,张飞和陈到赶忙领军跟上。 转过几处营帐,曹营帅帐前的那一点灯火已在眼前。刘备驻马凝眸,竟是荀攸在帅帐前摆了一张桌案,对月独酌。 “使君别来无恙?攸本以为使君会更早过来的。” 荀攸轻轻放下酒杯,笑吟吟地看着刘备。 暗暗摆手势制止了想要纵马冲上去的张飞——刘备可不认为荀攸会没有任何准备地坐在那里,曹操手底下二荀程郭四大谋士,没一个省油的灯,刘备每次遇上他们都是绕着走的——之后,刘备上前两步,抱拳行礼: “备无能,让荀尚书失望了。” 听了刘备的话,荀攸哈哈大笑: “哈哈哈,使君若是无能,攸就不用来此了。” 荀攸确实也有些不爽,谁不想在繁华的许都喝喝酒,听听曲,聚上三五好友一起聊聊天下大势——去青楼享受特殊服务就算了,这种没品的事也就郭嘉干得出来。但是刘备这一闹腾,整个许都谁也不敢搞什么娱乐活动,像是荀攸这种人更是得随军出来,泥马军营里面住得难受啊…… “刘使君,攸有一事不明,还请使君解惑:我家主公自问待使君不薄,更说出‘天下英雄唯曹刘’之语,不知使君为何不愿和我主共扶汉室呢?” 不爽归不爽,荀攸也不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正了正身形,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理念不同,如是而已。” 刘备并未回避,但也并未详细说明。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理念不同,不是语言可以轻易扭转,这种心与心的碰撞,只能以你死我活的结果来收场。 “攸明白了。既然如此,便请使君退场吧。” 摔杯为号。 虽然是个老土的做法,不过比起“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来,摔杯实际上要雅得多。只是雅归雅,其间的肃杀之意,绝不会少了。 “斯巴达!” “陷阵!” 两声,不,一千一百声怒吼响彻天空。之前藏在营帐中,早已磨刀霍霍的斯巴达和陷阵营,掀开伪装,围成半圆,护住了荀攸。 “华大人,高大人,劳烦两位了。” 躬身对着背向自己的华雄和高顺深施一礼,荀攸便从帅帐中牵出一匹战马,绝尘而去。 ……嘛,荀公达毕竟是人,真刀真枪的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刘备不敢追,也没法追。眼前虎视眈眈的,可是令天下都闻风丧胆的斯巴达和陷阵营。面对华雄和高顺冰冷的双眸,刘备已然心惊。 “你护着大哥突围,我断后。” 失败已经是必然。陷阵营出现在大营之中,外围难道会没有包围?张飞轻声对身边的陈到吩咐了一声,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便纵马提矛,直扑华雄。 “主公,速走。” 陈到自然知道,就算以张飞之勇,也不可能对抗面前的敌人。他所能做的,就是别让张飞的自我牺牲白白浪费——而且突围的路,也不好走啊。 “走得了吗?!” 华雄呼喝一声,带着斯巴达直接迎上了张飞。高顺冷哼一声,陷阵营分开阵势,从两侧夹击刘备。 而营外,无数火把也已经起,让漆黑的夜晚染上了白昼的光彩。 曹操亲率大军,包围了整个营寨。 第12章 突围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陷阵!” 随着高顺的号令,陷阵营虎吼着化作铁钳,夹向刘备和陈到。 第13章 春秋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小沛一战,刘备计划劫营,反中我方埋伏,损失惨重。冰@火!中()刘备、张飞、陈到仅以身免,孙乾弃小沛而逃,不知所踪。徐州陈登驱逐糜竺、简雍等人,举城而降。” “我方损失如下:陷阵营阵亡十六人,伤一百七十三人;斯巴达阵亡一人,伤五十七人;虎骑阵亡五人,伤二十四人。其余诸将所属,各有伤亡若干。” “现如今,徐州大部已定,惟有下邳城坚守。据细作探知,下邳城中因有刘备家眷,军粮充足,更有关羽驻守,强攻并非上策。” “唔……” 听着部下的报告,曹操一边用手指轻点桌案,一边沉吟。 其他部队的损失倒在其次,精锐的陷阵营、斯巴达和虎骑的伤亡让曹操多少有些心痛。但是比起几乎全歼刘备军的战果,这些损失也就不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了。 刘备等人逃走之后不知所踪,但想也知道他们的目标多半是河北。刘备在公孙瓒身边时虽然曾经和袁绍敌对过,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对付共同的对手,袁绍是不会舍弃刘备这个盟友的。 可对于刘备,现在曹操无能为力。 徐州仍有下邳未定,曹操势必不能发动大军漫山遍野去追赶刘备,只能发出公,令各地关卡提高警惕。不过以刘备逃跑的本领,估计那些关卡拦不住他。现在曹操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击破下邳,完全占领徐州。 但下邳的关羽…… “主公无需担心关羽!”x2 郭嘉和荀攸同时上前一步,准备为曹操分忧解难。 两人齐齐上前,又齐齐停步,相视而笑。同虑的智者,同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也同时找到了解决难题的答案。荀攸考虑到自己之前已经立下大功,便主动退了一步,让出了功劳。 这也是荀攸性格所致,相比于郭嘉这种喜欢出风头的人,昔日的经历让他更懂得低调做人的好处。而且荀攸也相信,即便自己少做几次谋划,曹操一样会一如既往地倚重自己。 “奉孝说说看。” 知道荀攸想要低调的想法,曹操也顺水推舟问向郭嘉。 “主公,诸君。”郭嘉抱拳转了一圈,才开口分析道:“关羽武艺高强,又颇具韬略,确是天下良将。(全字更新最快)但关羽虽强,却并非没有弱点。其人对士兵关怀备至,所以我们可以用败兵混入下邳城中;而他又太过孤傲,容不得半点侮辱。若是有人在城下骂阵,多用侮辱言辞,关羽肯定会忍受不住,出城对敌。此时只需诈败,便能将其引入埋伏。” 曹操一直很欣赏关羽,当年汜水关下,便曾经为关羽盛酒。所以之前刘备投奔曹操的那段时间,曹营下很多将领都会刻意和关羽结交——当然,关羽的武艺也是让众多武将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智者们则会注意更多的东西。郭嘉之前虽然并不认为刘备会轻易反叛,但既然程昱提出了相反的意见,郭嘉身为曹营的情报头目,也没理由不对刘备及其身边的重要人物进行关注。他发现,关羽对士族高傲,对士兵热情,可他的高傲更多像是“因为你看不起我所以我就要更看不起你”,他的热情更像“因为我比你牛逼所以我要施舍你一些关注,好让你知道我比你牛逼”。 郭嘉知道,关羽这种情况多半源自过分的自卑。虽然对于关羽自卑的原因并不清楚,但那已经无所谓了。靠现有的情报,足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关羽,夺得下邳。 “嗯……” 曹操没立刻下决定,而是偷瞄了荀攸一眼,看他也微微点头,便继续道: “那么何人可以去执行骂战呢?” 这也是个问题,郭嘉和荀攸这种人,不但写得一手道德章,骂起人来也绝对是顶尖高手,三个小时不带重复对他们而已都算是初级水平。不过这次要骂的可是关羽,关二爷被骂急了冲出来的话,郭嘉和荀攸这种身子板未必能和关羽一起玩高强度体育运动。 许褚典韦这些人虽然擅长体育活动,能和关羽一起做广播体操,不过要让他们去骂人的话……除了嗓门够大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优势了,骂出来顶多是那句经典三字经及其变种。干这事,得找个又能又能武的…… 曹操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萧恩,然后看到那家伙四十五度侧头看天,嘴里还吹着民间小调…… “咳咳,妙才,明日骂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别忘了诈败,把关羽给引出来。” 萧恩明显不打算接这个活,曹操只好指名夏侯渊出场。 “喏!” 与萧恩不同,夏侯渊却是跃跃欲试,接下令箭后就去整顿自己的部下,准备出战。 曹操让郭嘉安排一些刘备那边投降过来的士兵去下邳诈降,又安排了一下埋伏的情况,便宣布散会,让众将准备明天的恶战。 ☆ “关羽,你这个(哔——)(哔——)(哔——)!有胆子的就给老子下来,老子告诉你什么叫(哔——)(哔——)。没胆子你就继续缩着你的(哔——)(哔——)躲在你的(哔——)(哔——)里面,老子也会给你(哔——)(哔——)……” 第二天一早,夏侯渊就带着自己的人跑到下邳城下挑战。关羽不是蠢货,当然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守好下邳,等待刘备从袁绍处请得援兵围魏救赵。可夏侯渊见关羽不肯出城应战,立刻就开始执行郭嘉的计划了……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蹲过监狱、与狱友交流太多的关系,夏侯渊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颇为威严,但只要一开口,一股江湖匪气便扑面而来。这情况在甘宁加入曹营之后更是严重——那段时间夏侯渊没少往甘宁家里跑。所以当夏侯渊开骂的时候,就连他身旁的亲兵都感到脸红不已。 关羽哪受得了这个?尤其夏侯渊一开骂就朝着下三路走。热血上头之下,关云长早就忘了要保护两位嫂子的重任,提刀便领兵冲出下邳。 “你个(哔——)(哔——),终于敢出来(哔——)(哔——)了啊。要不要我帮你(哔——)(哔——)一下,然后你就可以(哔——)(哔——)(哔——)了。” 得,夏侯渊骂上瘾了,根本不管关羽越来越青的脸色,嘴巴越来越快,骂得也越来越狠。 “夏侯渊受死!” 关云长的大红脸配上他气得发青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可怕的紫色。口拙的关羽完全不考虑回骂的可能性,直接挥起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就向夏侯渊砍去。 “我(哔——)(哔——),老子会怕你?!” 夏侯渊又不是只会动嘴皮子的人,打架他什么时候怕过?再说,夏侯渊心里还有点小算盘,万一他在下邳城下直接把关羽给拿下了,那岂不是功劳更大? 汜水关下被萧恩一箭拦下后,关羽每日发愤图强,勤练刀法,可惜无论如何提升自己,关羽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当他接触到《春秋》一书后,更是爱不释手,每日诵读,借古鉴今。天纵奇才的关云长,不但从春秋之中学得不少韬略之术,更将春秋之义融入自己刀法之中,终得六十四式春秋刀法。今日面对夏侯渊,便是春秋刀法的初战。 聚散斩! 风云聚汇,转瞬皆散,人生亦然。难相聚,常离散。相聚不是为了离别,却总是带来离别;离别是为了重聚,却总是难得重聚。春秋刀法第一式,便是刀与敌聚,血落命散! 面对青龙偃月刀带起的风起云涌,夏侯渊拖刀横带,宝刀九天碎刃上的锯齿与关羽的冷艳锯相咬,发出令人不禁掩耳的“嘎吱嘎吱”声,溅出青天白日之下也清晰可见的火光。 分合斩! 一击无功,二击再至!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青龙偃月刀与九天碎乍分再合,但这次的合,是为了分开夏侯渊的躯干与手臂。 “你个(哔——)(哔——)的(哔——)。”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接下这一招,夏侯渊的嘴巴依旧不饶人。不过两招之下,夏侯渊也知道想要在下邳城下战胜关羽难如登天,甚至若是再不认真起来的话,能不能顺利诈败而走都难说了。 抢攻,绝不能让关羽再次施展出他的刀法。 碎天击! 宝刀九天碎由下至上直挑,以崩天裂地之势向关羽袭来。关羽不为所动,再次出刀。 风雨斩。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夏侯渊欲碎天,关羽便以天地风雨相搏。双刀相触,如寒冰对烈火,巨响之下,让双方各退三步,不过关羽只是晃了晃身便勒住战马,而夏侯渊却两手发麻,难以再提长刀。 “(哔——)(哔——)(哔——),我(哔——)了个(哔——)!” 知道自己单挑干不过关羽,夏侯渊大骂一声,身后诸兵将并肩齐上。对面也不甘示弱,被关羽带出城来的精锐校刀手也拔刀冲了上来。 铁流对撞,春秋一闪。关羽以青龙偃月刀为锋刃,亲自砍入夏侯渊的军阵。夏侯渊的亲卫抵挡不住,几乎瞬间就被关羽切割分裂。见状夏侯渊赶忙号令撤退。 “夏侯渊休走!” 怎能走了夏侯渊!被夏侯渊骂得上火的关羽早忘了守城重任,紧追不舍。 第14章 劝降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华老哥,交给你了!” 带着关羽跑出十二里,夏侯渊总算抵达了预定地点。眼前的简易隘口处,华雄已经带着斯巴达列阵等候,四周树林里也依稀能够看到不少曹军潜伏。 “放心吧,老子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华雄露出嗜血的笑容,汜水关下断臂以来,每天都念念不忘关羽的名字,每天都念念不忘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只可惜,曹操之前的对手并非刘备,甚至有些时候华雄还要硬忍着恶心和刘备军协同作战。每天看着关羽骑在马上,春风得意地指挥着麾下将士,华雄心中如刀割一般。但今天……终于能和关羽正面对上了。 “斯巴达,锋矢阵,展开!” 夏侯渊已经绕阵而过,关羽那绿袍银甲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无需多做考虑,华雄直接将阵型转为极端强调攻击力的锋矢阵,自身作为箭锋,向着关羽迎击。 “什么?!” 刚绕过去的夏侯渊听到华雄的命令,差点一个激灵从马上掉下来。大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之前不是说好斯巴达死守隘口,等旁边埋伏的士兵冲出来合击吗?您这一副要把功劳全都给包圆了的态度是闹哪样? “来得好!” 华雄看到了关羽,关羽当然也看到了华雄。他知道两人的旧日恩怨几乎不可化解,所以也没说什么“您老先让让,我把夏侯渊砍了咱们再唠”这种废话,而是竖起长刀,令麾下校刀手同样摆出锋矢阵,准备和华雄来一次硬碰硬的对决。 “来得好!” 同样看到了关羽阵型的变化,华雄脸上笑意更甚。他改变既定的作战策略,就是想在其他人冲上来之前和关羽正面交锋一次,现在关羽摆出同样的阵型,正中下怀! 接触,挥刀! 一个是高贵冷艳的偃月青龙,一个是天残地缺的掠地猛虎,青光和黑气在对撞的一瞬间,爆发出令午时的太阳都显得失色的光芒。 乍现,乍消。 刺目的光芒散去,华雄和关羽已经各自退回到自己的阵中。华雄持刀一横,斯巴达会意,立刻由锋矢阵转为鹤翼阵,两翼突出,利箭瞬时化身铁钳,直击关羽的侧翼。 “我们也变。” 关羽注意到对面的变化,他横起长刀,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应对斯巴达的阵型。 但华雄可不打算给关羽这个机会,断刀掷出,只要关羽敢把长刀举起,那他也不介意直接取下关羽的首级。 “宵小休得猖狂!” 关羽不得已,只好先挥刀挡开华雄的断刀。不过华雄的刀可是连着铁索的,关羽格开断刀之后,华雄操控铁索,让断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再次飞向关羽。 “滚开!” 眼见一瞬之间,自己精心培养的校刀手已经被斯巴达砍翻数人,关羽情急之下顾不得别的,直接以刀锋迎向断刀,打算将其摧毁。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为名将所制,乃是天下少有的神兵,无坚不摧。遇敌之时,往往能够直接将对方的兵器直接摧毁。为了不让别人说自己只能凭借兵刃取胜,关羽通常不会主动攻击对方的兵刃。但这次,为了能够快速击败华雄,关羽只好采取这种手段了。 叮! 被关羽一击,断刀直接飞回了华雄手中,但关羽所期待的,断刀支离破碎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哈哈,果然关羽是个只能借兵刃之力取胜的卑鄙小人,幸亏老子早有准备,这把断刀可是用当年孙坚的古锭刀重制而成的!” 这也是策略之一,谁叫关云长在乎名声呢,那干脆就先给他扣个卑鄙小人的帽子,让他有苦难言。 “……” 若不是关羽本身就是个红脸,现在华雄一定能看到关羽那仿佛蒸熟的大闸蟹一般的脸色。 “华雄受死!” 再次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关羽完全放弃了军队的指挥,直接挥刀砍向华雄。 江河斩!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青龙偃月刀如大江东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击华雄。 铁索横江! 江又如何,河又如何?铁索横栏,刀锋急转! “卑鄙!” 华雄以绕指柔的铁索挡住关羽的百炼钢刀,而他的刀锋却从关羽侧面直取关羽的咽喉要害。关羽无可奈何,只好收回劈出的长刀,横刀格挡。 “论卑鄙谁比得过你啊!” 比骂人,十个关羽绑在一起也不是华雄的对手——顺便,十个华雄绑一起也骂不过夏侯渊——所以在关羽只能用简单的恶言回击的时候,华雄已经开始使用较长的句子连珠开炮了。 不但嘴上骂着,华雄手里也没停。他的刀法走的是奇险之势,久战之后,容易被关羽看破刀路,那时可就不是关羽的对手了。一时间,铁索翻飞,断刀横空,左左右右虚虚实实,华雄最大限度地展开了自己的刀法,让刀光充斥在方寸斗场。 “啧!” 被华雄似左实右,间虚间实的招式搞得晕头转向,关羽不由焦躁起来。他倒是不担心打不过华雄,华雄的刀法虽然古怪,不过关羽已经渐渐摸到了一丝规律,已经能够在防御中偶尔反击。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有把握完成汜水关时未能完成的任务。 可他能有时间吗? 斯巴达乃是天下奇兵,纵然没有华雄的指挥,但屠杀起同样没有关羽指挥的校刀手也还是没问题的。关羽和华雄交手这段时间内,他精心培育的校刀手已经被斯巴达杀得减员一半不止。而且曹操之前安排下的其他伏兵,也已经冲出了埋伏地点,对关羽完成了合围。 “滚开!” 飓风斩! 情急的关羽直接使出了本用来对付军阵包围时才会使用的招式,青龙偃月刀带起十二级狂风,直接以暴制暴,强行撑开了断刀铁索的包围,给他制造了突围的空间。 “没那么简单!” 断刀虽然被弹飞,但华雄手上可不止这一个兵器。虽然平时很少使用,他的腰间却也挂着斯巴达制式的锯齿刀! 弃刀,再抽刀。知道自己被震退的战马来不及追上关羽,华雄干脆放弃了断刀,直接飞身而起,反手握持锯齿刀向着关羽劈去。 “别碍事!” 已经调转马头准备率众突围,却又被华雄缠上,关羽怎能不怒?!无奈长刀放挥难收,他只好以刀柄砸向华雄的胸腹之间。 “#¥%!” 发出一声难以辨识的哀号,顺带吐出一些马赛克状的物体,华雄最终还是没能留下关羽,而是捂着胃部坐在地上。再没有阻碍的关羽终于能够带着队伍,全力突破曹操的包围,绝尘而去。 斯巴达并未追击,而是扶起了他们的领袖。华雄扯了扯嘴角,看着关羽离去的方向,以及天上飘落的几缕黑须,冷笑不已。 ☆ 付出了一半长髯和多半兵力的代价,关羽总算带着剩下的力量突破了曹军的包围,可到了下邳城下,却发现城门紧闭,旌旗无踪。关羽令人高喊城内开门,没想到城上突然金鼓齐鸣,竖起曹字大旗,旗下一人乃是曹仁。 原来就在关羽追击夏侯渊的时候,之前被曹操安排诈降的那些士卒打开城门,将曹仁放进了下邳城中。 “云长兄,阁下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主一向仰慕阁下的勇武,还望云长兄以麾下士卒为念,以天下苍生为念,止戈息武,弃暗投明。” 曹仁对关羽没什么恶感,也知道自家主公对关羽的喜爱,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下令放箭,而是对关羽展开了劝降工作。 “休得胡言,我关羽生是大哥的人,死是大哥的鬼,怎可能投降国贼!” 关羽怒不可遏。投降?曹仁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若是云长兄执意如此的话……” 曹仁示意关羽看看身后,许褚、典韦、高顺、张辽,外加在虎骑簇拥下的曹操本人,都已经迫近了关羽。曹仁的意思很简单,凭借关羽现在的状态,既不可能重占下邳,又不可能冲出重围,若是执意不降,那就死在这里吧! “可恶……” 关羽当然也很清楚局势,但投降曹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长兄!可否听弟一语?” 身后阵中张辽单骑前来。曹操军中,张辽和关羽的私交最好,看样子,曹操打算派出张辽来劝降了。 关羽把刀一横,怒喝道: “远,我与你昔日虽有几分交情,但你若来劝降,莫怪我手中宝刀不认人!” “非也非也。”张辽赶忙摆手:“小弟并非来劝降云长兄,只是想来问问,若是云长兄战死,那下邳城内,刘使君家眷该当如何?当然子孝将军绝对不会做出欺凌刘使君家眷的事情,不过若是兄长不在的话,子孝将军也得知道该如何处理她们才是。” “这……” 关羽犹豫了。刘备将家眷托付给关羽,自然是相信关羽至少能够保护她们平安。而现在……关羽虽然不畏死,但是刘备的两位夫人呢?关羽可不会认为曹操会老老实实将她们还给刘备。 “云长兄,不如降了吧,这样一方面能保得夫人平安,一方面又能不违背当日你和刘使君同生共死的誓言,还能留下有用之身。等以后能得到刘使君的消息,兄长再走也行嘛。” 话是这么说,不过若是刘备死了呢?曹操敢让张辽开出这般条件,自然有着足够的自信。 “这样的话……也罢!” 关羽虎目含泪,手捋长髯……嗯?手感不对?低头一看,自己那三尺长髯竟然从中而断,只剩下一尺不到的长度!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那个……云长兄?” 张辽当然早就发现关羽胡子的问题,他只是不好意思笑出来而已…… “关某愿暂降曹公!” 咬着牙,关羽终于从牙缝吐出投降的话语。 〖 第15章 回家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可以回家了。 士卒们不会关心什么这次出征全取徐州,也不会关心什么刘备只以身免,更不会关心什么关羽投降。他们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活着回家了。 乱世的烽烟,虽然孕生了无数英雄,但却是以更多的血和泪水浇灌他们的成长。对于普通人而言,和平和安宁,永远比纷争和混乱来的要好。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人这种生物自诞生以来,无时不刻都在与身边的一切展开斗争。在严酷的自然法则面前,惟有强者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铁与血,已经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铭刻在每个人类的骨髓之中。 和平与战争,安宁与混乱,每时每刻都在冲刷着每个人的神经,让人类始终处于自我矛盾之中,在摇摆中发展明。 或许,这就是我们明中无处不在的矛盾性的由来吧。 看着那些脸上交织着疲惫、哀伤与欢欣的士兵,萧恩心中感怀万千。而就在这时,曹操策马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 “归,你觉得我能留下云长吗?” 虽然在人前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但曹操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不过这副光景,他绝不会轻易露出在人前——到现在,真正见过的也不过夏侯惇与萧恩这两个幼时相交的好友而已。 “你要舍得杜月娥的话,可以试一试。” 萧恩的回答颇没好气。杜月娥是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妻子,长得美若天仙——萧恩见过一次,这女人虽然名不见经史,但艳色绝不亚于四美之一的任红昌。当年吕布在长安之时,李傕郭汜就曾经强闯秦宜禄的府邸抢夺杜月娥,最后还闹到董卓那里。后来萧恩还摆酒做中间人,让吕布和李傕郭汜两方起码在面子上和好。 秦宜禄虽有艳福,却无福命。吕布离了长安以后东征西战,秦宜禄自然带着家眷跟随,可惜这家伙或许是以前被杜月娥伺候得太娇气,结果刚到徐州便水土不服,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让杜月娥做了寡妇。 秦宜禄虽然籍籍无名却也忠心耿耿,吕布感念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倒也没亏待杜月娥,不但给了她一处独门独院的住宅,还严令部下不得骚扰。也算是尽了主公的责任。 但吕布死了。 其实自曹操倾尽全力之时,吕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候刘备还在曹操麾下,关羽就借着这个机会跑到曹操面前,请求曹操击败吕布之后将杜月娥赐给他。曹操当时没见过杜月娥,找萧恩问,萧恩也懒得搭理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所以曹操也没太当回事,就顺口答应了关羽。结果打到下邳城下的时候,关羽又跑到曹操面前嘀咕这事,曹操这次留上了心,嘴上虽然答应,不过心中却不以为然。等到吕布身死,下邳被占,关羽第三次(注1)跑到曹操面前请愿杜月娥,曹操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亲自去确认一下能让关羽再三请求自己的女人到底是何绝色,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曹操直接把杜月娥抱到自己府上。(注2)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被涮了一把的关羽当然恼羞成怒,虽然不至于当场砍了曹操,但至少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来往曹操府上了。而现在曹操提出如何收买关羽的人心,萧恩自然把这事端出来恶心他了。 “那啥……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果然曹操舍不得杜月娥,生硬地转过了话题,干笑不已。 “孟德,你能给关羽的,刘备都给不了,但关羽仍然对刘备忠心耿耿,所以,我不觉得你能靠金钱、权力和美色这种东西来收买关羽。” 之前的话纯粹是为了恶心曹操一下而已,谁叫这家伙见到美色就走不动道。不过当时把杜月娥给关羽也就算了,现在要是靠转让自己的女人来收买人心,萧恩绝对会鄙视曹操的。只是对于刘备,萧恩一直搞不懂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让关羽张飞这种绝世勇将能够如此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即便蛰伏新野七年也仍旧不离不弃的。 “我想也是……该死的大耳贼啊,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你说,我要是让关羽和刘备的家眷同车同住如何?刘备会不会因此而怀疑关羽?” “最好别,刘备这家伙可是说出了‘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种话的人,你这么做,估计只能成就刘关君臣的佳话。” 当然,萧恩对于衣服和手足的理解与刘备绝对不同。对于刘备来说,衣服是随便就能换的,手足是断了就再也长不出来的;而在萧恩看来,手足这玩意,断了接吧接吧还能凑合着用,名牌衣服泥马打个补丁谁乐意穿?所以如果曹操这个人妻控哪天要是敢把爪子伸向蔡琰,萧恩绝对第一时间竖起反旗——不过这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犯不着说出来恶心曹操。 “也是……” 曹操想想关羽的性格,也点头称是……还是不甘心啊!! “没必要,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关羽是良将,哪怕能借来用用,也算是好事一件。所以你也没必要把他藏着掖着,遇到大战尽管让他去——你不是怀疑刘备在袁绍那里吗?就派关羽去打袁绍,别怕被他得到刘备的消息,这种事情藏不住,但如果关羽砍死袁绍几名大将,说不定袁绍就蘀你解决刘备的问题了呢。不过如果关羽真要走,那也就果断放他走,至少落个好名声。” 至少别让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啊!话说回来,关羽从许都去河北,犯得着绕道洛阳吗?难不成这家伙是路痴? “关羽先不谈,你对子龙怎么看?他在公孙瓒那里可是带白马义从的,你一直想弄个骑射的队伍给虎骑做补充,把子龙放走可哭死你。” 关羽再怎么也是外人,赵云才是自己人。虽说赵云在公孙瓒那里也和刘备打过不少交道,但师徒之情和兄妹亲情足以与之相抵。剩下的,就得看曹操开出来的诚意了。 “子龙嘛……归,他可有什么喜好?” 曹操没怎么多谈赵云,是因为在他看来,赵云似乎已经手到擒来,反倒是关羽需要详细谋划。不过看萧恩的态度,似乎赵云也不保险? “至少我知道他不爱钱——话说他也不缺钱。至于权……我还真不好说,但从过往来看,似乎他也不怎么在乎。” 再怎么说赵云也算萧家人啊,回到家里别的不说,零花钱绝对管够的,而且萧华虽然不管账,但人家手里也有不少私房钱啊! “对了,你家还有适龄的女孩没?子龙还没结婚,虽然我不确定他是否会被女人拴住,但至少联姻能增加不少筹码。”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用女人这招了。但从陆逊寄来的书信看,似乎……赵云的性向有些问题? “唔……我家还真没……我回头问问,看看子孝子廉元让妙才他们有没有合适的。” 曹操的大女儿适龄,不过已经许给陆逊了,现在肯定不会让陆逊退货。其他女儿却都还不到及笄之年,而光靠订婚显然很不保险,至少得找个合适的直接搞定。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回去再探探子龙的口风,唉,这孩子比伯言差远了,净让我操心。” ———————— 注1:其实坏就坏在这个再三请求上,要不然我估计曹操也不会注意到杜月娥。 注2:我一直认为,关羽不肯跟着曹操混,杜月娥绝对是最重要的原因。 〖 第16章 偶遇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回到许都,萧恩果断把军务上的事情一脚踹给连名字和脸都没露过的副手,自己轻身回家。 得抓紧时间啊!家里传书,赵云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许都,现在正住在萧府。因为关羽和萧恩是同时随军回京,所以为了防止关羽提前接触并勾搭赵云,所以萧恩只好拜托曹操立刻宴请关羽来拖延时间,自己则先一步回府。 其实萧恩倒是多虑了,一方面关羽根本不知道赵云现在正在许都,另一方面,就算关羽知道也未必会去尝试诱拐赵云——说不定关羽还会以为赵云已经投奔了曹操,见面就骂呢。 萧恩回府是大事,家里人早就列队进行迎接,赵云当然也在列。 因为蔡琰知道萧恩不喜欢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所以迎接仪式很快就结束。蔡琰让众人纷纷散去各忙各的,只留下萧华和赵云,随着萧恩一起进入书房。 “先生,公孙将军……去世了……”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但赵云却是头一次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赵云不是软弱之人,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面对恩师,回想自己效忠的先主的死,赵云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难以抑制。 得承认,公孙瓒在这个乱世,并非一个英明的主君。他刚愎自用,不知进退,还背上了弑主的恶名。但对于赵云而言,公孙瓒不仅仅是救命的恩人,更是保境戍边的英雄。若是失去了公孙瓒这个北地白马,不知道幽州多少百姓生灵涂炭。 “嗯,公孙伯珪的事情,我知道了。” 萧恩点点头。他没见过公孙瓒,也并未见过三千白马的鼎盛军容。但这并不阻碍他——以及曹操——对幽州边疆,白马银弓的神往之情。当公孙瓒败亡的消息传来之时,曹操也曾把萧恩和夏侯惇召集到府中,三人摆酒通宵遥祭,为北方边郡的守护者献上一份敬意,一份怀念。 “不过,子龙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才是重头,赵云勇武无双,又忠心耿耿,这种良将放走了可是大损失。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赵云真心想投奔刘备的话,萧恩也不能拦着不放。 “弟子尚不知该何去何从……” 萧恩多心了,起码赵云现在对刘备的态度,并没有历史上那么坚定。刘备的主张是再兴汉室,重归正统。但赵云从小接受的教育,则是民贵君轻。刘姓汉室倒行逆施,以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现在正是天下一齐反思,重新构筑新的秩序之时,刘备却非要还原以前的一切……反正以前刘备在赵云身边谈理想的时候,赵云都是胡混过去的。 但留下? 诚然,许都有恩师,有亲人,也有……她。当赵云回到久违的萧府时,她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那淡淡的一声“回来就好”,还是让赵云知道,她也是关心着自己的。可这关心,仅仅是出于同为萧府中人的缘故。她的目光,只会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她的笑容,也只会对一个人绽放……这个人,不是自己。 可离开? 纵然是绝无结果的单相思,但至少留下还能看到那朵倩影,离开的话……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呢? “既然还没决定,那就先留下来,从长计议吧。” 反正对萧恩而言,只要赵云没铁心投奔刘备就好。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曹操处理,估计过两天曹操就得把一堆适龄少女的资料递到他的桌前。不过这事还是先和赵云打个招呼的好。 “对了,子龙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赵家现在就你一个,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话。” “就是啊,哥你就算不打算成亲,也不能总和那个叫什么正德的家伙混在一起啊。” 侍立在一旁的萧华也忍不住开口,她毕竟和赵云流着同样的血,总还是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将香火传承下去。就算赵云眼光太高看不上寻常女子,但找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要闹哪样? “不、不是……绝对不是!” 赵云急了,语无伦次地赶忙解释。天可怜见,当初只是看严雷流落草莽有些可怜,才收下他当个跟班,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弯男,还总想把自己也给掰弯。之前自己离开黎阳时候,陆逊他们仿佛送瘟神一样的眼神让赵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要是老师和妹妹也认为自己的性向有问题,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最好不是……”萧恩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随便逛逛许都什么的。成亲的事,我会帮你注意点的。” ☆ “话是这么说,但也很无聊啊……” 百无聊赖地躺在许都城郊小丘上的一颗大树之下晒太阳,赵云懒洋洋地看着远方。 自从洛阳一别之后,赵云就总是处于忙碌的征战之中,难有闲暇时光。现在突然处在和平宁静的许都城中,也不用去军营听人喊马嘶的喧嚣,让赵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恩最近很忙:再次掌控徐州,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萧恩作为曹营的重量级人物,很多事情不是说句“你们看着办”就能抽身事外的。当然萧恩顾不上赵云,曹操却没忘了他,每次举办宴席的时候也没忘了给赵云递个帖子。不过在萧家呆多了,赵云也对这种假惺惺的宴席没什么好感,除了前两次因为礼仪的缘故不得不去以外,后边都是能推就推。 赵云也知道,萧恩那边对他这态度颇有微词。毕竟萧恩前几天才说要帮他介绍妹子,所谓的宴会也就是让一些豪门望族的当家人来近距离观察赵云,来决定是否联姻——甚至有些小家族觍着脸带上自家女儿赴宴,就为了能抱上萧家这条大腿。但赵云对于那些庸脂俗粉确实提不起兴趣,反正萧恩也没催着他选择,干脆能拖一天是一天。 突然听到远处脚步声响,似乎有人向这里走来,赵云赶忙起身,躲在附近的树丛之中,打算等来人离开后再出来。 倒不是说躺着晒太阳是多见不得人的事,只是现在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每个人都忙着在乱世中重建家园,他这个萧门弟子却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无所事事,被人看见难免会影响老师的风评。 同时,赵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无聊地路过此地。赵云就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所以特意选了许都郊外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虽然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在和平时期必然会成为达官显贵郊游踏青的上佳去处。不过在现在这个烽烟遍布的时代,能有闲心来郊游的人真心不多。 香风渺渺,步履娉娉,远处走来的是一名少女。她似乎也和赵云一般,只为享受下午温暖的阳光而来,径直走到之前赵云所在的那颗树下,靠着宽大的树干坐下。 似是为了躲避过于强烈的阳光,少女在树下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也正是这个动作,让躲在一旁的赵云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 赵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少女的容颜,因为一切代表美好的词汇在少女的娇颜面前都失去了意义。不止脸蛋,少女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为“美”这个字诠释含义,轻轻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令天地失色,令观者窒息。 而且这人赵云还见过。 当然没有面对面地打过招呼,不然赵云也不会如此震惊于对方的美丽。但萧府和其他深宅大院不同,仆从杂役一向不多,所以赵云也还是知道对方名叫任红昌的。 “真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美丽,不过她好像不是先生身边的人啊……”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赵云并未过度沉浸在任红昌的惊人之美中,仅仅过了片刻就回过神来。但他仍然很纳闷,自家老师一妻两妾都是绝色不假,不过三人比起任红昌也都逊色几分,就算老师和师母再怎么恩爱,家里放着任红昌这种美人却不动心,也确实颇为惊人了——至少赵云扪心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这点的。 这问题不止赵云疑惑,任红昌也是同样。 诚然,进入萧家的时候,萧恩就并未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但任红昌相信,以自己的容貌,必然能够在家里众女之中脱颖而出,在家主枕畔获得一席之地——莫要笑话,对于烽烟乱世之中的一个弱女子来说,能够获得一片安稳的栖身之地已经是颇为奢侈的愿望。至于更多的东西,那只能是和平时期才有资格追求。 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萧恩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除了当蔡邕提议让她行使连环计之时发了一通脾气以外,就完全将她晾在了一边,只让她照顾花月奴的饮食起居。 花月奴的脾气一向有些古灵精怪,让人难以招架,不过总体而言,她并不是喜欢刁难下人的人。再加上对于任红昌,花月奴也有些三分钟热度,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任红昌都是忙时少闲时多。 但接下来呢?确实,现在的生活在以前已经是想都不敢想了,可难不成今后就这样了此残生?任红昌出身低微,不敢奢望能够获得任何名分,但她也希望能够生育一双儿女,在晚年能够子孙环绕,家和美满。 毕竟,今年她也二十多岁了。 〖 第17章 救人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任红昌只是闲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自家主人是负责许都治安的总boss,但那些游荡在许都附近的流民和毛贼也不会对她留下半分情面。所以,任红昌必须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安全的城中。 任红昌离开,赵云也不用蹲在灌木之后了。他揉了揉久蹲发麻的腿——这事不能让萧恩知道,不然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铁定要让他加练蹲马步——踱步到任红昌之前所在的位置。 鼻尖传来淡淡幽香,赵云忍不住轻抚尚且留着余温的土地,心中有些荡漾。 也许,该去问问她的情况?赵云心中想着,也踏上回城的路。虽然天色已暗,但赵云却感觉自己的脚步从未有过地轻快,或许,自己找到了继续留在许都的理由。 只是回到萧府后…… “赵大哥你问任红昌?我跟你说,那可是个美人!虽然我没见过皇后娘娘,但我敢赌一年的薪水,皇后娘娘绝对没有任姑娘漂亮,当然,最漂亮的肯定是三位夫人……啊,你问任姑娘的情况啊,这个倒不知道诶,就知道任姑娘是负责照顾大姐头和二姐头的。而且我跟你说啊,咱们大人是真心清廉,你看嘛,大人明明日理万机,但身边就大姐头和二姐头两个人服侍,结果大姐头和二姐头忙不过来,还得找人照顾他们。嘿,我跟你说,你看许都,谁家像咱们家似的才这么几个下人。还不是咱大人为官清廉,不贪不占。几位夫人不是经常联合许都的豪门望族,一起出城舍粥吗?我跟你说,这就是咱大人在背后授意的。我还听说咱大人打算和尚书令荀大人一起修条路,而且他老人家出钱,专请那些没活路的苦哈哈干活,我还跟你说啊……” 这是某话唠下人…… “子龙啊,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这个老婆子聊天了?啥?任红昌?她得罪你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招惹任红昌,那丫头后台可硬着呢,当年王子师想让她勾引董卓,都被大人给骂回去了。对了,子龙你现在还没成家的是吧?老婆子有个闺女,人品相貌都不错,我觉得和你挺般配的……诶,子龙别走啊,子龙……” 这是某煮饭大妈…… “你问红昌?老夫还真不清楚。怎么,你看上她了?要不老夫帮你探探少主的口风?要说这几年看上红昌的人可真不少,不过赶上门来讨人的都被少主给轰出去了。什么,先不问是吧?那也成,不过有什么事情尽管找老夫,你也知道,老夫现在虽然基本上养老了,但在萧府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这是已经退隐二线的老管家萧福…… ……基本上就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但这不妨碍赵云每天准时去到城郊的那棵大树下等待。即便任红昌不是每天都有空闲,赵云还是会静静地等在那里,思索自己今后的道路。 直到有一天…… “小娘皮,老夫虽然不喜杀害女人,但今日算你倒霉。” 站在任红昌身前的是一名负剑老者,虽然从满头白发能看出来老者年纪已经不小,不过看他的站姿身形,却比不少少年人还要矫健。只是老人看向任红昌的双眼不但没有对美丽的欣赏,反而充满了暴戾。 “不知老先生为何要取小女子性命呢?” 任红昌当然被吓坏了,任谁面对一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而且还一张嘴就要杀人的老人都不会太轻松。但任红昌掩饰的很好,她甚至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 “哼,萧恩那混蛋杀我弟子,毁我前程,老夫意欲报仇,他那狗窝却总有高手相护,找不到机会。今日既然你落单,那老夫也就只好拿你开刀……枕边人的脑袋,这礼物也不错了吧!” 老人当然就是昔日的王越。李傕郭汜攻占长安之后,虽然大量诛杀和王允有关的人,不过王越仗着天子的庇护,过得还算惬意。但天子东逃,王越就呆不住了。谁都知道天子打算投奔的曹操和他的仇敌萧恩穿一条裤子,自己撞过去绝对讨不了好。于是王越只好离开天子,自求生路。 但乱世之中谈何容易。王越年事已高,又除了一身武艺以外什么都不会,上哪找工作去?虽说若是找个大户人家当个保镖头子之类的也能吃饱饭,但锦衣玉食惯了的王越又岂是如此凑合之人?甚至因为大弟子史阿被杀,其他弟子也纷纷离散,弄得身边竟然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想来想去,自己落到这步田地怎么想都是萧恩的错,干脆进许都报仇算了! 但萧恩家,好进?曹操对手下那些重要人物的安全可是一向关注的紧。萧家虽然看上去没多少人,但附近的店铺住宅根本都是摆设,里面住着的多是曹操安排的禁卫军。萧恩自己虽然没把斯巴达弄到家里,可他家里却有着最顶级的个人战力。王越只是在萧府门前路过了几次,就知道自己绝对没可能强闯萧府。 不过王越也发现了经常独自外出的任红昌。 他当然不知道任红昌和萧恩的关系,但任红昌这种人间绝色,任谁放在身边也不可能秋毫无犯吧?所以王越理所当然地认为任红昌就是萧恩的小妾,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做出了使用任红昌的首级来激怒萧恩的决定。 “枕边人吗……” 任红昌不惊不怒,反而露出些许苦涩。要真的是枕边人,其实也不差呢。可惜啊,自己连枕边人都算不上呢。 “哼,多言无益,受死吧!” 王越可不管任红昌承认不承认,在他看来,任红昌的否认根本就是在求饶而已。他所做的,就是拔剑,直刺! 任红昌闭目——且不说王越本是宗师级的剑道高手,就算他只是个普通军士,身为弱女子的任红昌也躲不开这一剑。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休得无礼!” 任红昌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赵云死死挡住王越的身影。 任红昌认得赵云——但仅仅是认得而已。她不认为自己一介下人能和赵云这种前途无量的大将扯上什么关系。她当然也很奇怪,为什么本应被许都众佳丽环绕的赵云会出现在这个景色怡人却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任红昌至少知道,赵云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赵云不认得王越,也不知道王越为什么会仇视自家老师——萧恩觉得逃离长安时候的事迹不怎么好看,所以对于当时在王允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口不提——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眼前这个老东西伤害自己心中的女神。 剑交,电光四射! 赵云虽然以枪术闻名天下,但萧恩本是剑道高手,久在萧家的赵云没理由不会剑术啊!只是眼前的对手,让赵云感到了只有昔日面对吕布时才有的压力。 “阁下何人?” 虚晃一剑,退后半步,赵云微微喘息,同时开口厉喝。 “哼,老夫倒要问问,你是萧恩的何人!” 王越从赵云的招式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形虽似,意却远,王越只是隐约有些觉得熟悉,考虑到萧恩在曹操军中也出任要职,那么传授军中同僚些许招式,也并无不可。 “在下常山赵子龙,萧大人乃是云之恩师。” 换萧恩的话,绝对不会轻易告诉王越——跟保密无关,纯粹是恶心对方一下而已——但赵云一向光明磊落,再加上这些情报在许都也确实算不得什么秘密,所以便照直说了。 “哈哈哈哈哈!本担心一个小妾的脑袋够不够分量,现在加上你的脑袋,总算够了!” 王越狂笑,他没考虑过能不能打赢赵云这种可能,至少,在他看来,赵云的武艺虽然不错,但在剑法上,他只能算个蹩脚的学徒,以自己剑道大宗师的身份,斩杀对方轻而易举。 “哼,想取云性命之人不少,但可没人成功过!” 对方冥顽不灵,赵云也不想多说什么废话,立刻猱身而上,再战王越。 方才是为了救下任红昌,赵云不得不全力突击,力求迫退王越。而现在为了取胜,赵云便不再贪功冒进,而是使出了平日的打法,先力求固守,再寻机反攻。 这下王越郁闷了。确实,面对赵云固守的打法比起对付当年萧恩那疾风暴雨一般的狂攻要轻松得多,但王越很清楚,自己当日未能拿下萧恩,很大程度就是自己年老体衰惹的祸。眼前这个赵云……看上去也是个年轻力壮的主,真拖下去,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啊……泥马萧恩那混蛋把对付自己的办法也教给弟子了吗? 这倒是王越误会了。萧恩没提过当日和王越一战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告诉赵云对付王越的方法——话说回来,萧恩也没想过赵云会遇上王越啊!赵云的打法,纯粹是自幼训练出来的。 与其他人不同,赵云在萧家一直就是开小灶的状态。不管是鹰魂、蝶恋花还是萧恩亲自上阵,都是三招以内直接把他打倒在地——更正一下,萧恩认为这样子可能会让赵云留下心理阴影,所以一般用四招。不管赵云如何抢攻,他在萧府训练场上的结局一直没变过,所以他逐渐养成了开战先立足防守的习惯。也正是如此,赵云的防守堪称铁桶江山,滴水不漏,就算是少年之时,也能挡住吕布五十合的狂暴攻击,甚至在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他的还会以凌厉万分的攻势逆转战局。 不过……王越不好对付啊…… 〖 第18章 春情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受死!” “别想!” 一个是迟暮剑圣,一个是少年将军,虽然赵云的体力占优,但是他的武艺更多在马上,在长枪。单就剑法而论,王越要胜过赵云不少。 “可恶,要是带着落星就好了。” 不用骑在马上,只要手持长枪,赵云自信不会弱于王越——赵云的枪术启蒙老师可是与王越齐名的童渊!但现在只是出来散心,带着长剑是为了威慑宵小之徒,谁能想到草丛里会跳出来一只野生的王越啊! “着!” 王越一声轻喝,长剑再次在赵云身上划出了一道伤口。两人对战不过五十招,赵云身上已经绽开七朵血花。虽然以赵云的防守本领,这七个伤口都只是稍稍破皮,但若时间再长一些,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如何。 “不要打了,王大人,你要取小女子性命便请取去,但请不要伤害赵大人了。” 一旁的任红昌虽然不通武艺,但赵云身上那七点腥红却显而易见。任红昌想要上前去阻止赵云和王越的战斗,可她仅仅向前走了几步,就被狂躁的剑风给逼了回来。 “任姑娘放心,云必定会保得姑娘安全!” 于公,任红昌是萧府中人,赵云护她责无旁贷;于私,赵云每日守护,只为一睹任红昌的容颜。所以无论如何,赵云都不会允许王越伤害任红昌。即便打不过王越……我操!谁说老子打不过王越,老子这就打给你看! 剑法转疾,赵云虽然善守,但自己已经受伤,王越却未见体虚,天知道守到最后是谁先体衰力竭?所以干脆抢攻,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爆发力强的优势,学习当年吕布与自己单挑时所用的战术,硬生生砸出一条生路! “可笑!” 王越冷哼。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天下剑道宗师!赵云的想法虽然美好,但在自己这里不能成立。不过赵云既然想要玩,那就陪他玩一玩。 王越长剑微晃,剑法由百炼精钢瞬间化作绕指柔情。长剑仿佛边做软鞭一般环绕身前,任凭赵云的攻击如疾风怒涛,王越犹自不动如山。 “给我破啊!” 赵云急了。他的伤口一直没有止血。打了这么长时间,赵云已经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可他的攻势虽猛,却总是被王越以巧打拙轻易化解,仿佛大锤击在棉花上一般,让他胸口发闷。 “呵,该送你上路了!” 王越冷笑,他当然看得出来,赵云已经开始力竭,所以他不在被动地防守,而是展开剑势,开始反击! 之前的防守是静,不是静如处子的静,而是如巍巍险峰,在狂风暴雨之前傲然挺立的静;现在的进攻是动,不是动如脱兔的动,而是似九天惊雷,向大地倾泻怒火的动。面对由极静转为极动的王越,赵云的剑法再也无法保持严谨,变得散乱无比。 “可恶!” 只一瞬间,赵云的左肩、右臂和小腹三处再添三朵血花。身后的任红昌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但眼前的王越却越逼越紧,让赵云根本无从招架。 “拼了!” 至少,至少要让任红昌能够平安回去。至于自己……呵,虽然对不起已经仙去的父母兄长,对不起前后两位授业恩师,对不起救了自己又一直栽培自己的主公,对不起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但是,失去了信仰,失去了追求,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只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世上的自己,又有何用呢? “死吧!” 一声怒喝,赵云长剑直刺王越。王越只以为这是赵云的垂死挣扎,只是侧身躲开,便挥剑刺向赵云的胸膛。 不闪,不避! 赵云抱了死志,无视王越的攻击,长剑横扫,紧追不舍! “**想死吗!?” 王越可不想死,如果是和萧恩拼个同归于尽也就罢了,但赵云算什么?他赶忙收剑回撤,抽身急退。 “拉你垫背!” 状若疯狂,赵云直接用肩窝夹住王越的长剑,让他退不开走不掉。王越虽然急忙放开手中宝剑,但赵云的决死一击岂容小觑,两人武艺本就相差不多,总是平时王越躲开这一击也得付出点代价,何况现在两次失误! 双双倒地。 赵云肩窝夹剑,伤口血涌不止。王越胸口中剑,同样重伤倒地。 “赵大人你没事吧?” 任红昌急忙冲到赵云身边,撕下自己的裙子来帮他包扎。 “先别管我,那家伙还没死,去捅他几剑。” 深知自己的舍命一击也只能让王越暂时失去战斗力,但过一会这家伙还是能站起来。到那时,失血过多的自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任红昌就无法反抗了。所以赵云赶忙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长剑,让任红昌补刀收人头。 “这……” 天可怜见,任红昌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让她去收人头……很抵触啊。 “任姑娘,王越现在只是胸口被震,一时闭过气去,一会等他醒过来,我们就完了。” 要是自己还能动,怎么可能让任红昌帮忙杀人?问题赵云现在眼冒金星,感觉保持眼睛睁开都已经很吃力,又如何亲自动手? “好、好的……” 举起长剑,任红昌闭着眼睛死命下劈。虽然她瞄的很准,第一剑就砍中了王越的咽喉要害,直接让他一命呼呜,但任红昌害怕不够,又连连劈砍,只砍得血花四溅,满身赤红。 “任姑娘,够了,他已经死了。” 挣扎着勉强保持清醒,赵云喊住了任红昌。任红昌听到赵云的声音,从第一次杀人的狂乱中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和眼前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忍不住扑到赵云怀里痛声大哭。 “任姑娘,没事的,没事的。” 第一次在战场杀人,赵云也吐得一塌糊涂,所以他很清楚任红昌现在的情况。但清楚归清楚,那时候他是靠着一罐北疆烈酒安然入睡,现在上哪找那玩意去?所以赵云只能勉强抬起右手,轻抚着任红昌的秀发,一遍一遍在她耳边低声倾诉着安慰的话语。 许久——脑子迷迷糊糊的,赵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真的情绪稳定了,反正任红昌已经趴在赵云身上睡着了。 赵云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软玉在怀,但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啊。也幸亏任红昌之前帮他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不然的话,现在血流加快,就这一会功夫赵云估计就得失血过多而死。 为什么会血流加快?赵小哥又不是柳下惠,任红昌这么个大美女衣衫凌乱地趴在身上,能不起反应吗? 不过起反应他也什么都干不了。之前赵云已经是半梦半醒了,现在任红昌睡着了,赵云脑袋一歪,也就直接睡过去了。 又是许久…… 这次赵云真心不知道多久,反正他醒过来的时候月夜正当空。自己身上的血衣已经被脱下——穿着湿衣服睡觉会感冒,身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过——能看出来那些布条曾经是任红昌的衣服。但奇怪的是,虽然没穿衣服,也身处深夜的野外,赵云却并不觉得寒冷。 因为他怀里抱着任红昌。 任红昌的衣服当然也是沾满了鲜血,但就算没沾上血的部分也都撕成布条给赵云当绷带了,所以她现在也是一丝不挂。而为了能够保持温暖,她不得不钻到赵云怀中,两人依偎着,以彼此的体温取暖。 “赵大人?” 一声嘤咛,任红昌缓缓睁开了眼睛。今天这一切让平生经历最大混乱也只是洛阳西迁的任红昌完全不知所措。还好她的心理素质不错,休息了一会就缓了过来,不但帮赵云重新包扎了伤口,还把王越的残尸抛到一边,整理出一块空地,供赵云和自己休息——弄回家去?别逗了,任红昌哪背的动赵云! “任姑娘,多谢你了。” 赵云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上的伤,除了腋下自己夹的那一剑,其实都不算太严重,现在也能勉强正常活动。但身上挂着一个一丝不挂的超级美女……又硬了。 “这是……?” 嘛,要考虑一下,这是三国时代,萧恩也没兴趣在自家普及生理卫生知识,所以任红昌理所当然不知道赵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握住了那个搁到自己的小突起。 “那个……任姑娘……” 要害被制啊!赵云害怕任红昌乱动,赶忙出声阻止……而且那地方被任红昌的小手包裹着,越来越大了有木有! “啊!对不起!” 其实吧,繁衍后代是每个生物的本能,就算没人教导,当遇到了相应情况时,印在基因里某些部分仍然会发横作用。任红昌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握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带着通红的双颊,任红昌赶忙对赵云道歉,但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却忍不住心中荡漾。 赵云也是帅哥一枚啊,长期战斗训练培养的身材更是完美。幽夜,静林,坦诚相拥,赵云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让任红昌也忍不住心中小鹿乱撞。 “抱歉了,任姑娘……” 真心忍不住了,赵云最后的理智只能说出道歉的话语,之后他就完全扑到了任红昌的身上。 “大人请怜惜小女子……” 没有拒绝,任红昌完全接纳了赵云的一切。 月夜下……春情荡漾。 〖 第19章 天下前二,江山一赌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任姑娘,我……” 激情过后,重回冷静。赵云也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极为不妥。虽然可以对外宣称两情相悦,但这可是汉朝,赵云的行为已经足够让任红昌声名狼藉。 “大人不必自责,是小女子情难自禁而已。只是劳烦大人,先回府取几件衣物吧。” 任红昌倒是冷静,对她而言,自己的未来恐怕就是在萧家大院里终老此生。一晌贪欢,已经足够成为她后半生的思念。 “不……我……” 赵云不知该说些什么。任红昌面色虽然平静,但眼底的凄苦早已烙进了赵云的内心。但他无法给出承诺,因为她的后面站着的是一个在萧府说一不二的巨人。纵然赵云在百万军前仍然可以挺枪纵马,但在那人身前,他也放肆不得。 “我娶你!不是做妾,而是为妻!” 咬牙,这时候退缩了,自己还能算个男人吗?就算明知前方是那个无人敢犯的巨人,赵云也得壮着胆子逆流而上。 “大人莫要调笑小女子。” 任红昌简单收拾了一下那些已经残破的衣服,勉强遮住自己的身体。又找了几件还算完整的男性衣服,细心服侍赵云穿上。 “大人乃是无双将军,前途无量。而小女子不过萧家一侍婢,怎可能与大人在一起。” “我也是萧家人啊!以前我还姓过萧来着。” 一日萧家人,终生萧家人。这是萧恩给所有为萧家工作过的人留下的名言。而萧恩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要曾在萧家工作过,那么每到逢年过节,萧家必有一份好礼送上。 当然,赵云肯定收不到也不会在意这份礼物,他只是摆出曾为萧家人的身份,决意打消任红昌的顾虑。 “大人莫要安慰小女子了。只是还请大人尽快取些衣物……阿嚏——!” “任姑娘稍等,云去去就回。” 早晨还是很冷的,任红昌身上那几块破布明显又起不到什么保温作用。赵云赶忙起身,飞快地冲回许都城中,回家拿了点零花钱跑到城中店铺买了几件女装——不敢去任红昌房间直接拿,会被当成变态——策马冲到任红昌的所在。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转过身去。” 问题是你丫把衣服交给任红昌以后还死死地盯着人家干啥啊! “哦、哦!” 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实际上赵云也不太理解,明明两人都已经负距离接触了,为啥这时候任红昌还会害羞……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带着任红昌回去。本来赵云想抱着任红昌骑马,不过对方死活不肯,硬要让赵云骑马自己步行,最后赵云无奈,只得牵着马陪着任红昌一起走了回去。 萧府下人的目光刺得赵云有些脸红,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飞快地冲进了书房,找到正在忙工作的萧恩。 萧恩好歹也是挂着司隶校尉的官衔,而且由于他在曹操手下深受信任,所以实际工作除了司隶校尉的本职外,还附带了不少许都的地方行政工作。而萧恩又不喜欢官署的气氛,所以每天上班以后都会把工作带回到家里来处理。 “子龙?你跟谁打架了?” 一般来说,没谁会在这时候打扰萧恩。不过赵云不在此列,萧恩早就说过赵云可以随时来找他。 不过随着赵云推门而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且赵云的行动也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这就是问题了,许都把赵云打成这样的不是没有,但那些基本都是友方,到底赵云跟什么人交手了? “王越,不过已经死了。” 赵云正愁不知如何开口,便把王越寻仇的事情和萧恩说了。 “妈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寻仇了……行吧,你先安心养伤,我这就安排人去处理尸体。另外,你做好准备,回头我要给你进行强化训练了!” 萧恩不满的倒不是王越寻仇,反正混到现在这地位,他的仇敌已经可以绕着大汉边境排两圈了,自家的安保问题也是万无一失。他生气的是赵云和王越对决,竟然差点输了!这简直给他这个当老师的丢人啊! “那个……弟子还有别的事情。” 听到强化训练四个字,赵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吧,除了逃避训练,什么都好说。” “弟子,想娶任红昌姑娘为妻,望先生恩准。” 硬着头皮,赵云提出了要求。 “行,纳妾是吧,我回头问问,只要红昌同意就没问题。” 实话说,把任红昌这么个尤物送走确实有点心疼,不过反正在自己手里也只能看不能吃,既然赵云喜欢,那就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不是……是娶妻……” 轻而易举得偿所愿,但赵云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老师的错误说法。 “哦,娶妻……娶妻!?” 这回萧恩看赵云的眼神不对了,他直接从案牍上拿起一份烫金的帖子,甩到了赵云面前: “夏侯妙才昨天刚给我送来的婚书,他们家有个姑娘年龄正合适,品貌也好,我刚准备答应妙才,结果你现在跟我说娶妻?!” 没办法啊,赵云自己不上心,但曹操那边很上心啊。曹操在亲族里找了好久,才选出来夏侯渊家的姑娘。结果现在赵云跑来说要去任红昌当妻子,这让夏侯渊的脸面往哪放? “弟子知道,若是娶了夏侯家的女儿,今后必定飞黄腾达,但先生也说过,男儿当自强,借助裙带关系上位,终非正道。” 只能死硬到底了,赵云硬扛着萧恩的怒火,用萧恩曾说过的话反击。 “真是……算了,一会我去找孟德说。” 揉着额头,萧恩狠狠地瞪了赵云一眼,把他赶了出去。 ☆ “所以就这么回事,妙才,抱歉了。” 坐在一起的不止曹操,还有躺枪的夏侯渊。萧恩把赵云的事情向他们二人解释了一下,并对夏侯渊致歉。 “嘛嘛,这倒是小事,反正还没公开,低调处理就是了。” 夏侯渊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当然,要是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为了面子,夏侯渊也得死硬到底。 “可是归,若如此,那赵子龙……” 曹操想得更多,之前忙着给赵云相亲,主要是想要把他留在自己军中。现在,虽然任红昌也是萧家的人,但一个出身低微的下人,能收住赵云的心吗? “所以我才来找你。” 萧恩揉揉太阳穴,赵云实在是个惹祸精,一点也不想陆逊那么体谅人: “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给任红昌一个好点的身份……比如收她当个干女儿什么的。” “唔,也好。操就收她这个义女吧。” 曹操点了点头,能给一个侍婢这种身份,应该也能让赵云死心塌地了。 “对了归,这柄剑你也交给子龙,就算老夫送给义女的礼物。” 曹操说着,让侍卫从后堂取来一柄长剑,交给萧恩。 “青釭吗?” 萧恩很熟悉了,青釭剑是曹操早期的佩剑。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曹操获得了一把名叫倚天的宝剑,或许是觉得这名字更符合曹操的地位,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常佩戴青釭剑了。 “嗯,宝剑赠英雄,这把青釭剑在操身边也没什么大用,就让它陪着子龙吧。” 曹操拍了拍萧恩的肩膀,豪迈地说道。 ☆ 也就是这样,赵云正式加入了曹操的阵营。虽然暂时只给了他一个校尉的头衔,不过是个人都知道,曹操和萧恩都会尽量为赵云安排战事,让他尽快得到战功获得提升。 而战争立刻就来了。 曹操扫荡了中原,袁绍占据了河北,两人虽然私交甚密,但他们都知道,在执掌天下大权这个终极目标上,对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对手。之前的平静只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风暴,而现在……起风了。 名为颜良的旋风自河北南下,一路披荆斩棘,直杀得东郡太守刘延叫苦连天,一天之中连发十二封告急书,向曹操求援。 “袁绍啊……” 曹操将北方的线报看完,随手交给身边的谋士,低声感叹。 河北之地不像中原那样连年烽火,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也远胜曹操。如果按照曹操的想法,最好再拖个三五年,等他取了荆州扬州,有更大的战略纵深之后再与袁绍决战。可现在……袁绍已经坐不住了。 “主公勿忧,袁绍轻敌,只派出颜良为先锋。颜良虽是勇将,却无韬略,不难对付。” 郭嘉晃着脑袋,表示颜良不足为惧。 “颜良不足为惧,但背后可是袁绍啊。” 论武,曹操虽然自信手下全是顶尖人才,但数量却远不如袁绍。论兵力,袁绍坐拥河北,麾下带甲之士不下百万,而曹操连番征讨,可用之兵不过数万。就说袁绍的百万大军不能悉数南下,但是比例也还是悬殊啊。 “孟德,”还是萧恩开口,“现在天下诸侯,袁绍与你可称前二。天下归属,恐怕就在这一盘。骰子已经掷下,就看你的决心了。” “以江山为注,英雄为骰吗……” 沉吟着,曹操突然笑了起来: “既如此,老夫就和袁绍,赌上这一盘!” 〖 第1章 斩颜良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白马渡口。 曹操背靠土山,驻扎营寨。而山前平川旷野,颜良也列好阵势。 这里是华北平原,不像南方那般地势起伏,水网密布。本就是北方大豪,又吞并了公孙瓒势力的袁绍,当然拥有着大汉数量最多也最精锐的骑兵部队。颜良军阵中,步兵为中坚,骑兵出两翼,人马皆默然无声,只静静地散发着自己的气势,遥望曹操。 曹操吸了口冷气。袁绍虽然强大,但郭嘉的十胜十败论,给了曹操足够的信心来坐上这惊天赌桌。只是当他看见对面的颜良时,方才意识到,郭嘉的十胜十败论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在由铁与血构成的两军阵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缓缓举起手中的令旗,向前一指! 没有单挑,没有骂战,双方都直接发起全军突击。 “杀啊!” 第一排的士兵,是最先接战的士兵。他们手中并没有长矛,只有一面巨盾。当面对敌人时,他们将盾牌高高举起,借着身后战友的推搡向前硬顶。 仿佛顶牛一般,双方的巨盾在战场中央竖起高墙。而后排的士兵则顺着墙缝刺出长矛。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人堆人之间,纵然有着霸王扛鼎之力,也只能被挤成一张肉饼,眼睁睁地看着盾牌缝隙中钻出的长矛向着自己的身体刺来。连哭喊也做不到,因为胸中的空气早已被挤压出去。 血肉分离。来自前后的挤压,让无数士兵骨骼碎裂,内脏抛出。但他们无法停下,即便已经了无生息,仍然只能被洪流推着,继续向前。 “让开让开!” 当然也不是所有士兵都是这样子,起码颜良身边的亲卫有着相当舒服的空间,可以让他们轻而易举地策马奔驰,洞穿敌阵。 嘛,至于主将是否应该稳坐中军,指挥部队这种事情,颜良才不会在意呢。比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更欣赏身先士卒,浴血奋战的快感。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指挥的事情交给参谋,自己则带着亲卫,以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曹操的军阵凿出一个缺口,并让身后的士卒跟上,将缺口渐渐扩大。 “何人能挡住颜良?” 曹操等闲可不会亲自上阵,他只是在阵中高处遥遥掌控全局。而现在看到颜良在战场胶着处肆意挥洒武力,曹操也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止颜良了。 “我来!” “我也来!” 出头的是吕布手下的降将宋宪和魏续。曹操阵中虽然有张辽、赵云、许褚等高端战力,不过此时他们都在侧翼和颜良的骑兵队纠缠,无法立刻支援。而身边的人,除了典韦和高顺这两个不能轻举妄动的护卫以外,也只有宋宪魏续这种二流货色了。 “去吧,小心行事。” 单挑的话,二流武将绝对打不过顶级高手。但现在可不是单挑,大军厮杀之中,纵然是宋宪魏续这种级别的武将,也一样有机会趁乱斩杀颜良。 ……但现实是这两位甚至没劳烦颜良动手,直接被颜良的亲卫队给绞杀了。 “这回咋办?” 曹操傻眼,他可没想到宋宪和魏续这两个家伙如此草包。明明是吕布的八健将之一,竟然连颜良的亲卫都打不过。他现在十分后悔让萧恩去进行另一项任务,否则至少不会让颜良这般耀武扬威啊。 “顺愿往!” 高顺也撇了撇嘴,身为昔日友军,他当然知道吕布那个所谓的八健将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实说那八个人里面除了他和张辽以外,剩下也就侯成曹性之流还有一些能拿出手的绝技。至于其他四人……除了溜须拍马讨吕布欢心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千万小心……” 宋宪魏续也就算了,高顺可不能有失,曹操还指望他继续给自己练精兵呢。当然,高顺的实力也绝非刚才那两个废物可比,只是现在高顺手上的陷阵营也并非完全体的陷阵营啊。 “区区颜良而已!” 是的,高顺有资格藐视颜良,就算手上的陷阵营不是最强状态下的陷阵营,一样不是颜良的亲卫能够对抗。 “陷阵!” 有我无敌,有进无退!虽然还未与颜良接触,不过陷阵营已经生生将保护着颜良的亲卫凿开! 但此时,一支绿色的队伍出现了! 说是绿色,也只有领头的那人身着绿袍而已。但仅仅一人,却将整只队伍染上了自己的颜色。因为,他就是这般夺目! 青龙刀,赤兔马,关云长! 说起赤兔马,曹操本意是将它送给萧恩的。不过赤兔马面对杀主仇敌根本不配合——虽然区区赤兔马打不过萧恩,但至少它能绝食!甚至就连高顺张辽等吕布旧将,也仅仅是可以给赤兔马喂食不被踢而已。 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曹操干脆大手一挥把赤兔马送给了关羽。曹孟德的本意是想看看关羽被赤兔马搞得焦头烂额的惨状,可没想到威武霸气浑然天成的关羽竟然直接靠王霸之气——如果确实存在这玩意的话——降服了赤兔马。 江河斩! 青龙起舞,江河沸腾!千军万马之中,一抹绿影,一道寒光,颜良的亲卫立刻如风卷残云一般烟消云散。 “你是……”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出口,手中的兵器还没有举起,一抹红色的影子便带着青色的刀光,斩下了颜良的头颅。 “关羽!” 打了半天,正准备放大招收人头的时候被人横插一杠补刀成功,让本来就和关羽不怎么对付的高顺勃然大怒。陷阵营将士二话不说,立刻将关羽和他的校刀手团团围住,只待自己的主将一声令下,就将对方砍成肉泥。 “铛铛铛铛!” 颜良既死,战火已息,曹操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两员大将打起来,赶忙鸣金收兵。 “哼,老子记下了!” 高顺虽恼怒,却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曹操既然给了台阶,那就赶紧下吧。 ☆ 曹操怎么安抚关羽和高顺暂且不提,刘备那边是当真遇到了麻烦。 当日撺掇袁绍出兵南征,刘备就是以两位义弟和妻小失散的理由忽悠的。现在关羽极其高调地刺颜良于万军之中,这让刘备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凉飕飕。 “刘备!**的竟然让你兄弟杀了老子的爱将!老子要砍了你的脑袋祭奠颜良!” 果然,袁绍得到颜良被关羽斩杀的消息,立刻勃然大怒,要杀刘备。 “明公且慢!” 刘备可不想莫名其妙被袁绍砍了,他赶忙大呼: “我家义弟杀害颜良将军,备理应偿命。但云长心向大汉,现在会为曹操出力,必有蹊跷。还请明公给备一些时间,让备见到云长,必能劝服云长为明公出力。” “放屁!” 打断刘备的是袁绍的另一名大将丑: “颜良与我情同兄弟,现在被奸贼所害,大仇怎能不报?关二那王八蛋肯定是被曹操以财色收买,还心向什么汉室!主公勿忧,末将这就点兵出征,必将关二和曹贼的首级呈上。” “将军,云长与我桃园结义,必不会叛我。他现在恐怕以为备已经不在,所以才暂时委身曹操。只要让云长见到备,必然能够弃暗投明的!” 先不说丑能不能打得过关羽——至少刘备觉得悬——但自己必须先把态度表明白。不然的话,关羽会怎么样先不说,自己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嗯……” 一边是丑力主要报仇,一边是刘备嚷嚷要劝降,两边各有理由,也各有道理,袁绍按着眉心,觉得十分头疼。 “那个……那个谁……丑。你出兵,带着刘备去,看看刘备能不能把关羽倒腾过来,倒腾不过来的话,你就上。” 想来想去,袁绍还是想了个折衷的办法……至少,他对关羽也有点兴趣啊。(去 读 读 .) 第2章 斩文丑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关羽斩了颜良——虽然有抢功的嫌疑,不过毕竟最后那一刀是关羽砍的——曹操自然是大喜过望:关羽杀了袁绍的爱将,那么以袁绍的性格,就算不当场砍了刘备,至少也会让他吃个闷亏。不过考虑到刘备的油滑程度,估计那家伙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干掉,不过……我们还有后招啊! 表彰!对杀了颜良的关羽大肆表彰,直接封他为汉笀亭侯!当然也别忘了助攻的高顺,也给封侯。虽然关羽这个人,不是权势能够轻易收买,不过别忘了,关羽只是刘备的下属啊,刘备自己也只是个亭侯而已,现在关羽可和他平起平坐了。一旦哪天关羽真的回到刘备身边……刘备是撤不撤关羽的爵位呢?撤吧,没理由,也容易伤了下属的心;不撤吧,关羽一个下属和自己平级,到时候要如何管理? 不过这只是对关羽可能回归刘备所安排的后手,现在的首要威胁,是已经开进延津的丑。 正面交战虽然斩杀了颜良,但曹操也感受到了硬碰硬的苦楚。冷兵器时代的集团会战,完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差事。袁绍手上兵力充足,不在乎这些消耗,但曹操可不能不在乎。 所以对抗丑,不能硬来。 “我等此次行军延津,粮草在前,大军在后。各军出发。” 沉吟片刻,曹操下达了指令。不过对于曹操的安排,大多数将领都感到有些不解。 虽说战场上讲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那是指补给一定要提前准备到位。可真正行军之间,却没有让辎重队当开路先锋的说法。丑的智力值虽然不是极高,但碰上这种天赐良机,没理由不冲上来劫掠一番的啊。 “无妨,且去。” 曹操并未多做解释,只命令大军开拔。将领们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依令行事。唯独荀攸,面露了然的笑容。 然后粮草就真的被丑抢了…… 刚才说了,丑不是笨蛋,摆在眼前的辎重队怎可能不打。而且丑不但打了,还驱赶辎重队的后勤兵向着曹操的中军冲去,意图冲乱曹军,一鼓而下。 “主公,敌军已近,后军尚远,如之奈何?” 有些人急了,曹操身边的兵力本就不如对方,现在前阵被冲乱,后边的主力又还没有跟上,如果让丑冲上来,就算曹操有着陷阵营和典韦保驾护航,但也保不住全体将士的性命啊。 “南边有个高地,可以暂时躲避丑的锋芒。” 到了高坡前,曹操命令军队解开衣甲稍微休息一下,又命令将士将马放出去,让战马也可以喘喘气。就算是虎骑和高级将领,也都下马稍歇。只不过相比顶多解开衣领,并一直把战马收束在身边的虎骑和将领们,底下的士卒可就随便多了,衣衫尽去,战马乱跑,甚至有些人连武器都扔在一边,完全没有在战场上的紧张感。 曹操看到,心里超不爽的。 虽然征战多年,但曹军中人数最多,分布最广的主力兵,还是当年他在青州整肃黄巾时所收编的青州兵。这群人虽然是黄巾出身,面对正规军时没打过多少胜仗,却也算是身经百战,再加上一股不怕死的痞气,在曹操前期发展中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嘛……青州兵缺乏军纪的缺点就被放大无疑了。 之前说了,青州兵本是黄巾出身,又是为了保命不得不投降,所以他们对于曹操根本就没多少忠心。给他们点甜头打打顺风仗——比如徐州屠城——的时候还行,但是打起逆风仗来……反正跟吕布死磕的时候,青州兵没起到多少作用。再加上不少青州兵以曹操嫡系自居(曹操表示老子从来没当他们是嫡系过),整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不少将领也都找曹操抱怨过,于禁甚至还直接砍翻了几个当街掳掠百姓的青州兵。 “看样子,得加快淘汰青州兵的步伐了……” 昔日兵微将寡,青州兵虽然不怎么样,也至少能充充门面。现在真正嫡系的曹家、夏侯家都已经成了气候,也接受了来自西凉、徐州甚至吕布的一些优秀兵将,青州兵对于曹操也就不再那么有诱惑力了。只不过青州兵数量颇多,加上又都是些匪盗出身的人物,若是操之过急,难免反受其害。 现下,还是先应付眼前的丑吧。 丑当然追着来了,眼前的那位可是曹操,他的首级可是能从袁绍那里换来千金赏万户侯的。只不过不少手下知道就算砍了曹操,千金赏万户侯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所以重点还是放在抢粮草抢辎重上边,没跟着丑过来而已。 “丑来啦!主公,请下令收回马匹,赶忙退回白马,再做计议吧!” 一边是来势汹汹的丑,一边是自由散漫的自家军队,曹军的不少将领已经对此战不抱任何希望,他们只希望从曹操嘴里听到撤退的命令,然后立刻逃回白马。 “不行,这些马匹正好可以当做诱饵,怎能退走?” 看到一些将领已经不等曹操的命令就开始招呼士兵,荀攸赶忙上前阻止。 “公达,莫言。” 曹操拽住荀攸,微微一笑。荀攸会心,捋须不言。 果然,丑的士兵看到遍地战马、衣甲、兵器,又见曹军四散逃命,完全忘了还有曹操这条大鱼这回事——其实想起来也没用,他们的战友已经做出了表率:曹操的功劳又轮不着自己,先抢了好处再说啊! 丑也不是什么精细人,在他看来,反正曹操已经手到擒来,何必在意手下人发点小财这种事情?他只是领着亲卫,绕过因为争抢财物乱成一团的手下,朝着曹操所在的土坡疾驰而来。 “是时候了,诸将冲锋!” 看到丑已经脱离了大队,丑的大部队也已经难以支援,曹操大手一挥,全军突击! 虎骑早已按捺不住,陷阵营早已严阵以待。曹操的一声令下,虎骑从左,陷阵营自右,两军化作两个重拳,狠狠砸向丑! “糟了!” 光是虎骑和陷阵营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何况还有曹操身边的无数名将?而且丑先劫粮草,再追曹操,已经人困马乏,而曹操的士卒可是休息过的!丑现在根本抵挡不住曹操猛烈的攻势,仅仅被对手几次冲击,防线就彻底崩溃。 “丑休走!” 追上来的是张辽和徐晃,上次打颜良两人没捞到功劳,现在对上丑,他们可希望像关羽高顺那样获得封侯的嘉奖——手掌重权,亦可能一朝失势,但这爵位,可是承袭数代的荣光啊! “老子会怕你们?” 丑冷哼,虽说斗智斗军自己算是栽了,但斗将?河北四庭柱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弯弓,搭箭,放弦! 一弓三矢,以品字形朝着张辽袭去,张辽远远看见,急忙低头回避。但战马去势甚急,张辽虽然躲过了要害,却被一箭射中头盔,一箭射中肩膀,一箭射中战马,无奈落地。 见张辽落马,丑挺枪回马,准备先收个人头再说。徐晃见状,急忙挥舞大斧迫开丑,抽空拽起张辽,拨马便走。 丑怎么肯放他们逃了?虽说败局已定,可就算是为了自己回去少被袁绍训斥几句,他也得做点什么才行。眼前送上门这两位……嘛,确实无怨无仇,不过算你们倒霉了! “丑!” 舌绽惊雷!一声若龙吟似呼啸的暴喝打断了丑的追击。丑转身看去,竟然是…… “赵、赵云!” 丑大骇!公孙瓒手下那白马银枪的少年几乎已经成了他们袁军将士的梦魇,纵使他们再怎么占据优势,再怎么屠戮公孙瓒的士卒,但惟独赵云身旁,永远是袁军的禁地!昔日就算河北四庭柱齐出,也难阻赵云,而现在……话说赵云什么时候投曹操的?之前听张颌说他那时候只是路过一下而已啊! 但无论如何,退却是不可能的:自己的战马已经有些乏力的迹象,现在跑绝对跑不过赵云,而且如果转身跑的话,天知道徐晃会不会放下张辽再追上来。为今之计,只能像赵云当年那样,从最强的地方杀出去,杀出一片生天! 最强处是哪里?当然是赵云!丑将所有的恐惧排除脑外,只挺起长枪,聚焦枪尖一点,突刺! “来得好!” 赵云对上丑可不是依令行事这么简单,而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易京易主那日,当先闯入城中的就是颜良和丑二人,现在颜良已死,丑嘛……必须手刃! 同样挺枪,同样突刺,赵云完全没有先防御后反击的想法,这一次,他只想让丑知道,公孙瓒虽死,白马精神尚在! 枪尖对枪尖! 丑冷笑。若是比招式,丑自知世上能胜过赵云的也屈指可数,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但若是比力气……抱歉了,赵云虽然不弱,但比起丑,却还差了几分。现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局势,正是发挥自己优势之时。 但丑错了。 尖相触的一瞬间,赵云的长枪炸裂了! 不是粉身碎骨,而是枪尖在一瞬间绽裂,化作七朵枪花,分指丑周身要害!这正是童渊在和萧恩交手后,将自己的平生技艺再度融汇贯通才创出的绝技,七煞蟠龙枪! 虽然童渊去世前就将这招传授给了赵云,但赵云之前却始终无法使出,但此时面对丑,却突然如福至心灵一般,极其自然地就使出了这一枪。 这一枪代表着童渊平生绝学精华,又从未在世间显露过,丑怎可能抵挡?他只是勉强躲开两朵枪花,就再也无能为力。 而丑既死,其部下便只能算作一群乌合之众,曹操只一次冲锋,便将其击溃。 〖 第3章 走关羽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曹操在白马、延津忙着斩颜良诛丑,另一边的萧恩也没闲着。 萧恩没去北边,但也没在家里蹲着。现如今,曹操的老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靠近前线,就算被人袭击,也有着外围主要据点能够起到预警和防御,再把萧恩这种主力大将放在老窝严阵以待就有些浪费了,所以此时更适合守家的,是荀彧这种能够运筹帷幄,将大小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才。萧恩这种人,更合适放出去独当一面,扩大战果。 所以萧恩就带兵出征了。 目标是南方,宛城。 以前,曹操也曾陈兵宛城之下,让张绣闭门不敢出。不过彼时贾诩一包骨灰,迫得曹操不得不签定停战协议,让张绣得到喘息之机。只是张绣虽然和平一时,却受宛城土地所限,纵然身边有贾诩这等天下贤才相助,也难以高速发展经济,仍然只能靠着荆州刘表的支持勉强养活他手下那些西凉骑兵。 现在,萧恩来了。 曹操的主力虽然都被带去了北方,却还是让萧恩带上了于禁。于禁身为曹操宿将,主要负责操练士卒,虽说因此而功绩不显,本领却是实打实的。现在跟萧恩一起出门,正是曹操为了让于禁蹭点功劳才做出的决定。 兵临城下,萧恩于城外十里扎营,随后便孤身骑马到宛城城下,将战书绑在箭上,射入城中。宛城守军未得命令,不敢轻易开门追击,只任由萧恩施施然离去。 “和先生,你怎么看?我是想让萧恩那家伙尝尝我西凉铁骑的厉害,省的那些中原人总是舀我们西凉人当蛮夷!” 城中,张绣将守城士兵送过来的战书摆在桌子上,展示给贾诩。萧恩来得太快,走得也太快,张绣得到消息上城之时,萧恩早已离去。不过说实话,就算萧恩没走,张绣也未必敢追出去,他虽然有着北地枪王的称号,不过那是因为当时西凉一系用枪的高手不多,至少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对上华雄他勉强能有几分胜算,但莫说吕布,就算吕布手下的张辽高顺,张绣自知撑死也就是个平手而已。现在城下的可是和吕布都能打得风生水起的萧恩,就算他战胜吕布的那场实际是个不胜而胜,但张绣是没胆子真冲出去和那家伙单挑的。 不过斗将只是战争的一部分,还是很小的那一部分。双方将领的个人武力虽然对战局会有所影响,但却绝非决定因素。萧恩手下的斯巴达虽然纵横天下难逢敌手,可他们只有三百人,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刚刚被于禁训练出来的新丁而已,真打起来,张绣还是有把握撑到刘表来援的。 “主公当然能够守住宛城,击退萧恩。不过主公可曾想过,萧恩退后又会如何呢?” 贾诩微叹,自己这个主公虽然没有多少心机,能够让自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可问题在于,您在这种时候不能也没有心机啊!萧恩战书上只写了“我来了”三个大字,摆明了这次是非要舀下宛城不可,就算能够把萧恩打回去,曹操也肯定大举兴兵来报仇——何况刘表的援军有那么容易来吗?太史慈那边好像也不断在搞小动作啊!难保到时候太史慈放开笀春一线的封锁,把孙策放出来进攻荆州啊! “那……那要如何是好?” 张绣有点晕,让他提枪上马没问题,就算正面和萧恩死磕他也敢保证至少能撑三十招。但是想要让他理清楚周边各大势力的相互关系……那啥,今天天气不错…… “对了,和先生,你手上可还有伯喈先生的骨灰?说不定能再用骨灰让萧恩退兵一次。” 骨灰?贾诩脸都鸀了。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主公不太擅长用脑,但您也不能搞出这么个扯淡主意啊!还骨灰不一次还干净,指望萧恩再把蔡邕的坟给挖开重新入土不成?别说贾诩手上没有蔡邕的骨灰,就算有,也绝对不能舀出来!不然的话,被戏弄了的萧恩必然勃然大怒,到时候想投降都没戏……等等,投降? 虽说听起来投降什么的有失体面,但真正想想,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曹操和北方袁绍争雄天下,就算现在能够苟且一时,但异日中原大战尘埃落定之时,无论曹操和袁绍谁胜谁负,胜利者恐怕都不会容得宛城留着张绣这么一根钉子。若是现在带着宛城投奔一方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进身之阶——反正张绣现在也是仰仗刘表的鼻息,换个主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在于,投谁? 袁绍兵多将广,背靠人杰地灵的河北,虎视中原。曹操兵将虽少却精,更有天子在手,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当然在贾诩看来,道义那种玩意也就那么回事,真正夺天下靠得还是实力……问题就是光看实力来,曹操几乎没什么胜算啊。 “那咱们投奔袁绍?” 张绣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他印象中,贾诩的脸上一向挂着智珠在握的微笑,无论外界如何狂风暴雨,自己依然不为所动。可现在贾诩这般皱着眉头全力思考的模样,真的是让张绣有些担心。 “不,我们投曹操!” 片刻沉吟,贾诩再次恢复了无双国师的那般自信。虽然全天下都知道袁绍有优势,但正因如此,即便自己这点人投奔袁绍,那也只是锦上添花,难得会被重视。而曹操则不同,他正愁身边人手不足,对抗袁绍之时难以威慑四邻,现在张绣主动投靠,必然会获得重视。 “可是……曹操打得过袁绍吗?” 张绣问出了关键。无论重视不重视,生存才是自己最终的追求。投奔曹操虽然必定高官厚爵,但若是曹操被袁绍一鼓而下,那自己这边恐怕也得跟着陪葬啊。 “笨蛋,大不了到时候再投降一次呗!我现在写信,你一会找人给萧恩送去。” ……所以说,贾诩此时名气虽然比不过荀彧之流,但节操……那是半点也没有的! “所以你就这么让关羽走了?” “身在我方,心属刘备,留着,也是白搭啊。” 兵不血刃地收下了宛城以及贾诩和张绣——以萧恩看来,前者的价值比十座宛城还要高——萧恩顺利地班师回京。回去前也没忘了把于禁暂时留在宛城驻守,等待曹操的下一步任命。 萧恩回到许都的时候,曹操也正好带着大队人马回来。关羽似乎是在战场上得到了刘备的消息,刚回来就挂印封金,准备走人。曹操虽然心疼大将离去,却也不打算再追,不过萧恩却有些其他的想法。 “问题是你没给关羽通关牒吧?难不成你想让他一路砍过去?” 过五关斩六将成就了关云长千里独行的赫赫威名,但对曹操而言可是损失了一批基层干部——就算这些武将确实上不得台面,人家至少当个县令守个门什么的还是很称职的啊! “我勒个去!我现在就去写牒,马上发出去。” 曹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关羽走了已经是个损失了,要是再损失几个基层将领,那可就更亏了! “报告,夏侯将军听说关羽走了,提刀上马就追了出去,好像打算砍了关羽。” 正在曹操忙不迭地写通关牒的时候,一个亲卫冲进来报告夏侯惇的动向。曹操被这消息吓了一跳,手里一抖,直接把一份牒写废。 “归,要不……你跑一趟?” 真心没办法,冲出去的那个“夏侯将军”可是夏侯惇,全许都都知道那位是从小就跟着曹操的老部下,他火起来除了曹操和萧恩以外没人能拉的住。而且夏侯惇一直看关羽就不顺眼,现在出去,铁定会和关羽打起来。两虎相争,要是伤的是关羽也就算了,夏侯惇要是受伤……那他喵的更亏大了! “我知道了,马上出发。” 一边骂着夏侯惇猪队友——本来嘛,曹操这边就没指望能留下关羽,但如果顺利将他放回去,一方面能够博得礼贤下士的好名声,更能让本就对关羽不满的袁绍更加怀疑对方,可现在夏侯惇横插一杠,一石二鸟的计划全毁了——萧恩一边也得赶快追。夏侯惇的武艺虽说和关羽不相上下,但那是两人切磋的时候,真打起来……夏侯惇可是伤了一只眼睛的,些许的视觉误差,对于差之毫厘谬以生死的恶战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还好,萧恩赶到现场的时候夏侯惇和关羽还没打出真火——至少关羽还算克制。萧恩赶忙出枪,将两人分开。 “归,你拦我作甚?” 夏侯惇看到萧恩过来,本来还以为他是打算和自己共同擒下关羽的,但萧恩却挥抢压住了自己的刀,这让夏侯惇更加愤怒了。 “孟德已经答应让关羽走了。” 没法跟夏侯惇多解释,至少当着关羽的面不能把事情说得太透。萧恩只是继续压住夏侯惇的刀,又转向关羽: “云长,孟德已经给你开了通关牒。还望云长告知路线,我好安排人提前送去。” “哼,想探关某路线,你有何目的?” 虽说萧恩是压着夏侯惇,但关羽也没放松警惕——他再怎么高傲,也不认为能够在这两人的夹击下还能全身而退。 “我要是想收拾你犯得着问你路线吗?现在我就和元让一起把你收拾了信不信?” 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还被关羽莫名其妙地怀疑,萧恩的语气完全没有半点客气。 “先至东岭关,再走洛阳,然后过汜水关,过荥阳,最后过黄河。” 形式不由人啊,关羽再怎么傲气,在萧恩面前还真狂不起来,所以干脆光棍地交代了自己的路线。 “关老二**路痴啊!” 小时候看三国演义,萧恩就奇怪从许都去河北犯得着兜个圈子去洛阳和汜水关走一遭吗,现在看来,关羽还真是个路痴! “**是去河北!从这里直接走,到北边白马渡口找刘延,孟德的书已经一路送过去了,别他妈给老子绕什么圈子,省得那帮守将不知道孟德放你走的事情。” 臭骂了关羽一通,萧恩挥手示意关羽赶快滚蛋。关羽虽然被骂得涨红了脸,但也不敢冲上来报仇——还好他那脸色本来就红,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归,为何不与我一起斩了那厮?” 关羽走了,夏侯惇还在闹别扭呢。当然这只也不敢和萧恩直接兵戎相向,只是喘着粗气质问。 “他的马快,真想走我们也追不上,何况本来也没指望能留下他。” 萧恩向夏侯惇简单解释了一下曹操的计划,只可惜火气还在头上的夏侯惇听不进去: “你既然知道我们和刘备早晚有一战,那又为何要让关羽这等高手回到刘备身边!” “你怕他?” 萧恩知道夏侯惇只是犯傲娇而已,根本懒得和他争辩什么,只是甩了个白眼过去。 “怎么可能!” 承认怕谁也不会承认害怕关羽,夏侯惇被萧恩的话刺激得勃然大怒。 “那到时候再砍了他不就得了?” 萧恩说到这里时,并不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而是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着无边的洒脱和自信,渀佛哪怕天下群雄都在眼前,也能一枪尽破。 受萧恩笑容的鼓舞,夏侯惇也不禁失笑。虽说眇了一目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怪异,不过那笑声中传来的阵阵狂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好,到时候,归你可别来和我抢功劳!” 〖 第4章 茶叶蛋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干掉了颜良、丑,收服了贾诩、张绣,曹操最近的行动可以说是相当顺利,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关羽带着刘备的家眷弃官而走罢了。 曹操心疼吗?当然心疼。刘备帐下“名将唯羽”,而这唯一的名将就在大战将至的时候弃曹操而去,回到旧主刘备的身旁,准备给曹操添堵。对于这种损了自己而肥了对手的事情,曹操理所当然地深恶痛绝。 但曹操也没那么难受。当日能够得到关羽本就是意外之喜,现在他离开也早在意料之中。而且现在关羽离开,曹操冷静下来,便也想起荀彧和郭嘉等人的反复劝谏,要他莫因为厚待关羽而冷了旧将的心。 是啊,曹操平生重视人才,但总不能为了一个镜中花水中月而忽视了身边那些伴随自己成长的基石。这阵子,夏侯惇几乎很少出现在曹操的宴席上,夏侯渊对于关羽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至于萧恩……他老人家手底下的华雄和关羽有血仇,两人怎么着也对付不到一块去,所以反倒最不引人注意。 所以关羽走了,曹操就跑到萧恩家来串门了。 “我说归,你又在搞什么东西?” 刚进书房,曹操就闻到萧家满满地茶叶味道。当然萧家有茶叶不奇怪,毕竟许都九成的茶叶都来自萧家,只不过这次的茶味并非是来自清水冲泡,而是浓郁了很多、凝重了许多,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大火烧煮出来的。 “你这是狗鼻子啊!我刚煮茶叶蛋你就进来了!” 萧恩没好气地回头来了一句,继续蹲在大厅煮自己的茶叶蛋——没办法,蔡琰和她爹一样,都觉得“君子远庖厨”,不喜欢萧恩去厨房鬼混,所以萧恩想要搞点什么新品种的美味,就只好在书房搭台子了。 “茶叶蛋是什么东西?” 茶叶,曹操知道,他自己每天都要喝掉不少。鸡蛋,曹操也知道,这个东西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食品,不过因为萧恩提过每天一个鸡蛋对健康有好处,所以他还是会坚持每天吃一个的。只是茶叶和鸡蛋联系在一起……难怪茶香中还飘着一股鸡蛋味。 “茶叶蛋嘛,就是茶水煮鸡蛋喽。不过不能直接煮,得先用清水把鸡蛋煮熟,然后用冷水冷却,再把蛋壳敲裂。之后重新加水,装满调料和茶叶,大火煮沸之后再下鸡蛋,用小火焖煮。等一刻钟后,就可以吃了。” 萧恩一边说一边让开身子,将面前的炉子和铁锅展示给曹操看。曹操掀开锅盖,果然立刻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这香味混合了茶叶和鸡蛋的味道,让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曹操甚至顾不得锅里的水还在翻滚,就急忙抄出一个鸡蛋,忍着烫剥开蛋壳,将透着茶香的鸡蛋送入口中。 “嗯……好、好吃!不过你也太奢侈了吧,煮个鸡蛋就放了这么多茶叶!” 虽然被烫得够呛,不过曹操还是十分满意茶叶蛋的味道。曹操有头风病,按萧恩的说法是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所以不让他多喝酒,于是曹操就只好把对饮料的爱好转到茶上。要说茶嘛……萧恩是给了曹操不少茶庄的股权,不过曹操喝茶照样要自己出钱,加上自家那几个小子也喜好喝茶,再加上每天待客用掉的茶叶……这年头可是茶叶刚问世没多久的时代,外带整个市场被萧某人垄断,曹家每月光是买茶的钱就是个天数字!至于鸡蛋……这东西虽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天天吃到,但至少在许都附近,普通百姓也不至于为个鸡蛋愁眉苦脸。 “反正茶叶是我家生产的。你觉得这东西要是放到我家茶楼酒楼,能卖多少?” 萧恩耸肩,茶叶蛋在后世虽然只是平民百姓的民间小食,不过在这年头,它可是处处透着浓浓地土豪范!萧家的茶楼酒楼和青楼又从来都是达官显贵出入之所,只要给茶叶蛋取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比如说“特制茶香玉子虎纹冻”,或者“冰裂版天香茶爽水晶蛋”——再让几个花魁头牌宣传“茶叶蛋才能换取我的心”,绝对能让那群成天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骚客和暴发户气息十足,最喜欢一掷千金来收获穷酸人羡慕嫉妒又假装鄙视目光的豪商们乖乖将兜里的金银掏出来。 “你也太狠了点吧……” 曹操满头黑线,和萧恩混久了,他当然知道眼前这家伙赚起钱来有多狠——几乎每天都有来许都的客商,一夜之间就在挂着萧家旗号的店子里花光了毕生积蓄,然后苦着脸跑来曹府求包养。当然曹操也不讨厌这种事情,至少从这些倒霉蛋中,还是能选出几个可用之才,将他们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的。 “嘛,你先收点鸡蛋吧,我这茶叶蛋一出,许都的鸡蛋和茶叶肯定涨价。话说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吃茶叶蛋的吧?” 反正茶叶蛋也研制成功了,萧恩唤来下人将炉子和锅收走,又换了件衣服,便准备和曹操谈正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和你聊聊。” 靠在萧家的躺椅上,曹操也不由自主放松下来。身在高位,虽然看似风光,但没人知道曹操承受的压力。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要曹操稍微犯错,必然有无数劲敌会冲出来将他置于死地。便是下属、同僚,又有谁知道他们舀恭敬的表面下,隐藏着的是何种面容?能够以平等的身份坐而论道的,身边也惟有萧恩、夏侯惇、夏侯渊等寥寥数人而已。 “你还在想关羽?” 最近没什么大事,袁绍那边虽然蠢蠢欲动,不过刚折了颜良丑的他,就算想要报仇也得过些日子——现实里的战争又不是游戏中动动鼠标就能解决的。调动地方军队、征召将领、分配粮草,哪一样不是费时费力?倒是曹操,最近情绪低沉,气得夏侯惇时不时对萧恩发脾气,怪他当日不该放走关羽。 “不,我在想本初。” 尤忆当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那时袁绍立马高台,指着天边问曹操看到了什么。曹操微微一笑,答“江山如画”。袁绍哈哈大笑,驳曰“孟德只见江山如画,绍却看见天地垂拱,四方皆拜”。或许从那日——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曹操和袁绍就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昔日的旧友,为了不同的政治理念,不得不兵戎相见,争夺天下归属。曹操也在恐惧,恐惧或许某一日,自己会变得和袁绍那般,眼中所见的不再是江山如画,而是“我的江山如画”…… “说真的,孟德,我是不太理解你们对天子的态度。至少,我不觉得现在这个家伙有资格坐天下。”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恩只是一个过客。他虽然不是帝制的支持者,但也无意去强行改变什么。民主?立宪?每个明都有自己的选择,强行干预,并不代表能够给生活在世上的民众带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明,是个超越了人类的存在,人类的思想,未必能够准确衡量“明的进步”。至少,每个地域的发展都有其独特性,罔顾地理特性、罔顾化传承、罔顾生存在此地的人们的实际情况而强行给他们灌输所谓“先进经验和制度”,斌不一定能够将他们真的带往幸福的彼岸。至少,萧恩不会给曹操讲什么立万世之法——萧恩当然知道宇宙真理是什么,而他也很清楚,这条真理曹操同样知道:弱肉强食是丛林的法则,成王败寇是世间的铁律,想要化身飞龙,扬帆星辰大海,惟有让自己不断变强、变强,才能够禁得起一切挑战。 “和你聊天,让我能放松不少。只是我很害怕,我们还能这样聊多久……” 绝世孤高,高处不胜寒。曹操知道,就算夏侯惇夏侯渊这等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已经开始渐渐对他毕恭毕敬。萧恩今日还能和自己共座论道,可谁知道以后呢?曹孟德本无心争霸天下,可现在,却也走到了这个位置。不进、则退。有些时候,纵然不想变,也是不得不变的。 “也许到时我会离开吧。” 到时?到哪时?萧恩不曾言,曹操不曾问。不过两人都知道,这个时间,也许越来越近了。 “我听说关羽本来已经到了河北,可刘备为了避祸又离开了袁绍。结果关羽又追着刘备回到徐州,他们汇合张飞等人之后,好像最近到了汝南附近。” 坐起身来,曹操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空灵,而转为凝重。 “你的意思?” 对比虎踞河北的袁绍,兵微将寡的刘备不过纤芥之疾,但萧恩知道,在曹操心中,躲过他数次剿杀的刘备绝对已经上了黑名单的头位。打,当然要打,无论为了后方的稳定,还是为了除掉心理上的暗疾。可北方袁绍虎视眈眈,这时候将重心南移,难免给袁绍可趁之机。 “不用太多人,汝南而已。不过要打就要狠打,所以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喏。” 〖 第5章 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杀啊!!”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 “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啊!” “弟兄们,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啊!”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 刘备看着眼前的战场,面带焦急之色。 他真的没想到,曹操会抛下河北袁绍的百万大军,亲身来汝南对付自己。若是以前,能让曹操这般看得上,刘备说不定做梦都会笑醒,但今天…… 倒下的全是自己的将士啊! 本来刘备指望着曹操和袁绍两虎相争的时候,自己能够借机在汝南一地扎下脚跟,徐图再起。可没想到曹操对自己竟然重视到了如此地步,不惜放弃北方主战场也要将自己这跟小草扼杀在萌芽之中。 呵呵呵呵,半生漂泊啊。虽然也曾掌过一州军政大权,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难得兄弟团聚,又借着前黄巾刘辟、龚都的帮助,弄到了汝南这个暂歇之地,结果,又快没了。 是的,又快没了。刘辟、龚都都已经战死了。刘辟是死在张辽的刀下,龚都则是被赵云一枪刺死……赵子龙啊,本想邀他共扶汉室,结果怎么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呢? “大哥,顶不住了,撤吧!” 这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张飞,他的右臂裹着白布,威猛霸气的丈八蛇矛歪歪斜斜地提在左手——说实话,同时对上许褚典韦徐晃曹仁四个人的合击,仅仅是挂了点彩已经算是张三爷战力番茄了。 “云长和叔至呢?” 张飞既然已经退下来,关羽和陈到肯定也撑不了太久。盯着关羽打的是夏侯惇夏侯渊外加徐晃,而陈到独自面对的则是赵云和张辽,对手全是硬茬,只希望能够突围而出。不过……萧恩现在也算曹军的二把手,一般不上前线不难理解,但华雄和高顺这两个人呢? “陷阵!” “斯巴达!” 在身后!曹营最精锐的斯巴达和陷阵营,竟然不在正面战场以硬碰硬,而是绕到了刘备的身后,发出绝杀的一击! “我断后,大哥快走!” 张飞顾不得自己伤臂,左手提起蛇矛便要迎上去。不过刘备却一把拉住了张飞,痛声疾吼: “三弟不可!要走一起走,要打一起打!” 便是满血无伤,张飞也顶不住斯巴达和陷阵营的连番围困,何况现在右臂有伤,人困马乏?刘备知道,张飞想要选择自我牺牲来让他逃出生天,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犹在,自己这个大哥岂能独活? “咳!走!” 张飞知道,刘备虽然对他平日里多有包容,可大哥一旦下了决定,就绝不会再改!现在的刘备,显然已经完全认真,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拼死汇合关羽陈到,带着刘备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玄德,明年今日,我会为你上坟的。” 在马上打开随身的水袋,将袋中水洒在地上,以水代酒遥祭了一下,曹操便拨过马头,准备回去。诚然,此时刘备未死,战场上仍有抵抗,但他知道,刘备已经无力回天了。 “喂,胜负未分时候就说这话很不吉利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萧恩也没当回事。曹操亲至,外带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典韦、许褚、赵云、张辽、徐晃等军中虎将,可以说除了守卫边境的几人,能带上的曹操都带上了。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让刘备跑了,大家集体抹脖子吧。 “报!许都周边二十七路山贼、三十九路盗匪结盟,汇集近万人,意图杀进许都,强抢天子!现在尚书令荀大人已经下令关闭四门,许都戒严,并请主公迅速回军,以保天子!” 所以有时候话说的不能太满,不然容易出问题。就在本阵所有人都打算回去等战报的时候,许都来事了…… “谁!谁在此时纠集山贼作乱!” 刘备要杀,但许都也不能不救!现在曹操能够站在道义的高度随便骂人,全凭他手里有天子。若是天子被劫走,那么曹操天时人和立失,就靠着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地利,绝对不可能是袁绍的对手。 “是……,” 传令兵尴尬地看了郭嘉?p> 谎郏磐掏掏峦碌厮档溃?p> “据闻,匪首名叫郭源,字奉义……” “奉义?!” 其实看到传令兵的眼神,郭嘉就知道有些不对头。他倒是也听说过,自己这个兄弟离开以后,并未走远,而是在许都附近落草。只是一来郭源平日无甚大恶,二来曹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懒得动他。可没想到,现在这家伙竟然这般出息……虽然郭嘉宁可郭源是个废物! “郭源!” 曹操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虽说他知道郭嘉之前肯定对这事毫不知情,郭源办这事肯定也没考虑郭嘉的立场,但是……**闹事也换个日子啊! “鸣金收兵,令夏侯渊为先锋,全速进军许都!所有叛贼……杀无赦!” 所谓枭雄,不会轻易慌乱。只是片刻的愤怒后,曹操便压下了怒火,果断弃卒保帅。唯独郭嘉轻叹一声……弟弟啊,这回老大动真火了,只求你能逃跑了。 “**别跑!” “你不追我就不跑!”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不停下我怎么知道我不跑了你就不追!” “你先停下我就证明你不跑了我就不追!” 其实我们都知道,山贼那种玩意虽然欺负欺负战斗力为五的普通人一般没什么问题。但作为战斗力只比普通人强了五十倍的他们,对上正规军基本上就是被踩过来又踩过去的货。所以夏侯渊只是一轮冲锋,那群山贼什么的就鸟兽散了。 当然,只是鸟兽散而已,绝不是被歼灭。山贼盗匪作为游击战的始祖,战斗力虽然不高,但保命的天赋可是点满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对着上万山贼曹操也得全面回军的原因——不然的话让这群家伙再次落草,天知道到时候和袁绍相爱相杀的时候会不会被他们从后边爆菊啊! 山贼们既然善跑,自然作为匪首的某人自然同样是跑路高手。而且虽然智商比不了一母同胞的兄长,但论起体格来……话说这是历史,谁没事提龙枪的! 可再能跑,自己那也是两条腿!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个王八蛋——好像叫岳超还是什么乱七八的家伙——可是骑着马的!四条腿的马追两条腿的人,自己再怎么擅长跑步也早晚被追上啊! “有种你下来!” “有种你上来!” 也亏得郭源走运,碰到一处乱石坡。窜到上边,岳超是舀他没什么好办法了。论打架,骑在马上当然完爆对方,不过下了马的话……岳超表示武将的战斗力必须包括战马,不带战马的那个不叫武将。咱是武将,所以战斗力必须算上战马! “去你妈的,你这厮大半战斗力都是靠马,下马撑死算个曹兵乙!” 郭源虽然累,但却不敢坐下来,之前因为跑得慢了点,他的某个菊部地区被岳超追上捅了一枪,虽说没有正中红心,却也落英几许,若是有个软垫还成,现在这地方,就别扩大伤口了。 “老子就算是曹兵乙,也比你这个山贼甲说出去有底气!” 轻轻安抚着胯下战马,岳超举着枪和对手对骂。他也郁闷,本来以为是个到手的功劳,没想到这条鱼竟然滑溜地要死。而且要不是自己有战马傍身的话……哥们,下次记得去武侠报名当龙套,您这水平差不多能混个五虎断门刀掌门之类的了。 “妈的老子是匪首,不是山贼甲!而且老子只抢富人,不抢穷人,不像你们这群窃国贼,嘴上仁义道德,手底下却男盗女娼!” “喂!说清楚,主公可是早就下了死规矩的,不舀群众一针一线!就连他自己踩了秧苗,都要割发代首!” 别的事也就算了,这事可得解释清楚!岳超表示自己所在的队伍可是一支仁义之师、威武之师、明之师!绝不像郭源所说的那样残暴不仁……额,当然某些时候,也需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的,这个在所难免的嘛,啊哈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去死吧你,也就是曹贼现在实力不济,不然的话汉室早就不姓刘,改姓曹了。现在谁不知道,天子每天被软禁在皇宫,连个门都出不去!据说吃饭都得听别人的安排。” “话说就算以前天子也不怎么出皇宫吧……而且你是指望今上自己做饭还是怎么?” 虽然感觉吐槽就输了,不过岳超还是忍不住吐了几句。诚然,天子政令不出皇宫,这事谁都知道,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指望皇宫里面那群公知精英办事,天知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只是这些……说多了又有何用呢? “反正曹孟德不是好人!” 郭源也知道,至少无论是昔日和兄长每日坐论天下,还是现今时不时和江湖草莽交流实务,他都知道,土地兼并、官场**、人才选拔不利……大汉已经病入膏肓,黄巾的乱起并非偶然,偶然的,只是揭騀的那人叫做张角,他的势力被称作黄巾而已。只是无论天下如何,他总是看不起那个自称天下栋梁,实则口蜜腹剑的曹孟德,以及曹孟德身边的走狗,萧归! “去你妈的,想我主公死的人多了,耍嘴皮子谁不会啊!**赶紧下来,老子舀着你的人头去邀功,你就做鬼也别放过老子就行了!” “有种你上来,反正老子也跑不动了,你上来就能抓住老子了。” “去死,你这人简直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赶紧下来,老子没空跟你耗。” “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老子只是邪恶而已,论恶心程度绝对比不过你们!” “你比我更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你才是……” …… …… …… “话说你不觉得天色已晚了吗?”x2 〖 第6章 奇兵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猫扑中文 ) “可惜,刘备逃了不说,那个郭源竟然也逃了……” 回到了许都,曹操聚集众将,拿着战报轻声叹息。(凤舞文学网 ) 夏侯渊有些尴尬,手下的岳超本来已经打伤了郭源,可没想到郭源竟然趁着夜色从乱石堆里溜走,让岳超空手而回。只是……反正郭源这家伙撑死也就是跑出来恶心一下人,真抓住了看着郭嘉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他真怎么样,所以跑了就跑了吧。 反倒是刘备,本来已经手到擒来,被郭源这么一搞,害得曹操不得不临时回军,让刘备汇合了关羽张飞陈到,一起杀出了汝南,据说奔荆州投刘表了。荆州……也是个山紫水明的好地方啊。只可惜现在不得不面对北方的巨兽,实在没什么精力收拾荆州了。 “现在无暇顾及荆州以及江东,只是……若是我等与袁绍酣战之时,刘表和孙策偷袭我方该当如何?” 这也是个大问题,单独面对孙策和刘表,曹操都不会担心,可若是在与北方袁绍纠缠之际,这两家无论谁冲上来捅刀子,都会对曹操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且,偏偏曹操还不能过度分兵去防守他们——现在的曹军,光是对付袁绍都显得捉襟见肘,上哪找人来防守南方啊。 “刘表至少不会乱动。刘备此人朝三暮四,虽然不曾像吕布一般总会反噬其主,但也颇为令人不耻。刘表一向以君子自居,虽看在同为宗亲的份上不会亏待了刘备,但也绝不会放权给他,恐怕只是把他当做个看门狗罢了。” 站出来的贾诩,论起与刘表的熟悉程度,恐怕最近数年都在宛城混日子的贾诩可以说得上是专家了。所以即便他在曹营只是一介新人,但曹操还是破格让他参加这次的战略会议——当然,贾诩的水平也绝对够得上。 “就算是个看门狗,也是会咬人的啊……” 曹操面带深意地看了贾诩一眼,沉吟道。其实贾诩和张绣,昔日又何尝不是刘表的看门狗?只不过这只狗现在在曹操手上罢了。 “主公多虑了,刘表为人谨小慎微,必然会限制刘备的钱粮兵力,纵然刘备想要偷袭,刘表也不会允许的。” 曹操的眼神贾诩当然清楚,不过早就练就了一张钢板脸皮的贾诩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早就看透了世间本质的贾诩很清楚,面子这东西,当你弱小的时候怎么挣都挣不来,而当你强大的时候……自会有人帮你洗地,把黑历史给抹干净的。所以区区“看门狗”的恶名,呵,无需解释,也解释不清,直接等别人自己选择性遗忘就好了。 “不过刘表易退,孙策难防。对于江东的小霸王……诩实在是无能为力。” 贾诩未必对付不了孙策,只是他很清楚,纵然自己有着兴邦乱国之才,在曹操这边他也还是个没根基的新人。至少在摸清楚曹操手下派系关系之前,还是低调点好,退刘表的功劳已经拿到,孙策那边,就让给别人吧。 “孙策行事轻率,却缺少防人之心,就算他有百万大军傍身,也和独自行走在中原大地上没什么区别。如有刺客伏击他,一个人就能杀死他。以我看来,这家伙必然死在普通人的手中。” 插话的是郭嘉,虽然因为郭源的事情,这段时间郭嘉在曹营的位置有些尴尬,但毕竟是曹操手下的资深谋士,无论何时都能镇住场子。只是郭嘉阴恻恻地说了一句话后,便退回到人群之中,闭目假寐,任由其他人如何催促,也不肯出声再解释一句。 “嗯……既然奉孝如此说,那孙策这一路也就算了。” 曹操出声打断了会场上的喧嚣,也让众人将疑惑藏在了腹中。不过同样一直没出声的萧恩知道,曹操和郭嘉肯定早就有了安排——政治这种东西,一向是世界上最肮脏最阴暗的东西,对付孙策这种人,必然早就有不少手段。 无所谓喜欢或者厌恶,也无关光明正大或者是卑鄙下流,正如贾诩的态度一般,拥有发言权的只会是强者,当你成了世界上最粗的那根大腿的时候,无数来抱大腿的人自会帮你洗白一切。唯一需要知道的,只是对付孙策,使用这种方式最为经济也最为方便罢了。 萧恩所在意的,是正面战场上的那个对手:袁绍。 历史上的官渡之战,被认为是三国中三大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之一,就算把跨度放到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官渡之战在以少胜多战役排行榜上仍然可以名列前茅。但对于这场战争,萧恩的评价是袁绍错过了一切可以错过的取胜机会,犯下了一切可以犯下的决策错误,而曹操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孤注一掷,搏命成功。可以说,官渡之战是一场根本无法复制的战争,你绝对无法找到一个像袁绍那样的领导人,在战前战中战后不断错失良机,也绝对无法找到第二个许攸,在最关键的时候对自己的主子捅出致命一刀。 所以,萧恩不敢去复制官渡之战。 就算原样重来一次,萧恩都不敢肯定曹操能再次获胜,何况现在因为他,历史已经改变了太多。萧恩可不敢保证袁绍会继续胡搞,把本可以平推的战争打得一塌糊涂,萧恩更不敢保证许攸还会临阵反水,带着乌巢的情报来投降曹操——实际上萧恩连袁绍会不会还把粮食放在乌巢都不敢保证,要不然的话哪还用得着许攸,萧恩自己就提兵去烧粮了。 所以,必须想个办法,战胜袁绍。 “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战胜袁绍。” 虽然曹操肯定不知道萧恩脑子已经在模拟轻骑冲击乌巢的可能性,但这不妨碍他同样在考虑如何击败袁绍。 虽然轮回只是佛家虚妄之言,但有些时候,也不由得让人怀疑天地间是否真有些冥冥相应的情况存在。虽然相隔一千八百年,但曹操和华夏大地上的另一个伟人,确有不少共性。 两人俱是不羁的诗人,诗句间总能让人看到如此多娇的锦绣江山,总能让人看到粪土万户侯的万丈豪情;但两人又都是严谨的军事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带着一小撮没人看好的杂牌军,四处东躲西藏,几无立锥之地,却总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一次次失败中壮大自己,最后屹立在大地上,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就现在,北方袁绍的百万雄狮,也让萧恩的思维跨越了一千八百年,想到了比大汉北疆更北的地方,北极巨熊的百万钢铁洪流。想来,那一位在那时,也是如此凝眉苦思的吧…… “文归,你怎么看?” 许是纵越近两千年的思绪让萧恩忍不住会心一笑,让他在静默的会场中尤为扎眼。而曹操,更是把知交好友的笑容当做了成竹在胸。 “哦,只是想到些别的事情而已。” 未来的钢铁洪流毕竟没打起来,更何况当时即有蘑菇弹这种可以格式化蓝星的大杀器,熊兔之间又有一只白头鹰存着些别样心思,自然能让腹黑兔子以柔克刚。而现在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真打起来的话…… “兵之道,在于奇正相和。以正兵之势,我们万万不是袁绍的对手。那么……只能够出奇制胜。可这奇……” 难,太难。所有人都知道出奇制胜,但出多少,出何方?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若是给袁绍来个两面夹击如何?” 这次发言的是曹昂。跟着曹操以及各大将领混过几次荣誉,曹昂也总算是从旁听席混到了允许发言的那个层级——虽然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说来看看。” 曹昂肚子里有多少货,曹操很清楚,至少他知道现在各大谋士将领束手无策的时候,曹昂绝对也想不出来什么正经主意。不过嘛……反正其他人也都说不出什么东西,干脆听听曹昂的看法也好。更何况,曹昂可是和陆逊、赵云两人坐在一起呢。 “孩儿是想,若是分出一支精兵,从虎牢一线入北疆,再兜个大圈子回到冀州,当袁本初和我方主力对峙之时,从背后给他一刀,或许能够给他一下狠的……” 曹昂的声音越来越低,确实,这主意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身后的陆逊和赵云两人在低声讨论时,曹昂听到觉得不错就提了出来——当然,赵云虽然觉得想法不成熟想要阻止一下,不过陆逊却也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就拦下了赵云。 “是好计,但难度太大啊。” 曹操没否认这条计策,但也没肯定。其实这招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条计策要让大军穿过北疆鲜卑的领地,再避开冀州袁绍耳目南下,执行起来实在是太容易出问题。 “也许可以一试……” 曹昂已经满脸失落地准备坐下,萧恩的话却立刻让他感到了转机: “确实,通过鲜卑的驻地很难,不过我军中也不是没有熟悉鲜卑的将领,我觉得还是有七分机会。至于冀州……子龙,你有把握吗?” 赵云、陆逊和曹昂的小动作萧恩当然看到了,他也知道,陆逊既然会提出这个计策,那么肯定考虑了相关的问题。说到冀州,当然是赵云这个冀州人最在行了。 “要说把握,那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我觉得我们既然全部精力都在官渡,袁军估计也差不多。至少公孙将军去世后,我从冀州南下时,看到后方的袁军似乎警惕性都不怎么样。” “唔……要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一试。” 不止是萧恩,郭嘉、贾诩和程昱三人也都点了点头,虽然荀彧荀攸看起来不甚赞成,但他们也实在难以想出更好的办法。只是最终决定的,还是得看曹操。 “再议吧……”猫扑中文 第7章 渡河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曹操不喜欢陆逊的计策,不但曹操不喜欢,曹操手下几乎所有的谋士都认为这个计划太过激进。可关起门来讨论到最后,所有人也都认为,除此之外,并无更好的破局之法。 “可惜,袁绍此人太过惜命,若他和孙策一般,倒也好对付了。” 开会开到最后,郭嘉也只是撂下这么一句话,摇头苦笑。 会议上除了做出千里迂回的决定外,还决定了带队出征的人选。千里迂回,穿梭敌阵,要求带队者必须有勇有谋,能够掌控全局,还得被曹操信任。曹操帐下数来数去,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夏侯惇、夏侯渊、荀彧、程昱、萧恩等寥寥数人。考虑到带队之人需了解北方情况,外加还得带上熟悉冀州情况的赵云,所以选来选去,最后发现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也只有萧恩了。 “文归,又得辛苦你了。” 萧恩刚跑了一趟宛城,回来基本没休息就随军找刘备的麻烦,加上这两年也没少随着曹操南征北战,现在又要把他派往北疆执行艰苦的任务,曹操对萧恩也赶到了几分愧疚。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这点事还好。” 苦?肯定苦。不过不能因为怕苦而不去。官渡一战,撼动中原,能早一日结束,中原百姓就能早过一天太平日子。 或许有人问,既然萧恩不在乎天下姓甚名谁,只期望战事早点结束,那干脆让曹操投降袁绍不就行了?这样不就不用打仗,百姓也就能免受战火之苦了? 若是天下二分,萧恩或许会如此做,但现在不行。汉室疲敝,天下疮痍,自立者不知凡几。现在的大汉,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权,能够尽快涤荡群雄,重立秩序。而这件事情,袁绍不如曹操。如果仅仅是曹操投降袁绍,虽然能够免中原百姓一时战火之苦,却很难指望袁绍能够威压孙策、刘表、刘备、刘璋、马腾韩遂等各地诸侯。到那时,恐怕在外烽烟不止,在内嫡庶争锋,天下再次大乱。 所以,这场战争,赢家只能是曹操! 所以,萧恩才会不顾辛劳和危险,带队北行。 “文归,拜托了!” 拍了拍萧恩的肩——顺便无视了那些听不明白的东西——曹操珍而重之地将任务托付给萧恩。 ☆ 萧恩带的人不多,毕竟曹操手上能调出来的骑兵本就不多,再加上最精锐的虎骑必须出现在官渡战场来吸引袁绍的视线——甚至就连萧恩的斯巴达这种代表性的精锐也不能离开官渡前线,否则必然会引起袁绍的怀疑。 所以萧恩只带了不到两千人,外加主谋陆逊、冀州向导赵云、鲜卑语翻译张辽以及硬要跟来的曹昂。 当然,无论萧恩还是曹操都对曹昂的跟队表示了坚决反对。这次远征艰苦不说,更是凶险万分,曹昂身为曹操阵营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冒这种风险?不过一方面曹昂十分坚决,另一方面,曹操的正妻丁夫人也认为应该让曹昂多锻炼锻炼,所以,曹昂还是出现在了萧恩的队伍中。 只是曹昂成天和赵云陆逊腻在一起算什么事? 陆逊也就算了,毕竟和曹昂算是亲戚,问题赵云呢?上次回来时候带着的那个好♂男♂人跟班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别扭了,现在又跑去和曹昂凑到一起……难道四美之一的貂蝉也不能把赵云撸直吗!!! “额,老师,其实是上次行军到谯县的时候,大公子拉着我和师兄到某棵桃树下结义来着……” 谯县,桃树。 萧恩知道那棵树,想必曹操也会记得那棵树。 就是曹家私塾院中的大树。 就是萧恩与曹操相遇的那棵大树。 所以,曹操才会默许了自己孩子胡闹般的做法吧。 萧恩未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轻轻拍了拍陆逊的肩膀,会心一笑,站到了船头。 是的,船头,现在他们在黄河上游,借着甘宁和周泰的水军,悄悄渡河。 “老师,您很担心?” 陆逊会意,作为队伍中智力值最高的人之一,他当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毫无感觉地摩拳擦掌。虽然这条计策本就出自陆逊之手,但对于北方边疆的不了解,让陆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我们对北疆和冀州知道的太少了。” 萧恩轻叹。虽然萧家商队遍布天下,但河北之地的商场被甄家牢牢把持,萧家在河北已经是举步维艰,更遑论踏入部族纷争不断的北疆。而中原战乱,吸引了史家几乎全部的目光,纵以后世史书来看,涉及北方少数民族的资料也屈指可数。萧恩可以靠历史知识在中原大地上占尽先机,但失去了未卜先知的依凭,又要肩负着决定战场生死的责任,纵然洒脱如他,也不禁有些紧张。 “北疆诸族,虽然被人们说是蛮夷之辈,但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学习我们——至少,我听吕布说过,檀石槐的文化水平很高,甚至比一些‘大儒’要高不少。幸亏他死得早,如果今天的鲜卑还是他来统领,我是万万不敢带着这么点人就闯进去的。” 檀石槐一代人杰,仅凭一己之力,竟能让游牧为生的鲜卑人统合为一部,并连年寇边,当时的大汉边疆,惟有并州丁原一系能够勉强维持战线,其他地方均会被檀石槐侵犯。而就算是高傲的吕布,在直面过檀石槐之后,提起这位鲜卑族的王者时,也充满了对强者的尊敬。 檀石槐虽强,却无奈天妒英才。仅仅四十五岁,本应正是人生巅峰之时,檀石槐却留下尚未完全捏合好的鲜卑部族,撒手人寰。檀石槐死的突然,并未来得及培养合格的继承人,而顺理成章继承檀石槐地位的和连,却又贪财**,昏庸无能。也许和连算是个勇力无双的猛将,但他却绝不是个合格的领袖。所以,鲜卑诸族很快便再次分崩离析,变成一团散沙。 也正是如此,萧恩才敢带着不到两千人就闯入鲜卑控制的北疆大漠,借着鲜卑领袖对自身部落的控制力不足,借着各大部落相互之间的矛盾,或许能够左右逢源,酱油路过——废话,当然是路过,难道萧恩还想凭着不到两千骑兵全灭鲜卑不成?! “老师也不必过于担心,至少,我们知道鲜卑现在并无能人。” 陆逊倒是很乐观,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在骨子里都有一种文明的优越感,很难真正意识到少数民族的力量。当然,这也和朝廷邸报对于边境战事只报喜不报忧有着不小的关系。 “陆大人莫要太过乐观,鲜卑虽然没有檀石槐这种人,不过轲比能和步度根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可惜我太久没有关心北地的消息,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凑过来的张辽。在这个队伍中,他和赵云是最熟悉北方异族的两人,而比起赵云,恐怕生在雁门的张辽对鲜卑的认识更加直观。他犹记得当年檀石槐如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以及陪伴在那个身影左右的两人。 “文远说的不错啊。伯言,北疆鲜卑自幼生在马上,儿时的玩乐也多是骑马射箭,每日还得不断和天地、猛兽、同族竞争生存。或许他们不知道之乎者也,不了解子曰诗云,但骨子里的危机感,让他们对战争更加敏锐。更何况,那里是他们的主场。” 陆逊可以小看北方游牧民族,但萧恩不能。他知道,后世有个拥有海洋四方的大汗,建立了空前绝后、人类历史存在以来最辽阔的国家。就算是屹立四千年,风雨飘摇犹自不倒的汉族政权,也第一次被全盘征服,另史家哀叹崖山之后再无中国。 不提铁木真,就算是被汉武强势驱逐的匈奴,几经西进之后,也诞生了被称为“上帝之鞭”伟大领袖,横扫欧罗巴大陆。现在的鲜卑,虽然不至于有这等英杰,却也绝不是区区两千人所能抗衡的。 “弟子明白了。” 陆逊不一定真的明白,但萧恩知道,至少陆逊这一路会认真对待他将会面对的鲜卑人民。也许,在不远的将来,陆逊会成为卫霍之后,又一个横扫大漠的汉族领袖。而到那时,陆逊应该不会像汉武那样,留下草原的真空,让游牧民族一次又一次地春风吹又生。 “但愿吧……” ... 第8章 战云 - 乱世一清平 - Ruinbel “喂,带上我呗,水军反正有幼平,不差我一个。反倒是你们那边,一直缺人啊。” 深夜,黄河北岸,萧恩的队伍已经顺利偷渡过黄河,整装待发,不过甘宁却一直在萧恩身边唧唧歪歪,想要加入这次行动。 “不行,黄河水道的通畅是我方重中之重,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幼平能力虽强,但霸海军却不一定愿意听他的话。所以,兴霸还得留下来。” 如同一路上的翻版,萧恩继续婉拒甘宁的请求。当然,萧恩并未告诉甘宁真正的理由——黄河水道虽然重要,不过就凭袁绍手底下那些根本不入流的水军,想要封锁黄河完全不需要甘宁周泰齐出。萧恩拒绝甘宁,是因为甘宁再怎么悍勇,也毕竟是个南方人,待在中原官邸或许还不会凸显,但到了北疆大漠,气候、饮食、生活习惯的各种反差肯定会让甘宁在一段时间内战斗力大减。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萧恩根本不敢让甘宁这个变数上场。 “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跟手底下那群小崽子说了,让他们老老实实听幼平的话,凡是不听话的,就算幼平不说,到时候老甘回来也直接让他滚蛋。” 毕竟早就打过交道,甘宁知道袁绍水军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所以萧恩的借口甘宁根本不信。而且,比起无聊地巡航黄河水道,甘宁更希望能够参加一场轰轰烈烈地战略奔袭,以后在酒桌上,也能多点谈资。 “兴霸,听萧大人的话。袁绍的水军虽然只能算个渣渣,但黄河太长,我一个人恐怕罩不住。” 其实周泰又何尝不想藏于这场注定被铭记史册的万里奔袭之战?只是自身的经历,让周泰更加倾向选择相信萧恩的决定。而且……喵的劳资只能在黄河陪着袁绍的小虾米玩,凭什么你甘宁就能去北边撒野啊! “既然如此……算了,诸君好运。” “既如此,黄河之事,就有劳二位了。我们走!” 甘宁未必是真心服从,但至少面子上表达了服从命令的立场。所以萧恩也只是随口嘱托一句,便一声令下,带着队伍绝尘而去。 ☆ 三辅,最初是指汉景帝任命的左内史、右内史以及主爵中尉,这三人同治京畿地区,故称“三辅”。汉武时期,将三辅改为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职,并延续直至隋唐。而到了隋唐之后,三辅不再是指三位官员,更是指长安、冯翊、扶风三地。唐朝王勃更有“城阙辅三秦”诗句流传于世。 萧恩,现在就站在三辅之地上。 东汉定都洛阳,长安不再为京城。可三辅之地并不是说搬就搬的,只能另立区划,设为雍州三郡。萧恩的计划,就是从京兆郡登陆,北上冯翊郡,进入大漠。 这不是最方便的路线,京兆长安虽然还在曹操治下,但那也仅仅是因为雍凉一带势力错综复杂,各方面都需要长安这个缓冲区,再加上曹操委任的钟繇长袖善舞,才能勉强在西北旧都钉上这么个钉子。而一旦出了长安……身边将不再有朋友。 但这也没办法,并州被袁绍牢牢掌控,想要从那里插入袁绍身后,几乎没有可能。所以萧恩只能选择从雍州进入羌胡所在,再从其中突入鲜卑控制的北疆大漠,迂回进入冀州。 漫漫征途啊。虽然有着马匹代步,但在别说卫星导航,就连道路都得靠大量百姓日积月累踩出来的时代,穿越渺无人烟的荒漠,很容易因为迷路而永远被困住。更别说潜藏在其中,打算抢劫他们的塞外异族了。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进行这样的行动,但有些事情,总是不得不做的。 ☆ 在萧恩离开长安,义无反顾地踏入冯翊的时候,曹操同样在踏上了征程。 虽然占据着黄河水道的优势,但曹操并不敢渡河扎营。楚霸王背水一战,名扬天下,可那时的楚霸王有着无双精兵,面对的则是士气尽丧的秦末残卒。而现在,萧恩虽然笑言“天下前二,江山一赌”,曹操却知道,自己比袁绍,还是差得太远。 差得太远,曹操东挪西借,也只凑出三万余人。而北方袁绍却挟一统北方之势,挥兵十万南下渡河。曹操不敢正面相迎,只能退避三舍,驻军在官渡,以避其锋芒。 接下来该怎么说呢……远古的战争车轮缓缓转动?呵,恐怕从黄巾之乱开始,这个车轮就一直没有停下吧。只是现在…… “本初,此战之后,天下大势,恐怕定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