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镇崛起 枭雄而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莫愁疾云千万里,更待来时一阵风”翠绿的山谷中,一兵戈长矛径直的插入翠木当中,长矛上挂着一男式的大褂,还有呼呼哈哈的练剑声。 霎时间,只见一少年**上体在一高山之巅,行云流水般的舞弄着剑機长矛,剑指落下花草树木无一不接茬而折,此时正值晌午,赤毒的太阳照的正烈,方圆百里未曾见有人家在此间行走,只见少年不觉碧山落暮。 只见这男子练武正足,一剑穿草而过,两只蝴蝶惊吓而起,不停的煽动着翅膀,快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只背部黑色的带有红色的花点,一只是纯灰色的,仿佛梁祝双飞。男子见状阔然而笑,随之继续横劈、半转,半劈熟练的摆动着各式各样的剑招。 蝴蝶继续舞动着翅膀飞舞,从山中飞到山谷。见危险已经离去似乎有意识的降低了飞舞的频度。空谷间,依稀能听见该男子剑機波动花草树木之声,眺眼望去,一幽静小路,一茂密林丛,随着灰白的小土坡一路行走,隐约还能听见泉水叮咚之声。 “呼!呼!呼!”只听见很沉重的喘息声,顺着声源望去,一个约莫二十左右岁的女人正拍抖着胸脯,大概是这座山太过于险陡的原因,女人的头发湿了,额角还不停的有斗大的汗滴涌现出来。 只见她不停的用衣角檫拭着额头的汗水,仔细瞧去,这个女子长得还是十分标志的,面颊圆润,肌肤白皙,黛眉绛唇,虽不施妆点却未曾让人有看厌之感,举止投足之间给人一种优雅高贵之感。 只观女子衣着浅蓝色长襦,布料已经略微泛黄,裙角之处有些褶皱,显然这衣服已经穿着很久。女子发间用一较宽的麻布简单的把发梢缠绕起来,手间还提着一较为精致漆红色竹制镂空食盒。虽不知此女子将去往何处,大概是给家中某人送餐也说不定。 半刻钟过后,约莫晌午有余,此刻日头最是毒辣,女子差不多顺着这条灰白的小路走到山上。眺远望去只见刚才那男子还在山间练武。 “六郎,你怎么还练着呐?这会日头正毒,你怎么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地方,晒晕了可怎么办。”说道着,女子将食盒放到阴凉的地方,从袖口里掏掏着什么东西。 这位被她名唤“六郎”的男子,原名高欢,是她的丈夫,这个男人并不是鲜卑人,而是汉人,自迎娶她了之后,改了个鲜卑族的名字,名曰贺六浑,所以,她一直唤他六郎。 男子见女子过来,并未搭理她,女子见状习惯性的走到前方树荫下的石碣而去。片刻过后,男子剩余的两招已经练完,只见他一个飞龙探物式后仰,轻轻一挑挂在长矛上的衣服瞬间飞舞于空中,不偏不倚的落到他身上,然后不慌不忙的把衣服穿好,拿起挂在长矛上的羊皮带。 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几声喝水声,他喝水的时候显然是很急躁,水都顺着他的衣襟流了下来,男子在她面前,丝毫不加以掩饰的一饮而尽,随之便走到女子身边,此时,这女子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你看你,这么热的天,还要在毒太阳底下晒”边说着,边很是心疼的替男子檫拭脸上的汗水。 “嘿嘿”男子憨笑了一下,随后很是兴奋的问道女子“不知玫娘今天做了什么可口的饭菜”说道着,女子没有好气的蹲了下来,揭开食盒把刚才带来的餐食放在就近的石板上,因为男子经常在这里练功,这块石板差不多成了他日常的餐桌。仔细想来,这里还是很不错的,有吃有喝,有山有水,有美女。 “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小炒肉,还有你喜欢的莲子茯苓百花羹去火的”说道着,这位叫玫娘的女子迅速的替他盛出一碗来。 高欢接过饭菜来,边吃还不停的夸赞着自家夫人的手艺“恩,好吃。玫娘的手艺都快赶得上宫里的大厨了,御膳房做的还不及玫娘你做的好吃” “你呀!就是会贫嘴。快点吃吧,不然一会凉了吃了肚子该不舒服了” “嗯嗯”见他吃的欢愉,这位叫玫娘的女子不由得想在问一句之前他所提的那个话语。 “六郎,你真的打算下山去吗?” “恩”高欢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又吞了一口饭说“我打算明日就走”说完他便抓起饭碗快速的一扫而光。 问完后,玫娘有时候觉得自己真不该问这句话,但她并不后悔所说出这句话,古来就云“夫为妻钢”大丈夫在外做事,女子是不能多问的,否则就会害了自家男人。可真的应该顺应天命吗?娄氏并不这般觉得。 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毅然放弃世家女的身份嫁给名不见经传的城佣工高欢,做了庄稼人。现如今,天下格局大乱,六镇流民与镇将经常兵革相向,朝廷虽多次镇压,大都望梅止渴罢了。娄昭君从来不屑于相信这些流言,如果她非要尊从普通女子那样,盲婚哑嫁,毫无主见,她便不是娄昭君了。 饭必,高欢携着他的妻子娄氏坐在阴凉处,不快不慢的给她讲述着当前的朝堂格局。 “常闻夫人在闺阁之中高有远见,欢想请教夫人可知当前格局为怎样”高欢拍着妻子的手说道着。 “我朝自正光年间镇民关系就较为紧促,自怀荒镇民率先起义以来,怀朔、沃野等镇皆连响应,前有胡琛、莫折大提、杜洛周、刘蠡等人称王称侯,后有葛荣,尔朱荣等各占一方且拥兵自重。 朝廷羸弱,自控之地北荆、西荆、西郢那个不是虎视眈眈,虽朝廷相继而来有元深、元彧、李崇等大将,且这些人都是书生又怎能领兵作战” 玫娘娄氏侃侃而说,每字每句无一不中高欢心之所向。高欢听完娄氏所述,心中顿时对眼前这女子不由的心生起敬佩感。娄家千金,果然见多闻广,不然他一个城门边服役的做工小匠又怎能混的今日之地,为此她肯陪着他不顾世俗家人反对,散尽家财,粗衣淡饭,以待速乘之机。 遥想当初,高欢也不过寒门一落魄才子,他爹娘早逝,一路走来,多亏了她外嫁的姐姐和姐丈解囊相留,成年之后,他便从姐丈家里搬了出去,居住在一个荒废很久的破庙里头。自己虽没有什么大才,也只会一些贴缝瓦补的活计来养活自己,可这样的生活,往往朝不顾夕,时常空腹难耐,若不是承蒙其长姐一家接济,估计老早就饿死了。 落魄至此,可是谁曾想,居然有一天,一个衣着华丽的丫鬟跑到他家里,告诉他,她们小姐要嫁给他,让他准备好彩礼去提亲。原本,他以为这样的事情,大概只有在梦中才能有如此般的美梦吧!就算有,可他哪里能拿的出那么多钱去娶媳妇。 这事他也没多想,转眼间就给忘却了,可是没想到,隔了几天,之前上门逼着他取亲的那个丫鬟又来了,还硬生生的质问他,为何不肯提彩礼娶亲。 “我”他当时就懵了,原先他还以为定是周边的人恶作剧他,所开的玩笑。 “我什么我!说,为什么不肯上门提亲”丫鬟又步步紧逼着他,他很是焦躁无奈的说了句“我连你们小姐叫什么,姓甚名谁,年许几何,家住何方都不知道,面貌好看丑陋都不知,我如何去娶亲” 此言一出,届时空气中安静了不少,只见来逼婚的那丫鬟和另外一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无奈掩面而笑。 正说道着,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孩,她被厚重的斗篷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的丝毫看不了面容“我姓娄,名昭君。16岁,平城鲜卑族人,至于我长的好看不好看,你觉得呐!” 女子前音话毕,随之快速的褪去斗篷上的遮帽,一瞬间整个面容都映入男子眼中。只见得她面容娇好,发若乌丝,肤若白芷,一双清若潭水的眸子甚是水灵,尤其是那双玉指修长去葱白。她发间装饰极少,只是配套的带了一对碧绿色的水润耳环,左臂也只佩戴一个如同耳环色彩一样的手镯。 丫鬟见男子囧状,不由得提高声呗的说“我家小姐乃当朝司徒娄内干之女,真定候娄提之孙,怎样,傻眼了吧”边说着,还不忘嬉笑与他。 “啊”听完丫鬟这番话,高欢自己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想着,这样的美事估计还是在梦里吧!不由得他有些感谢老天感谢周公给他安排了这般美好的梦境。 单就别的不说,这个女子还是十分大胆的,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目光不移的盯着这样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还时不时的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而男子此时被她逼问着差不多已经一步步后退墙角,总得来说,是无处可退了。 “怎么样,我漂不漂亮”娄昭君问道 “漂,漂亮”他结巴的说着。 “我既然已坦诚相对,公子不妨也坦然待之”娄昭君说道着,显然已经反客为主的伸出一只手来,等他介绍一下自己。 “什么,你要认识我”他不由的拍拍胸脯,还以为这是在梦境之中,不过若是梦境,可这位未免太真实了。说着,他便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倒头躺下,还架着二郎腿,很是满足的闭着眼睛,一只手还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肚子。 “想来定是大梦未醒,怎么真会有大家闺秀跑到我这破旧之处还扬言让我娶她”他小声喃语着,说实话,高欢到现在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一个无名小卒,家无余粮,瓦无半砾,若真有富家大小姐看上他,也无非是在梦中罢了。 见他此状,连同娄昭君在内,她和两个丫鬟不解的望着似乎没有多大反应的这个男子。“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句话不说怎么就倒头睡着了”说着,刚才一进门就嚷嚷的那个丫鬟试探性的踢了踢他的脚“喂,说话啊,你还没有回答我们小姐的问题呐” “恩”男子见状,只见六只眼睛一脸茫然的望着他,“难道,不是做梦”他小声喃喃自语着,便在自己的面颊上狠狠捏了一下“哎呦!痛,难道不是做梦”说道着,他便一个旋转蹦哒起来。 “当然不是做梦,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们小姐的问题呐?”丫鬟捂嘴好笑的说着。 “回答问题,对,回答问题”显然他是激动坏了,竟然把一句话重复了两遍。“刚才什么问题来着” “我们小姐问你,姓甚名谁,年纪几何,家住何方,可否娶有妻室”丫鬟不快不慢的重复道,看了高欢的反应后,显然是不知所意的笑了,两个丫鬟还你推我让指着高欢觉得此人好笑的说点着什么。 “我叫高欢,年方二十有二,本地人士,家境贫寒,裹腹尚难,又怎能空做黄粱美梦”说完,他的眼睛带有炽热的情意望着眼前这个说要嫁给他的女子。 娄昭君听完他说述的一切,顿时也没有刚才那般草率,顿时脸红起来,她挥手示意丫鬟过来。 “玉竹,你过来”说着,她便在这个丫鬟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的丫鬟后来吭了吭声,故作深沉的走到中间问高欢。 “吭吭,那,你可愿迎娶我家小姐为妻”说完,另外一个丫鬟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而站在一旁的娄昭君则是一脸认真的望着高欢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啊”高欢显然是被惊讶住了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普通人家,若是能娶到这般如花美貌的妻子,自是皆然欢喜的。只是,他一个落魄人家,衣食住行时常还需要姐丈一家接济,哪里还来的闲钱娶妻,若是向姐丈开口,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他天生面薄这种事情是万万开不了口的。 玉竹见他似乎还是不明白其中缘故的样子,很是怀疑的问道“你难道没有看我们小姐写给你的书信吗?” “书信”说着,高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来,前几天确实这个丫鬟递给过他一封信件,可是打开一看。全是鲜卑文,没有一个字是他认识的,本来想着不行了丢掉,就怕到时候有人会过来寻找,所以一直藏在怀里“你说这封吗?” 娄昭君见这封信件整齐如新,况且上面塑封的蜡油还未去掉,想来高欢并不在乎自己,索性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那套传统礼仪了,她匆匆上前接过信件“是啊,你为什么没有打开看” “看是看了,可我并不认识信中的这些文字”高欢见这位小姐如此紧张这事,故此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你莫非,并不是鲜卑人”娄昭君问道 “我乃汉人,莫非小姐瞧不起汉人” 见他有些急躁,娄昭君立马解释道“不是,我朝自孝文帝改革以来,汉人,鲜卑人,高车人,皆为一家,玫娘焉能嘲笑”不觉间,娄昭君的手指已经抓到高欢手中,或许是她着于解释所以才忘了礼节。只见两人顿时都不好意思的撤回双手。两个丫鬟玉竹和春月望着这两人,不知憨笑了多久。 “哪,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家提亲”娄昭君小声的问道,不由间脸以害羞的通红。 “我”高欢还想说什么,然则不想打破她美好幻想的长长叹息两声“哎!你也瞧见,我现在家徒四壁,就连暂时栖身之地也非吾处,小姐若是跟了我,日子只会愈发清贫,小姐自幼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小人实在不愿让小姐与不才过如此朝不保夕的生活”说完,高欢不禁伤感起来,原先祖上也曾出过高官封侯拜相,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他父母又早亡,到他这一代已经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我当你恐什么,原来是这些身外之物”说着,娄昭君便自解腰带,把腰间的小袋子取了下来交到高欢手上。“此中财宝不多,定够你换身新裳,也好做登门纳彩之礼”说着,两人不知还细细低语着什么,只见玉竹和春月两个丫鬟已然出了门外,娄昭君像个小女人一样依偎在高欢怀里。 随后,高欢便假借着娄家在当地的威名,逐渐的培养起自己的小分队而来。距悉当日,已过两三年载,又仿佛愰若昨日,一切都如同烟雨。 傍晚时分,夕阳落幕,村落小镇,三灯两盏处,一家茅草庐灯火阑珊,只见两人影,一拾作旧物,一依窗而坐。 桌上行囊已然放好,高欢静坐于窗前,只听得今夜的蝈蝈最是繁闹,斜窗望去,不觉星汉灿烂,月明如盘,就在此时,娄昭君从侧卧掩面而来,看此情形大约是哭过的。 “澄儿、洋儿都睡了吗?” “睡了”娄昭君抹了抹眼泪,看了看高欢已然收拾好的行囊。“六郎此去,只带这多,家里还有些许财物,你且带去” 高欢很是平静的从娄昭君手里取下她准备放进去的财物“不用了,我走后,你还有孩子要养,留着吧,况且路上也不用这多,多带无义” “夫人来”说着高欢拉着娄昭君朝着门口而去,他扶着妻子的手缓缓的坐在门槛上,只觉得此夜月色朦胧最不适合离别。高欢知她不舍,但更知天下动乱已久,此时是最适合出仕建造功名之时 “我知夫人不舍,更知夫人有高瞻远瞩之望,我所见的娄家小姐胆大心细,心藏鸿鹄,可不似这般。欢此去,死生未卜,若生还定许夫人锦服华食,万都之首,若不幸而毙,夫人自可另觅良人他嫁,欢决不怪责夫人”高欢话语未尽,娄昭君便已然盛怒。 她赤目而对“君此去若生还,妾红装矗立城门待君。若不幸而毙,妾白衣葬忠魂。妾曾闻“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南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妾愿如燕终生不嫁” 是夜,不觉夜已深眠,繁星满天,周围人家早已酣睡入梦,只觉一小庐,门前两情人一一不舍而拥。 “夫人,欢此生不慕九天,不归复来,有生之年,定不负妻”说着,高欢紧紧的拥娄昭君如怀。只见怀中的她,娇羞映面,随后又十分睿智的说 “那夫君可打算向为妻吐露去处” 话毕,他静望着天边的圆月,眼眸深邃而坚定的回答“我听闻高车杜洛周在安州起事,各方豪杰慕名而投,我打算先去投奔他” 第二章 六镇崛起 大将风范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护!护!护” 数几十人紧紧的围绕着校场中间的两人,大家不约而同的发着“护护护”的呐喊声。 渐渐的人群的围观量越来越多,若在麦黄时节,这空旷的校场正好可以做晒麦子的场地。但如今,灾荒连年,盗匪横行,朝廷又苛税沉重,地里自是收成减弱。好在秀荣马匹丰盛,自是不愁。这诺大的稻场只能作为校场而用了,契胡族最善骑射和摔跤,若在闲暇时,经常会组织摔跤比赛,赢得比赛的第一名被授予“勇士”称号。 但不知为何,校场上两人忽然比试起来,站在最远的那个中年男子是契胡最有力量的勇士阿甘,而站在另一旁的那个男子,穿着中原男子的服饰,看似不是这里的居民,随着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加,只见三五回合下来,那汉子已经撂倒一人,还不等这汉子反应过来,人群又跳出一人。 该人皮肤黝黑,臂粗如柱,乱发碧髯,他与刚才赢了的魁梧大汉一退一移的在场地上打转,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战术位置,届时这汉子缓缓的褪去自己的衣服,双目紧紧的盯着该人。只见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这名粗壮大汉已经连赢三人,原本举旗呐威看热闹的人群见被外族人得了上风,觉得煞了面子般在台下窃窃私语起来,台下原本还有几个想要跃跃欲试的汉子想要冲上台去,见这状,都有些却步不前。 “这该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上”一男子问道 在他旁边的男子有些捏汗的回道:“上什么上,没看见阿甘都被打败了吗?还有刚才被打下台阶的络腮胡,能一举将此二人推下台阶,可见这汉子力道之大” 一时间台下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那个赢了比赛的中年汉子觉得无趣般的摇了摇头说道:“谢各位兄台抬爱了,今日依贺某看,就点到为止吧”说完,他捡起丢在地上的衣衫拍了拍准备穿上。 “欺人太甚”说罢,刚才在台下的那两兄弟觉得被人驳了颜面,还不等台上那人反应过来,兄弟二人一并跳上垒场。“杨氏二兄弟,杨帆,杨勇向壮士讨教” 还不等那汉子反应过来,杨氏这两兄弟已经先礼后兵般的向他伸出拳脚。 “将军就在前方,这厮已经连挑三人,众将士不敌,还望兆将军展露身手,一挫这汉子戾气”小兵一路不停的在他身旁说着。 尔朱兆想来,顿时觉得气愤不已,众所周知,契胡嫡系部落,一直是由他管理着,且营中各个都为勇士,若此人狂妄自大,定然好擒了以镇军威,可现在接二连三而败,实在有辱士气。 “废物,这般小人都捉摸不住,待我无敌大将军尔朱兆徒手拈来”说着,这个自称“无敌大将军”的尔朱兆,霎时间肃红眼眶,夺路而来。 且不论当下大势,杜洛周、葛荣趁着乱军起义相继壮大,世代居守桑干河流域的尔朱世家自然也不甘落幕。 正当起义的涟漪波及山西朔州的某个小镇,在这里世代生活的北秀容契胡族已厉四世,而这一任酋长正是当年只带三千契胡武士跟随魏道武帝(拓跋珪)北征后燕的名将尔朱羽健后代。自尔朱健羽死后,酋长之位一直由尔朱家族所担任,现任酋长乃尔朱荣之父尔朱新兴。 “护!护!护!摔他啊,摔”一群人围了一个很大的圈,其中不乏有人举着长矛踏着舞步配合的喊着“护!护!护!”等呼和的鼓舞声。 显然大家都士气高涨不少,虽在人群之外,总能听见大家为参赛中人呐喊助威的声音,契胡虽不是什么野蛮荒芜的民族,但在当时汉化严重的北朝,儒士学者皆羸弱不堪,张嘴闭嘴的之乎者也,虽说崇儒是当世统治者极为提倡的,可这种提倡未免有些文人娇气羸弱,并不适应此地的民俗风情。 今日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节日,但只要部将开心,大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一场比较有意思的“摔跤或者掰腕大赛”只要有人敢去敲响镇东头的那炳铁锣,或者根本不用敲锣,只要有意比赛的两人互眼相望张手示意一下,周围的人群立马会让出一条道来。 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两个**上体的魁梧大汉两人正斗的不可开交。一个是腰间裹着红色腰带,粗眉大眼肌肉结实而不修边幅卷发的契胡汉子,一个是头发梳的油光还用绸缎绾发的中年男子,他的皮肤虽不算白皙,但比起卷毛大汉还是有鲜明对比的,只见得他五官精细大概是个汉人将军,见他一避一挥的招式,虽不如契胡汉子力气之重,不过迟迟也为见其有吃亏之色。 “护!护!护!”一连数十个回合下来,两人还是难分伯仲,虽说这个大汉并没有契胡汉子力气之大,可也为见他有疲惫之感,几十个回合过后,显然契胡汉子已经不敌,又过三招。 这碧髯长眉的契胡大汉已然精疲力尽,只见得这个汉人一个伸手使出九转龙蛇扣一把就抓住了这红色腰带契胡汉子的手,随后再使出蛇绕今枝就快速的转到其身后,只见得这男子的动作实在是快,趁着契胡汉子还来不及察觉就已经在他的后背不知搏击了多少拳。 只见得此时的呐喊声逐渐的减少,群围观的群众不由的紧张起来,三招不下,这个契胡汉子立马不是对手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力气一般。 “护!护!护!”说着,有几个人围着这个胜利的汉子围着转了两三圈,这是契胡族他们经常使用的一种庆贺方式。在依稀的人群中,刚才那个不敌的大汉已经被人拖着拉下了场,这得胜的汉子缓缓的穿上自己的衣服。 尽管最后赢得人不是契胡人,但大家还是毫不吝啬的把祝福的方式送给了这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男人。 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大家兴奋的把这个得胜者举了起来,周围的人还不忘围着他喊着“护,护,护”见此状,尔朱兆的眼眸更加的气愤,又观刚才和他搏斗的汉子,已然无力的被拖了下去“废物,真丢我契胡之脸” 见自己的部下被欺负的如此之惨,不知不觉间,这个衣着契胡束口衣冠的尔朱兆不由的急了眼,又观前方,大家甚是欢喜的为这个无名小卒所庆贺 “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来了” “何人在此喧哗!竟敢伤我爱将,吃我尔朱万仁一拳”话音未落,周围的人立马很懂格局的一团散开而去,刚刚还被众人好好举起的男子,立马没有任何征兆和预备的丢在了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尔朱兆已经加入战场。 “呼哈呼!”刚才围绕着他庆贺的众人立马围成一个圈,和刚才一样呼喊着为两人加油。只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人一阵疾风向他逼近“敢问阁下高名”尔朱兆一脚一蹬立马分出了两个战线。 “公若胜我,自然得之”该男子豪言而过,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与尔朱兆厮杀在一起。 只见尔朱兆使出一招飞龙探物招招毙命的伸向该男子脸颊,招式迅猛,且有极快,眼见这男子就要被擒,然后他以一招蜻蜓卧翅在加旋转木马迅速摆脱了这招飞龙探物的招式,周围的人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契胡这里,如果周围人给的呼喊声越大,证明这场比赛愈发的有意思,约莫半刻钟过去,两人还是难分胜负。 见此状,该男子知道自己并非眼前这尔朱万仁的对手,不由得,他有些钦佩,尔朱万仁果然名不虚传。自然,尔朱兆也知道,一时之间,他也确实难以制服该人。见此状,尔朱兆想要尽快制敌,不然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男子见他要动手,便拱手道: “岳听闻契胡族各个英雄,故来投奔,想不到竟是这般待客之道,为此,罢了”贺拔岳装作很是不屑一顾的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渍,然后一手放在腹部一手别在身后的说道,见尔朱兆并无挽留之意,便假装踱步而去。 此时,尔朱兆身旁的侍从对着尔朱兆耳边细语几句,只见得尔朱兆露出一脸喜悦之情,他连忙踱步追上贺拔岳说道“阁下莫不是朔州阿斗泥” “只是岳也”说罢,贺拔岳立马拱手回礼给尔朱兆 “阁下是来”听到这句话,尔朱兆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听小卒来报有人上前挑衅,所以他快马加鞭的赶来,一听此人是来投奔,尔朱兆立马恭着双手放于胸前左手抱着右手缓缓自道一句“兆实在不知,刚才兆多有得罪”说道着,尔朱兆再次拱手道歉。 “万仁将军不知者不罪,我乃神武尖山鲜卑人贺拔岳,字阿斗泥,听闻契胡勇士刚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道着,贺拔岳也回礼般拱手对他。 “常听叔父说汉人文化做的漂亮,本以为将军汉人,不料将军竟是神武之后”周围的人群一一闲散而去,再不见刚才呼吁助威之风,尔朱兆一边恭维的说笑着贺拔岳,一边做出请让的手势恭请贺拔岳向府宅走去。 “叔父若知今日是阿斗泥前来,定会高兴不已” “是啊!我也是很久未见将军了”说罢,贺拔岳不由得叹了口气 尔朱兆见贺拔岳有愁思之态,立马十分开心的拍着贺拔岳的肩膀啖而笑说“好了,我们不提其他。之前曾听闻贺拔家,手擒叛贼卫可孤,不料竟是年少英雄贺拔兄,怪不得手下来报说来人武艺高湛,若不是和贺拔兄不打不相识,兆实不知,今见闻果不虚传” 尔朱兆一边有着一边紧握着贺拔岳的手臂,如获珍宝一般。果然,对于好武之人来说,得一对手,莫不过于酒觅知己,棋逢对手一般快哉。 见尔朱兆如此之言,贺拔岳也不好意思的说着“将军神武,岳实在自愧不如,若不是将军手下留情,再过数十回合,岳不敌三招就败已” “阿斗泥莫在取笑兆了”一路上这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相互恭维不断,其实,这也不算恭维。贺拔岳深知自己不是尔朱兆的对手,若真过几个回合,他真会被尔朱兆一掌推下台中。早在路上,尔朱兆已经派人给尔朱府通传贺拔岳来投一事,府内的管家早已派人回府通报,府内早已打点完毕只待其到来。 “贺拔兄快快入府就坐,我这就派人去通禀叔父,叔父若知手擒拿叛贼卫可孤的英雄到往,自会欣喜若狂” 话音未必,尔朱兆随手一挥,立马,旁边家仆很是会意的向着门外跑去。 丫鬟们自然也是没有落下,见尔朱兆和来人走进客厅,立马端着茶水放到桌木之上。隔远望去,两人正谈笑仆仆的从院内走入。纵观此间小院,错落有致,石砌小路一直通往府邸,门前更是有两个比较壮大雄武的狮子,一进门就是一块隔慕,虽不如洛阳城内精致大气,也不如怀朔屋舍俨然,此间虽别远颇具风味。 听尔朱兆这般陈述自己,贺拔岳顿时有些羞涩,立马侃侃而笑“万仁羞煞愚兄了,手擒叛逆本就是为朝廷分忧,况且我曾为太学生,又世食朝廷俸禄,自是如此” 转眼已入客居,丫鬟们整齐的站立在两边,这栋房子分别由八支木桩所撑立起来的,刷着黑色的漆彩,客厅最接近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比较大的檀木桌椅,与之对仗的下角左右各放两张座椅显然是用来招呼宾客而准备,这样的布置在很多氏族子弟家里,还是很常见的,氏族家底越贵重,家里的摆设和家具也相应如此。 “请”尔朱兆做出让他进门的手势 “请”贺拔岳也伸出手来回礼他 进入客厅内部,尔朱兆又再次做出让贺拔岳坐下的手势“贺拔兄请坐” “万仁将军先请”两人你推我让的似乎并不着急谁先坐下 届时听见门外一阵大笑声传来,别的不敢说,且听这种声音洪亮且浑厚有力自然并非常人“哈哈哈!没想到万仁这里这么热闹啊,我也来凑凑热闹” 话音未落,只见得尔朱兆和贺拔岳同时转身眺望来人。这人正是尔朱兆口中言论的“叔父”尔朱荣,贺拔岳呆望着眼眸这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只觉得此人给人一种庄重肃穆且又有雷霆万势之感。 尔朱荣身长六尺又余,体态宽韵,细眉长苒,虽然穿着一身胡衣,锦衣朴素虽同大多契胡族一样,有着不修边幅的习俗,但他所渗透给人的气势却十分强大。 “叔父来了”他拍了拍贺拔岳的胳膊很是雀跃的走向院内。贺拔岳见状也紧随尔朱兆身后而行 “叔父”说着,尔朱兆双手交叉于胸前弓腰整体成九十度对着来人“孩儿拜见叔父” “起来吧!”尔朱荣拍了拍侄儿的臂膀顺着还站在台阶上没来得及下来的贺拔岳看去,只觉得此人剑眉星目,双臂孔武有力,虽衣着宽松的练武家常用玄衣,依旧遮不住自身灵气。 “汝是!”尔朱荣望着台阶此人,总觉得有几分面善可就是一时间难以记起。 “贺拔岳拜谢恩公”还未等尔朱荣等人反应过来,贺拔岳已经一瞥衣襟单膝而跪双手报十的对着尔朱荣。显然尔朱荣已经记不清自己何时成了他的恩公。 “恩公难道不记半年前,我与父兄被叛军所困,还是恩公告知“保存实力,以图他日”所以,我等献城以存实力,果如恩公所言,那贼子卫可孤孤高自傲,以为恒州无兵可守,我等这才釜底抽薪,以灭叛贼才让恒州重归有日。” 尔朱荣这才想起来,原在这之前,尔朱荣曾来过武川一次,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武川正在发生着极为严重的暴乱起义,怀朔镇将杨钧擢武川豪强贺拔度拔,以及贺拔度拔的诸子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一贺四父子抵挡叛军卫可孤的攻略。 由贺拔四父子为统军﹑军主﹐率武川镇民以及大众顽强低抗。随着饥荒的不断蔓延,跟着起义新加入的流民逐渐增多,即使有贺拔四父子守镇,仍旧不敌﹐之前朝廷也派遣济康王元彧镇压拔陵,也不过于在原来的问题上小修小补了一番。 随后,破六韩拔陵主力虽被李崇打败了,可留下部将卫可孤,不料这卫可孤确实如传言般威武,竟然在短短时日克武川﹑怀朔﹐一夕之间,竟然把贺拔父子全部一网打尽的给俘虏了。 介巧,缓然山势地形的尔朱荣带着部分契胡将领过武川,见此囧状,贺拔父子仍旧不屈不挠,城外的流民不断的增加,虽向朝廷多次催告,仍旧无济于事,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不愿辱没朝廷对贺拔家的恩德荣耀。 只是很不促巧的是,他遇到了贺拔岳这个遗露的孩子,随之提点了他几句,便就有了前文的开端。 当初皇帝召命尔朱荣去镇压恒寰两州的流民起义,当初正为苦恼之时,在恒州城外遇见了正准备死守城郭的贺拔家族。这个贺拔岳倒也有几分军事能力,他只是随意点播两句,居然能够破釜沉舟重挫起义军卫可孤。 “原来是阿斗泥!这是作甚,还不快快请起,荣也并未做什么,一切都是贺拔将军你运筹帷幄这才使恒州之祸迅速解决”说着,尔朱荣快速的走到贺拔岳身边打算扶起他。 贺拔岳依旧跪在地上,双手十分恭敬的报十对准尔朱荣说道”岳有一事,还望恩公允许。“ “哦!阿斗泥尽管说来,只要尔朱荣能做到,一定尽力辅君” 贺拔岳十分恭敬的说”前几日听闻恩公接到皇帝手喻,在此招兵买马,本想快马加鞭以投恩公,岂料平定内乱耗费些许时日,待恒州平定这才赶来,还望恩公能收容贺拔岳,让贺拔岳有机会能回报恩公对我贺拔一族及恒州百姓的救命之恩” 听此一言,尔朱荣差不多回想起当日情形,见贺拔岳还跪在地上,他立马双手搀扶起他“能得阿斗泥相助,实乃天降奇才于我尔朱荣。我还能有何不允诺的。”见尔朱荣同意,贺拔岳很是快意的起身。尔朱荣得此良将,自然喜悦不少,他满是高兴的拉着贺拔岳的胳膊说道”阿斗泥快快起身,进屋与吾细说汝是如何平定卫可孤的,吾要听详情,阿斗泥可不要删除细节啊!” “是,我这就与恩公细细道来” 一行人跟着尔朱荣等进入会客厅,尔朱荣拉着贺拔岳走在最前面,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尔朱兆紧随其后,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杏眼尖鼻,长须冉冉,一习对襟长袍,手捻长须似笑非笑的立在门口,自始至终虽未言一语,整个过程皆在其眼中。尔朱兆缓步走到尔朱世隆身旁“叔父得阿斗泥如有天助,二叔理应高兴才是” “是吗?”尔朱世隆看了尔朱兆一眼 尔朱荣携着贺拔岳走入客厅,两人一直谈笑风声的笑脸相对尔朱荣道“阿斗泥快快于我说来,是如何擒住叛贼卫可孤的” “是,若不是恩公妙计,恒州百姓不保,遥想当日……”贺拔岳绘声绘色的向大众讲述着当日手擒卫可孤的经过,其实就是贺拔岳当初听从尔朱荣弃卒保车的策略,先假意投降示弱,然后等卫可孤以为恒州无兵麻痹大意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大厅之内,笑声连连,大家都不忘夸赞着这个后生可畏的贺拔岳。 虽说契胡这边,尔朱荣也曾接到过朝廷任命征缴六镇叛逆的檄文,但尔朱荣现在,也不过于一守镇将士,现在的契胡族掌管权势的人仍旧在他的父亲尔朱新兴手上。但随着他征兵檄文的发布,一时间,引来契胡汉子大量来投,可谓是兵精将广,而且筹备富裕。 相对于比较平静的契胡,高车这边的杜洛周可谓是风生水起,一连数十天下来,已经连续占领了北魏统治下的数十座城池,所到之处,战火连烧,妇孺皆俱,村落具毁。 随着六镇镇民与镇将的矛盾的不断加剧,各地镇将被起义军当夜割喉,将头颅悬挂于城墙之外的事情不计其数,比起城中那些饥不果腹的人为生计担忧,更为担忧的是城中那些旧贵族于地主经商人员。若在平时,官府最多只会搜刮他们让其捐赠粮饷,但如果是流民起义军,那么他们就会面临灭门惨祸。 就在前几日,河北起义军鲜于修礼在定州大败于高车人杜洛周,原本生机勃勃的左人城顿时成为人间惨剧。 “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儿,在哪儿”一稚嫩的声音无助的呼喊着。 紧接着,一名年仅三十左右的妇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小男孩静静的看着妇人倒下,他不像其余孩子一般哭喊无措。刹那间,从漆红色的大门中快速的冲进几个衣着破烂的官兵,有的甚至只是穿着豆绿色的长袍,只见这些人衣衫上沾着各种鲜红的血迹,手中的银剑长矛也破损严重。 只见这些人目标很是明确的冲进了他的家中,直奔着家中老幼一顿砍伐,然后朝着名贵的饰品连拿带拖的从他们家搬走,很快这个小男孩的家中完完全全的被洗涤了一番,这家里其余人员已经悉数被杀,只是这夫人衣着华丽,和其余人不同,也不知道那个没有眼色的人,居然为夺取她身上的财物竟然拔刀相向,待妇人睁开眼时,已然神志不清。 在她旁边,跪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他不停的摇晃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女人“娘!娘!你醒醒,你醒一醒啊!娘……” 战火过境,一片刀生火海,定州城守卫和杜洛周的拉锯战已经僵持数月有余,然则今日,朝廷派来的守城太守元深已经弃城逃跑,守卫大将也零散逃落。 晌午不到,左人城城内已经狼藉一片,还存有余温的桐油味三星两点的在城内燃烧。带有周字旌旗一拨人马率先冲入城中,百姓携带家产四处逃窜,这些冲进城内的官兵,各个杀红了眼的不是杀人抢财产就是掳掠妇女,洹州尸籍狼火怨声载道。 早在几刻钟前,杜洛周的一员虎将已经横扫了这弱冠之年的一家“你要干嘛?”还不等小男孩反应过来,只见他背后一把冷刀已经高高的挥起。 霎时间,只见一少年快速的将红缨枪踢开,然后奔着戴着红缨帽男人杜洛周而去。高欢见状快速的转身将少年手中的刀夺下。虽说这少年年岁是小,但其精准能力还是较为准确的。高欢虽将少年的刀剑夺下,但杜洛周的马还是受到惊吓,将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杜洛周在地上发出猪一样**声,在一众部将的搀扶下才重新坐上马匹。这弱冠之年怒视的转过头去如同饿狼般的瞪着他,届时,那个被这少年行刺的将领杜洛周仿佛吓得定住了一般。见危机已被他前不久收归麾下的高欢所破,惊汗未定的他,掏出其肥胖的手立马将额上的汗水搽拭掉。 “放肆,你这毛头小儿,居然敢行刺本王,虎头军何在,给我将这个小杂碎给我剁了喂狗”旁边拿着虎头刀的侍从见这少年怒发冲冠的样子顿时被吓的连刀也拿不起了,在一旁的杜洛周一再斥命让其将手中的刀立马行刑了这个小男孩。但这小孩子虽说不到八岁,但其气场着为惊人。吓得那个拿着虎头刀的侍从说什么也不敢将刀落下。 “真是个废物“说罢,杜洛周一脚将身边的侍从踢开,然后对着一旁骑在马上的侯莫陈崇说”尚乐,你去给我把这小崽子杀了“说罢,杜洛周觉得晦气的骑着马走了,一众部将紧跟着杜洛周离开。那个拿着虎头刀的男子仍旧害怕的拿着刀不知所措,一挤挑剑而过,侯莫陈崇已经挥刀而向。 见这少年,依旧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丝毫未露出害怕之色。高欢望着这少年,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见侯莫陈崇快要刺向这少年时,高欢冷冷的回答道“侯莫兄,罢了,他还是个孩子,我们官兵已经屠杀了他的一家,就放了这孩子吧” “放了他,你也见到了,我们毁了他一家,放了他,等将来他长大了,便会寻我们报仇”说着,该男子已经接近疯阙的挥刀向这小孩,高欢见此状,也不知为何,竟然心软起来。他见这男子死活不肯放过这小孩,而这孩子竟然能屹立此处不懂,丝毫不惧。 虽不知为何,高欢见这小孩,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如若是寻常年龄的孩子,亦或是他自己,见此血状,定然会惊慌害怕不已,可这小孩眼睛里呈现的竟然是纹丝不动,甚至还十分的冷静,他想这孩子虽年幼,可他在怒目那一瞬间,竟然让高欢有害怕之感。 眼见侯莫陈悦就快逼近这孩子,高欢上前和他搏斗两回,侯莫陈崇不敌只好作罢“如果能给这孩子一个活下去的动力,恨就恨吧!” 两个回合下来,侯莫陈悦知道自己不敌高欢,便气喘吁吁的丢剑而去“你今日之行为,他日定然会后悔的”说着侯莫陈悦已然跟着大部队离开。 众人一一离去后,高欢呆站在原地,看着这抱着母亲遗体哭泣的小男孩,他原本想要上前安慰两句,但终究还是迈不出脚半步,他虽不是杀害这孩子一家的直接凶手,可他也是间接参与 “你,你没事吧” “你和他们一样,不用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们,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少年硬生生的推开高欢。 这孩子丝毫没有理会的跪在原地静静的抹着眼泪,身体还不停的抽搐着。高欢想来,也不知所措。毕竟这孩子刚才才经历过大喜大悲,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如果要报仇,首先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说着,高欢将一个碧绿色的荷包丢到这个孩子面前,见这孩子满脸怒色只好乘马而去。 这孩子手里紧紧的握着高欢所留下的银子脸部暴起青筋的说道着: “你会后悔的,我一会报仇,总有一天我宇文泰一定会手刃你们这帮欺世盗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以一己之力会平定这乱世” 第三章 六镇崛起 年少英雄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田里插秧的妇女嘴角呓语着这首歌,歌词大致的意思是:“我的哥啊多威武,在咱卫国数英雄。我的哥手上拿殳杖,为王打仗做前锋。打从我哥东方去,我的头发乱蓬蓬。香油香膏那缺少,叫我为谁来美容!” 凸起的小丘上,高欢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这个土坡中,自投奔杜洛周(又名吐斤洛周)这半年以来,每天目击所见着,莫过于这吐斤洛周纵容下属烧杀抢掠,为祸一方。百姓若是见到刻有周字军旗的地方,无不紧闭家门,泼呷而骂之。这样躁乱,与六镇起义时,有何区别。 百姓依旧贫穷,这个国家仍旧羸弱,外有南梁虎视眈眈,内有诸侯崛地而起,山大王亦复如是。流民争先抢后的占地盘,诸侯之间三两争决,朝廷更是名为虚设。有虚龙假凤,如是吞天之势。 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觉得自己和那些助纣为虐的刽子手,有何区别,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和抱负,却无用武之地。他想要的锦绣前程应当如孟德,孙权之同而非董卓之祸。亦如他所见,这个吐斤洛周实为胆小贪欲之徒。 一不敢和那些野心家正面对抗,二炫耀其劣迹反而挥起屠刀,磨刀霍霍向贫困百姓。他蜷缩的抱着自己,一直从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问他“这样对吗?这样的生活,他要吗?” 甚至有时候,高欢自己也觉得,他现在的他正一步步的把自己同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罗列在一起,每天如同定州惨案,同样的故事总是换着人家的上演着。 就在前几日,阵方传来捷报,杜洛周的前锋大将矛子俊攻下燕州最后一城,燕、幽二地已经尽归杜洛周所有,原本可以继续西杀直抵中原,如果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霸业可成。 这样一个自私暴利之人,只知暴力敛财聚天下之财为己袋,亦不知钱财本非蘅身一物。他日群雄而起,所得珠宝不过一代换了一代而已。紧务之要是驯化军队,凝聚战斗力。至于这些高欢不少提及意见,杜洛周不过笑为一谈。如此屠夫焉能长存于世,他日,自会有人取其首而代之。想到这里,高欢早已在心中有了打算。 “常在军中听闻你勒令独行,本想着传言不足为信,今日一见,可信之十之有九”原本高欢一人习惯了在胜仗之后,独自在空旷的角落里沉思。很多同行的士卒都不甚喜他,觉得他桀骜不驯,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每次去掠夺财物的时候,也能多掠夺一份。所以在军中,只要说到贺六浑此人,众人皆会指其一个方向。如此而来,要找到他以非难事。 高欢静看了这人一眼,只觉得此人面容奇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为大富大贵之态。双眉静如剑,双眸如鹰狼般锐利,人先未到,就已经让人感受到阴寒之气。只见此人步履渐慢,虽长袖月袍遮盖的严严实实,但隐隐的能感觉出此人身上戾气及重。 “你是谁”高欢很是警惕的站立起来望着他。 “在下朔州候万景”说着侯景双手抱剑直直的拱手示礼。 “原来是万景兄,高欢多有得罪,不到之处,还望万景多多包涵”紧说着,高欢立即回礼给侯景。 侯景紧抓住高欢的手说:“兄长严重了,大胜得归军账中皆喝酒吃肉,听闻兄长来此林中清静,到让兄弟好找。方才亦是小弟无礼,未向兄长坦言来意” 高欢笑着说“万景切莫如此,一切皆恐为笑谈”边说着,高欢有些难以启齿的摇了摇手。 “是啊!这吐斤洛周治军散漫,亦不加以控制,恐为祸端”还未等侯景说完,高欢一把拉住侯景左右环视一番后,蹙眉凝视,一脸严肃的说 “君慎言!恐入第三人耳” 侯景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知高欢所言和意,此次战功他两分别攻克垣、幽两地,不少部将都眼红于此,实不好落人话柄。“眼看这天下可热闹了,兄长可要听闻” “咿!那还请万景说来” 侯景一脸严肃的说“听闻宫中传出一封信件” “信件”高欢一脸茫然的看向侯景 “是啊!听闻是传往北秀容,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听闻各家势力已经出动了”侯景突然严肃了起来,高欢听得亦是紧张,不过侯景突然放松了语气“兄长放心信使安然无恙,已经进了秀容” 高欢喃喃自语道:“北秀容、契胡、尔朱氏” 侯景点了点头:“是啊!除了尔朱氏,谁人能在北秀容让人安然无恙” 这一道旨令,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尔朱氏自先世祖尔朱羽健奉皇室赐姓、赐封地以来,荣耀俞盛,皇家只要宗室解决不了的叛乱,召奉尔朱氏定能解决叛乱,所以秀容尔朱一脉自幼习武,又堪称皇家的专属军队。 高欢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是快要变天了”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伤感起来,大丈夫功名于世,理应建功立业,明耀门楣实为正统,而现如今,在杜洛周手下,虽然被封了个前将军,但始终并非王途。原本从河北景县出发的他,为的就是投奔契胡尔朱氏,若不是途中救了被杜洛周手下说欺临的孤儿寡妇,相必亦不会去杜洛周的阵营。 侯景见高欢持久未反应过来,便嘲讽的问“兄长这是为何,莫不是想念家中嫂嫂无人问津,好回家镌养” “兄弟莫拿愚兄玩笑,只是伤感大丈夫立于世,功名未就,半世漂泊,因己推人,不过笑谈罢了” 侯景笑着说:“既然兄长认为笑谈,我且讲一件更大的笑话,保证兄长听完,会觉得怪诞。听闻军帐中来了位江湖术士,叫什么高伯光的,他劝大将军就此屯兵,来日洛阳可取” “真王,您乃真龙转世,而洛阳此时亦有一龙,两龙相撞,必有一毁,洛阳之地,不可西下,此时,龙气正灼,真王不如先就此屯兵,以待他日,洛阳龙气一旦衰退,届时真王你派率一人去洛阳,王位可得也” 可谁知到杜洛周此时却听信江湖术士高伯光的骗言,还封其为从军参将。自此无意再继续向西攻城,以展宏图之志。 “什么!竟有此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古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支,敌则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焉有此用兵之法,实为可笑,我等又未输本应逐鹿群雄,焉有在此时有退兵之法,岂不为人笑掉大牙” 侯景摇头却步说:“你我尽知此不能信,可有人愿信。可这高伯光虽说没有什么能人大才,却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将杜洛周等人唬的让其深信不疑。之前有几个衷心的将领劝阻此时已经身处异处。军将虽怒不可遏,可谁也不愿去当这个出头鸟,而杜洛周此时,反而因为小人的谗言就此得到满足占领一城之地固步自封。我告知兄长,就是不愿你去徒劳,况且,你我皆知,他并非王佐之徒,为此,你我兄弟二人何不早下筹谋” 此之时节,秋雨过后,落叶知秋,片片离愁。帝都更是在绵绵秋雨中,如线如玉中娟娟潺潺栖栖。遥望着朦胧的烟雨,洛阳金殿金黄瓦砾之中,一小铜钟随风的飘荡发出清脆的悦耳声,直逼这数百座大小不一的房间而去,最大的一间正好出于这座城市的正中央,隔着遥远的门珞,依稀听见一尖细清晰的声音正念: 北历525年记 柔玄镇兵杜洛周(一作吐斤洛周)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年号真王。率师西上﹐围燕州。十二月﹐洛周至黄瓜堆﹐击败降魏高车酋长斛律金,斛律金降封为王……。 金殿之内,龙颜圣怒,皇帝衣着黑色玄冠仿佛被钉立在金殿中央,若不是太过于激动,龙鬂上的珠帘晃动太大,丝毫看不见动态。随着内侍念读告令的声音,皇帝脸色也越来越黑暗,殿的侧面,拉着一片漆黑的卷帘,隔着缝隙而望,有一女人端庄的坐在哪里,旁边还有些许衣着华丽的男宠內侍,他们衣着鲜艳各自分工明确的的替她捶膝捏肩。这一幕幕的香艳场面与朝堂之上的严肃庄穆格格不入。 沿着殿前望去,殿中央,文武官员各立一旁,文官着黑色长袍,袖长可直接碰地。这些大臣里有些窃窃小语的议论着当前的格局。不是朝廷哪方战败就是何地又闹饥荒暴乱,内侍带着高高玄黑色的冠帽衣袖直垂入地,恭着手继续念着前方骑兵大将军李崇快马加鞭传回的召令。 还未等内侍念完,坐在金殿上的皇帝已经悲愤之及的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推倒在了地方。 “废物,废物,你让朕养你们还有何用,连一个土蛮子都抵不过,真乃挫败我军锐气,一败再败,真有损我大魏颜面,我朝自武帝以来,焉有此败”皇帝顿时暴起,丝毫没有一点平时温润君子之态。 ”陛下,请息怒”群臣纷纷拱手上鉴。见皇帝仍旧气焰未消,中书省大儒刘庆缓缓地向左迈出一步,瞬间将整个规整的队列凌乱起来。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该商量出如何惩戒高车酋长斛律金的方法,以免其余部将纷纷效仿。”说着,刘庆微微的低下头,一副视死如归般把目光望向帷幕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紧接着,站出一排排大臣纷纷想要皇帝立即处置斛律金的附议。 刘庆谈及此,只见偏殿帷幕后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巨响,皇帝及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帷幕后方。 殿上的皇帝,乃是当今北魏孝明帝元诩,自登基继位以来,这位二十几岁的小皇帝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在殿堂失仪过,只因近年来,自正光四年,北魏各地依次闹起了旱灾、蝗灾、水灾,农民颗粒无收,逐渐连续几年天不下雨干旱,民无余粮,逐渐各镇开始有部分镇民闹起了荒乱,怀荒镇将于景据粮不发,镇民忿恨不以,便自发的将不发粮的镇将于景诛杀﹐镇将一死,镇民抢粮仓火烧镇府。 如此一来,有一皆有二,各地贫饿之民纷纷效仿怀荒镇民,揭竿而起。随后各地流民纷纷拥立,各自拥山为王者,不在少数。 见皇帝一怒,殿下群臣闻之汗颜,一一跪下用微弱颤抖的声音齐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显然他们的平怒声,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把怒气滞减半分,说着,他便拿出桌案上的空白纸绢龙飞凤舞的写着些什么。 “来啊,高车酋长斛律金通敌卖国谄媚圣听,以防其串通宫人危及社稷,且将斛律金送往宫中侍婢通通驱离出宫,高车弓庶人以及与斛律金有关的人全部推出去,斩首” 明帝此言一出,刚刚跪在地上给卷帘背后那女人捶腿的男侍立马六神无主的跪倒在了地上,此人便是太后胡氏最为宠溺的男宠弓庶人。 “慌什么,真是没出息,哀家有说要惩戒你了吗”胡太后静静的躺在帷床上,一边静静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边看边淡定的瞄了弓庶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地上那么凉,冻坏了你,哀家可是会心疼的”说着,胡太后缓缓的向弓庶人伸出了手。 “谢太后”说着弓庶人缓缓起身。 这个弓庶人身高七尺,娇首艳姿,青鬓白面,体态轻盈最喜华服,在胡太后一众男宠中,他衣着最为艳丽,妆容长相最是精致。 “太后,你看皇上,臣无罪啊”说着,只见这男侍已经吓破了胆,丝毫没有往昔神采。 其余众人虽说没有表现的像弓庶人这般,却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刚才一直坐在卷帘后面的女人,面色依旧如水一般平静,只见这时她缓缓的伸出手,跪在地上的弓庶人见状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随之,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递到卷帘后面,有的大臣开始惊慌起来,未附议的开始不停小心翼翼的檫拭着额间流下的汗水,小心翼翼,随之不久,卷帘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略微强硬的声音,音色浑浊有力只觉丝毫没有被皇帝的气势所威慑到。 “皇帝陛下如今是真的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就连母后身边的人,皇帝也要动,庶人怎么说也是哀家身边的,怎么处理,还轮不到皇帝说了算” “母后,儿子不敢。只是国有国法,家……”明帝还想再说两句,只见这时坐在卷帘后面的太后已经丝毫不想再听他说些什么。 “哀家成想皇帝八成是累了,你们还不扶陛下回去休息,还愣着干什么”胡太后此言一出,略微带有几分强硬的色彩,届时站在宣政殿两旁的内侍低着头缓缓的望向站在金殿上的明帝。 还未等皇帝有所反应,周边的小太监纷纷走到了金殿之上,皇帝看此状只得愤恨一拍龙榻旁的隔板气愤的道“母后。孩儿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件事,孩儿有分寸” 群臣见此,朝堂上依稀能看见三三两两议论的人低声附耳的交集意见,自文景皇帝去世以后,太后胡氏就扶持八岁的元翊登基为帝,垂帘听政已达数十年之久,朝中文武皆为之听服,没想到就流民起义这件事一闹,皇帝也渐渐显露出雄心。 金殿之内,气氛异常的冷肃起来。皇帝一副斩钉截铁的目光瞪着卷帘后的太后胡氏,太后也直望着他,虽隔着卷帘,却能感觉到两人的眸子里仿佛已经有千军万马在搏斗。 在皇帝和太后这场对弈里,两人气势上并未输分毫。站在太后旁边的男侍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握着太后的手,仿佛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太后救我!” “皇帝打算如何”胡太后眼神冰冷肃立的望着金殿上站着的皇帝,这么多年执政下来,察言观色和面不改色已经成为这个深宫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技能。即使内心有太多焦虑也不会在敌人还在的时候展露半分。 “儿子想做什么,母后知道”明帝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着,届时,朝堂上文武百官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或者卷帘后面的太后半分,与其说皇帝和太后之中存在着一场厮杀,大臣的心里又何尝的不是,甚至有些大臣已经汗如雨下的埋着头一直默默的檫汗。 听完此消息,太后的脸上似乎依旧,平静似水看不出有任何的涟漪,而刚才一直被提及的男侍这时已经吓破了胆的望着这么平静的太后,见皇帝言语从未有过的决绝,他大概知道,这天下恐怕是容不了他了。 “太后,不要啊,太后”弓庶人抹得像面粉一样白皙的脸上,被吓得没有半点气色的样子,从声音都能听见颤抖。 胡太后伸出手来,慢慢的摸向他吓得丢失了花容月色的脸“你瞧你,怎么吓成了这样,真没出息” “娘娘”弓庶人还没说两句,只觉得腹部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等他反应过来,胡太后已经将身旁侍卫的佩刀一把夺过,直直的插入他的体内“娘娘你”弓庶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一片血红,从他的目光中,依稀能感觉的到不可思议。 只听见胡太后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庶人你可知道,哀家最不喜欢见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 还未说完,这个白衣男侍就一定缓缓的倒了下来,随着他身体的重力压断了一直隔着皇帝和太后的那道卷帘。 “啊!” 只听见朝堂之上,一声尖锐的叫声,这个一直服侍太后的男侍面色惨白的倒在了大殿之上,周围引来一小阵恐吓的慌乱,不过这样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久,没有那块卷帘,胡太后更能看清皇帝此刻究竟有多惊讶的表情。 只见得站在金殿上的皇帝顿时吓懵了,他震惊的瞳孔一直望着那个逐渐冰冷的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看着那么柔弱的母亲居然拿起刀来会那么的凶悍。他吓坏了,一直矗立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陛下,不知道这个交代够了吗?”太后直直的盯着他,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够,够了”明帝结巴的回答,此时已经满脸是汗,浑噩不知。想来刚才定是吓坏了,皇帝虽说从小饱读诗书,精通文略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别说杀人哪怕是御膳房杀只鸡他都没看过,可是此刻,他正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剥夺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皇帝刚才不是说要斩首,现在还斩吗?至于要怎么做,哀家想来皇帝和众大臣心中有数。斩首,是要见血的,我儿身体羸弱,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还是不见为净。只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威逼皇帝,实在可恶” 众大臣听此,纷纷下跪哆嗦“还请太后娘娘饶命”只见她衣袖一挥,顿时来了几个内侍将刚才的尸首快速的处理而去。 只是瞬间,原本还威风赫赫的皇帝,顿时吓得唯唯诺诺“不,不斩了”明帝慌乱的坐到龙榻上随手拿起笔,只见他额上大汗的出几个大字,随后站在一旁的太监拿起桌上的文案大声念道: “高车酋长斛律金通降,念其族内有辅佐先王平叛统治之功,罢斥其封号,贬为庶人,尚家族余人,尚不知其情为由设为无罪” 随之,在胡太后散去之后,朝堂各大臣也都一一退散而去。这场看似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实在一开始,皇帝就输了,就当前政治而言,他其实大可不追究这些庶人之罪,只是他想借此事想让太后让权,谁知太后竟会如此决绝。朝会后,众大臣纷纷离去,朝堂之上,只留他一人瑟瑟发抖。 皇帝一屁股丢了魂的坐在塌上,届时还在檫拭额角的余汗。此时上来一个恭着腰的太监,约莫四十左右,他挥了挥手,金殿上的众人一一退却而去。 皇帝见他来,顿时说不清的委屈直面而上“阿哒,你也看见了,大臣都不敢听朕的,朕,斗不过母后的。”明帝见了他,一脸委屈的抱着他,这个大太监叫崇明,据说文景皇帝在位时,就是他照顾的。 文景皇帝病逝以后,他便一直照顾明帝。宫中险恶,有很多事,也是他指点明帝的,在宫中这个没有人情的地方,太后算的上明帝唯一的亲人,只是宫中规矩颇多,且皇帝的日常起居皆有定数和礼仪,自当上皇帝以后,明帝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少。 太后虽是皇帝的母亲,但若想时常见到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有十二人的宫侍陪伴,并且还有史官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后来他也很少去看太后,在皇宫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都是这个老公公一直陪伴着他。从小,他便一个人住一间诺大的寝宫,所谓的母后,也不过于监督他如何读书,对于当时年幼的皇帝,数以千计的漫长时光里,唯一能待他的,也唯独亡父留给他的这个老人,对于皇帝而言,他是最值得信赖的。 “陛下这才哪到哪啊!太后娘娘掌握朝政多年,朝中自有些许人辅佐于她,陛下想要立稳脚,自然也要找一些能够未陛下效劳的人。” 自文景皇帝殡天以来,充华胡氏借以太后之名,先后除去先皇为小皇帝安排的辅佐大臣,又广收门徒,先后在朝中安插自己的眼线。如若她能向前太后冯氏一般,或许皇帝尚不会如此着急收回政权。 而眼下,四方起义不断,战火绵绵,朝廷贵胄丝毫不体恤百姓羸弱之苦,苛捐杂税、地方豪强无一不加眼睑。太后一党,更是借着太后之名胡作非为,百姓贫苦不堪。 眼见于此,更加加重了明帝想要拿到实权的决心。今日这般模样,可见朝中,无一人向自己,他不由哭泣,感叹北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明帝道:“皇叔元深、元渊,还有皇弟元彧、子攸可堪重用?”明帝试探性的询问老太监。 老太监崇明回复“陛下,皇叔皆为宗亲,不可许以重兵,济康王元彧乃文弱书生,怎知用兵打仗之事” 听完于比,他不由感伤天之将亡,国只将亡,吾之将亡。明帝不由的发出一阵哀吼!“我之困境亦不如阿斗,阿斗之弱,是乃夹缝乱世之祸,我之羸弱,实为国欺,无可用之人,可用之兵。” 说着,明帝不由的抹了抹眼泪“这该如何是好!那朕岂不无将可用。” 老太监缓缓的说道着,蜡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整个柒白的脸上,唯独脸颊处夹杂着两片红晕,眉毛也倒是很有特色,像极了两个正在游泳的蝌蚪,一个追一个赶的。 “那倒不是,老奴可向陛下推荐一人”紧说着,崇明不由的回忆起初见尔朱荣时的情节。当时六镇起义之前还有一次起义当时闹得那是一个纷纷扬扬,朝廷也是派了很多大将均为得胜,而最后,这场叛乱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平定。现在想来,已是数十年的光景。而后,六镇起义爆发,最后也是他带兵平了祸乱。那时候,尔朱荣不过十五六岁有余,一身戎装,可谓是英雄出少年,那股从内而外所散发的英气,以及那镇定自若的双眸,崇明从未见过如此明朗的少年。 “此人何名”听到崇明此言,明帝顿时燃起希望的拽着他的臂膀不耐心的问着。 “契胡,尔朱荣”崇明不紧不慢的道“这契胡族族人各个英武,当年就是他们的先祖,跟随道武帝建立这北魏恢宏的天下,如若请契胡族来,天下可收。况且老奴听闻,前不久这尔朱荣接任了酋长之位,如果陛下加以重用,何愁天下不定” 明帝略带疑惑的问道:“阿哒怎知这尔朱荣一定就能为我所用,况且如此之人,我们知道,母后未必不欲得之” 只见这老奴崇明略带自信的笑了笑道“此人甘不甘心为陛下所用老奴不知道,只是,这契胡酋长的女儿就在陛下身边,不如陛下让她去问,自然得知” “阿哒是说,充华尔朱氏,就是尔朱荣的女儿”明帝一脸疑虑的望向他 “这尔朱充华入宫许久,还未得陛下召见,不如陛下今夜是否要传召她”明帝元翊虽未说明,但崇明已然的得知他的想法。 “阿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孝明帝看了看这个一直以来风雨相伴的老太监,只觉得内心十分温暖,仿佛只要有他在,尽管太后会时时加害威胁于他,他总能感觉到这宫里还有一丝丝的温暖。 崇明见元翊认真观看奏折,便默默的遣人去传尔朱氏过来侍寝。刚转身,明帝就说:“子攸可在宫中,让他过来一趟。朕始终觉得,此事,子攸常年在朕身边侍读,况且最通朕心,此事他前去最好”说完,元翊又继续埋头翻阅桌上堆积的奏折。 崇明见皇帝已然多了副生机,便停了停的询问的看着明帝问道“那今晚还要传尔朱充华吗?” “那就传吧!”明帝随手将腰间的玉佩一丢,一副烦恼无忧的甩手而去,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宫阙上的水珠沿着线似的哗哗直下,疾风骤雨般滴打在平静的石砌上回旋泛起了水花。而另一边,刚刚大获全胜的胡太后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一改之前平静似水的脸眸。跟在她身后的数十个男宠不敢多说一句,只得默默跟着她丝毫不敢发出半毫声音。刚才之事,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十分恐惧的。但他们又不得不变着法子的讨胡太后开心,先不说外围的大将会不会想着诛杀他们,万一太后一个不高兴,他们的下场迟早和弓庶人一样。 “混账,混账”说着,她看着不顺眼的将寝宫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她总想着皇帝有一天会长大,没想到这一天真的这么快来临。 “娘娘,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届时,一大堆男宠穿着五颜六色的将她围了个团团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的几乎能把她吵死。 “下去,全都给哀家下去” 说着,一个比较精致的汉玉白瓶就这样“咚”的一声丢到他们中间,一下午砸的稀巴碎。 “走吧!走吧!”这样人一见此状,顿时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之前有弓庶人的时候,他们愤恨太后宠爱他赏赐给他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可现在,弓庶人没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了。 第四章 乱世枭雄 一战成名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小声埋怨的从瑶华殿走出来,本以为所有人都离去了,可没想到墙角还站着一个“哀家不是让你们全部哀家出去,你为何还不走”胡太后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只见这男人一脸妩媚的躲在地上捡着被她打碎的花瓶碎片,只见这人衣着一身宽松睡衣样的玄衣,眼俭处还画着比较挑人的红色眼尾“女人生起气来,是用来让人疼的,而不是折磨自己让看见的人心疼。太后贵为一国之母,如此折磨自己,且不说奴婢看了会心疼,百姓看了,自然不忍” 说着,他便从衣襟处掏出一个白色的手绢,缓缓的抬起胡太后的手替她包扎。大概是看到她推桌上东西的时候扎破了手,所以他才铤而走险的留了下来,之前有弓庶人这个说不尽的解语花,现在这朵花没了,如果这时候,他在不好好表现一把,说不定今生都不会有机会飞黄腾达。 “你可知,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信不信哀家立马叫他们进来把你剁了喂狗”胡太后声厮严厉的盯了他许久,也为见他有丝毫退却畏惧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胡太后立马语态比较柔和的问他。 “奴,无涯子”说着,那面首缓缓的抬起额头,胡太后俯身朝着她望去。只见这人脸上涂抹着厚厚的妆容,颧骨处一抹绯红瞬间映入胡太后眼中。只见这人身影清瘦,穿着一席云鬓墨色的素衣,服饰上还点缀着些许印花,但就远远而看,整个人倒不失一种娇柔之状。 “起身,让哀家瞧瞧”胡太后将她的手慢慢托向无涯子,一种似触非触的摸着无涯子的下颚,无涯子缓缓起身。只见胡太后的眼眸愈发的明亮,在细看无涯子,仿佛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双眉不画而葱郁,双眼不动如静水动如秋波。胡太后亦不知中了什么魔术一般,竟望着这个男人瞬间收起了所有怨气。只见他轻轻架起胡太后的手,缓缓的烛光落泪,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纱帘帷幔之中。 宣正殿内,明帝依旧在批改奏折,旁边,武城王元子攸站立的笔直,烛火的映射下,显得元子攸特别的白净明朗,像极了满月时挂立在天空的月光一样。“皇弟此去,切莫大意,我大魏的生死存亡一切,为兄都交托给你了”紧说着,明帝将一封密函递给元子攸。 “皇上放心,它在臣在,它丢臣死。不出半月,皇上可在洛阳静候佳音”元子攸静静地接过明帝递给他的密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况且,他们兄弟二人,都明确地知道,这封信件的重要性,若成,今后江山无忧,若失败,恐怕这洛阳城就已然换了新主。明帝紧紧的捏了捏元子攸的肩膀说道:“皇弟此去,多加小心”兄弟二人就这样紧紧地对视了几秒,元子攸快速地将信件塞进衣袖中,向皇帝行了个拱手礼便快速转身离去。崇明走了过来,对着皇帝拱手示道:“陛下,尔朱充华已在门外侯着,是不是传她进来” “传吧”明帝挥了挥手,把目光朝着殿外看去,清风明月中,只见这皇帝对未来充满了忧愁。 一眨眼的时间,元子攸已经消失在了明帝的视线中。他跟着内侍太监三转两拐的在走廊中行进着。太监灯光打的很低,两人的步伐却行使的很快。这是他第一次进内宫,很多路径他自己也从未来过。就这样顺着灯火的照射下,终于迎来了一片比较明亮的地方。 元子攸抬头望去,只见一群内侍中夹杂着一个衣着幔纱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发间还插着一朵绽放正艳的牡丹。元子攸不敢抬头西望,他急忙赶着出宫,便加快了脚步。而朱英娥见此,也未有任何不适,皇帝正着急召见她,丝毫耽搁不得。两人顺着走廊快速迎面而过。余光中,尔朱英娥缓缓的朝着元子攸瞥了一眼。只觉得这人格外的俊美,像极了月夜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一样。 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地吹起尔朱英娥的裙摆,一股淡如牡丹的花香缓缓沁人心脾。元子攸顺着这个味道快速的消失在走廊中。尔朱英娥走了几步,缓缓地停下问道:“刚才是何人,怎能深夜留宿在内宫”内侍拱手道:“回娘娘,方才乃陛下伴读武城王” 尔朱英娥呆滞在原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这时崇明走了过来,对着尔朱英娥行了个礼道:“娘娘,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尔朱英娥浅浅的点了点头,便进了大殿。 翌日,元子攸已经骑上快马,不知奔波到了何处。只是,他从深宫之中出来后,便一直被人尾随。这一次,已经是他对付的第三波黑衣人了。好在,元子攸也学过几招,加上他带出来的二十几个部将,很快的便冲出黑衣人的包围。 “呼!呼!呼!”高欢拿着长剑在林中来回自由的飞舞着,只见他手起刀落的瞬间,已经满地的落叶残迹。高欢快速的几招秋风斩落叶般的收回剑招。侯景不知从何处撺掇了出来,近日,高欢始终觉得自己没有清静之日。 “高兄可真是有闲情逸致,一人来此练武,也不告诉弟弟一声,好让弟弟陪你切磋切磋”侯景笑讽的把装有羊皮袋的水壶丢给他。 “万景也没闲着,不觉得最近找我来的愈发的勤了吗?”高欢喝完水,一脸冷肃的看向他。 “不勤,我是来告诉高兄,蝗虫出动了” “你确定” “有人亲眼看见,密使进了晋阳,就再也没出来过,你可知,此人是谁,武城王元子攸”侯景一本正经的说道 “武城王”高欢深邃的念叨着。 “对啊!看来要变天了” “喜报!喜报!”一个骑着赤色马匹的探报一路高声喊语带着胜利的旌旗,飞快的从洛阳的街头直至传到宫廷,宫门一层层被推开,这个衣着兵甲小将,一路马不停蹄的小跑入殿内,朝臣望着这来人的身影,正一步步的逐渐逼近。 这小兵走到殿中央的地方,右腿向后微微撤出一步,随之便跪了下来,双手报十的说道: “禀皇上,骠骑校尉尔朱荣率精兵七百直击沃野,横捣武川,不出三月便能直抵河北,首战便于沃野大赢于破六韩拔陵,现如今,尔朱荣将军已经率兵去追,很快,就能全歼叛逆” 此言一出,顿时,遍野振奋不已,朝臣你看我我看你的小声窃喜着,而此时,正在风头上的皇帝有些得意忘形的望着坐在殿一旁的太后,自上次事件以后,太后坐席处便没有卷帘,而这时,皇帝得意忘形的样子一眼就映入太后眼底。只见这时。胡太后很是平静的看着皇帝,虽未多说什么,可给人的感觉似乎并不会轻易的放手。 “好!朕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尔朱荣,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好好打仗,待擒了破六韩拔陵,朕重重有赏”说着,皇帝特意的望向胡太后,故意的将重重有赏说的特别高,似乎在庆祝着自己的顺利。 随后的几天里,太后依旧在朝堂上一言不发,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战况传来。 …… …… …… 想来,明帝也觉得不可思议。自从听了大太监崇明的建议,他本来就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派旨至契胡,契胡酋长尔朱荣正想借以乱世一展雄心,接到圣旨诰令后短短数月,各地不断传来捷报,几乎都是胜利的讯息,朝廷在此之前,也先后派出大将李崇、元渊、元彧也只是小胜,随之大败。 五月破六拔陵大破元彧于五原,在李崇大军和破六韩拔陵正面交锋的时候,另一支起义军名曰卫可孤的人,以迅雷之势克武川,怀朔趁机掠杀一笔。 镇守怀朔的镇将贺拔度父子很快便就不敌这声势猛烈的乱军。后来朝廷又改派李崇代元彧为北讨大都督﹐崔暹﹑元渊为副将。终于历经数月,最后还是用计才使得拔陵大败崔暹于白道﹐为防止后方故地充失,李崇也只有退守云中。 书生用兵本来就胆小,战战兢兢的,又想得大片河山,又恐失之孙山。李崇等人取得短暂的升级后,并没有因此而乘胜追击反而给了逃跑的拔陵军留下一线生机。 破六韩的军队大败,原本暴乱的怀荒,沃野以及武川先后被平息,随之起义的一大堆的流民无法安置,在政策上,明帝也只是改镇为州,并没有从实际上解决大批流民无法温饱的问题。 “皇帝陛下已经出招了,太后娘娘就打算如此放纵下去吗?”无涯子问道 “我们就等着瞧吧,六镇自文帝改革以来,镇民关系本就尖锐,皇帝还想用三两天的事情就解决几百年都没有解决的历史遗留,最后只能是打掉门牙往里吞” 与之不久后,果如胡太后所预言的一般,六镇又一次的暴乱随之而来。 “杀啊!沖,待夺下平洲这座城。兄弟们就可以继续东山再起了,冲进去,我们就有粮食”这些流民,只要得到一点粮食就会疯了一般的向前拼命。 “大王,只要攻破了这座城,我军还有何惧,这李崇小儿用了两年时间才略微得了点甜头,待来日,臣愿陪大王东山再起”破六韩拔陵手下破六韩孔雀率先携百人冲锋,战火的蔓延,又一次在这个小镇如狂风暴雨般的席卷而来。 随后这帮叛军部分以鲜于修礼为主借以挑唆东西两部高车叛魏附拔陵﹐随着高车族的加入,义军很快声望大盛,这一次,破六韩拔陵又重归而来,起义的讯息比上次更加猛烈,李崇等人也知道,这一次,他们实在无能为力了。 好在朝廷这时派来契胡族的尔朱荣,李崇等人,在与尔朱荣的商讨下很快的追击着破六韩拔陵的军队。朝廷顿时声望大涨,而尔朱荣也因此一步步开始收起了自己的人脉。 “喜报,喜报破六韩拔陵四处逃窜,已被荣大破,破六韩拔陵大将,破六孔雀战死,破六韩拔陵有南下迹象,臣尽快南下阻拦” 传往朝廷的捷报不断的快捷,似乎很快就能嗅到胜利的气息。驻扎在平谷地区的尔朱荣军队,和征北大将军李崇的驻扎地相隔十里之远。 平谷之地,北边林木葱郁,南边土地平旷,且又依山傍水,不进利于勘察而且还利于退防,总得来说,是一个很适合驻军扎营的地方,一旦有危险靠近,便可以将敌军引至树林,这些树林一来便于近身作战,二来,便于设伏让来人有去无回。 这尔朱荣的确是一个能征善战很是硬茬的一个人,懂得如何布军,如何占据有力的地形李崇对此都十分敬佩。他用人在于胆大心细,往往给他数十人之兵,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接下来,我们分三路,一路由世隆带兵,听说这里的守将是刚刚归附的鲜于修礼,由世隆带兵,从怀朔向西而行,切断破六韩拔陵的尾巴,让他供应不及,二来也能震慑这个新鸭子。就算这鲜于修礼是个在衷心的主,也会顾及到自身利益不敢轻率。一路由阿兆带兵,对付这破六韩孔雀,阿兆不成问题。而另一路总要卖朝廷个面子,这个好人让给李崇” 尔朱荣指着军营里的牛皮纸地图,很是思路清晰的把当前局势分了个清明。 “英雄惜英雄,谢叔父把这孔雀交给我。照这样下去,很快,我们便可以班师回朝了”尔朱兆很是兴奋的走到尔朱荣的军帐前。 这时,帐外走过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这个人便是尔朱荣的长子尔朱菩提,他焦急的拿出一封信递给尔朱荣“爹爹不好了,娘来信说,嫣儿那丫头又女扮男装跑出去了,说是要跟我们一起出征,现在家里找不到人” 尔朱菩提这一句话说完,尔朱荣立马黑了脸的拍桌而道:“这蹄子”随之军帐之内的尔朱家族众人闻之更是一惊,这兵荒马乱的,女孩子出门在外格外的不安全,人人都避之不及,没想到这尔朱家的大小姐居然…… 顿时,尔朱家众人一片哗乱,元天穆不慌不忙的问尔朱菩提“军营有没有找过,大小姐会不会在这里” “都找过了,没有”尔朱菩提无奈的摇晃着脑袋,自耶耶那把家书传来,他本想不动声色的在大家知道之前把尔朱嫣找出来,可是,尔朱军营里并未见她分毫。 这时,尔朱兆双手报十请命的道:“叔父,不妨我带兵去把这丫头找回来” “不用了,你即将对阵破六韩的大将孔雀,你且把心力放在这事情上。先下去准备吧,这丫头我会带一部分人去找找的,她既然能想着跑出了,想必,就不会乖乖的待在军中” 就在最后的胜利传来不久后,尔朱荣却收到一封说是明帝亲封的密召,里面写到的内容居然是让尔朱荣退兵,接下来平荡叛军破六韩拔陵余部的收尾工作由之前一直打败仗的元渊和李崇接任。 借巧,尔朱荣着急寻找女儿,也并没有多余去追究,此诏一出,尔朱家族内部可谓是激起千层浪,十分的不情愿各自埋怨着,只是来人的信件上有皇帝的玉玺,就算尔朱荣再有疑虑,可是就是已经被人用完了就甩。 不过朝廷也没有将此时做的太绝,明面上给了尔朱荣家族一些,辉煌的荣誉,而且还许尔朱荣族弟尔朱世隆进京为官,以便于后期用到尔朱荣,也会有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尔朱兆听此传闻,差点没有冲到帝都非要抓着皇帝问个清楚才肯罢休,不过,他一阵火的性子被尔朱荣一声斥责顿时压的火力全无。 撤兵后的契胡军,兵分两路,一路随着尔朱家族弟尔朱世隆绕行回了北秀荣,另一部分,由尔朱荣带领绕行到了怀朔镇寻找跑出来的女儿尔朱嫣,至于朝廷的事,他不再管,也不想管。 “喜报,阿那和元渊双重夹击,在两位将军的夹击下﹐元渊将军截降破六韩拔陵义军二十万,拔陵主力失败,即日起,元渊将军回朝” 捷报频传,六镇平定的日子,想来就在近日,朝堂之上,一片祥和,只是龙凤之斗愈发激烈。 “恩公不开心吗?”贺拔岳道,没想到一年之后重回此地,竟然心情会是如此的沉重。 “我就是在这里见阿斗泥的吧?”尔朱荣勒马扬鞭的指着武川镇前的匾额问他。 “是”贺拔岳语气沉重的回答。就仿佛昨日已经距离他很远了,就算现在在看武川,也不过改了模样“恩公要不要进去看看” 想来朝廷前责有负于他,届时,他也不想在为朝廷效力 “不必了”说完,尔朱荣看到武川镇前,硕大的石拱门下,一个瘦弱的女孩,衣着灰色男装破破烂烂的,尽管衣着褴褛,可眼中的眸子却十分的坚定,还戴着一个比较宽大的帽子,想来是要进城,被拦下了。 只见尔朱荣手一伸,身旁换了平常装束的部将十分会意的小步跑了过去。 “守卫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嘛!我真没钱,我是来投奔亲戚的,等找到了亲戚,立马还你进城钱好不好”只见这小女孩一直不依不饶的围绕着武川镇匾额下的镇将说着。 “这是规定,没有一个铜板,不能进”镇将一副雷打不动的驱赶着她。 “大小姐,跟我们回去吧”尔朱府的部将随之一把拦住了她,像是天然屏障一样,一动不动的把她围住了。 尔朱嫣见此状不对,立马想要转身逃跑,只听见这时,坐在马上的尔朱荣已经黑了的脸道一句:“嫣儿,你还想去那儿?” “阿爸”小声念叨着,尔朱嫣拧了拧嘴角,顿时惊愕的转了过去,随后就被哥哥尔朱菩提提着衣领给揪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拥居在幽、燕两地的吐今洛周丝毫没有嗅到危险的来临,反而自信侃侃起来。借以犒劳将士辛苦之由屯兵上谷。 燕、幽二地,隧不似上谷起义时般攻势迅猛,然则两年下来兵精粮足,自称“真王”,皇位还没有打立下来,就开始为自己张罗妃嫔。 大账之内,珍馐佳肴堆积如山的放在他的桌案上,自称真王的杜洛周,外型像极了一肥硕身影的肥猪,这样的一个魁梧大汉,文化不识只是略微懂一些计谋,就开始一步步混到今天这个地位。正瞧着他开始啃咬着昨日从附近村民那里抢来的肥猪,帐外虽有六个门卫站岗,怎么看着也提不起精神。 酒足饭饱之后,一小中军账里六七个士兵挤眉弄眼的聚集在一起,并不知道他们窃窃私语了什么,只见得这几人耀武扬威的朝着林中的一个角落而去。 高欢见状,很是无感的叼着一脉树叶,用树枝胡乱的拍打着周围的树木,他开始厌倦这样的自己,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晃晃悠悠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想明白了,他便坐在这片林子里。好在这里距离驻营地并不远,随手折下的那截树段不停的在手里摇晃着,见他很是无趣的坐着,从他身后走来一个他近日所结实的汉子。 这男子是高欢投奔杜洛周不久后认识的,名唤侯景,字万景,额宽高骼,体健如飞,面色红润,虽脾气暴躁,但为人倒也率性而为,不失坦荡。 两人不由得望向蓝天,此刻,天空中的云彩可真好看,像极了一只灵巧的白兔,风过半兮,云彩又冲印聚拢,又像张着血盆大口蓄势待发的饿狼。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像英雄”侯景问道 高欢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应当像汉光武帝那般,识英雄,重英雄”往昔别的他没少看,尤其是茶馆里说书的说起故事来,他向来是赶也赶不走的,非要把故事听完。 侯景道“如果将刘秀放在帝王中讲,他是一个优秀的帝王,可他并不是英雄,我所认知的英雄,应当如曹阿满这般乱世枭雄,享及群臣”说完,侯景便望着高欢对他说“贺六浑,我觉得有一天,你也会” 高欢坦而一笑但“借你吉言,不过,今世恐怕难见此真英雄也” 侯景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说“有,你可听闻只带千人就追的沃野号称百万起兵的破六拔陵,败的散兵游走的契胡人,尔朱荣吗?如果可以,我想去投他”听侯景有此言,高欢立马警惕的环绕一遍四周。 “万仁此言要慎,真王素来多疑,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必惹不了些许麻烦” …… 自那日后,虽无人再提当今之乱世,可见杜洛周并无雄心,士气低迷,高欢侯景等皆产生退意。只是当时,大家都不好撕破罢了。 “有心事”候景双手环臂的靠在树旁,一副很乐意无为的享受高欢困惑的快感。 “没有”他冷冷的回答。 “还嘴硬,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说着,他飞快的一个转身,还没有看清,就已经从地上的草丛中捻起一节枯草放到了嘴边。侯景一边咀嚼着野草一边问高欢,似乎是想多加了解他的说。 “你有妻室吗?”说完,侯景一脸认真的看着高欢,高欢没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侯景,侯景见状,故意飘渺的看向别处。 高欢看了看他,知道这个人并没有恶意,或许他可以试着结交这个人。“有”说完,他又反问侯景“你那?成家了没” 侯景一脸轻松愉悦的自笑了下“没有”随后他便蹲了下来做到高欢身旁“尚未立志,何以成家” 说完,这两人立马会意的相互看了一眼对方,不由的两人都笑了。“这算什么借口”高欢嗤笑的拍拍侯景的肩膀“待愚兄稍加安顿,我为贤弟保媒可好!” 侯景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句“好!” 此时虽是半伏天,依稀之中,还能在林中听见蝉鸣的声音,金乌微微西斜,侯景见状万分无聊的拔出腰间的佩刀随之便在林中舞练起来。又过些许时日,远远的能听见愰弱的呼救声。 一女子无助的哀嚎着,眼见她已经被某个带头的士兵拦腰抱起,女子不停的拍打着这士兵的盔甲,只见这群人仍旧丝毫未动,仿佛捕捉到猎物一般贪婪的暴露其面目。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女子的声音已然嘶哑不堪,这些士兵还不忘兴奋的狂喜着。一土丘上,听见有求救声的侯景缓缓的减慢了自己的招式,只听见微弱的呼救声越来越明显,知道这几个士兵扛着这女子从他们身旁趾高气昂的走过。 高欢和侯景悲愤的望着这一幕,越想侯景心中气血汇集,他手背一转,将佩刀别于身后,正打算冲出去解决了这帮无耻之徒。 “混账,真乃鸡鸣狗盗之徒,这吐斤小儿,如此养兵,只会闹的民怨沸起,寡不敌众”侯景已然不能控制自己,依稀之中能听见他骨骼捏的咯吱声。 见那候景已然控制不住的想要冲进这人群想要暴打这帮人一顿“你要做什么”高欢一把抓着他的臂膀问道。 “我要去宰了这帮畜牲”他怒发冲冠的说着,如若不是这些时日高欢已经与他相熟,定然会以为是关公在世,只见得景脸色已然涨红。 高欢见他如此愤怒,这种感觉他有,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可是又能怎么样。他最终也没救的下那女子,反而那女子最终也为保名节而亡。“世局如此,你能救的她一个,你能救的得了天下间和她同样遭受的人吗?你救不了,尽管你今天救了她,明天那,难道这些人不会去抓了别人来”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动于衷吗?” “我们没得选,在大争之世,唯有强者,才能制定标准,而我们,也唯有依附强者来壮大自己” 高欢一字一句嘶吼的冲着侯景喊道,这些话,与其是说给侯景听,倒不如说是他说给自己听罢了。至于怎么做,他已经不愿再去提点侯景些许,他这些话,虽看似明哲保身,却围绕着自身原本的正义越发的远去。 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能听见的就是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得意忘形的笑声。虽说高欢的话不怎么入他心里,可他仍旧在正义和理性上,偏离了正义,侯景愤斥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霎时,树上落叶一片片的掉落下来。 时至帷幕,高欢依旧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至于彼昔他早已有所觉。 第五章 乱世枭雄 卿本佳人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自破六韩拔陵惨败后,尔朱荣凭借着六镇起义的序号,逐渐为自己赚来了不少的人气。尽管人还未回到府里,彰显着皇恩浩荡的指令已经传至晋阳。 “尔朱菩提,你个叛徒,奸佞,小人,没想到你居然会出卖自己的亲妹妹,我没你这么不讲义气的哥哥”只见这小女子一副不屑的瞪了眼被牵着走的那人 再细看,只见这女子约莫十岁有二,身形廋小,衣着破衫,瘦骨嶙峋,但眉宇之内,却有一种格外逼人的英气。 一路上,尔朱嫣被五花大绑的绑住手,嘴里还被塞着手绢,除了卫兵拉马外,她的手上还有一直绳子被尔朱菩提拽着,在心中,尔朱嫣没少埋怨尔朱菩提 在细看,尔朱荣漆黑的脸颊似乎像是吃人的老虎一样,这一路,尔朱嫣也只能默默的当个哑巴一样丝毫不敢看尔朱荣半眼,与此同时,她也怒视了尔朱菩提一路,还各种的想要一爪子挠死他。 “这女子是何人,看大将军脸色,想必这姑娘想必并不简单”贺拔岳一脸疑惑的问了句尔朱菩提,只见他泯然一笑道 “你说这小妮子啊,这是家妹尔朱嫣,自幼离经叛道惯了,倒让将军笑哉了” “不妨不妨,只是这大小姐倒是格外与众不同”贺拔岳笑着道 见这两人说的开怀大笑的,尔朱嫣心理几乎已经愤恨的想着“尔朱菩提,你快放了我啊,不然我一定一定跟你没完” 只是苦于她的双手被尔朱菩提用麻绳绑住了,想要的杀伤力丝毫没有。 在大队人群中,这些人要么衣冠整齐,要么威风凛凛,只有这人群中瘦弱的小丫头片子尔朱嫣和整个队伍格格不入,衣着破烂,满身灰渍,如果不是戴着一个特别大的束帽绝对能抓出好几个虱子。 大队伍行驶的很慢,尔朱荣骑着白色宝马走在最前面,尔朱菩提、尔朱嫣和贺拔岳在最后面 短暂的行驶了一天,暂时找到了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尔朱荣依旧脸色阴沉的走在最前面,一向背握着手腕,显然是十分的生气了。 客栈中间给是很宽敞的,有一条十分宽阔的小路直通厢房,只是尔朱嫣这般被绑着不勉让人有些怀疑。可线下正逢乱世,谁又真会管拐卖人口等闲事,又或者这是大户人家跑出的丫鬟也说不准。 烛光顺着门开着的方向铺在了地上,周围的一切很是静悄悄的。守卫早已经选地方站立好了,只听这时,门内传出一阵怒吼声“把这个忤逆女给我带进来” 尔朱荣声音很愤怒,从音色中能明显感觉得到,如若这是衙门的话,估计她早都被大刑伺候了。 “尔朱菩提,你敢,你能不能讲点义气”听到尔朱荣如此威戾的声音,尔朱嫣本能的想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是绳子还在尔朱菩提手上,自己也只能顺着绳子走。 “哥,哥,你不能这样啊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啊”尔朱嫣越走心里越是没底的不敢和之前一样,又仿佛是在撒娇。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尔朱嫣,立马抱大腿般直直的抱住尔朱菩提的大腿。尔朱菩提也被尔朱嫣整的有些免疫了:“放开” “不,不放,死也不放”尔朱嫣死死地抓住尔朱菩提的大腿。 “好,这是你不放的”说着,尔朱菩提艰难的拖着腿,一步一艰难的连带着腿上爬着不放的尔朱嫣给带进尔朱荣的房间。 一想来这丫头跑了这么久害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说什么,尔朱菩提也不愿意原谅她,非要她狠狠地记住这次教育。 还未到门口,便听见尔朱荣摔杯怒号的声音:“尔朱嫣,你还嫌不够给我丢人吗?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快走”说着,尔朱菩提拽着绳子轻轻一拉,尔朱嫣立马一个踉跄的跌倒了他身边,尔朱菩提一副很是得意的说着“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大义凛然的说,我是叛徒,是奸佞,是小人,怎么这会认怂了” “小人”说道着,她便快速的伸出两只手指头直直的搓了过去 霎时,眼睛被搓的酸痛的尔朱菩提立马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了。两眼还不停的流着泪水仍旧不忘一把紧捏的盯着尔朱嫣怒狠狠的道: “尔朱嫣,你,一会你会死的很难看,你等着巧吧!”临走着还不忘故意在她耳边故意落井下石一顿。 说着,尔朱菩提走到父亲尔朱荣身边,双手交叉的鞠了个恭,一副很是平缓的声音道:“父亲,尔朱嫣给您带来了”说完他顺着尔朱嫣站立的方向看了一下,见妹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讨好样子。他抿嘴嘲讽的一笑,随后又继续说道“这丫头一向胆大妄为,还请父亲好好教训” 说着,尔朱菩提缓缓的转身退下,临走时特意走到尔朱嫣身旁,替她结下手上的绳索,然后轻声细雨的说着“一会你等着瞧吧”解完一副看好戏的笑了笑。 “那你可要瞧好了”刚解开绳索,尔朱嫣立马放飞自由的甩了甩被勒的通红的小手,还不忘报复的对着哥哥的脚狠狠的踩了一下。 “过来”只听见尔朱荣怒吼的说了句。 “阿爸”一进房间,尔朱荣一脸阴沉的盯着门外,尔朱嫣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 “滚进来”尔朱荣一见这么脏兮兮的女儿,顿时莫名火大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尔朱菩提没好气的把她推了出去,示意她现在必须进去,而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了,要下去休息。 “哥,你别过去啊!”只见尔朱嫣此时,十分紧张的一把抓住尔朱菩提的衣服,死活不让他去尔朱荣身边一步。 “这会求我啊,没用”说着,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沉就被尔朱菩提一把无情的推了进去。 尔朱嫣气愤的念完,还想在说些什么,打算装傻充愣的就此逃跑“叛徒” “你在那嘀咕什么里”尔朱荣缓缓的端着茶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斜视了在堂下古灵精怪的尔朱嫣。 “呃!没什么,阿爸,要是没事了,女儿下去休息了啊”刚伸出腿一步,就被狠狠的斥责住了。 “回来,让你回去了吗?”只听见雷霆般的一吼,尔朱嫣立马像是挂了一块面具似的望向尔朱荣,一副殷勤的模样,又是捏肩捶背,又是端茶递水。 “阿爸,你肩膀疼不疼,渴不渴要不嫣儿给你倒杯茶也么样” 战场上,那个挥舞银剑长矛一副大杀四方,在宗族中,一直面若深水般的尔朱荣,在面对女儿这般笑脸时,实在是绷不住一张严肃的脸面对她,可是尔朱嫣这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所以,一定不可以轻易的原谅,不然隔不了几天,她闹腾的脾气又上来了。 “我让你动了吗?把茶放下”说着,尔朱荣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样子一把把她从身旁拉丢了过去,整个人端直的站在大厅中间。手上的茶杯还不时的有茶汁荡漾出来。 说着,尔朱嫣一脸委屈巴巴的把茶杯放下。“我这不是想让你喝杯茶嘛!” “我这里有”说着,尔朱荣很是强调的把杯子举得很高让她能明显的看见。尔朱嫣自知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无助感,立马将目光投到站在尔朱荣旁边的尔朱兆身上。尔朱兆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无能为力的向尔朱嫣摊手 一想到平时十分宠溺自己的尔朱兆这下也是十分的无奈,尔朱嫣心中难免有些落寞,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焉了下来。 “知道错了吗”见她略有诚意的低着头不停的拽着手指头,显然是对错误有所认知。 “知道了”声腔显然发的很低,尔朱嫣不敢抬头望尔朱荣,只是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办的只能拽自己手指头。 “站好!”说着,尔朱荣手一伸,旁边的侍卫递给一根很粗的藤条过来。 “阿爸”见此她很快知道错误的跪下,尔朱嫣想着他,拼命的想要挤出几滴眼泪,尔朱荣不比耶耶那,只要她一哭二闹立马就会心软下来。 平时,尔朱嫣是最会演戏的,可是这次无论怎么捏自己的大腿就是流不出眼泪下来,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叫谁也没用,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女儿知错了” 本来想着,如果找到尔朱嫣,一定会把她狠狠教训一顿,但看到她如此狼狈,尔朱荣说什么也于心不忍起来。 “叔父,嫣儿只是顽皮了些,这棍责未免过重了些,再怎么说嫣儿也是个女孩子,女孩家家的身上落疤了可就不好了”见尔朱荣此次较了真,尔朱兆立马拱手请求尔朱荣,请求尔朱荣不要斥责他。 “哥哥”尔朱嫣心理还有些愧疚和感激的看着尔朱兆。 “如果叔父真的要打,就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替妹妹受罚了” 说起来,尔朱嫣的确很会装让人同情的眼神,每次犯错,只要她委屈巴巴的望着尔朱荣,他是怎么也打不下去的“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今晚我便不追究了,哭不出来就别装了,一会腿该捏青了。起来吧!”说完,尔朱荣随手这股,把荆条丢在地上。 “来,过来让阿爸看看,最近都瘦了,给阿爸说说,在外面这么些天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坏人欺负你”说着,尔朱荣伸出一只手来,示意的让她过来。 “没有”说着,她依偎在父亲尔朱荣宽阔的怀里,一时间有些委屈都化作泪水哗哗直流不止,还不停的抽搐着,她逃离家这么久,有时候过着食不裹今的日子,虽说这一路也有些许的委屈,但看到父亲这满是心疼的眼睛,泪腺就忍不住的一直哗哗直流。 “告诉阿爸,在外面有没有被别人欺负”说着,他一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哭。 “没有”虽然尔朱嫣强忍着说着,可见一个人出来,这么久的日子,过的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这般落魄。 “好了,你看你,把阿爸的新衣服都哭脏了,还不快回去洗洗,你这个样子回去,你阿娘看了又该伤心了”尔朱荣替她擦了擦眼泪,大袖一挥,两个士兵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带小姐下去” “阿爸”说着,一想到回到家里,耶耶那那般较真的样子,一定会把她关在房里然后让她抄《女训》《女戒》还会给她找十几个婆子逼她绣花画画等,一想到这里顿时泄了气般“阿娘哪里,你可不可以帮我说道说道,我不想抄书” “祸有所闯就要有所担,你也知道你阿娘的那些原则,就算是阿爹,那也是惹不起的”尔朱荣小声的对尔朱嫣讲 “凭什么哥哥不用抄书刺绣,甚至还可以出门练剑,阿爸,我也想练剑,你可不可以教我”说着,尔朱嫣使出浑身解数的祈求他。 “女孩子怎么可以练剑,这不成体统”说完,尔朱荣一脸震惊的看了眼尔朱嫣,怒斥着她下去。 望着月色如澜的天空,尔朱荣不经的长叹一声。 夜晚的风吹的微凉,在相对于战乱的朔州,难得可以有这么一个安静的夜晚,虽然二更天已过,难得的尔朱荣今晚没了睡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尔朱嫣和着悠扬的歌调之声,一蹦一跳的从走廊边走过。 途径一房,这时橱窗内烛火照的通明,刚好房间的房门大开着。依稀间能听见里面传出咏唱曹阿满的诗句来。尔朱嫣听得出这是尔朱菩提的声音,一想到刚才他那副见死不救的模样就来气,恨不得这会儿就冲进去找他算账。 刚好这时小厮拿着他的脏衣服出来,尔朱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门窗旁。小厮对着她鞠了个恭道一声“大小姐”随后便顺着房外走了出去。 些许时间过去,这小厮又端着一身折叠好了的衣服正打算进去。 “大小姐,不可以,大少爷正在里面洗澡,您不可以进去”衣服刚放好,尔朱嫣便冲了出去。 “尔朱嫣”只听到里面怒吼了一声,如果不是衣服被尔朱嫣抢走了,尔朱菩提一定会冲出来把尔朱嫣狠狠修理一番。 这一路,磕磕绊绊大约用了一月才回到晋阳,果如一切所预言的那般,回到府里,耶耶那狠狠的罚了尔朱嫣整整闭门思过三月还让她把“家训”“女戒”抄了十遍,这其中,尔朱菩提没少添油加醋的胡说,不仅如此耶耶那为了杜绝尔朱嫣胡乱出府,还雇了五个比之前还严厉的绣娘整天逼着她绣绢帛。 “这该死的尔朱菩提,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尔朱嫣愤恨的说着,还不等她说完,立马传出她被针扎出的疼痛声。 “小姐,你为什么总是和少爷过不去”蒲娟有些不是很明白的问她。 “那就要问问他做了什么”婆子不断地叱令着让尔朱嫣尽快完成刺绣,尔朱嫣不停的被针扎着手开始痛哭流涕。“突然好想阿兆啊!好想吃小王家的板栗酥”尔朱嫣越想便就越气。 后来,听坊间传闻,起义军攻下武川、怀朔两镇。而破六韩拔陵大败于尔朱兆所统领的北魏官军于五原的白道,一场由破六韩拔陵兴起的起义军,在大将刘韩孔雀的败北下,逐渐不堪一击。尽管六镇被或多或少的起义军占领,但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安定。 孝昌元年(525)春,北魏朝廷见战况拉锯过长,兵民具乏,索性派使臣前往柔然,欲结柔然主阿那瓌借军大军十万,进攻武川和沃野,有柔然军的加入,这样对六镇起义的义军频战不利。 眼见大战在即,朝廷又复请尔朱荣出山以雷霆之势火速歼灭义军。 六月,二十余万义军渡黄河南移,又遭北魏广阳王元渊大军夹击,全军失利,大将孔雀不敌骠骑大将军尔朱兆。于是率军万人降了尔朱荣。而这场最早发动起义的破六韩拔陵最终只能率残族投奔了柔然。 后来有人说他下落不明,亦怀疑他被柔然贵族所杀,总而言之,由他所领导的六镇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在这场起义中,契胡族尔朱荣迅速走上政治舞台。因此,尔朱府由原来的府邸改名为“大将军府” 秋冬两季交替,万木落冠,民养而歇冬日淄重难运各方诸侯皆百废待兴,以图来年再战。比季节又不宜兴起战事,算得一个比较惬意的季节了。 对于这样的天气怎么让人也欢愉不起来,就如同人的性格一样,太阴沉不定了。只见刚才还如同白纸一般的雪地,突然间动彻起来,昨夜院里还是骨朵的红梅今天却开的鲜红,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天,愈发的艳丽。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说道着,尔朱嫣示意的举了举手,蒲娟左右环绕了许久才看见她在的位置。 前几天将军府传来尔朱荣的家书归期就于近日,府里各门不禁忙碌起来。就于昨日,天子的特使早早的入了尔朱府,由长夫人耶耶那代为接待,具体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不过今日府里也着实热闹,骠骑将军于长孺纳征的聘礼早早的抬进了将军府。比起后院的冷清,前厅也甭提有多热闹了,加上尔朱荣又快归来,来访贤士借机拜访可谓络绎不绝。 只是这种热闹,尔朱府规定向来不准后院的小姐丫鬟参与的。府里其余各房,不是陪着小姐待在房间里绣花就是练习着所谓的琴棋书画。 午餐过后,解了禁足令的尔朱嫣依例去了三妹小尔朱房里,见她忙着绣嫁衣,想来婚礼在即。她也不好多待,又不愿去听二妹''云''啊''兮''呀的诗句。 要说府里,尔朱叉罗向来热闹,只是这次同大将军尔朱荣出征去了,剩下的文畅、文略年纪尚幼,这府里能同她说的上话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尔朱嫣一人趴在石壁上很是无聊,百闲无忙中间,只有到院子里数数花解闷了。 “小姐,你怎么跑到香苑里了,着实令蒲娟好找”说着,这丫鬟立马替尔朱嫣披上一件宿白的革绒斗篷,据说这是上次尔朱荣涉猎射的,这件革绒至少用了三十几条纯白玉面狐狸的皮毛所做而成,别的门里的姐妹别提有多羡慕了,可唯独赐了尔朱嫣。 边说着,尔朱嫣略带不情愿的向后渐退的说着“只是觉得房门里闷坏了,特出来走走”可是,蒲娟仍然从身后拿出一件尔朱嫣十分拒绝的东西。 “别的门里的小姐都已经被寒冬冻的封在了房里,唯独就小姐你还在院子里乱蹿,如果被别人看见那还得了”说着,蒲娟拿出一个蒲扇硬塞到尔朱嫣手里,虽说这蒲扇用金丝玉线扇面绣的十分精美,扇柄又长,完全是可以当屏风使的,非要用它遮着脸,说什么这叫大家闺秀,不露玉面。“小姐还不快点遮着,您的玉容可是不能让外界之人所窥” 向来尔朱嫣是不怎么烦蒲娟的,只觉得她就是这府里呆板的规矩。 “蒲娟”说着,尔朱嫣甩开她的手,十分不情愿的说着“你看这里,过往人云不过你我两人尓,我就不要了吧。” “不行,夫人有规定了的,凡府内未出阁的小姐都要这样做,面容是将来给夫君看的,怎能让别人盗看了去”说完,她立马好声好气的对着尔朱嫣说“小姐,你看,府里小姐都要这样,你就忍耐忍耐” “你怎么不忍耐忍耐”说着,尔朱嫣没好气的把蒲扇丢给了她。说着,她手指便东指西指的在空中乱晃,十分的抗拒“再说了,我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谁人敢看我,要遮给你遮” “我是丫鬟,面向粗鄙,教人瞧去了也无妨,小姐,你别任性了,还不快遮上。你的玉容若是被那个粗鄙的下人瞧了去,你倒是没什么,下人可是要被腕眼的” “哈哈哈”尔朱嫣不得不苦笑两下,她望了望蒲娟,心理默默的想 “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我阿娘为何非要把蒲娟派与我做贴身丫鬟了,那副唯阿娘话为首是恭的样子,倒教人十分的讨厌” “我不要,夏天用这扇子也就罢了,顶多还可以煽风,大冬天拿着完全是累赘啊,我看要给,还不如给我一把男扇得了,最起码遇到危险了还可以当武器” “当武器”突然,尔朱嫣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开心不已。 尔朱嫣似乎并不太喜欢这般,她的样子,同别的门里的小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小姐,你究竟在找什么” 只见她十分无聊的捡起地上跌落的腊梅花的花朵捏在手心旋转“等她开花”说完,她随心一指,便指向墙边一兜枝叶茂盛的迎春藤。 “小姐,恐你是糊涂了,此花故曰“迎春”也就是说,只有到了春天它才会开放”尔朱嫣并未多言,蒲娟颇有疑惑的看她“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马上就到旦日(过年)了,不知父亲今昔旦日可否能还”尔朱嫣略带失望的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迎春花开的时候,就是希望。在整间府上,男人的世界里,有窗外广阔无痕的天际,而女人,也只有四四方方的一间小院子,唯独哪儿一块的天空适与,要想出去,除非特殊的节日,或者府里的批准。尔朱嫣并不想做这样的女人,她内心渴望的,是外面和那帮男人一样,去眺望外面更为宽阔的一片天空。 第六章 血洗河阴 四方来投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这时间,过的说快也快,转眼间,深冬便已经过去,院里深冬留下的雪块已经消退,长在墙角的那一兜迎春可以来冒出三三两两的小骨朵来。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三月底了,却突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迎春花的枝叶被不情愿的摇动着,雪很是不情愿的从树上跌落下来,一点一滴刻到地面铺设哭脸。 自六镇起义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安静的雪景了,所以那一次,尔朱嫣停留在外面的时间比较长。 “小姐,外边凉,你怎么还待着那!”蒲娟急切的看了看她,便为她快速的披上斗篷。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这门禁深锁的将军府里,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你也真是的,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进屋里躲躲,穿的这么单薄,冻坏了还怎么送三小姐出阁” “婚期这么快就订了吗?”尔朱嫣问 “这个奴婢不知,于长史家的聘礼早早就收下了,听太宿说,今期有大日星宿,亦嫁娶。大夫人和二姨娘正在商议”见尔朱嫣今日并未多话,蒲娟还曾疑问的叫了叫她“小姐,小姐” “哦”尔朱嫣示意的回答了她一声,至于别的只是不愿意多做回答罢了。 蒲娟扶着她,寓意她尽快回闺阁,毕竟外面天气尚冷,着实不宜多待。突然间,依稀有个人影在走廊中快速闯进。 “小姐,小姐”见状,拉了拉迟疑的她。尔朱嫣并未说话,一直盯着走廊的方向,“小姐,我们回去吧!” “嘘”尔朱嫣捂着她的嘴,灵敏的拉着她躲在墙角,示意她安静,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墙后面窥视。 只见这两人都披着黑色斗笠,从头遮到脚,走路的姿势,显然是习过武的,因为斗篷旁边有一条很长的划痕,这明显是腰间的剑别出来的痕迹。 只见这人仿佛发现了一般,略微停顿下脚步,霎时不见,尔朱嫣原地转圈的摸着耳朵纳闷,蒲娟显然有些生气的拽着尔朱嫣让她别在胡闹 “小姐不是我说你,求你别在跟我玩这种捉迷藏游戏了好吗?夫人不是说了,在三小姐婚期内,禁止您出门” 尔朱嫣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两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也没有将丫鬟的话听到心里去,她心里一直疑问“奇怪,怎么跟到这里就不见了,难不成跟飞了不成” 那黑衣人跳过几步直接一跃纵过到围墙的另一面,透过墙中间的橱窗,只能依稀的看见尔朱嫣和丫鬟在絮叨着什么,黑衣人谨慎的看了一眼便顺着走廊一跳烟而去。 “这两天府内正在忙三小姐的婚事,王侯家的公子这两天来将军府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夫人便命令各门小姐最近都要呆在房间里,你这倒好,还明目张胆的跑出来”她的脸如同乌云一样,看架势,是非要把尔朱嫣逼回房间才行。 “哎呦!你想要勒死我啊!”尔朱嫣感觉到疼痛的才精神回头冲她。 其实,在她心里,还是很羡慕三妹的,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往先,也只在戏文里听听罢了,毕竟,卓文君的故事太少了。听院里的婆子说,尔朱府三小姐和那位少将军是在街上偶然相遇的。也仅仅是那一眼,足矣够双方问了姓名,一见倾心。 还听传闻,那将军以玉佩为聘,送与三妹为媒。想来,也不过是府里婆子谣传罢了。不过这事,若是真,府里定会有议论。这是多么不合礼制的事情,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若让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总归嘲笑将军府教化无人 虽说这尔朱荣是契胡族,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在乎的,可是,阿娘在乎,耶耶那不仅是当家酋长的夫人,更是北魏王室的公主,在她看来,一板一眼必须像是纸上的规律一般。 仔细想来,尔朱嫣总有一种天方夜谭的想法,她觉得这世间对男女极为不公平,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为什么女人就必须只围绕着这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像她父亲尔朱荣那样顶天立地的人,也不过娶了一个又一个,对于男人而言,女人不过是战胜归来的胜利品,而女人一辈子也只能待在这一个小笼子里度日。 为此,二姨娘还得意了很久,若不是耶耶那这个当家主太勒令禁止,说不定姨娘这会还在拿出来炫耀,因为当家主太都已经明令禁止了,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在多议论此事,就算是尔朱荣,也并不会因为府里的事情去和这位北魏公主说情。 说实话,尔朱嫣也从未见过她阿爸阿娘争吵过。为了让二姨娘脸面好过些,便在三妹的赠礼上,算是加以补偿。 “阿娟你说,我现在,像不像这笼中雀一样,为了世俗的眼光,把自己包装的集美绝伦,但始终逃不出尔朱府的鸟笼”尔朱嫣有些沮丧的玩弄着院中的花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活拨跳脱的她,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唉声叹气起来。想来是三妹 “夫人,大小姐她”一衣着朴素的中年老仆在尔朱家当家主母耳边低声细语着,耶耶那左右不过三十出头,皮肤白皙似水,衣着华而不争,珠翠罗目显及富贵。 “凤非梧桐不栖,真是可笑至极,退了吧”说着,耶耶那丝毫没有看来人的拜帖就遣人退了去。 “阿彩,你跟着我多久了”耶耶那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 “老奴从十岁起就跟着公主,没想到都已经二十年了。” “是啊!你看嫣儿和蒲娟那孩子,像不像当初还在王府的我们” “大小姐心慈目善,一副菩萨心肠。能侍奉小姐,倒也是娟儿那孩子的福气” “你呀!倒也不是我说你,对娟儿那孩子,还是不要太严厉的好”阿彩扶着耶耶那起身,耶耶那边说着,边抓住阿彩的手,总觉得她身为当家主母,有很多事情多亏了阿彩一路风雨相助。 昏暗的小房子里,里面放了很多的书本,在房间里面,约莫站了六七个人,其中两人正是刚才尔朱嫣说看到的那个,尔朱荣矗立在书桌旁边丝毫不受干扰的写着笔墨。 尔朱容的书房一般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房间里的格局也是极其的灰暗,一般情况下是用来探究军事,还有的就是为了防止细作偷听。据说那个书房内还有死士在里面驻守,里面事务并不为人所熟悉,毕竟在尔朱家来说,那是家族的禁地。 “将军,皇上密函,请将军亲自过目”书房内,尔朱容正悠闲的写着书法,对于来者的用意,并没有很是期待的望了来人一眼。 “世隆,收了吧!”说着,尔朱荣示意的给了族弟一个行动的目光。而他本人,依旧把心力专注在绘画上面。说实话,这皇帝想笼络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只是在找一个合适契机。 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尔朱荣也清醒的知道,这个皇帝处处掣肘,军政大权还在太后手里,虽然他帮着灭了破六韩起义有功,但这功劳最后也是太后赐封的。 尔朱世隆接过信件,平直的放在尔朱荣的书桌上,随后有和刚处一样,静静的站立在书桌一旁。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平静的桌面上,只见尔朱荣有一股雄者之风,脸色平静的写着毛笔字。他的背挺得很直 “将军,这是皇上亲自要微臣交给将军的,陛下亲口嘱托,一定要让将军亲鉴”使者很是恭敬的低身呈着所谓皇上的密函。因为房间里的光线比较暗,几乎尔朱荣书桌旁才有一丝的亮光,所以大家能看见他任何时候的形态。见尔朱容没有多大的兴趣,其余的几个人都有些冒汗的矗立着,不敢乱动分毫。 尔朱荣看了看便转头对尔朱世隆说“仲远,你先带使君下去”见他反应并不大,使者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助陛下夺回江山” “此事体大,容我稍后在议,使君不妨先下去休息”尔朱荣说完,又继续埋头书画 “将军”使者还想尝试再说写什么,只见这时,尔朱世隆会意的给了贺拔岳一个目光,贺拔岳道“使君一路舟车劳顿而来,不妨先作别馆稍作休息,待我家将军和家族余老商讨后,在回复使君不成”说完,贺拔岳就三下五除二的把来者劝退而去。 隔了好久,尔朱容停下笔,还看周围族将一周,随后便目光深邃的盯着桌上的信件,里面的事实大概已然屈于纸上,按照当前的这个局势,他可以清晰的判断出皇帝特意派人送来这封信的寓意是什么。 “诸位不妨都说说吧!看这小娃娃皇帝给孤的信里都写了什么”尔朱荣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围人一眼。 尔朱世隆道“这不明摆的嘛,明帝年幼,朝中大权皆由其母胡太后掌握,现如今,这皇帝长大了,儿大不由娘,自然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自从上次弓庶人事件,皇帝已经有了野心,太后执掌朝政多年,党羽众多,如果说明帝想要维护这元家的天下,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尔朱世隆这些年在朝廷,对于朝廷格局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的,尔朱荣浅笑了番便把皇帝亲使的信件递给尔朱世隆让他亲自阅览。 “兄长,这”在一旁的尔朱世隆有些忧虑的想要说什么但被尔朱容阻止了。尔朱荣还看周围亲信一周,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这时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凭证。 这个皇帝没有实权,没有兵力,如若想要在帝位待下去,母子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恶斗,这一点,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胡太后生性不检,在宫内养了很多个面首,这样的内庭朝政早已与前期的政朗清明背道而驰。 此时此刻的尔朱容他拥有满腔抱负,热血长剑手握一方重兵将权,为了挽留在风雨漂泊的北魏江山,尔朱荣借以六镇扬名,本着一身六镇为民的思想,替朝廷镇压六镇农民的起义从而一跃成了六镇起义中最大的赢家。 随着(怀荒,柔玄,抚冥,武川,怀朔,沃野)各镇流民暴乱短暂的得到了镇压,原以为这样天下又会恢复往日平常,却不知战争的始末始终贯穿着利益,一旦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破六韩的军队,被尔朱荣所馈灭,原先投靠破六韩的鲜于修礼又重新自立山头。各地的起义纷纷暴涨,河北势力由杜洛周和葛荣相互分割,起义势力如同雨后春笋那般势不可挡的接踵。 随着朝局的愈发鲜明,孝明帝想要执权的野心逐渐的强大起来,他渴望得到一方势力的支持,来帮助他对抗太后的权利。因此契胡族的尔朱容便是他最可靠的靠山。尽管越权一事事关重大,可是面对岌岌可危的江上,说什么皇帝也要徒手一试。 虽然没有人知道时他们在房间里究竟谈了什么,但是很快这件事就得到了回应。 尔朱荣的密室里光线很暗,所以有时候在内的各个将军几乎是看不见什么表情的,好在都是尔朱家族的自己人,还有部分是他的心腹。宫里的使者来了之后,我知道那个小阁在灯火通明中变得神秘。 “都下去吧!”尔朱容的一声令下,隐蔽在房间漆暗角落里的各个将军犀利的转身离去,顿时房间里空旷了好多。 在所有人走后,从尔朱容身后的暗格中走出一个白面壮年约莫三十有五,剑眉星目衣着朴素,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将军胡须如同狂草般的贴在脸上,不像叔父兄长等人玉面小生般着重外部修为。 “阿斗泥(贺拔岳,字阿斗泥)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尔朱容很是谦恭的问着这个一直站在暗角处的男人。 “鄙不才,敢问将军如何想”男子低着头,双手恭敬的抬高请示着尔朱容的回答。 时间如同尘封中静谧着,虽说眼下四处无人,可是也不得不提防,毕竟起兵是大事,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一失足成千古恨,赔上便是整个尔朱家族和追随尔朱容的所有幕僚。 尽管尔朱容手握天下重兵也不得不深思熟虑周全。贺拔岳依旧恭敬的站在原地听候尔朱容的指示,只见尔朱容十分深沉的转过身来,心事重重的拍了拍阿斗泥的手,示意他不必这么拘泥。 只见尔朱荣十分严肃的思索着,然后气宇轩昂的昂首挺胸坦言相对“我自六镇起义以来,一直本着上报国家之心,虽无飞将李广之雄心,但求造福四方,如今天下大乱,内庭浑浊外庭混乱,我欲率军进京,内清君侧奸臣,外平地方叛乱”尔朱荣意气风发,一番慷慨激昂直抒胸臆。对于贺拔岳,尔朱荣还是十分重视其为人的。 只见贺拔岳立马跪地激动的说“古之云‘朝谋不及夕,言发不俊贺,做事就要果断’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将军若能率先高举义旗,外讨叛逆,内框君主,必能成功此之谓天下人之心愿。”说完便对尔朱容五体投地的跪拜着。尔朱兆、见状,也跟着跪下。 “叔父,阿斗泥所言句句在理。此事机不可失啊!我等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结果那,太后还不是将功劳归功于元氏宗亲,既然这天下是由我尔朱家族给打下的,偏居一侯,为何不立足庙堂”尔朱兆说完,尔朱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还是略有谨慎的沉默不语。 “容孤想想”尔朱荣挥手示意让他们退下。阁楼的光透过窗户直直的打在尔朱荣的脸上,尔朱荣此刻虽未明确表露出来,但其内心挣扎许久。尔朱荣回想前几天尔朱世隆在宫中传来的密信,可见信中的内容与当下无义。 贺拔岳见状,立马跪倒在地对着尔朱荣说道:“鄙不才,愿追随于将军”跪拜完毕后,只见阿斗泥双手抱拳的对向尔朱容。 “此言大丈夫之志向”说着,尔朱容十分喜悦的双手将贺拔岳扶起。 说起这个阿斗泥(贺拔岳)这个人可谓是一方英雄豪杰,年轻时曾为太学生,胸怀大志,然,朝政昏庸,他满怀斗志却无处可施。 “站住别动,缓缓的转过来”门外,尔朱嫣一把剑矢架在那使者肩上,那使者仿佛一时间也恍惚了缓缓的转过来看着她“你是谁” 那使者静静的望着她,尔朱嫣一身粉丽的衣着屹立在他面前,只觉这女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目如汪洋,面如皓月,那使者顿时惊愕,犹觉天人。 那使者缓缓解下面具,直勾勾的望着尔朱嫣痴呼呼的道:“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尔朱嫣听闻,脸颊顿时羞红的发烫举剑便是怒砍,羞红的脸颊吹之即破“蛮夫子,直教你胡言” 素来,尔朱嫣虽喜舞剑乱动,可府里并未有人深教,只是拿着剑胡乱砍着玩罢了。眼前这男人如此狂躁,直教她恼怒 “小姐莫恼,我乃长乐王元子攸,并非有意冒犯小姐,只是……” 一想自己竟被如此登徒子所欺,尔朱嫣说什么也不愿意听他多讲的便挥剑而去,而元子攸又不想伤了尔朱嫣,只能步步躲避。两人一追一避便从走廊一直追赶,直至到了尔朱家族的禁地。 “大小姐,不可”突然间,贺拔岳一个飞身,便冲到了尔朱嫣和使者的战局里。 “大小姐”说着,贺拔岳双手报十,闭眼拧头的对着尔朱嫣,依府里的规矩,外臣是不能见小姐直颜的。 “哼”说着,尔朱嫣气冲冲的丢下剑走开了。 “这,尔朱小姐,果然同寻常闺阁女子不一般”元子攸有些背脊发凉的笑着,摸了摸被尔朱嫣差点划破的脖子,若有所思的杵在原地。站在一旁的贺拔岳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见元子攸有些若有所思,贺拔岳道:“大小姐生性率直,绝无冒犯长乐王之意,还请长乐王恕罪” “无碍”说着,元子攸在贺拔岳的陪同下走出会客厅。刚迈出门庭几步,元子攸突发奇想的说着“本王好像很久没见到长公主了,还望先生为本王引路”说罢,元子攸一脸悠哉的望着贺拔岳。 “这”贺拔岳脸上露出难言之色。众所周知,尔朱府门庭森严,外臣和内侍有着明确的界限。正巧,丫鬟在院内走动,贺拔岳很是恭敬的辞别了元子攸。在丫鬟的带领下,元子攸见到了阔别许久的表姨母耶耶那,更是促膝长谈了许久。 傍晚,耶耶那同阿彩一起在园中散步,见当家主母难得的高兴起来,阿彩也觉得十分欣慰。 “夫人看起来很高兴”阿彩说道 “是吗?”耶耶那难得的露出喜悦之色,阿彩站在一旁用团扇缓缓的替她扇着暖风 “是的,婢子很久没有见夫人你笑过了,看来这长乐王倒比奴婢更有办法哄夫人您开心” “彦达这孩子,我看了着实喜欢”说罢,耶耶那看向阿彩,似乎有意的问了句阿彩“你觉得彦达这孩子和嫣儿如何” “夫人的意思是···”阿彩见耶耶那的神色,显然已经明白她的想法。见耶耶那不反对,阿彩缓缓地说“长乐王悌孝有佳,身家清白和小姐也年近相似,夫人果然慧眼,不知道小姐她是否愿意” 说到这点,耶耶那也开始愁思起来“你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自是会同意的” 很快,尔朱荣便答应了明帝起兵的要求,大军于七日后由尔朱荣亲自带兵南下洛阳,在拨转动辄的乱世,黎明的气息,迎逆风而来。 第七章 血洗河阴 晋阳起兵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所以,你和我父亲是早早认识的”尔朱嫣略微惊奇的望着他。三人平静的坐在长廊处,听贺拔岳讲述着他投奔尔朱荣的过程。 贺拔岳很是痛快的点了点头道“恩”,随后他目光炯炯的说“承蒙大将军不弃,故有幸来投”说完,贺拔岳但是很有兴趣的看着尔朱嫣道:“早就听闻大小姐与众不同,果然名不虚传” 听贺拔岳一言,尔朱嫣有些困惑的还视周围,然后把吃疑的样子定格在自己身上“我,我哪里同别人不同,只是你敢直言面对我罢了” “那小姐怎么会和天子特使牵扯到一起”说完,尔朱嫣自己也就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天子特使是谁,又怎么和他牵扯到一起。说着,尔朱嫣把头转向一旁静坐的元子攸,略微质疑的说道“该不会,他就是天子特使,那刚才,我看到的黑衣人是你们两个” “原来一切都是场误会,这位是长乐王元子攸,字彦达。是明帝伴读,我与他曾太学同窗,想来彦达并非刺客,只是此乃军事,小姐还是不方便知道为好” 贺拔岳一字一句十分有条理的说道着,尔朱嫣自然明白,只是,刚才他此言皆为戏言,她怎的来说也是个姑娘家,又不好将此戏言公之于众,所以只好作罢。 “贺拔将军不必如此,既然此事自始至终皆是误会,不若就此忘却”说完,尔朱嫣把对着元子攸的剑也收了,既然此时对尔朱府并无恶意,索性让一切小事化无的为妙。 尔朱嫣缓缓起身,对着元子攸轻轻屈膝下蹲做了一个女孩子的恭敬礼道一句:“刚不知阁下竟为长乐王,公子乃皇室宗亲,请受尔朱嫣一拜” 见尔朱嫣很是大方得体的从容不迫,长乐王自然也被她这种临危不乱的性子所动,之前第一眼见她,只觉得这个姑娘格外的与众不同,在短暂的交涉后,她又能马上的识礼节,总得而言,元子攸对尔朱嫣的好感愈加倍升。 说着,元子攸慢慢的去扶行礼的尔朱嫣,缓缓的在她耳边说道“嫣儿妹妹果然蕙质兰心,看来表姑母教导有方”元子攸轻声细语的说着。 “既然一切都是场误会,嫣儿不妨先告辞,想来将军和王爷还有话说,恕不打扰”说着,尔朱嫣缓缓的蹲下起身便朝着闺阁的方向而去。 那一年尔朱嫣十四岁,正值花季。二月下旬褪去厚重的貂裘大衣,柳树的新衣更加嫩绿了,三月,各式花类炫目夺宾,尔朱家族也是在那一年官位爵升,荣华夺目,此时此刻,世居晋阳的尔朱家族一时可谓是风光无限,慕名而来的门客络绎不绝。 长乐王元子攸暂为天子使君,居别馆,在此期间,元子攸偶尔也会参与尔朱嫣姐妹之间的小游戏中。不过也是耶耶那所邀,在尔朱府短暂的行居,几乎是元子攸最为开心的时日,在府中耶耶那奉这位表侄子为上宾,丝毫未有宾客不足之理。 “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阿斗泥你说,这句话大概就是形容嫣妹之话语吧!”望着尔朱嫣离去的背影,元子攸自言自语的说道着。 “臣不知!只是这大小姐,的确与他人不同” 回到闺房内,只见蒲娟一挥手,便有三四个丫鬟抱着很多批布料不同颜色的布料,站在阁楼内,另外还有两个婆子打量着尔朱嫣,随时随地打算为她量体裁衣 长夫人房里的丫鬟道一句“请小姐选一颜色,这些都是将军此次征战而来上缴的最好的绸缎,夫人说拿来请小姐先选” 府里的丫鬟抱着布匹恭敬的站立于两侧,旁边有一年长的婆子,拿着米尺不知站了多久。蒲娟从旁边替尔朱嫣拭去衣服上的花渍,见此状,尔朱嫣有些十分不解,她悄声细语的对蒲娟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不是说出去一会,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蒲娟看了眼耶耶那身旁的丫鬟冬梅,脸露难色的对着她耳朵回答,站立在一旁的婆子见状,走了过来,尔朱嫣一脸很是嫌弃的走到旁边放糕点的桌子旁,缓缓的拿起一块糕点道 “现在还未到每屋制衣时节,为何将布匹送到我这里来”她一脸迷惑的望着这些人,其实尔朱嫣并不缺衣服,因为每年她母亲耶耶那总会把最好的绸缎先交给她选,她的衣服加起来比姨太太和各屋小姐总和都多。 一年老的婆子回答道:“三小姐出阁,夫人令每屋都制造些新衣” “既然是三妹出阁,就把这些绸子拿她屋里去,去年做的新衣柜子还放了两身没穿,我这里并不需要”尔朱嫣说着叼起糕点,有点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随手勾了一下送来的绸缎。然后,一副爷们似的翘着二郎腿的说着。 “是”丫鬟端着布匹一排排的转身打算离开,突然间,尔朱嫣看到一匹偏青色水纹的绸缎。 “等等”刚说完,丫鬟便定格一样的定在原地,尔朱嫣十分兴奋的走了过去“这匹绸缎这种颜色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婆子看了看,很是惶恐的说“小姐恕罪,这种料子,是给少爷准备的,想来是婢子大意拿错了”丫鬟也很是害怕的低着头,从她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微微的颤抖。 “这料子不错,上次看二弟那件缎子,着实令我好生羡慕,妈妈可否以此缎子为我缝制一身和二弟一样的衣服”说完,尔朱嫣立马精神百倍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婆子。 只见婆子脸露难色的和另一婆子互视“这……” 见婆子这般推脱,尔朱嫣灵机一动,立马一副老练沉稳的说“这有何不可,我堂堂将军府千金,难道做什么还要去请示别人什么时候要做什么吗?还不快为我量体裁衣”说完,尔朱嫣立马展开双臂,婆子也不敢多说,只是小心谨慎的照做了,别老尔朱嫣现在只有十四岁,她比同龄的的孩子还高出许多。 “是!”婆子立马动手了。只见婆子为尔朱嫣量体裁衣后,她立马做出一个挤眉弄眼的样子给蒲娟,蒲娟会意的忍者偷笑。因为尔朱嫣的缘故,蒲娟也特获两套新衣,这一点,别的房的丫鬟都是没有的,这一点或许是在嫡长女房里做事唯一的好处吧。 “哈哈!哈哈”蒲娟和尔朱嫣几乎笑的人仰马翻,虽说蒲娟和这些婆子速来也没有什么恩怨,可见尔朱嫣这般恩威并施的样子,也着实好笑不已。 “阿娟,以后我们要跑出去玩,就不用钻狗洞了,下次看本小姐如何带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将军府” “啊!小姐又要出府”蒲娟一脸惊讶的望着对出府后已经规划好了并陷入遐想的尔朱嫣 见蒲娟一脸的一件的质疑,尔朱嫣立马板着脸问道“怎么,你不想去” “可是,阿娘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蒲娟很努力的解释着,但却不知道怎么劝阻尔朱嫣的使劲拽着自己的手指。 “你放心,我们这次不用去偷二弟的衣服,我们男装出去,不会有辱将军府门楣的”尔朱嫣一脸自信的拍了拍蒲娟的肩膀,只是最近临近尔朱荣出征,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些性子忍耐着。 “杀啊!杀”随着六镇起义的余波,那些自立为王的山寨主,流民各自为掠夺土地不断的用战争侵略百姓的家园粮食,自从破六韩死后,鲜于修礼曾带着他的大部分人马去投曾在安州起义的杜洛周,谁知这两拨人谁也不愿意谁把自己的领地划分占领,竟然在答应联盟后将盟友拒之门外。 “糊涂,竟未见过如此辗转反复的小人,此之天亡呼!”说道着,侯景已然气的快要冒火的嗔怒,只见他一掌下去桌角已然两节。 高欢一把强拽着他,如果此刻不拦着这只蛮牛,说不定此刻那吐斤洛周的首级已经装在盒子里了。仔细回想,只觉刚才瞬间还历历在目。 一柱香之前,杜洛周大帐内,高伯光衣着其华的扇着羽扇,刻意的模仿着西蜀丞相诸葛亮的样子。 “诸卿认为,孤应不应让鲜于修礼入关”坐在厅堂上的杜洛周铿锵虚浮的力气还看在坐诸将一眼,厅堂之中,更是人云亦云,为应该和不应该已经吵成两派。 说着,率先站出一人道“鲜于修礼败军而投,实则走途无路矣,此穷凶极路之徒,我王理应接纳” 说完,这人便退回部将之列,此刻又站出一人于之反驳道 “不可!此人穷途末路,为的就是找以依附,现如今,战况不明,早就听闻,契胡族野蛮子尔朱兆的部队一直追逐于他,如果我王接待于他,恐惹来契胡族不满,况现在战况不明,如果来人假降,恐有诈也” “此乃无稽之谈也,鲜于修礼穷困来投,并且有意于我军交好,此乃幸事,契胡尔朱得承天子命,率以诸侯,河北葛荣拥兵上万,自是不可小觑。然我王现下还不快下注意,难道想重走破六韩,胡琛之祸吗?” 说着,站纳鲜于修礼和拒鲜于修礼的队伍顺势裂为两派。高欢见此,杜洛周并无抉择之意“纳之,恐来意不详,拒之恐有伤我军仁义,这该如何是好!” 说着。一部分将领齐声大言道: “大王,我等主接纳鲜于修礼,请大王开门纳之” “这”杜洛周迟疑的起身还望周围一眼,又不知如何是说。 “大王,我知大王有意招纳,但不可不防,大王可知假途灭虢之战乎,春秋初年晋国诱骗虞国借道灭虢,结果一石双鸟,先后攻灭虢、虞两国,现此来意不详,我王定当慎之”高伯光有棱有角的举例在朝堂之上,一步步和杜洛周演着拒绝接纳鲜于修礼的戏码。 “胡闹!”届时,侯景走了出来,他怒目斥责高伯光道“此之竖子之言,现乱世英雄辈出,四方动乱,我军本意招揽贤人,先像鲜于修礼抛出橄榄枝,现又临阵反悔,此乃妇人之心也,如若此之,焉有人投”边说着,侯景怒发冲冠,目眦尽裂,有种樊哙瞪项王之感。 自杜洛周起义以来,每战侯景总是冲锋陷阵在前,且不论战况如何,他自十五岁从军,便就有效仿豪杰之志。然则现如今已过数十载,年岁过半毫无功业,曾有人为之相面,曾曰: “侯景本人,身长七尺,腿占其三分之一,上背如虎,下体如豺,此之鹰狼之像,定能定国安邦,若从军必是社稷之才”可惜,那相面士只说前言,并未解后语便消失不见。 据此,已过二十余年,此之谜底终之未解,朝堂之前,侯景斥言相抗,如豺狼突现,杜洛周见此,竟啖目逞舌,不敢多言一分,而高伯光见此,亦恐吓而惊,大汗直淋。 只见这时,突然从府堂外冲出十几个带着箭矢的人冲了进来,眨眼过后,这些人已经把银剑长矛都已对准了侯景,只见侯景卑躬屈膝一眼凝望怒视众人,这些人皆吓坏了胆子,而这侯景,天生就有益于常人,如虎如狼且天生颠簸,左右腿长有异,怒目而视竟出双鵼。 “如此竖人也,反复无常,焉有他日”说着,侯景又嗔怒而向前一步,只见这时,这些守卫已然惊吓而止。 “散,散朝,此时容后再议”说着,杜洛周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从将军席上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朝堂众人也都一一而退。 朝散后,高欢拽着侯景回了府邸,然见侯景,已然怒目圆睁。 “万景何气,吐斤小儿,目光短浅,不识人心,失败已定,弟何必如此,与之不如另投他就”说着,高欢拍了拍侯景的肩膀,已然成竹在胸。 高欢缓缓的找了临近的椅子坐下,见侯景依旧不解,便哈哈大笑不止。 “朝政荒唐至此,焉有何大笑之礼”侯景斥责的望着高欢 只见高欢并不为之然,他淡笑而视,缓慢的摇曳着一把素扇道“万景不知,杜洛周气数已尽,我劝君,并不是想让君解气,而是与我一同另谋高就” “兄有何想法,不如直接说来”侯景最见不得卖关子的,便直言问了高欢。 “我知葛荣欲起事,不如我等先去左人城以谋他就” “这”侯景矗立原地想了些许过后,又还看高欢,一脸镇静自若便直望着他道一句“好” 翌日,高欢便同侯景一同投奔了葛荣哪里,当夜,高伯光献计杜洛周说侯景欲反,恐他日树大根深,索性,就带着大批人马于当夜就在侯景的住处放火,随后便带着数千人马将他的住处夷为了平地。 随着高欢和侯景的离开,一大批人士也都相继离杜洛周而去,果真,没有杜洛周接济,鲜于修礼不到数日便被骠骑将军尔朱兆团灭。 这几年尔朱荣东征西战他的才能也渐渐被当权者发掘,平定西陇后,迅速的消灭了破六韩剩余军鲜于修礼的部队,除却高车的杜洛周、河北的葛荣,六镇起义后各方起义势力逐渐瘫痪,唯一能够和他对抗的也就只有世居河北号称雄兵百万的葛荣了。 第八章 血洗河阴 乱世逐鹿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在尔朱兆大军的紧紧围困下,鲜于修礼的主力军一路退至关口,原本鲜于修礼曾写信与杜洛周通好。希望杜洛周借兵借人救他出于水火,原本杜洛周也曾答允他将郾城暂时送与他让其安身,可谁知,杜洛周突然在答应后,没了音信。 在于尔朱兆数百次交锋下来,鲜于修礼知道论武他是如何也低不过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契胡大将军尔朱兆的。论计谋,尔朱荣更是经验老道,短短数月,已经将他十几万兵马击溃的只有现在还残余的万人。 九死一生的,用了数十次突围,他才派信使通往杜洛周那里,他已经等了数日,眼下兵困粮绝,依旧等不开杜洛周所答应救援。 军塌之内,鲜于修礼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如果不是在上谷战役中,被兵围困着中了一箭昏迷这两天,恐怕这两日他又是一夜夜的不眠之夜。 “不要啊,不要,快来人,来人,来人”这时,从营帐外走过来一个比较疲惫的小孩子,这孩子约莫十余来岁,身形瘦小,身上全是血渍,眼中更是困意交加,尽管如此,这孩子仍旧十分精神的站立着。 “将军,你有事叫我”这孩子问道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可有来信,真王那边,手喻送来了没可否派兵前来”大账内,鲜于修礼蓬头垢面的惊吓从梦中醒来 “没有”只见这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细看来,他的兵甲已然破裂不堪,如此瘦小的身影,竟不知是如何撑起这么笨重的兵甲的。 听完此言,鲜于修礼已然没有任何力气的万念俱灰,随后便倒了下去,对他而言,此刻仿佛有千万斤的山顿时压了下来“下去吧!”他缓缓的对着这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将军,我们会死在这里吗?”这孩子惊恐的望着他,身子已经微微的发抖。但还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去问一问此时被逼入窘迫的鲜于修礼,因为外面的人都在说这场仗打不赢了,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说道死,谁能不害怕呐,自战争起来,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面孔在血泊中倒下,仍旧会有很多人又坚强的站起。可这次,随着一次次的失败,没有人在会相信曙光的到来。 “你怕死吗?”鲜于修礼反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面对死亡,居然这么从容了。 “怕”说着,这孩子便忍不住的流出眼泪来。 “过来”说着,鲜于修礼勾了勾手对着这小孩道一句,让他到他身边去。然后,他便语重心长的道一声“我曾经也怕,但现在不怕了,倒是,事到如今,我没得选,只能拼死一战”说着,他看向这个小孩,顿时,他觉得这个小孩的眸子里是多么的清澈,如同河流一样。白皙的小脸上,是多么的稚嫩,稚嫩的能掐出水来。 仔细想来,当初他参加起义以来,未尝不是这般模样,同这孩子一般,一般的畏惧和害怕,那时候,每晚都在恐惧中度过。 “将军”说着,这孩子顿时万念俱灰的大声哭泣了起来。 “哭什么,杀过人没”反而,鲜于修礼这时比起平时祥和了不少,见这少年如此恐惧,他便问他有没有杀过人。 “杀过”他自加入军队以来,受尽种种委屈,为的也就是能够替母报仇为的就是揪出杀害他家人的凶手。可是因为他年纪小,个子小,在军营里,没少被这帮大人欺负,打饭时,他们抢他的饭,甚至别人不开心了,也会拉他来把他揍一顿。在战场上,他从一个杀鸡都不会的孩子,每天都要在大人的夹缝中求生。 “杀人的感觉如何”他问 “不好!我每天都会做噩梦,都会梦见那些死去的人在我梦中向我索命”说着,这孩子便抹了抹眼泪,这般想来,心中的恐惧顿时也少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从军”鲜于修礼仔细的看着这孩子,虽说每个人面对死亡都是恐惧的,可他在看这孩子的时候,隐约能感觉的到,这孩子格外的与众不同。 “我要报仇”说着,这孩子顿时眼睛杀红的目瞪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我一定要报仇” “你为什么要报仇” “因为那人杀害了我一家,是他杀害了我的母亲,是他害的我们一家骨肉分离,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他并且要将他千刀万剐”只见这孩子说完,鲜于修礼顿时心中一惊,不知为何他心中同时有很矛盾的欢喜着。 “你叫什么?”鲜于修礼静静的看着他,似乎一切已然了目。 “我叫宇文泰,这里的人都叫我黑獭”说完,宇文泰一脸坚定的看着鲜于修礼,只见这时,他很是满意的从铠甲中掏出一本书来,说着便交给宇文泰,道“阿泰,能遇到你,我知道,我未成的心愿你能够替我完成,这本书,就转交给你了,你好好研究,至于成败就看你了”说完,鲜于修礼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将军”宇文泰接过此书,顿时双膝咵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怀中揣着此书,顿时觉得格外的热乎。 “下去吧!成王败寇皆有定数,想我英雄一生,终究生不逢时”说完,鲜于修礼不在看他的将脸转了过去并不在看他。宇文泰见此,很是感激的在塌前给他磕了几个头便揣着这本书离去。 果真,于第二日,尔朱荣大军压境,鲜于修礼麾下的部将元洪业以及数位将领,见鲜于修礼大事难成,于是便联合其余将军冲进帅营里将鲜于修礼的头颅献给了前来平叛的骠骑大将军尔朱兆。 因义军首领鲜于修礼被杀,尔朱荣此次平叛大获全胜,并未追究于其余将士,便由尔朱兆所管。 一夕之间,宇文泰觉得于昨日仿佛换了天一般,情境虽不似昨日那般压抑,看着尔朱荣士兵如此雄心勃勃的样子,顿时有感失落而来。随之他们原先这些部将也都一一被从新编制重配。他也因此,被分到了镇关将军贺拔岳麾下,当了一个哨位小兵。而关于他的故事,也慢慢在这里起步。 “报”仅听见一声长长的巨响,葛荣门府前侍卫就已经快速的跑进了府邸中央。 只见这小卒,约莫二十来岁,印刷式统一着装,身穿黄褐色兵戈装束,戴着沉重的盔甲帽,腰间别着一把约三尺来长的圆月弯刀,刀鞘纹络简单,说道着,这人快速的走到葛荣后花园处,只见这里假山林立,花园百花齐放,缭乱之及。 在花园深处,有一衣着褐色的中年男子,衣袖紧绑很是一副明显的军用式武装大坎肩。这人衣着华丽,用上好的锦缎织就而成,在看花园内,除了他还有两个麻青色衣着,手工布缠发将头发束的高高的两个丫鬟,站立在两边举着水果。丫鬟前面,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只见此男子宽袍大袖,腰间还佩戴玉佩,侧面还别有一把长约七寸剑尺。 “报大王,府门外有怀朔名士来投”说着,该侍卫将一封洁白整齐的信件从手里快速的成呈递状交给这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可有说来人是谁”只见葛荣并未流露出率先喜悦的心情来,仍旧用剪刀修剪着花园树木的杂枝。 “河北景县人士高欢,此人还改用鲜卑名贺六浑,听闻此人曾在家乡景县疏散家财,帮助平头百姓甚得好评,于此同行而来,还有虎头将军侯景,司马子如,孙腾等人”小衙役一五一十的将高欢的曾经悉数的报道给葛荣听。似乎他对这个来人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自葛荣起兵以来一直骄兵自傲,素来识英雄重英雄,虽有爱才之心,但葛荣毕竟不是曹操,有周公吐脯,天下归心的气概。 对于比次来投奔的高欢,葛荣并没有多大的重视,如果说杜洛周并无远志,那么葛荣便是相反,葛荣虽有远志,然则好高骛远,心胸狭窄。 “这贺六浑莫非就是司徒娄内干之婿”说完葛荣看了一眼身旁的谋士莫高提,这宽袖谋士略作固定的捋了捋下颚的胡须道:“大王果然神机妙算,此人正是司徒之婿。” 听此传完,葛荣不由的纳闷凝移侧目以对谋士,迟疑很久道一句“这高欢可有何异” “传闻道,这高欢,果真有贤能,听闻这娄司徒之女昭君,只在城门上看了其一眼,便觉此人相貌不凡,资质卓异,为大能之才不惜放弃富贵之体下嫁于他,还有人传闻,这是仿汉高祖之妻吕雉之举” 这白衣谋士缓缓将高欢过往道给葛荣听闻,这莫高提别的不提,单就看人也是出了名的准确。他对高欢的评价为骁勇善谋,葛荣看了其一眼,将手一挥,身旁的丫鬟举着檀木小托盘便走到其身边,葛荣随手将手中的剪刀放到托盘上,周围的侍从端来一个金色的盆泊,他将手放在水里左右摇摆两下,便檫了手跟着侍卫一同朝着府门外走去。 河北葛荣,乃鲜卑族人,最初因北魏正光年间,河北农民起义军首领。初为怀朔镇镇将,世食魏禄,随着破六韩率先起义,随后他便在河北起义,后投靠鲜于修礼在定州左人城,这才有了现在一步步比较明显的基业。 话说此时,河北有三大起义军势力,一拨为高车杜洛周,占领上谷,自立称王。二为元洪业,不过元洪业已然投降了北魏朝廷,这其三嘛,便是占领左人城的葛荣。 左人城葛府门外,高欢携着侯景,司马子如以及孙腾等人站立在葛荣的府外,话说葛荣的府邸,着实比杜洛周的府门大气许多,再加上葛荣本就是怀朔镇将,又世代居住于此,自然不同凡响。 葛府门外,有两个两米多高的石狮子矗立在门前,门府宽约三米有余,高三米,门府前站立着两派衣褐黄色的兵戈装束,一派为五人,正门为朱红色,门府上镶着比较大的铜钉十分耀眼。门府四周的长墙皆为红色,瓦硕金黄,气势恢宏。 “大王请!”正当众人都在门外纳闷时,刚才进门的小将已然将葛荣请立到了门内,只见葛荣约莫四十来岁,碧髯长须,面色富态,是一个比较雄壮的中年汉子,衣袖简练能够明显的看出是一个练家子。束冠金黄,显然一股比较浓厚的王者气息。 “听闻有贵客到来,着实来不及一番准备,只好借鉴周公一饭三吐脯,贵客在哪?”说着,葛荣一把搭在小厮的手上快速的从府门里出来。 高欢等人见此,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中疑问。早就听闻葛荣骁勇,且重视英雄,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大王,这边就是”说着,那小厮搀扶着葛荣从门坎走出,越过台阶便看到站立在石狮子旁边的高欢等人。高欢一等,见葛荣风尘仆仆的出来,便齐身转过身去,对着葛荣深深的双手交叠直勾勾的伸向身体正前方,然后缓缓的弓下腰身行礼。 “好好好”葛荣见此,也同他们一样,相互行了拱手礼,礼毕,葛荣还看了前来投奔的众人,只见其眼神一转,不知有何感想的看了一旁的谋士,谋士也会意的用眼神回复葛荣,只见其对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葛荣这才故作高深的吭了吭气。 高欢见此,率先走向葛荣身旁,双手报十的对着葛荣说道“大王,我等冒昧来投,实乃惭愧,我等本有心想就此乱世成就一番大事,辅佐明主光复天下,然则主将昏庸,嫉贤妒能,我等虽有心回天,然则穷途末路,蒙大王不弃,我与同来的兄弟,愿追随您,为大王平定天下,衷心不二” 说着,高欢直望着葛荣,眼眸之中,带有十分的坚定和诚恳,从他的眸子中,能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镇定自若之感。 “好,公若助我,何图天下不平,今有贺六浑来投,何愁英雄无路,我这就让天下英雄都看着,我葛荣便就是天命所归”说着,葛荣强势的拍了拍高欢的肩膀,便张开手臂,欢迎着他进入葛荣府邸。 孝昌二年,高欢等人弃杜洛周投葛荣。同年二月,元洪业正式发动叛乱,将鲜于修礼斩杀,带着鲜于修礼部分残兵投靠了尔朱荣。鲜于修礼死后,宇文泰感念其知遇之恩为身首异处的鲜于修礼建立起衣冠冢。带着他传授的兵书一人默默的学习。 由于最早起义的鲜于修礼已经被尔朱荣击败的溃不成军,被部将元洪业所杀,鲜于修礼正式退出政治舞台,他的其余部将转为元洪业手中。随着鲜于修礼势力的消灭,河北又重新被这三大部落再次重新划拨。 自尔朱荣崛起以来,并且迅速的成了北魏朝廷的精神支柱,各方势力也都窥探着晋阳尔朱家,此时此刻的晋阳宫开始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同势力的明线暗哨也逐渐紧密起来,皇帝的旨意传至尔朱府,随之,在尔朱荣率兵响应的同时,一拨穿着同样宫廷内侍服装的人便悄悄的回了宫。 碧红楼阁内,翠玉瞩目,只见一白面小生,衣着艳丽长袍,眉宇粉黛着重,脸面铺的粉白,此人便是即弓庶人之后太后新册封的内官“什么,此事当真”听完此言,这庶人已经吓得粉扑掉光的惊讶着。 “回大人的话,此事不假,为以防万一,我等还特意在尔朱将军府前多逗留了几日,是亲眼看到他起兵的我等才快马加鞭的回来告知” “太后……………………” 第九章 血洗河阴 宫廷事变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呼呼,蜿蜒曲折的宫廷内,一个太监低着头,十分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着,带有紧张,惶恐,与不安的步伐加急的穿梭于各个走廊之间,这里墙高数尺高楼紧立,红砖瓦砾,禁宫繁多,时不时还会有守卫再次巡逻。 因为这是深宫,他自小就在这里长大,熟门熟路的不经波折的朝着太后寝宫的位置走去,很快他便走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 显然,这个人,肯定是经常出入各个宫殿里的熟面孔,不然偌大的皇宫,各个宫殿都有着严密的把守,他一个小太监,又怎么能够肆意妄为的无所禁止的游走 “大人”只见他悄悄的走向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身边,附耳细语着什么。边听着,这个大太监似乎也料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手指一辉示意他暂停。当然,这个举动。他也是知道的,在深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口无遮拦和隔墙有耳。 毕竟在宫中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是要看着主人的眼色行事,如果不能渗透到这点,估计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深宫中,早就死的不见灰烬了。 大太监十分熟练稳重的说道“下去”便将在一旁打扫宫殿卫生的侍女们打发了下去,只见他脸色一沉,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这个十分眼熟的小太监。 “此言当真,此事事关重大,切莫飞龙走凤,如若泄露且不说你我二人脑袋不保,就连这深宫,恐怕也在劫难逃” “这宫中就快要变天了”这老太监心里想着于是乎他仔细的望了望这个贪婪的小太监。 “是,是,小人知道,此时千真万确,我敢以性命担保”只见这小太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似乎绝非口头听说点了点头,同时他还看了一眼四周,见周围并无闲人,便小心试探的走到这大太监身旁“证据都在这哪”说着,小太监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示意着信件就在他怀里 “这样,你跟我。现在立马禀上面,把这事告诉太后”话毕只见这两人快速的朝着太后休息的宫殿走去。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快步行移的低着头在宫中游走。中间拐过几个大的转弯,途中,有宫中妃嫔在园中嬉戏打闹,也有皇帝的圣驾在旁经过,只见这老太监额角已经惊恐的吓出了汗水。 皇帝的圣驾在旁经过,他同这小太监远远的在一旁恭立着,皇帝下意识的看了看两人,随后也没有太多留意的被众人抬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这老太监狠狠的凶斥小太监一声,随后两人不由的加快了步伐顺着太后的寝宫径直而去。 约莫半柱香左右这两人已经从宫门口大步走到太后寝宫前面。依例普通的小太监是不能先进入太后寝宫的,除非是特殊召见。太后身边的大内务总管已然耀武扬威的走了进去。只留了这小太监在门外干是着急。 小太监在门外,略带焦急的恭着腰,左手搭右手的伸进袖缝里急切转悠着,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进入太后寝宫的大太监,却习以为常的低头前进。 瑶华殿内,依稀能够听见男女的嬉戏声,这太监已然习惯的在门口某一角落,等太后并不厌觉的时候进去。 只见这时,胡太后正和一众男宠在你追我赶的嬉笑吵闹之中,无涯子在某一处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大内侍。从他的眉宇之中,能够感觉的到一丝慌张和急促。无涯子并无意参与一众吵闹声中,而且缓缓的走到内侍身边。 “怎么了” “有急事告知太后”说着,这大太监便对着无涯子耳边说道了两句,随后就能看到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太后所居住的瑶华殿内,假山假水仿若人间天堂,淡青色的纱幔从瓦檩上垂直而下,约莫三尺之余,只见宫殿正中央,这些穿着鲜艳妆点艳丽的男子,在殿中你追我赶的跑来跑去丝毫没有察觉的到危险已经蔓延开来。 这些人当中,年长的有二十五六,年轻的十三四五。且各个长的格外精致美丽,别的不说,唯独太后最为宠爱的首宠内官无涯子更是生就一副绝色。 这无涯子天生最爱衣着玄色长袍,眼部尤爱用赤红色的黛子粉轻轻的描上两笔,加上他本就皮肤白皙,不加妆点本就倾国色。只是他性如冰山,很少能有人靠近,却不成想,在弓庶人之后,他能一举俘获圣心而且还有过之而不及。 “太后”正说他着,他便从门外缓步走来,身旁跟着的还有从晋阳回来的内侍眼线。 走入宫殿,依旧同原来一样,宫殿里的其余男子要么围着太后说笑,要么就是站立在身旁捏腿捶背的侍奉。 “呦,我们当中不爱说话的冰山回来了”说着,其中一个衣着淡青色面容花着艳丽的男子略带酸味的撇了无涯子一眼,然后搬弄是非的矗立在原地还不望用手指指点点着。 “让开”无涯子看也没看的用手一挥把他推到了一边。 眼见无涯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个男侍立马气红了眼的冲了上去“你” “好了竹染,你就别和他计较了”说着,站立在旁边的男子拉了拉这个已经气愤的快要冲上去打人的他。 “哼!我才不会和一块木头计较里,太后最喜欢我的花容月色,我可不想长皱纹”见无涯子丝毫没有和他较真的念头,索性他也不了了之的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太后,你的荷叶养颜羹”说着,无涯子朝着殿内躺椅处,那个躺的雍容华贵的女人走去。这人正是当今掌握军国大权的太后胡氏,想当初,这位柔弱的女人扶持着年仅八岁的皇帝登基,而现在数十年过去了,她的容貌依旧,此之前更加多了几分妩媚和柔性之美。 无涯子缓缓的走到她身边,而此时躺在小床上的胡太后并没有睡着,在她周围还有三四个男侍为她捶腿捏手的 “太后”隔着床幔约一米的位置,大太监停了下来,床幔里的嬉戏声并没有停止,若无旁鹜的欢闹着。这个声音传来的很是清晰,距离他越有两米的位置。 见胡太后没有回答,明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大太监又低声的喊了一句“太后,太华殿那边”大太监欲言又止,听到这里,胡太后不由的厌烦起来。 说着,她便厌恶的问了一句“皇帝又怎么了” 随着皇帝的长大,思想的也逐渐的成熟,这么多年的朝政下来,军国大事皆由太后做主,他这个皇帝早已经形同虚设,在主宫,大臣也只知先有太后后听皇上。皇帝的召令很难出宣政殿一步。 虽说当今皇帝北魏孝明帝元翊乃是胡太后的亲子。这么多年朝政对敌下来,寻常人家的母子情分显然已然淡薄许多。皇帝,毕竟是皇帝,是天下共主。 “天家无常亲”这么多年来,太后仗着皇帝年幼,一直把握着北魏朝政,太后为培养自己的势力,将自己凤撵送出去的人都做了大官,同时与自己相对应的老臣已经陆续的回了老家,当今朝政朝风萧条,文人异士大多都厌倦仕途,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出仕的人越来越少,奸臣宦官为笼络胡太后,计出不穷。朝风腐败暗淡,百姓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年幼的明帝,看不惯母亲的一揽作为,母子嫌隙自诛杀太后盛宠弓庶人时,便日益扩大。 为了保卫祖宗江山,明帝不得不向军阀出身的尔朱荣写信求救。没想到,与自己母亲胡太后的对抗还没有开始,明帝的计划便暴露了。 “皇上他,”这太监欲言又止的斟酌着 “他,又怎么了”隔着床幔,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无关紧要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显然,她对于皇帝的做法,根本就不屑一顾,也相信他根本就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 “这”大太监看了眼太后寝宫的男宠有所担忧的说着。 见他不言,胡太后便有些不耐烦的掀开纱幔走了出来。虽说皇帝已经二十有余,可眼前这个女人,丝毫没有一点苍老之姿。肌肤宛若少女般的白皙,容颜姣好,虽无貂蝉昭君般清秀,却有妹喜妲己般妩媚。“什么事,说吧!” “太后,皇上他”只见太监低声细语的在他耳边絮叨几声,霎时,只见胡太后听闻原本一脸享乐的脸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太后原本喜悦的脸上晴天霹雳般的阴沉起来。 “你说什么”说着,胡太后顿时坐了起来,脑神经很是被刺激了一番,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一直看似对她百般遵从的皇帝竟然在背地里联合外人要反她。 “太后,此言不假,派去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如果太后还有所怀疑,不如将门外之人传来一问,届时真假自知” 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缓缓的吹起了风来,寝殿内的纱幔被吹的一一飘起。殿内其余男宠被太后突如其来的反应所惊吓道,顿时吓得鸦雀无声。 “下去,全部给哀家下去”只听见胡太后气愤的一声怒吼,寝殿里的这些人一一退却而去。“传他进来”胡太后厌觉的怒斥了一声,只听这时,寝殿门外的门户“吱吱”的划出一声声响。 “进去吧!”说着,只见门卫将门口已然推开,对着门口略微有些紧张的小太监说道着。 走着走着,小太监缓缓的停步,随后缓然一眼,太后寝宫,一片金黄色璎珞缦帘,深红色的绣花地毯楠木桌椅,宫俢器件奢华无比。隔着一层层的珠纱,还不时的传出男女的嬉戏声,可谓是宫歌滥觉。 “谢谢,谢谢”那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对着门卫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便顺着门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进入。 早就听闻太后的寝宫向来华丽,而且宫中所摆设一切都异常珍贵,而且能够入太后寝宫的人一般都是有较高品级的,这个叫崇焕的公公显然是第一次进入。对于里面的一切都觉得特别的精致,有一种进入仙境之感。 这小太监边走边盘算着,他以后的荣华富贵皆会从此处而来。他谨慎的望着周围的一切,直至一步步由外殿进入寝宫中央,太后径直的坐在宫中央的小床旁,旁边还站立着内宫最受胡太后宠爱的内官无涯子。 见他探头探脑的进来,无涯子怒斥一声道“还不赶快过来,愣着干什么”说着,他看了看在寝殿中央站立整齐的这太监便说“太后就是此人,此人名唤崇焕,是内府局特派跟踪皇上的人所派立的” 大太监简单的向胡太后说明原委,这奴才便很是快速的朝着胡太后跪下,一副牙尖嘴利的道“奴才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这小嘴倒是很会说话,起来回话吧”胡太后秀指一挥,只见这太监有着紧张的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静坐着的胡太后,然后用最快的眼神将头所低下。 堂上胡太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望了一眼这太监,随后她的目光便朝着另外一处撇去,随后她便缓缓的起身望去 “你就是太原回来的那人,说说吧,皇帝遣人给尔朱荣究竟所谓何事” 这人缓缓的抬头看向胡太后,然后有些想领寸功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对着胡太后说道“启禀太后,皇上他,他想谋反” “放肆” 胡太后突然一声严厉的呵斥,这小太监立马惊魂失措的一皮墩跪到地上,微微颤抖起来。 “这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难道皇帝会反自己不可”她怒目的望着这急于领工的太监 “是,是,是,奴才多言,奴才说错话了,这就惩罚”说着,这太监微微发抖的打着自己的嘴巴,还不停的颤抖。 “说吧!皇帝到底密谋了什么事” “皇上派人给尔朱荣传旨,让他三个月后从太原起兵,兵围京城目的就是要逼太后你交出政权” 说着,这太监便从怀中掏出一系列能够证明皇帝确实想要起兵的事实来“看来,皇帝终究是长大了。”太后不急不切的低声问道着。 “太后”霎时,只见太后胡氏已愤怒,太后寝宫中人,皆战战兢兢起来。 “这宫中都认为皇帝是真的傻,其实皇帝并不傻,只是一直装给哀家来看”看完密召后,胡太后顿时勃然大怒。只见那个小太监完全吓破胆的跪在地上不好动弹丝毫。 “这个混小子,他居然敢联合契胡,用契胡的兵力来威胁本宫,架空本宫”说着,她气愤的将密召丢在了地上。 谋反,叛乱,这本是深宫最忌讳的东西,既然皇帝要行动了,那么,胡太后这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她想来最引以为傲的中宫之位又岂会轻易给人。 “太后,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大太监请求指令的问道着。 “但也无碍”说完,她轻蔑的一笑,便走回自己的床铺边去。 “可太后,这契胡酋长,他可是平定流民叛乱的武夫,如果陛下真的联合他来对付西宫的话,那我们”大太监略带担忧的说着。 “到现在,他还不是没有谋反那。哀家,依旧是这北魏朝堂上唯一的西宫太后,他想用中宫之权来压本宫,就凭他三岁牙童之力”说着,她的手指一伸,勾魂似的引着这个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向她走近。 “可太后,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防,有什么好防的。他契胡之所以会答应皇帝,无非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他皇帝能给的,难道,我们就给不起吗?”说着,胡太后莞尔一笑,只见她的手在男宠竹染的胸肌挑逗的划着。 “如果皇帝没了,你说,这契胡,还会为之卖命吗?”说道这里,她完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鸠杀皇帝,这种事情,她干过。凡是之前想要抢走她妃嫔之位的女人,一个个都去陪了先皇,所以,胡太后并不怕,甚至她还觉得这是她的光荣,是她一步步走来的战绩。 “无涯子,你觉得此事如何去办”说着,胡太后媚态的望了他一眼。 “想来宫中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有很多,太后又何必只求一种” 虽说虎毒不食子,一个女人,如果在权利的位置上坐的久了,权衡利弊自然也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放弃的。 “太后的意思是”大太监有所不懂的问道胡太后。 胡太后并没有回答,只见此时,她步撵之上的男宠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只见一把白刃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太后,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那个衣着白锦,青丝垂髻的男人便倒在了床榻上。 “由你来给我儿陪葬,也不惘你此生了”说着,胡太后从男子胸腔拔出匕首丢在了地上。随后又假装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吼一声 “来人啊!救驾,救驾”她一个人假装慌张的在寝宫里乱跑着,届时,从门口冲出几个拿着刀的侍卫来。“太后,所发生何事” “抓住那个刺客,立马杀了他”说着,只见胡太后长袖一挥,顺手便指着这个通风报信来的崇焕身上。还未等这小太监反应过来,侍卫的刀已然从他的脑袋扫过。 只见胡太后很是紧张的说着“传令下去,西宫遇袭,经彻查,此刺客来源于中宫,特命西宫内务统领无涯子携大太监前去彻查”说完,大太监拟好召喻,胡太后鬼魅一笑的便在吿令上盖完了章,特命叮嘱的说了句“切记,不留活口” “那太后,皇上哪里,应该怎么办”大太监迟疑的问了一句 “天子弑母,视为不孝。实属难为万民立表,如今天子圣德败坏,中宫之位,不应久留,如遇顽抗,就地斩杀,将天子囚禁于上林苑,命其思过,如有蛊惑之人,立斩不赦”说完,只见一行人齐刷刷的从西宫直奔而去。 第十章 血洗河阴 第一女皇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世间荣落重逡巡,我独丘园坐四春”自古成王败寇,往往在一瞬之间。宣政殿内,比起寻常时候,却显的愈发的冷肃,殿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起了微微的小雨。皇帝元翊坐的端正的如同往昔一样批阅着各地传上来的奏折。 “青袍似草年年定,白发如丝日日新。”说完,只见孝明帝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着这首感慨心情的句子。他的脸色显得十分的沉重,似乎并不像他所描写诗句的那般欣欣向荣。 太和宫外,只见一女衣着华丽,珠珞翠玉梢头用青木端盘装着一个赤色明珠游龙的罐子,里面大概装着羹类的食物正一步步朝着宣政殿走来。看其装扮十三四五的年纪,应该是明帝妃子之类,在她后面本应该有一两个宫女所跟随才对,可是她其后并无人跟随。 待其走到宣政殿周围拐角的地方,却突如其来的被一白衣男子给拦截住了。细看这人,衣着简练并无其他装束,从他如此小心翼翼细致的样子看来,大概是在这里等候她许久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说着,无涯子便拽着她到了宫殿鲜有人去的一个角落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潘充华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好在四处并无人来往,虽说这宫殿四周都有侍卫站岗,可她是明帝的妃子,出入宫中自然不会被要求严查。且她并无带婢女的习惯,就算有也会距离她许久。“太后那边” “皇上欲要起兵,你可知”无涯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这个一直和他相依为命数十载的妹妹。自潘家被弓庶人那等宵小之徒诬陷落寞之后,本想平淡过完此生潘迎紫央求过他,让其带她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可那时,无涯子满心想的就是仇恨,为了复仇,他不惜让妹妹以身侍君,而现在,潘充华已有十月身孕,还被封了贵人,自此宫廷深深一别两宽。 “那又如何”潘充华摸了摸即将临盆的肚子,说实话,现在,并不是什么好的抉择。可是,她却已经认命了的想要跟随着皇帝。 她的言语充满了冷淡,以前,迎紫是不会这般对他的,无涯子一脸不能相信的一把拽过她,双手紧搭在潘充华的肩膀上,只觉得现在的妹妹距离她很远很远“什么叫那又如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潘充华冷淡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便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你知道” “那哥哥又何尝不知道呐!”说着,潘迎紫满是愁怨的望着无涯子。“这么说,太后也知道了。”顿时,她觉得心中顿时一惊,这件事情,就连她也是在明帝已经预料好了的才告诉她的,难怪,难怪无涯子会来找她,想要带她走,想来这件事,已然不成秘密了。 渐渐的,搭在她双肩上的手渐渐的开始滑落,无涯子满是失落的凝噎。潘迎紫一脸惊慌失措的抓起表情木然的无涯子道:“是吗?哥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太后知道了,她打算鸠杀陛下,现在,送去毒酒的人已经去了”无涯子冷冷的说完,随后他又疯阙了一般紧紧的拽着潘迎紫的手说道“迎紫,我带你走吧,我们逃吧!太后之所以,做了万全的打算,就是因为你现在怀有身孕在身,一旦你把孩子生了下来,你就会死,而且他也活不了。” “不,不会的”潘充华说什么也不肯相信,皇帝,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儿子,胡太后不会杀自己的孩子的。她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凉,这种感觉很是不好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惊悚“陛下,是太后唯一的孩子,娘亲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迎紫,你别傻了,趁现在还未有人注意到你,跟我走吧!这里是皇宫,即将会面临着一场风暴”说着,无涯子拽了拽呆滞在原地不忍离去的潘迎紫,于是他便愤怒的指向宣政殿的那个方向“这里是杀人不眨眼的宫廷,这里囚禁的是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不要尝试着用你所谓的亲情去打动太后,天家不与百姓同,这里父子、兄弟都会反目自相残杀,你别天真了” “哥哥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想在失去第二次,如果我知道杀了弓庶人就会替爹娘报仇而搭上自己唯一的妹妹,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得到安逸的” 沿着屋檐落下的水珠越来越大,天空坠落紧密牛毛细雨瞬间不似以往那般柔软,反而像针一般扎的人心口直疼。 “哥,你走吧!爹娘是不会怪你的,同样,我也不会怨你,只怨这命运”她缓缓的将手伸到屋檐之外,清晰的感受着雨水击打着肌肤的力度。 玉容阑干,芙蓉映面,眉心一点是冰清玉洁之霜。只见微雨潺潺之处,那一缕清寒伴着水的节奏声中一点一点的消失于视线之中。 宣政殿内,金碧辉煌处,孝明帝仍旧兢兢业业的坐在桌旁审阅着各地传来的奏折,身旁站立这一个衣着浅粉色如同桃花般色彩的俏丽佳人,这是明帝新封的充华尔朱氏,此刻她正站立在帝君一侧翘起芊芊玉指为皇帝研磨。 这大概是潘充华第一次见皇帝新封的姊妹吧!她顺势撇了一眼过去,大概应了李延年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可谓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线。 “娘娘,陛下在”刚走两步,矗立在宫殿门口的侍卫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中央的地方一立,随后一侍卫略带请示的拦住了她,随后皇帝挥了挥手,侍卫这才散去。 “爱妃来了,来过来,朕这里来”只觉孝明帝顿时卸下一副沉重枷锁的望向殿门口,不觉和颜悦色起来,这或许在后宫,并不为众多嫔妃所见。 “陛下”说着,潘充华双手托着餐盒一步步朝着殿中央走去,只见明帝一副见了花儿一般撇下一切的朝着她走去。 尔朱英娥矗立在原地,停下了手里忙碌的事情,双手习惯性的放于腹前,望着明帝如此孩童般的模样,在看看潘充华那份很是满足的样子,不由的拧了拧嘴唇微微而笑,旁边的内侍太监已然快速的接过她手中的端盘。 还未等潘充华走到殿中央,明帝已然冲到她跟前“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让丫鬟们做,还非要自己亲自送来,摔到了怎么办!” “妾没事”说着两人便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明帝搀扶着潘充华一步步走到殿上的桌椅旁。 见尔朱氏十分拘谨的站立在明帝桌角的一侧,潘充华略带调侃的望向一旁的她“难怪陛下不肯来贱妾宫中,原来这里有妹妹相伴,难怪陛下能够情愿的在这里批阅奏折” 明帝见潘充华话里带有酸味的声音,不由的笑了一下“几日不见,爱妃怼人的语气,越发的厉害了”说着,他便拉着尔朱氏的手走向潘迎紫身旁。 “早就听闻姐姐饱读诗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尔朱英娥朝着潘充华微微下蹲行了一个礼便对着孝明帝说“陛下,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臣妾告退”说完,她又对着孝明帝行了一个礼后便缓缓的消失在宣政殿内。 “这就是陛下说的契胡族尔朱荣的女儿吗?”潘充华一脸认真的问道 “是的!”孝明帝望着尔朱英娥的背影,细致的将这么久以来,他与尔朱英娥相处下来的过程显现于眼前。尔朱英娥自被提升为充华开始,他还能清晰的记得崇明带她去落华宫时,尔朱英娥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到现在,依旧,在宫里别的女人都依附皇帝的宠爱而活,而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和明帝达成合作伙伴般的共识。 “陛下,尔朱英娥到了”说着,崇明将十四岁的尔朱英娥带到明帝眼前,第一次见尔朱英娥,这丫头虽然着装的和普通的宫女一般,她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见到皇帝的畏惧感反而是一种很是强烈的坚定。 “奴婢参见陛下”说着,尔朱英娥便跪着对着孝明帝行李,她的头低的很低,几乎是看不了目光的。元翊走了过去,用折扇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颚,虽说尔朱英娥的模样清秀无奇,可谓天下难得的绝色,而明帝似乎并未动心半分。 说着,明帝折扇一挥,背对着尔朱嫣对着她说“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了,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说着,他转身凝视着她 “奴婢,尔朱英娥”说着,尔朱英娥缓缓的起身,她静望着明帝,似乎很是不解。 “不明白?朕也不明白”说着,孝明帝便对崇明道“传令下去,朕今晚要在这里歇息”说着,他便对着尔朱英娥说“由你来侍寝” 一时间,落华宫内不由的忙碌了起来,孝明帝一脸淡定的依靠在桌椅旁拿着一本古书看着,大概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而每天都差不多是换着人的上演着。而对于尔朱英娥,这倒是头一次,一下子从门外冲来好几个丫鬟将她团团围住,她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这些丫鬟们推推攘攘的一会洗澡一会拆发,更衣的,最后她们给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便一个个退了出去。顿时,寝殿里只有她和明帝两人。 孝明帝见众人退去之后,看了眼被定在床边的尔朱英娥,如果是普通的宫女,就算提前通知了要求侍寝的妃嫔也不会像这样如此直勾勾的盯望着他“你的胆子但是很大” “陛下如果对臣妾的殊荣,是因为臣妾父亲的话,陛下不妨明说”说着,尔朱英娥睁大了眼睛的望着他,她的身体清淡的散发着刚才泡澡花瓣的味道。洗漱的地方就在这间寝宫内,她被众人团团围着,而明帝就躺在一旁专注的看着书,似乎是等她,更多的是有事于她。 “陛下,怎么了”见明帝一直木不转睛的盯着某处,潘充华摇了摇他 “无碍”说着,明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的挤出一个笑容。原本她想告诉皇帝,太后已经知道他想联合契胡围攻帝京的事情,可还来不及说,太后的侍卫便已经冲进了宣政殿内。 “你们干什么的”还未等门外的侍卫说完,血红的刀子已经横穿而过,随后这些人便大摇大摆的冲进了宣政殿内,对着孝明帝说“太后懿旨,宫中有刺客作乱,为保护陛下安全,自今日起,陛下不得出此一步,所有事务以后移至正光殿由太后亲自料理”说完,这帮人就已经将宣政殿围的水泄不通。 三日后,尔朱荣的军队攻入河南城边,从洛阳城外打探回来的探子却听闻明帝病崩,朝堂之上朝政由胡太后主持。于翌日正式立对外宣传的潘氏充华之子为帝。 令胡太后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除掉明帝,她就可以另立幼帝,继而继续她的临朝听政。可明帝正直壮年早逝,要解决立储,这便成了太后的一件难事,明帝后宫粉黛数以上百,可儿女却树散瓜稀,也只有刚出生的公主元姑娘一个。 “太后,潘充华生了”说完,大太监有些难以启齿的说着。 他瑟瑟发抖的不敢直言,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是皇子,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这个孩子的命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皇帝,荣登九五。可偏偏不凑巧的是,命运弄人般的诞生了一个姑娘。 在权利的位置上端坐的久了,就连心中那最后的一抹人性也消亡殆尽。“是男是女”胡后已经十分坐不厌烦的想要知道接下来她下一步路应当怎么走。 “是,是位公主”大太监说完,只见胡太后六神无主的倒了下去,硬生生的坐在椅子上,发出无比哀怨的声音“这是老天要亡我啊!”隔了好久,她都没有缓过气来,因为她知道,没有皇子,皇帝死了,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见她眼眶里布满血丝和怨恨紧握扶手“谁说是公主的,传令下去,明帝年幼病逝,上天垂感,帝妃潘氏充华有孕待先,于今日诞下皇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 民,不可一日无天。 自即日起,皇子登基为帝”说着,大太监立马麻溜的对外宣旨。抱着元姑娘在正光殿上对着群臣宣读完圣旨后,太后惊魂失措的坐在龙椅上,大臣们一一散去,她怀中的婴儿不停的嚎啕大哭,太后完全呆滞住的坐着丝毫没有发现分毫。 从正光殿回来后,胡太后从来没有过的担惊害怕从这一刻开始了,皇女不是皇子的消息,能够隐瞒的时间不会太久,一旦朝臣外将知道了,先不说四方诸侯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但单是朝臣就能够将她斥搏的哑口无声。宫婢怀中的婴儿嚎啕大哭不止,胡太后也若有所思的担心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孩,孩子”床榻上,那个刚诞下皇女的孕妇,没有任何力气,一脸苍白的望着自己的孩子,嘴里碎碎念叨着。“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这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潘充华脸色苍白的默默流泪着,明帝撒手人寰,带给她的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这一个可以用作纪念的女儿,可惜,她也无能为力的保护好明帝最后的血脉。 无涯子看着妹妹这般自然心疼不已,可是胡太后下令禁止有人去看这孩子,孩子一直大哭不止,最后嗓子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从出生到现在,孩子什么东西也没有吃,甚至她还没有来得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就被太监给抱走了。 胡太后从朝堂下来后,潘充华在也坚持不住的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如果在不给孩子喂奶,估计孩子就会饿死,这是明帝唯一的血脉,尽管是一死,她也要拼死一搏。 “太后,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好吗?”只见潘充华憔悴苍白的脸颊,有些渗人,只见她死死的抓着太后的衣角苦苦哀求着,刚刚临盆,本身就虚弱无力,汗渍渗透了她的衣衫,纵若谁一个不小心或者微风轻轻一扶她便会倒在地上。 “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胡太后厌恶的一脚将她踢出去了很远。从眼神中,能够看出无涯子十分痛惜的表情,他尝试去扶自己的妹妹。 一想到潘充华生的是一个女孩子,胡太后就憋屈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现在她又苦苦哀求吵闹个不停,更是惹她生气。 “亏哀家将全部的心血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结果你却这样的亏待哀家。”她理也没理的怒斥着刚刚临盆的潘充华。 “太后,嫔妾知错了,只是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滴奶未近”潘充华心如刀割的扶着胡太后华丽的宫服说着“太后,这是皇上唯一的孩子,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想想她以后叫您奶奶,依偎在您怀里替您孢瓜去皮的孝敬您,太后,求您开恩,就让公主进食吧!” 潘充华如此苦苦哀求,胡太后终于动容的允许她抱一抱还没有见到过的孩子。看着孩子嘶哑的嗓子再也哭喊不出任何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被母亲抱在怀抱,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本能反应的解开衣襟让孩子哺乳。 “这个孩子,他已经是我北魏的皇帝,所以你。”听见这个消息,潘充华的心顿时停滞了一下,但她知道,她的命运,早已经不是她能够做主的了。这一切,早在她进宫的那一刻就已然板上钉钉。 “这个孩子,承受着常人不能得到的身份地位,可,生在帝王之家,生不逢时,哀其不幸”给孩子哺乳完后,她饱含申请的眸子看着她怀中睡的熟睡的婴儿。将她所有不能为力的事情都化作层层寄托。 “我死后,恳请太后,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如果到最后,她的秘密被发现了,也请求太后可以给她一个好的归宿”话还未毕,只见大太监手中的白绫已经牢牢的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太后”说着,无涯子满是泪目的跪了下来 “哥哥,罢了,这就是我的命”她苍白的脸拽了拽无涯子洁白的衣裙,随之太监用力拽绳子的力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她还是不忘嘱托的说着关于公主的未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见她脸色涨红青筋曝起的哽咽着,只是隐约听见“照顾好公主” “算了,祖宗虽有遗命,可也有例外,你可以不用死,公主的命运已然注定,至于怎样,你很是清楚”只见胡太后扶手一挥,大太监立马停止的停手,潘充华无力的倒在地上,捂着发红的脖子,深深的吸允着空气。 北魏王朝,为了阻止皇帝死后,皇帝的母亲专权,子贵母死,所以一直保留着这样的传统。直至到胡太后才有了这样的一个例外。 看着这个襁褓中嘤嘤待哺的婴孩,她不由的想起自己当年她还是妃子的时候,一样的被人看不起,不被器重。母凭子贵也是因为有明帝这个孩子,渐渐的她重获宣武帝的宠爱,渡过那段灰寂的时光,她的好运接踵而至。 延昌四年十二月,公元515年,宣武帝驾崩,遗旨传位六岁的儿子元翊,帝弟高阳王元雍入居西柏堂处理政务任城王元澄为尚书令协助政务。这些大臣姻亲虽说是辅助皇帝,可毕竟,皇帝年幼,很多事情,很容易被人误导引诱。 第十一章 血洗河阴 伏尸百万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呵!辉煌霸业一场空,前世魂归在梦中,母后,朕得不到的,您也得不到”随之,孝明帝被人押解的五花大绑着,在潘充华诞子之前,胡太后还不至于会杀他,她要等的就是等到潘充华一旦诞下龙子,明帝的性命也就在旦夕之间。 “是吗?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是没有皇帝可以还是没有哀家”说着,胡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太监道一句“看好皇帝,他跑了你们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她头目光眺也没有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时光飞逝,经不留神已过数十载,还忆那时,明帝也不过八九岁,那时候,胡太后带着年幼的他登上那遥远宝殿。也是自那时起,皇帝再也没有叫过她一声娘,在瑶华殿高高在上的权位中,一个“哀家”一个“孤王”将深宫中,唯一用血缘能够联系起来的母子瞬间隔离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娘亲~”孝明帝对着胡太后离去的身影高声呼喊着,他喊的声厮力竭,能够明显的感觉得到额角的青筋已然暴起。周围押解着他的太监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他控制的住,而胡太后听到这一声从地狱呼喊出来的“娘亲”不觉内心一惊。 能够呼唤出如此声音时,差不多还是明帝小时候,小时候八岁的元翊就登上皇帝的宝座,按照宫规皇帝要和母亲分开住,那时候皇帝离不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喊的。胡太后矗立在原地,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娘亲带给她的触动。 这一瞬间的感触,胡太后仿佛回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小元翊也是这样追着她后面娘亲娘亲的喊叫着,想到这里,胡太后的眸子里不免露出些许伤感,瞬间有些六神无主的抓住桌角搀扶。但很快,她又恢复到往日那个杀伐决断的状态。她紧握着桌椅,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北魏,自孝文帝元宏汉化改革后,国力政治军事达到顶峰,可谓是登峰造极后者在无法超越,随着鲜卑族的汉化,日益间推行汉化的矛盾社会阶级矛盾也逐一暴露出来。文帝可谓是造物者,穷极一生也为见到后期哀鸿遍野的凄凉场面。 王室的更替一代传一代,到武帝的时候,这种阶级矛盾达到顶峰,上层掌权者奢侈无比,下层百姓蓑衣戈食。严重的赋税徭役压迫的百姓苦不堪言,只好揭竿而起发动起义,随着怀朔镇流民起义的爆发,其余五镇纷纷效仿,各地起义军将社会尖锐问题直指北魏王朝。 朝廷方面的态度也是战战合合,软硬兼施的怀柔政策,暂时平定了外部危机,可外部危机平定不久,武帝便撒手人寰,将社会尖锐的矛盾交给还未及年的孩子。内忧外患间接给了胡太后临朝称制的间接因素。 当时,北魏王朝大将军于忠反对女人干政,认为这是有辱朝钢的事情。这或许是胡太后做的第一件糊涂事,为了扫清朝堂上的障碍,她居然求助与北魏姻亲元叉,导致最后元叉带兵冲进京城,杀死了权倾一时的于忠。 于忠一死,既然他的用处已经用到,朝堂上再也没有谁能够与他抗衡,他觉得他也没有必要向一个女人俯首称臣,此时此刻的元叉利欲熏心的有了另一个念头,就是接替胡太后临朝称制。将她赶出洛阳,胡太后这一做法,好比东汉时何进引董卓入京是一样。自己料想出了开始,却怎么也料想不到豺狼始终是豺狼,在面对猎物的时候会击流勇退,可一旦猎物被猎杀后,猎人也不会幸存。 自元叉入京后,临朝称制长达五年之久,她也在外流浪了五年。母子分割,战火临旬,她饱受饥寒交迫之苦,尝尽颠簸流离之难,终于在高阳王元雍的帮助下,重回洛阳。朝臣内外拥护下,诛杀元叉,重新临朝称制。 如果说胡太后一生,真的做后悔的两件事,第一就是让元叉进京,导致结果,自己颠簸流离五年之久。那么,第二就是鸠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让她没有想到恩是,接下来闻讯而来的尔朱荣比元叉来的更为凶狠。 就在胡太后打算偷天换日借用明帝女元姑娘立帝的时候,尔朱荣也悄悄的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一方面,胡太后忙着立帝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尔朱荣已悄悄的进洛阳城,目测着自己选定的新君人选,这个人,就是元子攸,后来的孝庄帝。 “我让你带的人,你带来了吗?”太后西宫里,胡太后不苟言笑的望着大太监。此时此刻,她在也没有时间只顾玩乐,不得不为将要到来的危机谋算。 “来了”大太监一声令下,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宫官走了过来。 “太后”宫官恭敬的向着胡太后行礼。 胡太后轻轻的一挥手,只见大太监从乳娘怀里抱出一个睡得熟祥的孩子并将这个孩子递给这个跪着的宫官。 “这是,潘姐姐的孩子”宫官略带怀疑的接过孩子看了看,尔朱英娥内心停顿了半刻,打算揭开包裹孩子的裹布,只见大太监立马将手指伸出来压在她手上,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思前想后,觉得后妃中也只有你最适合扶养这个孩子,下去吧!”胡太后略带疲惫的说了声,示意宫官退下。 只见女官看着她怀中的孩子,虽有疑问,也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底。 “充华请留步”只见宫官刚走出太后寝宫一步,大太监便追了出去,低声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宫官。 “相必舍家,是为了孩子而来吧!”宫官略带静谧的看了眼孩子,若有所指的望着追出来的大太监。 “果不其然为尔朱充华,见解这么独到,聪颖睿智,一点就通”大太监还想说什么,看来已经不用了。 “刚才在殿上,还多谢舍家提醒,尔朱英娥感激不已”只见尔朱英娥恭敬的还大太监一个礼后,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望着尔朱英娥的背影,只见天边的云彩奇异的发黄,大太监不由的感叹了句“看来,马上就要换天了” 起义的火苗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明帝就已经猝死在了起义军的包裹外。 胡太后直接发动宫变,鸠杀亲子,这一举动把尔朱荣弄的很是被动,既然他的这一举动已经隐瞒不住了,索性他就大张旗鼓的公然反叛。 自古以来,每一场的战役能够取得成功,无非是出师有名,凭借着写个恰当的理由,这样才能拉拢人心,还没有出师,就先扬名让百姓有一个客观的判断。 之前为了协助明帝夺回政权,他凭借皇帝的书信直捣黄龙绝不是难事,可现在皇帝已经被鸠杀,出师便成了难事。 “主公,在为何事烦恼”慕容邵宗一身儒士的妆扮,头戴纶巾手持羽毛扇站在众多武将中间,深知尔朱荣心思的他如无其事的问着。 “起兵之事已然泄露,明帝已逝,恐怕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是不利,这可如何是好”尔朱仲远略带叹气的说着。说到起兵,尔朱家族中,最积极最先响应的也莫过于尔朱仲远了。 都说无利不起早,这一句话用到尔朱仲远身上最贴切不过,他生性残暴,聚财潋妻可谓无恶不作。接济尔朱荣,无非是想可以在这次战役中趁机敛财,顺便还可以名利双收,可眼下还未出师,皇帝就已经死了,最愁气的莫过于想要占便宜的尔朱仲远。 “这一点,将军不用愁”说着,只见慕容邵宗略带从容的回答。 “怎么跟个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打进宫去,活捉了那老妖婆,到时候皇帝这个位置,不是还有叔父的吗?”见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样子,瞻前顾后,这让脾气火爆的尔朱兆很是恼火。 “万仁(尔朱兆),还不快快退下”尔朱荣一声呵斥,一说到皇帝要换主,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在拿去说事,这对于尔朱家,十分的不利。 “叔父,堂侄句句发自肺腑,皇帝这个位置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也是必然,还请叔父顺应天意”尔朱兆请命的单膝跪地,双手紧紧的抱拳相握。 尔朱荣环视了一周,虽说尔朱荣的意图还没有完全的表露出来,可尔朱兆,万仁向来最的尔朱荣的喜爱,这一点在坐的将领都心知肚明“下去”见大家都支持出兵,可要是提到尔朱荣称帝,在坐的宗族将领支持的也少之又少。尔朱荣心里大概已经有了想法。 “叔父”尔朱兆愤愤不平的望着尔朱荣。 “拖下去,打十军棍,出兵在即,万仁扰乱军心,十军棍予以警告。我尔朱荣此次出兵,实则为保卫北魏朝廷,与个人利益无关,如若谁还有二心,定不饶恕”说着,尔朱荣将令一挥,正打算要处决尔朱兆时,只见在一旁的慕容邵宗走了出来。 “主公且慢,骠骑将军(尔朱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何况兵变一事,洛阳那边已然知晓,想必也定有防备,如若此时我们还按兵不动,恐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慕容邵宗虽说言辞简短,可句句都说中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先不管这些将领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支持尔朱荣称帝进兵的人不在少数。 “唉!”尔朱荣一声长叹“可惜,君王以死。此刻出兵,虽说自保,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很难笼络军心,引的四方诸侯不服” 正当大家都在愁恼如何借机出兵时,一封洛阳的来信,彻底的改变了这一切。洛阳城内,局势动荡,人心惶惶,胡太后鸠杀明帝,立明帝女元姑娘为帝,短短的,也只是维持了三天的和平。 不知是谁泄露了底将元姑娘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百姓纷纷斥责果断专权的胡太后,引的民怨四起,朝内百官更是如此,在内外的压迫下,胡太后不得不罢黜元姑娘,在王室宗亲中,另立明帝的侄子三岁的元钊为帝。 虽说胡太后这一举动短暂的平复了朝臣的心,可这一切都再也不能使处于风雨漂泊中的北魏王朝安然的运行下去。 “此之谓天助吾呼!”尔朱荣放下书信,仰天而喜。“京都那边传来消息,京都已乱,胡后逆天而行,鸠杀亲子,以帝女狸猫换太子欲盖弥彰,以引京都内外,人心惶惶,此之谓天助于吾呼!” “恳请将军为天下人,出兵,外定朝纲,内清奸臣。”说着,慕容邵宗率先跪下,紧接着,屋内众将领彼此相顾一望,纷纷跪地大喊曰: “恳请大将军出兵” “恳请大将军出兵” “恳请大将军出兵” 将领众人纷纷言曰出兵,士气振奋,声如破竹。有直捣黄龙之事态,尔朱荣振奋的拍了下案板,大声回答道 “出兵” 出兵一句传出,很快父亲尔朱荣连夜八百里快急将一封书信传给了远在洛阳的堂叔尔朱世隆,和分别驻守在各个地方重道的将领。 当晚,约三更的时候,院内烽火通明,父亲诸将都已经整装待发,院内女眷一一被聚在客厅中央,尔朱荣对府内女眷一一环扫之后,对着站在朝门方向的我略有所述的看了眼,便朝着院外大喊一声出兵。话毕,他暗红色的斗篷在他银色的铁甲下,显得格外的耀眼闪烁。 “父亲”尔朱嫣望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正如开场时的那一幕,对于战争,是不幸者的哀鸣,是幸运者的乐章。然而这些都不能从主到客的评价,历史的趋向,我们无法预测,但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乱世红尘中,努力的活着。 起义的步伐还未传至洛阳,尔朱荣便已经做了全方面的打算。那夜,夜空从未有过的皎洁明亮。或许是因为前半夜下过雨的缘故,所以天空寂静的渗人。从晋阳过来,尔朱荣一路上都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尽管和朝廷叫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他从来没有一刻的放松过。 “咚咚”寂静夜里,一盏微弱的烛光在黑影人的平移中,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只见那个人戴着黑色的斗篷,将全身遮的很严实,身高约七尺微瘦佝偻。伴随着他的敲门声,在院内的所有人不得不紧张起来。因为尔朱荣打算里外包抄洛阳城,所以这一次他只带了几个亲信悄悄的潜入洛阳城内打探虚实。 “堂哥”只见那人很是谨慎的看了眼四周“是我,荣宗”只见来人十分低声的报告来自。 “是世隆来了,开门”听见来着自报姓名,尔朱荣心里大喜的让同行的门客贺拔岳打开了门。 一进门,尔朱世隆将灯笼递给侍卫,快速的走向尔朱荣紧握着尔朱荣的胳膊说道“堂哥一路辛苦,怀朔一别,别来无恙否” “我还好,荣宗在京城可还辛苦”尔朱荣寒暄的问道。 “不苦,胡后妖孽,已天不遂人愿。今闻堂哥前来,故特来送出捷报”说着,尔朱世隆将京城形式给尔朱荣分析了一般。 “虽说拓跋氏(元氏)已经行将就木,可是,眼前拓跋氏根基还在,王室贵胄内外臣民仍旧同意着拓跋氏主政,如果贸然推翻拓跋氏,恐怕会人心惶惶,如若处理不当,恐怕还会腹背受敌。” 尔朱世隆将他的顾虑一一列举出来。 “对啊!这也是我所顾及的,眼下萧梁虽说外向平稳,休养生息,可也不得不防,另一个就是河北的葛荣,一个不谨慎,恐怕便会腹背受敌”尔朱荣感叹道。 “堂哥,此次出兵,实在是冒不可违,但此次实机大好,也可谓是险中求胜”说着尔朱世隆不仅仅回顾起之前尔朱荣想要进京,多次被胡太后禁止,甚至让胡太后恼火。为了牵制尔朱荣,尔朱荣之弟尔朱世隆生性胆怯,猥琐。这便是胡太后重用尔朱世隆的重要原因。 “江山,平定容易,治人心,难。”说着,尔朱荣感叹一声的闭眼深思。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对着尔朱世隆问道:“荣宗,我让你打听的人,有合适的了吗?” “王室宗亲众多,且抛开亲疏远近不说,在朝堂能够站的住脚的就有数十位元雍、元钦、元略、元劭,元深这几个都是王室重臣,外有元颢,元恭,元子攸,元宝炬一族亲王。亲王之中,虽说各有千秋,论及德才兼备,同时又深的民心,恐怕非他莫属”尔朱世隆内心此刻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谁”尔朱荣问道 “明帝伴读,彭城王元勰嫡三子元子攸”说着,尔朱世隆将元子攸的玉佩递给尔朱荣。 现元子攸已经继承其父彭城王的袭位,既然现任彭城王能够能将自己的玉佩给尔朱世隆,恐怕在政治上他也有着自己的一片野心。 在此之中,尔朱荣的助友元天穆曾劝过尔朱荣不妨效仿董卓立黄口小儿这样便可以直接辅政。但是尔朱荣比谁都知道,《三国志》这本曾绘声绘色的军事兵书,不仅仅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到来,同时在那个时代里被烁烁白骨掩埋下,那段尘封的历史。 想到这里,尔朱荣不免得有些担忧起来,并非他不愿意效仿董卓,只是,此时此刻他扔在犹豫,当初本着执剑为民的心愿发动起兵,带着自己族内的四千人历经风霜,成千上百次的战役,每一次的凶多吉少幸运之神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若说其起兵有私心不假,但现如今将已平定的江山拱手让人,却有些许不舍。 拿着玉佩,尔朱荣略有所思的看了看,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月光皎洁的光芒洒在玉佩上,发出明亮的光。 “阿斗泥,你怎么看”尔朱荣想要听取想法的看了眼贺拔岳。 “的确,论及才能彭城王的确是合适人选”贺拔岳也十分赞同的说着。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自去会会这个彭城王”说着,尔朱荣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 听见尔朱荣说他亲自会见元子攸,尔朱天光便有些担忧的说着“阿爸,自我们起兵以来,朝廷恐怕已经有所准备,阿爸威风凛凛,洛阳城中所熟之人众多,不妨让奴儿前去,一来可代父会见彭城王,二来军中大事全要仰仗阿爸,不如阿爸统领三军,让奴儿打个开头阵” 尔朱天光说的句句是道,尔朱荣也不好拒绝什么,的确,尔朱天光已经即年,也该是时候独当一面历练历练了。 为保阴谋得逞,尔朱荣秘密派遣儿子尔朱天光等人进入洛阳城,与彭城王元勰之子、声望很高的长乐王元子攸商议里应外合攻打洛阳,并许诺事成后立元子攸为帝。 另一面尔朱荣以“入匡朝廷”为名,从晋阳率大军向洛阳进发。一路上浩浩荡荡,所到之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北魏镇将开城投降。 第十二章 血洗河阴 一将功成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报!报太后,尔朱荣发动起义,晋阳失守” “报!尔朱荣大将尔朱兆攻破太原,太原失守” “报!尔朱荣大军有意往洛阳出发” 一连数日,兵报频传,各地镇将节节败退而来,尔朱荣打着“清君侧!除清天下侧”以为明帝复兴的旗号一路势如破竹而来,加之之前六镇起义中留下的威名,六镇镇将皆羸弱之才,又祖成父业能征善战的并不多,所以尔朱荣借天下之名,有持有明帝之前的圣旨,一时之间各方响应。 “殿下,一将功成万骨枯,荣携部下等,唯殿下诰命所奉从。我等感犯天下之大不违的风险替天下选举明君,不知殿下可否有何惧!” 尔朱荣将自己的手搭在长乐王元子攸的肩膀上,目如鹰狼般死死的盯着元子攸,他亦如同目视着尔朱荣额角的汗水冷冷的滴了下来。 “我,我!”相比于尔朱荣的雄心壮志,元子攸并无意逐鹿群雄,他更向往的是一个平凡普通的随性王爷。他见到过皇兄明帝在位期间的战战兢兢,也见过前朝后宫的波谲云诡。当初,为保皇兄遗脉他才向尔朱荣讨好,现如今尔朱荣有意借他之手统领朝局,无非是把他当成另一个汉献帝而已。 元子攸并没有直接的回复尔朱荣,反而在尔朱荣唳气的眸子里,唯唯诺诺起来。 “殿下有何恐惧!留给天下人唾弃的人是我尔朱荣,而殿下则做高高在上的君王。如若奉殿下为君,天下霸业皆在麾下,江山万里,难道还不抵一个逍遥王爷自在” “不,江山是王兄的,我不能……”眼见这诺大的江山即将转送到自己手上,本该开心的元子攸却推脱起来。本着别的不说,就拿前朝的京兆王元愉来说,本是北魏孝文帝元宏第三子,同是宣武帝元恪之兄,本是享极人臣荣耀之至,后来京兆王元愉反叛元恪,拥兵自立后来兵败自杀,祸及子孙,就连其两双儿女也都成为阶下之囚。若不是当初他父亲彭城王元勰极力劝阻,恐怕元愉一家血脉无存。只是可怜那京兆王的一众儿女。直到明帝继位之初,武帝死后其后世才得以重见天日,这般境遇又有几人能知。 远的不说,就那近期发生的事情来讲,朝廷虽失去了专横独权的胡太后,可王室血脉从此也遭到重创,河阴之战若是实施后,王室子孙被杀戮流亡几乎断尽,一瞬间庄帝不免慌张起来。他有些心惊胆战的望着尔朱荣,不免有些唏嘘。料想一个刹那之间就能佣兵百万的尔朱荣何尝不会成为像董卓、曹操这般的外患。 自从尔朱荣兵围洛阳,元朝皇室之位如探囊取物般可得。而尔朱荣他自己也曾有推翻元氏自立门户的念头,这点对于孝庄帝而言,又怎会不知。从尔朱荣率领大军入驻洛阳之时,整整三天,却无一点征兆想要迎接新帝回宫的行动。自然是其对权利有着恻隐之心。他曾命令太常多次占卜,结果仍旧是“元氏一息尚存,则定数十年之邦” 思前想后,太常的占卜仍旧还在那里明确的挂着,尔朱荣死死的目盯着长乐王元子攸,并非他非要选他为帝,一来。长乐王仁、贤的美名天下盛传,二来,几次三番的占卜也只有他才有帝王之龙脉。其余王室龟甲一旦炙入火盆就会裂开,唯有他的天命使然。 “殿下何不想想,这桩买卖于你我,苍生皆为利往,您在先帝身旁数年,难道从来没有对那个位置动过心吗?”说着,尔朱荣指引着元子攸将目光投向宣政殿旁的龙椅旁。 “我对王兄之心,亦如我对将军之心一样。王位与我本就阴差之错,若无将军急戾风行铲除妖后,恐怕王兄在天之灵定难以慰藉。将军之举功在社稷,名扬千秋是为后世之佳话,想我元子攸一无社稷之才,二无文武之略能得将军之助,实为幸运。”说罢,元子攸向尔朱荣深鞠一躬。尔朱荣见罢,立马伸手去扶。 “陛下这是何意,羞煞老夫了” “将军对我大魏之恩,理应如此”说罢。元子攸缓缓地拉着尔朱荣一步步走到正光殿的金座之上,边走元子攸边是试探的说着:“古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日将军奉我为帝,他日我便尊将军为王” 元子攸说完,便对着一旁的侍从说道:“来人,传令下去,契胡酋长尔朱荣骁勇善战,救驾有功,顺应天意铲除妖后,实为社稷之臣,现即日起,封太原王” 元子攸传令完毕,一旁记载的太监便早早起草好文书,元子攸拉着尔朱荣走到桌案之前,满是器重之态的对着尔朱荣一笑,随后将玉玺在圣旨上盖上。随后,元子攸将目光再次盯在正光殿那个金碧辉煌的座位之上,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陛下在想什么”尔朱荣看向目光紧盯着皇位的元子攸 “刚才太原王问我,有没有对那个位置动过想法,朕现在可以回答” 仔细想来,那个位置,是天下有志之士梦寐以求的,自他父辈起,就已经失去了坐上那个位置的机会,同样为孝文帝的后代,对于那个位置,他动心过,尤其是看到明帝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同挽手坐在这里的时候,拥揽天下景色的时候,他有过这个念头。那时候,他也只能在哪里远远的看着。 “动过!朕要得到整个天下,朕要整个天下以朕为王,以朕为尊”只见他目眦深沉的一步步踏上那个座位,届时,尔朱荣等一行人皆跪在宣政殿内齐声喊道“我王万岁,千秋万代” 虽说,胡太后为了躲避尔朱荣的追杀逃离了皇宫,但此时的宫内,宫婢四逃,早已成了一座孤城。而胡太后则带着一众人奔着 为保长乐王元子攸顺利继位,尔朱荣秘密派遣儿子尔朱天光等人进入洛阳城,与彭城王元勰之子、当时声望很高的长乐王元子攸商议里应外合攻打洛阳,并许诺事成后立元子攸为帝。 另一面尔朱荣以“入匡朝廷”为名,从晋阳率大军向洛阳进发。一路上浩浩荡荡,所到之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北魏镇将开城投降。 公元528年4月11日,大军行进到河阳时,尔朱荣遣亲信进洛阳,按照之前和彭城王元子攸约定的那样,将元子攸接到河阳立为皇帝,即北魏孝庄帝,改年建义。 “大胆,这尔朱荣显然是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他以为他立了长乐王元子攸就真的是皇帝了吗?洛阳才是王之兴所。”正光殿内,胡太后听此消息已然脸色全变,隐隐的还能感觉到青丝出来。 届时,有一大臣走了出来,脸面阴沉冷肃的对着胡太后道一句“太后,臣有一惑还请太后告知明帝正值壮年,又为何会突发急症,这尔朱荣的檄文上说,他此行是秉承先帝遗愿,如果是秉承先帝遗愿,臣恳请,太后抱天子出面” 此大臣一说,顿时,群臣皆为之符合“请天子出面,请天子出面” 群臣统一诰命,胡太后见此状顿时牙阙无语起来。 见胡太后脸色难堪起来,这大臣又继续说道“太后是不敢还是不让我们见陛下,不,是公主,还是太后想假凤虚凰” “这”胡太后见此,面对群臣步步紧逼,她无力的倒在椅子上,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这两天,民间有人传言,皇太后鸠杀亲子,扶持**假凤虚凰继位,以谋宗家之室果不其然,如此祸患,乃咎由自取也”说着这大臣一番慷慨激昂的将胡后训斥一顿随后便挥袖而去。 越说着朝臣退去的越来越多,胡太后的脸色愈发的阴青,明帝死后,她立马封明帝所诞元姑娘为帝,明知道是位公主,明珠戏凤,又怎敢放肆招摇。 立帝的汛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北魏一时出现了两个皇帝,一个是尔朱荣在河阳立的孝庄帝元子攸,一个是胡太后在都城洛阳立的幼帝元钊。两个朝廷对立,显然并不是持久之计。 为了巩固他发动起义的步伐,随后尔朱荣率大军从孟津渡过黄河直逼洛阳。打算这一次,彻底的铲除阻碍历史前进的绊脚石胡太后。 胡太后得知尔朱荣起义的消息,调集大军与尔朱荣决战,翌日在王室贵族中,抱取三岁的元钊为帝,立帝风波过去后,当然对于北魏王朝的洗刷,后果还是十分不容乐观的,胡太后的那些军将成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惯了,如果说是去欺负欺负寻常百姓那还可以,可是如果用来对抗作战经验丰富的尔朱荣的军队,无非是以卵击石。 镇将自知不低,索性乖乖投降,被尔朱荣打败后,洛阳东北门户河桥守将降尔朱荣,京城遂无险可守,将士四散。 “太后,东西城防破了,我们还是快快离京吧!” 胡太后见众人仓皇逃命般的模样,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宫中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宫人纷纷开始四处逃窜抢夺,场面一度狼藉。经过几天的对峙下来尔朱荣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般的攻城略地,一众元氏宗亲纷纷投靠,就这样,胡太后等人携后宫家眷一同逃往兴宁寺。 胡太后见大势已去,下令后宫嫔妃和她一起到永宁寺出家为尼。占领洛阳帝都后,尔朱荣将元子攸接到只属于皇帝才能居住正光殿,待尔朱荣等人到洛阳,已然已经到了晚上,元子攸高高的坐在更替而来的皇位上,试探的询问尔朱荣是否有反心。 “将军一路舟车劳顿,一心为国为民铲除奸后,保卫忠良实属良苦,我知道,如果不是先帝猝死,恐怕这金龙宝殿也轮不到我”说着,元子攸拉着尔朱荣坐在龙椅上。 尔朱荣虽说是一介武夫,可是,他曾也是一个偏偏儒雅的书生,孝庄帝虽没有明说,可是尔朱荣比谁都清楚,这是皇帝在试探他。立马,他从宝座上一惊,迅速的跪在地上 “陛下,臣,既然选定了陛下,定当无二心。”说着,只见孝庄帝一笑,拉起跪在地上的尔朱荣笑着说“我逗将军哪,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见笑了” 庄帝拉着尔朱荣起身后,又试探的问了句“但愿将军所言非虚”说着,他便朝着皇帝宝座坐了上去。 “臣,尔朱荣,于正光殿发誓,拥立明君,绝无二心,只愿陛下不负众望”尔朱荣信誓旦旦的说着,那个誓言发誓的十分响亮彻耳,或许,这一辈子,这个秘密他俩,谁都不会忘记。 十二日尔朱荣持续追踪拥立胡太后的诸多皇室、贵族,官僚那些文臣武将,自知不敌,便至河桥迎驾。 十三日,尔朱荣冒天下之大不为,将已经出家的胡太后抓回。 同日,他胁迫胡太后和幼帝元钊离开洛阳,当大军行进到河阴时,有一块沉木一直在滚滚流淌的泥水中盘旋,只听到一个士兵说“这是河伯要讨人去了” 一想到河伯贪恋少女沉河的故事,天生性格暴躁的尔朱兆,一路上早就看胡太后不顺眼很久了,她立的幼帝元钊一路上哭哭啼啼不停,他斥责了几句,元钊居然咬着他的手不放,没想到他一使劲,就把元钊甩到了波涛滚滚河水中。 一见皇帝都被人丢进了河水中,大臣们纷纷不平的斥责着尔朱兆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眼见这些大臣怒发冲冠,亲信慕容绍宗突发奇想的对尔朱荣说说:“洛中人士繁盛,骄侈成俗,不加芟翦,终难制驭” 采纳部的部将费穆也说这些文人大臣不死,恐怕会威胁朝纲。便怂恿尔朱荣将这些降将赶尽杀绝。 尔朱荣思前想后了很久,觉得费穆,慕容邵宗所言极是,于是采纳部属费穆的建议,计划尽杀朝中百官。届时,尔朱荣以祭天为名,邀请朝中百官到河阴之陶渚,将文武百官2000余人以铁骑包围,飞矢交加,屠戮殆尽。 “殿下,快走”说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典雅,青衣长衫的儒雅男子,依稀之间,只见比男子一手捏着一柄一尺而长的青龙长剑,腰间还别有翠玉镶嵌的玉竹长萧。并顺着河流顺流南下。 滚滚长流的河阴水,不知道鲜血染红了多少礁石。吞进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北魏诸王元雍、元钦、元略、元邵等人皆遇害,其余诸王如元颢,元彧等,南下投梁。 河阴之变结束后,彻底的改变了北魏原本的历史轨道,不只是福是祸,但历史的脚步就是这样,在优胜略汰中运行。 攻破洛阳城后,据说,河阴河中的水,延绵千里,一片死寂,滚动的河水中,依稀能够听见北魏王室以及群臣百官的嚎叫声,凌乱的发着“救我,救我”声音,不一会全部灭迹于水中。亡者的肢体灵魂都沉浸在乱世的地狱之中。 人生诸多的波澜壮阔,此时此刻的尔朱荣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数十年的军旅生涯,早已把他磨练成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 高处不胜寒,清君侧,灭妖后,立新君,攘四夷。此时此刻,他比谁都知道,已经成了众矢之地的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万劫不复。洛阳城内,因为他诛杀百官民怨沸腾,所以他只好蛰居晋阳,让尔朱世隆在庭内监察百官。 “你是谁”在庭院内一片少有人来的别院里,一个约莫十四五的少年,在乱花丛中剑舞银歌。衣折飘转,如若仙子戏凡尘,他步履轻妙,看似武剑,但剑招优美,身影轻盈亦或者是草上飞。见尔朱嫣唐突打扰,便一个侧踢式的旋转舞剑而来。 在细看,这个男子虽未到及冠之年,但他所打的每一个剑招都严密紧路,虽说衣冠不及王室贵胄之家,一身青麻粗布略显暗淡,但却怎么也盖不住他从神气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我是谁”看着明晃晃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是一个不小心,估计脖子上留下一个或大或小的伤疤也是说不定的。如果换作是一般的小姐贵妇恐怕此时此刻已经吓得魂飞胆战了。这个男人。尔朱嫣虽说在府里没怎么见过他,但是她八成也能猜到,以这个孩子的武功来说,肯定是父亲的一员大将。 “你快说,不然,我手中的剑可不留情”尔朱嫣迟迟的不肯回答,只见这个孩子有些恼火的看着她“快说,你到底是谁” 只见该男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那双圆嘟嘟水润的大眼睛,除了精致还是精致。只是这小孩的脸很阴沉,从其身形来看,应该是饱经风霜才对,尔朱嫣真的不能想像的到这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他是贺拔将军南征鲜于修礼留下的,至于叫什么,尔朱嫣就不得而知了。 第十三章 血洗河阴 初登大宝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初见宇文泰不过束岁,大概贺拔岳本身也不知道他如同捡到宝了一般,虽说此时的他年纪尚幼,可从眸子里映射的那股机灵劲,倒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我是谁,难道这个傻小子是第一天进将军府吗?看来是父亲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刽子手。看他的年纪和三弟同岁,这么小就进了军营,想来身世定是一番曲折。既然他不知道我是谁,那就戏弄戏弄他” 尔朱嫣心想着,只觉得这个孩子格外的与众不同。在府里,人人都尊她敬她,可她并不知道谁又会真心对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呆呆傻傻的孩子,不由得让她想捉弄一番。 “大胆,尓乃小小庶民怎能直窥小爷” 说着,她示意性的将手掌恭着,故作镇定的轻声咳嗽两下,然后瞥了一眼宇文泰,见他并无多大兴趣,自己也便不故作深沉。 “我乃太原府上等谋士,小将见我还不快快行礼”尔朱嫣故意将头颅抬高一眼的藐视于他。 “谋士,将军府人才众多,怎么会要你这个弱不禁风还娘喇叭即的小女子做谋士”说着宇文泰略带怀疑的剑围着她一直绕圈圈。 “我娘喇叭即吗?我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羞煞我也,着实可恨”尔朱嫣环视了一下自己一习青衫长褂的士者衣服,为了让自己更加贴切一个男人的装扮。她仿照着兄长之间的样子让家奴特意量身定做,虽说衣服比起宇文泰身上的麻衣强了不止百倍,但却不知怎的,竟会被人一眼看穿。 “不娘吗?”宇文泰怀疑的眼光离她越来越近。直勾勾的把她逼到墙角。尔朱嫣被这孩子一脸严肃且有认真的样子逼得无路可退,只好步步紧退,尔朱嫣仿佛如同粘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逐渐的,尔朱嫣被宇文泰逼到墙角,后背直直的靠住了墙,见无路可退,突然间,宇文泰一脸胜劵在握的样子抿嘴一笑,缓然淡之的后退了一步。顿时,空气也觉得新鲜视野顿时开阔,只见宇文泰略带怀疑的手一点点的向她伸去“胡子歪了” 尔朱嫣一听,立马腾出双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在此之前尔朱嫣对于自己的伪装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可偏偏被这个黄口小孩看的一清二楚,真是气愤至极。 见身份被拆穿,尔朱嫣也不好在多辩驳什么,只能打碎门牙自己咽。好在这孩子并未多说什么,她只好撕掉胡子略带讨教的问他:“小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胡子是假的” 宇文泰回答道:“我不知道”说罢看了眼尔朱嫣再次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你告诉我的,你见过那个留胡须的人皮肤能白嫩的像个姑娘” 尔朱嫣听完,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装扮,心中默想着”的确,有待改良”不知道为何,尔朱嫣觉得宇文泰这个孩子古灵精怪的,说他七分邪三分正也不为过。只觉得她同孩子只说了五六句话,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的警惕性很强,几乎没有几句真话。 “哥哥,我刚看你武功真的好厉害”说罢,宇文泰立马转换一种态度像小孩子一般,对着尔朱嫣一阵恭维。“你说你武功这么厉害,抓几只老鼠应该不成话下吧”说完宇文泰就故意带着尔朱嫣朝着柴房而去。 尔朱嫣一听抓老鼠,整个后背就开始发麻,明知道宇文泰这小子摆明了算计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结果一进屋子,就被宇文泰给设计的挂在了房梁上。 “你个混小子,快放我下来,不然等我下来了,看我不打死你”尔朱嫣单腿被吊在房檐上整个人瞬间腾空了起来,只能像是一个粽子一般被人愚弄。 “谁让你笨呗,这么轻易就能上当,就你这样的智商还能给太原王当谋士,麻烦下次说大话的时候先用草稿纸兜着,免得露馅了”说着宇文泰在柴房内低头四处摸索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臭小子你赶紧放本小姐下来,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屁股开花你信不信”尔朱嫣自己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在自己家的后院被自己家的小厮给绑了,而且还这般的难以启齿。 这会儿,尔朱嫣只顾得狼嚎鬼叫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宇文泰正在摸索着什么,只看见他一直在低头寻找着什么,突然间,只见宇文泰一脸坏笑的走到她跟前来“这会承认身份了,不装谋士了,不过我觉得姐姐你有胡子的样子可比你没胡子的样子看顺眼的多”说罢,宇文泰从后背掏出一只老鼠来故意吓唬尔朱嫣:“快看,是老鼠啊!” “别过来,别过来,你快把老鼠拿开,拿开啊!”尔朱嫣整个人眼泪都随着额角哗啦啦的直下,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般狼狈吧。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被人捆绑着,然后还没有尊严的被人玩弄。 “你害怕老鼠啊”宇文泰见状,更加的得意洋洋起来,拿着老鼠一阵的在尔朱嫣的面前胡乱的晃悠“老鼠来了,老鼠来了” “啊~”尔朱嫣闭着眼睛大喊道“救命啊” 尽管尔朱嫣知道小厮居住的地方十分偏僻,况且这个时候几乎都在前厅侍奉,现在又不是休息时间,很少有小厮会经过这里的,就算经过了,谁能想到堂堂而朱家的大小姐女扮男装出门居然被自己家的小厮当贼给抓了起来。 一想到这里,她开始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后悔,现如今任人宰割的样子别提有多么滑稽了。现在,尔朱嫣能想到的就是希望尽快有人能从这里经过,听见她的呼救声,然后快速的解决这一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挣扎了,整个院子只有我和大块头两个人居住,这里没有别人,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宇文泰边吓唬她边从鞋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来,直勾勾的夹在尔朱嫣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我乃尔朱府大小姐尔朱嫣,你这个混小子,竟然敢见了本小姐不躲避还将我绑起来,还不赶快将我放下来,信不信,我定找人剜了你的眼睛”还不等说完,宇文泰就持着匕首直奔着她而去。 “你能不能剜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但一会儿,你就会像个花猫一样”说罢,宇文泰拿着匕首在她的脸颊旁晃悠,他的眸子里很坚定,并不是说说那般简单。 “你说,我是从哪里动手里”只见宇文泰拿着匕首在她的脸颊上点了点“这儿,还是这儿” 尔朱嫣虽有躲避,但她心里并不是很害怕,因为她相信,只要她能拖得住时间,一定会把这个混小子好好的教育一番。“你要问什么你问吧”尔朱嫣将脸颊一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 宇文泰听完一笑,只见他笑起来特别的爽朗,丝毫不像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模样,“没想到,你居然这般识时务”见尔朱嫣及其的配合,宇文泰只好收起刀柄。 尔朱嫣回答道:“我这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乃形势所迫” “你到看的清楚”宇文泰说完,围绕在尔朱嫣身边上下打量的转了一圈,将尔朱嫣身上打量了遍。只见他侧脚一踢直接将一块木头踢至脚下吗,然后瞧着小二郎腿的坐在木头上,一副审查犯人的模样说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冒充府中谋士” “我没有冒充,因为太原王说过,我就是他的智囊”尔朱嫣不急不慢的说着甚至她还和宇文泰打起了哑谜。 听到尔朱嫣说她见过尔朱荣时,宇文泰别提有多羡慕了,他一直仰慕尔朱荣的盛名,尽管有贺拔岳的帮忙让他住进了太原将军府,可是他一直都无缘面见尔朱荣,一听到尔朱嫣说她见过尔朱荣,顿时别提多羡慕了,同时,比起羡慕更多的是怀疑“你见过太原王” 尔朱嫣将鼻子一横,有些玩闹的心思在里面。随后她不愿意在搭理宇文泰,宇文泰见状,自然是十分生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随后尔朱嫣缓缓的说:“你问我一个问题了,换我问你了” “我没说要和你玩问答游戏”宇文泰怒气冲冲的问 “可你问我问题了,我也如实告诉你了,有来有往你知道吗”尔朱嫣回答 “我不玩”宇文泰气的都快跳起来了。 “小姐,小姐”忽然在屋子外能听见一众仆人呼唤尔朱嫣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宇文泰有些不知所措的朝着呼唤声问了句 “很明显啊,是你们小姐走丢了呗”尔朱嫣气鼓鼓的看了眼宇文泰。心里想着这下完了,要是被尔朱荣知道自己又打算逃出府去玩,别提尔朱荣会怎么收拾她了。可是一想到现在自己被人这般吊起来,要是被发现了,别提多么没面子了。 想到这里,尔朱嫣灵机一动,对着宇文泰说道:“想见太原王吗?” 宇文泰一听,顿时激动不少:“你有办法”激动的立马上前望着尔朱嫣 尔朱嫣说道:“想见太原王,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宇文泰问 听到这里,尔朱嫣整个人即将吐血了,都说的这般明确了,怎么宇文泰那孩子还是一点悟性也没有“你家小姐不是走丢了,你要是找到了你家小姐不就能找到了吗” “也对,是个办法”宇文泰点头。尔朱嫣一见,立马给宇文泰示意让其放她下来。但宇文泰故意忽略掉他的眼神,开始假装愁思起来“但我从未见过小姐,应当如何去找” “你放我下来,我见过你们家小姐,放我下来,我带你去找”尔朱嫣立马主动请缨的告诉宇文泰自己有办法知道尔朱嫣的下落。尔朱嫣本来想着,等她下来了,一定要让宇文泰好看,居然将她活活的捆了半个小时。 “那你说小姐是怎么跑出去的”宇文泰问 “墙后面有洞啊,爬出去的”尔朱嫣回答 “你怎么知道小姐是转狗洞爬出去的”宇文泰问 “废话,要不是你在门口守着,我这会早就出去了”尔朱嫣气吼吼的说完,一说完,整个人顿时脸红不少。 “原来如此”宇文泰哂笑一声 “笑什么,该不会是你小子把我的狗洞给堵住的吧”一想到这里,尔朱嫣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狗洞被堵了,她也不至于在院子里找东西垫着墙角被抓。 被宇文泰这么一折腾,如果地上有洞的话,尔朱嫣早就钻进去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泰伸出手直直的奔着尔朱嫣而去。 “黑櫴,大小姐面前,不得放肆”伴着声源,宇文泰朝着右前方看了眼,只见阿斗泥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 “大小姐,你这是”贺拔岳快速的将尔朱嫣从空中放了下来,而此时,知道犯了错误的宇文泰只好呆呆的站在一边。贺拔岳静静的看着尔朱嫣,被尔朱嫣这般装扮,尤其是那个被贴的歪七扭八的胡子,阿斗泥哭笑不得的忍着双手抱十句鞠完躬后,伸手替尔朱嫣拿掉歪了的胡子。 “没,没什么,贺拔哥哥可别告诉母亲大人,不然阿爹他们便会觉得我吵闹,早早的把我送了出去”贺拔岳虽说进府时间不长,或许是他豪放不羁,自由坦率的性格,让尔朱嫣十分的敬佩。 “好,不说,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贺拔岳豪爽的想也没想就答允了尔朱嫣。 “拉勾”尔朱嫣微微一笑,脸上原本不太明显的涡旋很是明显的映在了阿斗泥的眼中。 贺拔岳有些不解的望着尔朱嫣说道“话说大小姐怎么会被黑濑抓住” “一言难尽啊!”尔朱嫣挠了挠头 尽管尔朱嫣不想说,贺拔岳也能猜出个几分,肯定是大小姐又想逃出府去了。 “贺拔大哥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尔朱嫣问道 “是这样的,刚才蒲娟姑娘说找不到小姐了,太原王便让我来寻***下落” “哦!”尔朱嫣有些心虚的咬着指甲,想来一会定要想到一副好措辞来面对尔朱荣。“不过话说回来,墙东角的狗洞为什么被封了”尔朱嫣试探的问道,其实尔朱嫣更担心是因为尔朱荣知道了是自己经常跑出去,所以才封了狗洞的。可狗洞要是被封了,下次她还怎么逃出去。 “是这样的大小姐,是阿泰说近日府中流浪狗增多,而且近期外面不大太平,怕有人借狗传递消息,所以就···”贺拔岳说完,尔朱嫣下意识的看了看宇文泰,心底里别提有多恨他了。宇文泰也知道尔朱嫣在盯着他,整个人浑身的不大自在。 “这狗洞封了,能不能考虑考虑那些想要看看外面生活的人的心里想法吗?”尔朱嫣有些气愤的说道着 “啊!大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个主意好,我一定要好好犒劳想到这个主意的人”说完,尔朱嫣拧头看向宇文泰“是吧,黑濑” “是”宇文泰一脸不太好过得回答。 被大小姐尔朱嫣这俗世不羁的个性,贺拔岳也不知怎么的,一个年近三十的黑脸大汉居然 在尔朱嫣这个即髻黄花面前,露出了罕见的难为情。 “好!”犹豫了一下,贺拔岳将他的手指沟在尔朱嫣的手指上。不由得他的脸变得沸腾起来。说完,尔朱嫣对着贺拔岳行了礼便打算回自己闺房。 “大小姐想要出去,其实并不困难,我有办法的”贺拔岳突然喊住她。 尔朱嫣默默感叹的说:“谈何容易,你们会武功的搜一下就出去了,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 “我可以教你的”贺拔岳说 “真的吗?”尔朱嫣望着他 “是”说完,贺拔岳脸颊一阵燥红 尔朱嫣走后,贺拔岳依旧站在原地,发呆似的一动不动 “真没出息,被一个女人就弄得不知所措”宇文泰不好气的藐视了一眼他。“大叔,人都走了,还看”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宇文泰狠狠的踢了他一脚,然后无可奈何的撇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臭小子”贺拔岳追着宇文泰,“都说了你以后叫我哥哥,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叫叔叔,尤其是在大小姐面前,找死那”贺拔岳并不生气的追着宇文泰满院子的跑。 “你看你脸那个黑。还留着这络腮胡,我没叫你爷爷就已经很不错了”虽被追逐,可宇文泰仍然孩子气的不依不饶的还击着贺拔岳。 “看来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是彻底的不想活了”说着贺拔岳将手腕脚腕扭动的活动了一番,假装怒气的对着宇文泰而去。 “黑脸打人了,救命啊!”宇文泰边说边跑着。 贺拔岳与宇文泰,两人虽说差着轮回之交,可却有些别人难以想象的兄弟之情。对于宇文泰,贺拔岳可谓是推心置腹,这样的殊情,就连他的兄弟贺拔允,贺拔胜都没有的,尽管这时的宇文泰也只有十二三岁,只要贺拔岳是上将军,那么宇文泰必然是他英勇肖战的前锋。 对于宇文泰,贺拔岳并不吝啬,在武学造诣上,贺拔岳算是他的恩师,兵法作战中,他又在帐中身临其境耳茸目染,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让很多人羡慕,同时也让人嫉妒。 打闹过后,宇文泰好奇的问着贺拔岳“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大小姐” “我”宇文泰问得虽然仓促,贺拔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说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十二三的宇文泰,虽说对于儿女之事领略的不够透彻,可是,他知道,自家兄长一直是一个马大哈粗壮的汉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独对这个尔朱府大小姐儿女情长。 “大小姐率性而为,行事落落大方,见识独到并不输给一般男儿,也确实比一般名门闺秀更活波。可惜,她非男儿,若是男儿当独当一面,只是,身为闺秀,高墙禁令亦或者是其悲哀不幸” 第十四章 血洗河阴 云山深处初见君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正如同贺拔岳所预言的那样,身为世家之子,有着常人无所触及的荣耀与光辉,同时肩上的责任与义务往往要多到几分。寻常之福对于她这种权势之家,恐怕诸多涉及的是权衡利弊,利益得失,诸侯将领虽宠着她,可古来女子谁有能做自己的主。 在尔朱荣眼里,她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同时也必将她磨练成为自己夺权杀人的工具。 “嫣儿,父上问了你哥哥们许多用兵帷幄之策,可从未问过你,今昔,父上以同样的问题问嫣儿,嫣儿对“孟子之志”有何谈论之策”闺房楼阁之内,朱红桌椅上,尔朱荣卸下所有武装,以一副长着姿态慈祥的拉着尔朱嫣,过问其打算。 “持银舞之歌,仗青铜玉珏,抚万绪之民,养教有序,承欢膝下之姿,贻笑容容”尔朱嫣一番高谈阔论,这一切尔朱荣无不看在眼里,他的女儿有着一番忧国忧民之志,实数对江山百姓有福。见尔朱荣听得正起劲,尔朱嫣一笑,将头倒在尔朱荣身上撒娇的说“只愿天下百姓之子女,能如同嫣儿一样,孝养双亲,承欢膝下” “嫣儿之志,之孝,不输于汝兄之长而高于长,只可惜,嫣儿非男儿,若是男儿,定能为为父分忧,为天下解难”尔朱荣有些感叹的拍着尔朱嫣的手,直直的惋惜。 “父上此言差矣,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剑舞银歌,执剑天涯,行万世之道,救助万绪之民。是女子,一样可以手握长剑,金戈铁马,浴血疆场,尘歌嘹亮,一样不输须眉。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养在深闺之中,不闻天下之事。如此旧习,实不属于我契胡儿女”听尔朱嫣如此的高谈阔论,在一旁的蒲娟,不由得感叹事态严重性的走了过去捂住尔朱嫣的口鼻。 “阿主见谅,小姐一时被坊间传的人物小像,草莽之徒冲昏了头脑,阿主勿怪”说着,蒲娟面色凝重的向着尔朱嫣皱了皱眉,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其中缘由,蒲娟也不能多说,只是这个略长她一岁的汉人丫头,从小颠沛流离,自小就学会了如何在诸多不便中学会生存。所见识独到一直深被耶耶那所器重,对于尔朱嫣来说,是一个良好的亦师亦友。 “无妨,我愿意听嫣儿细说”只见尔朱荣手指一伸,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而且还十分欣赏的听着尔朱嫣讲述着她的观点。 “小姐”蒲娟看了看还没有明白尔朱荣意思的主子,尔朱荣一直都不太把军事政治上的事情用来让妇孺谈论。何况现在江山刚刚初定,尔朱家大小姐嫡长女这个称号,没有任何时候能够比得上现在重要。 “嫣儿之志,不属于汝兄,若是男儿,定能驰骋沙场,女子之志高于黎明之上,此乃天命游凤,不知嫣儿可为父分忧否”尔朱荣略带为难的说着。 “父上,有何担忧,女儿若能为父分忧,自当是嫣儿之幸”尔朱嫣撒娇的依偎在尔朱荣的怀里。看她天真无邪般的笑容,尔朱荣很是欣慰,此生如此,何患无求。 见尔朱荣要将女儿送进深宫之中,耶耶那虽说十分不赞同,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耶耶那十分的清楚,论胆谋,尔朱嫣是一点也输于任何人的,可是后宫那潭死水,任何人进去,勾心斗角,权谋得失的,以尔朱嫣这般自幼就养在深闺里的世家小姐,又怎么能够在那种女人间不见天日的斗争中存活下来。 “小姐,老爷已经定了,四月五日,你就被送入宫中学艺,同行者还有府内其余的三位小姐和老爷从府外带回的婢女”蒲娟一听到消息,立马失魂落魄的跑向尔朱嫣的闺阁,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 “什么”尔朱嫣大吃一惊的望着她。 “父亲真的决定了吗?”二房内。尔朱嫣的妹妹尔朱云很是嫉妒的在房间里摔盘子椅子的。 “凭什么,好的坏的全让尔朱嫣占全了,论相貌,我小尔朱那一点不比尔朱嫣差,就因为她是嫡女,所以所有人都要让着她吗?如果她娘不是北魏公主这当家主母还不一定是谁坐那” “你小声点,这话可别让外人听见了”二姨娘一听女儿如此抱怨,顿时吓破了胆的去用手捂住女儿的嘴 “娘,咱干嘛要活的这般小心翼翼,再说了,现在这北魏朝廷爹说了算,就算大娘是北魏公主,这提葫芦谁还不知道抓藤蔓的事,根都焉死了,谁还畏惧破葫芦烂枣的,再说了咱爹的风流事也不止这点,爹带回的那丫头指不定是在外面和那个女人生的,北魏公主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吃斋念佛” “小姐她们怎么能这样,怎能如此诋毁夫人,蒲娟这就进去让夫人家法伺候” 尔朱嫣平静的脸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喜怒不言于色,这或许是耶耶那教给她最深刻的东西了吧!“蒲娟,我们走” “啊!”还未等蒲娟反应过来,尔朱嫣已然走出了很远 “小姐,这二姨娘如此目无尊卑的口出狂言,小姐刚才为何要拦住蒲娟不让蒲娟将此事告与夫人” “阿娟”尔朱嫣拦住她,见蒲娟依旧怒气冲冲的样子,尔朱嫣自是不能表现出满是怒火的模样。“近年来,阿娘时常吃斋礼佛可其身体还是每况日下,看似精神正旺,可实际上已经日薄西山” 尔朱嫣说完,蒲娟顿时感到不可思议,她每日都见耶耶那,都没有尔朱嫣这片刻发现的仔细。“小姐怎么知道” “你难道没有闻见阿娘房间刺鼻的药味”尔朱嫣看着蒲娟,蒲娟甚是不解的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夫人近日尤爱花卉,所以购买了很多栀子树用于熏香,可不知竟是为了去味。“想必是阿娘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才将生病的事情隐藏起来,尽管阿娘要刻意隐瞒病情,但她房间隐藏的药渣恐怕是瞒不住了,阿娟,你届时去阿娘房间把药渣取来,我想要知道阿娘得的是什么病” “是”蒲娟向尔朱嫣半蹲行了个礼后就偷偷潜入耶耶那的房间。 一个时辰后,蒲娟从耶耶那的房间回来,“小姐,药取来了” 尔朱嫣见状,缓缓地捻起药渣,觉得这不是普通风寒的药物,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她小声的对着蒲娟说“传大夫过来,记得要小心,不让外人看见” “你是说,夫人得的是肺痨,可有证据”蒲娟一脸惊讶的望着大夫。只见这大夫满是叹息的说着:“此肺痨恐不是近日才发现,药中加入十灰散显然已经有抑制之效,想来病人已经加以克制,只是这十灰散只能治标很难固本” “常见的治疗肺痨的药物是以三七、麝香、乌草等药物用于活血止痛,这十灰散是何物” 医者道:“所谓十灰散无非就是用荷叶、侧柏叶、白茅根、茜草根、栀子、大黄、丹皮、棕榈皮等十位药材制成”说完,医者摇头,尔朱嫣见状,不由得问起大夫。 “大夫为何频频摇头,难道这肺痨无药可治,只要能救治母亲,别说天山雪莲,参药,虫草我一定为先生寻来” 医者听完尔朱嫣的话后更加不知所措,他摇手说道:“天山雪莲,虫草也难治夫人之疾,只是,若想固本还原,还需”说完,医者接连叹气 “大夫,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定为大夫寻来”尔朱嫣见大夫此言定有治本之效,只是她不知道要寻找到这几味草药,更是难上加难。只见这位医者在纸上写出几味药房来:“岩白菜素、白芨、穿破石、百部、桑白皮、矮地茶” 写完,医者摇头而说:“小姐,这白芨、百部好寻,但这岩白菜素和这桑白皮更是人间难觅”说完,医者挥手而去,边走边说道:“能否找到,且安天命” “呼!呼!呼!”春季暖风已过,就连同不知腊月红的似火寒梅,亦不知何时褪去了颜色。好在这个夏季雨水还算充裕,原本光秃秃的青石旁悄然的长出了几大片苔藓来。这或许是尔朱嫣近期最大的发现了吧! 她一个人双手堤拉着靠在花园旁的栏杆上,一只手还不忘拿着绢扇在青石板上胡乱搓搓着什么 “小姐,马上就要前往洛阳了,您怎么还这般无精打采”蒲娟虽嘴上这般嫌弃,其实她心底是最不愿意让尔朱嫣去洛阳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此去洛阳真正的含义,太原王虽说让尔朱家大小姐去洛阳学艺,那些字眼不过于骗尔朱嫣罢了。实则皇帝需要一个他能够控制尔朱家的筹码,至于其他,不过是这场由尔朱荣君臣所编织的一个华丽的骗局。 “娘亲那边,可有回信”尔朱嫣似乎比平时冷静睿智了不少,就算是以前,尔朱嫣也不会去主动追索自由,因为她觉得长者给她安排的全是是最好的!她不会一味的去质疑,因为顺从是这个府里最常见到的事情。 “还没有,夫人近期身体一直不太康健,她也不让老爷前去探望”从蒲娟眼中,尔朱嫣看到一片的无可奈何,同时还有几分担忧。 “阿娘何时又病倒了,,,对啊,阿娘又何时体态康健过”尔朱嫣小声的喃喃自语的说着。 事情恐怕要从两个月以前说起,那是一场至今听闻都会毛骨耸立的故事,那日尔朱荣终于迎来了他人生权利史上的最高峰。他带领千之骑兵由晋阳出发一路披荆斩棘到了洛阳,胡太后等朝廷贵胄纷纷逃离逃至河阴,为了避免军队对后宫妃嫔的不敬,胡太后带领一众妃嫔前往洛阳瑶光寺中落发为尼,原以为只要摒弃世间一切权利之首便可以获得立命之姿,毕竟太后不是常人,她曾经也享及九五,随后尔朱荣冲进寺庙掠走了已经出家太后胡氏和刚满三岁的幼主元钊,伴随着滚滚红尘中战火的尘埃一同接受黄河的洗涤。 四月,在尔朱荣的拥立中,北魏献文帝之孙,彭城王元勰的嫡三子,长乐王元子攸以姿貌俊美,天降贤才而正式在宣政殿继位。自幼曾在宫为孝明帝担任伴读的元子攸,与孝明帝颇为友爱,从而深懂为君为政之道。为巩固自己的权利,同时,庄帝深知,这皇位不过于是他短暂在尔朱氏那里暂时借住的而已,深明此刻之心,他亦知尔朱荣不会安心把他一个人放在洛阳统领大权,索性他就效仿汉朝宣帝刘询以姻亲为由,荣辱共之,这样便于他其后巩固帝位。 “阿娘今日身体怎样, 阿爹来过了吗? 阿爹阿娘还是如此吗?” “小姐……” 小丫鬟一一回答了尔朱嫣的问题 一路上,尔朱嫣穿过层层院落最终来到北魏公主耶耶那的房间门口。但她却始终不敢推门而入。近两月以来,这府里可谓是冰冷的异常,自从尔朱嫣的父亲尔朱荣升任太原王以来,府里的热闹就没有停过,尽管如此,这尔朱家族的当家主母耶耶那似乎也是从这里变得深居简出了。 自河阴之后,人人都想成为尔朱荣,可人们同时又惧怕尔朱荣。而此后,尔朱家佛像不知从何时起居然增多了。母亲耶耶那告诉尔朱嫣说,她这是在为河阴中那些亡者守灵,从而减少尔朱荣的戾气。 一连数月,就连尔朱嫣自己也能感受的到这个家里和之前不同了。母亲耶耶那一心礼佛,几乎不在过问府中的事情,府里暂时由三姨娘打理,而尔朱荣,现在则成为野心勃勃的军事家整天规划的就是如何去掠夺领地。往昔,尔朱荣是最疼爱尔朱嫣这个嫡女的,他总认为尔朱嫣如若生为男儿身定能继承他的衣钵,尽管尔朱嫣并非男儿,尔朱荣还是把她当做儿子般宠爱着。 每念至此,尔朱嫣略感伤感的揉了揉沙感之眼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蒲娟在尔朱嫣身旁下意识的扯了扯她袖口的妗带。 “我”尔朱嫣略微迟疑了一会,望着只隔了一道的门窗她竟然一时间没有勇气去推开这扇门 还记得这个消息刚出来的时候,整个府里几乎不觉震惊的把目光汇聚在尔朱嫣身上。 “的确,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尔朱家大小姐,身后还站着尔朱家,及第之家,无论是君上,还是父亲,我都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尔朱嫣似乎更加明确她即将到来的命运,可这份命运她是应该顺从还是…… 嫁与君王,这种事情,如果换作是别的世家小姐,恐怕,做梦也是笑着的吧,贵极人臣,是全天下多少女人都向往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情轮到她的头上,尔朱嫣并不开心,反而觉得是一种束缚。 “君不思宫禁重阁,薄情君王梦他娇。朱红淡了故人心,他山容颜翠易老” 尔朱嫣有些嘲讽的感叹着这个别的女人都盼望的殊荣,冷冷的念叨着自己即兴作出的诗句。 “小姐”蒲娟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她想说些什么,尔朱嫣从小知书达礼,说什么,也只是劝慰,并不能改变事实。 “要不我们去求求夫人吧!只要小姐去找夫人,夫人一定不会让小姐嫁给君上的” “没用的,父上既然已经决定了,说明母上已经知道了,父上虽没有明说,只说让我去洛阳学艺,虽说学习经传书画,可见他,并不想明说,就是怕我不肯去”尔朱嫣抹了抹手中的长剑,只觉得手中的宝剑更加的明亮了。 “那小姐”蒲娟还想说什么。只见尔朱嫣完全释怀的不在意起来,既然尔朱荣想要送她去洛阳的心意已定,可是她并没有答允自己,一定会乖乖的去洛阳。 橱窗内,只见尔朱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她天生断掌,就连命格中,也带有不可避免的天机,唯有置之死地,方能险后余生。 北朝,尔朱荣很是明确的拥立元子攸为帝,因为元子攸在王室中较好的名声,短暂的使得自灵后临朝称制后的乱像,逐步的相对稳定运行。 因为尔朱荣发动河阴之变,大量诛杀北魏王室,一些北魏王室,为了避于灾祸,一一南逃,南下萧梁(南朝)。短暂寻求暂住之地,其中就包括北海王元颢,济南康王元昌之子元彧。 提及元彧,虽说是北朝王室宗亲,王室更替,沦落旁支,距离皇室那个位置越远,恰巧养的元彧淡薄富贵功名的心。他不像元颢那样,拥兵千万,追求富贵荣华。 元彧年少时就才华出众,容貌更是极美,具传言,元彧皮肤白皙,容光姣好,纵若少女,也难与他媲美“东风花影巧弄姿,细腰银锭是文郎”。 当时魏晋风度占据主体的文人墨客,元彧不仅名若柳下季般翩翩公子,更是才灌九洲。 六镇起义时期,元彧被认命为征乱主将,能文能武,尤其擅长吹箫。这一谋略才能,在六镇与乱民的对抗中,元彧也是初露才角。至于他为何要南下,不得不从另一件事情说起,后来…… 尔朱荣攻破洛阳后,杀害元氏皇族大臣数千人,‘河阴之变’的消息漫开而来。很多王室贵胄为保身家性命,南下投梁便成了上上之策。 “大丈夫焉能屈膝”元福推簇中终于将元彧推上了南下去往建康的船只。河阴之变后,尔朱荣大肆屠杀元氏宗亲,就连同庄帝的袍哥也惨在其中,老总管为保护元氏血脉只得将他连夜送走。 “小公子,尔朱荣杀伐果断您此去定然吉凶难料,我知公子悲天悯人,然则老奴实不能用济康王最后的遗孤去博弈,公子此去切莫回首,切莫回首啊”老总管话音还未落便已经被追溯前来尔朱士兵所斩杀,江河之上,在烟雾的笼罩下,元彧所乘的小船只越来越远。 元彧虽说有些不情愿,可是在兄长宗族主意已定之下,也不的不随波逐流。 要说元彧之才,在当时文人墨坛之中,可算是谦谦君子,不输谢王。他典雅儒和,面色如玉,唇若春风,星目剑眉。衣着素雅,时长青衫落拓,发髻一缕碧清丝带如倒挂金钩。 下乘君子佩剑,以寓气节,上乘君子配乐器,以寓才气。他的笛子,虽不算名贵,从它发黄的时间来看,定陪伴他有些年头,下垂的流苏,在时间的洗涤下,有些暗沉,却也伴着笛子,陪他走过许多艰辛岁月。 第十五章 秋风暖意春知少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自进南梁后,他的发髻很少如同士者那样高高竖起,常见他时,他总是不扎发髻,衣着血红婵娟,腰纪一条微细束带。寓意清风拂柳,碧恒波里,他宛若游仙,不沾尘世一地凡尘,常见他时,总见他一丝愁容,朝着北方,吹着落寞之曲。 “陛下,北史元彧投诚”侍者一一传接着。将从前稍门侍卫加急的信件送向朝堂上,那金光闪耀的龙椅上。 “北朝宗室前来投诚。诸卿有何意见”远远的从紫金宝座上传来一个问候的声音。只见那人,一身赤黑交加的龙袍,头顶带着只属于帝王才能佩戴的冠幕,天子寓九鼎置于天下,而他发冠之上,刚好九珠。这人约莫五十有余,面色红润,可谓老当益壮。 他话语强劲有力,可为人,却有些牵强。此者大腹便便,面色红润慈祥,犹佛经尊者一般。此态不宜王者之尊,元彧望着堂上的萧衍,心中自不觉然,萧衍早年依靠兵力起家,最初原是南齐官员,在范云沈约的拥立下,拥兵自重废黜在位的齐和帝,自立为王故而有了今天这般伟业。 今日初见南梁皇帝,元彧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应对之术,他豁然而往,亦如昨日他小舟唱晚一般。 “憨厚可爱,亦如孩童,寸斤寸记”这十二字包含了元彧对梁武帝的所有解释。 要说这梁武帝,确实让人可笑又可气,在政治领域前期,梁朝新立不久,他勤政爱民,朝九晚五而坐,数九寒天批阅奏章孜孜不倦。提倡廉政,节俭。 元彧轻描淡绘的品着闲茶听着船家与一众游客说着这位开国枭雄的风韵,听及此时,就有人不愿意了,反驳道:“皇帝勤政爱民可是好事啊!为什么你们大家不喜欢皇帝这样” “仁兄或许不知,还得听我细细道来” 虽说梁武帝勤政爱民,可这位皇帝的荒唐事啊,并不少,可要说论及持家有道,梁武帝抠门可谓是远近皆知的,一被三年,一饭三素,可是谁曾想,就连穿衣吃饭都如此节俭的人居然会花大把大把的钱去建造寺庙,这些还不算荒唐,最为荒唐的莫不过于宫廷秘事。 一阵哄笑过后,谁又曾将此风云记下,大多如同洪湖之水浪打浪散罢了。只是,元彧却深刻铭记在这不朽之功后面万世之太平离不开沈范二人之功。 翌日,金銮殿阁之内,梁大御史陈建孙高昂细语念道: “元彧,元文若,本名亮,字仕明。文若之才,不输矣,其才华与丰王元延明、中山王元熙,并以北朝宗室而又博古文学而齐名,且在两位从兄之上,若得之,则有利于社稷” 一赤红冠衣,手持使节的文臣,言谈迟缓的稳重而谈,此人便是陈建孙,是萧衍最为信任的一员。 “此人有何长”萧衍随手一指然后拍了拍衣袖气定神闲的问道 “回禀陛下,此人仕明风神运吐,常自以比荀文若(荀彧),可名‘彧’,以取定体相伦之美。”” “哦~”萧衍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丝波澜“此人有何大才,居然敢口出狂言自比荀彧,可有荀彧荀文若之才” “回禀陛下,此人自比文若,想来定有常人之处” 听完文臣的讲述,梁武帝大为喜悦。早前梁武帝就亦闻其名,元彧此人风流倜傥,才华卓越,为人至孝至真。 “陈建孙……”梁武帝大喊一声 “臣在” “早闻文若才智非凡,我梁国惜才天下皆知,早就有意江郎才子,今惜,天终垂见我愿,文若特来投我,卿,可应勿,怠慢之”只见梁武帝非常迫切的渴望元彧来朝觐见。 梁武帝大悦,舍人陈建孙于北门迎接元彧,并暗中让陈建孙观察元彧此人,果不其然,元彧名如其表,表里如一也。只见元彧此人,品相温文尔雅,外貌白皙若雪,可谓谦谦君子。晋朝有美男子潘安宋玉,元彧之貌并不输之,若非能有一人堪比之,恐唯沈约媲美。 “一时以风流见称,而肌腰清癯,时语沈郎腰瘦” 说的正是南朝第一大才子沈约。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出身于门阀士族家庭他曾帮助梁武帝(高祖)萧衍谋划和夺取齐朝,建立梁朝。 初见元彧,只觉此人儒雅之气像极了当时同武帝一起开疆扩土的大将沈约。 “早惜闻卿卓悦之姿,风华之貌,今夕若不是亲眼所见,吾,定不为常”接到元彧后,陈建孙一脸的感慨道,元彧的惊世容貌,也难怪,自他要来南梁后,如同掷果盈车的潘安一样,引的老少妇孺前来观看。 这样的美男子,不施妆容,依旧如同玉雕好的一样,让人为之疯狂,也难怪一路上对于他的美谈从家里到街上,无数的妙龄少女都渴望能和他萍水一遇,然后发生一段唯美的爱情。见此场景。仿佛想到了已经已故的沈侍郎沈约。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就如同已故的侍郎沈约沈休文一样。当年的沈约,还是在齐朝的时候,就已经盛名天下了。所到之处,必是一片哗然,引的邻女窥墙,南户窥郎的热闹景观。也就是在他风华正茂之时,他遇到现在的当今皇帝,见他孤君有异常人之像,便纵己之力舍之。 金殿之上,在陈建孙的引领下,元彧迅速的入宫见驾,初见元彧梁武帝一片愕然,由于君臣礼节元彧始终低着头,梁帝更如是,连看也不看的便退了朝会,至于其余便由陈建孙自为安排。 “此之相,像极了往昔故友”说完,当人去楼空时,梁武帝一人坐在皇位上默默的檫拭眼泪。“休文是你来看我了吗?你是不是还在怪孤,还在怪孤啊!梨妃,莫言你们都在怨孤”一说如是,昨日恍惚皆现眼前,那是萧衍不过常人,与沈范二人最为交好,齐帝昏庸,如不是沈约给武帝连夜草就即位诏书,他也得不了这王位,也真是因为这样,就连萧衍也自己认为成就他帝业霸业的,是沈约和范云两个人。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然而这样的好运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好处,建国后不久,范云病逝,沈约郁郁不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约会迎来政治上的春天时,果然他被梁武帝萧衍任命做了吏部尚书、尚书仆射等官职,官至及第,在外人眼中,那是何等的殊荣,但,沈约知道,越是显眼,也就从越发的收敛,尽管他小心翼翼,步履寒惊,可还是不能遮盖这份御赐的殊荣。 沈约一生郁郁寡为,甚至死后,他的家属也没有得到梁武帝的善待,梁武帝觊觎沈郎才意,忌惮与他,致死,梁武帝为了不让他的丰功伟绩论人谈诉,沈约与范云和他本是异性兄弟,辅佐他登基,而且沈范又为连襟(范云的妹妹嫁与沈约)关系,沈范两家亲近,这一点,梁武帝很是担忧。 于是在范云死后,沈约之女溯游,范云之女溯洄,武帝虽说以公主之名养教她们,其实便是将他们软禁,这样既能牵制住沈约,为了打压沈范二人的势力,梁武帝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冷宫束缚(梁武帝的妹妹嫁给范云,并生下溯洄)为的就是防止范云部将联合其妹谋反。 这一点,说来不免让人感伤,就连见证这一切的陈建孙也是连声叹息。如果不是见到元彧,或许,他也不会想到,曾经,有那么一个大才子,那么忧郁寡终的一生。 虽说梁武帝元彧对待陪自己打下江山的老将苛责,可是他对于文人墨客并不吝啬。一听说元彧要来,他便让工匠整理好园子,接见元彧于乐游园之中,因而设宴乐。 宴乐期间,元彧听闻声音歔欷不由的想起北国,流了涕泪,刚开始梁武帝还因此不乐,随后在陈建孙的提点之下,反而对元彧很是欣赏,真男儿遇亲方显真性情。 自前后奔叛,皆候旨称魏为伪,唯独元彧上表启奏时常仍以魏临淮王为号,为人坦率,较为之真。梁武帝体会元彧的雅性,并没有责罚,元彧常擅长萧,就连入宫觐见也是笛不离左右。 为了时常听元彧讲述古事,谈诉他对山川,鸟木虫鱼的见解,梁武帝时常喧见他进宫,为了使他在宫中可以长期的陪伴他,他还特意在乐游园偏北的一出小院落内,给他置办雅间。或许是因为那里距离冷宫比较近,人们都觉得晦气,那里茂林修竹,曲径通幽,除了工事的宫官,很少有人前往。 “溯游,夏季已至,多是梅雨季节,前两天下雨,东面的墙面有些坏了,等一会儿让你妹妹去修补一下”冷宫内,苒香阁中,一约莫四十的中年妇女,衣着破旧褶皱的白色素锦,头戴朴素的鬓黄很是文雅的范萧氏萧滁说道着。 “好”只见这衣着淡黄色少女亲切的回答着 她是武帝的妹妹,嫁给范云虽说不是政治的牺牲品,但却也非是幸运儿,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和她的女儿侄女都被自己的哥哥关入这不见天日的苒香阁中,至今已十六个年头,溯游比溯洄大一岁,自幼就比溯洄懂事乖巧,溯游性格腼腆,溯洄剑拔弩张,虽说并非亲女,可在她眼中,她们早已经是同舟共济的亲母女。 “没事的姑妈,屋顶上的破洞很小,我爬上去就可以了”说着,溯游便搬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梯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爬到房梁上。 苒香阁虽说是宫中的一园,可是这里鲜有人来,如果不是范氏(萧滁)在这里居住,恐怕早已经荒废不堪了。晴天还好,屋内还能看到太阳投过夹缝所投射出圆圆的光线,可是一到雨天。小雨稍微能好上那么一些,可是一到下起大雨,可谓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尽管这范氏是大梁皇帝的同胞妹,灵韵公主,自她嫁入范家几乎和王室没有了直接的关系。 说着,这个衣着淡黄色的女孩拧了一下嘴角,只见她葱郁的青丝不加雕饰丝毫不掩姣好洁白的面容,从范氏的眸子中望去,只能看见这女子半面容颜,睫目炯炯有神,鼻翼若山,口若樱桃。发丝之间有几簇碎发凌乱于空中,倒不舍其容颜反而增加几分妩媚怜惜,只见这美人略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精神饱满的琛起袖口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院墙。 小的时候,一旦大雨来临,屋子里到处都积满水后,她们三人便躲在桌子下面避雨,没东西吃时,姑母总是会把东西留给她和溯洄,她也很懂事总会留出一些给姑母范氏,三人你退我让的让对方多吃些。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特别清瘦。 长时间的劳作,加上苒香阁本来就阴冷潮湿,范氏患上了严重的腿疾,所以后来很多家务都是溯游溯洄两姐妹共同完成的。 “那你小心点啊溯游,苔藓较滑,可要当心”范氏忐忑的在下面看着溯游。 别看她清瘦,手脚却十分的整洁利索“我知道姑母,我马上就好了”果然,溯游很快的将砖页插回露空之中,而在屋内的溯洄一直在下面指点的告诉她需要插哪。 “好了”只见屋内的溯洄见所有投射的亮光都没有了,大声呼叫的告诉房顶上的溯游。 “好了溯游,你下来吧,小心着点” “恩”溯游很是小心的回答着范氏的回话。只见远远的,她见一侍者带着三个男子,一个衣着红色朱砂,身形曼妙,白皙若雪就仿佛是话里走出来的,这样的一幅画,她之前在某个宫女手中有幸看到过,只是这人比那画中人更美。另外两个男子,只见左右两边都竖着圆圆的纶巾,约么十四五的样子。远远的从竹林那边走来。 处于深宫之中的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除了侍者的异性,或许是因为元彧此人,本身就具有魔性,不知怎么的,溯游望着这个男子,竞出了神“溯游,你看什么那,下来的时候小心些”只见不明事的范氏,因为隔着墙,他什么也看不见。 “姐姐这是怎么了”此时溯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溯游站在云梯上发呆,她小声唤了几次她都不曾回过神来,随后她便大喊了一声“姐姐” “啊!”原本溯游就没有站的太稳,被溯洄一下,一下子整个人就从宫墙上跌了下去 “溯游”范氏顿时大惊,就连同捏在手中的佛珠都跌落在地上了。 “姐姐” “啊!”溯游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落了下去。 “完了,这下恐怕要到阎王老爷那里报道了,不知道地下的皇帝和地上的有什么区别没”溯游脑海中顿时飘过数千的可能。 “姑娘,你没事吧!”溯游只觉心中一惊,只听一句特别温柔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那家的姑娘这般的玩劣,还不快快下怀,怎能让北国贵客受惊”在旁的紫衣公公连忙低头哈腰的表示道歉,却不见此时此刻,从天而降的溯游和北魏第一大才子居然心有灵犀的四目相对。 只见这侍者一直在旁嘀咕个不停,溯游眼中并未听见他的声音半许 溯游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不敢转移的望着散发着仙气的元彧。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如若白玉,宛若天宫仙子,若非天宫禁欲,又怎会垂落人间” 此时此刻,元彧也被从天而降的溯游深深地吸引了,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他见过的不计其数,可是这个 “这女子的眼睛晶莹剔透,不含纤尘,纵不若貂蝉昭君,也略胜美人。”虽说她衣着破旧,但不知怎的,眸子里,却有一种让人静谧安逸的透彻。 元彧惊讶的抱着她,溯游痴醉的望着他,养在深宫,如若不是命运的百转千回,她又怎么见到今昔般别中画制。 “姐姐”高詹的朱红高墙外,只见一清秀少女,发髻简单,不施妆容。衣着粉色衣裙,扶着一年长老妇范萧氏从内院走了出来。范萧氏见溯游直勾勾的跌落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可谓是有失大统脸色顿时吓得泛白,对于年小尚不知男女之情的溯洄来说,虽说惊吓,却有些带热闹的眺望着。 溯洄还傻愣的站在原地发呆,只见紫衣公公尖锐的声音冷嘲热讽道 “大胆奴婢,怎敢怠慢了北国贵客,怎么能让大人抱着你这待罪贱奴,你可知救你之人为何人,是北国第一才子元彧元文若,还不敢回礼谢恩,怠慢了北国才子,让人嘲笑我南朝礼数欠缺。” 尽管带头的侍者(公公)一直斥责着溯游,只见溯游灵魂出窍的盯着元彧的清秀的脸,早已经将身边的人忘乎九霄云外。 第十六章 花开一曲惊鸿雁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大胆!怎能不羁礼数,直窥男郞,还不快去内庭领掌,也不知是哪位侍长带出来的”被宫监这刺耳的声音一惊,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尖锐的太监声音,略带有刺的吧目光停滞到范萧氏身上。 “公公”范氏略微强硬的口气看了一眼这个嚣张跋扈的侍者“公公是说本公主教人有过” 自古以来,讲究的无非是母凭子贵,母贵子重。尽管范萧氏是皇帝的妹妹,自己哥哥都不看重,也更不用提在后宫人龙混杂的人脉中,会如何被玩弄,这一点,范氏又何尝不知,只是她知道这一次她不能退让。 元彧轻轻的将溯游放到地上,只见原本还欢声雀跃的女孩,顿时脸上如同下午的云彩一样,隐隐泛着云翳。 只见这公公并不恐惧反而是牙尖嘴利之才“呦!原来是灵韵公主啊,也怪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公主若是责怪老奴礼数不周自可以去内庭,只不过今日本公公身兼两国帮教之宜就不打扰公主说教了”说完,他便对着元彧拱手低首道一句,还不忘怒瞪溯游一眼的说着“宫中鄙奴莽撞还有扰贵客眼睑,还望贵客不要与蛮奴计较” 虽说宫廷礼仪,世俗风化众多,可元彧并不太在意旁边宫监的话,在文者眼中,三六九等,只不过是通俗的人用来衡量人的级别。或许从小生于典雅之家的元彧眼中,众生平等。纵若是北朝降客,也亦是南梁王室的坐上之宾。只不过,这个南梁公主,元彧也曾有耳闻坊间传言她消失灭迹原来是被囚禁于此,难怪外人不得于知说起消失。 “无碍,并未撞伤!侍者勿怪之”说着只见那个太监立马语气一转,阴阳怪气的学着女人的妩媚,将他泛白的手搭在元彧的手上。 “元郞既说无事,那大家(太监自己对自己的称呼)就饶过你这个小蹄子”说完,领班太监愤怒的指着溯游的额头用手指狠狠的推了一下。 在当时的南北朝,自魏之后,社会上除了兴起魏晋风度提倡文人重雅士,还有另一股至今被很多文人异士所不齿的时尚便是注重男色,貌似潘安,颜如宋玉,螓首膏发,自然峨眉,沈腰潘鬓。 有名的便如同晋朝乱世美男周小史,就连南梁已故的大才子沈约,也是一度被众人众星捧月的对象。这种现象上至君王将相,就连深宫大内的太监也纷纷追逐 “谢侍者”南朝的这些不正之风气,元彧也是略有所知,所以,他并不想与之有太多的牵扯,便强拉硬拽的抽回自己的手。 “孩子,你没事吧!”只见范萧氏惊魂不稳的紧握着溯游的胳膊,全身眺望的看了看溯游。用她淡青色手帕拍了拍溯游身上的灰尘。 “姐姐!刚才看见你从屋檐上跌落了下去,可真的吓坏我和娘了,好在你没事。多亏了那人及时接住了你,这才大惊所失”溯洄自言自语的说道着。 见溯游安然无恙,元彧恬然一笑的漠然而去。那一年,溯游十七岁,或许,她从未见过如同文若般那样典雅俊俏的男子。更不知情之为何的举足无错,只知道,那个人,如同青绿的竹节一般,插在了她的心上。 “死蛤蟆,大臭虫,都怪那个死太监扫兴,阴阳怪气的,恶心死人了,要不是他在哪里一直催,一直催的,姐姐也可以好好那人。不过那个大哥哥长的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像仙人一样,你是没看见刚才那个大赖虫挑啦吧唧的样子,跟狐媚子一样。”说着,溯洄心里不服气的嘟着嘴谩骂着,这帮不阴不阳的太监。 “溯洄,为娘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不与人争,静待其安,你这般放肆,小心隔墙有耳,被有心的人听了去,有会故作大谈”范萧氏战战兢兢的捂着溯洄的嘴角。 “嗯嗯嗯嗯”被捂着嘴,溯洄很不舒服的嗯呀着,见周围没有人走过,范萧氏这才松开了手,小心的提醒到“你呀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姐姐,小心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学姐姐”溯洄看了看心事重重的溯游,不忍调侃道“那我该明儿了,也学学姐姐,从房顶上掉下来,然后在掉进一个白发仙人的怀里,两袖清风”溯洄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扰弄着发呆的溯游。 “好啊你,你居然敢调侃我。死丫头,还往那里跑” “往你心上人住的地方里去,有人动心了,心被天上的游龙给偷走了”说着,两姐妹嬉戏在庭院翠竹之外。 苒香阁外,翠竹林立,一条石子小路,直勾勾的穿过了溯游的心。或许溯洄说的对,那颗心,尽管早已如若枯井,但随着那人的到来而波浪起伏,枯木逢春。 圆圆的的月亮挂在天边,尽管它的四周漆黑一片,而月亮,也尽它所能的散发着凄冷的寒凉。胡太后和她所拥立的政权,随着黄河滔滔不绝的洪水从而成为过去。 夜半,只见得一衣着夜行服的男子悄悄的进入到了尔朱荣天柱大将军府上。河阴之后,尔朱荣一跃成为北朝贵族其权利宛如董卓曹操之辈,当然这样的人自然不缺谋士,尔朱荣身边的谋臣慕容邵宗便对尔朱荣悄悄密谋着。 “谁,”尔朱荣靠着烛台,衣着一身墨绿色便服,手拿镂金剪刀很是心平气和的修剪着蜡烛。只见来者站在客厅中央,缓缓的推下头顶的斗笠 “邵宗啊,你不在府上呆着,来我这里干甚”尔朱荣继续修剪着蜡烛,只留给来者一个漆黑的背影。 自六镇起义之后,慕容邵宗就一直成了尔朱荣幕府,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以军事的样子所提点着尔朱荣成就霸业 “将军之志,只限于此乎!”说着,慕容邵宗略带疑问的望着他,这位乱世枭雄。 听见舍客如此般强硬的口气,尔朱荣放下剪刀,不由得诧异起来“邵宗何出此言!如今,朝政太平,庙堂之外,也只有葛荣一支乱军还未收复,葛荣,此人不足为惧,今夕邵宗此言韵味何在” 尔朱荣战略上的奇谋,可谓是无往而不胜“邺城之战,将军真打算以七千兵力对抗葛荣十万雄狮。”说着,慕容绍宗死死的盯着尔朱荣 “我站天时、地利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占尽人和,葛荣蝼蚁之兵,有何俱之。六镇之后,各地久经离火,河北葛荣拥有燕、幽、冀、定、瀛、殷、沧七州之地。然则其不安天道。遂自称天子,建国号齐,改元广安。天下皆知我朝已有皇帝,何来齐国,此之失天时。 孝昌三年二月,为了扩张势力,框杀起义首领杜洛周。在与北魏的征战中,故意使杜洛周孤立无援而后被杀,此之失人和。 杜洛周死后,葛荣收复其散落兵马难免有人不服,随后兼并四方武装,号称百万,南下围攻邺城,打算一举推翻朝廷,一统天下。此之失地利。孤要是葛荣,绝不会先征邺城,而是养精蓄锐犒劳将领,使其上下一心,然后才能有势力和孤一战,如此小儿之志,必败无疑” 尔朱荣说完,慕容绍宗略微有些惭愧的拱手而道“大将军神威,但凡将军所持之战必定无往不胜,外将之威不足拒,而安候攘内,则是众患” “邵宗啊,这一点,你就莫言担心了,本王知道你是担心我,世隆在洛阳的时候就给孤说了,内庭那边,你觉得,嫣儿如何”说着,尔朱荣眉毛一勾,一副运筹帷幄的将手搭在慕容绍宗的肩膀上。 “将军果然神机妙算,此之言正是吾心中所想,大小姐是家中嫡女,又是北魏宗亲之女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点尔朱荣又怎会不知,只是他知道夫人对尔朱嫣的执着“嫣儿固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说实话别说夫人舍不得,就是孤还真不舍得现在就将她送出去,孤本想在留她两年”尔朱荣满脸为难的说着 “大小姐,既是嫡女,这样最好,大小姐机智,这一点,臣下不用细说,然,臣下想要说的是,是庙堂。”尽管尔朱荣已经做了打算,而慕容邵宗所谏言,则是为了使尔朱荣成为皇帝身边独一无二的选择。 “宣政殿,已然立帝,然则为本王所立,庙堂何忧之有”勇夫之勇,何惧文臣谋略,尽管皇帝为他所立,可皇帝背后,还有宗室,一旦皇帝脱离他的掌控握有实权,那么,将来要陪葬的只能用整个尔朱家族。 “将军可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皇帝为将军所立不假,可这天下,一山又岂容下二虎,毕竟这天下,现在姓的还是元。自古忠臣勇将有那个,会有好结果。远的范蠡文仲,张良萧何不说,就近下南梁来说,沈约范云对萧衍来说,云死,约囚。且不说三人之前义结金兰又是双双联姻之情,他们二人,结局如何。”经过慕容邵宗一番讲解之后,尔朱荣深刻的认识到了深层的危机。 原本他就打算称帝,只是,时机不够,诛伐灵后,他打着清君侧为名,所以才顺理成章,如若他自己拥兵自重称了帝,拥护他的,也只有尔朱家族,并不能取代天下民心。他称帝的心,丝毫未动,只是需要时辰,现如今,有人肯为他提言,当然是好,如果他铲除皇帝身边的权贵,那么,尽管他不称帝,皇帝对他,也唯有忌惮。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北魏宗室不衰,朝臣忠烈不在,谁又会记得这里,还有个皇帝” 慕容邵宗此言,刚好深入尔朱荣的内心。于是,他俩一唱一和的密谋起来。此时此刻的北魏王朝,在风雨雷鸣中度过。 “我不同意,尔朱荣,你在外有多大的野心,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是你不能打嫣儿的主意”自从尔朱荣血屠河阳回来之后,耶耶那便很少在和尔朱荣说过几句话。 虽为枭雄,尔朱荣也是一个威风四面的大丈夫,可自古也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些违背天理的事情,既然做他已经做了,即使后来要被天下人唾弃,他也不管。 于是试图向耶耶那解释什么的,可是,他的行为,天下人不懂,就连一直作为贤内助的妻子也都反对,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哪。只好咽着一肚子的苦水,让妻子继续误会着。 “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天下新定,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为安社稷,也只有我尔朱家的大小姐最合适”对外一向一声颤而天下动的尔朱荣,面对妻子,也只有万般的好言好语相劝。儿嫁最不舍娘,如果说,真的需要到那一步,尔朱嫣被送进皇宫,在想见母亲,可真畏十年楼阁。 “呵呵”耶耶那苦笑了几声“天下新定,人心惶惶。尔朱荣,如若不是你内心有愧,你有为何跑到这晋阳来。遥控朝廷,天下兴亡,还不是你银幾长袖一辉的事吗?实在不行,像河阴那样的地方,比比皆是,你还需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内线,来达到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愿望吗?”妻子不卑不亢的斥责着尔朱荣不近人情,对于耶耶那而言,她不仅是尔朱荣的妻子更是王室宗亲,宗亲弱而诸侯强,而现在更是自己的夫君去对抗自己的宗族。 听见自己的夫人提及河阴那场惨案,尔朱荣不由的惶恐起来,发动河阴之变最初确实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却是他不得已而为之造就的血案。河阴之变中,被杀的官员王室不计其数,可以说,动摇了北朝的固本根基,他带领将兵冲进洛阳城后,打着替明帝报仇,替天下拨乱反正的旗杆,一路势如破竹,北魏将兵听闻尔朱荣率大军前来,无不闻风丧胆,开城投降。 比起之前平定流民起义,对抗葛荣,重创南梁,进攻北魏都城,这场仗打赢的太容易了,在攻占洛阳后,士兵旧部有大多数人已经厌倦了要为这个名存实亡的北魏朝廷立命,多半人想拥立一直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尔朱荣为皇帝,要说对于当皇帝,尔朱荣说他没有一点想法,也是不可全信的。 洛阳城破后,太后携带着她拥立的小皇帝元钊及后宫嫔妃仓促逃跑,明知大势已去,最后携诸妃在永宁寺出家为尼,据说尔朱荣一直追到永宁寺,活捉了太后,尔朱英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救回来的。 救回尔朱英娥后,大军行至河阴,尔朱兆将年幼的皇帝和胡太后丢入河阴波涛汹涌的河水中。为了杜绝后患,以堵悠悠之口,可谁知,这也成了他史书上难以抹去的败笔。 “我,”耶耶那的语气简练,但也无一不指出尔朱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顿时,他被逼的哑口无言。 “你也明知你内心有愧,女儿不是你赎罪的本钱,那个巍峨皇室,看似繁华无比,但也只有真正在里面的人才明白,人间冷暖。”说完耶耶那看了眼颓废的尔朱荣,只见他一时六神无主的坐在了椅子上。“嫣儿还小,她的想法还十分的单纯,我不想她处于后宫那样不见天日的战场上”说完,耶耶那气愤的离开了客厅。 一个女人的苦,不在于遇人不淑,而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步走向灭亡的绝境。自己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又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往死亡的边缘靠近。 耶耶那心里发苦的抹了抹溢在眼角的泪水,哽咽的咽了咽五味杂陈的心酸。曾几何时,他的丈夫还是那个顶一方和平的天,可是现在,这跟顶梁柱,已经枷锁临离,四面楚歌。现如今,她的愿望很简单,既然不能相夫,那就好好的教子,不要让自己的孩子也像尔朱荣一样,被权利推向不见底的深渊。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耶耶那走后,尔朱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六神无主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自己的手上占满了血渍,那些被屠杀在他手上的那些文弱书生王室贵胄一个个的在向他求饶,顿时间,他的眼角红了,魔怔的望着自己诸多杀戮的手,瑟瑟发抖。 第十七章 复问小生入梦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报”一小将拿着将旗一路披荆斩棘的冲进营帐。尔朱荣与一众部将正在商议如何征讨葛荣。 公元528年夏,庄帝登基,葛荣就一直骚扰边境,勝旗挥,而天下应。一时间居然拥兵百万,独占一方。 自六镇起义以来,葛荣即破六韩拔陵、杜洛周后迅速成为第三个统领河北起义军的领头人物,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内,葛荣已经佣兵百万。其军事强大能力并不亚于三国时的袁绍,反观尔朱荣一方,得天子诏令,奉旨讨贼。虽有正义之师,出师有名。然则兵寡将少,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所征之粮草也较为匮乏。如果要从洛阳进军河北,恐怕一路舟车劳顿,恐难取胜。 征战葛荣的诏令一出,尔朱荣携带者尔朱一族及幕僚元天穆,贺拔岳等人一同前往河北,在和葛荣一役中,双方对峙三月仍旧徘徊不定。虽说有些许小胜小败,但实在不能影响大局。 “何事”正当众人苦恼之际,一小兵带着前方传来的消息快速的进入营帐内。 “启禀将军王,前方探马来报,葛荣等人聚城不出,已高挂免战牌三日” 小将禀报完毕后,尔朱荣整个人脸色并不是很好,他一脸忧愁的坐在帅位上,账下的将领就如何征战葛荣吵得是喋喋不休。 “看来葛荣是想拖时间啊”尔朱兆说道 尔朱世隆回复说“就算是他想拖时间,也需要有援兵才行,杜洛周一行,已被葛荣吞并掉,那么大的一块饼,葛荣未必吞的下。剩下的叛军,不过乌合之众罢了,自然不敢和朝廷硬碰硬” 元天穆站在帐前,捻了捻胡子的说道“此事恐有诈啊” 邺城四面环山,且为秋季,天干物燥实数正常,尔朱兆主张可用火攻,但火攻的杀伤力太过于激烈,一旦点燃狼烟,那么整个邺城就会成为废墟。尔朱世隆则主张水攻,葛荣将兵将囤于左人城,左人城地处平坦沃野之地,上游潘氏以渔业为生,有着邺城最大的潘家口水库,如果上游开闸放水,那么,下游定会形成特大的洪涝,届时,葛荣一方,粮草尽毁,左人城迟早也成为死城。 尔朱荣阵营中,尤其是尔朱世隆和尔朱兆意见争议最大。但见尔朱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元天穆抬了抬头,看向坐在帅位上的尔朱荣, “太原王有心事” 尔朱荣摸了摸额头,一副老生常谈的说“心事倒谈不上,不过眼下却有一事比较着急” “究竟为何事,能让叔父如此着急,不妨说来听听”尔朱兆一听尔朱荣有烦心事,顿时急切不少。众人见尔朱荣满是愁思,自然人心恐慌起来,纷纷走向尔朱荣。 尔朱荣揉了揉额头,一副太师躺的坐在帅位上,满脸的愁思之状“前两天探马来报,南境最近频频调兵北上,恐有暴乱之嫌” 尔朱兆一听,顿时暴跳如雷“这南蛮子,欺我国中暴乱,无派遣之将,居然想要突袭,实在可恨” 元天穆一听,缓缓走到尔朱荣身前“南境犯我沃土,绝非一朝一夕,自古出征,讲究名正言顺,可是为什么这次居然闹出这般动静,想来,定是掌握了一些密不可知的事情”说完,元天穆一捻胡须,转头看向尔朱荣“太原王可知,此次带兵领将的是何人” “白袍大将陈庆之” 元天穆一惊“陈庆之” 尔朱兆不解的看向元天穆,有些大惊小怪的说道“军师为何惊讶,这陈庆之又是何人,葛荣佣兵百万也不见军师如此惊讶之色,为何谈到这南梁将领,军师居然面露难色” 元天穆拍了拍尔朱兆的肩膀,有些欣赏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但实在不能太过于小觑这陈庆之“万仁实属不知啊,这陈庆之,曾追随梁帝四处征战,梁帝还不是大梁皇帝时,这陈庆之就一直辅佐于他,梁帝爱才,更善猜疑,就连刚正不阿且结有姻亲的大将范云都能杀害,为何独独能留下陈庆之这等老将,想来定不简单” 贺拔岳道“可是,自古征战,檄文为先,先明事理,讲究出师有名,这次南梁敢冒天下之大不为率先出兵,想来是做了一番准备的”说罢,贺拔岳看了眼元天穆,然后便陷入愁思:“南梁此次大举进攻,想来并不是攻城略地这般简单” “檄文已经送来了,诸位看看”说罢,尔朱荣将南梁征战的檄文递给元天穆 “前秦崩乱,少,代王建国,定都盛乐,同年四月,改称为魏,太武之志一统北方,孝文圣祖,迁都洛阳,士农工商,王富权贵,大杂居,小聚集。民族之大融之和。然到宣武年间,苛税杂役繁重,民生堪严,故而群起而攻之,明帝年幼,妖后误国,实则毁亡百年之基业。独立北方,傲视群雄,然,天有瞬息万变之私,奸臣尔朱氏,吞王而血洗诸侯,河阴之水殇殇,然吞并千万之忠魂。魏自建国之初,已有一百四十四年有余,从未有董卓曹操之士,挟天子而令诸侯,而今恶臣尔朱荣,以私家器皿,奉迎长乐王元子攸为帝,世人皆知,长乐王人品欠佳,非王道之选,天命之人,应为北海王元灏,现恶臣执室,天佑大魏,北海王仁义感动上苍,特令我王以平安送使归国,继承大统” “这檄文谁写的,居然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之态,可真是高明,什么天位之选是北海王,这分明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之选”看吧,尔朱兆恨不得能将这檄文碎掉 尔朱世隆缓缓叹息道“这还能出自于何人,想来,定是我国第一大才子元彧之手了呗” 尔朱兆义愤难平的抱拳握手的说“当初没在河阴之中将他杀掉,将来定是外患” 尔朱荣捏了捏令牌,然后快指一扔,只见令牌一半牢牢扎在木头之中“当下之急,快斩葛荣,在折南梁,这陈庆之不是自称骁勇,这次,就让他留在我北境吧” 尔朱荣诏令一挥,将中之人纷纷应和“是” 听来将如此禀报,说葛荣三日高挂免战牌,却突然递出书信要在左人城决一死战,站在营帐内的尔朱世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帅位上的尔朱荣说道:“葛荣此举,究竟是为何” 尔朱荣开始也甚是不解:“葛荣此人,勇猛有余,但谋略不足,其刚吞并吐斤洛周的部将,尽管加以厚赠,实际很难一举获得军心,如果此时,能有一人肯去游说,届时定能全盘瓦解” 果然,事不出尔朱荣所预料,葛荣出兵邺城,杜洛周手下多有不服,很快就兵败邺城,邺城被围之后,尔朱荣携侄子尔朱兆,尔朱天光,堂弟尔朱世隆,麾下贺拔岳三兄弟,即率亲领精兵七千人携两马一副一正直扑河北,径直取了葛荣的老巢。 “此计之成,全靠万达、阿穆二人游说有功,既然葛荣行迹败露,自然乘胜追击”说完尔朱荣一挥战袍,快速的从竹桶中抽出将命“尔朱兆、尔朱世隆、贺拔岳听命” “末将在”尔朱兆等人快速的领命跪下 尔朱荣说道:“你三人分别带领一千五百骑兵分别从东、南、西三门迎战”说完,尔朱荣对着一旁的尔朱世隆,“尔朱世隆听命” 尔朱世隆听见照明后,立马拱手跪下道:“末将在” 尔朱荣说:“尔朱世隆,本帅命你帅五百骑兵在此山林埋伏,待葛荣疲惫撂倒之际,在此地一举将其拿下” 说完,尔朱荣将将令递给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接过将令后起身。见所有人员都安置妥当后,尔朱荣突然说道:“此战之胜,全在兵贵神速,葛荣虽对外声称佣兵百万,实际兵戈并非全在邺城,而在左人城。既如此,我们只要切断其后方援兵,不出半日,葛荣可擒” 见基本布略已经完成,尔朱荣对着元天穆说:“阿穆,切断后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完,元天穆迅速跪倒在地说道:“元帅放心,末将定不负使命” 双方对峙两月有余,最终以葛荣不敌,尔朱荣班师回朝。宫阙之内,美酒珍馐罗列成排,歌舞欢笑如山如海,庄帝坐在金殿中央笑声奕奕的举杯与堂下文成武将举杯共饮。 “此番大捷足以赖太原王雄威,以及众将士兵戈劳马为我大魏扫平内寇,为万民谋的乱世之太平”说着,孝庄帝早已走下殿堂和群臣相互同欢。不时间还用眉眼撇尔朱兆一眼,席间他看出尔朱兆有不狂之语,更深知朝臣心向他的不多,所有的功劳风光都被尔朱荣占尽。 宴会罢毕约莫已三更时分,群臣一一退散而去驿馆内,尔朱兆等早已喝的大醉弥漓。杯盏茶倒一个个喝的脸红憨梦还不时吐露梦中之言。 “陛下,您累了,还请陛下早些休息吧!”大内侍缓缓走来,望着一脸疲惫的皇帝,也是十分的无奈。 “休息,你知道朕每天最怕的是什么,就怕每天闭上眼就无法睁开,无法去面对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王朝的先祖,今天的局势卿也见了,寡人根本就无能为力。” 夜深之后,元子攸一个人面对窗外哽咽了很久,不知从何时他才体会到汉末献帝的无奈和苦楚。好不容易,在内侍的宽扶之下才久久入睡。 夜阑小梦,依稀之中,他梦见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聚集着一群人等他看的更仔细一些整个人的睡相都狰狞了起来: “大将军,如今,王室微弱,内患已除河北葛荣已不惧威胁,北魏王室,洛阳贵族,以皆被得罪,何况大将军天降神威,不若,就废了那没用的孝庄帝,我等愿意辅佐太原王登基为帝,创建新朝”内侄尔朱兆殷勤的跪在地上恳请着尔朱荣。见尔朱兆跪下来,一众将领也一个接一个的跪下来恳请尔朱荣罢黜庄帝,自己为帝。 “陛下,陛下,你又做噩梦了” “陛下,臣之该死,妄踹天命,还请陛下恩准,准臣,返还晋阳”尔朱荣在朝堂上低着头,十分诚惶诚恐的等待和庄帝,回答。 听见尔朱荣要返还晋阳,元子攸装作一副很是挽留的样子“有太原王坐镇在此,看贼寇还敢放肆不可”说着,元子攸紧紧的挽着尔朱荣的胳膊,故作挽留,尔朱荣见庄帝这般挽留心中疑虑更是增加不少连忙回答道 “臣惶恐,只是出兵之日到此时已三月有余,家中甚是忧虑还望陛下通融”尔朱荣连番推辞,对于庄帝来说自然高兴不已,一来摆脱尔朱荣束缚,二来也可以再另谋划。 只见尔朱荣再三请辞,庄帝便心里偷笑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双手抱实的尔朱荣。 “既然如此,大将军还请珍重”说着,他扶起尔朱荣,在宣政殿上,只有他们君臣二人,庄帝一脸认真的说“寡人能当上这皇帝,全依靠将军之功甚伟,其实这龙椅,应当将军来做”说着,元子攸指了指那近在咫尺的皇位。 尔朱荣看了眼那皇位,又看了眼庄帝试探性的眼睛“不不不,皇上你严重了,微臣从未有过越界之想” 见尔朱荣推辞,庄帝是一个聪明人,并没有紧逼,他这么做,是在赌,如果赌赢了,那么他可以逃脱眼在的威胁,以待他日强大可以东山再起。也顺便,鉴定了尔朱荣今生只能为臣事实。 “臣不敢”尔朱荣觉得很是虚浮的低着头请辞。 “陛下,可否容老奴说一句话”这时,之间宫中一老奴向前说了一句。 “老妪但说无妨”孝庄帝很是虚假的笑着。 “老奴以为,今夕陛下和大将军之所以有隔阂,那是因为,陛下宫中,没有足以陪陛下解忧之人,外边人多嘴杂,难免有人因为嫉妒大将军而说了虚假污蔑大将军的话,老奴听闻,大将军府中大小姐秀外慧中,又生的极美,乃是陛下姑母元夫人所出,如若将军之女可以嫁入王宫,那么大将军与王上永结秦晋之好,王室将军府又可以亲上加亲,这样一来,也不用惧怕外界所言,你说老奴这方法可好。” 说完,这庄帝身旁的内侍又复看了一下尔朱荣说道:“听说这大小姐深得太原王喜爱,不知道王爷能否舍得” 顷刻间,只见尔朱荣顿时黑了脸,若不是孝庄帝抓住他私下占卜的事情,尔朱荣本来还不想如此推诿不前,可是这般将女儿送出去却十分没有颜面,更何况立帝时庄帝就曾言想娶尔朱家大小姐。 “此事还望臣回去和夫人商议”尔朱荣此时被层层拙肘只得灰头土脸的退去,庄帝只要想到此时自己达成所愿心中自然欢喜不少。自那日在太原府梅园初见尔朱嫣,元子攸就一见倾心,现如今,如果能娶得尔朱嫣,不仅仅对于他皇室至尊的地位,以及其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自河阴之变后,尔朱荣整夜梦到那日河畔之上所发生的一切,有时候甚至他的梦里总能梦见一条汪洋无际的红色江海成滚烫之状,有好几次海底卷起的大浪都能将他淹没掉,每一次他被困在梦境无法自拔的时候,耶耶那总是能及时的叫醒他。随着时间一长,尔朱荣也不再恐惧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原本嚣张跋扈掌握家中生杀大权的耶耶那,就是在这儿一心向佛从此木鱼青灯为伴。 在之后的日子里,尔朱荣也不常留宿在耶耶那房中,在阿爹和阿娘闹矛盾的那些日子里,府内二姨娘的地位瞬间增高,原本家宅中一直阿谀奉承阿娘的那些姨娘瞬间转头迎奉契胡族出身的二姨娘柳氏。就连已出嫁的三妹和五妹闺宅中也热闹不少。 见府内虚与委蛇,阿彩自然是见不惯自家小姐受委屈的“夫人,您又何必同老爷置气,到头来,活活便宜了那柳氏” 耶耶那低头不语,一直默默的敲着木鱼,“咚咚咚”十分轻快的撞击声,仿佛让整个空间都静置住了。耶耶那停下击打木鱼,捏着佛珠缓缓说着:“是非成败转头即为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再好的皮囊到头来都会老去,世人只爱皮囊,众生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随后不管阿彩再多说什么,耶耶那始终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 “夫人”阿彩只得叹了叹气从房门离去··· “乳娘,阿娘她”尔朱嫣站在门口问道 “小姐还是请回吧”阿彩摇了摇头 “阿娘难道打算这一辈子就不理阿爹了吗?”尔朱嫣见阿彩不与回答吗,想来这定是耶耶耶的主意。 “阿娘,我是嫣儿,你回答我啊,阿娘”说着尔朱嫣打算冲门而进,却被门口的阿彩一把拦住了。 “小姐,你还是让夫人静静吧,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夫人她一时半会的很难接受”阿彩挥出臂膀挡住尔朱嫣,尔朱嫣并没有打算硬闯,从小到大,尔朱嫣一直是十分尊重阿彩的,她自幼由阿彩抚养长大,陪伴在阿彩身边的时间甚至比蒲娟还要长。 尔朱嫣见状,也不打算强行进入,蒲娟站在一旁陪伴着她,说实话,尔朱嫣并不知道为什么尔朱荣和耶耶那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想在她前往洛阳途中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是还是难以实现了,现在耶耶那连她也避之不见。 “那麻烦乳娘告诉阿娘,嫣儿下月十五就要去洛阳学艺了,不能在侍奉双亲,还望阿娘见谅。”说完,静坐在室内打坐的耶耶那将木鱼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一阵急促的敲打。 “阿娘是不会出来见我了是吗?”尔朱嫣默默的说道 蒲娟见尔朱嫣满是痛苦,心中自是不好受“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原本尔朱嫣还想挣扎一番,见了阿彩的面相,她知道就算是在这里过多的逗留也无法解决现状,只能听从蒲娟所说。 阿彩送走尔朱嫣后,满是无奈的回到禅室“夫人就算在记恨老爷,可小姐是无辜的啊,嫣儿她也只是一心想要夫人和老爷能够和睦相处” “下去吧!佛祖面前,不容呓语”耶耶那冷冷的说了句,然后继续念着《金刚经》中的禅语。 “阿娟你说,阿娘会不会真的在佛堂里过一辈子,她真的不肯原谅阿爹吗”尔朱嫣满是凝愁的望着蒲娟,蒲娟没有回答,只是陪伴着她默默的走过荷塘池前,尔朱嫣内心十分矛盾,也不愿多想什么。 “小姐要不找贺拔大人练练舞,放松放松心情”蒲娟突然岔开话题的说道,想让尔朱嫣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不想去”尔朱嫣摇摇头 蒲娟又说“听说堂少爷前几天得了一匹汗血宝马,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尔朱嫣死气沉沉的回答 “对了,小姐还记得前几天被小姐抓回来的小黑狗吗?听说,她当狗妈妈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狗宝宝”蒲娟又想到了别的话题,想要转移尔朱嫣的注意力,但都被否决了。 “阿娟,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尔朱嫣看向她,淡淡的说了句,便不再理会她。 “小姐”蒲娟弱弱的在心底喊了声她,只觉得替尔朱嫣委屈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她知道尔朱嫣这个时候一定是想要哭泣的,但她不能轻易的流眼泪。记得有一次,尔朱嫣和三小姐因为一串糖葫芦吵架了,耶耶那为此还教训了一番她,从此,无论受到再大的委屈,尔朱嫣都不会轻易的哭泣,就算她有时候真的哭了,那也是她伪装的。 说实话,蒲娟自七岁起跟着尔朱嫣,整天形影不离的,有时候甚至尔朱嫣想什么,不用尔朱嫣去说,她稍微的皱个眉,蒲娟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现如今,她真的不清楚尔朱嫣内心在想什么。只觉得原本天真活拨的小姐,现在也有属于自己的心事了。 蒲娟不甘情缘的离开了,尔朱嫣一人坐在原地。只觉得荷塘处的柳树后,总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诡异的盯着她,尔朱嫣似乎并未发现。 第十八章 京都嫁女 天下霸唱(上)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呦!赏花呐”尔朱菩提大大咧咧的走到荷塘边,原本潜伏在柳树后躁动的手,只能继续躲在暗处以待时机。 “有什么快说,没看见我这会很忙吗”尔朱嫣不太爱搭理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客气,你这个月的例银借我”尔朱菩提立马欢跳喜悦的坐在尔朱嫣身边,又替尔朱嫣锤肩捏背的。 “什么时候还”尔朱嫣瞥了他一眼 “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好歹是你哥,手足情深,血浓于水啊”尔朱菩提撒娇似的讨好着尔朱嫣 “左人城那次,我记得你抓我,让父亲处置我的时候,可不见得手足情深,血浓于水啊” “那都怪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才让妹妹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样可好,翠玉阁上好胭脂送你一盒”说罢,尔朱菩提立马转换方式的蹲在尔朱嫣身边,一副的讨好之态。 “不”只见尔朱嫣伸手一挥,冷不伶仃的看了眼他,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要一套” 只见这时,尔朱菩提的脸色已经快要暗沉起来:“好,我答应你” “还没完”只见的尔朱嫣立马调转枪头的说道:“我还要南雁记的芙蓉糕,北堂斋的流苏紫云纱,花落明的春朝花月舞衣裙” 说罢,尔朱嫣下意识的瞥了眼尔朱菩提,只见他一直步步忍耐,若不是有求于她,估计这个时候,尔朱菩提已经能把她扛起来丢进池塘里了。 “姑奶奶,你还想要什么”尔朱菩提眼见就要忍不住了,若不是他打碎了尔朱兆的琉璃盏,怎么会这般苦苦哀求尔朱嫣。 尔朱嫣自是知道,能让一直和他对着干的尔朱菩提这般的放下尊严和戒心,肯定是他闯了大祸了,如果只是单纯闯祸的话,这个时候尔朱荣已经家法伺候了,可是近期没有听见他挨家法的消息,估计只能是其他了。 “这才月初,你就把例银用完了”尔朱嫣看了一眼他 “就这事,拿吧拿吧”尔朱嫣说完,见计谋得逞后,尔朱菩提立马松开了手打算离开。 “站住,你没钱了不去找主管,找我来,真当我是你的钱串子了”尔朱嫣质疑的看了一眼他。 “还不是我打碎了堂哥最宝贝的琉璃盏” 尔朱菩提顿时没有底气的说了句,然后将打碎的琉璃盏拿出来递给尔朱嫣。 尔朱嫣一看,满是看热闹般的望着他:“这可是阿兆最喜欢的了,你居然打碎了” “就知道你小人得志的样子”尔朱菩提瞥了眼尔朱嫣 “看我干吗,又不是我打碎的” “可现在怎么办啊”尔朱菩提往地上一摊,顿时不知所措。 “以现在琉璃盏在市面上的价格,一盏千金”说罢,尔朱嫣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啊,我也没有千金可以借你的,而且这盏无论从色泽还是光感,最少价值万金”尔朱嫣说完,尔朱菩提顿时觉得求助无门的倒在地上 然后,他大喊一声:“天要亡我啊!这下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被阿兆打死啊,那就是个莽夫” 见尔朱菩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尔朱嫣一笑,心里想着尔朱菩提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居然还有惧怕的人。想到这里,尔朱嫣立马想到可以用来和尔朱菩提交换的筹码了“给我父亲给你的兵书,我帮你搞定阿兆” “不行,父亲不让你从军”尔朱菩提一口回绝道 尔朱嫣一听,立马唉声叹气的对着尔朱菩提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诉阿兆,他最爱的琉璃盏是怎么不见了的,然后又是谁让它尸骨无存的”说着,尔朱嫣立马做出起身的姿势。 “别别别”尔朱菩提一把抓住尔朱嫣,试探性的问她“你真的可以帮我搞定阿兆” “死马当活马医吧!”尔朱嫣回答 “好,成交”尔朱菩提一听,立马激动的离开。 “唉,等等”尔朱嫣叫住了他 “祖宗,又怎么样了”尔朱菩提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你没事去看看阿娘”尔朱嫣默默叹气一口。 数十天后,皇榜昭然而下,尔朱嫣动身前往洛阳··· “嫣儿,此去洛阳学艺,一去数里,切莫珍重”金碧辉煌的天柱将军府外,一行车队已经排列整齐的整装待发,只是此时,耶耶那仍旧不舍的紧拽着女儿的手。 “阿爹,阿娘,女儿不在,不能亲自照顾阿爹阿娘,还望阿爹阿娘能够保重身体。”将军府外,只见一粉衣长袍披风的妙龄少女,依依不舍的和家人道别。众人皆知,这是尔朱家族嫁女,嫁的还是天下至尊。坊间不少有人羡慕起来,除了感叹尔朱小姐好命外,更多的还是对尔朱一族的恐惧。 “如果住不惯,师傅太过于严厉,你就回来。回来,有阿爹阿娘给你撑腰”尔朱嫣一直是家中长女,更是尔朱夫人耶耶那的掌上明珠,让女儿嫁入皇宫,她本是不情愿的,耶耶那是一个很睿智的女人,但她知道,尔朱荣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十分的不容易,如果不是到了必要时刻,尔朱荣也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皇帝。相比较文不能书,武不能提的孝庄帝,尔朱荣更加有意将女儿嫁与一直为他出生赴死的贺拔岳。 “娘亲不用担心,女儿只是去洛阳学艺,待学艺归来,一定侍奉双亲,承欢膝下”尔朱嫣流泪不舍的说着。其实尔朱嫣知道,此去洛阳并非去学艺,而是嫁与皇帝。之前在书房外,尔朱荣和耶耶那的争吵,她都听见,只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就一直假装糊涂。这一点,对于耶耶那而言,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的,最受不了繁文缛节的约束,一旦当上那个位置的顶端,别说繁文缛节了,面对的除了流言蜚语,更多的还有后宫的明枪暗箭。一想到这里,耶耶那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向外流淌。 为了怕尔朱嫣不同意嫁与庄帝,于是乎,耶耶那只能以去洛阳学艺为由。先骗尔朱嫣去洛阳,等到她去了洛阳之后,自有尔朱荣准备好的人,带领她入宫。原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尔朱嫣,却不料,尔朱嫣早已偷听到了尔朱荣和耶耶那的谈话。 “嫣儿,此去洛阳甚远。不如让蒲娟陪同你一同前往,这样,你一个人在那边,也不会孤零零的”耶耶那抚着尔朱嫣的头发担心的问道。 “不用了,蒲娟聪明伶俐,还是让她呆在娘身旁,嫣儿不在身边,蒲娟也好照顾阿娘你,如果真的要人陪我一同的话,不如让英娥姐姐陪我一同吧!”说道着,只见一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女孩提着紫红包裹从尔朱将军府门口走了出来。 “嫣儿”耶耶那很是不情愿的看了眼叫英娥的这个丫头。自从尔朱荣那次回来后,他明显的觉得尔朱荣这次改变了许多。 “小姐,你真的不让蒲娟陪你前行吗?小姐你长这么大,都没有和蒲娟分开过”蒲娟原本早就准备好了行李,见尔朱嫣并没有带走她的意思,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阿娟,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我也舍不得你,我此去洛阳,还不知要在书塾里被先生困多久,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诗词歌赋的。所以。你要在家里替我照顾好阿娘,再说了,你和奶妈母女才刚刚团聚,我怎么能自私的让你再次离开娘亲的身边”尔朱嫣说完,看了看站在耶耶那旁边的阿彩,只见这个时候阿彩不是所措的掩面而泣。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蒲娟问她 “小傻瓜”尔朱嫣摸了摸蒲娟的额头说道“你一直珍贵的那条玉坠,奶娘那里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你孤苦无依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和她相遇,却因为我的原因,一直不敢同她相认。所以,你就留在家中,替我在阿娘他们承欢膝下”说完,尔朱嫣转身看了看耶耶那,在其膝下跪拜。 蒲娟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内心想着“小姐心思单纯,如果一个人进宫,她将如何面对后宫的明枪暗箭”一想到这里,蒲娟说什么都不肯让尔朱嫣一人进宫。何况阿彩不止一次的告诉她,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尔朱嫣,要护好小姐。 “小姐此心,阿彩知道,但此去洛阳,路途遥远,还是让娟儿同小姐一道,这样路上也有个照顾”阿彩说完,将目光投向当家夫人耶耶那,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蒲娟。 虽然内心十分的不舍,但自她懂事起,就在耶耶那身边照顾,对耶耶那除了主仆之谊,更多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这一点想来蒲娟对尔朱嫣亦是如此,想当初阿彩生下蒲娟后,为了躲避山匪只能将女儿托付给别的人家,一来辗转数载,也是耶耶那一直不放弃这才找到。 “嫣儿,你从小无论怎么顽皮,都有蒲娟相伴在侧,你此去洛阳,带一个知心人阿娘也能放心”耶耶那捏着佛珠有些不忍的说着。 “不用了,娘亲,英娥就可以了”尔朱嫣不情愿的推却了。 “罢了,既然你不让蒲娟陪同你一起去,不如让素心陪你吧,素心行事老练,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 “不行,素心姐姐是娘的贴身话伴,自然不可,不若让刘妈妈陪我们一同去可好”尔朱嫣很是殷切的看了眼家中掌握生杀大权的母亲。 “还是让素心陪着你,你一个人在那里,由府上的人照顾你,这样,娘也能放心” 见耶耶那那么担心,把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尔朱嫣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只好强做镇定的说“娘,你可别忘了,我是谁,我是尔朱家大小姐,我的爹爹可是堂堂大将军,谁敢欺负我” “对啊,我们嫣儿那么聪明,自然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嫣儿。” 见耶耶那那般的不舍,尔朱荣觉得事早不宜迟的催促着让尔朱嫣等人动身,在这般拖延下去,也仍旧不是个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于是尔朱荣紧紧的握住耶耶那的肩膀说道:“夫人,时间不早了,你仍旧这般不舍,嫣儿心里也很难受。夫人放心,洛阳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那里有最好的师傅教嫣儿礼仪,如若夫人想念嫣儿,那我们等嫣儿安排好了,我们便去看她。”说完,尔朱荣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尔朱英娥,在眉宇之间缓缓坦露让她也小心的意思。 “阿爹,阿娘,嫣儿走了,嫣儿祈求上天,愿阿爹阿娘体态安康,顺心如意”说着,尔朱嫣跪地不舍的跪地一拜。 “小姐,上车吧”在尔朱英娥的搀扶下,尔朱嫣缓缓的转身。尔朱英娥很是恭敬的对着尔朱荣和耶耶那低身问安便扶着尔朱嫣坐上车轿。 “英娥”尔朱嫣已经坐上了马车,尔朱英娥正打算上车的时候,尔朱荣突然间叫住了她。 “爹爹”尔朱英娥轻轻的刚说出一个字,又看了眼旁边,脸色十分难看的耶耶那。“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尔朱荣无比温柔的眼睛,十分柔怀的看着她“英娥,此去洛阳,你要照顾好嫣儿,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说道着,尔朱荣把手放在后腰间拿了出来。只见是一把特别金黄色玲珑匕首,上面还镶着三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见尔朱荣掏出一把匕首,尔朱英娥有些惊讶的说道“爹”尔朱英娥见喊错了,立马改口的说道“老爷,这是” “此去洛阳,路途遥远,拿着防身,你刚从宫里出来,多余的,爹爹也不用多说,宫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俩自己去走了”说完,尔朱荣不舍得摸了摸尔朱英娥的脸蛋,便朝着站在一旁搀扶尔朱英娥的奶妈看去。其目眦清冷阴绝,便在奶妈准备上车的那一瞬间,尔朱荣着重力捏住奶妈的肩膀说道:“这一路上,他们两个就劳烦徐妈妈好好照顾,如若有半分差池,尔朱荣的手段,想必徐妈妈已经知道”说完,尔朱荣松了手。 徐妈妈虽假装疼痛的模样看了看尔朱荣,但尔朱荣见状周围人的反应立马放开了徐妈妈。 “叔父,这可是你的三秀玲珑匕。嫣儿都舍不得给,怎么给了这个丫头”尔朱兆很是不解的问道着。 尔朱兆此言,已然惹得尔朱荣不满了,只见他侧脸转过去,很是凶分的说“叔父我自有安排” 尔朱英娥上车后,刘妈妈也一同坐进了车轿,马车缓缓的行使了“嫣儿”耶耶那很是不舍的从台阶上冲了下去,一直跟着马车,旁边的丫鬟,很是担心她摔倒的搀扶着她。 “阿娘,阿娘”尔朱嫣把头伸出窗外,很是不舍的想要伸手去抓住,那离她远去的将军府 “小姐,小姐”刘妈妈怕她颠出去的抓住了她。马车越行越远,渐渐的,那屹立不动的将军府已经现实在尔朱嫣的视线里。 “夫人”尔朱嫣这一去,尔朱荣深刻的知道,耶耶那将会特别的难过。 “都怪你,嫣儿今年才十五岁,你就狠心将她送到那不见天日的后宫之中,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见耶耶那,很是决绝的拂袖而去。 耶耶那十分决绝的样子,让尔朱荣十分的下不来台,尽管如此,尔朱荣仍旧很是心平气和的等待着她的谅解“夫人”可无论尔朱荣怎么叫她,她都不作回答。 “叔父,我想堂妈只是想要静静,还是让兆儿去陪陪她吧”尔朱兆在一旁很是宽心的对尔朱荣说着。 “夫人,您先前不是有意将小姐许给长乐王,现如今长乐王做了皇帝,夫人又怎么不情愿了”阿彩站在一旁说道着。耶耶那满是愁思的伸手让其余人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彦达那孩子,我虽未看着长大,但皇长姐教出的孩子品行自然不会很差,我之前有意将嫣儿许给他,无非是觉得彦达会是嫣儿的良配”说完,阿彩扶着耶耶那坐下 “你也知道嫣儿的性子,从小骄纵惯了,这天生爱惹祸的性子,就算出了点小错,嫁给一个王爷最少能护着她,就算护不住,还有我们在。可是,一旦嫣儿嫁入皇宫,这可就不一样了,我是从那个宫里出来的,后宫里那些使不上台面的东西,自幼,我见的还少吗?我只是不想嫣儿重复我娘亲的老路”说罢,耶耶那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此时,尔朱兆进来。 “堂母还在生叔父的气,要生气,堂母就生万仁的气,是万仁没有拦住叔父,所以才让嫣儿嫁入皇宫的”尔朱兆拽着耶耶那的手示意让她责罚自己。 “你啊!定是你叔父派你来寻我开心的。”耶耶那将另一只手搭在尔朱兆手上,很是和蔼的笑着看他 见耶耶那并没有生他的气,尔朱兆有些被看脸红的转过头去,略带害羞的说道“侄儿才没有” 说完,尔朱兆立马站起来说道:“不过堂母放心,那皇帝要是敢辜负我们嫣儿,侄儿定不饶他”见他目眦坚定,耶耶那也不好说什么。 “你们兄妹自幼一同长大,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你父母去世的早,自幼你就和我自己的孩子区别无二,只是万仁啊!嫣儿的终身大事已然定下,你的终身大事,也该抓心起来,若无心仪的姑娘,堂母就为你指腹一个可好” 尔朱兆拱手说道:“一切全凭堂母做主” 见尔朱兆也没有丝毫拒绝之意,耶耶那看了看阿彩,又看了看蒲娟,便走到蒲娟面前,窃窃私语了几句,只见蒲娟的脸色也渐渐微红起来。 第十八章 京都嫁女 天下霸唱(中)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转念飞卢笛逝花,落马天涯均是家,久囚牢笼飞不往,遥默契重卿天下。 马车上,尔朱英娥十分不解的看着尔朱嫣,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的询问尔朱英娥原因。 “小姐,英娥有一事不解” 只见得尔朱嫣一副笑盈盈的望着她“姐姐有,何事就请说吧” 尔朱英娥问“小姐为什么要让我陪同你去洛阳” 尔朱嫣漫脸天真无邪般的回答她“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特别其妙的感觉” “奇妙的感觉”尔朱英娥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的紧促了一下 “是什么”尔朱英娥试探性的问她 “上次我掉进荷花池里,你想也没有想便跳下去把我救了起来,那时候,你可曾犹豫过”尔朱嫣有点惊讶的询问着。 “原来,小姐是因为上次”尔朱英娥顿时一惊 “阿爹都告诉我了,英娥,其实,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对吗?”尽管尔朱荣曾亲口对尔朱嫣说过,但,尔朱嫣仍想亲自听尔朱英娥怎么说。 “你”尔朱英娥惊讶的望着她,她很是明显的知道,如果耶耶那知道这个结果,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女孩,尔朱英娥顿时有些茫然失措。她哽咽了几下,然后将往事件件回目在前。 比起寻常人家的孩童,尔朱英娥的经历更是让人心疼。寻常人家的孩子,弱冠之年,父母疼爱,兄长庇护。可她只能早早地学习如何去谄媚讨好,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一族之长的尔朱荣,而她的母亲只是和尔朱荣有过一面之缘,且又萍水相逢的渔家女。 “我的母亲,她只是普通人家的渔女,好在母亲温婉贤良,又学得一手的好医术。那一年,父亲途经河北,中了邺城太守葛闽的奸计,葛闽之子葛荣一路追杀父亲,父亲重伤不敌,便躺在了河西上游的河泊中。好在父亲在邺河上游遇到了出诊回家的母亲,我的母亲徐鸢儿也是在那个时候碰巧遇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下命悬一线的父亲的”尔朱英娥一字一句的对着尔朱嫣说完,这段故事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幸事,或许她应当感谢尔朱荣,毕竟是他将她带来这个世上。 尔朱英娥谈及母亲徐鸢儿一副哀愁幽怨之态,想对比一同照看她的奶妈徐容,则更显仇恨之态。尔朱嫣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徐容,她虽然觉得这个徐容有所可疑,但一直说不上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她留意到,当尔朱英娥说道徐鸢儿邺水之滨救起身患重症的尔朱荣时,徐容的表情明显不对。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奴仆,怎么会表现出对主人的仇视,从刚才徐容的表情中,她更多的是一种粉身碎骨的愤恨。 “姐姐,别担心,这些都过去了”尔朱嫣将自己的双手缓缓地伸向尔朱英娥身边,慢慢的拉住她的手。“相信我,姐姐,你想要的,我一定会成全你” “我想要的”尔朱英娥看向尔朱嫣,她很是不解的问她 尔朱嫣拍了一下她的手“姐姐桌上的书信我看到了”说罢,她缓缓的吟诵尔朱英娥写的诗句“朔彼朔彼,无我何须。南斯有质,通明如玉。匪有君子,采莲驰聘。我心向山,君心何何,君心何何,在弱东南,贵有兰芝,珍如璞玉,我喜君子,一人攵之。我喜君子,一人攵之” 尔朱嫣念完,只见的尔朱英娥的脸瞬间通红无比,像极了刚刚剥去外壳的鸡蛋一般,格外的光滑绯红。尔朱嫣心想,这便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我喜君子,一人攵之,原来姐姐喜欢的人是长乐王元子攸啊” “才没有呐,妹妹可不敢乱说”尔朱英娥立马伸手捂住尔朱嫣的口鼻,她早就听闻尔朱家大小姐不尊六艺礼节。现在一见说罢,她还不忘打趣的将手朝着尔朱英娥的脸上摸了摸。“姐姐的脸好烫,怕是鸡蛋在脸颊上都能烫熟了”说罢,尔朱英娥的脸更加的红润了。 这么多年在深宫的生活,可谓如履薄冰步履维艰。她从十二岁被尔朱荣安排进宫,就小心谨慎。这么多年下来,见证了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可谓形形**之人,只要从她眼中扫过,这人的秉性如何她自是一目了然。可唯独没想到,识人有慧的她居然会看不清尔朱嫣究竟在想什么。 见尔朱英娥有些惊恐,尔朱嫣朝着她所坐的地方挪了一步“好啦好啦,姐姐,我不打趣你了”并且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尔朱英娥望着她,缓缓地看向她“小姐你都知道了,你不介意吗?”她很是清醒的知道,她的存在,或多或少对尔朱嫣都有一定的威胁,尽管她是庶女,可是,只要她在尔朱荣心里占据一丝位置,那么对于尔朱嫣来说,都是威胁。 “介意什么,我叫你姐姐,你会介意我吗?”别看尔朱嫣平时低语寡言,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想像孩子般洒脱的活着。 “尽管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家中姨娘众多,爹爹的女人看似尊贵实则并不风光。你看院中的姨娘每天在小院子里等着爹爹会想起她,无非是红颜白目。” “我以为你会介意我分走父亲的爱”尔朱英娥很是小心翼翼的望着尔朱嫣。 “你知道吗?身为家中的长女,母亲的严格要求,时时刻刻,我都要扮作一个温而典雅,没有自己的喜悦和快乐的大姐姐的形象。你知道这样虚伪的面具,又不时的伪装着,家中的姊妹虽多,可真的能说上知心话的,少之又少。这个家中,真正喜爱我的人没有几个,但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绝不比喜欢我的人多,我看的出来,你是真的想要救我”尔朱嫣看向尔朱英娥,尔朱英娥自知理亏并未直目看她。 尔朱英娥知道,她想摆脱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尔朱府。虽然尔朱荣对她视若珍宝,但尔朱府并非只有她一个小姐,除去尔朱荣明媒正娶的夫人耶耶那元氏外,还有三四个姨娘,这些姨娘看似普通,实则是契胡各部镇长之女,每一人都可安定一族。坊间传闻耶耶那元氏善妒,能一直留着三位她族姨太,定是不能小觑其背后的势力。 况且,母凭子贵,古来有之,她没有阿娘护身,就算一时之间有尔朱荣对她有怜爱之心,家中姊妹诸多,何况尔朱荣又常年征战在外,家中大小事宜皆有长母耶耶那一人管理,待在那个家中,生命不顾,迟早会受冷落。 恰巧她听到元子攸有心想让尔朱家嫁女为后,这便给了尔朱英娥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所以,徐容便向她指出一计,只要她能取得尔朱嫣的信任,那么到时候尔朱嫣便会带她入宫。这样一来,便应了钦天监所预言的那句“凤飞舞天,非栖梧桐”。 “我们真的要这般做吗?”尔朱英娥问道 “除此别无他法,你忘了钦天监所说你有后命所归的预言了吗?” “可是,这件事一旦让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是父亲也保不住你我”尔朱英娥一听徐容所说是要将尔朱嫣推入荷花塘中,让其淹死,然后以尔朱荣对尔朱英娥的喜爱,以及对其母亲的愧疚,尔朱家唯一适龄的女子只有尔朱英娥,到时候,尔朱荣别无他选。 徐容一撇尔朱英娥,知道她内心并不想沉杀尔朱嫣“你这会心疼了” 尔朱英娥一直摇晃着脑袋,她虽然一直以来都特别羡慕尔朱嫣能得到父亲的尊重和宠爱,但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能” “英娥,自古皆有取舍,这种事情,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储室之中,这样的事情你早就司空见惯了,不是吗,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说罢,徐容留下一白色的小瓷瓶离开。 翌日,尔朱嫣一人在荷塘看荷花,徐容躲在假山后,一度找机会想要将尔朱嫣推入池中,先是有丫鬟在侧,好不容易等到尔朱嫣支走丫鬟。又来了尔朱菩提借债,好不容易等到尔朱嫣支走尔朱菩提,徐容终于有机会动手了。她趁着尔朱嫣观赏荷花之际将尔朱嫣推入莲花池内,却不曾想,尔朱嫣不识水性,一掉进去,短暂的折腾了几下便就不见人踪迹。就在这时,尔朱英娥犹豫了,见此场景,像极了尔朱荣沉杀儒士王族的河阴之变。 虽说尔朱嫣和她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但毕竟是尔朱荣的女儿,她知道,姨母徐容一直想要的就是找尔朱荣报仇,如果尔朱嫣一死,那么对于尔朱荣的打击绝对堪称致命。她不想看到父亲颓废,更知尔朱家族能换来今天的一切,尔朱荣为之付出了多少,一想到这里,她便不顾一切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呼呼” “呼呼” 一瞬间,尔朱嫣已经没有了意识,尔朱英娥将其打捞起来,站在一旁的徐容,甚至有一瞬间想要一根毒针想要瞬间结束她们二人的生命。好在这时,尔朱兆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进来。 “你走开”尔朱兆推开了尔朱英娥,只见其满是忧愁的望着尔朱嫣“嫣儿”说罢,尔朱兆一把抱起尔朱嫣,冷狠狠的瞥了眼尔朱英娥“今日之事,若还有下次,我定不饶恕” “大将军,我”尔朱英娥还想说几句,只见的尔朱兆丝毫未听得进去,他满是愤怒的抱着尔朱嫣直奔着其闺房而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蒲娟一脸担心的望着尔朱嫣,只见尔朱兆这时已经抱起尔朱嫣走到了床帐跟前,说着,他缓缓地放下尔朱嫣,替其盖上被子。 “你好生照顾嫣儿,给他换身衣服,我去找大夫”说罢,尔朱兆一脚已经奔赴到了门外,见蒲娟一直哭闹,尔朱兆停了下来,从胸脯间掏出一个手帕,然后缓缓的说:“把眼泪擦擦,嫣儿会没事的” “嗯嗯”蒲娟接过手帕,抹了抹眼泪,尔朱兆很是欣慰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朝着门外跑去。 知道尔朱嫣坠入池塘后,一瞬间,闺房内挤满了人,有的是真心关系她,有的只是过来礼貌性的粗粗热闹。这下可急坏了一直安于礼佛的耶耶那,说什么她都不想在假借于他人之手照顾尔朱嫣。 大概事后,尔朱荣应该找过尔朱英娥问及整件事的始末,但具体问了什么,记不得而知了。 一路上,尔朱英娥回顾了整件事的始末,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顶替尔朱嫣加入皇宫,在现在看了,不过是昨非今夕了。 “妹妹能有如此感悟,倒是显得我有些小人之心了” 尔朱英娥原本心中还有许多芥蒂,曾经想过很多次,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尔朱将军府会怎样。尔朱荣会念及对她已故娘亲的情谊接她入府,然后将她捧成人人尊重的公主。但不知道此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些许的寒冷,明明是六月伏天,凉的却是人心。他曾经羡慕过尔朱嫣,羡慕尔朱嫣能成为尔朱荣心尖上的珍宝,她也曾怨恨过尔朱荣薄情寡义。但在现在看来,尔朱嫣能成为尔朱荣心尖上的珍宝,除了自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事事能为她争取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不由得伤感起来,一想到自己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虽有姨母疼爱,但是人生又诸多破折。自古以来母凭子贵这句话,无论放在什么朝代都够用。 尔朱嫣长长的一声叹息“别看尔朱家族表面风光,其实都是有母亲在那里打理着,各室之内,不见天日的事情,数不胜数。与其说,战场上的厮杀残忍,可最终都不敌在那个小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不见天日的事情之一” 尔朱嫣的语气十分平稳,她的心态,见解却让一旁心思深沉的尔朱英娥十分的敬佩。这些尔朱英娥都懂,只是她不曾想到,有一天对她说出这般话的人,居然是一个她不曾熟识的尔朱嫣罢了。 “想不到,小姐居然观察的如此细微”说完,尔朱英娥下意识的看了看陪同她们一起的奶娘。这个奶娘自尔朱英娥出生起就一直陪伴着她,与其说是英娥的奶娘,倒不如说是英娥的姨妈。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太原城,尔朱嫣隐隐觉得尔朱英娥的这个奶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夜,夜深人静后,随行的军队已经安营扎寨完毕,尔朱嫣也渐入梦境。只见尔朱英娥的这位奶妈缓缓的睁开眼,对着入睡的尔朱英娥渐渐逼近。只见她手上紧紧的捏着三根细长的银针,只需轻轻一插,尔朱嫣的这个小命就危在旦夕。 “姨母这是要做什么”只见躺在一旁的尔朱英娥快速醒来,见银针快要插进尔朱嫣颈脉的那一刻,尔朱英娥快速的喝止住了。 “站一边去,只要杀了她,就没有人威胁到你的地位了。”徐妈妈依旧不依不饶的推开了尔朱英娥。 “不行,父亲说过,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保护好她,我不能让父亲失望”尔朱英娥死死地护住尔朱嫣,不允许奶妈伤害其分毫。 “父亲,父亲,你左一口父亲,右一口父亲,叫的可真是一句亲切。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是她母亲害死的”说罢,徐妈妈恶狠狠的指着被她下了**的尔朱嫣,只见尔朱嫣如同沉睡的婴儿一般睡的香甜。 “姨母,就算是她的娘亲害死了我的娘亲,可关她什么事,她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至于耶耶那,我一定会让她为母亲的死付出代价”说罢,尔朱英娥紧抓着徐妈妈的手,硬生生的将徐妈妈的手捏出一条红印来。见她已经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尔朱嫣依旧没有安分反应,熟睡的已无知觉。 “你对她做了什么”尔朱英娥下意识的去试探了一下尔朱嫣的鼻息,见其还有反应,原本吊着的一颗心逐渐平复下来。 “我怕她碍事,就给她下了无香散”说罢,徐妈妈用力一推便将尔朱英娥丢到一处,专心准备对付尔朱嫣。 尔朱英娥见状,自知她是敌不过徐容的,只好对着马车外喊叫“来人啊!有刺客”徐妈妈见状,只好收手。 “废物,果然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妇人之仁”说罢,徐容见尔朱英娥不愿意配合她杀掉尔朱嫣,又见她喊来侍卫,只好仓促离开。 转眼间,距离尔朱荣所安置的洛阳,尚有一日之隔。盛夏的酷热,马车里,斗大的汗水接连不断的哗哗直流。车内如此,更别提此时烈日炎炎的车外,陪同护送的士兵,约莫三四十人,一路上,尔朱嫣和尔朱英娥等人,并未特别十万火急的赶路,一路上,也都只是走走停停。 距离晋阳出发,差不多已经走了两天有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加上酷热的天气,所经地区,又是层峦叠嶂的山区,数万里的路程,渐渐的,尔朱嫣这个从未离过家的大小姐,未免感到有些难以适应。 “停车”“停车”只见车内,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 “驭……”驾驶马车的官员一声长稍,双手一拉,只见得原本飞驰的骏马渐渐的缓慢了下来。 “小姐又吐了了,快”只见得随行的婆子很是快速的下车,扶着面色苍白的尔朱嫣出去走走。 “小姐,好点了吗?”喝过水后,曹妈妈轻轻的拍打着尔朱嫣的后背帮着她可以慢慢的顺气。 尽管已经休整了些许,一向很少出门的尔朱嫣还是十分的不适,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丝,仿若从地狱的鬼门关刚爬出来的一样“恩,好多了”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尔朱嫣坚持的说着。 “要不小姐在歇息一会,洛阳那边,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曹妈妈很是担心的说着。之前,她一直尔朱家族的大小姐文文弱弱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大小姐也是一个特别倔强的人。见尔朱嫣这般,她也不知如何的走到徐容和尔朱英娥身边:“这该如何是好。小姐一路呕吐难耐,以现在的行程来看,恐怕是赶不上及时了” 尔朱嫣见状,故意的说道“没事的,我可以”刚刚起身没走几步,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几个衣着褴褛的流民,手里还拿着钢叉农具等。 只见这些人逐步的逼近,刘妈妈脸上顿时十分惶恐说道着,她把尔朱嫣手上拿着的面巾紧紧的抓着,一见情况不对的,她立马把面巾扣在尔朱嫣的头上 “小姐,不好了,我们遇上盗匪了,这里距离士兵休息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距离,都怪我,我们不应该走远的”说着刘妈妈紧紧的护着尔朱嫣,用自己的身体尽自己最大力量的遮住她。 “妈妈,我们应该怎么办”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的尔朱嫣,顿时茫然起来。 “没事的,小姐,你只要躲在我身后”无论如何,都不要揭开面纱。“各位大侠,你们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只要你们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只见其中一个小贼很是凶狠的说着“生路,等你死了以后,我们想要什么不都有了” 听见这帮盗匪这般说,刘妈妈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各位好汉,我们是大户人家的人,只要你们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它日,定会以重礼相谢”望着刘妈妈这位老妇人苦苦哀求,之间这帮盗匪,丝毫没有退路可言。 “那种不靠实际的事情,我们可就不想了,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忽悠的了我们吗?送你们回去,我等兄弟,还有活路可言吗?”想必当时的人情世故,那些所谓的诺言,也只不过是戏言罢了。 “大哥,你看这老太婆后面,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盗匪之中一个瘦弱的贼寇,眼疾手快的指着戴着头巾遮住脸的尔朱嫣很是张扬的说着。 他的那句话,使得刘妈妈更加的紧张了“小姐,你站在我后边,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拖着这帮盗匪,只要有机会了,你就朝着马车的方向跑。” “恩”只是当时刘妈妈抓的她特别的紧,尔朱嫣完全不知道的害怕的点着头 不知道刘妈妈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把尔朱嫣抛出去许久,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气去全力的阻挡着那五六个十分强悍的盗匪“小姐,快跑” “跑啊”刘妈妈死死的拽着几个绑匪。 “恩”尔朱嫣含着泪,只见刘妈妈被那些人,一刀一刀桶在心口,那些盗匪对她拳打脚踢,她仍旧不忘说着,让尔朱嫣快跑的语句。 “刘妈妈”尔朱嫣从心里不由得默念了好几声,泪水哗哗的直流,头上红色的面巾几乎已经被染的湿透。尽管如此,她仍旧不忘刘妈妈叮嘱的那句话,拼了命的向前跑着。一边跑,她一边大声呼喊着救命,特别希望随行的士兵可以听见“救命啊。救命,救命” “站住,别跑”虽说刘妈妈用他的生命拖延住了几个盗匪,可还是没有阻拦其余几个追赶她的步伐。 第十九章 京都嫁女 天下霸唱(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虽说刘妈妈用生命替她换来一丝生机,可是一个女子的体力,又怎能抵的过五六个雄壮的男子那。结果不出五十步,尔朱嫣便被拦截住了。 这一路,虽说有尔朱家的兵士跟着。寻常人家见到兵甲之卒还是心生畏惧的,毕竟习惯了被兵士统治的时期,再加上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会和官府结怨。从这批流窜的流民来看,可能是附近山头上的强盗。自六镇起义以来,百姓们时长难以裹腹,加上朝廷奢侈,整个朝堂奢靡之风盛行,为维持上层王室的奢靡生活,只能加重寻常百姓的苛捐杂税。 这些史政,尔朱嫣在和贺拔岳他们交谈中,自是懂得一些的。她大概知道六镇起义的由来以及发展形势。寻常人家都知道朝廷羸弱已经无法号令群雄,但是当局者,仍旧相信朝廷势力,始终为人心中震撼。临近出发前,尔朱兆本来想要亲自启程护送尔朱嫣的,可是,葛荣余孽为除,始终是一祸患。 “刘妈妈”尔朱嫣一见,数十个流匪直勾勾的奔着她而来,可怜从小一直在她家里照顾她衣食起居的刘妈妈已经惨遭流匪恶手,命丧九泉。一想到这里,尔朱嫣顿时害怕起来。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说着,她一个人仓皇的向着空旷的地方奔跑着,希望能够遇到有志之士能够救其于危难。 “小姐,你还是快跑吧,老婆子这身贱骨头跟这帮恶匪拼了”说着,曹妈妈将尔朱嫣护在身后,打算一个人将这些土匪挡在身后。 “曹妈妈,我们一起走”说着,尔朱嫣拽起曹妈妈的衣襟 “小姐快走,小姐若有和闪失,叫老奴如何对得起夫人,小姐,老奴的生死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护小姐安康”说着,曹妈妈将尔朱嫣一推,原本想着把尔朱嫣推得远远地,却不曾想,这一下直接将尔朱嫣推倒了地上。 很快的,曹妈妈还来不及去搀扶尔朱嫣让她快点逃跑,就已经后背中刀,鲜红的血渍粘在了尔朱嫣的脸上。把原本惊吓过度的尔朱嫣更加的吓懵了,原本尔朱嫣跟着贺拔岳还学了很久的武术可以强身的但是一见到如此凶神恶煞的恶匪,顿时吓得腿脚发软,别说武功了,就是怎么逃跑她也忘记了。 “你们别过来,我乃堂堂尔朱家嫡女尔朱嫣,你们可知道我父亲是谁,是尔朱荣,怕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会送我回去,我阿爸一定不会不计前嫌以勇士之礼款待诸位,若是你们敢乱来,我相信,整个尔朱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尔朱家族,我当是谁里,不就是那个靠着女人谋取权力的契胡酋长尔朱荣嘛,小美人,你放心,等我们做了你尔朱家族的女婿,我看那尔朱荣还会耐我等如何”说着,该流匪看了一眼周边的流匪,略带起哄的一说,只见周围的流匪顿时红了眼。 带头的流匪看起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胡须,左脸上有一条极为深邃的刀疤,一身的黝黑色皮肤,先别说其长相了,就是但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肉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尔朱英娥不解的问着徐容,她知道徐容这一路上时刻想着要除去尔朱嫣,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的手段竟然是这般的恶略。“你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子有多么重要,你还联合山匪将她绑架,你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除去她,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皇宫的时候没有打听她,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徐容一把挣开尔朱英娥的手臂,自小,她就给尔朱英娥灌输仇视尔朱家所有人的念头,本来想着有一天,尔朱英娥能够替她,好好地在尔朱荣身上狠狠地插一刀。可没曾想,尔朱英娥虽然一直被她灌输复仇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念及手足情分。 一听到徐容做事居然能够这般毫无余地的份上,尔朱英娥愤恨的掏出临走时尔朱荣送她的匕首,直直的对着徐容“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不允许你再设计陷害她” 一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尔朱英娥居然能够对着自己兵革相向,徐容顿时有些惊愕“我可是你姨母啊,英娥,你居然为了一个你从小就没有见过的妹妹,就这般的对待视你如珍宝的姨母” “姨母,我”尔朱英娥一想到自己从小是徐容带大的,虽然她不明白徐容为什么一直让她愤恨尔朱家,为什么不让提及她的母亲,但是这些她都照做了,在路上谋划除去尔朱嫣,这些在皇宫内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犹豫了。一想到临走时,尔朱荣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一想到尔朱嫣也是赤城代她,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半柱香时间,如果半柱香时间后,尔朱嫣身首异处,我们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杀掉这里所有人,我们进宫,如果半柱香后,尔朱嫣还能生还,你这一路,不许在作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尔朱英娥看着她,这显然已经是她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好希望,尔朱嫣能够熬下来。 “好,就如你所说,这一批流匪,可是真王手上最厉害的前锋军,加上邺城军对尔朱荣的愤恨,尔朱嫣活不过半柱香”说着,徐容仿佛看热闹般的望着尔朱英娥,然后顶儿郎当的坐在马车上等着传来捷报。 尔朱英娥将脸颊望向一边,内心默默的想着“尔朱嫣,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天意了” 另一边,尔朱嫣快来的,被流匪团团包围起来了“小美人,这下,看你还要往那里逃” 顿时,尔朱嫣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感“救命,救命啊”无论尔朱嫣怎么喊,都喊不来她所谓的救兵。戴着面巾的她左右回眸,焦切的推开那些企图掀开她面巾的土匪。眼见着该土匪已然将尔朱嫣逼到了绝境,尔朱嫣顺势抽下该士卒手上的长剑,紧接着她一阵胡乱的挥舞着士卒留下的长剑不敢停下分毫。 “我警告你啊!你最好不要过来,我真会下手的”说着,尔朱嫣拿起刀剑胡乱的乱摇乱砍着。 “小美人,刀剑可不是你能玩的,放下刀,哥哥们陪你好好的玩” “哒哒,哒哒” “哒哒” “哒哒”一阵紧促的马蹄声传来... “住手” 突然一声特别雄厚的声音从远边传来,紧接着,只觉得一阵寒风,来不及回头去看,届时顺着尔朱嫣半片面巾的落下,一把锋利的银色宝剑深深的插在地上。距离尔朱嫣的面巾,约么只有分米之间,稍微偏差一点,那柄剑就不是划在面巾上了,而是插在她的脸上。 尔朱嫣一阵的心慌意乱,她缓缓地朝着声源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得一英勇男子,约莫三十左右,衣着白色长袍,骑着赤红色汗血宝马从天而降。宝剑挥下,尔朱嫣半张脸倾斜的裸露在外。 再细看看这男子的脸庞,剑眉星目,眼如浩瀚银河,鼻若泰山之翼,唇似樱红之畔,这种给人的感觉像极了蒲娟强逼着她写的一首诗句叫什么“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然而这人给尔朱嫣的感觉,正应了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有匪君子,充耳琇莹,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原本她是不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人的,现在她觉得此人仿佛就是书中蹦出来的一样。 “你是谁”那个带头的流匪指着这陌生的男子问道 他答:“一个过路的人” “过路的人,那就不关你事的过路,这里的闲事,不用你管”见男子语气强烈,那帮强匪很是不耐烦说道着。 “不要”尔朱嫣满是害怕的望着他一直摇着头,突然间,尔朱嫣觉得她仿佛刚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放弃。 “如果我非要管那”只见男子的语气更加强烈了。 “那就是找死,不想死的,就快点走吧” “如果,我非要找死那”只见得白衣男子一声回答后,便毫不留情的朝着那黑脸赤胡的强匪冲去。 而强匪也丝毫不示弱的挥拳相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打架。周围的人蜂蛹而上,只见那男子从容不迫的一勾拳,一踢脚便借力打力的将几个悍匪强强制住,似的他们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去反驳。 “啊”突然间,男子一脚飞踢,将其中一个悍匪踢的老远,刚巧,不偏不倚的将悍匪踢到他剑落向的方向,顿时,只看到,悍匪不甘的表情更加强硬了。见悍匪拿起剑朝着白袍男子砍去,尔朱嫣很是担心的大喊一声“小心” 只见得男子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尔朱嫣惊吓的闭上了眼睛。只见该男子横剑一挥,瞬间将来匪推得很远,紧接着,他见有流匪的刀直直的伸向尔朱嫣,只见的他一个华丽的转身,然后一把抓住尔朱嫣的手臂,将其一拉,直勾勾的拽着尔朱嫣让其躲在自己身后。 “咚~咚~咚” 尔朱嫣能听见一阵十分紧促的心跳声,原以为这声音是别人传来的,却不曾想,这声音是她自己内心传递出来的。 “咚”的一声,只见的男子在她眼前响指一弹,那些所有的悍匪一一哭天喊地的倒在了地上。 “小心”尔朱嫣急促的一喊,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看见一流匪的刀已然从该男子的胳膊上落下。 不一会儿,这男子的手臂上出现一丝丝红晕“你没事吧”尔朱嫣很是关心的抓着他的手臂,不知为何,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挺顿了下,看着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男子有些茫然。 很快,尔朱嫣发现男子胳膊上有一块血迹“你受伤了” “没,没事”男子有些尴尬的推开了尔朱嫣的手。 “怎么会没事那”见救命恩人为救自己受伤,尔朱嫣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一定要好好包扎一下,不然你会流血而死的”可是她左右找了找,都没有找见可以包扎的东西。“有了”紧接着,她卸下自己挂在头顶还剩下的半面面巾,轻手轻脚的替男子包扎着。 “好了”见男子不流血了,尔朱嫣很是高兴的望着他。不由得看花了眼,眼前的这个男子,剑眉星目,双瞳黝黑五官虽不算精致,但却能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再看看尔朱嫣,虽说只有十五六岁,弯弯眉毛,仿佛倒挂的金钩,一双水灵的眼睛,清澈见底,倒瓜子的面上,双唇略带风采。褪去了脸上稚嫩的婴儿肥,倒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 “你住那里,我送你回家吧”男子很是低沉的一句话,说完就转身而去。 “啊,好啊。我就在……”尔朱嫣跟着他,坐在他赤色宝马的前边。哒哒的马蹄声,也低不住她心里的小鹿乱撞。忽远忽近的间隙,只见男子雄厚的体香时而传来。 “到了”不远处,尔朱嫣指着前边大部队驻扎的地方。因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容颜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面巾已失,尔朱嫣顿时觉得不知所措起来的左右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男子不解的问她 “他们,是不能看见我容颜的”尔朱嫣很是脸红的回答。 “真啰嗦”说着远远的扶尔朱嫣下马后,男子用他特别宽的衣袖挡住了尔朱嫣的脸。届时,发现尔朱嫣回来后,远远的,尔朱英娥很是识相的拿着一面巾冲着尔朱嫣跑去。 徐容一见尔朱嫣平安归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多出几分“她怎么还没死,这丫头果然命大” 在一旁的尔朱英娥见到这样的情景,瞬间开心不少,最少上天对于她刚刚的那些祷告,还是听得进去的。 尔朱英娥衣着绿色长裙,带着淡绿色的面纱很是担心的走向尔朱嫣。接过尔朱嫣后,她将一紫色面纱扣在尔朱嫣头顶上“小姐,你怎么弄的这般狼狈,刘妈妈,曹妈妈不是陪你出去了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刚才……”尔朱嫣正向尔朱英娥说着刚才遇见的事情,只见送她来的壮士已经上马了。 “将军”尔朱嫣有些不舍的望着他 “既然你已经平安无事了,那我便走了,后会无期”说着,男子踢了下马而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别走啊”尔朱嫣追着男子的马走了几步 “高欢”伴随着风的方向,男子的身影渐渐的现实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原来,他叫“高欢”不由得,这个名字在尔朱嫣心里常住了下来。 见尔朱嫣着魔的样子,尔朱英娥不由得好奇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回到车轿后,此时此刻的尔朱嫣,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然而这个想法,距离洛阳,越来越远。 “小姐。你说什么”尔朱英娥不由的大惊起来 尔朱嫣偷偷地告诉尔朱英娥,她说她不想入洛阳,更不想嫁与皇帝,她知道耶耶那骗她去洛阳学艺是假的,但为了不让其伤心,所以一直假装不知道。 “嘘”见尔朱英娥这么大的反应,为了怕门外的门卫听见,尔朱嫣很是害怕的捂住了尔朱英娥的嘴巴。 “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代替小姐你,前去洛阳” “那有什么不可以,外面的人,又没有见过你我的真实模样,一会,你只用冲我喊,把我赶出去,不就行了。”尔朱嫣此时此刻,她心里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这”尔朱英娥迟钝了一会。第二天,车队正常的起行了,只见一衣着麻布粗衣的男子。静静的站在起行的方向,望着越来越远去的车队。 两天后,车驾直入洛阳,洛阳城外,衣着玄色戴着高帽的男子直直的站在宫殿两道,只见六十四人的大轿抬着一穿着红色衣服,头戴华丽步摇的女人径直的被抬往洛阳都城内。 穿过青纱的宫殿,一曼妙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那张脸庞,与尔朱嫣的气质背道而驰。 第二十章 一见倾心之何物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自从尔朱嫣在洛阳城外和尔朱英娥等人分道扬镳后,她一路坐着商队的马车搭伴从北魏洛阳到了南梁国都建康。从南到北,尔朱嫣能够明确的感觉到北魏和南梁在地域风俗习惯上的不同,最明显的就是着装,北朝女子着豹皮,束口衣服较多,发髻较为简单,而南朝女子大多衣着阔袖,发髻多以珠钗盘绕而至,越是地位尊崇的女子,衣袖的宽度也是不同,发髻也更为繁重。 在北朝,尽管是弱冠之年,也不用束发,尊崇图腾的民族会在身上刺上属于自己种族部落的族徽,女子也不会像南梁女子一般将全身包裹的严实。尤其是在农忙之时,很多女人腕臂像男子一般从事劳作的人居多,甚至在衣着上也较为大胆一些。但在南朝,尽管很多女子也要从事劳作,但也会衣不露手,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而且,尔朱嫣还惊奇的发现,北朝女子出行,都是大步直去,很少在腰间佩戴玉佩,南朝很多女子都会在衣裙上挂一个步摇,用于约束步伐。 “照他们这般走下去,大概需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尔朱嫣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看周围人,发现这会儿,周围的一些人都将目光聚集道自己身上。 “大家都在看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吗?”她潜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全身将自己打量了一翻,自从离开洛阳后,她为了在路上方便,一直衣着从侍卫哪里偷出来的男装,一连数日,没有换衣服也是很正常的,自然会传出一些比较此人口鼻的味道。 尔朱嫣自己嗅了嗅,差点没把自己个熏得晕倒,她捻了捻鼻子,浑身打了个冷战的说道:“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各位”说着她快速的奔着一家客栈走去。 “雅贤斋”尔朱嫣抬头望了望,然后喃喃自语的说了句“就这儿了”说着,尔朱嫣走进客栈,店小二一连熟络的跑到尔朱嫣身边,然后热情的问: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个都要”说着尔朱嫣从小腹的衣带处掏出一枚碎银子出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头,店小二立马识趣的走到尔朱嫣身边 “来一壶上好的桃花酿,在随便来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送到我房间,小爷长途跋涉的来到这里累了,你待会打一桶洗澡水,爷要洗个澡”说着,尔朱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店小二一见银子,以为是给他打赏的,瞬间乐开了花。待他接过银子后,尔朱嫣缓缓地说道,去这里最好的成衣店,给爷拿几套衣服来,要最好的“说罢,尔朱嫣抽出店小二手中的房间牌没有理会的上楼去了。待尔朱嫣走后,店小二有些愤恨地对着尔朱嫣喃喃自语。 ”还以为来了位奢华地主儿,没想到,架子还算大“说罢,店小二只能照着尔朱嫣地话一一去做。 ”洗完澡,就是舒服“说着,尔朱嫣换上店小二给她买的衣服,正当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她在一堆旧衣服里看到了她从尔朱菩提手里骗来的”战术纪要“她缓缓地从地上捡起这本名为”近战纪要的书籍“都忘了,从尔朱菩提手里抢来的近战纪要了”说着,尔朱嫣悠闲地翻开书籍。她大致看了看,这本书里,除了尔朱荣记载着一些他作战时的策略,还包含了一些武术格斗纪要。 “父亲也真是偏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偷偷的给了尔朱菩提那个草包,这等东西,我就替尔朱菩提笑纳了”说着,尔朱嫣满是认真的阅览着书籍。 尔朱荣的书籍中,除了记载一些他在过往征战时候的心得,更多的是一本他用于实战过的《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尔朱嫣仔细的观详尔朱荣的手札,发现在手札中提到的最多的一个字是勇:”凡战者,勇自当也。勇为战先,勇为人先。死生之大,人皆骤然。凡战者士气不勇,将应鼓之,将若垂败,士气弱之”。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要作战,那么一定要有勇气,战士有了不畏战的勇气则士气旺盛,如果战士害怕,那么将领一定要鼓励其提起士气,士气聚则赢,士气弱则败。 “按照父亲的话说,其实,我上次本来可以从那帮流匪手中逃脱,就是因为我害怕,不敢直面和他们抗衡,所以慌乱阵脚,可是,我从贺拔大哥那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能敌得过流匪吗?”尔朱嫣想了想,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打不过”。 自洛阳分别后,尔朱嫣在南梁一待便是半个月,每天除了勤练尔朱荣的手札秘籍与武术外,更多的就是在建康城中闲逛。闲来无事,不是混迹酒馆就是茶馆,专听一些武林朝堂之上的风云往事。 相比较尔朱嫣在粱都建康活得那般肆意,尔朱英娥却显得有些步履维艰了。她按照北魏礼部安排,暂时住进了驿馆之中,等待钦天监检测出吉时,然后和皇帝元子攸行大宝之事。总结下来就是祭天,花车游街,到了晚上在朱雀城上和皇帝一同狂撒金钱赐福百姓。 但是,一想到她已经进入洛阳已经有数十天之余,皇帝虽说遣了赐婚史过来对她的生活加以照料,又让礼部差人过来教她祭天时的礼仪。按理说,婚期之前,男女双方是不宜见面的,可尔朱英娥不由得想起来,在那个灯红幔帐的晚上,她初见元子攸时的场景。 傍晚时分,皇宫又传来了新的圣旨,这次是礼部侍郎本人亲自到驿馆传递皇家旨意的,在他的旁边还跟着皇帝最受宠爱的高子义公公。这个高公公,尔朱英娥在宴会上是见到过得,他很得元子攸信任。 早在半刻钟前,驿馆众人就知道皇宫会派人来宣告圣命,故而早早地就待在驿馆中候着。掌教妈妈们今天提前的结束了尔朱英娥的礼仪教学,故而尔朱英娥从下午起,就焚香沐浴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一想到能够尽快的见到元子攸,而且即将成为让他的皇后,对于尔朱英娥来说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 “小姐今天很高兴”一名叫彬儿的丫鬟望着尔朱英娥缓缓地说道。这个叫彬儿的丫鬟,是礼部特意给尔朱英娥选的贴身宫女。彬儿这个丫头不光嘴角伶俐办事更是机敏,所以很快的成为了尔朱英娥身边的当红侍女。 “死丫头,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就你嘴贫”说着,尔朱英娥的双颊不由得燥热起来,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起梳子打理着头发。顺势梳了梳,用来遮蔽内心的躁动。 “是是是,是奴婢多嘴了”说着,这名叫彬儿的侍女接过尔朱英娥手中的梳子缓缓地替尔朱英娥打理着碎发。 屋外,掌教妈妈缓缓地走了过来,对着尔朱英娥半蹲行礼,“小姐,礼部侍郎同高公公已在大厅候着,老奴带小姐过去” “好”尔朱英娥对着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然后莞尔一笑,伸出一只手来,彬儿立马识相的伸手去扶她。 待尔朱英娥走到大厅上,高公公同礼部侍郎等人已在大厅等候多时了。众人见尔朱英娥等人过来,高公公打开圣旨,以及其尖细的声音念到:“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尔朱有女,贤良温顺,朕闻听之,特意求之。特许天下,以兹后位,与朕有之”说罢,高公公合上圣旨,以及其轻微的步伐走到尔朱英娥身边 “皇后娘娘接旨吧”说着,尔朱英娥缓缓地抬出双手,高公公缓缓地将圣旨放在尔朱英娥双手虎口处。随后立马伸手扶起尔朱英娥“娘娘,大婚之期已定,于三日后,陛下遣人来此迎接娘娘” “此事劳烦公公和大人烦心了”说着,尔朱英娥对着彬儿试了个眼色,彬儿立马明白其意思,她拿出两包银两来递给礼部尚书和高公公“一点酬劳,还望诸君笑纳” 高公公和礼部侍郎相顾一望,立马对着尔朱英娥说道“我的谢过娘娘” 尔朱英娥一笑,对着彬儿说道:“彬儿,你替本宫送两位大人”说罢,彬儿直直的走在高公公和礼部尚书前面,缓缓地伸出手,十分恭敬的对着他二人说着:“两位大人这边请”说着,彬儿带他们缓缓地离开房间 “你真的想好要嫁入皇宫”徐容从幔帐后面走了出来 “我上次来洛阳,只是一个小小庶四品充华,今日我位居天下一后,人生际遇如此波折,你觉得走到今天,我还有的选吗?”尔朱英娥看向徐容,她知道徐容是葛荣的死士,自进入洛阳后,徐容便不知所踪,恰逢这个时候,尔朱荣重挫于葛荣,想来她是去寻找葛荣去了。 “跟姨母去真王哪里吧”徐容走到尔朱英娥身边,拉起尔朱英娥的手臂想要带走她。 “姨母是想让我来牵制父亲吧”说罢,尔朱英娥一把抓住了徐容的手臂,趁机用银针在徐容的手臂上扎了一针。 “你早就知道了”徐容问她 “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为为什么不说吗?我感念你从小将我养大,可你为什么要毒害我娘,当年我也是差点胎死腹中,是娘亲用她的生命替我换来的新生,我倒想问问你,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为何如此下得了毒手”尔朱英娥说完,徐容眼见计划暴露便想抓起尔朱英娥一同逃跑,这样一来有了筹码,二来可以引得尔朱荣和天子反目。 “既然你知道了,今日,我便留你不得”说罢,徐容打算一把勾住尔朱英娥的脖子,打算就地挟持她,结果还未等到她动手,便就觉得整个人浑身一软倒在地上。“你居然下毒” 尔朱英娥缓缓地转身看向她,嘴里不快不慢的说出“彼此彼此,我这也是深得姨母教诲” “你是何时怀疑我的”徐容自知她已经无路可去,自然多了一份无所畏惧。 尔朱英娥说道:“还记得在马车上,尔朱嫣问我我的身世时,你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吗?是仇恨,我一直以为你是恨我阿娘不该爱上父亲,所以替她遗憾。到后来我才发现,你恨的不是我阿娘,而是我父亲,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徐容问她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从不与我提及阿娘,反而让我一直要记恨我父亲,直到有一天,父亲告诉我了一件事,这和你同我讲得根本不同”尔朱英娥愤恨的望着她,只见这时,彬儿已经送完人回来,替她办了个板凳,尔朱英娥快速的走到板凳上坐下。 “哦,我倒要听听,他是怎么说我的”徐容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山穷水尽之时,自然不会与尔朱英娥再作争辩,何况尔朱英娥是什么人,是她一手**出来的,她的阴狠程度和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你说父亲是身受重伤被人追堵,晕倒在河边为我母亲所救,可你为何不曾想,我母亲柔弱之躯,怎会扛着身如壮虎的父亲躲避追躲,那日救父亲的人不是母亲,是你对吗?” 尔朱英娥看了一眼徐容,徐容并没有反驳,尔朱英娥知道,这一切她推敲的全对。一切并不是如同徐容所说的那般,想来还有更多的都是徐容所诓骗她的。 “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对,我无从反驳”徐容一昂首,一副无所畏惧的说道着 “我又没有冤枉你,你自己知道。你救了父亲后,将父亲带到了家中,刚巧,自己的亲妹妹善通医术,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好他的。可是,你又不能背叛葛荣,所以你将那些试图杀害父亲的人聚集到一处,你杀了他们。原以为,你把这些做的滴水不漏,到时候不但成了父亲的救命恩人,到时候也可以通过依附他的力量摆脱葛荣,结果,他却爱上了你的妹妹,这一幕,是你如何也想不到的,所以你就趁着父亲回家寻找族人的过程中,你杀了我母亲” “笑话,徐鸢儿是我的亲妹妹,我两同父同母,且拥有一样的容貌,我为何要杀了她”徐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尔朱英娥的讲话 “这就是原因,因为你也爱上了我的父亲,你愤恨,你和我母亲明明长者一样的脸,但是,他却爱上了我的母亲,这一切,让从小争强好胜的你不服气,所以,你就杀害了她,因为你恨她,你觉得是她夺走了你的一切,是她害得你一无所有”说罢,尔朱英娥满是愤恨的走到徐容跟前,紧紧地揪起她的衣袖问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她” “因为她该死,她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别人以为双生子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但实际上,你每天面对着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仿佛在看镜子一般,如同着魔了一样。徐鸢儿从小备受父母宠爱,就是因为她太优秀了,所以大家都喜欢她,从来没有人会注意我怎么样,所以我要变强,让所有人都注意到我,我不要做她的傀儡” “所以你就杀了她,就因为你这该死的嫉妒”说着,尔朱英娥控制不住的给了徐容一巴掌。 “我原本,也想真心待她的,可谁知,她连我最喜欢的人也抢,从小到大,她喜欢的我都会让给她,谁让我是姐姐,可唯独爱情不行。”说着,徐容开始回忆,回忆那段她最不想记起的时期 “那天,族里传来消息,让你父亲回去,说是皇帝赐婚于你父亲与大魏公主元氏,原本我想着,如果你父亲真娶了元氏,到时候在娶了我姐妹二人又有何不可,谁知你父亲居然为了徐鸢儿那个贱人居然敢公然违抗皇帝以及族人的意思,他也不会接纳与我,我知道这一切都完了,索性,我就趁着你父亲回族之际,杀了你的母亲,谁曾想,你母亲居然怀孕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生一计,让她把这个婴儿生下来,但她决不能活,所以我就在她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果然她生完你血崩而亡”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把我也杀了,为什么要把我养大,偏偏还要教我武功,教我成为你的刽子手”尔朱英娥不解的望向她 “我原本想着,你母亲死了,我两又是双胞胎,所以就算我顶替她的身份,你父亲也不会怀疑,可谁知道,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他知道徐鸢儿死了,便想接你回家,我自然不让,所以我讲你偷走,为得就是有一天,你可以替我将尔朱荣辜负我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还给他。让他也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说着,徐容面如死灰的望着尔朱英娥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不杀你,但也不代表我不会杀你,你中了我最新研究的五石散,虽不会要你的性命,但是可以让你上瘾,但可以致幻。全天下无人可救治,到时候你毒瘾犯了的时候,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尔朱英娥对着彬儿说“给她身上装点值钱饰品,将她丢进乱葬岗,若她还有命活着也会武功尽失,如若不幸被乞丐所辱故而想不开,那也是情理之中” 说罢,尔朱英娥便不做理会的走近房间内,徐容大声呼喊的说道:“尔朱英娥,你好狠,我一定会诅咒你,诅咒你同我一样,永生得不到挚爱,最后姐妹相残,我今天的路,就是你未来的路”还不等徐容说完,尔朱英娥身旁的彬儿便对着侍卫说 “这贼妇人说话如此难听,拖出去打一顿,然后丢进乱葬岗,让她和孤魂野鬼作伴去吧” “是”侍卫报十行礼完后,将徐容一顿痛打然后将其丢进乱葬岗内。 第二十一章 赤子狼心浅浅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话说这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短暂而又混乱的时期,因为这段时期,历史事件交错复杂,文人墨客,也很难提及,寻踪溯源也只是了了草草数笔。乱世纵横,时代也铸就了一系列悲情的英雄。” “哦!都有哪些”说着,一群人举着手臂高高的冲着台上的老者摇声呐喊 “对啊!快于我们说说呗” “对啊,老先生快说,就别与我等卖关子了” 台上说书老者将折扇一扔,台板一敲然后缓缓说道:“既然诸位看管如此热情,那么今日老朽就与各位说上一说,其中部分情节都来自民间传说,绝非老朽杜撰而来,若有不足之处,得罪了哪位英雄后生,老朽先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说书人说完,台下一阵鼓掌,尔朱嫣混迹在人群中,也不例外。自从来到这南梁,尔朱嫣仿佛是到了人间仙境一般,这建康城中人声鼎沸,更是热闹至极。来到此处,尔朱嫣仔细观察这里的人文风情,细致的学习这里的文人骚客,虽说不足其中牛毛,但现在也是一个活脱脱的少年郎。 她为自己起名诸葛,复姓穆青。虽不敢同三国时期诸葛亮那般有着未雨绸缪之志,自从她熟记尔朱荣手札,学习其中武术也颇有一得。 “老先生,彧有一惑想请问先生”说着一衣着雪白的长衫男子望着说书人,缓缓摇扇说道 尔朱嫣望向此人,约莫二三十岁,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只觉得此人面目清秀,宛如书中镌刻出的小生一般,再看看周围女眷,纷纷冒红了双眼,若不是该男子身边有两名侍卫跟着,估计早就将该男子打包带进自己家中,周围男人见了他,别提有多愤恨了,一是嫉妒没有他那般引人注意的好皮囊,二是羡慕不来其身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哦!公子且说”说罢,说书人拿起折扇对着该男子点了一下,示意他可以畅所欲言。 尔朱嫣望着他,喃喃自语几句“我从未见过如此眉清目秀之人,仿佛是书中走出来的,若是潘安在世,也定不能及其半分”说罢,尔朱嫣问向旁边的人“这男子是谁,好威风啊” “你是说台上说话的那位”一男子回答 “是啊,他是何人”尔朱嫣问 “这位啊,他是北国来的,好像是位王爷,是什么济康王来着,我王十分喜爱有才之士,这位王爷啊,诗书祺画深得我王喜欢,故而在南梁国地位十分受人尊崇,不像另外一位,家都没了,还妥妥的摆谱,仍旧当自己是位爷”提及元彧时,尔朱嫣能够明确的感受到,他在这里很受南梁君臣百姓的喜爱,可是说到另一位时,他身旁的男子便满是愤恨。 “还有另一位,是谁啊”尔朱嫣问 “还能有谁,那自高自大的北海王元颢呗,前几天,他又怂恿我王出兵,助他夺回北魏,就他那样的人,桀骜不驯,蛮不讲理就连我们备受尊重的大将军陈庆之他都看不上,你说,他当皇帝能好到哪里去”男子说完,满是愤恨的咬着瓜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戏。 尔朱嫣也不在多话,静静地望着他们,听他们讲述一些家国往事。 “是这样的,晚辈听闻北国风光,更有名山大川,想要登之一望,然则北境现如今战火连连,请问这场征战,谁能获胜否”说着,元彧看向说书先生,然后看向台下其余的听书人。 其实,元彧之所以这样问,无非在大梁和大魏心中,双方百姓以及朝臣都有着各自的隐逸,自然无法一语说明,反而旁观者清,自是将此事看的通透。 “公子此问,是想听君王,还是想听将领”说书人看向元彧 “君王也罢,将领也罢,又有何不同”说完,元彧一哽咽,然后抬头望着说书人,轻轻地挥动几下手中的折扇,然后说道“听闻北国自六镇起义后,朝廷无力从属地方,前后冒出诸侯数十位有余,现如今,北国只剩下葛荣,尔朱荣两方诸侯,请问先生,二荣相争,孰赢孰败” 说书先生听闻后,先是不语,然后又接连摇头。元彧见状,自知此问人可解,也不好强人所难,便对说书先生拱手以道:“叨扰先生,晚辈告辞” “公子且慢,老夫刚才不语,并不是不愿意回答公子,而是此事由来已久,公子若不嫌弃,且坐下听老朽细细道来” 说着,元彧身边的侍从替他搬过来一个板凳,元彧缓缓坐下。说书人见状,再次放下折扇,然后起身对着东南方向拱手一敬。 “北国有公子等人,实属幸运,然则大浪淘沙,诸君可知适者生存之理,有的人在时代的步伐中,闪闪发光,有人却黯然失色。公子既然问我同时代的尔朱荣和葛荣二王,那诸君可知,在数百年后,此二人同我等一样,不过是这个时代里的悲剧人物。” “先生此意何解”台下一男子问道 “是啊,什么意思啊”众人听此,瞬间一片哗然 “先生好禅语,不过这又同我问的二荣有何关系”元彧站起身问道 说书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君可知,六镇起义矛盾在何处,在镇将不和,在民族混杂,在朝堂,又在庙宇。六镇起义先后成就了不少的乱世英雄,与葛荣不同的是,尔朱荣依靠了朝廷成了正统军,而葛荣私自称帝,建国于齐,年号广安。君可知,这是何意” “葛荣私自建国,这是想要同北魏决裂”元彧回答道 “是也,又非也”说书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古之来讲究出师有名,北魏王室尚在,况且,葛荣世族为北魏朝臣,现有反叛北魏,私自建国,这就给了天下人征讨他的理由,单凭这一点,其定不能长久,何况,梁魏交战许久,自然是不允许又第三个人来打破这份平衡” 元彧听完,对着说书人说道:“先生之言,晚辈已受教”说着,元彧对着手下使了一下眼色,下属立马拿出一小包碎银子走到说书人面前。 “公子心意,还望先生收下”说罢将银子递给他 “老朽谢过公子” 元彧走后,说书人继续讲着江湖趣事以及近日所闻,不过这些,尔朱嫣觉得都毫无意思,索性便离开去看看其余之处。 “你听说了吗?又要打仗了”从迎亲中逃走之后的尔朱嫣,一路上,零碎的听见一些人在讨论着当下的时局。为了出行便利,尔朱嫣依旧以一身粗布男装示人。 “是啊!我刚从东面下来,两军的大军都已经开到了相州边上”只见说这句话的人,满脸的唉声叹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战火流离,生死本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要是这天下能尽早的统一就好了,百姓也不用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耕”说道着,只见另一桌也在议论此事。 “据说两边都来头不小,东面(河北)的那位自立为帝,握有雄狮百万,西面(晋阳)的那位,也是个狠角,不说别的,就说河阴的那场变乱,一夜之间,整整数千人,那河阴河的红水整整流了五天五夜。虽说只是个大将军,好歹皇帝都是人家立的,现在又是皇帝的国丈,先不说别的,夏至前后,短短两月不到就平定了邢杲。就上个月来讲,邺城一役,那葛荣还不是大败了”远远听见商者哀愁的表情。 “父亲叔伯他们又打仗了”尔朱嫣心中不由得慌乱担心起来。 一想到刀兵相见,届时又会死伤无数,听刚才那人说起来吞吞吐吐的,尔朱嫣索性冲到他们之间打断他们“大伯,刚才听你们说又要打仗了,是怎么回事。”尔朱嫣很是担心状况的问着那两位从河北过来的商者。 看着这两位商者面路难色的说着“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这天下,臣子有界越之心,强臣有谋君之位,朝政不振,这天下何不就,民不聊生啊” “那,是谁要跟谁打,大伯可曾知道。” “还有谁,这天下,除了谋权臣而不忠帝的契胡(尔朱嫣一想,这契胡说的不就是我父亲尔朱荣嘛)那边就是乱番乱镇的农民娃娃葛荣了”边说着,只见这两人对于“乱天下”的这两位,很是不耻。 “哦,是吗?”尔朱嫣故意装作不知道的继续询问着“这柱国大将军我是知道,但这葛荣是什么来头” “这葛荣啊”老者喝了一口水,很是平静的叙说着 “葛荣,本是怀朔镇镇将出身,然则这北魏末年啊,可真的是风雨飘荡,民不聊生,朝廷远在千里之外,这官场啊,又是无利不起早。六镇最早的矛盾便就是旱灾,这朝廷不体恤百姓,那百姓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不得不就官逼民反。”另一知情的老伯继续讲道 “这六镇最早的矛盾便就是因为朝廷不恤百姓,把老百姓不当人用,官府苛税杂物最终,老百姓也是忍无可忍才不得不起义反抗的。要说起来啊,最早可就要追溯到正光四年。 那一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不仅仅只有怀荒镇,就连沃野,怀朔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灾害,三镇下来,几乎颗粒无收,怀荒镇将于景居然迟迟不肯发放灾粮,时间一日接一日的过去了,饿死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百姓们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不的不举起锄头反抗。 那些官府仍旧是不管不顾,于是几个百姓冲了进去,杀了镇将于景。怀荒镇率先爆发了起义,紧接着,沃野镇民破六拔陵聚杀了守城镇将,攻占了沃野。沃野被攻占后,他又紧接着南下攻克武川,怀朔。还掳掠了当时北魏的豪强贺拔度以己他的三个儿子允,胜,岳” “他说的可是贺拔大哥”尔朱嫣心中默默的想着,贺拔岳的事情她大概听其说到过,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北魏朝廷没有派兵平乱吗”尔朱嫣立马坐不下来的问着两位商者。 “派了,北魏连失三镇,又怎会不管,正光五年三月,北魏派济南康王元昌之子元彧元文若同侍中李崇去镇压拔陵卫可孤。别看这济南王之子元彧乃一介书生,但他的魄力,却可堪比一代武将。后来朝廷陆续派了崔暹,元渊去镇压农民起义,后来,起义民兵越来越多,李崇节节败退,朝廷给他免了官,后来,便有人向皇帝也就是前帝孝明帝推荐了这契胡尔朱荣,没想到这尔朱荣真有神力击退了拔陵,贺拔父子击杀了卫可孤” “啊,怎么会这样”尔朱嫣喃喃自语的说道 “孝昌元年,柔然顺应北魏王朝的召曰由武川出发,并由此向西攻占沃野展开了一系列的救援,另一方面,元渊派于瑾说服了高车族归附。六月,拔陵卷土重来与北魏军大战于五原,结果谁能想到元渊败北,这拔陵的大将破六韩孔雀阵亡于柔然主阿那卒麾下,六韩孔雀阵亡后,拔陵便没了主心骨,只好被迫南下,在元渊和阿那卒的夹击下,击破拔陵二十万大军。” “朝廷一路节节败退,就没有想过要平复叛乱吗?”尔朱嫣说 “想了,怎么不想”路人回答 “北魏的第一次农民起义以拔陵的失败而告终,可是,拔陵是败了。也只是短暂的给了朝廷休养生息的时间。短暂的胜利,朝廷不但不以为悲,贵族王贾又过上了夜夜笙歌的享乐生活。后来朝廷在安置这二十万流民的问题上,只是遣散流民。民无地可耕,又无屋可住。朝廷的妥协只是暂歇,并没有达到治本的要求。 几个月后,河北又一次爆发农民起义。柔玄镇兵杜洛周在上谷又一次集结流民,率师西上,孝昌二年怀朔镇兵鲜于修礼携燕,定两州联合杜洛周攻打北魏。鲜于修礼败给了元深,六镇起义失败后,鲜于修礼的部将元洪业,诛杀了鲜于修礼,而后起的葛荣又诛杀了元洪业,一夜之间,葛荣顺利的代替鲜于修礼,元洪业成为河北义军首领。 后期,博野白牛逻一战,葛荣斩杀章武王元融,又擒杀了北魏名将广阳王元深,统一河北后,为了扩大自己的军队,兼并了另一支义军杜洛周的队伍。在其后的三年里,连下信都、定州、瀛州等河北诸城,队伍发展到数十万人。”说到此,这两位路人接连摇头 “既然这样,朝廷为什么不请尔朱荣出山,去替他们平定叛乱”尔朱嫣说道 “唉,一言难尽啊!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朝廷也想用尔朱荣,但是他们心里没谱啊,北魏王室接连败北,北魏也经不起折腾了,何况那时候,皇帝年幼,一切朝政都在妖后胡氏手里” “是啊!明帝暴亡,尔朱荣打着清君侧,诛佞臣的名号发动河阴之变,挟天子而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眼下这形式,便就是二荣相斗。而此时,尔朱荣借着朝廷给的殊荣,一步步走向朝廷最可靠的将王。这两人,一人号称太原王,一人号称齐王,两人势力人力旗鼓相当,可谓是,一动而天下颤。” “阿爸不是这样的人”尔朱嫣还想替尔朱荣辩解几句 “小公子刚才是说什么?”路人问他 “我的意思是,太原王尔朱荣也并不像世人眼中的那样,他一心为国,所做的一切,定是有苦衷的” 另一路人听见尔朱嫣为尔朱荣辩解,顿时不快起来。“苦衷,河阴的水整整红了五天五夜,元氏那些为非作歹的王爷该死,可是,那些朝臣有什么错,尔朱荣却非要赶尽杀绝” 北魏江河之内,二荣斗的惨烈,南下萧梁王朝,也正在梁朝号称无敌的大将军陈庆之和北海王元颢他们打算进攻魏庭了。 “他们有多少人马”尔朱嫣问 “精兵两千”说完,路人摇了摇头 若这两千精兵北上,那么对于北魏王朝将会是致命一击,时刻袭击着风雨飘散中的北魏王朝。 葛荣进入河北之后,很快的便有三人马不停蹄的在城外迎接,只见三人穿着十分华丽,在当时,能着丝绸衣服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富豪,而这三人,无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他们分别是河北豪强范阳,山东富豪高乾,高昂两兄弟。 “今早听闻天降祥瑞,东方传来紫气之光,城中百姓相传是齐王到来,我等携城内诸商特地来此处以迎天子”其中一人娓娓道来。 “我今到冀州,又有百姓相迎,可见是天怜我葛荣一统天下之志”听见这三人马屁拍得响亮,本是奴隶主出身的葛荣,那里听得场面话,只见这三人,胡乱的溜须拍马一番,葛荣就已经乐呵的不知东西南北,遂封范阳卢勇为燕王,山东豪贵高乾、高昂兄弟也分受了一定的官职。 为了阻拦尔朱荣推行汉化,河北的葛荣,设法除去杜洛周,兼并了他的队伍后,河北一带几乎相对稳定,除了西面尔朱荣的数十万大军,其余的分涉势力,对他也造不成威胁。 都说“温柔乡,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称帝后的葛荣,每天只贪图享乐,本身草根出身的他,一生胸无大志,只顾眼前短暂的辉煌,他的一生,墨守陈规,然则并无逐鹿中原之志,只想着战后过上安逸的霸王生活。 当上皇帝后的葛荣,每天在宫廷中夜夜笙歌,可是他的军队,大多以流民土匪为主,习惯了打劫抢掠的生活,凡葛荣大军所到之地,战火流离,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作,这样的一支军队,无遗是乱世里一段悲情的过往。 尽管此时此刻西面的北魏王朝,已在风雨中飘絮,尔朱荣的存在,虽说狼有野心,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为这个即将破灭的王朝吸收鲜血滋养着。南面的萧梁王朝,在元颢陈庆之北上复立宗室的口号下,一步步冲击着北魏王室最后的一滴鲜血。他们正一步一步的推进着这时代的脉搏。 “眼下,我军与葛荣对峙,不知道诸位将军,有何良策”大军阵前,尔朱荣和尔朱天光,尔朱兆,慕容邵宗,贺拔岳,贺拔胜,贺拔文三兄弟,还有贺拔岳最喜欢的小兄弟宇文泰等一众在帐前议事。 “太原王,我有办法”前帐大将都有些拿捏不准的事情,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小男孩突然站出来道。 原本这个孩子还打算说什么来着,便被一个中年男子给阻拦住了“黑櫴别闹,诸位大将军都不好拿捏的事情,你就不要添乱了” “我没添乱”宇文泰有些生气的推开贺拔岳捂住他嘴的手。 “哦!小将军但说无妨,反正你是小孩子,说错了,再坐的诸位大人,也不会怪你”见宇文泰这般的有魄力,不由得引起了豪爽的骠骑大将军尔朱兆的好感。 “是,谢过大将军,小人年龄尚小,如果观点提的不到位,还请诸位大将军不要嫌弃小人嘴笨”宇文泰这般的谦虚自夸,反倒引的再坐的大人哄堂大笑。 “你就别卖关子,说吧”尔朱兆很是不耐烦的催促着。 “是”宇文泰恭敬的做了和礼后,略带反问的问道所坐的各位。“诸位大将可知,这葛荣最初的身份是什么。” 原本,还以为宇文泰要献什么大计策,没想到他却是让大家为他解答难题的。 “原本还以为你这娃娃能献出什么有用的计策,原来是来我们为什么来这儿,都不清楚,娃娃果然是娃娃,乳臭未干” 只见这人一起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有尔朱荣,他的脸,深沉的仿佛千年的冰块一样。这一点,宇文泰很是深刻的观察到了。 虽然他这一提问,引来哄堂大笑,但是,他想要的目的却已然达到了。 “这你还用问,这葛荣最早,是出身怀朔镇将,后来投降了鲜于修礼,鲜于修礼的手下元洪业杀了鲜于修礼,而这葛荣,又杀了元洪业才走向今天的位置的。”见宇文泰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贺拔岳不太好气的回答他。 “既然如此,葛荣又有何惧”宇文泰一直很瞧不起葛荣的说着。 “唉,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面对宇文泰一系列没有营养的东西,贺拔岳简直死的快要爆炸。“这葛荣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手下还有三十万的兵力,三十万,你懂吗?” “三十万,那有何惧”往常人听见三十万的这个数目,都是很惊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泰丝毫的不感到害怕。 “你呀你呀!难怪人家说你是毛头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假若是以前,葛荣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他还兼并了联军杜洛周的十万兵力”不论他问什么,贺拔岳都一五一十的给他解释着。 “既然如此,葛荣不以为惧也,小人请之,立伐葛荣”听完贺拔岳说的,宇文泰立马像一个大将军一样,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双手抱十请求尔朱荣下达使命。 “你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不要命了,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见宇文泰越来越张狂,贺拔岳很是担心的一把抓过他,对着尔朱荣说着“太原王,小孩子满口胡言,还请太原王不要当真” “我没有,葛荣暴肘也,天下起而攻之”贺拔岳见宇文泰越说越来劲,很是担心的想把他拉出账外,只见宇文泰特别大声的说道“对友不忠,对部下不义,对百姓不礼而我军尖锐,民心所向,若此时出手,定能一战定风云”尽管宇文泰一直被往出拖着,但他仍旧很是大声的说着,希望再坐的某一位将军,可以赞同他的话。 “等等”只见尔朱荣突然发话了,对着拉宇文泰的贺拔岳说了句“放开他,让他说” “太原王”众将见尔朱荣有所停顿,怕以为当真的提点着尔朱荣。 “没事,小孩子,童言无忌,说错了,也不为过”说着,尔朱荣面带微笑的从座椅那走向宇文泰。 “你接着说” 没想到,尔朱荣居然听从了他的意见,这下让宇文泰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 “好”他迟呐了一分钟缓冲,然后又接着说道“葛荣本是怀朔镇将,那么,他手下亲信将官大多都均出自怀朔。怀朔距离河北相距万里,且离乡久矣,将士大多有怀乡之情,如若我们能用这一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么军心必乱,其二,葛荣收复杜洛周的旧部,旧将易主,军中肯定有忠君之士,如若我们将杜洛周真正的死因感知旧部,你说,后果又会怎样。其三,葛荣刚愎多疑,如果军中内部不合,那我们,真正的敌人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宇文泰说完后,只见尔朱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人不大,心眼够数”说着,他很欣赏的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 “可以啊!仔子,没想到,我兄弟这脑子真灵光”贺拔岳很是开心的蹲下来仔细观看着这只有十五六的孩子宇文泰。 “你懂什么,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错之分毫,恐万劫不复也”宇文泰说着贺拔岳听的不太懂的话。 “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惯武夫惯了的贺拔岳听见宇文泰咬文嚼字,但很是不习惯了,他打仗。一般适用于不同的地形分析路数。而宇文泰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听完宇文泰的建议,于是乎尔朱荣派遣在葛荣军中,悄悄归顺他的高欢,让高欢先行一步,在葛荣的大军中,游说那些怀朔来的军士。 在那一役之中,原本还存在的杜洛周旧部鲜卑武人重新掌权,倒省去高欢不少口舌,反间计也实施得非常顺利。和葛荣的那一役中,葛荣手下所封的七个王候,约莫一万多人马归降。 第二十二章 白袍大将陈庆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自河阴之变后,尔朱荣一举成为了黄河流域的实际霸主。为了扫清国内仍残余的农民起义,尔朱荣先是灭掉了在幽州又称之为青州的流民起义起义军邢杲,后期又直逼冀州直取葛荣老巢。 很快,制定好方案后,尔朱荣以七千精锐骑兵迅速出击,打的葛荣措手不及。一开始,葛荣还不肯相信,自己拥有百万雄师,居然能被尔朱荣七千骑兵所破。 “我不相信,我葛荣百万之师,竟然败给你千人之骑”邺城城门很快被尔朱荣所攻略,葛荣更是被尔朱荣骑兵所围困。一路节节败退后,葛荣更是没有半分的博斗之心。 “你知道你最大的失误在哪里吗?本是魏家臣,却非做叛家将。拥兵自重,相州滏口一战,你已一败而亡,至于后世史书会如何而写,你我皆不可知。你可知,你错在哪里”尔朱荣问道 “哈哈”葛荣仰天而叹说道:“笑话,我是魏家臣又怎样,天家无情,百姓应当取之。今日不过一时疏忽,方酿的千古之恨,君今日不站吾身,不知吾之艰难。吾虽为魏将,但天命使然” “笑话,何为天命使然”尔朱荣怒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吾乃王之师,奉命伐汝,是天命使然,汝所说的天命使然,是诛杀援兵,毒杀统帅好谋得一方” “罢了,我葛荣今日之败,顺天由命。我自孝昌二年起,辗转波折怀朔之破,我等求天无门,十二道御笔亲书道尽怀朔民生疾苦,朝廷始终无一名援兵而至,若想求生,只能开门投降,朝廷只知怀朔匪乱之患,却不知,这地下究竟埋有多少鲜骨。我等先投叛军鲜于修礼,后归于朝廷元深,后又迎来杜洛周,你以为我不想活在安定时代,有朝廷庇护,兄友弟恭门庭若市的时代吗?但我知道,这样的时代要自己创造,在这里,我葛荣就是天,就是万民头上唯一的天”说罢,葛荣正准备自缢。 尔朱荣见状,立马出手阻止“不可,万仁拦下他”,说完只见尔朱兆立刻眼疾手快的将葛荣手中的剑踢落。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的罪名,我定会带你回京师由陛下定夺”说完,葛荣被士兵押解而走。 邺城一战,尔朱荣直破葛荣百万雄狮,荣部将候景并且俘虏了葛荣。就在尔朱荣与葛荣那一仗打的惨烈的时候,在河阴之变中投靠了南朝萧梁政权的元颢携无敌小将陈庆之攻破洛阳。直取北魏七十余城,然而此时,尔朱荣在洛阳宣政殿立的皇帝元子攸不敌逃跑。 一边刚刚平定葛荣的喜讯还来不及让尔朱荣开怀大笑,这边一小将急匆匆的跑进帐来。 “报,太原王,不好了。北海王,北海王元颢勾结南梁已经攻破了王都,皇上,皇上,逃跑了。” “你说什么,元颢,元颢他怎敢”听到王都被攻破了,大帐内,所有的将领很是不解。西征葛荣才短短不过三月,为何京师就这么快惨落叛军之手。 虽说尔朱荣带去的只是北魏王朝中一小部分兵马,每个都城之中都有备用的人力物力,可是京师不过三月就被敌军掳掠七十有余。 “这没用的皇帝,我真想宰了他,老子辛辛苦苦的帮他扫清流民叛乱,他倒好,坐镇洛阳,都能吧家给丢了,也不知道这些守卫是干什么的”一听到洛阳已经沦陷。尔朱兆那火爆的脾气就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就不该立那软蛋的皇帝,一想到为一个饭桶打仗,心里就超级不爽” 尔朱兆火爆的脾气可谓是人尽皆知,但是,此时此刻,比起只顾武力解决一切的尔朱兆,老谋深算的尔朱世隆那可就稳健的多了。他不快不慢的询问着来报信的小将“现如今,京师怎么样” “皇上已经带着文臣武将暂避开封,特令小人前来请太原王率兵拯救君都”前来禀报的小将战战不安,整个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丝毫不敢抬头看尔朱荣半眼。 “救个鸟啊!老子在前线累死累活的给他打江山,他那,只顾的缩进后宫莺莺乐乐,回去还要受他鸟气,倒不如,叔父在这里称了帝,我们兄弟们拼起命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先前见尔朱兆已经很是生气了,此时此刻,尔朱仲远也随声附和着。 听见尔朱家族的人不愿意救北魏,那个被孝庄帝派来的亲信试着用尽他所有力气想与之抗衡的大喊道“太原王,恳请太原王火速救京”话还没有落,只见一声剑下,空气中的分子静谧了几秒钟,再看看地上,一摊热水从地上哗哗而下,在看过去,只见那小兵已经磕然倒地。 见尔朱仲远把那小兵杀了,尔朱荣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手里还挥着刀的他“仲远,你” 尔朱荣一脸诧异的表情,让尔朱仲远知道他闯祸了,于是他满脸茫然的顺势跪在尔朱荣面前“叔父,仲远恳求叔父,废帝称王” “糊涂啊你,上次不是已经占卜过了,本王无王命,注定称不了王”一想到上次那个占卜先生说的话,尔朱荣顿时心里还存有余寂 “这事还没有商讨下来那。你们这帮后生,吵什么吵世隆,天穆,还有邵宗你们看看,我们应该怎么做”尔朱荣很是平静的环绕了周围众人一眼。 尔朱荣一声询问,周围顿时鸦片无声起来,只见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摸了摸他凌乱的八字胡低声道“太原王,臣以为此时若反叛,于公于私我们都不好,民心未定,恐生事端” 听完他最信任的元天穆的话,尔朱荣此时此刻早已有了新的想法“对啊,我们之所以攻葛荣,就是以其谋逆不忠,如若比起称帝,无遗说明我们此行的目的” “哼”一见尔朱荣犹犹豫豫,尔朱兆心里就很是不爽的从大账里走了出来,满脸的火气。 “叔父此行,可真的是老糊涂了,真是人越老胆越小,一方面想成就霸业,一方面又担心史学家的言论,真是老糊涂了”尔朱兆沸腾的脸上,仿佛是开了锅的热水,满脸洋溢着不满的气息。 “将军,可谓当世君子,只是,可武定安邦,不可文治天下”届时从大账在顺势走进一位白袍青年,边走,边拍手叫绝尔朱兆的真性情。 “原来是刚刚立了战功的高欢高将军”见高欢同一狼眼虎背的人一同走来,高欢拍手叫绝的望着尔朱兆,尔朱兆顿时不爽的双拳一挥,直冲高欢而去。 尔朱兆一见从将军府出来的这个白衣少年,不由得眼睛里冒出一股杀气出来,高欢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少年,衣着比较紧身的白色儒衣,横眉星眸,虽不是标准的儒士,倒也别无差别,再看看他旁边这位玄衣少年,约莫三十左右,虎背熊腰,眸如豺狼,扫视而过给人以惊恐之感。步调一深一浅看似天生残疾,使人林寒而立。 “将军这是何故”眼见尔朱兆如鹰爪勾跃而来,高欢倒也不加与惊恐反倒沉稳应对,他知道,尔朱兆此人,自持傲物,对于这样的人,他无需多加提防,性格豪爽,思虑单一足一勇夫尔。 “何故,比武”尔朱兆一边进攻,一边不屑一顾的回答他。这位尔朱兆将军,虽不是天柱将军府的公子,但他在尔朱府的地位,也与诸位公子无疑,尔朱荣很是疼爱这个侄子,加之以他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就凭这些,尔朱府内外,无不以将军之位敬他。高欢虽不知其他,对于这种掌权者,他还是略知一二的。他自知不是尔朱兆的对手,所以他也不用刻意的退让。 尔朱兆骁勇在北魏诸王室口中尽得,所有人一听他的名号无不肃立,除了骁勇,或许伴随尔朱兆的更多的是凶残,滥杀无辜,所到之处鸡犬不闻狼藉一片,可谓人际绝还。高欢自知不是其对手,拼尽全力也只能是节节后退,最终被尔朱兆重重一击只得后退两米有余,尔朱兆仍旧不甘于心,飞爪勾剑而来 眼见他的手就要锁住高欢的脖子了,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在原地观战的侯景一个飞身加入了战场。虽说侯景天生狼像,但他的身手也如同狼一样迅速敏捷,飞身勾腿跳跃对踢丝毫不逊于尔朱兆半步。 “万景,小心,切莫伤着将军”高欢虽在一旁提醒,可尔朱兆招招致命,哪里还容许侯景多加反思。只见尔朱兆一个旋转梨花踢,侯景不得不夺步而击。 “精彩,可真精彩”正当这两人搏斗到最精彩的时候,尔朱荣随着一波大众慕容绍宗,贺拔岳,尔朱世隆,尔朱仲远等由内廷走出。“将军王”高欢立马恭敬的向尔朱荣拱手。众人如同观猴一样,认真的观看者这两人之间的切磋。尔朱荣手一挥,示意高欢不必多礼。庭院内人越来越多,这两人越打也就越发的疲惫。此时从外停走进来一个华冠老者,披着比较华丽的斗篷一边感叹的拍手叫绝 “大将军府果然高手如云,元某今日可谓是大开眼界”元天穆老谋深算的鼓舞道 随着元天穆的到来,原本愉悦的看客纷纷消散,侯景去扶不敌尔朱兆的高欢“你怎么样” “我没事”高欢小小的示意了一下,尔朱兆缓缓的走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二人,便耿直的拍了拍侯景的肩膀 “将军,多有得罪”尔朱兆和侯景打了半天都没有比出高低,最后在尔朱荣一声令下只好化干波为玉帛,侯景很是恭敬的向尔朱兆鞠躬。 尔朱兆虽说凶残,可对待朋友却也是真性情,加上他易燥的脾气,不计后果只知道用武力解决的性格,纵若不是天生的武力,或许在大争之世,也少了一番乐趣。 “这位将军真是好身手,如若有空,定要与将军好好比试一番”说着尔朱兆拍拍屁股走人了侯景虽然什么也都没说,但他心里,或许也是有同感的。他毕恭毕敬的迎送完尔朱兆后,这场没打完的比赛,也在侯景身手画下了问号。 “我们也退下吧” “那位将军是谁”尔朱兆问着身边的侍人。 只见尔朱将军府的侍人戴着大高帽,衣着统一黑色玄服“将军说的是哪位” “能接得住我十招的人不多,可他却与我大战二百回合有余,仍旧面色红润,此人人生狼像,出手迅猛如同狼一样,凶狠快捷,将军府由此一人,并不容小觑” “哦!将军所说的是万景(候景)候景将军吧!他就是太原王新认命的河内骠骑将军”侍人低头回答。 尔朱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索着“候景,侯万景,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候景,那不是凭借一骑之力冲进相州生擒了葛荣的那个人吗?”突然道,尔朱兆顿时觉得大惊,在回想一下东征葛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随着高欢候景等一众人的退下,尔朱荣携着元天穆的手一同进了客厅,这几年几乎都是尔朱家族内部的人,尔朱兆也紧跟其后。 “天穆此来甚好,可是带来什么好消息。刚好老夫也有意进宫,英娥进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夫人不放心,想让老夫进宫探望探望女儿,如此一来,有天穆陪同,倒也快哉”尔朱荣携着元天穆的手边走边说着。想来这些年,他能够很快的占领朝堂,使朝廷对他不在忌惮,也是多亏了他身旁的这位老伙计丛中对的劝说,所以他才能在北秀容安心的当他的酋长养兵蓄锐。 元天穆一听尔朱荣有这样的想法,立马说道“不可不可”赶忙拦住了他。 “天穆此行何意?”尔朱兆不解的看着他 “将军王,现在还不是进宫的时候。我刚得到手信说,元颢投靠南面萧梁,萧衍派陈庆之正打算北攻,据说陈庆之正在各地集结葛荣旧部蓄势待发欲卷土重来,要想统一天下,对内可不容有虎,而且还是一只恶虎”元天穆捻了捻胡子意味深长的说着。“况且嫣儿现在已是皇后娘娘,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特赐名英娥,你我又岂会不知,英娥二字。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器重” 女为娇英,素雅为娥。溯洄道阻,得之千金。确实,英娥二字。的确贵重,倘若没有绝世容貌,也定当担任不住二字。 尔朱荣最大的只愿便一统北方,然后逐鹿中原。他有帝梦,但他又痴迷于天意礼教,虽有不臣之意,但始终不敢有不臣之心。 “对啊,要想一统北方,和那个老家伙,他已经打了无数次的照面,可惜仍旧没有将根拔起。”尔朱荣感慨的说道。就仿佛他和葛荣平生注定会有此一劫。 回顾于葛荣大帐所有人都脸色清悦的时候,打仗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家常便饭,葛荣又雄师百万,这时候尔朱仲远站了出来“族哥,从弟有话要讲” “骠骑将军有何高见”尔朱荣坐在客厅的主堂,面色愉悦的望着他,示意的给了他一个手势 只见尔朱仲远很是恭敬的双手抱十放下,然后就按着他的思路侃侃而谈。“将军王。各位将军,我们要征讨葛荣,首先需要的是民心和士兵。这些年,我和各位将军陆陆续续打跑了各个争占山头的土霸王,也消灭掉了大多的反抗势力,可是葛荣不同于一般毛贼,他能镇守定州整个地区,说明他很有军事手段,况且,葛荣现在已经称帝,号称有百万雄狮,光是这人数上,我们很吃亏。” 尔朱仲远一一分析后,众人也都有所感触,毕竟葛荣是劲敌。众人差不多合作心思,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一部分人不战不和持中间态度,反正已经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尔朱荣索性散会,答案与否他已经有了定数。 族内会议果真并没有多大的显著,但是尔朱荣心中大概已有想法。 尔朱世隆拉着尔朱仲远边走边说道“仲远不是一心爱慕财富,怎么。今昔有如此清楚的头脑” 尔朱仲远望着老谋深算的尔朱世隆,他并没有拒绝什么,只是,他俩都一样,打仗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没有尔朱兆那么骁勇,可是论算计人心,他俩谁也不输于谁。 “世隆多虑了,君子不主战,战必胜,既然是局稳赢的琪,我为什么不参加,何况战争给我带来的,并不只有财富,杀人可比想办法骗人财富容易的多,我的刀,很久没见血了。”尔朱仲远头一偏如同狼一样珉了下嘴角,疯狂的狂笑着离开。 “看来是疯了”尔朱世隆心里一震 第二天,尔朱荣衣着黑色铠甲,右手抱着头盔左手扶着护剑。便在城门外,他站在城墙上,集结大军并大声的痛数葛荣数条罪状,以便于出师有名。 “众所周知,葛荣早年是怀朔镇将,先投靠了早期参加六镇起义的叛贼鲜于修礼,鲜于修礼被元洪业杀害后,又怕元洪业自持功高以卑鄙手段杀害元洪业后才当上了河北地区的王,现在又恬不知耻的自称天子,把我们大魏积蓄下的河北改编成他齐国的天下,这样欺祖忘恩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容忍,所以,我们要替祖宗教训教训这帮忘恩负义的小子。” 城墙上吹起了肃利之风,尔朱荣说完后,便从城墙上走了下来,众将士一一站立整齐衣着统一,一个个都端着碗。“干”尔朱荣做出一副敬酒的样子。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尔朱兆站出来大喊道“活捉葛荣,誓平定州” 尔朱荣的一番侃侃而谈,只见士气果然高涨,众人齐喊“活捉葛荣,活捉葛荣” 就这样浩浩汤汤的平复定州的大军出发了,正如所预想的一样,尔朱荣以少胜多的战胜了葛荣的百万雄狮。而现如今,国内刚平定不久,新的一番风雨又即将来临。 “叔父,你担心什么,交给孩儿,我一定让这个陈庆之有来无回。”尔朱兆自告奋勇的请求出战,只见尔朱荣的脸色不由的沉重了起来。 “胡闹,南梁此次来袭,并不简单,区区乳儿,莫不要善加诳语”话还未必,众多纵横沙场的老将如同尔朱荣一样有所顾虑。 尔朱兆从未被尔朱荣如此谩骂过,心里很是不服气,他虽不是老将,可他跟着尔朱荣打了那么多次仗也没有输的如此,竟被尔朱荣贬低的如此。“我敢立下军令状,如若不能击退南贼,提头来见。” “胡闹,你给我下去。”尔朱荣气愤的指着尔朱兆。 “哼”尔朱兆便十分生气的离开了。 “太原王切莫担忧,南梁此次虽来势汹汹,可并不是无解。”元天穆已胸有成竹的捻着胡子。 听见这句话,尔朱荣顿时很有精神的望着元天穆“天穆有解” “解是有解,但不在此时能解” “天穆此言何故” “君上可曾听闻元颢入城的消息。”元天穆略带点拨的问着尔朱荣。 “叛军此次到来,声势浩大,陛下想必已然知晓” 尔朱荣这般回答,元天穆更加沉重了,他又问道“陛下已然知晓,可曾有昭于将军” “未曾” “可曾有口谕于将军” “也未曾”尔朱荣回答。 “既然陛下不曾传召于将军,将军此行和故” “我”元天穆层层问话,尔朱荣只字未答。却也正好容尔朱荣深思。都传闻太原有了太原王,王室安危数靠他,平定四乱,立危墙,谁人不识太原王,白白拱手做衣裳。 见尔朱荣沉默了,元天穆不由的道出了实情“陛下对君多有猜忌,现如今兵临城下,陛下还不召见于你,反而让御林军贺羽带兵,你可知其中缘故。如若贺羽此次可以击退元颢,皇帝自然知道,就算没有你太原王,他的江山依旧有人能替他守住,如果皇帝立了功绩,恐怕到时候羽翼会更加丰满,我等定会任人宰割” 元天穆分析的头头是道,尔朱荣心里也清楚,尽管天下现在分崩离析,只要元家还是天下共主,他就是臣子,臣子无论有多大的功绩,成王败寇也只是君王一句话之间的事,所以他要做的,是让君王深信,除了他,谁也不能扶持元氏江山。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各地传来战报,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只要他出兵,逆局很快就会过去,可是他的等,等皇帝来传召他,让皇帝来摆明态度。 第一天:“叔父,我们还不出兵吗?” 第二天:“叔父” 第 天:“叔父” “太原王……” ……无论多少个人回复,尔朱荣也只有一个字“等” 第二十三章 戎装迎风名远扬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尔朱嫣衣着一身男装,束发一习白衣飘飘,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如若不是深知于她,决赛不会相信,这个仙风傲骨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女人假扮的。而尔朱嫣身形約一米六八左右,比一般女子约莫高处半头,为了适应男孩子的生活,她特意偷了尔朱荣的剑谱加上尔朱兆之前交给她的武功,自己又跑去太行山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一年下来,差不多她已经可以和男孩子行事无二。 街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尔朱嫣心里看了很是感触。望着狼藉一片的街道,百姓有田不能耕,有家不能回,尔朱嫣想帮助她们,可是凭借她一己之力,到头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尔朱嫣自从离开洛阳后,行踪一直不敢让尔朱荣知道,只是偷偷传信给尔朱兆,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在洛阳为后的时候,其实她此时正在云游四海。但近日,流民增加,她也时不时的收到尔朱兆的来信,大致意思是北方即将有战乱,让她尽快与尔朱大军汇合。 尔朱嫣自从收到尔朱兆的飞鸽传书便快马加鞭的从河间府赶向临安。一路上,快马累死了三匹,就到城门口,最后的一匹马也累的不行了,无奈之下,尔朱嫣只能徒步走到临安城,纵使她轻功再好,最少也要四个时辰才能和尔朱兆汇合。 “一路上,二哥也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何事,但见近几日城中兵甲增多,肯定与邺城的战事有关”尔朱嫣一想到此,就不由得担心起尔朱兆的局势了。自尔朱荣死后,尔朱家族一瞬间四分五裂起来,原本看似和谐的叔伯兄弟,现在一个个拼了命的掠地夺城,唯恐谁吃了亏,落了后似的。尔朱兆能发出如此紧急的书信,恐怕已经不会只是现在般的太平万象。 尔朱嫣匆匆的从市集穿过,还未走几步,就被一个老道士给盯上了,只见这道士穿着一条墨黑色的道服,胸间个双臂绣着几个圆圆的太极图案,一个比较破旧的道士帽,浑身看去邋里邋遢的,一点也没有正经山派的修行者。一路上,总能遇到各种各样怪异的目光,似乎这座城,并不像看起来这般安静。老道突然掐指盘捏起来,只见他突然大喜起来“去兮九万里,有凤来仪,大喜,大喜啊”说着,老道紧跟着尔朱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到“姑娘,可否容老道多嘴几句” 刹那间,尔朱嫣整个人完全处于懵圈状态,她甚至有些惊愕。“你这老道士莫不是眼花了,我可是个男子,你大街上追着我一个大男人叫姑娘,甚是糊涂”尔朱嫣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只见脉搏死死地被这老道抓着。她也不好大声喊叫什么,若不是着急与尔朱兆汇见,以尔朱嫣的性子,肯定会好好的找这老道理论一番。更何况,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直以男装示人,早就练就了一身从容不迫的性格。男人的一些礼仪形态,她还是可以做到如假乱真的效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被这老道一眼给说破了。 “道长再不放开,就请受在下无礼了,罢了,道长莫不是想讨些赏钱,我赠予道长便是了” 尔朱嫣正焦急的朝着临安奔去,哪能顾得上听这老道多言,她下意识的从空中掏出一枚碎银子,向空中抛去。直直的落在老道手上,老道见此一惊,更是愈发的纠缠。尔朱嫣不耐烦的老向老道“道长若要赏钱,在下已经打赏完毕了,还请道长不要拦路” “姑娘切莫以为老道刚才那话是骗姑娘所为,还请姑娘铭记老道今日所言” “真乃滑稽之谈,当今天下,四海升平,就算真有新的朝代降临,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况且,天子已然封后,又怎会被尔推算出“有凤来仪”之卦”尔朱嫣觉得这老道满口皆为滑稽之语。 就在此时,躲在一旁柳树边的一个衣着落魄的小乞丐,正悄悄地盯着尔朱嫣。但不知为何,这个小乞丐虽然衣着褴褛,可皮肤却并不像粗糙之人,双目清澈如水,两额去千里牧场之宽裕,双眉紧密如四季景物之浓密,高鼻薄唇,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可以征服大地之像,却又多了丝隐忍。见尔朱嫣一身习武装束,又觉得她白净单纯,一颦一足不似人间烟火,看着看着,小乞丐便有种想要调侃他的举动而来。 只见他勾手于腹间,面若抽风态,一副故意扭曲面相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尔朱嫣撞倒在地,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尔朱嫣的胸上,只见她一秒钟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就推开了他“你干什么,起来”尔朱嫣手掌一挥,他就被推的飞远。 “唉,哎呦”他故意结巴的说道。 见他扭曲的表情,尔朱嫣心想是否是她下手太重,“你没事吧!”没想到这个男人还非赖上她了似的。还不等尔朱嫣反应过来。 “没天理了,富家公子打人还让不让人活了”只见男人立马从地上起来,抱着她的腿,双脚还勾着她腿的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喂,你别这样,这里有很多人好吗?你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能像泼皮般无赖。”尔朱嫣一副无可奈何的说道。 “谁无赖,明明是你,有路不走还出来撞我”他依旧抱着她的腿,尔朱嫣觉得十分难为情的示意她起来。 “你先起来,你起来再说好吗?”尔朱嫣忍者笑穴的对他好言好语道。 “不起来,对我精神赔偿”小乞丐依旧不依不饶的呆在原地未动。 尔朱嫣立马拔出剑,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望着他,剑很是快速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真的不起来吗?” “起,起来。公子,大侠,你的手可千万不要发抖啊,我还想,我还想替我家传宗接代里,我家里可是十代单传啊,大侠”随着小乞丐渐渐起身,尔朱嫣剑在空中快速的挥动了两下,便插进了剑鞘。 “大侠”立马小乞丐惊吓的闭上了眼睛。只见睁开眼的瞬间,尔朱嫣一锭碎花银子已经丢到了他怀里。 “没事我走了”见四处狼藉,尔朱嫣也正好打算回一趟将军府,陈庆之已经连夺五十余城,照这样下去,恐怕洛阳也危在旦夕。她想回去问问父亲,为什么不出兵。为什么眼看着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他的梦想不是统一大业吗?可现在他的不作为和作为的充满尸骨血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别跟着我”尔朱嫣刚走了两步,小乞丐便跟了两步,距离她只有一米。只见她怒然一个转身,剑已然出鞘,剑柄正中红心的搭在他的肩上“说,为什么跟着我” “姑娘既然出了钱买了我,我自然是要跟着姑娘的”他蹑手蹑脚的把剑柄推回到原处也顺道拉进了他和尔朱嫣的距离。 “我什么时候买了你,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希望有人跟着,你走吧!” “哪有人刚出手又离手的啊!你既然买了我,我现在就是你的所有物品,就算你不想要我,那你也要随我到人多密集的地方给我找到下家,等找到下家了,等你们办完转账手续,然后你走”说着,小乞丐见尔朱嫣一点也不动容的转身要走便一把抓着他的衣袖“你总不能让我当个孤魂野鬼啊”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人陪,我现在让你恢复自由身,你走吧!” “我金豆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撞死在这里”说着,打算望尔朱嫣身上撞,正当他加快脚步的时候,尔朱嫣剑一伸,他立马跪到地上了。 “女侠啊!你不能这样啊,总该给我就一条活路啊”见他这样,尔朱嫣也无法说什么。 “你叫金豆子是吧”尔朱嫣问道 “是的,不是铁,不是土,是金色的金豆子”元宝炬喋喋不休的说道着 “我管你什么的豆子,金豆子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收留了你,可是我并没有打算要长期收留一个下人的意思,所以,到了前面镇上,你就可以去找下家了,然后我们就各走各的好吗?” “好”尔朱嫣应付差事的安抚了他一顿,只见小乞丐抓着她衣服的手渐渐松开了。 “那好就这样”说着她一个起步就已经腾跃到空中如同鸟一样飞翔,而小乞丐立马反应到来的在地上跑着追赶她“你怎么飞走了,还没带我那?” “你自己去找下家吧,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去了”空气中渐渐飘散的声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小乞丐顿时充满了向往。 “怎么是软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觉得非常的结实。他又看了看已经走了很远的尔朱嫣。“有意思,这个人,我元宝炬认定了”他小声的说道着。 在这个乱世中,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如同沉浸在湖里的芦苇一样,尽管拼了命似的往上伸长了脖子,也难免最终不会被淹没了的存在,但是只要抓住一根浮萍,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南梁的这次进攻,可谓是猝不及防,北魏王朝刚刚血洗了葛荣的军队,尔朱家族的兵将也在各郡搜查余孽。这次的背后夹击丝毫不留痕迹的元子攸虽然派领了禁军将领元怀去镇压,这些所存不多的元氏子弟一个个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一个又是能领兵打仗的奇才。 “报……”一被血迹染红衣服的士兵,满是伤痕狼藉的聂呛到将军府。“报太原王。信阳危机,请太原王火速派兵救援”送信的小兵一直传信到尔朱荣府上客厅,尔朱荣并没有要出兵的意思,在坐的将领一个个火急如焚,但却只有高欢能够坐的起劲。 见尔朱荣依旧没有出兵的念头,这倒把好战汹涌的贺拔岳急坏了“将军”他说什么也按耐不住的想要出兵,依据现在的形势来看,南梁此次来袭无疑是搅局,知道北魏正收拾残余势力,而萧衍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北魏统一起来,在形成南北对抗的局势。所以只是顺风顺水的给了元颢一个人情让陈庆之带领了七千人马祝他夺下北魏江山。 与其说是梁帝萧衍有心让他回去夺江山,倒不如说放他回去给北魏放上一把火。反正这个北朝王爷在南梁,整天巴结权贵,南梁王朝的官员收了他那么多的好处,自然多偏向他一点,萧衍并不傻,不会留一个自高自大的王爷在这里,放虎归山也需要合适的时辰。 染香阁内,竹林密趟,朱红的亭台,碧绿的石碣,若放到清晨,还能看见薄薄的雾气仿若在天空楼阁般。 染香阁是梁帝特意赏赐给北朝贵族元彧的住处,这里虽说是皇宫内院之中,但却属于幽灵之处,这里人迹罕至,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座楼阁矗立在这里,想必不会有人会想到南梁皇宫内还有这个地方的。 清晨的雾薄薄的给原本简陋的地板上增添一缕湿气,对着竹林,一白衣男子的背影伴着阵阵哀怨的笛声传遍了这竹林深处的每一间阁楼。 听着笛声,只听见裙摆下隐约听见的铃铛声在一红色披风下,缓缓走入男子的视线“公子”溯游的声音很很浅,轻轻的替他披上 “晨露深重,笛音愁惆,公子有心事,可否于溯游道来”她扶着他缓步走入楼阁之中,她来伺候元彧,约莫一年有余,这一年以来,她所做的无不小心谨慎。 溯游本身就是一个寡言少语之人,后宫之中,本就是一趟浑水,清者不能自清亦不能被尘世渲染的污浊。或许在元彧身边,让她明白了很多,也沉寂了很多,有时候,溯游会想,如果这一生让她陪伴公子,她也定不退缩。 “世事于我,不过是一些无奈的哀叹罢了”元彧回应了一句,把竹笛递给了溯游。 望着些许陈旧的竹笛,溯游不经神游呆滞在原地,元彧走了约莫两步回头望着发呆的她,谁知溯游突然抬头问道“公子不喜玉吗?玉凝公主可曾送过公子一把玉笛” “玉凝与我,溯游怎知”被溯游这么一盘问,元彧不由的反问道。只见他肌肤胜雪,虽着白衣,白衣不胜人映彩,一颦一足。倒像是仙人不食人间米粟,近观君子美如画,颦笑弹指天上来。也的确,溯游第一次见到他,就仿佛到了人间仙境一样,仿若见到仙人般呆滞蓦然。就算是那日在南梁皇帝的大殿之内,王侯贵胄衣着华服也不及他万中一二。 元彧这么一反问,倒把溯游难住了,主仆尊卑,她确实约了礼份,她不该质疑的,“溯游不知,但溯游知道,世间男子所说一二,皆不足信”她越说越心虚的低下了头,元彧一步步的走向她。 “世间男子,溯游可见过多少”他静静的面对着她,微风佛裳间,似乎听见最多的莫过于溯游的心跳声。便在此时,他肩上的披风滑轮,元彧也没有多加的在意,而是一脸冷眸静静的望着溯游。 “世,世间男子,溯游也只见过公子一个”溯游突然抬头,凝望着看着元彧,很是脸红心跳的说着。微风缓缓的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吹拂着她的鬓发,溯游与元彧四目相对的望着彼此,只见得元彧宛儿一笑“今后你会见到更多的” “啊”溯游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心里略带疑惑的想着“公子刚才是笑了吗?” 元彧望着发呆的溯游,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句“玉凝公主不曾赠物与我,竹笛你且收好,对于我来说,是重要之物”楼阁深深,元彧朝着竹深幽灵处走去。 “湘妃竹,念相忆思,含泪血迹,公子可是在思念故国亲人。”在宫中多年,有北朝这位公子的传言倒是不少,听闻他身旁的书童曾言,元彧自幼便失去了母亲,那把笛子是她母亲的遗物,他的父亲也死于河阴那场变乱之中,一夕之间,门楣衰落,家族匿迹尤其是在门第之重的南北朝,门第是何其的重要。 染香阁内清净优雅,不比芷兰阁花香满园,元彧静坐在案旁,若有深思的凝望着铜镜内反射的自己。前不久,南梁朝堂之上,梁朝皇帝萧衍在金殿上传召了北海王元颢。想必此时,北海王已经回归到北国境内了吧!但这一次回去,是福将还是逆臣就不的而知了。其实再次之前,元颢是来找过他的,有意询问他要不要回去,只是他仍有所顾虑所以就没有同行。 “公子可是想念故国”溯游端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放在旁边,缓缓的跪在元彧身后替他梳着头发。 “故国”元彧嘴里小声的念叨了一声。在遥看现在的北魏王朝,皇帝依附于诸侯,攀附于尔朱家族的势力,国虽为元家的国但却已经是尔朱家实至名归的天下了。 溯游一边替元彧梳着发髻,一边若有所问的望着他“公子既思念故国,北海王北归,公子为何不同去” “鸠鸟回鸾,本就艰险,又怎知穴内已无恶虎,况且,况且鸠鸟贪婪,为达目的,不惜饿死幼崽。鸠鸟虽凶,目光短灼,难成大展鸿图之志” “公子是说,北海王此去,会背信弃义,摒弃与南梁的约定” 第二十四章 萧梁之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溯游缓缓的替元彧梳着发髻,元彧淡雅如玉,不拾雕束,即使是不簪发髻,凌乱中也不失美感。 只是方才说道北海王元颢返京,她倒是有些忧愁罢了。 坊间也只是传闻那一日,元颢进宫面圣,之后的事情就是(梁帝萧衍)陛下派遣常胜将军陈庆之总领七千精骑协助北海王北上。 南梁朝堂内,文武大臣各站一边次序临促的排列在南梁的朝廷之上。文臣大多喜服红色居右,武将居左,大将陈庆之排在第二排,双鬓斑白约莫五十有六。 自萧衍登基以来,武有范云,文有沈约三人结为异性兄弟,现如今这两人已经双双辞世,陪伴萧衍一路征战走来最长的也莫过陈庆之了,大内侍陈建孙在大殿上吆喝了一句“迎魏主(北海王)入朝觐见” 殿内传来这一声吆喝声,北海王元颢早已衣着南朝的服饰,应接着南帝赐给他魏主的封号做了南梁的番臣。 “魏主,这边请”殿内的吆喝声传到殿外,殿外的内侍便恭敬的走向元颢,引路似的将他从大殿的最外围石碣下引荐到内庭。 元颢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内侍走向台阶,一边早已做好准备的回归北魏去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主。随着他步伐的迈进,朱阁红墙内渐渐掩映出他的身影。侍者渐渐退向一边,元颢径直的走向门庭大开的南梁朝堂 到了朝堂之内,梁帝略带和善的坐在金座之上,两堂朝臣各立一旁,中间约莫三米的位置他一个人站在中间。“元颢拜见南帝”说着,他扶手搭礼。 “魏主免礼”萧衍望着他,其实元颢此行的目的,他又岂会不知,北魏自六镇起义以来朝廷的势力就已经逐渐衰落,各方诸侯并起,如果不是尔朱荣发动了河阴之变另立新主,恐怕北魏早已陷入了各王逐鹿的乱战之中。 最初北魏这盘乱棋还有葛荣能和尔朱荣对抗,他安排了那么好的一盘棋,就是想让葛荣和尔朱荣斗起来。不管最终哪一方得胜了,对北魏来说,都只是把这个垂死挣扎的王朝陷的越深。原本他还是不用这么着急的,可就在前不久,南梁探子来报尔朱荣已经消灭了河北的葛荣。 自从葛荣被灭后,北魏元氏的江山,就会在尔朱荣的拥立下逐渐完整,恢复往日的雄资。这一点,萧衍又怎么能够容忍,北魏强大了,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宿敌。原本他还打算将他安排在北魏将领内部的暗棋一一播散出去,让北魏不战而乱。但现在,所有计划都不的不搁浅了。 之前,陈庆之也和他分析过,葛荣已经失败,要想让北方不战而乱,就只能让皇帝和尔朱荣失合。“陛下您想,现如今葛荣已经废了,不如,我们再给长安城内在添上一把火,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点。”陈庆之扶着梁帝在后花园内说着。 “爱卿可有良意”萧衍望着陈庆之突然一笑。想必他已然知道陈庆之的计谋了。 “也是时候放虎归山了。”说着,两人不谋而合的看了对方一眼。 “长安那边,陈建孙”萧衍叫了一声走在他后边的老太监。 “老奴在”陈建孙站在一旁 “想必那位,也沉寂了很久了,你去给他放句话,势必拦住尔朱荣,既然北朝庭这把火降不下温来,我们就给他再加把柴”陈建孙还停留在原地,陈庆之扶着萧衍已经在话音未落中走远了 数天后,朝堂果然应征了那句话“魏主此番何意”萧衍明知故问的问道着元颢。 “北国多灾难,元颢此来,已叨扰贵国许久,承蒙梁王不弃之恩,册封魏主以待之,原欲留此以报梁王厚恩。然昨夜,突梦祖宗之基业衰零,先太祖硅牛川建国传至孝文帝,移祖宗基业于洛阳。奋发图志成北方大国,然则后世子孙不治,恐遗失祖宗基业,北有饿狼欺世众人,颢虽不才,欲请南梁出兵,助我夺回祖宗基业。”元颢说着,愤目倘舌突然跪在地上,一副慷慨激昂之态。 “魏主这是作何”梁帝一见比情景,立马从皇帝宝座上站了起来,伸手怒斥“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魏主扶起来”梁帝此话一说,所有大臣立马手忙脚乱的走过去搀扶元颢,可是元颢似乎铁了心似的,一只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又向他提前收买好的大臣示眼。 “陛下,魏主所言甚是,如果我南梁出兵,正好可以替天下正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梁武帝萧衍见元颢不为所动,也只能从皇位上走了下来“爱卿这是何意” “颢,请求梁帝助我夺回江山”元颢依旧跪在原地纹丝未动。 见此,萧衍没有多说,反而深思的捻着胡子深思的走了几步“我若出兵祝你,有何好处。况且我南梁近年水灾为患,边境周围又多战乱,人丁稀疏况且我和北国有休战合约再此,如果贸然出兵祝你,岂不是故意破坏友好合约,于我国国民无益,还恐引来无妄之灾” “公若助我,待我挥兵洛阳之内,我与梁王共天下何如。”元颢一脸认真的说着。 “好”听见元颢这么说,萧衍一口答应“陈庆之” “臣在”陈庆之出列,勾手哈腰的对着萧衍 “陈庆之率领七千精骑,协助北海王夺取王尊霸业”说着,萧衍拿出他的专用令牌“拿此令牌,子云可随意调遣兵将,如朕亲临” 萧衍满是凝重的说着,令牌的流苏在晃动中,看见的却是朝堂,江山的权谋。 陈庆之和元颢的军队于第二天出了建康城,大军浩浩汤汤的直击北魏疆土,一路上,陈庆之所率领的部队所向披靡,元氏子弟所镇守下的城堡不堪一击。南梁大军长驱直下,一路上势如破竹。 “报,梁军麻城,七万大军直驱而来” “报,岳阳惨遭血洗,敌军继续前进” “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直听到各地的失守的消息。 “太原王,出兵吧!”贺拔岳再也坐不下去的在营帐中左右徘徊 “等,再等等”尔朱荣不快不慢的说着,众人虽说盔甲已经穿好,可却就是没有传来应战的指令 “将军若是怕了,我先去,待我宰了陈庆之那老小子,将军就不用缩在帐篷里不敢出来,怕丢了名声”贺拔岳莽撞的冲了出去,已经连续一个多月只守不攻,城池破散,百姓流离失所,战争究竟是诸侯王称霸群雄的狩猎场,还是屠宰百姓的斗兽场。 “阿斗泥”尽管尔朱荣出声制止他,贺拔岳已经气愤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报……敌军已攻入信阳,现已分成两翼分别向新野和泌阳逼近,南阳危矣” “大将军,我们不能在等了,南阳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南阳失守,梁贼便会大军直入洛阳,到时候北魏危乎!” 尽管战事如此紧迫,尔朱荣自从听了元天穆的危急政策,依旧不闻不问。 “你能不能不要走过来走过去的,慌的我眼睛疼”林外驻守的山坡旁,焦急的火爆大叔贺拔岳因为尔朱荣的待守策略气的团团转。而一旁静坐在草地上的宇文泰却显得格外镇静。 “我能不着急吗?在这么下去,国就灭了,我们还打什么打,还不如解甲归田回家得了。空有一身武艺不能在这乱世中为百姓谋求福利” “有时候,我时常问自己,成王败寇。兴衰荣辱,这都是当权者的游戏,可谁又会在乎这游戏的代价。城池破散,百姓流离失所,说起来,这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优胜略汰,战争究竟是诸侯王称霸群雄的狩猎场,还是屠宰百姓的斗兽场。人性,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不能辅佐一名仁爱的君主,功名利禄,又有何用”宇文泰很是感慨这个人人追名逐利的乱世,愤怒这没有人性的世界。 “你小子,没看出来,年纪不大,心却很大。”贺拔岳不由的惊讶的看着他身旁只有十五六的毛孩子宇文泰,他觉得,这孩子,以后会是大才。 “那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与其把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里,倒不如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人的命,娘给了,天管不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边鼓掌,他便露出脸来。尔朱嫣站在不远处,还没有看清楚贺拔岳和宇文泰在讨论着什么,就从山坡旁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大小姐”贺拔岳望着衣着男装的尔朱嫣,竟然有些许的怀疑。 “大哥不必客气,还是叫我穆青吧!”尔朱嫣一习白衣纶巾,一把清风扇,发髻束的挺高,佩戴紫色纶巾布,一须流沉发从左边直然而下。昂首阔步如清风拂面扇坠铃铛莎莎发响。如果不是见过她男装的打扮,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是个姑娘。 望着眼前的她,明明就站在这里,贺拔岳却觉得不太真实“你不是一入长安,为何会在此”他疑惑的看着他。 “长安风月,落萍浮华,穆青自是待不惯,索性寄情山水,傲世西游,何不乐哉”微风轻轻的吹动着扇坠莎莎作响,望着这两个站立的人,宇文泰凝望着两人一字一句顿然摸头疑问。 “这么说,你没有嫁与皇上”听完尔朱嫣这么说,他激动的抓着尔朱嫣的双臂。 突然间,见贺拔岳这般欣喜的反应,正如同尔朱嫣所惊讶的一样,她和她的扇子都蓦然的摇晃着。 “大哥  你”尔朱嫣顿时大惊,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脸红脖子粗的魁梧大汉,只觉得空气里传来的风都是尴尬的。她向来不喜与人亲近,但看见一直视为兄长的贺拔岳如此激动,倒是有些害羞。 “那个,大哥,你先松手”她略带难为情的看着贺拔岳紧抓着他肩膀的手。 “哦,对不起啊,我”贺拔岳的脸顿时更加红的通透了。尔朱嫣想要在解释两句让他不要多想,却也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变话题的说着 “大小姐,不,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宇文泰有些惊奇的望着原本应该养在深宫之中,看不见朝堂之外的男权江湖。 替他系完伤口后,尔朱嫣略带神秘的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这是一个秘密” 宇文泰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嫁给陛下”说完,他自己也震惊了,难道,真的是和刚才贺拔岳所说的一样吗? 见宇文泰这么说,尔朱嫣也没有反问什么,她左右眺望了一会,望着东南方有树叶微微颤抖,想必贺拔岳已经过来了。 尔朱嫣轻笑的道:“小孩子,可是不应该管大人的事噢!” 宇文泰嘟着嘴说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呐” “我当是谁如此豪言,原来是黑濑,都长这么大了。难怪,舞象之年,怪不得,有如此豪言壮志”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喜欢摸着宇文泰的头发,宇文泰或许从小被放养惯了,缺乏照顾,尔朱嫣会经常趁着琢磨他之时,替他修整好他凌乱的发髻替他重新扎好。 或许当事人可能还不知道,但坐在一旁观戏的宇文泰却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很是清楚的说道着“老岳喜欢大小姐,可大小姐好像并没有喜欢老岳的意思” “糙大叔,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带我去抓野兔的,刚好,大,”说着,他看了眼女扮男装的尔朱嫣,只能改口道“穆青公子也在,要不我们一同前去,顺道也让我们见识一下诸葛公子的神技” 刚好,借着宇文泰这个提议,缓解了所有人的尴尬,尔朱嫣骑着他的棕红色织梦马,以蜻蜓点水似的步伐奋然一跃冲到了最前面,要说轻功,别的不敢恭维,尔朱嫣学艺以来,轻功可是了得,先是小试牛刀,再接着隔山打牛似的凌波微步借着花草树木的力量在林间自由穿梭,如果不是在马背上,她或许有更大的发挥余地。 贺拔岳的黑色罗云骑马也丝毫并不示弱,以飞花逐月之势追击而来,只剩下宇文泰,他别的功夫但是虎迹斑斑,唯独马上功夫可以以一敌百,要不是疾风上次受了伤,他也不会骑着普通的马匹追赶,这两人如若无物般的来去自由,倒是苦了宇文泰了,只能像是长臂猿一样勾着皮鞭前后移动的勾着树木向前移动。 果不其然,丛林深处,果然有很多野兔纵横,贺拔岳很是轻松的就抓到了两只,尔朱嫣倒显得有些无聊的望来望去,“黑濑怎么还没跟来” “你不懂,黑濑别的方面造诣极大,唯独这轻功差点儿”谈叙间,贺拔岳倒也不太注意,毕竟,尔朱嫣身份这那里放着,他只是他们家的舍客,高攀小姐自是妄想。何况南北朝时期,门第之交贵重,将就的就是名正言顺,门楣相当。尔朱嫣虽然如同男儿般心胸阔达,可毕竟女孩子的事实在哪里摆放着。 “那我去找找他”一想起刚才的事,尔朱嫣虽说没放到心里去,毕竟觉得有些尴尬。仔细想来,她与贺拔岳友情深灼,想必也只是见到她或许惊喜罢了。 还不等贺拔岳反应过来,尔朱嫣已经策马扬鞭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等他回去寻找宇文泰,只见红棕色马匹还在那里,人却已经不知所终。 按照她这么多年以来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这种迹象,周围草木完整并没有打斗的迹象,想必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尔朱嫣朝着四处眺望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头顶的大树上,听见有人刻意浮动树叶的沙沙声。只见宇文泰这个黑衣少年郎正趴在树上追逐着什么。“抓到了”只见他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然后便就是一声哀转延绵的嚎叫“啊~~” 此时此刻,尔朱嫣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着马鞍那轻轻一掌,角于是就从马蹬那里伸了出来,借着马背使出的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就在宇文泰快要跌下来的那一刻,她便在空中接住了他。 然后,只见她用手轻轻将树旁的垂条一拧,便如同纤绳一般,她轻抚着宇文泰的腰身,待宇文泰吓得睁开眼时,两个人已经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 “恐高还爬那么高,不要命了。”尔朱嫣没好气的推开了他,拍的着自己的衣服,试着把衣服弄平整。 “掉下来,顶多摔得屁股疼两天,总不能让雏鸟失去妈妈吧!”宇文泰有些倔强的和尔朱嫣顶着嘴,便瞧瞧的藏起来爬树时蹭破皮的手。 这一点,尔朱嫣似乎看见了,怒斥的声音逐渐笑了“手有没有事” “没有”说着,宇文泰撇眼看了一下出血的手。 他不愿意说,尔朱嫣也不好在说什么,看着他这般倔强的样子,她顿时觉得宇文泰生气的样子还特别的好玩“还嘴硬”也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尔朱嫣便抢拽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小瓶青花瓷装的白色面粉倒在他手上。 “疼”宇文泰面部有些抽搐的缩了缩手,尔朱嫣看也没看的拽了过来 “知道疼下次就小心点” 南梁的军队,打破了北方城市短暂以来的稳定,率先遭殃的莫过于两境交接的镇民。果不其然,在没有任何防备下的霍邱镇,在陈庆之猛烈的攻击下,不出三日,城内水枯梁绝,镇守无奈,只能举城归降。 梁军铁骑过后,狼烟袅袅,镇内一片狼藉。镇守原以为只要他率城投降,就会免去飞来之灾,胜败无常,他想做的就是为城内百姓谋取一个活的生机,可谁料,这些梁国将领一冲进霍邱这座镇里,杀红了眼的他们,烧杀掳掠,更是使百姓添加无妄之灾。 百姓纷纷逃难都唯恐不急,有的官兵一进城就冲进百姓的屋里,恨不得能把百姓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拿走,有的一见年轻貌美的妇人便当街**,霍邱如同地狱一样,战乱就仿佛印刻着死亡标记的彼岸花一样,血红的向她们靠近。 就在此时,一居住在河畔的一个妇人被从房间里踢了出来她大喊道:“官爷,求求你了,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粮食了” 第二十五章 白衣少年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士兵回复道:“没有,还是你这刁妇不愿意交纳出来” 衣衫褴褛的妇人又说:“官爷,连年征战,田里确实颗粒无收,又逢大旱,若不是水枯粮绝,县守也不会这么快开门呈降啊!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爷不顾生死的厮杀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你让爷放过你们,老子做这么多,可不就白做了”士兵一听这个,那里还管的上那么多,随从他的几个大头兵在这家贫苦人家里翻了半天,除了几件破烂的衣物,实在是找不出来半点值钱的东西来了。 “阿呸!我怎么这么倒霉,还以为这家有些值钱货,结果真他娘的一文不值”那个带头的士兵嘴里还气的都囊着。再看看别的,每个人像是自占一窝的冲进别人家的屋里,拿着或多或少贵重的器皿锅碗瓢盆的兴高气昂的出来。这个大头兵,右看看自己,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正愁没地撒去,正巧,一个士兵在竹筐底下发现了个正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娥。 “大哥,这家人穷的叮当响,好在,我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便把那名女娥推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不愿意的喊道。仔细一望,这丫头却是长的还有几分姿色,除了衣裳破旧之外,美眉如月,巧眸似星,鼻挺修睿,樱桃若雪想必也是这方圆十里不可多得的美娇儿。 老妇一见自己的女儿被抓了出来,立马就慌乱了“死妮子,我不是让你藏好了,你怎么给出来了” 那女娥很是惊恐的喊叫着“娘亲救我”她被两个魁梧的士兵押到一旁,只见老妇想要过去,可以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让女儿虎口脱险。 “官爷,我求你了,我女儿还年幼,求你放过我们把,家里值钱的您都拿去,求你了,这孩子自幼命苦,孩她爹英年早逝,她爷爷还卧病在床,求你们了,放过我女儿吧!”老妇满是噗珊的抓着士兵,希望对方能够通达一丝人性。可是无论老妇怎么苦苦哀求,对方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女娥半步。 那士兵已经没有多余要和老妇说的,垂涎若滴的向着女娥走去“你走吧,既然你们家没有钱,就用她来抵债” “娘,不要,不要啊”女娥被两个士兵押着,只能做些无力的反抗。 老妇见状,自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她仍旧带一丝希望的冲上去抱着那士兵的腿说着“官老爷不要啊!我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求你了,放过她吧!” “滚开”被惹怒了的士兵一脚使劲的踹在老妇的身上。然后他依旧面色不改的对着押女娥的两个士兵说道“外面就交给你们俩个,别进来打扰我”说着,那两人走了过去,十分用力的揍打着女娥的母亲,女娥的爷爷也被人从床上拉到了地上痛恨的**着。 “娘,放开我娘,求你们了,放过她好不好” 女娥被带头的大头兵拦住,只见这个大头兵本相暴露的向女孩伸手罪恶的手。“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女孩欲哭无泪叫天不应的哭喊着,不论她做出多大的反抗,只见衣襟已经被那饿狼撕开。 “谁能救救我”女孩死寂的流出落寞的泪,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结局,无非就是门前那一棵柳树,她会自己了解性命的,不带走这尘世一片的污浊。 女孩被推到柳树上,这颗柳树约一米多粗,一直以来,是他们祖上的神树。名绝于此,或许未尝不是中好的抉择。就在她们争执着,抬头仰去,树上正躺着一个白衣少年,衣袖灼灼琉璃而夏。 “吵死了,是谁扰我清梦”她气愤的挠了挠头,便玲着他那清风扇从天而降。果真,她这一觉可真睡过头了,醒来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 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树上看着,只是她觉得,人间不平之事成千上万,也不是她事事都能帮助的,何况在山上,师傅早有交代,她所学的道是逍遥道,顺其自然,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她内心深处所想的自然。 “就是你们打扰本公子睡觉的”尔朱嫣一脸愤恨的望着这帮已经没有人性的士兵。 “臭小子,你别管闲事”只见那大头兵顿时诧异的望着尔朱嫣,打扰他的好事,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尔朱嫣道:“凡事将就先来后到,我先来的,你们打扰我就是不对。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们走吧!”她语气平淡,很是轻松的摇晃着清风扇,对她来说,修理这帮人只是片刻功夫,她不想浪费时间,只想让这帮人自行离去。 她这么一说,那帮自大的士兵很是快意自觉的嘲讽着她:“公子可是俗世剧本看多了吧!看你这小脸白的,比姑娘还柔弱三分,剑能拿的起来吗?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士兵还没有嘲讽完,另外一个便借着说:“大哥,这美娇娘就留给大哥慢慢享受,至于这个逍遥郎,不如就赐给弟兄们吧!”刚说完,那几个士兵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吞着口水,伸手向尔朱嫣而去。 女娥望着尔朱嫣这男装打扮,翩翩若雪,气迫轩昂,倒是有句古话言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来形容她确实不为过。虽说她有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感,但她的举手抬足之间,足以让这位女娇娥倾其一生“萍水相逢,君恩薄露,浑水污浊,公子走吧,无须管我” 尔朱嫣道:“如若本公子非要趟这趟浑水哪” 女娇娥仿若听错话一般,她只觉得这位公子貌美如画,应当手无缚鸡之力,但看此态,又如飘飘仙者一样,不食人间一粟。 士兵一副不屑的看了眼他道:“那就是找死”说罢,几个小卒挥刀直向。尔朱嫣先是一招四两拨清风的招式用扇柄将小卒的大刀拨开,再是躬身一转以乾坤大挪移之力翘手一翻扇页一片又一片的张开,她轻松的扇斗着清风,看不出任何武态,小卒便已经跌了个狗吃屎。 “好小子,居然深藏不露,兄弟们,我们一起上”大头兵一见不是尔朱嫣的对手,便呼喊来近处约莫七八个人。见此阵势,尔朱嫣依旧面露微笑,撑开画扇假装不在乎的扇动着画扇。 大头兵见兄弟们来齐了,只见这几个大头兵都穿着竹木盔甲拿着大刀呈半圆状把她围住,然后故作镇定的大喊一声“上” 话音未落,这几个大头兵全番其上,尔朱嫣也丝毫不退缩,一勾手,一飞跃,一蹬腿便倒地一个,对付这帮人,尔朱嫣也并不用太费力,她不愿伤人性命,只是出手重伤这些人。打斗期间,谁知那个发号施令的大头兵在她背后横起刀子嗔目怒舌的避开人群向尔朱嫣而入。 女娥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公子小心” “噗”的一声,剑柄流出鲜红的血液出来,女娇娥的娘亲冲了上去挡在了尔朱嫣的前边。“娘~”女娇娥哭声震天的喊到,然后她再也管不着什么的冲向中刀的母亲。那大头兵立马反应过来的抽出了刀子,在那一瞬间,女娇娥娘亲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的缓缓倒地,女娇娥在打斗的人群中飞奔的跑来。 “大娘”尔朱嫣也立马反应过来的,她扇面一挥,扇页刮破了其中纠缠她两个士兵的喉咙。她一个健步勾住了老妇,老妇口吐鲜血的对她说了六个字“照顾好,我女儿”说完便一命呜呼的倒在她的怀里。 “可恶!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刽子手”顿时,尔朱嫣再也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愤恨,她转身一挥,抽走了最接近她士兵的大刀,一个绚丽的旋转所有的人一一倒地。大刀饮着血的口水直流,她冷气沉沉的将刀挥向一处,正好扎住要逃跑的那个大头兵的后背。 “娘~”女娇娥满目噗珊的抱着她的母亲哭泣到,此时她瘫痪在床的爷爷爬到门口,看见儿媳和众人血流成河的那一幕。望着已经死去的儿媳,他也不愿给自己孙女造成太大负担的拿起地上距离他最近的那把刀对着自己一桶下去。 “爷爷,爷爷”女娥惶恐无力的从她娘亲的尸首爬向她爷爷的位置。尔朱嫣也飞快的走了过去。 尔朱嫣不解的问道:“老人家,你这又是何必” 老人无力的回答道:“少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求你了,求你照顾好我这可怜的孙女,她娘已经死了,我这残废之躯只能是她的负担,无论是为奴为婢,只求少侠你,照顾好她,管赞她一日三餐,来世老朽为牛为马定报公子大恩” 女娥一直摇着头说“爷爷,不要啊爷爷” 老头最后无奈的看了眼女娥:“丫头,好好活着,活着”说完老人便咽气了。女娥一直抱着老人不肯离去。 世事无常,世态炎凉,尽管尔朱嫣有救人之心,可无奈,身逢乱世,像这样的事情多了,也并非她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老头用他的死给尔朱嫣了一个,她无法逃避的问题,的确,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尔朱嫣道:“人死不能复生!走吧!”她冷冷的站起身转身凝侯着这个女娥。 女娥满是伤痕的说道:“我想在再看看他们,求你了” 尔朱嫣十分冷静的说着:“落叶归根,总有一定的去处,在做别的,也是徒劳无功,再不走,一会儿追兵就来了。”尔朱嫣回眸看了她一眼,没再说别的,便到门口等候。 约莫半柱香过后,女娥背着一个赤褐色包袱如同她衣服颜色一样的包裹出来。尔朱嫣也没说别的,放下双手抱胸等待的手漠然而往。 女娥道:“我还没有安葬爷爷母亲,这样走,真的好吗?” 尔朱嫣回答:“不需要,只要你心中想着他们,他们有何须需要这些虚礼,以天为盖地为床,人,终究是要回归自然,还于自然”走了约莫五十余部,尔朱嫣勾起一支箭失,箭头在地上打出火花,尔朱嫣拿起来直冲着女娥家飞射而去。女娥静望着自己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一夕之间化为灰烬,不由的留下伤心的泪水。 “走吧!从今以后,你会是一个新的自己。”尔朱嫣与她心灵对话的说道着 尔朱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娥:“我没有名字,爹去世的早,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取名字,阿娘一直叫我丫头,丫头算是我的名字了” 尔朱嫣:“女孩子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名字,丫头之名,是你父亲与你的,既然你没有名字,我赠你一个可好。” 女娥兴奋道:“好啊!恳请公子赐名” 尔朱嫣低头沉思片刻,然后从嘴里缓缓冒出两个字:“美黛”不如叫美黛怎样,古人云:“羊大为美,眉黑为黛”丫头面容姣好,眉黑似黛,定不负美黛二字称谓。尔朱嫣见她不语,只好低头凝视。“丫头是不是不喜欢美黛这个称谓” 丫头看着尔朱嫣,迟迟的没有反应过来。见尔朱嫣望着她,便立马回复道:“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如果是公子定不负这个好名字,丫头长相粗鄙反而会玷污了这两个字。” 尔朱嫣听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望着丫头说道:“胡说八道,我的小丫头眉清目秀,怎么会玷污这两个字,倒是这两个字不足以衬托我家丫头的花容月貌,既然丫头不喜欢,那丫头且告诉我,丫头喜欢什么名字,我便为丫头夺来。”说完,她将双手搭在丫头肩上,她能阴阴的感觉到这个刚经过大变革的小丫头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说罢,尔朱嫣望着丫头,缓缓的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公子,我复姓诸葛,字穆青,叫我穆青即可” 女娥道:“诸葛穆青”念叨着,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她心里,已经默念了数百次,心里越默念,她的脸颊就越发的红润。“穆青,好名字,我可不可以要公子的名字”她略带羞涩的问她。 “啊”尔朱嫣顿时茫然,诸葛穆青只不过是她以男孩子的身份行走江湖取得一个别名,没想到。这个女孩听到她的名字,会这么高兴。 “如果你喜欢我的名字,就送你了。不过,如果有两个人都叫穆青的话,好像有点怪。不如,你就叫...”尔朱嫣凝望了一下四周,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家茶楼,周围除了茶客便就是青花瓷的筷笼杯镯之类。在低头一看,自己青色小杯中,有一株碧螺春的茶叶在其中飘荡。 “青螺,不如你就叫青螺怎么样,穆青螺,美目盼兮 巧笑倩兮,美人一笑倾城,二笑倾国,总约甜甜而笑,就如同桌上这盏清茶一样,虽苦涩,却也憨甜。知意苦中苦,方可思其甜” 女娥道:“好,青螺喜欢公子赐的名字”女娥青涩一笑,尔朱嫣倒是觉得,这女孩虽说尝遍人生味苦,却不忘本心,仔细琢磨起来,却也不遮美颜之态。 “用餐完善后,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穆青螺被尔朱嫣带到二楼的客房里,房间布置简约,周围挂着白色幕帐一片一片将浴桶包围起来。浴桶内浮散着红色的花朵。 “公子这是!”穆青螺低着头,羞红了脸 同为女子,尔朱嫣倒是不觉有什么不妥的面不改心不跳的说着“你去洗漱一下吧!今天路途有些遥远,去泡泡澡也能舒坦许多” “嗯”穆青螺害羞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尔朱嫣脸色微红的眺望了一眼她,只见尔朱嫣并没有特别明显看她的举动。她红着脸,一层又一层慢慢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然后缓缓的将她白皙的腿伸进浴缸很是小心翼翼的静坐在浴缸里,隔着幕纱望去,尔朱嫣坐在窗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手里面的书籍。 尔朱嫣也眺望了一眼穆青螺,觉得她是因为自己在不好意思,又看了眼青螺早上被撕扯的破旧的衣物,一个女孩子经历了早上那种事情,在看见这些衣物,心里难免会有伤感。可是她的包袱里,除了几身男人的衣物,有没有女孩子可以用东西,所以她只好跳窗而出。 原本害羞的青螺本身就不敢多看尔朱嫣几下,心里仍旧会偷偷的凝望着尔朱嫣在干嘛,只是她恍惚发呆了一下,尔朱嫣就不见了,也不见开门声。“公子,不见了”心里默念着,她这才敢稍微放大点声音洗漱。 从房里一跃出来的尔朱嫣,轻声的跳跃到地上,她先是到街上摆卖珠钗的地方给穆青螺挑选了几样珠钗,买珠钗的老板娘以为他是个男子,便很是羡慕的凝望着他。 在小摊铺前,尔朱嫣凝望了半天,突然想到女孩凌乱的发髻还没有系绑之物,望着右上方闪闪发亮的珠钗,他才有了想法 店主很是热情的望着现在她摊位前的这位打扮翩翩少年尔朱嫣“公子可是买给心上人的。” 尔朱嫣没有回答,在所有珠钗钱环绕了一遍,最后决定买那株带有蝴蝶印记的簪子“就这只了”说着,她拿起来凝望了一下“老板,这个怎么卖” “三文钱,像公子这么英俊而又多情的少年郎,所有的东西,我都只收三文钱”老板娘见了他,立马搔首弄姿的说着“公子可真有眼光,这……”老板娘还想借机多看尔朱嫣这位少年郎几眼,尔朱嫣对她反应特别毛骨耸立的打了个寒蝉然后随意挑选了几个发髻品丢下个银块给她走了 “不用找了”边走着,尔朱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又去衣店选了几件适合穆青螺的衣服然后很是快速的买了些女孩用品飞速回了客栈。 尔朱嫣仿佛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的推开门,然后把门快速的关上,余惊为去的惶恐着。“公子你”穆青螺穿着她那身旧衣服以为有追兵似的走向尔朱嫣。“可是有人追来” 尔朱嫣快速的走到桌前,倒杯水还没有压过惊般的大口喝了杯水 “是追兵吗?”穆青螺担心的问。 “外面,那帮女的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她们就追着我跑”尔朱嫣还没有说完,穆青螺笑得便不能停止。 “公子可否做了对不起他们之事” 尔朱嫣顿时懵了,她不就出去帮她买了一点私用品,又没偷没抢的,能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我倒是想,那也要有时间啊!”尔朱嫣一脸的无奈。 “那只能怪公子你,怪你长的太好看了,所以成了众矢之的。” 穆青螺这一句话说完,尔朱嫣顿时觉得无可奈何的沉寂了。“你怎么还穿这个,去吧这件换了”尔朱嫣随手抓起一个包袱丢给她。 “这是”穆青螺略带疑问的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女生的衣物,是给她买的,顿时她心里也说不出的感慨“公子,你可是出去”见尔朱嫣脸色依旧那么平静,穆青螺心里莫名的欢喜。 等了几分钟,她换好衣服后,垂着发髻走了出来,尔朱嫣轻轻替她梳着头发,并为她插好发髻。其实这些活,在将军府的时候,蒲娟总会给她梳各式各样的发型,后来她一个人悄悄去拜师,自己也学会了很多生存之道,比起在将军府里长辈们给她讲的更加生动形象。打扮后的穆青螺,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清爽可人许多。 陈庆之的这次北攻,进攻的速度猛烈快捷,全国各地,又不知会有多少地方像霍邱一样一夜之间生灵涂炭,城郭尽毁。尔朱荣的情报探迅速的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太原将军府,尔朱荣也准备代发的集结尔朱家族极其门客聚会,商讨着这次南梁来势冲冲的进攻。 第二十六章 诡辩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没有被战争所蔓延的地方,风景自然是比被战火凌虐过的要清秀宁人许多,林深深处,鸟鸣虫飞各自有各自的欢乐,原本这些欢乐,本该属于这个大地上所有的物种,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人不甘于现状,使这种平衡一再打破。 调侃完宇文泰后,尔朱嫣突然想起正事的问道:“太原王可在帐内” 宇文泰回答:“在,只是……”宇文泰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可却又不的不咽了下去。 尔朱嫣略带感慨的说着:“我从边境的战场上刚刚回来,这一路,见多了那些因为战乱而无处安生的平民,朝廷的防守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尔朱家为什么不肯出战,你我都知道,那些纨绔子弟根本就无法守住那些城池,到时候,敌军进入城郭之内,血洗的是我大魏子民的尸体,我不知道父亲究竟想的是什么,在这些下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魏就真的成了叛军的盘中餐了” 尔朱嫣的话,宇文泰又怎会不知,只是,兵符在哪里放着,没有太原王的指令,谁敢擅自出兵。 尔朱嫣突然的出现,正如同这里原先所存在的战事一样已经到了不得不去解决的严重危机。 南梁的军队在陈庆之的带领下,打着替北魏锄奸,框扶真主元颢的名义,加上北魏这边,皇帝又不想尔朱荣在立战功,只是派一群没有任何沙场经验的王室子弟匆匆应敌,很快的,城郭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守,此刻,已经到了北魏濒临灭绝的的最后时期,如果洛阳在一次失守,军心涣散,到时候可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贺拔岳自知尔朱嫣此来,在路上所见所闻,心中自有对策“公子有何良策,但说无妨,实是百姓之福。我与黑濑定会全力辅佐”说道,贺拔岳十分正式跪在地上,宇文泰见状,也和他一样单膝跪下双手抱十的对着尔朱嫣,双目坚决,眸深似海,尽管尔朱嫣现如今一习白衣,但却有一种战场大将点兵海,不破驽原是不归之感。 “大哥此言差矣,救危扶乱本就是我的将帅之宿命,只是战场征人骨,历来寸寸心。一朝百夫长,浮华浸眼迷。父亲只是被权势迷昏了眼,才会听从狼子野心之徒踱世之态,让百姓妄遭水火。大哥这是作何,穆青也只是想替百姓做点有意义的事,仅当是为惨死在无为而治下惨遭涂灵的冤魂守住他们世代生活的家园罢了”尔朱嫣还未言尽,只见贺拔岳已经老泪纵横。 “公子之鸿鹄之才,岂输男儿哉” 尔朱嫣道:“若是男儿,余生只愿挥洒疆场,守卫一方,让整个中原,在我大魏国旗阵阵飘扬之中,百姓安居乐业,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再也不愿见到有今天这般场面。国破家亡,百姓险遭水火,鳏寡孤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血染江河” 那时,尔朱嫣自己也不知道,终有一日,她的话,果真如同她当时所预料的一样成为了现实。 贺拔岳问:“公子打算如何” “我离家许久,也是时候去拜见拜见我的父亲大人了”说完,尔朱嫣如同星星般的眸子,越发的透亮,似乎如同一经验丰富的战士一般,可见这两年多以来的历练对她来说,是蜕骨的改变。 自尔朱嫣逃婚以来,尔朱英娥一直顶替着她尔朱家嫡长女的身份在洛阳学艺,或许换句话说,是嫁与君王妇。 至于她逃跑的消息,手握重兵对京城消息了如指掌的尔朱荣又岂会不知,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无时无刻的不在打探着尔朱嫣的下落。到头来,寻找的人一波换了一波还是没有寻得尔朱嫣丝毫的讯息。 “报”这时从军帐外走进一个小兵,低着头两眼狼态的巡视了左右,周围布设简单,除了比平常帐篷大一些之外,多了几套坐垫,再看看这小卒,一身不太合身的铠甲走起路来哗哗作响,腰间的佩刀也是一直摇晃个不停。 相比于训练有素热闹非常的账外,帐内的氛围更加沉寂一些,只见主帅桌前,一约莫四十的老将在帅营里走来走去略显老态。 “有何事”此人一转过身来,留着平字胡,两鬓已经有部分头发斑白,一身新装铠甲在身,怎么看都是一领头之人。 小卒道:“何事,取你狗命” 还不等小卒拔刀,尔朱荣便立马一个侧踢,然后加着一个回身转就把小卒撂倒在一边。想来也是,尔朱荣纵横沙场数十载,经历大小战役不下数万场,对于身边这种偷袭之术又岂会不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隐藏的很好,这不可能”小卒三拳两下就被尔朱荣放到在地,显然对于尔朱荣来说倒在情理之中。 尔朱荣道:“老夫自十二岁起就征战疆场,汝小小伎俩,焉能瞒天过海,是谁派你来的,还不快速速招来” 小卒很是不甘心的说着:“太原王不愧是太原王,现如今被你束手就擒,是吾辈命不好,不过,你也没有要杀我的能力” “是吗?”尔朱荣认为很是可笑的说着,殊不知这小卒此时此刻正被尔朱荣一字擒羊术给锁着,只要尔朱荣轻轻的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一转,他的脖子瞬间就能被拧断。 小卒丝毫不畏惧的说道:“难道太原王此时没有昏阙之感吗?” 如若小卒不说的话,尔朱荣或许还没有感觉的到,就在小卒说过不久后,尔朱荣便有晕阙之感。“你,混账,居然用江湖术士不耻之术”话音还未必,尔朱荣便被阵阵**麻阙的渐渐失去力量,只听见咚的一声,尔朱荣便倒在了地上,丝毫对小卒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小卒计谋得逞的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尔朱荣身边,捡起他丢在地上的佩剑“我自知不是太原王的对手,所以我又何必和你硬碰硬,不论我用什么手段,只要最后能替那些惨死在你屠刀下的冤魂报仇那就行了。” “你”“你”尔朱荣用尽毕生力气的说道着:“本王现在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人冲进来将你万刀砍死”边说着,他还想发号施令的朝着后边移动着身躯。 小卒丝毫没有恐惧之意,挥动着剑一步步走向他,对着他附耳道:“那也要等你有力气喊才对”说完,他的剑从空中好好举起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愤本王之怒”尔朱荣已经做好可能会命归这里的打算。 “那你就跟阎王去说吧,不过,你在跟阎王去说之前,奈何桥上,惨死在你铁骑之下的冤魂会不会放过你,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小卒的剑很是快速的挥下,尔朱荣瞳孔紧紧的盯着那柄陪伴了他多年的剑,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这里结束他。 “呼”的一下,不知从那里飞快的冲进一道白影,只觉得像风一样,帐篷吹开一道缝,还来不及细看,那小卒就被一脚踢到在了地上。尔朱荣一直纹丝未动的双眸,突然间危机解除般的闪眨了一下,确实他现在没有危险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帐篷外的士兵发觉里面不太对的一小批士卒冲了进来“保护太原王,抓住他” “阿爸!阿爸!你醒醒啊!”尔朱嫣一脸惊慌的把尔朱荣搂在怀里,看着眼神扑朔的尔朱荣,她焦急的小脸被吓得苍白。 “将军,将军”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位银黑色铠甲的将军冲进来站在左侧搀扶着尔朱荣,这个人是尔朱嫣从未见过的幕僚,此时此刻,他却比任何人都冷静。尔朱嫣也不知他在寻找什么,只见他左右观望着,从地上打斗过凌乱的痕迹,他一眼就锁定到了太原王帐篷里红色地毯上的匕首和他身上的味道。 “蚩尤蛊”说完,他很是快速的转身,轻轻的把尔朱荣放平,尔朱嫣此时此刻脑海里一片混乱,陆陆续续从大账之外赶过来几个将军,但看尔朱荣这般模样也只能站在一旁急得傻蹬眼。 这时,不知从何处,尔朱兆火急火燎的赶来“竟是你小子暗害我叔父,看我不立刻取你狗命”尔朱兆愤恨的将那人从地上一把抓起,而旁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小卒的刀也很识趣的收起。也不知道是这小卒点背,从地上被掠起还没两下就已经被尔朱兆打的半死。 众人都沉寂在要报仇的恶念中,只知道这时,那个银黑色铠甲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一把抓着还待出拳的尔朱兆,再看看那人,已经被打的站立不住,惶惶昏昏的东倒西歪,面部已经被血迹沾染的模糊“少将军且慢”只是此时,尔朱兆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听从他的拦阻。 “这小子陷害我叔父,我若不教训他,怎能让叔父蒙受这贼人之苦”尔朱兆倔强的把这男人的手推开。 “少将军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这男人突然大声呵斥道,见尔朱兆仍不为所动,他只能好声相劝“太原王不是毙命,而是中蛊,如若杀他,比蛊何解。你究竟把毒下到哪里了”男子问他。 “强弩之末,焉欲何求。能有这当世枭雄给我陪葬,宁玉碎,不瓦全”小卒话音还未必,尔朱兆便一拳从下颚而上,那人被打的三百六十五个旋转倒地,从空中坠地而下时,被狂打的血肆意奔放。一滴正好滴在了尔朱荣的身上,你觉得尔朱荣好像有反应的动了一下。 “阿爸”尔朱嫣吃惊的看了眼他怀中略微颤抖的尔朱荣。那人疑惑的回眸看了一下,略带疑惑,顿时一解他此时心中的疑惑。 见血溢在尔朱荣的身上起了反应,索性,他就有了一个不太肯定的念头“蚩尤蛊,难道它的解法就是见血,难怪刚才血滴在身上,将军会动了一下,如果有大量的血,这样……”他在心底沉思了许久,走到尔朱荣身旁,拿起匕首,所在之人都为之惊愕,甚至已经有人把剑的方向对准了他。 “高欢,你这是作何?”尔朱世隆畏缩的探着脑袋拿着剑指向高欢。 同样,听见这个名字,尔朱嫣心底顿时拂过万千涟漪,如果不是去洛阳途中遇见了这个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的路人,或许她真的会顺从命运的安排嫁与帝宫,也就是那红尘黯然中的惊曳一撇,让她才有了想去做一了了白客,剑指天涯的念头“高欢~”这个她一路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是他。 “我在做一个大胆的尝试,可却没有千分之一的胜算”说着,他拿着刀又向尔朱荣走进一步。 尔朱仲远道:“贺六浑,我警告你,不准伤害大将军,否则……” “大将军已经危在旦夕,太医也束手无策,那就说明大将军中的不是毒,是蛊,如果我不这么做,大将军必死无疑。”原本他还想说什么的,他拿着匕首又对准了尔朱荣,此时此刻,尔朱家族的人,肯定是万万信不过外人的。 尔朱嫣突然道一声:“三哥,我相信他,阿爹这样昏迷不醒,这样的办法无非也是没有办法中的一种,既然大家都束手无策,不如让此人一试而未尝不可” “穆青”尔朱仲远十分不情愿的说道。自从平定葛荣之后,尔朱兆和尔朱仲远因为侯爵问题私下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在看当前局势,想必这贺六浑可能是尔朱兆阵营这边的,所以他才极力反对。“我相信他”说着,尔朱嫣十分坚定的眸子望像高欢。 高欢见尔朱嫣如此相信他,便缓缓的点了下头。随后拿起匕首,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他居然把匕首的方向对准了自己。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胳膊上流了下来,他一脸强忍的说着“少公子,麻烦你把将军的衣袖铺开” “嗯”尔朱嫣乖乖听话的把尔朱荣平平的放下,略带着急的掀开他的衣袖,很是明眼的看见有一道黑色的东西在他的腹中乱窜。高欢此时,缓缓的将划破血的手臂轻移到尔朱荣的腹间,血滴在他的身上,此刻,那段黑色的东西聚拢的向一起靠近,原本就已经昏阙的尔朱荣额头的汗水一直挥洒不尽,刚才尔朱嫣一直在旁边给他搽释着汗水,只觉得这会儿他的表情比刚才还痛苦,他疼痛的睁开了眼睛,目滋尽裂,瞳孔焦灼。 “你看,那团黑丝聚拢了,聚拢了”周围人诧异的望着。 尔朱嫣此时心里更加的害怕,从尔朱荣奋力挣脱的迹象来看,他此时十分的痛苦。“阿爸”她一边替尔朱荣搽释汗水,一边也不知做什么的哭泣着。 “你害怕吗?”只觉得从她左边方向传来一股低沉的声音。 “不怕!” “那就好,一会儿等所有的黑气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用剑将蛊从将军身体中抽出来,你可敢。” “我”尔朱嫣望着他,有些呆滞,再看看现在特别痛苦的尔朱荣,她颤抖的声音回答“敢,我敢” “好,那就好,一会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快速的挥剑,记着,一定要快。”他的声音说着很平缓,尔朱嫣能感觉的到,想必他此时内心的惊吓和把握程度也并不比她少,但他还是很是温柔缓慢的鼓舞着她。 “好。”尔朱嫣颤抖的站起身来,拿着剑,手一直抖着不停,虽说她心里明确的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风险,但她知道,她必须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坚定不移。 “对,就是这样,别紧张,气归丹田,吐息顺畅”高欢一步步指导着尔朱嫣,然后他又对旁边的太医说“太医,等少公子划破蛊虫之后,你记得立马给将军缝合包扎,切记,针线一定要在酒里泡过的。” “好!”太医此时也无比担心的颤抖着跪在尔朱荣身旁,手忙脚乱的拿着针线包,士兵打酒的打酒,至于其他人则在较远的地方观看着。 果不其然,正如同高欢所预料中的一样,拿着黑丝果真聚拢在一起,而且还越来越小。 “就是现在,少公子”高欢急促的喊了一声。只见尔朱嫣非常快速的一剑过去,尔朱荣腹部流出了一道黑红色的血迹,太医手忙脚乱的做术后工作,再看看剑端一直约莫两寸的黑色虫子在不停的晃动。尔朱嫣剑术十分的精准,她勾出虫子,可却虫子丝毫没有被损坏及一分。还完好如初的左右晃动着。 尔朱兆走到尔朱嫣的剑跟前,丝毫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够把剑诀练得如此熟巧“就是这小小东西害得叔父痛不欲生”说完,他一把抓起那东西,走到被他打的只有半条命的小卒身旁。 “汝用此计暗害我叔父,何不让汝也身临其受”说道着,尔朱兆就已经把蛊虫塞进那小卒口中。小卒顿时疼痛的死去活来,在地上胡乱的打滚。 尔朱嫣收回剑,将它静静的放在剑鞘之中,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高欢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还倘着血“你的手”尔朱嫣迅速的从腰间掏出一天淡蓝色的手绢。 “没事,少公子”高欢还想说什么,尔朱嫣一把抓起他的手。 “那怎么行,如果不好好处理会感染的,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救父亲,怎么说,你都是尔朱家的救命恩人。”她轻轻的替他包扎着手臂,还不忘唠叨着。 包扎完后,高欢轻轻的放下手,朝着帐篷外的方向走了出来,尔朱嫣看见地上掉着的他的匕首于是捡起来追了出去。“你等等~” “公子,有何事乎!”贺六浑静站在帐篷外蓦然转身望着女扮男装的尔朱嫣。 尔朱嫣略带迟疑道:“你的匕首”曾几何时,这个俊俏的面孔多次出入她的梦乡,有好几次都在她梦境困域之中把她从昏暗血腥的血泊中解救出来。而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在她耳边回荡过多少次,她依旧记得,那次,他策马扬鞭的惊世回眸。“高欢”那两个字,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成了她心目中的英雄。 高欢试图接过匕首,可尔朱嫣拽的死硬,他很是不接的看着尔朱嫣“少公子,您?”尔朱嫣静望着他,一时,就算脑海中闪现过千言万语,可口舌木纳硬生生的吐不出任何一字。 “啊!”尔朱嫣看高欢欲言又止的表情,硬是把出鞘的七魂九魄按压在体窍之中。在看看高欢略带尴尬的表情,立马松了手,她缓解紧张的将双手放下捏了捏裙角,略带转折的说着“好一把七星璎珞匕首,高将军想必得到它,必是花费不少时日吧!” 高欢缓缓的拿起匕首,略带沉思的看了看,当世之人,已鲜有人能一眼就识得此宝物,顿时不由的感叹眼前这个人“少公子好眼力,只看一眼,就识得此物,果真乃人中豪杰” 尔朱嫣道:“穆青也只是恍然听坊间谈及过此物,据说此物是当年曹操刺杀董卓之物,后来刺杀失败,曹操借机将此物献于董卓,后来王允借施美人计,吕布斩杀董卓后,这把匕首也不翼而飞,没想到,竟然落入将军之手。” 高欢静默的看着手中这把匕首,略带怀旧的语气感叹道:“此匕首原本是一鲜卑贵族所有,只因一次偶然既遇,辗转流落我手” 讨论到此时,高欢不由的想到他和这把宝刀的境遇之缘,高欢最初也莫不过城墙边上,一修筑城墙的百工,一次偶然的既遇让他解救了,北魏司徒娄内干,提及这娄内干他是北魏真定侯娄提的儿子。在北魏宣武帝元恪时期,娄内干担任赠司徒,一门两兴旺,父子同为官。也算是名门望族,在当世朝局占有一席之地。 长城边上,高欢与娄内干把酒畅谈,十分赞赏这个才敢少年,便把随身携带的七星璎珞匕首赠送给了他,从此高欢也迎来他人生另一个春天。迎娶娄内干之女——娄昭君。 这一步登天的殊荣并没有让高欢膨胀或者迷茫起来,修身,齐家,高欢只是经历了人生中短暂的一小半旅程,在加上后来因为六镇起义之后,北魏朝室衰弱,他广结人缘,福禄乡邻把眼光投向比较遥远和漫长的江湖。 有了娄家这个比较牢靠的根基,作为高欢背后的财库,高欢很快的结交到一众英豪,例如天生神力臂力惊人,带有虎狼之态的候景,堪称智囊的贺拔允等。最初高欢先投奔于葛荣麾下,在经历种冲击下,高欢逐渐发现,葛荣并于逐鹿中原之志,只安于现状。 后来在他迷茫之际,恰逢尔朱荣长女嫁与京城的机遇,他救下了被群贼追赶的尔朱嫣,得知她是尔朱荣的人之后,高欢便借机投奔到尔朱荣手下,做起了尔朱荣,葛荣之间的双面门客。 高欢再看尔朱嫣,心里的浮萍渐渐的沉寂下来。“如若少公子喜欢,欢且将此匕首送于公子”话毕,高欢已将匕首推到尔朱嫣面前。 尔朱嫣顿时惊呆的望着高欢:“我”此时此刻,不见那侠骨柔长的男儿气魄,但是添加不少女孩子的真真惬意。 “夫人,我总算找见你了”还没有等尔朱嫣反应过来,只觉得突然间,有一股瘆人的寒气直直的从丹田慢溢出来。 第二十七章 疑有迎春入浅绽开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这人怎么又来了”一听到金豆子的声音,尔朱嫣整个人只觉得寒毛耸立,仿佛被扔进了冰窖一般。 “夫人轻功卓越,着实让人一通好找”说着,元宝炬远远地纵身一跃,想要扑到尔朱嫣身边。只见的一阵冷风搜搜直下,尔朱嫣快速掏出高欢赠与的匕首在空中快速的旋转几圈,元宝炬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定在了原地。 缓缓地,账外吹出一阵冷风前来。元宝炬两鬓的长髯发哗哗直下,头发一捋一捋的掉落在地上。冷风呼啸而过,尔朱嫣快速的合上匕首。然后对着高欢说道:“将军所赐,果真是好物,吹发即断,削铁如泥”说完,尔朱嫣朝着元宝炬瞥了一眼。只见其已经被惊吓过度,四目无神的订在哪里。 “你找我来,可有何事”说完,尔朱嫣一挥袖,轻轻地摇晃着扇面扇风。 “没,没事”元宝炬顿时被吓得不敢在胡言乱语什么。他惊愕的收起下巴,然后朝着高欢的身边躲藏。 “既然无事,你回去吧!我说过,诸葛穆青绝非什么骄纵公子,身旁也不需要服侍之人”说罢尔朱嫣转身,高欢同元宝炬面对面的站着。 “可是夫,我”元宝炬还想多说什么,高欢拿起剑柄直直的抵在元宝炬的胸膛,硬生生的止住了元宝炬即将说出的话语。 “公子想必认错人了,我家公子虽生的貌美,绝非一般人可以为之亵渎,今日,我家公子既往不咎,来日,在下再见公子如今日一般,狂吐讳言,高欢自是不能容忍”说着高欢稍微一使劲,元宝炬便飞出去很远。 “高将军,此事就此罢了,他只是言语轻薄,对我并未造成什么影响,还请高兄不必追究。”说着尔朱嫣对着高欢行完礼后便走进营帐。 “滚吧,我家少主既然不愿意追究,最好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一定宰了你”说着,高欢长剑一挥,冷冷的长刀瞬间架在元宝炬的脖子上。 元宝炬见状,立马换了一副模样,一副委屈讨好地望着他“将军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何况,您这气量,将来一定能做一位贤明地宰相”说着元宝炬缓缓地将高欢架在自己脖子上地刀剑移开“您看,这把好剑,在战场上定能助将军取得功名,我这一介草流之辈,配不上这般好剑,您还是收好”说完,元宝炬连哄带骗地让高欢把剑插回剑鞘之中。 高欢素来不喜欢油嘴滑舌之辈,更不喜欢像元宝炬这般嘴里没有半句真话的骗子。他十分不屑的看了元宝炬一眼,然后没有好气的冲着他说道:“还不快滚” 元宝炬一见高欢真的怒了,于是连滚带爬的溜了。这么数十多年来,在大牢之中,元宝炬见过各种形形**的犯人,他也深知人性的弱点。甚至在那些同他一起被圈禁的囚犯成了知心好友,就算不是好友,他也能通过那些被关进去的囚犯,在他们身上感知外面的社会,准确来说,从小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是很难融入外面的世界的,好在,新皇登基,没过多久,皇帝为彰显统治地位,以及仁爱大同,便会释放处一些犯了重罪难以见天日的人,古之帝王,将这种赦免叫做大赦天下,意思大抵就是放了全部被羁押在大牢中的犯人。 公元515年,北魏宣武皇帝元恪去世,年仅五岁的幼主元翊在其母胡太后的搀扶下继位,元翊继位后,首要做的就是大赦天下,这一年,年仅八岁的元宝炬在经过其父亲京兆王元愉谋反后的第七年终于重见天日。走出宗正寺的元宝炬,经过其父亲参与党政的前车之鉴,从此不喜仕途,倒与同龄的彭城王之子元子攸相谈甚欢。 元翊登基后,在胡太后的授意下,由元宝炬的哥哥元宝月接任其父亲京兆王的袭位,元宝炬等人这才有了归宿。 “尔朱嫣,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着,元宝炬对着尔朱嫣所在的营帐回首一望,转瞬间,他慢慢回想起来元子攸召他觐见时所说的话。 数十日前··· ··· “陛下,您召见微臣”元宝炬缓缓地走到大厅,元子攸坐在大殿之上正看着奏章,见元宝炬走来,便缓缓地放下奏章,拉着元宝炬走到桌案跟前 ”元宝,你来了,赶快过来,朕有一事,还真的只有你能替朕办了“说着,元子攸将一画轴递给元宝炬。 ”陛下可是差遣臣帮陛下找人“元宝炬还未打开画轴,便已经猜出些许 ”知我者,莫过于元宝也,朕这次遣你来,确实有一事需要你去替朕办妥,只是朕身为皇帝确实不好出面“说完,元子攸对着元宝炬说:”你且打开看看“ “是”元宝炬将画轴打开,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明艳少女缓缓映入眼中“陛下,莫非是让臣帮陛下找到此女子,皇嫂现在还怀着身孕,况且,你也知道,若在此时,臣弟帮皇上找到此女子,就算皇嫂愿意了,臣弟也不敢”说罢,元宝炬缓缓地将画轴合上“皇嫂善妒,这一点宫人皆知,皇上喜欢该女子,是这女子的福气,但是,对于这女子来说,并非幸事” “元宝就不问问这女子是谁”元子攸望向元宝炬,元宝炬也抬眸望着他,眼中冰凉,并未有些许好奇之意。 “臣弟不知”说着,元宝炬立马拱手低头示礼于元子攸。 “此女子是英娥的妹妹,公主元氏同太原王尔朱荣嫡女尔朱嫣”说完,元子攸拍了拍元宝炬的肩膀,这时元宝炬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皇兄想要娶的人是这位尔朱姑娘,并非东宫这位,那为何现在的东宫娘娘会是尔朱家大小姐,而非嫡小姐” “这件事,我也是让子义去看了的,这尔朱嫣自始至终就未踏足过洛阳城,当我知道嫁进来的不是嫣儿而是英娥后,我也是难以接受很久,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太原王尔朱荣现已缴获河北起义军葛荣,邢昊等人也不过回程顺道剿灭之事。现在朝内,看似平稳,实则凶吉四伏。”说完,元子攸默默拿出近几日边程太守上奏的要奏。 “这是”元宝炬接过元子攸递给他的奏章,略微的迟钝几秒。 “你打开看看吧”说着,元子攸看了眼元宝炬,元宝炬这才缓缓的打开奏折 “竟有此事”看完,元宝炬大惊,但是看元子攸的表情,就已知道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渤海王元颢借助南梁皇帝兴兵北上,意欲谋取皇位,现如今已经攻破数座城池,就连皇叔元彧,也未向着朕”说着,元子攸不免掩面长泣,感慨万千的说道:“宣武帝时期,朝廷虽羸弱,但也宗室尚亲,可到如今,宗室凋零,权臣当道,寡人虽挂有天下之名,但无天下之权” 说着,元子攸更是痛心疾首,一感王室凋零,霸业不在,二感其危,不能自救。元宝炬见状,缓缓地拍了拍元子攸的肩膀,身亦有所感。 “陛下,想让臣做什么,陛下就请明喻吧”说完,元宝炬哐当的一下跪在地上,满是泰山之重全压于一人之身。 “元宝,我只你懂我,可眼下,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说着,元子攸再次拿出尔朱嫣的画像,缓缓地递给元宝炬。“前日,钦天监所预言,将有明主降生,挂书所示,为大喜之像,位在东南,有凤来仪。此女须是乙末羊年冬月所生的末尾羊,我曾让掌管籍厉的户长核实过,大魏国境,只有一名女子符合”说罢,元子攸看向画轴 “陛下所说,莫不是这位尔朱嫡女”元宝炬问道 “朕曾经请钦天监为朕推测过命盘,结果大凶,朕注定活不过甲子”说完,元子攸满是无奈的倚在门框,望着门外一尊明月,紧闭双目。元宝炬直直的跪在地上,听到元子攸说自己即将命不久矣,元宝炬直直的从地上爬了过来。 “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吗?”说着,元宝炬望着元子攸,十分恳求他能说出一个方案来,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大限将至。 “阿弟啊,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她,你与嫣儿有缘,这何尝不是一种际遇,说不定到时候,你可以利用她,恢复我元氏江山往日盛况也不可说,只是到时候,一定请你善待于她”说着,元子攸扶元宝炬起来。此时,他能依稀回想到那年冬天,寒梅依旧,薄雪添裳,他初见尔朱嫣时的情况,只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兄,兄长”元宝炬望着元子攸,眼中尽是不舍之意。 “去吧,元宝,答应朕,从这洛阳城出去了,就不要回来,这里很快就要变天了”说着,元子攸将元宝炬奋力一推,便不再看他。元宝炬看向元子攸,见元子攸拧头别望,只好远远地冲着他再行一次君臣之礼。他此知元子攸此时已经向他做了告别之状,想来宫中即将发生大事,这一别,可能将来再见无期。 这一路,元宝炬也不知应当如何去寻找尔朱嫣,出了洛阳城后,元宝炬更是迷茫。在他出城后的第三天,北海王元颢攻占洛阳,逼走了孝庄帝元子攸。尔朱荣知道情况后从邺城一路返回,元宝炬猜想,京都发生祸乱,尔朱嫣逃婚,太原府终究是回不去了,如果她能出现,那么唯一的地方就是尔朱大营,距离尔朱大营最近的一条路在左人城,一条在临安。 “你胆子还真大,能活着从我们少公子手里出来的,你是第一人。”正当元宝炬被尔朱嫣拒绝而又无所措的时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小土坡发呆,不知在何处,一叼着草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可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夸赞之语”说着,元宝炬望了一眼他,左右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语气伶俐,分毫不让,这与那尔朱嫣果然如出一辙。 “你,大胆”说着,宇文泰就已经冲刀而向,刀柄直直的架在元宝炬的脖子上。他冷冷的望着元宝炬,不留余地的说:“我看公子并非素雅安静之人,我亦不是多言好语之士,若再纠缠不清,休怪我剑侠无情” 还不等宇文泰说罢,元宝炬忽然仰天大笑,宇文泰见状,很是不解,原本他已经想好如何去对付元宝炬,只用恐言将元宝炬呵斥走就好了,这个时候贺拔岳被尔朱荣调走到别的阵营,他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尔朱嫣身边有了别的异性,到时候,贺拔岳那个木头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才罢。 “你笑什么”宇文泰问元宝炬 元宝炬眼角不时地有泪花在眼角盘旋,可是始终难以掉落下来。“我在笑,我自己啊,你说好不好笑” “你藐视少主,诋毁少主名誉,居然还大肆嗔笑”宇文泰怒斥着元宝炬 “我在笑,今天,可不是有人第一次拿着剑抵在我的胸脯上”说完,元宝炬看了眼宇文泰“你说,我应该不应该大笑”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留住你肩上的这颗脑袋吗?说不定明日就再也笑不出如此朗朗上口的笑声了”说着宇文泰将剑柄使出些许力气,直直的将元宝炬击在一旁的树木旁边。 “你不会杀我的,而且,就算你愿意,我家夫人也不愿意”元宝炬望向尔朱嫣所在的营帐方向,然后很是平静的看着宇文泰。 “放肆,又满口胡言”说完,宇文泰已经愤恨的将剑抽了出来,直直的夹在元宝炬的肩上。“说,你为何一直污蔑我家少主” “我没说,她自己告诉我的”说完,元宝炬对着宇文泰的耳边细语几句,只觉得宇文泰的脸色刷的一下涨红起来。 “放肆,我家少主有心救你,你居然这般对我家少主”说完,宇文泰涨红着脸,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金豆子”说着,只见的尔朱嫣缓缓地走了过来 “夫,夫人”元宝炬一见,立马装作出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瞬间跑到尔朱嫣身旁。尔朱嫣见状,立马用扇子顶住了他,免得他接近自己太过。 “我向你说过很多次,我并非女子,公子这般处处与人说我是你夫人,如此无礼之言,我想公子今日打住即可”说着,尔朱嫣将扇子一收,元宝炬就这般静静的望着尔朱嫣,尔朱嫣飞扇子的本领,他是领教过的,一把普通的扇子在她手中定是能玩出不少花样。 见尔朱嫣突然挥舞了一下扇子,元宝炬顿时挥手将他的整个头部环抱起来,下意识的蹲在地上“你,你要干嘛”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嫣一挥手,将一旁的纸灯笼烛火煽灭,元宝炬睁大了眼睛望着尔朱嫣,以为她是来杀人灭口的。“别杀我啊”说着,元宝炬恐吓般的躲了躲 “如果证明我不是女子,公子是不是不在与我纠缠”尔朱嫣看向元宝炬 “啊!我”元宝炬这才知道,尔朱嫣并非是来杀他灭口的,她有仁爱之心,更有睿智之才。世人皆传言尔朱荣弑杀,命丧在其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他十分信任的大将军手下也是如此,世人皆传契胡族蛮横无力,今日一见,其实传言并无可信可取之处。“你要做什么”元宝炬见尔朱嫣突然伸出手来,以为要就此将他杀害 “你不是不相信我是男子,那我只好褪去衣衫,公子你且看看,我是与不是”说完,尔朱嫣对着自己的外衫缓缓下手,尔朱嫣轻轻地褪去第一件外衫,然后缓缓的对着里衫下手,宇文泰见状,立马将目光转向他处,元宝炬静静的盯着尔朱嫣,转眼间,里衫已被尔朱嫣褪下,就剩下一层薄薄的内衬了,尔朱嫣见元宝炬还是不信,于是缓缓地伸出手,正将她打算她打算褪去最后一件衣衫时,元宝炬忽然伸手扣住了她准备褪去里衫的双手。 “够了”元宝炬将双目转向一边,然后缓缓地将外衣与尔朱嫣披上。“夜里凉,是金某眼拙了,公子不用向我证明”说完元宝炬看了一眼尔朱嫣,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 尔朱嫣望着元宝炬,见原本无赖如地痞的他,居然也会脸红起来。莫非是她刚才撒的重影散起作用了。宇文泰依旧转身不敢直视尔朱嫣,她知道尔朱嫣这是在豪赌,赌元宝炬不会让她坦诚相见的。果真,尔朱嫣赌对了。 “没想到,公子这般的人,居然也会害羞”说完,尔朱嫣莞尔一笑,元宝炬见她笑的如此开心,不由得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元宝炬将双手搭在尔朱嫣肩上,用她的衣服将尔朱嫣裹得严严实实的。 “哈哈哈” “哈哈哈” 元宝炬同尔朱嫣皆笑的十分的爽朗,不知怎么的,周边竟然冒出些许萤火虫出来,它们围绕着尔朱嫣和元宝炬身边一直乱转,尔朱嫣有些迷惑的望着这些萤火虫,逐渐的笑容从脸上慢慢溢开而来。 在回去的路上,宇文泰一直默默的跟在尔朱嫣后面,他有些不解的问尔朱嫣“小姐,有一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宇文泰挠了挠脑袋,始终想不通尔朱嫣为何兵行险招,如果元宝炬不喊停,那岂不是很危险 “何事”尔朱嫣问他 “小姐怎么一定会知道,他不会看到最后”宇文泰问 “我并不知道”尔朱嫣回答 “啊,那他要不喊停,小姐岂不是”宇文泰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想要冲上去一刀把元宝炬解决了的冲动 “我并没有把握他会喊停,就算他不喊停也没事,你提的灯笼里,我早就下了重影散,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就算他看见了,也无非坐实了我就是诸葛穆青的身份而已”说完,尔朱嫣伸手一挥,整个扇面缓缓打开,尔朱嫣故作镇定的扇着扇子。 “原来如此,小姐高明”说完,宇文泰立马对着尔朱嫣作出了恭敬的手势,心中更别提对她有多仰慕。 “阿泰,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杀了他”说完,尔朱嫣对着宇文泰望了去 宇文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将目光看向别处“我”尔朱嫣知道,宇文泰一定会那么做的。于是便劝解宇文泰,以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 “阿泰,自古以来,以暴制暴绝不是易事,以暴制暴者,只能让对手害怕,而不能使他臣服,今日他可以以不敌你而怕你,来日他也可以以其背景强大而对付你,如此一来,冤冤相报何时了” 尔朱嫣说完,宇文泰没有过多的辩驳,只是稳稳地点头答应。这一点,贺拔岳也曾向他说过,只是当时他身上背负灭门之仇,一心想要等自己强大了好将杀害他族人的那帮悍匪一网打尽,他每天奋力学习兵法联系武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谁知还不等他强大,杜洛周就已经被葛荣所灭。转眼间葛荣的势力又归于尔朱荣,那些曾经蹂躏他家乡的士卒他已经诛杀殆尽。 仔细想来,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孑然一身。不过还好,现在他有尔朱嫣这个言无不尽的姐姐,还有憨厚老实的哥哥贺拔岳。现在想来,别提有多么快乐了。 “那,他还会来吗?”宇文泰问尔朱嫣,虽然刚才元宝炬已经答应不会在纠缠于尔朱嫣,可是谁知道他是否真的说话算话。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吧”说完尔朱嫣和宇文泰相顾一笑 第二十八章 误落尘网三十年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阿爹,你醒了” 尔朱荣自重伤昏迷后,一睡便是三天。等到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好在军中一切被尔朱兆等人打理的井条有序,在此期间,尔朱嫣除了日常照顾尔朱荣外,更多的便是向贺拔岳尔朱兆讨论用兵之术。 “嫣儿,你怎么来了”尔朱荣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尔朱嫣正端着碗坐在床榻边照顾他。 “阿爹,你没事了,你没事就真的太好了”说着尔朱嫣倍感激动的喜极而泣。 “你这丫头,怎么哭了”说着尔朱荣便伸手替尔朱嫣拭去眼泪。 站在一旁的尔朱兆看到这一幕,略感欣慰的朝着尔朱荣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尔朱嫣:“叔父有所不知,嫣儿这丫头,现在能耐大了” 尔朱兆刚说完,尔朱嫣就白眼瞥了一眼尔朱兆,示意他不要添油加醋的胡言乱语。尔朱兆自然也是看见她撇的那一眼,仍旧没有打断尔朱兆想要夸赞尔朱嫣的想法。 “哦,嫣儿又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是不是又在为父生病期间闯下大祸,这次你阿兆哥哥也不肯帮你说话了”说完,尔朱荣看了一眼尔朱嫣。 “哪有,阿爹这次又冤枉我了”见尔朱荣不分青红皂白的挤兑自己尔朱嫣只是觉得委屈。 “叔父,这次你可冤枉嫣儿了,这次要不是嫣儿果断睿智,恐怕我等就见不到叔父了”说完,尔朱兆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对尔朱嫣十分赞许。今日,比较平日里专门和尔朱嫣作对的尔朱菩提也没有多加反驳几句,对尔朱嫣的态度简直可堪称逆转般的改变。 尔朱荣听完,大吃一惊,于是看着平常并不循规蹈矩的尔朱嫣,缓缓地说道“哦,竟有此事” “怎么阿爹不信吗,阿爹要是不信,你就问问尔朱菩提,他当时可是吓得尿坏裤子了呐”说完,尔朱嫣不忘打趣尔朱菩提。 “你才被吓得尿裤子了,我只是担心阿爹,谁像你那般”说完,尔朱嫣用肩膀怼了一下尔朱菩提,原本还有千言万语准备絮絮叨叨的尔朱菩提,顿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顾得埋起脸颊偷偷地藏匿在人群之中。 “既然叔父已无大碍,不弱侄儿就让诸位大将军进来,他们听说叔父醒来了都在账外等候多时了。”说完,尔朱兆询问了一番尔朱荣的态度。 只见的苍白如纸的尔朱荣脸上,顿时挤出一点笑容。他缓缓的说道:“兆儿,就让他们进来吧” “等等”尔朱嫣一听让众人进来,那么她女扮男装不就暴露了。她急忙拦住尔朱兆说道:“父亲,哥哥,叔伯们,嫣儿有一事相求”说完,尔朱嫣立马诚惶诚恐的站在卧房中央望着尔朱氏一族。 “你这丫头,又有哪些古灵精怪的主意,乖,别闹了,为父同诸位将军还有要事相商,你可不能捣乱”说着,尔朱荣看了眼尔朱嫣,以为尔朱嫣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阿爸”说完,尔朱嫣撒娇似的扑到尔朱荣的床榻边上 “有什么事情你就快点说,别以为我不了解你,有事喊阿爸,无事喊阿爹,说吧,你这心里又藏着什么小九九”说完,尔朱荣推开尔朱嫣。 “女儿确实有时想求,不过还需各位叔伯帮忙隐瞒而已”说完尔朱嫣环视诸位叔伯兄弟一周,然后哐当的跪在地上。 “嫣儿这是何意”说完尔朱世隆缓缓地走到尔朱嫣身边,尔朱荣看到此处,心中也是一惊。 “嫣儿私自逃婚,擅离王城,假凤虚凰还请诸位叔伯和父亲治罪”说完尔朱嫣双手环绕于胸前,然后交叉落地,整个人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上。 “什么”尔朱世隆一听,直直的望着尔朱嫣,顿时被气的甩袖挠首,在尔朱嫣身边转来转去。 “好你个嫣儿啊,你居然能作出这般事,平日里诸位师叔柏疼你爱你,可是你居然闯下如此之祸,你这是陷我整个尔朱家族于不仁不义之地啊”说完,尔朱世隆义愤填膺的双手报十,一副请求的姿势望着尔朱荣,做好了请命之状:“大哥,嫣儿如此蛮横无礼,还请兄长交与臣弟多家管教”说完,尔朱世隆愤恨的看着尔朱嫣,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以绝绝悠悠之口。 “二叔公,你这句话有些偏驳了,嫣儿如此生性洒脱,处事豁然,自然难以拘泥于深宫种种,况且后宫之中,鱼龙混杂,其中缘故,定不用万仁再与叔父细说,当初我就反对嫣儿嫁与那病秧子,现在嫣儿逃婚了,岂不更好,我尔朱麾下,有的是大好男儿,嫣儿的婚事,自有叔父做主,二叔公还是担心担心祈妹的婚事吧” 说完,尔朱兆望向尔朱荣,行完礼后便站在一旁。一瞬间,尔朱族人将目光紧紧地盯在尔朱嫣身上。尔朱荣见此,知道此事他已经帮忙隐藏不下去了,便微笑的望了眼大厅内的尔朱族人。然后伸出手,尔朱仲远立马明白其意的过去扶起尔朱嫣。 “嫣妹,起来吧”说着,尔朱仲远缓缓地扶起尔朱嫣 尔朱荣缓缓地坐立起来,然后对着尔朱嫣挥了挥手,示意其走到身边坐下“诸位所言,荣,皆已知晓。嫣儿此行,也是由我授意”尔朱荣说完,环视在座的尔朱家族一眼,然后说道:“今日军帐中,没有我尔朱荣长女尔朱嫣,有的只有我重金求来的谋士诸葛穆青”说着,尔朱荣看了尔朱嫣一眼。 “阿爸”听完尔朱荣所说,尔朱嫣顿时觉得难受之极,她的一时任性竟然换来尔朱荣在宗族面前为自己委屈求全。 “嫣儿别怕,有父亲在呐,阿爸不会让我的嫣儿受到任何委屈”说完,尔朱荣拍了拍尔朱嫣的手说道。 “诸位已知我尔朱荣与天家联姻,许诺嫁长女与皇帝为后,可诸位不知,尔朱嫣并非荣所生之长女,而是嫡长女”说罢尔朱荣缓缓地起身下床 “父亲”尔朱嫣想要伸手阻拦,结果被尔朱荣喝止住了。 房间内,尔朱荣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缓步的走在诸位公族之中。然后缓缓的说道:“众所周知,数十年前,我遭葛氏一族追杀,后来为一名女子所救,那女子名叫徐鸢儿,是葛荣手下的一名医女,此医女温婉贤良,率性豁达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被葛荣追杀的那段时间里,双目尽毁,五感不知,此女子明知我身份不明还出手相救,对我尔朱荣有再造之德,很快,我便与此女子互定终身。然则命运弄人,那时候,六镇暴乱,朝廷为了牵制尔朱家族,便让后我娶了元氏为妻,婚后,我也多次想接回鸢儿她们母女,却不想从此一别就是数十年”说完,尔朱荣不忍心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找人多番打听,葛荣逼死鸢儿后将我和鸢儿的女儿送进了皇宫为妃,这也是我为何河阴沉尸百万也要带回后妃的原因”说完,尔朱荣转身看向诸位公族,然后缓缓说道:“此次嫁女,我虽有心与皇家缓和关系,可我尔朱荣并不畏惧天家威严,皇帝要怪就让他怪去吧” 尔朱荣说完,在元天穆的搀扶下,缓缓地坐在卧室的板凳之上,元天穆缓缓地替尔朱荣倒着水。尔朱兆站在一旁忽然打通仁都二脉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并未违约,当初天家说嫁女去皇都,只说长女最为合适,并未说要让我们嫁哪一个长女,嫣儿是长女不假,但并非最长” 尔朱世隆见尔朱荣这般一说,瞬间明白,尔朱荣此言何意“如此说来,尔朱家已有长女在宫中” “是的,长女英娥已为皇后,想必不久之后就能传来喜讯”说完,尔朱荣哈哈一笑。坐在床边的尔朱嫣顿时觉得自己的小伎俩瞬间被人识破的无助感,她死活都没有想到就算她逃婚了,尔朱荣的眼线也是无处不在的。 “如此一来,我等在此恭喜太原王喜得外孙”说完,原本紧张急促的尔朱公族瞬间将斥责尔朱嫣的悲愤转化为祝贺尔朱荣的喜悦。 “是丫头还是小子,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不过当务之急是让这梁军就此停步在我大魏境内,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大魏可不是他们梁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完,尔朱嫣一脸迫切的望着尔朱荣,希望尔朱荣尽快颁布她的新身份。军营不许有女将,这是明令,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则会引起杀头之祸。 “阿爸”尔朱嫣喊了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你性子急”说完,尔朱荣便对着一众公族说:“既然嫣儿来了军营,现在皇帝下落不明,我军首要之策就是寻找皇帝下落,也分不出人马送她回太原城,既然如此,不如也让她历练历练一番。从今日起,尔朱嫣为本王御前将军,对外就声称是本王新收的义子诸葛穆青,诸位,可曾听明白” 诸将见尔朱荣都已经这般说了,也只好顺从,一一皆回答:“诺,末将领命” 说完,尔朱兆便走到尔朱嫣身边,一脸赞同的说道:“不错嘛,这男装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如果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躯壳里是位美娇娘” “什么美娇娘,万仁将军这句可是看不去我诸葛穆青”说完,尔朱嫣一挥手,一摇扇,立马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要不出去比试比试” “穆青此装果然英姿飒爽,有你父年轻时的模样,只是要打败万仁将军,恐怕有些吃力,要知道你的两位兄长可都不敢同万仁将军这般讲话”说完,元天穆对着尔朱嫣笑意夸赞几句,一听到她敌不过尔朱兆还要大吐豪言,诸位公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是不是嘲讽我”尔朱嫣说完,尔朱菩提立马站了出来,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说道:“你啊,真是胡言乱语,你可知道前几天父亲新拜的大将军高欢都被阿兆打趴下了,就你那三脚猫工夫,还敢逞强,简直不自量力” 面对诸位公族和尔朱菩提的嘲讽,尔朱嫣更是为之恼怒。说完,她一柄长扇直直的对着尔朱兆,把原本还哈哈大笑的尔朱兆着实吓了一跳:“干嘛”尔朱兆问她 “挑战”尔朱嫣冷冷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你要是想赢,我待会随便让你几招就好了,干嘛如此大动肝火”尔朱兆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尔朱嫣说的,一见尔朱嫣真的认真起来,尔朱兆整个人将原本的哭笑不得变成了捧腹大笑。 “我今天要是赢不了你,我晚上绝不吃宵夜,不,是以后,以后都不吃”说着尔朱嫣仿佛立军令状般的望着他 “赌这么大,看来是认真的了”尔朱兆立马一本正经了半分钟,然后便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瞧不起我是吧”尔朱嫣见状,鼓着嘴角说道:“让你笑”还不等尔朱兆反应过来,尔朱嫣便已经挥起扇子冲着尔朱兆走去 尔朱兆见状,立马躲闪,原本只是想陪尔朱嫣玩玩而已,可是谁曾想尔朱嫣出招步步紧逼,尔朱兆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得认真的同她较量一番。公族之中,众人知道尔朱嫣从小善动活拨,像样的功夫没有多少,一肚子的坏主意倒是不少,公族之中,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没少被她折腾过。 “嫣儿,你认真的”尔朱兆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不然,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说着尔朱嫣一个健步快速的冲到尔朱兆身边,尔朱兆只好伸出手进行格挡。随后尔朱嫣快速的将扇子旋转,尔朱兆见状只好松了抓住尔朱嫣的手,只见的尔朱嫣一个快速的转身,已经抓住扇子,然后一把将扇子打成半开状,直直的冲着尔朱兆而去。 尔朱兆见转,一个仰视转身,任由扇子直直的从他的鼻子上方划过,然后快速的捉住尔朱嫣一只手,将其扣在背后“不错嘛,短短数月之内,居然可以躲我十招,要知道你哥菩提最多也就能挡住我七招” “是吗?那你可就大意了”说着,尔朱嫣对这么尔朱兆的脚指头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快速的挣脱尔朱兆摆控。 “尔朱嫣,你使诈”说着,尔朱兆立马跳了起来,单手抱着被尔朱嫣狠踹下去的脚直直的乱跳。 “嫣儿,你知道下次遇到这种单手被擒的举动,千万不要想着攻击其下三路,而是抓紧时机,集中力量在肘关节,然后借力打力,如果你攻击他下三路,对方只用在你膝关节处一用力,便前功尽弃。阿兆陪你玩闹自然不会真的对你动手,若是还了别人,你这会绝对没有现在这般完整的站在这里”说完,尔朱荣走到尔朱嫣身边,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觉得她骨骼坚硬,比例完好,比起平庸的尔朱菩提,尔朱嫣更有习武的慧根。 “别以为为父不知道,我的手札被你拿去了,随后还给我,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你阿娘哪里,为父可就无法帮你了”说着,尔朱荣对着尔朱嫣耳边悄悄细语两句。 “小气,还你便是了”说着,她便从腰间掏出尔朱荣的手札狠狠地拍在尔朱荣手上。 “穆青,你别走啊”说完,尔朱嫣瞪了一眼尔朱兆后,恶狠狠的走开。尔朱兆自知这下又把尔朱嫣得罪了,只能变着法子的哄尔朱嫣开心。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大骗子”说着尔朱嫣边走边骂道着尔朱兆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你说说你,从小到大,说不过叔父了,总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跟我置气,你可不可以考虑哪些被你置气的人的感受” 尔朱兆跟在尔朱嫣身后不停的向她解释。 “大将军” “大将军”一路上,一帮小卒见到尔朱兆纷纷向他行礼 “免了吧”尔朱兆回答 “你不是一直给我吹嘘你教我的武功天下不破吗?”尔朱嫣问他 尔朱兆一听,自然是明白尔朱嫣还在为刚才比武输了在置气 “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你知道矛和盾的故事吗?”说着一小队人马拿着长矛在军营面前走过,于是尔朱兆顺势在其中的一个士兵手上拿出一把长矛 “大将军”小士卒对着他报十行礼后离开 “下去吧”说着,尔朱兆又对着拿着盾牌的士卒挥了挥手,拿盾牌的士卒快步的跑到尔朱兆身边 “大将军”说完,士卒将盾牌递给尔朱兆 尔朱兆看向尔朱嫣,一手拿着长矛,一手拿着盾牌,然后双手将矛和盾都举起来对着尔朱嫣说道“你看啊,一手矛,一手盾,你让我怎么给你证明,我手里的矛厉害,还是我手里的盾厉害” 尔朱嫣见状,一手夺过,然后一脸和颜悦色的对着尔朱兆说道:“既然兄长无法证明,那我们只好实践一番,究竟是矛厉害,还是盾厉害”说完,尔朱嫣提着长矛在营帐外又和和尔朱兆再次比划起来。 “此人是何人,居然能让一向急戾的骠骑大将军吃如此哑巴亏”说完,侯景看了一眼高欢。此刻,在一旁看热闹的侯莫陈崇走了过来,对着高欢和侯景行辑礼,然后缓缓的说道:“听闻此人是太原王收的义子,名叫诸葛穆青,这诸葛穆青自幼同尔朱家各位公子一同长大,尤其和太原王长女尔朱嫣格外亲近,所以,咱们的大将军也得见着躲着点” “可是我看大将军和这个穆青感情看似不一般” 第二十九章 洛阳花开花已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贺六浑,你怎么看”侯景将目光转到高欢的身上 谁知,高欢此事将自己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和尔朱兆比武的尔朱嫣身上“好俊俏的武功,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把红缨枪耍的如此的精美绝伦” “高兄,似乎对那个小将很有意思”侯莫陈崇望着高欢,缓缓地看了眼因上次比武还心存不快侯景。说完,侯莫陈崇接着对高欢说道“看来高兄是认识大将军身旁的那位小将喽” 高欢见侯莫陈崇忽然反问自己是否与尔朱嫣是旧识,他见尔朱嫣一身男装打扮,况且有意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就算知道又何须挑明。“大将军身旁的士卒,我等怎会认识,况且,自我等追随太原王以来,并未立下明确的军功,听闻此次南境犯我边境,还逼走了我王孝庄帝,迎接什么北海王为帝,在我大魏国土上竟然如此放肆,有朝一日,我等定要会会这南梁的上将军” “哦!如此这般的人物,高兄竟然不识”说着,侯莫陈崇有些见高踩低的热讽几句。“在下听闻前几日太原王遇袭,辛得一位白衣少年所救,难不成太原王遇刺当日,高兄不在现场吗?” 看见侯莫陈崇对此提出质疑,高欢并未有任何不悦之色。自从他们从葛荣处投靠尔朱荣后,就一直不得重用,相比较同时期投奔尔朱荣的高欢,仕途明显比他们平坦许多,一时间引来多位过来投靠尔朱荣的葛荣旧部所忌惮。 对于这些,高欢又怎么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一言不发而已。侯景见状,便不由分说的怼了句阴阳怪气的侯莫陈崇“侯莫兄若是真的有空,不妨趁着这个时候像巴结旧主子葛荣一般好生的巴结一番太原王,说不定,太原王一高兴,赏赐侯莫兄一个大将军做做也说不定” “你”侯莫陈崇怒发冲冠的望着侯景,瞬间目眦尽裂起来。 尔朱嫣仍旧同尔朱兆比试着,比较上次不同,尔朱兆一边陪着尔朱嫣比武,一边告诉她如何快速的找到敌方破绽,然后瞬间的化解其招式。 “如何”尔朱嫣快速的躲过尔朱兆劈过来的掌式,然后不忘用尔朱兆交给她的招数反击他。 “不错,反应还挺快,叔父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个练武奇才,我才教你两招,你就学会举一反三了,如此一来,不出数月,我恐不敌啊”说罢,尔朱兆将手中的盾牌搁置在一旁,然后走到尔朱嫣身边,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说道:“嫣儿,其实你不用学会这些,将来若是哪个臭小子胆敢欺负你,别说叔父了,二哥定不会绕过他” “阿兆”说完,尔朱嫣顿时脸颊一红,然后缓缓的说道“尔朱嫣此生,只嫁视我为唯一之人,世人皆言男子三妻四妾实为羡慕之举,但在我看来,此生只愿与一人共白头,如若那人做不到,那么还不如洗削了头发去那感业寺为尼,与青灯古佛作伴” “嫣儿真要如此”尔朱兆问尔朱嫣 “此言非虚”说着,尔朱嫣直直的望着他。尔朱兆略感无奈的拍拍尔朱嫣的肩膀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你说你有的时候深明大义,有的时候有真的是假痴若癫,我真的想知道,我们的小嫣儿这颗小小的脑袋里,究竟想着什么” “我如果说天下,阿兆可相信”尔朱嫣忽然一本正经的望着尔朱兆,目光里吐露着无比的坚定。 尔朱兆原本以为尔朱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在他眼中,尔朱嫣还是如同他眼中那个始终长不大会和他闹别扭的孩子一般。“天下从来不会是一人之天下,也不会是一姓之天下,可是,什么时候,这个天下能够真的太平,才算是真的天下”说完,尔朱兆看向尔朱嫣,只觉得尔朱嫣突然的安静起来。“嫣儿,嫣儿,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在想,数十年后的天下,会不会能给百姓一个安稳且免于战乱的家,这一路,我见证过很多的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可是,最让我感叹的莫不过是对战争的厌恶,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是,大争之世,安稳二字,谈何容易”说完,尔朱嫣同尔朱兆二人缓缓地在军营外行走。 “阿兆,我想在此地独处,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尔朱嫣走到附近的山丘上,突然觉得烦躁无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望着一直默默陪他走来的尔朱兆顿时觉得,尽管是特别安静的夜晚,她的内心仍旧是一片沸腾。 “是你”高欢惊讶的发现尔朱嫣独自一人在山丘上沉思,与其说,他是偶遇尔朱嫣,倒不如说多了些刻意。 “原来是高将军,这么晚了,将军独自一人,这是散步吗?”尔朱嫣双脚在地上来回的摇晃,见高欢缓缓地向自己走来,便定睛看他。 “倒不是散步,我在等姑娘”高欢直白的看向尔朱嫣 “等我”尔朱嫣顿时呆滞住了,她本就不太懂得男女之事,对于高欢,或许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尔朱嫣见到他,总会觉得格外的亲切上几分。听完高欢的话语后,尔朱嫣顿时觉得脸颊一热,心中的小鹿也不怎么的忽然乱撞乱跳起来。“将军怎知我一定会来”说罢,尔朱嫣望着他。 “在下也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会来,但在下知道,只要我一直等在这里,姑娘终究会出现,就当是碰碰运气,不过好在,高某的运气不差”高欢看了眼她,气定神闲的说道,仿佛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那如果我不出现,或者恨晚才出现呐,你也会一直等在这里吗?”尔朱嫣红着脸继续问向高欢。 高欢没有直接的回答她,只是长长的叹气一声“或许会吧” “或许,会吧”尔朱嫣望着他,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失落之感,可是具体失落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高欢见状,立马抱拳对着尔朱嫣说道:“小姐千万别误会,在下等小姐过来,是有一物要交给小姐”说罢,高欢从袖子中缓缓地掏出一小包物品来。 “这是何物”尔朱嫣问他 高欢一笑,随后轻轻地点了下额头“你且打开看看” 尔朱嫣听完他的话,轻轻地打来袋子,只见的一把画工精美的扇子出现在尔朱嫣面前。扇骨是黑檀木制造的,看其纹路,扇骨头部雕刻的是一片汪洋的树木,中部是一匹迷路林间的停足小鹿,尾部是一朵翱翔九天的白云,正好是鹿踏祥云,搭配另一半扇骨“秋霜犬羊”。扇面绘画着山间记文,林浅云疏。 “公子高洁,众人皆爱龙凤,唯独公子最爱乡野。这秋霜犬羊与山间小鹿,皆为隐者最爱,可是又与凡间难得一致”说罢,尔朱嫣将手指指向扇面中的一处。 “哦,高欢且听姑娘与我道来” 尔朱嫣缓缓一笑,“你看”说着她将扇面缓缓地展开,指向其中一小段被人忽略掉的地方,然后缓缓的说:“公子所爱,不过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世人皆言麋鹿胆小,见人即躲,在看此处,犬羊麋鹿亲切如一。鹿和犬羊本不能同时存在,世人觉得大同实为荒谬,不过此画作者能将人、景、物三者合一,可见其高妙之处” 高欢见状,指了指画中林间的一小撮军队,然后说道:“世人皆说飞鸟尽,良弓藏。若无此秩序,何来的大同” 尔朱嫣看完,便淡然一笑。“好一个大同。看此作,定是出于名家之手,如此良作,所表达之景象” 高欢看向尔朱嫣,不自觉的与尔朱嫣在一点一滴中缓缓靠近“那么姑娘相信,来日,我大魏是否能迎来一统之盛况” 尔朱嫣不知道,她望着天上的一尊明月缓缓地说道“他日之期不可期,今日之时多勉励” “那么此扇就送给姑娘”尔朱嫣说完,高欢便将这柄扇子对着折好,递给正在看明月的尔朱嫣身边。 尔朱嫣一见,顿时大惊,连忙挥手推却“此扇为绝世名画,况且价值连城。尔朱嫣不能收,况且,文人榷扇为附庸风雅之器物,而我榷扇,只是为护己之武器,如此一来,便会辜负绘画此扇之人” 见尔朱嫣推迟,高欢顿时不知所措,他连忙解释道:“我将此画送与姑娘,并非有其他用意,只是想要博得姑娘开心” “将军用如此器物,只为博得佳人一笑,想来,将军不知,如此贵重之物,我家姐姐只是不知其中珍贵,将军豪爽,军中皆有知晓,不过,将军既知我家姐姐身份特殊,还望不要给她造成困扰” 不知从何时,宇文泰突然执着灯笼走到尔朱嫣身边。他见高欢同尔朱嫣在此地闲聊多时,便不顾礼节的闯了进来。 “阿泰来了”尔朱嫣看了看宇文泰,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尴尬之感。她的手里还拿着高欢强硬推给她的扇子,见宇文泰沉着脸,又不知道如何应对。 宇文泰见状,二话没说的在尔朱嫣手中抽出扇子,然后只听见“咚”的一声,扇子被打开,宇文泰看了一眼后,便再次快速的将扇子闭上。“如此贵重之物,将军还是自己小心收好为重,切莫在交由第二人勘探”话毕,宇文泰快速的将扇子插回高欢手上。然后一脸阴沉的对着尔朱嫣说道:“姐姐,为时不晚了,我护送姐姐回营帐吧” “那”尔朱嫣本想和高欢好生的说上句道别,还不等她说完,便被宇文泰给一把拽走了“阿泰,你干嘛”她望着站在原地的高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略显尴尬的说:“高兄,我们随后在约,随后在” “走啦你,随后约什么”宇文泰硬生生的拽着他,仿佛是耕夫在拽耕地的耕牛一般生拉硬拽吗。 “宇文泰,你给我松手” 只见的一会功夫不到,宇文泰已经拉着尔朱嫣的衣袖走出了很远 “松了”宇文泰一见尔朱嫣生气了,便立马松开尔朱嫣的手,然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尔朱嫣不作搭理。 “我教你仁、义、礼、智、信,结果你就是这样做的,你这样,让人家高将军很难下的来台,你知道吗?”尔朱嫣一副老生常谈的开始教训打乱她同高欢畅聊的宇文泰。 宇文泰顿时不解的问尔朱嫣“黑濑不知今天究竟是触犯了姐姐的哪一项规矩,姐姐竟然生如此大的怨气,还是说,姐姐看上那个叫高欢的小白脸了” “你胡说什么”听完宇文泰的话语,尔朱嫣只觉得脸颊一阵燥红,要是平常,就算她再怎么和尔朱嫣互怼,尔朱嫣也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一点或许连尔朱嫣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再次遇见高欢,他竟然在潜意识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变化。 “我没有”尔朱嫣还想解释的瞪着他 “你骗人,你脸都红了”说完宇文泰恨不得蹦起来,他知道他是打不过尔朱嫣的,只能靠着嗓子吼,最起码在嗓门这里他是能占上上风的。 “我没有脸红,我这是热的了”说完,尔朱嫣立马打着掩饰的,胡乱的扇打着扇子。 “你热吗?这是秋天哪有那么热”说着宇文泰的语气逐渐低垂下来。尔朱嫣也感觉到这个季节扇扇子,真的不会觉得有几分凉快。 “我”尔朱嫣瞬间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她这种奇怪的行径。 宇文泰见状,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满是哀怨的说“你就是喜欢上这个小白脸了,我们家大黑脸怎么办啊” “什么大黑脸”尔朱嫣看向宇文泰,只见的宇文泰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就是我家老岳啊”宇文泰回答 尔朱嫣见状,顿时觉得前言不搭后语的看了眼宇文泰,见他一脸的认真劲,尔朱嫣用食指对着宇文泰的额头推了推“我和贺拔大哥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儿女私情,你一个小孩子,你胡说什么” “你对大黑脸真的没有一点点感觉吗?”宇文泰不死心的问尔朱嫣 “苍天可鉴,我真的没有”说着,尔朱嫣都快被宇文泰逼得就地起誓了。 宇文泰见状,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她“既然如此,那黑濑可不可以请姐姐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尔朱嫣回答 “既然阿姐不喜欢大黑脸,那阿姐可不可以也不要喜欢贺六浑”宇文泰睁大了眼睛望着尔朱嫣,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宇文泰那双圆嘟嘟的大眼睛,尔朱嫣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为什么啊!”尔朱嫣蹲了下来,声音顿时变得无比的温柔,她缓缓的抚摸着宇文泰的边鬓,然后轻声缓语的问着他。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此人如虎,就连他旁边的侯景,侯万景我也不喜欢,他们一个猛虎一个柴狼的,见了此二人,黑濑害怕”说完,宇文泰不自觉得打一个寒颤,然后缓缓地看向一旁,仿佛在不远处,真的有一只狼在虎视着他们。 “好啦好啦,就算他们是豺狼虎豹,咱们的太原王还是手拿弓箭的猎人,我们阿泰不用怕,姐姐会保护你的”说完尔朱嫣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然后两人一同并肩而走。 长安街坊内,在前几日迎来了几位贵客,从口音可得是洛阳那边的官方话,就在数月之前,南梁的军队攻破洛阳都城,现如今在洛阳王宫内坐着的是号称顺帝的北海王元祥长子元颢,元子明。至于原主孝庄帝元子攸便是在这个时候携着后宫嫔妃一路北上到了长安。“陛下”公公高子义快步地奔着庄帝元子攸而去。 这数月以来,元子攸每天都在都在殚精竭虑中度过,自从元颢一行叛军攻破洛阳以来,他每天带着王室贵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白日里还好,视线较为宽广一些,可是到了晚上,尤其实现稍微有那么一些暗淡的时候。整个王室贵胄都较为之慌乱,所以每到深夜,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动静,孝庄帝就会担心是不是有叛军而来。 “陛下,是老仆”高公公连忙扶住元子攸,只见的他手忙脚乱的,差点就从地上爬起来跑掉了,由于衣袖过长,他一脚踩在衣襟上,差点将自己摔倒。 “是子义啊!你着实吓寡人一跳,这么晚了,你找寡人,究竟是为了何事”庄帝元子攸缓缓说道。 “启禀陛下,老仆想要告诉我王,援兵哪里,有消息了”说完,高子义对着孝庄帝的耳边悄悄地细语几句,只见的孝庄帝瞬间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将门外整个宗亲地人都给吓醒了。 门外只听见一声巨雷忽然响起,将整个宗亲瞬间惊醒。“陛下这是怎么了”众人纷纷议论道,在场地除了高子义没有人知道孝庄帝究竟是为何忽然发声大笑。 “陛下,陛下笑声如此嘹亮,有余音绕梁之音像,莫不会,洛阳之危已解,我等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只见的宗室之人纷纷朝着元子攸靠近。 “寡人刚收到太原王来信,葛荣之危已解,他在平定河北葛荣的同时,顺道也灭了河北的小部分起义军邢昊,现在已经命上将军尔朱兆前去洛阳,奉旨讨伐叛军元颢,相信在不久之后,我等便可以班师回朝。” 元子攸说完,众宗室皆沸腾起来,纷纷喊着“我王千岁,大魏千岁”等口号。元子攸见众人瞬间士气高涨,不再像之前那般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得不到一丝半点的喜悦之感。 “陛下”高子义缓缓地走到元子攸身边,只见的众宗室都在为即将能回到洛阳城而喜悦,可不知从何时,元子攸竟然落寞地在这群人之中缓缓地走开了。高子义自小就跟随元子攸,对于元子攸心中所想所知他还是了如指掌地,只是时也,运也。 就这样,高子义一路上默默地跟随着元子攸从中庭走到了一间比较狭小地花园内,元子攸望着长廊下不禁发呆起来。此时,一轮明月当空,地上不过一人投影,一树枯零。 “子义,我知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你就出来吧!”元子攸说完,高子义便在长廊地不远处缓缓探出头角,慢慢悠悠地朝着元子攸走去。 “陛下,老仆知罪”说完,高子义哐当一下便跪在地上 “起来吧,你有何罪,这一路上,他们都觉得寡人做错了,寡人不该让太原王带兵攻打葛荣,寡人更不应该想要借此想要借机统领三军,让兵权再次回到天家手中,原本这些,寡人马上就可以做到了,可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让南梁钻了空子,如若寡人之计大成,那么,此时此刻世间便不会多一个尔朱荣,那么,世间可能又会多出很多个葛荣” 元子攸越发地向着当初他假借死士之手想要除掉尔朱荣地计策是否是对,是假。可惜,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如今南梁倾国之力扶持元颢为帝,无非就是想要架空北魏,这样北魏一直战乱,那么南梁便有机可图,如此一来,扶持一个听从南梁发号施令地傀儡皇帝,比一个强大了再和梁有纠纷地皇帝,不知道成本高出太多。可惜,梁武帝他看错了人,元颢绝不会只情愿做南梁庇护下的老虎,他想当雄鹰。 就这般,元颢在占据洛阳后,开始拥兵自重拒绝南梁要加持人马的请求,更是在得到洛阳后,只顾享乐,把在南梁时想要施展的抱负一一弃之灰烬。他整日里,沉醉于宫廷美女的温柔帐里,过着骄奢必纵的生活。对于此,同他一起来大魏的梁国大将陈庆之,则对于元颢这个只顾享乐却毫无大志的逍遥之徒丝毫不报以希望。 “大王,我王已经遵循当初两国联盟之时,所答应大的一切,现在,还请魏王能够答应将魏国雍州,上洛等与梁接壤的三十六郡划分给我梁国。如此一来,我王定能助王上更早的得到整个魏国。”陈庆之说完,便使了个眼色,让站在一旁的侍从快速的递上国书,让顺帝元颢签字,盖国玺。 “将军莫急,我等这才回国数日,将军所要的雍洛等郡,在下自然是不能食言,不过,将军也知道,我大魏数十年来战乱不停,尤其是北方六镇起义之后,我国,国力衰弱,人丁稀少,现如今,将军欲取我雍洛三十六郡,我这人口,地理面积也为清算,不如将军且在我朝居住些时日,朕即日就命令户部尽快将此处地皮核算清楚然后在交予梁王可好”元颢看完陈庆之派人递上来的国书,然后不快不慢的对着陈庆之说道。 “好,在下就给魏王一些时日,如果魏王届时在做推脱,我王就要怀疑魏王在我大梁境内对我王许下的承诺,魏王忽悠我陈庆之倒是不打紧,可是一旦忽悠了我王,那么,魏王可要提前想好从哪里来,便要回哪里去的准备了。”说着,陈庆之有些不快的转身,朝着大殿外面跨出了几步。 “将军等等,将军在我魏国,难道过的不愉快,这便是寡人的罪过了”元颢见陈庆之满脸怒斥之状,连忙对着旁边的侍从说道“高平,你怎能如此怠慢大将军那,还不清大将军快快坐下”元颢明知道陈庆之已经生气,于是假装讨好地对着周边地侍从一顿大火。 “是是是,是小人怠慢了,对梁国将军照顾不周”只见的元颢身边这个叫做高平的内侍连忙道歉的说道着。 高平见状不对,连忙从殿上快速的跑步下来,对着陈庆之说道:“先生勿怪,还请先生快快上座”高平连忙带领着一种内侍对着陈庆之一番招呼着,可谁知,陈庆之一连的不屑,甚至丝毫的不肯领情。 “大将军,大将军勿恼”这时坐在台上的元颢发话了,他推开旁边照顾他的侍女,一副居高临下的对着陈庆之说道着“大将军在大梁,梁帝也只是小小的封将军一个五品上将军,若将军肯追随本王留在大魏,别说二品的侯爷了,就连统领三司的丞相,寡人也可送给将军,将军意下如何”说罢,元颢看了看陈庆之 谁知,陈庆之一脸没有好气的对着元颢说:“无信小儿,谈何利字”说罢,陈庆之打算挥袖而走。就在这时,元颢伸手拦住了他。 第三十章 暮年英雄晚方归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将军,梁王善猜忌,将军为何不肯留在我大魏助我行就一番霸业” “我王虽多疑,但我王不会同王爷一般,言而无信。况且,我王重才,唯才是举,陈庆之就此告别了,还请北海王多多珍重”说罢,陈庆之挥袖而去 “大将军,大将军,你为何要弃我啊!”说着,陈庆之挣开元颢想要拉住他的双手,大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元颢一见此状,立马吓得跪倒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一众宫女纷纷退去,整个大厅只留下高平何元颢两人,高平见元颢如此颓废,便走到元颢身边快速地想要扶起他,谁知这元颢偏偏坐在地上,死活就是不肯起来。 高平见元颢这般,便好言好气地对着元颢说道“陛下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怎么会说出如此丧气之话” “你不懂,这下,我们真的要完蛋了,听陈庆之之意,他这是要弃我于不顾啊”元颢颤颤巍巍地说道着。 高平继续说道“陛下,这南梁王不就是要地吗?我们给他就是了,又何苦为了数十个郡县而舍弃这大好河山” “你不懂,这南梁王索要雍洛之地地重要性,魏梁交界之处便是这雍洛三十六郡,以黄河为流域,且具有天堑,我若将此三十六郡给他,不就把我们南方地门户给打开了吗?到时候,一旦我们做大灭了庄帝元子攸,大梁也就可以北上灭了我们,可是我若不给,到时候陈庆之一旦撤军,我等数万人之兵,何以抵抗尔朱荣的千军万马。届时我等危矣” 元颢说完,不由得痛心疾首起来,然后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两虎相争,取其轻,既然孝庄帝手上有尔朱荣,那么我们就拉紧这大将军陈庆之,这尔朱荣自称一代名将,不知和作战无数且少有败仗的陈庆之想必,那个会更加厉害一筹” 高平说完,元颢顿时明白其中要义,他知道,不论是尔朱荣还是陈庆之,他们二者之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能够帮助他的,但是,只要这二虎相伤,不论是哪一方赢,对于他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可是,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俩名正言顺的来一场较量”元颢突然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为妙,他有些迷惑的望着高平。 高平镇定一笑,对着元颢说道:“这一点,我王尽管放心,我王不用做任何事情,届时,他们二人自会分一场输赢的决斗,我想在他们心中,自然是十分期待着这一次的决战的” “为何”元颢仍旧不解的看向高平 高平道:“王上可知,惺惺相惜这句话,自古一来,更古不变的真理就是强强联合,但是,世人太过于趋名逐利,所以,他们二人不相遇还好,一旦遇上,这二人绝不会放弃这个能向天下证明自己的机会的,况且,战争是最好的手段,说不定在后世,又是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元颢看着高平,见他平时假痴不颠,却不想今日便越发的聪明起来。“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元颢便对着高平一通说道,希望他能够借此机会,挑起陈庆之和尔朱荣之间的较量,如此一来,如果陈庆之胜,大不了他按照当初和南梁王的契约割地,如果尔朱荣胜,届时他自会迎接孝庄帝回洛阳,至于他,最过也就一死,如果生还,继续为王,延续元氏血脉。 说实话,在此,元颢还是希望陈庆之赢得,最起码,陈庆之赢了,对于他而言,顶多是赔款割地,可是尔朱荣赢了,就不一样了。 长安街内,尔朱英娥已经收到尔朱荣发过来的飞鸽传书,尔朱荣知道了尔朱英娥的近况后,已经在书信中明确起兵的时间和地址,并上书孝庄帝,旬日之内,便会派遣长子尔朱菩提同贺拔岳一起到长安救驾。 高子义知道,元子攸心里对尔朱英娥一直心存芥蒂,所以在知道尔朱嫣逃婚后,一直数落尔朱英娥,尽管他知道尔朱英娥是尔朱荣嫁进来,用于监视他的工具,可还是听之任之,谁让王室羸弱,他必须借助尔朱荣的权势才能化危为安。 “陛下,还是去看看娘娘吧,这段时间,娘娘也操心了不少”高子义劝说的望着孝庄帝元子攸说道着。尽管他知道尔朱英娥此人善妒,且不能容人,若不是因为她擅自残害孝庄帝新宠幸的王美人外,孝庄帝也不至于因此和他失了生分。只是现如今,朝中大乱,北海王元颢借助南梁声势浩荡的返京,若无尔朱家,这次,元子攸的皇帝真的该换换位置了。 “朕知道,可是,子义你知道吗?朕这心里始终觉得难受,朝中尔朱荣专权也就算了,后宫之中,原本朕以为朕的皇后能是个贤良大度之人,可是谁曾想,她居然是一个悍妇,妒妇,朕爱幽兰有什么错,她竟然让人将幽兰装进麻袋里,让猫生生抓死,幽兰无辜,朕的孩儿亦是无辜”元子攸说道这里,不免有些痛心疾首起来。 “陛下这可是怨恨皇后娘娘,老奴知道,皇后娘娘对陛下总有些情分在里面,遥想灵后当政那些年,后宫之中,那些上的了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多吗?陛下追随先帝这么多年,陛下难道不知有好多次,灵后都想设陛下死罪,这些都是被皇后娘娘给拦下来了,娘娘对陛下有情才会因爱生妒,老奴也知道,陛下心中没有娘娘,可是就算陛下心中心仪那女子,可那女子终是不愿意进宫陪伴我王,既然如此,陛下何必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放弃一直近在咫尺间的幸福” 高子义知道元子攸心中一直惦念的那个人是谁,自从那年,明帝让他去太原传旨回来后,他的心就没有为那女子停止过,可这又如何,那女子自始至终都未曾爱慕过他,到头来,不过是元子攸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以为,这么多年,我可以放下,可是朕知道,真放不下。知道遇到幽兰,子义,你知道吗?幽兰的眼睛和朕当年见到她的时候一样,一样的通彻剔透,像是夜间的明珠一样有光泽,朕知道朕与她缘尽于此,但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形像,寡人也觉得她就像是在寡人身边一样,可惜,就这么一点,都被皇后给断绝了,你叫朕如何不恨她”元子攸一人在院子中间絮絮叨叨的说着。 “陛下,放下吧,那幅画陛下已经偷偷拿出来两年了,这两年期间,沧海星辰日夜变化,终究往事如云,逝者如斯夫,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无缘,为何还要执念。”说着,高子义缓缓地从元子攸手中拿出尔朱嫣的书画。这幅画还是当年在太原府初见尔朱嫣时所绘,到现在依旧如新,无非孝庄帝时常拿出来打理,免得落了灰尘。 “原来,他喜欢的人,竟然是她”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站立在庭院之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尽管她走的时候,元子攸等人也未曾发现。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我尔朱英娥的一生,注定了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边走着,尔朱英娥一路的狂笑,她似乎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她进京洛阳后,整整在驿站住了三月,说什么皇帝在挑选吉时,原来都是假的,说白了,就是不想见她而已。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说什么见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尔朱英娥一路踉踉跄跄的走回寝宫,随性的侍女燕儿快速的冲过去扶住了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吓奴婢啊!”燕儿战战兢兢的扶起尔朱英娥,谁知尔朱英娥竟然没有力气的坐在地上,她满是疲倦的说道:“燕儿,拿酒来” 那位叫燕儿的女婢一听,顿时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深“娘娘,您身怀有孕,不宜饮酒啊!” “去给我拿来”只见尔朱英娥不想理会她的将她推开,这个叫燕儿的侍女倒也算衷心,说什么也不肯给尔朱英娥取酒,尔朱英娥见状,差点拔剑将这个叫做燕儿的女婢杀掉,女婢见状,只好给她拿一些度数较为低的果子酒。 “既然要骗我,为何不将我一骗到底,又为何让我知道”尔朱英娥接连饮了几壶酒后便晕却了,在梦中,她又重遇了一次和元子攸相逢的情景。 那时候,她假替尔朱嫣进洛阳不久,本想着她能尽快见到皇帝,可是一连数月,她都不曾见,忽然有一天,她练舞完毕,在驿站的花园里,她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这个人便是孝庄帝元子攸。 他还是那般的俊俏,神武,和她在数年前那个深夜见到他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初次见面,她地位低下,也没得选,她是先皇明帝的妃子,他的嫂嫂。却不曾想,有一天,她能和她一直爱慕的男子结成夫妻。可是她不知道,那个男子是否是真的喜欢她,为了能顺利嫁给他,尔朱英娥不惜设计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最终成为他后位上的唯一人选,可是,那个男人并不像她想的那般爱她。 她嫁入后宫后,整整三个月,除了在帝后成亲的大典上见过他后,他就一直躲着,甚至连新婚当夜的洞房都没入,就这样,皇帝找借口躲了她三月,后来她一气之下返回驿站,也是在此才看见他。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那一日,尔朱英娥闲来无趣,便回到驿馆内仰手观梅,却不知元子攸从什么时候竟然绕到她的身后,也不知她发呆时的各种窘状都入了元子攸的眼睛。 “陛下何时来的”尔朱英娥一见,立马对着元子攸行跪拜之礼,元子攸见状,快速的走到尔朱英娥身边,迅速的扶起她。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说罢,元子攸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里吐露出炽热之感。尔朱英娥一见,心中不由得躁动起来,她欲迎还羞的用团扇挡住自己被元子攸撩拨的燥红的脸颊。“陛下真会与妾玩笑” 元子攸见状,缓缓的牵起尔朱英娥的手,轻轻地说道:“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尔朱英娥望着元子攸浅浅一笑,眼底尽是一副痴情儿女的不尽之情。元子攸见状快速的将尔朱英娥抱起,朝着驿馆卧室的房间而去。驿馆之内的侍从见状纷纷避让,元子攸将尔朱英娥一路从驿馆的花园抱到了卧室,高子义站立在房间之外,紧促的替元子攸搭理着一切。 傍晚时分,侍人送来了一套赤红的长袍,和一套专属于皇后之尊的发冠,燕儿替尔朱嫣尽心的打理着碎发。 “我们陛下,待娘娘真好,奴婢就说,陛下忙于政务,一旦政务闲暇,陛下一定能想起我们娘娘”那名叫燕儿的宫女满是笑容的替尔朱英娥说道着。 尔朱英娥坐在镜子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妆容,脸颊中不由得想起在园中,元子攸对她所说的一切。 “娘娘笑起来可真好看,比燕儿见过的所有的女子都好看”说着,那名叫燕儿的小侍女不由得也替尔朱英娥开心。 “我,真的好看吗?”尔朱英娥问 “娘娘当然好看,娘娘的美貌极为罕见,燕儿在后宫多年,从未见过能比娘娘还要好看的人,尤其是娘娘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可以令百花凋落来形容娘娘的美貌”那名叫做燕儿的女婢回复道,其实,这名女婢也并未说错,尔朱英娥的美貌,当真可称得上是当今第一美人的称号。 “那,陛下会喜欢吗?”尔朱英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着燕儿,在明帝后宫之中,她也曾经宠冠后宫,可是也并未得到明帝真正的喜爱。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燕儿问道 “你不知道,本宫曾经见过一人,尽管知道自己如金笼之雀,但还是将毕生的温暖只给予一人”她曾经见证过明帝是如何未来一个小小的充华和如日中天的太后较量。说实话她当时真的很羡慕那名被明帝如此宠爱的那名女子的。至少,明帝将心中的那一轮明月,已经暗许她一人。 “娘娘请勿多想,奴婢知道,若奴婢是男人,定会对娘娘情深不已” 女婢说完,不知从何时开始,元子攸竟然已经下朝回来。内侍高子义抱着一大堆的奏折走了进来。 “放下吧”元子攸对着内侍说道 “诺”内侍缓缓地将奏折放在案桌上 尔朱英娥有些不解的望着元子攸“陛下,你这是” 元子攸抓起尔朱英娥的手说道:“朕以后就在此地办公”说完他对着内侍高子义说道:“子义,以后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福宁殿里,朕以后,就在皇后这里办公,你听明白了吗” 内侍缓缓地点头说道:“诺”高子义说完,便对着一众的仆人挥了挥手带着一众仆人退下。 后来,果真如他所言,没有朝政的时候,他经常来我这里,可我能察觉的到,他从未有过发自真心的笑过。后来,我得知,他一直在寻找嫣儿的下落,可他为什么要隐瞒我。 “娘娘,娘娘,您醒醒”燕儿十分恐惧的对着昏倒在地上的尔朱英娥说道。只见她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地上的空酒杯伶仃一地。 “不好了,快去请御医,娘娘流血了”燕儿忽然大叫道 “英娥,英娥”元子攸坐在床铺上,紧紧地拽住尔朱英娥的手。好在太医刚才来看过,尔朱英娥因为情绪激动有小产的迹象,好在发现的及时,太医已经用药物给抑制住了。临行前,太医一再叮嘱让尔朱英娥不要郁结过度,这样对于胎儿也是极其的不稳定。 尔朱英娥缓缓的睁开眼睛,元子攸满是愧疚的望着她,在女婢的搀扶下,尔朱英娥缓缓的起身,她满目垂髫的望着元子攸。然后用苍白的脸,直直的看着他 “英娥有事要问朕”元子攸望着他,他看出来尔朱英娥的想法。 尔朱英娥点了点头,元子攸便对着众人说道:“都下去吧,朕有话要单独和皇后讲”元子攸说完,众人纷纷退下,一瞬间,整个房间内,瞬间空旷了起来。 尔朱英娥见众人都离开了,便缓缓地开口:“陛下见过嫣儿吗。” 元子攸听完,假装不知道的看着尔朱英娥:“嫣儿是谁?”说完,他刻意的停顿几秒,便转头看尔朱英娥“爱妃究竟想说些什么。” 尔朱英娥见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本能告诉她,元子攸一定是在说谎,可明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但只要元子攸说了,她明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仍旧信了。“没什么,可能是臣妾听岔了。” 元子攸伸手去扶了扶尔朱英娥的肩膀,然后以极其温柔的口音说道:“傻丫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怀有身孕,一切都交给朕来处理”说完,元子攸微笑的用食指挂了挂尔朱英娥的鼻子。然后说道:“前几日,柱国大人来信了,他已经让上将军尔朱兆进兵洛阳,将元颢给赶走了,近日他便会接我们回宫,等到柱国将军平定南梁这次叛乱,我们的孩子也就顺利出生了,到时候,我们再让柱国大人一家进宫里,喝我们太子的满月酒可好” 尔朱英娥见状,对着元子攸笑了笑,微笑的说道:“好” 宇文泰拉着贺拔岳悄悄的从尔朱荣大账走了出来,贺拔岳满是迷惑的望着宇文泰,不知如何是好。 “阿泰,你这是为何,我还有事要向大将军禀报” “禀报什么,大块头,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这次无论如何,阿姐说要随军出征,你这次一定要表现好,切记,一定要恳求大将军让少主和你一路,不然,我真的帮不了你了”宇文泰说完,满脸的无可奈何,他已经将路铺的这般明显了,怎料贺拔岳这个木头就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贺拔岳知道,宇文泰有勇有谋,在兵法造诣上,更是比他还要高上一筹。至于武术方面,一直由他亲自监督,对付一些流民叛军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不过他还是担心,宇文泰虽然有军事才能,可惜其年岁尚幼,实战经验明显不足,就怕宇文泰会吃亏“好好好,大哥答应你,这一次一定要让你一个人好好的去干一场大事业,不过,你可要答应大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更不能深入险境” “大块头,你真得要气死我吗”叫贺拔岳一直婆婆妈妈的絮叨个不停,宇文泰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顺势烧开。 “好了,好了,我不唠叨你了,阿泰,你万事要自己小心,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其实逃跑没有什么丢人的,我们养精蓄锐”贺拔岳眼见宇文泰是真的生气了,便不在多言什么。 “你不用管我了,阿泰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千万切记,决不能让高欢接近少主一步,贺六浑这个人,口行不一,且心思深沉我从心底里,不喜此人,况且,我察觉,阿姐可能喜欢他”宇文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贺拔岳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大致他听懂了两件事,贺六浑喜欢少主尔朱嫣,阿泰不喜欢贺六浑。 贺拔岳为人倒是大大咧咧的,并不曾有太多的花花肠子,他对待事情的看法,一般就两个字,黑白,曲直。至于别的,他不愿意去细想,也不喜欢把人性想的十分复杂。“阿泰,这就是你偏见了,我觉得贺六浑那个人挺好的” 宇文泰一听到贺拔岳到现在了,还在替高欢说话,顿时气愤的直跺脚“教不了你了,你真的是要气死我这个师傅啊” “阿泰,你别生气啊” 贺拔岳见宇文泰被他气的拔地而起,他只能默默的跟在宇文泰身后,然后等他消气。 “大块头,死木头,就是一个黑脸,怎么我说那么多,你就是听不懂”宇文泰一句气的奔走。 账内,尔朱荣同高欢,候景,尔朱兆等人继续商量着如何与梁军陈庆之作战之事。 若在平常,尔朱荣也不会如此谨慎,相对于六镇起义中的那些流民起义军,他们并未受过兵法可言,只能聚众成堆,以多打一,凭借着一身蛮力,这才迅速的发展起来。而这些流民没有受过真正军队上的教化,不懂得章术,更不会阵术,对于他们而言,所掠夺之地,无非是为了壮自己之腰包,对待敌方强硬的将帅能打则打,能跑则跑。可是,这一仗对尔朱荣而言,绝不是一场简单的较量,而是他第一次觉得有遇到对手的快感。 “主帅,末将有一言”诸君账内,对如何应对南梁一事都未下定义。若是寻常将领,其作战风格和规律还有迹可循,这样就能抓住敌方心理,百战百胜。可是,对于陈庆之,尔朱荣是陌生的,更是对其用兵之术一无所通,这一点倒是让他不由的烦躁起来。 “噢,穆青有何言” 人群中,尔朱荣突然看见自己的女儿尔朱嫣站了出来,还自告奋勇的讲述她的言论,这一点,尔朱荣是万万没想到的。 “穆青,这是军事,不可胡言,快快回来,我等就当你作罢”尔朱兆一看尔朱嫣跑出去了,他以为尔朱嫣只是任性而已,她哪懂得用兵排阵之事。 “上将军莫慌,听诸葛穆青一言” 第三十一章 稚子童言立军威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嫣站在大厅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不解的看向尔朱嫣,尤其是尔朱世隆,他的这个侄女自幼便古灵精怪,说起调皮捣蛋的功夫,别说是尔朱府了,就是放在整个太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混世魔王。看尔朱嫣今日一本正经的现在大厅内献策,尔朱世隆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他望着如此自信的尔朱嫣,更是知道她向来不懂兵法,且看她又有什么高见,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噢!诸葛公子有个高见,众所周知,诸葛公子不善兵道,公子且说来听听,若是此计可行,我等定全力以赴,如若此计不成,我等便就当听了个笑话吧” 尔朱世隆略带调侃说完,又看了看账内其他的大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尔朱兆尔朱菩提等人更是知晓,尔朱嫣自小不善女红,琴棋书画六艺不通,唯独剑走偏锋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于这一点,尔朱世隆知晓,恐怕整个尔朱家族也都知晓,顺带着尔朱世隆的那一笑,在场的诸位老将也都跟着笑了。 尔朱嫣见状,简直又气又恼,心里还魔想着“叔公你也真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然后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尔朱荣,尔朱荣端正的坐在帅位上,起先还绷的僵硬,但一看到尔朱嫣如此的认真,和她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皆成对比,因此,尔朱荣也不由的笑了起来。“阿爸,你忍住啊,千万别笑啊,你要是笑了,我这下还不得被叔伯他们给笑死”尔朱嫣紧紧的盯着尔朱荣脸部的变化,逐渐跟着失望起来。 尔朱兆见状,笑着走来,缓缓的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着实惹火了尔朱嫣。 “笑笑笑,这有什么可笑的,那好吧,我就等你们笑好了我在说,我保证我说完绝对让你们大吃一惊”一旁站着的尔朱兆更是笑的那是一个李代桃僵,那是一个面目全非,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你要死啊,你就不能笑的不那般刻意” 尔朱嫣怒视着尔朱兆,尔朱兆见状,更是笑的停不下来了。“你别动,让我靠靠”说完就拿尔朱嫣当拐杖一样,将他的胳膊支在尔朱嫣的肩膀上。尔朱嫣见状,哪能放过如此大好的时机,说完,她便冲着尔朱兆诡异的一笑,然后对着尔朱兆的腹部掐去,只见瞬间,尔朱兆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吵得更加的狰狞,他咧着嘴的一通乱叫。 “我错了还不行吗,姑奶奶,你把手松开”他缓缓的将头拧向尔朱嫣,然后一副云淡风轻的说着“别拽了,一会肉都能被你掐掉了,我这还没上战场里,在家里就先被你给掐坏了” 尔朱嫣怒视着尔朱兆,见他手指一张,尔朱兆整个表情变得丰富多样起来“让你笑我,我这计策还没献,反倒被你这一折腾,直接胎死腹中了” “拜托,并不是我一个人笑的好吗?你看大家都笑了,你总不能看着我老实就欺负我一个” 尔朱兆有些无辜的望着尔朱嫣,试图去抠开尔朱嫣捏住自己的手。 “就你一人笑的最凶”尔朱嫣不由的瞪尔朱兆。 元天穆见状,立马走到帐中央,双手报十,一副启奏的模样说道“太原王容禀,穆青所言,说不定有退敌之策,我们不妨听听,说不定有退敌之功效” 元天穆说完,众人的笑声逐渐下降。尔朱嫣一副感恩戴德的目光投向元天穆,心中不知道早已经感谢他多时“谢谢你穆叔叔,也只有你一人信我” 尔朱兆见状,立马低着头对着尔朱嫣的耳朵说道:“别光顾着谢他,你还要谢谢我呐,我也是支持你的” 尔朱兆说完尔朱嫣整个人都不痛快了,她将捏住尔朱兆腰部的手再次松开,又旋转了一圈,尔朱兆疼得直咬牙,丝毫不敢吐露半分。 “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尔朱嫣瞪他 “废话,就算你不说,你那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不是看他,难不成是看我的吗?”尔朱兆忍着疼痛拧着嘴说道。 一见元天穆都说了,众人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好顺从。尔朱兆见状,立马双手抱拳对着尔朱荣说道“是啊,叔父,侄儿也赞同天穆叔的说法,我们不妨听听穆青的办法”尔朱兆说完,然后低头对着尔朱嫣小声说道:“还不松手,话已经替你传递到了” 只见的尔朱嫣再次伸手拧了尔朱兆一下,然后乖乖的松手“你”尔朱兆疼得直咬牙,但是也没有丝毫能拿捏住尔朱嫣的办法。 尔朱嫣见状,立马恭恭敬敬的对着尔朱荣说道:“启禀大帅,末将曾经在大梁呆过一段时日,听闻当地的风土民情,也曾听闻过一些关于陈庆之带兵布阵的方法” 尔朱嫣说完,大账之内,皆震惊起来,众人望着尔朱嫣,满脸的期待模样,似乎都在等她快速的把话说完。 另一边,元子攸等人,自洛阳被攻破后,便一直带着后宫嫔妃以及侍从四处逃窜。根据探马来报,元子攸等人可能向西行驶,根据地图标识可能去了长安。 自从元颢同大梁签订条约以来,在陈庆之的带领下,元颢同陈庆之在内的五千精锐一路北上,梁军势如破竹般的攻破大魏各个城池,直至逼进洛阳。皇帝多次向尔朱荣下召令让其不要再管葛荣快快回京救驾,尔朱荣熟知,对敌葛荣马上就要迎来至关重要的一节,自己决不能在此时宣告撤军回京。 “放屁,那坐在洛阳城内的皇帝,真以为我们打仗是好打的,凭什么他说一句撤兵就能撤兵的”尔朱世隆被尔朱荣传进大账内,看到圣旨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人。要不是那人是皇帝,恐怕什么难听的话语,皇帝的十八辈祖宗都能被他骂没了。 “荣宗,本帅传你进来,不是要听你在这里泼妇骂街似的胡乱撒气,本帅传你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想法”尔朱荣一声令下,原本骂骂咧咧的尔朱世隆立马像是转了模样的望着尔朱荣。 他看了看站在营帐内一直不作声响的元天穆,顿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尔朱荣坐在帅位上,满脸愁思的说道着:“皇帝让我们撤兵,说大梁迎接新主北海王之子元颢登基为帝,现在已经攻破了南梁和大魏荥阳,虎牢等地,想必不出半月,梁军便可挥师北上直破洛阳” 尔朱世隆见状,立马走到军帐内的地图旁边,然后指着洛阳城外的几处城防说道:“南有淮河为界,梁军想要入我大魏之腹地,首先就是要南渡淮河,直至蚌埠,有淮河天险,梁军到不了此处。唯一能进入的是三阳地界。只要我军在信阳,南阳,襄阳三阳之处设立城防,三阳形成三角连环,就算梁军想入我大魏直驱洛阳,我军也不怕,只要我军能在半月之内擒获葛荣,到时候,便会关门打狗,让梁军有来无回。” 尔朱荣听完,摇晃了一番脑袋说道:“恐怕,我军是守不到这个时候” “难不成,梁军会铤而走险,渡过淮河……”尔朱世隆一惊 尔朱荣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尔朱世隆见此状,也只好扼腕叹息。“一旦我们灭了葛荣,到时候,洛阳被占,庄帝活着还好,如果庄帝死了,我们就算出师有名,也师出无名了” “是啊”尔朱荣说道“如果庄帝死了,到时候南梁在反咬我们一口,恶狗咬人,虽说一时难以致命,但也能让人痛上几分” 正当尔朱荣同尔朱世隆毫无招架之余力的时候,尔朱兆同贺拔岳走入账内。见尔朱荣一脸的铁青,他便知道,肯定是遇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叔父,这是怎么了,为何你们都眉头紧锁,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尔朱兆一脸急切的望着尔朱荣等人。只见账内的人都愁眉苦脸的,没有人愿意在多说几句。 “你自己看看吧”说完,尔朱荣将最新传来的战报递给尔朱兆,尔朱兆见状,恨不得蹦起来。 “无耻小儿,叔父,给我一支人马,我要冲进宫去,将这个皇帝小子给大卸八块,给他那么多兵马都守不住,酒囊饭袋,嫣妹怎么能嫁给这等无用之人。”尔朱兆看完,一脸气愤的恨不得现在就带兵进城。 尔朱荣撇了一言尔朱兆,然后默不作声。事实上,尔朱荣已经知道嫁进宫去的不是尔朱嫣,而是尔朱英娥,尔朱嫣逃婚的事情,他已经在随行的侍从那里打听到了。尔朱荣撇尔朱兆,则是因为,尔朱兆自然也知道此事,见他旧事重提,恐怕是为了埋怨抱怨尔朱荣让尔朱嫣背上这个罪名的事情。 “怎么了”贺拔岳问道。尔朱兆便将召令又传给了他,贺拔岳看完,倒是比尔朱兆冷静多了。只见他儒雅的对着尔朱荣鞠了鞠躬,然后有条不紊的说道:“此事,太原王也不必惊慌,只要陛下没事,南梁一切,不过是不畏浮云遮望眼而已,只要我们派出一小队军队保护好庄帝,届时,我王回宫,一切皆已明了”贺拔岳说完,尔朱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阿斗泥,在此境界中,还能想到破地敌之法”说完,尔朱荣便朝着尔朱兆看去,不免言词冷历的骂了一番他“遇事莽撞无脑,多向阿斗泥学学临危不惧之法” “是,侄儿受教了”尔朱兆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尔朱荣缓缓的走到贺拔岳的身边,然后拍了拍贺拔岳的肩膀说道:“阿兆莽撞,这一行,还要你多盯着他一些。”想来,尔朱荣是认可了贺拔岳的想法。便让贺拔岳带着尔朱兆一同寻找皇帝下落。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继续专心致志的对敌葛荣,等到葛荣大破,他便可以腾出十二分的精神去收拾梁军。 “是”贺拔岳点头回答。 说完,贺拔岳同尔朱兆一同走出营帐。刚刚被尔朱荣训斥过,尔朱兆心里十分的不愉快,贺拔岳见状,自然知晓他是因为何事才如此。贺拔岳拍了拍尔朱兆的肩膀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太原王之所以对将军如此严厉,是对公子给予重望。” 尔朱兆自然知道贺拔岳这句话是为了激励他的,可是这也不是一两次他惹得尔朱荣不愉快了。说实话,尔朱兆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准确的,他知道自己除了武力方面占了些许的优势,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阿斗泥,你就不要劝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知道。除了四肢发达之外,我真的毫无一点特长”尔朱兆拧了拧嘴,略感委屈的一人快速走去。 贺拔岳见状,快速的跟了过去,然后对着尔朱兆说“公子素来很崇拜将军吧” 尔朱兆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一一应和了。他告诉贺拔岳“我自幼就生活在叔父家,婶婶对我亦如亲子照顾有佳,我父亲是统领士卒时,兵败被杀的,至于父亲长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我母亲在知道我父亲去世后,将我托付给婶婶后,便追随父亲而去。我自幼生活在将军府,对待嫣儿,菩提他们,就像是我的亲弟弟妹妹一般。菩提胆子大些,又爱欺负嫣儿,所以嫣儿自幼便与我亲近些。或许是因为家人不在身边的缘故,所以我自幼寡言,便把一门子的心思全用在了功夫上,果然,上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赢得了叔父的青睐” 尔朱兆一路说着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在贺拔岳听来,是多么令人悲伤且抑郁的一段过往。 “我看得出来,公子是十分疼爱小姐的,所以,也不会偷偷的教小姐功夫” “呵呵”尔朱兆不由的笑了笑,一提到尔朱嫣,尔朱兆总能笑的十分的爽朗的。“你也知道,嫣儿那丫头,自小就招人怜爱,不过有时候,真的顽皮的很,我若不教她点功夫,难免她不会受到别人的欺负” “是啊,大小姐待人宽厚,没有一点点贵族的骄奢跋扈,这一点倒是很令人敬佩,想必,大小姐在后宫之中,也能过的愉快”一想到尔朱嫣已经奉旨嫁给皇帝,贺拔岳不免有些伤感。 尔朱兆听完,显然一副幸灾乐祸的说道“嫣儿并没有嫁给皇帝,她逃婚了” “逃婚”贺拔岳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震惊了,可不知怎的,心中居然还有一丝丝愉悦。 尔朱兆悄悄的拉了拉贺拔岳的肩膀说道:“这一点,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嫣儿连叔父都没有告诉” “下官知命”贺拔岳立马双手抱拳,做一个知道了的手势。 尔朱兆见状,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的说着“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偷偷教嫣儿兵法功夫方面的事” 贺拔岳一见,脸色立马暗沉了起来,他沉重的看着尔朱兆,他知道,尔朱府规矩森严,下人始终是下人,卑微且无用。如果对主上起了不轨之心,便会被剖眼沉尸的。“公子怎么知道,既然公子知道了,为什么不告发” “我为什么要告发”尔朱兆撇了贺拔岳一眼,他知道贺拔岳要说什么,尔朱府的那些规矩,他记得的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非清白我还是能分的清楚的。更何况,我婶婶压根就不想嫣儿嫁进皇宫,如此一来,等时间长些,宫里的女人给那皇帝生下孩子,我婶婶届时便会给嫣儿寻找合适的良人”尔朱兆说完,略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拔岳,大概意思,贺拔岳应该懂得了他的想法。 对于此,贺拔岳没有深说,只是默默的跟着尔朱兆。对于接下来要去寻找皇帝的事情,看来需要即日出发,刻不容缓。 尔朱兆随后一脸认真的望着贺拔岳,两人走到各自的帐篷门口,尔朱兆说道:“你且先回去收拾,我这就去挑选一些人马,傍晚时分出发,一定要在梁军到达之前,找到皇帝” “好”贺拔岳对着尔朱兆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然后回到各自营帐。 一切果真按照尔朱荣他们所猜想的一样,梁军渡河直驱洛阳。好在尔朱兆他们及时的赶在梁军到达之前找到了皇帝。找到皇帝后,尔朱兆先行回归军营,留下全部人马让贺拔岳保卫皇帝安全。 一连数日,尔朱兆均未收到尔朱荣的来信,想必已经深入敌方内部了,尔朱兆担心尔朱荣他们应付不来葛荣的百万大军,便一路抄着小道赶到尔朱大账,谁知道,尔朱荣居然被葛荣派来的死侍迷倒,险些生死不明,若不是尔朱嫣赶来的及时,恐怕真的酿成大祸。 等到尔朱荣恢复后,尔朱兆将他这一路上的一些见闻统统告知尔朱荣,原来葛荣经过上次惨败后,居然同邢昊为谋,共同想着前后夹击尔朱荣。可惜,这两人都心怀有异,都想着让其中双方先战的两败俱伤,好收渔翁之利,殊不知,尔朱荣一石三鸟,先是与高欢候景等人里应外合骗取葛荣过万人马,然后挑拨葛荣与他之前吞并的杜洛周各部不和,最后再劝戒邢昊不要出兵。没想到顺势收了葛荣,还平了邢昊。 就在此时,梁军得到尔朱荣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后,陈庆之知道一举歼灭大魏的时机已经错过,为此,还不如找寻时机,以待来日。 尔朱嫣环视一番四周,然后对着尔朱荣说道:“我曾在南梁时,就听过一些关于陈庆之往昔征战四方的言论,因此,我有计,可破陈庆之此行” 听到尔朱嫣说她有办法能够让陈庆之有来无回,众人分分起了兴趣。尔朱荣拍了拍腿,一副挺热闹般的模样看向尔朱嫣,他知道,就算尔朱嫣此计不成,最少,也能让诸位将士有些许灵感可以想出退敌之策。 “噢,穆青请讲”尔朱荣略带客气的冲着尔朱嫣挥了挥手。 “诺”尔朱嫣回答。 “在南梁时,我经常听到臣民都在夸奖陈庆之为千年不遇之才,甚至还有这样一首诗来形容他“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由此可见,白袍大将绝不是须臾到来的。但是我问唯独忘了一点,就是南梁皇帝,众所周知南梁皇帝表面惜才,可惜这些才能有时候也会成为皇帝妒才的双刃剑。如果皇帝真的支持陈庆之,那应当举国力之重来资助陈庆之,又怎么单单只给了他五千兵马,就算是后来,也只是增兵两千。只要我们能够一举攻克这七千兵马,让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进不去,如此这般,自然可破” 尔朱嫣说完,在坐的众人皆膛目结舌起来,尔朱荣见状,更是一阵的拍掌鼓励。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尔朱嫣竟然可以进步的如此之快,这一点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对待众人,也皆是如此。他们只是想到这次南梁侵巢而动,不过只是为了吓唬人,并没有想到君臣矛盾如此复杂。 尔朱荣看向尔朱嫣,又将目光投向尔朱菩提,尔朱兆等人,随后略带考验的问道“那么诸君认为,应当在何处设伏,又应当在何处将梁军一举歼灭” “虎牢”尔朱兆和尔朱嫣异口同声的说道该处。 尔朱嫣见状,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想来,尔朱兆也同样想到了,不去就由尔朱兆先说:“既然梁军已然入我大魏,那就让他困在我大魏地界,荥阳之地,汜水之处较为平缓,我们可将敌军引入此处,如果在此地不能歼灭敌军,那么剩下的梁军只有一个方向逃窜” “虎牢关”尔朱嫣说道,尔朱兆说完,尔朱嫣接替他刚才说的话,然后有条不紊的说道:“人都有畏惧心里,一旦战败,都会想着如何回归母国,如此以来,荥阳四处设伏,我们只用放缺一处,虎牢关天险,他们定会从此处而逃,届时,我们瓮中捉鳖” 尔朱嫣和尔朱兆兄妹二人你来我往的将整个行军之事分部的明明白白,尔朱荣等人一听,顿时觉得这将是一个好办法,既然如此,不如去实践一下。 “大家有什么疑问吗”尔朱荣问道诸将,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意义,尔朱荣叉了叉腰便说道:“依我看此计可行,便交由你二人指挥” 说着,尔朱荣递出两道将令,尔朱兆和尔朱嫣各领一道。 第三十二章 蒹葭一曲定衷肠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元彧独自一人坐在廊坊用箜篌弹奏着《蒹葭》一曲。溯游缓缓的走向元子攸,拿着鸡毛做的掸子,清理着房间内的灰尘。元彧弹奏着正尽兴,听见有微弱的脚步声,他知道此地就只有他同溯游两人,所以,便继续将整个心静继续弹奏。 “公子弹奏的乐曲,真好听,可有名字”溯游在元彧弹奏乐曲的对立面缓缓坐下,等到元彧睁开眼睛之时,溯游以入他的眼眶。 元彧以极其温柔的目光望着她,然后又以其平和的语气向溯游解释到“此曲名为《蒹葭》是先秦时一位公子偶遇心爱女子时所做,说起来,阿游的名字,倒是有蒹葭的缘故” 溯游想了想,确实,元彧曾向她讲过《蒹葭》一诗的缘故,是什么来着,溯游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这才想到“噢,我记得公子说过,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公子可知道,诗中的那名公子,有没有追上他所心仪的那位姑娘” 元彧摇了摇头,感叹的对着溯游说道:“那姑娘本就是那名公子在穷困潦倒之时臆想出来的幻想,无论怎么追逐,但始终是鞭长莫及,就算那名女子真实存在过,他如此这般的来回寻找,也终究是望尘莫及,如果那名女子也如同男子爱慕她的那般,那又为何迟迟不肯和男子见面。所以啊,所有美好的一面,也只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 元彧说完,又继续的低头弹琴,对于这一点,溯游反倒不太认同他的观点,她觉得那名女子定是有难处,不然也不会躲着不肯见那名男子。“我觉得公子说的不对”说完,溯游将元彧原本停在箜篌上的手缓缓拉起,元彧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公子且随我来”说吧,溯游缓缓的起身,只见她从廊坊内抱出一个积了灰尘很厚的一个木匣子,然后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她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用红色油漆染色勾边精美的一个仪器。 溯游轻轻的将里面的仪器拿了出来,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对着元彧说道:“箜篌曲调悲凉,不如公子用此物弹奏,定然物尽不同”说着,溯游将空灵鼓递给元彧。元彧缓缓的接过空灵鼓,就地而坐,溯游递出两支敲打空灵鼓的仪器。元彧缓缓的再次按照旋律演奏《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果真如同溯游所说,空灵鼓所演奏出来的效果确实要比箜篌的音质更为清脆。溯游见元彧将整个心思都投入到演奏上,于是她伴随着元彧所敲打出来的节奏,翩翩起舞。 就这样,两人一动一静和谐绝美的画面渐渐越来越远去。远远的便能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快速席卷而来。此人是跟随元彧从北魏来到南梁的侍从元鹏,对待元彧一直都是衷心耿耿,几乎达到了形影不离的境界,后来,元彧向内侍太监要了溯游后,加上有元彧的命令,只要溯游在的地方,元鹏都会距离元彧有一些距离,以便于保护元彧安全。 只见的元鹏突然急里忙慌的跑了进来,想必定是有要是要同元彧相商,他看见溯游在为元彧伴舞,便绕过溯游,直接了当走到元彧跟前,悄悄的在元彧的耳边说道:“公子,不好了,梁军已直逼洛阳,孝庄帝携带着后宫嫔妃跑了” “什么”元彧忽然大惊一场,惊吓的他连空灵鼓都推到了一旁。 溯游见状,立马停下舞蹈,看着一脸急躁的元彧,顿时担心不已“公子,怎么了” “你退下吧”元彧挥了挥手,示意元鹏退下。他有些刻意要压制脾气的紧闭双眸,试着将这个消息压下,以免脾气暴躁起来。 溯游缓缓的走到元彧身边,脸上满是慌张的望向元彧“公子” “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大梁军队已经占领了洛阳城,我大魏皇帝弃城而逃了”从声音中,溯游已经能感受到元彧此时的压抑和无奈。 这一切,元彧早该意料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孝庄帝就不敌元颢弃城而逃,想来着实可笑。大魏建国数百余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在后世之孙身上,看到如此凋亡衰败的一幕。 “遥想当年,先祖拓跋珪建立北魏北魏政权,太武帝拓跋寿一统北方,那是相当的强大啊,而现在,区区蝼蚁之兵,就可让一国皇帝弃城而逃,着实可笑,我大魏王室凋零,有愧先祖,有愧先祖啊”说道着,元彧满是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只恨自己乃文弱书生一个,文不能定国安邦,武不能上战杀敌,果然,最无一用是书生啊。 “公子,公子”溯游见到元彧这种行为,心中也着实难受些许。 “我知道公子心中郁闷,可是,公子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着,溯游紧紧的抱住元彧,试图想要阻止元彧这种悲伤过度伤害自己的行径。 “我悔恨啊!恨我王室衰微,竟无扭转之余地”一时间,元彧声泪俱下,满是懊恼之词。溯游也不知如何去宽慰他,只好将他揽入怀中,听他讲述对于当今时事的懊悔之语。 说起什么大丈夫行径,说什么惊世大格言,这些溯游不懂,但是,那种有家却不能回,寄人篱下的种种苦楚,这一点,溯游但是能够感受到元彧的那种求而不得的想法。 溯游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她觉得现在的元彧,才像是真正活在世间的一个人一样,往日的他,太高贵,太有距离感,仿佛是陨落在世间的一块璞玉一般,清美,但却让人有距离感。而今天的他,才真真正正的让人能够感触到,他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世凡人。不知道为什么,溯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此刻的元彧像是一个孩子一般,让人怜爱和惋惜。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溯游缓缓的拍打着元彧的肩膀,只见他嘴角抽惆的念叨着类似于这样的诗句。只是溯游一个从未试过字的姑娘,对于元彧这般自幼熟读诗书的才子所吟诵的诗句,自然是不懂的。她听着元彧说的这些诗词,仿佛听天书一般,起先还以为元彧再说什么难受的话语,她还特意问了他很久。 “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公子”溯游一遍又一遍的喊到着,元彧仿佛是真的睡着了,又仿佛并未睡着过一般。溯游不解的念叨着“长什么,太息怎么了,还有这关民生什么事” 溯游小心翼翼的帮着睡着的元彧擦拭着身子,能够轻轻的听见元彧最近继续念叨着什么她听得不大能懂的话语。什么“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类的话,这些,溯游是完全听不懂。 “公子怎么样了”守在一旁的元鹏问道,在门外,他刚才听见元彧那阵痛心疾首的呐喊。但他知道,就算他冲进去,也无济于事,所以也只能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守着,况且他知道,公子身边的溯游姑娘,一定有办法让公子好过一点的。 说起来,元鹏能够如此的得元彧重用,除了自小就跟着他的情谊外,最主要的就是他无论从什么时候,都明白元彧心中是如何想的。这种看破不说破的精神,一直以来是他能够长久的待在元彧身边的习惯。 溯游摇了摇头,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情况不是很好”说着,溯游抱着木盆打算离开。元鹏见状,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不定,溯游有办法让元彧高兴也说不准。自从来梁这半年以来,他还从未见过他们家公子对那个除了他之外的男子,或者女子亲近过。但是,对这位名叫溯游的女子则不同,公子仿佛对她青睐有加。负责,公子那般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帮她而去求人,还是那种人。 “溯游姑娘,你且等等”说吧,元鹏快速的追上溯游,一副谈好的模样,比起之前见了她恨不得掐死她的那副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 “怎么了”溯游问他 “我,在下有一事,还请姑娘帮忙”元鹏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显然求人这方面,元彧不行,他也不行。倒不是继承了他们公子家的同款骄傲,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启齿才对。元鹏追着溯游,整整追了好几个长廊,这才把事情说清楚。 溯游见状,也觉得别别扭扭的,索性,她便不让元鹏说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姑娘知道”元鹏一听,顿时惊住了 “你是想让我帮忙照顾你家公子是吗,这一点你不说,我也会的”说完,溯游走到一口井旁,将木桶放下,然后动作熟练的开始打水。 “姑娘怎会知道”元鹏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见溯游准备打水,立马有眼色的拉开溯游,自己则忙着帮忙。 “你在这里,除了你家公子外,最在意的还能有谁,现在你家公子知道母国传来的恶讯,原本单薄的身子,自然是扛不住的,别看了,你家公子只是轻微的发烧,待会,我开个药方,你带去给我妹妹,我妹妹熟知草药,到时候,定能帮助你家公子脱险”说完,溯游看了看,元鹏立马明白的将木盆递给溯游。 “好好好,谢谢姑娘”说完,元鹏便打算这就离开去找溯洄。 “哎”溯游无奈的叹了叹气,便抱着木盆继续回到元彧的房间里,反复的替他擦拭着身体,希望能够祝他降温。 “公子,公子,药来了”远远的便能听见元鹏在发生呼喊元彧,溯游从早到晚一直反复的接水,倒水将整个动作反复起来试图帮元彧降温。 一看到元鹏这般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溯游有些不愉快的看了眼元鹏,做出一个让他稍微安静一点的手势。“小声点,他还在昏迷当中” “你这个人怎么冒冒失失的,吵死了,没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病人吗?吼什么吼”溯洄一看到这种情况,便全部都明了于心。刚开始,一看到元鹏拿着溯游的东西让她去取感冒发烧的药,她还以为姐姐生病了,吓得她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可这个该死的元鹏,说什么也不肯带着她,于是,她只能连威胁带恐吓的让元鹏带她过来,一进来,看见生病的不是溯游而且元彧时,溯洄这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又放不回去了。她看着溯游这般担心元彧的情形,便知道,溯游对元彧动心了。可是,元彧对溯游,是不是也有如同的心思,她不知道,但此时,溯洄比任何人都清楚,元彧和溯游,这两人终究是无法长相厮守的。 原本溯游还慌乱无错,一看到溯洄来了,这下,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她一副紧张的拉着溯洄的手说道:“洄儿,你来了就太好了,你帮我看看,公子的情况如何了” “好,姐姐”溯洄缓缓的坐在元彧身旁,将他的手缓缓拿了出来,搭完脉后,溯洄已经明确的感觉到,脉象平稳了许多,但高烧始终退不下去,可能和他忧郁郁结的情绪有关。至于这些,溯游也知道,只不过是关心则乱了。 溯游紧张的抓住溯洄的手问道“脉象如何了”,元鹏见状也是紧张的一直来回乱转。看到溯洄把听诊的手放下后,他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你别不说话啊,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陛下请一个太医过来吧”说完,元鹏就打算走,还没有迈出几步,就被溯洄嫌弃的吼道。 “你烦不烦啊,一直絮絮叨个不停,你家公子无碍,你把药给他喝下,不出两个时辰就退烧了,这两个时辰内,一定要有人在身边侍奉,出汗时,及时帮他擦拭身子,以免二次发烧”说完,溯洄缓缓的起身。 “既然如此,谢大夫,无碍就好,无碍就好”说着,元鹏便打算留下帮助元彧擦拭身体。只见他刚碰到那盆水,就被溯洄给提溜走了。 “你干什么,你这个粗鲁,野蛮的女人,放开我,我要去侍奉我家公子”元鹏边走边胡乱的谩骂着溯洄。 溯洄见状,狠狠地在元鹏脑袋上敲了一下子,然后十分愤怒的说道:“你进去干什么,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你没看出来你们家公子更希望我姐姐在里面吗?”溯洄说完,便松手放开了元鹏。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元鹏这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溯洄见状,没好气的推他“你去啊,你怎么不进去了”。元鹏知道自己这次没眼色劲大了,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任由溯洄怎么推他,他都不敢进去。“这下学聪明了吗”溯洄问他 元鹏先是点了点头“嗯嗯”然后又觉得不对的摇了摇头“嗯嗯~” 这下子,倒吧溯洄搞得有些不懂了,溯洄直截了当的一掌冲着元鹏的后脑勺拍去“你这嗯嗯,嗯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什么意思” 元鹏见状,委委屈屈的说“我是说我懂了,但是我又不懂” 溯洄见状,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难怪姐姐喜欢书呆子,合着都念书念傻了,这书呆子的徒弟,也是块木头,什么也都不懂。然后,溯洄伸了伸手,元鹏小心翼翼的朝着溯洄靠近,“你家公子,喜欢我姐姐,而我家姐姐,也喜欢你们公子”溯洄说完,元鹏似乎明白什么的那不经世事的小脸瞬间红了。溯洄说完,便对着元鹏再次悄悄细语了几句“今晚,你就回房间睡觉吧,无论你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话毕,溯洄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拿着她的竹笛抻着船然后离开了。边走边说道让元鹏不要再胡乱添乱了。“记住了,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去” 这一夜,元鹏但也真的很听溯洄的话,乖乖的躲在自己的房间一夜都未出去。倒是可怜了溯游,一个人忙前忙后了一整晚。 “公子,公子”溯游摸了摸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元彧,见他还是高烧不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元彧的“怎么办啊,还是没有退烧”元彧还一直出着虚汗,傍晚时分,元鹏送过药来了,喂元彧喝过药后,便整个晚上都没有看见元鹏的人影。一想到这里,溯游只好半夜起来在帮着元彧多打几盆水帮他擦拭身子退烧。 可是,谁曾想,等她打完水回来,元彧便从床上跑到了地板上躺着,大概是因为太热的原因,或许地板上能凉快一点。“公子,你怎么下来了”溯游想去扶他,谁知道就在这是元彧一把将她也拉到地板上。元彧的整个身子,仿佛火炉般制热,还未靠近溯游,溯游便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 溯游见状,只觉得自己心中的小鹿不停地乱撞,耳边不时传来元彧略带低沉的声音。他口中散发着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一时之间,溯游居然觉得这股味道竟然出奇的好闻,若在平日里,她定然是厌恶这股味道到了极致。她自幼身体便不好,溯洄学习药理,也是为了帮助她调养身子,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药草的味道,居然也可以是清香甜美的。 “不要走,别走”元彧说罢,整个人便朝着她扑了过来。 “我不会走的,阿彧,我不会离开你的”说着,溯游轻轻的拍打着元彧的肩膀。只觉得此刻的元彧,像极了那种会像大人要糖果的小孩子别无二致。 “阿娘,彧儿以后会乖乖的,阿娘不要走好不好”元彧迷迷糊糊的说道着。 溯游望着他,瞬间觉得这个表面风光无限的风流公子,居然在这一刻,如此的可怜。溯游只好连哄带骗的摸着他的头发说道“阿彧乖,阿娘不会离开我们阿彧的” 元彧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溯游,立马清醒到,“你不是我阿娘,你是溯游” 溯游见状,整个人蜷缩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公子,奴婢不是有意冒充的,我” 溯游本来还想解释什么,谁知此时,元彧突然问道“那你会离开我吗?”说完,挂在眼睑的泪水不知道在眼眶中打转了多回。 “不会,溯游不会离开公子的”还不等溯游说完,只见的一股淡淡的中草药气息缓缓的刺激她的味蕾。元彧的手缓缓的朝着她的发丝摸去,这个异国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草药气息,逐渐压破她的嗅觉,味觉,以至于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如同浸泡在药罐之中一样。 是夜,月下,溯洄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下用竹笛吹奏着诗经中,国风,卫风,硕人一曲的曲调: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第三十三章 溯游从之道且长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央” “游儿”元彧一觉醒来,看见溯游躺在他的身边。两人一着白色长衫,一着墨绿色长裙。此时此刻,溯游依旧睡的甘甜,元彧缓缓的从地上起来,抱起还在地上熟睡的溯游,将她放在自己的床幔上休息。 翌日,元鹏精神满满的走到长廊外的荷花池旁边,元彧依旧穿着昨夜的长衫赤脚站在长廊上。只见他略感愁思的吹奏着玉笛,昨夜之事,清晰刻板的回目于脑海之中“公子,你醒了”元鹏本打算伸出去去抚摸一下他的额头。但元彧反应迅敏的避开了元鹏想要碰触自己的手,他依旧认认真真的吹奏着玉笛。 “能懂得嫌弃我了,看来病是真的好了”元鹏说完,心中有些疑惑,平日溯游姑娘定会陪侍公子左右的,今日怎么不见姑娘过来。于是,他抻着脑袋左右遥看了一番“溯游姑娘呐,她今天怎么没有过来” 元彧瞥了一眼他,元鹏顿时安静起来,元彧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多语,所以身边的侍从一直都极其的安静,怎么今日,都格外的话多“你今日,格外的话唠,在多嘴,罚你今天不能吃饭” “别啊公子,我还是很贪恋这人世间的美好的”元鹏见状,立马溜之大吉的跑到另一边,被元彧威胁了一番,顿时也学会乖巧懂事不少。 元彧见元鹏安静了不少,便略带试探性的问了问他“元鹏你说,如果有一个姑娘救了你,你应当如何报答呐”元彧刚说完,便觉得有些许的不妥。 元鹏先是愣住了几秒,再看一下元彧的脸色分明就是很想知道答案的“公子为何这般问” “我就是问问,要是你,这个姑娘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会怎么做”元彧再次重复说道。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恩情,如果恩情小的话,那小人便送出些许的银两。如果恩情大的话,小人也没有别的可以送的,那就……”元鹏说完,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结巴住了 反倒是元彧,居然对他胡言乱语的话给吸引住了“那就如何” “那就多许诺她些金银”元鹏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 “如果那姑娘不喜欢金银呐,你会怎么办”元彧摇了摇头,对于溯游姑娘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溯游绝不是那种贪恋钱帛物品等,那种虚伪之人。 元鹏见状,便说出很多女孩子日常喜欢的物品“那就好看的衣物,心怡的饰品” “庸之俗物,还有其他吗?”元彧问道 元鹏说了好几个观点,都被元彧否决掉了,忽然间,元鹏脑袋一热,突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直接了当的问对方她想要的是什么,别的小人不知道,但有一点,小人还是知道的,投其所好啊,公子” 一瞬间,元彧仿佛听到重点了一般,反复的念叨着“投其所好”四个大字。 元鹏见自家公子突然如此的心情之好,然后便小声的在自家公子耳边晃荡:“公子这是要送礼”元彧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见状,元鹏高兴坏了,然后又问道“公子这是要送礼”元彧也接着再次点头,元鹏说道这一点,便全部能想到,这个礼物给谁,又为谁而买了。“公子,是想送给溯游姑娘吧”元彧听完,这些也都承认了。 “你怎么知道”元彧有些疑惑的看向元鹏,有些许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整个大梁,就连我公子都避让三分,属下知道您不喜欢生人靠近,所以有些许的洁癖也实属正常。可是,自打我们来了这大梁后,您对溯游姑娘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出乎属下的意料,您说您不喜欢别人亲近您,就连王府的管家,也不见得能在您三步之内不让您直发冷汗的。可是到了溯游姑娘那里,第一次见人家姑娘从房檐上掉下来,您就不顾形象的去抱人家,还有就是您生病的这次,您抓住人家姑娘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元鹏一阵疯狂的吐槽完自家主子,这才发现元彧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居然挂起了愤怒。“属下告退”说完,元鹏便很是识相的冲着元彧行了个抱拳礼,默默走到一边。 其实,仔细一想,元鹏说的没有错,可是元彧他自己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在溯游的事情上,真的改变了。 原本的他,生人勿近,就算是在亲近的人,也要距离他五步之遥。自幼,他向来都是自立独行惯了,从来不需要有人贴身侍奉,自从他年幼母亲病逝之后,他更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叫谁都是如此,甚至有时候,管家还以为他这是抑郁了。河阴之变后,老管家为了掩护他逃跑,倒在了血泊中,来南梁的这段日子,他想到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复仇。 但这些,终究是纸上谈兵。难怪古人经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确,就算他满腹经纶又怎样,可最终还是无法上阵杀敌。大魏的皇帝人品怎样,这些,对于元彧来说,都不是他关心的话题,就算他有心想要回国效命,但尔朱荣立的皇帝,他是不会去侍奉丝毫。可是尽管如此,听到皇帝被迫出逃的消息,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大魏的皇帝,无论是谁拥立,至少还有仁义之心,体恤百姓,而大梁立的皇帝元颢,骄纵奢姿,杀人如麻,终归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一想到这里,元彧便觉得心乱如麻。北国对于他来说,是亲人逝去的战场,可南梁对于他,始终也只是客人。既然是客人,总会是要有回去的那一天的,一但时机成熟,这里对他而言,最舍不得的,便是溯游。 元彧想到这里,不免儿女情长起来,一来,她担心溯游不愿意跟随他离开。二来,他怕就算他带着溯游离开,又给不了她在南梁时的安逸生活。确实,此时此刻,相对比较战争频发的北魏王朝,大梁的确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公子,公子”元鹏见元彧发呆许久,便用手在元彧面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元彧见状,将玉笛缓缓的放下,然后便用眼神撇他“何事” “公子,溯游姑娘醒了,她在等你”说吧,元鹏指了指溯游所在的位置,便缓缓退下。 元彧缓缓的转头看向溯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冷如冰霜的眸子,竟然多了丝烟火的气息。至少,在对待溯游的时候,不会显得格外的冷却“你醒了”说罢,元彧打算走动两步去接她。 “你伤寒刚好,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服”说吧,溯游拿出一件墨绿色的外衫缓缓的替元彧披上。此刻,她注意到元彧是光着脚站立的,一大清早的起来,穿的如此单薄,竟然连鞋子都不穿。一想到这里,溯游最小想到的不是责怪,而是心疼,和他昨晚上喊她娘亲时一样。 想到这里,溯游不由的有种想要抹眼泪的冲动,好在她忍住了。她悄悄的拿出一张帕子来,缓缓的铺开,然后起身,对着元彧说道:“天冷,地上有些寒,你站在帕子上,以免凉风入体” “嗯”元彧望着她,什么都不说的应允了。溯游轻轻的扶着他的袖子踩在帕子上,就这般,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只见四目相对之美景,其余山水便觉得不复存在一般。 溯游这才恍然如梦,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不可以在这般没有礼貌的对元彧不敬。可是每当看到元彧那张清秀的脸庞时,她总能像是被魔性吸住了一般无可自拔。 忽然间,元彧能感觉到溯游脸上有一丝的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魔障了。说实话,别说是北国,就算是南国,面相艳丽的女子,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不知道为何,居然会对溯游这般长相平庸的女孩入了相思魔。 他缓缓的抓起溯游紧捏大腿的手,以及其平缓平和的语调对着她说:“你若想看,以后便大大方方的看,我定让你瞧得仔细” “公子”听完这句话,溯游不免觉得脸上燥热几分。方才,确实是她越矩了,可是,元彧此话究竟是何意思,是轻浮还是对她也有此感。 溯游在听完这句话后,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本想连忙抽出手离开,可是她的手,被元彧拽的死死地。 “公子,这是”紧接着,元彧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十分精美的玉佩将它放在溯游手上。 这块玉佩及其的精美绝伦,图片上的雕刻也是惟妙惟肖的,玉佩上左右两侧皆挂有两条粉白相间的穗子,玉佩下方,还有几块与其材料相同玉块所搭配。如此至于看来定不是男孩子的东西,倒像是女人家的物品。 元彧缓缓的把他娘亲的遗物教给溯游,然后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这是我阿娘的遗物。我视之如命,今天,我便把它交付于你,望你能够好生待它”元彧说完,用手轻轻的去抚摸溯游耳边的碎发。 “我记得,在病中,你曾叫我什么,以后不必公子公子的唤我”元彧说完,溯游不自觉的小鹿乱撞起来。她小心试探的朝着元彧身边靠近,见元彧也没有反抗,她轻轻的靠在元彧肩膀上,轻轻的,生怕碰痛了他一般,小心翼翼的。直到元彧的手缓缓的搭在她的发丝上,这一切,才让溯游觉得如此的真实。 傍晚,元彧按照往日的习惯,总会练上一小会的书法,溯游静静的待在元彧身边,替他研磨铺纸,这一切原本都是元鹏该干的,被溯游抢了去,元鹏只好待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看着她们。 “阿彧,你写的这些都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一个也不认识”溯游并不认识文字,虽说姑母教了一点,可也只是一些常见的文字,若是复杂之类的,她能认识的也就寥寥无几。 元彧见状,用毛笔蘸了蘸墨水,对着溯游微微一笑,然后缓缓的写出一个溯字“这种字体,叫做小篆,是先秦时期的一种文字,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书同文,便统一了文字,小篆就成了国体文字,到了后期,有的人喜欢大篆,草书,所以啊,同一种文字,他的写法也就大不相同”元彧开始耐心的向溯游解释文字的起源。元鹏站在一边,格外的觉得不舒服,以前他有问题问元彧的时候,元彧可不像对待溯游这般细心之至。 “阿游不识文字吗?”元彧问道 溯游听完后,有些觉得自叹不如的低下头,一直玩弄的手指。罪行司出来的人,世代都为奴,除非有天子赦免罪人身份,否则永生为奴,只能在不见天日的深宫等死。如果命运好一点的,被分到六宫教坊内还好,还能学点手艺,若是命运不好,也只能做些苦力,了此残生。 元彧见溯游不语,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哄着溯游,他将毛笔递给溯游,然后缓缓的扶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首先就是溯游的名字,元彧写完后,和颜悦色的告诉她“游儿,这就是你的名字”溯游写完,连忙问道元彧“那阿彧的名字应当怎么写” 元鹏听到这句话,瞬间跳了出来,指着溯游说“不可,这可是对公子的大不敬啊” “退下”元彧看了眼他,然后敕令元鹏退下。 “诺”元鹏有些生气的鼓了鼓嘴,有些不高兴的离去 溯游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元彧。她有些自责的说道“公子,这” “你叫我什么”元彧问她 “阿,阿彧”溯游迟缓的回答 “不用管他,我与游儿怎样,无关他人怎么评论” 说完,元彧手把手教着溯游写自己的名字,这一切,真的应证了元彧所说,不关其他。 “元彧,溯游”溯游直直的盯着元彧手把手教着她写出来的名字,脸上不自觉的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笑什么,笑的这般开心”溯洄缓缓的从门外进入,看着溯游笑的这般甜美,实在不忍心打扰,不过她这趟也是偷偷来的,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小洄你来了,快坐”说着,溯游拉着溯洄在房间内坐下。溯洄望着桌上写着的字画,不由的一惊“这些是他教你的” “嗯嗯,你看看,这些都是我写的”溯游缓缓的点头,然后不忘与溯洄介绍近几日她写的一些文字。 “不错嘛,学的还挺快”说完,溯洄不由的感叹起来“阿游,说白了,也都是我们家连累了你,想你堂堂二品尚书的女儿,本来应该在学堂内饱读诗书,却不曾想,和我们在这里受苦,你爹爹是何等的才子,又是多么的清高,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也只能让你们父母分离”溯洄说到这里,不免的替溯游抱怨。 “小洄,你就别替我抱怨了,你看,我这不挺好的。我爹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这也证明了我阿娘没有看错人,二七年了,爹爹还是孤身一人,他一直没有忘了阿娘。”溯游说完,不免有些眼泪直下。的确,二七年了,皇帝已经困了他们二七年了,一个人的一段人生,还有多少个二十七年可以等待的。 “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伤心事,想必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阿娘让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有果子酿,往昔每年,我都会陪你过生日,但今年,可能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溯洄说完,不免有些伤心难过。说着,她将带来的果子酿狠狠的一杯接一杯的灌下。 “怎么了,是不是陛下赦免了你和姑母的罪状,你们除去了奴籍,这是好事啊,你本来就是令人尊重的郡主,现在恢复你的身份,怎么不开心了”溯游见溯洄不开心,她的心里自然也是不愉快的。 “前两日,宫中大宴匈奴使臣,谁知,使臣竟然提出要见我阿娘,陛下应着情面,让阿娘去了。就在当夜,使臣竟然在宴会结束后行刺陛下,阿娘为了救陛下挡刀去世了,所以,陛下感念阿娘救驾有功,就赦免了我奴隶的身份,并赐我静云公主的身份”溯洄说到这里,不免悲痛万分,对于什么公主的身份,她向来并不看重,现如今,她的母亲死了,一切的支柱瞬间瓦解。 “你是说,姑母他,死了”溯游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腿脚无力,险些昏了过去。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母亲,一直以来,都是溯洄的母亲,她的姑母带着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母如师的,竟然在这一刻,物是人非。说实话,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并不亚于对溯洄的打击一样。 “阿游不必为阿娘的事情烦心,阿娘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她让我传话给你,她没能让你摆脱奴籍,实在无能为力了,让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溯洄说完,此刻的溯游早已经泪流满面,母亲爱惜孩子,是人之常情,没想到到最后一刻,她还是错过了。 溯洄陪着溯游短暂的过完生日,她拜托元鹏送溯洄回去,没想到,短短的数月之中,居然发生了这般的变革。着实让人难以置信,大梁从未打过败仗的白袍大将陈庆之差点命丧异国回不来,自己一直尊敬的姑母,现如今也不在人世,真的是往事如昨日,不可追思。 “游儿,你还在想你姑母吗?”元彧望着溯游独自一人孤寂的背影,轻轻的走到她身边。 溯游呆呆的看着天空,隔了好久,她才转身看元彧“阿彧,你说,今晚为什么看不了月亮,是不是月亮也有心事,藏了起来” 元彧缓缓的将溯游搬向自己,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元彧指了指天边说道“并不是每一天都能看到月亮的,你看,今晚的星星着实亮了不少”说完,他便逗趣的对着溯游说“你看,你姑母在看你呐,她也不想她最爱啊游儿因为她的离开而不开心” 说着,元彧刮了刮溯游的鼻子,然后将她揽入怀中。终于,强忍着的坚强,在瞬间全部化为泡影。 “哭吧,我知道,哭出来,你能好过点”。 第三十四章 此去经年皆过客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公子”元鹏送完溯洄后,说道打听了一番北魏最新的近况,于是便快马加鞭的赶会长廊,将这一切都告诉元彧。 元彧看了一眼溯游,“待会再说”见她已经深入梦境便不好在把她吵醒,他轻轻的抱起溯游将她带回自己的卧室。 “你又打听到什么”元彧将袖子甩了甩,一副云淡风轻的从溯游卧室外面朝着自己书房而去。元鹏紧紧的跟着元彧,告诉他他今日打探到的一切。 “公子,有一封母国的来信,是南阳王元宝炬寄给您的”说完,元鹏便对着元彧的耳边瞧瞧说了几句悄悄话。 接到信后,元彧一脸的愁思,虽然他和元宝炬的父亲元愉是宗室兄弟,早在宣武帝时期,元愉一族就已经没落,倒是可怜了他那皇嫂,当时还怀有身孕,在狱中生完最小的女儿便就追随皇兄而去,此事说来,未免不让人惋惜。说到这里,他同他这侄子元宝炬素未谋面,更是丝毫没有瓜葛,元宝炬有信于他,这一点。元彧还是惊喜半分的。“元宝炬” 元彧捏着信封半天,丝毫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他望向元鹏,仔细的将整个起末联系了一番。“元鹏,这南阳王同当今皇帝关系是否一般” 元鹏听完,他倒不这般觉得,众所周知,元宝炬一族因其父元愉谋反而被问罪,当时与元愉最为亲近的元勰差点也被问罪,若不是百官劝阻,估计此时此刻,元子攸也坐不上帝位。“可属下倒是听闻这孝庄帝元子攸同南阳王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况且,当年老京兆王还不是和孝庄帝的父亲元勰约定将来各自夫人生产,一男一女结为夫妻,生女为姐妹,生子为兄弟。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只是普通的君臣之交” 元彧听完,他摇了摇手,觉得并非如此:“此事,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那是因为当年元愉和元勰他们的夫人本就是闺中密友,二位夫人同时怀孕,所以才有如此约定,现在看来,写封信,不是南阳王想要拉拢我,而是孝庄帝”一说到这里,元彧也想不明白,为何孝庄帝明明有尔朱荣这个大靠山。却偏偏舍近求远来找他,况且,尔朱皇后即将临产,庄帝为何会在此时拉拢于我。 “莫不是,庄帝害怕,皇后若生皇子,那这孩子,将来,必是太子。只要当今太子一定,如此一来,要不要皇帝,都无所谓,想来,皇帝是料想到这一切,所以,他想拉拢元氏宗族,同尔朱荣对抗”元鹏说道这里,元彧便快速的用手捂住了元鹏的嘴。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慎言”说罢,元彧一脸冷肃的看了看元鹏。元鹏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缓的点了点头。元彧见元鹏已经明白他所说的,便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他手上还沾着的元鹏的口水,元彧有些消息的将手在元鹏的衣服上蹭了蹭。 “公子,我有坚持漱口的,我”元鹏指着元彧还想说什么,元彧看着自己的手,一路嫌弃的走开了。 是夜,已经三更过半,元彧还是没有困倦的意思,他将元宝炬派人送来的信件放在桌子上,直直的盯了有一个时辰有余,可还是没有坚持打开。 “公子,不行咱就不看了呗,您看您,都坐在这里,整整坐了一个时辰了,您不困,属下都替您困了”元鹏打着哈欠,“啊~~~”刻意的将哈欠声音延长一些,见元彧还是不知如何是好,元鹏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你若困了,就先下去休息吧”元彧没有理会他,冷冷的说了句。然后又将整个目光盯在信封上,元鹏看了看他,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既然公子不能做决定,那就看看,看完后,如果还没有定论,那我们直截了当的恢复南阳王,到时候,也不至于两处得罪”元鹏说完,便快速的走到元彧身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信封打开了。 “你”元彧还来不及阻止,信件已经被元鹏拆的七七八八,元彧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脑袋看着元鹏“谁让你拆的”,元彧都快要被元鹏给气死了。 元鹏指了指信,又指了指自己,觉得这下里外不是人了。“我这不是看公子您犹豫不决,所以就替您做决定了” 只见这是,元彧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愤怒,他满是懊恼的望着元鹏,然后指着他,恨不得这就把他丢进院子外面的荷花池中。“我关心的压根不是这封信究竟写了什么,我关心的是写封信会不会被有心人送来,我们被人给利用了,你这倒好,直接给我拆了”元鹏一想到,自己理解错元彧的意思了,连忙惊慌的跑到元彧身边,一脸急切的问“那,公子,既然信被拆了,形象大吗?” “你说那!”元彧静静的看着他。 元鹏见状,也不敢在说什么,只好把信摊开,递给元彧,然后一脸慌张的说着“那,公子你且看看,写封信对我们是否有害” 元彧看完,将信丢在一边,然后缓缓的说道“这封信,就是普通的一封家书,无非是孝庄帝对本在南梁期间的生活慰问罢了” “皇帝不会这般无聊吧,就这点事,还用特意写信来慰问”元鹏整个人往地上一摊,差点被吓得丢了魂。 “他这可不是无聊,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是皇帝想让我回去的意思。”元彧说完,便拿起书信对着蜡烛烧点。 “公子,你这”元鹏原本还想伸手阻止,但一想到元彧这般做,定有自己的意思。“那公子打算回去吗?”元鹏问道。 元彧摇了摇头,他对着元鹏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元彧说到这里,着实把元鹏给说懵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属下也好去收拾东西” “就算我们回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没有人能够和尔朱一族抗衡,回去也是螳臂挡车,我们只能等,等到一个适合我们回去的契机” 翌日,溯游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她的卧室里面了,她简单的洗漱好了之后,走到书房,发现元彧并不在书房内,她仔细的找了很多地方,最终在大厅内找到了元彧,不知道怎的,近期的元彧同往日格外不同。 “阿彧,你怎么练起剑了”说着,溯游端着茶水缓缓的走到元彧身边。元彧将剑一收放在身后,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水痛饮。溯游见他练剑,热出了很多的汗水,便拿起手帕缓缓的替元彧擦拭额头。 往昔,他总是经常把头发放下,今日,他俩所有的头发都高高束起,比起平日里温润如玉,今天倒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笑什么”元彧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起 “没什么,阿彧如此打扮,也着实好看”溯游莞尔一笑,便打算离开。元彧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想学武功吗?我教你” “啊”还不等溯游反应过来,元彧便将她手中的茶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从一旁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剑来,一笔一划如同之前教她学习写字那般传授于她。 傍晚时分,元鹏看见元彧独自一人坐在庭院内,便把心中的疑惑问向元彧“公子为何要让溯游姑娘也学习舞刀弄剑之术,要知道一个姑娘家的,最忌讳的就是舞刀弄剑之事,很容易把自己弄伤的” 元彧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哎”,他望着元鹏,其实这些他也想过,但是,这些也是迫不得已的。“本王不可能永远在南梁陪她,而本王也永远做不了一个大梁子弟,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归大魏的话,你让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到时候应该怎么办,所以,我把我能为她做的,就极致的为她做好,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一样她能好好的,最起码,可以照顾好自己”元彧说完,满是无奈的摇头。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溯游听了去,全然的听见了心里。她抱着刚泡好的茶叶,一个人静静的在角落里哭泣。 “穆青,你此计真的可行吗?”上次军帐内商量如何针对陈庆之此行的战略方案,众人一致觉得尔朱嫣所想的方法有迹可循。加上元颢此人为人贪婪,并无远谋,只要他改变主意不去执行与南梁的约定,届时只用破坏他同陈庆之的关系,到时候,陈庆之一旦同元颢离心,此计便一举成功。 就算不成功,那就阻拦陈庆之做大。梁帝这个为人多疑,他还怕武将聚众,到时候不受控制,届时无人听命于他。因此,梁帝也不会给陈庆之太多的兵马,只要陈庆之的粮草军队补给不上,一举歼灭是迟早的事。 “贺拔大哥,这都箭在弦上了,你这会又问我行不行。你放心,大帅既然应允了,此计定然不成问题。只是待会,你一定要看准了对方是陈庆之了,你在冲上去,不然我怕他会嗅到不对,到时候,我们无法将他引到虎牢”尔朱嫣拍了拍贺拔岳的肩膀,让他放轻松,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相对比贺拔岳的浮躁,宇文泰倒是安静不少,他仿佛并不着急观战,反而很是悠闲的躺在事先埋伏好的栈道里叼着草轻松自在的观看着晴天白云。 在尔朱嫣那里吃了鳖的贺拔岳,还是很慌张的将目光转向了一直不太关心战事的宇文泰那边。“黑瀬,起来,别睡了”说着,他下意识的拍了拍宇文泰。宇文泰则是一脸爱搭不理的拧了拧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观察观察战况,一天就知道睡”贺拔岳无奈的吐槽了几句宇文泰。宇文泰见状,那还得了,一脸不愿意吃亏的白了贺拔岳一眼。 “平时也不见你这般多话,阿姐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等消息,况且,这也不是我们急就能急来的,算日子,上将军他们已经带兵攻进洛阳了,等他们进攻洛阳后,陈庆之肯定觉得元颢多余,独自一人逃回南梁,届时,他能出去,距离南梁最近的一条道,也就是这里。你慌什么,一旦开战,最先跑出来的肯定是洛阳城中的百姓,这会儿一个百姓都没有,说明上将军他们还没有进攻洛阳城,所以这会,我们只用做一件事,那就是等着”宇文泰说完,原本抓住宇文泰的手瞬间松了,宇文泰继续挪动挪动了地方的,继续睡着。 贺拔岳瞬间像是吃了哑巴亏一样,不知所措,他磕巴的看着尔朱嫣,缓缓说道:“好像他说的是这么回事” 尔朱嫣见状,缓缓的冲着贺拔岳说道“贺拔大哥你有所不知,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尔朱嫣说完,见贺拔岳一脸的迷惑,然后便微笑的对着贺拔岳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战争是国家大事,它关乎到民众的生死,国家的存亡,不可不认真考察,仔细研究。你别看阿泰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是真的做足了功课,所以,你才看见这会儿,他这般的从容不迫” 贺拔岳见状,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想来自己行兵打仗多年,还不如一个男孩子对于事态发展的审时度势之态,贺拔岳瞬间觉得有些羞愧难当。 “大块头,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害羞了”宇文泰见状,还不忘调侃一声贺拔岳。 “混小子,是不是几天没挨打,你就皮痒痒了是吧”说完,贺拔岳忍不住想要就此教训一番宇文泰,但是碍于尔朱嫣在场,只好作罢。 就在贺拔岳想要教训宇文泰一番的时候,忽然有小兵跑上前报告说陈庆之等人已经从京城开始逃窜。 “报,少主,贺拔将军。上将军来信,他们已经诛杀元颢,陈庆之现正往我处逃窜。” 尔朱嫣听了听,然后挥手让小兵下去。“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小兵缓缓的退了下去。 旁边一小兵见状,立马进言道:“上将军他们成功了,那我们要不要即刻叫人来包围这里,让陈庆之有来无回” “不用,着什么急,陈庆之一共带来了七千人马,我们这里的人马,不足五千,五千敌七千,你还想一下子就给他一网打尽,我们只能等到他们进入荥阳,在这里给他一分为二,将梁军前后主力军切断,等到他们军队逃窜到一半是,关上闸门,至于后面的,候景他们会在虎牢给处理掉的,和我们无关”宇文泰撇了一眼小兵,心里不免有些鄙视这个小兵真的没有头脑,怎么会给建议出这种方案。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假装睡觉。 那小将被宇文泰如此一怼,依然是哑口无言,只好乖乖作罢。贺拔岳有些不解,他看向尔朱嫣,然后提出自己的质疑。结果,还不等到他开口,尔朱嫣便看出来了。“贺拔大哥有话要说” 贺拔岳缓缓的开口道:“这南梁皇帝,既然有心让陈庆之来我大魏叛乱,为何只给了他七千兵马,着实小气,如果加以十倍,恐怕,这个时候,我大魏的历史,又将会改写” 尔朱嫣摇了摇头,笑着说:“大梁皇帝不会那般做的,他之前,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他虽有心想要取代我大魏,可是,他并无长久之策。国易得,人心难得,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梁武帝是不会冒险去做的,他让陈庆之来我大魏,不过是为了让元颢脸上好看点,并未真的要帮他夺权,就算此行陈庆之真的成功了,回去也会被梁帝所怀疑,梁帝多疑,这大概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吧” 正说着,只见楼牌下,有过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她满腿全是泥土,住着一根快要断了的拐杖,边走边唱着这样一首童谣: “君爱李道长,吾爱月下僧。闻君来时踏荆棘,赏遍霜花叶映情。天干物燥无好物,待逢甘露烹酒来。闻君少时喜好学,能辩春花秋月白。早闻邻家少年意,只奈情浅不知物。若我早闻君归期,定折青梅酒一杯。初见黄花为迎春,复见黄花烹厨轫,我坐桥头已三秋,青梅酒香深巷知,不见撑伞少年人。” “君爱李道长,吾爱月下僧。闻君来时踏荆棘,赏遍霜花叶映情。天干物燥无好物,待逢甘露烹酒来。闻君少时喜好学,能辩春花秋月白。早闻邻家少年意,只奈情浅不知物。若我早闻君归期,定折青梅酒一杯。初见黄花为迎春,复见黄花烹厨轫,我坐桥头已三秋,青梅酒香深巷知,不见撑伞少年人。” “这夫人所唱为何处曲,竟然从未有所耳闻”尔朱嫣听到这妇人所唱的曲目,顿时有些迷惑,她望了望身边的人说道:“为何此妇人一人执杖而走,却吟唱如此凄凉之歌” “哎”一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知道这首歌中所表达的意思。 “你知道这曲赋中所表达的意思”尔朱嫣看向那个接话的士兵 “是”那个士兵,朝着尔朱嫣行了一番礼后,便细细的给尔朱嫣讲述这个故事的由来。原来这个婆婆和诗中的那个青梅竹马是一对恋人,两个人因为信仰的不同,然后就分手了。后来,其中一个放弃自己的喜好去追随另一个人时,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很深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那个人,可原本爱慕他的那个少年郎却喜欢上了别人,老婆婆不愿意相信事实,就一直等,一直等。她在等那个少年人回来。可是,再也等不到那个人。或许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注定了是错的,就算强行板正,信仰不同,终究还是会形同陌路。 第三十五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尔朱嫣缓缓的说道,然后又直觉伤感的难受起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听完小兵讲述完老妇人的故事,在尔朱嫣眼里,皆是惋惜。“将来所有那么一天,我与喜欢的人也如同老妇人这般,我定不会将就,就算那人变心,我也会让他说出个好歹来,定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了委屈” “噢,那少主将来,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提到这里,贺拔岳顿时有些好奇,说实话他对尔朱嫣的心思已经十分明了了,可是碍于身份,只能将这份感情压抑到心底,虽然宇文泰偶尔会想方设法打趣他,可在尔朱嫣看来,只做为小孩子玩闹之语,并未想过其它。 贺拔岳每每想到这里,不知怎的这心中,就仿佛是有一把尖韧的匕首在他的心底里腕肉一般难受。他起先认为尔朱嫣年岁太小,故而不懂的情为何物,可是如今看来,尔朱嫣似乎有着她的见解。 尔朱嫣想了想,最先想到的不是婚后两人柴米油盐的生活,也不是什么王权富贵的地位,她最想看到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云游四海,朝野太平的康乾盛世,是孟子诗中的大同社会,又是庄子的无为而治。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的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一个人影来,她又不好确定那人是谁,下意识的她觉得那个人是高欢。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的脸颊,不由的红润起来。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人,那人须是一心一意待我之人,若他胆敢三心二意,我定然将他剖心而死。然后我便自尽,就算在黄泉路上,也不会让他对别的女子有机可乘。” 此时的尔朱嫣并不知道现实中的感情应当如何自处,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早已经不是原始时期的女权社会了,随着女权社会向男权社会的转变,尔朱嫣知道,她这样的话,绝对是惊天泣地的荒谬之言。可是,她见过的宠妾灭妻的案子并不少,可是那样的感情又是否是真的平等。 远的不说,就说说她家里,他的父亲尔朱嫣一共娶了八个女子,有名分的姨娘就占了五个,还有的侍妾之类的,自然不可细说。虽然她父亲尔朱荣并没有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大逆不举,可是,她能感受到她母亲其实并不快乐。况且,谁又能真的大方到将自己的丈夫硬生生的推给别的女人。王权之家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寻常百姓家,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叫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说白了,不就是那些好色之人为自己**裸的变心而找的借口罢了。 贺拔岳听完尔朱嫣的话,甚至有些觉得她这样的爱情,确实有极端可言,不过,却也不能不这么作比较。都说书生最容易变心,可是世上薄凉之人,又何止书生一人可言“少主此言,可真为开天辟地头一遭,不过,如果所托良人,很多世间之情,大多如此,不然也不会有卓文君《白头吟》劝司马相如一事”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之所以能成为一段佳话,无非是因为卓文君大胆追爱,即使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变了心,没有如同泼妇一般大吵大闹,而是用自己的大度和温柔劝解司马相如回头。有时候,尔朱嫣也反复的问自己,若能穿越时空,尔朱嫣也想问问卓文君,她真的还爱司马相如吗?想到这里,尔朱嫣忍不住的笑了笑,的确是她太过于偏激了“即使是错了,那也是自己所选的,与人无尤,既然不能将错就错,那就及时回头,死生长别离,东西各不见” “是啊,方才之言,确实有些偏波,如若就因为那人真的对自己变了心,然后,自己便要了对方的命,这和泼妇有什么区别”,这样的自己,别说别人了,就连她本人,都是比较鄙夷的。 “不错,少主学会反思了”说完,贺拔岳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他一直都十分欣赏尔朱嫣,现在看来,尔朱嫣是一个值得让人喜欢和崇敬的女子。但,他也知道了,尔朱嫣如此几近完美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戎马生涯的人。 听完贺拔岳的赞美,尔朱嫣瞬间有些害羞,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在人生路上,遇到了一位很是重要的人生导师,亦师亦友,这一点,对于尔朱嫣而言,比任何人说任何话都管用。“是吗?”尔朱嫣望了望贺拔岳,又将目光望了望宇文泰,似乎在得到他们的肯定。 “少主,贺拔岳从不会骗人的,还请少主相信属下”贺拔岳见状,还以为尔朱嫣这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故而一脸的郑重其事。 “哈哈哈” “哈哈哈” 尔朱嫣突然被贺拔岳突如其来的认真逗的哈哈大笑,初见贺拔岳,觉得他有些凶悍,熟知后,又觉得他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儒雅之人。可是越发的相处下来,他觉得他一直觉得高大凶悍的贺拔大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居然还学会了宇文泰撒娇时的耍赖卖萌。一想到这里,尔朱嫣就不由的被逗的哈哈大笑。 “少主这是”贺拔岳有些不解,但是,自从尔朱荣受伤后,尔朱嫣几乎没有怎么开怀大笑过,既然无意间把她逗笑了,那也算是件意外之获了。见尔朱嫣笑,贺拔岳也不禁的笑了起来。“少主,这个送给你”说吧,贺拔岳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来,他带有不确定性的递给了尔朱嫣。 尔朱嫣接过后,并未打开扇子,反而疑惑的看了看贺拔岳。“贺拔大哥为什么想到送我扇子了”她拧着脑袋看向贺拔岳。 贺拔岳见状,只好指着尔朱嫣腹部别着的扇子说道:“前两天,我见少主的扇子坏了,你平常不带什么趁手的武器,万一遇到危险时,你应当如何自处”说完,贺拔岳撇了一个眼神给尔朱嫣,示意她将扇子打开,仔细看看。“你且看看,试试看用的趁手不趁手” “好”尔朱嫣回答了句,然后一拧指,扇面快速的打开,随着扇面打开的那一瞬间,原本眸子温柔的尔朱嫣,瞬间杀气腾腾,她伴随着扇子打开的瞬间,快速的演绎着一套武术。贺拔岳和宇文泰静静的望着她,只见她干净利落,收放有度,已经很好的将扇子和自己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尔朱嫣拿着贺拔岳给她的扇子,快速的展示了一番,居然爱不释手起来。“贺拔大哥,你这扇子,竟然比普通扇子要轻巧几分,而且用起来更加的便利” “他的好处,可不止这么多,阿泰”贺拔岳说完,将士兵的刀突然扔给宇文泰,示意宇文泰过去陪尔朱嫣过过手。宇文泰见状,一把快速的抓住贺拔岳扔过来的刀,一个侧跳直接一跃到尔朱嫣身边,出其不意的去攻击尔朱嫣。尔朱嫣见宇文泰突如其来的攻击,连忙转换招式去招接他的招式。 宇文泰素来一直勤练武功,之前被尔朱嫣打输的太难看,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宇文泰都会偷偷的叫起贺拔岳帮他陪练。两三个月下来,他的武功进步的很快,可是,在和尔朱嫣交战下来,他还是屡屡不敌。 “不打了不打了,大块头偏心,给少主你那么好的武器,就给我一个普通的大刀,我怎么能打的过”说完,宇文泰耷拉着脑袋走到贺拔岳身边,一脸颓靡的将刀丢到贺拔岳跟前,还不忘怒气冲冲的对着贺拔岳怼了一番“我输了,你这下又满意了吧” “我”贺拔岳看了看他,有些无辜的伸出手还想去劝慰他,谁知道宇文泰那小子完全不领情。 “此扇用起来极为轻巧,而且还不惧刀斧,这世间竟有如此如此之物”尔朱嫣将扇子合起来,反复琢磨一番,发现此扇竟为象牙所做。难怪如此坚硬,扇面冰凉,定是选用上好的天蚕丝所做,这等上好的扇子,既可以做文玩,又可以做武器,两用之物,尔朱嫣虽然喜欢,可是定然不能白白受人恩赠。 “少主,这是何意”贺拔岳不解的望着尔朱嫣。 “贺拔大哥,此物珍贵,定是你费尽心思所得,此物是难得的文武双用之物,大哥将此物与我,将来你也无物防身,尔朱嫣虽喜此物,但不能夺人所好”说罢,尔朱嫣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贺拔岳的扇子。比起尔朱家族其他人在获战后烧杀抢掠,尔朱嫣则反其道而行之,她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侵占他人喜爱的东西。 贺拔岳见状,将尔朱嫣的手抓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将扇子放到尔朱嫣手上:“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贺拔岳一介粗人,这等精巧之物,不适合我一介粗人使用,况且此扇是我专门为少主所置”贺拔岳说完,将尔朱嫣的手紧紧地握住,尔朱嫣紧紧抓住扇子,想松手又送不了。 “贺拔大哥的意思是,这把扇子是” 尔朱嫣望着贺拔岳,她很是不解,贺拔岳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她,而且她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这把扇子的昂贵之礼送与他,她平白无故的拿了贺拔岳的东西,自然难受些许。 “我祖上可是铁匠出身,自幼我便和家中长者学习这冶炼之术,做一把扇子,对我而言,自然不是难事”说罢,贺拔岳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略带调侃的一笑:“怎么,少主不相信贺拔” 尔朱嫣见状,知道推脱不得,索性就硬着头皮收下,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只是我也无一物可以回赠贺拔大哥你的”说完,尔朱嫣在身上找了找,只找到一块古玉,这块玉还是她有一次生大病,耶耶那专门去白马寺为她求得的。说来,也真是蹊跷,她戴上这个古玉后,竟然真的好了。后来,这块玉就经常不离身的佩戴着。“这个是我自幼就佩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阿娘说有去病镇邪的功效,你别看它玉质普通,可也是上好的蓝田白玉,虽然不能同贺拔大哥你送我的扇子作对比,但此物与你,我拿着,也能舒然痛快些” 贺拔岳见状,也只好接过玉佩连声道好:“既然如此,那贺拔大哥就先替你保管着” “王爷为何对那公子情有独钟,我们跟随他一路了,并未发现这位公子的过人之处”元嵩盯着元宝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并不明白,元宝炬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要盯着尔朱家一个普通的客卿。见尔朱嫣衣着白色长衫,面容虽说比一般男子生的略微俊俏些,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王爷着魔似的一直偷窥于他。 “怎么,你有疑问”元宝炬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盯着尔朱嫣,见侍卫说完,元宝炬不由得用眼睛瞥了眼他,眼中的寒光冷厉之及,仿佛瞬间能让人冰冻住。 “属下多嘴,还望王爷见谅”元嵩立马一副歉意的对着元宝炬跪下。 “起来吧!本王无心惩罚你,皇兄现在危在旦夕,南梁那边,皇叔可有来信”说完,元宝炬看向他,元嵩双手报着剑,在胸前对着元宝炬行礼说道 “济康王叔,不愿意掺和我大魏门争之事,属下无能” “起来吧!这是皇叔的选择,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完,元宝炬将目光直直的盯在前方,此刻陈庆之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尔朱嫣他们准备好的圈套内,一眼没有盯着,尔朱嫣便率先冲了出去和陈庆之手下的副将张良玥给干了起来。 “既然无事,你且先退下去,本王还有要事要做,皇兄独自一人在洛阳,本王始终放心不下,你即刻出发前往洛阳接驾”说罢,元宝炬挥了挥扇子,然后将目光再次定向尔朱嫣那边。 “王爷,属下回去了,那公子你怎么办”元嵩有些不解的盯着元宝炬,只见元宝炬身子一跃,便飞了出去。 “你且回去,本王自有办法”说完,元宝炬已经不见踪迹了。 尔朱嫣这边,她埋伏的三千多精兵和陈庆之剩下的五千多士兵直接交战起来,贺拔岳一马单挑的直接和陈庆之马上作战,尔朱嫣手握长剑和陈庆之身旁的副将以一敌二,至于宇文泰这边,也差不多和尔朱嫣一样,三人各有对手,完全腾不出身来。 至于贺拔岳和宇文泰,这两人时常运用长剑早已习惯,可是尔朱嫣擅长执扇,扇子的长度和长戟的差异实在过于悬殊,不一会,尔朱嫣便被打的从马上落下,元宝炬见状,蒙着脸庞,再也忍耐不住的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正好接住从马上跌落的尔朱嫣。 只见的元宝炬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在地面上点了几下,然后快速的起身跳跃,直直的将尔朱嫣揽入怀中,原本贺拔岳还想冲出重围去救尔朱嫣,宇文泰也着实吓坏了,可谁知下一刻,尔朱嫣安然无恙的站在人群当中,不知从何时起,居然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少年在旁。 “你是何人,放开我”尔朱嫣见这少年单手直直的扶在自己的胸部,着实有些气愤难当。 “得罪了”说罢,元宝炬勾着尔朱嫣快速的旋转落下,就在落地的瞬间,尔朱嫣伸出手,快速的推开了元宝炬的手。 “登徒子”说罢,尔朱嫣一扇而出,便直奔着元宝炬而去。 只见的三五个回合下来,尔朱嫣还是无法挣开元宝炬的面纱,她只好步步紧逼,元宝炬见状,他也不能在此久待,况且尔朱嫣一副拼命的模样,他也不能伤了尔朱嫣“在下绝无恶意,今日之罪,他日必还” “还想走”尔朱嫣一扇子过去,全然扑了空,只见的那人已经一个轻身跳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姐,你没事吧”宇文泰好不容易摆开追兵,跳跃到尔朱嫣身边,他同尔朱嫣背靠着背,两个人皆为彼此的高墙。 “无碍”说着,有一个追兵追了过来,尔朱嫣反手一折扇便将那人止步于此。 宇文泰同尔朱嫣一战一退的背靠背阻击着那帮围攻他两的南梁士兵。宇文泰见状,只见的他两被梁军快要围成泉眼一般,实在难以移动,再看看外三围的士兵,只要阵内有人死,就有源源不断的替身再次进攻,这种车轮战术,很容易困住人。“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哥那里久攻不下,这帮将士便有拼不尽的勇气” “擒贼先擒王”说罢,尔朱嫣看了一眼宇文泰,宇文泰也身有神会,既然如此,尔朱嫣觉得还不如全力进攻陈庆之,主帅受伤,其余的那些副将既然自乱阵脚。好在,宇文泰同尔朱嫣都想到了这点,她便抓起宇文泰的手,借助着其余士兵的攻击之力,将宇文泰送了出去。 “多加小心”说罢,宇文泰已经被送到镇将之外,宇文泰见状,快速的抢过梁军骑兵的马匹,纵身一跃,直直奔着陈庆之而去。 送走宇文泰之后,尔朱嫣孤身一人奋战,简直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眼见小兵拿着长矛就快要刺伤尔朱嫣的时候,元宝炬去而复返,尔朱嫣见小兵的长矛已经接近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始终难以躲过“你这女人,怎么这般的笨” 说完,元宝炬一块碎银子快速的击打住那士兵的身体,有了这转璇之际,元宝炬再次跳跃进人群,将尔朱嫣拦腰抱起,然后快速的跳脱出如此吵闹的人群。 等到了平缓之地,元宝炬瞥了眼尔朱嫣,然后一脸嫌弃的将她丢下“你是何人,为何两次三番的救我”说完,尔朱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原本还满是怒气的仇视元宝炬,细看,元宝炬的肩膀竟然受伤了。 “你要干嘛”元宝炬见尔朱嫣突然靠近他,瞬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别动”尔朱嫣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快速的从衣带间掏出一块紫色的帕子过来。“你胳膊受伤了”说完,尔朱嫣快速的替元宝炬包扎住。 元宝炬瞥了眼尔朱嫣包扎的胳膊,下意识的退尔朱嫣几步“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家,居然还收藏女人用的帕子,是哪家姑娘给你的” “胳膊都快掉了,还不忘调侃于我”说着,尔朱嫣便快速的伸手想揪下元宝炬的面巾,元宝炬快速的伸出扇子将尔朱嫣的手一档,一个转身,将自己同尔朱嫣的距离拉大。 “算了”尔朱嫣忽然觉得无趣,她将手拍了拍,然后一脸风轻云淡的说着:“既然你不想暴露身份,那我也不做强求,虽然你刚刚冒犯于我,不过看在你刚才又冒险救我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说完,尔朱嫣一本正经的对着元宝炬行礼道:“在下诸葛穆青,契胡人士,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第三十六章 大将成名孤遇晚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贺拔岳一行,根据最初的约定,将梁军重挫后,引至虎牢关,高欢侯景等人,顺势在虎牢关将陈庆之等人,一一逼退。 “你要去何处”元宝炬撇了眼尔朱嫣,见她此刻心急如焚,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顿时没了兴致,想必她心中还挂念着前方的战事,自然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我要去救人啊,陈庆之功夫了得,我怕贺拔大哥他们不是其对手,我要去帮忙”说吧,尔朱嫣便想冲出去,快速追上贺拔岳等人。 “好一句贺拔大哥,叫的可是格外的亲切”说着,元宝炬步步紧逼的走到尔朱嫣身边,然后逼退的尔朱嫣节节后退。 “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你要是这样,别怪我先小人后君子了”尔朱嫣说完,便对着元宝炬举出扇子来。 还不等尔朱嫣反应过来,元宝炬一个扣手,就已经将尔朱嫣拉倒自己跟前来了“招式不对,你这样绣花枕头,和大姑娘有什么区别”说着,他抓着尔朱嫣的手,手把手的教她一套适用于扇子的独特武功,即便是应对银剑长戟的时候,也能适用。 “这是”尔朱嫣练完后,直直的将扇子飞了出去,竟然可以讲树木划伤。顿时,她感觉从未拥有过的快乐,瞬间而至。 “这是我偶然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的太极拳法,这套拳法对我来说无用武之地,倒不如送你了”说完,尔朱嫣依旧靠在元宝炬身上,还有些意犹未尽,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新得到这门新功法的奥妙之中。 元宝炬见状,刻意压低了声线的说道着,“既然学会了,还不从我身上起开” “你这人也真是的,翻脸跟翻书一般,真是小气极了”说罢,尔朱嫣并不做搭理的快速朝着虎牢关的方向飞了出去。 “王爷,这恐怕不妥吧”元嵩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看了眼元宝炬,瞬间感觉出些许无奈。 元宝炬听完,一脸释然的卸下面巾,然后缓缓的看向侍从元嵩“噢,你且说说,不妥之处在哪里” “属下不知,此人三番两次的试探王爷,而且,他还试图伤害王爷,属下实属不知,王爷为何对这样的人还另眼相待,属下这就去杀了他”说吧,元嵩刚要起身想要去追尔朱嫣,将她除之而后快。 “放肆”元宝炬忽然怒喊了一声,着实把刚要准备起身的元嵩吓得硬生生的鬼客回去。“本王的事,何事还需要你来管了,不是本王没有警告你,这诸葛穆青,本王留着自有用处,你若胆敢私自行动,本王定要你满门九族,听见了吗?”元宝炬怒气冲冲的撇了他几眼。 元嵩也从未见元宝炬如此盛怒过,他从十岁开始跟着元宝炬,元宝炬此人心思缜密,不管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可是不知怎的,他现在是越发的捉摸不透元宝炬的心思了“是,属下知道了” 正当高欢等人和陈庆之等人杀的难分伯仲的时候,尔朱嫣一人单骑的从千军之中快速的策马扬鞭而来,侯景望着尔朱嫣策马扬鞭的模样,大老远的,觉得此人很是眼熟,可却又说不上名来“那是何人”侯景指着其中一个副将问道。 “回将军,那是太原王义子诸葛穆青”副将一件诸葛穆青回来了,顿时高兴坏了,全军立马欢呼起来 “穆青大人回来了” “穆青大人回来了” “穆青大人回来了” 转眼间,尔朱嫣已经骑马到了城下,侯景等人,皆在城上等着,原本计划中,侯景等人在此处守着,以防止陈庆之趁机从此处经过,然而,看来陈庆之并未选取这一条路“开城门,和我一同虎牢关迎击梁军” 侯景见状,伸了伸手,然后对着守城小兵说“等等,挑一小队人马,我亲自去”说完,侯景快速的下了城墙然后一跃上马,快速的奔着尔朱嫣的方向而去。 “少主,前方战事怎么样了”侯景骑着马,快速的冲到尔朱嫣面前,他的马匹和尔朱嫣的马匹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尔朱嫣见状,回复道:“贺拔将军已经趋势梁军前往虎牢方向,恐怕高欢将军哪里人手不够”说罢马匹又在原地转了一圈,侯景见状,立马说道:“少主受伤了,可是同梁军交战过” “无碍”尔朱嫣看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这血迹显然不是她的,然后她望着侯景,很有礼貌的说着:“万景将军,尔等快速与我虎牢支援高欢将军”说完,侯景看了看,立马举起手中的长剑。 “众将士听令,我等速去虎牢支援高欢将军,清理叛贼,定我大魏百年太平”侯景高声阔论后,他紧紧地跟随尔朱嫣,快速的策马扬奔,直至朝着虎牢关而去。 一路上,侯景同尔朱嫣并驾而驱,一大队人马紧随其后,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梁军正合驻守在虎牢的魏军打了个照面。虽说大魏此行,只给了陈庆之五千人马,后来元颢又多次恳求,梁帝又允了两千,就这小小的七千人马,一瞬间,能让驻守的大魏官员卸甲而逃,弃城保命。今日一见其实力,果然能敌一人可敌千军。 虎牢一战,陈庆之身受重伤,自知不能在与魏军周旋,便带领着一众伤病向南逃窜。尔朱嫣高欢等人一路追赶,已然走出虎牢地界,尔朱嫣等人生擒了陈庆之一行人,但唯独不见陈庆之本人。 “说,陈庆之跑哪里去了,你为何穿着他的衣服”贺拔岳一柄长剑抵在梁军小将的脖子上。 “你们永远别想知道,现在已经出了雍州地界,你们再也抓不住将军了,将军在,我大梁虽败犹荣”说完,那小将便打算自缢。 尔朱嫣一见情况不对,便喊了声:“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死了”可惜为时已晚,那小将已然自缢倒地。 “少主,那此人怎么办”侯景看了看尔朱嫣,又看了看众人。 “唉,他也算是个忠义之人,好生埋了吧”尔朱嫣说完,随行之人跟着缓缓而去,留下几人将一路诛杀的南梁士兵就地掩埋。等到尔朱嫣等人离开后,在周边的草垛里,忽然传出几声稻草挪动的声音。只见的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缓缓地爬了出来。 “大将军,您身受重伤,实在不能再战了”方才那小将硬生生的拦住身受重伤的陈庆之。陈庆之自知此行害的无数南梁士兵身首异处,有家难回,心中实在难受万分,他对着众位将士说道: “陈某有愧于各位,不能带诸位衣锦还乡,反而身首异处,陈某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说完,陈庆之惭愧的低下了头。 “大将军” “大将军” “大将军” 再看随行而来的南梁士兵,满身伤痕,泪迹斑斑。一路从南梁而来,披荆斩棘直至攻破大魏都城洛阳,原本一切都势如破竹一般,可谁知道这一切竟然败给了尔朱荣。可真的所谓,时也,运也。 陈庆之身受重伤,着实无法在行军了,他身边的小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只好换上他的衣服,将魏军一路引到别处,不成想,还不等他们起身,魏军已经追到家门口了。所以他们知道将陈庆之藏了起来,陈庆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追随自己的七千精兵最后剩至七人,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而他自己此行,也身负重伤,根本无法走出大魏一步。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影直直的朝着他而靠近,陈庆之一路狂奔到这里,同时又身负重伤自然是动弹不得“救救我”说完,他便晕倒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拿着锄头走过草垛旁,看见陈庆之满身是血的倒在哪里,她一脸惊慌的对着前面的丈夫喊道着“老头子,你快来看,这草垛里躺着一个人” 那老头见状,快速的丢下箩筐跑到老妇人身边,立马用手捂住了老妇人的嘴“你这老婆子,喊什么喊,没看见官兵刚走吗?”老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了,这才松手。见陈庆之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看了看地上他,然后用脚踢了踢,见还能动弹,这着实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老头子,你这是要作甚”说着老妇人一把抓住了老头,见他这般举动,老妇人的心都快要吓出来了。 老头将手缓缓地搭在陈庆之的鼻息之间,见他有呼吸,也算是大难不死了。“你别动老婆子,我就看看他还能不能救”说着,老头想要将陈庆之扶起来,带回家去。 “老头子,这可是官府要缉拿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人的,我们还是别管了”说着,老妇人想要拉着老头走。老头一见状,立马挣开了老妇人的手,满是泪目的说着:“官府,官府,这该死的官府除了成天到晚的压榨我们,他还做过什么对百姓有利事情,当年我们的孩子,要是不被抓着去当兵,说不定也这么大了,我们也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后来连他的尸首都不曾见到” 陈庆之醒过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段期间内,尔朱荣迅速的平定了叛乱,手刃了元颢,也将孝庄帝再次迎接进了朝中。 元子攸望着即将临盆的尔朱英娥,于是连哄带骗的说道:“爱妃可能是怀孕怀傻了,记忆力也不好了。你快临盆了,朕已经遣了使者到你家传令,让你娘家阿娘过来陪你待产,直到龙儿诞下来为止。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柱国届时也会过来。” 尔朱英娥一听到父亲尔朱荣届时也会来宫中,便惊喜的问道元子攸:“真的吗?谢陛下。”说完,尔朱英娥便打算向元子攸行礼,感谢他能够想到让尔朱荣进宫陪她待产。自从她母亲徐鸢儿离世,她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尔朱荣这么一个亲人,加上嫁到洛阳,山高路远,思乡之情难免情殇。一想到自己临盆之日就能和父亲一家团聚,着实令她开心不少。 元子攸见状,立马伸手去搀扶她,然后对着尔朱英娥无比温柔的说道着:“你怀着身孕不便起身,礼节就免了。刚好朕朝政上还有些事情想向柱国请教,你要是有什么家书,一同递给朕就好。” 元子攸说完,尔朱英娥正好想到,再过几日,便就是尔朱荣的生辰了,她早早地的为尔朱荣备了生辰大礼,寿礼是一套来自南海的古玉,有人说此玉有长生不老之功效,为此,尔朱英娥也是煞费一番苦心才得来的。 “夫君真是有心,刚好,臣妾也有贺礼要交给父亲,陛下,请等臣妾一下”说完,尔朱英娥朝着内廷走去,元子攸站在大厅内等着尔朱英娥过来,元子攸知道自己计谋得逞的看向在一旁的高子义,高子义知道,只要有尔朱英娥的手书,就算尔朱荣狡猾多疑,总不会疑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让尔朱英娥为诱饵,届时,尔朱荣定能上钩。 为了这一幕,元子攸也是忍让她多时,自尔朱荣拨乱反正迎接他们回宫后,尔朱英娥的脾气更是暴涨,整个后宫恨不得被她剃成尼姑庵一般,皇帝稍微和那个女子亲近一些,不是被沉塘,就是被乱棍打死。 尔朱一脉,更是仗着有尔朱荣这个大后盾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就在前几日,就有朝臣进言说尚书令尔朱世隆同骠骑大将军尔朱兆,竟然因为一己之私,听闻京城首富石家有千年血珊瑚,更是不惜诬告石家入狱,将石家私产转为自家产业。如此暴行,早已换的朝臣共怒,可惜,朝臣皆为儒士,武将一族多数都已臣服尔朱麾下,元子攸有卧薪尝胆之志,可惜终是无范蠡等王者之佐。 于是,宦官高子义便想到,可以效仿东汉之十常侍宫门灭何进之举。只要能引尔朱荣孤身一人入宫,届时就可以将其斩杀。如此一来,尔朱必乱。 “元宝那边,可是准备妥当了”元子攸悄悄的看向高子义,低声细语的问他 “开国侯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尔朱荣一来”说着,高子义在脖子上用手比划一下,然后对着元子攸说道“必定让他有去无回” “好,就依原计划行事”元子攸刚说完,尔朱英娥便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了出来,元子攸见状,立马走到跟前帮忙搀扶。 “爱妃怎么抱着如此重物,怎么不叫侍从帮你拿着”元子攸道,此刻跟在尔朱英娥身后的侍从立马吓得跪倒在地上,额间不时的冒出些许冷汗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 一帮侍从瞬间吓得像是丢了魂一样,生怕元子攸一个不愿意他们就成为替罪羔羊。 “陛下勿恼,是臣妾不让他们帮忙的”尔朱英娥见状,连忙拦住元子攸,她看了一眼侍从,然后又看向元子攸,虽然知道元子攸这是故意吓唬侍从博她开心,但是尔朱英娥心中还是开心不已。 “陛下”尔朱英娥拉了一下元子攸的衣角,用极其温柔的语言说道 “好了,就依你”说着,元子攸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侍从,然后快速的走到尔朱英娥身边,双手搀扶着她。宦官高子义接过尔朱英娥抱过来的木盒紧紧地跟在孝庄帝和尔朱英娥的身后。 “皇后这箱子里面究竟装的什么好东西,这般宝贵”元子攸瞥了眼木箱,然后又看向尔朱英娥。 “这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里面是我请人在南海特意请喇嘛留了一块开了光的玉石,听说有延年益寿的效果”说着,尔朱英娥缓缓地打开木盒,元子攸看了看,的确是一块玉质不错的璞玉。 “爱妃真的有心了”元子攸看完,然后对着尔朱英娥看了看。“爱妃的孝道,苍天可见,定会保佑柱国大人平顺安康,再说了柱国大人可是我大魏的柱石,我大魏子民更是对柱国大人表以亲切祝贺” 元子攸说道这里,虽然面露笑色,但眼眸中已经恨不得将尔朱荣等人挫骨扬灰之仇恨。他望着尔朱英娥如此愉悦的脸上,不由得,走向前去,然后缓缓地在身后抱住尔朱英娥,然后在她的耳边瞧瞧呓语着几句。 “既然快到柱国大人生辰,寡人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他的,不如由我们英娥亲自修书一封,让柱国大人来京,我们的孩子要是知道外公来看他了,定会十分开心的”元子攸说完,尔朱英娥拧头看向他,一想到此,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好啊,臣妾这就修书一封,让阿满带回去给我父亲”尔朱英娥说完,她便走到书桌旁,用镇尺轻轻地平移几下将纸张压得平稳,然后她缓缓地拿起毛笔,轻沾几下墨汁,便抬手写字。 “吾父大人亲启” 尔朱英娥写完信封后,然后提笔写上:“父亲大人在上,听闻父亲大人再次平定战乱,尔朱英娥心中不胜欢喜,大魏国能有父亲般战神保佑,英娥为能生为父亲之女感到骄傲。然则前几日听使者传闻,父亲旧伤发作,女儿得知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奔赴父亲身边。然而得上天庇佑,英娥喜得麟儿,听太医口述,麟儿应于下月诞生,英娥还望父亲能够亲来洛阳,好让英娥能够尽孝膝下” 尔朱英娥写完书信后,便将纸张装进信封里,然后缓缓地摁上印泥,交由元子攸身边的侍从。 “还望陛下能够帮我将此信封递给父亲” “好,就依你”说着,元子攸将书信同尔朱英娥准备的拜寿礼依次抱走。元子攸得到书信后,然后拧嘴一笑,嘴角吐露出些许凉薄之意。然后他缓缓地拍拍尔朱英娥的肩膀,然后缓缓地说:“好,朕先去早朝了。你身子重,不用起身了” 书信递出的第三天,尔朱英娥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总觉得近期会不自觉地心慌气短,太医说这是她可能要临盆的节奏,但是,她自己也说不出这种感觉究竟是来自何处。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燕儿问道 “本宫也不知道,最近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右眼也跳动着不停,总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太医来过,陛下也来过,虽然陛下总宽慰着说没事。可我隐隐能感觉的到,他似乎觉得如释重负了不少。燕儿你说,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尔朱英娥将自己心中的烦闷告诉了宫女燕儿,燕儿也能感觉到,最近福安宫内,确实有不少的生面孔。“娘娘有所不知,是陛下最近下令,娘娘即将临盆,所以不让任何人来觐见,以免打扰娘娘。” 燕儿说完后,尔朱英娥独自一人在房间内转悠“最近宫外的守卫增添了不少,陛下总是说他政务繁忙不便过来,满公公告诉我说,皇上怕有人会对皇嗣不利,所以增添了守卫。我信了,结果竟是因为我的一封家书害得父亲身首异处。其实,这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利用我怀孕诱骗父亲进宫,然后他早就安排好了人选,在进宫门后就将卸了甲的父亲击杀。” 第三十七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上将军,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们这一队,可全部都是精英,你确定你要一个人以一敌七,别说我们没有提前告诉你”高欢同尔朱兆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均露出一脸的杀气。 说完尔朱兆活动活动胳膊腿脚,然后一脸不屑的说道:“我尔朱兆向来说一不二,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侯景此刻也缓缓地走了过来,他如狼似虎的也盯着尔朱兆说道:“上将军,不行就认输吧,我们也不会太过于赶尽杀绝”侯景说完,尔朱兆一脸的愤恨,他有些不屑的盯着侯景说道; “放屁,你这是看不起我”说完,尔朱兆拿起一条璎珞在自己额头上绑了绑,然后一脸不屑的说道:“球场之上,无打小,今天我一定要打的让你们把内裤都赔了出来” 说罢,只见的小兵站在中间线上快速的将蹴鞠一扔,尔朱兆率先士卒的抢到蹴鞠,然后快速的运球而过。侯景,高欢等人一见蹴鞠已经被尔朱兆抢走了,便很是懊恼的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侯景见状,立马对着一旁的侯莫陈崇说道:“拦住他,别让他给跑了” 还不等侯景说完,尔朱兆已经快速的越过了侯莫陈崇直直的朝着门楼的方向而去。 “他们在玩什么呐!”尔朱嫣同贺拔岳等人缓缓地走近球场,看着尔朱兆等人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尔朱嫣顿时便兴奋不少。“阿泰,我们也进去一块玩” 说完,尔朱嫣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他并不知道玩蹴鞠的险恶,只觉得一大帮人联合起来抢一个蹴鞠十分好玩。 贺拔岳见状,立马伸手拉住尔朱嫣的衣袖,然后缓缓的说道:“大小姐,不可啊” 尔朱嫣将耳朵探了过去,由于球场上太过于吵闹,他根本没有听清楚贺拔岳究竟说了什么。贺拔岳见状,只好拉着尔朱嫣走到比较安静的一旁,小声的对着尔朱嫣说道:“小姐若是喜欢别的,属下均不拦着,只是这蹴鞠,小姐万万不能玩” “为何”尔朱嫣不解的看向贺拔岳,她见众人玩的如此开心,却没曾想过,自己为何不能玩乐。 贺拔岳见状,立马抱拳低眉,一脸恭敬的对着尔朱嫣说道“小姐,蹴鞠场上,肢体碰撞尤为严重,这样无知之人会碰撞小姐金躯,届时冒犯了小姐可不好” “贺拔大哥,这里没有尔朱嫣,这里有的只有诸葛穆青,而且诸葛穆青是男子,这一路上同大家衣食起居都在一起的男子,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小心许多的”还不等贺拔岳说完,尔朱嫣将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宇文泰,便小声的问道:“阿泰,你想不想玩蹴鞠” 宇文泰虽然有几分少年的老成,可终究还是个孩子,心理总有一些孩子的特性,他见尔朱嫣一脸迫切的样子,想也没想的便回答道:“想” 尔朱嫣听完宇文泰的话语,立马拉着宇文泰快速的朝着更衣的地方跑去。 “守住,守住,听见没,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门口给我守住了,我就不信了,这次我还能让你们给我堵住”说完,尔朱兆满是气愤的盯着自己刚招进来的士兵,真的是太弱了,连个球门口都没有守住,尔朱兆自从进了第一个球后,就一路的节节败退。所以不得以叫了六个士兵进来,七对七的玩着蹴鞠。 “阿兆,我来助你”说着,尔朱嫣见状一个蹴鞠被踢得飞了出去,随着她上场的那一刻,一脚又给踢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尔朱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尔朱嫣,只见她穿着男子蹴鞠的衣衫,又看了看贺拔岳同宇文泰也换上了衣衫。 “我都说了,我来助你”尔朱嫣说完,一把勾住尔朱兆的胳膊,然后看了看贺拔岳和宇文泰,便对着尔朱兆说着:“我们三个一定能助你大杀四方的” 高欢直直的望着尔朱嫣,又看了看贺拔岳等人,然后有些不由自主的走向尔朱嫣,似乎有话要说。 “胡闹,他们两个可以留下,你,必须给我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尔朱兆整个人都愤怒起来了,虽然他一直娇惯这尔朱嫣,几乎尔朱嫣的任何请求他都会替尔朱嫣去完成,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都能够一如既往的帮着她,可是这次,尔朱兆真的生气了,丝毫不给尔朱嫣辩驳的余地。 “是啊!少主,球场之上,刀剑无眼的,您还是回去吧”高欢看了看尔朱嫣,也跟着劝解道。 “少主,你看,上将军都说了,少主您还是回去吧,你放心,有我和阿泰在,定然不会辜负你的使命的”贺拔岳缓步上前,拉了拉尔朱嫣的衣袖,想让她给尔朱兆服个软,此事也就完了。 可是谁知道尔朱嫣却偏偏是一个急性子,而且还十分的倔强,只要她认准的事情,就算有九匹马也拉不回来。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元天穆和尔朱荣看热闹似的走了进来。 “你们又在为何事争吵啊,怎么还不开始里”尔朱荣说完,便对着身旁的元天穆说道:“天穆啊,还想着带你过来看一番景象,这下倒好,这还没有打起来,就已经僵滞住了”尔朱荣说完,明确的感觉到现场的氛围有些不对,旁边的小兵缓步跑到他跟前,将刚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原来是尔朱嫣想要上场踢球,尔朱兆不允许,兄妹两这才生分了。尔朱荣见状,也不好驳了大家的兴趣,便对着尔朱嫣哈哈一笑,然后又看向众人:“我当是什么大事呐,原来是穆青想要踢球啊,既然穆青喜欢,只此一局,此局过后,天穆你上”说完,尔朱荣看向元天穆,然后温和的笑道:“当年你天穆叔的球技可是贯横整个大魏都未遇到敌手的,打球如打仗,你们这帮后生,以后想要学到的还多着里” 众人一见,尔朱荣都发话了,自然不好再作阻拦,很快的便分好组了,由尔朱仲远所带领的一队人马分别有高欢、侯景、侯莫陈崇,慕容昭宗,刘丰生,段韶,窦泰,高傲操,彭乐,斛律金等十一人。而尔朱兆这边,则有尔朱嫣,尔朱菩提,贺拔岳,宇文泰,贺拔允,王思政,韦孝宽,贺拔信,高信,王鹏等十一人,由原本的七人战队,瞬间拓展成十一人的战队。 见众人都准备好后,尔朱荣看了看一旁的元天穆,然后微笑的说道:“天穆,就由你来发这个开头彩吧” 元天穆微笑的对着尔朱荣行辑礼后,然后在小兵手中接过蹴鞠,然后走到校场中央,只见军旗挥下,元天穆将球奋力一扔。首球由高欢抢到,然后踢给侯景,尔朱兆见状一马当先的抢到侯景身前在侯景胯下抢走了蹴鞠,然后飞快的运球给贺拔岳,尔朱嫣见状,便站好位置等贺拔岳运球给她,结果不成想反而被尔朱仲远给抢去了,尔朱嫣见状,这哪能成,一路追着尔朱仲远。 高欢同贺拔岳见状也追着去抢球,就当尔朱仲远已经将蹴鞠交给侯景后,尔朱嫣纵身一跃便要去抢,侯景见状,快速的一个转身,将球在其脚下快速的一百八十的旋转。眼见侯景就要占到尔朱嫣便宜了,高欢立马伸出手去,挡在了侯景面前。侯景一见来的人是高欢,顿时手忙脚乱了。贺拔岳见状,快速的在侯景脚下抢走了蹴鞠,将它踢到尔朱嫣身边。“少主,接着”说完,贺拔岳一脚将球踢了出去。 “好嘞”尔朱嫣马上就要碰到蹴鞠时,高欢冲了过来,见尔朱嫣抢到了球,也不好跟尔朱嫣抢什么,只能放任尔朱嫣将蹴鞠抢走。随后,尔朱嫣奋力一踢,将蹴鞠踢进楼框里。 “我们赢了”尔朱嫣见状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但是答应过尔朱荣只能玩一场,故而又不敢食言。在赢了球后,尔朱嫣不由得走到尔朱兆身旁,一脸得意洋洋的盯着他。“看见没,我可不光只会添乱”说完,尔朱嫣缓缓地退场。 尔朱荣同元天穆在城楼上将一切都看的仔细,在踢球过程中,元天穆不断的问尔朱荣究竟中意哪一位,其实,元天穆能看得出来,尔朱荣有意在高欢和贺拔岳其中,选一个为尔朱嫣的夫婿的。 “天穆更看好那一个”尔朱荣问他 元天穆感叹了一番,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位将军都很优秀,贺拔将军骁勇,每次抢到蹴鞠后,想都没想的就会把蹴鞠踢给小姐,而且不论小姐在球场那个方位,他总能第一反应的找到小姐的位置。”说完贺拔岳,元天穆又评论高欢“高欢将军善于隐忍,不论他处在什么方位,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位置,虽然他和小姐是两个阵营的,但是他总能刻意的护着小姐。”元天穆说完,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他便将选择的权利扔给尔朱荣“两位将军都很优秀,不知道大王更中意哪一位” 尔朱荣看了看道:“是啊,这两位都很优秀,但是,本王总觉得,他们都不适合嫣儿。”尔朱荣说完,元天穆一脸疑惑的望着尔朱荣,只见尔朱荣感慨的说:“阿斗泥一味讨好,嫣儿却看不见分毫。嫣儿有心于贺六浑,贺六浑却放不下立场,你说如此二人,怎么会是嫣儿的良配” 还不等尔朱荣说完,尔朱嫣便跑了上去:“阿爹你们在说什么里,又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了吗?” 元天穆看着尔朱嫣,便略带试探的去问了句:“我们在想,如何替我们的小公主找一位如意郎君” “元伯伯”尔朱嫣听完,瞬间脸红了。 “这少主可真有意思”侯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高欢,似乎在透露着什么他看穿了,并不确定的事情。 “你此言何意”高欢略作不懂撇了一眼侯景。其实他已经听出来侯景的话外之意,只是不懂侯景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心思试探于他。 “罢了,既然高兄你不愿意说,侯某又何必自讨没趣。罢了,罢了”说着,侯景拍了拍高欢的肩膀然后意味深长的在他耳边细语了句“不过,我知道,距离好戏揭幕指日可待了,不知道高兄届时见了会如何,反正,侯某但是很期待。” “万景若是有兴趣,那就自己去琢磨吧,高欢告退”说着,高欢推开侯景的手,朝着校场外面而去。 此次堵球,侯莫陈崇以及尔朱仲远他们输了太多了,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看出高欢在球场上对尔朱嫣有放水之嫌,后期又是元天穆亲子上场,胜算就略微的少了。此次,压的赌注或许大的一方,全部都赔的血本而归,故而都在气头上。 一出校场,就看见高欢同侯景在哪里争吵,侯莫陈崇他们自然不服,将所有的不快全部都赖到高欢和侯景头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破天荒的一次,你们俩兄弟不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看来是裤裆扯了。哈哈哈哈”侯莫陈崇瞥了一眼侯景,然后大笑的走开了。 听完侯莫陈崇这般说,侯景气的非要教训一番他,好在被慕容绍宗给拦下了“你” “好了,好了万景就不要恼了,今天堵球,大家输了些钱,有脾气都是应该的,都多多包涵一下”说着,慕容绍宗便拍了拍侯景的肩膀。 原本心中就有些许的懊恼,一听见侯莫陈崇跟个蚂蚱一般,斤斤计较,整个人的气焰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侯景一脸嫌弃的推开慕容绍宗拦住他的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说道:“鼠目寸光”说完,侯景气愤的离开了。 慕容绍宗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顺着尔朱荣安排的府邸而去。 夜间,高欢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喝着闷酒,慕容绍宗见他房间内烛火通明,便敲门走了进来。高欢见到慕容绍宗进来,翻出一个酒杯,替他斟酒。慕容绍宗见状,缓缓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今天之事,恐怕是你有意为之吧”说完,慕容绍宗将酒杯用手压住,顺势看了眼高欢。 高欢见状,并没有做什么解释,直接问道慕容绍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前两天我回了趟渤海蓨县”说完,慕容绍宗便不在多说什么,静静的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她和孩子们怎么样了”高欢停歇了一下,然后缓缓问道 “玫娘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她说你喜欢吃”说完,慕容绍宗从怀里掏出一半用丝巾包裹严实的牛肉干。 高欢缓缓的接过慕容绍宗递给他的包裹,然后缓缓打开。自从他离家从军到现在,三四年有余,虽然一直有托人送些银两给娄昭君,但是想来,也是杯水车薪。慕容绍宗见他送信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打算推门而去。 “她就没有别的话要你带给我吗?”高欢问道 “她只说家中安好,让你请勿挂念”说完,慕容绍宗掩门而去。 是夜,高欢大醉一场,等到醒来,也是第二日中午时分,皇宫内有圣旨传来,皇帝为嘉赏尔朱荣平乱有功,加上皇后即将临盆思父心切,便让尔朱荣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小住。临行前,尔朱荣恐惧河北流民会再次叛乱便让尔朱兆带着高欢,宇文泰等人去驻扎河北,贺拔岳则被派到了陇西治理陇西起义。 自从回到家里,尔朱嫣就被阿彩带来的层层家规抄到肢体麻木,好在蒲娟也一直偷偷的帮她抄写。这么多年以来,尔朱嫣只要被罚抄家规,抄女德,几乎都有蒲娟帮她蒙混过关。这么多年下来,她两的笔迹也是能够临摹的十分相似了。 这不,刚抄写完了十遍家规,尔朱嫣便又带着蒲娟女扮男装的想要跑出府去“阿娟,趁着没人,我们走” “小姐,你还要往哪里去”尔朱嫣刚伸出一只脚,就被家中的管家给拦了下来。 “奶,奶娘”尔朱嫣有些静置住的看向阿彩。 “阿娘”蒲娟看到阿彩后,立马惊吓的低下了头。这么多年以来,阿彩还是十分惧怕奶娘的,倒不是因为阿彩掌罚,而是她觉得她同母亲的距离十分的遥远。尔朱嫣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便朝着蒲娟的方向慢慢的移动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蒲娟给遮住。 “奶娘这么晚不睡,莫不是也同我和阿娟一样,对今晚的月色感兴趣”尔朱嫣嬉皮笑脸的对着阿彩打哈哈,然后一只手悄悄的伸到背后,示意蒲娟先回去。 “小姐看月色需要穿男装出去吗?”阿彩盯着尔朱嫣,又瞥了一眼躲在尔朱嫣身后的蒲娟。尔朱嫣自知已经泄露,也不敢再作掩饰。说完阿彩便一步步朝着蒲娟走去,还不等阿彩走到蒲娟身边,尔朱嫣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蒲娟害怕的颤抖着。本想替蒲娟遮挡些许,看来是来不及了。“我给你说过什么,让你好好侍奉小姐,不是让你带着小姐去鬼混” “小姐这趟出行闯祸不少,还是待在闺房中好生的抄写女德女戒吧,至于蒲娟,你跟我过来”说完,阿彩撇给蒲娟一个眼神,蒲娟只好唯唯诺诺的跟着而去。 “阿娟”尔朱嫣投出一个无助的表情给她,蒲娟只能跟随者命运而去。 蒲娟被阿彩带到房间后,难免要受皮肉之苦,尔朱嫣见状,她知道不能忤逆阿彩,便只好在阿彩的房间外跪着。阿彩见状,也只是轻言呵斥了几声便放蒲娟回房间了。 “阿娟”尔朱嫣见蒲娟出来,便立马连滚带爬的跑到蒲娟身边。蒲娟举着两个被打的通红的手出来,尔朱嫣见状,眼泪立马溢了出来“阿娟 ,对不起,都是我,我又害你被打了”见尔朱嫣哭泣,蒲娟并没有怪罪尔朱嫣,反而无比温柔的在一旁宽慰她。 阿彩见状,走出房间,对着尔朱嫣说道:“时间不早了,小姐还是赶快去休息吧”说完,阿彩转身。 “奶娘,你把这个拿给膳房,阿娘的药缺几味药引子,我此次南梁之行替阿娘找到了。”说着,尔朱嫣便从怀里掏出岩白菜素和桑白皮递给阿彩。“我带着阿娟出去,并不是为了出去胡闹,而是要找大夫确认一下岩白菜素和桑白皮的药性如何” 阿彩将尔朱嫣递给她的药捏在手里,心中顿时感慨不已,她知道尔朱嫣心理是一个有孝道的孩子,只是还没有长大而已,现在看来,她只是用了别人不被理解的方式。“小姐,你”阿彩还想说什么,尔朱嫣并没有理会,她扶着蒲娟,对着阿彩行了礼便离开。 一路上,尔朱嫣满是自责的看着蒲娟,眼中全是愧疚“疼吗?阿娟” “不疼”蒲娟眼底兜着眼泪的给她说着,然后蒲娟掀了掀尔朱嫣的衣角说道“你的膝盖是不是也跪疼了,小姐真是的,干嘛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阿娘不会为难我的,她只是...” “好了,我们不提奶娘了,你快坐下,我给你上药”说完,尔朱嫣便把药匣子拿出来轻轻的替蒲娟上药,在上药的过程中,尔朱嫣能明确的感受到,蒲娟疼痛的抽动着。尔朱嫣不忍的看着她“阿娟,你要是疼的话,就喊出来” “没事的小姐,不疼”蒲娟强硬的挤出一个微笑给她。 晚上,蒲娟和尔朱嫣共同在一个卧室里休息,依稀之间,蒲娟能感受到有人轻轻的在她的手部给她上药,缓缓地挣开睡眼,见阿彩坐在床榻上给她换药,“阿娘”蒲娟小声的喊了喊 “别动”阿彩喊了声 蒲娟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尔朱嫣,又看了看阿彩,这大概是阿彩第一次这么关心她,阿彩身上淡淡的香烛气息,夹杂着一缕轻轻的檀香气息让蒲娟觉得无比的安心幸福。“疼吗?”阿彩问道 蒲娟看了看阿彩回复道:“不疼”其实,怎么会不疼,整个手都已经被鞭打的快破皮了,有几处严重的地方都已经起血泡了。 “阿娘也不是故意这般对你的,你这孩子,有什么心思都存在心里了,什么都不肯与我细说,下一次可不许这样了”不一会儿,阿彩便替蒲娟包扎好了,阿彩见状,便把蒲娟的手放回被子里去,收拾好了药箱便打算离开。蒲娟见状,第一次硬撑着胆子抱住了阿彩 “阿娘,你可不可以留在这里陪陪我”说着,蒲娟便紧紧地抱着她,一副请求的目光望着她。 “娟儿乖,阿娘还有要事要做,听话,一会儿嫣儿就醒了”蒲娟见状缓缓地松开了手,然后看了看熟睡的尔朱嫣,然后对着阿彩说到道:“阿娘,蒲娟一定会守护好小姐的” 说完,阿彩缓缓的起身,然后抹了抹眼泪说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以后遇到什么一定要说,不能把什么都放在心里”话毕,阿彩快速的转身出去。蒲娟缓缓地捡起阿彩留在床上的平安福,幸福的握在手心里。 第二天,尔朱荣起身前往洛阳,一路随行只带了尔朱菩提和元天穆。比起之前出征全家相送,耶耶那自前往佛堂一心向佛后,三姨娘管理着家中,整个尔朱府显然冷清了很多。尔朱兆也觉得无聊便带着高欢一行人去了河北,尔朱嫣好不容易说通了尔朱兆,继续以穆青的身份跟于帐中。 “你”高欢掀开营帐,只见的尔朱嫣香肩半露的在帐篷内洗澡。说完,高欢脸颊立马红晕的闭上门站立在营帐外,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心跳声,眼神不由的东张西望起来。 尔朱嫣届时也发现高欢了,她一脸尴尬的坐到木桶里,比起高欢有些不知所措,尔朱嫣的脸颊可以说涨红的芋头一般。尔朱嫣喃喃自语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怎么会这样啊”说完,她觉得她没脸见人般将整个人沉浸于木桶中。 忽然,帐篷外侯景不知从什么时候也有了过来。他看见高欢站立在帐篷外,很是不解的望着高欢“高兄,原来你在这里,看见少主了吗?兄弟们说想要去打兔子,你要是看见他了,记得告诉她,傍晚时分,营外十里村见”说完,侯景手里提溜着弓箭正准备走。可是看见高欢没有反应的站在原地,侯景不由的怀疑起来。 侯景将他的手在高欢面前晃悠了晃,然后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高兄,高兄,你发什么呆,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狩猎,十里村,我会帮你转达的”说完高欢不耐烦的推了推侯景,示意让他快速离开这里。可谁知,侯景突然来了兴致,他仔细看了高欢一眼,觉得今天的高欢格外的反常,他似乎很在乎那个帐篷,所以一直守着那个帐篷。 “诶”侯景见状,想要出其不意的冲进帐篷内,被高欢抓住后襟然后揪了回来,侯景被迫在地上转悠了几个圈圈,谁知高欢这个时候将手中的剑抵在侯景的右胸膛。“这么激动,莫不是高兄你帐篷藏娇” 高欢见状,并不想和他在过多的纠缠下去,只是侯景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这着实让高欢很为难。“你想做什么”高欢问道 见高欢一脸严肃,侯景原本脸上嘻嘻闹闹的表情瞬间消失,只见瞬间,他立马换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说道“算了,高兄不想告诉,我便不打听了”说完他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叮嘱高欢“记住告诉少主傍晚,围猎” “呼”高欢冷冷的提了口气,正要转身。谁知道尔朱嫣这个时候刚好推开营帐准备出来。或许是高欢识破尔朱嫣女儿家的身份,这让尔朱嫣十分的尴尬,至于高欢,看他的反应倒是有些诧异。想来,他也并未预料到能以这种方式见面吧。 “高大哥”尔朱嫣头发湿漉漉的打开门,一半的肚兜还半露,外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高欢见状,立马将门关上,然后一脸急促的说“小姐,高欢唐突了” 高欢说完便打算离去,尔朱嫣一见门口的人影移动,连忙喊住了他“高大哥,你别走”说完,她从帐篷内透出半个头出来。高欢见状,自然不能随意回头,便背对着她说到“小姐有什么事,需要高欢去做” 尔朱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麻烦高大哥去找一下阿泰,你告诉他说,让他帮我拿一套衣衫来” “好”高欢说完,便立马打算离开。尔朱嫣又再次叫住了他,她说的磕磕绊绊的,高欢想来,定一个是什么事情“小姐放心,高欢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今日高欢也从未来过这里”说完尔朱嫣不说话了,她偷偷的将头伸回帐篷内,悄悄的撇了撇帐篷外高欢渐行渐远的影子。 “贺,六浑”说完,尔朱嫣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宇文泰自从尔朱嫣换完衣服后,就一直待在尔朱嫣身旁,直直的盯着尔朱嫣傻笑了半刻钟的时间。“阿姐你在笑什么”宇文泰问她 “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干嘛,功课都做了吗?”尔朱嫣见状,拧了个方向继续发呆。 “我也想认真做功课,可是阿姐,你能不能不要笑的这般花痴,影响到我了”宇文泰有些抱怨的盯了尔朱嫣一眼。 “你最近是不是皮痒痒了”说完,尔朱嫣正准备教训一番宇文泰,忽然尔朱兆一脸严肃的冲了进来,尔朱嫣见状不是很好,然后便问道他:“阿兆,怎么了” 尔朱兆一脸愤怒的说着:“叔父他,他在京中被狗皇帝埋伏,殁了” “你是说,父亲他”还不等尔朱嫣反应过来,她整个神经就已经休眠的昏倒了。 第三十八章 浮云已过皆望眼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兆一见尔朱嫣受刺激晕倒了,当机立断的扶住她。高欢见状直奔着座椅处拿过来一杯水递给尔朱兆,尔朱兆一只手托着尔朱嫣的额头,一只手沾了几滴水朝着尔朱嫣的脸上滴了几滴,受到冷水刺激的尔朱嫣缓缓地醒来。 等到她缓缓地睁眼,看见一众人将她围了起来,大家脸上皆是一脸沉思冷肃之态,尔朱嫣慌乱的对着尔朱兆一通乱抓,尔朱兆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伸手接住尔朱嫣慌乱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她。“阿兆,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你是骗我的吗?” “嫣儿,是真的,叔父他在京中遇难了,还有菩提,他也不在了。随行的人一路护送穆叔叔还有两日就能到冀州,我们到时候就在这里同穆叔叔汇合”尔朱兆说完,无奈的将尔朱嫣拉的坐起来,他双手搭在尔朱嫣的肩膀上,看得出尔朱嫣现在满是颓废之感。 他摁了摁尔朱嫣的肩膀,示意她无论如何要坚强起来。“嫣儿,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叔父离世的消息,可是,你必须振作起来,听见了没,婶婶还在家里等着你呐” 听到耶耶那的消息,尔朱嫣面如死灰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一点气色出来。“阿娘,对了,还有阿娘”说完,尔朱嫣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似乎想到什么的抓住尔朱嫣一脸急切的说道“太原距离洛阳太近了,阿爸在洛阳遇难后,太原就危了,我要回太原,阿娘有危险”说着,尔朱嫣便要起身。 尔朱兆见状,一把拦了去,“嫣儿,你醒醒,现在太原比洛阳更危险,皇帝能下令诛杀我尔朱一族,又怎么会对太原府邸网开一面。想来是做了一番思虑的,你现在回去,于事无补,我已经派人去太原接婶婶了,你放心” “那我也不能看着阿娘有危险而见死不救,在整个太原,除了阿娘,阿娟也在家里,阿兆,我必须要回去,我必须回去”说着,尔朱嫣便要起身。只见这时,一小兵千里加急的送来一封急件。 “报~~~~”话音未落,小兵已经冲进了营帐 “什么事”尔朱兆一脸焦急的问道 “启禀上将军,长乐郡王已经将夫人移至安全的地方,请上将军即刻派兵去协助长乐郡王撤离”说完,小兵将信件递给尔朱兆。尔朱兆不慌不忙的接过信件看了看,然后又将信件递给尔朱嫣。 “嫣儿你看,叔伯已经将婶婶接出来了” 尔朱嫣拿着信件看了一番,然后快速的抹去泪水,然后分析了一番现在的形式,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尔朱兆“阿娘,阿娟,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们的” “穆青,你这是要干什么”宇文泰见状,一把抱住拿起长剑的尔朱嫣,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尔朱嫣见状,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说道:“阿泰,你松开我,我只是想要去找阿娘” 宇文泰一脸认真的望着尔朱嫣说道:“要去可以,带上黑濑一起” “好”尔朱嫣点了点头。 “庄帝能在皇城效仿十常侍那般毒害叔父,想来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我们此行一定要小心行事。众所周知,朝野皆惧怕叔父,然而现在叔父不在了,皇帝没有了威胁,相信皇帝很快就会下召,我等届时都会成为反贼,尔朱家族自然要团结起来,现在我们和皇帝之间的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说完,尔朱兆看向众人,然后问道:“你们惧怕吗?” 高欢,侯景等人皆回答道:“不怕” “不怕” “不怕” 尔朱兆见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便是直捣黄龙,带着他手下的这帮军队直逼洛阳,他要做的就是让洛阳大乱,然后效仿董卓,另立新帝。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尔朱嫣怎么办,虽然尔朱嫣并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是他也一直将尔朱嫣当做亲妹妹对待,现如今,起义之事尚未有着落,自然要为尔朱嫣选择一个合适的去处。 自从尔朱荣死后,盘踞在北魏各处的尔朱家族接连开始骚乱起来,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世隆,尔朱度律接连想着如何去统领着尔朱家族恢复往日盛状,但是他们有没有人甘愿退之人后,皆想着如何向前冲,能够得到的利润最大化。 孝庄帝原本以为知道诛杀了尔朱荣,再想办法一一攻克其余的尔朱府将,这样大魏政权就能回归到自己手里,可他不知,尔朱一切的繁华,皆是因为尔朱荣这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所带来的,一旦让尔朱家族四分五裂后,其实最危险的反而成了孝庄帝他自己。尔朱一族,身经百战,人人畏死,但是向来不惧死。凭借着孝庄帝手下的兵卒完全是不能同尔朱一族的士兵所抗衡的。 尔朱荣死后,尔朱世隆闻讯迅速逃离洛阳,他知道此行,孝庄帝一定会赶尽杀绝。尔朱荣一死,洛阳再无他的容身之地。索性他便一路逃回太原老宅,此地耶耶那等尔朱家眷皆在于此。 想到这里,尔朱世隆便保护尔朱荣的妻子出逃,好在尔朱世隆快人一步,接到了耶耶那。没想到到了夜间,孝庄帝的军队就将太原府烧成了灰烬。尔朱世隆趁着月色,带领几人在夜里烧毁了西阳门。守卫见城门着火,纷纷泼水灭火,尔朱世隆借机率众逃走。 “众人听令,太原王被袭,我现在以上将军之令命令尔等,撤营拔寨,我们即日起身回晋阳”说完,尔朱兆将自己的将印一出,在座的诸位将领一一点头回应。 尔朱兆想好了方略后,缓步走到尔朱嫣身旁,将双手轻轻的搭在尔朱嫣的肩膀上,尔朱嫣从未有过如此的慌乱过,众人见状,缓缓地离开营帐,只有宇文泰还一直陪伴在尔朱嫣的身旁。 尔朱嫣见状,缓缓地抓住尔朱兆的手说道:“阿兆,你说二叔会带着阿娘从何处与我们汇合,你说我们要不要赶快去找见他们”从她的整个语气里,尔朱兆明显的感觉到她此刻的慌乱无措吗,虽然尔朱嫣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还是忍不住一直流着泪水。 尔朱兆见状,无奈的将头拧到一边,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伸出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然后镇定的看着尔朱嫣,一脸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嫣儿你听我说,叔父现在已然西去,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会让黑濑陪着你,届时会有人送你同婶婶汇合,这一路上,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危”说完,尔朱兆看了看站在尔朱嫣身旁的宇文泰,然后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宇文泰,缓缓地说道:“小子,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宇文泰接过佩剑后,点了点头,然后抓起尔朱嫣的手拉着她想要带其离开。 尔朱嫣见状,明显的感觉出不对,尔朱兆这绝对不是话别,而是做好了生离死别的想法。“阿兆,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和我一起了吗?”尔朱嫣死死地抓住尔朱兆的衣襟,说什么也不能理解尔朱兆的行为。 “嫣儿,你听我说,现在绝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带着婶婶先离开,叔父不能白白的这般送命,现在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一起走,是我不能和你走。叔父不在了,现在的大魏绝不像你看似的这般太平,马上就要起风了,你听我的,去找婶婶,不要再回太原了,也不要去洛阳,听我的,你去长安,陇西有贺拔岳在,叔父对阿斗泥恩重如山,他会善待你的”说着,尔朱兆将尔朱嫣狠狠地推开。宇文泰接住尔朱嫣,硬生生的将她给拖走了。 “阿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尔朱嫣痛哭的呼喊着他 尔朱兆闭上眼睛,缓缓地转身,冲着宇文泰说道:“带她走” 说罢,尔朱兆将手放在营帐内的长弓上,然后目眦爆红的盯着账内的地图,一剑而下。 “什么。让尔朱世隆给逃了”大殿之上,孝庄帝一脸的愤恨,他气的将所有的奏折全部推倒在地。然后挥袖而指:“武卫将军呐,武卫将军何在” 侍从缓缓地回复道:“回禀陛下,奚毅殁了” 听到这里,皇帝差点从大殿之上滚了下来,他满脸的愤怒。“废物,废物,全是废物,让你们去伏杀一个尔朱世隆你们都杀不死,还能让他给逃了。现在河桥守不住,厦门岌岌可危。若厦门在失,你们是不是都等着他尔朱一族过来取寡人的脑袋不可”说着,孝庄帝愤恨的将奏折一一往大殿上扔,显然整个人已经疯却了。“好啊,他们要来,寡人就把这颗脑袋给他们寄着,等他们来取” 朝臣见状,纷纷下跪,但实在无一人可以同尔朱一族作战。自从河阴之变后,大多数朝臣已经默默跟随了尔朱荣,尤其是在东征葛荣之后,朝中更是无一人可用之兵。现如今,尔朱荣一死,尔朱家族看似团结,实则犹如一盘散沙,族内成员都在占领地盘,一旦有人真的逼近洛阳,皇帝着实危险。 “陛下,臣有一言,或可止兵”元宝炬见状,缓缓地从一众朝臣中走了出来 “南阳王请讲”皇帝见状,立马将目光投向元宝炬 “厦门与华阳相近,听闻华阳太守段育与尔朱世隆相交密切,不如让段育去试试,或许可行。如果此计不成,便让部将李苗将黄河大桥给烧了。臣就不相信尔朱家族会如此团结,只要尔朱兆不支援,届时尔朱世隆定能退兵” 说着,元宝炬看了眼元子攸,元子攸见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南阳王走一趟了” “臣,遵旨”说着元宝炬缓缓地离开。 尔朱荣死后,尔朱世隆先是接出了尔朱荣一众遗孀,然后转头北上进攻攻黄河河桥。河桥的守卫军武卫将军奚毅不敌被杀。取得黄河河桥后,尔朱世隆又率众在大夏门附近与魏军发生激裂一战。别看尔朱世隆平时唯唯诺诺的,跟随尔朱荣多年,兵法上,也算有所增益。一时间又重创大厦门守卫军,瞬间引得北魏朝野震惧。 孝庄帝唯恐发生不测,便依照南阳王元宝炬的建议派遣华阳太守段育前去对尔朱世隆进行宣诏慰问,谁知道,此时重权在握的尔朱世隆直接将段育斩首示众。有了段育的拖延时间,给了副将李苗有了足够的时间将黄河大桥的绳索全部烧毁。 尔朱世隆怕后方补给不到位,又怕刚抢来的地盘被尔朱兆等人抢了去,于是便向北逃去。谁知道,前脚刚逼退尔朱世隆,后脚尔朱兆便率领着一众部队冲进了洛阳,洛阳城中,瞬间大乱。 两日后,尔朱兆与身受重伤的元天穆会合,这一路为躲避魏军,元天穆原本身受重伤的身子已经无法治愈。 “万仁,你来了”元天穆紧紧的抓住尔朱兆的手说道,他自知时日无多,便只能长话短说的将洛阳的一切告诉尔朱兆。 “天穆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尔朱兆紧握着元天穆的手,是耗能的不敢放下,这个一路陪伴着自己走来的叔叔,眼见生命已经抵达到最会,尔朱兆十分的不舍。 “傻孩子,哭什么。叔叔这一生,活得够久了,若不是太原王,我早就死了,现在,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有的是伴了”说着,元天穆替尔朱兆抹了抹眼泪的说道:“怎么不见嫣儿那丫头了” 尔朱兆回答道:“我知此行凶险,便让她去陇西找贺拔兄。” 元天穆听到后,面色略带宽慰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从小到大,我最烦嫣儿那丫头哭了,她一哭,能把整个房顶都给我淹没了”说完,元天穆笑了一笑。 的确,从小到大,尔朱嫣确实是挺喜欢哭鼻子的。不过她的哭鼻子倒不是因为真的受委屈了,而是凭借声音引起关注。尔朱兆一想到这里,便问道元天穆:“天穆叔,你们此去洛阳,究竟发生了什么,叔父为什么会被杀,还有你,你是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其实那天我就觉得奇怪,都怪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拦住太原王”说到这路,元天穆不由得捶胸顿足。 半月前... ... “太原王,此次进宫,臣总是觉得不妥,这几日臣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太原王切莫大意啊”元天穆一听说,尔朱荣要单独进宫面圣,总觉得此去有异,最近皇帝总是费尽心思的讨好尔朱荣,总能给人感觉他这是在隐忍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总能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天穆多虑了,本王此次进宫,一来,无非是皇帝想要与本王一叙翁婿之情,二来,孤的长女尔朱英娥已经怀有身孕,听她来信说,八成是个大胖小子。这还是本王的第一个外孙,进宫看自己的外孙能出什么大事”尔朱荣一脸云淡风轻的说着,他还不忘调侃元天穆疑神疑鬼有些偏激了,但当时,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尔朱荣完全没有嗅到危险的来临。 “太原王,尔朱兆之在晋阳,天光之据陇右,仲远镇捍东南,世隆专秉朝政,只要无一创动,大魏政权始终在大王手中,对于皇帝来说是天险。可是一旦皇后娘娘诞下太子,这些就会成为皇帝的催命符。尔朱家是强大,强大到让外敌恐惧,威震四方。但尔朱家人齐心不齐,一旦大王你遭遇不测,将来谁人能继承您的遗志,大公子年幼,无论军事、政治都不及大小姐聪慧之一半,嫣儿又是一介女流。太原王若出事,将来尔朱家族必乱,大魏也终将会因为尔朱家族内部夺权,从而四分五裂”元天穆还想在劝谏尔朱荣些许,但尔朱荣全然听不进去。 尔朱荣挥了挥手,表示这件事不用再议了,“若有危险就加重城防,本王就不信了,我去看自己的女儿还用带重兵进宫”见元天穆执意如此,尔朱荣便无奈的说了句:“天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尔朱荣便走回自己的卧房。 近日,宫中的守卫愈发的森严,皇帝还下令洛阳周边凡超过十四的男子,一律从军。自上次元颢大军来犯,孝庄帝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没有自己能独立管辖的军队是何其的不幸。北魏军政大权都在尔朱荣一人手上,他就算要一支军队来保护自己,都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拔。皇帝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又如何谈江山社稷。一旦像上次元颢那样的事情在重来一次,他岂不是又要再次落荒而逃。 虽然尔朱荣不在意庄帝此次宣召他用意究竟是什么,一想到自己即将降世的外孙,尔朱荣乐的开出了花。“你,过来”元天穆指着府内看守大门的侍从点了点。 “天穆将军有何吩咐”侍从冲着元天穆鞠了个恭。 元天穆瞥了巡逻的士兵,有些不解的问侍从:“近日寻访为何如此频繁,看样子,这些都是新兵吧” “回禀将军,前几日陛下颁布告示说山匪抢劫较多,所以加强城防”小兵说完,元天穆觉得自己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了。 正在此时,听闻尔朱荣来洛阳的消息,尔朱世隆立马从府上赶到尔朱荣在京城的府邸恭贺尔朱荣。随后,尔朱荣同尔朱世隆一起进宫,元天穆则远远的跟随着一旁随侍。因为此次歼灭梁军元天穆也立了大功,庄帝元子攸一会儿也会招见他论功行赏。 临行时,元天穆则安排一众人马在朝堂外候着,他向来的预感都是十分准确的,不然他也不会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想来,定有大事发生,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太原王” “正是因为此,太原王才不能独自进宫,皇后娘娘此胎若是公主,太原王则无恙。如果是位王子,太原王危矣!”元天穆说完便越发的觉得元子攸此行叫尔朱荣进宫,绝对不是他说的那般叙旧论功行赏这般。今日上朝,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朝堂之上,外松里紧,这件事,就连一直在朝内的尔朱世隆都没有发觉,想来皇帝必是做了隐秘的埋伏。 元天穆好说歹说都不能让尔朱荣回心转意,一大清早,尔朱荣收到尔朱英娥的手信便携带着尔朱菩提高兴的进宫去了。 “唉,但愿太原王此行能够顺利”说完,元天穆摇了摇头正打算回太原王府,这时,一个小厮快马而来,冲着元天穆喊道:“太原王可是进宫了” “是啊!怎么了”元天穆问道 “我家大人有信给太原王,让他千万不要进宫,宫中设有埋伏”说完,元天穆顿时大惊,指着尔朱荣离去的方向说道:“快追太原王,千万不要让他进宫” 元天穆说完,便着急让人牵马追赶,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步。尔朱荣进入宫廷后,由于其大意,只带了尔朱菩提和几个侍从,没想到刚进宫门口,只过了一道防卫便被人团团围住。 尔朱荣见状,快速的掏出腰间佩刀,一把将尔朱菩提护在身后,然后对着围墙上喊道“皇帝小儿,你这是要作甚” “岳父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不宜携带配件入宫,来人,帮太原王把佩刀卸了”元子攸说完,守城的小将便要过去,没想到尔朱荣见状已经预料到不测,便一刀下去将小兵砍了。 想到现在这般田地,尔朱荣后悔没有听元天穆的劝言,他十分懊悔的抚着尔朱菩提的脸说道:“孩子,是阿爹害了你,你可曾害怕” 尔朱菩提抖了抖身子,别说害怕了,一直娇生惯艳的尔朱菩提哪见过这般场面,几乎快要吓尿了“阿爸,我怕”说着,尔朱菩提紧紧地抱着尔朱荣。尔朱荣见状,知道此行是离不开了,便对着尔朱菩提说:“孩子乖,就算是在黄泉路上,阿爹也会保护好你的” “太原王,你就别费劲了,这附近都被朕布满了御林军,今日你们是插翅难逃”说着,元子攸站在城墙上瞥了眼尔朱荣,然后说道:“太原王可有何遗愿要说,说不定朕能替你完成” 尔朱荣望着城墙上的元子攸,死前能想到最后的一件事,就是尔朱英娥,他一生都觉得亏欠徐鸢儿,自始至终都无法同她白头到老,也无法看着尔朱英娥出生,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孝庄帝可以善待于尔朱英娥,这个他唯一觉得亏欠的女儿“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只有一点,英娥毕竟是你的妻子,现在还怀有你的孩子,无论未来如何,请你善待于她” 说罢,元子攸单手挥下,弓箭手万箭齐发,瞬间将尔朱荣一行人射成了筛子。尔朱荣临死的最后一刻,他觉得眼前有一道光,他看见尔朱英娥抱着孩子向他挥手,看见尔朱嫣俏皮的喊他父亲,看见徐鸢儿,看见耶耶那,甚至看见被他重击失败的葛荣,唯独回忆里没有徐容。 说到这里,元天穆缓缓地闭上了眼,尔朱兆一阵痛哭流涕后,将元天穆厚葬,然后兵进洛阳。 半月后,尔朱英娥终于被解除了禁足。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通知她的,居然是守卫的小兵:“娘娘快跑吧!尔朱兆杀进宫里来了。”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尔朱英娥推开房门,只看见一群侍从在慌乱的收拾包袱朝着各个宫门外逃跑。尔朱英娥这才发现,一直守在她房间外的侍卫,忽然全部不见了,也只有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娘娘您还是快逃吧,陛下杀了您的父亲,这会尔朱兆他们已经带着人冲进宫门了,陛下他们已经跑了,现在宫内只有你还不知道尔朱柱国被杀的消息”小内侍说完,便想跑,无奈,被尔朱英娥抓的死死地。得知尔朱荣死的消息,对于尔朱英娥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就在几日前,元子攸还在这里和她你侬我侬,没想到就在这几天,自己最爱的夫君竟然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尔朱英娥说什么都是不肯相信的。她疯狂的摇晃着小内侍说道: “陛下哪,我要见陛下。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来,尔朱兆带兵闯进了皇宫杀了他,他临死前告诉我,这一切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对我好,不过是想让父亲对他放松警惕,他好为今天所谋划。他让我写家书,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来骗出父亲,充当他的刽子手。原来,在他眼中,我竟是一个笑话。 第三十九章 楼山真面始初开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阿娘”宇文泰一路护送尔朱嫣到长安城内,好在之前贺拔岳就接到消息尔朱荣被诛杀的消息,他担心尔朱嫣会回太原找耶耶那便派人一路寻找,终于在平遥附近找到了耶耶那,于是便飞鸽传书给尔朱嫣让她直接去长安。 看到母亲一路安好,尔朱嫣这才放心不少。“贺拔大哥,谢谢你,谢谢你一路照顾我阿娘”说完,尔朱嫣一抬衣,哐当一下便给贺拔岳跪下了。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太原王对我贺拔一族有救命之恩,现在太原王辞世,夫人是小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属下定然保护好夫人”说着,贺拔岳缓缓的扶着尔朱嫣起来。这一路,他看的出来尔朱嫣憔悴了不少,就连站在一旁的宇文泰也是,清瘦了不少。想来近期定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没有好好的吃饭,喝水,嘴角都起了好几块死皮。 贺拔岳将尔朱嫣扶了起来,然后对着下面的侍从说“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一些可口的饭菜,在打盆热水送进房间去”说着,贺拔岳便对着尔朱嫣说道“大小姐,你先和阿泰下去休息,等会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进房间里” 尔朱嫣对着贺拔岳望了望,缓缓的说出两个字“谢谢”,尔朱嫣说完一把倒进母亲耶耶那的怀里,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阿娘” “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耶耶那抚摸着尔朱嫣凌乱的头发,心中也是痛苦万分。自她开始诵经礼佛后,对于生死这件事,看的也比原来看的通透了不少。尤其是知道长子尔朱菩提去世的消息,她差点就背过气去,若不是想着还有尔朱嫣这个机灵可爱的女儿,她绝对不会忍辱偷生到现在,早在知道尔朱荣去世后,一把火就点了太原府。 尔朱嫣摸了摸眼泪说道着“不苦,见到阿娘了,就算是给我一块黄连,我都会觉得是甜的”,说完,耶耶那摸了摸尔朱嫣的发丝,尔朱嫣一想到尔朱荣不在的消息,满是泪水的说“阿娘,父亲他”还不等尔朱嫣说完,耶耶那强装镇定的哽咽了起来。 “生死皆有命,万般轮回而已,只是可怜了我那还不懂事的孩子”说到这里,耶耶那对于尔朱荣的生死,早已经视之度外,自从尔朱荣发动河阴之变之后,这一切,耶耶那早就预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上天竟然如此不公的也夺走了尔朱菩提的性命。说完,耶耶那抹了抹眼泪,将尔朱嫣推了起来,然后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一路也累了,让蒲娟带你下去梳洗一番”说着,蒲娟缓缓的走了过来。 “小姐”说着,蒲娟紧紧的抱住尔朱嫣,瞬间鼻涕眼泪就下来了。 “阿娟”尔朱嫣望着一同长大的蒲娟,这一次虽说不是她众多离家出走后分离时间最长的一次,但也是最曲折的一次。 “小姐,我差点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姐你了,小姐,以后不要再丢下蒲娟了,不管是生,是死,蒲娟都愿意同小姐一起。”蒲娟紧紧的抱着尔朱嫣,仿佛如获至宝一般。尔朱嫣问紧紧的抱着她,这一路,大喜大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说什么也想不到往昔歌舞升平的太原尔朱将军府居然一瞬间声名狼藉,转眼就化之灰去。 “我也一样,这一路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二叔没有把你们救回来,也害怕你们路上遇到什么困难,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以后就乖乖的就在你和阿娘身边”说完,尔朱嫣再次紧紧的抱着蒲娟。 贺拔岳见状,只好带着宇文泰等人一一退下,自从耶耶那问斋礼佛后,就很少在人多的时候出现。简单话别尔朱嫣后,阿彩便陪着她又进了佛堂。 尔朱嫣看着耶耶那日渐消瘦的背影,心里总有些许说不上话的感觉。往昔那个杀伐果断,丝毫不亚于男人在朝堂之上的娘亲,一瞬间竟然变成了一个不闻凡事的过路人。“阿娘还是那个样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尔朱嫣忽然觉得,耶耶那变了,而且还不止一处的变了,可究竟那里变了,尔朱嫣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尔朱荣的死对她打击重大,也或许从河阴之变后,耶耶那就在朝着另一个人慢慢的转变。 “夫人现在,一向如此。除了诵经礼佛,还是诵经礼佛。小姐,有什么不对吗?”蒲娟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尔朱嫣。其实,尔朱嫣心里明白,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在转变,耶耶那便和蔼了,但同时也变得生人勿扰了。蒲娟变得不那么多话了,但也没有往日的活波了。每个人都有心事,然而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傍晚,蒲娟侍奉尔朱嫣一番梳洗后,耶耶那过来给尔朱嫣送来了几件衣服,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这些都是阿娘做的吗?”尔朱嫣翻了翻耶耶那送过来的衣服,湘妃色的裙子,做的格外的精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尔朱嫣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了。但好歹是耶耶那亲手为她缝纫的,在蒲娟的侍奉下,尔朱嫣换上了久违的女装。晚饭期间,贺拔岳来过,尔朱嫣觉得小房间里吃饭着实没有意义便让厨房直接送到了客厅。席间,她和贺拔岳,宇文泰都只顾着吃饭,谁也没有想到可以解决尴尬的办法。 “阿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有些受不了”宇文泰还想着给尔朱嫣夹几块她爱吃的酥肉,稍微一碰到尔朱嫣,尔朱嫣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要么就是全然的冷漠,整个脸上几乎是看不见表情。宇文泰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尔朱嫣了,他走到尔朱嫣身边使劲的摇晃着尔朱嫣的肩膀,想要她能快速的从悲伤中走出来。 蒲娟见状,满是心疼的拦住了宇文泰的手,看了看尔朱嫣没有魂的样子,蒲娟的心里也不大好受,她恳求似的抓住宇文泰的手,希望宇文泰不要这般在逼尔朱嫣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宇文公子,还是让小姐独自一人静静吧” “阿姐,你回答我啊,你别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你打我好不好,或者你骂骂我,只要你能把你心里的这股气出出来,这样怎样都好”说着,宇文泰紧紧地抓住尔朱嫣的手,尔朱嫣能依稀的感觉手腕传过来的疼痛。 尔朱嫣缓缓地转头看向宇文泰,伸手拍了拍宇文泰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缓缓的说道:“阿泰,我没事,真的没事”,然后对着贺拔岳看去“贺拔大哥,你可有阿兆的消息” 早在几天前,贺拔岳就收到小兵传来的消息,尔朱世隆自从洛阳逃脱后,辗转各地,一瞬间拉拢了不少尔朱旧部人马打算兵围洛阳,可惜河桥大败后就一路北上去找尔朱仲远。至于尔朱兆,从晋阳封地出发,想必近日就会有大动作。尔朱荣死于宫中,按照尔朱兆同尔朱荣不是父子却胜父子的这种关系,不管是私仇还是家恨,洛阳之乱恐怕是难以避免了。 “大小姐,我”贺拔岳一想到这里,便不知如何告诉尔朱嫣,按照尔朱嫣直爽的性子,届时定然会直奔洛阳而去,就算不亲手手刃了孝庄帝,也会做出一些她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何况现在洛阳城内,各方势力复杂,就单说少年成名的尔朱兆,为人骁勇善战不说,一人就拥有二十万人马。尔朱世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每人至少五万有余。其余的尔朱细支先不做多说,单凭这四支人马,定然能让整个洛阳朝局再次翻新。 这些,尔朱嫣想不到,但贺拔岳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原本这些人马在尔朱荣活着时期,虽各有不和但至少有这么一个领军人物所支撑,各方势力还可以制衡,可是现在,一旦尔朱荣不在。这些势力若是能拧成一股还好,如果四分五裂,到时候只要出一位经世之才,便可以将这些势力归元为一。 “贺拔大哥”尔朱嫣祈求似的看向贺拔岳 “小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现在的洛阳,绝不是你想的那般”原本贺拔岳还想阻拦尔朱嫣的,见尔朱嫣去意已决,贺拔岳不得不将近日洛阳城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尔朱嫣。 “你是说,二叔和阿兆他们为了瓜分地盘,可能会兵革相向”听完贺拔岳的大胆猜测后,尔朱嫣觉得整个人不由得慌乱起来。尔朱家族之所以能瞬间强大,并且在短时间内平定葛荣,元颢,邢昊这些叛军,无疑是因为尔朱家族团结一致。如果尔朱兆同尔朱世隆等一众叔伯决裂,那么将会走上三国袁氏兄弟那样,一旦有一个像曹操那样的人,别说整个尔朱家族不保,这么多年奋斗下来的基业将付之一炬。 一想到这里,尔朱嫣觉得贺拔岳这是在危言耸听,尔朱家族兄友弟恭,怎么会决裂,而且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境界。“你胡说,不会是这样的,叔父和阿兆,他们不会的。阿兆是父亲最得意的爱将,将来父亲也是打算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点,众位叔伯他们会不知道” 听完贺拔岳这般分析,尔朱嫣说什么都无法接受。一夕之间,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死了,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哥哥也没了。往昔那般疼爱自己的众位叔伯,现在为了扩充地盘闹得不可分割。想到这里,尔朱嫣脑海中,时常能想到尔朱荣所说的话:“尔朱家族不能内斗,一定要相互扶持。” “大小姐”贺拔岳见尔朱嫣这般,知道现实很残酷,可是这个现实又不得不告诉她。 尔朱嫣怔了怔,紧紧的望着城墙外边。陇西的风景可真的清秀啊。秦岭山脉翠绿如春,长安街内的城墙,十里红灯长明。灞桥上的垂柳,今年恐怕又要秃礼而视了。“贺拔大哥,我想去洛阳”说完,尔朱嫣慢慢的转动身子,双目静静的望着贺拔岳,倒不是争取他的同意,而是有事求助于他。 贺拔岳见状,从尔朱嫣的眼眸中看得出来她想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尔朱嫣,更知道也无法强求让她留下。“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着,贺拔岳狠狠地一甩衣袖,然后望着灞河边上的垂柳说道:“我带你来散心,绝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身陷囹圄” “可这就是我的命,贺拔大哥,你就让我去吧”尔朱嫣知道,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阻止尔朱兆同尔朱世隆等人反目。尔朱家不能被打败,尤其是被自己人内伤所败。 见贺拔岳不理她,尔朱嫣缓步的走到贺拔岳身边,轻轻的抬起贺拔岳的手,满是哀求的望着她。贺拔岳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这般帮助尔朱嫣了,也差不少连最后一次的资格都没有。 在洛阳城内,除了有尔朱嫣最为重要的哥哥,叔伯,还有高欢。那一天,贺拔岳清晰的记得尔朱嫣与高欢斜阳下谈心的场景,尔朱嫣笑了,不为别的,是发自肺腑的笑了。到现在为止,或许尔朱嫣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深深的被高欢所吸引。她的腰间,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别着高欢送她的匕首,同样是送扇子,高欢的扇子太过于贵重,她不愿意收,而他的。尔朱嫣收了,却是送他另一件等价的物品作为交换的。 或许,尔朱嫣永远不会知道那把扇子,他制作起来多么的费力。整整数十个夜晚不眠不美才将炉火烧的如此的垂青,耗费了多少的素材才做出了那么一把。但是好在,尔朱嫣收下了,而且还很喜欢。“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执意要去,你留在陇西,我会照顾你的”贺拔岳将双手紧紧的搭在尔朱嫣的肩膀上,这一次他无比的认真过,也是提了很久的勇气才想出来的。 “贺拔大哥,对不起。父仇未报,尔朱嫣始终不是诸葛穆青,她是尔朱嫡女,她有她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要做。尔朱忠魂,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魂归朝堂。这些,我是躲不过的”说完,尔朱嫣缓缓地滑下贺拔岳架在尔朱嫣身上的手。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便支持你。不过,你放心,夫人在我这里,我定然当贵客而待之。”说着,贺拔岳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微红,更有些许不甘。 “谢谢你,贺拔大哥”尔朱嫣对着他行稽礼。贺拔岳也以同样的礼节回她,十一月的灞河冷风潇肃,柳条光秃。贺拔岳独自暗伤些许,自知无法强求,便畅然而笑。他对着身旁的垂柳看去,然后奋力一折,将些许的垂柳挽成一团,他缓缓地递给尔朱嫣。 “你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吗?”贺拔岳问她 尔朱嫣虽说早些时期厉游过些许地方,但长安还是第一次过来。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这条河是历史上折柳送别闻名的灞河。她左右望了望,这条河河岸之上,有不少的年轻人折柳作别。在各地游记中,尔朱嫣似乎看到过这一幕。《三辅黄图·桥》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想到这里,尔朱嫣便大致猜到此地究竟是何处了。 “我曾听闻:“灞桥两岸,筑堤五里,栽柳万株,游人肩摩毂击,为长安之壮观。”见此河延绵千里,莫不是东晋才女谢道韫所说的“灞柳风雪”,“大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说罢,尔朱嫣不由的感慨起来:“真想有机会能在这里看到柳絮飞起,一观这位惊世才女笔下的霸柳风情” 贺拔岳不免感慨的说道:“会有机会的,将来定有一个像王凝之一般的翩翩公子,陪伴大小姐霸上看柳的” 尔朱嫣一脸忧愁的望着河上垂柳,听着灞河水声涓涓长流,一瞬间她觉得她已经融入自然,但又觉得自己始终在自然之外。说着,她缓缓的看着贺拔岳,然后缓缓的对着贺拔岳说道:“那我也祝愿贺拔大哥,早日能够找到共语之人” 贺拔岳知道尔朱嫣对他并无他意,只好将这份深沉的爱恋永久的藏在心底。翌日,尔朱嫣策马扬鞭而去,贺拔岳,宇文泰,蒲娟等人在尚勤楼上与她话别。她一袭长袍,一身男装,策马扬鞭而去。 蒲娟独自一人坐在城楼上,唱着《诗经·小雅·采薇》的歌曲: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大雪纷飞而下,贺拔岳心中缓缓的回想起那日在灞河上他与尔朱嫣的对话:“贺拔大哥,你知道鸿雁之志吗?它的一声只忠于一个伴侣,如果一只不幸而亡,另一只也绝不苟活,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照顾好我阿娘,若我此去能生还,就告诉她阿爹的尸骨定能帮她寻回,若不能,麻烦你也帮我告诉她,那只鸿雁随着老鸿雁一起去远游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 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蒲娟的歌声在整个长安城内缓缓回旋而唱,不知不觉间,天空下起了朦胧的雪花,尔朱嫣策马扬鞭,快速的驰骋在秦岭山脉之间... ... 第四十章 孤雪寒梅非旧人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望着尔朱嫣逐渐远去的背影,宇文泰不由的有些沮丧,看着贺拔岳那副明明很不舍,却还要装作洒脱的样子,宇文泰很是不解的问道他:“大哥何不拦住她” 贺拔岳看了看宇文泰默不作声,然后缓缓的将目光投向远方。“既然知道留不住,又何必自讨没趣。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我倒是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必过于懂得才好,到时候,你就会发现,那种爱而不得,恨而无助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说着,贺拔岳缓步绕着城墙走了很大一个圈,等到傍晚时分这才移步回府。 晚上,阿彩侍奉耶耶那休息,这才从侍从口中打听到消息尔朱嫣一人独骑去了洛阳。阿彩想到这里,便着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耶耶那“夫人,小姐她去洛阳了” 听完消息后,耶耶那先是一惊,原本一直敲动的木鱼声,突然停止。耶耶那听到这里,快速的捻着手串嘴里一直喊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夫人,您别诵经了好吗?您要不托人劝劝小姐,让她快点回来吧,现在外面乱的很,她一个姑娘家,始终流落在外终归不是办法啊”一听到尔朱嫣跑到洛阳的消息,阿彩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她急忙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耶耶那,谁知道耶耶那完全不理睬,还同往昔一样,只知道诵经礼佛。“夫人”阿彩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夺了耶耶那手中的木鱼。 “给我”耶耶那坐的端端正正,还是往昔那般雍容华贵的模样。 阿彩见状,连忙对着耶耶那说:“夫人,您真的不管小姐了吗?”从语气中,听得出她是十分着急的。 “老爷已去,你教我如何管。大争之世,人为权先,权为将先,将为兵先。我不是不管,而是我现在管也管不了了。阿兆急厉,有勇无谋。世隆心思颇深,无勇。仲远,度律无谋,吝啬。他们这些人,在将,兵二者之上,皆无老爷之才,也无老爷之势。老爷在世,尚有人压制,老爷不在,众人皆为一盘散沙。你说他们,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跟谁,老爷一去。就疯狂的扩张军队,土地,唯恐谁慢了去。嫣儿终究是不懂得人心的险恶,此番就让她前去,她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终究是随了老爷。”耶耶那说完,便对着阿彩伸手索要木鱼。阿彩见状,耶耶那分析的有头有理,说实话,现状果然如此,的确毋庸置疑。 “可是,小姐独自在外,会不会”一想到尔朱嫣一个姑娘家还要去乱世趟这趟浑水,阿彩就不由的心疼起来。 耶耶那定目深思了一番,然后缓缓说道:“不会。嫣儿那丫头,心思细腻,谋略得当。她一直悄悄的跟随老爷出去,独自一人应对外界的是是非非,早已绰绰有余。就算有所力不能及,阿兆,世隆他们,终究是她的亲人,不会为难于她。怕就怕这丫头强人所难,想要撮合世隆他们合兵一股,到时候反倒会驳了一众叔伯的颜面”耶耶那想到这里,只好继续为尔朱嫣诵经祈福。 自从尔朱嫣走后,蒲娟整日闷闷不乐,宇文泰见到她很多次,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这次又见她一个人坐在长廊里发呆,宇文泰略感愁思后,缓缓的走到她身边。 “你是阿姐身边的贴身姐姐吧” 见有人过来。蒲娟快速的摸了摸挂在脸上的泪水,连忙对着宇文泰行礼“宇文公子”,行完礼后,蒲娟便要起身离开。 “姐姐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说完,宇文泰将目光投了过去。 蒲娟缓缓的转身,看得出宇文泰的眼中,也满是伤感。既然宇文泰已经发话了,她也只好轻声应和道:“诺” “做下吧”说着,宇文泰缓缓的拍了拍长廊的座椅,蒲娟缓缓的坐下。见蒲娟坐下后,宇文泰缓缓的开口问道:“姐姐适才是因为阿姐离开而不开心吗?” 说实话,自从她进入尔朱府后,这还是第一次想今天这般的替尔朱嫣担心。以前,尔朱嫣问偷偷的跑出府去,甚至严重时一两个月不回家都是小事,因为每次尔朱兆,尔朱荣他们总能找到她。可是现在,尔朱荣不在了,尔朱兆又将全身心的中心放在了进攻洛阳上,一旦尔朱嫣发生什么,到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千里迢迢的去找她了。 一想到这里,蒲娟就十分的憎恨,憎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让家里的武将师傅教教自己武功,这样尔朱嫣日后出行了也能带上她。到时候,就算不能替尔朱嫣分忧,最起码也能适当的保护她不受伤害。 “说实话,我也想阿姐了。以前阿姐在时,她总会逼着我去学习我不爱的兵书和武功。但是现在,阿姐不在跟前了,看什么都觉得没有意思” 自从尔朱嫣来信给尔朱兆,整整过去了五六天有余,书信中,尔朱嫣表示近日她会与尔朱兆的大部队汇合。尔朱兆担心尔朱嫣,便遣了高欢去接应尔朱嫣…… 洛阳城外数十里,高欢独自一人骑着马在哪里等候。原本按照尔朱嫣书信中的时间,昨日就应该到了,可是这都过了一天,尔朱嫣还是迟迟没有来。高欢左等右等,走也不是,等也不是,正当他茫然无错的时候,看见前方有一人快速的抽动着马匹的声音。 等那人走进一看,正是尔朱嫣。高欢见状,便快速的蹬了一下马蹬快速的朝着尔朱嫣奔驰过来的方向而去。“少主,你可比信中的时间晚了一日,可是路上遇到困难了” “路上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尔朱嫣淡淡的说了两句,说完,高欢冲着尔朱嫣浑身上下看了看,然后回应道:“那少主可有受伤” “没有”说完,尔朱嫣看了看高欢,书信中,尔朱兆说会在城外等她,怎么只有高欢一人。尔朱嫣心中略有疑惑的望着高欢“怎么只有高大哥你一个,阿兆呐!” 高欢见状,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了尔朱嫣:“将军左等右等等不到姑娘过来,早上便率军进宫了,想必这时,宫门已破,为太原王报仇,便就在咫尺了” 一听到尔朱兆已经率兵进宫,尔朱嫣顿时觉得大事不妙的望着高欢“阿兆在想什么,糊涂啊,弑君乃是大不敬。亦会背上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阿兆怎么这般冲动”说完,尔朱嫣问道高欢“阿兆他们何时出发的” “卯时出发,估计现在已经抓住皇帝了”高欢说完,尔朱嫣立马策马而去。 “少主” “少主,这是要做什么”高欢见尔朱嫣策马奔着皇宫而去,便立马驱动自己的马匹跟着他“驾,驾,驾” “我要拦住阿兆,皇帝现在还不能死”说着,尔朱嫣的马已经进了城池。 等到尔朱嫣赶到皇宫的时候,皇宫内一片狼藉,宫兵要么死伤,要么拖拉东西各自争强,尔朱嫣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快速的下马,拉着一个穿着兵甲的士卒问道 “有没有看见上将军” “有没有看见上将军” “你看见上将军了没” 一连问了数十个人,终于知道了尔朱兆的位置,从旁边小厮的口中得知尔朱兆已经逼宫成功,皇帝朝着南方逃窜。“将军饶命,奴才全说,奴才全说。上将军尔朱兆卯时三刻便攻破了宫门,陛下朝着云龙方向逃走了,现在宫里群龙无首,上将军还抓走了长广王” “什么,皇上逃了,阿兆抓那元晔做什么”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甚是不解 那侍从回忆到,一切原本同寻常无二,谁知道一大清早武卫将军便派人进宫传信说尔朱兆与尔朱世隆合兵兵困洛阳城下。城池守卫军缉拿一般小的逃犯还行,哪能和身经百战的契胡将士对抗。结果一刻钟的功夫不到,武卫将军奚毅命丧于尔朱兆剑下,众人见守卫军将领已亡,瞬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尔朱兆等人这便同尔朱世隆一道冲进了洛阳城。 小将见城门攻破了,便快速的冲到尔朱兆跟前说道:“将军,城门攻破了” 尔朱兆骑在马上,一挑眉,一拧嘴满是春风得意的说道:“走,进城” 尔朱兆这才刚刚骑马越近了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呼唤他:“万仁贤侄,万仁贤侄且留步”尔朱兆听见有人喊他,这便勒住缰绳,转身朝着声源看去。 尔朱世隆见尔朱兆听下了,立马驱动马匹快速的赶到尔朱兆身边。尔朱兆同尔朱世隆虽同为尔朱氏宗族,他的父亲同尔朱世隆还是血亲,但尔朱兆一直不喜欢尔朱世隆的为人。往先,尔朱荣在世时,他还有所压制,现在尔朱荣不在了,他也没有必要遵循尔朱家族互敬友慕的家规条款。 一看到尔朱世隆,尔朱兆便想起前些时日,尔朱世隆被武卫将军奚毅重挫的场景,想到这里,尔朱兆不免言语调侃他一番:“原来是二叔叔啊,二叔叔这是来做甚” 整个尔朱府,做事说话,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向来也只有尔朱世隆一人。这尔朱世隆虽然胆子小,阳奉阴违,贪婪老道,带兵能力虽然差了点,但是谋略上高出尔朱兆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看到尔朱兆这是有意推脱,不想让他也分得一杯羹。尔朱世隆虽然不好明说什么,但也厚着脸皮对着尔朱兆说道:“听闻贤侄兵困洛阳,恐人手不够,这才来帮忙” 尔朱兆见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同他计较什么。他边驱马进城,边不忘调侃尔朱世隆。“叔父遇难,二叔叔跑的倒是生快,原本二叔叔有机会一举见证这盛世,可惜啊!二叔叔胆子小,让这盛世光辉迟迟等到今天” 被尔朱兆这般反将一军,尔朱世隆想来心中不快些许。他盯着尔朱兆说道:“惭愧,惭愧啊,兄长遇难,我应该第一时间赶到兄长身边为兄长报仇才是,但当时贺拔胜劝我,他说"天子既行大事,必当有备。吾辈众少,何可轻而!但得出城,更为他计。"老夫悔恨啊!当时断然不能听从这破胡的只言片语啊!” 说着,尔朱世隆不免有些掩面长恨,尔朱兆看了看他,便说道:“那二叔叔可知,你逃离洛阳后,这破胡去了哪里”见尔朱世隆没有吭声,尔朱兆继续说道:“破胡听从孝庄帝的召言去攻打徐州的大叔叔去了”说着,尔朱兆将皇帝的檄文递给尔朱世隆,略带不屑的瞥了一眼"太原王(尔朱荣)立功不终,阴谋篡位,已被正刑。诸位只要投降,为国效力,官爵依然如故。"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征降吗?”尔朱世隆看过元子攸的征召后,冷嘲热讽的叹了口气,然后感慨的说道:“难怪仲远大哥没有回我消息,原来皇帝是让破胡去牵制大哥了” “这贺拔胜,虽说是我尔朱麾下的一员大将,但是二叔叔还是没有搞清楚他效忠的究竟是谁,二叔叔也不应该听信司马子如的劝谏投降。”尔朱兆说完,尔朱世隆一脸的惭愧,他捂着半张脸,连声的说道“惭愧,惭愧啊” 尔朱兆摇了摇头说道:“二叔临阵脱逃着实有损我尔朱雄威,叔父遇袭身亡,二叔你临阵脱逃,尔朱家从不留临阵脱逃之人。原本这些我尔朱兆定然不容,只是念在二叔你不顾一切的救回婶婶,这些我都既往不咎了。”说完,尔朱兆看向尔朱世隆,缓缓地说道:‘听闻上次此人让叔父吃了亏,侄儿现在已经为叔父讨了回来,也算替叔父你两清了’ 说着,尔朱兆一挥手,随从便很快的递出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武卫将军奚毅的首级。尔朱世隆打开一看,差点吓得他从马上掉了下来。很快的他将奚毅的首级递给一旁的司马子如,司马子如见状快速的丢掉。 尔朱世隆见状,这是尔朱兆要跟他秋后算账的意思,同时也在威胁他,让他循规蹈矩,显然,自尔朱荣死后,尔朱兆想要接替尔朱荣统治尔朱家的念头越来越严重。此刻,尔朱兆送来奚毅将军的首级也无非是在告诉尔朱世隆,不要去抢夺他的地位和一切。 尔朱世隆捏了捏额角的一头冷汗,缓缓地擦了擦鬓角,一路上只能默不做声的跟随在尔朱兆后面。一路上,尔朱兆的军队势如破竹的直捣黄龙。皇帝闻讯出逃,躲在大殿上,吓得战战兢兢的元晔一瞬间引得尔朱兆的重视。 “给我砸,把宫门各个角落都给我封死了,决不能让皇帝逃出去”那现在宫中还有何人” 尔朱兆伸手一挥,侍从立马冲了上去,紧紧地抓住宫内的一个小太监问道:“皇帝去哪了,说” “大将军饶命啊,陛下逃出宫了” “大将军饶命” “大将军饶命啊!”内侍吓得不敢抬头说话半分,一直的微微颤抖,不到瞬间,便看见有这内侍的裤子颜色逐渐加深起来,片刻之后,便看见从他的两腿之间流出褐色的液体,原来是这个小内侍吓得尿湿了裤子。 “没用的东西”说着,尔朱兆一脚将那个内侍踢飞了很远。就当尔朱兆打算离开的时候,在大殿内看见一个衣着略为华贵的男子,显然此人绝不是平庸之辈。 “柱子后面何人躲在那里,给我滚出来”尔朱兆一声怒吼,瞬间拔剑而出,躲在柱子后面的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一见到尔朱兆如此凶狠的模样,这个男子立马吓得直打哆嗦。“尔朱将军饶命。饶命啊”说着侍从将元晔从柱子后面揪了出来,元晔见躲无可躲,只好缓缓地走到尔朱兆身边。早就听闻尔朱兆如同虎狼,战场杀敌无数,元晔一想到此双腿便不停的颤抖着。 “你认识我”尔朱兆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战战巍巍,再看此人衣着,想来此人定是宫廷中人。 “是的,在下长广王元晔,曾经有幸在我皇登基大典的时候一睹过上将军的风采”说着,元晔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尔朱兆,一见尔朱兆瞥他,瞬间吓得唯唯诺诺起来。 尔朱兆见状,一脸的喜悦“元氏,姓元好啊,姓元甚好”说着,尔朱兆对着元晔勾了勾手指头,元晔见状,快速的跑到尔朱兆身边。尔朱兆用余光瞥了眼他,然后伸手掏了掏耳朵,一副云淡风轻的说道:“想当皇帝吗?” 元晔听完,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上,然后六神无主的连忙喊着:“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饶命”等话语。尔朱兆见状觉得他甚是聒噪,冷冷的将剑柄对着地上一吨。“咚的”一声,长乐王元晔瞬间安静了。 见元晔不在聒噪后,尔朱兆再次用手勾了勾耳朵,然后一脸认真的问道:“我在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做皇帝” 元晔见状,多是躲不过去了,便只好趴倒在地上,说了句:“全凭大将军做主”说完,尔朱兆听见自己想听的话后,瞬间开心不少。他见状,元晔倒在地上,然后走了过去,吓得元晔不停的瑟瑟发抖。 “咦,陛下怎么跪倒在地上了,我等皆是臣子,跪我,臣下可是会折寿的”说完,尔朱兆立马将原本和颜悦色的脸顺便变得满是浮躁。“来人,没看见陛下在地上跪着吗?还不快去,将陛下扶起来”说完,在尔朱兆身后,忽然走出几人快速的一把将长广王元晔扶了起来。元晔站起来后,一脸的诚惶诚恐,尔朱兆见状,缓缓地走到元晔身边。 只见他还没有伸手,元晔便不听的抖动。尔朱兆见状,将手指缓缓地放在元晔的肩上拍了拍,只见的元晔瞬间额头斗大的汗滴哗啦啦的直冒。见元晔如此的胆怯,尔朱兆瞬间觉得莫名的喜悦,他双手过去一把将元晔紧紧地抓着,然后连威胁带恐吓的望着他: “陛下莫慌,臣这只是替陛下清君侧而已,你是我封的皇帝,我可不想今日的事情来日再次出现,所以,陛下不要动别的心事。还有就是,陛下你从即日起,就待在本王身边,若是你胆敢有其他心思或是想逃跑的话,我就不知道,你这颗人头还能不能安稳的挂在脖子上了”尔朱兆说完,用手在元晔的脖子上划愣了两下,随后双手紧紧的对着元晔的脖子掐去。 没想到这个长广王元晔除了胆子小,还真的没有别的了,被尔朱兆这么一吓唬,直接给晕了过去。元晔“哐当一下”的倒在地上,尔朱兆见状着实无趣。身旁的侍从见状,拱手对着尔朱兆说道:“大将军,现在怎么办” “拖下去吧”说着,尔朱兆看向宫内的侍从,便问道:“带我去当初杀害太原王的地方” 尔朱兆说完,宫人缓缓地带着尔朱兆去当初杀害尔朱荣的宫门口。刚走几步,尔朱兆听见宫门处有女人的唉吼声,“此处怎么还有宫妃”尔朱兆想到这里,便挥了挥手,侍从一脚从外面将宫门踹开。侍从见状,里面有一个妇人正在生产。便快步跑到尔朱兆身边悄悄说道。“哦!是吗?” 尔朱兆听完侍从的话,便打算进产房,旁边的宫人说道:“大将军,这里是皇后的住处,大将军不能进去”还不等那宫人说完,便就被灭口了。 自从尔朱荣死后,尔朱英娥一直被囚禁在此,对于元子攸来说,她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尔朱英娥的死活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杀害尔朱荣后,元子攸带着后妃逃离,唯独忘了大腹便便的她。 尔朱兆缓缓地走了近去,只见的尔朱英娥刚刚生产完,她整个人无力的躺在产床上,留在身边陪伴她的是进宫后孝庄帝分给她的宫女燕儿。燕儿一见尔朱兆冲了进来,便立马冲了出去“你们是何人,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放肆” 还不等这名侍女说完,尔朱兆一巴掌上去,燕儿便被打倒在地,只见的她捂着脸颊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时,躺在床上的尔朱英娥渐渐有了意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一脸杀气腾腾的尔朱兆说道:“尔朱兆,你要做什么” 只见的尔朱兆并未理会她,此刻躺在尔朱英娥身边的婴儿缓缓的醒来。一直哇哇的叫个不听,尔朱兆没有理会尔朱英娥,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边,将床上的婴儿抱起来。 “尔朱兆,你放开我的孩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尔朱英娥一见尔朱兆抱起自己孩子,瞬间着急万分,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一步步的爬到尔朱兆身边:“放开他,孩子是无辜的” “别动”尔朱兆见状,一脸严肃的望着她,然后缓缓地将婴儿抱起:“你知道叔父是怎么没的吗?就是因为你,是你夺走了叔父的命”说着,尔朱兆一脸入魔的盯着尔朱英娥刚生下的婴儿。 “尔朱兆,你放开我的孩子,放开他”尔朱英娥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爬到尔朱兆身边,一脸哀求的抱着尔朱兆的腿,不停的晃动着。 “还有你,叔父就是为了看这个小子,结果才把命送了的,这个孩子就不应该留在世上,他不该来”说着,尔朱兆一脚踹开尔朱英娥,奋力的将孩子举起来,然后摔了下去。 原本被尔朱兆高高举起的婴儿还哭闹个不停,只见的瞬间便没有了声音... “娘娘。娘娘”尔朱英娥眼见着自己的孩子被尔朱兆活活摔死,瞬间晕了过去。丫鬟见尔朱英娥晕了过去,慌乱的爬到尔朱英娥跟前。周围已经被尔朱兆的军队被围了,想要出去想来是不可能了,那名叫做燕儿的宫女只能顺天由命的和尔朱英娥待在一起。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侍女一直掐着尔朱英娥的人中,隔了很久,尔朱英娥这才缓缓的醒来。原本想着,尔朱英娥同尔朱兆应该是堂兄妹,按理来说,尔朱兆进宫定然是接送她离宫的,没想到居然对尔朱英娥动了杀心。 “大将军,求您放过我们娘娘吧!他好歹,也是您的妹妹啊”说完,尔朱兆一脚将这个叫做燕儿的侍女踢开 “本将军的妹妹只有尔朱嫣一个,她算什么东西。这皇后的位置本来就是嫣儿的,若不是为了成全她,我妹妹至于女扮男装委曲求全”尔朱兆说完,便冷冷的走到尔朱英娥身边,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我告诉你,等到阴曹地府,你和你那死鬼娘,好生的想想怎么给叔父道歉吧”尔朱兆说完,便奋力一扔直接将尔朱英娥撞在柱子上晕倒。 “大将军,这丫鬟怎么办”说着,一侍从看向尔朱英娥身旁的丫鬟,然后问道:“杀了吧!你们要是有兴趣,留给你们了” 说完,尔朱兆押着宫人去寻找尔朱荣的遗骨,侍奉在尔朱英娥身边的丫鬟燕儿见状,直直的撞在了柱子上自缢身亡。 一路上,尔朱嫣根据宫人丢下的东西一路赶来,尔朱兆见状,连忙赶到尔朱嫣身边说道:“嫣儿,你怎么来了” “阿兆,皇宫怎么会变成这样”尔朱兆见状,并没有多少什么。他想含糊其辞的遮掩过去,一看到遍地狼藉,尔朱嫣不由的难受些许。说起来这一切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可现在着实让人十分的无奈。 “嫣儿,你怎么独自一人,贺六浑呐,我不是让他去接你了,怎么他没有接到你吗?”尔朱兆扶着尔朱嫣的肩膀问道,仔细的看了看尔朱嫣上下“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和高大哥分开了”见尔朱兆如此着急的模样,尔朱嫣将尔朱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阿兆,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皇后娘娘” 听见尔朱嫣询问尔朱英娥的消息,尔朱兆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便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愿意告诉尔朱嫣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兆,你告诉我啊!你有没有看见她”尔朱嫣一脸迫切的望着他,尔朱兆见状,只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尔朱嫣:“她死了,我来晚了一步” “你说什么”尔朱嫣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耳后一晕,尔朱兆迅速的接住了她。尔朱嫣一想到尔朱荣不在了,他那么珍爱的女儿尔朱英娥她也没有替尔朱荣守护好。 “嫣儿,你没事吧”尔朱兆见尔朱嫣晕倒了,一脸急切的问她 “阿兆,你带我去看看她好吗?”尔朱兆听到这里,只能点头答应。正当尔朱兆打算配尔朱嫣去寻找尔朱英娥时,有一小兵喊道:“大将军,太原王的尸体找到了” 一听到尔朱荣的尸体找到了,尔朱兆带着尔朱嫣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尔朱嫣和高欢宫门口分开后,高欢无意间找到了只是昏迷的尔朱英娥,她一把抓住高欢的腿脚喊道:“救救我,我要复仇,救救我” 第四十一章 误入浅月幔帐里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你醒了” 高欢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走了过来,尔朱英娥缓缓的睁开眼睛,朦胧之间看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一直在她眼边晃来晃去,等了很久,她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尔朱英娥见他端着碗向她靠近,她拼命的支起身子想要坐起来感谢高欢的救命之恩,无奈产后血亏,加上刚刚又被尔朱兆蹂躏了一番,着实没有太多的力气能够支撑她坐起来。高欢见状,立马扶住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刚生产完,身子虚,你多躺一会” 尔朱英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为何,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丝毫不觉得陌生。她缓缓的看了看高欢,惨白无力的脸上强硬的挤出一个笑脸来:“谢谢你救了我” 高欢见状,将汤药递给尔朱英娥,尔朱英娥见状,慢慢的伸出手去接,高欢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虽然生着重病,面白如纸,但丝毫难以遮掩住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弱和清冷。尔朱英娥一口一口强行将苦涩的汤药咽了下去,面色之中,倒是很是从容“你是何人,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对你” 高欢看着这个女人半天,着实不大能懂。如果是后妃,皇帝出逃时理应会将她带走,如果是公主,这个时候应该在哪个公主府或者那个王公贵族家中,绝不会出现在皇宫之中。想到这里,高欢不禁迷茫了。这个女人怀着身孕,无论是皇帝将她带走,还是留在宫内大致结果也只有两个,一个在流亡途中难产而死,况且她现在大腹便便,着实不便带着逃亡。可是将她留在宫中,一旦尔朱兆等人冲进皇宫,结果也是难逃一死。高欢缓缓的看向床上那女人的俏脸上,说实话,长相清秀的女子,他也是见了不少的,可是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女子一般,可以称之为绝色。想到这里,高欢又迷茫了,这般的绝世美人皇帝都不喜欢,说起来,这个皇帝也着实该死。 想着,想着,高欢觉得他的思路已经远去了很多,着实不能在细想了,可是,他又在心底里不停的给自己划上问好,想要去解答,但是,又没有方向。想到这里,高欢不尽觉得自己有些该死,当初下堂妻娄氏不惜变卖家财也要支持他出去闯一番事业,可是现在,他居然看到一个女人,就将当初的豪言壮志都抛置于脑后。 就在高欢在为他心中的那些思绪而迷惑时,尔朱英娥不知从什么时候,声音极小的对他说了句“他还好吗?” 这一句“他还好吗?”瞬间让高欢心中的那些疑问和畅想瞬间幻灭。他有些听不清楚的问道尔朱英娥:“啊,你说的是谁,他是谁”高欢直直的望着尔朱英娥,说实话,这个他,高欢并没有反应过来。 “孝庄帝,我是想问,他逃出去了吗?”尔朱英娥小心翼翼的试探试的看了眼高欢。 高欢听完,瞬间就惊呆了,可是就在转瞬之间,高欢又恢复以往的清醒。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是啊!我怎么了,她在后宫生活,已然是嫔妃无错了”想到这里,高欢不由的想要怒骂自己几句“高欢啊高欢,功业未就,你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一想到这里,高欢瞬间清醒了。他望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柔弱到骨子里,着实让人心疼的尔朱英娥,如果说不心动,没有怜悯之心全然都是假的。 “庄帝已经逃出城外,据说朝着云龙寺方向逃去,娘娘是否担心他”高欢望着尔朱英娥,见她打算坐起来,高欢轻轻的扶起她,让她坐立在床边。 尔朱英娥看向高欢,这个人她大概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尔朱嫣遇袭的时候,就是他护送尔朱嫣回来的,天下贤士将帅,都已经收归尔朱荣麾下,现在尔朱荣去世,尔朱兆掌权,恰巧他也在深宫出现,定是位将军无疑了。适才,尔朱兆那般决绝的语气要杀了她,定然是不会让人救她的,想必高欢救她也是于心不忍,既然能活下来,那么就不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庄帝虽待她不仁,除了在尔朱荣的事情上伤害了她,毕竟,当初也是她一厢情愿来赴这场火。 而现如今,尔朱荣不在,靠山已倒。她虽是尔朱一脉,终究没有人会认可她,如果想要在乱世为自己某一条生路,她必须依附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这样才能在乱世哩活下去,然后才能谋求机会为她的孩子报仇。尔朱兆将她的孩子毫不留情面的当众摔死,那么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对于活着的欲望逐渐强烈起来,不在如同之前那般的面如死灰,她望着高欢,已然想好如何借助高欢来谋求他想要的一切,于是她缓缓地对着高欢说道:“我和他夫妻缘分已尽,从父亲不在的那一刻,今日之祸就已然会形成,这一点,与人无尤,只是我那可怜的孩子,他刚刚出生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害死他的刽子手” 尔朱英娥说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眼底都是尔朱兆摔死她孩子的那一幕,婴儿的啼哭声让她一点点的清醒。 “娘娘,你好生休息吧”说完,高欢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解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功业未定,现在天下再次分崩离析,想来自己现在也三十又四,大丈夫功业未成,何以回乡。想当年,他满怀雄心壮志散尽家财从海蓨老家出来,转眼三四个年头已经过去,可现在功业未就,碌碌无为。原本还指望着依靠尔朱荣大显身手,就算做不了中郎将,最起码也能混得守卫一方的将领。可是现在,尔朱荣辞世,天下格局又要重新洗牌。 其实,高欢想过,急流勇退找一方安逸的水头,然后一家四口早出晚归,过一过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其实也不错。但天下大乱,这样的世外桃源又怎么能够轻易实现。 “将军”见高欢便要转身离开,尔朱英娥立即喊住了他。 “娘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高欢效劳的”高欢看了眼尔朱英娥,转眼又是无奈之态。想想现在,他一无权势,二无人脉。尔朱荣在世时还得以重用,尔朱荣不在了,尔朱一族,尔朱世隆小气多疑,尔朱度律暴躁跋扈,尔朱仲远贪财鼠小,唯独这尔朱兆可以跟随,但这个尔朱兆刚勇有余,谋略不足,实在不是一个难以侍奉的主。 “将军若信我,英娥有一计,可助将军得以重用,不过将军必要允诺我,若我此计的效,将军日后发达之日,我想要这世上最荣宠的地位,还有就是一人的性命”说罢,尔朱英娥一脸坚定的望着高欢。 高欢停步迟疑,说实话,他心中也有疑问。他缓缓地转身,目不转睛的看向尔朱英娥,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虽面色惨白,但眸子里的坚定自若绝不是装出来的。 “娘娘如此允诺与我,能不能办到况且不做一论,只是,高欢人微言轻,又怎么能够得以重用”高欢望着她,原本眸子里有一丝惊讶,随后便又黯淡无光。着实,这些年,他的所有积蓄都寄回给了家中,身上所带的积蓄少之又少,又有什么财力物力,像当年一样,在谋个前途。 “大财予以重诺吗,小财方见碎银”说罢,尔朱英娥看向高欢,其实她已经有了规划。说着,她缓缓地冲着高欢伸手,高欢见状快速的走向尔朱英娥身边,然后只见的尔朱英娥在高欢耳边小声细语了几句,高欢这边快速的启程回宫。 “贺六浑,你且记着,待你有机会,你前往本宫先前的寝宫,在本宫床下有一个暗格,格子里装着这么多年来皇上赏赐我的金银珠宝,你到时候拿到珠宝,只用做一件事情,将他全部呈现给尔朱兆,以诚你对待他的决心。届时,就算不受重用,尔朱兆也会待你与众不同。”高欢心想着,便一步步照着尔朱英娥所说去件件履行。 果然一切皆如同尔朱英娥所说,尔朱兆确实对高欢格外的与众不同。高欢见计谋奏效后,便继续请教尔朱英娥接下来应当如何去做。 “怎样”尔朱英娥问道高欢 “果然同姑娘所说,尔朱兆现在肯于军务告知与我,那我接下来应当怎么做”高欢问道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见状,反而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尔朱兆有一十分宠爱的妹妹,你可知道?”她缓缓地坐在茶桌面前,将一切全部运筹帷幄之中。 “军营中,却有一女子,不过,在下并不确定她是否就是姑娘所说之人”说完,高欢大致有所猜疑,他是见过尔朱嫣女装的模样的,可是,在军营中,她一直以诸葛穆青所示于人,这一点,高欢倒是不好判断这诸葛穆青是不是尔朱英娥口中所说的尔朱嫣。 “那你可能口述出此人的长像”尔朱英娥看向高欢,反倒淡然的递给高欢一杯茶水。 高欢一挥长袍然后坐下,他直直的望着尔朱英娥,双手缓缓地接过茶道“此人面目清秀,眉下有一小痣,笑面如花,有漩涡之痕”高欢说完,尔朱英娥从袖子中掏出一幅宽约三寸的小画,然后递给高欢:“你看看,可是她” 尔朱英娥说完,高欢缓缓地打开画轴,只见孝庄帝之前收藏的小画绘影图形的又画在一幅小像上。这么多年说没有恨,是不可能的。尔朱英娥心中满是对尔朱嫣的怨恨,自小尔朱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却要和对她恶毒刁钻的姨母一同在刀剑中逃生。一次,两次,三次。说实话,次数多了,对于生的欲望本来就不是非常强烈。 若不是遇到元子攸,她大概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吧,她本来是没有感情的,嫁给孝明帝元翊,不过是按照她姨母所说,换回让尔朱荣认她,博得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 原本尔朱荣对她的母亲还有歉意,至少会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可是她看到的无非是尔朱荣各种各样的宠溺尔朱嫣,就因为她不是嫡长女,她的母亲不是出自名门。在如此世俗的时代,女人是不能带兵打仗的,可他还是耐心的传授尔朱嫣兵法,尔朱嫣对武功上有迷惑,他就拐弯抹角的让尔朱嫣行归正道。 这些,尔朱英娥都看在眼里,可是她那,尔朱英娥时常想着,她的这双手原本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为他的大业,仅仅为了他能高看自己,疼爱自己几分,所以她拼命的练习武功,练习飞针,还要学习女儿家的琴棋书画,这些她都去做了,可是还是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分毫。 尔朱嫣究竟有什么好的,尔朱荣疼爱她,整个太原王府所有侍从奴仆尊敬她,就连她唯一喜爱的男人,心中爱慕的也还是她。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眼中的怒火不由得就燃烧了起来。她恨那个人,更恨那张脸。一张白皙整洁,她看了全是愤恨的脸。 “正是此人无二”高欢望着尔朱嫣的小像,对着尔朱英娥说道。 高欢看完,将尔朱嫣的小像递还给尔朱英娥,说实话,他着实不解,他所认识的尔朱嫣,聪慧得当,谋略过人。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如果说高欢见过这世间聪慧女子非要排行的话,这尔朱嫣着实可以上榜的。“这穆青的画像怎么会在娘娘手中,她不是太原王的义女吗” “这是她告诉你的”尔朱英娥有些不屑的一哼,然后略带嘲讽的说“也难怪她能编的出来”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脑海中闪现的全是尔朱荣对尔朱嫣各种的宠爱顺逆。也难怪尔朱嫣会如此不计于世事的胡闹,这一切不关于她有完整的家庭,有疼爱她的娘亲和什么事都肯依着她的父亲。 原本,这个父亲是她的,却硬生生的被耶耶那抢了去。当年,耶耶那若不是仗着自己是公室之女,又怎能这般轻而易举的夺走自己的父亲,这样,她的母亲也不会因为有一个善妒的姐姐,从而白骨长掩却无人问知。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眼中全是愤恨,当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一直养育她的亲姨母害死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母报仇处决了姨母。 尔朱英娥愤恨的捻了捻衣角,眼底全是愤恨之态。现在,她父亲已然不在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护着她了。她要做的,首先是找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附和控制的王侯将领,然后才能让自己一步步的强大起来。一想到这里,尔朱英娥看了看就站立在她面前的高欢,勇猛刚劲,但始终谋略不足,尽管各个方面都有所欠缺,但对于尔朱英娥而言,这些已经足够。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高欢看向她 尔朱英娥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一脸运筹帷幄的端起茶杯,十分淡定的喝了口茶,还不忘示意高欢举杯痛饮,高欢见状还是十分的迷茫,尔朱英娥见状,便缓缓的说道:“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什么东西吗?” 高欢抬眸认真的想了想,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女人会喜欢什么,这么多年和妻子娄氏在一起生活,他每天都沉迷于武功兵法,着实没有注意过女人家究竟喜欢的是什么东西。想来也着实惭愧,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娄氏在为这个家付出很多,而他真的从未送过娄氏些许什么。 想到这里,高欢不禁的想了想,他的妻子娄氏特别喜欢种植一些花卉,尤其喜爱芦花,养点猫狗等小宠物之类的。“无非喜欢花花草草,宠物之类的” “错了”尔朱英娥摇了摇头 “错了”高欢不解的看着她 “寻常人家的姑娘喜欢花卉宠物确实不假,但是,不论闺阁女子,还是已婚少妇,他们心中都有一个英雄般的情节”这么多年在后宫下来,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这些,她总是知晓的。如何能够抓住一个人的秉性,这些,她也是手到擒来。 高欢听完,这一点他倒是全然不知,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吸引娄昭君不顾一切的嫁给他,但真的说英雄情节,他真的不记得他和娄昭君有过破屋之前的见面。 “那要我怎么做”高欢想到这里,一想到既然留下碌碌无为,离开又十分不舍,倒不如破釜沉舟一般。何况大业都在转瞬之间,昔日越王勾践,汉王刘邦皆可以忍辱负重,更何况他堂堂七尺男儿,年仅三十有余且一事无成。 一想到这里,高欢对那份成功,想的太迫切了,以至于为了这份成功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尔朱英娥望向高欢,缓缓地说道:“你是否对尔朱嫣有过救命之恩” 高欢抬头想了想,的确有过,他第一次见尔朱嫣,就是尔朱嫣被恶匪围困,他英雄救美的片段,想到这路,高欢一脸坚定的回答道:“是有过” “那她待你可有不同”尔朱嫣问道 高欢仔细回想一般,尔朱嫣待人热情有礼,似乎对待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是在他面前却有些许的拘谨几分。想到这里,高欢便一五一十的对着尔朱英娥说道:“少主待我,应当与他人无异,只是少主此人率真活拨,实在不知应当如何行动” 尔朱英娥缓缓说道:“你有恩于她,她待你自然与众不同。尔朱兆此人刚愎自用,自负的很,但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尔朱嫣这个妹妹,如果你能让尔朱嫣心仪于你,尔朱兆必定能与你重任”说完,尔朱英娥直直的看着他:“我知道,这件事一时之间告诉你,你难以接受,但此绝对最有疗效,你放心,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说完,尔朱英娥缓缓的放下茶杯,轻轻的瞥了一眼高欢。 可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如何能让高欢信赖她,从而为她所有。许与利,不免会有人以高利而诱之。能让利字冲昏头脑的,也唯独只有情之一字,但是从高欢的身上,尔朱英娥很仔细的发现,他的身上,不论在什么衣服处,都有一朵小小的芦花。 第四十二章 芦花遍地无人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英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高欢,虽然高欢从未细说,但从他的着装里,尔朱英娥大致可以推测而出,高欢定是一位有家室之人。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衣服上会有妻子深情厚意缝制的芦花。 尔朱英娥端了杯热茶,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瞥了一眼高欢,镇定自若的说道:“你袖子上的芦花倒是挺别致的” “芦花”高欢见状,有些迷惑的将左右手抬了抬,他仔细看了看,都未发现尔朱英娥所说的芦花。 尔朱英娥见状,从高欢的反应中可以得知高欢是全然不知情的,不然他怎么对自己衣襟上有明显的痕迹而全然不知。 “你是说这个”说罢,高欢有些蹑手蹑脚的看了看自己衣襟上的绣花,果真袖子上有一处和缝纫线颜色相近的芦花,高欢大致看了看便将目光直直的盯在尔朱英娥身上。 “看来,尊夫人一定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人”尔朱英娥说完,高欢并没有说话。 随后,听见高欢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拙荆确实气度高雅” “气度高雅”尔朱英娥直直的念叨着这几个词语,以前她也着实气度高雅过。因为不爱,不论孝明帝元翊做什么对于她而言,皆不会引起她的反应,直到后来,她遇见元子攸,就那一眼,长廊红灯十里,薄纱幔娟。明知道那个人可能爱的人不是她,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结果非要撞到南墙,最终这才死心。 还记得小时候,她的姨母非要逼她琴棋书画,这些她全然不喜欢,可还是照做了,抄了那么多的诗经,她最爱的不是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不是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她的娘亲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有家室的男子。不懂得为什么她娘亲最爱《卫风·木瓜》之中的诗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尔朱荣给予的木瓜只是一小部分,但对于她母亲徐鸢儿来说,这些不千金万金都为之珍贵,直到后来,她遇到元子攸,真正明白到,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别人给了你一个桃子,你就会觉得进入了他的心里,然后一门心思的掏心窝子的对那人好。 但对于她母亲来说,她的长情,至少尔朱荣心领神会过,可是她对元子攸的长情却变成了《郑风·狡童》的错付。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么多年,尔朱英娥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被元子攸喜爱,她各种的向他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可是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疏远。为此,她几乎折断元子攸身边所有的花花草草,让他可以全身心的独宠她一人,最终却成了元子攸口中的善妒,背负一身的骂名。这么多年来,别人说她善妒也好,跋扈也好,可唯独一点,对于元子攸的喜欢是真的,可她并不知道,这些全是元子攸讨厌她的根据。 想到这里,尔朱英娥看的出来,高欢口中的妻子一定很爱高欢,以至于观察至微,但这样的喜爱最终也是同她一样,不被重视罢了。尔朱英娥见状,话锋一转,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高欢身边“将军既有妻室,想必有些话,定不用英娥明说了”说完,尔朱英娥勾住高欢的衣襟说道:“我此心助将军,还望将军切莫辜负英娥的这番苦心”说完,尔朱英娥缓缓地放下高欢的衣襟转身而走。 高欢见状,不解的问着尔朱英娥:“为何要帮我,尔朱毕竟是你的母家,这般与你并未有何好处” “我只是尔朱家的弃女而已,现在父亲已去,当家主母善妒,尔朱兆宠妹心切,大权皆在此人手里。尔朱家定不能容我,既然如此,我为何不为自己考虑,多谋一条生路”说完,尔朱英娥看向高欢,不忘安抚的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听命与我,我定全心辅佐,让你如汉王刘邦一般,建功立业” 高欢看向尔朱英娥:“你如此帮我,究竟有何所图” 尔朱英娥缓缓地回眸说道:“你可知道汉王最宠爱的女人是谁,身处乱世,谁不想安稳度日。此身皆苦,不若只求当下” 高欢听完尔朱英娥所说,届时全然明白。他轻轻的走到尔朱英娥身边,然后从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尔朱英娥,在其身后轻声说道:“你放心,若真有那日,我定许你王权富贵,子孙荣华,绝不会让你如同戚夫人一般” 尔朱英娥见状,高欢已经为她所动,便缓缓的转身,对着高欢说道:“只要你肯照着我说的做,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尔朱兆的信任”尔朱英娥悄悄的在高欢面前小声细语几句,高欢听闻,有些许的迷惑之感。 高欢半信半疑的看着尔朱英娥,不解的问道“你确定这样做有效”说实话他不知道尔朱英娥所说的是否有效,可现在,功名未就,戎马半生。试一下还有机会,不试也只能空归乡里。 “具体有没有效我不知道,博一把还有一线生机,不博可就没有任何机会。高欢,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尔朱英娥走到高欢身边,见他直直的怔在哪里。虽然能看的出,她说的话,足矣触动高欢,而且高欢还心中已经有了晃动。可是又应该怎么去做里,这一点高欢很迷茫。 太原王尔朱荣在世时,重用高欢不错,但是在尔朱兆手里,高欢能否受到重要且不值一提。更何况,尔朱荣在世时,他和尔朱兆也没有建立起什么深厚的情谊,反而在贺拔岳以及宇文泰的教唆下,尔朱兆对高欢一直很仇视。 现在尔朱荣辞世,高欢的处境更为艰难。尔朱兆不能发现他的才华和谋略不说,尔朱兆更是倾向于贺拔岳,贺拔三兄弟大哥贺拔允谋略超群,二哥贺拔胜睿智果断,三弟贺拔胜更是集他两位兄长之所长。 且不说别的,但说这尔朱兆性格,刚勇果敢,更是善于骑射,矫捷过人。如果真的正面和他硬拼的话,别说高欢了,就算是他同侯景联手也未可知。 听完尔朱英娥的建议,高欢觉得现在最要做的事,除了要尽快获得尔朱兆的信任,还有就是破坏贺拔兄弟和尔朱兆相互之间的联系。一旦贺拔氏和尔朱兆之间出现裂痕,尔朱兆身边届时定无兵可用,等到那个时候,尔朱兆能用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现如今,他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也就侯景一人。慕容绍宗虽和他同是乡里,只能说相识,难以相知,侯莫陈崇为人狡猾但却贪财,这样的人予以利,最是好收买,如果他能将侯莫陈崇和慕容绍宗收归麾下,文武智囊便就有了。可是到此时,他还欠缺一人,想来想去,这个人就是贺拔岳的哥哥贺拔允最为合适。 外界盛传贺拔三兄弟亲密友好,皆为一人,如何能让贺拔允心向于他,这一点,高欢着实没有想到。不过在侯景口中得知,贺拔允不通武术,善攻谋略,往往聪明的人,才会自作聪明。 听完侯景的建议,高欢决定用苦肉计试试,先设计贺拔允被人陷害,等到其万般无助的时候,他在挺身而出,届时贺拔允对他一定感恩戴德。 “高兄,这招破釜沉舟真的管用吗?”侯景瞥了眼高欢,当然前面的建议也只是他随口一说,谁知道高欢居然真的信了。 “你说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可行”说罢,高欢拍了拍侯景的臂膀,一挑眉,三重两短,示意这件事由侯景帮忙去办。 “唉!不是”侯景有些抱怨的看向高欢吗,谁知道高欢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说的,你就帮忙去办一下” 满目凝愁,无言细语随春流。枯木留春春不在,薄云掩映半边红。地撒一片银如玉,哽咽到方休。自言道:“愁愁愁” “阿游,你怎么又发呆了”元彧从梁帝处回来,见溯游独自一人趴在案桌上愁思,元彧见状挥了挥手将侍从辞走。 曾言君子温如玉,芊芊巧目叶珍馐。疾风卷帘拂地起,树影寒颤无处留。落地黄花堆一地,顽童墨客两重秋。 预感凉期虫蚁忙,飞萤流火蝉嘶鸣。我欲留秋留不住,几度惊峦语,凝眸耿望含霜泪,落地黄花重映景,谁堪今折,复问已无多可说,不禁人世易蹉跎。 “公子,你回来了”溯游见状缓缓地起身,看见元彧手中的宣纸,溯游心中不觉一惊,连忙从元彧手中抽走。“公子怎么随便看人信件” “阿游最近可有心事”元彧看完溯游写的诗句,全篇全然不是悲春就是悲秋,格律体裁上虽欠缺有度,但至少也能表明留春、留秋的无奈之感。 “没有”溯游有些惶然无措的怔了怔。她快速捡起地上被她弄了一地的纸张。近日溯游能明确的感觉到元彧在刻意的疏远她,这种感觉,对于溯游而来,真的很不习惯。 有时候,溯游真的想要使点性子想要问问元彧在不在意她,可这些,最终他也只是在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演示了一遍,最终不敢实施。一来,她怕,怕元彧没有她想象中的在意她,二来,她真的没有勇气去和元彧胡闹一番。 自从前几日陈庆之将军回来,带来了一些北魏的消息后,溯游时常看见一副忧心忡忡的元彧,面色基金的像是水一样。可这些,元彧都不曾说与她听,而是将这些都全然放在心底里。 元彧见状也不再多问,他缓缓地附下身子帮着溯游捡起纸张:“静看人间词话,悄入人间月色里。梦里寻他百度,看尽咫尺实在天涯”溯游见状,快速的将元彧手中她写的诗词抽走。 “阿游”元彧见状,叫住了她。他知道最近对待溯游的态度着实不好了些,可是一想到母国危机,现在他独在异乡,享受人间富贵,可是故国水土凋零,着实不堪一击。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元彧总是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溯游沉睡的方向。他想过此次回程,向梁帝进言带走溯游。但毕竟溯游是罪臣之后,终身都是不能出辛者库半步的,而且,除非梁帝下令,否则永远无法摆脱奴籍的。 白日里,元彧曾向元鹏表示想回北魏了,元鹏见状内心自然十分欣喜,一来元彧没有忘记故国,二来南梁虽好,但始终不是归宿。 水云间,一长廊,浩浩江河,静置如画一般,元彧携带着溯游,元鹏二人在此泛游江上。期间,元彧会见了几名他特意派去打探北魏朝局近况的探子,探马来报,元子攸错信元徽,导致尔朱荣已经被孝庄帝伏诛,尔朱兆一怒血洗宫廷,皇帝暂时下落不明。 听到这里,元彧觉得现在,他再也不能够像现在这般置身事外了,他在南梁渡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季,在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说实话,若不是孝庄帝诛杀尔朱荣而引起这般祸端,他着实是不愿意回去的。但现在,他不得不回去。王室重命,宗室兴衰,现在,绝不是逃避的时候。现在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元氏宗亲已经无法撑起半壁江山,眼见着江山沉没,倒不如他奋力一搏为元氏留下最后的一线生机。 “那公子打算何时动身”元鹏问道 “就近两日吧!近期我就会向梁帝辞行,届时你安排后,我们即刻出发”元彧说罢,望着在一旁忙前忙后的溯游,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溯游姑娘,也要同我们一起随行吗?”元鹏看得出自己家的公子还是十分不舍得这位红颜知己溯游姑娘的。无论说道谋划还是策论,元彧始终游刃有余,可是情关难过,为情而已。 元彧望着溯游,眼中尽是《郑风·风雨》中古人演唱的诗句: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公子,公子”元鹏见元彧待在原地发呆,连声叫了两声后,元彧仍旧不为所动,只好拱手行礼离开。 元彧望着溯游,一切还都如同他初见溯游时的那般,只是深知自己在梁时日无多,他亦不能许诺溯游什么,更不能将溯游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想来心中着实矛盾许久。溯游见他独自一人望着河边发呆,便缓步走了过去。 她缓缓地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元彧,这一次,大概是她胆子中最大的一次,往昔就连接近元彧半步,都会觉得心跳加速,然而这一次,她觉得元彧瘦弱的身体内着实装载了太多的世俗,可那些世俗她融不进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带我走好吗?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想要离开的打算,但是这一次,不要丢下我好吗?就让我同你一起面对”溯游紧紧地抱住元彧,尽管元彧不说,她心中也是知道,现在家国零乱,不论结果如何,元彧毕竟不是寻常人,终究是要回去面对他应该面对的。 “阿游,你放开我”元彧眼底满是无奈的说着 “阿彧,你答应我,不要留下我好吗?我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是,我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情愿,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留下来,那么,我恳请你,走的时候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孤寂的深宫里”溯游见元彧想要挣开她的手,于是乎,抱得更紧了。 她紧紧的勾住元彧的腹部,不敢让其看到自己分毫。或许也只有元彧看不到她的脸,她才能这般不顾一切的胡闹,可是一旦她松手了,就连胡闹的勇气都没有了。 “游儿,我此去,不是游山玩水,大魏现在风起云涌,你也只有待在大梁才最为安全。”说完,溯游缓缓地松开了手,元彧缓慢的转过身来。他望着满是泪痕的溯游,心中着实难受些许。但是这一切,他都要强忍,不能有一丝让溯游觉得有回转的余地。 他缓缓地扶起溯游的脸庞,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的说道:‘游儿,你放心,我走后,定会想办法让你获得自由,你到时候便可以去寻找你爹爹,你盼了那么多年的亲情,一定会回来的’ 溯游听完,这是元彧已经彻底的放弃她了,彻底的不要她了,他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有想到将她带在身边。“我不要他,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能留下来”说着溯游再次紧紧的抱着元彧。 元彧知道,他可以对这个世间任何人狠心,但始终无法真正的对溯游狠心,溯游抱着他,委屈的泪水瞬间沾湿了他的前襟,但元彧此刻心中,亦是难受万分。 “我终究只是这里的过客而已,游儿,你属于这里,但我终究不是。我有我心中的不平,也有我心中的大义需要我去实施。况且大魏现在绝不是数十年前的大魏,从我出生起,便见证了家族的没落,现如今,更不能见证国家的没落。我此去生死易未可知,我不能自私的带着你冒险”说着,元彧想要推开溯游,只见的溯游将他抱得死死地。 “大魏缺了阿彧一个人,照样可以运行下去,可是我不能没有你,我也只有你”见溯游这般,元彧心中全然不是滋味。 见元彧如此冷淡,溯游心中更是难受不已,但时至今夕,着实全然无奈。元彧见溯游这般如此,也不再多加劝说,只是冷冷的说道:“三日后,我会告诉梁王动身回归北国之事,届时,定会让游儿换的自由” 溯游缓缓地放下紧抱住元彧的双手,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拍你此去,我会怨恨于你吗?” “终究是我负了你,这样甚好”元彧说完,溯游狠狠地推开了他,她抹着眼泪快速的奔跑而去。 元彧望着溯游奔跑的背影,心中的悲恨瞬间宣泄而出“游儿,或许这样做才能让你真的远离我,如果恨我是你活下去的动力的话,如此也挺好” 溯游边跑心中万般感慨:“你宁愿让我恨你也不愿意带我一起走,可是我甘愿与你一起颠沛流离,哪怕是黄泉,我也不怕” 第四十三章 落叶有情归何处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出来吧”元宝炬静坐在茶楼里,听见不远处有落叶晃动的声音,便知道元嵩回来了。他缓缓地倒出一杯茶来递给元嵩,元嵩见状快速的坐下伸手去接元宝炬递给他的凉茶说道:“谢公子” “此去近况如何”元宝炬问道 元嵩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卷出来,然后十分恭敬的递给元宝炬:“小人建议公子还是不要看为好”元嵩说完,元宝炬瞥了一眼元嵩说道:“你再命令我” 元嵩见元宝炬一脸怒气,立马回复道:“属下不敢,只是去迟一步,太原府早已人去楼空,此物是在尔朱小姐房间发现的,还有这个,小人也一并带了来”说完,元嵩再次向元宝炬递上一物,是贺拔岳特意定做给尔朱嫣的扇子。回归太原府的那段时间,尔朱嫣一直被耶耶那管着抄写家规女戒,身上一律兵器全被没收,尔朱荣遇害后,这些东西一并落在了太原府。 元宝炬一直觉得诸葛穆青身份离奇,绝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便让元嵩一路悄悄潜进了太原府。恰巧元嵩潜入期间,尔朱嫣跟随尔朱兆等人去了河北,故而元嵩也未见得尔朱嫣的真面目,自然不能给元宝炬临摹。不过,元嵩打探到尔朱家并无义子名叫诸葛穆青,反而在下人口中听说尔朱家嫡女尔朱嫣倒是有整惑兄弟的男装恶习。 “公子,那我们还用不用追查尔朱嫣的下落”元宝炬挥了挥手,然后说道:“下去吧”说完元宝炬缓缓地打开尔朱嫣写的诗句: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元宝炬看完尔朱嫣写的诗句,顿时脸色大变,冲着刚刚出去的元嵩喊怒道:“回来” 元嵩听见元宝炬的呼唤,便快速的走到元宝炬身边,然后抱着剑双手报十说道:“公子有何事吩咐”说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见元宝炬一脸的怒色,整个人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坐下,本王有事问你”元宝炬将尔朱嫣写的诗句一丢,元嵩顺着元宝炬丢出纸张的地方瞥了眼,然后快速的做好。 “公子莫不是在为这涂鸦之作生气”元嵩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看向元宝炬。 “这东西你从何处拿来的”说完,元嵩看到元宝炬整个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他便缓缓的说道:“此物是从尔朱家大小姐尔朱嫣的房间拿到的,不过这尔朱家大小姐的兴趣可真是奇特,衣柜里尽是男人的东西,想来这女子定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居然会有男人的折扇还有匕首,倒真是与一般闺中女子无二” 元宝炬听到这些,整个人的脾气急戾的压制起来,虽然尔朱荣本人声名狼藉,现在,尔朱荣已死,尔朱家族必定四分五裂,如果能够得到尔朱嫣,这样对于他日后称王称霸绝对会是一条明智之选,况且他曾经和元子攸商量过,如果尔朱荣死了,到时候场面控制不住的话,就由他复兴大魏,一举让大魏恢复往日盛况。 元子攸临行前,再三叮嘱元宝炬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尔朱嫣,届时恢复大魏盛况没有尔朱嫣绝对寸步难行。加上之前有老者算出尔朱嫣有“有凤来仪”之像,这一点和钦天监所说的“天降紫薇星辰”接近。 “公子,小人实属不知,还望公子恕罪”说着,元嵩快速的在包袱出掏出一物,此物是高欢曾经在尔朱荣遇害时送给尔朱嫣的匕首。说完,元嵩立马在他给元宝炬打包的尔朱嫣的物品中掏出匕首快速的奉上。 “这也是贺六浑送的”说完元宝炬撇了一眼元嵩手中拿着的匕首,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又增加了几分。前面尔朱嫣所写的诗句中,句句暗指她对高欢的情谊,甚至还在文章末尾写上高欢的字贺六浑。然而这把匕首,是当年曹操行刺董卓时向王允借来的贡品。后来曹操行刺失败便将此物以现贺为由送给了董卓,董卓为吕布所杀后,这把七星匕首便就不知所踪。现在居然辗转流落到尔朱嫣手里,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不由分说的觉得好奇。 “小的不知”说完,元嵩一副被惊吓般的跪倒在地上,元宝炬抽出匕首左右晃动的摇晃了一番,然后狠狠的定在桌上。 元嵩见到元宝炬这般,不免不知所措起来。元宝炬也没有或许太多的理会他,只见的元宝炬缓缓的从抹布檫了檫手,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有查到皇兄的踪迹” 元嵩缓缓的抬起头说道:“陛下携带着后妃朝着白马寺方向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尔朱兆等人便会追上”说完,元嵩略有疑惑的停顿些许然后说道:“只是,属下有一事不解”说完,元嵩缓缓的走到元宝炬身边,将高欢陪同尔朱嫣进宫,随后高欢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女人从皇宫出来,而且近期,高欢还和那个女人举止亲密,更是在城郊找了一处住宅接那个女人在住宅住着。 “可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元宝炬似乎听见关键线索一般,抬眼望着元嵩。元嵩略带疑虑的想了想,这个女人他曾见过,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元嵩仔细想了很久,还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看的不是很清,只是这个女子一脸的惨白,身上还有血迹,不似身受重伤,反而像刚生产过虚弱无力” “后宫刚生产过的女人”元宝炬细想了一番,后宫之中,尔朱英娥善妒,后宫哪有女人怀孕,就算有,也被她赶尽杀绝了,唯一怀孕的女人,只有尔朱英娥一人而已。 想到这里,元宝炬忽然想明白了,他终于明白高欢为何但救尔朱英娥,这个时候没有陪伴在尔朱嫣身边,还有近日,高欢的一切行动,说不上那里有变动,总觉得他近日的活动着实有些过多,先是讨好一直和自己不太对付的贺拔家族,更是在贺拔允被尔朱兆重罚后殷勤探望,原来是想拉拢贺拔允,从而让自己有很多提升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元宝炬拨开扇子缓缓的扇了扇风,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皆在眼底。 元嵩有些不太懂的望着元宝炬说道:“原来是什么样子” 元宝炬看了看元嵩,然后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高欢最近行事大有不同吗?背后自然是有高人指教,否则单凭他一人,绝对想不到拉拢贺拔从而获得尔朱兆的青睐。要知道尔朱荣在世时,贺拔三兄弟本就同尔朱兆走的近,尤其是贺拔岳,贺拔岳一度主张让尔朱荣杀了高欢,察觉出此人狼子野心,但尔朱荣爱才心切,只当权臣之间争风吃醋罢了,可是。尔朱兆不会这么认为,尔朱兆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刚愎自用,他上位,自然不会重用高欢一派,这样一来,高欢拉拢贺拔允,绝对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恐怕皇兄的那位娘娘在背后出了不少的人力和财力吧” 元宝炬说到这里,元嵩这才想起来。难怪他觉得高欢那日怀里抱着的女人他觉得面熟,原来是孝庄帝元子攸的皇后。“可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做” “报仇”元宝炬缓缓的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元子攸,当时尔朱荣权重一方,佣兵自重,对于洛阳王室虎视眈眈。不光是元子攸,满朝文武皆能明确感觉到尔朱荣的威胁,这一点对于元子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威胁,说什么都不会让尔朱英娥诞下龙子的,他从一开始就在尔朱英娥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可谁知道,尔朱英娥居然威逼太医最终事情败露,太医自杀,尔朱英娥杀了后宫很多妃子,这才了事。 后来,尔朱英娥顺利的怀上龙子,孝庄帝虽然时刻在在其身边照顾,但实不知这个孩子将是元子攸的催命符。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等到这个孩子呱呱落地,尔朱荣是绝不会让孝庄帝活着走出皇宫的。 尽管如此,尔朱英娥依旧看不清时事,还坚持要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下来,元子攸对尔朱英娥世事迁就,确不曾想换来的竟然是其变本加厉。尔朱英娥想让元子攸罢除后宫,为她独尊,这一点,元子攸现实中也照做了,后宫对于他而言,基本形同虚设。尽管这样,尔朱英娥还不知足,一味的让元子攸世事迁就。 想到这里,元宝炬不由得寒颤起来,说实话,对于诸葛穆青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自幼便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同两位兄长和妹妹看尽世间险恶,对于爱情,元宝炬向来是不报希望的。他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将本族发扬光大。世间的人如何待他,薄凉,欺诈,这些将来他通通都要讨回来,等到有一天他坐上最高位置的时候,到时候绝对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出身。自幼受尽世间冷暖这一点让元宝炬明白权利富贵对于他的重要性,小时候天牢环境阴湿,牢中恶霸横行,若不是上面有几个哥哥相互照应,恐怕他和他的妹妹元明月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浑身不是滋味起来。说实话,对于尔朱嫣,不论她是诸葛穆青也好,还是尔朱嫣也罢。若不是皇兄的嘱托还有道士的算卦,这样的女人,元宝炬半分是瞧不上的。在元宝炬心中,世间女子不论样貌如何美貌,身姿如何婀娜都是比不上他母亲万分。在他看来,他的母亲是这个世间最美丽温柔的人。至于尔朱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他能让尔朱嫣心甘情愿的爱上他,为他所用。到时候收归尔朱嫣身后的尔朱一族,加上陇西一脉自成天堑,届时他只用新建王朝,打着框扶魏庭的旗号,到时候就可以恢复他元氏一脉的辉煌。 想到这里,元宝炬忽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紧握着尔朱嫣这张王牌,无论在什么时候,这张王牌都一样成为自己最后的退步。但是,依照目前情况分析,尔朱兆很有可能一统尔朱荣留下的残部,至于尔朱天光,尔朱世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这些人虽然各站一方,但这些老人又怎么会轻易服从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尔朱兆。在武力以及拥兵上,尔朱兆着实力压其余四姓叔伯兄弟。可唯独有一点,尔朱兆占据了先锋,那边是尔朱兆最先拥立皇帝,这下让其余几人鞭长莫及。 “可是,公子,属下着实不明白,为何公子让属下去探一下这尔朱姑娘的虚实,莫不是此人能为公子所用”元嵩十分不解,这尔朱嫣容貌,才学在尔朱府一众子女中,并非最出众之选,但元宝炬却十分看好于她。 “放肆,本公子所做之决定,岂容你多做判断”说罢,元宝炬喝令元嵩退下。 元嵩离开后,元宝炬拿着尔朱嫣日常用的折扇反复钻研。自小在监狱之中,不同的入狱者讲述了自己的犯罪经过,这些失败或者成功的经验,让年仅六岁的元宝炬学会了各种伪装自己的技巧。从而他也学会了各种套路和分析事物的能力,他不善谋略,但对于人的心理活动他却牢牢可抓。 “元嵩”元宝炬对着门外忽然喊了一声,元嵩立马从房间外抱着剑走了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说吧,元嵩抬头看着他。 “皇叔是否来信,按理说,近期就是他离梁的日子,你那边盯得稍微紧促一些,还有就是安排下去,将他不留痕迹的送到尔朱兆身边。皇叔爱国,我大魏内乱,决不能让大梁再次有机可乘。”说着元宝炬掏出一封信封递给元嵩 元嵩缓缓接过信件,略有不接的问道:“公子是怀疑大梁会和上次一样旧计重演”元宝炬也并未确定,他有预感,大梁不会如此安静,况且,陈庆之上次险些命丧北魏,这一次恐怕出兵也没有合适的将领,不过也不得不妨大梁有故计重施之嫌。“你且按我说的去做,至于其他,届时自会有人助你”说完,元宝炬一挥手,元嵩立马下去。 南梁那边,自从元彧决定回国的那一刻,梁武帝是十分的不舍,经常出入各地都要挽着元彧一同前往。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来梁帝十分爱慕元彧的才华,二来,梁帝爱女永定公主十分喜爱元彧,多次请求梁帝可以下旨赐婚她和元彧。知道元彧十分钟爱婢女溯游后,这位永定公主没少找溯游麻烦,好在每次元彧都替溯游挡走了。 这一次知道元彧要离开南梁,这梁武帝萧衍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对于梁武帝来说,元彧才华横溢,书画又是一绝。若留在南梁,将来必能成为一段佳话,可惜元彧心中仍旧念叨母国无心侍奉大梁,既然回国是元彧所愿,倒不是成人之美。 梁武帝拉着元彧共同在御花园散步,元彧一直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元彧皆能和萧衍不相上下。一想到这里,萧衍不免再次开口,示意元彧留下。“文若才情举世无双,何苦痴迷于大魏,不若留在我大梁,陪寡人对弈可好” 元彧见状,立马俯身拱手说道“梁王有心爱戴,外臣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故国危机,身为宗室王族理应与国家共存亡” 说罢,梁帝见状高官俸禄已然留不住元彧,便想到自己的永定公主,打算以驸马之位美**其留下。想到这里,梁帝快速的走到元彧身边,伸手扶了扶他,然后说道:“文若来梁许久,且不见身边有女眷,朕的永定公主时常在朕面前夸奖文若,不知文若是否有心在我大梁大落户生根”想到这里,梁帝箫衍不由得感叹道:“昔王陵在汉,姜维相蜀,在所成名,何必本土?” 元彧一听,这是梁帝打算用留他下来做女婿,梁国公主,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之资绝不在少数,元彧知晓这是梁帝的留人之策。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元宝炬要回北国,自然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留在这里,且不说真的留下,他也不会娶公主为妻。元彧见状不由得感叹道:“死犹愿北,况于生也。”一想到此处,元彧不免有些伤感,是啊!死都想着能够身归故国,何况生还。 见梁帝又是许诺高官又是嫁女联亲,元彧心中更加多是感慨。看见再三盛情挽留,元彧瞬间不知所措,当即跪在地上说道:“梁王惜才,天下皆知。梁王风度更是举世无双,只可惜文若实难从命,故国危机,文若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王室凋零,叛军四起,保家卫国之责,文若无可推脱,梁王圣邀,文若自知才疏学浅,恐有懈怠,梁宫人才济济,定不缺能人之势,梁王宽厚待人,美名流传,相信不出时日,届时,定门庭若市。” “唉!终是我大梁无容人之才啊!”梁帝见状劝不住元彧,无奈只能仰天长叹。他略带试探的问道元彧:“文若可知每年有多少只大雁从北方飞来,在南方逗留数月,等春暖花开时又离去” 元彧见状,当然明白梁帝这哪是问他一年冬季飞来多少大雁,这分明是问他离梁之后,如果北魏进攻大梁,他将如何。 “大雁最是重情,若真有那日,定退避三舍,秋飞鸿雁定寄相思,飞梁而不射” 梁帝见元彧已经表明心迹,就算回归大魏也不会作出对南梁有害的事情,想到这里当然欣然放行。元彧也知道,此去故国定然再无回归之日,一想到从小和父亲分离的溯游,他打算拼一拼。 “陛下,外臣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元彧直直的冲着梁帝跪下 箫衍一见,立马将元彧扶起来,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十分喜爱元彧的,既然元彧不愿留下,他也无法强人所难: “文若这是何意” “外臣此愿为他人所求,还望梁王能够帮忙” “文若此请是为湖心亭那婢女吧,文若,不是朕不答应你,此女乃罪臣之女,此事朕自有定夺”说罢,梁帝将元彧扶起来,并令小太监将元彧送回住所,元彧离开后,梁帝身边的大内侍陈建孙缓缓地走到梁帝面前说道:“陛下,老奴有一计,或许可行”话必,陈建孙在梁帝耳边悄悄说道几句,只见的梁帝瞬间笑颜顿开。“好计好计,你着手去办吧” “诺”陈建孙说完后便缓缓离开。 第四十四章 花开有意动京城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游儿,我走了,很抱歉,我还是无法帮助你脱离现状,此后还望卿诸事小心,我已经拜托胡主管对你多加照顾,此生若能生还,定归南梁许你山水田园,如果不能,还望卿令托他人” “元鹏,我们走吧”元彧望了眼元鹏然后走掉。 一路上,元鹏一路碎碎念的走在元彧身边:“公子,我们真的不和溯游姑娘道别在离开吗?” 元彧瞥了眼溯游熟睡的方向,然后缓缓地转身说道:“走吧”根据和元宝炬的约定,元彧一路行至东掖门。谁料刚回到北魏,就被尔朱兆的人马给抓了去。 大帐之内,尔朱兆高高的坐在帅位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元彧等人“这不是临淮王元彧元文若嘛,怎么大梁不养闲人,将临淮王送回我大魏了” “放开我”元彧使劲的怔了怔绳索,然后一脸生气的望着尔朱兆说道:“尔朱将军此举何意,彧现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将军没有必要如此提防”说罢元彧下意识的朝着身上被捆的绳索瞥了眼。 尔朱兆见状瞥了旁边侍从一个眼神,侍从见状立马替元彧解开绳索。元彧见状拧了拧自己的手腕,然后一脸不懈的盯着尔朱兆。“早就听闻将军骁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完,元彧自己找地方坐下,着实将尔朱兆气的鼻脸发青,按照辈分来算,孝庄帝都要叫元彧一声叔叔,别看元彧只有三十来岁,其实他与尔朱荣平辈,加上他本是皇族,在气势上,镇定自如,宠辱皆忘。这一点心境尔朱兆自然是不抵的,因此他在大帐之内尔朱兆也着实不能耐他如何。 众人一见,尔朱兆被元彧气的脸面发青,既然已经将他绑紧账内,将他随地斩杀了,军中不乏有北魏忠将,其内心还是向着北魏王室的,到时候难免军心混乱,可是不杀,尔朱兆心里的这股怨气又无法发泄“方才是本王备礼不周了”说罢,尔朱兆挥了挥手,侍从端了杯茶水过来。 元彧没有理会,尔朱兆见状便急忙走到元彧身边赔礼道歉似的望向他,然后客客气气的说道:“早就听闻临淮王大义,今日一见着实是在下礼待不周了,本将军亲自为王爷敬茶”说罢,尔朱兆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茶水递给元彧。 “这大将军怎么能替这个落魄王爷斟茶”侯景在一旁望着尔朱兆,高欢见状伸手拦住了侯景,看了看目前的状态,然后缓缓地说道:“万景别冲动,这临淮王虽然是位闲散王爷,但为人悌孝,深受万民喜爱和拥戴,大将军这般做,也只是笼络人心罢了,如果你这般莽撞的冲出去,对我们无意义”高欢说完,贺拔允也点头示意,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元彧见状,知道尔朱兆此举何意,当然,他也不便于多说什么。于是他缓缓地接过尔朱兆手中的茶,但却迟迟未有下肚之举。尔朱兆见状,直直的盯着元彧,此时此刻,元彧仍旧镇定自若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身旁的小侍从着实都快要吓破胆了。 尔朱兆见状,整个人气的都快要暴跳起来“莫非临淮王觉得本将军递的茶水不好喝?还是临淮王觉得本将军不配为王爷敬茶” 元彧见状,并没有搭理尔朱兆,反而缓缓地将茶水对着地面画圆似的倒掉。“你”侯景等人见状,纷纷暴跳如雷起来。尔朱兆见状,不紧不慢的伸了伸手,将刚才冲上前的侍从叱令了回去。 早在坊间就听得传闻临淮王元彧桀骜不驯,清高孤僻,现在看来果然不同寻常。说实话尔朱兆是不喜欢这些文人雅客的,在他们身上总有一种自命清高的怪毛病,但是,尔朱嫣不止一次的劝说他,让他多包容名士书生。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依照尔朱兆的性子早就将元彧剁成肉泥了。 自从前几日,尔朱兆一行人找到尔朱荣的尸体后,尔朱嫣一路护送尔朱荣的尸体回归太原安葬,现在洛阳城内留有尔朱兆,尔朱世隆,尔朱仲远等一众长辈,现在军中大事基本上都是由尔朱兆做主。但尔朱兆绝不是尔朱荣,尔朱荣在世时,尔朱世隆等人绝不会有二心,他们对尔朱荣除了崇拜还有敬佩,但尔朱兆不同,尔朱兆在尔朱仲远等人面前是以晚辈的身份,对于听了一辈子命令的长辈而言,尔朱世隆等人自然是看不上尔朱兆这种毛孩子。 “住手,临淮王是本将军请来的客人,岂容尔等放肆,退下”说罢,尔朱兆振臂一挥,一众侍从纷纷退下。尔朱兆见状,快速的走到临淮王元彧身边,整个人的脸色已经看得出暗青些许,额间的青筋直直暴起。他吩咐众人退下后,然后他缓步的走到元彧身边,强装的一脸镇定,等待走到元彧身边时,再也安耐不住性子,一把提溜起元彧的衣襟说道:“将军雅名远传这一点,本将军知道,但我也请临淮王记住,太原王已逝,现在本将军接替他的位置,按照品级来说,本王与临淮王你平起平坐,本王好心款待与你,既然你这般不识时务,那我也便不再客气” 说罢,尔朱兆一把将元彧丢出去,元彧被尔朱兆推搡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站立不住,元鹏见状,一把扶住了他。元彧见状,瞬间推开搀扶他的元鹏,对着尔朱兆说道:“皇上亲封”说罢,他不由得苦笑几句“本王倒想知道是哪个皇帝亲封,是被大将军你逼到白马寺的庄帝亲封,还是你所拥立的外室宗亲元晔,皇帝陛下被你所逼白马云龙四处逃窜,怎么就能让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室做了皇帝” 元彧说完,尔朱兆整个人几乎快要疯掉,他一把牢牢地抓住元彧,稍微一个用力就能将元彧的脖子掐断。不过元彧的话着实也将尔朱兆点醒,他当时一身愤恨兵围洛阳,虽然这样逼走了元子攸,但始终都未能真正的替尔朱荣报仇。当初强硬拉着元晔登基为帝,确实忘了他虽姓元氏早已出了五代之内。当初尔朱荣兵困河阴,围剿灵后,不就仗着灵后避亲而立旁氏,当初尔朱荣能一举削弱整个元氏的根基无非仗着师出有名,而现在,他这般又与当初灵后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尔朱兆不免得狂笑起来,他紧抓着元彧的手逐渐松开,然后拍了拍元彧的衣袖不缓不慢的说道:“临淮王不愧是临淮王,果然这书读的多了,全然都是好处”说罢尔朱兆回到帅位上,然后一挥战袍,一脸认真的说道:“来人,还不快打听庄帝下落,本将军要亲迎我皇回宫” 说罢,慕容绍宗走了出来,见尔朱兆朝令夕改,立马指正出来:“大将军不可啊!将军既然已立长广王,现在又复迎孝庄帝,如此这般,会让天下英雄所不耻,如此这般,将来何以立天下,又有何办法能让天下诸侯信服”慕容绍宗说完,侯莫陈崇也觉得不可,立马站出来也十分赞同慕容绍宗所言。 “诸君皆觉得不可吗?”尔朱兆在大帐内还看一周,一时间赞同迎接孝庄帝的,和反对孝庄帝的一下子分出了两个阵营。且不说别人,尔朱世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拥立长广王元晔当初就是他们一同拥立的,现在尔朱兆又打算迎接孝庄帝,如此一来,孝庄帝回归,难免像尔朱荣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就算最后孝庄帝回来不会找他算账,如此反复无晴,很难在被天下诸侯所信服。 “万仁,此计我也觉得不妥。我们既然已经拥立长广王,就应当做臣子本责,对皇帝陛下尽忠,众所周知,当初洛阳城乱是庄帝自己放弃了百姓,而不是百姓放弃了他,一个在天下苍生面前都能逃生的皇帝将来又有何才能可以对百姓,对苍生负责。反观长广王,尽管洛阳围困,还是坚持到最后,这样的君王才更值得天下万民仰赖”说完,尔朱世隆缓缓地对着尔朱兆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对着元彧说道:“众所周知临淮王自河阴之变后就逃亡南梁,现在又重归我北魏,庄帝在位时,多次加封临淮王祖上,但临淮王皆为有所动容,怎么现在,临淮王有突然觉得自己是大魏王爷了” 尔朱世隆同元彧在账内因为此事争吵的火热,高欢见状,立马示意侯景和贺拔允,如果能够借助此事挑拨尔朱兆同尔朱世隆等人的关系,这样一来他便很快可以得到尔朱兆的信赖。如此一来,对于尔朱英娥所说的大业将指日可待。 “将军,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高欢立马从军帐中站了出来。 “贺六浑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尔朱兆见状,伸手示意高欢讲话 高欢看了眼尔朱世隆,又看了眼对此事信心百倍的元彧,再看尔朱兆,尔朱兆其实更加倾向于元彧所说的,只是军中一众都比较支持尔朱世隆所言,这一点让尔朱兆十分的不高兴。高欢看出这一点,立马奉迎的对着尔朱兆说道:“大将军,识才世隆将军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既然已经拥立新君看,届时更换确实为天下所不齿。” 说罢,高欢看了看尔朱兆,只觉得尔朱兆此时的脸色难看万分。于是乎高欢画风一转,直直的说道“但是,临淮王所说也是不得不慎重考虑,据在下所知,长广王元晔的确超出五服,实在不是皇位的上乘人选,况且长广王至今并未行登基大典,也未有传国玉玺。孝庄帝虽然在城池破灭的时候逃离洛阳,但毕竟也是在万民的朝贺下,经过祭天游街等仪式为天下众生所认可的君王” 说到这里,高欢见尔朱兆脸上时不时的露出喜悦之色,显然此句深得尔朱兆欢心。话说道这里,也不用高欢在多说什么, 侯景和贺拔允等人立马掉转船头赞同高欢的说法。 尔朱兆见状,便立马下令前往白马寺迎接孝庄帝。尔朱世隆见状愤然离去,带着自己带来的五万兵马,携带着长广王元晔离开了尔朱兆的营帐,尔朱仲远一见尔朱世隆都走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带着自己的三万人马也在次日离开了尔朱兆。一时间,尔朱兆原本拥有的三十万雄师,瞬间土崩瓦解。 “哈哈哈”高欢一路喜悦的走近家门,尔朱英娥大老远的就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便问道:“将军今日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莫不是今日遇到何种好事” “你过来,我且说与你听”说罢,高欢将近几日元彧来京,以及尔朱世隆就更换皇帝和尔朱兆发生的争吵一一说与尔朱英娥。其实这些,尔朱英娥都没有兴趣,唯独高欢说道孝庄帝的时候,尔朱英娥整个人魂不在嫣的。 “英娥,你”高欢缓缓地走到尔朱英娥身边,见她整个人愁眉苦脸的,然后缓缓地将她揽入怀中,尔朱英娥看了眼他,并未做任何反应。高欢瞥了眼她,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放下” 尔朱英娥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缓缓地抬头,她背对着高欢,然后掩面长泣了几滴泪水,高欢见状想要去搀扶她,尔朱英娥伸手示意他不用理会。“将军,你让我缓缓” 只见尔朱英娥快速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后,然后瞬间恢复到那个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对着高欢说道:“将军,其实你不必答应去迎接庄帝的,现在就算尔朱兆答应了让他回宫,但以尔朱兆的心性,是决然不会让他回归洛阳的,今日之事,不过是尔朱兆为了试探尔朱世隆等人,看整个军营中有几人和他真心交心,又有几人是假意相对,相信用不了多久,尔朱世隆等人就会与尔朱兆决裂,到时候庄帝必死无疑”尔朱英娥说完,整个人眼眸中顿时黯然起来。 然后她缓缓的对着高欢说道:“将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还望将军能够放他一马,如果不能,就让他留个全尸吧”尔朱英娥说罢,便缓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曾经她和孝庄帝的往事历历在目,而现在境界全然不同。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陛下何时来的”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子义,以后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福宁殿里,朕以后,就在皇后这里办公,你听明白了吗” “陛下见过嫣儿吗。” “嫣儿是谁?” “朕最爱的是你,你看你都为朕诞育龙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煜儿”” 一想到这些,尔朱英娥脑海中都是她曾经和孝庄帝的过往,可是这些终究还是因一厢情愿而开始,一场骗局而结束。就在尔朱英娥满是惆怅的在房间内饮酒自醉,隔壁院落中,听见一小女孩在唱《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尔朱英娥听着听着跟着小女孩的声音一同唱着,这种少女时期的心境,不就是那一夜她初见元子攸时的所见所感吗?那日十里红灯长鸣,孝明帝为笼络尔朱荣才开始善待于她,她在侍寝的路上遇到同样为孝明帝办事的元子攸,或许从那一眼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这般悲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尔朱英娥听着隔壁小女孩唱歌的声音所陶醉,然后跟着翩翩起舞,一不下心将桌上的酒杯打碎,尔朱英娥仍旧不忘翩翩起舞,脚上全被扎的鲜血直流,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的跳动着,高欢听见声响,立马跑到尔朱英娥房间,见她双脚鲜血直流还是不停的唱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英娥,你醉了”说着,高欢一把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在有碎片的地上乱走动,以免伤口扎的更深。尔朱英娥又怎么会管这些,依旧群魔乱舞的蹦跳唱着。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我真的以为他喜欢上我了,可是他骗我,他骗了我”尔朱英娥说着说着在身心疲惫中缓缓睡着了。在梦中,她一遍又一遍的梦到当初元子攸对她所说过的情话。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子义,以后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福宁殿里,朕以后,就在皇后这里办公,你听明白了吗” “朕最爱的是你,你看你都为朕诞育龙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煜儿”” 在睡梦中,尔朱英娥睡相极为乖巧。高欢替她包扎好后,尔朱英娥缓缓入睡,高欢不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对尔朱英娥痴迷般的呆望着,怕她夜里醒来口渴,高欢就静静的坐在床边贴心的守护着他。见她夜里发着低烧,额间不时的冒着冷汗,高欢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埙吹着比较轻缓的歌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第四十五章 腊梅孤雪归黄魂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兆仍旧按照之前所说,派侯景高欢等人去白马寺接回孝庄帝。前几日,尔朱兆因为复立皇帝的事情与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仲远等人闹翻了脸面,众人皆带着自己的部将离开。至于尔朱天光,明面上与尔朱兆较为密切,实际上也开始谋划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大哥,你怎么独自一人率兵将回来了,二哥呐”尔朱嫣不解的望着尔朱天光,还不忘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其他人。见尔朱天光一脸的面色垂青之态,尔朱嫣大概也能猜得出这是和尔朱兆闹不愉快了。 尔朱天光面色阴沉的说道:“你自己去问他吧”说完,尔朱天光回到自己的府邸,尔朱嫣见状觉得此事事有蹊跷,然后便抓住随行的贺拔胜问道:“破胡大哥,阿兆是不是和大哥之间闹得不愉快了” “这”贺拔胜面露难色的想要将此事搪塞过去,尔朱嫣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普通闹翻脸这般简单。这些时日,她将尔朱荣尸体送归故里原本想送到一直生活的太原,但现在天下大乱只能就近到关中,况且耶耶那也在这边,于是她便改变路线来了陇西,可是谁曾想这才短短过了几日,就闹成了这般。 “破胡大哥,我要听实话”说着,尔朱嫣一把拦住了他。贺拔胜见状知道这件事现在想要遮掩已经不再范围内了,只好一一向尔朱嫣告知在洛阳城内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叔伯他们已经撤兵回了各自的封地”尔朱嫣听完大惊,尔朱荣说过尔朱氏不能内乱,否则长久的消耗下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尔朱兆这般的沉不住气,就因为这件事情就与宗亲产生隔阂,殊不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是啊!我们将军也是也因为这一点这才回了关中”贺拔胜摇了摇头的说道。贺拔岳知道贺拔胜等人回来,连忙放下手中事务赶了回来“二哥,你回来了” “嗯,我先回房间了,阿斗泥,你晚些来我房间一趟”说罢,贺拔胜一脸惆怅的拍了拍贺拔岳的肩膀然后回归自己的房间。对于贺拔胜的这般,贺拔岳一头雾水的探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大小姐,为什么这次回来,将军和大哥脸色都不太好?”贺拔岳问向尔朱嫣,尔朱嫣缓缓地坐下,然后拿起茶杯倒茶,贺拔岳见状也缓缓的坐在她身边。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贺拔大哥,我可能还要拜托你帮我照顾我阿娘”尔朱嫣说道,眼中尽是无奈之举。 贺拔岳知道,有这么一天实在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这种现状要么一虎盛强,要么多狼并立,无论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迟早都会破裂的。一个蜂笼里绝不会有两个蜂王,人也一样。“是不是上将军他相互争夺兵权的事情把你掺和进去了” 尔朱嫣并没有说话,自从尔朱荣死后,现在的局面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她的一众叔伯兄弟为了将权兵权的事情勾心算计,早就没有了尔朱荣在世时的那种威严,现在皇帝更是出逃,洛阳无主。虽然尔朱兆同尔朱世隆等拥立了长广王元晔为帝,朝野人心惶惶皆人服心不服的,元晔的帝王宝座始终如履薄冰,坐的战战兢兢的。而出逃白马寺的孝庄帝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拉拢身在徐州的叔父尔朱仲远,想要再回王座。 “可是尔朱氏不能内乱,先秦时晋文公让晋国强大到令天下诸侯忌惮,然而其后世子孙不能守,最终造成三家分晋的局面。原本五霸并强最终换来七雄并立,这样的局面并不适应于现在,如果家族叔伯不能将力量拧成一股绳,最终便会如同一盘散沙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说道这里,其实贺拔岳知道,他是留不住尔朱嫣的,在她的心里除了天下苍生还有家国大义,这些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贺拔一脉镇守边关数十余年,早就习惯了安稳顺意,至于其他并未多想,也无法去多想。可是尔朱嫣不一样,她身上的那种使命感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自贺拔岳自认识尔朱嫣起就知道了。 “大小姐想要怎么做,贺拔岳一定万死不辞”见尔朱嫣有如此雄心壮志,贺拔岳自然是十分鼓舞的,尔朱嫣缓缓地看向贺拔岳然后说道:“贺拔大哥,谢谢你支持我,但这毕竟是尔朱家内部的事情,我不能将你牵扯进来,阿兆性格率真耿直从来不会转弯,我不能让他被人利用”说完尔朱嫣再次婉拒了贺拔岳。 晚饭后,尔朱嫣一直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蒲娟见状,望着她女扮男装的模样,不由得心疼万分。她知道自己的小姐又要启程,可是这次她没有办法让尔朱嫣独自一人去面对。 “小姐”不知道何时,蒲娟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尔朱嫣怔了怔,转身望着蒲娟,近几日一直忙着尔朱荣的丧事,几乎都忘记了一直陪着她忙前忙后的蒲娟。说实话,这段时间真的很压抑,一直在佛堂打坐的耶耶那现在也逐步开始见一些生人,至少不会整天将自己关在佛堂里。尔朱嫣虽然每天都有陪耶耶耶散心聊天,其实也不用尔朱嫣去说,耶耶那早就明白现在处境唯艰。 说实话,耶耶那之所以这样无非是想将尔朱嫣留在身边,怕她再去掺和尔朱氏内乱的事情。现如今尔朱荣已逝,现在她空有契胡族酋长夫人的名声,但也无济于事。对于耶耶那而言,现在无非看的比之前更为开阔了点,再等两年稍微稳定一点给尔朱嫣找一个合适的良人,最好不爱兵革,讲孝悌礼教的书生。尽管耶耶那这般想,可尔朱嫣心中定是万般的不情愿。对于这一点,耶耶那懂,蒲娟懂,唯独尔朱嫣不懂。 自从尔朱荣不在后,世事无常变化,战争又起,百姓再次流离失所。尔朱嫣并不爱参与其中,但又怎么能够轻易脱身。 “是阿娟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尔朱嫣看了看她,见蒲娟泪眼婆娑,她的心里着实不大好受。 “小姐这次去,可否带着蒲娟”说完,蒲娟眼中的泪水再次翻滚而下 尔朱嫣见状立马将她扶到桌椅处让她坐下:“阿娟,你别哭了,我...”说实话,尔朱嫣自小和蒲娟一同长大,蒲娟是最了解尔朱嫣的,或许尔朱嫣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候她随便一个举动,蒲娟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阿娟,这次出去,绝不像先前一般,你知道阿兆和叔伯他们闹得不是很愉快,现在路上还有很多流民起义,我担心我保护不了你”说完,尔朱嫣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蒲娟说话,她只要稍微表达出一点不想携带蒲娟的想法,蒲娟就会泪流满面。 “小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相信我。何况,兆将军他也在阵前,夫人之前许诺过让我去服侍兆将军。”说完蒲娟脸颊一红,尔朱嫣听完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阻蒲娟。蒲娟见状,尔朱嫣有所犹豫,便抓住尔朱嫣的手不断地摇晃着她“小姐,你就答应我吧。我跟阿泰小公子哪里学了一些防身术,我能保护好自己的”说完,蒲娟便起身想要证明的给尔朱嫣打着一套宇文泰教的拳法。 蒲娟本就没有武术基本,打的拳也是扭扭捏捏的整个人还多次站不稳,但她知道尔朱嫣此行凶险,说什么她也要跟着去。就算到时候不能照顾尔朱嫣,最起码也能知道她在干什么,与其在家里等消息,不如一起面对。 “好好好,我带着你总行了吧”尔朱嫣一把接住快要摔倒的蒲娟,然后将她摆正起来,等她站好后,尔朱嫣缓缓地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一路都要听我的,不可以乱跑,不能受伤,你要是有一点没有做到,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带你出门” 尔朱嫣知道这一次绝对不会像是之前那般容易,尤其是在尔朱荣去世后,叔伯与尔朱兆之间的矛盾瞬间扩伸。今日虽然只是就立帝问题起争议,其实更多的无非是尔朱氏叔伯想要借机找一个理由重新刷新现在的格局。 “小姐,为什么我也要打扮成男装”蒲娟左右抬了抬手,望着略微偏大的男装,不是很明白的望着尔朱嫣。 尔朱嫣对于女扮男装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无论是走路,说话,还是神韵简直可以用雌雄莫辩来说,但就长相来说,尔朱嫣的眉宇清秀高昂,在女孩子当中未必清秀,但在男孩子当中绝对可以一枝独秀。 “方便”对于蒲娟的疑问,尔朱嫣没有多说,只是简洁的用两个字来形容。拜别耶耶那后,尔朱嫣和蒲娟这便上路了。 一路上,尔朱嫣同蒲娟在百姓口中听了很多关于孝庄帝和尔朱荣的是非之语。大多数百姓还是十分信赖和支持天子的,至于尔朱荣则是声名狼藉。 “公子,他们在说老爷”路中央的一个小茶棚内,拥挤了几个在这里路过暂歇的商队和农忙的庄稼人,尔朱嫣同蒲娟静静的坐在茶棚内喝茶,原本只是短暂的歇息,稍后,尔朱嫣他们便打算先去洛阳寻找尔朱兆,谁知道尔朱兆已经遣了高欢去万佛寺迎接孝庄帝,实则尔朱兆已经向高欢表明在路上直接勒死孝庄帝,谁知道这一路消息竟然泄露,孝庄帝再次出逃,尔朱兆不得不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去捉拿孝庄帝。 “放肆,尔朱将军乃当朝大柱国,岂容你等妄自菲薄”听见这帮茶客说尔朱荣的不是,蒲娟见状走了过去,一碗热茶泼在他们桌子上。 “你这小伙子,青天白日的莫不是瞎了眼了,尔朱荣是什么人,和曹操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像董卓一样祸国祸民的小人,这样的人就应该死”茶客说道这里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在这里就和蒲娟来个舌战群儒。 “你再说,我让你再说”蒲娟见状,见茶客仍然不制止,看了眼尔朱嫣这般不快,顾不得自己瘦小的身体,硬生生的拿起茶社旁边的扫帚在一众茶客身上乱扫。 “让你们说太原王,让你们再说”蒲娟不断的挥舞着大扫帚 尔朱嫣见状,将银两放在桌子上,冷冷的说道:“阿娟,走了” 蒲娟见状,还是不肯绕过他们,见尔朱嫣已经走远,他只能将大扫帚放下一路追了过去,见尔朱嫣情绪低落,蒲娟不停劝说她:“小姐,他们...” “我知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没差,可是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这一路走来尔朱嫣打探到很多消息,原本这一次,她打算亲自去手刃了孝庄帝替尔朱荣报仇,可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逐渐冲淡着尔朱嫣想要报仇的想法。 “别杀他”尔朱嫣一见尔朱兆挥舞着大刀即将碰触到孝庄帝的肩膀的时候,尔朱嫣当机立断的伸手推开了他。 “嫣儿,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就是这个人,是他害的了叔父,是他害得你父女阴阳两隔,你还这般,你让开,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的”说罢,尔朱兆一把丢开尔朱嫣,挥手一转,直直的将他手中的大刀再次逼近孝庄帝而去。 “阿兆,不可以” 尔朱嫣见状,快速的一个转身,当机立断的从背部掏出一把折扇来,见她扇子在空中快速的挥舞了两下,尔朱兆的大刀始终避让不及。 “嫣儿,你为什么非要庇护这个杀害叔父的刽子手”尔朱兆说完,十分愤恨的向左奋力一刀,旁边约莫胳膊粗的树木瞬间被拦腰折断在地。见尔朱兆这般愤恨,尔朱嫣知道,尔朱兆这个人恩怨分明,如此这般,让他心中定然不快,但尔朱嫣明白,如果不拦着尔朱兆,将来他残害君主的骂名定然长留史册,尔朱嫣不愿意让他背负一身骂名,这一点,尔朱兆不懂,对于他觉得只要成功就能改写结局。 可是,尔朱兆不知道,强悍的压迫能让人恐惧,但不能让人敬畏,后世结果如何,自有史学家去分说。这些她不懂,她也不想懂。至于她真的愤恨孝庄帝吗?是的,怎么能不恨,那个她最爱的父亲,惨死于他的手里,作为子女,她是应该替父报仇,将孝庄帝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可是,尔朱荣不是寻常人,孝庄帝也不是普通的王侯将相。 自古以来,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啊,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天下的臣民都是皇帝的臣民,一个天子想要除去对自己有威胁的臣子,又有什么错。 更何况:“君让臣死,臣子不得不死,臣子不死即为不忠”曾经她知道孝庄帝杀了他的父亲后,她恨不得立马冲进皇宫将孝庄帝除之而后快,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孝庄帝一直活在尔朱荣的监视下,战战兢兢。事物都有物极必反之论,何况尊为天子的皇帝。“下榻之处,又岂能容忍他人酣睡”作为臣子而言,尔朱荣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作为皇帝,想要维护王权至上想要处置他为后快这些她都懂,可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放了他吧!阿兆。作为皇帝,他想要拿回自己的权利,这一点他没有错,如果真的有错,也是父亲没有遵循臣子的本分,这一点与人无尤”说着,尔朱嫣缓缓地拿走尔朱兆手中的大刀,然后缓缓地丢在地上。 “嫣儿,你今日这般妇人之仁,来日,他定不会感激与你,只会觉得我尔朱家族柔弱可欺”尔朱兆愤恨不平的盯了眼尔朱嫣,见她决然如此。尔朱兆也不好多说什么。 尔朱嫣走到尔朱兆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阿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好吗” 尔朱兆气鼓鼓的瞥了眼,然后离开,见尔朱兆都走了,侯景等人也只好跟着他一同离开。见尔朱兆满脸不悦,贺拔允走了过来,悄悄地对着尔朱兆说道:“上将军,少主重情义不舍得杀了这狗皇帝,并不代表狗皇帝没有惹别人不快,上将军既然答应了少主留他性命,但可不代表下面的人都听到了”贺拔允说完,尔朱兆顿时博然大笑起来。 “可泥不愧是本将军的智囊啊!”尔朱兆满是愉悦的说着,然后对着他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贺拔允见尔朱兆高兴不少,顿时抱手答谢:“是,小人这就去办” 尔朱兆见状,拍了拍贺拔允,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此事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上将军放心”说罢,贺拔允离去、 见众人都离开了,尔朱嫣缓缓地望向孝庄帝,然后快速的挥刀而向,只听见刷刷刷几声,捆绑孝庄帝的绳子瞬间断裂。 “你走吧!”说罢,尔朱嫣转身离去。 “嫣儿,你真得不恨我,你肯放我走”元子攸缓缓的抬起头望着尔朱嫣。一时间各种情绪交相错落,说实话,在他决定铲除尔朱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的结局。可惜啊!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这么快,若不是他当初轻信了元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尤坐砧板,任人宰割。 “元子攸,作为臣子我不恨你,但作为被你杀害的契胡后人,我断然也不会原谅你”说完,尔朱嫣眼底十分平静的转身离去。 说实话,元子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尔朱嫣见面。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皇位,如果不是尔朱荣的推选容举,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仔细想起来,他从来不后悔去太原传信,更不后悔遇见尔朱嫣。当初在太原府的一眼万年,早就注定了孤生难见。 一想到这里,元子攸不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是如此的嘹亮丝丝清澈,又是丝丝透着绝望般的哀怨。 尔朱嫣缓缓的转过身子,有些不大能明白孝庄帝为何会这般,可能是他乐极生悲疯了,也有可能是他心死神伤,但这些也只有元子攸一人知道“你笑什么”,尔朱嫣不解的看向他。 元子攸见她满脸疑惑,然后呆呆的望着她“我在想,如果当初嫁进皇宫的是你,结果会不会又是一番新的变化” “如果嫁进皇宫的是我,你还会杀害我父亲吗?”尔朱嫣直直的问他,孝庄帝听见后,没有回答,反而木纳呆滞了不少。尔朱嫣见他这般反应,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你还是会的不是吗?”说完,尔朱嫣不由得感叹一般“这就是你们男人,得不到的时候,万般的想要得到,得到之后,又会想着别的借口从而掩盖自己的负心”想到这里,尔朱嫣不由的冷笑了几声,以前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不懂,现在,她更是不想懂。 见尔朱嫣这般说,孝庄帝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尔朱嫣直勾勾的眼眸冷冷的盯着他。孝庄帝见状,眼中有些恍惚,更有些麻木,想必这几日的逃亡时间一路的惊吓让他变得性情大变患得患失。 “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杀他,你们都不懂,如果寡人不杀他,将来,被杀的就是寡人”说到此时,孝庄帝的整个神情已经完全大变,有点发疯了般的用手指着尔朱嫣,然后在空中挥舞着。 “就因为这样你杀了他,当初是我逃婚不对在先,可我姐姐是一心仰慕于你,她为了爱你毅然决然的想要生下你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般自私,全然不顾她的感受。你可知,我阿爹一死,尔朱家顿时群龙无首,你以为你可以控制的住,凭借元徽的三言两语还是奚毅将军的两万之兵。” 说着,尔朱嫣不由的愤恨起来。是啊,怎么不悔恨。当初洛阳大乱,元颢拥兵入城,平定元颢陈庆之之乱的是尔朱荣,河北起义葛荣,邢昊闹得最凶,还是尔朱荣带兵清扫,万矣丑奴骚扰边部,最终还是尔朱家族将其打的心悦诚服,最终投降我大魏王朝,桩桩件件那一个不是尔朱家族铁骑之下横扫的天下盛世。 道理如此,孝庄帝不是不明白,要是没有尔朱家,他也坐不上这个君王宝座。不论尔朱荣文韬武略如何强大,可他终究是臣子,臣子一旦超越了臣子应该履行的范围,便是乱臣贼子。孝庄帝想要铲除尔朱荣,也绝不是因为他功高盖主,让皇位受到威胁,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知道,尔朱荣在一天,他的皇位坐不安稳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随时随地都会丧失性命。 “她爱我,她爱她的是她的皇后宝座,爱她的虚荣。她如果真的爱我,懂我,就不应该生下那个孩子,那不是朕的孩子,那是寡人的催命符”说罢,元子攸几乎已经神志不清,性情大变。 第四十六章 鸿雁相寄无相思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见孝庄帝这般,尔朱嫣也不知在同他多说什么“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这一切与人无尤”说罢,尔朱嫣转身离去。 “如果当初嫁进皇宫的是你,或许朕此生就不会留有遗憾了吧!”元子攸小声的絮叨着,至于其他尔朱嫣完全没有听见,等到这一切即将烟消云散过后,什么朝堂,什么江湖这些真的都不重要了,她现在真的很想回家,陪着耶耶那找一处人少的地方从此不问世事。 见尔朱嫣离去,孝庄帝忽然大喊一声:“此生天地再无我容身之处,悲也,悲也”说完孝庄帝奔着林中的树木正欲撞树身亡,旁边的侍从见状,纷纷伸手拦住了孝庄帝。 “陛下,陛下,陛下不可啊!”见孝庄帝正要撞树,身边的内侍快速的伸手将他瞬间拉住。见此愿已了。孝庄帝瞬间面容憔悴许多,整个人恍恍惚惚,时而精神,时而疯却。 尔朱嫣缓步的走到尔朱兆身边,尔朱兆背对着她,将剑柄插在地上,双手紧握在剑头上。看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反应,反正从小到大,只要尔朱嫣要的,他都会满足她,以前的尔朱嫣虽然跋扈乖张,可不似现在这般优柔寡断。“阿兆,我们走吧” 尔朱兆瞥了她一眼,能看得出尔朱嫣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见状,尔朱兆也不说其他,伸手一挥,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出发”尔朱兆说完,然后将目光看向贺拔允。贺拔允见状立马明白尔朱兆要他做什么,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偷偷地从军队侧边悄悄溜走。 见众人走后,内侍慌乱的走到孝庄帝的身边,然后颤抖的双手不停的晃动着“陛下,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呐” “去哪里,朕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北边的山西之地是尔朱兆的地盘,去了无疑死路一条。见他刚才凶猛强悍,去了恐怕瞬间就会被剁成肉块。此人打仗勇猛无比,跟随尔朱荣时就常亲自冲锋陷阵,别说他现在握有百万雄师,就算万人之军,他也可以凭借一人之勇直接出兵南下,相信山西到洛阳不到数日便可狼烟再现。再说东边的徐州一带,尔朱仲远也佣兵甚多,孝庄帝想要东山再起,恐怕也是无望。至于西边的关中地带,镇将贺拔一族,曾受尔朱一家恩惠,与占有者尔朱天光更是亲如兄弟,前不久贺拔氏,尔朱天光更是亲自平灭万俟丑奴,现在的他也如同尔朱兆一般兵锋正健。 想来想去,孝庄帝顿时觉得有一人选可用,这便是只拥有封爵却无实权的尔朱世隆,但是随后转念一想,其人胆小懦弱,恐怕并非易事。 想到这里,孝庄帝顿时有些懊悔不该听信只言片语就斩杀尔朱荣,原先尔朱荣活着,最少这些势力皆受到压制,现在尔朱荣一死,原本压制他们的势力瞬间幻灭,现在各方势力盘根错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迅速,别说尔朱世隆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在元子攸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小内侍激动的喊着:“陛下,陛下,您看是城阳王元徽,想必城阳王定是过来迎接陛下的”顺着内侍的手指方向望去,元子攸看见城阳王元徽带着数千人马正在朝着他快速的行驶而来。 侍从见状欢声雀跃的冲到马路中间说道:“城阳王可是来接我们陛下的”说着,内侍打算去扶孝庄帝过来。元徽见状,看了眼站在地上的孝庄帝,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又望了望他身后装着几个大箱子。元徽骑在马上,并不着急下马迎接孝庄帝,他捻了捻下巴想到:“皇帝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现在跟着他恐怕也不是长久之策,既然这样,倒不如另谋去处” 想着,想着,元徽把目光盯在元子攸随行的大箱子上,然后瞥了眼孝庄帝,见他一行只有五六个内侍侍奉,也没有其他人吗,想到这里,元徽不由得歹心顿起。“陛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带着如此繁杂之物,恐怕不利于陛下行走,这道路上山匪俱多,不若就有臣替陛下保管吧”说着,元徽一挥手,旁边的侍从快速的下马将庄帝一行从宫中带出的东西一抢而尽。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啊!”内侍见元徽的军队来抢东西,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只见来人十分粗暴的一脚将内侍踢开,瞬间将他此行耳朵金银珠宝洗劫而尽。 “你,你们”孝庄帝见状顿时一口恶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被气的瞬间晕倒。 “陛下还是好生在此歇息,臣就不打扰了”元徽侍从将孝庄帝洗劫一空,元徽见状,立马掉准马头朝着另一方向直奔而去。 小将见状,边骑马边问道“城阳王,我们此行打算去哪里” 元徽见状,缓缓地说道:“我有一亲信,名曰寇祖仁,在洛阳担任洛阳令,尔朱兆现在忙着和乞豆陵步蕃交战,没时间理会我们,届时我们重回洛阳去投奔他” 小将见状,不忘拍马屁似的夸赞元徽:“城阳王高明” 隔了很久,孝庄帝这才缓缓地醒来,侍从见状,在破庙里捡到一个破碗,乘了些许的水给孝庄帝喂下“陛下,您醒了” 元子攸缓缓地睁开眼,见自己身处在破庙之中,原本跟随自己的二三十人,现在就剩下了两三个,又复看自己这般落魄的,模样着实难过不少。 “这里是哪里啊!”元子攸没有力气的咽了咽几口水,然后又噎住般的吐了出来,内侍在一旁望着,然后抹了抹抹了抹眼泪说到:“陛下,此处是城郊外一处荒废了的佛寺,之前因三座大佛而成名,故曰三佛寺”说到这里,内侍不由得再次掩面而泣。 “三佛寺,这里好啊,这里甚好”说完,孝庄帝打算起身,但全身已然没有太多的力气。只好在原地怔了怔,侍从将他拉的靠在了柱子上。孝庄帝见状,看了看一路陪自己走过来的三个小侍从,说实话他自己也叫不上什么名字,这一路颠沛流离下来,这三人仍旧对他不离不弃,但孝庄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无法在支撑下去,看着这几个一路陪自己走来的小内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相赠,便在怀中掏了半天,最终拽下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是一块十分精致的小玉坠。 “朕自知大限将至,诸位爱卿一路相随不离不弃,寡人身上也无长物相送,这个你们拿去,就此就离开吧”说着孝庄帝缓缓地将玉坠递给侍从,跪在最前面的侍从伸着颤抖的双手去接。侍从见状,纷纷跪在孝庄帝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陛下,陛下”说完,孝庄帝缓缓地昏倒在地。侍从见状便拿着玉坠离去,等到孝庄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贺拔允等人已经将寺庙围住,手中还拿着一条七尺长的白绫。 孝庄帝见状,不由的拖着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送你去见阎罗王”说罢,贺拔允一挥手,在一旁的侍从便将白绫在孝庄帝脖子上围了几圈,硬生生的将孝庄帝绞死。见庄帝没有了反应,贺拔允挥了挥手,侍从过去探了下鼻息,确定孝庄帝已经死亡后,贺拔允这才带着人马返回京中。 尔朱嫣随着尔朱兆一同回到洛阳,可在半路上就听见有小兵说乞豆陵步蕃作乱,尔朱兆只好让高欢陪同尔朱嫣继续往洛阳返程。他带着侯景等人率先出发迎战乞豆陵步蕃。 一路上,除了蒲娟和一个牵马的侍从,就只有尔朱嫣和高欢两人,高欢与尔朱嫣缓缓地驾马前进。蒲娟由于不善骑射,尔朱兆便叫了一个侍从牵马而行,这一路静的除了能听见马蹄声,便就是心跳声。蒲娟由于担心尔朱兆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尔朱嫣和高欢相互并驱而行,二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蒲娟见状着实受不了现在的这般情况,只好让侍从牵马牵的稍微快些。尔朱嫣和高欢依旧谁也不率先开口的骑马并进。见尔朱嫣这一路上一直心有所思,高欢看得出,尔朱嫣的确公私分明,胸襟见识绝不是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或许尔朱英娥所说的计策可行,从尔朱兆对尔朱嫣的反应可以知道尔朱兆虽然独断专横,但是对于尔朱嫣这个妹妹还是十分的宠爱的。 “少主今日,当真让高某另眼相待”说着,高欢看了眼尔朱嫣,尔朱嫣听完后,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而十分冷静的瞥了眼别处。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高大哥”尔朱嫣继续骑着马匹任由马匹自由运动。 高欢看了眼她,然后回复说:“不知道” “我以前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被人都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不经人苦,莫劝人善良。阿爹遇害时,我真的很想替阿爹报仇,可是这一路我从陇西到洛阳,经历了很多事,我这才明白,其实阿爹没有错,元子攸也没有错,错就错在生于这个乱世,皇权羸弱却还要逆天改命,将权豪横却名不正言不顺” 高欢望向尔朱嫣,见她这一路着实改变不少,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有大的改变。世人皆趋名逐利,可她对于这些仿佛全然看淡。或许她从小养尊处优这些沽名她都有,又或许她本身就不慕盛名“少主”,高欢痴痴地向尔朱嫣望去。 “高大哥,你叫我穆青吧!父亲已死,这世间没有什么少主,况且我自始至终也不愿做什么少主。你和阿兆情同兄弟,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为好。或者你也可以直唤我的名字尔朱嫣”尔朱嫣说完,抬头看了看高欢,然后脸颊不由得微红起来。 高欢看了眼尔朱嫣,嘴角木讷的喊着:“好,那我就叫你小,小嫣” 高欢说完,总觉得不自在几分,尔朱嫣听完,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她,着实也有些许的不习惯。骑马走在前面的蒲娟,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尔朱嫣和高欢几眼,眼底不由得冒出喜悦之色... 树林中,时不时的传出树叶晃动的声音,尔朱嫣抬头朝着声源处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人迹便继续驰骋而行。 “你说什么,皇兄升霞了”元宝炬听完孝庄帝驾崩的消息,瞬间有些体力不支的向后倾斜,要不是元嵩手快,想必瞬间就倒在地上了。 “公子,公子,您要节哀啊!孝庄皇帝虽然不在了,可公子不要忘了先帝生前所托付的事情”见元宝炬受此一击,元嵩又是忙着劝说,又是将他扶好坐在板凳上给他端茶递水的。 元宝炬接过茶水,猛烈的喝下一口后,然后气愤的将杯子墩在桌子上,单手紧紧的攥着杯子,只见的他稍微轻轻的一用力,杯子立马碎成几瓣。“是啊!本王要振作起来,尔朱祸乱为除,家国大业为复,本王决不能现在倒下” 说罢,元宝炬看向元嵩然后冷肃的问他:“皇兄生前,可有什么遗言吗?” 元嵩双手报十回答道:“回王爷,先帝是活活被尔朱兆一党给绞死的,不过我倒听说,先帝本来可以找一处安定晚年的,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城阳王元徽,这城阳王见先帝有难不仅不雪中送炭,反而趁火打劫,元徽抢走了先帝随行所带的全部珠宝,先帝一行人身无分文的被逼到三佛寺的一间破庙里,先帝心善,不忍随行的小内侍跟随自己一同吃苦,便把自己最贴身的一块玉佩给了他们,然后就这样被尔朱兆派来的人马用七尺白绫活活绞杀了” “放肆”听完孝庄帝这般遭遇,元宝炬气的捶桌顿足。“皇兄乃堂堂皇室,就算已谢大宝,怎能让如此小人辱我皇室之尊”元子攸说完,不由得暴跳如雷起来。 元嵩见状,连忙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发出一句,元宝炬脑海里皆是一幕幕的回想,事情走到这一步,无非是孝庄帝弃卒保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自从尔朱荣平灭葛荣后不臣之心简直成了师马昭之心,早已路人皆知了。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元子攸和元宝炬曾经商量过:“元宝,要是有一天这卒保不住了,就弃了吧!但你一定要沉得住气,破釜沉舟以待来日。将来不管我遇到什么,你都不要出现。若有一天你听见我的噩耗,就证明时机就快到了” 想到元子攸生前和他说的桩桩件件,元宝炬不由得难受万分。他静目沉思许久,然后瞥了眼站在一旁不敢说出一句话的元嵩,然后向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元宝炬说完,元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有一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说完元嵩将眼眸下意识的向左下方看了眼,然后也不知将这件事告诉元宝炬究竟是对是错。 元宝炬立马恢复到往昔般的冷静,他抿了口茶,然后看了眼元嵩“吞吞吐吐的,你可不是这般犹豫不决的人” 见元宝炬这般说,元嵩心中顿时犹大石放下般自在。“公子,奴才在返回途中看见那位尔朱姑娘穿着男装和一男子有说有笑的,那男子还称呼尔朱姑娘名曰小,小嫣”元嵩说道这里不由得结巴了一下,他有些下意识的留意了一番元宝炬的表情,见他面色正常,这才将高欢叫尔朱嫣小嫣的事情统统告知了元宝炬。 “小嫣”元宝炬听完这个称谓,不由得将这个名字加重了语调。 元嵩见状,缓缓的后退了几步,见元宝炬一言不发,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找着一个地方站好。 “元嵩”元宝炬忽然想到什么的起身。 元嵩见元宝炬站起来了,立马走到他身边询问他有什么指教没有,看了看元宝炬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公子,有何吩咐啊!” “我记得你说皇兄最后见得人是城阳王元徽是吗?”说罢,元宝炬撇了眼元嵩。元嵩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紧跟在元宝炬身后。 其实,元嵩知道,孝庄帝与元宝炬虽不是兄弟,但情同手足,孝庄帝去世前已经明确嘱咐了如果他遇到不测。一定要元宝炬明哲保身,但现在看来,想要让他家王爷明哲保身可能的机会不是很大。 元嵩一路跟着元宝炬,见他快速的一跃马上,然后焦急的问他:“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洛阳”元宝炬冷淡的回答了他一句,然后整个脸色都十分严肃的骑马奔驰而去。 “公子,你等等我啊!”说罢,元嵩快速的驾马追赶。 两日后,东都,洛阳…… 一家茶馆二楼,窗外是整个洛阳最繁荣的街道,窗外小雨阑珊,雨水顺着屋檐如串珠般接连滴下,元宝炬望着窗外的潺潺细雨,不由得感念儿时,那时候他和几位兄长姊妹一同在一个小巷子内追逐玩耍,而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公子,我们已经到洛阳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元嵩站在元宝炬身后,见他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便一直不作打扰,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长廊上,一辆马车飞快行驶,很快马车后面跟着一支军队,看样子,是征伐乞豆陵步蕃的尔朱兆回来了。 顺着车马停下的方向,元嵩看见不远处是一座府邸,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几个拿着黄色伞柄的人快速的进入车内迅速的抬下一人,不一会儿,从这座府邸内跑出一个女眷,见车上的男人浑身鲜血尽染,一直哭泣个不停。只见的转眼间,那个受伤的男子就被抬进府中。见元宝炬依旧站在窗边赏雨,元嵩似乎明白元宝炬选择这间茶楼的珍重寓意了。 “公子英明,看来尔朱兆这次征讨乞豆陵步蕃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元宝炬看了眼后,然后转身,对着元嵩说道:“走吧,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说完,元嵩立马关上窗户缓缓的走到元宝炬跟前,只见元宝炬一脸认真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第四十七章 春风卷地在梦中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坐吧,陪我博弈一盘,子之很久未与我一决胜负了”元宝炬说着就开始摆弄棋盘。 “诺”元嵩双手报十领命般的坐了下来。 窗外娟娟细雨,顺着屋檐而下,每一帧都如同诗画一般。然则,北国此时全是多事之秋,皇权旁落,军权混乱。王公贵族,名门望户王谢之家早已凋落,诸侯四起,流民叛乱,自孝文帝起天下大同到现在烽火狼烟,帝室早已非昨昔。 博弈间,元嵩见元宝炬心事重重,丝毫不知其为何如此。 入夜,元嵩躺在榻上浅浅睡着,听见屋檐之上有人影一跃而过,瞬间惊醒,他快速的掌灯,冲进元宝炬的房间内,只见的空空如也。 “公子”说罢,元嵩见元宝炬房间陈设一如既往如下午般纹丝未动,便知道元宝炬彻夜未归,可是他本人此刻究竟在哪里,他却一无所知。一想到昨日元宝炬查看尔朱兆的深情有所不对,想必此时定夜探尔朱府了。一想到这里,元嵩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一般跑了出去“不好,公子有危险”。 一切正如同元嵩所意料的一样,元宝炬悄悄潜入尔朱府打探尔朱兆受伤的真实情况,只见的尔朱府虽遇尔朱兆重伤,但其外松内紧,丝毫不像仓乱之态。元宝炬为方便行踪,悄悄做了副人皮面具易容成别人的样子。经过好一番摸索,他终于找到尔朱兆所在的房间。 只见房间内灯火通明,一连好几个侍从将房屋四周守得密不透风,太医十分恐慌的蹲在地上给尔朱兆把脉,旁边还趴着一个侍女,一直默默的哭泣着,时不时的用帕子抹着眼泪。元宝炬将屋檐上的瓦片又揭一片,这下看的更加清晰。床上躺着的尔朱兆一脸苍白,还处在昏迷之中,众人虽面色严肃,但始终保持清醒。顺着侍女旁边看去,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一旁劝慰她。 “阿娟,别哭了,阿兆要是醒来,他也不愿你这般”说着,尔朱嫣伸手将蒲娟扶了起来。 蒲娟望了眼尔朱嫣,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全无气色的尔朱兆,强忍着的泪水一直哗哗直流。 “公子,你说阿兆少爷,他能醒过来吗?” 尔朱嫣看了看蒲娟,又看了看睡的及其安静的尔朱兆,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在她心里自然不希望尔朱兆有事的,可是依照大夫所说,能不能挺过来还至关重要。 “阿娟,你下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盯着”说着,尔朱嫣想要打发蒲娟下去休息,从尔朱兆中午被抬回来,蒲娟整整在身边守到现在。滴水未进不说,自尔朱兆被抬回来就一直发着高烧,蒲娟一直在他身边替他擦拭身子降温,这些尔朱嫣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心疼蒲娟,不忍心她这般。 “公子,蒲娟不苦,我想在这里陪着阿兆少爷”蒲娟见状,一直流着眼泪不愿意离开。 尔朱嫣知道,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留下。与其让她回房间满无天际的等待,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就能知道答案。正说着,侍从端过一碗汤药而来,蒲娟见状立马接下,然后缓缓地坐到尔朱兆跟前给他喂药。 “他怎么在这里面”元宝炬调整瓦片的位置,直直的看着尔朱嫣也站立在尔朱兆的卧室内。尔朱兆身负重伤,一众将领都被安置在各自住所,唯独尔朱嫣还自由出入尔朱兆府邸。元宝炬心中正做疑问,他不知尔朱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周围人的反应都十分的尊重尔朱嫣,自然就能推敲出尔朱嫣身份绝不简单。 看到这里,元宝炬心中的疑惑已经一一解开,他轻轻的扣上瓦片打算离开,一声尖锐的声音“咚”的传来,元宝炬自知此行暴露打算快速离开。 听到声音的尔朱嫣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屋顶的方向望去,依稀看出一丝光芒。她快速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对着门口守卫的侍从说:“加强防御”,说罢,尔朱嫣持剑一跃而上... 接连追了好几个巷口,尔朱嫣终于追上易容逃跑的元宝炬。元宝炬见状,知道尔朱嫣轻功了得便不再逃跑,索性快速的逃进巷道中,迅速换回自己的样貌。还不等他喘息,尔朱嫣已然追来。 “站住”说着,尔朱嫣横剑一握直直的将剑身架在元宝炬脖子上。元宝炬见状便不再逃跑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直直的望着尔朱嫣,等待尔朱嫣抬眸细看... “是你”尔朱嫣迅速的揪下元宝炬的面巾,见到元宝炬的那一刻,尔朱嫣目光中竟然有些许迷茫。说实话,尔朱嫣想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元宝炬,见他这般衣着,尔朱嫣不由得开始怀疑。 相比较尔朱嫣的惊讶程度,元宝炬显然淡然了不少,既然被尔朱嫣抓住了,自然要从他嘴里套出些许值钱的话语出来。见到来人是元宝炬,尔朱嫣快速的撤下手中的长剑,一阵很华丽的收剑招式后,长剑已然入鞘。 “你无事来这里作甚”说罢,尔朱嫣看了眼长廊,四处眺望了一番,然后问他:“你可否看到有位黑衣人从这里经过” “没有啊!我”元宝炬还想说什么,尔朱嫣顺着他的后背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觉得一物甚是眼熟,还不等元宝炬多说什么,尔朱嫣快速的伸手一掏迅速的将元宝炬藏在身后的折扇抢了过来。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 尔朱嫣伸手一抬,迅速的将自己的折扇打开,这把扇子还是贺拔岳送给她的,自从上次被阿彩收走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它,别提有多么喜爱了。他拿到扇子,欣喜的快速打开,见其中花纹清香,这个模样她在梦中不知道梦见了多少回。可惜太原失守,尔朱府被抢,这扇子也不知沦落何方,现在失而复得,别提尔朱嫣有多么开心了。 “那是我的东西”元宝炬看尔朱嫣拿到自己扇子后那副欣喜的模样,这种由衷散发出来的喜悦,绝不是装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尔朱嫣笑,竟然如此般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男子都好看。但是想来,尔朱嫣失而复得的扇子在他的身上,这事不得不快点让他掩饰过去,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快速的伸手想要去从尔朱嫣手上抢扇子。 尔朱嫣见元宝炬整个身子扑了过来,下意识的便一个快闪躲开了,地上全是泥水小潭,加上下雨后地上长出不少的青苔,使得地上格外的湿滑了些。加上元宝炬冲劲太猛,差一点便趴在地上。 “啊!拉我,快拉我一把”说着元宝炬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尔朱嫣。 “真碍事”说着,尔朱嫣伸出一只手,直直的将元宝炬提了起来。元宝炬被尔朱嫣提溜起来后,顺势套近乎的直直的抓住尔朱嫣的胳膊。 “多日不见诸葛公子,诸葛公子对金某还是这般颇不待见”说着,元宝炬借力使力的抓住尔朱嫣的手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她。 尔朱嫣左右抬眸打量了一旦元宝炬,瞬间将他推开。不知为何,尔朱嫣十分不喜她眼前这个自称为金豆子的男子。觉得这人满嘴谎话皆无一句可信,可谁知道,她越是不喜,就越能遇见他。 想到这里,尔朱嫣顿时觉得奇怪起来,她是追着黑衣人来到这里的,怎么恰巧这个叫“金豆子”的会恰巧出现在这里。加上一个普通人,为何深夜会在雨巷中漫步,不说别的,单就他的身形和那个她一直以来追的黑衣人身形颇具相似。“原来你会武功,莫非,你之前种种全是装的”说完,尔朱嫣顿时怒目而视,她一脸厌烦的推开元宝炬打算让他说实话,说着,尔朱嫣挥扇而向。 “诸葛公子怎么糊涂了,小人这条贱命还是承蒙公子所救”元宝炬说完看了眼她,然后假做震惊的看了下四周,惊讶的呼喊道:“有,有人,我害怕”说着,他立马走到尔朱嫣身后拽起尔朱嫣的衣服将自己挡住。 只见元宝炬左右张望了几眼,便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将一只脚搭在尔朱嫣腿上,然后死死的抱住她,被他这般一折腾,尔朱嫣看了看巷道,在傍晚时分下了些许的雨,现在能看见几处明晃晃的水潭和几声蝈蝈的叫声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见元宝炬躲在她身后后,其双手无意识的在她的腰部乱摸,随后便像猴子一般直直的想要挂在她身上,尔朱嫣见状冷冷的撇了眼他然后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下来” 说罢,尔朱嫣左右晃动了一下,只见的元宝炬抓她抓得更紧了些,随后,元宝炬接着无赖的喊道:“我不下来,我害怕”尔朱嫣听完,整个人瞬间火大起来,只见他伸出左手快速一提,元宝炬紧抓着她的手瞬间被扯松开了,然后她奋力一扔,直直的一个过肩摔式的将元宝炬摔倒在了地上。 夜间的巷道空无一人,除了当空明月和水潭映月外,几乎看不了谁家有灯火通明的意向,尤其是自孝庄帝逃离洛阳后,洛阳城内几经波折,先是尔朱兆攻城掠地,官兵进城后就一阵疯狂乱抢,随后又是乞豆陵步蕃假借孝庄帝的名号在京中做乱,随后尔朱兆又夺回洛阳,如此一波三折下来,百姓在夜间更是不敢随意的出门,也不敢在点灯了。 “嘎嘎嘎”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直乌鸦,站在树上嘎嘎的叫了几声然后快速的飞走了。元宝炬被尔朱嫣这般一摔,立马哀嚎遍地的胡乱自语着。见他在地上泼皮无赖般打滚胡乱叫唤,尔朱嫣着实有些不耐烦的望着他。 “金公子,你我虽有过几次照面,可是你每次都这般,我知道金公子有些许特殊癖好,但诸葛穆青绝无意奉陪”说罢,尔朱嫣打算离开…… 尔朱嫣说道这里,元宝炬已然明白尔朱嫣对自己及其的不待见,尽管如此,元宝炬明白,要想让尔朱家族内乱,从此削弱军权将权,将来他才能大事所成。其实,他本是不待见尔朱嫣的,要不是元子攸的遗命,加上钦天监和江湖老人的预言,他才不喜欢像尔朱嫣这般一身男气的女子。天底下样貌俊俏美丽的女子数不胜数,的确,尔朱嫣在一众女子中的样貌不算出众,但换上男装后,真的达到雌雄莫辩的境界。或许尔朱荣从小便将她当男孩子养着的吧,或许这个尔朱嫣心中本来就住着一个男孩子,所以才能这般的相像。 “你站住”元宝炬见尔朱嫣正欲离开,便连忙起身,快速的挡住尔朱嫣的去处。 尔朱嫣抬头望了眼他,还未多语什么,她看向元宝炬很是不解,说实话,她不能明白为何这个元宝炬一直揪着她不放。见元宝炬还在喃喃自语什么,尔朱嫣忽然一挥折扇,然后整个人瞬间豁然开朗不少:“嘘!别说话” 原来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寺庙,寺庙中载着一棵树百年的银杏树,枝叶繁茂,早已将自己的躯干伸到外面。若不是风吹动隐形滴水,尔朱嫣大概也不会看到如此让内心寂静的一物。 “怎么了”元宝炬还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尔朱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元宝炬也注意到这个百年银杏树。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尔朱嫣静静地望着银杏树,觉得此刻所有的烦恼都一瞬而过,仿佛净化了她浮躁的心灵,只觉得站在这棵树下,她的心灵既然可以如此的安静,元宝炬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诉说: “相传在贞歌盛世,书页卷轴中故事跌撞起伏,银杏树下,千年痴情汉,款款为谁栽?帝王,眷客,亦或是普行僧。昨夜你可听人泣。 今夕晃晃,如周公一梦,沧海桑田,这世间换了颜色。他却依旧,宛如故人笑。小楼昨夜,可闻劲疾风,漫天红遍,霜花丛里媚人笑,灼灼十里君知否!知否 最初惊眸,莫不过,初相识。卷轴翻破,昨日如流水,潺潺流水悦耳闲,再望长安!江河依旧,是我中国,再临帝苑!冷眸轻寒,天上人间。纵若此情惶惶,梦中只为君留恋,江山多娇人深院,帝王侧,雨露均沾离人怨。恨无奈,深山湖畔,一生一世只为一人情深!” “你可知,为何那女子宁愿躲在深山湖畔,也不愿意陪伴帝侧”尔朱嫣折下一片银杏叶,叶脉上的露水仿佛流着眼泪的姑娘一般。 元宝炬见状,一挥手轻轻的将手腕扶在尔朱嫣的腹部,见他一抬足挥手,瞬间他与尔朱嫣缓缓地落到寺院的院墙上,尔朱嫣见状,便顺着院墙坐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杏叶,上面的露水完好无损的粘在叶脉上,由此可见,元宝炬内功深厚而且隐忍不发,想到这里,尔朱嫣也顾不得多想,既然他能在自己面前展露武功,想必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何况尔朱嫣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她未必占得上风,故而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寄情当下,元宝炬见状也缓缓地坐下。 见尔朱嫣一门心思的玩弄叶子,元宝炬不由得想要给她讲述一个故事来“你可否听过前秦独眼皇帝符生的故事” “没有”尔朱嫣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以前在尔朱菩提那里混了很多的精怪典籍,看过很多的名人轶事,但至于北魏前期那些错综复杂的故事,却是知之甚少。被元宝炬这般一说,她倒是有兴趣起来。于是,她看向元宝炬:“这符生和红颜有什么关系” 元宝炬见状,缓缓地说道:“这前秦符生,因长得丑陋一直不被自己的祖父喜欢,小时候只因为祖父的一句玩笑竟然腕臂让鲜血直流,所有人都觉得符生天生反骨,可唯独有一名渔家女从不觉符生丑陋,原本,符生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和前秦王室有何关联,谁知苻健的太子苻苌在桓温入关时中流矢而死,苻健因谶文中有三羊五眼的话,便怀疑苻生会应照谶文所讲,于是立苻生为太子。符健重病,符生辗转登基为帝,后来立了顾命大臣梁安之女为皇后,梁皇后知道符生喜欢渔家女,便派人去追杀那女子,或许渔家女在死的那一刻知道了原来她一直保护的小独眼龙居然是当朝皇帝,后来,符生知道了渔家女的死讯,便不顾群臣反对毅然处死了梁皇后。从哪里之后,他的性格便反复无常,江山从此落寞” 说道这里,元宝炬不由得看向尔朱嫣,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有的爱情不一定是相濡以沫,而是相忘于江湖,从政治因素来说,符生不是一个好皇帝,废除梁皇后不是明智之选,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为心爱的人报了仇,他不敢见她,故而说她进了深山之中,只是复归自然” “对啊”尔朱嫣缓缓说着,仿佛能看见渔家女在长安城外执伞相望... 那一日,长安雨下,叶畔柳岸喜随风,却是泪相迎。微风斜雨击打带泪梧桐,心使渠然唯望遗址曲符。 不忍泪弹喧哗,转身顷刻犹见旷世容颜。执一柄油扇,愁容鬓面,扶城墙而眺望,是否是不归人。大雨聘沱,我与君相沐雨,扶伞迎来珍珠泪。鹅毛飘絮间,映画君容颜。渔村一变,血染山河一片红,万木翠红,可知江山换了新主。风云皱,遁波鸣。文人豪杰引典故,江山多娇,候门海深,前庭后院枷锁重重,这一禁锢,怕是生难相逢。即是多情郎,纵有大义,必不相逢。前世今生永固,我望着你,不见帝王雄彩,却见惆怅郎。 第四十八章 南风锦瑟归故里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河间一事,还未言谢,之身寸心即表我意”尔朱嫣望了一眼元宝炬,虽然元宝炬没有细说,但尔朱嫣已然知道上次万军之中,是元宝炬助她脱身,也多亏了元宝炬的指点尔朱嫣这才能把贺拔岳送她的月骨扇使得如此顺畅。 元宝炬听完,立马拧头看向尔朱嫣,仿佛听错了一般“你刚才是在对我言谢吗?” 尔朱嫣说完,顿时觉得应对元宝炬这种阴晴不定的人,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仿佛阴晴不定是他,处变不惊也是他,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说实话尔朱嫣真不知道应当与这样的人为友好还是为仇好“你听错了,可能是风声吧”。尔朱嫣左右看了看,嫣然已过三更,既然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也不便多做停留,快速的一个飞身直直奔着尔朱府而去。 “看来,是瞒不住了”元宝炬抿嘴一笑,一副怡然自得的继续坐在院墙上观看着银杏。元嵩知道元宝炬外出便一路寻找,到了尔朱府后发现尔朱嫣一路追着元宝炬乱跑,为了防止元宝炬遭遇不测,他便一路跟随着。 “公子为何要告知她身份,她可是尔朱兆的人,岂不会误了大计”元嵩不解的望着墙院上坐着的元宝炬,他深知元宝炬向来行事果断,绝不会儿女情长因为他事便忘了祖宗基业。 元宝炬见状,没有搭理他,反而一脸寄情山水的望着眼前的银杏,说实话,这百年银杏仿佛有种魔力一般,能让人看了内心寂静,万念皆无。“嘘!不要惊了里面的佛祖,我们回去再议”说罢,元宝炬快速起身一跃而下,直直的跳到元嵩身边,元嵩见状还想多说什么,元宝炬示意他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瞬间把话到嘴边的元嵩堵的哑口无言。 一路上,元嵩差不多已经百年难见元宝炬像今天这般开心,只是他不解,一向喜怒无常更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元宝炬为何会像今天这般开心,元嵩也不去管这些,他一直心存疑惑,如果尔朱嫣知道元宝炬的实力后,又会怎样。“公子,公子”元嵩一路叫着元宝炬,直到回到客栈,元宝炬这才搭理于他。 “何事” “公子,属下不解,公子为何独对这诸葛穆青另眼相待,且不说这诸葛穆青身份多疑,是不是尔朱府大小姐且不作多虑,公子这般在她面前展露自身实力,恐怕于我们不利啊!”面对元嵩这般提心吊胆,元宝炬则淡然许多。 “这个诸葛穆青绝不是普通泛泛之辈”说罢,元宝炬瞥了眼元嵩,便问道:“子之,本王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元嵩见状,看了看元宝炬,见他一脸惬意的坐在那里搬弄茶杯,想来是已有万全之策。 “回公子,近日来,尔朱世隆等人并无异状,自从和尔朱兆分道扬镳后,尔朱世隆同尔朱仲远两兄弟继续扶持长广王元晔为帝,长广王为保住性命,特封这二人分别为长乐郡王和彭城王,这尔朱仲远后有让追封其为清河郡公。” 说道这里,元宝炬有些看不起这个皇爷爷,虽然元晔在年岁上长过元宝炬两岁,也算是同岁之人,但按照辈分,元晔与其祖父元宏同辈,元宝炬又出自元宏一脉之孙,如此辈分推算而来,元宝炬在元晔面前真的差距不止一点。尽管元晔辈分虽高,但有一点,却也十分明显,他这一辈已离皇位去之甚远,尔朱兆之所以会选择弃元晔而重新想囚禁元子攸,自然是考虑到这一点,可惜尔朱世隆虽圆润,自始至终全然未想到这点隐患。 当初高欢等人劝说尔朱兆另立新主,也并无半点依据,可惜尔朱兆不听,非要学那楚霸王独自尊王。如今想来全然是笑话一场,元宝炬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了鸿门宴项羽和刘邦的故事,最终不过南柯一梦。他嗔笑的喃喃自语道:“看来长广王真的是年岁大了,经不起吓唬” 说着他将茶碗轻轻的朝着水中一丢,瞬间击起水花四溅,然后看到元嵩说道:“既然尔朱家那俩老兄弟已经有所行动,关中那边是何情况,关中尔朱天光绝不会任由他们三方势力发展的,还有尔朱度律,近期他倒是安生了不少” 元嵩见状便缓缓道来:“这一点公子大可放心,前一段时间万丑俟奴兵犯关中一带,火攻之处寸草不生,尔朱天光亲自率兵抗击,死伤不少,想必近期无法有大规模活动,关中经此一创,数十年内很难恢复。至于这尔朱度律,说来也奇怪,最近他在打听公子你的下落”说完,元嵩也不知道尔朱度律为何会有此行动。 现在天下形势南北对抗,南有大梁虎视眈眈,北有尔朱佣兵四方。尔朱世隆和尔朱仲远拥立长广王元晔为帝,占据徐州。晋洛一带尔朱兆秘不发丧,众人以为孝庄帝还在其手。关中尔朱天光据关中秦岭天险,强攻自是困难。这尔朱度律,虽佣兵过万,可惜与这几人都无法共谋,此刻来找元宝炬恐怕是想相仿尔朱世隆,扶持一个假皇帝来笼络人心。 “哼!”说着,元宝炬愤恨的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溅。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不由得怒恨起来:“他尔朱氏真当自己是曹操了,挟持了我元氏一个又一个,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我大魏有一个尔朱荣就已经搅得我大魏不得安宁,怎么他尔朱氏想要我大魏子孙效仿周朝,分封天下诸侯吗?”元宝炬说完,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元嵩见状,这还是第一次见元宝炬动怒,果然,有君临天下的气场。 元宝炬怒吼完,然后看向元嵩说道:“高欢那边,可有进展,尔朱氏不必提防,散沙一片迟早土崩瓦解,倒是这个高欢,短短数月之中便可以取得军中校尉一职,又能与尔朱兆情同兄弟,恐怕背后定要高人指导,我见此人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此人不得不防”元宝炬将目光直直的顺着窗户望去,不由得已经鸡晓时刻,尔朱宅底距离此茶馆不到百米,依稀可以看见空气上方有炊烟浮动。 雨过天晴后,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晰,不知不觉间仿佛沉压着的往事正如烟雾一样随之缓缓消失。说道这里,元宝炬不由得想起尔朱英娥来,此女子历经两帝,到现在为止,决不能用柔弱来形容,想必高欢背后定有智囊相助。“元嵩,你去查查尔朱英娥是否在高欢账内” 元嵩缓缓地说道:“听说前皇后尔朱氏悄悄住进了高欢居住的别馆,具体如何小人不曾得知,高欢为人谨慎,做事更是滴水不漏,他身边的侯景也绝非善类。公子不得不防,只是眼下,尔朱度律那边一直围着公子府,管家恐怕拦不住啊” “无碍”元宝炬缓缓地说道,然后便盯着元嵩说道:“我们此行出来这么久了,兄长难免会担心,回府吧!” “诺”元嵩双手报十的说道。 竹影虚空路断行 恰使君子,梦惊。 无忧虽好,不解繁华碧语。 曲笙箫,歌当乱世。 杯语茶歇,一壶清酒 一盏茶凉。 “阿兆,你真让敏儿嫁与元晔,敏儿这才十岁,自幼跟着我,叫我小姑姑,她还是个孩子,你如此这般不怕身在地下的二嫂心寒吗?”清晨,尔朱兆的伤势逐渐好转,约莫中午时分,他已醒来。没想到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答应之前同尔朱世隆的约定。 “嫣儿,你不懂,元子攸已死,我也算替叔父报仇了,现在两位叔伯拥立元晔,此事是我先提起的,决不能让元晔落入他人手中,现在唯有我膝下有一女,可嫁与元晔,此事若成,我尔朱氏定将能恢复往日雄风。况且因诛杀元子攸一事我与诸位叔伯之间已有嫌隙,着实无法将矛盾在像现在这般恶化下去”说着,尔朱兆挥了挥手,示意尔朱嫣先退下,此事也不便在多说几句。 “小姐”蒲娟见尔朱嫣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着实难受,但她也明白将自己一直喜爱的掌上明珠嫁给元晔,说实话尔朱兆的心中自是不快。“兆少爷,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将小姐嫁给长广王,可为什么还要答应二老爷同意他的建议”蒲娟蹲在尔朱兆的床前边喂药边忙着替他擦拭嘴角。见他已经将碗中的药喝掉大半,这才缓缓放下碗碟。 尔朱兆见状伸手抓她将蒲娟拉到自己跟前坐下,这一次蒲娟没有反对,尔朱兆将另一只手也搭在蒲娟手上然后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娟儿,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懂,若不是早些年随着叔父征战四方,早在你及笄之年,我就问婶娘要你了。说不定我们的孩子也很大了,可是我不能,我习惯了一个人刀口舔血的日子,万一哪一天我没有睁开眼睛醒来,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等我到天明。” “阿兆,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都懂,可是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懂,夫人已经答允了我可以嫁人。后来,老爷遇害,小姐独自一人,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每天坐在长安城墙上等啊等,等啊等,你们都不回来。可我又不敢托人打听你的下落,这些时日,我真的担心坏了。”说着,蒲娟缓缓地靠在尔朱兆的肩膀上。 门开惊魂梦,乍响阁楼步步急归音。吓震寒心翻时曰道:思家情切,阁中款款倩影直赴向归去。 落红掩映十月寒,不是楼阁,近乡思水情更切临节更盼是团圆。天下游子皆如是,人生哪得须尽欢,在卧床边,卧也凝愁,坐也凝愁,此情欲还休。 “游儿”睡梦中,元彧被噩梦惊醒。 元鹏见状,立马接一杯温水缓缓地递给元彧,元彧坐在榻上整个人脸上全是汗渍“公子因何事凝愁” “我梦见游儿了,她一袭红衣,站在城门之上,本王想要拦住她,最终她还是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一切仿佛梦境,但又十分的真实。自南梁回来已经三月有余,元彧一直不敢去打探溯游近况,自从他成功挑拨尔朱一脉,现在更是被尔朱兆视为骨刺。现在对于他而言,当初答应元宝炬的一诺已经实现,至于其他也是无憾了,唯独溯游,他自知从未亏欠于任何人,但但只负她一人。 一想到梦境中,溯游衣着嫁衣纵墙而下,元彧便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入梦。“元鹏,游儿在南梁如何了,可派人打听到” 元鹏缓缓地鞠了个恭然后说道:“回公子,溯游姑娘在南梁一切安好,听闻溯洄郡主将溯游姑娘接回自己府中,现在溯游姑娘已恢复自由之身” “如此甚好,甚好”元彧说完,不免压压心惊。 见元彧起床,元鹏缓缓的问道:“公子不在睡会了吗?” “不睡了,元鹏准备笔墨”说着,元彧便朝着书桌的防线而去... “诺” 元彧缓缓提笔,着墨写下: 一缕烟歌,两重清秋。三五行人,在旅途... 四目遥望,八方共赏。七九之月,最是怡情百花争艳,千姿万态不觉重楼 夹道小客,最是清幽。石砌小路,鸟语凝眸何物解干愁,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叹遍一季芬悠 晨起霜花髙洁,浊酒清茶一杯,残帘露竹。三国尤盼三顾庐,风霜雨雪最是风情,青山绿水属《兰亭》。文人雅士,临秋惧愁。刘朗之诗,不与众人同,爱秋之意胜与五柳。梅兰松菊,各具特色,谁言雨方休。哽咽自难留,多情亦悲徒。 “公子之诗句,越发的让人感觉到悲伤了”元鹏看了眼元彧写的诗句,知道他此刻心中义愤难鸣,更知其心思忧国,感叹方酋。 “其实能让人心寒的何止是天气,不过人心罢了”说罢,元彧将毛笔一丢,重重的击在其写的诗句上。然后对着元鹏说道:“更衣,我要去见尔朱兆” “诺”元鹏缓缓地说道,然后便快步的去元彧准备衣物。 自尔朱兆休养期间,便很少见客,府中之事一般都由尔朱嫣帮着处理了,自从尔朱世隆来信后,将长女尔朱敏嫁与元晔缓和尔朱氏叔侄关系,尔朱兆就更为痛恨元彧等人,虽说现在尔朱兆与尔朱仲远和尔朱世隆关系上有所缓和,经过上次事件,让尔朱兆清晰的明白将来同此二人分道扬镳是迟早的时期。 侍从通报元彧求见,尔朱兆听闻,满是愤恨听也未听便想砍了元彧的人头,碍于高欢侯景等人劝说,只好作罢。 “你说,此等反复无常之人,本将军不杀他,已经让他感恩戴德的了,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求见,他难道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吗?”尔朱兆一脸愤怒的说道着,恨不得分分钟就送元彧去见阎王。 “阿兆,元彧此人颇有盛名,你这般对他,难免堵住悠悠众口,你若不想见,想个办法让他回去就好了”尔朱嫣说完,尔朱兆爱答不理的挥了挥手让侍从照着去办,片刻中后,侍从再次来报:“禀报大将军,临淮王他不肯走,非要见到将军不可” 一听到这里,尔朱兆差不多快要从主座上跳起来,怒吼的说道:“他还想做什么,一个落魄王爷,真以为自己是诸葛亮了,本王生平最恨书生,尤其是他这样衣冠楚楚的白衣书生,看了就头疼,有什么办法,将他打发了去” 尔朱兆说道这里,侯莫陈崇忽然跳脱出来说道:“大将军,小人有一计可行”说着,他看了看众人,一副卖关子的模样说道着。 “有什么屁快点放”尔朱兆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说实话,尔朱兆此人还是十分幼稚的,特别爱按照喜好做事,至于这份喜好背后是好是坏,他从来不去深思熟虑,以前有尔朱荣在,这些爱好还有人压制,现在全然像是放飞的风筝一样。 与其说尔朱兆不喜欢元彧这样的书生孺人,其实他也不喜欢像侯莫陈崇这般睚眦必报之人,且不说别的,侯莫陈崇此人目眦尽显贪婪,面色黝黑,额窄腮宽像极了偷人东西的老鼠,别的不说,单凭这咬住人不放的这一点,真的和过街一般,令人厌恶。 “回大将军,既然这个元彧不知道急流勇退,我们不放让他去接替侯莫陈崇将军镇守南疆边界,我记得这位临淮王在南朝颇得南梁皇帝喜欢,要是这南梁皇帝知道他喜欢的临淮王转头便将狼手伸向大梁,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说完,尔朱兆觉得侯莫陈崇此计甚为灵动; “尚乐此言,颇有道理,不管这元彧倒时候怎么选择,本王都会收拾他,这样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了,届时他若不肯出兵本王就治他个延缓军机之罪,他若出兵,南梁定不饶恕”说完,尔朱兆不由得从帅位上走了下来,拍了拍侯莫陈崇的肩膀说道:“尚乐最知我心,此事就按照尚乐所言”说罢,他低头对着侯莫陈崇说道:“此事你去办,别让我失望啊!” 说罢,尔朱兆拍了拍侯莫陈崇的肩膀然后朝着高欢等人的方向而去。 “临淮王不必在这里久留了,大将军已经下了军令,令临淮王即日启程前往南境替换在南境当值的将军慕容绍宗大将之位,即刻起,攻打南梁,不得有误” 说着,侯莫陈崇将尔朱兆的军令递给元彧身上一拍,然后走掉... “公子,现在怎么办”元鹏一脸惊慌的望着元彧。 元彧呆呆的站在原地,缓声说道:“别慌,此事我来应付” 北魏打算进攻南梁的消息瞬间传到南梁,梁帝听说后,更是气愤不已吗,在朝堂上又摔奏折又摔果盘,来回踱步的谩骂道:“这元彧小子,居然这般待我,我待他一片赤诚,居然反过来要求尔朱兆那混小子过来攻打我” 说道这里,梁武帝不免有些气鼓鼓的来回乱转,梁朝上下,自陈庆之告老还乡后,豫南侯萧眴一时之间成为梁帝最受宠爱的爱将。 “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陈建孙立马走到梁帝跟前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寡人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快说”说道着,陈建孙缓缓地走到梁帝跟前,悄悄的对着他的耳边说道:“这溯游姑娘还在南梁,听闻豫南侯萧眴对溯游姑娘有意,不若陛下做个顺水人情,让溯游姑娘风光大嫁,豫南侯定能感谢陛下的恩情,至于这临淮王嘛,也别说陛下不偏袒他” 说道这里,箫衍原本紧张的脸上瞬间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出来,他指着陈建孙的脸颊说道:“你这个坏东西,着实古灵精怪的很,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诺” 第四十九章 退避有三还旧恩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君王召令,原户部侍郎沈约之女,温婉贤良,自幼养与深宫,深得朕心,特收为义女,嫁与豫南王萧眴,特此明昭于梁大通三年冬月二十三与豫南王府成婚” 梁帝的召命瞬间从大梁都城建康传到南境,豫南王正是世代驻守南境的将军,收到梁帝召命后,豫南王萧眴早就日夜兼程的派兵去京都接溯游进门。 “公,公子”元鹏将前方传来的梁王召令一字不漏的念给了元彧听着,只见瞬间,元彧一口鲜血直直的从口中一吐而出。 “公子,你醒醒啊,醒醒,军医,军医”元鹏见状,一手扶着元彧,一手摁压元彧的人中,军帐中,身穿白衣银袍的元彧还未上的战场,整个人便以吐血半斤,从而一病不起。 军医把这元彧的脉搏半天,连声叹气又摇头,元鹏见状,一副恐慌的拽住军医的双手问道:“军医,我家公子,可否医治” 军医见状,并未正面回答于他,反而一再的摇头叹息。“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像公子这般郁结于心之人,此次症状为急火攻心之状,公子此行切莫在受打击,否则华佗在世也无法妙手回春” 说完,军医留下一个药方交给元鹏。元鹏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惊讶不已,他知道他家公子重情,此次病发无疑是因为听到溯游姑娘要嫁他人从而一病不起,可他家公子这般,尔朱兆虽说派了侯莫陈崇名为监军,实际上无非就是监视他们一举一动之狱卒。 军医见元鹏呆呆的站在原地,便快速的从元鹏手中夺过药单:“说了这些,你还是看不懂”说着他将药单递给一个叫施儿的药童,这个名叫施儿的孩子,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扎着双丸髻男童,是医者的药童。医者见元鹏看完后全是迷茫之态,便将药单递给药童说道“施儿,你下去抓药吧,随后为这位公子送来” 施儿接过药单说道:“诺”,然后缓缓的对着医者行辑礼,然后拿着药单离去。 “游儿,不要,不要跳”睡梦中,元彧再次被梦境惊醒。元鹏见元嵩已然赢来,便快速的跑到元彧身边,然后将手指搭在元彧的额头上探了探,发现元彧已经退烧,想来这位医者果然厉害,竟有妙手回春之效。 元鹏慢慢的搀扶元彧坐了起来然后说道:“公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昨日吐血晕倒了,着实吓坏奴才了,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向去世的老管家交代”说道这里,原本临淮王府人丁虽不算多,最起码温馨热闹,就在尔朱荣河阴之变后,现在人丁凋零就只剩下他同元彧两人,想到这里不免感叹万分。 “元鹏,现在什么时日了”元彧苍白的脸上,几乎看不了一丝血色,尽管如此,仍旧像一幅画一般令人窒息。 元鹏看了看帐外,然后缓缓的说道:“回公子,已经是亭午了” 元彧听完,嘴角淡淡的说道:“都已经亭午了,游儿还有十三天就要嫁与豫南候了”元彧说完,眼中全是不甘之态。往昔他离开南梁时,曾答应梁武帝雁飞南梁不射,若大魏与梁兵戈相接,定退避三舍。 “公子,按照现在行程,明日我们定可抵达南境,与南梁一战刻不容缓,公子还是不要如此般儿女情长,如果我们此次战败回去尔朱兆不会放过我们的” 元彧见状,缓缓说道:“我们此行,不论胜败,北魏再也回不去了,若胜尔朱兆则会赐我们毒酒,若败则命送南梁”说到此处,元彧不免看了看元鹏,然后对着他说道:“如果你在战场上听到我的死讯,就将我火化掉,然后带着我一部分的骨灰洒向河间,另一部分,就留在南梁” 对于身后之事,其实元彧已经想的十分清楚,此次来南梁,他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如今虽说诸有不甘,但他的使命已经达到,既然生逢乱世,生不由人,何不选择一个潇潇洒洒离开的结局。 “公子,不行我们逃吧!”元鹏想到这里,他才不懂什么杀生取义舍生成人的话语,他知道的不多一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一个就是蝼蚁尚且偷生。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他,没有一刻不觉得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但元彧不一样,在他的心中是非曲直,大是大非太过于重要。 “逃,我们又能谈到哪里去,你可知商末孤竹君的儿子两个儿子伯夷、叔齐。”元彧说道此时,元鹏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古人雅士他并不知情,见元鹏不知,元彧便缓缓说道:“商朝末年,国君孤竹君在其生前,选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可是孤竹君去世后,叔齐觉得兄长伯夷比自己更能担任国君之位,便让位给伯夷,谁知这伯夷,叔齐均不愿作国君从而逃至山林。” 元鹏听到这里,便问道元彧:“那后来呐!这个国家的人就没有找他们吗?” 元彧摇了摇头,便继续说道:“商朝自纣王之后,国家衰退,早已并非往昔,后来周王得天下,逃至山林的叔齐,伯夷二人闻听西伯侯姬昌深得民心,更是善养老幼,得百姓拥戴而入周,商失百姓,更知无力回天,便用困山林不肯出来。再后来文王仙逝,武王继位,拥兵伐纣。伯夷、叔齐对周武王的行为嗤之以鼻,誓死不作周的臣民,也不吃周的粮食,便首阳山隐居不出,二人采野果为生,不久饿死。临死前,他们仍然感叹武王伐纣是以暴易暴。伯夷、叔齐虽知商朝气数已尽,但仍未了心中的义而坚守,后来,后人把他们宁死不食周粟的气节为后世之人敬仰。” “所以公子是打算效仿叔齐,伯夷吗?”元鹏听到这里,便感到十分的不妙。顿时恳求的抱着元彧的大腿说道:“公子,不可啊!奴才知道公子孝悌,可是大争之世,早已不是先秦时期那般礼教分明” 面对元鹏这般哭哭啼啼,元彧心中颇为难受,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明白,文帝时代已经过去久远,现如今兵权横行,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他顺势看了眼元鹏,元鹏不忘摸着眼泪的说:“公子,失节是小,死生为大,公子切不可学那叔齐,伯夷那般莽夫行径,公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还有地下亡故的王爷,王妃,他们生养公子,自是希望公子您能子孙兴旺,福音满堂绝不会希望公子只尊礼法被圣贤书烧坏了脑子” 元彧缓缓的摸了摸元鹏的发髻然后说道:“穆远啊!你可知现在并非我不愿偷生,而是时不与我,生不逢时罢了”话毕,元彧朝着帐外看去,此时正值冬月,前日里刚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山间积雪未消,也不见初晴之状,天气冷肃的让人难受不已,好在粮草供应及时这才免了受冻挨饿之罪,顺着帐外看去,将士穿的还是春秋时期的薄衣,如此严寒的天气仅凭屈屈薄衣就能御寒,着实为笑话。 不知何时起,侯莫陈崇已经带着慕容绍宗赶赴元彧的帅帐之中,简单的行完礼后,慕容绍宗将南境的情况给元彧讲述了一番,也算是工作上的交接,见二人将事物交接清楚后,侯莫陈崇便催促的问道:“不知道临淮王打算如何出兵,我和慕容绍宗将军定会极力配合临淮王此次征战顺利” 侯莫陈崇说完,不忘看一眼慕容绍宗,刚开始慕容绍宗还不懂为何好端端的将他镇守南境的职责换给了一个书生,但看见侯莫陈崇这般极力催促元彧出兵,想来定是尔朱兆的意思,既然如此,慕容绍宗便看破不说破的装聋作哑。 元彧看了看,然后对着侯莫陈崇说道:“退兵三百里” “退兵三百里”听完,侯莫陈崇和慕容绍宗顿时一脸的惊讶,从未见过那个将领这般打仗,眼看就要抵达南境边界,居然这个时候说退兵三百里,这种在气势上就输人一等,将来在后期又如何取胜。 听到这里,慕容绍宗便立马劝谏的说道“临淮王不可啊!兵书有云: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说罢,慕容绍宗很是不懂,现在粮草充足,军力雄厚,可谓占的可乘之机,明明现在就有良好的时机却不用,反而鸣金撤军,着实不明白元彧心中所想。“王爷如此用兵,当真懂得用兵之道” 元彧看了眼慕容绍宗,知道他很气愤,然后说道:“兵书十计,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此为笑里藏刀也”元彧说完,便长叹息一声说道:“当年本王留宿南梁,梁王好客,以宾客之礼待之,我曾离梁时对梁王说,雁飞梁而不射,若来日与梁一战,比退避三舍而让之” 慕容绍宗听完,满是气愤的甩着衣袖说道:“退避三舍,临淮王可真是大度,三十里为一舍,三舍九十里,凡行兵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们先于梁军到达战场,理应熟悉地形安营扎寨,以待天时,你这倒好,还没有开战,便矮人一截,将来我军如何与梁军一战”见慕容绍宗如此生气,麾下大将窦泰说道:“敢问主帅,梁军居梁州又有百子关作为天险,我军若直驱入梁,难免梁军不会偷袭我军军营,若梁军来袭,主帅应当如何” 元彧见状,知道此行凶险,除了要和曾经较为亲切的南梁交恶,更重要的还要处理这边的将卒矛盾。简直可以用心力交瘁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没有办法,自从他打算趟这趟浑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舍身取义的打算。 “窦泰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我以修书一封告与梁帝作战日期,这一点,诸位尽可放心,作战之前,梁军不会兵犯我军” 元彧看了看慕容绍宗,又看了看营中其余部将,从这些部将眼中,元彧看出他们及其不情愿,且不说他是北魏没有权势的王爷,单凭这柔弱书生一句,众人便十分不能理解尔朱兆为何要让他来做这主帅一职。 “此事我已有定夺,休要在议”见帐中将士皆有不服,元彧只能搬出虎符,虎符如同圣旨,见虎符者必须按照所持将领之命令行事。 慕容绍宗等人见状,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你是主帅你说了算”。 窦泰听完,瞬间挥袖恼怒的说道:“打仗之事岂可儿戏”说罢,瞥了眼元彧便说道:“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会糊涂的派个柔弱书生来处理于梁一事”说完,窦泰挥挥衣袖离开。 慕容绍宗见状也双手报十,示意性的告辞离开。瞬间军帐内空无一人,元鹏走到元彧跟前说道:“公子,公子为何要在这里受这等怄气” “罢了,退下吧”说完,元彧挥了挥手示意元鹏退下... 翌日 元彧等人果真在南境九十里外安营扎寨,清晨,元彧同慕容绍宗一起巡查边境,晨起,几只大雁缓缓而飞。侯莫陈崇望着元彧说道:“这大雁最是无情,这北国对他有养育之恩,可这到了冬季还是朝着南方飞去,现在又在南北之间徘徊,如此不忠之雁,我看一箭射下来,用来下酒最好”说罢,他用余光瞥了眼元彧,此刻元彧的脸色着实难看不少。 元彧见状并未多说什么,反而静静地听着窦泰等人侃侃而谈。窦泰见元彧不语,便立马搭弓射箭对着树上徘徊的大雁说道:“临淮王第一次在军营中生活,军中生活太过于乏味,不才这就为王爷换换新口味,尝一下这南方的大雁究竟和在北方时有什么不同” 窦泰说道便一箭而射,眼见他这一箭就要射到空中飞舞的大雁了,元彧立马伸手从元鹏手中抢过弓箭,只见瞬间箭矢飞冲,直直的将窦泰射出的箭矢射成两半。窦泰眼中一直认为元彧只是文弱书生,现在看完,瞬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 元彧知道,现在他也没有必要在隐忍些许,便拍拍窦泰的肩膀走开了,元鹏见状,走到窦泰跟前不免小小的鄙弃了一番他,然后快速的追着元彧而去:“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啊!”边走着,元鹏不免激动的说:“公子啊!我给你说,你刚才那一箭真的太帅了,有飒有解恨,你当时都没看见那窦泰的脸色,都气青了,甭提多好看了” 元彧见状,并没有觉得因一箭之长而觉得有所不同,只是现在,以身论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满弓上的箭矢一样,不得不发了。 元彧的来信很快传到梁帝手中,八百里加急传报第二日上午梁帝便看见元彧手书 “报~~~梁州急报” 信件一步步传到大梁朝堂,箫衍坐在皇位上,看向送信的小厮说道“呈上来” 陈建孙见状缓缓地走下台阶在信厮手上拿到信件,然后小碎步的快速走到梁帝身边将信件递给梁帝。“陛下” 梁帝将信件拆开,里面是元彧写给他的一封感谢信: 梁王亲启:昔年彧流亡南朝,感念梁王以亲朋之礼招待。现南北争乱,彧被封南境元帅,感念在梁时梁王殷勤待彧,不忍两国将士兵戎相见。然则战乱无情,昔年有晋文公感念楚国相助退避三舍的事例,今夕文若不才,也仿照文公重耳退避三舍以报梁王收容之情。 梁帝看完元彧来信后,不免倍感涕零,他边掩面拭泪的,边说道:“文若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啊!”陈建孙见梁帝这般难过的模样,便立马过去搀扶着梁帝说道:“陛下,陛下朝臣还等着有事汇报,陛下这般容易伤感,是我大梁的福分啊!大梁有如此仁心的皇帝,是万民之福,社稷之福” 陈建孙挽着梁武帝缓缓的坐回朝堂的金座上,箫衍见状,内心颇为混乱的说着:“建孙啊!你说朕将这溯游嫁与豫南王萧眴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啊!” 陈建孙看的出箫衍现在已经有所晃动,便立马稳定军心的说道着:“陛下,这诏令已经发了,这户部尚书之女溯游嫁与豫南王萧眴已经是天下尽知,板上钉钉的事了,陛下就不要再犹豫了” “此事不能在改了吗?”箫衍说道这里,心中还是更偏爱元彧些许,只是现在诏令以下,就算是他也无法在做更改。 陈建孙见状便对着箫衍说道:“陛下,此事也不是不能改,只是有些许困难”陈建孙忽然想到一计,但又觉得太过于阴损便不想支招。见梁帝这般为难便说道:“陛下虽答应让户部尚书沈约之女嫁与豫南王,但是现在南境压兵,这溯游有与这北魏大帅临淮王纠缠不清,陛下何不将婚期暂停三天,如果到时候豫南王胜,这元彧嘛自然战死沙场,如果元彧胜,陛下何不成人之美。此事自然不能让陛下您来说,溯游姑娘本来就不情愿,这样,我让小顺子替老奴跑这一趟,将陛下的意思传递给溯游姑娘,相信溯游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懂陛下您的意思” “你这个坏东西啊!就照你说的办”梁帝指着陈建孙的鼻子会心的调侃到他,然后瞬间笑的十分开心。 三日后,溯游接到梁帝的诏令,自然明白梁帝此举何意。 “罪臣之女溯游谢主隆恩”溯游跪旨谢恩后,便对着随行的顺公公说道:“能不能麻烦公公替我通传,大婚之前,臣女不入百子关,一律婚假事宜皆免” “这”小顺子公公听完溯游的请求后顿时觉得为难,说实话,这种事情,他着实难做。溯游看见顺公公一脸的不情愿,便将大婚前梁帝赏她的嫁妆白银一一拿出来塞给顺公公,小顺子收了酬劳后自然胆大起来。“好啦,咱家这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一次”小顺子收了银两后,便让整个婚队在百子关外停下了。众人找到一间客栈,一住就是十天。 豫南侯府知道豫南侯要迎娶溯游时,整个王府从梁帝下召时就张灯结彩的准备着,或许溯游自己都不知道,她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在皇宫中是见过豫南侯萧眴的,从那之后萧眴便十分的努力,争取有一天得梁帝重用可以娶她。但对于溯游而言,豫南侯不过是一个听过名字,一副杀神般的陌生人。 “你说什么,夫人是这么说的”听到牙厮前来传信,豫南侯萧眴有些不敢相信的玩着传信人。 “侯爷,夫人是说婚期延迟三天,而且在大婚之前,她绝不踏入百子关半步”牙厮再次将信件传递一遍。 萧眴听完,整个人瞬间失落不已的说道:“下去吧” 管家见萧眴如此低落便走过来对着萧眴说道:“侯爷,夫人这不进百子关,侯爷要不要派兵驻守附近,这北魏驻军可是距离百子关不到九十里,老奴恐怕魏军会挟持夫人要挟王爷” 萧眴叹着气说道:“是啊!本王也是担忧这一点”便对着管家说道:“文叔,你亲自挑选一些得力的府兵去保护夫人,还有现在天气寒冷御寒之物也备上些” “诺”老管家顺势退下 “夫人这...” 还不等豫南侯府管家多说什么,溯游便连同豫南侯府送的御寒之物同府兵一同拒之门外,老管家见状只好原路返回豫南侯府。 “你说什么,夫人全部不收”萧眴见老管家灰头土脸的回来,也不知如何是好。“我去劝他”说着萧眴便打算出府去找溯游。 还不等萧眴动身,老管家便冲到萧眴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紧张的说道:“少爷留步啊” “文叔,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游儿说清楚” 老管家道:“少爷,且不说大婚之前男女见面于礼不和不说,这百子关外魏兵驻守严密,少爷此去万一有个好歹,老夫人那边,老奴如何交代” 第五十章 孤雪层峦葬君魂(上)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听完老管家回府后的阐述,豫南侯萧眴顿时有些沮丧起来,往昔临淮王元彧在梁时,宫中就传闻元彧与溯游举止亲密,宫中夜宴,元彧也只带溯游一人,甚至不惜得罪当朝公主也维护溯游周全。可是不知为何,元彧待溯游如此,归魏时竟然狠心将溯游抛弃,这一点他着实想不通。也正是因为元彧薄情,这才给他了一丝生机,现在看来全然只是泡影。 “下去吧”萧眴挥了挥手,管家缓缓退下,整个庭院中瞬间安静起来,萧眴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中回顾儿时与溯游的点滴... “姑娘所叫何名” “液庭罪女溯游” 梁天监九年七月,萧眴陪同皇太子箫统御花园玩耍,无意间闯进罪奴司液庭,萧眴溺水为溯游所救,距离现在整整过去二十一年,当日溯游所救他之场景历历在目,可是现在看来,也只有他一人深记。 “侯爷醉了,送侯爷去卧房休息去吧!吩咐厨房做点醒酒的茶羹来”老管家见萧眴独自一人暗伤喝闷酒,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他无奈的叫来几个侍从将萧眴扶回卧室,然后便朝着厨房而去... 自从溯游接到皇帝下召的告令后,对于这桩婚事,她想反抗,但着实无能为力。知道此次征梁的主帅是元彧时,心中竟有一丝丝的窃喜。忽然间,从窗户处丢进去一张纸团,溯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湖心小聚” “公,公子”见到是元彧的字迹后,溯游知道,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窃喜瞬间大于失望。 她急切的推开门朝着客栈外跑去,守门的丫鬟见到溯游打算出去,“姑娘,你不能出去啊” “让开,我看你们谁敢拦我”溯游恶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两个小丫鬟见状,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两个小丫鬟还想着伸手拦住她,谁知被溯游挣开了。 溯游一路快马扬鞭,约莫半柱香后,在一处静逸的小河边,元彧孤身一人在河畔旁等待着。望着这个清瘦的背影,溯游一时间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她极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生怕在她面前露出一点点的难过之态。 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元彧走去,仿佛每走一步,就能多呼吸一片与他接近的氧气。短短数月未见,她记忆中的少年郎瘦了,等她一步步的靠近时,元彧缓缓地转过身,溯游望着她,这下,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奔流而下... 虽然分开的时间里,每个日日夜夜她都能梦见元彧,场景大致与现在这般相同,他穿着淡青色长衫,执着一把油纸伞,就那般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有多少次,在梦中她总是失望的醒来。彻夜的冷风吹着曾经有他气息的暖阁如冰霜一般刺骨,有多少个寂静的寒夜她是在蝈蝈的鸣叫声中醒来。然而这一次,竟然这般的真切,仿佛在梦中一般。溯游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这个美梦幻灭。 “游儿,好久不见”元彧依旧是那般的温柔,仿佛整个视线在她眼中从未移动过。 溯游痴痴的望着他,想要伸出双手去抚摸他冰润的脸颊,想来在北魏的那段日子里,元彧并不好过,人也消瘦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中的略显疲惫之态。溯游一步步的向元彧靠近,然后朝着元彧行万福礼“公子,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大婚,特来送你”说着,元彧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来,犹豫了几下,然后将小木盒递给溯游。“还未来得及恭喜你,豫南侯夫人”溯游慢慢的将手从衣襟里伸出,打算去接元彧递给的东西,等到她手碰到木盒的那一刻,元彧一句“豫南侯夫人”瞬间让溯游心中一惊。她快速的伸手抽掉木盒,然后看向元彧说道: “公子是来打趣奴婢的吗?我从来未想过当什么豫南侯夫人,我只想做公子的丫鬟罢了”说完,溯游将目光转向一旁,缓缓地走动两步说道:“还未祝贺公子高升,前程似锦”说道这里,元彧和溯游不约而同的流下眼泪。 元彧挥袖快速的擦拭掉眼泪后,然后转身看向溯游说道:“不打开看看吗?” 溯游望了望他,然后缓缓地拿起小木盒,这个小木盒看起来十分的精致,上面雕刻着她最爱的牡丹花样。她缓缓地打开盒子,一支精美的凤弈玉簪瞬间呈现在眼前。她双手一直扣着木盒,看不见是何表情。 “喜欢吗?”元彧问她 “喜欢”溯游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只见的斗大的泪珠快速的席卷而下。 “我帮你戴上好吗?” 溯游听完,缓缓地点了点头,元彧将身子朝着溯游略微的靠近了几步,然后从木盒中拿出发簪小心翼翼的替溯游簪上。 “真好看”元彧看了眼溯游,情不自禁的说道着。溯游见状,知道此行已了,尘缘已断,便不想在像现在这般。她将背影背对着元彧然后缓缓的说道:“公子,此后山川河流,再无复见之日,他日,遥遥无期。溯游再此,一贺公子福泰安康,二贺公子锦绣年长”说道此处,溯游再也不敢看向元彧一眼,生怕一个不忍,将全部努力化为泡影。 “这些,都是游儿心中所想吗?”元彧见溯游要走,一把抓住她的飘带问道。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溯游缓缓地转身望着元彧,元彧见状,落寞的后退几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祝愿阿游一贺游儿觅得良人,二贺游儿身体安康,三贺游儿子孙,满堂”说道此处,元彧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溯游说道:“游儿,我不要这江山了,跟我走好吗?天下万民如何,自始至终,又与我何干。这个天下从不善待与我,我唯一感谢上苍,就是让他把你送到我的身边,现在,他又无情的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整个山涧,能听见流水的婵娟声,能听见风吹动枯枝的沙沙声,能听见元彧与溯游彼此之间的心跳声,可唯独听不见心破碎的声音。 忽然间,溯游觉得自己脖劲处一热,是元彧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脖子上,仿佛像是滚烫的火球一样,将她的皮肤烫的炙热。元彧紧紧的搂着溯游的腰身说道:“不要走,放下一切我们两个私奔好不好,不要去管什么北魏,南梁,去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从头开始还不好” 溯游抬了抬额头,两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哗而下不止。不仅是她,还有元彧,她能感受到现在他整个人十分痛苦且又矛盾。溯游缓缓地的说着:“你真的能放下吗?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所说,均无可能,你是大魏派来的征梁大帅,岂可临阵脱逃,至于豫南王,我虽不爱他,可我现在已是他妇,这一点,是你我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阿彧,你一个那般重视礼教的人,又怎会接受他人之妇。” “游儿,难道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元彧涕泪具下的紧紧抱着溯游。 “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溯游留着眼泪,一指一指的摆开元彧紧搂着自己十指。每掰开一个手指仿佛蚀骨専心一般,溯游缓缓地拧头望着元彧看去:“此后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你我死生不见”说罢,溯游边擦拭着眼泪边朝着马匹的方向奔去。天空中缓缓地下起朦胧的小雪,元彧望着溯游远去的背影在寒风中逐渐的清醒... 彼黍离离, 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 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 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 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公子,公子”元鹏见溯游驾马离去,元彧仍旧一人在河边久站,上次急火攻心的炎症还未消除,现在这般,元鹏着实担心他的身体。元鹏缓缓地走到元彧身边,本想劝谏与他,见元彧一直站在雪地里,元鹏本想着劝他回营,可谁知,元彧竟然一口鲜血直涌而上,然后又晕却。 自从尔朱兆身体恢复后,就一直担心尔朱世隆与尔朱仲远会临阵倒戈,从此之后便一直提防于此二人,在尔朱英娥的谋划下,高欢终于成为尔朱兆的心腹,又成功笼络贺拔允,侯景一行人势力也在逐渐扩升。尔朱府地的种种变迁,元宝炬看在眼里,却也计于心中,他知道只要尔朱家族一内乱,届时高欢就会取而代之,这样,不论高欢立谁为皇帝,届时军权将会大大削弱,但这些变化,高欢明白,元宝炬明白,唯独尔朱兆,还仍旧沉迷在故梦中一般。 “阿兆,临淮王是当今口碑和名望具在的贤王,你怎能用如此奸计陷害他与不义,而且父亲生前也说过,尔朱家族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在这乱世中逢生,你可倒好,为什么偏偏听从侯景等人的小人之谈要让诸位叔伯分封诸侯,自始皇统一六国后,两汉始祖,那一个不是将政权集于一身,你这倒好,非要学什么西楚霸王分裂天下,你可知,这魏庭还是姓元” 想到这里,尔朱嫣不免恼恨起来,她望着尔朱兆,给他讲了各种利弊,可尔朱兆仍然不为所动。其实,尔朱兆的心高气傲尔朱嫣懂,但是分封诸侯,将尔朱势力多次划分,无疑是给了敌人可以各个击破的理由。这点三岁小儿都能看懂的道理,但尔朱兆始终是看不准。 “这未来的天下元氏,不过是过去罢了,我已修书三位叔伯及兄长,并告知他们封王事宜,既然大哥那般属意关中,不若称关中王,大叔伯徐州王,二叔伯晋阳王”说完,尔朱兆还不忘看向尔朱嫣问道:“你看这样如何” “阿兆!分散尔朱势力,疏远叔伯,你可知后果如何,将来别说是尔朱家族内乱,随便一个新起的势力只要足够尖锐,你所说的这些全成泡影,阿兆,你不要任性了,快点和诸位叔伯搞好关系,停止进宫南梁这种愚蠢的举动吧”尔朱嫣好说歹说还是不能劝动尔朱兆之分手吗。这时蒲娟端着茶水进来,见尔朱嫣一脸的不愉快便连忙过来问候:“这是怎么了,兄妹两个非要闹成仇人一般吗?” 说着,蒲娟去拉了拉尔朱嫣,尔朱嫣不做理会,蒲娟见尔朱嫣这里碰壁了,便只好去劝劝尔朱兆。尔朱兆叹了叹气,知道这两个女人,他是那个都惹不起,便只好示弱的对着尔朱嫣说道:“攻打南梁的计划可以停止,但是元文若此人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患” “阿兆”尔朱嫣十分不解的望着尔朱兆,说实话,她不懂为什么尔朱兆对书生如此的厌恶。说罢,她也顾不上尔朱兆反对便想去前线阻拦慕容绍宗残害元彧一事。结果还不等她踏出房门,尔朱兆便对着尔朱嫣说道:“就算你赶过去,也晚了,我已经给元彧下了死命令一月之内,不取梁州城,便死路一条,梁州,不会有援兵支援于他” “你如此不计后果只凭喜好,将来一定会自食其果”说罢,尔朱嫣快步夺门而去。 “你”听完尔朱嫣如此诅骂于他,尔朱兆恨不得立马从座椅上蹦下来将尔朱嫣丢到江里去。蒲娟见状,连忙端起茶水过来替尔朱嫣解围,见尔朱兆起来打算揪住尔朱嫣,蒲娟随机一动将一杯热茶连忙的倒在尔朱兆的身上。原本还想着揪出尔朱嫣一顿惩罚,见蒲娟恶意烫他,尔朱兆的气瞬间撒到蒲娟身上:“你干嘛,想烫死我吗?” “啊!”见尔朱兆一脸的疼痛状,蒲娟这才意识到那是一杯刚烧开滚烫的茶水,便连忙拿着帕子替尔朱兆擦拭,她边擦拭边一把揪住尔朱兆,生怕他冲动的找尔朱嫣算账。“我替你吹吹,不然你将袍子换下,我服侍你重新换一身衣服吧” 尔朱兆见状,已经明显的看出这是蒲娟故意而为之,便不忘调侃的说的:“你啊!一天尽帮着那没良心的小东西,你看,每次闯了祸走了,都是让你收场”说着他拍了拍蒲娟的手说道:“这会早就跑远了,你还不不松手,这热水凉了很冰的,再说了,你压住我伤口了” 蒲娟见状,脸颊瞬间觉得一阵燥热,便快速的收回了压在尔朱兆腹部的手,尔朱兆见状,缓缓地抓过蒲娟的手说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醋你全把你这颗心给了尔朱嫣那小没良心的,也不关心关心我” 这还是第一次,蒲娟听见尔朱兆说话这般的温柔,没有一丝丝的急躁,也没有半点骂人的语气,眼中没有任何军务,此刻目光全在她一人身上。面对尔朱兆忽然间的转变,蒲娟有些不自在起来,原本就涨红的脸颊,瞬间已经涨红到脖子上。 面对尔朱兆炙热的目光,蒲娟躲无可躲,原以为尔朱兆就要扑向她时,谁知道尔朱兆却在此刻十分温柔的望着她,然后缓缓的说了句:“阿娟,下月十号是一个很好的日子,我让高欢去关中接来婶娘和你阿娘,我们成婚好不好”蒲娟呆呆的望着他,从尔朱兆的语气中,蒲娟可以得知,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不是示意性的告知于她。这个万人眼中的大将军,战场上杀伐决断,对妹妹苛责严肃,但此刻在她面前,极尽温柔,这一刻,他不是万人之上的将军,只是她一人的情郎。 “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作甚”蒲娟有些害羞的低下额头,尔朱兆见状,缓缓地将自己的面颊贴向蒲娟,然后在她耳边说道:“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你说那”蒲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句 尔朱兆见状,立马坏笑的一把将蒲娟搂在怀中,然后在她耳边小小呓语几句:“那我是不是可以...”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将蒲娟的衣带解开,蒲娟一脸的羞红,整个人将头低的很低,几乎看不见任何表情。尔朱兆见状,缓缓地抱起蒲娟朝着卧房而去... 自从在尔朱兆处得知,要诛杀元彧。尔朱嫣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拦住慕容绍宗,否则元彧一死,届时尔朱兆的名声肯定会一片狼藉,最终留下不能容人,刻薄残暴的骂名。 “驾,驾,驾”尔朱嫣抽动的着马匹快速的奔着梁州而去。 转眼间已到冬月二十二日,距离梁帝赐婚的时间仅有一天。这日,豫南侯向北魏军帐内递出了一封信件,信件标明于明日,梁军将在百子桥与北魏军队一战。 自前几日与溯游一别后,元彧的整个状况都不是很好,昨夜夜间,他又咯血了,为了不让元鹏担心,他一直强忍着到天明。清晨,梁军的信件已经送达北魏大营,看完信后,元彧同意一战,地点便定在了百子关外。 “顺公公,为何我们今日就要启程,婚礼不是在明日吗?”清晨,丫鬟便来告知溯游要启程了,豫南侯府派管家传来消息,说魏军约豫南侯百子关前一战,届时百子关必定不能过婚轿,只能绕行到五子关才能入梁州城。 “王妃,侯爷说明日百子关前有战役,我们只能今天绕行”说着,小顺子公公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这年头真是的,年年战乱,这婚期都能被延误了,我还听说这次的主帅是曾经在我们大梁做客的王爷元彧,白瞎了他那副好皮囊了,长得这般清秀,可惜是个没良心的主儿” 溯游听到这里,便不想在听,便对着顺公公说道:“顺公公,我们还是走吧!可别误了吉时” 溯游说完,小顺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打算出发,他催促着队伍快速的准备启程。路上大致说了很多话,几乎都是说元彧不好的,溯游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便转身不理。 于第二日黄昏,车马终于到了五子关,距离梁州豫南侯府不过半日路程,但因为是婚嫁,溯游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随行的丫头三更起来收拾好行囊后就开始对她打扮,等到鸡鸣时分,轿子已经踏出五子关些许了。 梁大同三年,公元531年冬月二十三日,豫南侯如愿以偿的迎娶原户部尚书沈约之女溯游,梁州城内当天红绸漫天,花瓣十里,从梁州城的东面直至豫南侯府,花童一路漫洒花瓣,城中百姓欢呼不已。婚庆的乐队鼓声更是响彻云霄,将原本一直隐形不定的天气都吹得抖了几抖。如此场面壮大的婚礼,在梁州城内,这还是第一次。加上还是皇帝亲自赐婚,这样的排面又有几人能有这般殊荣,这日梁州城中的所有女子甭提有多么羡慕这位豫南王妃了。 “王妃,过了这条街道,马上就要到豫南侯府了”顺公公进城后,别提有多么喜悦了,这种被万人围观的场面,这种殊荣这还是第一次。 溯游听见外面百姓的欢呼声,明明今天是梁军与魏军百子关交战,可丝毫未听见百姓传来任何的前方战报。想到这里,溯游不免有些怀疑,他问道前来接亲的管家“阿哒可知,今日侯爷与魏军交战,午时可能回来” 管家看了看周围,刻意押着声音说道:“这一点,王妃可就放心好了,侯爷此刻正在府中,王妃切莫担心” 听到管家这般说,溯游提着嗓子的心,瞬间慌乱起来:“什么侯爷在侯府,那么战场上的人是谁”一时间她的脑海里顿时混乱起来,一想到元彧有危险,她整个人顿时慌了。 “王妃,你这是要做什么,还没到侯府,您不能下轿啊!王妃”顺公公和关键见溯游要强行下轿,便立马想要阻拦他,溯游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说道:“豫南侯在哪里,我要见他” “王妃,您这大喜的日子,你这”管家一脸的为难 溯游见管家有所拖缓,于是更加坚定了语气的说道:“萧眴在哪,我要见他” “王妃这边请把”关键无奈只能带着溯游一路快步的跑回豫南侯府。 第五十一章 孤雪层峦葬君魂(下)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游儿,你怎么赤着脚就来了,一定是那些吓人礼照不周,回头,我定责罚”豫南侯站在门口等着送亲的轿子过来,左等右等,结果看到溯游于管家两人赤脚跑了过来,看到这里,萧眴一脸不愉快的望着老管家说道:“文叔,你说说这是为何” 他一脸殷勤的双手去扶着溯游的胳膊,溯游见状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是喜服,应该是豫南王萧眴不错了。见溯游与老管家这般,萧眴其实心中也能猜出些许,他将腔调特意掉转至管家处。 老管家见状,连忙的下跪对着豫南侯赔礼道:“侯爷,是王妃她...” 溯游见状,下意识的推开萧眴的手说道:“民女溯游,拜见豫南侯” 溯游此举顿时让豫南侯萧眴大惊失措起来,府外的宾客纷纷伸出手来指指点点,什么新娘怎么不坐轿不吉利,以及溯游不懂世故的谩骂之语。萧眴知道溯游此举为何,但现在木已成舟,覆水更是难收。此刻他要维护的不仅仅是他的面子,还有豫南侯府的颜面。“游儿,你我已是夫妻,何故行如此大礼”萧眴见状,便想扶着溯游站起来。 溯游左右看了一眼便顺着萧眴的搀扶起来,“侯爷”溯游望了眼他 “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萧眴没有做一刻多想,便拉着溯游朝着府内走去... 进入府中,众人看到豫南侯萧眴的脸色瞬间不好起来,整个人的面色一片铁青。原本府中红帐延绵,喜气连天但现在丝毫看不见半点喜悦之气。见众人纷纷退下后,溯游再次朝着萧眴跪下。 “游儿,你”萧眴还想再去扶起她,但这次溯游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侯爷,溯游乃罪臣之女,承蒙侯爷不弃娶之为妃,原本应当尽心尽力侍奉侯爷,但今生,恐无法还愿,为望来世结草携环,以报侯爷恩典。” “游儿,你这”萧眴整个人都茫然无措了 紧接着,溯游跪的笔直,一副慷慨赴死般的说着“罪女溯游恳请侯爷,休妻”溯游行稽首礼,直直的跪在地上。见萧眴不语,溯游将额头紧紧地磕在地上... “恳请侯爷休妻” “恳请侯爷休妻” 见溯游这般折磨于自己,萧眴整个人如晴天霹雳一般,他早就在宫人口中听过溯游与元彧之间的是是非非,可是却不曾想溯游待元彧竟这般不顾名节。 “游儿,你起来吧!”萧眴见溯游这般,心中更是不忍。他缓缓地扶起溯游说道:“游儿,你或许不记得曾经你有恩与我”说着,萧眴拍了拍溯游的肩膀缓声说道:“梁天监九年七月,你记不记得在液庭旁边的假山缸里,你救出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就是我,后来你因为私出液庭被掌事嬷嬷责难,这个被你救了的小男孩他曾经告诉过你,终将有一天,会带你逃出液庭,去看一眼外面的天地” 溯游满目泪渍的望着豫南侯萧眴:“所以,那个孩子是你” 萧眴缓缓地抓起溯游的手,然后缓缓地将她的衣袖推到胳膊出,将自己的脉搏也露出来。 “游儿,你看,我们两个在这里有着同样的痕迹,这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所以,我肯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说着,萧眴顺着抓住溯游的手将她牢牢抱住。 “侯爷,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溯游见状,使出全身力气都无法挣开萧眴紧抓住她的双手。 豫南侯萧眴发了疯般紧紧地将她抱得死紧,溯游几经挣脱最终还是无法挣开“游儿,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幕足足等了二十年” “你放开我,放开”几经波折,溯游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萧眴推开。见萧眴直直的逼迫于她,溯游当机立断从发髻上拔下一枚簪子说道:“你别过来,你胆敢向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决不食言”溯游直直的将发展抵在自己的咽喉处,一脸认真的说道着。 豫南王见状,然后将双手放在溯游面前,缓缓地放下,极力安抚的说道:“好好好,我不过来,你也不要做傻事” 溯游知道,豫南侯统领南境数十余年,以她这点微弱的武功,着实不能逼着她就范,只能步步后退,好在院落四处无人,这才让她有了和豫南侯谈判的语气。不然等出了这个院子,随便一个侍从从她身后袭击,届时她肯定无法离开这里一步。 “游儿,你放下簪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萧眴一步步向她紧逼,溯游的防御心理十分严重,她知道无论如何决不能与豫南王靠的太紧。 “你站哪里别动,我且问你,阿彧深陷百子关,是不是你所图谋,大婚当日,你既然已经约了魏军一决胜负,为何你还能出现在婚礼现场,阿彧是不是在你手里”溯游一手握簪抵着自己的咽喉处,一手指着萧眴。从她喜轿进入梁州城的那一刻起,丝毫看不见百姓眼中有对战事的恐慌。而且在人群中,她依稀听见,魏军战败,将领被伏。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慌不择路的从轿子中跑出来求证萧眴此事是否真实。 “游儿,你把簪子放下,临淮王没死,他这会还在百子关外,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萧眴见状,一步步朝着溯游逼近,本想着趁其不备夺下其手中的簪子,当溯游听到元彧无恙后,心中的郁结似乎并没有减少些许。见溯游抵在咽喉处的发簪已经戳破了肌肤鲜血直流,萧眴知道,像溯游这般性格要强的女孩子,只能好声细语的劝说,不能威逼,他无奈的说道:“你要的休书,我给你,我给你好吗?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听见萧眴答应给她休书,溯游整个人瞬间清醒起来。萧眴冲着府内喊道:“管家,管家,拿笔墨来”片刻中后,萧眴写好休书,递给溯游。“游儿,休书给你,你把簪子放下” 溯游接过休书后,缓缓地松下抵在喉咙上的发簪,满是愧疚的对着萧眴跪下,她缓慢的说道:“侯爷大恩,溯游今生定当感激涕零,请受溯游一拜”说罢,溯游种种的对着萧眴跪下叩首。紧接着,她快速的转身,打算从内院跑出去。 “游儿”见溯游打算离开,萧眴忽然喊住了她:“你真的愿意为了他放弃豫南王妃的位置,你可知你此去,便是与整个豫南侯府为敌,豫南侯府此后不会再是你的臂膀” 溯游缓缓回头,对着萧眴说道:“溯游不怕,侯爷会遇到一位真心爱慕侯爷的女子,但此人绝不是溯游”溯游说完便奔着院外跑去。 “这新娘怎么不盖盖头就跑出来了” “是啊!” “是啊!” “快看,豫南侯出来了” 宾客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溯游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从豫南王府跑出,骑着马策马扬鞭直奔着百子关而去,隔了几分钟,豫南王走到宾客中间,垂青着脸说道:“今日小侯大婚,感谢各位亲朋父老赏面前来祝贺,然则婚期有误,现已取消,不好意思叨扰各位了,随后本侯会亲自到府中赔罪”说罢,萧眴瞥了眼管家说道:“文叔,送客” “诺”管家接过话后,便很是客气的送宾客离开。 见溯游急匆匆的跑出去后,萧眴也铁青着脸色跟着离开。 “侯爷,去哪里”侍从问道 “百子关” 原本乌青的天气,一片潇肃。接连几天这般灰蒙蒙的吊着,说要下雪,但始终无法落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慢慢悠悠的飘出几片雪花来,然后缓缓落下,给整个灰蒙蒙天色添出一丝生态来。 “驾,驾,驾”整个空旷的街道瞬间冷肃起来,溯游骑着马快速的奔着百子关而去。一路上除了听见那匹的滴答声,还有就是抽动马匹的声音。“公子,你撑着,撑着阿游过来” “驾,驾,驾” 百子关外 自清晨起,元彧率兵与梁军于百子关外一决胜负,可谁知,除了元彧带来的那两千人马,其余的士卒一夕之间全部卧床不起,腹泻淋漓。除了元彧及原南境将领窦泰其余将领全部如同中毒一般卧床难起。 无奈,元彧只能带着这两千士兵与梁军一决高下。晌午时分,已经传来元彧一行被逼近百子关邻邑五子关附近。想来现在定是凶多吉少... “杀啊” “杀...” “元鹏,现在什么情况”元彧一边抵抗着梁军,一边找到元鹏慰问现状。 元鹏满身鲜血的凑到元彧身边,事态缓急的望着周边,然后急切的说道:“公子,窦泰将军山林被围,与我们这边无异,恐怕想要突围出去十分困难,除非援兵能来,否则,我们这里屈屈百人实在难以突出重围” “一定要坚守到最后,为窦泰将军换取一线生机,届时五子关定能收之麾下” 半柱香后,元彧一行只剩下十人不到,接连的魏卒缓缓倒地,鲜血将整个百子关染得一片殷红... “驾” “驾” “驾” 溯游驾着马匹正一步步的赶到,元彧这边已经接近全军覆灭,穿着银袍手握长剑的元彧此刻身上全是一片的鲜红,盔甲上沾着的不是他的鲜血便是魏军,梁军的。 “杀了他”百子关上,站着的守城将领伸手一挥,一群梁军围成一个大圆圈将元彧团团围住,就在这时,溯游骑着马匹,一袭红妆快速的奔着梁军而来。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梁军将领站在城楼上,满是疑惑的望着策马而来的溯游,甚是不解。 就在此时,一个小兵快速的跑上城楼传话“将军,豫南侯有命不能伤了夫人,魏军主帅元彧当斩不饶” 守城将领一听,当即对着城楼之下喊道:“立即诛杀元彧,不得有误” 听到守城将军这般言论,城下的士兵正要挥刀而向,溯游俯身一把抓过地上的刀柄,快速的骑着马朝着人群中的梁军砍去。梁军见溯游一袭嫁衣冲到战场,正要一长矛将她挑下马来,见溯游有危险,城上的府兵立马喊道:“此乃豫南侯夫人,不可伤到夫人” 听完城墙上将领这般喧喊,正要挥刀而向梁军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溯游见状快速的冲进人群,一把抓起元彧将他拽上马来。“游儿,你怎么来了”元彧紧抱着溯游问道 “你受伤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溯游骑着马,大概瞥了眼元彧的伤势,一路快速的驾马而走,地上的梁军见到这般,也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豫南侯萧眴走上城墙:“侯爷”一众将领冲着豫南侯行礼问安。 “侯爷,我们尽力了,夫人她...” 萧眴见状,并未说半句,伸手说道:“弓来”说着,旁边的将领快速的递给萧眴一把弓箭,只见萧眴对准元彧快速的拉弓搭箭。只听见“碰”的一声,箭矢已然离弓。萧眴对着旁边的将领说道:“一个时辰后,沿着血迹,将夫人带回来,切记,不可伤到夫人” “诺”士卒报十回应。 溯游骑马一路狂奔,见一路无人追逐,便稍缓节奏的说着:“公子,我们安全了”她回头望了眼元彧,马匹刚走了几步,元彧便无力的从马上坠落。 “公子,公子”溯游快速的下马,一把将元彧抱起,在他后肩,溯游忽然觉得一片湿润,她缓缓地将后从元彧后背伸出,只见的鲜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她的手指。 溯游朝着他的背部望去,只见上面 插着一支入骨很深的箭矢,难怪他这一路都不说话,肯定难受坏了,不告诉她,肯定是害怕她担心,可现在看来,溯游何止是担心,简直伤心欲绝。 “你中箭了,为什么强忍着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你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夫”溯游瞬间茫然无措起来,她急的眼泪直流,她想抱起元彧,可是挣扎了些许,都没有力气将他抱起来。 “游儿,别去了,我知道,我大限已至,这样也好,让我静静的看看你,此生无憾了”元彧的鼻息很轻,轻的像是跌落在尘埃当中一样。 元彧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去抚摸溯游的脸颊,他无力的说道:“游儿穿嫁衣的样子可真美,可惜,我看不到你儿孙满堂那一幕了”说完,元彧哽咽的吐出一口鲜血吗,然后用尽全力的说道:“游儿你回去,豫南王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从今天起,你就忘了我吧!忘了那个让你一直伤心难过的骗,骗子”说完,元彧缓缓的闭眼,原本耷拉在溯游脸上的手指也瞬间滑落下来。 “阿彧,阿彧你醒醒,你醒醒啊!”溯游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元彧的名字,可惜他再也听不见了。片大的鹅毛瞬间从天空中滑落,一片一片,不到瞬间就沾湿了她的发髻。在冰冷的雪地里,她几乎已经失去所有的知觉,溯游知道,元彧已经离开她了,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彧,我来陪你了”说道着,溯游拿起扎入元彧的箭矢,朝着自己的腹部而去。 第五十二章 南柯一梦同连枝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一柱香后,追击元彧的一名侍从来报守城将魏军情况,豫南候问道旁边的侍从“元彧可死” 侍从拱手面相豫南候萧眴回答道“启禀豫南候,侯爷神箭,一箭直直射在那元彧的后肩上,我等顺着血迹追击而去,魏军主帅已死,只是夫人她……”说道溯游时,侍从不免结巴起来。 见小兵这般难以言语,萧眴瞬间着急起来,他迅速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小兵问道:“夫人怎么了” “夫人她,不肯跟我们回来,她抱着元彧的尸体,不允许我们任何人靠近”侍从说道这里,慌乱的撇了眼萧眴的脸色,只见的此刻豫南候萧眴脸上,一片铁青。 “无碍,夫人在哪儿,你且随我去,本候定能让夫人回来”萧眴抚平语气问道,本想着射杀元彧,只要元彧一死,溯游在此世上再无旁亲,届时自然肯回来,只要人在,用不了几年,他就会让溯游彻底的忘记元彧。萧眴自知,戎马半生,对于人心几何,他还是知道的,可是唯独一点难算“唯情不老”。 “这”小兵不免看了看萧眴。 “还不快前方带路”萧眴已经准备完毕,侍从只好紧追着他离开。 寒风中,溯游抱着失去知觉的元彧哭成了泪人。萧眴走到溯游跟前,说道:“夫人,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肯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们就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溯游静静的抱着元彧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将重伤元彧的箭矢插进自已体内。等到萧眴赶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抚摸着元彧早已冰凉的肌肤缓缓的说道:“是你做的对吗?” “夫人,我”萧眴还想解释什么,溯游全然制止住了。 “他是魏军,你为梁将,战场上厮杀,刀剑无眼这些我都绝无怨言,你既已答应于我,为何杀他” “夫人,既然你已知晓,魏梁之战,只博胜负生死,他是魏军主帅,放他回去,无非放虎归山,为大梁之祸,况且,他还纠缠与你,于公于私,我绝不会让他这样的人存活于世上” 萧眴缓缓的向前靠近,本想着带回溯游,可此时溯游满脸煞白,竟毫无生态之机。 “罢了,这世上再无元文若,定然也不会有一个沈溯游”溯游缓缓的抚摸着元彧的脸庞说道“公子,黄泉路上,你绝不会赶到孤单,游儿来陪你了”就这样,她趴在元彧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了眼。 萧眴本想让溯游自愿跟随其离开,却不成想,溯游早在元彧离开后便做好了离去的准备“游儿,游儿”望着溯游逐渐冰凉的肌肤,萧眴瞬间茫然无错起来。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五子关外,漫天飞雪,很快淹没掉地上的脚印,元彧,溯游静静的躺在那里,鲜红的鲜血拓印的地上一片殷红。逐渐的,二人被雪地淹没。豫南候抱起溯游的遗体,整个人瞬间仿佛老者一般,再也没有了生机。寒风吹动着溯游的鬓上的步摇沙沙作响,然而这一次,豫南候的愿望破灭了,再也无法清醒。 士兵见溯游被豫南候抱起,便问道“侯爷,元彧的遗体如何处理” “就地掩埋了吧,此后再无临淮王,有的只是魏军将领”萧眴抱着溯游的遗体朝着梁洲城内走去。 两日后,萧眴向梁帝上书溯游病逝一事,很快,消息便传到溯洄口中。大婚前,溯游还好好的,丝毫没有看到病重之态,还告诉溯洄要好好的生活,可是转眼间,便天人永隔。这一点,溯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你说,姐姐她,死了”得知溯游离世这一噩耗后,溯洄一个慌乱无措昏了过去。 “郡主,郡主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奴婢们”内侍丫鬟们纷纷跑过去摇晃溯洄,等到醒来后,她便快马加鞭的赶到梁洲。 “我姐姐她身体强壮,又精通医术,怎么会突染恶疾不治而亡,简直荒谬”她知道,溯游不想待在梁洲,只是不曾想,前几日匆匆一别,今生竟然再无相见之日。 “郡主,奴才劝您还是不要追查王妃娘娘的死讯了”侍从说到这里,仿佛有所隐瞒的想要制止溯洄在追查溯游死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我姐姐她生前究竟见了何人,去了何地。她绝非久病不治而亡,不要用外面的那一套来诓骗本郡主,我一字都不会相信” “郡主,豫南王妃确实是在大婚当日不幸身亡,但绝不是受到任何人逼迫,是她自己不想活的”侍从见溯洄仍旧不依不饶,只好将溯游生前的行踪告诉了溯洄。 “你是说,攻打大梁的魏军主帅是临淮王元彧”听到这里,溯洄仿佛明白了什么,难怪溯游可以放弃一切不顾,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元彧。溯游死状奇特绝非重病不治而亡,而是大婚当日,红衣送君归,从此沉梦乡。 侍从见状,便劝谏的对着溯洄说道:“郡主,小人知道您与豫南王妃姐妹情深,但是此事还是不要追究了,豫南王这样,也是为了保留豫南王妃的颜面,你要知道,王候宗室的脸面不能丢弃” “可是,我知道姐姐她不愿意,她不想背负这豫南王府的名义,她到死都是自由的。可有打听到北魏临淮王遗体在何处”溯洄望了眼侍从。侍从缓缓说道:“在五子关外” 听到这里,溯洄再也按耐不住,她知道,这一次,她无法袖手旁观。原本嫁与豫南候,对溯游来说或许是一个归宿,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压死她生命当中最后的一根稻草。既然她但死都是自由的,那么她肯定是希望能和元彧一起,而不是两别无见。 “备马,我要去梁洲见姐姐最后一面”溯游看向侍从,一脸坚定的说着,其实此刻,她心中已有答案,便是完成溯游遗愿,既然她活着的时候和元彧爱的凄苦,那么在死后,最少能够让他们永远的在一起。 “诺”侍从拱手回应。 比起溯洄这般反应溯游元彧是否能得以善终,尔朱嫣更为担心。可最终还是来迟一步,等到她和慕容绍宗等人会和时,就知道侯莫陈崇向尔朱兆所献的除去元彧的计策已然实施。 “谁让你们这般做的”说着,尔朱嫣一把揪起慕容绍宗和侯莫陈崇问道“临淮王孝贤美名流传甚远,且不说先帝在位时多次嘉奖,就连南梁皇帝对此都津津乐道不已,上将军是不喜欢文人雅士,,可是你们作为将军谋士理应劝谏主公犯错,怎能知错不改反而纵容,今日,阿兆能够因为不喜读书人大开杀戒,明日,就能因为失去人心而殒命” “少主,我们也是”慕容绍宗和侯莫陈崇见到尔朱嫣这般怒气冲天,自然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但现在,木已成舟。元彧已死,对于尔朱兆而言,眼中钉已除。对于大魏而言,失地已收,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对外界而言,临淮王英勇殉国,更是博一个美名。 “你们也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这般是为了大魏好,还是为了你们心中的那一己私欲”说罢,尔朱嫣推开了他们。然后她缓缓的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还望二位死后,能以大局为重。”尔朱嫣心中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侯莫陈崇顺着尔朱兆的意思替尔朱兆办事罢了,只不过如此这般,为了一己之私,公然除去一王公贵族。将公家之器以泄私愤,此情此景,难免不让人心寒。 不知为何,今年的冬月,风雪是过不去了一般,总是隔三差五的就飘飘嚷嚷几下,本来就沉闷的天气,因为这总是不见晴了的天气闹得心中不快。 尔朱嫣走出营帐后,对着士卒说道,“临淮王的尸体在何处,带我去瞧瞧” “这”士卒有些难以启齿起来,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元彧究竟被安葬在哪里,自从慕容绍宗与侯莫陈崇下令,不得支援元彧时,对于他的生死,早就不作重视。尔朱嫣见状,一脸愤恨的说:“临淮王怎么说也是一代贤王,现在陨落,就算他与上将军有愁怨,可是,他毕竟是我大魏子弟,你们这般,着实让人心寒不已 “看着我做甚,找啊!”尔朱嫣一脸愤恨的说道。 “诺”士兵立马拱手回复道,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窦泰见状,小心翼翼的走到尔朱嫣身边,见他知晓元彧死伤后,这般的焦急暴躁,便立马走上前去,左右张望了几眼对着尔朱嫣说道:“少主,我知道临淮王被安葬在哪里” “你知道”尔朱嫣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然后立即说道:“快带我去” “诺”窦泰报十回复道 一路上,尔朱嫣一直紧跟窦泰身后,说实话,她很好奇,魏军将领一直不喜爱读书人,可不知为何,这个将领居然对元彧有所不同,这一点着实引得尔朱嫣好奇,她试探性的问道:“我大魏向来文武对立,彼此相互瞧不上眼,皆视对方为水火。你怎么知道临淮王被安葬在这里” 窦泰知道尔朱嫣存有疑虑,便缓缓说道:“临淮王与其他闲散王爷不一样,他有胸怀,重大义,这一点我窦泰佩服,若不是他,此次我魏军定难以如此不费周折的收复失地,只是可惜了他和溯游姑娘” 第五十三章 清清浅浅复轻轻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半月后,元嵩从南梁回到京兆王府,(现更名为南阳王府)并向元宝炬禀报“皇叔的事情如何了”元宝炬撇了眼元嵩,虽然在元彧的事情上着实有些对不起他,到对于大魏皇室而言,元彧也只是做了他身为魏室宗亲应当做的。可惜,天意弄人,最终一切都没有像原本想象般发展。 “启禀公子,临淮王薨了,不过公子也不用担心,南梁的溯洄郡主为了了却临淮王与其姐姐溯游的情谊,已经请求豫南候让出溯游姑娘的遗体与临淮王合葬,如此一来,临淮王在天之灵,有溯游姑娘陪伴外侧,也能得以慰籍了” 元宝炬望着窗外,缓缓的说道:“我大魏此次浩劫,皇叔原本可置身事外,但最终还是愿意回来为我大魏刚领教条,说实话,终是我大魏辜负于他啊!”说完,元宝炬撇了撇元嵩说道:“皇叔之事已了,元嵩,你帮我请乐平郡公进来吧,如此拖着也并非长久之计” 元嵩迟缓看了过去然后说道:“公子,请乐平郡公过来。盛平夫人那边,应当如何交代” “二嫂那里,我自会同她解释,不过此事你须秘密执行,切不可让他人知晓,我们现在羽翼未锋,不宜诸生事端,二嫂应能理解”元宝炬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元嵩下去了。 说道这盛平夫人,她是元宝炬哥哥元宝晖夫人,可惜河阴之变时,他的丈夫和儿子一同被尔朱荣扔进了河阴滚滚的江河之中,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原本,盛平夫人最应该恨得不是尔朱荣他们而是胡太后,若不是胡太后为巩固皇位强行抢了她的儿子元钊,说不定元宝晖便不会跟随队伍去河阴,这样他们也不会死。说起来,她恨尔朱氏,狠极了那些让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们。自从元宝晖去世后,她便一直生活在南阳王府中,这些年来,元宝炬对她很照顾,很多事情上都极为尊重她的意见。可是这一次,元宝炬知道尔朱氏内乱,加上尔朱世隆最近的动向,他本想避其锋芒,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傍晚,元宝炬依照旧例去给盛平夫人问安,席间,盛平夫人还有意介绍其娘家表妹与元宝炬为妻。 “阿炬啊!公公婆婆去世的早,这些年你兄长们也没顾得上督促让你成家立业,你现在这门心思全扑在外面,现在虽说朝局动荡,可大丈夫在世,成家立业必不可少,你现在也没一个心怡的姑娘,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我娘家有一表妹,刚过了及笄之年,人也长的水灵,改天叫过来你且瞧瞧,若能瞧得顺眼我这个做嫂嫂的就为你把这门婚事定下” 听见嫂嫂这般说,元宝炬不免有些打马虎眼起来:“嫂嫂啊!你看汉高祖刘邦,年近四十才成亲,我这还为时尚早了些,更何况,我还不着急”说到这里,元宝炬不免有些仓皇无力起来。 见他言语之间,略有害羞之意,盛平夫人问道:“你还没见过我家表妹就忙着拒绝,莫不是阿炬心中已有心怡之人,改日带进府中让嫂嫂我瞧瞧,若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嫂嫂这就为你做主帮你将她取了,这样我家小鱼儿在家中也能有个玩伴不成”说道此处,盛平夫人摸了摸自己家女儿的脸颊,微笑的说道。 “是啊是啊,小鱼儿也想要小叔叔早日娶一个婶娘回来,这样就有小宝宝陪小鱼儿玩耍了”盛平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后脑勺,望着女儿不懂世事的眼睛,她的眼底竟有一丝伤魂起来。 于是,她哽咽的说道:“你哥哥去世的早,要不是有小鱼儿陪伴我,这么些年,我可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是好。那天杀的尔朱,若不是他们,我的钊儿,丈夫他们都会活的好好的,可现在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将来的日子,应当如何是好啊!” 很快,盛平夫人便梨花带雨的哭泣起来,说实话,元宝炬什么都好,可唯独一点,他着实不大能哄人。这么些年,他母亲去世的早,他同兄弟姐妹一同在宗正寺中生活,妹妹的性格比较坚韧倔犟,从小就不爱哭泣,这一点,也着实让他们兄弟几个宽慰不少。都说女人哭泣起来是没停没止的,所以,每次遇到女人家哭泣。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嫂嫂,你且不要哭泣,我有一眼,不知当讲不当讲”元宝炬用眼睛撇了眼小鱼儿,示意她去宽慰她母亲。小鱼儿素来懂事,元宝炬一个眼色过去,她就知道应当做什么。见小鱼儿将她母亲哄的不哭闹时,元宝炬这才把他要宴请尔朱世隆的事情说了出来。 盛平夫人抹了抹眼泪说道“你看我又失态了”说完,她望着元宝炬说道“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什么事你决定就好了,没有必要还来问我” 元宝炬一脸认真的对盛平夫人行辑礼说道:“嫂嫂,我想宴请乐平郡公尔朱世隆来府一叙,还望嫂嫂见谅” 听到这里,盛平夫人一脸的愤怒,她指责的看向元宝炬说道:“乐平郡公,他不是尔朱荣的弟弟尔朱世隆吗?阿炬,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就是他怂恿尔朱荣给害死的,你明知他与我家有世仇,为何还要宴请他” 河阴之事,一直以来是这个家里最不能提的,尔朱这个姓氏几乎是这个府里的禁忌,这一点,还是元宝炬自己定下的。可是现在,并非他要提起旧事,着实是情况所迫。 “嫂嫂说的,元宝炬都明白,可是现在,皇权羸弱,将权独行,嫂嫂也知道皇爷爷元晔被尔朱兆追封为帝的消息吧!现在,元晔与尔朱兆不和,尔朱世隆见尔朱兆拥立元晔为帝,更是挑衅,其人曾四处宣扬元晔系出旁支,不宜为帝。现在坊间更是流言四起。前几日,本王不在王府时,元嵩曾经禀报尔朱世隆多次上门,恐怕与此事不假”说吧,元宝炬撇了眼盛平夫人再次说道:“现在看似太平,实则波涛云涌” 盛平夫人看向元宝炬,一脸焦急的问道:“莫不是这尔朱世隆想要推举出来找个噱头脱离尔朱兆,想要自立门户” 元宝炬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焦态:“他曾多次上府寻找于我,门卫皆告知我云游看病去了,但这样的方式只能推却一时,始终还是要找个方法打消这个念头才对”元宝炬说到这里,一脸征求的望着盛平夫人。 眼见话已经说道这份田地了,盛平夫人虽说愤恨尔朱一族,但也绝非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她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也无法拒绝。于是,她看向元宝炬,约法三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我不拦着你,嫂嫂虽仇恨尔朱一姓,但也绝非是不讲道理之人,这么多年了,也多亏你不嫌我们孤儿寡母麻烦,还一直照顾着我们。这些,嫂嫂都心领了,你也不用照顾我们的感受,不论你做什么,只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嫂嫂都支持你” 说罢,盛平夫人抹了抹眼泪,一时也想不起应当说什么了,见这种状况,她三岁的女儿,顺势拉了拉她的裙带,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娘亲,鱼儿要抱抱,要抱抱” “你呀!竟会跟着添乱”盛平夫人缓缓的抱起女儿小鱼儿,然后看向元宝炬说道:“阿炬,你怎么想的,就去做什么吧!我先回娘家住几天,虽然在府上见尔朱世隆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我真的无法踏出我心中的这一步,我就先带小鱼儿回去住几天,过些时日,我们再回来” 元宝炬静静的待在原地,对着盛平夫人说道:“多谢嫂嫂理解,嫂嫂放心,等过些时日,元宝炬一定迎接嫂嫂回来” “嗯”盛平夫人对着他说了句,便抱着女儿回到自己的卧房。 “娘亲,娘亲”小鱼儿嗲嗲的问道。 “怎么了”盛平夫人看了眼她。 “娘亲你不开心吗?”小鱼儿又问 “娘亲没有不开心啊!”盛平夫人答 “可娘亲你哭了,哭了就是不开心”盛平夫人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她女儿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仿佛十万个为什么一般,总是会问道一些她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于是,盛平夫人说道着:“我们鱼儿还小。等将来长大了就明白了,大人的世界,没有什么是开心与不开心的。人生皆苦,娘亲只愿我们小鱼儿能够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的” 小鱼儿见状,摇了摇头,用她比较软糯的小手扶着盛平夫人的脸颊说道“娘亲骗人,前几日小叔叔给鱼儿买冰糖葫芦了,冰糖葫芦就是甜的,而且可甜了” “哦!是吗?我们鱼儿喜欢吃冰糖葫芦吗?”盛平夫人说 “喜欢,鱼儿可喜欢了”小鱼儿答 “那好,我们这次去外公家,娘亲也给小鱼儿买冰糖葫芦吃好吗?” “好”小鱼儿开心的回答着。 元宝炬站在原地,听着小鱼儿同盛平夫人所说的这些话,心中不免感叹万分。夜间,元宝炬在书房没看书。整个晚上都在回顾盛平夫人所说的话,其实他明白,讨厌尔朱氏,恨极了尔朱氏,这一点他的宗旨上从来就没有变更过,只不过现在,大势所趋,他也不的不仰起脸色笑着面对每一位尔朱氏“公子,办妥了” “知道了,下去吧”元宝炬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元嵩,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冰糖葫芦的” 说到冰糖葫芦,一下子就将元嵩给整懵了,他一脸疑惑的望着元宝炬说道:“公子想吃冰糖葫芦了吗?” 一想到现在已经入夜了,集市早就散了,别说买冰糖葫芦的,就算是酒肆也都打烊了,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且下去吧!” “诺”元嵩拱手离开。 元嵩离开后,元宝炬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了,他一挥衣袖整个人腾空一跃快速的从窗户处奔到屋檐之处。只见他左右跳晃几下,便在一家人户下直直推门而去。在这俩人的灶台边上,元宝炬看见摆放整齐的大盆小盆,里面盛着金黄的糖浆,元宝炬伸手将餐具摆放整齐,然后开始起锅,将此物烧烫。 片刻中后,一个精巧的兔子便被他勾勒出来。只见他用竹棍这么轻轻一提,兔子便粘粘在一起。见糖糕做好后,他便快速的将这户人家的厨房恢复原状,在此地砧板上丢了两块碎银子便离开了。 只见的他再次轻身一跃,跳过几户人家的屋檐,挑着其中一处人家屋檐坐下,这里是观赏月亮最佳的一处地方,以前他也经常坐在这里看月亮,唯独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像这般如同孩童一样。今夜美景具在,又逢是十五,月亮格外圆润。“可惜啊,此处没有美酒,若有美酒,便可畅快淋漓的大醉一番” “想要美酒吗?刚好我带了”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竟然有一个身影快速的一跃而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很强他的,元宝炬自己也不记得了。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去,这张脸格外的眼熟,竟然是尔朱嫣。 “怎么是你,你跟踪我”元宝炬一脸没有好气的说道。原本今晚他的心情本就复杂,今天他的嫂嫂又提了旧事,一想到尔朱嫣是尔朱荣的女儿,杀兄之仇便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你还用得着我跟踪,是你自己一晚上偷偷摸摸的,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发现,看来你今天着实不快” 第五十四章 玉兔为引月皎明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嫣瞥了一眼元宝炬,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缓缓地挥动着扇子,望着躺在屋檐上躺着随意的元宝炬,有些不齿的说道:“你还用得着我跟踪,是你自己一晚上偷偷摸摸的,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发现,看来你今天着实不快” “你究竟何时来的”元宝炬撇了眼尔朱嫣,竟然从未发现尔朱嫣偷偷跟着自己那么久。他素来谨慎,做事从不会留下把柄任人宰割,可是这一次竟然被尔朱嫣一路尾随而不自知。对于尔朱嫣的功力,他之前可是试探过的,不可能瞬间提升的如此之快。 可能是从小漂泊不安的生长环境,带给元宝炬极强的戒备感。看到尔朱嫣的那一刻,令他瞬间炸毛,这种感觉像极了两只猫打架之前的架势。尔朱嫣心中也着实一惊,杀红了眼的元宝炬与其他时刻的元宝炬全然不同,竟有一中她害怕的感觉。 很快的,元宝炬便转换语气看向她说道:“你不是带酒了,拿过来啊!”说完,他懒懒散散的躺在屋檐上,一只手拱着支撑着后背所有的重量。 “给你”尔朱嫣解下腰间的酒袋递给他。递完酒后,尔朱嫣依旧站在原地站的笔直。 元宝炬拍了拍屋檐上的瓦片说道:“坐过来陪我说会话”尔朱嫣见状,并没有直接坐过去,在屋檐上站了许久,然后看向他说道:“你适才为何盗窃,你可知想你刚才这般行为,为侠义之人所不耻” 元宝炬看了眼她,趁他不备一把拉她快速的坐在屋檐上。“唉!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元宝炬瞥了眼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他静静的望着月亮,尔朱嫣看了眼他,见他不做声,然后便伸出胳膊撞了撞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是不耻吗?”元宝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糖人,然后将比糖人递给尔朱嫣说道“拿着” “我不食嗟来之物”说罢,尔朱嫣撇了眼他。元宝炬见尔朱嫣这般,竟然一时无言以对,他语塞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措辞,只见他一脸气愤的说着:“我给钱了,再说了,我不可能大半夜为了一个糖人就跑过去专门行鸡鸣狗盗之事” 见元宝炬说的这般慷慨激昂,尔朱嫣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兔子糖人,瞬间无语起来:“你还说你不是去,那我手中现在拿着的是什么” “那是我自己做的”元宝炬撇了眼她,然后缓缓说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她生前最爱吃那户人家的糖人” 尔朱嫣听完后,静静的望着元宝炬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以前耶耶那总是对她十分严格,这也不许她做,那也不许她做,什么大家闺秀应该会的琴、棋、书、画、舞、乐、茶这些她通通都没学会,偏偏爱上舞刀弄枪的。这一点倒是与她的父亲尔朱荣极为相似,尔朱荣在世时就常说,嫣儿若是男子,他必定倾尽毕生所能,倾囊相授。将来必定可以护卫一方,可惜最终成了女娇娘迟早是要嫁人的。 尔朱嫣想到这里,心中不免难受起来,以前尔朱荣在世时,她总是闯祸,不论每次她惹下什么祸事,尔朱荣都能替她抗下来,然而现在,再也没有一个粗壮臂膀为她遮风挡雨。想到这里,尔朱嫣的鼻头竟然有些许的酸楚,她知道不能在这边下去,不然她肯定会哭出来的,到时候被人看了去,将多么没有面子。 想到这里,她快速的抢过元宝炬手中的酒馕,咕噜噜的一饮而尽。“哎!你好歹给我也留一点啊”元宝炬看了看,快速的从她手上抢来酒馕,只见里面全部空空一滴酒也没有了。 见酒一下子被尔朱嫣喝完了,元宝炬没有心情的耷拉着,只见的尔朱嫣不停移晃着位置,与元宝炬背靠背的坐着,显然此刻她已经有些许的醉意,见元宝炬不说话,她便晃动着脑袋说道:“你为何不开心啊,是因为你母亲吗?”说完,还不等元宝炬说话,尔朱嫣便絮絮叨叨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开心,我原本有一个十分疼爱我的父亲,可是我的母亲对我十分的严苛,在他们眼中,我就是那种脱离世俗伦理的不孝子,可是我的父亲他真的很疼爱我,以前,阿兆也十分宠爱我,什么都听我的,可是现在,我父亲去世了,阿兆也变了,我母亲更是在我父亲犯了件大错之后,便一心向佛,再也不理世事。以前我犯错的时候,母亲总是厉色的想要处罚我,可是现在,她连同我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了”说着,尔朱嫣像一个蚯蚓一样爬过来爬过去的。她的额头在元宝炬背上蹭啊蹭的,元宝炬也没有多说什么。 “啊唔”尔朱嫣闭上眼睛,然后将元宝炬做的小兔子塞到嘴里咀嚼着,时不时的还发出声音。 元宝炬缓缓的抚摸着尔朱嫣的鬓角,心中不自觉的便以露出杀意,他缓缓拿走被尔朱嫣咀嚼过的兔子糖,然后诡谲一笑。 “为什么明明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恨你不起。我知道我哥哥是你父亲一族所害,可你必须活着,我一定会亲自让你尝到那种亲人一个个在眼前倒下去的感觉,让你也感受一番我当时的无奈,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没有人会帮助你” 不知不觉间,尔朱嫣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眼中满是自己的元宝炬,她的眼眸中,不自觉的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他坚挺的鼻翼,黝黑的眸子,明如皓月般的肤色。不知从何时,她脑海中便有这个人男人了。 “高大哥,你怎么这般看着我,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尔朱嫣害羞的摸了摸脸颊,然后冲着他说道:“你知道吗?我此去南境,听说了这么一个悲切的故事。你一定想不到,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说罢,尔朱嫣支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看向元宝炬说道:“人家都说,流水会慢慢变得稀疏,蓝天慢慢变得越来越长,人生的道路茫茫。凭借高处向远方望去,这看的久了,目光便会消失,大雁来的时候,总归勾起人无限的思念。高大哥,有一天嫣儿离开了,你会不会也想念嫣儿” “早知道你喝醉了,是这个德行,刚才说什么也应该将你拦住的。倒可惜了你这互诉衷肠,人却不在,着实辜负了这番良辰好景”元宝炬一脸嫌弃的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半盏茶的功夫,元嵩已经飞奔而来。 “公子”元嵩双手报十的说道 元宝炬看了眼他,淡淡的说道“今天可比预想的时间要早” 元嵩低着头,一板一眼的说着:“今日是王妃忌日,公子每年做完糖人便会来着佛光寺上赏上半盏茶的月光,这么多年了,无一例外”说道此处,元嵩不由的将目光凝聚在尔朱嫣身上,然后缓缓的说道:“公子,这诸葛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宝炬撇了眼她说道:“是我大意了,只顾得上今日是母妃忌日,完全忘了警戒,竟然被他给跟踪了” 元宝炬说到这里,其余多余的话语,他也不想多说,便对着元嵩说道:“你找一处客栈,先带她下去休息吧!我带着他,着实不大方便。明日,约见尔朱世隆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元嵩背着尔朱嫣,一路缓缓的跟在元宝炬身后,这一路上,元宝炬的愁容不由的增加。现在这种形式,尔朱世隆想要反叛尔朱兆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此番他已经明目张胆的想要靠着立帝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距离他反叛尔朱兆的时间,看来越发的屈指可数。 “启禀公子,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会在府中约见尔朱世隆。一切都已就绪,只是一点,这诸葛公子,公子打算如何处理”元嵩背着尔朱嫣。此刻尔朱嫣已经睡得甘甜,丝毫听不见他们究竟讲了什么,加上适才他在尔朱嫣的酒水里也加了些许不为人知东西,足以令她昏迷但第二日中午,若无他的解药,那么尔朱嫣着实难以醒来。 “你放心,她只是中了我下的蛊,并不大碍。这尔朱嫣我们迟早用的上。尔朱世隆这般的酒囊饭袋,本王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尔朱嫣,一直以来深的尔朱兆疼爱,有她这个妹妹在手,我就不想行尔朱兆敢胡来。”说罢。元宝炬撇了眼尔朱嫣,伸手摸了摸尔朱嫣的发丝心中顿时又生一计。“我听说尔朱兆准备娶妻室了,可有打探到此人是谁” 元嵩缓缓的跟着元宝炬走着,见元宝炬忽然这般提问。说实话,这个人是谁,他也不知道,大概听说是身旁的一个丫鬟。这年头,丫鬟作为侧室,最多封个姨娘,这尔朱兆倒好。直接让一个丫鬟做了正室,想来这个丫鬟对于尔朱兆而言绝非寻常之人。 元嵩缓缓说道:“属下不知,不过但是听说,这诸葛公子与那丫头但是熟识” 元宝炬挥了挥扇子,一副云淡风轻的说道:“看来这位无敌大将军也并非没有软肋之人,果然,难怪古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罢,元宝炬挥了挥扇子说道:“届时你差遣府中管家送一份薄礼过去” 眼见着,已经走到自家宅前,元宝炬撇了眼元嵩,然后说道:“你且带这丫头下去,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用管她,我们此行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切记,等我们与尔朱世隆见面完毕后,在让这丫头醒来” “诺”元嵩领命般的回答道。 第五十五章 此情难寄在云羞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世隆走后,元宝炬快速的从卧榻之处起来,他大汗淋漓的说道:“把这些炉火撤了出去”说完,侍从一阵忙乱,整个王府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片刻功夫不到,元宝炬快速的换上一身轻巧些的衣服,系好腰带后,他望着元嵩说道“那丫头醒来了吗?” 元嵩冷冷的回复道:“回公子,还未醒” “我们去瞧瞧她”说着,元宝炬快速的跨出房门,元嵩紧紧的跟在其后... “公子,就是这里”走到客栈后,元宝炬快速的上了楼“穆青,穆青”元宝炬拍了拍尔朱嫣的脸颊,此刻她仍旧睡的憨甜。元宝炬见状,便拧头看了眼元嵩说道:“元嵩,去那碗醒酒汤来” 元嵩瞥了眼尔朱嫣,一脸不耐烦的说了句“诺”,只见他将手抱在剑上,一副不太情愿的走掉。 “穆青”元宝炬拍了拍尔朱嫣,见她仍旧没有反应,便缓缓地在腰间掏出一个小白瓶来,他不慌不慢的解开瓶口的绳子,将小白瓶放在尔朱嫣鼻息下面缓缓地晃动几下,尔朱嫣仿佛受到刺激般呃有所反应,见状,元宝炬快速的收下小白瓶放进自己的腰间,见尔朱嫣缓缓醒来,元宝炬将其放在床上。 “我怎么在这里”醒酒后,尔朱嫣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元宝炬,只见的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到这里,尔朱嫣下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左右凝望了一番,只见他的衣服还完好如初,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元宝炬见状,回头看了看她说道:“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夜”说罢,他没好气的坐在客栈里的卧房内。 尔朱嫣看了看他,昨晚上具体怎么样,她记不清了,大概稀里糊涂的给元宝炬说了很多话,大抵,比他们认识以来的都多。尔朱嫣见元宝炬坐在这里,想来也不知昨晚究竟给元宝炬说了什么,她全忘了。一想到这里,尔朱嫣不禁怀疑自己的酒量是不是真的就倒退了,只是区区两口,她便意识全无,如此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才是。 “你这般看着我干甚”被元宝炬这般望着,尔朱嫣不禁有些觉得奇怪,说实话这个在她面前自称为金豆子的这个男人,说实话,嘴中全无半点真话。可说这个男人真的有什么不对时,尔朱嫣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的感觉,这样卑躬屈膝,阴晴不定,说他是洒脱不羁也不是,说他纨绔更也不是,一时间,尔朱嫣在脑海中搜罗了很多词语,皆没有一个能与元宝炬搭配上的。 元宝炬缓缓地走到尔朱嫣身边,端起一碗药然后将碗直接递给了他“你且把药喝了,喝了我就告诉你” 尔朱嫣见状,一脸怀疑的望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加东西” “就算里面有东西,你放心,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够我搜刮的,况且,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长得能看一点,其余的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特长的” 被元宝炬这么一说,尔朱嫣整个人瞬间火冒三丈起来,可是,就算反驳,其实也根本没有任何能反驳的根据,说实话,这一次,她真的有些山穷水尽了。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手中的这把折扇和她父亲的玉佩,自从元彧的事情后,她和尔朱兆吵得这一架,到现在也没有结束。 以前无论尔朱嫣做什么,尔朱兆都会第一时间找到她,但是现在,她已经跑出来一个月了,还是不见任何尔朱兆派出的人马过来寻找于她。 想到这里,尔朱嫣不由的有些失落,她觉得这次她真的有些任性了,虽然在元彧的事情上,她一直觉得她没有过错,但是也不该因此和侯莫陈崇以及慕容绍宗等人结下仇怨,现在,尔朱兆着实为难吧! “你在想什么”元宝炬看了看尔朱嫣,见她不说话,大抵是因为适才他的言论过重,这才有了这样的反应。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父亲了,以前无论我怎么闹,他都会包容我,还有阿兆,我都跑出来一个月了,他也不见来寻我”说道这里,尔朱嫣不由得有些失落起来。 听到这里,元宝炬不由的想起昨夜在楼顶上,尔朱嫣所说的那一切。 “其实我也不开心,我原本有一个十分疼爱我的父亲,可是我的母亲对我十分的严苛,在他们眼中,我就是那种脱离世俗伦理的不孝子,可是我的父亲他真的很疼爱我,以前,阿兆也十分宠爱我,什么都听我的,可是现在,我父亲去世了,阿兆也变了,我母亲更是在我父亲犯了件大错之后,便一心向佛,再也不理世事。以前我犯错的时候,母亲总是厉色的想要处罚我,可是现在,她连同我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元宝炬瞬间一惊。。。 “为什么会这样”望着尔朱嫣空洞的眼睛,一时间,元宝炬心中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失落,也不是沮丧,就仿佛一瞬间被人遗忘了一般。“看起来,她也不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不行,我不能心慈手软,她的父亲害死了二哥,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尔朱氏的人好过”元宝炬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愿意让瞬间的不理智打破这么久以来,他在心中为自己筑的高墙。 说实话,他从不喜欢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掌控,自从他父母离世,几经波折到现在,见惯了大多的悲欢离合。有时候甚至说出去的话,以及实际上做的事,大多都是步步为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尔朱嫣时,这种恻隐之心便会隐隐而生。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接近尔朱嫣,也只有接近了尔朱嫣,他后续的一切计谋都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下去。 “是不是又想起你那位高大哥了”元宝炬见状,撇了眼尔朱嫣。 原本尔朱嫣心事重重,一听到元宝炬说这一句,瞬间被呛到“噗”的一声,将刚喝进去的汤药全吐出来了。 也不知元宝炬是故意这般说的,还是有意为之,但着实将尔朱嫣吓了一大跳。元宝炬见状,站在一旁递给尔朱嫣一块帕子,被呛得连连咳嗽的尔朱嫣,想也没想的接过帕子,檫了檫嘴,然后望着元宝炬,一脸不知所措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元宝炬将目光撇向一旁,见尔朱嫣不说话,便接连几次试探性的看了看尔朱嫣,然后故作镇定。 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元宝炬忽然这样一说,但着实让尔朱嫣心中一惊,瞬间,尔朱嫣不知如何处理了。准确的说,尔朱嫣是分不清感激和爱的。至于对于高欢,她也不知道那样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如果是,按理说她应该有反应的,可是她的反应有很清淡,若说没有,可那种莫名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任何的缘由。 “你怎么不说话了”元宝炬撇了撇她,只见的这刻的尔朱嫣格外的安静。 一想到这里,元宝炬瞬间竟有些许后悔,刚才着实不应该这般说的,只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自然是没有依据的。 “你,还好吧”元宝炬又撇了眼她 原本元宝炬还想着过去安慰一下尔朱嫣,可谁知道,尔朱嫣一个健步起身,活活的将他摁在墙上,她那把骨扇仅差一点点就能戳破元宝炬的喉咙,她冷冷的说道:“在废话,我把你舌头拔了” “误会,误会”元宝炬见状,连忙将双手举起来,尔朱嫣的胳膊直直的夹在他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扇子。 “还聒噪吗?”尔朱嫣问道 元宝炬知道,尔朱嫣这副模样无非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又不能不让尔朱嫣就这般与他耗着,说罢,元宝炬瞧瞧的对着尔朱嫣耳边说道:“你要是再这般斤斤计较,我可真的觉得你是位女子了”说完,元宝炬撇了撇眼睛,示意尔朱嫣松手。 “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离情抑郁,金缕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堂。连翘首,惊过半夏,凉透薄荷裳。 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黄。” “啊!”尔朱嫣不解的望向元宝炬,不知他为何会在口中说出这句话来。元宝炬望着她,然后说道:“爱情哪有那么多完美的结局,只不过大家都喜欢在虚幻的想象中,忆苦思甜罢了。”说完,元宝炬摇了摇头,对着尔朱嫣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昨日你说临淮王与南梁女子的爱情故事,你觉得他们的爱情很凄美,和世俗的无奈,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说实话,成长和被迫成长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看怎么去看待罢了”尔朱嫣回答他,确实此次南梁之行她着实成长不少。“突然间觉得城市的繁华,莫过于心里有个去处。如果没有去处的话,感觉,在繁花似锦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名字”尔朱嫣看向元宝炬说道:“你说在溯游和元彧他们心中,会不会也有一个住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元宝炬看向尔朱嫣,一脸肯定的说道:“一定会的” 第五十六章 忽感春醉断黄粱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元宝炬有些无奈的望着她,整个人现在除了语塞,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向尔朱嫣这般毫无目的的乱撞,只得连声叹气:“你连你要找的药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将如何寻找” “这”尔朱嫣较为迷惑的望着他 “唉”元宝炬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口气,便说道:“跟我来吧!” 尔朱嫣一路很安静,连忙紧紧地跟在元宝炬身后,只见的元宝炬朝着山涧望了几眼便说道:“这边”果然,跟着元宝炬走了一段路后,真的找到了百部的根支。 很快,元宝炬三下五除二的便挖出一个百部的根须出来,尔朱嫣有些吃惊的看着元宝炬手中的药物,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就是百部吗?” “不相信啊!你可以尝尝,百部性甘、苦,微温。归肺经。” “有什么区别吗?”尔朱嫣看着元宝炬说道。 见尔朱嫣不通药性,元宝炬便温婉细语的说道:“直立百部呈纺锤形,上端较细长,皱缩弯曲,表面黄白色或淡棕黄色,有不规则深纵沟,间或有横皱纹。质脆,易折断,断面平坦,角质样,淡黄棕色或黄白色,皮部较宽,中柱扁缩。气微,味甘、苦。” 这些药材对于尔朱嫣这种不通药性的人来讲,有对牛弹琴的功效,但对于熟知药物的元宝炬来说,分辨这些药材,如同探囊取物般简单。他说了一大堆百部的形状质地,但这些尔朱嫣都不懂。 “没事”元宝炬尴尬一笑,他左右环视一圈,然后说道:“既然你已经找到百部,接下来打算如何” “嗯”尔朱嫣低头想了些许,此行她来这里,一是想知道尔朱兆病情如何,而是替耶耶那寻找可以医治肺痨之物,大夫说寻常百部可解咳嗽,但是都不及这苏北一代,既然这苏北百部已经找到,那就先回关中。想到这里,尔朱嫣对着元宝炬缓缓说道。“你知道何处的柳树最佳吗?” 元宝炬看了眼尔朱嫣,忽然间脑海中闪现一个地方,那便是长安。一想到尔朱嫣要去长安,那么极有可能是去寻找位于关中的尔朱天光,这尔朱天光曾在朝堂之上见过他,如果贸然前去关中,很容易被尔朱天光识破,可是不随行尔朱嫣而去,这一路想要再找机会接近尔朱嫣就难了,毕竟高欢已然行动,如果他此次在落下,时局可能真的对元氏不利。 元宝炬听到这里,故作不知的问道:“我常听闻,江南的柳树最是怡人,可眼下,绝不是去江南的好时机,那么,诸葛公子打算去何处赏柳” 尔朱嫣听完,没有直接理会他,而是一个转身快速上马,她缓缓的看向元宝炬说道:“你且跟我一同随行,届时不就得知” “好,那我就随你一同看看,这天下究竟有何处的柳树,值得我踏马而来”说罢,元宝炬也跟着快速骑马而追。 随着马匹的不断驶进,元宝炬便问道:“诸葛兄,我看此道是往关中方向吧!” “你去过关中吗?”尔朱嫣看向元宝炬,说实话,起先见元宝炬时,总觉得他身上痞气太重,而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市井气息,经过这几次的见面与了解,她对于元宝炬印象在一步步的改变。 见尔朱嫣这般提问,元宝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望着前方一片绿油油的麦地说道:“现在是粟米成熟的季节,以前我跟随师傅采药时,去过那里,不过想来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不知道现在的霸柳河边,有没有一些青年才俊相互依恋不舍折柳留别” 尔朱嫣看了一眼元宝炬,然后说道:“想来今年的柳树定是长的极为的茂盛,听闻家中兄长传信,今年的关中格外的热闹,可惜,元夕之夜我没能陪同家母一同游历灞上。不过听闻今年灞上花灯极为艳丽。想来待年春,定是一番好景像”尔朱嫣一路上给元宝炬讲述着关中的风景,其实说白了,关中风景无论多么怡人,可她还是心系洛阳的牡丹。 元宝炬见状,一脸调侃的说道:“看诸葛兄如此迫切回家,恐怕不是为了观赏这长安城内的垂柳,倒是为那家姑娘而奔走吧!” 见元宝炬这般调侃于她,尔朱嫣一脸尴尬的笑到:“穆青向来才疏学浅,更不懂风韵之事,于姑娘们而言,着实为一块朽木罢了,但是金兄你,幽默风趣的很。到时候,定能受这长安女子喜欢” 说实话,尔朱嫣她本人,甚至都不知道哪一种性格才是真实的元宝炬,更不知道,为什么她最是反感元宝炬这样的人,但却又开始对他有了依赖的感觉。说讨厌也不是,说喜欢也沾不上边,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仿佛没有声息一点点的占据着尔朱嫣心中的一片空地。 “那,你上次所说的高大哥如何,他也如同我这般得姑娘喜欢吗?”元宝炬忽然问道。 “这”尔朱嫣一时语塞,说实话,她着实不知像高欢那样义正言辞的人,平时一板一眼的,几乎都没有怎么笑过的人,究竟会喜欢什么姑娘。 见尔朱嫣不语,元宝炬便想着办法的转移话题,他看了眼尔朱嫣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撇了句“这很难回答吗?那你说所得那也高大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大哥他,他是一个很有侠义心肠的人,他武功高强,而且还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势和胸怀,他心怀大志,渴望得到一份属于他自己的功绩,他这个人对待朋友热情大方,而且还毫不吝啬”不知道为什么,提到高欢时,尔朱嫣总能想起来很多赞美他的词语,甚至可以络绎不绝起来。 元宝炬见状,假装不知道的问着尔朱嫣“你说的高大哥,真的有那般厉害” “那是当然了,高大哥不仅功夫厉害,而且他还书画了得”说着,尔朱嫣又接着一堆的络绎不绝的给元宝炬讲述起来高欢英雄往事。 第五十七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元嵩看了看元宝炬,又看了看尔朱嫣驰骋而去的背影,瞬间明白“想必公子今日,是故意带诸葛公子过来的吧!” “这诸葛穆青聪明伶俐,确实是个可教之才,尔朱荣有女如此,定是无憾。可惜了,她一个女儿身,在这大争之世,女子就算再有才华,也终将随水飘零,东晋有才女谢道韫如是,今日尔朱嫣也是如此”想到这里,元宝炬不免有些许的惋惜,不过正是因为尔朱嫣是一个女儿身,对于他也未尝不是一种帮助。 “看来,公子是很喜欢这个穆青了”头一回见元宝炬这般认真的夸赞某个人,对于元嵩来说,叹为观止也不为过。 元宝炬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给了元嵩一个住嘴的表情,然后口嫌体直的说了句:“多嘴” “公子,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元嵩一本正经的问道着元宝炬 “还能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吧!若天不亡我元氏,届时我定能守卫一方,三世之内定能一统天下。若天亡我元氏,就算我机关算尽,也换不得片刻安生,天下百姓着实不能在如此了,你且看看,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杂草丛生,我大魏的人口一年又一年的在减少。且不说将来能否与南梁一战,但就现在而言,这内耗已经持续了数十年,我大魏着实内耗不起了” 想到这里,元宝炬不由得心疼不已。这么多年来,他辗转各地,见惯了许多的颠沛流离,王权与将权的争斗着实不能在像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了。 “公子仁心,是社稷之福,更是百姓之福,若将来能有幸得见,不知在又是何夕何年”说道这里,元嵩不免伤怀起来,他自幼便是孤儿,是彭城王专门为元子攸选的影士,一般想他这样的人只能活在主人公的影子下面,随时随地都将会为主人失去生命。 但元宝炬不同,元宝炬真心实意的对待与他,教他读书写字,他们之间虽有主仆之分,但是更有兄弟之情。在他心中已经认准要为元宝炬效命之时,他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唯愿这一日能快速到来,届时本王希望子之能助我早日安定北魏” “属下定将竭尽所能,助公子您,得偿所愿”元嵩一脸认真的望着元宝炬。 从汾阳城出来后,尔朱嫣很快便追上了李虎,眼见李虎等人瞬间就能将高欢抓获,此刻,尔朱嫣快速策马冲了进来。 “李虎大哥,你们这是为何”尔朱嫣远远地盯着已经身受重伤的高欢,见李虎有是这般的穷追不舍,且刀刀毙命,想来定不是寻常争斗所致。 “少主快走,尔朱世隆想要谋反,他适才已经杀了长海王,就是为了防止我向上将军告密,这才对我暗下杀手”高欢见状,快速的将尔朱嫣拉到身后,他的肩膀上鲜血直淌,早已沾湿了衣襟。站在高欢身后,望着他此刻鲜血直淌,还想着她的安慰,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的心中,便很是难受不已。 只见高欢将手中的弯刀一横,直直的盯着李虎等人。显然此刻双方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李虎他们像是领了死命令一般,非要了高欢的性命不成。早在尔朱荣在世时,关中一族,尤其是以贺拔岳为首的陇西人士,就曾向尔朱荣谏言诛杀高欢和侯景,这二人有不臣之心。尔朱荣爱才,这边一直没有当心,现在高欢又假意讨好尔朱兆,又学着刘邦项羽结拜了兄弟。 想到这里,明眼之事都知道,尔朱兆有项羽之勇,却和项羽一样无长久之谋。昔日的楚汉之争,想必在不久之后,便会隔空上演。 “少主,此事与你无关你且退下,乐平郡公要的只是高欢一人的人头,少主还是不要掺和进来,这样我等不好像郡公复命”李虎见状,想要将尔朱嫣叫到他身边去,免得被高欢抓住作为威胁的筹码。 听到李虎这样诉说,尔朱嫣一脸疑惑的望着李虎说道:“李虎大哥,你不是在大哥手下做事,怎么会效忠我叔父了呐” “少主,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少主移步,不要被小人所扰”李虎与高欢两个人都将尔朱嫣团团围住,说实话此刻尔朱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相信谁。 这李虎世居陇西,更是其中的贵族人士,早些年跟随尔朱荣征讨四方,在尔朱荣去世后,便跟着尔朱天光一直世居关中,怎么一瞬间又成了尔朱世隆的亲信。别的宗族尔朱嫣不好说,唯独在尔朱世隆这里,尔朱嫣是最见不得这个叔叔的,一点男儿家的骨气都没有,这点且不说,格外的贪财怕死,这样的人,也就他父亲把他当做宝。 仔细想来,此次南梁到现在,她离开不过数月有余,洛阳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原本身为长广王的元晔,一瞬间被尔朱兆立为皇帝后废弃,身为广陵王的元恭现在又成了皇帝,想来还真的是十分的蹊跷。 不过有一点,尔朱嫣着实不明白,尔朱兆既然已经答应将敏儿嫁给元晔为何又匆匆的将元晔废弃,就算不替元晔着想,也应当替已经身怀六甲的女儿着想。怎么会匆匆忙忙的又将元晔废弃成为长海王。 按理说,依照尔朱兆的性格,只要第一次让他顺完气,第二回绝对不会在旧事重提,可现在,不仅旧事重提了,还这般的让元晔死于非命,这一点就很是让人捉摸不透。“高大哥,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离开阿兆,还有,押送长海王的人为什么是你” 到现在为止,尔朱嫣已经无法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格局和方向已经不是她所期待的那般。每个人都在追名逐利,以前那个十分宠爱她的哥哥,现在能够为了一己之私抛弃女儿的荣辱与不共。她的叔父,虽说之前只是胆小怕事,卑躬屈膝,但现在着实时刻都吐露出让她讨厌的气息。 说道这里,尔朱嫣已经迷茫了:“杀死长海王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究竟是阿兆的命令,还是叔父的意思。按理说叔父既然已经拥立了元恭,元晔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敏儿现在还怀着身孕,你叫她今后如何是好。” “少主,此事,真的与上将军无关,我只是听从上将军的命令押送元晔,谁知道李虎将军会直接冲进去将长海王杀掉” 高欢一手将尔朱嫣护在身后,时不时的回眸看她,他知道尔朱嫣是一个及其聪明的人,绝对不能让尔朱嫣发现其中的猫腻,更不能疑心到他的头上。虽说这元晔不是他所杀,但尔朱兆长女确实也惨死在其中,他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他致死。这一点高欢无法逃脱,不过好在,尔朱世隆着实没有让他失望,手起刀落,很快的就替他铺平了道路。 第五十八章 浅浅情深人不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元宝炬瞥了眼他,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不是这般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元嵩知道元宝炬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这个人,悍勇有之,无谋恨之。对于元宝炬的命令向来是从不违抗半分,只知道奉命而行,但是现在,他越发的难以琢磨了。 元嵩将茶杯握在手上,隔了很久,才缓声说道“公子,属下觉得公子您变了” “哦!你且说说看”元宝炬风轻云淡的瞥了眼他然后缓缓地端起茶杯饮茶。 元嵩看了眼他,见元宝炬一脸的惬然,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觉得公子以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倒是遇到这诸葛穆青后,属下觉得公子的行径愈发的难以琢磨” 听完元嵩的话,元宝炬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缓缓地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然后轻轻的抿了口茶水,见元嵩还是不解,这才指点于他“子之啊!怪不得阿哒一直说你迂腐,在为人处世上,你真的应当向阿哒学习学习” “属下不懂,还望公子明示”元嵩一脸认真的望着元宝炬,然后双手抱拳,一脸真诚的望着他。 “有些事情,说的多了,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元宝炬对着元嵩的茶盏加入茶汁,见他嘴角略微抽动,然后邪魅一笑。 尔朱嫣一身雨渍的走上阁楼,元宝炬见她一脸的怒态,明显的十分不快,便抬头说道“你回来了” “诸葛公子” 元嵩见状快速的起身对着尔朱嫣行礼,尔朱嫣点头示意后,便一屁股坐在元宝炬对面。见她这般的不快,大概元宝炬已经猜出些许,只是还不能明确。 “诸葛公子方才乘兴而至,这会怎么败兴而归。”元宝炬换上新的茶盏,放置在尔朱嫣跟前,然后在其汤碗中呈上茶汤。 尔朱嫣无精打采的用手捻起茶碗,另一只手支着脑袋,随后晃动了几下手中的茶碗说道:“你说这人心若是能像这盏茶一般透亮就好了” “茶汤虽涩,其味甘甜,人心虽明,但也曲折蜿蜒,看来诸葛公子这遭并不如意” 说罢,元宝炬见尔朱嫣这般,再好的茶汤在她嘴里也吃不出味道,无疑对牛饮水。见尔朱嫣这般低迷,元宝炬无奈的叹了声气,然后快速的从尔朱嫣手中夺下茶盏。 “给我,你抢我茶汤作甚” “你这般情景,再好的汤汁在你嘴里也尝不出味道”说着,元宝炬示意的看向元嵩,然后说道:“元嵩,拿酒来” “诺”元嵩领命而去 尔朱嫣见状,放下支着脑袋的手臂,一脸吃惊的望着元宝炬“今日怎会这般舍得” 元宝炬摇摇头道:“并非我舍得,只是你这般胡乱糟蹋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好茶,金某见了,心中着实难受” 片刻后,元嵩带着两瓶酒入内... “公子,酒来了”说着元嵩缓缓地将酒放在桌子上 “退下吧”元宝炬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尔朱嫣见状,略带怀疑的看了眼元宝炬,不知为何,忽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男的诡辩多疑的很,竟然在他的眼中看不出些许的异样来。说实话,这个人与她刚认识时那般聒噪多语完全成为两个性格,有时候尔朱嫣甚至怀疑,元宝炬身体内是不是还住着另一个人,两副截然不同。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安静的极为吓人。“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你想说与我听吗?”元宝炬反问道 尔朱嫣并未考虑的回答道:“不想”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又何必强人所难”说罢,元宝炬将其中的一瓶酒递给她,尔朱嫣看了眼元宝炬递来的酒瓶,快速接过。 尔朱嫣喃喃自语的说着“我觉得,高大哥他好像变了,仿佛成为另一个人一般” “为何这么说”元宝炬问 “以前的高大哥从来不会掺和军事争斗,朝廷,军营,不论这二者之一,他绝不会参与,可是现在,高大哥仿佛很在乎手中的权位。今日之事,若在之前,他决然不会与我解释什么,但今日,他的种种行为着实让我不快” 尔朱嫣说完,淡淡的抿了口愁酒,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现在这般形式,绝非她早年所见。刚才她去尔朱世隆的府邸,就高欢这件事,她特意去当说客。 显然尔朱世隆并不愿意卖她的帐,并以耶耶那说事,让尔朱嫣不要去管男人之间的争斗。倒不是尔朱嫣不懂得世故,自从尔朱荣去世后,对于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发生了转变。尔朱嫣又岂会不知,只是她知道,尔朱荣说的对,尔朱家族不能内乱,虽然从心底里她还是偏袒尔朱兆一些,这些月来,她一直奔走在叔伯兄弟之间为尔朱兆做说客,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除了利益的划分,并无亲情可言。 “你才见了他几面,就能如此笃定。且不说这你们萍水相逢的缘分,就拿深宫来说,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到头来都不清楚彼此,更何况只是一个顺路救了你一命的男人。”元宝炬说完,看了眼尔朱嫣,见他并未说话,显然他说的都对,故而尔朱嫣没有任何可反驳的。 见尔朱嫣一直沉默不语,元宝炬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酒瓶拿走。然后一脸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看来,你今日不宜饮酒,还是喝茶吧” 元宝炬刚拿着酒杯走了两步,尔朱嫣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元宝炬驻足在此,并未回头看她,显然已经知道此刻她有多么的狼狈,既然知道又何必让她不堪。片刻后,尔朱嫣还是沉迷不语,元宝炬吞了下口水说道:“或许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压抑着,你又何必伤心,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得罪家族长辈,你觉得值得吗?” 随后,尔朱嫣缓缓的出声说道:“我不知道,高大哥背后是阿兆,李虎身后是叔父,他们二人,无论其中那一个,我帮了他们二者之一,都会得罪另一个人。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大哥死在我面前” “那你们究竟说了什么”元宝炬缓缓地转身望着尔朱嫣。 两炷香前...郊外田野 “嫣儿,你真的不愿意在相信高大哥一次吗?”高欢望着尔朱嫣一脸清冷的表情,瞬间觉得再无希望。虽然尔朱嫣救了他,可是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尔朱嫣再也不会相信他。 其实对于高欢而言,尔朱嫣对他信与不信,并无关紧要。他怂恿尔朱世隆杀元晔,立元恭。无非就是想要破坏尔朱兆和尔朱世隆的关系,这一点本来可以当做寻常的争宠而论,本来一切天衣无缝。蠢笨如尔朱世隆,尔朱兆他们或许能瞒得过去,但绝对难以瞒过身为局外人的尔朱嫣。 这一点,高欢怎会不知。尔朱兆虽骁勇彪悍,但对于尔朱嫣这个妹妹而言,绝对算的上宠爱之极。现在也绝非能和尔朱兆决裂的时候,尔朱嫣对于尔朱兆的意义非凡,不论是骗还是诈,决不能让尔朱嫣在尔朱兆面前胡说。 “高大哥以前绝不会做这种宵小之事,尔朱嫣也想相信高大哥,但是,你觉得,你现在说出这般话,我还能相信吗?”尔朱嫣一脸失望的瞥了眼他。然后缓缓的说道:“我仔细想过,阿兆就算不喜元晔,但敏儿现在身怀有孕,他也不会对其痛下杀手,可为什么,元晔皇帝当得好好地,就换成了元恭”说着,尔朱嫣一步步走到高欢身边,高欢被她锋锐的眸子逼得,连连后退。 “所以,你这是怀疑我”高欢望着尔朱嫣,一时间竟然无语反驳。 “我也不想怀疑高大哥,但是种种迹象皆指向于你,你让我如何不起疑” “我”高欢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停住了,从尔朱嫣的反应中,明显可以看出她已经不相信于他,所以,多说无用。 “阿娟一直陪在阿兆身边,敏儿虽不是阿娟亲生,但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阿娟是断然不会牺牲敏儿幸福的。所以能让阿兆对元晔痛下杀手贬谪的也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我说对了吗?高大哥”尔朱嫣失望的看着高欢,眼睑的泪渍不由得闪烁。 高欢想要伸手抚摸她,但都被尔朱嫣给推开了:“今日之事,全当感谢那日救命之恩,既然现在救命之恩已还,高大哥,好自为之吧”高欢望着尔朱嫣,一时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 说罢,尔朱嫣离开... “所以,你们说开了”元宝炬听完,脸上竟然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喜悦,这一点,或许元宝炬本人都未发现。 “我知道,你适才跟踪我而去,虽然你距离的很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尔朱嫣看了眼元宝炬,元宝炬瞬间不语。为了缓解尴尬,元宝炬快速的给尔朱嫣的茶盏上换上新茶。 “所以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元宝炬试探的问着尔朱嫣 尔朱嫣见状,快速抓住他给她倒茶汤的手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五十九章 春草王孙去不归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马车轮轴的滚动声在竹林外逐渐变小,勒住缰绳后,小厮快速的在车上跳下,将马凳放置完整后,小厮扶着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快速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此人便是洛阳令-寇祖仁。 “事情既然办妥了,那就退下吧” “诺” 寇祖仁对着黑衣刺客说道,元宝炬见状挥了挥手,其余的刺客瞬间消失,元嵩也跟随着离开。 寇祖仁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元徽,缓缓地将手向衣袖处掏去,随后掏出一包银两丢给元宝炬,他面带悦色的笑着“此事倒也办的干净” 寇祖仁站在原处,冲着元徽的尸身处瞥了眼,然后挺直了腰身的站在原地,他先是心平气和的弹了弹衣袖,冲着带头的黑衣人说道:“都处理稳妥了吗?” “回大人,逆贼元徽已就地正法。这尸身,如何处置”元宝炬蒙着面纱,一副卑躬屈膝的冲着寇祖仁说道着。 “此人生前,可有胡言乱语什么”寇祖仁在随行小厮的搀扶下走到元徽身边,他似乎不大相信元徽真的已死,显然元徽藏匿在他府邸的事情已经被尔朱兆知道。现在整个街上都是通缉元徽的告示,赏金厚达不说,更是凭借着这颗项上人头,换来功名利禄。想到这里,寇祖仁脸上贪婪之色愈发的显露无疑。 他冲着元徽的尸体踩了踩说道:“好你个元徽,活着的时候,你所带来的五十匹好马,百金正好解了本令的燃眉之急。你死了,还为本令提供了升官发财之所,本令竟未发现,你与本令竟然这般的有缘吗,无论人间还是地狱,这份恩情,本令绝不会忘记。若你想要锁魂讨冤,便找他人去” 相传这寇祖仁早些年是靠经商发迹家业,可惜,北国连年旱灾加剧,饿死、病死不在少数。这寇祖仁漂泊半生,人到中年仍是碌碌无为,因交不起苛捐杂税又犯了些许刑罚,好在遇到元徽相助,后来他便投到城阳王元徽门下,元徽施以援手将小小的洛阳县丞赠予他,后来凭借着搭上官府这层关系,他散尽家财最终在洛阳才立主拳脚。 再后来,元子攸登基为帝,身为庄帝皇叔的城阳王元徽逐渐备受皇帝宠爱,一人得道,这寇祖仁便从这小小的洛阳县丞一跃到了洛阳令的位置,可谓是跟着升天。果真,成也元徽,这败也元徽。庄帝伏诛尔朱荣虽然成功,但是尔朱家族根深蒂固,庄帝虽除饿狼,但终究难敌凶犬。庄帝一死,这些跟着元氏有关的宗亲,在尔朱兆眼中,又何止会安静渡过。 这元徽从皇宫出逃时,随身带着黄金百斤,马五十匹,加之在林道不救天子,反而行盗贼之事,早就为天下群雄所不齿。虽然元徽将这掠夺来的珠宝暂放于寇祖仁家中,可错就错在这寇祖仁并非梁上君子,而是真真实实的假小人。 这寇祖仁打着对元徽感恩戴德好生养之的心意是假,图谋他随行携带的财物倒是真。自洛阳离开后,元徽的名声早就声名狼藉,加上拒不救主这件事,这天下能收容元徽之处本就渺茫。原本元徽还以为感念着他对寇祖仁的恩情,寇祖仁会救济他渡过险境,谁知道这寇祖仁表面上虽然答应收留了元徽,但私下里却对家人说: “天助我再登仕途,自庄帝被废后,尔朱兆重用部署,我等官职荒废,现如今我虽未洛阳令,实则早已没了实权。这城阳王假仁假义早就为天下诸侯所不齿,听说尔朱兆正在悬赏捉拿,抓到他的人封千户侯,今天我们富贵的日子到了!:” 小妾听闻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对着寇祖仁一阵狂夸。就在寇祖仁以为抓住元徽就能换取更大的官爵时,府内管家听闻此消息,便立即向寇祖仁进言:“老爷此事切莫操之过急”说到这里,管家顿时停住语气对着房间内的诸人看了一眼。 寇祖仁何等的老狐狸,见管家这般,自然知晓其意思,说完,他对着府内的侍从看了看,然后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你也下去吧!”侍从退下后,小妾还懒洋洋的趴在寇祖仁身上,寇祖仁见状,立马变了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小妾见没意思便也退下... 见侍从都退下了,管家一脸阴险的走到寇祖仁身边说道:“老爷,这城阳王在我府中此事知之者甚少,适才这话,老爷定要谨言慎行,切不能让城阳王听了去,若走漏风声着实不大好办。况且,这尔朱兆是何许人也,好色贪婪之辈,绝不会为了老皇帝追杀于城阳王,恐怕是为了宝藏而来。” 听到这里,寇祖仁一惊,早就听闻尔朱兆手段毒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原本他还冲着赏金和封爵大为开心,却不知死亡的气息逐渐传来。尔朱兆之所以追杀元徽,无非是元徽携带大量皇宫重物。现在高欢更是一手遮天,独得尔朱兆信任,前些时日,元徽曾去信给高欢,想来尔朱兆肯定有所察觉,不然,也断然不会重金赏之。只要抓到元徽就能得到失去的宝物,封官加爵只是噱头,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只有这寇祖仁,毫无发觉。 “管家,这可如何是好”寇祖仁心惊胆战的抓着管家的手说道着,被管家这么一提点,他立马明白道:“只要我们交出元徽,到时候尔朱兆就会知道元徽携带的珠宝在我府中,到时候我府上定会迎来灭顶之灾。这该如何啊!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收留元徽”一想到元徽此刻跟烫手山芋一样,寇祖仁着实恐惧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尔朱兆何其的凶残,且不说庄帝是他的亲妹夫,他都能不留情面,入军洛阳后,豪门大户被烧杀掠夺一夜灭门的又何在少数。唯恐一个不留神,便满门被伏。 管家听闻这里,他的话,想来寇祖仁一惊听的进去,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措。说到此,管家一捻胡须,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便对着寇祖仁说道:“老奴有一计,听闻“城东有一刺客组织,名曰仇引堂”若能聘请这些专业刺客,我等也不会容人话柄,届时老爷拿着寇祖仁的头颅向尔朱兆请功,定能名利双收” 寇祖仁望着管家,一脸怀笑的指着他:“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坏东西”说着,两人一脸计谋得逞的笑了起来。憨笑两声后,寇祖仁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管家说道:“可是,我们怎么把元徽骗出府去” 管家见状,眼珠一转,然后小声对着寇祖耳边窃窃私语起来。听完管家的话语,寇祖仁再次邪笑起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原本元徽还在寇祖仁安排的房间内惬意的喝着茶水,欣赏着美女卓越的舞姿,寇祖仁一路边喊便跑的奔走到元徽身边。 这些时日,如同惊弓之鸟的元徽,好不容易有了几个安慰的昼夜,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震惊起来。 “祖仁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般慌张” “不好了城阳王,尔朱兆的士卒说是要追查余孽,马上就要到我这里了。这里想来已经不安全了,王爷还是快逃。我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就在后门,王爷切莫要小心” 元徽见状,还真的以为寇祖仁是为自己着想,便一股脑的跟随者他指引的方向而去... ... ... ... ... “大人”见寇祖仁一直深思,元宝炬拱手行礼,打破了寇祖仁的回忆。 管家拉了拉寇祖仁的衣角小声说道:“大人” 见寇祖仁仍旧站在原地,元宝炬见他愁眉紧锁,便问道他:“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寇祖仁缓慢的朝着元宝炬的位置而去:“还愣着做什么,不赶快将他的人头砍下送与尔朱兆府上,迟了着这份赏金找谁要去”说罢,寇祖仁将尔朱兆悬赏他的告令丢在元徽的身上,显然此刻的元徽已经全然不知。 元宝炬见状,立马报十低头对着寇祖仁说道:“大人,杀戮过于荤腥,还请大人上轿,后续之事,我等定为大人办妥” 寇祖仁见元宝炬这般说,便连忙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脸喜悦的拍打着元宝炬的肩膀说道:“这“仇引堂”的刺客,果真想的独到。也不枉本令花大价钱雇你们一程,既然如此,本令也绝非吝啬之辈”说罢,寇祖仁在怀中又掏出一袋赏银来丢给元宝炬道:“赏你们的” “谢大人”元宝炬接过银子后,快速的谢恩回礼。 对于寇祖仁来说,他眼前的这帮人不过是江湖上神秘且价格昂贵的一群刺客。但对于元宝炬来说,此次机会是他最后一次为元子攸报仇雪恨的机会罢了。 寇祖仁离开会,元嵩缓缓地走到元宝炬身边,见他一直呆滞在原地,元嵩便走上前小声说道:“真不知道,像寇祖仁这般忘恩负义的小人还能存活多久” 元宝炬见状,缓缓地揪下面纱,他颠了颠自己手中的银子,一脸无感的将银子丢给元嵩,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元徽,眼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丝的伤感起来:“就这几两银子,便要了我皇兄的命。你且拿下去让他们分了吧!现如今,元徽已死,至于这为虎作伥的寇祖仁便交由尔朱兆去审问,尔朱兆为人勇猛,最见不得的便是这鸡鸣狗盗之辈,相信在尔朱兆手里,他定然生不如死” “大王,账外有一人求见大王”小厮快速的将信息通报给了尔朱兆。 随后,在其通传下,侍者很快将装有元徽头颅的盒子呈递到尔朱兆跟前,见到尔朱兆后,侍者快速的对其行完礼仪后,便说道:“小人奉我家大人之令,特送来送给太原王一件礼物” 大帐内,元宝炬果真按照与寇祖仁的约定遣人将元徽的头颅送到了尔朱兆的军营内。见到元徽头颅的那一瞬间,尔朱兆果然大喜过望。 尔朱兆见到此物后,定睛一望,很快他目光一转,直勾勾的望着送出此物的侍从道:“是何人让你将此物送与我” “启禀大人,我家主人在城中看见大王张贴缉拿此逆贼的消息,知道此人惹怒了大王,便将此人擒获” “你家主人是谁”尔朱兆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侍从见状,小声的说道:“洛阳令,寇祖仁” 听到这里,尔朱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侍从见状,不免得有些寒毛直立,尔朱兆走到侍从身边,拍了拍侍从的肩膀说道:“你家主人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说完,只见尔朱兆快速的一甩长袍伶俐的说道:“来人” 帐篷外,几个穿着铠甲的小厮走了进来,对着尔朱兆行礼说道:“在” 尔朱兆看了眼寇祖仁派来送信的小厮,将脸上原本的微笑瞬间转化为一种急切的喜悦和快感:“去吧洛阳令为本王请来” “诺”士兵听完立马领命离去 送信的小厮一听见这句话,瞬间被惊吓的大汗直淋。寇祖仁被押到尔朱兆大营中,见他安排送信的小厮跪在地上,心中便瞬间不慌而乱。寇祖仁心想还以为是别人已经密告了尔朱兆,便全部照实招认了,他唯唯诺诺的说:“大将军饶命啊,小人确实得到了百斤黄金和五十匹马,小人愿意倾尽家产全部献给将军,还望将军能饶小人一命。” “如此,甚好”尔朱兆对着寇祖仁说道 半日后,寇祖仁交出全部身家。尽管如此尔朱兆怀疑寇祖仁还有隐瞒,还是让士卒搜查寇祖仁的家宅,寇祖仁原本想着弃友求财,却不曾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君子六艺,重之以德。然而像寇祖仁这般无信无义之人,又怎能被尔朱兆这等所喜。 寇祖仁一路被押解回到自己的家中,除了交出他从元徽哪里抢来的黄金,战马全部被尔朱兆所缴获,连带着自己的家财也一一被缴获。尽管如此,尔朱兆仍然不相信他,尔朱兆生平最恨背信弃义之人,压榨完寇祖仁的家财后,一怒之下,便拘捕了寇祖仁,后来,寇祖仁不堪牢狱之苦,精神逐渐疯癫。寇祖仁死后,尔朱兆将他的脑袋悬挂在树上,用大石头挂在他的脚上,鞭打至死。 城郊外,元宝炬携带一壶清酒,独自站在一个小坟丘处独自伤怀... 不知从何时,尔朱世隆竟悄无声息的走到元宝炬身后。其实,他一路尾随,元宝炬又岂会不知,他故意让元嵩退下,为的就是单独试探尔朱世隆此行究竟为何。 “逝者已去,生者亦当图强” 元宝炬看向尔朱世隆,假装不解的望着他:“将军此言何意,恕元宝炬愚钝” “你别以为一个金蝉脱壳,就能掩盖你的真实实力”尔朱世隆瞥了眼元宝炬,见他仍旧宠辱不惊的站在那里,脸上毫无任何变化。见元宝炬这般,尔朱世隆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他斥吼吼望着元宝炬,几乎整个人的情绪全然被牵动了起来,这一点,和平日里胆小懦弱怕事的他,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尔朱世隆顿时乱了阵脚的一把抓住元宝炬的脖子,怒斥说道:“我能认认真真的陪你把这个局做完,不是因为你南阳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因为你的存在,对我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你没了这个作用,相信我,本将军绝对不介意这骨堆旁在多一具,也好让你们兄弟早日相聚”说罢,他快速一推,将元宝炬冷冷的推倒在地上 “元宝炬,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显然此刻的尔朱世隆已经不太耐烦了,先是尔朱兆拥挤元恭在前,其余尔朱家族的势力纷纷效仿,一下子带有元姓的皇室后裔不论血缘亲疏一律成了“抢手之物”。难得抓住了一个从名利及身份都合适的人,尔朱世隆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看来,将军还是有所不知”元宝炬知道此刻尔朱世隆的心中也是极其矛盾的,对于狗急跳墙的人,除了安抚更重要的是以利诱之。 元宝炬看着步步紧逼的尔朱世隆,自从尔朱荣死后,尔朱世隆那副唯唯诺诺的毕恭毕敬样子丝毫没有了,反而活的更加自由轻松了。不过想来也对,有那么一位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还雷厉风行的堂兄在,自然是要夹紧尾巴做人。 “不知什么”尔朱世隆一下子被元宝炬问住了。 “将军固然不知自己和尔朱家族其余部将的差异在哪里,往昔柱国将军尔朱荣还在世时,将军是何为人,必然不用说了,不论将军所犯何错误,自然有太原王为将军撑腰,而现在,太原王暴毙,将军觉得昔日里将军得罪的那些亲属,是否会和将军同声一气。 ”听到元宝炬这么一说,尔朱世隆瞬间崩溃不少。他自然知道元宝炬口中的那些人是谁。只是,他并不否认元宝炬所说有误,对于尔朱世隆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自然是不喜欢被人拿捏在手中,让人知道自己的不足。 “阿兆是我侄子,自然会和我同气连枝”说完,尔朱世隆自己也不自信的捏了捏盘在袖子里的手。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不同骠骑将军共同拥立元恭”元宝炬镇定自若的看着尔朱世隆,显然他的防线已经被突破了,不然,必不能容忍他这般侃侃而谈。 “我,我,老夫我自有筹谋” “那元宝炬就在这里恭许将军了,听闻将军曾做了一个非常睿智的果断,柱国夫人可是在将军府上”事情几乎已经按照元宝炬的预料所运行,在几次和尔朱世隆交锋下来,元宝炬已经渐渐成为上风,尽管尔朱世隆到现在仍不察觉,但已经开始顺着他的思路被引诱。 “是又如何!”尔朱世隆不自信的望着元宝炬。 元宝炬知道,现在,没有比此刻更适合与尔朱世隆交换把柄。现如今,尔朱兆一人独大坐拥天子脚下,西部的尔朱仲远,西南的尔朱度律,加上这个没有实权的尔朱世隆,他们都在争逐权利,可唯独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连接这些分散的势力,那便是尔朱荣的夫人耶耶那。 只要耶耶那在手中,尔朱家族无论各方势力都会卖她几分薄面,当然,元宝炬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是,耶耶那在手中,这自称为是尔朱荣义子的诸葛穆青不会归附。 “既然夫人在将军手上,那么胜算自然就多了几许,我曾在洛阳听闻,骠骑将军很孝顺他的这位堂母,有夫人在,何愁不是把握,既然这个皇位是将军有意送与元宝,那岂有不收之礼。” 说完,元宝炬立马拱手于礼给尔朱世隆,尔朱世隆一呆,见状元宝炬已经接收他的建议立马以礼回他。 “待江山可定,本王定奉将军丞相之位,愿以天下共有之”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世隆立马拱手叩首跪立在元宝炬面前。 “臣,恭迎陛下”尔朱世隆冲着元宝炬跪下,表面上看是以退为进,其实更多的是想借元宝炬制衡其余尔朱家族,当然,尔朱世隆也明白,元宝炬绝不会轻易归顺于他,说罢他缓缓地起身,走到元宝炬身边,轻轻地在元宝炬身边说道: “你的小聪明有些许用处,但也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罢,尔朱世隆离开... 元宝炬依旧独自一人站在庄帝陵墓前,他踉踉跄跄的拿着酒杯继续痛饮,元嵩见尔朱世隆离去,快速的奔赴到元宝炬面前。 “公子,适才为何不直接击杀了他,多么好的时机啊!” “时机,现如今,哪有什么合适的时机。我元宝炬生来尊贵,何曾信命,就算天不与我,我也要自创而行。” 说罢!元宝炬狠狠地摔下酒瓶,瓶中的酒水狂撒一地,就在此时,元宝炬忽然想到一个念头,那就是让时局的水更加混乱,届时就可以浑水摸鱼。 众所周知,这全然就是一个局,自尔朱荣逝世以来,尔朱家族其余府兵,已然决裂,尔朱兆在尔朱世隆手中抢先拥立了广陵王元恭,显然一家独大,辛辛苦苦围绕着尔朱荣历年征战的尔朱世隆自然不愿意被尔朱兆这个暴脾气的侄子碾压一头。所以,此时此刻,他急需一个可以替他能分尔朱兆一杯羹的人。这个人身份还必须有皇室血统,他也想仿照尔朱兆一样,拥挤一个傀儡皇帝好控制政权。 元宝炬看了尔朱世隆一眼,他心里明确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他展露抱负的时机,然而对于元宝炬心目中那份逐鹿中原的志向抱负,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尔朱世隆给出的条件固然诱人,可他也深知,尔朱世隆可为奸佞却非枭雄。 第六十章 与君相识自不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公子,您真打算要加入尔朱世隆的阵营吗?” 元嵩不解的站在元宝炬身后,见四处无人,他便小心谨慎的问他。 元宝炬站在尔朱世隆府邸的瞭望塔上,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他自知现在一切的选择皆是无奈之举,可他此次无处可躲。 望着山水云墨的人间,他满是感慨的说道:“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谁不想为自己而活,每个人都想为自己而活,然而,这种想法只是奢望。大争之世,谁先抢占先机,谁就能率先获得主宰这个世界的优先权,谁不想坐拥上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 “好一个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身逢乱世,居然能有如此胸怀。世人皆言“人性本恶”,听君一语,何其快哉!”顺着元宝炬的话语,尔朱嫣缓缓地扇着扇子从长廊处慢步走来。 尔朱世隆站在尔朱嫣的身后,跟着尔朱嫣从正厅缓缓地走来。自从尔朱荣默许尔朱嫣以诸葛穆青的身份出席军中,后来诸葛穆青便是男装时候尔朱嫣的化名。 “怎么是他”元嵩看见尔朱嫣后,有些慌乱的看向元宝炬。 相较于元嵩见到尔朱嫣的惊讶,元宝炬的脸上则平静如水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波澜。就仿佛尔朱嫣这个人,他自始至终都不认识一般。 “他怎么在这里”同样,尔朱嫣见到叔父所说的贵人后,没想到士别三日,再次见到元宝炬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见元宝炬没有丝毫的展现出与他相识的迹象,尔朱嫣见状,固然也不愿意撕破他的伪装。诸葛穆青随着尔朱世隆一起站立在阁楼之上,元宝炬与尔朱世隆相互行完礼仪后,尔朱世隆立刻挥袖抬手的对着元宝炬介绍道: “穆青,这就是叔父适才与你说的南阳王元宝炬殿下”向尔朱嫣介绍完元宝炬后,尔朱世隆再次向元宝炬介绍尔朱嫣,他缓声的说道:“南阳王殿下,此乃小侄诸葛穆青” 说罢,元宝炬一脸柔和的冲着尔朱嫣行礼道:“诸葛公子” 尔朱嫣回礼“南阳王殿下,安” 两人相互行完礼后,尔朱世隆看了看尔朱嫣与元宝炬,见此二人脸上皆无任何表情,原本想着用尔朱嫣联姻元宝炬,可没想到这丫头死活不受自己控制。他适才为尔朱嫣准备的女装,那丫头看了没看的穿着自己的男装出来。 “福伯,南阳王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能让客人饮用如此之茶,还不赶快换掉” “诺” 尔朱世隆一声怒色,管家立马俯着身子快速的茶水撤掉,等他下手打理茶具时,对着茶具旁边的香薰处快速的加入一物...尔朱世隆小声的在尔朱嫣耳边窃窃私语几句,然后便转身离开。 “嫣儿,叔父还有军务要处理,南阳王这边,你好生招待”说罢,尔朱世隆还刻意强调尔朱嫣“切记,不可亵慢贵客” 尔朱世隆离开后,尔朱嫣看了看元宝炬,眼中的神情逐渐转变。元宝炬望着他,原本预想过了很多次他们相互知道身份的场面,可谁知道竟然会是现在这般局面。 “南阳王,好一个南阳王,隐瞒的着实深奥”说完,尔朱嫣欲打算离去,对于他而言,最恨平生欺瞒他之人,一想到一路走来,元宝炬一直在以虚假的身份欺骗于她。想到此处,尔朱嫣片刻也不想搭理元宝炬的转身而去。 “穆青,诸葛穆青”见尔朱嫣如此愤恨,元宝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快速的跑到尔朱嫣身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希望能够当面解释清楚,不然以尔朱嫣这般嫉恶如仇的模样,自然同他老死不相往来。 “你听我解释” 元宝炬死死地抓住尔朱嫣的手臂,一想到一路同行数月有余,元宝炬名字身份都是假的,这一路以来,一直都在欺骗于她,每每想到他自诩“金豆子”与她相知,尔朱嫣心中的怒气不免增加几分。 “你又想说什么,我且问你,你这一路走来,可曾有过一句真话”尔朱嫣怒视着他,元宝炬还想解释什么,他看了眼身旁的元嵩,元嵩见状识相的行礼离开。 “小人告退” 元嵩离开后,尔朱嫣也不想与元宝炬再作拖延。还不等尔朱嫣反应过来,元宝炬一把抓着尔朱嫣再次回到楼阁之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 元宝炬一路抓着尔朱嫣生怕他有半点的逃离自己视线,见她为高欢所作所为,元宝炬心中着实不快。想来此次能让她改变原有的计划屈居于尔朱世隆身边,想来定是为了上次之事。 但是这一路,又有太多的可疑,元氏宗族甚多,尔朱世隆为何只对他情有独钟不可。想来,自从进入这晋阳开始,他便一直在尔朱世隆的监控之下。那么尔朱嫣同他一行之事,尔朱世隆自然也是知晓。 适才,尔朱世隆对着元宝炬说道,有大礼相送,但这个大礼,一直让元宝炬疑惑。一般王室贵族,送礼不是金银玉坠,就是美女舞姬。若是后者,按理说现在已经会有女子进来,可为何迟迟未见一个人进来。 “你且听我解释”元宝炬抓着尔朱嫣的手说道着,眸子里无比的坚定,想来此刻,他定是打算对尔朱嫣和盘托出。至于他身份的问题,尔朱嫣迟早是要知道,现在只不过是将日期提前而已。 尔朱嫣怒气冲冲的对着他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诸葛穆青,不屑于骗子为伍” 听到此处,元宝炬一时难免语塞起来,“我什么时候说我是骗子了”见尔朱嫣拧头不愿搭理他,元宝炬气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我那是迫不得已,再说了,你只说我骗你了,你何曾没有骗过我” “我怎么骗你了”尔朱嫣听到此句,心中忽然一惊,心中感慨道:“莫不是我女装的身份被识破了,不能啊!除了阿泰和贺拔大哥他们,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况且,他也没有见过贺拔大哥他们。” “你怎么不说话”元宝炬静静的看着他,尔朱嫣并未说话,反而有些心虚的将她的手从元宝炬手中抽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眼神躲避,元宝炬嘴角微微一笑。他假装生气的转身,然后一甩衣襟快速的坐在坐塌处。尔朱嫣揉了揉被元宝炬抓出红印的手臂,等着元宝炬说出他想要说的事情。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官家,做游侠自在,怎么也为官府效力了”元宝炬慢慢悠悠的看了眼他,尔朱嫣没有说话,见此刻被元宝炬看的通透,尔朱嫣假装很是淡定的说道: “我告诉你啊!我收到小道消息,听说这长乐郡公手中有一绝世稀有的红色珊瑚,我来这里啊!就是为了一睹其风采” “是吗?”对于尔朱嫣的身份元宝炬早已经心知肚明,既然尔朱嫣不愿意承认,那么他只能陪着她假装糊涂。 “当然”尔朱嫣点头。正说着,尔朱嫣忽然觉得有一股香味逐渐侵蚀她的大脑,随后身体也无力虚弱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起来...”尔朱嫣望着元宝炬,明明元宝炬纹丝未动的坐在那里,可她的眼中一时间呈现出许多的重影。 “诸葛穆青,你别说话,我们中了**” 话毕,元宝炬也觉得有诸多的不适,他瞥了眼桌上的香炉,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的。他快速的打翻香炉,打算去扶尔朱嫣,无奈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一点的力气。 “你,怎么有好多个你,好多个”说罢,尔朱嫣没有意识的晕倒 片刻后,尔朱世隆带着管家走了过来。管家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元宝炬和尔朱嫣两人,便对着管家说道:“带小姐下去,吩咐丫头替小姐换衣” 管家一挥手,在其身后陆敏走出几名侍从,他们很是小心的扶着尔朱嫣下去。尔朱嫣被带走后,管家看了眼尔朱世隆说道:“老爷,嫣小姐被带下去了,这南阳王老爷打算如何” 尔朱世隆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元宝炬,小声的对着管家说道:“福伯,你可知北魏王室众多,为何我单独选择南阳王不可” 管家听闻,不懂的摇摇头道:“恕老奴愚笨,莫非这南阳王有何过人之处” 尔朱世隆摇了摇头,一脸老谋深算的说道:“我选择南阳王并不是因为别的,曾经钦天监早有预言,京兆之后,必有一帝。然,紫微星微弱,前期暗淡无光,若能遇到天定之人相佐,后期定能锋芒绽放” 福伯听闻此处,顿时明白,他一脸惊讶的说道:“老爷说的,莫不是南阳王” “阿福,你来府中二十年有余,是我此生最信任的人,这些话,我只能与你说。近日,我时常梦到堂兄,他在梦中一直追问我何故放任嫣儿一人在江湖漂泊,堂兄他这是在怪我啊!我自知我此生时日无多了,嫣儿的婚事是他和嫂嫂最担心的,可这丫头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和堂兄是极为相像的。现在我自作主张让他同南阳王结这百年之好,一来能顺理成章的拉拢南阳王,二来也为嫣儿觅得良人。” 说道这里,尔朱世隆不免的露出一丝丝伤怀之情。紧接着他面色一改,便对着管家说道:“阿福,你且带南阳王下去,切记好生招待,不能有些许的怠慢” “诺”福伯行礼恭拜尔朱世隆 见尔朱府的管家带走元宝炬后,元嵩一直守卫在暗处,随后他跟着管家来到了安置元宝炬的厢房。待管家等人离去后,元嵩快速的从窗户挑人房间内。元宝炬此刻正端端正正的穿着睡衣坐在榻上,元嵩见状快速的走到元宝炬身边跪下。 “公子,是小人一时不察,还请公子恕罪” 元宝炬看了眼元嵩,觉得并不打紧的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摆弄着衣袖说道:“无妨,区区**并不能迷惑本王,你且先退下,我倒要看这尔朱世隆究竟要耍何花样” 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厢房外围传入进来,元宝炬一挥手做暂停状,元嵩立马安静起来。他知道这是有人前来,便挥挥手让元嵩退下。 “诺”元嵩快速跳窗离开 元嵩离开后,元宝炬继续假装昏迷的倒在榻上睡觉。只见这时几个丫鬟蹑手蹑脚的将尔朱嫣抬了进来放在元宝炬身边,随后他们便快速的离开房间。 见丫鬟等人都离开了,元宝炬再次睁眼望去,只见尔朱嫣一袭女装正躺在他的身边。早就听闻尔朱世隆奸诈多疑,竟没想到他居然想到运用美人计来引自己上钩,一想到这里,元宝炬瞬间气愤起来,若此刻他身边躺下的是别人,这会早已经被他一脚踹下床榻,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尔朱嫣。 “原来你女儿家的装扮竟然是这个样子”元宝炬支着脑袋一副百看不厌的望着床榻上熟睡的尔朱嫣,不由得竟看的入迷起来。初见她时,只觉得她的男装打扮着实清秀,大概是除“北魏第一美男元彧”外,最俊俏的男子。在现在看来,绝非美男子,而是美娇娘。 仔细观摩起来,也难怪元宝炬第一次见她就会觉得尔朱嫣有些许的熟悉之感,她这张脸着实与当朝第一大美人尔朱英娥生的极为相似。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尔朱英娥如京开富贵的牡丹,而尔朱嫣则是沁人心脾的芍药。 一时间,元宝炬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如着了魔一般,他的那双眼睛竟未有一刻从尔朱嫣的身上转移过。她清秀的面额仿佛如壁画中的仙子一般,修长的脖劲白皙透亮,再往下看去,元宝炬不由得觉得浑身一震燥热起来。丫鬟们给尔朱嫣换上的睡衣极为轻薄,可谓如细纱一般一眼见底。想来定是那帮婆子们故意为之,在往下望去,尔朱嫣嫩黄色的肚兜浅浅的映入元宝炬的眼中。 不知是药效即将消逝还是其他,尔朱嫣渐渐恢复些许的意识,半梦半醒的翻滚了身子,元宝炬生怕她跌到地上便伸手拦她,谁知这不伸手还好,一伸手直接将尔朱嫣的衬衣撕破。尔朱嫣嫩黄色绣着凤凰图案的肚兜已经裸露大半,好在尔朱嫣此刻熟睡的正香,元宝炬手忙脚乱的替尔朱嫣把衣服整理好。 此刻,元宝炬终于明白他对尔朱嫣的心思,原本只是利用,却不成想,做惯了猎人的他竟然对猎物差生了感情。“元宝炬,你这是怎么了,她与你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你怎能对她产生如此想法” 他知道,此刻他原本就急剧燥动的心再难平息。好在元宝炬自幼跟着监狱中的狱卒学了很多安身立命之法,其中有一人就是因事入狱的大夫闫铭恩,他跟着闫铭恩学习了一些岐黄之术。好在他平时都会随身携带着一些药物,怎么到此时竟然忘了。元宝炬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葫芦小瓶,然后对着尔朱嫣的鼻息处轻轻地晃动几下,片刻之后,尔朱嫣逐渐有意识起来。 见尔朱嫣已有清醒的迹象,元宝炬立马藏好葫芦小瓶,假装也中药昏迷的躺在尔朱嫣身边。 “这是在哪儿”尔朱嫣缓缓地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显然此刻她并没有多大的力气,而且脑袋也十分的眩晕难受。她用手想要使劲的锤了锤脑袋,以便于让自己清醒几分。 待她随手摸去,只觉得床上还有另一人的温度,她下意识的揉着头望去,只见的元宝炬正躺在她身边。“你醒醒,你没事吧” 尔朱嫣缓缓地摇晃着元宝炬的胳膊,元宝炬知道此刻装睡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是一旦他睁开眼睛,定然会被尔朱嫣当成流氓暴打一顿。可是他也不知道尔朱嫣这丫头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他摇晃至醒,想来她定是未明白此刻究竟处于和境地。 不过也着实,尔朱嫣只顾得关心元宝炬是否能醒来,倒忘记了起来先看一眼自己的着装。她一直这般锲而不舍的摇晃着元宝炬倒是让他醒也不是,睡也不是。元宝炬知道,若是他不醒,这傻丫头定会执着下去,非要将她叫醒不可。 正当元宝炬打算睁眼时,尔朱嫣忽然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她的衣服明显是被人更换过得,她快速的朝着房中的镜子望去,竟不知是谁更换了她的男装,还好元宝炬没有醒,若是醒来了及其尴尬。可是她现在被人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元宝炬还躺在她身边,至于有没有发生什么,她着实记不清了。可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直接去问元宝炬,不然定会暴露她女扮男装的事实。 “你,醒了”元宝炬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发呆,显然打算给尔朱嫣解释什么,尔朱嫣见状,想也没想的一掌下去将元宝炬打晕。然后她便快速的换好元宝炬的衣服从房间逃走。 见尔朱嫣离开后,元嵩再次跳进房间。元宝炬呆呆地躺在那里,元嵩在元宝炬的鼻息间试探了一下,好在是晕倒了。他挥手摇了摇元宝炬道:“公子,人走了” 元宝炬在元嵩的搀扶下起身,他晃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脖劲后方格外的疼痛。“这丫头,下手也太重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元嵩见元宝炬并未生气,和往昔判若两人,想来这尔朱嫣还有这样的过人之处,想到这里,元嵩不由得苦笑起来。 元宝炬瞥了眼元嵩道:“还有脸笑,那丫头去哪了”说道着,元宝炬起身,张开双臂示意元嵩给他更衣。 “吭吭”元嵩假意咳嗽两声道:“她穿着公子你的衣服跑了”说完,元嵩拿起旁边挂着的女眷衣服递给元宝炬:“公子还要更衣吗?”说完,元嵩再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嘴脸。 元宝炬见状,气呼呼的伸角打算踹元嵩几脚,但是都被元嵩躲开了。元宝炬见状,便拍了拍袖子,继续回到床榻上坐好。他望着元嵩说道:“这尔朱世隆此番倒也下得去手,现在这丫头逃了,不过也正合我意” 元嵩憋笑道:“不知是诸葛公子逃了公子开心,还是尔朱大人此番送的人正合公子心上” 见元嵩这般打趣元宝炬,元宝炬脑海中竟然闪过尔朱嫣沉睡时的模样,一时的流连忘返。“公子,公子” “多嘴”元宝炬瞬间转变成一幅沉默寡言的面孔,他对着元嵩说道:“愣着干什么,去给本公子准备衣服,你打算让我这般出去见人吗?” 元嵩捂着嘴说道:“诺,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去为公子准备”元嵩刚走出去两步,尔朱世隆便带人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尔朱世隆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四处张望着,但房间内死活找不到尔朱嫣的身影,元嵩见尔朱世隆进来,立马对着尔朱世隆行礼道:“给郡公问安” 尔朱世隆快速的将厢房一扫而光,管家也仔细的看了看房间的各个角落,着实没有尔朱嫣的身影,管家走到尔朱世隆身边摇了摇头。 随后有侍从来报,在管家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的管家不厌其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尔朱世隆仍旧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向元宝炬开口。管家走了过来说道:“老爷,嫣小姐不在房间内,适才有人看见,小姐穿着王爷的衣服出去了” “知道了”尔朱世隆小声说道着 元宝炬见状,仍旧坐在原地说道:“郡公此次前来,莫不是府上丢了重要物件” 被元宝炬这般先下手为强的一问,尔朱世隆自然不好在多说什么,给当朝王爷与自家侄女下药这事,说出去一来不体面,二来尔朱嫣现在也不知所踪,此事也无法提到台面上去细说。想到这里,尔朱世隆立马画面一转的说道:“适才见王爷在庭院中熟睡,想来春意正寒,便让人送王爷来厢房休息” 尔朱世隆笑呵呵的对着元宝炬说道,元宝炬自然知道尔朱世隆这般为何,原本一副逼着让其娶亲的场面没见着,现在这般,别说尔朱世隆了,元宝炬心中也有稍许的失落。 既然尔朱嫣现在逃了,这娶亲一事尔朱世隆自然没法再说,元宝炬知道现在也不是和尔朱世隆撕破脸皮的时候,既然他已经在找台阶了,何不给他一个台阶让其下来。 “既然如此,元宝炬在此谢过郡公,只是元某这衣服”元宝炬故意说话到一半递话给尔朱世隆,尔朱世隆见状立马明白的说道: “王爷千金之躯,适才见王爷衣着过于单薄便让丫鬟拿着下去为王爷重新裁剪衣物。虽然寒冬已过,但现在天气也尤为酷寒,王爷也应道以保暖为主,切莫穿的过于单薄” “如此,便谢过郡公好意”元宝炬行礼道谢,尔朱世隆见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便以炊食为由离开了。 尔朱世隆离开后,元嵩缓缓地走到元宝炬身边问道:“公子,这郡公何意啊!” 元宝炬微微一笑道:“郡公之意,自然是美意” 第六十一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自从尔朱世隆从元宝炬哪里扑了空,这心情便难以平复。北魏帝座从元晔换成了元恭,虽说只是明面上的皇帝,北魏宗室羸弱也只能任由尔朱一族行废立之权宰割。 “老爷,您就别生气了,嫣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遇见这事,自然是躲着不肯见人”福伯无奈的叹气几声。他知道尔朱世隆这般行径,除了是为尔朱嫣觅得良人,更重要的是借机可以拉拢元宝炬。 “阿福,你也是看着嫣儿长大的,在我眼中,他就如同老夫亲生女儿一般无二。奈何堂哥去世之后,嫣儿与我也生了嫌隙。我之所以让嫣儿嫁与南阳王,无非是为了我尔朱一族的荣耀。杜紫、流娟虽为老夫亲生,但与南阳王并非绝配。若将来我们扶持南阳王登上帝位,我那两个女儿只能为妃嫔,东宫宝座还是非嫣儿不可” 尔朱世隆所言并非为虚,反而是太过于清楚自己两个女儿的品行。大女儿杜紫秀雅慧质然则无谋,小女儿流娟端庄知性虽有勇气但天生哮喘,两个亲生的女儿虽贤惠但无一人有尔朱嫣之谋略得当。若有一天,元宝炬真是天命所归之人,至少尔朱嫣独得后位念在姐妹之情定会护得此二女。 管家福伯听到这里,瞬间明白这个老父亲的一片苦心。“老爷为两位小姐所谋略铺路是我等为人父母应当做的,只可惜啊,两位小姐不明白老爷你的苦心” 尔朱世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罢了,至于命运如何且看造化吧!”说完,他抬头望了望夜空说道“阿福,阿兆哪里可有信息传来” 听到这里,福伯略带迟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老爷,说来也奇怪,这数月以来,别说阿兆少爷,就连大老爷也未有信件传来” 尔朱世隆望着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不由得感慨起来“此次放过高欢,究竟是福还是祸” “看来老爷并不喜欢高欢这个人”福伯说道 “我并非不喜欢他,老夫混迹官场多年,半生戎马所见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是这个人让我始终捉摸不透,阿兆那小子,就是嘴上功夫不饶人,始终没有太多心眼。上次元晔被杀,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仿佛这一切都被人推着不得不前进” 尔朱世隆最终喃喃自语的说着,至于为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结论,尔朱世隆也说不上来,近日,他总能梦见尔朱荣,尔朱荣在梦中总告诉他让他走,至于还想说些什么,他着实猜测不出。但是结合尔朱兆近期以来的种种行动,表面上虽还尊称他为叔父,实际上并未有多大的重视。 在尔朱家族各个诸侯王中,他的势力最为单薄,若不是依仗着在尔朱一族中极为年迈,想来尔朱兆和尔朱天光那俩小子早把他生吃了。事到如今,尔朱世隆对自己的认知更为清楚,他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至于军权地位什么的也不多做强求。只是有一点,他一直很恐慌,他隐隐地觉得尔朱气数正在一点点的削弱,然而在其余诸侯王哪里,他们仍在居功自娓,对隐藏的危险一无所查。 管家拿出一个披风给尔朱世隆披着,见他仍旧愁怀,管家道:“这人世,看不清的事情五花八门,既然看不清,就不要去细想了” “但愿我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尔朱世隆一脸愁思的望着星空,只是这稀疏的繁星一时间也无法给他答案。 自从昨天尔朱嫣偷偷离开后,元宝炬也跟着离开了尔朱世隆的府邸。 ... ... 一间酒馆内,元宝炬手握一本古籍正在细细观看,元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公子,诸葛公子去了洛阳,你看我们还要动身吗?” “洛阳”元宝炬听闻后,缓缓地放下书籍。眼底皆是愁思,晋朝左思作《三都赋》有言:崤函有帝皇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世人皆言“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然而现在,牡丹凋零,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 “罢了,就遂她去吧!”元宝炬缓缓地起身,比起之前那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者形象,元宝炬更愿意像一个孺人一样,若海晏河清谁又愿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暗下筹谋。 元宝炬拿起书籍有翻看了两页,元嵩仍旧站在原地。元宝炬见状缓缓地转身问他:“子之,心中还有疑惑吗?” 元嵩呆滞在原地并未回过神来,元宝炬见状,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站在他身边了。等到元嵩回过身来,着实吓了一跳。 前几日有探子来报高欢已经有和尔朱兆决裂的迹象,无论是高欢当权还是尔朱兆当权对元氏江山来说,绝非善类。可是一想到高欢一旦当权,那时候身为尔朱氏的诸葛穆青,届时又将何去何从。但看元宝炬的神情,貌似也没有太多的重视之感,想到此处,元嵩一时间不知说与不说。 “公子,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是东都那边出现问题了”元宝炬放下书本瞥了眼元嵩 听见元宝炬这样一说,元嵩瞬间惊讶的看着元宝炬,只觉得震惊无比。他连忙恭维道:“公子神算,确实如此” “唉”元宝炬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息道“高欢同尔朱兆反目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我倒没有什么可以好奇的。且不说尔朱兆自身刚愎自负,有勇无谋。这贺六浑本身就精于算计,加上有尔朱英娥这个智囊在其后为其筹谋划策,反叛尔朱兆是迟早的事情。”说道这里,元宝炬竟然有一种看热闹的感觉。 “此事倒越来越有意思了”说道这里,元宝炬脸上竟然露出来久违的笑容,但这份笑容不免让人有些寒颤。 “公子此言何意”听到此处,元嵩一脸不解的望着元宝炬,甚是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见元嵩不大明白,元宝炬一脸哂笑的说道:“你可知这高欢来自哪里” 元嵩听闻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听到元嵩这样说,元宝炬轻微的摇晃着脑袋微笑而向,缓缓地端起手中的浓茶,轻吹几下,然后慢慢的送入口中。 “子之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元宝炬一脸无关己事的瞥了眼元嵩。 元嵩见状,立马拱手行礼道:“属下自知愚笨,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元宝炬看着他,无奈的戳了戳元嵩的肩膀说道:“你怎么就是一个实心眼,凡是不能只看一处,不能只在乎表面” 元宝炬说完,元嵩仍旧一脸的迷茫。元宝炬见状,只能缓缓地说道:“早在尔朱荣活着的时候就看出尔朱嫣钟情于高欢,尔朱荣这个人尽管被万人唾弃谩骂,唯独有一点可敬,他及其的宠爱北魏公主所生的长女尔朱嫣,不然你以为在魏晋之风盛行的当代,谁会让女子习军戎之事。想来在尔朱荣心中,定是将尔朱嫣将男子养的。尽管尔朱嫣对高欢的心思一目了然,这高欢是何等人,尔朱荣有岂会不知。他绝对不会仅凭尔朱嫣有意高欢,就会将长女嫁与高欢,这高欢的品相家室恐怕早就被他调查一清” 元嵩听到此处,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所以说,尔朱荣没有将女儿嫁与高欢,是因为高欢家室简陋,与太原王府门庭难对。又或者是当家主母故意阻拦,所以他便在军中为高欢选取要职,以待其功成名就” 听到这里,元宝炬瞬间欣慰起来,想不到元嵩竟然十分的上道。元宝炬掏出扇子用扇柄敲了敲元嵩道:“孺子可教也,然则只对其一” 说完,他快速的转身道:“高欢家室确实清寒,早年间食不果腹还要依靠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姐丈救济。但这绝非重点,而是高欢早年便娶有妻室。尔朱荣爱女心切,当家主母有是我元氏宗亲,自然不会同意让嫡长女居于妾室,故而这件事只能作罢” 元嵩听完,一脸忧愁的说道:“是啊!寻常人家若家宅殷实,绝不会允许嫡生子女为妾室,更何况王宫贵族” 与元嵩分析完高欢的经历外,比起高欢后续会不会与尔朱兆反目成仇且不说,元宝炬更为担心的是尔朱家族一旦被连根拔起,这个曾经极具尔朱一族宠爱的嫡小姐估计难逃一劫。想到这里,元宝炬莫名的愁思起来,这种感觉,元宝炬自身也不明白为何会对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尔朱嫣产生如此想法。 见元宝炬开始沉默不语,元嵩走到元宝炬身边,见他打算和浓茶提神,元嵩一把拦住元宝炬。“公子夜已入深,浓茶还是少喝为宜” “罢了”见元嵩阻拦,元宝炬此刻也没有在推杯换盏的想法,他再次拿起桌上的书本发呆起来。 元嵩见状,他知道,此刻元宝炬绝对无心书中的颜如玉,他关心的则是书外的大千世界。于是元嵩小声的对着元宝炬说道:“公子莫不是在担心诸葛公子” “胡说” 元宝炬见状,理也没有理会的回复了元嵩一句,然后继续看书 元嵩看完元宝炬的反应后,心中暗自窃喜起来:“公子既然不担心,又何必让我们的暗探一路尾随诸葛公子,说明公子心中还是担心” “这盘棋本王还未落子,胜负仍未可分。既然她是本王选定的棋子,那我决不允许在这盘棋还未下完之前任别人宰割” 说完,元宝炬看向元嵩道:“你且派人盯着尔朱英娥,这女人绝非省油之灯。近期,这种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我总感觉她和高欢在密谋着什么,你给我把她盯紧了,别让她在关键时刻兴风作浪起来” 元嵩听闻,心中暗戳戳的说着:“还不是您心中舍不下诸葛公子,又何必找那么多理由”元宝炬见他还杵在原地,便略带疑惑的看向他: “还不去办” 元嵩道:“公子,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这尔朱英娥和诸葛穆青毕竟是亲姐妹,她没有必要陷害自己的亲妹妹吧!” “后宫之中不见血腥的争夺,你见得还少吗?我既答应皇兄要好生照顾尔朱嫣,决不食言。等到王业复兴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这尔朱嫣亲自下去为皇兄作伴” 提到元子攸的时候,元宝炬眼中满是血丝。元子攸为尔朱嫣所做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然而尔朱嫣逃婚,原本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的元子攸,硬生生的被尔朱一族送上了断头台,这一点,元宝炬始终不能忘记。然而现在,元宝炬心中又及其恼怒现在的自己,明明他十分痛恨尔朱一族,可偏偏对这个尔朱嫣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来。 自从上次在尔朱世隆府邸,他见到了尔朱嫣女装时香艳的样子,脑海中便难以忘怀。自他恢复王爷身份后,有了自己的府邸,皇帝对他的衣食起居一直格外的照顾,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几个貌美的妃嫔伺候。仔细想来,他今年也二十有五,身边的女人没有二三十个,十五六个也是绰绰有余,却不知为何会对尔朱那个及笄的小丫头产生错乱之感。 尔朱兆府邸内,尔朱嫣自从知道尔朱兆有分封诸侯之心,便连忙赶来劝阻。自古无论君王诸侯,都渴求封邦辽阔,思想一统。然而尔朱兆却想学那西楚霸王项羽划分九州,且不说北魏现在名属元氏,他此番作为不论是君王还是诸侯都极为不情愿。若真按照他所言将元氏朝廷分封给有功将领,即便暂时会得以民心,但绝非长久之计。 危祸于眼前而熟若无睹,计短谋则难以安邦。却不曾想,一旦疏远与宗族关系,那么则腹背受敌。“你说什么,贺六浑带着部队怎么了?” 来报士卒磕磕绊绊的回答:“回将军,高欢,造反了” “造反了”尔朱嫣刚下马入尔朱兆府邸便听见如此之事,这一路走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现如今尔朱府慌乱重重,人心更是不安,尔朱嫣进门望去,见府内小厮一阵的忙乱准备。情急之中,尔朱嫣抓住一小厮这才得知尔朱兆打算起兵高欢。 听到高欢叛变的消息,尔朱兆整个人气的怒发冲冠,摔杯怒斥道:“此逆贼诓骗与我,来人,立马整顿三军,明日晨起,随我一同进军邺城” “阿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兵进邺城”进入会客厅后,尔朱兆正对着几个将领下达命令。尔朱嫣见状立马冲了进去,只见尔朱兆此刻并未有过多的精力去与她闲说。 “嫣儿,你回来的正好,阿娟快生了,你留在这里陪她。”说完,尔朱兆便打算支开尔朱嫣继续讨论征伐之事。 见尔朱兆故意躲避,尔朱嫣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兵进邺城” 面对尔朱嫣穷追不舍的追问,尔朱兆有些羞愧难当的低下头来。站在一旁的尔朱智虎见状,连忙拉着尔朱嫣站到一边说道:“阿姐,你就别管了,高欢那厮欺人太甚,这一次,定让那恶贼偿命” 尔朱嫣听着尔朱智虎此言,似乎明白这其中要义。她连忙抓着尔朱智虎说道:“阿虎,你告诉阿姐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见尔朱嫣这样说,尔朱智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尔朱兆,他有些惶恐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尔朱智虎向尔朱嫣缓缓讲述她去南梁期间尔朱兆与高欢之事: “前几日,大哥向诸君请教如何破降兵之事,高欢曾向大哥建议言将降兵驱之邺城...” 数月前... “废物,废物,让你们想一个万全之策,想之许久都未能言之我心,真是一群废物”尔朱兆在府中谩骂着一群跟随于他的将领。见尔朱兆这般气急败坏,高欢便谏言。 高欢道:"六镇降兵反叛不休,又不能全部杀掉,大王您应选心腹之人去统领他们。再有反叛,就归罪其将领,不能每次都杀掉大批的兵士。" 六镇叛乱由来已久,无非是因为苛捐杂税过重,田地荒芜,致使天灾人祸,田地颗粒无收,百姓不得以便起兵造反。往年朝廷平复叛乱以抚恤为主,然而赈灾银两层层克扣,最终又引得灾难频发。 听到高欢提出的这个建议,尔朱兆也觉得此建议甚好,便巡视堂内诸将,便问道:“诸位将军,谁能去一去,去监管邺城重建。” 诸位将领除了尔朱亲信外,无一回答。一来监管职能重大,二来邺城自古人群混杂,实难管理。三来,尔朱兆也不信任于手下之人。谁知道席间,贺拨允借酒故意献计尔朱兆派高欢前往。 其实尔朱兆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高欢故意安排的,他假意让贺拔允以第三人的话语向尔朱兆进言,然后自己在假装全然不知。这样一来,一段苦肉计便让尔朱兆对高欢放下戒备。加上周围的侍女早已经被尔朱英娥换成自己的人,席间一直在灌尔朱兆酒,到时候假借着酒意也能引尔朱兆就范。 贺拔允见状立马走到尔朱兆身边说道:“大王,臣有一计,此去邺城情况复杂,各公子年幼,不宜外出,臣有一人可为大王推荐” 尔朱兆见状,忙着推开一旁侍女喂来的佳肴珍馐,自从蒲娟有了身子后,一般出席宴待宾客的事情便被尔朱兆新收的樱滕所接待。尔朱兆见贺拔允向他推荐合适之人,便连忙问道:“是阿泥啊!阿泥所荐是何人” 贺拔允抬头直望着尔朱兆说道:“骠骑将军贺六浑” “贺六浑” “贺六浑” 贺拔允说完,一时间,宾客皆为震惊,素日里贺六浑与贺拔允的关系最为亲切,今日他这般言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高欢。 高欢见状,立马佯装大怒,他起身愤然一拳便打得贺拨允满嘴冒血,门牙落地,高欢见状便谩骂道:“孺子小儿,我何曾有愧于你,竟叫你如此恨我。太原王(尔朱荣)活着的时候,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太原王死了,天下事都听大王(指尔朱兆)的,你是什么东西,大王没发话能轮到你说三道四!” 说完,高欢便捉着贺拔允一顿毒打,诸人见状,纷纷上前去阻拦。“贺六浑,贺六浑,阿泥这也是胡乱之语,切莫置气啊!”斛斯椿上前一把抓住高欢 侯景见状也连忙上去拦着高欢说道:“是啊!是啊!你看大王都未说什么,何故这般动气” 原本这些都是高欢等人合谋做与尔朱兆看的,没想到尔朱兆看完很是感动,觉得高欢对他忠心耿耿,便趁酒劲宣布高欢为六镇降兵的统帅。如此一来,高欢计谋已成,便连夜奔着上任。 第二天,尔朱兆反应过来甚是后悔,但话语已说出,又无力在多做反驳。他想着他同高欢早已结为异性兄弟,高欢自然不能背叛于他。 尔朱智虎说完,尔朱嫣听闻经过后满是怒色的看着尔朱府内的将领说道: “胡闹”尔朱嫣一脸气愤的说道:“你们怎么能诛杀降兵,先秦战神将军白起坑杀赵国降卒40万名,结果如何,至今为人诟病。西汉飞将军李广穷尽残生,仍未能封侯拜相,难道是大业未成?是帝王忌讳。阿爸此生告诫尔等何事,优待降兵,你们就是这样听从教诲的。”说道此处,尔朱嫣失望的看向尔朱兆频繁摇头道: “你们怎么如此行事,又如何不教人心凉。六镇造反的降兵除了鲜卑贵族,还有不少汉人、匈奴人、高车人、氐族人以及羌族人。就算你们不能容忍于他们,好生劝导放回原乡就好了,怎么能让他们聚集在一处,更何况将他们被迁置于河北。我朝流民起义从正光年间不断加剧,为首祸乱不断的就是邺北地区,阿兆,你是糊涂了吗?怎么能让他们聚集一处。何况他们本是降兵,若是受到驻守兵士的凌暴,便会屡屡造反人心难治啊!” 尔朱嫣句句珠玑,字字在理。她怒斥着尔朱兆不懂得安计救民之策,全然不顾谋士之鉴,这才犯下如此之祸。事到如今,尔朱兆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他对着尔朱嫣不耐烦的说着:“尽管如此,那又如何,我为尔朱兆能守得住这天下,自然不怕任何流民叛乱” “阿兆”尔朱嫣听到此处,不免有些痛心疾首起来,原本疼爱她,尊重她的那个哥哥早已经被世俗之心,功利之心所围聚,现在她眼前的尔朱兆,早已经不是那个她可以放心说悄悄说的哥哥了。 “我意已决,嫣儿你还是留在府中为好”说完,尔朱兆便快速离去。 第六十二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阿兆,阿兆”尔朱嫣被尔朱兆强行留在府邸,其实尔朱嫣明白,现在大局已定,多说其他已是无意。只是尔朱嫣心中仍有些许的不信,她所认识的贺六浑侠肝义胆对尔朱家更是忠心耿耿怎么成了现在这般。 蒲娟被一众丫鬟搀扶缓缓从卧室走了过来,自从上次挥别,她同尔朱嫣分别大半年有余,从亭亭玉立到现在良苗怀新,对于蒲娟来说,此刻应当是她一生当中最开心的日子。无论是作为主仆还是姐妹,对于她而言,都应当替蒲娟高兴。 “小姐,小姐不要去”说着,蒲娟快速的扑到尔朱嫣怀中。 “阿娟,阿娟”见到蒲娟,尔朱嫣顿时觉得鼻尖有一丝酸涩,然而此刻,蒲娟已经泪流满面起来。蒲娟紧紧地抱住尔朱嫣,尔朱嫣见她如今这般,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碰撞到蒲娟肚里的孩子。 比起尔朱嫣,一旁的丫鬟更为担心的说道:“夫人小心你的肚子啊!”蒲娟见状,并未理会一旁的丫鬟,她满目婆娑的说道: “能再次见到小姐,真的太好了”说着,蒲娟立马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尔朱嫣见状,立马将蒲娟搀扶起来。“阿娟,你这是” 见尔朱嫣这般疑问,蒲娟含羞的低下了头,她缓缓地抚摸着肚子,然后娇羞的对着尔朱嫣说道:“是阿兆少爷的” “这么说,你们”尔朱嫣听到这里,不免替蒲娟高兴起来。她这个哥哥,自堂嫂早逝后便一直未在娶妻,没想到,他竟能和蒲娟成就如此姻缘,看蒲娟的服饰和丫鬟称谓,想来尔朱兆对待她也是极为上心的。 想到这里,尔朱嫣略微有限生气的用手刮了一下蒲娟的鼻子说道:“你说你们也真是的,这样的大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你且站起来让我瞧瞧,阿兆他对你好不好” “好”蒲娟一脸宠溺的对着尔朱嫣微笑着 在尔朱嫣和丫鬟的小心搀扶下,蒲娟慢慢的站起来,尔朱嫣见状,一脸的喜悦。她想伸手去抚摸蒲娟肚子中的小东西,但又生怕自己会碰撞到他。蒲娟见状,自然知道尔朱嫣此刻心中所想。 “小姐想要摸摸他吗?”蒲娟缓缓地抓起尔朱嫣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阿娟,我的手太冰了,他会不会觉得冷”尔朱嫣一脸无措的望着蒲娟 蒲娟见状,莞尔的微笑着,她以及其温柔的语气对着尔朱嫣说道:“不会的,宝宝他知道这是姨娘的手,所以觉得暖暖的” 尔朱嫣战战兢兢的将手放在蒲娟的肚子上,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活跃而动。听到这里,尔朱嫣一脸激动地对着蒲娟说道:“阿娟,他在踢我,我摸到了,他在踢我” 蒲娟见状,一脸的喜悦之情言之于表,她慢慢的抓着尔朱嫣的手朝着桌椅而去。尔朱嫣见状,连忙的问道蒲娟:“阿娟,我看你这也有六七月的身孕了,大夫可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蒲娟听闻,低头看向已经兰梦之征的肚子,她伸手抚摸着说道:“大夫没说,不过我希望是个女孩,这样她就能像小姐一样可爱” 尔朱嫣见状,一脸愁思的说道:“可能,阿兆并不这样想吧!”虽然尔朱嫣能看得出来蒲娟在这里生活无忧,可是她总能感觉到蒲娟近日以来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如果说孕妇嗜睡不假,但是蒲娟的状态,明显是忧思过度。想来这些定是与尔朱兆有关,一想到现实情况中这些消磨人的事情,尔朱嫣不由的愁思起来。 “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相信我,阿兆一定会解决的。”蒲娟看出尔朱嫣的担心,便缓缓地将尔朱嫣的手拉到自己跟前,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解着她。 “还说我哪,最应该放下心的人是你才对。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尔朱嫣替蒲娟整理好发髻后,一脸担忧的抚摸着蒲娟的鬓角。“都说怀孕的人容光焕发,你且瞧瞧你,这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蒲娟知道尔朱嫣心疼什么,但是她更加明白,既然尔朱兆不打算让她介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尔朱嫣。蒲娟一脸憔悴之色,她缓缓地抓下尔朱嫣的手说道:“你看,我们相逢全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说完,蒲娟便一本正经的望着尔朱嫣说道:“我跟阿兆,一直在为宝宝的名字而发愁,既然小姐你来了,这个难事就交给小姐你来解决了”蒲娟说完,便拿起毛笔递给尔朱嫣。 尔朱嫣见状一怔,她有些迟疑的说道:“该不会这个名字要让我来取吗?” “小姐可是我们府中,见闻最深的一个人,这个名字自然让你取”说完,蒲娟已经将手中的毛笔塞到尔朱嫣手上。 “真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会偷懒的父母”说着,尔朱嫣缓缓地下笔写出两个字。“子悦” “子悦”蒲娟缓缓地念道 尔朱嫣见状缓缓地笑道:“古人有“鞠躬君子,怡情悦性”子:意为有学问、有德行的人。悦有愉快、舒畅、喜悦高兴,象征顺利。希望我们的子悦长大后,能够品行高尚,平安顺遂。” 尔朱兆将尔朱嫣圈禁起来后,便带着一众队伍去讨伐高欢。一路上浩浩荡荡,他以为高欢这是随性起义,却不成想这一切都是高欢预谋已久。 元嵩见状连忙将此事禀报给元宝炬“公子,看来尔朱兆果然忍耐不住,如此仓皇出兵,恐怕讨不到半分好处” “尔朱兆莽夫之勇,不足畏惧。只是这高欢,短短三年之内,能够这般深入尔朱内部,想来并非什么鲁莽之辈。看来,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绝不止高欢一个。” 想到此处元宝炬不免担忧起来,元嵩见状一脸愤恨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趁他羽翼未丰之际斩草除根,将来必留祸患”说着,元嵩快速的抽出刀剑打算暗自行动。 元宝炬见状,快速的一个茶杯飞扔而去,直直的卡在元嵩面前:“放肆,谁允许你擅自行动了,高欢现在还不能动,与莽夫打交道,只畏其勇,与聪明人打交道,则取其智。” 元嵩见状,立马转身跪在元宝炬身边,双手报剑道:“属下知错,方才是属下鲁莽” 元宝炬见状,一脸冷静的说道:“退下吧” “诺” 元嵩缓缓退下后,元宝炬手中再次拿起诗书缓缓翻看... 是夜,蒲娟拉着尔朱嫣一同入睡。对于尔朱嫣的性格,蒲娟知道,没有人能够阻拦她想要去做的东西,尽管一时间能困惑住尔朱嫣,但时间久了,必不能看管。 自从元徽被杀后,尔朱兆每晚都被梦魇所折磨。他时常梦到元徽找他索命,说着什么:“今日我为财横死,你他日亦是”等字眼。自从尔朱兆每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后,蒲娟就尤为小心。自从她有孕后,尔朱兆为了不打扰她的睡眠便搬到隔壁房间了。然而这样的噩梦一直未被中断过,对于此,这大概是蒲娟每晚梦魇所致。 “不要,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放过阿兆少爷,放过他”睡梦中,蒲娟一直挥舞着手臂仿佛驱赶着什么东西 尔朱嫣见状,被起吵闹的言语惊醒... “阿娟,醒醒,醒醒”她不停的摇晃着蒲娟,只见其额角已经出了豆大的汗滴。 “小姐,你怎么醒来了”蒲娟见尔朱嫣里衣而卧的坐着,虽说现在是三月,但夜里的气候还算严寒。蒲娟缓缓地拉动了一下被子给尔朱嫣把腿脚盖着,尔朱嫣不慌不慢的用汗巾帮着她擦拭汗渍。 “又做噩梦了吧!”尔朱嫣望着她,难怪她察觉到蒲娟精神不好,想来定是与每日的睡眠有关。 蒲娟见尔朱嫣一脸的担忧,便抓住她的手说道“也就是最近,总能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尔朱嫣替蒲娟拉好被子,但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蒲娟紧紧地抓着尔朱嫣的手说道:“小姐,你说阿兆他,会不会遭遇不测”说完,蒲娟一直捂着胸口,总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希望高大哥他不是有意反叛,阿爹生前说过,尔朱家族必须团结一致,否则一旦产生嫌隙,便会被各个击破”说道这里,尔朱嫣不免担心起来。 尔朱嫣想到这里,不免想起尔朱荣在世时说的一句话:“阿兆打起战来果敢,每有征伐,可为前锋,将钦佩其勇。然则,他却粗俗少智,有冲锋之勇,却没有将领之才。若使其出征:"将,最多三千,多则必乱。" 想到这里,尔朱嫣当时并不明白尔朱荣所言何意,现在尔朱家族内部纷乱,想必就是因为此吧。 另一边,元嵩自从傍晚时分被元宝炬斥责后,元宝炬便一直卧门不出,元嵩见状,很是担心的端来宵夜。 “公子” “进来吧!”元宝炬瞥了眼门外,知道元嵩在此处徘徊许久了。 元嵩小心翼翼的将糕点放置在元宝炬的卧室桌上,只见元宝炬仍旧用功习书,元嵩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夜已经深了,公子要不明日再看” 元宝炬没有理会于他,依旧将目光投递在书本之上,元嵩见状,此刻早已经亥时了,周边卧房的散客早已大鼾入梦,然而元宝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经历一般,还在彻夜苦读。 起先,元宝炬并未打算搭理于他,只是让元嵩在一旁站着,着实影响他看书“我不累,你且下去吧”元宝炬冷冷的回复几声。 “公子这般不珍爱自己的身体,若阿哒在这,定会怪罪属下照顾不周了”元嵩一脸自责的望着元宝炬,眼中不时露出沮丧之态。 元宝炬见状,连忙合书道:“若知你这般聒噪,此行真不应当带你出来,下次让南星随我便好” 听见元宝炬这般说,元嵩立马将嘴紧闭。若是别人还好,如若派遣南星,只怕是空气中都缺乏几丝冷肃。元嵩见状,连忙走到元宝炬身边,给其倒水讨好:“公子,元嵩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多话。”说完,元嵩便立马想到一事,便急忙对着元宝炬说道:“公子,上次公子打算保孝庄帝之事,恐怕瞒不住了” 尔朱嫣听到此,一脸疑惑地问着蒲娟:“孙腾” 蒲娟见状,只能将当时尔朱兆同高欢之间有小摩擦的事情告诉尔朱嫣。:“是啊,就是孙腾,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从老爷说起...” 永安三年,尔朱荣被诱杀于皇宫之中,孝庄帝元子攸为牵制尔朱一族前来寻仇,便下诏命河西人纥豆陵步蕃等袭击秀容。但孝庄帝祺错一步,洛阳守备薄弱,那些平日里安稳惯了的王公贵族,哪一个是带兵打仗的料。 随后,尔朱兆进入洛阳,那纥豆陵步蕃虽然兵势很浩大,直逼晋阳。为的就是让尔朱兆无暇久留洛阳,就当尔朱兆准备回师抵御他们时。频繁坠入纥豆陵步蕃准备的圈套,那段时间尔朱兆几乎是节节败退。 就当士气低迷之时,侯莫陈崇献策尔朱兆,让其屯兵以待,只要契胡兵东出太行山,纥豆陵步蕃之围便可解。也就是那时候,尔朱兆重伤被送回府中,随后为了以安军心,他便让高欢亲率晋州人马,携柱国印玺,集齐三州六镇的兵卒,由高欢统领。高欢得印玺后,分兵两队,一对人马由侯景带队,向南出发,从山林背后绕过纥豆陵步蕃的主力军,避免与其直接交锋重伤锐气。一对人马由高欢亲率,在乐平郡与纥豆陵步蕃正面交锋。 后来,尔朱兆伤势恢复,便与高欢一起征讨打败步蕃军,在秀容的石鼓山下,斩杀纥豆陵步蕃,其余的兵马散落退逃。也正是因此一役,尔朱兆才信任高欢。那时候,尔朱嫣一直在尔朱兆身边照顾尔朱兆,对于其他并未可知。现在想来,战场之上的一切,包括与她并肩作战,只不过是高欢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让他有一个展露手脚的机会。 但尔朱嫣一直想不到的是,那是看来,他们关系甚好,还因此事之后,结拜为异性兄弟,至于为什么会像今天一般覆水难收,大概与那夜喝酒有着重大关系。 “贺六浑骁勇,此乃天之赐予吾之爱将,若天道使然,吾愿与之共天下”话毕,尔朱兆便在大营内召见于他。 或许是因为那夜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时,孙腾说过一句话:“我看贺六浑身上紫气甚浓,有二龙盘旋而卧之态,恐有王者之气” “你说什么”听见此句,尔朱兆瞬间冷肃的看向孙腾 孙腾被尔朱兆这般一冷瞟,瞬间惊醒,他连忙改口道:“适才是小人胡言之语,胡言之语” 此话虽说是孙腾喝酒喝醉后的胡言之语,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尔朱兆虽未明说,但是早已将这句话记在心中。入夜,尔朱兆单独召见高欢。虽对外称是一人,但账外早就安排数十人马,一旦发现高欢有结党之风,便会立马冲进去将其剁成肉酱。 临上马前,长史孙腾大醉方醒,他大致猜到尔朱兆找寻高欢所谓何事,他便连忙牵住高欢的衣服说道:“贺六浑此去应当小心行事,深夜召见,恐怕尔朱兆已有疑心” 原本高欢就觉得深夜召见他一事可疑,又有孙腾这一提醒,高欢心中更加明确此去之危。但是如果不去,便更加说明他德行有亏,不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拼。 至于尔朱兆那边,他是何许人,高欢又岂会不知。只要当下能够糊弄过去,届时定能苦尽甘来。高欢自知尔朱兆难以信任,故而在其召见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 “所以,那次阿兆是打算杀高大哥的,为什么,仅是因为孙腾的一句话吗?”尔朱嫣不解的问向蒲娟。 说实话,至于尔朱兆为什么忽然对高欢起了杀心,蒲娟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高欢为人并不简单。“难道小姐没有发现吗?贺六浑自老爷离世以后,一路迁升的未免过于顺利” 蒲娟如此一提醒,尔朱嫣似乎也察觉出什么,只是当时全部心思用在对付那纥豆陵步蕃身上,怎么料想身边一群人,各怀心思。“我只知道,阿兆一直以来很是信任关中贺拔一族,至于高大哥,他不是因为奋勇救阿兆一事,才被阿兆信任的吗?” 蒲娟缓缓地摇了摇头,至于男人间的谋略,她一直不大过问尔朱兆,如果尔朱兆不是无聊告诉她的话,这些事情,大概她也不是很清楚。 “小姐想来真是糊涂了,如若当时阿兆不受伤,高欢又怎么会一路升迁为左将军代替阿兆讨伐那纥豆陵步蕃” 说道这里,尔朱嫣顺便不明白了,她连忙问道:“那这一切又与那孙腾有何关系” 蒲娟见状,知道一切也应该让尔朱嫣知道了,虽然她看得出来,尔朱嫣对待高欢的问题上与常人不同,但是现在高欢已经明确和尔朱兆反目,自然有些问题,还是让尔朱嫣知道的。 “孙腾是孝庄帝的人,而孝庄帝,又是死在阿兆手里,所以孙腾是不可能真心实意投靠阿兆的。可有一点,我至今也不明白”说道这里,蒲娟也有一点存疑的望着尔朱嫣。只见她略微褶皱眉头之后,便对着尔朱嫣说道:“我记得那时候,阿兆打算处决庄帝,贺六浑的反应明显不对” “父亲被杀,与庄帝有着直接的关系,阿兆痛恨他也是情理之中,不然他也不会立元晔,诛杀庄帝”想到这里,尔朱嫣不免有些伤感起来,那时,尔朱家族大多数人都支持诛杀元子攸,她也试着多次劝解尔朱兆,可惜尔朱兆没有听得进去,这才失了人心。 尔朱嫣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半分,然后她便问道蒲娟:“可是,我记得那时候,高大哥也参加了啊!并未见他有阻拦阿兆之意” 蒲娟听闻,摇摇头道:“那是小姐不知,并非是贺六浑他自己要去,而是将军命令他而去。”蒲娟说道这里,不免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将军想拿庄帝祭奠老爷,贺六浑一早便知,前几次也未加阻拦,可为何最后一次竟会冒着被将军责怪的风险加以劝谏,我记得那次,将军还生气”想到这里,蒲娟不由的再次想到一人:“我记得那次,孙腾也在场,高欢被着封为刺史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我记得他是这样对孙腾说的” 高欢对长史孙腾道:“尔朱兆残暴不仁,逼走皇帝,强抢后妃,作为臣子而讨伐君主,违反天道。现如今还要我一同诛杀天子,落得不义骂名,着实可恶。我若不去,恐怕会招致他的怨恨,着实难以答复” 孙腾见状,便连忙为高欢提出解惑:“这有何难?山蜀之地,流民叛乱严重,届时你以山蜀一带还没有平息为由,借机讨伐,山蜀之地,地势曲折,又称“天府之国”秦人以此为发迹后统帅六国,后兵家战乱之时,皆欲取之。届时你以此为由,就算不能阻止其诛杀皇帝,亦可脱离骂名” “如此,便多谢孙长史了”话毕,高欢鞠躬而谢孙腾。 尔朱嫣听完蒲娟这般诉说,不由觉得可疑起来。但是这孙腾是何许人也,她在军中也并未留意此人。 “看来,若想知道这前因后果,便要找到这孙腾了”尔朱嫣喃喃自语的说道,想到这里,尔朱嫣不由的埋怨自己起来:“都怪我,若是我当时与这些将士多来往,便能一探这孙腾的底细了。现在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元宝炬听闻尔朱嫣等人在着手追查孙腾,便暗笑道:“孙腾是我们的人,也不怕那丫头去查”说完,元宝炬缓缓地放下书本,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窃喜之意:“这丫头倒也机警,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到这里,元宝炬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元嵩见状,一头雾水的抓着头部,还以为自己视觉出现偏差:“公子刚才,是笑了吗?” 第六十三章 误把梨花作春雨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罢了,你下去吧!”元宝炬缓缓地合书而毕,想来此刻他已经将手中的《吴书》翻看而毕。对于目前而说,局面虽说有些超出他之前所预计的那般,不过好在并未有过多的偏差。 “诺”元嵩见元宝炬此刻已有困乏之色,便立即从元宝炬房间退了出来。 “呼!”从元宝炬房间出来后,元嵩长长的叹了口气。瞬间觉得轻松不少,一想到近日来元宝炬的奇怪举动,元嵩不免担心起来。 尔朱府内,尔朱嫣同蒲娟一直彻谈到深夜,大概是天刚亮的时候,蒲娟这才睡下,尔朱嫣替蒲娟盖好被褥后,心中暗自发誓道:“阿娟,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们的” 翌日,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见尔朱嫣等人熟睡的正酣,便也未曾打扰。这一觉着实解乏,不知不觉间竟然睡到了晌午。等到尔朱嫣醒来,蒲娟早就替她准备好了洗漱之物。 “难得睡了一个回笼觉,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睡的淋漓爽快了”说着,尔朱嫣张开双臂懒散的伸展着腰身。 蒲娟见状,一脸的心疼之态。昨夜烛光暗淡,她并未看得仔细,而今仔细一瞧,这一趟出行,尔朱嫣清瘦了不少,也晒黑了些许。“起来了就过来擦把脸吧!”蒲娟微笑的冲着尔朱嫣伸手。 “好!”她乖乖的答应了一声,还不等片刻整个人又朝着床上滚下。 “这”丫鬟们见状,纷纷捂嘴嬉笑 蒲娟见状,满是宠爱的摇了摇头,满是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然后她轻轻的坐到床边,丫鬟将面盆端到床跟前,等到汗巾被拧干后,蒲娟从丫鬟手中接过。她缓缓地拿起尔朱嫣的手替她擦拭,在尔朱嫣手上,蒲娟能看见几处明显的伤痕划伤,伤痕还崭新如初。再看看其他地方,有几处伤痕颜色已经暗淡,想来这些她定是没有仔细处理过。 想到这里,蒲娟的眼泪就无法停止的流了下来。她强忍着心中的难受继续替尔朱嫣擦拭手指,这下,蒲娟下手极为轻巧,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触碰到尔朱嫣的伤口。 缓缓地,尔朱嫣觉得手上有一股及其炽热的暖流正在灼烫她的皮肤。这股瞬间的热量让尔朱嫣瞬间觉醒:“阿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蒲娟见状,拿起汗巾缓缓地转头擦拭完泪水后又转头看向尔朱嫣,尔朱嫣见她满目泪渍,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她看了看手上几处崭新的划痕,“是什么时候伤的,居然都没有发现”想到这里,再结合蒲娟的反应,尔朱嫣瞬间明白,又是她惹得蒲娟流眼泪了。“我没事,你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着的嘛!” 说着,尔朱嫣还故意将手悬挂在蒲娟眼前,她左右转动了一下手臂故意让蒲娟观看:“真的不痛,你别哭了好不好” 蒲娟抹了抹眼泪,对着一旁的丫头道:“去吧大将军的药膏拿来”说完,她清洗了一番汗巾然后抓过尔朱嫣的另一只手替她擦拭。 “这几年来,你都是这般一个人在外流浪的吗?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说着,丫鬟拿着药膏过来了,蒲娟接过药膏后,小心翼翼的替尔朱嫣涂抹着。 “阿娟,我真的不痛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蒲娟沉默不语,尔朱嫣耷拉着脑袋偷偷的去看蒲娟的反应。显然蒲娟是真的生气了,半天都未曾搭理于她。无论尔朱嫣各种的讨好卖弄,她愣是没有答复她半句。 “阿娟你要干嘛!”忽然间,尔朱嫣看见蒲娟正在一本正经的写着什么东西,尔朱嫣偷偷的瞄了几眼后,发现这些全是给耶耶那告状的句子。看到这里,尔朱嫣明白,如果耶耶那收到这封信件,到时候肯定会接她回去,到时候别说浪迹江湖了,肯定又会和小时候一样让她抄写《女德》、《女戒》等东西。 “我要告诉夫人,你的近况,还有啊!这次绝对不可以让你在一个人闯荡江湖了,你看看你手上的伤,能看见的都这么多,看不见的时候,让人多么心疼啊!小姐,你真的不能在这般任性下去了”说完,蒲娟从尔朱嫣手中夺过笔再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为了救贺六浑,可是以生命在和族老爷抗争,这些,你以为夫人不知道吗?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你竟会对一个外人这般” 听到蒲娟讲上次尔朱嫣在李虎手上救高欢的事情,原本想着这件事都过去了,怎么尔朱兆他们都知道了,不仅他们知道了就连耶耶那也知道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是说,你们都知道了”尔朱嫣瞥了眼蒲娟,显然蒲娟此刻正在气头上,并不愿意搭理与她,说罢,尔朱嫣又看了看府中的丫头,只见这帮丫头都避而不见,她当时只是情急,只为救人而已,却不曾想竟然以讹传讹传到这种境地。 一些入门久的仆人知道她是尔朱荣嫡女尔朱嫣,只是化名为诸葛穆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登头浪子,喜爱男色也就罢了,居然对将军夫人还毛手毛脚。 尔朱嫣环视一周后,这才发现这帮下人看自己的样子奇怪的清奇。见没有一个人理她时,尔朱嫣顿时结巴起来,她看了看别人,又指了指自己磕磕绊绊的说道:“我,这是...” 蒲娟写好书信后,正打算将信件装进信封中,尔朱嫣见状一把抓住,她一脸正经的对着蒲娟说道:“阿娟,这件事不能让阿娘知道,她会担心的” 尽管这般,蒲娟还是没有半分的动容。想到这里,尔朱嫣知道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每次她惹蒲娟生气时或者需要蒲娟帮她做什么,蒲娟不愿意帮助她时,每次只要她腻歪的对着蒲娟撒娇都能解决的。“阿娟,真的不能让阿娘知道,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说着,尔朱嫣缓缓地伸出一根小拇指去勾蒲娟的衣角,见得手后,尔朱嫣一点一点的攥着蒲娟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朝着她靠近,尽管如初,蒲娟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动容,尔朱嫣知道,这下只能豁出去了,她像是猫一样一直在蒲娟的肩膀边蹭来蹭去的说道:“阿娟,阿娟” 被尔朱嫣这般一闹腾,蒲娟知道她始终拿尔朱嫣是没有办法的。“好啦!我不告诉夫人不就行了”说完,蒲娟将书信放下。尔朱嫣见状,立马高兴的去熊抱蒲娟,结果忘记了蒲娟现在并不能被她这熊抱,想来定是高兴坏了,结果总是这般没头没脑。 “你小心点”蒲娟埋怨的瞥了眼尔朱嫣,显然是被尔朱嫣惊吓住了。 尔朱嫣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蒲娟肚子中的孩子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姨娘太大意,下次一定不会碰到我们的小子悦了”说着,她缓缓地抚摸着蒲娟的肚子,替蒲娟梳理梳理惊吓。 “你啊!总是这样”蒲娟双手嗯压着尔朱嫣坐下,然后一挥手,丫鬟快速的端过来一套女装放在桌上。 尔朱嫣见状,一脸的惊讶,她看了看蒲娟,又看了看这套衣服,自然是明白蒲娟的意思。“小姐,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家里毕竟不是军营,你总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总归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且换上让我瞧瞧” 尔朱嫣伸手去触摸了一下蒲娟准备的衣服,是一件正红色的纱裙,下裙摆的桃红色花卉,想来定是蒲娟一手一线亲自缝纫的。想到此处时,尔朱嫣竟有些感慨起来,自从尔朱荣答应他可以戎装随军以来,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觉得安逸。 之前耶耶那也送过她裙子,但她并不喜欢黄色,她喜欢的颜色一直都是大红色。至于喜欢这个颜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知道,或许从太原王府那年冬天的寒梅时就喜欢上的吧!这一切,耶耶那不懂,蒲娟一直都懂得。 “好啊!”尔朱嫣摸了摸衣服,然后看向蒲娟缓缓地点了点头。蒲娟对着尔朱嫣缓缓一笑,然后房间内侍奉的丫头们纷纷走来。一阵打理后,尔朱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就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 “怎么样,好看吗?”只见她站在原地轻轻地一转身,就像是定格的一副画卷一样。换完装后,只见房间内所有的丫鬟瞬间都惊呆了。 “阿娟,阿娟”见蒲娟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尔朱嫣一脸迷惑的走上前去,冲着蒲娟面前滑动几下,这才将蒲娟的视线拉转回来。 蒲娟伸手替尔朱嫣整理了一番裙摆,然后温柔的说道:“小姐穿这身,真好看” “真的假的”尔朱嫣满脸的怀疑,蒲娟见她这般,有些感叹的摇头,只见她拿着一面铜镜递给尔朱嫣。 在镜中,尔朱嫣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得感叹起来,“我怎么觉得这画面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说完,尔朱嫣挠了挠头部,可这幅景象究竟在什么时候看见的,她着实记不大清楚了,仿佛在某次婚礼上。 想到这里,尔朱嫣瞬间清醒了起来:“阿娟,我想起来了,我是在哪里见过这幅场景,是在庄帝大婚的那个晚上” 说道庄帝大婚,那时日正是尔朱嫣逃跑的日子,尔朱英娥踏上天子的花轿时,就是穿着大红的衣物,仔细想来,与她着实相像。 蒲娟见状,缓缓地在尔朱嫣耳旁说道:“小姐是说那个私生女” 听到这里,尔朱嫣不免有些沮丧的看着蒲娟,自从那人在洛阳一别,现在也不知道尔朱英娥究竟是生是死,想来尔朱府定不喜欢于她,提到这个人时,无论是耶耶那还是蒲娟,他们眼中都厌恶起来。“阿娟,她毕竟是我姐姐” 蒲娟见状,一脸气愤的说着:“她才不配做小姐你的姐姐,若不是她嚣张跋扈,自然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尔朱嫣问道 蒲娟看得出尔朱嫣有一丝丝的气馁和愁思,她缓缓地抚摸着尔朱嫣的鬓角说道:“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与她只是皮囊相似,小姐并无需在意,在阿娟心里,我们小姐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听见蒲娟这般说,尔朱嫣觉得心中有一道暖暖光在照射一样。 “阿娟,还是你最好了”尔朱嫣紧紧地抱着蒲娟。 蒲娟一脸宠溺的拍着尔朱嫣的背部说道:“我听说全盛斋来了位新的糕点师傅,你要是在这般抱着我,可就吃不到了” “我忽然好想念他们家的一品酥啊!蒲娟,我们就去那家吧”说完,尔朱嫣便拉着蒲娟往外走。 “你慢点,裙摆长,别摔了”蒲娟现在这般,可足足是跑不动的。她现在距离生产,还有三个来月,虽然现在不像先前那般吃什么呕吐什么了,但是在吃的方面还是很禁忌的。若不是尔朱嫣这丫头太过于跳跃了,她着实是不大喜欢出府的。 出了柱国将军府后,蒲娟一脸忧愁的对着侍从说道:“你们都一会儿好生的保护小姐,京都地形复杂,千万不敢让她跑丢了” “诺”侍从一排五人,双排整整齐齐的对着蒲娟行礼。 “夫人,我扶您上轿吧”丫鬟扶着蒲娟缓缓地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见尔朱嫣站在一旁,似有骑马的架势,蒲娟见状,连忙对着尔朱嫣说道:“小姐不如和我一同坐马车吧!您穿着红衣走在路上过于显眼,近期京城探子诸多,还是小心为上” 尔朱嫣看了看自己的小红马,又看了看蒲娟,满脸不情愿的答应道:“好吧!”说完,她搀扶着蒲娟坐上马车,然后自己一抬腿快速的进入马车。等待她二人都进入马车后,侍从拿走放在地上的马凳缓缓出发。 一路上见尔朱嫣闷闷不乐的样子,蒲娟伸手抓着尔朱嫣的手说道:“坐不惯马车是吗?” “没有,就是觉得马车走的太慢了,不如骑在马上痛快”说完,尔朱嫣对着蒲娟肚里的孩子说道:“子悦啊!等将来你长大了,姨母一定带你骑马,让我们子悦成为整个大魏最厉害的公子” 蒲娟见状,一脸苦笑不得的说道:“我倒是希望子悦是一个女孩子,但最好不要太像你姨母了,你看她这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说完,蒲娟挂了挂尔朱嫣的鼻子调侃着她。 “子悦,你娘亲取笑姨母,子悦乖啊!不要听娘亲的” 听见车内蒲娟与尔朱嫣有说有笑的,车外蒲娟的随行丫头连忙捂嘴笑着说道:“夫人,小姐我们到了” “到了”尔朱嫣听闻,连忙高兴的站立起来,结果太激动反而撞上了马车车顶。蒲娟见状,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端重”蒲娟缓缓地起身,尔朱嫣先搀扶她下马车。 片刻中后,一辆马车停在全盛斋前,二楼雅阁内,元宝炬一脸凝愁的望着尔朱府出来的马车,久久不得所思。元嵩见状,静静地坐在一旁替他斟酌茶水,见元宝炬一直将目光投在尔朱府的马车上,元嵩也顺着元宝炬的目光望去。 “南阳王,南阳王看什么呐,这般入神”坐在一旁的元修见元宝炬这般聚精会神,不免有些好奇。 “京都还有如此奢华的马车,真为罕见”说完,元宝炬抿了口茶水,缓缓地放下茶杯,望着元修说道。 “想来王兄许久不在京都,自然不知京都时事,天子座椅也未必有如此豪奢”元修挥挥折扇,一脸看热闹的瞥了眼,他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自然也不觉为惊奇。 “适才,那马车是尔朱府的吧!”元宝炬道 元嵩看了看马车上的旗帜,确实是尔朱府的不假,他缓缓说道:“启禀公子,这图腾确是尔朱酋长的图腾不假”说完,元嵩也纳闷:“昨日这尔朱兆便出城追缴高欢,京城之中,谁还会有此马车” 见元宝炬这般困惑,元修笑道:“想来定是这尔朱夫人,女人嘛!酷爱甜食,自能理解”说到此,元修一脸诧异的玩弄着额上发须说道:“只是,这尔朱夫人为何会来这种地方,若是喜爱这阁楼糕点,让人取来便是,又何必亲自前来” 说完,元修便将目光投向马车之上:“传闻这尔朱夫人只是尔朱府上一丫鬟,没想到竟被这尔朱兆这般宠爱。”说着,元修一脸坏意的看向元宝炬说道:“王兄你想不想见一下这尔朱夫人的真容” 元宝炬见状,莞尔笑之,他挥挥折扇一脸的风轻云淡说道:“样貌,乃皮囊尔” 见元宝炬没有一丝丝动容,元修则表现出一脸的迫切,他趴在栏杆处,整个目光聚精会神的看着马车。 见马车停下,蒲娟缓缓地推开窗布,她对着随行丫鬟流苏说道:“流苏,你适才是不是取笑我们呐!” “夫人,流苏哪敢啊!”说着流苏伸出手来扶蒲娟下马车 “出来了,出来了”只见元修一脸激动的用扇柄敲着栏杆说道着。元宝炬见状,则一脸冷静的品着茶水不作其他。 流苏缓缓地搀扶着蒲娟走下马车,元修见状,用一脸的激动逐渐转为平坦:“怎么是个大肚子的女人啊!”说完,他还对蒲娟评头掷尾的。 元嵩见状,强行掩饰着一脸的哂笑,生怕一个不留神笑了出来。等到蒲娟整个面容的展露出来的时候,元修则一脸没有兴趣的坐在榻上:“不得不说,这尔朱兆的眼光也不怎么地,那么多王公大族家的公侯小姐不选,偏偏看上一个面容粗鄙的丫头” 蒲娟下车后,站在一旁打理自己的衣物,流苏缓缓地伸手,尔朱嫣将她的手缓慢的搭在流苏的手上,只见她轻轻地推开马车上的帷纱,然后轻缓优雅的从马车上走了出来。 元嵩见状,连忙对着元宝炬说道:“公,公子,你看”说着,他便将手指指向尔朱嫣所在的方向。 “美,美人”元修见状,整个人口水瞬间流下,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元宝炬说道:“早就听闻尔朱府有一国色美人,没想到继庄帝皇后尔朱氏之后,尔朱家还有如此美人” “嫣儿,下来吧!”还不等蒲娟伸手去搀扶尔朱嫣,远远地便听见一声呼喊声而至 “阿姐~” 第六十四章 琳琅满目不尽欢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黑櫴”尔朱嫣听见这个声音,心中立马映射出宇文泰的身影来。等到宇文泰逐渐靠近后,尔朱嫣则更加确定那人正是宇文泰。 “阿泰”望着宇文泰急速的奔跑而来,尔朱嫣冲着蒲娟一脸激动的说着“阿娟,真的是阿泰”说完,她立马扶着流苏的手快速的走下马车。 宇文泰一路小跑而来,看着尔朱嫣一袭女装,格外的惊人。“阿泰,你怎么来了”尔朱嫣满是激动的抓着宇文泰的双臂,仔细的看了一眼他。“两年不见,我们阿泰竟然长这般高了,我一时间竟未认出”说着,尔朱嫣仔细观看了一番宇文泰。 知道尔朱嫣高兴,宇文泰便原地转圈的给尔朱嫣说道:“阿姐,看我现在这身,威不威风,帅不帅气” 蒲娟见状,捂着嘴角笑道:“看来我们的小黑櫴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被蒲娟这般一调侃,宇文泰瞬间脸红起来,他快速的跑到蒲娟身边,勾起她的胳膊,一脸撒娇般的摇着蒲娟,然后脸上有些泛红的挠了挠头:“蒲娟姐姐,你怎么能在阿姐面前拆我的台” 蒲娟满是无奈的对着尔朱嫣说道:“我就说吧!还是这般的讨人喜欢” 楼阁上的元宝炬与元修等人紧紧地望着他们,见尔朱嫣于宇文泰这般亲近,元修有限酸溜溜的说道:“这小子是谁啊!王兄你可认识,一副的卖弄讨好之态,这可比“文宝阁”的姑娘讨人喜欢多了” 元宝炬见状,故意装作默不作声的模样,他一脸无所谓的望着尔朱嫣等人,缓缓地扇动着扇子。“早就听闻尔朱荣手下人才济济,早年间,其门下收容一小童,自幼便与尔朱府一众少爷小姐共同长大。此人身份倒也不难猜测,应当是宇文氏遗孤不假” “鲜卑宇文氏”说到鲜卑族,元修立马一副哀转惋惜之态。“这宇文一脉在文帝时期何其风光无限啊!只可惜现在也日渐凋零” “时也,运也”比起宇文一族的兴衰败落,北魏元氏又何尝不是一样。元宝炬一脸无奈的摇头叹气。 见元宝炬这般从容淡定,元修便一脸好奇的问道:“你的事情,我听堂姐说了,王兄,之前听闻尔朱世隆有意拉拢与你,王兄为何不愿,还弃府而走” “我平生随意洒脱惯了,自是不喜欢被约束,若不是为了保护皇兄安危,我定然不会入朝为官,现如今皇兄西去,我何不做一个洒脱自在的闲人为妙” 元宝炬将过往一切说的风淡云轻,对于当下格局,说是追名逐利,又岂是一个难字可说。 元修见元宝炬这般洒脱自如,心中倒是十分羡慕。只是他这一生,由俭入奢早已成了常态,心中放不下的事情着实太多。在他最困难之际,是堂姐元明月一直宽慰于他,或许正是有这一道光的存在,是元修一直以来的坚守。 “今日我们只品茶艺,不言其他”说着,元宝炬拿起桌旁的茶盏对着元修杯盏中添加新茶。随后,元宝炬缓声问道:“不知明月在你府中可算安静” 元修笑着对元宝炬讲述元明月在府中的趣事“堂姐秀外慧中,在我府中替我操持府中事宜,着实让我这个门外汉有了忙里偷闲的时间” “这段时间,多亏了王弟的照顾,只是我这妹妹命中悲苦,早年奉命嫁与灵后姨弟侯巍,这侯巍顽劣不堪,非但不体恤圣恩,反而仗着族姐灵后威严欺辱明月。那些年,明月在他府中吃了不少苦,若非这尔朱世隆故意刁难,我着实不想让明月在流落在外” 说着,元宝炬这心中不免难受起来,回想少年黯淡无光不见天日的日子,家中就是有元明月这个宝贝这才让那段牢狱之困不那么枯燥无趣。现在家中两个兄长早已仙游而去,他同宗同源之中,也就只有元明月这么一个血亲了。说什么,这个做哥哥的职责,他也要担任起来,再也不能让她受任何人欺辱。 “呼!”一阵冷风而过,远远地,元嵩感觉到周边有刀剑折射的反光,正好在他的眼前一扫而光。 这股光芒虽说只是短暂的一瞬而逝,但元嵩知道,这绝不是寻常镜面的反光,他有些不安的环视了一番四周,在另一楼阁处发现有几处密闭的房间。 “蠢货”说着,只见对面阁楼之上,一蒙面的黑衣人怒斥着其中的一个下手说道:“谁让你这会儿拔剑了,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下手见状,连忙道歉的说着:“属下知错了,还请大人饶命啊” 该头目一听,立马气愤的看向楼下,显然这时,尔朱嫣他们已经采买完出来了,见事情已将败露还不如尽快动手。 “你这条命,还是留着回去向夫人去请吧!”说完,带头的黑衣人缓缓拔剑说道:“动手” “公子”元嵩意识到反光后,立马低头对着元宝炬说道:“对面阁楼上有人” 楼下,尔朱嫣同蒲娟他们正迈出全盛斋门槛一步,阁楼上此刻拔剑的反光快速而过的打在尔朱嫣脸上,尔朱嫣见状连忙伸手拦截住蒲娟。 蒲娟见尔朱嫣忽然停住了,便一脸疑惑的看着尔朱嫣:“小姐怎么了” “别动,对面茶楼上有些不对劲”尔朱嫣小声的对着蒲娟说完,只见宇文泰已经握紧刀柄护在尔朱嫣身前。 “阿姐,一会你带着蒲娟姐姐从后门走,这里交给我”尔朱嫣瞥了眼宇文泰,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小子一个人可以吗?” “你就看好了吧!”说完,尔朱嫣护着蒲娟原地返回全盛斋院内,宇文泰快速的将房门关上,只见他快速的抽刀而出,还不到片刻,一群刺客便蜂拥而至。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刺客”元修见状,立马惊慌失措起来,他快速的起身打算逃跑,还不到片刻,就有一群刺客将他们这里包围起来。元修与他们面对面的碰了个满怀,还不等刺客反应过来,元修便被吓得嗷嗷大叫。随后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刺客见状,只见他横道而向。“大人,这里还有几人,要斩草除根吗?” 听到这里,还不等刺客挥刀而向,元修便被吓得晕倒了。元修晕倒后只见刺客身旁的喽啰便挥舞着大刀打算朝着他们而来。元宝炬快速的拿起手中的茶杯冲着刺客头目一挥,他快速的抽出元嵩手中的佩剑,元嵩见状丝毫也不敢迟疑起来。只见元宝炬刷刷刷的几下,那群在他们所坐休整地方藏身的刺客便被一扫而尽。 阁楼下,宇文泰与数十个黑衣人正博斗着,远远地望去,在街角某处隐蔽的角落一群刺客正奔着尔朱嫣逃跑的防线追赶。元宝炬见状,丝毫管控不住其他,只见他快速的将刀剑丢给元嵩后,急促的说着“子之,照顾好平阳王,我去去就回” “诺,公子小心”说着,元嵩接过刀柄,只见他快速的一个转身,手起刀落之间,将第二批赶来的黑衣人斩落于楼阁之中。 与宇文泰分别后,尔朱嫣拉着蒲娟快速的从后门逃跑,奈何蒲娟现在这般,着实不能大幅度行动。看着蒲娟身上的这件衣服,尔朱嫣瞬间有了一个想法“阿娟,你相信我吗?” 蒲娟见状,一脸疑惑的冲着尔朱嫣说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尔朱嫣及其保持冷静的将双手搭在蒲娟身上:“我刚来京城,京城中人并不知我的身份,想必这些刺客是冲着你来的”想到此处,尔朱嫣极为清晰的说道“阿兆一走,他们胆敢这般行动,想来定是预谋已久”说着,尔朱嫣将蒲娟拉到一角落说着“当下之际,就是你我互换身份,我去引开这些刺客” 听到尔朱嫣这般说,蒲娟哪能同意。她断然拒绝的说道:“小姐,蒲娟贱命之躯,怎么能劳烦小姐为我如此。不行,蒲娟就是死也会保护好小姐的,决然不能让小姐为我如此冒险” 自小到大,每当尔朱嫣受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蒲娟为尔朱嫣挡下一切,蒲娟对尔朱嫣的忠心,就如同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一般,对于蒲娟所说,尔朱嫣自是知道。想到此处,尔朱嫣眼神一变,对着蒲娟说道:“阿娟,对不起了” 说完,尔朱嫣快速的抬手冲着蒲娟后劲处一拍,蒲娟的意识逐渐虚无,尔朱嫣快速的接住她。只见她快速的与蒲娟换完服装后,尔朱嫣便对着蒲娟身旁的丫鬟说道:“流苏照顾好阿娟” 说完,尔朱嫣便冲着巷子口奔跑而去。果然,那帮人是冲着蒲娟而去的,尔朱嫣故意披着蒲娟紫色的斗笠在那帮刺客面前晃动了一下身影,然后快速的逃跑。 “在哪里,追”其中一个刺客看到尔朱嫣后,便立马对着其余人喊道。众人见状,便纷纷追着尔朱嫣而去。 元宝炬一路担心尔朱嫣遭遇不测便追着赶了过来,刚好看见尔朱嫣想要引着那帮刺客。看到这里,元宝炬不免气愤起来“这丫头,什么东西都不带,还想引开那些刺客”说着,元宝炬二话不说的跟着尔朱嫣而去。 忽然间,街道上的路人看见几个拿着刀黑衣裹面的男人,吓得立马躲回房间内,一时间,街上空无一人。正因为如此,尔朱嫣便可以大胆的将这帮黑衣人引到郊外的树林之中。 半柱香功夫不到的时间内,宇文泰便已经将门口袭击他们的那帮刺客一网打尽,等到他回到房间内,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宇文泰这才明白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阿姐”,一想到尔朱嫣可能会有危险,宇文泰便焦急的抱着剑追逐而去。 山林处,尔朱嫣已经引着他们跑出了很远,想来现在流苏已经带着蒲娟回到了柱国府内。此刻,尔朱嫣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既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搏。“尔朱夫人,你别跑了,今天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尔朱嫣缓缓地停步,嘴角微微扬起一笑,只见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是吗?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完,她缓慢的转过身来,然后慢慢的将头上的斗笠摘下。 刺客见此人并非蒲娟,便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她”显然此刻,刺客已经被尔朱嫣激怒,尔朱嫣自然也毫无畏惧,只见她快速的从一旁的树干上折下一段树枝而来。 “胆敢伤害阿娟,今日,就是尔等死期” 尔朱嫣怒目望着这帮刺客,显然她此刻十分的生气。若是这帮刺客是奔着她而来,她大可不必像现在这般担心。一想到蒲娟现在大腹便便,一个不留意便会一尸两命。竟不知是何人竟能想到如此恶毒之计,既然现在蒲娟已经性命无忧,那么她也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小小年纪,竟然口出狂言”黑衣人望了望尔朱嫣,只见她拿着一根树枝便想要了他们的性命。不过确实如此,尔朱嫣现在一个人,这帮刺客大约二十余人,若她手上有一趁手的兵器,倒也好说。现如今,她仅凭一根木棍便想取二十余人的性命,着实有些天方夜谭起来。 “废话真多”说完,尔朱嫣便横棍而向冲入人群之中。其实那个刺客说的也对,仅凭一根木棍着实很难取胜。如果她能支撑上片刻,到时候宇文泰肯定会带着人马而来,只要她能撑过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宇文泰定能顺着她留下的痕迹找来。 两三回合下来,尔朱嫣已经呈现疲惫状态。“可恶,这帮刺客出手狠断决绝,招招致命,若贺拔大哥送我的扇子在,就不会这般束手无策”不到瞬间,尔朱嫣手中的木棍已经被刺客斩断,尔朱嫣见状,借力使力的抢过一刺客手中的刀柄。只见她使出一招白虎问路,很快接连两名刺客倒地。 那首领见状,知道再不能同尔朱嫣这般纠缠下去了,便一挥手,又冲上五六个刺客,加上之前那几个,现在围困尔朱嫣的刺客足足有十五人。尽管如此,现在尔朱嫣有兵器在手,自然游刃有余起来。只是对比她经常使用的扇子,用刀剑伤人,着实不如扇子用起来顺手。 “好熟悉的招式,我仿佛在哪看见过”只见该首领看出尔朱嫣使出的招式有些熟悉之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到片刻,尔朱嫣又斩落两人,只见她快速的使出一招平沙落雁,一个转身跳跃便出现在那个黑衣首领跟前,可能是那首领正在沉思的缘故,只见尔朱嫣已经将刀柄架在他身上了,尔朱嫣怒气而向,直直的逼问他“说,是谁让你们劫持柱国夫人的” “想知道啊!那你就去下面问他”黑衣首领眼睛朝着他手臂的位置看了看,只见他缓缓地从腰间掏出一些白色的粉末,还不等尔朱嫣反应过来,只见那个首领挥过来就是一掌,尔朱嫣见状连忙的后退。 或许尔朱嫣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会这般的无耻,以投机取胜,好在她反应及时。尽管如此,她的眼睛还是沾染到一些粉末,她来不及擦拭眼睛,只见那刺客首领便已经拔刀冲着她而来。 尔朱嫣望着此人来势汹汹的疾风,想来这下肯定凶多吉少了,就在这时,忽然从草丛中飞出一把扇子,将站在尔朱嫣身后的两名刺客打的飞起,扇柄直直的挡在了那刺客首领挥剑的位置。 那刺客一见,便立马撤回原来的力道。“是何人多管闲事”说着,他怒目而视周围,忽然间,只见的树林出快速窜出一个身影,直直的冲着尔朱嫣而去。还不等这帮刺客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空中死死地环抱住尔朱嫣。 “你是谁”尔朱嫣依稀感觉身旁有一个朦胧的身影,这个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加上此人用面纱遮面,尔朱嫣一时间难以看的清楚。 “别说话,这里交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尔朱嫣觉得这句声音十分的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像极了那人。 接住尔朱嫣后,元宝炬缓缓地扶着她站在一边。元宝炬看了一看周边这些刺客,一副恨不得将他二人生吞活剥的模样。元宝炬见状,看了眼尔朱嫣,他抚摸着尔朱嫣的发鬓问道: “你没事吧!” “死不了”尔朱嫣十分冷静的回答他。 元宝炬看了她一眼,好在她并未受伤。元宝炬刻意将尔朱嫣拉到身后,然后缓缓地把手中的长剑对准那个让尔朱嫣受伤的头目。 “是你伤她的” “是我,又如何”说完,那黑衣人便缓缓说道:“仇引堂的刺客向来只卖命于雇主,既然这丫头想替尔朱氏尽忠,黄泉路上也不多她一个” 听到此人说他们是仇引堂的刺客,元宝炬心中便有一疑惑而来,仇引堂向来接生意接的都是雇人买凶之事,所有重大的事情,各坛主都会上报给总坛,为何这件事情却没有人给他说,想到这这里,元宝炬便说出一句他们便于行事的暗语:“清风浩海凭阑意” “你说什么”听见元宝炬说出这句话,那个刺客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显然他并不是“仇引堂”的人,不然不会连暗号都不知道。 “多说无益”说着,只见元宝炬一挥衣袖,便打算与这帮刺客决一胜负。尔朱嫣依稀之间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她凭借着风吹动的气息抓住元宝炬的衣角,然后小声说道:“让我帮你” “你可以吗?”元宝炬见状,缓缓地低头朝着尔朱嫣的方向暖心的问了一句。 “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元宝炬悄悄的递给尔朱嫣一件物品,等到尔朱嫣拿到手里时,这种熟悉的感觉格外的熟悉,是贺拔岳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兵器。 元宝炬将尔朱嫣的扇子递给她之后,便暖心的说道:“小心点,别逞强,打不过,就叫我” 尔朱嫣听闻,只见她抿了抿嘴,然后冷淡的说了句“你且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尔朱嫣与元宝炬双双联手直奔着那帮刺客而去。好在之前,尔朱荣留给她的一篇文章内,有写一个盲人如何凭借空气流通的速度去推测人位置的故事。尔朱嫣紧逼双目,用耳朵去倾听周边的环境,在通过和对方出招来预判下一个招式会打过来的方向。 元宝炬时刻围绕着尔朱嫣,见有刺客向她袭击而来,便挥剑而向斩断对方的招式,如果真的避不开,他就一手紧抓尔朱嫣告诉她方位,把尔朱嫣当做自己的一把武器。 “右三便二不容”听见元宝炬这般说,尔朱嫣立马明白,元宝炬这是在告诉她,在她的右手边,有两个人,可以袭击不容穴。顺着元宝炬的指引,只听见“哇”的一声惨叫,然后便再也没有气息。见这两人被尔朱嫣一扇毙命后,元宝炬快速的拽住尔朱嫣的手,将她拽回自己跟前。 然后,元宝炬又忽然奋手一挥,对着尔朱嫣说道:“左四空五天溪” 只见尔朱嫣快速的旋转而过,很快又有无人瞬间倒地。片刻不到,那帮刺客便已经瞬间毙命于尔朱嫣与元宝炬的联手之下。看着自己身边的刺客一个个就这般倒下,那首领瞬间慌乱的打算逃跑。 “他想逃”尔朱嫣说道 “放心,他这会可走不了”说完,只见元宝炬看也没看的奋手一挥,只见他手中的刀柄快速朝着那刺客而去,直直的击中那刺客心脉。 “阿姐,你没事吧!”隔了片刻,只见的宇文泰带着一众士卒快速奔着她而去。 第六十五章 樊笼久困归自然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是阿泰吗?我在这里”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呼喊于她,尔朱嫣便立马回声而贺。元宝炬见状,快速的递给尔朱嫣一个药瓶说道:“有人来找你了,这个你拿着,切记这两天伤口不可以碰水”说完,元宝炬快速的转身不见。 “唉!我还没有谢谢你呐!”尔朱嫣喃喃自语的说着,其实她知道这个人是元宝炬,说起来也奇怪,每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及时出现。 “阿姐,你没事吧!”宇文泰带着士卒一步步的朝着尔朱嫣而去,听着声音的远近,尔朱嫣可以判断的出来宇文泰已经距离她很近了。她伸出双手小心试探的朝着宇文泰呼喊她的方向而去。 “阿姐,你眼睛怎么了”等到宇文泰走到尔朱嫣身边,见她双眼紧闭,眼睛处还有些许白色的粉末,想来她肯定是遭人暗算了。尔朱嫣伸手搭在宇文泰的胳膊上,虽然她双眼看不见,刚才留宇文泰一人与那帮刺客搏斗,生怕他受到伤害。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过来,阿姐这会眼睛看不见,你别骗我”望着尔朱嫣一脸担心的模样,宇文泰缓缓地抓起尔朱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说道:“我姐,我没事。阿姐刚才不在,没瞧见那帮刺客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真是太好笑了。”见尔朱嫣沉迷不语,宇文泰便说“不信阿姐,你摸摸,我真的没事” 尔朱嫣在宇文泰身上胡乱的摸了摸,没有摸到任何的伤痕,心中的疙瘩这才放下。相比较宇文泰自身的安危,他倒是更为担心尔朱嫣的身体。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好直接上手看尔朱嫣身上又没有伤痕。加上尔朱嫣穿着一身红色,就算有伤痕也被遮盖住了。 宇文泰仔细的看了眼尔朱嫣,除了身上有一点点的灰尘外,其余地方丝毫未发现任何伤痕。见尔朱嫣并没有受到伤害,宇文泰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望了望周边,只见地上齐刷刷的躺着二十多具尸体,看到这里,又看了看尔朱嫣,宇文泰一脸震惊的问道:“阿姐,这都是你干的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好好习武,就是不听”说着,尔朱嫣一脸气愤的挥手锤在宇文泰的脑袋上。 “阿姐,我知道了,别打了”宇文泰一脸委屈的说着 见尔朱嫣这般下山着实不便,宇文泰便一脸委屈的说道:“一会儿,打坏了就没人驮你下山了” “你还”见宇文泰这般,尔朱嫣不由的想要挥手去揪他耳朵。说着,宇文泰躲了躲,然后一本正经的走到尔朱嫣跟前蹲着马步说道:“阿姐,上马吧” 尔朱嫣一脸无奈的瞥了眼宇文泰说道“你呀!”然后便抚摸着宇文泰的背部,宇文泰见状缓缓地勾起她的手臂然后将她轻轻背起。 元宝炬见尔朱嫣被宇文泰带走后,知道她得以安全后,便缓缓地从林中走了出来。这帮刺客明摆了是要尔朱夫人的性命,究竟是什么人肯花重金要一妇孺的性命,这一点,元宝炬着实没有想出来。 不过这一计也的确高明,趁着尔朱兆讨伐高欢之际,便想用其家属来牵制尔朱兆,想来定是要置尔朱兆于死地。既然想要尔朱兆的性命,又何必将仇引堂牵扯进来。仇引堂只受理江湖之事,从不管官员纷争,究竟是何人想要将京都的这摊水搅浑,从而浑水摸鱼。如此看来,想来京都最近又有一场血雨腥风。 元宝炬掀开那头目面巾,这个人他并不认识。看此人适才的反应,想来并不是仇引堂内部的人。“究竟是何人做局,看来着京都越来越有意思了” 下山的路上,宇文泰静静地背着尔朱嫣前行,本来到了平缓处就有马匹的,谁知道尔朱嫣竟然在宇文泰的后背上睡着了,为了能让尔朱嫣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整个下山路上宇文泰就一直驮着她。 “将军,小姐睡着了,用不用属下”侍从缓缓走来,小心的请示着宇文泰。 从他的面色上看,显然已经十分吃力了,背着尔朱嫣从林间下来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双臂早已经麻木了,尽管如此,他是还咬牙坚持着。他知道,一旦自己松懈放开了手,到时候定会将尔朱嫣掉到地上。 见侍从打算叫醒尔朱嫣,宇文泰对着他缓缓地摇头,示意他不需要。宇文泰小声的说道:“无碍,你们先回去吧,告诉夫人,阿姐平安无事” 侍从看了眼尔朱嫣,又看了眼宇文泰,便小声的说道:“诺” 侍从离开后,隔了片刻,尔朱嫣缓缓地睁开眼睛,早已经到达山下许久,但她自己仍旧呈悬空状态,她伸手勾了勾宇文泰,显然此刻还在宇文泰的背上。 “阿泰,我们到哪里了” “莫家庄”宇文泰回答道,然后他立马温顺的对着尔朱嫣说道:“阿姐,我们下山了,马车来了,你现在不方便骑马,我们坐马车回去吧” “嗯”尔朱嫣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从宇文泰后背上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一直保持着同一状态,此刻宇文泰的手臂上早已没有任何知觉。等到尔朱嫣从他背上下来后,宇文泰僵硬的手臂在空中缓缓活动一番,丝毫不敢发出任何难受之举。 “阿姐,我扶你上车吧”待他手臂活动一番后,这才有了知觉。他小心翼翼的抚着尔朱嫣走上马车,然后他缓声的嘱咐着车夫驱动马车。 马车内,宇文泰见尔朱嫣这般心中着实难受不少,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汗巾对着尔朱嫣说道:“阿姐,你将脸拧过来,我给你擦拭一下你脸上的粉末” 尔朱嫣听到后,很是配合的将面颊转了过去,宇文泰见状,蹑手蹑脚的伸手去尔朱嫣擦拭眼睛。他的指尖用力及其的轻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戳到尔朱嫣脸上。看着尔朱嫣洁净的面庞,不知道为何,宇文泰竟有些慌乱起来。 “咚咚咚”尔朱嫣忽然间听到一阵慌乱的跳动声,依稀间觉得这种声音仿佛就在马车内,只是马车上就她和宇文泰两个人,这种心跳加速的声音不难猜出。“什么声音,你别动”尔朱嫣一把抓着宇文泰的胳膊将脑袋向他的躯体处靠近。 “你干嘛!”宇文泰紧紧地杵在原地。 “阿泰,你的气息很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隐隐约约尔朱嫣感受到宇文泰有些呼吸不畅起来,她一脸紧张的问道着宇文泰,一时间宇文泰竟不知如何回答她。见宇文泰有些沉默不语,尔朱嫣直接上手对着宇文泰的胸脯处摸了摸。 “阿姐,我”宇文泰结结巴巴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她。 尔朱嫣顺着宇文泰坐着的方向摸去,一时间,更加加重了宇文泰心跳的频率。听着宇文泰的心脉跳动的这般厉害,尔朱嫣一时间惊慌起来:“阿泰,你的心跳怎么跳的这么快” 宇文泰见状,不知如何回答,他便快速的拿开尔朱嫣的手说道:“热,马车里太热了” 见宇文泰这般说,尔朱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掩盖尴尬,宇文泰特意找了个距离尔朱嫣较远的位置坐好。 片刻中后,尔朱嫣觉得一个人玩手着实无聊后,便找着话题的问道宇文泰: “阿泰,我阿娘她还好吗?”一想到她不告而别的四处漂泊,本想凭借着一己之力让尔朱一族宗亲团结,结果镜花水月,一切都成了泡影。仔细想来,她着实的不孝,为人子女,应当承欢膝下,可是她一年四季三餐星辰都未有一刻侍奉在旁。 “夫人她很好,仲远将军很照顾她,前几日听闻兆将军这里缺乏粮草兵马,夫人便变卖了金银玉器为兆将军筹集宝马五百匹,粮食三千担相信不日就能抵达营地。这次夫人特派我前来是想让我告诉你,这次她也会随军而来,想带你回去”宇文泰说完,尔朱嫣不由得觉得鼻头一酸,然后整个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阿姐,你没事吧!”尔朱嫣摇了摇头,这次无论她怎么隐忍便再也隐藏不住了。 “以前我总爱在府中闯祸,家人都当我是祸害一般,唯有父亲一直宠我、护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带着阿娟偷跑出去,结果被尔朱菩提堵在门外,后来这件事让母亲知道了,我以为她又要罚我跪祠堂了,但那次没有,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说着,尔朱嫣便回想到耶耶耶给她讲的那个故事。“母亲告诉我说,在西汉时期,有一个孝廉出生的学子,名曰江革,字次翁。江革年少丧父,与母亲一同居住,后来来了盗匪,江革被抓,囚徒末路之际,江革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家中年迈的母亲,若他此行一去不会,那么他年迈的母亲将如何生存。江革一路涕零,终于感动了盗贼。一路飘零的日子,江革和其母亲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江革无论处于贫寒之际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母亲” 宇文泰听着尔朱嫣讲述的故事,他知道此刻尔朱嫣心中感慨颇多,原本他想要劝谏尔朱嫣,但一时间,却又无法开口。 “阿姐”尔朱嫣小心翼翼的抓着尔朱嫣的手,示意她要放开一点。 “没事”她拍了拍宇文泰的手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十分的不孝,古人常说,父母在,不远游。我心中无法割舍的事情太多,然而执念的也太多。我不甘于做那屋檐下的宠物,更不屑于那金笼中的丝雀,我志在四海,然而四海之内,却无一个是我的归宿” 宇文泰缓缓地抓着尔朱嫣的手说道:“阿姐自幼便与一般女子不同,你知道吗?阿姐的人生,一直是我所羡慕的。黑櫴早年父母双亡,是大黑脸一直照顾,在黑櫴心中,黑脸一直如兄如父,可正因为此,很多事情我不如阿姐洒脱” 说道这里,宇文泰一脸认真的看着尔朱嫣,虽然他知道,此刻尔朱嫣并看不见,但宇文泰相信,这股真心她一定感觉的到。 “阿姐,你不用为任何人改变,阿姐就是阿姐,只用做阿姐最喜欢的样子。” “阿泰”尔朱嫣紧紧地抓住宇文泰的手,宇文泰也如尔朱嫣一样,双手紧握着。 车辆大概是黄昏时分回到柱国将军府,尔朱嫣消失的大半天时间内,蒲娟着实惊吓坏了,一想到尔朱嫣是为了掩护她这才下落不明的。蒲娟心里,着实的焦急。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远远地见尔朱府派出去的马车正缓缓地回来,蒲娟这心里着实安定不少。 “赶快吩咐下去,让厨房把饭食热一热,还有,去准备一些清水来,一会儿服侍小姐先沐浴”蒲娟看见尔朱嫣回来了,瞬间打满鸡血的张罗起来,尔朱嫣离开的这一会,蒲娟一直梨花带雨的,整个小脸哭的涨红涨红的。 片刻后,马车在柱国将军府门口停下了。蒲娟连忙从门口跑到马车处,丫鬟一直紧跟着都没有拦住“阿姐,我们到了” 说着,宇文泰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尔朱嫣缓缓地摸着马车的扶杆走到马车外围,宇文泰下车后,直接将尔朱嫣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蒲娟见状,一脸的惊讶。“阿泰,小姐这是怎么了” “阿姐和黑衣人搏斗的时候中了暗算,蒲娟姐姐你快去叫大夫来”一听到尔朱嫣中了暗算,蒲娟立马扑到尔朱嫣身旁,双手颤抖的在尔朱嫣身上抚摸着:“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尔朱嫣凭借着蒲娟说话的方向,慢慢的朝着蒲娟的手抓去:“阿娟,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自责了” 蒲娟看了看尔朱嫣,见她眼神无光,整个暗淡的模样,她颤抖的挥起另一只手在尔朱嫣眼前晃动了一下,见尔朱嫣没有任何反应,她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还好丫鬟们接住了,不然她定然会被吓得腿软坐在地上。“小姐,你的眼睛” 尔朱嫣知道蒲娟此刻肯定十分的自责和悔恨,她便在空中胡乱的抓动着。“阿娟,你在哪里,阿娟,你是不是哭了” 蒲娟抹了抹眼泪,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来递给尔朱嫣:“小姐,阿娟在这里” 宇文泰看了看蒲娟和尔朱嫣,立马应声道“我们进去说吧,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蒲娟缓缓地松开了手,宇文泰抱着尔朱嫣快速的进入府邸。 蒲娟缓缓地回过神来,她一把紧紧地抓着流苏说道:“流苏,你去请大夫,把洛阳城内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诺”流苏见状,快速的朝着医馆奔跑而去。蒲娟踉踉跄跄的跟在宇文泰身后,回到房间后,蒲娟满目婆娑的躲在一旁不敢过去。适才,大夫诊断过了,好在尔朱嫣眼睛里的药粉没有大碍,只用休息数日便可恢复。 宇文泰根据现有的证据出城追击此刻去了,管家送完大夫后,尔朱嫣的房间内总算安静下来。尔朱嫣坐在床榻上,便听见一妇人的哭泣声缓缓而至。 “阿娟,是你吗?”说着,她便伸出手四处摸索着。 蒲娟满是愧疚的坐在床榻上,慢慢的伸手去抓尔朱嫣的手。“小姐,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 尔朱嫣刚说完,蒲娟的眼泪便哗啦啦的流个不停。听蒲娟说话的声音,想来定是大哭许久了。尔朱嫣缓缓地抚摸着蒲娟的脸颊说道:“阿娟,我真的不疼,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你现在怀有身孕,你这般哭泣,我们子悦听见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听尔朱嫣这么一说,蒲娟伸手缓缓地摸了摸肚子,然后满是悔恨的说着“小姐,都怪阿娟没用,若我那时肯跟着少爷一起练功,便不会陷小姐于危险之中” “阿娟,我好饿啊!如果你真的十分自责,那么这几天就让我做一回懒散闲人,我的衣食起居都交给你了” 说着,尔朱嫣,摸了摸早已咕咕响的肚子,着实饥饿很久了。蒲娟听到尔朱嫣这般说连忙叫着丫鬟流苏将膳食端了过来。 服侍完尔朱嫣吃过晚饭后,尔朱嫣便让蒲娟回去了。入夜,整个柱国将军府格外的安静,到了晚上,还能听见蝈蝈的声音。整个夜间,尔朱嫣起身过两次,着实眼睛看不见十分的不便利,本来蒲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被尔朱嫣执意给说退了回去。 “小心”说着,便有一双手从一旁抓住了她。 “你是...”尔朱嫣顺着那人的手臂缓缓摸去,这人的服饰纹路竟然十分的熟悉,面料是丝绸制作的,及其的光滑。显然,这不是宇文泰日常的穿搭。在她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元宝炬一人会着此穿搭。 “是你”尔朱嫣身体有限抗拒的缩了缩,显然元宝炬也感觉出来了。“你眼睛不便,我服你坐下吧” 元宝炬扶着尔朱嫣到卧榻之处坐下,尔朱嫣见整个人坐稳了之后,便抽回自己的胳膊。“你来做什么” 依稀之间能听见一些瓶瓶罐罐被翻动的声音,尔朱嫣见状耳朵随着元宝炬走到的声音而去。“那帮庸医就给你开如此药方”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尔朱嫣身边。 “你如果是来看我死没死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就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吗?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说着,元宝炬松了松衣袖然后从袖口处掏出一个小瓶,他缓缓地起身揭下尔朱嫣眼睛上的白布,将自己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尔朱嫣的眼睛上。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私闯一女子的闺房,是何等下场”尔朱嫣语气平平的质问于他,显然并未有多大的介意,若是对别的男子,尔朱嫣此刻或许已经一扇子挥过去,让他人头落地许久了,她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她不确定能否一击而中打到元宝炬。 “一般这种事情被发现,我们两个人都好过不到那里去。”说完,元宝炬便坏笑的附耳到尔朱嫣跟前“不过你放心,这点天灯的罪过,有我陪着你” 第六十六章 相知倾盖定前言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听到元宝炬这般戏言,尔朱嫣白皙的脸上隐约透现出一抹嫣红。“无耻”她在心中默默地谩骂着他,不知道自什么时候起,元宝炬在尔朱嫣心中从讨厌逐渐改观。 “你可是在谩骂与我”元宝炬将尔朱嫣眼上的布条又重新系上,涂抹好药膏后,他找着一处距离尔朱嫣位置较近的地方坐下。 “关你何事,送完药没什么事了,你就回去吧”尔朱嫣没有理会与他,比起此事在心中咒骂这个不知礼教之人,倒不如想想他此行所来究竟为何。现如今,多事之秋未定,然而这个元宝炬又身为元氏宗亲,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这刚来,你就轰我走,难不成真怕和我坐实了这点天灯、下油锅的骂名” 尔朱嫣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了句,“你且出去,我要出恭,怎么,你也好跟着吗?” 原本尔朱嫣的缓兵之计,只是想让元宝炬出去,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若是被柱国府的人抓住,到时候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况且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几乎没有几句真话可言,若不先行将他支走,尔朱嫣着实寝食难安。 “噢”元宝炬十分冷静的回了一句,然后整个人缓缓起身伸手去扶尔朱嫣,尔朱嫣见状整个人瞬间惊呆。 她立马伸直了胳膊对着门口指道:“元宝炬,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你给我出去” “你身边连一个服侍你的人都没有,我着实不安,你放心我元宝炬绝不是好色之徒,姑且就你这身材,也不值得元某犯险刀头舔蜜。我且扶你过去,到时自然退避三舍”说着,元宝炬伸手去扶尔朱嫣,尔朱嫣见状立马对着门外喊道:“流苏,流苏” “麻烦”元宝炬见状,着实无法让尔朱嫣安静下来,便不知何时取出一跟银针来对着尔朱嫣脖劲处扎去,只见的瞬间,尔朱嫣便再也叫唤不出。她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元宝炬见状,便一脸宽慰的说道:“别挣扎了,跟我走吧!” 元宝炬试图扶着尔朱嫣前去,见尔朱嫣整个人都呆滞在哪里,元宝炬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知尔朱嫣固执,对于认定了的事情更是坚定不移,如此行事自然会被尔朱嫣不满,只是她现在行动不便,若她眼睛明亮如初,想必此时早已经将元宝炬大卸八块。 “你”元宝炬看了眼她,尔朱嫣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元宝炬也不作理会的抱起她就走。尔朱嫣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空抱起,着实有些失重的乱动起来。 元宝炬知道尔朱嫣并不是一般闺阁女子,但也绝非普通女子那般任人宰割。只是他不懂,从她眼睛受伤下山,这一路被那个叫宇文泰的黑小子背了一路也未见有这种强烈的反应,怎么到了他这里变成了这样。 想起来那段时间同食同宿的日子,尔朱嫣对待自己也绝非像现在这般,怎么换上了女装就显得见外之至。“别动,小心掉下去,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自己”说着,元宝炬紧抓她胳膊的力道又多了几分。 一路上,元宝炬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直至恭房门口这才将她放下。元宝炬再次伸出手指将银针再次对着尔朱嫣脖子上扎了一下,尔朱嫣这才出口谩骂于他。“元宝炬,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进去吧”说着,他果真如他所言退避三舍,尔朱嫣见她人生之中如此丑态都被元宝炬发现了,这心中一时又恼又怒起来。 “你身有郁结,本来就气血空虚,强行憋屈,只会对你自己不好”说完,元宝炬伸手推了推她示意她赶紧进去。“你放心,我决不偷看”说着他便缓缓地朝着院外走去。 听着元宝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尔朱嫣这才一路摸索的走近恭房,一想来元宝炬竟然对她这般,她这心里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只见的她整个人的脸颊一阵燥红。想来这个元宝炬真如她的克星一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没有哪一次是安稳顺遂的,反而每次因为他都会让自己出丑,就仿佛每一次这般,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一般。 “你出来了”见尔朱嫣从恭房内出来,元宝炬快速的走了过来前去搀扶她,尔朱嫣见状,不知从何时掏出一把银簪直直的对准着元宝炬说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清楚,自我们相识到现在,我身边所遭遇的一切不顺,最终都指向一个矛头,南阳王,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一次虎牢关被围,可是我救了你,第二次似乎如是,至于这一次,幸亏我及时赶到,我对姑娘接连数次救命之恩,用俗话说,姑娘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我说的对吗?尔朱嫣” “所以,你费尽心思,为的便是这个。如果我不愿意呐!你又会如何”说完,尔朱嫣快速的出击,适才听元宝炬与她对话的声音便以推算出他的大致方位。之前她偶然得到一本《武文秘录》上面就记载这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因为双目失明,从而创造出一套以耳闻声,以气寻敌的功法。最初尔朱嫣只是看看,没想到现如今,她双目失明,将全部精力集中于耳朵,果然,这本秘闻所记属实。 “我知道,你心仪之人是贺六浑,你对他之心意,他可知否”元宝炬见状连忙的左躲右闪,尔朱嫣出招迅猛,凭借着他移动的风向很快便能猜出他下一步的招式。 被元宝炬这般一说,尔朱嫣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若是数月之前,元宝炬击败于她还有几分可能,但这几个月下来,尔朱嫣武功见闻增长迅猛,尤其是此刻他双目失明之下,还能够像现在这般头脑清晰,着实让人敬佩。 怪不得当初尔朱荣不顾全族人员反对,也要这尔朱嫣男扮女装进入军营,对于他来说,想来定是也看出而尔朱嫣在军事上的造诣。对于这一点,元宝炬不由的感叹,尔朱荣戎马半生,功名利禄对于他而言这些想来都不足以炫耀,最主要的怕是她这个女儿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元宝炬自知此刻,就算他与尔朱嫣过手切磋也就是几个回合之内,尔朱嫣现在眼疾着身出手着实不变,若其恢复如初,想来元宝炬并非是她的对手。 对于此行而言,元宝炬的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切磋而来,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尔朱嫣尽快的作出决定。现下尔朱兆与高欢决裂就在眼前,一旦高欢占据陇西,那么便会让整个尔朱家族内乱起来,想来以尔朱嫣对待他的这一片热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吃多少的亏欠。对于这一点,元宝炬是十分不情愿的。抛开庄帝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就钦天监的预言而言,他也不会成就高欢这一帝梦。 好在钦天监的预言知道的人甚少,只要元宝炬能让尔朱嫣对自己一心一意,那么到时候他便可以借助尔朱一脉将整个大魏王朝重建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这首诗尔朱嫣也不知道写完后压在箱底多少年了,怎么元宝炬会知道这首诗。况且她对高欢的感情,从刚开始的模糊到现在的不确定,说实话她自己也都不确定对高欢是一种什么感情。但元宝炬这般一说,她这心里着实的五味杂陈。 “尔朱小姐半个箱子里写满了《欢》字,这一点很难猜测吗?”元宝炬缓缓地说着,听到这里,尔朱嫣知道此事恐怕再也隐瞒不住了。她快速的收下拳脚后,整个人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说实话元宝炬也不知道此言究竟是对是错。 “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尔朱嫣的整个语气逐渐柔和起来。元宝炬见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对她,他缓缓地走到尔朱嫣身边,然后快速的抱起她,尔朱嫣见状,快速的勾着元宝炬的脖子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夜间潮湿,回去说吧”一路上,元宝炬沉默不语的抱着尔朱嫣回到寝室,早知如此,那成窗户纸他便不要这般焦急的戳破,现在这般,着实让大家都十分的尴尬。 元宝炬将尔朱嫣放在卧榻处,然后他静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倒了杯茶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尔朱嫣怔了怔,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你知道我为何女扮男装吗?” 元宝炬静坐在桌旁,淡淡的抿了口茶水说道:“听闻尔朱小姐自幼聪明伶俐,行为更是让人难以琢磨,如此这般,莫不是为了躲避仇家,不过想来也不可能。堂堂柱国之女,又有何人敢造次,就算满朝文武见了也要退避三舍不可” 一想到尔朱嫣竟然是为了高欢才拒绝庄帝的亲事,这才导致庄帝抑郁而终,想到这里,元宝炬便难以释怀。对于他而言,皇兄元子攸天之骄子,且不说在京城,放眼整个大魏又有几个女子不慕他王兄神彩。 “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害怕什么吗?那时候阿爹有一个十分得宠的小妾,说实话,那个人我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但在他的书房内总能看见那女子的画像。这件事,阿娘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闯进了阿爹的书房看见了那副画像,画像中的女子长得极为清秀,那时候因为顽皮,我私自将阿爹收藏的画像烧毁了,甚至还烧毁了他半个书房”说到这里,尔朱嫣不由的哽咽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阿爹这般生气,他气得不是我烧毁了他的藏书,而是那副画像。其实我知道,阿爹喜欢的女子并不是我阿娘,而是画像中的那个女子。他之所以娶阿娘,无非是因为圣旨难逃,加上族中长辈逼迫。尽管他不喜欢我阿娘,却给我了我阿娘极为重要的尊重。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我自己,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像我阿娘那般活。可是圣旨还是到临了,我自知我无法改变我对宗族的看法,但我可以为我自己而活” 尔朱嫣回忆着曾经的朝朝暮暮,说实话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像今天发展的一般,有时候她也会后悔,但是对于逃婚一事,她自始至终就未悔恨过。 “所以,你就逃婚,你可知我皇兄在洛阳等了你多久吗?你不知道,我知道。自从他在柱国将军府见到你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了你是他今生要共度一生的女子。你以为他是为了皇帝之位才想让你入宫为妃的吗?他是真的爱你。自从太原王答应嫁长女入宫为妃,你知道他有多开心吗?他拉着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的,那是因为你的那些喜好,最终都成了他的喜好。这些你都不懂,你无法理解是吗?是啊!我也无法理解,你永远不知道他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他为你遣散后宫,为你开心在驿馆连夜让人栽种数百棵红梅,明明是阳春三月,怎么可能有梅花,但是为了你,他还是疯狂的去做了。你永远不知道偏殿的柱子上刻了多少的痕迹,可你呐!他左等右等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你说的公平,对于他可曾有过公平” 说实话,尔朱嫣并不知道孝庄帝对她所做的种种,她知道她不愿意嫁给孝庄帝,而她的姐姐一心爱慕孝庄帝。她相信以尔朱英娥的聪慧,最终一定能焐热孝庄帝那颗冰冷的心。可是谁知道,兜兜转转,孝庄帝喜欢的那个人是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 是啊!一个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能有多疯狂,这一点她怎么不知道,一个心中早已被别的事物包裹严实的人,又怎么会装下别人的一颗真心。 “对不起,我着实不知”说着,尔朱嫣惭愧的低下头,说实话,她从不知道孝庄帝喜欢的那个人是她,又怎么会是她呐。那段时间在尔朱府相处的日子里,元子攸并未向她表达过任何,又怎么会是她。 “想来真是可笑,我皇兄所做种种,最终只是换来一句对不起便罢了”元宝炬死死地捏着杯口,只听见“砰”的一声,杯子被捏的粉碎。既然他已经知道尔朱嫣逃婚的理由,那有何必在此停留。说白了,他是只是感慨,但他不得不承认尔朱嫣那句话说的对:“遵循本心”他就算气也好,恼也好,只能说一句,元子攸不是尔朱嫣的本心。 缓缓地,尔朱嫣听见一股风动的声音,便立马联想到元宝炬身上“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皇兄,告诉他这个他在地下一直不知道的秘密”说完,元宝炬暂作停留,他看得出尔朱嫣还有话对他说,不过都是一些歉意的推辞罢了。“我知姑娘心有所属,今后,在下不会再来打扰姑娘,只是有一事告知,高欢绝非是姑娘本心之人” 说罢,元宝炬起身便要离去。尔朱嫣见状,一脸慌乱的从床上跌落下来:“等等,我有一事,还请金兄帮我” 听尔朱嫣忽然喊他“金兄”,元宝炬不由得停下步伐,不知道因为何人的缘故,他对尔朱嫣逐渐消除了戒心。 三个月后,高欢和尔朱兆两阵营已经呈水火不容之势,前些时日,前线传来高欢强行抢走耶耶那送来的五百马匹,更是将耶耶那掳去用来制衡尔朱一脉,对于此尔朱嫣自然不能容忍。最可恶的是,高欢竟然只用了只言片语就让尔朱内部溃不成军。 “东风已成,何不乘胜而下”尔朱嫣不解的望着元宝炬,只是她不曾想,这个一直玩世不恭的混混,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瀚如深渊的心计,居然可以掩饰的深藏不露。 “你”尔朱嫣整个人都吃惊住了,惊奇的下巴都快跌落下来。 一系列布置得当后,众人皆按照各自指令的退了下去,只觉此时的他,竟然城府极深,丝毫不似初见时那般憨厚并且一根筋通到底“怎么,有所疑问吗?” 尔朱嫣望着他,顿时恍然大悟过来,她提着手一脸道破一切的指着他“原来,你一直都是装的” “嘘!”听她一言,元宝炬顿时想要拍死她的捂着她的嘴,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腕逼着她后退了好几步。“这番话千万不能让别人瞧了去,不然你我皆不能活”说着,元宝炬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你以为你叔父那个老狐狸是真的想要帮尔朱兆解围,说白了无非是想等他的势力消除了,抢过来占为己有” 尔朱嫣听到此,这才觉得对于人性,她着实没有元宝炬看的真实。对于这一点,她也是及其的颠覆三观。自尔朱嫣自闯荡江湖以来,见过很多的男人,有凶悍如虎的彪汉,也有胆怯如鼠迂夫,也有卖妻弃女的无耻之徒,更有两面三刀巧舌如簧的伪君子,在她认识的人中,像高欢那样伪装的很好的君子,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虚假的阴谋。 “别说话,有人来了”远远地元宝炬便感觉到有一队人马朝着他二人而来,他连忙捂着尔朱嫣的口鼻将她拖到安全处。 “嗯嗯”尔朱嫣示意的点了点头,只见得,他死抓住她的手很重,而且,她从元宝炬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安和怜悯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尔朱嫣一直盯着他,元宝炬不安分的心脏似乎跳动的更加厉害了。只见得,这两人彼此间的距离依偎的很近,很近。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距离尔朱嫣这么近没有被她暴揍一顿过吧。窗台的花草被风吹的左右摇晃的胡乱点着头,空气中,他依稀能嗅到尔朱嫣身上淡淡的白芷香味。 他知道,尔朱嫣瞪圆了眼睛在看他,只是,元宝炬并不想这么快就松手,他想多闻到尔朱嫣身上发出的香味,即使被暴揍一顿他也愿意。原本是想着潜入高欢府邸过来打听一些消息的,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 其实,尔朱嫣不知道的是,她自己也在渐渐的改变,以前她总是一颗心的围绕着高欢转动,如果,不是高欢诛杀了她尔朱家叔伯兄弟一族,或许,尔朱嫣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恨高欢。见元宝炬一直这般看的忘魂的盯着自己,尔朱嫣实在愤恨的忍不住给了他腹中一拳。 “哎呦!你干嘛!”一下子顿时觉得整个呼吸都顺畅的尔朱嫣一直单手叉腰的盯着捧腹大痛的元宝炬道:“谁让你想憋死我呀!你还没说你到底按着什么心思,谁知道你又刨好什么坑等我着” 见尔朱嫣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元宝炬捧着小腹十分疼痛的一字一句说道“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此乃孙子兵法之《计篇》懂吗?”说完,由于尔朱嫣那一拳实在过重的缘故,元宝炬整个人一直挺不起腰来,整个人一直佝偻着,额边还不停的冒着冷汗。 想来尔朱嫣虽出身将门,可是用兵打仗之事她素来不懂,那些兵法计谋也只是在书本上和实际上见尔朱荣使用过,但尔朱荣并不会在兵事上教导她“不懂!说人话” “意思是说”元宝炬刚说两句,腹部就疼得难以自忍,然后就可怜巴巴的扶着桌子缓缓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筹划者,如果计谋已经成功,还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加以辅助让被筹划的人相信,从而达以实现,凭借着有利于自己的条件,采取应对措施,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哦!这样啊!”尔朱嫣顿时茅塞顿开,见元宝炬被自己打的浑身无力的样子,不由得,又开始内疚起来。想着想着,便殷勤起来,斜眼望去,桌上正放着一套茶具,提起手来倒了一杯,像是哄骗小孩一般哄着元宝炬“来,喝点水这样会好一点” 她已经将水递到元宝炬手边,谁知道元宝炬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茶盏被制定在空中还有些许水花汾了出来,虽然此时映现在尔朱嫣眼前的他特别无力,可是,眼光里渗透给她的感觉却是炽热的。 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样的那,,尔朱嫣看不懂。只知道这个人自她们相识以来,就以各种谎言欺骗于她,可是每当她遇到危险,这个人又会很是促巧的出现于她面前解救于她。 第六十七章 一片冰心困玉壶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入夜,林中的寒气渐渐渗入肌肤,给人一种湿哒哒的感觉。虽说现为大暑时分,可这夜间若衣着单薄加上这寒气也会让人略感清冷。自从尔朱兆失踪已经半月有余,在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尔朱嫣难以得知,在蒲娟递给尔朱嫣的书信中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安全,子悦也顺利的诞生。只是这尔朱兆此刻又在何方,这一点是尔朱嫣这半月以来最为担心的。 “披上吧!夜里寒气重”不知从何时,元宝炬竟然站在她身后许久,她带着这帮散兵一路游走多日,这一路的殚精竭虑让尔朱嫣不由得成熟起来,也让她更为醒目的了解周边的人和物。 元宝炬将披风缓缓地挂在她的肩膀上,尔朱嫣坐在一个小山坡上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月色,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见尔朱嫣这般没有斗志,元宝炬便在她身旁的不远处紧挨着她坐下,“别担心,柱国大人怎么说也是将军出身,战迹沙场多年,不会有事的。况且高欢那边并未有所行动,如此推算,他应该此刻是安全的” 尔朱嫣没有理会,她静静地望着元宝炬,说实话有很多时候她自认为她很了解元宝炬,可有的时候下来,她又觉得这个男人史无前例的陌生。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元宝炬所言究竟那句是真,又有那句是假。“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你这是在问我吗?”尔朱嫣忽然在嘴里冒出这般一个疑问,着实让元宝炬惊讶不少。准确地说,超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过尔朱嫣为什么会问他这样一句话,更没有想到这句话的背后,他又应当这么给她回答。 “我知道你担心你兄长,所以想尽快找到他这份感觉我懂。以前我也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兄长,因为一次动乱他彻底的离我而去。所以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元宝炬回想着河阴之变时的那一景一幕,这心中仇恨便不觉得增加一分。 “那你兄长究竟去了哪里,你们家人有没有去找过他”尔朱嫣一脸认真的对着他说道。 “找了,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是找不到的”元宝炬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他这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以免情绪受到控制。 说实话对于河阴之变这件事情,尔朱嫣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父亲叔伯将一众元氏宗亲囚禁至河阴,那次动乱中,除了幼帝元钊,还有元宝炬的哥哥。她并不明白元宝炬的哥哥元宝晖究竟是为何下落不明,她也知道元宝炬说的找不见是真的无处可找。是啊!河阴之中死伤士卒宗亲那么多又有那里去寻,想必早已伴随着河阴的水被冲到何地又难可知。 见元宝炬一脸失落的转头拭泪,见元宝炬这般举动尔朱嫣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起来。想来这一路虽说对他误会重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元宝炬未有一次负她,反而倾力相助。见状,尔朱嫣一把抓住元宝炬坚定的说道: “没有尽全力怎么会知道找不到”元宝炬看了看她,她眼中的认真是真,想要帮他的话语也是真,可就这样真情意切的真再也换不回来他的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兄长找回来的” 元宝炬抽了抽尔朱嫣的手,他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也知道这一切的因果都是拜谁所赐。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的兄长再也回不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什么话说错了”尔朱嫣一脸认真的看着元宝炬。 元宝炬望着她,在尔朱嫣眼中他看的出来尔朱嫣的眸子里清澈见底,想来她对当年的事情全然不知,不然也不会问这句话。只是元宝晖的死是事实,尔朱荣犯下的罪孽实不容诛,但这些都和尔朱嫣无关。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看的出来尔朱嫣与其他尔朱一族不一样,她善良是真,热情是真,心怀天下也是真。果然,钦天监的预言没有错,这个女人身上确实有兼天下之公为己的胸襟。也难怪他皇兄到死都在思念这个女子,尔朱嫣的魅力不在于皮囊而在于她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心。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既然找不到哪有何必再去找”为了不让尔朱嫣发觉他脸上的失落,元宝炬刻意起身打算先回阵营。 见他起身,尔朱嫣也踉踉跄跄的起来,元宝炬驻了驻足对着她说道:“你放心,万仁将军我一定帮你找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复杂,剩下的等到寻到万仁兄再说吧!” “谢谢”尔朱嫣站在原地静望着元宝炬离开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元宝炬同尔朱嫣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在宇文泰眼中他能看的出来这个自称为“金豆子”的男人和尔朱嫣之间绝非普通朋友,“阿姐,你是不是担心将军” “唉”尔朱嫣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劝谏过阿兆,为将帅者应当宽宏待人,重视宗亲这些他始终是听不进去。”说完,尔朱嫣将手搭在宇文泰身上,一脸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泰,你记住。为将则寡,为将不孤。你看这边关风沙,能掩埋的向来不是热血而是热情,记住了天再寒与子同袍,心若凉无药可医,明白吗?” “我”说实话,宇文泰并不明白尔朱嫣所说的意思,但大致可以看得出来,她这句话是警示他要懂得民心。 说完,尔朱嫣则重重的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然后离开了,边走她边说道:“切记,不可踏阿兆的后尘” 翌日,大营中,侍奉尔朱嫣的小兵忽然大喊一声:“少主不见了” 宇文泰满大营的寻找还是无法找到尔朱嫣的身影,仔细想来整个军营之中,能与尔朱嫣经常说话的将军不下几人,想到这里也只有元宝炬可能会知道尔朱嫣的下落。 元宝炬一见宇文泰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元嵩怎么阻拦都无法拦住,无奈元宝炬便让宇文泰进来。 进入元宝炬的营帐后,宇文泰立马开门见山的说道:“别误会,我来找你绝不是为了寻你麻烦,我阿姐不见了” 宇文泰说完,元宝炬的脸色立马沉闷起来,宇文泰见状,想来元宝炬定然知道尔朱嫣的下落,不然不会是这个表情的。宇文泰问道:“你可知道阿姐的去处” “胡闹!”说完,元宝炬一脸铁青的看着元嵩说道:“备马,我要出去” 元嵩看着元宝炬忽然这般,一脸疑问的看了看,还是按照元宝炬的吩咐去牵来了马匹。他快速的踏蹬上马,宇文泰见状,立马抢了元嵩的马匹紧跟而上。元嵩见状连忙对着宇文泰说道:“那是我的马” “别废话,你留在这里看守营地,若有任何差池,绝不轻饶”说完,宇文泰快速的跟着元宝炬而去。 顺着一条荆棘的小路,元宝炬快速的策马而去,宇文泰虽说一脸迟疑,但是除了元宝炬,他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知道我阿姐去哪里了吗?”宇文泰虽说不大相信元宝炬,但是也只好跟着他。 “昨日擒获的俘虏开口了,想来她此刻定是找高欢去了”元宝炬一脸冷静的说道着,对于尔朱嫣的行动,想来她已经知道,既然不能直接找到尔朱兆,倒不如去找高欢,与其相信别人口中所言,倒不如直接问清楚。这一点倒是符合尔朱嫣一贯作为。 “穆青不是我的心变得硬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分分合合,我自己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凡胜利所未及到的地方,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所以,为了我们想要见到的大同社会,牺牲个别的人是为了顾全大局。将士们浴血疆场是为的什么,顾全大局,建功立业,不,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故乡不必摧残于战火,妻儿不必惨遭他人之手。这些他们都能放的下,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 “放下,你以为我不想吗?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回到最初的样子” “好,既然你心意已定了,我一定帮你讨回你所谓的公道” 想来,昨日尔朱嫣所说的公道,便就是高欢了吧。 夜深小澜夜幽远,紫竹窗外微微雨,小事接连魂锁梦,是何春秋,萧何何念离愁,几恨应休。鞭策良匹千行百,沃马不惧鞭畴,鹌鹑浅笑测弯头,哪不能就,太白歌风破浪,早下绸谋。 “这就是你所说的筹谋吗?”元宝炬心中一直悄悄疑问着。 ... ... 高欢大营内,尔朱嫣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阻拦他的士卒早已打倒在地,这帮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无力的哼吟着。 远远地便听见尔朱嫣怒喊的说道着:“让高欢出来”她此刻浑身是血,说实话,她早已不知这些血是她的还是那些将士的,原本她所崇拜的高大哥,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这,怎么办”一士兵战战兢兢的拿着长矛站立着,但他时刻不敢直视尔朱嫣,生怕尔朱嫣一个不高兴,一柄长剑过来,他他也可能和地上的士兵一样。 “叫将军去啊!”他颤抖的对着旁边的士卒说道。 不到片刻,又冲上来了几个士卒将尔朱嫣围住,但是谁也不敢上前。 “哈哈!高欢,你出来,你为何躲我”仔细想来还真可笑。 从别离,居两地。相思何顾,君问我,可否赋诗一首,我答:“不及黄连苦” “自相知,通讯录。删来又加,你可知,此其中之缘故,汝笑:“三两不尽头” 碧云天,黄叶地,片片落叶带情寄,寄清风,寄明月,两地相思归何处:念 、念 、念。终是清苦。 隔了片刻,高欢终于从军营里出来了,比起往昔都是单人见他,而现在也一堆士卒蜂拥而至,将他围得死死地。对于尔朱嫣的功夫,高欢还是知道的,他素来不敌尔朱兆,这尔朱嫣又是集尔朱荣所学为一身,他自是不敌。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和尔朱嫣面对面的接触。 “你找我”终于,在一堆人群中,尔朱嫣这才看见高欢的身影。 尔朱嫣见状,一脸冷笑的说着:“你现在就这般怕我,和当初你救我时决然不同” “此一时,彼一时。大家又何必念着过往呐!”高欢冷冷的说道着,他的语气很冰,和认识时决然不同。 “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归还给汝为好”说着,尔朱嫣缓缓地从腰间抽下一物,是一把精美绝伦的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当年她给尔朱荣剔骨削肉时,高欢借她的,现在想来,留着此物也没有任何意义。一想到这个,在回想高欢说这句话的嘴脸,尔朱嫣不免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你说你喜欢曹操,喜欢他文学上的造诣,其实,你喜欢他文学的身份是假,军事的身份才是真吧!你羡慕他,羡慕他一人之下号令威严,羡慕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天下沉浮。” 说完,尔朱嫣愤恨的将此匕首一扔,高欢见状,立马伸手接住。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一时间看不出任何的欣喜开心之情。 “良辰美景非昨日,此夜无心照月明。”说罢,尔朱嫣一脸决绝的望着高欢 说罢,尔朱嫣冷冷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气,这帮围困着她的士兵见状没有一个敢上前。尔朱嫣见状,冷冷的说道:“待我找到阿兆,我尔朱家的仇定会找你索还” 高欢见状,如果这般诛杀尔朱嫣到时候尔朱一族定会反扑,与其到时候让关中贺拔一族像疯狗一样的追他索命,倒不如随后在计。 “放她走”说着,高欢伸手一挥,那帮拦着尔朱嫣的侍从连忙退让。 “贺六浑,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今日我且将你刀还你,来日,若在见你,定会让你死于此刀之下” “好,我等着”高欢推开前面层层保护他的人群,对着尔朱嫣回答。 自从回到营帐内,尔朱嫣便闷闷不乐起来。宇文泰见状,连忙想了很多法子,但也未能让尔朱嫣开心起来。“阿姐,你是不是还在为没有手刃高欢而伤心” “无碍,届时我定会让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梦起惊峦山,窗外小风摇动。鹧鸪哨,语音绵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元宝炬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着这句话,尔朱嫣望着他,欲言欲止。 “不明白”元宝炬看了眼她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不要想着你风光的时候怎么样,而是想想你失意的时候有没有人对你伸出援助之手。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说完,元宝炬一脸坚定的看着她。 第六十八章 复问已无多可说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嫣手中的鲜血顺着长剑缓缓地流下,流淌着的血液还是热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心中仿佛杵在千年寒冬一般。还记得初见高欢时他的温文尔雅博学出众,以及送她匕首时的种种,没想到到现在终究如梦一场。 从别离,居两地。相思何顾,君问我,可否赋诗一首,我答:“不及黄连苦” 自相知,通讯录。删来又加,你可知,此其中之缘故,汝笑:“三两不尽头” 碧云天,黄叶地,片片落叶带情寄,寄清风,寄明月,两地相思归何处:念 、念 、念。终是清苦。 隔了片刻,高欢终于从军营里出来了,比起往昔都是单人见他,而现在也一堆士卒蜂拥而至,将他围得死死地。 “你找我”终于,在一堆人群中,尔朱嫣这才看见高欢的身影。对于尔朱嫣的功夫,高欢还是知道的,他素来不敌尔朱兆,这尔朱嫣又是集尔朱荣所学为一身,尔朱兆亲自指导而成,他自知不敌,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和尔朱嫣面对面的接触。 尔朱嫣见状,一脸冷笑的说着:“你现在就这般怕我,和当初你救我时决然不同”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若我当初知道我长袍之下救助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如今居然变成可以和我挥剑而向的将军,仔细想来确实不该多此一举。过去我趋于萎靡,现在我猛虎下山,只不过是时节不同罢了。既然朝不复夕,大家又何必念着过往呐!”高欢冷冷的说道着,他的语气很冰,也很刺骨。不知道从何时起,高欢竟然对她开始有了防备。 “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谋划的,这一切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尔朱嫣望着他,虽然对高欢早已经失望之极,但此刻她心中仍是不信。现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既然体会到了他的冷面无情,也见到了他现在的风光无限,又何必执着。 尽管如此,尔朱嫣还是不相信,以前那个教她为人处世,送她兵器弓弩的高欢大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这一切,重要吗?”高欢冷笑着望着 “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归还给汝为好”说着,尔朱嫣缓缓地从腰间抽下一物,是一把精美绝伦的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当年她给尔朱荣剔骨削肉时,高欢借她的,现在想来,留着此物也没有任何意义。一想到这个,在回想高欢说这句话的嘴脸,尔朱嫣不免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你说你喜欢曹操,喜欢他文学上的造诣,其实,你喜欢他文学的身份是假,军事的身份才是真吧!你羡慕他,羡慕他一人之下号令威严,羡慕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天下沉浮。” 说完,尔朱嫣愤恨的将此匕首一扔,高欢见状,立马伸手接住。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一时间看不出任何的欣喜开心之情。 “良辰美景非昨日,此夜无心照月明。”说罢,尔朱嫣一脸决绝的望着高欢 说罢,尔朱嫣冷冷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气,这帮围困着她的士兵见状没有一个敢上前。尔朱嫣见状,冷冷的说道:“待我找到阿兆,我尔朱家的仇定会找你索还” 高欢见状,如果这般诛杀尔朱嫣到时候残留在各地的尔朱一族定会反扑,与其到时候让关中贺拔一族像疯狗一样的追他索命,倒不如随后在计。 “放她走”说着,高欢伸手一挥,那帮拦着尔朱嫣的侍从连忙退让。此刻元宝炬骑着马匹同宇文泰一同赶到,显然此刻尔朱嫣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围困尔朱嫣的士卒见状连忙后退,一个尔朱嫣就已经让他们心有余悸更别提又来了一帮帮手。且不说这些士卒刚进军营不久对杀伐之事本就怯场,就算是对上侯景等一众老将,想来也不再话下。 “阿姐,你没事吧!”宇文泰见状快速的下马走到尔朱嫣身边,他小声的说道着,并朝着尔朱嫣身上打量了一番,好在只是胳膊处受了一点皮肉之伤。见尔朱嫣并未大碍,宇文泰快速的举起刀剑将尔朱嫣护在身后,然后他的剑直直的对着那帮士兵而向。“你们当中,是何人伤了她” “这...”士卒见状,纷纷的后退,显然现在宇文泰已经杀红了眼。他自幼孤苦伶仃,只有尔朱嫣是真心待他,不拘于礼教,教他识字传授他功法。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在心中立誓要保护好尔朱嫣绝对不会允许让任何人伤害她。 尔朱嫣伸手抓住宇文泰的胳膊说道:“黑櫴,我没事,你退下吧” “阿姐”宇文泰小声的劝导着她 “退下,我来处理”说着,宇文泰不甘愿的被尔朱嫣拉到身后,尔朱嫣望着高欢说道:“贺六浑,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今日我且将你刀还你,来日,若在见你,定会让你死于此刀之下” “好,我等着”高欢推开前面层层保护他的人群,一步步走到尔朱嫣的跟前回答。 “阿泰,我们走吧!”说着尔朱嫣拽着宇文泰转身,走到元宝炬身边,元宝炬对着尔朱嫣伸了伸手,尔朱嫣快速的骑上马坐在元宝炬身前。宇文泰见状也快速的上马,元宝炬见尔朱嫣做好后便问道:“走吧!” “嗯”说完,元宝炬缓缓地驱动着马匹,临走时不忘朝着高欢的防线看了一眼。侯景见状缓步的走到高欢身边,一脸嘲讽的看了眼他。“你什么时候这般心慈手软了,丝毫不像你的风格” “你觉得以我们新招募回来的这帮兵力有几人会是她的对手,又何必让大家去送死。一个尔朱兆都让我等手忙脚乱,何况他这妹妹”说完,高欢将目光死死地盯着元宝炬的方向。“你刚才可留意那骑在马上的人,我总觉得此人不同寻常,竟让我有一种毛骨耸立的感觉” “你是说这诸葛穆青是女人,你怎么知道的。该不会你小子半夜窃玉偷香被人发现了吧!”侯景见状,时刻不忘调侃高欢一把。他见惯了高欢这个人满身的假正经,忽然这般百无禁忌起来,倒着实有些说不上来。 说着,侯景朝着高欢手中的匕首看去,想到此处侯景瞬间明白。这尔朱嫣孤身一人独闯军营说是来还匕首的,其实是来了却旧账的。“合着有是一桩情债,当心有些刺手。我记得人家姑娘咋说来着,下次见面就要用此刀一泄心头之恨,你且小心玩火**” “你还是放心不下吗?”元宝炬小声对着尔朱嫣耳边说道 “你能放下吗?阿泰都告诉我了。你哥哥死于河阴,虽说不是我父亲亲手所杀,可也是因为他发动政乱而死。你现在知道我是你杀兄仇人的女儿,你能放下吗?”元宝炬听完一怔,他原本想着尔朱嫣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这般快。 “那是在战场上,我兄长是你父亲的政敌,自古以来哪一场王室更迭不是以鲜血开始的,你父亲是当权者义无反顾的要平灭一些敌政。更何况你父亲也死于非命,这一切终究已了。你现在应当坚强起来,放下你对贺六浑的不舍才对” “可是,我”尔朱嫣还想说什么,元宝炬知道一时之间让她彻底的放下,但至少要让她认清现实。元宝炬见状快速的掉转马头朝着另一处奔去,宇文泰见状想要去追,元宝炬一声怒喊道:“别过来,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让她明白一些事情” 说完,宇文泰缓缓地拉着马匹停下,此刻他很想追出去,可是他知道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与其那般倒不如让元宝炬好生劝劝尔朱嫣放下对高欢的执念。 “你要干什么”尔朱嫣望着元宝炬,见他快速的抽动着马匹,尔朱嫣一脸慌乱的看着他,依稀之间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愤怒。很快,马匹在一处山坡处停下。元宝炬见状缓缓地说道:“你看见前方是什么了吗?是战场” 尔朱嫣见状,她左右晃动了两下显然此刻她不想在坐在马上。元宝炬既然知道,也没有必要强留着她。“你放开我,让我下去” 说完,元宝炬也快速的从马背上下来,尔朱嫣见状一脸气愤的盯着他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元宝炬见状,挥手指了指说道:“你且看看下面,将士们浴血疆场是为的什么,顾全大局还是建功立业。不,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故乡不必摧残于战火,妻儿不必惨遭他人之手。他们都能放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对故土的不舍,至于这些他们都能放的下,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 尔朱嫣一脸惨白的望着他,看着元宝炬此刻愤恨的模样,这下她再也忍耐不住了“放下,你以为我不想吗?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回到最初的样子” “他可曾许诺你他心悦于你,他一句话未说,你就倾心向助。好,你不是觉得心中不平,气愤难耐吗?我帮你,我们这就回去杀了他,既然你心意已定了,我一定帮你讨回你所谓的公道。你兄长此刻下落不明,你不管。你母亲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最好也不要管。反正你母亲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去送死我决不拦着”说着,元宝炬拽着尔朱嫣受伤的那个胳膊说着便拽着她要去讨回公道。尔朱嫣一脸泪渍的望着他,愤恨的甩开他的手。 “你放开我,我不报仇了,还不行吗?”说着,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大概是这十五年中她哭的最伤心的一次,没有父母的宠爱,没有兄长的呵护。她像是没有毛发的雏鸟一般仓皇无助,此刻所有的大山一瞬间全部压在她那硕小的肩膀上。 元宝炬见状他伸了伸手想要去抚摸尔朱嫣,可见她此刻这般伤心一时间竟然慌乱无措起来。见她手臂上一直鲜血直流,元宝炬从袖口处掏出一块帕子帮她包裹住。“痛吗?”元宝炬小声的问道她 “我”尔朱嫣看了看他,然后缓缓地起身,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小腹处特别的疼痛难忍,不到瞬间额上的冷汗就已经集聚整个额头。 “你怎么了”元宝炬见她一直捂着小腹,见她整个白皙的小脸瞬间苍白起来。见状,元宝炬快速的抓过她的手腕替她把脉。瞬间之后,元宝炬整个人脸色涨红的脱下自己的一副给尔朱嫣盖上。 尔朱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了”,说完元宝炬的脸更加燥红了。“你脸红什么”尔朱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笨蛋,你自己一直未来月信,你不知道吗?”说完,元宝炬用自己的衣服将尔朱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上马匹,随后他也快速的骑上马匹离开。 一路上,尔朱嫣偷偷的瞄了元宝炬几眼,只见的他那脸颊都快将鸡蛋给蒸熟了。尔朱嫣心中默默地窃喜着:“明明是我来了初潮,怎么觉得这家伙比我还脸红” 自从回到营帐内,尔朱嫣便闷闷不乐起来。宇文泰见状,连忙想了很多法子,但也未能让尔朱嫣开心起来。“阿姐,你是不是还在为没有手刃高欢而伤心” “无碍,届时我定会让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说着,宇文泰便要起身,尔朱嫣抓着他的手缓缓说道: “阿泰,别去了,我告诉你啊!你先回关中我总觉得高欢这次重创阿兆,不日就会进军关中。你告诉大哥让他一定不能懈怠,关中有你和贺拔大哥我很放心,等到我找到阿兆后,一定带着阿娟和你们汇合”说着尔朱嫣揉了揉冰冷的腹部,脸上的汗珠又顽皮的跳跃出来。 “阿姐,你怎么了”宇文泰见状,朝着尔朱嫣看了看,只觉得她此刻特别的虚弱无力。不时,元宝炬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他缓缓地走到尔朱嫣身边,将汤药递给她。 尔朱嫣拍了拍宇文泰的手,说道:“我没事,那个,阿兆你先回去准备吧,不用管我。你看我跟前大夫都来了,绝对没什么事情”说着,尔朱嫣给元宝炬使了使眼色。 元宝炬见状连忙接过尔朱嫣的话说:“对啊!有我在这里,你就放心回去吧!” 尔朱嫣接过汤药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将汤碗端离老远。元宝炬看了眼,一脸气愤的瞪了眼尔朱嫣“听话,全部喝掉” “苦”尔朱嫣无奈的看了看他,元宝炬甩了甩衣袖并未作任何搭理。宇文泰看了看尔朱嫣,便打算伸手接过:“既然阿姐觉得苦,我替阿姐喝了便是” 被宇文泰这么一说,尔朱嫣连忙在宇文泰手中接过:“你又没生病,乱喝什么”说着,尔朱嫣也不顾汤药苦涩烫嘴之类的一口喝下。元宝炬见状,满是担心的伸手打算阻拦:“小心,烫啊!” 还不等他说完,尔朱嫣便吐着舌头说道:“好烫” “活该”元宝炬被她气的直连甩袖,“让你一饮而尽” 尔朱嫣见状,看着宇文泰一脸担心的望着她,但这种事情又怎能启齿,只好想着办法的先将他送出去为好。可谁知这个认死理的,偏偏在这种时候怎么催都催不走。好在元宝炬足够毒舌,两三句话就给他说道走了。 “你给阿泰说什么了,怎么他这么听你的话”宇文泰被送走后,尔朱嫣一脸疑惑的看着元宝炬。元宝炬见状,一副故作玄虚的看着她,然后便语气清淡的说道:“想知道,你自己问去啊!” 说完,元宝炬一脸计谋得逞的笑了笑。适才在账外,宇文泰拉着元宝炬问尔朱嫣究竟生了什么病,元宝炬便吓唬他尔朱嫣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一种名曰板蓝根的药材,这种药材最好是采用关中一带黄土种植的板蓝根效果最佳,所以他便轻而易举的将宇文泰骗回了关中。 “就知道,你绝对没有安任何好心”说着,尔朱嫣用被子将自己蒙的死死地。元宝炬见状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你不热吗?” 尔朱嫣满身冒着虚汗,说实话不热是假的,只是她现在这般着实不知道如何下床。可惜耶耶那此刻又不在身边,蒲娟也远在千里之外。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她确实懂得的不多,现下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热啊!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下床啊!”说着,尔朱嫣将被角卷了卷将自己包裹的更严实了。 “你今年十五,第一次来初潮。自然是比寻常女子发育迹象明显迟缓了些许,不过你放心,我...”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嫣便裹着被子快速的走下床迅速的捂着他的嘴角。 “你小声点,就这么一点破事,别让整个军营里都知道了”尔朱嫣瞪着他,显然此刻她十分的慌乱。“咚、咚、咚”心跳声不断的加剧起来,似乎快要从胸膛内跳动出来。 元宝炬刻意将头低向她胸脯的方向,尔朱嫣见状连忙推开他。将自己整个人完全裹在被子里“你干嘛”元宝炬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推着尔朱嫣回到床上做好。 “这”顺势,元宝炬瞥到床上的血迹,尔朱嫣顺着他眼睛盯着的方向看去,然后便快速的裹着被子坐下。 “你看什么,没什么事你也出去吧!”说着,尔朱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并迅速的将目光瞥到一边。 “你等我一会儿”元宝炬看了看他,快速的走出房间。很快元嵩就被元宝炬叫进房间里。“公子,您有事找我”元嵩立马恭敬的行礼问道。 元宝炬见状,一本正经的站在原地,他咳了咳嗓子说道:“子之,你去给我找些干净的棉花来,记住越多越好,还有细布,越多越好。然后帮我在准备一些针线剪刀等东西” 元嵩见状,只见元宝炬一脸的通红,仿佛受了风寒一般。他有些疑惑地说道:“公子,现在并非棉花成熟的时节,公子这个时候要棉花需要做什么,莫非公子要做衣服,如果公子要做衣服的话,告诉小的让裁缝去做不就好了” 元宝炬见元嵩这般絮叨,着实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咳了咳坚定了语气的说道:“多嘴,让你准备快去准备就是了” 元嵩见元宝炬忽然这样,便立马行礼道:“诺” 黄昏后,尔朱嫣还是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床上那都没去。几个士兵进来送完饭食后,她便再也没有下地活动过。稍晚的时候,元宝炬走了进来。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没事不要进来吗?”看见元宝炬进来了,尔朱嫣一脸的无奈,她快速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说完,他缓缓地退了两步,直直退到尔朱嫣床边。然后他缓缓地将自己做的卫生带放到尔朱嫣身边。 尔朱嫣见状,她并未见过这个东西,只是摸起来软软的,被缝纫成一个小布条的模样,看样子是像棉花。“这是什么东西”尔朱嫣拿起来捏了捏,一脸疑惑地提溜在元宝炬面前。 “你这女人”元宝炬瞬间一脸涨红,他这一生见过很多女人,可唯独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如同尔朱嫣这般对自己的事情全然不懂的。“你自己研究吧!我出去了”说着,元宝炬气冲冲的从尔朱嫣哪里走了出来,出门时还一不下心撞到了自己。 “唉!你慢点!”尔朱嫣看了看他,等到元宝炬出去后,尔朱嫣拿着元宝炬给她的小布条看了看,发现上面左右两侧均有一根十分纤细的带子,再看上面的针脚十分的粗糙,想来定不是出自姑娘之手。 她拿着此物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难怪元宝炬见状会害羞的仓皇而逃,原来是这个意思。尔朱嫣一想到此处,整个人便尴尬的将头埋进被窝里。 “太丢人了” ... ... 翌日,尔朱嫣如往常一般在军营中活动,元宝炬带着元嵩巡看布防远远地便看见尔朱嫣站在原地。 元嵩见状,一脸高兴的走到尔朱嫣面前:“诸葛公子今日身子好了吗?看起色同前两日大不相同了” 尔朱嫣见状,满是尴尬的说着:“我前两天气色那么差吗?” 元嵩回答道:“别提了,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说完,元嵩忽然大惊小怪的说道:“对了诸葛公子,你可有检查过你身上的伤处” 听到元嵩这么说,尔朱嫣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回答道:“我胳膊好多了” 说完,元嵩不解的挠了挠头冲着尔朱嫣浑身打量了一番说道:“不对啊!我记得上次我家公子抱你回来的时候,你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我记得你那次还流了很多血,真没关系吗?” “吭吭”元宝炬听到此处,连忙慌乱的假装咳嗽两声,但元嵩此刻正说道兴头上,丝毫也没有顾及到。他继续说道:“上次宇文公子还想进去看公子你的伤势,我家公子连军医都拦在门外,愣是没有让任何人进” 元嵩刚说完,元宝炬便一脸无措的朝着元嵩的腿腕处踢了一脚,元嵩看见元宝炬阴沉的样子,连忙回答道:“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去巡逻了”说完,元嵩便跑开了。 元宝炬和尔朱嫣静静的站在原地,一想到那日不是军医而是元宝炬揭开了自己的衣服,尔朱嫣气的就差拔剑而向了。 元宝炬见状,立马说道:“你听我解释” “难道元嵩说的还不够全面吗?”说着,尔朱嫣正欲拔剑而向,元宝炬快速的一把将尔朱嫣揽入怀中说道:“医者仁心,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起不怀之念,而且我那日蒙眼睛着” 第六十九章 枭雄陨落松林里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嫣看了看元宝炬,小脸被气的涨红涨红的。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对,对于医者而言,他们在面对病患的时候,率先考虑的是病症而非其他。仔细想来,或许真的是她狭隘了。 见尔朱嫣沉默不语,元宝炬看了看她,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兄长,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我答应过阿娟一定要将阿兆给找回来,那就一定要说话算话”说完,尔朱嫣看向元宝炬,一本正经耳朵说着:“参与河阴的那次政变,害死你兄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兆。对于这个,你真的不介怀吗?” 尔朱嫣望着他,说实话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这个结局对于他而言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不知道元宝炬一直以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或许她应该相信元宝炬所说的他已经释怀,但如果真的释怀又为何始终盯着她不放, 元宝炬望着尔朱嫣炙热的目光,一时间他竟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如果面对的是别人,或许他还可以说个谎话欺骗过去,可是对象是尔朱嫣,他着实不知道应当如何给尔朱嫣说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场预谋。 “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作甚”元宝炬目光闪躲的看了眼尔朱嫣便打算逃离。 尔朱嫣见状一把快速的抓住了他:“我知道我们尔朱一族对你们元家亏欠许多,如果可以我父亲对你们兄长欠下的债务,就由我来偿还。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一定帮你办到”尔朱嫣一脸坚定的望着元宝炬,元宝炬也静静地看着她。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一路追着你”元宝炬怔了怔,说句实话聪明如尔朱嫣不可能看不出他的这点心思。 “可是因为那疯道长的话,其实你并不用担心什么,什么天命所归,我尔朱嫣从不相信这个。况且现在乃乱世,皇帝明天是谁都不知道,我们又为何因一句虚无缥缈的预言而当真。若真如此,尔朱嫣自由惯了,那三尺红墙太深,我的灵魂会被困住哪里。” 元宝炬看了看尔朱嫣,觉得这女子格外的洒脱。前朝刘伶那般酷爱自由不肯为强权所困,今日倒也难得一见。 “难道你就不怀疑,我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才故意接近”元宝炬静静地看着她缓声问道。 尔朱嫣笑着摇头说道:“你我初见时,你是乞丐,我乃游侠。自相识起,我便叫做穆青,想必我的真实身份你也是近日才知道的不是吗?” “确实”元宝炬不得不敬佩尔朱嫣的远见和学识,果然在尔朱嫣面前,若非她真的装傻,任何事情恐怕也难以长久欺瞒。 “有件事情,还请你务必帮我”说着,尔朱嫣一脸坚定的看向元宝炬,从她的眸子里可以看出,这件事的重要性。 “何事”元宝炬回复道 “还请你帮我隐瞒身份”说完,尔朱嫣看了看元宝炬,元宝炬并未强人所难,见他点头答应后,尔朱嫣继续说道:“我虽为尔朱嫡女,但这个身份并不适合我在军营发展。你也知道,自古以来军营重地,是不允许女子从军。穆青一事,确实是我编撰而成,只是现在阿兆命悬一线,我还要用这个身份将他救出来。等到救出阿兆后,河阴之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尔朱嫣看着他,元宝炬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恍惚,恍惚之后是一股无比坚定的眼神。尔朱嫣虽然不知道元宝炬此刻心中如何作想,她们之间隔着杀兄之仇,这一点无比的清晰。只是当下说仇恨还为之尚早,只有解决当下。 “等到救出你兄长,我们之间的恩怨择日清算”说着元宝炬起身,缓缓地朝着尔朱嫣的方向看了看。 “好!是生是死全凭处置”尔朱嫣回答。等到元宝炬离开后,尔朱嫣隐隐地发现树林之中似乎有人跟随。“谁,出来”话语刚毕,便听见林中一片哗哗作响,片刻之后,林中走出一中年男子,衣着一套褐色长衫,一副武者模样的装扮着。 本来想着只是远远地考察一番然后回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既然如此,他将剑柄由左手换到右手上,然后面带微笑的冲着尔朱嫣走了过来,尔朱嫣一挥折扇,冷冷的朝着该男子看去,没想到来人正是高欢阵营的窦泰。 “窦大哥,是你”尔朱嫣见状,连忙收下手中的折扇。早年尔朱荣在世的时候她和窦泰还有些情分,虽然现在高欢反叛,但也没有必要和一些老部将都老死不相往来,在宽怀待人这方面,尔朱嫣做的可比尔朱兆做的到位多了,以至于很多部将还是很认可尔朱嫣的。 “穆青,你怎么在这里”窦泰见在后山巡防的人是诸葛穆青后,连忙放下戒心。他小步的朝着尔朱嫣走了几步后说道:“大将军派我过来巡视地界想必近日就会对这里开战,没想到这帮军队是你带领的”说完,他一脸担忧的说道:“穆青,你带着你手里的这帮军队走吧!我大概看了看,你的这帮士兵受伤的受伤,死的死,是无法对抗大将军的十万士兵的” 窦泰说完,尔朱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她知道以她手上这两三千的人马无论如何是难以胜利的。现如今尔朱一族大势已去,阿兆兵败天下格局又将会重新洗牌。关中虽有尔朱仲远把守,但尔朱仲远难以对抗高欢十万之士。至于尔朱世隆、尔朱度律他们看似握有雄兵但实则兵法不通,若想击败他们,不用强攻就是吓唬也能让其弃城投降。 对于这点,尔朱嫣看的清楚高欢又岂会不知道,尔朱一族实在难以再出英豪,不出三月,高欢便能一举攻克尔朱。届时,天下又将回到庄帝在位时的那般模样。 “窦大哥,你可否告知我,阿兆的行踪,我知道这样有些强人所难,阿兆已经失踪快一月了,我真的担心他...” 面对尔朱嫣一再追问尔朱兆的下落,窦泰知道如果让尔朱嫣找到尔朱兆到时候尔朱兆重新崛起,那么他们这几个月的苦战便会付之一炬。窦泰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穆青,你也知道我现在真的不能” “我知道,但是窦大哥,我真的别无选择,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阿兆在哪里。我求求你,就当看做往日的情面,求你告诉我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投靠高欢,但我知道,在你心中还是念在我们曾经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情分。不然你也不会告诉我今天这些,窦大哥当我求你了”说着尔朱嫣就差给窦泰跪下了,见窦泰一直站在原地难以做下决定尔朱嫣见状哐当的一声,直直的跪在窦泰面前。 “少主,你这是做什么”窦泰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尔朱嫣,尔朱嫣直直的跪在地上,无论窦泰怎么去扶她,她仍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少主,就请你告诉我把窦大哥”说着,尔朱嫣连忙跪下给窦泰磕头。 窦泰见状,连忙给尔朱嫣跪下,死死地抓着尔朱嫣的手臂千万不敢让尔朱嫣给自己行如此大礼。窦泰说道:“少主,千万不可啊!柱国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更是有教诲之情。窦泰万死也不能受少主您如此大恩啊!” 说着,窦泰连忙扶着尔朱嫣起来。虽说尔朱嫣在军营中一直以尔朱荣义子的身份出现,但从元天穆、尔朱世隆眼中他们可以看出尔朱嫣绝对一般。况且,能得尔朱一族如此重视的又岂是一个门客待遇,况且尔朱荣曾经以少主的身份许诺尔朱嫣,想来定是以接班人的身份传授,那时候众人还纷纷猜测尔朱嫣是否是柱国将军的私生子,不过那时候尔朱荣军令严格,这件事也没有人在八卦,便不得而止了。对于此,在尔朱荣的一众门客中又岂会不知。 面的尔朱嫣的苦苦哀求,窦泰只能如实相告:“少主,您先起来,我告诉您” 说着,窦泰给尔朱嫣讲述高欢和尔朱兆那一战的过程,原来一切果真如之前探子所说一般,竟然是因为尔朱家族内部相互猜忌,这才丧失了绝对权。 “哈哈哈” “哈哈哈”尔朱嫣几经疯狂的笑着,站在一旁的窦泰一脸担心的扶着她。 “少主,你没事吧!”窦泰打算伸手去接住她,但被尔朱嫣给推开了。 “原来我尔朱一族竟是死于互相猜忌”说完,尔朱嫣既心痛又自责的笑着,原本强笑着的眼睛,逐渐的溢出一排排泪水来。 “少主,你”窦泰悬空着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事,你继续说”尔朱嫣抹了抹眼睛继续看着他。窦泰知道诸葛穆青这个人素来较真,如果不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若不是尔朱荣殒命,想来用不了多久,诸葛穆青定能呈尔朱荣之志向。奈何尔朱兆此人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态,这才导致宾客尽去,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窦泰看了看她缓声的说道: “少主可知,此役最大的弊端是什么吗?是宗族不和。我知道少主您一直在为兆公子与其他宗亲缓和矛盾,可是有一些矛盾真的不是能够通过表面就能缓和的。”说着窦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尔朱嫣此时心情低落,越是如此他更是应当向他表明厉害关系,劝谏他不要和高欢对抗。 “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要背叛阿兆的”尔朱嫣静静的看着窦泰,她的眼神很冷,也很决绝。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冰点都在这一瞬间全部坠落,她知道暴敛很难取得人心,竟然不知居然有这么对人盼着他死,更不知道这些人的预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窦泰惭愧的低下头,尔朱荣对他的提携之恩他至今谨记,在出手对抗尔朱兆时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被尔朱嫣这么一问,窦泰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以自容。 尔朱嫣直直的看着他,再次问道:“事到如今,还有必要继续骗我吗?” “唉”窦泰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没有必要瞻前顾后。窦泰果敢,这一点尔朱嫣又岂会不知。“少主既然这般问,我便把我知道的如实告知”说着,窦泰朝着山下望去...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庄帝被伏说起”说着,窦泰缓缓地给尔朱嫣讲述着那些她不知道的密谋,窦泰缓缓地说着:“我知道少主一直在追查孙腾,少主可知故事的起因就是从他开始的,那时候柱国将军刚刚逝世,骠骑将军便下令要除庄帝为柱国大人报仇,少主可知骠骑将军这一行为引起了多少人的反对” 说着,窦泰看了眼尔朱嫣,其实这些原本跟尔朱嫣都没有多大的关系,若不是尔朱兆执意诛杀庄帝,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般。尔朱嫣听到窦泰这般说,自然明白。 “我那时也劝谏过阿兆,让他不要如此鲁莽。天子尊仪,自有天定,三纲五常名曰尊社稷,实则尊人心。可我不懂,贺六浑那时起和阿兆还称兄道弟,为何转眼便对阿兆有了反叛之心” 窦泰连忙叹了口气的说着:“自古难断的便是人心,你以为贺六浑只是现在便对骠骑将军不满,实则积怨久矣,少主心系天下自然未曾留意”窦泰朝着尔朱嫣看了看,缓缓地在其身边走动了片刻继续说道:“自骠骑将军进攻洛阳,那时贺六浑心中便埋下隐患,后来尔朱兆下令诛杀庄帝,也就是从那时起才让诸将寒心,你说一个连君王都敢随意杀害的人,对待部下又怎能会有仁心” “贺六浑今日一切,计划缜密又岂是一日所为,想必长广王元晔之死,也是你们事先密谋好的”尔朱嫣十分冷静的看着他,如果真的如此,想来也只有她一人被蒙骗在谷里。难怪尔朱世隆费尽心思的想要高欢的性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此。说来,竟是她一念之差这才害的尔朱一族有了今日这般下场。 “是啊!要怪只能怪尔朱世隆太贪心,尔朱兆这个人心思太狭隘所致,少主可知为何兆将军死生不愿入关陇,那是因为尔朱兆与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因为河阴一事就开始相互猜疑,你以为他们只是政见不和,其实他们从那个时期起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和睦,先前有柱国压着,柱国一旦不再,他们这些怨恨便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窦泰缓声的说着,尔朱嫣听到此每每捂着胸口,简直罄竹难书。先前尔朱荣在世的时候就一再强调宗族和睦为本,可是这些没有一个人听的进去。 “我阿爹在世时,便经常说道尔朱一族不能内乱,一旦被外人转了空子,届时就会不攻自破”说着,尔朱嫣没再去理会脸上的泪水,想必已经被微风吹得干净,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柱国将军英明,只是他这一仙去,尔朱便群龙无首。尔朱一脉,最年长者为尔朱度律和尔朱世隆,年轻一辈中尔朱兆最为突出,柱国仙去后,我等犹如一片散沙,若遇明主我等自然愿意放下干戈、盔甲自此不理朝堂,只是...”窦泰说道此处,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只是内乱不断,苍生难安”尔朱嫣看了看他,他们这些武将的心思,这些她岂会不懂,乱世建功名,盛世保太平。若在明主之下,将来定能名留青史,万古长存那是任何一个武将梦寐以求的事情。 窦泰见状,缓缓地对着尔朱嫣行礼,“少主英明”说实话他这一生钦佩之人莫过于本朝的尔朱荣和南梁的陈庆之,年轻一辈中有如此见识的人少有,尔朱嫣便是其中之一。奈何他已经投身高欢门下,不然定愿意跟着尔朱嫣共创一片辉煌。 “说实话,我不怪你们,这是你们的选择,对于你们的选择,我尊重。若有来日自有史书去证明这一切,只是我等荆棘负行,来日辉煌今日是看不到了”尔朱嫣一句唯物主观感叹。 窦泰见状,他应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了很多,当下着实不应该再次逗留,他缓缓地对着尔朱嫣行礼道:“少主若要寻兆公子下落,可前往故里,只是此去恐为时已晚,还有一事窦泰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着,尔朱嫣连忙扶起窦泰回复道:“将军请说” “自贺六浑邺城起兵到如今,尔朱一族气运已定,还望少主能顺应天命莫在强求,窦泰有一事相劝,少主应小心斛斯椿,别去韩陵” 说完,窦泰快速的转身离去,尔朱嫣站在原地,“为何不能去韩陵”她在心底暗暗的疑惑着窦泰所说的话,等到她反应过来,窦泰已经消失不见。 尔朱嫣望着窦泰离去的背影缓缓说着,“窦宁世果然真君子” 日暮西斜,等到尔朱嫣回到军营已是傍晚时分,只见人迹匆匆,显然有拔营离去之感。她望了望军营守备,来往士卒缓缓向她行过礼后便开始了拔营的准备。“这是要离开了吗?”尔朱嫣心中小声的默念着,等到她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时,她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的波澜。 “子之,元宝呐!怎么没有看见他”尔朱嫣缓缓地走到元嵩跟前,元嵩看了看她,脸上有些不喜的露出些许厌烦之色。 “少主若真有心思,也不会和敌军奸细畅聊许久,亏得我家公子担心,真是枉作好人”说着,元宝炬端着一碗汤药快速的走来。 尔朱嫣见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他手中的汤药极其的烫手,不然也不会两只手慌乱的更替着“你回来了”元宝炬看了尔朱嫣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回来了就把药喝了”说着元宝炬便伸手拽着尔朱嫣朝着帐篷内部走去。 “是你让大家拔营转移的吗?”尔朱嫣对着外面看了看,一脸疑惑的被元宝炬拽到帐篷里。 元宝炬缓缓地将汤药放在桌子上,用蒲扇扇了扇,等到汤药温度降下来后,这才端给尔朱嫣。见她一脸的疑惑,元宝炬这才缓缓地解释道:“这里不安全了,适才巡逻的侍卫发现有高欢的探子在附近活动,想来近日就有大动作了” “刚才我见了一个人,是我阿爸生前麾下的一员大将,他叫窦泰。他告诉我阿兆可能会去的地方,从他那里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等这次找到阿兆,我想..” 尔朱嫣将药碗抱在手里,双手一直拽着衣襟。元宝炬知道她要说什么,想来他所知道的窦泰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尔朱嫣了,既然她已经知道,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作隐瞒。 “你想去找高欢将此事做一了解是吗?”元宝炬直直的质问着她 “我”尔朱嫣没有说话,更多的是自责。 元宝炬望着她一脸冰冷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的颜色出来。见状,元宝炬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他抓起尔朱嫣的手指在她手中放下一块冰晶般透明的蔗糖“药凉了,先喝药吧!” 说着,元宝炬无奈的叹了口气息打算离开,尔朱嫣见状忽然说道:“是我不该救他,阿兆能有今日,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相信豺狼,与虎谋皮只会自伤绝无他救之法”说着,尔朱嫣脸上缓缓地流出两条清晰的水纹。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就算今日不是高欢,他日也会有什么李欢,王欢的,和你没关系”说着,元宝炬从腰间缓缓掏出一张纸条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让尔朱嫣自己斟酌。“这是我新收到的消息,里面有你兄长的信息,要不要拆开,你自己决定”说完,他将字条放在尔朱嫣身旁。 尔朱嫣见状,一脸慌乱的将汤碗放下,她双手颤巍巍的拆开字条,字条中写道: 欢从邺城发,讨伐兆,兆弃足,于是逃往秀容。欢又追击,越过赤洪岭,将其击败,兆部下散降而逃。是日,兆逃窜到穷山之中,杀所乘之马,自缢于树而死,欢埋葬其尸。 “阿兆,他”看完信件后,尔朱嫣颤巍巍的手终于无处安放,她丝毫不愿意相信的拽着元宝炬的衣服说道:“你骗我的对不对,阿兆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子悦的降生,他怎么会死” 元宝炬知道此刻真像对于尔朱嫣来说是如何的打击,但事实如此。他想要伸手去扶尔朱嫣,尔朱嫣毫无力气的滑落在地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穆青,真像很残酷,但这就是真相。你的叔父在韩陵之战后也战死了,尔朱仲远逃亡至南梁,现在高欢正在全城追击他,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即刻撤离,我已经让宇文泰通知贺拔岳了,让他小心高欢,我们现在就启程前往关中吧!”说着,元宝炬缓缓地拍拍尔朱嫣的肩膀。 “阿兆,阿兆”尔朱嫣无力的抓着元宝炬的衣襟哭泣着。忽然她想到一个人,蒲娟,尔朱兆一死,洛阳必乱。那么孤身一人在洛阳的蒲娟将会如何,想到这里,尔朱嫣缓缓地抓着元宝炬的衣襟起身,她望着元宝炬说道。“阿娟,阿娟还在洛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她” 说着,尔朱嫣一阵胡乱的喝过汤药便提着剑打算出去,元宝炬见状,一脸心疼的将她强行搂在怀里。“别去了,斛斯椿已经将尔朱兆一行的家眷押送到高欢手里” “你说什么”原本还有力气挣扎的尔朱嫣听到这个消息便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的昏倒在地。 元宝炬逐渐感觉尔朱嫣没有任何力气的倒在自己身上,他摇晃了一下尔朱嫣的肩膀见没有任何反应,他连忙大声的呼喊着“嫣儿,嫣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第七十章 凤非梧桐落旧林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梦起惊峦山,昨夜寒凉,满地银霜降。佳国风雨自飘摇,窗外小风摇动。鹧鸪哨,情谊绵绵。昨昔正值春光,转瞬极为凄凉,春风笑我何处多情,此未知,辗转烟雨阑珊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元宝炬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着这句话,尔朱嫣望着他,欲言欲止。 “不明白”元宝炬看了眼她说道:“孔子有句话说的好,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既然往事无法追溯,那就从现在开始。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去做” 尔朱嫣看了看他,一时间并不知道如何是好。相比较她眼中的茫然,元宝炬的眸子里无比的坚定,他的眸子里炙热的像是火一样,直直的照在她的心上。尔朱嫣自知无处躲藏,但也不想直直的面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她快速的转身背对着元宝炬企图这样躲避他的目光。 元宝炬见状,强行的将她的身子板正过来,直勾勾的望着她“你别躲了,虽然你嘴上一直说着恨他,但你心底恐怕没有一刻不是想着他,不是吗?” “真不知道你究竟在胡说什么”说着,尔朱嫣扒开他搭在其肩上的手转身离开。 对于高欢的情感,尔朱嫣着实不知,想必有那么一瞬间她对高欢是动过心的吧,尽管那般又能如何?谁也无法改变他的野心和现在背负尔朱一族的灭门之恨。说喜欢太过,说不恨太满, “你昨日昏迷的时候,嘴里念叨着的全是他的名字,若非深爱,又恐梦中相遇”说着,元宝炬目眦暗淡的离开。 尔朱嫣一个人缓缓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山涧的风真的很冷,很冷。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只觉得此刻全身冰凉,那颗在胸膛中一直跳动的心没有那么挣扎了,此刻也瞬间安静不少。 “原来,这就是爱啊!”说着,尔朱嫣伸手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脸上竟然流出一道泪痕来。 与尔朱嫣一番争吵后,元宝炬气冲冲的回到房间,元嵩见状缓缓地走过来给他斟茶。见他脸上毫无气色,元嵩知道能将自家公子气成这样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能力。 “公子照顾诸葛公子一宿,也未见公子这般怒色,想来还在为诸葛公子梦魇一事过之不去,情爱之事所谓的不过缘之一事,既然她与公子无缘,公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切勿深入泥潭不可自拔”说着,元嵩将茶水缓缓递给元宝炬。 元宝炬见状,一脸不屑的说道:“休要多言,我与她本就利益关系,谁会喜欢那种不经世事的黄毛丫头,本王的口味何时变得如此之差了。等到此事结束,我与这妮子定不作往来” 话到此处,尔朱嫣正好从门前走过,元宝炬和元嵩一脸惊奇的望着她,相比较这主仆二人的吃惊程度,尔朱嫣则一脸淡然的驻了驻足便当做没事人一样离开。 “公子,这”元嵩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元宝炬,元宝炬反倒是一脸的淡然。 只见元宝炬嘴中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来:“喝茶” 说着,元宝炬仿佛没事人一般仔细的坐在那里继续品茶看书。元嵩见状,也不敢多语什么,反正他家公子的行事他一直都不大能理解,看不懂也实属正常。 尔朱嫣走到拐角处,一脸气愤的蔑视了元宝炬一番:“什么我是黄毛丫头,我看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鬼才对,装的倒是一番道貌岸然”想到此处,尔朱嫣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来。 “阿泰,阿泰”说着,尔朱嫣大声呼喊了一番,只见宇文泰快速的飞奔而来。 可能是他奔跑过来的幅度太大,元宝炬和元嵩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公子,他们...”元嵩疑惑地朝着窗外指了指 “无碍!他两闹不出多大风浪”说着元宝炬继续端起茶杯喝口茶后,便继续读书。 “阿姐,你找我做什么”宇文泰一脸憨憨模样快速的飞奔到尔朱嫣跟前。 尔朱嫣四处看了看,见四处无人,正好相出一条针对元宝炬的计划。她勾了勾手只见宇文泰缓缓地向她凑近。 “阿泰,你去帮我找几个女人来,越漂亮越婀娜多姿最好”说着,尔朱嫣一脸诡异的笑了起来,此刻她都已经能想到元宝炬和这帮女人酒醉金迷的香艳场景。 听完尔朱嫣这般说,宇文泰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一脸的冷固他一味的摇头。“阿姐,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想到如此的”说着他一脸嫌弃的躲着尔朱嫣很远。 “阿泰,你帮帮我嘛!我知道你也不喜欢那个人每次趾高气扬的模样吧!就这一次,绝无下例”说着,尔朱嫣一脸正经的将手指头举在空中作出发誓的模样。“绝无下例,我发誓” “你说的啊!”说着宇文泰指了指她,一脸无奈的照着尔朱嫣说的去办。 傍晚时分,宇文泰带着两名衣着艳丽的女人归来。他满是无奈的看了看尔朱嫣说道:“按照你说的,我都送进去了”说着,他满是抱怨的小眼神直直的看着尔朱嫣:“阿姐,你都哪里学过来的这些旁门左道” 尔朱嫣看了看宇文泰,看他那股小媳妇回娘家的那般受气模样,明明是“成人之美”送给元宝炬的,怎么感觉这不快的人不是元宝炬反而成了宇文泰。看他那股气嘟嘟的模样,尔朱嫣不免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颊。“怎么了,这还生气了” 宇文泰一脸不愉快的推开尔朱嫣说实话,他真的很讨厌尔朱嫣总把他当做一个孩子般对待,今年一过,他就真的成年了,可尔朱嫣总觉得他是个孩子。平日里喜欢捏他脸也就算了,还在这种应当严肃的时候嘻嘻哈哈的。 “别碰我”说着他一脸不愉快的推开尔朱嫣的手,甚至还有些幽怨的小眼神直直的望着她。 看着宇文泰一脸的脸红手烫,尔朱嫣这才意识到宇文泰还是一个孩子,这种事情让他去办着实不太好。想到这里,她有些试探的看向宇文泰说道:“是阿姐错了,我们阿泰还是个孩子,去那种地方着实不便,下次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找你去了”说着,尔朱嫣双手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一脸诡异的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元宝炬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坐怀不乱” 说着,尔朱嫣便打算去元宝炬的住处偷窥一番,宇文泰见状连忙拉住尔朱嫣说道:“阿姐,你好歹是一个姑娘家,这种床笫之事,你跑去瞎凑什么热闹”说着宇文泰打算拉着尔朱嫣回自己的房间内。 “阿泰”尔朱嫣见状,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你还是不要看了,这样十分的不好也不利于你练功,你这样,你在这里蹲上半柱香的马步,我去去就来”说着尔朱嫣快速的跑开了。 宇文泰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追着尔朱嫣而去:“阿姐,你不可以这样” 尽管宇文泰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追上尔朱嫣,只见尔朱嫣一阵狂奔早早地便跑到元宝炬的下榻之处,远远地看见元宝炬一本正经的坐在哪里喝茶看书,不论那两个女子给他喂水果也好,还是在他身上胡乱摸动也好他仍旧坐在哪里一言不发。 元嵩站在一旁着实没眼看的退居门外,若不是元宝炬拦着,他肯定把这两个勾栏女子丢到门外,绝不会让这种女人近他家公子一步。听见屋内那两个女子得寸进尺的劝酒劝茶声,元嵩整个人瞬间毛骨悚然起来,他浑身不自在的打了个寒颤。“这诸葛公子还真是个狠人”他小声的感叹道 半柱香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出去”这两个女人十分熟络的走近元宝炬的下榻之处,便对着元宝炬一番殷勤起来,将挤在一旁伺候元宝炬的元嵩寄走。元嵩见状,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二人。“再不出去,休怪我无礼了啊!”说着,元嵩便打算拔刀相向。 仔细看来,尔朱嫣找来的两名女子长相还是十分标志的,这两人分别叫红儿和粉黛就如同她们所穿的衣服一样,一个大红一个粉嫩。两个人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柔情似水,难怪以前尔朱嫣的那些叔伯总爱去那些地方,现在见状这才明白其只要义。 这两个女人一进门先是对着屋内的摆设装饰一览入目,很快便锁定了坐在榻上看书的元宝炬,元嵩尽管有所阻拦着实碍于情面没法同这两女子计较太多。 “呦,这年头谁出门还带个男侍卫出门”说着,那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人端着一杯酒就坐在元宝炬跟前说道:“良宵苦短,今夜就让我们姐妹二人伺候公子”说着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便推着搡着打算把元嵩关在门外。 “公子,这”元嵩一脸结巴的看着元宝炬 “慌什么,既然正主都觉得这般十分有趣了,想必绝不会枯坐在一旁不过来看热闹,既然她想看,本公子就让她看到她想看的”元宝炬拧嘴一笑,心中感念道:“小孩子把戏”说着,他便继续看书。 窗外的投影处,依稀看见两个人影在窗外走过,元宝炬见状一改先前呆板的模样。只见那个衣着粉衣的那个女子娇滴滴的说道:“公子真查阅学问,我这里可有比这更深奥的学问”说着,只见那名粉衣女子正缓缓地褪去自己的衣衫,缓缓地朝着元宝炬而去。 “阿姐,别看了,回去吧!”宇文泰见状连忙捂着尔朱嫣的眼睛,相比较尔朱嫣看的正兴致正高,宇文泰的脸色立马滚烫起来,想必在她来时尔朱嫣已经趴在窗边窥视了很久。 “阿泰,乖啊!你要不留下和我一同观看”说着尔朱嫣拔下宇文泰的手臂,拉着宇文泰躲在门外,宇文泰见状着实不敢入目,他紧闭双眼一直抓着尔朱嫣示意其离去。 此刻,元宝炬已经能感知到尔朱嫣在门卫偷窥,于是他将计就计一把拉过那个衣着粉衣的女子入怀。“如此良辰美景,窗外也是月光正好,这书籍怎么能有美人有趣”说完,元宝炬将书籍扔到一旁,只见他缓缓地低头似乎要亲吻那女子之态。 宇文泰见此场景连忙脸红,这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尔朱嫣在这里偷窥下去,推搡之间尔朱嫣直直的撞在元宝炬的房门上,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元宝炬忽然一挥衣袖尔朱嫣整个人便已经跌进元宝炬的房间之中。 “阿姐,你没事吧!”见尔朱嫣跌到在地,宇文泰连忙跑了进来搀扶尔朱嫣。 “我没事”说着,尔朱嫣踉踉跄跄的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元宝炬看去,见他衣不蔽体的坐在榻上,见尔朱嫣正在看他这才缓慢的系上衣襟。 “阿姐”宇文泰现状连忙走了过去迅速的遮住尔朱嫣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说完,宇文泰便打算拉着尔朱嫣离开。 元宝炬见状,既然尔朱嫣刻意安排了这个局,现在又跌入局中,想到此处他这嘴角不由得上扬。“你笑什么”见元宝炬这般嘲笑之态,尔朱嫣一时又羞又恼起来。 “这两个小公子怎么这般好没礼貌,进门之前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只见那个粉衣姑娘一脸抱怨的看向尔朱嫣。 “是啊!是啊!也不知谁家教出来的公子,这般好生无礼”那个衣着红色的女子也连声应和的说道。 元宝炬见状,一脸洋洋得意的将双手架在这二女的肩上,然后懒散的说道:“诸葛公子,若没事的话,请你离开吧!我这两位佳人似乎不怎么欢迎你” “阿泰,我们走”说完,尔朱嫣又气又恼的拽着宇文泰离开。 尔朱嫣走后,元宝炬瞬间觉得轻松不少,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时,那个衣着粉色的女人从后勾住元宝炬的脖子“公子,碍事的人已经走了,我们...” 元宝炬见状,立马回复原本清冷的模样,他一脸冷肃的抓着那个女人的手臂,只见那女人连忙喊道:“疼,公子,您轻点,我的手臂快断了” 元宝炬一脸冷肃的说道:“元嵩” 元嵩听闻立马从门外走了进来,元宝炬衣着睡衣站在卧室中央,那两名女子一个一脸嫌弃的甩着手臂,想来刚才元宝炬出手着实严重了一些。一个直直的扶着那女人满是抱怨的看着他,元嵩见到这般症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双手报十看着元宝炬。 “把这两个人给我丢出去,还有那榻上的被褥全给我撤了”说完,元宝炬一甩衣袖继续回到桌旁看书。 元嵩听完缓缓地抬头,他看了看那两名女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还等什么,走啊!”说着,那两名女子灰溜溜的拿着各自的衣物从元宝炬房间内走了出去。等到那二人走了之后,元嵩连忙换掉元宝炬的被褥,一同休整后已经是后半夜时分。 “子之,你下去吧!”元宝炬看了看元嵩柔声说道。 “是”元嵩对着他缓缓地行完礼后便关上房门离开。 尔朱嫣被宇文泰拉回自己的房间后,一直觉得元宝炬适才对她的无礼之态,以及他和那两个女人声效犬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直环绕。“烦死了”她一阵怒吼的喊叫着,转眼已入后半夜,尔朱嫣整个人辗转反侧的夜不能寐,一想到元宝炬适才的反应,心中着实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尔朱嫣仍旧没有半分困色,既然没有觉意他便快速的起身。别的不说,这家客栈的伙食每日提供的倒是很早,若不是昨晚困意亢奋难消,她着实不知道这家店的包子竟然初期的好吃。一连吃了六个,她仍旧觉得口腹之欲上怀。 “这么好吃的包子,给阿泰带几个去”说着她拿着一笼包子正打算朝着宇文泰的住所而去。远远地她看见几个黑衣人在客栈处徘徊,觉得可疑的她便悄悄跟去查看。走着走着这帮人在元宝炬的卧房外边不见了踪影。 “元宝炬”说着尔朱嫣一脸着急的敲了敲元宝炬卧室的房门。 只见房间内,那个尔朱嫣一直跟踪的人正对着元宝炬耳边低语着什么,听见尔朱嫣的敲门声,元宝炬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黑衣人退下,见元宝炬半天没有反应,尔朱嫣在门外喊道:“元宝炬你醒醒,你房间内有人”原本尔朱嫣打算推门而入,一想到元宝炬此事可能还沉醉在温柔乡不可自拔,若是她这般闯了进去,着实又不大好。可是这帮黑衣人步履及轻,想来定是顶级的高手,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太多便推门而入。 元宝炬见状,看了看自己的侍从,门外有尔朱嫣在哪里堵着,知道现在开门已经来不及了,便吩咐那黑衣人躲了起来。那女子见无处可躲便藏进元宝炬卧房的柜子里。眼见门已被尔朱嫣踹开,元宝炬连忙一个飞身躺在床上。 “元宝炬,你还好吧...”说着尔朱嫣冲了进来,见元宝炬穿着睡衣躺的歪歪曲曲的,她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元宝炬见状假装像刚睡醒的模样,然后在空中伸着懒腰的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见尔朱嫣捂着自己的眼睛,元宝炬一脸的不解。 “那个,刚才我看见你的房间外有几个黑衣人,你没死我就放心了”说着,尔朱嫣蒙着眼睛打算离去,眼睛没蒙住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还没迈开腿便撞在元宝炬房间的柜子上,元宝炬一见,知道柜子里藏着人,连忙惊慌起来,现在还不适合让尔朱嫣知道“仇引堂”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走”更何况他的三叶堂主还在柜子里面,见尔朱嫣这般冒冒失失的进来,黑衣人已经把好刀剑,只待尔朱嫣推开柜子,届时... 想到此处,元宝炬拿出放在衣服上的衣带朝着尔朱嫣一扔,腰带直直在尔朱嫣腰上缠了几圈,只见元宝炬轻轻一拉便被拽到他身边。 “你捂着眼睛干嘛?”说完,元宝炬一把抓下尔朱嫣一直捂着眼睛的胳膊。 尔朱嫣见状,想到元宝炬这里还有昨晚上他安排的那两个女人,如果此时见到了,着实不大好。“那个,我就不打扰你和两位美人姐姐了,我先告辞了” 元宝炬听到此句,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原来你是怕我被那两个老虎给吃了啊!这是过来视察我还有没有剩骨残渣,担心我就担心我,何必整什么黑衣人,你看我这里有什么黑衣人吗?”说着,元宝炬再次扒拉下尔朱嫣的手臂。 尔朱嫣再次捂着眼睛:“我错了还不行吗?真的,我再也不偷窥你们的床笫之事,你放我走吧”说完尔朱嫣打算起身。元宝炬看了看他房间的柜子,见里面的人有出来的姿态,他连忙一个伸手将尔朱嫣从地上一百八十度的拽进自己床角里。“你进来试试看里面有人没” “我”尔朱嫣伸手在床上摸了摸似乎真的没有其他人,她缓缓地睁眼,只见元宝炬只穿一件睡衣躺在她身边,他整个人支着胳膊将她挤在在床角,现在倒好,本来就是看热闹的,结果自己倒成了那个热闹。 第七十一章 相思入皮亦入骨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只见元宝炬一脸轻蔑的笑了笑,他单手支着额头像是美人鱼一般横卧在哪里,隔了很久尔朱嫣缓缓地挣开一只眼睛,元宝炬见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给她,仿佛在示意她,“你要找证据,那你搜啊”的感觉。 见尔朱嫣不说话,他缓声的说道:“怎么,我没骗你吧!”一脸轻蔑的笑了笑。 “那我送你的两个美人呐!”尔朱嫣左右看了一番,这房间并不想藏有两个女人的房间。 “昨晚上我就让元嵩给送走了,我不喜欢和他人接触”说着,他缓缓地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尔朱嫣低头看了看着实,被褥都被换过了,就连他的睡衣也换了。 尔朱嫣见状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想来真是在下目光短浅了,堂堂南阳王什么天仙佳丽没见过,怎么会看上我送来的庸脂俗粉,的确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在下也是为了王爷的身体所考虑,不到之处,还请王爷见谅”说着,尔朱嫣便打算爬下元宝炬的塌下之处,只见元宝炬一个人整整的挡在哪里,尔朱嫣着实不好下腿。 “冒犯了本王还想离开,等等。你刚才是说为了本王的身体所考虑”说着只见元宝炬整个身躯便朝着尔朱嫣而来。 “你要干什么”尔朱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只见元宝炬嘴角一抹邪笑,很快她便觉得眼前一黑,只见元宝炬快速的抓起被子将他们二人直直裹在里面。 “元宝炬,你刚才还说你不喜欢和他人接触,你怎么出尔反尔”说着尔朱嫣便挣扎的想要逃离,见尔朱嫣视角被遮盖住,三叶从衣柜里快速脱身。知道三叶离开后,元宝炬松手将尔朱嫣一丢,尔朱嫣这才从被褥里探出头来。 “你知道吗?你差点闷死我”尔朱嫣一脸怒气的看着他。只见此刻元嵩快速的跑了进来,还不到门口便听见元宝炬厉声说了一句:“元嵩,把门给我关上,我今天不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诺”只听见“咔嚓”的一声,元宝炬房间的大门快速的被关上。 “尔朱嫣,我一直容忍你可是有限度的,本王脾气是好,但决不允许你这般践踏,你若在聒噪,我便让人将你那个麻烦的弟弟给丢出去,我听说这一带的豺狼及其的凶恶,不知道你弟弟能扛得住几时”说着,元宝炬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镶有龙纹的金牌,他缓缓地从尔朱嫣的眼前朝着门外而去。“元嵩” 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嫣便乖乖躺在原地,元宝炬见状果然尔朱嫣着实吃这一套,他缓缓地松手将金牌掉在地上。见尔朱嫣这般乖巧,他嘴角邪魅一笑真个人快速的俯身下来,他缓缓地伸手抚摸着尔朱嫣的脸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鼻息。 “元宝炬,我”只见尔朱嫣紧逼双眼,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别害怕,不痛的”说着元宝炬轻轻地抚摸着尔朱嫣的脸颊,随后也缓缓地闭上自己双眼。他冰冷的唇缓缓地贴着尔朱嫣的唇瓣而去,此刻尔朱嫣正被包裹的严实,除了惶恐和害怕别的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语句来。 着实,元宝炬说的对,确实不痛,他的唇瓣很冰冷,同时也无比的炽热。软软的,麻麻的,比她早上吃过的包子软糯许多。不一会儿。元宝炬将抚摸她头发的手臂缓缓地移动到被子中似乎要撕裂开什么一般。 “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阿泰,他真的只是盲目的顺从我的意思,我只是找了那两个女人来服侍你,我不知道还要这样啊!”说着,尔朱嫣的眼睑处缓缓地流淌出滚烫的泪水。 “你懂什么叫服侍吗?你以为我元宝炬会那么慌不择食吗?我昨晚那是被你给气的了”见尔朱嫣一直流淌着眼泪水,元宝炬更加的气愤,倒不是因为他强迫了尔朱嫣,而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尔朱嫣居然可以为了宇文泰不反抗。 “你可不可以不要难为阿泰啊!你又不喜欢我,何况你自己说的,我现在真的知道什么叫强人所难了”说着,尔朱嫣满脸委屈的哭泣着。 见尔朱嫣这般歇斯底里的一顿哭泣,元宝炬此刻心情也着实难受起来,他并不知道用权利吓唬尔朱嫣竟然会有这般效果。“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你要是不喜欢了你可以推开我,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打我,你别哭啊!” 元宝炬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见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多了一支迷香,想来定是那三叶临走时所为了。“原来是中了迷香了”只见元宝炬一挥衣袖那支迷香迅速的被击落在地。 “尔朱嫣,尔朱嫣”只见的她哭泣几声后整个人便如同做梦般的睡着了。试探完尔朱嫣的鼻息后,知道她各项正常元宝炬这才安心。只是不曾想一向对用毒解毒了如指掌的他竟然会看不清三叶这浅浅的把戏。 可真若中毒,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进入幻境的,说实话,他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是因为从尔朱嫣进入房间其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吧。也或许更早,他总得这个客栈透着古怪。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郊外一处山林处,元嵩拉着三叶离开,三叶见状一副不情愿的推开元嵩。 “你若是不想被公子杀掉的话,你就安稳点,胆敢给公子下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公子他最痛恨的是什么吗?”说着,元嵩一脸气愤的盯着这个叫三叶的女子。三叶对元宝炬有情这一点,元嵩岂会不知,只是他知道元宝炬是不会对任何人有情的,在老王爷去世前一刻,此生元宝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不会对任何人动情,更不会爱上任何人,为了那至尊的皇位,他能做的就是为那个位置放弃一切,然后坐上那个位置。 “那女人是公子的软肋不得不除,从公子每次不顾自己安慰宁愿暴露自己,种种反应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不能让公子深陷其中”说着,这个衣着黑色的女人便再次打算回去对尔朱嫣除之后快。 “深陷其中的又何止是公子,一直不能释怀的那个人是你。黑色曼陀罗你都敢用,你知道这种毒公子分辨不出来吗?”说着,元嵩再次将这个女人拽回原地。元嵩知道无论如何他不能阻止三叶对元宝炬的喜爱,但是他也不能看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去受死。 “她是公子的梦,更是公子的劫,我不能看着公子因为一个丫头毁了自己”说着,只见三叶忽然对元嵩拔剑相向。“你知道吗?我的曼陀罗向来能控制心性,即便如此公子在中毒的状态护着的也是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唯一能做的决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公子” 元嵩见状,缓缓地丢下手中的刀柄,只见他眼中缓缓地流露出不甘和难受。“你如果想要杀了诸葛公子,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子之,你也逼我”三叶见状,直直的将刀剑插向元嵩的胸脯,谁知元嵩竟然没有丝毫的躲闪之意。 “我不是逼你,是救你。既然我救不了你,那么我就死在你前面。奈何桥上冰冷刺骨,我要先替你暖热到奈何桥上的路”说着元嵩缓缓地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三叶见状显然知道自己已输,等到元嵩缓缓地睁开眼后,三叶早已离去。 “你回去吧,此事我定将给公子请罪”说着,三叶的声音逐步消失在丛林中。 距离尔朱嫣在曼陀罗毒烟中醒来也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在这中间发生过几次大事。高欢麾下的士卒差点将他们住的客栈夷为平地,原本收容的那些受伤将士也损失的寥寥无几。为了防止高欢进一步进军关中,元宝炬只能让宇文泰先行给贺拔岳报信。 “阿泰回关中了吗?”尔朱嫣看了看他。 “嗯,现在情况刻不容缓”说完,元宝炬看了看尔朱嫣,见她近日频繁锤头,想来还是曼陀罗的后遗症并未完全解除。“你还好吧!”元宝炬看了看她。 尔朱嫣继续敲打了一番脑袋继续说道:“无碍,我总觉得前几天我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我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就不要想了”说着元宝炬一把扶着她,尔朱嫣迷迷糊糊的望着他,不知为何她总能很不自觉的盯着元宝炬的唇咽口水。但这一现象总是若隐若现的,可能是她曾经做过什么和元宝炬亲近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说实话,这件事情对于尔朱嫣来说一直很困惑。 “你若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元宝炬目视着远方,知道此行艰巨,尤其是在高欢迅速平灭尔朱一族之后,不知为何此刻他竟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我已经让宇文江军返还关中,如果顺利的话。相信贺拔将军会守得住关中,如果不顺...”元宝炬停了停,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即便如此,也不会比现在更遭” 尔朱嫣强撑着身子站立起来,虽然她近日总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但她知道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宇文泰守住关中,不然到那时高欢一统北方届时将会大势已去。 “是啊!无论结果如何,也没有比现在更遭了的。你依旧是落魄王爷,我依旧是江湖游侠,仔细想来,我两还真的孑然一身”尔朱嫣说完,尔朱嫣苦涩的笑了笑。 元宝炬看着她,虽然尔朱嫣的语气中弥漫着一股颓废之色,但他能看的出来她眸子下的坚定和隐忍。元宝炬一认真的看着她,其实自从他初见尔朱嫣时就知道尔朱嫣绝不像任何闺门女子一般,她的阅历、见识也不拘泥于情爱之上,她的心中有着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这是很多闺阁女子中绝无仅有的。 很快高欢攻克尔朱的消息捷声频频,尔朱世隆与尔朱兆命丧韩陵山,尔朱度律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降,尔朱仲远自韩陵一战后,自知前路无光便转投南梁。自尔朱荣河阴之变后,尔朱一族节节开花的局面到现在往事如云,一切被这俗世的风吹得暗淡。 高欢一统尔朱二十万人马,瞬间坐拥整个大魏权利顶峰,他学着尔朱荣的模样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封大柱国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朝局变革。 “嫣儿,高欢现在已然接替你父亲成为整个大魏最有权势的人,还有你姐姐,她现在是高欢身边最得宠的姬妾,我听说高欢广贴你的画像缉拿与你,你且当心,娘字” “阿娘”尔朱嫣捏过耶耶那寄过来的信件,一想到现在耶耶那被高欢囚禁,想到这里她这心里便如坐针毡。若是别人还好,尔朱英娥向来记恨她,落在高欢手里难免不会被尔朱英娥所折蹂,况且耶耶那如此好强,怎么会隐忍。 见尔朱嫣看完信件后情绪紧张,元宝炬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想来就是要引尔朱嫣入沟,一旦尔朱嫣前去届时关中定然不保。“别去”元宝炬一把抓住尔朱嫣的胳膊厉声说道着。 “我不能看着我阿娘受此折磨,你放开我,我必须前去。如果我不去,我阿娘到时候,她...”说着,尔朱嫣推开元宝炬的手。 元宝炬见状,自知现在想要劝谏尔朱嫣冷静显然是难以让她平息,只能用武力暂作休整。说着元宝炬快速的伸手过去直直的抢住尔朱嫣手中是的折扇,尔朱嫣见状连忙的转身伸手去挡。 “元宝炬,你想做什么,你不是我的对手,请你让开”说着尔朱嫣快速的掏出折扇奋手一挥直直的与元宝炬划分成两端。说着尔朱嫣便要起身离开,元宝炬见状连忙伸手去追,就这样,两个人一挡一推的从茶楼里面打到了茶楼外面,周围人见状,那还顾得上看热闹一溜烟的全跑了。 “你现在十分的不冷静,我是不会让你过去,你如果想走,唯一的条件就是把我打趴下,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说着元宝炬使出一掌快速的挡住了尔朱嫣的去路,尔朱嫣见状连忙转身,只是元宝炬这一掌出的着实急了些,她在空中旋转半天这才安稳落地。 “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说着尔朱嫣一挥折扇,只见那扇子仿佛有自己想法和观念的一路旋转,然后朝着元宝炬而去。眼见这扇子就要划到他脸边,没想到元宝炬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早已识破尔朱嫣声东击西的念头。 元宝炬呆滞在原地,尔朱嫣见状一个轻功直直跃起,没想到元宝炬居招不出原来早已想好退路。“元嵩,给我拦住他”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茶楼上看热闹的元嵩忽然飞身而下,像是一条腾蛇一般直直的将尔朱嫣缠绕着, “诸葛公子,对不住了”说着,元嵩便打算一直纠缠着尔朱嫣让她无法分身,尔朱嫣见状,整个人瞬间不知如何,单凭元宝炬或者元嵩一个,她还能在片刻抽身,若这两个齐番上阵,着实难以对抗。 “元宝炬,你究竟想做什么”说着,尔朱嫣停手,她并不想和元嵩交手,这样只会耗费时间和精力。 “现在不是去洛阳的最好时机,你想救你母亲,我有办法”说着,元宝炬挥着尔朱嫣的折扇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尔朱嫣看了看他,对原报价说的一脸的质疑。“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元宝炬一副故作深沉的说着:“山人自有妙计,你放心,到时候一定会救你母亲出来,别说你母亲,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我也帮你找到” 听到元宝炬这般说,尔朱嫣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安稳下来,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耶耶那和蒲娟的下落,对于她而言,这两个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是耶耶那被囚禁显然是一个圈套,对于子女来说,就算是火坑也会奋勇向前。 至于蒲娟,斛斯椿既然押着尔朱兆的家眷投靠高欢,想来此刻定在路上,这个消息是分堂的人千里传信给他的,想来还没有到高欢手里,只要在半路上救下蒲娟,到时候在利用他和元修的关系,元修当场为高欢要人,高欢岂会不给。 “你真有把握”尔朱嫣看了看他,眼中满是质疑。高欢多疑机敏,这一点尔朱嫣熟知,怎么会答应。 元宝炬一脸坚定地看了看尔朱嫣,然后缓缓地扇动着扇子,他在尔朱嫣身边缓步的走动着。“你知道高欢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元宝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然后不等尔朱嫣回答,他小声的说道着:“立帝,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现在想做什么,不必我多说吧” 尔朱嫣呆在原地,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元宝炬,对于北魏皇室以及那乱七八糟的人文关系她向来不懂,但元宝炬这样说,她似乎能明白。难怪高欢会这么快撤军洛阳,无非是为了抢占先机。 “可我们怎么知道高欢会立谁为帝”尔朱嫣一脸迷茫的盯着元宝炬看去,相比较尔朱嫣对北魏皇室的一无所知,元宝炬则更能分清利弊。 “你好歹也是皇室之后,对自己母族的事情竟然一物所知,真不知元深姑母怎么教导你的”说着,元宝炬满是疑惑的看了眼尔朱嫣。 “我,我那是有所学有所不学”被元宝炬这般看的心虚,尔朱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来她年少时的种种,至今已成云烟。 元宝炬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说实话他着实不知这个六艺不通,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如京城中的那帮大家闺秀,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元子攸初到晋阳便会对此女子一见钟情,就面相看,尔朱嫣着实比一般大家闺秀生的俊逸一些。若论风情,着实不如“契胡第一美女尔朱英娥”十分之一。对于此,他着实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竟能让元子攸对她死生不忘。 “你看你那嫌弃的眼神,我虽然不懂那帮闺阁女子中的琴棋书画,可是他们也不懂我会的擒骑舒划啊!江湖可比那闺阁当中的十尺小楼有意思的多了”说着尔朱嫣在空中比划着她的琴棋书画。 元嵩见状,立马配合的哈哈大笑两声,见元宝炬板着脸看他,连忙收回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诸葛公子倒是与众不同” 说完,元嵩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脯,小声的说道:“公子真的越来越难伺候了,刚才的眼神,太恐怖了” 尔朱嫣见状,一脸疑惑的望着元宝炬说道:“依你所言,你觉得高欢会扶持谁做这个傀儡皇帝” “汝南王元悦”元宝炬忽然在嘴中念出这么一个名字。 元宝炬带领着尔朱嫣一路收容的散兵游将朝着关中出发,对于目前而言,北魏大多地界已被高欢所克。 第七十二章 魂断故地归黄粱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公元532年,高欢的野心逐步展露,信都起义后高欢一脉如狂风破浪般喧嚣而下,广阿之战后尔朱兆节节败退。随着尔朱兆的不断战败,这才让尔朱一族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知养虎为患的尔朱兆无力在抵抗高欢十万雄师,只能向其余宗族求救。 很快,尔朱兆联合其他四大宗族于韩陵山一战,韩陵山战役是尔朱一族共同讨伐高欢的转折性战役,然而各大宗族内部之间的嫌隙严重,尔朱度律撤离战场,尔朱仲远隔岸观火。最终,以尔朱兆赤红岭自缢而宣告尔朱一族从此末路之途。 在高欢拼尽全力覆盖尔朱一族的同时,关中贺拔岳迅速的掌握陇西重要军权。以八大家族为首的二李、独孤、侯莫、一赵元于纷纷朝着军权为上的关中守将贺拔岳靠齐。 韩陵一战后,尔朱仲远南逃箫梁,尔朱天光、尔朱度律腰斩于市。尔朱兆、尔朱世隆命归韩陵一带。至于其余分散势力零零散散的东躲西逃,自此尔朱一族的辉煌荣耀宣告结束。 “咚咚呛咚呛”只听那惊堂木一响,一白发长须的说书人缓缓浮动着胳膊说道: “上回书说道,早在前柱国尔朱荣殒身后,这贺拔三子与那人人喊诛的尔朱氏关系逐步微妙。话说贺拔三子与那鲜卑贺六浑亦敌亦友,亦主亦臣。其中复杂更是为人话谈,尤当年诸葛三子一般。 这大哥贺拔允与高欢信都起义后,拥立章武王元融之子元朗为帝,一时风光无限,此人谄媚,更是为高欢之令深信不疑,深得其宠信。二子贺拔胜一心尊儒,倡导王命之师。三子贺拔胜骁勇无敌,一直为关中守将,在他任命期间一直风调雨顺。 现如今,尔朱一族被高欢替代,唯有那义子诸葛青流亡在外,这高欢能否一举歼灭尔朱氏,以及那尔朱后人如何,关中贺拔岳能否与高欢一决雌雄,且听下回分解...” “怎么又下回分解啊!” ... “是啊!是啊!” ... “那高欢会不会赢得天下,学那尔朱荣挟天子以令诸侯” ... “那尔朱遗脉会不会绝地反杀” ... “对啊!对啊!还有那关中贺拔岳,听闻他爱慕尔朱嫡女这传闻可当真” ... “老先生你别走啊!故事还没讲完呐” ... 说书人见状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朝着台下众人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捻了捻胡须一脸慈祥的笑着。 “哈哈~诸位稍安勿躁,若想知道后续如何,明日再来吧!”说着说书人缓步的转身。台下一众听客正值兴起,对于当前局势,更是众说纷纭。有人问道: “你说这关中贺拔岳,和鲜卑贺六浑究竟谁能一决雌雄” ... 有人又回复:“高欢蛰伏数年为的就是一击而中,现如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面,绝不会轻易放弃” ... 又有人说道:“贺拔一族,世代镇守边关,尤其是三子贺拔胜,英勇无敌,可谓德才兼备,民心所向” ... 一时间议论纷纷无数,台下众说纷纭说什么样的都有,唯独一人不听时事,只管那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话毕,说书人扬扬衣袖快速的起身离去,台下众人听的正值兴奋,只见那说书人已然离开,众人只好叹息离场。人群中,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儿郎,约莫十五余岁,他缓缓地看向旁边那个粗壮的中年男子。 此男子并非别人,正是那说书人口中未来可期的贺拔三子贺拔岳。 “大黑脸,这老头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会和贺六浑一决雌雄吗?”说着,他仰着脑袋朝着那个中年男子看去。 只见那人一只手放在小腹处,一只手向**拳。世人皆传贺拔岳英勇善战,实则不知他更爱诗书曲赋,比起战场上无尽的厮杀,他更爱的莫过于山水有情可寄。 “你觉得我会如何?”贺拔岳捻了捻手指并未直面回答宇文泰的提问。 这时,在贺拔岳身旁的一个士卒连忙应声道:“那肯定不能将大好河山拱手他让,我们大将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着,此士卒满目崇拜的望着贺拔岳。 “阿贵,休要胡言。岳,无心恋战。征战只为保家卫国,若以权谋私,公器私用。受苦的只有百姓,我只愿早日找到大小姐完成主公遗愿便好” 说着,贺拔岳缓缓转身看向宇文泰说道:“黑櫴,大小姐让你传信而来,可有说她将会去往何处” “我,我”宇文泰听到这里,一直拽着自己的手指,甚至有些内疚的埋下额头,不敢直视贺拔岳分毫。贺拔岳见状,将手指放在宇文泰肩膀上说道: “阿泰,你素来不会说谎,真的是大小姐让你回来告诉我退兵关中的吗?” 相比较其余镇将,贺拔岳则一贯保持文人作风,在儒风强化的魏晋时期,胡人逐步汉化。或许正是因为贺拔岳较为沉毅的性格,在一众谋士中,唯有他深受尔朱荣信任。也正是因为此,在尔朱荣逝世后,也只有他一人不关心政治,只愿坚守旧恩一直效力尔朱。 宇文泰见状,只能向贺拔岳娓娓道来:“这句话不是阿姐说的,是,是南阳王说的” “南阳王,可是元宝炬”贺拔岳小声的问道着他。 宇文泰见状,缓缓地点头。“其实南阳王你也见过,就是当初那个痴缠阿姐的乞丐金豆子,他就是南阳王,这么多年他一直隐藏身份潜伏在阿姐身边”说着,宇文泰有些胆怯的看着贺拔岳,只见他此刻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说罢,只见他缓缓地转身。 “元氏一族,气数已尽。这南阳王假借身份藏匿于大小姐身边,恐怕另有所图,现如今大部分河山已被高欢所控,夫人又流落他手。”说完,贺拔岳一脸担忧的望着前方“吩咐下去,一定要在高欢之前找到少主,不然性命垂危。切记,不论生死,一定要找到她” 贺拔岳侧身说完,只见他身旁的两个侍卫连忙应声回复:“诺” 三日后,洛阳城内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人群。尔朱度律与尔朱天光一起,一连数十余人被狱卒提押到了刑场,由高欢拥立的孝武帝元修亲自下旨斩首于市。从清晨起,洛阳城东边的刑场上便不断的涌入一些市民,这些大多为洛阳权贵,以及平民百姓。 自六镇起义后,尔朱一族横行于市,尤其是尔朱世隆同尔朱兆一行奢华无比,每一次屠城便会纵容士兵强抢豪夺,于生时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于死时民怨滔天。更是在尔朱一族快速倒台后树倒猢狲散,百姓恨不得将此剥皮吃骨。 “杀了他” ... “杀了他” ... “清除这些祸害” ... “杀了他” ... 还不等提刑官扔斩令牌,一帮百姓纷纷扔臭鸡蛋,烂菜向着台上诸人。一时间,台上气愤忽然诡异起来,在场士卒纷纷提心吊胆的看向台下。 此刻,斛斯椿满是风光的走上刑场,尔朱度律见状,连忙对着他口吐唾液。“无耻小人,吾等有今日之祸,他日,汝亦是如此” 斛斯椿见状,不慌不慢的整了整衣袖然后看向尔朱度律等人,一脸的洋洋得意。“知道尔等今日为何会在于此吗?” 尔朱天光见状,满是不屑的看了眼斛斯椿,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喜欢如此反复无常之人。“自古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可说。要杀要剐,给老子痛快一点,休要多言” 斛斯椿缓缓地走到尔朱天光跟前,一脸愤恨的捏着他的脸说道:“别一口一个老子,省的恶心。我告诉你,老子他娘的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昔日老子在你手下,没少被你当狗对待,今日老子富贵了,一会儿,有的你受的,别以为老子不杀你,告诉你,丞相说了,留着你这条贱命,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人来给你们收尸,正好一网打尽” 斛斯椿这般说,尔朱天光一脸慌乱的看向尔朱度律,然后两人纷纷向人群看去。这些人群中除了要治他们死地的百姓,难道还有谁想着在此地营救他们。 想到此处,他二人纷纷想到一人:“嫣儿” 想到这里,尔朱度律便大声的对着人群喊去:“嫣儿,你在这里吗?如果你在这里,你且听着,切记不要冲动,叔父一行有今日之恶果与人无尤,你好好保存势力,千万不要出来,等到来日,你一定要替叔父,替整个尔朱一族向高欢报这血海深仇” 人群中,尔朱嫣斗笠裹身,元宝炬将她牢牢地藏在身后,她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原本打算趁机救出他们,但现在看来刑场处处危机,想来救人已是不可能。 斛斯椿见尔朱度律这般说连忙一脚将其踹到在地,他满是愤恨的对着台下说道:“尔朱嫣、诸葛穆青,我知道你在这里,既然来了你难道就不想救出你的一众叔伯兄弟,我数十声,十声之后他们将人头落地” 说罢,斛斯椿一声一声的对着台下喊道:“一、二、三”说完,他时不时的将目光朝着台下看去...“八、九、十”十声过后,仍未见尔朱嫣出来,斛斯椿连忙喊道:“尔朱少主,没想到你这般惜命,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再给他们留活路”说着,只见他看了一眼刽子手。 此刻,几个尔朱小辈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尔朱嫣见状正打算向前一步,还不等她迈开腿,便被元宝炬抓了回来:“别冲动,这人群中还不知高欢安插了多少人手,你这样前去救不了他们” 忽然,场上传出一股令人发怀颤抖的笑声,斛斯椿见状连忙转头。只见尔朱天光忽然大笑而向,“真是笑话,我尔朱一族不惧生死,你想骗我嫣妹出来,想来你是看不到了。”说罢,只见他硬气的说道:“嫣儿,待来日你且看我在黄泉手撕这恶鬼” 说完只见尔朱天光奋力一撞直直的撞在一旁侍卫的刀上缓缓倒地... 尔朱度律见状,连忙应声道:“天光吾侄,老夫前来陪你”说罢,尔朱度律也快速起身,一时间刑场上那些被抓的尔朱一族纷纷起身自缢而死。 “叔父,大哥...”尔朱嫣听到尔朱度律这般说,一时间双泪滚滚而下。 元宝炬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尔朱嫣。自从尔朱度律被抓后,尔朱嫣不论男装还是女装的形象被广贴于市,想来高欢已经做到如此,尔朱嫣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在无处逃身,只好与元宝炬同行。面对台上斛斯椿的威胁,元宝炬更加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此事缜密,绝不是斛斯椿这种粗鄙之人能想到的,好不容易抓住尔朱一族高欢岂能不在场,想来高欢定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寻找着。元宝炬见状紧紧地搂着尔朱嫣,缓缓说道:“尔朱嫣,你听着,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报此深仇大恨,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一时间,全部的尔朱族人愤然赴死,直直的超出了斛斯椿的预算,这些人一死,这下他没有筹码向高欢炫耀,见状,他立马暴跳的起身对着尔朱度律一行人的尸体胡乱踢踹“可恶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逝者已矣,尔朱嫣见斛斯椿这般,不由分说的攥紧拳头,她心中暗自发誓道:“斛斯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元宝炬见状,既然尔朱嫣心愿已了,不如带着她趁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原本想着高欢会立汝南王元悦为帝,没想到最后居然立了元修。若是别人还好,可这元修和他有着不可分说的情谊。且不说元修这人人品如何,唯独一点这不愿意受人拘束的性格是高欢无论如何都不可逆转的。 元修登基为帝后,一直广充后宫,在朝局上高欢接替尔朱荣之位。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的元修始终不是一代政客高欢的对手。 三个月后,有人传信贺拔岳一股打着诸葛穆青旗帜的一帮流匪于韩陵被高欢击败,担心尔朱嫣安慰的贺拔岳觉得亲自去寻... “还没有找到大小姐吗?”贺拔岳一路赶赴韩陵战场,这是高欢第一次和尔朱一族公开较量,他知道尔朱嫣一定会前去,可惜当贺拔岳去的还是晚了一步,尔朱嫣已被元宝炬所带走。 一侍从快步的跑到贺拔岳面前双手报十回复道:“启禀将军,战场上并未寻到将军所绘之人” “尔朱将军战死,大小姐一定在附近,你们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着,贺拔岳也顾不得其他只好跳下马来在一众尸体中搜索尔朱嫣的踪迹。 宇文泰见贺拔岳一路疯狂的寻找尔朱嫣,便缓步走来。此刻,贺拔岳的手上沾满血迹,活生生的将他那十个指头染得红晕一片。这些对于见惯生死的将军来说,可谓是幸事,能闻到鲜艳的血液这便证明人还活着。每一次厮杀下来,若还能活着处理战败者的尸体,对于他们来说无非是和阎王又抢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贺拔岳一直埋头翻找尔朱嫣,说实话他心中挺期待见到尔朱嫣的,但绝不希望在此地见到尔朱嫣。等到宇文泰站在他身边些许时分,贺拔岳这才反应过来。宇文泰见状缓缓地递给他一个羊皮做的水袋,然后缓声说道:“大哥,喝口水吧!你已经找了一个中午了” “高欢行事滴水不漏,这股心狠手辣的强硬手腕,想来这天下苍生并不会幸福到哪里去”说完,贺拔岳快速的拧开水袋,咕噜咕噜的喝下两口水之后便将水袋丢给宇文泰。 “黑櫴你记着,无论身处何时都要以仁义、信义为先,否则坐拥江山万里,但始终未能撼动一片。”说着,贺拔岳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示意其任重道远。 只听见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声:“将军,来这里,这里有新的发现” 说完,高欢和宇文泰不约而同的朝着士兵喊来的方向看去。 宇文泰见状,他和贺拔岳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然后快速的朝着士兵呼喊的方向跑去。 “呼~”一阵寒风而过,宇文泰见状,缓声的说道:“大哥,阿姐并不在里面,我想她此时一定在一个及其安全的地方” “那丫头想来古灵精怪,想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说完,贺拔岳脸上满是平静,看不出些许的开心或者惆怅之态。 宇文泰见状,缓声叫住了他。“大黑脸,你一定很喜欢阿姐对吗?” 贺拔岳没有说话,只见他缓缓地将目光看望大山之中,然后缓声的听他说道:“我与她之间,相遇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最主要归咎年龄不对。如果时间能够推早到相遇前,我一定做好准备去迎接这个人的到来,如果延后,在各自饱经风霜之后沉淀下来,用余生陪她。可是一辈子又好长,你说我们这种朝不保夕有今日没明日的人,我又凭什么去耽误她。诺言好重,承诺之后且举步维艰” 第七十三章 玉心一片困冰壶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见宇文泰沉默不语,贺拔岳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小,我所说的这些对你而言犹如雾里探花,等将来你遇到喜欢的女子了,便知道最深的喜欢是放在心底的爱慕”说罢,他起身离开。 “我”宇文泰接连叹气,别人或许他不了解,但尔朱嫣宇文泰自诩还是了解几分的。在他阿姐眼中男女之情和兄弟之情无异,她心有鸿鹄但绝非寻常儿女拘于情爱。不论是对高欢还是元宝炬,有时候宇文泰觉得这些感情尔朱嫣能分得清楚,有时候又觉得她无法分辨。 望着贺拔岳沉重的背影,宇文泰默默地感叹着:“可惜你一片玉心,阿姐偏偏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冰壶”心中感念完,宇文泰将目光转向遥远的一方,自上次分别后已经数月有余未寻到尔朱嫣半分消息,现下高欢四处搜寻尔朱余孽,不仅仅是贺拔岳,比他更想知道尔朱嫣消息的人不在少数。“阿姐,你究竟在哪里?” “阿嚏~” “阿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后,尔朱嫣无力的揉了揉鼻尖,想来定是昨晚着凉了,不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困倦。 元宝炬见状,连忙用柔和的语气对她说道:“可是染了风寒,子之”说完,他抓起尔朱嫣的胳膊顺势切了切她的脉搏。“好在只是小风寒,待会让子之给你送一碗汤药就好了” “高欢那边怎么了”尔朱嫣瞥了眼他 元宝炬见状略带迟疑了几秒钟,随后他连忙情绪转换过来。“登基大典就在近几日了,你若真不情愿,大可...”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嫣便立即打断了他想说的内容。 “只要能扳倒高欢,别说入宫为妃,就算现在算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我尔朱一家三十多条性命均丧于他手,若无法报这血海深仇,我尔朱嫣誓不为人”说完,尔朱嫣一脸冷肃的看向他,然后淡淡的说道:“阿娟那边可有消息” 元宝炬听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缓步起身在大厅内徘徊几步然后说道:“我的人和蒲娟姑娘在途中走丢了,现下,并未找到蒲娟姑娘” 听到元宝炬的侍从同蒲娟走丢,尔朱嫣满是着急的站起身来:“阿娟走丢了,这等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告诉我,她带着一个孩子能走到那里去,且不说外面现在本就不太平,若她被高欢抓了去又当如何是好”说完,尔朱嫣便朝着门外而去。 元宝炬见状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说道:“现在外面已经黑了,你出去也无济于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可我等不了,我阿娘还在高欢手上,蒲娟下落不明,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阿娟,等到救出我阿娘后,不论这个江湖再有什么恩怨都和我无关了”说着,尔朱嫣快速的拿出一个银针对着元宝炬的穴脉扎去。 “你且睡上一炷香的时间,待我救出阿娘,届时你也不用受我拖累”元宝炬被扎中穴脉后眼中逐渐昏暗,他眼中的尔朱嫣逐步模糊,很快他便没有意识的倒在地上。 “别去”他无力的伸手对着尔朱嫣离开的方向呼喊着,很快他便没有任何知觉呼呼入睡。 一路上,尔朱嫣快速的跳过几个屋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已经冲到高欢的府邸。她在高欢的房梁上盘桓许久,府上的士卒乘五、乘十在府中巡逻,想来真是可笑,想必此时皇宫内院也没有这样的戒备吧。 果然,这人一旦富贵发达便会格外珍爱自己的性命,即便从前门前冷落,也会在一夕之间活色生香。“呵!世俗、人情也不过如此,无非水涨船高” 一不小心,尔朱嫣随手一碰一个小瓦块快速的顺着房檐“叮咚叮咚”的跌落在地上。 “不好”尔朱嫣意识到危险后连忙快速起身跳往另一处屋檐上。 片刻后,只听见“咚”的一声这块瓦块很是清脆的掉落在地上一连摔成好几块来。“屋檐上有人,加紧防备,以防乱臣贼子趁机谋害柱国”说着,一个士兵立马严肃起来。 “诺”只见旁边的几个侍从纷纷戒备的看向四周。 尔朱嫣见状快速的躲开这几个侍从的视线,只见她纵身一跃很快进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处院落被两个士兵死死守护着。尔朱嫣小心翼翼的探过身去,仔细对比这些院落,也只有这里这一处院落有这样的戒备,莫不是里面关有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尔朱嫣忽然想到一人,耶耶那。难怪她死活在高欢的府邸找不见耶耶那的踪迹,莫不是在这里囚困着。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娘亲,尔朱嫣心中无比的欢喜,当务之急就是想着如何进入这间房间不动声色的将人带走。 “咔咔咔”一阵十分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尔朱嫣抽动了一下耳朵,这些脚步声大概距离这里还有十米之远。现下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想来是来不及,只能在等等。不一会儿一侍从走了过来,对着门口的那两名守卫说道:“府中有人闯入,你二人小心戒备着,切记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这二人连忙拱手答应道:“诺” 待这个传达命令的侍从说完离开后,站在原地站岗的另一侍从连忙说道:“你说我们这里有什么可看守的,里面那个就是一文人,能跑到那里去” “是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不知道柱国非要留着他做什么?” 听着这两个侍从这般说,尔朱嫣心中小声嘀咕着:“看来这里面关押的不是我阿娘,可究竟是什么人值得高欢这般费劲心思将此人囚禁在这里,而不是拉出去杀了” 虽然此行没有找到耶耶那的消息,但是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也是额外的收获也说不准。正当尔朱嫣打算将此人救出来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听见脚步声的尔朱嫣连忙跳上屋顶,将自己隐蔽起来。 “这么晚了,究竟是何人会来这个偏僻的小院子”想到这里,尔朱嫣也不由的好奇起来这个人的身份。 缓缓地,只见的一个身姿妙曼的女人走了过来,此女子约莫二十余岁,衣着粉色罗裙,头戴金钗玉器想来定是这府中某个姬妾。想到此,尔朱嫣不由生疑起来,往日在军营中也未听说过高欢有姬妾夫人的传闻,可是这大半夜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 正当尔朱嫣疑问之时,只见这女子忽然从腰间掏出一物,是一个金晃晃的牌子,类似于令牌虎符之类的东西。等到这女子向侍从出示腰牌时尔朱嫣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颊,此人竟然是尔朱英娥。 “她果然没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拿着高欢的贴身令牌”瞬间,一系列的疑问快速爬上尔朱嫣的额头,说实话,她并不知道尔朱英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从当年洛阳换亲后她差不多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尔朱英娥的了,此时她出现在这里,还拿着高欢的令牌畅通无阻。如此,便不难判断她早就和高欢串通一气。 还不等尔朱嫣仔细去细想,尔朱英娥便已经走近那个守卫森严的房间之中。“这间屋子里,究竟囚禁的是何人”想到此,尔朱嫣不由得好奇起来。她快速的一跃跳转至那个小楼上,然后她轻轻地掀开房顶的瓦赁,只见的里面一束暖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你来了”缓缓地听见房间内一男子开口。 尔朱英娥不紧不慢的走到房间内,她撇了撇那个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衣着一袭月色长袍看起来并不太干净,头发上也零乱的束着。再仔细瞧去,这房间内有一股令人恶心的骚臭味,从其身上的装束和房间的摆设来看,想来这人已经在这里囚禁很久了。 “这声音为何如此的耳熟”听到房间内那男子的声音,竟然让尔朱嫣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个人她肯定是认识的,从外面守卫的反应和尔朱英娥与其的对话内容,想来这个人肯定握有让尔朱英娥不敢轻举妄动的证据。 顺着屋檐上瓦赁之间能透过的光望去,更加让尔朱嫣坚信此人她真的熟识。片刻后,尔朱英娥还是没有套出她想要的信息,此刻她已经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我没有时间与你废话,我此行来只有一个目的,你只要告诉我那女人的下落,我便放了你,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你” “妾室杀妻,尔朱姑娘也想的出来。我可是听说这贺六浑又从外面带回一个女子,叫什么郑大车的好像,尔朱姑娘若有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抓住贺六浑的心,好让他不被这红尘女子所扰,至于这嫡妻贺六浑逃亡时都不曾将其呆在身边,你觉得此时他还会在意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吗?” 只见这个男子并未过多的理会于尔朱英娥,他懒散的坐在地上,不时的用手整理这衣袖。 “别以为我不知道高欢心里到底盘算这什么,他想接那女人出来,你若是不说,届时等她过来结局还是一样”说完,尔朱英娥从袖口处掏出一个东西来。说罢,她便将一块粉色的帕子丢在这男子的面前。 “这是玫娘的帕子,怎么在你这里”见到此帕子后,能够显然得知这男子的表情有了很大幅度的转变。等到此人缓缓转身过来,尔朱嫣这才看清楚此人竟不是别人,而是他父亲麾下的智囊慕容绍宗。 “玫娘,玫娘是谁,为何英娥如此惧怕这个叫玫娘的人,莫不是高欢的原配”想到这里,尔朱嫣似乎有了一个可以搭救耶耶那的办法。 “哈哈哈” ... 忽然间,便听见慕容绍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若真的找到玫娘,又怎么会拿着一个帕子来说事。与其担心正主回来会抢走本该不属于你的位置,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持自己的地位不成。姑娘也是当母亲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风光被别的女人所替代。” 说着,慕容绍宗一脸不屑的看着尔朱英娥说道:“玫娘只是高欢的糟糠之妻,而她近日所带回的姑娘,听说已经有孕吐的迹象,与其担心那些不长远的,倒不如好好想想当下。” “你”只见慕容绍宗说完,尔朱英娥已经被气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一看到他此刻这般落魄的模样,尔朱英娥便计上心头。 她缓缓地走到慕容绍宗跟前,然后对着他的发髻奋力一抓,只见慕容绍宗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她究竟在哪里吗?你放心,等我找到她,届时自会成全你对她这一片痴心”说完,尔朱英娥离开。 见尔朱英娥离开后,尔朱嫣快速的一跃而下,还不等门卫反应过来,只见她挥袖期间那两名侍从已然倒地。她快速的在侍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屋子的门锁,只见开门的瞬间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难怪尔朱嫣见慕容绍宗一屋不扫,合着他这是被尔朱英娥圈禁在这里吃喝拉撒都在这个房间内解决,难怪如此的破败。房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了,只见慕容绍宗满脸无光的朝着门外看去,尔朱嫣知道此地不宜久了只能带着慕容绍宗赶紧离开此处。 慕容绍宗满脸灰迹的看向门外,只见尔朱嫣快速走来“少主,您怎么来了” “别废话,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说着,尔朱嫣一把抓住慕容绍宗的胳膊便要朝着柱国府外离去。 不到片刻,只见房门外冲出几名侍从,他们看见囚禁慕容绍宗的房间有侍从倒地,便预料到不对。“少主,你听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姐姐找到玫娘,她如果找到玫娘到时候...”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高欢会不会断子绝孙这一点我管不着,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找到那个叫玫娘的,我要她帮我救出我的娘亲”说着,尔朱嫣抓着慕容绍宗离开。 慕容绍宗无力的抓着尔朱嫣说的手站在原地,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尔朱嫣说道:“少主,没有的,我现在困乏交际,你带着我根本走不了多远。地址上有玫娘的信息,你只要找到她,到时候她一定会帮你救出老夫人” 尔朱嫣捏了捏手上的纸条,然后不经任何思索的递给他:“要找还是你自己去找,我不喜欢假手于人。再说了英娥将你关在这里,高欢显然是不知情的,你对我父亲怎么说也有救命之情,今日我助你离开这里,只要出了这院子,你的死生我绝不会多管” 说罢,尔朱嫣拉着他快速的走出门外,结果还不到一口水的功夫便听见窗外涌入一大批的脚步声。“来的可真早啊!”说着,尔朱嫣掏出一块帕子将自己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 “跟我走”说着,她快速的在门口处的两个侍卫身上抽出两把大刀,一把她捏在手上,一把她丢给慕容绍宗“保护好自己,若有机会你便逃出去,记住你适才答应我的话” 说着,尔朱嫣单枪匹马的向院外的人群冲去,好在此刻正是深夜,高欢等人已经睡下,即便这帮侍从要叫来帮手最快也要半盏茶的功夫,区区数十人她还是能轻易应付的。只是拖着如此虚弱的慕容绍宗着实影响她的战斗力,只见她抓着慕容绍宗左闪右躲的躲过了几个侍从的大刀,最终还是反应不急而挂彩。 “小贼束手就擒吧!”只见一个小将这般胡乱一喊,连忙跑出数十余人拿着弓箭而至。 尔朱嫣清晰的感觉到胳膊仿佛被裂开的声音,她瞥了眼自己鲜血直流的胳膊,伸手捂了捂然后快速的挡在慕容绍宗前面掩护他撤离。见尔朱嫣身上鲜血直流,慕容绍宗一脸担忧的说道:“少主你受伤了” “少废话,你先离开,这里我善后”说着,只见尔朱嫣快速的一个转身,一套行云流水的砍伤挡在去路的那两个侍从身上,慕容绍宗见状连忙仓皇而逃。见慕容绍宗已然离开,尔朱嫣缓缓转身,一脸的杀伐之气。“我本有心不设杀戮,今日恐怕有违誓言”说着,只见她快速的一个转身跳跃,只是刹那之间已经有三人倒地不起,众人见进攻尔朱嫣丝毫没有胜算只能通过射箭将尔朱嫣与他们隔离开来。 如果一对一的话,尔朱嫣此刻早已脱身许久。只是这般车轮战术,实在拖得她有些身心俱疲,尔朱嫣自知不能久战便只好翻墙而逃。 “可恶,让她给逃了,追”说着一群士卒便打开府门沿着尔朱嫣逃跑的方向去追赶。 漆黑的小巷内,尔朱嫣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她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直走一直走,可能是因为失血严重最终在一处院子的拐角处,这个地方她之前是来过的,这是当地有名的一间青楼,名曰“文宝斋”,之前元宝炬故意试探她是否是女身来过此地,只是她从未进去过罢了。 转眼间,三炷香的时辰已经过去,好在元嵩及时发现了元宝炬,并且在他的后劲处取出银针。元宝炬这才醒来,醒来后元宝炬马上意识到尔朱嫣绝对跑到高欢府上报仇去了。 “糊涂,此刻前去送死,真怕别人不知道你还活着”说着,元宝炬快速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公子,你要去哪里”元嵩见状,连忙追着元宝炬而去。 “备马,我要去追那丫头”说着,元宝炬同元嵩快速的消失在月色当中。 一路上,元宝炬发现并未有打斗过的痕迹,元嵩也在高欢的府邸盘旋了半天,并未发现尔朱嫣的踪迹,也未看见大牢有任何迹象。元宝炬骑在马上,一脸担忧的望着,他知道此刻路上也有不少的人正在寻找尔朱嫣“分开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她,不然就危险了” “诺”说完,元嵩用腿敲了一下马肚子驾着马匹离开。 元宝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条很明显反光小路,想到这里他便顺着血迹直直而去。 疼痛感过去后,尔朱嫣被一众士兵搜索的声音吵醒,她强撑着一丝意识便顺着一家院落的小二楼跳窗而去。原本只是想躲避追捕,可是尔朱嫣受伤着实太深,原本可以蹑手蹑脚的轻功在此刻断然是使不出来的。 “咚”依稀之间,阁楼上传出些许的身影,之间一女子缓缓地披上衣衫朝着阁楼外围而去。见有人来,尔朱嫣快速的抽出刀柄,那女子被尔朱嫣惊吓到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你,你,啊~~~~”尔朱嫣见状,连忙捂着那女子的口鼻。 “你且安静,我不会要你性命”说着,她快速的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朝着那女子身上一丢。很快,她便无力的倒在地上。 “喂!”只见那女子见她昏厥,下意识的伸角踢了踢她,见尔朱嫣躺在地上不动,这才吓得快速跑回房间,迅速的关上房门。等到她缓过神来,她颤抖的手点燃拉住再次跑到门口,她将烛火照在尔朱嫣脸上,一时间竟然吓得花容失色起来。 “公,公子” 第七十四章 沧海桑田一粒粟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这女子缓缓地扶着尔朱嫣进入阁楼,见她满身伤痕想来定是为仇家所追。霎时,只见一群官兵拿着火炬沿着这条小巷而来。 “往那边,人往那里跑了”只见一男子满是冷静的指挥着,见他随意拨动两下,楼下的人马立即分出两拨而行。 这时一众士兵被分开后,他缓缓地低下身子朝着地上看去。“血迹还是湿的,想来那贼人定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抓住她” 那女子见状,知道此事缓急无论如何,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尔朱嫣赶紧藏起来以免被这帮官兵给抓到。若是寻常人,她大可以不管不顾,只是这个人是她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找了三年才得以见到的如意郎君,又怎么轻易让其被这帮官兵抓去。 等到这女子缓缓将尔朱嫣拽入阁楼内,烛火缓缓打在她的脸上。或许是伤口撕裂时的疼痛感将尔朱嫣又拽醒,她模糊的挣开眼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女人正拉着她往暖床上休憩。 “青,青螺,你怎么在这里”尔朱嫣强撑着意识问她。见她穿着华丽,雍容富贵的模样丝毫和之前不同,若不是尔朱嫣曾经送她的珠钗,想来尔朱嫣也无法一时间就认出她。 穆青螺见状连忙扶着她躺下,不紧不慢的替她盖上被子便打算出去应对。尔朱嫣见她起身连忙抓着她。“你不可以出去,外面现在很危险” 穆青螺看了看他,见她正欲起床离开,便连忙伸手拦住她。“公子,外面有人追你,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无论如何你且千万不要出来” 说着,穆青螺替尔朱嫣盖好被褥,便吹灭房间所有的蜡烛。见阁楼外还有不少尔朱嫣的血迹,她连忙用抹布擦拭楼阁外围的血迹。尽管她动作收尾的很快,可官兵还是不依不饶的跟着血迹敲开了青楼的大门。 老鸨子一脸困倦的走了过去,十分不耐烦的打开大门。一见是这帮官兵进来搜索逃犯,这下原本不安静的老鸨也只能任由这帮官兵肆意搜索。等到其到了穆青螺的房间,老鸨连忙拦住领头的官兵。 “青螺,放开我,让我去”尔朱嫣见状,便连忙打算离开。她知道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连累穆青螺的,可是她现在身体受伤严重,着实没有半分力气。 穆青螺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她,只见她对着尔朱嫣缓缓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老鸨在门外着实无奈的喊着:“美黛姑娘,美黛姑娘醒醒,外面有官爷在搜查逃犯,你且开门让我们文宝轩以证清白” 还不等老婆子多说几句,便看到那侍从已然很不耐心的疯狂砸门。尔朱嫣见到这般,说什么也不肯在留在这里恐让青螺难堪。 穆青螺见状,她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便一脸愧疚的看向尔朱嫣,转眼间,她便伸手对着自己的脖劲处狠狠的掐去,不到片刻便出现几处红晕来,尔朱嫣见状十分的不解,他连忙拦住穆青螺,只见穆青螺见脖劲间红晕已成,便连忙对着尔朱嫣说道:“公子,对不起了” 只见她说完,便连忙用被子将尔朱嫣捂在被子里,那帮官兵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强烈,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推门而入。与其到时侯十分的被动还不如她此刻掌握绝对的主动权限。 想到这里,穆青螺已然在心中想好了一处妙招,这些当官的最害怕的就是一层压着一层,没有几个人是不敬畏自己的直属上司的,这样虽然会让尔朱嫣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但只要能救下她心心念念的公子,怎么说也都是值得的。 老鸨子在门外着实的拦不住,那官兵一阵的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想来里面睡的在熟识的人恐怕也会被这雷声给醒来。 “官爷,这可是我们美黛姑娘的房间,官爷若想细查进去一个人就好了,不然恐怕上面怪罪” “上面若是怪罪,本大爷一力承担。若是里面真有嫌犯,这渎职之罪是你替本官担当吗?”说着,他并不理会这老鸨,仍旧一阵强硬的敲门。 穆青螺见状,半披着衣衫一脸急促的走了过来将门快速打开。这士兵见状,连忙尴尬的杵在原地。穆青螺一脸气愤的瞪了眼这个士兵怒吼道:“敲什么敲,见过县太爷急也没见过什么人像你这般侯急的”说完,她将目光看向了老鸨:“妈妈,现在什么时辰,怎么什么人你都放了进来,当女儿是什么了吗?” 那士兵见穆青螺轻衣半掩,可是仍旧遮不住身上的几处吻痕,看到此自然有些尴尬几许。随后,那人立马恢复到适才来时的那般凶狠模样。“我等奉命办案,还请姑娘让开”说着,那士兵便打算入内,穆青螺见状连忙伸出臂膀将要进门的士兵阻拦在外。 这时,被搜查而醒的另一女人缓缓走到穆青螺身边,只见此人十分懒散的看了眼穆青螺,然后整个人十分不屑的喃喃自语道: “呦,我当是什么呐!我们美黛妹妹不是一直自称“卖艺不卖身””说完,她一脸看热闹般的凑着穆青螺身边看去“我还以为妹妹是什么贞洁烈女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等着女子说完,老鸨立马拦住她说道:“翠红,你且少说一点,美黛的清白可不容你无端揣摩” 平日里,这个叫翠红的女子就和穆青螺不大对付。自穆青螺来到这里后,她的头牌身份便被穆青螺取代。可偏偏穆青螺又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卖艺不卖身”,无论多少王公贵族痴心追求,这穆青螺仍旧不可退让半步,老鸨深知穆青螺这个处子之身可以为院子招揽很多贵客,便只好将其供着不敢招惹半分。 这么多年下来,京城经历过多次的起起落落,可唯独一点是始终不变的。那便是不论谁当权,这穆青螺都能稳坐如山。没有人知道这个十多岁的妙龄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固守原则。老鸨只知道这个丫头在这里一天,就会成为这里的摇钱树。 “翠红姐姐,难道这是羡慕吗?”穆青螺并不愿多加搭理的瞥了眼她,然后附耳对着门外的官兵说道:“将军,今日我且拦你,并非有意阻你前路,只是这里面的大人物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听见穆青螺这样说,这士卒原本是不大相信,直到穆青螺故意将几个纨绔子弟留给她的印令拿出来故意显摆,士卒这才脸色大变起来。“谢姑娘提醒,在下告辞”见状,这士卒连忙脸色大变的离开。 见来人已将离开,穆青螺回首对着老鸨和那个叫翠红的女人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困乏之态。“妈妈,若是没事了,我便回去了”说着,穆青螺缓缓地离开。 见穆青螺如此的嚣张,那个叫翠红的女人兼职可以用气疯来形容,奈何她无权无势也认不得几个权贵只能恨自己无能罢了。 “呼!呼!”等关上房门后,穆青螺满是紧张的捂着胸口直跳,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让惊心动魄的心灵瞬间安静下来。等确认门口没有任何脚步声了,她才快步的走到床边。“公子,公子你还好吗?”说着,她快速的掀开被子。只见尔朱嫣一头闷汗整个人再次因为失血过重而晕厥。 说实话,在穆青螺心中无数次期待过她和尔朱嫣见面时的样子,却不曾想会以今日这番情景见面。她小心翼翼的替尔朱嫣擦拭着伤口,替她包扎好之后,她便困倦的倒在尔朱嫣跟前睡着了。 翌日,等到尔朱嫣醒来,她满是满足的躺在其身边。“我还活着”尔朱嫣迷迷糊糊的挣开眼睛,原本想要起身却不想撕开伤口,还来不及疼痛她便发现一个妙龄女子躺在自己身边。见状,尔朱嫣大吃一惊的看了看她,依稀能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 “公子,你醒了”穆青螺缓缓地起身,看着尔朱嫣瞪大了眼睛的望着自己,她满是着急的看向她。“可有觉得身上又不舒服的地方,我去请大夫来”说着,青螺便打算起身。 尔朱嫣见状连忙拽住她的胳膊,穆青螺见状缓缓地看着她。“你瞧,我都糊涂了,公子刚起来想必是饿了,我立马吩咐厨房送些吃食来” 说着,穆青螺便朝着门外喊去:“鸾儿,你让厨房给我做些吃食端来,记着要快”说完,穆青螺便忙活起来。尔朱嫣知道这是青螺故意想要支开话题,见状,尔朱嫣不依不饶的抓着穆青螺问道。 “昨晚上的事,我都记得,我不是给了你银两了,你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尔朱嫣有些不习惯的撇了撇这里,一旦入了这里便很难清白。说实话,她并不是嫌弃穆青螺委身青楼的身份,实在是不解她为何成现在这样。 京城第一名妓“美黛姑娘”文宝轩的当家花旦,原本她以为只是同名,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人。她着实想不通为何穆青螺会流落到这里,她前脚救她逃出生天,后脚又让她坠入火坑。 穆青螺知道尔朱嫣这是在埋怨她,她有些自责的看了看尔朱嫣,然后缓缓坐在她的面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说完,她特别害怕尔朱嫣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嫌弃她。在她的认知里,尔朱嫣是大家门派的公子,自然不能和某个娼妓有所瓜葛。 穆青螺看了看他,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自责的念头,她知道现在的她尽管清白,可是再也配不上她心中那个独一无二傲雪凌霜的冷傲公子了。“公子可是嫌弃...” “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尔朱嫣缓缓地抓过她的说问道。 “我”穆青螺直直的望着他一时间泪如雨下的冲上去紧紧抱住尔朱嫣,原本她以为她委身青楼尔朱嫣会嫌弃她,没想到她听到的第一句便是关心她的话语。 “青螺不苦,只要能见到公子,就算是现在要了青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说着,她轻轻地靠在尔朱嫣的肩上,缓缓地伸手手臂勾着尔朱嫣的脖子说道:“这些年来,唯一支持青螺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公子,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让青螺找见公子了” 说着,穆青螺便想尔朱嫣讲述这些年她与尔朱嫣分开后所遭遇的一切。包括她是如何来了京城,更是如何到了这里。 “所以说,你是被人贩子给贩卖到这里的”尔朱嫣看了看她,满脸的都是自责和心疼,若不是自己当年不告而别,青螺也不会为了寻找自己,这才上了贼人的道被贩卖进这里。 穆青螺抹了抹眼泪说道:“这些都过去了,只要能见到公子,青螺做什么都觉得值得”说着,穆青螺将当年尔朱嫣给她买的珠钗和当年送给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递给尔朱嫣。“公子你看这些,都是公子送我的。可惜都被那人贩子给抢去了,这些年我零零碎碎的寻回了这些,唯独找不见公子当年送我的玉佩了” 一想到她丢失尔朱嫣送给她的信物,穆青螺满眼的沮丧,尔朱嫣见状伸手抹了抹她的额头说道:“傻丫头,找不见了就算了,你看你这么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若早知我不告而别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苦难,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的” 穆青螺满脸知足的抓起尔朱嫣的手说道:“不苦,能找到公子,苦也是甜的”说完,穆青螺一脸幸福的抱着尔朱嫣。她知道她的诸葛公子回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他离开。 “青螺,我”尔朱嫣伸手拍了拍穆青螺的胳膊,其实有一句话她一直想要告诉她,其实她并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同她一样是个女人。可看见穆青螺见她满眼都是星星,她便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破她心中的这个美梦。 “公子,怎么了”穆青螺懒洋洋的趴在她身上看他。尔朱嫣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穆青螺说道:“我的伤口是你替我包扎的吗?” 穆青螺见状,连忙伸手去抹了抹尔朱嫣的胳膊问道:“公子疼吗?” 尔朱嫣见状摇了摇头,从青螺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没有发现她是女儿家的身份,可是无论如何,尔朱嫣知道这场女扮男装的游戏也是时候终止了。看着青螺满房间他的画像,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是穆青,那便娶了她。可惜她不是,她只是尔朱嫣。尔朱嫣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她不能连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为此丧命。 “穆青,你帮我取纸墨来,我要给一个故人写一封信”说着尔朱嫣强撑着身子坐起,穆青螺连忙扶着尔朱嫣朝着书桌的位置扶去。 尔朱嫣走到书桌旁,青螺快速的替她铺好纸卷笔墨,见文房四宝都已经备好,尔朱嫣缓缓地拿起毛笔写到:“欢妻娄氏,冀北,协助慕容。穆青”简单的几个字写完整后,尔朱嫣将其装在信封里让青螺托人送到元宝炬跟前。 见尔朱嫣血衣模糊,穆青螺早早的便托人给尔朱嫣带来了合适她尺寸的衣服。片刻后,青螺的贴身丫鬟鸾儿将一身男装送到她面前。“你先下去吧!”说完,鸾儿在门口处退下。 青螺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脸含羞的走到尔朱嫣跟前说道:“公子,公子的衣服沾染了血迹,这身衣服是青儿让丫鬟早上去市集置办的,还请公子换上” 说完,青螺便将衣服放在桌上,她缓步的走到尔朱嫣跟前缓缓地伸手打算帮尔朱嫣解开衣服。尔朱嫣知道,或许这样让她亲眼看到真相也好,她毕竟不是诸葛穆青,如此一来也能让她死心。 只见青螺一脸含羞的走到尔朱嫣跟前,整个人的气息都慌乱不少,她甚至不敢直视尔朱嫣的躯体,整个脸颊立马红晕起来。尔朱嫣见状,一把抓住青螺的手说道:“青螺,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听见尔朱嫣有事情要告诉自己,穆青螺满脸含羞的望着她。尔朱嫣见状,磕磕绊绊了很久正当他打算开口的时候,元宝炬便冲了进来。 “我” 还不等尔朱嫣说完,元宝炬已然入内,只见他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来。“穆青,你没事吧!”说完,他快速的推开门看到尔朱嫣和穆青螺双手紧握的看着彼此。尔朱嫣见状连忙慌乱的对着元宝炬说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显然,没有人会料想到元宝炬会这个时候进来,也没有人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穆青螺满是害羞的在尔朱嫣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说道:“青螺先行告退了”说着,她含羞的离开。 尔朱嫣见状,她满是无奈的揉了揉头,她很是愤恨的看向元宝炬:“谁让你这个时候进来的,你没看见” 元宝炬见状,一脸哭笑不得的说着。“看见什么,那姑娘喜欢你,我又不是瞎子。堂堂文宝轩的头牌美黛姑娘,一夜千金都不换的人,居然能留你过宿。看来诸葛公子真的是能人所不能啊!” “你别这么说,青螺她不是这样的人。”尔朱嫣瞪了元宝炬一眼,原本是让他去协助慕容绍宗找寻玫娘的,现在看来他肯定是安排元嵩去了。这个狡诈的人,肯定是买通了青螺身边的丫鬟,这才知道她在这里的。 “这么快就打听到美黛姑娘出阁前的名字了”说着,元宝炬一脸没好气的看着尔朱嫣,不知道是羡慕也好,还是嫉妒。反正在他的脸上,总能看见些许耐人寻味的表情。说着,他满是担心的拽着尔朱嫣的胳膊替她把完脉后,发现她除了胳膊上受到皮外伤后,别的没什么大碍。 “等等,美黛姑娘俗家名字姓穆,穆青螺,穆青,青螺”想到这里,元宝炬不知为何整个人像是吃了**一般对尔朱嫣不愿理睬。“看来这姑娘对你可是情根深种啊!你瞧瞧,这相识恐不是入梦来”说着,他拿起穆青螺画的尔朱嫣的画像暗自醋的飞起。 “你要是没事了,你就出去,我还要换衣服”说着,尔朱嫣白了元宝炬一眼。他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就是合作与被合作关系,说实话,她不大喜欢啰嗦的人,能忍元宝炬这么久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这个人足智多谋,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不能多加夸奖。 元宝炬待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她,尔朱嫣见状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出去啊!” 元宝炬回答:“美黛姑娘适才拜托我帮你更衣,以防止你扯到伤口” “出去!”说完,尔朱嫣拿起桌上的剪刀对着元宝炬比划着。 只见门口忽然传开一个人的敲门声,元宝炬和尔朱嫣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公子,你可否换好衣服,换好衣服后就下来用餐吧!需不需要青儿帮忙?” 尔朱嫣听到此,又看了看元宝炬,连忙对着穆青螺说道:“不,不用了,我马上好”她连忙紧张的扒拉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快速换好衣服,元宝炬见状在原地一直笑个不停。尔朱嫣见状严声应呵的看着他说道:“看什么看,转过去” 第七十五章 终是良辰复西归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公子,我可以进来吗?”穆青螺站在门外等候些许时分,适才,丫鬟鸾儿过来催促她几次饭菜已经备好,就等着众人入座了。等了些许,尔朱嫣还是没有出来,她这才连忙催问起来。 尔朱嫣见状,连忙整理好衣襟便要开门“好了好了,马上出来”元宝炬见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你如果不想伤害她,就不要告诉她,我看的出来这个姑娘对你是真心地,既然你什么都给不了她,与其让她有虚无的幻想,倒不如让她对你失望” 青螺的心思,尔朱嫣又何尝不懂。只是现在而言,说与不说都会对她造成伤害,只要能将伤害降到最轻,然后她在帮其找一个好的人家嫁了,这也算不枉他们相识一场。尔朱嫣缓缓地长吐一口气说道:“我知道” “公子” 房间门被推开后,尔朱嫣率先走了出来,穆青螺望着他满眼皆是星辰浩海,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尔朱嫣身边说道:“公子可以下楼用餐了” “嗯”尔朱嫣缓缓地冲着她点头 与此同时,新皇登基的号角吹响,整个街道上瞬间**肃穆起来。巡城的官兵敲锣打鼓的从巷东头走到巷西头大声喊道:“新皇登基,万民朝贺,新皇登基,万民朝贺...” 很快,这种敲锣打鼓的声音和天子尊号一直响彻整个街道。尔朱嫣一行人刚走下楼梯见一众平民纷纷跪倒在地,尔朱嫣见状看了看元宝炬,元宝炬便对着她试了个眼色。见尔朱嫣打算下跪,穆青螺在一旁伸手扶她。“公子小心,切莫扯到伤口” “嗯”尔朱嫣应和了她一声后便连忙跪下 很显然,高欢将此次盛典搞得十分的庞大,洛阳城内各个巷道都能听见万民对天子的朝贺之情。礼仪兵很是快速的从街道走过,待锣声在下一个地方响起所到之处的臣民这才能起身。 礼仪兵离开后,所跪之人纷纷起来,这时候在人群中听见有一男子立即抱怨的说道:“什么皇帝,做不了几天绝对下台” 还不等这男子说完,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一男子连忙应和道:“短短三年换了五六个皇帝了,这元家气数怕是尽了” “是啊!是啊!前有尔朱一族掌控天下,尔朱一死又冒出个高欢,天下君主便在这些人手中反反复复的更换着,正当这皇位苍生是什么,是他们这些当权者手中的玩物吗?”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几句后,尔朱嫣潜意识的将目光看向元宝炬。这帮人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嘲讽当朝宗族,且不关心元宝炬会不会真的生气,只是他这沉闷的性子,尔朱嫣着实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不快。 “他这倒也够是沉稳的,若是一般人早就掀桌子撂墙角了,他倒也沉得住气”想到这里,尔朱嫣刻意的留意了一番元宝炬的喜怒。 “公子,你再想什么”见尔朱嫣这般沉默不语,穆青螺有限担心起来。 直到听见穆青螺教她,尔朱嫣这才缓过神来。元宝炬看了看她,一脸平静的说道:“看我如何,吃菜” 尔朱嫣一脸疑惑的夹了口菜,仍然忍不住的看向元宝炬,她心中默默想着:“你家老祖宗都被人骂道这个份上,你还真沉得住气” 元宝炬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时局如此他也无可奈何,若是在康平盛世谁愿意被一臣子所胁迫,只是身逢乱世大多的便是无可奈何了。他将一西芹夹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后,只见他缓声说道:“一帮俗人而已,岂不庸人自扰” 原本想着他不立马掀桌子便是很留情了,没想到居然可以这般视若无物,这种置之无物的胸怀还真的让尔朱嫣佩服。 天子登基的牢骚语被一众百姓茶余饭后诟病一阵后,好在有一个明白人。只见他摇头探脑几句说道: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这元氏被人骑在头上都不担心,我们这帮人在这里抱怨又有什么用,反正皇位又不会传到我们家,担心什么” “是啊!是啊!喝酒、喝酒”说着只见旁边一男子连忙举起酒杯打断那男子的话语。 见元宝炬一直沉默不语,尔朱嫣这心情一时间也无法高兴到哪里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尔朱嫣竟然开始在潜意识里在意元宝炬的反应。 显然,尔朱嫣这一系列举动,无一不入元宝炬的眼中。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尔朱嫣,很快便于她四目相对,尔朱嫣见状慌乱的连忙岔开话题。 “你适才在偷窥我?”元宝炬冷冷的瞥了眼她后,继续一本正经的端起茶杯喝茶。 尔朱嫣看了看他,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他道:“我有一事着实好奇”见元宝炬丝毫没有反应,尔朱嫣再次说道:“刚才那些人皆指着你们元氏历代祖宗怒骂,你为何如此沉得住气愤” 听到尔朱嫣说道这里,原本打算端起茶杯喝茶的元宝炬瞬间将手停在半空,整个人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直直愣了半天。“元宝炬,元宝炬”尔朱嫣见他发呆和刻意调整音量的叫了叫他。 “公子,想必这位公子身体略有不适,青螺在这里敬公子一杯以贺重逢之喜。”说道这里,穆青螺连忙端起酒杯对着尔朱嫣说道要敬她酒的念头。 尔朱嫣见穆青螺已然将酒杯举起来,便连忙举杯回复道:“青螺请” “公子请” 说罢,穆青螺与尔朱嫣共同满饮此杯。见此间客声嘈杂,人声鼎沸,穆青螺忽然有一个念头,只见她端起酒杯缓缓地走到楼台正中央,然后她缓缓转身将目光停留在尔朱嫣身上。 尔朱嫣看了眼她然后将目光投在元宝炬身上,见他还是这般愁眉紧锁,尔朱嫣不由得推了推他。“元宝炬,你想什么呐” 被尔朱嫣这么一推,元宝炬立马回过神来,他望着尔朱嫣一眼扑朔迷离的看了看她然后说道:“无碍,美黛姑娘已经上台了,传闻美黛姑娘一舞倾城,看来今日便可大饱眼福了” “青螺舞步天下无双,自然是极好的”尔朱嫣看向台上的穆青螺,不由得想起来那时候她与穆青螺同食同宿的那段时光,她吹笛弹曲穆青螺跳舞助兴。大概谁也想不到那时候青涩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成为现在名誉京城的一代花魁。 穆青螺在台上缓缓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穆青螺在台上边唱边跳的旋转着,舞姬也很配合她的表演,只见歌声一响,所有的人将目光瞬间都转移到穆青螺的身上。原本在台下嘈杂的这些食客瞬间也都安静了下来,此刻在人群中忽然有一男子说道: “早就听闻美黛姑娘舞步一绝,没想到这歌声也是如此的嘹亮啊!” “是啊!是啊!这京城多少王孙只为见其一眼都要排队许久,没想到今日果然赚到了” 见穆青螺上场,台下瞬间人声鼎沸将原本在台上跳舞的翠红姑娘瞬间比落下去。光听台下一众“美黛姑娘、美黛姑娘”的呼喊声,便能看到这翠红姑娘脸上的一众不快。 席间,元嵩不忘打趣的看向尔朱嫣说道:“诸葛公子,你难道没发现这台下全是杀气吗?” “杀气?”尔朱嫣不解的看了看周围,只见台下很多男人都将目光直直的盯在她的身上,这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不甘。 尔朱嫣被这帮人看的头皮发麻,一时间只觉得换身不自在“可是,我并没有得罪他们啊!” 见尔朱嫣这般,元宝炬不禁的笑了起来,尔朱嫣看向他一脸气愤的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膊说道:“有那么好笑吗?” 此刻,尔朱嫣发现不仅是元宝炬就连元嵩也在偷偷地笑他。元宝炬见状缓缓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般恨你,无非是台上那位” 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元嵩便立马接过话茬说道:“诸葛公子,你难道没发现这美黛姑娘的眼睛里全是你,就凭这一点,别说这帮男人恨你,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这美黛姑娘可是这京都不少男人的梦,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王孙贵族她也丝毫入眼不了半分,想必美黛姑娘心属公子,这是美事一桩啊!” “咳咳”听到元嵩说道美事一桩,尔朱嫣刚喝进去的茶瞬间被烫的全部吐了出来。“美事一桩,这哪里美了” 说罢,尔朱嫣还不忘撇了元宝炬一眼,从他脸上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妙。 眼见穆青螺这段舞曲便要结束,台下众人不约而同的喊道:“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穆青螺见状,并没有因为台下附和便多跳一舞,只见她缓缓地向台前走了几步,众舞女见状连忙退场,见台上众人都离开后,穆青螺一往深情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尔朱嫣看去,站在台下的翠红姑娘见状,别提有多么痛恨她了,原本她想着法子想要超过穆青螺的,谁知道此刻穆青螺竟然说了句: “感谢诸位捧场,今日是美黛最后在文宝轩一舞,这么多年来感谢大家的厚爱。美黛曾经说过,我要在此处等一少年郎归来,辗转三年,白云苍狗最终皇天不负。既然良缘已到,从今日起,我穆青螺正式为自己赎身,我穆青螺自此为良家人,愿嫁诸葛穆青” 随着穆青螺手指的方向,众人缓缓地看向在台下喝酒畅饮的尔朱嫣。被穆青螺这般一说,尔朱嫣整个人一脸迷茫。甚至在听见穆青螺想要嫁给她的时候不自觉地喝水卡主,看着尔朱嫣既惊讶又茫然的表情,别提台下各种的羡慕嫉妒的声音了。 “她说什么,嫁-给-我”想到此处,尔朱嫣不由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她只是救了穆青螺一命,竟然让她产生如此误会。且不说她本来就不可能对穆青螺产生男女之情,就算有那也只是姐姐对妹妹的感情。 在尔朱嫣茫然无措之际,元宝炬一语道破尔朱嫣此刻心中的烦恼。“你若无心,早早让她断了念头便好” “那我要怎么做”还不等尔朱嫣说完,元宝炬便一脸沉闷的离开。 “喂!别走啊!你走了我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尔朱嫣望着元宝炬逐渐远去的背影,并未发现他眼中的不快,反而整个心思被穆青螺突如其来的爱慕弄得心乱如麻。想来此刻,最让人伤心的并不是文宝轩的妈妈,而是一众垂暮于美黛姑娘美色的那些爱慕者,听闻她要还家想必这院子要冷落许久了。 只见不到片刻,穆青螺便让丫鬟鸾儿带着她这么多年所储存的积蓄交给这个院子的妈妈刘氏,顺带连着鸾儿一起跟着她离开了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从文宝轩出来后,穆青螺拿着她同鸾儿的卖身契一并撕掉,想来此刻对于她二人来说最高兴的时刻莫过于此。尔朱嫣知道她们此刻愉悦的心情,也知道她们出来后即将面临的困惑。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男人可以经商,女人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等着男人回来后,给她们的些许殊荣。 “小姐,谢谢你将鸾儿也带了出来” 穆青螺见状,一脸微笑的对着鸾儿说道:“鸾儿,你现在自由了,没有人会管着你,你若想回家,便回家去吧!” 说着,穆青螺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盘缠也给了这个叫鸾儿的小丫鬟,尔朱嫣瞧了瞧这个叫鸾儿的丫头也不过十岁的年华,想必来到此处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鸾儿不要,还请姑娘不要不要鸾儿,鸾儿不想回去,我娘亲死了,爹爹娶了后娘,如果鸾儿回去,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爹爹卖掉,这一次是青楼,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这个叫鸾儿的小丫头死活不肯收穆青螺给她的碎银两,原本想着赎身后她便会跟着尔朱嫣四处流浪,自然也没有想着再带一个随从。可是看鸾儿这般可怜,穆青螺有些心软的看了看尔朱嫣。“公子” “留着吧!”尔朱嫣缓缓地说道着,然后看了看穆青螺,见她银两用尽,此刻尔朱嫣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腰间的一块玉佩还是他父亲生前留给她的。尔朱嫣见状摸了摸手中的玉佩然后将它揪了下来,她缓缓地抓起穆青螺的手说道:“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银子,唯有这块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见你赎身将所有银两都用光,你且将这个拿着,将来也能换几两碎银子” “公子,这”见尔朱嫣已然将玉佩送到她手上,穆青螺原本打算拒绝的,可这时,鸾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你就拿着吧!公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说完,她使了个眼色给穆青螺,尔朱嫣见状连忙松手躲开。 忽然被鸾儿这么一乱说,尔朱嫣脸上格外的火辣。瞬间有种想要这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他指责自己的敲了敲脑袋。“尔朱嫣,你是不是傻,这玉佩怎么是这样送的” 说完,尔朱嫣便不好意思的走在最前面,好在穆青螺此刻并未多想,他心中小声想着:“等到时机成熟了,她一定要将误会解开” 回到元宝炬府上已是傍晚,元满公公替穆青螺等人安排好住处大约到了落幕时分。和穆青螺简单的用完餐后,尔朱嫣便让鸾儿带着青螺去休息了。至于尔朱嫣,他现在可是一个人两个人那般头大。 “诸葛公子果然大度,看来这是要在元某这里常吃常住了”说着,元宝炬不知从何时走到亭子跟前来了。 “她并不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事情,贸然告诉她只会伤她的心,你知道这并不是我想看见的结果”说到此,尔朱嫣满是愁怀,现在蒲娟下落不明,耶耶那又在高欢手中,若她此刻纹丝不动只能任人宰割。 小阁楼内,鸾儿侍奉完穆青螺梳洗完毕后,见她一直坐在窗边拿着尔朱嫣给的玉佩发呆,鸾儿不忘打趣的说道:“姑娘在为何事发呆,哦!原来是想诸葛公子了” 被鸾儿这般一说,穆青螺整个人的脸颊一片红晕。她连忙捂着鸾儿的嘴让她不要胡说,鸾儿见她这般紧张更加不忘打趣她了。 “吭吭吭“鸾儿见状便学着尔朱嫣的语气对青螺说道:”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银子,唯有这块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且将这个拿着”说完她不忘打趣的看了眼尔朱嫣说道:“小姐,我猜这诸葛公子绝对对小姐有好感,不然也不会将祖传的玉佩送给你” 亭水楼阁,元宝炬心中不快的打趣尔朱嫣“我可听闻,诸葛公子可是将传家玉佩都给了那美黛姑娘,想来这美黛姑娘温柔似水又懂贤弟心中所想,如此天作之合啊!” 听元宝炬这般说,尔朱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元嵩告诉你的?这个元嵩怎么这般大喇叭什么都往外说” 既然木已成舟,尔朱嫣也无法多说什么。现如今只能将穆青螺先留宿元宝炬府中,上次夜闯高欢府邸的事情虽然已经败露,但好在慕容绍宗已经将玫娘解救出来。等待娄氏回到柱国将军府后,届时与尔朱英娥定能形成牵制,那么距离他们下一步目标便指日可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喝酒,喝酒”说着,尔朱嫣继续给元宝炬倒酒。 第七十六章 错把巫山作云雨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尔朱嫣同元宝炬喝的大醉淋淋,元嵩不知从何时朝着元宝炬的方向走来,只见他缓声的对着元宝炬耳边悄悄低语几声便已离开。“公子...” “子之,你来了,坐下,陪我喝一杯”说着,尔朱嫣便要给元嵩倒酒,元嵩见尔朱嫣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他看了看元宝炬只见的元宝炬的脸上十分的难看,他连忙对着元宝炬说道:“公子,你可别误会,我与诸葛公子,我们只是...” 还不等元嵩说完,元宝炬一个冰冷的眸子望去,瞬间让元嵩觉得只身在寒冬腊月一般。“属下这就告退”说完他便对着元宝炬立马行完礼后离开。 “子之,你别走啊!你怎么走了啊!”见元嵩离开,尔朱嫣迷迷糊糊的抓着酒杯便要去追,元宝炬见状一把抓过尔朱嫣说道:“他还有事要做,你要喝我陪喝” 只见瞬间不到,元宝炬便已经在尔朱嫣的酒杯内倒满了酒。“你陪我喝啊!那好,干” 半柱香过后,只见尔朱嫣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意识,元宝炬见状只好拖着她踉踉跄跄的拖回她的卧室,见尔朱嫣躺好后这才离开。自从尔朱兆死讯传来到现在为止,尔朱嫣身上发生了种种,若不是今日与穆青螺见面,尔朱嫣或许还不明白人世居然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自从穆青螺先回到卧室后,时不时的让丫鬟鸾儿去打听尔朱嫣何时回来。这不,元宝炬前脚刚送尔朱嫣进门,后脚穆青螺便带着鸾儿赶到。“元公子,他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见尔朱嫣喝的大醉,穆青螺连忙拧好抹布缓缓地替他擦拭。 “穆姑娘,你这...”元宝炬有些不大好言语的看了看穆青螺。 穆青螺满眼都是尔朱嫣,她的诸葛公子那还顾得上元宝炬在说什么。“元公子,你先下去休息吧!公子这边有我照顾” 鸾儿看自家小姐这般,恐怕是早就陷进去了。她跟随穆青螺这么久,穆青螺心里面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无非是哪个不计成本救了她的少年儿郎。元宝炬倒也不是担心别的,只是这穆青螺如果留下来照顾的话,那尔朱嫣女扮男装的事情恐怕是兜不住了。 “公子,您先下去休息吧!我家小姐定能替你照顾好诸葛公子的”见元宝炬还不打算离开,鸾儿只好硬着头皮挡在元宝炬面前请他离开。 元宝炬望了望,原本还担心的模样瞬间转化成一幅看好戏的样子。他看了看尔朱嫣又看了看穆青螺缓声说道:“既然如此,元某便退下了,还请穆姑娘好好照顾她” 说着,元宝炬便被鸾儿请出了房间,临走时,他还不忘担心的看了看床上睡的死沉的尔朱嫣。“希望此无心之举能帮到你,你且自求多福吧” 将尔朱嫣送回卧室后,元嵩便急忙跑到元宝炬跟前告诉他清河王元亶来府上了。“你说谁,元亶,他来我这里作甚” 元宝炬一脸疑惑的看了看他,然后便起身前往客厅去寻找元亶。 还未到客厅,便听见元亶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王弟今日可好啊!”进入客厅后,元亶有意识没意识的四处张望一番,元宝炬看了看他满脸的疑惑。 “王兄这是在寻找什么”元宝炬看了看他,元亶见元宝炬发现后连忙转换成另一幅面孔的说道: “上次听闻王弟骑马摔伤,不知伤情是否好转啊!” “上次”元宝炬听到后,差点没有把下巴跌落下来。他心中暗想道:“你倒是找一个好一点的幌子啊!这一听就很不靠谱” 元嵩见状,连忙在一旁提点元亶说道:“启禀王爷,我家王爷摔伤那还是去年的事情,王爷深夜来找我家王爷想来定不是讨论我家王爷伤情的吧!” 元嵩一语及第着实让清河王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是这样一来也着实驳了清河王的面子。 元宝炬见状连忙转头斥责元嵩说道:“子之,不得无礼,你退下吧!” “诺”元嵩缓缓退下后,元宝炬连忙走到元亶跟前双手抓着元亶上座。 “不知王兄此次前来有何要事啊!”元宝炬见状连忙追问道元亶此次前来是否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原本这些他只用通过打听便能得到,只是从河阴之变后,他这么多年不曾在朝堂上走动。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元子攸想必不会轻而易举的入仕,只是现在大局繁琐,王业搁置他有心回复太祖盛世只是现在已无力回天。 元亶见状,连忙吐露出此次他前来寻找元宝炬的重要事件。“王弟你也知道,现在平阳王当政,素日里你于他格外亲切,这不为兄这才有一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哦!”元宝炬听闻,先是故作惊讶一般,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说一个卧床不起久病缠身的闲散王爷,现在来找他究竟是高欢的计谋还是其他,一时间便不得而知了。 元宝炬一脸置身事外的看了看他,缓缓地端起茶杯说道:“想必王兄也知道,元宝旧疾缠身,这不理朝中之事已由来已久,王兄若有政务之事问本王,这不是对牛弹琴吗?”说着,元宝炬将茶杯缓缓晃荡着,轻轻的用茶盖撇去浮叶。 “我知此事与你而言甚是为难,想来此事也只有你能替我周旋”元亶自知此行艰难,想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见元宝炬仍是不肯出于援手,他便哐当一下的跪在地上。 “王兄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啊!”说着,元宝炬立马扶起元亶来。 元亶见元宝炬如初,便满是愁容的喃喃自语道:“今日朝政,陛下甚是不悦,南边水患严重,北边又发生了瘟疫,今年庄稼牦牛产量急剧下跌,今日有朝臣说想要让我元氏宗亲去北部镇守,那可是瘟疫啊!一旦不小心染上,那还得了” 元亶自知此去生还无多,只是可怜他那夫人此刻正怀有身孕,若是此时前往恐怕将来定无人生还。 近日难怪京城难民人数增多,想来定是因为逃难的缘故。元宝炬虽然不在朝堂,可仇引堂信息复杂,这样的事情传入他的耳中想来不过数日之隔。只是这元亶素来与他交情不深,为何今日会如此,想到这里元宝炬着实不解,究竟是何人让他来求助与他。 见元亶如此辗转难眠,眼窝深邃,想来定是为此事好几个晚上都未入梦。元宝炬知道此事不论是他人指点还是其他,这一点他都无法置身事外。只是他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目的。此人费尽心思让元亶深夜来找他,要么是试探他的虚实要么便是有计筹谋,不论那一种现在想来他都无法顺利脱身,他知道此时朝堂上虽未明说,但高欢势力已经盘根错节严重。 “王兄,你看我这身体,自幼便是一个药罐子,你若说久病成自医我还知道我这身子究竟能熬得住几时,这朝堂之事请恕王弟实难从命了,我虽没有办法,倒有一处办法与你指引” 原本听见元宝炬无计可施时,元亶满目死灰。当听到有指引路径时,元亶瞬间生龙活虎起来。 元宝炬见状缓缓地对着元亶耳边悄悄低语几句,只见元亶脸上逐渐露出喜悦的表情而来。 “大恩不言谢,请受元亶一拜”说着,只见元亶立马双手张开,然后缓缓地相交在一起,双手缓缓并拢朝着元宝炬一拜。 “王兄如此,真是折煞我了”元宝炬连忙扶着元亶起身,元嵩送着元亶离开王府后,隐约觉得有几个人在不远处偷窥着,见元亶已经走出王府他便快速的关上王府大门迅速的走到元宝炬跟前。 “公子”元嵩缓缓地走到元宝炬身边。 “人走了”元宝炬瞥了眼他。 “走了”元嵩说完,略带谨慎的走到元宝炬跟前小声说道:“公子,门外有人监视我们,用不用小人前去”说着元嵩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给他。 元宝炬缓缓地放下书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高欢还是不放心啊!不过也无妨,他们爱跟就跟着吧!” “属下有一事不解,公子为何要指点清河王,清河王此事若成与公子无益啊!” 元宝炬见元嵩不解,便翻开一个新的茶杯不停的往里注水,直至水溢出来还在继续。元嵩见状不解的问元宝炬:“公子,这水都满了,为何还要注水” “满则溢、谦则损这个故事你何尝不知”元宝炬说完,元嵩立马明白的撤退离开。 元宝炬这边接待完元亶后已是深夜,尔朱嫣整个夜晚吐了两回。为了让鸾儿不在哪儿碍手碍脚,穆青螺早早地就让她下去休息了。 “呕呕”不到片刻,尔朱嫣胃中挤压的排泄物再次涌入喉咙。 穆青螺见状连忙醒来,她快步的走到尔朱嫣身边缓缓地拍了拍他,便拿着盆盂过来“公子,还想吐吗?” “想”说着尔朱嫣便一吐为快的吐了些许。穆青螺在一旁细心照料,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元宝炬走了过来,在门口望了望里面,眼中布满担忧。三叶不知从何时便出现在元宝炬身后。 “主人担心他”三叶冷冷的说道 元宝炬没有理会,他沉着性子对着三叶说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 “主人,是你告诉我们的,身为一个刺客不能有心,交心给人便是交命给人,主人现在这般,迟早会被执念反噬。”三叶见转,连忙学着那般谋士一般跪在地上打算死谏。 元宝炬知道三叶的性格,可是他的态度更为决绝,他径直的朝着卧房走去,对于三叶所说的分毫并未入眼半分。 见尔朱嫣吐完,穆青螺缓缓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现在看来是比刚才那阵看着舒适不少“热,热”片刻不到,尔朱嫣便喊着一阵炽热,还不等他喊完他便一直扯着衣角。 “是热吗?”穆青螺见状,连忙用湿毛巾替它试汗。“公子,可还好些了” 见尔朱嫣仍然喊热,她缓缓地揭开尔朱嫣的衣衫,只觉得越发的蹊跷。等到她掀开最后一层,只见尔朱嫣赤红的兜肚像是火一样的刺入穆青螺的眼中。 瞬间,她无力的手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听见“砰”的一声抹布跌落在地上。穆青螺整个人一脸惨白的望着床上躺着的尔朱嫣,此刻她的世界瞬间静止了。“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个女人,他明明是,明明是” 穆青螺致死都不信眼前的这个人,她心心念念了三年,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她无力的倒在地上,瞬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大概是老天爷给她开的最大的一个笑话吧!救她的翩翩少年郎居然是个女人,一个以假乱真的女人。 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洗净了一般,很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像是一片空洞一般,可尽管如此为什么她的心仿佛在被一万只蚂蚁撕咬一般。她的心很疼,很疼此刻的真相对于她而言,尽管没有一个刀片能伤及她的性命,但却比任何有形的伤害来之严重。 在那勾栏,她为了保持清白之身受尽各种惩罚,这些对于她而言只要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公子,无论如何她都觉得值得,可现在,这一切对于她而言又是什么。 就这样,她直直的瘫坐到天亮,直到尔朱嫣醒来。对于尔朱嫣来说,那只是童年行侠仗义的一个顺带,可对于穆青而言那是她一生的光,可现在光没了。这曙光来源于她,可这幻灭也是因为她。 “头好疼,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清晨,尔朱嫣捂着脑袋醒来。见穆青螺跪坐在地上,她本能的打算去扶她,忽然传来一阵清凉,她顺势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显然是被人扒开了,从穆青螺眼中的失落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发现了。 “青螺,你怎么了,你知道了吗?”说着,尔朱嫣便揉着脑袋起床打算去扶穆青螺。见穆青螺直直的坐在原地,尔朱嫣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该不是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了吧” 穆青螺推开尔朱嫣的手,一汪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瞪着她,显然这是哭过很久的模样,只见她双眼红透,地毯上也湿哒哒一片。尔朱嫣见状,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向穆青螺解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她更是害怕她任意一句话便会牵动她原本就已经控制好的脾气。 “你知道我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吗?如果说战场是烈狱的话,最起码还有一个痛快,可那里会让人生死不如。”说着,穆青螺绝望的看了一眼尔朱嫣然后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我流落到那种地方,我每个日夜都生活在恐惧里。你出身名门,我知道你家人不会同意我这样一个女人嫁进府中,哪怕是做妾做丫鬟我也愿意,我也好为你守住清白。可结果呐!我为你守身如玉,为你散尽家财只为找到你而已,我原以为这些,我做这些你就算不爱我,最起码也会记得我” 穆青螺将这么多年隐藏在心底的不满和愤恨宣泄而出,尔朱嫣知道这些都是她亏欠穆青螺的。她知道穆青螺钟情于诸葛穆青,可她毕竟不是真的诸葛穆青,她只是尔朱嫣而已。她想替穆青螺明白这些年她的委屈和不满,可是这些穆青螺知道,尔朱嫣不懂,她真的不懂。 “青螺,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说”尔朱嫣见状,她想去替穆青螺擦拭脸上的泪水,一想到这张俊俏的脸庞下,竟然是一个女子,穆青螺瞬间崩溃。 “你别碰我,别碰我”说着,穆青螺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她胡乱拍打的推开尔朱嫣的手,此刻的她想要理智,可是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理性下来。 听见穆青螺的痛哭声,鸾儿快速的从房间跑了过来,只见此刻穆青螺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了歇斯底里的哭着。 “青螺,你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眼睛承受不住”尔朱嫣缓缓地替穆青螺递过帕子,但穆青螺始终没有接。尔朱嫣见状只能将帕子递给鸾儿让鸾儿去照顾穆青螺。 很快,这件事便传送的众人皆知,元宝炬冲了进来,他早就预料到穆青螺会知道事实,可是他没有想到真当事实被揭露的那一刻竟然会是这般的残忍。 见尔朱嫣衣着薄纱,只有浅浅的一套睡衣遮体,元宝炬见状连忙叱责元嵩出去,并斥退了一群女眷,他小心翼翼的替尔朱嫣披上他的衣服拉着她离开。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见尔朱嫣打算离开,穆青螺缓缓地问了句他究竟是谁。 “尔朱嫣”尔朱嫣转身看她,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任何语句去安慰于她。 “尔朱嫣”说完,穆青螺整个人满是觉得荒唐的仰天长笑。“穆青的名字是假的吧!尔朱小姐,戏弄别人有意思吗?还是说你们官宦人家的小姐天生就觉得鄙贱之人就不配拥有感情吗?”穆青螺满眼通红的看着尔朱嫣,显然是无比的绝望。 尔朱嫣看了看她,知道她此时难受可是她也无可奈何。“青螺,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听我...” 穆青螺见状,缓缓地闭上眼睛,此刻她再也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语。“你永远都有身不由己,你的身不由己永远都在为自己的理由所辩解。我累了,也不想在听了。” 第七十七章 剑指长歌去无悔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公子,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吗?” 微风缓缓吹过,乡陌小道处,大约还是三四年前。尔朱嫣以诸葛穆青的身份游玩在外救下父母双亡的贫苦丫头穆青螺,他们共同结伴过一段时间,恰经某个乡村正好日暮西斜,穆青螺痴痴地朝着一处看着。休憩时,穆青螺仰望星空向尔朱嫣问及星辰时宿,尔朱嫣莞尔一笑手把手的教着她辨别星辰。 “你说它啊!他们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尔朱嫣轻轻地抓起穆青螺的手臂,并在她的手上缓缓地画出这些星宿的坐标。穆青螺眉眼含羞静静的望着给她讲述星宿的尔朱嫣:“你看,这七个星宿分别代表着不同地标,又称为北斗七星。这个是勺柄这个是勺头,你看它们连接起来像不像一个勺子。如果出门在外,渔民和将帅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认识,唯独这颗北斗星一定要铭记,它可是出行在外的航标,可以帮助那些在外的人寻找方向” “那,那个星星代表什么意思”穆青螺对着天空指了指。尔朱嫣缓缓地回答她... 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斗柄指你,四季三餐两室一双人。 “那公子就是青螺的北斗,有公子在,青螺一定不会迷失方向”说着,穆青螺迎着夜间凉爽的微风缓缓地倒在尔朱嫣肩上入睡。 “原来这场镜花水月终是我一人迷路而言...”想到此处,穆青螺瞬间眼泪长流,过往种种都印记在胸怀,可现在看来往事真如梦境一般遥不可及。那场梨花雨凉的美梦到现在为止让人破灭,更让人意难平息。 “青螺,你听我说”原本尔朱嫣还想替自己多说几句辩解的话,但看这穆青螺如此绝望的样子,她这心中也是极其的不忍。本来想着穆青螺知道真相也就咫尺之间,难过也就是片刻之后,但他无法想象这件事对于穆青螺的打击。 “我们走吧!”元宝炬替她将肩上披着的衣服整了整,然后拉着尔朱嫣离开。 从卧房到阁楼也不过数十米的路程,可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程,微风吹得很暖,可尔朱嫣这心里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微风浮动。元宝炬站在一旁,自然也无法分说半句。见她愁容满鬓,愁眉紧锁,我不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元宝炬这心中着实难以疏通郁结,可此时他又无法为尔朱嫣做些什么,只能一直默默地跟着她身后。 “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尔朱嫣满目愁容的看着元宝炬,眼底快速的流淌过失落,无措,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尔朱嫣这般的双目无神了吧。 元宝炬站在他身后,直直等她先开口,因为他知道如果尔朱嫣不自己走出来,那谁也无法将她从这段愧疚的泥潭中拖拽而出。 “穆姑娘是一个懂大局识分寸的好姑娘,人世皆有情,但也绝非都是情爱,我相信穆姑娘会明白的。”话已说到如此,想必定能点破迷津。元宝炬看了眼尔朱嫣,尽管他这般劝说尔朱嫣放下心结,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这种做派着实让人十分的不爽。若是在往昔,元宝炬绝对不会在乎局中人的感受,原本想着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可看尔朱嫣这般伤心他便觉得这一切仿佛又不是自己所期许的那般。 尔朱嫣愁容满面的看了看卧房的方向,她甚至这般行径伤尽一个姑娘的心,可是此刻她也无能为力,她缓缓地看着穆青螺所在的方向小声说道:“终究是我有愧于她,日后定当全力弥补” 望着尔朱嫣这股韧劲,元宝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怔了怔然后直直的看着她,原本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思绪总能被尔朱嫣牵动,但此刻他心中模模糊糊的已然给他答案。 他生活的环境里暗淡无光,每日都在权谋和算计中渡过,而这个女人置身于朝局之中,但又在朝局之外。她有的是一颗赤子本心,而不是那些世俗的虎狼之势,想到这里,元宝炬似乎明白为什么为何元子攸至死不忘的让他寻找到这个女人。 经历过虎牢之困,白马之围,这一朝朝一暮暮,仿佛每一个瞬间的尔朱嫣都印在元宝炬的心里。明明她只是棋子,一颗他想制服尔朱一统天下的棋子,到现在看来,原来身为棋子的又何止是尔朱嫣,他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但他不知道的事在尔朱嫣心中,他又是摆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之上。 见她如此伤怀,元宝炬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尔朱嫣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她要的是诸葛穆青,可你自始至终便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此事你也不必伤怀,待她想通了便好了” “我虽不是真的诸葛穆青,可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尔朱嫣望了望这平静如镜的碧水湖面,觉得此刻的湖面格外的安静,这像极了穆青螺原本的生活,而她的出现就像是那垂柳的落叶一般,将原本平静的湖面硬生生的卷起一个波澜来。 “万物有情,可她对我的情是基于情爱之上,一个女子最好的三年时光都留在了等待上,而我这般的人,对于她而言就只是个骗子” 说道此刻,尔朱嫣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手指,元宝炬静站在一旁,见她这般伤害自己,不由得长叹一声气息,自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顺其自然。他缓缓地伸手将他的手指搭在尔朱嫣手上,望了望发呆的尔朱嫣。 “你若这般和自己置气,倒不如好好想想。你的身份此刻揭穿,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尔朱嫣看了看他,见元宝炬欲言又止的瞬间不知如何。而元宝炬此时,他发现他竟然从此刻起不能直视尔朱嫣,否则便心跳不止。为转移注意力,他迅速的松开放在尔朱嫣手上的手指然后左右拧头看去,说着,元宝炬在楼台处缓缓走到两步,他轻轻的扇动着扇面看向尔朱嫣。“听元嵩说玫娘已经送到高欢府上了,现在如何?” “啊!”元宝炬忽然这般的峰回路转,一时间尔朱嫣并没有反应过来,她疑惑的看了看元宝炬继续说道:“我已经收到慕容的来信了,等他送娄氏归位便能助我救出娘亲” “那慕容绍宗能信得住吗?” 听见元宝炬问娄氏的问题,尔朱嫣缓缓摇了摇头。“慕容绍宗自始至终是高欢的人,无论我们对他做什么这一点都无法改变,我虽有恩于他,可他之心在娄氏那里,只要我们助娄氏掌权,届时定能助我” 尔朱嫣说完,便抿了抿嘴。元宝炬连忙打哈哈的看着他,缓声说道:“既然娄氏已经平安到达,我们定当从长计议”元宝炬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尔朱嫣,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冷静的。除了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还有就是绝对不允许对上为此涉险。他现在这般的不冷静,原来尔朱嫣对于他而言已经深入骨髓难以抗拒。 自那日后,尔朱嫣便换回女装,至于穆青螺虽住在元宝炬府上,可对尔朱嫣的怨气丝毫未消。荷塘上荷花尖尖上的蜻蜓贪婪的享受着花卉的香味,元宝炬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闻高欢已将长女嫁给元修,看来他是想用联姻来巩固自身政权了,趁着他和元修还没有达成稳定的共识,我们一举击破” “其实你还是忘不了高欢的是吗?你之所以对他这般憎恨,那是因为你心中还爱着他,不然...”元宝炬见尔朱嫣现在行事这般决绝,他这心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想手刃他报我尔朱一族血海深仇,我们合作之初不就奔着这一共同目标来的吗?明日你便可以让新的舞娘来教我舞蹈了”说罢,尔朱嫣转身离去。 “原来,只是合作关系,呵!倒是我多情自顾了”元宝炬喃喃说完,元嵩见元宝炬这般愁容在走廊处徘徊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尽快告知元宝炬。 “何事”元宝炬冷冷的瞥了眼他 “公子,玫娘已安然送到”说着,元嵩在元宝炬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先不着急,尔朱英娥心狠手辣,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转眼,又到了一年的中秋时节,前几日元嵩便按照元宝炬的意思穿书给元明月及叔嫂让他们中秋不必赶回。可就在半柱香前,尔朱嫣便有了提前入宫的计划。 晚饭后,尔朱嫣独自一人在亭台楼阁处起舞,这些时日府中一并换了数十个乐人分别教授尔朱嫣舞技,刺绣等闺门技艺。尔朱嫣入手的很快,短短半月不到便有所成。 “你怎么来了”尔朱嫣看了看元宝炬,只见他径直的走到自己跟前,随后便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摁在长廊的座椅处。“唉!你干嘛!” “别动”只见元宝炬狠狠地抓着尔朱嫣的双脚,将她的脚趾搭在他的腿上,然后他便快速的将尔朱嫣的鞋袜脱去,见尔朱嫣挣扎,他便十分冷肃的说了句:“晚饭时我就见你行动有些不便,脚腕都肿了还这般逞强”说着元宝炬便拿出药物在她脚踝处涂抹。 尔朱嫣看了看元宝炬便不再拒绝,见他近期忧心忡忡,她小声的问道:“近期可是遇到不快” 元宝炬见状并没有直接回复她,等帮尔朱嫣涂抹好药物后,他边装着药物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元嵩与你说的” “那倒没有,我自己发现的” “哦!”元宝炬漫不经心的回答了她一句哦。 元宝炬帮尔朱嫣涂抹完药物便打算帮尔朱嫣穿上鞋袜,尔朱嫣怔了怔连忙从他手里抢过:“我听说汉人女子最珍惜这双玉足,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不能给外人看的”说着,尔朱嫣赶紧用衣衫将自己的脚趾埋藏在衣衫中。 “你若真的在乎!那我便娶你!” 见尔朱嫣这般扭扭捏捏,元宝炬一把将她拉拽起来,双目直直的看着她满是认真的说道要娶她的言论。尔朱嫣听闻此,先是一惊然后十分平静的说道:“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 “也对”元宝炬失落的回复了一句,从尔朱嫣眼中,他便看得出来尔朱嫣对他没有那份感情。既然如此,倒不如当个玩笑话一带而过。他再次拉着尔朱嫣坐下,替她整理鞋袜。 尔朱嫣假装不在乎的瞥了眼元宝炬,见他看了过来连忙不知所措起来。“你最近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仿佛心事重重” 往昔尔朱嫣看他,无论处理何时他都能表现得云淡风轻,而此次看他总觉得身上枷锁颇为繁重。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妹妹元明月她近期打算回来了。现在元修登基为帝,他之前的府邸明月住着也着实不妥,我近几日便会派人去接她”元宝炬似乎对元明月的事情还有所担忧,难怪他近日总是唉声叹气,想来定是因为此中缘故。 尔朱嫣在一旁冷静的回答他:“及近中秋,你们兄妹团圆对你而言想来是一件幸事” 元宝炬见尔朱嫣这样说,他的心中倒没有多大的起伏波澜,预谋其器,必先动其利。元明月此次回来,想必叔嫂也会回来,元氏与尔朱一脉有着血海深仇,他能理解可元明月和二嫂并不会这般理解。本来元宝炬已经想好了让元嵩去通知叔嫂和元明月中秋不必赶回来,谁知道尔朱嫣忽然对着他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变更的话,就中秋吧!” “中,中秋”元宝炬有些惊愕的看着尔朱嫣说道:“中秋未免赶了些,我这还没有...” 还不等元宝炬说完,尔朱嫣便打断他的语句说道:“我在府中已经叨扰多时,是时候离开了” “公子”就在此时元嵩缓缓而来,他站在元宝炬身后,十分有礼的对着元宝炬行礼说道:“娄氏送到了” 元宝炬瞥了眼他,然后继续帮着尔朱嫣整理鞋袜。“可曾顺利?” “回公子,我们的人马已经暗自协助慕容绍宗将娄氏送到柱国府了,想必此时的柱国将军府定是热闹极了”元嵩说道此处,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他诡笑的望着远处。 “你居然这般之快就解决了”听见元宝炬已经将娄氏送到高欢府上,尔朱嫣不由得惊奇元宝炬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势力。 “我知道你着急见到夫人,这是最快的方法,想来你们母女很快便能相见”元宝炬看了尔朱嫣一眼便迅速的将目光瞥到门外,显然此刻楼阁外围有人偷窥。这个地方,元嵩不会阻拦的那便只有那位姑娘了。 尔朱嫣知道一旦娄氏回去,对于她姐姐尔朱英娥来说无疑是一种牵制。且不说别的,娄氏为妻乃高欢三媒六聘娶回家中,且不说高欢有没有意向让娄氏掌权,且娄氏背后的家族一定会干预其中。对于娄氏能否有能力对抗尔朱英娥,这一点尔朱嫣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她母亲耶耶那能否撑到那时。 “你想办法,我想见我阿娘一面”说着,尔朱嫣看了看原本平津如水的湖面,指了指湖面上的落叶,她看向元宝炬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此去不回,帮我照顾好青螺,她这一生凄苦,若遇良人便让她嫁了吧”说到此,尔朱嫣缓缓地朝着自己卧室而去。 元宝炬站在原地,他静静地望着尔朱嫣独自练舞的孤寂背影,又看了看刚才的位置,想必此时,适才那人已经听见心中期许,可元宝炬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千。“你将众人的结局都已规划,可唯独没有问我,我应当如何?” 柱国将军府内,慕容绍宗果然如同元宝炬所意料的一般将高欢的原配妻子娄氏昭君,以及其长子高澄、次子高洋等人一一送到高欢的府上。 “谁家的野蛮孩子,竟然这般的没有礼数”听见庭院内一众侍从被捉弄的四处逃窜,尔朱英娥挺着大肚子缓缓地走了出来,她边走边埋怨的看向庭院中。 “夫、夫人”丫鬟们见尔朱英娥过来,连忙跟见了救星一般纷纷冲到尔朱英娥的身后。 高澄看了看尔朱英娥,一脸无所畏惧的驻足在原地瞪了她几眼。尔朱英娥看了看他,只见这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满身健硕,两眼如鹰狼之坚韧,双臂如猛虎之雄壮。从眉眼上看去竟然还与高欢有些许的相似之态,尔朱英娥见状并不好奇此人是谁,她大约能猜得出来这大概就是高欢的长子高澄了。 传闻高澄十岁时便可独自骑马射箭,并且凭借智力招降勇士高敖曹。十一岁时,又以高欢特使的身份前后两次去洛阳朝觐过元修。那时候元修并未称帝,现在看来这高欢长子果然名不虚传。 “你便是尔朱氏”高澄看了看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女人,见她略有几分姿色,想来定是那个让他父亲不顾一切的契胡之女了。 高澄直直的望着尔朱英娥,他的眸子如同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一般,凶狠且毒辣。从其语气便可得知此人并非善类,想来这种从容不迫的勇气和他自幼跟随高欢从军有着至关重要的因素。 尔朱英娥见状,虽然这心中被他这不善的眼光看的发麻,好在她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她面前倒也不是那般重要,毕竟对她而言要想糊弄一个孩子那还不简单。尔朱英娥看了看他,并不愿多做搭理的说道:“你若想找你父亲,等他下朝了,你可自己去与他说” 说完,尔朱英娥缓缓地转身,丫鬟扶着她刚走了两步,只见高澄忽然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出一把刀来直直的对着尔朱英娥的肩膀而去。 小丫鬟望了望这个浑身戾气的少年,瞬间被吓破了胆子她迅速的跪倒在地上,被高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这般惊吓别说小丫鬟了,在跟前的一众侍从也着实吓坏不少。相比较他人,尔朱英娥的反应到可以用从容不迫来形容。只见她缓缓地转身顺着高澄看去,此刻,高澄眼中的杀气已然显露出来。尔朱英娥见状不慌不慢的说道:“大公子可知不到片刻你父亲就会回来,你难道要拿着这把剑等到他回来吗?” 高澄见状,丝毫没有退缩的直直在尔朱英娥肩膀上压了压,只见那把剑的剑身距离尔朱英娥的脖子不到一寸之差。小丫鬟见状连忙走到高澄身边连忙劝说的说道:“大公子,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这样拿着剑对着夫人不好” 还不等这小丫鬟说完,高澄连忙拿着剑柄冲着丫鬟的腹部一剑而去,瞬间不到这小丫鬟疼痛的捂着肚子倒地,还不到片刻便没了生息。高澄见状连忙怒骂的说道:“贱仆,给你几碗羹饭便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说完,他提起剑柄直直的看向尔朱英娥,被高澄这般一惊吓,尔朱英娥连忙后退几步。 “高澄,你究竟想做什么吗?”尔朱英娥万般恐惧的望着高澄接连后退。 “我想做什么?就问问尔朱姨娘你究竟想对我娘做什么”高澄说完,只见其身后一个男童扶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缓缓地走了过来,这女子衣着粗布长衫,索然布匹褶皱,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倒是一个极为干净的人。 仔细瞧去,她这衣衫上那芦苇的花卉以及这缝纫的手法她倒在何处见过,加上高澄对这女人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便是她一直想要置之死地的原配娄氏。 “你还活着”尔朱英娥看了看娄昭君,满脸愤恨的握拳而视。 “她当然还活着,可惜尔朱姑娘始终棋差一步”说着,慕容绍宗跟着高欢一步步踏入庭院之中。 尔朱英娥见高欢回来了,自然知道如果高欢调查起来,这件事对于她而言不占上风,索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高欢那里,而高澄的剑又直直的挥向于她,尔朱英娥忽然计上心头,只见她故意朝着高欢说了句:“柱国救我”话音刚落,尔朱英娥便冲着高澄的剑柄而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尔朱英娥已经扎在了高澄的剑上,原本高欢想了很多惩治尔朱英娥的办法,可被她这么一番的先下手为强,原本原配娄氏受尽委屈,这下她也难逃纵子行凶的指责。 “柱国救我”说着,尔朱英娥抿嘴一笑,直直的推开了高澄,高澄见状显然被惊吓到了,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尔朱英娥,瞬间他便被惊吓的站在原地。 “英娥”高欢见状,原本对尔朱英娥气愤之极,但看见尔朱英娥受伤这心中立马转变。“逆子”说着,他愤然一掌将高澄打倒在地。 娄昭君看见眼前这般,瞬间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自己数十年未见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没想到再见之日竟然会是这般的情形。 “主公,尔朱夫人伤势严重,主公还是快快叫大夫来吧”侯景见状,连忙拦住高欢,若不是他阻拦恐怕高欢这次非杀了高澄不可。 第七十八章 自此天涯不归人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高欢站在原地瞥了眼嫡妻娄氏,虽未从他嘴里说出斥责她的话语,可娄昭君此刻心中一颤。从高欢对待尔朱氏的反应和表情中便可以看的出来高欢对尔朱氏满眼的溺爱,与看她时的薄凉之态俨然成了对比。 “贺六浑,你敢...”娄昭君见儿子被打,连忙张开臂膀将高澄护在身后,像是一个保护幼崽不被叼走的老鹰一般。 “阿娘,阿娘”高洋被高欢的反应吓得瑟瑟发抖,高澄整个人满脸不可置疑的被高欢一掌呼倒在地上。想来若不是娄昭君拦着,高欢怕是想要杀了高澄的心都有了。 至于高洋,被高欢这一惊吓,练满躲在娄昭君身后,丝毫不敢露出头来。同样的被高欢惊吓到的除了娄昭君,更大的就是高欢本人了吧!若不是娄昭君及时挡在高澄身前,侯景抓着他,想必此刻他定然将高澄杀了泄愤。 “阿娘!阿爹好可怕啊”说着,高澄哭唧唧的抹着眼泪。 “你阿爹这哪是可怕,他明显是疯了,虎毒还不食子呐!这天下哪有一个父亲会因为妾室而伤害自己孩子的,我看他八成是疯了”娄昭君满是惊恐的瞪着高欢怒骂,虽然她强行的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见到这样的场面腿脚还是不自觉的发软。 “他如此行径,可是你教的”高欢被娄昭君这么一气,只见他气急败坏的直连点头,眼中满是愤恨的看了眼高澄,又将目光投向娄氏。高欢咬了咬牙,整个院子十分安静就连他咬合牙齿的咯咯声都能听见。 侯景见状,缓缓地走到高欢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主公,高澄公子随军多年,想必此番定然存在误会,主公这般兴师动众恐怕会伤了公子与您的父子情分,何况慕容也在这里,如果主公正要处死公子,恐怕不利于军中发展”侯景言简意赅的向高欢表明让他三思而行,听完侯景的话后,高欢果然缓缓地将剑柄放下。 “阿娘,洋儿害怕” “阿娘~”次子高洋被高欢这一反应瞬间吓到,他颤抖的双手一直搭在娄昭君的胳膊处摇晃的喊叫着。 “洋儿别怕,娘亲在呐!”娄昭君像是一个护食的老鹰一般,随着高欢缓缓地放下剑柄这才放松下来。 尔朱英娥见状,她的这场计谋被侯景这般三言两语就劝说的高欢放弃了,既然此计不通看来也只能另行办法了。 “将,将军”她缓缓地伸手抓着高欢的手指将高欢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果然高欢见尔朱英娥这般,瞬间冰冷的气息瞬间消耗殆尽。 只见他满是担心的蹲在地上整个手不知如何安放,他看了看尔朱英娥,又看了看她的伤势满眼的担心和难过瞬间涌现而出。 “你没事吧!”高欢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腿上,轻轻的替她擦拭着鬓角。尔朱英娥的整个额头满是汗水,高欢见状一直重复着替她搽汗的动作。 “阿娘”高洋稚嫩的声音一直在娄昭君的身后不间断的传来。 娄昭君此刻哪有心情宽慰高洋,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高欢,眼中充满了怀疑。她与高欢分离不过三载,竟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般情形。这尔朱氏确实貌美,美得让人心乱如麻,这一点娄昭君并不反驳,若她是男子恐怕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尔朱英娥一脸惨白的躺在地上,娄昭君见状整个人瞬间茫然无措,此刻,她心中虽然担心尔朱英娥的伤势,但更多是高欢的态度。高澄此计虽然是在替她鸣不平,可现在尔朱英娥反客为主倒让她骑虎难下。 这些年,她如一个乡野村妇一般只知道养家照顾孩子,长时间的分居生活,它并不知道高欢已经不是当初修筑城墙的那个穷小子了,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是北魏的柱石国公大人。 高洋被惊吓的格外缠闹娄昭君,若不是高洋一直拽她衣角,想来娄昭君并未觉醒,仿佛这一切都如同梦一般。 尔朱英娥自知计谋已成,便连忙假装虚弱的看着高欢说道:“将军,万一我有个好歹,你切莫怪罪大公子,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子情分” “本将军福泽广庇,自然会庇佑你,你放心大夫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说着,高欢一把将尔朱英娥拦腰抱起,临走时,他还不忘满眼气愤的瞪了娄昭君一眼,随后他便惊慌失措的抱着尔朱氏回到卧房。 “夫,夫人”至于娄昭君此刻,想必她也未成想过往昔和她琴瑟和鸣的丈夫,分别三载在再见之日竟然会持剑对她。想到这里她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向后晕厥,若不是慕容绍宗及时扶着她,届时定然没有防范的倒在地上。 “我没事”娄昭君满脸失望的摇头。 扶着娄昭君站好后,慕容绍宗挺直了腰板的对着侯景行礼,侯景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他。 “慕容绍宗感念万景救命之恩,你我政见素来不和,今日之恩,我慕容定当追还”说罢,慕容绍宗甩袖离开。 “我知他移情他人,这才不管我母子众人的死活,可竟不知他居然到了这般境界”娄昭君含泪的望着高欢离去时的背影,此刻她这心中犹如万蚁灼心一般难受。 “夫人,这只是一时之差,咱们来日方长”说着,慕容绍宗离开后,侯景见状冲着娄氏行完礼后也跟着离开。 娄昭君此刻满眼不仅是失望至极,她不知此刻还有任何翻把之论,从高欢的反应可以得知,此刻她已满盘皆输。 自从高欢请来大夫为尔朱英娥诊治整整三炷香的时间,高欢一直陪同在尔朱氏的身边,至于她,明明是当家主母,这刚进门就留下一个善妒的名声。她一个人没人理会的坐在正厅直至深夜,府中的丫鬟中间过来走动过几次冲着她行完礼后便离开了。虽然这帮丫鬟没有在她这里多加逗留,但她可以看见这个府中连丫鬟都可以无视她的存在。 入夜后,高洋哭着跑到她跟前,在她身边闹和了一阵便被娄昭君给送走了。“我还有胜算吗?”她无力的望了望慕容绍宗。 慕容绍宗很是坚决的说道着有,说完他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高澄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议论着,到时候只要大少爷娶了元氏作为根基到时候夫人定能胜券在握。 “元氏”娄昭君嘴角中喃喃自语了几声,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可偏偏又像是在哭泣。 随着娄昭君顺利入住柱国将军府,尔朱嫣便遵循着当初和慕容绍宗的约定入夜去找他... “少主,你找我”慕容绍宗在住处看到尔朱嫣留下的信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尔朱嫣便出现在他的住所内。 “娄昭君我已安然帮你送到,何时可以助我救我阿娘出来”尔朱嫣孤冷的背影直直的矗立在风中。这大概是她人生当中最诙谐的一段时日,父兄宗族一连三百余人接连丧命,而现在她又成为众矢之的,不论她怎么选择都难逃宿命。 “少主一直戎装示人是否不易”慕容绍宗对着尔朱嫣行完礼后,并未直接告诉耶耶那近状,反而开始关心起尔朱嫣来。 “军中多有不便,隐瞒身份一事还请先生见谅,既然我已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先生对我的承诺可否尽快兑现”说着,尔朱嫣递出一杯茶水给慕容绍宗,与其说在递茶给他,倒并不如说尔朱嫣这是在试探慕容绍宗的反应。 慕容绍宗见状,并未结果尔朱嫣递给他的茶水。他略带怀疑的看向尔朱嫣说道:“我近日听说了一件事,关于少主你的”说完,慕容绍宗耐心的向尔朱嫣讲述他听到的故事。 “我听闻将军侧夫人是少主同父异母的胞姐,既然你二人是姐妹,又为何让我这个外人搅入其中”说着,慕容绍宗将尔朱嫣递给他的茶水又推送还给尔朱嫣。尔朱嫣自然知道他此番何意,定是不想帮忙之意。 “少主助我送回夫人,这一点慕容深受感激,只是现在将军极力追查尔朱一族,在下有心助少主也无能为力。何况少主既然和夫人为同父姐妹,若能一起服侍柱国岂不美哉!”说着,慕容绍宗从怀中掏出一物,是尔朱嫣当日返还给高欢的匕首,看到此物尔朱嫣抿了抿嘴唇,慕容绍宗见状心中一喜。原本他还想着让尔朱氏两姐妹相互矛盾让娄昭君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不到片刻就被美梦惊醒。 “我知先生巧舌如簧,可此次娄氏能活着从我阿姐手中逃脱实属幸事,我之所以肯帮你救出娄氏,并非看着往日的情分,如果我再见不到我阿娘的话,我相信娄氏的处境绝不会比来这里强”尔朱嫣自知要想让慕容绍宗心甘情愿的帮她显然是不可能,若不是耶耶那对娄氏也有同样可以制衡尔朱英娥的作用,想来慕容绍宗不会这般不讲信用。 “少主喜欢柱国,军营里的兄弟谁人不知,柱国既然贴身藏着少主此物想必对少主也是至死不渝,既然你二人都有此意,那为何?”慕容绍宗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尔朱嫣,尔朱嫣见状将匕首送还给慕容绍宗。 只见她莞尔一笑的说道:“我既以将此物还给高欢,并非对他有情而是有朝一日我定会有此匕首直插他的胸脏” 对于耶耶那此刻能够制衡尔朱氏和娄氏的这一关键点上,慕容绍宗又岂会不知,只是若不帮着尔朱嫣,到时尔朱英娥成功诞下男婴别说娄氏了,将来对于高澄的地位时刻存在着威胁。 尔朱嫣的话虽然果断倒也不假,慕容绍宗显然明白轻重缓急。“尔朱氏受宠,现下大公子若想不被削弱,只能迎娶元氏郡主。现下将军府戒备森严,等到大公子成亲之日,我便会安排你与主母见面” 慕容绍宗缓缓地长叹一口气,满是认真的对着尔朱嫣讲述当日府中布防。尔朱嫣既已知晓,便只能等到那日再行准备。“既然如此,希望你谨遵诺言”说罢,她快速的跳窗离开。 三个月后,尔朱英娥诞下一子,名曰高浟。而高澄按照慕容绍宗的举荐下聘于清河王元亶之女元仲华,十二岁的高澄遂娶十岁的元仲华为妻。经过慕容绍宗的指引,高澄在军事政务方面逐渐娴熟,也经常被高欢叫去谈论时事政务。慕容绍宗因材施教,直握高欢命脉。后因高澄就高欢所提出的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并且详加剖析,丝丝入扣令高欢极为赏识,也因此高欢便让他参与军国要务的筹划。 风吹哮了许久,终于将宫围高墙内的那一把火,点燃的透彻,深宫红院之中,哀嚎一片。血红色的锦旗最终被淹没在遍地狼烟之中,宫婢妃嫔一律惊慌而逃,这一天,自尔朱嫣进宫之日起,不知在内心盼许了多久。 “宫墙之内,五步祸事,起风了,我们走吧!”元宝炬缓缓的脱下黑色的太监帽,从纱幔中漫步走来。这两年以来,北魏江山名属元家,其实早已经被高欢捏的死紧。为了不辜负祖宗遗德,他委身易面于宫墙之内,为的就是挑拨元修和高欢的关系,使得两人矛盾越发激烈,几经波折的撹弄诡计,终于,高欢逼宫,一时间,为天下文士诸侯所弃。 尔朱嫣一脸愁思,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之感“贺六浑起兵,宫廷即将面临血风骤雨,我们这样做,为公器,还是为私利。于天下苍生真的有利乎!” 想死当日她父亲尔朱荣河阴之变,再看看现在,尔朱嫣着实不知道这样做真的是对是错。她虽然恨高欢,恨他负了她,恨他屠杀她整个宗族。现如今元修和高欢决裂,按理说她的仇报了,这不就是她心中想要的吗?只要让元修逃亡关中,届时宇文泰便可以借住元修的名望一统整个陇西,有了天子印玺那时候便大事可成。可眼下,关中的江山是这天下的江山,难道洛阳的百姓就不是大魏的百姓了。 元宝炬看了看尔朱嫣,知道她心思善良,知道她心中有博爱之道。可是,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将帅之间争夺的势。 “嫣儿你,如此时刻,你怎能起妇人之心,你忘了父母,叔伯,族兄一个个惨遭高欢屠戮之恨了吗?”听见这句话,元宝炬心里,如果说没有波澜,又怎么能说的过去。想当初,尔朱嫣对高欢的感情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尔朱家族一夕之间险被灭族,家族重器辗转流落于高欢之手,如不是长久谋划,又怎会轻易做上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位。 元宝炬最怕的不是她现在有退却之心,只要她对高欢还有恨,那他便还有机会,他望着目恣迷离的尔朱焉,听见墙外有“搜,快,这里……”等词语,也由不得尔朱嫣内心动荡了,快步走到尔朱嫣身旁用力的抓起她的手。 “先离开这里,有什么,等出去了再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高欢的军队,马上就要到这里来了。” 他从未急切的神情,是尔朱嫣从未所见的,以前她只觉得元宝炬是一个嘻嘻哈哈的无赖,就连答应和他联手复仇,本来也就抱有必死之心,但慢慢的,她发现,这位拥有北魏王室血统的王子,也并不是看着的那般玩世不恭,但因为这乱世又不的不颓靡掩饰。 “走啦”元宝炬拽着她逃走,他们刚走,高欢的士兵就来搜查整间屋子…… 正当元宝炬拉着尔朱嫣打算逃出宫围时,尔朱嫣忽然想到一人,此刻她还不能走。想到此处,尔朱嫣缓缓的推开元宝炬的手。 “对不起,我还不能跟你走”说着,尔朱嫣朝着宫墙之处跑去。 “嫣儿,嫣儿”元宝炬现在原地呼喊着她,见她执意如此元宝炬此刻心中有过一丝犹豫。现在高欢的军队已经冲进皇宫,他这样贸然跟着尔朱嫣冲了进入,无非是螳臂挡车罢了。尽管他有过这一丝犹豫但还是坚定不移的跟着尔朱嫣而去。 元嵩击退一众官兵冲到元宝炬身边,见元宝炬执意追着尔朱嫣而去,他连忙抓着元宝炬说道:“公子,现在高欢大军已经攻入这里,公子,我们走吧!” “不行,嫣儿还在里面,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到时候高欢抓住她,必然让她生不如死”说着,元宝炬便要追着尔朱嫣而去。 “公子不是说她只是棋子吗?公子何时对一个棋子用情至深”尔朱嫣确实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女人里最有主见的一个,但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身上不安定因素着实多于安定因素,没有人知道和这样一个女人长久的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原本元嵩想着,元宝炬能分的清楚,可是在尔朱嫣推开他决定在回到这个宫墙的时候,想来元宝炬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她是我的棋子,可也是我百密一疏的例外。子之,如果我此去和她都不能生还的话,那你一定要照顾好欣儿,他已经失去爹娘了,如果在失去我这个叔叔的话,从今日起,你就是他的爹娘,替我照顾好他”说着,元宝炬推开元嵩的手追着尔朱嫣而去。 果真,高欢在军事和权谋上并不亚于元宝炬。他知道元宝炬他们此行是为了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既然元修心念关中,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一个不听话的皇帝,留在他身边也只能是一个祸害。既然尔朱能逼天子仓惶出逃一会,那么他高欢也可以。今日不同往日,现在整个大权他都握在手里,选一个乖巧听话的皇帝更是信手拈来。 “嫣儿,嫣儿”元宝炬顺着官兵一路追赶而至的地方跟着去找尔朱嫣。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尔朱嫣的下落,这个深宫中,若尔朱嫣真有不舍那便也只有一处,那边是穆青螺的住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朝着穆青螺的寝宫而去。 元嵩站在原地徘徊许久,既然元宝炬不愿意出去了,那么他也不愿意出去。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元子攸要保护好元宝炬,这般半途而废不仅为主尽忠的三叶看不起他,想来就算苟活于世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般的他。 “公子,我来助你”说着,元嵩紧紧的追着元宝炬而去。 柱国将军府外,士卒一遍一遍的向高欢报备着京都的情况。高欢虽然不喜欢元修,只要他不是特别过分他都会尽力满足他的一切请求,但人的欲望又是何其之大,若想位极人臣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不论是九五至尊还是一个普通的人,在富贵权利面前恐怕难以冷静。“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只见高欢眼睛一撇,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后便缓缓的抚摸着身边的佩剑而去。 “主公,你可决定了”侯景见状,十分恭敬的站在高欢面前问道:“属下已查明,此次祸乱是……”侯景缓缓将前因后果说完,显然高欢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我本来不想对他产生杀念,这元氏欺凌我爱女辱我尊严,现在既然他不愿意当这个皇帝,那便换个人不就好了”高欢缓缓的闭上双目,显然他这是极力克制,不然他额上的青筋也不可能凸起的严重。 侯景站在一旁,看了眼极力沉住气的高欢,不忘添油加醋的说道:“最近关中有些许跳跃的症状,看来关中那位这次赢了” 高欢知道侯景这是什么意思,关中,说白了就是那贺拔岳又整什么幺蛾子了。不过这个也着实是个麻烦。自前柱国尔朱荣在世时他就死活和他不大对付,现在看来,更加的惹人讨厌。 想到这里,高欢满脸不屑的睁眼看着侯景。虽说这侯景自六镇起义就和他同仇敌忾,可这侯景无论做什么都凭着兴趣和爱好去的。这兴趣和爱好说白了就是随心所欲,若是别人高欢还能抓住他的爱好,可这侯景的爱好高欢始终捉摸不透。见高欢满是怀疑的瞪着他,侯景仍旧假装无所事事的望着他。 “我阿爸杀伐一生,若得如此,我定然于怀未以,可我阿娘慈悲礼佛,她又何曾开罪于谁竟沦落如此下场,我尔朱一门,悉数被屠,皆因族内叔伯兄弟无法相容,心散而众人推,这一点与天无犹,然则这一切都是高欢所为,是他害我满门尽斩,阿娘更是无辜受难,此仇不报,尔朱嫣难以愧对祖宗以及跟随尔朱家浴血奋战战死的将士” 第七十九章 别面盛开自相知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听完这些,阿娘还觉得女儿应该嫁给高欢吗?” 厢房内,只见一大群士卒快速的将高欢别院的某一处院落围的水泄不通,尔朱嫣呆滞在原地,一脸灰烬的望着被囚禁的耶耶那,瞬间泪水直流。 “跟我走” 瞬间,从窗沿处快速的翻过一个蒙面的男子,他径直的朝着尔朱嫣的身边走去。等到这人快要到尔朱嫣身旁时,他快速的摘下口罩。此时,尔朱嫣并未观测到窗外的异常,她呆滞在原地一脸哭腔的望着地上坐着的那个中年妇女。 “你怎么来了”尔朱嫣抹了抹眼泪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侯景已经将这里包围了,此地不宜久留”说着,元宝炬见状连忙的走到耶耶那的身边,虽然他并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姑母,但是从容貌上看的出来,尔朱嫣还是和她有着较高的相似度的。 “柱国夫人,按理说我应当叫你声表姑母,这里不安全了,跟小侄离开吧!”说着,元宝炬快速的冲着耶耶那行完礼后打算带着她们母女二人离开。 耶耶那站在原地,一副慷慨赴死的静静站在那里,她缓缓地说道:“尔朱荣早就没了,哪里还有什么柱国夫人,我乃北魏公主,大魏景穆皇帝拓跋晃的孙女、南安惠王拓跋桢之女,自始至终,我代表的是我大魏皇室,绝非他尔朱荣的下堂之妻” “阿娘”尔朱嫣看了看耶耶那,显然她已经没有了打算生存的念头。或许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再见一眼尔朱嫣。 “嫣儿,你去吧!记住阿娘给你说的话!”说着,只见耶耶那快速的拿起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腹部直刀而下。 “阿娘”尔朱嫣见状,想去阻拦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缓缓地扶着耶耶那坐在地上轻声细语的说道:“嫣儿,阿娘这就向列祖列宗赔罪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疏远你阿爹,并非对他无所寄望,只是他罪孽深重,到了地底下阿娘实在不知道应当怎么给祖宗解释你阿爹犯下的过错,数万元氏子弟的遗骨,你说这河阴之渠能装的下吗?” 说着,耶耶那已经开始精神恍惚了,尔朱嫣死死地抱着耶耶那的躯体不停的安慰着她说道:“阿娘,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坚持住” “阿娘没事!”耶耶那硬生生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她缓缓地看向元宝炬,然后说道:“你是阿愉的孩子吧!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呐!时间一转,你也这么大了” 说完,耶耶那缓缓地看向尔朱嫣,伸出她鲜红的手去抚摸尔朱嫣。 “阿娘”尔朱嫣连忙伸手去接住耶耶那伸来的手臂 耶耶那支撑着没有力气的手抓着尔朱嫣说道:“嫣儿别哭?阿娘不疼,这么多年阿娘一直将你父亲的过错牵扯到你身上,还一直的冷落你,好在我的嫣儿心思细腻,一点儿也不像你的父亲那般冰冷无情。阿娘累了,也不愿意看见现在的山河,如果嫣儿真的不愿意嫁给高欢,那就找一个喜欢的人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耶耶那支撑着全部的力气说完最后的话语,最后闭目长眠。“阿娘!阿娘”尔朱嫣想大声呼喊耶耶那,但她知道不能,她的叫声只会更快的引开高欢的一众禁军。她嘶哑的吼叫着耶耶那,显然耶耶那再也听不见了。 “尔朱嫣,我们走吧!” 说着,元宝炬即刻恢复冷静,他冷冷的抓住尔朱嫣的胳膊强硬的将她提了起来。 尔朱嫣见状,满脸伤心欲绝的推开了他,此刻她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耶耶那,耶耶那尸体还在这里,她着实不能离开。 “你究竟是谁,如你所说,我若真是棋子,你大可以弃卒保车,又何必在意我这棋子死活” 说完,尔朱嫣立刻拔剑直直的对准元宝炬,丝毫不肯退让半步。 “南阳王是我,元宝炬是我,当然如果可以谁不想做轻松自在的金豆子。”说着,元宝炬的右手缓缓地抚摸着尔朱嫣的脸颊而下,尔朱嫣见状快速的伸手挡住了他的手说道: “所以说,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自始至终你都在利用我”尔朱嫣瞬间怒目相向,面对尔朱嫣的愤怒,元宝炬不得不说出实情。 “我对你一开始并不知情,我确实受皇兄嘱托去寻你不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尔朱嫣。虽然钦天监算出你父亲无王命之相,但不代表你没有。况且钦天监早有预言,“紫微星出,龙跃九天,真龙既现,凤栖梧桐”皇兄虽娶了尔朱氏为后,但是预言之人不是她。” “难不成,那人是我?” 尔朱嫣瞬间惊呆般的望着元宝炬,这大概是她听过最不可思议的话。尔朱荣痴迷于预言传说不假,这些尔朱嫣素来不肯相信,只是元宝炬这般一说,尔朱嫣瞬间迷茫。 元宝炬说完后,挥袖而坐,他仔细观摩一番尔朱嫣的神情后又继续说道:“这一切皇兄都知道,他满心欢喜的等你前来,但最终希望所空。尽管我元氏羸弱,尔朱氏假凤虚凰,哪怕你父亲位居柱国,这也是抄家灭族的罪责。圣旨所下,万民皆知,若皇兄当时真想要你,无非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可皇兄他最后思索再三后还是坦然接受,知你不愿辅佐于他,又何必强求” “你若执意如此,我定助你一臂之力”元宝炬一眼坚定的看着她,尔朱嫣知道这一次元宝炬没有骗她,元宝炬虽然不在乎朝政,但毕竟是元氏子孙,他自然不能容忍有别人践踏王室尊严的。 望着元宝炬眼中的坚定,这一次尔朱嫣没有反抗,她缓缓地丢下剑任由元宝炬拽着她离开。 “尔朱嫣,你母亲已经死了,难不成你想辜负她的遗愿吗?跟我走”说着,元宝炬再次抓起了尔朱嫣的手臂。 一路上,他们骑着快马离开,巧妙的避开了高欢设计的层层关卡,等到到达王府后,元宝炬知道尔朱嫣仍旧对于耶耶那自缢夫人事情难以放下。 他轻轻的拍在尔朱嫣的肩膀上,明明心中早就算计好了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可不知为何,现在的他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说来,也真是可笑,竟然爱上了猎物。 “到了”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哦!”尔朱嫣面色冷清的回复了他一声 元宝炬见状,知道她此时失魂落魄也没有驱赶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骑在马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尔朱嫣心情好了一些,元宝炬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你不要觉得你的命没有人在乎,其实,我会在乎!” 说完,元宝炬快速的下马,然后伸手搀扶尔朱嫣。尔朱嫣迟缓的望着元宝炬,最终将她的手搭在元宝炬的手上。 尔朱嫣心中原本对此事并不抱有多大希望,甚至和高欢同归于尽的方法都想过了,但不知为何,忽然间她并不想像之前那般拼命了。 元宝炬知道尔朱嫣此刻对高欢心存怨念,正巧他与尔朱嫣同仇敌忾有着共同的目标。元宝炬深知若想将高欢拉下马,那么就必须借助皇帝元修的关系,好在这个元修自做王爷起就和他关系不错,如此想来正好在元修身上多做文章。 回到王府后,尔朱嫣缓缓地问向元宝炬,刚才元宝炬说过会想办法帮助她向高欢报仇,但她一直不知道除了刺杀,元宝炬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帮她。 “你适才说助我,现在高欢身边高手琳琅满目,兵弩强盛你又能如何助我” 尔朱嫣叹气般的回首,她眼中哀愁遍地,看得出来她强忍着坚韧,想必此刻心中已经万般悲凉。 她缓缓地转身,她的眸子里显然暗淡不少,她虽对高欢儿女之情已断,只是现如今的高欢早已经不是她父亲在世时的门客,而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一方将领,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且不说现在柱国将军府门前的层层阻碍,就算是随行高欢也是兵弩加身,尔朱嫣虽然武功了得,但是若想亲近高欢显然现在已无机会。 元宝炬缓步走到她面前,一脸坚定的看着她,显然,与他素日里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壤之别,这想必就是他王侯贵族身份掩藏下的真正面目。 “你如果想知道,但你要保证,一切需得听我指挥”说着,元宝炬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显然没有丝毫可以周旋的余地,尔朱嫣见状,只能点头答应。 “我答应”说完,尔朱嫣抬头看向他 想到这里,尔朱嫣大约能够明白元宝炬这样的真实目的。他一个前朝叛逆之臣的遗腹子,能重回朝政无非是皇帝为了笼络民心,彰显仁德以堵悠悠众口的噱头罢了。虽然南阳王府已经恢复如初,可王府一应荣宠还是要倚照正德殿的那位。如果太过于激进,无非是告诉当权者,他仍有谋政之心。如若他玩世不恭,不通世事整个皇宫谁会在乎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相识数月,这大概是尔朱嫣第一次发现他的城府,按理说,元宝炬在那般不安的环境中生长,显然是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伪装,可每一次丢盔卸甲都是因为她。尔朱嫣仔细的看了看元宝炬,她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当元宝炬的眼中从黯淡无光转为坚定异常时,便是他卸下伪装的展现。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般伪装” 尔朱嫣一脸坚定的望着他,元宝炬也定眸直视着她,说实话,尔朱嫣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开始留意元宝炬的一举一动。 “你说什么呢!我有些听不明白”元宝炬见被尔朱嫣发现端倪,只能灰溜溜的将眼球四处眺望,以为这般便能摆脱尔朱嫣的询问。 见元宝炬如此,尔朱嫣也不愿意再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一把抓着元宝炬的袖子,直直的的望着他:“金豆子,元宝炬,南阳王这三个身份,究竟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的你” “我”元宝炬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他眼神闪烁了好几次,每次想编个谎言骗尔朱嫣时总是结结巴巴的,对于他的身份其实他早就想要给尔朱嫣一个答案,可是又怕这个答案太过于伤人。 尔朱嫣直眸静静地看着他,元宝炬被尔朱嫣突如其来的目光给惊吓道,听完尔朱嫣所说,元宝炬便缓缓地伸手在尔朱嫣的鬓角处缓缓抚摸而下,眼中原本的冰寒彻骨瞬间化为柔肠细语。 “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想做的都不可能随意而之,但有一点我已认定”说道这里,元宝炬忽然深情的看向尔朱嫣。 “看我做什么”被元宝炬忽然投来的炙热目光所汇聚,尔朱嫣瞬间感到极其的难以适应。 元宝炬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道:“我元宝炬此生,定护你周全”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尔朱嫣抿着嘴角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她死死地抓着裙角,硬生生的在嘴角挤出这几个字后便跑开了。 看到尔朱嫣的反应,元宝炬心中偷笑的望着她的背影。 “公子”元嵩缓缓地走到元宝炬跟前 “何事” 元嵩缓缓地行完礼后对着元宝炬说道:“公主回来了” “明月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愿意来见我”元宝炬听闻胞妹元明月从元修府中回来,心中瞬间惊喜万分。 元嵩淡淡的回答道:“公主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高兴” “我去看看她去”听完元明月不舒服的话语,元宝炬立马起身打算朝着元明月的住处而去。 “公子”只见元嵩忽然拦住了他,元宝炬见状看了眼元嵩,显然他还有话要说:“长史孙腾在府外求见” “孙腾,他来作甚”元宝炬有些疑惑的看向元嵩 元嵩自知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元宝炬了,只能直言相告了。“公子,传闻圣上有意将公主留在身边,只是公主明显属意孙腾,这孙腾不愿得罪陛下,只能拒绝公主一片痴心,故而......” 说到这里,元宝炬一脸气愤的说道:“这孙腾,竟然折辱我妹妹,本王定与他好看” “公子,孙腾公子是见还是不见”元嵩缓声问道 “见,为何不见,若他也有意明月,皇上那边本王只会去说,如果孙腾无意,本王也定会帮妹妹讨回公道”说着,元宝炬便气冲冲的朝着府外而去。 另一边,关中贺拔岳逐渐形成羽翼丰满之状,高欢见状为恐贺拔岳将来危及自身,便让下手侯莫陈悦毒杀贺拔岳。此刻想必侯莫陈悦已然到达关中,高欢和侯景遥望星空,暗中帷幄。 “主公可在担心此举可成” 侯景缓缓地看向一直瞭望星空的高欢,高欢见状并未回答,只是转移话题惋惜叹道:“今日星辰,像不像当年我等在杜洛周营中所见”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古往今来星空大概依旧如是吧!” “好一个依旧如是,希望来日这星空山河,我还能和万景共同所见”说着,高欢将手臂拍在侯景肩上。 西魏大统四年春... “梓潼,为何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发呆”金光熠熠的湖水照耀着整个瑶华宫闪闪发亮,镜中映射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约莫二三十岁。女子静静地梳着发髻,丫鬟端着一排发饰缓缓站在其身后,只见一个衣着墨绿色的侍女在这帮侍女拿来的发饰中随意选了一个,她挥挥手一众侍女缓缓退去。 正当此侍女打算给疏发髻的女人戴簪花时,一男子走了过来,他将手放在嘴边,左右示意了一番。众人见状连忙快步退了出去。 “陛下,您怎么来了,早朝会结束了吗?”尔朱嫣静坐在镜边,一回头元宝炬便已经站在她身后许久了。 “唉”他无力的叹了口气,便缓缓地蹲了下来。顺势看了看手中拿着的簪花,尔朱嫣见状脸色立马泛红的朝着他凑了凑,元宝炬见状将手中的簪花轻轻地插在尔朱嫣的发髻上。“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说着,元宝炬有些埋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尔朱嫣。 “陛下现在乃是一国之君,怎么还是这般的肆意妄为” 仅是一把匕首而已,卿家为何如此紧张,莫不成,这匕首还有其他来历 这把七星宝刀,最原先的主人,娘娘可知道是谁。 听闻这七星匕原本为王允所有,后董卓专权滥杀无辜,惹得天下群雄不满,王允便将此匕首送与曹操,后曹操刺杀董卓失败,便逃至乡野招兵买马,后来便有了雄霸天下的霸业。 娘娘所言极是,只不过娘娘不知道后面的故事。后来董卓被义子吕布所杀,吕布逃亡之际这把匕首流落民间,后辗转反侧又回到曹操身边,随着曹公陨莫便下落不明,想来娘娘一定不知道这把匕首最后的一位持有人是谁。 莫不成这人是…… 这人正是国公,这件事说起来那也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那时候国公也只是天太原王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府的一名府兵。在一次下马役征乱中,太原王身受重伤,帐下军医皆束手无策,还是大小姐意志坚决替太原王腕了那块坏肉。 想不到侧院那女人竟有如此本事 夫人或许会错意了,能在千里之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尔朱大小姐并非别苑的尔朱夫人,而是那把匕首现在的主人。 想不到国公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本宫所不知道的故事。那女人后来呐?以国公的个性,肯定会将她带进国公府的。 并不是国公不想,而是不能。我们都知道,以大小姐的本性,谁也强迫不了她,更何况她一母宗族都死在国公剑下,有怎么会嫁与仇人。 那后来,那女子... ... 我曾几次去过江南塞北,看过多次的烟雨孤烟,后有一次,在西魏皇帝的登基大典上,我有幸见过一次大小姐,她已经实现了当初她所勾画的那片宏图壮志。 你是说,西魏皇帝的乙弗后,就是太原王府的尔朱嫣,可,乙弗后不是被儒儒公主所替代了吗?据说她已经死了。 微电影《荒北》剧本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微电影《荒北》剧本 故事出处同人小说乱世哩 剧本创作:十三月底 故事梗概:本篇讲述南梁最受梁帝宠爱的小公主溧阳和一代枭雄侯景的爱情故事,故事依照历史人物传记改编,部分情节加以美工,雷同巧合,看官欣赏即可,请勿二次修改上传。 日|外 第一镜:镜头横向从中间向两边阔展(运用电影式开头) 镜片诙谐 乌鸦站在枯萎的树枝上“哇哇”叫了几声飞走 镜头渐渐闭合黑屏 第二镜: 字幕: 都说人肉不能随便吃,一旦开了口,便杀红了眼的止不住。 日|外 第三镜: 一滴水珠从屋檐上滴下打在青石台上 一只蝈蝈快速的从旁边跳走 侍女懿柔扶着病弱的溧阳走到府院门口 溧阳停步,懿柔朝着府院外瞥了一眼 路人甲拉着路人乙、丙、丁小声在墙角呓语 男音: 听说了吗?溧阳公主吃人了,有人亲眼看见,吃的还是她丈夫的肉 路人乙手里勾着菜篮子(可空手,根据现有道具而定) 路人乙回复道 女音: 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说来也不怨公主,这侯景老贼当初就是强娶公主的,可怜公主当时才十四岁,这侯景老贼四十岁总该有了吧!还是个二婚, 路人无奈的摇摇头 男音: 可不是嘛 女音: 你说娶回去就应该善待公主,可他倒好,亲手杀了自己的岳父不说,还害得公主叔伯兄弟一一丧命,这公主现如今举目无亲的活在世上也真够受罪的。 男音: 公主也着实可怜,自己的丈夫害了自己的父母兄弟,这档子没头没脑的官司找谁说理去。 女音: 说来也怪这简文帝,要不是他和侯景相互勾结,能闹出这事吗?自己白白丧命不说,可怜了自己的一众儿女。 男音: 我可听说,湘东郡王萧绎回来了。 女音: 我记得右卫将军之子好像就是投了湘东郡王。这公主和王君才本就是对璧人,要不是侯景老贼从中作梗,他们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你说公主和这王君才还能否再续前缘。 男音: 这就不知道喽! 日|室 第四镜: 懿柔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溧阳转身回府 懿柔跟上前几步 懿柔: 公主切莫听村妇乱言,他们… 溧阳转身离去,懿柔面目气愤的快步走出门口 懿柔: 是哪个乱嚼舌根的混账竟在此胡言乱语,看我不揪了她的舌头 众人低头四散而去 懿柔转身看溧阳 溧阳面无表情的走开 懿柔: 公主… 溧阳没有理会继续朝着长廊而去 懿柔在溧阳后面紧紧追随 懿柔自责的嘟着嘴委屈 懿柔: 您别听他们乱说,他们就是… 溧阳拿着团扇静坐在院内廊上 懿柔不知所措的将手举了起来又不知说什么的挠挠脑袋 溧阳看一眼懿柔,将团扇静静的磕在手上 溧阳: 可他们说的是真的 日|切镜 第五镜: 萧绎大殿之上单独召见溧阳(亦可选公园湖心亭上召见溧阳) 萧铎与溧阳面对面站着 萧铎: 你终究是我萧家的女儿,只要你配合,我向你保证,你依旧是我大梁最受宠爱的公主 溧阳抬起头用冰凉的眼神看萧铎 溧阳: 叔叔想让溧阳怎么配合 萧铎表情逐渐转化为激动,他双手抓着溧阳的胳膊 萧铎: 这是圣旨,你且看看。 溧阳打开圣旨 萧铎: 我知,你曾经也倾慕于他,只是时光冉冉,只要你愿意 溧阳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将圣旨归整完毕递给萧铎 萧铎有些疑惑的看着溧阳 溧阳: 溧阳不愿意 萧铎: 你说什么 溧阳: 孀居之人,岂能再嫁。叔叔好意,溧阳自当心领,若无他事,溧阳先行告辞 溧阳转身离开 萧铎对着她的背影面无血色的喊 萧绎: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随时告诉叔叔。 第六镜: 日|外| 切回第四镜 溧阳拿着团扇磕在左手心上 懿柔在旁边小声念叨 懿柔: 公主,还在为郡王爷说的话困惑。其实,郡王爷说的也挺在理的,奴婢倒觉得这是公主和右将军大人能再次和好的契机。 溧阳没有回答 溧阳伸出手,懿柔去扶她,懿柔扶溧阳坐在花园石桌旁 溧阳是以懿柔也坐下 溧阳看向懿柔 溧阳: 懿柔可曾有喜欢之人 懿柔停顿了一会摇头 懿柔: 未曾 溧阳: 我曾经以为,用尽毕生力气所倾慕之人,需才高八斗,虽不及我朝沈约之貌,但至少要有范云之才。那人需精通文韬武略,次则琴棋书画,六艺俱佳,如此之人,方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懿柔: 可世间哪有人能超越两位大人 溧阳一笑,摸了摸懿柔的脑袋 溧阳: 哈哈,(苦笑)众人都羡慕王谢门楣之高,所培育出来的少年郎风度翩翩。我承认,我曾经倾慕于君才,可是,叔叔告诉可以嫁给他的时候,我脑海里全想着另一个人,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懿柔: 公主 溧阳: 可是懿柔你知道吗?我甚至有些怨恨我自己,我明明恨极了他,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从此形单影只,可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明明恨极了他,现在却特别的想他。他虽负天下人,但终究未负我一人。 懿柔: 公主醉了,我还是扶公主回房间去吧 溧阳: 罢了,你下去吧! 懿柔看了看溧阳转身离去 溧阳继续端着酒杯给自己倒酒 镜头缓缓向下 一男子的脚渐渐出现在镜头里,缓缓向上延伸 侯景: 夫人怎么又喝酒了 溧阳: 你来了,来,坐下陪我再喝几杯。 侯景: 夫人,其实你… 溧阳: 你也是来劝我的。 侯景: 我想说,对不起 溧阳: 现在说那么多还有用吗?我承认,嫁给你的时候,我恨极了你,也怨过我父王,恨他为什么把我嫁给你。我想过逃走,可却失败了。 侯景: 傻瓜,(侯景伸手摸向溧阳发鬂)你知道吗?景一生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娶到公主。所以我侯景从不悔恨今生为公主所做的一切。 溧阳将左手缓缓搭在侯景手上,满目婆娑的看侯景 溧阳: 你知道吗?揭开喜帕的那瞬间,我害怕极了,从未见过一个人他的眉眼像极了野狼。 溧阳缓缓的伸出右手去抚摸侯景的脸颊 侯景深情的注视着溧阳 刚开始,我也只是害怕你,恐惧你,后来你总是刻意的讨好我,我又从心里鄙视你。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很久没有回府,我又开始默默的想念你。 溧阳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侯景伸手想去抚摸她 溧阳奋力的推开他 溧阳坐倒在地上 侯景伸手欲打算扶她 溧阳歇斯底里的指着他 可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就算他真的十恶不赦,可我的哥哥弟弟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连他们一同杀掉。 侯景坐回石凳上,他闭眼握拳整个人十分痛苦 溧阳躺在地上流泪 侯景: 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不起你,可是斩草必须要除根,要不然一旦他们反击了,死的人就不是他们而是我,所以我必须心狠。 溧阳踉踉跄跄的起身 侯景伸手想去扶她 溧阳一把抓住侯景的衣襟 溧阳: 那你为什么不连同我一起杀掉。 侯景: 傻瓜,我虽爱惜自己的性命,可你就是我的命,我知道我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结果,你还真是如同我预料的一样,那一刀真的好狠,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溧阳看着侯景 溧阳: 懿柔是你救回来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侯景一笑,摸了摸溧阳的脑袋 侯景: 我在你印象中那么坏,就没必要把好事情往自己头上揽。 侯景回忆… 日|郊外 第七镜:侯景救回懿柔,自知大势已去的侯景拜托懿柔好生照料溧阳 懿柔衣着脏乱的倒在地上 侯景长剑直下的背对着懿柔 懿柔缓缓起身,捏捏切切的看向侯景 侯景转身看向懿柔,将手搭在懿柔肩膀上 (照顾好公主,别让她受委屈,如果前方传来我的丧讯,你就找一块野猪肉交给她,她恨极了我,口口声声说要生吃了我,人肉可不是随便能吃的,一旦开了口,就止不住了) 日|室 第八镜: 懿柔端着一块猪肉交给溧阳 溧阳狼吞虎咽的将生肉给嘴里塞 溧阳塞着塞着流出眼泪 懿柔在旁侧过身抹了抹泪水 切镜|第六镜 侯景轻轻的拍着溧阳的肩膀 溧阳已酒醉 侯景: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侯景转身 溧阳抓起侯景的衣袖 溧阳: 你明天,还来吗? 侯景对着溧阳一笑 侯景: 走了… 古风微电影《子虚》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剧情出处小说《乱世哩》 故事梗概:尔朱英娥对元子攸一见钟情,元子攸却为了皇位娶了不爱的尔朱英娥。婚后,元子攸和尔朱英娥看似如胶似漆,实则元子攸一直在暗地试图除去英娥的父亲尔朱荣。一天,尔朱英娥发现元子攸一直爱慕着自己的妹妹,本想做些什么,却已无力回天… … 人物:尔朱英娥、元子攸、侍从一名(尔朱荣、尔朱兆可不要) 道具|场景:随分镜走,分镜细讲 日|外 第一场: 尔朱英娥倚靠着坐在长廊上,一个人失意的喝着酒… 第一镜: 黑屏,两秒后,加旁白(女声) 旁白: 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互不相识,其实这样也挺好。 第二镜: 镜头缓缓上扬,尔朱英娥一只脚踩在长廊的座椅上,一只悬挂在地上,一只手拿着酒瓶,酒滴答的跌落在地上几滴,镜头从下而上。演员此处表情主要以失落颓废为主… … 尔朱英娥: 我时常问自己,我究竟失去过什么,我又得到过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但,我绝不后悔我曾经做过的一切,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互不相识,其实这样也挺好。 第三镜: 演员缓缓起身,东摇西摆的拿着酒瓶边喝酒离去。 第四镜:黑幕,加旁白(男声) 旁白: 公元530年,河阴之变结束,武城王元子攸登基为帝,作为大柱国的尔朱荣将长女嫁与孝庄帝,自己则卧居晋阳遥指朝政,一时间形成了皇帝与权臣两大阵营。 暮|外 第二场: 元子攸在侍从的劝说下去见尔朱英娥,预谋同时产生。 人物:尔朱英娥、元子攸、侍从 道具:纸灯笼一把,扇子一把, 第一镜: 侍从提着纸灯笼走在元子攸前面,元子攸拿着扇子缓缓的扇着。 侍从: 陛下,皇后娘娘嫁进芳华宫已经半月有余,陛下仍闭门不见恐对朝局无益。 (侍从走在元子攸前面,低着头说道,元子攸停步,侍从停步等待。) 元子攸: 大胆,连你也敢议论朕。(侍从低着头,不敢多语。元子攸随后长长的叹气一声) 罢了,我虽不喜欢她,如你所言,晾着她也非好事。走吧!去瞧瞧。 切镜|近镜头 第二场: 元子攸到尔朱英娥殿外,尔朱英娥在院子等候 尔朱英娥: 陛下金安。(尔朱英娥双手伸直大大的划了一个十字,随后左手搭在右手上缓缓的低下额头,将额头轻轻地挨着手背。) (元子攸伸出一只手,抬起尔朱英娥正在行礼的手,尔朱英娥缓缓地抬头,元子攸看着她眼眸逐渐的明亮。) 元子攸: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元子攸用手扇柄缓缓的挑起尔朱英娥的脸,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尔朱英娥呈现害羞状)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微翘兰花指拂过脸庞,将元子攸手中的扇柄缓缓推到一边)陛下真会与妾玩笑。(讪笑) 元子攸: (元子攸紧紧托住尔朱英娥的脸,一脸认真的说道)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日|外 第三镜: 主景:尔朱英娥和元子攸短暂的甜蜜时光。尔朱英娥为元子攸跳舞,送糕点。 分景:元子攸批奏折,交给侍从一幅画,画的人像被尔朱英娥看见 镜头|远景 由远及近 元子攸审阅奏章,尔朱英娥远远的眺望。 尔朱英娥: 后来,果真如他所言,没有朝政的时候,他经常来我这里,可我能察觉的到,他从未有过发自真心的笑过。(加入两人甜蜜时,元子攸不开心的表情) 第四镜:回忆 元子攸: 此事小心为妙,切莫让第三人得知(元子攸递给侍从一张画像,站立在一旁的尔朱英娥看见) 侍从: 是(侍从退场,元子攸拿出一副画像,尔朱嫣吃惊,捂着嘴) 尔朱英娥: 是她… 切镜|第三镜 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将糕点递给元子攸,元子攸认真看奏折)后来,我得知,他一直在寻找嫣儿的下落,可他为什么要隐瞒我。(此段为心里话,不用说出来,配音需加) 尔朱英娥: 陛下见过嫣儿吗。(尔朱英娥看向元子攸) 元子攸: 嫣儿是谁?(元子攸停顿几秒,转头看尔朱英娥)爱妃究竟想说些什么。 尔朱英娥: (本能告诉我,他在说谎,可我仍旧信了(场景为心里话))没什么,可能是我看岔了。(尔朱英娥笑) 元子攸: (元子攸放下奏折,一只手将尔朱英娥揽入怀里)爱妃可能是怀孕怀傻了,记忆力也不好了。(尔朱英娥靠在元子攸身上)你快临盆了,朕已经遣了使者到你家传令,让你娘家阿娘过来陪你待产,直到龙儿诞下来为止。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柱国届时也会过来。 尔朱英娥: 真的吗?谢陛下。(尔朱英娥惊喜的看着元子攸,打算起身) 元子攸: (元子攸摁着他的手)你怀着身孕不便起身,礼节就免了。刚好朕朝政上还有些事情想向柱国请教,你要是有什么家书,一同递给朕就好。 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笑,将头靠在元子攸身上)妾写好了就会让满公公交给皇上。 元子攸: 好,朕先去早朝了。(元子攸放下毛笔,起身,尔朱英娥也起身,元子攸摁住她)不用起身了(转身,闵笑。可借鉴东宫李承鄞设计皇后弟弟出监狱的转身表情) 第六镜: 尔朱英娥将信件交给侍从,尔朱英娥倚着门框,拖着已经大了的肚子。 尔朱英娥: 最近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右眼也跳动着不停,总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他总宽慰着说没事。可我隐隐能感觉的到,他似乎觉得如释重负了不少。最近宫外的守卫增添了不少,陛下总是说他政务繁忙不便过来,满公公告诉我说,皇上怕有人会对皇嗣不利,所以增添了守卫。我信了,结果竟是因为我的一封家书害得父亲身首异处。其实,这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利用我怀孕诱骗父亲进宫,然后他早就安排好了人选,在进宫门后就将卸了甲的父亲击杀。(心里话,场景只用演她倚着门框左右徘徊的场景) 第七镜: 侍从从一旁跑了出来,尔朱英娥坐在台阶上,侍从对着尔朱英娥说 侍从: 娘娘快跑吧!尔朱兆杀进宫里来了。 尔朱英娥: 陛下哪,我要见陛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来,尔朱兆带兵闯进了皇宫杀了他,他临死前告诉我,这一切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对我好,不过是想让父亲对他放松警惕,他好为今天所谋划。他让我写家书,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来骗出父亲,充当他的刽子手。原来,在他眼中,我竟是一个笑话。 切镜|慢镜头 切回第一场三镜,尔朱英娥拿着酒杯转身蹒跚的背影。 原本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这个皇宫有太多瓜葛,可我没想到,这一次,父亲真的如了我的心愿让我嫁给他。起先,我曾天真的以为,他也是如同我爱慕他一样喜爱我,到头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往情深。成婚后,我时常见他对着院里的那株腊梅发呆,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多可笑,一个男人原来狠心起来,真的可以不管不顾。(此镜头可放开头,亦可删除) 剧情片-子虚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子虚 字幕: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互不相识,其实这样也挺好。 尔朱英娥:我时常问自己,我究竟失去过什么,我又得到过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但,我绝不后悔我曾经做过的一切。 旁白:公元530年,河阴之变结束,武城王元子攸登基为帝,作为大柱国的尔朱荣将长女嫁与孝庄帝,自己则卧居晋阳遥指朝政,一时间形成了皇帝与权臣两大阵营。 配角:陛下,皇后娘娘嫁进芳华宫已经半月有余,陛下仍闭门不见恐对朝局无益。 元子攸:大胆,连你也敢议论朕。(长叹气一声)罢了,我虽不喜欢她,如你所言晾着她也非好事。走吧!去瞧瞧。 尔朱英娥:原本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这个皇宫有太多瓜葛,可我没想到,这一次,父亲真的如了我的心愿让我嫁给他。起先,我曾天真的以为,他也是如同我爱慕他一样喜爱我,到头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往情深。成婚后,我时常见他对着院里的那株腊梅发呆,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多可笑,一个男人原来狠心起来,真的可以不管不顾。 尔朱英娥:陛下金安。 元子攸: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尔朱英娥:陛下真会与妾玩笑 元子攸: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尔朱英娥:后来,果真如他所言,没有朝政的时候,他经常来我这里,可我能察觉的到,他从未有过发自真心的笑过。后来,我得知,他一直在寻找嫣儿的下落,可他为什么要隐瞒我。 尔朱英娥:陛下见过嫣儿吗。 元子攸:嫣儿是谁?(停顿几秒,转头看尔朱英娥)爱妃究竟想说些什么。 尔朱英娥:(本能告诉我,他在说谎,可我仍旧信了)没什么,可能是我看岔了。 元子攸:爱妃可能是怀孕怀傻了,记忆力也不好了。你快临盆了,朕已经遣了使者到你家传令,让你娘家阿娘过来陪你待产,直到龙儿诞下来为止。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柱国届时也会过来。 尔朱英娥:真的吗?谢陛下。 元子攸:你怀着身孕不便起身,礼节就免了。刚好朕朝政上还有些事情想向柱国请教,你要是有什么家书,一同递给朕就好。 尔朱英娥:妾写好了就会让满公公交给皇上。 元子攸:好,朕先去早朝了。不用起身了 尔朱英娥:最近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右眼也跳动着不停,总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他总宽慰着说没事。可我隐隐能感觉的到,他似乎觉得如释重负了不少。最近宫外的守卫增添了不少,陛下总是说他政务繁忙不便过来,满公公告诉我说,皇上怕有人会对皇嗣不利,所以增添了守卫。我信了,结果竟是因为我的一封家书害得父亲身首异处。其实,这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利用我怀孕诱骗父亲进宫,然后他早就安排好了人选,在进宫门后就将卸了甲的父亲击杀。 男配:娘娘快跑吧!尔朱兆杀进宫里来了。 尔朱英娥:陛下哪,我要见陛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来,尔朱兆带兵闯进了皇宫杀了他,他临死前告诉我,这一切是他早就谋划好了的,对我好,不过是想让父亲对他放松警惕,他好为今天所谋划。他让我写家书,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来骗出父亲,充当他的刽子手。原来,在他眼中,我竟是一个笑话。 《南国》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南国》 元彧:如果不是此生经历过,毕生不至是南国。 三年前… 旁白:陛下有令,若是公子到了,直接带公子面圣即可。 元彧:此处竹林丰茂敢问大人是何人居住。 旁白:一故人罢了,说与公子倒也无妨,只是此地乃宫中禁忌,公子切莫多言。此地名曰“竹苑”是明德公主居住的卧居,按宫中礼制出嫁的公主是不能回宫居住。当年范氏将军谋反,陛下感念与公主一奶同胞之谊,便将公主请回宫居住。这范氏将军自己不感念圣上隆恩罢了,倒生生的连累了户部沈大人,可怜沈大人连出生的独女见都没见过就,好在,皇上宽厚,并未因此迁怒沈大人。范氏将军一死,这公主便再也愿与外界接触,所以这里同冷宫无异。 (我是溯游,自我懂事以来便和姑母一同居住,这天,我在屋顶修缮房屋,却不料促成我与阿彧的初次见面。) 溯游:你,长得可真好看,我这是到了天堂了吗? 旁白:大胆贱婢,竟敢惊吓北国贵客,还不快从公子身上下来。 溯游:疼,不是做梦,这世间真有如此之玉人 元彧:姑娘无碍吧!可曾伤到 溯游:未曾,溯游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元彧:大人,我们走吧 (再次遇到阿彧是在他所居住的揽芳阁,王公公传唤我去侍奉北国来的客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揽芳阁居住的王爷是他) 旁白:公子人带来了。 溯游:是他 旁白:你可真幸运,宫中女眷一听是来侍奉元彧王爷,争破了头皮的抢,就连芷娆公主都去请陛下降尊要来侍奉王爷,结果王爷仍旧冒着不怕圣怒的危险选了你来侍奉。 元彧:辛苦大人了。 溯游:公,公子,我听内侍大人说 元彧:沈约你可曾认识,他曾经去驿馆找过本王,若得机会,让本王送你出宫与他团聚。 溯游:那是我父亲,王爷见过他,他怎么样,他还好吗 元彧:姑娘别激动,坐下来,本王且慢慢与姑娘道来 溯游:原来,父亲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却不知道,真的太不孝了。 元彧:此事也怨不得姑娘,姑娘在我这里,大可不必过于拘束,此后过了便是中秋,宫中自会大摆宴席。届时文武百官定会向陛下贺礼,沈大人为户部侍郎,自然应在朝贺名单之中。若得机会,本王会安排姑娘和沈大人父女相见。 溯游:多谢王爷 (中秋佳节,果然,王爷不负君子之美誉,在他的安排下,我如愿以偿的见到父亲一面,虽然隔着层层人群,我知道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他就是我一直思念的父亲) 元彧: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溯游:感谢公子圆我多年之夙愿,小女子感激不尽。 元彧:姑娘不必介怀,绵薄之力,微乎其微,姑娘还是切莫行如此大礼。 (我对阿彧的印象一直定格在初次见面的那天,他一直像是那种生在俗世不沾惹尘世凡尘的仙子一般,对他的改变,应该是在那场大病期间,他发烧热的浑身滚烫,像极了刚出生般的婴儿一样对世事不知所措,我紧紧的抱着他,一过就是整个日夜) 元彧:这是 溯游:公子,你醒了 元彧:谢谢你照顾我,我有没有 溯游:公子发烧了,想必是阿彧想家了 (公子在生病期间一直念叨着阿彧的字眼,到后来我得知,那是公子的母亲予以的名字) 元彧:游儿,谢谢你,你知道吗?我以为今生可能再也没有人唤我的乳名,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向阿娘一样会在我生病期间不眠不休的照顾我。 溯游:公子 元彧:游儿,以后我想让你向生病期间一样那般唤我。 (后来,公子教我认字习书,教我骑马歌舞,我以为公子今后就会留在南梁做官,可惜他终究忘不了北国风光,尽管陛下已经向他许诺只要留在王宫,便将我许配给他,可他还是走了) 溯游:阿彧难道就不想为我留下,你可知,你此去生死未卜,你我此生或许再难相见,你明知此去艰难重重,你还是要去吗? 元彧:故国沉沦,帝星不明,我身为大魏子弟,如果此时不回国为圣上分忧,枉为人臣,我与圣上兄弟手足,若不帮他妄为人兄,我父辈深受先皇宠爱,如若我父见我不顾家国大义,苟且偷生令父蒙羞,枉为人子。想必游儿也不愿意爱上一个这样的我。 溯游:阿彧 元彧:别说了,我好不容易下定的绝心,生怕你的三言两语,就会逼着我放弃所做的一切决定。 溯游:你什么时候走 元彧:今天 溯游:我送你 元彧:游儿,我此行离去,用不了多久,大魏就会向大梁宣战 溯游:我知道,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元彧:可我不想让你卷入这场纷争中去,我已经向陛下请求过了,他已经赦免了你奴隶的身份,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和父亲团圆,到时候,忘了我吧!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不会回来了… (果真,如他所言,他终生再为踏足过南梁一步,这也应了他曾经对梁帝所许下的承诺,鸟飞南梁者不射,算是感念在南梁期间梁帝对他的照顾) 三年后… 旁白:听闻今天都将镇引豫南侯今天成亲,新娘是户部大人之女溯游。 元彧:知道了。下去吧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正应了阿彧所说的一切,大梁和大魏终有一战,而最不愿意攻破豫南的就是阿彧,可他们的皇帝偏偏选了他来做这先锋,陛下将我赐婚给豫南侯,一来不过是为了扰乱阿彧的军心,二来,若阿彧能赢得此战,也算是成人之美了。这天,雪下的特别大,我穿上鲜红的嫁衣从建康到豫南整整用了七天,豫南侯并没有直接与我拜堂,对我倒是客客气气的,第二日,我去找他,求他给我一纸休书,我知道,阿彧快撑不住了,我要去陪他,可我并不想以别人夫人的名义去,若不是我以死相逼,豫南侯这才妥协。我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大婚鲜红的喜袍,骑上快马赶往沙场,我知道,阿彧他在等我,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般着急的想要夺下这座城,这才中了豫南侯的圈套) 溯游:阿彧 元彧:你来了 溯游: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到的时候,魏兵已经剩下不到几人,阿彧被他们团团围住,我策马扬鞭冲进人群当中,有人识得我是豫南侯新娶得夫人,大喊着“不要伤害夫人”令我想不到的是,所谓的放我出去见他,竟是豫南侯的另一个圈套,他明明已经答应要放人了,结果还是对着我们射出了冷箭,我带着阿彧不停地策马奔腾,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溯游:阿彧,我们安全了 元彧:你没事就好… 溯游:阿彧,你说什么 (待我回过神来,阿彧已经从马背上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洁白的衣服已经渗透了血迹,豫南侯的那一箭直直射进了他的心脏,他一路都这般强忍着,没有发出过丝毫) 溯游:你被箭射中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元彧:傻瓜,你受伤我会生不如死,我就知道隐瞒不了你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我陪伴不了你了,不要在回京城去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开花结果… (阿彧在我怀里静静地躺着,我能感受得到他的身体在急速的变凉,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快去陪他了,我依稀看见豫南侯带着大队人马赶来) 豫南侯:夫人还是跟我回去吧,我知道牵绕夫人的牵挂没有了,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溯游:回去,我只是同情你,你真可怜… … (说着,溯游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挥刀而向) 豫南候:夫人,夫人 《倾慕》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诸葛穆青:姑娘醒醒,醒醒。(我第一眼醒来,便是在公子的怀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公子,他穿着洁白的衣服,像极了天上的仙子。以至于我以为这是到了天堂,依稀间,我听见这个少年仿佛喃喃自语着什么,我记不清了)在下诸葛穆青,得罪了 穆青螺:爹爹,爹爹 诸葛穆青:你醒了,醒了就好,烧退了,就把药喝了吧。 穆青螺:谢谢,敢问公子,可否看见… 诸葛穆青:我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你、、、前一秒我记得家里着火了,来了很多穿着盔甲的士兵他们一进来就开始抢东西,爹娘被那些士兵给杀死了,而我被那些士兵抓走,我拼命的爬,拼命的爬然后被人打晕了,至于后来怎么样,不记得了。 诸葛穆青:姑娘所叫何名,此后你我同行,总不能老是喂的叫你吧! 青螺:我没有名字,爹爹在世时常唤我“丫头”。 诸葛穆青:丫头之名,是你父亲与你的,既然你没有名字,我赠你一个可好。(公子想了很久,硬生生的从口里冒出两个字眼)不如叫美黛怎样,古人云:“羊大为美,眉黑为黛”丫头面容姣好,眉黑似黛,定不负美黛二字称谓。 (见我沉思,公子便又复问我是不是不开心,说实话,我并不是不喜欢公子为我取得新名字,只是我觉得公子将我推得好远,好远。爹爹活着时常说取名字是大事,让教书夫子来取就需两个铜板,家里素来清贫哪能付得起,爹爹生平大字又不识几个,一直丫头,丫头的暂时叫着。可爹爹并未忘记,总说着将来富裕了便为我讨个好名字,他总说有个好名字将来夫妻之间定能和和睦睦,就算他暂时想不到好名字,将来定要让心上人所取,这样,名字就十分的有意义) 诸葛穆青:怎么,难道丫头不喜欢美黛这个名字。 青螺:(那是他第一次唤我丫头,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像百灵鸟儿的叫声一样,好听极了。爹爹也常唤我丫头,但爹爹没有他唤的好听)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如果是公子定不负这个好名字,丫头长相粗鄙反而会玷污了这两个字。 诸葛穆青:胡说八道,我的小丫头眉清目秀,怎么会玷污这两个字,倒是这两个字不足以衬托我家丫头的花容月貌,既然丫头不喜欢,那丫头且告诉我,丫头喜欢什么名字,我便为丫头夺来。 穆青螺:穆青(起先,我只觉得公子是见我孤苦伶仃说来与我玩笑的话,没想到,这两个字果真成为我名字的一部分) 诸葛穆青:啊!你且说什么,我没听清。 穆青螺:我是说,我喜欢公子的名字 诸葛穆青:既然如此,我且将这个名字送与你可好。 微风拂过,那是我最喜欢的一种感觉,暖洋洋的。风调皮的吹动着嫩芽随风飘动,恰好落在我的发上。公子缓缓的替我摘下发间的嫩芽,带着叶脉清香的气息,我知道,这种茶叶叫碧螺春,是公子最爱喝的茶叶之一。 穆青螺:公子为何发笑 诸葛穆青:我为丫头想了个绝世的好名字。就叫做穆-青-螺可好。 穆青螺:嗯(那是我第一次见公子笑,好看极了,比世间所有男子笑得都好看) 第一段完 《倾慕》虐向 旁白:穆青是公子的名字,我和公子初次相见,是在一座破旧的亭台之中。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醒来后他告诉我,我的家人都在那场火灾中遇难了,他很遗憾没能救下我的家人,赶到时,见我一人昏迷在庙口,他便顺手将我救下。公子说他素来孤苦伶仃,便将名字一半赠与了我,从此我便跟着他。 穆青螺:公子,公子。 诸葛穆青:啊! 旁白:不知为何,公子近日来总是愁眉不展,尤其是收到一封叫嫣儿的来信后,更加沮丧。 穆青螺:公子不开心,莫不是因为这位嫣儿姑娘,想必这位嫣儿姑娘定是位长相极美的秒人,那么她是公子心怡之人。 旁白:原本我以为,只要能待在公子身边,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能守住这片刻的喜悦。我只知公子出手阔绰应当是位富裕人家的孩子,竟不晓得他竟是当朝大丞相家的嫡公子,诸葛,也不过是他行走江湖的别名。 诸葛穆青:是家母传信,让我得空回家一趟。 穆青螺:可是与嫣儿姑娘有关 诸葛穆青:青螺可真会与我说笑,我此行因他不假,不过,并非全部。 旁白:我只知公子是为逃婚而来,恰巧救了身处囫囵的我,却不知,他逃的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婚礼,而是天家。那个所谓嫣儿的称谓,正应了她的名字。他根本不叫穆青,所谓的复姓诸葛,不过是他玩弄江湖的戏言罢了。 诸葛穆青:原来“文宝轩”所说的美黛姑娘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穆青螺:是我,又怎么样。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不是公子你说的吗?怎么公子忘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向不屑于来这种烟花场所,怎么公子今天舍得了。 诸葛穆青:我不是给了你盘缠,你又何苦这样,跟我走 穆青螺:穆青的名字是假的吧!尔朱小姐,戏弄别人有意思吗?还是说你们官宦人家的小姐天生就觉得鄙贱之人就不配拥有感情吗? 诸葛穆青:青螺,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听我 穆青螺:你永远都有身不由己,你的身不由己永远都在为自己的理由所辩解。我累了,也不想在听了。 旁白:公元530年,叱咤一世的尔朱荣被刺死于宫中,尔朱家族四分五裂,翌年所属尔朱兆麾下的高欢与尔朱兆决裂,并迅速吞并尔朱家势力。532年,高欢拥立广平武穆王元怀第三子元修为帝,自封为大柱国,居晋阳遥控朝政。 诸葛穆青:你怎么进宫了,快回去,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穆青螺:我还没来得及恭迎尔朱小姐荣登凤位,怎么这就舍得赶我走。姐姐难道没有听说吗?皇上新纳了位美人,就是我。往后在这宫中,你我姐妹定不需客气。 诸葛穆青:我知道你还为我所隐瞒身份而生气,但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宫里马上要发生变动,你走… 穆青螺:小心 旁白:我知道他此刻是担心我的,可我再也没有力气和他怄气,当那柄长剑刺向他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一生就要结束了。我仿佛看见,那个一直在我记忆中的少年正缓缓向我走来,他紧紧地抱着我,那是我曾经渴望而不及的温度。 诸葛穆青:你怎么这么傻,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穆青螺:别去了,我知道,来不及了 旁白:他紧紧地按住我的腹部防止血液涌现出来,我并不觉得疼痛,随后便感觉下雨了一般,有雨滴落在我的脸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眼泪火辣辣的滴在我的脸上灼伤,我拼命的想要为他搽拭泪水,可却没有半分力气。 诸葛穆青:哪里痛,你告诉我,我就在这里陪你。 穆青螺:你没事,真好!只要你安然无恙,他就安然无恙。你来了,他便来不了。真想再看一眼他,就一眼 诸葛穆青:他在,他一直都在。你等着,我这就让他来见你,你撑着。撑着。 旁白:我似乎看见公子正快马加鞭的向我赶来,他并没有抛弃我,他只是来迟了。 诸葛穆青:青螺,青螺… 倾慕篇 《完》 影 - 乱世哩 - 十三月底 青青躺在地上 十三优雅的坐在桌边 青青抬头看十三 青青: 是你救了我 十三未理会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好看 可惜是个哑巴 果然,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尽管这位公子不会说话,单看他这副盛世美颜,也是百看不厌的。 青青坐在十三旁边,单手撑着头看十三 我,好看吗? 青青惊吓的坐在地上 你,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你刚才还 十三起身 青青吃惊的指着他 我不仅会说话,而且你刚才心里想的,我也听见了。 青青低头 如果公子长得好看,就以身相许,如果长得不好看,就来世再报。 青青伸手打算拦着十三 哎!你 十三走出亭子,拧嘴一笑,瞥了眼青青 我等着姑娘以身相许 旁白: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我已是十三的妻子。但不知为什么,婚后,却从未见十三真正的开心过。 这日,他带回了一位姑娘,姑娘的经历与我相同,对于我,他是不是也像是收留小猫小狗一般,觉得给个家就完了。 青青拉住十三 我们谈谈吧 十三冷冷的看了眼青青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青青站立在庭院,小鱼儿走了过来 别以为十三哥哥娶了你,就觉得会是这里的主人,你不过是替身而已 小鱼儿倒在地上 姐姐,我不是赖在府里不走,只是我爹娘下落不明,等我找到爹娘了,我立刻离开 十三走过来,拉起小鱼儿 青青,你 青青看着十三 你不信我 十三扶着小鱼儿 我素来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 青青落寞的转身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你不是能看清人内心想的是什么吗?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是我的真心没有焐热,还是你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身上 十三松开小鱼儿 以后别这般做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小鱼儿叹了叹气 你都看在眼里,却还选择相信我,对她,也没那般喜欢 十三拽住小鱼儿的手 你要是胆敢再设计于她,我定不饶恕。 小鱼儿甩开十三的手 你是姐姐的,也是我的,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谁也不能 小鱼儿看见走廊有一处裂缝,幻想设计让青青掉落 青青,小心 十三背着青青 真够笨的,那么大一个洞,也不知道躲一躲 青青不好意思 上来吧!我背你 青青站在原地,十三拉青青 还生气呐!你要是不肯走,留在这里喂狼好了。 十三背着青青 所以说,你让小鱼儿入府,只是觉得亏欠与她 十三颠了颠,青青的脸贴到十三脸上 难不成,娘子还想给为夫纳妾不成 青青搂住十三的脖子 不,不是 小鱼儿在门前等十三,十三放下青青 你先进去,我有话想对小鱼儿说 小鱼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拉起十三 十三哥哥你回来了 十三推开小鱼儿的手 我知道是你做的,从即日起,鱼儿姑娘可自行离开,我府上决不养勾心斗角之徒,我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不为难你,若再伤我爱妻,休怪我不念往日情谊。 小鱼儿转身离去 你以为就这样完了吗?十三,我还会回来的。带着我的狠,丝毫不差的还给你。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